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觉醒了》 辞职1 第一章 01 从床上起身,白沭有半分迷糊,半分迷惘。太阳穴隐隐传来晕眩,她扶着床沿坐了一会儿。 床头柜上的座机忽然“铃铃铃铃”响起来。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发闷,单手捂住胸口,胃里泛酸也不舒服,昨晚真是喝大了。 白沭稳了稳心神,接起电话。 “喂。” “起来了?” “嗯。”知道是他来电,她懒懒答着。 “早晨确定要自己去?” “辞职罢了。” “一会儿来接你。” “不麻烦,我坐地铁回去就行。”她张开眼,目光发滞,想了会儿,问,“几点了?” 那边顿了顿,声音沉静,慢悠悠答道:“十点半。” “……啊!”白沭骤然清醒,“你不早说!” “不是你说的,辞职,罢了。”那边回答着,懒懒的。 “啪!”一封白皮辞职信,狠狠拍在橡木色办公桌上。 半仰卧在棕红色真皮老板椅上的男人,一脸横肉,此时又气又惊,瞪视白沭,正欲开口呵斥。 “我、不、干、了!”甩下这句话,白沭根本不管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满脸惊愕,她鼻子一扬扭头走了。 站在电梯前,公司里仍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凑在玻璃门边,对着白沭的背影交头接耳。 白沭懒得扭头搭理,只在心里哼哼了两声,见电梯来了,脚步加快进了轿厢。 下了电梯,快步往写字楼大门走去。刚走到门口,只觉外头光线暗沉,白沭抬眼望向外头。果然,天幕黑沉,有大片乌压压的黑云正向这边滚滚逼近。 正发着呆,半空雷声轰然骤响。白沭连忙抬起头,只见眨眼间大雨倾盆,暴雨疯也似瓢泼从天上泼洒下来。 街面上全是狂奔的行人,眼疾腿快的已经躲进附近大厦里避雨,却仍有些来不及的让雨水淋了一身。 辞职2 汽车在雨中行驶,蚕豆大的雨珠子噼噼啪啪打在车顶车窗上,如雨帘模糊视线,路况不好道路上的车速也缓慢下来。 雨丝密集从天空倾泻到地上,将天地连成一片雨帘,朦胧的雨雾笼住满世界喧哗,这座繁闹大都市仿佛唯有此刻才真正安静下来。众人一齐抬头望雨,偶尔炸响天边的一声暴雷,也是叫人心静的。 大雨阻路,待雷声稍稍停歇,白沭想了想,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下一个熟稔号码。 “嘟,嘟,嘟”连响三声后电话接通。 “喂?叶子维,现在有空么?”她边问边无奈地眨眨眼睛,瞅了眼街面仍在狂洒的大雨。 “哦。”白沭听见手机那头的声音好像在忙碌,停顿了一下,又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那端传来,“你现在在哪儿?” “你在忙?那算了,我没事,现在要回去了。”白沭瘪瘪嘴,心里想起早晨还说不要他来接。她不想浪费叶子维时间,干脆挂断手机。 外面的雨势滂沱,她叹了口气,余光瞄见耳鬓有缕发丝垂落,她习惯性地轻撩发丝至耳后。 这不经意的小动作搁在平常人身上也许无常,可白沭是这样一位身材高挑,肤质莹白,容貌上乘的娇俏女子。只是随意这样一个动作,便引起身旁一圈衣冠楚楚男士的有意侧目。 嘁,一群披着狼皮的大色羊!白沭心里厌恶,皱了皱眉。 刚辞职,她这会儿心里正堵得慌,又碰上大雨拦路,心里更是没来由有股气咕咕往上冒。 白沭不屑和这群面容正经心思迂腐的色狼们,站在同一栋写字楼里避雨,正如她不愿意跟一个色猪上司共事一般。 她这半年中第二次选择辞职,原因:职场性骚扰! 大雨 外头的雨势依旧,只看着比刚才稍小了些。 白沭瞄了眼外头,想趁雨势转弱跑到一千米开外的地铁站,她素来想了便去做,拿起手提包挡在头上就冲进雨中。 雨水打在ol套装上,上身白色暗条纹衬衣被雨淋湿勾勒出白沭的姣好身材,突显出她玲珑的身段,那包裹在衬衫下的腰身似乎只有盈盈一握。 她踩着高跟鞋奔跑在雨中,细高的鞋跟踩在积满雨水的路面上啪啪作响,眼看还有没几步就到地铁站。 忽然,脚下一崴——尖细的高跟鞋鞋跟,死死地卡进了排水槽! 撑伞的路人走过,对她投来偷笑、看戏或怜悯的目光。 运气真背…… 白沭又急又窘低下头,腿不停向上抬起使力想要拔出鞋跟,可这细跟像是扎根在排水槽里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 白沭心里更急了,可嘴上却自我安慰:“我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淡定……淡定!”她做了个深呼吸,心情平复下来,可鞋跟依旧死死卡在排水槽里。 白沭干脆拢住套装的裙摆,半蹲下身用手去拔鞋跟。忽然,她觉得背后怪怪的,好像有道目光紧盯在她背上。 白沭背脊一紧,想回过头看,头顶却多出一把雨伞。 她心中一怔,还来不及抬头去看撑伞的人是谁,雨伞的主人已将伞柄交在白沭手中,自己则是半边身子都淋到雨里。 雨伞的主人从后面走到白沭面前,修长的身影一顿,而后在白沭面前弯下身。 白沭惊愣在原地,并没看清那人的脸,可心中却安定下来。 是他! 蓝颜 一双指节纤瘦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白沭的鞋跟,只用了一个巧力,鞋跟立即从排水槽中解放出来。 温柔的动作一气呵成,男人体贴的举动立刻引来几个路过小姑娘艳羡的目光。而白沭则是呆站在原地,那双玲珑大眼睛似乎忘记眨动,紧盯面前的男人,看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身。 颀长精瘦的身材包裹在一套银灰色西服中,五官俊朗而深刻,清俊的面容上仿佛折射雨水的晶莹泛着温润哑光,那双轮廓极深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疏离淡漠又强烈的眼神,刹那间对视上白沭那双晃神的大眼睛。 “叶子维!?”他大半个身体淋在雨中,白沭还有几分不确定,后知后觉眨了眨眼,这才真正确定站在眼前的人就是他。又嗔怪说,“你这会儿过来,明天他们又可以借故笑话你了。” 今天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打着条暗紫色斜条纹领带,这样正式的穿着与平日休闲打扮的他截然不同。应该是刚从公司赶过来…… “先上车。”叶子维张口,声音好像秋日晴空,淡淡地透着丝凉意。 白沭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叶子维握住,当着街上路人的面,被塞进停在街旁的一辆银色轿车里。 车子缓缓驶上三环,车里冷气舒适,轻音乐萦绕耳畔。 白沭熟门熟路从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箱里取出块备用毛巾,拆开玻璃纸包装,开始擦头发。刚才的雨虽然已经小了许多,但还是将她长及腰线的柔顺黑发淋透。 她心不在焉地擦着长发,一丝丝清甜发香飘逸而来。 叶子维瞄了眼身旁,怕她感冒,伸手将车内空调关小一些。而后,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假作是自己畏冷了。 他是体贴的,只是白沭一直都没有留意,就如同有些事一时不注意,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再用心。 她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雨水冲刷在玻璃车窗上,心里开始思量起另一件事。 刚才打电话时,明明听见他正在忙碌的动静,似乎是在公司里,可怎么就转眼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写字楼旁,而且好死不死正巧赶上她卡住鞋跟出糗的那一幕。 白沭眼珠滴溜转动,扭过头探究似地瞄了眼正在开车的叶子维。思忖了会儿,开口:“叶子维。” “……” 没反应!? 爱徒 “欸,叶子维。”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嗯。”就是不扭头,他双眼专注又淡定地直视前方路况。 白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个爱装深沉的死小孩,居然又在她面前装腔!她毫不怜惜她那双如水波曼妙的大眼睛,狠狠地冲叶子维翻了个白眼。 嘁,现在是怎样? 人没毕业就在外头和人一起合伙开了公司,一年不到便在业界崭露头角,受到业内瞩目追捧,前几个月被国内外知名财经杂志相继邀约采访,末了还故作低调拒绝了人家。 白沭更用力瞪他,心里醋溜溜想:要不是从前她含辛茹苦,循循善诱,耐心教导,他叶子维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所三流大学里混日子。 回想起当初为了赚点零花钱,看了报纸招聘小广告跑去给这个性情阴晴不定的死小孩当家教的辛酸历程,白沭就想捶胸,老泪纵横呐! 她容易吗她,现在居然还被这个自己一手拉拔出来的徒弟摆谱! 瞥见后视镜中,副驾驶位置上的白沭一会叹气一会捶胸顿,叶子维的薄唇边勾起一丝几不可见地浅笑,只是眨眼,很快消失。 见她盯住他的目光越来越怨念,叶子维这才慢悠悠开口。 “我正好在附近写字楼办事,开车路过那里看到你。”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白沭想问的话全数带过。瞟了眼她的反应,又缓缓开口自自然然地说出一句极为暧昧的话,“现在是去你家,还是我家?” “废话,当然是回我家。”被轻易看穿心思的白沭,懊恼地恶瞪了他一眼,但转瞬她又改变主意,“等等。还是先去你的公寓好了,反正你那个巢穴就在这个附近。” 公寓 巢? 叶子维挑起一边的眉毛,眼底不经泻出一丝笑意。他最偏好的那处环境幽僻地价不菲的私窝,到她口里竟成了一文不值的巢穴? 白沭并没在意叶子维的忽然不语,她心里有事正烦着。 这个点她不能回自己家,下季度的房租还没交,这几天房东太太已经气得搬了把小椅子,从早到晚蹲守在她家门口,准备随时逮住她缴费。害得她就像老鼠怕见猫,只敢等到半夜房东太太走掉后再回去,早上又要比房东太太早一步出门,避免碰面。就今早上出门,也是看准房东太太去小号,偷偷摸摸溜出家门的。 想到这里白沭头就痛,刚辞职,这个月的剩余工资又要到下月中旬才结算,银行卡里的钱又根本不够缴一季度房租的。若是现在立刻出去再找工作,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拿到现钱。 只是,至始至终她都没动过开口问身边人借钱的念头。白沭的原则:朋友就是干干净净,纯净无暇,牵扯上钱物的,总有一日会友情变质失了朋友。 看见副驾驶座上眉眼如画的美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叶子维眼眸微转思忖了一会儿,才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吃东西?”白沭听见乐意免费蹭饭,立刻双眼放光。 太好了,最近一直经济紧张,搞得她连续吃了好个星期的榨菜加泡面都快吐了,现今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明! 白沭大剌剌把手搭在叶子维肩膀上,乐呵呵说:“小子,不愧是我的好徒儿,知恩图报不枉费为师往日对你用心教导!” 叶子维嘴角一抽,扭过头刚想回语,却瞥见白沭高抬起手臂拍他肩膀时,胸前v字衣领正在光明正大的走光中。他立即眉紧蹙,有些气恼地把她的手推开。 “坐好。”叶子维的语气依旧冷淡,只是喉结不自然地吞咽动作,道出他此刻的心情。 “yes sir!”某个眼里只有食物的女人,立刻收回手臂敬礼坐好。 大排档 02 在叶子维家中稍作停留,吹干头发烘干衣服后,他们驱车来到c大东校门外,人气最旺的小吃一条街。 夜微暗,华灯初上。 白沭目标明确,一头扎进街边第二家大排档。 这家陆师傅大排档虽然门面不大,但是里头环境境整洁,炒菜入味,最重要的是价格还特别亲民,深受周围学子喜爱。当年身为c大学生的白沭自然不列外,隔三差五必定和寝室姐妹们过来打牙祭。 叶子维跟在白沭身后走进大排档,刚进门,临近门边几桌正在吃饭的学弟学妹们立刻敏觉抬起头,目光炯炯好似膜拜大神。 直到叶子维坐下,那些崇拜的目光仍恋恋不舍地粘在他身后。 白沭看了,起先觉得有些古怪,可瞧见身旁的叶子维一脸淡定,便不再多想认认真真点完菜。 她低着头拨弄着面前的一双筷子,很快一桌子有荤有素的菜热腾腾送上桌。 美食当前,白沭二话不说立刻捞起筷子,不顾形象吃起来,毫不做作的模样丝毫不亚于个男人。 十五分钟后,一桌菜几乎被白沭一人扫荡光。 白沭抬起面,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这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叶子维,几乎没动过筷子。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你怎么不吃?” 叶子维抬了抬眼皮,眼神淡淡掠过桌上盘中所剩无几的菜:“你吃吧,我不饿。” “酸菜鱼汤还有鱼肉,喏,在这里。”白沭把汤勺伸进酸菜鱼汤里,努力寻找半天,终于找出了一块几乎只有鱼刺的鱼尾巴肉,欢欢喜喜递过去。 叶子维盯着她,愣了下,居然真的乖乖张嘴吃进去。 猪 一嘴的鱼刺,口腔被鱼刺扎痛,他边剔鱼刺吐在纸巾上,边眼底含笑望着白沭,她正手持汤勺一门心思在鱼汤里继续翻找。 “要不要再点些其他菜?”叶子维悠悠开口。 白沭放下汤勺,白了他眼:“你真把我当猪喂了啊!”说完,伸手又往叶子维嘴里喂了一口鱼尾肉。 叶子维神色不改,边优雅吐着鱼刺,边意味深长地掠了眼桌上的残羹。 当猪喂,他倒是想。 她的胃口似乎比三年前更好,不过奇怪的是怎么喂都喂不胖,身材依然如杨柳纤细,让人担心外头起阵大风就能把她刮跑,真不知道那些被她吃进去的东西都跑哪儿去了? 吐完口里的鱼刺,叶子维招招手:“老板,结帐。” 迎着众学弟妹们膜拜的目光,白沭背如芒刺,缩起脑袋跟在叶子维身后快步走出门。 车停在路边,叶子维合着白沭的脚步,慢悠悠走着。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白沭抬眼瞅了他一眼,只见他靠在他那辆银色轿车车门边,抬面脉脉瞧着她。他的五官细腻,轮廓却极深,一双眼珠是淡淡的茶晶色,眼底总是沉浮一抹迷雾般意味不明的神色,让人只觉得高深莫测。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只说:“不用了,刚才吃太多,我要走路回家,权作消食。” 一顿饭下来,她已经完全把自己没钱缴房租的苦恼抛诸脑后。当时满脑袋只剩下豆腐菌菇鱼头汤、糖醋里脊、笋干老鸭煲、青豆翡翠虾仁、太极羹汤、椒盐小仔排…… 她好撑呐…… 腹黑 “你这个样子能走得到家?”叶子维换了个姿势,单手潇洒撑在车门上,饶有兴趣地瞧着她。 “走得回去。”白沭揉揉胀鼓鼓的肚皮,面上露出嘿嘿的笑意,“挣了,全吃进肚子里。” 叶子维轻“哼”了声,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无可奈何。他走到她面前,极为顺手地牵起她的手。 “走吧,送你回家。” 白沭这会儿只觉得肚子真得撑到,连摆开叶子维手的力气都没了。她也懒得抗议,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在月下无辜地冲他眨了眨。 “坐你的车回家可以,可到时候我半路吐在你那辆贵得要死的进口车上,你可不能……” 白沭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叶子维牵走。 “谁说用车子送你,我跟你一起走路回家。”他扭头看她,唇角咧了咧,似笑非笑。 这笑容…… 白沭眼皮一跳,这小孩的笑容咋越看越腹黑呢? 白沭偷偷睨了他一眼,没力气抗议,只好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现在刚过八点一刻,街面上正是霓虹流萤,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热闹。 叶子维很自然牵着白沭的手,漫不经心走在城市繁华且八股的商业街面上。男俊女俏的组合自然引起不少回头率,甚至夹杂传来一些笑声伴着悄声议论。 白沭按着自己的步子,慢吞吞走,左手让小自己一岁的叶子维牵着,也没觉得不自在。双目走马观花浏览过街旁人影攒动的各式店铺,走到一家乐器行前时,脚步忽而顿了下,又很快不在意似地往前走。 身旁,叶子维转眸别有深意地瞟了眼琴行,而后默默跟上白沭,两人继续在人流中慢慢行走。 宠溺1 “好久没听你弹琴,我记得上一次听到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 叶子维的话没说完,白沭忽然浑身一紧,停下脚步。 “怎么了?”叶子维目光随她低下去。 她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遮掩在夜色中的神情。只沉默这样一小会儿,她忽然抬起头,脸上又恢复那副满不在乎笑吟吟的模样,她伸手指指脑袋。 “夜风一吹,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见叶子维的眉头隐隐有立刻蹙起的趋势,白沭憋了憋嘴角,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哈哈,骗你的!我酒量哪有这么差,昨日虽然喝高了,早晨起来确实有点头昏,可到中午时早就好透了,哪还会在这会儿头顶隐隐作痛?” 叶子维一听,面色微沉,眼底仍是蕴着宠溺,没真正生她气。 “对了,说起来昨晚我喝醉了,迷迷糊糊估摸是你送我回到家,可散散呢?”白沭一拍脑门,她怎么这会儿才记起自己的闺蜜上下铺。 昨晚叶子维公司庆祝,邀了她一起,她便叫上秦散散,大伙儿一起在酒店吃完饭,又一窝蜂拥进k歌房,一帮子都是爽快人大家又都在兴头上,酒水肯定喝下不少。 叶子维神色明显滞了滞,把手放在嘴唇边咳嗽了一声:“我没注意她。”他当时忙着把喝得东倒西歪直冲他傻笑,还不安分手舞足蹈企图逃出他怀抱的白沭塞进车里,哪还顾得上其他女人? “也是我不好,昨晚喝高了。”她自恼抬手敲了敲脑袋,又嘟囔着说,“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散散,我不放心她。” 叶子维低眸看了她一眼,刚想劝她夜深了明日再打去问也不迟…… 宠溺2 “大哥哥,买支花送给你的女朋友吧。”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捧着花笑呵呵地跑过来,一双纯真的眼睛期待地望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年轻帅气的大哥哥,希望他能买一束她手中的鲜花。 “小妹妹,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弄错了。”不等叶子维手伸进西裤口袋掏钱包,白沭不带犹豫立即跳出来澄清误会。 叶子维蹙了蹙眉宇,眼神淡淡扫过白沭急于解释的面庞。 “可是……”卖花小女孩满脸失望地垂下小脑袋。 白沭抿了抿唇,心里虽怜惜小女孩的失落模样,可买花送女朋友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是万万不能弄错一回的。 白沭正左踟蹰着思右想,身旁叶子维已经摸出钱包,掏出三张一百放在小女孩的手心里。 “谢谢大哥哥!你真是好人!”失落的小女孩顿然笑逐颜开,开开心心地把怀里所有的玫瑰花全部送到叶子维的手上。 “叶子维……”白沭面有无奈地瞅了眼他。 “只是买花罢了,不用多想。”叶子维面上依然是那副不符年龄的沉稳神色,说着便把大捧的红的、黄的、白的、粉的玫瑰花递到白沭怀里,一大束用粉白色玻璃纸独立包好的娇艳玫瑰花,一下子占据白沭半个身子。 花很多,也很重,白沭一下子没拿稳,险些向前趔趄,幸好叶子维及时搂住她的腰。 “小心点。” 玫瑰玫瑰 好心没好报,白沭站稳后恶狠狠瞪了眼叶子维:“都怪你,看她可怜给钱就好,一口气买下这么多花,重死人不说,你要怎么处理它们啊?” 叶子维唇边一勾,注视着她,双眸里竟沉浮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眼神。 “适当的时机,买了适当的花,送给适当的人,没错啊。”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回答后,叶子维面色坦然地松开搂住白沭腰肢的手。 适当?白沭歪着头看他,这是哪门子适当? “当是预习。”看穿她眼里的疑惑,叶子维含笑解答。 白沭却越加迷惑。预习?送花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预习的?难道是他想以后送女朋友花,所以先在自己身上练习一遍? 白沭质斜睨了眼站在一旁看上去心情颇好的叶子维。 笑?笑什么!这死小孩没事都在瞎琢磨什么? 白沭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街上认真地思考着,忽然没预兆地狠狠打了个喷嚏。 呃,这花真香……真香过头了。 她揉揉鼻子,可怜兮兮地模样就像只惹人怜惜的小动物。 白沭没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看入叶子维眼中的。他脱下自己的外衣,不等白沭反抗,轻披在她身上。他知道她一向倔强,一向不肯服输,所以要对她做什么特别事情,哪怕只是单纯的关心,都必须先一步主动出击。 “你干吗?”白沭瞥了眼披在肩上的西服外套,果真如叶子维所料,在下一秒皱起眉头。可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跟男朋友撒娇。 路人向他们投来的目光更多了也更八卦了。 私窝 “今晚不想睡大街上,就走吧。”叶子维不由白沭反抗,牵起她的手,在小女孩的连声感谢中继续朝前面走。 他们沿着这条热闹的马路,一直走,直到走到了…… “这条路不是通往我家,你记错路了吧?”一路上说笑谈天,不知觉竟走到陌生路上。白沭四处张望周边景致,迷惑不解问。 “没有啊。”叶子维摇摇头,眼神里含着笑。 待拐过一个弯角,走进小区保安亭边,白沭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恍然大悟,只瘪瘪嘴,怒视叶子维。 从电梯轿厢出来,正面相对的便是叶子维位于微微华苑的公寓。 没错,他们又绕回来了。刚才傍晚时,来这儿只是稍作休整,白沭并未仔细打量,这会儿客厅的灯光大盛,她才将这处房屋里的环境看了个遍。 “你多久没来这里住了?”白沭回头看站在门边正在换拖鞋的叶子维。 “一个月零十五天。”叶子维头也不抬,报出一个精准数字。 这套两室一厅的公寓只是叶子维需要安静独处暂居的私窝,平常他很少过来住。房子空得时间长了,方才当白沭进门时,低头就瞧见客厅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记这么清楚?”白沭抬眸斜睨了他一眼。 “嗯。”叶子维走进客厅,抽了几张茶几上的面巾纸擦了擦皮具沙发,而后坦然坐下,“过来坐。”他双腿交叠,拍拍身边的同样擦干净的位置说。 房东 白沭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只静坐一会儿,便又不安分起来。她总觉着自己被满屋子的灰尘包围,浑身都不舒服,她扭头提议,“叶子维,我帮你擦地板吧。” 叶子维眉宇微挑,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好,我帮你。”他站起身,走进厨房拿抹布。 盯住他的背影,白沭不由咬牙:到底是谁帮谁?这里究竟是谁的家! 叶子维从厨房拿了两块已经落过水绞干的抹布,一块递给白沭,一块自己拿在手中。两人分工合作,一个从左边擦起,一个从右边擦起,很快便擦完两边,在中间碰头。 白沭本来吃得胃里仍有些饱胀,擦了会儿地板倒算是运动了,身子也轻便起来。脑袋清楚了,便想起刚才忘记的事情。 她手里拿着抹布坐在地上,叶子维也坐着,她理所当然身子一斜,背脊靠着叶子维的背上,两人背对背坐在擦得锃锃发亮的地板上。 “怎么突然带我到这处公寓来?”他做事向来不会没来由,更何况现在时间已不早,就算这会儿他送她回家,到了住处也得约莫十一点。 “今晚你在这里住下。” “为什么?”白沭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一些事情。 “行李我明天会过去帮你搬过来,你不用担心,今晚只在这里好好睡觉。” 白沭眼珠流转,他果然知道了。白沭的声音略微变得奇异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快被房东赶出来的?” “今天上午。” “上午?你去过我租屋了?” “嗯。”他略微迟疑后点了点头,“原本早晨担心你酒醉后头会疼,买了些清粥给你带过去,在门口碰见你的房东。” 难怪 “难怪……我说怎么今早我出门时,正巧房东太太没坐在我家门口,原来是逮着你了。”白沭瘪瘪嘴,声音很无奈。 叶子维半扭回头,眼角余光看着白沭:“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吧。”说完,他站起身,出门。 白沭仍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仰面望着窗外浩瀚夜空中那一轮香雾皎月。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叹息般轻语:“谢谢你,叶子维。” 03 白沭搬进叶子维偏处公寓的事儿,秦散散是大半个月后才知道的。 秦散散是b市本地人,大学时和白沭上下铺,两人关系不一般铁。毕业后散散家里人托关系,进了某机关单位混日子,平时工作清闲,没事儿溜号出来逛个街吃顿饭也是常有的事。 今天,两人约在散散单位附近的一家川味馆里吃午饭。 刚坐定,秦散散撸起袖管,就开始做思想工作:“你可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你自个儿得想清楚,人家叶子维没平白无故对你千般殷切万般好的道理。你也动一动脑子,怎么说你当初也是咱寝室六个姐妹里成绩拔尖的那个,怎么一碰上感情这事儿脑子就转不过弯?” “只是暂住,等我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你以为男女关系真有模棱两可,无关风月的么?说你单纯还是蠢?又不是十七八岁花季少女,怎么心眼还白的跟张纸似的?” “……”白沭张了张口,目光忽然扫到桌角上搁着的大红封皮菜单,“我们先点菜,边吃边说。” “你点吧,反正咱俩口味一样。” 肩膀 两人点了鸳鸯锅底,又叫了许多配菜、三种不同口味的调料和一扎酸梅汤。服务员忙中抽空送来茶水,不一会儿配菜也上齐了。 秦散散随手在清单汤底里烫了几片羊肉,沾了酱正要往嘴里送,忽然干呕了一下。 “怎么了?你人不舒服?” 秦散散放下筷子,左手半掩住口,脸色刷白,忍了忍慢慢缓过劲:“不知道,前几天胃里就开始反酸,吃东西不着味,我吃了几颗胃药今天早上倒是不难受了,这会儿闻到羊肉的膻味儿,忽然又觉得胃里翻腾厉害。” “要不待会儿我陪你去医院里检查检查?” “没事儿,估摸是前几日部门聚餐吃多了,我回头再多喂几颗消化片就没事儿了。” 白沭纳闷地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之前一直忘记问的事情:“上回酒会是谁送你回去的?我那回也喝大了,压根不记得事儿。” “哪回?”秦散散喝了口手边放着的酸梅汤,眼珠一滴溜,“噢,你说上次给你那个体贴乖学生公司庆祝那回?” “是。” 秦散散面色忽然一滞:“那天是……我自个儿叫车回去的。我哪能跟你似的,喝到一半就瘫在沙发上死活叫不醒。”她忽然眯细双眼,神秘兮兮问,“唉,你真的跟你们家那个帅哥学生没一腿?” “怎么可能?我可比他大一岁,我喜欢成熟稳重的,他在我眼里顶多是一小孩儿。” “我怎么记得那天晚上喝醉以后,一直靠在人家肩膀上?” “你都说了那是喝醉!再说他坐我边上,我以为是沙发帮子才靠上去的,你坐边上我当然就靠你肩头上了。” 聪明人 “嘁,信你呢。”秦散散又把话题绕道原体上,冲她挤挤眼,窃笑说,“我看呀是落花无意,流水深情哪!” 白沭白了她一眼,就当没事儿继续涮蘑菇吃。 两人嘻嘻哈哈吃完饭,约了下礼拜出来逛街,便在川味馆门外分手。 白沭掏出手机,打算看时间,铃声突然响起来。 接起手机,是叶子维的电话。语气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干净利落几句话,总结一下就是明天没事儿的话,上午十点c大东门口见。 反正闲着也没事做,母校一日游去就去呗。 白沭第二天起了个早,梳洗后对着镜子将一头长卷发扎成干净利落的学生马尾,又换了身轻便休闲服,拎着她常用的超大手袋出门了。 走到小区门口,原本想贯彻以往的勤俭节约,慢悠悠坐公交车过去,又思量叶子维会不会是有要紧事找自己。白沭左右衡量,心一横拦了辆出租车赶去。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c大的东门口。白沭付了钱,下车。 c大是有百年办学历史的重点大学,能考进这里的不是智商超群就是有特殊才艺,当然白沭能考进这里可能是个意外。 校园的东大门是由灰白大理石铺基,其上绿藤缠延,一派历史沉淀的意味,浓浓散发开来。校门口有一颗比建校历史还要年久的大槐树,长得参天茂密,是遮天蔽日乘风凉的好地方。 白沭斜眼冲那处一看,叶子维这丫聪敏人自然会挑地方,正站在最大一片树荫下。 磕巴 他似乎刚从学校体育馆打完球出来,一身银灰色运动服白t恤打扮,双腿裤管各卷了一半。微风吹过,墨黑色短碎发随风曳曳,眉梢眼角带着模棱两可的笑望着她。 这、这简直就是存心让过往的不慎行人撞树,车辆失常追尾,交警指错方向,引发交通意外的祸害啊! 白沭走过去:“特别约在校门口见面,究竟有什么事?” 叶子维没立即回答,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白沭的脸,那惊鸿一瞥似的眼神,就如清风拂柳般淡然,又如倒映在水波里的花影,飘飘渺渺却有抹掠人心尖的惊艳。 白沭恰好抬眸撞见这眼神,心不由突突狂跳了几下。 什么叫秒杀! 这就是! 白沭愣了愣。这小鬼什么时候学会这令人怦然心跳的勾魂眼神?刚被他瞥过一眼,竟令她也觉得惊艳赏心。 “你在想什么?”叶子维发现白沭直愣愣的眼神。 “没什么。”白沭垂下头,暗地里深呼吸几口。 “嗯?”叶子维低下头,脸蛋略微贴近她。 “你别靠我这么近,走远点,远点!”感觉到叶子维低下头越靠越近的脸蛋,白沭惊地立刻用手推开他,又忙问,“ 你这么急找我来究竟做什么?快点说,要不然我可回去了。” 白沭故意撇开头,又不禁觉得心里有些恼。刚才自己脑子里都在胡想乱想些什么?怎么会一下子被这小鬼的眼神煞到,连讲话都磕巴了。真丢脸! 去哪儿 思忖着,她便晃了几下头,想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甩出去。 “真的没事?”叶子维歪着脑袋,挟着丝琢磨眼神睨着她。 白沭慌忙摇了摇头。 叶子维深深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说:“没事儿就跟我走吧。” “去哪儿?” “走就知道了呗。” 就这样,白沭乖乖跟在叶子维身边在大学里瞎晃了一圈,几乎把昔日母校逛了个遍。白沭心里纳闷,双腿又酸,正眼含怒意要发作时,叶子维却在一栋建筑在环境学院深处的老教学楼前,停住脚步。 “到了。”他脸上并无明显表情,只是转过头淡淡地看着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叶子维张口正要为她解释,楼道深处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他俩刚抬起头,那阵脚步声便已停在他们面前。 “叶师哥,你可来了,阎教授正要我下来接你们。”说话的是一个留着一头干净利落及肩短碎发的女生,身上披着白色实验室衣袍,鼻梁两侧略微有些小雀斑,一脸笑容对叶子维说完,又冲着待在一旁的白沭笑了笑,整个人就像是阳光下的青苹果,看着就叫人喜爱。 叶子维脸上浮出些暖意,只点点头:“嗯,来了。”又转头对白沭说,“走吧,我们上去。我带你认识个人。” 白沭心中只觉得奇怪,可人都来到这里了,上去就上去呗。 一行三人,在那个青苹果似的小师妹引领下走上古旧的教学楼。小女生个性倒是活泼,边走边亲昵地向白沭做起自我介绍。 白沭唇角含着笑,乐呵呵的听着,也没了之前的拘束感。两人一来一回,五层楼的时间里,倒是熟络起来。 叫兽 白沭这才知道这女生名叫韩琦,环境科学大三,正是青春飞扬的好年华。 三人上到五楼,因为露面窗外积年累月爬满了绿藤植物,楼道里的光线有些暗。沿着静悄悄的廊道向前走过几间门,韩琦在一间双开门的教学室门外停下脚步。 “你们在门外等我一下,我先进去看看教授还在不在里边。” 白沭朝她点点头,韩琦便轻悄悄推开一侧的门,侧身溜进去。不一会儿,她出来了。 她朝他们招招手:“进来吧,教授在。” 白沭与叶子维对看了一眼,便跟在韩琦后面走进去。 走进去,里面还有一道单门,推门而入,开阔的空间顿时让白沭大感意外。里头真是别有洞天哪! 顺着一排排实验桌向前走,在最里头还有一个透明玻璃隔开的独室。里面有道穿着白褂子的矮胖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在电脑前忙碌着什么,那应该就是阎教授了吧。白沭心里猜测着。 “阎教授,人我带到了,任务完成!我可以去吃饭了吧。”韩琦推开门捧着咕咕叫的肚子,冲里面的人说道。 听闻身后的身影,那胖乎乎的身影顿了顿,才从电脑前抬起脸。 白沭正猜想有这么一副矮胖身材的教授,会不会长着一张如维尼熊般憨厚脸蛋呢? 随着阎教授慢慢转过身来,白沭忽地“噗”笑了一声。 叶子维侧过头,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白沭立刻憋住笑,抬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心里却乐翻了天。哈哈哈!这个阎教授真的长了张维尼小熊的脸! 叶子维似乎也看出了白沭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先开口:“阎教授,我们来了。这就是之前我跟您提过的人。”他用手推了推白沭,冲她使了个眼神。 纸老虎 白沭立即心领神会,脸上堆满笑容:“阎教授,你好。我叫白沭。”向教授问完好,白沭又抬起眼疑惑地盯住叶子维的侧脸,他之前向阎教授提过她?这死小孩今天是唱哪一出,弄得她云里雾里。 阎教授点头向白沭微微笑,又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好动地在实验室中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的韩琦:“已经中午了,你们吃过午饭没?如还没吃,我们到食堂里边吃边说。” “耶!太好了!”早已饿坏的韩琦第一个举双手赞同。 04 一顿饭下来,白沭差不多完全了解叶子维带她来的此行目的。送走阎教授与韩琦后,他们沿校园林荫到慢悠悠走着。身旁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学弟妹路过,嬉笑欢闹声里皆洋溢着轻快心情。 一路上两人听着树叶沙沙,鸟啼悠悠,并肩静悠悠走着。 “唉。”白沭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丝愁容。 “怎么啦,这回倒是没信心了?”叶子维打趣说道。 不提还好,听他这明显带着看戏口吻的说辞,白沭更加忧愁起来。抬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没信心,只是阎教授那些资料都是专业术语,我担心翻译时万一出了纰漏,我可担不起。”说着,语气又变得有些怨怪,“都是你,刚才吃饭时还一个劲跟教授说我好,平日里怎么不见得你夸奖我。我这西班牙文虽是大学里主修的,可遇上那些难懂的专业词汇,还不跟个纸老虎一样,一戳就破。” 暧昧 叶子维低眸,弯了弯唇角。 “你还笑!”白沭气呼呼鼓起腮帮子,面颊微微泛红,模样着实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老虎。 叶子维伸手捏了把她气鼓鼓的脸颊:“好了,别生气。你想想,这份兼差一个星期只用过来一趟交完成的翻译资料,时间自由,至于酬劳方面……”他忽然顿了顿,颇有深意地注视她。 白沭被他盯地浑身不自在,撇开头,一脸挫败:“好了!我承认刚才我听到酬劳数字时,也是满意的!”白沭扬起脸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状大声道。 “承认就好。”叶子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白沭追上去,叶子维已停下脚步等她。 “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说那个阎教授会不会很严厉?他刚才说下周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会来环境学院,到时候我也要跟负责人见面。我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叶子维抬起手,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瞎担心。” “痛!”白沭撇撇嘴,轻嗔一声。 叶子维却露出弯弯一笑:“别想太多,尽力去做就好。” 他的笑容好似一轮清月,清淡微暖却偏偏映入她心中那片镜湖。白沭抬着头,出神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叶子维,我突然发现,你好像真的长大了,就在一瞬间。” 虽是夏末秋初,贴在他脸颊上的她的手心却有些冰冷。叶子维面色微微泛起红,却没有躲开,反而弯下身,更加贴近她的脸颊,目光紧紧凝视她:“只是你一直不愿留意,不是吗?” 他靠得太近,连说话时呼出的气,都仿佛挟着暧昧的暖意拂在她脸上。 命运 白沭倏然回过神,心跳一下子快起来。她连忙想往后倒退,腰肢却先被叶子维轻揽住。 “别往后站,后面没树荫,一会儿晒黑了又得怨叨我不好。”说着,叶子维直起身恢复了之前与她的距离,又低眸从白沭的包中取出遮阳伞撑开,把大半把遮阳伞全部撑在她头顶。 白沭看了眼不知何时挂在他手臂上的自己的超大手袋,郁闷地撇撇嘴角。什么绅士有礼的事情都让他做了去了,她自然没办法鸡蛋里挑骨头,再对他怨怪。 只是刚才他盯住她的眼神的确有几分奇怪,不似捉弄,更似怜惜。眼前这个曾经的少年,似乎真在她不曾留意的年月里,悄悄改变……那份蜕变,却让白沭心中隐隐泛起不安。 白沭默默地垂下眼角,脑海里不禁忆起三年前那个没有下雪的冬天。 那时候她刚升入大二,因为家里本就不宽裕,每个月仅有两百块钱作为生活费,在这个物价高抬的城市里实在连吃饭都顿顿拮据。 正在惆怅时,白沭偶然被院系教授推荐,得到一个为应届高考生补习当家教的兼职机会。 叶子维就是她的第一个学生,恐怕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学生。 当她怯生生站在那片出了名的富人住宅区的其中一栋独立别墅前摁响门铃时,那一刻,她与叶子维的命运开始产生交集。 叶家的别墅很大,保姆领着她走上三楼,推开那间橡木色门扉,映入眼帘的便是铺天盖地贴满nba球星,f1法拉利车队海报的房间。没错,那是青春期叛逆时期的叶子维。 第一次打照面,白沭就从叶子维不屑以及冷漠的眼神中,了解到这小鬼的棘手。果然,保姆刚下楼,这个站在窗户边耍沉默的小鬼就开始发难。 “你就是叶子维?你好,我叫白沭,从今天起担任你的家庭补习老师。”白沭轻声细语微笑着,选择亲和开场白。 可对方根本甩都不甩她,嚣张地连个头也不回。那成长期蹿到一米八几的高个头,瞭着颗脑袋直瞅窗外,抬起手伸出一根指头,很拽地指向身后的门板。 门背后正中心挂着一狗牌,赫然写着:教师及旺财不得入内! 车迷 也是后来白沭才得知叶子维对毛发过敏,所以长毛的宠物与喋喋不休的老师,皆排在他人生最厌恶排行榜前三。 可当时白沭哪是个好惹的主,冲着这每月一千五的工资,她一咬牙,心想非得拿下这桀骜少年。 “你喜欢f1是吧?”直接从对方兴趣点下手,她笑眯眯地走到墙边摸了摸上面贴着的画报,“你是法拉利车迷?喜欢舒马赫?”她眼神一瞟,“哟,这儿还有张车神塞纳的,可惜天妒英才他去的早,想不到你还挺念旧的。” 叶子维站在窗口,不耐烦地挪了挪脚步。 白沭边拿眼角余光瞟他,边继续说:“nba我倒没什么关注,说起f1那我可是一老车迷。实话告诉你,你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你老师我就开始蹲电视跟前研究赛车了。” 这么一说,果然,叶子维立马变相了。扭过头,那张脸上哪儿还有半点摆谱,眼睛里满是纯车迷的兴奋表情,就这样两人兴高采烈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了今年赛季的比赛。 从那天以后,每逢周末有f1赛程的日子,白沭一准是待在叶子维家里,两人窝在一个沙发里头,抱着薯片可乐就狂看f1。那时候舒马赫还没退役,他们俩的共同偶像就是老舒!其实那会儿白沭心里还有另一个偶像,就是当时还效力于迈凯轮车队的莱科宁,当然她可没跟叶子维说,那孩子是个死心眼,一辈子只认准一个人,当车迷也是一样。 叶子维 不出一个月,白沭就把叶子维彻底征服了。一个肯耐心教,一个愿用心学,补课那叫一个顺溜,文科成绩那叫一个升得快,比股票还猛,连叶子维的母亲也对白沭摆平叶子维的能力啧啧称奇,光明地里便给她加了好几回补习费用。 当时叶子维的姥爷还在,独自居住在市郊的一处清净老四合院里。听叶子维说他姥爷是一位离休老干部,叶子维打小是他姥爷带着长大的,所以跟姥爷的感情也是特别亲的。 那一年的f1赛季结束,差不多也进入了隆冬。周末叶子维便以周末补课时间未到不付工钱为要挟,拉着白沭陪他一起去市郊看他姥爷。 那时候叶子维并不知道他姥爷得了胃癌晚期,每回去都跟在老爷子身后提着水壶浇浇花,替小花园里的树苗穿上过冬的塑料衣,有时候也跟老爷子打打趣儿说说笑。 那时候,他的笑容比冬日里的暖阳更明媚。 有一个周末,叶子维的父母有事没空回姥爷家,叶子维又拉着白沭一起去看姥爷。白沭一辈子都忘不了进门那个情景,熟悉的姥爷穿着厚实的蓝色大棉袄像尊冰雕似地横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手里握着一只早已腐烂的苹果,那篮子苹果是上星期他们去看他时给买的,可是如今已如躺在地上早无气息的姥爷一般,弥漫着一股腐败气息。 姥爷去世了,是隔了两天才被白沭他们发现的。 白沭永远记得叶子维当时的那种惊愕无助绝望的表情,他像是溺水的孩子般一下子瘫在地上,双眼空洞洞盯住咫尺外的姥爷,半晌也发不出声音…… 也是那天,白沭第一次抱住了眼前这个刚遭遇人生第一次痛失至亲的孩子,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学生——叶子维。 他 05 转眼,约定的星期二已经来到。 白沭挎着包,从公车上蹦下来走进大门,一路朝c大环境学院走去。今天是跟阎教授约好,一起面见学院与跨国公司共同合作研究环境科学项目负责人的日子。 她看了眼手机,离之前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时间很是宽裕,她边慢悠悠走着,边马观花地欣赏林荫道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 走着走着,她忽然一拍脑门儿。呀!昨儿明明记得要给散散打电话说这事儿的,怎么给忘了?真糊涂! 白沭手忙脚乱从包里掏出刚塞进去的手机,正要拨电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你是白沭吗?海源一中的白沭?” 海源一中? 白沭大脑骤然“嗡”一声轰响!那不是她高中时就读的学校,那是她家乡的学校!她倏地抬起头,面前这个高个儿身板宽阔的男人是? “你是……” 白沭的询问声刚出口,又有一道冷雾般低沉的声音从那人身后响起。 “阿骆,怎么了?”他边说边慢慢地从那人身后走出来。 他刻意放缓了抬起面的动作,可就在那道冰雨般冷酷的目光,对视上她的双眸的刹那,白沭浑身血液迅速凝结,麻痹的心脏开始迟缓又沉重地跳动起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可能再见到的他,今天,居然在这里相遇了? 她无法相信。 手机“砰”一声掉在水泥地上,白沭全身僵硬,目光发直地盯住前面那个人。 这张早已尘封在白沭心底多年,午夜梦回见到时哭醒过无数次,曾无比熟悉现在却无比惧怕再见到的脸蛋……他终于还是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真的是——他! 失魂 他似乎比以前瘦了些,也更加成熟稳重。 白沭失魂落魄地盯住他。 “真的不是认识我了?我是骆程峰啊!”起先那个声音清朗的男人走到她面前,弯腰替她拾起手机,交还到她手里。又扭过头,冲身后与他同行的那个穿着一身笔挺黑西装的男人说,“elvis,你倒是过来瞧瞧,难不成是我认错了人,这人怎么可能不是白沭?” 那位站在骆程峰身后,叫做elvis的高瘦男人,迈开长腿,向白沭走来。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靠近,白沭愕然看清那张沉肃的俊朗面孔,她双目瞠圆,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背脊迅速绷紧,双手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不断发抖。 那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瞥了眼白沭,又迅速将目光移开,他对骆程峰说:“别耽误时间,迟到不是我的习惯。” “哦。”骆程峰摸着后脑勺,目光仍是疑惑地停留在白沭身上,喃喃自语说,“难道真的不是?”便随那个冷峻男人,转身走了。 他们走后好一会儿,白沭仍浑身僵硬,丢魂似地杵在在原地,连气息都不稳定。 幸亏手机及时响起来。 她翛然反应过来,双手颤抖地接起手机。是教授的助手,就是之前接待她和叶子维的短头发开朗的大三女生韩琦,打电话问她到了没,怕她忘了路问要不要过来接她。 白沭忙谢绝,说自己快到了,便收了线,赶紧调整状态快步朝之前去过的那栋老旧教学楼走去。 养眼 韩琦早已经在教学楼下等她,远远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林荫道上,扬起手热情地呼喊她:“白沭,这边!” 白沭加紧脚下步子,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已是一身汗:“不好意思,原来以为来得及的……”话及至此,她脑中不由又蹿出刚才令她心底生凉的冷淡面孔。她慌忙甩甩头,脸上重新扯起笑容,“走吧,我们一起上去。” 韩琦拉着她的手,见她额头上出汗,手心却直冒冷汗,不由觉得奇怪,但也没多在意。她掏出几张随身备着的湿纸巾给白沭:“擦擦吧,瞧你满头是汗的。” “谢谢。”白沭道谢后从她手中接过湿纸巾,边一点点擦拭着鬓发上流下来的汗珠,边心不在焉跟着韩琦一起走上楼梯。 跟上次一样,走到那间双开门的实验室外,韩琦让白沭先在门外等一下,自己拉开门缝侧身溜进去。 不知为何,这一次没有叶子维陪同在身边,白沭心底忽然有些不着边际的慌乱。 她捏紧手指,像念符咒般紧张地不断呢喃:“不会那么巧合,不会那么巧合,不会……” “进来吧,阎教授正在里面,客人们已经先到了。”韩琦从门里面探出半个脑袋,冲她眨眨眼。 白沭深吸一口气,绷直脊柱,强作镇定地走进去。 前脚刚跨进去,白沭忽然伸手拉住韩琦的胳膊:“阎教授的客人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听教授说是访客是两位外资企业的高管,有意找教授合作最近他研究的一项关于分散式排水的新技术。”韩琦见白沭仍站在门边,干脆就势将她拽进来,“放心不用紧张。”她忽然凑到她脸旁,神秘兮兮窃笑说,“我刚才偷看了一眼,是两位大帅哥!保证养眼!” 傻 韩琦大大咧咧将白沭拉到实验室最里面用玻璃隔开的办公室,“叩叩”敲了两下内室的门。 “进来吧。”阎教授的声音从门板后面传来。韩琦冲她眨眨眼睛,示意她可以进去了,又向白沭挥挥手,功成身退。 目送走韩琦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实验室门口,白沭忽然心跳加速,她抬起脚向门里面迈进第一步…… 办公室里摆着一张对着门口的沙发,有两个人坐在上面,一个面含笑意,听见动静抬起头正望向她;另一个正拿着平板电脑,低眸盯着屏幕,手指不断在上面点击移动着,看上去正在处理email。 阎教授坐在沙发斜对面的办公椅上,见白沭来了,他指了指沙发旁边摆着的一张凳子:“你坐在那边吧。” 白沭捏紧手指,四肢僵硬地一步步走过去,坐下。 “好,人都到齐了,我先介绍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阎教授搓着手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先从顺手边的开始接受,“白沭,这位是这次合作案的负责人之一骆先生。” “你好。”白沭拘谨地跟骆程峰握了握手。骆程峰见到她显然很开心,满面笑容,他果然没有认错人。 “另一位是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李总。” “你……你好。”白沭的嗓音干涩发颤,原本应该伸手礼节性地握手,白沭却双手紧握成拳,迟迟没有伸出去。 而对方从平板电脑前抬起头,慢慢站起身。他一身鸽灰色西装,蓝色斜条纹衬衣,黑底蓝色条纹领带,沉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你好。”他也没有伸出手。 白沭站在椅子边,双腿虚软地几乎站不稳。她颤抖的灵魂在这一秒彻底凝固! 紧张 她死死地盯住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似乎想从这一张彷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的冷面下,看穿他那颗固若顽石的心,究竟会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温热跳动? 她喉头翻滚,有好多话要说,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是他那张静肃的脸仿佛用无声语言告诉她:不要说,不要问,因为他们现在只是两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两人冷静地对望着,一个眼中满是委屈、不甘、愤怒;而另一个眼中只有淡淡的笑意,自然而然令人产生隔阂的距离。 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急速冻结。 阎教授左右看了一眼,虽感到奇怪却没多说,他冲白沭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大家要开始进行讨论。 “大家坐下来开始讨论吧。我们不浪费时间,现在直接切入主题。”阎教授大致地向白沭介绍了一下她负责翻译部分的工作情况,当白沭感到某些地方仍然不解时,那位被称为骆先生的骆程峰也偶尔插几句向她解释那些属于公司范畴内的注意事项。 整个见面过程,大约进行了二十分钟。 期间白沭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紧张,她不停喝水不停喝水,几乎将阎教授办公室里的一整壶水喝完。 “抱歉,我想去下洗手间。”她朝门外看了眼。 “excuse me。”那位李总居然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也慢慢站起来。 白沭睁大眼,难道他也要去洗手间? 仍然 她又惊又怔的眼神立刻得到了证实,他弯了弯唇角,看上去应该是在对她笑。 白沭背脊一寒,低头快步走出去。 走廊上空荡荡的,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学生或是教授经过这里。白沭左右各望了眼,直觉洗手间应该在右手方向。 刚调转脚步要朝那侧跑去,白沭一头撞在一道结实人肉盾墙上。 她捂住鼻子,皱眉低呼一声痛。 他低下头,正要张口问,却被白沭猛地抢白:“我没事!”说完,她倒退几步避开他,几乎夺路而逃。 幸好的是,她的直觉通常没太大问题,洗手间果然在走廊右侧最末端。白沭一头扎进去,半分钟后洗干净手走出来,却看见一道鸽灰色西装的长影立在洗手间外的窗台边。 他手中点着一根烟,细细长长的,从未看见过的长度,烟味袅袅飘来,淡淡的薄荷烟草香。 听见身后走动又停下的脚步声,他慢慢转过身,看见了她。 白沭不习惯闻到烟味,她捂着鼻子,把憋着气闷在胸腔里咳嗽了两声,脸上竭力维持冷淡的表情。 他转身走到垃圾桶上,灭掉香烟,对她说:“sorry。” 白沭又惊又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用这样冷淡陌生的语气,平静地对她说抱歉?她不禁冷笑了一声。 “我先回去了。”白沭扭过头握紧双拳,将那股颤抖的气力全部握进掌心,深深掐进肉里面。 “等等。”他叫住她,“你的鼻子没事吧?” “谢谢关心,没事!”白沭恶狠狠回答,之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实验室大门。 二十四 第二章 01 从c大实验室接回任务,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几天白沭日日蹲在家中,为了尽快完成翻译任务苦查资料,夜夜工作至深夜。 秦散散买了烧鸡来公寓看望她时,简直吓得跳出门外。前来开门的白沭蓬头垢面,两只黑眼圈简直比化了烟熏妆还要夸张。 “你没事吧!要不要这么拼命?小心熬夜过度毛孔扩张,皮肤暗沉,老化松弛啊!” “呸!你个乌鸦嘴!”两人说说闹闹走到客厅里,白沭让散散自便,自己又无精打采地坐回到沙发边,趴在手提电脑前工作。 “这单任务有这么急吗?” “也不急,阎教授给了我半个月时间,算是宽裕的。可是这些资料里面的生僻单词实在太多,都是些专业领域词汇,有些还涉及到当地环境的背景资料。这些我都得挨个儿去查找,我担心进度根本来不及,只好熬夜拼了命去做。”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那次见面后,她不敢让自己空闲下来,怕一有空闲就会不自觉地胡思乱想。 她是白沭!二十四岁的白沭!绝对不能再像几年前那个不堪一击的脆弱少女一样,她要向自己证明,她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散散把打包餐盒拿到茶几边,边打开包装边说:“不知道给你介绍这份工作的人,看见你如今这模样,会不会后悔当初?” 怀孕 “现在我有工作可以接就感激涕零了,况且西文翻译又是我的对口专业。能得到这样在家soho办公还能拿不错报酬的工作,我怎么可能会怪他?我感激他还来不及。”白沭有一句没一句跟秦散散瞎扯着,因为实在太疲劳了,她决定先休息半小时,陪好不容易抽空来这里的散散聊会儿天解乏。 白沭保存了下文档,让电脑待机,便丢在一旁不再管它。 “近段日子你都在忙什么?没见你人,也没见你短信更别说给我来个电话了。” 她随手从散散带来的餐盒中拣了块烧鸡白肉,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啃边说。 “有吗?”被她这么一问,秦散散脸上忽然出现一丝不自然,又赶紧呵呵一笑,“大概是最近……”她开始支吾。 “散散,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白沭忽然一脸正经。 秦散散脸蛋一红,支支吾吾:“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我怀孕了。” “啊?”白沭猛然惊愕住!捏在手里的烧鸡腿差点掉到沙发上。 “你先别急着惊讶,我一时也没想到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才拖到今天都没主动提起。” “怀孕!秦散散,你究竟了不了解这两个字意味着要背负多大责任?” “我明白,我也想清楚了,可是……这个孩子,我要他。” “那孩子的爸爸呢?你已经三年没有交往男朋友了,这孩子的爸爸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其实你也见过他。” “谁?” 公平 秦散散底气不足,小声道:“司徒骁,那天庆功酒会后送我回去的那个男人。” “司徒骁?”白沭企图在脑袋里搜索这个人名,可是完全没有记忆。 见她一脸茫然,秦散散只好主动提示:“我也不清楚他的背景,可庆功酒会那天他好像和你那个学生叶子维很亲近,他们俩应当是朋友吧。” “朋友关系?不清楚。”白沭摇摇脑袋。 “那天晚上其实也是一场意外,大家都喝高了,那个司徒骁跟我顺路所以分到送我回家的任务……” “他一送就把你送进酒店客房里了?”白沭也不是个顽固不开化的人,可是她知道散散的过去,也知道她与青梅竹马长大的古池之间的约定。难道散散这三年所有的苦等所有的期盼,都要被这一句‘仅是一场意外’所毁灭? 白沭实在无法接受这件事情,这对散散不公平! “你真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我还没想好。” “还有什么可想的?难道你不顾忌古池的感受?” “三年了,也许一切早已改变。白沭,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傻等,对他而言是否还有当初的意义。” …… 不爽 送走了秦散散,白沭也没心思继续进行手边工作,她拿起手机拨通叶子维电话,那端很快接起来。 “喂?叶子维……” “小叶他现在有事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事儿跟我说一样,我帮你转达。”彼端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声音中几分邪魅,令白沭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 “你是谁?” “叶子维的朋友——司徒骁。” “好!找到就是你!” 报完约见地点后,白沭气势十足地挂断手机。她匆匆给秦散散的手机留言说要去见那个始作俑者司徒骁,并把见面地点也发给了她。 一小时后,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随手将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的白沭,气势汹汹地出现在约定地点。 当她走进这家临近商业步行街的茶馆时,余光瞟见门外停着一辆银色轿车,隐约猜到叶子维应当也在茶馆里。 果然,刚进门就听见招呼声。 “这边。” 白沭朝布置的古色古香的茶馆软座一瞧,叶子维正坐在窗边用素娟屏风隔开的半开放式雅间中。 白沭怒意匆匆地走进雅座,在他对面的软座坐下。 “要点什么茶?铁观音可以吗?” “服务员,请给我一杯冰白开。”不知是不是惯性思维,觉得狐朋一定狗友,物以一定类聚,所以今天她瞧叶子维,也是格外不顺眼。 服务员端来一杯加了冰块的白开水,白沭端起来仰头一口饮尽。 玩儿 “你那朋友人呢?”她环顾四周,并没看见传说中那个让她闺密秦散散突然怀孕的丧尽天良大混蛋。 服务员又过来给她添了一杯水,白沭捧起杯子再度饮尽。 “他刚出去接电话了。” “哼。”白沭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也是和和气气,唯独碰上好朋友被臭男人欺负的事情,令她难以继续维持表面平静。况且因为前几日再度碰见‘那个人’,让她那颗被岁月沉静的心,一时间变得起伏不定。恰巧今儿碰上司徒骁这个撞上门的倒霉鬼,他不就义谁就义? “我去趟洗手间。”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了眼四周,认准方向朝那边走去。 解决完生理需要,刚洗完手还没来得及擦干,口袋里的手机啷啷唱起歌。白沭急急忙忙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掏出手机刚接起来,那边却挂了。她边走出洗手间,边在手机上翻看来电记录,刚才的电话是秦散散打来的。 就在这时,她与从后面突然冒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啊呀!”白沭惊了跳,低呼一声,嘴巴却被那人快速捂住。 她没任何心理准备,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一时间手脚并用挣扎起来。旁边有个服务员看见情况赶紧上前来搭救,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捂住白沭嘴巴的人客气地请开。 “没事儿,没事儿,是熟人,闹着玩儿呢。”身后的人居然有一把好听到让人晕眩的迷人嗓子,带着男性独有魅惑低沉的嗓音在白沭头顶上响起。 妖男 救星走了,白沭气得几乎岔气儿!她被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捂住嘴巴,自己又挣扎无效,她干脆停下动作,气呼呼立在原地,大有一副‘今由俎上肉,任人脍胾耳’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瞧见了她这又无奈又气愤的滑稽模样,那人忽然妖媚地笑了起来。 “呵呵,你还真有意思。” 白沭翻了个白眼:“唔唔……唔唔唔唔……”意思是混蛋,快放开我! “好好,知道了,我放开你,你可别再大叫啊,别人还真以为我对你怎样呢。” “唔。” 见白沭点头,那双修长白皙到令人发指的大手这才松开。 重获自由的白沭立刻转身看清身后人是谁,印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带着邪魅笑容的白嫩脸蛋,更可气的是这张笑脸的主人长得真是人神共愤! 哪有一男人的脸好看成这样子? 瓷白光滑的皮肤,樱红鲜艳的薄唇,最要命的还是那双剪水勾人的美眸和那唇边似有似无地妖冶微笑!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偷袭我?”白沭趁机跳开些,眼神警惕。 “我是一个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的陌生的熟悉人。” 真绕! 俄国人 白沭没好气地瞪着他:“你俄国人啊,名字取得这么绕。” “呵呵,你还真幽默。”男人笑了两声,媚眼如丝看得白沭牙痒痒,“自我介绍一下,我复姓司徒,单名一个骁。” “呵,原来司徒骁就是你!”白沭瞪大双眼,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司徒骁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目光却悠然穿过她,落在她身后的某处地方:“叶子,你的这位小老师可真有朝气。”他笑眯眯将目光重新挪到她脸上,“嗨,我们又见面了,美人。” “无耻!”白沭唾弃完松开他的衣领,转身朝刚才的雅间走去。 叶子维望着她的背影,唇角隐约浮现出笑意。 “兄弟,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司徒骁拍了拍叶子维的胸膛,笑着跟在白沭后面走。 白沭气哄哄坐回雅座的沙发上,低头扫了眼手机,才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未读短信。打开来发信人正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秦散散。 短信内容极度精简,大意就是秦散散做缩头乌龟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白沭无奈地瘪瘪嘴,悻悻然回了一条短信过去。这时司徒骁和叶子维也走回雅座,在她对面坐下来。 面对面盯着司徒骁那张欠扁的笑脸,脑中立刻想到散散说那些话时的怅然神情,白沭胸口像堵了一团乱麻,烦躁极了。 散散说她怀孕的事情暂且不要对别人说。白沭明白她的用意,虽然替她不值,但既然散散这么开口了,作为她的朋友,她又能怎样呢? 心甘情愿 “喝口茶消消气?”司徒骁打趣儿说道,将面前功夫茶的小盏茶杯递过去。 白沭死死盯住他浮在唇角的笑意,顿了顿,接过茶盏。 “刚才的事全是我的错,原本想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妹子你别真生气,要不叶子可得要我好看。”他边说边朝一旁的叶子维瞟了眼。 “嘁,他能要你什么好看?” 见白沭脸上仍气鼓鼓的隐含怒意,司徒骁连忙双手假作揖向叶子维求救。 叶子维却默不作声,只当没看见他瞟来的眼神,撇开头镇静自若地泡茶。末了,又将一盏新茶放到白沭手边,不动声色将她喝空的茶杯放回茶盘上。他对她总是这般,体贴又细致。 司徒骁倒是肯放下身段,双手合十一脸诚恳,道:“好妹妹,别生我气了,哥给你赔不是。你说吧,怎样才肯原谅我?若是你肯开口,就算是让你吓回来十次,我也欣然接受。” 白沭打量似地瞧了司徒骁一眼,突然慢慢醒悟过来,难怪那天晚上散散会这么容易就着了这个男人的道。他不光天生一副好皮囊,他的言语他的风度还有揣度女人心事的分寸把握的刚刚好。若不是白沭之前就对他有根深蒂固的成见,恐怕让他这一哄,日后也是能做见面时聊得上几句话的点头之交。 “我没你这么无聊,吓回你十次,万一把你吓病了,岂不还让我赔偿你医疗费?” “哪会,对你我是心甘情愿。” 十次 白沭没理会他的油腔滑调,想了想说:“这样吧,十次就算了,我要一个愿望。” “说吧,你说的出我就做得到。”司徒骁勾了勾唇角,眼底露出些许欣赏的神色。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白沭说完站起身,“好了,我还要回去继续赶工,也不耽误你们做事了。先走了,拜拜。” “我送你。”一直没开口的叶子维站起身,不等她拒绝便先一步走出雅座,“我先送她回去,你自己回公司吧。” “喂,我刚才搭你的车过来的,你把车开走我怎么回去?公司离这里很远!” “自己想办法,或者打车也可以。”叶子维揽着白沭走出雅座。 “真、没、人、性。”司徒骁抿了口茶,摇摇头,唇边却挂着笑意。 02 回到微微华苑,叶子维把车停在楼下,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反而跟着白沭上楼。 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刹,叶子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波动。 “你这几天都在家?”他往地上瞄了眼,没找到拖鞋,只好暂且杵在玄关边。 “对呀。这星期全窝在家里赶工,根本没空收拾。”白沭自顾自换了拖鞋就进屋,过了半晌才发觉叶子维一直站在玄关这里,“你不进来吗?” “你这几天三餐吃什么?”叶子维终于在右手边的鞋柜里找到他的拖鞋,换好鞋走进客厅。他一眼扫过去,发现好几处泡面的踪迹,餐桌上还放着一盒外卖烧鸡的塑料盒。他轻轻皱了皱眉。 “三餐就随便吃点,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白沭再没空搭理他,她径直走回沙发前的茶几边,打开手提电脑,屏幕还是刚才走之前的待机状态,她开启笔记本重新输入密码开机,开始埋头管自己工作。 环球珍选 “你这样不行,会把身体熬坏的。” “哪有这么脆弱,等把这些翻译完,拿到酬劳我请你吃一顿大餐。”白沭扬起脸,冲他笑了笑。 叶子维却沉下脸:“我说不行。” “麻烦你行行好,我要开始专心工作,你也回公司吧,刚才电话里不是说在忙吗?” “现在去超市。”叶子维走过去,轻轻拉起白沭的手。 白沭顺着被拉起的手臂抬头:“叶子维小朋友,我现在真的没空搭理你,你想去超市买东西就先自己去吧,我下回有空一定奉陪。乖!” “你……” “放开我的手啦,我真的要快点赶完这些,很急!”白沭单手在键盘上跳动着,又说,“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谢谢。” 叶子维在旁边坚持了一会儿,见她仍没有任何起身的动静,只好无奈松开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身走出门。 半小时后…… 大门响起开锁的声音,专注沉浸在工作氛围中的白沭竟然没听见。当叶子维拎着满满五袋购物袋食物走过来时,她骤然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惊吓稍定后,她这才注意到叶子维手上那些购物袋,“你真的去超市了?买了这么多,都买了些什么啊?” “蔬菜、鱼、汤料、速冻水饺、速冻馒头、馄饨、坚果、巧克力还有你要你吃的环球珍选冰激凌,香草和巧克力口味的。” “哇!大财主开仓救济饥民啊!一下子买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嘴上这么说,白沭已经从电脑前起身,几步跳到叶子维身前,伸手去寻找那几盒环球珍选。 演戏 叶子维任她在购物袋里翻找,白沭低头喜滋滋地寻找着,并未看见他脸上飘逝过的细微柔情。 她满心欢喜地从一堆食物中翻出一盒冰激凌:“找到了!” “我先把食材放进冰箱,还有些零食放在厨房最右边的食品柜里,你别忘记吃。” “喔。”白沭点点头,捧着冰激凌回到电脑前。 叶子维把所有食物归类放进该放的地方后,洗干净手走出厨房。 “谢谢你啊,帮我买这么多好吃的,我现在还真没空跑出去采购。对了,我身边没多少现金,等我把这单工作完成,拿到酬劳后再还你。”白沭吃着冰激凌,笑眯眯说。 叶子维的脸色顿然一僵,又很快恢复到平静。 他沉声道:“我走了。” “哦,拜拜。” “再见!”他黑着脸,走出屋子。 “嘭”关门声清楚回荡在这冷清清的屋子里。 白沭坐在电脑前,忽然像是松了口气,全身松懈下来,闭上眼身体向身后的沙发靠背陷下去。 “对不起,叶子维……我只能这样对你……” 洗澡 到了周三,是约定递交翻译材料的日子。 白沭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她愣住了。镜子中那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枯发纠缠的人是她吗?是吗? 幸好时间来得及,镜中人像连她自己都觉得见鬼,二话不说赶紧脱了衣服冲进浴室冲澡。一番洗刷刷后,白沭冒着热气一身轻松地拉开浴室移门。 紧接着,更令她欲哭无泪的事情发生了…… 刚擦干身体,白沭站在洗脸台前,顿时傻眼了!她、她居然没带换洗衣服! 起床时是七点半,磨磨蹭蹭洗完澡,现在怎么也该有八点半,跟阎教授约好九点半要到实验室交翻译资料……她痛心疾首瞄了眼洗澡前被自己勤快泡进洗脸盆中的睡衣,心中一顿捶胸顿足,检讨自己的未老先呆。 现在该怎么办? 马上要做出决定,九点之前必须出门!目前这种情况是搏一搏,裹着浴巾溜出去拿换洗衣服?还是重新套上被她泡在洗衣粉里的睡衣,湿漉漉地跑进房间拿衣服? 横竖怎么选择肯定都是不舒适。 白沭大眼睛骨碌转了圈,对比现状,很明显,干的比湿的要舒服。 再没有多余迟疑,白沭从浴室的大理石壁柜里,取出一条洁白柔软大浴巾,三下两下地裹在身上,末了,在胸前掖了掖毛巾边角。 她轻轻扯了扯,不会掉。完工! 白沭对着空气,做心理建设:“反正家里也没其他人,这样出去绝对安全!” 话是这样说,可刚打开浴室门,白沭的脚步背叛心理,立马犹豫僵在门口。 毕竟是大白天,客厅里的窗帘又拉开了一半,虽说叶子维这个房主此时肯定不会出现在房子里,可就这样裹着浴巾在房间里乱跑,白沭心里还是有些惴惴难安。 浴巾 揣着一颗忐忑乱跳的心,白沭探头探脑紧张地向门外张望了一下。 早间八九点的日光照射在明晃晃的客厅里,安静而美好;客厅一侧的窗户开着一条细缝,清风吹起隽白色窗帘向两边翻飞轻舞。 客厅里静悄悄的,白沭的心安定下一些,大步走出去。经过客厅时,窗外有风吹进来,吹得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微凉,她本能地扭过头,窗外天蓝如洗,白云悠悠…… “咔嗒”就在白沭分神的霎那,屋子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白沭悚然一惊,转面猛地望向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拎着早点跃然出现在眼前。就在这时,仿佛灵魂出窍,她的手指忽然一抖,指尖抓住的浴巾一角松落,眨眼间,裹在身上的大浴巾瞬间落地! 白沭当场僵住…… 叶子维怎么也想不到,他只不过是买个早饭打算等她吃完后再送她去c大,没想到一进门竟撞见如此令人面红心悸的场面! 叶子维也怔了一下,他立在原地,左手拎着一袋早点,右手依然维持刚才开门时的动作,额角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了两下。 只是片刻的晃神,他立刻挪开目光,背对她镇定关上门。 “小心感冒,快把浴巾披上。”他的声音如他的行动一般,冷静、自持。 白沭大脑轰然空白,完全手足无措甚至忘记该怎么活动手脚。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愣住似地死盯住大门方向。 完蛋了,门口站着的人真的是叶、子、维! 空 白沭真想买块冻豆腐撞死自己!她简直刷新了新的人生丢脸记录,早知道刚才就该老老实实裹着湿衣服出来,也好过现在这种情况! 白沭又羞又窘又无措地怔在原地,目光呆滞不知如何是好。 她咬着牙,只觉得羞愧的烈焰已经从面颊烧到耳根继而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被一种无地自容的强烈自责感包裹,她恨不得挖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苍天啊!怎么会这样? 在白沭茫然无措时,叶子维已经平复下摇晃的心神。 他低着头,目光镇静,如往常一样换鞋走进来,把早饭放在桌上,而后慢慢走向白沭。 白沭浑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叶子维走过来。 叶子维每走近一步,白沭那双大眼睛就无措地睁大一分。白沭不知道自己紧咬的嘴唇的样子,看上去又无辜又可怜,叶子维每走一步都明显感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急速沸腾,某些身体变化让素来冷静自持的他也难以控制。 白沭怔立在原地,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叶子维干吗挑这个时候买早点回来?他、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想要干吗? 不知是窗外的微风,吹在她毫无遮掩的身体上泛起的丝丝凉意,还是衣不蔽体带来的慌乱空白无措感,白沭微微颤抖着。 终于,他停步在白沭面前。他专注凝视着她惶惶不安的脸,没有任何预兆,他弯下身捡起那条掉在地板上的浴巾,而后扭过头尽量避免看到白沭那两条白洁光滑的大腿,渐渐站起身。 白沭浑身颤抖着,一种从心里发出的羞涩难安感让她的终于从慌乱怔愕中清醒,她看见叶子维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浴巾,她赶紧伸出手。 “谢、谢谢,把浴巾给我吧。” 身体 眼见叶子维张开双臂,下一步就是帮她披上浴巾,她慌忙伸手去接叶子维手上的浴巾,叶子维却没有停下动作。 “站好,别动。”他别过脸,神情莫测。 “不、不用了!”白沭脸孔涨得通红,这个站在她面前要帮她围上浴巾的人可是她的学生,而她此时正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白沭连忙用手挡住胸口,一只手又去抢叶子维手里的浴巾。没料到叶子维却伸手轻易捉住她的手,更接近一步,近地白沭几乎可以听见他轻微起伏的呼吸声。 她面红耳赤羞地根本不敢直面叶子维的脸,只感觉到他目光如炬凝视在她头顶上,灼烫的目光令她浑身不禁隐隐颤抖起来。 “你把浴巾给我就好了,快给我……”她羞窘地低垂着脑袋,好似要把脸埋到地上去。 人生之耻呐!这下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白沭心里急得直挠墙,手却被叶子维捉住,他的手心滚烫,灼得令人失去理智。 “别动,站好。”叶子维声音冷静。 白沭愣了愣,竟真的乖乖站在原地。 她颔首垂眸,只能看见叶子维手臂平举将浴巾平行遮住她的身体,而后从前面包裹住她的身体,绕过一圈,将边角掖了掖藏在她身后。动作间,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白沭的肌肤,被他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就像有一股电流细细麻麻传遍全身。 白沭敏感地微颤着,可她不敢乱动,只感到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胸口一直紧张地起伏着,仿佛身体已不是自己的。 怀里 这样心惊肉跳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浴巾终于重新回到白沭身上。白沭一直低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胸口,水珠顺着发丝凝聚在发尾,顺着脖颈滑落到裸露的胸口和背脊上。 叶子维望着她,眼底忽然闪起一丝无奈的怜惜,他转身走进浴室,很快便拿着两条干燥的毛巾回来。 “我自己来吧。”白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可她仍想伸出手想从他手中接过毛巾。 “别动。”不等白沭再多反抗,他展开毛巾,一条披在白沭的肩膀上,正好可以遮住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又拿起另一条,自发顶开始动作轻柔而细致地替她擦干湿发。 时间一秒秒流逝,白沭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叶子维慢慢放下手臂:“擦干了。” “谢谢。”她咬了咬嘴唇。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时,叶子维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隔着一条单薄浴巾,白沭全身再次紧绷发抖,她甚至感觉到紧贴在身侧的他的手臂和胸口热得发烫。 “放我下来!”白沭刚要挣扎,却发觉自己一动,胸口的浴巾就有滑落下来趋势,她连忙不动,“把我放下来,叶子维,你听见没有?” 她的脸颊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身体再也没敢乱动半分。她的脖颈后面全是叶子维炙热的徐徐呼气,她紧张地僵在他怀里,连呼吸的动静也变得格外微妙。 以后 怎么办? 虽然知道叶子维是自己的学生,而且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也不能有那种关系!可她已经感觉到叶子维烫热紧绷的身体,他似乎正在竭力隐忍着某种难耐。 叶子维没有开口,目视前方,抱着她步伐稳健走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窗帘拉紧,光线略微昏暗。 叶子维抱她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他额前的刘海细碎,阴影遮住了双眸,令人无法看清眼底迷雾般浓黑的眼神,却依稀瞥见他鬓角沁出的细密汗珠,无声述说着他此刻压抑的煎熬。 白沭完全乱了,一动不敢动地坐在床上,她根本不知道叶子维接下去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她惊魂未定盯住他看的时候,叶子维忽然转身走向衣柜,从里面取出一条月白色连衣裙和一件黛紫色罩衫,除去衣架,拿着它们走回到白沭面前。 看见叶子维的目光再次注视上自己,白沭顿时瞪大双眼:“我、我自己来。” “嗯。”他扭过头,将衣服放在床边。 “你……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嗯。” “叶子维……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终于将目光凝视向她:“不再要说谢谢,你知道我最不需要就是你的感谢。” 白沭悄无声息地挪开目光:“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感谢。” 他望着她,执着的目光就像是黑洞要将她吸进去:“那以后呢?” 一丝不挂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我……” “不要说。我会当作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不会记得任何事,你也不必记住。”他转过身,“你快点换衣服吧,还要准时赶到c大。早点在餐桌上,你记得吃。” 他的声音微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送你过去了,我先下楼帮你叫一辆出租车,你换好衣服下楼直接打车过去。” 说完,叶子维转身走出卧房,接着客厅的大门也被关上。 一切终于结束了…… 伴随“嘭”的一声关门声,白沭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回归到原位。她整个人像是经历一场大战般近乎虚脱,瘫坐在床沿边。 刚才……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一场梦?她……她竟然一丝不挂被叶子维看完了? 03 赶到c大实验室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四十五分钟。 韩琦像前两次一样在楼下等她,见到白沭终于出现,她赶忙领着她往楼上去。途中也匆匆忙忙问了白沭为什么会迟到,白沭只好找了一个堵车的借口,就这样搪塞过去。 “合作方公司的负责人,今天也会来吗?”站在实验室门外,白沭忽然想起来。 “你说那两个极品帅哥啊?”韩琦边拉开门边说,“他们刚才已经走了,你看吧,迟到的人没眼福。好了,我还有一节课快要开始了,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白沭轻轻舒了口气,一个人走进实验室。 她把资料交给阎教授后,又被阎教授问到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会迟到?白沭用一样的堵车借口敷衍过去,却听到阎教授喃喃自语:“怎么都堵车啊?一个南边过来堵,一个北边过来也堵车?今儿全城交通大瘫痪?” 阎教授兀自嘀咕着,白沭却双耳一竖:“上次见面的合作方公司的两位负责人,他们今早过来也遇上了堵车?” 牛皮袋 “可不是。他们足足晚了半小时,一看你也还没到。刚聊一会儿李总又中途接了一个紧急电话,然后两个人都走了。就刚才那会儿的事儿。” 阎教授絮絮叨叨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站起身,走到办公桌里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牛皮纸资料袋。 他走到白沭面前:“白沭,你跟小叶经常见面吧?这资料袋里装着一份文件,是他之前托我整理的。你见到他时,帮我交给他可以吗?” “我……我吗?”白沭脑中猛然闪过早晨那个尴尬的场面,慌忙握紧双拳控制住情绪,又点点头说,“好、好的。我帮您转交给他。” 她接过阎教授手中的牛皮纸袋,跟阎教授道别后,走出教学楼。 阳光最烈的盛夏已悄然过去,初秋的意味渐起,风中染上枫叶般思恋的色彩。 白沭抱着资料袋走在往昔曾走过的林荫道上,一阵秋风吹过,两旁的大树枝桠摇晃,树叶簌簌落下,洋洋洒洒铺满了道路。 不远处是c大的露天篮球场,青春飞扬的大学男生们挥洒汗水,在阳光下跑动运球上篮,一旁热烈喝彩声不断。 白沭恍惚着,一边向着那处热闹的地方走,一边出神地凝望着那些鲜活的身影。 球场上正在运球的一个男生,短短的碎发,刘海被汗水打湿,一簇簇耷在额头上,他身材纤瘦高挑,运球动作十分流畅,好!他准备上篮了! 白沭正看得精彩,膝盖猝然撞上一个冷硬物体! 她“咝——”一声锁紧眉头,痛得弯腰捂住撞伤的右腿膝盖。低眸间,目光倏然瞥见一个类似轿车引擎盖的黑色物体。 倒霉,真痛!她撞着什么了? sorry 白沭揉着膝盖上的痛处,慢慢抬起眼,这才完全看清面前的物体。 天啊!居然真的是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离她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她撞车了?可是……刚才那个感觉并没有特别痛,就像是车停在原地,而她自己撞上去的。 白沭迷惘地盯着前方,从前座玻璃窗看进去,陡然对视上一双冷雾般深沉的眼瞳。 是他! 心突突突剧烈跳动,她不自觉又倒退了一步。几步之遥处,车门打开了,一条包裹在银灰色西裤中的长腿从里面跨出来。 是……那个人! 白沭不自觉紧了紧抱在手臂中的资料袋,她很想转身走,心里却有个声音不断坚定对她说:站在原地,不许逃跑!白沭你要坦然,你要面带微笑面对他! 白沭脸色刷白,胸口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微微起伏着,幸好有资料袋作为视线阻挡,并没有让对方察觉到她内心的情绪正在不断激烈翻滚。 “sorry,你受伤了吗?”他的语气礼貌而稍带距离。 这该死的礼貌! 白沭狠狠盯住他,故意特别云淡风轻回答:“我没事,是我走神没看路撞到你的车,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这次事故全是我的责任,车转弯时我应该更早摁喇叭提醒行人的。对不起,撞到你让我感到十分抱歉,如果你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检查。”他的声音那样平静,平静得令白沭简直快要抓狂! “我说了不用跟我道歉,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事后我诬赖你,索偿高额医药费。”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任何意思!放心,我不会自作多情会错意。” 理智 “抱歉。”他看着她,目光淡的如一潭平静清泉,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任何情感。 白沭双手握紧,骨节隐隐颤抖,再也按耐不住,她低吼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都说了是我自己撞上来的,你的车根本就停在那里没有动,你一点错都没有!是我,都是我的错!” “ok,冷静一点。告诉我,你现在需要我怎样做?”他脸上的表情仍是那样不温不火,令人恼火! “我说了我没事,都是我自己发神经撞到你停在路边的昂贵轿车!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让我赔偿你补漆钱!至于我,我很好,有没有受伤全部不关你的事,你可以走了,走得越远越好!”白沭气得浑身发抖,失去理智般冲他大吼。 “好,我走。” “走!” “那,再见。”他默然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车里。 车尾很快消失在路的末端,冷酷无情,只留下空气中逐渐消散淡去的尾气。 “你丫的混——蛋!”白沭死死盯住车尾消失的地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出来。 她的眼泪随风簌簌流下来。 “混蛋!大混球!谁要你道歉!滚你蛋的道歉!混蛋!” 她蹲在地上,用手背擦去不断流下来的眼泪,可泪水像是溃堤的河渠止也止不住。 她有多久没这样失控大哭过了?也许是从……他无声无息离开她的生命中后…… “不哭,不要哭……白沭你不可以哭……没事的……不要哭……”她用双臂环抱住自己,胸口钝痛着。 此刻她渐渐明白,想要记住一个人很容易,可是想忘记一个人却难比登天,即便是在时间的长河里浸泡冲洗,伤心、伤身又伤情,到头来也只是愚人的一场自欺欺人。 他离开她七年,可从他重新出现的那一秒起,白沭不得不认清一件事——他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那个人。 她无声痛哭着,满脸满手都是湿咸的眼泪,她的心仿佛被泪海淹没,她要将这么多年积压的痛全在此时释放。 丑 不知这样在路边蹲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在她头顶上响起。 “喂。” “……走开。”白沭把脸埋进膝盖中,抽泣着双肩不断抖动。 “站起来,别蹲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 这声音是? 白沭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只手挥了一下,抽噎道:“你也走开,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我哭得这么丑的模样。” “又不是没见到过,更丑的也有。”他仍立在原地,不肯走。 “你走吧,我过一会儿自己会好的。” “哦。”声音顿了顿,忽然又说,“可是阎教授交给你的牛皮纸袋在你手里,我怎么走啊?” “啊呀!”白沭这才想起刚才哭的时候资料袋被自己抱在怀里,她睁眼一看,黄褐色的资料袋上已经浸湿一大片。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顾不上自己现在这模样丑不丑,连忙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面巾纸要去擦拭纸带上的泪水痕迹。 “先要擦干净的是这里。”捏在白沭手中的面巾纸,被一只大手轻轻抽走,而后柔软的纸面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泪水。 “叶子维……” “你看旁边路过的学弟妹都在看你。你等着被围观?还不快把眼泪擦干。”他边哄她,边从她另一只手中拿过整包面巾纸,又抽出新的一张替她擦眼泪。 “我自己来,你先去把旁边的牛皮纸袋擦擦干净,里面都是教授给你的重要资料。”白沭仍在不停抽噎,停也停不下来。 叶子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专心致志地捏着纸巾,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还有邋遢的鼻涕。她却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一起擦着他衣服上。 他全然不在意,也没顾及放在一旁那只被泪水逐渐渗湿的资料袋,好似里面的根本不是什么重要资料,他漠不关心。 他拥着她轻声哄着,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个人,而她,正在流泪。 他不会想问她为什么会哭?她为谁而哭?因为他只要知道,她在哭,而他正陪在她身边,这样就已足够。 慌 04 深夜里,白沭做了一个混乱又可怖的梦…… 她梦见已经过世的妈妈坐在老屋的窗边,温柔地笑着手把手教她弹钢琴,拉二胡,妈妈脸上的笑容真美……突然间!,屋外暴雷炸响,天空阴霾,钢琴声嘎然而止,妈妈不见!白沭倏然站起却扑到一团空气。 突然一团黑雾过去,梦境顿时变作她一个人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翘首等待。那道熟悉长影从街道那头慢慢向她走来,他的身影逐渐接近,脸上却像蒙上了一层飘渺的雨雾,含着淡漠疏离的微笑对她说:“sorry,你受伤了吗?” 白沭想伸手拉住他,他却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白沭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起来,爸爸坐在轮椅上出现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挥手扇了她一大耳刮子,声嘶力竭地哭骂她不要脸……她跌坐在地上,而‘他’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望着她,目光如同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她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眼泪不停掉,她不停问他为什么抛下一无所有的她?为什么狠心的连句再见都没有就突然消失了七年?究竟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她…… 白沭猛然睁开眼从梦中惊醒,脸上湿乎乎凉飕飕的,她一摸竟全是眼泪,枕头上也濡湿了一大片。 床头的钟表“嚓嚓,嚓嚓”走动,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机械死板的声音显得更外森冷。 她没有开灯,只觉得整个脑袋昏昏涨涨,身体发烫,浑身骨头都疼。她浑身不舒服地又躺回去,蜷起身体将自己缩成一只虾米模样。卧室内一片漆黑,她用手臂抱住双膝,不停发抖,不停发抖。 泪水簌簌从眼眶中斜着滑落,她脑袋里清晰地回放着白天的那一幕,每一处关于他的细节都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再重复。 她更加蜷紧身体,努力抱住自己,可是头好痛,痛得快要炸开。 白沭咬紧牙,她开始冒虚汗,一阵冷一阵热。她浑身无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头脑昏沉地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摁下一个键…… “啪嗒”一声,她没力气握紧,手机顿时掉在地板上。 几秒钟后手机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喂?说话啊。你怎么了?说话……喂?白沭!” 心肝 两天后。 晨光熹微,一缕浅金色光丝从隽白的窗帘细缝间,照射进冷白色病房里。 白沭慢慢睁开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话喉咙却火辣辣得疼。 “水……”她皱了皱眉,她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嘶哑难听? “……嗯?”她一动,趴在病床边小憩的叶子维立刻惊醒,“你醒了!喝水?你别动,我去倒。”他急急忙站起来拿起热水壶倒了半杯热水,又拧开矿泉水盖子,掺入半杯凉水,这才端过去,“别自己起来,我扶你。” 他放下水杯,拉过放在旁边沙发上的枕头,垫到白沭身后。 白沭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虚脱,仿佛离了水的鱼,无力动弹。叶子维将水送到她口边,她便张嘴喝下好几口。 咕咚咕咚,一杯水喝完,她仍是觉得喉咙烧得难受。 “还要。”白沭脑袋混混沌沌,本能地讨水喝。 叶子维又如刚才一样热水冷水掺半,喂她喝完水后,说:“你半夜发高烧引起肺炎,你已经在病房里昏睡了两天。” 高烧?她怎么会突然发高烧?居然还昏睡了整整两天!会不会太夸张?她打从有记忆来,从没一次病得这样重……就算当初受到那样重的创伤…… 刚从长梦中清醒,白沭眼神呆滞,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儿,瞅着叶子维眨了眨眼睛。 他放下水杯,又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半夜里突然打我手机,我接起来没人讲话,我以为你有急事就赶过去,进屋那会儿你已经昏在床上了。” “我……咳咳,可咳咳……”她张口想说话,却突然猛咳嗽起来。 叶子维赶忙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拍她的背,待她稍稍缓过些劲后,他又喂她喝了几口水润喉。 “你别说话了,一说话又咳嗽。既然进了医院,就安心躺下去再睡会儿。我守在这儿,不走。”他盯着她咳得满面通红的脸蛋,眼神里满是毫不遮掩的心疼。 “嗯。”白沭的精神并未恢复,只醒来一会儿又累了。在他催眠一般地低语中,她闭上眼睛,又沉沉地睡去。 可怜巴巴 又在医院里待了两天,一大早医生查房后,白沭终于被批准可以出院了。 她的嗓子仍有些嘶哑,说不了太多话,可人已经有了精神头。待医生走出病房门后,白沭展臂刚准备欢呼两声,病房门再度打开。 她展臂高呼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直愣愣盯住门的方向。 “你个死女人!你丫的要担心死我?”一团娇小身影推开走在前面的叶子维,风风火火冲进病房。 白沭吓了一跳,竟然愣在床上,忘记逃跑。 眼看那团娇小身影即将冲到床边,叶子维双手抱臂靠在门板上,不冷不淡说:“她病还没好,你悠着点。” 一脚刹车,那团挥舞双臂的身影,终于止步在离病床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打你手机你关机,我上你家摁门铃,摁的把保安都招来盘问我,丫的还是没找着你!你生病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我还以为你被拐到非洲卖苦工去了!哪天你真失踪了杳无音讯,我怎么帮你报案?你丫的到时哭爹喊娘都没用!”那团满脸怒意的娇小身影正是正在孕期中的秦散散,她急着赶来,脸蛋红扑扑的,指着白沭就一顿骂。 “对不起,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等我把病养好我主动陪您老上街扫货去?”白沭态度良好,低头认错。 叶子维走进来,在茶几边倒了两杯水,走到床边,一杯递给秦散散,另一杯给了白沭。 白沭接过水杯,抬头冲叶子维可怜巴巴地瘪瘪嘴。 妹子 “少使眼色,你搬救兵也没用!”秦散散可不是省油的灯,小眼刀唰唰飞向白沭,咕咚咕咚灌下一整杯水,把水杯搁在旁边,刚要开始继续数落白沭,门外又进来一道潇洒长影。 秦散散突然像是被点中哑穴,自动闭上嘴咽了咽口水,慢慢转过头。 司徒骁从门外款款走进来,一双桃花眼里盛着浪荡不羁,眼神不着痕迹地从秦散散身上滑过,落在白沭脸上。 “妹子,祝贺你今儿出院啊!哥今早才知道这事儿,要不早几天通知,我也好有事儿没事儿过来给你讲个笑话供你消遣。”他拎着一盆花果篮,笑眯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谢谢。”白沭瞧了一眼正默默转回头的秦散散,心里犯嘀咕:这俩人今天怎么会凑在一起来医院看她? 她冲叶子维使了个疑问的眼色,叶子维耸耸肩显然不知道,她干脆直接张口问:“你和散散一起来的?” “没!” “对啊。”异口同声,答案不同,这下问题大了。 白沭在两人之间来回望了几眼,她冲秦散散投去一个疑惑眼神,却得到散散轻轻皱眉,示意稍后再说的小眼色。两人一来一去间,白沭妥协。 她抬面对叶子维说:“一会儿有散散陪我回去,我们出医院打车走就成,你赶紧回公司处理事情,在医院待的好几天怪耽误工作的。”说完她冲叶子维使了个眼色。 叶子维心领神会:“哦。你自己路上小心,到家给我一个电话。” “知道了。” “这么快就赶我们走?”司徒骁边抗议边被叶子维顺道带出病房,他夸张地挥手喊,“妹子,等你的病彻底好透了,知会一声,哥请你吃饭!” 一夜纵情 “先谢过。再见。”看着司徒骁被拖出去的模样,白沭捂着嘴轻轻笑着。 他们一走,病房里只剩下白沭和低着头的秦散散,一时间安静不少。 “好了,该走的都走了,你还不赶快坦白从宽?”白沭往床边挪了挪,让秦散散脱了凉鞋也坐到床上来。她如今怀着孕,小腿容易浮肿,半躺地坐在床上总归舒服些。 “说什么?就你看见的情况呗。我一早急匆匆跑到微微华苑打算守株待兔逮你来着,谁知道你家那破小孩儿载着司徒骁突然出现,那么巧他们的车又刚打我身边开过,更巧的是司徒骁正好降下车窗一下子瞅见我走在路边,然后就一起来医院看你这死没良心的女人了呗。” “谁没良心,我这不是一病不起,昏了好几天才没打电话联系你。” “前几天还好好的,你怎么就突然高烧还被横躺着送进医院?刚才从叶子维口里听到时,差点没把我吓得跳车。”秦散散边说边顺手拿起,叶子维买来搁在床柜上的一盒打包白米粥,打开来就着附赠的酱菜吃起来。 白沭睨了她一眼:“胃口起来了?” “嗯,最近特别容易肚子饿,才吃完早饭一会儿肚子又饿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跟他说?要是真的决定留下孩子,也要早点开始准备起来。”白沭并不是反对秦散散留下这个一夜纵情后的产物,可是毕竟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况且留下孩子就意味着散散即将面对一大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其中最厉害的必定是散散的双教师父母,这样严守规矩的传统家庭又怎样容得下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儿? 孩子 “我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又说,“你也见到了,他估计对我这号人压根没什么印象了。如果我突然跑去跟他说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估计人家会把我当精神病吧。” “他敢这么对你,我第一个冲上去帮你揍他!” “白沭,我知道你为我好,才硬逼着我尽早面对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前几天我打你手机找你的时候,我人已经躺在人流室里了。当时我怕极了,手术室里冷冰冰的,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第二个就是你。我不敢告诉我爸妈这事儿,打你手机又不通,我心里又慌又乱,糊里糊涂就从手术台上爬下来,把手术取消了。” “傻瓜……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我躺在手术室里,当时头顶上照着灯光,我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个瞬间我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孤独无依的感觉。我心里慌了,然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这里面居然住着一个需要依赖我才能生长的小生命,我忽然就不孤单了……白沭,你懂这样的感觉吗?” “不懂,可是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她看着她,一时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只好如实回答。 “唉,我现在也不想多思考以后,顺其自然吧。”她放下吃空的粥碗,抽了纸巾擦干净嘴角,露出一个无奈至极地笑,“我爸妈知道后最多把我关起门暴打一顿,我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总不会对我太狠的。而且我想过了,我现在的工资虽然不算富婆阶级,但养活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还是没问题的。” “你呀,没别的优点,就俩字‘傻乐’。” “嘁,我这是乐观向上!”她顿了顿,突然说,“对了,你以后可得做我孩子的干妈,别想跑啊!”她一把握住白沭的手,硬挤出来的笑容对在脸上,很勉强。 白沭相视无言,她笑不出来,又不想惹哭秦散散。 “丑死了,你搁我这儿还假笑?”她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把,看她脸上神情终于拨开云雾,开始恶狠狠瞪住自己伸手打算回敬一下时,白沭赶忙从床上跳下去,“我可是病人!病人有特权!” “我还是孕妇!”秦散散也跳下床,两人在病房里一顿打闹,白沭终究大病初愈,闹了一会儿便累得坐下来。 秦散散停手转而替白沭整理起带到医院的衣服,赶在午饭前,白沭终于出院了。 女孩 第三章 01 b市的秋季格外短暂,几场冷空气过境后,便迅速进入寒冷且漫长的严冬。 初冬清晨,白沭起床喝下一杯温水泡的蜂蜜水,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隔着窗户,望着窗外冷风飒飒,楼下小区里的树时不时被乌风吹得东倒西歪。 幸好屋里暖气充足,白沭趴在窗台上,瞅了眼路面上大衣紧裹的行人,她光想着那份刺骨寒冷就不禁缩了缩肩膀。 “叮咚——”门铃忽然响起。 “谁啊?这么早。”她边喃喃自语,边抬眸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八点多,这会儿会过来看她的估计也就叶子维了。 她走到玄关,伸手开门。 楼道里的窗格子微敞着,门一开,刺骨的寒风呼啦啦刮进来。一个个子大约一米六五,鹅蛋脸长得浓眉大眼,齐刘海乌发披肩,裹着一件米白色呢绒大衣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外。 这女孩谁啊?怎么脚边还放着一只大尺寸旅行箱? 白沭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你找谁?” “我、我找……”女孩似乎也有些惊讶,她朝楼道两边望了望,迷茫地开口,“请问这里是……是叶子维的公寓吗?” “啊?哦,是、是的。”女孩怯生生的疑惑目光,让白沭有些手足无措。此时走道里又刮起一阵瑟瑟冷风,她浑身打了个冷颤,顿时回了神,赶忙说,“你找叶子维?外面冷,你要不先进屋再慢慢说吧。” “谢谢。” 白沭关上门,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拖鞋,女孩把大行李箱放在一旁,弯身脱下毛茸茸的长皮靴,换上拖鞋后,站在玄关一脸好奇地观察着客厅里摆设。 面对面 白沭从厨房泡了杯红茶端出来:“热饮只有红茶了,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我喜欢喝红茶的,谢谢。” “里面加了两颗方糖,不够跟我说我再帮你添。” 女孩接过茶杯,热乎乎的水汽挟着满满的茶香扑面而来:“唔!这是子维最喜欢的斯里兰卡红茶。” 白沭歪着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对红茶没研究,这些放在橱柜里的红茶,是前几个礼拜叶子维帮她清理食品柜,以冲泡奶茶里头全是奶精对身体健康不利为由,把她平常喝的冲泡奶茶一股脑儿全部喂进垃圾桶后,又买了这些红茶放在这里,她倒真没注意过什么红茶品种。 “不好意思啊,生病在家没收拾,屋子里有点乱。”白沭走到沙发边,这几天闲着没事儿老躺在沙发上看dvd,上面散落着几个抱枕、一张毯子还有几本杂志,茶几上也乱糟糟对着一些零食袋还有一只昨晚偷懒没洗的面碗。 她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茶几和沙发,腾出位置,笑着说:“坐这儿吧。” “谢谢。”女孩有些拘谨,也对着她笑笑。 “你是来找……?”白沭也在沙发旁坐下,她打量着这个陌生女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发垂直温顺,脸蛋略微有些婴儿肥,长得十分白净清丽。 “抱歉,我忘记介绍自己。”她紧张地噔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用不用,坐下来说吧。”白沭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来。 “谢谢。”这个女孩十分有礼貌。 “不用跟我这样客气,我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的房客,我叫白沭。” 清如 “房客?”女孩扑闪着大眼睛,迷茫地问。 “哈哈,你真可爱。”白沭忍不住笑着介绍自己,“我是叶子维高中时的补习老师,最近发生了点事儿,所以暂时借住在这房子里,算是一个白住的房客吧。” “原来是这样。”女孩眼眸微微流转,又立刻问好,“白沭姐好,我叫阮清如,我……我是子维哥的……未婚妻。”她双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白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啊,这样啊。” 白沭脑中忽然出现刹那的空白。咦?叶子维什么时候有个未婚妻,而且还突然找上门来了?她刚才的眼神该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子维哥哥现在不住在这间公寓里,我刚下飞机,原来是想给他一个突然惊喜的,没想到会这样……” 难怪拖着这么大一个行李箱。白沭朝暂时摆在玄关边的银白色行李箱瞟了眼,心里默默想。 “他现在都住父母家里,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公司了吧。”白沭看了眼墙上的钟,九点一刻,“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这里让他过来?” “不用了,我没关系,我可以一会儿去……” 手机铃声突然唱起歌,白沭只好打断她:“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她站起身走进卧房里找到手机接起来,“喂?” “在家?” “我正要找你!”来电的正是叶子维,白沭赶忙压低声音问,“有个叫阮清如的女孩上门来找你,是你未婚妻?” “清如?”手机那头的嗓音明显一紧,很快又恢复以往的沉稳,“我现在过来,你让她先在屋里等我。” 酒店 “哦。”白沭的好字还没落地,那头竟然先挂线了。白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盯住手机哼了声,“死小孩,现在居然挂老师电话了?” 二十分钟后,白沭正和阮清如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着,这时门铃响起。 “我去开门。”白沭急忙站起身,而阮清如已经先她一步,轻快地已经跑到门边。望着她像只欢乐小鸟的倩影,白沭立在原地,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屋子里的客人。 她慢慢走到玄关旁,大门已经被打开,叶子维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门边换着鞋。阮清如笑呵呵地帮他拿拖鞋,叶子维轻轻说了声谢谢,目光却有意无意瞟向一直站在旁边的白沭。 “怎么突然飞回来了?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学校放假了?”叶子维换上拖鞋走进客厅,阮清如跟在他身旁,笑得像朵柔软的小雏菊。 “没放呢,哪有这么早。”阮清如自然地搂着叶子维的手臂,撒娇说,“你忘了,你的生日快到了,我特意请假回来给你过生日的。” 叶子维弯了弯唇角,转头却见白沭仍站在玄关边,他嗓音温柔道:“怎么杵在门边?进来啊。” “啊,哦。”白沭缓过神,走过去,脚步停在餐桌边,“我坐在这里吧。”她有些尴尬地冲他们笑笑。 “那张椅子上没坐垫冷,到沙发上来坐。”叶子维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用眼神示意白沭过来坐。 阮清如坐在一旁悄悄看着两人间毫无遮掩的互动,清秀的眉宇渐渐担忧地紧缩起来,她悄悄垂下眼角沉默着。 “你坐着吧,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水来。”白沭将一切看入眼底,她笑了笑转身暂且离开客厅。 白沭在厨房磨蹭了一会儿,特意重新煮水又泡茶,估摸着客厅里该问该说的应该都差不多了,她端着茶水走出去。 “咦,要走了?”她并不讶异,一切都计算的差不多,只是故意表现出惊讶模样。 “我先送她去酒店,安排她的住处。”叶子维站在玄关边穿鞋。 “住酒店?”白沭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正在穿大衣的阮清如,她在b市没有家吗? 叶子维心领神会:“他们家移民出去好多年了,这儿的房子平时没人打扫这会儿突然回来估计住不了人。”他套上外套,打开大门,先让阮清如出去后,他转头对白沭说,“我把她安顿好了一会儿回来。” “谢谢白沭姐,白沭姐再见。”阮清如对她笑着挥手道别。 白沭也本能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再见。” 乐坏 02 人走空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白沭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兀自发了会儿呆。忘记过了多久,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人未进门先“呼呼”刮进一阵走道里的穿堂风。 白沭抬眸看,是叶子维回来了。 “你把她安顿好了?” “嗯,就在附近酒店里。”叶子维边说边换上拖鞋走进来,路过衣帽架时顺手把外套褪下,挂在上面。 他走到沙发边,也不讲究,拿起刚才那杯白沭为他泡的红茶,正要喝。 “欸!等等,别喝冷茶,我去给你换杯热的。”白沭急忙从他手里抢过茶杯。 叶子维笑着松开手:“谢谢。” 白沭剜了他一眼,扭着腰走进厨房,一会儿端了杯热茶走出来。 “喏,小心烫。” 叶子维接过杯子,眼眉弯弯,声音极低地说:“你泡的,烫得也好。” “你说什么啊?” “没,说你泡茶手艺精进了。” “嘁,瞎说!就拿热水一冲一泡盖上盖完工,哪来得手艺?”白沭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抽了个抱枕拥在怀里,又扭头问,“那个女孩……真的是你的……未婚妻?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叶子维突然盯住她。 “这位同学,人都有好奇心好吧?”白沭翻了翻白眼,“再说难道你觉得平日里我这个老师不够关心你吗?” “哼。”他转回头,轻哼了声。 “哼什么哼?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白沭撅了撅嘴巴,又自言自语般嘀咕,“也是,有个这么漂亮又特别有礼貌的未婚妻,当然不会轻易带出来给我们看了。你说别人家女孩这么大老远特意赶回来给你过生日,要是我一准儿乐坏了。你咋这么快把人往酒店里送进就不管了?怎么也该一起吃个晚饭多聊会儿天什么的……” 红薯 “白沭!”叶子维突然放下茶杯,面色铁青盯住她。 白沭抬头,怔了下开口:“干吗突然冲我大小声?你……在生气?” “你明知道我只会把她当作妹妹照顾,这桩婚事也是早年间两家父辈私下定的,并没有经过我同意,我从没打算要娶她!她突然回国还找到这里,我也吓了一跳,况且除你之外,我从没把女孩带进过这间公寓。这里的地址,应该也是她私下里找人要的,我并不知情。” 白沭的心脏紧张地怦怦直跳:“你……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的这么清楚。”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向你解释。因为我……” “不要说!”白沭倏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不要说……如果说出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叶子维低垂着头,下颚的线条逐渐绷紧:“你总是这样,靠近却不让我真正接近。你掌握所有步调,掌握我的心情,却始终对我隔着一道墙,把自己的心保护完好,究竟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白沭倒退一步在沙发上坐下来,仰面刚好望见叶子维低垂的脸蛋,“叶子维,你还记得吗?我刚来b市念大学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后来是你,你用成倍的速度完成补习任务,拉着我到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玩。你知道我担心用补课剩下的课时出去玩,领不到补习费用,所以你特意跟你母亲说,我们是去图书馆温习。还有你知道我喜欢吃四惠那儿的烤红薯,你放了学特意跑那么远买回来,等我晚上过来给你补习时拿出来一起吃……这些一件一件的小事,我都清楚记得。” 出差 她顿了顿,等待叶子维对视上她的目光。 她望着他,缓慢而郑重地说:“所以,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不要破坏这个住在我心里的很重要的人,好吗?” 叶子维的眼瞳蓦然紧缩,眼神却慢慢黯淡下去。 “我不会再说。可我会等,一直等下去。”他松开紧握住的双拳,轻而深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到衣帽架旁取下自己的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嘭——”大门关上。 几天后,白沭接到叶子维上飞机前的一条短信,他要去厦门出差一个月。 一个月,他要离开整整一个月? “也许这样也好。一个月以后……也许……唉,人生哪有这么多也许,交给时间去定夺吧。”白沭盯着手机上那条短信,叹了声气。 她决定停止胡思乱想,不是有句话:人一思考上帝就笑了。 她抬起头望了一圈眼前的屋子,宽敞、明亮、舒适,这是叶子维的公寓,而现在,这里不是她该继续住下去的房子。看来又要重新开始找房子,搬出去过一个人的租屋生活了。 白沭坐在沙发前,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一个银行网页跳出来,查询最近交易详细显示,上次她为阎教授翻译资料的酬金已经打进银行卡。酬金数字她很满意,足够付几个月房租费。 白沭关掉页面,抬眸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和叶子维一起去超市买的新桌布,茶几前的小碎花坐垫,新的白纱窗帘内衬,窗台上摆着那盆刚开出粉色花蕊的木芙蓉…… “我应该很快就可以从这里搬出去吧。唉,住久了还真的有点不舍得。”她合上笔记本,刚想起身去厨房做午饭,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 机会 白沭扫了眼来电显示,是之前那个大学女生韩琦的来电。想起韩琦那张青春洋溢的明朗脸蛋,她心情大好地接起手机,一路走进厨房用锅子接水煮面。 电磁炉上锅子里的水刚烧开,白沭忽然大叫一声:“真的?啊呀!”捏在手里的面饼啪嗒一声整块掉进滚水里,幸好白沭躲得快,要不手上的皮都烫掉一层。 “喂喂?你在干吗呢?没事吧?喂?白沭?”韩琦在那头只听一声惨叫。 “没事没事,你继续说。”白沭干脆关掉电磁炉,声音略显激动追问,“你刚才说阎教授推荐我去参加芙美的专职西语翻译员职位面试?是真的吗?” “是、真、的。”韩琦故意拖长音回答,又说,“阎教授对你上回翻译特别满意,说你对资料翻译的细节处都整理的十分仔细,而且那份资料里好多都是咱们研究上的专业术语,你竟然通篇完全没有一个错处。阎教授说,像你这样有能力又肯踏实做事儿的人才,哪个单位不用你,那是瞎了他们耗子眼。”韩琦粗着嗓子,模仿阎教授说话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噗!”白沭一下子被逗乐。 “好啦,你别忘记星期一早晨九点,准时去芙美面试。” “记住了,谢谢你!” “入职了请我吃饭。” “没问题。”白沭笑呵呵地说了再见挂上电话,她低头看了眼刚才从锅里溅到地上的水,心里乐得开花。 心情好,擦地板呗。 她拿来拖把,一边墩地,一边喜滋滋地想:芙美耶!全球知名ysl公司旗下子公司芙美!每年多少优秀毕业生削尖脑袋,争着抢着想要的面试机会! 今天居然给她拣到这个便宜机会,她要去芙美旗下翻译部门面试了!哈哈!这下她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南非 03 白沭二话不说立刻致电秦散散,两人当下立马约好周末老地方碰头一起去商场血拼给白沭搭配面试装。 第二天出门前,她忽然想起居然忘记把好消息传播给叶子维,她顺手拨了个电话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应答。 不通?再打一个……嘿!居然关机了? 厦门又不是南非大草原收不到讯号!这死小孩……关机?白沭心里犯嘀咕,郁闷地锁上大门。 “死女人,你到了没有?”秦散散已经在商场门口等得不耐烦了。 “马上出地铁口,你再等我三分钟!”白沭刷卡出站后,边搭着往上走的扶手电梯出地铁口,边低头把手机和公交卡塞回包里,刚踏上平地,包里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她急匆匆往前商场赶,另一只手在包里掏手机,冷不丁她一头撞到前面的行人。 “对不起。” “没关系。” “……”熟悉的低沉磁性嗓音,白沭的脚步顿时滞住!她抬起头,瞪大双眼,脸上的所有表情顷刻凝结。 是——他! “你走这么快有急事?有没有撞伤?”见她神情怔愣,李尚东低声礼貌问道。 白沭怔怔盯住面前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她抬起手,本能地摸了摸自己额头。刚才一头撞在他的肩骨上,额头隐隐发麻,可左边胸腔里跳动的心,很痛。 她倔强地摇摇头:“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刚才急着找手机没看路,撞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手机还再响。”他的目光掠过她的咖啡色软皮大包。 “唔?啊呀!”白沭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时铃声却恰好停止了。 驱邪 “不响了。” “……我知道。”白沭闷闷地回答。 “害你错过了电话,抱歉。”他继续保持他的绅士礼貌。 白沭心里越纠越紧,她埋头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跟你没关系,都怪我自个儿不好,买这么大一个包老找不到东西,没事儿尽给自己添堵。” “你以前,说话的语气不是这样的。”他淡淡笑着。 “这么多年过去,人当然是顺应年龄和环境而改变,我又怎能例外?” “a……” “不好意思,我还约了人,必须走了。再见!”白沭突然抬起脸,冷冷说了一句,不顾他是否有其他反应,她快步离开了这里。 一头扎进商场,舒适的暖气立刻充满身体里每一个紧缩的细胞。白沭一身冷汗,双手仍不停在颤抖。 “你丫的出了地铁口又往奥林匹克公园溜达了圈儿才回来?三分钟,现在都十三分钟了!”秦散散怀孕站着容易累,便坐在商场长椅上休息,一眼瞅见白沭站在空调口下面,她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白沭肩膀上,忽然发现她脸色不对,“怎么了?你大白天撞见邪了?” 白沭脑袋里仍嗡嗡响,脑海里不断重复那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的修长身影。 她甩甩脑袋,咬紧牙,狠狠说:“是!就是见鬼了!” “那得赶紧吃个麻辣锅。”秦散散拉着她。 “这跟吃麻辣锅有什么关系?” “驱邪呗!”秦散散二话不说,改变血拼计划,直接拖上白沭直奔商场五楼的川味馆。 萝莉 两人在红辣辣,香喷喷,汤底油得发亮的鸳鸯锅前一顿海吃。吃完又灌下一大杯酸梅汤,这才拍拍肚皮出店面下电梯开始逛商场。 逛着逛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从俩人身旁走过,白沭大惊失色:“散散,你怀孕了能吃麻辣锅吗?唉呀,刚才还喝了一大杯冰的酸梅汤!” 秦散散想了想:“我最近就爱这一口。应该没说过孕妇不能吃麻辣锅吧?” “真的没事儿?”白沭对这事儿没经验,又担心又疑惑地看着秦散散。 秦散散琢磨了一下:“酸儿辣女。我看我肚子里的是一对龙凤胎!哈哈,这不正是咱大学里说的理想状态?我这回一次解决一对儿,兄妹俩一起长大多有爱,多韩剧啊!”她越说越开心。 “你看前面!”白沭忽然拉了她一把。 “什么?”顺着白沭的目光望去,前面一家名品店里站着一抹熟悉身影。高挑挺拔的身材,眼眸弯如月钩,正盈盈对着某处笑着。 秦散散怔了一下,转头说:“走吧,那家衣服那么萝莉,哪适合咱俩的口味?” 白沭弯了弯唇角,她不说话,随她拉着走。 “嘿,白沭妹子!”身后响起轻喊声。 白沭背脊一僵,现在她回头还是装作没听见?这倒了八辈子霉的司徒骁!眼真尖! “你决定,回不回头?”白沭问。 秦散散挽着白沭的手臂,面颊微微僵硬不自然地说:“我又没什么好怕的。” “嘿,装作不认识啊?”她们杵在原地那会儿,司徒骁已经从后面跑上来,一张白的发亮的奶油脸,让白沭看得很想操起一旁促销专柜五五折特价凉鞋往他脸上一顿砸。 四目 白沭扯出一个较为友善的笑容:“是你啊,我刚以为是幻听,没想到这么巧。”她感觉到散散挽着她手臂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白沭安抚地抬手拍了拍散散的手背,又对司徒骁说,“你一个人逛商场?” “没,陪朋友。”司徒骁勾了勾唇角,目光瞅向秦散散,“这么巧,你俩也一起出来逛街?” “嗯。”秦散散低声回答。 “司徒哥。”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三人目光向后看,一个娇俏玲珑的长发身影从刚才那家名品店里跑出来,一路跑到司徒骁身后。 “我说怎么一转眼你人就不见了,原来在这儿跟美女搭讪呢。” 白沭一惊,眼前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突然到访她家的阮清如。 “白沭姐?”阮清如也看见她,惊喜地喊着。 “你好。”白沭脸上有些尴尬。 “你们认识?”司徒骁面露疑惑,倒是阮清如笑呵呵地说,“当然认识,白沭姐是子维哥哥以前的家教老师,那天子维哥哥跟我解释过了。” 解释?白沭心里咯噔一跳。 秦散散的目光从司徒骁身上瞟过,瞄见他跟身旁这个长相可爱的女孩之间互动,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地窝火。 她扯了扯白沭的手:“不打扰你们逛街,我们也要继续逛,就先走一步了,祝你俩逛得开心愉快。”笑着挥挥手,掉头走了。 “那,保持联系。”身后传来司徒骁含笑的声音。 “哼,除非脑袋被门板夹了才和他联系!”秦散散咬牙,恨恨说。 因为半路杀出俩程咬金,这次原本为白沭得到芙美面试机会而特地出来骚货庆祝的逛街行动,空手而归。两个一身疲惫的人,无精打采地各自回家。 面试 04 周一,面试。 坐电梯来到十五楼,电梯门刚打开,一堵由马赛克瓷片拼凑起的暖黄色墙面扑入眼帘,仔细一看,设计感飘逸灵动的公司中英文logo顿时闪入眼帘——芙美。 白沭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进玻璃门。 和白沭同一批面试的有七个女孩,年纪都不大,她们先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会议室里坐着等待。整个面试过程大约持续一小时,几位面试官坐在不同的小房间里,先给所有面试者发了一份专业翻译测试卷,通过第一轮笔试后,进入第二轮口试,最后一轮部门主管坐镇。 “请问你对我们公司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可以用实物举例形容。”独立办公室内暖气十足,主面试官cheery大约三十五岁,穿着藏青色套装,很有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气场。 第一印象?白沭最在办公桌对面,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绷直腰背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张口:“我对公司的第一印象是……蛇。” “很有趣的形容。为什么是蛇?”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沭。 “因为……静动总相宜,守正亦出奇。”白沭余光留意着cheery的神色,声音平缓地回答。 cheery点点头,露出赞许的微笑。 一周后,白沭接到通知,她被芙美录取了明天正式到翻译部报到上班。 匆匆忙忙的早晨,拥挤忙碌的交通,白沭裹着蓝黑横格子呢大衣,脚踏棕色牛皮靴,背着包走在上班人群中。 迎着冬日的干冷寒风,抬起面,正前方,芙美公司所在的大厦近在眼前。白沭扬起唇角深吸一口气,信心十足,昂首挺胸,迎着阳光向前行。 走进大厦,好不容易等来电梯挤进去,电梯门刚要关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等一下!” 随即,一个高挑身影风一般席卷进来。电梯门合上。 主管 白沭被挤在最左边的角落,被挤进来的冲力一下子逼得背脊紧贴在轿厢的一面墙上,不由皱眉“啊”了一声。 “妹子?”熟悉的声音冲她喊道。 白沭惊了下,抬眸隔着前面几个人,视线一下子对视上刚才冲进来的那人的目光。白沭侧过脸,心里默想:倒霉!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他? “真是你?”司徒骁乐呵呵笑着。这时到了一个楼层,电梯门打开,一些人下去。司徒骁挤到白沭身旁,这才看清她今天的打扮,不由啧啧嘴,说,“你找到新工作了?” “嗯。”白沭不是很想搭理他,因为电梯里其他的人正用八卦目光悄悄打量他们。 “叶子知道这事不?” “我还没跟他说。” “为什么?” 白沭有些不耐烦地撇撇嘴:“他手机打不通。” “哦?这样啊……”司徒骁的一双桃花眼含笑意味深长盯着她,“你在大厦里的哪个公司?” 白沭正想回答,电梯门再次打开,她的楼层到了。 她跨出电梯门,指了指身后那面印有公司logo的墙面:“就这儿。拜拜!”她笑着朝司徒骁挥挥手,电梯门关闭。 送走不期而遇的司徒骁,白沭整理了一下仪容,面带微笑走进这个即将开始打拼的公司大门。前台mm很热心,白沭说明来意后,便领着她先到人事部报到,而后又一路引她来到翻译部。 综合翻译部主管cherry正在办公室,白沭敲门后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气质干练的职业女性,白沭很喜欢这种能清楚主宰自己人生的独立女性,cheery会是她的目标,白沭心里如是想着。 Amber cheery站起来,伸出手笑着说:“欢迎你正式加入魔鬼集中营。在我手下做事,努力勤奋,严谨细致是必须。我这里只奉行一条基本原则:闭紧嘴做实事。” 白沭伸出手,握住cheery那只骨瘦如柴的手,坦然回答:“恪尽职守,合作愉快。” “你和ann共用一间办公室,你的办公桌在右手边第二个格子间。”cheery坐回老板椅上,又问,“你有英文名吗?” 白沭心咯噔一声,脑子里那段被掩藏深埋的回忆抽丝般顿时从脑海中穿过…… “我没有英文名,不如你帮我取一个?” “我想想……amber怎么样?” “为什么是amber琥珀?” “amber会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玲珑剔透,妙丽而敏感,脆弱但坚强的小东西。你不觉得它很像你?” “……是吗?” “不喜欢?” “amber……amber,我喜欢这个名字。好,我以后就叫这个英文名,amber。” 回忆在脑海中翻江倒海,白沭下意识紧咬住下嘴唇,控制住脑中的胡思乱想,鼻尖微微发酸。她摇摇头回答:“没有,我没有英文名。” “是这样的,公司里同事间平常都是用英文名,你得取一个英文名,到时候公司内部email注册全部要用英文名。” “好,让我想想。” “午休前我要知道你的英文名。” “好的。” “出去吧。” 极品 圣诞快乐!不知你们的窗前此时飘雪了吗? ===== 白沭退出cherry的办公室,沿着走道来到自己的格子间,推门而入。同办公室的ann是一个短头发有点小胖的可爱女生,在这里工作一年多,专职负责法语翻译,性格像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 一听白沭还没有取英文名,ann主动帮她提供几个名字参考,于是中午吃饭前白沭拥有了人生中第二个英文名——ine。 芙美这样的大公司里日子绝不是用来混的,拿多少工资做多少事,绝不会浪费一丝人力资源。白沭刚入职工作便接踵而来,刚开始主管cherry仍担心她刚入职未能进入最佳状态,可当隔天早晨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整册完全没有任何语法纰漏的翻译标书后,cherry不由对白沭宽心,逐渐让她接手一些重要合作项目翻译。 白沭明白这份高薪又稳妥的工作来之不易,得到肯定后她更是开足马力,一天十二小时不间断一心扑在工作上,一连独立完成了好几份重要文件翻译,更得cherry赏识。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 晚上九点钟,白沭每天辛苦而充实地奔波着,家与公司,两点一线。这段日子叶子维不在,白沭一个人想了很多。 这几年如果不是叶子维一路陪伴她,她很可能早就已经被生活打败,毕业后混几个月立马滚回家乡落叶归根去了。 他,是她的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但,仅限于——朋友。 现在,是不是到了他们这一对朋友,该保持‘距离’的时候? 白沭这么想着,便托了公司附近的房屋中介帮忙在公司周围找合适房源,邻近地铁站的单身公寓或是两室一厅小屋都可以。这几天她在公司里也打听了一圈,看有没有合适的合租人,毕竟事业刚起步,有一个人一起负担房租水电对她而言也可以轻松些。 临近下班时,白沭拖着疲劳身体,走到茶水间喝水,刚走近门边就听见里面满屋子八卦热闹。 “听说没有?我们的老总明天要过来这边巡视业务。” “我也听说了!好激动啊!据说老总是一个超级混血美男,男模身材,侧面还特像吴彦祖和陈柏霖的混合体!” “哇!多金又帅气,那不是极品钻石男!有没有小道消息,有没有结婚?是不是单身啊?” 白沭悄无声息走进去,正在八卦的女同事中正有和她一个办公室的ann。火眼金睛立即拉住她:“ine,你听说没有明天我们新上任的亚洲大区cbo要过来巡视各部门情况,全公司的姑娘们都沸腾了!” “哦,是吗?”白沭拿着自己的水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杯热水,转身刚要走。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好奇都不激动?听说是总部那边派下来的,级别很高的高层,重点是……” “呃,我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白沭抱歉地笑了笑,侧身溜出茶水间。 胃疼 05 第二天白沭刚踏进公司大门,只见从前台到各个部门未出嫁与暂时没有男朋友的女人,几乎全都沸腾了。 一路走过格子间,美女们各个精心着装打扮,清纯型、艳丽型、知性型、小清新型,各具风采,一溜望过去让白沭不得不兴叹,芙美不愧是外资大公司!美女一抓一大把,真养眼! 她甩了甩绑在身后的马尾辫,转身走进自己的格子间。 刚坐下工作任务便接踵而来,近几天她被分配到的是一单长期为一家想进入中国市场的西班牙企业翻译商品资料。原本这样持续性长的工作是轮不到她这种入职没多久的新人接手的,但是主管cherry却特别看好她。因此白沭怀着特别感恩与欢快的心情,开始了新一天的翻译苦战! 直到午休吃饭时间,她都没从电脑前抬起过头,目光不停在屏幕与手边的汉西辞典间来来回回。 ann从外面走进来,见她仍坐在位置上,敲敲她的办公桌:“不会吧,你还没吃饭?已经十二点半了。” 白沭实在忙得无法分神,随便嗯了两声,又专心致志埋首在辞典中。 直到快一点半时,ann午休完毕回到办公室,发现白沭仍在电脑前,惊呼一声赶紧绑着白沭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 白沭拗不过她,只好被她拉着一路下电梯,来到五楼的员工餐厅。 ann边走边说:“你来太晚了,估计这会儿早没菜了,只能师傅给你下碗面条了。” “没事儿,面条也挺好。” “工作要不要这么拼命?你简直就像是我们部门的拼命十三妹。”ann话语刚落,只见白沭忽然捂着肚子弯下身,她急忙扶住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白沭皱紧眉头,撑着说:“老毛病,胃有点疼。没大事,吃点东西就好了。” 坚持 “你看吧,不注重身体的后果。”ann仍有些担心,“你先到位置上坐着,我给你点吃的去。老汤牛肉面成不?” “可以,谢谢。”白沭点点头,身子却弯得更厉害。 “看你这样子……还是我扶你过去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走。”白沭摆摆手,看着ann帮她去买面,她硬撑着往另一侧的餐厅座位走过去。冷不防,她刚走几步,眼前突然一黑…… “小心!”一双手忽然扶住她的胳膊。 低血糖加上胃病突发,白沭双耳嗡嗡作响,痛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只好先让那双手扶着她,被他搀扶着一点点移动到餐桌边坐下。坐在软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白沭的胃仍绞在一起的疼,但头已经不晕了,眼前也恢复清明。 那个人一直陪在她身旁,见她逐渐缓过神,开口道:“你身边为什么没有带糖果?知道自己胃不好怎么还不按时吃饭?” 白沭猛然一惊!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ann的声音:“李总,您也下楼来这里吃饭?” 李总?白沭怔愕地盯住身旁的男人。 ann赶紧走过去,在白沭耳边小声提醒:“他就是来巡视子公司的新上任亚洲大区cbo,李总elvis。” 白沭霍然瞪大双眼,呆了。 见白沭的同伴过来,李尚东从座位上站起身,脸色温和说:“她胃不舒服,麻烦你帮她下午请半天假,让她回去休息吧。” “多谢李总刚才把我扶过来,我已经没事了,不用请假。”白沭扬起头,倔强又疏离地瞪着他。 “你身体不舒服,不适合继续下午的工作。”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我可以坚持下午上班。” 挑衅 “ine。”ann轻轻推了下白沭的手臂,她显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ine?”李尚东的瞳孔蓦然一缩。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elvis。”那人边跑过来,边“咦”了一声,“你是……白沭?” ann顿时将八卦目光投向白沭。 白沭一手撑着胃,只觉得此刻连挖个洞钻进去的力气也没有。 她病恹恹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满脸好奇的骆程峰,轻喊了一声:“学长好。”她故意这么喊,果然一旁ann的八卦目光收敛了一些。 在几个人面面相觑时,餐厅服务员把刚才点的面送上来。李尚东刚想从一旁的筷桶里拿一双清洁筷递给白沭,白沭先一步从里面抽出一双,ann自己点了杯咖啡捧着坐在一旁,催着白沭问:“趁热喝点面汤,一会儿回办公室我帮你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备胃药。” 骆程峰和李尚东原本也没吃饭,便也各自点了份面食,坐在一桌上吃。 “别给她吃胃药,没用。你身边有没有带糖果?给她吃点糖,她会好一些。”李尚东搁下筷子,面色微暖地说。 ann正喝着咖啡,差点一口喷出来。她瞪大双眼,质疑自己是不是患了幻听? 白沭连忙干笑一声:“呵呵,李总大概以前也得过胃病或照顾生胃病的朋友,了解的真清楚。”她边说边恶狠狠瞪了眼李尚东。用不用这样假模假样,惺惺作态! 李尚东对视上她的目光,仿佛对她的挑衅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笑着。 学长 ann满脸花痴:“李总真细心,我回去翻翻抽屉里应该还有些糖果。”ann从没想到自己这样幸运,竟然可以跟公司大boss之一,一起同桌吃饭还可以跟他说上话,她心花怒放地攀谈起来。 这边ann在滔滔不绝,而骆程峰的目光一直盯在白沭身上。 “学长,你再盯着我看,我的脸蛋就穿孔了。”白沭无奈地翻了翻眼皮。高中时期这位骆学长跟白沭一起搭档过不少文艺汇演,排练时也是同甘共苦相互扶持,只是毕业后断了联系。 “这回我没认错人吧?白沭,真的是你?” “是。” 骆程峰的脸色立刻露出孩子般笑容:“你在这儿工作?你在哪个部门?我之前一直没接触亚洲区域case,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我出差时怎么也该过来看看你啊。” “报告学长,我是翻译部新入职员工,入职还没满一个月,您要是提前过来探访,估计也见不着我人影。” 听白沭用打趣的口吻跟他说话,骆程峰脸上的笑容更盛,笑哈哈说:“太好了,从毕业起就再没看见过你,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我俩竟能成为同事,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呵呵,我也没想到。真巧。”白沭脸上也渐渐露出笑意。正聊得愉快,她突然感觉到斜对面一道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她。 她心头发闷,转头问仍处在兴奋中的ann:“我吃完了,我们先上去吧。李总他们还在用餐,就不多打扰他们了。” “哦,午休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ann看了眼手机时钟,她站起身依依不舍地跟李尚东他们告别,“李总,骆总监,我们先上楼了,你们慢用。” “嗯。”李尚东微微颔首,目光移向窗外。 MISS “李总再见,学长再见。”白沭规规矩矩向李尚东告别,又朝骆程峰挥挥手。吃完饭,胃好像稍微好些了。她站起身,跟ann一起走出餐厅。 乘电梯上去时,ann挽着白沭的手,一脸狐疑地问:“我觉得刚才你和李总两个好奇怪,难道你们以前认识?” 白沭暗自捏紧手指,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要是认识我怎么会压根不知道今天来的李总是谁?” “也对。”ann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电梯。 06 李尚东回来了!他居然还是ysl公司新上任亚洲大区cbo,并且成了她公司的大老板,这段日子他们还必须装作互不相识朝夕相对……天哪!简直比xx原创文学网里的狗血小言还要更狗血离谱! 因为这件无法解决也暂时不会主动消失的事情,白沭心里烦透了。为了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开始卖命加班加点工作,几日下来原本穿着稍显紧身的修身长款毛衣竟然有了富余。 吃完午饭,她回到办公室又开始对着电脑,接着翻译上午未完成那页资料。好不容易把手头部分暂时告一段落,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她顺手拿起放在一边的茶杯,灌下一大口。 唔,柠檬枸杞茶早就冷掉,又酸又苦又涩,真难喝。 白沭放下杯子,整个人向后一仰,瘫坐在办公椅上放松颈椎。刚松懈下来就开始觉得整颗脑袋隐隐发胀,满脑子又开始旋转着前几日餐厅里那一幕幕情景。 又是他,又是他,满脑子都是他!侧面的,正面的,面无表情的,皮笑肉不笑的……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休假 “啊!烦死了!” ann完成手边工作,正坐在面对面的另一张办公桌前上网看小说,不由被白沭的一声吼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 “是不是胃又不舒服?” “没有。”白沭再解释下去ann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干脆站起身说,“我去茶水间喝杯水。” “哦,去吧。”ann这才又把头缩回电脑屏幕前,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网络小说。 白沭拐了个弯,刚要往茶水间方向走,忽然看见李尚东被一群主管前呼后拥着向这边走过来。她立马扭头想赶紧躲开,谁知道主管cherry一下子叫住她。 “ine,你过来一下。” 白沭只好怏怏地转过身,低着头向那边缓慢移动。 趁其他主管正在向李尚东报告部门情况时,白沭飞快凑到cherry面前说:“cherry姐,什么事情吩咐?” 谁知道cherry牵着她的手,将她一把带到李尚东面前,面带微笑介绍说:“elvis,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到过的部门新员工ine,上次那个棘手case就是她翻译的,很年轻吧。” 李尚东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似赞许地点点头:“前几天午餐时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是吗?ine。”他在叫这个英文名时,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她的反应。 白沭胸口一窒,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她咬紧牙根努力维持面容上的和善:“是的,李总。” “原来已经见过了,那也正好。”cherry转头对白沭说,“by the way,下周开始我要休假了,我手上的一些case你要接手,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这次李总带来的一项新合作案。具体事宜,你待会儿来我办公室,我再交代你。”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强盗 “cherry姐,你要休假?”白沭被打击到了。 “我要结婚了。”她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蒂凡尼婚戒,闪耀夺目。 “结婚?之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一旁李尚东笑着说。 “就等着你这个月下来巡视时逮你呢!”一向雷厉风行的cherry居然也会谈笑风生。白沭站在一旁,只觉得背脊上冷汗如雨下。而旁边几位主管也纷纷迎合着,围上去恭喜cherry。 下班前,白沭被cherry叫进主管办公室。 简单交代了一下接下去两周她需要负责的工作任务,最令白沭头皮发麻的莫过于,在接下去的两周中她必须配合李尚东行程,因为他手上有一份旗下西班牙子公司与国内某公司合作新开发土地的企划案。 白沭揉着太阳穴走出主管办公室,好不容易从打击中缓过神,她关电脑绕道前台摁了指纹机下班。走出公司大楼门,这才发觉外面天色早已昏黑,门前马路上行人稀少。 她掏出手机一看:“哇,已经九点半了?” 白沭把手机放回包里,刚往大厦正门的阶梯走下去,突然被人从后面重重撞了一下。白沭失去平衡,骤然摔倒在地。 “好痛……”她趴在地上,手掌心擦破全是血。她脑袋先是一空,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她的包没了! “小偷!抓强盗!”她撑着地想站起来,脚踝传上来的钻心痛感令她忍不住“咝”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身体一趔趄,眼看又要摔倒,忽然间一双大手从后面扶住她。 “你还好吧?” 白沭心头几乎停止,她愕然转面,扶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她避之不及的李尚东!黑夜中,他站在她的身后,一身冷灰色厚西装,成熟而儒雅。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钱包 白沭睁大双眼,竟一时忘记要撇开扶住她的那双大手,她惊魂未定又惊又愣地盯着他的脸。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追!”李尚东动作迅捷,叮嘱完白沭,拔起长腿,身影消失在茫茫浓夜中。 白沭立在原地,左脚脚踝扭伤了,疼痛一阵阵上袭,却及不上她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她想要喊“不要追,危险!”可嗓子像是失声一般,她张开口却半天蹦不出声音。她茫然地望着李尚东消失的方向,北风吹得她手脚冰凉,慌乱的脑子却清醒起来。 他离开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返回?他会不会出事?万一那个抢包贼身上有刀……万一他受伤怎么办? 白沭兀待在原地,逐渐开始从起初的害怕变成惶恐,她想追着那个方向去寻他,脚踝的痛处却令她连挪动几步都痛得满头大汗。 她正在慌乱无措时,一道灰色西装身影从夜色中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 白沭紧紧盯住他的脸,路灯从头顶照下来,暖黄色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气息未定地把包递到她面前。 “抱歉,小偷没抓着,在路边看见这个包,大约是慌张时匆忙丢下的。你看看里面东西少没少?”李尚东抬起手臂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他的动作就如同多年前在篮球场上,无数次得分后边擦汗边满足的对她弯眉微笑一般。 白沭失神地望着眼前的李尚东,直到他再次提醒检查包内物品时,她才神情恍惚地从他手里接过包。翻了翻,丧气地抬起脸:“钱包空了,不过银行卡和身份证还在。” “算了,钱包空了就空了吧,幸好证件都在,补办证件更麻烦。”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受伤 有一瞬间,白沭几乎晃神地要以为,李尚东依然当初那个伤心时安慰过她,失落时陪伴过她,走投无路时只要知道他在她身边,就会安心地一觉睡到天亮的那个,只属于她,永远宠溺她的李尚东。 只是片刻,回忆终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 她伸手拉上包的拉链,可动作一大,掌心传来的痛楚让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十指连心痛,更何况刚才手心蹭掉一大片皮肉,此时手心刚冻起来的血块撕裂,痛得她几乎要飙泪。 “你手受伤了?”似乎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李尚东立即捧起她的手,发现手掌心蹭掉一大块皮,鲜红的血液涔涔往外流,不由心疼起来。 “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我的车就在街边,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白沭刚想反对,脚下一滑向前一个踉跄。 李尚东动作迅捷扶住她,低眸扫了一眼她的左脚:“你的脚也受伤了?” 白沭无奈地咬紧下嘴唇,她现在脚也痛,手也痛,跌得浑身都痛。最见鬼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倒霉被抢时撞上李尚东?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她惹不起,现在老天爷偏要让她连躲也躲不起吗? 见她不说话,李尚东无奈地叹了声气,突然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横抱起。 “李尚东你要干吗?放我下来啊!” “我带你去医院。”他沉下脸,白沭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只好收起反抗,乖乖地暂且由他抱着向停在街边的车走去。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发泄 白沭莫名其妙地让强盗抢了包,又莫名其妙地被路过的李尚东救了,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按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包扎伤口。 处理伤口那个疼啊! 白沭半倚在病床上,疼得嗷嗷大叫,幸好身边一直有一只手让白沭死抓着发泄。末了,包扎完了,她转过头,才发觉自己一直抓得是李尚东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手上已经让她掐出了好几道血印子。 她尴尬又嘴硬地撇撇嘴:“我、我不知道抓得是你的手,你怎么不早把手拿开?” “我拿开,你就没东西抓了。” 白沭自知理亏,可嘴上还在小声嘀咕:“我又不是非得抓着什么才能包扎,谁要你甘于奉献了?”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现在就要回去。”她起身脚刚落地,立即痛得倒抽气。白沭眼角里冒着泪星,又痛又懊恼地低头看着自己刚敷药包扎好的左脚。 “还是我送你吧。”李尚东伸手,指尖刚要触碰到白沭的手臂。 她突然倔强地扬起脸:“谢谢,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走。”说完,她硬撑着下床,扶着病床边挪动到墙角,又一点点扶着墙往门外走。 李尚东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一点点向前挪动着,他也放缓脚步,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再见 走出医院大门,白沭止步在十多阶的阶梯上。头痛,脚受伤了,连下楼梯都不方便。她转了转面,看见一旁的残疾人专用道,无奈地自嘲一笑,准备从那边一步步挪下去。 “还是我抱你下去吧。”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李尚东终于忍不住走上来。 白沭想拒绝,但看了眼一旁那条挂着牌子的平坦残疾人专用道。只好点点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 李尚东抱起她,慢慢走下阶梯,入夜后夹着寒露的北风迎面刮来,而他的胸口那样温热,让她忍不住真的很想很想一直缩在他怀中,就这样再不要离开。 可现实如这剜面的寒风一般冷酷,白沭刚习惯他怀里的温度,梦却醒了。走下阶梯,他又恢复到公司里那个淡漠疏离的李总身份。 他将她放下来,双脚落地的一刻,白沭禁不住浑身冰寒抱住自己。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的冬夜,竟是这样难以接受的冰冷彻骨。 “我帮你去叫车。”李尚东留给白沭一个背影,他走到街口帮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在车掉头开过来时,他走回她身边,把手里的药袋子交到她手中,“服用方法写在这些药的外包装上,记得按时吃药。” 望着他熟悉的眼瞳,白沭连苦笑都挤不出来,她听见自己声音干涩地说:“谢谢,再见。” “好好休息,再见。”他目送她慢慢坐进出租车后座,车门被她赌气似地“嘭”一声重重关上。 没有相望,没有依依惜别。出租车司机油门一踩,车尾消失在午夜寂寥的街角。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礼物 第四章 01 又过去了一些天,昨天夜里b市降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初雪,早晨起来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午,叶子维回来的时候,白沭正蹲在地板上打包行李。 两天前,她通过中介终于看中了一套房子,七楼中的五层,一室一厅一卫,每月一千四不包水电。房子就在公司边上,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白沭觉得挺方便,立马签了租赁合同暂且交了一季度房费。 “你打包行李?你要搬走?”叶子维站在门边,手里拎着两只纸袋子,里面全是出差时给白沭带回来的礼物。 “嗯。”白沭将行李箱拖到客厅角落。抬头问,“厦门好玩儿吗?” 白沭不喜欢海边,确切地说,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她便憎恨起大海…… “我是去出差的,没怎么注意。”叶子维心不在焉回答,紧接着又问,“为什么?你不觉得太突然了?” “不会啊,我都找了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套合适房子。”白沭笑嘻嘻走到叶子维面前,“你说那个地段才一千四一月,虽然那房子的房龄有点老,里边装修也不行,可好在家电都齐全,供暖也不错。对了,我还特地检查了水槽和浴室,没堵也没漏水现象。你就放心吧!” 白沭满脸笑容,不等叶子维应对,她指着他手里拎着的袋子问:“给我的?” “嗯。” 白沭接过袋子,故作惊喜的“哇”了一声,她急不可待似地把袋子拎到餐桌上,拆开包装,里面是叶子维从小岛上买来的各种吃食,有各种口味的牛肉干、猪肉脯、糕饼,还有一只银白色包装的首饰盒。 白沭整理完东西正肚子饿,她顺手拆了包猪肉脯,边吃边翻弄其他礼物。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戒指 “这枚月亮石戒指真漂亮,把这个送给她吧。我平时也不太戴这些,送给我也太可惜这物件。”白沭把首饰盒推到叶子维面前。 “她回学校了,我买了其他的礼物给她。”叶子维坐在餐桌另一边,盯着那只装在精巧银色首饰盒里的戒指,“这是我送给你的,不是她的。” “可是我也用不到,多浪费啊。” “你可以放着,不必戴。” “这样戒指不就失去了它本来的价值?”白沭嘴里嚼着猪肉脯,仍故作轻松。 “被收藏在抽屉里,也是它命运中的一种,它并不会因此失去它原本的价值。而你现在不要它,要把它硬推给别人,这样才是让它真正失去了价值。” “……”白沭无言以对。她懂得他话里头的意思,可是她必须装作不懂。 她把手里还剩下的一小片肉铺塞进嘴里,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指,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她站起身说:“礼物我收到了,不过你可别以为这样就不用帮我忙了。你明天有事吗?没事儿的话过来帮我搬家。” “为什么?”叶子维坐在椅子上,抬眸直视她。 “什么为什么?我找到工作了当然没脸皮再赖在你这里继续做个白住的房客,再说搬到那边的房子里,我每天可以晚起床半小时,多舒坦哪。” “你什么时候找到工作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叶子维同学,我这个做老师的好像从来没有教过你可以冤枉别人哦。”白沭脸上仍保持着刻意的轻松微笑,她故意绕到叶子维身边,故作严肃说,“我可是又打电话又发短信,你赶紧看看你手机坏没坏,怎么不是关机就是没收到短信的?” “我手机掉了。” “啊?哪儿掉的?” “海上。”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真话 白沭啧啧嘴:“真有本事。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好徒儿越来越本事了,手机都能往海里掉。” 她拍拍他的肩膀,却突然被他捉住手。 “白沭!我说过别把我当作你的学生!”叶子维登地站起身。 “你?” “为什么要搬家?你如果嫌早晨上班睡眠时间不够,我可以送你上班,晚上也可以接你下班。为什么一定要搬走,而且还一声不吭?是不是今天我不来这一趟,下回我开门时就扑一个空?” 白沭目光闪烁起来:“叶子维……你干吗突然这么大火气?” “你明知道我这是干什么!”他捉住白沭的手,居高临下牢牢地审视她。 “我不知道……你放手,你把我手握疼了。”白沭低下头去,她怕脸上再也无法掩盖的表情在此时出卖她。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对我说一句真话? 白沭浑身一僵,慢慢抬起脸:“我……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呵呵,你别胡说啊,你老师我的名誉还是很重要的。” “别再说你是我老师!白沭!”叶子维压低嗓子低吼说。 “你先放手,你捉着我的手腕很痛。真的很痛!”白沭皱着眉扯了扯自己的手臂,叶子维捉住的正是前些天刚受伤擦破皮的那只手,此刻被他这样用力握着,白沭觉得掌心新长出来的皮肉隐隐作痛。 他看见白沭脸上的表情似乎真的很痛,他松开手一瞧,不由惊道:“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怎么擦破这么大一块皮?发生什么事情了?”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搬家 “你刚才握这么紧痛死我了。”白沭收回自己的手,捂在胸前揉了几下,“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掌心被水泥地给擦破了。” “怎么会摔跤的?痛不痛?有没有去医院?” “放心,早就不疼了,也去过医院消毒包扎,现在没事了。”白沭嘟囔着,“刚才要不是被你这么一握,我早就忘记这只手上还有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有意的。”叶子维心疼地看着她,每次她的事情总是令他手足无措。 “小样儿,我像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白沭瞟了眼墙角的一堆行李,“这样吧,为了不减轻你的愧疚感,嘿嘿,不如明天帮我搬家吧。” 叶子维不情不愿睨了她一眼:“你决定要搬?” “当然!我签了租赁合同,连中介费都交了,不搬我傻啊?” 他扭过头去,过了很久,开口说:“知道了。我会帮你搬家。” 02 趁着周末两天搬家,又将新家粗粗打扫了一遍。周一闹铃响起来时,白沭赖在床上,浑身酸疼。 拉开窗帘,满世界雪白一片,阳光却出奇的晴朗,照得天地间白莹莹亮晶晶。 幸好搬家后上班变得方便,白沭踩着碎步子,快而不急地通过玻璃门打完卡走进格子间。左边,ann的座位上空着,这个点她还没到? 刚放下包,突然听到走廊上一串高跟鞋踏踏声,ann急匆匆走进来,来不及喘气,上前拉住白沭的手:“快,a2会议室,紧急会议!” “啊?” “边走边解释,快跟我走!”ann拉起她,走出格子间,与此同时她们附近几间格子间也陆续有同事面色不定地往走廊上穿行。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失事 大家赶到会议室推门而入时,李尚东已经在主位上坐定,目光专注在平板电脑上,一身黑色暗条纹厚西装,面色尤为凝重。 整个会议室里,气氛莫名压抑。 白沭跟着ann在靠后的位置坐下,她扯了扯ann的衣角,小声问:“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召集这么多人开会?”白沭抬眸粗略扫了圈会议室,翻译部的同事除了休假的主管cherry大约都全数到场。另外还有几个是别的部门的主管。 这阵容……莫非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我也不知道,早上在地铁上突然接到隔壁sherry的短信,我就赶紧刚过来顺便通知你。” “是吗?”白沭转了转眼珠,目光悄悄流转到主位上的李尚东身上,而这时他正眉宇紧缩地接听电话,压根没留意到白沭的目光。 同事们迅速且安静地纷纷落坐,李尚东接完一个电话,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抱歉,一大早将各位同仁聚集在这个会议室里。”李尚东镇定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镇定却沉肃,“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今天凌晨,翻译部主管cherry weng,因飞机失事在太平洋上不幸遇难。” 会议室里顿时哗然,随后一片死寂。 太突然了! 所有人包括白沭全愣在座位上。白沭甚至清晰记得一周前cherry临走前,一边整理手边的工作夹,一边笑着交代她工作事项时,嘴角微微显露的幸福微笑…… 只是一周,七天的时间。一眨眼,竟已是天人永别。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意外 李尚东鼓舞了一下士气,随后交代了一下各部门的工作,之后大家从会议室离开,回到各自的格子间继续工作。 白沭心情沉重地回到办公室,可是走过去和走回来,这么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她的步调和心情却截然不同。 白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动着手边cherry交代给她的文件夹,脑海里仍不断显现从她入职面试到后来在cherry手下做事的一幕幕场景…… 她叹了口气,人的生命有时真的很脆弱,即使女强人,也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愚弄。 那么她呢? “ine,我觉得好难过。怎么会这样?cherry姐走得太突然了……她明明刚走进幸福,她怎么会在新婚蜜月的时候遭遇这种事情?”ann缩在办公椅上,说着说着哭起来。 “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把cherry交代给我的工作做好,让她走得放心。” 鼓励完年纪较小的ann,白沭呆愣愣地坐在电脑前,自己的心情却难以平静。她打开google界面,莫名地在搜索框内输入“白沙滩”三个字,摁下回车键。 搜索页面上跳出十万多个搜索结果,天高云淡,水清沙幼的图片,像一道刺目的白光,生生刺痛白沭的双眼,这道光同样深深刺进她脑海深处的那片记忆中…… 那一年,她高一暑假,悄悄瞒着爸爸,跟着李尚东和李泽南,来到天蓝蓝海蓝蓝的三亚海边。这是她第一次站在真正的大海边,她快乐极了。 他们在海滩别墅住下,白天在海边游泳晒太阳,晚上在别墅前烧烤跳舞。一切单纯而幸福。 直到……那一场潜水意外……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回忆 白沭永远忘不了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湿漉漉的从大海里打捞上来的模样。他浑身滴着水,手挂在担架外,面色苍白,毫无声息,直挺挺躺在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水珠从他的发迹一滴滴映着金色光芒清晰淌落…… 世界被颠覆般在白沭大脑中迅速旋转起来,她慌乱地点击关闭那张海天一色的图片页面,她抱住头紧闭双眼,弓起身体窒息般急喘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每一次回忆起那段记忆,都令她痛苦不堪,仿佛身心又死了一次般,被掏空剧痛。 可是这一次没有时间给她平复,因为cherry的突然离世。翻译部主管的位置空悬着,职务工作暂时由李尚东亲自主持,一切淡而平静地有条不紊进行着。可随着昨天李尚东离开南下考察,公司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低迷起来。 白沭捧着刚打印出来的一叠标书,脚步匆忙地走进格子间。 “ine!”ann叫住她,“你手机没带,刚才一直在响。” “哦,谢谢。”白沭放下捧着的打印文本,随手摸起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一查来电显示,两通未接来电全是散散打来的。 她刚想回拨,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机身嗞嗞震动着。 陌生号码? 白沭歪了歪脑袋,捧着电话迅速走出办公室,移动到空无一人的茶水间,才将电话接起来。 “你好,我是白沭。” “白沭,我啊,骆程峰。”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出差 “学长?”白沭眨了眨眼睛,骆程峰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不过她往下一想,也就觉得不离奇了,芙美内部员工信息互通,骆程峰身为总监想知道她的个人手机号,好像也不是件难事。 那么,‘他’呢? 难道李尚东也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了?想到这里白沭心跳骤然急促起来。 “喂?白沭你在听吗?”骆程峰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模模糊糊,背景里风声呼啸。 “我在听,学长你继续说。” “是这样,我跟elvis现在在a市,我们带过去的随行翻译水土不服昨天突然病倒了,这次要翻译的又都是公司内部的私密文件,所以我们考虑希望你今天下午就能立刻出差,加入团队协助我们。” “啊……我?”白沭犹豫了一下。 白沭从同事口中多少听说过这个case的重要性。这趟由李尚东亲自带领去南方考察是为了开拓东南区域的市场,同时联合已在当地立足的跨国合资企业,对公司在大中华地区的版图扩展举足轻重。同行所带的翻译,也是公司翻译部资历深厚的精英。 “不用担心,你只要回家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打车去机场,机票和住宿我们都会提前帮你安排好的。”骆程峰顿了顿,像是怕白沭会拒绝似地,又补说,“放心,等会儿我会亲自去机场接你。” “那……好吧。”记下时间和目的地后,白沭挂断电话。心脏突突跳动起来! 出差!那岂不意味着她要和李尚东待在同一个地方?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飞行 03 白沭飞快地回家整理完简单行李,打车去到机场,行程单已经通过短信方式发送到她手机上。 三个小时的航程,在傍晚天色半暗时,她从北方飞到湿冷的南方。因气流飞机持续在半空盘旋不能下降,她从舷窗俯瞰,底下正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记得第一次坐飞机,也是下午的航班。他带着她去海边,四小时的飞行,从温暖的南方飞到炎热的更南方。 她好奇地从小小的舷窗里望出去,她看见他们的飞机正穿越大片白的发亮的云层,远处正在日落,火烧云层层铺展翻滚着,天空的颜色红得如火如荼。 李尚东坐在她身边,戴着眼罩悠然小憩。 头等舱的空姐过来服务,她推醒他,脸上带着微窘:“我没有试过在飞机上点餐,我不会。” 他睁开眼,睡眼惺忪,眼神里却含着宠溺。 空姐面带微笑,听候李尚东点餐后,转身回了服务舱。不一会儿,端着餐食出来。 他替她整理好餐桌:“以后你一个人坐飞机,会点餐了?” “我才不要一个人坐飞机。”她撇开头,小声咕哝着,“有你在,我为什么学习一个人?” 飞机终于穿过对流层平安降落,随着机上广播响起,白沭一个机灵回过神,发觉大家已经排队下机。她感觉拎着包站起来。 跟着大部队提了行李,从出口走出去时,白沭走在人群中向外遥遥望去。 冰冷湿凉的夜色里,没有他。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待遇 白沭自嘲地叹了口气,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竟然奢望他也会来机场接她? “白沭,这边!”骆程峰挤在一群接机人群中,高高的个子,分外出挑。他挥舞手臂,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白沭也看见他了,朝他走去。 骆程峰笑呵呵接过她的行李,而后带着她走出机场,坐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坐了几小时飞机,累了吧?”骆程峰亲自当车夫,边开车边问。 “不累,托公费出差的福享受商务舱待遇,我刚才还在飞机上小睡了会儿,那椅子真舒服。”白沭坐在副驾驶座上,新奇地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行,一会儿带你去酒店先安置行李,然后咱吃饭去。” 白沭张了张口,她想问……李尚东人呢?他没有出现是在忙工作?吃饭?是不是跟李尚东一起吃饭?可转念间,她又觉得没必要这样问了,毕竟现在他们最多的关系也仅是上司和小下属,何必自作多情? 白沭默默叹了声气,靠在车背上扭过头,面色静如止水,看着车窗外暮色苍凉的市区近郊。 到达公司团队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接近八点,一楼大堂里灯火辉煌。骆程峰帮她到前台取了房门卡,又替她将行李送到客房门口,跟她约定二十分钟后一楼大堂等,这才放心离开。 她住的是单人标间,客房内全欧式装修,很舒适很宽敞,一张标准大床,床边还有两组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白沭满意地咂咂嘴,心叹道:到底是大公司出差待遇真不错!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咫尺 白沭将行李拖到衣柜边,又换了身衣服简单梳洗了一下,脸上的旅途后的疲惫神色终于减轻了些。 她拿着房卡出了门,闲散地晃到电梯前,摁下按钮,抱着胳膊闲来无事地抬头,盯着电梯轿厢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18,17,16,15……叮!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白沭脸上的松散表情一下子凝结住! 她目露惊愕! “你不进来吗?”李尚东伸出手,挡住又要缓缓关上的电梯门。他向她使了个眼色,“你是要下楼吗?进来啊。” 白沭的大脑蓦然空白,呆了一下,本能抬脚迈进电梯里。 “谢谢……李总。”她低着头盯着靴子的鞋尖。 平时跟在李尚东身边的秘书助理全不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空荡荡的。 安静窄小的电梯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白沭背靠电梯墙而立,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宽阔背影,心里百转千回。 他笔直站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这样贴近的距离,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白沭眼眶发涩,双手渐渐握起拳,心脏扑通扑通不似紧张更似激动地跳动着。 她死死盯住他的背影,曾经最近的距离,如今再见却像是咫尺天涯。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电梯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心里翻滚着苦涩,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从再见面那时…… 她想问他,还记得她吗? ——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深深记得他曾经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 她想问他,离开的这些年去了哪里? ——当年他一声不吭走得一干二净,她哭着找遍所有地方,而他却像是人间蒸发。 她想问他,这些年没有她在身边他是否过得一样好? ——因为她一点都不好,她分分秒秒都活在回忆的牢笼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她想问他,当年抛下她,现在又突然回来,看见她变成这副模样,他可否感到高兴?或是冷漠到无视她是否已经被时光磨砺改变? ——因为……她的心告诉她,她仍放不下他,哪怕他已经变得对她漠不关心。 她想问他…… 白沭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刚张开口,电梯突然——“叮”一声。 “到了。”李尚东礼貌地侧身让白沭先出去。 白沭原本正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转身,她连忙低下头,鼻尖却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赶紧快步经过他,走出电梯。 骆程峰早已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等她,见白沭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站起身迎上前,又发觉李尚东也从里面走出来。 “咦?你们碰见了一起下来的?” 白沭低头嗯了声,又听骆程峰呵呵一笑,拍手说:“那快点走吧,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白沭一听话锋不对,小声问:“学长,这顿晚餐是公司的饭局?” 骆程峰点头:“就是同行的同事们大伙儿一起吃顿饭,也欢迎你加入团队嘛。”他眉眼弯弯笑着说,“你别紧张,今天没有外人,正式工作从明天早晨起,到时你可得打起十二分专业精神哦。” 白沭只好胡乱应了声,脸上神色却不见轻松快。 春节长假看小说,就上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用手机访问,随时随地看小说! 报复 三人顺着酒店服务员引领,从大堂另一侧的扶梯上到二楼宴会厅,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包厢。 推开包厢门,里头七八个人,已经自行叫了一桌酒喝开了。见两位核心人物身边站着一个扎着一束马尾的女孩,行业精英们立马站起来鼓掌欢迎新翻译白沭的到来。 白沭也怨自个儿弱智!刚出门前她一直以为学长说的一起吃晚饭,就是他俩随便去个小饭店整俩菜开开心心撮一顿,谁料到…… 白沭刚进门就被一个脸生的女生拉入他们队伍中,旁边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胖子男举起啤酒瓶往她杯里倒,嘴里嚷着欢迎新同事加入team! 骆程峰也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今天早上团队刚神经紧绷地跟当地政府开完一个重要会议,这会儿大家都借酒精暂时松弛下来,又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不管大boss在没在场,一下子就闹开了。 白沭被拉住,硬生生喝下三四杯啤酒和红酒,眼看身旁那个胖子又举起白酒杯子,白沭一下子头皮发紧,下意识往后躲,却一脚踩在一只脚背上。 她酒精微微上头,脸颊红扑扑的,神情有点愣。 白沭迟缓地扭过头,脸上嘿嘿笑着:“对不起啊。” “别喝了。”她踩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旁沉默独饮的李尚东。他从刚才起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发觉她已经喝多了。他默不作声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她却倒退一步,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 这一脚,真像她坦诚的内心,狠狠报复负心的他。 抱起 他眉宇间露出苦涩,低眸望着已经醉倒在他怀里,眼角挂着泪,脸上却还在呵呵傻笑的白沭。 “老大,你也来喝一杯,我敬你!”刚才一直灌白沭酒的胖子男是一直待在李尚东身边的首席精算师,一喝酒就原形毕露,冲着李尚东乐呵呵叫老大。 李尚东挥挥手,淡淡说了句:“你们喝吧。”便搀着已经东倒西歪的白沭往后面的沙发坐走过去。 白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歪着身子抬起头,看见李尚东正松开她的手要去旁边倒热水给她。她突然昂起头一把拉住他西装的一角。 见她揪住他的衣角,直愣愣盯住自己后就不动了。李尚东瞥见她拉住他衣角的手,正是那天擦伤的那只手。 他不敢扯开她的手怕伤着她,只好弯下身轻声问:“你不舒服?是不是想吐?你先松开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来。” 白沭表情是懵的,只是摇摇头。 “嗯?怎么了?”李尚东垂下眼眸,目光似探寻。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李尚东知道她是真喝醉了,拍拍她的手背:“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房休息。”他抬眸望向餐桌,可是餐桌上的两位女性也已经趴在桌上明显醉了,在她们不远处,陆程峰正被几个没喝倒的男人拉着拼酒,看模样这群人迟早要醉。 李尚东摇摇头:“我送你回房吧。”他低下头,却发现白沭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只是一只手仍紧紧握着他的衣角,下意识不肯松手。 他抱起她,步子缓而稳地走出包厢。 大床 04 再睁开眼,明晃晃的白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白沭头痛欲裂,下意识抬起胳膊遮在脸上。 她又……喝高了。 白沭放空大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展开手臂在枕旁一阵乱摸。 咦,手机呢? 她皱皱眉头,放下挡在脸上的手臂,向旁边翻了个身,猛然瞪大双眼! 李——尚——东! 她赶紧收回手揉了几下眼睛,她有没有看错? 她放下手臂,睁圆双目再度向窗边的沙发望去…… 阳光下,一身黑色西装的李尚东,盖着毛毯,蜷缩着身体窝在长沙发上,毫无防备地……熟、睡、着? 白沭脑中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只剩下脑中枢的一根神经针扎一样一下一下地疼。李尚东怎么会睡在这儿?昨晚发生什么事情?她喝醉后李尚东送她回房的? 白沭轻手轻脚翻了个身,背对他,忍着酒醉后的头痛,试图整理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 可是还没等她回忆起昨晚醉酒后自己有没有胡言乱语,她又惊然发现另一件事! 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白沭登地从床上坐起身,眼冒金星环顾了眼四周,几十秒后她面色僵硬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难怪刚才在床上摸不到她的手机,衣柜边也没有她放着的行李箱。 这里的布局好陌生?不是她的房间?这里,这里难道是…… 白沭扭头盯着仍在沙发上熟睡的那个人,她咽了口口水。 答案显而易见,昨晚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猜想最有可能就是李尚东送她回房时没找到她的房卡,然后带着她回到自己房间,于是她顺理成章霸占了他的大床…… 熟睡 可是他有必要缩在沙发上委屈将就吗? 白沭坐在床中央,凝视着李尚东的脸。他睡着时的脸十分宁静,而眉宇仍微微轻锁。 她心里默想:长手长脚缩在一张明显不合适的沙发上,肯定睡得不舒服。可是为什么要委屈在这里?除非昨晚酒店客房全满,但他也可以去睡总统套房啊?他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究竟为什么? 白沭正盯着他,突然客房门铃“叮咚”一声响。 白沭立刻心尖起,来不及穿拖鞋踮起脚尖飞快蹿到门边,她边扭头观察沙发上的李尚东,边把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客房服务生,面带笑容向白沭问早安,又将一套洗干净的衣服递到她手里。 “您好,这是这间房间的客人昨晚送到干洗部清洗的衣物。我们已经将上面的污渍清理干净,请您检查,如满意我们的服务请验收签字。” 白沭扫了眼手中的衣物,正是她昨晚上穿着的那套蓝紫色方格子连身呢裙。她飞快地签字并道谢。 送走服务生,她做贼似地关上门。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套着酒店的睡袍,难怪一直觉得身上空空荡荡,有点不习惯…… 她突然深吸一口气。 难不成……昨晚帮她换衣服的是? 她捧着衣服飞快转头,目光落在仍闭眼熟睡中的李尚东。 白沭内心一声哀嚎,随后咬紧牙满脸悔恨地轻声溜进浴室换好衣服,趁李尚东醒来前,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地合上。 沙发上,一直处于‘熟睡中’的李尚东,慢慢睁开双眼。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刚睡醒时惺忪的表情,目光直直望去,大床上被子拱成一团,床中央床单皱起的痕迹,仍保持她曾躺过的形状…… 他松开眉宇,微微笑了。 探究 用过午饭后,密集的工作日程正式开始。 下午李尚东把整支team集中到八楼会议室,开了一场漫长的内部会议,白沭作为新加入一员对case还不熟悉,一开始先暂且坐在一边旁听。 因为工作紧凑外加大家都打起专业精神,认真对待,说到意见不合时甚至会彼此争起来。这样的气氛下,白沭也一扫刚进入团队的紧张与尴尬,表情专注地竖起双耳,听到不明白的地方也会主动向leader李尚东提问。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一点半,李尚东这位工作中的大魔头这才大发慈悲,让大家回去洗澡睡觉。一听到解散命令,前一秒还紧锁眉头的各位,立马松懈下来,捧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一窝蜂鸟兽散。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地只剩下整个人舒展靠在椅背上歇脚的李尚东,和正站着收拾纸笔和资料夹的白沭。 连续六七个小时站立控制全局的李尚东,此时像是一根绷紧太久的弦,一松下来才觉得浑身乏力,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闭眼,半倚在软椅上休息。 白沭整理完自己的东西,把椅子推回去正打算走出去。经过李尚东身边时,瞧见他举起咖啡杯刚要饮。 “别喝这个了。你今天一天都喝了好几杯咖啡,喝多了容易伤胃。”她下意识说。 李尚东握着咖啡杯的手停留在半空,僵了僵,目光探究似地凝视她。 双城 白沭也是一愣:“我是说,现在都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你再喝咖啡一会儿失眠睡不着,明天开会影响团队士气。” “嗯?嗯。”他低声应着,神情仍是微怔。 白沭见他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悔得肠子都青了!自个儿好端端显出一副关心他的模样做什么?刚才说得那叫什么话?什么叫‘你今天一天都喝了好几杯咖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儿一整天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巴望着他垂青呢! 她有那么自作多情么? 白沭越想越懊悔,赶紧跟李尚东说了声晚安,转身捧着资料一溜烟离开了会议室。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里,白沭终于可以卸下穿了一整套的ol套装,换上舒适的全棉睡衣,死尸状趴在大床中央。 她头脑发涨,躺在床上动都懒的动,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迷迷糊糊眯过去多久,一直丢在床边柜上的手机唱起了歌。 白沭头昏眼花挪了挪身子,接起电话:“喂?” “是我。” “叶子维,什么事啊?”白沭揉了揉眼睛,嘟哝着看了眼手腕上为搭配衣服戴的手表。原来都已经凌晨四点五十四,快天亮了。 “你没回家?” “噢,我下午被公司紧急派出差了,现在人在a市。” “出差?” “你怎么这个点打电话给我?都已经快天明了,你晚上没睡觉还是刚睡醒啊?” “我……” 电话那头叶子维欲言又止,白沭忽然听见背景音里传来大爷大妈起早晨练的零碎唠嗑声,她神经紧了紧,问:“你在外面?你有事找我?说吧,我在听。” “没有,现在没事了。”叶子维又停顿了一会儿,低声说,“吵着你睡觉了,你继续睡吧,在外面出差多照顾自己身体,别太累别着凉。” “你也是。你真的在外……”白沭刚想继续问他这会儿怎么在外面,那端突然收线了。 记得 她皱了皱眉头,轻声嘟囔:“真是个坏习惯。” 反正被吵醒了,白沭干脆翻了个身,走进浴室对着镜子卸了妆,热乎乎地洗完澡爬回床上倒头迅速入眠。 而此时,在b市。 下了一整夜的鹅毛大雪,这会儿才刚停歇,清晨的地面上积着厚厚一层雪。灰白的天空此刻擦亮,雪后的光芒亮的灼眼,云缝里渗出一丝天光,照在屋顶上,树枝上,地面上雪亮雪亮。 一辆银色轿车熄火停在雪中,车身上早已覆满积雪,车窗上雾蒙蒙结了一层冰,仿佛融入到这片小区雪景中。 叶子维坐在车里,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五个圆口灯泡。他单手支在车窗架上,抬着头目光始终凝望着单元楼面向街道一侧的一扇厨房窗户。 从昨天傍晚起,这扇窗户的灯始终没亮过。 那是白沭住的房子。 叶子维扭头睨了眼放在旁边的塑料袋,原来她不记得她屋里的灯泡坏了,约好时间让他昨晚上来换。是啊,她从来不记得跟他的约定,一直不记得…… 1802 05 早晨九点,白沭终于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她伸了个懒腰,四肢沉重地从床上起身。她从枕边捞起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数字时间,忽然模模糊糊记起来凌晨的时候,叶子维是不是给她打过电话? 他打电话跟她说过什么来着?她揉揉脑袋,怎么想不起来了? “算了,等出差回去找他吃饭时再说吧。”白沭自言自语了一句,刚伸头在床边找拖鞋,门铃忽然响起来。 “谁啊?等等,我马上过来开门!”她急急忙忙找到另一只丢到电视柜边的拖鞋,匆匆跑到门边,从猫眼里望出去看见了张熟人脸,这才扭开门锁,开门。 “ine,你刚起床?”门外站着的正是李尚东从北美总公司带过来的特助之一,麻省理工毕业的活泼又知性的美女cici。 白沭这才记起自己满脸眼屎,还没洗漱。她一脸尴尬地顺了顺耳边的乱发,干笑说:“是啊,刚起来。” “跟着elvis这个工作狂,这几天要辛苦你喽!”cici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呵呵,工作嘛,大家都一样辛苦。”白沭傻笑着侧过身,刚想请cici进去坐。 “不用不用,我是过来通知你的。elvis说如果你醒了,就到他房间去,他有事找你。” “啊?”白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反应过度,cici正一脸疑惑看着她。她摸摸头小心翼翼地组词解释,“呃……我不知道他房间号,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起来了洗漱下马上就过去。” “我会的,你放心。”cici笑了笑,“对了,elvis的房间号码是1802。” 送走了cici,白沭靠在冷冰冰的门板上,这才大大舒了口气。 房间 她刚才瞪大眼睛那表情,cici看了该不会误会什么吧?可是……李尚东突然单独找她,而且地点又订在他房间这么私密又暧昧的地方,这会不会太…… 事实证明,白沭想太多。 当特意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特别衬肤色的月白色套裙的白沭,敲开李尚东房间门的刹那,她愣了一下。 “嗨,大家早上好!”白沭抬起胳膊挥手尴尬地笑着跟一屋子人打招呼。 “快进来啊,你还没吃早餐吧?一块儿吃。”骆程峰坐在面向大门的沙发上,手上捏着根啃了一半的油条,招呼白沭进门。 白沭继续保持脸上快僵化的笑容,走进屋子。 好家伙,整个team的人全挤在李尚东的客房里,合着开早餐会议。幸好李尚东住的是套间,客厅大,可沙发总归只有一排,依旧不够坐的人数。男士们干脆一身西装,直接捧着早饭坐在地毯上吃。 这群人,一大半都是常驻北美总部,吃惯了洋快餐,偶尔来个烧饼油条加现磨豆浆,怀念下祖国的味道,大伙儿脸上无不食饱餍足。 白沭偷偷扫了眼,李尚东西装笔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双腿上搁着笔记本电脑,正神情专注地处理email。他手边的茶几上,只搁着一只冒着热气儿的白瓷咖啡杯。 又喝咖啡! 白沭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只冒着白气儿的咖啡杯就想唾弃。 她扭过脸,干脆眼不见为净。 情愫 “白沭,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吃啊。”cici站在餐桌旁冲她招手。 “好,来了。”白沭最后朝窗边看了一眼,谁知这时李尚东正好抬眸,两人目光在半空瞬间相触,又立刻各自转开视线。 “这虾肉小笼不错,还热着,吃这个。”骆程峰将外卖盒朝白沭手边挪了挪,又递过去一双一次性筷子。 “谢谢学长。”白沭接过筷子拆开来,心里却在揣摩刚才李尚东那惊鸿一瞥。他刚才抬起头那淡淡一瞥,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经意? 想着想着,白沭一不留神,目光不禁又瞟向窗边那张沙发坐上的人身上。 今天室外冬日暖阳高照,金灿灿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晒进来,照在他的银色西装上,又反射到他脸上,衬得他原本就格外白皙的肤色,越发白亮的泛光,令人挪不开视线。 他刚处理完手头那封email,刚抬起眼眸时,正对视上白沭盯着他出神的眼神。她似乎看得有些出神,竟也不躲避他的目光。 他不动生息,装作没发觉,抬起手掩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哼。请各位在十分钟内用完各自的早餐,并把这里整理干净,准备好开始工作。”他言简意赅,说完后又把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茶几上,起身去了洗手间。 “白沭,你赶紧多吃点,下一顿不知道几点钟。”骆程峰冲白沭使了个眼色,又把一块白糖糕放进她面前的泡沫碗里。 白沭点点头,赶忙谢了骆程峰后,将面前的食物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就着豆浆一起咽下去。 分工 早餐会匆匆收场,大伙儿一起把客厅收拾干净,特助cici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大家,人手一份。 通过昨天跟会后的初步了解,白沭大致明白此次case大致内容,与她需要负责的工作部分。 这次李尚东团队要争取的标的物,是跟a市当地政府合作开发城市下属乡镇旅游观光,与取得在开发土地上建筑经营一座高端综合性度假酒店。 可是这case难就难在政府这关。因为当地政府本着扶持本地企业开拓,所以就算你手上有一份诚意与创意双足的企划案,在最终定夺时那些委员还是会偏向于本地友好企业,外资或国外独资企业在这种的背景下很难取胜夺标。 ysl虽然作为全球知名的跨国企业,但在这种竞标中,非但不能因雄厚的外资背景占到任何优势,反而可能因此需要比其他企业耗费更大心力,可就算这样仍不能确保是否一定能夺标。 这次的案子,对公司开拓东南区域的市场十分重要,所以李尚东团队的企划案必须精益求精,对这次的标的物也非得抱着势在必得的态度! 白沭需要负责的则是将所有标书翻译成西文,同步发回ysl旗下在西班牙的建筑设计公司,按时时方案修改设计细节。 趣事 果然如cici所言,平时温文尔雅的李尚东,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立马像台开足马力不知疲惫的超级机器人。他的这另外一面,甚至让白沭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但是工作中精神高度集中的李尚东,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独特魅力,难怪整支团队里的所有人,包括她,都不禁被他的专业精神感染,在他的带领下大家有条不紊进行着各自分配到的工作。 晚饭和夜宵全叫了客房服务,大家吃完又在各自蹲守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 白沭去洗手间小解时,这才觉得肩膀又酸又僵。她坐在马桶上盯着天花板,扭头活动脖子。心里不禁纳闷地想:李尚东带领的该不会是铁人军团吧?都凌晨三点了,大家怎么还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难道是因为中美时差? 她挠挠脑袋,刚想起身,发现自己脚麻了。她扶着浴室玻璃门试图站起来,巨大的酸麻胀从脚踝关节涌上来——“哎呦!” 她痛叫一声,双腿酸麻的眼角泪水都快迸出来。 “白沭你怎么了?”洗手间门外传来李尚东的敲门声,见里面没动静,更多的敲门声接踵而来。 “我没事,不小心滑了一跤。”她欲哭无泪地隔着门板回答。 “我让cici进来扶你,你把门打开。”李尚东声音微急,不等白沭谢绝,他已经转身叫来了cici,“你进去看看她,她好像在洗手间里滑到了,小心点,有事马上叫我,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白沭在洗手间里面听到这番话,哭笑不得。 她赶紧大喊:“不用!不要叫救护车!我没事,让cici进来扶我一把就行。” 其实她只是坐在马桶上太久,腿麻了……要是因为腿麻被救护车送进医院,那还真为她人生添上一笔重彩了!题目可以取为——我的笑话人生! 国宝 cici进来扶着白沭出了洗手间,外头大伙儿好像因为李尚东异常的紧张表现,而停下手中工作愣在原处,见白沭只是双腿打飘地慢慢挪出来,便慰问她几句,又继续埋头进行工作。 熬夜的小插曲,就这样无声无息过去了。 而前半夜无精打采的白沭,也因为在洗手间里跌的那‘一跤’,后半夜打了鸡血似的,忽然面带微笑地卖力工作起来。 她坐在电脑前,翻译完一页,就抬起头来冲窗边那个角落扫视一眼。 李尚东坐在灯光下,偶尔也抬眸对视上她的目光。两人静静地对望着,只是分秒,又各自低头装作没事发生。 原来他还是挺在意她,挺关心她的嘛!装什么装? 她收回目光,喜滋滋地继续完成工作。 整整熬了两天两夜,当整支青年才俊team全整成了一队的国宝时,一份几乎无懈可击的完美企划案,终于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完成了。 ===== 第四章结束~坑内还是很冷清呢~各位看文的客官比较心水文内哪对cp咩?或是对男猪上位之争有何见解都可以留言讨论咩^^ 俺在坑内期待大家留言交流心得哦! 晚宴 第五章 有舍,才有得。爱情何尝不是一场舍得? 01 接下去,紧张的审稿会开始。 因为审稿会基本跟白沭职责不搭边,会上也用不着现场翻译,所以她干脆申请留在酒店,偷个懒猫在房间里补觉。连续几天熬夜,她一口气从上午七点半睡到了晚上六点。 一通电话,将她从冗长的睡眠中吵醒。 白沭揉揉眼睛,窗外已是漆黑的夜晚,城市夜景流光溢彩。 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是骆程峰打来的,说一审比稿会暂时结束,他们正要和主办方也就是当地政府及另一些当地知名企业家、社会名流一起参加晚宴。 收线前,骆程峰特别交代白沭,晚上穿得漂亮些,也让早晨比稿会时并不特别出彩的李尚东team,在晚宴中不争里子争面子,怎么着也让那些评委们对他们团队留有美好印象。 冲他那意思,简直打算让白沭充当ysl的临时门面,说好听点儿那就是形象大使。可是不是天使的‘使’,这儿就得暂时打个问号了。 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发的白沭往镜子跟前一站,脑中突然冒出俩字——没戏! 晚宴就在他们下榻酒店的三楼宴会厅举行,地方倒是近,问题是这趟她以为只是简单的出差,行李里并没有特意准备晚宴礼服。她翻遍整个旅行箱,掏出最靠谱可以参加今晚宴会的衣服,也就是一条姜黄色长袖厚连身裙。一字领,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与纤瘦精致的锁骨。 她换上连身裙,挽起长发梳了个简单发髻,又化了淡妆,往镜子前一站。在洗手间灯光衬托下,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只高贵的白天鹅。哦,不!是一只姜黄色天鹅。 登上暗紫色高跟鞋,白沭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八点晚宴开始时间。她拿了手机和房卡,飞快地下了楼。 刚从电梯出来,她就看见团队里的cici站在不远处。 白沭快步走过去,cici也正好转身见到她。 “哇!ine,你今晚真美啊!”cici满脸笑容。她今晚特意为晚宴穿上了娇俏可爱的黑色小礼裙,简单款式,胸口有团簇的蔷薇花设计,搭配手上拿着的同款黑色亮片手包,十分别致。 白沭也不由称赞她:“这件小礼裙很适合你,真漂亮。” “谢谢。”cici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我行李箱里带着一条珍珠项链很衬你今晚的着装,我回房间拿下来,你等我。很快!” 误会 “唉……”白沭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身后电梯门刚好在一楼打开,cici一溜烟跑进电梯,上楼了。 趁着等cici的空闲,白沭环顾了一圈酒店一楼大堂。宴会厅在三楼,已经有结队的宾客陆陆续续从玻璃旋转门外走进来,搭乘扶梯上楼。 白沭左顾右盼没看见李尚东一行人,而宴会厅里那些人她又一个都不认识,没办法,白沭只能站在原地等cici下来。 可是她怎么还不下来?白沭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过去快十五分钟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再一想,不对,她根本没有cici的手机号码。 白沭扭头瞅了眼门外,进来的宾客已经逐渐稀少,宴会厅里大小领导官员差不多都该到场了吧。 白沭又等了几分钟,难道cici以为她会在宴会厅等她,所以拿着项链直接去了三楼宴会厅?她想了想,要不还是先上楼看看? 她从侧边的扶梯上楼,来到三楼宴会厅,此时宴会厅的主门已经关闭,大门旁边立着两位穿着唐服的服务生。 “您好,您的邀请函?”见白沭要进去,其中一位服务生笑容可掬地伸出手。 “邀请函?”电话里骆程峰并没跟她提过要那东西才能进去?可转念一想,这种规格的晚宴,进出凭个邀请函也是应当的。 白沭站在门外,脸色僵住。 “抱歉,我没有邀请函,可是我……” 她刚想让服务生帮她找里面ysl团队任何一个人出来,好领她进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姑奶奶你怎么还在这儿?快跟我到化妆室准备,还有十分钟晚宴马上要开始了!” “什么?我吗?”白沭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拉住,疾步将她带到走廊末端的一间敞亮房间里。 白沭被他不由分说带到一张化妆台前,摁住肩膀坐下去:“快点,没时间了!五分钟后你上台,记得曲子吧?别出乱。今晚来了好多省市领导,那xxx省委书记也来了,你机灵点儿!” “啊?”白沭转头张大嘴,一脸迷茫。 替身 起先拉着她进来的男人见白沭转过脸,这才从焦急中停顿了一下,他懵了一下:“你、你不是来兼差弹钢琴的小芮?” 白沭也从怔愣中缓过神,她忙摇摇头:“我不是。” 男人的脸瞬间垮下来,可当他的目光重新盯在白沭身上时,他忽然眼神一亮:“小姐,你会弹钢琴吗?钢琴!”他伸出十根粗手指,做了个弹琴的手势,双眸闪动期盼与祈祷的光亮。 白沭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 “会。” “啊!太好了!我得救了!”男人舒了好大一口气,开始不断恳请拜托白沭帮他渡过难关。 白沭实在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代替迟到的钢琴师上台替班。 几分钟后,白沭从连接着化妆室的小门,直接从宴会厅侧门进去。内场左侧的露台上,安静地摆放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她缓缓走上去,坐定。 当司仪宣布晚宴正式开始时,内场灯光全部熄灭,舞台追光灯一路巡礼,从主桌直至最末尾的一排餐桌。顺着灯光,白沭望见ysl团队坐在宴会厅中部的位置,而李尚东一身沉稳的银灰色西服,只是沉默地坐着,却令旁人的双眼无法忽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芒。 刚才那个男人站在侧门边,朝白沭做了个手势。 晚宴开始! 白沭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深吸一口气。 “叮”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一道锥光从头顶上射下来。 白沭怔了下,可手指却仿佛与手边的钢琴天生默契,一连串如行云流水般悦耳动听的钢琴曲,自然而然从她的葱白指尖流畅淌出。 李尚东一直锁眉思索下午比稿会上,某个评委针对他们方案具体实施提出的一个疑议。 突然,一个清脆而又熟悉的钢琴音符响起——他骤然抬起脸。 浴室 她闭上眼,轻轻跟着旋律哼唱起这首歌。 眼皮合笼的一瞬,周围仿佛安静下来,静静得只剩下钢琴动人的伴奏声,一切好似回到了那一晚,她为另一个‘李尚东’唱歌祝贺生日快乐…… 白沭知道他不是李尚东,而是跟李尚东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卵双胞胎弟弟——李泽南。 她没揭穿,因为一开始她真的认为她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没那必要。 遥记得那一天她跟爸爸新娶回来的女人吵起来反被爸爸扇了一耳光,一怒之下她从家里跑出来,就在那个昏黑杂乱的傍晚,她又遇见了他。 黑夜的路灯下,他出现了,眼里含着笑望向她,他将暂时没了去处的她领回家。 白沭第一次见到这么宽敞这么漂亮的公寓。他的家很大,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家的客房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人也跟着神清气爽起来。回想她家的洗澡间,豆腐干大小,说是浴室其实就是蹲坑旁边立着一根水管,上面装了一个莲蓬头且只有冷水,夏天洗澡还行,一入冬季就不得不隔三差五去街道里开的浴堂跟人挤着排队洗热水澡。 浴室的壁柜里面有全套崭新的盥洗用品,衣橱里还有崭新的浴袍。她简单的洗漱干净后,觉得口渴便打开门走到客厅。 他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兀自对着窗外发呆。 客厅里仅开着走廊两侧的壁灯,灯光有些暗,白沭从他身后走过时他竟没发觉。 懂你 “请问厨房在哪里?我口渴想喝些水。”她走到他面前说。 “嗯?”他似乎在走神,并没听见刚才的话。 白沭又重复了一遍:“我口渴了,请问厨房在哪里,我想倒点水喝。” “就在那边。”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又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算了,还是我去拿吧。”说完,他迈开长腿走进厨房,不一会儿握着两瓶矿泉水走回来,他将一瓶递给她。 “谢谢。” “不客气。”他边说边顺手将沙发边的落地灯打开,眼前的光线骤然柔亮起来。 “你这么晚还不睡吗?”白沭拧开瓶盖灌下几口水,见他仍站在她面前,便开玩笑似说,“难道你失眠?” “是啊,今晚药物还没起效。”他斜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笑。 “又瞎说。难不成你每晚都是依靠安眠药入睡?” “谁说不是?” “嘁。”她白了他一眼。 “不如你再陪我玩一次那个游戏。”他突然临时起意,“我们继续一问一答?” “你多大了?还玩上瘾了。” “过了今晚,足岁十八。” “我没有真的要问你多少岁……”白沭瞪大双眼。 “我回答了。”他很认真。 “你这人……”她正要怒,忽然醒悟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他含笑望着她。 “你一个人过生日?”她脸上的微怒顿时烟消云散,转而面带惊讶。 “对。” 白沭张了张口,有很多问题堵在嗓子眼想问,可当她凝视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时,那些问题似乎已成多余。 因为,那种躯壳在身边,而心则像遗弃的感觉,她懂。 当初 “我……我没有钱给你买生日礼物,我想唱首歌给你听,你愿意听吗?”她指指放在窗台边的三角钢琴,“我可以使用它吗?” “你会弹琴?” “是的,不过弹得不好。”白沭谦虚回答。白沭的妈妈是钢琴老师,从三岁起边师从妈妈开始练习钢琴,这也许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一份可以持续一辈子的礼物。每次触摸琴键,都让她感到妈妈似乎就在身边,看着她,陪伴她。 “可以。”他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 白沭走到窗边,翻开琴盖,静静吟唱起来: “我梦过,万丈高空, 你是云,无从捕捉, 在寂寞,那栋楼, 我们相视眺望过。 旅程中,谁真能够, 手放开,永远停留。 我和你的邂逅, 却是一生的晴空。 尘埃,是微风, 难舍的邂逅, 握紧你的手, 明天,是回忆, 指引的邂逅, 拥抱是你的承诺, 我经过,伤痕苦痛, 我爱过,轻狂的梦, 唯有你,才能够, 陪我走到路最后, 陪我走到路尽头……” 一曲终了,白沭阖上琴盖,脸色平静带着微笑站在落地灯旁,弧形的温暖灯光将她的侧影照得鲜亮。 他缓缓站起来,为她鼓掌:“你的礼物很美很动听,感谢你今晚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当初那笑容仿佛仍在眼前,那样深刻,那样清晰。 == 晚上还有一更^^,多多留言,多多更新哟~ 危机 哼唱到最后一句时,白沭缓缓睁开双眼。晚宴已经开始,没有人关注她弹的什么曲子,轻唱着怎样充满回忆的歌词。宴会厅里和乐融融,熟悉或陌生的人们脸上带着堂皇虚伪的笑容边吃边聊。 白沭又将最后一段重新弹了一遍,直到最后一段,她抬起眼眸,目光穿过面前的宾客们,凝视向她心所向往的地方——李尚东。 “我经过,伤痕苦痛, 我爱过,轻狂的梦, 唯有你,才能够, 陪我走到路最后, 陪我走到路尽头……” 仿佛心有灵犀,他抬起眸,彼此的视线在这一瞬间触及。他望着她,目光深沉地,伤痛着。而她看着他,淡淡地,坚定地笑着。 02 晚宴进行到一半,迟到的钢琴师终于赶来。白沭在刚才那个男人的挤眉弄眼的指示下,从露台上撤下来休息。 她原本想从侧门原路悄悄走出去,没想到骆程峰抢先一步跑上来:“白沭,你怎么会出现在哪儿?” 白沭摸着后脑勺:“呵呵,临时被他们楼层经理拉进来救场的。” “天哪!”cici也从后面跑过来,她表情夸张地握住白沭的手,“我决定不崇拜居里夫人,我要崇拜你!ine,你的钢琴弹得可真好!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骆程峰仍在纠结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酒店里的经理?还帮他们弹琴?” 白沭正笑着回答cici的问题,忽然想起刚才被拦在门外的困窘,不由好气又好笑地瞪起眼睛:“这还不是拜学长您所赐。” “怎么跟我有关系?”骆程峰刚想追问,李尚东从后面低声喊他,“elvis在叫我过去。白沭,等会儿再把这事跟我说明白。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 “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白沭挥手送走骆程峰,cici这才吐吐舌头说:“ine,不好意思,刚才我上楼没找到项链,下楼时直接被jeff电话通知进场签到。”jeff也就是那天欢迎会上拼命灌白沭酒的胖胖精算师,白沭一想起他那张老是一副奸笑模样的脸蛋,只好无奈地弯弯唇角。 “没关系……” “嗨,真的是你?”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瘦高男人忽然走到白沭身旁,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缠人 “你们认识?”cici略显惊讶地瞄了眼这个眼镜男人,而后贴近白沭耳旁,压低声音说,“他是新城集团的江少霖,我们这次的竞争对手之一。ine,你怎么认识他?” 白沭先是一惊,而后满头雾水地摇摇头。 见白沭一脸迷茫,江少霖又提醒说:“飞机上,洗手间门外那个,还记得吗?” 白沭顿时瞪大双眼:“啊!我想起来了,是你啊,真巧在这儿又碰见到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心想:鬼才愿意记起这个人! 一看见这个眼镜男,白沭就想起几天前在飞a城的飞机上,这个男人居然因为她不小心撞到刚出洗手间门的他,非拦着当时正内急的她,在洗手间门外磨磨叽叽理论了半天。 “刚才看见你在台上弹钢琴,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现在走近一看,越发觉得应该就是你。”江少霖抬手推了推眼睛,笑眯眯说,“你应该不是这里的钢琴师,可是却在开宴时坐在台上演奏。你真让我好奇。这一次,我可以请问你的芳名吗?” 白沭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在飞机上已经见识过这位眼镜男的缠人功夫,可现在两家公司处于竞争关系,这会儿他当着别人面再次问她的姓名,不告诉他又会不会对公司形象有影响? cici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这个江少霖该不会是想挖他们公司墙角吧?cici警惕盯住他。 正当白沭进退两难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可以。江副理有什么关于我员工的问题,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沟通。” 李尚东从后面走过来,占有性地揽住白沭的腰。 忽然被人搂住腰,白沭不自然地颤了颤,转过面。他——身姿精壮挺拔,正风度翩翩地立在她身后,眼角眉间透露出沉稳优雅。 因为他的出现,白沭刚刚悬起的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 技巧 “呵呵,原来是李总的员工。ysl旗下果然人才济济,员工又漂亮又才艺不凡。”他有意无意地瞥过李尚东搂在白沭腰上的那只手,微妙地勾起唇角。 “江副理过誉。”李尚东坦然地回应。 几句场面话后,江少霖借故走开了。而一直站在旁边的cici像是忽然松了口气,操着一口美英,愉快地拍了拍李尚东的肩膀:“boss,good job!那个江少霖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猫,弄不好是盯上我们ine,想挖墙角!” 李尚东笑了笑,顺便松开搂住白沭的那只手。 腰上的温度突然消失,白沭心里空出一拍。她顿时反应过来,原来又是她在自作多情。他揽她的腰,并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公司利益,他不允许自己员工和竞争对手走太近……原来……原来……唉…… 她失落地垂下肩膀。 “你刚才一直在弹琴,还没吃东西吧?走,我带你去那儿拿吃的。走呀!ine。”cici并没发觉她的异常,她拉起白沭的手往自助餐区走。 “啊!哦。”白沭跟她往前走,在转身的一刹那,忽然瞥见李尚东因为听到‘ine’这个名字,眉头轻微地皱了皱。 车夫 cici拉着她到一旁的自助餐区拿了些食物,骆程峰端着鸡尾酒走过来,三人闲聊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我要接个电话。”白沭跟骆程峰他们打了声招呼,朝另一侧连着宴会厅的大阳台走去。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白沭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忽然听见那头哇一声哭声,接着传来秦散散的声音及闹哄哄的航站楼里航班起飞播报。 “散散?发生什么事了?你在机场?你怀着孕这是要去哪里?”白沭着实被她吓了一跳,担心地问。 手机彼端秦散散吸了把鼻涕,抽抽搭搭回答:“我刚下飞机,在a城。你不是也在a城出差吗?没事儿就过来接我吧,这儿怎么这么冷啊?”她说的是大实话,相较于北方的干冷,潮湿的南方天气冻起来更令久居北方习惯暖气的人所难以忍受。 “机场?”这么突然,这戏是唱哪出?来不及多想,她赶忙安抚说,“你在机场别乱走,到里边找家餐馆先坐下垫垫肚子,我马上就赶过来!” 她挂断电话,一心只想着赶紧上楼回房间拿钱包,还得给散散这个孕妇带件厚点的外套。 人正往外面走,刚经过圆柱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叫住她。 “你去哪儿?” 白沭低着头一门心思想着要快点赶去机场,一张嘴就冒出:“去机场。” “这么晚去机场?酒店在市郊,你出门很难打到车。”见她一脸心神不宁模样,一双手担心地拉住她。 白沭的脚步这才停下来,她愣了一下,抬起头,脑中顿时灵光闪过。她忽然反手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对!这么晚回没车!李尚东,你有车你送我去机场!现在!” 不等李尚东反应,白沭反拉起他的手,向宴会厅门外走去。 质问 03 黑色的suv行驶在开往机场的漆黑寂静的夜路上。 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讲话。白沭刚才匆匆回房间里拿了包和外套,直接下楼冲上李尚东的车的副驾驶座。 此刻,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才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都不讲话,气氛说不上尴尬,可异常古怪。 白沭扭头装作看车窗外的浓重的夜色,而李尚东目光专注地盯住前方路况,匀速稳妥地开着车。白沭以为会这样一直沉默直到抵达航站楼。 车子经过跨江大桥,两旁灯光绚丽璀璨,白沭正看得目不暇接时,李尚东忽然开了口。 “为什么?” “嗯?”白沭正松懈下来,趴在车窗上借桥面上绚烂的灯光眺望远处藏匿在浓夜中的江面。她心不在焉地随口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ine?” 这男人竟还在对她换了新的英文名字耿耿于怀。白沭不禁胸口一窒,而后又觉得有点好笑。男人,幼稚起来真像个小孩。 她不再看江面夜景,转头看他:“有关系吗?我觉得现在这个ine的字听起来也不错,不是吗?” 他借着前座观后镜,扫了她一眼,声音沉闷道:“我想知道。” 简单四个字,他——想——知——道。 白沭扭回头,望着前方重新陷入黑夜的路况。因为远离主城区,路面上街灯稀少,浓夜裹着寒冬寂寥的气息滚滚扑面而来。不,也许正在翻滚的不是眼前的黑夜,而是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