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总是梦见超黏人的男友是冷酷渣男这回事》 第一章 失忆后……我白捡了一个漂亮男友?!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白皑皑的天花板。眼珠子滴溜转一圈,我大概判断出自己正在医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6月31日下午两点。窗外太阳正盛,毒辣的日光透过窗帘刺得我快睁不开眼。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啊? 我搜寻记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头疼地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脑袋,没料到却摸了一手纱布,我不禁有些滑稽地想,我现在或许就像一个被人拆了一半的木乃伊。 我硬撑着试图坐起身,可右手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却阻碍了我的行动,我朝旁扭过头,才发现我的右手居然被床边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给压住了。兴许是我的动作吵醒了脑袋的主人,他慢慢地抬起头,有些惺忪地揉了揉睡眼…………该怎么讲呢,如果这是一出偶像剧的话,那么就在他抬手揉眼的这两个动作间,时间会被慢放,无数的透明泡泡将从病床底下咕噜咕噜冲上冒,然后在阳光的照耀下炸开,反射出七彩的光,娇艳的玫瑰在他身后盛放,就连丘比特也不忍心用弓箭伤害他,转而拨响名为爱情的琴弦。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跟开了夸张的十级美颜似的,一般人都不敢长他这么靓,我完全给看愣住了。 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大眼睛里跟搁俩黑玻璃珠一样,亮晶晶的。左边眼尾那儿有条结了疤的微小伤口,看着跟点了朱砂似的,媚得要人命。要不是他脖子那儿的喉结实在无法忽视,我一准以为这是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然而就在我和他对视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尚且睡意朦胧的眼,蓦地清醒,继而爆发出一阵极其复杂而狂烈的情绪!那里头有庆幸、后怕、狂喜、激动……似乎还有些其他别的什么。他的瞳孔轻微的震颤,娇嫩的唇瓣也颤抖着,他苍白的面皮上突然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甚至连额际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晶莹汗珠。 我不知为何有些害怕他,虽然他外表看上去柔弱无害,好像我一拳就能把他打哭好几个小时,可现在他表现得却犹如一个亢奋的精神病患者,尤其是那凝视着我一眨不眨的视线,更让我觉得如坐针毡……我真的挺怵他的。 他急促地粗喘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过于激动的心情,他的唇角僵硬地勾起一抹有些扭曲的笑容,抬手想要触碰我,柔软的嘴唇张了又张,却什么也没说,只发出一两声气音。就在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躲开时,几个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打断了他的动作。谢天谢地,我头一次这么感谢医护人员的存在,我在心里悄悄呼出一口气。 医生扒拉着我的脑袋检查了一会儿,很快给出了结论,车祸导致失忆。 “原来我还出车祸了啊,牛/逼。”我摸了摸脑袋上的绷带,如是想到。 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我却意外地并不难过,我只是莫名觉得累,特别累,那种从身到心,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想要罢工的累。 “或许这是一觉睡到下午两点的后遗症?”我不禁皱着眉头心想。 “失忆?”从我醒来就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大美人终于悠悠开口。美人不仅人美,连声音也是极为动听的,宛如敲冰戛玉,又极为空灵,听上去轻飘飘的,像是精灵在歌唱。 我忍不住转头看他,而他好像也一直在看着我,那眼神直勾勾的,又有些空洞。搞得我脸红的同时,心底泛起一阵细密的发毛感。在宣布完结果后,医生护士们就离开了病房,走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房门,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 “失忆?”大美人直视着我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他声线轻颤,显得脆弱极了。 我莫名觉得心虚,便偏过头不敢看他。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他的方向传来了细若蚊吟的抽泣声。那哭声轻浅却又极度压抑,饱含痛苦,令人听之不忍。 虽然我暂时不清楚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但想必应该是比较亲近的吧,我向来心软,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伤心流泪,尤其是像他这种漂亮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美人。 我悄悄清嗓准备出声安慰哭泣的他,谁知扭过头去竟看见他脸上大大的笑脸!我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从脊椎尾骨过电般窜向我的四肢百骸,他、他不是在哭吗?! 我愣在当场,他喉咙里挤出哭声,可脸上的笑容却越扩越大,动作也越发夸张。起先他还收敛着,可慢慢他嘴角像要被撕裂一般地朝两边扬起,他笑到捧腹,笑到弯腰,笑到垂着头使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瘦削的肩膀颤动着,一阵低低的笑声从他垂着的头传来,“阿择……”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抬起了头,我这时才发现他居然哭了……是真的哭了,豆大的泪珠就跟断了线似的争先恐后从他眼眶里掉出来。 “你不记得我啦?”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我心中还因为他古怪而诡异的行为而惊疑不定,一时间竟忘记了对他的接近做出反应。 而他或许将我的僵硬当成了无声的默许,故此更加放心地触碰我,他捉住了我的手,与此同时,他的喜怒哀乐终于趋近正常,他仍旧流着泪,只是不再发出笑声,他一副悲伤又无助的表情,连声音也似充斥着无尽的痛苦,“你怎么能够不记得我呀?”他这样说着,柔弱的身体似乎终于不堪重负,盈盈跌倒在我的大腿上,痛哭失声。 “…………”我感到他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我单薄的病号裤,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隐隐约约怀疑他是不是有某种精神方面的疾病,可这种没有证据的揣测不仅立不住脚,还显得恶意满满。看着他在我身上哭得这么情真意切又肝肠寸断,我又有些自责我刚刚对他的猜疑,我不禁为他开脱着,或许眼前的少年只是跟我关系特别好,所以在知道我失忆,受了刺激后才会做出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 正当我在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左右互搏时,趴在我腿上失声哭泣的美人终于哭够了,缓缓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抹了抹眼角擦拭泪水。我低头看他,因为刚刚哭过,他的眼尾鼻尖都泛着一层薄粉,浮在柔白的面皮上,像一瓣瓣初春绽开的海棠花。 而他见我看他,瞬间展开笑颜,好像我的注视令他非常高兴一样,一扫刚刚的悲切阴霾。他软软地贴着病床跪坐在地上,把两只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又把头搁在手背上。他抬头望着我,漆黑的大眼睛才被泪水清洗过,显得星辉璀璨。他温柔地凝视着我,笑着轻声说: “没关系,阿择,你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我叫沈嘉烟,是你的男朋友。” 第二章 三流种马意淫小说般的人生 男男、男朋友?!我惊得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出人意料的奇怪发展?! “我我、我……你你……男、男朋友??”我吓得都轻微失语了,连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来,只能结结巴巴地吐些单字,指尖颤抖又毫无章法的在他和我之间来回胡乱指着。 沈嘉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仰着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温顺的望着我。 在一片短暂的震惊后,我强迫自己恢复了镇定。我干巴巴咽下一口唾沫,再次细细打量着这个号称是我男朋友的少年。 说实话,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我就觉得……还是挺带感的…… 虽然因为失忆的关系,我不清楚自己以前到底是不是个基佬,但光从沈嘉烟的外貌上看,他的确长了一张我很心水的脸,清纯的同时又有些冷艳,气质高贵还带点儿脱俗的清冷。只看脸的话,谁也想不到他性格居然那么温驯柔顺,尤其看他在我醒来后的一系列反应……虽然因为太过激动显得有些失态,但这也恰恰说明了他是真的爱我爱到无法自控吧……这么想好像有点自恋,但我确实还觉得挺美滋滋的,嘿嘿。 想想这样一朵看似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居然对我死心塌地,简直是太满足我身为男人的卑劣虚荣心了! 如此一通思想工作做下来,我很快就把自己给说服,相信了沈嘉烟的说辞。我寻思着就算我不是个先天基佬,我也很有可能会为沈嘉烟后天变弯,毕竟他的脸杀伤力实在太强,我甚至怀疑他向任何人求爱,都不会有人忍心拒绝他。 一觉醒来就白得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男友,这种烂俗剧情简直像三流种马意淫小说的开头,可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就愣是活生生发生在我身上了,我嘴角翘起的弧度简直挂俩千斤顶都压不下去。我满意地欣赏着我小男朋友优越的外貌,享受着他看向我的充满爱意的眼神,我觉得有些飘了,正准备跟他说说话,可临开口之际,我却突然有些犯难,我该怎么称呼他呢? 我是个不爱自个儿纠结的直肠子,想到啥我就直接问了啥:“呃,男朋友啊,我之前都怎么叫你的啊?” 沈嘉烟闻言,圆圆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弧,他本来就靠我腿上,现在又抓过我的一只手,把他的五根手指严丝合缝地依次插进我的指缝。他一边和我十指相扣,一边甜甜蜜蜜地开口道:“烟烟~阿择你以前都叫我烟烟的!” ……烟烟?我琢磨着这爱称有点儿娘啊……不过倒是莫名地有些契合我这个小男友黏人又爱娇的性格,思及此我也就开口叫了他一声烟烟。 这话一出口,我男朋友就跟抽了大烟似的,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的迷醉和幸福,我瞧着他这个容易满足的傻白甜样子也觉得心里软软的,想着我这个小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我男友还特乖巧地回了句:“嗯~我最喜欢阿择这么叫我了!”那声音甜得能沁出蜜。 我跟着他傻乐了一小会儿,才想起来询问正事,我说:“烟烟,我现在失忆了,啥都记不起来,你能告诉我点什么吗?像我叫什么,亲戚朋友有哪些之类的。” 我男友听了我的话,像是突然想起来我还失着忆,恍然大悟地从我腿上起开,马上又紧挨着我在病床上坐下。 我发现我这个男朋友哪儿都好,就是好像太黏人了一点,像有皮肤饥渴症一样,特别渴望跟我有肢体接触,非得挨着我,他才心里舒坦。 “你叫邢择,选择的择。是我的男朋友!”我男友说到后半句时声音软得不成样子,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自豪又有点傻气的笑容,好像我是他男朋友是件多么令他开心的事情,我看着也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来。他又接着说:“阿择,你是孤身来a城求学工作的,叔叔阿姨还有你的大部分朋友都不在这边。” “啊,这样的吗……”难怪我这间病房冷清的很,只有我男朋友一个人陪着我,“那,那我的同事呢?他们知道我车祸住院的事情吗?” 我男友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似有些为难:“阿择……你也没有同事呢,你在车祸之前就已经从公司辞职了……” ………………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主要是我有点没料到我会面临这么一个人间真实的前情提要。本来看到我男朋友长这样,我还以为自己怎么说也非富即贵,结果我男友告诉我我是个无权无势的a漂……我是个a漂也就算了吧,居然还是个漂到处在失联边缘的a漂……这混得属实有点惨……尤其我现在好像还住着豪华单间病房,我已经失去了开口寻问我还有多少存款的勇气了,我怕知道答案后我会当场昏迷再失忆一次。 我看看我娇娇美美,一脸纯真的小男友,一时间心头涌上内疚与羞愧的酸涩情绪,我觉得我真的好对不起他,他跟着我这个废物一定吃了不少苦。 我男朋友好似察觉出了我的难过,小声又叫了一句我的名字,便凑上前轻轻拥抱了我一下,给予我安慰。我男朋友这种贴心的举动还是令我很受用的,我便也跟着礼尚往来地回抱了一下他,只是我才刚圈住他,我就感到我男朋友的身体僵住了,跟着又极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我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想要退出来问问,但下一秒他却极其用力地拥抱,哦不,应该说是箍住了我,他力气大得似乎想将我揉进他的血肉里,和他融为一体。因为胸膛紧贴在一起的缘故,我感受到了我男朋友速度快到异常的心跳声。 “烟烟,你怎么了?”我担忧他的身体状况,询问道。 “没事……我没事,我、我就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男友贴着我耳朵语气兴奋地说到。 我不禁有些纳闷,就一个拥抱而已,他至于瞎激动成这样吗?都是情侣关系了,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抱抱又能……等等?!我怎么就假定我跟沈嘉烟全垒打了?万一我失忆前我们只是纯洁的柏拉图精神恋爱呢?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男朋友看着那么清纯,说不定还真的就是个纯情小处男呢!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果然就变得更带感了啊!我心中瞬间溢满了对我小男友的喜欢与爱惜。 我男朋友不知道我刚在脑子里已经与他走过了怎样子孙绕膝、幸福美满的一生,他激动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下来,只是圈住我的手臂还是没有松开分毫,他开口宽慰我:“阿择,你一时间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就暂时不要想好了,反正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会去。刚刚医生说你已经可以出院了,我们就先回家吧,医院的消毒水气息好难闻哦~”我男友说着还软软地跟我撒了个娇。 “回家……难道我还在a城买上房了?!”我惊喜道! 我小男友胸腔震动,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性/感的低笑,听得我简直面红耳赤:“如果阿择你喜欢那套房子的话,我明天就可以过户给你。” 我被我男友这番财大气粗,何不食肉糜的发言给震在了原地。我男朋友松开了我,和我扯出一段距离,他羞涩地瞄了我一眼,旋即微微垂首不敢再看我,脸颊肉眼可见地晕开两抹薄红,愈发衬得他肤白貌美,像颗可口的水蜜桃,“那你现在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嘛……” ………………… 这、这、这实在是太三流种马意淫小说啦!!! 第三章 淦!我男朋友……还真是我男朋友啊! 我还是答应跟我男朋友走了,主要我也没别的选择。不跟他走我又能去哪儿呢?我记忆全没了,手机在车祸中报废了,钱包身份证之类的在现场也没找到,可能是让撞了我又逃逸的那个瘪三给捡走了。我醒来了好一会儿,可守在我身边说认识我的还是只有他一个。 我男友手脚挺勤快的,加上我的东西不多,不到五分钟他就给收拾妥当了,完了连个双肩背包都没装满。原本我是想自己背的,但他对我像对待一件易碎品一样小心,死活不让我碰,好像生怕一个小包把我给压坏了。 “难道我看起来很柔弱吗?”我捏紧了自己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颇为不忿地扪心自问。 “阿择,走啦!”小男友拿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冲还站在医院门口的我回眸一笑。他皮肤白,站在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尤其是看着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跟落了碎钻一样,亮亮得可好看,整个人又灵又甜的,我逮着他就想亲一口。 我一看他笑就忍不住心软。哎,算了,别说一个双肩包了,他要是想背,把泰山都背起来我也不跟他抢。 因为脑袋受了伤,我只能坐在副驾驶,连车窗都不敢开,因为我男朋友怕我风吹多了头疼。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了解了解我的过去。 我男朋友跟我说,我跟他是校园情侣,我大二他大一。追是我先追的他,不过他对我本来也就有好感,一来二去,没费多大事,我俩就理所当然地处上了,一直到毕业都没分手。我和他都是认真的,也就筹划着过阵子去国外结个婚当给彼此一个交代。正好我也想跳槽,这才从原公司辞职了。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和男友婚礼细节都还没讨论完呢,我就让车给撞了,虽然人没啥事,可记忆全撞丢了。 我觉得我要是我男朋友现在肯定贼郁闷,打了好几年的游戏,就因为一个bug,存档丢失,进度清零,一切都得重头来过,你就说气不气。 一路绿灯,很快就到了地方。我下车环顾了一下,小区环境很不错,绿化也好又安静。坐电梯上了楼,推开/房门看见里屋的一刹那,我就觉得这屋子跟我理想中的家差不多。 温暖舒适,柔黄色的墙纸泛着暖暖的气息。我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打量。家里的东西都是情侣配套的,配套的拖鞋、配套的睡衣、配套的洗漱用具……虽然这些东西的新旧程度不太一样,或许是我们其中一人比较常出差,不怎么在家的原因吧。 老实讲,这个地儿给我一种特别矛盾的感觉。我觉得我对它很熟悉又很不熟悉,明明脑袋里没有半点在这里生活过的记忆,可我却觉得我的身体好像来过这里千千万万次。而且不知道为啥,一来到这儿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起来,比我体测跑一千时跳得还要快。这就有些奇怪了,我看我体检报告也没说我心脏有什么毛病啊。我尝试着深呼吸了几口气,过快的心跳就逐渐恢复正常了。我强行压下心里头那股怪异的不适感,装作没事儿似的继续逛着。 我男朋友一直跟我形影不离,进屋后就默默跟我身后陪我看房子,见我参观完最后一间卧室了,他才绕到我跟前,有些扭扭捏捏又含羞带怯地问我觉得怎么样。那模样就好像小学生忙了一晚上作业交给班主任检查后,暗搓搓地绞着手指等待表扬。 我觉得我男朋友真的好可爱!于是我毫不吝啬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并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得了我的肯定可欢喜了!如果这是在迪士尼电影里,我想他一定会提着自己的粉色公主裙转两圈再扑进我怀里。 可惜这里是冷冰冰的现实世界。所以他直接扑进我怀里,双臂紧紧搂着我,脑袋埋进我颈窝,说出的话听起来瓮声瓮气:“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收拾洗漱了一番后,也差不多到上床的时间了。 但站在家里唯一的一张大床前,我有些犯难。 其实我不太想跟我男朋友睡一张床。倒不是说我嫌弃他或者不习惯跟同性一起睡什么的……我主要还是怕这肉贴肉、心连心地睡在一起,我一个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的容易禁不起诱惑,犯原则性错误。我男朋友看着这么柔弱、需要保护,我要是忍不住了,强行对他做什么,他肯定反抗不了…… 我站在床前踌躇,而我男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飘我背后了,他柔若无骨的双手环上了我的腰,柔声细语地说:“放心,阿择,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啊??? “我、我只要抱着你就满足了……”我男友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微微的湿气,说话间沐浴露的幽香若隐若现,而他下半身的那杆东西也似有似无地戳着我的屁股…… 啊?????? 我有些懵逼,心中隐隐冒出一个荒唐又可笑的想法来,我想要转过头问清楚他,可余光只来得及掠过他绯红的耳朵尖,就听见他急急忙忙地开口:“阿择你、你别乱动……我怕、我怕我一会儿忍不住……”我男友说话时已经有些压不住喘息声,同时抵在我身后的那根危险物也有着膨胀的趋势…… ……………………?!等等!原来我男朋友居然还真的是我、男、朋友?! 我震惊得整个人都原地当机了……这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丝毫不亚于废柴男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和女朋友修成正果,却在最后一集发现原来女友的裙子下面居然从一开始就蛰伏着一条沉睡的巨龙…… 直到被半推半抱地被我男友带上床面对面躺着时,我都还没能彻底地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相比起我的木楞,我男友就显得活泼多了,他一直缩进被子里在我身上兴奋地拱来拱去,一会儿抱抱我的腰,一会儿又蹭蹭我的胸膛,一会儿又……算了,不说了,反正弄得我浑身不是这儿痒就是那儿痒。 我后来实在被他搞得受不了,便掀开被子把他扒拉出来。他被我翻出来时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从脸到露出的胸膛全都红彤彤的,宛如一只煮熟了的虾,一双星眸润着水泽,看我的神态那叫一个烟视媚行,我差点没能把持得住自己。 “好了烟烟,别闹了,”我捉住他作乱的两只手摁在他身侧,故意板着脸,假装严肃地说,“该睡觉了。” 我男友乖乖顺着我的力道躺平,他含羞带怯地凝望着我,眉角眼梢俱是笑意:“可是我不想那么早睡,我还想多看看你……” ……我寻思你刚刚钻被子里蒙头黑不也照样看不到我吗。 “阿择~”我男朋友又在跟我撒娇了。 “怎么了?”我问道。 “你喜欢我吗?”他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这……”我被他露骨的凝视看得有点儿害羞了。对于我男朋友而言,我是他相恋数年的恋人,但对我而言,虽然理智上接受了他是我男朋友这个事实,然而情感上,他只是一个我接触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正确答案就在嘴边,可我却犹犹豫豫的,一直说不出口。 我男朋友不满我的迟疑,用脚背摩擦我的小腿,催促道:“喜不喜欢我嘛?快说啦,说了我就让你睡觉!” 我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害怕再拖延下去我俩擦枪走火,我赶忙连声回答喜欢喜欢。 没想到我男朋友这么好糊弄,即使是这样一个敷衍的回答,他听完也特别开心,眼睛里一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泽,又是抱着我狠啃了两口,又是在我耳边激动地表白,说什么我也好喜欢你这类的话。 又黏黏糊糊折腾了一会儿,我男友才终于消停下来,躺在我怀里道了声晚安就闭着眼乖乖睡觉了。 我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可算把他哄睡着了。唉,我这个男朋友真的哪儿都好,盘靓条顺温柔乖巧,就一个缺点——真的太太太黏人了! 我心累地凝视着他恬静的睡颜,一股倦意慢慢从大脑皮层弥漫开来,我拥着男友,和他相互依偎着,一同陷入了睡眠…… *** 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既眼熟又陌生的地方,我转头打量着周遭,发现这是间阶梯教室,前面的黑板上还留着上节课没擦的数学公式。 现在应该是下课了,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待着也是无聊,我便顺着阶梯,准备从前门走出去。 推开教室门,远处的走廊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朝我的方向走来,我定睛一看,来人不正是我男朋友嘛!只是我男朋友现在看着有点儿不太一样,他之前在我面前要么含情脉脉,要么害羞腼腆,像只兔子一样娇柔无害。但现在却像把出鞘的剑,锋利凛冽,所向披靡。眉眼都像凝着霜似的,看上去非常高冷又难以接近。 这个巨大反差让我觉得很新奇,眼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了,我也兴奋地举起了手准备跟他打招呼:“烟……” “烟烟!” 我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有个声音比我更快叫住了我男朋友,我好奇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站着的人正是我自己。 我正诧异着,就听我男友开口道: “我说过让你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名字叫我。” 第四章 同居的第一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沈嘉烟有着和他姝丽容貌匹配的好声音,清越动听,吐字发音时总带有一种独特的软软腔调,尤其是撒娇时,能让人连骨头都酥了。 所以,我未曾想过这清甜软糯的声音会吐出这样刻薄无情又饱含恶意的话。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慢慢转过身。我男友身姿颀长,逆光站着的时候像一株挺拔的白杨。白日言笑晏晏的脸退去笑意后显得格外冷漠疏离,尤其是那双总是水润明艳的温柔眼瞳此刻亦充满了嫌恶与厌弃,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臭虫。 ……此时此刻,我甚至都不知道是应该先惊讶另一个[我]的存在,还是应该先惊讶我男朋友对我堪称180度大反转的态度。 “‘烟烟’这个称呼叫起来好听又亲切嘛!你难道不喜欢呀?”身后的[我]嬉皮笑脸,好像全然没听见刚刚他那冰冷的话语。 我扭头去看我男友,他仍旧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更是懒得回答[我]的话,抱着手里的书就准备绕过我和[我]继续往前走。 “哎——”我伸手想拦住我男友,但他却好像看不见我一样径直往前走。没料到我男友会这么拽,我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要撞上我的手了! 我正准备着急地收回,却看见当他碰到我时,我的整只手突然“嘭”地一下爆炸成雾。待他穿过我后,雾粒又重新聚在一起,合成了右手。 我目瞪口呆,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别走啊烟烟!”身后的[我]仍旧笑得没个正形,还试图张开双臂拦住我男友的去路。[我]个高四肢长,过道又只有这么窄,双臂敞开了几乎就把狭窄的走廊挡了一大半。 跟玩老鹰捉小鸡似的,我男友向左走,[我]就朝左拦,我男友朝右绕,[我]又向右靠。反复了这么一两次,我男朋友脸更黑了。[我]见他真生气了也没再挡路,而是放下胳膊讪皮讪脸地凑人跟前想说些什么,就在[我]快要靠近沈嘉烟时,他却突然出手袭向了[我]! 我男友本来怀里是抱了本书的,但刚就在瞬间,他左手肘迅速向下倾斜,书顺势倒进肘窝,与此同时他右手如电快速出击,捉住[我]的左手腕向外一使力,[我]一个没站稳便顺着他力的作用方向倾斜反向,他随即旋扭[我]的手臂,一招反剪就把[我]给推到墙上压实了,而他左手那本书从始至终都拿得稳稳当当的,歪都没见一点歪。 我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我男朋友身手居然这么好!整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与实战性。而且他好敏捷,速度也快得吓人!出手的几个动作快到我只能捕捉到残影,而等我反应过来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哎哎哎!痛痛痛!”[我]从背后被沈嘉烟压着,看得出来他使的劲儿还挺大,[我]给痛得龇牙咧嘴的,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到底想干嘛?”我男朋友冷着脸睇[我],眉宇间充斥着不耐,声音冷得像含了冰碴子。 “我不干嘛!我就是、我就是……”[我]一边委屈地替自己辩解,一边用另一只没被缚的手吃力地在裤兜里掏来掏去,摸了半天才终于从里头抓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电影票,[我]费力向后伸手,把票拿到他眼前晃了晃,“喏,就这个,最近特火,我看了看口碑也不错,所以就……我、我只是想请你看个电影而已……” “……”我男友冷淡地瞥了两眼电影票,终于还是松手了,他动作粗暴把[我]的手向下一甩,[我]差点被他带的摔一个趔趄。 [我]才站稳呢,我男朋友就看都不带看[我]一眼,转身就走。[我]看着他毫无留恋决然离去的背影也急了,想要再上前拦住他可才被反剪过的右手臂还隐隐作痛,[我]只能在他后面怯怯地喊:“你还没告诉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呢!就这个星期六的票!” “不去。”我男友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为什么啊!”[我]不甘地大声询问道。 我本以为我男朋友这次依旧会懒得理[我],却不想他竟大发慈悲地停下了脚步。 “不喜欢。”我男友语气淡淡地回答。 “啊?那你喜欢什么啊?我看了下最近要上映的还有喜剧片、悬疑片、灾难片……哦!还有一部动画片!烟烟你喜欢看啥我回去,啊不是,我现在就可以在网上买!”居然收到了回复,[我]就跟原地打了鸡血似的在那儿兴奋地询问他的喜好。 “呵……”前方背对着我们的沈嘉烟轻轻冷哼了一声,他缓缓转过头,流丽的眼尾微微上扬,琉璃一般亮丽的眼珠转动,凝向[我]的方位。他颜色浅淡的薄唇翘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我不是不喜欢电影,我是不喜欢你。” *** “!”我从猛地惊醒,我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夜里的冷风像小刀一样灌进我的肺,我混沌的大脑也随之变得清醒。 “原来是梦啊……”我坐起身,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脑袋上受伤的部位在隐隐作痛,梦中的[我]那股痛苦难过的情感似乎残留在我的四肢百骸,动一下都牵着我的心在疼。 “唔——阿择,你怎么醒了?”耳畔传来我男友睡意朦胧的声音。我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睡了个人呢。 我男友的睡姿很不规矩,跟他仙气旖旎的外貌极不搭。明明入睡前我俩还好好一左一右地平躺在床上。可现在他却跟只八爪鱼似的缠在我背后。 我醒来时,是背对着我男友侧躺的。而他则严丝合缝地贴在我身后,跟黏我背上似的,右手搭在我胸前,右腿更是大剌剌压我腰上,连左腿也不放过我地硬是挤进我交叠的腿缝间。 我好像明白我为什么会做噩梦,醒来后又为什么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了…… 没有人能在被团团包围的情况下还能好好睡着的……没有人。 “噔——”我男友撑起身,按开了床头灯,漆黑的卧室一下变得亮堂多了。“阿择,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伤口又疼了吗?”他坐起来,扳正我担忧地问道。 我男朋友长得真他妈漂亮。这是我每次看他的脸超过3秒后脑袋里一定会浮现的感想。 尤其是在他这么专注地看着我的时候,好像全世界只有我,我是他的唯一一样。不得不说,这让我身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正想笑着回他一句没事,可脑海里那个冷酷尖刻的沈嘉烟突然在我脑海里冒出来。 “我不是不喜欢电影,我是不喜欢你。” 我皱着眉使劲摇了摇头,想把这讥诮尖酸的声音甩出去。 “阿择,你真的没事吗?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我男友见我皱眉便一脸紧张地不行的样子,语速也情不自禁加快了许多。 “没,我没事,我能有啥事儿啊,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我笑着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果然,我男朋友对我的触碰格外没有抵抗力。我只摸了他一下,他便乖乖顺着我的手,小心趴在了我的胸膛上。我男友的发丝细软柔顺,我撸他跟撸猫一样。 “阿择,你如果不舒服了一定、一定要跟我说哦!我睡着了直接推醒我就好了,不要自己忍着……”我男朋友闷闷地讲。 我随意安抚了他几句,便扯过被子把我和他盖上准备继续睡觉。 黑暗中我眨眨眼,梦里那个冷漠嘲讽的沈嘉烟淡得快要消失不见。我低头看看环在我身上的手和脚,心里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真是奇怪。 第五章 蓝白色的药瓶子 早上七点多我就醒了,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我男友的一颗大脑袋就趴我胸口……我就说我晚上睡觉怎么这么憋得慌。 我烦躁地想要把他推开,结果他抱我抱得死紧,像手铐似的把我牢牢固定在他怀中,力气大得宛如怪物。 “烟烟……烟烟?”我只能无奈地试图叫醒他。 “唔……”我男友软软地闷哼了一声,脑袋在我胸膛上蹭了蹭,把我睡衣扣都快蹭开了,结果他脸换了个方向,又继续睡了过去。 妈的…… 我又喊了他几声,但他都没理我。没办法,我只能用尚能动弹的小腿踢踢他:“烟烟?烟烟,你醒醒。” “嗯……阿择?”我男友终于从我身上睁开了眼,他一看见我就笑了,露出一排大白牙。接着两只手往上环住了我的脖子,脸往上一凑就亲在了我额头上:“早安呀~” “早早早…………烟烟你能从我身上起开了吗?” 洗漱完,我跟我男朋友坐在客厅等医生过来取纱布。 我脑袋也就是包得吓人,但其实没什么大碍。不过我男友不让我出门去医院换,说怕我来来回回又把头伤着了,就硬是请了个医生到家里来。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男友贤惠地在厨房切水果,说要给我做沙拉。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无端端又想起来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烟烟……”我开口有些迟疑。 “怎么啦?”我男朋友的声音照常轻快。他很喜欢跟我讲话,我每次主动cue他时,他总是很高兴。 “嗯……你真的喜欢我管你叫‘烟烟’吗?” 我听见厨房里切菜板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但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笃笃”声。 “阿择为什么这么问呢?” “呃……就是感觉‘烟烟’这个名字……有点……”我在脑子里努力地搜寻合适的形容词,有一个词隐隐约约就在我嘴边,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啥……是什么呢?那个词……啊对了!想起来了,我脱口而出:“恶心!” 厨房这下彻底没动静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有些莫名的心虚,我心里头暗暗责备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我正打算打个哈哈把话题揭过去,就看见我男朋友手里捧着碗水果沙拉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阿择,吃水果。”他把玻璃碗放我面前,又往我手上递了根勺子。 “谢谢啊,你不吃吗?”我接过勺子,看着坐在一旁没有动作的男友问道。 我男朋友看着我很温柔地摇摇头,并说道:“我觉得‘烟烟’这个称呼好听又亲切呀~而且只有阿择会这么叫我,‘烟烟’是独属于阿择的呢!”他看着我很甜蜜地笑了,眼睛笑得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线,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不过,阿择怎么会觉得‘烟烟’恶心呢?” “我……”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我昨晚梦见你说觉得“烟烟”这个称呼很恶心,所以让我不要这么喊你。 这种话听着就很没营养好吧? 我正犯难要怎么解释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门铃响。 机会来了! “我去开门!”我立马就想站起来。 不过我男友比我这个伤员动作麻利多了,我屁股刚离开沙发,他就把我摁回去,自己过去开了。 我松了口气,总算是自然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男友客客气气地把人引了进来,来人正是医生。 医生戴了个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白大褂黑皮鞋,手里还拎了个医疗箱子。整个人面无表情,派头十足,一看就非常贵的样子。他周身的精英气场太过强大,我不由从沙发上坐直,并理了理我的睡衣领子。 医生的话和他脸部的表情一样少,他不吱声,我也不晓得说什么。亏得男朋友在一旁捏着我的手,温情万分地絮絮叨叨,不时问我疼不疼,疼了要说。我差点就以为这里是儿科医院,他是我妈。 医生动作麻溜,三下五除二就给我拆好了纱布,又言简意赅地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准备走了。 我本来想站起来送送医生的,不过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严肃地盯着我男友,说有点事要跟他讲。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我方便听的,我也就讪笑两声坐回沙发。 男朋友不愿意离开我,可医生态度强横,他也只得冲我说一句马上回来,便跟着医生往玄关走去。 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吃着水果,也不知道医生和我的小男友是有什么机关要密要说,这小话聊了五分多钟,我尿都快憋不住了也不见我男友回来。 得,我先去上个厕所吧。 我打客厅去厕所的途中要经过玄关,刚巧他俩讲话门没关严,我正好能从门缝里看见他们。 在我面前乖巧温顺的男朋友在单独面对医生时却满脸的冷漠倨傲,柔软的嘴角向下撇,透露了十成十的不耐烦,梦里那个不可一世的沈嘉烟此刻踏碎了梦境与现实中的沈嘉烟完美重叠。 我心跳蓦地加速,脚也迈不动步了,就跟粘地上似的,只能愣愣地睁着一双眼悄悄看着门外。 医生就站在沈嘉烟对面,他表情虽然仍旧冷冰冰的但能从中看出明显的无奈。医生从医疗箱里掏出了一个蓝白色的药瓶子想要递给沈嘉烟。距离太远,我也看不清那是治啥的,但我估计应该是给我用的药吧。 只是我男友却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医生,无动于衷,似乎并不打算接药。 医生是铁了心的要给,他也是铁了心的不收,两人站在门口推拉了一番,我男朋友十分暴躁地一挥手,打掉了医生手里的药瓶子。 那瓶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撞到门槛后就停了下来。 屋外两人的视线顺着瓶子滚动的轨迹,移向屋内。 透过有些狭窄的门缝,我男友抬头时与我的目光不期而遇。 这一瞬间,我从他和我对视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 第六章 和男朋友一起看电影! 我男友速度奇快,我就轻轻眨了两下眼,门槛旁的瓶子已经落进了他衣服口袋里。 “烟烟,那是什么?”我的心脏在怦怦直跳,一下一下地撞得我神经都生疼,可我吐出口的话却意外的冷静又平稳。 我男友的表情有些犹豫:“是……” “是维生素b1。”医生冷冷地开口。 “维生素b1?”我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医生的话。 “沈嘉烟失眠,维生素b1对改善失眠有作用。” “啊,是的……”男友垂下眼,欲言又止地咬了咬下嘴唇,歉意道:“对不起阿择,我之前都没有告诉你……但我也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才这样的。阿择,你不会生我的气对不对?” 男友小心翼翼地看向我,我差点就在他的美色/诱惑下乖乖摇头说“不会”了,还好门外旋进来的一股凉风吹醒了我。 我打了一抖擞,疑惑地问:“失眠?可是你昨天晚上不是睡得好好的吗?今早我也是叫你叫了好多声你才醒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男朋友含羞带怯地横了我一眼,左眼尾的小红疤地化作了一弯勾魂刀,勾得我心旌荡漾。 “关我什么事啊……”我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涩得紧。 “我以前睡眠不好,经常要靠吃药才能睡着,不过……”他说着停顿了下来,抬头极轻极快地看了我一眼,复又翘着唇角埋下头去,脸上也飘了一层薄薄的晚霞,“每次和阿择一起睡的时候,我不用吃药就能睡得很香。自从和你同居后,我更是再没犯过失眠的毛病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手边没有镜子,但不用照也晓得,我估计跟我男友一样脸红了。我和他这儿气温正上升着呢,那头医生估计看不惯我俩光天化日撒狗粮的不要脸行径,果断开口,劈头盖脸泼了一桶冷水:“沈嘉烟,虽然你现在暂时不失眠了,可药还是得吃。” 医生板着扑克脸,看着我男朋友的眼睛一字一顿:“万一哪天复发了呢。” 男友最后还是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收下了药,我跟他一起把医生送到了楼下。 临别时,医生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好像想跟我说什么,我打算开口问他怎么了,但嘴还没张开,我男朋友兔子一样跳到我俩中间,隔开了我和医生的视线交流。 我往右偏头越过他,再看时,医生已经提着医疗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择,你在看什么嘛!医生已经走啦!”他伸出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颇为不满地抱怨。 “我在看你啊!”我灵巧地向左弯腰,收回目光嬉皮笑脸:“我在看右边的烟烟和左边的烟烟有什么不一样!” 男友抿嘴笑着站在原地配合地任我打量,我才发现他笑起来右脸有个浅浅的小酒窝。 “那你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有!大发现!我发现我的烟烟右脸比左脸多了一个小酒窝!”我笑着伸出食指戳了戳。 他一把抓住我作怪的手指,直视着我的眼,深深地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我立马回到。 这是真的,我对有酒窝的人总有种莫名的偏爱,我觉得他们笑起来都很甜。 “那我以后天天笑给你看好不好。”他的笑意在眼底晕染,右脸颊的酒窝像棉花糖一样软软地陷了进去。 “好!” 送完医生我跟男朋友手拉手回家了。其实确切地讲,应该是我被他手拉手带回家了。 我男友想牵我手的时候我是拒绝的,两个大男人五指相扣地走在街上像什么话,要被人看见了得多丢脸。 可他对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似乎格外热衷,态度也意外地十分强势。我把他手甩开了,他就更过分地整个人贴上来,像只考拉一样黏住我的手臂,我被他拖的根本走不动道。 为了不更加丢人我只好从了他,和他手拉着手往家走。好在这小区清静,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住户,这倒是省了我装盲人的事儿了。 我男朋友就像个小学生,带着我俩牵手握成的拳头前后微微晃荡,跟个大钟摆似的。我怀疑要不是有我拉着他,他还能像小女生一样走路还走小跳步。 总算是平平静静地到了家,我卸了一颗悬着的心,整个人就融化在了沙发上。 男友就不同了,他看上去精力满满,兴头旺得很。我看他神秘兮兮地拉窗帘、摆零食、拿薄毯就好奇地问了句:“烟烟,你在干嘛啊?” “我在做准备呀!” 废话,我还看不出来你在做准备吗。 “你在做什么准备啊?” “我在做看电影的准备呀!”他终于收拾好了,把薄毯一抖,披在自己身上,接着一个大鹏展翅就扑向了躺在沙发上的我。 他压在我胸膛上,我低头看他,一眼就望进了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现在那里头溢满了兴奋与期待。 “现在才下午四点,我们看电影嘛!最近上了一部新的片子,我们一起看好不好!”他熟稔地向我撒着娇。 不知道为什么,此情此景让我生出一种可笑的心情。我问道:“烟烟,你喜欢看电影吗?” “嗯……”他蹙眉,像是在思考:“还好吧……” “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呢?”我语气轻柔得不像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看电影不挑的,只要拍得好,题材并不重要。不过——”沈嘉烟甜笑着把头埋进了我的颈窝,他看不见我的表情,唇瓣贴近了我的耳朵,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冷香,盈盈袅袅钻进了我的耳朵:“我对一起看电影的人很挑,我只会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我最喜欢阿择了,我想和阿择看一辈子的电影!” 表白一说完,他害羞极了,脑袋都快埋进沙发里,手却收得更紧,上半身跟我贴得极紧。我和他亲密无间,像一根脐带连接着的畸形连体婴。 可惜我不想和你看电影,因为我讨厌你。 四面八方却突然响起一道极为讥讽又寒冷的声音。 谁在讲话?! 我大惊,可那声音说完那句话后便销声匿迹,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的呼吸声。 我在脑子里回忆着声音的音色…… 为什么,那么像我自己…… “阿择,阿择!” “啊?怎么了?”我猛地回过神,眼前的沈嘉烟已经露出嗔怒的表情。 “我刚刚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你问我什么了?”我呆呆地看着他反问。 “我、我……”他有些忸怩地不敢看我,“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看电影呀……” “愿意啊!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要是喜欢看,我就陪你看一辈子!”我赶紧坚定地表态。 我男友在我的保证下笑着软成了一颗糖,他倒在我身上时像一罐打翻了的蜜,黏黏腻腻地糊了我一身。 六月的夏天,我身上又搭着一条薄毯和一个沈嘉烟,但或许是屋子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我还是觉得有点冷。 第七章 同居的第二晚……做了一个春梦 我跟男朋友叫了烧烤外卖,看了一晚上电影。 我男朋友精力旺盛,但我可比不得他,烧烤吃的七七八八我也困得差不多,迷迷糊糊闭上了眼,世界陷入了黑暗。 *** 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房子是个套房,但挺大的,三室两厅。装修走北欧性冷淡风,屋子里不是白就是灰,单调又高雅。跟我和我男友家走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我站在客厅,心里正纳着闷儿呢,就听见最里屋隐隐约约传来了……嘿嘿,羞羞的声响。 在好奇心的催促下,我迈开腿朝里走去。 奇怪的是我好像突然变成了阿飘,没有实体。所以走到卧室前,我不用开门,直接就能穿墙进去。 嚯,乖乖。 我一进屋,心里就感叹了一声。 得是什么样的设计鬼才呀,才能把整个房间搞成全黑……屋主难道就一点都不迷信吗? 黑色的地板、天花板、墙纸还有各种黑色的家具……屋子铺天盖地的黑色压抑到让人透不过气,站在里头就跟站在棺材里。唯一异色的家具就是床头柜上的一盏纯白台灯。 台灯在密密实实的黑暗里放出一小圈冷冷的白光,非但不能给人半点温暖,反而显得突兀又诡异。 这屋子带给我的强烈冲击感,使得我愣在原地好几秒,才终于被床上发出的声响唤回了神智。 我站在门边,离得远,加上屋子里一片漆黑,也就看不大清床上的光景。 等我走进了我才发现,床上正在做羞羞事情的人不正是我和我男朋友吗?! 其实说是我,并不恰当。因为我正好好站着呢,床上的那个人,是另一个[我]。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看到[我]了,我就明白看来我是又做梦了,只是这会这个梦不太磊落,居然是个春/梦。 我现在心情可复杂了,一方面想走,可另一方面,心里又燃起一股隐秘而羞耻的欲`望,它一个劲的撺掇我:再看看吧,再看看吧……再一会儿就走。 最后,羞耻心还是败给了悖德的欲`望,我的脚步非但没后退,反而朝前走了一步,更好地观摩了起来。 [我]和沈嘉烟开干估计得有一阵子了,[我]现在正弯曲着两条长腿背对沈嘉烟,坐在他身上。 [我]似是无力,整个人软趴趴地向后倾斜,双手怕压疼沈嘉烟,只好分得更开撑着床上,勉强支起自己。上半身绷出一道流利的线条,后仰的修长脖颈宛如一只濒死的天鹅,性`感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我]紧蹙的眉头看上去十分痛苦,可口中泄出的甜美呻吟又残酷揭露了[我]不堪的欢愉。 “嗯……哈啊……哈……”[我]眯着眼,眼尾已是一片通红。 [我]快要抵达高`潮,唇边竟漾起一抹淫媚的笑容。撑在床上的手施力,舒展的大小臂上漂亮的肌肉鼓胀,[我]猛抬起下`身又重重落下,插在[我]后`穴里的紫青巨物便随着[我]的动作,在绵软的臀肉间时隐时现。 一双玉白细嫩的手顺着[我]的腰际蜿蜒抚摸而上。 “啊啊……烟烟……烟烟……”[我]唇边的笑意加深。仅仅是轻微的触碰,便使[我]发出了这样陶醉又渴求的声音,“再多碰碰我,烟烟……啊……我喜欢你摸我……” [我]的左手从床沿收回来,贴着沈嘉烟的手来回淫猥地摩挲,像公车上欲求不满的咸猪手,偏偏脸上还一副沉醉得不行的样子。 我顺着交叠的手往下,就看见沈嘉烟赤条条躺在[我]的身下。 绕是我最近天天承受来自我男友的美颜暴击,可猛地看见溺于爱欲中的他,我还是很没出息地看呆了。 沈嘉烟四肢修长,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匀称而优雅。他极白,此时却因情`欲,身体泛起一层浅浅的粉,看着煞是可爱动人。而最红的地方,莫过于他的脸。他整张脸都红了个通透,一双眼犹如悬在天际的银河,浸在润泽的水光中熠熠生辉。 沈嘉烟的眼动了情,激动而热烈,可他的唇却死死地紧抿着,像是在强自忍耐着什么一样。他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贝齿在鲜嫩的唇上留下泛白的印记,似乎是在控制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沈嘉烟的五官明艳照人,但一双清亮的杏眼却硬生生冲淡了那股轻浮的媚气,让他在不笑时,显得极为冷漠甚至冷酷。此时沈嘉烟倔强咬牙不肯发出声音的行径却又透着股幼稚较劲的孩子气。 我不禁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到底是何德何能,竟然把到了我男友这种性/感尤物。不得不说,我男朋友这张脸,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最烈性的春药。 床下的我站在一旁看得入迷,床上的[我]好像也终于到了顶。我看见他脱力般,肥厚的屁股重重压在沈嘉烟的身上,摆动腰肢左右摇晃,臀肉狠狠在沈嘉烟的小腹碾过几回,前端便蓦地爆发,激射出一股白灼。 [我]射完精后虚弱地后倒,躺在了沈嘉烟身上,脸上还挂着餍足的笑,说道:“哈……啊哈……好爽……我到了烟烟,我——啊!!” [我]话还没说完,被[我]压在身下的沈嘉烟便突然发力,两手掐着[我]的两瓣臀肉向旁掰开,劲瘦的腰肢便发了狠地疯狂向上顶弄! “啊啊啊——慢点慢点,烟烟!要……要破了要破了!啊啊————!!”[我]像只在惊骇巨浪中沉浮的小船,绝望而无助地随着沈嘉烟的动作起伏,[我]的尖叫声在沈嘉烟蛮横的冲撞下碎了一地。 终于,沈嘉烟抱着[我]凶狠地插了百十下,便将小腹死死抵着[我]射了精,那力道之大挤得[我]的屁股都变了型,臀肉像水一样从[我]跟沈嘉烟紧贴的地方溢出。 酣畅淋漓的性`事结束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两道起伏的急促喘息声。 全程目睹完活春宫的我站在一旁滋味难受得不行,虽然前天我从我男朋友的言行间已经大概猜到我可能是下面那个……但真的直面我跟个女人似的被我男友压在身下狂肏……我的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烟烟——”[我]平复地显然比我和沈嘉烟都快,[我]从沈嘉烟的身上翻下来,正一脸兴奋地想要同他说些什么,可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下去。”沈嘉烟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喘,但音色已经恢复成平日的冷淡。 “啊?” “我让你下去。” 沈嘉烟脸上的红潮退去,眉眼间动人的春色再次被冰霜覆盖。他扯过一旁黑色的床单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床被子再次将[我]和他划成了两个世界。 [我]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场情事中彻底脱身,面对突然变脸的沈嘉烟,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你听不懂人话吗?”沈嘉烟不耐烦地再次催促道。 第八章 梦都是假的啦! “可是烟烟……”[我]笑得有些勉强,左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把时间显示给沈嘉烟看:“现在十二点四十七,已经过门禁了,我也回不了寝室了。” “那关我什么事?”沈嘉烟事不关己地淡淡看了[我]一眼。 [我]明显被沈嘉烟的话噎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调整好表情,无赖地笑着说:“我现在没处可去了,烟烟你就收留我一晚嘛~大不了我打地铺,我发誓晚上绝不偷袭你!好不好~” “不好。”沈嘉烟拒绝得斩钉截铁。 “那……”[我]为难地挠挠头:“那我睡客房行不行,不是还有两件空房间吗……或者我睡客厅也行!我最喜欢睡沙发了!” “不行。”沈嘉烟仍旧半点没犹豫地拒绝了[我]。 “烟烟————” “啧,滚!”沈嘉烟蹙紧眉头不耐烦地朝[我]吼了一句,随后便视[我]为无物,自顾自地翻身背对[我]睡去。 沈嘉烟的头发是罕见的天生纯黑,他的背影几乎整个陷进黑暗中,唯独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后颈。 [我]看起来低落极了,但还是乖乖下床穿衣服准备离开。 刚刚经历过一场火热性/事,[我]的身体显然还没恢复过来,穿裤子的动作不大利索,甚至还差点被裤腿绊倒。 [我]扶着床,堪堪稳住身体,回头望一眼沈嘉烟,发现他仍旧无动于衷地用冷漠的后脑勺对着[我]。 [我]不再抱有多余的妄想,尽可能快地穿好衣服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一下,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我]走了,可我还留着。 我默默无言地站在床边,看见床上的沈嘉烟在听见[我]离开后也并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算了,沈嘉烟这头已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打算追出门,看看[我]晚上准备凑合怎么过。 可我刚刚按下门把手,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像漩涡一样扭做一团,我猛然只觉眼前一黑。 *** 再度睁眼时,我男友一张漂亮的脸就近距离放大在我眼前。 我男朋友的睡容甜美,长而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抖动,精致的鼻翼也微微翕动。他惯常抱我抱得死紧,像是恨不能与我融为一体。 我转动眼珠打量四周,阳光透过白色窗纱洒在淡蓝的墙纸上,显得温馨又恬然。与梦境中那全黑的装修截然相反。 我刚醒,梦的记忆还未完全消散。梦里的沈嘉烟和现实的沈嘉烟在我的脑海里交织,他一会儿对我千依百顺,一会儿对我横眉冷对,我头疼地用手锤了锤脑袋,被两个沈嘉烟烦得不行。 或许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了我男友。我看着他睁开了睡眼,清晨的太阳光掉进了他的眼睛,一片亮晶晶的小星星从瞳孔深处被反弹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些不是什么小星星,而是我男友对我的,炽热而又纯粹的爱意。 “阿择,早上好!” 我斜睨了我男友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问好,起身准备下床。 “阿择!”我男友动作迅速地拖住我的手,“你怎么不理我?” 我回过头,他因为双手抓着我,不得不用手肘撑着半坐起来。他的睡衣偏大,这个姿势便使得领口斜斜滑向一侧肩膀,露出精致优美的纤白锁骨。 “阿择,怎么了嘛?”男友见我停下,就跟顺杆爬的蛇一样,借着我的小臂攀上了我的肩膀。 他整个人又拖吊在我身上,可怜兮兮地撒着娇:“你今天早上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没有。”我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你想多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扯开他攀缘在我身上的臂膀,将他从我身上撕开。 我背对着我男朋友穿好拖鞋就准备出去。晚上的梦,我现在还历历在目。梦里我男朋友渣得实在可恶,这不由得让我对现实里的他也带上了情绪。 我一路快走出卧室,气呼呼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把自己静置了好几分钟,等我的脑子在清晨的冷空气下终于变得清醒了些,我才反应过来我因为一个梦就对我男友生闷气这个无理取闹的举动有多可笑。 梦里的沈嘉烟再坏,那也是梦里头的事,现实里我男友对我千依百顺、温柔小意,我又何必仅仅因为两个无根无据、莫名其妙的梦就迁怒于现实中无辜的烟烟呢? 梦境再真实,也都是假的而已。 我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太对不住烟烟了,他对我这么好,我还委屈了人家,真的不是人。尤其从我刚刚出来后的几分钟里,卧室里就一点动静都没了,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便立时起身朝卧室走去。 “烟——”我走到门边,一看见我男友现在的样子,那心疼劲跟反酸水似的直往我脑仁顶。 我男朋友还保持着我走时甩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双眼失焦,眼皮耷拉着,望进去黑洞洞一片,看不见半分神采,一整个脸上写满了“失魂落魄”四个大字。 “烟烟。”我一边心头怒骂自己渣男一边痛心疾首地开口。 我男友在听见我的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人就一下“活”了!他眼皮倏地抬起,眼睛里更是蓦地亮了,像是里头爆出了一串惊喜的光。我男友猛地从床上弹起,飞扑到我身上,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阿择!你又肯理我啦,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我搂着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了呢,我不是说了没什么的吗?” “不知道嘛——但我就是怕你生气啊!我怕你一生气就不要我,就一声不吭地走了,然后再也不回来,我不想再一次……”烟烟面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像是承受不住似的缓缓低下了头,我担心地拍拍他的背宽慰他,可我又为他接下来的话而感到好奇,他不想再一次什么? 不过我男友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再次抬起头时他还是平时那个开朗可爱的烟烟:“不过没关系,阿择现在就在我身边,以后也会在我身边,我们永永远远都会在一起的,对不对,阿择?” 我笑着呼噜了下我男朋友的小脑袋,点头应了一句:“当然啦!” 我想我答应我男友的时候一定帅得像个宠溺老婆的霸道总裁,不然他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地抱紧我。 能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更遑论这个爱着我的人还长得这么漂亮对我又这么好。 我应该好好珍惜我男朋友才是,至于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就没有必要在意了吧。 反正梦嘛,再真实也都是假的而已。 第九章 奇奇怪怪的盒子 自从我想通后,我就连着几天没再梦到那个渣男沈嘉烟了。甚至好些次还一夜无梦,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 因着养病,我男友不让我出门,在他看来我下个楼梯都能抖成脑震荡。我嘛,是个本质死宅,有游戏又有wifi,就乐得待在家。再加上我脑袋受伤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休息理由,我要不抓紧机会好好享受,都觉得对不起出的这一场车祸。 哦对了,说起车祸,我今天跟我男朋友去了一趟警局问情况,结果得知撞我的肇事元凶现在也没逮到……但也说不准是逮不到,还是不能逮。 听警察说,我是在一个雨夜被撞的,当时黑乎乎、雨蒙蒙的,监控也看不大清,加上我被撞倒的地儿吧,在条小巷子,赶巧是监控画面的死角。 说到这儿了,跟我交待的警察小老哥就开始含含糊糊闪烁其词了。我男友当时就坐我旁边,他一看警察这糊弄事儿的态度就急了,桌下一直悄悄握着我的手发紧,把我攥得生疼。 我是个成熟男人,当即很稳重地拍拍我男友的小手背,冲他稳稳一笑,无声地告诉他:宝,别急,看我的。 我问小老哥,撞我的是辆啥车。 老哥的眼睛在我跟我男朋友身上滴溜转了一个来回,说是辆超跑。 哟,感情撞我的鳖孙还是个有钱人。乐观地想想我这辈子能这么零距离地触摸一把豪车,好像也不是很亏的样子。 我继续问小老哥,车牌号是多少。 我男友坐我旁边跟大哥身旁的扒蒜小马仔一样,气势汹汹地一拍桌子跟着附和我,说对!车牌是多少!你说啊! 小老哥的眼睛又滴溜溜在我俩之间转了一圈,才愁眉苦脸地说,他真不知道,当时天又黑、雨又大,路上走个人看着都像个被风刮起来移动的巨型垃圾袋,更别提看清一个小小的牌照了。 我跟我男朋友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 今天的警局一日游我们一无所获,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我坐在男友的小轿车上,心里头还想着小老哥嘴里的那辆宾利。 超跑、雨夜、小巷子……有什么零零散散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那些画面像是被高斯模糊了一样,我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猩红与浓黑。耳边好像听见了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响,有激烈的争执声、绝望的求饶声还有因为恐惧而失控发出的尖叫声,好像还有一个癫狂的、失去理智的声音……可惜它们都被瓢泼的雨声覆盖了,我听得并不真切。 大雨下得越来越大,豆大雨滴坠地的声音震耳欲聋,人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刺耳尖锐的刹车声————! 我的耳边炸开一道惊雷! “不要————!!” 这是我的声音! “阿择,你怎么皱着眉头?是伤口又痛了吗?”我男友关心的声音穿越厚重的雨帘,将我从那场残酷又恐怖的雨夜中拯救出来。 雨声一瞬消失不见,窗外车水马龙的鸣笛声使我有种重返人间的错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人快虚脱了,借着后视镜,我看见自己面无血色,两片嘴唇煞白,连额际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阿择?” 我在后视镜里对上了我男朋友担忧的眼。 “我没事,就是……好像想到了一点以前的事情。”我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试图放松自己。 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听见我男友闷闷的声音:“阿择……你不要想起以前好不好?” “嗯?”我睁开眼,侧头看向他。 “我希望你能想起以前,可以像过去那么爱我。但如果记起回忆会令你这么痛苦,我宁愿你忘掉它们。”我男友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坚定表情。 “可是这样对你会很不公平,不是吗?” “没有关系的,阿择,我不在意。是我爱你多一点,还是你爱我多一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我男友目视前方,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展开伸向我的方向。我轻轻地把我的掌放在他的手心里。他握着我,唇角绽开一抹温柔妍丽的笑:“过去是怎样都无所谓,只要未来我们永远不分开就好。” 我男友把车停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神秘秘地叫我先上楼,他马上回来。我问他是什么事儿,他也不肯告诉我,就在后头推着我的背让我走嘛走嘛。 那他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也只能自觉“走嘛走嘛”了。 回了家我先去换了睡衣,在穿裤子这个当口我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了,看来他动作还挺快。 “回来啦烟烟。”我出现在玄关时,我男友正在弯腰换鞋子,他脚边一个被打开的黑色纸箱子格外打眼,我一下就瞅见了。 “那是啥啊?”我好奇地走上前。 “没什么!”我一靠近,他便一把捞起盒子保护在胸口,那动作快得连在打折区征战多年的大妈们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阿择你先过去啦,我换鞋子。”我男朋友一手抱着盒子,一手压住顶面翘起来的两块纸板。他努力地想要板着脸试图伪装出严肃的神色,不过渐渐飚红的耳朵根却彰显出不同寻常。 “你换啊,我又没拦着你换。”我背着手,笑眯眯地朝他踱去。他抬头紧张地注视着我,双手护那盒子护得更紧。 “不过你手上抱了这么一大盒东西怕是换起来不方便吧?来来来,给哥哥,哥哥帮你拿着!”我不安好心地朝盒子伸出手,我男友见状果然一边叫着“不要不要”一边被动地躲开我作乱的手。 这个场景熟悉得让我差点说出“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种话。 我男友在躲避我的攻势中没保持得住平衡,身子一仰眼看着就要往后倒,我急得连忙向前探,一伸手就揽住了他的腰,使他免于摔倒。他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下意识抱住我的肩,那本来被他抱在胸前的盒子一下侧翻摔在地上,里头的东西便借着惯性骨碌碌滚出大半。 “阿择不要看!!!”我男朋友在我的怀里尖叫,他急迫地伸出手想要遮住我的眼睛。 可惜晚了,我都看到了。 第十章 关于我男朋友是猫咪女仆这回事 猫耳发箍、猫爪手套、嵌着铃铛的项圈、毛绒绒的猫尾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半遮半掩露了半截羽毛顶端的细长棍子应该就是逗猫棒了吧。 箱子里还装了点东西没倒出来,我虽然看不见但用眼睫毛想也想的出来里面不是啥正经玩意儿。 啧啧啧,这个小骚/货。 我低下头看看怀里已经满脸通红的男朋友,嘴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烟烟……你好骚啊~” “啊啊啊——不是的!”我男友发力,一把推开我。在论力气大这方面,他简直就像个怪物,我被他推得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蹲下/身快如闪电地捡拾地上的东西,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 我憋着笑,负手弯腰贴近他问:“你说什么?” 我男友约是没料到我突然的动作,被惊得一屁股墩坐在地上,两双大眼睛含着水光无辜地眨啊眨,脸红得快要爆炸:“我说不是我买的啦!” “哦?不是你买的,那是谁买的?”我装作严肃,盯着他的眼睛逼问。 “我我、我帮我朋友买的!” “哇哦——哪个朋友啊?这~种东西都要你帮忙代卖?” “反……反正就是一个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我男朋友捡好了物件就气鼓鼓地抱着箱子走了。 哎哟,这倒是有点奇了,这快半个月了,我这个小男朋友还是头一次跟我生气呢,他之前任我搓圆揉扁皆逆来顺受的表现,让我以为他就是个无害软萌的小包子,没想到倒还有点脾气啊。 “到底是哪个朋友嘛?你说出来介绍介绍我不就认识了嘛?”我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继续追问,结果人理都不理我,头也不回地抱着纸箱子就钻到他那间轻易不让进的小书房去了。 呵,有、意思。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男友的背影,摸着下巴如是想到。 我男朋友把一箱情趣套装锁书房后就再没提起过,我也没说啥,毕竟兔子急了都还要咬人呢。再说了,他买都买了,还搁家了,我也不担心他以后一辈子都不拿出来,等他忍不住了那天我再嘲笑嘲笑他。 日子照常过着,打我不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之后我跟我男朋友的感情好得简直是飙升。 我男友热衷于任何能和我一起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看电影。我们每晚的固定活动之一就是抱在一起裹着薄毯看片,为此他还专门腾了一个房间做家庭影院。 片子都是他挑的,今天看的一部是讲猫妖的。里头的女演员顶着一对特效猫耳还挺萌,这倒是让我一下就想起了他锁在书房的箱子。女主化成半兽型后还露出了一对猫爪,那爪子一下下挠着实木地板,就跟挠在我心尖上一样。 我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小男友,发现他脸色也不太自然。可能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他的下耳垂圆润饱满,雪白雪白的,但耳尖的部分却不动声色地染上了一丁点浅粉,粉白之间的颜色过度极其漂亮,像一树春樱随风簌簌落下。 男朋友的一只耳朵就看得我口干舌燥,刚巧这时电影还好死不死地演了一段激情戏。里头的小猫妖神情销魂地躺在男主身下,尖利的指甲在男人赤裸的脊背上抓出数条血痕。煽情暧昧的配乐打破了时空的局限,给影片里和影片外笼上了一层旖旎的轻纱…… “烟烟……”我咽了口唾沫,拿手拐轻轻捅了捅他腰窝。 “干嘛呀……”我男友语气有些嗔怪,但动作上没有半分抗拒,仍旧是紧紧贴着我,甚至坐姿还更端正拘谨了些,像个含羞带臊的青涩新娘。 “你前几天不是买了……不是帮你朋友买了一箱小玩意儿嘛,现在还在咱家吗?” 我男友扭头看我,电影里色彩绮丽的光斑投影在他如玉般皎白的精致面容上,显得梦幻极了。 我看到他垂眸缓缓笑了,轻点了一下头,说:“在的呀。” 我坐在卧室的床上等着我男友把纸箱搬过来,刚刚离开的时候我顺手把电视关了,现在屋子里静得很尴尬。 就在我手足无措,准备打开手机装模作样划两下时,我男友终于端着箱子打开了门。 “让我来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好东西!”我热络地凑去接过箱子。那天我男友动作太快,我只看了个走马观花,今天终于有时间细品。 箱子挺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少,我一样一样拿出来:猫耳、颈圈、猫爪、尾巴、逗猫棒、情趣手……情趣手铐?! 我抬眼惊讶地看向我男友。 我男友眼睛不敢看我,死盯着地面,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偏偏嘴还是硬的:“代……代买的……” 我挑挑眉,把手铐提出来“哐当”一下扔他脚边,不置可否地继续在箱子里掏。黑洞洞的纸箱好像突然化身为怪物的深渊巨口,我摸得提心吊胆,生怕再从里面掏出啥皮鞭皮衣之流,那这个对象怕是没法轻易处了。 所幸下一样入手的东西手感顺滑轻软,没有皮质的胶感与硬感,我微微送了一口气,还好,我男朋友没有我想得那么变态。 我捻起布料一角便举手将其拿出,一件镶着蕾丝花边蝴蝶结的黑白色女仆装就这样缓缓出现在了我眼前。 不存在的微风吹起了女仆装领口出的蝴蝶结系带,我男友羞得双手捂脸。 我他妈一整个当场震惊,眼睛瞪得宛如铜铃。 “烟烟……” “都是赠品……”我男友不等我话说完,羞羞答答地开口试图为自己已经消失的节操辩解。 我他妈信了就有鬼了好吗?这裙子的手感质感怕是前头那些小物件加起来都不够买的。 我心里疯狂地想要吐槽我男朋友,但我不敢说出口,我怕我一讲他又要嘤嘤嘤嘤地哭了,这只磨人的嘤嘤怪。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继续伸手探向纸箱深处。我男朋友的手还捂着脸呢,但是指间开出两条缝,刚好够他两颗眼珠子露出来,那眼珠子黑灿灿水晶晶,眨巴眨巴的,藏不住的期待之情就不加掩饰地透了出来。 期待?他在期待什么?我心里头一下冒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我手里又摸着一件衣服,这他妈又是啥啊???我男朋友一天到晚都在背着我瞎买些什么啊??? 我很疑惑地站起身,手上提溜的东西顺着我的动作从纸箱升起,亮了个相。 是一件护士装,裙子极短,开叉极高,白色打底,裙边袖口倒是粉色的,胸口的部分也很别致地掏了一个心形的洞出来。 “哎呀!还有这个的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呀?”我男友这次先声夺人,他“惊讶”地用手捂着嘴,非常“震惊”地喊道。 装,你再装。 我抿抿嘴,勉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但我发现我做不到,能冷静地把盒子盖合上就几乎花去了我所有的镇定。 我男友歪歪头看着我的举动,表情还有点遗憾的样子,似乎在无声地询问我:不看了嘛? 我闭上眼深呼吸,再睁眼时我把女仆装和护士装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冲他努努嘴:“选一件吧。” 我男友的眼睛在两件衣服和我之间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眼,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最终做了决定——女仆装。他指的时候看起来还很不好意思,羞得指间都在打颤。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反正他自个儿也选好了,我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换上吧。” 我男朋友一听都愣了,我从他一瞬间瞪大的双眼里明显看到了错愕。 我其实不太懂这有啥好吃惊的,他盘靓条顺腰细腿长,加上性格乖巧黏人,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不穿女装合适吗?不合适啊。 再说了,我可是个病人诶,脑袋开过瓤的病人诶!那猫耳发箍紧不溜秋的,往脑袋上一戴,万一把我挤成脑血栓了合适吗?不合适啊。 所以无论是女装还是发箍,让他穿都是合情合理的,恰好东西还都是他自己买的,更合适啦! 我这些小逻辑理得一套一套的,差点把我自己都说服了,但我男友明显有他自己的坚持与倔强,说什么就是不换,差点还又跟我嘤嘤嘤。可惜我邢择是个铁石心肠的臭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最终在我一通威逼利诱之下我男友还是沮丧地抱起东西去换了。 在又一次的等待中,我跟条躺在油锅里的活鱼一样兴奋地动来动去,我在脑海里已经把我的专属小女仆这样那样二十来次了! 我男友动作磨磨唧唧的,换衣服换了快一刻钟。我正等得不耐烦想要催促一下,就瞧见换衣间的门从里被推开了,蓬蓬的裙角从门后露出了端倪。 我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阿择……” 我男朋友慢慢吞吞地挪了出来,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从头到尾地打量着他。 我男友的头发是子夜的黑,像流动的银河一般蕴着浓丽的光泽。发箍也是纯黑的,隐藏在我男友浓密的黑发里,就像他脑袋顶似真长了一对猫耳。颈间的项圈镶着一个硕大的金铃,走一步便会“叮呤叮呤”响一阵。而他身上穿着的小裙子也一如我所料的十分合身。我男友长得高,那条裙子不过堪堪到他膝盖以上十公分的位置,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来,非常漂亮。 我的目光在我男朋友光裸的小腿间逡巡,他也被我打量地不好意思了,疾走了两步上来就用一双猫爪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看了。” 我眼皮触着柔柔的绒毛,耳边是我男友略带委屈的声音。莫名的,我觉得喉咙干痒得不行。 “为什么不看啊,你是我男朋友,又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不看可不就亏大了吗。”我身体前倾,一把搂住我男友的细腰冲他抬头傻笑。 我男朋友挪开猫爪轻轻拍了一下我脑袋,我的双眼也得以重见天日。我男友的脸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就算是从下往上这么刁钻的角度,他依旧美得令我目眩神迷。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交织的视线灼热犹如电闪雷鸣,看不见的火光在轰鸣,暧昧的气息于爆炸中诞生,纷乱地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总之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我男友压在床上肆意轻薄了。 他整个叠在我身上,我一睁开眼就感觉他一根根纤长卷翘的眼睫毛都快戳破我视网膜了。我男友吻得及其忘情,眉尾眼梢全是嫣红一片,透着慵懒妩媚的风情。但他的舌头可一点都不懒,滚烫而又柔软,在我的唇腔间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境,孟浪狂乱,轻而易举就勾动了我所有的情绪。一波一波的快感从舌与舌间相触的点滴寸寸炸开。 我男朋友的手在我的胸膛游移,我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把我的衣服裤子全扒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一条底/裤维持尊严了。反而他自己倒还穿得整整齐齐的,铃铛也系得不偏不倚,就是头上的猫耳朵稍稍有点歪了。 我也不知道为啥这时候了我还有余力关心他的“耳朵”,总之我伸出手试图帮他把猫耳扶正。可手指才刚碰着耳朵尖呢,他便单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把压制在床上。 一直黏腻在我身上的烟烟终于舍得起身,他直视我,缓缓开口:“给我专心点。” 或许是因为沾染了情/欲,他的声音不如平时清越软糯,压低了的声线显得意外的霸道强势。即使戴着猫耳穿着女装,可气势却半点没被削弱。透过他直视我的眼,我窥见了其中凶狠疯狂的占有欲,那血红色像是怒焰,赤裸裸直勾勾,即使所隔山海,我也仍旧感觉,它的火舌似乎跨越层层妨碍,正痴迷地舔舐着我的心脏。 第十一章 和猫咪那个了! 看着他这副和平日反差极大的模样,我的思绪一时有些恍惚,透过他剔透的肌骨,我看见梦中那个冷若冰霜的沈嘉烟就站在床边。 许久没梦见了,可他依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模样,姣美的眼里盛了满满的倨傲。而此刻,他更是冷冷地睥睨着我,不屑地轻启唇:“自甘下贱。” “阿择……”火热的喘息喷洒在我脖颈,我瞬时打了一个激灵,等再看向床边时,那儿哪还有半个人影? 妈的,做梦还做出幻觉来了? “我好喜欢你……”我男友边说着脑袋边凑到我嘴角想再亲我。 “操!你等等!”我伸出另一只手抵在我男友胸口,把他推得离我远了些。 我男朋友正是情动,却被我莫名推开,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让让让,你先起开。”我挥挥手,他被我赶开,躺在一边喘着粗气平复呼吸。我也坐起身,狠狠甩了一把脑袋。 “阿择,你别这样晃头,小心伤口裂开!”我男友连忙半坐起身,焦急地阻止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刚刚趴我身上时,我只看见他裙子穿得整齐,可现在他就躺我旁边,双腿中间的硕物直晃晃挺立,给把小裙子顶出老大一个包,看着既违和又好笑。 我男友温暖真诚的关心驱散了幻觉带给我的冰冷感觉,我笑了起来:“喂。”说着,还伸手轻轻弹了下他的两腿中间,那根直立朝天的肉/棍像个果冻一样,颇有弹性地轻轻左右摇晃一下。 我男友被我的举动吓得也顾不得我脑袋上的伤了,两手又快又准地回护住了自己的鸟,惊讶地瞪着我,一双眼鼓得又圆又大。 “别这样看我呗宝贝。我只是,想跟你玩点更有趣的……”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咔嗒” 最后一只手铐铐好,我男朋友两手被固定在床头的无助样子宛若砧板上的一尾鱼。 “阿择……你、你这是要干嘛?”我男友两颊氤了两团红雾,抿着嘴细声细气地问我。 我并不回答他,只是转身在黑箱子里摸索着,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我要的东西——逗猫棒。逗猫棒的顶端有一根长长的黑羽,我握在手上,只是轻轻抖动一下,它便摇曳生姿,晃出了一种舞厅蹦迪的感觉。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努力保持一张面瘫脸。 “阿择?”男友怯怯地看着我,声音细得像只小猫。 我上床,跨坐在他的小腹处。“小烟烟”先前早就激动地站立起身,我坐下时几乎是紧贴着它滑下去。身下的大烟烟内敛含蓄,受了刺激也只是面色潮红,咬着下唇闷哼了一声。身后的“小烟烟”却直白热情得多,滚烫的柱身坚硬得有如烙铁,贴着我的臀尖兴奋得甚至微微颤抖,如果它是一只大型犬的话,我相信它的尾巴现在一定摇得快赶上螺旋桨了。 我恶质地笑着小幅度左右扭腰,被内裤包裹的臀肉碾磨过我男友的小腹,也帮身后的“小烟烟”摆正位置,让它不偏不倚地贴着我的臀缝。 “啊——”我男友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吟,“阿择,你不要再……作弄我了……” “不作弄你?”我轻笑一声,举起了拿着逗猫棒的那只手。逗猫棒顶端的黑羽轻盈得很,我控制着力度只用羽毛尖在他脖子处打转,柔软的羽毛在他细嫩的脖子上搔弄,我看见他颇具骨感美的喉结,随着我的节奏色气地上下滚动。 “想让我不作弄你也可以,你学声猫叫,我就放过你。” 我男朋友的脸涨红到极点,连带着脖子也烧了起来。他显然没有意料到我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吃惊极了:“我不要,这样做好奇怪!” “不要?”我挑眉,逗猫棒缓缓下移。羽毛尖也一路向下,像是抚摸一般在他精致的锁骨绕着圈打转:“你是在拒绝我?” 我男友已经被我逗弄得不行,胸膛起伏得越发剧烈,喘得像一只被大力拉扯的风箱。他下半身也按捺不住了,模拟着性/交的姿势一下一下往上顶,我骑着他,双手撑在他胸膛,也配合着节奏摆胯。“小烟烟”亢奋得不得了,它随着我男友的动作隔着裙子在我的臀缝间摩擦。我几乎能感觉到它身上鼓涨跳动的青筋。 “阿择,不要玩我了……我好难受,你快给我……我好喜欢你,让我进去,快点……” “蠢猫,”我用逗猫棒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让你给我喵喵叫,你敢不听话?看来非要我给你一点教训……舌头伸出来!”我沉下脸,像个主人一样下着命令。 我男友注视我的眼睛里蓄了薄薄一层泪水,我毫不怀疑只要我再凶一点,他眼眶里的水雾便能凝成泪珠滚出来。但是罕见的,这次他没有哭,更没有听我的。 “不要!”我男友闭上了眼睛,扭头不再看我,绷紧的下颌线优美而精巧。 可他刚转过去,下一瞬,我就强势地掰过他的脸,捏着两侧的脸颊,逼他开口,那条柔嫩的小舌便匿于一排洁白的贝齿中。我看的口干舌燥,不由凑近了他,也微微探出自己的舌头,用舌尖去舔了一下他的。 就在我碰到他的一瞬,我察觉到我男朋友整个人都轻微抖了一抖,可他还是闭着眼,不肯睁开。但嘴巴仍乖乖张着,由我胡作非为。我眼里含着笑,双手规规矩矩撑在他耳朵边,舌头则灵巧地钻进他的口,与他共舞。 “唔……”我男朋友在我身下发出细碎的小声呜咽,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我的亲吻下,他慢慢放松,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柔软。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将舌头从他口中退出,可他不愿放过我,我一退,他便紧跟着上前纠缠不放,黏人得紧。等我艰难地坐起身和他分开,他的舌尖还来不及收回,留恋地探出口,似乎等待着我的再次眷顾。 “喂,”我拍拍男朋友的脸,“现在呢?” 我男友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唇舌交缠中回过神来,虽是睁开了眼,可里头水汽氤氲,哪有半分清明。 “嗯?怎么不亲了?”我男朋友开口,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又软又糯。 我被他这幅蠢萌的样子逗笑了,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问你话呢,现在学不学猫叫?” “一、一定要学吗?”我男友弱气地发问。他深深看着我,又露出被欺负了的表情。我男朋友五官明丽清纯,可是气质却圣洁清冷,这两种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得突兀,杂糅在一起反而更加吸引人。这么一个极品的大美人戴着猫耳朵、穿着女仆装,柔弱地躺在你身下,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的意见……这样的画面杀伤力简直惊人,得亏我不是一般人,忍住了没去纵容他。 我努力板着一张脸哼了一声勉强算回答。 “…………喵。” 细若蚊蝇地叫了一声后,我男朋友迅速闭眼转头,水润的微笑唇受了委屈一样的撅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闪烁在眼角,眼尾那道朱砂点痣般的小伤痕似乎也在闪闪发光…… 太、可、爱、啦!!! 我深呼吸了一口,压制住怦怦跳动的心脏,用手指勾着内裤的边缘便将它脱掉甩在一旁。 说实话,其实我本来是想在上面的,毕竟虽然都是男人,但只看脸的话,我男朋友明显比我更适合在下面。但是等到真做起来了,我的心却一下柔软了起来,我有上网查过资料,知道在下面的那个会更痛,而且如果扩张不到位还容易受伤,我哪里舍得我男朋友受伤。这样想着我还是决定自己做承受方,或许也正因如此,失忆前,我也是自愿屈居人下的吧。 我直起身,伸出两指探进后/穴扩张了一下, 之前洗澡的时候我就做了些准备,所以现在方便了很多。等我感觉差不多了,便伸手握住“小烟烟”的底端,对准位置后,缓缓坐了下去—— “啊……好舒服好舒服——阿择你好棒!……嗯啊,我好爱你,我爱死你了……啊——你好舒服…你真的好舒服!”我男朋友闭着眼忘情地呻吟,绝丽的小脸早已蒙上了动人的情潮。他的双臂被铐在床柱上,两只手难耐地抓紧手铐链,漂亮的手背鼓出一条条青筋。 “啊——啊!慢……慢一点……慢一点——太快、太快了……!”我一边哎哎叫着一边被迫在他身上卖力起伏。 妈的,也不知道我男友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长了一张柔柔弱弱的女人脸,下头那根粗得跟他妈个异形似的!光是把它全部容进来,几乎就要了我半条命!可我男朋友嘴上说什么好喜欢我好爱我,但下半身却毫无人性,凭着一股凶狠蛮力死命干进来,力气大得像恨不得连底下两颗卵蛋也一并塞进来,差点没把老子捅个对穿! 我本来以为用骑乘可以掌握点主动权,可是现实就是老子现在像他妈只破布娃娃一样被我男友顶得只会乱哼哼!老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啊啊……不行,阿择……我完全控制不住……你里头好烫好软……唔……好棒啊……松一点……阿择你好紧,我快要被你夹出来了,松一点!”我男朋友的眼睛像只饿狼一样盯着我,目光炙热得快要灼伤我。他的眼神太过露骨狂热,看得我无意识地升出一股胆寒来,害怕他会对我做些什么。好在他双手被铐,也动弹不得,这才使我稍稍安心一点。 “阿择……让我亲亲你,我想亲亲你……把头低下来,我要亲你!”我男友的攻势放缓,他不再鲁莽凶狠地横冲直撞,而是一插到底,将整根巨物埋进我的身体,轻缓地戳刺,用龟/头研磨我的内壁。 男友放缓了进攻让我终于找到间隙喘一口气,可还没等我多喘两口呢,“唔——!!”他一记深顶,那孽根破开我的肠肉,撞到最深处。 “听见没有,快点,低下来,我要吻你。” 操、你、妈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亲个屁……”我双腿已经被他干得发软,没有一丝力气,全靠撑他身上的手臂发力,得以起身。我抬起屁股,他留在我体内的硬/挺便被强制“驱逐出境”。那根该死的器物完全被拔出穴/口时甚至还发出了“啵”的一声……简直神他妈丢脸…… “呼——呼——”我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床上,劫后余生般地喘着粗气。 “阿择你干嘛?!回来!”我男友被铐着有些愠怒地瞪视我,下半身油光水亮的凶器耀武扬威地挺立着,似乎傲娇地叉着腰在向我下最后通牒:如果你现在立刻回来……我、我还是可以不计前嫌地继续操操/你的! “回来?做梦吧你!”我喘着气辛苦地抱怨,“你只顾着你自己爽,让你慢点你也不慢点,让你轻点你也不轻点,老子才不回去!” 不知道我的话是不是哪里戳中他了,他突然像是爆发一般地怒吼道:“不准走!!!” 他想要坐起来,可却忘记了双手还绑着手铐,猛然一起身,手铐被扯的“哐当”巨响,连带着身下的床都震了一震。 我被他罕见的怒气与力气震得愣住了,而他也像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愤怒震骇到了。 热/辣暧昧的气氛退了个干净,我和他之间一时变得寂静极了。 “我……我没想吼你的……”我男友木然地开口,“对不起阿择……我只是一时有些控制不住……” 他率先反应过来开了口,我也跟着回过神来。按理来讲,我男朋友都认错了,我就该顺坡下驴原谅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腾地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怨怼之情,像是压抑许久的怨气终于遏制不住找到了发泄口:“你他妈有资格吼我?凭什么我就得一直依着你、哄着你?凭什么你能拖着我、作践我?凭什么我就要做你的一条狗?凭什么!” “阿择……阿择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沈嘉烟泫然欲泣,他身子朝我这边探到了极限,他的手臂被手铐困住,整个人像一只被禁锢的蝴蝶。 我背过身不去看他,胸口的怨气来得急且怪。我伸手抚在心口的位置,感到深深的惊疑。 “阿择,阿择,阿择,你不要不理我,阿择阿择阿择,你回头看看我啊阿择,阿择阿择阿择阿择阿择阿择,求求你不要不理我,阿择阿择……” 我男朋友哭泣哽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唉,可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我完全没办法面对我男友的泪水,他一哭,我就觉得我的心好像要跟着碎了。 妈的,我总有一天要被我的心软害死。 我一边在心里头怒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无奈地回头。 “阿择——” “烟烟,你……啊!!” 一个无责任番外 《我们的猫狗哪有这么可爱!》·上 阿邢和小择是一对兄弟,两人成年后合租了一间出租屋。哥哥阿邢住在屋左边,弟弟小择住在屋右边。 兄弟俩一人养了一只宠物。阿邢养了一只布偶猫,叫嘉嘉。小择养了一只萨摩耶,叫烟烟。 *** 嘉嘉是阿邢花了大价钱买的。嘉嘉生得漂亮极了,布偶猫的美貌是流淌在血脉里的种族天赋,嘉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雪白的毛发一尘不染,湛蓝的眼睛像一颗精巧昂贵的蓝宝石。不少人心仪于嘉嘉的美貌,但高昂的价格却不是每一个普通人都能负担得起的。 可阿邢却像是着了魔一般,从他路过街边玻璃橱窗望见里面犹如一名高贵国王慵懒地、居高临下地趴在猫爬架上打盹的嘉嘉时,他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得到那只猫。 在卖掉了自己的二手桑塔纳后,阿邢胯下骑着新买的小电驴,怀里揣着他的宝贝嘉嘉回了出租屋。 *** 烟烟是小择下班时顺路捡的。小东西当时倒在垃圾桶后面奄奄一息,肮脏的污渍遮住了它原有的毛色,它躺在溶溶的夜色里几乎要与漆黑的小巷混为一体。小择路过巷口时,险些以为里头传来的呜呜声是闹鬼,可后来他才发现那只是一只濒死的弃犬用最后的气力发出的微弱呼救。 小择与烟烟的初会面并不美妙。烟烟那时只是一只不足月的小奶狗,连牙都尚未长齐。不知道它在遇见小择前遭遇了何等非人的折磨,浑身的毛脏乱不堪不说,身上有好几块地方甚至秃了,有些是被人暴力拽掉的,有些从周边焦黑的毛发中,不难推出是被人恶意灼烧的。 小择连呼吸声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他生怕自己会惊扰到面前这只可怜的幼小生物。但烟烟还是察觉到了小择的存在。 面对眼前的陌生人类,烟烟的第一反应是警觉地起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冲来人警告。如果这一系列反应是由一条凶恶的大型犬完成,相信一定会十分具有威慑力。但小择能看到的,就只是眼前可怜兮兮的小家伙,用颤抖的四肢顽强地支起伤痕累累的幼小身躯,尾巴也颤颤巍巍地竖起来,连叫声也是那样柔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 明明是这样弱小的生命,可从它湛蓝的眼睛中,小择却看到了不逊于任何生物的、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以及对人类深深的防备与憎恨。 小择有个外号,叫做玛利亚,原因之一就是他有一颗对于男人来讲,如圣母般旺盛的同情心。所以小择连脑子都没过,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烟烟抄进怀里,准备带它去最近的宠物医院治病。 不过小择没想到,烟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留着咬人的力气。小择抱了它多久,它便不松口的咬了他多久。等小择把它放在宠物医院的手术台上时,几颗参次不齐、歪歪扭扭的小牙齿已经在他的右手臂上对应着留下了几个血窟窿。 出门左拐,小择又走进了旁边的第三人民医院。 在包扎好右手后,小择拎着新买的宠物用具,抱着伤口被处理好已经睡去的烟烟回了出租屋。 *** 与宠物之间的相处并不如预想中的简单快乐……哦,当然,这仅仅只针对于阿邢和他的猫主子。出于奇怪的嫉妒心和男人的胜负欲,阿邢一点也不愿意承认小择和他那只同时患有自闭症和小择饥渴症的宠物犬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过于融洽。 *** 嘉嘉的外表像一位高贵的国王,它的性格也确实如国王一般冷漠孤傲。从精致的猫舍到简陋的出租屋,嘉嘉处变不惊,俨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云淡风轻,踱步之间更是踏出了一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淡然风度。 阿邢深深地为嘉嘉这股冷淡调调着迷,也深深为这股冷淡调调发愁,因为他发现嘉嘉根本就不理他。 为了讨好嘉嘉,一件一件的猫玩具在墙角快要堆积如山,可嘉嘉全都看不上,这让弯腰跪在嘉嘉面前谄媚摆弄玩具的阿邢看起来像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痛定思痛,阿邢最终决定斥巨资买下当时猫舍里嘉嘉趴过的两米多高的猫爬架。果然,这个礼物深得嘉嘉欢心,因为只要爬到最高就可以离愚蠢的人类更远了。 等阿邢发现精心选购的礼物却使得自己与爱宠距离更远时,他痛苦不堪,甚至一度想要拆毁猫爬架,可每当他的不轨意图被察觉时,嘉嘉总会慵懒地睁开假寐的眼冷冷睨他,在那湛蓝深邃的眼珠下,阿邢便会忘记一切,沉溺在那片蓝中。 *** 小择这边的情况比悲惨的阿邢好到不知哪儿去。 小择原本以为烟烟到了新的环境会焦躁不安,他已经做好了安慰一只发狂宠物的充分准备。可出人意料的,烟烟安静极了。那种静与嘉嘉的静不同。烟烟的静是死气沉沉的,像是终于对生活绝望,彻底认命不再反抗而表现出的死寂。 小择是个铁血直男,可他不得不承认,在看到烟烟无助地趴在枕头上,漂亮的湛蓝眼睛里流露出万念俱灰时,自己的心里就好像被什么蛰了似的,痛得发慌。但小择知道,这事急不来的。 布置狗窝、准备生活用具、洗澡、喂药……一系列琐事小择有条不紊地做着。他并不强迫烟烟做什么,他只是默默地陪伴在烟烟身边,耐心地等着烟烟熟悉新环境,熟悉他。 不得不说,这个策略是正确且有效的。刚开始时,烟烟犹如患了自闭症一般,任何人都不理,只会静静趴在狗窝深处。可随着伤口的痊愈,烟烟的心防似乎也跟着打开。它不再抗拒外界的信息,甚至偶尔会回应小择的呼唤。 小择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他又一次叫着烟烟的名字,可是破天荒的,狗窝里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又奶声奶气的“汪”!巨大的震惊砸得小择僵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那是烟烟头一次对他的回应,小择激动地蹲在狗窝面前想要伸手抱出烟烟。但面对小择的热情,烟烟只是团紧了自己,瑟瑟地缩进了狗窝的最深处。虽然再次被拒,可小择毫不气馁,万事开头难,但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会越来越简单。 果然,在那之后,小择的呼唤鲜少有落空,烟烟开始乐得和小择玩“名字游戏”,随着口头接触的增多,小择也终于能和烟烟进行肢体上的接触了。在小择的帮助下,烟烟终于走出狗窝,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小择才发现烟烟竟然是只纯种萨摩耶!雪白的毛发一尘不染,湛蓝的眼睛像一颗精巧昂贵的蓝宝石。扬起的唇角看上去可爱又治愈,无愧于“微笑天使”的称号。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乖巧摇着尾巴的烟烟,小择生出一种奇异的老父亲心态。像是看着养育多年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内心无法言说的激烈情感刺激着小择的泪腺。 热泪充盈眼眶,小择单膝跪在地上向烟烟伸出双手,姿态动作一如小巷里的那个夜。只是这一次,烟烟没有再咬小择了,在小择抱住它时,它张开嘴,伸出舌头接住了小择眼角不慎掉落的一滴泪。 嗯,咸的?被紧紧锢在怀里的烟烟歪着头咂咂嘴,思索着嘴里的味道。 而与此同时,发生在这间出租屋的另一间房内,阿邢正愁眉苦脸地拿着根逗猫棒试图引诱主子下架,可惜嘉嘉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懒懒地趴在顶端闭着眼假寐,一缕风顺着没关紧的窗户缝进来吹动了嘉嘉脸庞的几根胡须。 嘉嘉心想: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呢。 第十二章 不好啦!猫咪失控啦! “你你、你……”我回头望见我男朋友,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他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双臂被手铐牵吊在床头。头顺势低垂着,凌乱的额发顺下来垂在眼前,苍白的脸上给投了一道阴影,只能看见他殷红如血的唇,纤巧的下巴上还缀着两点圆润的泪珠。 本来应该是十分动人可怜的模样,可就在他听见我的呼唤抬头时,那双隐在额发下赤红的双眼却吓得我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蜘蛛网般的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他的眼珠极黑,平日里盛着碎星一般的润亮,可现在那里面漆黑无比,只有一股令人见之胆寒的、病态的狂热! 见我终于肯转身理他,他脸上露出了如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他的语气极轻,轻到好几个字都是由气声发出来的,声音甚至因为兴奋还微微发抖:“阿择,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快过来,快过来抱抱我好不好?烟烟的手被铐得好痛啊~你不是说过你最心疼烟烟吗?烟烟现在就好痛啊,你快过来嘛~求求你了~” 我下意识地摇头,我男朋友现在很不对劲……不,应该说是很不正常。他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有多可怕,而那低声下气的诱哄并不会让我觉得放松,只是使他看上去更加神经质。 沈嘉烟犹如才开蒙的稚童,疑惑地歪头看着我似乎在无声地询问我为什么要摇头、为什么还不过去、为什么要让他等那么久。 “不……不要……”我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步像是踩中了沈嘉烟的猫尾巴!他蓦地弹起,手铐被拉扯到了极致“哐当哐当”地直响。 “不准走!邢择,不准离开我!邢择!!!”沈嘉烟冲着我咆哮到。他目眦尽裂,眼珠瞪得仿佛要掉出眼眶,配合着血红的眼白,显得极为可怖,那张昳丽美艳的脸此时也因为愤怒而扭曲。 一股恶寒如过电般窜过我的脊椎袭向我早已无法思考的大脑,本能的惊惧像一座倾覆的大山压的我连连后退。但我每退一步,他就更疯一分,在床上发了狂般地试图挣脱手铐的束缚。 那手铐是副情趣手铐,压根铐不住什么人,更别说他一身怪力。果不其然,他只挣扎了几下,手铐发出“咔嚓嚓”的声响,是铁齿滑动的声音。 手铐被强行扯开了些许,沈嘉烟察觉出手铐变松后,突然不再剧烈挣扎了,房间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不再有了。 他的手腕在刚刚的挣动中被磨破了皮,赤红的献血细细地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滑下。可他却像丧失了痛觉一样,只是安静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 那诡异的笑想一盆冰水倾浇在我头上,当机的大脑一下清醒了过来。几乎是同时,沈嘉烟也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甚至连身下的床也被他带的左右晃! 眼见手铐即将报废,情急之下我也来不及做多想,上前一把便抱住了他! 果然,我刚刚触到他的一瞬,他便不再动了,老老实实地乖乖被我抱在怀里。 抱着这颗随时都可能失控爆发的核弹,我的一颗小心脏怕得都快抖成筛子了,可我还是不得不光着屁股搂住他。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他再说! 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像电影月光宝盒里那个用吻封住白骨精的倒霉二当家……一股以身饲魔的悲壮感如同涨了潮的海水漫过了我的天灵盖,我简直快心塞到窒息。 但我有多悲痛,怀里的沈嘉烟似乎就有多欣喜。他被我抱着,头歪在我颈窝。见我不动,他就用侧脸贴着我的颈子细细摩挲,同时嘴里还发出极为陶醉的呻吟声,跟只被顺毛的猫一样,幸福地呼噜着。 如果有的选,我想把他从我身上撕开,再裹巴裹巴从窗子扔出去。可我没的选,所以我只能装作沉稳地样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烟烟……别闹了。” “我没有闹呀阿择!”沈嘉烟从我的怀里钻出来,他娇娇笑着,开心地望着我:“我没有闹呀,我只是喜欢你阿择!…………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喜欢到只要一想到你会离开我、会抛弃我,就痛苦到完全无法忍受的程度!所以……阿择一定不要放弃我好吗?不要丢下我,烟烟以后会更乖会更听话,会对阿择很好很好……只要阿择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呀……” 沈嘉烟复又把头埋进我怀里,还跟着蹭了蹭。只可惜他此时此刻的撒娇示弱并不会令我觉得可爱也不会让我心存怜惜,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喜怒无常。 明明上一秒还一副丧失理智的模样,癫狂得骇人,可是下一瞬又能这么自然温顺地窝进我怀里卖娇,好像此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真是觉得……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阿择,你怎么不跟我讲话……你不想理我了吗?” “没没没没没没……”我出口的话都被吓成了一连串叠音,我赶紧干咳了一声,重新说:“没有,我没有不理你。”我哪儿敢不理你…… 沈嘉烟听了我的回答好像轻笑了一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我能感觉到他肩膀的轻微颤动。他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看神情应该是含情脉脉吧,尽管从我的视角看去,只觉得他满眼红血丝有点诡异恐怖,生怕他下一秒又情绪失控,一下扑上来咬掉我的嘴唇…… 我僵直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沈嘉烟却一脸迷蒙地一点点靠近我,他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渐渐阖上的双眸掩下了因为动情而泛起涟漪的春色……他就这样靠近我,直到唇离我只有极短的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他这时已经全然闭上了眼,鸦羽似的眼睫浓密卷翘,水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好像娇羞的少女在等待情人的亲吻……操?亲吻????? 妈的……他、他不会是在等我亲他吧?! 我、我他妈的现在哪里敢啊!这要是搁平时我是很乐意占他便宜的,但是他刚刚那个样子……我现在还真的有点认怂,下、下不得口喃…… 我吞了一口唾沫,纠结地盯着他。约莫着是让沈少爷等了有点久,我就看见他睁开了双眼,突然一下瞥见一双充血泛红的眼睛着实有点惊到我,就在我发愣的功夫沈嘉烟直接欺身上前吻住了我。 他叼着我的一片唇先是发了狠的咬一口,似是惩戒,可随即又收了牙齿,充满怜爱地用舌尖舔碾刚刚咬过的地方。 我不由得闷哼一声,可这无意间泄出的呻吟好像刺激到了沈嘉烟,我只听“哐当”两声响,再一睁眼就看见那副情趣手铐彻底报废! 沈嘉烟的手像蛇一样滑腻,它们从我的腰臀处攀上我的肩,猝然发力,我便被沈嘉烟搂着趴倒在他身上,动弹不得。我正想要挣扎一下,可突然,我察觉到身后的穴/口出抵上了一根滚烫坚硬的物事,我还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它便蛮横地冲撞了进来!那一下入得极深,我只觉得自己被它顶得浑身像过了电似的酥麻。 沈嘉烟找到了开启我身体的“钥匙”亢奋得不得了,两只手掰开了我的臀肉一下一下凶狠地撞在那一点上,我根本无从反抗。 渐渐的,我瘫软在他身上,任由他在我身下“兴风作浪”。也不知道他干了多久,等到我觉得我的屁股都快被他捣碎了时,他才一把抱住我,最后深顶了几下,随即我便感觉到一股热流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内壁! 操了的!他竟然不戴套! 滚烫的精/液打在我的肉壁上,我不受控制地绞紧了肠肉,而还在我体内的沈嘉烟整个人就像是痉挛了一样颤抖了起来。 “啊……沈嘉……烟……你……唔唔!”我斥责地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一吻封住了喉。 我感觉好像过了十几个世纪,沈嘉烟才终于射完了精,松了对我的桎梏。可是这时候我被操的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像只死狗一样趴在他身上苟延残喘。 跟沈嘉烟做个爱像他妈打仗一样,我浑身虚软,意识也渐渐昏沉,他的脸变得模糊,我只能感受到他热切的吻一连串落在我的脸颊、脖颈…… 耳边他的声音遥远得也想是从天际传来。 “阿择……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不要走……” 好好好……不走不走……你安安静静的,等我睡个觉先……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沈嘉烟的事后碎碎念中,我终于闭上了眼,陷入了睡眠…… *** 当再度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穿的好好的站在一条林荫道上时,我就知道, 我又做梦了……… 也不知道这次又会梦见啥? 我顺着小道往前走,打量着周围。这儿应该是个别墅区,道旁一座座精致的别墅立在林荫丛中,就抹茶蛋糕上点缀的一颗颗小银珠,充斥着甜蜜诱人的金钱气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放纵地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一片片钞票的香甜中,连脚步也不知不觉变得轻快了许多。 忽然,我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只是隔的有点远听不清。我好奇地朝着声源地走去,就看见有俩人拉拉扯扯地站在一起。 其中那个穿西装打领带夹着公文包的我熟,因为那就是[我],另一个……很面生,但我看他从头到脚一身名牌,猜得不错的话约莫是个富二代吧。 [我]脸色、唇色煞白,跟刷了漆似的,看上去状态很不好。两只手死拽着富二代的袖子,神色惶急。 富二代穿得一身黑像是要奔丧,跟[我]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头上喷了两斤发蜡,头发竖的高高的,宛如一只傲首挺胸的大公鸡。他人也跟大公鸡似的,骄傲得不得了,看[我]都用鼻孔看:“你拽着我干嘛啊,我他妈认识你吗?手撒开!警告你,再不给我滚,我就叫保安了啊!” “别别别……修奇,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是我今天找你不为别的,我是为了烟烟的事儿来的。你是他朋友,我想问问你,他到底去哪儿了啊?我这两个星期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其他联系方式也联系不上,他又一直不回家,我是真的没辙了只能来你家找你了。烟烟不想见我那我可以不去找他,可是起码让我知道他是不是安全的、过得怎么样吧,我也好放心啊。”[我]死乞白赖拽紧了大公鸡,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大公鸡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挺复杂,有嘲弄,有厌恶同时看上去还有一点点怜悯? 大公鸡,哦,应该是修奇,他讽刺地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啊?嘉烟一个星期前就出国了……他没告诉你啊?” [我]听闻这话如遭雷击,像是受了重大打击一般,茫然地松开了手,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怎么可能……烟烟怎么可能走了……他怎么可能不告而别……” 第十三章 梦见被猫咪,啊不,被男友始乱终… 修奇嘲弄地欣赏了会儿[我]的魂不守舍,一边“啧啧啧”一边就准备转身走了。 “徐修奇!”[我]一见人要走,赶忙出声喊住了他,“你说烟……沈嘉烟走了,那他为什么要走,又是去的哪儿?” “你问这么多干嘛,这些事儿轮的着你管吗?再说了,你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是准备追过去继续缠着嘉烟啊,还是觉得嘉烟会为了你放弃工作回国啊?嘉烟要走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跟你透露一句,出了国后你又为什么联系不上他……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啊?我说你也甭自找没趣了,趁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再不走我可真叫保安赶你了啊,赶紧滚滚滚。”徐修奇说罢不耐烦地冲[我]摆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一样,完了转身就走。 我转过头,就看见[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和任何一个被女友甩了的倒霉蛋没有区别,悲痛欲绝、生无可恋。毕竟是自己,我看了还是很心疼的,甚至都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劝他:“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了吗?” 可惜在梦里我触碰不了任何人,但是所幸[我]的悲痛也没有持续太久。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捏紧了拳头便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见[我]一直在摆弄手机试图联系沈嘉烟,但几乎所有的社交软解界面上……都显示着[我]已经被沈嘉烟拉黑…… 也不知道沈嘉烟是早就拉黑了[我],还是刚刚收到徐修奇的通风报信后后知后觉地“修复了bug”。 软件这条路走不通,[我]也并未放弃,转而拿起手机拨通沈嘉烟的电话。[我]是一路走回去的,从徐修奇家走到出租屋用了将近俩小时,而这两个小时里,沈嘉烟的电话一直显示正在通话……行吧,很明显手机号也被拉黑了。 [我]似乎终于认识到自己一直都在做无用功,总算放弃了挣扎,垂头丧气回了家。一开门整个人就飞扑在沙发上,把脑袋埋进沙发缝里哭了起来。 一开始哭得还比较隐忍,只听得见闷闷的抽泣声,后来哭开了就改成了嚎啕大哭,“呜哇哇”的非常难听。我痛苦不堪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我]哭了得有俩小时吧,再抬起头来时整张脸被憋得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就像只弄丢了蜜罐的笨狗熊。[我]豪放地用手一抹脸,把脸上的液体敷地更均匀了些。 [我]擤擤鼻涕,眼睛通红地又把手机拿出来。 这次又想干嘛啊?不会哭够了又想要给沈嘉烟打电话发信息了吧? 我赶紧坐到他身边,凝神屏气凑到手机屏幕前观察他手指的动向。 还好,到底是同一个人,[我]真没丢我的脸。只见他解了锁锁屏,点开一个个app,挨个删除了沈嘉烟。到电话通讯录时,对着“删除”字样[我]犹豫了半晌,就在我以为他反悔了时,[我]却眼都不眨地果断按了下去。 漂亮,兄弟! 我乐得转身就想跟[我]击个掌,但他没理我,而是悲愤地扭身又趴进沙发缝里“呜哇哇”地哭起来…… 行吧……我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只恨我不能给他一杯忘情水。 失恋嘛,我要理解。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诶,为啥看到[我]能跟沈嘉烟分手,我会这么开心? 这次的梦做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长,只是梦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就像开了32倍速一样飞逝而过。而就在这段加速的时光中,我头一次地怀疑起了梦境的真实性……哦不,这样说有些不太恰当,应该说我开始怀疑,我现在正在经历的并非只是单纯的梦,而是我失去的记忆。 原因无他,这个梦境太过真实精细了,梦境里的一切运转其逻辑都是自洽的,与现实世界一般无二……除了可以加速的时间以及非实体的我的存在之外。 说起来,经过测试,我发现在这个古怪的梦境世界中,我虽然可以作为第三视角旁观,但形式上比较雷同地缚灵,活动的时间、空间范围都是有限制的,是被束缚在[我]的身边。 也就是说,从时间上而言,我只能看到[我]出现前几分钟发生的事、[我]出现时发生的事 以及[我]离开后几分钟发生的事。而在空间上,以[我]为圆点,我的活动范围就在半径不足一百米的这个圆里。 与此同时,我的存在不能为梦境中的任何人所看、所听、所触碰,只能以一个纯粹的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其中。 我不知道这些超自然的现象该如何解释,或许这些是梦境世界的规则? 另外一方面,还有一个事情令我非常在意,也非常为之困惑不解。那就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 在假定三次梦境为真的情况下,我在梦境中所看到的和我男朋友告诉我的几乎全是相悖的。 我男朋友说我和他校园相恋,彼此情投意合,没费多大周折就在一起了,且此后一直如胶似漆,连争吵都鲜有。可我看到的却是我主动追求,小意讨好,而沈嘉烟不屑一顾甚至厌恶嫌弃,即使在一起也不像恋人更像炮友,更别提他还不告而别,决绝离去…… 梦境所展现的过去和我男朋友告诉我的过去,总有一个是假的。可我男朋友现实中对我的好又实在不似作伪,更何况我也想不到我男朋友欺骗我的理由,他如果真的爱我就应该知道我并非那种会拘泥于过去的人,就算他过去对我不好,但那些既然都已经是过往,我就不会太过在意,更不会为之生气进而离开他,所以他编造谎言骗我根本就没有必要……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梦境至今为止所展现的过去并非我记忆的全貌,如果我男朋友真的欺骗了我,那么就说明在我还没有梦见的过去中,他一定做了我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地在我失忆后捏造过去,阻止我恢复记忆…………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令他做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事呢…… 我陷入了思量,而梦境的时光并不会因为我的思考而停滞,它继续前行着。通过观察,我判断出我现在大概到了过去的我大学毕业后的工作时期了。 职场新人总是忙碌的,尤其是[我]刚失恋,有满腔的悲愤准备转化为动力。在公司里什么活都抢着干,忙得跟条狗似的,加班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我总担心自己会猝死在哪杆路灯下。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又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我跟在[我]身后,一起回家。 因为刚毕业也没啥钱,所以[我]租的房子在一栋老式的筒子楼里。楼道里的灯都是声控的,[我]大步跺在台阶上,伴着“咚、咚、咚”的声响,一盏一盏的灯应声而亮。 [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往左一扭,门就开了。屋子里黑黢黢的,[我]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嗡”,白炽灯亮了。 结束一天繁忙工作的[我]累得不行,上下眼皮直打架,脱了鞋就摇摇晃晃地朝卧室走。所以他没能看见鞋架的最上方,摆着一双陌生的皮鞋。 而我留在玄关盯着那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鳄鱼皮鞋惊疑不定。这……家里是进贼了,还是说社区来人送温暖了? “我/操!” 卧室里传来[我]的惊呼,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穿墙飘进卧室看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的情形令我大吃一惊,[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复杂至极。而床上却躺着一个人,他盖着[我]的棉被,弓身侧躺的样子像一只煮熟的虾仁。他没有枕枕头,反而是将其抱在怀里,还搭了一条腿在上头。 柔软的黑发散在床单上,更衬得他冰肌玉骨,肤白胜雪。他睡着时显得无害多了,褪去了醒时的傲慢、冷酷,无意识微张的唇也显得孩子气。 可惜这样柔软稚气的沈嘉烟维持不了太久,[我]刚刚那一声嚎显然吵到了他。他眉头微皱,手指跟着动了几下,眼见着快要悠悠转醒。 而[我]却不动,像座山一样矗在原地。我相信此时此刻,我和[我]的心里一定都有同一个疑问: 沈嘉烟……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十四章 ……是误会吗 “唔……”沈嘉烟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他刚醒,意识还有些不大清晰,抱着我的枕头绵绵地眨了几下眼,似乎在缓冲自己被突然惊醒的事实。 沈嘉烟睡着时两扇羽睫盖着我还没发现,等他醒了,我才注意到他眼下有两团化不开的浓厚青黑,和他苍白肌肤一对比,更是显得极度疲惫困倦。 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沈嘉烟终于清醒了,他把怀里的枕头垫在背后,坐起来看着[我]平静地开口:“回来了?” 那态度自然得就好像他一直在[我]身边,根本不曾不告而别一个月过。 [我]站在门边默不作声。沈嘉烟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他打了个哈欠,边拿起手机边漫不经心地说:“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我]仍旧站在门边未动,沈嘉烟终是觉得奇怪了,疑惑地偏着头问道:“怎么还不动?” “你怎么会在这?”[我]开口,声音低沉地像是被砂纸磨过。 “因为你给过我钥匙啊。”沈嘉烟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我听完沈嘉烟的话,脑子里不期然地钻出一段画面,那似乎是更远之前的记忆。我看见[我]兴高采烈地拿了把钥匙,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想要递给沈嘉烟,但沈嘉烟却一脸嫌弃地拒绝了[我]。像是过年收红包一般,最后在[我]的硬塞之下,沈嘉烟终于十分勉强地收下。[我]笑得见牙不见眼,沈嘉烟却没那么开心,脸色黑得吓人。 回忆宛如闪电,一闪即过,就在我发愣的档口,[我]开口说话了:“……我是说,你不是出国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在我这里?你不是一直嫌我这儿又小又破不肯来吗。” 沈嘉烟无所谓地撇撇嘴道:“我想回国就回国,想来你这儿就来你这儿,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他像是说着说着生气了,啧了一声后便颐指气使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你以前不是求着我来看你吗?现在我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我说我饿了,快点去给我做吃的!” 沈嘉烟无理取闹的样子活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蛮大小姐。 “沈嘉烟……” “你叫我什么?”沈嘉烟听到[我]对他的称呼微微瞪大了眼。 [我]没搭理他的话,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沈嘉烟一下坐直,那双瞪大的圆亮杏眸里似乎正在凝聚一团火焰,跃动的怒火令梦中的沈嘉烟显得格外鲜活,也使得他的美更加活色生香。 “谁、说、我、们、分、手、了?”沈嘉烟咬牙切齿,一句一字地说。他气势极盛,如若不是我从头看到尾,了解事情经过,否则光看他的反应,还以为是[我]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呢。 或许是沈嘉烟的气势太能唬人,[我]竟然有些瑟缩,语气也变得不确定:“难、难道不是吗?你一言不发地就出了国,走了之后又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这不是分手的意思是什么?” “那我有明确地告诉你,我要跟你分手吗?” “没、没有……” “我是没有说过我要走,但是我也没有说过我不会再回来吧?” “没有……” “既然我没有说过要分手,也没说过走了后就不会再回来,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我以后无论做什么、去哪里还非要跟你一一报备等你首肯,否则我就哪儿也不许去、什么也不许做是吗?!” “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摆手否认。 “没有那个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你不是想跟我分手吗?好啊,我现在就走,行了吧!”说着,沈嘉烟掀开被子就下了床,连拖鞋都没穿,气势汹汹地就想往外走。 [我]吓得也忘记了再摆什么架子,拦在门边一把抱住了想走的沈嘉烟。[我]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他,一见他生气就下意识丢盔卸甲举手投降。 沈嘉烟在[我]的怀里奋力挣扎,说来也挺奇,沈嘉烟向来有一身和自己外貌截然不搭的恐怖怪力,我一个一米八三的大汉平时跟他打闹从来没赢过,他一只手控制我两条胳膊也是轻轻松松。然而现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我]的怀抱……可以说是非常奇怪了。 “对不起对不起烟烟,我错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不要走,我错了我错了真的,别走烟烟,别走……”[我]抱着沈嘉烟低声下气地认着错,细碎绵延的吻不断落在他的脸颊、耳侧,直把人耳朵都亲红了。 “哼……”沈嘉烟犹有怨气地哼了一声,但却停下了挣扎,乖乖地任[我]抱着。 [我]感受到了沈嘉烟的软化,欣喜地微微左右摇摆,带着怀里的沈嘉烟也晃了起来,两个人像站在船上的夹板一样,左摇右晃,非常傻/逼。 “对不起烟烟对……诶不对,”[我]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疑惑,“既然你不是想甩了我,那为什么走了之后又要把我拉黑呢?” 我就站在他俩正前方,看得一清二楚,沈嘉烟在听到[我]的疑问后,神色虽然不变,可眼里却快速闪过一抹心虚……怪了,他为什么会心虚? “我为什么不拉黑你?”沈嘉烟冷静地反问。 “啊?”[我]反应不过来,呆呆地应了一声。 “你一天十几道夺命连环call,各种信息轰炸,跟骚扰软件一样,你说我为什么不拉黑你?” “啊,啊……啊,对不起烟烟,是我的错……”[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低头认错,但是还是小声嘟囔了句:“不过我也是因为担心你嘛,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一着急就这样了……你要是提前跟我讲一声,我不就不……”话还没说完,沈嘉烟扭头用冷冰冰又不容置疑的眼神剜了[我]一刀,[我]瞬间闭了嘴,继续抱着他摇啊摇。 “……那你呢?”过了一小会儿,沈嘉烟闷闷地开口。 [我]不解道:“我?我什么?” “我说,我把你拉黑了……那你呢?你拉黑我了吗?”沈嘉烟敛下眸子,放软了语气问道。 ……………………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喂,我问你话呢!”沈嘉烟不满地一拐子杵[我]腰上。 [我]尴尬地开口:“呃……我没拉黑你……” 我看见沈嘉烟抿着嘴偷偷笑了下,但马上他像是意识到了不妥,敛了笑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紧接着,[我]略带迟疑的话打断了他:“但我把你删了……” 沈嘉烟闻言立即轻松挣脱[我]的怀抱,转头狠狠怒瞪着[我],在他的注视下[我]羞愧低下了头。 …………………… 场面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直到沈嘉烟朝[我]伸出手,率先打破沉默。 “什么意思啊,烟烟?” “啧,手机!”沈嘉烟不耐烦地说道。 [我]忙不迭地把他的手机双手献上。 “你、的!”沈嘉烟危险地眯眼,磨着后槽牙说。 “哦哦哦哦哦!”[我]闻言,又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他。 沈嘉烟拿着我的手机,纤长漂亮的手指一通飞舞,我看见他在重新输入他的联系方式。[我]在一旁傻乐得嘴角都快扯到后脑勺了,等沈嘉烟输完,他好像还挺不好意思的,别扭地把脑袋转到一边不看[我],只是把手机伸到[我]脸前:“以后不准再删我了,听到没有。” “好好好!不删!打死也不删!”[我]心花怒放,像接过六百万中奖彩票一样高兴地接过了自己的破手机。 “还有,你这房子小的跟猪圈似的,还没我一个衣帽间大,你明天收拾收拾搬去我家吧。”沈嘉烟仍旧别别扭扭地开口。 “哇!真的吗?!”[我]兴奋地开口,“烟烟,你以前不是都不让我在你家过夜吗?怎么现在允许我搬过去了啊!” “废、废话那么多干嘛!让你搬你就搬!”沈嘉烟恼羞成怒地开口,脸也有些红红的。 “好好好好好!”[我]傻笑着答应,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又垮了,“等等烟烟……好像不行啊……” “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吗!”沈嘉烟气愤地大声质问[我]。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租的这间房子租期还没到,而且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也近,你家……离得比较远,我上班不方便……”[我]委婉地解释道。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从我们这儿出去走差不多500米,不是有间银行吗?我就在它旁边那栋写字楼工作。” 沈嘉烟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爸好像在那边有一套房子,平时没人住,你过……几天,收拾一下,准备搬过去吧。这里的违约金我帮你付了。” [我]听了沈嘉烟的话简直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好啊!违约金我自己赔就行了,啊烟烟,到你家我每个月该给的房租还是会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哦对了!你刚不是说你饿了吗?烟烟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我]说完就兴冲冲地往厨房钻,因为太过激动,过去的时候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摔一大马趴。 沈嘉烟在背后看着[我]滑稽的动作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得特好看——如果没有眼底那两团乌黑的话。 *** 又一个无责任番外: 《刑讯吧!阿择长官》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实况转播间!今天我们将带大家走进审讯室e on! …………………………………… ………………………… …………………… 唔……非常抱歉各位!接到临时通知,此次审讯的犯人似乎十分危险,摄制组没办法进入到审讯室内,只能站在外间透过玻璃观看呢……不过没关系!虽然无法近距离地观看,但是我们仍然会为大家带来精彩的实况转播的! 哦哦!房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带着手铐和脚镣的犯人呢——哇!犯人长得非常漂亮哦!这样的长相说是什么大明星也完全不夸张吧!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简直是小鹿斑比嘛!非常的清澈!虽然左眼角下方有红色的小划痕,但是完全瑕不掩瑜,反而看上去有些妩媚呢!硬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或许就是犯人的胸太平了吧!虽然贫乳也是萌……什、什么?!犯人竟然是男孩子吗?!!啊,啊哈,啊哈,我就说嘛!这么可爱当然会是男孩子啦!啊哈……哈哈哈! 哦!现在犯人已经坐下来了呢!他瑟瑟缩缩、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周围……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安呢。哇啊!对、对上眼了!犯人跟我们对上眼了!哦不不不,玻璃是单面镜,犯人应该看不到我们才是……虽然事实是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冷了呢…… 哦!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阿择长官!竟然是阿择长官!哇!阿择长官长得比照片上帅多了呢!而且腿超长啊!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也真是……十分迷人呢! 唔?是我看错了吗?我好像看到阿择长官进来后,犯人的脸似乎变红了?咦?连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了吗? 噢——不愧是阿择长官呢!虽然人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其实意外地非常靠谱呢!刚落座就开门见山地进行了审讯!超级帅啊阿择长官! 不过犯人也相当狡猾呢,回答得实在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点错误啊!而且……他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无辜啊?!就好像……就好像是警方抓错了人,他是含冤入狱了一样!……等等,不会警方真的抓错人了吧? …………………………………… ………………………… …………………… ……审讯的时间快过去二十分钟了呢,阿择长官还是一无所获啊,眼看着快陷入僵局了,阿择长官会怎么做呢? 咦,长官站起来了,他向犯人走过去了呢——哇,长官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了啊!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严刑逼供吗?可是现行律法规定,不能采用肉刑折磨犯人逼供啊! 阿择长官终于走到犯人身前了!他抬起手了!他……他扯烂了犯人的上衣?! 等等?!!他!他这是在干什么!!连犯人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啊!!可是阿择长官完全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啊!反而继续去脱犯人的裤子了!!长官到底是想干什么呀! ……啊!我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敌羞吾去脱他衣!通过一件一件脱去犯人的衣服对犯人的心理造成压迫,衣服逐渐被剥落,犯人的心理防线也会随之崩溃。而当最后一条底`裤被脱掉时,也将是犯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一举进攻,就可以顺利地完成审讯了! 天呐……应该怎么说呢,真、真不愧是审讯经验丰富的阿择长官啊!这种手段,实在是高明又毒辣! 果然啊!当所有的衣服、甚至连内裤都扒光光后,犯人果然不再显得那样游刃有余,而是整个 人害羞得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还真是从头红到脚了啊!变成了粉红色呢! 快趁着这个时候一举拿下吧阿择长官! …………………………………… ………………………… …………………… ………………什么?是我、是我出现了幻觉吗?!犯人、犯人竟然仍旧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在和长官回旋?!即使是面对这样险恶的处境、即使自己已经害羞得快要爆炸,也依旧不肯吐露实情吗?!!!!还真是……真是非常嘴硬嘛! 啊,果然,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即使是阿择长官也会感到束手无策吧。他在犯人面前来回踱步,而犯人却像只鸵鸟一样,羞得恨不能将头埋到地里去呢。 长官终于停下绕圈的脚步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妙招一般勾起单边嘴角邪笑了起来,还真是——帅爆了啊! 长官的步伐变得缓慢而自信,他一步一步踱到犯人面前,蹲下`身将手伸向了————犯人的肉`棒?????!!!!! 什么!我没看错吧!阿择长官!竟然!!抚弄起了犯人的肉`棒!!!这可是犯法……不,他没有犯法,这并不是犯法……虽然法律明文规定,即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审讯时也仍旧不能对其采用肉刑。而阿择长官现在虽然对犯人动手了,但因为那个部位的特殊性,所以很难界定这究竟是否是对犯人进行肉`体折磨刑讯逼供…… 真不愧是经验老到的阿择长官啊,他对规则的熟稔程度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与其说是规则在制约他,不如说是他在巧妙地利用规则的漏洞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这实在是……令人胆寒………… 果不其然,当肉`棒被阿择长官握住的时候,犯人从始至终保持的冷静态度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埋着的头高高扬起,鼻间不断喘着兴奋的粗气,犯人被玩弄得吟哦不断,紧皱着眉头,似痛苦似欢愉地闭上了眼。 阿择长官看见犯人有些失态的反应,胸有成竹地笑了,他连珠炮般迅速问了犯人几个问题,而犯人也力有不逮地吞吞吐吐地回答着。阿择长官见状,手上撸动的速度越发快,一手在柱身上滑动,时不时用指腹摩擦早已溢出晶莹液体的铃口,而另一手却揉弄着犯人两颗饱满的囊袋。 真是的……明明唧唧已经变得又红又肿了啊……明明顶端已经泌出了白浊了啊……明明是被人用双手无情地蹂躏自己的唧唧,可是犯人在面对关键问题时……竟然还是能强忍着默不出声!这样的精神……即使知道对方可是个犯人呀!可我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有些被感动到了呢? 面对负隅顽抗的犯人,阿择长官终于是心急了吧!见手`淫效用不大,他竟然…………天呐!他竟然转蹲为跪,埋下头为犯人口`交了起来!!!!!!!这是犯法吧!这一定是犯法了吧!!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竟然用自己最坚硬最锋利的牙齿去对付对方的最柔软最重要的肉`棒吗!这……实在太卑鄙了!!! 果然啊!即使是意志坚定如铁,但到底还是凡胎肉身,当唧唧被阿择长官含在嘴里时,犯人终于忍不住仰头尖叫了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已经激动地要爆炸了!如果不是手脚都被铐着,我实在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 而即使如此了,阿择长官也仍旧不肯放过犯人!甚至是变本加厉地玩弄起了犯人的大肉`棒!他卖力地嗦着柱身,两颊都为此凹了下去!他吞吐的动作也越发快起来,双手也不甘示弱地对犯人两颗可怜的卵蛋又捏又揉! 犯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就在爆发边缘,阿择长官果断退了出来,用拇指按在犯人的肉`棒的顶端,同时一手箍紧阳`具的底部,竟然活生生地遏制了犯人的射`精! 天呐!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就算那是一个十恶不赦、穷凶恶极的罪犯,他也不能这样对待别人啊!连我都快不忍看下去了! 犯人痛苦得像要疯了!他脸色涨得通红,像条缺水的鱼一般在审讯椅上不断地抖动,口中连连哀求着阿择长官让他射。阿择长官一改此前严肃的口吻,转而温柔地开口,只是内容仍旧是在审讯! 而犯人终于……不,他忍住了!犯人竟然!生生地忍住了!我明明看见他都快开口说出来了啊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天呐!这是怎样高贵的一种意志力啊!我真的!大为动容! 可惜铁石心肠的阿择长官显然想得与我截然相反,我看见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眼神变得阴翳,那双眼睛里暗流涌动,似乎终于下了决心! 我看见他慢慢站起来,脱掉了自己的鞋袜、裤子……他想干什么?难道是……?不!不!!不可以那样!!! 阿择长官对我的呼喊过耳不闻,他虚跨坐在犯人的身上,随意用手扩张了几下后`穴扶着犯人坚硬如铁的肉`棒就——————一坐到底了啊啊啊啊啊!!!!!!! 果然!面对这样的终极杀招,在肉`棒被彻底吞掉之时,犯人整个人就……彻底陷入了一种失神迷离的状态,他的双眼睁睁瞪大,漆黑的眸子失去了焦距,有眼泪汨汨地从眼角滑过,嘴也大大张着,嘴角甚至有涎液流出,我不会认错的——那是爽到极点的表情,也是心理彻底崩溃的表情! 后`穴强行吞了那样一根巨物,阿择长官看起来也非常不好受的样子!他坐在犯人身上喘息了好久,才勉强平复过来,开始撑着犯人的肩膀,小幅度地扭腰摆胯,上下扭动。而犯人——犯人完全沉溺其中了啊!他看起来已经彻底沦陷了啊!搞什么啊!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你为什么能沉溺地这么迅速啊!阿择长官的屁股就这么舒服吗?! 长官动了快百十来下的时候,犯人看起来早就已经被情`欲所俘获,整颗头都埋进阿择长官的胸里了,不断用舌头、牙齿舔咬着长官胸前的两粒乳珠。即便是隔着玻璃,我也能听见从里头传来的“啧啧”的水声,只是不知道那水声是从上面传来的,还是从下面传来的…… 而就在这时,阿择长官做出了一个我怎样也无法意料到的行为——他竟然分开腿跪在犯人身下的凳子上,径直起身,将犯人的肉`棒吐出体外,只留一个龟`头在自己体内! 他这是想……?!天呐,天呐天呐天呐!我应该说什么?!不愧是阿择长官吗?!不愧是被誉为审讯之光的阿择长官吗?!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要接着审犯人吗?!!!以自己的身体为饵………现在大鱼上钩了,果然就该收网了吗?! 上一秒还在天堂的肉`棒,下一秒就被天堂所抛弃,只留有一个龟`头享受着飘飘欲仙的快感,这样的感受果然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犯人几乎是放下了所有尊严,哭着在祈求了。他长得本来就十分漂亮,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阿择长官却不为所动,他甚至游刃有余地浅浅吞吐着犯人的性`器,承诺只要犯人说出实情,自己就让他继续操。 犯人、犯人……犯人他……终于还是败到在了阿择长官的手段之下,哭着陈述起了犯罪事实………… …………………………………… ………………………… …………………… 最终,犯人也哭唧唧地对他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阿择长官也遵守承诺地让犯人日了个爽。 就在我们以为本次的刑讯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时,一个自称是犯人律师的人来到警局。律师称犯人是xx集团的唯一的继承人,他是含冤入狱,在阿择长官的刑讯逼供之下,才不得不屈打成招,被迫承认犯罪事实。所以律师决定针对这起案件再次上诉,并起诉阿择长官对犯人刑讯。 事件再次变得扑朔迷离,我们也会持续追踪进行后续报道。那么今天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欢迎大家收看下一期的节目: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漂亮护士的名字》 第十五章 奇奇怪怪的电话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我脸上游走,怪痒的。我伸手挠了挠,光滑的脸上什么也没有,那股痒劲也跟着消失了。我也就不理,接着睡过去了。 可还没安稳一会儿,那东西好像又卷土重来,只是这次的轨迹换成了我嘴唇的纹路。 “哎……别闹……”我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东西就又消散了。但像是故意闹我似的,没两分钟呢,破玩意儿又故技重施,咯吱起了我的下巴。 “……说了别闹!”大清早的被扰了清梦,任是谁都高兴不起来。我郁闷地睁开了眼,想看看刚到地是啥一直骚扰我。 那作怪的玩意儿我是没看到,但装睡的沈嘉烟却率先映入我眼帘。我跟他是对着侧躺的姿势,他现在整个人都窝在我怀里,被子搭得老高,只露出来他一颗圆乎乎的脑袋瓜。 一睁眼就直面沈嘉烟这张漂亮脸蛋对我来讲冲击还是挺大的。以前是因为他的美貌,现在是因为他昨晚异常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我有点怕他一睁眼睛我就又看到一双泛着血红的眼瞳……我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果然,全身上下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尤其是身后那个隐秘的部位,不但肿了……里面、里面还留着昨天晚上……的东西……我稍微一动就感觉有凉凉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现在铁定脸红了,沈嘉烟昨晚压着我干了大半夜,完事儿居然还不给我清理! 我不由得对他怒目而视,像是心有灵犀,沈嘉烟恰在这时颤动着羽睫,缓缓睁开双眼。 “阿择——”沈嘉烟的手极其自然地搂上了我的脖子,他冲我甜甜地笑着,小酒窝在嫩生生的脸蛋上浅浅地凹下去一个窝。 我装作随意地看了他两眼,确认他已经从昨晚的狂暴状态中恢复正常后,我才终于安心了一点,但我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便只能僵硬地回他一声“嗯”。其实我很想问问他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开玩笑,他要是说得兴起发起狂来又把我摁在床上这样哪样该咋办?还是等我先下了床,穿好裤子再说。 沈嘉烟似乎毫不介怀我有些冷淡的态度,他光着身子窝进了我怀里,脑袋贴着我的胸膛,甜蜜地闭上眼。 他这个寻求依偎的姿态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狗血剧,里头女主角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付给男主角后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哦她还会黏黏糊糊地叫一声男主角的名字,说一句“奴家从此以后就是官人的人了~” “阿择~” 我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沈嘉烟甜甜腻腻的喊声,结合刚刚的想象,我不禁为之虎躯一震。 “我好喜欢你啊~”沈嘉烟毛绒绒的脑袋在我的胸口蹭了蹭,幸福地开口说道。 ………………吓死我了,原来只是例行表白啊。 沈嘉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我的回应,有些幽怨地轻轻掐了我一把,说道:“你呢?” “啊?哦……喜欢!喜欢喜欢,我也喜欢你。”我从善如流地应答。 沈嘉烟闻言抿抿嘴,两个酒窝陷得更深了,他抱我抱得更用力了:“我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择……你昨天晚上……舒不舒服啊?”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好意思回答!还好沈嘉烟问的时候似乎也没指望我给出答案,他低低轻笑了声,暧昧地说道:“我昨天晚上……觉得好舒服……阿择,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昨晚做了几次?” ……完全不想。 沈嘉烟伸出四根手指,幼稚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像一个期待被表扬的孩子一样兴奋道:“四次哦!我很厉害吧!” …………难怪我的屁股到现在还在痛。 我不想理他,可我知道要是我不回应他,他多半又要缠着闹我,没办法,我不得不违心地夸奖道:“厉害厉害,烟烟最厉害了。” 我虚伪的应承大大取悦了沈嘉烟,他乐得“啵唧”一口亲在我脸上,随后兴高采烈地跳下床一头扎进厨房,说要给我做好吃的。 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轻快背影,我感觉自己的腰和屁股似乎更痛了…… 沈嘉烟的手艺,我向来是不怀疑的。可是当我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满一桌子青青白白的颜色时……我的心情还是非常的复杂。 清炒虾仁、清蒸鲈鱼、小葱拌豆腐、香菇青菜粥…… “最后一道——白参红枣炖鸡汤!嘶嘶嘶嘶,好烫好烫!”沈嘉烟放下盅后便不住地朝手指呼呼吹气:“好啦!吃饭吧,阿择!” 我拿起筷子,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烟烟……今天,我们怎么吃得这么清淡啊?”我无辣不欢,沈嘉烟平时照顾我的口味,都做得偏辣,饭桌上最常见的颜色,便是各种深浅的红。然而今天……我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原始森林。 我不知道自己正直的话又让沈嘉烟联想到了什么,他宛如一个娇羞的新娘,含蓄地扫了一眼我腰臀的位置,扭扭捏捏地说“阿择,你最近……需要吃得清淡一点。” ………………竟然忘了这茬。 我闭上嘴,不再看沈嘉烟,开始默默吃自己的。见我不说话,沈嘉烟也不好意思开口,只是秀气地拿起筷子为我布菜。 就在我吃得欢实,一碗饭快要见底的时候,沈嘉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笑着为我夹完最后一筷虾仁才起身去接电话。 我包了一嘴巴的饭菜,一边咀嚼着一边跟着沈嘉烟的身影移动视线。我发现他低头看见手机屏幕时,笑意一瞬间消失了,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表情非常嫌恶。可那种厌弃消逝得也极快,沈嘉烟再抬头时,温柔腼腆的笑容分毫不差地浮在脸上,我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阿择,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哦!”沈嘉烟眉眼弯弯,冲我摆摆手。 我点头示意知道了,就看见他转身朝书房走去。 如果说这个家里,我唯一不能畅通自如的地方,大概就是沈嘉烟的书房了吧。我之前在他的带领下倒是进过书房几次,其实也没啥特别的,但是沈嘉烟却不太乐意我进去,说是隐私什么的。 我理解也尊重他,所以几乎没有单独进去过,况且沈嘉烟大部分时间都跟我腻在一起,所以久而久之,我都快忘记家里还有间常年房门紧闭的书房了。 明明知道沈嘉烟特意进书房通电话,就是有什么事不方便我听到。哪怕是出于礼貌,我也应该老实地坐在原地,但是这次,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跟鬼迷心窍了一般,等沈嘉烟一走进书房,我就立马端着空碗凑了上去,隔着门,悄悄偷听里头的动静。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联系我了吗?”沈嘉烟的声音阴沉到可怕,是平时和我说话时完全不同的嚣戾声线,透着极度的不耐和乖戾。 “少废话,什么事,说。” “啧——!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你到底还要说几次?!我说了,我不需要,我也没有病…………那是以前!但是我现在已经好了呀!!!从他回来之后我就好了!!……那些声音也早就没有了……我当然能控制得住……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说了,我现在很好,并且也从没感觉这么好过,我跟他也过得好好的。” “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耍的把戏。我警告你,如果真的被他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哦?是吗,求之不得,我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接到你的电话。” ………………谈话声中断,我听见书房里的沈嘉烟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便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捧着碗轻手轻脚地向厨房快速移动。 “阿择?” 果然,几乎是同时,在我刚刚跨进厨房,餐桌那边便传来了沈嘉烟疑惑的声音,他在找我。 “我在添饭呢!”我扯着嗓子大声回答。 “哦!” 听到沈嘉烟毫不怀疑的回答,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因为惊恐紧张而异常快速。 我一边小声深呼吸平复过快的心跳,一边思考着沈嘉烟刚才的那通电话。 沈嘉烟就像一座冰山,我原本以为通过时有时无的梦境以及平日的相处,我已经能够慢慢摸索出他的全貌。可今天他的这通语焉不详的奇怪电话,却让我意识到,浮出海面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而隐藏在平静海平面下的,似乎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第十六章 一时逃避一时爽,一直逃避一直爽 席间我几次三番想要旁敲侧击问问电话的事儿,可是每每话到嘴边我又自动咽了下去,总感觉现在问有些突兀……要不还是等吃完了饭再问吧? 把烦心事顺理成章地往后一推,我觉得我的食欲又上来了,加上沈嘉烟给我布菜布得勤,我吭哧吭哧的,一顿饭很快吃完了。 吃完饭沈嘉烟动作利落地收拾餐具,我在旁边犹犹豫豫想要问话的样子反倒显得可疑。没办法,看来只能等他忙完我再问了。 我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看似是在看电视,实则目光一直胶在沈嘉烟在厨房里忙活的背影上。 沈嘉烟身材贼好,宽肩细腰窄臀,是非常完美的倒三角黄金比例。加之他长得高,往那儿一杵活脱脱就是根衣架子,披块麻袋都像穿着高定。往厨房一站,愣是把厨房站出一种巴黎时装秀的错觉来,那叫一个蓬荜生辉。 等收拾完他转身出了厨房,我这才注意到他垂着眼,孩子气地微微嘟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我敏感地想到了那通电话,会是那通电话惹得他不高兴的吗? 沈嘉烟委屈地朝我走来,扎进我怀里,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寻求安慰一般。 “怎么了,烟烟?”我熟练地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问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环抱住了我的腰,静静地赖在我怀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静默了许久的沈嘉烟终于闷闷开口:“阿择,你爱我吗?” 虽然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但此时这种情况,是个人都知道应该顺毛摸,我也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当然爱啦!” “那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不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吗?”沈嘉烟从我的怀里坐直,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 三次梦境的片段走马观花地在我脑海中闪现,这一刻,我几乎要以为沈嘉烟是想向我坦白了,于是我说:“不会,不论你过去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不会离开你。” 谁知沈嘉烟听了我的这番话却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如同叹气一般,他轻声说道:“是吗?” 他的态度令我有些隐隐的不安,我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却没有给我再度开口的机会,他偏过头一把吻住了我。他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我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肆意亲吻。 沈嘉烟闭着眼,他像是急切地想要发泄着什么,发狠地吻着我。同时,手也在我身上的敏感点抚摸着,没一会儿我便被他亲得软倒在沙发上。沈嘉烟意外地没扶我,而是高高在上地站在一旁看着我,那眼神像只贪得无厌的饿狼。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用拇指慢条斯理地揩去嘴角因为亲吻而留下的痕迹。 “烟烟……”我的脑子变得有些混沌,无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我看见他的眸色霎时变得更深,像是经受不住诱惑地扑杀在我身上,开始攻城略地。 我俩………就这么在沙发上来了一发。中途沈嘉烟嫌沙发太小活动不开,就把我摁饭桌上干了一会儿,等射完一炮后他又心血来潮地把我抵在门框上撞得要多狠有多狠。我被他撞得腿肚子发软,要不是有他在身后扶着,我差点一脑门子撞框上了。 最后的结束场地是在床上,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是被他掐的、亲的、咬的……青青紫紫一大片,连骨头缝都是松的,感觉动一下就要嘎嘣响。 也不知道沈嘉烟莫名其妙发什么疯,做得这么狠。我强撑着起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郁闷地开始吞云吐雾。 跟我的苦闷不同,沈嘉烟舒服得活像只餍足的猫,他懒懒地靠着我的肩,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一样眯着眼。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沈嘉烟的声音罕见的慵懒,透着一股情事后的食髓知味。这种调子让我想到了梦里的那个他。 “……知道,我就抽一根。”我闷闷地回答。 我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事情,一根烟很快被我抽的只剩下个烟屁股,我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下了很大决心准备开口问问沈嘉烟那通电话的事,可我一转过头,就发现他已经贴着我睡着了。 他脑袋陷进了软软的羽绒枕,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非常香甜。难怪我说他刚刚怎么这么安静…… 到了嘴边的问题都没能问出口,我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第十七章 书房内部大揭秘! “唔————”我从枕头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昨晚一夜无梦,睡眠质量罕见的好,醒来感觉神清气爽。 我扭头往身边一望,发现沈嘉烟睡的地方空荡荡的,想着他估计是做早饭去了,我也就不慌不忙趿拉个拖鞋往外走。可是走到客厅,除了桌子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早餐外,不见半个人影。 奇怪了,这一大早的,沈嘉烟去哪儿了? 不过算了,他那么大个人了,又不会走丢,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吧。 我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后,便心安理得地坐在饭桌前享用他留下的早餐。 吃完一抹嘴,我收拾了碗碟往洗碗机里一丢,又懒洋洋地回卧室准备躺着玩游戏了。 啊——做咸鱼的每一天都美妙而快乐……唯一可惜的是,这样的幸福不能持久。休息了大半月我下个月也该出去找工作了,总不能一辈子缩在家里做米虫吧。唉,想到距离法定退休年龄还有好几十年,我就觉得心累无比…… 脑袋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很快我便走到了床前。正准备躺下,我眼角余光瞥见台灯上贴着张便签。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凑近一看,纸上那一行锋芒毕露,力透纸背的行草赫然是出自沈嘉烟之手: [阿择,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哦,可能要晚点回来!早饭我放桌上啦,爱你,么么哒!^^] 明明字体那么霸道,可是内容却……这么软萌。好像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穿着粉色公主裙撒娇…… 我被脑海里那副充满了诡异违和感的画面恶寒地打了个冷颤。 “出去?去哪儿啊,也不说一声。”我边小声念叨,边撕下了便签扔进垃圾桶。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我失忆醒来后第一次跟沈嘉烟分开啊。 想到沈嘉烟不在我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太爽啦!!! 哈哈哈哈哈!这种感觉一定要打比方的话,只能用老婆出差来形容了吧! 平时沈嘉烟黏我黏得极紧,恨不能上厕所都跟我蹲一个马桶。现在家里终于只剩我一个了,我竟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freedom! 我幸福地纵身一跃,扑在床上。等滚了好几圈,抒发完雀跃的心情后,我就翘个二郎腿,跟大爷似的喜滋滋地躺靠垫上玩起了游戏。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等我玩游戏玩到眼睛酸涩时,我才惊觉一晃眼竟然到了中午。 “我靠,都十一点四十了啊!我玩游戏居然玩得这么久?”我讶异道。 沉迷游戏时我还没觉得,现在回过神来饿了几个小时的肚子终于发出了不甘的抗议。 “哎,起床起床,找吃的去了……诶对了,都中午了,沈嘉烟怎么还没回来?”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家里少了个人。 虽然便签上说他要晚点回来,可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也差不多该回家了吧。难不成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不行,我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万一他出了意外可咋办! 我担忧地拿起手机给他去了个电话,可沈嘉烟那边却一直不接,连着好几个都是如此。这下我切实地有些心慌了,也顾不得还饿着的肚子,t恤裤子一穿,我便急匆匆地准备出门找人,可我没想到—— “我去?搞什么啊?门怎么打不开?”我握着把手使劲拽了好几下,但门就是纹丝不动,显然是有人从外面上了锁。 “不是吧……走就走,怎么把门给反锁了?啧!真的是——!!”我急得都无语了,不死心地又扯着门狠拽几下,但毫无卵用。 这可怎么办啊!沈嘉烟这么久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别是被车撞了吧?我现在被锁在家里就是想去医院给他付医药费都他妈付不了! “操!”我气得骂了一句脏话。就在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把备用钥匙,能从里面把锁打开。 我一下茅塞顿开,立刻在家翻起了钥匙。然而平时家里都是沈嘉烟在收拾,我又从来不过问东西放哪儿。现在要在这么大一房子里找一把小小的钥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了。 所以,当我气喘吁吁地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时,我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禁地”——沈嘉烟的书房。 轻轻转动把手,书房门应声而开。我下意识小心翼翼地踏进去,虽然明白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就是架不住有种做贼心虚的负罪感……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好奇心作祟,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屋子左右两面全换成了嵌入式的乌木书柜,满满当当的书砌满了整整两面墙。天花板装的灯也是嵌入式的,硕大的一个圆,几乎占满了一整面。打开开关,圆灯便会散发出莹莹白光,好像一轮巨大的孤月。地板也是乌木的,剩下的墙面则统一刷成了黑色。 近乎全黑的书房不禁让我想到了梦里沈嘉烟那间全黑的卧室。同样的死气沉沉,同样的极具压抑感。 也不明白为什么沈嘉烟对这种宛如cosy棺材板的家装风格这么热衷,或许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暗黑系中二朋克男孩? 我在心理打趣着沈嘉烟异于常人的品味,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去压制内心深处翻涌的莫名恐惧和令寒毛都忍不住炸起的危机感……是的,当我孤身所处在这间有些诡异的屋子时,我本能地感到惊恐和危险。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有些痛苦地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我的心跳再一次失控了。如果不是当时出院时拿到的体检报告说我其他器官一切正常,否则我真会以为其实我有心脏病。 我把书房的门推到极限,营造出一种随时都可以转身逃跑的心理暗示,仿佛这样才能带给我一点微薄的安全感。闭上眼睛,我深呼吸了几口,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等差不多了,我才重新睁眼,强迫自己看看其他的东西,转移注意力。 其实除去全黑的墙面,屋子里的其他东西都十分正常。 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气派的白桦木书桌,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个雕了一条衔尾蛇的奇怪玉雕。那玉雕似乎有种某种奇怪的魔力,我不禁多看了它好几眼。靠墙的一侧,地上铺着榻榻米,上面还放了一张精巧的小桌子,两边分别摆着几个枕头靠垫,应该是为了让主人看书看累了好躺着休息。 而就在榻榻米上还摆了一个及其眼熟的小黑箱,那不是——沈嘉烟之前买的情趣用品吗? 当时沈嘉烟进门被我抓包后,遮遮掩掩甚至不惜甩锅朋友的窘态活灵活现地浮现在我脑海。 “噗——”我忍禁不俊,在这种场合看到它,倒是意外地冲散了我的恐惧。 我终于打起精神来,开始在房间里搜寻钥匙。榻榻米和书桌一眼望去都是干干净净的,我也就不浪费时间,直接拉开了书桌下的抽屉。 虽然是为了找东西,可毕竟未经允许翻人抽屉很不道德,所以每一层我都只是草草搜一下就过,也没什么收获——直到书桌最底层的一个抽屉,我虽然仍未从中找到钥匙,可是却意外看到了另一个眼熟的东西——药瓶。 药瓶瓶身是蓝白相间的,看上去有些可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就是医生给沈嘉烟的那瓶维生素b。这药还是个进口货,上面的字写的全都是英文,虽然我看不懂那都是什么意思,可我转了瓶身一圈,却没有看到vitamin的字样。 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现阶段找钥匙才是重点,我也就没有细究药瓶的问题,见抽屉里没有钥匙便将其关上找起了其他地方。 站起身,我看向两侧的书架。沈嘉烟的藏书很多,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啥的都有,其中有关心理学、医学的书最多,还有不少的外文著作,我心里暗搓搓地怀疑沈嘉烟到底会不会看,可能买回来只是为了装逼呢? 我眼睛一行一行快速略过,也没看见那一排上有钥匙。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左边书柜最上排的角落里没有放书,而是放着一个很精致的盒子。 我的好奇心一下就被钓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啥,难不成又是一箱情趣用品?我伸手去够那盒子,就在我指尖快要碰到盒壁时,身后蓦地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 “阿择,你在干什么!” 第十八章 男朋友……有点奇怪啊 “烟烟?”我瞪大了眼睛,惊讶回身望向站在门口的沈嘉烟,“你什么时候回……” “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允许擅自我的书房!”沈嘉烟气势汹汹地打断我,“你还想乱翻我的东西?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隐私!”沈嘉烟气鼓鼓的,胸口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在他怒气冲冲的质问下,我无措得简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烟烟,不是,我、我没想翻你东西……” “你还在狡辩!我都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肯定早就把盒子打开了!” “没没没,不……哦哦哦!对了烟烟!你出去哪儿了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吃午饭了吗?”我试图转移话题,可惜技巧太过僵硬,一下子就被沈嘉烟察觉。他见我不仅不老实交代,还想蒙混过关,显然气得不轻。他状似忍耐地合上眼,右手拍拍胸口顺气:“你少给我岔开……” “咦?烟烟你的手怎么了!”我一下注意到沈嘉烟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有血,我以为他受了伤,忙大步跨到他身前,紧张得捧起他的指尖观察。 沈嘉烟外形的完美体现在每一处,就连不容易注意到的小细节也是精致无比。他的手便是如此,每一根手指都如葱根般精致纤直且骨节分明,指甲亦修整得干净漂亮。但现在他的指尖却有着明显的伤口,看上去似乎是咬伤,连光滑圆润的指甲也被啃得坑坑洼洼。伤口不大,却极深,黏腻暗红的鲜血模糊了整个指尖,细看之下似乎还能看见破裂处外翻的血肉。 “烟烟,这是怎么回事?”我把他受伤的手举到他面前问道。谁知他却毫不领情,猛地甩开我的钳制,气呼呼得背过身大声吼道:“不要你管!” “烟烟……”我耐着性子哄他,“你的手受伤了,就算要生我的气,也先把伤口处理完再生好吗?” 沈嘉烟还是背对着我,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我就当他默认了。于是牵着他先用水清理了一下伤口,又给他涂了碘酒消毒,最后小心地把创口贴贴上,才总算是处理好了。 “好了烟……”我抬起头正想笑着同沈嘉烟报喜,他却突然一言不发地抱住了我,环着我的背,双手扣得死紧。 我一时有些懵逼,不知作何反应。相处越久,我就越发现沈嘉烟其实性格很敏感,并且有些喜怒无常……就像现在这样。 “阿择,你别生我气……”沈嘉烟靠在我的颈窝,闷闷地说。 “我没有生你的气啊烟烟,你怎么会这么说?”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脾气不太好,还要冲你发火,你……不会讨厌我吗?”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 “唉,你脾气确实不怎么好——”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感觉到沈嘉烟的身体有些僵硬了,才装模作样地继续说:“可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饭还做得好吃。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啦!” 我感觉到怀里的沈嘉烟重新软了下来,正打算乘胜追击说点骚话逗他开心,他却先带着笑意开口了:“阿择,我想了想,其实我们之间哪来什么隐私呢?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我的东西当然也都是你的。书房你想进就进,东西你想翻就翻,都没关系的。你不是想看箱子里装了什么吗?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说着沈嘉烟拽着我的手就想把我拉书房里去,我现在被他调教得跟只惊弓之鸟一样,他突然一反常态还真让我觉得诚惶诚恐。我不禁阴谋论地怀疑他是在说反话考验我。 于是我赶紧反扣住他的手,逼停了他,沈嘉烟回头疑惑地看着我。 “烟烟,你是不是被我刺激过头了?我下次没有你的允许绝不踏进书房半步,我发誓!”我板着脸严肃地说。 “阿择,”沈嘉烟失笑,“你不用这样,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从身到心都是属于你的。既然你不信任我,觉得我有秘密瞒着你,那么我就会向你毫无保留地展示我的所有,直到你安心为止。阿择,我要的真的不多,只要你不会离开我,愿意留在我身边和我共度余生就够了。” 沈嘉烟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他眼中的深情足以溺死我。这样肯切又卑微的态度,反而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烟烟,你别这么说,我绝对没有不信任你!我去你书房只是想找钥匙,想看盒子也纯粹是好奇心作祟。其实你特别好,我晚上搂着你睡觉的时候,也经常会想,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有机会跟你在一起。所以你不用这么没有安全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你也是我的唯一。” “阿择……”沈嘉烟被我说得动情,一双星瞳盛着盈盈秋水,泪中带笑的样子真是美极了。我被他的美貌蛊惑,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 分开时,我俩都喘得不行。我抱着他,目光再次落到他受伤的手指,便开口问道:“对了,烟烟,你还没告诉我,你手怎么受伤了呢。” 他靠着我,随意地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哦,咬的。”我认真地看着他,等他接着说,可沈嘉烟并没有继续回答的打算,只是他看我在等着,就搂着我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被小老鼠咬的,嗷呜一口~” 我见他无心解释,也并不强求,只是心疼地抚弄他的指尖。沈嘉烟很吃我这套,他幸福地躺在我身上,问:“阿择,那你呢?” “嗯?我怎么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为什么想要走?”沈嘉烟的语气淡淡的。 “因为我想……咦,等等,你又不在家,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你刚刚自己告诉我了呀。你不是说你进书房是为了找钥匙吗,我走的时候又把门反锁了,你找钥匙肯定就是为了开门离开嘛。”沈嘉烟理所当然地说。 “也是……”听完沈嘉烟的话我点点头,可随即我又想到一点,抬起头说,“哦对,说到锁门,你出去就出去,为什么要把我锁在家啊?” “因为我要是不锁门,你不就逃走了吗?”沈嘉烟笑眯眯的回答,他两颊的酒窝深深凹陷下去,眼睛像弯弯的新月,整个人看上去甜美极了。 我静静看着他甜蜜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第十九章 男朋友……真的好奇怪啊!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烟烟……你什么意思?” 沈嘉烟没有立马回答我,他依旧甜甜地微笑,歪了歪脑袋,专注看着我。他目光如芒,我感觉自己像被蛇盯上的田鼠一样,不敢轻易动弹。 我和沈嘉烟就这样彼此对视着,相顾无言。我的额头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当第一滴汗珠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滑时,沈嘉烟的表情陡然变了!他的笑脸立时垮了,唇角向下撇,眼睛不再注视我,好像非常不高兴的样子,声音也充斥着一股冷淡的意味:“没什么意思,开玩笑而已,我只是习惯出门反锁。你那么怕我干嘛?” “我没怕你,只是你突然这么看着我,我有点紧张……”我尴尬地笑着,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同时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后移,试图离他远点。 “紧张?为什么要紧张?”沈嘉烟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复又笑起来。他一步一步逼近我,刚刚被我刻意拉开的距离,现在缩得更短。直到我俩的脚尖相抵,他才终于停了下来:“你没有做亏心事,又何必紧张?” “我只是……” “哦——还是说其实你刚刚是在骗我?”沈嘉烟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表面上说着不会离开,其实心里想走想得都要疯掉了吧?啊——还是说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了哦~说什么喜欢我,嘻嘻嘻,其实讨厌得不得了吧?已经到了看到我这张脸就想吐的程度了吧?但是为了离开,不得不委屈自己,向我撒谎,好让我放松警惕是不……” “沈嘉烟!”心意被肆意歪曲的愤怒终于使我忍无可忍地大声制止住了他未出口的话,“你够了没有!我根本就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确实是失忆了不假,没有骗你!但我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难道说过的喜欢还少了吗?我实在不懂你现在到底在患得患失些什么!” 我的双手紧紧捏成拳,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沈嘉烟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忽闪忽闪的,似乎十分不解我冲他怒吼的这个行为:“阿择……” “你生气了呀?”沈嘉烟突然咧开嘴笑了,他的嘴角扬得很高,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嘻嘻,你怎么生气了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脸近距离地凑到我跟前,像是一个科学课上观察标本的小学生一样,好奇地凝视着我,像是想从我的表情中读出我的心声。 可是他的这种不合时宜的天真现下只显露出了十二分的古怪,我被他专注到甚至显得偏执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皱紧眉头,闭上眼扭过脑袋。 “你怎么又不跟我说话了嘛~”我耳边是沈嘉烟委屈的声音,“好嘛~对不起嘛~是我错了行不行?嘻嘻,阿择,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嘛,我好喜欢你哦,喜欢到你一秒钟不看我我的心脏就难过得像是要爆炸一样……” 沈嘉烟说着,双臂重新环上了我的腰,他说话时贴着我的耳朵,像引诱白雪公主吃下苹果的王后一般,对我循循善诱道。我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我却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睁开眼注视他。 沈嘉烟见我的视线重新放回到他身上,显得高兴极了,他抱着我极其兴奋地询问道:“阿择,我好爱好爱你——你爱我吗?” 面对沈嘉烟狂热的目光,我不敢说出忤逆他的话,只能回答道:“我爱你。” “太好了!”沈嘉烟高兴地扑进我的怀里蹦蹦跳跳,“阿择!我好开心你会这么说哦!” 他搂着我的腰,贴着我蹭了好一会儿,却在下一刻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他的脸还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透过相贴的皮肉传出来有些瓮声瓮气:“可是,有多爱呢?” 我动了动唇,正想说话,可沈嘉烟似乎并不在乎我的答案,他没有留给我作答的时间,而是接着自顾自地说:“你又为什么要爱我呀?你失忆了,以前的都不记得了……万一你发现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还对你做过很坏的事情可怎么办呀……” 沈嘉烟的语调依旧平缓,可语速却越来越快,透着一股神经质的惊恐,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越收越紧,那力道随着每一次发问,都更加重一分,像是极度渴望和我融为一体。我已经感觉到痛了,可他好像还是毫无所觉,继续紧张兮兮地追问:“万一被他发现我骗了他怎么办啊……我肯定会被讨厌吧……那你肯定又要被甩了嘻嘻嘻……” 沈嘉烟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了,连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听的我一头雾水。他现在像是被什么魇着了,我紧皱着眉头,伸手推推他的肩膀,担心地说:“烟烟?……沈嘉烟!你清醒一点,你怎么了?没事吧?” “阿择……阿择!!!”我的手刚贴上他的肩,沈嘉烟便立马缠了上来。他双手速度极快地反握住了我,手指紧紧扣住我的小臂,力道之大连指尖都陷进了我的皮肤里。像是溺水的人慌乱中抓住了一根稻草,明明没有用,但是绝对不会放手。 第二十章 我竟然打了我男友?! 沈嘉烟柔若无骨像条美人蛇,我伸手推他,他反倒笑嘻嘻地顺着我的力道倒进我的怀里。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就一个劲嘻嘻笑,跟喝醉了酒似的。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他,可沈嘉烟现在表现得十足十像个精神病人,我真他妈有点被吓到。 他或许还以为跟平时一样呢,照旧撒着娇想往我怀里钻,可我现在不敢再随意抱他了,但冒然推开他,我又生怕刺激到他,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烟烟,”我谨慎地握住他单薄的肩膀,想要拉开他,“你、你能听见我讲话吗?你先站好,我们好好聊聊……” “我能听见啊!”沈嘉烟的声音透着快乐,他的手脚也继续黏在我身上,轻飘飘地说:“但是我不想站好呀~我就想抱着阿择不可以吗?我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你嘿嘿——” “可是烟烟,”我拿出了哄小孩的耐心继续道:“你这样缠着我……不方便我们讲话啊!”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很方便啊,能够抱着阿择……”沈嘉烟痴痴笑着,他便说着,便仰起头,挺翘精致的鼻尖在我的耳下蹭了蹭,像只狗一样嗅着什么,兴奋地说:“而且阿择身上好香啊,我好喜欢——”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到有什么温热黏湿的软物贴上了我的耳垂,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我心跳都暂缓了一拍。 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的意识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抽离出了体外,我的脑袋自动转向了沈嘉烟的方向,眼睛虽然睁着,却失焦一般,只是顺着脖子的动作而机械地转移视线。 而等我的眼睛再次聚焦时,沈嘉烟的脸已经尽在咫尺。他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很……迷幻,像是吸食了过量致幻剂一般,透着股病态的满足与古怪的狂热。 我看见他的两颊晕成酡红,水润的唇微微张开,两声急不可耐的喘息倾泻而出。抱着我、想要亲吻我的沈嘉烟犹如一名虔诚的信徒朝圣一般,神情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纯洁却又那么的——恶心!!! 我突然只觉胃里一阵反酸,脑海空白一片,浑身上下只有紧握的拳头向世间昭示着我的存在,我听见我的身体发出一声怒吼——— “别碰我!” 而等我彻底回过神来时,我看见沈嘉烟已经被我一拳挥到在地。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静谧的幽闭空间内,只剩下我和他的心跳声、呼吸声。 我竟然打了沈嘉烟?! 我震惊地低头看向我的右手,它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像是还来不及被销毁的犯罪痕迹。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竟然会对沈嘉烟动手!可当时我就那么头脑一热,身体先于意识地行动了!指节间残留的挥拳后的余温切切实实地控诉着我对沈嘉烟的罪行,无可辩驳! 我嘴唇嗫嚅,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时,趴在地上的沈嘉烟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怪笑!他笑得前仰后合,裂开的嘴角泛着丝丝鲜血,可他仿佛丧失了痛觉,仍旧咧开嘴笑着,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我看在眼里,害怕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疼……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沈嘉烟的……真的。 “烟——” 我开口想让他别笑了,没想到话才刚起头,沈嘉烟便止住了笑声,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口腔内的舌尖戳了戳伤处,脸颊便跟着鼓起一个小包。 他直勾勾盯着我,眼神非常阴冷,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便听见他开口: “滚。” “烟烟……”我错愕地看着他。 “滚。” “烟烟,我不是故意……” “滚!!!我让你滚啊!!很委屈吧?啊?!觉得被我亲很恶心是不是?被我上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快要吐了啊?!还是说其实你根本看乐在其中啊?哈……你只要随便张开腿,我就跟只发情的狗一样恨不得流着口水给你跪下,求你让我/操进去,你是不是一边看我为你求而不得备受折磨的样子一边在心里嘲笑我下贱活该啊?既然讨厌我,那你就滚啊!滚——!!不喜欢我,又何必跟我虚与委蛇?!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一直都想走吧?好啊,那你走啊!!”沈嘉烟已经彻底丢掉了平时的冷静优雅,他清纯姝丽的面容因此扭曲,姣美的眼也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显得狼狈不堪。他崩溃般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如女人般尖细,有的地方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而破音,“不喜欢我……哈!我他妈根本就不稀罕你的喜欢!!我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嗯?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喜欢我就给我滚啊!!!” 沈嘉烟目眦欲裂,神情凶狠,呲着一口白牙像是恨不能将我生吞,可矛盾的是——他的眼神却那么悲伤痛苦,豆大的泪珠连串似的从眼里滚落。我因为他的话心下大为震动,我不知道他在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看待我……这样看待我对他的感情……不论我在失忆这段期间对他说过多少次喜欢,他都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只是觉得我在骗他,我所有的保证、所有的安抚在他看来通通只是我为了离开而撒下的一个又一个的谎…… 我不知道那段被我遗忘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才会让他这样的不自信,对我的感情如此的不信任……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涨潮的海水强势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想要上前同他说话,但他此时已经恨我恨红了眼,一把打掉了我伸向他的手,甚至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一切朝我扔来。 “我要你滚!!!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 我狼狈地躲着他的攻击,被迫一步一步后退,等退出了卧室,沈嘉烟便眼疾手快一把甩上了门并将其反锁,我连阻挡都来不及。 听着屋里沈嘉烟的痛哭声,还有一阵“乒乒砰砰”发疯似的摔砸东西的声音,我站在和沈嘉烟一门之隔的走廊里,头一次感到铺天盖地的茫然无助…… 第二十一章 推理启动! 沈嘉烟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足有一整天。一开始还能听见哭声和摔砸声,可到了后来,里面便什么声响都没有了,如死一般的寂静。我害怕他做傻事,拼命拍门,手都快拍麻了,才听见他在里头极冷淡平静的一声“滚”,做了回应,我也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到了饭点,我站在门外好话说尽,想要把沈嘉烟诱哄出来,可他仍是不理我。 唉…… 我无奈地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温暖柔软的沙发上,我脑子里思绪万千,可它们现在就像一团被杂糅在一起的毛线,裹成了一个全是死结、轻易无法解开的线团……我头上的伤并未好全,此时进行着超身体负荷的脑力运动还是会隐隐作痛,可我不能逃避,必须要把事情理清楚! 我忍着疼,把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捂着头上的伤口耐心地从我在医院醒来的第一天开始回忆至今,而这一梳理,我发现整件事情可谓疑点重重。 其一,关于沈嘉烟的精神状态。沈嘉烟的异常,早在第一天,就有所体现,只是那时我和他接触时间太短,又没有证据,不好对他妄加揣测。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无论是之前他在床上的发狂,还是今天的失控,我想我都可以大概确定沈嘉烟患有某种精神疾病。 其二,关于沈嘉烟对我的隐瞒。沈嘉烟瞒着我的事情细想下来其实有许多。 首先是他编造谎言试图覆盖我过去的记忆,不让我想起真相。 其次是那个奇怪的蓝白色的药瓶,医生和沈嘉烟都说那只是维生素片,可我却没能在包装上看到有关维生素的介绍,反而是一连串我看不太懂的专业英文字体,那么这瓶药到底是给谁用的、又是治什么的,目前都无法确定。 再来就是沈嘉烟不时会接到的电话,那电话是谁打给他的?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每次沈嘉烟看到来电时的态度都那么恶劣? 最后是沈嘉烟的书房,无论是从书房的诡异装饰,还是从沈嘉烟对待书房的紧张态度,我几乎敢肯定那里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那些秘密或许就是我恢复记忆的关键。如果我能够有机会单独进书房搜查一下就好了,可惜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其三,关于沈嘉烟对我失忆的态度。一般来说,恋人因故失忆,那么另一方应该会竭尽所能帮助对方恢复记忆,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应该如此。但沈嘉烟见我失忆,却并不难过焦虑,甚至是有些乐见其成。他从来不曾主动告诉我过去的事情,当我问及此,他才会只言片语地说两句,随后便转移话题。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带我离开家,去以前我去过的地方帮我找回记忆,而是借口我有病在身,需要待家静养,但等他单独出门却还将我反锁在家……我之前只是觉得他是紧张我的病情,不愿我过度劳累,但现在看来,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变相将我囚在“家”里……………… 我痛苦地揉揉眉心,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直面我男朋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温柔无害的这个事实,相反,他甚至可能是一个喜怒无常、极具攻击性的精神病患。理智上我知道自己应该离他越远越好,但情感上,我却做不到在他精神状态不稳定,随时有可能自残的这个节骨眼弃他而去,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我不会做。现代人的生活压力过大,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讳疾忌医,我想无论我和沈嘉烟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扔下他不管,等稳定好他的情绪,我会试着劝他去看看医生,而等他愿意对我吐露真正的实情,现在困扰我的谜团自然也都将迎刃而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深夜了,微凉的晚风合着蝉鸣刮进来,我靠着沙发背,望着墙上的挂钟,运转了许久的大脑在缓慢而规律的针摆下变得迟钝,我的眼皮也不禁跟着闭合。当时针终于指向“1”时,我抵抗不住沉重的睡意,闭上了双眼。而我最后看见的画面里,卧室的门仍旧是紧闭的,没有打开…… 我是被渴醒的,睁开眼,时针游走在“4”和“5”之间,窗外的世界也仍是黑压压,我准备掀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从沙发上下来给自己倒杯水。 ……等等,被子?!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床本该在卧室,此时却出现在我身上的被子,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几乎是瞬间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再抬头看去,果然卧室的门歇开了一道小缝!我担心沈嘉烟在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的这段时间自残,便轻手轻脚靠近卧室,想看看他的状况。 只是越靠近,我似乎听见卧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我本来还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可随着距离的缩短,里头的声音也逐渐清晰,不容忽视。 我不禁觉得十分奇怪,我睡着时已是一点,深夜不可能还有人来我们家,那沈嘉烟大半夜不睡觉,莫非是在和别人通电话? 想到此,我的脚步便更加小心,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沈嘉烟。 客厅到卧室的距离不长,我没一会儿便走到了门前。门歇的缝并不宽,我稍微侧着身子,将自己隐在斜开的门后,确保我能看见里面,而里面看不见我。 我略略扫了一眼屋内,果然一片狼藉,简直像被抢劫过一般,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连天花板的灯都碎了一盏,偌大的实木衣柜甚至都被扳倒了,凄惨地一半摔在地上一半靠在床上,把床的一角都给压凹了好大一块。 也不知道沈嘉烟是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看着被破坏得一团糟的卧室,我不禁暗自心惊。 对了,沈嘉烟呢?我调整了一下站位,把身子往外挪了一些,才终于在房间的另一角看到了他。令我意外的是,沈嘉烟并没像我以为的那样在打电话,而房间里除了他也再没有第二个人。 他站在一扇已经碎了的全身镜前。那镜子从中间被打碎,裂缝像蛛网一般朝四周蔓延。裂成许多块不规则形状的镜片映出沈嘉烟的脸,丑陋扭曲的裂痕好像将他漂亮的脸蛋割成许多块。可沈嘉烟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反而笑了,一笑,破碎的镜子里便同时裂开了好多张微笑的唇,它们齐齐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牙。 “你看!我就说吧,阿择他是喜欢我的,他并没有走,甚至还毫无戒心地在沙发睡得很熟,连我偷偷亲他他都没有察觉,嘻嘻。”沈嘉烟得意洋洋地说,表情像个神气炫耀的孩子,本来是挺正常的一个场景——如果沈嘉烟说话的对象不是镜子里的自己的话……沈嘉烟异常的表现让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又是在和谁说话,只能躲在门后面,更加认真地观察他的行为。 沈嘉烟说完话静静看着镜子,他原本是笑着的,可看着看着,他的脸便渐渐垮了下来,到后来甚至有些怒容了,他紧皱着眉头,大喝一声:“你胡说!我才不是没人要!我也一点都不可怜!阿择他就是喜欢我的,他爱我!”这异变吓了我一跳,沈嘉烟前言不搭后语的行径让我摸不着头脑,可更让我惊奇的还在后边。 沈嘉烟的愤怒去的极快,接着,他似乎是陷入了困惑,咬着下唇在思考着什么,他张开口,声音显得有些迷茫:“他、他……他说过他喜欢我的,他还说过他最爱我,还有,他以前也这么说过!”说道后来,沈嘉烟的声音便越来越大,好像只要分贝越高,就越有道理,到了最后,他的语气几乎变得强词夺理起来。 他说完,气鼓鼓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两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像一只肿胀的河豚。这是沈嘉烟受了委屈独自生闷气的典型表现,搁在往常,我多半是觉得他可爱的,可现在,在这阴冷的夜里,他只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镜子中的沈嘉烟表情不断进行着细微的变换,突然,他像是无法忍受什么一样,大喊出声:“那是他骗我的!他喜欢我的……他喜欢我的……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 可他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不坚定起来,甚至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他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像是在肯定事实,又像是在自欺欺人。 沈嘉烟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开始默默盯着镜子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躲在门后,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脚竟然变得无力,整个人到了需要抓靠住门才能站稳的程度,我还有些发抖,心跳又一次失序,这一次它甚至跳得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就在我轻抚左胸膛,想要让它平静一点时,沈嘉烟冷漠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突然响起:“…………你说什么?” 我宛如惊弓之鸟,蓦地抬头,只见屋子里的沈嘉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脸上的情绪通通褪去,变得面无表情,他的眼球慢慢转动。 于是,我看见镜子里的沈嘉烟,跟躲在门后一脸震惊的我对上了视线。 第二十二章 我晕 我腿先前的时候就有些发软,现在后退得急,一下左脚绊右腿的,“咚”的一声,就跌坐在地。 沈嘉烟缓慢而从容地在镜子前转身,他面向我时,又露出惯常甜软的笑容:“阿择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啊,痛吗?” 我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偷偷咽了口口水润嗓,勉强冲他笑笑说:“呵呵……我皮糙肉厚,不痛。” “是吗?不痛就最好了,阿择受伤了,我会心疼的。”沈嘉烟缓步向我走来,嘴角还挂着动人的微笑,“阿择什么时候站在门后的?怎么悄悄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是刚醒……我是被渴醒的,正想去厨房接杯水,碰巧路过了。”眼看着沈嘉烟离我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下随便编了个借口,同时暗自发力,撑着门框自己站起来。 “厨房?”沈嘉烟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失笑道:“可是厨房在那边啊,阿择你走反方向了哦!” “啊?啊……啊,是啊,怎么会走反了呢,哈哈,看来我是睡糊涂了,那、那我先回去继续睡了……”我尴尬地打着哈哈,想要转身走向沙发,可身后的沈嘉烟又说话了。 “睡觉?哎~阿择,你忘了刚刚才说了自己要找水喝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渴了?”沈嘉烟幽幽叹了口气,听上去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可语气又愉悦极了。他的声音很轻,但我却听得十分清楚,就好像他就在我耳边低语一般,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耳垂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说话间呼出的气。 我下意识回身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可是—— “啊!!你,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我被沈嘉烟吓得尖叫出声。明明我回身前他离我还有段距离的,可转眼他就来到了我身后,我一转身几乎要与他脚尖相触。惊愕之下我大退了几步,本来腿就无力,现在更是全靠支着墙才没倒下。 “啊~什么时候呢?也是就在刚才吧!只是我脚步和阿择一样轻,所以走过来的时候,你没听见呢。”沈嘉烟的声音略略放低,言语间似乎充满了深意。 他每说一个字,就更靠近我一分,而他每近我一寸,我就更往后退一点。一步前一步后,我和他像是在跳一曲滑稽又诡异的探戈。 “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沈嘉烟唇边的笑意更深,只是笑容里的温度却逐渐变冷,“阿择,你什么时候开始藏在门后的,藏了有多久了,听到了什么。” 我下肢乏力,想要后退,更多只能依靠上半身的力量。为了远离他,我十指紧紧扣着墙,指甲甚至都在墙纸上留下几道后退的痕迹。 沈嘉烟见我闭口不言,有些着急又委屈地指责我:“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是我讲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可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只是问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我的秘密,偷听了多久,又偷听到了哪些而已呀。怎么,这难道很难回答吗?” 我摇摇头,神情恳切,语气哀求地说道:“烟烟……我真的只是刚醒,也真的只是走错了,我才刚刚站在门边,就正好被你发现,只是这样了。” 沈嘉烟终于停下脚步,他歪头,认真地看着我,半信半疑地试探道:“真的吗?” 我见他终于放弃了追问,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沈嘉烟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我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他对视,力求足够真挚足够诚恳。我瞪得眼睛都要发涩了,沈嘉烟才终于释然般垂眸地笑了一声,见终于骗过他,我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就在我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沈嘉烟却突然开口: “这样啊……可是我不相信你呢。” 话音刚落,他如鹰隼般猛地睁开眼,疾步朝我冲来,一手前伸就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甚至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 我右臂一挥,甩开他的手,紧接着左手撑墙借力朝反方向弹出。我瞅准了大门的位置拔足狂奔,或许是危机激发了我的潜能,虽然我的双腿仍然发软,使不出全力,可我的速度还是前所未有的快,犹如离弦之箭。卧室与大门的距离并不远,不过转眼,门把手就近在眼前。 我欣喜之际,陡然听见身后传来沈嘉烟古怪的一声轻笑:“你果然还是想逃啊~” 那话里还透着一股浓浓的、奇异的安心感,就在我为之感到困惑时,我突然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视线一片天旋地转,而我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就是沈嘉烟狂热而病态的笑脸。 第二十三章 又双叒叕做梦啦! *** 我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周围,装饰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入眼尽是黑白灰的冷淡色调让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咔嗒。”我听见身后传来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 “哇——烟烟,这就是你爸爸的家啊!”人未至,声先行。不用转头,我就能从这兴奋的声音,判断出来人是[我]。 果然,我回身就看见沈嘉烟一脸嫌弃地打开门,而[我]则推着个行李箱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 现实中才被沈嘉烟打晕,梦里一转身就又看见了他,我心里不禁十分膈应。眼看着他向我的方向走来,明明知道他看不见我也摸不到我,可我还是下意识闪避开来。 沈嘉烟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纤细白净的手指握住剔透的玻璃杯,画面干净得就好像一幅画。 “喂,我说你能不能休息会儿,你念叨了一路了,不累啊?”沈嘉烟举起杯子一口饮尽,看着满屋子打量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地开口叱责。 “我高兴嘛!一想到竟然可以和你住一起我就控制不住地觉得好开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一起生活了,烟烟你想想不会觉得很兴奋吗!”[我]放下了行李,跑到沈嘉烟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构想的未来蓝图,说到最后,还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沈嘉烟。 “喂喂喂,离我远点,洗澡了吗,一身的汗就想抱我。”沈嘉烟被[我]圈在怀里,手上虚推了一把[我],力道估计还没用两分,见“推不开”也就半推半就地倒进[我]怀里。他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下,嘴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嫌弃道:“嘁,有什么好兴奋的,你住我家里不要给我添麻烦才是。” “绝对不会!”[我]乐得跟只猴似的,“烟烟,你们家都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哦?” 我观察到沈嘉烟在听到“家”这个字眼时,面色有些不渝,果然他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冷淡不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问这个干嘛?” “啊,我只是看到你爸爸家跟你在学校旁边的房子风格很像,突然有点好奇,才问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感知到沈嘉烟情绪上的不悦,回答时便带了丝小心翼翼。 “……”沈嘉烟垂眸,面无表情,浑身弥漫着一股冷冷的气息,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却开口说道:“怎么,你不喜欢?” “嗯?”[我]似乎没有意料到沈嘉烟竟会在意他的看法,遂有些惊讶地回答:“我没有不喜欢啊,这种风格简洁大气,看起来很有逼格,只是有点太冷了,我个人比较喜欢那种暖一点哈哈。”[我]挠了挠头,憨憨笑了起来。 “哦?比如?”意外的,沈嘉烟好像对[我]的喜好感兴趣,[我]显然是觉得受宠若惊,在哪儿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跟你家相比的话……大概就是色彩更明艳一点,比如暖黄的墙纸,天蓝的窗帘啥的。家具也可以多一点,烟烟你家虽然大,但是东西挺少的,看着就有点空荡荡的。我觉得吧,可以在家里摆些小物件,不花几个钱,但是看着热闹。哦对了,客厅得有一张大沙发,要软,咱俩一起躺上去也觉得宽敞那种,招待客人方便不说,闲着无聊我们还能一起窝在上面看电视,要是觉得冷了,就搭条被子,要是看累了,就直接倒上头睡了……” [我]抱住沈嘉烟,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珠子里好像闪着光,亮晶晶的。[我]的嘴角一直扬着笑,脸上带着构画未来蓝图的憧憬和向往。沈嘉烟歪过头,认真凝视着[我]的侧脸,他的表情是梦中少有的温和,望着[我]的眼神也是柔柔的…… 第二十四章 构想未来美丽蓝图! 我屏息凝神,和沈嘉烟一起默默地聆听[我]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未来。只是越听,我就越是一身一身地冒冷汗。因为我发现,我在现实中和沈嘉烟同居的房子,简直就是照着[我]想象中的模板建的…… 我想,有一个早该被我发现的事实,却一直被我忽略了…… 梦境中出现的房子共有三处。第一是沈嘉烟大学在学校外购置的一处,第二是[我]工作后租住的一处,第三则是现在我身处的这一处。但现实中沈嘉烟带我回的“家”却不是以上任何一处。按常理来讲,我和沈嘉烟的“家”应当是二或三,因为它们离我工作的地方近。从梦境中不难看出[我]选择住处,首要考虑的是距离工作的位置远近。而在这一点上,沈嘉烟也罕见地顺从了[我]的意愿。但现实中我和沈嘉烟的“家”却是在远离市中心且交通不便利的偏僻郊外。而更古怪的是“家”里的东西明明都是情侣配套的,但是使用的新旧程度却不一样,这很大程度上说明“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一个人居住,或许还有一个更极端的情况……这个“家”,从一开始其实就只有一个人居住——而那个人就是沈嘉烟。 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烈恐惧像一双手,猛地攥住了我的咽喉,梦境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身上,但我却感受不到半分温暖,反而觉得浑身发冷。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无法想象沈嘉烟是如何靠着和我同居的幻想独自居住在一间全是情侣用品的房子里……虽然明白沈嘉烟的行为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但我还是觉得寒毛倒竖。 [我]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未来的人生规划中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有沈嘉烟,甚至都考虑到领养的问题了。而沈嘉烟还真乖乖靠在[我]怀里听着,没有不耐没有打断,神情居然还有些专注。[我]许是说到口渴,舔了舔唇,这一停顿像才发现沈嘉烟难得的一直任由自己抱着一样,一脸受宠若惊。 沈嘉烟也发现[我]停下了,他转过头冲[我]一挑眉,颇有些风情万种的意思:“怎么不继续了?” [我]明显被他电到了,呆愣愣地看着沈嘉烟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结巴道:“暂、暂时就这些了……” 我看见沈嘉烟扭过身低头轻笑了下,但当他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颐指气使。他撇撇嘴:“就这些啊……也不怎么样嘛。行了,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搬到客……搬到卧室去,就是左边那间。然后赶紧去洗个澡,你身上臭死了。”沈嘉烟朝卧室的方向抬抬下巴,勉强算是给[我]指了路。 [我]乐颠颠地应了一声,就兴高采烈地推着行李箱进了卧室。直到卧室门关上了,吧台旁沈嘉烟这才卸下嫌弃的面具。他伸出手背,测测自己脸颊的温度,深深呼出一口气。沈嘉烟眨眨眼,虽然已经极力在控制了,可亮晶晶的瞳仁却出卖了他的快乐,连嘴角也雀跃地扬起。 “奇怪……我这么高兴干嘛,明明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幻想了,我怎么可能会真的跟他在一起,还结婚呢……”沈嘉烟本是有些嘲讽意味地评判着[我]蓝图,可当谈到“结婚”两个字时,他的眼神却变得柔软了些,像是想到了某样令人开心的事物般忍俊不禁:“……真蠢。” [我]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未来的人生规划中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有沈嘉烟,甚至都考虑到领养的问题了。而沈嘉烟还真乖乖靠在[我]怀里听着,没有不耐没有打断,神情居然还有些专注。[我]许是说到口渴,舔了舔唇,这一停顿像才发现沈嘉烟难得的一直任由自己抱着一样,一脸受宠若惊。 沈嘉烟也发现[我]停下了,他转过头冲[我]一挑眉,颇有些风情万种的意思:“怎么不继续了?” [我]明显被他电到了,呆愣愣地看着沈嘉烟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结巴道:“暂、暂时就这些了……” 我看见沈嘉烟扭过身低头轻笑了下,但当他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颐指气使。他撇撇嘴:“就这些啊……也不怎么样嘛。行了,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搬到客……搬到卧室去,就是左边那间。然后赶紧去洗个澡,你身上臭死了。”沈嘉烟朝卧室的方向抬抬下巴,勉强算是给[我]指了路。 [我]乐颠颠地应了一声,就兴高采烈地推着行李箱进了卧室。直到卧室门关上了,吧台旁沈嘉烟这才卸下嫌弃的面具。他伸出手背,测测自己脸颊的温度,深深呼出一口气。沈嘉烟眨眨眼,虽然已经极力在控制了,可亮晶晶的瞳仁却出卖了他的快乐,连嘴角也雀跃地扬起。 “奇怪……我这么高兴干嘛,明明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幻想了,我怎么可能会真的跟他在一起,还结婚呢……”沈嘉烟本是有些嘲讽意味地评判着[我]蓝图,可当谈到“结婚”两个字时,他的眼神却变得柔软了些,像是想到了某样令人开心的事物般忍俊不禁:“……真蠢。” 第二十五章 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而已,有问题吗? 我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观看着这出跨时空的戏。或许是因为之后只是乏味的日常生活,所以梦里的时间流速缓缓加快,眼前的景物如走马观花快速掠过。 我粗略地浏览着,过去的[我]和沈嘉烟的生活无甚稀奇,和我现在过着的差别不大。只是现在是沈嘉烟照顾我,而过去是[我]在照顾沈嘉烟。 沈嘉烟回国后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即使我车祸后失去了记忆,但他入职的公司极有名,不用去刻意了解,也经常能通过电视网络看到。再加上过去的[我]听说后一脸有荣与焉的表情,我也大致能猜到沈嘉烟的这份工作有多令人羡慕嫉妒恨。 时光如流水,我就在这小屋里看着过去的[我]和沈嘉烟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几近相同的生活,白天各自上班,晚上相拥而眠,隔三差五地就要做做床上运动。或许是同居后沈嘉烟也放下了架子,他每晚都会牢牢抱住[我],一开始还有些收敛,只是手箍得紧,后来便是连腿也搭上[我]的腰,恨不能整个人黏在[我]身上。 沈嘉烟也只有在晚上睡觉时对[我]最亲密。而白天,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我]同沈嘉烟的关系却没有丝毫进展。沈嘉烟不仅拒绝了[我]每天上下班接送他的提议,还勒令[我]不准擅自到他公司找他,不准向别人泄露[我]和他的关系。同时他似乎仍旧没有把[我]拉进他圈子的打算,他去参加朋友间的聚会时没有一次带上过[我]。 同居前[我]对美好未来憧憬得有多高兴,同居后[我]被残酷现实打击得就有多失落。 就在我对这重复的生活感到有丝厌倦的时候,时间,变慢了……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正是秋冬换季的时节。沈嘉烟不慎感冒就跟公司请了个假,待在家里休息。[我]本来也准备请假留在家照顾沈嘉烟,可却被他不耐烦地拒绝,也就只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在公司上班上得失魂落魄,但沈嘉烟在家养病养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他甚至还叫来了朋友一起打发时光。而来的人我也正巧见过,就是先前被我梦到的那个一身黑的富二代——徐修奇。 徐修奇今天穿得鲜艳不少,但头发仍梳得欲与天公试比高。他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瞎嚷嚷:“嚯,好家伙,你的新窝?” “进来了把门关上。昭旭呢?”沈嘉烟懒懒躺在沙发上玩着电动,看也不看玄关一眼。 ……昭旭?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了!这不是给我包扎脑袋的医生的名字吗?我记得当时沈嘉烟有跟我介绍过……他全名好像叫向昭旭? “他?那个工作狂当然是坚守在岗位咯!人家是白衣天使,治病救人,跟咱俩可不一样哈哈。”徐修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沙发旁,大大咧咧坐下,他翘着二郎腿打量了一番屋内,撇撇嘴:“啧啧啧,行啊沈少,金屋藏娇呢……我说,你不会还真跟那个什么择的好上了吧?” 游戏正进行到关键的一步,boss残血不知什么时候要发大招。沈嘉烟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屏幕,手指翻飞得只能看到残影,但他开口的语气仍是极冷静的,他说:“想多了,我不喜欢他。” “哈,我就说嘛,你咋能看上他!那小子算什么啊,要啥啥不行。你论家世背景长相,哪样不甩他十几条街?更别说他还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徐修奇骂着骂着突然惊醒把自己兄弟一并骂进去了,他抬眼往沈嘉烟的方向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见沈嘉烟还是专注游戏,便改口继续道:“嗨,瞧我这张嘴!哥们儿我不是骂你哈,我知道你也是被他缠得不耐烦了才想耍耍他,你肯定不是gay……唉,反正我不是说你!我看那小子也跟其他人一样,要么图你的钱,要么图你的脸,你说这种人你从小到大还遇见的少了吗——你老实跟哥哥说,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教训教训他?” 沈嘉烟本来专心玩着游戏,就算被徐修奇口误骂了一句也不咸不淡,可刚刚也不知道徐修奇哪句话惹到他了,沈嘉烟皱着眉沉下脸,一脸怒容地说:“你一进屋就他妈叨叨的有完没完?不说话能憋死你?……我又不是瞎子,邢择对我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我会看不出来?要你在这儿瞎猜?” 被训斥了一通的徐修奇尴尬地摸摸鼻子:“我这不也是担心你被人骗嘛……行行行,今天算我多嘴行了吧?你不喜欢他就最好……诶我说不对,你要是不喜欢他,你干嘛专门为了他回国,还给人买套房子啊?” 徐修奇的话也问出了我此前好奇的问题,我凝神屏气,准备仔细听听沈嘉烟的回答,可就在这时,我却听见了电梯口那一串熟悉的钥匙声——[我]怎么提前回来了? 变成灵体后,我不仅拥有了穿墙透视的能力,连五感都连带着提高了不少。所以即使屋子里游戏音效大,但我还是听见了门外[我]掏钥匙的声音。 钥匙插进锁孔缓缓转动,随着轻微的“咔嗒”声,门打开了,[我]站在门口,一脸准备好惊喜的表情,正准备大声喊:“我——” 可那尾音还没落下,丝血的boss终于被沈嘉烟打败,死前“啊”的一声惨叫再配上游戏里一连串的祝贺音效,正好把[我]的声音给覆盖了。 [我]好像没想到沈嘉烟生病了还有精力玩游戏,垂眸笑一笑便安静地推开门准备进来,我也才注意到[我]手上提了满满两大袋的食物和水果。 “嘿,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上他了啊?”徐修奇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他。”沈嘉烟凉薄的声音紧接着从屋内飘到玄关,止住了[我]脱鞋的动作。 “那你为什么……”修奇疑惑的话还没说完,沈嘉烟便开口打断了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而已,有问题吗?” “利用?” 五颜六色的游戏界面变为黑屏,只有右下角的loading标识在缓缓转动。黑色的荧屏上反射出沈嘉烟淡漠的神情。 趁着加载,沈嘉烟暂时放下手柄,用手一抹,将刘海随意地梳上去,露出精致冷艳的眉眼:“嗯。我只有跟他睡才能睡得着,所以就留着他了。” “啊?”沈嘉烟的回答显然在徐修奇的意料之外,他足愣了好几秒才从讶异中回过神来,“什么叫‘跟他睡才能睡得着’……不是,你的失眠症还没好?” 白光从黑色显示屏中央扩散开来,新的一关开始了。沈嘉烟拿起手柄,虽然是在谈论自己的病情,但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没好,甚至还愈演愈烈了。一开始只用时不时吃吃褪黑素,直到前几年连安眠药对我都不再有效。而现在……”沈嘉烟说着,突然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容,他专注地盯着屏幕,漆黑如墨的瞳孔只机械地倒映着游戏界面闪烁的光亮。他唇边的笑意是凝了霜的,语气亦是十分阴冷,“没有邢择在,我根本就睡不着。” “这他妈算什么事……你跟薛医生说过没,他怎么说的?有解决办法吗?” 沈嘉烟冷着脸不回话,答案不言而喻。 徐修奇沉默半晌,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你的病要是一直好不了,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还真准备跟个卖屁股的好一辈子啊……” “game over”电视机里传来一声突兀的音效,修奇转过头,只见画面中央立着一个血淋淋的“defeat”而沈嘉烟刚刚操控的小人此时也倒在boss脚边,眼睛变成了两把叉,看上去惨兮兮的。 或许是刚刚输了游戏,沈嘉烟面色不豫,口气也有些不好:“我会不会跟他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的病真的好不了,那大不了我就接着让他留在身边。反正他什么都听我的,我多个会暖床的保姆又怎么了?” “倒也是,那就把他当个小情儿养吧。到时候婚一结,正经老婆一娶,指不定你这毛病自己就好了呢?哎,真的,哥们儿,我觉得你就是睡的人太少了,你那什么洁癖真该改改了,要我说你多尝试几个,可能就发现是个人都行,而不是非那谁不可,你说成天跟个男人厮混算什么事儿啊?我就看不惯那些腆着个脸上赶着求人干自己屁/眼儿的兔子……” 徐修奇的嫌弃毫不遮掩,他在屋里高声诉说着对同性恋的恶心以及对[我]的不屑。 我抬眼看向提着食物站在玄关的[我],我原以为[我]非常会愤怒地冲进去,就算舍不得打沈嘉烟,但是徐修奇起码是得揍一顿的。可没想到[我]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得甚至都有些反常了…… 屋内的游戏声再次响起,[我]提着东西,冷静地重新穿上鞋子,按住门把手小心翼翼地退出去,直到彻底关上门的时候,也没有弄出一丝声响惊动屋里的人。 第二十六章 我爱你。可是,你爱我吗? 看看屋内,徐修奇拿起手柄加入了游戏,这边似乎不会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我便顺着风,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正值初冬,虽然远远没到飘雪的天气,但这时不时刮起的寒风却凛冽如刀,刺骨生寒。[我]穿着一件加绒卫衣,手上提着两大袋吃的,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沿着小道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了专门给小孩子们修的游乐设施前。 放下食品袋,[我]坐在秋千上,什么也不说话什么也不做,只是轻轻荡啊荡。天气冷,又是工作日,没什么人在外闲逛。[我]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的情景看着冷冷清清。我默默移到过去的自己身边,陪着他看天边的团云被风吹散,看冷冷的冬阳被晚星取代。 ……………… ………… [我]最终还是回去了,手里还可笑地提着为沈嘉烟买的两大包食物。 [我]刚用钥匙打开门,就听见客厅处远远传来沈嘉烟冰凉的嘲讽:“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在工作岗位发光发热一辈子呢,怎么现在才十点零七分就回来了?不会是因为工作的间歇突然想到家里还留着一个病人吧?” [我]的动作滞了一瞬,但随后便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按部就班地关门、换鞋,把买来的东西搬进厨房依次放好。 沈嘉烟翘着腿,抱臂坐在沙发上,他下巴微扬,眼睑却敛着,一副等着[我]给他赔礼道歉的矜持与傲慢。可没想到[我]今天却反常地没有搭理他,甚至当他根本不存在一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愣是连一个眼神都没递过去,更遑论向他认错了。 沈嘉烟抬眼,明亮的眸子里正酝酿着熊熊怒火,他咬紧了牙,以至于腮帮子都微微鼓起。当看见[我]收拾好从厨房出来,转身又进卧室拿了衣服想去洗漱时,从未被任何人无视过的沈嘉烟终于暴起,愤怒地低喝道:“邢择!” [我]停了脚步,但仍旧没转头去看沈嘉烟。 “我叫你你是不是听不见!转过来看着我!”沈嘉烟怒气冲冲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隔着茶几与[我]遥遥对峙。 [我]没动,过了一小会儿,[我]伸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拉开浴室的门准备进去洗澡。 “妈的!”沈嘉烟恶狠狠低咒了声,气得一脚踹翻了挡路的茶几,大步流星地冲[我]走来,身后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我让你转过身看着我!你他妈聋了是不是!”沈嘉烟单手握住[我]的肩膀,逼得[我]转身面对他,“为什么不理我?你说话啊!” 沈嘉烟的肌肤一向是通透清亮的白/皙,此时却因为愤怒而使两颊染上了一层薄粉,他的眼睛亮得吓人,皓齿倔强地紧咬鲜红的下唇,整个人像极了一张紧绷得随时可能断掉的弓。 盛怒下的沈嘉烟也有着别样的美,可[我]却无心欣赏这风景,而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而沈嘉烟见[我]居然这样一副疲于应付的消极态度,更是怒不可遏,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今天很能耐啊!怎么,这才同居多久,你就嫌我烦了?厌倦我了?你他妈记不记得当初缠着我不放的可是你!说一定要跟我结婚,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的也是你!你……” “烟烟。”[我]疲惫地开口打断沈嘉烟。沈嘉烟仍旧是一脸怒容,但他见[我]终于开口理他了便也罕见地退让了一步,收声等[我]继续说。只是他捏在[我]肩上的手却没有松开半毫。 “我爱你……”[我]几乎是用叹息一般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而神奇的是,这三个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一般,令刚刚还冲冠眦裂的沈嘉烟一瞬间偃旗息鼓。鲜活的怒气凝滞在他如冰雪般晶莹的面容上。沈嘉烟似乎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向他示爱,下意识地眨了两下眼睛,愣在了原地。 而等他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后,攥住[我]肩膀的手一下无措地失了力气,坚定的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似乎不敢再直视[我]的脸,唯独咬住下唇的牙齿却更加用力,几乎要咬破唇瓣流出鲜血来。沈嘉烟看上去似乎有些害羞与别扭,连说出口的句子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我警、警告你!少跟我转移话题,你刚刚都……” “可是,”[我]再一次出口打断了他,同时,一直紧闭的眼也睁开来,毫不闪躲地直视着沈嘉烟游移不定的眸子,“你爱我吗?” 第二十七章 他说他不知道 沈嘉烟怔愣地望着[我],可不过一瞬,他便回过神来,放在[我]肩上的手也像被灼伤了一般连忙收在身侧。他低垂着眼,身上不见之前半分嚣张气焰,虽然仍是紧皱着眉头,可语气却有些心虚:“两个大男人……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你也不嫌恶心啊……好了,你先洗澡吧,我自己去找点吃的……” 说着沈嘉烟便想走,可他刚转过身,[我]箭步一跨,拦在他身前,沈嘉烟抬头讶异地瞥了[我]一眼,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我]一把推到墙上。 “你……你干什么?!让开……”沈嘉烟难得的弱气,连训斥声都软弱无力得好似嗔怪。他低着头想要绕过[我],[我]却将两手一抬,撑在墙上,彻底阻了他的退路,将他禁锢在[我]与墙之间。 “告诉我,你爱我吗?”[我]贴近他,冷声重复了一遍。 沈嘉烟迫不得已只能抬头。 退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此刻,[我]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我]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沈嘉烟,侧面轮廓如刀削般锋利冷厉,喉结也稳稳停在纤韧的脖颈正中。 沈嘉烟定定看了[我]一会儿,雪白面皮上的那抹淡粉逐渐蔓延到了他的脖子甚至耳朵,尤其是薄薄的耳尖,已被染成绯红,透着照下来的光更显得晶莹可爱。沈嘉烟僵硬地扭过头,避开了和[我]的对视,他停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小声开口道:“我不知道……” [我]沉默地用目光审视着躲避的沈嘉烟,没接他的话。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人教过我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简短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磕磕巴巴,但能看得出来沈嘉烟回答得很认真。他微微阖着眸子,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嗯?”沈嘉烟歪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几度张口,终究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算了…… [我]冲他摇摇头。 沈嘉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我]把撑在墙上的手放下,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工作上遇到了点烦心事。”说着,[我]便没再管他,而是拿起刚刚放到一边的衣服准备去洗澡。就在我快走到浴室门口时,身后传来了沈嘉烟的呼唤,“邢择——” [我]一边转身一边问道:“怎……”剩下的音节都消失在了沈嘉烟和[我]相贴的唇瓣间。 这一吻犹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沈嘉烟后退几步和[我]分开,他用指背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满脸绯红:“下次记得早点回来……你去洗澡吧。”说完转身就走。这是在一起那么久,沈嘉烟第一次主动亲吻[我]。 因为羞臊,沈嘉烟离去的背影几乎可以称作落荒而逃。所以他没有看见,被吻的[我]并没有欣喜若狂,脸上甚至连一丝喜悦的情绪都没有。[我]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望着他的眼神里布满了痛苦与挣扎的痕迹,抓着衣服的指尖用力到近乎发白。 [我]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时,[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我]淡漠地走进浴室,将门关上了。 第二十八章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 时间的沙漏再次颠倒,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是一旋又一旋汹涌的暗流。 [我]和沈嘉烟的相处模式似乎发生了微妙的置换。以前总是[我]在沈嘉烟耳边喋喋不休,嘈杂得像只患有多动症的蜜蜂。但那天之后,[我]沉默了许多,总是喜气洋洋的脸也不再挂着傻笑了,神情倒是有些和最初梦里见过的沈嘉烟趋同,古井无波,甚至有些冷漠。 倒是沈嘉烟,话多了不少,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主动找话题抛给[我],试图跟[我]交谈。[我]没有拒绝这稀奇的、来自沈嘉烟的橄榄枝,但也不会多欣喜,态度近乎于不卑不亢,再也没有以往那股把沈嘉烟当做云端之上的太阳一般殷切仰望的热乎劲了。 沈嘉烟一直都是个十分敏感的人,[我]态度的转变虽不至于多明显,但还是被他察觉出了。我看得出来他笨拙地想要修补逐渐变质的关系,可惜收效甚微。沈嘉烟是温室里的一朵带刺玫瑰,人生路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心想事成,如愿以偿。可惜如今却在[我]——一个曾经死皮赖脸纠缠他的追求者身上栽了跟头。 或许是沈嘉烟终于发现他已经不能再一手掌控事态的发展,他感到了不安,以至于连日来忍耐的好脾气也装不下去了。 在又一次他跟[我]搭话,而[我]却明显心不在焉时,沈嘉烟终于暴起,一把拽住[我]的右手,恼怒地直视[我]的双眼,咬牙道:“邢择,是不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恃宠而骄了?” [我]被沈嘉烟突然的发难搞得一头雾水,出口的语调甚至带些无辜意味:“你在说什么啊?……放开,你捏得我手好痛。” 闻言,沈嘉烟的手劲使得越发重了,[我]不禁疼得微微龇牙,“不懂?我看你明明深谙其道!邢择,勾着我、钓着我是不是很好玩?对我若即若离,看我伏小做低,你是不是很开心?还是你觉得已经得到我了,就不用再珍惜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皱眉猛地一甩,终于将右手从他的禁锢中解救出来,[我]揉揉被攥得发疼的手腕,也火了,怒吼道:“你今天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我]吼他,[我]吼完倒是无所谓地继续活动手腕,而沈嘉烟的反应则激烈多了。他先是被震惊得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等意识到[我]刚刚竟然真的凶了自己后,整个人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怒不可遏:“邢择!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对我这样!” “我对你怎么样?”[我]淡然地斜睨了沈嘉烟一眼,毫无悔意,“无理取闹。”说完[我]便转身朝屋内走,似乎不再想和沈嘉烟共处一室。 [我]的话好似一桶热油兜头浇下,气得沈嘉烟当即火冒三丈:“我无理取闹?!邢择你站住!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我]站在原地,头也不回。 “你说你是不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玩我!我就知道你跟其他所有人都没什么两样!说什么喜欢我、离不开我……这些都只是你为了骗我而撒的谎吧!”沈嘉烟的眸子亮得骇人,那里面跳跃着愤怒的火焰,可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隐隐闪动着流丽的光华,“说啊!是不是这样!” [我]背对着沈嘉烟,语气带着不耐烦地冷淡:“……随你怎么想。” 沈嘉烟被[我]气得险些站不稳,他颤抖地用手指着[我]的背,简直暴跳如雷:“邢择,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我]愣在原地,左手还在揉着发疼的右手手腕,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呵……沈嘉烟,你觉得我要对你什么态度?我是不是天生就低你一头,非得捧着你、哄着你、要像之前一样涎皮赖脸地围着你转你才满意?!沈嘉烟,我不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开心了就喂根骨头,不高兴了就随意踹两脚的狗!” [我]边说着边转身怒视沈嘉烟。[我]以前全心全意爱着沈嘉烟的时候,自然对他千依百顺、任打任骂,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没脾气的窝囊废。就是泥人还有三分脾性,更别说[我]是个血气方刚的二十多岁小伙子。 沈嘉烟也一定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同他讲话,他眼里转瞬即逝地掠过了一抹慌乱,下一秒,他又高傲地扬起尊贵的头颅,像以前做过的千百次那样,纵使理不直,气也壮:“我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过你,都是你自己想多了!” [我]看着沈嘉烟一副强词夺理、振振有词的表现,不禁笑出来声:“沈嘉烟,你知不知道你永远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很、讨、人、厌?” 沈嘉烟像是一个被地痞用下流话侮辱了的大小姐一样,脸色霎时黑得吓人:“邢择,你——!” [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兀自转身走进卧室,不消片刻就从里面抱出来一团枕头被子。直到这时,沈嘉烟脸上一直硬撑的倨傲强势终于绷不住了,他几步上前拦住[我]的去路:“你做什么?” “做什么?没长眼睛啊,我今晚不跟你一起睡了,我睡沙发。让开!”[我]火药味十足地呛了沈嘉烟一句。 沈嘉烟气得都快发抖了,[我]也懒得理他,见他赖在原地不动弹,就抱着被子径直绕过他去沙发铺床。 “好、好、好……”沈嘉烟咬着后槽牙,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很好啊邢择,你有种!”说着沈嘉烟也不甘示弱地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生怕走慢了跌份。他站在卧室门边 握住门把的手用力到指尖都泛着白:“但我告诉你,你今天晚上要是不进来,你这辈子都休想再上我的床!” [我]蹲在沙发旁,刚把被子铺好,正往上放枕头呢,听见沈嘉烟的挑衅也当然不让地硬邦邦回了一句:“随便!” “砰”的一声巨响,沈嘉烟直接把门摔合上了,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落锁的声音。[我]仍在气头上,面对他故意搞出来的动静也只是冷哼一声,随即便躺上沙发准备睡觉。 [我]生得高大,睡沙发到底是缩手缩脚,十分憋屈,可来回翻身翻了半个多小时也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彻底陷入睡眠的[我],心里默默感叹一句:真是心大啊…… 但我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陡得兴奋起来,因为我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求证机会!幸好[我]就睡在不远处,我得以来到卧室观察沈嘉烟。 沈嘉烟的状态和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我]截然不同,他虽然独自一人睡着高床软枕,但一直气鼓鼓的。他估计怎么也搞不明白,一向任他搓圆揉扁的[我],今天怎么就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么跟他讲话、这么凶他,甚至还敢不跟他睡觉!起先沈嘉烟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但那清醒的样子一看就毫无睡意。失去了视觉后,听觉就变得尤其敏感。沈嘉烟支愣着耳朵,专注地聆听着客厅可能有的一举一动。 冷寂的冬夜,万籁俱静,门窗关得紧,连风声都透不进来。突然,安静的客厅传来了一丝极为轻微的声响,沈嘉烟虽然闭着眼,但他脸上的神情却突然变得极其专注,搞得我也情不自禁地屏息凝神去分辨那响动。 “呼——呼——”这好像……是[我]睡着时发出的呼吸声? “!”沈嘉烟像是被戏耍了一般愤怒地弹坐起来,屋里实在太暗,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知道他坐了一会儿就穿上拖鞋下了床。我以为沈嘉烟是恼怒地想冲去卧室把[我]叫醒,可没想到他好像转眼就恢复了镇定,朝着一旁的床头柜走去。沈嘉烟打开放在桌面上的小台灯,瞬间,莹莹的白光便悉数柔和地吻上他的面容。沈嘉烟果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森森寒意。 小柜子没什么好稀奇的,拢共就两层抽屉,里面还全放着[我]和沈嘉烟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其中主要还是[我]的物品居多。 正在我疑惑他半夜睡不着翻找床头柜能有什么用时,我就看见沈嘉烟轻巧地把柜子搬离了原地,而下一瞬,我就因为眼前的一幕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第二十九章 失眠症 小巧的床头柜被摆在一边,沈嘉烟伸手朝墙上一按,原本平整的墙便跟着顺滑地凹进去一块四四方方的墙体,像是什么按钮一样。“按钮”触底后,几乎是同时,原本摆放小柜子的那一块地板便自动向左滑开,露出隐在地下的一方暗格! 我惊诧不已,没想到看似普通的一间小房子竟然暗藏玄机。沈嘉烟把食指按在开口的地方,“滴”的一声轻响,表面流畅地划过一道暗蓝色的光,暗格应声而开。 我连忙上前,半蹲在沈嘉烟身边,不自觉地微微睁大双眼,好像眼睁得越开就能看得越清楚一样。暗格并不太大,里面整齐码满了一模一样的白色的药瓶,白色的圆形瓶盖密密麻麻挤满狭小空间的情景在寂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有冲击力。 我暗自心惊,但沈嘉烟却一脸稀松平常,他拿起一个药瓶打开,往手心随意一倒便仰头一吞而尽,动作快得我甚至都没看清他到底吃了多少药片!沈嘉烟吃完药就把瓶盖旋紧准备放回暗格中,我的视线也跟着移动。 夜色如薄纱,显得眼前的景物都朦朦胧胧的,可我仍旧眼尖地捕捉到了在那些药瓶的底下,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沈嘉烟刚刚拿走了一瓶药,使得原本码的齐整的瓶阵露出一处不规则形状的缺口,我赶忙凑近,只看清那缺口下一个完整的“病”字,另外的字被药瓶挡得严实,右边因为空缺稍大,我虚着眼勉力辨认出似乎是“历”字,在一旁的沈嘉烟拎着瓶子的手一松,那缺口就被补上了。 “嗡——”暗格自动合上,滑到一旁的地板也严丝合缝地契回原位。沈嘉烟把床头柜重新摆好,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普通无奇,我刚刚目睹地那些倒好像才成了幻觉一般。沈嘉烟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躺回床上。 我站在原地,整理着信息,原来沈嘉烟说他离了我就睡不着并不是在骗我,而是确有其事……现在倒也可以理解他当时为什么明明去了国外,可是一个月以后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出租屋,看来是被失眠困扰得不行,才不得不又回到[我]的身边啊…… 时间是相对的,在我看来一夜过得非常快,但对于沈嘉烟来说,黑夜或许是漫长而痛苦的。我看着他辗转反侧、彻夜无眠,直到黎明破晓,他才终于有了些绵绵睡意。可惜没过多久,床头的闹钟便铃铃作响。 “铃铃……铃铃……铃铃……铃——” “啪!”上一秒还好端端放在床头的闹钟,下一秒便被摔在墙角,粉身碎骨。 沈嘉烟烦躁地一把掀开被子,他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毫无血色,眼底淡淡的青黑让他看上去显得十分阴郁。沈嘉烟缓缓张开眸子,骇人的血丝如蛛网般从眼球扩散开,那里面酝酿着一点即爆的浓重戾气。 不怪沈嘉烟这么不爽,平时因为[我]上班时间更早,又要做早饭,所以都会刻意把闹钟调早些。不过为了能让沈嘉烟多睡会儿,往往闹钟刚响[我]就会迅速伸手关掉,等饭做完了再轻轻把沈嘉烟喊醒,运气好时还能趁他刚睡醒犯迷糊时偷个香。现在沈嘉烟失眠整晚,将将入眠又被闹钟吵醒,尤其是在看到手机显示才六点五十,眼神凶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杀人。 与此同时,客厅也有了动静,我穿门而出,就看见过去的自己也醒了,因为生物钟已经习惯早起,[我]的状态看上去挺不错,和卧室里躁郁的沈嘉烟形成鲜明对比。[我]有条不紊地洗漱穿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天早上都会做的工作。唯独在早餐的用量上顿了一会儿,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我]便平静地做了一人份的早餐。 吃完饭洗好碗,时间还富余了接近十五分钟,因为不用再管沈嘉烟的事,[我]拿着包就上班去了,脚步都比往日轻快。 大门刚关,卧室门便打开了。沈嘉烟身上还穿着睡衣,最顶上的扣子没系好,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锁骨。他趿着拖鞋,有些迟疑地朝饭桌走去,等看到那上面竟然空空如也,他几乎是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马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大步走向厨房,只可惜厨房也什么都没有,尤其是锅碗,更是干净整洁得不得了。 沈嘉烟扶着门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口,胸膛起伏一看就是在压抑着情绪。他最终还是看似冷静地回房拾掇起了自己,临到要出门了他却突然转身朝[我]昨晚睡过的沙发狠狠踹了一脚,又十分幼稚地把[我]的枕头扔到地上,总算解气似的轻轻冷哼一声,才又人模人样地出了门。 因为梦境世界的规则,在沈嘉烟出门不久后,我便被扯回了自己身边。上班的过程乏善可陈,没什么好看的。下班时有几个同事想约[我]一起玩,但[我]犹豫了会儿,还是拒绝了。同事们都打趣[我]“女朋友”管得严,[我]笑一笑算是接茬。 其中有个同事见[我]如此,似是有些嫉妒,说出来的话也微微泛着酸意:“小邢,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我]有些尴尬地应到:“‘她’是挺好看的……” “不过,她会不会有些太任性了啊?小邢,你听哥一句劝,哪怕再喜欢一个女人,也别为她放弃自己的生活。你看看你,成天下了班就往家跑,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怎么行?年轻人,就该拼搏自己事业,哪能成天围着一个女人转?温柔乡都是英雄冢啊……”同事的口吻逐渐语重心长起来,[我]也若有所思地听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旁边一个同事气氛有些沉闷,便揽着他的肩笑嘻嘻地说:“哈哈哈,老李,我说你又在这儿装什么人生导师呢,人家小两口感情好那是好事儿!我看你啊,就是单身久了,酸!小邢,别听老李瞎扯,有空把你女朋友带出来一起见见呗,我们又不是不让携带家属哈哈!” “哈哈哈,”[我]跟着大伙儿笑了两声,随后便有些认真道:“不过,我觉得李哥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为他放弃了太多……”最后一句[我]的声音极低,不知到底是在说给别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路上奇迹般的没有堵车,[我]到家到得比往常早。按照惯例,沈嘉烟少说也要半个小时后才回来。[我]一进门便看见被仍在地上的枕头,无奈地摇摇头,[我]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拍拍灰便揉进被子里,一起打包抱起来。 而就在这时,门打开了。[我]诧异地回头望去,正巧看见沈嘉烟站在门外。沈嘉烟和[我]对视时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可当他看到[我]抱着被子,脸上一下露出一个“早知如此”的自信笑容,他轻飘飘地说:“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哦,沙发不是挺软的吗,你倒是接着睡啊。” “是挺软的,”[我]淡淡地回道:“就是有些短,所以我准备搬去客房睡了。” “什么?!” 第三十章 接到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我说,我准备,搬去客房睡了。”[我]直视着沈嘉烟瞪大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像生怕说快了沈嘉烟听不清似的。 “呵……呵……”沈嘉烟似是怒极反笑,嘴角单边勾了勾,从喉咙里扯出两声冷笑,“邢择,你闹够了没有?” [我]把捡起来的被子随手抛回沙发,平静地回道:“我没有闹。”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沈嘉烟怒目而视,手指宛如控诉一般直指沙发。 “没干什么,”[我]耸耸肩,一派无所谓的态度,“我只是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思考下彼此的关系。” “冷静?冷静什么?”沈嘉烟倔强地看着[我],“我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我]绕到沙发背面,两手向后撑,随意地倚着,说道:“那你说说,你把我当你的什么人?” “男朋友啊!有什么问题吗!”沈嘉烟的语气硬邦邦的,[我]撇撇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你爱我吗?” “……哈,”沈嘉烟翻了一个白眼,用一副“原来如此”的口吻,嘲讽道,“搞了半天还是为这个啊……邢择,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是个成年男人了,不是十五六岁盲目追逐爱情的小女生。成熟一点好吗?你觉得翻来覆去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有意思吗?” “……没意思,”[我]冲沈嘉烟一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所以麻烦让让,我去客卧收拾一下好搬进去。” “你!!”沈嘉烟气极,却又拉不下脸让[我]不要搬,只能一脸阴郁地立在一旁看[我]真的一件一件地往客卧里头搬东西。 ……………… 就这样,[我]和沈嘉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变成了一对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都是年少气盛的年轻人,气头上来了谁也不愿先低头,连空气都不要和对方呼吸到同一片的。都憋着一股气不和对方说话,实在到了不得不交流的时候,那话也是能少就少,恨不能伸手打手语沟通。 尤其是沈嘉烟,他就像个想要摘星星的任性熊孩子,以前[我]喜欢他时用爱和耐心,生生为他造了一座巴别塔,可等他满怀期待与兴奋地爬上云端摘下了梦寐以求的星星时,回收一望,那通天的巨塔早已轰然倒塌,只剩他一人孤立无援地永困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 多亏了这神奇的梦境,我能以第三人的视角去观察过去。[我]和沈嘉烟分床而眠已经一月有余,这些天里,沈嘉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眼看着他逐渐加重每晚服用的安眠药剂量,可这并不管用。沈嘉烟眼下的黑眼圈肉眼可见的变深,半月以来瘦削不少,本来就宽大的睡衣套在他身上更加显得空荡荡,整个人无论是从精神状态抑或身体状态似乎都在崩溃爆发的边缘。 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旧不肯破例先服次软,甚至越发减少了和[我]同处一室的时间,早出晚归,像是刻意在躲[我],也不知道他消失的那些时间干什么去了。而往往等他回来已经是两点之后,也不知道沈嘉烟是出于幼稚的报复心理还是纯粹没考虑到,洗漱声总是弄得很响,乒乒乓乓的像在搞拆迁,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把已经睡着的[我]给惊醒。 但总的来说,分居一个多月,除却每天晚上都会不定时地被他闹醒外,[我]白天认真工作,下班了跟同事约着聚个餐吃个饭,过得竟比以前滋润许多。而且可能真应了“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句话,和沈嘉烟冷战没过一个星期,[我]就被提拔为了小组长,虽然也没多厉害,但[我]瞧着还是挺高兴的,一整天都是红光满面的。其实当晚[我]就想又跟以前一样主动低头表表态,顺便分享下升职的喜悦,可惜那天沈嘉烟彻夜未归,电话又不接,[我]给他留的饭冷了又热、热了又冷,足熬到两点半也不见人影,[我]想缓和的心就这样又淡了。 [我]公司每周都会召开例会,[我]也照惯例假装记笔记,实则在牛皮笔记本上乱写乱画。我受困于规则,不得不每次都被迫旁听,所幸梦里的时间流速不受物理学的限制,在无意义的地方能加加速,只是这次的例会稍显不一样。在领导谈及一单与a公司有关的大项目时,我能感受到时间微妙的变慢了。 a公司?那不是沈嘉烟就职的公司吗?我低头看去,果然[我]也正蹙眉听着。 会议桌上领导还在夸夸其谈,看得出上层很看重这个项目,这次的竞争对手也是来势汹汹,不说拿不拿得下,就是真谈下了,公司能不能消化的了似乎都是个问题。 月末了,[我]的口袋里也没什么闲钱,一到饭点也就老老实实跟几个同事去员工餐厅吃饭了。埋头吃饭的时候,旁边一桌有两个小姑娘一直在兴奋地叽叽喳喳,听聊天内容似乎是销售部的。 此时,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激动,连饭都顾不得吃,扯着对桌姑娘的衣袖压抑着声音道:“快,赶紧把照片交出来!我不信你没偷拍!快快快,跟姐妹分享分享到底有多好看啊!” “真没,这次真没拍!我想拍来着,但是他看起来好高冷哦!还有点凶凶的……我就没敢……” “怂死你得了!……那你描述下是什么类型的吧!” “就是冰山女王那一卦的啊啊啊!!!而且超有气场我跟你讲!皮肤也超好超细腻!你能想象吗,我还是头一次在亚洲人身上看见冷白皮诶!就是帅哥好像休息得不太好,黑眼圈有点重。唔……不过配上他有些阴郁的气质真的有种中世纪欧洲吸血鬼的感觉耶!” “哈哈,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还吸血鬼哦?” “真的真的!他是我现实生活中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当明星也完全绰绰有余!而且也超级厉害!年纪轻轻居然就已经当上a公司的总经理了!哦哦,他的名字也超苏的!好像叫——沈嘉烟!” “组长,你怎么不吃了啊?” “啊?……哦,我吃饱了。”[我]摸摸肚子,笑着回答。 “才吃这么点?你肚子不舒服吗?”对面桌的同事关心地问道。 “没有,”[我]随意勾起一边嘴角,笑得风轻云淡,“就是今天不怎么饿……对了,我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先回去咯~” [我]起身背过同事,脸上的笑意便烟消云散,眉头微蹙,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下午的工作[我]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等终于捱到下班,却被经理叫到了办公室单独约谈。 我隐隐有些猜到谈话的内容,果不其然,在寒暄了几句后,经理便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我]和沈嘉烟的关系。这并不难理解,毕竟稍微查查就知道,[我]和沈嘉烟是校友,又是他同专业的学长,这关系怎么说都算得上亲厚了。而经理的目的也显而易见,无非是想借[我]这条关系搭上沈嘉烟,好拿下项目。 要是[我]和沈嘉烟没冷战之前没准儿[我]还真能帮公司活动活动,可现在[我]虽然和沈嘉烟同住屋檐下,却相看两厌…… [我]赔笑着摇了摇头,为难地告诉经理自己和沈嘉烟并不熟,虽然是校友,但沈嘉烟都不一定听说自己的名字。 可经理见[我]推辞,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从老板椅上起身亲切地搂着[我]的肩膀,说预算的问题不用[我]担心,公司那边会给,还“委婉”地透露了最近公司或许有人事变动,虽然[我]年轻资历浅,但是如果把握住机会,升个职其实也很正常。 见[我]犹豫着还想拒绝,经理便微微板起脸,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一通大道理、高帽子堆下来,足足讲了快小半个钟头,最终[我]看实在推拒不了,只能勉强笑着答应下来,而经理也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夸[我]前途无量。 一走出公司大门,[我]像是被放了气一样,整个垮了下来。天早就暗了下来,但[我]却并不急着回去,反而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上。路灯洒下暖黄色的灯光,把[我]佝偻着背的影子拉的好长,[我]夹着公文包,眼睛里写满疲惫…… 等好不容易从地铁上挤出来,回到家已经接近零点。[我]打开/房间里的灯,果不其然,家里空无一人。沈嘉烟下班时间一直比[我]晚,不过以前起码十二点前怎么都能回家,最近或许是因为项目加班的原因,才一直回的很晚吧。 一想到那个该死的项目,经理的嘱托就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唉……”[我]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为沈嘉烟的事情发愁。 梦中的时间再度加速,等变回常速后,[我]已经洗漱完毕换上睡衣了,而墙上的时针也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两点。[我]靠在窗边,视线飘向楼下,等着沈嘉烟回家,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一等,不仅等到了沈嘉烟,还等到了和他一起的另一个男人…… 第三十一章 沈嘉烟,你男朋友喊你回家吃饭! 我透过玻璃,打量着那个男人,他的面容十分陌生,无论是梦里梦外我应该都没见过这号人。他看上去要比我和沈嘉烟都大些,约莫三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魅力,戴一副无框眼镜,气质儒雅,就是不太高,比沈嘉烟矮了一些,但估计也有一米八。 那个男人应该是送沈嘉烟回家的,他俩似乎挺投缘,一路有说有笑,直走到楼下的路灯处才停下脚步。沈嘉烟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温和有礼,又透着一点勾人的淡淡疏离感,宛如一个优雅斯文的贵公子。 沈嘉烟做了个作别的手势就准备转身,可那男人却突然拦住了沈嘉烟,他身子前倾,直到彼此的鼻尖快要相触才停了下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姿势暧昧至极。我几乎是瞬间皱起了眉,眼角余光一瞥,[我]的脸色果然也不好看,身侧的拳头也捏得死紧。 只停了极短暂的一小会儿,男人便后退了一步,同时他的右手也从沈嘉烟的后颈处移了出来,指尖还捻着一片残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们相视一笑后,才彻底分别。男人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沈嘉烟的背影上,直到彻底看不见,他才转身离开。而[我]也一直站在窗边看着那个男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转过身,正好撞见了开门进屋的沈嘉烟。他显然是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这么晚还没睡,脸上闪过一丝微讶,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表情,冷着脸,无视[我]的存在就准备进房间。 “沈嘉烟!”[我]皱着眉头喊出了他的名字,这还是自冷战以来,[我]头一回主动叫他。 沈嘉烟几乎是瞬间就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耐烦,和刚才温文尔雅的佳公子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干嘛?”他开口问道。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最近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 “嘁,”沈嘉烟单边勾起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 “我!”[我]攥紧了拳头想要大声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可第一个字冲动脱口,剩下的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再说出来,毕竟这场冷战是[我]主动挑起来的。 [我]像个哑炮似的响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沈嘉烟眼里一开始还有些光亮,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神又变得黯淡,同时为数不多的耐性也告了罄,他暴躁地把领带随意一扯就准备离开。 眼看着沈嘉烟就快走到门口,[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又喊了一声:“等等……” 沈嘉烟背过身再度停下脚步,只是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他才撇过头,语气厌烦道:“又干嘛?” [我]满脸踌躇,嘴唇嗫嚅了好几下,终于迟疑地说:“算、算了……没什么……你进去吧。” “哈……”沈嘉烟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只是再次看向[我]的目光却显得格外不善,他一边继续扯松领带,一边靠近[我],用危险的语气说:“你在耍我啊?” 沈嘉烟的气势着实有些迫人,[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虚地回应:“我没有耍你……”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嗯?”转眼,沈嘉烟就已经走到了[我]跟前,他的领带已经被扯了下来,松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雪腻的肌肤。 [我]艰难地把视线从他的锁骨移开,看向地面:“我……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明天可不可以早点回来?” 沈嘉烟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他略微瞪圆了眼,刚才身上那股极具压迫感的凛冽气势顷刻荡然无存,显出一种迟钝的疑惑:“嗯?” [我]以为是沈嘉烟没听清,只能盯着地面再问一遍:“你明天可以早点回家吗?” 沈嘉烟沉默了许久都没回话,[我]不由奇怪地看向他,只是[我]的目光才刚和他撞上,他便迅速移开了,同时有些别扭地开口说:“我看吧……如果公司那边没事的话……” “哦……”[我]应了他一声。随后我们两人间便又陷入了沉默,不过沈嘉烟却没有再不耐地离开。 “要多早……” “什么?”[我]问道,刚刚沈嘉烟的语气太小声,[我]确实没听清。 “我问你要多早!”沈嘉烟把脸扭到一边暴躁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啊,你之前正常的下班时间就行了吧。” “嗯……知道了……”沈嘉烟乖乖地点点头,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补充说,“我明天不一定会早回的!” “好。” “……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见[我]似乎又要结束对话了,沈嘉烟开口说道,那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淡淡的不甘心? “没有了。”[我]对着他摇摇头。 “啧。”沈嘉烟轻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第三十二章 任务进行中…… 翌日,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工作,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加了会儿班,等冲出公司大楼,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回去的路上又碰上堵车,[我]心急如焚,频频低头看表。沈嘉烟的正常下班时间是八点半,虽然他的公司离家更远,但他一般开车上下班,到家也就二十来分钟。 [我]算算时间,觉得应该能赶在他之前到家,才稍微觉得轻松一点。毕竟[我]昨天才让人早点回家,要是自己反而迟到,依沈嘉烟的脾气秉性,他一准又要闹个没完。 好在后半程道路通畅不少,[我]穿着被挤的皱巴巴的衬衣赶回家时正好八点半,[我]站在门口庆幸地呼出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门,[我]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哼,你回来得可真够早的。”沈嘉烟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冷笑道,周身气压低极了,脸上就差刻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烟烟?你……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时这个时候你不是刚下班吗?”[我]惊讶地说。 “不是你让我!………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下班早,路上不堵车,回来得早很奇怪吗!”沈嘉烟理直气壮地大声道。 “不奇怪不奇怪……”[我]一边回忆着回家路上看到的堵车堵到寸步难行的盛况,一边连连摇头。 “倒是你!叫我早点回来……你自己呢!”沈嘉烟一脸怒容,手掌拍得沙发垫子直作响。 “确实对不起,烟烟,”[我]心知理亏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最近全公司上下都很忙,我也没法早点走,回来的路上又遇上堵……咳,总之是我不对!” “哼。”沈嘉烟听了[我]的话,脸不自然地微红,他看上去像是气消了些,可还是没打算理[我]。 [我]见他态度软化,赶紧乘胜追击:“烟烟,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现在给你做。” “你准备做什么啊?”沈嘉烟看也不看[我],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做你爱吃的!”说着,[我]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拿出围腰系上,“菜家里都还有,不过你可能要等一会儿。饿了的话桌上有水果,你可以先吃点垫垫肚子!” “嗯。” 身后传来沈嘉烟细若蚊吟的回应,[我]刚系上腰带,回身冲他一笑,就见他板着脸生硬地转过头不肯和[我]对视,圆润的耳垂漫上一层薄粉。 一顿饭吃下来,[我]和沈嘉烟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虽然他对[我]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已经不像冷战那会儿,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凶狠样子。其实沈嘉烟虽然脾气不好,暴躁易怒,但还是很好哄的。 等收拾完残羹剩饭,也分别洗漱好了,[我]和他也准备睡觉了。沈嘉烟走在[我]前面,进门前,他扭头望了[我]一眼,姿态忸怩,欲语还休。 他不明说,[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心下大概猜了猜,[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和[我]道晚安却又不好意思吧。于是[我]大方地朝他笑一笑,说:“晚安,烟烟。” “嗯……”他眸色复杂地睇[我]一眼,站在门前没动。 [我]这下更是不明白他意欲何为,只能又尴尬地笑笑:“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说完,[我]快步越过他,溜进客房。而[我]刚走进屋,就听见他那边“嘭”的一声关门,像是在发泄什么怒气。听着巨响,[我]茫然地挠挠后脑勺,直到躺上床了也仍不知道自己又哪点惹到他了,明明吃饭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时光如流水,距离招标大会召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全公司加班加的没日没夜,期间经理几次找[我]旁敲侧击地询问事情如何,[我]都只能装作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其实[我]心里没多少底。 虽然[我]和沈嘉烟现在已经和好得差不多了,但让[我]为了公司的事向他开口,[我]还是觉得难以启齿。因为沈嘉烟历来对[我]的态度总让[我]觉得,即使[我]向他吹枕边风,他也不见得会帮[我]。 然而随着日期的逼近还有经理的频繁询问,[我]不堪压力,决定狠下心,破釜沉舟去试一试! 当晚,如常收拾完准备各自入睡,但这次沈嘉烟进屋后,[我]却迟迟没有回客房。[我]站在他门外,做了一小会儿心理建设,终于将手握上门把,打开了他的房门。虽然沈嘉烟之前和[我]一起睡时,晚上总是习惯性锁门,但自从分房睡后,他好像就杜绝了这个习惯,因此[我]进来得畅通无阻,没有经历想进屋却被锁在门外的尴尬情景。 [我]推门进来时,沈嘉烟已经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床上,好似睡了。 “烟烟?”[我]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就见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他仍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回应。 知道他没睡,[我]也就大着胆子朝他走去。[我]轻轻坐在床边,一边柔声唤着烟烟,一边把手伸进被窝,从睡衣底下探入,轻抚他光滑如玉的脊背,[我]感受到手下的肌肤是僵硬的,便从下至上,沿着骨骼,用温暖的掌心抚揉他的背部。 “烟烟……”[我]叫着他,踢掉拖鞋,爬上了床。[我]侧躺着,从背后拥住了他,[我]感受到他的呼吸霎时间变得粗重,一直沉默的他也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你想干嘛?” [我]的双手绕到他身前,一粒一粒解开他的睡衣扣,嘴唇亲吻着他的后背,用行动代替语言…… …………………… 再后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今晚的沈嘉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热情。 等终于发泄完一轮后,[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沈嘉烟今天跟吃了药似的,简直是发了疯的在干[我],[我]浑身到处是他留下的青青紫紫的牙印掐痕,尤其是两瓣臀肉,被他又拍又撞又抓的,弄得红肿不堪。[我]累得不行,趴在床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而沈嘉烟压在[我]背上,像是不知疲倦似的,舌尖在[我]的后颈处游移,不时合紧牙关叼起[我]的一块皮磨牙似的仔细轻咬,[我]让他刺激得觉得后脑勺直发痒。他手也不老实,绕到[我]身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揉[我]的乳粒,胯下那根东西虽然已经射过一次却还搁在[我]身体里,看着快要滑出去了就坏心眼地又往里顶顶,这一来一去磨蹭得又有再来一次的趋势。 第三十三章 耶!任务完……诶?!失败了! [我]被吓得当即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出言劝阻:“等等烟烟!你……你让我休息会儿……” “有什么好休息的,你怎么这么不行……”沈嘉烟的唇贴着[我]的皮肉,黏黏糊糊地抱怨[我],但他也没真硬来,反而乖乖听话,从[我]身上翻下来。他侧躺在[我]旁边,扳正了[我]的脸,凑上来又是一顿缠绵的亲吻。 [我]让他亲得云里雾里,等分开时,感觉连腰都软了。[我]睁开眼瞧他,只见他眼含水光,目光迷离而深情,盈盈秋波中[我]似乎还读出了些温柔缱绻。[我]伸手抚上沈嘉烟的脸庞,他配合地偏过脑袋乖顺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此时气氛正好,餍足后的沈嘉烟看上去格外好说话,再过两天就是招标大会了,未免夜长梦多,[我]决定抓住眼下难得的机会,趁热打铁把经理交代的事情办了,就算最后沈嘉烟不答应,但起码[我]尽了力,也算无愧于心了。于是[我]心一横,开口跟他提了一下项目的事情,沈嘉烟似乎有些嫌[我]毁气氛,微微皱眉,说道:“你提这个做什么?” “……嗯,我以前跟你说过,但你可能忘了,我毕业之后,就一直在b公司上班……”[我]尽量委婉地开口。 在听见“b公司”时,沈嘉烟微微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方才他眼中的温情瞬间消弭,冰雾渐渐笼罩了他的眼瞳,他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一看他这个样子,[我]立马意识到自己挑错了时机,轻咳一声,便闭上嘴不说话了。 而沈嘉烟似乎没想就这样简单放过[我],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眼睛,问:“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咳……也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尴尬地想转移话题,可沈嘉烟却径直打断了[我]:“你想说什么最好趁着今晚我心情好的时候说了,否则别等过了之后埋怨我没给你机会。”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嘉烟的神色,见他虽然面色不悦,但并未有过多排斥,完全一副速战速决、公事公办的态度,[我]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沈嘉烟的目光如同阴寒的冰锥,看得[我]芒刺在背,等简短快速地转述了经理的意思后,[我]心头冒出了一股强烈的任务完成的如释重负感,[我]也才发现就刚刚的几分钟里自己居然冒了一头冷汗,当年刚进公司作汇报的时候都没这样紧张过。可[我]旋即意识到沈嘉烟还没表态,事情还没彻底完时,心里刚松下去的大石头又重新吊回了至高点。 [我]抬眸与沈嘉烟对视,他的目光令[我]捉摸不透,而且过了良久也不作声,就在[我]忐忑地以为这事儿估计没戏的时候,沈嘉烟突然说:“好啊。”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 沈嘉烟蓦地笑了,嘴角扬起,眼睛也弯成了月弧的形状:“我说,我可以答应让你们公司中标,不过你明天把材料拿来我看看,具体细节我还要回公司敲定。” [我]简直喜出望外!毕竟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想过事情能成,而且还成得这么轻松![我]兴奋得抱住沈嘉烟的脑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啄吻!解决了连日来一直困扰于心的大事儿后,这一觉[我]睡得别提有多香,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神采奕奕地去了公司,告诉经理喜讯。经理听完也是大喜过望,当即就叫助理整理好资料发给[我]。不过经理多少还是有些谨慎,[我]也看出了他的疑虑,于是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儿给沈嘉烟去了个电话,约定了一下交付资料的具体时间地点。等挂完电话,经理明显放心了许多,非说下班之后要请[我]吃个饭,[我]清楚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想着中午休息时问问沈嘉烟晚上有没有空。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沈嘉烟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我]的邀请。[我]有点讶异,但转念一想又完全能够理解。 下了班,[我]跟着经理去了家特有名的餐厅。这家餐厅面积不算大,但装潢很有格调,里里外外透露着一股土鳖勿进的高冷气息。[我]记得刚工作那会儿,[我]见这家店装修贼好看,就一直筹划着带沈嘉烟来这儿吃个烛光晚餐,也整点浪漫情调,但[我]把这个想法跟沈嘉烟说了之后,他只是冷哼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眼,脸上毫不遮眼的不屑与轻蔑,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等[我]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这家是会员制,一顿饭少说能吃掉[我]半拉月工资后,[我]默默作罢,再也没跟沈嘉烟提过这回事了。 如今和经理面对面坐这儿吃饭,[我]心头一阵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席间经理逮着[我]灌了不少酒,一顿饭吃完,[我]都快喝得不省人事了,临走还是经理掺着[我]出的门。 [我]醉得像只软脚虾,经理把[我]忘车后座塞的时候吹来一阵寒风,把[我]冷得打了一个激灵,酒意跟着醒了点。[我]越过经理的肩膀,涣散的目光晃晃悠悠飘向餐厅,透过擦得蹭光瓦亮的玻璃,[我]瞥见靠窗一桌一个带无框眼镜的男人长得特他妈眼熟,坐他对面那个只能看见纤细背影的人也好眼熟……他们是谁呢?[我]努力在昏成一团浆糊的大脑里检索着信息,眼看快要有点眉目了,“砰”一声,车门摔上了。发动机响,[我]迷迷糊糊躺在后座,车窗外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跃动着,在夜空映出斑驳的幻影,[我]眼里是飞速倒退的风和街景,一直到合上眼,[我]也没想起来靠窗坐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经理家醒来的。昨晚[我]醉到人事不省,经理又不清楚[我]住哪儿,就只能把[我]搬回他家了。[我]心里一方面为麻烦了经理而感到歉疚,一方面又暗自庆幸经理不知道[我]的住址,否则要是让他知道[我]和沈嘉烟住一起,那可就麻烦了……等等,沈嘉烟?! [我]急忙掏出手机打开,果然,满屏都是来自沈嘉烟的未接电话,连短信箱都快被挤爆,[我]心里咯噔一下,如坠深渊,赶紧回拨了个号码,电话那头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连拨了几个都是如此,[我]悠悠叹口气,心知自己肯定又是被拉黑了。 经理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促狭地笑着问[我]是不是彻夜不归惹女朋友生气了?[我]只能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之后一整天的班[我]都上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可回了家却不见沈嘉烟的人影,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我]知道他肯定还在气头上,晚归估计也是他“报复”我的一环。刚认识沈嘉烟时,被他的外貌所迷惑,[我]以为他是那种特别高冷成熟的性格,可相处了好几年,我发现他骨子里根本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很多时候的想法、做法其实都十分幼稚,明明[我]和他最多也就差两岁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能这么孩子气,唉…… 果然,沈嘉烟一夜未归,而第二天,正是招标会议召开的日子。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几乎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我]一大早起来就莫名觉得心悸,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心慌。[我]没能跟着去会议,只能留在公司等待。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我]却发现经理的表情很不对劲,遥遥隔着人群,经理阴沉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郁了起来…… “邢择!” “是!”[我]慌乱地应声起立,椅子拖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同事都抬头看了[我]一眼。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经理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说完他转身就走,[我]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后,同事们或同情或看戏的视线让[我]感到如芒在背。 看着经理在椅子上坐下,[我]忐忑地开口:“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经理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脸黑如墨:“当然有事,邢择,你能够解释一下,为什么c公司会对我们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吗?” “什么?!” 直到走出公司大门,[我]整个人的精神都还是恍惚的,经理一声声的质问犹如紧箍咒般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为什么c公司会知道我们的报价……为什么c公司会知道我们的工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明明[我]只把材料给过沈嘉烟啊…… 所有问题的谜底几乎都是显而易见的,可[我]并不愿去相信,[我]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到,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对!一定有误会![我]要去找沈嘉烟问个清楚![我]当即掏出手机拨打了沈嘉烟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操!”[我]怒火攻心,猛地将手机掷出去,屏幕落地便被摔了个粉碎,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心疼,[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原地打转,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对了!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沈嘉烟肯定还没下班![我]可以去他公司找他!这样想着,[我]伸直接冲到马路中间拦车,耳边似乎有针对[我]的咒骂声,可[我]已顾不得他们在骂什么,[我]只想快点见到沈嘉烟! 可到了他们公司,前台却说没有预约不能见,任[我]把嘴皮子磨穿了她也只是尴尬地笑着让[我]不要为难她。 [我]心焦急了,迫切地想要证明[我]和沈嘉烟的关系,可是…………[我]该怎么证明呢? [我]突然愣住了,是啊,[我]凭什么证明呢,沈嘉烟从来不让[我]接触他的任何圈子,就连[我]曾经提议接送他上下班也是被他直截了当地一口回绝,而从相识到如今,[我]和他甚至都没有一张合照……[我]在这个瞬间突然意识到,[我]和沈嘉烟除了床上的关系外,几乎全无交集………… 或许是[我]一副受了打击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上去太可怜,前台也有些不忍心,她伸手挥退了想要靠过来的保安,带着怜悯地开口让[我]一旁坐着等一会儿,她会替[我]打电话询问的。[我]的思想和身体似乎短暂地割裂开了,[我]的大脑几乎陷入了一片空白,而身体还遵循着礼仪朝前台小姐礼貌地点头致谢,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到了大厅最角落的椅子上坐好。 [我]的大脑像是突然坍缩成了一个奇点,那里里面除了与沈嘉烟相关的事宜外,其他的就再也放不下了。而等它终于大爆炸时,[我]才惊觉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空荡荡的大楼里只剩下[我]和正蹲在[我]膝前一脸担忧的前台小姐,“你终于听见我叫你了……我要下班了,你也快回去吧……我……帮你问了沈总,他说不见你……十分钟前他刚刚离开公司,你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还是下次预约了再来吧……”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像个傻/逼一样可笑,否则为什么路人都会在[我]背后窃窃私语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得稀薄,云层里的月亮也散发出更加幽暗的光,[我]终于一步一步走回了家。今天好像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我]明明掏出了钥匙,可却怎么都对不上孔,钥匙碰撞,发出难听的叮当声。即使被世界针对,[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漠然而机械地重复着试图对准锁眼。 直到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第三十四章 觉醒舔狗激情开怼高岭之花 “你一直在门外叮铃咣当的干嘛!”门内,沈嘉烟叉着腰站在玄关怒气冲冲地朝[我]吼道。 因为走了好多路,[我]已经累到无法摆出任何表情,所以在面对沈嘉烟时,[我]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直视他。 沈嘉烟不甘示弱地回瞪[我],他微微颔首,上牙从里面咬住唇肉,红润的唇缝间透出一点点白,像只受了威胁而弓背炸毛摆出一副进攻姿态的猫。 几个小时前[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是现在[我]只想回到客房,躲进被子里好好睡一觉,因为[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我]冷淡地敛下眼睑,想要绕过沈嘉烟回屋,甚至连鞋子都忘记了脱。 “邢择!” [我]听见沈嘉烟在身后叫[我],可是[我]不想理他……他有什么事啊,可不可以明天再跟[我]说,[我]现在好想睡觉啊…… “你站住!”沈嘉烟几步就迈到[我]身前截住了[我]的路,仅仅只有短短的一段距离,可他的胸腔明显得起伏着,鼻子也喘着粗气,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因为真的好累,[我]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去应付他,甚至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于是[我]疲累地垂下脑袋,摇了摇头充做回答。[我]继续绕过他。[我]看到床就在前面了。 “邢择!”耳边传来沈嘉烟尖利的声音,下一秒明明该在[我]身后的他,又以鬼魅般的速度出现在了[我]身前。 看着通向床的路又被他给阻断了,[我]不禁觉得有点委屈,[我]现在只是想睡觉而已啊,到底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说吗,为什么非要现在找[我]啊,[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啊…… [我]觉得眼眶有些微微刺痛,鼻子也变得酸酸的,[我]抿了抿嘴,眼眶下缘氲了一圈讨厌的水雾,它们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有点看不清路了。[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妈妈在这里就好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如果下雨天遇到那些迈不过去的水坑时,[我]妈妈总会温柔地牵着[我]的手带[我]跳过去…… “我在跟你说话!你装什么死,看着我!”沈嘉烟边说着边动手粗鲁地想要抬起[我]的头。 [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因为动作有点大的缘故,[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从[我]眼睛里掉出去了,[我]仔细一看,发现木地板上有两滴小水珠。 [我]吸了吸鼻子,平静地开口:“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可以吗……我现在去想休息一下。”说完,[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有点哑。 “不行!”沈嘉烟尖锐地反驳了[我],他的声线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不稳,“我看你分明是故意不想理我!” [我]眨眨眼睛,努力把眼睛里的水汽逼回去,等眼眶里的泪水消失得差不多了,[我]才无力地开口:“…………好,我是有话想要问你。前些日子你一直回来的很晚,有次我看到一个送你回来的,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嘉烟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 “………………” “还有呢?”沈嘉烟见[我]不说话,不耐烦催促着。 “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我]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让让,我想……” “不!你有!”沈嘉烟的语气称得上是斩钉截铁,“你有另外的问题想要问我。” [我]终于有些诧异地抬头正视他,沈嘉烟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被他的情绪所影响,那个今天一直萦绕在[我]喉咙里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我们公司的资料,是不……”[我]话还没说完,沈嘉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截断了话头:“是我给c公司的!”[我]没想到他承认得会这么爽快。“为什么?”[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沈嘉烟听了[我]的疑问,像个恶作剧终于得逞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是恶意满满的骄傲自豪,还掺杂了一丝报复后的痛快,姣美的脸甚至因此变得扭曲:“因为我讨厌别人欺骗我、利用我!” “你……在说什么……”[我]脸色苍白地问道。 “不是吗?和我上床只是为了公事吧,在此之前连睡觉都要分床睡,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你不是说过我无理取闹吗,你不是说过我总是高高在上很讨人厌吗?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地讨好我?既然恶心我,为什么还要惺惺作态地说喜欢我?”沈嘉烟咄咄逼人,[我]几乎快要被他逼至墙角,“邢择,你到底是因为我而高/潮,还是因为工作而高/潮?” 沈嘉烟的最后一句话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声音很轻,却阴寒至极,让[我]觉得如坠冰窖,[我]僵硬地转动眼珠看他,[我]看得分明,他的眼眸里也含满了痛苦扭曲的情愫,可与此同时,那里头也跃动着畸形而病态的兴奋,像是明知道会伤害自己,却仍旧不管不顾地把泛痒的伤口抓至鲜血淋漓,沈嘉烟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他自己:“邢择,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真的很烂。我从一开始看出来了,你和以前所有骗我的卑鄙的人,没、有、任、何、不、同……都一样的,让我恶心。” [我]的身体不受控地轻微颤抖着,因为沈嘉烟恶毒的话。[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他心里,竟然一直是这样的形象,是一个贪慕虚荣,不择手段、彻头彻尾的……无耻骗子…… [我]以为,就算他不那么喜欢[我],可好歹是明白[我]的爱意,尊重[我]的付出的……哈……可笑[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从头至尾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的一腔真心,在他眼里,只是一场虚伪的图谋……[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我]因为怕他痛而甘愿做承受方的时候,他会说[我]自甘下贱了……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可是[我]居然蠢到现在才发现…… 或许是等了太久都等不到[我]的回应,沈嘉烟又语气极差得嘲讽道:“怎么,被我戳穿了你阴暗的心思,就不愿意陪我玩了?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连理都不想理我了?” [我]轻笑了一声,说:“是啊,我是不想理你。”说完这句话,沈嘉烟静默了一会儿,可随后,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算再漂亮的大明星,天天看都有看腻的一天……”[我]调笑着伸手拍了拍沈嘉烟的脸,“更何况,你也就那样……” 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可这极为短暂的死寂迅速被剧烈的暴怒反噬,“邢择!你——”沈嘉烟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把把[我]推到墙上,他力气极重,[我]的肩胛骨撞到冷硬的墙壁,立马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但[我]面上不显,甚至刻意摆出一张轻佻的笑脸:“瞧瞧你,生什么气呀?气大伤身~唉……居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么蠢,我能再多骗你几年……哦,也不需要几年了,毕竟我现在看你这张永远一成不变的扑克脸就已经看厌烦了……”沈嘉烟掐着[我]脖子的手逐渐收紧,[我]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可[我]还是不怕死地继续讥讽他:“是,你说的大体都是对的,不过有些细节不太正确。我刚开始追你是真心的……因为我那时候以为你是个女人哈哈哈!后来知道你长得那么漂亮居然是个男人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不过好在你家有钱,我才能忍着恶心继续和你交往,否则咳咳……嗬,否则你以为,就凭你那个臭脾气,谁他妈忍得了你啊!” [我]几乎已经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可[我]的心里却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快意![我]看着沈嘉烟,他现在的表情精彩极了!牙关咬紧,太阳穴两侧的青筋爆起,一双剪水秋瞳也不复往日般总是充斥着傲慢骄横,血线如蛛丝般从周围的眼白蔓向中央的黑瞳。沈嘉烟此时哪还有半点[我]初见他时的疏冷优雅,盛气凌人,简直像是个老公出轨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下堂妻一样,疯狂又可悲。 喉咙里弥漫出一股血腥味,[我]沙哑着嗓子继续挑衅他:“烟烟,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也一起睡了这么久,有些事我以前没好意思提,但现在既然话都说开了……烟烟,你也让哥上一次怎么样,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特别想操——”[我]话音未落,就见沈嘉烟举起拳头朝[我]面门袭来![我]下意识闭上眼,与此同时,[我]感到耳侧闪电般刮过一阵凉风,紧接着耳边炸开“砰”的一声响,[我]呼吸一窒,连心跳都在刚刚那瞬间停了一拍! “嗬……嗬……”沈嘉烟的粗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热气喷洒在[我]脸上,[我]颤抖着睁开眼,他疯狂愤怒的脸近在咫尺,鲜红的血丝几乎霸占了他所有的眼白。[我]扭头看向他挥拳的方向,平滑的墙体被砸出了一个坑,水泥碎屑混合着鲜血掉落在地。如果这一拳是砸在[我]脑袋上,我毫不怀疑他能轻易击穿[我]的头骨。 “滚。”沈嘉烟话音一落,禁锢在[我]颈间的力道陡然消失,大量的冷空气顺着[我]呼吸道灌进[我]的身体。 “咳咳……咳咳咳!!!”[我]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激烈地咳嗽着。 “滚,”沈嘉烟看向[我],视线阴冷得像一条毒蛇,“别再让我看到你。” 等终于咳够了,力气也逐渐恢复,[我]便扶着墙壁硬撑着起身,头也不回,毫无留恋地转身朝门走去。 [我]的手刚抚上门把手,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充耳不闻,用力朝下一压,门把转开,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打开门,即使喉咙和肺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使[我]几乎忍不住佝偻身躯,可[我]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挺直了脊背。 [我]昂首挺胸地走出门,直到身后传来门合上的声音,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脱眶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沈嘉烟从没喜欢过我,我也知道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当然知道。 我早该知道。 第三十五章 新生活!开始! 等终于逃离那间逼仄的屋子后,我的心情才慢慢恢复平静,思绪也变得清晰,泪水在晚风的吹拂下早已消失,午夜的街头虽然没有白日车水马龙的热闹喧嚣,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寂静冷清。 我行走在一盏一盏的街灯下,头脑中思考的内容已经从“分手了怎么办”的情感问题过渡到了“今晚睡哪儿”的现实问题。我是孤身一人来到a城的,父母亲朋都不在身边,大学那会儿虽然也结交了几个好友,但后来因为沈嘉烟,我无一例外地都跟他们疏远了,毕业之后更是毫无联系,而之前在公司附近租住的房子肯定也早被其他人租走了……我越走心中越觉凄凉,来到a城这几年,我除了沈嘉烟,竟然一无所获……当然,现在连仅存的这段感情也没有了…… 刚刚离开得匆忙,我可以说是“净身出户”,上到工作文件下到生活用品全在沈嘉烟的房子里……一想到关于这些遗留物的处理问题我就觉得头痛到不行。按照沈嘉烟的脾气作风,一把火烧了所有与我相关的物件那是正常操作,把它们打包扔过道垃圾桶都已经是极念旧情的体现……更何况我走之前,他还警告过让我不要出现在他眼前,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稳当拿回我的东西堪称天方夜谭……不过起码我手机钱包都一直揣在身上,这好歹避免了我今晚流离失所,只能睡大街的窘境,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临时找了一家酒店入住,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一整天的心力交瘁使我沾枕头的瞬间就被睡梦捕获。不管明天有什么艰难险阻,都等太阳出来了再说吧。 第二天,站在公司楼下时,我的心情极为忐忑,虽然昨天我跟经理已经解释过了,他看上去也相信了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十分不安。果然,我的预感没有出错,连着几天的工作,让我意识到了,整个公司都在用沉默做刀枪,无声地胁迫我离开。被所有人孤立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第一步,接下来,我被调出了原来负责的项目,转而被派发了另外一些毫无技术含量的任务。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像孤独地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一样,进行着永无止境的重复劳作。 这样看不到尽头但又能一眼看到尽头的日子让我觉得无望,我想我真正明白了经理的意思,于是主动递交了辞呈。 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大门时,我的心情十分平静,或许是连日来遭受的打击太多,我的心理素质倒是因祸得福的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我甚至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丢了工作,但留在沈嘉烟家的那些工作用具就暂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内,我都不用在为如何拿回自己的东西而绞尽脑汁了。 但也不知道该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是该说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辞职当天,我竟然收到了沈嘉烟发来的信息,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但也足够令我震惊: [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我家把你的东西拿走?] 光是沈嘉烟居然在分手后主动联系我这一点就足够令我惊讶了,我还以为他会在我那晚离开后,就火速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呢。 而信息的内容更是令我惶恐,沈嘉烟居然没有烧光我的东西,甚至还肯让我去他家拿?在短暂的惊愕,我不仅陷入了沉思: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嘉烟吗,他不会被人魂穿了吧,还是说这其实是一场鸿门宴……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沈嘉烟的第二条信息很快发了过来: [我周末都在,你有空就过来。] ………我真的很怀疑沈嘉烟的芯子已经悄悄换人了,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里他从来没对我这么心平气和地讲过话。可如今分手了,他反而变得如此平和,这实在令我很难不多想…… 我一边在脑子里漫无边际地瞎猜沈嘉烟异变的原因,一边动动手指回了他一条: [好,我明天下午来。] 明天是周六,也不知道搬家公司周末上不上班……我心里这样想着,着手开始寻找搬家公司,等终于敲定一家后,我久违地感到了轻松,连晚上睡觉都睡得更香一些。 翌日,我放纵自己睡了个懒觉,等彻底清醒已经是十一点了。我这些年一直住的沈嘉烟的房子,省下一笔可观的房租,加上攒下的工资,这些钱够我在a城即使失业,也能从容不迫地生活一段时间。 我舒适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任由自己放松着。我准备给自己放三天的小长假,等三天过了之后再思索找工作和住房的事情。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短暂,我只是打了几局游戏的时间,搬家公司的员工就已经把我的物品都运过来了。 等送走员工后,我独自一人待在酒店,突然感到了一股迟缓而巨大的悲伤,像被一把钝刀慢腾腾地拉开心脏,我看着堆在地上被打包好的东西,想到,这些就是我和沈嘉烟最后的羁绊了,从今以后,我和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假期就像指缝间的沙,一不注意就溜了个没影。三天一过,我强迫自己从闲适的状态中切换出来,开始找工作。我的履历是不错的,按理来讲找工作对我而言并非难事,可这次我却总是碰壁,投出去的简历犹如石沉大海,几乎没有回音。我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标准,可接连投了好几家,情况却并没有明显改善,回复者寥寥无几,开出的薪酬也往往低到我难以接受。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我在社交软件上又收到了沈嘉烟发来的消息。当时我正在找租房的信息,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等我终于闲下来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我本来以为沈嘉烟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但等我看到内容时,却觉得哭笑不得。他发过来两条消息,第一条是链接分享,第二条写着:[没注意,发错了,撤回不了]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懒得回复,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开始痛苦地找房找工作。最后,我终于从矮子里面拔了个高个,挑了一份相对不错的工作,又在周边租了套单间。 日子继续不咸不淡地过着,我也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节奏。新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老板和同事人都挺好,工作氛围也和谐轻松。眼看着分手后的生活重新走上正规,但我却万万没想到,半个月后,我会在新家门口,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第三十六章 没关系啊~我不是抓到你了吗 “徐修奇?!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看着站在我家门口,昂首插兜,拽得用鼻孔看人的徐修奇讶然道。 “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对了,你现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嘉烟那儿……还有,你租的他妈什么破地儿啊,位置可够偏的,我找了老半天,上楼连个电梯都没有,这儿能是人住的吗……”徐修奇撇了撇嘴,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我越听他的话越迷糊,见他嘴巴嘚啵嘚,似乎越吐槽越来劲,便连忙打断了他:“等会儿等会儿……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带我去找沈嘉烟……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徐修奇闻言古怪地瞥了我一眼,他表情跟不小心吃了只苍蝇似的:“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装,我跟你说,你这点儿伎俩也就骗骗嘉烟,对我没用,别他妈拿乔还那上瘾了。” “什么伎俩、拿乔的……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我被徐修奇一番阴阳怪气的话给激出了两份气性,也就懒得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问了他的意图。 “哈,”徐修奇翻了个白眼,“姓邢的,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欲擒故纵玩两天叫情趣,玩久了那就是不知好歹!” 我见他啰哩巴嗦的还是不肯说人话,也不同他废话,直接一拐子挤开他,准备开门。我和沈嘉烟谈恋爱那会儿徐修奇就一直看不惯我,老是挤兑我。以前看在沈嘉烟的面子上,我多是能忍就忍了,现在我和沈嘉烟都分手了,才不上赶着受他这股窝囊气。 徐修奇估计没想过我还敢对他动手,也没防备,这下被我随手一推,就直接撞墙上了,他跟沈嘉烟也算物以类聚,都是半点亏吃不得的暴脾气,当下就大声骂了起来:“嘿!邢择!我草你大爷……”可惜我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一进屋我反手就把门甩上了,徐修奇的嚷嚷声就这样被隔绝在了门外。 这傻/逼,跑我家门口了还跟我横呢,以前让让他,他还就真以为我低他一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给他脸了真是。 徐修奇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我关上门了都还听得到。于是我掏出耳机带上,把刚从超市买来的食材拿出来收拾收拾就钻厨房里做晚饭了。 等摆完盘,我摘下耳机,门外已经没有了乱吠的声音。估计徐修奇讨了个没趣,就自己滚了吧。也不知道他今天跑我这儿闹一场图什么,还什么我拿乔、不知好歹……完全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简直是脑子有病。 这之后徐修奇再没来找过我,我也就只当他是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过了就过了。 最近我发现我差不多已经彻底走出和沈嘉烟的那段失败感情的阴影了,刚分手那会儿我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他,一想到他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不过现在就好多了,虽然有时看到什么好玩有趣的我还是会下意识想要分享给他,但我已经不会再为他黯然神伤了。甚至我还能从第三方的视角客观地分析和他的过去,也不得不承认,我和沈嘉烟是真的不合适……哦,不如说沈嘉烟和任何人都不合适。我不是分手后诋毁他,只是他如果不改改他那个性格,我真的想不到有谁能一直忍受他,怕是圣母玛利亚都会被他逼出一句操/你妈。 总之我已经慢慢看开了,也开始习惯没有他的新生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我照常下班买完菜,哼着小曲往家走,却不料家门口堵了两个人,一个是前段时间才来找过我麻烦的徐修奇,而另一个居然是向昭旭。 沈嘉烟的人缘似乎不怎么好,起码我和他处对象的时候就发现他好像只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徐修奇,一个向昭旭。 向昭旭这个人神秘得不得了,听说是学医的,成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和沈嘉烟在一起那么些年,统共只见过他两次。但这唯二的两次也足以使我对他印象深刻,向昭旭精英派头十足,戴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见他两次,他两次都穿着白大褂黑皮鞋,好像游戏里的固定npc,只有那么一套装备。他性格好像挺冷漠的,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气质,横看竖看都是个不会和徐修奇这种草包二代认识的社会栋梁。 所以向昭旭竟然会特地找我,这我还真没想到。 “邢择,你好。”向昭旭主动向我问好,他神色漠然,声音带着点无机质的冰冷。 我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到:“啊,你好。” “请问你现在是否有时间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见一趟沈嘉烟。” “啊?”我发出惊讶而困惑的声音,“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向昭旭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机器人在陈述一件平平无奇的事实一样,不带一丝感情。 “是吗……”我有些迟疑地开口,“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向昭旭嘴皮刚动了两下,只是还没出声就被徐修奇愤愤不平地抢白了:“怎么跟你没关系了!嘉烟会像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我淡淡地看了徐修奇一眼,没说话。向昭旭冷然地开口:“修奇。” 向昭旭话不多,但掷地有声,徐修奇像只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的丧家犬似的,明显蔫了下去,他目光闪烁,别扭地开口:“咳……我上次来找你可能说了点不太好听的话……你别介意……但是这次你真的不能不管嘉烟!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公司了,天天把自己锁在家里面,我们打他电话总是关机,敲他屋子他又死活不开门!我们隔着门问他情况,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在里面哭着喊着非说要见你……我们实在没办法,只能找你去看看。你就当做个好人好事行不行!嘉烟这个状态下去,我们真怕他出什么事!” 我还是答应了向昭旭他们,虽然和沈嘉烟已经分手了,但要是他真的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后半辈子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去的途中向昭旭临时接到了个电话,说还有事要忙,就让徐修奇带我过去,自己先走了。 路程不算长,半个小时后,车就开到了目的地。再次站在沈嘉烟门前,我陡然生出一股恍然隔世之感。分手时闹得这么难看,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他家了。 我出神地想回着,愣在门前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把我劝过来的徐修奇此时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他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敲了敲门。 可连着几下,屋内都无人应答。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徐修奇:“会不会是他不在家?” 徐修奇冲我摇摇头,敲门的声音变得更大:“嘉烟,嘉烟!你开开门!” 敲门声响彻在空旷的楼道里,我见一直没人开门有些萌生退意,加之我本来就不想再见到沈嘉烟,便想开口提议下次再来。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空瓶子被摔碎的声音,随即,是沈嘉烟满含醉意的怒吼:“滚!” ……好不容易被劝来看望沈嘉烟,人还没见着,先吃了半天闭门羹不说,终于听见动静了,等到的却是一声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我心里的退堂鼓这下敲得是越发响亮。 但徐修奇却并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他见沈嘉烟终于肯理他了,难掩兴奋地站在门外朝里嚎:“嘉烟,你快过来开门,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可沈嘉烟显然对他抛出的噱头毫无兴趣,他几乎是咆哮着回答道:“我管他是谁……都给我滚!”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邢择!是邢择!我把邢择给你带来了!”徐修奇压根没理会我,而是朝着门内大声道。 我一下觉得紧张无措,像是脚下的地板凭空长出倒刺一般,扎得我只想丢盔弃甲地迅速逃离这里。 而更尴尬的是,在徐修奇吼出这句话后,屋内蓦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外墙上的玻璃窗半开着,窗帘更是被大剌剌推到了一边。我虽然站在屋子外的过道上,可屋内的场景、声音我都是一清二楚。 就在我跟徐修奇大眼瞪小眼的档口,我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杂乱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宿醉的酒鬼蹒跚着寻找着回家的路途一样。我甚至还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沈嘉烟的闷哼声……他好像是摔倒了。 或许是这一摔把他被酒精腐蚀许久的大脑摔清醒了,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动静太大,便收敛了许多。 我站在门外,透过窗户观察着屋内。窗户正对着客厅,沈嘉烟没开灯,那里头就黑洞洞的,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我看见客厅连着卧室的拐角处有一个有些鬼祟的身影,他像是想要小心翼翼悄悄打量屋外的情况,可宿醉的身体又显得那么笨重,很难不被人发现。 所以我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鸡窝头趴在墙上,笨拙地露出半个身体偷偷观察的沈嘉烟。 和沈嘉烟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很多样子我都见过,高傲的、冷漠的、不屑的……可唯独没见过像现在这样不修边幅的。我的脸上还没来得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沈嘉烟一看到门外的我霎时就清醒了,像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一样飞速转身就消失在了拐角。紧接着我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收拾洗漱声…… “嘉烟最近……状态不怎么好……”徐修奇尴尬地想替沈嘉烟找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从善如流地跟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沈嘉烟向来是一个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在一起那几年我没少等过他,本来以为这次我又要等他很久,可没想到不到五分钟,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速度快得好像生怕我等不耐烦走了一样。 沈嘉烟光着脚站在玄关,显然是都没来得及穿拖鞋。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仓促地盖住了一头乱发,帽檐压得极低,我从正面只能看见他因为消瘦而变得更加尖细的下巴。沈嘉烟的皮肤透着股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宽大的白t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像是风一吹就能把他吹散,整个人弱柳扶风好似病西施。 沈嘉烟好像察觉到我在看他,颇有些不自然地舔舔起皮的嘴唇:“……进来吧。” 我没说话,跟在徐修奇身后踏进门里,路过沈嘉烟时,我闻见他还喷了点香水。清冽的香味混着他身上还未消散的酒味闻起来有些奇怪。 我和徐修奇在客厅沙发上坐定,沈嘉烟也慢吞吞跟在我们身后走进来。他戴着帽子的头埋得有些低,也不坐,只是单手插袋立在一边。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空气安静得能让人窒息。我指望着徐修奇能帮忙打破僵局,而他的视线在我和沈嘉烟之间来回逡巡,似乎终于受不了这个沉闷又古怪的氛围,于是故作活泼地开口道:“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我挽留的话还没出口,他便逃也似的向大门冲去,一溜烟地闪人了。“砰”的一声巨响,掩盖住了我希望破碎的声音。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地更快了。 这样相对无言的场景几乎从没有出现在我和沈嘉烟之间。虽然沈嘉烟基本不会主动搭理我,可我天生话唠,自娱自乐的能力极强,就是他不理我我也能自顾自给他来一段单口相声。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当初愿意宠着他,那是因为我喜欢他。现在既然已经分了手,我自然也没必要再跟以前一样没皮没脸地一头热了。 就在我因为尴尬而越发沉默的时候,沈嘉烟却率先开了金口:“你来啦……” “嗯……” “屋子有点乱,我不知道你要来,就没收拾……”沈嘉烟抬手挠挠后脑勺,语气听上去有些懊悔,像个偶尔一次没做作业结果就被班主任逮个正着的倒霉学生。 他不说我都还没注意,而这一看,我发现他说话还是太客气了,这屋子岂止是有点乱啊……吃剩了的餐盒就那么随意敞开着放在桌上,大大小小的油渍在桌面上随处可见,用过的纸巾被揉成团散落得到处都是,桌脚或倒或立地堆了十几二十个酒瓶子,红的白的都有。我还看见墙角滚落了一个白色药瓶,从里头洒了不少白色药片,但愿那些不是头孢片,不然头孢配酒,我还真怕他说走就走。 我草草环视了一周,光是客厅的环境就够脏乱差的,还不知道他睡的卧室被他给造成什么样了。我记得他是挺爱清洁卫生的一个人啊,怎么分个手还意外把他的洁癖治好了?但我也不好当他面拆他台,只能尴尬地应付道:“还好……” “那个……”沈嘉烟咬着下唇,他的嘴唇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现在更显苍白,他看上去好像经过了一番痛苦挣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我的三观简直正在经历一场天塌地陷、海啸山崩的毁灭性冲击…… 沈嘉烟……居然在跟我道歉……他竟然还会认错?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即使千夫所指,也仍死不悔改的人呢……没想到他也会低头,还是向我低头…… 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艰难地维持着平静,回复说:“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哦……”沈嘉烟讷讷地答应一声,但紧绷的身体还是没有放松下来,我看见他握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还有你之前问我的那个男人,其实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是……” “没关系,”我不等沈嘉烟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沈嘉烟闻言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他脸色惨白,眼眶红了一圈,好像受了巨大的委屈,可只一眼,他又立马把头埋了下去,闷闷地哦了一声。 “……我之前听修奇说你现在住的地方很破很偏,你……你要不要搬回来,客房都是干净的,你回来就能住了。”沈嘉烟再开口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了,听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我皱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在欺负他的错觉,便尽量放缓语气说:“不用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挺好,而且离上班的地方也近,没有换的必要。” “哦……那……”眼看着沈嘉烟还准备跟我说什么,我怕他一拉家常拉个没完,于是主动出击道:“沈……烟烟,我今天是受向昭旭他们所托才来的。我听他们说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又不理人,怕你出事,所以……” “我知道,”沈嘉烟从我开口就一直在认真聆听,听到这时,他柔柔地露出一个笑容,有些羞怯地低声道,“你关心我。” “不是,我……”我一时语塞,“唉……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看你,确定你没事。其实分手也不是多大回事儿……”沈嘉烟幽怨的眼神如有实质,我莫名心虚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继续说道:“我刚分手那两天也吃不下睡不好,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你还这么年轻,长得又漂……长得又帅,人又聪明,喜欢你的人那可不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的喜欢,我只想……” 我无视沈嘉烟委屈的插嘴,接着说:“总之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你现在会这么难过,只是因为你钻进死胡同了而已。其实你走出来,多和其他人接触接触,等再过一段时间,你也会觉得没什么了,真的,你看我就是这样!反正你自己也要看开,别再像这样折腾自己了,你的家人朋友看到了得多担心你啊……行了,我要说的也就差不多是这些了,现在时间也这么晚了,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走?!你要去哪儿!”沈嘉烟猛地抬头,露出鸭舌帽下一张惊慌失色的脸。 “我、我当然是要回家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沈嘉烟的反应有些太大了,让我觉得挺莫名其妙。 “不行!你不准走!我不让你走!”沈嘉烟着急地站在我身前,伸出手想阻拦我的去路。 “沈嘉烟,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蹙眉起身,毫不退让地和他对峙。 “我不许你走!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儿去!”沈嘉烟死死咬着下唇,眼睛里瞬间盈满一层泪水。 我对他这种过激反常的表现既惊讶又困惑,同时,我的心底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我板起脸,严肃地说:“沈嘉烟,你不要再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让开!” “不!我不让!!”沈嘉烟激动地大吼,泪水跟掉了线的珍珠,成串成串地从他柔软的肌肤上滚落,“我们没有分手!我没有跟你分手!” “你!”我对他的无理取闹感到生气,同时那股不安感愈演愈烈,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间屋子,这里让我感到压抑与……恐惧。沈嘉烟还哭着挡着我,他现在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我黑着脸,心一横,一把将他推倒后,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不要走!!!” 我听见沈嘉烟凄厉的嘶吼,心里无端感到一阵发怵,步履不停,甚至走得更快了! “阿择!阿择!”伴随着沈嘉烟的呼喊,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我不敢回头,下意识地也跟着跑起来! 门把手近在咫尺,只要我抓住它轻轻一转,就可以逃离这里! 就快要摸到了———!! “抓到你了!” ?强制爱警告? ?阅后如有不适,请尽情辱骂角色,切勿上升无辜作者? 第三十七章 家暴啦!打人啦! “沈嘉烟你放开我!”我躺在床上拼命地挣扎,可仍旧无济于事,拷在我手上的手铐没有松动分毫。 “不,放开你,你就跑了。”沈嘉烟的脸上犹有淡淡的泪痕,他神色哀切,爬上床躺在我身侧,他把脑袋放在我的颈窝,头顶抵着我的下巴,幽幽地说道:“阿择,我好想你,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好像要死了一样……” 我不想听他废话,横眉竖目道:“沈嘉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 不料沈嘉烟听了我的话非但没有悔悟,反而吃吃笑了起来:“阿择,你是在担心我吗?不要怕,不会有人知道的。”他说着,手掌从我衣服下摆伸进去,先是指腹缓缓滑过我的皮肤,接着掌心也跟着游走,他有如一条冰冷滑腻的软体动物,半压在我身上,嘴唇含吻住我的脖子,舌尖上下舔舐逗弄着我的喉结。 沈嘉烟的触碰让我觉得一阵寒毛倒竖,我双手被缚,无法挣脱,只能大声怒斥:“沈嘉烟,你给我住呃——”他的手从我的胸膛抽离,转而一把按在了我下/身的那处! 他隔着裤料,或轻或重地抓揉着,手法极其煽情又色气。命根子被人握在手心,我出口的斥责都变得语不成调:“沈嘉烟……你停下,放开我……” “不要。”他拉开我的裤链,单手褪下我的内裤,温热的掌心覆在我的囊袋上,轻柔地来回按压,我被他撩拨得情难自禁,下/身不受控制地逐渐抬头。沈嘉烟欣喜于我的生理反应,邀功似的兴奋问道:“阿择,我是不是弄得你很舒服?” “滚——”我咬牙切齿地说,沈嘉烟被我凶了一句,眼圈微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见犹怜得很,他委屈地含住了我的乳粒,含糊道:“阿择,你不要再说这样会让我伤心的话了……”我被他的舔弄逼得闷哼一声,沈嘉烟的那处灼热硬/挺,贴着我的腰眼似要将我烫伤。 他这次极有耐心地做着前戏,几乎将我全身上下都吻了个遍,进入我的时候轻缓又温柔,他以前从来只顾自己舒服,很少在意我的感受,现在这样,使得我有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我躺在他身下,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耳边是沈嘉烟激情的喘息和难耐的呻吟。他在我体内疯狂地抽/插挺动,连带着我也随着他的节奏起起伏伏,而更令我感到羞耻的是,明明发生的一切并非我愿,可我却还是从中获得了欢愉。我突然觉得很荒唐,我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明明只是好心过来看他,为什么现在会被绑在床上被他强/暴?他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分手后又要对我纠缠不休? 沈嘉烟对我的身体十分熟悉,他双手攥住我的腰,猛地朝我体内的g点一阵戳刺,极致的欢愉令我的理智溃不成军,即便咬紧牙关,可我仍旧忍不住泄出两声低声的呻吟,沈嘉烟听到后更是亢奋:“阿择,你舒不舒服?让我亲亲你……嗯啊……我好爱你……哈嗯……我爱死你了……”他在我的耳边吐露着淫乱的爱语,下半身犹如不知疲倦的打桩机一般疯狂猛干,我终于是忍不住快要高/潮了,可就在那档口,沈嘉烟却突然箍住了我的根部,想要发泄的欲/望冲击着我濒临高/潮脆弱的神经,我不得不开口同他说话:“快……快松手……嗯啊……” “阿择,你是不是快到了……阿择,你说你爱我好不好?你就说一句,我就让你高/潮,好不好……哈啊……”沈嘉烟贴着我耳语,他的呼吸十分急促,语气听起来透着股精神不正常的亢奋,他在我身上狂乱地动作着,额际的汗水也滴落了一滴在我的颈侧。 “不……不要……”我难受得连连摇头,眼尾泌出了生理性泪水,“快点放开我……啊……啊……我好难受……” “阿择乖,你只要说一声你爱我,我就让你爽……快说啊,你快说啊!!”沈嘉烟的语气愈发狂热,他箍住我的手指也比原先更紧,翻倍的痛苦让我的额头都不禁冒出了冷汗,“快点说!你说了我就让你舒服,快说阿择,快点啊!” “我……我不爱你……我恨你!”被束缚的痛苦使得泪水不受控地从我的眼里滚落,泪眼朦胧间,我看见上方沈嘉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扭曲:“你撒谎!你撒谎!骗子!你是骗子!”他操我的动作更加猛烈,我险些以为我的肠子都要被他捅破!又干了百十下,沈嘉烟终于倒在我身上发泄了出来,而我也因此得以释放,因为被压抑得太久,射出来的精/液甚至有些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的眼前泛起一阵白光,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直到我彻底合上双眼前,耳边仍是沈嘉烟带着哭腔的声音:“你骗我……你骗我……你是喜欢我的……你就是喜欢我……” 我就这样被沈嘉烟囚禁了。 我完全没想过他会这么做、他敢这么做,但事实就是我已经被他锁在床上三天了。 房间里没有钟表,窗户是关着的,窗帘也被拉上,我只能从沈嘉烟喂我吃的一日三餐去判断时间的流逝。他一开始根本就不会做饭,但或许天分高的人在任何领域都是一点就通的吧,短短三天,他只靠着教学视频就已经能把饭菜做得有模有样的了。 这三天中,如非必要,我没有跟沈嘉烟说过一句话,哪怕说了也多半是“放开我”“滚”这一类的。我原以为像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是容不下我对他这样的羞辱,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沈嘉烟非但忍下来了,而且对我的态度也可以说得上是百般讨好了。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受宠若惊,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现在,我只会感到深深的不耐……与古怪。 我想不明白沈嘉烟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他下意识的身体习惯以及偶尔暴露出的任性本质,我简直快以为他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今天已经是他囚禁我的第四天,铐在我手上的手铐在第二天时就已经换成了一条拴在脖子上的锁链,虽然屈辱意味更强了,但也让我的行为限制少了许多。 中午,沈嘉烟照常把饭菜端到了卧室喂我吃饭。 “阿择!来尝尝我做的虾仁菌菇汤,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最喜欢吃这个了,来试试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欢喜地盛了一碗汤。或许是刚出炉的缘故,汤还热着,往上冒着腾腾白气,隔空闻着味儿就勾得人食指大动。沈嘉烟怕烫着我,贴心地朝勺子呼了好几口气,等用唇轻轻碰过,确认温度适宜后,才小心地送到我嘴边,说道:“来,阿择,尝尝我的手艺嘛~这个汤做起来好繁琐哦,光是处理虾线就好麻烦,来嘛,阿择,试试嘛~” 我以前都不知道沈嘉烟原来这么厚脸皮,把我囚禁了,还能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岁月静好的样子,撒着娇地让我试试他的手艺。我现在不光毫无食欲,甚至一想到他就是使我失去人生自由的罪魁祸首我就感到一阵反胃! 于是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烦躁地转头,避开了嘴边的勺子。 沈嘉烟并没有因为我的不给面子而生气,甚至连沮丧的情绪都没有,他仍旧举着勺子,只是换了一边,用诱哄不懂事的孩子吃饭的语气,对我说道:“阿择,你来吃吃看嘛,我刚刚在厨房试过了的,很好吃的哦~” 他追到哪边,我就扭头转向反方向,这样毫无意义的追逐活动持续了几次就让我感到厌烦,我看也不看,烦闷地伸手一挥,说道:“够了!你——” “啊!” 我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沈嘉烟的惊呼,我来不及转头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他委屈巴巴的声音:“阿择,我的手被烫到了……” 我循声扭过头,只见刚刚还端在他手上的陶瓷碗现在倒扣在被子上,鲜红的虾仁和翠绿的葱花不规则地被倒洒在一旁,碗底下的被子被汤汁洇湿了好大一块。我再一抬眼,就看见沈嘉烟正抱着他的左手在呼呼吹气,他的皮肤一向净白细腻,又容易留痕迹,从前我稍微用力亲他一下,都会在他肌肤上留下暧昧的痕迹。现在滚烫的汤水泼在他手背上,立时红了好大一片,还有些红肿的趋势。 我不忍地皱皱眉,心头有些过意不去,可转念一想到他现在正对我做的事,我强自压下了心软,装作扭头没看见,继续不理他。 身后传来沈嘉烟低低的抽泣声,他一直在重复着“阿择,我的手被烫到了”这句话,我被他吵的心烦,便没好气地大声道:“你要哭一边哭去!”而这句话像是点燃炸弹的导火索,沈嘉烟终于忍不了,也哭着冲我喊:“我说我的手受伤了你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关心我一下!邢择,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哈?”我嘲讽地笑了一声,“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把我困在这里你还有理了是吗!你手被烫到了又怎么样,那是你自己活该!”我睁大了眼对沈嘉烟怒目而视:“我再说一次,放了我!你现在要是把这该死的锁链解开,我说不定还能本着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送你去急诊科挂个号!” 沈嘉烟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着,他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愤怒地朝我大喊:“邢择!你给我闭嘴!闭嘴!” “闭嘴?我凭什么闭嘴?”我不知收敛,反而愈加用言语激怒他,“锁住了我的手脚还不够,现在还想堵住我的嘴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沈嘉烟几近疯狂地咆哮着,他满脸痛苦地抱着头,似是不堪重负地慢慢弯下腰,蹲在地上,激愤的声音也慢慢变小变轻,像是哀求一般的,“别说了……别再说了……” 沈嘉烟这个脆弱的样子还是让我有点担忧,虽然我并不觉得我刚刚有说很过分的话,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喂,你没事吧?” 可沈嘉烟好像已经陷入了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不断重复着“别说了……别说了……” “喂……喂!” “为什么……”低低的声音从他抱着头的缝隙中传来。 “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沈嘉烟忽地从臂弯中抬起头,一张昳丽的面容早已布满泪痕,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的声音满是悲愤:“你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你忘记你追我时的承诺了吗?是你说的会一辈子照顾我,是你说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是你说的想和我到国外结婚……这些你说过的话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吗!” 面对沈嘉烟的指责我只觉得十分可笑,于是我当真不合时宜地发出了笑声:“哈……沈嘉烟,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指责我?至少我和你在一起时对你都是真心实意,可是你对我都是些什么心思你敢摸着良心说出来吗!我凭什么就要永远一厢情愿地对你好?真心换真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妈都没教过你吗!” 沈嘉烟似是被我吼得愣住了,他泪水还是不住往下淌,下唇被牙齿咬破,往外渗着鲜红的血丝。 “再说了,说分手的是你,让我滚的也是你,你现在又装什么可怜?” “我让你滚你就滚,那我让你回来你怎么就不乖乖回来!”沈嘉烟努力压抑着哭腔说道。 “哈……”我对沈嘉烟感到深深的可笑与无语。然而我还没说什么,他反而先委屈上了:“我现在很难过,邢择,我不想再理你了。” “那刚好,你不想理我那现在就放我走不,我保证往后余生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沈嘉烟没理我,转身离开了房间,反手还把门给锁上了。 我本来以为他生起气来会不管我死活,哪知道当天晚上他又跟没事人似的端着自己做的饭菜进来和我吃饭。 我这会是真的感到无力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沈嘉烟简直固若金汤,无论我怎么激怒他、冷落他,他就是不肯漏出一点破绽,就在我以为我会被他关到天荒地老时,转机出现了。 被囚禁的第七天,就在我照例和沈嘉烟进行午餐拉锯时,外面居然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沈嘉烟耳朵尖,他比我先注意到这异响,几乎是同时,他放下手中的碗,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我正在疑惑他这是怎么了,大门被打开了,由于卧室门没关的缘故,我即便被锁在床上,仍能看得清楚。 进门先是两个高大威猛,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看他们的打扮和气质,应该是从事的保镖一类的职业。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他虽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身姿气度都不输年轻人,尤其是气场十分强大。老年人进来后,又跟进了两个保镖,一行五个人瞧着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沈嘉烟。”老年人单手握着拐杖,在卧室门外站定,声音低哑极有气势。 从老人一进屋,沈嘉烟就自觉起立,绷紧了身子站直,我好奇地瞥他一眼,他此时脸色灰败,眉宇间又有些倔强。 “爷爷。”沈嘉烟背对着老人,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正惊讶于二人关系时,老人再度开口:“转过来。” 沈嘉烟的神色越发惨淡:“爷爷……” “我让你转过来!”老人皱着眉,拐杖猛地一敲地,严肃地厉声说。 迫不得已,沈嘉烟只能慢慢转过身去,而他身子还没站稳,老人突然举起拐杖对着沈嘉烟的脑袋,当头就是一拐! “咚!”老爷子完全没留情,简直是下了死手,力道用了十成十,我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见棍棒与头骨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沈嘉烟被打得直接摔在地上,额头登时汨汨流出血来。 我瞪大了眼睛,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给震住了。沈老爷子丝毫没给我反应的时间,举起拐杖兜头又是一下!同时他嘴里还痛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沈嘉烟流下的血已经糊住了半只眼,他素来怕痛,平时手指被割破了个口都要哼哼半天,可现在他却硬撑着一声没出。 沈老爷子显然是给气到了,他胸膛起伏着,脸色黑得吓人:“你个畜生,现在翅膀长硬了是不是!如果不是小刘实在瞒不住了才来找我,我还不知道你这几个月来都做了什么!”老人越说越怒,犹不解气地又举起拐杖猛地砸在了沈嘉烟背上,“不知廉耻的东西!公司不去就算了,你竟然还敢把一个大活人擅自囚禁在家里,在我们那个年代,像你这种流氓就得吃枪子儿!钥匙呢,还不快把人放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出声的沈嘉烟冷静地开口:“不。” 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沈老爷子诧异地问:“什么?” “我说,不。”沈嘉烟一手捂住血流如注的伤口,缓缓站起来,“我不会放他走。” “你,你……你这个!”老爷子明显是气得不轻,“你竟然还敢顶嘴!你们,去找钥匙把人放了!”身后的保镖得令,准备进屋搜寻。 “我看你们谁敢!” 第三十八章 这谁顶得住啊! 提前预警:本章角色有降智行为,但也是为了推进剧情,大家忍忍吧。 沈嘉烟背对着站在我身前,他脊背挺得直,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从老爷子怒不可遏的神情来看,想也知道沈嘉烟必定没有什么好脸色。 “反了你了……反了你了!”沈老爷子拄着拐杖连笃了好几下地,“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个畜生给我绑回去!” 一声令下,四个保镖同时出手!然而意外的是,即使是以一敌四,沈嘉烟竟然都不落下风!他身手敏捷迅猛,动作狠辣凌厉,招招毫不留情,四个保镖很快就见了血。然而双拳到底难敌四手,沈嘉烟专心应付眼前时,一个保镖趁其不备从他身后偷袭,一拳猛击在他的后脑上!沈嘉烟朝前面踉跄了几步,其他人眼尖,迅速抓住这个机会,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终于趁此制服了他! 沈嘉烟双手反剪被按倒在地,额头的血已经凝固,他闭着一只眼,半张脸都浸在血色中。按住他的保镖用膝盖抵着沈嘉烟的手腕,用全身的力气压制着他,才勉强控制住了沈嘉烟。其余三人已是气喘吁吁,露出来的脸上都是血迹斑斑,还不知道衣服覆盖下的身体会是什么惨状。 我被锁在床上,全程看得提心吊胆。我一直知道沈嘉烟身手应该挺厉害,但并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能打。我刚开始追求沈嘉烟时,惹得他不耐他也会对我动手,我在他手底下从来撑不过两招,就会被制得服服帖帖。我那时候总是很伤心,觉得沈嘉烟一定是非常讨厌我,不然怎么会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呢?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沈嘉烟当时对付我只怕连三成的力都没使,即便是我缠他缠得最紧的时候,他也都对我手下留情了。否则就凭他这种堪称可怕的攻击力,一拳下来,我可能就要横着进重症监护室了…… “把他给我捆起来带回去!这个畜生,真是反了天了他!”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个保镖掏出手铐拷住沈嘉烟,另外一个在屋子里翻找钥匙准备解开我。 “爷爷!爷爷!我不回去,您不要把我带回去!我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沈嘉烟听了老爷子的话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跪压在他身上的保镖差点被他掀翻在地,还好手铐已经及时捆住了他的双手,才没使得情况失控。 “闭嘴!”老爷子怒喝一声。保镖已经在我的提醒下很快找到了钥匙,解开了我脖子上的锁链。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我立马从床上站起来,真诚地走到沈老爷子面前感谢道:“沈老先生,谢谢您!” 沈老爷子看着我说:“不用,这事说来还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我会带回去好好管教。小齐,”旁边一个保镖应声上前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助理的联系方式,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联系他。” “…………谢谢。”我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不当面驳了老人家的好意,便伸手结果了名片,“那我就先走了。”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间囚禁了我一周之久的房间,于是迫切地说道。 沈老爷子冲我颔首,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我的手机钥匙后,便利落地转身离开。我身后传来沈嘉烟惊恐凄厉的尖叫声:“爷爷!不要让他走!快点抓住他,抓住他!”回答他的是又一声重重的敲打声。 直到我已经走出大门,我仍能听见身后沈嘉烟如女人一般尖细的哭求声:“阿择!阿择不要走!我求求你回来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走——” 我头也不回,毫不留恋地继续往前走。 距离被沈嘉烟囚禁,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被解救后,我谎称动了一场小手术,重新回到了公司上班。两个月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沈嘉烟,也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连徐修奇和向昭旭也没来找过我。沈嘉烟就好像彻底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而我也已经慢慢从那场灾难带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再回想起被囚禁的荒诞时光,我觉得恍如隔世,充满了一种不真切感。 日子就像溪水,平缓地流逝。这天,我照常在下班回家必经的一家超市采购物品,只是选东西的时候我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着我,可每次我回过头,后面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就只有和我一样来这里买东西的普通顾客……买好东西回家的路上,那种灼热的目光令我如芒刺背,我像有被害妄想症似的频频回头,然而每次都一无所获,没有猥琐跟踪狂,没有变态杀人魔,什么也没有……我压下心头古怪的感觉,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季夏的雨变化多端,毫无征兆。上午或许还是阳光明媚,下午就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说不准什么时候会下,说不准什么时候才停。我的公文包里也常备了一把伞,以防不时之需。 我傍晚加班完回去的时候,果然下起了雨,雨还有些大,天空中时不时响起轰鸣的雷声,路上溅起的水珠把我的裤脚都给打湿了。好不容易冒雨冲进了一楼的楼道,我收了伞,拍拍衣服上不小心沾到的雨水,折叠伞的伞檐滴滴答答往下掉水,像是下起了又一场小雨。 我回来的有些晚,楼梯间除了我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人,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一层一层地打开。我住在六楼,当我走到五楼楼梯拐口的时候,一道闪电倏地划破夜空,一瞬间照亮了黑漆漆的楼道,借着稍纵即逝的闪电我猛然看见家门前正蜷缩着一个人影!就在我惊恐的同时,外面突然炸响了一声惊雷,“轰隆隆——” “嗡——”声控灯应声而开,而我这才看清,那蜷曲着的身影——正是已经消失好久的沈嘉烟! 借着灯光,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浑身被雨水浇得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发丝湿成一缕缕地搭在额前,单薄的衣服上全都渗着水,他身下更是积了一片小小的水洼。虽然时值六月,可下着雨的深夜,吹来的寒风也足够冷得人一哆嗦,沈嘉烟痛苦地闭着眼,他双手抱着自己不住地发抖,嘴唇因为寒冷而泛白,苍白的皮肤上满是雨水,配着他清纯姝丽的五官,如花凝露。 我的身形顿了一顿,复又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台阶,兴许是我的脚步声惊醒了沈嘉烟,就在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在看见我的一瞬,他眸子里爆发出惊喜的光彩,像是所有的星星都坠落进了他的眼睛,整个人焕发出了生机:“阿择,你回来……” “砰!”我面无表情地甩上门,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外。我走进屋,像往常一样换衣洗漱,自打我进门,屋外就没了声音,直到上床前,我从猫眼看了几次,沈嘉烟都一直维持原来的动作,蜷在门外。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冷风呼呼地从窗户外刮进来,雷声时不时作响。 我忍无可忍地从床上起身,把窗户关了个严实。重新躺回床上,我用枕头死死压着耳朵,我闭着眼睛,努力心无杂念,想要快点睡着。可我越是想睡,我就越是无法入眠。在床上不知道翻来覆去了多久,我始终睡不着,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四十八了。 我暴躁地起身向大门走去,拖鞋踩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啪嗒声。我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沈嘉烟还是没走,他原本是抱着臂膀靠坐在墙壁上的,可现在好像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昏迷在了地上。 “操!”我怒骂了一句,打开门。外面雷声大作,我用脚尖踢了踢沈嘉烟的腰:“喂,醒醒,醒醒!” 沈嘉烟惨白的皮肤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我蹲下/身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我心里烦躁得简直想冲进厨房拿把菜刀把他大卸八块,可身体却还是认命一般无奈地把他从地上抱回屋内。沈嘉烟似乎瘦了不少,他腰肢细得不盈一握,我抱着他的时候感觉一只手都环得过来。 洗澡、换衣、测体温、吃药……我足足忙到后半夜,他的烧才终于退了。我把他安置在沙发上,等回到卧室我已经累到沾枕头秒睡了…… …………………… “嗯……啊……”我微微张着唇,从喉咙里发出呻吟。我本来睡得正香,可是却突然感觉下/身被容纳进了一处温暖柔嫩的巢穴,还有什么软软滑滑的东西在柱身上舔舐游走……剧烈的快感冲击着我的脑神经,我不由得睁开眼往下瞧,盖着的薄被拱起了好大一团,我一只腿屈起,拱起的那一团里果然就伸出手抚摸着我小腿的肌肤。 我知道那是沈嘉烟,我也知道我应该立刻叫停这种错误的行为……可是,真的好爽,不单单是身体上的快感,我只要一想到现在在被子里给我口/交的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把我的真心当垃圾一样放在脚底践踏的沈嘉烟,那种极致的欢愉几乎是成倍地袭来,舒爽得我连头皮都感到发麻。所以,我放任了他的行为…… “嗯……”我闭上眼轻喘着,沈嘉烟舔得极其卖力,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美味珍馐一般,我的大腿忍不住夹紧他的脑袋。沈嘉烟缓慢而坚定地用手分开我的大腿,手掌更是在我的腿根处色/情地抚摸。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抓着他的头发,下/身也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往他嘴里挺动。我不知道给沈嘉烟口/交过多少回,当然知道这样他会不好受,可沈嘉烟却像是受了什么鼓励一样,更加兴奋地吞吐我的阳/具,甚至还猛地将其吞到最深处,来了一招深喉。我当然受不了这样致命的快感,囊袋一紧,就感觉快要射了。 “啊……不行了,快、快出来……我要射了……”我拍拍沈嘉烟的脑袋,催促他赶紧吐出来。可他听了我的话,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吞得更深了! “啊……不要……啊!……哈啊——”我没忍住,最终还是爆发在了沈嘉烟嘴里。我闭上眼,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直到沈嘉烟红着脸从被子里钻出来,我才睁开眼。 我这才看清他浑身赤裸,我给他换得衣服不知道被他脱哪儿了。他皮肤细腻莹白,即使在没开灯的夜里,似乎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沈嘉烟两颊鼓鼓的,两边的嘴角还流出了暧昧的白浊,我心里臊得慌,准备起身抽纸让他把嘴里的包着吐了,但沈嘉烟却用手抵着我的胸膛不让我动弹,我正疑惑他想干什么,就见他居然当着我的面把我的精/液全数吞了下去!我当即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可他却露出一脸痴迷的神情,甚至还伸出艶红的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残留。 “你、你……”我不敢看他,被他羞得话都说不利索。沈嘉烟坐在我肚子上,捉住我的手牵引着我去抚摸他赤裸的胸膛,他目光火热地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阿择,今晚,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三十九章 休想骗我做一! 我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飘忽,躲闪地看向旁边。我只是伸手推了一下沈嘉烟的肩膀,他就轻笑了一声,顺势乖巧地赤裸躺到我身侧,眼含秋波痴痴地看着我。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手肘趁着起身坐起来,接着……我就从床的另一边下去了。 我转过身给沈嘉烟掖被角的时候,余光瞥见他脸上、眼里的笑意全都凝固了,连身体也变得僵硬。我不敢多待,盯着地板努力维持平静地说了一句:“已经很晚了,你在床上睡吧,我去沙发。” 话音一落,我逃也似的离开卧室,还顺手把门反锁了关上。我来到沙发前,客厅的窗户透了点风,沈嘉烟躺过的地方早已没有了温度。我扯过沙发上的被子重新搭在自己身上,闭上眼却没有了睡意,细细的抽泣声从卧室紧闭的房门缝隙中传来,我像一跟临阵脱逃的懦夫一样把被子罩在头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夜,我也再未入眠。第二天刚破晓,卧室里便传来转锁的清脆声响,我第一反应就是闭眼装睡,但转念一想,逃避又有什么用呢?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把沈嘉烟送走才对。 于是我睁开眼,视线正好和朝我走来的沈嘉烟相撞。哭了一宿,沈嘉烟的眼睛果然变得又红又肿,嵌在雪腻柔白的肌肤上,活似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我注意到他总算穿上了衣服……虽然是我的,但也还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阿择……” “你要走了是吗,我送你到楼下吧。”我抢断他的话头,开口说道。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沈嘉烟笑得勉强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但长痛不如短痛,我最终还是狠下心肠,冷漠地说:“沈嘉烟,这不是我想不想看到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昨天晚上算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都随便你……” “我怎么会舍得打骂你,我……” “沈嘉烟!”我生硬地打断他,“我再说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不懂?昨晚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我不稀罕你的投怀送抱,哪怕你主动送上门脱光了躺在我旁边,我都对你硬不起来!” “别说了……”沈嘉烟勉力微笑着,盈盈的双眸泛着泪光,我不忍心再看他,只能阖上眼,装作一副冷酷的样子。 “我懂,我都懂,我懂的……那、那我以后还可以再过来找你玩吗?我不会打扰你的,只是看看也……” “沈嘉烟,你醒醒吧,你的触摸让我反胃,你的亲吻令我作呕,我从头到尾都没爱过你,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哦……对不起……”沈嘉烟脸上残存的血色已经彻底退了个干净,他一脸恍惚,眼神空洞,“那、那我先走了……” 我无情地背过身,没有理会他。身后传来沈嘉烟踉跄的脚步声,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跌跌撞撞地离开我家,我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才卸下了冷硬的伪装,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我不是不知道我刚才那些的话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沈嘉烟来讲有多过分、多残忍。只是他对我做过的事让我无法再放下隔阂和他在一起,与其一直优柔寡断地吊着他,浪费彼此时间,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给他个了断……即使是恨我也好,但我真切地希望他也能早点走出来,不要再被过去所束缚…… 沈嘉烟走后,我照旧上着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生活。夏季暴雨连着下了好几天,闷热的雨气交杂着电闪雷鸣,狭小密闭的办公室逼仄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一到下班点同事们便争相收拾东西想要快点离开,都不愿在办公椅上再多坐一秒,领导也理解地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加苛责。 和同事们告完别,我撑着伞在公交车站等车,头顶不时炸响震耳欲聋的雷声,旁边一同等待的人有不少都受不了这反常的鬼天气,唉声叹气的有,不耐跺脚的有,实在忍不了低声骂着脏话的也有,车站充斥着一股烦闷压抑的氛围。 终归是等来了车,拥挤的车间内潮湿又闷热,即使开着空调也无济于事,我在人群中费力握着手拉环,透过满是水汽的车窗望着阴云密布黑云沉沉的天空,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好不容易从人墙突围挤下车,我撑开伞,穿过一片细密的雨帘,终于在小腿裤全被打湿之前赶回了家。 就在我刚刚换好干净衣服时,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电话,我有些疑惑地接通,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一个连珠炮似的冷静声音:“邢择,我是向昭旭。我不知道前几天你对沈嘉烟做了什么,使得他的病情再度恶化!他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而且据我所知,他已经过去找你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清楚,但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喂,等等,向昭旭……你说什么病情……”我一头雾水地开口。 “你不要打岔!听着,不要回家,因为沈嘉烟现在很有可能就在你家附近守着你。我已经叫人买好了半小时后九点半的机票,是飞往你家乡的,你现在带好证件马上过去取,越快越好!具体地址我等下就发到你手机上,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我……”我还想问些什么,可对面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我莫名感到一阵急迫的紧张感,虽然不太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还是决定遵照向昭旭的话。我从柜子里快速翻出身份证,就在我转身准备往外走的时候——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 第四十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 像是坠入了深海,冰冷的水流倒灌进入耳朵,一丝一缕渗入鼓膜,世界变得不再清晰,如同隔了一道屏障,一切声音都变得那么悠远。黑暗中,我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阿……择……阿择……阿择……”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人声的逐渐明晰,我耳旁的波流声也随之消失,我缓缓睁开眸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嘉烟一张放大的病态笑脸:“阿择,你终于醒啦,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可不能再睡了哦~”说着他还轻俏地用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下意识想要后退,离他更远,然而刚动了一下,便传来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我扭头一看,果然,我的两只手又被沈嘉烟用手铐锁住了。 “呵,”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笑出了声,“沈嘉烟,你到底有完没完,同样的手段你到底打算用几次?” “哦?”沈嘉烟眨了眨眼睛,俏皮地歪着脑袋笑道,“阿择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呢~” “别再装了,”我收起了笑脸,厌恶地看着他说,“我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这话其实说得我还蛮心虚的,诚然,经过几次堪称离奇的梦境,我找回起了丢失的绝大部分记忆。尤其是在最后一次梦境中,我从梦境外的旁观者,慢慢和过去的[我]融合,变成了真正的参与者!过往的记忆就静置于潜意识的海平面下,我以梦为网,重新捕获了它们。我回忆起了沈嘉烟在分手后是如何囚禁我、强/奸我,我回忆起了沈嘉烟在交往时是如何欺骗我、利用我……我甚至回忆起了在大学之前,我和沈嘉烟真正的初遇。是的,在我的记忆里,我和沈嘉烟相遇在更早以前,而地点,竟然也是梦境…… 那时,我还只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因为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我只记得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我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叫做小烟的小女孩,她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五官精致完美得近乎不似真人,只除了左眼尾一条结了痂的细小红疤在嫩白的脸蛋上显得格外突兀。小烟的性格软糯甜美,声音清甜奶气十足,总爱追在我身后,缠着我叫阿择哥哥。在梦里,我和她相处得十分融洽,我们甚至私定了终身,说好了等我长大之后就去她所在的城市娶她当老婆,照顾她一辈子……就是这么一句童言无忌的承诺,成为了我后来高中力排众议,将所有志愿全都填报a城的原因。 我记得那段时间我变得异常得嗜睡,一开始父母还欣喜于我的变化,觉得我终于懂事了,可慢慢的,我沉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一天之中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还要多,甚至到了后来连外力也再难叫醒我时,他们才惊恐地觉出了不对,立马带我去了医院,然而检测的结果是一切正常。我父母不信邪,又连着换了好几家医院,问了好几位名医,得到的回复都是,一切正常。 科学无法解决问题,那么就求助于神学吧。我父母后来又请了几个跳大神的,可惜几碗符灰水喝下肚,我除了发烧闹肚子之外,嗜睡的症状没有丝毫好转。 就在我的父母为了我的怪病感到绝望时,奇迹发生了,从某一天起,我的嗜睡症竟然神奇地不治而愈了!我的父母紧紧抱着我,喜极而泣,我也在他们的怀里失声痛哭,因为那天晚上,我没有梦见小烟。 小烟像一阵风,毫无征兆地进到我的生命中,又毫无征兆地离去。我渐渐地遗忘了她,忘了她的声音、她的相貌以及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开始相信我父母的说辞,相信她真的就只是我童年中幻想出来的一个虚拟玩伴,伴随着我的逐渐成熟,她自然也就功成身退了。 我想要向现实低头,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不死心地让我不要放弃!最终我还是听从了心的声音,孤注一掷地将所有志愿全都压在了a城,而那一年我也幸运地超常发挥,被第一志愿a大所录取。 而就在a大的校园里,我和沈嘉烟第一次在现实中邂逅了。在看见沈嘉烟的一刹那,我埋藏在我脑海中的,所有与小烟有关的记忆全都复活了!沈嘉烟的五官脸型和小时候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尤其是他左边眼尾标志性的红疤让我瞬间认出了他! 我非常的兴奋,在遇见他之前,小烟只是我童年的一个梦幻却模糊的记忆,直到沈嘉烟的出现,小烟才终于成为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上前拦住了他,满怀期待地和他说了第一句话:“同学,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但或许是小烟那会儿还太小,对当时的记忆已经忘了许多,总之沈嘉烟看我的神情十分冷漠,甚至还带了一丝鄙夷。我见他迟迟不回答,也有些急了,于是挤眉弄眼地想要暗示他:“你猜——我们以前会不会在梦里见过?”谁知这话刚一出口,沈嘉烟便再不顾我的阻拦,不耐烦地拔腿就走,任我在后面怎样呼喊也不回头……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了追逐沈嘉烟的不归路…… 刚开始我斗志昂扬,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是后来,生活的铁拳教会了我,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付出永远是没有结果的…… “什么!”沈嘉烟的尖叫脱口而出,一双杏仁圆眼瞪得大大的,纤白的手指半捂住因为惊慌而张大的嘴唇:“阿择你、你刚刚说……以前的事情你全都想起来了吗?!”沈嘉烟略显夸张的惊呼声唤回了我一时飘远的思绪。我的视线重新聚焦,看着他因为被我诈住而无措慌乱的模样,我心里略有了点底。 是的,虽然我回忆起了绝大部分的过去,可是从梦境戛然而止之后的那部分记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我一旦试图去回忆那个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大脑就像是提前感应了到危机,于是强行用疼痛打断我的思索。 可越是记不起来我就越是想要知道,而且我隐隐有种预感,那一晚的记忆绝对至关重要! 所以我故作愤怒地质询沈嘉烟,想要从他口中诈出完整的过去。 我挺直了胸膛,表情越发严肃,声音更加冷厉道:“没错!从初遇到现在,过去的种种,我统统记起来了!包括我失忆后你是如何撒谎骗我的,我也没忘!”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沈嘉烟捂着嘴,漆黑的瞳仁微微失焦,他视线涣散,成串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一副承受不了打击,濒临崩溃的模样:“你怎么会想起来呢……我明明已经做得这么好了呀……我明明已经把你隔离到新环境了呀……你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来呢……怎么会呢……竟然被你全都想起来了……” 听着沈嘉烟宛如精神病人一般的喃喃细语,我悄悄咽了口口水,不由觉得有些瘆人。不过还好,沈嘉烟目前的反应也还算在我的意料之中,正常人在谎言被毫不留情地揭穿后会感到窘迫、惊慌、无地自容是理所应当的,我只要能够利用好这个绝佳的机会,说不定可以一举击破沈嘉烟的心理防线,让他因为羞愧而主动解开拷着我的手铐…… 我如是想着,胸有成竹地清清嗓子,正准备乘胜追击,可出乎我意料的,沈嘉烟好像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竟然全都回忆起来了……”沈嘉烟还是重复着先前说过的话,他仍旧不停流着眼泪,嘴唇也微微颤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他此时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句末的语气极轻,好似风一吹就会飘散。 “什、什么……” “我说,”沈嘉烟爱怜地轻抚我的头顶,一滴圆润的泪珠顺着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一路从眼尾滑至嘴角,他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羞涩无害的笑容来,他的语气充满了疼惜与怜悯:“就算你全都想起来了,那又怎样?” 第四十一章 疯子 “你、你……”看着沈嘉烟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种憋着大招准备爆发却在读秒时被敌人一击秒杀的感觉令我感到窒息。原来我自以为握有能够扭转时局的绝杀底牌,在沈嘉烟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沈嘉烟眉目含情凑上来,如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了碰我的唇。 “滚开!不要碰我!”我猛地偏头避开他令人作呕的亲吻,手上的镣铐被我扯的哐啷作响。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再自作镇定,我对他怒目相视:“沈嘉烟,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欺骗我、强/暴我甚至囚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啊?你说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不顾一切地冲沈嘉烟咆哮着发泄我积郁于心的愤恨怨怼,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真诚地追求他,全心全意地对他好,这期间我甚至放下了我的自尊、舍弃了我的原则,我毫无保留地献出了我的所有,也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我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好不容易放过我自己了,为什么沈嘉烟却迟迟不肯放过我? 我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我眼角滑落,但我已然什么都不顾,只是无能地借由怒吼的方式去宣泄我在这段不公平的感情中所受的所有委屈、苦痛、折磨:“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沈嘉烟,你到底有没有心?你难道就从未为你所做的事感到后悔吗?” “阿择阿择,你不要哭了,”沈嘉烟环住我的肩膀,心疼地伸出舌头舔舐我脸上的泪痕,他眼睑微垂,星眸中漾着潋滟水色,神情无辜到了极点,“你一哭,我就要心疼死啦!不要再哭了,也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问我有没有后悔,我当然后悔啦!我后悔极了!我怎么可以现在才把你锁住呢?我应该在第一次见你就用链子把你牢牢地绑在我身边才对呀!阿择,真对不起,都怪我太蠢,不仅这么晚才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甚至以前还拒绝了你……平白浪费了这中间那么多的时光,还害你不得不和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接触……呜……阿择,只要一想到你被那么多人看过、碰过,又和那么多人说过话,我就恨不得挖出他们的眼珠!切碎他们的舌头!剁烂他们的手脚!把他们统统杀光!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你身边……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多好,对不对?阿择,我爱你呀~” 沈嘉烟疯狂病态的话语令我越听越心惊,他的语气时而阴郁时而天真,时而委屈时而亢奋……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颤,心脏因为恐惧跳得越来越快,几近失控。 “疯子……沈嘉烟,你这个疯子……”直到开口,我才发现我竟连声线也是颤抖着的。 沈嘉烟像听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一样,快乐地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宛如银铃。他右手慢条斯理地轻捏我的后颈肉,黑到微微泛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我,显得极度神经质:“啊呀,被阿择看出来了吗?没错,我就是个疯子,早在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注定会为你而疯!可是你又是怎么对待一个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为你要死要活的可怜小疯子的呢?诶~让我想想……你把他勾上手之后就冷落他、玩弄他,看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像丢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沈嘉烟的语气越到后面越阴狠,每一个字似乎都是砸碎了嚼烂了才被咬牙切齿地狠狠吐了出来,一字千斤,裹着怨气与狠戾砸得我手脚冰凉:“阿择,你问我有没有心,我也想问你有没有心。招惹我的是你,死缠烂打的是你,说海誓山盟的也是你……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你错在你不该得到了我就开始嫌弃我厌烦我,你错在你不该利用了我就妄想能够一脚踹开我……千错万错,你不该试图离开我不要我。” 第四十二章 骗子(上) 在那之后,我又再度被沈嘉烟囚禁了起来。 几乎和过去的轨迹所重合,他先是用手铐拷住我,后来怕我不舒服,又换成了相对没那么限制自由的颈链。这期间无论我怎么骂他、嘲讽他,他都一副笑眯眯的甜蜜模样,好像只要我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时间从不会因为人们的祈祷而停滞。在被沈嘉烟囚禁的第十天,我终于从愤恨委屈的巨大负面情绪中彻底走出来,重新拾回了理智。 我想要逃走。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从这间锁住我的屋子逃走,我想要从囚住我的沈嘉烟身边逃走!可沈嘉烟近乎是一天24小时地腻在我身边,没有给我丝毫逃离的机会。 我想,如果我再这样强硬地跟沈嘉烟继续僵持下去,我或许一辈子都只能跟个疯子在一起。为了能够有机会离开,我决定忍辱负重采用迂回战术。既然沈嘉烟硬的不吃,那就换软的吧。 “哈……阿择,再夹紧一点……啊……好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啊——”沈嘉烟又一次狂乱地叫喊着发泄在我身体里。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了,我体内全都是他灌进去的热乎乎的精/液,偏偏他每次射完都不肯离开,即便软了也要任性地硬往里塞,肚子里的精/液被堵得没了去处,我甚至有种小腹都因此鼓胀起来的错觉。 沈嘉烟压在我身上,绵密的亲吻不断落在我的肩颈,手也一直流连于我的皮肤。他像一个罹患皮肤饥渴症的病人,执着地想要从这种单方面情事后的亲密行为中寻找着能填满内心空虚的补偿,即便只是饮鸩止渴。 之前我都是不理他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想了想制定的计划,我便压下翻涌的反胃感,抬起酸软的手尝试着抚摸了一下他的背。在我的掌面触碰到他肌肤的同时,沈嘉烟的肌肉便立刻绷紧了,他像是一个被天降大奖砸昏头的穷光蛋一样晕晕乎乎地抬头看我,好像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对他笑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埋在我体内的巨龙又有了复苏的征兆!它快速暴涨,再次变得滚烫起来,甚至比之前都还要更硬更粗,肠肉被强行挤开的不适感令我微微蹙眉,我没想到我只是随便摸一摸他,对他笑一笑就能让他这么快兴奋起来。 沈嘉烟的美眸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喜光彩,“阿、阿、阿择……”他结结巴巴的,似乎高兴得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不过正好,我也不想听他说话,于是我笑而不语,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指腹刚好压在他圆润的唇珠上。 沈嘉烟更加兴奋了!他激动地压着我,火热的吻一枚一枚如同烙印一般落在我身上,我闭上眼,强忍着恶心,双腿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我是被沈嘉烟活活做晕过去的,直到失去意识前,他都仍在我身上埋头苦干,没有一点要射/精的意思。 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多久,但幸好他还算残留了点人性,没忘记给我清理。我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身体上虽然没有了可疑的白浊,但那一圈一圈的牙印、青青紫紫的吻痕却没有消失,甚至经过一夜的发酵显得愈发触目惊心,尤其是我大腿内侧鲜红的掐痕指印,更是不断提醒着我昨晚是个多么淫靡又疯狂的夜。 “阿择……”沈嘉烟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扭头看过去,经过一夜情/欲滋润后的他状态看上去可比我好多了,面色绯红,眼角勾魂,唇瓣水润,端的是色若春花,艳色逼人。可他的神态又是那么可怜兮兮,我见犹怜,好像自知犯错害怕我会训斥他,连声音都小小的细若蚊吟。 我心里冷笑他的虚伪做作,不说现在他是如何囚禁强/奸我的,就说当初我和他刚确立关系那会儿,做/爱时我只是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嘴,他都能直接黑脸甩我巴掌,这会儿又来装什么装? 我一边想着过往,一边轻柔地笑了笑:“怎么了?” 沈嘉烟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羞涩地低下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没什么,我还以为又是梦,梦里你对我那么好,我好怕醒了之后你又冷冰冰地不理我……” 我长臂一伸,揽过沈嘉烟将他圈在怀里。我一下一下抚摸着他光滑如玉的裸背,感受到他的身体由僵硬变得柔软,我佯装深情地说:“烟烟,你以后不用再怕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终于想通了……我的心没有办法欺骗我自己,哪怕你对我做了那些事,我也无法恨你,因为我爱你啊!这段时间我在伤害你的同时,我自己也饱受煎熬……烟烟,你说的对,以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过去我们都有错,那么未来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嘉烟埋在我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泣时整个人还一缩一缩地颤抖着。我面无表情地抱着他,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我身上,从皮肤传来的烧灼感令我几欲作呕。 第四十三章 骗子(中) 虽然说了重新开始,但获取信任也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沈嘉烟不傻,我知道他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真的对我放下戒心。所以之后的一段日子,我安分极了,不仅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刺激他,也未再提过让他给我解锁这回事。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足够合理、足够名正言顺向他提出要求的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 只在房间里就能够进行的娱乐活动并不多,看电影就是其中一项。 下午,沈嘉烟惯常窝在我怀里看些甜腻做作的爱情片。我以前也和沈嘉烟一块儿看过电影,但那会儿他还不爱看这些无聊的情情爱爱,而是钟情血腥暴力又有些晦涩怪异的邪典电影。但也不知道自从我失忆后他是转了什么性,口味变化这么大。而且我看沈嘉烟认真到快赶上做笔记的观影态度,与其说他只是单纯的娱乐,我更感觉他像是想要从中学习什么。 我一边在心里腹诽他,一边单手漫不经心地抚弄他左手食指上新贴的创口贴。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男女主携手相视一笑的侧颜上,随后荧屏陷入一片黑暗,滚动的职员表字幕从底端缓缓上升。 我感觉自己的手被攥住了,低头一看,沈嘉烟早已泪眼盈盈:“阿择,他们的爱情好感人,也看的人好揪心哦。尤其是女主屠了男主一家满门那里,我好怕男主以后再也不会原谅女主了,还好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我笑笑抽出纸巾,揩去他眼角的泪,心里唾弃这弱智的烂俗剧情。这种三观不正的电影也能上映?就不怕教坏小朋友吗?导演编剧真是毫无社会公德心。 “啊!居然都六点了,我真是看得忘了时间!阿择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做饭……”说着,沈嘉烟便忙忙张张想从我身上起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左手。 “怎么了吗,阿择?”沈嘉烟疑惑地问。 我握着他的手,嘴唇摩挲他受伤的食指,沈嘉烟因为我的动作霎时红了脸。 “阿择,现在还是大白天……” “烟烟,今天我来做饭吧。” 我俩异口同声。 “啊?”沈嘉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住了。 “今天换我来做饭吧。”我一脸心疼地用指腹轻轻抹过创口贴的贴面,“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在做饭,一定很辛苦吧。手上的伤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的吗?” “没、没什么的,阿择……”沈嘉烟似有些羞怯,说着便不好意思地试图将手抽回。 我指间使力,将他的手攥得更紧,我严肃地对他讲:“这怎么是没什么呢,十指连心的道理你不懂吗?你受伤了,我也会跟着担忧心疼,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看着你再带伤进厨房,万一又切到手了呢?再说了,以前不一直都是我做饭吗,你也很久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了吧。烟烟听话,好好休息,你就当是我自己想露一手了好不好?” 我一番情真意切的劝说,轻而易举打动了沈嘉烟,他感动得不行,红着眼连不迭地点头。得到他同意之后,我简直喜不自胜,但脸上还是维持着镇定,我为难地瞥了一样锁在脖子上的银链:“烟烟,那你把链子取了吧,它锁着我,我没法出卧室。你别怕,我绝对……”话还没说完,沈嘉烟便看着我的眼睛道:“阿择你不用多说,我去给你拿钥匙”说着他便屁颠屁颠地离开卧室,去书房了。 这一顿饭吃得我是心力交瘁,也不知道沈嘉烟又哪根筋搭错了,吃两筷子就抽抽搭搭地哭,搞得像是我的断头饭一样。我这张嘴饭是没吃几口,全安慰他去了。好不容易吃完,沈嘉烟抢着收拾餐具,而我则先回了卧室。 锁链像一条盘踞在床单上的银环蛇,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我站在床前盯着它颇久,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才弯下腰拿起它往我脖子上戴,门被拉开,我也恰好落上锁扣。 我装作不经意地回首,看见站在门口神色微愕的沈嘉烟,我冲他轻松地笑笑,随意道:“我知道你不放心,如果锁住我就能让你拥有安全感的话,那么我心甘情愿被你囚禁一辈子……” …………之后发生的事情在我的意料之中,沈嘉烟果然被我感动,说什么都不让我再拴着那条该死的锁链。他像个感情丰沛的青春期女孩,痛哭忏悔的行为在我看来做作极了,他一边哭到打嗝,还一边坚持说完“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任”的模样更是可笑。但我还是心情很好地将他抱在怀中温柔安慰,因为我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中。 又虚情假意地和沈嘉烟缠绵了半拉月,没有了锁链之后我跟他倒真的有些普通情侣甜蜜同居的意思,沈嘉烟现在成天跟浸泡在蜜罐子里似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看上去正常不少,尤其一见到我就浑身冒粉色泡泡,我怀疑他要是条狗,身后摇摆的尾巴估计都能摆成螺旋桨带他飞到天上去。 在床上他也温柔了许多,我早先还嫌看到他烦,做的时候都闭着眼。然而沈嘉烟那张脸确实太助兴了,看着清纯姝丽,但咬着下唇一脸狠劲地在我身上动作的模样又性/感得不得了,说不出来的骚。所以后来我也想通了,既然横竖逃脱不了被肏的命运,那还不如好好享受,就当我嫖了只免费的漂亮鸭子。 又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我见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于是在沈嘉烟又一次发愁午饭吃什么时,我对他说:“烟烟,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兰格苏吗,就是我说等有钱了就带你去吃,结果一直没吃成的那家餐厅。” “啊,我记得的!”沈嘉烟像是想到了什么,欢喜地牵住了我的手,“阿择你……” “我们今天去那儿吃好吗?”我果断地截断了沈嘉烟的话头。 “诶?” “我是说,”我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一些,“我们今天出去吃好不好?我们在家里已经憋了好久了,也该出去走走了不是吗?更何况烟烟你不是也不知道该吃什么吗,就出去吃吧,好吧?” 沈嘉烟听了我的话,刚还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显得闷闷不乐。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因为心虚,眼皮不自然地快速眨了两下:“怎么了烟烟,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高兴了……你是不是还是不放心我?” 沈嘉烟垂头敛目,什么都没说。可他越是一言不发我就越是紧张:“到底怎么了烟烟,你倒是说话呀?” “……”沈嘉烟迟疑了半晌,方才开口:“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也不想让你看到别人。阿择是我的呀,眼里当然只能看到我啊。阿择出去的话会看其他人吧,为什么要让多余的人从我身上分走阿择的注意力啊?”沈嘉烟不解地看着我,语气充满了一种孩子在面对未知事物时的天真与困惑。 “…………”我一时有些无语,原本我是想哄他出门后,再寻个机会逃走。现在是晚高峰时段,任沈嘉烟再火眼金睛,我不信我躲进人群里,他还能在夜色昏暗的人堆里把我扒拉出来。再不济,我还可以制造一场混乱吸引行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沈嘉烟就算想对我做什么也不一定能成功,最好是能一步到位闹到警察局里去,也省得我后续报警。总而言之,只有能出去,就有逃离的希望! 我料想过原计划会失败,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样荒唐无稽的理由而失败。如果我继续坚持要出去,说不定会让沈嘉烟起疑心,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不过……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不出去了吧。”我遗憾地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说起来也不怕你笑我穷酸土气,其实我在来a城之前就听闻那家的法式鹅肝是一绝,一直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尝尝。大学那时候我就在攒钱想和你去那儿约一次会……可惜你当时连场电影都不屑和我看。”我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后来工作有钱了,我也有了点底气,好不容易跟你提了一次,可你当时的态度……”我特意停留了一会儿,给了沈嘉烟回忆的时间,待见他眉心隆起,渐渐浮现出悔恨神色时,才接着云淡风轻地往下道:“……我就没敢再同你讲了。本来今天我也没想跟你说这码事,毕竟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听起来都小气……可是我确实一直都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尝尝他家菜的味道,看是不是真的有别人传的那么奇妙,加上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和以往不同了,所以才……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又是我想多了……” “不,不是的!”沈嘉烟连忙焦急地反驳道,“阿择你才没有想多!我们就是相爱的!对不起阿择!以前都是我的不好,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想的,如果你真的很想试试他家的味道,我可以——” “你可以帮我买回来吗?” “诶?”沈嘉烟微怔,急迫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不过幸好我还有后手。 “我理解你不想我出门的心情,我也愿意配合你,所以你可以去帮我买回来吗?我就在家里等你……如果你连这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你就用链子再把我捆起来好啦。虽然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任,但要让你放心才最重要对吧。这样你可以安心出去了吧?” 我早前打听过,兰格苏自持高格调,不仅实行会员制,且所有菜品一律不提供外送服务。沈嘉烟的这套房子地处郊外,兰格苏居于市中心地带,现在又正值晚高峰,就算路上不堵车,往返最快也要一小时。而即便只有一小时时间,也足够我逃离这里了。 “可以,阿择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沈嘉烟盯着我慢吞吞地弯起一双笑眼,他唇角微微上翘,温柔地说,“而且我也不会锁着你,因为我相信我的阿择不会骗我。” 第四十四章 病人 沈嘉烟走时,是十一点四十四分,我足足等了十分钟,确认他不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才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沈嘉烟早就把所有能与外界通讯的工具处理掉了,我只能从柜子里的钱包中抽出几百块应急备用。把钱揣进口袋里,我便直接转身地大步朝大门走去,没有一丝留恋。转动冰冷的金属把手,毫无意外地传来一股阻塞感。哼,沈嘉烟嘴上说着相信我,实际还不是一走就把门给反锁了。 据我观察,这家里所有的钥匙统统都被沈嘉烟放进书房了。我脚下生风,迅速来到书房前,只是这次没有上回好运,沈嘉烟学精了,连书房亦是上了锁。但这有何难,铁做的大门我撞不开,木头做的书房门难道我还踹不开了? 我后退两步,留出一块空地,左右转了转脖子,听见气势的“咔咔”声。简单热完身,我神情肃穆冷然,凝视着书房门的眼神中闪动着坚毅的寒芒,下一秒,如一支离弦的利箭,我长腿一动朝木门疾速冲去—— “咚!” “咚!” “咚!” ……我他妈还真踹不开。针扎一般的疼痛顺着小腿骨震荡着从脚掌传向膝盖,我咬牙揉揉腿,忿忿地想着,这锁还挺结实的。 我有些沮丧地拖着麻痛的右腿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三两下把书房门劈开一个洞,手一伸,就从里面把门锁打开了。 进书房之前,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客厅挂着的钟表,已经十二点零五了。 如果不是为了找钥匙,我根本不愿意再进到这犹如棺材一样的书房里,这里的气氛阴冷压抑,就算没有开空调,温度也低得令人寒毛倒竖,骨子里生冷。而且一进这里,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危机感就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我甚至因为过快的心律而感到呼吸不畅。 我努力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感,迅速动作开始从中翻找备用钥匙,争取早点找到早点离开,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虽然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从最显眼的白桦书桌开始找起。桌面就一台显示屏、一个奇怪玉雕,我就没在上面花时间,草草扫一眼就略过了,下面的三个抽屉也并没给我什么收获,只是……我从里头拿出那个蓝白色的药瓶。 我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里面满满当当的,瓶盖上甚至积了些许灰尘,一看就知道沈嘉烟肯定没有谨听医嘱,按时服药,多半是兜里还没揣热乎就随手塞抽屉里,再也不闻不问了。说起来这玩意儿也是令我为之困惑许久了,虽然向昭旭说这是维他命b,但我直觉它并没有那么简单。想了想,我最终还是把它收进了衣服口袋,等我出去找个正经医生问问不就知道这到底是治什么的药了吗。 找完书桌,我又从嵌了整整两面墙的书柜开始翻。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量,等我把每一本都扒拉完,确定夹页里没有钥匙,柜子上也没有可以打开暗门的暗格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分钟。 我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外面钟表上明晃晃的12:32,紧张得嗓子眼都一阵一阵的发痒。我安慰自己一小时只是最坏的结果,沈嘉烟肯定不可能那么快回来,我还有时间,我还有时间…… 我稳住心神,再度回到书房。整个书柜上的书我全都翻完了,只除了左面书柜顶层的黑色盒子没有找过。上次因为沈嘉烟的中途打岔,我未能一探内里乾坤,当时心里就留下了满满的疑惑与好奇。而现在弥补遗憾的机会来了,我便迫不及待地搬来椅子,伸手将它取出来。可惜我从椅子上下去的时候没站稳,手肘磕在一旁的书柜上,下意识便松了手,于是整个盒子便侧翻着从高空掉了下去。霎时,盒子里照片便争先恐后挤开盒盖,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地面,而当我看清那些照片上照的是什么时,我像是兜头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耳边响起巨大的嗡鸣声。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倒灌进我的大脑,四肢发软,两股战战,整个人面无血色地瘫坐在了地上。 我精神恍惚地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我……开心的我、惆怅的我、认真的我、发呆的我……不同时间、不同空间被偷拍的我都被定格住框进了一张一张相同的相纸上,而其中我最多的模样竟都是赤裸昏睡着的,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里,我被摆成了各种淫乱色/情的姿势,身体上、脸上甚至被掰开的口中都灌满了浓稠的白浊!而那里面,甚至还有我脑袋缠着纱布的样子! 这、这个……这个变态……变态……变态!!! “啊啊啊啊啊啊——!!”我发了狂地尖叫着,疯了似的撕碎目之所能及的所有照片! 变态!变态!沈嘉烟这个变态!!! 这期间我感觉我后腰好像撞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可即便意识到了,我也顾不上来了,心中汹涌的毁灭欲快要将我溺毙,狂怒激恨之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等到我终于宣泄完失控的情绪,只能靠撑着墙才能勉强站稳时,书房的地面已经全被撕碎的相片给铺满了。 我气喘吁吁,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发昏,缓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雪花碎片之下埋着一张完整的白纸。 “嗬……嗬……嗬……”我喘着粗重的鼻息,伸手抖落了碎片,将它从地上捡起,我翻过正面,硕大的“病历”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沈嘉烟的病历? 我翻开它,这本病历和普通的病历不大一样,首先从页数上它就比一般病历厚许多,其次内容也较之更为细致。 才被愤恨腐蚀过的大脑短时间内没办法迅速恢复正常,运转时多有滞涩感。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可惜一段话还是要看好几遍才能勉强理解其意,于是我烦躁地省去了细枝末节,只挑重点阅读,走马观花地浏览着,我越往后翻越是心惊,死寂的密闭室内,恐惧犹如附骨之疽,那种脊骨泛寒的惊悚感使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虽然早就觉得沈嘉烟精神不正常,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精神障碍——遗传性偏执型精神分裂,同时还伴随有严重的失眠症!而且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沈嘉烟竟然也失忆过!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从而选择性遗忘了三岁之前的事。 但这份病历上关于失忆症的描述仅有只言片语,只是说明了有这么一个情况,更多记录的是他精神分裂症的治疗情况。 沈嘉烟的精神分裂症是遗传自在他幼年意外身亡的母亲,沈芝樱。沈嘉烟的起病年龄较晚,早期各项指标都趋近正常人,直到大学毕业后症状才开始明显,此后病情就一直反复,时好时坏,且已经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翻动手上的书页,终于找到了记载治疗药物的那一页,我赶忙掏出口袋中的药瓶,将上头冷僻拗口的专业英文单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比对……全部吻合,果然这瓶药根本就不是什么维生素b,这是治疗沈嘉烟精神分裂的药! 我握着病历的手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着……原来这几年,我枕边睡着的,居然一直是个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患…… 一波接一波颠覆性的信息冲击得我头脑发懵,后怕与恐惧使我的牙关都在打颤,我无知觉地一步步后退着,直到后腰撞上了书桌。 我下意识回头,一眼就看见了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的衔尾蛇玉雕,但我没有去管它,因为我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东西…… 我先前进书房时,书桌上的显示屏是黑色的,我先入为主以为电脑关机了,也就没去理会。但显然我错了,那并不是关机,只是电脑休眠时的自动黑屏。而我刚刚失去理智撕碎照片时或许不小心碰到了鼠标从而唤醒了屏幕,于是我看见了在40寸的电脑屏幕上挤满了密密麻麻数十个监控的高清画面,从监控上看,这套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遍布着隐形摄像头。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画面显示的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只除了位于最中心的书房的监控画面中有一个立在电脑前看监控的人影,那是我的背影。 第四十五章 骗子(下)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了呼吸,耳边只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后退一步,监控画面中我的背影也同步倒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恶寒迅速从尾椎骨窜升至天灵盖! 我、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对!我要离开,我必须马上离开!既然有监控摄像头的存在,那么沈嘉烟一定已经知道我现在的动向,说不定现在正在疯狂地往回赶!所有我必须抢在他回来之前逃离这里!沈嘉烟不止是个疯子,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要是被他发现我骗了他,我说不定真的会死! 我要走我要走我要走……钥匙对对,钥匙,快点找钥匙! 时间紧迫逼人,我争分夺秒地再度在书房中继续翻找,甚至因为转身时太急而狼狈地摔了一跤,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全身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钥匙! 书桌没有,书柜没有,矮桌没有、枕头靠垫里也没有,就连天花板上安的灯我都踩着凳子仔细观察过了,依旧没有! 我的额头不住冒着冷汗,微咸的汗液滑进了眼睛,刺激得我眼角生疼,静谧的空间内再微弱的声音都会显得格外突兀而响亮,就好比我现在明明站在书房,可客厅外钟表里秒针行走时发出的声响听在我耳里却异常清晰。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崩溃地瘫坐在一地的碎屑上,恐惧就是悬在我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沈嘉烟一旦推门而入,马鬃便会应声而断,我的头颅也将被斩落在地……我死死咬着下唇,鼻尖发酸,强忍着不然眼泪掉下,极度的不安与害怕几乎压垮了我全部的神经,我把头埋在膝盖上,手指揪着后脑勺的头发,痛苦地思索着沈嘉烟到底把钥匙藏在了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我灵光一闪,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段梦中的回忆,会不会—— 我猛地起身跑到榻榻米前,再次掀开了蔺席,用手掌一寸一寸仔细抚摸过平面……果然!我的猜想没错!我记得在之前的一次梦里我曾看见沈嘉烟将服用的安眠药藏在地板下的暗格里,而现在我的指腹也摸到榻榻米上一条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的细微缝隙,我欣喜若狂,一扫方才的萎靡不振,拿过一旁的菜刀沿着缝,用蛮力硬生生撬开了暗板,而下面果然就藏着数把房间门的钥匙! 我快速从中找出大门钥匙,连跑带爬地来到门前,因为心情过于激越,我的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连对了好几次才终于对准锁孔将钥匙插了进去,转动钥匙的一刹那,想到马上就能逃出去,重获自由,巨大的喜悦便淹没了我,我激动地推开门—— “啊!!!”我瞳孔放大到极致,心脏在这一瞬间停跳了一拍,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沈嘉烟背靠在墙上,他垂头看着左手拿着的手机,屏幕上的荧光照亮了他脸上愉悦而又扭曲的笑容,右手的拇指尖和食指尖放在口中,已经被他咬得鲜血淋漓,他好像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听见了我的声音,他才抬起头看向我。沈嘉烟气定神闲地站直了,清丽脱俗的一张芙蓉面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缱绻的淡淡笑意: “你准备逃去哪儿?” 一则与正文无关的平行世界甜蜜番外: 《邢择离开以后》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未合拢的缝隙中偷偷溜进屋内,邢择的眼皮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他伸手捞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八点十五,该起床了。 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轻轻挪开,确定没有惊醒枕边的睡美人后,邢择起身坐在床边,开始一件一件的穿衣服。当他从下往上扣到衬衫的第三颗扣子时,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从邢择身后绕到前面,覆在了他的手上。邢择感到自己的后背黏上了一团暖乎乎的棉花糖。 “不要走嘛~”娇柔的“棉花糖”抱住邢择,贴着他的耳朵软软地撒娇,同时手上使坏地把他系好的纽扣又给解开。 “别闹,”邢择轻轻拍了一下沈嘉烟捣乱的手,训斥道,“我要去上班了。” “不去嘛,留下来陪我。”沈嘉烟手腕支着从被子里爬出来,顺滑的丝绸被贴着他赤裸的身体,轻盈地滑落,大片春光肆意乍泄,冰雪般细腻柔白的背部有几道被指甲抓出的血痕。 “不行。”邢择毫不留情地拒绝,声音坚定,像极了一个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他已经系上了衬衫最顶的一颗扣子,熨帖的黑色外套一穿,被西装包裹的肉/体逆着光显得肩宽腰细臀翘腿长。沈嘉烟坐在床上抬头看着邢择的背影,满脸的痴狂,眼中畸形的痴迷几乎要满溢出来。 “就多陪我一会儿嘛,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沈嘉烟赤身裸/体从床上下来,一身雪腻肌肤在阳光下白得几乎可以反光,左手手腕上一道已经结痂的刀痕极为显眼。 邢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转过身,没打发蜡的头发柔软地覆在光洁的额头上,看着年轻了许多,五官俊朗帅气,因为发型的原因甚至有股干净澄澈的少年感。他一见沈嘉烟下床便有些慌了神:“你下来干什么!快回床上躺着!”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沈嘉烟狡黠地冲邢择眨眨眼:“再说了,我好没好,你昨晚还不清楚吗——” “不行!”可惜他的媚眼全抛给空气了,邢择板着脸,毫不怜香惜玉。 “哦,好吧……”沈嘉烟蔫搭搭地转身上了床,邢择一脸严肃地跟上来,见他躺好了又顺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嘴上还犹有怒气地教育着:“你现在真是长出息了,都敢闹自杀了,还割脉呢,能的你,流那么多血怎么都没流死你?” 沈嘉烟听得一脸委屈,但他也不敢反驳,只能等邢择骂完了才弱弱地回了一句:“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那浴缸里那么多血哪儿来的?还学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我说你准备演恐怖片给谁看,啊!”邢择越说越气,床板让他拍得直作响。 “我、我……那谁叫你那么久都不来看我嘛……” “那么久?哈……哈,”邢择气极反笑,“就三天!我就出差了三天!哦不,也没有三天,因为第二天晚上我就坐着你爷爷的私人飞机连夜赶回来了!沈嘉烟,我不是之前就告诉你我要出差三天吗?你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啊,后来你又寻死觅活个什么劲?” “我……我……”沈嘉烟埋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邢择等了半晌也没等出个结果,眼看着上班要迟到了,他不得不叹一口气:“行了行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先上班去了,但是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闹自杀,我就再也不来了!……对了,听说薛医生今天会来给你复查,你自己好好配合人家,听见没?” “听见了。”沈嘉烟乖巧地点点头,听话极了。 “嗯,那就好,”邢择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说完就准备转身往外走。 “等等,阿择!”沈嘉烟慌忙地出声挽留。 “还有什么事吗?”邢择疑惑地回首。 “……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呀?”沈嘉烟躺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发问,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委屈地望着邢择。 沉默了一会儿,邢择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听话,我就什么时候来。” “好!说定了!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很乖很听话的!”沈嘉烟兴奋地把被子拉高盖住半个脑袋,在床上扭来扭去。 邢择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不再看沈嘉烟,朝门外走去。 “砰”地一声轻响,门合上了。 房间陷入死寂。 就这么让他走了? 嗯。沈嘉烟坐起身,敛目倚着靠板,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不怕他再也不回来了? 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哪又怎样?你忘记他之前骗你的事情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这次就回来了。 哈哈哈,他只是想回来看看你死没死,你一死他可就彻底自由,好去找其他男人了……怎么,你该不会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你吧?啧啧,沈嘉烟啊沈嘉烟,你怎么这么蠢…… 闭嘴!沈嘉烟猛地睁开眼,黑沉的眸子里闪着阴郁狠毒的寒光。 生气了?还是我说中你的心事让你恼羞成怒了?哎呀,别那么凶嘛,我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呀。想也知道邢择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你吧。你除了一张长得像娘们儿的脸之外还有什么优点?哦,忘记了,你还有钱,不过那也是你爷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脾气暴戾,性格乖张,从小到大就没人喜欢你,最关键的是你还有病!谁会跟一个精神病人在一起?醒醒吧,邢择现在肯留在你身边,只是出于怜悯,以及一份对弱势群体的人道主义关怀,偏偏你却自作多情,信以为真……哈哈,沈嘉烟,就凭你这种烂人,怎么配被他所爱? 闭嘴!我他妈让你闭嘴!沈嘉烟目眦欲裂,一缕一缕的红血丝慢慢爬上他的眼白,他伸手打开床头柜,拿出药瓶随意抖了几颗药就直接塞进嘴里硬吞了下去。 随着药物入体,脑海中烦人的声音渐渐消失,沈嘉烟脱力地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天花板。 世界陷入死寂。 第四十六章 大型真香现场 双腿止不住地打颤,我撑着门框,一步步后退:“沈、沈嘉烟……你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回来?”不等我说完,沈嘉烟便打断了我,语气俏皮又轻松:“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离开呀,傻~瓜~哎哟,我好像都忘记告诉你了,我认识兰格苏的老板,你送我出门后我就打电话让他立刻派人加急送过来。刚刚外卖员发信息说他五分钟之后就到,不过我让他不用来了。” 沈嘉烟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我退一步他就紧跟着进一步,一进一退间,像在跳一支步法拙劣的可笑华尔兹:“阿择,你说你多调皮,我不过离开一小会儿,你就把家里弄得这么乱。如果不是你这么不乖的话,我们马上就能吃到美味的大餐了呢!” 我背抵在客厅里侧的墙上,已经被沈嘉烟逼得毫无退路,眼见他还想接着靠过来,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沈嘉烟,你别过来……” 沈嘉烟对我的哀求充耳不闻,他娇笑着逼近我跟前,手钻进我的衣服口袋,轻巧地从里头拿出了药瓶,他两指捻着,古灵精怪地单闭起一只眼睛将瓶子举到灯光下仔细观察,“唔……这不是我的药瓶吗?” 沈嘉烟一边说着一边故作天真无邪地歪头看我:“为什么会在阿择你的口袋里呀?噫——还是说阿择其实是一个喜欢收集恋人东西的大变态?诶,原来阿择已经爱我爱到这个地步了嘛,真是令人兴奋呢!” “沈嘉烟……求求你别说了……”听着沈嘉烟活泼朝气的声音,我的身体却一阵阵发冷,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估计一脸惨白。 “为什么让我不说了啊,我还没问你我的病历好不好看呢?”沈嘉烟笑容柔媚一手撑着墙,贴近我的耳朵轻轻呼气,“说话呀,好看吗。” 我贴着墙,两腿早已经虚软无力,我的内脏此刻都因为极致的恐慌而震颤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地连最细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哦哦——阿择宝贝怎么一直在冒冷汗呀?”沈嘉烟疑惑地嘟着嘴,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瞬间绷紧了,“呀,体温怎么也这么低,宝贝是不是发低烧了呀?没关系!有烟烟在,看烟烟医生给你治病,嘻嘻!”说着,沈嘉烟便拽着我的一只胳膊把我往书房里拖。 直到这时候,我的四肢好像才终于重新听命于我的中枢神经,我开始疯狂地挣扎想要挣脱沈嘉烟的钳制,同时嘴里也爆发出无意义的尖厉惨叫。可是沈嘉烟的力气大得简直离奇,我即便是用尽全身的劲儿也仍旧摆脱不了他,他一只手就能按得我动弹不得。 沈嘉烟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所有的呼救尖叫瞬间都变成了指缝间的几声细小呜咽。滚烫的泪水持续的从我的眼角滚落,沈嘉烟却好像因为我的哭泣显得更加热切兴奋了,他靠近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透露出近乎于小动物般的天真无害,他面色酡红,微启的水润嘴唇中泄出难耐火热的喘息:“啊……阿择,你哭起来真好看,宝贝……我的宝贝,走,我们去书房,你不是一直都对书房很好奇吗,走啊,我带你去里面看,你在里面慢慢哭给我看,来啊——” 我被沈嘉烟拖行着,看着那扇黑洞洞的、昭示不祥的门离我越来越近,我惊恐地疯狂摇着头…… 不!不!!不!!!!! “啊……嗯……不要……肚子要涨破了……不要……”我意识模糊地躺在书房一地的碎屑上,沈嘉烟进来时把门一并关上了,灯没开屋内彻底陷入了一片幽深的黑暗。我触目可及之处全是是单一的黑色,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床帘,黑色的床单,我睁眼看见的是黑暗,闭眼看见的也是黑暗。 不知道被沈嘉烟按着激烈地肏了多久,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全黑的书房,也正因如此,我才看清了这书房在黑暗中的真正样子,这里面远不如我以为的单调,在它的墙上甚至天花板上并不是只有纯粹的墨黑,那上面还妆点着眼睛,用猩红色勾勒出的,一双一双栩栩如生的眼睛,它们或大或小,或正或歪,密密匝匝地挤满了整个封闭的空间。 我在沈嘉烟身下睁着眼睛看它们,它们也在四面八方看着正在媾和的我和沈嘉烟,直勾勾的,一眨不眨。 黑色的墙掀起巨浪,红色的眼睛沉陷海底。黑浪在一点点吞噬掉我,眼前的世界慢慢被黑暗占据。我的神智已经变得不再清晰,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哭是笑,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嘴里说的又是什么,沈嘉烟的声音变得含糊微弱,离我远去。 漆黑的四周,逐渐响起了其他声音…… —噫,他就是那个大三的? —对啊,就他。 —啧,长成这样也好意思一直缠着嘉烟学长?恶心的同性恋,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哈哈哈,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你还不许人家做做白日梦啊? ……是……我是没有自知之明……我是做白日梦…… —喂,邢……邢什么来着?我不管你揣着什么见不得光的肮脏心思,但我警告你,少他妈打我哥们儿的主意,他可不是你这种人高攀的起的,离他远点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三……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些的,你别生气,也别嫌话不好听…… —哈哈老大,你把我邢择当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了,兄弟之间有什么直接说! —……就是你最近在……在追那个大二学弟的事情我们寝室都知道了,不是我们故意去打听,实在是最近系里都传遍了,大家都说你不自量力……当然我们可没这么觉得哈!但我们也确实都觉得你和他不太合适…… ……是……我是不自量力…… —哎!烟烟,等等我嘛!你等会儿不是没课嘛,走那么快干嘛呀?你是不是饿了想去食堂吃饭啊,嘿嘿,巧了,我跟你讲,我包里正好有…… —邢择…… —咦,你不叫我邢学长了啊?“邢择”……嗯,这么叫也不错,比“邢学长”亲近多了哈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但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同性恋,也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我以后真的和男人在一起了,但我想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你,我劝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也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是……我是痴心妄想…… —我不是不喜欢电影,我是不喜欢你。 —哼,就凭你也配得上我? —自甘下贱。 —……………… ………… “对不起……呜……对不起……”我无法再压抑自己胸中喷涌的情绪,痛苦地哭出了声。 “怎么了阿择,怎么突然道歉了?”沈嘉烟还伏在我身上,他心疼地捧起我的脸一滴一滴仔细吻去我的泪,同时下/身滚烫的硬物更加兴奋地胀大了一圈,狠狠顶弄着我紧致的甬道。 “对不起……烟烟,我认错了,我错了……他们说的都对……是我错了……”我哽咽道。 “宝贝,到底怎么了?”沈嘉烟微微从我身上撑起身,轻柔地细声问我,他额前的发被汗打湿,脸颊也被情/欲蒸得潮红,这便显得他唇边的笑意格外妩媚妖娆。 “我不该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 我话语未落,就被沈嘉烟冰冷地打断。 “我说是我错了……是我不自量力,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痴心妄想……我不该追求你的……我现在放弃了,我认输了……” “住嘴。” “烟烟……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吧……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住嘴!我让你不要再说了!”沈嘉烟骤然一声怒吼,方才还娇柔的表情瞬时换成一脸阴戾凶煞,我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有,他便猛地伸手一把狠攥住了我的头发,钻心的疼痛迫地我的脑袋顺着他的力道朝后仰,我疼得龇牙咧嘴,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水光朦胧间我看见沈嘉烟脖子青筋怒涨,眼球暴突,眼白已经被骇人的血红吞没,活像一只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邢择,我不许你这么说!收回你刚刚说的话!听见没有!我知道你爱我,你休想骗我!!!” “不……我不爱你……我也不配爱你……求求你饶了我,放过我吧……” “做、梦!”沈嘉烟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他看我的目光凶狠暴戾地似乎恨不得把我碎尸两段,“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别想去!就算你真的逃走了,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会把你重新抓回来!” 沈嘉烟的语气危险极了,下/身撞击的力度也陡然增大,偏执而又疯狂,我像狂风暴雨下的一叶小舟,任由巨浪冲击,不受控制的摇摆着。 天花板上猩红色的眼睛也跟着晃动着,我已经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当沈嘉烟终于爆发在我体内后,我才绝望地轻声呢喃:“沈嘉烟……你杀了我吧……” 沈嘉烟慢慢从我颈间抬起头,他眼里已是通红一片,嘴角紧抿,样子冷酷极了,他说, “好。” 第四十七章 有人来了 我勉力睁开红肿的双眼,看到的是卧室装饰温馨的天花板,四肢再度被拷上手铐,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了,十分干爽。我转动脑袋环视了一下屋内,没有看到沈嘉烟的身影,我不禁放松下来,疲惫地阖上眼。 闭目养神时,我的思绪晃晃悠悠又飘回了昨晚那个混乱、绝望又疯狂的夜。 昨天晚上在我万念俱灰,表达出轻生的念头后,沈嘉烟是如何冷酷地用手扼住我喉咙的可怖模样我记忆深刻,直到现在我呼吸得稍微用力一些,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咽喉及肺部传来的阵阵灼烧感。 我毫不怀疑沈嘉烟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那种脖子被死死勒紧,随着无可撼动的外力挤压,肺部空气一点点变稀薄的窒息感以及眼睁睁看着生命逐渐流逝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助感……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那时是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在极致的痛苦后我甚至还看见了隐隐的白光,就在那奇妙圣洁的光芒将要溢满我的整个视野之际,沈嘉烟却突然放了手。大量的冷空气顺着我的呼吸道倒灌进我的肺,我大张着嘴巴疯狂汲取氧气,即便那会加重我喉咙的负担,血液一股一股往我脑门顶,我剧烈地咳嗽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恢复过来。 我无力地仰躺在床上时,以为痛苦终于结束,却不料那仅仅只是另一场折磨的开端…… 或许是被我发现了真相,沈嘉烟已不屑再伪装,抑或是我的再度欺骗刺激得他病情更加严重,总之,后半夜我切切实实见识到了一个狂性大发的精神病患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先是发了疯一样地干我,把我摆弄成各种羞耻的姿势,每一种都比照片上的样子更加不堪,中途他甚至还拿来手机光明正大对着我的脸录起了视频,我若是想要逃避,他就更凶狠地顶入我的体内,恨不得连两个囊袋都塞进来。他一边肏我还一边歪曲事实地骂我、威胁我,骂我下贱淫/荡不知羞耻,被强/奸还敢扭着屁股勾/引他,又威胁我说一定杀了我/操死我甚至我死后也休想安生,他会吃下我的骨灰让我和他彻底融为一体云云。他的表情极度阴郁狠戾,语气冷静又偏执,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 我当时害怕得不顾形象地哭喊着,哀求他放过我,可谁知道他竟哭得比我还大声!明明上一秒还阴鸷地恐吓我,可下一秒却又紧紧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情真意切,他卑微地乞求让我不要抛弃他,他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甚至愿意做我的一条狗,只要我肯留在他身边就好,他还诱惑我,说只要我乖乖待在他身边,我就能获得我梦寐以求的一切。见利诱不起作用,他就转而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说我要是敢不要他他就自杀死给我看……他甚至还真的拿了一把小刀,一边问我还爱不爱他、走不走,一边地往自己身上剌口子,后来还神经质地非逼着喂我喝他的血,我怎么躲闪都没用,等我不小心尝到一点后他就亢奋激动得不得了,一副爽到要立马高/潮的表情…… …………后来他还对我做了很多变态又荒唐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忍回忆,只记得他昨夜彻底疯了,语无伦次、喜怒无常,扭曲而又病态,我后来实在撑不下去,终于昏睡了过去。 “醒了就睁开眼吧,别装睡了。”沈嘉烟清冷有质感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听见的瞬间我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但却并没有听他的,反而将眼皮闭得更紧了。 沈嘉烟轻笑了一声,我听不出他的情绪,但却紧张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随后响起了慢条斯理的脚步声,他正在一步一步靠近我…… “嗒、嗒、嗒、嗒” “叮咚——” 伴随着门铃的声响,沈嘉烟终于停下了脚步,我疯狂跳动的心脏也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嗯?”近前传来沈嘉烟疑惑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会儿,在门外又传来叮咚一声后,他终于调了个身朝外走去,我心惊胆战睁开一只眼,生怕入目就是沈嘉烟近距离放大的瞳孔,但好在我的耳朵没有骗我,沈嘉烟是真的离开了,卧室门没关,我看见他贴着门从猫眼观察门外的情况。 沈嘉烟转身太快,我一时不察和他的视线撞上了,他冲我笑了一下,我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迅速从脚底攀上了头顶。 沈嘉烟快步流星朝我走来,我紧张得打了一个激灵,他蹲下/身,从床头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卷透明胶带。 “嘶啦——”沈嘉烟沿边撕开它,他温和地对我笑笑,“阿择,要委屈你一下了。” 第四十八章 通讯工具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徐修奇大大咧咧的声音穿过卧室门缝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你来干什么?”沈嘉烟声音清冽冷静,半点听不出精神病人的样子,只是语气中透着股淡淡的不耐烦。 “哥几个那么久没见,不是想你了吗?行了行了,我说咱俩能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吗,能请我进去小坐片刻不,沈大小姐?” 外面沉默了一小会儿后,便传来窸窸窣窣换鞋走动的声音。 “行啊嘉烟,你新买的这地儿装修的可以啊,挺有朝气的,就是跟你以前的风格可不是一回事啊,我猜猜,是照着那个谁……邢择的喜好归置的吧?对了,他人呢,叫出来见见呗!”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这儿?”沈嘉烟声线平稳,不疾不徐,可我却从中听出了一股潜藏的危险意味。 “当然是昭……咳,嘉烟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呗,昭旭之前不是来过你这儿一次嘛,我那股子好奇瘾又给犯了,跟百爪挠心似的,我就缠着昭旭问是怎么回事,他估计也是被我烦得不得了,就把事情告诉我了……不过你这也怪不得我啊,谁叫你自打从你爷爷那儿放出来之后就一直神神秘秘的啊,还专门跑郊外买了个房子独居了两个来月,我们想来看你你都不准,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头瞎忙活什么……” 徐修奇的这番话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沈嘉烟说什么工作之后我就一直跟他在这里同居果然都是假的!难怪我第一次走进这间房子时总觉得陌生,因为在我失忆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而所谓的同居生活恐怕是沈嘉烟精神病发作时的幻想! 明明想清楚了一个问题的我却并没有为之激动欣喜,因为我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疑点,如果说我从头至尾就没来过这儿,那么我初来时又为何会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按照我的喜好而建的吗? 我沉思的同时,徐修奇的嘴就没停过,一直喋喋不休,反而沈嘉烟从徐修奇进门后就一直挺沉默的,开口的次数寥寥无几,只听徐修奇一个人独自说得兴起:“……对了,说了半天,邢择呢?” “你好像很关心他?”沈嘉烟语气淡然,听上去似笑非笑。 “把我哥们儿整得魂不守舍五迷三道的当代男版苏妲己,我能不关心吗?说真的,他去哪儿了啊,现在都快大晚上了,他别是还躲在里屋睡大觉吧?”徐修奇虽然说着玩笑话,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当然没有。”沈嘉烟腔调懒懒的,“他下午的时候说要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再回来。现在可能在路上吧。”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那你对他可够放心的,外面暴雨下得多大你可能不清楚,我光是从车上走下来这段路,小腿裤管就差点被打湿完了,再说了,我听昭旭说邢择不是失忆了吗,那么久不回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啊对,差点忘了,你压根儿就不喜欢他,他怎么样……” “我喜欢他。” “又关你……啊?!”徐修奇因为太过震惊,最后一声给喊破了音,听上去怪里怪气的。 “你没听错,我说我喜欢,哦不,我爱他,我爱邢择。”沈嘉烟话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讨论天气一样自然,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在这么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听到这么一句不着调的告白,被手铐锁着、胶带封着的我心情实在相当复杂。 “可,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你只不过是为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等徐修奇磕磕绊绊的话说完,沈嘉烟便当机立断打断了他,语速又快声音又大,像是生怕被我听见了后半句, “我现在爱他,以后也会一直爱他,我不会让任何事物阻碍我的爱!他没有记忆,我就帮他重塑记忆,他忘记经历,我就帮他再造经历!有山阻隔那就踏平山,有海阻隔那就填平海!时间空间不能阻止我和他相爱,就算是生死轮回,我也不会让它把我和邢择分开!”沈嘉烟的语气坚定之余又透着丝歇斯底里的癫狂。 徐修奇似乎也有些被沈嘉烟震慑住了,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好好,知道你爱邢择了,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表起衷心来是干嘛,搞得好像人在场一样。哥们儿,我说你现在很不妙啊,再这样下去,你以后很可能会变成妻管严的!我说,你爱他爱到不可自拔了,那邢择呢?你可得好好看清楚了。” “他当然也爱我了!我们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沈嘉烟振振有词,掷地有声。听得里屋的我忿然作色,去你妈的,鬼才跟你情投意合! “哎哟,什么时候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小姐都学会虐狗了?说出来的话,你不嫌牙酸,我还嫌肉麻呢,啧啧啧——”徐修奇调笑着打趣道。 “好了,少在这儿插科打诨,你今天来不止是找我叙旧的吧。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那我直说了吧,其实我这趟来,主要还是帮你爷爷传个话。”徐修奇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他让你今天去老宅一趟,说有些事情要问你。” 沈老先生?!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颓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上一次我被沈嘉烟幽禁,最后就是他老人家带人释放了我!如果是他的话,这次也一定能够救我! 可我的手机早就被沈嘉烟收缴,房子里的摄像头24小时不间断监控,沈嘉烟又成天待在我身边,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跟沈老爷子联系……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现成的“通讯设备”不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今天?”沈嘉烟微讶。 “对,就是今天。老爷子三令五申让我务必把你带过去,我也纳闷儿他那么急干嘛。” 我拼命拉扯着手铐锁链,想要制造声响提醒我现在唯一的“通讯工具”——徐修奇,是的,徐修奇现在就是我全部的希望了!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不啻于是高空走钢索,如果失败必定粉身碎骨!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机会就在我面前,而我却什么都不做! 反正坐以待毙会被沈嘉烟囚禁一辈子,行动失败也会被沈嘉烟囚禁一辈子,既然下场都一样,我何不孤注一掷赌一把! “咦,屋子里是什么声音?”徐修奇疑惑地问。 “风铃声吧。邢择前几天买了一串风铃挂在窗口,兴许是里头窗户没关,外面刮的风吹动了铃铛。”沈嘉烟声音平缓,极为镇定。 才不是!别被他骗了,徐修奇!我心如火焚,急切地想给他更多的提示,我愈发卖命地去扯链子想要制造更大的声响,但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床头柜上摆放的一盏台灯。台灯离我并不远,只有不到两指的距离,我努把力,说不定就能够到它!到时候把它往地上一摔,一定能引来徐修奇的注意! “这样啊,那你不进去关窗吗?我看外面雨下得挺大,飘进来的水把地板打湿了怎么办?” “不碍事。对了,爷爷有告诉你是为什么事找我吗?”沈嘉烟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这老爷子倒是没细说,但我看薛医生也在场,估计是为了你那病吧……要我说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了也是净操闲心,你不就一个失眠症吗,至于大雨天的把人叫着跑来跑去?再说了,你不说了和邢择在一起之后你这病就好全了吗,真搞不懂老爷子大动干戈图的什么。” “呵呵,是呀。” 我咬牙朝台灯伸手,绷直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和台灯的距离已经缩到一指不到了。 “行了,该传达的我也传到了,我说怎么样,现在跟我走不?外面那雨一时半会儿我看是停不下来,趁着现在天还亮着,我们赶紧出发吧,别等会儿雨又大天又黑,容易出交通事故。对了我跟你说,我前两天新提了辆超跑,贼拉酷炫,带你坐坐?” 手铐已经勒到了我的小臂中部彻底卡住了,现在再想移动哪怕一毫米也绝非易事,我并不泄气,依旧努力将手往前挤。手铐虽然并不锋利,但也足够坚硬,我的手臂已经被内环蹭破了皮,越来越多的表皮渐渐与我的血肉分离,几滴鲜血顺着我的小臂往下流,而有了血液的润滑,我的手终于得以又往前移动了极小的幅度。等等,再等等,我、我就快要碰到台灯了! “好啊,但我得回房间先身衣服,要去见爷爷我总不能穿身睡衣去吧,否则又该被他念叨了。你先下楼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成,那我先下去了,你快点啊。”徐修奇说完之后,我就听见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不要走,不要走!我在心里疯狂呐喊着,我的指尖已经碰触到台灯的表面了!再给我几秒钟,几秒钟就好!不要走,救救我!!! “吱呀——”是门从里面被拉开的声音。 “对了。”徐修奇说。 “怎么?” “你不是说邢择还在外面吗,你跟我走了,他等会儿怎么进门?” 我费力地把台灯移到了桌沿,现在只差最后一推——! “他走时带了钥匙的。” “哦这样啊,那我先出去了,拜~” “嘭!” “砰!” 小剧场: 沈嘉烟:没有什么能够将我和邢择分开!我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爷爷:沈嘉烟你过来一趟。 沈嘉烟:好的爷爷,马上( ˙-˙ ) the end 6月31日 “可惜哦,徐修奇好像没有听到你的求救呢。” 沈嘉烟一边轻佻嘲讽地说着一边从外面拉开卧室门,在视线触及我鲜血淋漓的右手时,他脸上的笑容瞬时冷凝,眼神一下变得阴寒可怕。我害怕面对沈嘉烟,便紧紧闭上眼,将头扭向一边。 室内静默了一瞬,便再度响起他从容轻缓的脚步声。 “痛不痛?”耳边是沈嘉烟温婉和善的询问,“我问你痛不痛!”话音未落,沈嘉烟的指尖便毫无预兆地一把刺进我裸露出血肉的伤口! “呃啊啊————!!!”我痛苦地猛然睁眼,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细密的冷汗从我的额际渗出。 沈嘉烟居高临下地站在我身旁,阴恻恻地注视了我一会儿,就一言不发地转身快步离开了卧室。我痛得想在床上打滚,可惜四肢却被紧缚,连翻身都做不到。 滑落的冷汗沁湿了我的眼角,雾气朦胧的视野里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直到他走到近前,我才意识到这是去而复返的沈嘉烟。 他手上提了一个家用医疗箱,面色还是阴沉晦暗。我嘴唇泛白,看着他时右眼眼皮痉挛一般失控地跳个不停。 但奇迹的是沈嘉烟竟然没有惩罚我,而是冷着脸给我简单地处理并包扎了伤口,手法娴熟。他的力道说不上轻柔,相反还在最后打结时报复似的故意加重了力气,我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之后沈嘉烟又把手铐都摘了,重新给我的脖子栓上了那条银色锁链。做完这一切他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前前后后也才几分钟。 临走前,沈嘉烟折返回床前,我见他来势汹汹,面色不善,以为他又犯病了要折腾我,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沈嘉烟见我怕他,更是目露凶光,一把拽过我脖子上的链子将我扯到他身前,低下头狠狠地咬在了我唇上,霎时,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我的唇齿间弥漫开来,我微微蹙了蹙眉。 啃咬了好半晌,他终于放过我。分开后,我的嘴唇破了好大一块皮,抿抿嘴都疼。沈嘉烟的嘴唇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我的血,鲜血在苍白的唇上氤染开来,嫣红一片,倒是无端为他添上了一抹妖冶鬼媚的奇异风情。 一吻毕,我气还没喘匀,沈嘉烟便扯着我的头发逼得我后仰,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嘶——”我皱紧了眉头,倒抽一口冷气。沈嘉烟贴着我的耳朵,阴沉而偏执地开口威胁道:“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回来再慢慢收拾你。你要是还敢逃跑被我抓到,我一定操、死、你!” 自我失忆后,沈嘉烟很少如此不加遮掩地展露他赤裸裸的恶意。所以他一松手后我就立刻退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我才勉强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沈嘉烟又恶狠狠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开了。 听见门被摔上的一声巨响后,我不堪重负地顺着墙滑躺在了床上。我疲惫地望着天花板,虽然沈嘉烟暂时离开了,但我却根本轻松不起来,反而因为他的话而一直紧张地惶惶不安。 寂静的密闭室内会无限制地发酵一个人对未知最坏的设想,就在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之际,我听见外门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了。 大门打开之后,紧接着便响起一阵急促紧密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一连串快而重的脚步声像一把鼓槌猛烈地敲打在我的心鼓上,我的心跳声几乎和脚步声同频,短短的几秒于我而言漫长得近乎一个世纪,我的脑子里走马观花般快速闪过几个念头,沈嘉烟不是说去他爷爷那儿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回来?难道他根本就没去,这只是对我的又一次考验?他说过他回来要收拾我,他这次又打算怎么折磨我…… 这种想象带来的提心吊胆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所有漫无边际的可怕幻想都终止在了一扇被打开的卧室门。 “你果然在这里。” “向昭旭?!” 直到坐上了向昭旭的车,我都还没缓过神来,明明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切存在的,可我却充满了一种不真实感,我不敢相信,我……我就这样逃出来了? “啊?”我好像听见向昭旭问了我什么,但我刚才一直神思恍惚,没听清楚,便疑惑地出了声。 “你的证件都放在哪儿?”向昭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一板一眼像一个早已设定好程序,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人。 结合我目前想起来的记忆,我推测我所有的证件应该都在我车祸前租住的那套房子里,于是我赶紧告诉了向昭旭地址,那套房子我一租就是一年,现在仍在租期内。还好当时沈嘉烟把所有的钥匙都放在了一处,连我家的钥匙都在书房的暗格里,不然我就算逃出来也要回不去。 “轰隆隆——” 车窗外炸响一道惊雷,雨帘密集到即使雨刷一刻不停地挥动着,挡风玻璃前的视野也仍是一片白茫茫。夏季暴雨的天气总是闷热又潮湿,所幸向昭旭开了空调,使得车内的时光显得不那么难捱。 “对了,昭旭,你让我回家拿证件做什么?” “我叫人买好了九点半的机票,目的地是你的家乡。你现在需要离开a城回去躲一阵。” “等等……我不太明白,你不是说沈老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是他让你和徐修奇来救我的。既然如此……” “没有用了。自从上次沈嘉烟骗过了薛医生从老宅搬出来后,他就一直联合外人稀释他爷爷的股份,现在沈爷爷已经差不多被架空,以后怕是更加无力插手沈嘉烟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向昭旭的叙述平铺直叙,而我却因他的话出了一身虚汗,瘫软在座椅上,“那要按你说的,沈老先生已经自顾不暇,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帮我?” 向昭旭罕见的沉默了,宛如一个出现意外故障的机器人。过去好几分钟,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我的问题时,他缓缓开口:“……或许沈爷爷只是不想让嘉烟再步了沈伯母的后尘吧。” 向昭旭语焉不详的解释加深了我的疑惑,我想要继续追问,但向昭旭却三缄其口,见他实在不愿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靠着靠背将视线投向窗外,独自在心里想着事。 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天,越来越黑了。 之后的路程我们谁也没再说话,不知不觉,车已经驶到了我家楼下。 “我就送你到这儿,现在要赶去沈宅那边了。修奇没有按计划半小时发送一次动态,那边很可能出了意外。我已经派了人在机场接应你。拿着,这是一部新手机,具体地址就在里面。现在已经九点,你还要半小时时间,带好证件就马上赶过去,越快越好,知道了吗?” 我接过向昭旭递给我的手机,凝重地点点头,转身便朝六楼飞奔。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我跑进家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意外地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它,果然,身份证就在家里!找到后我一刻也不敢耽误,攥在手心里就赶紧转身准备往外走,就在这时——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我所有的动作都停滞在了这一瞬,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紧张而紧绷了起来。 “叮咚——叮咚——” 停了三秒,门铃有条不紊地响了起来。 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呼吸都尽量放轻,门外除了规律的门铃声外,死寂无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笼袭了我全身,我的瞳孔都因为恐惧而微微收缩。 “叮咚——叮咚——” 我咽了口口水,尽量不发声地,小心翼翼地凑近大门,我推开猫眼上的盖子,将眼睛贴近猫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失控地尖叫,两股战战,一下摔在了地上。 透过猫眼,我、我看见了一只染血的眼睛! “太好了!阿择,你果然在里面!”外面传来了沈嘉烟兴奋快乐的声音,他用力地拍着门,“阿择,你快开门让我进去!” 我坐在地上抖若筛糠,泪水如同断了线似的从眼眶滑落,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丧失了对肢体的控制权。 “轰隆————” “阿择!阿择!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快把门打开啊!阿择阿择阿择!!!”沈嘉烟门拍得震天响,“你再不理我,我要生气了哦!” “咚!”我被铁门传来的巨响唤回了些许神智。 “咚!”伴随着又一声巨响,我看见门框居然有些许松动了!相连的墙体也开始扑簌簌往下落灰! “咚!” “哐当——”连接门与门框的一个铰链被震掉,骨碌碌滚到了我的脚边。 “砰——”大门轰然倒塌,激起的尘土迷住了我的眼,我被呛得咳了几声。寒冷的夜风吹拂尽灰尘,沈嘉烟的身影变得清晰无比。 “阿择——” “轰隆隆!” 沈嘉烟从漆黑的楼道走进屋内,暖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我从下往上仰视他。沈嘉烟浑身被暴雨淋得浇湿,行走过的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湿淋淋的脚印,活像一个刚从水里爬上岸的凄艳水鬼。 也不知道沈嘉烟离开后经历了什么,他现在形容狼狈,苍白的肌肤上也敷了些黑色脏污。他的额头破了个口子,正往外汨汨流着殷红的血液,污血慢慢下落,眼尾那滴娇媚的红疤沐血后显得愈发独特动人。 “跟我回家。”沈嘉烟直勾勾盯着我,平静、轻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无害的笑容。 我惊恐地疯狂摇着头,沈嘉烟现在骇人到了极点,他越是竭力表现得正常就越是意味着他的精神在急速崩坏! “听话,不要惹我生气。”沈嘉烟说着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不、不……不要……不要过来……”我苦苦哀求道。 沈嘉烟并没有因为我的示弱而心生怜悯,就此停下,他反而因我的求饶更愉悦似的加快了脚步。 “不要,不要!”我喉咙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我拼命后退,躲闪着沈嘉烟向我伸来的双手。 奋力挣扎间,我一时脱手,攥在手心的身份证被沈嘉烟随手打落,倏地滑进了沙发底下。 不——!! 我猛地暴起,一把推开沈嘉烟,想要捡回身份证,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可就在我越过他后,后颈突然传来一击锐痛,我往前踉跄了两步,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 昏迷前,我听见了沈嘉烟心满意足的声音:“这样才乖~” 唔……我揉着被猛击过的后颈,从痛苦中悠悠转醒。 “醒了?”沈嘉烟充满了欢快气息的声音从前面轻飘飘传来。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我倏然一窒,连心跳都停跳了一拍,我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躺着。从车内配置上来看,这辆车价值不菲,但它似乎才出过一场车祸,发动机盖都被撞得凸起了一块。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喑哑到不成样子。 “当然是带你回家啦!”沈嘉烟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兴奋地回答我,言语间透露着一种神经质的病态热切,“阿择你真的很不听话哦,我离开前才跟你说过什么?你居然就又背着我偷偷跑走!虽然这次也不能全怪你,但你也要被我惩罚哦!谁叫你竟然敢丢下我跟其他男人私奔啊!但也没关系啦,因为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我们了哦,嘻嘻嘻!” 通过后视镜,我看见沈嘉烟的半张脸几乎都被鲜血染红,原本清艳不可方物的一张脸此时却咧着嘴古怪地笑着,眼里闪烁着狂热病态的光芒,扭曲而畸形。 我扭过头,按下按钮,车窗缓缓降下。 “哗哗——”骤雨倾盆,狂风裹着锋利的雨丝,像鞭子一样一道一道抽在我的脸上。 “沈嘉烟,你放了我吧。”坐在后座,凝视着窗外的雨夜,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嘻嘻!我要让你再也不敢逃离我的身边,甚至一听到‘逃’字就腿软,只会抱着我可怜兮兮地哭!我还要操死你!把你干死在床上!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很想和我结婚嘛~我们可以去国外,明天就去!你是喜欢……”沈嘉烟沉浸在他自己的幻想中,亢奋地胡言乱语着,说到兴起他还会激动地按按喇叭。 “轰隆隆——”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阿择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和你回去的,”我紧紧握着车把手,“就是死,我也不会和你回去的!”说完,我视死如归地猛地打开车门,决然从车里直接跳了出去! 我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摔在地面上后身体便顺着可怕的惯性在坚硬的沥青路面上滚了不知多远才终于停下,远远的,我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刹车声。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我身上直作痛,我的眼前已经被鲜血染红,我看见前面一辆横停在马路中央的跑车上下来了一个高挑瘦削的人影,人影似乎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走路跌跌撞撞,从车上下来时还被门槛条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我眼被雨水血水迷得都快睁不开了,可看到沈嘉烟倒霉的样子却还是笑出了声。 “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咳……”可惜还没笑几声,一股腥甜的血液从喉咙反上来,把我呛个正着,咳嗽的时候胸腔更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邢择!!!”沈嘉烟愤怒的哭腔隔着磅礴的雨帘显出一种奇怪的质感,他似乎想朝我跑来。 我心中惶急,“哇”的一声,大股大股的鲜血便从喉中喷涌而出。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浑身上下,连骨头缝都剧痛无比,我强忍痛苦,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我的左腿好像摔断了,膝盖以下的部分以一种可怕的角度扭曲着,我站起来,一手扶着左腿,用尚且完好的右腿拖着身体一瘸一拐地想要往马路对面跑。 “不要走!不要走!不准走!邢择!我不准你走!”沈嘉烟气急败坏的哭叫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根本不鸟他,一心拖着残腿想要赶快逃离。从高速行驶的车上跳下来我都没死,这他妈的就说明老子命不该绝!我一定能成功,我一定能成功! 我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胸膛的衣服已经彻底被染红,我好想走进了一条巷子,我撑着凹凸不平的墙面,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力地继续往前走。 我好像已经听不太清声音了,沈嘉烟好像还执着地跟在我身后说些什么,可他的声音太小了,雷声和雨声也慢慢变得小小声。 我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我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耳后由轻即重地响起轰鸣,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缓缓回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我以前听说人将死之际会看到白色的圣光,那意味着你死后可以上天堂。可圣光不都是温暖舒适的吗,为什么我的光却刺目地令我睁不开眼。 白光越来越强烈,光圈也越来越大,直到它到了我面前,在这一瞬间我才终于看清,这哪是什么圣光,这只是车头大灯照射的强光,而我刚才听到的轰鸣声也无只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我睁开被鲜血模糊的双眼,看见白光的尽头是沈嘉烟凶狠疯狂的,扭曲了的脸,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说些什么,兴许是回光返照,当汽车前轮碾过我的下半身时,我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他说, “邢择!休想用死亡逃离我!生死轮回都阻止不了我!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纠缠在一起!” 我轻轻笑了,沈嘉烟又犯病说胡话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下辈子都不见得会有,哪还有什么永生永世。 当车轮轧过我的双眼时,我总算什么都看不到了。 世界陷入沉沉的黑暗, 我终于, 解脱了。 *** 我睁开眼,看到的是白皑皑的天花板。眼珠子滴溜转一圈,我大概判断出自己正在医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6月31日下午两点。窗外太阳正盛,毒辣的日光透过窗帘刺得我快睁不开眼。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啊? 我搜寻记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 true end 6月30日的一则交通新闻 旧华网a城6月30日电(记者贾与珍)今日晚21时许,在a城z区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该事故共造成2人当场死亡。 22时05分许,记者来到事发现场,此处为一条死胡同,由于雨天路面湿滑,车牌号为an6688的红色跑车在肇事后失控滑行十数米,一头扎进胡同里墙,并致使墙体崩塌,掉落的墙砖将车顶砸塌,车头更是几乎被压平。 记者赶到时,相关人员已经将肇事车主从被挤压变形的驾驶室中抬出。车主下半身尚且完好,但上半身被砸烂,猩红的血肉与脊骨分离,内脏器官从破裂的腹部滑出,散落在驾驶室地面,黏腻的肠子挂在方向盘上,将尸体与车体相缠绕。车主的头颅被破碎的挡风玻璃割断,从颈椎掉落并牢牢卡在前轮与墙壁相嵌的位置,面部已经血肉模糊,无法从五官辨认出车主身份。 在距离肇事车十数米外的地上横躺着一具男尸,男尸的左腿被断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右腿被碾断,周边甚至一旁立着的墙体都是飙溅的血液。男尸的右手从肘部断裂,与尸身分离,头部被碾扁,白色的脑浆迸裂。 a城交警大队交警、派出所民警正在此处维持秩序,法医正在鉴定两具尸体。 目前,该起交通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处理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