《豪门暴君的白月光》 第 1 章 今天,是明燃外公的忌日。 墓园里的天空灰暗阴沉,仿佛笼罩一层污浊的浓雾,初春的风带着寒冬的凛冽,一丝一丝刮在人的皮上,肉里,瑟瑟发抖。 明燃在外公的墓碑前站了几个小时,心里默默说了许多悄悄话,在天色渐渐变深时。 突然刮起一阵冷风,耳边响起几声猫叫。 下一秒,明燃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他原本在面积辽阔的墓园,如今却站在某个逼仄黑暗的小房间。 明燃心中一惊,从前就听人说过,在墓园会遇见些诡异不寻常的事情,没想到被他给碰见了。 小房间里很暗,仅在墙壁最上方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窗口用来通风,凭借那几丝微弱的光线,明燃观察了一圈。 脏、破、乱、小。 这是明燃给这个房间的全部评价。 吱呀一声响,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明燃心里一惊,紧忙弯下腰钻身边的小橱柜。等他钻进去后才惊觉,他的视角和这具身体都非常的奇怪! 视线距离地面非常近,走路时手脚并用,落地无声。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长出了毛茸茸、黄澄澄的爪子与尾巴! 门外进来四个中年男女,都是佣人的打扮,借着房间外面的光线,明燃发现面前不远处,竟然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那少年脸朝下,趴在地板上,身子骨看着十分单薄,出气多进气少,像是快要不行了。更令明燃惊悚的是,那少年背部布满血痕,一看就是被人施虐后留下的伤痕。 “别装死,起来!”一名身材臃肿的女佣人粗声喊道:“敢顶撞嘉少爷,打你都是轻的,嘉少爷没把你一枪崩了算你运气好!” 喊了几声,不见少年动弹,胖佣命人装来一盆冰水,猛地浇在少年身上。 那水里加了盐,少年瞬间痛的痉挛,喊叫了几声,然后被拖起来。 胖女佣嫌恶地盯着少年,冷声道:“别以为进了霍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母亲是个贱人,你就是贱人的儿子!贱人就该有贱人的样子,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别想着去和二少爷争,你不配。” 羞辱折磨一番后,几位佣人离开,如监狱一般的房间再次被关上。 少年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湿透。他双目无神躺在地板上,仿佛一尊陷落在肮脏沼泽里的石雕,不断地下坠,毫无生气,毫无希望。 明燃看着这一切,怜悯、悲哀,心疼种种情绪爬上胸口,像藤蔓一样锁紧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谁在那!”少年沙哑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漆黑如墨的眼珠倏地盯住面前的小木柜,越发深沉。 “出来,我看见你了!” 明燃心中大惊,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奶声奶气,又十分微弱的猫声。 “喵呜…” 下一秒,明感觉胸口发热,火燎燎的好像要把他胸口烫穿,眼前一黑,他瞬间失去意识。 少年皱眉沉思,撑着疼痛难忍的身子,小心翼翼走去角落堆放杂物的储物柜。那柜子极小,藏人是不可能的,勉强能硬塞个小孩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少年手微微发抖,握紧柜子把手后,猛地拉开。 一片淡淡绿色荧光猛地扑面而来,好似他小时候,在乡间夜路偶然遇见的漫天流萤。 萤火几乎在一瞬间消散,储物柜除了几件破烂衣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只是,恍惚间,少年听见一声微弱的猫叫。 —— —— 胸口那股灼热感渐渐消失,明燃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靠在外公的墓碑上。 他竟然在外公的墓前睡着了! 胸口还残留着淡淡的余热,明燃倏地站起,拉出脖颈上的红线,雪白的鱼型玉佩发着柔和淡雅的色泽,窝在手心一阵淡淡凉意,没有半点异样。 刚刚看见的少年,仿佛仅仅是一个梦,明燃揉揉眉心,把玉佩又塞回领口里。 天快黑了,明燃把东西收拾好,与外公道别后,一个人孤零零走出墓园。他今年22岁,模样却略显稚气,很像18-9岁的少年。 此时他穿着一身黑衣,形单影只地走在寂寥的墓园石板路上,显得阴沉、瘦削又可怜。 路过几个看守园子的工作人员,他们低声议论道:“这孩子真胆大,这么晚了敢一个人来这里。” “他每个月都要来几次,我常看见他。” “他没有家人吗?看样子还在上学吧,真可怜…” “还有更可怜的呢,这小伙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哇,那也太可怜了,长得挺俊俏,竟然是个哑巴,以后怎么找媳妇呀!” 一听明燃是个哑巴,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明燃,那眼神几乎化为实质,好像非要听到明燃“啊吧、啊吧”喊几声,才肯罢休。 明燃却早已经习惯这种异样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越过那几个工作人员。 明燃不是哑巴,他是因为受刺激,而导致的语言困难,间歇性失语。 他这样的情况,常常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说话速度慢,情绪过于紧张时会结巴,无法发声。 尤其在人多的地方,他会格外紧张,更难开口说话。 甚至会产生胸闷,窒息等症状。 他不想被人笑话,便极少开口说话。为了防止别人凑过来主动搭话,他就总是冷着一张脸,周身弥漫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但是,从前的明燃并不这样。 他温柔、开朗、嘴上常常挂着笑。任谁都无法现象,曾经那么阳光的男孩,竟然会变得这么死气沉沉,简直判若两人。 明燃出身在霖城,他父亲明锐锋是当地很出名的富商,开了一家餐饮管理公司。他的外公夏君山,是国内烹饪协会副会长,曾经获得烹饪大赛的冠军,在民间有“厨神”的称号。 因为这两位长辈的原因,明燃自小就热爱烹饪。 他从小就有很高的烹饪天分,接二连三获得大奖,是外人们十分羡慕的天之骄子。加上他为人温和谦逊,积极乐观,阳光可爱,便更是长辈们的心头宝。 但命运总是变幻莫测,哪怕你是天之骄子,拥有大家羡慕的一切,也有从云端坠落那一刻。 明燃的母亲夏云发生车祸意外死亡。 明锐锋在夏云死后一个月,马上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与明燃年纪相仿的男孩。 明锐锋让明燃喊弟弟。 “这是你弟弟,明修。” 明锐锋若无其事的一句话,对明燃来说却是重重一击。那个风姿绰约的美妇与她身后唯唯诺诺的少年,就像一个血淋淋的铁证。 证明了,他最敬爱、崇拜的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背叛了他和母亲。 甚至,他都等不及母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便马不停蹄地接回外室,让那女人堂而皇之取代夏云的位置。 任谁在母亲突然死亡后,父亲带回继母,都不会给好脸色。当天晚上,明燃与明锐锋大吵一架。 激烈、凶狠。 明燃一直很懂事,“为人宽厚、孝敬父母”八个字他常常记挂在心里。 但就在那一晚,明燃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尖锐,他刻薄,他掀翻继母苏文漪的行李,他用凉水浇透私生子明修的衣服,他与明锐锋大声争执,好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双刃剑,伤敌又伤己。 但有时候,尖锐仅仅只是一把保护伞,保护那个躲在我们身体里,瑟瑟发抖,痛苦不已,又不甘面对现实的可怜灵魂。 木已成舟,明燃做不成那撼动大象的蝼蚁,他无法接受母亲去世的事实,更无法面对父亲与其他女人相亲相爱的场景。 明燃就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逃命一般,躲在外公夏君山的家里。 他每天躲在房间里,不见人、不说话。不是像块石头似的的静坐,就是埋在被子里睡觉。有时候,他会在梦里梦见母亲,然后突然惊醒,抱着被子哽咽哭泣。 直到有一天,临近十二点,他似触电一般从梦中惊醒。喉咙干的发痛,他从房间出来,准备去厨房找些水喝。 路过客厅,他看见外公垂头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娱乐节目正欢天喜地的表演着,明燃走过去关了电视,扶起外公准备带他回房。 但当他手搭上外公手腕那一刻,一股诡异、恐怖的凉意爬满全身。 夏君山身体僵硬、冰凉,明燃吓得匆忙打开灯,只见夏君山表情狰狞,没有鼻息,已经断了气。 明燃如置冰窟,他慌乱的拨打急救电话,惊慌失措地看着医护人员抬走冰冷僵硬夏君山。 就像当初他们抬走母亲夏云一般。 明燃恳求医生再救一救,也许下一秒,外公就能活过来了。 他还记得母亲的葬礼上,他失声痛哭,外公摸着他的头,对他说: “你要记得,人活在世界上,会遇到很多困难,但绝对不能退缩,绝不能恐惧。 你要学会经历离别,你要学会笑着说再见,你要明白,在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离开你。 但你的勇气和坚强,永远不会离开。 他们在你灵魂深处,让你变成一个厉害又强大的人。 我好希望见到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好外孙呀!你快回来吧,站起来吧,外公等着你!”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明燃声音嘶哑,颤抖着去拉夏君山僵硬的手。 周围的医生和护士怜悯的看着他,但却仅仅只是怜悯。因为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生死离别,除了一点点怜悯,他们无法给予太多,所有的痛苦与不舍,只有亡者家属自己经历,自己面对。 “我错了外公我不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不该这么颓废…我错了外公…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明燃哭的撕心裂肺,双眼红肿,他无法接受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开,这感觉就像有人拿锥子刺他的心脏。 你要学会经历离别,你要学会笑着说再见,你要明白,在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离开你。 明燃想对外公说,我不要离别,我不想离别,我已经失去母亲,绝不能再失去你,外公你回来吧…但他却猛然发现。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第 2 章 夏君山突发心脏病去世。 接二连三失去至亲,加上父亲明锐锋的冷血、不闻不问,明燃的精神遭受到重创。 他开始出现语言困难,间歇性失语的症状。 因为精神状况不稳定、在人多的地方紧张胸闷、开口说话困难等种种因素,明燃不得不办理了休学。 明燃坐上回家的公车,车子摇摇晃晃,车上的人昏昏欲睡。明家的别墅离墓园很远,明燃凌晨就起床搭车,现在早就累瘫了,身体跟着汽车颠簸,他渐渐陷入睡眠。 又是那个黑黢黢的小房间! 明燃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脚,果然又一次变成了橘色的小猫爪! 这实在太奇怪,为什么他总会这种梦呢?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他的内心深处,渴望当一只猫咪? 变成猫的明燃在房间里踱步,手爪上粉嫩嫩的肉垫踩着地板,悄无声息。他尝试着跳了一下,发现竟然轻而易举的跃上一个就他目前来说,非常高的一张桌子上面,就好像有了轻功一样! 我好厉害!明燃暗自惊叹。 难道我天生就是个当猫的料?明燃用猫爪挠挠下巴,不由自主的舔了几下,粉嫩的小鼻子湿乎乎的,一耸一耸。 如果被旁人看见,一定萌的嗷嗷叫。 耳边传来几声呓语,嘶哑虚弱,很痛苦。 是那个少年! 明燃急匆匆跑过去,角落硬邦邦的床上,少年双眼紧闭,脸上发出不自然的潮红。 明燃用爪子探向少年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少年一遍一遍说着胡话,再这样下去,这人就该烧死了。 明燃急忙的用爪子上的小肉垫拍打少年的脸,嘶哑他的衣服,希望让少年醒过来。 但少年病的太严重,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燃“喵喵喵”的在少年耳边叫,用脑袋去顶少年的脸,又伸出带着倒刺的舌体舔少年的手心,累的满头大汗,筋疲力尽,可少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可怎么办! 明燃想了想,迅速跑到门口,伸出手爪微微用力,指尖瞬间冒出一排月牙般的猫指甲。 他用力去挠木门,一边挠一边发出诡异又扭曲的猫叫,那声音实在是难听,令人毛骨悚然,他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喵嗷——” “喵嗷嗷嗷嗷——” “吱吱吱吱吱吱吱——” 猫爪挠木头发出的声音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再加上难听的猫叫、春,这组合堪称无敌,很快引来看守的佣人。 “哪来的猫啊,叫声难听死了!” “听着像杂物间传来的…” “不会,杂物间关着那个野小子,一只苍蝇都没进去过,哪会有猫。” “哎呀,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个佣人说着,把杂物间的门打开,猫叫声戛然而止。 “我就说,哪有猫啊,你们肯定听错了…”佣人走进脏乱昏暗的杂物间,转了一圈后,用脚踹躺在床上的少年:“哎,你听见猫叫了吗?” 少年没反应,佣人来了脾气:“我问你话呢,装什么死!” 下一刻,佣人惊恐的大吼:“快…快来人!死人啦,死人啦——”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送医院!要是被霍先生知道,我们都得死,快着点——” —— —— “小伙子,小伙子——”明燃被人推醒,司机大叔道:“已经终点站了,赶紧下车回家吧!” 明燃呆滞了几秒钟,随后马上站起身,他抬手仔细盯着手心,眼神灼灼,有些兴奋又有些吃惊。 司机大叔以为明燃睡迷糊了,又提醒他下车。明燃点头,试着对司机道声谢,嘴里却不由自主发出“喵呜”的声音。 司机大叔表情诧异,明燃面上尴尬,只好对着司机鞠了一躬,然后匆匆跑下车。 明家的别墅很漂亮,进门处有一大片很漂亮的玫瑰花园,那是明燃母亲夏云亲手种的。可惜玫瑰还在,主人却永远离开了。 客厅里,明修和同学聚在一起,那几位同学家里也是做餐饮生意,平时总与明修厮混在一起。 今天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好玩新鲜事情儿,聚在一起玩闹嬉戏,明修笑尤为的最为灿烂。 都是明锐锋的种,明修与明燃自然有几分相似。 但明修眉眼中多了几分娇气,五官随了他那位风情万种的母亲,精致又可人。 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个金贵的大少爷。 但这位少爷笑起来却十分有特色,明明一副娇贵美丽的长相,偏喜欢咧嘴大笑。 本来脸就很小,这一豪爽大笑,放眼看全便全是嘴了,很古怪,有点智障。 明燃刚一进去,就看见他那继弟张着“血盆大口”,笑的花枝乱颤。 他努力降低存在感,拎着外套走上楼,却还是有不长眼的喊住他。 “这位是谁呀?招呼也不打一声。” 明修眼眉一挑,笑呵呵的站起身,干净的白衬衫把他映衬的纤尘不染,他道:“哥哥回来啦,快来这坐一坐,我的朋友们都很想认识你呢。” “原来这就是你哥哥啊,也不怎么样嘛,连句话都不说,看不起我们吗?” 明修语气遗憾:“各位可能不知道,我哥哥身体有问题,不会说话,所以大家还是不要为难他了吧。” “不会说话,那就是哑巴呗,我第一次看见活的哑巴,有意思!” “哈哈,他真不会说话吗,让他发个声音看看嘛。” “嘿,小哑巴,过来坐!” 明修双手抱臂,如同一个胜利者,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凝视明燃,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嘲笑。 他期待明燃出丑。 明燃挫败一分,他就舒服一分,明燃痛苦十分,他就畅快十分。 明修狠狠盯着明燃,从发梢盯到裤脚,那阴毒的眼神,将他卑劣的心思全部暴露出来。 明燃读懂明修的眼神,突然发出一声极短的嘲笑。 那笑如同昙花一现,但却如同劈开乌云的利箭,顷刻间让浓郁的阳光照射进来。 极为炙热,转瞬即逝。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笑。 哪怕他现在落魄,消沉,无依无靠,却依然拥有耀目的灵魂。 客厅那几位“朋友”怔住,竟半响没有说话。 片刻,明燃又恢复到进门时的模样,冷淡、阴暗、毫无存在感。 明修面容僵硬,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手腕上爆出青筋。 嫉妒的感觉让他发疯发狂,他紧紧盯着明燃,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哗啦啦—— 一杯暗黄的茶水兜头浇在明修头上,明修尖叫一声,俊俏的脸和雪白的衬衫顷刻间染上浓黄色的茶水。 看着狼狈极了。 明燃把茶杯扔在地上,咕噜噜一下,茶杯滚了好远。 就像当年,明修和苏文漪刚进明家门,明燃接了一大盆凉水浇在明修头上。 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因为我讨厌你,所以想浇就浇了。 垃圾。 明燃用口型对明修说道。 第 3 章 林月生清醒时,正躺在医院,孤零零的输液。他背后的鞭伤已经上药包扎,吓人的高烧也已经退去。 门口守着的佣人见他醒了,急忙交头接耳议论:“醒了醒了,我就说他死不了!” “小贱人,就知道给咱们找事,得亏我发现的早!要是他死宅子里,霍先生饶不了咱们,人人都得吃枪子!” “你说,那吓人的猫叫声,是不是有鬼啊…” “呸呸呸,净瞎说,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林月生脸色白的吓人,高烧过去后,全身上下阵阵酸痛,加上后背的伤口,他现在除了痛,还是痛。 听见他们说猫叫,林月生又想起前天,他在柜子里听见的那声猫叫,还有那片耀眼的萤火。 林月生双目淡漠,头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住眼睛。 突然,他发现袖口上,黏着一撮橘黄色的绒毛,仔细看了看,竟像是猫毛。 “猫…吗?”林月生低声呢喃。 —— —— 明锐锋回家后就把明燃叫去了书房,一身怒气,板着脸对明燃吼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当着外人面,让你弟弟下不来台,你让那些同学以后怎么看你弟弟,怎么看我们明家!” 明锐锋年近六十,身材高大,怒吼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像炸雷一样,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他指着明燃:“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一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不上学,憋在房间里,日日像个鬼一样阴着脸!不是气哭你继母,就是欺负你弟弟,你还知不知道仁义孝道四个字怎么写!”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你从前谦逊有礼、乐观努力,你是我们明家的骄傲,为什么现在变成这幅鬼样子?!还得了那劳什子的怪病,话也不会说!你简直给我明家丢脸!孽子!” 明燃表情麻木,例行公事一般听完明锐锋暴躁的怒吼,这些话明锐锋每个礼拜都会说一次,一次比一次难听,明燃早就听腻了。 “知道错了吗?!” 明锐锋气的口干舌燥,瞪着眼睛等明燃认错,房间寂静好久以后,他才想起来他这个大儿子已经不会说话了。 丢人! 明锐锋烦躁的摆摆手:“滚出去吧。” 没一会儿,苏文漪拖着曼妙的裙子走进书房。 她长了一张极美的脸,柳叶眉,丹凤眼,一举一动都带着诱人的气息,此刻她穿着暗金色的拖地丝质睡衣,一身珠光宝气,迷得明锐锋挪不开眼。 “别生气了锐锋,明燃那孩子心里有病,我们得好好哄着。” 明锐锋冷哼:“我心脏还有病呢,这死孩子,迟早有天把我气死!” “说什么呢!”苏文漪皱眉娇嗔一声:“你就忍心抛下我和修儿,你好狠的心。” “怎么会,怎么会,我说笑而已,小漪别生气。” 苏文漪推了明锐锋一把,话锋一转又道:“对了,你和明燃说那事没有,他什么态度?” 明锐锋摇摇头:“刚才气糊涂了,忘记了。” 苏文漪:“锐锋,你可得抓紧时间,不然等他们找上明燃就不好办了。这次的烹饪比赛是全国性质的,非常重要,媒体们都热切关注着呢!” “明燃的厨艺确实高超,但是他…他不会说话呀!这不是…让你在媒体面前丢脸吗!” “而且,你知道这次比赛,最大的赞助方是谁吗?” 明锐锋:“谁?” 苏文漪勾唇一笑:“是京城霍家。” 听见这四个字,明锐锋瞬间倒吸一口气。 京城霍家,但凡家里有点能耐的,谁敢不知道?那是盘踞整个北方,在商场翻云覆雨,一手遮天的霍家啊。 京城霍家这四个字,简直如雷贯耳! 明锐锋压下心中的震惊,疑惑道:“霍家这样的大家族,为什么会赞助一个烹饪比赛?” 苏文漪:“霍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不需要想太多,我们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苏文漪笑笑,继续说:“如果这次比赛,我们家获得名次,在霍家面前露了脸…今后或许有机会攀上霍家这课大树!” 明锐锋眼前一亮:“说得对,如果我们能抱上霍家,今后在霖城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锐锋——”苏文漪皱眉:“什么霖城呀,我们如果得到霍家的支持,那肯定要去京城发展,还守着霖城这小城市做什么?”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小漪,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苏文漪:“所以呀,为了今后我们能与霍家合作,这次烹饪比赛便不能出一点差错。如果让霍家知道,我们明家人是个话都不敢说的,他们会看得起明家吗?他们会给明家机会吗?” 明锐锋:“那小漪的意思是?” 苏文漪垂眸一笑:“修儿的厨艺不在明燃之下,让他去,自然最合适。” —— 被明锐锋骂了一通后,明燃慢悠悠走回二楼,他脸上没有半分委屈和伤心,就像刚听完一场单口相声,散场后各回各家。 他的房间窗户没关,狂风骤起,窗前的帘子被风吹的四处摇摆,远处乌云密闭,看样子似乎要下雨。 窗户下,花园里,一大片玫瑰被狂风摧残的四处摇摆,似一片火热的海洋。 明燃盯着看了一会,突然脱下鞋,爬上窗台,站在三楼,摇摇欲坠。 窗外狂风怒吼,吹来一阵一阵浓郁的香气,像热情的邀约,又仿若母亲温柔的拥抱。 明燃张开双臂,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飞起来了。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 明燃皱眉,想了想后,从窗台上跳下来。 用户【l】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同意或者拒绝。 拒绝。 明燃把手机扔在床上。 滴——手机再一次响起。 用户【l】请求添加你为好友,同意或者拒绝。 明燃皱眉,又一次点了拒接。 接下来的几分钟,好友申请通知接二连三的发过来,足见那个叫【l】用户多么的锲而不舍。 明燃暴躁的挠挠头发,鬼使神差的点了同意。 用户【l】很快发来消息:绉纱馄饨的制作步骤发来。 【小明】:? 【l】:你上次发的帖子,绉纱馄饨。 【小明】:……没有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明燃握着手机,突然产生了一种,淡淡的、诡异的期待感。 滴—— 明燃看着屏幕,切了一声。 手指噼里啪啦的按上键盘,把制作绉纱馄饨的步骤认真仔细的编辑好,发过去。 【l】刚刚是这么说的:抱歉,最近胃口不好。 收到明燃的消息后,那边很快回复“谢谢”两个字,简单大方,丝毫不拖泥带水。 再之后,【l】的头像就暗了下去。 明燃索性继续刷论坛,什么类型的帖子都有,感情问题、娱乐圈爆料、晒宠物、还有教小姑娘穿衣搭配的视频,花样百出,眼花缭乱。当然,也有和明燃一样的,晒自己做的美食。 绉纱馄饨是一种精致可口的小馄饨,因为外皮极薄,飘逸似轻纱而得名。 常用熬制的骨汤或者鸡汤做汤底,馄饨煮好后,微黄的薄皮,肚上点缀一抹诱人的粉红,齐齐扔进青花大瓷碗里,撒上葱花、紫菜、虾皮与蛋丝,哗啦啦一碗热汤浇下去,顿时姹紫嫣红,一碗的翠绿金黄。 丝丝鲜香味儿顺着热气飘起,浓汤与面食的味道糅杂一起,掺着肉末与虾子的鲜美,不光看着赏心悦目,闻着更是令人口舌生津。 如果再撒上些鲜辣胡椒粉……吃进嘴里一定感动到流泪。 明燃几个月前做过一次,顺手拍照发了匿名论坛,不料竟然收获一枚“粉丝”。 心血来潮找到上次的帖子,已经有了几百楼的回复,明燃一楼一楼的仔细看,最后抱着手机陷入梦乡。 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玫瑰园一片狼藉,被浇落的花瓣像是一滴滴献血,被暴雨碾进黄色的泥土里。 房间里,明燃胸口的鱼型玉佩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又在顷刻间消失无踪。 第 4 章 这是第三次,明燃来到这个小黑屋。 他站在门口,四只小爪子轻手轻脚凑近门边,竖起缀着橘色、毛茸茸的尖耳朵,小心听着门外长舌佣人们窃窃私语。 变成猫以后,明燃听力嗅觉都变得格外好,虽然隔着很远,但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从她们的对话里,明燃了解到—— 这里,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大宅院。 且不是普通有钱人家,而是像明家那种普通富商,比不上、惹不起的豪门家族。 既然是豪门家族,争斗和阴谋必然少不了。想必,这个囚-禁在储物间里的小少年,就是某场阴谋或争斗的牺牲品。 想到这,明燃郁闷的喵了一声。 他就奇了怪了,这电视剧般纷繁复杂的豪门关系,怎么总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呢? 难道是因为他太寂寞了? 所以梦里会出现一个,与他同样寂寞孤独的少年,来陪伴他吗? 想到少年,明燃抬头望向房间角落的木板床。 少年蜷缩着身体躺着,静悄悄的,睡得深沉。 明燃缓缓凑近,敏捷迅速的一跃,顷刻间便站立在床边一角。 随后,他走到少年的脸边,抬起一只前爪,试探这覆上少年额头。 嗯很好,已经退烧了。 明燃几不可闻的叹息。 但突然间,在角落紧闭双眼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锐利的好似隐藏在暗夜里的一把利箭!把明燃吓得一激灵,下意识便要逃。 少年眼疾手快,像一只小猎豹,猛地窜起,双手如闪电狠狠迅速逮住明燃。 然后双手一左一右,紧紧握住明燃的两只前爪,把他按在木床上动弹不得。 明燃吓得“喵喵”叫! 被按在床上使劲挣扎,两只后蹄拼命的乱蹬,三两下就给少年白皙的手臂落下血痕,血珠一点一点涌出。 但即便如此,少年依旧狠狠压着这来历不明的小橘猫。 双目灼灼,一动不动。 “喵…”看着被自己误伤的几道血痕,明燃羞愧的停止了挣扎。 他忘了自己现在有爪子,还锋利的很。 见明燃不动了,少年低声开口,声音是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沙哑与青涩:“我放开你,但是你不要跑。” 明燃喵了一声,点点头。 少年缓缓松开手,但却没有彻底放明燃自由。 而是揪着他的脖子,抱进怀里,平放在腿上。 如果明燃敢跑,他一伸手便能逮回来。 明燃心想,这小孩儿,年纪不大,心眼子不少。 少年低头看怀里的小猫。 头与身子都是漂亮的橘色,唯有肚子那一块白的似雪。再仔细看看那小橘猫的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滴溜溜的,好像茶色的琥珀,晶莹剔透。 最特别的是,小橘猫额头上一团深橘色暗纹,像火焰的形状,帅气又可爱。 少年想起那场有极为美丽的萤火,还有袖口莫名其妙的猫毛,低声问道:“你是妖怪吗?猫妖?” 明燃听了这话,愣住,然后摇头。 他可是正经八百的人类! 少年皱眉,眼中露出疑惑,很明显是不相信的。 这猫会凭空出现与消失,还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一定不寻常。 少年:“我发烧昏迷,是你帮我引来佣人的吗?” 明燃点点头。 少年:“那次,躲在柜子里,后又变成萤火的,是你吗?” 明燃又点点头。 少年心下了然,自己在心中分析了七七八八,断定明燃就是个小妖怪,虽然他不肯承认。 这一点他倒是理解的,民间传说里,化形的妖与下凡的仙都是不愿意让凡人知晓的。 比如,那偷偷去人间湖里洗澡,被偷走羽衣的美丽仙子。再比如,那给人打扫做饭的田螺姑娘,被人发现后,马上想着要逃。 少年再次确定心中所想后,又提出一个个问题:“那,你会变成人的模样吗?” 这可把明燃问住了,他为难的摇头,身体却突然发涨! 紧接着,他的手脚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变化,几秒钟就化成了人形! 只不过,幻化的不太完全。 橘色的猫耳和尾巴还留在身上,看着更像妖怪了。 而且,变成人后,明燃没有衣服! 少年终于一改他那淡漠、冷冰冰的表情。 他目瞪口呆盯着浑身赤-裸,跨-坐在他身上的猫耳少年。 心想,还敢说自己不是妖怪,这让我抓个正着! 两人这姿势维持了几秒,明燃率先反应过来,脸砰地一下涨红,连滚带爬从少年身上爬下来。 少年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由得耳根发热。 他面不改色的把床边的破布单抛过去,沉声道:“你们猫妖变身,都不知道把衣服穿上的吗?” 明燃披上布单,张了张嘴,无果,只好拽过少年的手,在他手心写字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少年诧异:“你不会说话?” 明燃垂眸,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不要紧。”少年道:“我可以教你说话。” 明燃听后,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心里悄然冒出一丝很细微的感动。 他仔细端详少年,突然发现他长得极好,尤其眉骨,比常人略突出一些,显得眼睛格外深邃有神。 少年斜眼瞥了瞥明燃,道:“说话很简单的,今后我说一句,你便跟着我说一句,一年之内,肯定什么都会说了。” 明燃回过神,对着少年一笑,温柔的像春天的风,再没有平日里的阴沉与尖锐。 梦了三次,明燃第一次感到淡淡的欣喜。 不管眼前发生的是真是假,在梦里,他再也不需要伪装自己。 没有现实生活中的压力与痛苦,他想笑就笑,无比幸福自由。 少年愣了几秒,倏地低下头,闷声道:“那我们约好了,你以后每天都要来,我教你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明燃在少年手心写了一个“燃”字,又写:“你叫什么?” 少年张嘴,但神色一沉,马上闭嘴。 他道:“我这次不告诉你,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如果不来,就一辈子不知道!” 少年说完后,猛地发觉自己这个威胁实在幼稚可笑。 然后恨恨的砸了下墙,扭过身子不说话。 过了一会,少年忍不住悄悄回头,突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唯有空气里飘着淡淡萤火。 少年倏地站起身,漆黑的眼眸里流露着急切。 直到萤火渐渐暗下来,少年双手紧紧握拳,一脸的懊恼。 —— 明燃是被胸口的玉佩烫醒的。 睁看眼,窗外的雨已经停下。 经过一夜摧残,楼下的花园的玫瑰已经凋零大片,远处太阳升起,空气里都是清晨雨露的味道。 梦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明燃拉出藏在睡衣的红绳,一枚雕刻成鱼儿形状的白色玉佩躺在手心。 不像刚才半睡半醒间那么烫人,现在玉佩降下温来,又是凉凉的,触手生温。 这枚玉佩,是明燃外公在他十八岁的生日时送的礼物。 上面雕刻的鱼儿也不是普通的鱼,而是厨灵的真身,金鲤鱼。 说起厨灵,是烹饪行业里,老一辈们信奉的厨房仙人。 传说,每次做菜前拜一拜,做出的饭菜一定色香味浓,回味悠长。 不过,这都是老一辈们的迷信,现在的年轻人几乎没人信,自然也很少有人会拜了。 但明燃的外公夏明君就很相信,不光自己拜,也拉着明燃一起拜。 并且明燃十八岁生日时,夏君山找高人雕了块鱼型玉佩送他,说是有厨灵保佑,今后一定事事顺利,万事大吉。 明燃当时就问:“这厨灵仙人,不是只管厨房的事吗?” 夏君山却哼道:“人家既然是仙人,必然法力无边,多拜拜肯定没坏处。再说了,就算他不管其他事,总有几个知己好友吧?你日日拜着厨灵仙,与他混好,他的仙友自然也会罩着你哒!” 往事暂且回忆到这,明燃拍拍头,猛然发现,这几次做梦,玉佩都会发烫! 心里这么想着,明燃赶紧穿上衣裤外套,急匆匆出门了。 明燃踏着晨露,一路坐车到达霖城的玉器行,找了几个百年老店,给店家看自己那枚白玉佩。 “小先生是想估价?” 明燃摇头,拿出纸笔写到:“麻烦店家,给我讲讲这玉佩,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店家是老江湖,拿在手里端详几秒便缓缓开口:“晶莹洁白,细腻温润,是上好的羊脂玉,且雕工仔细精致,一看就是顶好的手艺人做出来的,是个好宝贝。” 能让店家说是宝贝的东西,那一定是价值不菲了,足见夏君山是何等的疼爱明燃。 明燃心中微酸,又问:“书中写,越好的玉阴气越重,可藏魂魄,也可成精灵,店家你觉得呢?” 店家哈哈哈一笑:“小先生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这是玉器店,可不是算命卜卦的地方。” 明燃也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太诡异,尴尬一笑,对店家点点头,然后把玉佩带上后离开。 又在其他几家玉器行转悠几圈,店家们说的话都大致相似。 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怪异的看了明燃几眼,憋了许久说道:“小哥,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婶子前段时间受刺激昏迷,清醒后就开始说什么神啊鬼啊的,后来在医院治了好久才慢慢好起来…” 那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无神论者,他热心劝说道:“小哥,我可不是讽刺你,你最好去医院看看,这种病,必须早治!” 小伙子的媳妇听后,用拳头狠狠垂丈夫胸口,瞪他:“乱说什么呢,你才有病!” 年轻媳妇对明燃赔笑:“不好意啊小哥,我家那口子心直口快,靠着张嘴得罪好多人,您别介意,别生气啊!” 明燃不生气,好心坏心,他一眼可分明。只是这小伙子的话却让他面色一紧,他不会真的脑子有病吧… 明燃告别这对年轻夫妻,匆匆离开玉器行,坐车停在一家心理咨询室。 明燃在母亲夏云死后,就隐约有了发病的征兆。那时候父亲明锐锋忙着照顾新进门的小娇妻,对他不闻不问,是外公夏君山逼着他去心理咨询,选了主治医生,交了费用。 但那时候明燃很不配合,闹了几次,就再没去过。 治疗室内,年轻医生一脸微笑看着明燃:“好久不见呀,最近过的好吗?” 明燃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感觉有一团棉花堵在嗓子里。 他努力了好久,最后似脱离般靠在椅子上,拿出纸笔写道:“还好。” 医生看出他有问题,但却不动声色:“放轻松,我们聊聊天。” 两人交流了一会,医生发现明燃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他皱眉:“我需要联系你的家人。” 明燃摇头,写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明锐锋早就知道,但他采取的措施就是冷漠、无视、置之不理。 医生无奈的叹气,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心理医师,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管别人的家事。 他道:“明燃,我很严肃的通知你,从今以后,你必须每周过来治疗。如果你不想出门,那请务必保持电话通畅,我会在电话里与你交流。” 明燃点点头。 医生的声音冷静而透彻:“你不是不能说话,而是在你内心深处,不愿意说话。你把你外公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你觉得,是因为你没及时发现,所以让你外公失去了最佳治疗时间。” “你在惩罚你自己。” “可是明燃,这件事错不在你。没人能未卜先知,我们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只是一场意外!” 明燃单手捂住头,表情痛苦,另一只手抬起,示意医生要不再说了。 医生闭上嘴。 在恰当的时候,用合适的语言刺激病人,让他清醒,也是他治疗的一部分。 “好了,接下来,和我说说你的梦吧。” 医生微笑:“究竟是什么梦,竟然让你有了来这里咨询我的念头呢?” 第 5 章 以明燃现在的症状来看,这梦显然就是他的臆想。 因为他很孤独,很寂寞,很痛苦,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倾诉,所以在他在梦里创造了一个世界。 那个孤独的,被虐待的少年,其实就是他的另外一个人格。 当然,这样的梦也不是全无好处。 最起码,因为这场梦,明燃愿意主动的,来看心理医生了。 以上,都是医生对明燃的解释。 医生建议,无需太过紧张,就当是一场虚幻的梦,遵循自己的内心。 等他的病好了,梦境自然就会消失。 现在,就当那是一位,与他共同经历难关的好朋友吧。 明燃点点头,但内心深处却是失望的。 潜意识里,他希望少年真实存在。 治疗结束后,已经是傍晚。 明燃拿着医生开的药,坐上回家的公车,一路与窗外成片艳丽的火烧云相伴。 推门进去,餐厅里已经整整齐齐坐好三个人,保姆阿姨看见明燃,快步过去帮他脱下外套。 “大少爷洗一洗,赶紧过来吃晚餐吧。” 苏文漪放下筷子,面含歉意的看向明燃说道:“小燃,你弟弟的肠胃不太好,医生说一定要按时间吃饭,所以没有等你一起,你别介意。” 苏文漪勾起唇角,露出美丽的笑容:“快过来一起吃吧,在外面玩了一天,饿坏了吧。” 明锐锋把筷子猛地摔桌上,怒声道:“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混到现在才回家,真是不像话!” “你看看你弟弟明修,再看看你自己,你不觉得羞耻吗?都是我明锐锋的种,你们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明修皱眉,软声道:“爸爸,别说哥哥了,他也是有苦衷的…” 明锐锋:“什么苦衷?就为那两个死了的人,他到底还要作多久!整天摆个死人脸,我是他爹,我生他养他,我还欠他不成吗?!” 苏文漪:“锐锋…” 后面的话,明燃就没再继续听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上三楼自己的卧室,反锁房门,指尖微微发颤。 这就是明锐锋,他和亲生父亲。 在他眼里,他失去至亲的痛苦,他的病,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作! 没一会儿,房门传来“叩叩叩”的声响。 明燃打开门,苏文漪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对着明燃摆出慈母般的笑容。 苏文漪:“小燃饿坏了吧,苏姨给你送吃的来了。” “砰”地一声巨响,房间门被狠狠关上。 几秒钟后,门外传来明锐锋暴怒的砸门声,他咆哮道:“小兔崽子,给我开门!” 明燃打开门,明锐锋冲进来,怒道:“苏姨给你送饭为什么不吃,是谁教你给长辈甩脸子的?就因为今天吃饭没等你,你脾气倒是大啊,你再摔个门我看看,老子打不死你——” 明锐锋作势高高扬起手臂,明燃也不躲,眼睛一眨不眨,狠狠瞪着明锐锋,像是有烈火要喷出来。 这时候,苏文漪冲上来抱住明锐锋的胳膊:“锐锋,冷静啊,不能打孩子啊——” 明燃嗤笑一声,故意挑起事情的是她,现在来当和事佬的还是她。 明锐锋被苏文漪迷得团团转,不光是因为她这张漂亮的脸,恐怕更多的,是那可以玩弄人心的心计和手段吧。 明锐锋手被苏文漪拽下胳膊,他冷声道:“我知道你气我娶你苏姨进门,气我给你添了个弟弟。但是明燃,你必须认清一个事实,你母亲已经死了,我不可能为她单身一辈子,那样对我不公平。”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能对你苏姨和你的弟弟尊重些,爱戴些。毕竟,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明锐锋说完,看看一旁的明燃,见他没有反应,与苏文漪对视一眼,道:“好了,先吃饭,死小子饿坏了吧!” 明锐锋拿起筷子塞进明燃手心,把桌上的饭菜挪过去,半响,缓缓开口道:“全国烹饪大赛的报名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明家肯定是要参加的。本来一开始呢,我和你苏姨都想让你去…” 明燃眼眸微垂,等着明锐锋说但是。 果不其然,明锐锋继续道:“但是,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知道,不能说话。这次比赛,无论评委还是赞助方,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们明家绝对不能在这种重大场合丢人现眼。” “所以,这次比赛,我们决定让你弟弟明修参加。虽然他的厨艺比你差些…但也十分优秀。” 苏文漪微微皱眉,随后笑道:“明修这孩子最近正认真的研究食谱!说是要在烹饪大赛拿个好成绩,给明家争光呢!” “对对对,明修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刻苦,努力!”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一红脸一白脸,最终目的原来是全国烹饪大赛。 明燃对这个比赛本来也没什么兴趣,但听见明锐锋说“丢人现眼“四个字,他心顿时凉了几分。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请几个大厨回家,给明修上上课。” “过几天就是明修的生日,我们把记者请来,宣布明修参战烹饪大赛的事情,还能给我们公司宣传宣传…” “锐锋,我记得小燃的外公,是上届烹饪大赛的冠军。我们可以拿这个做宣传,让媒体多多关注我们,在新闻上露脸的次数多了,霍家或许能注意到我们呢?” 明锐锋喜出望外,道:“好主意!反正明燃与明修都是我的儿子,年纪也差不多。说夏君山是明修的外公,大家也会相信的。小漪,你真是我的福星!” 明燃却倏地站起来,一脸冰霜的逼近苏文漪,眼神像是要吃人。 把苏文漪吓得一抖,白着脸躲在明锐锋身后:“小燃…你怎么了?” 明锐锋皱眉,不满道:“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明燃目光灼灼,表情愤怒,额头上暴起青筋。 半响,他从嘴里艰难的蹦出几个字:“不行,外公,不行!” 他很久没开口了,说话的声音涩涩的,像是老旧的留声机,沙哑,变调,存在感极强。 明锐锋和苏文漪皆目瞪口呆。 明锐锋震惊道:“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苏文漪也是这样想的,脸色大变,诧异的盯着明燃。 明燃心中发冷,想冷笑,但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苦笑。 这就是他的父亲,久不能开口说话的儿子,乍一开口,竟不是高兴,而是质问。 不能说话和开口困难,是两个概念。 但明锐锋从来不关心,只当他的儿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震惊后,明锐锋才反应过来明燃的意思。 明锐锋:“怎么不行!你与明修是兄弟,你外公就是他外公,这有什么问题吗!” 明燃几乎想扑上去咬人,明锐锋这是睁眼说瞎话。 外公有多厌恶苏文漪母子,明锐锋不是不知道,如今外公死了,明锐锋还要这样恶心他吗? 他就不怕,午夜时分,母亲与外公的鬼魂回来找他吗! 明锐锋表情不悦,做出决定道:“这是关乎家族利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苏文漪急忙附和:“是呀,小燃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明燃猛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破败,嘴唇颤抖:“但我,懂,羞耻。” “你抢…别人老公,现在又让儿子…抢别人外公。” “你真是…不要脸,让人…恶心透顶!” 明燃脸色惨白,语速慢,他拼尽全力表达内心的意思。因为情绪激动,他指尖颤抖,甚至又要失声。 但他仍咬牙坚持,手握桌角,挺起身,直起腰,双眼炙热而明亮。 仿佛是在宣战,我无所畏惧,我永不妥协。 第 6 章 瓷碗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明锐锋暴怒。 苏文漪双目含泪,抱着明锐锋的腰哭道:“锐锋,不要生气了,小燃不是故意的…” 明锐锋指着明燃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没你说话的份!我说夏君山是明修的外公,他就是!下次再改胡言乱语,我打死你个小崽子!” 苏文漪却哭的委屈极了,她长得好,哭的时候像被雨水浇打的花。 明锐锋看着心疼极了,急忙上前去哄。 苏文漪紧紧依偎在明锐锋怀里。 临走时,她目光瞥向明燃,露出一个极为锐利的笑。 像是在说—— 放弃吧,滚开吧,你的父亲为我神魂颠倒,整个明家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苏文漪与明锐锋一同走进书房,苏文漪为难的开口:“锐锋…就让明燃去参加烹饪大赛吧。他说的对,我从夏云姐姐那抢走了你,这是我一辈子的罪孽,我不能…我不能让明修也和我一样,被人骂…” “但是…”苏文漪眼泪纵横,十分可怜的哽咽:“但我不后悔,我爱你啊锐锋!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都是我的错…” 明锐锋紧紧搂着苏文漪,刚刚怒骂亲儿子的暴戾荡然无存,他柔声安慰:“小漪,这不是你的错,爱是无法控制的,爱人有什么错呢?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责怪自己。” 明锐锋擦擦苏文漪的眼泪:“别忘了,你现在是正正经经的明太太,是我的合法妻子,谁都不能说三道四!” 苏文漪破涕为笑,轻轻点头。 苏文漪靠在明锐锋的肩膀上,柔声问:“可是,明燃不同意这件事怎么办呢?” 明锐锋道:“我是老子,他是小子,他不敢忤逆我。顶多就是说几句气话罢了,你放心吧。” 苏文漪:“我之前一直以为明燃受了刺激,不会说话,没想到他还是会的…真是谢天谢地!一定是夏云姐姐在天之灵保佑的原因!” 明锐锋:“会说话还是好的,不然我那些朋友们总是说三道四!好端端的儿子硬是养成个哑巴,真是闹心。” “过阵子我就让他复学,毕业后帮我管理公司,不能让他继续在家里闲着懒着。一天天的给我找事,欠揍的东西!” 苏文漪表情微僵,小心劝说道:“我觉得,还是让明燃再休息一阵子,稳定一些再说。不然哪天再犯病,锐锋你的又要被朋友们笑话。 “我在国外,有个关系很好的医生。嗯…她那边有一家很好的疗养院,封闭式,有很多高级仪器。全是国外最新研发的,据说效果非常好!” “我们可以把明燃送到那里治疗一阵子…这样也许就根治了呢?” 苏文漪粲然一笑:“等明燃彻底治好,我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啦!锐锋你也再也不用担心被朋友笑话了呢。” 明锐锋一直没把明燃的病当回事,对这些事情也不上心,便点头敷衍:“都交给你,你办事我放心。” —— 明燃的房间如同飓风扫过,满地狼藉。他面无表明的清理起地上的碎瓷片,饭菜汤,然后全部丢进垃圾桶。 保姆阿姨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手上拿着一包切片面包,还有两个熟鸡蛋。 保姆阿姨心疼道:“明先生脾气暴,少爷您还是不要总顶撞他,吃亏的是您自己呀。” 这位保姆在明家干了十多年,是看着明燃长大的。明家的那点腌h事,保姆心里很清楚,内心瞧不起苏文漪这狐媚子,也看不上明锐锋那美色迷得六亲不认的行为。 但她毕竟只是个保姆,没话语权。只能背地里给明燃少爷送些吃食,以慰旧主夏云的在天之灵。 保姆:“先生吩咐了,不许给你准备晚饭,我只能那些面包鸡蛋过来,少爷凑合填填肚子吧,别饿坏了。” 明燃点点头,对着保姆感激一笑。 自从夏云死后,明燃没少与明锐锋争执。 苏文漪或明修常在一旁浇油,让零碎的火苗变成熊熊烈火,最后惨烈收场。 也因此,明锐锋和明燃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明锐锋也越来越讨厌这个大儿子,动辄不让吃饭,以示惩戒。 家里保姆看不过眼,常常偷送吃的。 保姆怕被发现,送完食物后就悄悄离开了。 明燃撕开面包的包装,面包香味瞬间窜进鼻子。 他一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叫,咬上一口,麦子的清甜与牛奶的馥郁刺激着味蕾。 明燃鼻尖酸涩,使劲咬上几大口,赶走满腹的心酸和委屈。 因为那些人心酸委屈,一点都不值得! 明燃打开手机,登录邮箱。 一封邀请函挤在各种人寿保险、验证码服务的广告邮件中。 这是全国烹饪大赛的邀请函,他很早就收到了。 如果不是今天,明锐锋和苏文漪故意提起,他可能会继续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永远逃避。 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明燃目光暗下来,手指一动,点了进去。 全国烹饪大赛是由国内烹饪协会举办,七年一届,是国内规模最大、最有影响力的烹饪比赛。 获得冠军的人,不仅会得到大笔奖金,还会获得由国家授予的“烹饪之神”封号,这是所有厨师的终极梦想。 不仅如此,大赛的冠军还会收到国际烹饪大赛的邀请,有机会走出国门,与国外的顶级大厨们一决高下,受到全世界记者媒体的关注。 夏君山就是上一届烹饪大赛的冠军,但因为年纪太大,不愿意颠簸,便放弃了去国外参赛的机会,当时烹饪协会那些老人们还笑称夏君山怕了。 夏君山却道:“有什么怕的?我不过就是懒了,想安度晚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外孙可是个大宝贝,灵气的很,将来他替我参加国际烹饪大赛,一定抱个金奖回来!” 记忆戛然而止,明燃心脏酸胀不已。 能够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比赛,对任何一个热爱烹饪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而对于那些渴望成功,渴望出人头地的人来说,这次比赛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文漪处心积虑,要明修代替明燃的缘故! 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明燃绝不让苏文漪得逞! 明燃想起苏文漪得意的笑,目光发冷。 明燃外婆死的早,家里也没有其他亲戚朋友。 外公虽然是厨神,但平时大多时间都是自己闷头钻研厨艺,其他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因此也没几个朋友。 加上有明锐锋这个大财主支持,苏文漪才有机会和能力,这样肆意妄为! 有钱能使鬼推磨,明锐锋在霖城这个犄角旮旯是土皇帝,他有钱也有权利,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明燃仔细看了一遍邀请函的内容后,果断的点下了报名的选项。 随后,他在申请单上填写了自己的基本信息,提交上去。 你不是不想我参加吗? 你不是想我滚得远远的吗? 你不是想踩着我外公的名声,为你儿子未来铺路吗? 我偏不让你如愿! “滴”一声,提示报名成功。 明燃顿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通体舒畅! 想象苏文漪和明修得知他报名,一脸吃瘪的表情,明燃舒服极了,一扫刚刚的阴霾! 手机论坛的好友列表里,那个声称自己胃口不好的【l】,头像突然亮起来。 明燃有预感,【l】会和他说话。 果然,下一秒【l】就发来消息。 【l】:请问还有其他推荐吗?简单清淡一点。 明燃看一眼自己手上的面包,又看向桌上的熟鸡蛋,然后摸上键盘打字。 【小明】:鸡蛋三明治? 【l】:可以。 比起绉纱混沌,鸡蛋三明治的做法实在太过简单。 煮好的鸡蛋拨壳切碎,加入蛋黄酱、盐和黑胡椒搅拌。 松软香甜的切片面包去掉边条,夹入鸡蛋馅,切成小三角。 明燃个人还喜欢加些黄瓜片。 做好一口咬下去,首先感受到的是黄瓜的清爽,紧接着便是面包里,小麦散发的清甜。 搅拌过的鸡蛋馅甜中带香,黑胡椒的味道在舌尖冲锋陷阵。 这种简单又朴实的味道,最适合在清晨享用,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本以为【l】收到消息后,会像上次一样,简单道谢后消失无踪。 但很久过去,久到明燃以为【l】不会回复了,他却发来这样一句话—— 像是经过冗长的沉默与深思后,才不由自主提出的疑问。 【l】:你一定…是很热爱生活的人吧? 不然,怎么能把那些简单普通的菜肴,描述的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浓墨重彩,鲜活明亮。 明燃放下手机,呆呆的坐了好久。 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星星争先恐后的爬上来。 是夜,明月当空。 明燃躺在床上,渐渐陷入睡梦中。 第 7 章 深夜时分。 明燃又出现在那个漆黑、脏乱的储物间。 他低头,看见地上一双小小的橘色爪子。 果然,又变成了小猫。 明燃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瘦削的少年,心中不禁产生几分期待和欣喜。 角落里,少年正缩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脏被子,像是正在睡觉。 明燃跑过去,站在床下“喵呜、喵呜”的叫了几声。 床上的少年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明燃的错觉,借着房间内微弱的光线,明燃觉得少年的脸色白的吓人。 “喵呜——”明燃跳上床,凑到少年,用头轻轻蹭着少年的臂弯。 少年艰难的睁开眼睛,搂住明燃柔软的身子,声音沙哑的有些难听。 但他仍对明燃说出抱怨的话:“我等了你好几天。” 明燃:“喵呜——” 这件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说完这句话,少年又闭上眼睛。 他似乎非常疲惫,连睁开眼、说句话这种简单的动作都会耗尽体力。 明燃感觉到不对劲,用爪子扒拉少年的头,见少年毫无反应,急的他喵呜呜的叫。 明燃闭紧双眼,浑身发力,瞬间变成人形。 顾不得穿上衣服,他双膝弯曲跪在少年身边,伸出冰凉的手掌覆在少年额头上,确定没有发烧,他才松口气。 “妈妈…”少年在梦里痛苦的皱眉,他握住明燃的手,猛地一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像是要揉进自己骨头里一样,拼尽全力。 天旋地转,不着寸缕的明燃被少年压在木板床上,紧紧拥抱。 两人身体仅隔着少年穿的一层薄衣料,陌生的体温瞬间传递过来。 明燃倏地红了脸,推少年的胸口,拼命向后退。 突然,明燃听见一阵很微弱的声音。 咕噜噜—— 是从少年肚子传出来的。 明燃恍然大悟,原来是饿晕啦! 这家人实在恶毒,这么小的少年,竟然不给饭吃,难道要活活饿死吗? 看少年这神志不清的样子,一定饿了很多天! 明燃心里又酸又涩,他想起自己在明家,父亲也总不让他吃饭,但好歹有保姆阿姨偷偷送吃的。 但少年这,那些看守的佣人们不来打他骂他,就算谢天谢地了! 明燃环视储物间,除了那些脏兮兮的杂物,一点食物都没有。 他心情愤怒,猛然抬头,紧紧盯着房间最上方,那个极小的通风窗口。 下一秒,明燃变回猫身,刺溜一下从少年怀里挣脱。 他轻轻一跃,从床脚跳到桌上。 那通风口很高,如果明燃是人,一定爬不上去,但好在他现在是只身手矫健的猫大侠! 因为第一次爬墙,业务不熟练,明燃总会从高高的墙壁上摔下来。 四仰八叉,屁股着地,摔得晕头转向。 最后一次,明燃及时伸出爪子,勾住窗沿。 他屁股挂在半空中,后爪玩命地向上蹬,总算是上去了。 这窗户是推拉式的,好在没有锁死。 明燃用前爪小心翼翼地推开,猫脑袋伸出去谨慎探查,大眼睛滴溜溜的布满了紧张。 确定外面没人后,明燃纵身一跃,橘光一闪,瞬间从窗台消失。 半个多小时后,明燃一身狼狈的爬回来,嘴里叼着一袋没开封的面包。 “扑通”一声,他从通风口四仰八叉地摔下来。 “喵呜…” 再站起来时,明燃已经是人形。 他先捡起地上的一件脏衣服套上,然后快速小跑到床边,抱起少年,把面包凑到少年嘴边,气喘吁吁。 “吃——” 明燃费力地开口:“吃——” 已经饿昏厥的少年突然闻到小麦面包的清甜味,瞬间睁开眼睛,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好像怕一下秒这块面包就消失了一样。 明燃看着心疼,轻轻抚摸少年的头发,示意他慢点吃。 一大块面包很快就被少年啃光,虽然还不够填满肚子,但饥肠辘辘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少年这时候嘴上有了血色,脸色也没有刚才那样难看了,他抬头怔怔看着眼前—— 明燃正微笑着站在他的床前,橘色的耳朵隐藏在黑色的发丝里,细长的尾巴摇摇晃晃。 虽然穿着他那件破旧的脏衣服,但依旧漂亮的像个天使一样。 少年突然有些懊恼,刚才疯狂吃东西的样子肯定难看死了,好丢脸。 这小猫咪一定会笑话他吧? 会不会因此看不上他? “喂!我,我刚才是饿极了!”少年低头,声音闷闷的,像是在赌气。 明燃点点头,在少年手心写道:“我知道的。” 与此同时,别墅一楼的角落,几个佣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喂,我这几天做梦,总感觉有猫咬我,一只又黑又丑的大猫,吓死人了!” “鬼压床了吧?” “对对对,自从上次听见储物间有猫叫-春,我就开始做梦了,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呸呸呸,别胡说!” “可是…可是我明明记得有一袋面包放在厨房桌子上的,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哎呀,可能是被谁拿走了吧,你不要瞎想了!” “你们议论什么呢!”骄横的声音突然出现,佣人们顿时吓得一抖。 客厅走进来一位青年,身材高挑,穿着讲究,黑亮的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咔咔声响。 这位,便是霍家最得宠的嫡少爷。 性格暴躁无法无天,动不动打骂下人,是人人心里畏惧的活阎王。 就连大少霍云鹤都要敬他三分。 佣人浑身发抖,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回少爷的话,没,没说什么。” 霍云嘉冷笑一声:“这些天就看你们几个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是在背后说什么闲话八卦吗?我霍家给你们吃喝,是让你们这样插科打诨吗!” “不是的!不是的!”为首的女佣哭道:“楼上闹鬼了,是一只变成猫的鬼,就在关着三少的储物间里——” “啪”一记耳光打在女佣脸上。 霍云嘉眼神阴冷,声音却无比温柔:“你刚才说什么,三少爷?我怎么不知道,咱们霍家还有一位三少爷?” 女佣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哗啦啦的流却不敢哭出声,她哽咽道:“不,不是三少爷,是小贱人” 霍云嘉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他指着眼前几个瑟瑟发抖的佣人道:“走,跟我去楼上看一看!那储物间除了贱人,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嘉少爷,咱们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万一…” 霍云嘉冷眼:“怕什么!如果真有妖怪,就抓起来放火烧死!哈,那一定很有趣!” 第 8 章 明燃变成猫后,听力要比以前敏锐许多。 此时,他警惕地竖起橘色的小尖耳朵,大眼睛盯着木门瞪得溜圆。 少年也警惕起来:“怎么了?” 明燃:“喵呜!”有人来抓猫了! 说完,也不管少年听没听懂。 明燃“嗖嗖”一个闪身,像一道橘色闪电,敏捷地藏进靠墙的小木柜里。 几乎就在他进去那一瞬间,木门“嘭”地一声被踹开! 门被打开,走廊里的灯光,争先恐后贯穿这间逼仄黑暗的小储物间。 少年腰背挺直,孤零零地站在床边,漆黑的眼眸泛着冷冽的光。 都是霍家子孙,霍云嘉过得风光霁月,少年就这般凄风苦雨。 霍云嘉看着少年一身肮脏狼狈,心里舒服又快意,但瞥见少年漠然的神情,又忍不住怒火中烧! 一团烂在角落的泥而已! 霍云嘉眯眼,语气傲然矜贵:“呵,看来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啊。就像洞里的老鼠,天生就该待着这种不见天日的脏地方。” 如果在平时,以少年的性格,一定十分冷漠,毫不在意,理都不会理。 但现在,少年担心明燃。 关心则乱。 少年握紧双拳,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霍云嘉翻了个白眼,摆手道:“你们几个,进去给我搜!仔细搜!” 一声令下,佣人们齐刷刷涌进这个狭窄的小房间。 少年眼中惊慌一闪而逝,他冲过去挡着门口,反被两个佣人按住手脚。 少年厉声喝道:“我这房里有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吗,一堆杂货破烂!堂堂霍家二少爷,还稀罕这些垃圾不成!” 霍云嘉被人伺候着,坐在走廊,正对储物间门口,翘着二郎腿。 他啧了一声,摔了手中的茶杯,怒道:“本少爷会稀罕你的东西,笑话!” 如果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一定能看出少年不同以往的语气和神态—— 紧张、害怕、不安。 但霍云嘉却是个蠢的,什么都没发觉。 七八个佣人一起在储物间里搜查,这小小的地方,他们转个身都能脸对脸地碰上。 少年看着他们翻箱倒柜,手心紧张的冒出汗。 但是,他又想着,阿燃不是会凭空消失的妖法吗? 就像之前消失那几次一样! 想到这,少年高高悬起的心脏才缓缓落下。 明燃当然也希望自己有妖法!砰砰砰几下,变成萤火虫消失。 但他喵的真不是妖怪啊! 之前几次莫名其妙消失,都是因为现实生活醒了,所以才会消失。 但今天他就是不醒啊怎么办?! 咣咣咣—— 翻箱倒柜的声音近在咫尺,此时放大几倍的声音对明燃来说,简直是酷刑!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燃心脏都要窜到嗓子眼里。 明燃两只手爪抱着头,使劲拍打自己的耳朵,在心中自言自语嘟囔道:“醒啊!醒啊!明燃你快点醒啊!” 刺眼的光束骤然穿进柜子,胖女佣蹲在地上“咦”了一声。 她那粗糙刺耳的大嗓门,竟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温柔下来。 “这里有只小奶猫!” 众人都把目光齐刷刷投向储物间—— 角落深处,破破烂烂的小木柜的门被微微打开。 一只看起来柔软、娇弱又可爱的小橘猫双爪抱头,瑟瑟发抖躲在角落,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喵呜喵呜”的呻-吟。 与刚刚佣人们口中描述的,又黑又大又丑的妖怪猫,大相径庭! 少年脸色发白。 这,这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不是会“砰”的一下,变成萤火消失的吗? “还真有!”霍云嘉眼睛一亮:“拿过来拿过来,给本少爷看看!” 那胖女佣是最先散布谣言,说有鬼的人,但此时却也不害怕了。 因为明燃猫体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害怕。 毛茸茸橘色的一团,娇小又可爱。 尤其那双茶色的猫眼,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乖乖哦,让姐姐抱抱——”胖女佣像怪阿姨一样,眯眯眼笑着。 她伸手揪住明燃的脖子,不顾明燃四爪乱蹬式的反抗,硬是抱进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烧死了! 明燃吓得猫脸大变,喵呜喵呜的乱叫。 霍云嘉单手拎起明燃,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们说的妖怪啊?不就是一只猫崽子,有什么可怕的!正好闪电缺个玩伴,就让它去陪闪电吧!” 霍云嘉口中的闪电,是一只成年牧羊犬,性格十分暴躁,尤其喜欢攻击小兔子小猫一类的活物。 把明燃这种小奶猫送过去陪玩,和送过去二两生肉没啥区别。 几个佣人都变了脸色,但二少爷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只能在心里默默惋惜。 霍云嘉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怜爱的。 他试图伸手摸摸小奶猫下巴,却被明燃一爪子拍飞。 在别人看来,就是狠狠挠了一爪子。 “嘿,臭东西!”霍云嘉来了脾气,伸手狠狠击打猫头:“信不信我宰了你!” “喵呜!”明燃瞪眼,全身的猫毛一根根立起来,龇牙咧嘴对着霍云嘉吼。 我才不怕你! 霍云嘉拎起明燃,猛地抬臂向下摔。 砰—— 明燃被霍云嘉摔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好远。 这时候,储物间发出一声哀嚎! 两人身强体壮的佣人,竟然纷纷被少年踹翻在地—— 少年极少有这样愤怒的表情,哪怕之前,被拿蘸了盐水的鞭子抽,他也没这么愤怒过。 谁都没料到少年会突然暴起,仿佛点了火的炸-药。 他猛地炸开冲出来,扑上来掐住霍云嘉的脖子。 别看少年身材瘦削,平日里不言不语,任打任骂,但发起怒来还真的可怕! 双目赤红,目眦尽裂,仿佛要吃人似的。 几个佣人一起过来拉扯,都没撼动少年一分一毫。 “他…妈…的…”霍云嘉被掐的涨红脸,右手伸到后腰掏出一把袖珍勃朗宁,咔哒一声子弹上膛,黑漆漆的洞口对准少年脑门。 砰一声巨响,霍云嘉捂着手臂嗷嗷叫唤。 竟是明燃扑上来,狠狠咬了他一口! 因为突然走火,整个别墅的佣人们都惊慌失措的聚过来。 霍云嘉简直要被气死了,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该死,全都该死! 霍云嘉对准明燃,“突突突”连续几枪打过去。 未中,子弹擦着明燃身子划过,看着极为惊险。 他平时就不着调练习,因此枪法很垃圾,加之明燃身手敏捷,霍云嘉接二连三打不中。 霍云嘉红着脸怒吼:“你们全特么的瞎了,还不赶紧去抓,给我弄死这畜生——” 少年见霍云嘉对明燃开枪,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 他双目布满血丝,内心深处无比恐惧。 哪怕他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被佣人们肆意欺凌,都比不上现在心情的万分之一。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暴躁恐惧又疯狂,他希望霍云嘉去死,马上去死—— 他大叫一声,扑上去抢夺霍云嘉的枪。 两人在地上扭打,都抱着把对方弄死的想法,疯狂互殴。 少年骑在霍云嘉身上,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他气势汹汹的夺枪,对准霍云嘉的脑门,却发现已经没有子弹了。 少年用枪柄狠狠地砸霍云嘉脑门,身边的佣人们尖叫着拉开他。 但是少年就是着了魔一样,力大无比,谁也拉不动。 “死啊,死啊,死啊——” 少年吼得声嘶力竭,苍白消瘦的脸上,溅满殷红色的血珠。 霍云嘉被砸的鲜血直流,求生的**支配着他,抬腿用力踹过去。 两人一起,叽里咕噜,从高高的楼梯上坠下去。 一路滚到客厅,身娇肉贵的霍云嘉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少年却摇摇晃晃站起来,额头上一股殷红的血,缓慢流淌下来。 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血蜈蚣。 狰狞恐怖、惊艳狠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客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都好像是见了鬼一般。 “三少杀人啦——” “三少把二少打死啦——” “三少鬼上身啦——” 这时候,客厅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气场强大,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回来。 霍启昌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一眼便看见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横躺在地板上,他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来人,送少爷去医院。”霍启昌脱下西装,面不改色,声如寒冰的命令道。 很快,几位保镖小跑过去,把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霍云嘉抬走了。 霍启昌点燃一根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似鹰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他那位刚接回家不久的私生子,不冷不热道:“你干的?” 少年冷冷看着霍启昌。 “胆子挺大。”霍启昌嗤笑:“敢在我的地头,动我儿子,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少年眼神阴鸷:“他活该!” 霍启昌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下好几个度,整个别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以为少年必死无疑了。 半响,霍启昌却却放声大笑,浑厚的笑声像是一面鼓,震的人耳膜疼。 霍启昌:“还真是我的种,像我年轻时候,来人呐,带三少爷去包扎伤口。” “霍先生不罚他?”一直站在霍启昌身边的秘书小声道。 霍启昌哼笑:“有什么可罚的,小孩子嘛,打打杀杀很正常,老子从小就是枪林弹雨过来的。” 秘书在心里默默吐槽,谁能和您小时候比呀! “哎,那小子。”霍启昌掐着烟头,指向少年:“你叫什么来着,和你母亲一个姓是吧…林什么来着?” 少年背脊微僵,闭眼冷声回答:“林月生。” —— 林月生并没有听话的去上药,而是第一时间跑回储物间。 刚才,他看见阿燃在躲枪的时候,窜进去了! “三少爷,咱们该去上药了…” 林月生低声吼道:“滚出去!” 林月生满脸是血,佣人被他吓得浑身发寒。 回想起刚才,林月生的疯样儿。 佣人怕他一会儿突然发疯,把他也给开瓢喽,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林月生在凌乱的储物间疯狂的寻找。 柜子,门口,床底,哪里都找了,哪里都没有—— 林月生双手颤抖,阿燃一定是被吓跑了。 那个除了母亲以外,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人,被吓跑了。 林月生猛地想起两人上次的约定,他承诺过,这次是要告诉阿燃自己名字的。 “我叫林月生,我叫林月生,我叫林月生——” 林月生在储物间里一遍一遍的喊,好像这样大声喊,阿燃就能听见一样。 喊着喊着,林月生似脱力般蹲在地上,捂着脸,眼泪流满手心。 书房里,霍启昌正与秘书谈话。 隐约听见小儿子一遍一遍喊名字,霍启昌微微挑眉。 秘书干咳道:“小少爷看起来冷淡,实际上,还是很在乎您的。” 霍启昌吐了一口烟雾,淡淡道:“他长得像他母亲。” 霍家这几年洗白了,早些年却没走正道,不然不也会有那么雄厚的原始积累。 霍启昌年轻时,家族里兄弟姐妹很多,但却没有任何亲情。 大家为了争夺霍家家主的位置,从小时候就开始明争暗斗。 没有童年,没有亲人,没有感情,只有权利与**。 霍启昌有一次出海,被他亲生哥哥派人暗杀,差一点就死了。 一个叫林静的女人把他从海上捞起来的,救活了命。 那女人很美,霍启昌至今都记得自己清醒时,睁眼看见的那一抹倩影。 那是一个像月亮一般,皎洁又美丽的女人。 那时候霍启昌还年轻,长相桀骜帅气,几乎不用任何动作和手段,就把那个叫林静的渔家女迷得神魂颠倒。 但像霍启昌这样的富家公子,沾花惹草这种事做的太多。 多到,霍启昌回到京城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林静忘记了。 霍启昌喜欢女人,但从不专情。 豪门贵族里的娇小姐是他的女人,各个娱乐场合有他花钱包的女人,电视机里风情万种的影后和懵懂可爱的小花旦都是他的女人。 谁还会记得林静这号人物? 霍云嘉是他死了的未婚妻生的儿子,因为有过订婚仪式,算是霍家嫡子。地位尊贵,很受霍启昌的宠爱。 再往上,还有个叫霍云鹤的大儿子。 这位大少爷身份就特殊了,他母亲是个舞女。 舞女的儿子,是没资格进霍家的门的,但那女人帮霍启昌挡了一刀,死了。 所以霍云鹤才被霍启昌接回家来,他今年刚大学毕业,正帮着霍启昌处理公司业务。 最后,就是林月生。 说起来,霍启昌根本没想到林静会给他生孩子。 半年前偶然回忆起林静白净美丽的脸,一时兴起就又去了那个乡下渔村,想把林静接到京城。 但没想到,林静没接回来,接回一个便宜儿子。 模样与林静极为相似,清冷漂亮。 虽说是自己儿子,林静当年又救过自己,但霍启昌却不太待见林月生。 因为这男孩看起来太弱小了,像只兔子,毫无攻击力,不像他霍启昌的种。 他们霍家人应该是狼,凶悍、残忍、睚眦必报。 这也是为什么林月生被霍云嘉监-禁、虐待,但霍启昌却毫不关心的原因。 是他不知道吗?不可能,整个霍氏家族都在他的掌控中。 是他疼爱嫡子,所以放任吗?也不是,在霍启昌心里,没有嫡庶,只有胜负。 他自己就是庶子,照样杀了他哥哥,夺了霍家大权。 他期待看着他的孩子们,一如他当年那般,为了权利拼尽全力,尽情的厮杀。 这是他变态的恶趣味。 所以林月生那种消沉、冷漠、淡然、任人摆布的姿态让他厌恶。 未战先输,不配当他霍启昌的儿子! 但今天,林月生疯狂的模样却让霍启昌眼前一亮。 那如小狼崽一般,露出锋利的爪子和獠牙的模样,深得他心。 秘书垂眸偷瞄霍启昌,心道,那位林少爷在霍家的地位,今后可要大变喽! 第 9 章 子弹擦着脸颊划过,明燃逃进储物间后,胸口突然一热。 刹那间,他睁开了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 梦里,子弹呼啸而过,仿佛下一秒就会穿透他的身体! 那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明燃觉得那根本不是梦,就是现实。 明燃捂着头,仔细回想梦里的一些小细节,眼睛在思考时微微眯起。 突然他皱起眉,发现了一个小细节! 当那位叫“嘉少爷”的青年,打他摔他时,他似乎没有感觉。 不对,是有感觉的,应该说是没有痛感! 明燃可以感受到霍云嘉手的温度,地板的硬度,但是没有疼痛的感觉! 这就奇了怪了,没有痛感,难道真的是做梦? 本来那么真实的梦境,经过明燃那么一思考,突然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是呀,没有痛感,那应该就是一场梦啊。 想到这,明燃心情怪怪的,说不上是放松还是失望。 窗外阴沉沉的,看样子似乎要下雨,明燃拉了拉身上的棉质睡衣,莹润的玉佩安安静静的躺在胸口,冰冰凉凉,没有一丝异常。 叩叩叩—— 门外响起保姆阿姨的声音:“少爷,您还没起来吗?” 明燃抬头看表,竟然已经十点多! 昨晚他很早就睡下,按理说今天应该很早起床,没想到会睡到这个时间,他以前并不嗜睡的。 好奇怪… 明燃皱着眉换好衣服,打开房间门,保姆阿姨忧愁着看着他。 保姆阿姨:“少爷您终于肯开门,明先生一直催促呢,您要是再不起床,他又要对你发脾气了。” 明燃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明锐锋竟然还有闲心管他起早起晚。 保姆阿姨又道:“您忘了?今个是明修少爷的生日宴会,先生夫人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今个更是一早去了盛景酒店。” “这次明先生请了好多媒体记者,看样子是准备给明修少爷大办。少爷您还是快点洗漱准备吧,不然去晚了,明先生又要生气了!” 保姆把一套黑色西装塞进明燃怀里,纠结几秒,说道:“这是夫人帮你准备的衣服,我看着大小都很合适,要不您试试看?” 明燃看着怀里的衣服,皱紧眉毛,反感的情绪不言而喻。 保姆阿姨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家里也就她最心疼明燃,但她就是一个打工的,她无能无力。 保姆阿姨:“少爷啊,你听阿姨一句劝,有些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先生夫人说什么,您听就是了。” “说句不好听的,自打您母亲和外公过世后,这个家里就再没有人护着您。这时候,如果您还不知道低头,那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呀!阿姨想帮忙,但是我没有能力。” “不要那么倔,低下头忍一忍,您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过多了!” 明燃定定看向保姆阿姨,他很清楚对方是为了他好,但是他现在忍得还不够吗? 难道非要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任由明修和苏文漪踩踏而不吭声。 一定要这样才可以吗? 明燃的目光很黯淡,仿佛站在悬崖底下的人,抬头仰望天空。 刺眼,遥远。 保姆阿姨低低叹息一声:“哎,我今天说的话,少爷您好好想一想,这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啊,以您现在…现在的能力,根本斗不过她们的呀。” 连明燃的父亲都不心疼他,这世界上还有谁会疼他? 一个无依无靠,没人疼没人爱的…的小哑巴,他能怎么办? 保姆接二连三的叹息,眼眶微微湿润,她为旧主夏云感到不值。 一个那么温柔善良的女人,竟然嫁给明锐锋这样的渣男! —— 盛景国际酒店是霍氏集团旗下产业分支之一,同时也是霖城环境最好,价格最昂贵的酒店。 明锐锋今天包下这里,邀请众多媒体和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为明修庆祝生日,足见他对这次生日宴的重视。 明锐锋准备在今天宣布,明修将代表明家参加这一届的国内烹饪比赛。 这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值得明锐锋在媒体前宣扬,不仅能够提高他个人的知名度,更能间接的影响他们公司的股票,让他大赚一笔!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明锐锋希望通过媒体,引起这次烹饪比赛赞助方们的注意。 毕竟和京城那些大鳄比起来,霖城这种小城市的富商都是小打小闹了。一旦明锐锋能抱上京城某个赞助方的大腿,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最重要的是,明锐锋听到小道消息说,霍家似乎非常这次比赛。 如果能与霍家产生联系,那明锐锋一家便是鲤鱼跃龙门。 想到这里,明锐锋微胖的脸轻轻颤抖,发出惬意的笑声。 他还是很自信的,毕竟七年前那届比赛。夺得“烹饪之神”称号的是他那位“老古板”岳父。 这样的关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噱头,明锐锋相信媒体们一定很愿意关注明修。 因为如果明家不澄清,所有人都会以为明修是夏君山的外孙。 上届厨神的外孙也参加比赛了,不关注他关注谁?明锐峰如是想。 明家是霖城的首富,这次生日宴的派头做的很足。 鲜花红毯,美食美酒,灯火璀璨,要多奢侈有多奢侈。 那仿佛不是儿子的生日宴,而是明锐锋给自己搞出来的登基大典。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明家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也有一些小型企业前来攀关系,更有明锐锋特意邀请来的媒体和记者。 明修作为今天的主角,万众瞩目的对象,他做了最精心的准备。 光是造型他就做了四个多小时,挑礼服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白色的,纯白色! 其实白色并不衬他,但明修对白色有一种强烈的执念,越是重大的场合越非白色不可。 此时此刻,明修如王子一般,站在酒店大厅。他看着面前这一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终于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很快,与明修交好的朋友们便围上来,手托着酒杯,笑着说些恭维的话。 “明少,我可是听说了啊,你拿到了全国烹饪比赛的邀请函!这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你可以啊!” “咱们明少是谁呀,你第一天认识他吗,他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谁能和他比?” “听说这次比赛,是京城霍家很是关注呢!” “对对对,我还我听说,霍家现在的掌门人已经不是霍启昌,而一位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三少爷,叫什么…霍云霆!” “听闻那霍云霆性格很不好,有些暴力,并且手腕冷血残忍,把霍家那些元老搞得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嗯…这次的烹饪比赛,是他大力主张赞助的呢!” “天…是京城那个霍家吗?明少,明兄,明哥哥,你要发达了呀,哈哈哈哈——” 明修面不改色,眼中笑意却止不住的加深。 是的呢,他成功了,他今后的人生一片光明。 突然,明修面色僵了僵,他将目光定在酒店的入口。其他人也随着他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 酒店大厅口,一个身材高挑,身形瘦削的青年走进来。 他穿着纯黑色的西装,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而苍白如纸,此时在大厅璀璨的灯光照耀下,几乎透明。 酒店四处游走着打扮精致的漂亮花童,专门为进门的客人献上一支鲜花。 青年刚一进去,便被塞进手心一支去了刺的白色玫瑰。 明燃愣了一下,然后对花童点头表示谢意。 他很少出门,记忆中参加这种宴会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眼前的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与他阴沉淡漠的气质格格不入。 从他一出场,四周便总投来若有似无的打量眼神,甚至有陌生人直接举起酒杯,对他遥遥微笑。 明修的眼睛几乎贴在明燃身上,他极力维持面上的谦逊和温润,嘴边挂着的笑却已经僵硬。 哪怕他一直逃避,一直不愿承认,但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做任何事。 哪怕明修再努力,做的再好,也永远比不上明燃。 就像现在,明明他才是今天的主角,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但只要明燃一出现,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却比不上别人的漫不经心。 这仿佛在告诉他,赝品永远是赝品,只要真品存在一天,他就永远登不得大雅之堂。 不远处竟然有记者,把明燃误认成这次生日宴会的主人公,纷纷上前拍照访谈。 跟在明修身边那几个人知道内情,均变了脸色。 “明少,要不我去说一下…” “明少别气,你们两个年级相仿,长得又像,认错了也正常,我们去和记者说一下。” 明修怒极反笑,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向对面几人:“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气?” “一个哑巴,我需要在意吗?” 众人被噎的面面相觑,明修猛地仰头,灌下一口红酒。 明燃被记者追的麻烦,一路躲进洗手间的隔间。 小心翼翼听外面没了动静,这才悄悄出来。 这种人多的环境,他待着实在煎熬,尤其这还是明修的生日宴,他更是厌恶。 但他的心理医生曾多次强调,要他多去人多的环境,多尝试和别人交流,不要总是一味的逃避,否则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已经决定治病,就肯定会听医生的话。 明燃洗了把脸,弯腰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想到刚才竟然被错认成明修,真是可笑。 身后传来脚步声,明燃冷眼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明修精致秀美脸出现在镜子里。 两人模样确实有三分相似,但气质却极为不同。 明修在外面忍了许久,现下终于和明燃独处,忍不住嘲讽道:“被记者关注的感觉不错吧,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让你多顶替我一会,毕竟你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明燃转身抽出几张纸巾,旁若无人的擦拭手心手背的水珠。 烂成一团的纸团被抛进垃圾桶,明燃只把明修当成空气。 明修最讨厌明燃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气的胸口微微起伏:“呵呵,我倒是忘记了,你现在不会说话,就算让你面对记者,你又能怎么样呢。” 明燃看都懒得看明修一眼,直接绕过他离开。 明修却侧身一转,“嘭”地一声关紧洗手间的门,阴着脸挡在明燃面前。 抛去了所有谦逊温和的假象,现在这个被嫉妒的火焰烧红了眼睛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明修面上带着笑,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尖锐:“你现在很得意是吗?你觉得所有人围着你转,你觉得你回到了从前?你多厉害啊,你明燃是万众瞩目的小王子,你被所有人喜欢!啊呸!别得意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输了,你输给了我,你现在就是垃圾堆里的烂泥!” 明燃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明修,疯了吧? 明修目光阴毒,狠狠瞪着明燃:“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没有母亲,没有外公,很快你会连父亲也一起失去!可我什么都有,就连你的继承权,到最后也是我的!明燃,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你还骄傲个什么劲儿,你拿什么和我斗?” 夏云和夏君山是明燃的逆鳞,尤其还是从明修嘴里说出来。 明燃眼中倏地冒出一团火,掐着明修脖子,把他压在冰冷的墙面上,他的速度很快,快到明修都来不及躲闪。 看见明燃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明修笑了。 他越笑越大:“嘻嘻,这世界上最在乎你的人都死了,谁都帮不了你。” 明修被明燃掐的喉咙很痛,似乎马上就要咳血出来,但是他却异常兴奋,甚至有些癫狂。 明修:“你知道我现在多开心吗?从很小时候开始,我就迫不及待的等着今天的到来,我等啊盼啊,我一直在努力,我等的就是今天啊!” “你有好的身世,你一出生就住大房子,你被众星捧月长大,可是,凭什么啊?我也是明锐锋的儿子啊,为什么我小时候就要住又脏又破的出租屋?为什么我要被欺负,为什么我要被人一遍遍追问父亲是谁?为什么我永远低你一等?!” “凭什么你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可我却一无所有!你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天不停重复做的事情,是什么吗?看动画?玩游戏?都不是!我在看你的录像!” 那时候夏云还没死,明修还很小,苏文漪总会收集一些明燃参赛获奖的视频录像,播放给明修看。 然后洗脑一般对着明修说—— 这是你的哥哥,抢了你所有父亲的宠爱,被众星捧月的哥哥。 明修,你要努力啊,你要认真的学习啊,你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啊。 你要比他更优秀,这样,你就有机会取代他。 如果你变成他,今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而你,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任何人,包括你那位风光无限的哥哥! 明修越说越兴奋,表情狰狞的握紧明燃的肩膀:“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你知道我有多认真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明燃表情震惊,这实在太荒唐了! 他后退,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明修,仿佛沾上一星半点都会致命。 他小时候喜欢穿白色衣服,那是因为厨师的衣服是白色的。 领奖拍照时总是咧着嘴傻笑,那是因为外公总在镜头后面,扮鬼脸逗他笑。 联想到这些,明燃刹那间想通。 原来明修那些诡异的爱好,竟都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想想曾经有人,没日没夜的看自己的录像。 甚至对着镜子模仿自己的一举一动,明燃顿时一阵阵恶寒。 变态,一家子都是变态! “你怕什么呢?”明修粲然一笑,拉住明燃的手: “哥哥,我,就是你呀!” —— 洗手间外,有人盯着紧锁的门蹙眉。 他等了一会,然后开口命令:“砸开。” 第 10 章 说起明锐锋、夏云、苏文漪之间的感情纠葛,那就要追溯到很多年以前。 明锐锋上大学时,曾经和苏文漪交往过,但分手的原因却全在明锐锋。 那时,明锐锋还不是霖城首富,家里生意一般。 他打听到同校学姐夏云的父亲是烹饪协会副会长,并且烹饪技术高超,在业内人人敬畏,便起了攀附的心思。 明锐锋实话实话,甩了苏文漪,然后火力全开追求夏云。 他模样俊俏,单纯的夏云很快坠入爱河,毕业就与明锐锋举办了婚礼。 而明锐锋借着夏云的父亲夏君山,也就是明燃外公的影响力、号召力,在霖城混的如鱼得水,也因此把明家的企业慢慢做大最强。 后来,明锐锋成了霖城首富,心态也就慢慢飘了。 他常常夜不归宿,和旧情人苏文漪又搞到一起。 论长相,苏文漪的模样是一等一的,妖艳妩媚动人。再加上是初恋,明锐锋喜欢她喜欢的紧。 但因为家里有妻有子,且有夏君山虎视眈眈地盯着,明锐锋不敢做的太过,只能偶尔找机会去和苏文漪春风一度。 苏文漪表面上温柔大方,善解人意。 实际上,却被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逼得发疯发狂。 当年明锐锋甩她,就给他造成了极大阴影。 如今她当了第三者,还生了孩子,苏文漪的心脏早就已经腐烂了。 有一个这样的母亲,明修能正常就有鬼了。 —— —— 明修脸上的笑容消失,凑近明燃耳畔:“一会儿,父亲就会宣布我参加烹饪比赛的事情。为了引起媒体们的关注,父亲会说,我是上届冠军夏君山的亲外孙。哥哥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记得你这病,是情绪越激动,越难开口讲话的对吧?” 明燃猛地推开明修,愤怒与厌恶在他漆黑的眼眸中燃烧起火焰,他脸色越加苍白。 明修笑靥如花:“我真是爱死你这个表情了!每当看见你一脸愤怒,却无法发出声音的样子时,我都会兴奋的发疯!” 明修本来还担心明燃会在宴会上坏他好事,心中埋怨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明燃过来,此时此刻却明白了母亲的用心。 就是要让明燃亲眼看着呀,一如当年,他日日夜夜的看着明燃。 这才是最完美的胜利不是吗? 而且…明修在心里冷笑,他是有多傻,竟然会担心一个哑巴会坏他好事。 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说不了。 他只能看着,却毫无反击之力! 明修还想再说几句诛心的话刺激明燃,好让他彻底发病,最好一辈子都发不出声音。 但,耳边却突然想起巨大的撞击声—— 刹那间,洗手间的门轰然倒塌。 几个人身穿黑色作战服,肌肉发达的男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两侧。 明燃站的位置直对门口,他诧异的抬头。 一眼,便看见一位桀骜痞气的男青年,站立在门口中央。 青年带着黑色墨镜,遮着大半张脸。 一身私定,气场强大,一看就是大有来头。 “有病没病呢你?”青年对着明修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善且霸气十足:“我他娘的以为你在里面,生孩子呢。” 明修被莫名其妙损了一句,脸色骤然就变了,但他又做不出与青年对骂的举动。 外面都是记者,被拍到就不好了。 他想开口反驳几句,却看见,酒店大堂经理一溜小跑过来。 大堂经理拿着手帕,擦拭额头的冷汗,道:“我的大少爷哦!不是和您说套房里有洗手间,您上这来凑什么热闹啊!” 明修迎上去,板起脸;“经理,您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我们明家包了整个酒店,无关人等是不允许进入的!” 青年嗤笑:“明家算个鸡…” 他还没说完,身边的保镖低声提醒:“少爷,您今天说脏话已经超过三次。再说,我就要上报霍先生了。” “算个鸡毛,母鸡的毛!可以了吧?” “可以的少爷。” “你——”明修登时被气得说不出话。 大堂经理对着明修笑了笑,语气虽尊敬,但却没有刚刚,对青年的那副卑躬屈膝:“这点明少爷您请放心,整个会场闲杂人等是无法进入的。但霍峥少爷是我们的顶级vip,这酒店也有他的股份,他自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谁都没资格管他。” 国际盛景酒店的顶级vip不是一般人能办的,且这青年姓霍,身份不言而喻。 明修脸上顿时五光十色,什么脾气都忍回去了。 这不是他能惹的人。 “好,你办事我放心。”明修深吸一口气,拍拍经理的肩膀。 随后,又对霍峥讨好的一笑,反却换来对方一个嘲讽的冷眼。 典型的热脸贴冷屁股。 明修脸色铁青,不再自讨没趣。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快步离开了。 明修走后,洗手间里就剩下明燃一个人。 经过刚刚那一场插曲,明燃情绪缓解了许多,脸色也比之前正常。 明燃对着霍峥笑笑,微圆的眼睛弯了弯,表示谢意。 他能看出来,这陌生人是为他解围。 霍峥哼笑,慢悠悠的走去洗手台,他的身材挺拔,尤其双腿修长笔直。 但明燃却发现,这青年走起路来有些奇怪。 像是…有些跛! 经理手里拿着一根泛着暗光的银柄乌木拐杖,一脸操碎了心的表情:“少爷,地滑,您拿着点呦!” 霍峥满脸的不耐烦,摘下大墨镜:“你怎么像事妈似的?” 看见霍峥墨镜下的真容,明燃险些没把眼睛瞪出来! 这模样,哪里是青年啊… 分明,就是个青涩少年! 第 11 章 占了身高和那一身痞气的优势,霍峥带上墨镜,特别像个成熟有味道的男人。 但实际上,他今年才刚十七,还没成年。 摘下墨镜的那一瞬间,略显青涩的面部轮廓顿时暴露无疑,明燃愣怔几秒,随后低头微微抿了抿嘴唇。 霍峥没看见明燃笑,如果他看见了,一定会跳脚。 他就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小孩子,才时时刻刻戴着墨镜,把自己武装的像个霸道总裁。 霍峥站立在洗手台前,漫不经心的打开水龙头,缓缓开口:“对付这种人,就别客气。直接骂,骂完不解气就暴揍一顿。” “指望老天收他那是不可能的,老天太忙了。” “人这一辈子靠谁都不行,只能靠自己。” 霍峥说着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话,擦干手后转身,拿起搭在一旁的乌木拐杖,气宇轩昂的离开洗手间。 大堂经理和那几个保全,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阵势浩大。 霍峥虽然腿脚不灵活,一路拄着拐杖,但走起路来却是大步流星,步伐极快。 经理一路小跑才赶上霍峥的步伐,颤颤巍巍道:“少爷,咱们现在去哪啊,您今个回京城吗?” 经理:“霍先生知道您回国吗?您这么一声不吭的回来,霍先生知道可是要生气的呀!” 霍峥烦躁的摆手:“那破学校我呆够了,一个个都不说人话,劳资腻味。还有那破地方的饭菜太难吃,再不回国我就饿死了。” 经理:“少爷啊,我早就说让您好好学外语…您呀,这不是故意让霍先生不开心吗!霍先生不开心了,你能好过吗?” 经理口中的那位霍先生,就是现如今霍家的当家人,霍云霆。 霍峥要管霍云霆喊一声舅舅,但两人却也没什么血缘关系。 霍峥是霍云霆从外面捡回来的。 刚来霍家的时候,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痞子。 因为在外面混久了,霍峥虽然年龄不大,但很早熟。 常常开口闭口脏话,难听的让人想把耳朵割掉。 霍云霆很嫌弃,找人严加管教了几年,才调-教成现在这幅模样。 霍峥那条腿,是因为小时候饿极了,偷东西吃,被人在大街上用钢管打折的。 好了以后,走路就不利索了。 霍云霆为什么要霍峥喊他舅舅,除了这两人以外,没人知道。 提起霍云霆,霍峥一脸畏惧之色,纠结道:“他不知道我回国,你别告诉他!我玩几天,玩几天就回去。” 经理一脸为难,无奈的点点头:“那现在您要去哪啊?我带您去吃午餐好吗?我这新招了个顶级厨师,手艺一流。” 霍峥嗤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顶级厨师比得上厨神外孙吗?去大厅!” 生日宴会已经正式开始,酒店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璀璨的光,照在所有宾客精心打扮过的脸上。 喧闹戛然而止,明锐锋微胖的身子走上大厅中央的圆台,优雅的鞠了一躬。 伴随着悦耳的钢琴演奏,明锐锋激动且骄傲的开口道:“感谢各位朋友赏脸,参加犬子的生日会……” 明锐锋说了一长篇无用的客套话后,场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很捧场。 此时,霍峥与经理穿过人群,来到一个角落,一边闲聊一边看着他们。 明锐锋红光满面,紧接着步入正题:“接下来,我要和大家宣布一件事。” 他说着,向对面明修和苏文漪的位置看了一眼。苏文漪含笑轻轻推了推明修。 明修低头,似是很腼腆的笑一笑,然后走到明锐锋的身边。 “我的儿子明修,他收到了国内烹饪比赛的邀请函!他是咱们霖城,唯一一个收到邀请函的人,我为他感到骄傲!” 国内烹饪比赛的赛制森严,由国家烹饪协会的元老们严格把关。 能参加比赛的,一定是在烹饪这一领域极有天赋,或者已经小有名气的人。 只有获得邀请函,才有资格报名。 整个霖城手艺高超的厨师不在少数,但真正拿到邀请函的人,却只有一人。 众人诧异的看着明修,唏嘘惊叹声此起彼伏! “老了老了啊,我竟然比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这明先生的老丈人,不就是上届比赛的冠军嘛,他的外孙肯定尽得真传啦!” “说起来,我记得当年夏君山老前辈在世时,到哪里都要带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应该就是这位明修少爷吧!” “果然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正所谓家丑不外扬,明家那些腌h事,被明锐锋掩盖的极好。 众人都道,霖城首富那家,父慈子孝,家庭和谐,却不知这些都是表面风光。 所有的肮脏和不堪都被藏起来,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明修穿着纯白的像雪的西装,璀璨灯光下,被所有人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 他垂眸,肩膀颤抖,双拳一点一点缩紧,嘴边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却转瞬即逝。 记者举着相机,拼命按下快门,咔嚓咔嚓的响声伴随着耀眼的闪光灯,接连不断。 明锐锋从助理手中接来一个纯黑色手提箱,这箱子造型复古,灯光照耀下泛起一层幽暗的光泽,神秘而又大气。 明修看见这箱子,瞳孔收缩,连手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明锐锋轻轻托起箱子,对着媒体众人道:“这是我的岳父,夏君山先生生前最喜爱的一套刀具,它陪伴夏君山先生走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可以说,这是注入了他心血与灵魂的一套刀具。” “岳父曾对我说过,等外孙长大,就把这套刀君送给他。”明锐锋转身面向明修:“明修,你愿意成为像你外公一样优秀的人吗?你愿意继承这套,注入你外公精神与灵魂的刀具吗?” 一位厨师的刀具,等同于一位战士的铠甲。 夏君山在烹饪之路上风风雨雨数十载,这套刀一直陪在他身边。 就像明锐锋说的那样,这套刀是夏君山的精神,是他的灵魂,是无法用价格衡量的锦绣珍宝。 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 明锐锋仿佛举行接任仪式一般,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把这套刀传给了明修。 明修激动,激动地要发疯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还要让他终身难忘。 这一刻,他已置身天堂。 明修眼神近乎痴迷地抚上那古朴幽暗的箱面,颤抖的按下纽扣。 他的呼吸紧张,险些热泪盈眶。 就在他快要抚上那,泛着冷光的刀面时,手心顿时一空——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明修和明锐锋觉得眼前一花。 一道黑色的影子刹那间闪过来,手速极快的夺过手提箱,咔哒一声,上了锁。 所有的目光都像强力胶一般,齐刷刷粘在圆台一侧,一位皮肤苍白的青年身上。 他穿着纯黑色西装,上身口袋,别着一枚半开的白色玫瑰。 因为刚才动作过于-迅猛,玫瑰花的花瓣颤巍巍的抖动。 最外层那片雪白的花瓣划过青年柔韧的腰线,飘落地面。 现场哗然。 明修再也装不下去了,目眦尽裂,咬牙切齿:“明!燃!” 明锐锋怒斥:“臭小子,你干什么!赶紧把刀还回来——” 明燃紧紧握着箱子的手柄,台下众人的目光,刺的他胸口发闷,指尖微颤。 他还记得今天一早,保姆阿姨对他说的话,她要他忍。 忍一忍吧少爷,有些事情,忍忍就过去了。 不要那么倔,低下头,忍一忍。 这家里,没有人是站在您那边的呀。 明燃呼吸急促,紧闭双眼。 为什么,一定要他去忍?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忍! 他的家是黑的,眼前人都是脏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这二十多年的亲情,终于在今天被消磨的干干净净! 明燃倏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刺人。 哪怕从今以后形同陌路,哪怕永远没人站在他这边,他也绝不会再忍了! 第 12 章 明燃夺刀,现场一片哗然。 相似的年龄,相同的姓氏,相似的眉眼。 这些点点线索如同兴-奋-剂引爆了现场记者的大脑,摄像机噼里啪啦一阵狂轰滥炸,谁都不愿意错过这如过山车一般刺激的头条新闻! 眼看这场精心设计,名利双收的生日宴被破坏,明锐锋脸黑下来:“明燃,这里都是记者,不要给家里丢脸,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说。” 明修笑不达眼底,轻声道:“哥哥,您怎么了呢?” 明燃冷冷看着那对统一战线,同仇敌忾的父子,心中冰寒不已。 明锐锋总说明燃变了,从前宽厚谦逊乐观,如今却刻薄冷漠阴沉。 但明锐锋自己何尝不是变得彻底! 曾经的仁慈、温柔、理智的父亲形象,仿佛只是存在于梦中的泡沫。 在母亲夏云死后,梦醒,泡沫破碎,一切都烟消云散! 明锐锋压低声音,忍着脾气哄道:“乖燃燃,下面都是记者,不要让你父亲难堪。” “把刀还回来,你想要什么,父亲都答应你。” 明修轻拍明锐锋的肩膀:“父亲,哥哥应该是生气了,毕竟他也很想要这套刀的,可是外公却传给了我。” 明修温和微笑着和台下记者们解释道:“哥哥从小就很崇拜外公,但却一直不得外公喜爱…今天看见外公生前的刀,一时激动才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苏文漪踏着轻盈的步子走来,水蓝色落地长裙勾勒着婀娜多姿的身材,一下子吸引众人注意:“各位宾客,这位是我的大儿子,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还请各位见谅,我这就带他回去。” 苏文漪极美,有人小声议论。 明锐锋艳福不浅,竟然娶了这样一个绝色美人。 “这位是夏君山老先生的女儿?真绝色啊!” “不是,这是明锐锋新娶的媳妇,夏云早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去世了。” “这夏家也够可怜的,一家都死绝了,可怜啊!” “哎呀,人家夏云不是给明锐锋留下两个大儿子嘛!就是听说…那大儿子明燃精神不太正常,今后明家就要靠老二明修喽!” “你说明锐锋新娶的小老婆,会不会虐待明家这两个少爷?看她样子不像个善茬…” “哈哈哈,怎么可能,听说那小老婆可疼这两个少爷呢,尤其二少爷明修,就像疼自己亲生儿子一样!” “人美心善呀,明锐锋上辈子积德呦!” 苏文漪听见身后人议论,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扶上明燃的肩膀。 明燃一看见苏文漪,就想起明修在洗手间说的那番话。 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滚,他忍不住干呕。 那样子,就像看见了什么恶臭难忍的垃圾排泄物,忍不住生理性厌恶。 苏文漪脸色一僵,但很快稳住了那副慈母表情,她柔声:“燃燃,我们回家吧。” 然后她凑近明燃耳畔:“现在的局势你还看不清楚吗,你赢不了的。” 苏文漪继续轻声道:“听见刚才下面人说的话了吗?夏家一家都死绝了,你和明修是夏云留下来的儿子,那刀是夏君山留给明修的礼物。你我都知道这是假的,但他们不知道,所以这就是真的。” “放弃吧,我什么都不怕,因为你父亲在背后支持我,而你呢?” “你什么都没有,你无依无靠,你和那两个死了的人一样,都不会说话。” 这几句话,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苏文漪抬起头,一脸温柔的揉着明燃的头发:“好了燃燃,我们回家。” “贱…人!”明燃猛地推开苏文漪,喉咙里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晦涩嘶哑,但还是被众人听见了。 “不孝子啊!” “听说他有病,犯病了吧?” “摊上这么个儿子,作孽呀!” 苏文漪借力,柔弱的摔在台上。 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明锐锋终于爆发:“酒店的保安呢,马上过来,把他给我带出去!” 左右两排一水儿的黑衣保安集体出动,手里握着电棍,马上就要冲上圆台,却听一声厉呵—— “都不许动!” 大堂经理孙炳突然站出来,表情严肃道;“谁允许你们随意出动的,都给我回去站岗!” 酒店保安自然是听酒店经理的,马上就又整齐划一,踢着正步离开。 明锐锋不乐意了:“我说孙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拆我的台吗?!” 孙炳呵呵一笑,虽说明锐锋是他的大客户,但他语气不卑不亢:“不好意思明先生,这是我们霍小先生的意思。” 一提霍这个字,全场都炸开了,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比刚才看“兄弟争斗”的大戏还兴奋! 有生之年,在他们霖城这个犄角旮旯,竟能见到活的霍家人,那比中大奖还令人兴奋激动的呀。 人群中渐渐空出一条长路,霍峥带着墨镜,右手住着乌木拐杖,一身西装革履走到圆台前。 如此伪装,颇有霸气老总的味道。 明锐锋颤颤巍巍,赔笑道:“请问…请问您是…霍霍霍霍…霍云霆老先生吗?” 霍峥笑了一声:“这时候就别唱歌了,霍云霆是我舅舅,我叫霍峥。” 霍峥又道:“还有,我舅舅年轻的很,喊他老先生你要不要脸?” 即使被骂不要脸,明锐锋也不敢有半分不悦,卑躬屈膝一脸谄媚的样子,引人发笑。 霍峥突然举起拐杖,指向明修:“听说你是夏君山的嫡外孙,也是传人?那夏君山的一身技艺,都传授给你了对吧?” 明修与霍峥的初见,非常不友好。 所以此时,明修心中忐忑,无法分清霍峥究竟是敌是友。 明修点头:“是的,请问霍峥先生有什么指示?” 霍峥点点头:“夏君山左手刀法出神入化,豆腐雕花难辨真假,你既然是他的传人,自然也是会的吧?露两手给我看看。” 说罢,霍峥打了个响指,七八个盘靓条顺的服务员,搬着桌子食材等一系列工具,一一摆放在台上。 末了,孙炳又命人搬来一张太师椅,扶着霍峥坐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好端端的生日宴,怎么就突然变成才艺展示了呢?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也确实想瞻仰一下厨神传人的技术。 看一看,究竟是何等的出神入化? 霍峥扬扬下巴:“愣着干什么,来吧。” 明修一脸僵硬,冷声道:“我不是街头卖艺的,您这是侮辱我,恕难从命!” 明锐锋一巴掌抽过去,厉声道:“怎么和霍小先生说话呢,让你雕你就雕,又不是不会!” 随后明锐锋抵在明修耳边,小声道:“我让你参加烹饪比赛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搭上霍家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推三阻四个什么劲儿!” 明锐锋那一巴掌没用多大力,表面功夫而已,主要是为了做给霍峥看,但仍让苏文漪和明修变了脸色。 苏文漪急忙上前:“锐锋别生气,我劝劝小修。” 苏文漪转身:“明修,赶紧的,别惹你父亲生气,你想和你哥哥一样吗!” 明修一脸阴郁,他们不了解,所以他们都不懂!这不是简单一雕,就能完事的! 他根本就不会左手刀,夏君山讨厌他还来不及,根本什么都没教过他! 他所有烹饪技术,都是其他名厨教的。豆腐雕花他不是不会,但他的那几个名厨师父与夏君山天差地别,教的东西肯定也不一样! 他一出手,势必要露馅的! 而且雕东西不是他的强项,如果被现场懂行的挑出毛病,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霍峥挥起拐杖,不耐烦地敲敲地面:“你们开家庭会议呢?会还不会,给个话,别浪费我的时间!” 孙炳站在霍峥身边,一身正气捧场附和:“我们霍小先生,分分钟几千万上下。” 众人:…… 明修被霍峥逼得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左手受伤了,我…” 一声清冷冷的嗤笑,明修扭头,刹那间对上明燃充满嘲讽不屑的目光。 那漆黑充满深意的眼眸,仿佛一个响彻天际的耳光,把明修的自尊心打的碎落一地。 明燃脱下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衣显得他更加瘦削,他面无表情的打开手提箱,刀光映照在他眼眸上。 他拿出的是一把最普通的厨师刀,刀柄幽黑,刀长21厘米,刀尖锋利,刀刃泛着阴冷的光。 在场有人敏感的发现,当明燃拿起刀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仿佛撕破了保护罩,露出一个最真实的他。 那种认真与自信,是当你真正热爱某种事物时,才会有表情。 明燃一言不发,冷着脸从水中捞起一块豆腐,极嫩,轻轻一碰都会破损。 霍峥满脸趣味,众人屏住呼吸。 这仿佛是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一个眉目精致皮肤白皙的青年,刀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 你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样切削刻旋转,只赞叹那动作又利落又漂亮。 刀光闪闪,手腕灵活,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再一眨眼,那块雪白白的嫩豆腐,便在青年掌心,开出一朵花。 吧嗒的落水声,明燃将刚刚雕好的豆腐又扔回了水中。 薄如蝉翼的花瓣越开越大,就如亲眼目睹莲花绽放一般,栩栩如生。 所有人惊讶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明燃转眼看向一脸铁青的明修,勾唇轻轻微笑。 他胸前的白玫瑰散发着淡淡清香,与那水中的“莲花”遥遥相对,竟难辨真假! 这才是真正的左手刀,到底谁才是夏君山的亲外孙,不言而喻。 什么左手受伤,都是借口罢了。 明燃握住外公的刀,那感觉就像牵着外公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堵在心口的那团压抑,紧张,窒息感。 虽然语速很慢,声音嘶哑,但他仍努力开口:“你的母亲,是苏文漪。” “你,没资格继承,我外公的刀!” 明燃话一出,原本鸦雀无声的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难道,明家这两位少爷,竟然不是一个母亲!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很有趣了。 明家一直对外宣传夏云留下两子,明锐锋再婚后,又有传闻说新媳妇苏文漪对夏云的两个儿子极好,尤其二儿子,简直如亲子一般对待。 谁承想,明修就是苏文漪的亲生儿子呢? 再看明燃那副形销骨立,孤苦伶仃的样子。 人人皆脑补出一场心机小三上位,鸠占鹊巢的年度大戏! 不得不说,他们的脑补,确实真相了。 场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记者们的闪光灯噼里啪啦的闪烁着,场面马上就要维持不住。 苏文漪泪眼汪汪的拉着明锐锋的袖子:“锐锋,这可怎么办呀?” 明锐锋气的扬起手臂,对准明燃的脸抽过去,但却被明燃一把握住。 明锐锋怒吼:“混球,你存心让我丢脸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你现在马上跪下,对着记者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从今以后你就滚出明家!我明锐锋没有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明燃捏着明锐锋的手腕,目光冷漠,声音缓慢晦涩艰难:“从前,我把你,当父亲,所以任你打骂。” “但,从今以后,不会了。” “这明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 明燃甩开明锐锋的手,对上苏文漪诧异的脸。 她很惊奇,明燃竟然这样容易的离开明家,继承权不要了吗? 明燃冷笑:“你和,你的儿子,都让我作呕。这明家,肮脏的天与地,就留给你们吧。” 明锐锋气的目眦尽裂,表情狰狞,像是马上要扑上去咬明燃一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澄清!道歉!否则你今天走出酒店大门,就不是我的儿子,你死在大街上我也不会给你收尸!” 明燃对明锐锋所有的感情,早在这些年的冷漠与暴力中,一点一点磨平。 仅仅剩下那最后一丝留恋,也在今天消散了。 如今,明家对于他来说,真的什么都不剩。 一个陌生又冰冷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想留下了。 “如我,所愿。” 明燃把掌心的刀擦拭干净,收进手提箱。 临走之前,却突然对上明修的眼睛,缓慢开口: “健康,严谨。” 明修被气得不轻,他万万没想到明燃竟然能克服心理障碍,在人多且极度紧张,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开口说话。 明明前几次,只要他花心思故意气一气明燃,他就毫无还击之力! 真他娘的,明修要被这无法掌控的局面气死了! 明修脸色难看:“什么东西?我懒得和你对暗号,有话直说!” 明燃笑笑,推了推桌面上的水盆。 水面波光粼粼,映出明修恨极了的脸:“这朵白莲,就当你的,生日贺礼。” 场下,霍峥突然愉快的大笑起来,他眯眯眼,揶揄道:“食材健康、制作严谨、视觉享受、美味盛宴,简称健康、严谨、享受、美味。这是此次烹饪比赛,烹饪协会开会探讨定下来的主题,就在每位参赛者的邀请函上,用最大的字写着。” “明白莲,你的眼神是多不好,这都不知道。” 一场华丽的生日宴会,就这么生生变成打脸大会。 刚刚明锐锋和明修在台上演的多真,吹的多大,现在真相揭开就有多丢人现眼。 作茧自缚。 明修气的浑身发抖,听着他们说什么小三、假的、鸠占鹊巢… 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回到那个挂着窗帘,放着录像的小房间。 假的就是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真的。 啊啊啊啊啊—— 滚啊啊啊啊啊—— 明修突然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惊声尖叫。 “混账!你给我滚——”明锐锋暴起,指着明燃渐渐远去的背影大骂:“和那该死的夏家一起滚吧,去抱着那糟老头子的墓碑一起活吧!滚得远远的,从今以后永远也别回来——” 明锐锋在暴怒中说出了心里话,却浑然不知,他已经气的翻白眼了。 记者们有了好题材,而其他宾客只当看了一场笑话。 一场闹剧终结。 明燃拎着手提箱,一路走出盛景酒店,阴了许久的天空终于下起大雨。 行人纷纷找地方避雨,唯独明燃一人面无表情的继续走着。 这真是一个奇怪又和谐的场景,阴霾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幕,手握黑箱与白色玫瑰的青年在路上,不急不缓。 一辆黑色轿车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孙炳道:“少爷,要不要送他一把伞?” 霍峥点头,却见车窗外,一个穿着红色波点小裙子的女孩,举着一把同样带着红色波点的小花伞。 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举着小花伞,一脸稚嫩与天真:“哥哥,下雨天你为什么不打伞?” 明燃怔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不远处,雨幕中有位长发女人撑着伞,大声喊道:“阿青,不要磨蹭,快点走啦——” 那位叫阿青的女孩,突然把小花伞塞进明燃怀里,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哥哥记得以后下雨天要打伞啊,没有伞会感冒,感冒了会很难受的!” “你的伞呢?” “送给哥哥啦!” “哇你好大方,那可是你最喜欢的小花伞呦。” “可是哥哥没有伞,会感冒的呀!” 雨越下越大,那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渐渐消失。 明燃举着那把小花伞,孤零零站在街道上。 半响,他突然笑了。 车内,孙炳握着一把黑伞,轻声道:“少爷,如果您真的想帮他,不如把他带回京城。” 霍峥摇头:“开车走吧。” 孙炳:“您为什么对他这么关心呢?” 霍峥靠在车椅闭目养神,半响缓缓开口:“因为夏君山老先生。” 看霍峥不想多聊的样子,孙炳没继续追问,只淡淡感叹:“不愧是夏老先生的外孙,有骨气,有傲气。” 霍峥:“漂亮的花,都生长自肮脏的泥土。凡不能摧毁我的,必使我强大。有朝一日,他如果能从泥里爬上来,那必定是比太阳更耀眼的存在。” “但如果,他没那份勇气和魄力。就躺在土里吧,任人踩踏,活该一蹶不振!” 孙炳:“您觉得,他是哪一种呢?” 霍峥哼哼一笑:“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你今天话有点多啊,赶紧开车,我饿了!” 孙炳:“好的,少爷!” —— —— 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城市,另一条马路。 疾驰的黑色轿车突然紧急刹车,一个极为俊美的少年,突然从车里冲出来。 少年冲向路边草坪,表情焦急的四处寻找,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司机把车停好,跑过来:“林少爷,您第一天去学校,可不能迟到啊!” 林月生不理,自顾自地四处寻找。 司机:“少爷您找什么啊,我帮您。” 林月生看向司机,那阴鸷的眼神把司机吓得心脏一颤。 传闻林少爷十分暴力,且精神不正常。 司机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倒霉啊,摊上接送林少爷上学的差事… 林月生声音微哑:“我刚刚,看见这里有一只橘色小猫。” “啥?”司机诧异,这突然之间,找什么猫啊? 林月生眼中泛起寒光,司机马上闭嘴,撸起袖子弯腰开始找。 第 13 章 生日宴过后,明家陷入一片阴云当中。 即使明锐锋花大价钱堵住媒体的嘴,但当天去过现场的人太多,百密一疏,明家的丑闻还是传遍了整个霖城。 这不仅给明锐锋面子上造成了损失,经济上更是造成了巨大损失。 他的公司股票在三天之内直跌40%,公司里的几个大股东极为不满,已经开始闹事了。 前几天还喜气洋洋的一家,如今个个愁云惨淡。 明锐锋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搞得客厅里乌烟瘴气。 明修自从在生日宴丢了脸面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摔东西,苏文漪劝了几次都无果。 苏文漪应该是心情最不好的。 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策划这场“鸠占鹊巢”的计划。 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仗着明锐锋这个“土皇帝”的支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竭尽心力地处理好所有细节,几乎做到了万无一失。 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成功触手可及,却在最后的一个环节上,被狠狠拆穿! 这脸打的她好疼,苏文漪心中暗恨目光阴寒,果真会咬人的狗不叫,明燃这招扮猪吃老虎用的妙啊! 这么久以来,是她小看明燃了,苏文漪气的牙痒痒。 虽然心里恨得发狂,但苏文漪仍然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 她轻轻抽走明锐锋手上的烟头:“锐锋,不要抽了,对身体不好的。你有什么烦心事对我说说,我想帮你分担一些。” 才几天的时间,明锐锋憔悴了许多。 因为公司资金损失的问题,他烦心的很。 苏文漪轻声细语的关心让明锐锋很舒心,便一把揽住苏文漪柔弱的腰肢,把她抱进怀里。 苏文漪听后,微微垂眸,开口道:“我有个办法。” 明锐锋捡起刚刚那根烟,吸了一口,点头:“嗯?” 苏文漪:“就看明燃愿不愿意。” 明锐锋挑眉,示意苏文漪继续说。 苏文漪撩起耳畔的碎发,柔声道:“我记得夏君山死后,给明燃留下一份遗产,如果我们拿到那份遗产,公司的问题就可以解决。” 明锐锋摆摆手,道:“这件事我也想过,但那份遗产已经做了公正,除了明燃谁也动不了。” 苏文漪皱眉:“那这就麻烦了,还得要明燃心甘情愿交出来才可以…可是现在明燃离家出走,我们得赶紧把他找回来…” “遗产是一方面…我更揪心的是,锐锋你竟然落得个虐待儿子的不白之冤,明燃必须站出来澄清!” 提起这件事,明锐锋脸色顿时不好了:“我上辈子真是做了孽,生出他这么糟心的东西,现在整个霖城都在看我的笑话!” 苏文漪开解:“你也别太气,明燃是个有病的人,有病咱们给他治一治。我现在联系疗养院的朋友,让他开证明,找到明燃后马上带他去治疗。另外还能帮咱们澄清一下,明燃是因为精神出现问题,才会胡言乱语。” 明锐锋眯眼:“你那疗养院,是什么性质的?” 苏文漪笑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疗养院,环境很好。很多心理和精神有问题的人,都会送到那里,住个一年半载,保证治好呢!你放心,明燃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他呢?” “我现在打电话联系?” 明锐锋想了想,然后点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苏文漪却突然叹气:“小修一天没吃东西,生日宴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逼着他参加什么烹饪比赛,哎…” 明锐锋弹了弹烟灰:“不怪你,我本想借着夏君山的名气捧一捧他。小修这些年的努力,我都看着在眼里,他只差一个机会…如果不是那半路杀出来的霍家小子,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大,都他妈是命!” 明锐锋把烟屁股压进烟灰缸。 苏文漪:“那邀请函究竟是什么?” 明锐锋:“参加烹饪比赛的选手会获得由厨师协会统一发送的电子邀请函,每个邀请函都有一个报名地址和用户名。你知道的,明修根本没被选中,是我托关系,才给他在内部报了名。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邀请函!” 明锐锋:“本来就是一个没多大用处的东西,谁知道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苏文漪 “这么说,明燃是得到了邀请函喽?” 明锐锋又点燃一根烟:“八成是。” 苏文漪眼中泛起暗光。 —— 明家那边派人,在霖城以及周边的宾馆酒店,到处寻找明燃的下落,但迟迟无果。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生日宴会的第二天,明燃就踏上了去京城的路程。 离开的那天上午,明燃先去墓园与外公告别,然后回了一趟外公生前的住所。 那地方,自从外公死后,明燃就没回来过。 这一次,他打开院子里的小门,屋内熟悉的摆设让他心中酸涩。 尤其客厅那张沙发,外公死时的情景,刹那间又出现在眼前。 明燃忍着眼泪,去自己常住的房间收拾几件衣服,拿上几本食谱和自己常用的笔记本,拎着皮箱,坐车前往火车站。 烹饪比赛初赛的地点就在京城,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明燃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没认识人,没住的地方,兜比脸干净,要想活着等到比赛那天,必须赶紧找个工作。 但找工作这件事,对于明燃来说并非易事。 以前他在霖城时,曾想自己打工赚钱,但因为在人多的地方情绪紧张,并且说话困难,常让雇主以为他有什么隐疾大病,都不愿意惹他这个麻烦。 这一次,明燃依旧四处碰壁。 大城市的机会确实多,但竞争者也很多。谁不愿意找个机灵的员工?就算不机灵,也得正常一点吧?像明燃这样,半天说不上一句话的,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 辗转多个地方,就在明燃花光最后几个硬币,蹲在大街上,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他被一家中餐厅的经理拎走了。 金辉,是一家高级餐厅。 开在京城的市中心,人流量巨大,后厨需要的人员也非常多,光是打杂传菜的人员就是几十人。 今天应该是实在忙不过来了,经理直接跑去酒店对面的交易街找人救场。 遥遥一瞥,经理一眼便看见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明燃。 多亏了那副好长相,经理直接停在明燃跟前,问道:“小工,干不干?” “啊?”明燃傻乎乎的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制服,满脸焦急的中年男人。 “后厨小工,做还是不做!” “做的…做的!” 这些天被嫌弃的次数多了,明燃总结了个经验。 说话尽量两个字两个字的蹦,怎么简洁怎么来,这样比较不容易看出破绽。 明燃拖着皮箱,一路跟着经理来到餐厅。 虽然名字略俗,但这家餐厅的装修十分雅致,进出的客人穿着也很讲究,应当非富即贵。 经理焦急道:“工资就按市场价来,你也别跟我讨价还价!平时我们金辉招人都是要面试的,今天因为实在忙不过来才找你,不然你可没有这种好机会!” 经理从杂物间里,掏出一件印有金辉标志的白色工作装,扔明燃身上:“你平时的工作就是,洗菜摘菜准备菜,必要的时候你还要帮忙买菜传菜。下班的时候,要把厨房的卫生打扫干净!” 经理突然转身,面向明燃,郑重其事道:“你记住,你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燃用力点点头。 第 14 章 中午,宽敞明亮的后厨一片忙碌景象。 锅与勺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采购员小张从后门拎着麻袋走进来。 咕噜噜噜噜—— 半麻袋混着黑色泥土的土豆,被小张一股脑倒进一个巨大的铁盆里。 他指这那一满盆的脏土豆道:“那谁,新来的,赶紧过来把削土豆喽!” 很快,一道瘦削的身影,从水台那边走过来。 小张悄悄打量这个新来的小杂工。 白白嫩嫩的秀气模样,像个未涉世的学生。 眼睛黑润,仿佛是浸在水里的黑珍珠。 这么个清秀雅致的主儿,却一点不矫情也不娇气。 脏活累活干起来,比谁都要利索,人还特别的勤奋。 真是挺讨人喜欢的。 很快,小张看见他拿起一把小刀,弯腰坐在盆边的小木凳上。 修身的白色制服在他腰部,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小张突然开始没话找话道:“这一盆土豆,你一个人能削的完吗?一会儿,可还有半大袋子呢啊!” 等了大概有三四秒这样子,小张听见他淡声回答:“…可以。”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却很好听! 接下来,小张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他可是头一回看见,竟然有人能把土豆削的这么快! 那刀转的,嗖嗖嗖,快的离谱! 三两下,便把一个大黑土豆处理的干干静静。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盆里的土豆,已经被削了小半。 “人才啊兄弟,你是从小削土豆长大的吗?” 小张目瞪口呆:“你这刀也太快了!我感觉…你可以去挑战下世界纪录了呢!” 小张这一嗓子喊得声音有些大,立刻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专门做切配工作的刘师傅,刘京。 刘京最擅长的就是切墩,他的刀功,就连主厨都自叹不如。 他听见有人夸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工,顿时忍不住放下刀,走去看看。 明燃微微皱眉,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不冷不热地瞥了小张一眼。 小张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尴尬笑了一下。 刘京身材高大,站在明燃面前,仿佛一座高山。 他粗声开口说道:“你削啊,怎么不削了呢?让我看看,你刀有多快。” 明燃把手上已经处理好的土豆扔进盆里,然后旁若无人地捡起一个拳头大小,布满坑洼的土豆。 他的动作与刚才并无二致,刀刃顺着土豆外皮,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刘京站在原地看了半分钟,然后嗤笑一声道:“嘿,就这水平啊?白让我兴奋一回!小张呀,你可真没见过世面呦!” 说完,刘京便背着手,摇头晃脑大摇大摆的走回去。 小张皱眉,刚要开口说话,却猛地对上明燃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 给我闭嘴! 小张捂住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一天的工作结束,明燃累得直不起腰,手腕又酸又涨。 收拾好厨房的卫生,明燃被经理叫去办公室。 经过几天的试用,经理对明燃很满意。 人勤快,做活还细致。虽说平时话少,不爱搭理人,但整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招人是干活,又不是为了唠嗑,话少点没毛病。 经理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棕色信封,递给明燃:“知道你生活困难,这是半个月的工资,你提前拿着。” 经理拍拍明燃的肩膀,顿时感觉这孩子真的太瘦,一把摸上去全是骨头。 经理想想自己家那个倒霉孩子,与明燃年龄相仿,却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如此对比,经理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 金辉的员工宿舍,在一条全是老旧住宅楼的小街道。 坐公交要换两次车,耗时四十多分钟。 明燃累了一天,又晃晃悠悠站了一路,到小区楼下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刚巧遇见路口大超市甩卖三文鱼骨,便宜又新鲜,他便花钱买了一些。 他住在701,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居室,合住的舍友正是白天那个多嘴多舌的配送员小张。 咔哒一声,破破烂烂的门被推开。 小张正打着赤膊,在客厅溜达。 他原本十分放松惬意,看见明燃进屋,顿时拘谨起来。 小张嘿嘿一笑,热情搭话:“呦,才回来呀,吃了没?” 明燃脱掉外套,把鱼骨放在冰箱,然后才慢吞吞回答:“…没。” 他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别人误解他性格不好,难相处。 但刚巧,小张是个神经大条,不说话就会憋死的人。所以两人合住以后,从没产生过矛盾。 但今天的削土豆事件后,一向神经大条的小张,竟然猛地察觉到—— 他的新室友,更不爱搭理他了! 小张一边暗自沉思,一边偷偷摸摸观察明燃的举动。 只见明燃进屋,换了一身清爽的家居服。然后他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新买的三文鱼骨和一些蔬菜,准备做晚饭。 在小张心里,明燃是个很神秘的人。 这种神秘感,建立在两人第一次见面。 皮肤苍白的明燃,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手上拎着一个纯黑色手提箱。 明明一句话都未曾说,明明看起来只是个模样稚嫩的青年,却蓦地让小张产生一丝紧张。 之后,在两人的相处中,。 因为明燃少言寡语不喜开口,使得这份神秘感越来越大。 突然,一阵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飘进客厅。 那味道极鲜,像一根细细的钩子,把小张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的走去厨房,只看见灶台上炖着一锅奶白色的鱼骨汤。 “…吃?”明燃盛了两碗米饭,仰仰下巴问道。 小张吞了吞口水,使劲点头。 鱼骨汤上桌后,小张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烫的他嗷嗷叫。 但紧接着,他便被那味道激动的说不出话。 这鱼骨汤的实在是太鲜美了!他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鱼汤! 小张在金辉工作很长时间,吃过许多高级菜肴。但却万万比不上今天这碗,味道鲜美汤汁浓郁的鱼骨汤! 这水平,这味道。 小张自认为,连金辉主厨都不一定做的出。 明燃突然慢吞吞的开口:“以后,不要,乱说话。” 餐桌上那雪白汤散发着诱人香味,小张呆愣愣点头,然后突然猛地拍大腿—— 果然,今天不是他眼花! 明燃就是故意放慢了速度! 餐后,蹭吃蹭喝的小张主动承担了收拾厨房的工作。 他现在对明燃这位深藏不露的“扫地僧”,十分崇拜! 明燃乐得清闲,去浴室简单冲个热水澡后,回房睡觉。 躺上床,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 这些日子,他忙的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晚上几乎粘枕头就能睡着。 也多亏这份忙碌的工作,在人多喧闹的环境下“以毒攻毒”,明燃感觉他的病缓解许多。 人多时,他不像从前那般紧张胸闷气喘。 与人交流时,他也能说些短句,只是开口前要酝酿一小会儿。 这真是个好现象,明燃打了个哈欠。 只要他努力,总有一天会完全克服那些心理障碍。 想着想着,明燃抱着被子,晕晕乎乎陷入睡梦中。 —— 某私立高中,课间,教室里一片喧闹。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穿着学校定制的制服,嬉笑着在教室和走廊里来回穿梭打闹。 林月生坐在最角落。 他那冷漠阴鸷的气质,与四周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环境格格不入。 总有人朝这个方向,投来若有似无的眼神。 他们暗自打量这位神秘的转学生,但却没一个人敢靠近搭讪。 自上次,林月生把霍云嘉打的头破血流,霍启昌对他的态度便发生巨大变化。 称得上是翻天覆地。 霍启昌命仆人给他换了一间干净明亮的大卧室,并吩咐手下为他添置各种生活用品。 霍启昌为他安排学校,给他数不尽的零花钱。 甚至有时,霍启昌会带着林月生去那些谈生意的重要饭局。 当有外人问起时,霍启昌便吐着烟圈笑道:“家里老三,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因为霍启昌态度的变化,霍宅里的那些仆人也纷纷见风使舵地换了态度。 每每见到林月生,都会十分恭敬喊一声三少。 但,尽管面上卑微恭敬。 仆人们对林月生的身份,仍然心存怀疑。 如果霍启昌真的发自内心喜爱林月生,为什么不让林月生认祖归宗,改姓霍? 改一个姓对于霍家来说根本不麻烦,分分钟就能搞定。但霍启昌却迟迟没动作,甚至从来没提起过要给林月生改姓氏。 这是不是间接说明,霍启昌其实根本没把林月生当回事? 这疑问存在每个人的心中,但他们也只敢想一想。 谁也不敢大胆到,真的去怠慢林月生。 毕竟,未来究竟会怎样,都不知道。 就像几个月前,他们根本不会想到。 那个被囚-禁在杂物间,奄奄一息的小少年,竟然会在今天得到霍启昌的宠爱! 命运这东西,玄之又玄。 没人愿意当试验品,也没人敢去冒险。 兴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霍家的继承权,就会落在这位三少手中呢? 谁也不敢赌,所以大家都把怀疑放进肚子,面上永远是恭恭敬敬的。 喵呜,传来一声猫叫—— 竟然有学生,把猫带进了教室! 那是一只花色漂亮的美国短尾,性格有些小傲娇。 因为不满被主人塞进狭窄的书包,所以它扑通一下跳起来。 力度太大,打翻了桌面上的水杯,滚烫的水花瞬间四处飞溅。 大片水花洒在林月生校服外套上,还有几滴热水,溅在林月生脸上。 聪明的小猫咪见自己闯了祸,立刻钻到主人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偷偷观察。 “对…对不起!” 宋晓云吓坏了,急忙抱着猫跑过去道歉。 但快要靠近林月生时,她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林月生长相俊美,但班上同学从不敢靠近。 尽管自他转学以来,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但他周身散发的,凶狠犀利的气质,令所有人望而却步。 猛地望见林月生那幽冷的眼,宋晓云快被吓哭了。 她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接连说了很多句对不起,声音发颤,再也不敢去直视林月生。 “没关系。” “啊……啊?!” 林月生瞥一眼宋晓云怀里的猫,冷不丁开口:“你的猫?” 宋晓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转学生竟然主动和她搭话!!! “是的是的,她叫露露,是个小女孩。” 宋晓云抱着猫撸了两把,然后歉意道:“我不是故意带露露来学校的,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钻进我的书包,简直太淘气了!” 林月生对这些不感兴趣,他问:“它平时粘你吗?会不会总是自己偷偷跑出去…很久才回来?” 宋晓云嘻嘻一笑:“林同学,你是不是家里养了猫,所以想咨询我问题呀?没关系你随便问,我什么都知道。就当替我家露露,给你赔罪啦!” 宋晓云:“露露平时很粘我,也喜欢出去玩。但是它很快就会回家,因为露露知道,我在家里等着它嘛!” 林月生:“怎么做,才会让它粘人?” 宋晓云:“当然是要和猫猫培养感情!买它最喜欢的东西,时刻表达你对它的喜爱,让它知道你是最关心它,对它最好的人!这样它自然会把你当成最亲密的人,就会时刻粘着你啦!” 林月生:“哦。猫最喜欢什么?” 宋晓云摸摸下巴:“我家露露喜欢猫罐头和小鱼干,喜欢毛线球,喜欢我摸它下巴,还喜欢我抱它……我想,你家猫猫应该也会喜欢吧,猫猫们都喜欢的。” 林月生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深深皱着眉,深邃的眼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里翻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猫非常痴迷非常热爱的…要让他永远没有想走的念头…永远不会离开我,有没有这种东西?” 宋晓云诧异:“林同学,看来你家的猫很野啊!这我就没办法了,慢慢来吧,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林月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眸闪过失望。 宋晓云挠挠头:“不好意思,没帮到你。要不然……你试试猫薄荷?这个东西,只要是猫就无法抗拒的!” 铃铃铃—— 上课铃响起,宋晓云回到自己座位,同桌暧昧的挤了挤她肩膀。 “哎,我刚才看见你和转学生聊天了哦!” “收起你的八卦之魂,我们只是谈了一下猫咪而已!” 嘴上这么说,宋晓云却微微红了脸。 林月生转学不过一个星期,却因为那张英俊的脸,成了校园风云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那“靠近者死”的气质,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凑上来献殷勤。 作为第一个和林月生交谈的女生,宋晓云感到十分兴奋。 她偷偷扭头,看向角落。 心想,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应该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第 15 章 放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司机等候接林月生回霍家。 一路上,车内寂静无声。 林月生单手撑着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窗外飞速消逝的景色。 司机不禁又想起前几日,林月生莫名其妙的下车找猫。 两人找了几个小时,别说猫,连根猫毛都没见着。还因此耽误了上学时间,导致林月生第一天上学就迟到。 因为这事,司机被管家狠狠训斥一通,险些被辞退。 司机偷瞥倒视镜,暗暗祷告道:这林三少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等着他赚钱吃饭呢! 可能是司机的祷告被神听见,林月生一路都很安分。 到了霍家大门,司机急匆匆下车,恭敬地为林月生打开车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茂密翠绿的绿植,爬满藤蔓墙壁,在最热烈的季节开出一朵朵漂亮的蔷薇。 霍家宅子的设计,仿佛是隐藏在幽静森林中的华丽城堡,浪漫又庄严。 路过水池,湿润的气味游进鼻子。 园丁正在仔细认真的修建花草,见到林月生纷纷停下手头工作,恭恭敬敬喊了一句三少爷。 林月生换好衣服,一个人走去餐厅,厨师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 用餐时,除了林月生一个人都没有。 璀璨奢华的吊灯映照在干净的桌面上,反射出冷清的光。 霍启昌作为霍家当家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或者公司,处理生意上的各种事务。 偶尔有那么一点点清闲时光,他也一定会在某个高档娱乐场所风花雪月左拥右抱,鲜少回家。 霍云嘉,那个仗着自己有名正言顺嫡子身份,常年在家作威作福的二少爷。 因为脑部受伤,正在医院躺着,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再说大少爷霍云鹤,他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帮霍启昌处理公司事务的儿子。 平时和霍启昌一样忙,已经成家,只有年节才回一趟霍宅。 林月生从没见过霍云鹤,只听说是个温润和善的人。 早些年他因为母亲舞女的身份,一直在外面养着,直到母亲替霍启昌死了之后,他才被大张旗鼓的接回家。 这样看来,这位大少爷也是个可怜人。 是他母亲用死亡,才为他换来一条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 林月生吃完晚餐后,一个人默默走上二楼。 路过那间熟悉的破烂储物间,林月生停下几秒钟,然后一个人去了画室。 顶楼的画室很大很空旷,地上堆满了画画用的工具。 当初设计的时候,是因为霍启昌的未婚妻喜欢画画。后来还没结婚,霍启昌的未婚妻就先死了,这间画室也便无人问津。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林月生面对画布,目光极其专注。 他的手很白,炭笔很黑,黑白交织在一起便成了一幅极美的画。 孤坐到深夜,月亮皎洁的光洒在林月生肩上。 他的鼻梁高挺,眉眼立体,侧颜非常的好看。而他目光深邃,仿佛正在通过画布,望向什么。 管家轻轻敲门:“三少爷,明早还要上课,早些休息吧。” 而当管家不小心瞥见林月生的画时,面上微微诧异。 刺啦—— 林月生猛地撕下画布,转身冷冰冰看向管家,目光阴冷锋利。 管家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马上把头低下,眼睛紧紧盯着地板,不敢直视林月生的眼睛。 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眼神却这样吓人! —— 明燃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这天晚上,他在睡梦中又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烫。 那滚烫与炙热,比之前几次都要强烈,让他有种身处烈火岩浆中的感觉。 他热的几乎窒息,最后终于忍不住,猛地睁开眼睛。 这… 明燃低头看向自己的猫爪,果然,又变猫了! 但这一次,他似乎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豪华、宽敞,与之前那间破烂储物间有着天壤之别的大卧室。 明燃“嗖”地一下,轻轻跃上窗台,从那正好能看见院子的全景。 在月光的映照下,院子的景色非常美丽。巨大水池波光粼粼,一闪一闪仿佛有人在里面洒下钻石。 花园里的蔷薇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即便无法嗅到,明燃也能想象出它们的美好。 这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林月生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明燃听见声音,顿时警惕的扭过头,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盯着彼此。 林月生明显愣住了,心脏却疯狂跳动。 半响,他才压低嗓音,哑着喊道:“阿燃!” 他们有多久没见面,明燃也记不清了。 好像上次那位“嘉少爷”恶意为难,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从前见林月生,都是脏兮兮,虚弱可怜的样子。 而这一次,他比从前干净高大,也好看了许多。 或许,他可能本来就这么好看。 “喵——”明燃一路小跑过去,用头轻轻蹭着林月生的小腿。 虽然他是个假猫,但却忍不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亲昵与喜爱。 难道他上辈子真的是只猫? 林月生马上抱起明燃,搂在怀里,用脸轻轻贴明燃的脸。 他在学猫咪的亲热方式,他希望明燃知道他是喜欢他的。 明燃嫌这种交流方法太慢,便用爪子,在林月生手心写下“衣服”两个字。 林月生心领神会,马上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明燃已经完全掌握变化的技巧,脑子里想象人体或者猫体的样子,然后憋气发力。 用的力气越大,变得越快。 看着那小小软软的小橘猫,一点一点变成一个瘦削雪白的人。 林月生突然猛地扭过身子,眼睛紧紧盯向窗外天空。 直到明燃把衣服都穿好,他才慢吞吞的转过身,表情有些怪。 “你,怎么了?”明燃轻轻问道。 林月生目光微闪:“没什么,刚才有流星。” 随后,林月生突然诧异道:“阿燃,你会说话!” 明燃低头笑笑,点头道:“还在,练习。” 林月生走过去拉起明燃的手,两人穿着款式一样的衣服,林月生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说:“我叫林月生,上次没来得及告诉你。” “以后,我每天陪你练习说话,好不好?” 明燃想了想,然后轻轻点头。 如果他以后,每天都能梦见林月生,那在梦里练习说话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得到明燃的回答,林月生刹那间绽开笑容。 他真的是个极少笑的人,从小到大的悲惨生活让他与“笑”这个字绝缘。 但此刻,他却笑得美好绚烂,仿佛这一刻,整个天和地都是他的了。 明燃被那明晃晃的笑迷了心智,直勾勾的盯着看了好久。 他发现,林月生耳廓的位置,有一个黑色小点,是一个小痣。因为他皮肤白,这样看着像是有人用黑色油笔点上去似的。 小时候外公带明燃去看过相,那位大师说他顶骨圆满,鼻梁挺正,是个福厚心善之人。 但明燃却不相信,他若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般的境地?亲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世上只留他一人孤苦无依。 可他又记得,那大师为别人看相时说,人耳上有痣,那也是大富大贵之相。 明燃不知道那位大师的可信度为多少,所说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但此时此刻,他却真心希望后一句是真的。 他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有福或者没福都已经无所谓。 可林月生还小,他的未来还没开始。 不管这是梦境,还是真实存在,他都希望林月生可以永远告别从前那样艰难的生活,做个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富贵之人。 “想什么呢?”林月生用手指戳戳明燃头上毛茸茸的耳朵:“阿燃你等我一会儿,我有礼物送给你!” 不一会儿,林月生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巨大的箱子。 为什么说巨大不是很大,因为真的太大了!林月生抱着箱子凑过来,只看见两条腿,根本看不见人! “阿燃阿燃,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明燃只闻其声。 “砰”地一声,林月生把箱子放在明燃面前。 他眼中含光,气息微喘的看着他明燃,好像是正在等着明燃夸一夸他。 明燃愣怔:“月生,你的力气,好大。” 林月生指着箱子,语气轻快,听起来很愉悦:“阿燃你打开看一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明燃心也有些痒,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能用这么大的箱子! 他小心翼翼的拉开绸带,一点一点打开纸箱,然后… 然后他就愣住了。 这…这满满一大箱子啊,竟然全是猫罐头! 明燃不信邪的又翻了翻下面,满满的全是猫咪玩具和食物。 ……还有铃铛和蝴蝶结! 明燃一脸黑线的看着这“巨无霸”箱子,内心留下悲伤的泪水。 但是林月生还在求夸奖,明燃只好昧着良心摸摸他的头:“谢谢,我很,喜欢的。” 林月生目光灼灼:“阿燃,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送给你!” 林月生拉起明燃的手:“可能我现在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能力,但我会努力,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你陪在我身边可以吗?只要要你愿意,我会永远永远保护你,我发誓,我永远不背叛你!” 林月生声音微颤,他是第一那么渴望有人能陪在他身边。 这个时候,他还不懂这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明燃一定要留下,必须要留下,绝对不能离开他。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但却知道那很重要。 就像有人在他心脏边架起篝火,火苗一点一点壮大,越来越炙热。 而他被那滚烫的火烧的,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行吗?阿燃,可以吗?” 明燃回答他的,却是良久的沉默,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手一点一点握紧,然后又慢慢松开,如此重复了七八遍,等的林月生的心都凉了。 刹那间,明燃突然扑上去抱住林月生。 而林月生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呆住 他浑身僵硬,被明燃紧紧抱着。 谁不渴望被人珍惜,谁不渴望被认真对待,谁不渴望成为某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人。 明燃经历了那么多,每一件事都足够撕心裂肺。那些过去的事情,被他小心埋在心里。那些苦涩,被他混着眼泪和血,硬生生吞进肚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已经铸造了一颗不怕任何风吹雨打的钢铁心脏。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对未来无所畏惧,却被林月生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击垮。 “谢谢,你。”明燃擦擦眼角,露出美好笑容:“对不起,刚才,突然想起,不好的事情。” “月生,不要,介意。” 明燃有一双笑眼,微有些圆,微笑的时候眼尾位置尤其漂亮。此时他含泪结巴的样子,竟十分娇憨可爱。 林月生不知怎么的,猛地就想起宋晓云说过。 猫猫都喜欢被人抚摸下巴,也喜欢抱抱。 林月生突然抬起手臂,拇指和食指在明燃白皙的下巴和脖颈,微微摩挲。 明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但手臂却被禁锢住。 扑通—— 林月生把明燃紧紧抱住,比刚才更紧更用力。 “喜欢吗?”林月生耳根发红,低声问。 “我我我我……”明燃一着急,就说不出话。 他心中异样,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林月生似乎误会了什么事情呢? 林月生抱了一会,按着明燃的肩膀问他:“你以后别走了行吗?” 林月生的眼睛太亮,亮的让明燃觉得烫。 他不敢直视,低声小声回答:“我也,不能,保证的。” 这梦根本不受他的控制,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是否真实存在? 他说自己不会走,就真的不用走了吗? 不可能的。 只要他醒来,眼前的一切都会像气泡一样碎掉。 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把握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对别人许诺呢。 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 听了明燃的回答,林月生毫不掩饰自己失望,眼中的星光璀璨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那眼神实在太可怜,像个随时都可能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 明燃又着急了,结结巴巴半天没能说出话。 他马上去桌子那找了纸笔,一笔一划的写了两行字。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然后,他把“明月”两个字圈出来,递给林月生。 哪怕我们身处不同的地方,即便远在天涯,但我们却可以看到同样的月亮。 你看到月亮的时候,就等于看到我,而我看到月亮的时候,就也会想起你呀。 第 16 章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落在房间,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痕迹。 褶皱的床单,凌乱的被褥,散落一地的猫玩具,林月生抱着被子沉沉睡着。 他紧紧皱着眉毛,似乎正在做一个很不好的梦。 刹那间,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叩叩叩—— 仆人轻声敲门:“三少爷,您该起床了。” 没多久,林月生穿戴整齐的走出来,但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 眉眼间的戾气特别重。 仆人小心翼翼询问:“三少,昨晚睡得不好吗?” 林月生低头整理袖口,冷冷问道:“父亲什么时候回?” “后天,大少爷也一起回来。” “好。” “哦,对了。”林月生拿起校服,肩上的校徽划过一道暗金色的光。 他漫不经心开口道:“定一束鲜花送去医院,告诉霍老二,祝他早日康复。” —— —— 明燃昨天与林月生聊了半宿。 或者应该说是,林月生一个人自言自语,明燃安安静静听着。 后来明燃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一睁眼,他又回到自己的小小宿舍。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林月生说的每一句话,也记得那些价格昂贵的猫罐头和定制猫玩具。 还有…那个很用力很亲昵的拥抱。 明燃突然脸阵阵发热,急匆匆下床,跑去洗手间用凉水狠狠冲脸。 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明燃洗漱干净后,准备做份早餐填饱肚子。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是一天的开始,而早餐也是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餐。 吃的好,吃的营养,才有精气神应对这忙忙碌碌的一天。 明燃对吃这件事很讲究,但这讲究,并不是吃东西时挑嘴。 而是,明燃会对每一样食物,进行近乎严格的处置与搭配。 从配菜到火候乃至调料,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如果说不小心手抖,盐多放一克,那完蛋了,明燃一整天都要处于崩溃中。 这可能是职业病,也可能是小时候夏君山“魔鬼训练”而导致的后遗症。 所以明燃每次做菜都会特别的专注,看着锅碗瓢盆的眼神像看亲密爱人一样认真专注,因此他从不出错。 米粥在锅里翻滚着小小的泡,热气氤氲弥漫整个厨房。 明燃低头快速切着青菜,准备做一个沙拉补充维生素。 小张打着哈欠从洗手间出来,路过餐厅直勾勾看明燃做饭。 大清早真是养眼! 小张开口问:“燃哥,你做饭之前,拿着刀对天空拜什么意思啊?昨天晚上我见你剁鱼骨头前也拜,你信教啊?” 从昨晚以后,小张对明燃的称呼便从“新来的”变成“燃哥”。 明燃放下刀,目光认真:“厨灵。” “啊?”小张挠挠头:“那是个什么东西?” 明燃懒得给他解释,这都是行内老人才知道的,便敷衍:“百度。” 小张也就随口一问,然后嘻嘻地走进厨房:“燃哥,早饭有我的份吗?” 就知道他会来蹭吃蹭喝,明燃无奈点头。 小张笑的牙不见眼,拍着胸脯道:“燃哥以后你做饭,我负责接送你上下班!我有车,也省的你一大早起床挤地铁挤公交。” 小张说的车,就是公司专门配给他买菜进货的小面包。银灰色车身,拉开门大葱韭菜味儿扑面而来。 小张嘿嘿一笑:“别嫌弃呀燃哥,怎么都比挤公交方便!” 明燃心想确实是,上下班高峰期,人多的能把他鞋挤飞,面包好歹也是个交通工具啊! 金辉餐厅的生意好,预订电话从一大早就响个不停。 不到中午就开始陆陆续续进人,厨房接到订单后忙碌起来。 明燃的工作还是削土豆、洗菜、洗碗等各种打杂,这次他学精了,做事不那么快速认真,省的又招来麻烦。 中午十二点,到临近下午两点是最忙的时间段,厨房就像打仗一样。 副厨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手,带领一众小弟冲锋陷阵,主厨在一边看着监督指点,偶尔来了重要客人便亲自上阵。 突然,经理急匆匆跑来后厨,伸手招来主厨,凑到他耳边仔细小声说了些什么。 主厨脸色巨变,然后用力点头。 经理走后,主厨干咳一声:“刚才有道奶汁虾仁,谁做的?” 副厨把手里刚炒好的菜装盘,擦干净手,弯腰恭敬道:“师父,我做的。上菜前您不是尝过,没问题吧?” 主厨啧啧嘴,指着桌台上那奶汁虾仁:“但人家客人吃着味不对,所以退菜了。” 副厨捡起一颗虾仁扔进嘴里,并没觉得哪里不好。 但顾客就是上帝,他道:“那我重新做一道。” 主厨摆手:“我亲自来。” 这位主厨是金辉总经理,特意从国外高薪聘请回来的特级大厨,得过奖。 他是金辉的镇店之宝,轻易不出手,但凡一出手,一定是高端宴会或者某个超级贵宾到场。 能看主厨做菜不容易,厨房众人都不约而同放慢手中的活儿,双眼仔细盯着主厨的一举一动。 连明燃也放下手中土豆,认真看着主厨做菜。 主厨不亏是主厨,动作熟练精准,很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奶汁虾仁便做好。 铃响后,被传菜员小心端着,送进餐厅。 “这客人可有福喽,能吃上师父您亲手做的菜!”副厨不忘拍马屁:“我猜这客人,一会儿肯定要见您呢。” 有时,餐厅客人吃到美味的食物,是会要求见一见主厨,来表达自己的满意和赞美之情。 能让客人如此满意,这对厨师来说便是极高的荣誉。 但很快,副厨就发现自己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人家客人,又退菜了! 经理一脸涨红,满头大汗的跑进后厨:“我说各位祖宗呦,今天可是最关键的日子,不能掉链子呀!” 主厨丢了脸面,面有不虞:“又退?你确定他不是来闹事的!” 经理顿时急眼道:“今天咱们要是做不出让他满意的菜,保不准这餐厅就不用开了,大家伙集体失业!” 经理瞪着眼睛,啪啪啪拍桌子:“一个个的还愣着干什么,都聋了?赶紧准备起来,做啊!” “什么人啊,这么大来头?” “还能让咱餐厅关门,不可能吧?” “看经理那急头白脸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副厨偷偷凑过去问:“师父,什么人啊?这么挑嘴!” 主厨说了一个字,副厨顿时惊了,诧异道:“他,他,他还来咱这小地方吃饭呢?这种人不是都有私人厨师的吗!” 很快,又一道新鲜出炉的奶汁虾仁被送过去。 退菜,还是退菜! 仔细一看,那菜连动都没动一下。 是根本没吃就退了呀!主厨的脸被气黑。 “您确定,他不是来砸场子的?” 经理一听,眼睛瞪的堪比铜铃。 这帮孙子在后厨做个菜就完事了,他得在前面给那位大爷当真孙子。 那给他一通损啊! 霍家是名门呐,怎么出了这样一位流氓小公子?!骂人不带脏字,但能把你气死。 “做!做到满意为止!”经理怒发冲冠,暴跳如雷。 他把刚才,在外面受的窝囊气,全发在几位厨师面前。 “要不,让他试试?”突然一个皮肤黝黑的洗碗工,指着躲在角落里的明燃说: “小张说这新来的做菜是神仙水平,比主厨和副厨都要好,要不让他试试…” 说完,这位洗碗工就缩着脖子,藏了起来。 小张心一凉,暗道不好,马上嬉笑解释:“我就随便一说,我夸张了的!燃哥做饭哪能比得上主厨,开玩笑开玩笑啦。” 明燃看向刚才为他“自荐”的小工,眼中一片冰寒。 三番五次被退菜,这是对厨师水平的质疑,是极大的侮辱。 主厨此时正是气不顺的时候,双目喷火,正好逮着明燃出气。 他嗤笑:“我这还没说不行呢,就有人迫不及待想顶替我的位置!” 他猛地撤下主厨的衣服,狠狠砸在明燃脚下:“来,过来做!我看看,你能翻出什么大天来!” 他的的嗓音粗,吼得众人耳鸣心跳。 这时候刘京刘师傅站出来添油加醋,语气揶揄的对明燃说:“新来的,你是不是给小张什么好处了?天天夸你呢!昨天还说你玩刀玩的厉害,你露几手呗?” 除了小张,所有人都开始对明燃嘘声。 在后厨这个小江湖里,主厨就是皇帝,主厨说的话就是圣旨。 虽然此时此刻,众人心知肚明,明燃只是一个倒霉的被当成出气筒的小杂工。 但却没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除了小张。 他撸起袖子扑过去,一拳砸在刚才打小报告的小工眼眶上,骂骂咧咧:“让你他娘的多嘴,你有病吧?” “好了!”经理厉声吼道:“什么时候了,还胡闹!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你!”经理指着主厨:“马上再去做,这次用点心行不行?另外,加做两道拿手菜,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经理耷拉着眼皮,语气有些颓废。 主厨却不肯踩着这台阶走下去,他非要出了心中闷气:“你让新来的做!” 副厨嗤笑:“他哪能比得上师父您?一天到晚不说个话,大爷似的,就是个能装x的。” 一声巨响。 明燃把手里的小刀扔进盆里,倏地站起,面无表情走到主厨面前。 他一直向前走,越逼越近,几乎与主厨鼻尖对鼻尖。 那阴沉沉的黑眼,让主厨忍不住后退。 噌一声,一道厉光闪现。 明燃伸手,从主厨身后的刀架,抽出一柄锋利的菜刀。 冷光映在明燃的面上,寒气乍现。 “怎么,想打架啊!”副厨拎起一个擀面杖挡在师父前面,其他人也纷纷拿起家伙式。 箭在弦上,仿佛下一秒,就是一场火拼。 经理呼吸急促,他已经快要心机梗了! “准备。” “什么?” 明燃突然侧头,面向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 他目光凌厉似剑,气势如虹吼道:“准备!” 小张第一个反应过来,目光兴奋地为明燃套上厨师服。 虾仁等一系列食材,几秒钟之内被准备好。 明燃先是举刀对虚空微微一拜,随后迅速用手捏捏盆中湿漉漉的虾仁,又低头闻了闻,轻轻皱眉。 “什么意思啊这是?” “故弄玄虚!” 鱼虾这种食物,肉质脆弱,最容易产生异味。尤其还是这种存储很多天,与微生物亲密接触许久的冻虾仁。 早就不是原来的味道。 明燃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虾仁祛除异味,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柠檬。”明燃头也不回的伸出手,另一只手飞速准备各种配料。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只需一眼便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江湖。 “嘭”地一声,灶火打开,蓝色火苗倏地窜起。 明燃把牛奶缓慢倒进锅中,一边倒,一边用干净炒勺轻轻摇晃。 牛奶入菜时,火候的把控是关键,少一分稀清腥,多一分则油腻糊。 明燃仔细观察过主厨做菜,他确实是个技术高超的厨师,但是过于骄傲急躁。 有时候一个人的性格,往往能他做饭的细节反映出来。 他祛虾肉腥气时永远只是冲两遍水,炖奶时火开的太大,让奶在极短的时间凝结成块。 这样速度是快了,但味道绝对会腥腻。 这些,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但却是从不注意。 也许一位两位三位客人没发觉,但总有一天会如今天这般,被口味刁钻的老饕发难。 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管你是什么特级高薪大厨,不注意细节,该丢脸还是会丢脸。 主厨到底是老手,只看一遍明燃做菜步骤,便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真是大江大河都走过,今天却在阴沟里翻船! 他微微眯眼,竟突然后悔赶鸭子上架,逼着明燃做菜。他原本的意思,只要明燃肯低头认错,再说上几句好的,那他便假装有度量地原谅。 但万万没想到,明燃竟然行家。谁他娘的行家,会来他手底下削土豆,有病! 万一那客人这次真不退菜,他可就被狠狠打了脸,今后在后厨还怎么混! 雪白滚烫的牛乳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入精致的瓷盅,那起起伏伏的粉嫩虾仁仿佛水中灵活的鱼,而翠绿的豌豆便是露出小小尖角的荷叶。 明燃把用剩下的柠檬握在手心,用力一拧。 滴答,两滴透明的柠檬汁坠落,顷刻间消失在雪白的汤汁中,无影无踪。 “传菜。”明燃把手心两朵青萝卜花,插-进瓷盅一侧的小把手内。 遥遥一望,仿佛一尊精致昂贵艺术品。 无懈可击。 传菜员左看右看,伸出的手又缩回去,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除了主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一开始以为明燃是个炮灰,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大佬! “传菜。”明燃轻轻敲击传菜铃,又提醒一遍。 众人如梦初醒。 经理像是捡到个大宝贝似的,激动的拍拍明燃肩膀,然后一路小跑,随着传菜员送菜。后厨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落在明燃身上。 太年轻,太不可思议! 明燃蹲下身子,继续静悄悄的削土豆。 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给你刀!”刘京还沉浸在明燃刚才用刀的速度,中邪了似的,双手捧刀奉上。 “谢谢。” 副厨面上不好看,冷笑一声:“表面功夫谁不会,关键是味道,你等着被退菜吧。” 主厨则一言不发的凝视明燃的手,某个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他做菜的手法和技巧,好像从哪里见过…… 突然,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走进厨房。经理满头大汗,一路小跑紧紧跟随。 “刚才做菜的是哪位?” “主厨,主厨,人家叫你呢!” 副厨灵机一动,眨着眼睛,推他师父走到黑衣男人跟前:“是我师父做的,贵客要见他吗?” 黑衣男人微微鞠躬:“大厨您好,我家小少爷有请。” “哎?”小张皱眉,“明明是燃哥唔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主厨的几个小跟班狠狠按住嘴。 经理嘴角微微一颤,欲言又止。 他看一眼满手土豆黑泥,模样稚嫩的明燃,又看右手边衣着光鲜的“镇店之宝”,咬牙点头:“去吧,好好表现,别给咱们餐厅丢脸!” 离开之前,经理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明燃却无所谓耸肩,仿佛只是个看客,置身事外。 第 17 章 主厨被贵客请走,一直到晚上下班也没回来。 有人小声讨论说,主厨要发达了,抱上霍家这个金大腿,兴许明天就会找经理辞职。 “那咱们是不是要招新的主厨啦?” “这不还有副厨嘛,他可是主厨的徒弟,而且平时大部分菜也是他做的呀…” 回宿舍的路上,小张牙齿咬的“咯咯”响:“这对孙子太阴,那菜明明是你做的,他们竟然也好意思抢功,真不嫌丢脸!” “经理也太偏心了,就由着主厨冒名顶替!” 金辉餐厅的招牌就是那位主厨,今天却三翻四次被退菜,这不仅是对主厨的侮辱,也是对餐厅水平的贬低。 后厨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打败高级主厨,这话好说不好听。经理考虑到了这点,才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经理没想到,贵客竟然会把主厨请走。 说请走不合适,应该是抢走。 这事在他意料之外,他心中暗暗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明燃听着小张一路喋喋不休,等红灯时,小张却见明燃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泄了气。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燃哥自己都不在意,他却把自己气成一个河豚! 可能,这是大佬才有的境界?那名言怎么说来着?超脱万物,无所依赖。 小张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神滤镜。 到宿舍后,明燃急匆匆地钻进厨房。在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因为地域环境、牛的种类与后期加工手法的不同,牛奶的味道一定会存在差别。这种差别在厨师经过加热与各种调味料地调配后,所呈现出来的味道,必然大有不同。 就拿金辉餐厅的牛奶来说,他们用的是市面上最常用的盒装奶。这类奶产自国外的一个大型畜牧场,味道醇香,口感浓郁,但甜味过了。 这些细微的差别或许很难被人发现,但明燃不同,他对味道的敏感程度异于常人。 等小张洗完澡,搭着毛巾走出浴室,今天的晚餐已经上桌。 小张惊喜道:“是奶汁虾仁,燃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哎呦,今天中午可把我馋死了,都不好意思和你说…” 小张害羞地挠头,拿着调羹和小碗,坐在明燃对面:“我能吃吗?” 明燃点头,伸手做邀请状。 小张赶紧用调羹舀起一口,送进嘴里时瞬间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叹息。 “怎么样?” “好好次!” 明燃黑线:“没了?” 小张闭眼享受嘴里q弹的虾仁,嘴上不忘拍明燃马屁道:“嗯…今天的客人真有福气!” 明燃无奈的叹气,再也不指望从小张那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议。 不过,要说福气,还是小张有福气。 贵客吃的只是用错牛奶的下品,小张吃的这份才是上上品。 ***** 入梦时刻。 霍启昌和霍云鹤今天会回来,仆人们把宅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客厅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华丽的水晶灯璀璨明亮,走廊里的名画也被擦的金光闪闪。 餐厅里的仆人和厨子,都被林月生赶走。他坐在餐桌边上,双手撑脸,目光认真地凝视着厨房一个忙碌的身影。 林月生被冷落了许久,心中微微不满,他感觉阿燃一进厨房就像变了个人。他忍不住开口:“阿燃,你很喜欢做菜吗?” “喜欢。” “那如果很多名厨聚在一起…教你各种特色拿手菜肴,你会不会很高兴啊?” “阿燃?” “阿燃————” 明燃正在准备炖汤的食材。 这款汤是他自创,味道清甜不油腻,对肠胃有好处,并且还能助眠,最适合晚上喝。 早知道林月生在这个家里处境不好,明燃心中怜惜,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只擅长做菜,便想起教林月生做汤,也好去讨一讨那位薄情父亲的欢心。 虽然不知道有用没有,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明燃正专注的配菜,根本没注意林月生说什么。 而林月生等不到回答,索性起身走进厨房。他猛地握住明燃的毛茸茸的尾巴,捏在手心里轻轻揉:“阿燃,你怎么不理我呢?” “喵呜!!!” 明燃突然脸色大变,尾巴和耳朵上的毛,像一根根针似的立起来,连眼睛都变成了竖瞳。 一阵酥麻从尾骨一直蔓延到头皮,仿佛有一股电流通过。 明燃涨红脸,结结巴巴的低吼:“不要碰,我的尾巴!” 明燃的肤色偏白,给人感觉一直是苍白瘦削虚弱的,此时脸颊一片血色,竟然格外的好看。 林月生忍不住偷看了好几眼。 没多久,林月生又去偷偷捏尾巴,却被明燃抢先一步发现。 狠狠打了手。 “嘶——”林月生捂着被打红的手,心想,总一天他要压着阿燃摸个够。 霍启昌临近傍晚才到的家,他穿着一件纯黑色风衣,两鬓微微染上霜色。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他身材却比很多年轻人还要好,双眸犀利,浑身散发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狠厉气势。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大少爷霍云鹤,女的名叫沐莲,是霍云鹤从南方寻的一位绝世美女。 模样楚楚动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韵味。 霍云鹤知道霍启昌好女色,尤其是这种温柔恬静型的,因此特意花大价钱买来送给霍启昌。 前些日子霍启昌去国外谈事,就是沐莲一直陪着,看样子她把霍启昌伺候的很好,不然也不可能被带回霍宅。 “给她安排一个房间,好好伺候着。”霍启昌低头贴近沐莲白皙的脖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荤话,顿时惹得沐莲耳垂染上一层粉霞。 霍启昌大笑,声如洪钟。 把沐莲推给管家后,他便与霍云鹤走去二楼书房。 楼梯有两层,霍云鹤走到书房门前时,忍不住拿出白色丝绢手帕堵口,重重咳嗦,整个后背都在微微颤动。 霍启昌皱眉,指尖的烟按进烟灰缸:“身体还这么差?” 霍云鹤无奈的笑笑:“我这破身子也就这样了。” 霍云鹤是霍三个儿子中年龄最大的,性格温润,不争不抢,很会办事。 就是身子不太好,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 听说是小时候没注意掉进冰窟窿,这才落下的病根,治不好。 霍云鹤微微一笑,因为剧烈咳嗦,声音有些嘶哑:“听说二弟住院了,我应该去看一看的,但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就拖到现在。” 提起霍云嘉,霍启昌冷峻的脸上闪出一丝笑:“这个臭小子,平时无法无天惯了,就该让他吃吃教训。” 霍云鹤勾唇:“云嘉是父亲的心头宝,谁敢给他教训?” 霍启昌按响红木书桌前的电话,他把助理叫进书房。 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走进来。 “老三最近怎么样,又闹事了吗?” 助理道:“三公子很乖巧,每天按时上学,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前些日子他养了只橘色花猫,十分宠爱,同吃同睡。” 霍启昌嗤笑:“小孩子心性。” 助理又道:“听老师和同学们反映,小公子的记忆力不寻常。” 霍启昌烟瘾犯了,顾不得霍云鹤还在身边,叼起一根烟,鹰眼似的眸子微微眯起:“哦?怎么个不寻常法?” 助理:“据说是…过目不忘。” “新鲜,把那小子叫过来!” 霍启昌吐了一口烟圈,淡淡道:“忘了和你说,前些日子我从乡下带回一个孩子,是你三弟。” 霍云鹤强忍着不咳,露出温和的笑脸:“那真是恭喜父亲了!” 林月生推门进来,手上端着拖盘,上面放着一个雕着花的精致白瓷碗和一枚纯银调羹。 林月生脸上没有任何谄媚与卑微,他一路稳稳当当,把甜汤送到霍启昌面前,轻手摆上调羹,然后低声道:“父亲常年应酬,这汤养胃。” 霍云鹤温声细语:“弟弟真是一片孝心呐,父亲您快尝尝。” 霍启昌却把目光落在林月生身上,面上似笑非笑。他没说喝,也没说不喝,只是静静凝视着林月生。 霍启昌这人喜怒无常,此刻颇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书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都把头紧紧低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片刻后,耳边传来金属敲击瓷碗的清脆声响。霍启昌把调羹扔进托盘里,说道:“好汤。” 能让霍启昌说好的,那就一定是珍馐美味。 霍云鹤眼底闪现一丝惊诧。 霍启昌拍打林月生的肩膀,语气微微有些沉重:“你与你母亲不光长得像,心思手艺也是一样的巧。” “林静也为我煮过汤,也是这种清甜可口的味道。” 林月生微微垂眸:“父亲喜欢就好。” 霍启昌又喝了几口,仆人收拾干净后,他突然开口:“我听说你记忆力很好,这有一份合同,你把它背下来。” 说完,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子上。 这是霍启昌此次去国外签订的合同,重要程度,足以让霍启昌对任何人翻脸。 霍云鹤把目光落在林月生一直低垂的眼上,等着林月生的动作。 他敢还是不敢? 下一秒,林月生很淡定的拿起合同,一页一页仔细地看。有半厘米那么厚,他用很短的时间便看完了。 “好了。”林月生把合同原封不动还回去。 霍云鹤没沉住气:“记住了?” 林月生:“嗯。” 验收成果—— 林月生从头到尾,一字不差。 霍云鹤表情震惊。 霍启昌沉默许久后,突然大笑。 他表情极其愉悦,用力揉搓林月生的脑袋:“好!很好!你很好!” “不愧是我的儿子!” 这种亲密的动作,普通父子很常见,但对于霍启昌来说却是破天荒。 霍云鹤突然剧烈地咳嗽。 他紧紧低头,用手帕捂住嘴,哑声道:“弟弟天资聪慧,不如来公司帮忙…咳咳…我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咳咳咳…正好缺个像弟弟这样能干的帮手…咳咳!” 霍启昌不置可否:“哦?老三你的意思呢。” 林月生迟疑:“我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还是不给哥哥添乱了。” 霍启昌却不允许林月生说一个不字,他道:“就这么定了” “以后周末,和你大哥一起去公司。”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绝对不容任何人反驳。 随后,霍启昌挥手冷声道:“出去吧,云鹤留下,我有事交代。” 许久之后,霍云鹤慢吞吞的从书房走出来。他身体不好,站的时间太久,腰有些受不住,走起路来有些佝偻。 “弟弟在等我吗?” 露台,霍云鹤捂着嘴轻声咳。 林月生瞥他一眼,单从外表,真的是个人畜无害温润如玉的人:“不是你叫我在这等你吗。” 霍云鹤低声笑,胸口上下起伏,喘息道:“弟弟聪慧过人,什么话无需直说便知晓。和你这样的人处事,最轻松。” 霍云鹤眼角微微下耷,目光瞥向林月生肩膀的橘色小猫,轻声笑道:“弟弟的猫真可爱,看来我这件礼物是猜对了。” 说完,他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铂金打造的猫项圈,下坠的铃铛表面镶嵌着大大小小的钻石。 烈日之下,璀璨夺目。 “刚才在父亲那里不好相送,只能约弟弟来这里。从国外订的一个小玩意,不值钱,弟弟别嫌弃。” 霍云鹤极少回家,也从未见过林月生,但却能轻松得知林月生的喜好,在第一次见面送出这样一份礼物。 这礼物的制作,少不了要花一段时间,说明霍云鹤很早便吩咐人去准备。 他是在警告林月生,莫要轻举妄动。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林月生眸色渐暗,却没发作。 他假装没听懂:“哦,谢谢大哥。” “对了,忘记告诉你。”霍云鹤走前轻声提醒:“云嘉就快出院,你可小心一点。他这个人,最记仇的呢。” ***** 第二天,金辉餐厅外面围了一圈人。 那些人脚踩长筒靴,身穿作战服。这一身打扮,明燃看着竟然十分熟悉。 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从哪见过。 餐厅被包围,开不了张,经理急的额头冒汗,但也不敢报警。 因为来闹事的,比警察更厉害。 突然,一个深色蛇皮袋子被扔进大厅,那蛇皮袋子里似乎装着活物,不停的扭动。 为首一个强壮高大的男子狠狠一脚踩过去,里面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男人冷声道:“管事的呢,滚出来。” 餐厅的工作人员都被这阵势吓得脸发白,经理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请问,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男人邪笑,语气森冷:“你们胆子很大嘛,敢欺骗我家小少爷。信不信我们几个兄弟,把你这狗屁餐厅砸了呀?” 第 18 章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怎么敢欺骗霍小少爷呢…”经理大惊失色,浑身不停地发颤,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经理拿起手帕,颤颤巍巍的擦汗,然后斩钉截铁道:“误会,这里面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男人嘴里发出一阵短促的笑,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地上的蛇皮袋子瞬间被人打开—— 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 那人脸被揍的像猪头,浑身上下脏兮兮,但从工作服却可以轻松辨认出他的身份。 是主厨! 男人一把扯起经理的衣服领子,语气狰狞阴森道:“我家小少爷慈悲,所以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男人用力一甩,经理立刻被扔出几米,狠狠摔在地上。 痛得他啊啊啊直叫。 “说——”男人皮靴蹬在餐椅上,冷眼扫视角落那一群工作人员,厉声呵斥道:“昨天那道奶汁虾仁,究竟是谁做的!” 鸦群无声。 突然有人站出来,声音清冽:“我。” ****** 半个小时后,明燃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沿着幽暗的碎石小径,他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细细温柔的猫叫。 明燃忍不住停下脚步,目光四处观察。在不远处的大花田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 那猫正在晒太阳,水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此刻正半眯缝着,样子十分慵懒可爱。 它看见明燃后,垂在花间的白色尾巴微微摇晃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好漂亮的猫! 明燃在心中惊叹,随后他发现,花田里种着的竟然都是玫瑰! 只不过因为季节原因,玫瑰还未盛开,远远望去都是一片碧绿的颜色。 那些玫瑰花枝修剪打理的非常细心,看得出来,主人一定很爱惜它们。 进门后,仆人指向二楼的会客厅。 明燃脚踩柔软的地毯,路过大厅,途经幽长的走廊。墙壁两侧发出昏暗优雅的灯光,他被角落里的一幅油画吸引。 画中内容是一片漆黑的夜,像是没有霓虹灯的乡野之夜。 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周围是墨绿色的树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一切都很普通。 吸引明燃的,是画中远方几处淡绿色的萤火。 那萤火很微弱,但却让人看画的第一眼就注意到。 虽然小,但很美。 “古川秀明的名作《萤火的森林》” 明燃猛地转身,看见一位穿着白色衬衫,手拄乌木拐杖的少年,缓慢走来。 他的个子很高,模样俊朗却很青涩,声音也哑哑怪怪的,应该正处于变声期。 是他! 明燃猛地想起,这个人在霖城帮过他的。 霍峥拄着拐杖走到画跟前,浓黑色的眉轻轻蹙着:“这是我舅舅很喜欢的一幅画,他经常和你一样,站在走廊静静凝视。” “但我却看不出这幅画好在哪,黑漆漆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几千万买这么一张破纸,一点用处都没有。”霍峥撇撇嘴:“喂,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说给我听听。” 明燃听过古川秀明的大名,他是国外很出名的一位画家,他的画大部分都是千万起拍的。 “萤火,很美。”明燃轻声道。 霍峥听后,把头凑近画,仔仔细细看了许久。 然后,他摇头耸肩:“算了,没兴趣。” 明燃和霍峥走进会客厅。 霍峥把拐杖一扔,脚搭在椅子把手上,道:“你那道奶汁虾仁很合我胃口,有没有兴趣给我当私人厨师?” “我给你开原来餐厅十倍的价格,每天只需为我准备三餐。其余的时间随你安排,做任何事都可以。” “哎那个…”霍峥摸了摸下巴:“月底你不是要参加烹饪比赛吗?假随便请,薪水照发不误!” 明燃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这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但想到霍峥暴躁爱打人的性格… 明燃觉得,有些事情别瞒着,敞开了说对大家都好! 明燃:“我…说话,有问题。” 霍峥点头,语气平淡毫不在意:“我知道啊,这件事我在霖城酒店的洗手间就知道了。怎么,做菜和说话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如此,明燃当然不会拒绝,他点头道:“可以,我做。” “非常好!” 霍峥猛一拍手,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明燃面前:“我们霍家给厨师开出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谁不想来这里工作?你要感谢我知道吗,小结巴。” 明燃这人向来有恩必报,哪怕霍峥不说,他也会记在心里。 但明燃却有些想不通,他和霍峥不是旧相识,也没有共同的朋友,为什么霍峥总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呢? “你今后就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直接对管家说。” “哦,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霍峥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严肃起来:“这栋房子只有我和舅舅居住,虽然舅舅人长期在国外,很少回来,但我还是要提前告诉你。” “三楼的书房是禁区,你绝对不能进。还有,别在他面前玩火!” 玩火? 明燃一脸呆滞。 呃是他理解的那个“玩火”吗??? “明火!任何明火!比如说打火机一类,别再他面前用。” 霍峥压低嗓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你敢,你就死定了。” “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我也不行。” 第 19 章 明燃和霍峥在会客厅谈了一会儿,签订了合同。随后,霍峥吩咐管家领着明燃在别墅里参观一下,熟悉今后的工作环境。 明燃看见站在门口的中年管家,瞬间想起来,这人不就是霖城盛景酒店的大堂经理,孙炳吗?! 孙炳当然也记得明燃,他微微鞠了一躬,动作优雅有礼:“你好明先生,你可以叫我孙管家。现在我要带你参观一下今后的工作环境,并且会告诉你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请跟我来。” 明燃跟在孙炳身边,忍不住问道:“您不是…在酒店,工作吗?” 孙炳笑道:“是霍先生吩咐我跟在霍峥少爷身边。少爷太年轻,做事容易冲动,霍先生怕他闯祸。” 两人在偌大的霍家别墅里走了一圈,然后慢慢走进庭院中。 那片漂亮的玫瑰花田首先映入眼帘,几只不同品种的猫咪在里面嬉戏打闹。 明燃自从变猫后,就对猫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从前他也喜欢猫,但只当作宠物,如今却把猫当成了同类。 明燃蹲在地上,那几只嬉戏打闹的小花猫突然扑上来,咬着明燃的裤脚蹭来蹭去,嘴里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粘人又可爱。 孙炳诧异:“看来明先生是吸猫体质呀,很招这些小家伙们的喜爱!这些小家伙们平时非常高冷,都不喜欢与人亲近玩耍呢。” 明燃愉快的撸着猫,七八只圆头圆脑的可爱小猫咪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互相争宠:“这是…霍峥养的?” 孙炳:“不不不,它们可不喜欢霍峥少爷,是霍先生的猫。” 明燃若有所思,孙炳口中的霍先生,应该就是霍峥口中一直念叨着的舅舅。 想起霍峥刚说那两条禁忌,明燃不禁奇怪。 为什么不能见火呢?难道是像他一样,有什么心理障碍吗? 明燃忍不住问。 孙炳回答:“这件事情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来霍家的时间不算长。只知道……是与霍先生的未婚妻有关。” 明燃:“那他的…未婚妻…” 孙炳表情遗憾:“很早以前,便去世了。” 明燃突然感到心酸,他大概能猜到原因,觉得自己与那位霍先生有些同病相怜。 他们都不得不亲眼目睹最亲的人离开,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两人在庭院里逛了一大圈,明燃从孙炳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霍家的事情。 比如,霍家的产业遍布全国,航空铁路运输、房地产、酒店、医疗、百货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行业,霍家都有涉及。 再比如,霍峥今年才17岁,从前一直在国外上学,最近逃学回到国内。 那位传闻中的霍先生有养厨子的癖好,每遇到一个合他心意的厨师,都会花高价聘请回来。像集邮一样,他集的厨子遍布全国各地。 以前在霖城,明燃听说过许多关于霍家的传说。 有人说霍家主人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还有人说霍家是个金玉其表的森冷地狱,一代的崛起不知要流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可今天看来,明燃觉得那些传言都太夸张了… 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也会怕火,也会养猫。 传说中的森冷地狱,却种着一望无际的玫瑰花田。 孙炳走之前,低声嘱咐:“关于霍先生未婚妻的事情…” 明燃心领神会,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孙炳这才放心离去。 完成自己的任务后,管家孙炳在后花园的猫舍找到霍峥。 下午的阳光正好,庭院的绿叶被清风拂过,发出沙沙轻响。 霍峥的半蹲在草地上,拐杖扔在脚边,一手拿猫粮,另一手试探着去摸一只雪白波斯猫的下巴。 “来宝贝,到哥哥这里来。” 霍峥用猫粮和小玩具诱哄着,不料手还没碰到猫毛,便被锋利的猫爪无情拍飞。 “嘶——”霍峥恼怒的看着手背两道红痕,低声埋怨:“养不熟的臭猫!没良心!” 孙炳强忍着笑意,手握拳掩嘴轻咳一声:“少爷,明燃先生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 “我不明白,少爷,您为什么一直帮助他呢?” 霍峥的慢慢平躺在草地上,双臂敞开,眼睛凝视天空缓慢移动的云。路过的猫把他当成软垫子,跳上去,慵懒地舔爪子。 “在我还不到十岁的时候,被舅舅领进霍家。而在那之前,我一直流浪,我不记得母亲是谁,只知道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霍峥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哑哑的,但在这样的一个舒适的午后,听起来却有一种奇特的韵味。 仿佛在微风中,穿越了多年时光,停在一条破旧寒冷的街道。 那是一个比竹竿还瘦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雪地,身下都是血,小小的脸鼻青脸肿,腿以一种奇怪的样姿势扭曲着。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袋饼干,即使已经陷入昏迷,却还死死不肯松手。 他以为自己会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身边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那老人身边还站着一位少年,一双漂亮的笑眼,能直接望进人的心里。 明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霍峥却觉得,那少年是在对他笑。 “燃燃,叫弟弟。” “弟弟。” 霍峥把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猫揪下来,搂进怀里:“后来我被舅舅接回霍家,多方调查才知道那个老人就是夏君山。我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但他已经去世了。” 霖城洗手间的相遇,是偶然。 金辉餐厅那份奶汁虾仁,也是偶然。 霍峥笑道:“我也没想到,那道菜竟然是他做的。你说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接二连三遇见呢,真奇怪。” 明燃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后,准备回原来的宿舍一趟。 他外公的刀还在那里。 孙炳知道后,特意派专车送明燃过去。 小张默默的看着明燃收拾行李,心里很难受:“燃哥,以后我都看不见你了是吗?” 明燃愣了愣,见小张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便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下来递给小张。 小张的脸瞬间多云转晴,捧着小纸条像捧着金子似的:“燃哥,我准备考厨师证!” 他的脸微红,挠着头腼腆道:“前几天报了个初级培训班,我手笨,感觉挺难的…嗯…有不会的地方能打电话请教你吗?” 通过这阵子和小张接触,明燃知道小张是个单纯心善的人,他当然乐意帮小张这个忙。 “好。”明燃点头:“有问题…随时打。” 小张笑的牙不见眼,重重点头。 回到霍家已经是晚餐时间,明燃为霍峥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霍家的厨房配置堪比五星级酒店,干净宽敞巨大,锅碗瓢盘刀等厨房用具都是高级定制,食材也是最新鲜的。 在这种环境做菜,对明燃来说是种享受。 晚餐结束后,明燃就完成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他用房间自带的电脑搜索霖城,结果发现头条新闻就是—— #明家资金链出现大问题,首富之家面临破产危机# 明燃看到这条新闻,内心没什么波动。如果不是明锐锋和苏文漪的贪心,明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万事皆有因果,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匆匆看了几眼后,明燃用网页登录了自己常逛的论坛。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他很久没看,网页后台提示他有一条未读消息。 那消息是几个星期之前发的,发信人是【l】。 【l】在几个星期之前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私人厨师,价格好商量。 明燃与他没说过几次话,可以说对这位网友完全不了解,但心中却总感觉,他是个很严肃的人。 明燃想了好久,委婉措辞拒绝。 【小明】: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已经有了很好的工作,暂时不方便离职…如果您有任何烹饪上的疑问,都可以在这里问我,知无不尽!再次感谢您的好意!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没有回答,明燃反而送了一口气。他扫了几眼首页婆媳大战的狗血帖子后,默默退出了论坛。 睡觉前,明燃不禁想,最近总有人找他做私厨呢… 明燃发现,他在梦中世界的时间变长了。 以前在梦里经历一个夜晚就会梦醒,但最近,他常常能在梦里住几天。 而梦醒时,也仅仅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夜晚。 那种感觉,像一个人拥有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白天,明燃是个默默无闻小厨师,夜晚,他是一只叫阿燃的小橘猫。 如果是其他人,经历了这种事情,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只猫呢? 但明燃却乐在其中,哪怕他真的是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他也愿意。 因为在梦里,他不再孤独。 他拥有一个永远不背叛他,不抛弃他的朋友。 他这次来的时间是上午,他像一阵风,突然出现林月生的腿边。 颜色极淡的萤火消散在空气中。 教室里有人尖叫,说见了鬼,一只橘猫竟然凭空出现在教室! “什么猫?哪有猫?” “就在林月生脚下啊,我刚看见,嗖地一下就出现了!” “你眼花了吧,明明什么都没有!” 刚刚大呼小叫有猫的学生,颤巍巍的举手,指着角落。 却猛然对上林月生冰冷恐怖的眼睛。 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会杀了他。 “呃…我眼花了…我啥也没看见…” 第 20 章 体育课,林月生从换衣间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微矮几公分的男生。 那男生身穿绣有林月生姓名的灰色运动上衣与短裤,头上带着一顶白色棒球帽,身子瘦削,脸上却有些婴儿肥。 他的腿白且修长,走起路来,小腿紧绷的弧度尤其好看。 明燃自从外公去世后便休学了,这是他第一次重回校园。 他望着不远处,红色的橡胶跑道上,一个个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眼中涌起怀念和羡慕。 突然,有东西猛然袭击过来—— 明燃动作敏捷,迅速接住,竟然是一个篮球! 林月生站在篮球架下,漆黑的眼中带着丝丝笑意。他说:“阿燃,别看他们,看我。” 刚见面时,林月生比明燃矮,现在竟然比明燃还要高出一块。 林月生这才刚成年,等再过几年,不知道还要长成多高。 两人围着篮球,一前一后。 林月生“砰”地一声上篮,高大的身子猛地跃起,篮球第三次精准进框。 暗红色的篮球落地后,蹦蹦跳跳到明燃脚下。 接连几次的失败,让明燃有些气恼。在第四局开始初,他开始耍赖。 明燃抱着篮球绕着篮球场一直跑,死也不要林月生抢球。 两人像小孩子,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明燃把篮球藏在身后,紧张兮兮道:“抢到…抢到…就是…我的!” 突然,明燃的身子被一双炙热有力的手紧箍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滚烫和手臂强劲的力道,只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被高高举起。 林月生双手紧握明燃的腰,把明燃整个人抱起来。 林月生仰头起头,阳光映在他的脸上,明燃能看见他眼中闪闪的光。 他朗声笑道:“抢到阿燃了,那阿燃以后,就是我的!” 课间,林月生掏出一盒猫罐头准备喂食。 明燃拒绝食用,变回猫钻进灌木丛,只把屁股对着林月生。 “这个牌子猫猫都很喜欢的,阿燃,你试一试。” “阿燃听话,出来。” “我抓你尾巴了哦!” “喵!!!”明燃呲牙对林月生威胁道,我咬你哦! “这就是你养的猫猫吗?好可爱啊!” 宋晓云怀里抱着一沓作业本,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双眼弯弯径直走向蹲在灌木丛边的林月生。 她第一次见林月生笑,而且笑的那么温柔。越是平时冷峻不苟言笑的人,笑的时候越有魅力。 宋晓云蹲在林月生身边:“它现在也是喜欢自己跑出去玩,几天不回家吗?” 林月生揪着明燃的脖子,把他抱进怀里:“嗯。” “小可爱,你可真是不让主人省心呀。”宋晓云笑眯眯的摸了摸明燃的头,瞥向林月生时,她发现他眉眼之间又染上一层漠然。 仿佛刚刚那些温柔宠溺的神情,都是宋晓云眼花。 “可以让你的猫猫交些好朋友啊,或许这样他就不会乱跑了,因为有了同伴嘛!”宋晓云眼前一亮:“它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男孩。” 宋晓云拍手:“正好我家露露是女孩,他们可以一起玩呀,如果培养出了感情,还能生小猫宝宝呦!” 宋晓云弯腰直视明燃水晶似的圆眼睛,诱哄道:“你想交女朋友吗,小猫咪?” 气压骤降,连温度似乎都冷下来。林月生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淡道:“它不想。” 林月生抱着猫转身离开,宋晓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 本来挺好的氛围呀?怎么回事? 回家的路上,小橘猫在林月生腿上小憩,林月生戳戳他的小圆脸:“喂,你想要漂亮的小猫做女朋友吗?” “喵呜!”怎么可能?! 林月生这才眉头舒展,轻轻抚摸明燃毛茸茸的耳朵:“我想也是。” —— 霍宅大门前,停着一整排黑色轿车。 霍云嘉被司机扶着走下车。他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看着有些滑稽。 霍云鹤从副驾驶走出来,从司机手中接过霍云嘉搀扶道:“回家以后,二弟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冲动,做任何事前都要三思。” 霍云嘉却冷笑:“这是我的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怕他一个野小子不成!” 霍云鹤捂嘴低声轻咳:“咳咳…二弟你有所不知…父亲已经要三弟学习管理公司,看来对他十分喜爱咳咳咳…” “我劝三弟今后不要整天只顾着玩,虽然父亲喜爱你,但你也不能放松警惕。”霍云鹤垂眸低声劝说:“我这糟木头一样的身体没什么竞争力…但三弟就不一样了…咳咳咳…” 霍云嘉原本觉得林月生不足为惧,但今天听霍云鹤这么一提醒,他突然警惕起来。 是啊,他父亲的心思谁能猜透呢?哪怕他是嫡子,哪怕他受宠,也不敢说未来霍家百分之百一定是他的。 曾经被他折磨玩弄的人,此刻竟然成了与他平起平坐的竞争对手,霍云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霍云鹤用手帕轻轻擦拭嘴角,眼角瞥见身边人恼怒暴躁的模样,嘴边勾起一个极淡的笑。 “咳咳咳,外面风大,二弟快进屋休息吧。” 霍云嘉的母亲叫荆岚,是荆家的大女儿。荆家在京城是小家族,但曾经在霍启昌夺位时,做出巨大贡献。 因此即便荆岚还没进霍家门就死了,霍启昌依旧对荆家很好,生意上总提携着,逢年过节时会找机会聚一聚,京城商圈里的人便戏称荆家是“皇亲国戚”。 近些年,荆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上门巴结的越来越多,外出社交时无论在什么高档场所,荆家的人总会被供若上宾。 时间久了,荆家人便傲气起来,在京城横着走。 荆家的当家人荆老爷子,心中惦念霍家未来的家产,便对霍云嘉越来越上心,像眼珠子那样宠着。 听说霍启昌又从小山村里带回一个三儿子,而且那三儿子竟然还打伤了他家宝贝外孙,荆老爷子大发雷霆。 一定要给那孩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些东西,不是他能觊觎的! 霍云鹤把霍云嘉扶进屋,几分钟后,外面又开来一辆高档轿车,车后紧紧跟随四五辆绿色越野。 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龙头拐杖,从轿车上迈出来。 荆康平手一指,越野车里瞬间跳下几十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去,把大门侧门都守住。” 荆康平精瘦的脸上闪现一丝厉色:“敢动我们荆家的眼珠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林月生回家后,敏锐的感觉到一丝危机。宅子里仆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两个穿着迷彩装的男人走过来冷声道:“三少爷,荆老爷子请您去后院的刑堂。” 林月生不动声色的瞥向四周,淡淡道:“这里是霍家,荆康平带这么多人过来,不怕我父亲生气吗?“ 荆康平的手下冷冷笑道:“荆老是霍启昌先生的岳父,更是霍家未来继承人云嘉少爷的外公,这霍家本来就有他半壁江山。” “我劝识相些,乖乖跟我走,不要耍花招。”那男人扬起下巴,假装慈悲:“你年纪小,如果肯跪地磕头认错,或许荆老能饶你一命。” 林月生心中嗤笑,他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荆康平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竟然敢趁着霍启昌不在,来他的地盘当家作主。 林月生突然转身走向门外,几个强壮的男人伸手拦住他:“想跑?” 林月生低头抚摸怀中的猫,语气不容置喙:“难道我抱着猫去刑堂吗?让开,我把他放回院子!” 庭院中,林月生半蹲在草丛中。 他轻轻摩挲橘猫的耳朵,语气温柔哄道:“阿燃,躲起来。” 明燃用猫爪勾住林月生的裤腿:“喵呜…” 林月生语气平淡:“听话,我很快回来。” 第 21 章 霍家的刑堂,就是从前用来处置家族叛徒的惩戒室。空荡荡的一个大房间,墙面上挂着几百种刑具,几张红木桌椅整齐摆放两侧,正前方挂着一幅霍家先祖提的字。 逆流而上 自霍家洗白后,这刑堂便很久没用过,林月生倒成了近几年第一个进来受罚的人。 荆康平身穿丝质唐装,手心把玩一枚质地上乘的白玉烟嘴,沧桑浑浊的眼睛在林月生一进门时,瞬间染上狠厉。 刑堂两侧,分别坐着霍云嘉和荆家的几位直系亲属。霍云鹤在林月生进来之前,便宣称身体不适,要回房间休息。 带林月生进来的,是荆康平的得力手下,外号阿武。 阿武狠狠推了林月生一把,试图让林月生跪下,但林月生下盘很稳,硬是动也没动地站在大堂中央,黑漆漆的双眼冷冰冰注视着荆康平。 “有骨气!”荆康平身子前倾,把白玉烟嘴不轻不重拍在红木桌面上。 然后,他语气凉飕飕的说:“但有些时候,有骨气并不是一件好事。学会低头和屈服,才能在危机时刻保命。” “你做错了事,难道就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吗?” “哦?我做错了什么,请荆老明示。” 林月生一脸倨傲之色,瞬间惹恼荆康平。 荆康平“啪”地一下拍响桌子,如火山爆发,他突然厉声吼道:“云嘉是你的哥哥,你把他打的头破血流,平白在医院躺了几个月,简直大逆不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跪地认错,没教养的东西!来人呀,把他给我按地下!” “谁敢!” 林月生眼神阴鸷,目光扫到不远处,那几个跃跃欲试的打手身上:“这地方姓霍,不姓荆,谁敢乱动!” 林月生的威胁起了效果,无人敢上前。 霍云嘉却阴恻恻的开口:“三弟弟说的对,这家确实姓霍!所以我作为霍家未来继承人,当然可以教训你这个谋害兄长的弟弟!” 啪—— 一声巨响,霍云嘉从墙上摘下一条乌黑的鞭子,那鞭子周身泛着一层青光,看着就很渗人。 这种材质的鞭子,打人最疼。一鞭子抽下去,再皮糙肉厚的人也会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更可况是刚刚成年的林月生。 霍云嘉从前就喜欢耍鞭子,那鞭子在他手上灵活的像条蛇。他猛然间便抽打过来,鞭子的脆响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林月生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幽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霍云嘉的动作。 电石火光之间,林月生出手如闪电,瞬间握住呼啸而来的皮鞭。 林月生趁着霍云嘉惊愕的那几秒,猛地向前跨一大步,一把夺过鞭子。 他学着霍云嘉刚才的动作,反手一抽,便把鞭子狠狠砸在霍云嘉肩膀上。 啪地一声,皮开肉绽。 待霍云嘉反应过来,他整个肩膀都已经是血淋淋的,人疼地快晕过去。 荆家此行目的,是为了教训林月生,现在却反被林月生给教训了。 霍云嘉才刚出院,伤还没好全便又被林月生抽的鲜血淋漓。荆康平又心疼又气恼,皱纹纵横的脸顿时五光十色。 “反了,反了!”荆康平气的浑身发抖:“把他的手给我砍下来!来人,把他的手给我砍下来——” 荆康平的手下阿武,嗖地从皮靴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刀。对面跑来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左右钳制住林月生的肩膀。 双拳难敌四手,林月生停止徒劳的挣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寒。 他双眼幽深恐怖,仿佛厉鬼降世:“来!有胆子你们今天就杀了我!否则将来,我必定十倍奉还!” 阿武狞笑着,倏地高高举起手臂,锋利的刀光映在林月生幽幽的双眼里。 下一秒,就会有滚烫的鲜血迸射出来。 然而,变故陡生!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一只橘色的猫,像一道闪电,穿越重重守卫,毅然决然冲进刑堂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那猫身手敏捷,众人甚至都没看清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武便痛苦地捂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吼叫。 他的一只眼睛,竟然被猫生生抓瞎了! 然后大家便看到,一只橘色小猫浑身毛如钢针般炸起,双目凶狠,嘴里露出尖锐的牙。 它的爪子全部伸出,十分锋利,仿佛时刻准备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哪来的野猫!” “是那臭小子的猫,一并抓住,剁了爪子!” “阿燃,躲起来!!” 林月生眼中顿时露出惊慌。他从走进刑堂便一直冷漠淡然,哪怕要被砍手也没有一丝惧色,但现在却紧张的心如鼓擂。 他伤了没关系,但阿燃绝对不能受伤! 明燃变猫后的速度要比普通猫快很多,打手们纷纷弯腰抓,却根本抓不住他。 有人牵来两只凶猛的狼狗,却被明燃耍的晕头转向,只顾对着那道橘色的影子汪汪汪乱叫。 刑堂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嘭嘭”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阿武一手捂着流血的眼睛,一手紧握口径为9毫米的m9手-枪,对着刑堂里四处连窜的橘色影子开枪。 毕竟是荆康平的贴身守卫,阿武的枪法可要比霍云嘉这个蜜罐里长大的菜鸟好上一百倍,移动打靶几乎百发百中。但他现在眼睛受伤,所以子弹几次擦着明燃的头惊险飞过。 但也足够让林月生心惊胆战!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太弱小。 他就像一只蚂蚁,人人都可以践踏,弱小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又如何去保护心里最在乎的人呢? 金钱,力量,至高无上的权利! 对这些东西的强烈渴望,在那一刻,如星星之火,瞬间点燃林月生整颗心脏。 他要变强,必须变强! 就在这时候,一个娉婷婀娜的身影,出现在混乱的大堂中。 沐莲如海藻般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衬托着她的精致秀美的脸愈发小。她的气质高贵典雅,容貌举世无双,说话的声音似一汪清泉涓涓流淌。 她身穿纯黑色绣银线的旗袍,只身出现在刑堂后,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沐莲目光平和,声音温柔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吵吵闹闹?” 荆康平最看不惯霍启昌花天酒地的生活习惯,对他身边的女人也都看不起,他语气轻蔑:“滚回你的房间,一个被包养的贱女人,有什么资格胡乱问!” 沐莲被辱骂,面上却没有一点不悦,反而捂嘴轻声笑:“荆老说的对,我就是一个被人包养的贱女人,但我好歹进了霍家,住在霍家。” 沐莲目光似水,但说出的话却一把软刀子。 她在嘲讽荆家大女儿荆岚,虽然与霍启昌有婚约,但却连霍家门都没进就死了。 如果沐莲是个贱人,那荆岚比贱女人都不如。 荆康平目眦尽裂:“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不想活了吗!” 沐莲出言警告:“我劝荆老注意自己的言辞,这里是霍家,不是你荆家老窝。林月生是霍启昌的儿子,我是霍启昌的女人,霍启昌没死,霍云嘉也还没继位!而你现在就在这里耀武扬威,未免太过!” “狐狸之所以那样威风,仗的是老虎的势,若有一天狐狸踩在老虎头上,你觉得老虎还会帮他吗?恐怕会一口咬死吧!” 荆康平冷笑:“我看你才是狐假虎威,这霍家早晚是我外孙的,我来主持大局有什么不对?就连霍启昌这老小子都要对我客气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沐莲低头捂嘴轻笑,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荆康平心感不对劲,猛然间脑中白光一闪,抬头蓦地发现—— 霍启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刑堂门口! 霍启昌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谈生意,今日得空休息,本想去夜总会放松放松,却被沐莲一个电话叫回来。 这女人平时害羞腼腆,在床上稍微一逗便羞的满身通红,虽然死板但别具一番风味。 今天,沐莲却破天荒地说想他。 美人示爱,霍启昌当然不会拒绝,直接坐私人飞机赶回来。 不料,一进家门就看见这样一场好戏! 霍启昌并未动怒,反而笑道:“荆老啊,好久不见。我有些日子没去登门拜访,身体可还好,家里生意可还顺利?” 荆康平见霍启昌没生气,便偷偷松了口气:“多亏女婿你的照顾啊,荆家的生意那是红红火火,我的身体也好的很!” “就是…”荆康平瞥向林月生和沐莲:“女婿,你要管一管你的儿子和女人,太放肆了!尤其老三,你看看他把我外孙伤成什么样!他才刚出院!还有老三养的那只破猫——” 荆康平指向藏在桌下,只露出一双警惕眼睛的橘猫,咬牙:“就是它,把我手下的眼睛伤了!” 荆康平哼了一声:“虽然这是霍家,但我是你的岳父,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今天把话敞开了说。你必须狠狠教训老三,还云嘉一个公道!还有那只猫,剁了它的爪子!” 霍启昌微笑着听完,目光愈发犀利。 他缓缓弯腰,捡起地上那条通体漆黑的鞭子。 突然猛地抽过去—— 啪啪啪三声巨响! 手里握抢的阿武,瞬间被迅猛的鞭子掀翻。他肩胸脸均一片血肉模糊,本来眼睛就受了伤,现在立刻昏死过去。 霍启昌脸色铁青,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荆康平更是被吓得抖如筛糠。 此时此刻,众人才明白。 霍启昌不是没有动怒,他是动了极大的怒火。 整个刑堂的气压,骤然降低。 仿佛黑云压城,充满窒息感。 霍启昌表情似笑非笑,上位者的凌厉气势,让人手脚发软:“您还知道这是霍家,听您这语气,我以为做主的是您呢。” “不敢不敢不敢。”荆康平完全没了刚才的得意,额头冷汗一颗颗渗出:“我只是提个建议,提个建议而已…” 霍启昌语气淡淡,目光却很锐利:“多谢荆老提醒,让我知道,云嘉不仅是我的儿子,还是您荆老的外孙。” “今后,我一定比从前更疼他!“ 荆康平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马上要开口解释,霍启昌却不允许他再张嘴说出一句话。 “来人,送客。”霍启昌目光冰冷,语气悠悠:“今后再敢胡乱放人进来,别怪我赏他吃鞭子!” 霍家下人们一听,顿时吓得肩膀发抖,慌忙点头。 霍云嘉被伤了肩膀,虚弱的坐在椅子上,他可怜兮兮的走到霍启昌身边,用头蹭他的手,哭着喊—— 父亲,我疼。 但霍启昌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摆摆手,叫下人们带他去医治。 霍云嘉在身体极端痛苦的情况下,突然发现,某些东西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太自大了。 他以为自己霍家嫡子,他以为自己背后有荆家撑腰,他以为自己能狠狠打击林月生,做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 霍启昌不光是他的父亲,也是一个位高权重的掌权者。 他愿意看到儿子们为了获得他的青睐而努力,但绝不会想看到,有任何一个儿子威胁到他的地位! 霍启昌不老,他手中还紧紧握着霍家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种时候,他怎么允许有人借他儿子的势,在他的地盘当家作主。 这是当权者最大的禁忌! 霍云嘉原本可以恳求霍启昌为他主持公道,却私自找来荆家。 他这愚蠢的举动,让霍启昌失望。 他把自己,彻底推向荆家。 送走荆家一众人后,沐莲柔声道:“我去给你煲汤。” 说完,她踏着小碎步慢慢离开。 深夜,林月生被霍启昌叫进书房。 霍启昌穿着棉质睡衣,昏黄的灯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轮廓,看起来比白天慈祥许多。 但这一切都是错觉。 霍启昌瞥了一眼林月生,冷冷开口:“知道我叫你干什么吗?” 林月生:“不知道。” 霍启昌从抽屉掏出一把枪,扔到书桌上:“还记得这把枪吗?” 林月生眯眼,他当然记得!这是在刑堂,阿武用来射击明燃的那把m9手-枪! 霍启昌:“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情。” 随后霍启昌拍拍手,他的手下推着一个被堵着嘴,捆住手脚的人走进来。 正是阿武! “杀了他!”霍启昌把漆黑的枪推到林月生面前:“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威胁你。所有挡你路的人,所有站你对立面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而当你对待敌人时,绝对不能有一丝心慈手软。斩草除根,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霍启昌目光似刀:“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现在,握紧这把枪,对准他的头。” “如果你连杀人都不敢,又怎么在这个人吃人的家族活下去。” 第 22 章 深夜, 霍家的书房里传来一声枪响。 鲜红色的血还带着烫人的温度, 飞溅在林月生的脸上。 阿武像滩烂泥似的,软绵绵地滑倒在地板上。 他双眼布满血丝, 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仿佛生前经历了极恐怖的事情。 “非常好!”霍启昌笑着拍手:“这把枪,就当做我送你的礼物,时刻记着我今天对你说的话!” 林月生低头垂眸, 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唯有一滴滴干涸暗红的血, 印在他的脸上。 十分刺目。 “谢谢父亲。”林月生声音沙哑。 很快书房进来一群人, 他们拖走阿武的尸体,清理地面上残留的血迹。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书房又变得焕然一新,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但空气中弥漫的浓浓血腥味却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霍启昌端起手边的茶, 低头呷一口:“最近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给你改名字。你怎么想的?” 霍启昌把茶杯放下, 静静凝视林月生的脸:“你想姓霍吗?就像你那两位哥哥一样, 成为真正的霍家人。” “在将来的某一天, 有机会继承我所有财产。” 在霍启昌那双鹰眼的注视下, 很少有人不心虚。 林月生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语气平静的回答:“无论我姓什么,都是您的儿子,所以我不在乎。” 霍启昌眯起眼睛, 目光犀利:“哦?真的吗?如果你不改姓,将来便没资格成为霍家继承人。” 林月生面不改色:“我从来没想过跟哥哥们争夺家产。” “不争怎么能行,傻孩子。”霍启昌突然笑出声,浑厚的嗓音在书房里回荡,看得出来他此刻非常高兴。 林月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满意。 都说霍启昌心思难猜,常常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便龙颜大怒。 但在林月生看来,他这位父亲的心思其实很容易掌握。 霍启昌想要培养人才,但却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他可以给你一切,却也能在某一天全部收回。 他对所有人保持疑惑,只要你起了逾越之心,就会被他毫不留情斩杀! 荆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恐怕在今天晚上以后,荆家所以生意都会走下坡路。 而霍云嘉—— 虽然他还是名义上的霍家嫡子,但霍启昌却对他隔了心。 他想重新获宠,比登天还难。 这些事情在林月生心中一闪而逝。 他表情冰冷,双眸幽暗深邃,仿佛一望无际的深渊。 霍启昌突然低声念叨林月生的名字:“海上明月共潮生,意境很好,像是林静会起的名字。” 霍启昌点燃一支烟,在淡淡的烟雾里,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似乎在怀念一个人。 “你母亲是个好人,如果她没死,我会把她带回霍家。” “你相信吗?”霍启昌指尖夹着半根香烟,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淡笑:“我至今都很喜欢她。” —— 离开书房前,霍启昌命令林月生退学,今后将有顶级的家庭教师上门,进行全方位的辅导。 并且霍启昌要求林月生开始学习枪械的基础知识,每周都要去靶场进行移动练习,同时还要抽时间进行搏击训练。 林月生面无表情走回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突然闭上眼睛。 鲜血腥臭的味道,脑浆迸裂的画面,阿武临死前布满血丝的双眼。 这些东西像跗骨之蛆,拼命地挤进他的脑海里。 他第一次杀人。 他在霍启昌面前表现的冷静镇定漠然。 可他伪装的再完美,也掩盖不了内心不断翻涌的恶心与自我厌弃。 他感觉自己溺进了水里,四面八方都是腥臭的海水。 他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一直下沉下沉。 海面上微弱的光离他越来越远,他猛地伸出手,却永远无法触及。 这就是他的人生吗? 没有亲情,没有温暖,有的只是无休止的争斗与猜忌。 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这时候,却有人抱住他。 直到很多年以后,林月生也无法忘记,那个怀抱是多么温暖,多么令人眷恋。 仿佛一个赤足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突然拥抱天边璀璨炙热的太阳。 明燃轻轻拍打林月生的肩膀,轻声安慰:“别怕,别怕,我在。” 林月生猛然反抱住明燃,他的双臂力量巨大,几乎要把明燃整个人嵌进自己的身体。 如溺水之人突然找到一块浮木,他拼命抱住,绝不松手。 明燃被他勒的难受,胸口几乎喘不上气,但他却没推开林月生。 他才刚成年啊,明燃低头想着。 明燃轻轻抚摸林月生的头:“你父亲…打你了?” 他并不知当刚刚那几个小时,林月生杀了一个人。 林月生的双手不再干净,染上擦不下去的血。 明燃只以为,林月生那位神秘的父亲,狠狠惩罚了他,所以他才会这样失魂落魄。 林月生把头埋在明燃脖颈里,鼻尖嗅着属于阿燃的味道,是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味道。 他声音沙哑地低头回答道:“是啊,很疼。” “阿燃,你抱抱我吧,那样我就不疼了。” 明燃心思单纯,他真的以为林月生挨揍,急忙推开林月生。 他上下查看林月生的身子,生怕哪个地方藏着鲜血淋淋的伤口。 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处伤痕也没有。 剩下不能看的地方…霍启昌应该不会变态到打那里吧!! 确定林月生身上没有伤口,明燃这才松口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林月生是骗他呢!! 害他白白担心一场! 明燃刚要发怒,林月生却抢先他一步行动。 他长臂一伸,便把明燃打横抱起来。 “阿燃,我好累,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 深夜,明燃几次睁眼都会发现。 林月生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 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夜幕下静谧深沉的海水。 明燃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倏地翻身,用后背对着他。 但林月生竟然捏他的尾巴! “不要…捏!”明燃气的脸涨红。 林月生握住明燃的肩膀,把他整个人都翻过来,动作有些霸道不讲理:“那你别背对着我。” 明燃无奈道:“很晚了…还不睡?” 林月生:“我害怕我一睡着,你就变成萤火虫逃跑了,之前几次都是这样。” “可是我…会回来的呀。” “但等待日子孤独又漫长。” 明燃突然沉默了。 他低着头,耳朵和尾巴软绵绵的垂下。 仿佛下了很大决定,他开口道:“如果我说…这可能仅仅…是一个梦。” “你信吗?” 林月生当然不信,他和阿燃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梦? 他以为明燃开玩笑,便附和道:“那你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梦。” 夜已经很深了,明燃怕林月生第二天精神状态不好,便逼着他睡觉。 可林月生却不肯睡,他要明燃给他讲睡前故事。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住着…一位国王…和王后……” “他们每天…向上帝祈祷,渴望能有…一个孩子。” 故事结束时,明燃告诉林月生。 哪怕现在的生活很艰难,但也绝对不能放弃希望。 坚强的人总能走到最后,就像童话故事里善良美丽的公主。 哪怕邪恶的势力再强大,哪怕前方的天地再黑暗,也终敌不过那些心存希望,拼尽全力走下去的人。 “明白…了吗?” “嗯。”林月生抱住明燃,声音低哑:“我会拼尽全力,我发誓永远不放弃希望,哪怕前方的天地再黑暗。” 因为我知道,我的公主,他正为我穿上铠甲,拿起长剑。 他为我披荆斩棘,带给我无限光明。 为了他,我也会拼尽全力的走下去。 因为总有一天,王子和公主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明燃说话越来越通顺,在人多的地方也完全不会再紧张。 只要他能保持心态平和,不紧张没压力,他说话就不会有问题。 这几天,明燃心情特别好,连粗心的霍峥都能发现。 因为他的一日三餐,比以前更加丰盛精美! 新的一天,早餐结束。 霍峥吃的非常满意,他用餐布轻轻擦拭嘴角,开口道:“你今天要陪我参加一个私人品酒会。” 这品酒会是霍峥国外一位同学的父亲举办的。 他收到了邀请函,本来是不想去的。但今天瞥一眼受邀名单,又改变了主意。 霍峥命令孙炳带着明燃穿衣打扮,换了十几套造型后,才锁定一款做工精美的男士西装。 “就它了,这套比较适合你。” “一定要这样吗?”明燃看着镜子里闪闪发光的自己,十分别扭。 他转头看向霍峥:“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吧?” 霍峥正低头选手表,几十块价值千万的名表在他面前整齐排列。 听到明燃说的话,他猛地把手心那块纯黑手表砸在桌子上。 看的孙炳一阵心疼。 霍峥最讨厌有人拿他年龄说事:“还有一个月,我就成年了。我马上就是大人,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明燃早就摸透霍峥的性子,脾气暴躁,幼稚透顶。 他双手抱臂淡淡道:“哦,那还有一个月呢,你今天还是未成年。” “我可不陪未成年喝酒。” 霍峥气的牙痒痒:“谁说我会喝酒?这是社交,社交你懂吗!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会参加这个无聊透顶的品酒会!” 这场品酒会含金量不低,来参加的人非富即贵。 其中有几位老企业家,是资深的烹饪爱好者。除了工作以外,他们大把时间都用在学做菜上。 霍峥想把明燃介绍给他们认识,多条人脉多条路,这对明燃来说是好事。 这场品酒会开在户外,酒的种类主要是红、白葡萄酒,还有一些名媛们喜欢的甜酒。 餐品多以奶酪、烤肉、海鲜为主,搭配少量的沙拉与黑巧克力。* 有美酒,有美食,当然也会有数不清的美女。 但与普通宴会不同的是,今天那些打扮美丽的贵妇小姐们,身上没有浓浓的香水脂粉味。 因为太过浓郁的香水,会影响酒的味道。 霍峥在有些时候幼稚的像个熊孩子,有些时候又十分成熟。 就比如说现在—— 他拄着拐杖,一身合体西装,虽然面容青涩稚嫩,但却游刃有余的与那些狡猾的商人们交谈。他们气氛融洽,时不时一起发出愉快的笑声。 随后,霍峥拉着明燃走去一个全是老年人的小团体。 那些老头个个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他们正在交谈,如何以酒入菜。 这些人就是霍峥口中,热爱烹饪的老企业家们。 他们看见霍峥走过来,老远便打招呼。:“呦!这不是霍家的小子,几年不见又长大了。” 霍峥与他们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我今天给你们带来个宝贝,这位是上届厨神夏君山的外孙,烹饪技术精湛。” 这些老人家们听说过夏君山的大名,但也仅仅是听说,从没见面接触过。 再者明燃的模样太嫩,像个还未涉世的学生,所以根本无法赢得他们的信任。 但他们也不好不给霍家面子,便一个个笑呵呵的说:“这位学生看着面嫩,应该与霍家小子差不了几岁吧?说说看,你都懂些什么?” 明燃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敷衍和不信任, 他随意地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同种类的酒,在加热后所产生的反应各不相同。就拿这杯来说,炖汤或者调配酱料时所呈现出来的味道偏酸,但胜在气味香醇颜色鲜艳。所以,它的成品的颜色更美,味道更浓郁。” 明燃又拿起另外一杯,仍是先低头闻一闻,然后才继续说:“而这一杯,味道香甜,最适合用来制作甜品。比如现在餐厅里很流行的火焰甜甜圈,就是用类似这款红酒做出来的。” “火焰甜甜圈我知道,我孙女最喜欢吃了,原来是拿这种酒做出来的啊!” “你都不品,就知道他们做出来的味道吗?” “不用尝。” “因为,一定就是我说的那样。” 或许是因为明燃太自信了,反倒让人们不敢相信。 觉得他只是随便说说。 而且,就算他说的是对的,也并不能证明什么。都是书本里的知识,纸上谈兵谁不会? 明燃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突然开口问道:“能借举办方的厨房用一用吗?” 这次品酒会的举办地点在户外,食物大都是空运过来的。 所以,当霍峥与几位老人家开口要厨房后,举办方便马上临时搭建了一个露天厨房,并且又运来一些新鲜食材。 明燃脱下西服外套,挽起衬衫袖子,动作娴熟的进行准备工作。 那些正在交谈的宾客们,远远便看见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低头做菜。 青年模样俊俏,身材瘦削,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舒服自然。 大家以为这是举办方准备的特色节目,纷纷走过来,静静看着青年的举动。 明燃分别用那两种酒,做了一道汤和一道甜品。 因为火焰甜甜圈的做法过于复杂,而且需要烤箱,所以明燃换了另外一款味道差不多的甜品。 那几位老人一看明燃做菜的手法,就已经确定他是内行。 等他们尝过明燃做出的汤和甜品,便完全相信了他的技术。 这一点,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是充满尊重与歉意的眼神。 而这些尊重与歉意,是明燃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 他很愉悦。 “那这种酒呢?”一位老人拿来一瓶度数很高的白兰地:“刚才做菜用的都是红酒,这种烈酒呢?” 明燃笑了笑:“这个简单。” 他说完,把食材和酒一前一后倒进锅里。翻炒几秒钟后,锅内猛地燃起一片大火。 这突然起来的巨大火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胆子小的直接惊呼出声。 但明燃却面不改色,一脸的淡定。 艳丽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令他的眼眸,比平时更加清澈明亮。 那浓烈的火焰,就像被赋予了灵魂一般。它们随着明燃的轻巧漂亮的动作,生出随后熄灭。 “那位大哥哥是魔术师吗?”一个小男孩指着明燃大声问,顿时引来宾客们善意的笑声。 待火苗完全消失后,那菜便也上盘了。 总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这是一道荤菜。 经过高温后,肉质外焦里嫩。 咬上一口,舌尖瞬间便能感受到白兰地的辛辣与甘甜。随之而来的香醇,与其他食材的味道完美结合在一起。 百吃不厌。 那菜刚刚上桌几秒钟,便瞬间被围观的宾客,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光了。 气的那些老家伙们直跺脚。 这明明是做给我们吃的! 老人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名片。 他们对明燃提出邀请。 希望明燃有时间一定去参观,由他们自己成立的烹饪俱乐部。 那里聚集了京城大部分烹饪爱好者。 当你掌握一个人爱好时,你就已经成功打入了他的生活圈子。 霍峥歪头,笑着对明燃眨眨眼。 这些老企业家们,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明燃能得到他们信任,并成功打入他们的圈子,是令所有人都很羡慕的事情。 这次品酒会的目的已经达到,霍峥和明燃准备离开。 然而,明燃却突然看见一个熟人。 明修! 再次看见明修,明燃突然觉得,从前在霖城的那些年仿佛是一场噩梦。 而他困在梦里多年,如今终于醒了。 霍峥短笑一声:“这小子竟然勾搭上霍老二。” “谁是霍老二?” “嗯…算是我二舅吧。” 霍峥指过去:“你看站在明修身边的那矮个子男人,他叫荆望,是霍老二的心腹。霍老二身体不好,是半个废人,行动坐卧都离不开荆望。” “所以只要荆望出现的地方,霍老二一定在!” 明燃听明白了,点头道:“霍老…呃…你二舅应该很看重明修。” 霍峥冷笑一声,语气轻蔑:“这可说不准。” 远处出现一个小插曲。 明修突然把手中红酒,猛地泼在一位年轻女人的脸上。 他厉声呵斥道:“工作人员呢,这里混进一个女记者,马上把她赶出去!” 那女人被泼了一脸红酒,脖颈和礼服染上大片酒渍,狼狈极了。 很快,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跑来。 他们按着女人的肩膀,要把她赶出去。 女人双眼微红,强忍着不哭,挣扎道:“等等!我的相机!” 明修突然坏笑一下,秀美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恶意。 他弯腰捡起相机,然后猛地,砸在那个年轻女人脚下。 相机的镜头瞬间布满裂纹。 “喏,还你了,捡起来滚吧。” 女人气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很委屈很无助。 她哭着大骂明修:“老娘又没照你,你个自恋狂,变态,你赔我相机!!” 明修抡起手臂便要抽她耳光。 不料,被狠狠握住手腕—— “是你!”明修目光倏地阴寒起来。 明修狠声道:“明家面临危机,父亲母亲满世界的找你,可你却在京城逍遥自在!” 明燃像甩脏东西一样甩开明修的手,语气冷淡:“明家是否危机,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修表情惊诧:“你病好了?!” 明燃粲然一笑:“是啊,失望了吗?” 他们两人模样相似,看向对方的眼神均带着冷意,气氛针锋相对。 明修突然注意到,明燃身边站着霍峥,心中对明燃顿时更加怨恨。 他辛辛苦苦,费劲千辛万苦才联系上荆家。 又通过荆家,搭上霍家,抱上霍二少那个废人的大腿。 但明燃却轻轻松松得到霍峥的青睐。 谁都知道,霍峥是霍家当家人霍云霆的亲信! 荆望也看见了霍峥,他是荆家培养出来的人,对荆家和霍二少忠心耿耿。 他道:“呦,原来是霍小少爷。” 霍家现在虽然是三少爷霍云霆掌权,但仍有一小部分人在暗中支持二少爷。 他们打的是“二少才是霍家嫡子”的旗号,实际上是对霍云霆冷血独-裁的手段极为不满。 因为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奋起反抗。 荆家作为二少爷的母家势力,对这件事非常支持。 自打霍云霆掌权后,荆家在京城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再没有往日的威风。 他们恨毒了霍云霆,巴不得哪天霍云霆突遭横祸。 或者,直接死了更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霍峥冷冷笑道:“我舅舅身体好得很!但听说我那二舅舅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等哪天他突然死了,你们就什么盼头都没有了。” 荆望眯起眼睛,阴恻恻开口:“一口一个舅舅叫的真亲热。外人或许真当你是霍家小少爷,但你究竟什么身份,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不过就是一个运气好的乞丐罢了。” “你被霍云霆看上,领回霍家,其实你就是他养的一条狗。一条替他看家护院,瘸了腿的狗!” 霍峥怒极反笑:“我什么身份我当然清楚,但我起码要脸。不像你的本家,死缠烂打赖着我舅舅不放,丢人现眼。” “霍老二已经是个废人,你们竟然还指望着他东山再起,简直痴人说梦!” “你——”荆望气得脸涨红。 这时候荆望手腕的表突然震了一下,他冷冷瞥向明修:“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明修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紧跟在荆望身后,匆匆离开品酒会。 明燃表情疑惑,这两人突然急匆匆的去哪里? 霍峥哼了一声:“荆望手上戴的那个是呼叫器,一定是霍老二有事,叫他们回去。” 明燃走到那个满身狼狈的女人身边,突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女人身上。 “谢谢…”女人声音颤抖:“你…为什么帮我呀?” 明燃弯起眼睛,对她微笑:“帮我带个话好吗?” “嗯?”女人一脸的疑惑。 “告诉你妹妹,谢谢她的伞。” 女人先是一愣,随后顿时一脸惊愕。 竟然…竟然…竟然是他! 那个在霖城,身穿黑色西装,手握玫瑰的苍白青年! “谢谢…谢谢你…” 因为她的妹妹,曾在雨中送出一把伞。 所以她在今天如此狼狈的境遇下,得到一双温暖的援助之手。 善有善报。 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女人泪如雨下。 回去的路上,霍峥斜眼看了看明燃:“其实那天在霖城,我也看到你了。” “那把伞本来应该是我送给你的。” “所以呢,霍小少爷?” 霍峥叹气:“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你快安慰安慰我。” 明燃突然想起,刚才荆望说的话。 原来霍峥,竟然不是霍云霆的亲外甥。 他伸出手,揉揉霍峥的头,然后安慰道:“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霍峥皱眉:“嗯,我看过这个电影,你想说什么?让我去谈恋爱吗?” 明燃忍俊不禁。 他像个邻家大哥哥,语气温柔的说,“我想说,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态度,和人生观价值观。” “有的人呢,他们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不过是金玉其外。他们就像一块躺在地上的碎玻璃,虽然也会发出光芒,但终究是一块没用的碎玻璃。” “但有的人,却是藏在火山里的钻石。虽然出身不好,但他们发出的光价值连城,是无价之宝。” 霍峥紧紧抿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小少爷你自己猜。” “嗯…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便封你为本少爷最好的朋友!绝无仅有,独一无二!你也要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 “不好意思小少爷,我已经有了最好的朋友呢。”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 荆望和明修急匆匆赶回车里时,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剧烈咳嗽。 如果明燃在场,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 因为车里的那个男人,正是梦里那位“嘉小少爷”! 只不过现在的霍云嘉,满脸沟壑,气色如土。 明明才刚到而立之年,他却像是一位年迈的老人。 而且,他的一双腿还废了。 “我累了。”霍云嘉声音沙哑,难听的仿佛破旧风箱发出的声音。 他半躺在车后座上,疲惫道:“开车回家。” 荆望马上给霍云嘉盖上毛毯,系上安全带,然后瞥向明修:“还不快上车!” 明修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乖乖上了车。 以后结交权贵的机会还很多,他犯不上惹霍云嘉生气。 上车后,荆望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别起歪心思,安安心心侍奉二少爷。这是你这辈子,唯一搭上霍家的机会。” “二少爷最近胃口不好,你好好为他调养身体。如果这件事情做好了,霍家和荆家会帮你拿到比赛冠军。” 明修却皱眉疑惑:“可…明燃背后有霍峥支持,而霍峥背后的靠山是霍云霆,我怕…” 毕竟霍家现在当家作主的是三少。 这句话藏在明修心里,他不敢说出来 荆望冷眼:“有什么可怕的?你当霍云霆是闲人吗!他现在人在国外,哪有心思管这些小事情!” 明修又问:“三少在国外做什么呢?” 荆望呵斥:“你问题太多了!” —— 国外的某家顶级疗养院,霍启昌插着呼吸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他的身体枯瘦,脸上全是皱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在霍家叱咤风云。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到现在还不肯咽气,仅凭一口气死死吊着。 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 霍启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浑浊的双眼顿时睁开。 哪怕他是个已经快死的人,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他看向走进屋的那个高大男人,动作僵硬迟缓的摘下嘴上的呼吸机。 “我等了你好久了。”霍启昌声音沙哑。他颤颤巍巍地举起那双蜡黄,干瘦,如糟木桩一样的手。 那双手已经没有了血色,几乎不能称之为手。 就像一根骨头上面,披了一层皮。 霍启昌努力把手举高,似乎想要触碰什么。 霍云霆不急不缓的走来,俊美的脸近乎妖异。他的眼睛幽冷深邃,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是比当年霍启昌更甚,更令人畏惧的—— 掌权者睥睨万物的强大气势。 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他摘下纯黑色鹿皮手套,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布满枪茧,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素银戒指。 如果光线足够明亮,便能看见戒指尾端,刻着一小串字母。 但或许因为带得时间太久,看起来有些模糊。 霍云霆轻轻握住霍启昌高举的手,那双漂亮眼眸流露出来的,却是冷淡与漠然。 “我刚刚…梦见你的母亲。”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 “我是不是…马上就要去见她了?” “不会的。” 霍云霆附身凑近他耳畔,压低了嗓音。 如羽毛般拂过,他轻声道:“我的母亲在天堂,而你在地狱。” “你怎么可能见到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欢迎各位小可爱入坑ヽ(*^^*)ノ 大家来留言鸭,我快控制不住自己发红包的手了=3= ★关于文中品酒会所需要准备的酒和食物(标记了*号),参考了百度百科与百度知道中的资料,非原创。 ★文中所有行业的相关知识,都是我瞎掰哒!别当真鸭,学过专业知识的宝宝们别笑我哈~么么 ★睡前故事是白雪公主。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怦然心动》 第 23 章 疗养院内, 几个年轻貌美的护士围在一起, 叽叽喳喳的讨论。 “刚才那个男人好俊呀!” “俊是俊,但气质好恐怖哦, 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而且…他眉角那里有道浅疤,不像是好人耶…” “胆小鬼,坏男人才有魅力啊!” “你是看上他了吧!臭丫头!” 突然一个短头发的女护士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呀?” “你知道?” “他是国内京城霍家的继承人霍云霆!” “京城霍家!”几个小护士都瞪大了眼睛。 “那她有没有结婚呀?有女朋友吗?” “哎呀,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 霍家又那么出名, 我们去网上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然后她们拿出手机, 在网页上搜索霍云霆,却没有搜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咱们院长还能从网上搜到消息呢!霍云霆怎么会搜不到呢?” “可能人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人信息吧…” “哎哎哎,这里有一条!” 那是一条很多年前的旧新闻, 只是寥寥几句,还不到一百字。 也许是因为没有泄露任何有关霍家人员的私密信息, 所以才被保留至今。 那新闻的大概意思是: 京城富豪霍家,大少爷神秘失踪, 二少爷双腿残废, 一直定居在国外的三少获得继承权。 vip病房内, 除了治疗仪发出的滴滴滴的声音, 便只剩下霍启昌粗糙虚弱的喘息声。 沙沙, 沙沙。 这间病房十分豪华,如果除去那些治疗仪和输液管,这里更像是一间总统套房。 霍云霆把黑色风衣脱下,随意地搭在沙发上。之后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 与冰块一起倒进酒杯。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很优雅,握着酒杯的手在病房苍白灯光的映照下,宛如艺术品。 霍启昌生前最爱的,就是美人与酒。 自从患上癌症以后,霍云霆便以治疗为由,把他囚-禁在这间疗养院。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尝过酒的滋味儿了。 霍启昌苦笑道:“原来…你竟然这样恨我。” “我曾经想过把你母亲接回家…但当时我的事情太多了…我被绊住手脚…等到我想起阿静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死的太早了。” 霍云霆突然轻笑一声,眼神充满嘲讽:“你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是那些数不尽的女人吗?” 随后,他的目光突然狠戾起来:“你以为,她是为什么死的?” “一个怀了孕的美丽女人,在那个破旧封闭落后贫困的小渔村,她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他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为了让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她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霍云霆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阴鸷,死死盯着霍启昌。 那巨大的压迫像千斤巨鼎,几乎能把人生生压死:“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她,可在她最痛苦最无助,在她饱受欺凌和侮辱的时候,你又在哪?” “哦,我忘记了。”霍云霆冰冷的一笑,漂亮的眼眸中流露的是无尽的讽刺:“你被那些风姿绰约的女人们,绊住了手脚。” 霍启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过你的母亲…” “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梦到她…” “我想…我至今还是…很喜欢她。” “我不相信。” 霍云霆冷冰冰的看向躺在病床上,那阴寒的眼神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刀,一片一片地割下霍启昌的肉。 他紧紧盯着奄奄一息的霍启成,从牙缝里逼出那几个字。 我不相信。 原来,当初在书房里对霍启昌低眉顺眼的那个少年,只是假象。 霍启昌声音嘶哑:“原来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咳咳咳…!” “我早该想到的…这才是最真实的你!” 霍启昌枯黄的脸闪现出一丝自嘲:“我早该知道的…我最得意的儿子…我霍启昌看中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敦厚温顺的人呢…?” 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霍云霆短促的笑了一声。 此时他侧身站在窗台,下巴微微扬起. 似乎正在眺望,即将落下天幕的夕阳。 他眉骨长得很好,比普通人为突出一些,侧颜尤其好看。 在黄昏落日的衬托下,竟让人产生了,他眼中带着忧郁的错觉。 但随即他便转身面对霍启昌,充满戾气:“我究竟是什么人,在霍云嘉变成残废那一年,你就该知道。” 那一年在京城,在他的私人别墅。 他拿着钢鞭,把霍云嘉抽的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双腿生生打断。 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荆家人苦苦哀求,甚至荆老爷子当场犯了心脏病,但这也没让他生出半分怜悯之心。 他让霍云嘉带着伤,痛苦绝望的苟延残喘三天后,才派人送去医院。 这些事情霍启昌都知道,但那时候他已经对自己的二儿子彻底失望。 所以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霍启昌静静望着天花板,浑浊的双眼里翻涌着一些情绪,他越想越觉得,是他自己亲手培养了一匹狼,然后被狠狠咬断四肢。 霍启昌:“云鹤的失踪…也一定与你有关!” “我明白了…!”霍启昌一边咳一边大笑:“是因为那个女孩儿!” 霍启昌突然有些发癫,仿佛在用仅剩不多的生命去发出笑声:“竟然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哈哈哈哈…我记得她叫然对吧…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哈哈哈哈…” “你真让我失望!” 啪一声,突兀的脆响—— 血与酒,掺杂着碎玻璃,坠落在地板上。 霍云霆站在窗边,窗外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而他手心里的酒杯,竟然被生生捏碎!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霍启昌却知道—— 他生气了。 霍启昌突然兴奋起来,连那蜡黄的脸都有了几丝血色:“这一点你可不像我,竟然如此深情。” “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深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霍启昌眼中突然闪现一丝狠厉:“死了也好,死了,你就这一辈子都没有弱点!” 霍云霆突然狠狠钳住他的脖子,把霍启昌死死压在病床上。他双目冰寒,指尖微微颤抖,无名指上的银色光泽一闪而逝。 “谁告诉你他死了,他没死。”霍云霆声音里带着无法掩盖的怒气。 他的表情很恐怖,气势凶狠逼人,仿佛要把霍启昌生吞活剥。 与其说是告诉霍启昌,不如说是在告诉自己,提醒自己。 他没死,他会回来的。 霍启昌突然哈哈的笑起来,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这样剧烈的大笑,让他的胸腔几乎要炸开,五脏六腑像是被一根巨大的棍子搅动,极其痛苦。 但他还在笑,他笑霍云霆幼稚。 整个霍家都已经在他手里,他要什么得不到?却硬要死守着一个,已经永远离开的人。 他有金钱,有地位,有权利。 却偏偏要当一个苦行僧。 真可怜啊。 霍启昌突然一口血沫喷出来。 “给我来个痛快吧…那些数不尽的的药片和无穷无尽的治疗…我不需要了。” “霍家,有你这样的人当家作主…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霍云霆把一直别在腰后的枪摘下来,倏地扔过去。 当霍启昌看到那柄通体漆黑的m9时,心脏顿时重重颤了一下。 他还记得那晚在书房,一个双目漆黑的少年,双手颤抖的握住这把枪,第一次爆了一个人的头。 脑浆和鲜血溅在少年的脸上,他强忍着恶心和厌弃,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谢谢父亲。 原来我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竟然是一把枪。原来我教给他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如何杀人。 霍启昌紧紧握着这把枪,瞳孔因为回忆某些事瞬间收缩,仅仅几秒钟之后,便无限扩散开来。 他的手缓缓垂下,手-枪并没有派上用场,而是滑落到地面,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双眼瞪得很圆,他永远没办法说话了。 霍云霆静静望着霍启昌的尸体,竟突然想不起来霍启昌年轻时候的样子。 眼前这个枯黄干瘦的老人,曾经也叱咤风云过,曾经也掌握过霍家生杀予夺的大权。 他前半生和兄弟姐妹们斗,后半生和儿子们斗。他拥有过很多东西,但在临死前,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哭上一哭。 可能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赤条条的来又赤条条的走,那些自以为已经紧紧握在手心的,总会在不经意间溜走,无论你有多么的舍不得。 霍云霆合上霍启昌的眼,“可能我也会和你一样,终其一生走上这样一条充满孤独猜忌和死亡的道路。” 他把那把手-枪,放到霍启昌怀里。 这是你送我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离开病房后,霍云霆坐上一辆黑色轿车。 开车的司机是他的得力助手,张乔。 张乔是他在国外上学时的同学,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他的助理。 他聪明机灵又忠心耿耿,是霍云霆的心腹。 霍云霆要张乔通知媒体,扩散霍启昌去世的消息,并把霍启昌的尸体运回国。 设灵堂。 张乔微微皱了下眉,说道:“三少,这样不好吧?自打你掌权后,家族里便有很多人对你不满…我怕他们会趁机联合起来闹事,还是封锁消息比较好吧…” 霍云霆:“那些老蛀虫们,因为生意上的事,这些年一直对我心存怨恨。我就是要趁这次机会,把它们全部清理。” “吊唁那天,你派人把灵堂死死守住。” “我要他们进得来,出不去。” 张乔眼中闪过惊喜,嬉笑道:“将军!一次性干掉那些老王八蛋!” “他们肯定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在那天对他们出手。” 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国内,烹饪大赛的初赛即将开始。 比赛地点是由国家提供的超大型会场,参赛人员来自全国各地。 初赛的比赛时间为三天,参赛人员会被分别安排到不同的时间,进行比赛。 比赛过程中会有专门的摄像机,对会场的参赛人员进行拍摄记录,并且工作人员会把视频剪辑并上传到官网进行宣传。 网友们有权投票,但最终是否晋级,由专业评审团讨论决定。 但投票总票数也会记录到参赛人员的参赛档案中,对评审团也起着一定影响作用。 明燃接到通知后,提前和管家请了假。 他来到会场时,外面已经人山人海,除了参赛者与工作人员以外,全是记者。 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号,在自动取号机那里验证了身份,并领取进场券和参赛资格证。 从铺着红毯的vip通道进入会场时,耳边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照相声。 一个女记者对他灿烂的笑道:“加油!” “是你?你负责这里的采访?” 那个女记者,正是明燃在酒会帮助过的女人! “对呀,是公司派我来的!我叫奚以兰,我妹妹叫奚以青,我们全家人都会给你投票的,加油!” “那真是谢谢你们啦!” 进入会场后,明燃出示参赛资格证后,首先在一份保证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被工作人员领到属于他的操作台。 明燃被安排的时间在上午,与他同一时间段的参赛者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每个人都想在初赛好好表现一番,争取晋级! 比赛即将开始。 比赛规定为参赛人员需在5小时20分钟内,选择好相应食材,根据初赛的主题完成四道热菜,一道凉菜和一道甜品。 而此次比赛的主题很简单,一个字,关于季节。 明媚又耀眼的夏天,让人想起池塘活蹦乱跳的鱼虾,想起老街尽头卖冰棒的老妪,想起姹紫嫣红的花,还有裹着绿色粽叶软糯香甜的粽子。 几乎在一瞬间,所有的参赛选手纷纷走向干净整洁的食材区。 选好食材后,比赛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女配哦,所以辣个女人是谁…捂住嘴,不说了(* ̄︶ ̄) ★预收文文求收藏,戳专栏马上拥有鸭=3= ●●豪门沙雕甜文《地狱归来の小白花》 白锦是一名地府工作者。 他被领导踢进一本名为《盛世娇宠:总裁的七日甜心》的小说。 在这本小说里,女主角家境贫寒,母亲哥哥身患重病,每个月的医药费要几十万! 为了钱,女主把自己卖给帝国总裁,成为他的禁脔。 太可怜了!看到这里,白锦不禁留下同情的泪水! 但是,他却突然发现→ 自己竟然就是女主瘫痪在床,大小便失禁的残废哥哥⊙▽⊙ 但白锦坚决不把自己当废人! 即便坐着轮椅,他也身残志坚! 他坚持上街摆摊,卜卦算命。于是一不小心,他就靠算命,发家致富了… 女主去夜总会卖身那天,帝国总裁一掷千金,把她带回自己的别墅。 就在女主以为,自己即将变成一个,满身青紫的破布娃娃时→ 帝国总裁冰冷道:“给你一个亿,把你哥哥电话给我。” 女主:??? ps.受君是假残废 ●●娱乐圈爆笑爽文《狐狸精进城》 a城里有个搬砖工人,长得特别的好看。 肤白貌美盘靓条顺,哪怕蹲在马路牙子上吃韭菜盒子,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这位工人叫胡羡,他有个小秘密。 他其实不是个人! —— 娱乐圈大佬宋臻,最近身体不太好。 自上次在酒吧一夜未归,他就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步三晃,一副被小妖精榨干身体的肾虚样儿。 宋臻扶着腰,目光阴鸷:“找!悬赏!掘地三尺!必须把那个勾引我的小妖精找出来!” —— 有天,经纪人领着新签约的小鲜肉,去见公司大佬。 见面后,大佬和小鲜肉,就像尔康和紫薇。 先是震惊,然后彼此凝视,久久不说一句话… 经纪人心领神会,默默离开房间。 大佬突然冷笑,语气森冷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撕了?” 小鲜肉:Σ(っ °Д °;)っ!!!!! 第 24 章 比赛进行中。 明燃正在处理一只生鸭。 他用刀在鸭子的脖颈和翅尖位置轻轻转了一圈, 随后修长纤细的手指, 顺着脖颈伸进去。 他用力很巧,几乎一瞬间, 便把鸭子的骨架抽取出来。 他这骨肉分离的动作做的快,而且漂亮,很快便引起了评委们的注意。 明燃做的这道菜是金丝脆鸭,做法与八宝鸭相似。 将生鸭子剔骨, 然后填入以冬笋、冬菇、火腿、猪肉、紫糯米混合而成的馅料, 最后刷蜂蜜和色拉油进烤箱高温烘烤。 与八宝鸭不同的是, 金丝脆鸭的制熟用烤而不是蒸,这点与传统烤鸭的制作工艺相同。 并且最特殊,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明燃在给鸭肚填充馅料时, 首先用苹果汁将鸭子浸泡了一段时间。 这能使鸭子在烘烤过程中,充分融合鲜果的清爽与酸甜味, 更大程度的提升了鸭肉的口感。 比赛进行到一半。 由官方特意邀请的美食记者,突然同时注意到一个人。 那是位皮肤白的过分的男青年。 他漂亮的手指在案台有条不紊的操作着, 表情很严肃, 仿佛正在制作一件艺术品。 他们看见青年带上白色手套, 从烤箱里取出一只通体金黄, 油光可鉴的烤鸭。 那烤鸭因为经过高温烘烤, 整只鸭都鼓鼓的并有油汁渗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果香。 因为参赛者最后拿给评审团们品尝的,只是菜品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边角料”,可以任由现场的工作人员和记者们品尝。 所以, 当明燃这道金丝脆鸭做好时,突然发现好多人围在他身边。 个个手握刀叉,垂涎欲滴。 有这么多人围在他身边,明燃突然有点紧张。 他越紧张,面上的表情就越严肃。当他从刀架取出取出厨师刀时,整个人面上都笼罩一层寒气。 明燃俯身,微微眯眼,确定好比例后,锋利的刀刃瞄准鸭身轻轻一划。 酥脆的外皮瞬间裂开,吸收了众多食材香气的紫糯米瞬间涌出。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咔嚓咔嚓,一连串的脆响。 记者拿起相机,对着明燃和他的菜品进行全方位的拍照。 “能试吃吗?” 明燃微愣了一下,然后很绅士的伸手:“可以,请品尝。” “天…这也太好吃了吧!” “哎,我也尝尝!” “能再吃一块吗?” 四道热菜烹饪完毕,分别为翡翠虾、冬瓜烩鲜、苦瓜酿肉和金丝脆鸭。 剩下一凉一甜。 热菜里荤菜多,所以明燃准备做一道清爽解腻的椿芽豆腐。 红翠相间的椿芽与白如玉的豆腐,裹纱布拧碎,去除汤汁。 然后加入蓝莓,盛放入方形水晶器皿中,用刀柄压平,顶端点缀翠绿的薄荷叶。 好的菜肴讲究的色香味,色是第一关。 卖相好了,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并充满期待的吃下肚。 这道菜先不尝,光看一看,都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刻,明燃已经完成好所有菜品。 四位专业评委在品尝明燃的菜品时,纷纷闭上眼,露出享受的神色。 外酥里嫩,油而不腻,鲜香酥滑,清凉可口。 每一道菜都充满明燃独特的个人风格。 当他打开最后一道甜品的盖子时,评委们的表情都微微惊讶。 因为盘里装的的,竟然是两个精致可爱、憨态可掬的小雪人! 初赛的主题的夏,这两个雪人显然不太符合主题。 明燃却弯腰取出调羹,轻声解释道:“这是一道用巧克力,柠檬,薄荷,蔓越莓和鲜奶制作的甜品。” 说着,他那勺子微微压住雪人的身子,隐藏在白巧克力外皮下的蔓越莓奶冻,瞬间流泻而出。 “我在夏天的夜晚,遇见过一个很可爱的人。”明燃的鼻尖浸着一层薄薄的汗,细碎的黑发贴耳畔,微圆的眼睛十分明亮。 “他就像一个雪人,从小到大没体会过暖,也没尝过什么甜。” “而这道雪人奶冻制作时,首先要用将巧克力加热化开,奶冻同样要以小火熬制。” “经过冷藏的奶冻里掺杂着薄荷,清爽刺激的感觉,会让人联想起炎热夏天突然吹来凉风。” “奶冻里的蔓越莓和柠檬,中和了奶的浓郁,吃起来香醇酸甜,在夏天食用清热又解暑。” 明燃垂眸轻轻微笑:“这是两个经历过温暖,拥有整个夏天的雪人呢。” 摄像机瞬间抓拍到这一刻,镜头里的瘦削青年正弯起眼睛。 他低头轻笑时的样子格外温柔。 —— 清晨的霍宅,餐厅只有林月生一个人。 餐桌上放着一份经济早报,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低头瞥上一眼。 今天的行程很满,上午会有几位家教为他讲课。午餐后他会被司机送到霍云鹤的公司,旁听他们的公司会议,这是霍启昌安排的。 下午林月生还有打靶训练与格斗训练,教他的老师是一位经常与霍家合作的佣兵。 那佣兵身壮如牛,脾气暴躁,把林月生当成自己手底下的新兵一样严格训练,打骂毫不留情。 在格斗训练时,佣兵充当林月生的陪练。 他出手狠辣,根本不管林月生是否初学,每次都用那铁一样的拳头,把林月生打翻在地,然后笑嘻嘻地说一大串难听的脏话。 不像教学,更像是玩弄。 林月生却一次比一次认真,他的记忆力很好,佣兵的每一个动作都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眼睛很黑,像墨水一样阴沉沉,死死的盯着对方每一个动作。 十几次的失败后,他终于绝地反杀。 机会就在佣兵双手死锁住林月生的腰,把他高高举起,向下摔的那一刻—— 林月生猛地用膝盖,顶住对方下巴! 那巨大的力道迫使佣兵向后仰,林月生马上趁机,反向擒住佣兵手臂,动作迅猛似狼。 他手脚并用,用力一翻,几乎在瞬间将身强体壮的佣兵,狠狠压制在地板。 动弹不得。 “停停停——”佣兵疼的表情扭曲,大力拍打地面。 起身后,他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林月生。 似乎根本没想到,林月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制敌技巧。 “你以前真没学过?”佣兵眯着眼睛问道。 林月生微微喘息,前额布满细小汗珠。 半响,他抬起漆黑的眼睛,语气嘲讽道,“你猜。” 结束一天的训练,林月生在浴室清洗。 冷峻淡漠的脸,在这时才呈现出一丝倦态。 他的肩膀和手指上布满血泡,那是因为超负荷的枪械训练所造成的后果。 除了脸,他满身都是伤,但林月生没有一点抱怨。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经历这些,他永远没办法成长。 永远只是一个当危险来临时,任人宰割的蝼蚁。 热水喷洒在林月生的脸上身上,他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某个画面。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怎么去保护别人。 深夜,明燃出现在卧室时,林月生正靠在椅子打盹。 他太累了,没等到明燃来,就睡了过去。 林月生的眉头紧蹙,似乎梦里也是无穷无尽的训练。猛然惊醒,他看到手边缩成一团的小橘猫后,这才松口气。 这时候明燃也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在月色下,像茶色的水晶。 明燃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蹭着林月生的袖口。 “喵—” 只有在每天的这个时候,林月生的眉眼才会舒展开。就像经历了整个严冬的冰河,在遇到暖阳后慢慢融化,流淌出缱绻温柔的颜色。 “把你吵醒了?” “喵喵!”没有。 “送阿燃一个礼物。” 林月生抱着明燃走到书桌前,在抽屉里掏出一个猫咪形状的透明小盒子。 “喵?”明小橘歪头,盯向那个透明小盒子。 心想,这是什么,茶叶吗? 明燃站在桌子上,先是围着那小罐子转了一圈,然后用爪子轻轻一碰,盖子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空气里,似乎弥漫上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那味道有点像薄荷,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很诱人。 像是小钩子引诱着明燃低头去嗅。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血液在一瞬间沸腾起来! 刹那间,明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似乎周围,到处都是那诱人的味道! 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脚,浑身毛炸起来,黑色的小鼻子一耸一耸。 明燃疯狂地寻找味道的来源,漫无目的,毫无规律。 突然,他低下头。 开始用力闻,用舌头吮吸,用牙齿啃咬。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渐渐清醒回神时发现—— 自己竟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人形!并且,没穿衣服!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明燃头皮发麻,慢吞吞低下头。 此时此刻,他正跪骑在林月生腰上,双手保持着用力撕扯对方衬衫的动作。 极其暴力。 而林月生的脖子上有很多红色印记,嘴唇带血,一看就是他啃的。 明燃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 “我我我…” 明燃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嘴唇和手因为受到惊吓而颤抖。 他不敢看林月生的脸,怕发现任何嫌弃讨厌的神色。他在慌乱中变成猫,窜到阳台猛地跳出去,快速溜走。 “阿燃…回来!”林月生猛地站起身,追出去阻止。 但明燃变猫后,动作非常敏捷。 几乎一瞬间,便消失在夜色里。 林月生脸色发黑,咬牙切齿地在阳台走来走去。 看样子火气很大。 过了没多久,他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低下头,用拇指轻轻摩挲嘴边的血迹。 唇边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却忍不住抿嘴低笑。 猫薄荷…是个好东西! 庭院深处,有道影子藏在树影下。 那人穿着纯黑色旗袍,秀发高高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来晚了,今晚给各位小可爱发红包qwq 关于xxx和xx见面这件事,我知道大家很着急,其实我也很着急,那个火花带闪电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但是,剧情还到呢,毕竟明燃和林月生还没谈上恋爱呢,戒指也没送,女装也没穿…所以,希望小可爱再等一哈,么么! (我这个打码还可以吧,狗头) 最近有卡文严重,其实本来应该在上夹子那天凌晨就更一章的,但是一直删一直改,到最后也没发。白天上班没法写,一直拖到现在…真的非常抱歉!!!qaq 也谢谢喜欢这篇文的小伙伴们,我知道自己的文笔很白,有些情节描写的也不到位…感谢你们的包容,我今后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你们!! 第 25 章 明燃初赛所做的甜品, 雪人奶冻。 在被媒体拍摄发布到美食杂志以后, 瞬间红遍大江南北。 七夕将至,很多餐厅纷纷模仿, 用类似食材做出雪人的样子,作为情人节那天的招牌菜。 这一举动确实吸引了很多顾客,因为最近网络上有关雪人奶冻的新闻铺天盖地。那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温柔青年,像一缕柔和温暖的风, 吹进每个人心里。 青年低头微笑的动图, 被很年轻人默默下载, 然后保存到手机相册里。 而那句“这是两个经历过温暖,拥有整个夏天的雪人”的话,也成为很多网友在社交论坛上的个性签名。 长达三天的初赛终于结束, 凌晨那天,烹饪大赛的官方网站终于开放投票界面。 初赛的视频剪辑和每位参赛的作品都被一一上传, 投票即将开始。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明燃的票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升。一夜过去后, 明燃的票数在众多竞争者里一骑绝尘。 明燃碾压性的胜利, 很大原因在于, 网友们对那道雪人小甜品近乎疯狂的喜爱。 每个被生活无情打磨的人, 都是雪人。 他们每天有数不清的工作, 要忍受猥琐烦人的上司,要防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同事,要被长辈逼问为什么还不结婚,要去参加根本不想去的社交晚会, 甚至还要为那该死的前男友献上新婚祝福。 生活给他们带来的,总是寒冷的冬天。 而作为一个要强成年人,他们不得不带上面具,嘻嘻哈哈,假装身处阳光明媚的夏天。 但其实很累啊,真的好冷啊。 而那个有着明媚微笑的青年厨师,像一个能带给人温暖的魔术师。 他用他的手,编织出一段浪漫又可爱的成人童话。 然后笑着告诉他们—— 别害怕,雪人也可以拥有温暖的夏天呀。 —— 凌晨,天还没大亮,别墅里突然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霍峥一直在房间里打游戏,听见隔壁有动静,便轻手轻脚凑过去。 隔着门板,细细听里面的动静。 但里面又突然没了声音。 好奇心旺盛,霍峥轻轻扭动门把手,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隙,探头望去。 走廊昏暗的光顺着门缝,溜进漆黑的卧室。 霍峥看见明燃正瞪着眼睛,呈大字状躺在地上,像被噩梦魇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喂!”霍峥走进去,用拐杖敲敲地板:“梦见大灰狼了?吓成这样。” 一张桀骜俊朗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央,明燃肩膀一抖,倏地坐起身,差点撞到霍峥的下巴。 明燃绕着房间转一圈,终于放松下来,缓缓舒一口气。 回来了啊… 霍峥见明燃行动诡异,便问道:“作什么梦了?吓成这样?” 提起梦,明燃的脸瞬间像被火烤一样,他结结巴巴道:“没…没做梦!” 别看霍峥年龄小,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很厉害,骗他是件难事。 霍峥上下打量明燃,表情瞬间了然,然后眯眼暧昧笑道:“我懂,做春-梦了是吧?嘿嘿嘿,梦里的小妞长什么样的,日系还是欧美的啊?” “我没有!” “啧啧啧,看你反应,该不会还是个小处男吧?” 明燃的脸又红又涨,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他恶狠狠瞪像霍峥,低声吼道:“关你屁事!” “呦!”霍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弯腰蹲在明燃跟前,揶揄道:“恼羞成怒了。” 然后,霍峥就被明燃用枕头砸跑了。 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明燃一个人,他捂着脸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没一会儿,又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夜还很深,但他却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清晨,明燃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做早餐。霍峥则像在动物园看动物似的,一直盯着他看。 明燃忍无可忍,菜刀猛地剁菜板上:“有完没完!” 霍峥赶紧跑去餐厅,拿起刀叉,乖乖等早餐。 今日的早餐是红薯饼,栗蓉鸡蛋羹还有蔬菜瘦肉粥。 明燃做出来的食物,不论视觉,还是味道,都会让人感到很温暖很享受。 霍峥突然想,如果明燃开餐厅,一定会红遍大江南北吧。 他心里想着,便不由自主地说出来。 明燃坐在霍峥对面,拿起一个红薯饼放嘴里,道:“我也想过开餐厅,但这件事要等烹饪比赛结束。” 霍峥摸着下巴思索道:“那你一定赚翻了,我要入股哦!” 明燃听后忍俊不禁:“你是霍家人,你又不缺钱。” “那是我舅舅的,又不是我的…” 提起霍峥的舅舅,明燃总是充满好奇。 好奇那个被外人说的神乎其神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霍峥放下调羹,撑着下巴缓缓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他,我们甚至很少说话。” “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没人见过他笑的样子。他身边的追随者爱慕者有很多,多到让人眼花缭乱,但舅舅从不会对任何敞开心扉。” “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办公办公办公,从地球的一端飞到另一端,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 “与其说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掌权者,我感觉他更像一个寂寞孤独的苦行僧。” 明燃静静听着霍峥描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优雅西装的冰冷背影。 霍峥突然苦恼的叹气:“我听孙炳说,舅舅很快就会回国,到那时他一定会把我赶回学校!” “可我不想回去上学!好烦啊!” 明燃吃掉手心最后一块红薯饼,事不关己道:“小孩子,就是应该上学的哦!” 收拾餐具时,明燃突然问:“如果有天…你的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呃…把你强吻…” 明燃支支吾吾:“你…会怎么样?生气吗?” “咳咳咳咳——”霍峥被咖啡烫了舌头,一脸呆滞凝视明燃,久久没有说话。 明燃慌了:“很难接受吗?” 霍峥表情艰难:“其实我是一个钢管直男,别爱我,真的别爱我,没结果。” 明燃:“……”这孩子的脑袋,怕不是被驴踢过。 一天结束,深夜时,明燃却失眠了。他手心握着一截红绳,雪白的玉佩在眼前晃晃悠悠。 他心中既希望玉佩突然变烫,又有些逃避。 这样纠结到凌晨,明燃终于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睛,四周的环境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他还自己的屋子里! 这太不可思议了,明燃呆愣愣坐在床上,难道晚上做梦这件事,还是他可以控制的?! 明燃突然想躺下睡一觉,做个试验! 但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这号码是他来京城新办的卡,知道的没几个人。 这么早打来,会是谁呢? 接通电话,对面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明燃,我是奚以兰,我想邀请你做个访谈好吗?” 明燃记得她,惊讶道:“访谈?” 他又不是名人,做什么访谈? 奚以兰在电话那边嘻嘻哈哈笑了几声,道:“看来你还不知道,烹饪初赛的晋级名单已经在网络上公布,你是第一名,而且…你的雪人甜点很受网友们的喜爱,所以我们杂志社想邀请你作一次七夕特别访谈。” 说话间,明燃已经打开电脑。 他首先登录自己的邮箱,晋级的通知函果然躺在他的收件箱里! 晋级了耶!明燃盯着电脑,傻傻的笑。 明燃仔细阅读晋级通知函,得知复赛会在一个月后举行。 翻阅官网的晋级人名单时,明燃看见了明修的名字。 明燃并不感到奇怪,初赛简单,以明修的水平必然会晋级。 他甚至可以想象,总有一天,他会和明修站在同一个舞台,进行人生最后一场比赛。 电话那边,奚以兰轻快明朗的声音又传来:“可以吗?明燃?” 明燃思考了几秒,点头道:“可以的,请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访谈时间约在今天下午两点钟,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 明燃害怕迟到,早去二十分钟,却没想到五分钟后,妆容精致的奚以兰也跟着到了。 “啊哈,我本来想早到几分钟,点好咖啡,优雅的等着你来。” 奚以兰放下包,打趣道:“却被你打乱了计划。” 奚以兰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可能与她的职业有关,这次访谈进行的很愉快。 访谈期间,奚以兰问了一个所以美食访谈都会出现的问题。 怎样才能做出,让所有人都喜欢的美食呢? 明燃是这样回答的—— 关于美食,让人满意的不仅仅是它的味道,更多的是在吃美食时,所能产生的愉悦心情。 好的食物能让人产生幸福感,而如何从那些看似单调的食材里,提取出幸福感,便是厨师终其一生所研究的事情了。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明燃与奚以兰面对面,阳光落在在他的碎发和肩膀上,使他看起上去阳光又温柔。 “最近,你做的那款雪人甜点风靡京城。但其实他们吃的,也只是其他餐厅的模仿品。真正的雪人奶冻,恐怕只有评委才有幸品尝吧。” “这道甜点简单,只要用心,谁做都会很美味。” 临近收尾,奚以兰希望明燃再做一次雪人奶冻,作为她们这期杂志的封面。 奚以兰事先与咖啡厅店长交谈过,在明燃点头同意后,店长把这几位客人带进厨房。 访谈结束后,奚以兰送给明燃一张明信片。 奚以兰道:“这是我妹妹阿青托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能认识你这么厉害的大哥哥,是件特别骄傲的事情呢。” 奚以兰学着阿青幼稚的语气说话,把明燃逗的大笑。 —— 训练场,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静静凝视着靶心。 他的动作很标准,手指按上扳机,巨大的枪响萦绕在耳边。 “砰砰砰砰”枪声接连不断,林月生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把枪扔到一边,转身离开。 一旁陪着训练的工作人员急忙让道,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雀跃道—— 这尊小阎王终于不练啦! 这几天林月生的心情非常不好,只要有空余时间,便会去靶场疯狂练枪。 明明每次都能正中靶心,他却依旧阴沉着脸。 他年级轻轻,性格却不像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天真与活泼。 要么沉默不语像尊雕像,要要么浑身戾气像个阎王。 尤其最近看人的眼神,令人心尖发颤,从头到脚阵阵发寒。 沐莲端着一盘水果,轻轻敲打林月生的房门。 她是个很细致的人,那些水果被她用小刀,切成各种各样可爱的小动物,然后摆放在精致的水晶盘子里。 如果小孩子看见了,一定会惊喜的叫出声。 但很可惜,林月生不是小孩子。 “有什么事情吗?”林月生对沐莲的态度很平淡。 不冷漠,但也绝不亲热。 沐莲最近对他频频示好,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定要提高警惕。 那盘被忽视的水果,被放在林月生的书桌上,沐莲道:“我听管家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是有什么困难吗?课程太紧张了?” 沐莲轻轻掠起唇角,露出一个很美的笑容:“如果觉得太辛苦,我就去和启昌说一说。让他给你放几天假,好吗?” “不用,多谢好意。”林月生语气淡淡,从书架抽出一本书,低头阅读。 过了很久,他发现沐莲还没有走。 他抬头皱眉:“还有什么事情吗?” 沐莲走到窗前,她的身材很好,尤其穿上旗袍后更显婀娜多姿。 霍启昌曾经说过,最喜欢沐莲穿旗袍的样子,所以沐莲的衣柜常年被各式各样漂亮的旗袍占据。 她低头看着阳台那一片已经凋谢枯萎的玫瑰花,轻声道:“你最近总让人买来很多漂亮的玫瑰,原来,就是堆在墙角让它们自生自灭吗?好可怜的玫瑰。” “如果喜欢它们,为什么不种进院子里呢?我最近准备修整花园,需要帮你种些吗?” 林月生翻书的手顿住,蹙眉道:“你管得太多了。” 沐莲又笑道:“那只古灵精怪的小橘猫呢,它不是总与你形影不离,怎么现在不见踪影?” 不提橘猫还好,一提起橘猫,林月生表情瞬间变得怪异。 自从发生了那场“意外”后,明燃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出现。 第一天林月生觉得明燃可能是害羞,但接连几天不出现,林月生就很生气了。 林月生压着火气,低声道:“出去玩,还没回家。” “那么小的东西,却敢在刑堂里用命护着你,是只忠心勇敢的好猫。” “但那小东西似乎很调皮呢,这可不是件好事。” “月生。”沐莲突然凝视林月生,语气幽幽:“如果你真的在意一样东西呢,就要牢牢攥在手心,控制住它,别给它任何逃跑的机会。” 沐莲抚上林月生的肩膀:“必要的时候,给它些小教训,然后再给些甜头。让它知道,主人是谁,家在哪,什么时候该走,又该什么时候回来…” 沐莲话音未落,手便被林月生打开。 林月生眼中藏着怒气,语气森冷:“你废话太多。” “出去。”林月生下了逐客令。 沐莲捂嘴轻笑,手指勾了勾鬓角的黑色发丝,转身离开了房间。 夜里,霍启昌把林月生叫到书房。 柯家派人送来请柬,邀请霍家人参加柯老柯兴文的八十大寿。 霍云鹤身体不好,不适合参加那种喧闹的聚会。霍云嘉自上次刑堂被林月生抽一鞭子后,便一直在荆家养伤,最近一直没音讯,霍启昌也没管。 所以这件事,就落在了林月生的头上。 霍启昌拿着钢笔,低头在飞快签署文件,漫不经心道:“海岛开发的那个项目,柯家做出很大贡献,去的时候替我跟柯老问声好。” “礼物管家已经备下,明天打扮的精神些,别总穿的像个毛头小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手握枪一手抱着女人了。” 林月生嗯了一声。 霍启昌抬头瞥了他一眼,笑骂道:“幼稚的小鬼。” —— 柯老的寿宴举办在一个豪华酒店,现场有数不尽的宾客和记者。 当霍家的车出现在酒店门口时,瞬间引起了轰动。 能让霍家人到场,这寿宴的含金量瞬间提升。 车门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射过去。 一位模样俊美,身穿银灰色西装的少年人弯腰走出来。 那少年年纪轻轻,气场却很强大。当他踩着红地毯走进大厅时,整个会场都鸦雀无声。 柯老亲自出来接待:“这位就是三少爷吧,请上座!” 听说来人是霍家那位外姓三少爷,众人的眼光异样,有的开始低声窃窃私语。 “霍家派一个外姓人来,是觉得柯老寿宴,不配让真正的霍家人出席吗?” “傻瓜,你懂什么!你看柯老对那少年的态度,就知道这人在霍家地位不低!” 林月生亲自送上贺礼,并把霍启昌的话带给柯老。并亲口告诉他,霍家与柯家,友谊长存。 柯老听后顿时一阵激动,布满沧桑的眼睛险些闪烁出泪花。 正经事都谈完后,柯老派人好生侍奉林月生,他去招待其他宾客。 而林月生却将那些人都打发走,准备转悠几圈后便离开。 林月生从侍者那接过一杯度数不高的果酒,低头抿了一口感觉十分难喝,然后丢到一边。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留着波浪长发的美女。 她是柯兴文的亲孙女,刚从国外回来,目前正在柯家公司当经理。 “这款酒很受欢迎的,你竟然不喜欢。”柯安琪笑着坐在林月生身边,双腿微微摆到一侧,刚好能从裙角露出雪白莹润的腿。 林月生不着痕迹的挪开一些,他可不想被媒体拍到,然后胡乱瞎写。 他冷淡道:“我口味特殊。” 柯安琪很不淑女的耸肩:“说实话,其实我也不喜欢!”然后她对林月生吐了吐舌头。 时间差不多了,林月生低头看表,起身准备离开。 柯安琪本想与林月生多聊几句,说实话,这种冷漠禁欲型的男人,非常对她的胃口。 以她多年经验,这类人一旦上了床,肯定会摘掉虚假的绅士面具,变成不知节制的野兽。 柯安琪上下打量林月生,看他宽阔的肩膀,看他精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腰。 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亏大了。 算了,霍家人得罪不起,宴会结束去酒吧玩吧。 柯安琪满心失望地想。 正当柯安琪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林月生竟然又坐了回来! “你…不走了?”柯安琪挑眉问他。 林月生低头扶额,拇指在太阳穴处用力揉动。刚才起身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眩晕。 没过几秒钟,林月生便觉得喉咙发紧,刚刚喝下的那口酒似乎在血液里沸腾起来。 他突然反应过来,或许不是那酒的味道难喝,而是有人在里面放了特殊的东西。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记者和有头有脸的人…林月生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恐怖,这是有人要将他的军啊! “你没事吧?”柯安琪是情场老手,她一眼就看出林月生出了问题。 这对她来说倒是个好机会,这小子成年了吧?柯安琪心痒痒的。 柯安琪轻柔的手抚过,让林月生如触电般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但那一身呛人香水味却让他厌恶! “滚开!” 林月生语气冰冷,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似乎只要柯安琪靠近一步,就会被凌迟处死。 柯安琪指尖一颤,马上收回自己的手。 惹不起惹不起! 柯安琪抚着被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决定以后离霍家人都远一点! 还好那酒只喝了一口,林月生并没丧失行动力。 他伸手扯了扯领带,领口微开,周身立刻散发出一种,与往日淡漠完全相反的性感。 他极力克制自己控制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疾步走离会场。但此时此刻,他却像一个行走着的荷尔蒙,即便努力降低存在感,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嗨帅哥,有时间一起喝杯酒吗?”有人挡住在林月生面前。 如果林月生带着枪,他恨不得马上掏出来,崩了面前人的头! 但同时,却突然又有人挡在他面前—— 那人声音清朗的拒绝道:“没时间,这位帅哥现在要跟我回家!” “你是谁啊?” “我是他的好朋友。” “帅哥,他是你朋友吗?” 在这种场合,穿着t恤短裤,还带着棒球帽,太搞笑了吧! 这种人会是三少爷的好朋友?他才不信。 明燃表情无语,心想你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真的恶心到我了。 他握住林月生的手,发现对方的手非常烫,好像火炉一样。 “喂,愿不愿意跟我走?” 林月生的喉咙像被火烧,他难受极了,发出的声音低沉嘶哑:“你现在要我去死…我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没驾照_(:3∠)_ 人物好像太多了,看评论区有小可爱分不清,我就写个简单的人物关系w 有不清楚的再问我鸭~ ★★★梦里↓ 霍启昌→霍家掌权人 霍云鹤→霍家大少(母亲是位舞女。母亲替霍启昌死后,被霍启昌带回霍家) 霍云嘉→霍家二少(荆家的宝贝外孙,母亲是霍启昌的未婚妻荆岚,荆岚已死) 林月生→霍家三少(母亲林静,渔家女,算是霍启昌的白月光) 沐莲→霍云鹤送给霍启昌的女人(属性不明) 柯老柯兴文→柯家掌权人 柯安琪→柯老的亲孙女 荆康平→荆家掌权人(21章出现过,刑堂的老头) ★★★现实↓ 霍云霆→霍家掌权人 霍峥→因为某些原因被捡回来的野小子,认霍云霆为舅舅 霍云嘉→目前已残废(身边跟着一个叫荆望的人伺候) 霍云鹤→失踪 霍启昌→23章死了 ★★★霖城↓ 明锐锋→明家家主 苏文漪→明锐锋现任妻子 明修→苏文漪的儿子,明燃的继弟 夏云→明锐峰原配,明燃母亲,已去世 夏君山→上届厨神,明燃外公,已去世 第 26 章 本应该在停车场等候的司机人间蒸发, 更显今天这件事的蹊跷。 如果没有明燃的出现, 或许第二天,各大报纸就会刊登出霍家三少的不雅新闻。 到那时, 霍启昌必然会大发雷霆! 霍启昌允许儿子们在外面花天酒地,做任何叛经离道的事情。但允许的前提是,必须在每次胡闹后,擦干净屁股。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即便他有很多女人, 私生活乱的令人发指, 但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甚至圈外还有人传言霍启昌是个十分深情的人,未婚妻死后一直不娶,孤独至今。 这传言听着可笑, 却能看出霍启昌对家族名誉的看重。名誉代表着利益,任何有损霍家名誉利益的人, 都会被霍启昌严惩,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专门针对林月生的局, 那个藏在暗中的人, 设下一连串的陷阱, 等着猎物自己踩进去。 究竟是谁这样迫不及待呢? 是与他有旧仇的霍云嘉与荆家, 还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试探警告的霍云鹤? 林月生越思考越头晕, 显然现在不是思考的最佳时机。 那在红酒里下药的人够狠,他才喝了一口,就失控成这个样子。如果全喝了呢?怕是会当众发狂吧! 明燃拦下一辆出租车,扶着浑身滚烫像火炉一样的林月生坐上去。他伸手扶着车门, 很小心,生怕林月生不小心撞到头。 明燃弯腰上车时,棒球帽不小心被刮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瞬间暴露! 他马上用手捂住头,却发现司机正呆愣愣的盯着他。 满脸惊诧! 明燃的心吊到嗓子眼! 这下完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十几秒后,司机突然幽幽开口:“我闺女,也喜欢带这种东西。说什么社团活动,看来你们年人很流行这么玩啊…” 明燃马上借驴下坡,干笑道:“对对对!社团活动,cosy…” 明燃微微打开一个窗户缝,让凉爽的夜风吹进来。橘色的路灯像一道亮闪闪的线,在窗外一闪而逝。 “感觉好点了吗?”明燃低声问。 林月生疲惫的靠在车椅上,眉头蹙的很紧。他哑着嗓子,艰难道:“热。” 明燃用帽子使劲扇风,但林月生现在的状况,就像被烈火灼烧,这种程度根本无济于事。 他需要水,加了冰的凉水! 林月生烦躁的去拉扯衣领,紧绷的扣子和领带让他呼吸困难! 林月生动作很急躁很暴力,但偏偏那些扣子与他作对,越急越解不开。 “你轻点…我来我来!” 明燃低头凑过去,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仔细解着林月生的领带和扣子。 林月生垂眸静静望着他。 他的动作很认真,睫毛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脖颈的耳垂的皮肤非常嫩,如果靠的很近,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应该是他沐浴露的味道吧… “好点了吗?”明燃抬起头,两人目光瞬间相撞。 林月生眼中仿佛涌起一片沸腾的海水,温度灼人,却又一往情深。 刹那间,林月生像突然觉醒的猎豹,把明燃猛地扑倒在身下。 事发突然,明燃吓了一跳。 他双臂抵在林月生的胸膛上,低声道:“月生…起来!” 林月生的头埋在明燃肩膀,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明燃的脖颈和面颊。 他含住明燃的锁骨,像含住一颗糖果一样,舌尖轻轻的舔舐,然后用牙齿细细密密的啃咬。 锁骨是明燃的敏感地带,被林月生咬住后,他顿时瞪大眼睛僵住,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明燃慌忙地别过头,用手胡乱推着林月生的下巴,声音颤抖:“月生!” 林月生突然停下动作,手指轻轻摩挲明燃的嘴唇。他的手指有很多茧,这样大力的揉搓让明燃很痛。 “你别闹了!”明燃忍不住低声吼道。 林月生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身体里的暴戾因子,他哑声道:“找个小旅店把我放下,你走。” “不去医院吗?” “不能去!” 医院藏不住秘密,这种时候跑去医院,第二天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那…那我们也可以回家的。” “阿燃,家,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啊。” 明燃沉默了,随后两人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旅店开了房间。当老板娘看见两个年轻帅哥互相搀扶着开房时,顿时露出十分暧昧的眼神,并塞进明燃口袋几样东西。 明燃掏出来一看,顿时涨红脸。 “不收你钱,好好享受~” 明燃结结巴巴的解释:“你…你想多了!” 老板娘笑而不语。 这家旅店位置很偏僻,价格却不便宜。可能满足了很多需要隐蔽行动的“特殊情侣”,所以形成了独特的客户群体。 房间虽然小,但设备齐全,卫生也还好。明燃把林月生扶进去后,就跑去浴室放洗澡水。林月生的身体已经被汗水浸湿,不洗澡会难受死的。 但洗澡水刚放一半,明燃就被林月生拎着领子,丢出门外。 林月生冷着脸:“回你自己的家,明天再来找我。” 说完,他砰地一声砸上门。 “林月生!林月生!别闹了!大半夜的你要我去哪!” 明燃被气坏了,用力拍打门板吼道:“你不让我进去!我…那我就在门口守着!” 明燃怒气冲冲蹲在门口,一脸铁青,看来气的不轻。 没多久,他又把脸贴上门板,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是睡着了吗? 睡着了好,最起码不会难受…明燃默默的想。 明燃索性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脸,安安静静的等着。他的背脊靠在门板上,所以,当门被突然打开时,他瞬间向后仰去。 预想中的摔痛并没到来,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然后猛地拖拽进房间。 关门,关灯,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 他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压在墙上。 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破旧的地板上撒上一层霜。 明燃与林月生目光相撞,月色下,对方的眼神很陌生,像被架在烈火上的野兽,狂躁压抑不断忍耐。 但谁都知道,这种压抑天性的忍耐,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林月生突然掐住明燃的下巴,声音嘶哑:“我不是让你走吗,你还守在这干什么?” 明燃被林月生强大摄人的气场吓得不敢动,结结巴巴道:“我…我怕你有危险…” 事情来的太突然,容不得明燃反应,林月生的头突然压下来。 像是一件忍耐很久的事情终于爆发,他非常粗鲁暴力的亲吻着明燃的嘴唇,火炉一样的手指插-进明燃细碎的发丝间,抚摸他冰凉像锦缎一样的脖颈,然后用力的揉搓。 林月生这种粗鲁暴力的亲法,把明燃吓到了。他拼命的扭头,推林月生的脸,身子不断挣扎,反被林月生压的更紧。 林月生在不用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就能打败一位身经百战雇佣兵,可见他的体力爆发力和战斗力有多强悍。 明燃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可以随便宰割的小肥肉。他仅用单手就把明燃的双手固定在墙上,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可以做任何事情。 林月生凑近明燃耳边低喃,声音沙哑,却带着致命的诱惑:“在你决定不走的那一刻,就应该料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明燃的心砰砰跳,好像下一刻就会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的脸颊,脖子像被蒸过一样红,嘴唇被亲的阵阵发麻,舌尖每说一句话都会疼:“我我我我……” 不等他说完,林月生的吻又下来。 这一次他温柔了许多,舌尖轻轻勾勒明燃的唇形,然后顺着唇缝滑进对方的口腔,去引诱对方与他一起沉沦。 他一边亲吻着,一边把手伸进对方的t恤,抚摸对方光滑的背脊。那地方摸着真的太舒服了,像是磁石一样吸引林月生的手掌。 明燃整个人都被他亲傻了,霍峥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没经验的小处男。 面对这种情况,他就像一只被热浪冲上岸的小鱼,无论怎么扑腾怎么抵抗,都逃不了最后的命运。 突然,明燃感觉林月生在扯他的裤子,手指触碰他的尾根和臀骨!他瞬间像触电了一般,巨大的紧张感袭来,一阵淡绿色荧光洒落,林月生的怀抱空了! 几件衣服软趴趴的落在地上,一只炸毛的小橘猫,缩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林月生先是惊愕,然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微笑的很恐怖:“燃燃乖,变回来。” “喵呜!”明燃把身子疯狂挤进床底下,警惕地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的抗拒。 林月生半蹲在地上,笑的更温柔了:“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阿燃出来吧。” “喵喵喵!”我信你才有鬼了! 砰一声巨响,摆放在墙角的鞋柜,竟然被林月生硬生生掰断桌角。明燃一脸惊恐的看着满地木渣子,嘴边小胡须簌簌颤抖。 他瞬间原地转身,决定用屁股对着林月生!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后,林月生裹着浴巾出来,关上浴室的门。 他路过床边微微附身,腹部漂亮的肌肉形成一个诱人的线条:“燃燃,里面不闷吗?” 林月生把手臂伸进去,黑漆漆的床底,瞬间飘进沐浴液的淡淡味道:“药劲已经过了,你现在很安全,出来吧。” 两只短短的小爪子,突然抱住林月生手臂。 林月生微一用力,一只沾满脏灰的小橘猫,被他抱出来。 “太脏了,洗洗。” 说话间,明燃便被林月生拎进浴室。 整个浴室还残留着某些奇怪的味道,明燃乖乖坐在浴池里,等着林月生给它洗毛。 在抹泡沫的时候,林月生突然拉起他的尾巴,试图清理他的小菊花,被明燃一爪子挠过去! 贼心不改的臭东西! 当两人一起平躺在旅店的大床上时,身上是同样香喷喷的味道。 “阿燃是怎么知道我会遇到危险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明燃突然表情凝重:“今天来时,我遇到那个在刑堂,帮过我们的女人…” 明燃今天出现时,林月生并不在房间。当他以猫咪的形态,在花园里扑蝴蝶时,遇见了沐莲。 这应该是一场偶遇,沐莲当时正在低头修剪花枝,目光专注十分认真。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人没有,偌大的庭院里只有她和一只猫。 明燃准备去其他地方玩,沐莲却突然自言自语—— 月生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明燃硬生生止住脚步,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柯老这人最喜奢华,办寿宴,一定会去最豪华的酒店。哎…人都这么老了,还总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没意思。” 沐莲突然蹲下身,漂亮的丹凤眼对上草地上那只,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小橘猫:“你说对吗,比起那些奢华的东西,这些鲜活美丽的花朵要更美好。” “听说,你是一只很喜欢玫瑰的猫。那这朵,我就送给你了哦!” 说完,沐莲便把手心里那枝去了刺玫瑰,放在明燃面前。 明燃一边说一边皱眉:“我总感觉她知道些什么,那些话根本不像自言自语,而庭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她只能是对我说。” “可是她告诉一只猫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真有危险,告诉你的父亲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林月生目光深沉,淡淡道:“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明燃诧异:“你是说,她知道我不是猫!” 林月生点头:“或许在某些时候,她看到我们在一起。是我太大意了,在那栋宅子里,哪怕是自己的房间,也绝不能放松警惕。” 明燃很紧张:“那该怎么办,这会对你不利吗?!” 林月生安抚地拍拍明燃肩膀:“阿燃放心,既然这个女人三翻四次的帮我,便一定有求于我。在我们与她之间,我们首先就占了上风。哪怕她知道你的秘密又如何,她不敢说出来,有谁会相信呢。” 林月生突然低头,亲吻明燃的额头:“就连我有时也会担心,你是不是我的一场梦呢?” 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让明燃又回忆起刚刚,林月生炙热又暴戾的眼神。 他的脸又红了。 “那你有怀疑对象吗?”明燃小声问。 林月生冷笑一声:“不是我大哥,就是我二哥。” 霍云嘉这个人性格暴躁,睚眦必报。他和林月生的仇,早在林月生刚刚踏上霍家门那一刻就结下了,每一次冲突都会让这个仇越深。 林月生在刑堂上给他一鞭子,又致使他在霍启昌面前失宠,霍云嘉很可能心怀怨恨,联合荆家一起害他。 至于那个病秧子霍云鹤,林月生微微眯眼,这个人看似温润如玉,没有害处,实际上却是个笑面狐狸。 霍云鹤刚来霍家时,一个靠山都没有,却能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一步一步拼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能让霍云嘉听他的,能让霍启昌信任他,说明他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简单良善。 是个狠角色。 林月生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件,与霍云鹤脱不了关系! 至于沐莲为什么会知道? 林月生垂眸轻笑,表情冰寒,霍云鹤竟然都把眼线安插到霍启昌身边了。 看来,这位看似最与世无争的大哥,却是最想夺取霍家大权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修 我来了∠※ 白天上班摸鱼的时候会捉虫,不是更新啦 ^^ 人物关系图在25章作者有话说~ ps.虽然没写脖子以下,但感觉可能会被锁保佑我吧+_+ 第 27 章 第二天清晨, 林月生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霍家。当霍启昌问他为什么一夜未归, 林月生只说自己在寿宴上多喝了几杯。头晕的厉害,所以随便开个房间睡下。 霍启昌听后嗤之以鼻, 显然他对儿子不会喝酒这件事非常不满。他当即下令,从今天开始,林月生必须练习喝酒。 那天以后,一切回归平静。 林月生并没有因为被暗算, 做出任何过激行为。甚至没对霍启昌透露, 任何关于寿宴发生的意外。 仿佛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冰山, 冰面上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某些事情却在暗中,悄悄发生着变化。 林月生开始一点一点肃清, 安插在他身边的钉子。那些看似普通的花匠,或者每天为他房间准备茶点和水果的仆人, 在某一天,突然换成全新的面孔。 而那位在寿宴莫名失踪的司机, 也在某一天, 彻底人间蒸发。 同时, 林月生开始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心腹。这是一支非常精锐的人才队伍, 里面每一个人都经过严加筛选, 只服从林月生一个人的命令。 其实最开始,林月生培养这些人的目的,只是保障他与阿燃的人身安全。 霍家的房子高大华丽,围绕他们的石墙高耸坚硬。但这看似强大的建筑, 却无法给住在里面的人一丝安全感。 那些暗算和诡计,会在某天突然要了他们的命。所以除了提高警惕,林月生还要紧紧握住属于他的武器。 现在年少的他还并不知道,这支最开始只有几人的小队伍,会在岁月的打磨下慢慢成长,越来越壮大。并在某天,成为他夺权坚不可摧的利刃! 七夕那天,明燃接到一个陌生的包裹,邮寄地址是奚以兰的杂志社。明燃打开包裹后,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杂志。 杂志封面是一位穿着浅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他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侧脸时目光温柔却认真。一份化开的白巧克力,在他手中即将成形,能看出是雪人的样子。 摄影师很会找角度,封面上的明燃近乎完美。 这份杂志是七夕特别版,仅在上午就被抢购一空。奚以兰接到通知后先是惊喜,然后立即通知手下人加印。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烹饪比赛,他们中有很多根本不懂烹饪,但却被杂志上那位温柔青年,和那份充满情感的甜点所吸引。 有一部分粉丝,为明燃成立了小型后援会。甚至有娱乐公司的经纪人联系明燃,希望明燃参演一档美食综艺,里面有为他量身定做的角色。 娱乐公司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是明燃的形象条件完全过关,二是烹饪大赛正在火热进行,他们在这个时候,邀请一位风头正盛的参赛者拍摄美食综艺,一定会大受关注。 经纪人给出的价格非常诱人,但明燃却拒绝了。 距离烹饪复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必须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练习上。 虽然他现在挺缺钱的,但参加综艺势必会耗费他大量时间。万一因此而导致复赛失误,他会后悔一辈子。 经纪人听后非常惋惜,说实话以明燃的条件,如果签了他们公司,再好好宣传一番,肯定会大火。 到那时财源滚滚来,还当什么厨子? 但是人家不签,也不能强行人家签,经纪人唉声叹气的离开。 就连在梦中,明燃也会每天研究食谱,在卧室的小厨房研制新菜,林月生是他的小白鼠。 这间厨房是林月生特意命人重新设计出来的,虽然比不得楼下餐厅厨房那样豪华,却也五脏俱全,应有尽有。 为了讨明燃的欢心,林月生特意找来大量关于烹饪的书籍,这些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版本。 还有一些著名厨子的烹饪笔记与心得,纯手写,明燃看到时非常诧异! 因为这就相当古时候,一位大侠的内功心法。除了极亲密的人,绝对不会外传! 天知道林月生怎么拿到手的! 梦里的东西是无法带到现实的,明燃得到那些书籍与笔记后,视若珍宝。 他开始用大量时间阅读与练习,因为实在太专注太认真,所以有时林月生在他耳边说话,他都听不见。 林月生本想投其所好,让明燃知道他的贴心,知道他的好。但谁想到,明燃只看书不看人! 每天抱着书本啃来啃去,根本不搭理他。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林月生双手撑脸,一动不动注视着书桌另一端。 明燃正握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看样子又有新的配方呢。 “阿燃。”林月生突然出声叫他。 明燃恋恋不舍的把眼睛从笔记上移开,抬头那一瞬间,嘴唇突然被人轻轻啄了一下。 “啵”的一声,在安静的卧室内,非常响亮。 林月生撑着脸,微笑坐在他身边道:“没事了,你继续。” 明燃顿时震惊了! 然后他猛地低下头,一声不吭。 像个鸵鸟一样。 明燃假装看书,但此时,他已经完全没办法专心。 他能感觉到,林月生正在盯着他看,侧脸和肩膀都有莫名的灼烧感。 而他的耳边,全是对方淡淡的呼吸。 “阿燃的脸有点红。” “阿燃是发烧了吗?” “阿燃不要一直低着头呀。” “阿燃,你笔拿反了。” “阿燃,我好喜欢你哦。” 咔嚓一声,明燃手心的铅笔断成两截。 “林!月!生!” 明燃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红彤彤的瞪向林月生。虽然他表情凶恶,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很可爱。 小旅馆一夜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暧昧起来。像今天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而挑起者永远都是林月生。 林月生笑意吟吟望着明燃。 那个对别人冷漠的少年,笑容永远只留给眼前这个人。 “我马上19岁了阿燃。” “说起年龄,其实你应该喊我阿燃哥哥!” “这不是重点!”林月生突然握住明燃的手:“我过生日那天,你一定要出现!” 林月生做事越来越成熟,霍启昌交给他的每一件事,他都能完成的非常好。这让霍启昌对他越来越信任喜爱,甚至把海岛的项目交给林月生去做。 这件事引起董事会极大不满,几个亿的项目,就随便交给一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 未免太草率! 集团里有一部分是霍云鹤的拥护者,他们率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列出种种项目失败会给集团带来的损害,并极力主张要霍云鹤代替林月生。 但霍启昌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 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根本没人能改变。 他的目光凌厉威严,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的位置,用冰冷与威胁的语气,宣布最后的决定。 没人再敢反抗。 霍云鹤淡声道:“弟弟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林月生礼节性的一笑:“一定,谢谢大哥。” 很多人骂霍启昌老糊涂,都等着看林月生的笑话。 因为无论传言中,这位三公子多聪慧多刻苦,但在他们看来,林月生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 在他们心中,林月生甚至比不上公司新招的几位扫地阿姨! 工作经验为零,社会经验为零。 这位三少爷,恐怕马上就会撂挑子不干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变成短小君了qwq 给下章来个高能预警,会发生不好的事件,可能有点……(不是火灾哦!) 第 28 章 林月生的办事能力出人意料, 海岛项目他不仅完成了, 而且完成的非常好。霍启昌龙颜大悦,吩咐给三公子办庆功宴! 庆功宴的举办地点, 在霍氏海运公司的一艘豪华邮轮上。这艘总长约300多米,斥资16个亿的海洋怪兽,在太阳落山后闪烁出璀璨奢靡的灯光。 穿着裸露的兔女郎跟随音乐疯狂摇摆,身穿红裙的吉普赛女郎在u型圆台上大跳钢管舞, 香槟美酒堆成尖塔, 月色之下仿佛流动着的黄金。 整个沉睡的海洋, 都被这喧嚣吵闹的狂欢所唤醒。 叮—— 主人时间到。 音乐停止,灯光熄灭,群魔乱舞戛然而止, 海洋回归黑暗。 突然,一束圆形灯光打在甲板上。 宾客们都很有默契的屏住呼吸, 保持安静。黑暗中,一位优雅、从容、模样令人惊艳的少年缓缓而来。 林月生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 面上带笑却极其冷淡, 仿佛一块没有任何温度的冰。 他的碎发被设计师打理过,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这样的发型使他更显成熟。浓眉下一双眼睛凌厉深邃, 让人不禁幻想,如果这位少年用深情的眼神去凝视一个人时,会发生怎样的震感效果? 这是林月生的庆功宴,所以他要进行开篇致辞。那冗长枯燥的开场白, 是助理提前写好的,林月生只需要背下来就好。 林月生语气淡淡的结束开场白,在助理眼神疯狂暗示下,唇间掠起一个浅浅的笑。 “接下来是狂欢时间,祝大家玩的开心。” 如火-药爆炸,人群瞬间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糜乱诱惑的灯光和音乐又开始了,甲板上一片疯狂,兔女郎搂着激动的客人一起跳进泳池,开始一场水中脱衣秀。 经此一役,林月生的名字便在京城的商圈打响了。没人再敢因为年龄而小瞧他,没人再敢说他只是个没有竞争力的外姓之子。 他年纪虽小,但手段老辣。他聪慧过人却懂沉稳,会忍耐。这样的人,不会一直屈居于人下,扶摇而上九万里是他必然的宿命。 林月生与几位重要的客人寒暄一阵后,用餐盘仔细挑了些可口的小点心和鲜鱼肉,趁着众人不注意,一个人走进船舱。 走廊是弧形的,楼梯采用非常结实的钢化玻璃,从上面经过如果你低下头,便能看见赌场里醉生梦死的画面。娱乐厅里的大屏幕,正播放着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看的人不多,却让林月生停下脚步。 林月生歪头盯着电影屏幕里,男主人公求爱时的画面,陷入深思。 套房内,明燃换上林月生为他特制的衣服和帽子。 看起来还是很普通的t恤短裤与棒球帽,但设计内有乾坤。穿戴后,既不会压得他耳朵尾巴难受,也让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最重要的是,帽子不会说掉就掉了! 就像是上次坐出租车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如果遇到心思细腻的人,肯定会起疑心的! 换好衣服后,明燃开始低头摆弄手心的小礼物盒。那是一个宝蓝色的小绒盒,还没一个巴掌大,盒子里的东西,是明燃为林月生准备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其实今天不光是林月生的庆功宴,也是他的生日,但这件事林月生只告诉了明燃。 因为在林月生心中,真正期待的,只是明燃一个人的生日祝福。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明燃是真心对他,而他也愿意把满腔热血全部奉献给这一个人。 明燃把手心里的盒子打开关上,关上再打开,“咔哒咔哒”的声响在偌大的总统套房里接连不断。 盒子里的礼物,是明燃从一位老手艺人那求来的。他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天偷偷跑去老人家里做三餐收拾屋子,用等价的劳动力换来这么一个小礼物。 可是现在,明燃突然又有点不想送,他很纠结,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其中一个人穿白衣服的小人说:你可要考虑清楚呀!东西送出去就收不回来啦!很多事情会发生变化!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别忘了你只是做梦而已!清醒一点! 然后站在身后的小黑人一脚踩在小白人身上,恶狠狠道:哪来这么多废话,想送就送,既然喜欢就说出!就因为是做梦,所以可以肆无忌惮!上,现在就去,把他搞到手,劳资早就想亲他了! “你在胡乱说什么呀!!!” 安静的房间,低头沉思的明燃突然站起来,双手在头上乱摆了一通,好像在打什么的东西。 而且他脸红红的,看起来非常奇怪。 这个时候,林月生推门进来了。 明燃猛地抬头,撞上对方一贯冷清清的眼眸,心跳顿时漏跳一拍。 当林月生走向明燃时,目光永远都是专注的,仿佛天地万物都是浮云,只有眼前那个人真实存在。 林月生拿着托盘,蹲在床边:“饿了吧,先吃点小零食垫垫胃。我已经让厨师准备晚餐,马上就会送过来。” “手好凉?脸色也不好看,是晕船了吗?” “吃过东西,我带你去甲板上走一走。” 林月生的语气非常温柔,像轻飘飘的羽毛。明燃突然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初遇在杂物间,单薄、倔强、幼稚的小孩,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 林月生笑道:“阿燃的脸红红的,像苹果一样。” “哈哈!这里太闷了,有点热,真是太热了!没有通风吗?哈哈哈!” “这是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吗?”林月生突然把目光落在明燃手心,那个被紧紧握住的小绒盒。 明燃指尖一颤,僵硬的点点头:“嗯” “谢谢阿燃!”林月生兴高采烈的拿过礼物盒,打开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明显收缩。 某种不明意味的光彩,在他漆黑的眼睛瞬间迸射开来。 是一枚素银戒指。 虽然外形普通,看起来也并不昂贵,但却足以让林月生震惊,然后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戒指末端刻着一串很小的字母,仔细看便能分辨出,是“l&r”。 林月生和阿燃。 林月生把戒指握在手心,然后猛地抱住明燃,他的嗓音似乎都有些颤抖:“谢谢阿燃,我很喜欢,我非常喜欢!” 他握紧明燃的肩膀,声音很轻,但目光灼灼:“你知道送戒指是什么意思吗?” 明燃最怕林月生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倏地扭过头:“我我只是觉得这个很适合你,所以才送你,没别的意思!” 林月生捧起明燃的脸,语气认真:“那我现在只是觉得亲吻很适合你,没别的意思。”说完他猛地压上来,单手压住明燃的后脑,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林月生几乎快把明燃吃了,他就像一只兴奋激动的小豹子,压在明燃身上胡乱的亲。从眉毛眼睛,到鼻子嘴巴,仿佛对方身上抹了蜜,让他流连忘返。 林月生把浑身通红的明燃抱到腿上,伸出手:“带上。” “啊?”明燃被他亲傻了,呆愣愣的问。 “把戒指给我带上。” “哦。” “不是这个,带无名指。” “糟糕!无名指比较细,不合适哎。” 林月生笑道:“那有什么关系?等我长大些,自然就会合适了。” 林月生抱着明燃腻了一会儿,只是简单的亲亲脸也会让他觉得很幸福。他突然开始幻想未来的某一天,他和明燃两个人生活在某个小村庄,他们会有一间大大的院子,院子里养很多猫,花园里种满玫瑰花。 因为明燃的母亲喜欢玫瑰,她说玫瑰里有爱神的血,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花。 “你等我一会,我去看看晚餐好了没有。” 林月生说罢大步离开,走出套房很远后,他的神色又变得冷漠平淡,他拨打助理的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三少您在哪?赌场这边有几个客人闹事,需要您出面处理一下。” “把餐厅清场,准备鲜花蜡烛美酒。” 林月生低头思考了一会,脑中回想起刚刚电影里的求爱画面,低声道:“还有烟花和气球。” 助理惊诧:“呃三少您要做什么?” “求婚。” 助理:!!!!!! 助理:“是哪家小姐?年龄多大?家里做什么的?三少我觉得您应该先和霍先生商量一下,毕竟您是霍家人,结婚不能儿戏的呀!” 助理苦口婆心的劝说十几分钟,但林月生却无动于衷,只是语气冰冷的命令助理照办。 助理充满怨气的开口:“那好吧,请给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您就可以带着您的小娇妻去餐厅享受了,祝您顺利!” “赌场那边有几位客人喝醉了,闹得很凶。” “好,我知道了。” 林月生挂掉电话后,唇角微微扯了扯,看样子心情很好。他回头望向走廊尽头的套房,然后低头看表。 等二十分钟就好,只要再等二十分钟。 林月生低头整理了一下领带,大步走去赌场的方向。 叩叩叩—— 与此同时,套房里敲门声响起。 “晚餐好了吗?”明燃跑过去开门,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窜进他的鼻子,门被猛然推开,他瞬间失去意识。 明燃失去意识的时间很短暂,或许是这具身体的新陈代谢不同于正常人,他感觉自己很快便清醒,只是身体还是软绵绵的。 他能感觉自己在一辆车上,道路很颠簸,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听周围说话的声音,车里应该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在开车,另一个人坐在他身边。 “你确定没抓错人?” “整个宴会也就他像17-8岁的小孩,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样太嫩了点吧,听说那小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我看不像啊” “你个大傻子,你懂什么,这叫人不可貌相!” 他们要抓林月生?明燃皱起眉,决定继续装睡,多听听他们的谈话。 “快点开,别磨磨唧唧的!” “你急什么,马上就到了!” 灰色的小轿车缓缓开进一片树林,不远处有一间亮着灯的小房子。 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拖着假装昏睡的明燃走进去,迎面一股呛人的烟。 有两个声音正在剧烈争吵,其中一个声音明燃非常熟悉。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之前的合作都很愉快,这次只是个意外!” “不不不,没有意外,你只是失败了而已。我们从不与失败者为伍!” 肮脏破旧且光线昏暗的卧室里,霍云鹤正与一位身体布满诡异纹身的欧洲男子激烈争吵。 这位外国男子叫皮埃尔,曾经是霍云鹤的合作伙伴,但如今却闹掰了。 原因是霍云鹤曾承诺,把林月生手里海岛作为皮埃尔的军-火储备基地,但霍云鹤食言了。 干这种危险生意的,不论曾经成功合作过多少次,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会被对方拉进黑名单。 但霍云鹤非常需要皮埃尔! 他想要夺取霍家大权,就必然要拥有大量的金钱和人脉。与皮埃尔合作是做好的选择,他不能失去这个伙伴! 霍云鹤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嗦,然后厉声道:“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林月生会完成的这样顺利!我以为他会打退堂鼓!” “我们已经没有交谈的必要。”皮埃尔语气很平淡,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很冰冷:“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停下!”霍云鹤挡在皮埃尔面前,激动道:“只要杀了林月生,只要杀了他!” 皮埃尔皱眉停下。 霍云鹤趁这几秒钟说出他的计划,海岛工程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只要林月生突然意外身亡,霍云鹤自然有办法接盘。 皮埃尔挑起眉:“你的计划很好,但你应该在那位姓林的先生死后,再来找我。现在一切都只是空谈。” 霍云鹤剧烈的咳嗦,然后大笑:“我已经派人把他带来了。” 说着,霍云鹤打了个响指。 假装昏睡的明燃被带进屋,他紧闭着双眼,但却敏锐地感觉到霍云鹤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周围鸦雀无声。 皮埃尔的语气带着讽刺和嘲笑:“这就是那位林先生?啧啧啧,我差一点就相信你了!” 说完,皮埃尔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很显然,霍云鹤刚才是在欺骗他! 霍云鹤目眦尽裂,气的一口血喷出来。 他一巴掌抽过去,险些把那瘦子掀翻在地。 霍云鹤还嫌不解气,又掏出枪“砰砰砰”打过去,空气中立刻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装晕躺在草垛上的明燃胃里阵阵恶心,但他却不敢动一下。 瘦男人死了,被打成了蜂窝煤,房间里还剩下一个高个子男人。 霍云鹤声音嘶哑,目光阴狠:“尾款我会打给你,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否则那就是你的下场。” “好好!我什么也没看见!” 霍云鹤又指向躺在草垛上的明燃:“这个人处理掉。” 霍云鹤佝偻着,慢吞吞走进屋内的房间。他的手下为他倒上一杯茶,却被他狠狠砸在地板上。 “他妈的!”霍云鹤怒吼一声:“这些年我用霍家的关系,为他带来多少利益!他竟然翻脸不认人,畜生!” “大少不必多虑,皮埃尔会回心转意的。” 突然有人冲进来,神色慌张道:“不好大少,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霍云鹤眸光狠厉:“什么人?” “好像是三少爷的人!” 霍云鹤眼中瞬间浮现起,那个躺在草垛昏迷的孱弱男子。能让林月生这么快行动,这人与他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刚才抓的那个人,一起带走!” “不好啦不好啦——” “又他妈怎么了!”霍云鹤声音哑的像用钝刀割木桩,滋滋啦啦。 冲进来的是刚才那个高个子男人,他紧张兮兮,满脸恐慌,结结巴巴道:“那个人那个人突然就不见了!”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一片…萤火虫一样的碎光然后他就不见了!!” 漆黑的山路,一只狼狈的橘色小猫正在拼命的跑。 后面传来枪声,滚烫的气流几乎擦着他的耳朵胡须划过,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 他一直跑,拼命的跑,用力的跑,路过灌木,路过波光粼粼的小河,终于在远处看见一片巨大的亮光。 一辆军用越野车猛然停下,车门被猛地打开,林月生突然跳下车,朝着前面快步地跑过去。 这个画面,是那些护卫人员会铭记一生的。 漆黑无光的山林里吹着清凉的风,一只橘色小猫猛然跃起,然后少年张开怀抱,像是正在迎接他的整个未来。 “留下几个人,剩下的队伍继续前进。”林月生表情阴鸷:“必须把那些人给我逮住!” “林月生你听我说,你大哥要杀你!” 明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人形。林月生赶紧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包在明燃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阿燃你有没有受伤?你的脸怎么这样白?” “我没事的,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 明燃神色紧张:“你大哥一直和军-火商暗中勾结,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这次本来要劫的人是你!如果不是抓错人,你很可能就死在他的枪下!你一定要小心他!” 因为太紧张了,明燃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听到的,全部告诉了林月生。 明燃越说脸色越白,甚至有些气喘吁吁,看起来非常虚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林月生紧紧抱住明燃:“你受到了惊吓,你需要休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 明燃躺在林月生臂弯里,他突然感觉特别累,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空气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林月生很快便发现不对劲。 因为树林里的光线太暗,当他发现时,脚下的草地已经流满了血。而他的手,西服外套,衬衫,全都是血迹。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双手颤抖的打开包裹明燃的外套,对方雪白的身体上已经流淌了无数血迹,将一根根暗红色的血,把他缠绕起来。 “你中枪了?”林月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勒住了,他声音走调的怒吼:“直升机!调直升机过来!” 今晚跟随林月生来救人的,都是他的心腹。这支精锐的小队伍经过非常严格的训练,办事利落迅速,并且懂得守口如瓶。 比如现在,他们亲眼看见一只猫变成了人,却毫不惊讶。甚至会在适当的时候转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已经呼叫,五分钟后到达!” “燃燃别怕,燃燃别怕,飞机很快就来,我们马上去医院。小伤而已,擦擦伤口,止止血,很快就好了。” 林月生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明燃这才知道自己中枪,但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只感觉很累,很想睡觉而已。 明燃伸手碰了碰林月生的眼睛,笑了一声:“我一点都不疼,你别哭啦!” 你能想象一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人,对你微笑着说他不疼吗? 林月生被刺激的双眼布满血丝,他突然像疯了一样,暴躁的怒吼起来。他用拳头疯狂的砸地,双手很快便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 明燃越来越困,他突然紧紧抓住林月生的衬衫,哑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吗? 我这一生只信你。 “那就别伤心…也别害怕!我不疼,也不难受!真的,我只想休息一下而已…我太困了…我明天就去找你…” “明天…见!” 说罢,一道耀眼的萤火,像风一样迎面而来。那些星星点点,散发着着光芒的小精灵,如同夜空中美丽灿烂的银河倾泻下来。 漆黑一片的树林,瞬间被照亮。 像泡沫般奇幻的梦境,大片大片的萤火,被阵阵微弱的风吹到丛林深处。 林月生的怀里,只剩下一件浸满血迹的西服外套。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双手染满鲜血,静静凝望着树林深处。 而在他的瞳孔中,那瑰丽如同宝石一般璀璨的荧光,终于慢慢消散。 仿若世界上最浪漫的画家,绘出的一幅美丽画卷。 画面的最后,是一片漆黑的夜。 一轮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墨绿色的树林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在树林的深处,几串暗淡晶莹的萤火渐渐消失。 清晨,天还没亮。 霍家大公子霍云鹤被暗算,身受重伤的新闻,传遍整个京城。 市中心某家医院的vip通道,突然闯进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表情冰冷的少年,脸颊和衬衫布满干涸的血液。 他停在一间高级病房前,猛地一脚踹开大门。 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林月生把枪对准躺在病床上,面容的虚弱的霍云鹤。 此时的霍云鹤正插着氧气罩,仿佛命不久矣的病人,轻轻一碰就会马上死亡。 林月生的眼中染满怒火,突然一阵巨大的玻璃破碎声,霍启昌竟然拿起烟灰缸,狠狠砸在林月生头上。 林月生的眉角裂开一个很大的口子,顿时鲜血奔涌而出,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开枪那一瞬间,有人挡在霍云鹤面前,林月生手臂微微一偏,子弹打在墙壁上。 “是谁让你在医院里动枪的!我教你的东西都被狗吃了!”霍启昌厉声吼道:“来人,带三少爷回家!” 林月生冷冷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目光里仿佛隐藏着一只疯狂的野兽,顷刻间就会把对方撕碎吞噬。 医院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消息便流窜出去。 #霍家兄弟拔枪相向场面血腥,原因竟是继承权之争# —— —— 寂静的夜,安静的房间,原本正在睡眠的明燃倏地坐起来。 他的双眼直勾勾的,胸口上下起伏,额头上布满冷汗。 墙上时钟指向凌晨3点钟,从睡着到清醒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但回忆起梦中情景,又仿佛是很长很长时间。 他的头突然剧烈的疼起来,现实与梦中的记忆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他只有一个大脑,却要同时容纳白天与黑夜两次人生,他感觉自己的头要裂开了。 咔嚓,一个细微的响动。 明燃胸前的白玉吊坠突然发出淡绿色的光,然后在边角处爬出一道暗黑色细纹,那样子仿佛裂开一个小细缝。 与此同时,在京郊的一个赛车场,精彩的节目正在上演。 一位身材极好的美女赛车手扎下头盔,金色长发瞬间倾泻下来。她顶级的容貌出现在led显示屏上,顿时引起现场观众的惊声尖叫! 包厢内的高清电视也在播出着这一幕,荆文轩舔舔嘴唇,哼笑道:“这人是我公司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美女赛车手,赛车场上技术好,床上技术更好。” 他这荤话一出口,顿时把周围那些富商老板们逗得捧腹大笑。 唯有一人,面无表情的静坐,一言不发。 他正低头把玩手心的水晶酒杯,包厢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隐约看清那双深沉的眼与锋利的眉。 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富商巨鳄们,都是围绕着他依次排开去坐。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瞥向他,生怕哪句话说浑了,把这人惹生气。 这人就是霍云霆。 前几天在霍启昌的灵堂,霍云霆使了一招瓮中捉鳖,把家族那些不安分的声音全部扼杀。那些与霍云霆的作对的人,都被他逼着签了股权转让书。 荆文轩是荆康平的孙子,现如今荆家的主人。荆家手里持有霍家一部分股权,加上霍云嘉的关系,荆文轩那天本应该去的,但却因为公司的紧急事件耽搁。 紧接着就传来霍云霆派人包围灵堂的消息,听手下人描述—— 霍云霆当时身穿黑衣,面容肃穆冰冷。他身后是香炉、遗像与黑纱,两侧是成片雪白的花圈。 他环视前来吊唁并准备闹事的人,然后缓声开口:“如果你们不签,那就都下去陪他吧。” “也省的地狱路太长,他一个人孤单寂寞。” 霍云霆语气幽幽,现场众人顿时如至冰窟。 不愧是霍云霆,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已经融进他的血液,这一仗打的漂亮! 荆文轩在暗中咬牙,幸亏老祖宗保佑,让他晚走几分钟。否则荆文轩也会被人用枪顶着脑门,去签那份不平等合约! 事后荆文轩一直胆战心惊,生怕霍云霆会突然对他出手。因为这些年来,荆家没少给霍云霆使绊子。 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那位美女赛车手换上一套劲爆火辣的衣服走进来。荆文轩猛拍大腿,对霍云霆讨好一笑:“她叫湉湉,霍总赏个脸把她收了呗。” 荆文轩对湉湉使了个眼色:“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以后你就跟着霍总,霍总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明白了吗?” “明白~”湉湉笑眯眯走过来,看清霍云霆的样子后,眼睛瞬间一亮。 好俊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粗长了,我好骄傲≧w≦ ★友情提示:配合第18章和第23章开头一起阅读效果更好~ ★阿燃消失的画面,想法来自于绿川幸的《萤火之森》。一部很好看的动漫,虽然结尾有些虐,但真的很好看啊。推荐给大家! 第 29 章 包厢里的光线很暗, 但江湉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一侧的男子。 江湉是个大美女, 性格奔放,交友圈子广, 认识的朋友也大多都是帅哥美女,却头一回见到这么优雅俊美的公子哥。 就光看一眼,便把她的魂都吸走了。 江湉款款走上前,白滑柔嫩的腰肢若隐若现, 走起路来带着阵阵香风, 就好像那盘丝洞里勾魂夺魄的妖精。 江湉本想直接坐霍云霆腿上, 来个投怀送抱,但对方云淡风轻的一瞥,没有任何意味, 却让江湉硬生生停住动作。 一愣一思考的功夫,她便偏坐在霍云霆身侧, 并下意识的保持了几厘米的距离。 荆文轩面上微有不悦,瞪了江湉一眼, 然后凑上赔笑道:“湉湉这是认生, 霍总别介意。” “还不赶紧给霍总倒酒!” 江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矫情, 这种场合美女出现的目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这时候矫情是给脸不要脸。 只是… 江湉蹙眉,对上霍云霆淡淡的视线后,总感觉被警告了呢,凉飕飕的。 是幻觉吗? 江湉微微俯身倒酒, 事业线傲人,声音甜到发腻:“霍总。” 凑的近了,江湉才更仔细的看清霍云霆的相貌。这男人的面部轮廓硬朗,皮肤白皙,眉骨比常人微高,使得他眼窝深陷,侧颜极其好看。 说眉骨突出的人,性格大多偏执自我,从不顾及别人感受,认定的事情哪怕付出极高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江湉偷偷打量霍云霆,并在心中微微嘀咕,眼前这个冷峻高贵的人,会不会像网上说的那样呢? 江湉望着霍云霆的脸出了神,突然伸手,想去抚霍云霆的眉角。 那个位置有一道浅浅的疤。 但她刚一伸手,便被一杯摇晃着淡金色液体的酒杯挡住。江湉的手停在半空中,手心能清晰地感觉到,玻璃杯壁所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霍云霆把手中的酒杯慢悠悠推过去,塞到江湉白嫩漂亮的手心,然后语气淡淡的说:“保持安静,或者离开。” 此言一出,荆文轩便知道美人计失效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江湉,对方却更委屈的瞪回去。 荆文轩干咳一声,不再看江湉,低声道:“我最近得了一块地,价值不错…” 荆家的发迹,当年靠的就是房地产生意。他们家族的人对这方面的敏锐程度,好比鲨鱼对鲜血的天生敏感。荆文轩口中那块地岂止是价值不错,那简直是荆文轩心头上的一块肉。 如果规划的好,在未来的几年,价值会成倍成倍的向上翻。 但荆文轩现在的意思,是要直接送给霍云霆。 霍云霆听后扯了扯嘴角。 荆文轩孙子似的陪了他一天,送跑车送美女,现在又直接拿出地皮送人。如此讨好到底什么目的,他很清楚。 但既然荆文轩不明说,霍云霆便也跟着悠悠的兜圈子:“荆总这么做,不怕我二哥不满意吗,毕竟你和他情同手足。” 霍云霆面上漫不经心,但谁能听出那语气里的嘲讽:“当初我进董事会,荆家反对的声音最大,我以为你们恨极了我,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是二哥那半死不活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了吗。” 荆文轩被噎住,面色阵红阵白:“荆家和霍家好歹也算姻亲,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撕破脸不好看。你现在也是人人关注的焦点人物,形象很重要,总不能被媒体写成六亲不认的混蛋吧,这对霍家声誉也不好。” “咱们家庭内部的矛盾,就在内部解决。小弟今个给您敬酒赔罪,保证以后绝不胡来。霍总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这一回吧!” 说完荆文轩把满满一杯酒全干了,一滴都没剩,四周顿时传来阵阵叫好声。 荆文轩好歹也是个大老总,平时都是人家给他敬酒的份。 今天他能当着一屋子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低头认错,已经是极大的退让。而且他认错前也送了大把钞票,那些东西的价值,足够买下脚下四五个豪华赛车场。 这已是万分的诚心实意。 虽然很丢脸,但为了保住荆家,荆文轩必须低头。灵堂那件事过后,霍云霆便把霍家彻底控制住。 或许从前还有别人的可乘之机,但如今扳倒霍云霆难如登天。 哪怕心有不甘,哪怕心里再恨,荆文轩也要做出臣服的姿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务之急,是要让霍云霆别把枪指向荆家,给荆家留个喘气的机会。 荆文轩心里如意算盘打啪啪作响,但有一点他没想到—— 霍云霆根本没准备对付荆家。 荆家现在对霍家还算有点用处,在他们的价值还没被榨干之前,霍云霆是不会动手的。 至于从前荆文轩背地里的小打小闹,霍云霆只当看戏。 但荆文轩却自己把自己吓的六神无主惶惶不安,真是好笑。 霍云霆表情似笑非笑,这暧昧不明的态度,让荆文轩忐忑不安。他突然感觉自己变成庭前等待审判的囚徒,法官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今后是上天堂还是下炼狱。 霍云霆顺水推舟,语气缓缓:“都是自家人,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荆文轩顿时喜笑颜开,他拍拍手,几位学生打扮却浓妆艳抹的男女走进来,一字排开。 这是今天的最后环节,那些陪着玩了一天的老板们,选好自己的菜后,便可离场去享受。 一旁星辉影视传媒公司的老板调笑道:“荆总,你这人都不行啊。别说霍总看不上,我们都相不中。” 有人跟着附和:“这都什么打扮啊穿着制服又一脸的风尘气,没意思。” 危机解除,荆文轩放松了很多,他翘起二郎腿:“你们懂个屁,这是初恋的气息,最近就流行这口。” “没看出初恋的气息,骚气倒是挺重。” “说起初恋,我最近相中一个人,挺不错的。”星辉老板砸吧着嘴,感叹道:“最近那什么厨师大赛还是什么厨艺比拼的那个节目,有个小男孩,模样那叫一水灵!我看着都心动。” “心动那就签了呗。” “我倒是想,人家小孩不乐意。” “哎,我记得那比赛是霍家出资赞助的吧,求霍总帮你搞定呗。” “让霍总帮我拉皮条,亏你想得出,哈哈哈……” “那小孩什么名呀?” 两人说着拿出烟含在嘴间,打火机在手心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哗啦啦一阵巨大的动静,荆文轩突然整个人都扑上来,极其迅速—— 桌子翻了,那些价值不菲的名酒砸碎满地。荆文轩双手紧紧压着那枚小巧别致的打火机,手心被火焰烫伤,阵阵钻心的痛。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疯狂怪异的举动镇住。 “……” “荆总…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荆文轩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先是回身瞥一眼。 霍云霆正低头把玩手心里的空酒杯,神色如常。 仿佛劫后余生,荆文轩恶声恶气,低声吼道:“早说了今天不许抽烟,要抽滚你自己老窝抽去。” “妈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 江湉紧紧跟在霍云霆身后,在霍云霆弯腰上车那个刹那,被助理张乔挡住:“这位小姐,我们霍总要回去休息,您请便。” 江湉:“荆总吩咐要我好好伺候霍总,我当然要跟着啦,你让我上车呗~” 张乔微笑脸:“像您这样被送过来的人,每天多的数不过来。要是霍总个个都收下,霍家的房子就该被挤爆了。” 江湉表情不爽:“哦,那你什么意思?到底让不让我上车!” 张乔:“既然您听不懂,我就说的明白些,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江湉瞪着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气的直跺脚。 车内一片寂静,霍云霆背靠车椅闭目养神。 回国至今,为了处理霍家内部的烂摊子,他已经连续几天没休息。今天被荆文轩请走之前,他才刚吃了一片助眠药。 霍云霆用手轻轻按压太阳穴,即便是现在这种私人时间,他给人的感觉仍是严厉冷峻、难以接近。 “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您太累了。”张乔担心道。 “回老宅。” “要通知小少爷您回国的事情吗?” 霍云霆轻笑:“不用,让这小子再多蹦跶几天吧。” 车子停在一栋老旧的欧式别墅前,大门已经生锈,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那些无人修剪的花开的遍地都是,斑驳的墙壁爬满藤蔓,冷风吹过,让人感到阴森荒凉。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当年,只是没有电,走进去四周黑漆漆的,鼻尖还有阵阵潮湿发霉的味道。 这是霍家曾经的房子,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霍云霆每次回国,都会回来看一看。 “你走吧,有事我会叫你。”霍云霆脱下西装外套,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荒芜的景色。 昏暗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寂寞。 张乔随着霍云霆来过这里许多次,不明白自己老板为什么会对一个破旧的老房子情有独钟。好像每次都在期待什么,然后几天后又失望的离开。 听说这房子原来是霍老先生和霍家几位兄弟一起居住的地方,难道霍总是在怀念从前的亲情时光。 张乔摇摇头,这答案有点可笑。 “你听过梧桐树的故事吗?” “唔…梧桐是观赏性植物,叶子非常好看呢。” “没有就算了。我上楼休息,你自便。” “……” 张乔在心里抓狂,他怎么知道梧桐树有什么故事?每次来到这里,老板都会问他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交流好困难。 “哦,帮我查一个人。”霍云霆突然回头吩咐:“xx论坛,用户名是小明。” “他是别人的私厨,想办法挖过来,我要用他。” 哇哦! 张乔挑眉,能让老板这么上心,那一定是位水平很棒的厨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子 我来了(#^.^#) 一会给大家发红包包! 第 30 章 凌晨时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郊区一栋雅致的小楼前。这地方靠河, 绿植多,环境优美空气清新, 很适合度假或者养病。 荆文轩到了地方以后,确定没人跟踪,才敢从车里走出来。 此时天还没大亮,四处一片灰蒙蒙, 荆文轩快步走进庭院, 小楼里的灯突然亮起一盏, 好像有人知道他会来。 霍云嘉穿着睡衣,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那盏橘黄色的小灯在他脸部投一条淡淡的阴影,使他看起来更加憔悴虚弱。 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霍云嘉哑声开口:“你来了。” 荆文轩与霍云嘉同岁,但从样貌和气质上看, 荆文轩要比霍云嘉年轻太多了。 简直像两个辈分的人。 荆文轩一脸郁闷:“老子今天亏大了。” 霍云嘉靠着沙发一声不吭,仿佛在小憩, 半响他缓缓道:“一块地, 换荆家安然无恙, 够本了。” “他什么脾性, 你我最清楚。如果他真的下决心毁了荆家, 再好的条件也没转圜的余地。” “你应该庆幸自己对他还有用处。” 荆文轩皱眉:“道理我都懂,用不着你教!我就是不服,霍家凭什么要落在他手里,你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霍云嘉自嘲笑道:“我早就说你们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或许十年前我还能与他斗一斗,但现在…” 霍云嘉指了指自己萎缩的小腿:“我拿什么和他争?” 荆文轩:“归根结底,还是他把你害成这样!难道就这么忍一辈子?我不甘心!” 霍云嘉:“成王败寇,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定律。我是不甘心,可那有什么用?” “文轩,我劝你今后做事冷静些。荆家虽大,但只要他想,消亡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荆文轩语气微冷:“我知道了,你安心养病吧。” 荆文轩怒气冲冲的离开后,明修怯生生地从楼上走下来,轻声问道:“二少爷…还不休息吗?” 霍云嘉抬头那一瞬间,突然愣住。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漫长的时光在瞬间倒转。 明修站在楼梯转角,眉眼温柔轻声细语的样子,突然让他想起一个人。 “二少爷?” “二少爷?”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霍云嘉不可抑制的低声大笑。他每笑一下,都会伴随着剧烈的咳嗦。那笑容里有痛恨、有怜悯还有很多很多不明意味的情绪。 霍云嘉猛地拉起明修的手,声音嘶哑却激动:“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明修眼神疑惑但却匆匆点头:“二少请吩咐,我一定照办!” —— —— 餐桌前,霍峥的手掌在明燃眼前摇来摇去。 “你今天怪怪的,傻啦?” 霍峥以为明燃是因为担心复赛,所以一直心不在焉,他宽慰道:“不就是一个破比赛,哪怕你被淘汰我也能给你安排上,你紧张什么!” 但真正让明燃愁眉苦脸的,并不是复赛,而是他的玉佩。 前几天清晨,明燃起床洗澡,突然看见原本洁白无瑕的玉佩出现一个小黑纹。 一开始他以为是脏东西,但仔细清理一番后才发现,那黑色细纹竟是从玉佩里面生出来的,仿佛天生如此! 但这枚玉佩明燃戴了很多年,玉佩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了如指掌,不可能会记错! 并且,自从玉佩出现黑纹后,有关林月生的梦就再也没出现。 明燃很焦虑。 他仔细回忆最后一次梦境,梦里的他中枪消失,紧接着现实生活里玉佩出现黑纹。 是因为玉佩的缘故吗?还是因为梦里的他死亡?或者两者之间本就是联系在一起的! 会不会从今往后,他再也回不去了呢? 不行!绝对不行! 明燃放下筷子猛地站起来,目光灼灼一脸坚决,那样子把霍峥吓得一僵。 不能就这么消失,一定有解决办法。 他答应过林月生,会去找他的! 霍峥夹菜的手悬在半空,语气担忧:“你别一惊一乍的,怪吓人,放轻松点。” 明燃飞快推开椅子,拿上公交卡和钱包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 “喂!你去哪啊!”霍峥咆哮。 “我有事出去一趟,午餐你自己解决。”明燃挥挥手。 庭院郁郁葱葱,一道清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深处。 公交车上,明燃手握玉佩仔细观察,那道黑色纹路在雪白的玉佩上非常扎眼。 是否因为有了这道黑纹,所以才无法继续做梦?那如果把黑纹修复呢? 带着这些疑问,明燃停在一家玉器修复店。 一位颧骨突出的老者,手握放大镜仔细观察手心里的鱼形玉佩。 老人举起玉佩对着透光的地方,手指指向那道黑色细纹说:“这个黑色的东西,是玉石形成过程中受物理原因所造成的裂痕,我们都叫它绺裂。” 老人抬起头问道:“你当初买玉佩的时候,没注意到吗?” 明燃皱眉:“这个东西原来真的没有,我发誓,是最近才出现的。” 老人是这方面的老行家,见多识广。他又拿起玉佩仔细看了许久,沉声道:“也可能是原本存在的微小裂痕,你并没注意…在经过摔打撞击后变大,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理由明燃勉强可以接受,他焦急问道:“可以去除吗?” 老人摇头叹息:“绺裂一旦形成是无法复原的,甚至有可能越来越大,让玉佩整块裂开。可惜了,这玉佩质地不错,做工也好,你买的时候应该不便宜吧。” 这老人是研究玉石多年的老行家,摸过的玉比明燃走过的路还要多。既然连他都修不了,其他玉器店的老板肯定也没辙。 明燃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回到霍家。走进庭院,突然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原来那花园的玫瑰花全都开了。 早上走的太急都没注意。 明燃蹲在花田外的小栅栏前,看着那一朵朵热情艳丽的玫瑰,心情稍稍被治愈了些。 那些猫舍里的小家伙都跑出来,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明燃发现那只通体雪白,蓝眼睛的波斯猫,是它们的小头领。 那是个小女孩,明燃叫她小白雪 “喵呜~”波斯猫白雪跳到明燃肩头,很亲热的用脸蹭着明燃的面颊。 好像在安慰他。 “你可真是个小天使。”明燃亲亲白雪的脸,把它抱进怀里。 其他小猫像是吃醋了一样,纷纷在地上撒娇打滚,伸出粉嫩的小爪子轻轻勾拉明燃的裤脚,求亲亲求抱抱。 “我去给你们拿猫粮,等我一会儿” “喵~” 不知道是不是明燃的错觉,今天的别墅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 楼梯每一个角落都被擦的闪闪发光,脚下的地毯全部换成新的,墙壁的装饰柜又多了几样古董瓷瓶,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清冽的像雪一样的古龙水味道。 “来客人了吗?”明燃心想。 怀里的小白雪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不安分起来。它迅速从明燃身上跳下来,身子轻快敏捷,像道白色闪电,一溜烟跑上楼梯,直奔三楼。 “别乱跑呀!” 明燃一路跟着跑上去,眼看那雪白又毛茸茸的身子,敏捷地钻进一间屋子。 书房厚重的木门开出一个小小细缝,猫咪白白的身子在屋内,蓬松的小尾巴耷拉在门外,左右摇摆晃来晃去。 离得近了,明燃听见屋内有人交谈。他不准备偷听别人说话,转身离开那一瞬,几句飘出来的对话却让他僵住身体。 “荆文轩离开赛车场后,先是在高速兜了几圈,然后便开车去了霍云嘉的住所。” “他在里面待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应该是和霍云嘉发生了冲突。” “我猜他们交谈的内容一定与您有关,荆文轩这人心野的很,我们必须仔细防着。” 霍云嘉?!!! 明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说的,是他知道的那个霍云嘉吗? 他从来怎么就没想到呢? 或许他在梦里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是现实生活真实存在的。他以为自己是做梦,也许不是呢? 如果霍云嘉在现实生活中存在,那林月生…! 明燃指尖颤抖,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真相与他仿佛只剩下这一扇门的距离。 他忘记敲门,甚至忘记霍峥曾经给他的警告,屏住呼吸去推那扇半开的木门—— 深颜色的木地板使整个房间都沉浸在压抑与严肃中,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书架,所有书籍分门别类,排列的一丝不苟。 红木书桌前摆着一件暗金色人面兽身雕像,桌面左侧平放着许多文件和资料,一根黑色钢笔与之平行。 书桌内侧,一位身材笔挺的高大男子背靠门,站在窗前。 他应该是刚回来,西服外套很随意的搭在椅子上,气质有些冰冷。 或许是下午的阳光太浓烈,投进明燃的眼睛让他突然感觉,这个背影非常的刺眼,险些让他流出眼泪。 张乔就站在门边上,他看见明燃非常惊诧,心想这人胆子够大,竟然上三楼!他以为是哪个新来的不懂规矩的花匠或者厨师,刚要厉声呵斥,却见霍峥猛地冲上来。 “请问…” 明燃话还没说出口,嘴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揽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从书房里硬拽出去。 霍峥一路揪着明燃衣领子,把人带回自己房间锁上门扔上床,怒目而视道:“找死啊小结巴!老子不是跟你说过,三楼的书房是禁地吗!” 走廊,霍峥因为太紧张太担心,连拐杖都落下了。 霍云霆缓缓回身,冷眼撇过去:“霍峥又胡闹什么呢。” 张乔挠挠头,脑子里全是霍峥临走前对他的拼命暗示:“呃…小少爷年纪小,正是爱玩的年龄嘛。” 作者有话要说:  稀里糊涂的同居生活要开始了。 下章给霍三和阿燃来场灵魂与**的激情碰撞(狗头) 回答几个小可爱关注的问题: 1、阿燃在梦里死干净了吗? 没有呢。 2、啥时候见面? 宝贝们再等等,女装大佬快出场了。 第 31 章 被霍峥指着鼻子吼了一通, 明燃这才清醒。 书房里的人在谈事情, 他那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甚至连个门都不敲实在太没礼貌。 能让霍峥这样紧张, 并能在霍家书房里谈事情,一定就是传说中狠辣冷血的霍家主人。如果惹了他不高兴……明燃背心一冷,头皮发麻,突然感觉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明燃嘴唇微白, 双手合十低头感激:“谢谢!谢谢!我刚才一时激动就什么都忘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三楼那地方我今后连看都不看一眼!” 危机解除, 霍峥也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明燃身边:“那你刚才激动什么?” 明燃突然严肃:“霍云嘉是你什么人?” “霍老二啊,那我二舅。”霍峥扬起下巴眯眼凝视明燃, 语气危险:“你他有关系?” “没有!我再问你一个人,霍云鹤认识吗?” “你还知道他!!这我大舅!” 霍峥眼睛瞪得老大, 惊讶问道:“这老小子消失好多年了,我也就只听过他的名字而已, 没见过人,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你们…你不会是他儿子吧?” 啪一巴掌拍在霍峥脑门上, 霍峥捂头喊痛, 皱眉:“开个玩笑嘛。” 明燃紧张道:“那…那你知道林月生吗?” 见霍峥不说话, 明燃语气飞快的解释:“他也是霍家人,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改名字。他大概十七八岁回到霍家,之前一直住在一个小渔村,母亲叫林静!” “他在霍家应该是年龄最小的, 平常佣人们都叫他三少爷。” “他长得很帅气,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其实脾气很好,有时候还很温柔!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 “打住!打住!”霍峥做出停止的手势:“你这是从哪个公众号看的虚假消息,霍家并没姓林的三少爷,姓霍的三少爷有一个,就是我舅舅!” “舅舅回霍家之前,一直独居在国外,母亲听说是位华裔很早便去世了。” “而且…”霍峥贱兮兮的说:“我舅舅的脾气可不好哦,从来没温柔过哦,也从来不笑的哦。” 记忆中俊美倨傲、勇敢倔强的少年,与刚才匆匆一瞥气质沉稳严肃的高大男人毫无相似之处。明燃揉揉眉心,语气失望:“你再仔细想想。” 霍峥见明燃这个态度,也不敢继续玩笑,一板一眼认真说:“我发誓,就我知道的霍家人里面,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姓林的人。” “但你知道的,我也不算什么正经霍家人…霍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你真想找那个姓林的,我帮你去查。” 明燃重重点头:“霍峥,谢谢你!” “您上次发给我的论坛地址,技术员查到那位匿名用户的ip地址在霖城,其他详细信息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好。” “星辉娱乐和钱达地产的老总,约您一起打高尔夫,说是为上次在包厢的失误给你赔罪。” 张乔顿了顿:“他们都是荆文轩的人,如果您懒得应付,我一会儿找个理由推了。” 霍云霆略加思索:“不用。” 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以为荆家倒了,便急匆匆跑过来向他示好。奸诈、狡猾、虚伪,目的性强,但就是因为这些原因,让霍云霆更容易掌握。 就像一只龇牙咧嘴,流着涎水的饿狗,只要给几块肉骨头便能为他所用。 这里是钱达地产老总新购入的高尔夫俱乐部,占地一千多亩,放眼望去皆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碧绿,远处天空如水洗过的蓝色丝绸,几片淡淡的白云点缀其中。 霍云霆穿着纯白色运动服,挥杆的动作优雅潇洒,杆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球飞出很远,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刘总满脸堆笑,拍手奉承:“不愧是霍总,英姿飒爽啊!这要是让我公司那些小明星看见,个个都得毁约跳槽到您那去。” 霍氏最近正准备进军娱乐行业,前阵子投资了一部爱情电影试水,赚得盆丰钵满。听说新公司正在规划中。 霍云霆表情淡淡:“刘总是这个行业的老前辈,经验丰富,今后还需要您多多照拂。” “不敢当不敢当。”刘总笑的春光灿烂:“只要霍总吩咐,刘某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钱总笑着打断:“哎呀,还喊什么霍总啊,现在应该喊霍董。” “对对对!今后霍董事长指哪,我们兄弟俩打哪,绝不含糊!” 霍云霆扯了扯嘴角,弯腰坐上球场配备的四人座小车。身后两位老总互相给对方一个眼色,屁颠屁颠坐上去。 这地方的景色很好,有山丘有湖泊,后天的设计与天然的自然效果融为一体,令人感觉非常舒适。 “你这地方风景不错,会享受。” “小老弟,你也不问问我给这地方造了多少钱。” …… 从高尔夫球场离开,两位老总请霍云霆吃晚餐。那地方环境雅致,进门挺像古时候的四合院大门,穿过假山流水的小花园,这才瞥见一间被绿植和灯笼环绕的小包间。 菜和酒都已经摆上桌,两位老总一前一后的敬酒赔罪。 霍云霆不喜明火这件事,他们不知情。上次在包厢差点犯了禁忌,如今回想起来都阵阵后怕。如果当时没荆文轩那一拦,估计他们老哥俩现在已经凉了。 一连串的溜须拍马,霍云霆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他不耐烦的“嗯”一声:“都过去了。” 这一句话就像圣旨,刘总和钱总的身子顷刻间松懈下来。紧张兮兮一整天,直到现在才算圆满。 这地方的菜价不便宜,菜肴看着精致可口,一桌子下来相当于造进去个小轿车。 但霍云霆却味同嚼蜡,神情恹恹的。他嘴太刁,一般厨子满足不了。 霍云霆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不动,低头看表借口还有事便准备离场。 刘总钱总一路相送,途经郁郁葱葱的小花园时,整个餐厅的灯瞬间熄灭。大堂那发出几声女顾客的尖叫,紧跟着是大家不满的喧哗。 “保护好霍董,保护好霍董!”刘总和钱总把霍云霆围起来。 霍云霆:“……” 一道淡紫色的光束在大堂点亮,如水一般,渐渐晕染开。 仿佛看见了什么激动人心的事物,刺激的那些客人,瞬间爆发出阵阵惊呼呐喊。 “呦,有个美女跳脱衣舞呢。” “真的假的,平时可没这种节目!” “你自己看呀!” 他们站在院子里,只要微一抬头,便能把大厅所以景色收入眼底。 一位穿着暴露的长发女郎,伴随暧昧的紫色光束,轻轻扭动她曼妙的身子。那些动作都没什么难度,但暗示性极强,充满了色情与性意味。 女郎轻轻抚摸肩膀,背对观众褪下上衣,露出精致美丽的后背。 安静了几秒后,口哨声和下流的话几乎能把房盖掀翻。 “转身!转身!转身!” 那女郎迅速把外衣披上,转身低头,轻轻微笑。 有人把成沓的红色票子,扔在女郎脚下。 “再来!” “再来!” “再来!” 刘总哼了一声,语气不屑:“庸俗,掉价,这餐厅以后我不来了。“ 钱总:“你先把脖子收一收。” 两人吵嘴的功夫,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霍云霆却不见了。 “这是今天的特别节目,希望大家能喜欢。”店长推着轮椅走到前厅:“我们老板说了,今天他高兴,所有客人都免单。” 欢呼声中,变故陡生。 静坐在轮椅上的霍云嘉,突然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那人力气非常大,衬衫下手臂肌肉鼓鼓涨起,让人惊叹他的爆发力。 哗啦啦的巨响,霍云嘉连人带轮椅被人扔在地上,霍云霆语气冰冷:“今个清场,各位客人请便。” 店长与那些清朝打扮的服务生都吓的颤颤巍巍,却没人敢报警,几分钟后整个餐厅的客人都离开了。 霍云霆半蹲在地,目光阴鸷:“二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听话啊。” 霍云嘉想坐起来,双手撑地几次都失败了,他索性直接躺在地上笑道:“怎么,霍董事长今个生意上不顺,来我这小地方撒气?” “下次霍董来之前最好通报一声,我也好找个地方躲一躲,免得被你当成出气筒。” 霍云霆语气森冷:“打我踏进这个地方,就有人通知你了吧。为了今天这一刻,你准备了多久?一年,两年,三年?”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瘫的半死不活,还要想方设法恶心我。” “哦,是因为荆家?你最大的靠山被我掐在手心里,所以着急了是吗?” 霍云嘉咬牙哼笑:“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还不能恶心恶心你了?” 说着霍云嘉招招手,那位刚刚大跳艳舞的女郎小心翼翼走来,满脸胆怯:“二…二少,您没事吧?” “小修,去霍董那走两圈跳个舞,越艳越好,霍董就好这口。” 明修被霍云霆杀人的气势吓得,一直不敢抬头,眼下却不得不怯生生走过去。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男人非常俊,五官是那种充满攻击力的美,即便此时一脸煞气,依旧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就是…传说中的霍云霆! “霍先生,我…” “滚!” 明修话还没说完,便被霍云霆暴怒狂躁的语气吓成鹌鹑。 他缩着肩膀,再也不敢吭声。 “怎么,不满意?化了妆可是有九分像呢。”霍云嘉挥手,明修颠颠跑过去把他抱起来,扶上轮椅。 “你这么多年不结婚,不就是为了那个女人。现在哥哥给你找个相似的来用,不好吗?” 霍云嘉像摸小狗一样抚摸明修的头,冷笑道:“她可听话了,让脱就脱,让上就给上。闻着香抱着软,**的声音也好听。” “最关键的是,长了张好脸。“ “看着真特么舒坦!”霍云嘉狂声大笑起来。 看着霍云霆几欲喷火的眼睛,霍云嘉这才感觉自己赢了一回。 你的掌中花。 你连碰一下都舍不得的宝贝。 你一直求而不得的人。 竟然被我轻轻松松获得!为所欲为!侮辱践踏! 哪怕是个复制品,只要能让你愤怒,我便很兴奋很愉快! 你说的对,我就是恶心你。我被你害成这样,这辈子输的干干净净再也翻不了身,我还不能恶心恶心你了? 我恶心死你!霍云嘉心里恶狠狠的想,但他很快又悲哀起来。 他想,我前半生风光无限,到最后却也只能用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去攻击我的敌人。 真可悲。 霍云霆不怒反笑:“赝品终归是赝品。而你这辈子,永远只配得上赝品。” “既然在京城你不肯安心养病,我就把你送去岛上。那环境优雅人烟稀少,你肯定喜欢。” 霍云嘉嘲讽道:“哦?这是准备把我发配孤岛,看来你真的生气了。” “能让霍董生气,我去一趟也值。” “不是去一趟,是去一辈子。” 霍云霆唇间掠起一个弧度,声音轻柔却森然:“你就准备在那,待到死吧。” …… 霍云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那一身的寒气都快化为实质结成冰。 佣人见了都绕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发配到花园里当花肥。 霍峥脸皮再厚,这时候也不敢过去触霉头,他问张乔:“他不打高尔夫去了吗,发生什么事他这么生气?” 张乔:“前半场还好,和钱总刘总都很融洽。后半场去餐厅吃饭,我一直在车里候着,他出来就这样了,我也不敢问啊。” “那就是菜太难吃了,舅舅那嘴忒事儿,比我还事儿。”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胃好心情才能好。一会儿让我御用小厨师给他做俩菜,保准雨过天晴。” “那行吧。”张乔还是不太相信:“有需要给我电话。” 深夜,书房的门打开,霍云霆满脸疲惫。书房外的小桌子放着几碟菜,都用罩子盖着,但放置的时间太久,也都凉了。 霍云霆打开看了看,冷汤冷菜,盖子和餐盘因为时间太久,覆上一层蒸汽水珠,掀起来还有两滴滚落在霍云霆的裤子和鞋上。 他皱皱眉,瞬间食欲大减,又把盖子合上。 孤身来到酒窖,这里暗橘色的灯暖洋洋的,像夕阳西下时最后落在地平线上的余晖,满屋都是橡木淡淡的味道,霍云霆在成排的木格子里,随便拿了一瓶酒。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木质的,墙壁上一排排木条设计成漂亮的曲线,空气里有木材的味道还有酒的醇香。在这样安静优雅的环境里,能让人暂时放下心中的烦闷与不爽。 夜深人静,霍云霆倚靠着沙发,单手撑脸望着近处那扇格子窗。 那是他特意命人开出来的一扇窗户,从他这个角度,正巧可以看见高高悬挂天幕上的月亮。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黑,月亮只有下一个小细牙。四周没有星星,只剩它自己孤零零的挂在那。 好寂寞。 你看到月亮的时候,就等于看到我。 而我看到月亮的时候,也会想起你呀。 “今晚月色真美。” “想把月亮摘下来。” 红酒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便见底了。 “我想你。” 院子里突然闪出一道细小火焰,酒杯落地摔个粉碎,霍云霆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 那是很小的仙女棒烟花,噼里啪啦几下就烧干净了。 而在那一闪而逝的火光里,霍云霆隐约看见庭院的池塘边蹲着一个人。 那人在火光里抬头的一瞬间,霍云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也没做梦。”明燃用烧干净的烟花棒,在地上戳来戳去,声音沉闷。 他又点燃一根,像个小孩子似的,闭眼对着小小的烟火许愿—— 让我早点见到林月生吧! 璀璨的烟花一闪而逝,明燃低声叹了口气,捡起地上那两根烧的焦黑的烟火棍,准备回房继续睡觉。 大半夜的出来放烟花求神拜佛,明燃要被自己的行为蠢哭了。 转身的一瞬间,他突然被紧紧抱住,那手臂的力气,简直像两根紧紧锁住的钢铁。 夜黑风高,突然落进一个陌生强大的怀抱里,明燃险些叫出声。 对方紧紧扣着他的后颈,手劲极大,把他强行按在自己坚硬的胸膛。 耳边突然响起对方沙哑哽咽的嗓音,听起来仿佛快哭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 不等明燃说话,对方便按着他的后脑,压下来狠狠亲吻他的嘴唇,霸道狂热不容抗拒,仿佛为了等待这个时候压抑了太久太久,所以在得到后的那一刻格外凶猛热烈。 明燃瞪大眼睛,舌尖上充满浓重呛人的酒味。 漆黑的夜,他只能看清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那眼神仿佛一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突然跳出来,蓄势待发预谋已久地击杀他可口的小猎物。 明燃被压得死死的,拼命敲打对方的后背,拉扯对方的头发,然后试图用膝盖攻击对方的要害。 全都失败,然后被吻的更深。 “唔唔唔…” 明燃被他亲的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舌头发麻腿发软,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疯子,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他把手背到身后,哆哆嗦嗦的解开手表,然后猛地砸过去。 一声痛苦的闷哼,对方果然松开手。 明燃趁机转身,拔腿就跑,因为腿软险些跪地上。 结果跑了没两步,又被那酒疯子扯回去。他们在庭院里撕来撕去,慌乱中明燃听对方醉醺醺喊着什么名字,听着不太真切,随后两人双双摔进池塘。 那是一个很浅的池塘,平时就喷喷泉养养鱼。两个大活人“啪”地一声坠下去,顷刻间水花四溅。 深夜池塘里的水冰凉彻骨,明燃泡进去后,顿时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寒气。 他半只腿还在挂外面,费力的挣扎一阵后,掰开手腕上死死攥着的手。然后拿出从前上学跑接力赛的冲劲,猛爬起来冲出去。 连滚带摔,一路狂奔消失在庭院深处。 回到房间后明燃的手还是抖的,心脏一直悬在嗓子眼。 他时不时蹲在门前,脸贴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没一会儿,又把桌椅板凳什么的,只要能挪动的都搬来堵在门口。 那样子,仿佛刚从狼嘴里逃生归来。 惊魂未定! “疯子…嗝!” “嗝。” “嗝。” “嗝。” “臭不要嗝…脸!”明燃捂着嘴,哆哆嗦嗦,满脸怒气。 第二天清晨花园里,花匠突然在池塘发现宿醉的…… 花匠:我什么也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呼,终于写完了,今天的我不断小啦。 大家晚安(#^.^#) ★我重新回答一下关于霍三和小明的问题奥,昨天在作话好像没写清楚。 霍三是l,他知道有小明这么个人,但是不知道小明=明燃。 他调查小明是因为觉得小明厨艺好,准备请到自己身边做私厨。 ★女装大佬不是明修,他就是个打酱油的。 第 32 章 清晨, 整个霍家笼罩在一片阴云当中。 家庭医生急匆匆赶来, 张乔亲自到门口迎接,一边带路一边神色紧张的说:“霍先生一直咳嗦又不肯去医院, 刚才测体温有些发热,您要是再不来我就急死了。” “霍先生的身体一直很好,头痛感冒这些小毛病从来找不上他…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 张乔的表情突然尴尬起来,凑过去小声道:“昨个喝醉酒, 在池塘里坐了一宿!那水多冷呀, 能不发烧吗!” 宋医生一脸的诧异:“在池塘里…坐了一宿!你这助理怎么当的?” “天地良心啊, 我哪会料到霍先生半夜想不开,要去坐池塘啊!” 两人一路小声嘟囔着走进卧室,推开厚重的木门, 霍云霆正穿着睡衣坐床上看书。 乍一眼看过去,他与平常无异, 没有一丝病气。但仔细观察便能发觉,他的嘴唇略白, 眼神也不如从前那般冷硬犀利, 有些松散。 霍云霆放下书, 声音沙哑:“宋大夫来了。” 听这声音, 病的还不轻!宋医生拎着药箱, 急匆匆冲过去。 打了针开了药,宋大夫道:“也亏得你身体底子强,这么折腾也就是个小感冒,吃点药就能痊愈。” “这要放普通人身上, 少不了要去医院躺几天,没准还要落下病根。” 霍云霆低声咳嗦,语气淡淡:“麻烦您了。” 宋大夫走前,把这几天需要吃的药和饮食上的注意事项,通通交代一遍。张乔拿着小本本仔细记着,一点不敢怠慢。 临走前宋大夫道:“我看霍先生额头上还有块青,你一会准备冷水给他冰敷一下,三四天就能好。” 张乔忙不迭地点头。 送走大夫后,霍云霆的烧渐渐退下来。张乔进屋时他已经换好正装,神色冰冷目光深沉,看不出一点有病的样子。 “您不再休息一下吗?” “东西捞上来了吗。” 张乔愣了几秒后,迅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男士手表。黑色,金属质地,因为被水浸泡表盘内部都是水珠。 霍云霆拿着手表盯着看了一会,沉声道:“把家里的人都召集到后院,一个都不许少。” 这山雨欲来的气势,张乔打个寒颤。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难道昨晚霍云霆落水是有人刻意为之?而这手表就是罪犯留下的罪据? 他的想法全写在脸上,猛地抬头便对上霍云霆寒气森森的眼睛。张乔顿时被吓出一声冷汗,低头紧张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办!” 后院里有片空地,霍家的佣人们皆噤若寒蝉,排列整齐地站成两队。 霍云霆站在他们面前,表情严肃,冷冰冰的眼眸刀似的,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刮一圈。 被他用视线打量过的人,都忍不住心尖发颤,生怕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惹老板不开心。 霍云霆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遍后,冷声道:“人都齐了?” 管家点头:“基本都在这了,门卫小张和厨房几位师傅请了半天假。” “下午带他们来见我。” 大概过了几秒钟,霍云霆举起手中的男士手表:“都抬起头。” “你们谁见过这块表。” 没人回答。 霍云霆又问了一遍,依旧没人回答。 院子里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寂静吓的心惊胆战,张乔站出来:“如果你们知道任何线索,千万别隐瞒!昨晚,这只手表的主人企图谋害霍先生!” 这骇人听闻的话一出,下面顿时传来阵阵抽气声。 霍云霆瞥向张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张乔便更加夸张道:“这个人或许就隐藏在你们当中!如果你们举报出来,那就是立了大功,霍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但如果你们隐瞒不说,知情不报…到时候犯人被捉,你们就是同党!” 有人壮着胆子站出来:“张助理,我们真的没有隐瞒!” “是呀,这手表我们见都没见过。” “要是见过我们就说了,不会瞒着的。” 下面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张乔把目光转向霍云霆。对方板着脸,显然是对这个答案非常的不满意。 病还没痊愈,又站在院子里吹了半天的风,霍云霆开始阵阵头痛。 他低头揉着眉心,吩咐张乔:“这件事教给你,无论如何把人给我找到!” 这可把张乔难住了。 什么线索都没有他怎么查?就靠这一块被水泡烂了的手表吗?张乔瞬间垮下脸。 霍云霆又来到酒窖,昨晚喝剩下的红酒与那只砸碎的酒杯,早就被佣人清理干净。那被酒渍污染的地毯,又换上崭新的一块。 看起来仿佛一切回归原点,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但头上的伤和那一夜的冷水总是做不了假的。 霍云霆凝视着那扇格子窗,昨晚就是从那,醉酒的他恍惚感觉自己看见阿燃。 他仔细回忆当时,烟火下那张一闪而逝的脸,似乎突然变得模糊不清。那人究竟是阿燃,还是如昨天跳舞女郎一样的相似品,都未可知。 当时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冷静。有了霍云嘉在餐厅给的前车之鉴,霍云霆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的手指轻轻击打桌面,眸光幽幽。只要把昨晚那人揪出来,一切事情便都能明了。 …… 明燃昨天折腾到很晚才睡,第二天眼皮沉甸甸的,头也一阵阵的痛,像是发烧了。 清晨没能及时给霍峥做饭,那小子竟然自己跑过来。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他便有些着急了。 “喂,你没事吧!” 明燃慢吞吞起身,把挡在门前的障碍物都收拾走,探出一张苍白的脸,声音哑哑的:“对不起啊,我今天生病了,请个假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 霍峥把身子从门缝里挤进去,发现房间里面乱糟糟的,桌椅板凳堆的到处都是。 他伸手探探明燃的额头:“呦,还挺烫,我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可巧了,今天你和我舅舅都生病。” 明燃登时心中一惊,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地问:“霍先生…为什么生病呀?” 霍峥耸肩:“我起得晚,听扫地的阿姨说,是在花园里的水池坐了一宿。” 明燃:!!! 霍峥又道:“张乔说家里有内鬼,有人要害我舅舅,目前正在全方位的调查…呵呵,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整死他!!” 霍峥恶狠狠道:“敢打我舅舅的主意,真是嫌命长!” 明燃:“……” 霍峥低头看明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你等着,我打电话叫医生!” “等等!”明燃猛地拦住霍峥,干笑道:“不用!就是普通发烧,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别太当回事。” “生病可不能大意。” “不用!真不用!”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呢?” 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明燃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霍峥眯眼看向他,眼中起了异色。 管家在门外恭敬道:“明先生早。霍先生今个要给大家开早会,所有员工必须到场,您虽然是霍小少爷请回来的私人厨师,但也算是霍家的一份子,还请跟我走一趟。” 明燃这时候也顾不上装,对着霍峥疯狂使眼色。 霍峥冷笑一声,手指头狠狠戳了戳明燃的脑门:“我知道了,一会我亲自带他过去,你先走吧。” 管家微怔,显然没想到霍峥竟然会在房间里面:“好的小少爷。” 管家走后,霍峥逼问道:“给我实话实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事已至此,明燃知道肯定瞒不住,便一五一十的把昨晚上的事情都告诉他。 但他隐瞒了一些小细节… 霍峥不可置信:“你是说我舅舅突然扑上来袭击你,然后你正当防卫,所以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明燃干咳一声,点点头:“是的,我没想也没那个胆子谋害他!” 霍峥眯眼:“不对呀!舅舅如果真想袭击你,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会重伤。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好端端的坐在这…你肯定有什么瞒着我。” “他是怎么袭击你的?你身上为什么一点伤痕淤青也没有?反倒是舅舅,头上还青了一块呢。” 明燃却有口难开,他在心里咆哮,我嘴唇还肿了呢!我舌头还破了呢!我手腕还青了呢! 明燃郁闷道:“反正就是我说的那样!没骗你!他当时一声酒气…反应比平时慢吧。” 霍峥皮笑肉不笑:“我姑且信了你的鬼话。” “你可真够厉害的,我不让去书房,你小子直接给我硬闯。我和你说舅舅脾气不好,你直接去搞夜袭…你说实话,你不是想引起我舅舅的注意。” “你是不是想当我舅妈?我告诉你没门!我舅舅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还死了,这是一辈子无法磨灭的回忆,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这样的,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拿你当兄弟,所以劝你一句,别自讨苦吃。曾经那些试图用特殊手段勾引舅舅的男男女女,全部下场凄惨,悔不当初。” “童话里的浪漫邂逅,都是骗小孩子的。你懂吗?” 明燃几乎被霍峥神奇的脑回路感动到流泪,他哭笑不得道:“你放心,我有喜欢的人,不会去招惹你舅舅。” 霍峥静静看了明燃几秒,点头道:“这样最好。” “这几天你就在房间老老实实待着,哪都别去,什么工作都不用做。舅舅那边我会处理,你安心养病。” 霍峥离开后,明燃吃了片退烧药,脑子一团浆糊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桌子上放着饭菜,应该是刚送来没多久,还热乎乎的。 书房。 霍峥小心翼翼推门进去:“舅舅,你病还没好,应该多休息。” 霍云霆看他一眼:“管家说你花大价钱请个人当私厨。“ 霍峥嬉笑:“是呀,那厨子手艺可好了,我这不带他过来见见你。” 说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推门进来,模样看着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手上端着一个餐盘。 “霍先生好。”青年胆怯地鞠了一躬,把餐盘平放在桌子上,手抽回来的时候还微微发抖。 霍峥笑道:“舅舅,都怪你平时太严厉,把我的小厨师吓坏了。” “越来越贫。” 霍云霆突然正色:“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霍峥发出夸张的惊呼,满脸纠结痛苦:“舅舅,你让我在国内上学行吗?那破地方,我真的不想回去…” 霍峥央求:“求求你了舅舅,好舅舅…” 霍云霆面无表情:“不行。” “舅舅求求你!” “下个月滚回去。” “舅舅…”霍峥凑上去撒娇,结果身子还没靠近,就被对方一个冷眼打回来。 “出去。”霍云霆语气不容置喙。 “好吧…” 霍峥失望的离开,临走前他指向桌子的餐盘,道:“舅舅记得吃东西,生病可不能饿肚子哦。” 霍云霆把视线落在那那几碟精致的小菜上,随后又在那年轻小厨师身上打量一番。 那目光凉飕飕的,都快把小厨师吓哭了。 “嗯,知道了。”霍云霆点头。 霍峥关门离开,下楼时在心底松了口气。 “喂,我交代你的事,给我记清楚了。”霍峥恶声恶气:“搞砸了小心我剁了你!” 小厨师吓得冷汗涔涔,忙不迭地点头。 明燃吃过东西后又继续睡,昏昏沉沉中,他感觉自己又掉进冰冷的水池里。 那浅浅的水似乎突然变深,飞快淹没他的鼻子和眼睛。 窒息感令他痛苦,池水的森冷让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他从来没这么冷过,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冻成一个冰块。 更令人恐怖的事情,是在水底深处,一团黑乎乎的像水草一样的植物缠上来。 绕住他的胳膊,缠住他的喉咙,然后滑进他的嘴唇。 还有那如如影随形,一直在耳边不停循环的低沉声音:“我想你…我想你…我好想你。” 深夜时分,一间装修奢华的房间,莫名发出一道饭饭光晕。 一个光裸的猫耳少年凭空出现,他眼睛紧紧闭着,身子瑟瑟发抖,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小声嘟囔。 他缩在双人床的一角,不由自主的朝着床上唯一的发热体蹭过去。 林月生睡得很轻,当有人用脚去蹭他的小腿时,他倏地睁开双眼,第一反应就是霍启昌又给他送女人过来。 他满脸烦躁郁闷之色,恨不得把这不请自来的女人打死,然后顺窗户扔出去。 台灯打开,暖黄色的光晕染整个房间。 眼前得画面令人血脉偾张,林月生瞠目结舌,半响没说出话。 寂静的房间,那几乎能听清自己急促心跳。 林月声满面狂喜之色。 紧接着他喉咙发紧,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这时候一只白皙雪嫩的手臂伸过来,明燃闭着眼睛搂,住林月生脖子,像蛇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一边蹭一边小声哼唧,像是在撒娇。 林月生这年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心爱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么蹭,他哪受得了,没一会儿便被刺激的有了反应。 但明燃那边毫不知情,甚至还变本加厉。他的脸在林月生胸前紧紧贴着,细细绒绒的尾巴把林月生小腿卷起来,要多亲昵又多亲昵。 “阿燃…别这样,你先起来。”林月生忍得难受,用手轻轻推明燃的下巴,反被一口咬住。 明燃叼着林月生的手指,含在嘴里咬,力道或轻或重,还时不时拿小舌头舔一舔。 软绵绵的嘴唇与湿润的舌头,瞬间让林月生失去理智。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他单手搂住明燃的腰,迅速一翻便把人压在身下。 手上的触感滑腻弹软,暖光映照下的皮肤仿佛可口的小奶油,林月生小心翼翼低下头,对着那微启的嘴唇压下去。 他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就像上瘾了似的,一会亲一下眼睛一会又亲下鼻尖。最后发现,还是嘴最甜最软,便一下一下轻轻点着亲吻。 可能是把明燃亲烦了,他猛地挥手,皱眉骂道:“滚开…变态!” 林月生失笑:“刚才是谁一直缠着我,我要是变态,那你就是小变态。” 明燃一直皱眉小声嘀咕,林月生凑近了听。 但听着听着,脸色就变了。 原本很温情旖旎的氛围,瞬间冷下来。 林月生目光幽幽,满腔热血被一盆冷醋浇个彻底,他扯了扯嘴角,笑的样子阴森森的。 有点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林月生:我吃我自己的醋=_= 大家久等了qaq 周日请个假,周一补上。 ●知道大家非常关注攻受见面,所以为了避免大家看新章节时,出现【先激动后失望】的情况,我会在正式见面那章的标题,高亮标出【见面】 这样,只要没有标的,就是没见面啦~ ●评论区的小可爱都很聪明呀,剧情猜的**不离十。没有故意拖拉剧情线啦,要梦境结束才会和霍三见面,现在要和林月生谈甜甜的恋爱呢。 霍三就先打入冷宫叭_(:3∠)_ 第 33 章 吃醋进行时 明燃浑身发冷, 眼皮沉重, 睡得昏天暗地。朦胧中,他感觉有人用热毛巾轻柔擦拭他的额头, 用带着粗茧的手指摩挲他的面颊和嘴唇。 他被奇怪的梦拖拽着,睁不开眼。手背微微刺痛,有人正为他输液。 “他怎么样?” “感冒引起的发热,不是大问题。” “好好照顾他, 醒了通知我。” “好的少爷。” 身下的床垫像天上软绵绵的云, 明燃抱着雪白的被子, 缩在大床的一角。 等他睡够了,缓缓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非常大的落地窗。 窗外一片蔚蓝色的大海, 海鸥在水天连接处忽高忽低的飞翔,水面上波光粼粼, 一闪闪仿佛被洒下细碎的宝石。 明燃盯着窗外醉人的景色呆愣几秒后,倏地从床上跳下, 光脚从房间冲出去。 门打开,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那。 管家微微惊喜:“您醒了。” 明燃戒备的盯着他:“这是哪?” 管家微笑:“尊敬的客人, 请别害怕, 这是我家少爷的私人岛屿。您生病的时候, 一直是少爷细心照顾着,他不是坏人。” 明燃下意识背过手,摸摸臀部。 当他摸到一截毛茸茸的东西时,顿时激动的心脏砰砰跳。 他又做梦了, 他又能见到林月生了! 明燃眼中带着雀跃:“你说的少爷是林月生吗?他在哪,我可以见他吗?” 管家露出抱歉的表情,微微鞠躬:“非常抱歉,少爷不在这里。我想…您可以先吃点东西,然后在海岛上四处走一走,或者去娱乐厅看电影打游戏。” “这里一切资源任您使用,等少爷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明燃这个人不会隐藏情绪,开心或者失望总能让人一目了然。 当他低下头,缓缓垂下橘色毛茸茸的耳朵时,模样格外可怜。 “他很忙吗?” 管家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重击,却也只能点头:“是的,他很忙。” 明燃很懂事,他想,林月生现在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他很想念他,但却不急于这一时。 就像管家说的,他可以先吃点东西,然后去沙滩上玩一玩水。这小岛景色这么美,现实生活可没机会见到呢。 明燃小声安慰自己,然后抬起头温柔笑道:“那好吧,我现在正好肚子饿了呢。” “好的,您稍等,我去为你准备餐点。” 当管家为明燃轻缓地关上门,口袋里的手机瞬间震动起来。 清冽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什么反应。” 管家轻抚领口上的小银饰:“您应该看的很清楚。”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管家叹气:“他很失望。垂着耳朵时的模样,像下雨天被人遗弃在马路边的小奶猫。” 电话那边继续沉默,管家夸张道:“他低头时,睫毛在微微颤动,像是快哭了。” 管家能明显感觉,电话里的呼吸声重了些,他语重心长劝地说道:“他昏睡时您像宝贝似的守着他,等他病好您却假装忙碌躲起来…我能感觉到您非常爱惜他,那又为什么让他失望呢?”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电话那头的声音淡淡的:“你话太多了。” “对不起少爷。” “照顾好他,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我明白。” 通话进行到最后,电话那边的人冷声开口道:“多拍些他的照片…发给我。” “咳咳。”管家握拳掩在嘴边,强忍着不去笑他那位口是心非的主人。 一向沉稳冷漠的少爷,在喜欢的人面前竟也单纯的像个稚童。 “好的少爷,我一定照办。” 午餐很美味,有香酥可口的煎羊排、味美浓郁的白汁烩鸡以及鲜醇的鱼羹、带着海盐咸味的烤土豆…餐后甜点是松软的泡芙与奶酥饼。 奶油的味道一点也不腻,入口先酸后甜,是树莓与青苹果混合在一起的清爽感觉。 这顿饭吃的明燃很满足,自从外公过世后,他再也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一见主厨。 管家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等他开口,便把一位身材高大的外国厨师领来。 任何有关厨房与美食的人事物,都会让明燃兴奋并沉迷其中。 他与那位性格爽朗的厨师相谈甚欢,从午餐的奶油泡芙,一直聊到公元前几千年人们从山羊体内取出乳汁食用。 直到夕阳西下,明燃才惊觉—— 自己竟然缠着一位只见过一面的厨师聊了那么久!他顿时心感歉意。 厨师却绅士地微笑道:“这是我今天的工作,希望能令您感到愉快。” 明燃诧异:“工作?” 厨师点头:“是的。” “我明天…还有机会吃您做的食物吗?”对于这种厨艺高超又学识渊博的人,明燃心存崇拜和敬意。 厨师微笑:“明天…您会见到比我更优秀的厨师!” 夜晚,明燃在沙滩光脚追着浪花奔跑,管家在后面喊:“天气太晚了,您该回去休息。” 那栋雪白的小别墅就在他们身后,星空下笼着一层淡淡的灰蓝色,明燃拎着鞋,一边走一边问:“他还没回来吗?” 管家走在前面,为他打着一盏照明灯:“没有。” 一颗小石子被踢得很远,明燃失落道:“哦。” 当天晚上,明燃以为自己会回归现实。但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还在林月生的小别墅里。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如此。 在这美丽浪漫的海岛上,他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与那些郁郁葱葱的植物。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他突然有点害怕。 白天与黑夜轮番交换,每天清晨明燃睁开眼睛都会先摸摸尾巴和耳朵,以此分辨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次数多了,他便想到庄周梦蝶。究竟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在梦里变成庄周?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林月生一直不肯露面。当明燃表示想和林月生通话,并请求打电话过去时,管家表现出尴尬与为难。 这时候,就算明燃再迟钝也感觉出事情的蹊跷。 他几乎要怀疑这位管家口中的少爷,这座小岛的主人,究竟是不是林月生? 如果是他,为什么一直找借口不出现? 如果是他,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肯打?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哪怕明燃性子再温和,也不禁要生气了。 他板着脸,冷声开口:“告诉林月生,我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管家露出难色:“少爷他很忙,暂时…” 明燃打断他:“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他根本不忙!” 明燃生气道:“为什么躲着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或者他讨厌我吗?” “如果真不想见我,我会马上离开!” 管家:“这里四面环海,没有交通工具您无法离开。” 明燃:“如果我想走,根本不需要交通工具!这一点你的少爷很清楚!你去告诉他吧,我只等他最后一天。” 明燃的目光灼灼,语气坚定,一丝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海边天气不稳定,当夜突然下起大雨。 明燃捡贝壳时被淋成落汤鸡,当他捂着头冲回别墅时,管家一脸欣喜地告诉他:“少爷说他马上过来!” 明燃却表情冷淡:“哦。” “您不高兴吗?” “我该高兴吗?” 以防感冒,明燃泡了个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很宽很大的黑色衬衫。 他马上打电话给管家,对方却道,是少爷的安排。 那黑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像件大裙子。衬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很熟悉的味道。 明燃闻过后,脸热腾腾地烧起来。 这是林月生穿过的衣服! “就没有其他衣服吗?裤子呢?” “对不起,您如果想见少爷,只能穿这个。” 明燃深吸一口气,他突然感觉林月生变得好坏好恶劣!与他印象中那个单纯可爱的少年,简直天差地别! 明燃咬牙:“我穿,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 等我见到你家少爷,一定捶爆他的头! 别墅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管家低声道:“您可以在这里等,或者去客厅,少爷马上就会过来。” 说完,管家静悄悄的离开了。 明燃在黑漆漆的房间等了一会儿,然后赤着脚走去客厅。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所以即便光着脚踩上去也很舒服。 窗外还下着雨,月亮和星星都被厚厚的乌云遮盖着。 不同于大城市的喧嚣与糜乱,岛上的黑夜黑的彻底,此时如果别墅里不开灯,那便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明燃适应了好久,才勉强看清一些东西。 突然他听见了脚步声。 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叹气,一双冷冰冰的手抚上他的脖子。 明燃喊了一声“林月生”,刚要回身,却突然被人从后面腾空抱起来。 刹那间,他被人背朝上压在沙发上。 压着他的人一声不吭,动作强制霸道却尽量不伤害他,他想转过身但却被巨大的力道按住肩膀。 漆黑的雨夜总能给人带来淡淡恐惧,而身后那人的沉默无言,则更令人心生不安。 明燃心脏砰砰跳,低声试探着问:“是你吗?林月生?” 回答他的是脖颈上轻轻的一吻,随后,他感觉自己的尾巴被对方紧紧握住! 明燃身体顿时僵住,语气慌张:“你别碰我的尾巴!!”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低低的笑。 身后人握着他的尾巴,从尾骨一直抚摸到尾尖,时而轻轻捏两下,力道不轻不重,但却足以让明燃颤抖着叫出声。 那是一种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同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电流从身体血液里穿过,酥酥麻麻的,痛苦又快乐。 明燃使劲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对方却突然加大了力度,在他尾巴末端重重捏了一下。 “啊!”明燃没忍住大叫出声。他快被气哭了,憋着力气准备变回猫。 但对方似乎发现明燃的意图,握着他的尾巴来回揉搓,一会重一会轻,巨大的快-感铺天盖地而来。 明燃几乎崩溃,嘴里发出细细碎碎的呜咽声喘息声,根本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发现明燃这个致命的弱点后,对方发低沉愉悦的笑声,像个恶魔:“你不是很想见我?怎么又想逃呢?”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不是林月生还会有谁! 下一刻,林月生把软绵绵的明燃抱到自己腿上,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明燃尾尖上轻轻揉着。 明燃咬牙切齿,死死瞪着他,想开口骂人,但声音从喉咙里跑出来却变成甜腻软糯的呻-吟。 他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想我吗?” “让你穿我的衣服你就乖乖穿上,真听话。” 林月生低头亲亲明燃的嘴角:“喜欢我吗?” 明燃哆嗦着喘气,扭过头不去看他,但从尾骨那传来的巨大酥麻感让他瞬间丢盔弃甲,瘫软在林月生怀里。 “阿燃最喜欢谁?” “嗯?” “你最喜欢谁?” 林月生贴着明燃的耳朵,语气温柔又耐心,一遍又一遍的问。 明燃一开始还在咬牙坚持,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他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逼疯了。 “喜欢你…最喜欢你。”明燃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乖燃燃。”林月生掐着明燃的下巴狠狠亲下去,凶狠霸道一点情面不留。 然而林月生的手臂突然一凉,好像有什么湿润的物体喷溅上去。 明燃身子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两人都愣住了。 黑暗中,林月生的喉结动了动,忍笑道:“燃燃啊,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灯被打开,客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凌乱不堪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衣冠楚楚,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一个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衬衫,此时已被撕变形,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长腿。 一个面上含笑优雅斯文,一个满身粉红双眼朦胧。 明燃的脸突然**辣的烧起来,他猛地推开林月生,一屁股摔在地毯上。他飞快爬起来冲进卧室,急匆匆地关门。 林月生却眼疾手快的卡住门缝,微一用力,便挤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枯了 第 34 章 林月生猛地推开门闯进去, 明燃眼中染满惊慌, 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剧烈颤动着,面颊绯红满是羞愧之色。 林月生忍俊不禁, 伸手去拉他的手臂,明燃连续后退七八步,直到后背抵上桌角才堪堪停住。他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瞪着林月生,像只走投无路的小白兔。 林月生盯着明燃惊慌失措的侧脸失了神, 对方眼睛水汪汪的, 嘴唇被他亲的又红又肿。 那件林月生曾穿过的衬衫, 已经崩掉好几个扣子,此时正松松垮垮地挂在明燃身上。深沉的黑色衬着他皮肤更白,像涂抹在蛋糕上的甜奶油。 林月生体内的兽性顿时被激发出来, 强大欺负弱小是野兽的乐趣,他的眼神越来越来暗, 像黑沉沉的水。 明燃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神色不寻常,他频率不稳地喘息几声, 转头便逃。但这房间的门口已经被林月生堵上, 四面只是墙和窗, 他又能跑到哪去? 只是片刻, 他就被腾空抱起来。 明燃手脚胡乱扑腾着, 大喊:“林月生你放开我,我生气了!我生气了!” 林月生笑吟吟道:“燃燃把我弄脏了,我还没生气呢。” 林月生指着自己衬衫和西裤上的白色痕迹,似笑非笑:“这是燃燃的东西吧?” 明燃身子瞬间僵硬, 眼神闪烁,然后蔫了。 林月生抱着明燃坐在自己腿上,微微低头便能看见对方红彤彤的脸和雪白精致的锁骨,他低头亲吻,用牙齿轻轻的啃咬,然后凑在明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对方顿时被吓得发抖,脸色发白。 林月生突然产生出一股巨大的满足感,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悦。他抱着明燃,就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经此一折腾,他心底里那点醋劲才稍微过去些。 滴答滴答的水渍落在林月生手心,他迟疑几秒,迅速低头去看明燃的脸。 明燃扭过头,抬手抹了把眼睛,哑声吼道:“你松开!” 林月生心想完了! 欺负过头,把人气哭了! “阿燃…”林月生马上松开手,把明燃轻飘飘放在床边,而自己单膝跪在地上。 他顷刻间收起那副衣冠禽兽要吃人的架势,变身从前那个温柔爱笑的小少年,语气轻柔的哄道:“阿燃,我是逗你玩呢,不哭不哭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明燃眼泪流的更凶。明燃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就静静坐在床边,无声无息地流眼泪。 他面无表情,把自己伪装的冷冰冰,实际上看着特别委屈,特别可怜。 眼泪流的太多,他就用袖子狠狠擦擦眼睛。 林月生还是第一次见明燃哭,他也是第一知道有人哭是不出声音的。 他手足无措,慌乱地低头亲吻对方湿漉漉的眼睛,舔掉他的泪珠,那咸丝丝的味道到他嘴里就成了苦的。 林月生被那眼泪苦进心里,语气放轻,仿佛自己说话大声点都能吓着他的宝贝。他哄道:“阿燃我错了,别哭,你哭的我心疼。” 林月生开始后悔,早知道刚才冲进房间后就该停下! 但是他却又很清楚自己的劣根性,哪怕时光倒流,他也不一定能控制住。 说不定还会欺负的更凶! 林月生弯腰想抱明燃,反被狠狠踢了一脚。他擒住明燃的脚踝,先亲了亲,然后低声说:“阿燃多踢几下,我不动的,踢到你解气为止。” “来。”林月生握着明燃的脚在自己身上乱踩,突然踩到某个鼓鼓硬硬的东西,林月生闷哼一声。 “宝贝…轻点。” 明燃瞠目结舌,他惊呆了! 他要被林月生自导自演的一幕气炸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他疯狂地收脚,对方却硬握着不给,他气的大吼:“松开!松开!松开!” “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一个这样坏的人!” 明燃擦着眼睛,声音哽咽的爬上床,钻进被子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林月生却笑着叹气。 我一直都这么坏这么恶劣,今天这种事情我早心中想过一千遍一万遍,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而且…我还有更坏的。 这些话,在林月生心里过了一遍,但绝不会说出来。 明燃胆子那么小,脸皮那么薄,只是亲亲摸摸就委屈成这样,再过分点岂不落荒而逃? 虽然有点娇气,但是好可爱。 “阿燃我错了,我只是太想念你,没控制住。” “你骗人!”明燃蒙着被子低吼:“你根本不想我!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岛上…找借口不见我!” “如果不是我逼你,下最后通牒,你一直都不会见我…甚至连电话都不肯打给我!” 明燃突然哽咽道:“分开后我一直很想你的…我一直期待见你…我以为你和我一样,但是你没有!” “你像耍小猫小狗一样耍我,你说你逗我玩…?我却想打死你!” 林月生听了一阵心酸,他轻声道:“我和你是一样的。” “可是阿燃,你让我等的太久太久。我一直在忍,我快发疯了。” 明燃声音发闷:“只是几天而已!” 林月生隔着被子摸摸明燃的头,面上无可奈何:“对对对,也就六百多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好在,你还知道回来。” “什么!”明燃猛地从被子里冲出来,满脸震惊:“你说你等了多久。” 林月生目光认真:“将近两年。” “这不可能…”明燃愣住。 从发现玉佩损坏到现在,也就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啊,怎么就过了两年呢?! 林月生盯着明燃花猫似的脸,忍俊不禁:“难道我计算有误?但无论时间多久都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 “我很想你,欢迎回来阿燃!” 林月生蹲在床边,轻轻擦着明燃脸上的泪渍,动作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无价之宝。 直到这一刻,明燃才仔细看向林月生。 林月生的面部轮廓比从更硬朗,眉眼比从前更锋利,气质成熟稳重。曾经少年时期的青涩与柔和,现在已经完全褪干净。 此时的他,像一匹完全成长的狼。 凶猛、强大、气势凌人。 明燃呆呆的望着他,心想才几天不见而已…林月生就长大了! 明燃呆呆的样子实在可爱,林月生忍不住抱住他亲亲:“刚才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别生我的气行吗?” 明燃还震撼在那巨大的时间差里,傻傻地点头。 下一秒,明燃突然摘下胸口的玉佩,递给林月生:“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关于我的来历!” “我不是猫,我和你一样是正常的人!但我每天晚上睡着后,都会变成猫,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身边…” “一开始我以为是梦,但后来我发现…梦里出现的人,竟然也在现实存在!” 明燃越说越激动,他紧张道:“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很可能不是梦!我猜我是在睡觉的时候,穿梭了时空,回到了过去…!” “你的哥哥霍云嘉、霍云鹤,在我的世界里都存在!但是我没找到你…” 明燃继续说:“在我的世界里,霍家的当家人是霍云霆…你可以在你的世界里调查一下,到底有没有霍云霆这个人?如果有,就说明我的猜想没错!” “这个人在未来…是霍家掌权人!” “如果没有。”明燃挠头,纠结着自言自语:“那可能是…平行世界?” 明燃说话时神色激动,林月生一直静静听着,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等了许久,林月生还是一声不吭。 明燃猜不透林月生的想法,他是不相信吗?还是太震撼了所以说不出话来? 明燃突然有些苦恼,长大了的林月生,心思好难猜! 半响,林月生终于缓缓开口。 他的语气幽幽: “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床上。 “你像小粘糕似的一直缠着我,用你的尾巴绕着我的腿,脸贴在我的胸口上,嘴唇轻启着好像等待我去深吻。” 明燃羞愧的低吼:“我在和你谈正事!” 林月生扯了扯嘴角:“等我低下头吻你的时候,你却嘟嘟囔囔喊着别人的名字,你猜猜你喊的人是谁?” 看着明燃惊诧的表情,林月生一字一顿:“霍、云、霆!” “为什么我吻你的时候,你会喊他的名字?你在意识薄弱时还会想起的人,一定关系密切。” 林月生握着明燃的肩膀,目光冷冽:“告诉我,你和他什么关系?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明燃摇头:“我没有!” 林月生继续逼问:“他喜欢你?他吻过你?在你的世界,他也像我这样对待你吗?” “林月生…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 林月生目光阴鸷:“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我等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在我亲吻他时,喊别人的名字…我杀人的心都有!” 明燃登时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颤颤巍巍伸手指向林月生:“所以…所以你把我扔在孤岛上…就是因为吃醋?!” “对。”林月生承认的坦坦荡荡:“我当时想,如果你永远不离开,永远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那该多好。所以趁你昏睡的时候,我把你带来岛上。” 林月生却又自嘲一笑:“可是阿燃很厉害啊,会变成萤火虫突然飞走,会回到你口中那个现实世界。” “所以即便我用绳子,把你捆在自己身边,你也会在某天突然消失。” “而我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是周一的,这章补周日的 今天的晚上凌晨后发~ (太晚大家就别熬夜等了,明早看也一样哒^w^) 第 35 章 在他们之间, 林月生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林月生就在等待。 在漆黑的杂物间里,等待那只从天而降的小猫咪。在偌大冰冷充满阴谋算计的大宅子里, 等待一个会为他以身犯险,给他讲童话故事的小天使。 然后又在漫长煎熬的六百多天里,等待那个亲手为他戴上戒指,一遍一遍重复让自己相信他的人。 明燃突然感到如鲠在喉。 梦里梦外时间不对等, 对他来说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 却是林月生漫漫长人生路上的整整几年。 他亲眼看着林月生从一个单纯倔强的少年, 变成现在这样高大沉稳的男人。在那些痛苦的成长岁月里,其实大部分都是林月生自己苦苦熬过去的。 而明燃陪伴他的日子,实在太少太少。 所以林月生是有资格发脾气的, 明燃这样想。 “林月生…”明燃像只小猫似的手脚并用,慢慢爬过去。 他把脸贴在对方的肩膀上, 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我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的,刚才你做的那些事情, 我都不生气!” “你可以吃醋, 但是我必须明确的告诉你, 我和霍云霆没有任何关系。” 明燃抬起头, 微圆的眼睛忽闪忽闪, 仿佛藏着两颗漂亮的宝石:“我甚至都没见过他的正脸,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所以…你这醋是不是有点吃早了?” “如果吃醋…最起码我要和他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 有了不一样的特殊关系…” 林月生突然压过来,恶狠狠吻住明燃的嘴,堵住他企图继续说下去的话。 半响,两人气喘吁吁,林月生声音沙哑,眼中像是有火在烧:“特殊关系…你想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明燃脸红红的,嘴更红,他小声嘟囔:“我就是打个比方。” “所以…你还生我的气吗?” 林月生失笑:“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明燃在心里默默腹诽,哦,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表情阴狠凶残,一副要把人抽筋扒皮的样子。 不过这话,明燃也就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长大后的林月生,我让他感觉阴晴不定,不像从前那样平易近人… 有点恐怖。 就拿吃醋这件事来说,明燃冷静下来细细的想,林月生先是把他放在孤岛冷着吊着,等到他快崩溃,再像今天这样突然袭击。 从精神到**,双重的刺激与折磨,明燃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手段好厉害,小时候的林月生会想到吗?他会这样做吗? 是林月生长大后渐渐变了吗?还是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明燃瞥向林月生左手的无名指,那上有一枚素色指环光泽暗淡,毫不起眼,却被对方当成了宝贝。 明燃突然想通,那些胡思乱想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谁成长后不会变呢,就连他自己也和小时候不一样的呀。无论林月生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变就好啦。 林月生永远都是林月生,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他。 明燃扑上去猛的搂住林月生的脖子:“现在我们可以和好了吗?” 林月生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化开:“我舍得和你吵架吗?” “可你刚才的样子好凶哦。” “所以你下次回来早一点,不要让我等太久!时间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会让人疯狂。” 明燃哑然。 林月生的双眸沉静深邃,语气坚定认真,不是开玩笑。 林月生捡起床上那块鱼形玉佩:“这是你的吗?” 明燃猛的拍了下头:“对!都被你打乱了!我是要把这个玉佩拿给你看的!” “我觉得,我做梦来到你的世界,和这枚玉佩有很大关系!” “你看见上面那个黑色裂纹了吗?原本是没有的,但我被霍云鹤袭击后便出现了!也正是因为这道黑色裂纹,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梦到你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你将近两年没看到我的原因,但在我的世界,只是短短几天而已!” 明燃垂下头:“我知道这很不公平…但是我没办法。” “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突然醒了,哟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 林月生却揉揉他的脑袋:“别自责也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 林月生拿着玉佩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枚玉佩能借我两天吗?” 明燃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折腾大半个晚上,此时手牵手并排坐在床边,明燃捂着肚子:“突然有点饿。” 能不饿吗,一晚上又哭又闹又喊的,体力早就消耗干净。 几分钟后,别墅厨房的小灯亮起来,暖洋洋的灯光下小煮锅冒出白白的热气。明燃从锅里盛出一勺汤,低头尝了尝,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林月生撑着脸,坐在餐桌旁,视线从对方雪白的腿挪到在半空中摇来摇去的小尾巴上。他脑子里不禁又想起刚才,明燃被刺激到崩溃,然后气喘吁吁神志不清的说喜欢他。 “好啦!”明燃端着两碗清汤面条过来:“今天太晚了,就简单吃点吧。” 明燃刚准备坐下,腰上突然一紧,紧接着他被抱上林月生的腿。 “吃饭!别闹!”明燃挣扎着要下来。 林月生心不在焉:“燃燃做饭辛苦了,我喂你吃。”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明燃的腰,另一只手拿勺子盛汤,然后小心喂到明燃嘴边。 “好吃吗?” “自己做的当然好吃!” “好吃燃燃就多吃点,把燃燃喂得胖胖的,抱起来也软软的。” 随即明燃腰上一凉,林月生把手伸进他的衬衫,贴着他的腰捏一下:“现在有点瘦。” 明燃满脸窘迫:“吃个饭而已…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林月生神色戏谑:“嗯?我怎么了,我摸摸自己的小猫咪也不行吗?” “我的小猫咪又乖又可爱,还会做饭,一会我还要抱着他睡觉呢。” 明燃突然很想知道,这两年林月生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得这么没皮没脸! 吃完饭后,林月生果断的掐着明燃的尾巴,逼着他一起进了卧室,然后像抱玩具熊一样抱着他睡觉。 明燃声音闷闷的:“你不热吗?” 林月生脸埋在他颈边:“只要你别蹭来蹭去的勾引我,我就不会热。” 明燃:“……” 这人是吃不要脸长大的吗? 第二天,当管家看到他们手拉手一起从卧室走出来,顿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明燃摇头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月生微笑点头:“就是那样。” 早餐结束后,有直升机来接明燃和林月生离岛。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白色的机身仿佛海面上飞来飞去的海鸥。 当明燃冲上天空后,他才惊觉这海上的环境有多美,这碧绿的小岛有多大。更让明燃惊讶的是,他记得管家曾说过,这是林月生的私人岛屿。 两年不见,林月生竟然这么有钱了! 直升机在陆地上降落,明燃本以为林月生会带他回霍家,正准备变成小猫,但林月生却阻止道:“我们去别的地方。” 他们停在郊区的一处别墅区,那边的独栋小楼虽比不上霍家华丽气派,但却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优雅中带着精致。 两侧是成片的苍翠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宁静幽远的环境让这里变成一处世外桃源。 林月生牵着明燃的手,把他安顿在这里,走之前咬着明燃得耳朵低声说:“我离开一会儿,晚上过来找你。” 离开后,林月生直接开车去公司。 自从他进了董事会,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就没消停过,一直拿他的姓氏做文章。 林月生扯了扯唇角,笑容冰冷渗人,他知道这背后少不了他那两位哥哥的推波助澜。 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些蛀虫一条一条地清除干净。 明燃消失这两年,霍家几位兄弟的战争已经彻底打响。 一开始是林月生与霍云鹤之间的的斗争,霍云鹤被他打得节节败退,生意上被压制的翻不了身,三番五次被气得吐血住院。 后来霍云鹤与霍云嘉联手,背靠荆家,才堪堪与林月生平分秋色。 而霍启昌这几年开始贪图享乐,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战争完全不闻不问。 有人说霍启刚其实就是在养蛊,他把各种毒虫都放在一个罐子里,让他们互相争斗,互相厮杀,咬的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而最后活着爬出来的那个,就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 黑色跑车停在一栋大楼面前,助理老早便守在车前为他开门。林月生表情严肃大步流星走进电梯,助理一边紧紧跟着一边汇报今天公司的情况。 在办公室里,林月生打电话给自己心腹,要他秘密调查一个叫霍云霆的人。 林月生缓缓道:“他是霍启昌的儿子,年龄应该与我差不多大,目前居住在国外,母亲是位华裔。” 电话那边低声道:“这是您的竞争者,需要我帮您…” 林月生冷声打断:“不需要。找到以后,把他所有资料都给我。” 电话挂断,林月生站在窗前,静静凝望这摩天大楼下喧嚣繁华的城市。 他回忆明燃说的话,手指轻轻敲击玻璃,沉声道:“霍家未来的…继承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w^ 大家晚安,么么! 第 36 章 处理好公司的麻烦事, 林月生开车来到一处位置偏僻的大楼。 楼外戒备森严, 有隐藏在暗处荷枪实弹的保镖守卫,他们强壮、警惕、严肃、一丝不苟, 光看气质便能感受到这是一支受过特殊训练的小部队。 守在最外侧的保镖瞥见熟悉的车牌号,立刻拿起对讲机命令开门,恭敬目送车子开进大院。 这里是林月生众多秘密调查基地中的一个,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废弃大楼, 实际里面内有乾坤。 乘坐电梯直达最顶层, 圆形大门从中间缓缓开启, 一间宽敞明亮的研究室映入眼帘。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低头记录,听见开门的声音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来了。” “你的研究室我很喜欢,所以我暂时不准备逃跑了。” 这位是林月生“请”来的高端技术人员, 据说对时空穿梭这件事很有研究。但林月生的暴力拘禁手法让他心情不爽,所以一直拒绝合作。 后来林月生花重金, 为他打造了这个巨大、奢侈、豪华的研究室,他妥协了。 那个研究人员叫平睿, 但他更喜欢别人喊他的外国名字, 艾尔。 艾尔今年五十六岁, 头发已经全白, 方形脸, 眼睛很小但十分有神,常常泛着黑漆漆的光。若他一直盯着某处,总会让人产生一股不寒而栗的诡异感。 艾尔知道林月生来的目的,他放下手中工作, 双眸灼灼道:“从很早以前,人们就开始研究时空穿梭。人们掌控天空,掌控大地,掌控了所有动物的生死大权,到最后又想去掌控时间。” “1990年有一位科学家研发了一个叫虫洞仪的东西,据说这东西能连接两段不同的时空。我当年有幸参观,得知这仪器是让量子在磁场的作用下高速运转,从而进行穿越。” “这就类似于网上说的灵魂穿越,脑电波穿越到未来,但**却依旧保持原地。” 艾尔顿了顿,继续道:“2000年,有三位志愿者参加了那位科学家发起的虫洞计划。但很不幸,那三人在一个小时后纷纷出现脑死亡。” “这件事在当年引起巨大轰动,那位科学家被所有人唾骂,说他是夺人性命的骗子,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然后那个国家便禁止了有关虫洞仪的所有研究。” “真可惜。”艾尔满是皱纹的脸上表现出遗憾和惋惜的神情:“我并不认为那次的虫洞计划失败了,那些志愿者们的意识,很可能穿梭到了其他时空。” “只是有去无回罢了。” 艾尔一边说着,从面前研究桌上拿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塑料珠,用小铁锤狠狠砸下去。 塑料珠瞬间四分五裂。 艾尔小心翼翼地捡起珠子残渣,宝贝似的放进手心,继续开口:“机缘巧合,我得到了那台被禁止使用的虫洞仪,并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年的研究与改造,终于——” 艾尔走到一个像医院核磁共振机器那样大的仪器面前,他把那些破碎的小珠子残渣扔进最中央凸起的透明容器内。 突然一阵巨大绿色光爆发出来,密闭的透明仪器内仿佛卷起龙卷风,珠子残渣顷刻间围绕仪器内壁疯狂旋转。 十几秒过后,绿色光晕渐渐消失,一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裂痕的塑料珠安放在容器中央。 林月生微微挑眉:“珠子被修复了?” 艾尔面容平静,但谁都能看出他小眼睛里闪烁着的骄傲:“珠子的时光倒流了。” 艾尔关闭他的大型仪器,拿出那枚完好无损的塑料珠子,举到林月生面前得意道:“它在我的新版虫洞仪里,回到过去。” “你现在看到的,是十分钟之前的塑料珠。” 林月生接过,那指甲大小的塑料珠在他手心显得脆弱又渺小。他静静凝视着,面上没有任何震撼或惊喜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艾尔不禁有点不高兴:“你不是很想了解这方面的内容吗,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你不感觉我的研究很刺激吗?” 林月生沉声开口:“所以,你能让人类穿越时空?” 艾尔“咳咳咳”的几声,眼眸闪过一丝有些窘迫。 他嬉笑道:“人类这种多层次多结构的复杂生物,我暂时无法让他穿越。我的仪器虽然强大,但目前也只能操控这种没有灵魂的小物件。” 说着,艾尔拿起塑料珠在林月生面前来回晃悠。 见林月生脸色沉下来,艾尔急忙补充:“但是,我对你那位通过玉佩穿梭时空,并变成猫妖的朋友非常感兴趣!并准备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你可以把他带来,让我抽血解剖研究几天…”话音未落,艾尔敏锐察觉到一股寒气从背心钻进骨头。 他咽了下口水,马上谨慎改口道:“我的意思…借他的玉佩让我研究几天!” 林月生凝视艾尔,满面肃杀之气。 他语气平淡的警告:“管好你的嘴,安心做你的研究。” “否则我就让你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的生物永远作伴。” 艾尔下意识地瞥向身边那些灌满液体的巨大容器,里面是林月生为他从各处搜罗来的生物尸体。 惨白,冰冷,臃肿。 艾尔顿时感到背脊阵阵发凉,等他回过神,林月生已经留下玉佩走出研究室。 仅剩下一个修长笔挺的背影。 “玉佩不许弄坏。” 圆形大门缓缓合上,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命令。 艾尔愣了几秒,突然冲出去大喊:“你最好带着你的朋友去医院进行检查,尤其脑部!时空穿梭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他来回这么多次——” “记得把他的血样给我一份!” 明燃最近一直居住在林月生的小别墅里,这环境真的很好,像处没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夜幕降临时窗外一片寂静,既没有吵闹喧嚣的鸣笛,也没有刺眼闪亮的霓虹灯。 所以这几天,他总和林月生一起坐在露台的小沙发。看那纯净的,没有任何外界杂质的黑蓝夜空。 他们手牵手看天幕悬挂着的弯弯月牙,看四周忽闪忽闪的星星,然后在明燃看得最出神时,林月生会偷偷压过来,亲吻他的嘴唇和眼睛。 那真是一段特别美好的时光,母胎单身至今的小处男,第一次感受恋爱的神奇。谈恋爱真的就像变魔术一样啊,明燃有时会小声嘟囔,它让人的心情起起伏伏,对方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让他像吃了梅子或者糖果一样又酸又甜。 尤其长大后的林月生非常邪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纯情可爱的小男生! 他总回做些出格的事情,每次把明燃撩拨的面红耳赤羞愤欲死,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淡淡微笑。 或许因为玉佩裂痕,也或许是玉佩暂时不在身边,明燃已经连续几周没有消失。但因为两边时间流速不同,无论每次在梦中世界多久,现实生活都只是一个晚上,所以明燃暂时不担心现实生活中的自己。 有时候他也会假想一下,如果几天几夜不清醒,一直沉睡,别人会不会以为他死了?但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根本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哦,还有霍峥! 那个炙热明朗,性格仿佛一团火焰的孩子,会急吼吼送他去医院抢救吧。 今天明燃在书房看了一天的书,这是林月生专门为他开辟出来的大空间。深棕色的旋转书架大气华丽,书籍繁多仿佛浩瀚的海洋,每当明燃推门进去都会闻到纸张与油墨的淡淡味道。 明燃从小就喜欢闻这个味道,有时候看书看累了也不回卧室睡觉,而是抱着枕头与薄被,缩在书屋里的榻榻米小憩。 林月生到家衣服也不换,直接去卧室找人。 每天这个点都是明燃的休息时间。 找不到又跑去厨房转悠一圈,最后终于在书房里看见那个顶着软软猫耳朵,睡得又香又甜的可爱青年。 本想着趁着对方睡着轻轻亲一下就算了,但心上人的味道实在让人沉迷。仿若枝头刚刚成熟的果子,轻轻咬一口,清甜美好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引诱摘果子的人一口又一口,接连不断地品尝。 明燃是被那凶猛的深吻憋醒的,他呜呜呜地闷哼,扭头推搡林月生硬邦邦的胸口。 “换气。”林月生贴着明燃的额头,哑声命令道。 每当林月生发出这样灼热沙哑的声音时,明燃就知道对方要开始耍流氓了。 他不想白日宣淫,扭头拒绝,然后一溜烟从对方臂弯的缝隙钻出去。 一天没见,林月生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发挥长腿的优势,三两步便擒住不听话的小猫,然后抱着放在窗台上。 林月生双手撑着透明的玻璃,把明燃捆在窗台那一方狭窄的小角落里,掐着他的下巴,肆意蹂-躏他的唇舌。 虽说这是私人别墅区,不会有无关人等从窗边路过,但被按在窗台这种开敞明亮的地方亲热,仍令明燃有种幕天席地的感觉。 非常羞耻。 明燃躲来躲去,手被林月生擒住反别到身后,旖旎浓情的气氛让房间的温度骤然上升。 突然,林月生拉下他的毛衣,对着他的锁骨狠狠咬下去,明燃被那奇怪感觉刺激的仰头,啊地大喊出声。 明燃睫毛剧烈颤动,柔软的黑发贴在脸边,映衬的他的皮肤分外雪白,此时被迫仰头的模样,仿若一尊精致绝伦却又被林月生紧紧掌握在手心的艺术品。 他可真是我的宝贝。 这个想法刚从心头飘过,林月生便发现自己小腹下硬的难受。因为白天去过公司,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所以下边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鼓的很明显。 明燃当然也看见了,登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眼神飘飘忽忽,手指头紧张的在腿上戳来戳去。 林月生被他逗得闷声直笑,英俊的脸上满是戏谑:“放心吧,我暂时不动你。” 林月生把明燃抱上榻榻米:“我联系了一家私人医院,明天带你去检查身体。” 明燃露出疑惑的眼神。 林月生怕他误会,匆忙解释,并告诉他今天在艾尔那发生的事情。 “我不想你在我眼前出现任何损伤。”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瞎扯哒(*/w\*) 【关于穿越时空参考了百度百科,非原创】 第 37 章 一夜好梦。 第二天明燃和林月生起了个大早, 因为需要抽血必须空腹, 所以两人都没吃饭直接准备去医院。明燃担心林月生会饿,在楼下小超市买了纯净水和豆沙面包, 要林月生垫垫肚子再开车。 一件简单的小事,偏生被这两人腻乎这成一滩齁人的糖水。车库,明燃把长条毛毛虫豆沙面包揪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用手小心投喂坐在驾驶位的林姓大型犬。 林月生其实不爱吃豆沙, 嫌弃太甜腻, 但明燃亲手喂哪怕是毒-药他也乐意吃, 便接连不断的吃了好几口。 “不吃了。”林月生侧身亲一下明燃的脸,发动汽车道:“检查结束一起吃。” 车子驶向市中心一家事先联系好的私人医院,林月生给明燃带好帽子和口罩, 领小孩似的牵着手走进大厅。 明燃跟在林月生身后,手被对方握得很紧,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还是个需要他小心照顾努力保护的小少年。 但渐渐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林月生的个子越来越高, 肩膀越来越宽, 手心的温度越来越暖。他再也不需要明燃一杯水一块面包的照顾, 更不需要那些微不足道的保护。他已经长大了,他足够强大,可以做任何从前不能做的事,可以去疼惜与呵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就在明燃愣神的功夫, 林月生已经领着他走进特殊通道,在一间干净宽敞的接待室里,已经有医生和护士等待着为明燃进行全方位的检查。 这波为明燃检查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并签署了非常严格的保密协议。所以当明燃摘掉帽子换上兵服,露出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时,现场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吃惊。 护士小姐微笑询问:“林先生,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你们先出去,五分钟后再开始。” 一屋子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离开,守在接待室外耐心等待。而接待室内,林月生蹲在明燃面前:“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害怕了?” 明燃窘迫:“没有!刚才想些事情而已。” 林月生默认他是狡辩,扯着嘴唇笑:“今天的检查都不疼的,抽血的针很细,轻轻扎一下就好。”他捏捏对方的尖耳朵,低声道:“如果真的害怕,我用手捂着你的眼睛好不好?” 明燃满脸的抗拒:“我又不是小孩,哪有那么娇气!而且我根本不怕疼!” 林月生权当他是死要面子,心道,你还不娇气?每次我轻轻捏几下咬几口,你都泪眼汪汪的又喊又叫,一脸抗拒满眼委屈,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五分钟后,护士满脸通红的明燃去抽血,扎针的时候林月生从后面捂着明燃的眼睛,然后还对身边的医生护士解释:“我家小朋友怕疼。” 明燃无力解释,在周围一众护士羡慕的眼神里,羞愧地取了血。 在身体检查进行到一半时,检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明燃提着裤子,一脸惊慌地冲出来,面红耳赤跑去守在门口的林月生身边,地低声说了几句。 林月生神色微变,几分钟后他联系负责人,取消了指检。 复杂的全身检查总算结束,详细结果和医生判断会发送到林月生助理的邮箱,另外林月生保留了一份明燃的手指血,命人送到艾尔的研究室。 这时候早餐的时间早就过去,明燃又抽血又拍片折腾的早就饥肠辘辘,林月生果断放弃带他吃浪漫法餐的想法,那玩意等的时间太长,别再把明燃胃饿坏。 他知道一家中餐馆,环境好,味道也棒,便直接开车去了那里。 又剥虾又喂汤的,林月生伺候着明燃饱餐一顿,自己则随便吃几口了事。 早餐午餐合成一顿,结束后林月生本想带明燃回家休息,但对方却嚷嚷着要看电影。 林月生说家里有放映厅,在家看是一样的。但明燃却理直气壮地说,气氛完全不一样,在电影院里可以大家一起哭一起笑! 林月生拗不过,只好把车子开到电影院,下车前给明燃带好帽子和口罩,认真道:“电影院人很多,一会拉着我的手不许松开知道吗?” 明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们选了一部悬疑片,刚开始有些恐怖,一件黑漆漆的公寓里突然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满地都是黑红色的鲜血。明燃吓得肩膀一耸,眨了眨眼睛想闭又舍不得剧情,硬着头皮继续看。 好在恐怖的地方只是开头,到后面就开始走剧情。明燃看得很认真,虽然挺多地方他反应不过来,看不懂,但仍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进行到一半,林月生的手开始不老实,趁着黑灯瞎火,他的手隔着衣服去捏明燃的尾巴和腰,见明燃没反应便坏心眼的用了用力气,明燃顿时被刺激的大叫一声。 得亏荧幕上凶手正在作案,不少小姑娘被吓得嗷嗷叫,他这一嗓子才没被人注意。 明燃红着脸狠狠捶了一下林月生,骂他看个电影都不肯老实! 将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终于结束,明燃守着座位一直看完片尾曲和彩蛋。从影厅出来后,明燃一直碎碎念,说他的观后感,说谁谁不愧是老戏骨演技派,然后又吐槽某某小花的演技一般,最后感叹片尾曲真好听,要下载到手机上当铃声。 “我去洗手间,你等我一下。”明燃兴高采烈地把衣服和饮料堆到林月生怀里。 林月生却道:“我和你一起。” 走廊深处光线很暗,明燃踩着地毯,哼着曲子,脚步轻快地走进男洗手间。四个隔间都空荡荡的,明燃走进最外面那一间,没等关门林月生便侧身闯进来。 被林月生按在门上,明燃才发现对方的眼神幽暗,像夜幕下深沉危险的海。 十多分钟后,两人手牵手从洗手间出来。明燃的衣服微微有些乱,眼神发飘,而林月生则是一脸餍足。 外面的天已经微微暗下来,电影院外面就是市中心广场。这个时间正是那里最热闹的时候,四周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街头卖艺者抱着吉他吟唱故乡,手握气球的小童欢乐奔跑,还有穿着动漫服饰的可爱小姑娘在拍摄短视频…明燃不禁拉着林月生跑过去。 广场中央围着很多人,是某个厨房用具的品牌在做宣传,音乐放的震耳欲聋,临时搭建的方形舞台上平铺着几张大桌子。 主持人一边激情演说,一边指向桌上的厨具道:“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一款刀具,刀身是由……” “加上剩下这些,一共三样大奖,欢迎大家参赛!我们这次宣传真的是血亏啊,这三样大奖每个都价值万元!但为了回馈多年以来客户对我们的厚爱,我们特意推出今天的厨艺大比拼!” “快来参加吧,你不会吃亏也不会上当,我们没有任何报名费,只要上台就有资格参加!前三名将获得我们价值万元的大礼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明燃盯着看了一会,若有所思,然后突然站起来飞快跑过去。 林月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小猫已经挤过人群,动作敏捷地跳上方形舞台。 林月生表情愕然喊道:“阿燃!” “非常好!”明燃是第一个上台报名的,主持人继续大声呼吁报名。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到三个,在主持人的将演说下,方方正正的舞台上顷刻间站齐六个人。 “很好!报名结束!厨艺大比拼马上开始,现在我来宣读一下比赛规则……哎,那位瘦瘦高高的小哥,为什么不把口罩摘了呢?我们的比赛是会发布到网上的哦,带着口罩是会错过出名的机会哦~” 林月生曾再三叮嘱他不许摘口罩,所以明燃指了指自己的脸,敷衍解释道:“唔…我过敏。” 主持人:“那好吧,我继续宣读比赛规则……” 主办方设计这次的活动,主要目的就是宣传他们公司的新型刀具。面向的群体是广大人民群众,人人都有机会参与。 所以厨艺比赛只是噱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参赛者只要求烹饪一份黄金蛋炒饭,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美味的蛋炒饭,谁就是获胜者。 蛋炒饭呀,谁都会做,所以人人都有机会参赛。 比赛开始,明燃突然抬头对站在台下的林月生眨了个眼睛,那一瞬间被摄像机瞬间抓拍。 主持人调笑:“呦,这是台下有女朋友看着呢呀?小哥你可要努力哦!” 明燃双眼弯弯,任谁都知道他现在笑的开心。 料理台布置得很简单,鸡蛋、葱、米饭、各种调味料整齐排放在炒锅一侧。米饭是新焖出来的,明燃试过后感觉太湿,便都盛出来平铺在菜板上散湿气。 等待的时间明燃把葱选中间段,快刀剁成小葱花。剁好的葱花里有葱白有葱叶,雪白掺杂翠绿,样子非常好看。 鸡蛋只取蛋黄,搅拌成黄灿灿的液体。许是明燃的动作娴熟,摄像机总是三不五时的围着他拍,甚至有些冷落其他参赛者。 主持人干咳一声,然后幽默圆场道:“摄像!摄像!别犯花痴了,人家小哥有女票!” 台下顿时哄笑一片。 主持人便继续活跃气氛:“台下哪位是口罩小哥的女朋友呀,家属可以上来助阵。” “没人吗?没人是口罩小哥的家属吗?” 突然三四个手臂高高举起来,几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开玩笑地高举起手。被摄像机一照,纷纷红了脸。 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最热爱的事情中,那时的他一定最耀眼,最迷人。 此刻即便明燃把自己全副武装,他做饭时认真的眼神,漂亮的动作,一丝不苟的态度,都足以让他成为全场中,最闪闪发光的那一个。 主持人笑着对明燃调侃道:“看来口罩小哥很受欢迎啊,这么多美女愿意当你的家属……咦,台下这位酷哥似乎很生气呢?” “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主持人把话筒递过去。 冷冰冰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我就是他家属!”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一下 本来要赶在12点前那几秒发的,结果这该死的存稿箱居然给我卡,没有小红花了,生气气╰_╯ 第 38 章 “啊…这样啊…”主持人傻傻开口, 他瞥向面前那位男人英俊冷硬的脸, 识相地闭上嘴,停止继续调笑的心思。 时间过得很快, 明燃已经开始把浸泡过蛋液的米放进锅里翻炒。因为站在灶台前太热,他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上半身只穿一件纯白色的卫衣。卫衣的料子是棉质的,有风一吹便松松贴身上, 外套袖子紧紧勒着腰, 显得他腰很细。 台下开始有人用手机噼里啪啦地照相, 林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不明白明燃为什么突然上台参加这个没任何技术水平的厨艺大赛,在他印象里,明燃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 比赛临近尾声, 明燃把已经完成的蛋炒饭盛进碗里。 白色的瓷碗里饭粒颗颗金黄,色泽诱人, 蛋液完全包裹住饭粒,大火翻炒后没有任何蛋碎。 最后一步是在金灿灿的米饭上撒些黑芝麻, 并点缀些颜色翠绿的香葱碎末。 蛋炒饭是最简单的一种菜肴, 也是明燃从学会的第一样菜, 他闭着眼睛都能一步不落的做出来。 比赛结果毫无疑问, 他的蛋炒饭迅速被那几位充当评委的工作人员吃干净, 一粒不剩。 领奖的时候,明燃有些不好意思,他和主持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主持人面露诧异:“你确定?” 明燃点头。 比赛结束后, 明燃拿着个小盒子,满眼愉悦地离场。走到舞台边缘,林月生抓着明燃的手臂,托着腰把人抱下来。 “奖品不是那套刀具?” “我和第三名做了交换,他高兴坏啦!” 林月生挑挑眉,他猜不透明燃今天一系列行为的动机。这小家伙不是最喜欢厨房用具那些东西,一套好的刀具能让他兴奋几天,怎么今天主动放弃呢? 不等林月生多想,明燃把盒子举到林月生眼前,语气兴奋喊道:“送你啦,生日快乐!!” 林月生愣了愣,今天可不是他的生日,他怀疑明燃记错了。 明燃却道:“这是补给你的,今天算二十岁。二十一岁的…你再等几天!” 林月生一直看着明燃,那视线把明燃烤的难受,他赶紧晃晃手心里的小盒子:“打开看看?” 盒子拆开后,里面是一根纯黑色钢笔。主持人说万元大礼包有很大水分,这支钢笔的市场价也就一千元左右。 明燃知道以林月生的身价,应该看不上这种礼物,他窘迫地挠挠头:“在梦里我就是个穷鬼,一点存款都没有,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送你礼物。” “要是在现实生活中就好了,我正给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当私厨,工资可高了!” 林月生把钢笔别进自己上衣口袋,手指戳戳明燃一直说话的嘴,轻声道:“我的钱都是你的,连人都是你的。” 明燃涨红脸:“那可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 “意义不一样。” 明燃推推林月生的手肘,闷声:“反正你不懂。” 林月生笑着把人有扯回来:“我懂,我怎么不懂?这是燃燃对我的心意,燃燃喜欢我才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想赚钱还不容易?”林月生话锋一转,唇上带笑:“燃燃给我打工,我给你工资。” 明燃好奇道:“给你打工,那我平时做什么呢?打扫别墅,或者给你做饭?” 林月生却摇摇手指:“这些事情都用不着你。” 林月生眸中带着戏谑:“亲亲脸五百,亲嘴双倍,摸摸小尾巴给你加个零,一套下来你要是能忍着不哭,我再给你加个零。” 明燃本来认认真真听着,结果被林月生气得说不出话,举起拳头就要砸他。林月生起了逗弄的心,身子灵活左摇右晃,明燃根本碰不到他。 明燃被他耍的气喘吁吁,索性蹲在地上不动了 林月生揶揄笑道:“小猫,快过来。“ 明燃瞪他一眼。 林月生走过去,隔着口罩亲了亲他的嘴,小声哄:“哥哥去给你买冰淇淋,你在这里等我。” 明燃凶恶地举起拳头:“我才是哥哥!” “那明燃哥哥要在原地乖乖等哦。” 林月生故意压低声音,明燃哥哥几个字故意拉的很长,听得明燃心里像是有小虫子在啃咬,又酥又麻。 随即他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羞羞的事情,顿时整个人都热起来,他抬手在脸边大力扇风。 甜品站就在广场对面,明燃坐在长椅上乖乖等着,尾巴压在屁股下很不舒服,他摇摇晃晃换了几次姿势。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广场这放起轻快欢乐的音乐,很多大爷大妈们聚在一起跳广场舞,明燃不禁弯起嘴角,心想以后他老了,也要带着林月生来这跳舞。 等他想完后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想着和林月生一起慢慢变老!他弯腰趴在膝盖上暗戳戳地想,林月生哪怕老了,肯定也是最帅气的小老头。 音乐越来越大,喷泉也跟着喷起来,周围的霓虹灯伴随音乐的节奏变换不同颜色。 一片透明泡泡从喷泉那飞过来,它们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变得五彩斑斓,像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明燃伸手“噗嗤”戳碎一个,孩子心性瞬间出来,从长椅上站起来追着泡泡四处跑。 广场的音乐达到最**,喷泉蓄势待发直冲向黑蓝色的天空,所有的光束在瞬间都变成朦胧的淡绿。 林月生习惯性回头追寻明燃的身影,发现长椅那空荡荡后蹙了蹙眉,等他准备接过冰淇淋时,瞳孔却因为眼前画面骤然收缩。 那些晶莹、透明的小泡泡,在无数璀璨光束的轮番照射下,仿若一群随风而起的萤火虫。 它们似乎马上就会飞走,然后消失在黑蓝色的天幕中。 林月生那时候的表情,像突然想起什么令他惊惧的往事。而他周身突然爆发出的恐怖气势,把甜品站的老板吓得一颤。 “先生!您的冰淇淋——”老板对着那个狂奔而去的背影大声喊叫。 明燃玩的正欢,踮着脚尖去戳泡泡,突然腰上一紧,他被腾空抱起。 那双圈在他腰上的手臂,几乎要把他活活勒死。 “你又要去哪?”林月生凉飕飕的声音飘过来,巨大的力道猛然袭过来,林月生把人猛地压在长椅上。 两人动作太大,周围的泡泡接二连三碎掉。那些带着肥皂水味道的冰凉液体,溅在林月生脸上,这才令他急躁的双眸逐渐清明。 音乐渐渐舒缓,灯光从又从单一变成多彩的。 然后,林月生慢慢松开压制明燃的手。 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继续,但长椅上的两人都保持安静,一声不吭。 明燃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寂静,他小心勾勾林月生的手指:“我们回家吧。” “嗯。”对方点头。 车子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林月生先把明燃送上去,自己却没上驾驶位。 他沉着脸拉开另一侧的门,上去后“咔嗒”一声锁上车门。 他突然伸手扣着明燃后颈,把人拽过来。 林月生的力气很大,仿佛要把手心里的人彻底毁掉,那种近乎失控的暴躁像死水一样把明燃整个淹没。 明燃拼命堆林月生的肩膀,发出破碎的声音反抗,但这似乎让林月生更加暴躁凶狠,他把明燃压在座位上,气势凌人不容抗拒。 明燃嘴唇红肿,脖子上都是红色的咬痕,林月生又压下来,明燃下意识的曲起自己的腿,却被对方握住膝盖,然后狠狠掰开。 在快窒息的瞬间,明燃恍惚看见对方阴鸷冰寒的双眼。 那样子似乎是要把他整个撕烂,然后混着血肉一起吃进肚子。 明燃突然捂住眼睛,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淌进两侧的鬓发。他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肩膀却在剧烈的抖动。 不知道是不是明燃的错觉,林月生的动作明显柔和下来,他拉开明燃捂住眼睛的手,轻轻亲吻对方睫毛上的小水珠。 “对不起,吓到你了。”林月生声音沙哑。 他把明燃小心扶起来,替他整理好那些扯坏的衣服,然后紧紧抱进怀里:“我想起你被血染红身体,躺在我怀里,气若游丝然后变成萤火虫飞走。” “我想起你说第二天会来找我,可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心灰意冷,等到我以为这些年都是我的幻觉。” 林月生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等待的日子太痛苦,燃燃以后别让我等了行吗?” 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看月亮,在深夜无限期盼明天,却又在清晨来临时感受巨大的失望。 那难以抑制的渴望和巨大的落差感会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让人疯狂。 明燃轻轻拍打林月生的后背安慰:“我会陪着你的。” 林月生突然松开明燃,与他面对面:“你以后都别走了,哪都别去,这里就是你的现实。” 明燃愣了愣。 林月生目光灼灼:“只要你点头,我就有办法…可以吗?永远留在这好吗?” “我发誓对你一心一意,永不背叛,永不抛弃。你就是我的血我的命,哪怕你要的眼睛,我都剜出来给你。” 林月生的目光深沉令人畏惧,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向明燃的心。他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因为林月生在他耳边对他说我爱你。 “现在不用回答我。”林月生突然笑了一声,浓稠炙热的暧昧氛围瞬间被他轻松爽朗的笑声打破。他胡乱揉揉明燃近在咫尺的头发,柔声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来日方长。” “不着急的” 明燃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这可是件大事! 如果留在梦里,那现实里的他就会死掉吗? 还是变成像电视里演的植物人,但一直没人管也会饿死渴死吧! 明燃傻傻的思考。 林月生这时候已经换到驾驶位,他通过倒视镜,一直凝视着明燃。他看着对方犹豫的表情不知所措的眼神,他原本那故作轻松的表情,顷刻间变得凝重。 他的目光晦暗幽深,缓慢转移视线后发动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奉上,大家晚安! 评论区反应上章体检没看懂,百度指检就知道 ^^ 第 39 章 回家的路上, 两人都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折腾一天明燃感到很累, 到家后他直接冲进自己房间,准备冲个热水澡后就休息。 他站在镜子前, 看清镜子里的人影后愣住。他的嘴唇红肿,脖子与锁骨布满红色咬痕,有些地方甚至被吮吸成紫青色。 怎么成这样了?明燃呆滞。 随即他马上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林月生突然失控, 动作又凶又狠,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回忆起那双阴鸷的双眼, 明燃下意识吞咽一下口水。他心不在焉地用干毛巾擦头发,走出去浴室冷不丁发现林月生正坐在床边等他。 “啊!”明燃猛地大叫一声,捂着光溜溜的小麻雀, 一溜烟又跑回浴室,身后发出一阵极力忍耐的憋笑。 “别笑了!你进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明燃隔着门板怒吼, 飞快套上干净的t恤和短裤,然后黑着脸走出去。 林月生特别喜欢明燃腼腆的性子, 每次只要稍微逗一逗就能让他无地自容。甚至有时候不需要林月生做什么, 明燃自己就把自己弄个大红脸。 林月生还记得曾经偶然看过一则新闻, 说恋人之间性格互补。他心想挺准, 我的脸皮厚, 刚好能与燃燃互补。 林月生好笑的拍拍床边,示意明燃坐过来。他拿起手边毛巾,盖在对方头上胡乱的擦:“我敲过门,你没回答我就自己进来了。” 耳朵干的最快, 手巾随便胡噜几下毛就蓬起来。因为刚被热气蒸过,那尖尖绒绒的耳尖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灯光下近乎透明,甚至能看清里面很细很弱的小血管。 “呀!”明燃侧身捂头,打开林月生不老实的爪子:“别揪我耳朵!” 林月生干咳:“你今天不去我那睡吗?” 明燃目光闪了闪:“我睡姿不好,自己睡吧。”他睡姿确实不太好,前几次两人一起睡,明燃总把林月生挤到床边某个小旮旯。而他自己则猫似的缩成一个团,头紧紧顶着对方胸口。 不过现在这么说都是借口啦,明燃在心里吐舌头。他今天很累,想睡个好觉,如果半夜林月生突然发疯,他可吃不消。 林月生是什么人,自小生活在勾心斗角里,明燃真话假话他一眼便能分辨,稍作分析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所想,想糊弄绝对没门。但林月生却不戳破,想给小猫留点面子,免得一会儿又要恼,他笑道:“好啊,那燃燃睡前和我说说话吧。” “我今天状态不好,晚上可能会失眠,燃燃等我先睡行吗?” 失眠这次词令明燃感到心酸,他从前也总失眠。在身体已经非常疲惫的情况下,大脑却仍然保持亢奋。 焦躁、胀痛、胡思乱想、为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并幻想回到过去。 这种时候放催眠音乐不管用,吃安神药也不管用,只能盯着窗户一直熬到彻底熬不住,然后才昏沉沉睡去。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如果一直持续人会垮掉。 明燃已经开始为林月生的身体状况担忧,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好,等你睡了我再睡!” 狼先生简单一句话,就把单纯可口的小绵羊骗回自己房间。 林月生躺在床上,明燃坐在床边和他说话。 林月生简单告诉他霍家最近的局势:“霍云鹤给霍云嘉画了个又香又圆的大饼,他承诺帮霍云嘉夺位,承诺为荆家在霍氏博出一席之地。” 林月生嘲讽笑道:“霍云嘉就是个二傻子,被霍云鹤当枪使自己还不知道,我有时候真替他感到可怜,空守着一个嫡子的身份,但却什么作为都没有。” 明燃累了,侧身撑着脸,迷迷糊糊半躺在床边:“那是因为你太厉害,所以他们不得不与霍云鹤拧在一起。” 林月生因为明燃无意识的称赞而感到心悦,任何雄性动物都渴望得到另一半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崇拜,他刮刮明燃的鼻子:“假设有一天我倒了,荆家会第一个跳出来。荆文康这老头聪明又难缠,他早就为霍云嘉安排好所有后路…霍云鹤如意算盘打得响,但笑到最后的不一定是他。” “你怎么可能会倒呢?月生永远不会倒…”明燃困倦地趴在床上,声音很小,似乎快要睡着了。 林月生侧身含住身边人的唇珠,舌尖抵着玩了一会然后低声道:“今天嘴真甜,好好休息吧,不闹你了。”他把明燃的身体摆正,扶着明燃脖子给他垫上枕头,又仔细盖上被。 林月生盯着明燃看了许久,对方安静舒适的睡颜仿佛有魔力,让他久久移不开眼。 明燃发出呓语,林月生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安抚地轻揉他的后颈,指尖路过雪白的脖子,在那些斑驳的红点上顿了顿。 片刻后,林月生把床头台灯熄灭,走出卧室静悄悄关上门。 林月生来到二楼,那有一间他办公用的书房。他把书桌上的电脑打开,刚刚查阅几封邮件,一个视频通话闪出来。 林月生接通,显示屏瞬间跳出艾尔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 艾尔激动道:“林,我真的太爱你了,你就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感谢你把我带回国!” “你知道你给我那块玉佩有多神奇吗,他竟然能产生和我的虫洞仪相似的磁场!并且那块玉佩还隐藏着一股奇怪力量,我简直要惊呆了!” 艾尔是个研究狂人,每当他发现一些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会特别亢奋。他之所以在深夜给林月生发来通话,是因为几分钟前,那枚鱼形玉佩里有了令他激动的发现。 “你仔细看!”艾尔把摄像头转向操作台,那枚莹润雪白的玉佩正平躺在上面。 艾尔突然举起小锤子,像当初砸塑料珠那般,狠狠砸向玉佩。 林月生皱眉:“艾尔!” 艾尔拎着小锤眨眨眼睛:“别紧张,现在是表演时刻!” 咔嚓一声,玉佩四分五裂,比当初那枚塑料珠碎的还狠,看来艾尔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哪怕有虫洞仪这个神器,林月生心里也升起一股火,毕竟这是明燃给他的东西,却被艾尔这么作践!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林月生寒声道:“不然我就剁了你拿锤子的手。” 艾尔耸耸肩,嘻嘻哈哈道:“你看着呀!” 艾尔并没有把玉佩残渣放进虫洞仪进行时光回溯,而是静静等着。 几秒钟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破碎的玉佩残渣,竟然开始小频率地震动,随即整个研究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绿色光芒,耀眼刺目,林月生的整个电脑屏幕都变成了绿色。 等屏幕恢复正常以后,艾尔一脸兴奋的指向操作台:“你看!复原了!复原了!” “这玉佩有自我保护机制,太他妈神奇了!” “刚才那道刺眼的绿色光你看见了吧?可能通过摄像头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告诉你,那其实是一种很小的,像小光球一样的物质!它们刚才聚集了整个屋子!” 艾尔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我说一个普通人,两个时空来来回回穿梭怎么一点损伤都没有呢?正常来说,脑部肯定会出现伤害,但是他体检片子显示一切正常…这一定和玉佩的自我保护能力有关!那些绿色的光圈,一定和这些有关!” “他们有修复功能!对了,还有复制功能!只是复制功能略弱,所以才造成你朋友半人半猫的状态。我猜…你朋友在进行第一次时空穿梭时,肯定见过猫!” 艾尔目光灼灼:“可以修复,可以复制…利用这块玉佩的能量,我们今后能复制无数我们需要的东西,比如爱吃的食物,喜欢的衣服…” “我甚至可以克隆一个自己!让他帮我完成每天数不尽的实验!” 艾尔继续道:“那些患上绝症的病人,已经躺在停尸房里的死人,玉佩的能量可以将他们完全修复…我的天!我的天!我感觉我马上成为救世主,会有无数人跪在我面前,恳求我去救他的朋友或爱人!” “林!我们合作吧,我们去拯救世界!” 林月生却冷冰冰地打击:“你怎么知道它的力量是否无穷无尽,或许就像一节五号电池,能量耗尽后就再也没有了。” 艾尔目光认真:“我确实想过这个问题,并且我还怀疑玉佩上的黑色纹路就是能量不足的警示,就像我的手机总在快没电的时候叫唤两声一样。” “所以我要趁着他还有‘电量’,认真研究那些绿色小点究竟什么东西。林,我恳求你,带着你那位小猫朋友来见一见我行吗,我发誓不会伤害他,我只想问他几个问题。” 艾尔语气是少见的哀求:“或许我可以通过与他的交谈,想出另外一种穿梭时空的方法呢?一种安全又快速的方法!那样你的朋友今后就能来去自如啦!” 艾尔说的口干舌燥,但他还准备继续说。因为想说服显示屏前那个面无表情的英俊男人,是件难事! “停止你的研究。“林月生残忍打断:“我不想当救世主,不想拯救世界。” “我更不想他在两个时空中来去自如。我要他哪都去不了,只留在这。” 艾尔一脸惊诧,说话声音都变细了:“你说什么?!” 林月生扯了扯嘴角,挂上冰冷的笑:“听清楚了艾尔,你现在在国内,你在我的地盘,如果你敢做出任何让我不满意的事情,我就让你消失。” “海里多一具尸体,墓地里多一具骸骨,这对我来说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我甚至可以把你在这个世界上除名,哪怕有人侥幸发现你的残肢,数据库里也是查无此人。” 林月生双手撑脸,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最残酷的话。 “你愿意吗?” 艾尔双目呆滞:“不…不愿意。” “那很好。”林月生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轻声道:“想办法把玉佩的磁场屏蔽或者破坏,自我保护机制保留。 “记得别留痕迹。” 艾尔试图曲线救国,他灵机一动开口道:“你难道不该问问那位小猫朋友的想法吗,这件事应该由他来做决定吧?” “不劳你操心,他会同意的。”林月生冷漠地关闭通话。 然后他闭眼倚靠着办公椅,低声自言自语:“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二天清晨,明燃发现自己躺在林月生床上,愣了好一会。 昨晚上干什么来着?嗯…回家先洗了个热水澡,林月生说他难受失眠,我过来和他聊天,然后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 明燃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稀里糊涂洗漱干净。客厅那飘过来一股焦糊味,那味道真恶心,像是有人把臭袜子放进了煎锅。 他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冷不丁看见林月生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xx!!”煎鸡蛋的油溅在林月生脸上,他皱眉咒骂一句。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林月生肩膀一僵,回身看见明燃一身清爽地站在后面,面上忍俊不禁。 明燃难得从林月生脸上看到窘迫的神色,像参观动物园里大猩猩似的,围着转了好几圈。 林月生心血来潮做早餐,竟成了明燃一大早的笑料。他摸摸鼻子笑道:“其实我会做饭的,就是这几年一直不下厨,生疏了。” “哦。”明燃用锅铲把那摊黑乎乎的东西清理出去,一脸的嫌弃。 滋啦一声,明燃握着鸡蛋轻轻一捏,透明的蛋液贴上平底锅渐渐凝固成白色。 “糖心的?” “嗯。” 一顿简单的早餐完成,不费吹灰之力。除了餐桌中央那碟参差不齐的酸萝卜丁出自林月生之手,其余都是明燃做的。 今天是周一,林月生要去公司开早会。临走前,他与明燃约好中午去吃全鱼宴。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手机铃声一直响。那是林月生另外一个手机,只有几个联系人。 林月生把车子停下,带上耳机,对方的语速很快:“三十秒前,晨阳娱乐在网上发布一组您的照片。照片里,您和一位带着口罩的男子举止亲密,并且…” 情报人员似乎有些忌惮,干咳一声继续道:“我们已经及时处理,但转发量实在太多,多到有些诡异!” 林月生拿出平板电脑,翻查最新新闻,果然看到置顶的是他和明燃拥抱亲吻一起下车的照片。 下车那张赶得很巧,对面就是一家快捷酒店。 但万幸的是,明燃带着口罩。 林月生沉声开口:“晨阳娱乐的背后是荆家,这件事和那两兄弟脱不了关系。” “新闻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到周一。他们是想在早会,拿这件事攻击我。”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紧张起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您刚刚在霍氏站稳,万不能被这种丑闻缠身,他们会以你毁坏霍氏声誉而疯狂攻击你。还有你的父亲霍老先生,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 对方突然停住,因为接下来的话会很难听,意思到了就好,真说出来他怕老板一气之下派人打死他。 “我现在马上伪造一份资料,证明这照片上的人是您多年不见的同学,并且已经成家,与您没有任何亲密关系。万幸您只吻了他的额头,您可以说打赌什么的,随便搪塞一下。” “网络那边我们会尽快处理,必要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假扮他的家属,发布视频澄清…” “不用了。”林月生突然打断:“网络那边你们先不管。” “您…什么意思?完全放手不管吗?” 林月生盯着照片里那个瘦削纤细的人,指尖轻轻点了点:“我有其他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胡编乱造巴啦啦小橘仙(* ̄︶ ̄)】 第 40 章 林月生猜的没错, 当他踏进公司, 助理满脸焦急上前道:“林总,会议室那边董事们一早都来了…气势汹汹看样子来者不善!” 林月生嗯了一声:“我发给你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助理匆匆点头:“早就准备好了!” 霍启昌最近人不在国内, 所以今天的会议由大公子霍云鹤代为支持。林月生推开会议的大门,原本一直讨论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坐在会议室最高席位的霍云鹤缓缓转动椅子,面向林月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月生来了。” 林月生礼节性地点点头,直奔自己的专属位置, 对面便是嚣张跋扈的霍云嘉。 霍云嘉勾了勾唇角, 做出口型—— 你死定了! 林月生不屑与他这位脑子有坑的二哥做口舌之争, 权当对面是一团空气。 霍云鹤用指关节敲击桌面,力道不轻不重,使得那些窃窃私语的人闭上嘴, 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 霍云鹤环视一圈,然后把目光落在林月生身上:“今早我和几位董事都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邮件里你和一位男子举止亲密。” 霍云鹤像是有些尴尬似的,握拳掩唇干咳一声, 继续道:“你与什么人交往是你的自由, 这是你的私生活, 我们本无权过问。” 霍云嘉嫌霍云鹤说话太磨叽, 一点不留情面地呵斥道:“你的私生活我们懒得管, 但你那些丑闻却严重损坏我们公司的名誉和利益!如今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连员工们都在背后悄悄议论,说霍氏管理层里都是私生活混乱的变态!” “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恶劣,我建议暂时停止林总的一切工作, 并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澄清,以此挽回公司声誉!”周鹏是公司副董,战队站在霍云嘉那边。 此时周鹏话一出,在场人均神色各异。 林月生笑了笑,面上冷森森道:“我记得周副董去年在夜总会开群趴,被警察抓逮个正着。那视频现在还在网上挂着,怎么不见你辞职谢罪呢。” 周鹏勃然大怒:“你血口喷人!” 林月生道:“哦,我血口喷人,那你们就有证据?不过就是几张看不到人脸的照片罢了,能证明什么?” 林月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晃一圈,语气冰冷:“周副董那件事性质有多恶劣无需多言,当初甚至被上面点名批评!那时怎么没人站出来呢?轮到我就这么咄咄逼人!” “咳咳咳!”霍云鹤捂嘴咳嗦几声,一脸不悦:“月生!大家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商量对策,想办法维护公司声誉,没人针对你!” 林月生突然站起来:“大哥说的对。” “所以我有办法。” 霍云嘉嗤笑:“你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可别越描越黑。” 林月却突然点头承认:“我与照片里的人确实亲密,关系非同一般。”他不给任何人开口讽刺的机会,马上继续说:“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妻。” 霍云嘉眯眼:“得了吧,那照片里的人分明就是个男的,连撒谎都不会!” 林月生斥道:“你只看见他一双眼睛,又怎么能分辨是男是女?” “身材?气质?”林月生皮笑肉不笑:“总归都是猜测罢了。“ 林月生突然啪一声,把一个深棕色牛皮纸袋扔在会议桌面:“这里面有我未婚妻的全部资料。” “两年前我在邮轮上向他求婚,只是一直没对外公布。” 霍云鹤神色微变,缓声开口:“月生,婚姻大事怎么能儿戏?父亲知道了会生气的。” 林月生与霍云鹤目光相对,半响他冷冷开口:“不劳大哥费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告诉父亲。为了公司声誉,我会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 “呵呵,你说那是你的未婚妻就是了?”周鹏语气凉飕飕道:“人嘴两张皮,你怎么说都有理。你真当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呢?” “反正我不信,而且不相信的不止我一个。” 周鹏一个眼神下去,四周发出稀稀拉拉的赞同声。有一部分人保持中立,从头到尾一直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林月生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在周鹏脸上:“发布会那天我的未婚妻会到场,周副董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周鹏神色僵硬,冷哼一声:“只要别是个赝品就好!” 林月生轻笑,面含讽刺:“如果你愿意,可以请专家来鉴定。” “看看照片里的和现场来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周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谁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同性丑闻,竟然变成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那照片乍一看给人的感觉,明明就是男生!但偏偏当事人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让人找不出指认他是男生的破绽。林月生若一口咬定那就是个女孩,谁也没确凿的证据来反驳。 林月生既然有胆子把人带去新闻发布会,说明他心中早就有了万全之策。霍云鹤垂眸深思,目光瞥向林月生无名指上的指环,心中渐渐发凉。 他记得,那戒指林月生从很早以前就带着。 那时候霍云鹤装病住院,林月生闯进来用枪顶着他的脑袋,手上戴的就是那枚戒指。 难道林月生所言非虚?照片里的人,真是一位与他私定终身的女孩。 这场仗打的糊涂!霍云鹤不悦的看了霍云嘉一眼,心想这草包真没用,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霍云嘉被霍云鹤眼神责备,少爷脾气瞬间冒出来。他起身发飙,肩膀却被周鹏死死按住。 霍云嘉瞪向周鹏,而周鹏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的局势已经逆转,霍云嘉再闹也无济于事。 霍云嘉深吸一口,冷冷凝视对面优雅淡然的青年,心中怒火不断。想不到曾经被他踩在脚底下的狗杂种,现在这么难对付。 早知道当初在杂物间,就该把他活活打死! 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定在周二下午,地点在霍氏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中午,林月生回家接明燃去吃全鱼宴。 “咳咳咳——”明燃被鱼汤呛住。 林月生马上坐过去,抽出纸巾擦拭明燃的嘴角:“慢点喝。” 明燃涨红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林月生不由笑道:“燃燃就帮我这一次吧,你也不想我输对吗?” 明燃表情像快哭出来:“可我不会假扮女生呀,我没这方面的经验!那么多人看着,万一露馅怎么办?” 林月生语气放轻放缓:“我会请专业的造型师为你设计,你这么可爱,扮成女孩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林月生!”明燃怒气冲冲吼道:“我不是小公主!” 林月生用力点头:“是是是!你不是小公主,你是小王子。” 明燃被他气得肝疼。 林月生语气诚恳:“燃燃,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行吗?我保证那只是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而你只需要简单回答几个问题,答案会提前告诉你。” “我相信你已经看过新闻,这件事对我很不利…公司那边霍云嘉利用这件事疯狂地攻击我,而我全无还手之力。” 林月生沉声:“燃燃,只有你能帮我。” 明燃突然感到自责,如果那天他没有吵着闹着要去电影院,一切都不会发生。 林月生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一路上有多艰难多辛苦明燃心知肚明。他绝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导致对方受到任何损害。 可穿女装扮女孩这件事…实在太离谱!这对明燃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明燃纠结的胡乱抓头,林月生则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待答复。 “或许你可以找…”明燃突然抬头,但又瞬间止住接下来的话。 抬眸时,他与林月生的目光相撞,吓得赶紧低下头。 林月生语气转冷:“找其他女孩子,燃燃是这个意思吗?” 明燃不敢看对方的脸,低头小声解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才不愿意呀。 林月生苦笑:“如果你实在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林月生嘴上说着想其他办法,但他的语气和神态却一点不像有其他办法的样子。 那强颜欢笑的模样,让明燃感到双眼刺痛。 “…我去。” 明燃拉了拉林月生的袖子:“但只扮这一次哦!下次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同意了!” 林月生握住明燃的手,俯身在他鬓角处亲了亲:“谢谢燃燃。” 如果明燃这时候抬头,便能看见林月生唇间浅浅的微笑。 那是运筹帷幄的猎人,在看到心仪猎物踏进陷阱后,才会露出的危险笑容。 当天晚上,有一大帮设计人员来到别墅,为明燃进行发型设计和服装搭配。 当化妆师拿着粉扑,对着明燃的脸跃跃欲试时,他瞬间惊恐地后退。 满肚子后悔。 明燃委屈巴巴:“不化妆行吗?” 化妆师捂嘴笑:“放心,不给你化浓妆!只把你面部线条稍微柔和一下下,那样看起来会更像女孩子哦。” 几个小时后过后,设计师轻轻敲打书房的门:“林先生,您未婚妻的造型已经做好…但他把自己锁在试衣间,不肯出来。” 不愧是混迹娱乐圈的顶级设计师,心思灵活会抓重点,简单三个字就让金主心花怒放。 林月生放下钢笔,唇角不由自主上翘。 他常常双眸寒冽面无表情,给人第一感觉便是刻薄又冷血,但此时轻浅地微笑,竟让人觉得他也很深情。 虽然面上仍是冷冷的,但谁都能看出这位眸中含着笑意:“怕是不好意思了,我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 第 41 章 当林月生看见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 脑中不由自主冒出一股奇异的兴奋感。 那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 似乎藏着一位漂亮的新娘。 婚姻代表一生一世,林月生脑中渐渐勾勒出牵着明燃走去教堂宣誓的情景。 那画面让他疯狂心动。 压下某些让他心痒的**, 林月生轻轻叩响门板:“燃燃?” 门内没人回应,他沉声问:“你们强迫他换衣服了?” 我们哪敢呀!设计师在心里疯狂吐槽,谁还看不出来你宠他,谁敢逼他换衣服! 设计师淡淡微笑:“当然没有。” 林月生点头, 心道那就是害羞了。他把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打发去大厅, 门外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楼内装有主人识别系统, 林月生输入指纹启动管理者身份后,试衣间的门锁“咔哒”一声自己打开了。 林月生推门进去,明燃却用背死死抵着门, 林月生忍不住笑调侃:“你堵着门有什么用呢,你力气又没我大, 一会又要摔。” “乖,让我进去。” 林月生手压在门板上,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微微鼓动。他甚至没用多大力气, 门缝立刻敞开一大块。 明燃被汹涌而来的力道冲击, 猛然倒退几步。 他啊地大喊, 转身就跑。 林月生借机冲进来, 扑上来猛地将其抱住,语气凶狠却宠溺不减:“抓到你了!” “让我看看!”林月生掰着明燃的肩膀,力量强大不容抗拒。明燃拼命挣扎,用手捂着脸, 逗得林月生哈哈大笑。 “我不会笑话你的。”林月生猛拉开明燃捂脸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下一刻,所有安慰鼓励的话都被硬生生噎住,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林月生直勾勾盯向明燃,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对方却因为他的震惊而窘迫、尴尬、死死低下头。如白瓷一样的脸染上淡淡的粉,颤动的睫毛下双眼泛着湖光。 这种脆弱精致的美感,让林月生忍不住屏住呼吸放轻动作,仿佛眼前人金贵的一碰就会坏。但内心最深处却因为对方的单薄脆弱,而滋生起凌虐的邪恶想法。 他甚至仅仅因为对方不知所措的表情、一直躲闪的目光,而微微起了感觉。 林月生竭力压下心中那些粗鲁的想法,声音沙哑:“燃燃真好看。” —— 发布会当天,明燃在休息室坐卧不安,心脏砰砰砰跳的飞快。 林月生握住他的手安抚:“别怕。” 明燃喉咙发紧,低头瞥见足上利器一般的高跟鞋和腿上柔滑闪亮的小裙子,内心叫嚣自己一定是疯了! 我为什么会答应去扮女生呢?! 他一抓狂就想揉头发,但是手指一碰头顶,又悻悻地垂下来。 他忘记自己现在还带着假发!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林月生牵起明燃的手。 当明燃看到大厅黑压压的人群,如山呼海啸般的震撼场面,他顿时身体僵硬:“你不是说是个小型发布会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我就是随便通知了一下,谁知道来这么多人。” “林月生,你就是个大骗子!” 林月生揶揄:“哦,你才知道。” 明燃气的两眼发黑。 记者们突然发现红毯对面的两人,马上架起摄像机开始疯狂拍照,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通狂闪。 明燃被晃的眼晕,用手挡住眼睛。林月生眼神示意,场下立刻有工作人员跑出来维持现场秩序。 “大家先冷静一下,等林先生和林太太准备好,我们一个个发问。” 林月生在转身时突然凑近明燃,小声道逗弄:“林太太。” 此时此刻,明燃特别想狠狠锤他! 锤死他! 林月生拉起明燃的手,挽在自己手臂上。他外形英俊迷人,穿上笔挺的西装更显气质矜贵,令人怦然心动。 若是以往,林月生可能会是现场焦点,但今天却差了那么一点。 有更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边,一位留着黑色披肩发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穿着高领雪色小纱裙,手臂和背脊的布料镂空,隐约透出白皙细腻的皮肤,裙摆透明白纱下的布满碎钻,走起路来仿佛把整片星空都隐藏其中。 有眼尖的人发现,那条裙子是某奢侈品牌最新发布的梦幻星辰系列,单品价值千万,曾被网友戏称“钻石仙裙”。 更引人注目的则是她眼睛,如网络上的照片完全一致,微微有些圆且眼角上翘,此时含着明显的紧张,如一只在森林迷失方向的小鹿。 这些细节对比图仅在几分钟之内便被发布到网上,某些民间专家甚至夸张到对比两组照片人物的睫毛长度、色泽和弧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原来真的是个女孩子啊! 等林月生牵着明燃坐上主席台后,主持人朗声道:“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各位下午好……” 五分钟的开场白后,主持人步入正题:“接下来进入到提问环节,请各位先举手,林先生和林太太会按顺序一个个回答。” “另外,请大家严格遵守规定!任何发布会主题以外的题目,林先生林太太都有权利不回答。如果现场出现任何带侮辱性的词语,我们将马上采取武装措施。” 酒店四周安排了保全人员,只要有人敢闹事就会被扔出去。 “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救过我,我对他一见钟情。” “林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会一见钟情的人呢,您给人感觉很薄情。” “为什么要对别人深情?”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暂时不方便回答。” 大部分问题都被林月生简单带过,媒体从他嘴里撬不出有价值的回答,便集中火力对准明燃。 “您能简单描述一下那天的经过吗,明明是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假扮成男生呢?“ 明燃深吸一口气,用有些朦胧的声音回答:“我平时的个性比较活泼,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那天我和月生一起吃饭看电影,本来很简单的一次约会,没想到会被记者拍到。” 他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现在刻意压低嗓音轻声细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魅惑动人。 面对这么清纯又温柔的女孩,连记者都忍不住放缓语气:“请问,林先生当初是怎样像您求婚的呢?” 明燃顿了顿,那天根本没求婚呀! 他含糊道:“是…是我送了他一枚戒指。” 记者们眼睛一亮:“这么说,是您向他求的婚喽!” 明燃硬着头皮点头。 “您对他也是一见钟情吗?”明燃突然瞥见林月生微微挑起的眉,忍不住道:“不是!他当时太小了!” “你们是青梅竹马?” 明燃心里责怪自己没管住嘴,轻轻点点头后,不再开口。 提问环节进行到最后,有位男记者突然站起来高声提问:“林先生作为霍家继承人之一,结婚对象必然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而眼前这位林太太——”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在我印象里,她从未出席过任何高级宴会,方便透漏一下她是哪家小姐吗?” 主持人马上站出来:“你的问题不符合规定,这属于个人**,请你立刻坐下。” 男记者却突然凝视明燃的双眼,语气咄咄逼人:“或者说,您只是林月生平安渡过丑闻危机的工具,他给了你的大量的钱或者其他有利资源!结婚订婚那些都是假话,你根本不是照片里的人,你也不是他的未婚妻。” “小女孩,我说的对吗?” 林月生冷声:“把他拖出去。” 下一秒明燃却突然开口:“照片里的人不是我,难道是你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换上男装,并带上口罩让大家进行分辨。” “但我会以诽谤的罪名对你进行起诉,你的主观臆断侮辱了我的名誉和人格,没人有权利这样做。” 明燃语气突然转冷,刚刚还窘迫与紧张的心情,因为恼怒而在顷刻间粉碎:“你可以请律师,但其实请也没有,你该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言行付出代价。” 大厅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明燃突然牵起林月生的手,无数摄像机下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相扣,那枚银色指环在镁光灯下如铁证般闪闪发光。 “我是林月生未婚妻这件事毋庸置疑!我爱他,他不需要给我一分钱,订婚和结婚都是真的,你们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一直温顺的小猫咪突然亮起爪子,还那么锋利。明明是那么小的一只,目光坚定起来却比谁都骄傲自信,仿佛任何人对他的攻击都是透明无效的。 不得不说,此时高扬下巴居高临下凝视众人的明燃,要比刚才耀眼太多 怯懦的公主惹人怜惜,自信的公主却的令人着迷。当那双眼睛不再低垂时,煜煜生辉的样子比星辰更璀璨。 回去的路上,林月生一直没说话。 他不开口时,嘴唇总是习惯性的紧紧抿着,给人感觉他似乎心情不悦。 明燃低头戳戳手指,然后小声问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明燃突然有些郁闷,他烦躁道:“那我一会儿录个视频澄清刚才的话,你发到网上!” “我有点后悔。”林月生突然开口。 明燃没好气道:“是是,我知道你后悔。” “我也后悔了!” 林月生却猛地凑过来,目光灼灼:“所有人都在看你,一直到我们离场,还有人偷偷窥视着你,他们目光火热令人讨厌!” “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藏起来,除了我谁都不能看。” 明燃瞠目结舌:“你…你刚刚一直想这件事?!” 林月生视线落却在对方嘴唇上:“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你刚刚一直想这件事?” “不对。” “我后悔了。” “…不对。” “你后悔了?” “不对!” 林月生咬牙,双手掐着对方的腰狠声威胁:“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对我就亲你!” 明燃抱头苦苦思考,终于双眼冒光兴奋道:“拍澄清视频发网上!” 林月生面无表情却突然坏笑一下。 他掐着明燃下巴,像是蓄谋已久猛地压下来,方才在发布会他就像这么干了。 他撬开明燃的牙关,心想这对方肯定是故意的。 他是精灵,他有魔法,他总能轻而易举的让自己深陷痴迷与疯狂当中。 林月生在明燃唇边咬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一直憋着不说,小坏猫。” “我我我没有!”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 林月生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我也爱你。” 没一会儿,林月生突然兴奋问道:“燃燃在发布会上说会和我结婚是真的吗?” “假的!!” …… 照片风波告一段落。 林月生在书房处理文件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他大哥霍云鹤正在秘密调查国外某个华裔男子,并派人偷拿他的血样去验dna。 林月生目光凛然:“那年轻男人叫什么?” “就是您上次让我调查的人,霍云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第 42 章 “所以说霍云霆这个人真的存在!”明燃情不自禁大声道。 林月生淡淡瞥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明燃挠挠头:“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感觉很神奇, 也有些好奇。如果未来已经固定,那我们现在走的每一步, 是不是都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进行的?那我在时空穿梭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林月生弹了下他的脑壳,力道不轻不重:“别瞎猜,我话还没说完!你仔细听。” “按照你给的提示,我们确实找到一个名为霍云霆的人, 他身居国外, 母亲是位华裔并且与我父亲霍启昌是情人关系…光从这几点看, 霍云霆很可能也是我父亲流落在外面的儿子,但事实并非如此。“ 林月生话说一半故意停住,慢悠悠地喝起茶水。 明燃被吊起好奇心, 直勾勾盯着林月生把水喝完,见他还要不说, 便扑上去挠他痒痒,两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闹够了, 林月生抱着明燃趴在自己身上, 两人面对面:“亲我一下, 我继续说。” 明燃低头吧唧亲了一口。 “真乖。” 林月生一边玩着明燃的猫耳朵, 一边继续道:“这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 我父亲与国外一位华裔女人关系密切。女人在最得宠时怀孕,我父亲非常开心,霍云霆这个名字还是他亲自取的。但后来我父亲发现,他的情人在与他交往中, 同时也与其他很多男人保持暧昧,女人肚里的孩子也并非他亲生骨肉。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戴绿帽的耻辱,更何况是霍启昌这么骄傲自大的人。他差点把这对母子扔进河里喂鱼,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间太久远很多细节已经查不出来,总之这个女人和他的儿子活了下来。” 明燃完全没想到事实是这样,他震惊道:“霍云霆不是霍启昌的亲生儿子?那…那现实生活中他为什么继承了霍家?!” 其实林月生内心深处非常厌恶霍云霆这个人,因为他能感觉到明燃对这个人很关注。并且从之前与明燃的几次交谈里发现,霍云霆与明燃在现实生活中一定经常见面,不然明燃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多私事? 他甚至还那么一丁点的,微乎其微的嫉妒。 林月生语气淡淡:“还能因为什么,只有两种可能。一,平行世界,二,我们查错了人。” “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我这个人只看重现在。我想要的东西就会努力争取,握在手心里的谁都别想动,谁敢抢那就放马过来。” “除非我变成了动不了的废人,否则一定和他斗个不死不休。” 林月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凌厉,搂在明燃腰上的手越来越紧。 “你轻一点!”明燃被勒的呼吸困难,低声抱怨。 “那你大哥又为什么调查他呢?” “我身边有他的眼线,一定是有人把我的动向汇报给了他。霍云鹤是个聪明并且疑心很重的人,他一定会怀疑霍云霆是霍家人,并同时怀疑我调查霍云霆的目的是拉拢到自己阵营,以此制衡他和我霍云嘉的联盟。” 林月生扯了扯唇角:“他秘密接近并调查霍云霆,是想先一步拉拢,反将我一军。” 明燃有些糊涂了:“但霍云霆不是霍家人呀,你们这样拉来拉去有什么用?” 林月生笑道:“可是我大哥不知道啊。十几年前他还没被接回霍家,再加上我父亲有意隐瞒这件丑闻,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少了。” “他想让霍云霆成为他新武器,以此打击我制衡我,而我刚好将计就计。” 明燃瞪大眼睛:“哇!好厉害!什么意思?” 林月生捏捏他的脸:“你不懂装懂的样子真可爱。” “我在霍云霆的血样上动了手脚,霍云鹤真的以为他是霍家人。”林月生眨眨眼睛:“我猜不久的将来,霍云鹤就会把人带到父亲面前了。” 明燃这回是真明白了:“那你爸爸不是要气死了,多年的老绿帽又带一回。” 林月生被明燃的形容逗的哈哈笑,直接把人拎起来径直走去浴室。 “一起洗澡吧。”林月生把明燃扔进浴缸,三两下脱掉衬衫,露出精悍充满爆发力的上身。 男色当前,明燃呼吸一窒,结巴道:“我…我早上刚洗过。” 林月生咔哒一声扣开皮带,面无表情:“哦,那再洗一次。” 浴室的门紧紧关着,里面持续传来细细碎碎的呜咽,还有沉沉的笑声,听起来让人面红心跳。 将近两个小时,明燃变成一只废猫,林月生用浴巾裹着他抱进卧室。 见对方一脸小媳妇被土匪强迫的表情,林月生憋笑:“我又没进去,你这什么表情?” 明燃双眼通红,恼怒低吼:“…你的手进去了!” “可是燃燃的表情明明很舒服啊。” “啊啊啊啊!” 明燃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抱头抓狂钻进被子里怒吼:“混蛋,别再说了!” 霍启昌的生日到了,这一天霍家宅子十分热闹,外面从清晨开始便停满各式各样高档轿车。家族里年轻孩子们急于在霍启昌面前露脸,纷纷准备各种奇珍异宝前来祝寿,还有一些霍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及官场上的朋友。 明燃作为林月生的未婚妻,肯定是要到场祝寿的,林月生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套裙,顺便挑出搭配的发饰,手表,戒指,手提包,然后一股脑的塞进明燃怀里。 自从明燃开启女装功能后,林月生就给他准备了一大柜子女性服装和首饰,并且定期换新。 这好像成为了他的一大乐趣,谁说男生不喜欢玩装扮小游戏。 “…穿裤子不行吗?我看那条浅蓝色牛仔裤也蛮好的。” 林月生摇头:“这裤子太紧,你尾巴的位置会很难受。” “发饰就不用了吧,这么沉,你不怕它和假发一起掉下来吗?” “这手表太粉,我拒绝。” “丝袜!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让我拿它勒死你吗?” 林月生看了看被扔满地的衣服首饰,无奈笑道:“燃燃,你再不换我就亲自帮你换了哦。” 林月生领着明燃到场时,花园和大厅都聚满了人,沐莲穿着一身深蓝色鱼尾裙招呼客人。几年过去她依旧那么年轻漂亮,此时站在水晶灯下仿佛美丽雍容的人鱼王后。 她看见林月生后,与身边的客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款款走来。 “莲姨。”林月生客气道。 沐莲笑:“你今天来晚了,老大和老二都已经先去书房拜了寿,就差你。” 沐莲把目光落在林月生身边:“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长得可真漂亮,尤其眼睛,像小猫一样。” 明燃心一跳,抬眼对视过去,沐莲正含笑望着他。 林月生揽在明燃腰侧的手轻轻拍了拍:“他面皮薄,莲姨还是别逗他了。” 简单寒暄几句后,沐莲又去招待其他客人,她现在算霍家半个女主人。 明燃低声问道:“她刚才话里有话。” 林月生一边与宾客微微点头致意,一面小声回他:“别担心,我们现在是一伙的。” 霍家的宅子实在太大,光是大厅到走廊就要走很久。四周还分别有会议室、娱乐厅、训练馆等等,林月生怕明燃迷路,便把人按在露台边的观景沙发低声嘱咐:“我去书房见我父亲,十几分钟就回来,你乖乖等着别乱跑。” 霍家的书房是林月生第一次杀人的地方,任何事情的第一次都会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每次霍启昌叫他过来,林月生都会下意识的去看地毯。 ——记忆中那躺着一个脑浆迸裂的死尸。 “父亲。”林月生迅速回神,他把礼物放在书桌上面,低声恭敬说了几句贺寿祝词。 霍启昌头也不抬:“嗯,最近公司怎么样?” 林月生目前正帮忙管理霍式名下地产与百货两大产业,他简单汇报了一下近半年的情况,霍启昌满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开口问:“刚听外面有人议论你订婚了。怎么,我这个做父亲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吗?” 林月生不慌不忙回答:“您最近一直在国外忙,我怕耽误您的大事,所以一直没说。这不您刚一回国,我就带他来见你。” 霍启昌勾唇笑笑:“你倒是会说。这人的资料我看过,普通人家的女孩,与你身份不大相配,玩玩就好了,结婚的时候要换人。” “柯家大女儿柯安琪更适合你。” 林月生面上表情没变,语气却比刚才坚定了些:“我真的喜欢他,我只想和他结婚。” 霍启昌突然笑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情爱。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会知道,你口中的情爱都是一时冲动,对你的未来发展没有任何用处。” “你大哥就很懂这个道理,一早便娶了宋氏集团董事的千金,这点你要和他多学习。” 林月生皱眉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补昨天的,今天的大概凌晨发。 现在先去旧章节捉几只大虫子~ 最近卡文严重,感谢我超级无敌美丽大基友系辞上在我快秃头的时候挺身而出,熬夜陪我想点子撸剧情,给你爱的么么哒^3^ 第 43 章 明燃从前也参加过这样的生日宴会, 只是没有眼前这样奢靡华丽。 露台下面有个漂亮的水池, 灯光映照下亮闪闪的很漂亮,他便站在栏杆前看出了神。 这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 你是月生的未婚妻吧?最近很出名的那个。” 明燃回头便看见一个很性感的美女,一头柔顺的大波浪,身穿暗红色包臀礼服。 “我叫柯安琪,大家都在那边做游戏呢, 一起吧?” 明燃远远一瞥, 看见远处的小圆桌边聚着一圈年级相仿的漂亮女孩。她们正外掷骰子比大小的游戏, 时不时发出少女特有的娇柔笑声。 说实在的,明燃还是喜欢在这安安静静看看夜景,他摇摇头:“…我对游戏不太在行。“ 柯安琪仔细观察眼前垂眸摇头的女孩, 心想难怪能把林月生迷得找不着北。这幅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她看着也心动。 柯安琪直接上前几步, 拉住明燃的手道:“来吧,姐姐教你。” 不等明燃反应, 柯安琪便把明燃拉去不远处的女孩儿堆儿里。 这里面有霍家远亲的孩子, 也有前来贺寿客人的女儿, 一个个都是爱攀比且金贵的主儿。她们面上都在愉快地玩着骰子, 实际暗里都在静静观察着对方。 她的包包是新款, 她的香水限量版,或者她的项链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直到柯安琪把明燃拉过来,这些贵族娇小姐们把目光齐刷刷落在明燃身上。从发饰项链到礼服鞋子,她们的眼睛就像扫描仪, 仅仅瞥一眼就能估出了大致价位。 “林三哥哥还真是疼你。”一位眼睛很大的女孩感叹。 明燃实在想不透对方是怎么看一眼,就知道林月生疼她,无言以对只好扯着嘴唇笑笑。 殊不知对方已经用眼睛把她从头到脚扒个精光,那些天价的服装和首饰让那女孩羡慕又嫉妒。 “好了好了,咱们继续玩吧。”柯安琪突然打断:“该谁了?” “有新姐妹加入,那就重新来喽。” “这次咱们比小,谁最小谁赢,输的人才艺表演怎么样?” “哦吼,你每次都是一点,当然你最厉害啦!” “会玩吗?”柯安琪很贴心地侧身过去问道。 明燃点头:“会,来吧。” 先玩了三轮,明燃先后是3点、3点、4点,点数不大不小,次次都混个中间。接来几轮明燃玩的心不在焉,心里盼望林月生快回来。 “哈哈,你输了!” “啊?”明燃回神,赶忙低头看骰子点数,是1点。 明燃皱眉:“不是点数最小获胜吗?” 身边几个女孩开始不满:“哦,你都不认真,心里只想着林三哥哥对我们却是敷衍,人家早就换了规则啦。” “点数大的才获胜哦!” 柯安琪把手心里的小樱桃抛过去:“小妮子乱讲什么,醋味真大。” 女孩不甘示弱道:“吃醋的应该是柯姐姐吧!我听说霍老先生原本的意思是要你和三哥哥订婚的呢!” 柯安琪皱眉沉声:“小静,别乱说!” 那个叫小静的女孩捂住嘴,一脸惊讶:“啊,我说错话了吗?”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的眼神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明燃在心底叹气,心想我接下来的应该什么反应? 悲痛欲绝地解释说我才是林月生的真爱,还是拉着柯安琪的手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 两样都好恶心,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沉默是金,明燃心想。 柯安琪一直在暗暗观察明燃,心却道这女孩虽然看起来娇弱,却是个能沉的住气的。 被人说了这样的话还能不动声色保持淡定,是个狠角色。 柯安琪勾唇一笑:“妹妹别介意,我和月生不熟,因为最近合作一个项目,这才有了一点点交集。” “我比他大几岁,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他对我也没任何想法。” “月生这人对人一直冷冰冰的,几年前他来给我家老爷子贺寿,我上前搭讪他理都不理呢。”柯安琪佯装恼怒地捶捶手心。 柯安琪这样一活跃气氛,众位小姐们又嘻嘻哈哈地笑闹起来,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话题不知怎么的,又转到才艺表演上,众小姐们都推着明燃起来。 她们要他愿赌服输,马上表演。 小静突然提议道:“你可以唱歌、跳舞、书法…或者演奏你会的乐器?什么都可以。” 柯安琪点头:“游戏而已,随便表演点什么就好。我刚才不是也唱了一首小曲吗,你学着也来一首。” 明燃细声细气说话已经很累了,要他唱歌还不跑调,到时候这群小姑娘又要捧腹大笑了。 他纠结地皱眉,心想如果我表演一个现场切墩,会不会被扔出去? “哎呀,有那么难吗,你不会什么才艺都不会吧?” “怎么可能!不然三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只看脸吗?那太肤浅了!” “哎呀,男人都是很肤浅的。” 明燃被她们叽叽喳喳吵的脑壳疼,突然,他瞥见不远处有群年轻的小少爷聚在一起。 他顿时眼前一亮 “你们等我一下!” 明燃疾步走过去,拍拍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肩膀。 他莞尔笑道:“先生,你手里的小东西能借我用一下吗?” 没一会儿,露台附近突然传来一阵女孩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啊——” 几分钟前还满脸高傲的贵小姐们,此时均脸色惨白的捂着嘴。 不是柔弱可爱的小白兔吗?不是刚刚还一副欲语还休的娇羞样吗? 柯安琪表情僵硬,紧紧盯着明燃的手,双眼布满迷惑。 …这女孩简直就是个人间瑰宝! 明燃手很细很白,此时一柄精钢锻造的蝴蝶-刀在他手指尖飞来飞去,薄如蝉翼的刀刃化身蝴蝶的两片翅膀,在明燃到操控下绽放又聚拢,速度快的让人心慌。 周围胆子小的,忍不住捂嘴尖叫,生怕下一秒小刀就失控失飞。 这群臭女孩,现在知道害怕了。 明燃起了坏心思,故意把刀从左手换到右手,银光闪现寒气凛然,坐在他右手边的小静直接被吓哭了。 林月生出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幅画面,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他才晚出来几分钟,这小祖宗就开始闯祸。 “呵,就是她?”霍启昌站在林月生身侧,似乎感到很有意思:“这刀玩的比我都好。” 明燃气质温和,扮成女孩平添几分柔美。此时她手心持刀,模样温柔到极致又危险到极致,巨大的反差令人印象深刻。 霍启昌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一脸玩味:“难怪你一直嚷嚷着要娶她,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小野猫。” 林月生扶额:“…让父亲见笑了。” “去把人叫过来吧,我仔细看看。” 几分钟后,明燃把刀收起来。他动作十分敏捷,几乎在刹那之间,银色寒刃便被他收回手心。 柯安琪极力维持面上的微笑,僵硬道:“妹妹还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啊!” “阿燃!”林月生黑着脸走过来,明燃赶紧把手里的刀扔到一边。 “谁让你玩刀的?我说了很多次这东西危险,不可以玩!” 明燃摊开手:“我没玩。” 柯安琪:…… “林三哥哥!”小静捂着脸跺脚哭道:“你快管管她呀,她要把我吓坏了!” “过来。”林月生沉声道。 明燃垂头丧气走过去,表情像霜打了的茄子。 林月生掐掐他的脸,低声训了几句。说是训斥,实际上更像**,看的众人心里酸溜溜的。 随即,林月生客气一笑:“我家燃燃不懂事,给各位小姐添麻烦了。” “不妨事不妨事…” “妹妹天真活泼性子可爱。” “林三少不必放在心上。” 林月生都亲自道歉了,这群小姐那还有不原谅的道理。只是经此一事后,林月生宠妻的名声便彻底传出去。 霍启昌把明燃叫去简单问了几句,又封了个红包说是见面礼。 晚宴时,明燃在舞厅与霍云鹤迎面撞上。霍云鹤还是那个病书生的虚弱模样,此时他身边还陪着一位气质温婉穿着低调的年轻女人。 是他妻子。 他们擦肩而过,但霍云鹤却突然停住脚步。他退回去挡在明燃跟前,迟疑道:“小姐,我们是不是从哪见过?” 不是搭讪,确实见过。 两年前霍云鹤的人误以为明燃是林月生,把人绑架到郊区,害的明燃差点没命。 明燃不动声色,扯唇笑道:“是呀,我是林月生的未婚妻,你应该从新闻上见过我吧。” 霍云鹤皱眉凝思:“这样啊…” “云鹤,那边有人叫你。”他妻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霍云鹤对明燃歉意一笑,温柔至极:“不好意思,打扰了。” 明燃只感觉遍体生寒。 他仍记得当初霍云鹤狰狞残酷的样子,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宴会后半场,霍云嘉突然领着一个有些驼背的年轻人走上二楼书房。 林月生与沐莲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几分钟,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声。霍云嘉连滚带爬从楼梯上滚下来,脸色惨白,看样子吓得不轻。 佣人们赶紧过去扶,霍云嘉满身狼狈,抬眼发现周围的宾客都在对他议论纷纷,脸一阵青一阵白。 林月生捏了捏明燃的手:“霍老二这笨蛋,又被霍云鹤当枪使了。” 第 44 章 霍云嘉自小嚣张跋扈, 什么事情没做过, 胆子比天还大,今天却被吓得双腿发软走不了路。直到佣人匆匆跑过来扶着, 他才勉强站起来。 他脸色难看的要命,活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越人群,直勾勾盯住正与客人们谈笑风生的林月生。 这时候霍云鹤走过来,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 客人们看着呢, 我们先去外面。” 随即沐莲站出来,嫣然笑道:“实在抱歉,刚才一位不长眼的保镖走了火, 让大家虚惊一场,现在晚宴继续。“ “舞厅那边已经布置好了, 各位先生们领着自己的女伴去跳支舞吧。” 轻快柔和的音符如流水般缓慢溢满整个大厅,衣着华丽的男女在舞池翩翩起舞。在令人恍惚的璀璨灯光中, 林月生微微欠身, 优雅地伸出手。 “嗯?” 明燃想没想便搭上, 对方一使力便把他拉进舞池。 明燃吓了一跳, 低声道:“你干什么!” 林月生轻轻揽住明燃的腰, 两人身子贴的很紧:“当然是跳舞。” “我不会跳女步!”明燃贴着林月生的耳朵低声道,嘴唇在身子一前一后的摆动中,擦过对方的耳垂。 就像亲吻一样。 林月生心情一荡:“别怕,我带着你。” 明燃学东西很快, 在林月生的带领下迅速找到节奏,他开始一心二用:“刚才二楼发生了什么?霍云嘉为什么一幅见了鬼的样子。还有你和沐莲,为什么总是眉来眼去的?” 似乎觉得眉来眼去这个词用的不太对,明燃马上修正道:“口误…我的意思是你们的眼神很奇怪。” 林月生忍俊不禁:“虽然沐莲是个美人,但我心里只有你。” 明燃故意保持淡定,但脸却微微有些烧:“都说是口误了!” 林月生“啧”了一声,继续道:“霍老二刚才带回来的人就是霍云霆,看样子把我父亲气的不轻。” “他就是霍云霆?!”明燃满脸震惊:“气质相差太远了吧!” 林月生挑眉:“应该是什么气质?” 明燃纠结道:“一位掌权者该有的气质…沉稳、成熟、杀伐果断!与刚才那个獐头鼠目畏首畏尾的男人有天壤之别!” “看来燃燃对他评价很高啊。” “你别乱吃醋,我只是实话实说。” 林月生从鼻腔哼一声。 明燃又问:“可是霍老二为什么在今天把人带回来呢?就算没有戴绿帽这件事,今天也不是个父子相认的好时机。” “因为沐莲。她在暗中搞了些小动作,让那两兄弟误以为我父亲也在暗中调查霍云霆。” 林月生语气悠悠:“霍云鹤很聪明,任何有风险的事情都不会亲自去做,霍老二就成了他的挡箭牌。也不知道霍云鹤是怎么忽悠霍老二的,刚才看他那神采奕奕的表情,一定以为自己立了大功,没想到惹了一身腥。” 明燃侧头看向角落里独自饮酒的沐莲,心生疑惑:“可是她为什么三翻四次的帮你呢?” 林月生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两年前你出事,我想杀了霍云鹤为你报仇但却一直没机会,后来是沐莲突然找上我。” “她说会帮我除掉霍云鹤,但要我在事成后答应她一个条件。” 明燃听得认真:“什么条件?” 林月生摇头:“她没说,但也不难猜。我调查过沐莲的身份,原本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子,因为金钱纠纷被卖进夜总会当小姐,后来被霍云鹤看上包装一番送到我父亲面前。” “我猜霍云鹤手里一定握着沐莲什么把柄,某些不雅视频或者什么其他的,她帮我就等于帮她自己。” 明燃眉头紧紧皱起,心想霍云鹤真是个衣冠禽兽。 宴会结束时,明燃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扯掉假发,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瞬间一弹一弹地蹦跳出来。 “热死了!”明燃大声抱怨。 林月生揉揉他的耳朵:“辛苦燃燃了,回家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吃夜宵。” 宴会上那些食物都是摆设,没人会站在那大吃特吃,真这样做了肯定会被人笑话。而且明燃穿的衣服是修身的,吃饱了小肚子微微鼓起来,保不齐会与人说他和林月生未婚先孕。 夏天的夜晚最适合吃点烧烤,林月生把车子开到海边,那附近有家大排档。 他们把东西都打包,然后坐在沙滩上一边听着沙沙的海声,一边喝啤酒。 “这才是人过得日子。”明燃盘起腿,动作粗鲁,三两下解决一大串烤肉。 林月生不许他喝啤酒,所以开了一瓶果汁递过去。 明燃盯着远处黑蓝黑蓝的海水,突然道:“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这是一个平行的世界。” 他缓缓开口:“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林月生这个人,而在这个世界霍云霆又不是霍家亲生。” 林月生看着他:“是不是平行世界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你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改变未来。”明燃突然沉声道:“自从我知道梦中人在现实生活里也存在后,我就渐渐有了这个想法。” “我讨厌我的父亲,我想让我母亲远离他。”明燃把头埋进膝盖:“我还想再看看我的外公,我想他。” 明燃鲜少提及自己过去的生活,林月生能隐约察觉这对明燃来说是段非常不美好的回忆。甚至他怀疑明燃曾经的心理障碍,也是原生家庭造成的。 所以他尽量不去提有关明燃家庭的任何事情,唯恐给爱人带来压力。 林月生揉揉他的头发:“或许小燃燃在这个世界过的很好呢。” “或许吧。”明燃闷声道:“我想……我可以去看看他。” 林月生:“我陪你。” 明燃点头,但下一秒他的话被卡在嗓子里出不来。 明燃皱眉,嘴巴张张合合,三翻四次想说什么,但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喉咙里却像仿佛塞着一团棉花,憋的他喘不上气,差点窒息。 林月生吓了一跳,以为明燃吃肉卡住了,马上拍打他的背。 明燃摆手制止,努力吞咽几下后像溺水的人突然冲出水面,大力且痛苦地喘息。 林月生焦急道:“身体不舒服?” 明燃语气艰难道:“我刚才想告诉你我家的地址。” 林月生眼中瞬间出现波澜。 明燃尝试用手机打字,但一旦出现任何关于他身份的关键信息,窒息感便铺天盖地涌来。 明燃不信邪地打开地图,岂料手机屏幕瞬间漆黑。 “没电了。”明燃瞠目结舌。 因为昨晚在沙滩上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明燃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林月早就去了公司,看见手机屏幕闪动便拿出耳机带上:“醒了?” 明燃“嗯”了一声,听起来不大高兴。 林月生笑道:“宝贝儿,还想呢?这其实很好理解,套用艾尔的时空磁场理论,你们各自属于不同时空,磁场相互排斥,所以一旦产生关联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林月生拿过助理递来的文件,一边看一边继续道:“你不能试图去影响他改变他,他也无法改变你分毫,否则就会造成空间紊乱。” “比如地震或者其他灾难,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明燃把身子靠在购物车上:“可是这不是电影。” 林月生勾唇笑笑:“艺术源于生活。别想这些没用的事情了,虽然见不到小时候的燃燃很可惜,但能遇到现在的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林月生的开导下,明燃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林月生突然蹙眉:“你没在家吗?”他听见汽车鸣笛的声音。 明燃拎着一大包零食走在街上:“我刚才在超市逛了一会,现在正要回家。唔,已经到公交站了。” “别去人少的地方。” “我是假扮的女孩子,又不是真的女孩子。” 明燃突然忍不住发牢骚:“你下次能不能给我换个轻点的假发,齐耳短发那样的有吗?” 他拉了拉披在肩头的黑长发皱眉道:“这个又重又热。” 林月生挑眉道:“嗯?燃燃今天竟然主动穿女装了?” 明燃语气硬邦邦道:“还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比那些明星还惨,不伪装一下我敢出门吗!” “燃燃教训的是。”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林月生突然严肃道:“霍老二真的把我父亲惹急了,今天一早我得到消息,他被发配到孟阳城的地产公司做经理。” “那是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城镇,霍老二去那和流放没什么区别。他这回彻底完蛋了。” 明燃道:“由此得出结论,男人对绿这个字的容忍度为零。” “是的。”林月生表示赞同。 “现在只剩下一个霍云鹤。”明燃有感而发:“这就像通关打怪。” 林月生在文件上签好字,扶着耳机低声问:“那燃燃希望我赢吗?” “废话,当然希望。” 林月生又问:“赢了你嫁我吗?” 助理眼神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林月生问了三四遍,一声比一声温柔,那充满磁性的嗓音酥的助理腿软,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咆哮同意。 “…你要是狗狗我就同意。” “汪汪!” 明燃面红耳赤,心道林月生真是没下限,但其实对方只是对他一个人没下限而已。 “车来了,我回家了!拜拜!” 通话结束,林月生刚好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 抬头时,发现助理正用一言难尽的眼神凝视他。 想不到在公司冷酷无情的林总,背地里竟然是个妻奴! “有什么问题吗?”林月生冷声开口,面容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学狗叫的不是他。 “没有了没有了!”助理心中一凛,把办公桌的文件收好火速离开。 从公交车下来,距离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途经一个很大的上坡路,明燃脚边滚落一个橘子。 他弯腰把橘子捡起来,追上去喊:“婆婆,你的橘子掉了。” 婆婆接过橘子,笑眯眯开口:“真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 45 章 办公室里, 林月生突然收到明燃的短信。 ——我到家了哦。 林月生笑着拿起手机回复:嗯, 晚上想吃什么? 那边回短信的速度飞快:你定吧。 ——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那我亲自下厨好不好? ——嗯嗯,最喜欢吃你做的菜呢【心】 林月生原本还是笑着, 但看到回复后表情渐渐僵住,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摸上键盘缓慢回复。 ——好,等我。 下一刻, 林月生倏地站起身, 拿起外套冲出办公室直奔地下车库。 他在车里打通詹清的电话, 接通后飞快报出一串号码,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急:“查位置。” 詹清是林月生手下调查小组的组长,这几次的调查任务都由他负责。 一听林月生这个语气, 詹清就知道大事不妙,马上召集组员开始调查。 林月生车速飞快, 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面上却仍强装镇定。 他脑中反复回想刚才明燃回复的短信—— 最喜欢吃你做的菜呢。 但实际上, 自从林月生把荷包蛋煎一团糟糕的黑色异物后, 明燃就再也不让他下厨了。 或许是我疑心太重, 林月生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明燃真的在家里等他呢? 车子飞速拐进停车场, 林月生跳下车冲后直冲进大院。进门后发现客厅空荡荡的, 卧室书房等各个房间都不见人影。 林月生的心顿时凉下来,像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脚。 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詹清。 “我们查到了手机的位置,在码头。” 林月生猛的站起身,声音急切:“找到人了吗?!” 詹清停顿了几秒钟, 然后沉声道:“抱歉,我们只发现了手机。一个小时之前,码头开走一艘运送木料的中小型货船…我们怀疑人就在里面。” 傍晚时分,一艘货船缓慢停靠在岸边,一位身材矮小的男人从甲板上跳下来。 他熟练地搭建了一个简易运货梯,随后从甲板上拖下一个用黑布盖着的木箱。 “什么东西?”在码头巡逻的老头上下打量,走过去用手用力拍拍。 “老兄,我说你轻一点啦!”男人挡在木箱前,眯眼小声道:“这里面是宝贝。” “不会是那个东西吧?”巡逻工用手指戳戳手臂,闭眼模拟注射的姿势。 男人鄙视一笑:“老子才不干那个,那东西容易把自己赔进去。”他低声笑笑:“但我箱子里的东西,可比那玩意值钱多啦。” “三百万。”男人呲牙,双眼露出精光:“光送这一个箱子,就有三百万!” 天渐渐暗下来,如浓墨般的夜色渐渐覆盖这座边境小镇。 阳光消失不见,披着人皮的魔鬼露出锋利的獠牙。城市渐渐弥漫上一层朦胧的暗粉色,身着暴露的异国女郎纷纷站在街边抽烟,然后把烟雾暧昧地吐在过往行人的脸上。 街上,一个身材佝偻矮小的男人愉悦地吹着口哨。他推着木板车,停在一处非常简陋,贫民窟似的胡同口。 左右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守着,他们摆了摆手,冷冰冰吼道:“证件!” 他们口中的证件不是身份证,而是进出交易所的资格证。 这里从外面看上去是个贫民窟,实际上却是全城最大的地下交易场所,俗称黑市。 男人哼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在守卫人员眼前晃了晃,然后鄙视道:“滚远点看门狗!别阻碍老子发大财!” 詹清等调查人员的效率非常快,很快便查出关于那艘货船信息。 “是天洋木材厂的运货船,每周都会向外地运送大量木材。负责这艘船的运输员是位27岁的年轻人,叫乔振。经调查,他因为急性肠炎正在医院挂水。” “乔振有一个舅舅叫周志刚,58岁,单身,无工作无存款,好赌博并欠了一身赌债。我们通过监控录像,发现他最近频繁出现在别墅周边地区,只有今天没有。” 詹清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另一个组员汇报,今天夫人在回家的路上,一直被一位老妪尾随…技术人员判断,那应该是周志刚假扮的。” 林月生面上没有任何波澜,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黑漆漆的眼眸中正酝酿着风暴。 “确定是周志刚吗。”林月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像是浸着寒冰。 詹清不敢直视林月生的双眼,垂眸低声道:“周志刚与夫人一同消失在转角的街道,那是监控死角。我们有理由相信…夫人是被他绑架了!” “很好。”林月生扯了扯唇角,笑不达眼底:“去把他外甥请过来。” “另外查一下周志刚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一个普通的下岗工人不会突然想到绑架,一定是有人教唆。” “我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乔振还在医院吊水,突然就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拖着带走了。 一开始他以为又是舅舅的债主找上门,连声解释自己和周志刚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无辜的,他没钱… 唠唠叨叨一路,车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乔振怒气冲冲的喊着要报警,但当他被人推进别墅,看见端坐在沙发边的林月生后,所有威胁的话瞬间卡在嗓子里。 面前那位身身穿西装,举止优雅的男人目光幽暗,像黑沉沉的死水。 一股瘆人的感觉爬满皮肤,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勒紧他的喉咙,让他突然产生面临死亡的恐惧感。 “你…你是谁?”乔振情不自禁吞咽口水。 林月生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请你来是想问你些事情。问完了,我自然会送你离开。” 乔振非常小心地曲下膝盖,像关节炎患者那样缓慢试探地坐在沙发边缘:“请问,你要…问什么?” “周志刚是你舅舅。” “…是,但我没义务帮他还赌债。” “别紧张,和钱没关系。”林月生开了一瓶冰镇啤酒,放在乔振面前:“你头上都是汗,喝点饮料放松一下。” 随后林月生淡淡开口:“我只是想知道周志刚今天开船去了哪里。他把我一件珍贵的东西偷走,我得要回来不是吗?” 乔振先是一愣,然后尴尬地开口说:“什么开船?我舅舅根本不会开船啊,你们搞错了吧……东西丢了你该去报警,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振双手紧紧握拳,如坐针毡,颤声问:“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林月生却突然笑了,侧身微微靠近乔振:“是啊,该回去了。” 然后他轻描淡写道:“这个时间,你女儿也该放学了不是吗?” 乔振的呼吸一窒,猛地站起身。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像是看洪水猛兽一般直勾勾瞪像林月生。 亩瓒。 周志刚把船开去了亩瓒。 那是一个紧靠边境的混乱城镇,是毒-品、军-火和性-交易的代名词,是偷渡者与犯罪分子的极乐天堂。 林月生曾因为手下几艘货船被劫而去过那里,对那松懈的治安管理和随处可见的暴力事件印象深刻。 白天还稍微正常些,到了夜晚,赌场、黑市等地下娱乐场所开放,那便成了滋生罪恶的极乐之城。 当林月生从乔振嘴里听见亩瓒两个字,双眼顿时蒙上一层血雾。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明燃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窄,黑暗的木箱子里。 劣质木材的气味令明燃感到恶心,木箱外阵阵颠簸让他险些吐出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脚边的橘子、老人诡异的微笑,还有那股浓浓的刺鼻的甜味。 是乙-醚。 明燃用力揉搓着太阳穴,那个位置像有人拿小锤子猛烈地敲击,痛的要命。 明燃用力推木箱,发现木箱被紧紧封死后便放弃了无用的挣扎。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谢我的猫耳朵,明燃在心里默默道。 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证件?什么证件? 刺耳的音乐。 男人粗野的喊叫。 骰子。 赌场吗? 明燃把脸紧紧贴在木箱上,恍惚听见一阵女人娇媚急切的喘息。 他先是皱了皱眉,撩起头发抖了抖耳朵,又仔细听一次。 顿时脸都绿了。 周志刚从把人送去黑市后,便偷偷从后门溜走了。负责接头的人把箱子拖进电梯,几秒钟后电梯门打开,眼前是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 他们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两侧是像监狱一样的小房间,明燃听到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几分钟后,明燃感到箱子突然不动了。“咔嚓”一声巨响,箱盖被人用力扯开。 震耳欲聋的音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机械男音:“这是我们今天最后一件货物,一位来自东方的小公主,起拍价50万。” 刺眼的光束猛然照射在头顶,明燃下意识举起手挡在眼前,暴露在外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如白纸一般单薄脆弱。 几秒钟的寂静,台下瞬间暴起一阵如野兽嘶吼般兴奋疯狂的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回家太晚了qaq 晚点有补二更,一会给大家发红包! (*内容纯属虚构) 第 46 章 林月生一听亩瓒两个字, 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他迅速冷静下来, 第一时间联系了霍家在亩瓒生意往来的伙伴,发去明燃的照片请求他们帮忙寻找。同时他联系当地政府, 全城搜捕周志刚。 当晚九点钟,林月生带领一支精锐的小队伍连夜乘船赶到亩瓒,在当地警员的配合下找到在赌场烂醉如泥的周志刚。 警察三番五次询问周志刚明燃的下落,但这人却突然撒起酒疯, 然后躺在地上打呼噜, 一动不动。 林月生面色铁青, 他突然走上前掐着周志刚的脖子把人拖到码头。 林月生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半个身子都浸进腥臭的海水里。 周志刚的手脚疯狂乱划,鼻子和嘴巴涌进大量海水,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如此连续了十多次,林月生终于停手。他把人拖回来扔在地上, 然后冷声开口:“我妻子在哪?” 周志刚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嗦、喘气,他浑身湿透脸色惨白, 但心里还惦记着没到手的三百万。 “我不知道……咳咳咳……你们找错人了!” 下一秒林月生从后腰抽出一把钢制折刀, 刀身漆黑刀刃锋利。他按住周志刚的手, 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直接把刀狠狠刺进去 林月生动作太快了, 周志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手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 “啊啊啊啊——”周志刚目眦尽裂,捂着不停流血的手掌痛苦嚎叫。他疼的浑身打哆嗦,蜷缩在地上嘶哑喊叫:“救命……救命……” 林月生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用手揪着他的头发, 逼迫对方抬头:“只有我能救你的命。” “人在哪?”林月生语气森冷:“如果你再不说实话,这刀就会扎进你的喉咙。” 周志刚能清楚感受到有冰冷的刀尖正顶着他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穿透皮肉,割破他的喉管。 “我说……我说!”周志刚被疼痛和恐惧折磨的眼神涣散,他语气僵硬道:“在黑市,我把她送去黑市了!” 晚上十点钟,林月生一行人火速赶到周志刚口中的地下交易市场。 那的入口是一条看起来很普通的小胡同,左右站着两位守门人。 狭窄的胡同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月色下他皮肤冷白目光幽暗阴鸷,仿佛古堡里刚刚苏醒的吸血鬼。 “证…证件!”守门人紧张地盯着面前这帮武装精良的小队伍,双手背在身后准备偷偷拉响警报器。 林月生速度比他快,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如闪电一样钳住他的手腕。 在警方的协助下,这个像老鼠窝一样肮脏阴暗的地下交易场所被围剿。林月生从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一个穿着特殊制服的服务人员,是位浓妆艳抹的女性。 “你说那个…被封在木箱里的小公主?” 公主这个词,在童话故事里是纯洁美丽的化身。但此时此刻在这个阴暗**的地下仓库,林月生从对方欲言又止的神情中看到了破碎与毁灭。 “你知道?”林月生声音嘶哑。 “可能…不太好。” 这一句不太好,就像成千上万根毒刺,扎得林月生喘不过气。 “那女孩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想要她,你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女人耸耸肩,伸手指向地下室最里侧的通道:“几个小时以前,那箱子被人抬过去,过了这么久大概早就没气了吧。” 女人说的很轻松,表情麻木仿佛这种事情在这里很常见。 死一个女孩,比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林月生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面上冷静,但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迅速转身走进那条点着昏黄小光的细长走廊,左右两侧很多铁门,每个门上都有一处巴掌大小的通风口。 就像监狱一样。 终于,他们在走廊尽头,一间狭小铁门前发现一个半人高的木箱。 木箱里扔着一条褶皱的裙子,沾满灰的底裤,凌乱的鞋袜,还有假发。 林月生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终于彻底崩塌。他呼吸突然急促,猛地抢过身边武装人员的枪,发疯了似的对着铁门一通狂轰乱炸。 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大门,林月生迅速冲进去,呛人的酒味迎面而来。 房间不到十平米,满地的酒瓶、套子和男人的衣服。 正前方有一个狭小的单人床,外圈挂着玫红色的蕾丝窗帘。 林月生感到呼吸困难,一股腥气从喉咙处涌上来。 床上的熟睡的男人被吵醒,他骂骂咧咧撩开帘子走出来,□□着上半身,肩膀处布满有牙印和抓痕。 这些暧昧的痕迹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月生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碎了。 他暴怒,像一只疯了的野兽低吼,顺手抄起身边的折叠椅狠狠砸过去。 男人嘴里骂起脏话,举起拳头还击,林月生一偏头便躲开。他一脚踹在男人臃肿的肚子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男人嘭地一声被掀翻在地,呕出一口血。 这还远远不够。 林月生红着眼睛,把瘫软在地的男人拽起来,揪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砸,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猛烈。 水泥地很快染上一层暗黑色的血渍。 这已经不能算是斗殴,而是单方面的残忍虐杀。警务人员跑过去制止,但却被詹清带人拦住了。 “放心吧,死不了。” 才怪。 林月生突然站起身,在房间四处游走,有些涣散的双眼突然锁定墙角边立着的钢条。 钢条在地上拖拉发出刺耳的声响,此时林月生满眼猩红表情僵硬的模样,像极了电影里没有感情的杀人狂。 男人刚开始还能呼救,到后来渐渐呼吸微弱双眼浑浊。恍惚间,他看见一个面目狰狞如魔鬼一样的男人。 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惹了谁,做错了什么事。不过是花钱买个□□睡一觉,怎么就要死了呢? 下一秒,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林月生顿时浑身一颤,震惊地转头看过去。 一位留着金色长发的妖艳女人从被子里钻出来,看见面前如此凶残的一幕后惊声尖叫:“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啊!救命!” 林月生脸色猛地一变,冲过去掐着女人的脖子怒道:“你是谁?箱子里的女孩呢!” 女人动也不敢动一下,颤抖道:“我是这里的服务人员…箱子…什么箱子?” 林月生咬牙切齿:“门外的箱子!她衣服都在里面,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林月生脸上溅着血,目眦尽裂的样子像极了地狱而来的索命鬼。女人瞬间被他吓哭,抽抽搭搭哭嚎: “我真的不知道…我本来要教她一些讨好客人的技巧…但一开箱就被一直猫抓伤,那女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你看!”女人指着自己手臂上的抓痕:“我没骗人!她消失了!凭空消失!” “讨好客人的技巧…”林月生低声重复这句话,怒极攻心,反手一嘴巴抽过去。 “你别杀我…我不想死…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林月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头痛欲裂,心脏跳得飞快像有人在里面狠狠敲。 他的指尖颤抖,脸色惨白,表情忽喜忽悲。 “滚出去。”林月生哑声开口。 女人如蒙大赦,披着被单鞋也不穿,连滚带爬逃出去。趴在地上的男人被她踩了一脚,发出痛苦的闷哼。 林月生缓慢坐在床边,巨大的反差让他突然产生一种失重感。 刚才发生的事情像过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闪现。 他想起今早临走前,明燃缩在床边安静的睡脸。 他想到那艘破烂货船和门外狭窄的木箱。 他想到大厅那群猥琐的买家以及每个房间墙壁挂着的恶心工具… 他无法想象,如果明燃是个普通人,要怎样逃避今天这样的灾难? 他已经拼尽全力,用了最快的速度,但还是晚了几个小时。 这个地方肮脏混乱危机四伏,明燃当时该有多害怕多恐惧。 可没人能帮他,也没人能带他走。 这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个死局。 林月生突然不敢继续往下想,有些事情就连想一想,都会让他感到窒息绝望。在他心里明燃应该是一张干净纯白的纸,他小心对待视若珍宝,甚至自己都不敢在上面随意涂画。 林月生突然捂住眼睛,指尖泛起青白色,肩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詹清一进房间,便感到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抬眼瞥见上司微红的双眼,他马上急速后退几步,转过身去:“嗯…不好意思,因为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您现在方便吗?” 林月生沉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沙哑:“你说。” “刚才我们的人在另一个通道里又发现一间地下室,下面有一处秘密通道和仓库。在我们来之前,黑市的管理人员已经进入通道逃走。” “我们在仓库里发现十多个年轻女孩…询问得知也是被卖过来的。” “派一部分人把那些女孩送出去,联系他们的家人。剩下的人分成小队,去附近找一只猫。”林月生揉着快要炸了的太阳穴,闭眼开口:“茶色的眼睛,橘色毛,腹部是白色。” “其他琐碎的事情都交给这的警察处理。” 清晨时分,林月生在一个垃圾桶里捡起一只小橘猫。这小猫藏的可真好,让他找了整整一晚上。 林月生抱起那只脏兮兮的小猫,或许因为受了委屈也或许因为许久不见,小猫一直“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茶色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立了g然后打脸了,我错了,躺平认嘲。 (文章内容纯属虚构) 第 47 章 明燃膝盖上有几处擦伤, 手腕和脚腕上有绳子捆绑摩擦的红痕, 因为没能及时处理现在看着有些红肿。 他皮肤白,所以看起来有些吓人。 林月生在船上为他处理了一下, 但那都是最简单的应急消毒。林月生不放心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请医生过来。 詹清收到命令,火速带回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医生,两人顶着朝阳踩着露水, 一路急匆匆赶回别墅。 临进卧室的时候, 詹清停顿一下, 开口说道:“您进去以后只管治病,别多问也别多看,千万记牢。” 医生点点头, 等詹清转身下楼后,他轻轻敲门:“林先生, 我过来了。” 得到允许后,医生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一眼便看见一位瘦削的男青年闭眼躺在床上, 细碎浓黑的发丝柔软贴在脸侧, 衬得皮肤苍白如纸。 令人诧异的是, 青年头上带着一对猫耳, 看起来逼真极了! “他的膝盖和手腕受伤了。” 男人的嗓音冰冷又很悦耳,像金属相互敲击发出来的声响。 医生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林月生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此时正淡淡的望向他。 “好久不见宋医生, 最近过得好吗?” 林月生刚回霍家时经常受伤,有几次快撑不住仅剩下一口气,都是被这位宋医生救回来的,两人对彼此都印象深刻。 “托您的福。”宋医生从打开医药箱,拿出手套带上:“我们一家过的都很好,最近孩子们的工作也都稳定了,我爱人一直嚷嚷着要请您吃饭。” 宋医生说着忍不住笑道:“我说她年纪越大越不清醒,越糊涂!林先生平时日理万机的哪有这闲工夫。” 林月生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您和您爱人的感情真好。” 宋医生摇头:“凑合着过呗,都这么大岁数了。年轻时候可没少打架,总闹着要离婚。” 说着他把被子掀开,青年穿着宽大舒适的睡衣,更显身子单薄。 处理好身体上那些擦伤后,宋医生又开了些消炎止痛的药。 送走医生后,明燃中途醒了一次,神色恹恹的。林月生喂他喝了几口稀饭吃了些水果,又把医生开的药吃了。 止痛药里含有镇定的成份,明燃吃过以后眼巴巴盯着林月生看了一会,就又忍不住打哈欠。 这时候有人敲房门,是詹清。 林月生把目光落在明燃脸上,对方已经忍不住困意又睡着了。林月生替他掖好被子,然后静悄悄走出去把关上门。 詹清站在外面低声道:“周志刚是个软骨头,我们没用多少手段他就全说了。” “周志刚嗜赌,这些年因为赌钱欠了十几万,都是那位开船的外甥帮他还上的。前些日子他在一家麻将馆玩了三天三夜,输了八十多万。” “他心里清楚侄子肯定还不起,自己也没那么多钱,索性连夜跑路但却被债主抓回来。” 詹清顿了顿,继续道:“债主逼他做了这票买卖,并且承诺事成后不光债务一笔勾销,还有三百万的辛苦费。” “我们找到那家麻将馆,也找到周志刚的债主,是一个社会混混,牌技很好。他说绑架的生意,是有人发邮件告诉他的。” “顺着这条线索,技术人员查到邮件的发送地址,是荆家。” “既然是荆家,那这件事肯定和霍云嘉脱不了干系。” 林月生想到明燃的遭遇,胸中怒气翻涌:“把他们都带过来。” 傍晚时分,院子开进一辆军绿色越野车。 几个保镖跳下车,从后备箱里抬出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子,粗暴地扔在地上:“送哪去啊?” 詹清挥了挥手,走在前面:“地下室。” 抬箱子时里面总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保镖骂骂咧咧把箱子扔地上,狠狠踹了几脚,直到里面不动了才又抬起来。 “我说小林啊,你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 一个小时前,林月生派人把荆家老爷子荆康平“请”过来喝茶,还是在地下室这黑漆嘛唔的地方喝。 荆康平几次想走都被林月生的人拦下。 林月生一边沏茶,一边漫不经心道:“闲来无事,请您一起看场戏。” 荆康平和林月生是两个阵营,当年荆康平还差点在刑堂把林月生逼死,一起喝茶看戏简直就是笑话。 荆康平冷笑一声,讽刺道:“恐怕不是什么好戏。” 这时候,走廊楼梯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搬运重物。 林月生放下茶杯淡淡开口:“戏来了。” 保镖们“扑通”一声,把箱子砸在地上,里面顿时发出一阵类似人叫的闷哼。 荆康平盯着那晃来晃去的箱子,心中顿时蔓延起不好的预感,他拍桌子怒声道:“ 你小子少和我卖关子!有话快说!” 林月生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把纸箱拆开。 荆康平俯身一看,立马傻眼。 随即他把茶杯朝林月生脚下一砸,怒发冲冠道:“好你个林月生!这就是你说的好戏?你这么对自己亲哥哥不怕遭天谴!” 林月生眼中染上丝丝缕缕的冷毒:“我没杀了他就是好的。” 下一秒箱子被保镖踢翻,鼻青脸肿的霍云嘉像皮球一样滚出来。 他被捆着手脚嘴上缠着胶带,抬眼看到面前一脸冷淡的林月生,顿时瞪大眼睛呜呜乱叫。 林月生俯身,猛地把他嘴上的胶带扯下来。力道极大,连带着把霍云嘉嘴上的皮一起撕下来。 霍云嘉忍不住痛呼大叫,嘴唇顿时流出鲜血,他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敢绑老子!老子当初就该一枪崩了你,祸害,贱种!” 霍云嘉站起来想扑过去,下一秒头前劲风袭来,整个人都飞出去,后脑勺砸在地砖上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荆康平一把年纪,亲眼看见自己外孙被人这么羞辱虐待,气的浑身发颤。 他指着林月生的鼻子,一字一顿痛心疾首:“云嘉被他父亲赶出京城,这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侮辱!你们兄弟之间的夺权战争他已经输了,你还想他怎么样?!” 林月生语气不咸不淡:“他做了错事,所以要付出代价。我请您看戏是给您提个醒,今后管好外孙,管好手底下的人。” “不然下次躺在地上演戏的,就是您了。” 荆康平气眼前发黑,身子一晃,扑通坐在椅子上。 他捂着胸口语气艰难道:“就为了当年在刑堂那件事?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好!你要出气冲我来,要打就打我!” 林月生突兀地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笑意:“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下一刻,林月生突然起身,从墙壁上摘下一条通体乌黑泛着紫光的钢鞭,径直走向瘫软在地上的霍云嘉。 林月生踢了他一脚,冷声道:“死了?站起来。” 霍云嘉闷闷笑了几声:“看你生气的样子,弟妹一定没少吃苦头。”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嘲讽:“也是啊,去了那种地方怎么能好过呢?她被几个人弄过?有没有被撕烂撕碎?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心疼,特别后悔?” 霍云嘉踉跄着站起来,面对林月生呲牙咧嘴道:“嘿嘿,我真开心。” “啊——” 林月生揪着霍云嘉的头发,甩手一鞭子抽在他腿上,那鞭子上有些金属制的倒刺,十分锋利,抽上去后霍云嘉的腿顿时皮开肉绽。 霍云嘉顷刻间跪摔在地上,痛得满头大汗低嚎了几声,然后他惨白着脸瞪着眼睛喊道:“你越生气我就越高兴!你越痛苦我就越兴奋!你妈是个贱人,你是贱种,现在你的女人也和你一样贱!” “云嘉!”荆康平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别说了!” 但他的制止太晚,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霍云嘉被林月生抽的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这是一场令人手脚发寒的虐刑,光是看一眼都会把人吓疯,荆康平心急如焚当场犯了心脏病。 霍云嘉被精钢淬炼的鞭子抽打的浑身痉挛,他依稀想起似乎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这么抽打林月生的。 也是这样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 霍云嘉突然仰头直勾勾盯向林月生,咬牙道:“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打死!” 霍云嘉的双眼已经模糊,隐隐约约看见林月生那张冰冷好像死人一样的脸。 他拼尽全力抬起半个身子:“你觉得是谁害了她…是我吗?不…是你自己。” “谁让你喜欢她呢…谁让你那么重视她呢…她就是你的靶子…是你亲手把她推出来的!” 霍云嘉咧嘴一笑,露出染着血的牙齿,笑意森森:“总有一天…她会死在你面前…嘿嘿嘿…你就是害死她的凶手!” 这句话淬了毒,能诛心。 林月生身子僵硬,握紧鞭子的手指尖泛起青白。 明燃从梦中惊醒,房间一片昏暗。窗帘半开,月光冷白似霜落在地板上。 林月生面无表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尊雕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明燃心跳飞快,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评论区小天使的鼓励!! 感觉又活过来了(*^ワ^*) 受君快死了,让我酝酿一下,没几章了。 第 48 章 明燃的嗅觉比常人敏锐。 此时在漆黑的房间, 从林月生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气, 仿佛一根根弯曲尖细的小钩子,拼命勾拉撕扯着他的神经, 让他忍不住语气紧张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他能感到林月生的情绪非常不好,刺骨冷白的月光下对方的侧脸隐匿在阴影中,依稀能看清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睛。 明燃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触碰林月生的脸, 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林月生的手掌硬且宽大, 能把明燃的手整个包裹在手心, 就像握紧一团软软的棉花。他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按压到明燃的伤口,对方顿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 林月生似触电一般迅速松开手。 啪嗒一声,头顶上的吊灯被打开, 漆黑的房间瞬间灯火通明。 林月生紧张地坐到明燃身边,小心查看被自己不小心弄裂的细小伤口。 他从柜子拿出医药箱开始消毒, 表情突然又鲜活起来,皱眉懊恼的模样映进明燃的眼瞳中, 似乎刚才如雕塑一般冰冷沉默的样子都是幻觉。 棉签触碰伤口传来微微刺痛, 明燃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林月生手上动作放缓, 低声说:“马上就好了, 燃燃再忍一下。” 林月生消毒上药后缓慢缠上干净的纱布, 他的动作娴熟细致,就连最后打出的结都特别的简单漂亮,仿佛这种事情他曾经练习过千百次。 明燃忍不住称赞:“你做的真好,特意学过包扎吗?” 林月生笑了一笑, 摇头道:“是熟能生巧。因为总受伤,所以不得不学会自己处理伤口。一开始是被霍云嘉欺负殴打,后来学搏击术时被佣兵老师当玩具耍弄,再后来就是练习射击打靶时因为长期端枪把肩膀和手磨出血泡。” “有时候还会面临偷袭或者暗杀,从公司里走出来,迎面就有人拿匕首刺过来。防不胜防。” 林月生神色微暗,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次数多了,也就渐渐懂得一些医学知识。我会接骨,会配止血药,会简单的缝合,我知道刀捅向什么地方能让人连呼救都发不出直接死亡,也知道怎么把人折磨的痛不欲生但依旧吊着一口气。” “我残忍,自私,睚眦必报,被我盯上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敢杀人,一枪打过去对方半个脑袋直接炸开。除了不玩女人,我和霍家那几个人渣没什么区别。” “林月生!” 明燃皱眉怒道:“你今天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举止神态都很怪,现在明明说包扎又突然开始胡扯。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坚强自信勇敢,有很多让我羡慕的优点!” “你不是人渣,你没自己说的那么糟糕!” 林月生却轻轻抚摸明燃的头发,像在梳理对方焦躁不悦的情绪:“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是想好好活着的林月生。” “我很贪婪,而贪婪是万恶之源,我想拥有金钱权利地位,我想在我得到那些东西后,你依然在我身边。” “为此我做过很多很多坏事,陷害、威胁、暗杀…”林月生闭眼深吸一口气:“甚至还有很多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丑陋诡计。” “我的灵魂已经扭曲,我是一个内心丑陋的人。我曾经非常厌恶霍家和这里的每一个人,幼小的我曾想毁灭他们,但我就生活在这里,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把我同化,我不但没能毁灭最后还变成和他们完全一样的人。” 明燃突然双眼酸痛,苍白的脸被温热的泪浸湿:“你没有!你很好!” “我在看着你啊,我一直看着你!环境可能会影响你的性格,但绝对没有改变你的心。你还是你,你永远不会变啊!” “傻燃燃,没变的是你。” 林月生用手指抹掉明燃脸颊上的泪渍:“从几年前在杂物间从天而降的你,到现在哭泣的你,一直以来不变的都只是你。” “你单纯善良好骗,对我深信不疑,我可以利用这点对你为所欲为,哪怕你不愿意我也有办法强留你在身边。我甚至想过如果你抗拒挣脱就毁了你的玉佩,把你困在这里只能依靠我。” “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我让艾尔在玉佩上做了屏蔽装置。”一枚玉佩突然出现在林月生手心,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 “只要我想,你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明燃目光灼灼:“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呢?就如你所说,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而我又傻又笨。如果你一直瞒着不说,那我就永远不知道,玉佩还回来我也看不出半分端倪,你何必自寻烦恼?” 因为不想再因为我的自私而伤害你。 我自大、狂妄又愚蠢,我自认为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自认为有绝对的能力保护你,但我错了。 因为我的失误,令你三番五次涉险,两年前因为霍云鹤,两年后因为霍云嘉,你次次深陷绝境但我却束手无策像个废人。 就如霍云嘉所说,在这场权利的角逐战中,你会成为我的靶子,你会千百次的因我受伤。 前两次你没出事那是我的幸运,但没人会一直幸运下去。当有一天你遇到变猫也无法逃避的灾难,带你回现实的玉佩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而我绝不能成为破坏你生存希望的凶手。 林月生俯身缓缓贴近明燃的脸,印下一个温柔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我的燃燃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一醒了。” 下一刻,房间突然布满如精灵般晶莹美丽的光点,轻快地落在两人肩膀上。 而更多的光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飞快涌向明燃的方向,落在他的发丝指尖肩头,如初冬细碎又温柔的雪。 磁场既然能屏蔽便也能开启,林月生平静地望着明燃逐渐透明的手臂和身体,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下,淡淡笑了笑。 下一秒如银河翻转倾泻,原本坐在他身边的人顷刻间破碎成千万颗半透明的光点,猛然飞向窗外那墨水般静谧深邃的夜空。 磁场屏蔽其实就是能量压制,压制时间久了猛然摘除一定会有巨大的能量波动。所以艾尔一早就告诉过林月生,如果突然把没有屏蔽器的玉佩还给明燃,明燃必然会从梦中醒来。 因为巨大的能量反噬,明燃一下次回来不知何年何月。也或许因为林月生今天的恐怖自白使明燃毛骨悚然逼他如蛇蝎,然后丢掉玉佩再也不回来。 所以说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要按照规则进行的。 你破坏规则,所以必然要遭到规则的反噬,付出代价。 林月生曾千百次的目睹明燃消失,震惊、失望、生气、难过、痛苦…这些情绪他都有过,但从没像今天这样心情平淡。 他想走了也好,走了就没人一直盯着你,也不会再遇到危险。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 漆黑的夜空上悬挂着一轮冷白弯月,他伸出手,拇指与食指渐渐勾勒出月亮的轮廓,仿佛随时准备摘下来放进手心。 他说,人心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 小时候想要你得不到,现在得到了又亲手送走。第一次看见你时觉得你是天使,是来拯救我的神,长大后却又心心念念想要渎神。 霍云嘉是三天后被人抬去医院的,那时候他腿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腐臭。 但令人震惊的是他居然没死,到医院一番抢救后命保住,人却废了。 荆家老爷子荆文康因为这件事大病一场,清醒后身体孱弱大不如从前,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被血腥恐怖的噩梦惊醒。 他日复一日憔悴着,再也没心思去管年轻一辈人的恩怨纠纷,早早把位子传给了大孙子荆文轩,让他今后好好照看霍云嘉,自己则闭上眼睛和耳朵,跑去国外养病。 霍启昌知道这件事后,象征性地去荆家慰问一番,又让林月生在霍家刑堂领了十鞭子的责罚。 是由霍启昌亲自掌刑,打了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比起霍云嘉的残忍程度,林月生这伤实在太轻了。 经此一事,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霍启昌对林月生的喜爱程度。 要是哪天霍启昌为林月生改了姓氏,那就是林月生彻底掌握大权的时候。 可大儿子霍云鹤就会甘心吗,他母亲为霍启昌而死,他又在霍家当牛做马十几年。 他亲眼目睹过权利与金钱所带来的无上荣耀,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霍云鹤与荆家联手,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同时他联系了沐莲。 沐莲是他几年前在霍启昌身边布下的棋子,但这棋子有鬼心思,不甘心被他摆布,甚至联合林月生跟他作对。 霍云鹤想,是时候该好好管管这个不听话的女人。让她知道自己是谁的狗,谁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周末,沐莲会与一些阔太们逛街游泳做水疗,霍云鹤的车停在美容院外,看见沐莲出来后打了打双闪。 沐莲面上笑容一僵。 “莲姨。” 霍云鹤从车上走下来,面带笑容脚步不急不缓,像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 但这位看起来很温和的人却让沐莲感到危险,并用警惕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 “父亲让我接您回家。” 身边太太们纷纷打趣:“呦,这才玩了多久霍先生就要你回去。” “真是心疼的紧,一会见不到就要想。” 沐莲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上车后脸色立马变了,冷冷道:“有话快说。” 霍云鹤眯眼:“莲姨是觉得有林月生当靠山,所以什么都不害怕对吗?” 沐莲深吸一口气,霍云鹤笑的样子让她觉得恶心:“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咔哒一声车门上锁,沐莲表情慌张。 她对霍云鹤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人看到蛇会发抖会腿软,她看见霍云鹤就是这种感觉。 当初在夜总会,霍云鹤衣冠楚楚像个王子把她从狼群里救走,但转头又把她带去一个更黑暗更残酷的地方。 他把她带去亩瓒的调-教馆,让那的私人教师对她进行恶心惨烈的人体训练。 当时的霍云鹤就是用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微笑地看着她变成一个男人们无比喜爱的床底尤物。 然后霍云鹤又把她精心装扮一番,送给霍启昌。 这些回忆是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她做梦都想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嚼碎他的骨头! “看看你的表情,好可怜,我又不会对你做些什么。”霍云鹤轻轻拍打自己的肩膀:“我们现在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你可以先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会儿,到地方我会叫你。” 黑色的轿车呼啸开往高速,沐莲双手握紧裙摆,全程紧紧盯着窗外。 生怕下一秒,就又被霍云鹤带去亩瓒。 几个小时候,车子停靠在一条陌生的街边。 最近天气渐渐转冷,北方很多小城市已经飘起小雪花,扑棱棱落在蜿蜒的小街道上,仿佛蒙上一层轻薄的纱。 两排汽车轮胎痕破坏了这份冰冷的美感,霍云霍勾起唇角,猛地拉着沐莲下车,手指向街道的尽头,凑近沐莲耳畔低声问:“你看看,那人是谁?” 宁静的小巷里瞬间响起女人的尖叫,沐莲瞳孔骤然收缩,泪水顷刻间从眼睛里涌出来。 她突疯了一般冲过去,但霍云鹤却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地上。 “你以为把他送到乡下我就找不到?天真!我今天能打断他一条腿,明天就能要他的命!” “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偷偷生他又不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反倒给了我机会,你说你贱不贱?” 沐莲一巴掌打在霍云鹤脸上,双目充血:“你就是个恶鬼!” “对,你说对了,我就是鬼。”霍云鹤半蹲在地上,笑意不减:“而你就是给鬼卖命的狗。” 霍云鹤到底没让沐莲上前,逼着她看清躺在雪地里苟延残喘的小童,然后暴力地把沐莲拉上车离开。 雪还在下,那条蜿蜒细长的小巷隐约传来男孩微弱的哭泣,他的一条腿被打烂,此时正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男孩很疼,雪地很冷,他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被遮盖在这冰冷灰暗的天幕下。 他不知道家在哪,亲人在何方,他呼吸微弱意识混乱,死亡的恐惧将他瘦小的身子笼罩。 那仿佛是一把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绝望致命的透明尖刀。 团团的雪雾中,渐渐出现一大一小人影。 “外公,那边有个弟弟哭了。” “弟弟别怕。” “我外公是厨神,他特别厉害!” “我?我做饭也很厉害!以后我做给你吃呀!” “我要回家了。” “你别哭,哎,你怎么这么爱哭呢!” “哭包!” “你叫什么名字?” “沐峥。” 急诊室的病床上,明燃猛然睁开双眼,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让他感觉很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明燃趴在床上剧烈地干呕。 “你醒了?”霍峥把保温瓶放在桌上,一副你可吓死我了的表情:“你他娘的昏迷一天一夜,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感冒还能昏迷的人,你可真娇气。” 明燃头痛欲裂:“只有一天一夜吗?” 霍峥瞪大眼睛:“你还想昏迷多久?十年二十年?烧糊涂了吧你!” “喝点水。”霍峥把纸杯塞进明燃手心,用电子温度计测了下明燃的体温:“三十六度八,不错不错,再养养就能出院了。” 因为高烧的缘故,明燃感觉四肢像被汽车碾压过一般酸痛难忍,他伸手摸摸脖颈,冰凉的玉佩正稳当当的躺在那。 霍峥像是卸下几斤重担一般,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边削苹果一边懒洋洋道:“这一天可把我累死了,你要补偿我,一会回家给我做几个好菜。” “算了算了,后天吧,病情反复还得我伺候你。” 霍峥仿佛一个收音机,打开天线后就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说舅舅逼他回国外念书真的好烦,说刚才好几个小护士对他抛媚眼,说他力大无比扛明燃比扛大米还轻松。 明燃被他吵的几欲抓狂,抱起枕头砸在霍峥脸上。 霍峥侧身一躲,虽然腿瘸但动作非常灵活:“嘿!你个小坏蛋!恩将仇报!” 明燃此时很心烦,捂着头:“我是病人,求求你让我静一会。” 霍峥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那行吧,本来还准备告诉你些关于‘林某人’的消息,但现在看来你不想听呢。” 明燃愣了半响,猛然起身震惊道:“林……林月生吗?你查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粗长了,请组织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还会回去的,这是最后一次) 第 49 章 霍峥很满意明燃的反应, 语气得意洋洋非常浪:“就不告诉你~” 明燃急坏了, 一听他的世界里确实有林月生这个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本来他身子骨就很单薄, 这样胸口一颤一颤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偏偏霍峥还这样吊着他! “你快说!”明燃急匆匆掐住霍峥的手腕,因为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霍峥摸鼻子干咳一声,心中疑惑明燃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姓林的? 从他调查到的资料显示, 这位林月生算是他舅舅霍云霆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家族除名, 后来又被秘密抹掉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现如今,就连霍家很多族人都不知道林月生,霍峥更是闻所未闻! 那明燃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获知的呢? 霍峥这些心思转动仅在转瞬之间, 他拍拍床:“你坐下,别着急。” 看明燃一副小脸雪白的憔悴样儿, 霍峥也不好意思继续吊他胃口,便立刻丢到贱贱的表情, 语气严肃:“从表面上来看, 霍家根本没有林月生这个人。” “你别着急, 听我把话说完。” 霍峥突然想摸摸对方柔软的头发, 心想手感一定很好, 但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就又悻悻地收回手:“但前几天我偷用舅舅身份,动用他的关系网秘密调查,确实找到了一些林月生曾存在过的痕迹。“ 明燃听得仔细,不禁屏住呼吸。 “资料很少, 但却费了不少力气。大约十年前我外公…嗯…也就是舅舅的父亲霍老先生,从一个渔村领回来一个小男孩。原本是准备扔在家当个小米虫养着,但这男孩非常聪明,手段也厉害,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竟然让外公对他另眼相看!” “渐渐的,外公对他的喜爱程度,甚至超过当年最得宠的霍云嘉。” “对。”霍峥与明燃对视,点头道:“男孩的名字就是林月生。” 明燃心脏“砰砰”跳的飞快,这与他梦中内容一模一样! 他颤声问:“然后呢?” 霍峥挠挠脸颊:“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明燃正听的激动:? 面对明燃热切又期待的眼神,霍峥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羞涩:“你也知道我舅舅是什么人,有多恐怖,要是让他知道我偷用他的人脉关系调查家族旧事,肯定会不高兴!那时候我就惨啦!” “所以我的调查幅度不能太大,要循序渐进慢慢来,目前就只得到这点资料。”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霍峥拍着胸脯保证:“我肯定查的清清楚楚!” 明燃点点头,但心情却十分复杂。自从见过梦中的霍云霆,他一直以为梦里与现实是发展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但今天这个想法又被颠覆。 明燃的心像被许多细细的小钩子拉扯,有些紧张却又莫名兴奋。 既然林月生在现实生活中也存在,那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他还记得自己吗? 明燃问:“那你能查到他居住的地址吗?我想见他。” 霍峥表情一愣,但他却迅速点头:“那肯定的!这都是小事,等我查到通知你!” 但霍峥心里却叹息,被家族除名,又被秘密抹除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消失这么多年,多半是死了。 但他却不敢这样直接告诉明燃。 对方看起来非常在意这个人,在真相没调查出来以前,霍峥觉得,还是不要用自己的猜测胡乱伤害别人。 下午,明燃又测过一次体温,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办了出院手续。 他是在昏迷时被霍峥送到医院,身上穿着居家服也没带钱包,缴费时他道:“霍峥你借我些钱,回去还你。” 霍峥却一把抢过缴费单:“你的工资都是我开的,借来还去有意思吗?这算工伤,老子给你报销。” 司机已经在医院外等候,霍峥把明燃推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 没一会车就开进霍家的大院子里,霍峥大喊一声停车,然后拉着明燃弯腰下去,从别墅侧门偷偷溜进去, 明燃不太懂霍峥这个操作,霍峥却凶巴巴道:“你忘记自己干的好事吗!前天舅舅因为你,额头肿了那么大一块!” 霍峥用手在空中夸张地比划了一大圈。 刹那间,明燃回想起深夜时分那如牢笼般紧固的拥抱和凶狠霸道的亲吻,他目光微微闪烁,眉毛紧紧皱着。 霍峥转头看向明燃,发现对方表情窘迫又恼怒,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他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每次提舅舅,你都怪怪的呢?” 明燃倒吸一口气,怕被看出破绽,便抬高声音掩饰:“是你想太多!!” 两人蹑手蹑脚,像做贼一般溜进别墅,霍峥把明燃拉去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大,迎面便看见一个漂亮的大书架,摆满各种书籍,书架另一侧有个透明玻璃柜,柜子里有很多汽车模型和□□''模型,还有一些手办与奖牌。 墙上挂着一面很大的液晶电视,霍峥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举着游戏手柄,眼睛盯着屏幕目不转睛:“你在我房里歇会。” 明燃说:“我想回自己房间休息。” 霍峥却不准:“管家一会送营养粥过来,你吃饱了再回去。” 说到吃,明燃揉揉肚子。 确实饿了,医院的病号餐味道不好,白水煮菜加馒头,他只吃一点点就没了胃口。 他嗯了一声,然后坐到书桌前,单手撑脸望向窗外。 从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窗外的玫瑰花园,今个天气好,浓密金黄的阳光下几朵娇嫩的花舒展开身子,展露的花瓣似红宝石般艳丽。 明燃未开窗,静静凝视花园里玫瑰鲜活明媚的姿态,竟也仿佛像嗅到一阵花香。 一个穿着花匠服,脚塔黑色靴子的高大男人突然走进花园。 他正握着剪子,面向玫瑰花群修修剪剪。 明燃的目光不禁随着那位花匠的步伐缓慢移动,看着他熟练的修剪花枝,然后施肥松土,用水管浇水。 花匠的动作很熟练,浇水时背对着窗户,身形高大挺拔。明燃越看越眼熟,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猛地捂住嘴。 “偷看我舅舅。”霍峥阴恻恻的声音突然飘过来。 明燃疯狂摆手:“我没有!” 霍峥哼了一声,显然把明燃的紧张当成心虚。 明燃却心情复杂。 在梦中霍云霆明明不是霍家人,但现实生活里霍云霆却继承霍家。 霍峥给出霍云霆的身份信息与梦中林月生调查的信息完全吻合。表面上看起来,梦里梦外他们完全都是一个人,但矛盾点是既然不是霍家人,又为什么能继承霍家呢? 明燃曾经在网络上搜索过霍云霆的信息,寥寥无几甚至还没霍峥给他的信息多,采访新闻与相关照片为零,他的个人**信息被保护的极好。 他不禁想起今早在医院,霍峥谈到林月生的调查结果。 他说,因为霍家不希望林月生存在,不希望他的痕迹被人看到,所以表面上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该人不存在。 反之,霍云霆的搜索结果。 那些寥寥简单的个人信息,难道就是他希望大家看到的? 他只想让大家知道,他常年居住在国外,母亲是华裔,在父亲霍启昌快要死的时候临危受命,所以继承了霍家。 但或许并不是这样呢? 任何轻松获得的消息,往往都是别人愿意或者说希望你看到的,但这些也许并不真实。 就像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落入眼睛里的仅仅是那微不足道的一角,而他令人震撼惊诧的全貌,全部隐藏在双眼看不见的冰面之下。 明燃越想越头疼,目光不禁落在窗外那片玫瑰园,心中突然萌生一股冲动。 现在就冲下去,拉着花园那人问清楚,把自己心中这些疑问全部解开。 但要怎么说呢? 说我知道你其实不是霍家人,因为你母亲给霍老先生带了绿帽子,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继承霍家的吗? 我是谁?哦,昨天我在水池边被你又亲又抱,出于正当防卫我把你丢进水池顺便用手表把你脑袋砸青,作案证据应该还在你手里。别激动,也别怀疑我之前说的话,因为我可以穿越时空。 明燃在脑海里模拟一遍与霍云霆面对面交谈的画面,顿时痛苦的捂脸叹息,这绝对是上赶着找死的节奏。 保不齐对方会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把他剁吧剁吧沉了塘。 唔,直接扭送到精神病医院也是有可能的。 突然,窗下那人仿佛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望过来。 锋利冷冽的目光仿佛一道利箭,能轻而易举穿透玻璃,直直刺向那一直偷窥他的人身上。 明燃几乎瞬间弯下腰,双手紧紧握住衣摆,心脏砰砰跳地飞快。 直到霍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敢站直身子。 明燃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面仿佛窜进去两只兔子。 他心有余悸地想,对于现实生活中的霍云霆,他总会有种诡异的慌乱与莫名的恐惧。 每每想起那个陌生、高大、冰冷的身影,他总会呼吸不稳并且腿软。 真是莫名其妙! 夜里,霍峥轻轻敲打明燃的房门:“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但你要保证不能太激动。” 明燃愣了半响,心中突然像被炮仗轰了一下:“…是林月生的事?!” 霍峥点头走进屋,他把明燃按在床上:“你先坐下。” 霍峥表情严肃,明燃却紧张的手心冒汗。他小心屏住呼吸,等待霍峥开口。 霍峥说:“刚才调查人员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关于林月生的事情在霍家是禁忌,没有保存任何档案与资料,而唯一知道些内情的老辈人全部守口如瓶,准备把这件事带进棺材。他废了很大力气,甚至连窃听器都用上了,才拼凑出一些关于林月生的零星往事。” 霍峥瞥一眼明燃的表情,继续说:“林月生是个非常辉煌的人物,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掌握着霍家的半壁江山。” “他聪明狡猾,极会操控人心、玩弄权术,那时候我舅舅还没回国,而大舅霍云鹤二舅霍云嘉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差一点点,他就掌握了整个霍家!” 明燃心惊胆战:“差…差一点是什么意思?” 霍峥表情纠结:“他在掌权那天自杀,在自己的私人别墅**而死。” “也有传闻他是被仇家谋杀。听说当年,他曾带着一支小队伍配合警方捣毁了亩瓒黑市的人贩子窝点,所以被那群罪犯记恨上。” “亩瓒你知道吗?一个边境小城市,灰色地带,偷渡者和犯人众多,都是亡命之徒。” “但我不觉得他是被谋杀。” 霍峥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成为霍家掌权人,那是要踩着无数人的身躯才能上位,艰难凶险程度不亚于古时候皇子争夺帝位。” “他能走到最后一步,一定经历过无数次的暗杀,甚至更多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危险事件!他强大、有头脑,经验丰富,怎么会被几个罪犯谋杀在自己的别墅里,简直就是笑话!” “最关键的霍家的态度,没有任何复仇性质的事件发生,他们只是极力掩盖林月生被烧死的事实!” 霍峥说:“这说明什么?说明自杀是真的!他们觉得继承人在掌权当天自杀是惊天的丑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件事都必须被掩盖!连带着林月生这个人都成为霍家的禁忌!污点!” “所以他这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痕迹乃至他的灵魂,都被抹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生活只过了一天(上章提到昏迷一天一夜),现实剧情连接32章,被霍三强吻落水导致感冒发烧^^ 谢谢各位小天使支持,鞠躬笔芯^w^ 求一波作者收藏,点击作者专栏抱走我叭=3= 第 50 章 “死…了?” 明燃的所有注意力, 都停留那两个字上面。 脑中仿佛有一根弦突然被狠狠拉断, 他无法自控地蜷缩起手指,指甲嵌进手掌, 嘴唇发白,双眼原本十分期待的光彩瞬间熄灭。 那呆滞又绝望的模样,仿佛正准备结婚领证的情侣,突然被告知对方患上不治之症。 霍峥的嘴还在不停张张合合, 认真仔细地转述调查人员在电话里说的所有信息。 他说, 林月生生前有多风光, 死时就有多凄惨。 当年那场火烧的非常惨烈,别墅四周都被浇上汽油,消防车灭了三天三夜才彻底灭干净, 但房子早就就变成焦灰。 事后人们从卧室找到一具被烧成黑干的男尸,经技术鉴定那确实是林月生本人。 他的仇家太多, 死后人人都要踩上一脚解恨。有一段时间那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甚至还被传上网,附带一些讽刺调侃的恶毒话。 照片里的人面目全非, 昔日如王子般优雅俊美的男人随着一场大火变成这样恐怖恶心的模样, 仿佛病毒一般被人厌弃。 这是霍家家族史上从未有过的大污点, 掌权当天**而死, 林月生这样做是在挑衅霍家权威, 他在用行为鄙视并侮辱霍家掌权者这个位置,所以他必须受到惩罚。 他被家族除名,被抹去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痕迹。 他没有坟墓,没有任何资料, 甚至一点私人物品都没留下,因为他不需要被任何人记住。 他是犯了错的孤魂野鬼,没有任何人会祭奠他,这是他该有的惩罚。 霍峥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调查人员的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却勾勒出林月生如烟花般绚丽又极短的一生。 尘封在铁盒子里的秘密总是格外吸引人,尤其还沾染着一些神秘与禁忌的色彩。所以此时,霍铮对林月生的往事格外感兴趣,甚至试图分析他的死亡动机。 身患绝症?殉情?吸''毒致幻? 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喘息声,霍峥心道不好,猛地抬头发现明燃竟然哭了。 那种安静又绝望的哭法,霍峥从未见过。 眼泪像自来水似的,接连不断地从眼角流淌下来,悄无声息似破碎的珠子,瞬间坠落。他的脸被浸湿,偶尔大幅度的喘息,那时候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似乎连明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哭,他在发愣。 为什么会死呢? 为什么要烧死自己? 不是说自己是个自私又狂妄的家伙吗? 不是想要得到权利吗? 那又为什么在得到一切后放弃生命! 明燃突然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明燃哭声很小,压抑又痛苦,霍峥感觉自己的心被揪起来! 他刚想安慰几句,但明燃却像弹簧一样猛然站起身。 明燃用袖子狠狠擦干湿漉漉的眼睛:“很晚了,你去睡觉吧。” 霍峥目瞪口呆,心想这人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一脸痛不欲生,现在又突然冷静下来。 霍峥试探着问:“你…还好吧?要不要我今天陪…” 他话还没说完明燃便摇头,声音虽然带着浓重的鼻音,但语气真的很冷静:“别担心,我没那么脆弱,你走吧。” “谢谢你霍峥,你帮了我大忙!” 霍峥听得稀里糊涂,帮了大忙…是指帮他调查这件事吗? 他干笑一声,双眼来回打量着明燃:“呵呵呵,不用谢,都是小事。”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睡吧。”明燃淡笑,两腮还挂着泪痕,这样看着很像故作坚强。 霍峥想说,你就不要装了,心都碎成渣渣还笑个屁。 他还想问,你和林月生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听他死了你就哭成这样成,像死了老公似的… 但这些话他都不敢问,坐在明燃床上磨磨蹭蹭不肯走,后来被明燃揪着领子扔到门外。 霍峥拍着门板喊:“我在隔壁玩游戏,你不舒服就叫我啊!” “嘿!听见没有!” 半响,明燃低声回答:“知道了,晚安。” 房间里,明燃洗了一把脸后平躺在床上。他把玉佩从脖子上摘下来紧紧握在手心,然后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但越想睡,就越睡不着。 他的脑袋不受控制,霍峥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令他头痛欲裂。他忍不住抱紧被子发出痛苦的低吼,身体蜷缩,仿佛森林深处受了伤的小兽。 终于,在无数次的自我催眠后,他的眼皮渐渐发沉。 突然,明燃感觉自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处浓烟滚滚的别墅外! 他整个人如遭重击,脸色煞白,然后似疯了一般冲进别墅。巨大的热浪险些将他掀个跟头,满眼都是刺目的火焰,浓烟令他双眼赤红,不断流出眼泪。 他捂着口鼻直冲向卧室,发现卧室门被反锁,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脚又一脚地踹门。 终于,那扇门轰然倒塌,明燃却猛地看见一句焦尸。 那尸体已经黑的不成样子,模样狰狞可怕,而尸体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指环。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燃双手捂头,蹲在地上尖叫,声音撕心裂肺。 下一秒,场景瞬间转换,四周漆黑一片,而他正躺着。 明燃倏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在现实世界。他下意识地去找玉佩,发现玉佩就握在手心,此时像是暖炉一样不断发热,而明燃却满身冷汗! 这是在告诉我…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还是在警告我,不要试图去改变? 如果结局已经注定,那林月生一定会死吗?!!! 明燃猛地掀开被子,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回到过去!他要回到林月生身边,他不能让林月生死,绝对不行! 明燃从包里翻出从前心理医生给他开的助眠药,不用水硬生生吞咽下去,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药劲上来后,他很快闭上眼睛进入睡眠,但入眼又是那片浓烟那具焦尸。 玉佩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般,就是不肯带他回到正确的时间点。 明燃就这样翻来覆去地从噩梦中惊醒,甚至有一次亲眼目睹林月生静坐在卧室,一脸死寂地等待烈火焚烧。 他双眼灰暗,仿佛眼前已是地狱。 明燃哭着求林月生快跑,快点跑,快离开这个地方!但对方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明燃心急如焚,哭的声嘶力竭,但却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如此反复折腾一夜,窗外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明燃虚弱地躺在床上,浑身浸满汗水,脑中全是林月生被烧死的画面。 整整一个晚上的拼死援救,但却没有一次成功,他亲眼目睹对方变成一具焦尸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令他痛不欲生。 明燃突然感到十分迷茫,回不去了,他低声呢喃,然后抱着腿缩在床上,哆哆嗦嗦地啃指甲。 啃着啃着就变成了咬,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明燃发现手指被自己咬出血。 殷红的血珠涌出来,明燃盯着那鲜艳的颜色,突然看入了神。 明燃想起林月生说过,这枚玉佩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能量,所以当初他被霍云鹤的枪击中明明已经濒死,却还能起死回生但因此回到了现实生活。 那如果反过来呢? 如果他在现实生活中濒死昏迷,是否能通过玉佩的特殊能量进入梦中,回到过去? 如果是昨天清晨或者更早以前,即便明燃有了这个想法也绝不会去证实,不会以身犯险,但今天完全不同! 经过整整一晚噩梦轮回,明燃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如一张已经被拉变形的弓,他紧张、脆弱、即将崩溃。 林月生的死亡在他眼前一次又一次地上演,痛苦如摘胆剜心不断重复,他已经快承受不住。 霍峥打了一宿游戏,抻着懒腰从房间走出来时正好碰见明燃。霍峥正要打招呼,但明燃却像没看见他一般匆匆离开,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悠长地走廊里。 对方眼底两个乌青的黑眼圈,面容憔悴苍白如将死之人。 霍峥愣了几秒后猛地追上去,花园中明燃的身影一闪而逝。 霍峥追着跑出大院外,却看见明燃径直走到马路对面的河水边,然后利落地爬上桥边围栏,身子以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向下倾斜。 “我艹!!” 霍峥瞬间炸了,双腿像装了马达似的飞快跑过去大吼大叫:“你是不是傻!你闲的没事自杀干屁!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明燃却目光灼灼:“霍峥我不是自杀,我会游泳,我就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霍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虽然表面上看着怒气冲冲,但心里却很害怕。 他突然后悔帮明燃调查林月生的事情,从昨天开始这人就不对劲,果然今天就开始闹自杀了! 确定事情? 是确定死后能不能见到那个倒霉林月生吗?确定个屁! “你…你先给我下来!” “你想确定什么事,你先和我说说。” 明燃却摇摇头,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松开双手,身子大幅度向后仰去。 紧接着“扑通”一声巨响,他的身体极速下坠,顷刻间落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林月生送走明燃后的一年,霍启昌突然因为重金属中毒住院。 霍家这些年一直极力维持的和平局面,因为霍启昌昏迷住院而被彻底打破。 霍云鹤终于撕开伪善的面具,联合自己妻子的家族宋氏,企图吞下整个霍家。荆家持有霍家小部分股权,因为霍云嘉被林月生殴打致残,所以他们也站在霍云鹤那一边,但要求是霍云鹤掌权后必须把林月生交给荆家,霍云鹤满口答应。 霍启昌住院后的第三天,霍云鹤突然紧急召集所有董事,发起罢免林月生所有职务的投票会议。 董事会里有一多半都是霍云鹤的人,大部分都投了赞成票。根据公司章程,只要赞成人数高于投票人数的一半,林月生就会被免去一切职务赶出霍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就在众人幸灾乐祸等着林月生滚蛋时,对方却一脸平和,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大难临头的不是自己。 突然会议室的大屏幕与所有人的笔记本电脑都被远程操控,“叮”一声细微声响,仿佛离弦之箭猛然刺穿所有人的心脏。 林月生突然起身,掸掸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急不缓地走向会议室最前方。 屏幕中突然出现一个文件夹,打开后里面竟然是霍云鹤勾结国外军''火犯,意图侵吞公司的所有证据!其中还包含霍云鹤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替对方大规模洗钱的罪证。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霍云鹤以权谋私贪污行贿的音频和录像,这些都是铁证,哪怕霍云鹤有一千张嘴也无法辩解。 最后一份文件最为致命,里面有一个视频,沐莲美丽又有些憔悴的脸瞬间跳跃在大屏幕上。 她亲口承认霍启昌中毒与她有关,是霍云鹤逼迫她这么干,目的就是联合外人吞并公司。沐莲语气平静地诉说着这些年霍云鹤逼她做过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足以把霍云鹤彻底诛杀。 视频到最后,沐莲说霍启昌如果死了那她就是凶手,所以录完这段视频后她就会去警察局自首,同时举报霍云鹤。 她说, 霍云鹤曾经跟我说过,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强者无敌。而我就是最弱的那一种人,我是渺小的蚂蚁,我可以任人践踏,谁都能踩上一脚,谁都可以侮辱。所以为了保命,我必须紧紧依靠他,完成他下达的所有指令,以此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今天的事情证明,霍云鹤你并非强者,你不过就是阴沟里一只臭虫,自以为很强大实际恶心又可笑! 你别恼,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那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被我这只微不足道的蚂蚁狠狠绊倒!万劫不复! 说到这,她突然勾起唇角,笑容极美。 人们仿佛又看见当初站在霍家礼堂,那个穿着蓝色礼服,雍容美丽,仿若人鱼王后的精致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君子兰小可爱的评论区指路,么么么! 不立g了,大家明天见。 (文中内容全是虚构瞎扯) 第 51 章 霍云鹤的反应意外平静, 细长的眼眸冷冷盯向林月生, 连着说了三声好! 随后,他突然捂住嘴唇剧烈地咳嗦, 鲜红的血顺着唇缝指间涌出,他惨白着脸摔倒在地。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乱成一锅粥。 林月生踢了踢瘫软在脚下的霍云鹤,动作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警车与救护车同时到达, 霍云鹤因为涉嫌贪污受贿、故意杀人、洗钱等多项罪名被警方拘捕。但因为他突然吐血昏迷, 所以暂时送去医院进行抢救。 一个星期后, 林月生成为霍氏代理董事长。 当天下午霍云鹤在医院清醒,在被送去法院的路上遇到恐怖分子袭击。运送他车辆被瞬间炸毁,连同霍云鹤一起葬身火海。 这件事情引起媒体热切关注, 很多记者守在公司门口,发现林月生的车后一窝蜂地涌上前。 安保人员紧急出动伸手阻拦这群疯狂的记者, 而这时车门打开,一位穿着黑色风衣, 带着鹿皮手套的男子从车里走出来。他的目光很平静, 即便身处这样混乱喧闹的环境, 双眼依旧毫无波澜。 安保人员迅速排成人墙, 为林月生开辟出一条道路, 有记者高声喊道:“霍云鹤遇袭是您安排的吗?” “网传霍云鹤的死与您有关,您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 “有人爆料您把霍家二少打成残废,请问这是事实吗?” 林月生表情严肃,气质冰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刀, 他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径直朝着公司大厅走去。 这时候附近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声音非常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入水中! 公司大门正前方一处水池,有人亲眼看见一个黄色的东西砸进去了! 路过的行人跑去围观,发现一只橘色小猫飘在水面,四只爪子在水里疯狂地扑腾。 没一会儿,它从水里爬上来,然后哆哆嗦嗦地跳上岸。 那猫浑身都湿透了,寒风一吹身上的毛瞬间结成冰碴。它一步三晃很快便冻僵,摔在地上时发出微弱的叫声,令人心疼。 这时候记者注意到,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林董事长,突然猛地顿住身子。 他扭身大步朝着水池方向走去,迅速脱掉外衣,动作轻柔地抱起那只已经冻僵的小猫,然后用带着自己体温的衣服将其紧紧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些列事情后,林月生飞速走进公司大厅。身后的记者们都愣住,他们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这还是那个冷血不近人情的林月生吗?爱护流浪猫?作秀吗?? 董事长办公室里有休息间,此时正拉着窗帘,开着暖风。 床上躺着一位模样清秀的青年,皮肤很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很疲惫,很憔悴。 没多久,青年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下一秒突然像是受到惊吓,猛得坐起来。 明燃记忆还停留在从桥上坠入河水中那一刻,他低头看向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发现上面又多了一条黑色细纹! 明燃心中一惊,抬手摸摸脑袋,果然摸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这次回来的时间对吗? 明燃心中疑惑,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床边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他迅速穿上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休息室里拉着窗帘,所以当明燃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明亮耀眼的光瞬间涌过来。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在朦胧恍惚中,看到一张脸英俊帅气完好无损的脸。 刹那间,眼泪争先恐后落下来。 他想起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焦黑尸体,想起林月生绝望死寂的脸,想起那场熊熊烈火。 他想起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都无法把林月生从死亡的边缘上拉回来。 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明燃猛的扑上去抱住林月生。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只顾着死死搂着林月生的脖子又哭又闹,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办公室里聚集的都是林月生的心腹,关于霍云鹤被恐怖分子袭击这件事,他们怀疑是他自导自演的假死闹剧,目的就是逃避法院审判。 有探子给出情报,霍云鹤的私人财产已经被秘密转移。林月生命令调查人员快速查出霍云鹤的逃亡路线,就在进行下一步指令时,一直紧闭的休息室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就是现在这一幕。 他们那位像冰山一样的年轻老板,突然被一个满脸是泪,身形瘦削青年紧紧搂住脖子。 下属们先是震惊,然后在心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呦,老板休息室里藏着个小美人。 随后纷纷面露惋惜,完了完了,会议突然被打断老板肯定要大发雷霆,这小美人要滚蛋了。 但… 要滚蛋的其实是他们! 林月生轻轻拍明燃的肩膀,唇角带笑目光温柔,这样的举动令他的下属们能感到惊恐! 仿佛在看一场恐怖电影。 “咳咳咳!”詹清是个明白人。 他捂嘴干咳一声低声道:“老板有私事要处理,今儿先散了吧。” 办公室外,几个人围着詹清满脸雀跃地问道:“哥,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啊?”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太吓人了!” 詹清低头喝了口咖啡,不屑道:“一群没眼力见的,那是未来老板夫人!” 众人:???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月生和明燃两个人。 明燃情绪发泄一会儿便松开手,红着眼睛,紧紧盯着林月生。 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生怕眼前人跑了一样。还时不时抽抽搭搭喘两声,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真是可怜坏了。 林月生原以为自己会等上几年,没想到明燃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心情雀跃激动,想把人压在桌子上狠狠亲吻,但又怕把这小猫吓坏所以一直用力忍耐。 他抬起自己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擦拭对方眼角:“怎么哭的这么伤心?这次我又没欺负你。” 明燃摇摇头。 他情绪稳定后,立刻想说出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但是话到嘴边,他突然脸色惨白,扶着桌角剧烈干呕。 林月生吓了一跳,马上打电话联系医生,但明燃却按住他的手制止。 明燃咬牙切齿:“不用叫医生,我没事!” 这种窒息恶心的感觉他非常熟悉! 上一次在海边,这种窒息感就出现过!当时他试图告诉林月生自己的身份信息,但却因为这股恐怖力量而失败。 明燃突然开始颤抖,一股莫名的寒意穿透他的皮肤,渗进他的骨髓。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双名曰命运的手覆在他颈边,只要他做出一件改变未来的事情,那双手就会把他活活勒死! 林月生很了解明燃,对方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他立刻有了判断。 他轻轻亲吻对方的嘴角额头进行安抚,然后把人抱在怀里问道:“你想告诉我一些事情,但是说不出来对吗?” 明燃疯狂点头:“…是的!” 林月生又道:“看你这么紧张,这件事一定与我有关,对吗?” 明燃再次点头。 林月生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你通过某种渠道得知,我即将遇到危险…或者我会死,对吗?” 明燃先是愣了一下,眼圈渐红却迟迟没有点头。 但林月生已经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 52 章 明燃费劲千辛万苦, 终于重新见到林月生却一句重要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仿佛是在告诉他未来无法改变, 一起都已经注定。 而他不过就是一只偶然瞥见未来的小小蚂蚁,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挡命运的滚滚车轮。 明燃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恐慌与迷茫仿佛两把锤子在他心脏上重重敲打。 这时候,林月生突然把明燃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 他双手撑着桌角,把人环在自己的臂弯:“燃燃, 停下来, 别再想了。”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 现在我还活着。我四肢健全,我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明燃还是很不安,这种不安反映在他的表情和动作上。使他看起来整个人毛毛躁躁, 像只小刺猬。 林月生压住他一直晃来晃去的腿:“如果命运真的判我死刑,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紧张、恐惧、惴惴不安, 丧失所有斗志像团烂泥一样终日颓废。” “然后在某天终于承受不住,因为害怕恐惧, 所以在绝望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希望我变成这个样子吗?那究竟是命运害死了我, 还是我自己害死自己?” 明燃突然愣住, 半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希望你变成那个样子…我只是害怕…” “别害怕。”林月生半跪在地上:“燃燃你信我, 我没那么容易死。哪怕这是不变的命运, 我也绝不认命。” “我会保护好自己,因为我有爱的人。他是我这多年漫漫黑夜里的光,他让我对我未来充满希望,有他我怎么舍得死呢?” 明燃突然道:“你发誓, 不论今后遇到什么困境,都不会…”他本想说自杀,但那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好改口道:“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林月生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人,自小就懂得要想活的漂亮,不能靠天不能靠地,唯有靠自己。明燃无法说出口的死亡预言会让他疑惑、警惕,但却绝不会因此恐惧未来。 霍启昌中毒昏迷,霍家老大老二一个残废,一个生死不明,现在整个霍家都落在他手里,他怎么会轻言放弃?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明燃。他争权的初心因为他,一直拼到现在也是为了能毫无顾忌地与明燃长相厮守。现在已经赢了一半,未来美好光景触手可及,他不可能低头认输。 林月生笑了笑:“好,我发誓。” 赛马场上,林月生敏捷利落地马背上跃下。 那是一匹枣红色骏马,身形高大威猛,鬃毛灿烂仿佛流泻着的火焰,是马中的贵族。林月生牵着它缓缓走过来,四周青山绿水映衬的画面十分唯美,像极了童话世界中描述的—— 从森林浓雾中慢慢走出来的英俊王子。 只可惜这位王子不太温柔,一脸冰霜很是吓人。 林月生他摘下手套扔给候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目不斜视走去休息区。 柯安琪斜靠着沙发椅背,兴高采烈地抬起手想与林月生击个掌,但却被冷冷地无视。 柯安琪不满:“明明是你叫我出来,现在还对人家那么冷淡。” 林月生瞥向她:“是你提出要合作。” 柯安琪皱眉摇头:“幸亏你不是我男人,不然我一定打死你。” 林月生淡淡道:“你想多了。” 柯安琪气的翻个白眼。 柯安琪是京城大家族柯家的继承人之一,柯家老爷子最宠爱的大孙女。早些日子柯家原本想着与霍家联姻,霍启昌当时也点了头,没成想林月生突然带出一个未婚妻,还闹得满城风雨,结果联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柯安琪在霍启昌的寿宴上见过那女孩,看起来小小软软的一只,很好欺负,实际却是带刺的玫瑰,美丽却扎手。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对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玩起刀来灵活的不像话,那画面既漂亮又令人胆颤心惊。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柯安琪清楚地记得,林月生对那女孩极为宠爱,仿佛恨不得护在手心,养成娇花,谁都不给碰。 柯安琪本以为林月生一定会娶她,但前些日子林月生却在媒体面前宣布解除婚约。 林月生这样做大家并不惊讶,毕竟他现在身份不同以往,算是霍家半个当家人,待霍启昌咽气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霍家当家人,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肯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柯安琪心里也是这样想,所以发布会一结束她便找上门谈合作。 柯家现在就如霍家当初一样,几个继承人明争暗斗,虽然柯安琪是柯老最宠爱的孙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想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就必须找个强大的合作伙伴,而联姻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 柯家虽然不如霍家强大繁荣,但是也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林月生现在刚刚上位,根基还不稳,正是最需要助力的时刻。 她以为林月生一定会同意,但对方却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毫不留情。 柯安琪仍记得那天林月生冰冷的侧脸,就像一块硬邦邦的臭石头。她嘴皮子都磨破了,列举出两人订婚后的各种好处,但对方只是哦哦哦几声,然后拒绝,气的她想脱下高跟鞋狠狠砸过去。 柯安琪咬牙问他:“为什么?” 林月生:“你没必要知道。” 柯安琪:%¥#¥&…! 柯安琪只好退而求其次,删除订婚的选项,请求只传绯闻,花钱买通记者让外界以为他们关系密切。 林月生皱眉:“愿意与你合作的家族有很多,何必在我这委屈自己。” 柯安琪咬牙切齿:“与那些野鸡家族合作一百次,也比不上与你传传绯闻!大家都是老朋友,你就不能帮帮忙!而且这件事对你百利无一害!” 林月生同意了。 但他同意并不因为柯安琪许诺的种种好处,这对他来说没什么诱惑力,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让明燃远离争斗的漩涡。 柯安琪成为林月生的“暧昧对象”后,众人的目光势必就会都转移到柯安琪身上,而明燃也能因此避免诸多危险。 林月生毫不掩饰地开口道:“和我关系密切意味着今后你会被我的仇家盯上,暗杀绑架等危险层出不穷,作为你的合伙人我会派出一部分人保护你,但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无能为力。我劝你谨慎。” “你以为我家那几个兄弟是省油的灯吗?安全这两个字我早就不知道怎么写了!我不怕危险,就怕没钱没权,死无所谓,被憎恨的人打败才最可怕!” 就这样,柯安琪和林月生达成了协议。 两人会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进行“密会”。伪造完美的约会现场并透漏消息给记者,等着他们过来拍照。 柯安琪啧了一声:“对面很多美女盯着你看呢,还不笑一个?“ 林月生没理她,拿出手机低头看邮件。 几分钟后,林月生抬手看表,淡淡道:“时间到了,我先走一步。” 柯安琪一脸嫌弃的摆手:“走吧走吧走吧。”本来一开始,她对林月生还抱有一丝恋爱幻想,但现在所有的想法都碎成了渣。 林月生就是个移动大冰箱,谁和他在一起谁倒霉!柯安琪忿忿不平地埋怨道。 午后的太阳浓艳刺眼,前几天气温急转下了一场雪,微风拂面时携裹着刺骨冷冽的味道。 林月生靠着车门,取出一根烟叼上嘴,下一秒却又拿下来。 明燃最近禁止他抽烟,打火机之类可以燃烧的东西也不让他碰,否则就要闹脾气。那小猫鼻子灵敏的很,如果被他闻见有烟味,那可了不得。 林月生扯了扯嘴角,把烟收起来扔进车里。 家里,明燃正对着电脑皱眉。 林月生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从后面搂住明燃的腰:“我今天没抽烟。”说着便侧头凑过去索吻。 明燃把林月生的脑袋扒拉开:“你别闹,我搜电影呢。” “动作电影?”林月生手不老实地搭在明燃腰上。 明燃瞪他一眼:“励志片!给你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提高你的意志力,让你今后遇到困难挫折也能积极面对!” 林月生在外人面前冷漠成熟,与明燃单独相处时却没个正经:“那挺好啊,提高意志力的同时,顺便提高下战斗力。” 明燃反应慢,大半响才听出来对方跟他开黄腔,他耳尖一热,低声嘟囔几句。 林月生就喜欢看他不好意思,斜靠在窗边慢慢欣赏。他的视线落在明燃脸上,仿佛看不够似的在眉眼处来回流连,最后落在那张形状和弧度都恰到好处的嘴唇上。 可能是口渴的缘故,明燃伸出一小截舌头,在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林月生心顿时咯噔一下,行动快于大脑,直接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合。 “啪”地一声响! “啊?” 明燃抬头,一脸疑惑地看过去,这功夫他腰上一紧突然被拦腰抱起来。 林月生动作迅速,把人压在书房的桌子上,伸手摸了摸明燃刚才舔的地方,然后低头吻下去。 林月生的动作强势,明燃被他堵着嘴,断断续续发出破碎的呜咽。一吻结束,两人皆气息紊乱,明燃尤甚,嘴唇因为被纠缠太久微微红肿,像沾染了上好的颜料。 林月生与他贴的极近,声音低哑:“我今天和柯安琪去了赛马场。” 明燃脑袋发热,懵懵地点了点头。 “不生气?” “不生气。” 明燃知道柯安琪,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不会捕风捉影地吃干醋。 林月生低声笑笑:“我还以为你会吃醋,想看你生闷气的样子。“ 明燃切了一声,嫌弃道:“你以为我是你。” 林月生成为代理董事长后,要比从前忙碌许多。霍氏的发展和运作都掌握在他手里,他每天要开会,审批各种文件报表,面见客户和政-府领导人。晚上参加一些商业晚宴,与各个财阀世家们保持友好关系。同时他还要分出心来,盯着霍云鹤的动向。 也不知道霍云鹤用的什么花招,警方那边验尸报告显示,那具被炸毁的死尸确实是霍云鹤本人,因此停止了对霍云鹤的逮捕。 但林月生的手下却发现异常,霍云鹤的妻子宋洁蓝最近偷偷汇了几笔款,数额不小。他们窃听了宋洁蓝的电话,果然发现霍云鹤的踪迹。 一个破烂的渔村,几只渔船被绳子连城一排停靠在码头。空气中一片咸湿味道,偶尔刮起一阵风,渔船上高高挂起的彩色旗子猎猎作响。 夜幕降临,天空被团团乌云遮盖,海面渐渐笼罩一层黑色,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怪异、紧张的味道。 船舱里走出一位形容枯槁的男子,穿着破旧的棉袄,在这漆黑的夜里像只昼伏夜行的怪物。 这时候男人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皱起眉小心观察着四周,并且一步步后退弯腰试图再次躲进船舱,但下一秒眼前突然闪起强光灯,一把黑漆漆的枪顶在他头前。 他下意识想逃,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一群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 “好久不见,大哥。”林月穿着黑色风衣,生面无表情地从远处走来。 霍云鹤阴冷着笑道:“好弟弟,你真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啊。” 林月生嗤笑:“你不也一直雇人暗杀我。” “可惜每次都失败,你的命真够硬的。” 林月生听出霍云鹤语气里的怨念,嘲讽道:“是啊,白白浪费你那么多钱,最后竟然还要你的妻子偷偷资助。也多亏了这条线索,让我能顺利抓住你。” “我还得谢谢你呢。”林月生声音冰冷又残忍:“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杀了你。” 霍云鹤与林月生的生活环境,注定他们不能像其他兄弟那样相亲相爱。他们是天敌,只要一方活着另外一方就不会好受,他们时时刻刻想尽办法让对方死。 什么放弃怨念、退一步海阔天空对他们来说都是放屁,他们是彼此的敌人,而对敌人的唯一信条就是赶尽杀绝! 林月生懒得继续说废话,微微抬手做出手势。 霍云鹤唇边却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刹那间变故陡生,海面上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响,七八搜摩托艇朝着这个方向飞速开来。 霍云鹤猛地蹲下身,紧接着“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双方开始交火,霍云鹤肩膀受了一枪跌跌撞撞跳进海里,然后费力地爬上救援他的摩托艇上。 林月生冷笑一声,举枪瞄准霍云鹤的头,他的枪法极准,即便是在这样黑暗嘈杂的环境,依旧不会让霍云鹤有活命的机会。他猛地扣动扳机,眼前却突然冲来一个目眦尽裂,举着刀的女人。 林月生的保镖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女人倒在血泊。而下一秒,林月生在霍云鹤眼中看到一种类似癫狂的眼神,他微微皱眉,然后对准霍云鹤的头开了枪。 砰—— 第 53 章 腥潮的海风掺杂了血的味道, 码头上一片混乱, 子弹上膛、金属对撞、对讲机的声音乱序不断,似乎要把这宁静的渔村掀个底朝天。 林月生目光落在远处, 被强光灯照的反光的海面卷起阵阵涟漪,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刚刚坠落下去。 来救霍云鹤的人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不太行,仅仅几分钟就被擒住大半。剩下几个残兵趁乱骑上摩托艇溜走,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霍云鹤肩膀受伤后, 惊慌失措地爬上其中一辆摩托艇准备逃走, 却被林月生的枪击中, 坠落海底。 林月生的子弹瞄准了他的头部,子弹击中后爆破,那些旋转的碎片会瞬间搅烂他的神经与脑浆。 霍云鹤必死无疑。 林月生把枪收起来, 冷声命令:“打捞他的尸体。” 随即,林月生想起刚才在混乱中举刀冲过来的女人, 被他的保镖击中腹部,此刻正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林月生走过去, 弯腰扒开女人的脸, 表情有一瞬间诧异。 他皱眉喊道:“把人带走救治, 快!” 那女人是霍云鹤的妻子宋洁蓝。 凌晨, 医院, 手术室的灯熄灭。 一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叹息道:“幸亏送来的早。” 林月生松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下属道:“封锁消息,安排人好好照顾她。” 宋家在霍启昌没倒时, 战队在霍云鹤那一边,因此把女儿嫁给过去。 现在霍云鹤出了那么大的丑闻,林月生上位,宋家悔恨不已。 后悔当初没擦亮眼睛,后悔没把关乎身家性命的票投在林月生身上。 宋家老爷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二皮脸,林月生因为伤了宋洁蓝而登门拜访致歉,宋老爷不但没怪罪,反倒对着林月生拍了一通彩虹屁。 把宋夫人气的眼泪直流,大骂自己怎么嫁了这样一个窝囊废! 宋老爷却笑嘻嘻道:“你懂什么?我这叫识时务!咱家女儿这一招妙,受伤受的好!今后林月生看在这次事故的面子,也不会为难我们宋家了!” 宋夫人两眼一黑,直接被气得晕过去。 近来几天,霍启昌从icu病房里出来了,每天能清醒个几小时,意识还是不大清楚。 沐莲给他下毒下得太狠,使得霍启昌身体各个脏器都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能活着已是万幸。 林月生为他配备了最高级的医疗团队,每天花的钱像流水一样,这才勉强给他吊住一口气。 有媒体想借着这件事,抱住霍家未来当家人的大腿。因此特意写篇稿子,把林月生从头夸到尾。 说他是百年不遇的大孝子,内容那叫一个激情澎湃、感天动地。 林月生看了一遍,心道现在这些记者可真能扯淡。他留着霍启昌的命不是想尽孝道,而是现在这个阶段霍启昌不能死。 林月生用半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拔出隐藏在霍氏的钉子和蛀虫,操控这个集团越来越得心应手。 临近年底,他的智囊团们商议,应当让林月生改掉姓氏。 本来就是霍家人为什么要姓林,就算是随了母亲的姓氏影响也不好,平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林月生回家后抱着明燃商量,明燃道:“霍月生?我还是喜欢林月生。” 林月生点头:“那不改了。” 明燃急忙道:“可别,既然他们觉得你改姓氏比较好,那还是改了算了!不然总有人捕风捉影,说三道四!” #霍家掌权人不姓霍#这个话题上了几次热搜,虽然每次都很快撤下来,但还是被许多网友截图,然后激情讨论。 在网络这种地方,披上一层马甲就等于披上了金钟罩,什么都敢说,传播的还特快。 传的最广的,就是说林月生不是霍启昌亲生儿子,沐莲下毒也是林月生指示,目的就是抢夺霍家家产。 那小文章说的有鼻子有眼,很多人都信以为真。 明燃当时看见那叫一个气啊,瞬间精分几个马甲去解释,反倒被骂的体无完肤。 他这人最不会的就是与人争辩,几个回合下来败成渣渣,只想咬人。 林月生看明燃气鼓鼓的模样,手指戳戳他的脸颊:“还气呢?多不值当。” “就叫霍月生吧,反复念几遍,还是挺好听的。” “那行,你喜欢我就改。” 明燃咯咯一笑:“那我要喜欢狗蛋呢,你改成霍狗蛋?” 林月生啧了一声,瞄准对方嫩白的脖子咬过去,两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和明燃商量好后,林月生把改姓这件事安排下去。族里的人得到消息,还特意给他搞了个豪华晚宴。 晚宴表面上都在恭贺林月生终于认祖归宗、进了族谱,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林月生变成霍月生以后,这霍家的天就彻底变了。 宴会当晚,林月生打扮的格外帅气。 制作精良的纯黑色西装显得他身材高大挺拔,气质稳重。浓黑的头发用发胶固定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他鼻梁高挺,双目深邃。 袖口上两枚蓝宝石袖扣煜煜生辉,举手投足间古龙水的味道清冽淡雅,像雪水被太阳融化后散发的清冷味道。 林月生挑出一块纯黑色腕表带上,对着明燃笑道:“哥哥今天帅吗?” 确实帅。 明燃感觉,胸腔内似乎跑进一窝兔崽崽,上窜下跳贼能折腾。 明燃干咳一声,道:“还行吧。” 晚宴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会场里面的水晶灯光彩夺目,大理石地板擦的程光瓦亮,地毯从大厅一直铺到林月生私人轿车前。 今天这场属于私人宴会,来的都是霍家族里的长辈、大人物,但年纪轻轻的林月生却是今天最耀眼的主角。 翻一翻霍家的家族史,林月生应当是霍家掌权最早的一位继承人,想当年霍启昌也是快30岁才上位,而林月生刚刚23岁就已经独揽大权,果然后生可畏。 柯安琪作为林月生的“绯闻女友”,自然不能错过这次“蹭关系”的好机会。 她不请自来,还打扮的花枝招展。林月生倒是没说什么,随她招摇。 有了柯安琪这么个**挡箭牌,也省的一群来路不明的贵妇小姐,疯了似的往他身上贴。 烦人的很。 宴会马上来到**,那是林月生上台致辞的时刻。 他如同群星围绕的明月,脚步沉稳的走向大厅中央,灯光在一瞬间熄灭,唯一束最璀璨的照在他身上。 他扶了扶话筒,还未开口讲话,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突然走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所有人都在等待林月生的讲话,众人屏息,表情充满期待,虔诚等待台上那位男子为霍家揭开新的篇章。 全场鸦雀无声,宾客们却突然发现,林月生在极短的瞬间变了脸色。 他站在这里,即将被加冕为王,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时刻。 但他脸上却出现由愤怒、惊恐、紧张糅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令人匪夷所思。 “非常抱歉。”林月生面沉如水,声音中带着极力忍耐的焦躁:“家中有急事要处理,我暂时离开一会,各位玩的愉快。” 场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 却见林月生的脸色如被黑云聚集,满眼狂躁,带着一众人急匆匆离开酒店。 明燃在书房里突然消失了。 林月生坐在沙发上,绷着脸听保姆回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您走以后,燃少爷说他想看书,然后一个人走去书房。我们不敢打扰,就在客厅和院子里打扫卫生…” 保姆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我看着到了晚餐时间,就去敲门问少爷想吃什么,结果他说他自己做,让我把食材都准备好。” “我去是厨房吩咐了一通,等很久也不见少爷过来,再进去书房就发现人不见了…” 林月生黑着脸,眼神如被冰雪凝结,保姆一下子慌了:“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话!” 林月生心中还抱着明燃又穿越的想法,但詹清突然从书房走出来,面容紧张:“窗户被动过,角落里有其他人的脚印…” 詹清顿了顿,他被客厅的低气压憋的呼吸困难:“我猜测少爷被人劫走了。” “从作案手段看,对方肯定是专业人士。” 林月生沉默了半响,突然一脚踢翻身前的玻璃茶几,茶壶、水果、花瓶噼里啪啦地砸在地板上,破碎的瓷片飞溅满地。他怒声吼道:“保安队呢!巡逻队呢!都干什么吃的!” “给我找!找不到全他娘的跳海喂鱼!” 明燃是被水浇醒的,四周黑漆漆,空气里满是咸湿腥潮的味道。 他坐在一个很硬的椅子上,手脚没有被绑,但身体很乏没什么力气。 脚踩的像是木板,椅子摇摇晃晃,应该是在船上。 突然耳边响起男人的轻笑:“抱歉,总叫不醒你,只能用水浇。” 男人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歉疚的味道,反而带这一丝愉悦和享受。 明燃感觉这声音听着很熟悉,马上就要想起来,这时候面前突然有人打开手电筒,光线剧烈,明燃瞬间闭上眼睛。 几秒钟后,等他微微睁开眼睛,顿时吓的肝胆俱裂,“啊”地大叫一声。 “哈哈哈,吓到你了!” 男人愉快地大笑:“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 “像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噫——”男人突然凑近,呲牙咧嘴对着明燃扮了个鬼脸。 以他现在这幅长相,办个鬼脸能把真鬼给吓死。 明燃的手不受控制地颤动,他吞了吞口水,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身后。他屏住呼吸,咬着牙让自己镇定、冷静。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 那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脸,脑袋右上侧像是被刀子削掉一般,没有眼睛耳朵,是剩下一片暗黑色,恶心、干巴、狰狞的人体组织。 他笑的时候,嘴咧得很大,露出扭曲翻转焦黑的牙齿,就像一个怪物张开了嘴。 似乎发现明燃眼中极力隐藏的恐惧,男人故意突然凑近:“真的很难看吗?”随后发出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漆黑阴冷的环境,半人不鬼的怪物,这两者的组合能让任何人惊慌失措、失去理智。 人在面对极其丑陋和恐怖的事物时,身体中枢会产生巨大的恐惧感。 同时会产生疼痛,会让肾上腺素飙升,会引起血压上升、呼吸困难、心脏骤停等致死症状。 明燃这时候便感觉头昏脑涨,呼吸急促,但他想,如果被活活吓死,实在太可笑。 所以他 【不要屏蔽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他咬牙镇定,深吸一口气:“有话直说,少装神弄鬼!” 但下一刻,明燃却突然皱起眉,像是忘记害怕一般,紧紧盯住男人扭曲的脸。 “…霍云鹤?!” ★52章已经全部替换,没看的小伙伴可以先从52章看起。 感谢评论区小天使们的批评、谅解和安慰,给大家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我道歉,对不起qaq 一直鼓励我安慰我,为我说话的读者,我很感谢你们,非常感谢!你们这真的是我的天使,我的小太阳,有你们真的太太太太太幸福了!也希望你们不要因为那些负分和不好的言论而恼火啦,那些不好的话我们就把他无视掉吧(#^.^#) 评论区里引起争吵的话题楼,我会找管理员申删,我们明天见。 一会发100个红包,跪着发。 第 54 章 “从现场的脚印和被打晕的保镖描述来看, 应该有三个人。他们作案手法熟练, 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几乎避开所有摄像头。” 詹清手指飞速地敲击着键盘, 继续缓缓开口:“但我的同事在别墅几公里外的街道上发现可疑车辆,车内人数、他们出现在录像里的时间与我们之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这条线索非常关键,但很可惜那辆车没有牌照,联系车主还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林月生痛苦的揉着眉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 然后思考对方绑架明燃的目的。 勒索钱财, 仇家报复。 勒索是林月生最盼望的结果,对方看在钱的面子上,至少能保障明燃的安全。 但连续几个小时过去, 对方一个索要钱财的电话都没打来,因此勒索的可能基本排除。 如果是仇家报复… 林月生几乎在一瞬间想到霍云鹤。 是直觉, 也或许他们两人争斗太多年,以至于一想到仇家两个字, 林月生脑海本能地浮现出霍云鹤的脸。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明燃坐在甲板上看着太阳从海面上升起, 水面如同笼罩一层金红色的火焰。 明燃第一次在海上看日出, 可他却无暇欣赏这唯美的画面。 他的双腿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腰部以下都动弹不得,猫耳和尾巴全部暴露,而霍云鹤就坐在他身边。 他们现在正处于一片不知名的海域上,船上到目前为止明燃只看见了霍云鹤和一个开船的老头。 他能猜到霍云鹤绑架他的目的, 但猜不到霍云鹤会对他做些什么。 从上船到现在,霍云鹤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就开始坐在一旁喝啤酒,他侧身对着明燃,露着半个被削掉的脑袋。 明燃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恐惧,霍云鹤不说话,他比对方还沉默,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闹不动,眼神平淡像个雕塑。 沉默许久,霍云鹤突然一笑:“你倒是胆子大。”说着,他捂着胸口咳嗦起来。 这是他的老毛病,他哑声开口:“你不害怕,是觉得林月生会来救你吗?” 明燃反问:“害怕有用吗?” 霍云鹤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确实没用。”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哭一哭,闹一闹。这样等林月生收到‘礼物’的时候,才能足够激动,你说对吗?”霍云鹤从脚边拿起一个dv,镜头对准明燃的脸。 明燃瞬间想通霍云鹤的龌龊心思,嫌恶地扭头骂道:“恶心!” “在霍启昌的寿宴上,我就觉得你眼熟,那时候你把自己假扮成女孩子。” 霍云鹤吹了个口哨:“装的真像,和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林月生19岁生日时,霍云鹤曾找人暗杀他,但却误打误撞绑了明燃。因此霍云鹤在霍启昌寿宴见到明燃时,会觉得眼熟。 “林月生小时候就喜欢抱着一只猫,与你的花色很相似,是不是你?” “你是基因改造人?还是妖怪?”霍云鹤伸手碰了碰明燃头上的猫耳。 明燃一巴掌抽开霍云鹤的手:“滚蛋!” 霍云鹤“啧”了一声,却也没发怒。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着明燃,玩味的眼神搭配他那张怖人的脸,让明燃有种身处惊悚电影的感觉。 “我猜林月生现在正疯狂地找你。” 明燃冷冷看向他:“或许你猜的不对呢。” 霍云鹤却摆摆手:“别想骗我,打从认识他那天起,我只见过他失控两次。第一次,因为我的手下误绑你,他竟然直接跑去医院,当着霍启昌的面想开枪杀我,幼稚的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第二次,他把霍云嘉殴打致残。凭他的能力对付霍云嘉这个二傻子手段千千万,可他偏偏要选最残忍最暴力的,不还是因为霍云嘉动了你?” “他与你解除婚约,和柯家小姐暧昧不清,外人可能以为他是喜新厌旧,本来也是啊,上流社会的男人换女人就像换衣服,这毫无破绽毫无漏洞。” “但我是他最亲爱的敌人,我了解他胜过了解我自己,什么喜新厌旧家族联姻都是狗屁,他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他要把你藏起来,他要让大家都看不见你,以此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说到这霍云鹤嘲讽一笑:“真想不到,我们霍家竟然还能出一个痴情种子。” “我想我很快,就能看见他失控第三次。” 明燃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霍云鹤是只狡猾的狐狸,明燃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 他索性闭上眼睛,呈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哗啦啦一阵响,霍云鹤突然搬来一张桌子立在两人面前,然后掏出四把枪扔在上面。 “我看你也无聊,不如一起玩个游戏。” 太阳已经全部升起来,霍云鹤眺望远方红灿灿的云霞,眼中闪起温柔又残忍的光泽。 “你跟在林月生身边这么久,多少懂点枪吧?”霍云鹤伸手拍拍明燃的脸,让他睁眼。 林月生为了让明燃能在危险中保护自己,确实教过他一些枪械知识。他懂一些基本原理,会简单的射击,但枪法非常差劲。 明燃睁眼便看见几把勃朗宁,横七竖八躺在桌面。 霍云鹤拿起一把扔进明燃怀里:“你在寿宴上刀玩的真好,手速令我惊艳,咱们现在比组枪。” “这里有四把枪,两把有子弹,两把没子弹,我们一人各两把。”霍云鹤挑选出两把有子弹的,分别放在自己和明燃的手边约20厘米处。 “剩下的这两把都没子弹,我们比组装速度。谁先完成,谁就有机会拿起手边的枪,了结对方。” 明燃睫毛一颤,看向霍云鹤布满褶皱的脸,那些伤痕像是一张面具,掩盖住了他所有神态表情。明燃根本无法分析,对方这一举动,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别这样看着我,我是认真的,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霍云鹤语气轻松:“只要你比我快就能一枪杀了我,这船上除了我还有一位无辜的开船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我死后你可以用枪命令他开船回去。” “林月生的别墅戒备森严,为了把你绑出来,我找了全世界最专业的犯罪团队,花光所有积蓄,我已经没钱再找保镖啦。我的那些下属们?树倒猢狲散,他们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怎么样?敢不敢玩一局。”霍云鹤凑到明燃面前:“你是想被我折磨着,苟着一条命等林月生来救你,还是自己靠自己,赌上一把,在几分钟内决定输赢。”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非常准,明燃在霍云鹤凑近那一瞬间,凝视对方布满诡色的眼睛,觉得自己凶多吉少。 霍云鹤现在的状态很怪,明燃能感觉到道他周身散发的癫狂味道。 他现在一无所有,而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的始作俑者就是林月生。他废那么大的力气绑架自己,绝不会和善对待,他想复仇。 这里四面环海,荒无人烟,霍云鹤想做什么都可以。明燃因为被注射肌肉松弛剂,现在约等于瘫痪,只有上半身能动。 他们两人实力悬殊巨大,捕食者和猎物的较量,结局显而易见。 明燃有玉佩保命,他不怕死,与其被霍云鹤这个变态折磨,他更愿意结束的干脆点,他点头:“我需要热身,我没玩过。” 霍云鹤爽快地点头:“当然可以,对待新手,我们需要宽容。我给你两次机会,前两次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真的开枪。” “但第三次就不会了。”霍云鹤把枪口对准明燃的脸:“我会直接让你的头四分五裂,然后让林月生看着你碎了一地的脑袋渣失声痛哭,那画面一定美极了。你肯定没我这样的好运气,近距离的爆头你必死无疑。” 林月生围剿霍云鹤那天,瞄准的是他鼻子的位置。一般来说,如果子弹从鼻梁骨贯穿,破碎的弹片会在瞬间搅烂他的大脑组织。 但当时宋洁蓝突然冲出来,多多少少给林月生造成影响,远程射击时哪怕手上出现不到一毫米的偏差,子弹发射后受到风速等各方面的影响,真正落在霍云鹤头上都会与实际估算的位置相差很多。 子弹从霍云鹤的鼻梁偏转到眼睛右上方,擦着颅骨边侧从耳后飞出,巨大的冲击力撕裂他的皮肤,毁了他半张脸,却但留他一条命。 “游戏开始。”霍云鹤笑着开始拆卸手上的枪。 明燃却没动,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手,看着他把弹匣取出,里面确实没有子弹。 紧接着枪管、弹簧、弹匣以及一些琐碎的金属零件被整齐摆放在桌面上,霍云鹤抬抬手:“你来。” 明燃深吸一口气,因为海面温度低,他的手被冻的发青。触及更加冰冷的枪械时,他的指尖不禁缩了一下。 虽然很菜,但他懂枪械知识,林月生曾经手把手教过他。 他学着霍云鹤刚才的动作,动作僵硬的拆卸,因为用力过猛,枪管里的弹簧猛地飞出,掉在霍云鹤脚下。 霍云鹤被眼前这一幕逗得哈哈笑,他十分愉悦地弯腰捡起弹簧,然后怕怕明燃的肩膀,语气怜惜:“可怜的小猫咪,把你吓的浑身发抖是我的错。如果你愿意对着镜头说你憎恨林月生,要与他一刀两断,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本来我们两个就无冤无仇,罪魁祸首是林月生那个混蛋。你是受害者,你是林月生的替罪羊,你的大好人生都被他毁了。” “来,对着镜头哭一哭,然后说林月生你是个垃圾,你是世界最恶心的东西,我恨你,我永不原谅你。” “你说,我就放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篇文都是瞎扯淡,但枪打中头部确实有活下来的可能,只是几率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小。 霍老大有点欧。 今天前100依旧发红包 ,么么! 明天见^3^ 第 55 章 海面上冷风阵阵, 挂在桅杆上的旗子被吹的猎猎作响。 “废话那么多, 你还玩不玩?” 明燃伸手抢过霍云鹤手里的弹簧,与其他拆卸下来的零件一起平放在桌面。 霍云鹤唇边的笑容渐渐冷下来, 指关节轻轻击打桌面:“好,游戏开始。” 明燃深吸一口气,与霍云鹤同一时间摸上枪械零件。 他一边组装,一边用余光紧紧盯着霍云鹤的手指。灵活、快速、敏捷, 比他快了不止一倍。 结局显而易见。 当霍云鹤拿起手边的枪, 对准明燃脑门时, 明燃还在笨拙地处理枪管。 两人实力悬殊,天壤之别。 冷冰冰的枪口距明燃眉心只有几厘米,明燃下意识想躲开。但最终也只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低下头,继续组装。 霍云鹤哼笑, 眼睛向上挑了挑:“你认真的样子确实很迷人。我想我知道林月生那小子为什么非你不可,换我也会对你产生兴趣。” “脆弱、渺小、一触即碎。” 霍云鹤微微偏移手上的枪, 在明燃脸颊处虚虚勾勒了一下:“却还要把自己伪装的像个强者, 故作坚强的样子可笑至极。” “但是也很可爱。”霍云鹤突然把脸凑过去, 像说悄悄话似的, 在明燃耳边小声呢喃。 咔哒一声脆响—— 明燃猛地压上弹匣, 拉动套筒,举枪对准霍云鹤。 “呵。”霍云鹤轻笑:“比我想象中要快几秒。” “需要休息几分钟吗?” 霍云鹤故意把自己表现的像个绅士,实际上他的眼神充满兴味。 如同猫在吞食老鼠之前都会尽情玩弄一番,霍云鹤此刻正带着虚伪的面具, 玩弄他的猎物。 “…不需要。” “很好,正合我意。” 新一轮游戏再次开始,明燃绷着脸一言不发,浑身血液紧张地沸腾着。 他的手指因为不停活动,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僵硬。这次拆抢时没出现弹簧乱飞的情况,霍云鹤还用揶揄的语气称赞。 “不错不错,速度快了很多。” “嗯,你让我想起霍云嘉小时候耍玩具枪的样子。” “很好,还差最后一步。” 海风刮在明燃的脸上,就如同冰冷的刀刃贴面划过。 胜负毫无悬念,霍云鹤一边调侃着,一边缓缓举起枪,而明燃才刚刚压上弹匣。 明燃的速度确实比第一次快了很多,与霍云鹤只差了几秒。但组枪比赛拼的就是秒,半秒钟的差距就足以让胜的那一方扣动扳机。 “啧啧,你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霍云鹤语气惋惜:“可能几分钟后,你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明燃突然抬起头,开口道:“可以休息几分钟吗?” 霍云鹤一愣,然后宽容道:“当然可以宝贝,我允许你休息五分钟。” 明燃“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拿起桌上的枪在手心里摆弄。 五分钟的时间,拆卸然后组装,他可以这样来回许多次。 霍云鹤缓缓走过去,他站在明燃身边,居高临下看着。 对方的动作非常慢,每拆下一个零件都要放在手心里摸来摸去,然后前前左右的看个不停。 整整五分钟的时间,明燃只拆卸组装了两次,慢得像只蜗牛,连霍云鹤都忍不住皱眉。 霍云鹤看不懂明燃的做法,但他却懒得细想。 游戏最精彩的一刻马上开始,他的子弹即将射进这小可怜的脑壳。血液飞溅的画面让他兴奋异常,甚至连他的语气都带着激动的颤音。 他突然想展现一下自己最后的慷慨。 一个人如果虚伪惯了,连灵魂都是虚伪的。 “看见那个镜头了吗,我刚才的提议一直有效。只要你愿意和林月生划清界限,我就饶过你。” 霍云鹤夺过明燃一直在手心摆弄的枪,摇头叹息:“你赢不了我,活着不好吗?林月生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死啊。” “乖,说吧,就只有几句话而已。” “你说完,我就送你回家。” 霍云鹤的语气很轻,光听声音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在明燃耳边蛊惑着,如同伊甸园中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 是撒旦的化身。 明燃启唇:“你是个垃圾,你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你比臭水沟里的石头还令人作呕。和你站在一起连空气都是污浊的,我真想你彻底消失。” 霍云鹤满意的点头:“真乖,继续。” 明燃看向他:“霍云鹤,我说的是你。” 霍云鹤含在眼中的笑在一瞬间凝结。 “哈哈哈——”霍云鹤突然低下头闷声大笑,刹那间他猛地站起身,满身戾气,抬手对着明燃的脸抽过去。 明燃偏头躲开,颧骨位置被霍云鹤手上的枪砸出一个口子,鲜血直流。他没痛觉,只感觉脸上有温热液体在流,舌尖一舔,口腔全是浓浓的铁锈味。 “既然你那么想死,我成全你。”霍云鹤冷笑,把手上的枪砰地一声砸在桌面:“游戏继续。” 明燃抬手抹了抹脸颊不停流下的液体,青白的手指被鲜红的颜色浸染。 他面不改色拆卸手心里同样染血的勃朗宁,速度快的惊人。 对于熟悉枪械的人来说,组枪其实很简单,就是拼装玩具一样,玩的多了,速度自然就上去了。想拥有超强的速度,有人靠长年累月不断地练习,有人则靠天分。 明燃的手很快,这一点从他玩刀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手指灵活,运转起来时让人眼花缭乱。他需要的只是机会,熟悉枪械身上各部分零件的机会。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拆完,霍云鹤余光看向明燃时不禁皱起眉,默默加快手上动作。 明燃低着头,淡淡开口:“林月生比你受宠,身体比你好,手段能力比你强,就连运气也比你好…你一直说他是垃圾,那嫉妒垃圾的你是不是连垃圾都不如。” 霍云鹤手指微颤,似被戳到痛处咬牙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嫉妒他。” “我有个兄弟,你愤怒时候的眼神,和他一模一样。” 咔一声响,弹匣上膛,明燃面无表情举起枪。 霍云鹤手僵在桌上,双眼死死盯着明燃的脸。这画面似曾相识,但角色人物完全翻转。 明燃的心提到嗓子眼,手指搭在扳机处慢慢收紧。 就在明燃按下扳机的瞬间,霍云鹤突然笑了。明燃一开始不懂他笑容的含义,但下一秒他瞬间明白。 ——枪里没有子弹,霍云鹤在耍他。 在这场游戏中,霍云鹤一开始就没想明燃活,属于他的两把枪都没子弹。 明燃笑自己天真,竟然信了这只狐狸的鬼话。 “卑鄙!”明燃咬牙道。 “哦吼。”霍云鹤抽走明燃手里的枪,感叹道:“明明是你故意激怒我,让我慢了几秒钟,你才是个卑鄙的小东西。” “刚才把你打疼了吧?一会我会温柔些的。” 霍云鹤语气轻柔,明燃却只觉得恶心。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林月生吗?因为你自卑,你懦弱,你是个胆小鬼。” “无论是面对像林月生那样的强者,还是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你都不敢正面面对。你怕输,怕死,只会耍阴谋诡计,根本没有一点勇者该有的气魄,所以胜利永远都不会眷顾你。” “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只敢蹲在逼仄的下水道里小心偷窥。你没勇气钻出去,即便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你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夺。” 金色的阳光落在明燃白皙的侧脸上,让他面上鄙视轻蔑的表情异常显眼。 霍云鹤心中燃起怒火,一把掐起明燃的下巴:“哦?我是老鼠,那林月生呢,他又比我高贵到哪里?” “你以为他走到现在这一步手会多干净,你觉得他好,那是因为他只把好的一面呈现给你!!” “你见过他杀人吗,你见过他给叛徒用刑吗,你看看我的脑袋。”霍云鹤语气狰狞,咬牙切齿:“如果我是老鼠,那他就是一个手段狠辣、心黑手毒的恶鬼!” “成王败寇。” 明燃只说了这四个字。 “是。”霍云鹤笑笑,突然松开手:“但现在,在这艘船上,我是王,你是寇。” 紧接着,他揪起明燃的衣领,把人拖着带进阴暗地船舱。 这是一辆运货的大船,船舱内有很多打着眼孔的铁笼。霍云鹤找了个最大的,把人丢进去锁上。 “我本想一枪给你个痛快,但你太气人了。” “我很愤怒,我要惩罚你。” 林月生抓到霍云鹤时,他正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喝啤酒,那里杂乱不堪,像一个垃圾场。 霍云鹤看见林月生等人闯进来,如同是看见了老朋友一般挥手:“嘿,你们怎么才来。” 林月生把手里的存储卡扔在霍云鹤脸上:“他人在哪?”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林月生漆黑的眼眸瞬间席卷起令人战栗的冷色,屋内气压骤降。 他掐着霍云鹤的脖子,力度之大,手指几乎要捅穿对方的脖子,直接把喉管掏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燃燃领盒饭了。 第 56 章 林月生收到一份储存卡, 里面存几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艘破旧的货船, 明燃面容憔悴地坐在椅子上,颧骨处一道巨大的血痕。 而照片的边缘, 一把黑洞洞的□□直指他的眉心。 林月生盯着明燃脸上的伤口,手指压的咯噔咯噔响。 顺着存储卡的来源,林月生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找到霍云鹤的藏身处。那是一个廉价脏乱的出租屋里, 墙壁斑驳贴满小广告, 快餐盒等生活垃圾遍地。 霍云霆斜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 举着啤酒瓶对他微笑,周身散发的腐朽味道令人反胃。 林月生掐着霍云鹤的脖子,逼问他明燃的下落, 但霍云鹤却一直咯咯咯地笑。 他笑的样子实在太恐怖,满脸黑色结痂的皮不听抖动。连林月生身边那几位身壮如熊的保镖都忍不下去, 微微扭过头看向别处。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明明林月生掌握着霍云鹤的生死, 但事实上对方的一举一动却紧紧拉扯着他的神经, 让他痛苦不已。 林月生强忍着把霍云鹤掐死的念头, 把人丢到一边。 霍云鹤笑着爬起来:“怎么?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林月生的嘴唇紧紧抿着, 他冷冷看了霍云鹤一眼, 然后大步走向出租屋门外。 几秒之后,林月生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进屋。 霍云鹤看清女人的脸后,眼神有几秒钟的凝滞,然后嘴里哼笑一声:“你带她来有什么用?威胁我, 你觉得我会在乎她吗?一枚无用的棋子而已。” 那女人是宋洁蓝,霍云鹤的发妻。 “有用没用,要试试才知道。” “砰”的一声巨响,出租屋的玻璃窗被打碎。 林月生掐着宋洁蓝的脖子,把宋洁蓝半个身子都推出去,形成一个非常危险的角度。 这里是八楼,楼下是坚硬的水泥地,只要林月生一松手,宋洁蓝会瞬间坠落下去,摔成一团肉泥。 宋洁蓝因为眩晕恐惧而惊声尖叫,悬在出租屋里的两条腿胡乱扑腾,十分可怜。 霍云鹤目眦尽裂,猛的扑上去,却被众保镖压倒在地。 林月生用绳子把宋洁蓝挂在窗边,走到霍云鹤面前一脚踩下去。 林月生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踩断霍云鹤的两根肋骨,他扯了扯唇角:“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人在哪了吗?”林月生弯腰蹲在霍云鹤面前,表情冰冷残忍,满身的杀气。 巨大的疼痛使霍云鹤浑身抽搐,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哑声笑道:“告诉你也晚了,你的小猫咪已经烧成了渣。” “或者…你想不想看一段有趣的视频?” 这里是一处很破旧的住宅区,周围满是摇摇欲坠的危房,黑黢黢的墙壁上用红色油漆画着大大的拆字。 平时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些游手好闲的赌客,或者起早贪黑的小商贩。 而今天,在那狭窄漆黑的楼道里,却整整齐齐排列几队穿着黑衣,身材魁梧的壮汉。 邻居们窃窃私语,好奇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突然楼上传出一阵刺耳狰狞的惨叫,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吼,那些看热闹的人赶紧把门紧紧关上。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从居民楼里出来。 他表情魂不守舍,下巴上染着几点血渍,肩膀和手一直在抖。 詹清疾步追出来:“您别太伤心,一个视频说明不了什么…嗯…或许是霍云鹤找人伪造的呢!” 詹清也知道自己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但林月生现在状态太差了,像丢了魂似的,他急忙又道:“小少爷不是寻常人!您忘了之前几次,他不也都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一样!”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林月生脸色稍微好看些。 “你派人去海上去找,霍云鹤…”林月生目光突然变得狂暴:“先留他一口气。” 詹清被自己主子的眼神吓得一颤,心知楼上那位的下场,一定比死更惨。 林月生一直告诉自己,明燃有玉佩保命,绝不可能死。 詹清等人在海上打捞了一个星期也没结果,林月生每天坐卧难安,心中既希望马上找到,又十分抗拒那一天的到来。 消息传来的那天清晨,林月生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明燃被困在笼子里,四周都是大火,他想冲过去但双腿不听使唤。 他听见明燃在哭喊,说,林月生你快来救救我,这火烧在我身上好疼,我不想被困在这里。 林月生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身都是冷汗,紧接着刺耳的铃声响起,詹清告诉他,海底捞上一艘被烧毁的货船。 林月生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恐怖窒息的感觉将他包围。 货船被捞上来时已经四分五裂,足见当时的大火烧的多猛烈。船上的东西大多已经被烧毁,零零碎碎地铺满一地。 林月生紧绷着脸来回巡视,视线突然落在地上某个焦黑的东西身上。 一直负责打捞的工作人员见他表情奇怪,就解释道:“应该是养在船上的猫,大火起来没处跑就被烧死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看见伤亡人员,所以您放心…” 林月生突然像被冻住一般,僵硬扭过头:“这猫你们在哪发现的?” 工作人员看见林月生的表情,突然结巴起来:“呃,船船舱,周围还有很多铁笼。” “哦哦哦!我们还发现了这个,您看看是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件。” 他从兜里掏几块白色的碎石,拼凑起来正好是个鱼的形状。 “您看…” 工作人员话还没说完,却见林月生双眸失神,面上青灰一片。 他嘴唇微动,喉咙里腥气翻腾,一口血猛地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我短小,明天我多写点qaq 第 57 章 林月生在宴会上突然离开, 隔天便传出他染上风寒, 在家养病的消息。 家族里的几位长辈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但都没能看到林月生本人。 他们隔着屏风与林月生交谈了几句, 然后便被管家客客气气地送走了。 从大院里离开,他们几个开始悄声议论: “你们说…他这病真的假的?” “假的吧,肯定又在捣鼓什么阴谋诡计!咱们这位的心,可比那墨水还黑!” “啧, 听那声音不像啊。” “装的呗!等着吧, 过几天肯定又有人倒霉。你们几个都小心点吧。” “呸呸呸!我对林董, 不,我对霍董的忠心日月可鉴!你少诅咒我!” …… 那些客人离开后,一位眼睛很小的中年男人被管家带进书房。 屏风已经被佣人撤下, 林月生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中央。艾尔推门的手顿时怔住,他诧异道:“你, 你怎么成这样了?” “老弟,你是失恋了吗?”艾尔语气轻快很轻快, 试图活跃气氛。 林月生沉默。 随即, 他用很平静的语气, 简单描述一遍发生的事情, 并把碎裂的玉佩拿给艾尔看:“如果玉碎了, 会怎么样?” 林月生声音低沉沙哑,听后会让人觉得很压抑,很痛苦。 艾尔忍不住揉了揉胸口:“碎了就是坏了呗…会怎么样?我之前在实验室和你说过的功能,全部失效。” 林月生倒吸一口气, 一字一顿:“那人呢?” 艾尔张了张嘴,一时半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月生的眼神太苍凉,仿佛一个脚踩悬崖边缘的人。 他抬头望向你,漆黑的眼中带着一点渴望奇迹的光泽。 他向你伸出手,但你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救他。 艾尔叹了一口气,他不会撒谎,但也不想伤害林月生。 可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空气像被凝结了一般,书房里突然安静的可怕,只剩下钟表摆动的滴答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久,久到艾尔以为林月生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你…”艾尔开口。 林月生抬起手摆了摆,语气轻飘飘道:“你走吧。” “回国外,或者继续留在国内都随你,郊区的实验楼也送你。” “都送我!!”艾尔满脸震惊。 林月生脸色苍白,唇上带着不自然的灰色。他慢慢起身,走进书房最里的休息室,背影高大却落寞。 “送客。”林月生低低喊了一声,管家立即恭敬地敲门进来。 林月生让人选了一处风水宝地。 下葬那天,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口袋位置别了上一只白色玫瑰花。 那日的天气很好,林月生一脸严肃地看着人们把那具被烧焦的猫尸妥善安放,然后埋进厚厚的泥土。 墓碑上空空如也,工作人员再三确认,问他真的不刻字吗? 林月生却说再等等。 冬日的阳光在干枯的树枝里穿梭,落在微风中,落在泥土里,落在枝头一直叽叽喳喳喊叫,鸟雀的羽毛上。 林月生看着那孤零零的、冰冷的墓碑,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便把我也一起放进去。墓碑上就写,世上最蠢的人与他的最爱。” 林月生语气很平,詹清以为他开玩笑:“您身体健康,哪那么容易死。” “詹清,你有心爱的人吗?” “呃…真人没有,虚拟的算吗?” “如果他/她永远离开,你会很伤心吗?” “当然会!“詹清望向身边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他的目光凝固在那座无名墓碑上,脸色苍白憔悴,比口袋中那支白色玫瑰更刺眼。 詹清拍拍脑袋,绞尽脑汁回想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心灵鸡汤,语气铿锵道:“虽然会伤心,但我会继续坚强地生活下去!人这一生,就是要不断历经痛苦和磨难,我们决不能被它打倒!” “决不能!!!” 似乎被詹清激动的语气愉悦,林月生突然笑起来:“你倒是想得开。” “但是我想不开。”林月生突然阖上眼,上一秒还挂在嘴上的笑在瞬间荡然无存。 “我突然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选择自杀,因为活着实在太累。” 林月生自嘲一笑:“从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只有站在至高的位置,才能保护我爱的人。但现在想想,都是扯淡。” “我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不带他远离危险的漩涡?为什么要一直斗啊斗啊斗个不停?斗到最后,我赢了,但也就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 “说到底还是我贪心,江山美人皆想收入囊中。” “是我害了他。” 詹清心中一凛,急忙摇头:“不是的!敌人绝不会因为对手不反击而手下留情,如果当年您退出,他们会更加猖獗!您绝对会比现在更痛苦!” “燃少爷的死是意外!您别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詹清又匆匆道:“您想想霍云鹤!他还没死呢!他这种恶人还顽强地活着,您更要振作起来啊!” “你不说我都忘了。”林月生突然摘下口袋里的花,弯腰放在墓碑前,然后转身离开。 林月生快步离开墓园,西服外套在风中留下一道黑色痕迹。上车前他给一直看守霍云鹤的人打了个电话,随后把手机扔在一边,开车冲向马路。 折磨霍云鹤,让他承受世界上最痛苦的刑罚,是现在林月生唯一想做的事情。这能麻痹他的心脏,让他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在阴暗的刑讯室中,林月生坐在一边,静静看着面前血腥暴力的一幕。 霍云鹤被高高吊起来,神志不清地嘶吼道: “我的母亲,她为了能让我回到霍家,不惜献上自己的生命!” “我初来霍家时,因为母亲出身不好,连卑贱的佣人都敢欺负我!他们嘴上叫着我少爷,却在寒冬腊月时把我丢进池塘!” 霍云鹤双目血红,声音嘶哑癫狂:“都是下贱人的孩子!凭什么我一路走来艰难痛苦孤独,而你就那么轻松容易,随随便便做点什么就能让父亲满意!” “你过得那么如意,我却处处不如意!到最后连霍家都是你的,凭什么!” 林月生眼中染上一层厌恶:“你觉得不公平,是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别人的心酸和痛苦,你又知道多少?” “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因为你根本听不懂。”林月生挥挥手,有人拿着针筒凑近霍云鹤。 针筒里是一种特殊的麻醉剂,可以让人意识清醒,痛感无限放大,但是动弹不得。 没一会儿,审讯室里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痛吼。 霍云鹤四肢疯狂抽搐,同时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林月生你活该!你犯贱!你有罪!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喜欢人!白白牺牲无辜的生命!” 他又发癫似的笑道:“他好可怜啊,吓得浑身发抖,死到临头却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都是因为你,所以他要被烈火焚烧,所以他要受尽痛苦。” “你这种人,谁挨上都会倒霉!是你亲手把他送上火场,怪不了任何人!” 霍云鹤还要继续说,保镖急忙用布堵住他的嘴。 他鲜血淋漓的身体被浇满汽油,如罂粟花般绚丽的红色,瞬间在他身上绽开。 林月生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出刑讯室。地面上的阳光明媚温暖,而他却觉得刺眼寒冷。 手机一直在震动,家族里的长辈要为他举办接任大典。 电话那边的人情绪激动,语气愉悦,他说这次的仪式非常重要,请了很多贵客,一定要重视,地点就在xxx大酒店,媒体记者们都会到场…… 林月生听着烦,把电话挂了。 没一会儿,手机又“嗡嗡”响个不停,林月生直接把它丢进池塘。 霍家主宅。 半夜时,有佣人隐隐听见二楼的储物间传出沉闷的哭声。 那声音压抑绝望,似乎是在极力忍耐。 那个储物间自林月生得势后便被封锁,时隔多年很多人都忘记,如今那位风光霁月的林董事长,曾经被锁在里面,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那时候林月生的世界一片灰色,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绝望。却突然有一只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从破烂的柜子中探出脑袋。 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对林月生伸出援助之手。 林月生反复观看霍云鹤拍摄的视频,这是他唯一能再次看见明燃的方式。 他看见明燃坐在朝阳中,海面上的太阳金光闪闪,明燃的身体融光芒里,仿佛天使降临。 林月生看见,明燃手指僵硬地摆弄枪械,当枪管里的弹簧突然飞出去时,他特别想冲进屏幕拥抱明燃。 然后摸着明燃头说,你很棒,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林月生看见明燃惹怒霍云鹤,被打的满脸是血。他却突然盯着屏幕笑出声,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说明燃你好笨,霍云鹤让你说什么,你就说说哄他开心呀,干嘛一直傻乎乎的护着我呢? 林月生看见明燃战胜霍云鹤,看见明燃举起手-枪时,眼中迸射出希望的光彩,随之瞬间消失殆尽。 最后,林月生看见明燃被拖到阴暗的船舱,锁进坚硬的铁笼。 霍云鹤在地上泼满汽油,冲天的火舌瞬间将整个船舱点燃,整个屏幕都变成火红色。 视频突然定格,进度条已经走到了最后。 林月生又点了开始,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 他仿佛着着了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观,进行精神上的自我摧残。 当船舱里燃起大火时,林月生突然想,被火烧是什么样的感觉? 会很痛吗? 燃燃会哭吗? 这一晚上林月生看了几百遍,以至于每当他闭上眼,眼前都会出现一片汹涌猛烈的火焰。 而明燃就坐在烈火中央,笑得像朵明艳的花。 他对林月生伸出手臂,仿佛正期待一个拥抱。 接任仪式当天,林月生打扮的无比帅气,如同一位迎接公主的王子。 管家和佣人们看着林月生坐上轿车离开,但几个小时后,宴会那边的管理人员却急匆匆打来电话询问:“仪式马上就要开始,董事长怎么还没来?出发了吗?” 管家被问的一头雾水:“早就走了啊!几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 当晚,宴会因为主人公缺席而扫兴落幕。 紧接着,传来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林月生的私人别墅燃起大火,火势凶猛,把天空都映成惨烈的红色。 他**而死,曾经的天之骄子,在一夜之间消亡陨落。 深夜,霍家。 巨大的雷声响起,天空被闪电撕裂。暴雨来临,豆大的雨珠纷纷砸在玻璃窗上。 霍云霆猛地从梦中惊醒,脸因惊恐而扭曲,他突然双手捂头低声怒吼。 没一会儿,管家急匆匆敲门,霍云霆哑声开口:“进来。” 管家语气担忧:“您又做噩梦了吗?需要为我您拿些红酒过来吗?” 霍云霆烦躁地摆摆手,掀开被子赤脚走到窗前,花园那片玫瑰正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 他沉声道:“备车,去墓园。” “外面还下着大雨呢,要不您再等天亮…” “快去!” 管家马上闭嘴,急匆匆冲出卧室,打电话联系司机备车。 去墓园有一段路需要上山,车辆无法通行。 霍云霆穿着黑衣,撑着一柄纯黑色的伞,行走在雨幕中。他的手指白且修长,此时正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山上的风雨更大,冰冷的雨滴飞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但他怀中那束玫瑰依旧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地点太荒凉,如果他不是一脸霜色。 别人会以为这位手捧鲜花的英俊男人,正走在见爱人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不敢,会被打死的qwq) 梦里线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兴奋!!砸掉键盘(≧o≦)嗷!!!笔芯!! 【现实衔接燃燃跳水那天的凌晨】 第 58 章 夏天的雷阵雨, 来的快去的也快。临近清晨, 乌云散尽,树梢还挂着晶莹的雨滴, 微风拂过便如玻璃珠似的,滴答滴答坠落在水泥地上,汇聚成一片小水洼。 霍云霆从墓园出来时,天已经大亮。司机问他回家还是去公司, 霍云霆心里烦躁, 想找些事情做麻痹自己, 公司堆积如山的文件正和他意。 “公司。”霍云霆简洁地回答。 司机立刻调整路线,半句废话不敢多说。他为霍云霆工作四年,经验值满分, 他非常清楚这种时候,一定别把自己当个人。 就当自己是一团会开车的空气。 霍云霆到达公司时, 距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乘坐专属直梯到达顶楼。 董事长办公室奢华的令人咂舌, 霍云霆脱掉湿漉漉的西服外套, 走去休息间的浴室冲澡。 因为长年累月的锻炼, 霍云霆身材结实挺拔, 脱掉衬衫后手臂与腹部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线条流畅性感。 宽敞的办公室被金灿灿的光线笼罩,霍云霆从休息室走出来时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低头看表,打电话吩咐助理送咖啡进来。 邮箱已塞满邮件,霍云霆打开抽屉, 拿出一副眼镜带上。 一个小时过后,霍云霆揉揉太阳穴,助理送来的咖啡已经微凉,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霍云霆接通,皱眉捏紧手机。 来电人是詹清。 他告诉霍云霆,霍峥最近偷偷联系调查组,调查林月生的资料。 这调查组是霍云霆养在暗处的特殊部门,目前由詹清管理。 霍峥偷偷联系的人,是詹清手底下某位新组员,他扛不住这位小少爷的威逼利诱,便给出一份最“官方”的资料。 詹清知道这事后,立刻打电话汇报霍云霆。 霍云霆听后面上阴晴不定,半响没说话。 詹清心道不好,急忙认错:“对不起老板,是我的错,我没管好手底下的人。” 霍云霆却问:“霍峥有说他为什么调查林月生吗?” 詹清大手一挥,把一直蹲在地上忏悔的组员拎起来,手机怼到他脸上凶恶道:“给我情景再现!” 年轻组员战战兢兢地一人饰演两角,把那天的对话,原封不动叙述一遍。 霍云霆听了半响,抓住最重要的部分—— 霍峥说,我有个兄弟,和那个姓林的是好友。 霍云霆目光凝滞片刻,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拎起椅子上的外套疾步走出办公室。 黑色的轿车如一只急躁的豹子,快速冲进车流中。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来时的路线堵得水泄不通。 霍云霆直接调转车头,决定绕着河道走外环。 霍云霆面容严肃,双手忍不住捏紧方向盘。 这么多年过去,林月生三个字早随着当年那场大火灰飞烟灭。霍峥从哪冒出来的兄弟,敢自称是林月生的好友?还拜托他调查当年往事。 霍云霆不敢有任何期待,这些年他期待过无数次,但次次失望而归。 他告诉自己冷静,抱着平常的心态,去找霍峥问一问,顺道见见他口中那位“兄弟”。 距离霍宅还有一段路程,霍云霆虽面上平静,内心却十分急躁。 他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快速拨通霍峥的电话。 “你在哪?” “还能在哪儿?在家里啊。” 霍峥打了个哈欠:“我昨晚打了一夜游戏,困死了,舅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要补觉。” 霍云霆:“你调查林月生?” 霍峥心道一句卧槽,这么快就知道了! 霍峥结结巴巴道:“就是吧…就是…就是…我错了舅舅!我错了!” “我不该偷偷开你电脑!我不该偷偷联系调查组!我错了舅舅,你别生气行吗?” 霍峥对外人总是一副张牙舞爪、无法无天的样子,面对霍云霆时他就是一只小绵羊。 霍峥不敢找借口,也不敢撒谎,因为他知道用最怂的方式认错,是让霍云霆原谅他的最佳方法。 霍云霆很满意霍峥这个态度,淡淡道:“从头说。” 霍峥刚准备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却突然顿住。 他慌慌张张开口道:“舅舅我突然有点急事儿,先挂了!” “没骗人,真的!一会儿我写检讨书给你送去!绝对真情实感!” 说罢,霍峥利落地挂断电话。 这小兔崽子长能耐了…霍云霆摘下耳机自言自语。 通话结束后没几分钟,霍云霆也即将到达目的地。 这时候,车窗外突然有一道身影掠过。 霍云霆愣了半秒,心脏像是被人用绳子吊起来似的,突然高高悬起来。 他猛的急刹车,迅速甩开车门走出去,焦急地四处张望。 突然发现不远处的高桥,一个瘦削的身影正在急速向上攀爬。 动作利落,像只身手敏捷的猫。 “卧槽!你是不是傻!你闲的没事自杀干屁!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霍峥站在桥下暴躁地怒吼,但下一秒青年突然松开手,义无反顾地坠入桥底,瞬间没入冰冷的河水中。 霍峥急得眼睛都红了,可他又不会游泳。 他手足无措地打电话求救,这时候耳边又发出巨响。 扑通—— 詹清是个很喜欢讲心灵鸡汤的人。 霍云霆在进入水中那一刻突然想起,詹清曾苦口婆心对他说: 您现在经历的所有不幸,都是上帝送给您的考验,您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放弃。 因为在未来的某一天,您会得到一份世上绝无仅有,独属您的美好礼物。 水下世界冰冷寂静,霍云霆猛地游过去扣住青年手腕,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在晃动。 微弱的光束随着水波流动微微荡漾,一闪闪,像包裹着礼物盒的漂亮丝带。霍云霆低头压上青年的唇,然后又在瞬间分开。 他托着青年冲出水面,漆黑的眸子里染着星光,那是从内心深处涌出的狂喜。 霍峥觉得自己快要瞎了,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再三确定眼前这一幕不是幻觉,霍峥猛地捂住嘴,极力控制自己想模仿土拨鼠的冲动。 霍云霆半跪在在河滩上,一连串的急救措施后,明燃猛地喷出一口水。 但依然昏迷不醒。 霍云霆低头听了听明燃的心跳,又担心明燃可能伤到头,不敢随意搬动怕造成二次伤害。 他冷着脸对霍峥吼道:“傻站着干什么!联系医生!叫救护车!” “叫叫叫叫了!”霍峥紧张道:“明燃还没跳水的时候,我就叫了!” “你再说一遍。” “叫叫叫叫了!” “下一句。” “明燃没跳水的时候我就叫了。” 不知为何,霍峥感觉霍云霆看他的时候,目光带着刀子。 霍峥猛地想起,舅舅正满世界找“偷袭”他的人! 对上霍云霆冰冷的视线,霍峥当即决定坦白从宽! 霍峥把事情原委解释清楚,然后求饶道:“舅舅,明燃绝不是故意打您,都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乘船,别怪他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霍峥的错觉,舅舅似乎更生气了呢? 霍峥心里一慌,越说越乱:“我好不容易找到明燃这样合心意的厨子,我可喜欢他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您饶了他吧!” “等他身体恢复,我一定让他给您道歉!” 霍峥疯狂挠头:“啊!您最近胃口不好对吗?明燃专治一切胃口不好!要不我把他借您用几天?嗯?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不知道他全名呢:) 你可喜欢他了:) 用你借吗:) 第 59 章 霍峥又要开口说话, 霍云霆一个眼神扫过去, 他立马闭上嘴。 救护车呼啸而来,霍云霆不再理会霍峥, 脚前脚后跟着医务人员跳上车。 霍峥还是第一次见霍云霆这么狼狈,他整个人都是湿的,头发黏在脸上,发梢的水珠顺着额头流淌至下颌。 但霍云霆却一点顾不上自己, 他把全身上下唯一一件干净外套披在明燃身上, 弯腰时用手指抹去明燃脸上的水珠, 动作温柔,指腹似乎还在明燃白皙的皮肤上缓慢摩挲了几秒。 霍峥目瞪口呆,他立刻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时候救护车的门“啪”的一声关闭。 这还是他的舅舅吗? 此时此刻,饶是霍峥再迟钝, 也琢磨出一丝诡异味道。 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刘院长接到上级通知马上会有重要人物过来,急忙穿戴整齐齐刷刷候在门口, 不久救护车呜呜哇哇开进来, 医务人员从车里抬出一位脸色苍白的男青年, 身后紧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 霍云霆是平时很低调, 不常在公开场合露面, 新闻杂志上也没人敢放他的照片,再加上他现在一身狼狈,根本没人会猜到他什么身份。 刘院长不着痕迹地投去打量的眼神,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只需一眼他便看出眼前那男人身份不凡,即便此刻狼狈不堪,但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都带着难以忽视的金贵气质。 刘院长便更不敢怠慢,慈眉善目地跟着忙前忙后。 明燃被迅速送去急救室,霍云霆有种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的感觉。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面上表情一会惊喜一会忧愁,到最后他把头抵在冰冷的墙砖上,双眼微微胀痛。 一个多小时候后,明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湿哒哒的衣服已经被脱下,换上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病服。 换衣服这件事本是几个年轻男护士操作,但霍云霆却像冷面阎王似的他们都赶出去,自己亲自动手,先用热毛巾把明燃全身都擦了一遍,然后才套上病服。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明燃出了脚踝受伤以外,其他一切正常。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受伤才怪了,霍云霆心里隐隐有些气,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和疑惑。 “他为什么一直昏迷?” 医生突然露出纠结的表情:“其实他不是昏迷?” 霍云霆皱眉:“?“ 医生挠头:“这位先生是睡着了。” 霍云霆:“……” 助理张乔推开病房的门时,霍云霆正握着那把他常年随身携带的军用刀…… 霍云霆模样俊俏,但却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长相。他的长相极富攻击性,这让见过他的人潜意识里会觉得“他很坏”,虽然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此时霍云霆刀子一劈,眉前闪过一道寒光。杀伐决断的模样,仿佛此时面对着敌人。 随后,他把苹果全部切成月牙形,果皮位置轻轻一剜,削出一个v。 一群可爱诱人的苹果小兔新鲜出炉。 张乔静静凝视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霍云霆揪着“小兔子”的耳朵,把它们一个个摆上果盘,然后抬了抬眼皮:“来了。” 张乔:“……” 张乔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份档案。 张乔本以为霍云霆会先换掉脏衣服,毕竟他老板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平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尘不染金光闪闪的,现在衣服皱皱巴巴的像什么样子,但霍云霆却直接拿起档案袋,手指快速拆开密封线。 拆到一半,霍云霆的手突然顿住,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又把档案放回去。 张乔捕捉到霍云霆眼神一闪而逝的忍耐,疑惑道:“现在不看吗?” “不看,拿走吧。” 张乔满头雾水,刚才霍云霆急三火四打电话要床上这位的资料,难道是他的幻觉吗? 张乔:“老板,还有一件事…您之前一直让我调查的论坛小明,就是他。” 张乔皱了皱眉,继续道:“您不觉得太巧了吗?您醉酒时偷袭的人是他,在网络上与您联系的也是他,还有前一段时间,这个男的在您书房附近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谈话还要闯进来…我感觉他目的不纯。” “还有一点非常可疑!峥少爷一直扰乱我们调查,甚至偷偷破坏花园和走廊的摄像,他是您的外甥啊,为什么要护着外人?据我了解,铮少爷和这个明燃认识才几个月,怎么就把铮少爷迷得神魂颠倒六亲不认……” 张乔越说越激动,越想越觉得明燃可疑,抬头猛然对上霍云霆阴沉的双眼,顿时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 张乔紧张道:“对不起老板,我……” “出去。” 张乔惊慌失措地走出病房,转身是眼睛不自觉地瞥向病床,躺在床上的病人睡颜恬静,脸部轮廓柔和秀美,肤色虽然苍白无血色,但却令人联想起拍卖行里质地绝佳,价格昂贵的白瓷器皿。 刹那间,张乔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老板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不要屏蔽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 前段时间一直觉得焦躁、心慌,昨天下午开始,突然胸闷厉害。今天上午和领导请假去医院检查,化验结果有一部分需要明天和下周才出,但从已出来的心电图、血尿化验等结果观察,医生怀疑我患上心肌炎,并建议住院。 本来抱着挂个号开点药就完事的心态,结果被告知需要住院治疗,当时挺懵的。懵完以后就在思考要不要住院?要不要先开点药在家吃吃,也许过一阵就好了呢?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医生,医生笑了一下,说大部分病人都是我这样的心态,一开始病情不严重所以不当回事,到后来严重了后悔了,但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我一想,是这个理,所以当即拍板,准备住院。 公司那边我准备明天申请假期,住院期间小说暂时停止日更,大家放心,绝对不会坑,有空余时间我还是会用手机码字更新的,只是日更不能保持,实在有心无力。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如果不能理解也没关系,负分批评我全都接受。 w博沉酥饼 我会上传今天去医院检查的缴费凭证和病历,放个三四天后删除。 第 60 章 “请你放开!” 明燃怒气冲冲地喊道。 明燃话音落下, 明显感觉肩上背上的力量微微减弱,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霍云霆,与他硬邦邦的胸膛保持距离。 明燃一脸戒备的模样令霍云霆哭笑不得, 他见明燃赤脚站在地上,便拦腰把明燃抱上床。 狭窄雪白的病床,明燃如同一直受惊的猫步步后挪,霍云霆却步步紧逼, 直至把明燃逼的紧紧靠墙。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中间距离仅能容下一张薄纸。 明燃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心脏跳的飞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他迅速扭过头,沉声道:“霍先生, 请你正常一点。” 霍云霆却抬手掐住明燃的鼻子:“你这傻猫,竟然不记得我!” 明燃心中一震, 欲言又止。 霍云霆举起左手,明燃的视线随着跟过去, 被对方无名指上一枚素色指环吸引。 明燃红了眼眶:“这你哪来的?” 霍云霆看向明燃:“十八岁时, 一只猫送我的。” 明燃鼻音浓重, 语无伦次:“可你为什么是霍云霆?林月生在哪?你耳边的痣呢…我是在做梦吗?你到底是谁?” 霍云霆:“我是林月生, 也是霍云霆。这中间有一些特殊原因, 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明燃还是不太相信,但此刻脚踝一股钻心的痛令他马上停止胡思乱想。 霍云霆马上紧张道:“怎么了?” 明燃按着脚:“好疼!” 霍云霆懊恼道:“是我不好,忘记你脚受伤。我去找医生,你乖乖等着。” 霍云霆离开后, 霍峥趁机溜进来,见明燃好端端地坐在船上,鼻子涌上一股酸意。 霍峥怒骂:“你是做了什么好梦,要三天才肯睡醒!” 明燃摇头:“不是好梦,是噩梦。” 霍峥哼了一声,走过去拍拍明燃的肩膀,又忍不住抱了抱,闷声道:“我们是好朋友,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你分担。” “跳河自杀这种傻事,绝对不能再做!” 明燃叹息:“阿铮,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自杀。” 霍峥恼火地推开明燃,又问:“你说不认识我舅舅,为什么与他那样亲近?就像…就像情人一般,你必须解释!” 明燃:“这…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连我都乱了,等过些日子我再和你细说。” 霍峥却不依不饶:“你是要与我舅舅在一起吗?难道今后我要喊你舅妈,我的天呢,我不接受!” 明燃被这一声舅妈烧的脸热:“阿铮!” “我不接受你做我的舅妈!”霍峥气愤道。 “霍峥。”霍云霆的声音骤然响起,成熟男人低沉的嗓音优雅动听,对霍峥来说却是平地惊雷。 霍峥肩膀立刻耸起,像只小鸡崽:“舅…舅舅。” “你不接受什么。” “没,没什么!” 霍云霆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出去。” 霍峥如蒙大赦,斜斜瞥了一眼明燃,然后急匆匆溜掉了。 “你对他太凶了。”明燃看一眼站在门前的霍云霆,语气略微不满:“他是个好孩子。” “抽烟喝酒蹦迪的好孩子。” 明燃看了看霍云霆,没再开口。霍云霆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对他好些。”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的外甥。” “但你们的关系很好。”霍云霆打开保温桶,盛一碗营养粥低到明燃眼前:“霍峥说你早餐便没吃,喝一些吧。” 明燃低头嗅嗅,莫名觉得这雪白的粥上飘着阵阵醋酸。 吃过粥后,护士进来为明燃的脚换药。霍云霆站在一侧,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令护士小姐上药的手格外仔细,最后缠纱布时在明燃脚踝处系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当天晚上,明燃便出院。霍云霆的车子开进庭院后,作势要抱明燃。 明燃摇头:“我自己来。” 霍云霆却已经把人抱起来:“扭伤这事可大可小,你如果不想今后留下病根,就听话些。” “你的性格比从前还要霸道、**。“ “对不起,我尽量改。” 两人一起来到明燃的卧室,霍云霆把他放上床。 霍云霆低头查看明燃脚上的伤,缓缓开口:“原来你一直离我这样近,不过楼上楼下的距离。” “你是怎么从林月生变成霍云霆的?” 霍云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窗帘拉开。午后的光温柔明媚,落在空气中仿佛毛茸茸闪着光的精灵。 “我经历了一场火灾。在那场火灾中,我伤了脸。” 明燃的脑中砰地一声,像是有火/药炸开:“你…你真的**了!为什么!你答应过我永不放弃生命!” 霍云霆抱住情绪惊动的明燃:“你听我说完。那场大火让我受了重伤,不得不去国外治疗。在治疗过程中,我得知那场大火的主谋是霍云鹤的余党,因此将计就计,脸部做了微调。” “那些人以为我在火中身亡,实际上我不过是在暗中养精蓄锐。几年后我重新回国,成为霍云霆。我铲除当年陷害我的人,随后顺利掌管霍家。” “又是霍云鹤!”明燃咬牙,他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他……” 明燃话未说完,霍云霆便道:“已经死了。” 霍云霆紧紧抱住明燃:“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如今这世上再没人敢伤害你。” 霍云霆的语气森冷,被他紧紧拥抱的明燃不禁打了个寒颤。 两人再次见面,相差的时间有7年之久。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林月生变成霍云霆,明燃对他既熟悉又陌生。 但还好,还好林月生还活着,还好他们还能见面。 霍云霆突然拉起明燃的手,食指作笔,在他手心写下一个“燃”字。 “还记得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你名字,你便在手心写下这个字。” 明燃点头:“那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哪像现在这样高高大大。”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总会想小时候在储物间的那段岁月。那地方虽黑,有你陪着却不孤独。那或许是我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光,却也是最幸运的时刻。”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被关在储物间的不是我,而是其他野小子,兴许你不是我的了。这想法在脑中一闪而逝,却可怕的很。” “没有如果。”明燃习惯性的去摸对方的头,却发现对方已经长高许多,他只能碰到他的脸。 你走了之后,我虽然人在外面,心却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孤零零的地方。我总在等,等一个人把我从那阴森湿冷的屋子里带走。我等了好多年,而你终于肯回来。” 明燃想哭,却笑道:“你怎知我一定会回来,如果我回不来呢。” 霍云霆把明燃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没有如果。” “你已经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祝福!谢谢! 六一快乐! 58-59章修改过。 第 61 章 明燃的脚扭伤, 行动不方便, 晚餐时霍云霆敲门,手上推着银色餐车。 明燃穿上拖鞋, 单腿在地毯上跳了几个来回:“你看,我还是很灵活的。” 霍云霆盛好一碗汤,对他招手:“好,我知道, 你最厉害。” “过来吃饭。” 吃饭时, 霍云霆坐在旁边, 明燃问他:“我要叫你林月生,还是霍云霆呢?” 霍云霆看向明燃:“你希望我是谁?” 明燃不假思索:“林月生。” 霍云霆:“那我便是林月生。” 夜晚时,窗外又下起暴雨。明燃被哗啦啦的雨声吵醒, 睁开眼蓦地发现床边一个人影。 明燃吓一大跳,急忙按开床头灯。 细看这才清楚, 是霍云霆。 明燃捂着胸口,安抚砰砰跳的心脏, 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找我有事?” 霍云霆穿着黑色丝绸面料的睡衣, 双腿交叠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肩上, 脸上。 霍云霆道:“本来睡了。但雨声太大,便又醒了。” “醒了以后恍惚觉得做了一个梦,因为过于真实,反倒让我有些分不清。” “所以就下楼来看一看。” 霍云霆笑了笑, 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哑。 “晚安。” 霍云霆留下这一句话,起身离开,明燃却突然跳下床。 “晚安。”明燃按着霍云霆的肩膀,亲了一下他的脸。 明燃的脚伤还未彻底痊愈,烹饪复赛的日期便到了。这次比赛的参赛人数比上次少了一倍,记者却多了一倍。 明燃是初赛里票数最多的选手,进场时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在一连串的闪光灯下,明燃溜进会场。 这次的规则与初赛不同,每位参赛者抽签领取相应食物,在五个小时内完成4-6道菜。 螃蟹、土豆、樱桃、石斑鱼、牛奶、黄瓜。 明燃看向面前的食材,沉思了几秒,随即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酸辣蟹、香煎石斑、奶油土豆、樱桃水晶饼。 酸辣蟹的酸辣,是姜片、辣椒和醋、黄瓜调制出的味道。在螃蟹蒸熟后,浇撒在雪白的蟹肉上,舌尖感受蟹子肉质的肥而不腻时,同时回味着黄瓜的爽口清甜。 石斑为龙胆石斑,先蒸后煎,颜色丰满,口感滑嫩。 奶油土豆是把土豆蒸熟搅碎后,与奶油、牛奶一起小火慢炖出来的浓汤。颜色淡黄,装盘后撒上绿色的海苔。味道醇香,土豆的口感很明显,细细品尝似乎还有一点鱼肉的鲜味。 樱桃水晶饼最简单,直接把新鲜的樱桃打成果酱,与糖水和好的面团包成花的形状,上屉蒸熟。蒸熟后饼皮呈半透明,红色的馅隐隐约约露出来,像初春时绽放的樱花。 四道菜顺利完成,明燃按响提示铃。 万万没想到的是,明燃竟然在评委席看见霍云霆! 可能是明燃惊讶的表情太明显,一位评委疑惑开口:“小伙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燃急忙摆手:“没有没有,请各位品尝。” 评委算上霍云霆,一共七位。 工作人员把明燃的菜品分成极小的七份,依次送到评委们的面前。 明燃忍不住偷偷去看霍云霆,却被他抓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霍云霆对明燃眨了眨眼睛。 品尝后,评委们纷纷道:“霍先生您先。” 霍云霆指了指那水晶饼:“这道菜叫什么?” 明燃老老实实回答:“樱桃水晶饼。” 霍云霆一本正经夸赞:“软糯香甜,极好。” 明燃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脸上烧的慌,偏偏霍云霆还要一直盯着他看,目光紧紧粘着,一刻也不松懈。 几位评委轮番点评后,又叫明燃说了这几道菜的做法和感想。结束后,明燃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下一名参赛者进来时,评委们依旧让霍云霆先点评。 但霍云霆却明显没有刚刚那般有兴致,只是简简单单尝了一口,说了句不错,然后便木着脸不再说话。 霍云霆的车就在外面候着,司机看见明燃走出来,立刻从驾驶位站出来:“明先生,霍先生要您在车里等他一会儿。他马上便出来。” 距离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霍云霆却不到五分钟便出来。明燃诧异道:“你不是评委?这样离开可以吗?” 霍云霆轻笑:“我又不懂烹饪,哪有资格做评委。只是今天公司里没事做,就来这里参观。” 司机抬眼望了望后视镜,心想原来老板也会说谎,且面不红气不喘是个高手。 今早路上霍云霆工作电话就没断过,这位却云淡风轻地说闲着不忙。 明燃又问:“我以为你是评委,要为我大开后门,因此还羞愧好一阵子。” 霍云霆哦一声:“所以你脸红成那个样子。” “就像那樱桃水晶饼。” 霍云霆用手指弹了弹明燃的额头:“我清楚你的实力,不需要任何人为你开后门。”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惹你生气,傻透了。” 说罢,霍云霆便笑了,笑的很温柔。 得亏这笑极短暂,没被司机看到,不然肯定造成特大交通事故。 明燃却只觉得有些酥,伸手戳戳霍云霆的下巴,也跟着傻笑。 “你还想吃水晶饼吗?不光有樱桃的,还可以做其他口味!” 明燃眉飞色舞:“不知道家里有没有绿豆。磨成绿豆馅,做冰皮绿豆饼!夏天吃最舒服了,清凉解暑!” 霍云霆点头:“有,没有就叫人去买。” 夏天炎热,司机听见冰皮绿豆饼几个字也馋了,便讨好地开口道:“明少爷真是心灵手巧。” 明燃笑:“叫我阿燃吧,一会做好也拿给您尝尝。” 霍先生这么宠着的人,司机哪敢唤他阿燃。又怕惹了明燃不高兴,便连连点头“谢谢您啦!” 若说明燃最大的爱好,那便是烹饪。提起烹饪,他总是热情似火的。回到家以后,洗干净手就钻进了厨房。 霍云霆在一旁打下手。洗豆子、揉面这种粗糙的活儿就交给他来办。 佣人走进厨房,突然看见霍先生正带着围裙揉面,顿时吓得双腿发抖,使劲揉了揉眼睛颤声道:“霍先生,您这是……” 霍峥却揪着佣人的领子,把他拖出来。 “小少爷,我竟然看见霍先生在厨房揉面……” 霍峥啧了一声:“这是我舅舅和舅妈的情趣,你别管。” 明燃一边说一边做,像个严肃小老师:“看见了没,要用煮沸的糖水,这样做出来才好吃。” “如果用温水,饼便不会出现你喜欢的那种,软糯香甜的味道啦。” 霍云霆听话地点点头,却突然开口反驳:“你理解错了。” “嗯?” “不是饼,是你。” 明燃歪头,表示不理解。 霍云霆摇摇头,叹息:“笨猫。” 家里有许多做月饼的模具,明燃便偷懒全做成小月饼的模样,放进笼屉蒸熟后装盘,一个个玉雪可爱,半透明的皮子泛着淡淡的绿色,闻起来还有甜丝丝的香气。 明燃用食盒装了许多,送给司机。司机没想到这位祖宗竟然真会送他,笑开了花,先看了看一旁霍先生的的脸色,然后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司机一直道谢,明燃反倒不好意思:“不辛苦,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两人一起做的。” 司机登时愣住,看了一眼前面冷如冰山的霍云霆,顿时觉得手中的食盒有千斤重。 舍不得吃了呢。司机默默道。 有霍云霆这样任劳任怨的好帮手,明燃把绿豆饼的分量做的很足,凡是住在家里的人都有的吃。 霍峥尤其爱吃明燃做的甜食,再加上这绿豆饼冰镇过后吃着清爽又舒服,便一直贪嘴,吃个不停,最后还被霍云霆训了。 明燃:“哪有你这样吃的,也不怕坏肚子。” 霍峥却十分委屈:“你好多天没做饭给我吃,饿得不行,所以一时没忍住。” 明燃被他气笑了:“我不给你做饭,你就饿着。那我一辈子不做饭给你吃,你岂不饿死?是你傻还是我坏?” 霍峥理直气壮:“吃惯了你做的东西,我哪还忍得了其他!我看你脚上的伤也好全,从今天开始你便继续给我准备三餐。” “你舅舅也常吃我做的东西,也没见他娇气成你这样子。” 霍峥嗤了一声:“你当他的肠胃是怎么坏的,还不是挑食挑的,他比我更甚!我遇到不合心意的,还能勉强品几口,他却直接甩脸子走人,吓得厨子们瑟瑟发抖。你说说他这人,坏不坏?” 明燃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多怕他,竟然也敢背后说他坏话。不怕他听见又骂你。” 霍峥:“他训人罚人是家常便饭,一日不训不骂了才是奇怪。你当他对谁都像对你一样和善?我至今还没见他对谁笑过,对你却总要一日笑上三次。” 霍峥用看破红尘的表情道:“爱情使人变态!” 复赛的参赛作品以及视频都会公布在官方网站上,网友仍然有投票权。 投票当天,明燃突然发现自己的私人信息被曝光在网上! 他竟然被人肉! 原因竟然某涯的一个帖子! 楼主以烹饪比赛工作人员的身份,爆料明燃是关系户,仗着后台强大把比赛当成过家家,随便玩玩就能排名第一。并暗示大家,今年烹饪比赛的总冠军一定是明燃。 【楼主有证据吗,没证据出门二百码】 【emmmm,我能说我认识明燃吗……我俩是校友,挺阴暗一人,从来不和同学说话……】 【楼上别跑,继续说!兜售瓜子花生冰阔乐】 【我是二楼。他爸是某个市的首富,可能是家里有钱吧,所有一直和我们这些庶民玩不到一起……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休学了,没想到是去参加比赛呀……】 【二楼你能不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关心,身体已经好多啦(#^.^#) 超喜欢你们!明天见! 一会捉虫,不是更新哦。 第 62 章 历届烹饪比赛都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 从没传出过潜规则、内定冠军等黑幕。因此这个匿名爆料贴发出去后, 立刻引起广大网友们的热切关注。 虽然楼主至今没拿出石锤,但他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股“我是工作人员, 我就是来吐个槽,你们爱信不信”的态度,让其中一部分网友深信不疑。 随后,帖子中以明燃同学、朋友、老师身份自称的层主, 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他们短短几行字, 瞬间把明燃描述成一个骄傲自大、品德败坏的纨绔富二代。 吃瓜是一项乐趣, 吃有钱人的瓜更是极大的乐趣。 爆料贴回复破万,直接打败首页婆媳大战的飘红帖,且屹立不倒。 蛰伏在暗处的小编纷纷把帖子截图, 作为新闻素材搬运转发。一时间各大论坛均被“明燃、黑幕、烹饪比赛”几个关键字占据,微博有了热搜, 连微信朋友圈都有了转发。 明燃一上午接到五个骚扰电话,在第六个打进来之前他果断地关了机, 然后重新办了一张电话卡。 明燃翻看那些对他口诛笔伐的文章, 觉得好气又好笑, 纷纷截图保存到手机, 然后打电话报警。 网络谣言转发五百次便可以判刑, 明知道是谣言诽谤仍然提供帮助的以共同犯罪论处。 霍云霆却不像明燃这样淡定。 本来平日时就常常绷着个脸,现在更是黑云压城。 他坐在办公椅上,眼里浸着冰。 生气归生气,霍云霆迅速命人控制住了网络上一直蔓延的谣言。 删除源头帖子, 联系论坛负责人,揪出匿名楼主。 霍云霆做事雷厉风行,如病毒一样四处扩散的谣言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消失无踪,匿名楼主的个人资料也出现在他的电脑出面上。 霍云霆粗略一看,发现那发帖楼主还真是官方工作人员,当即联系了比赛主办方。 主办方经理正为铺天盖地的谣言发愁,万万没想到霍云霆会打来电话。 霍氏是他们最大的赞助商,从比赛场地到食材、各种设备…不夸张地说,比赛从上到下无一不是霍氏提供。 电话铃声一波接着一波的响,经理战战兢兢地捧起手机。 …… 明燃睡个午觉的功夫,网络却已经变了天。 烹饪比赛的主办方发出声明,厨师协会以及一些大v纷纷转发点赞。 大肆传播不实消息的无良媒体收到律师函,而那位发爆料贴的楼主则因为顶不住压力,发视频公开澄清道歉,评论区里乌烟瘴气十分好看。 明燃以为自己做梦,揉揉眼睛后一脚踢开被子。 原本掺杂着各种辱骂的网页,如同被仙女教母施了魔法,一眨眼的功夫便干干净净。 热搜上“明燃”两个字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造谣反噬”。 幸福来得太突然,明燃有些晕晕乎乎,刚想打个110感谢一下,却瞬间福至心灵。 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明燃急匆匆冲出房间。 木地板上脚步声咚咚,如深林小鹿匆匆奔来。 书房里霍云霆似有预感,目光落在门上,转眼睛明燃推门进来,一张白瓷似的脸挂着明晃晃的笑。 霍云霆急忙俯下身,接住冲过来的小鹿,猛地抱进怀里。 明燃刚要张嘴,霍云霆却用手捂住明燃的嘴。明燃闻见他手心里有一丝淡淡苦味,与他身上清冽的古龙水气味混合。 让人联想到冰雪消融时,雪水冲洗腐朽的枯叶的味道。 意外的好闻。 霍云霆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脑,明燃恍然大悟,原来他正开视频会议。 董事长突然一言不发地离开,视频里众人面面相觑,只听见脚步声与衣料簌簌的摩擦声。 几秒钟后霍云霆又回到画面里,衣冠整齐,神态从容,众人心中那点旖旎八卦的心思顷刻间消失无踪。 也是了,霍云霆这人一向冷漠禁欲,怎可能在开会时搞出来什么“桃色事故”。 十分钟后,霍云霆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放进抽屉。 明燃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游,霍云霆坐过去,明燃见状收起手机。 “那些新闻是你删除的?”明燃兴高采烈问道。 霍云霆点头:“是我。你中午吃饭吃的心不在焉,我如果坐视不理,你恐怕会躲进房间里哭鼻子。” 霍云霆说着便笑了,锋利的五官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明燃啧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霍云霆突然正色:“网络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因为不需要实名制,所以很多人肆无忌惮。他们把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发泄在无辜人的身上。” 明燃迷惑:“我并不认识那位造谣的楼主,甚至连见一面都没有过,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胡说?” 霍云霆:“这件事是有预谋的,那位楼主只是棋子。你不用管,这件事我帮你摆平。” “谣言止于智者,造谣的人终将受到惩罚。” 霍云霆把手覆在明燃头上:“你很优秀,乌云遮不住你的光。” 明天心跳加速,他从霍云霆身上感受到成年男人独有的魅力。 如果说曾经的林月生是孤狼,那现在的霍云霆就是卧在树丛里休憩的雄狮。 明明是一个人,但明燃却总不由自主把他们区分开来。 下午,霍云霆带明燃去骑马。 去时霍云霆换上一套烟灰色手工定制西服,眉眼凌厉,远远站在天光下就像一幅画。 明燃跟在他身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朋友,连脚步都要比对方慢些。 霍云霆放慢脚步,牵住明燃的手道:“如果不是人多,我都想把你抱起来。” 明燃气喘吁吁地抱怨:“谁让你要走那么快!” 这马场在市区外,下车后走到入口处,入眼便是一片醉人的绿,恍惚置身于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 星辉传媒的刘总开着电动车,拼命摆手,四轮的大家伙一眨眼便停在明燃面前。 刘总呵呵笑道:“可把两位给盼来了,上车,我带你们去换衣服。” 明燃不着痕迹地打量那位刘总,估摸着四十出头,啤酒肚,四方脸,一脸的慈眉善目。 打从见面开始,他便一直对明燃笑眯眯的,明燃对他点了点头。 刘轩把电动车交给助理,双手递上名片:“明大厨您好,鄙人刘轩,你叫我老刘就好。” 明燃赶紧结果名片,两人握了握手,明燃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厨师?” 刘轩狡黠地笑,像一只肥老鼠:“您最近非常出名。” 明燃心领神会,心道网络害人,无奈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刘轩还想和明燃套套近乎,却被坐在一侧的霍云霆冷瞥一眼。 刘轩讪讪一笑,只好闭上了嘴。 车子压着绿色的草坪,一路开到一处白墙红瓦的建筑前。 这里是一处会员制的马术俱乐部,年费百万,有钱人们消遣的地方。明燃从前在霖城时,也来过类似这种俱乐部,但却是云泥之别。 这里光是草坪的占地估摸就有几百亩,再算上会馆还有其他一些建筑,实在太奢侈了。 换好衣服,霍云霆领着明燃去选马。 霍云霆拖着明燃的腰,把他抱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然后单手握着缰绳道:“刘轩是星辉娱乐的老总,我们最近有合作项目,所以有些交集。” “他手上有一群厉害的狗仔,挖人**这种事情十分在行。他知道你我关系,所以就要过来讨你欢心。” “你不用理他,如果烦了就给他脸色看,他不敢生气。” 明燃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刘轩笑的那么猥琐。 “你松手,我自己跑一会儿。” 霍云霆担心:“你行吗?” 明燃啧了一声:“你好好看着!” 说罢,明燃抢过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肚子。马儿颠颠地奔跑起来,速度不算多块,却很稳。 明燃背脊笔挺,蓦地回头笑道:“怎么,还不错吧。” 碧草如茵,霍云霆只看得见明燃眼中有亿万光辉。 一圈跑下来,明燃出了层薄汗,却不料狭路相逢,迎面遇见老熟人。 一前一后两个青年,都穿着黑白相间的的马术服。 旁人乍一看侧脸,仿佛双生子一般。 “晦气。”明修率先开口,掐着缰绳调转马头,一脸的嫌弃。 明燃面不改色,夹了夹马肚子加快速度,谁知道原本调转方向的明修竟然又追上来。 “你别以为自己攀上霍家就能万事顺风顺水,霍家今日能把你捧起来,明日也能把你重重摔地上!” “靠潜规则夺得冠军,你不觉得丢脸吗?” “你外公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明燃猛地勒住缰绳,转头冷声反问:“一个连比赛前十都进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 明修被他噎住,明燃冷笑一声,驾着马离开。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啪一声响,明燃腿下的马猛地站立起来。 得亏明燃紧紧握住缰绳,双腿夹紧,才没被甩下来。 霍云霆与刘轩在遮阳棚下谈话,刘轩笑呵呵道:“这次造谣对明先生伤害不小,虽然源头已经处理,但仍有质疑的声音。” 刘轩继续道:“我们都知道明先生靠的是实力,但优秀的人总要招人嫉妒。我们总要想办法彻底彻底小人的嘴,也免得明先生再受不白之冤。” 霍云霆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处的人,不急不缓开口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刘轩道:“我们可以给明先生开个直播节目,并以抽奖的形式选一些现场嘉宾。” 刘轩信誓旦旦:“我相信以明先生的实力,必定逆风翻盘。到那时候,一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霍云霆猛然转头过来,眼神锋利,似刮骨刀。 刘轩被他看得脸色发白,鼻尖冒起冷汗。 刘轩立刻解释:“我没有私心,绝不会利用明先生做节目蹭热点捞钱什么的…我是真心想帮您排忧解难!” 半响,霍云霆扯了扯唇角,像是笑,却令刘轩汗如雨下。 霍云霆语气平淡:“我又没说你什么。” 他曲起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藤条编的桌面:“这事先这么放着,我们回头再说。” 冷不防远处马儿狂啸一声。 刘轩亲眼见霍云霆上一秒还一派风轻云淡,下一秒便眉头紧锁猛地站起来。 再一眨眼,霍云霆已经离开凉棚,朝着跑马场疾步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评论区里大家的反馈,我会努力调整,谢谢大家! 第 63 章 霍云霆赶过去时, 明燃正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下来。 他当时心脏“咯噔”一下。 霍云霆把明燃扶起来, 压低声音询问:“摔倒哪了?哪里疼?” 明燃皱眉:“左腿。” 霍云霆立刻蹲下身子,双手覆在明燃的腿上仔细检查, 确定没有骨折之类的大伤后,面色才稍微有些缓和。 刘轩人胖腿短,这时候才追上霍云霆。他见霍云霆脸色不佳,急忙道:“兴许是擦伤, 先带明先生去休息室吧。” 霍云霆也正有此意, 他低头小声问道:“还能走吗, 我抱着你?” 周围这么多人盯着呢,明燃向来脸皮薄哪会同意,匆匆摇头:“你扶着我就行了。” 他俩这幅窃窃私语的样子, 全都落在旁人眼中。刘轩心中暗自琢磨,本以为霍云霆只是一个人寂寞久了, 找个小宠物解解馋打发时间,没想到竟这么上心。 临走时, 霍云霆的目光掠过站在一旁的明修。 明修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捏紧马鞭的手背在身后, 手心里浸满汗。 休息室里, 霍云霆要明燃脱掉外裤。 明知道对方是要帮自己看伤, 明燃却还是不抗控制地血气上涌。他顶着对方直白的目光,慢吞吞脱下贴身的马裤,黑色平角内裤下大腿皮肤呈现出一截带着温暖的雪白。 只需看一眼,便能想象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如果抚摸的人手指带着粗茧, 兴许会在上面划出脆弱的红色。 咳。 霍云霆突然无端干咳一声,然后半蹲下来,手指着明燃膝盖上道:“这里擦破了。我去看看有没有医药箱,你等着我。” 不一会儿,霍云霆拎着一个白色小箱子回来。 “把腿曲起来。” 明燃十分听话,屁/股坐在沙发上,半曲着腿。霍云霆拿着棉签,对准明燃膝盖上的细小伤痕轻轻擦拭。 “疼吗?” 明燃摇头:“不疼的。” 离得近了,明燃又闻见霍云霆手上那丝好闻的苦味,便好奇地开口问道:“你手上总有淡淡的苦味,像是泥土的味道,又有些甜。” 霍云霆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你虽然不是猫,鼻子却比猫的厉害。是烟的味道。” 明燃不爱抽烟,对烟不太了解,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霍云霆看出明燃的心思,帮他上好药后,便打电话叫刘轩送烟过来。 刘轩知道霍云霆的规矩,见不得火光,烟送过来时已经点好。 明燃看见捏在霍云霆指尖的东西,才明白他口中的烟是雪茄。 霍云霆并没有抽,而是举到跟前,轻声道:“试试吗?” 没有男孩儿会拒绝送上眼前的雪茄,明燃点头然后接过来。鼻尖游进丝丝焦苦味,有点像咖啡,又像枯叶燃烧后散发出的味道。 这不是明燃第一次抽烟,但却第一次这么紧张,舌尖触碰到细腻的茄身时,他听见霍云霆对他说:“烟吸进口腔,颚内逗留几秒,然后吐出来。” 明燃听得很明白,但到底还是把烟吸进肺里,随即大力地咳嗦起来,眼角浸出狼狈的眼泪。 那样子像极了刚上初中的男孩,偷走父亲的烟,然后躲在房间里偷偷品味。 清纯的令人心旌摇曳。 明燃不是笨小孩,抽第二口就找到了方法。淡白色的烟雾从他微红的嘴唇里吐出来,他突然眯起眼睛然后半躺在沙发上,模样很是享受。 霍云霆沉沉的目光中倒影出明燃的影子,低声道:“bad boy” 明燃突然慢吞吞道:“霍云霆,我有点难受。” 霍云霆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竟有些想笑。他倒是忘了,像明燃这种极少抽烟的人,第一次抽雪茄是会醉烟的。 霍云霆摇摇头,把明燃手上的烟取走,随后把人抱到阳台新鲜空气充沛的地方。 “现在什么感觉。” “像在飞。” 霍云霆闷笑出声,拿起刚刚明燃抽过的烟含进嘴里,转头发现明燃瞪着眼睛,盯着他看。 霍云霆吐出一口眼圈,语气轻轻:“宝贝,还想要吗?” 明燃楞了一下,然后点头。 霍云霆吸了一口,有些旖旎的白色烟雾喷在明燃脸上,霍云霆扣住明燃的后颈,对着他的嘴唇压下去。 这是一个带着焦糖苦味的吻,霍云霆神志清醒,所以能肆意妄为。明燃仰着下巴,双目朦胧,沉醉在尼古丁的香气和舌尖阵阵酥麻中。 霍云霆休息室出来时,荆文轩正在大厅等着。 两人碰面,荆文轩笑道:“霍董,好久不见啊。” 霍云霆瞥向躲在荆文轩身后的明修,牵动唇角,似笑非笑道:“你是来当救兵的。” 荆文轩大笑一声:“哪能啊,我这是带这小东西请罪来的。” 荆文轩踢了一脚躲在一旁的明修,佯怒吼道:“还不去求霍董原谅你!” 明修与霍云霆不是第一次见面,上一次明修伪装成脱衣女郎,一身艳红色的衣裙赢得满堂彩。那样刻骨铭心的画面,明修一直记得,他以为霍云霆也会记得。 但对方黑漆漆的眼睛却比冬日里的雪还冷,完全无动于衷。 明修不知道的是,霍云霆不是忘记,而是厌恶。 他扮成女人,化妆成明燃大跳艳舞。霍云霆当时没掏出枪毙了他,算是他幸运,现在竟然还敢过来找存在感。 “霍先生,刚才的事情是误会,我是明燃的弟弟……”明修怯懦着开口,双眼躲闪地落在霍云霆面上。 霍云霆打断他的话:“你也配?” 明修登时脸色发白。 场面突然尴尬起来,荆文轩干笑一声:“要不这样吧,让小修骑马,我去抽马一鞭子。一鞭子还一鞭子,这样就公平了,霍董您看如何?” 霍云霆冷笑:“这是你的公平,可不是我的。” 马场上一片碧绿,明修骑在一匹黑色瘦马背上。那是俱乐部新进来的一匹烈马,性子十分野,看见宽旷的绿地便撒欢狂奔起来。 明修心惊胆战地骑在马背上,三四圈跑下来他也不敢停,只能继续绕着偌大的马场继续跑,心里又慌又怕。 只见霍云霆站在不远处,背脊笔挺地拉起一张弓,近乎透明的弓弦在他指上渐渐变形,呈现出饱满的弧度。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搭着一支去了尖头的箭,此刻正蓄势待发。 嗖地一声响,细长的箭如摩西分海,劈裂空气,对准正在马场疾驰的明修身上飞去。 明修早就被那疯狂的马颠晕了,哪还经得住这破空一箭,腰上突然猛烈地疼痛让他几乎窒息,顷刻间他从马背上跌下来,巨大的惯性令他滚出去好几米。 明修疼的快断气,尤其右腿钻心的痛,动都不敢动,估计是骨折了。 明修躺在那,没人敢上前。 明修是荆文轩带来的人,霍云霆这么做等于当众打荆文轩的脸,但荆文轩只能受着,甚至还要笑着把另一边脸送过去。 “这才是公平。” 霍云霆笑着把弓放下,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黑漆漆的瞳仁里满是令人畏惧的戾色。 刘轩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断用手绢擦拭额角。 明修把明燃膝盖擦伤,霍先生却要明修断一条腿。 因为明燃是霍先生的宝贝,所以这便是公平。 如果是明燃今天断了腿,霍云霆恐怕会要了明修的小命。 刘轩决定,以后一定要抱紧明燃先生的大腿。 想着这功夫明燃应该也睡醒了,霍云霆拿起手巾擦拭手指,走前面向荆文轩警告道:“管好你的人,下次我不会这么好说话。” 第 64 章 晚上, 霍云霆带明燃去参加一场电影的首映礼。 这是一部霍云霆与刘轩两公司共同合作的商业片, 主演是最近热度很高的流量小花顾一婷。 明燃常在杂志和电视剧频道看见这个女生,今天她穿了一身珍珠粉色的纱裙, 真人看上去比电视里瘦了一圈,但依旧很美。 霍云霆见明燃盯着顾一婷目不转睛,便问:“喜欢她?我去帮你要个签名?” 明燃抓住霍云霆的袖子,摆手:“不需要的, 我不追星。” 明燃补充:“第一次亲眼看见明星, 有点好奇。” 霍云霆目光似带着狡黠, 他俯身在明燃耳边笑道:“这样最好,我可不希望你把喜欢分给别人。” 明燃一愣:“那你还准备帮我要签名?” 霍云霆淡淡道:“这才显得我大度。” 明燃心说你这么大个人,也忒幼稚了吧, 看着外表挺成熟,实际动不动就要吃醋上火。 明燃刚想揶揄他两句, 突然灯光一暗,大屏幕的画面流动起来, 电影开始了。 电影进行到一半, 男女主人公情到深处, 擦抢走火。巨大电影屏幕里只剩下男主布满汗水的麦色背脊, 和女主被情/欲笼罩的双眼。 这段画面拍的非常美, 虽然内容情/色,但给人感觉却色而不淫,加上美妙动听的配乐,只会让人为男女主间的爱情而心潮澎湃。 明燃看的认真, 突然想起刚才导演在台上讲话时,说到因为广电限制问题,全国上映时会减掉部分画面,明燃猜可能就是这段,不禁觉得好可惜。 他转头想问问霍云霆,目光却被对方冷峻的侧脸吸引。被流动着的音乐笼罩的大厅,灯光昏暗的有些暧昧。 明燃心脏快了几拍,再次把视线落在大屏幕上。 画面里,男子布满汗珠的背脊疯狂律动的画面,突然让明燃觉得血气上涌。 “怎么了?”霍云霆突然把俯身过来,嘴唇凑在明燃耳畔,略带湿热的气息喷溅在铭感耳朵上。 明燃身体猛地一抖,倏地起身道:“我…我去下洗手间!” 明燃像是落荒而逃似的,急匆匆冲进男士洗手间。得亏刚才光线昏暗,不然他这脸就丢干净了。 明燃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他脸红的像被蒸笼蒸过。看个普通电影也能把自己看出火,真是丢人! 明燃来参见首映礼特意换上了西装,此刻下边正神采奕奕的立着,明燃叹了口气,然后偷偷摸摸走进小隔间。 弄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门,明燃吓得差点没萎了,低声道:“有人。” 隔间外传来笑声,明燃一听那声音,脸登时火骚火燎的:“你怎么来了?” 霍云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那么久不回来,我当然要来看看一看。” 霍云霆突然压低声音:“怕你被人拐跑了。” 明燃心里要慌死了,霍云霆怎么在这档口出来找他?现在小隔间里都是味道,一开门全露馅了! 要是被霍云霆知道他躲在厕所里自我高/潮,那还得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明燃干咳一声,伪装道:“我拉肚子,你先回去吧。等我好了以后,就去找你。” 外面没了声音,霍云霆应该是离开了,明燃松了口气。他赶紧干净三下五除二搞完,抽出纸巾把手擦干净,然后把带有一堆“犯罪证据”的卫生纸冲进马桶里面。 明燃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万无一失后,推门走出去,谁知道门外竟然杵着一个人! 明燃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被霍云霆按着肩膀又推回小隔间。霍云霆反手把门锁插上,转头脸对脸对他温柔一笑:“燃燃刚才做什么了?” 此刻明燃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万万没想到霍云霆竟然对他使诈! 坏!简直坏透了! 霍云霆把明燃的心思看在眼里,笑的愈发人畜无害。明燃涨红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 这小隔间平时仅容得下一人转身,此时装下两个大男人更显逼仄。明燃越是恼羞成怒的样子,霍云霆就越想欺负他,他把手搭在明燃腰上,低声问:“你刚才弄的时候想的谁?” 明燃面上一红:“谁也没想。” 霍云霆把手滑下去:“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明天多写点qwq 第 65 章 明燃刚才做坏事的时候, 脑子里一直都是霍云霆冷峻到不可一世的侧脸。 此时正主就在眼前, 他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偏偏霍云霆用看透一切的眼神,凝视着他, 略带粗茧的手还贴着他的腰轻揉动,这谁受得了? 刚刚躺下的小家伙又精神了,明燃羞愧地捂住。但这动作实在太欲盖弥彰,都是男人, 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隔间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浓稠的暧昧气氛, 令人喘不过气来。 霍云霆贴过去, 明燃下意识后退。 霍云霆把人逼至墙角,明燃别过脸,下巴却被霍云霆用手钳住。 紧接着, 霍云霆的脸贴近,轻轻吻着明燃的唇瓣, 动情又仔细。那足以令冰雪融化的温柔动作是任何人都招架不住的,明燃顿时失去思考能力。 霍云霆咬着明燃的嘴唇, 哑声问道:“乖燃燃, 告诉我刚才自己弄的时候想的谁?” 明燃感觉自己要被小隔间里隐形的蒸汽蒸熟, 鼻尖浸出晶莹的汗珠。他被霍云霆整得五迷三道, 脱口而出:“想你呢。” 霍云霆恶劣地扯起唇, 继续诱惑:“我帮你弄好不好?” …… 明燃感觉舒服极了。 自己弄和被别人弄的感觉天差地别,尤其还是在洗手间这种隐蔽又危险的地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某个完全不可言说的境界。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 爽。 完事后,明燃虽然脑子晕乎乎的, 但却特别兴奋。 所以,当霍云霆说他也难受时,明燃特仗义的决定帮忙。 后来—— 霍云霆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带着明燃从首映礼离开,开车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前。 明燃这时候已经被风吹醒了,神志和脸皮都回归原位。 霍云霆牵着他的手,吩咐前台人员开间套房。 前台是个美女,一眼便看出眼前这对是是情侣,她笑眯眯地推销公司新套餐:“先生,我们最近有情侣活动哦~消费满xxxx送xxxx…” “办。”霍云霆不客气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看见对方手上那张限量版会员卡,美女双眼顿时闪出光:“好的先生!” 开好房间。 明燃站在满是玫瑰花瓣的套房里不知所措。鼻尖全是浓郁的香味,鲜嫩艳丽的花瓣,沿着地板一路铺到卧室圆形的大床上。 明燃走神地想,这得浪费多少玫瑰花啊? 霍云霆感受到明燃的局促,搂住他的腰,低头吻了吻他的耳垂:“害怕了?” 霍云霆刻意压低嗓音,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往日没有的沙哑与柔情。 林月生天生长了一张薄情的脸,哪怕现在变成霍云霆,五官轮廓,眉眼神情,依旧寡淡冷漠。 但冷情的人深情起来最为致命,明燃明知道霍云霆在勾引他,但他招架不住。 情到深处,难以自制。 明燃浑身都湿透了,他捂着脸不去看,霍云霆却扒开他的手。 耳边回荡着性感粗野的喘息,霍云霆贴近他问:“燃燃害羞了吗?” 精油的味道在卧室里散开,味道像开到荼蘼的花。明燃捂着脸小声哽咽,霍云霆撑着手臂在他身旁,情动的时候凶狠的像魔鬼,亲吻时又温柔的过分。 霍云霆沿着明燃的下巴一路亲吻至小腿,沙哑着柔声哄道:“燃燃为什么哭呢?你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你喜欢我。和喜欢人做快乐事,为什么要害羞呢?” 结束后,明燃像是一条死鱼,浑身湿哒哒地躺在床上。 霍云霆就比他精神多了,一脸的神清气爽。 霍云霆裹着浴巾坐在床边,背脊上有几道很明显的抓痕,给他平添几分野性。 霍云霆轻拍了拍明燃光溜溜的屁/股,笑道:“饿吗,我叫人送点吃的?” 明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明燃没有烟瘾,极端享受一番后,却突然想抽一根。 霍云霆挑眉,打电话叫前台送来。 明燃靠在床前,嘴里叼着香烟,享受着烟草的味道,顿时感觉身心舒畅。 霍云霆站在一边看他,笑道:“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老烟枪。” 明燃懒洋洋瞥他一眼:“你教的。” 吃过夜宵后已经是深夜,明燃累得睁不开眼睛,倒在大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 霍云霆用热毛巾给明燃擦了擦脸和身子,又检查了下屁/股,确定没受伤后抱着明燃的腰一起睡了。 第二天早晨,明燃比霍云霆先醒。 他嗓子干,腰酸,那个地方还涨涨的。下床后双腿不住的打颤,他扶着桌子才能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客厅,倒了些纯净水润嗓子。 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明燃掏出手机,看见几个未接电话。有霍峥的,还有一个号码明燃盯着看了许久。 嗡嗡嗡,手机在明燃手心里震动起来。 明燃愣愣盯着屏幕上的号码,半分钟后才按下接听键。 两边谁都没有先说话,十多秒后,电话那边先破了功。 明锐锋沉声道:“离家这么久也不张喽打电话报平安,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明燃突然愤怒,明锐锋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明锐锋背叛家庭,投入苏文漪的怀抱。他抛弃夏云,抛弃明燃,他对明燃不闻不问,现在却反问明燃心里有没有父亲? 多么可笑! 明锐锋见明燃不说话,突然又放缓了语气:“从前…是我做的不对。你苏姨的事情,我很后悔。”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燃燃,爸爸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明燃拿着手机的手突然颤抖,他依旧一言不发,双眼却被红色晕染,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地毯上。 “你在外面飘了那么久,爸爸很担心你,爸爸想你啊。” “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今年我同你一起去好吗?” 明燃擦了擦眼睛,强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半响,他声音平静道:“不需要,她不会想看见你的脸!你在家好好陪你的女人和儿子吧!” 明锐锋沉默一会,又道:“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燃燃,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明锐锋试探着问道:“你现在京城对吧?你母亲忌日那天,我派人去接你?” 明燃冷声拒绝道:“不需要。” 说罢,明燃挂断电话。 明燃握着手机,坐在沙发那愣神。 我要干什么来着?明燃茫然地抬头,看见桌上的水杯才想起来,他是要倒水喝的。 机械地灌了几口水,放下杯子后,明燃突然感觉胸口很闷。 他感觉心情很复杂。 离家一年多,明锐锋头一回联系明燃。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电话,明燃甚至都忘记,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个父亲。 明燃曾经痛恨明锐锋,恨他背叛家庭,恨他对苏文漪和明修那么好对自己却不管不问。 现在,他好不容易把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忘记,明锐锋却又打电话过来。 明燃原本特别希望明锐锋某天能后悔,能小心翼翼对他说软话,求他原谅。 但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明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突然感觉好迷茫。 霍云霆睡醒一摸身边没人,心里一慌,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心想,人呢? 跑了? 客厅传来抽抽搭搭的声音,霍云霆披上睡袍,站在卧室外看见明燃正抱着手机擦眼泪。 霍云霆喜欢明燃在床上哭,娇气柔软的样子让霍云霆欲罢不能,心甘情愿为他奉献一切。 但霍云霆不喜欢明燃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抹眼泪,那样子太可怜了,像只被无情抛弃的小兽,舔舐伤口的样子令他心疼。 事后,霍云霆搂着明燃,掰开揉碎给明燃分析:“你父亲这个态度,无外乎两种可能。一,他大彻大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弥补你。二,他另有目的,想利用你做点什么。” “我心中偏向第二种。一个人的性格不会突然改变,他忽视你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就转性?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向你妥协。” 明燃垂下头,像是突然泄了气。 霍云霆揉揉他的脑袋:“其实你心里,还是渴望第一种吧。” 明燃讷讷地开口:“没有…” 霍云霆无奈道:“你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第一种也并非不可能。”霍云霆拍拍明燃肩膀,转移话题道:“别再胡思乱想,穿好衣服去吃早餐,下午我带你去海边玩。” 见明燃又满血复活地跑来跑去,霍云霆面上含笑,笑却没达眼底,黑漆漆的瞳仁隐隐含着一丝尖锐的戾气。 明燃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坚强,心却柔软。 你对他稍微好些,他就欢天喜地,开心的不得了。 稍不留神,就被别人在心口捅上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晚上修个文,不是更新哦 第 66 章 霖城, 墓园。 夏云生前总喜欢与花草打交道, 在明燃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夏云总会抱着明燃坐在花园里的大藤椅上, 指着花园里那些沐浴着阳光的鲜嫩花朵,用比温风还轻柔的声音讲着一个又一个有关花朵的故事。 那时的阳光总是明媚,风儿总是柔和,小明燃穿着背带裤, 兴高采烈的追着蝴蝶奔跑, 每一回头, 总有夏云站在身后温柔地望着他。 “阿燃,跑慢些。” “阿燃,你要温柔对待蝴蝶。” …… 晨风里, 明燃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墓园,俊秀的脸十分平静, 一双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思绪像是随着过往的鸟儿飞去远方。 明燃俯身轻轻亲吻石碑, 触感粗糙冰凉, 再也不是记忆里的温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明燃把手里的鲜花放下, 随即听见身后传来沉闷的叹息声。 “你母亲生前, 最喜欢这样鲜嫩的花。” 明锐锋把手里捧着的花放下, 转头看向明燃道:“燃燃,回家吧,你母亲也不愿意看见你在外漂泊。” 明燃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恼怒:“回家?我哪还有家?我的家早就没了!” “在你背着我母亲与苏文漪厮混时,你就已经把这个家毁了!” 明燃深吸一口气, 转身快速离开。他心里有太多怨气,尤其在夏云墓前,回忆起从前种种,他的怒气便像是燃起的火苗。 明燃不想在夏云墓前争吵,样子太难看,他不想被母亲看见自己暴躁难看的样子。 明锐锋疾步跟上去,语气急切道:“燃燃,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快要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对苏文漪和明修有怨气,我们一起与你道歉好吗?” “明燃!” 明锐锋一直追在明燃身后,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逝,他抬手擦擦脸上的汗,对着明燃的背影喊道:“燃燃,我有重要事情与你说!” “你外公给你留了遗产!” 明燃的脚步顿住。 明锐锋见明燃有了反应,眼底闪现一丝窃喜,急忙跑上去拉住明燃的手臂。 明燃目光带着质问,凝视明锐锋:“外公留下的遗产…不是郊外的一套房子吗?” 明锐锋笑了一笑:“那只是一部分。” 明燃火腾地一下上来,冷冷笑道:“哦,是你一直瞒着我?怎么现在肯说了?” 明锐锋打了半天感情牌都没有效果,也懒得继续再装。他双手向后一背,像是胜券在握般缓缓开口:“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这里也不好谈话。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酒店包厢,摆在桌上的精致菜肴已经微凉。明锐锋,苏文漪、明修三人坐在一侧。 明燃坐的离他们很远,泾渭分明,似乎不愿意沾染他们半分。 包厢的氛围有些尴尬,明锐锋先举起酒杯,目光落在明燃身上,语气诚恳道:“燃燃,这几年爸爸亏待你了,爸爸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说完,明锐锋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明锐锋又推推身边的苏文漪,苏文漪一直僵硬的脸马上堆起笑容,同样给自己倒满了酒,柔声道:“燃燃,从前都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没文化的小女人计较,原谅我吧。” 轮到明修,明修摆着一张臭脸,一动不动。 明锐锋吼了几声,明修才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目光怨毒地盯着明燃,然后一言不发把杯中的酒饮尽。 明锐锋狠狠瞪了明修一眼,端起酒杯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忽地又转到明燃小时候,回忆起回去种种。 明燃不想听这些,他突兀地打断明锐锋:“我来这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我只想知道外公的遗产到底怎么回事?” 明锐锋一噎,似乎在忍耐,他道:“遗产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 明锐锋终于步入正题:“你先帮父亲一个小忙,好吗?” 明燃靠着椅背,似乎早就料到明锐锋会说出这话,面上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 自从明燃从明家离开后,明家的生意像是被冰冻住一般,越来越冷,一直走下坡路。明修又是个不争气的,本以为把他送去京城参加比赛能结交一些权贵,谁知道却惹出一堆麻烦。 前阵子明修被荆家人抬着担架送回来,说是惹了大祸。明锐锋一打听才知道,明修是惹了霍家,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冷汗涔涔。 等听明修从都到尾细说一番后,明锐锋猛拍大腿,笑的牙不见眼。 原来是福不是祸! 没想到,他那个一直阴沉不讨喜的大儿子这么能耐!竟然能攀上霍家,与霍家的家主霍云霆交往亲密! 明修怒道:“父亲,明燃串通外人打断了我的腿,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明锐锋却训斥他:“生气有什么用?生气能让家里的生意好起来吗?生气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吗?别说霍云霆打断你的腿,就是他打断我的腿,我也一定笑脸迎着!他现在与你哥哥相好,就是与我们明家相好,从今以后我们便是皇亲国戚,这是大喜事,为什么要生气!” 明锐锋又道:“从前我总说你哥哥不如你,现在看却是恰恰相反,你哥哥比你有本事。” …… 明锐锋当然没有说的那样详细,最起码没暴露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只是告诉明燃家里生意不好,希望明燃凭借与霍家的关系,帮上一把。 明锐锋:“你到底也是明家人,我的儿子,明家有难你不能不帮。这家业是我和你母亲一起奋斗出来的,哪怕是为了她,你也要帮忙!”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为了钱,为了名利,为了锦衣玉食。 明燃突然端起酒壶,从容不不迫地为自己倒上一盅白酒。烈酒入喉,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口腔,却无论如何也暖不了那颗已经冰凉的心脏。 我到底还是傻,当初听见明锐锋在电话里苦苦忏悔时,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 明燃面露讥诮,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还记得一年前,在这个酒店的大厅里,眼前这一家子是如何欺辱他。 他记得明修被嫉妒燃烧的眼睛。 他记得苏文漪如狐狸一般诡异的笑。 他记得明锐锋怒吼着与他断绝关系。 而今天,他们又如此统一的换了一副面孔,露着虚伪的笑,装的无比亲善,且明锐锋还在那激情澎湃地给他讲什么亲人、家、感情。 他哪还有什么亲人,哪有什么家,他这一腔的感情早就喂了狗! 啪—— 一声脆响。 明燃放下酒盅。 “我早就不是明家人,你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帮不了你们。”说罢,明燃站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明燃!”明锐锋霎时高喊他的名字:“你与霍云霆关系密切,他对你那么疼爱,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帮忙!” “这事也用不着你费力气,就是动动嘴的功夫,你怎么就不能帮一帮家里?” “我是对不起你母亲,但我自认为对你不薄吧?我没缺你吃,没缺你穿,平平安安把你养这么大,养育之恩你不能不承认吧?说什么断绝关系,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你能断干净吗?” “霍家那么大的家业,根本不在乎那点资源那几个钱,可对咱们明家却能救火救命。你的根在明家,你的心得向着明家呀。我是你亲生父亲,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就忍心看着我一手创下来的家业毁于一旦?” “我一把年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我只有你和明修两个儿子,说到底这家产最后也是你们哥俩平分,你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啊!” 苏文漪紧忙笑脸附和道:“对对对,平分平分!燃燃你放心,从前我说的都是胡话,只要你帮了家里,我和小修绝对不会觊觎你的那份!” 明燃终于忍不住,他转过身面向明锐锋,满眼愤怒:“我求求你收起那副虚伪的表情好吗?别再和我说父亲、儿子、家人一类的了,我听着好笑!” “你要我把你当父亲,你把我当儿子了吗?你抛弃我,欺骗我,现在又想利用我。你把我当成一个物件,一个小玩意,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唯独没把我当成儿子。我没用的时候你不在乎我,现在我有利用价值了你又跟我谈亲情?” “你生我养我,我确实应该感谢你。你放心,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汇钱,一直汇到我还清过去几年欠你的债为止!至于你说的家产,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你留给你的宝贝儿子明修吧。” “别在给我打电话,别通过任何途经联系我!咱们的所有情分,自今天便断干净了!” 明锐锋腮帮的肉颤动,面色极难看,他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大儿子,这次竟然这样决绝!还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让他下不来台! 他软硬兼施,明燃不为所动。他不禁疑惑,记忆中那个一直对他尊敬,爱戴的小豆丁,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明燃在最需要父亲的关怀时,他给予冷漠、无视和背叛。而现在明燃不需要他了,他的忏悔与慈爱连门前的一瘫烂泥都不如。 眼看明燃开门走出去,明锐锋心道不好,事情绝不能发展成这一步! 明锐锋冲上前,猛地抓住明燃的胳膊:“你不想要你外公的遗产了?” 明燃冷道:“如果外公真有遗产留给我,我自然有办法查到,你休想拿着个威胁我。” 明锐锋面露恶色:“你今天敢走出酒店一步,我就派人把你母亲和外公的骨灰拿走。我不想与你撕破脸,所以事先警告你。” “万事好商量,你不想认我,不要家产,我也不强求!但你必须帮家里渡过这次难关,这次以后,我再也不烦你!” 明燃似是听到极大的笑话,脸色惨白,似笑非笑:“你怎么这样不要脸,你拿死人威胁我,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话说到这份上,明燃还是一丝一毫不退让,甚至诅咒明锐锋不得好死! 明锐锋登时极怒,他气的嘴唇颤动,脸涨红,抬起手臂便抽过去:“孽子!” 明燃哪会站着让他白打,他的速度可比明锐锋快多了,几乎在一瞬间挡住明锐锋抽过来的巴掌。 “明董事好大的威风啊。” 明锐锋被明燃气的目眦尽裂,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高几乎接近一米九,一身黑色风衣,带着鹿皮手套,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你是谁?”明锐锋隐约感觉这男人不是善茬。 霍云霆扯了扯嘴唇,冷冰冰笑道:“你不是想与霍家谈合作吗,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明锐锋喉咙一哽,打量面前男人的年龄、长相,结合他冷峻的气质、阴鸷的眼神与刚刚说出的话…… 明锐锋脑中白光闪现,呼吸霎时急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不好,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是我的错。评论区有小伙伴建议我先停下,找找状态再写,但我不想断更了。之前因为卡文无端断更过一周,后来因为住院又断了一个月,再断更我真无地自容,所以还是继续写下去。 我一直感觉写文就像做梦一样,作者造梦,你们就陪着我一起做梦。看见你们在评论区里讨论剧情,打卡撒花,提建议找bug,感觉就像一群聊得来的好朋友一起嗨皮,体验特别美妙。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但是快乐总是大于失落。 我起了一个好的开头,但是却没能给大家一个完美的结尾,这是我的无能。与其说状态不佳,其实还是我的笔力不够,人物掌握的不好。人家别的作者断更回来后照样写的很好,我却一落千丈,所以说到底还是我能力不够。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我很抱歉。 下章把渣爹解决后,再有一个故事情节,文章就完结了。完结后大概有3-4个番外,主要是明燃与霍总婚后的琐事,可能还会有其他的,目前暂时不能全部确定下来。 完结以后我会给这篇文做复盘,结合每章的评论找找文章的优缺点,优点发扬缺点改进,再研究下名家名作,希望能让自己进步一点点。毕竟写文是我一大爱好,今后还要一直写,我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这么不上不下尴尬下去。 最后还是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沉缃的支持,你们是最善良,最可爱,世上最好的小天使。 谢谢^^ 第 67 章 明燃诧异了几秒, 随即对霍云霆摇头。他不希望霍云霆因为自己的缘故, 对明锐锋的公司进行任何帮助。明锐锋走到今天都是自作自受,这是他的报应。 霍云霆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先让司机带你去吃饭, 然后回酒店好好睡一觉,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我。” 明燃一步三回头,霍云霆对他笑道:“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明锐锋小心翼翼打量霍云霆的一举一动, 心中小算盘噼里啪啦敲响, 面上忍不住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霍云霆对明燃, 只是如小玩物,小情人一般的宠爱,但现在看来……霍云霆似乎比他想象中的, 更在乎明燃。 这就好办多了!明锐锋暗自窃喜。 霍云霆越在乎明燃,他这个做父亲的好处越多。 待明燃身影渐远, 霍云霆眼眸中的柔情蜜意霎时消失干净,转身与明锐锋对视时, 仿佛躯壳里换了一个灵魂。 霍云霆睨视明锐锋, 对他不冷不热笑了一下:“进去聊?” 包厢还是那个包厢, 氛围却已经完全不同。霍云霆强大的气场让对面三个人面容僵硬, 背脊紧绷。 尤其明修, 经历过马场那件事以后,他听见霍云霆三个字都会发寒,看见本人身体更无法控制地颤抖。 包厢里鸦雀无声,明家三人如坐针毡, 度日如年。 这样紧张的气氛维持了十多分钟。 终于,霍云霆颇为慈悲地开口:“说吧。” 谁能想象,在商圈只手遮天的霍云霆,会亲自来霖城这么个小地方,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富商谈判。 说出去都会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甚至霍云霆还要对方先开条件,明锐锋此时不知道该兴奋还是紧张,简直像做梦一般。 明锐锋与苏文漪对视了一下,慢慢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与您的家业比起来,我们这就是小打小闹,呵呵呵,不怕您笑话啊,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公司的资金最近出现问题……” 明锐锋一边说,一边看着霍云霆的脸色。 他见霍云霆面无表情,心情便紧张起来。 心在喉咙里悬着,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难道价格开的太高? 霍家会在乎这点小钱? 难道在他心里明燃不值这些? 要不要再降点? 明锐锋暗暗纠结,霍云霆却突然开口:“可以。” 不等明锐锋惊喜,霍云霆却话锋一转:“但凡是都讲究一个公平。我费钱费力,帮你公司恢复运转,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明锐锋赶忙道:“我可以给您相应的公司股权。” 霍云霆嗤笑:“明先生,你太高估自己公司的价值。就你给的那点股份,扔在京城的大街上,估计连弯腰捡的人都没有,在我眼里更是一文不值。” “你想用这个和我公平交易,实在可笑。” 霍云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明锐锋忍着不敢吭声,他干笑问:“那您说怎么办?或者说您想要什么?总不能我把整个公司都给您吧?” “我是明燃的父亲,您可不好做出趁火打劫的事情。” 霍云霆嘲讽看向明锐锋:“明先生放心,我对你的公司没兴趣。既然你想不出,那我就自己提了。” “咱们玩一个游戏吧,俄罗斯转盘听说过吗?” 霍云霆手指敲敲桌面,身后助理走上前。 明锐锋看清助理手里拿的物件后,登时呼吸一窒,脑中几根弦全部绷断,冷汗哗啦啦地顺着额角流下。 助理手里拿着的是枪。 苏文漪到底是个只会宅斗的女人,一见到枪便嗷嗷大叫。她被霍云霆带来的人捂住嘴,狠狠按在椅子上。 明修眼睛死盯着霍云霆手里的枪,看似镇定,实际双腿颤抖,动一下也不敢。 那是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内有六个弹巢,霍云霆取出一枚子弹装上,旋转转轮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来自地狱幽灵的召唤。 令人遍体生寒牙齿打颤。 枪上膛,霍云霆拿着它在手心里把玩:“我这个人喜欢玩游戏,每次游戏结束后都特别开心。既然你们不能给我相应的报酬,那就来哄我开心吧。” “现在枪里有一发子弹,你们三人轮番向自己开枪。如果一轮结束后枪没响,我付钱。如果枪响,你开的价钱我付双倍。” 霍云霆恶劣地扯动唇角:“怎么样,够公平吧?只是玩个游戏而已就能得到几个亿,普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可没有。” 明锐锋虽然有几个钱,但也是普通老百姓,枪这个字对于他来说陌生遥远。 这个代表危险,死亡,鲜血的冰冷武器,此时此刻就握在霍云霆手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明锐锋的方向,顷刻间就能夺取他的生命。 明锐锋以为握着明燃当筹码,殊不知自己是在虎嘴里讨肉吃。 明修突然忍不住大哭。 他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很清楚霍云霆的为人。霍云霆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他面色惨白地对明锐锋哀求:“爸,咱们回家吧,钱以后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文漪也在哭,抱着明锐锋的胳膊劝阻。 明锐锋呼吸急促,紧紧盯着霍云霆的脸,哑声问:“就没有别的选择?我们是谈合作,不是赌命!如果闹出人命,你不怕坐牢吗!” 霍云霆莞尔:“这是几个亿的交易啊明先生,除了命,你还能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吗?至于我会不会坐牢,这事不劳你费心。” “别把自己运气想太坏,如果一轮下来枪没响,你得到的可是双倍的钱。想想清楚。” “爸——” 明修大声吼道:“别答应他!” 明锐锋咬牙切齿:“我不愿意在这被你当猴耍,这生意我不谈了!文漪,小修,我们走!” 明锐锋怒气冲冲站起来,但都是表情刚强,色厉内荏。他的腿肚子早就哆嗦成一坨软肉,扶着桌角才站直。 肩膀被狠狠一压。 明锐锋冷不防又被按回座位,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强壮的黑衣男人。 不光是明锐锋,苏文漪和明修都被控制在原座位,动弹不得。 明锐锋倒吸一口气,扭头质问霍云霆:“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云霆冷笑:“你当这是过家家呢明先生?我人在这,生意你说谈便谈,你说不谈便不谈,你当我是什么绝世大善人?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游戏既然开始就容不得你说不玩。” 霍云霆把枪拍在桌面上,语气凉飕飕道:“要是没胆子开枪,我身边的几个助理可以代劳。” 苏文漪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哭嚎起来,明修脸色难看的像鬼。 霍云霆瞥向苏文漪,一脸厌烦道:“你再聒噪,第一枪就赏给你。” 这话堪比灵丹妙药,苏文漪当真闭上了嘴,像被按下静音键,一点声响也没了。 明锐锋两眼翻白,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包厢外有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守着,从外面看,包厢里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但谁能想到,那里已经变成令人恐惧窒息的修罗场。 明锐锋瞪着霍云霆,一肚子怨恨不敢发泄。早就听闻霍云霆喜怒无常,手段狠辣,今天算是彻底见识。 本以为钓到一个金龟婿,没想到是索命鬼! 时间似乎在一瞬间静止。 霍云霆单手撑脸,眸光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女士优先。” 苏文漪大惊失色,哭着迟迟不肯拿枪。她一脸精致的妆容早就哭花,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油腻腻的十分难看。 在霍云霆的强迫下,苏文漪抽抽搭搭拿起枪,几乎要哭晕过去。 明锐锋和明修都死死盯着苏文漪的脸,或许下一秒就会有恐怖的血浆喷出。 苏文漪不肯扣动扳机,她身边的黑衣人突然冲上来,猛地抢过手/枪,对准苏文漪太阳穴。 苏文漪刹那间失去控制地尖叫起来。 咔哒—— 苏文漪安然无恙。 随即,她像是被抽走骨头一般,一团烂泥似的瘫在椅子上,脸上冷汗成颗滚落。 第 68 章 “下一个。”霍云霆云淡风轻开口。 明锐锋等人因为死亡的恐惧而目眦尽裂, 他却真的像是在玩一场游戏, 轻松愉快地欣赏面前几人的丑态。 明修颤抖着拿起枪,他比苏文漪状态好多了, 最起码没有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大吼大叫。 咔一声响,明修闭紧眼睛。 霍云霆漫不经心地拍拍手:“勇气可嘉,恭喜你活下来。” 随后,霍云霆目光落在明锐锋身上:“你的妻子儿子真是幸运, 接连两次都没有子弹出膛…要知道上一次我玩这个游戏时, 第一枪就见了血。” 霍云霆用惋惜的语气道:“呵, 希望明先生也有好运气。” 霍云霆的祝福非但没给明锐锋安慰,反而让他更加紧张, 明锐锋双眼紧盯着桌上黑漆漆的枪, 几次伸手触碰,又缩回去。 明锐锋身后的黑衣人刚准备冲上前拿枪, 却被霍云霆眼神制止。 还有四分之一。 还有四分之一的几率。 明锐锋捏住枪身,那冷冰冰的感觉令他窒息痛苦。 我会幸运的活下去吗? 我不想死啊! 为什么不是我第一次开枪呢?一丝诡异的悔恨感爬上明锐锋的心脏。 明锐锋握着枪迟迟没有动作, 表情痛苦纠结。他几次枪口对上太阳穴, 但手臂又有气无力地垂下来。 霍云霆也不催, 容明锐锋颠来倒去地反复, 就在明锐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精神即将崩溃时—— 霍云霆敲打桌面。 叩叩叩 寂静无声的包厢突然发出清脆的敲击响,满头虚汗的明锐锋下意识寻着声音方向望去。 霍云霆下巴虚枕手背,目光深沉:“或许看在燃燃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如同溺水之人寻得一截枯木, 明锐锋顿时瞪大眼睛,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真的…真的吗?” “对自己开枪是件痛苦又煎熬的事情,但是对别人开枪却轻而易举。”霍云霆莞尔,深黑色的瞳孔闪着邪恶的光:“你可以在你妻子和儿子里选一个,替你完成这一枪。” 霍云霆换了一个姿势,好整以暇,等着明锐锋的选择。刚才一切不过是前奏,真正的游戏现在刚刚开始。 明锐锋嘴巴微张,拿着枪的手握紧又放松。他的脑子乱作一团浆糊,无数想法在里面疯狂吼叫,仿佛山呼海啸。 明锐锋开始耳鸣,眼前冒起金星,一身的虚汗让他浑身发冷。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好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突然! 明锐锋机械地握紧枪,枪口对准瘫软在椅子上的苏文漪,他的眼神冰冷空洞,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僵尸。 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文漪惊恐大叫,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哭喊:“明锐锋!我是你老婆啊!你公司危机,我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现在竟然拿枪对着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明锐锋闭上眼,痛苦道:“只有四分之一的几率,小漪,只有四分之一的几率!你的运气向来比我好,你不会死的!” 苏文漪泼辣地“呸”了一口,指着明锐锋鼻子大骂:“你说的轻巧,那你自己怎么不来!既然不会死,你为什么不敢自己来!” “我和小修开枪时你拦一下了吗?你这个懦夫,虚伪的懦夫!我怎么会看上你,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真是瞎了眼,你是混蛋,你是混蛋!” 明锐锋突然怪笑一下:“你以为自己多伟大多圣洁?你当初跟我,不就是为了我的钱!我给你锦衣玉食,养你这么多年,你替我挡一枪怎么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苏文漪愣住,明锐锋竟然这样看他,原来明锐锋一直瞧不起她! 苏文漪像是受到极大侮辱,抱着头痛哭起来。她回想起当初给明锐锋当外室时,明锐锋是何等的温柔绅士,给她摘星星摘月亮,对她甜言蜜语百依百顺,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她替他死! 我真是瞎了眼! 我真是瞎了眼! 苏文漪哭嚎。 苏文漪越想越难受,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浪费在狗身上,觉得自己的青春赔的血本无归!她顶了半辈子第三者的骂名,本来以为后半生能过得过,却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 女人一旦疯狂起来不顾一切,苏文漪突然扑上去夺明锐锋的枪。两人缠在一起扭打,像一对身负血海深仇的敌人,下手极狠,打的头破血流。 明修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一直恩爱的父母,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用最难听的话羞辱彼此,打的不可开交。此时明锐锋仗着男性身材的优势,翻身骑在苏文漪身上,狂抽她嘴巴,一边抽一边喊贱人。 明修一把推开明锐锋,声嘶力竭吼道:“爸,你是不是疯了!” 明锐锋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身上的白衬衫被撕烂,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脖子上一道被指甲抠出的长长血痕。 苏文漪被抽的脸颊红肿,嘴角挂血,抱着明修呜呜呜地哭。 明修六神无主,恍惚间抬头,竟瞥见霍云霆似笑非笑的脸。对方嘴上挂着玩味的笑,明修脑子轰地一声,仿佛有雷炸开。 ——我们来玩个游戏。 ——既然你们拿不出相应的报酬,那就来哄我开心吧。 他的家庭支离破碎,父亲母亲反目成仇,于霍云霆来说不过一场哄他开心,供他解闷的游戏! 人渣! 恶魔! 明修拎起落在地上的枪,双手端住,似发癫了一般,枪口对准霍云霆狂按下扳机。 咔 咔 明修疯狂按动扳机,几乎有十多下,但预想中的爆破声,鲜血声并没有来临。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霍云霆动也没动,坐在远处淡淡微笑。 半响,霍云霆摊开手,轻声道:“傻孩子,在这呢。” 一枚子弹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明修跪坐在地,双目呆滞。 被耍了。 他们被一把空枪,耍的团团转。 人在最危难的时刻,往往会暴露出最丑陋的本性。明锐锋和苏文漪,一个负心薄幸,一个爱慕虚荣,他俩倒是天生的一对。 霍云霆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突然有些倦了。他站起身,拍拍微微褶皱的衣角,准备离开。 明锐锋打了一架,脑子稍微清醒。 明锐锋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目露凶光,怒声质问:“霍云霆!是你说要玩游戏的!现在枪没响,你难道不该兑现承诺吗!” 霍云霆道:“我话既然说出去,自然是作数的。明氏我将注入双倍资金,但公司从此以后不归你管。”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及,你名下的所有房产、商铺、轿车都将被拍卖,用来偿前这段时间你欠下的债务。” 明锐锋五官扭曲:“你说什么??” 霍云霆沉声道:“不明白吗?意思就是,你现在除了身上这件烂西装外,一无所有。” “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明先生!” 明锐锋歇斯底里:“那是我们明家的产业,我们明家的,谁都抢不走!” 霍云霆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情,忍俊不禁:“谁说要抢了?确实是明家的产业,只不过是明燃的明。” 霍云霆走出包厢,明锐锋疯癫追上去,被两个黑衣男人死死擒住,压在地上。 明锐锋嘶吼:“霍云霆,你不是人,你这是逼我家破人亡啊,你会下地狱的!” 霍云霆目不斜视走出大厅,姿态优雅地弯腰上车。他心中嗤笑,地狱是什么,会比七年前更可怕吗。 “燃燃呢。” “明先生吃过午餐后,就回去休息了。” 车子开进一处环境优雅的小区,这是霍云霆在霖城新购置的公寓。霖城是明燃成长的地方,今后肯定是要经常回来的,有个固定居所比较方便。 明燃还在睡觉,穿着睡衣缩在床的一角,薄薄的蚕丝被子被他揉着一团抱在怀里,心理学上说他这种睡姿的人缺乏安全感。 睡得正熟,背后一具温暖的身体靠过来,明燃的脸埋在被子蹭了蹭,感觉有一双手在揉他的腰。 明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恍惚间似撞进一泓浓墨般的池水中,细看才发觉是霍云霆的眼睛。 “你回来啦。”明燃糯糯道。 霍云霆凑近轻轻含住明燃的锁骨,明燃因为刚睡醒,特别乖,也不乱动,就傻傻的呆在那让霍云霆含咬。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 ̄) 第 69 章 明燃睡前洗过澡, 皮肤散发着一股沐浴露的果香。霍云霆像含糖似的吮了一会锁骨, 牙齿渐渐转移到脖颈,手上的动作越发贪婪, 看样颇有榨点果汁的的兴致。 明燃迷糊了半分钟,清醒后就没那么乖了,一个劲儿望床边缩,霍云霆便追着撵。 可惜了, 这不是偶像剧里五万平方米的豪华大床, 明燃挪着挪着身后蓦地一空, 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好在霍云霆眼疾手快,一把给人捞回来。 霍云霆坐直,像抱小孩似的, 把明燃抱上自己的腿。 “事情已经办好了。”霍云霆道:“他们一家会在霖城消失,今后再也没人会威胁你。” 明燃愣几秒才反应过来, 霍云霆口中的“他们一家”指的是明锐锋等人。 霍云霆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明燃听后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明燃声音干涩:“我一直以为他是人渣, 没想到他连人渣两个字都配不上。” 明锐锋应该就是那种, 在枪林弹雨里, 拉战友挡子弹的禽/兽败类。一想到这种人竟是自己的父亲, 明燃便心口发闷。 霍云霆知道明燃想什么, 他扣住明燃的后颈,拉近两人的距离:“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你用不着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 “你想想我,我爸生前多渣,情妇手拉手连起来能绕地球两圈,我羞愧了吗,我耻辱了吗。因为我知道他是他,我是我,我没必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买单。” 明燃忍俊不禁:“你也太夸张了…”手拉手绕地球两圈什么的,霍老爷子是有颗金肾呀。 霍云霆双手挤压明燃的脸:“呦,终于有个笑模样了。” 明燃脸软,而且滑溜溜的,霍云霆捏来捏去简直爱不释手,他对着明燃的额头啵地亲上一口:“燃燃,我有点饿了。” 霍云霆嗓音懒洋洋的,明燃以为他真的饿:“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要不一会去超市吧,晚上在家做着吃?” 霍云霆没说话,环在明燃腰上的手紧了紧。 明燃收到暗示,回忆起几天前,霍云霆被打桩机附体的可怕样子…顿时呼吸一窒,立刻摆手:“不行不行!” 霍云霆追问:“为什么不行?” 明燃推开他,下床穿鞋,敷衍道:“太频繁了对身体不好…你今天累一天,要好好休息。” 霍云霆拉住明燃的手腕,顺手又将明燃带回去,扣着他的腰:“我不累。” 感受到对方越来越热的身体,明燃使劲推霍云霆压过来的脑袋:“我累我累,你别折腾我了……” 明燃黏糊糊地恳求,霍云霆只好停下,用欲求不满的眼神凝视明燃,眼睛里的小火焰一闪一闪的。 明燃脸红,下意识双手保护住屁/股。 明燃牌的果汁喝不上,晚饭总是要吃的。在餐厅吃和自己做两个选项下,两人都选了后者。 公寓是新买的,冰箱里只有几瓶纯净水和一盒鸡蛋。大米、调味料、食用油等做饭必需品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明燃只能拉着霍云霆去超市。 超市里。 霍云霆推购物车,明燃拿着小本本,仔细挑选今天晚上需要的食材。 在烹饪方面,明燃一向认真,一袋盐一棵菜都要仔仔细细研究半天。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很严肃,但偶尔遇见喜欢的食材,双眼冒光的模样又像极了小朋友。 明燃停在生鲜区,眼睛随着水箱里的鱼动来动去:“晚上要不要吃鱼?” 霍云霆懒洋洋开口:“鱼哪有猫好吃啊。” 明燃凶他:“猫不能吃!” 拜明燃所赐,霍云霆终于体验了一次扛大米。买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少,搬回家却铺满半个客厅。 收拾完毕,房间充满烟火气,比从前样板间似的环境舒服多了。 明燃带上围裙,发现霍云霆正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他,登时恼火道:“住脑!过来帮忙!” 淘米时,霍云霆问他:“燃燃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 明燃想了想,认真道:“把大学念完。” 母亲、外公接二连三去世给明燃造成不小的打击,那段时间他非常颓废,惧怕人多的环境,开口说话成了困难,因此不得不办理休学手续。 后来明燃与明锐锋爆发大战,明燃一个人来到京城,上学这件事便离他原来越远。 在外面历练一阵子,明燃才发觉从前上学的时光是多么美好。不用算计来算计去,每天只要认认真真看书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多惬意。 霍云霆问:“你是什么大学。” 明燃低声回答:“k大。” 霍云霆笑了笑:“竟然是k大,燃燃还是个小学霸呢。” 明燃低头切菜。 霍云霆又道:“我有个朋友的儿子就是k大的,前阵子一起打高尔夫时见过一面。那小子比你年长一岁,却要恭恭敬敬喊我霍叔叔。” 明燃怎会不懂霍云霆的小心思,板起脸道:“那是他,不是我。你才多大年龄,谁要喊你叔叔。” “我都快三十岁了小朋友,喊一声叔叔不过分吧?” “休想!” 米饭蒸熟,明燃郁闷地低头捏饭团,心里忿忿不平。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霍云霆要比他矮,比他年龄小! 我是哥哥才对!明燃想了想,目光坚定点头。 “做什么好吃的呢?”霍云霆把头凑过去。 明燃把盘子推过去,一只用米饭、肉松、胡萝卜、黑芝麻做成的小橘猫躺在那:“你不是说要吃猫。” 霍云霆盯着盘子里的饭团猫看几秒,嗯,有鼻子有眼的,真可爱。 霍云霆忍不住笑场,猛扣住明燃的腰,把他抱上操作台。 “饭团猫确实很棒,但还是你这只小猫比较甜。” …… 回到京城。 有天,霍云霆拉着明燃去书房,说有东西给他。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一会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霍云霆把明燃推进房间,自己却关门离开。 霍云霆的书房很大,房间中央一张深褐色的书桌,桌面十分整洁,角落的位置摆着一个黑色笔筒,里面只立着一根钢笔。 明燃觉着眼熟,便拿起起来放进手心,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猛地想起来! 这不就是自己送给林月生二十岁生日礼物! 那时候他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林月生,身无分文,便特意参加大街上露天的厨艺比拼,用蛋炒饭赢了个冠军,借花献佛用奖品当做生日礼物。 明燃眼眶微热,钢笔在手心里迟迟舍不得放下。 小心翼翼看了一会儿,明燃又把钢笔放回笔筒,俯身时终于注意到书桌上的牛皮纸袋。 当明燃把纸袋里文件拿出来时,瞬间泪如泉涌。 夏君山三个字如同一盏忽然亮起来的灯,猛然照亮明燃心中已泛黄的记忆。 吧嗒一声响,一个金属质地的优盘掉落在桌子上。 时隔多年,明燃终于再次看见夏君山的脸。 电脑屏幕里,夏君山穿着干净的老人衫,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先是不自然地在座位上扭了扭,然后抬头问镜头:“我这个姿势可以吗?” 夏君山开口那一瞬间,明燃以为夏君山对他说话。 明燃紧张的不知作何反应,随即却反应过来,夏君山问的是摄影师。 “本来是想写信的,但最近眼睛花的厉害,公证员就建议我录个视频。”夏君山说完便哈哈哈笑起来,表情很不好意思。 夏君山干咳两声,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眼睛看向镜头缓缓开口:“本人夏君山,性别男,汉族,1945年出生,家住霖城御水街三组团6号,身份证号……” “……本人去世后,上述所有房产、股票、存款都由外孙明燃个人继承。” 夏君山说完最后一句话,电脑屏幕黑下来。 明燃僵硬地又点了一次播放,夏君山苍老的脸又一次出现在屏幕上。 看的出,夏君山为了这次录像特意打扮一番,连鞋子边都是干干净净的。 “本人夏君山,性别男,汉族……” 明燃视线模糊,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伸手触摸屏幕上的脸,脑中不禁又想起夏君山曾对他说过的话。 他说,燃燃,总有一天你要长大。 你会经历很多离别,你要学会笑着说再见。 明燃啜泣,他看着屏幕里夏君山布满沟壑的脸,扯动嘴角开口:“我长大了外公,我比从前更坚强。” 明燃抬起手背猛地擦干眼泪,盈盈微笑:“我现在,已经能和您笑着说再见啦!” 霍云霆身穿工作服,蹲在玫瑰花园里忙碌,忽地抬头,看见明燃正站在窗前望他。 霍云霆站起来与他打招呼,英俊的面孔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 明燃突然打开窗户,探出头喊道:“我好喜欢你呀!” 霍云霆眯眼笑:“我也是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预警qaq (遗嘱格式百度的) 第 70 章 舞台上一束金色的灯光打下来, 偌大的会场里瞬间灿烂一片。 几位穿着白色厨师制服的选手依次登上舞台, 伴随他们一同的是数不尽的喝彩与闪光灯。台下摄影机精准的拍下每一个选手的表情,随即瞬时转录在立于会场正中央的巨大led显示屏上面。 明燃最后一个登上舞台, 雪白的制服套在身上,显得他格外瘦削。 在这场烹饪总决赛中,明燃的年龄最小,单纯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但谁都不会小看他。 谁都知道, 这位看起来柔软单薄的男生, 握刀时动作有多干脆利落, 刀工精湛令许多知名大厨称奇,且连续在初赛和复赛拿到极高的选票。 镜头给了明燃一个正脸,观众席上顿时尖叫起来, 粉丝嘶声力竭地大喊“燃燃”,疯狂热情的程度把明燃都吓了一跳。 但还好明燃及时控制住面部表情, 对着镜头眯起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镜头切走, 其他选手的粉丝同样热情, 明燃暗地里偷偷松了口气。 原本决赛的规模没有这么大, 但霍云霆突然砸钱, 逼着主办方换最大的场地, 租最好的设备,请最好的灯光摄影师。 霍云霆砸了一场豪华演唱会的钱,主办方就顺着他的意思,把原本规模中等的决赛改成超级豪华版。 这应该是历届烹饪比赛里, 最金光闪闪的一次决赛。 霍云霆坐在明燃的应援处,看着大屏幕中自信又有些羞涩的男孩,听着支持他的人为他欢呼呐喊,心中暗暗得意。 这是我的崽。 评委在赛区前的席位一字排开坐下,他们都是国内外知名的烹饪大师,在圈内的地位极高。 有这些知名前辈做评委,加上现场直播,节目结束后便再也没人敢造谣比赛造假。 简单的开幕仪式过后,比赛终于开始。 决赛没有主题,没有作品数量限制,全凭参赛者自由发挥。 但只有一点,参加决赛的菜品必须原创。评委会从食物的健康、制作的过程、视觉、口感四个出发点来评价每一位参赛者的作品。 明燃听完比赛规则后,并没有立刻动手。在耀眼闪亮的灯光下,明燃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东西想要表达出来。 在无限接近梦想的时刻,明燃突然充满倾诉的**。 数不清的感情在他体能膨胀,他需要认真仔细的表达出来,给守护他、喜欢他的人听。 而作为一个厨师,最好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他的菜品。 明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微圆的眼睛霎时闪出光彩。 面粉、砂糖与酒。 明燃没有选多数人都喜欢的鲍鱼、海参一类高级食材,而是挑了一些极简单的。 十多分钟后,他做出的东西让人大跌眼镜。 明燃的操作台上出现了一片类似泥土、砂砾的不明混合物,他白生生的手正在里面翻搅,鼻尖一道黑印,乍一看像极小孩玩泥,令评委和观众都忍俊不禁。 比赛现场绝对不会出现泥土这种脏东西,所以明燃操作台上的“脏东西”一定都是用食物临时制作出来的。 巨大的玻璃容器填满黑漆漆的泥土,一瓶蓝橙酒猛地撒进去,泥土被稀释,变成幽暗的深蓝色,璀璨的灯光下仿佛一潭诱人的沼泽。 众人的视线都被那抹诱人的深蓝吸引过去。 麦芽糖、柠檬和冰。 蜜黄的麦芽糖被高温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糖浆,与半颗柠檬榨成的汁混合,散发出一股甜中带酸的清爽气味,如十七八岁少年特有的青春味道。 明燃俯着身子,目光无比认真。他快速搅动怀里的糖浆,糖浆的温度渐渐冷却,外观趋近淡黄色的琥珀。 直到一条如金丝般的糖浆被高高拉起,众人才惊叹,原来明燃是要做糖雕。 镜头切换到明燃的操作台。 一轮用半凝固的糖丝缠绕而成的弯月,赫然出现在led显示屏上。弯月身上每一道纹路都做得精美细致,蜿蜒盘旋,仿佛给这弯明月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明燃的动作,恐怕会有人认为,这是用机器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 都说认真的人会发光。 此刻明燃站在台上,清冷的眉眼溢满专注,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引人瞩目。 最后一步。 明燃拿起低温喷枪,垂眸,喷在他的月亮身上。 已经凝固了的琥珀色糖浆,因为低温喷枪,周身霎时结起一片薄薄的冰,形成一层冰白色的轻薄外壳。 当明燃按响操作台上的响铃时,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谁能想到,那些最平常简单的食材,竟然能制出如此惊艳的作品。 在一潭颜色幽暗的深蓝沼泽中,一弯冷月孤单伫立,冰壳散发出的寒气像若隐若现的雾,弯月半身插在泥潭中,形成一种黑与白、明与暗的强烈视觉冲突效果。 镜头拉近,当明燃的作品出现在led显示屏中,有那么一瞬间,乱哄哄的会场鸦雀无声。 当评委问明燃创作灵感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他说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有弯月亮,点亮了他的生命。 因为这弯月亮,他告别怯懦,鼓足勇气,发誓要成为更好地人。 作品中的泥土,是烘焙过的甜点制造而成。 品尝时,黑巧克力的苦味和朗姆酒的辛辣在舌尖逗留的滋味最为悠久。糅杂在一起,便会有种奇妙的醇香口感,像极了生活。 月亮外层的冰壳极薄,轻轻一敲便会碎,露出里面琥珀色的糖丝。糖里因为有柠檬,所以并不腻人,甜甜的麦香后清爽的酸味在唇齿间激荡,是青春。 林月生总说明燃是他的希望,是他的珍宝。却不知在明燃心中,林月生一样是他无边黑暗中绝无仅有的光。 明燃永远都忘不了,那天他站在卧室窗前,失神凝望母亲留下的玫瑰花园,满脑子都是一了百了的想法。 是林月生一次又一次的打扰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 不管是从前保护他、重视他的林月生,还是现在对他小心谨慎、呵护备至的霍云霆,明燃都必须认真道谢。 因为“他们”,明燃才有勇气,有能力,成为更好的人。 明燃抬眸面向镜头,一直严肃认真的脸终于露出清浅的笑。 “谢谢你呀。” 我的月亮。 …… 烹饪大赛结束后,明燃成了大忙人。 杂志社的访谈,国际烹饪学校的演讲邀请,以及一些知名大厨的友好拜访……明燃感觉自己变成了小陀螺,每天被生活的皮鞭狠狠抽打,转得头昏眼花。 明燃突然怀念起决赛前的时光,那时候他还默默无闻,每天吃吃喝喝,研究菜谱,好不快活。 不像现在,连去厨房做顿合心意的晚餐的时间都没有。 最受其害的当属霍云霆,每天看着媳妇进门出门,比自己还忙,两人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霍云霆想把明燃榨成小奶汁。但明燃沾枕头就能睡着,白嫩的小脸挂满疲惫,霍云霆的狼爪子不得不收回去。 不开心。 年近三十的霍董事长盘腿坐在床上,一脸郁闷。 眼看就到了k大开学的时间。 明燃把一切邀请都推了,仔细整理课本,为上学做准备! 霍云霆更不开心了。 k大距离京城几百公里,明燃上学就意味着要离开家。霍云霆人还没抱热乎呢,怎么舍得让明燃去那么远的地方。 本来霍云霆已经决定去k大附近买套房子,陪着媳妇念完大学,但明燃竟然要住校。 霍云霆不淡定了。 “住校!为什么要住校?好几个人住一间屋子,床那么小一点,哪有家里舒服?” 明燃蹲在地上收拾行李:“原来我就是因为性格冷,不合群,所以才被大家孤立。这次我不想重蹈覆辙,我想融入集体,住校会比较容易交朋友。” 霍云霆居高临下看明燃把衣服一件一件装进去,心情急躁。前一阵明燃早出晚归他还能忍,最起码晚上能抱着睡,现在连抱着睡的福利都没有了! 霍云霆锋利的眉蹙起:“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这样可怜兮兮的话竟然是霍云霆说出来的?明燃震惊了,放下衣服站起来,果然看见霍云霆很不开心的脸。 明燃赶紧凑上去,浅浅啄了一下他的嘴角,哄道:“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霍云霆黑着脸不说话。 明燃怕霍云霆脾气上来,直接来硬的,便继续哄:“就半个学期,等我和大家混熟,就搬出来和你住,你看行不行?” 霍云霆还是不说话,但周身气质明显没刚才那么恐怖。 明燃趁热打铁,双手搭上霍云霆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周末第一时间回家陪你。这样好不好呀,霍叔叔?” 明燃这是第一次开口喊霍叔叔,霍云霆当即就愣住了。 明燃软绵绵的嗓音吐出霍叔叔三个字,如同花芯里吐出的蜜,甜的腻人。 霍云霆愣怔半秒,目光马上变了。 霍云霆掐着明燃的腰,把他压床上,恶劣地掰开他的腿,目光深沉道:“一会多喊几声霍叔叔,我就准你住校。” 霍云霆兽性大发,明燃被他压着喊了一下午的霍叔叔,嗓子都喊哑了,霍云霆终于点头同意他住校。 明燃复学这件事,在k大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学校领导层,他们对明燃复学这件事极其重视。 一是因为前些日子,霍云霆以明燃的名义,在k大捐了一栋楼。 二是,谁不知道这个年级轻轻的小学生,是最近红透半边天的“新晋厨神”。连外国的媒体都在积极报导,可以说是为国争光,学校想不重视都难。 开学那天,k大门口聚满了拖着行李的学生,四处都五颜六色的衣服与年轻漂亮的笑脸,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明燃模样俊俏,一下车就有学长学姐过来帮忙搬行李。 “学弟你看起来好眼熟哦,像一个明星。” “学弟你是xx系的呀!太巧了,我是你学长哎。” “学弟要不要加入我们动漫社,有很多温柔可爱的小姐姐给你撩呦!” 霍云霆坐在车里,面无表情。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自己媳妇被撩。 好想杀人。 明燃把自己的行李拿回来,拒绝了一个要微信号的漂亮妹子,微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乱给微信他会生气的。” 男,男朋友? 妹子震惊脸,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突然刺激! 明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不远处一辆低调的保时捷:“看,他现在就在里面生闷气呢,我要去哄哄他了。” 明燃婉拒一众学长学姐,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你不帮我搬行李呀?” 霍云霆把窗户按下,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酸气冲天。 明燃俯身,压着霍云霆的嘴唇深深吻下去。 霍云霆的呼吸霎时紊乱起来,扣着明燃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明燃面上晕染两坨浅红,气喘吁吁道:“还不帮我搬行李吗?” “好的媳妇。” 春天,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明燃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他突然回忆起,从前母亲在世时,小小的他总喜欢追逐花园里的蝴蝶。 每次回头,母亲总在她身后温柔地望着他。 明燃突然停下,如拆礼物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回身。 晨曦中,霍云霆穿着笔挺的西装,英俊的如童话书里走出来的王子。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明燃回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话: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真好呀,我能遇见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 正文完结啦!后面会有几篇番外,不一定哪天更,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关注下我的沉酥饼,更新会在wb提示哒! 欢迎大家去我的作者专栏做客,如果有感兴趣的预收文,欢迎收藏 (*^▽^*) 谢谢你们陪我一起走到结局呀! (文中的菜是作者瞎掰) 71、日常 厚厚的云堆聚在一起, 上午八点的天空依旧灰暗。 明燃抱着书从宿舍走出来,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瞬间融化后留下一滴冷冰冰的水珠。 明燃忍不住打个寒颤。 好冷! 手机在棉袄兜里嗡嗡响, 明燃单手抱书,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快速解锁,屏幕里的大片大片卡通红心几乎溢出来。 自从明燃教会霍云霆玩表情包,霍云霆便对他展开了刷屏模式, 且乐此不疲。 明燃揉搓太阳穴, 低头叭叭叭打下几行字: 明小橘:别发了! 明小橘:再刷屏把你拉黑! 对方秒回: hl:我错了。 hl:宝贝吃早餐了吗? hl: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 hl:转账 hl:转账 hl:转账 …… 等不到明燃的回复, 霍云霆开始转账刷屏。秘书在他耳边小声喊了几句,霍云霆猛地抬头。 霍云霆干咳一声,若无其事道:“嗯, 就这么办吧。” 秘书又递来一份合同,霍云霆接过签下, 对秘书道:“今天明天两天的时间空出来,我要去k城。“ 秘书沉思一秒, 快速回答:“您今天约了航空公司的人。” 霍云霆皱眉:“换个时间。” 秘书表情为难:“是这样的, 如果换时间最快只能是半个月后, 但我们这个项目最近就要启动了…” 霍云霆点了点头, 把签好的文件递给秘书, 沉声开口:“好,除了这个,其他工作都推后。” 秘书点头:“我明白了。” k大。 明燃推开大教室的门,手机随手扔进口袋。 他径直走去角落的一个位置, 原本喧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瞥向角落的位置。 明燃把棉袄脱掉,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皮肤雪白,有种剔透的感觉。他的头发和睫毛皆被雪水打湿,浓郁的颜色似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明燃,我给你带了奶茶!” “明燃,你的手指都冻红了,我把暖手借给你用吧。” “明燃,晚上聚会去吗?” 因为长相好,有名气,明燃迅速成为k大风云人物。k大的校园论坛上还有明燃的专楼,全是各个角度的偷拍,每天都是人打卡告白。 明燃刚发现这个帖子的时候特别震惊,立刻联系了管理员删帖,但帖子删除后马上又有新的专楼,久而久之,明燃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干扰到他正常生活就好。 明燃拒绝了对面送奶茶的妹子,他的舍友罗航酸唧唧吐槽:“你真铁石心肠,宋佳灵多可爱一妹子啊!她每天上课都给你带奶茶,风雨无阻的,你怎么就不感动呢?” 明燃掏出手机:“我一个有家室的人,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 罗航哼笑:“你天天说自己有家室,也没见你领出来给哥几个看看啊……能有宋佳灵好看吗?” 明燃啧了一声,眯眼打量罗航:“你最近怎么总提宋佳灵呢?” 罗航一愣,立刻反驳:“啥?哪有!没有没有!我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担心啊小明同学!” 明燃笑:“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现在不开口,当心以后被别人抢走。” “我……”罗航涨红脸,他张口反驳,明燃却已经低下头看手机,罗航悻悻地闭上了嘴。 hl:今天下午不能去找你了,明天见。 hl:按时吃饭,不许熬夜,瘦一斤打十下。 hl:打屁/股。 看见打屁/股三个字,明燃脑海浮现出几天前发生过的画面,面颊顿时火红一片,啪地把手机锁屏扔进书包。 罗航看明燃红彤彤的脸,惊诧:“怎么了哥们,感冒了?!” 明燃尴尬道:“没有,突然有点热,哈哈……” 明燃用书挡住脸,小声抱怨: 流氓。 霍云霆最近工作很多,国内国外的飞,与明燃见面次数很少。本来约好今天下午见面,但霍云霆要见一个合伙人,不得不推到明天。 明燃心里稍微有一点点失望,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面,又立刻期待起来。 下课时,罗航问:“今晚咱们班聚会,你真不去?一个人在宿舍多无聊!” 明燃之前拒绝是因为与霍云霆有约,现在约会取消,他当然不会再拒绝集体活动。 明燃思考几秒,点头:“去的,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 晚上七点钟,明燃和同学们聚在校门口的烤肉店里。 他们在大厅,圆圆的桌子围了一圈男女,桌上摆着滋滋作响的烤肉和金黄色的啤酒。 明燃与室友们坐一起,身边是五大三粗的罗航,对面是明媚皓齿的宋佳灵。宋佳灵的目光像502胶水一样黏在明燃脸上,而罗航总偷偷摸摸地观察宋佳灵。 这时候,宋佳灵突然站起来,端着半杯啤酒羞涩道:“明燃同学,我敬你!” 说完,宋佳灵一仰头,把半杯啤酒全干了,周围瞬间爆发起起哄的呐喊声。明燃见状立刻给自己倒满,不含糊地一口喝光。 宋佳灵不常喝酒,借着猛一上头的醉意和兴奋,颤声道:“明燃我有话对你说……” 明燃却倏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吃着。” 明燃借由离开,慢吞吞晃悠了好久才去洗手间。罗航正蹲在拐角抽烟,一脸的惆怅。 罗航抬头看向明燃,犹豫问道:“燃,你真不喜欢宋佳灵?” 明燃:“我刚才的反应还不够明显?” 罗航深吸一口气:“我准备今天和她告白!” 明燃求之不得,猛地拍打罗航肩膀:“我从**到灵魂都支持你!” 两人回去时,宋佳灵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明燃假装没看见。 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大家聚在一起天南地北胡侃,啤酒瓶子七扭八歪落一地。快结束时,有人提议去酒吧玩一玩。 明燃低头看手表,已经十点了。 明燃道:“酒吧我就不去了,明天还要早起。” 罗航一把按住明燃穿外套的手,小声哔哔:“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宋佳灵也得走,我和谁告白去!” “你不说**和灵魂都支持我吗?来呀!” 明燃:…… 晃眼的灯光与震耳欲聋的音浪袭来,明燃众人跟着服务生一路前行,路过舞池时,他们看见两个穿着黑色蕾丝跳钢管舞的妖媚女人。 罗航目瞪口呆,明燃撞了下他的肩膀,小声道:“注意着点,宋佳灵在你身后。” 罗航一听,马上扭过头,一脸的正直严肃。 来到卡座,大家整齐坐满一排。很多人是第一次来这种群魔乱舞的地方,明显没有在烤肉店那么放的开,有些拘谨。 班长与大家商量着,点了几个比较便宜的套餐。酒和水果都送上来后,几个胆大的女孩子跑去舞池跳舞,只剩下宋佳灵还留在卡座。 明燃单手撑脸,斜靠在沙发边上,表情淡淡的,耳边噼里啪啦的音乐震得他脑袋疼。 手机在兜里嗡嗡地响,是霍云霆的消息。 hl:明天周末,宝宝回公寓了吧? 酒吧灯光迷乱,音乐疯狂,明燃突然心虚。 如果被霍云霆知道他晚上来这种地方,后果…… 明燃纠结再三,默默打下一个字: 明小橘:嗯。 hl:真乖,早点睡。 hl:晚安。 明小橘:晚安。 放下手机,罗航拖着明燃去玩游戏。桌上有一副随着套餐赠送的纸牌,可以玩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罗航准备借着游戏对宋佳灵告白,明燃骂他这么大高个白长了,胆子真小。 游戏开始,明燃运气不佳,抽到被整蛊的牌。抽到这张牌的人要回答大家的问题,否则就要喝酒。 因为有帅哥光环,大家给明燃出的题目都很简单,轮到宋佳灵,她问:“明燃,你有喜欢的人吗?” 众人一愣。 明燃点头:“是的,我有爱人。” 第二轮,明燃再次抽到被整蛊的牌。宋佳灵抢着开口,声音颤抖:“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场面十分尴尬,明燃拿起一杯暗金色的酒,放在唇边:“宋佳灵,你是个好女孩,你会遇到真心爱你的人。” 说完,明燃把酒喝光,辛辣又甜腻的滋味在口腔爆开,明燃揉了揉眉心:“手气不佳,你们继续,我不玩了。” 宋佳灵表情僵硬,嘴角抽动几下,猛低头捂住脸,呜呜地哭。 罗航凑在明燃耳边,小声道:“谢燃哥!改天请你吃大餐!” 公寓的门打开,霍云霆身穿深灰色呢子大衣,手捧一束鲜花,蹑手蹑脚走进玄关。 客厅的窗帘没拉,星光洒落。霍云霆一身寒气,颇有种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脱掉外套,换上拖鞋,轻悄悄走进卧室。 卧室床面干净平整,无人睡。 在宿舍? 霍云霆把怀中鲜花扔到一旁,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但看见时间后又犹豫了,万一明燃正睡觉,吵到他就不好了。 忽然间,手机响了,是明燃的来电。 霍云霆勾起唇角接听,压低嗓音调侃:“不是让你早睡吗,小东西真不听话,小心我打你屁……” “你是明燃的叔叔对吧?明燃喝醉了,谁都不让碰,一直喊你。”罗航手压着明燃乱蹬的腿,焦急道:“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下来,罗航突然产生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罗航:“呃,我没骗你,不信你听!” 罗航把手机按明燃脸上,道:“燃哥,你叔电话。” “霍叔叔…” 迷醉沙哑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耳朵,光嗓音便能令人想入非非,本人的情况可想而知。 霍云霆目光阴沉,面上乌云密布。他与罗航确定地址后,迅速走出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先写到这,番外更新时间不固定,下次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tozikeco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谢小冰 2个;溪声溪语、团源、山木南風、随风而释、eav丶、菜菜、源源兔、红柚添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爱妻狂魔图 20瓶;暮影归途 18瓶;源源兔、澈潼d 10瓶;35970599 8瓶;小林、夜袂奕、、eav丶、籽卜 5瓶;白兔先生 3瓶;雪个、墨言、暮夏溪、鱼理不合、35576530、蜉蝣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日常 酒吧里灯光绚丽夺目, 明燃在卡座里躺了一会, 突然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朝着舞池走过去。 罗航扭头瞥见, 紧忙放下手机,急匆匆冲上前,拉住明燃的衣服。 “祖宗呀,你是我祖宗, 你快别乱跑了, 一会你叔就来接你啦!” 明燃现在正处于半醉半清醒的状态, 身体里有股兴奋劲,脑子反应也慢,不认人。 罗航在他耳边喊半天, 他回身慢吞吞问道:“您哪位?” 罗航差点没厥过去,心想要是知道明燃酒量这么差, 肯定一滴酒都不让他沾! 一眨眼的功夫,明燃爬上舞池, 罗航给他捞下来。 “你上那干什么去啊, 人多再给你踩喽, 快下来!” 明燃一本正经指着舞池, 严肃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非常重要。” 罗航差一点,就被明燃单纯严肃的外表欺骗。 这小子的长相太有欺骗性了,乍一看真不像是喝醉撒酒疯。 罗航顺着他问:“什么事情?和我说吧,我愿意听。” 明燃呆愣几秒, 然后拿出手机低头戳来戳去。 突然他把手机怼到罗航面前:“这个人……你看这个人!” 罗航把明燃手机从自己脸上移开,哭笑不得点头:“看见了看见了,一个帅哥,哎这帅哥看着挺眼熟…” 明燃一把抢过手机,抱在怀里:“我的!!” “是是是,这手机是你的,我不和你抢。”罗航翻了个白眼,心想,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明燃抱着手机安静下来,罗航也松了口气。 一起聚会的同学都已经撤了,宋佳灵也和她的小姐妹们一起回了宿舍,刚才还给罗航发了微信。 罗航心里美滋滋,对着微信对话框飞了一吻,然后对明燃抱拳道:“兄弟啊兄弟,燃哥啊燃哥,我谢谢你,真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今天的冷酷无情,就没有我的春风得意,老子母胎solo二十多年,今天终脱单了!” 罗航捡起桌上剩下半杯饮料:“啥也不说了,都在杯里!” 说完他对着明燃,一口闷了。 明燃呆呆看着罗航的举动,缓缓歪头,面上呈现疑惑的表情。 罗航拍拍明燃肩膀:“以你现在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等你明天酒醒我全告诉你!” 明燃似乎对舞池有着非一般的执著,趁罗航不注意,兔子似的跑上去。 哎呦卧槽! 罗航放下果盘,追过去,揪着明燃的衣领子批评他:“平时看你挺文静一人,怎么一喝酒就这么疯呢…哎,哎哎哎,你还打我?你还踹我!我不管你了啊,嘿,我一会儿告你叔!让你叔揍你!” 罗航眯眼瞥明燃,发现明燃一听见他叔,立刻就老实。 他眼睛一亮,干咳一声,语气像恐吓熊孩子似的,沉声道:“再不听话,让你叔狠狠揍你,打你屁股,给你打开花!” 明燃霎时间屏住呼吸,动作明显,连罗航都看出来他正憋着气不敢喘。 罗航惊了:“你这么怕你叔吗?哎…他不会真打你吧?” 明燃的脸渐渐变红,突然蹲下,把头埋进膝盖不吭声。 罗航又惊了,难道我猜对了?! 罗航突然想起最近微博的头条新闻,侄子借住在叔父家,叔父表面对侄子很好,背地里却是个大变/态,疯狂虐待侄子… 罗航突然惊悚,疯狂摇晃明燃的肩膀:“大哥,你说啊,你叔是不是虐待你,他是不是心理变/态,是不是总是打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明燃被罗航摇晃的头昏眼花,胃里翻腾。 他皱着五官推罗航:“你,你别晃我,晕。” 罗航自己脑补的特别嗨,突然感觉头上笼罩一片阴影。 他抬头,一个穿着特讲究的俊美男人,正面无表情盯着他。 对,就是盯着他。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罗航猜对方已用眼神杀他一千八百回。 “松手。” “啊?” “我让你松手。” 罗航眼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突然,他觉得这个男人声音很熟悉,模样也似曾相识。 他一拍额头:“啊!你是明燃他叔叔吧?我是明燃的同学,刚才就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霍云霆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罗航按明燃肩膀的手上。 罗航像被毒针刺了一下,急忙抽回手:“他总乱跑,哈哈…” 霍云霆对罗航道一声谢,弯腰搂住明燃的腰,毫不费力地把人抱起来。 明燃很兴奋,不停挣扎,霍云霆低声呵斥:“不许乱动。” 明燃蔫了,把头埋进霍云霆的怀里。 罗航小心翼翼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霍云霆对罗航说:“谢谢你照顾他。” 罗航慌忙摆手:“不用谢,我俩是好兄弟!” 霍云霆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在明燃身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罗航:“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学校就行,不麻烦您。” 霍云霆径直走出酒吧,冷风挟裹着细碎的雪花袭来,明燃抖了一下,紧忙把脸扎进霍云霆的衣服里。 罗航也冻得跺脚,他偷偷观察霍云霆。 他发现霍云霆脱下大衣后,里面只穿着一件灰色西装,在刺骨的寒风下却一点不见发抖寒冷,背脊挺拔眸光淡漠,唯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时,双眼才稍稍有些温度。 从这一细节,罗航觉得,明燃叔叔对明燃挺好的。 他是脑子抽筋,才会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霍云霆最后还是把罗航送回学校。 路上,车内除了明燃瞎哼哼,没有任何声音。 罗航平时挺爱叨逼叨的一个人,在霍云霆的车里像被按下暂停键,一声不敢吭。 直到车子开回学校,罗航才松口气。 他兴奋地跳下车,对霍云霆鞠躬道谢。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霍云霆勉为其难施舍一个眼神,缓缓开口道:“我平时工作忙,燃燃在学校劳烦你们多照顾。” 明明是请求的话,从霍云霆嘴里说出来却像命令一般。 偏偏罗航还觉得十分正常,受宠若惊,使劲点头:“那是必须的!叔叔您放心,我对明燃就像对亲弟弟!” “如果他和我对象同时掉进水里,我肯定先救他!” 霍云霆目光微变,深深凝视罗航。 罗航解释:“打个比方!” 霍云霆扯了扯唇角,发动车子。 璀璨的霓虹灯下,黑色的轿车渐渐消失夜色中。 霍云霆把明燃带回公寓,一进门,明燃就开始胡闹,满屋乱跑。 霍云霆要拉着他去洗澡,明燃死活也不肯踏进浴室,抱着门框呜呜哇哇乱喊。 “我不洗澡!” 霍云霆被他气笑了,单手扯了扯领带,问他:“你不洗澡你想干什么?嗯?” 明燃蹲在地上,仰头看向霍云霆,迷迷糊糊回答:“想跳舞。” 感情着小玩意还以为自己在酒吧呢? 霍云霆俯身拍拍他的脸,道:“行吧,你去跳,一会累了过来找我。” 明燃特别开心,一路小跑到卧室,脱鞋上床开始乱蹦。 霍云霆双手抱臂,半笑不笑地看着。 不一会,明燃开始脱衣服,扣子抠半天抠不开。 明燃突然坐床上,对着霍云霆招手:“罗航,我裤子脱不下来,你来给我看看怎么回事?” 霍云霆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问:“什么?” 明燃在床上打滚:“啊,我被我的裤子困住了,救命啊,警察叔叔在吗,我的裤子成精了。” 霍云霆拉着明燃的胳膊,把他拽进自己怀里,问他:“看清楚,我是谁。” 明燃盯霍云霆一分钟,慢吞吞问道:“您哪位?” 霍云霆:“……” 随后,明燃又开始脱衣服。裤子脱不下来他就脱上衣,黑色高领毛衣三下五除二就被他脱下来,扔在地上。 明燃脱了毛衣后似乎累了,平躺在床上,身上的皮肤在酒精作用下晕染一层淡淡的红。 让人联想到初熟的蜜桃,柔软多汁,果香诱人。 霍云霆深吸一口气,沉声问他:“不知道我是谁,就敢乱脱衣服?” 明燃弱弱看他一眼,微圆的眼睛中仿佛掺着一层清澈的水. 他点头,底气十足道:“嗯啊!” 本来明燃背着他偷偷去酒吧,霍云霆就很恼火。 他一直在忍耐,想等明燃清醒后,好好给他讲道理。 告诉他半夜去酒吧是很不安全的事情,在酒吧酩酊大醉更是危险中的危险! 但是现在霍云霆忍不住了! 明燃的那一句“嗯啊”,把他忍了一晚上的火,全给扑腾着了,且越烧越旺! 行,你能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燃还在很努力地解裤子,霍云霆勾唇笑了笑,有些邪气。 他走过去问:“想脱衣服,我帮你。” 霍云霆抽下自己的领带,三两下把明燃眼睛蒙住。明燃反抗,被霍云霆一只手压在床上,武力镇压。 随后,霍云霆把明燃的裤子拽下来,明燃哇哇大叫,两条腿疯狂乱蹬。 “啪!” 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下去,明燃愣了半天,屁股火辣辣的疼。 “啪!” 又一巴掌。 明燃激动地挣扎,两只手对霍云霆又打又捶,还有一拳砸在霍云霆眼眶上。 霍云霆捂着眼眶,一赌气,单手解开皮带,迅速地把明燃双手捆上。 啪啪!又是两巴掌。 明燃被打的特别委屈,趴在床上小声哭,小屁股被打的红彤彤一片。 霍云霆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几巴掌下去,明燃的皮肤就红的夸张。 霍云霆心疼了,气也消了。他把明燃抱起来问他:“知道错了吗?” 把明燃抱起来后,霍云霆才突然察觉眼前的情况有多暧昧。 他的领带覆在明燃眼上,皮带扣着明燃的手,简直就像…… 霍云霆本没朝那方面想,但被眼前画面一刺激,突然血气上涌。 尤其明燃委屈巴巴啜泣的样子,霍云霆真想好好疼他。 霍云霆扣着明燃的脖颈,对着明燃的嘴唇压下去。 几乎一个多月没见面,当霍云霆再次尝到明燃的滋味后,情不自禁欲罢不能。 他把明燃压下去,近乎贪婪地深吻。 明燃一直在躲,踢他,打他,爬着跑开。 霍云霆以为这是玩的情趣,便颇为暴力地钳住明燃脚踝,把他狠狠拉回来。 忽然间,霍云霆感觉不大对劲。 平时明燃也会象征性的反抗几下,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厉害。 霍云霆脑子懵一下,清醒过来。 明燃哭的都没声了,眼上覆着的领带已被打湿,小鼻子通红,衣服被扒得精光。 这样的状况,霍云霆始料未及,他突然感觉自己是话本里强抢民男的恶霸。 “燃燃……”霍云霆动作慌乱地把领带摘下,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都哭肿了,睫毛湿漉漉耷拉着,看起来惨极了。 明燃的手还被皮带捆着,因为挣扎太久,手腕的皮肤已经破皮。 “燃燃,我…” 不等霍云霆解释,明燃捡起衣服跌跌撞撞跑出去。 霍云霆紧跟着冲出去,砰一声巨响,险些被门夹到鼻子。 “燃燃,我错了。”霍云霆蹲在门口,神色忧愁。 啧,玩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内容比较扯,不和正文挂钩,大家随意看看。 73、日常 后半夜开始降温, 第二天清晨路面堆积一层厚厚的雪。 明燃穿着雪地靴, 踩在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后传来鸣笛声。 霍云霆车开得极缓慢, 比人走路还要慢,他把头从车窗里探出:“燃燃,天多冷啊,我送你去学校。” “周末不是不上课吗?” “手都冻红了, 过来我给你捂捂。” “我从国外订了一套刀, 顶级大师的设计, 你看看吗?” 明燃突然停住,从背包里掏出耳机塞进针织帽,堵住耳朵。 一辆公交车慢悠悠驶来, 明燃转头对霍云霆道:“我去图书馆,你别跟着我, 回家吧。” 说完,明燃跳上公交车。 霍云霆一脚油门踩下去, 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雪路中。明燃视线向窗外瞥了一眼, 见霍云霆的车消失不见,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说不上开心, 也说不上难过。 总之就是怪怪的。 明燃摇摇头, 把耳机的音乐调大,闭目养神。 正常来说从明燃住的公寓到学校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但雪天路滑,公车不敢快开, 慢吞吞晃悠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 因为大雪的缘故,k大校门口附近的早餐摊子都没开。明燃走的急没吃早饭,这时候捂着咕噜噜的肚子犯难。 哎。 只能去超市买个面包吃了。 突然,明燃被人从身后抱住! 吓得他激灵一下,就像被惊到的兔子,反应可爱。 耳畔是霍云霆沉闷的笑声:“好冷啊,让我取取暖。” 明燃心脏在胸腔拼命跳了几下,他能感到身后人冰冷的气息,想必是在冰天雪地一直等到现在。 明燃心软,想给霍云霆暖暖手,公交车里有空调,明燃的手一直是暖洋洋的。 但转瞬间,明燃想起昨晚霍云霆那么欺负他、戏弄他…明燃又来气了! “你是笨蛋吗?”明燃推开霍云霆,扭头道,“自己跑来这里受冻。” 霍云霆提起一个牛皮纸袋,献宝般在明燃眼前晃一晃:“我去给你买早饭。饿了吧?咱们先去食堂把早餐吃掉,然后再去图书馆学习。” 霍云霆今天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款式减龄,霍云霆穿在身上很邻家,站在雪地极其耀眼。 尤其牵起嘴角时,俊俏的让人移不看眼。 明燃看呆两秒,突然快速转身,疾步向图书馆跑去。 他心慌,所以脚步也跟着慌,一溜小跑,不留神就跌个大跟头。 冬天穿的衣服厚,地上有松软的雪,摔一跤并不疼,就是丢脸。 明燃脸像火烧似的,急匆匆站起来,脚底打滑,险些再趴地下。 霍云霆眼疾手快拉住明燃的手,皱眉看明燃脏兮兮的手掌,又拉着他全身检查一番。 “摔疼了吗?” “没有。”明燃摇头。 霍云霆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先把明燃的手心擦得干干净净,又半跪下来,清理明燃外裤和鞋子上的脏泥。 霍云霆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此时却无比认真。 “不用…” 明燃后退一步,又被霍云霆给拉回来。 霍云霆擦完,蹲在地上,目光与明燃相对:“雪天路滑,走路一定要当心,不然就会像刚才那样摔跤。知道了吗?” 明燃点头。 霍云霆摸摸他的脸:“乖孩子,现在去吃早餐?” 亲眼看见明燃把早餐都吃光,霍云霆才满意。 “燃燃,昨晚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明燃哼了一声。 霍云霆敲一下他的脑门:“但你也要反省。半夜去酒吧,却骗我说在公寓睡觉。” 霍云霆语气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严肃:“喝的醉醺醺,多危险!万一被陌生人捡走,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明燃呼吸一窒,解释道:“我,我没想骗你的,我就是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才…”话说一半,明燃也感觉挺没理的,就把嘴巴闭上了。 半响,他又弱弱地开口:“我不是故意要喝醉的,我没想到那杯五颜六色的果汁度数那么高,我就喝了一杯…” 霍云霆本也没想批评他,只是想让明燃意识到危险。 霍云霆问他:“那你知道错了吗?” 明燃蔫蔫地回答:“知道了。” “乖。”霍云霆拍拍明燃的头。 忽然间,明燃一拍桌子。 不是我生气吗?霍云霆不是过来对我道歉吗?现在怎么是我认错呢? 明燃的想法都写在脸上,霍云霆忍不出笑出声。 他站起身,抬手把明燃卫衣的大兜帽带上,俯身对着那微张且呆滞的小嘴巴亲过去。 清晨的食堂人不多,他们坐在最角落,没人看见他们究竟做什么。 就算看见,也有大帽子挡着。 一吻毕,霍云霆牙尖咬咬明燃的唇角:“宝宝乖,结束了打我电话,我接你回家。” 霍云霆说完转身离开,背影高大,黑色的羽绒服在雪地分外显眼。 食堂墙上挂的液晶电视正播放早间新闻,声音外放,明燃听见主持人说霍云霆三个字。 然后屏幕便出现霍云霆西装革履的身影,他与一群金发碧眼的老外握手交谈,面上挂着疏离的笑,眼中透着锐利的光,仅隔着屏幕与之对视,都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这男人好帅!” “商业精英啊。” “我的理想型。” “哈,少臭美了你!” 路过的同学议论纷纷。 明燃突然趴桌上,像做贼似的把兜帽拉低。 什么商业精英,明燃嫌弃地吐舌头。 中午,明燃抱着书包从图书馆走出来。马路上的积雪融化许多,脏兮兮湿哒哒。 明燃挑好走的路,一路走去公交站,握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霍云霆发消息。 在图书馆冷静一上午,他的气已消的七七八八。但一想对方捆着他打屁股,后又粗暴地亲他咬他,明燃又气不打一处来。 酒醒那一瞬间,明燃真的吓到了。 衣服被扒光,眼睛被蒙住,恐惧无限放大。 等他知道那人是霍云霆时,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坏! 公交车来了,明燃把手机塞进衣兜,排队上车。 晃晃悠悠地走过一站地,上来几个人。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引起大家注意。 虽然他带着口罩,但清冽的双眸与出众的气质依旧令他成为全车焦点。 男人走去最后一排,大马金刀坐在明燃身边。 手被抓住。 明燃向后缩了缩。 腰被搂住。 明燃踢他一脚。 “别闹。”明燃捂着嘴四处躲,动静闹得有点大,前排几个乘客频频回头。 “咳咳。”明燃捂嘴干咳,假装看向窗外。手在暗处狠狠怼霍云霆。 几分钟后,霍云霆又靠过来腻味。 “别闹了,哎,你烦不烦。” “你别和我冷战。” “你松开!” “你亲我一下我就松开。” 两人像小孩似的闹了一路,明燃在车子靠站那一秒,迅速抱起书包,狂奔下车。 霍云霆“呦呵”一声,撵兔子似的紧紧追在他身后。 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伴随着讨饶与欢快的笑声,如一朵朵开在冬日里暖人心扉的花。 “下不为例。” “好的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车车,可不敢开车,我是小怂包。 74、黑化林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奇怪的脑洞,与正文无关,有bug,大家随便康康。 么么啾! 一望无际的海, 缓缓升起的太阳在水面镀上一层灿金色, 浪花击打礁石,海鸟在空中盘旋。 这里是一座环境优美的热带小岛, 昨天刚举行过一场浩大的婚礼,新鲜馥郁的白玫瑰铺满整个绿地,一路延伸至古堡般的海边别墅。 明燃睁开眼,房间的白色窗帘被海风吹的乱舞, 呼吸吐气都是海水的咸湿味道。 拉开窗帘, 满眼皆是耀眼清澈的蓝。 昨晚上被霍云霆闹了一个晚上, 明燃腰又酸又涨。 他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浴室,简单冲洗一下后,换上宽松的t恤与短裤。 明燃从卧室一路走去大厅, 昨天用剩下的白玫瑰全装饰在走廊的花瓶中,一路幽香扑鼻。 别墅外, 霍云霆盘腿坐在沙滩上,发丝凌乱, 白色工字背心下背脊挺拔宽厚。 他手握老虎钳, 低头皱眉, 小臂上的肌肉鼓鼓的, 线条性感。 明燃走进了, 才看明白。 霍云霆脚边铺了一堆零零散散的花,他是要编花环。 明燃没忍住笑一声:“你们家编花环,还用铁丝啊?” 霍云霆抬头,哼笑一声, 语气异常自信:“别人的花环,能和我的比吗。” 说完,他把靠腿边,早挑好的一小撮鲜花,依次插在他刚用老虎钳网的小圆环上。 紧紧排列的鲜艳花朵把细小的铁丝全部盖住,看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霍云霆拿着花环看了一圈,非常满意,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老公给你带上。” 明燃坐过去,霍云霆用手捋了捋明燃半湿的发丝,把花环轻飘飘带在明燃头上。 “带上我的东西,你就是我的人了。” 明燃想摘下来看看,霍云霆却按住他的手:“不许摘,我好好看看。” 说完,霍云霆凑过去亲明燃脸一下。 吧唧,声音响亮。 明燃笑着躲,霍云霆俯身一扑,便把明燃压在沙滩上。 这座小岛和这栋海边别墅都是霍云霆的私有物品,温馨浪漫的婚后时刻无需担心被人打扰。 霍云霆拦腰抱着明燃,恐吓要把他扔进水里。 啊—— 明燃又笑又闹,推开霍云霆赤脚跑在沙滩上,一边跑一边回头。 突然,他猛撞上一个人。 明燃一屁股坐在地上,头撞得有点懵。 他首先看见一双修长的腿,视线一掠而过,最后落在那人的脸上。 ——阴鸷幽黑的眼,近乎妖异的俊俏面孔。 那人居高临下凝视明燃,目光幽冷且愤怒,竟然是林月生。 那一瞬间,明燃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揉眼睛,又拍拍脸。 再抬起头,林月生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手肘被对方猛地握住。 林月生拉起明燃,五指陷在明燃的皮肤里,压抑着愤怒。 明燃嘶一声,疼的皱眉,下意识去推林月生,反被对方狠狠箍在怀里。 霍云霆发现异常冲过来,看见林月生后,表情震惊。 这是谁? 怎么和我长得那么像? 不对……不仅仅是像,这就是过去的我!!!! 霍云霆脑中一连串疑惑与震惊闪过,对面的林月生也是同样表情。 但霍云霆面部做过微调,所以林月生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他气质样貌惊人相似。 明燃整个人都懵了,看看霍云霆,又看看林月生,使劲掐下胳膊痛的龇牙咧嘴。 “你们……”明燃结结巴巴,表情惊诧:“你们,怎么回事啊!” 林月生的目光充满敌意,视线落在霍云霆身上,仿佛要给他戳出几个洞。 他刚才亲眼看见,明燃与这野男人卿卿我我,亲密异常,林月生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霍云霆头上开个血窟窿。 妒忌与强烈的占有欲染满林月生的双眸,他表情越来越冷,周身披上一层刺骨的寒气。 像是宣告所有权般,林月生紧紧箍住明燃,几乎要把他嵌进肉里。 明燃被他勒得呼吸困难。 这是□□裸的挑衅。 霍云霆胸中燃起怒火,他眯起眼睛,沉声:“松开!” 说罢,霍云霆大步上前,抢夺明燃的所有权。 电石火光间,战争一触即发。 如果两头暴躁的野兽,林月生与霍云霆打的异常凶猛,拳拳生风,很快便都见了血。 我是不是在做梦? 霍云霆和林月生打起来了? “别打了!”明燃呆呆跑上去拉架。 这时候一队穿着制服的保镖从别墅里冲出来,拿着电棍与对讲机喊: “快——保护霍先生——” “保护明先生——” 林月生见一群黑衣人从别墅冲出来,登时一脚踹在霍云霆的腿上,反手拉住明燃的手,朝着码头方向快速跑去。 “燃燃!”霍云霆怒吼一声。 “枪呢!枪呢!”霍云霆拦住一个保镖,从他腰里掏出枪,瞄准林月生脚下附近的沙地砰砰开了两枪。 林月生听见枪声,急忙把明燃护在怀里,仅停顿那几秒,他们被保镖团团围住。 霍云霆骂了句脏话,大步流星走过去,他猛把明燃拉到自己身后,用枪抵着林月生的额头:“林月生?” 林月生眼神睥睨,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却丝毫不见惧意:“霍云霆?” 艹! 两人同时低声骂了一句。 霍云霆骂人,是因为他总不能自己杀自己。 林月生骂人,是因为他对“霍云霆”三个字一直怀有恨意。几年前明燃在睡梦中喊过这个名字,现在林月生又亲眼看见明燃与霍云霆亲密。 林月生眼中带着森森杀气。 如果那把枪在林月生手里,林月生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明燃问霍云霆:“这,这怎么回事啊?两个你?” 霍云霆心情很不好,冷冰冰盯着林月生。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的脸这么晦气。 “不知道,先绑起来。” 明燃啊了一声:“绑起来不太好吧,怎么说这也是……” 明燃表情纠结,这是霍云霆自己啊,绑起来不太好吧。 明燃的袒护令霍云霆非常不爽,他道:“我最了解我自己,他现在的脑袋瓜里正想着怎么带你逃跑呢,如果不绑起来,后患无穷。” 霍云霆又骂了一句,今天他骂人的次数非常多。 “带走!” “回去让詹清焊个笼子,把这兔崽子关进去。” 明燃震惊:“不行!你想什么呢,他是人不是动物!” 霍云霆咬牙:“老子又不能杀了他,不关起来还能怎么办!他现在看起来估计也就二十多岁,那时候我天天想……” 霍云霆话说一半又咽回去,回头冷冷瞥林月生一眼,越看这长相越晦气。 二十多岁的林月生,年轻、桀骜、冲动。 对明燃的爱就像一团火,疯狂而热烈。 那时候的他无时无刻不想把明燃彻底占有,某些充满色/欲的画面,常常占据林月生的大脑。像一匹躁动的雄狼,明燃在他眼中就是一块冒着鲜嫩香气的兔肉。 霍云霆说了半截话,明燃听的迷糊:“你那时候总想干什么?” 霍云霆目光平淡:“那时候年轻气盛,总想做些危险的事情。” “哦。”明燃点头:“但总不能一直关着他呀。” 霍云霆皱眉:“我想想办法,既然他能过来,肯定也有办法把他送回自己的时空。” 林月生被保镖押着,他一直盯着明燃与霍云霆窃窃私语,神色愈发阴寒。 忽然一阵清淡的风吹过。 霍云霆猛地止住脚步。 明燃也停下,问他:“怎么了” 霍云霆眉毛紧蹙,身体紧紧绷着,表情非常奇怪。 突然,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在咸涩的海风中化成一片沙,顷刻间消失无踪。 这画面太过震撼,明燃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霍云霆!”明燃大喊一声,脸霎时间惨白。 身后的保镖们也目睹了这一幕,如见鬼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明燃颤抖着,握住地上的散沙:“我做梦呢吧……” 霍云霆消失了。 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 突然一只手拉住他,林月生趁乱跑过来,抓起明燃的手狂奔。 明燃哭喊,用力挣脱林月生。 林月生气的咬牙,猛地掰过明燃肩膀,把人扛起来,飞快朝着码头方向跑去。 “放我下来——”明燃双腿乱蹬,嘶声力竭吼道。 砰砰砰—— 身后传来几声枪响,明燃听见林月生闷哼一声。 下一刻,明燃被扔上汽艇,紧跟着耳边响起嘈杂的马达声,林月生驾驶汽艇瞬间开出几百米,海浪冲天,他们转眼便消失在海面上。 汽艇在海上开的极快,摇摇晃晃,明燃被颠的头昏眼花,趴在栏杆上呕吐。 恍惚间抬头看见林月生驾驶的背影,精瘦的腰微微躬起,像一匹蓄势待发,充满攻击性的狼。 75、黑化林月亮 在油烧光之前, 林月生把汽艇停在一个小渔村边。 林月生抱着吐得昏天暗地的明燃跳下船, 一路趟着海水,走上岸。 这是个很朴素的小渔村, 充满异国风情,男人穿着粗布衣裳,女人穿着花裙子。 村里的人说着明燃听不懂的语言,林月生却毫无障碍的与他们交流。 几个穿着长裙的黑皮肤女人围着林月生, 不知道林月生说了什么, 那几个女人突然捂嘴暧昧地笑起来, 推着林月生的肩膀嬉笑,时而用揶揄的目光打量明燃。 几分钟后,林月生抱着明燃走进一个干净的小茅草屋。 林月生接了一杯水, 喂进明燃嘴里。 “好点了吗,还晕吗?” 明燃白纸一样的脸微微缓和, 他瞥林月生一眼:“你刚才和那些女人们说的什么,为什么她们的眼神那么奇怪?” 林月生小心翼翼亲吻明燃的额头:“我说我的爱人晕船了, 恳求她们提供些水和食物。” 明燃沉默, 他扶着床坐起来。 “月生,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林月生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压抑:“我也不清楚, 你被霍云鹤劫走后, 我发了疯地找你,结果找到的确实一具烧焦的猫尸。” 林月生的语气很僵硬,似乎很不愿意面对这段记忆,他艰难道:“后来我找到霍云鹤, 亲眼看见你被他虐杀的录像,我以为你死了…” 林月生呼吸越来越急促,目光挣扎恐怖,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 明燃登时心酸,小声安慰:“我没死,我只是回到了我的世界,你不要伤心。真的,我一点伤都没有,我很好,你别难过。” 林月生眼眶红红的,猛地把明燃抱进怀里。 他没办法形容此时的心情,珍宝失而复得令他狂喜,可明燃对他的疏离又让他心酸。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林月生掐着明燃的肩膀。 “你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呢?” “月生,你听我解释,你误会了。” 林月生吼:“我亲眼看见你和他抱在一起!他还亲你!” 林月生焦躁地站起身,在小茅草屋走来走去,满眼都是紧紧压抑着的怒气。 “他和你是一个世界的,你们早就认识对吗?你上次还在梦里喊他名字!” 林月生一脚踢翻脚边的矮凳,压低嗓音里浓重的妒意:“你喜欢他!你喜欢他!” 林月生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他俯身与明燃平视,颤声开口:“阿燃,你不能喜欢他。” “月生,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媳妇和别人跑了,我特么怎么冷静!” 林月生没法接受! 明明不是这样的,原来的明燃满心满眼都是他,心里只有他! 但是转眼间,明燃却和另外一个男人相亲相爱,还合起伙来绑他! 林月生感觉自己像被烈火灼烧,他无法控制心中疯狂蔓延的愤怒与嫉妒。 如果不是霍云霆突然神秘消失,林月生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 林月生粗粗喘气,视线落在明燃脖颈,突然凝滞。 林月生走过去,死死捏住明燃的手,手臂青筋凸起。 “你脖子上什么东西?” “什么?” 林月生突然去脱明燃的衣服,不,应该说是撕。 撕拉—— 明燃的t恤被林月生从领子撕裂到肩膀,从脖颈延伸至小腹的吻痕一目了然,尤其胸口两点,红肿且艳丽,一看就是被… “你和他睡了?” “你们俩睡了!” 林月生双目充血,牙齿微微打颤,语气哽咽:“我连亲你一下都不敢使劲……” “我特么!”林月生气的眼前发黑,表情狰狞。 盯向明燃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就是他。” 明燃表情认真:“林月生,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但这是真的,你和霍云霆是一个人。” 林月生短促一笑,表情幽冷:“不可能。” 明燃拢了拢被撕的稀巴烂的t恤,正色道:“我不相信你没感觉到,你们的身材,气质,眼神,完全一样。你们长相不同是因为七年前那场大火,你因为某些原因做了脸部微调,顶替真正的霍云霆,重掌霍家。” “你在七年后找到我,那时候我刚从被霍云鹤虐杀的梦境中抽离,我们相认,然后,”明燃停顿几秒,哑声继续道,“然后过了几年,也就是昨天,我们结婚了。” “我没有喜欢别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林月生听了这番话后,表情变幻莫测,他微微张嘴,刚准备继续说什么。 屋外一阵喧闹,有女人惊讶地喊叫,还有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 林月生眉毛一皱,快步走出去,半空中一架直升机盘旋。 一架软梯从上面吊下来,詹清穿着迷彩作战服,腰上背着枪,敏捷地跳下来。 看见林月生,詹清明显一愣:“老板……你的脸?” 詹清是林月生当初在霍家,组建的第一支特殊小队的人员。 因为他能力突出,一直跟着林月生身边。火灾发生后詹清与林月生一起在国外治疗,他见证了林月生的角色变换,是林月生的心腹。 本来林月生对明燃的话半信半疑,但此时看见詹清的反应,听见他的话,林月生有些相信了。 詹清之所以被重用,是因为他出色的反应能力和观察能力,仅仅几秒种,他便发现眼前这个人不对劲。 年龄不对,表情不对,虽然和老板有一模一样的脸,但不是他的老板。 詹清端起枪,红外线瞄准林月生的额头。 “双手抱头,不许乱动,我们的人已经包围这里。” “你超翅难逃。” 林月生粲然一笑:“詹清,我有教过你用枪指我的头吗。” 林月生一个闪身,速度快的令人眼前一花,一瞬间踢翻詹清的枪。 他一拳砸在詹清脸上,单手接住空中落下的枪,把挣扎的詹清踩在脚下。 无数红外线落在林月生身上脸上。 林月生情绪极差,低头对詹清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我是谁,老子当初把你从死人堆里揪出来,不是让你拿枪指着我的!” 詹清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是……” 林月生沉声:“让那群废物把枪收起来!” 几分钟后,林月生走进茅草屋,脱掉身上的黑色夹克衫,把衣衫褴褛的明燃包裹起来,一路搂着走出去。 林月生把明燃抱上直升机,看着身后整齐划一的小部队,在明燃耳边勾唇道:“那姓霍的训练属下挺有一套,一个小时不到就找了过来。这点倒是和我相似,你是我的眼珠子,谁敢动你我就把他打成筛子。” 明燃硬邦邦道:“不是相似,你们就是一个人!” 林月生哼笑,从詹清口袋里掏出一厚沓子钱,塞在身边一个异国女人的手里。 女人摇头摆手,林月生说了几句话,女人便收下了。 飞机落地,明燃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安保部,把在海岛目睹霍云霆消失的几个保镖控制住。 在暗处盯着霍云霆的眼睛太多了,如果被他们知道霍云霆消失,后果不堪设想。明燃必须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他打电话给霍云霆的助理张乔,把霍云霆短期内的所有工作都推后,理由是度蜜月。 有一些必须马上签字的文件,明燃确定无误后,模仿霍云霆的笔记签上名字,发出去。 处理完一系列大小事务,窗外已是黄昏,明燃疲惫地趴在桌上。 工作的忙碌让明燃没时间悲伤难过,可一旦工作结束,铺天盖地的恐惧便将他紧紧包围。 密不透风,无法呼吸。 霍云霆消失的画面在明燃脑中浮现,他趴在办公桌上小声哭泣。 叩叩叩—— 林月生抱臂,斜靠书房门框淡淡开口:“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明燃擦擦眼睛,哑声道:“你最近先不要出门,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看见,做文章。” “我要调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在这期间,你一定要配合我。” 林月生走过去:“调查之后呢,送我走,让霍云霆回来。你继续和他甜甜蜜蜜,却要我痛苦煎熬。” 明燃垂眸:“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月生目光平淡,语气却凉的彻骨:“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和这个世界的我情比金坚,过去的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林月生眼中闪过一丝伤心,语气冷硬:“就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破旧的笔记本,我只是活在你们记忆里的人。我属于过去,有谁会在意过去呢?” 林月生很愤怒,他不服,双手砸在厚重的书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阿燃——” 林月生一瞬不瞬凝视明燃:“因为我是过去的人,所以你要抛弃我吗?” 明燃被他说哭了,捂着额头,哑声说着:“可霍云霆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消失了,这对他来说不公平。如果有一天,霍云霆突然跑去你的世界,霸占你的一切,你随风而逝,你会怎么想?” 林月生把明燃困在办公椅里,俯身双手撑着椅子把手:“是你说,我们是一个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既然他消失了,那这就是我的世界。” 明燃表情震惊,他不敢相信这是林月生说出的话。 自私、冷血、绝情……这真的是林月生吗? 忽然间,书房的门被推开,霍峥冲进来。 “谁!哪个狗东西害我舅舅消失!” 几年过去,霍峥早已成年,身高又蹿了几寸。但那臭脾气仍是没改,说话不经大脑,暴躁易怒。 林月生缓缓直起腰,懒洋洋瞥向霍峥。 两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级,年轻气盛,视线交织在一起噼里啪啦直冒火星。 “这小傻子是谁?” 明燃一拳凿在林月生腰上,呵斥:“乱说什么呢,他是你外甥!“ 林月生指着自己,诧异:“外甥??” “我怎么不知道霍启昌还有个女儿?” 明燃气的揪住林月生的耳朵,凑过去小声道:“他是沐莲的孩子,被你领养了!笨蛋!” 明燃手劲不小,林月生疼的“嘶”了一声。 “好好好,我知道了,宝贝你轻点啊——” 他俩亲密的样子令霍峥火冒三丈,举着拐杖追着林月生打:“我不管你是谁,离明燃远一点!他是我舅舅的人,你给我滚!” 林月生漫不经心地躲开:“你舅舅已经没了,现在阿燃从头到都是我的人。” “你个王八蛋!” 明燃被这俩半大孩子吵的头疼,敲敲桌子大声喊道:“阿铮,你先出去。” “明燃!”霍峥不服气。 明燃揉搓太阳穴:“阿铮听话!” 霍峥咬牙瞪了一眼林月生,怒气冲冲地离开。 林月生感到很欣慰,轻轻一跃,坐在办公桌上自言自语:“这小崽子竟然是我外甥。” 明燃盯着他:“你也出去。” “啊?” 明燃不轻不重地锤了捶桌子:“出去!” 林月生从桌上跳下来:“好,你先忙。” 书房的门被关上,明燃脱力般瘫在办公椅里,他长吁一口气,眼中皆是迷茫。 一个月过后,霍云霆的消失成为事实。 公司有重要会议需要他出席,明燃已经想不出任何借口。他把詹清找来,与他商量该怎么办。 詹清是唯一知道霍云霆消失秘密的人,这一个月很多紧急事件,都是詹清帮忙处理的。 詹清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让小老板去公司。” 这是詹清为了区别两人,给林月生的尊称。 明燃其实也想到这一点了,他皱眉道:“但是他们的长相……” 詹清道:“您放心,大老板和小老板除了年龄样貌不同,身材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只要找个化妆师帮小老板微微调一下,肯定没问题。” “年龄…服装发型上用点心就可以了。” 明燃点头:“只能这样了。” “林月生呢?” “小老板在靶场玩枪。” 谈话结束,明燃马不停蹄赶去靶场。 林月生穿着射击服,带着护目镜,单手瞄准移动的靶子。 林月生从小便练枪,一天不打几靶手痒。 砰砰连续几声响,不等工作人员报环数,林月生便摘掉眼镜,走去休息区。 转身时,看见明燃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表情呆愣愣的,可爱极了。 “阿燃!”林月生冰冷的脸,霎时间染上爽朗的笑。 明燃猛然回神,林月生的背影,真是像极了霍云霆。 明燃又骂自己神经,这两人本就是一个人,哪有谁像谁这一说。 明燃说明来意,林月生懒洋洋一笑:“你不是一直抗拒我留在这个世界,现在又让我去坐霍云霆的位置。不怕我独揽大权,再也不走了?” “林月生。”明燃盯着他:“我没和你开玩笑,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希望你能帮我。” “你很清楚霍云霆是如何走到今天,他身后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有多少人觊觎他的位置。” “这件事不仅与霍云霆有关,也与你有关,因为这个位置是你千辛万苦,用鲜血和汗,一步一步拼来的!” 明燃目光灼灼:“如果仅因为一点小事情,而导致霍家权利动摇甚至易主,你甘心吗?” 沉默许久。 林月生深深看着明燃:“阿燃,你长大了。” “现在的你坚强勇敢,比从前更灿烂夺目,但你的心中不再有我。” 詹清找来的化妆师很厉害,他在林月生的脸上微微调了一下,又换了服装和发型。 优雅深沉的霍云霆,又出现在明燃眼前。 明燃都看愣了。 “啧。” “霍云霆”掐住明燃的下巴,情绪不高:“认清楚了,我是林月生。” 明燃佯装淡定:“我知道。” 林月生把工作完成的非常好,其实这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和初掌霍氏时的腥风血雨比起来,七年后的霍氏平静的就像无波的湖水。 早饭时,明燃拿起一份报纸阅读。 记者称霍云霆比从前更神秘,更冷漠,且眉眼间多了少年人的朝气桀骜,仿佛换了一个人。 #爱情让人重返青春# #霍氏集团掌权人霍云霆新婚后性格大变# #爱情的力量# 什么鬼啊! 明燃看这几条头条新闻,郁闷地捂着额头。 “霍峥呢,还没起床吗?” 明燃喊来管家,让他叫霍峥下楼吃早饭。 “马上就要大学毕业的人了,还天天睡懒觉。”明燃皱眉埋怨。 “您说什么?”管家表情疑惑。 明燃重复道:“麻烦叫小少爷下楼吃饭。” 管家一头雾水:“什么小少爷?明先生,您说的是谁?” 明燃微微一愣:“霍峥啊,霍小少爷。” “霍峥?家里从来没有叫霍峥的人啊,明少爷您是不是记错了?” 吧嗒一声脆响,明燃手里的刀叉砸在玻璃盘上。 怎么可能?! 76、黑化林月亮 明燃表情骤变, 放下刀叉跑上楼, 一路冲进霍峥的卧室。 “霍峥!”明燃大喊一声,猛推开房门。 无人回应。 眼前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 地板上铺着浅灰色的羊毛地毯,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 这里原本是霍峥的卧室。 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怎么回事?房间里的床呢?游戏机呢?这里有很多手办还有模型!”明燃拉过一个女佣人,焦急指着房间内的摆设;“霍峥的房间怎么变成这样!” 女佣人吓一跳,奇怪的瞥了明燃一眼, 恭敬回答:“明少爷您记错了, 这里一直都是琴房。” “不对!”明燃大吼一声! 明燃从来没发过脾气, 女佣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气急败坏,慌张解释:“明先生您忘了吗,这架钢琴是霍先生送您的生日礼物, 您当时特别开心,还为霍先生谈了一首曲子, 当时管家也在……” 女佣颤颤巍巍说完,不像是撒谎。 明燃表情如遭雷劈。 “你知道霍峥吗?” “不知道, 是您的朋友吗?” 明燃如至冰窟, 身形微晃, 女佣赶紧扶住他, 语气焦急:“明少爷您身体不舒服吗?用我叫医生过来吗” 明燃摇头, 目光闪烁:“把家里的人都叫到院子里,我有话要问!” 没人知道霍峥是谁,他的卧室变成了钢琴房,人们对他的一切记忆都消失了, 仿佛从没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 明燃命令詹清调查。 调查结果是,世上只有一个叫沐峥的人,但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沐峥没等到霍云霆,他死在一个寂静的小巷,被厚厚的积雪掩盖身体,直到尸体腐烂才被警察发现。 明燃盯着那份资料呼吸急促,他不敢相信,昨天还那么鲜活的一个大男孩,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他莫名其妙死在七年前的一个夜晚,霍家再也没有一个叫霍峥的小少爷。 明燃脸色难看,冲出家门,开车直奔公司。 公司的前台认识明燃,那一场浩大的婚礼后,谁敢不认识他呢。 明燃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去顶层的办公室,秘书室里走出一位穿着白色包臀裙的卷发美女。 “明先生您来了,霍董正在会议室开会,您稍等几分钟。” 明燃瞥那女人一眼,模样非常眼熟,又叫不上名字。 “你是新来的秘书?” 秘书捂嘴笑:“哎呀~您真幽默,我是张小乔。” “您婚礼那天我一直在现场呢。” 明燃嘴角一抽,脑子嗡嗡响。 张,张小乔? 张乔! 霍云霆的男助理张乔! 怎么变成女人了? “你……你是女人?!” 张小乔挺了挺自己雪白的胸脯:“不明显吗?” 明燃:…… 不行,我得缓缓。 明燃惊讶地盯着张小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燃!” 林月生从会议室的方向走出来,他现在扮演霍云霆愈发得心应手,明燃看着他几乎分辨不出眼前人到底是谁。 林月生拉着明燃的手,把他带进办公室,扭头吩咐张小乔:“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 张小乔心领神会,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想我了?”林月生扯了扯领带,他的五官一松动,刻意装出来的成熟与深沉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散漫、桀骜的气息。 明燃愣了一秒,表亲严肃:“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霍峥消失了,你知道霍峥吧,那个与你年龄相仿的男孩,他突然就消失了,我们两个昨天还一起玩游戏,我们……”明燃因为情绪激动,说话开始语无伦次。 明燃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张乔,你的那位女秘书,他明明是男人,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竟然变成了一个美女,这太匪夷所思了!” “一开始霍云霆消失,我猜测一个时空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一样的人,所以你们俩会消失一个。但是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这个世界失控了,霍峥死于七年前,张乔莫名其妙变性,之后一定还会出现更多奇怪的事情,一切都乱套了!” 明燃语气焦急:“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很多人发生意外,尤其与我们有牵扯的人!他们可能会死,也可能像张乔那样突然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明燃一口气说完,急的满头大汗。 林月生却比他冷静许多。 “你听懂我说的了吗?” 林月生倒了一杯水,塞进明燃手心:“张乔的事情,我早就发现了。” 他双手抱臂,语气平淡:“蝴蝶效应知道吗。一只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的一场龙卷风。”* “因为我的出现,所以这个世界开始出现一系列连锁反应。霍峥与张乔是与霍云霆接触比较多的人,所以他们发生的变化比较大。除了他们,我还做了调查。” 林月生顿了顿,继续:“只要与霍云霆有接触的人,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最厉害的是突然消失,其次是性别变换,还有可能是家里财产发生变动,比如首富变成乞丐,乞丐成为社会精英。” 明燃皱眉:“你早就知道?” 林月生回答:“比你提前知道一个星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霍峥消失,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林月生沉默了一会。 “我不喜欢你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与我发脾气。” 明燃紧紧抿着嘴唇,声音颤抖:“无关紧要的人?那霍峥呢,他是你外甥!他死了你不心疼?!” 林月生目光闪了闪,冷冰冰回答:“那是霍云霆的外甥,不是我的。” 明燃心脏骤然钝痛一下,他凝视林月生,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应该是这样啊,七年前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虽然霸道幼稚,但你的心是好的,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月生扯了扯嘴角,笑却不达眼底,他轻声问:“变成什么样?” “冷血、无情、自私。”明燃紧紧握拳,抬头凝视林月生。 林月生与他对视,目光阴鸷:“我一直都是如此。” 明燃登时倒吸一口气! “以前你看到的,都是我想给你看到的。”林月生缓缓靠近明燃:“真实的我如你所说,自私、冷血、无情,还有更可怕的,我杀人不眨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阿燃,我一直都不是个好人,一直都不是。” 明燃颤抖着后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眼泪无意识坠落下来。 “不是的。” “是的。”林月生握住明燃的肩膀。 “你是我的底线。我愿意在你面前保持良善,是因为你心里有我。如果你陪在我身边,我愿意永远当你心中的那个林月生,你的好好先生。” “但如果你总想着离开,想着和别人在一起,”林月生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我就没必要带着那一张虚伪的皮了!” “你疯了!”明燃猛推开林月生。 林月生表情难看:“是啊我疯了!从你的尸体被打捞上岸那一刻我疯了,找到碎裂的玉佩后我疯了,看见你被霍云鹤虐待至死的录像后我疯了!” 林月生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我疯了所以一把火烧死我自己。”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劈中明燃的心脏。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有眼泪代替语言,哗啦啦的顺着眼眶流了满脸。 明燃使劲擦了擦眼睛,猛地扭身离开。 林月生一把拉住明燃的手腕,他明燃拖回来,扔到休息室的床上。 “林月生!”明燃一拳打过去。 林月生轻而易举地擒住明燃的手,俯身压在他身上:“阿燃,别惹我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部分来自百度百科。 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77、黑化林月亮 明燃哭喊, 眼泪越流越凶。 林月生被他气得肝疼, 但更多的是心疼。 忽然间,明燃脸色一变, 双眼失去焦距,被眼泪打湿的睫毛如被暴风雨摧毁的蝴蝶。 了无生气。 林月生呆住了。 他把明燃抱起来,眼中闪过焦急:“阿燃?阿燃?” 明燃瘫软在林月生怀里,一动不动。 医院。 明燃被送去急救室, 林月生脚步慌乱地在走廊踱步, 满身焦躁的气息。 不一会, 一位带着口罩的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 “明燃的家属呢?” “我是他爱人。” 医生上下打量了林月生一眼,正色道:“病人有严重的心脏病,现在需要马上手术, 你去签下字。” 心脏病? 林月生震惊。 林月生沉声问道:“您是不是诊断错了?阿燃身体很健康,怎么会有心脏病?” 医生皱眉:“你是医生我是医生?病人现在生命垂危, 你还想不想他活了,想就去签字!” 说完医生瞪了林月生一眼, 疾步走回抢救室。 走廊里安静的可怕, 林月生抬头凝视墙上鲜红的指示灯, 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明燃不可能有心脏病啊。 当初因为艾尔的警告, 林月生特意给明燃做了全身检查, 明燃的身体非常健康。 怎么就突然有了心脏病呢。 林月生双目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手术持续了几个小时,明燃从抢救室里推出来时,已经是傍晚。 明燃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插着氧气罩, 脸色苍白憔悴,毫无生气。 “我能去看看他吗?” 护士摇头:“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林月生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静静守在门外。 明燃彻底脱离危险是第二天的深夜,林月生得知这个消息后,猛地冲进病房。 “你醒了。”林月生不眠不休守在病房外,一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难听。他的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双眼布满血丝。 刚刚清醒的明燃身体格外虚弱,脸白的像纸,但眼神却异常温柔。 “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林月生突然低头,肩膀颤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林月生声音哽咽:“对不起阿燃。” “我错了阿燃,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不想伤害你,可我没办法再眼睁睁看你离开我。” 自从林月生长大后,明燃就再也没见过他哭。 林月生湿了眼眶,这让明燃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小黑屋偷偷哭泣的男孩。 “不想等七年,没有你的七年太漫长,我会疯。”林月生的语气特别绝望。 “谁能保证七年后我们一定能遇见,万一现在是我唯一的机会呢,我不敢赌,阿燃我不敢赌。” “我也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难受。”林月生紧紧握着明燃的手,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可是他就是你呀。” “他不是!无论过去、未来的林月生,都不是真正的林月生,他们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只有现在的我才是真的我!” 明燃轻抚林月生的头发:“与七年后的你相比,现在的你,真像个小孩子啊。” “幼稚霸道,而且自私,一点都不会为别人着想。” 明燃突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灿若列星的笑:“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你。” “刚才在手术室,我有一种马上会死的感觉,灵魂飘出身体,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在眼前掠过。无论是七年前的你,还是七年后的你,都是我记忆里的珍宝,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所以刚才我特别害怕手术失败。” “我后悔和你吵架。”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陪你度过那七年,那条黑暗又孤独的路,如果我能陪着你走就好了。” “真的吗?”林月生眼中泛起光芒。 “真的。”明燃重重点头。 霍云霆很少提及过去那七年,过去的他经历过什么,明燃不知道。 但从他的神态中,明燃能感受到,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与痛苦。 岁月是把锋利的剪刀,他在修剪林月生这棵树苗时毫不留情,每一剪子下去都让他鲜血直流。 从一个充满活力的桀骜少年,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成熟男人,于外人言可能是破茧成蝶,但于林月生自己却是永远不愿再回忆起的往事。 夜晚星辉流动。 “阿燃,我能亲亲你吗?” “好啊。” 微弱的光下,一个哭红眼的年轻男人,俯身吻上一个皮肤苍白的男孩。 那吻轻飘飘的,温柔的仿佛一片羽毛. 公园里冷清清的,午后阳光充足,温暖地落在过往行人的肩上。 詹清拎着午餐从远处走来,公园的长椅上躺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年轻男人,他的额头裹着白色纱布,下巴和脸颊均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但即便如此,依旧漂亮的惊人。 这是一家国外的疗养院,环境优雅安静,价格高昂,特别适合有钱人来养病。 感觉到身边有人走来,林月生睁开眼睛。 “您醒了,晒太阳的感觉舒服吗?”詹清坐在他身边,把食盒打开:“今天的午餐是水饺和排骨汤,这两样东西在这地方都不好买,华人饭店做得难吃的要命,我特意从网上下载了一个做菜app,实验无数次才研究出这份午餐,您知道我废了几个锅吗……” 詹清默默叨叨地自言自语,往日里林月生都会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或者干脆起身离开,今天却安安静静地听着。 詹清怪异地看了林月生一眼:“您今天心情不错。” 林月生嗯了一声。 詹清兴奋问道:“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做了一个梦。” 林月生抬头望天,稀薄的云缓缓飘动,冬季里挟裹着阳光的风吹在他脸上。 “梦里,我正亲吻我的心上人。” 詹清感叹:“那真是个美丽的梦。” 林月生却摇头:“不美丽,我只吻了他一下,才一下而已。” 自从明燃死后,林月生便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他的话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暴躁,眉眼间的活人的生气消失,却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死气。 他再也没笑过,今天却因为一个梦露出浅淡的微笑。 那股活人气儿又回来了! “有烟吗?”林月生扭头看向詹清。 詹清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终于找出一根香烟,扭身背着林月生点燃,然后递到林月生嘴边。 “给您。” 林月生叼着烟,深吸一口,一股淡淡的烟圈轻缓吐出,融进寒冷的深冬。 沉默许久,詹清突然试探着开口道:“老板,我最近从网上看了一句话,感觉特别好,想送给您。” 林月生瞥他一眼,痞痞一笑:“又是心灵鸡汤?” 詹清干咳一声:“总之特别好的一句话,您听着——” “你现在经历的所有不幸,都是上帝给你的考验,要坚持下去绝不能放弃。因为如果你坚持到最后,在未来的某天,你一定会得到一份独属你的美好礼物。” 林月生哼笑,目光暗淡几秒,忽地又迸发出光彩:“承你吉言。” “吃饺子吗老板?” “吃。” “医生说您尽量少出门,您的伤口还没好全,容易感染。” “行。” 今天的林月生格外好说话,詹清试探着开口:“我帮您约了一个心理医生,我知道您没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看看…” 林月生放下筷子,看了詹清一眼。 詹清心脏一颤,闭眼等着挨骂。 “嗯。” 詹清:“!!!” 詹清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心灵鸡汤和爱心饺子感动了林月生,顿时激动地吼道:“明天我给您做红烧排骨,后天给您炖鱼,大后天……” 林月生自动屏蔽了詹清的聒噪,望向对面干枯的树枝低喃:“樱花快开了吧。” 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虚构。 与正文无关。 78、婚礼 霍云霆在明燃毕业那天求婚了, 两人准备在一座环境优美的热带小岛举办婚礼。 婚礼前几个月工作人员岛上开工, 霍云霆对此特别重视,不光大把大把撒钱, 还亲自去现场监督。 那段时间,你总能看见一个光着膀子,带着手套,拿着老虎钳的男人, 在铺满白色玫瑰花瓣的草地上跑来跑去。 霍云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对准海边缠绕着玫瑰和绿叶的心型拱门, 拍了一张照片。 hl:好看吗? 明燃秒回—— 明小橘:好看! 霍云霆露出得意的笑,对着手机屏幕噼里啪啦打字:老公做哒! 明小橘:真棒! 霍云霆把手机塞进兜里,突然看见两个工作人员搬挪他的拱门。 “哎哎哎, 那两个人!你们住手,立刻现在马上把那拱门给我放下!” 终于忙到婚礼前一天, 万事俱备,就差媳妇。 第二天清晨, 明燃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发现床边空荡荡的。 明燃揉揉眼睛, 慢吞吞爬起来。 “霍云霆。”明燃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套上件t恤从床上跳下来。 迷迷糊糊, 他听见霍云霆正压低嗓子讲电话。 “撤了撤了,都给我撤了!” “婚礼先不办,你去准备些贵重礼物,给宾客们送过去。” “那些饰品、鲜花、地毯, 所有玩意你们随便处理,拱门给我留着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不办就是不办!” 啪一声,霍云霆怒气冲冲把手机扔在桌上。 一回身,便看见明燃呆愣愣盯着他,满脸疑惑。 明燃傻傻问他:“怎么不办婚礼了呢?” 霍云霆匆匆走过去,拉起明燃的手亲了亲:“宝贝你别误会啊,不是不办了,我准备换个地方。” “为什么呀?小岛的风景很好看啊。” “不安全啊宝贝,太危险了!” “啊?“明燃有点懵:“什么危险?” 霍云霆原地踱步,忽地坚决道:“宝贝你听我的,在那办婚礼真的特别危险,咱们去其他地方。” 说着,霍云霆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世界地图,指着上面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吧!这里交通特别不方便,知道的人也少,最重要的是,我在这有个雇佣兵朋友,婚礼当天他可以派兵把小岛团团围住,再配合我的特殊部队,我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霍云霆越说越满意,双手一拍,目光灼灼看向明燃:“宝贝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好吗?” 明燃:“……” 明燃:“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把我卖到荒岛上呢。” 霍云霆震惊:“怎么可能呢宝贝,把你卖了我还活不活,可别瞎想。” “你要是没意见,我就这么办了?”霍云霆征求明燃的意见。 明燃表情纠结:“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霍云霆僵硬一笑:“哈哈哈,哪有,你想多了!” 明燃对婚礼比较随意,完全听霍云霆的安排,霍云霆想去哪办都可以。 总之明燃心里清楚,霍云霆把这场婚礼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无论在哪里办都会让他终身难忘。 婚礼当天,因为那座偏僻的孤岛交通困难,所以霍云霆专门派出一批直升机接送宾客。 等客人们落地,看见小岛内包围着一层又一层武装人员,突然有种上当受骗被拐卖的感觉。 “霍三不会是假借结婚的名义,准备黑咱们吧?” “卧槽,还特么扫指纹,是怕有人易容吗!” “富豪都有怪癖,没想到霍董的癖好这么清新脱俗。” 除去交通不便利这项缺点,岛上环境非常棒,又因为霍云霆的精心布置,宾客们踏进小岛顿时有种走进世外桃源的感觉。 美的仿佛是一场梦。 湛蓝的天空,碧色的海水,一望无际的玫瑰花海。 霍云霆穿着白色礼服,拉着如小王子一般的明燃,走在悠长且神圣的长廊里。 耳边是铺天盖地的祝福,明燃覆在霍云霆耳边:“你今天特别紧张。” 霍云霆小声回他:“第一次结婚,谁不紧张。” 明燃敏锐地摇摇头:“不对,不是因为结婚,你肯定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霍云霆打死不肯说。 明燃戳他腰眼。 突然,霍云霆停下脚步,搂住明燃的腰猛地向自己怀中一带。 小提琴优美的音符缓缓升起,霍云霆对着明燃的嘴压下去。 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碧海蓝天,岛上降落一场玫瑰雨。 霍云霆绝对不会告诉明燃,他所有异常行为的原因,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霍云霆紧紧抱着明燃,下巴贴在对方肩膀上。 谁都不能抢走我的小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专栏求一波收藏嘤qwq 最近要先把完结旧文好好整理一下,然后开新文。开文具体时间我也不好确定,但开文前会在weibo提示哒! 【沉酥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