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抛型人设》 第1章 风之子01 天蒙蒙亮。 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将这座隐匿在黑暗中的城市逐渐带向光明，就像是有人在天际搓起一缕朦胧的白沙，冷的通亮。 苍穹之下的黄浦江畔，依旧灯火通明。 江畔的杜家口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每一秒钟都在这里诞生着难以让人想象的财富。从夜晚到白昼，它的灯火都辉煌着，在远处闪烁金红『色』的光芒，像一座矗立在大地上的不夜之城。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看上去有要下雨的迹象。 守候在江州金融大厦面前的保安招呼着把写字楼前的遮雨伞撑开，手上再打着一把黑伞，尽职尽责的守候在楼前，为前来上班却又恰好没有带伞的人竭诚服务。 这么早，即使是杜家口，也依然以寂静为主调。 一个小时后，无数从江州各地搭乘地铁或者是开车而来的金融精英们将会到达这里，开启他们紧张而忙碌的一天。 几分钟后，果然下起了雨。 朦朦胧胧的细雨从天际飘落而下，像是千万条缥缈的丝线。 隔着雨幕，保安远远的就看到一位披着未尽黑夜走来的人。 他连忙小跑着冲去，将手上的黑伞撑在来人的头上。 “谢谢。” 少年礼貌的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地道了谢。 他生得一副俊美又慵懒的模样，体格纤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配着黑『色』的校服西装长裤，胸口还别着深蓝『色』的金盏花校徽。 因为刚刚下了雨，所以他的黑发还有些『潮』湿，透明的水珠缀在他发间，像是点缀在细丝里的珍珠。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点，穿着校服的学生显然不该出现在一栋顶级金融写字楼的门口。 不过倒也说不定，这一栋楼里名流云集，经常也有某位老板的子女过来。更何况看这个校徽是清阳中学的，清阳中学可是江州鼎鼎有名的贵族学校，有钱还不一定进得去，少说也得有关系。 保安正想说话，少年却微微低下头来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眼眸有隐隐约约的混沌流光闪过。 保安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些恍惚，瞳孔瞬间涣散开来。 他沉默了一瞬间，撑着伞走到写字楼前，用自己的权限卡将入口打开，然后像一尊木头人般站在一旁，像是忠实的卫兵。 “抱歉。” 少年和他擦肩而过，转头走进了电梯间，轻轻打了个响指。 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个瞬间，保安恢复了思维，他愣愣的看了眼手上的伞，『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奇怪我刚刚有出去吗？” 黑伞上的雨滴沉默着划下，滴滴哒哒，并不作答。 #### 宗衍站立在电梯中间。 他随手按亮了前往顶层的按钮，电梯开始在电梯井内缓慢的滑行上升，空旷的内部回『荡』着抗抑郁的海顿c大调大提琴协奏曲，抑扬顿挫，十分惬意。 这里是江州金融大厦，整座楼有近六百米高，一共有一百一十九层，通体都被流线型的玻璃覆盖，充满着未来美感。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宗衍必须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把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给办完。 要命的是，今天还是清阳中学最后一天期末考试的日子。 如果不能在八点半之前赶到教室，宗衍这科就会被视为弃考。 无缘无故弃考，是会被请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喝茶，顺带来一个通报批评的。 清阳中学有着豪门中学的头衔，但治学态度却严谨无比。宗衍平时小错不断，像是要被拎到『主席』台上念检讨这种大错还是从来没犯过的。 宗衍叹了一口气，『摸』『摸』索索从手上提着的书包里掏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手抄本。 这本手抄本一暴『露』在空气中便散发出令人难言的臭味，在狭窄的电梯间更是效果拔群。 少年嫌弃的皱了皱鼻子，黑『色』的眼眸深邃。他快速将它翻开，视线定格在了某一块。 手抄本很新，正文用钢笔写满阿拉伯文，其中还穿『插』着一些希腊语、拉丁文和古盖尔语，厚厚的一摞，拿在手中很有分量。 这是他前两天收到的一笔翻译委托，委托人付了五倍的定金，只让他将这本手抄本尽快翻译完成。 说到翻译，那还真是宗衍的老本行。 宗衍有一个秘密，他可以从虚空中取出不同的能力卡片。 卡片的种类有很多，普通能力卡和超能力卡都有，甚至还有日抛型人设卡，随时随地就可以来一场紧张刺激的魔法变身，可惜日抛人设卡是按小时计费的。 他这些年虽然脸黑不常抽出超能力人设卡，但普通能力人设卡倒是揣着一箩筐。 例如什么一秒钟看完一页书的快速阅读能力卡、简单野外生存能力卡、轻轻松松无障碍英文交流能力卡。 特别是语言能力卡。不仅仅是英语，诸如正常一点的西班牙语和德语，还有比较稀少的拉丁语和希伯来语，去年的时候他还抽出一张古埃及语卡。 甚至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和古苏美尔的楔形文字，宗衍也可以毫无障碍的进行阅读，就差亲自前往埃及金字塔同木乃伊来一场跨越生死的对话了。 对于现阶段的宗衍来说，语言能力卡的确是最实用的那一类。 因为他能够用这些能力接一些翻译的活，用赚到的钱交房租水电燃气费什么的，刚好把自己养活。 但宗衍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就接个翻译活，也能惹出事情来。 宗衍在翻译文本的时候会习惯在内心默念一遍。他拿到这本手抄本的时候，也下意识这么『操』作，结果他在内心默念完准备誊抄到另一个本子上的时候，回头瞥见这手抄本上有一段文字忽然缺失了。 于此同时，这个手抄本里还夹杂着一张纸条，上面用了潦草的英语写着，千万不要打开这个笔记本，不然那些东西会重临人间。 很诡异的一幕，对于超能力者来说也一样。 因为这些年里，不符合普世物理学定律的只有宗衍自己，他还没瞧见过别的东西也有不正常过，这是头一回。 这绝不是一本普通的手抄本。 宗衍内心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有什么东西，以这本手抄本为媒介，从虚空中被召唤了出来，降临了和平的人间。 按照笔记本的叙述，那个东西被称为“星之精”。 冥冥之中，这个例外好像触动了宗衍灵魂深处的某条戒律。 某些混『乱』的部分，混杂着无序又不可思议的冲动从更加未知的，无可名状的地方奔腾而出，顺着他的血『液』一起，横行无忌的冲刷过少年的肌理，慢慢的在全身流淌，充斥着名为不悦的情绪。 滚回去！ 有久远的声音响起，从深沉的宇宙深处传来，穿透了星空和维度，在磅礴浩瀚的宫殿里奏响了『吟』唱。 他盯着书页上空缺的那一行空白，反手又将它塞回了书包里。 宗衍必须找到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东西，把它送回它该去的地方。 他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直觉——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东西，就在这里。 “叮！第一百一十八层到了。” 冷漠的播报声在电梯之内响起，宗衍深吸一口气，抬脚跨出了电梯门。 如果说杜家口是江州金融首屈一指的中心，那杜家口内三足鼎立的高楼就是这里绝对的地标。 其中的金融大厦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里入驻的大多都是大型跨国企业，无疑，在这里上班自然也是能力和身份的象征。 即使是在深夜凌晨的时候，许多楼层的窗口都还亮着灯。因为时差和工作的繁忙，金融精英们日以继夜的加着班，客户全部是来自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高管或是重量级富豪的团队，不能有丝毫懈怠。 金融大厦的最顶层是一个观光平台，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还没有多亮，这里静悄悄的很。 宗衍瞥了眼摄像头的位置，指尖悄无声息的动了动。 穿着校服的少年轻而易举的跨过观光厅的检票闸，在能力失效的前一秒瞬间闪到监控设备的死角。 宗衍手气不太好，抽到的超能力人设卡都是e级开外。 比如召唤出一簇不太聪明的金红『色』小火苗，为本就不富裕的他节省一笔烧煤的费用，冬天可以拿来暖手，但是它对主人指令的偶尔呆滞，一不小心会有可能玩火自焚。 比如唤出一片难以融化的坚冰，在夏天闷热的时候不至于把宗衍给热死在四壁家徒内。 比如召唤出小半瓶水，这水澄澈无比，绝对纯净无污染，比农夫山泉还要甜。 比如在指尖召唤出跳跃的星光，晚上拿来看书使用，既可以装『逼』又可以省电费。 比如暂停局部几秒钟的时间，就像刚才的『操』作一样。 这些能力用来改善生活还是不错的，但是想要拿来同黑皮手抄本里召唤出来的那玩意作战显然很不切实际。 远处的夜幕已经扩散的差不多了，这里随时可能会有人上来。 宗衍看了一眼背后的电梯显示牌上逐渐上升的数字，修长的手指毫无征兆的没入到虚空中去，从流光溢彩的空间缝隙中抽出一张薄薄的卡片。 卡片上的少年悬浮在空中，身上穿着一袭洁白的希腊式短袖束腰外衣，双足上缠绕着绷带，铂金『色』长发散落在肩头，眼眸如同绿宝石般清澈，像是森林里的精灵。 服装和气质都全然不同，脸庞却还是宗衍的模样。 这是宗衍手头上拥有的最高等级人设卡，就是限制条件实在太多，不过依然算是他的底牌。 a级日抛版人设——风之子。 风之子这个名字是宗衍给自己取的，它的主要能力就是『操』纵风，并且赋予自己在空中飞行的能力，详情参照小飞侠彼得潘。 这张卡不是宗衍欧皇附体抽出来的，而是他用一张b级风系超能力人设卡和一张d级速度加强的超能力人设卡合成出来的。合成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左右，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虽然理论上来说a级的风之子还能够通过合成的途径提升到s级，但因为每张人设卡只能获得一次的限制型条件，宗衍迟迟不敢下手。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a卡。如果一个『操』作不好就可能会变成废卡，想想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嘻嘻嘻嘻嘻嘻——” 片刻后，令人作呕的难听冷笑自遥远的虚空中遁了出来。深红『色』的光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如果凝神去看，可以看到虚空中滴滴答答垂落下猩红『色』的血迹，甚至还有粘连掉落的碎肉。 它悬浮在整个金融大厦的外面，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那些深红『色』的触手缠绕在雨中飞舞，宛如末日降临。 雨下越大，笑声被雨声掩盖，血迹被雨水冲刷，什么也不剩下。 作案者的手法熟练无比，它不能称之为“人”或者“野兽”，而是更加难以言喻，无法表达的“怪物”。 很明显，这玩意儿已经进食过了，因为塔楼的外面的玻璃支架上正挂着一具干尸，顺着雨水和狂风的呼啸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正好被发现，也许这又会成为江州无数怪谈的其中一桩。 宗衍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他毫不犹豫的捏碎了手中的风之子，碎裂的卡片幻化为千万碎片没入了他的身体。 【日抛人设卡“风之子”需要san值=35，目前san值=40，使用成功】 【注意，该人设能够维持时间大致为三个半小时】 好了，按秒计费活动开始了。 耀眼的光芒过后，他扳开窗上的保险栓，灵活的从窗口跳到外面的玻璃支架上。 这里距离地面有近六百米，是整个江州最高的建筑，站在这里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整个江州收入眼里。仅仅是往下瞟一眼都让人目眩神『迷』。 宗衍手中紧握着无形的风刃，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 城市里冰冷的钢筋铁骨在他脚下掠过，无数不在的风听从着他的指令，温柔的伸出手去，将意欲落在他身上的雨给拨开。 铂金『色』长发的少年在厚厚的雨幕里飞行，所到之处，雨滴也得暂避锋芒。 明明即将面对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但宗衍却没有半分的畏惧。 日抛人设卡的副作用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会影响使用者的『性』格。例如现在，宗衍就能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无畏、张狂和勇气。 他曾经无数次使用这张卡片，在夜幕降临之后飞行在江州的高空。飞过黄浦江昏黄的江面，穿过人声鼎沸的外滩，跳上云端，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 他的灵魂从端坐教室里仰望天空的皮囊里脱壳而出，迈向一个名为自由的苍穹。 他向星辰下令，停泊嘱望，他让自己登基，成为风的君王。 “现在，给我滚回你该去的地方，星之精。” 风之子低声自语，手中的风刃毫不留情的捅向了虚空，在磅礴大雨里咆哮着宣战。 第2章 风之子02 考场里一片静寂，安静的只能听见笔尖在白『色』试卷上滑动过的沙沙声。 墙壁花白，从吊灯投『射』下来的灯线浅淡，沉默地课桌上流淌。 外面的雨愈发大了。 哒哒哒哒的雨从云端顶上降落，打在石板地上，发出稀稀拉拉的躁动，却又被门板阻碍，没能影响到考场半分。 “笃笃笃。” 有人敲了敲门，拉开了半截门缝。 刹那间，外头的声音一下子就明晰了许多，雨声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 门外的人抬了抬眼。 少年的黑『色』短发『潮』湿，身上的校服衬衫洗的发白，站在教室的门口。 他手上半截袖子被雨水打湿，连带着裤腿也是。另一只单手握着半透明的伞稍稍倾斜，修长的指尖扣在伞柄上，将它收起来。冰冷的雨水就这样顺着透明的伞面滑下，滴滴答答的在深『色』的地面上凝聚成一滩小水洼。 以雨幕为背景，远远的看过去，似乎聚拢着无数光源。 “老师抱歉，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淡淡，和外面的雨声连结在了一起，如同玉石般凛冽。 “开考十五分钟后不得入内。” ——现在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 教室的监考老师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后，走过来将面前的门重新拉上，隔着门板，声音里透着毫不留情。 “哦，对了。缺考的学生自己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写检讨。” 教室里许多学生都纷纷抬头看过来。 视线很多，有漠不关心的，有明明白白将担忧写在脸上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宗衍只是站在门外抿了抿唇，视线轻飘飘的扫过澄澈的玻璃窗，默不作声的背过身去，撑开了伞，重新走进了雨幕里。 “靠，看他那副样子，拽什么拽。” 叶景明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后方的夏可妍，果不其然在她平日里沉静无波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担忧。 他手一紧，差点气得把手上的笔转飞出去。 “叶哥别气了，这场物理期末考呢。要物理拿了零分，那小子铁定被老魔头批死。” 另一头的小跟班立马压低声音接话，下一秒又在监考老师扫过来的警告眼神中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考场再次恢复了静寂，就好像刚刚出现的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意外。 不过到底还是扰『乱』了不少人的心情。 在高二（3）班里，宗衍是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甚至在整个清阳中学，他都是。 当初高一入学的时候，清阳中学各年级就在传，说是高中部来了个不得了的新生，直接将中考状元的风头都给盖了过去。 这新生没别的特点，长得好看，据说还家世显赫。 前一条长得好看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入学短短一天校草之位就在众人心目里易主，其硬件实力可见一斑。 但这后面一条倒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清阳中学一直都是江州的豪门中学，内里各个设施完备，师资团队强大无比，老师的学历都是清北复交起步的那种。入学门槛极高，毕业生数据也常年霸占了江州头把交椅。在江州，只要是有点关系或者底蕴的家庭，挤破头都得把孩子送进来。 清阳中学里的学生，要么就是学习格外优异，要么就是家境非富即贵，这是众人的共识。 不巧的是，宗衍的学习成绩平庸，按照这个逻辑排除掉一个选项，接下来的选项自然就只有非富即贵这一个了。 而且宗衍还是所有小语种老师批准不用上周五下午小语种课的唯一例外，据说他熟练掌握了好几门不同的语言。 除了显赫和底蕴皆有家族，哪个家族又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培养这方面的知识呢？ 除此之外，宗衍平日里也神秘无比，从不加入学校举办的各类社团，也不参与班级组织的校外活动，甚至每学期的春秋游都能找借口推掉。早上踩着铃声和老师一起走进教室，放学后又是紧跟着老师的脚步走出教室，绝对不在学校其他地方停留。 饶是这样，清阳中学里暗恋他的女生还是不在少数。 不少女生下课的时候故意绕远路走到高二（3）班的教室前，挽着闺蜜一起，磨磨蹭蹭的来回踱步，就是为了透过玻璃窗看他一眼。有时老师下课留在教室里讲几道题，出门的时候都会发现外面的走廊被围得水泄不通，活像是走t台似的。 暗恋他的人多，不爽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叶景明就是其中之一。 叶景明家境不错，是本地一家奢侈品外贸公司的公子哥。他父亲白手起家，赶上了政策，把公司建的红红火火，在江州当地是个人人争相巴结的体面人。 在高二（3）班里，宗衍的学习成绩属于平庸无比的中游，叶景明倒是那个回回考试垫底的。不过这大少爷来学校也不是奔着读书来的，据说人老爸早就已经托好了关系，就等高三直接转入清阳中学的国际部，考雅思攻读预科送出国外去镀层金。更何况人家老爸还是清阳中学的校董，捐钱修了一栋大楼，所以各科老师也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原本以宗衍的贫困程度，和叶大公子绝对不在一个时空，可惜因为某些宗衍完全不知名的原因，叶景明一直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 叶景明看宗衍不爽很久了，清阳中学反宗衍联盟的『主席』非他莫属。 反正只要是宗衍倒霉，这家伙就挺开心的。 按照宗衍的自闭程度，班上的同学他都不见得认得齐，也就只有这个叶景明，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很，久而久之宗衍就记住这人的名字了。 期末考试缺考，是会被请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喝茶的。 为了考试，宗衍在和星之精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把对方斩于刀下后，愣是开着风之子的人设，从浦东新区的杜家口马不停蹄的飞到了嘉定区的清阳学校。 本来宗衍只会在晚上用风之子去苍穹上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以此逃避一下生活的重压，但白天在城市里飞行这种事情他还真是头一次干。 他的风之子还只能维持三个半小时，这要是万一在半空中坠落，那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 要不是今天雨下的足够大，就像有人端着一盆水从云端上倾覆而下，把能见度限制到了一个十分模糊的范围，宗衍还真不敢直接飞过来。 超能力者如果暴『露』，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他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超能力者。 这是宗衍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够从虚空中取出卡片的时候，自然而然刻入脑海深处的信息。 虽然出现了星之精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但是只要把它们赶回去，一切就还会恢复原状。 宗衍这么坚信着。 他并不是无缘无故的缺考，他是去拯救世界了。 拯救世界难道不比期末考试来的紧急重要且刺激人心吗？！ 宗衍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有理有据，堪称满分，正好他平日在学校里也比较散漫，可以归类为桀骜不驯的问题少年那一类。 平日里物理老师那个老魔头点名让他留校，宗衍都能偷偷『摸』『摸』跑掉，更别说教导主任了。 他得回去找到那本委托他翻译黑皮手抄本的委托人。 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虽然被人当枪使了，但是这件事情既然由他而起，那也必须由他结束。 宗衍十分冷静的思考着，毫不犹豫的从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转身离开。 反正期末考试一考完，他就只用两天后再来一趟学校领一下暑假作业，就可以开启他愉快而充实的假期。 在两天后的早晨，坐在教室里被班主任点名批评的时候，宗衍都依然是这么想的。 宗衍很偏科，他学得最好的是数学和英语，特别是前者，甚至还拿过单科年级第一。 一般来说，按照理科逻辑而言，数学学得好，理科肯定不会差。 也许宗衍生来就是为了打破这个理论的，他的物理就学的跟一坨狗屎一样。 “一坨狗屎”这个形容词还是物理老师亲自颁发给他的，用来比喻他满分一百一十，每次只能雷打不动三十分的物理试卷。 但偏偏宗衍还是两方面均衡发展，他理科里物理不行，文科里的历史也不遑多让，次次都徘徊在三十分左右。 这种情况，学文学理都一个样。 后来宗衍就选择学理了。学理科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出路指不定还广些。 物理老魔头也表示你终于完全的落入了我的手掌心里.jpg 马上就要放假了，只要挨完这顿批，接下来的两个月宗衍都不用感受被物理支配的恐惧。 暑假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所以宗衍现在对于教室里的咆哮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老实实走到教室后面罚站，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笃笃笃。” 在物理老师唾沫横飞，从一次缺考上升到人生的不完整和生命的遗憾之时，教室门再一次被敲开了。 “抱歉，我们打扰一下，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将手上的搜查令和警察证展示给正在讲台上的老师看。 “啊，哦，您请。” 物理老师因为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瞬，连忙后退两步。 全班同学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寂静不已，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走进教室。 他们个个都穿着笔挺的警服，佩戴着警徽，手上则抓着长长的警棍。 “我的天，那是真枪吧” 叶景明喃喃的道，他盯着一位警察腰间别着的黑『色』枪柄，咽了一口口水。 枪这玩意所有人都不陌生，但是真枪实弹那还真是这些温室们的花朵第一次遇见，不禁有些发憷。 为首的那位警察手上拿着照片，在教室里环视一周后，毫不犹豫的走到站在教室最后面罚站的宗衍面前，神『色』严肃。 “你好，这位同学，根据调查，你和前两天金融中心的谋杀案有些联系，劳烦和我们走一趟。” 刚刚还在打瞌睡的宗衍立马睁开了眼睛，神『色』警惕。 第3章 风之子03 “你好，这位同学，根据调查，你和前两天金融中心的谋杀案有些联系，请和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警长话语冷硬，眼眸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紧紧盯着宗衍的脸庞，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两天前，金融中心，这都指向了同一个地点和同一个事件。 宗衍自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隐蔽了，就是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被逮到了，属实有些小尴尬。 虽然有一些不同于普通人的能力，但宗衍平日里自认为还算十分低调的那一类。这次要不是因为星之精这种反人类的玩意儿出现，宗衍是绝对不会做出在暴雨里飞行这种一看就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举动的。 他和那具无辜被星之精吸干的尸体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匡扶正义，行善积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星之精斩于风下，为民除害，还为此错过了考试。 非要说起来，宗衍本身都还是被无辜陷害的呢。 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好。”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相当配合警方的动作。 虽然看上去十分镇静，但是宗衍内心也没谱的很。 他就一个穷学生，平时三点一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家庭虽然不太完整，从小跟着『奶』『奶』一起长大，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拥有超能力。 但是天地可鉴日月良心，宗衍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超能力干过任何一件坏事。 要是干了坏事，他也不至于穷成现在这样。 “带走。” 见宗衍配合，警长的神『色』也松了些许。他一挥手，后方的警察们纷纷围拢过来，呈十字形状围在宗衍四周，一个个神『色』戒备，好像如果宗衍在中间有什么异动，这些人就会立马掏/枪或者直接来一个锁喉。 这整件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 宗衍的脑袋『乱』糟糟的。 他现在还没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明明他一路上都注意了摄像头，在电梯里更是用电磁脉冲把摄像头给屏蔽了，真没理由被抓个正着。 而且这个严密程度就很蹊跷，对付一个学生还用得上这么大的阵仗？一般来说未成年学生有嫌疑，不都是应该保护学生隐私为重嘛？ 宗衍甚至有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高二学生身上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能力。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趟他都走定了。 “这位警长先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正在警察们押着宗衍，在全班人的注目中准备走出教室时，物理老师忽然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打破了寂静。 “这位是我的学生，他的『性』格脾气我了解。我以人格担保，他绝对不会和命案有什么联系。” 宗衍猛然抬起了头，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清阳中学高二的物理老师是个姓刘的秃顶老头，大家表面叫他刘爷爷，背后叫他老魔头。 这外号诞生的原因是因为他治学严谨无比，随身携带戒尺，不听话的学生还真的会被他当堂叫上去打手板。据说这还是他老人家铁面无私了几十年的传统，清阳中学毕业回来探望母校的博士生都说物理学的好是因为当初手板打的疼。 老魔头之前一直都是固定只带高三的一线教师，手下不知道带出过多少高考状元，在江州出名的很。两年前本来退休回去颐养天年了，后来又被学校领导们毕恭毕敬的请回来重新执教。 只不过他回来后说自己身子骨不太硬朗了，常年执教高三未免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就申请了从高一手把手带起。没想到这刚回来复辟就遇上了宗衍这么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愣是没把他给气出高血压来。 平日里宗衍和这位老魔头的关系实在是说不上好，毕竟他是屡教不改的问题学生，虽然还没有过分到上课公然顶撞老师，但是老魔头要叫他留校，宗衍肯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放学时候依然我行我素第一个踏出教室。 宗衍一直和他不对付，却没想到这一次他会为了自己说话。 “而且这一次逮捕明显不符合司法机关的流程，宗衍是我们的同学，他的人品有目共睹，我们都可以保证。” 第一排也有清冷的声音传来。 宗衍回头看过去，正好撞见那个黑发少女看过来的眼神。后者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 宗衍一愣，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的确是不在意班上的同学不错，不过这个人他还是认识的。 夏可妍。 清阳中学的校花，人长的好看，学习成绩也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会拉小提琴，多才多艺的很。 更别说她们家还是江州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据说和清阳中学的校长是世交，每次开学典礼都是校长亲自给她颁奖。 虽然宗衍不关注这些，但是耐不住每次老魔头都拿她跟自己作对比，久而久之就记住这个名字了。 可宗衍明明记得自己一句话都没和这位校花说过，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却路见不平挺身而出。 大概这就是感动中国同窗情了。 “我也是，大家都是同学” “我也可以保证” “我也是” 随着夏可妍的出声，教室里大半同学都纷纷跟着应声。 其中很多同学，宗衍别说记得他们名字了，就连脸都不见得记得清楚。 现在，这些素不相识的同学一个个都用真挚的眼光注视着警官，为一个并不那么相熟的同学发声。 宗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平时的路人缘也没有到自己想象中那么差劲的地步。 “不好意思。” 警长皱了皱眉，“这次流程和常规司法流程确实不同，但更多的恕我无法更多解释。不过只需要这位同学配合录口供，并不是直接确定了嫌疑人的逮捕，还请稍安勿躁，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好人。” 既然警察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就只能看着一队人把宗衍往教室外面带。 走到门口的时候，宗衍忽然停下了脚步，原地转了个身。两旁的警察立马将手放在了枪把上，警惕的看着他。 “谢谢大家。” 身穿校服的黑发少年简单的朝着教室里点了点头，朝着物理老师倾身之后，转头毫不犹豫的离开。 “我靠啊叶哥，这回那小子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小跟班探头探脑的从窗户旁边看出去，警察们押送着宗衍走过长长的走廊，沿路的班级都这阵仗惊动，纷纷致以注目礼。 “这是惹上什么了，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影呢。” 叶景明也是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很显然，刚刚夏可妍给宗衍说话的那一幕更加刺眼，于是他下意识嗤笑一声，“十六岁要负完全刑事责任，自己干了什么事情自己最清楚。” 他这句话没有压低声音，坐在后排的同学都听的清清楚楚，就连班长也皱了皱眉：“叶景明，你说话注意一点，大家都是同学，你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污蔑别人。” “我没有——” 叶景明看夏可妍也转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内心立马一个咯噔。 他正想开口辩解几句，声音却被另一阵轰鸣声盖了过去。 什么东西？！ 巨大的响声震得一整栋教室的透明玻璃窗都在哐哐颤抖，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课声在瞬息之间被盖了过去。 从窗口望出去，忽然有一架漆黑的直升飞机毫无征兆的飞入了清阳中学的地界，巨大的螺旋桨在空中轰隆隆的盘旋着，将下方足球场上整整齐齐的假草地皮都掀起，狂风大作。 这架直升飞机通体呈黑，机身上印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浑身线条流畅，两旁的鳍片下黑黝黝的洞口说明了这并不是一架普通的民用直升机，而是一架正儿八经的军用直升机。 清阳中学不少物理老师都是军事爱好者，此刻更是认出了这是刚服役不久的武直系列，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一溜烟的跑到走廊上合影留念。 这架突如其来的直升飞机整的所有人都有些懵。 刚刚把宗衍押到『操』场旁边的警察明显认识这个标志，他们面『色』严肃无比，眼眸里却隐隐透出激动的光。 “哐当——” 直升飞机的门悄无声息的划开。跳下来的那人穿着纯黑『色』的军装，边缘的地方用浅淡的银线勾勒，胸口别着张牙舞爪的龙徽，程亮的军靴一直别到了裤腿。 “龙组特种作战部队，都是同事，幸会。” 穿着军装的人朝着警长颔首致意，出示了手中的证件， “根据上级指示，这个人的笔录和后续调查将移交给我们处理。” “久仰大名。” 警长深吸一口气，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严肃又崇敬的神『色』来。 只要是编制内的，都不会对这一支名为“龙组”的队伍陌生。 事实上，他们的名气根本不仅仅于此。 在国际上，他们是和美国海豹突击队、英国第22特别空勤团、德国gsg9特种部队齐名的特种作战部队，也是守护华夏大好江山的中枢力量之一。虽然在国内比较低调，但是在军事『迷』的眼中，他们就是守护疆土的守护神。 每年有数也数不清的人参军，很多年轻人都梦想着有朝一日通过龙组青训的选拔，成为他们的预备一员。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清楚，龙组里每一名成员都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是一个暧昧无比的界限，虽然人人都知道龙组里面没有普通人，但到底是哪方面的不普通，官方从来没有给出过具体的定义。 警长也是从军队前线退居到幕后的人物，关于龙组的事情，他比寻常人知道的更多。 有一些概率百万分之一的人具备着其他人并不具备的，超乎寻常的才能，他们被称为觉醒者。 加入龙组特种作战部队的门槛就是觉醒者。 虽然之前警长在查看了尸检结果后内心隐约有了些猜测，所以在抽调人手的时候特意加强了警备，直接申请越过司法程序前来，但是如今真相大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龙组既然『插』手，背后所意味的自然无比明了。 这个还在读书的少年，正如警长所猜测的，同样不是一位普通人。 他极大概率可能是一位“觉醒者”。 #### 一阵动静过后也下课了，走廊上站满了黑压压的学生。 听到消息的学生全部都来围观了，毕竟怎么说宗衍在学校里也还挺出名的，至今学校论坛上都还有他的热门照片楼。 学校就像是一潭死水，只要有任何一点东西将死水的打破，涟漪就会扩散到任何一处。 两方会谈进行的格外顺利。 按照规则而言，龙组可以『插』手到任何一件案子中去，特别是在他们发现有未登记在案的“觉醒者”时，甚至能够进行无条件介入。 “放心好了，这件事情虽然和觉醒者有关，但并不是一个学生能做到的。” 既然龙组的负责人都这么说了，警长才放下心来。 有些事情龙组不会透『露』太多，就像这件事情，主要是涉及到觉醒者的事件太少太少，龙组也来不及接手，所以警长也很上道的没有多问。 他深知，如果这个学生是一位觉醒者，那这件事情就已经不在普通公安机构能够处理的范畴了。 于是两方就在清阳中学的『操』场上十分友好的寒暄了片刻，互相敬礼后，警察们又和问讯赶来的校长交涉解释，便离开了学校。 宗衍被顺利移交给了这一群名叫“龙组特种作战部队”的神秘组织，不论是警察还是校方都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这三队人看上去都我行我素的很，没一个打算过问宗衍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好像宗衍直接就被盖章定罪了一般。 虽然宗衍没听过这个什么龙组特种作战部队的名号，但特种作战部队这几个字他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出动特种部队，就很离谱。 “只需要做个笔录就够了吧。” 这一回还不等龙组的成员开口，宗衍就先开了口：“在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我是犯罪嫌疑人的情况下，这是我的公民权。” “啊，对。” 为首的龙组成员明显愣了一下，立马『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去。 “别这么戒备嘛小兄弟，来，我叫贺远，交个朋友。” 宗衍： 他盯着对方的手，那只手上带着半指式的作战手套，大拇指的内侧满是厚厚的茧，一看就是长时间使用某种兵器留下的痕迹。 “我们请你来，倒不是完全因为这事。” 贺远十分敏锐的从他脸上看出了十足的不信任来，于是他连忙出声解释：“你放心吧，我们龙组绝不是什么恐怖组织，就是现在站在这里一时半会也不好解释，所以——我们先上飞机，然后再慢慢说。” 宗衍心想那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还搞这么大排场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想和我友好谈话的模样啊。 不过人在屋檐下，那还真不得不低头。于是他十分沉默的看着贺远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跳上了直升飞机。 武装直升飞机是专门用于作战的战斗机，平日里都是拿来反坦克和对空导弹，在战场上利用制空点压制敌方火力，随时随地就能变身空中移动炮台的存在。 这样的战斗机，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物尽其用，而直升飞机又是以轻巧着称，所以留给机组人员乘坐的地方就大大削减了。加上驾驶位都只不过能够容纳四到五个人个人乘坐。 内部机尾还堆叠着一些杂物，等走近了看才发现那些全部都是各种枪，甚至还有拼装到一半的狙/击/枪。它们被扔在那里，看上去就像街边卖大白菜一样，随意的很。 机舱内除了驾驶员，副驾上还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这个人身上穿着的军装和贺远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肩头的军衔明显要更高级一些。 宗衍悄无声息的收回了视线，他猫着身子低下头去，沉默的坐到了飞机的最角落。 “老大，人带到了。” 贺远在他身后顺手拉上了飞机的门，舱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暗淡了许多。 “走吧。” 戴墨镜的男人略微一颔首，从平板上面抬了抬眼，直升飞机的机翼便再一次开始了旋转，从『操』场上急速起飞，朝着远处掠去。 第4章 风之子04 机舱里很安静。 直升飞机轰隆隆的从学校『操』场的中央升起，远远的还能看到体育课的老师带领着学生从教学楼那边看过来，栏杆上也站满了围观的人，只是离得太远，所以有些模糊不清。 钢筋铁骨的城市矗立在他们脚下，阳光迁越过高楼大厦，在玻璃上留下七彩的痕迹。 宗衍虽然曾经无数次飞行在这座城市的上空，但是坐直升飞机那还真是头一遭，所以这会儿他十分自然的把头侧转了过去，从舷窗上望出去，实则悄悄竖起耳朵，不放过直升飞机内丝毫的动静。 坐在副驾驶上戴墨镜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块平板，他指尖在上面敲了两下后，朝着贺远扬了扬下颚，后者立马会意。 “小兄弟啊，别太紧张哈，我们先随便聊聊，放松一下。” 贺远以前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拿过心理学硕士的学位，后来加入龙组后有事没事就被老大提溜着去关爱各个队员的心理健康状况。 他十分轻易的就能从宗衍如今的坐姿和神态中看出不信任和戒备来，于是贺远『摸』了『摸』鼻子，决定先从套近乎开始，降低对方的心理防线。 这件事情可马虎不得，本来这一次龙组七队刚从叙利亚边境回来，按理来说是有一段不短的休假的，结果没想到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目的地还是学校。说是上头点名了要把这位高二的学生完好无损的带回总部。 贺远的权限接触不到更多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察言观『色』。 “聊什么？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宗衍眯了眯眼睛，他不太想把这段对话的主动权让给别人。 出乎意料的是，贺远也答应的很爽快，“好啊，你问吧。” 不是，你这个态度会不会有些太令人生疑了些。 特别是在机舱背后就堆着一些杀气腾腾的家伙，万一一个不好谈判破裂你们岂不是端起家伙就灭口了？ 宗衍直觉贺远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一般来说，陌生人忽然热切，都是有所图谋。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两天前的金融大厦凶杀案有关系？” 这一路上宗衍都在思考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他做的那么隐蔽，按理来说应该□□无缝才对。 “这个啊，好像是因为当时有人正好在加班看到了，后来发现尸体调取人证的时候，那个人就把这个信息说了出来。结果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影，所以就把附近街区的监控全部调了出来，这才锁定了你。” 贺远也是刚刚接到任务文件，此刻正在努力回忆文件内容。 宗衍：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公平起见，我也问你个问题行不，小兄弟？” 见宗衍问完这个问题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的样子，贺远便知道对方可能暂时没有想要谈话的想法，于是他便主动出击。 龙组有一个检测觉醒者的装置，一旦爆发出觉醒源就会被检测到。所有觉醒者都在上面有备案，所以一旦有异常觉醒源的话就说明有新的觉醒者觉醒。 一般来说只要有新的觉醒者觉醒，龙组就会派人去接应。 贺远光荣的承担了这个指引者的任务。既然龙组已经锁定了宗衍，那他的任务就是让这个高中生乖乖承认自己拥有觉醒源，并且初步引导这位新的觉醒者。 “你问吧。” 穿着校服的少年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但我保留拒绝回答的权力。” 贺远讪笑两声，忽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朝他挤眉弄眼：“你从小到大有没有那种，就是那种在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特别剧烈的某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顺着你的全身，呃也不能说是顺着血管，可能说是经脉更加准确点，虽然这个形容很抽象如果要具体形容的话，就是顺着你全身的某种脉络，鼓动着心脏，想要从身体中挣脱出来然后你就发现你忽然具有了某种超凡脱俗的力量，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就像是从一场沉眠中醒来。有没有过？” 宗衍木着一张脸，像是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没有。” “不不不，可能是我形容的不太准确。这样吧，我们换一种说法，你以前有没有看过日漫或者好莱坞拍的超级大片，里面有些主角，比如蜘蛛侠——” 贺远还想说话，忽然被另外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原本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忽然毫无征兆的回过头来，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收拢了其余三指，只余下食指遥遥与宗衍相对。 下一刻，那指尖上忽然窜起一道明亮的火光，摇曳着在机舱里，交织成金红的模样，将四周照的通亮。 眨眼间，火焰顶端的焰尾就裂变成了跳跃的金『色』电弧。电弧上升到空中，滋滋啦啦转变成深蓝『色』的水波，那水波悬停着，内里的深蓝越来越浅淡，最终凝结成透明的冰霜。 冰霜成型后，狭窄机舱的温度几乎是瞬息就下降了好几度。 “老大” 贺远无奈的撑住了头，他是真的很想提醒一下老大关于组织上头千叮万嘱的保密条例，但是在男人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后，贺远立马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做一个可耻的告密者。 说实话，贺远觉得他们老大真的太欺负人家高中生了。 龙组内部每个季度都会开展排位赛，而他们七队的老大年年都艳压群芳，当仁不让的把所有人的脑袋锤到泥潭里去，摘得桂冠。 别人都说中国龙组牛『逼』，实际上只有龙组里的人才清楚，只有七队才是真的牛『逼』，一整队的人都在其疯子队长的带领下行走在进化成狂战士的道路上。敌人一听说是龙组的七队，直接在战场上就开始摇白旗了。 而且今年老大的觉醒源还进化了，直接从辅相升到了君主级别，可以同时『操』纵九种不同的元素，一跃成为存活的第九君主。 一个君主级欺负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觉醒者的高中生，贺远只想捂脸。 按照规矩，他们从叙利亚回来后就应该立马进入休假时间，如今被紧急叫过来，还是因为这种小事，心怀不满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还是他们老大这种一言不合就爆炸给你看的臭脾气。 “那个，我们老大他没有恶意的哈” 贺远连忙开始补救。开玩笑，要对方真是一位觉醒者，按照觉醒者感人的几率，那搞不好以后还能成为同僚。 没看到现在进入龙组的新兵都没有愿意加入七队的，有一半功劳都在队长身上，偏偏他们队长还不知道收敛。 宗衍： 他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宗衍觉得这件事情太莫名其妙了 首先，他十分确定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能力者，也确定自己没听过龙组这个名字。 似乎从他拿到那个莫名其妙的黑皮手抄本，那个叫“星之精”的未知玩意就出现了，然后紧接着就是世界和他认知之间的天翻地覆。 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还是他的记忆从始至终就有问题？ 宗衍没有头绪，他甚至觉得很荒谬。 他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其中差距就是信息不对等造成的。 如果这件事情只是普通的警察，宗衍一定会死死捂住自己会超能力的事情。但是如今既然龙组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并且确定了他有超能力的事情，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 宗衍两天前回头去旧书店问了曾爷爷，查了两天都没有查出来那本黑皮手抄本背后的委托人是谁。 委托人很神秘，付了五倍的定金后，连什么时候说要回来拿都含糊不清。这也证明了委托人只想找一个替死鬼，根本就没打算把笔记本拿回去。 既然宗衍查不到，又有有关部门介入，他倒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去办。 “别遮遮掩掩，小子。” 戴墨镜的男人挑衅的扬了扬眉，身上的气息冷厉无比，无端的让人联想到一把出鞘的长刀。 “是个男人就别磨叽，老子最烦装来装去的。” 这个男人是见过血的。 他虽然带着墨镜，但是宗衍能够很明显的感到对方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紧紧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这个人想就在这里动手的话，宗衍很有可能连风之子都来不及用，更何况他的san值还没有全部恢复，短时间再使用日抛卡会很勉强。 男人指尖的冰霜存在了几秒钟后又全部碎裂，化为粉尘消失在了空气里，绮丽的像是一场梦境。 激将法，还是那种最低级的激将法。 但宗衍还真没有办法，如果他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欺骗摄像头，他就真的没有办法洗刷自己身上的嫌疑。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对方看来就是盯着他的能力来的。 宗衍唯一想不通的是，就算对方也是一个超能力者，那他和自己岂不也是半斤八两吗？？？ 宗衍一直觉得自己手气菜的很，他这些年抽出来的永久超能力卡，基本都是些e等级的，顶了天了也只能在手指上点点火搓搓电弧什么的。 但要轮起元素超能力的多样『性』，不就是凭空造点雪花并且来一个元素变化嘛，呵呵呵呵呵，谁怕谁啊！ 反正打定主意暴『露』自己，宗衍这牛脾气还就真被激起来了。 黑发的少年冷冷一笑，同样也学着戴墨镜的姿势，收起三指，将食指微微抬高，看上去十分挑衅。 哦豁，没想到老大这回还真猜对了，这小子也是个觉醒者。就是果然还太年轻了，经不起激。 贺远瞧着宗衍指尖上窜起来的火苗，颇有些忍俊不禁。 觉醒者的存在是不对公众开放的，所以不少觉醒者在觉醒之初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等被组织找到以后，这点想法才会被扑灭。 这个小子还没成年就觉醒了，这天赋还是在线的，以后估计是同僚没跑了。 贺远一边想着，目光却忽然凝固。 黑发少年慢悠悠的将自己其他的手指伸直，拇指上悬浮出一段冰棱，中指上跳跃着金『色』的电弧。 贺远整个人都愣住了。 卧槽刚觉醒就能控制三种元素，还控制的这么稳，这天赋不可限量啊！以后好好培养一下，保不定还能冲击一下君主级！ 君主级是什么情况？如今全球的君主级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两手之数，他们一个个都是地球抵御异种入侵的中枢力量。 这么好的苗子，也无怪乎组织会直接把他们派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不过是个开始。 因为下一刻，这架机舱在场的人们都见证了奇迹的降临。 三指过后，就是四指，五指到最后的十指。 在那个少年十根骨节分明的指尖，十种不同的元素静悄悄的悬浮着，像是久远宇宙里互不干扰的各个元素，被轻而易举的掌控在一掌之间。 在这个狭窄的机舱里，他们见证了觉醒者历史上最年轻君主的诞生。 第5章 风之子05 直升飞机里一片静寂无声。 这他妈真是见了鬼了啊。 觉醒者的等级序列十分分明，从一级到六级，再往上就是辅相，紧接着就是封顶的君主级。 决定这个等级阶段的标准就是看觉醒者能够掌控多少种元素。 能够掌握七种元素就是辅相级，而君主级别需要掌握九种或者九种以上的元素。 一般来说，觉醒者在刚刚觉醒的时候只能掌握一到两种元素，如果能够掌握三种或者四种，那就已经足以称作一句天赋异禀，即使是在稀少的觉醒者群体里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最高的记录是二十世纪一位来自英国的觉醒者，在觉醒之初就觉醒了七种不同的元素，刚觉醒就迈入了辅相级，在当时的神秘界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无人不为之惊叹。 但是现在这个穿校服的少年，他摊开修长的十指，每一根手指的指尖都跳跃着一种不同的元素。 火焰跳跃，风芒摇曳，水波潺潺，冰棱冷冽，光线明灭，黑暗沉沉，电光跃动，木枝抽芽，金属凌厉，黑土簌簌。 光芒在狭窄的机舱里汇聚成斑斓的线条，最后消弭于无形。 那是十种元素啊！！！十种！！！ 贺远一下子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头撞到了机舱顶部，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 十七岁的君主级？？？ 不仅仅是他，就连戴着墨镜的司彦也爆了句粗口，差点没把飞机震两震。 就连刚刚突破君主级的司彦，也不过掌握了九种元素而已，可想而知他心中的震惊。 “我也可以。” 宗衍似乎完全没有被其他人的心情所影响，他甚至还在内心不动声『色』的疑『惑』着这些人为啥这么惊讶，仿佛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小孩子拿出自己的玩具来一句“你有没有”“我也有啊”这种等级的小打小闹。 本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多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毕竟这也是宗衍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这些能力全部都是e等级的能力，平日里也就召唤出来在手指尖观赏两下。就拿火来说，但凡宗衍想要更进一步，搓个火球都难。 正因为这样，宗衍才被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弄得有点发憷。 干嘛了干嘛了，大家都是e等级，好好说话行不行。 “哦对了，虽然我有这样的能力，但是那件谋杀案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你们组织要问清楚的话，我也可以提供证据。” “因为我就是那个被陷害的人。” 不，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你是犯罪嫌疑人。 贺远麻木的想。 也许一开始这个案子被不明事态的警方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但是龙组平时就是和那些异种生物战斗的专业组织，那个命案一看就是某些异种惹的祸。 所以龙组过来这一趟，一部分是接手这间不被归类在普通人能够处理范畴的案子，一方面就是调查一下是不是江州出现了新的觉醒者。 简而言之，比起案子来说，宗衍才是那个重头戏。 我的乖乖啊，还好龙组先来了一步。 贺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太阳『穴』更是在头皮两边隐隐约约的鼓动。 十七岁的君主级是什么概念？ 说的恐怖点，他还不过十七岁，连二次觉醒都没有经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没有被指引到正确的道路，而是被其他的教派蛊『惑』，后果不敢设想。 好在现在这个人被龙组找到了。 #### “星之精？” “对，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宗衍悄悄将自己斩杀星之精的事情隐瞒了下来，转而将锅推到了那个不知名的委托人身上。 经过刚才在飞机上的闹剧，他已经初步了解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的超能力似乎和这些人所说的“觉醒”不是一回事。 既然不是一回事，那就是鸡同鸭讲。宗衍得步步为营，牢牢隐瞒自己的底牌才是。 “那本手抄本你放在哪里了？” “书包里面，之前离开太匆忙，所以应该还放在教室里。” 贺远若有所思，“稍等，我记录一下。” 室内寂静无比，头顶的冷光灯苍白的投『射』在地面。 这是一座无懈可击的地下堡垒，建筑主体用极为昂贵的冷合金打造，主体呈现冷硬的黑铁质感。即使遭遇空战也能够确保堡垒内的人安然无恙，就算核武器忽然袭击，这里也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宗衍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看着贺远拿着笔奋笔疾书，忽然开口问道。 “这里是一个地下指挥部吗？” “是的。” 贺远的笔尖顿了一下，墨『色』在白纸上晕出一团痕迹后，又继续流畅的滑到另一头。 “听说过美国的北美防空司令部吗？” 宗衍当然听说过。 北美防空司令部是当初美国人在冷战时期搞出来的东西。 那时候苏联率先研制出了洲际导弹和卫星，同样作为超级大国的美国自然举国震惊。 在这样国与国的博弈棋盘上，军事就恰巧是那个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一旦冷战局面破裂，苏联朝着美国国土发『射』导弹，那美国将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正是在这种压迫之下，美国人才将一座山给挖空，制造出了北美防空司令部，足足有十五层楼高，美国人用最优良的装备武装它，又将无数高密仪器运过来。那里监控着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确保了若是苏联人忽然开战，美国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此瘫痪。 “这里也是一个地下指挥中心，不过和美国佬不一样，龙组的基地只管普通人管不了的事情。” “就是觉醒者吗？”宗衍问。 “觉醒者”这个词，宗衍在『操』场上的时候就听贺远对警长说过了。 这个词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里过，但宗衍隐隐约约有预感，这个词语就是他今天所遭遇这么多事情的源头。 “是的。” 贺远写完最后几个字，笑眯眯的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宗衍在飞机上用十根手指展示了自己的菜鸡超能力之后，这位龙组成员对他的态度好像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堪称和颜悦『色』，甚至夸张点说，还有些狗腿了。 “有一些人，他们生来和其他人并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会在某一天忽然觉醒，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这个几率大概是三百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大约三百万人里才会有一个觉醒者出现。” “一般来说，觉醒会发生在十八岁到十九岁左右，十九岁最为常见。而这些人，就被成为觉醒者。” 解释完了之后，贺远才继续之前的程序：“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接这份委托呢？” “” 宗衍沉默了一下：“因为没钱。” 对于年少时期来说，最难以开口的事情似乎就是这个了。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奶』『奶』忽然去世，从此那以后宗衍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即使是接了翻译的活，他也很难一下子赚太多，即使有国家补助，生活也说得上一句捉襟见肘。 赚来的钱需要养活他自己，还需要交水电燃气费和学费。而且因为种种原因，翻译的活也不是每个月都有的。实在没有钱的时候，宗衍就只能买一大袋馒头，然后天天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凭空变出水来就着汤喝。 这种情况下忽然有一个五倍定金的活，旧书店的老板当然会给他接下来，以至于后面发生一连串的事情。 贺远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他在笔记本上写下划下最后一笔，忽然将其合上，『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笔录做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我。” “有啊，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对面的人看起来像是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你怎么就想着回去，难道不对这份力量感到好奇吗？” “哦，那我表示好奇。” 宗衍点点头，“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我肯定也要付出什么，说吧，你们要什么？” 我靠啊，这小子忒精了些吧。 贺远盯着宗衍那双深邃的黑眸，忽然内心有一些没底。 一般来说忽然拥有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力量，一般人的反应能够分为三种。 要么就是狂喜，要么就是惊恐，要么就是不敢置信加逃避。但问题是这小子这三种都不是。 但问题是贺远已经被点名为这位新觉醒者的指引人，如今硬着头皮也得继续下去。 不愧是一觉醒就是君主级的存在，这路数还真让人有些『摸』不清。 “不不不，我们是觉醒者，全地球拥有我们这样能力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万。从古至今，从历史记载开始，这个世界上就遍布着觉醒者的痕迹。觉醒也正是因为人数少的缘故，觉醒者的内部十分和谐友爱，特别是我们这种隶属官方的组织，绝对不会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这段话绝对真实，童叟无欺。被龙组发掘的觉醒者待遇那叫一个好到出奇，重点扶持大力培养，就连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高昂的学费也由国家一并承包了。 更何况还是宗衍这样逆天的天赋，直接把总司令给惊动了。 现在这间房子里的摄像头恐怕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笔录过程同步到了龙组的后勤部，心理学侧写小组全面出动，信息部也从档案库里调出了宗衍从小到大的所有人生轨迹，估计早就把小觉醒者『摸』了个透彻。 一个新诞生，还未曾遭遇打磨的君主级，各方评估的视线就已经投注了过来。而华夏则在第一时间内封锁了所有的信息，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了。 贺远忽然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 “你不想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这说法可真像是忽悠人的。 宗衍抿了抿唇。 可是他还就真没法拒绝。 他需要更快的，知道更多信息。 玻璃幕墙之外，身穿军装的老人十指交叉，脊背挺的笔直，望向幕墙之内。 老人胸口的龙形徽章呈黑金两『色』，那代表着龙组内至高无上的司令地位。 明明他的的头发花白，双眸深深陷入到眼眶中去，面孔却矍铄无比。 出现在金融大厦之上的异种是华夏的第一例，但是却不是全球第一例。 不仅仅如此，世界各地的古遗迹也出现了许多不明程度的异动。 这样密集的事情，只能说明，在宇宙之中，已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人类是一个十分神奇的种族，他们弱小无比，但他们却能够窥探这片宇宙的无垠，也正是因为可以窥探，才越发明白自己的渺小。 有一些东西，若是真正苏醒。就像那满天繁星，当它们真正归位之时，将会带来怎样的浩劫。 而人类，又是否能从浩劫中幸存。 “他会是我们的机会吗？” 内里的笔录一问一答模式还在继续，司勋忽然开口，声音悠远。 “老子怎么知道。” 七队的队长司彦站在这位龙组最高指挥官的身旁，脸上依然带着不耐烦的神情。 “如果你还没有老到糊涂，那你就应该还记得上一个一觉醒就能够控制六元素的人，最后干了些什么。” 总指挥官沉默了半晌，忽然将手里的拐杖抬起来，不偏不倚的给了司彦一拐子，甚至没让后者有来得及躲的机会，精准的抽在脊背上。 “你这小子，和你老子说话也这么没大没小的，别以为上位了个第九君主就能够踩在你老子头上了。” 那还的确，跟这位叱咤风云的半辈子的第二君主比起来，刚刚上位的第九君主的确就是个弟弟。 “老头子你干嘛？！” 司彦怒吼一声，手里的雷电就开始飙了起来。 他今年基本一直在叙利亚那边，到现在才回江州，中途还晋升了君主级，如今正是有些手痒，看看自己和老头子还有多少差距。 “揍你。” 司指挥官冷笑两声，把手里拐杖一扔，全身同样开始涌动起电光，一拳揍了出去。 一时间玻璃幕墙外的走廊上电闪雷鸣，爆破连连，火光四『射』。 远远的有龙组成员从这里经过，每个人都如此感慨，并且默默绕路。 指挥官和七队长的父子关系真好。 第6章 风之子06 一直拖到月明星稀的时候，宗衍才被龙组放出来。 这期间他面见了几乎所有龙组的大佬，包括总指挥官。他们一个个都拍着宗衍的肩头，布满褶子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意，连连说着后生可畏，一副十分看好这位后辈的模样。 宗衍在暴『露』了自己超能力后，就这么被稀里糊涂的拉上了贼船。 主要因为龙组格外大方，他们一个个对着宗衍保证说觉醒者都是一家人，所有觉醒者只要来到龙组都能够感受到如家一般的温暖。只要你方便，立马就能收拾收拾入住龙组的公寓，水费电费燃气费中央空调费暖气费全部国家给你交了，房租绝分毫不要，甚至你还能把自己的名字钉在公寓的门板上，一日三餐都能够在龙组的食堂解决，直接从龙组内部的卡上拨款，基本不用多花一『毛』钱。甚至加入龙组之后，每个月还有一笔不菲的工资补贴，更别提那些如同流水一般的福利。 宗衍听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艰难的挣扎在金钱的诱『惑』里。 临走之前贺远还十分热情的邀请宗衍在龙组的基地吃晚饭，宗衍则本着能蹭饭就懒得自己花钱的心态，体验了一下龙组的餐厅。 龙组基地最中枢的位置被建在了地下，诸如餐厅和宿舍等基础设施反而被放在了地面上。 这地面上还不是什么荒野郊区，而是江州一处繁华的商业中心，地价贵到那叫一个咂舌，甚至可以和燕京三环叫板。 商业中心一栋摩天大厦，便是龙组的基地。 地下停车场再下面是地下堡垒，地上三层都是购物中心，四层到九层分布着高档餐厅和各种顶级私人会所，再往上走就都是龙组的地盘了。十层是食堂，十一层往上全部是龙组的公寓，据说住在公寓里拉开窗帘就能够看到黄浦江的横线江景，再打个电话让楼下食堂送杯红酒上来，悠闲的欣赏太阳日落。 现在正好是用餐时间，食堂里的人都穿着龙组的黑『色』制服，他们乘坐着内部直达的电梯上来，一踏进食堂便吸引了无数视线。 说是食堂，但宗衍感觉说是高档餐厅都不为过。进来后就有穿燕尾服和蕾丝花边女仆裙的侍者上来鞍前马后的服务。 宗衍坐在长桌上，看着面前的全自动化电子『操』纵平板，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法语。 “龙组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特种组织，平时除了例行训练和备战小组是军事化管理外，其他休假的时候都自由的很。” 贺远十分自来熟的和他介绍着，“楼下是一家米其林三星法餐厅，龙组的食堂也被外包给了他们，要是运气好了还能尝到行政主厨的亲手菜。” “这栋楼底下就是购物商城，附近还有不少高档餐厅，平板上都有，你想吃的话直接点就行，等送到了厨房会一起摆盘端过来，反正都会报销的，随便吃。” 你们龙组这么有钱的吗？！ 宗衍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 “还行，主要是干这行的确很赚钱，而且赞助商也挺多的” “对了，忘了你没有激活翻译魔纹。” 贺远熟练的点完自己的菜后，回头就看见宗衍在那里发呆，于是又凑了过来，“想吃什么？我来帮你点。” 宗衍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重新低下头去，快速在平板上点了几下，然后推到一边去，“我点好了，魔纹是什么？” “哦，那好吧。” 贺远也没有想多，毕竟那上面还有图片，看不懂法语还能看图片呢。 “魔纹就是普通人拿来战斗的东西，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觉醒者挥挥手就行。” 宗衍心想那还真不行。 经过了刚才漫长的谈话，宗衍初步了解了觉醒者的情况，也知道了自己弄出来的乌龙。 觉醒者都是按照能够『操』纵的元素种类来决定等级的，像宗衍，就很荣幸的成为了那个绝无仅有的，一觉醒就成为了君主级的存在。 但是同时宗衍也了解到，真正的君主级，是可以随心随意『操』纵九种元素的强大存在。例如刚刚登基不久的第九君主司彦，据贺远所说，挥挥手就能制造出一道火墙，凭空从天空上拉下一道闪电。 西贝货君主·宗衍： 以他的e等级能力，挥挥手估计就是一杯水泼在敌人头上，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别担心嘛，你刚刚觉醒，还没有二次觉醒，现在力量不稳定是很正常的。” 就刚才在详细检测觉醒峰值的时候，贺远还安慰宗衍来着。 “等你十八岁或者十九岁的时候会经历一个二次觉醒，然后你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君主级，虽说你现在也能够大赦天下宣布登基第十君主的宝座，不过总指挥官的意思是，在二次觉醒之前还是以低调为主比较好。” “低调？觉醒者也是以国家为阵营吗？” “恰恰相反。”贺远一口否定，“低调是一种保护有的时候，有着人类模样的可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披着人皮的异种啊。” “好了好了，这些等到你去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之后，那里的资深调查员都会教给你的，包括魔纹的使用，还有我们作为觉醒者，到底在与什么存在战斗。” “我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你让我去读大学，而且还是暑假？” 宗衍如遭雷劈。 他好不容易才迎来了学生狗的暑假，结果又被告知要去一个什么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读书。他填完龙组的觉醒者表格后，传真机就自动给他打印了一份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入学邀请函，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宗衍的名字，活像霍格沃兹的猫头鹰通知书。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全年无休，资深调查员们永远奋战在对抗异种的第一线。” 贺远笑了两声，宗衍怎么听怎么觉得那笑声充满了幸灾乐祸，“它是所有觉醒者的摇篮，龙组所有成员都是从那里毕业的，甚至不仅仅是龙组，全世界的觉醒者基本都得在那里走一遭。”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教授的课程也和普通大学不太一样。至于大学谁让你天赋异禀，十七岁就觉醒了，估计你也是密大史上最年轻的学生了。” 宗衍悲从心来：“那个学校是几年制的？” “没有几年制，除去必要的学分项，只要你的导师同意了你毕业，你就可以毕业了。”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可我交不起学费。” “这个你不用担心，所有的费用龙组都会承担。” 好了，说到这里，宗衍就知道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他就说嘛，免费食宿还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哪里有无条件的，这不，条件就在后面等着他呢。 “我的梦想是上清华。” “没事，我懂，谁年轻时不想读个清华北大呢。”贺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读密大和你上清华完全没有半点冲突，你甚至可以一边在密大愉快的学习，一边准备你的高考，甚至你还可以向上头申请一下看觉醒者能不能享受高考加分优惠。觉醒者还要参加高考，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我估计通过的可能『性』还蛮大。”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这么执着于上清华，等你密大本科毕业之后，只要拿着毕业证，世界任何一所大学都会欢迎你去他们那里攻读硕士，到时候再去也不迟嘛。” “” 宗衍无言以对。 你这个本硕都在密大读的家伙懂个屁，读清华那是理科生的信仰，信仰懂不懂！ 鸡同鸭讲，我呸。 宗衍住的地方离清阳中学不算很远，不过离龙组基地就有一段距离了。 对于这位前途无量的君主级，龙组更是致以了十二分的重视，派了一辆专车直接把他送到楼下。 “今晚好好收拾一下，明天上午十点会有龙组的车过来接你。” 贺远朝着穿校服的少年点点头，目送着后者从狭窄的楼梯间消失。 他顿了片刻，朝着司机打了一个手势，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对于这位未来的第十君主，龙组甚至已经成立的专项讨论小组，如今宗衍的生平估计就被制作成一张张白纸黑字放在那些大人物的书桌上，贺远这个指引者更是被寄予厚望，接受了一个近似于监视的长久任务。 这是一栋相当破烂的筒子楼，转角的楼梯间还堆满了黑『色』的煤块。 贺远站在一楼的拐角，听着少年朝上走的脚步声。 筒子楼在江州并不少见。 大型城市都有公认的富人区和平民区，甚至还有一些更为深处的角落，它们被称为城中村或者是贫民窟。 这座筒子楼附近就是如此。楼里生活着不少穷苦的老人，他们仅仅领着每个月的低保过活，没有多余的钱购置电器或者交高昂的暖气费，大冬天的还是更愿意烧煤取暖。好在现在是夏天，日子比起冬天那是好过了不知道多少。 这样底层人民的生活，离贺远隔着很远很远。 贺远从小出生在独生家庭，生活优渥，长大后又成为了觉醒者，顺风顺水的加入了龙组，吃饭在行政主厨掌勺的食堂，睡觉在一线江景的公寓。要说吃苦，顶多就和异种战斗的时候稍微狼狈些，但是也狼狈不到哪去。 觉醒者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和异种厮杀完要么是躺进棺材里，要么就是回到当地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继续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贺远忽然想起今天下午宗衍那个沉默的片刻。 高中往往是『迷』茫的，褪去了小学初中的懵懂，也同大学那样逐渐步入社会。 高中的学生，怀揣着一腔无用的热血，每天面对着书本和堆积如山的试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着天空。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最没有力量，自尊心也最强的时候，他们甚至像是不被需要，只是日复一日的学习着，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三年后那一张苍白的试卷之上。 他们内心也曾无数次梦想着飞到天空中去，成为呼风唤雨的英雄。 和一个想要成为英雄，被全世界需要的梦想相比，金钱的确算得上是庸俗不堪，臭不可闻又难以启齿了。 让一个如今并没有任何亲人倚仗，生活点滴全部都要靠自己的少年开口，委实是难堪了些。 贺远想起自己高中和人攀比球鞋的场景，那些场景像是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磨砂纸，和面前这栋破破烂烂的筒子楼相比，显得十足的幼稚好笑，无端让人难受起来。 “衍娃儿？回来了？” “——回来了，曾爷爷，等等，您别舀水，我来。”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蹬蹬脚步声。 过了半晌，门板吱吱呀呀的也推开了：“哟，衍娃娃放学了，来『奶』『奶』这里一起吃饭吧，正好饭点呢。” “吴『奶』『奶』您吃吧，我今天在学校旁边吃过了。” “吃过了？”老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责备：“你还在长身体，那些校门口街边摆摊的垃圾食品少吃” “知道了『奶』『奶』，我会注意的。” 远远的传来了少年清越的应答，和一楼楼苍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茫茫然在『逼』仄的楼梯间回响。 龙组的成员无声的收拢了手指，沉默的在黑夜里站了很久。 #### 宗衍手里拿着两个舀水勺，在帮好几位爷爷『奶』『奶』打完水后，又蹬蹬蹬的从顶楼跑下来。 住在宗衍对面的刘『奶』『奶』年龄很大，如今已经八十余岁，每天最喜欢搬一把凳子坐在楼梯口，偶尔和来来往往心事重重的人唠嗑两句。她看见宗衍下来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卷旧报纸递过来，内里还有些面团若隐若现。 “衍娃儿，『奶』『奶』家里弄了些馍馍，来，给你留了两个，热一热就能吃了。” “谢谢刘『奶』『奶』。” 宗衍乖乖的道了谢，顺手接过旧报纸，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到了走廊尽头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面前。 这座筒子楼里居住的大多是老人和拖家带口的贫困户，像宗衍这样的年轻人就一个。 宗衍的『奶』『奶』在世的时候，在筒子楼里是公认的知识分子，哪一家的老人要寄信都得找她。所以后来她离开以后，大家也都或多或少的会关照一下宗衍，经常就是家里做了多的饭或者面食都会留一些。 这些恩惠，宗衍也都记在心里，他虽然帮不上太多，但是有腿脚不便的老人，平日里出门买菜也会帮忙带一些回来。 生满了锈的铁门在他手中钥匙的转动下吱吱呀呀的打开，簌簌间似乎还有呛人的灰尘掉落。 宗衍早已经习惯，他矮下身子，没有任何犹豫的从歪歪扭扭的门框里钻进去。 这个房间很小，连卫生间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一张床和脏兮兮的桌子。原本一个小小的厨房里更是堆满了杂物，『逼』仄又凌『乱』。 宗衍将门哐当关上，将手上的报纸放在桌面，“嘭——”的一声将自己摔进了狭窄的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灰『色』的帷幔。 这张床不大，现在高中又是男生蹭蹭蹭长身体的时候，宗衍躺进去还得把自己半截腿蜷起来。 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可以说一天之内接收的这方面信息量比宗衍过去十几年汇总的信息量还要大。 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想去龙组的基地。 虽然龙组的待遇很好，吃的好睡的香，大家还都把他当宝。但是在宗衍的内心里，他还是更愿意称呼这一间又小又破烂的房间为“家”的。 家是一个很感『性』的词，它和其他的词语都不一样，只有当人主观认定一个地方是他家的时候，这个地方才能够成为他的家。宗衍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和这里的老人们就像是彼此的亲人一般，密不可分。 但是—— “你现在毕竟觉醒了。觉醒后人的灵感能力会提升，也会更加容易吸引异种，如果你不想因为自己让身边的人都陷入危险话，最好还是搬到龙组来。” 贺远的话回响在宗衍的耳畔，犹如警钟长鸣。 这有让人选择的余地吗？根本就没有啊！ 床上的少年烦躁的滚了两圈，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随手又探进了虚空里。 自己还是太弱了。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如此被动。 可是能不能变强这还真不由宗衍说了算，他的手气决定了一切。 宗衍今天格外留意了贺远和他说的觉醒者事项部分。 觉醒者能够控制元素、使用魔纹和远古咒文，但是没有任何一条条例里说觉醒者还能够从虚空中取出卡片，顺便把这些卡片拿来当马甲玩的。 看来他的记忆没有骗他，他的确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能力者。 就是不知道这些觉醒者到底是打哪里蹦出来的了。 宗衍沉重地想着，随手从虚空里抽出了一张卡片。 流光溢彩的空间缝隙在他的指尖之下闭合，连带着卡片上也带着隐秘的流光，在幽暗的室内莹莹发亮。 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是一张新的a级日抛型人设卡。 第7章 风之子07 这也太巧了吧，上一秒想着变强，这一秒就给他送了张a级日抛型人设卡来了？ 宗衍惊呆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直接抽出a级的卡片。 倒不能说宗衍非，实在是这个卡池概率低的令人痛心。 他的超能力和san值息息相关，例如抽卡，每抽一次卡都会消耗不等的san值。 例如使用人设卡得消耗san值，区别在于永久的人设卡只扣一次，但日抛人设卡使用一次就得扣一次。 宗衍也不知道san值是个什么玩意，不过他一向都是把这个东西简单粗暴的当做精神力来解释的。 他的san值也不高，只有四十点。 以前宗衍身边世界和平的时候他天天沉『迷』抽卡，从来都是只留下一点点san值，游走在危险的边缘。 至于为什么留下一点点，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san值彻底变成零，不然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san值的恢复速度算不上快，到现在，宗衍一天也就能回复个十几点的样子，相当于如果没有紧急需要，他一天可以抽一次卡。 宗衍唯一那张风之子还是他合成的。你想想，抽卡抽了这么多年，只有这次才算是正儿八经的抽出了a卡，就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带这样的。 综上所述，一切都怪高等级卡片的概率过低。 这概率要是放到哪个抽卡游戏去，指不定策划都被打死了。 所以——这张卡，会是什么呢。 宗衍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缓缓将手中的卡面翻转过来。 这张卡和风之子一样，卡片边缘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内散发出明灭『色』彩。 卡面上的人有着一头毫无生命力的灰『色』长发，头戴同『色』的高沿礼帽，多余的长发则用墨绿『色』的缎带束起，垂落在胸前。 他踩着高高的马丁靴，苍白的指节抓着一柄黑『色』的伞，风衣的后摆将所有光源湮灭，似乎行走在光暗的边界，有如黑暗的代言者。 不过，卡面上怀揣在口袋里的纯金怀表，或是脸上神鬼莫测的笑意都不算最吸引人注目的，最吸引宗衍的，还是停留在卡面里他肩膀上的那只黑乌鸦。 那只乌鸦全身连接着黑暗，眼眸是和卡面之人如出一辙的猩红，鸟嘴上钉着一个诡异的尖喙，分明是中世纪着名的鸟嘴医生面具。 “告死鸟” 宗衍喃喃自语。 乌鸦一直以来都是不详和死亡的象征，它们被称为告死鸟。 这张卡面给人的感觉就很压抑，宗衍看着这张卡上自己脸上的笑，莫名的有些心慌。 这个笑容看上去就很像反派的样子，该不会用了这张卡后自己的『性』格也变得奇怪起来吧。 他把卡片反到背面，发现底下有一行细细的小字。 【该人设卡在夜晚使用时san值消耗减半，在白天使用san值消耗加倍】 居然还有额外附加说明，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将这张卡片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下后，宗衍又将它重新放回了空间缝隙里，把被子一掀，跳下床去打开书包收拾东西。 他在龙组刚把黑皮手抄本的事情交代完，回头龙组的特工就把他的书包也给带了回来。 当然，里面放着的手抄本也以“十分危险不建议高中生接触”的理由给上交了。 高中生怎么了，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还能一觉醒就是君主呢。 宗衍打开自己空『荡』『荡』的衣柜，将几件t恤和校服对折了一下，然后塞到书包里。 宗衍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除去那些借来的旧书，他的家当恐怕也就一个书包的容量 如果加上暑假作业那就不止了。 龙组这些天杀的特工，去了清阳中学一趟，还顺带把放在他桌子上的暑假作业给拿了回来。 都要上大学了，还要做高中的暑假作业，天理难容。 等他收拾完回头跑到床前，跪在地上从床底扒拉出一个小铁盒，把它塞到了包里。 “喵——” 就在宗衍埋头收拾行李的时候，忽然窗外传来了一声短促的猫叫。 猫？ 这附近基本都是贫民区，人自己都养不活，猫狗更是少见，翻垃圾桶都不见得翻得出多少油水来。久而久之，流浪猫狗都往外面跑了，鲜少会深入这片区域。 宗衍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黑绿『色』的窗纱拉开，往外看去。 窗外的月光很冷，从云层的深处迁越而下，给破旧的屋檐披上一层层苍白的光纱。 对面房顶的水泥地面，一道黑影静静地蹲在地上。 那是一只黑猫。 宗衍有些意外，他回头把桌子上的旧报纸拿起来，想要掰一点馍馍投喂过去。 结果等到他回到窗台的时候，对面的地面上空空『荡』『荡』，黑猫已经不见了。 “奇怪，大半夜的” 宗衍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却一直没看到那只黑猫的踪迹。 指针缓慢的指向十二点。 夏天夜晚的风也带着些凉意，宗衍犹豫了一下，把一小块馍馍隔空扔了过去，这才把窗户重新拉好，躺回到床上。 一夜无梦。 #### 第二天早上宗衍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他就背上书包，搭公交车去了江州郊外的墓园一趟。 他要去的墓园和市中心离的很远，搭车换乘好几次，来回好几个小时。 有钱的人或许在死后可以离繁华更近些，但是没钱的人能占块地就不错了。 走之前，宗衍看了看窗外。 那块被他撕下来的馍馍还静悄悄的躺在对面的水泥地上，周身环绕着雨水残留的深『色』痕迹。 昨晚后半夜可能下雨了，也不知道那只猫有没有淋湿。 他掏出钥匙，将这扇门锁上，蹑手蹑脚的从楼梯上下去，没有打扰到任何还在睡梦中的人。 等到宗衍回来的时候，距离十点已经过了一刻。 “不好意思，周末有一点堵车，久等了。” 龙组的车如约而至，停在楼前。 黑『色』的车身呈现极其华美的流线型，车头上的三叉戟标志耀武扬威，与墙角堆满垃圾的街道格格不入，过路的人都忍不住打量两眼。 “上车。” 车窗的玻璃降下，『露』出半截戴着黑『色』墨镜的脸，仅仅是半张脸都能看出那股不耐烦的气势来。 “啊，哦。” 宗衍还以为贺远会来接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龙组的队长。 不过确实是他先理亏迟到，所以这一回宗衍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拉开后门坐了上去。 等他坐上去后，车子却没有如同他预料的立马发动。 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车内响起。 “不去告个别？” 司彦其实很早就来了。 本来这事和他无关，但贺远今天要和后勤小组整备这位新君主级的档案，还要对其进行系统评估。所以到最后，这差事再次光荣落在了因为休假正好有空的七队队长头上。 司彦昨天就决定今天不出门在公寓里打一天游戏，结果一大早就被一个电话叫醒，烦的差点没一巴掌把他爹的总指挥室门板打穿。 七点钟就把人叫醒了，见鬼的休假！ 司彦黑着一张脸，顺着导航，嗖嗖嗖的把车开过来，在这里干等了半个小时后，才收到贺远起床的短信，说原本约好的时间是十点。 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更加令他烦躁的是，他把车停在这儿，围观的人也络绎不绝，就有一位老爷爷上前来问。 虽然司彦脾气不好，但是面对长辈，他还是会稍微收敛的，特此说明一下他爹司勋不被算在这一范畴里。 结果那老爷爷一听说是来找宗衍的，呼啦啦一下，本来还在下面『露』天打麻将的一堆爷爷『奶』『奶』团团把司彦给围住了，个个都热情的说哎呀看来您就是班主任老师了，老师啊衍娃儿参加夏令营可要多多关注一下他我们衍娃儿可是好孩子。 司彦：？ 那场景，简直比和异种战斗还要难以应付。 “不用。” 宗衍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系安全带的原因，“我昨天已经和他们告别过了。” 昨晚宗衍挨家挨户帮忙舀水的时候就提过这事，他还给自己编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参加夏令营。 作为江州鼎鼎有名的豪门中学，夏令营的传统清阳中学一直都有。 前年是学校老师带队和新加坡骊威中学做暑期交换生项目，去年是去美国的西黄金海岸做海洋生物学调查，今年据说还联合了隔壁江州音乐大学的管弦系高材生们一起到维也纳去感受世界音乐风土人情。 当然了，这个夏令营也不可能是免费去的，每个项目都得缴纳不菲的费用才行。 每年班主任下发夏令营传单之后，这件事情都会成为未来三天的话题中心。 虽然清阳中学治学严谨，但既然是有人类存在的社会，攀比就不会停止。 下课了同学们围在一起讨论，宗衍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教室面前传来的话语。 “叶哥今天的新球鞋太帅了！” “算你识货，这是前几天我舅舅从美国带回来的，詹姆斯还在上面签了名，喏，给你看。” 远远的透过人群缝隙，还能够看到叶景明将脚放到桌子上，围观的同学呼啦啦的围了一圈，惊叹声此起彼伏。 高中的男生谁不喜欢打篮球啊，詹姆斯、科比、魔术师约翰逊一个个都是男生下课偷偷拿手机看nba直播时耳熟能详的名字，连带着球鞋和球衣也成为追捧的焦点。 宗衍恍若未闻，手上的钢笔在数学试题上划过，轻而易举将一道复杂的方程解开。 “叶哥，你今年报不报名参加夏令营？” “不去，维也纳我以前去过，没什么好玩的。今年小爷我可是要去阿尔卑斯山滑雪，机票都订好了，奥航的头等舱！” 那人顿了顿，忽然小声的凑过去：“可是据说今年夏可妍好像有报名。” 再后面的话，宗衍就没有再留意了，他的方程正好解到了最复杂的地方，内心同时默算好几串数字，没时间留意那个咫尺之遥却不属于他的世界。 夏令营这种事情，一向和他无关的。 宗衍在班上没有熟人，在学校里也没有朋友。没有人问他去不去参加夏令营。大家都默认了他的不合群。他们觉得宗衍神秘又沉默寡言，实际上宗衍只是不想和这些不同世界的人扯上关系罢了。 他虽然在书本里几乎将全世界踏遍，但是现实里，宗衍连江州的范畴都没出去过。 偶尔放假回来在课间听着同学们谈论自己假期去伦敦喝下午茶，在北海道赏樱花，去克里姆林宫看列队表演的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教室最后面，一个人孤独地解着别人看不懂的方程。 可能还是有一瞬间羡慕的，羡慕着埋到了深深的心里。 “你的房间。” 司彦板着一张脸，把车开到了龙组大厦内，解锁了专用电梯后，直接带着宗衍去了楼上的公寓。 “门口是面部解锁，你把指纹输入进去就能自己设置了。” 说完后，七队队长就走到了对面那扇门前，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过来，“拿着。” “龙组给未成年的补贴。” 未成年补贴？他怎么不记得贺远说过这个。 宗衍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卡，回头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去那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司彦不耐烦的摘下墨镜，往门上一挂：“关老子屁事，你等贺远那个家伙通知你。” 下一刻，走廊上传来了空旷的关门声。 第8章 风之子08 贺远是七队队长的副官，确实该他管。 就是他明明记得贺远只说过龙组的福利只包括学费和免费食宿，没听说过还有每个月的未成年拨款啊？ 宗衍在走廊上顿了一下，还是把这张卡放到了口袋里，按照智能系统的提示设置了面部解锁，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门打开。 本来昨天不过是开个玩笑，结果今天龙组真的把宗衍的名字钉在门板上了，他还怪有些不好意思的。 现在还是上午，江州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金『色』的阳光从稀疏的云层里探出来。 在宗衍打开门的那个瞬间，这些阳光便顺着白『色』的窗帘迁越进来，慢悠悠的投『射』浅棕『色』的地板上，像是给地面镀上一层暖洋洋的蜜蜡。 公寓很大，内里物件一应俱全，放眼望过去皆是棕白黑冷三『色』，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羊白『色』地毯，采用了黑『色』的大理石做横隔设计，典型的斯堪的纳维亚风格。 也许在更早些时候就有家政阿姨过来最后检查了一遍，打开了墙角的仿真壁炉，将夏天清晨的寒气全部驱散后，又打开了中央空调，让室内的温度刚刚好。 公寓横截面全部都是玻璃，拉开窗帘就能将底下缓慢流淌的黄浦江尽收眼底，阳光在江面上跳跃着，宛如流动的碎金。 浴室是半开放式的，嵌入式的浴缸建造在高台上，如果有那个兴致，甚至可以一边泡澡一边观赏江州夜景。 虽然是以简约和冷淡为主的设计基调，沙发和地毯上摆的枕头却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处处充满生活气息的感觉。 这就是他以后住的地方吗？ 宗衍犹豫了一下，弯腰把自己的鞋子脱了，整整齐齐摆在鞋架内，赤脚踩进厚厚的羊绒地毯里，关上门，拉开书包的拉链，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他衣服穿来穿去就那几件，平时上学都是穿校服，几套校服都被他洗的发白了。 宗衍拉开了衣柜，想要把衣服放进去，结果愣在了原地。 衣柜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衣服。显然这些衣服都是新的，上面的防尘袋甚至都没有拆下，崭新的像是刚刚从楼下的购物商城里运上来的一样，价格吊牌也被人细心地剪掉了。 虽然宗衍这些牌子不感兴趣，但是在班级里耳濡目染，也猜到了价格不菲。 像那件off-white的白『色』玛丽莲卫衣，之前叶景明也在校服里面穿过一件，班里掀起过一阵『潮』流。大家都纷纷模仿，把校服拉链拉开一半，『露』出off-white标志的减速带logo。体育课男生们把衣服一脱，穿着t恤打篮球，好像不穿这件衣服就无法融入到打篮球小团体一样。 宗衍在擦黑板的时候远远的望向篮球场，沉默的打开了放在桌面上的《局外人》。 满满当当的衣柜，宽敞明亮的顶级公寓，从紧巴巴变得优渥的生活。 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当初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也偶尔会走神，但是等到真的有一架直升飞机把他从学校里接走，说世界需要你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宗衍还是觉得一切魔幻无比。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缩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最魔幻的就是去上大学了还得写高中的暑假作业。 宗衍在原地站了一会。他没有动衣柜里的衣服，将衣服整理完后，挠了挠头发，乖乖从书包里拿出试卷。 高二暑假的作业量是真的很感人，高三预备役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老师都铆足了劲布置作业，每个单科都有一沓厚厚的试卷。 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个什么路数，但宗衍想也知道这个暑假留给他自由支配的时间不会很多。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奋战在和试题战斗的一线了。 ####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 一直忙到晚上，贺远才有了片刻的休息时间。他回头和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后，走到房间外面。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当然，这个电话是不可能打给他老大的，休息时间还要被人一大早叫起，队长的怒气槽恐怕是早满了，他哪敢去太子爷头上动土啊。 “您放心，今早就全部打点好了，我们打电话让楼下商场送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上去，该整理的也全部整理完毕。” “好，辛苦了。” 贺远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到兜里，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去。 他这里的事情太忙了，资料才刚刚整合到一半，大量调查数据还未汇总。 那些全部都是“宗衍”作为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留存的数据。 至于为什么工作量这么大，是因为——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贺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头看向悬浮在半空立体投影屏幕，上面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流交相闪烁。 “还没有。” 穿白大褂的侧写组长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截止到目前，数据流还没有在dna库里比对出相似的存在。” 侧写小组原本是要制作这位新任第十君主的详细档案，却没想到在这里卡了壳。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整个小组加大了好几倍的工作量，如今明月高悬了都还在加班加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比对结果。 贺远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他自己知道吗？” “不能保证。” 组长将手上的档案放在桌面，疲惫的坐下，双手交叉。 “龙组的特工一天都在外面走访调查。根据汇总的情况来看能知道的是，在十六年前，有目击者的确看到过被遗弃在建设街12号的灰『色』布包。也正是那个时间段，宗燕兰从建设路搬到了那栋老楼里，那就是这个孩子最早出现记录的地方，再之前，我们一无所知。” “宗燕兰在去年初春过世，殡仪馆收殓遗物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品。要么这些东西就是留下来了，要么就是从未存在过。” 制作到一半的档案被整整齐齐的放在贺远面前，上面白纸黑字的印刷体方正无比。 姓名：宗衍 年龄：17 档案编号：s10 直系亲属：不详 能力：君主级，十种元素 评估系数：重点观察 最底下的空白部分，还印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龙，那是独属于龙组最高指挥长代表通过的印章。 “重点观察啊” 一旦评估系数被按上了重点观察的名号，就代表这个人将时时刻刻处于龙组特勤的严密监控中。 从一开始上面指示让宗衍搬到基地来的时候，贺远就隐隐约约有些预感，没想到在系统评估之后，反倒因为种种情况导致了这个结果。 特工有去清阳中学采样过，除了个别的老师以外，基本给宗衍的都是“不合群”“孤僻”“沉默寡言”“神秘”等标签。 有一段话，在系统评估中格外被关注，来自于高二（3）班的班主任。 贺远随手打开了编号为7的录音笔，有一段模模糊糊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宗衍？嗯，他是一个很孤僻的学生，几乎不与班上的同学交流。高一是因为初中联赛拿过奖破格录取进来的，也享受了学校的学费优惠政策，在我这里交过申请表。” 好一点的中学都会设立竞赛班，清阳中学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班的学生都比较特殊，以后不往清阳中学的国际部走，也基本不参加国内的普通高考，平时上课的难度都要比普通高中学生上课难度高出一大截。 特别是数学、物理、化学、信息和生物五种课程。 这五种课程在全国乃至国际都有奥林匹克的竞赛项目。别说国际了，如果能够拿到全国等级的名次，都可以直接享受高考降分破格录取或保送清北复交的待遇。 “宗衍初中拿过数学联赛的一等奖，据说还是自己报的名，没有经过任何奥赛班的指导和训练，刚入学的时候也被我们老师寄予厚望，希望能够送入imo为国争光。”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高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向学校提交了退出奥赛班的申请，奥赛班的数学老师还特地去问了，说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不能在周末按时参加奥赛班的培训。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宗衍就转到了普通班，学习成绩也开始有明显下降趋势。因为当初是竞赛招进来的，所以他的偏科也很严重。” 高一下学期，也正好和档案上的时间吻合。 特工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异常？” 班主任有些疑『惑』，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犹豫着开口，“如果非要说异常的话，那个孩子很少和人对视，不过我曾经曾经不小心直视过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令我感到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在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恐怖，就像被人扼住脊髓和喉咙，几欲窒息。” “啊，抱歉，我失态了。” 过了好一会，班主任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似乎是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位陌生人说这么多，也许是因为他手上的搜查证，也许是因为他们隶属于国家机关。 “刚刚那些请不要太过在意，现在想来，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 “虽然宗衍是个很孤僻的学生，但是他的确是个好孩子。” 录音戛然而止，贺远将录音笔重新放回了桌面。 正是这段录音，让最后的评估等级直接提升了一个跨度。 作为调查员，龙组对于和异种作战的经验数不胜数，他们深知那些来自于宇宙之外的，更为强大而无可名状的恐怖。这段话也被当做重要参考素材，放进了档案里。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少年，还不知道他以后将处于多么严密的监视下。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不知道作为一个新任的君主级，该要面对一个天翻地覆的世界。 贺远想起那栋破旧筒子楼里回『荡』的声响，沉默了半晌。 “可他是个好孩子啊。” 七队副官喃喃自语。 第9章 风之子09 宗衍是第三天才见到贺远的。 没人安排他，他乐得正好，在公寓里不分昼夜地刷着暑假作业，到点了就下楼吃饭。就是他做题太过集中注意力，经常错过饭点。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等他抬头的时候都月明星稀了，宗衍只能挠了挠头发，从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坐电梯到楼下去找吃的。 晚上十一点，楼下购物商城的餐厅基本都关门了，这个时间点还开门的只有酒吧。宗衍只能灰溜溜的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一大袋方便面和零食，做好了长期和暑假作业抗战的准备。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今天中午的饭点宗衍又给错过了，他正拿着尺子在画图，力求把这个f（x）函数a值取值范围给求出来。 结果正在他琢磨着这个减区间的时候，忽然放在床头的电话响了。 这个手机都还是龙组配送的，宗衍本人自然是不会有闲钱买手机，平时要查资料或者做线上作业，他都是去旧书店借曾爷爷的旧电脑用。 新手机宗衍还没怎么去摆弄，他只是连上了wifi下了些必要的软件，通讯录里如今还只有贺远一个联系人。这会儿忽然来电话了，他只好把手机捞过来，夹在肩窝里，一边继续画图。 “啊，哦，好，行，都可以，谢谢。” 宗衍在做题的时候注意力很集中，这个时候找他说话基本都是敷衍式回答，等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到床上，把手头最后一道试卷压轴题做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啊，刚刚好像是楼下的食堂打电话上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楼下食堂怎么知道他电话号码的？ “叮咚——”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清脆的门铃声忽然响起。 宗衍连忙从地毯的矮桌前跳起来，踩着拖鞋去开门。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早就站立在了门口，面前还推着一个银亮的餐车，看到宗衍开门后立马微微倾身：“宗先生，您的午餐到了。” “前菜是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布里塔尼蓝龙虾和勃艮第红酒蛋，主菜是三分熟的澳洲m4西冷配海鲈鱼鱼排，甜点是巧克力甘纳许浇芒果块，餐酒是新西兰星盘酒庄的白葡萄酒。” 宗衍听着这一串花里胡哨的菜名，头都给绕晕了。 这场景怎么像是那种英国庄园里的管家说少爷您该开饭了，但是少爷却一脸懵『逼』说你搞没搞错我今天是要去街边打开水亲自下厨煮泡面的。 “我记得我没有点餐。” “这份午餐是司队长点名送到您房间的。”侍者脸上的笑容不变，“恕我多嘴一句，您还未成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需要补充营养，请一定要按时用餐，不要像许多龙组队员一样将来拥有胃部小『毛』病。” “啊，好，谢谢。” 宗衍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看着侍者将餐车推到他的房间内，熟练的开始在桌子上铺餐布和醒酒。 吃个午餐也这么有仪式感，怪让人紧张的。 就是宗衍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队长居然还会关心他的饮食问题。 他『摸』了『摸』鼻子，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后，敲了敲对面的门。 “笃笃笃。” 他很礼貌的敲了三声，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回应，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身后的门“哐当——”打开了。 “干嘛？” 司彦臭着一张脸，头发『乱』糟糟像是鸡窝。 男人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身上肌肉鼓起。这样看下来，还在长身体，浑身没几两肉的宗衍就跟个小学鸡似的。 好巧不巧的，宗衍还听到他身后传来“您已经被敌人击杀”的游戏提示音。 宗衍： 完了完了，打扰人玩游戏，天打雷劈啊这是。 “那个，谢谢你。” 他有些局促的侧了侧身，『露』出自己的房间，餐车还孤零零的停在走廊门口。 “哼。” 宗衍都以为司彦要因为自己打扰他玩游戏而给他一拳了，没想到后者不过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挤出一个短音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司队长看起来凶巴巴的，结果没想到是个这么好的人。 宗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反思了一下自己内心对司彦的误解，正准备回去吃饭的时候，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忽然也开了。 七队的副官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低头看着手机，结果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就站在走廊中间， “小君主，你站在队长门口干嘛啊？” 忙的昏天暗地的贺远到今天下午才被后勤部放出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明天晚上就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入学典礼的时间，贺远作为新任第十君主的指引者，还得跟着去送个机。 “我忘了吃中饭，司队长给我点了一份午餐，我刚刚在谢谢他。” “噗——” 贺远一些没憋住，“队长这人就这样，嘴硬心软，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凶不过私底下人其实特别——” “贺远。” 刚刚才关上不久的门又被打开了，司彦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五指间跳动着金『色』的电弧，“刚休假就这么跳，老子看你是开始闲的发慌了，走，训练室过几招。” “别啊队长！！！” 贺远『露』出一个惊恐的眼神，“我刚刚才从心理学后勤组出来，我现在整个人都差点被榨干，没状态啊队长！” “老子看你『乱』说话倒是挺有力气的。” 司彦冷笑两声，态度不容置喙。 他本来打游戏连跪内心不爽极了，这时候贺远还真是撞到了枪口上。 贺远也是知道他脾气的，此刻只能做出一个逝者安息的表情。临走前，他忽然转向宗衍：“小君主，吃完饭收拾一下行李，去楼下买一些想要带去学校的必备用品。今晚凌晨三点的飞机，大概九点我过来接你，记得吃晚饭。” “对了，因为你还是未成年，情况特殊，后勤部就安排了一笔生活费。这张卡已经开通了业务，在国外也可以直接刷。” 贺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visa借记卡递过来：“密大今年的真理之门开在了伦敦，那边消费水平比国内高，而且只有周末可以出来。有什么要买的最好还是在国内买齐。” “啊？” 宗衍愣住了：“之前司队已经给了我一张卡了。对了，我房间衣柜里那些衣服” 嗯？！ 贺远这下也呆滞了一瞬间，下意识回头看了司彦一眼：“那些衣服是龙组后勤部姐姐们的一点心意，你直接穿就可以了。这张卡你也先收下。” 这事贺远还真没说谎，心理学小组早些天就把宗衍的档案资料给整理了出来。后勤部知道龙组预备役多了一位未成年觉醒者之后，本着照顾的心理，一手『操』办，包括这间公寓的家居摆设都是她们组员里的高级设计师连夜布置出来的。贺远顶多就算个监工。 不过至于另外一张卡嘛 “少他妈给老子废话，走了！” 司彦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贺远顿时心下明白，朝着宗衍挤了挤眼睛后，也跟着走了，留下宗衍站在原地，手里捧着两张卡，内心融化了一小块。 #### 晚上九点的时候，贺远如约而至，带着宗衍直接把车开到江州国际机场的t2航站楼前，走优先通道办理好了托运手续。 “这是你的护照、身份证和机票，进去之后要先过海关，过完之后顺着登机牌显示的登机口找过去。如果流程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机场工作人员，英航头等舱的话有vip通道，可以优先登机，你过了海关后问一下就行。” “这一趟班机是入学前最后一趟了，里面有不少今年入学密大或者是你的学长学姐，你要是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毕竟同胞同学，大家都很友善的。” 贺远念叨着：“江州飞伦敦要十几个小时，头等舱有床，睡一觉就差不多了。等到了伦敦会有来接新生入学的调查员。这个时间点的飞机，落地后当地时间就是中午了，记得在飞机上点餐吃饭，吃完饭再下飞机，不然就要等到晚上的开学典礼你才有饭吃。” “真是的，今年密大怎么把真理之门开到了伦敦，这他妈坐飞机十几个小时，人都得坐傻了去。” 宗衍被他一连串老妈子似的叨念说的有点晕：“真理之门是什么东西？” “一个炼金学空间门。” 贺远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可以理解成一个空间与另外一个空间的节点，等你过了真理之门，才算是真正到达了密大。” 宗衍听出了言下之意：“难道这个门可以放在不同的地方？” “是啊，每年都开在不同的地方。前年在伯尔尼，去年在多伦多，今年就搬到伦敦去了。九月份又说可能会搬到江州来，你那时候正好高三吧，到时候上学就不用这么折腾了。” 宗衍：目瞪口呆.jpg “好了好了，这都不算什么，等你入学密大后还有更多神奇的事情等着你呢，毕竟是个毕业生存活率才七成的神奇学校” 贺远迎着小君主疑『惑』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把残酷的事实告诉他：“没关系，你可是最年轻的君主级，以后神秘界的未来还得靠你。一路上低调些，记得别暴『露』了自己的天赋。你的具体情况龙组已经告诉了尖顶议会团，密大有些高层也知道了，他们可能会格外关注你。” 贺远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表示自己此时的心情了，被密大那群资深调查员额外关注，大概也算是好事一遭，至少小君主每学期的调查实践课可以保证绝对的人身安全。 要知道，密大的调查实践课，在上课前可是要签死亡协议的。不过这些年随着生产力的不断提高，这个协议的作用更多的还是表现在吓唬这些新人调查员们上面，但也足够这些初出茅庐的调查员们吓破胆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怜悯的拍了拍小君主的肩膀。 “对了，这个你别到胸前。” “这是什么？”宗衍接了过来。 小小的黑『色』龙形徽章静悄悄地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中国觉醒者的标志。虽然觉醒者内部不分这些派系，不过你到时候戴着，在学校里遇见了总归还是和祖国同胞交流起来没那么多代沟。” 贺远最后再次补了一句：“要说的就这么多，去吧，等两个月后我还会来接机的。” “最后，注意低调，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定要低调行事。” 宗衍点了点头，背起自己的书包。贺远目送着他过了海关的闸口，掏出打火机在夜空里抽了支烟，也钻进驾驶座走了。 虽然贺远千叮万嘱，不过很可惜的是，有些信息还是不小心从其余渠道外泄了出去。 “嗨，你也是今年密大的新生吗？” 在宗衍跟着空姐登机，来到自己的头等舱里，刚刚把书包放下后，隔壁的舱门忽然拉开，『露』出一张胖兮兮的脸。 胖是真的挺胖的，宗衍在内心比对了一下叶景明的跟班和面前这张脸的差距，最终还是发现面前的人略胜一筹。 “嗯。” 他已经将龙形徽章给别了上去，明眼人一看，就算不清楚是不是新生，那也绝对知道是去密大的没错了。 “这么巧，我也是。都是头等舱的，认识一下，我叫王可鸣。” 小胖子十分自来熟伸出手，在察觉到宗衍并没有握手的意图后，又讪讪的收了回来。 “宗衍。” 黑发少年点了点头。 很显然，宗衍的冷淡并没有让他退缩，反倒让王可鸣越挫越勇。 “你知道吗，我们这一届好像出了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宗衍直觉有些不妙，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王可鸣张望了两下，朝着他挤了挤眼，『露』出一个八卦的表情：“据说今年出了个不得了的新生。” “我姑姑的阿姨的小舅的弟弟的表妹认识尖顶议会的外交顾问，说这新生是我们国家的，一觉醒就惊动了上头。你说一觉醒就能惊动上头，这该多恐怖，难不成起步就是六级？” “牛『逼』啊，六级可是能『操』纵六种元素。”小胖子砸了砸嘴：“我估计学校首席都得换一换了。” 宗衍： 第10章 风之子10 王同学啊，你这个信息就很不靠谱了，那不得了的新生难道仅仅是个六级吗，大胆放开去想，怎么着也得君主起步啊！ 宗衍虽然内心在不断的吐槽，但是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半点破绽都没『露』出来。 也正是这种高人风范，一下子就把王可鸣给唬住了。 王可鸣家里是搞房地产的，在江州这边属于绝对的新贵阶级，和那些老牌又有底蕴的集团家族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他爸是个为人圆滑的社交老手，从小就培养自己儿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力求培养出一个争气的继承人，结果没想到刚用金钱敲开了普林斯顿大学的门，这边王可鸣忽然就觉醒了。 于是他爹只能捏着鼻子签下龙组的保密条例，毕竟大楼都捐了，offer也拿到了，总不能让人普林斯顿还回来吧。 唯一的安慰就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毕业证极为有含金量，能够在世界范围内享受不少好处。王可鸣他爹就到处打探，说是这个学校今年还有英国高位继承王储入学，于是一拍大腿，义无反顾的把儿子送了过来。 对此王可鸣也是高度重视，他可是比他爹更早迈步前往国际，于是便打算好了一路上施展自己的社交手段，先和本国的新生们打好革命关系。 首先这个社交就得从头等舱开始。 别的不说，从江州直飞伦敦的头等舱人民币起步近十万，能坐这架波音777头等舱的绝对是富豪子弟没跑了。 王可鸣从小就是圈子里的万金油，看人的眼光极准。 面前这个长得很帅的黑发小子面『色』冷淡，穿的也是十分简单的t恤配七分裤。王可鸣用自己浸『淫』各大『潮』牌多年的犀利眼光扫『射』一眼，愣是没能看出着一身行头出自哪个大牌，于是越发在心底确认。 看看这通身的气度，肯定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王可鸣以前跟着他爹去燕京玩的时候远远看过几眼，那些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子弟管教都很严，在外面低调的很，穿的牌子小众又高贵，为人和善，和他家这种暴发户一看就不一样。 “英航头等舱的床我睡着总是不太得劲，太硬了，还是阿联酋航空的床要舒服些，又软又大。而且还可以淋浴，晚上去空中吧台喝酒泡空姐。” 小胖子大侃特侃，一边暗地关注宗衍的表情，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共同话题：“不过英航菲拉格慕的睡衣要比阿联酋的质感好，宝格丽自带的香气我一闻就头晕” 宗衍听着他说这一大串话就头晕，正好空姐拿了洗漱包过来，蹲下来想要帮他换拖鞋。 “不用了，我来吧，谢谢。” 宗衍实在是不习惯被别人这么对待，而且他也不喜欢和别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于是连忙拒绝，自己蹲下来把鞋换好塞进防尘袋里，朝着王可鸣挥挥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休息了，抱歉。” 卧槽，这么亲民又高素养，以后必须争取打好关系啊。 王可鸣看着被关上的舱门，顿时惊为天人。 其实宗衍也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等他换好睡衣，躺在空姐为他铺好的床上，抬手把门关好后，他的多动症就犯了。 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把舱内的灯开开关关，掀开隔壁的暗格，把里面的菜单拿出来翻翻，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啊！！还是头等舱，必须纪念一下！ 宗衍笨手笨脚的调出摄像头，连上头等舱的wifi，十分俗气的对着自己来了张人生首次自拍。 现在是夜晚，外面只有机场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飞机缓慢的行驶在跑道上，估计等待会起飞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宗衍趴在小桌板上，安静的看着外面的灯火，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星空。 就像做梦一样，没想到第一次踏出江州就是出国，沿途还要跨过整个亚洲，从英吉利海峡上空飞过。 前方一切都是未知的，未知的学校，未知的暑假生活，未知的世界 就算宗衍神经大条，这也不妨碍他少了些安全感。 黑发少年凝视着漆黑的窗外，将手指伸到空间裂缝里去扒拉两下，顺手抽张卡。 果然根据人品欧非守恒定律，欧极必非。 他松开手上那张抽出来的空白废卡，后者立马化为一搓闪亮的星尘，消失在了空气里。 这架飞机要在空中飞行十几个小时，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到。 宗衍趴在桌子上，一直看着飞机起飞后，这才把桌板收了起来，给自己订了个闹钟，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的作息一直都很规律，之前全是靠着一腔兴奋撑着，如今把眼睛一闭，直接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梦境。 这个夜晚宗衍睡的很安稳，等他一觉醒来，『摸』索着打开手机的时候，已经早上九点了。 拉开窗板，耀眼的阳光从外面跳跃而入，欢快的在白『色』的被子上撒欢。 宗衍『揉』了『揉』眼睛，把灯熄灭后跳下了床铺，拉开了们。 “宗先生，早上好。” 推着餐车过来的空姐看到他起床后笑着打招呼：“昨晚的气流有些颠簸，许多客人都没有休息好，您休息的怎么样？” “还不错。” 宗衍挠了挠头。 可能昨晚太困了，他睡的特别死，中途完全没有醒过。 “那真是太好了。请稍等，早餐稍后就会送到您的座位。” “好。” 宗衍拿起洗漱包去盥洗室洗脸刷牙，回来就感受了一下腐国人民的早餐。 虽然英国的黑暗料理很出名，但是早餐还是很正常的。英国血肠配鸡蛋沫烤鳕鱼三角土豆饼，涂了一层番茄酱，一勺半熟的蘑菇，配上惯例的『奶』油汤，就是腻了点，比不上自己国家的青菜瘦肉粥配橄榄菜。 他还记得贺远的叮嘱，吃完饭再订了个闹钟，把自己的作业掏出来奋笔疾书，赶在下飞机前又吃了个午饭。 等到下午，波音777稳稳地落在了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换好自己衣服的宗衍第一个走下飞机，顺着指引从vip通道过关，站在行李转盘面前等待。 “衍哥，等等我！” 王可鸣的流程和他一样，这会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我们一起走啊，人多有个伴。这边我熟的很，初中经常来玩。” “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 宗衍低下头去解锁了手机屏幕，就在他飞机落地的时候，一条短信悄无声息的发送到了他的信箱。 是一个未知号码。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新生，你好。 我是中国龙组驻伦敦的新生负责人，由于中途出了些变故，所以最终汇合时间比原定时间推迟两个小时。你们可以选择在希斯罗机场三号出口等候，也可以选择自行前往真理之门的地点，谢谢配合。 下面还附送了一个谷歌地图的位置定位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要不是他精通多种语言，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学生，指不定就得在这干等两个小时呢。 宗衍腹诽两句，随手接过一旁递过来的传单，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去地铁买票了。 好在语言能够沟通，不幸中的万幸。 “皮卡迪利线我看看，这是到哪里？” 他把那个地图放大，上面的位置钉稳稳的扎在一个深『色』的巨型建筑上。 宗衍一手抓着传单一手找路，顺便低头看了眼传单内容。 “近日伦敦西区女王陛下剧院上演全新舞台剧《黄衣之王》……” 作为一个把天赋全部点在了理科的直男，宗衍对艺术可谓是一窍不通，所以他扫了一下就把传单塞回到了包里，专心致志的找路。 等到了人山人海的教堂门口，确认了位置没错后，宗衍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英国国王加冕，皇室举行婚礼的地方，融合了诺曼和文艺复兴风格的宏伟建筑，伦敦绝对的地标之一。 但问题来了，西方国家的教堂一般都是和墓地结合在一起的，威斯敏斯特教堂自然也不例外。这里不仅是皇家的陵墓，还沉睡着许许多多对人类有着杰出贡献的科学家，例如牛顿、狄更斯和丘吉尔。 不是，大哥，你们密大搞没搞错，把入学的大门开在人家陵墓上，坟头蹦迪，就很离谱啊！！ 宗衍拖着行李箱绕着门口转了一圈，人群来来往往，顶多有人觉得这小子特别帅多看两眼。 以腐国人民的不冷不热的『性』格来说，这已经是极限了。 “新生？”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刚刚带领牧师做完晚祷的主教正好从侧殿的礼拜堂走出来：“我是接引你们的调查员，往这边走。” 终于和组织碰上头了，不容易。就是密大真的神通广大，连主教都兼职调查员，两份工资，双倍快乐。 宗衍肃然起敬。 “前面就是真理之门，你直接过去就行。” 主教把他带到教堂的深处，匆匆指了下位置就走了。 宗衍看着面前的黑木大门，愣了一下。 “真理之门”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酷炫，更别说贺远还说那是一个炼金空间门。 这一路上宗衍都在想这个门长什么样，是像霍格沃兹那样充满魔法气息，还是像纳尼亚传奇里面的衣柜神秘幽暗，要么就是好莱坞大片里面的超未来科技。 结果都不是，这就是一扇普通的门。 宗衍内心有点失望，伸手推开门就踏了进去。 结果下一秒，刚刚还铺着地毯的地面凭空消失，他一脚踩空，连人带箱子开始下坠，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隐约间，宗衍看到了脚下的一切。 矗立着的中世纪尖顶宫殿群落，远处无数行驶在空中的蒸汽船只，巍峨的远山，从地面升起的巨大齿轮，还有包裹着这片大陆的碧蓝海洋。 抬头往远处看去，甚至能看到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蒸汽船在月球和地球之间往返，风帆鼓起，踏空而行。 这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和地球截然不同的位面。 他正在这片大陆的头顶，从万丈高空之上坠落而下。 这也太刺激了吧！！！ 事实证明，这还不是最刺激的。 下一秒，漆黑的蝠翼从崎岖的山顶一跃而起，尖锐的弯爪在空中将行李的支架勾住，恶魔似的山羊角在日光照耀反『射』着不详的光芒，甚至这个不明生物还朝着他呲了呲自己尖锐的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拦腰咬断。 对此，宗衍的反应也很剧烈。 他直接在空中使用了风之子的人设卡，铂金『色』的长发瞬间散落。手中风刃毫不留情的扬了下去。 十五分钟后，这成为了宗衍今年最后悔的事，没有之一。 “住手！你在干什么！那是学校派去接新生的夜魇！！它们只是喜欢恶作剧，没有恶意的！” 守在门口的一群调查员围观了一名新生拳打夜魇，一手抓着它的犄角，踩在它背上滑翔的英勇身姿，目瞪口呆。 宗衍： 对不起，这回恐怕无法低调下去了。 第11章 风之子11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门口嘈杂，今晚是新生入学的日子，闲着没有出调查任务的调查员们全部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平日里这些高级调查员们都在世界各地破坏各个教派邪/教徒的阴谋，每年正儿八经聚在一起的时间极少，只能赶着密大开学的时候用魔纹过来聚一聚，看看今年觉醒者又注入了哪些新鲜血『液』，顺便再观赏一下每年新生入学的必备仪式。 没错，必备仪式指的就是建立在空中的真理之门。 这个惊喜是专门留给新生的，每位新入学的新生都得感受一下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的刺激感，然后在绝望与心跳骤停的区间被夜魇接住，来一场紧张又迅速的空中蹦迪。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位于幻梦大陆的外围，准确点来说，并不位于深入大陆的界域，而是位于现实世界和幻梦境的狭间。 幻梦境是一个由生物潜意识和想象构建而成的空间，这里政治金融体系都完备无比，只不过时代还处于中世纪。 按照规则而言，如果一个人有极强的执念，那么他很有可能在幻梦境能够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这是一个可以将想象具现化成现实的地方。 密大所在的狭间并不被这个法则所支配，甚至密大还悄悄扯了根网线出去，让全校都覆盖上了wifi。 像夜魇这样的种族，幻梦境里还生活着无数，它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对人类而言十足危险。 夜魇一族侍奉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经过商议，尖顶议会和这位相对而言对人类还算友好的古神达成了协议，在上世纪末把学校搬迁到了幻梦境狭间，也和作为邻居的夜魇们打好了关系。 夜魇们本来就喜欢恶作剧，于是调查员们和夜魇一拍即合，由它们承包了每年迎接新生的任务。 于是每年这个时候，高级调查员们就会聚在一起，一边悠哉悠哉的坐在门口喝个下午茶，一边欣赏着由新生带来的精彩空中项目。 另一头，空中的战况越发陷入白热化。 这个不明生物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是要战便战，即便是空中，宗衍也丝毫不带怂的。 从空中掉下来宗衍就打算用风之子了，手都已经按在了空间裂缝的上头，此刻不过就是一个马甲变身，召唤风刃就开揍。 让你凶我！还敢叼着我的行李！我打！ 左勾拳！上勾拳！回旋踢！正中红心！ 风之子状态下的宗衍浑身都充满着无畏的勇气，在空中翻跟斗疾行俯冲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玩的比夜魇还凶。 可怜的是这只夜魇，不仅被揪住了犄角，尾巴也被抓在手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渺小的人类揍到脸肿，在空中发出凄惨的嚎叫。 开玩笑，夜魇和星之精一样，都是下级种族，只不过一个有侍奉的主人一个没有。 两个下级种族，谁还比谁高贵了。宗衍开着风之子马甲的时候可以手撕星之精，对付一个夜魇自然也不在话下。 随着一通暴打，地面的建筑也越来越近，最终以风之子的大获全胜告终。 于是宗衍一脚摁着夜魇的头顶，解除了风之子的状态，脸上还带着独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就像踩住了一块空中滑板。 有一个调查员看到这一幕，pocky饼干条直接从嘴里掉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 “怎么了星野君？” 正聚在一旁打叶子牌的女士侧了侧头，“是富坚老师终于在推特上说要复更了吗？这可是我最新学到的冷笑话，据说有邪教徒把他主召唤出来只是为了想要问一问全职猎人的最终结局。” “不，阿纳斯塔西娅女士，这和《少年jump》无关。” 名为星野的调查员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疯狂朝着空中挥手。 “住手！你在干什么！那是学校派去接新生的夜魇！！它们只是喜欢恶作剧，没有恶意的啊！” 被他这么一吼，刚刚还在聊天吹水的调查员们全部抬起头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少年骑着夜魇在空中肆意翱翔的模样。 一片死寂。 “这小子是个新生吧，不错，我喜欢。” 有几个调查员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新入学的新生，个个在必备仪式不都吓得屁滚『尿』流，被夜魇叼在嘴里，面如土『色』。没想到今年居然还出了一个小子，直接就把夜魇揍趴下了。 “今年不是说有个逆天天赋的小君主入学吗？估计就是这位没跑了。” 阿纳斯塔西娅展开折扇，“也不知道是我们其中哪一位做他的导师，啊，看起来年纪不大呢，真可爱。” 等到宗衍靠近学校后，他才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下面站了一排人，穿什么衣服的都有，一个个看上去也不像学生，全部都直刷刷的看着他。 不像学生那不就是导师了。 宗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错啊，这么多年，我倒是头一次看见有新生直接把夜魇揍趴下的。” 一个叼着烟斗的导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估计以后夜魇族不会愿意驮着你走了，回头记得找副校长申请一个传送魔纹。” 越过一群眼眸中闪烁着兴趣的导师，另一旁，披着毯子坐在座位上喝热茶的新生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像铜铃。 这些新生才是真正经受过夜魇戏弄的人，体验了好一会太空漫步，此刻蜷缩在一起嘴唇发白瑟瑟发抖，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他们看宗衍的目光就像在看外星人。 宗衍： 他回想起贺远在他上飞机之前的千叮万嘱，此刻不禁悲从心来。 完了，事情大条了。 刚入学就暴『露』了，这可咋整啊！ #### 等到新生全部聚集完毕之后，所有学生也被带领着走向学校内。 虽说是聚集完了，但是这一届的新生也不过区区二十几个。宗衍估算了一下，搞不好这所学校所有在校学生也只有几百个。 真·精英教育。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建筑群落带着十足的新古典主义建筑气息，这种建筑风格融合了古希腊和古罗马建筑风格元素，十分高雅。 地上铺着浅棕『色』的地砖，远处的草地被花坛平整的切割，放眼望去内部建筑的墙壁砖瓦清一『色』都是深红『色』，庄严而肃穆。 他们从荣光长廊上走过，这里的走廊被设计成了杰出校友墙，上面贴着的都是历代杰出的资深调查员……以及他们的结局。 完全没有阅读障碍的宗衍特地停下脚步看了两眼。 挂在首位的那位传奇调查员叫伦道夫·卡特，记载是下落不明。 接下来是调查员桑顿，下半生在精神病院度过。 还有一位记载目睹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结局是发疯后在海上流浪而死。 一大片惨烈结局里，有一位调查员算是清流。他侥幸保存了清醒理智，可惜当时医疗条件不过关，还是把他当成了疯子，墙上注明隔了好多年特此在这里为他平反。 比起上面这些，开枪『自杀』的死法似乎都还算痛快些。 看来调查员完全能够列入高危职业范畴啊，宗衍肃然起敬。 “狭间到底没有幻梦境方便，首先我们先去解决语言问题。” 调查员将他们带到学校中心的建筑面前，回头叮嘱，“进去之后请保持绝对的安静。” 等到说完之后调查员才意识到面前很多人听不懂，于是他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弗拉梅尔阁下，这一届的新生带到了。” 他们被带到一个狭窄的房间里，内里摆满了化学器皿，桌子上还有摆放好的坩埚架，有不知名的紫『色』气体正缓缓从坩埚口冒出，闻起来像是煮熟的番薯。 这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坩埚冒泡的声音。调查员敲了敲门板，声音才开始在幽深的房间里回『荡』。 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坩埚之中抬起头来，将脸上厚厚的眼睛取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哦，又过了一年啊，新生们，请站到上方去吧。” 他们被排排列好，站到了地面一个凸起的基座上。 基座上绘满了晦涩的魔纹，光芒一闪过后，所有人惊讶的发现，原本互不相同的语言，在这一刻得到了互通。 在这一切完成之后，调查员恭恭敬敬的朝着老人行礼，又重新将他们领了出来。 “刚刚那位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荣誉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先生，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语言问题得到解决之后，如今再交流就要方便得多，调查员也能够好好解释：“在密大，你们只需要听从导师和必修课老师的安排。至于校长，恐怕刚才就是你们整个学院生活里能够见到的唯一一面。”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传说中炼成了贤者之石的大炼金术师，的确是如雷贯耳的名字。 截至到现在，已经活了七百多年。 宗衍震惊的回望了刚才的那道门一眼。 “欢迎各位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在入学典礼开始前，请各位同学先签署一下保密协议。” 等到所有人在小礼堂就座后，打头的那位调查员开始下发保密协议，并且讲解密大诸项事宜。 “密大所有在学校内授予的课程均为走读制，唯三的必修课是炼金术、生物学和魔纹学。选修课只开设在老师有时间上课的时候，换而言之，随时有可能会接到上课或者停课通知。” “没课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密大的图书馆藏书丰厚，还有专门面对新生的推荐书单。你们的魔纹仅限于口头交流，并不包括书面阅读，所以你们的选修课有很大一部分都得在古文字上下功夫。” “毕业的条件很简单，只需要你们的导师同意，三门必修课及格，在三个实践调查课上拿到良好等级，并且成功活下来便可以领取毕业证。不过不要太过侥幸，即使是这样的门槛，许多人都需要花上好几年。” 调查员笑了笑：“庆幸吧，自从我们举校搬迁到幻梦境狭间以后，毕业存活率高了近三成。如果你们有兴趣去翻阅上世纪的校史就会发现，我们在美国的前校址隔一段时间就要被不明生物入侵一次，校工部已经对维修学校有了良好心得。” “全世界的觉醒者都亲如兄弟，因为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手中的能力，从异种手中守护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倡导人人平等，学校内绝对不允许出现种族歧视或政治偏见现象，一旦出现，最严重者会被予以劝退。既然语言已经相通，那么就希望大家能够和平相处。” “最后，我们这里位于狭间，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幻梦境。除了周末，平时学校都实施封闭式管理，我们崇尚探险，但是请不要试图进入幻梦境。每年都会有学生不听劝，最后流落到幻梦境，要么永远无法返回，要么脑死亡。即使是高级调查员也经常殒命在那里，那里是不属于人类的地界。” 宗衍一边听，一边翻开了手中的保密协议。上面的描述很简单，除了不能够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存在和地址暴『露』之外，还严格限制了觉醒能力和魔纹能力的使用条件。 每个国家的官方觉醒者组织都会在新觉醒者加入后让他们签署保密协议，协议上面有魔纹作用，这都是走个过场。 宗衍十分爽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按了个手印，然后交了上去。 果不其然，重头戏在后面。 在新生们全部签署完毕后，调查员将他们带到了大礼堂。 “这里是平时聚会或者举行重要会议的地方，食堂在另一头。” “因为我们的制度，学校内并不划分具体学年，即使是新生也一样，至今还有三十岁未毕业的学生。” 调查员耸了耸肩：“每一年新生入学的时候，我们都会重新选出一位代表学校的荣誉首席。这个对于新生来说意义不大，你们看看就好了，等到你们在实践和魔纹课上灵感能力得到提高后，倒是可以试试去争夺学校首席的位置，首席在密大拥有许多特权。而且奖品也很不错，例如今年的奖品嚯！梦之结晶器，好东西！” 宗衍也看到了放在礼堂中央羽『毛』垫上那个流光溢彩的卵状物，他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听到调查员的解释后心头一跳。 首席制度？！ 不会是刚入学就要打架吧。 宗衍还没有从刚刚一入学就暴『露』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一回头，果不其然，站在他附近的新生都相当畏惧的看了过来，只有一个比他晚到学校的王可鸣还气闲神定地站在原地。 打架那他肯定没问题啊！ 不过他还是得低调点，不要太张扬了，如果真的是用打架的方式来选首席的话，宗衍已经决定好了划水。 “放心，不是打架，方式很亲民，去书架上抽一张纸牌就行。抽到鬼牌的就是下一届首席。” 调查员指了指横放在礼堂中央的桌子，上面已经铺好了一层扑克牌。 抽鬼牌选首席，还行。 宗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再次深深意识到这个学校的太神奇。 哪有用这种方法选首席的，不就是拼手气嘛！这也太敷衍了！ 调查员一眼就看穿了他们脸上的震惊。 “灵感能力一向被调查员们视为最重要的能力之一。一般来说，灵感较高的人类可以看得到比普通人更加多的东西，而你们今后必修的魔纹学也是以灵感能力为基础展开的学科。不要以为抽鬼牌是儿戏，事实上，从这数千张纸牌中准确无误的找出那张鬼牌绝对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往年我们都得抽好几轮才能决出首席名额。” 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密大学生下课，手里夹着厚重的笔记本来到礼堂。 一个人踏了进来，几乎湮灭了所有的光源。 这个学生身披黑『色』长袍，有着一头罕见的灰『色』长发，双眸宛若流淌的赤金，面容在光影的折『射』下幽深而昳丽，充满着近乎诡异又窒息的神秘。 他身上莫名有一种气质，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近似于敬畏和惧怕的心情，只敢远远驻足，甚至不敢直视其面容，下意识的低下目光。 如果有人灵感足够高，高到人类所能达到的临界值，或许还能够从他身后的影子里看到充斥着微光的面纱，看到不详的虚影，甚至是人类已知光谱外的混沌『色』彩。 很可惜没有。 甚至没有人意识到“不可直视”是一件多么古怪而不正常的事，他们都下意识忽略并且遵守了这个准则，并恭恭敬敬的分开站好，让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无比。 “首席好。” “塔维尔首席好。” 上一届的首席来了？ 宗衍还想回头去看，结果他刚好排队排到了，于是就上去随手『摸』了一张。 也正是这个间隙，身披长袍的人终于舍得抬了抬眼。 他抬眼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个更加伟大的精神降临，这副躯壳先前的空洞被尽数取代。 维度的虚空似乎有无可名状的圣歌奏起。 宗衍却还没有感到什么不对，他下意识抖了抖，看向了手里的牌。 头戴红黄帽子的小丑朝他咧开了嘴。 joker，鬼牌。 第12章 风之子12 宗衍盯着手里的鬼牌，内心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荒谬感。 等等这可是几千分之一的概率啊，难道就有这么简单？！ 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桌子。 没错，桌子上依然还铺着厚厚的扑克牌，整整齐齐的堆叠在那里，看不出什么不同。 身后的新生在催促他快点，宗衍只好把牌往手下一盖，沉重地走到一旁。 他怀疑这张牌在碰瓷。 天知道以他的手气，怎么可能从几千张牌里一举抽出鬼牌来，这概率比抽卡抽出a级还要低得多啊！！ 干啥啥不行，莫名其妙的运气倒是第一名。 宗衍缩了缩脖子，一边在内心和天人交战。 刚入学就成了荣誉首席，这也太不低调了。 如果他不说的话，会不会就没有人知道鬼牌在他手上。 正在宗衍百般纠结的时候，另一边排队抽牌选首席的活动也在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 一轮抽完下来，开始准备第二轮抽牌，守在一旁聊天的调查员上前去看了看，“看来第一轮并没有决出结果嗯？”他疑『惑』的说：“等等，鬼牌已经被抽走了。” 鬼牌已经被抽走了，难道是蝉联？ 上一届的首席是俄罗斯人，似乎叫塔维尔。 在想到“上一届首席”这个名词的时候，所有人脑海里都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稍显混沌的概念。 概念出现的刹那，思维空白的部分就被某种不可抗力的因素拿着针线一点一滴补齐，调查员和学生们的不约而同的想起来上一届首席种种和蔼可亲的事迹。 例如带着一群部下向密大食堂发起抗议，成功让食堂将搬到伦敦后入乡随俗每天早晨都会提供的黑布丁换下；带头向尖顶议会提交十三条议案，成功申请到一笔巨额经费用以扯电线，结束了吃饭还得点蜡烛的密大传统生活；例如申请周末的时候将真理之门开到人剑桥大学内部，和剑桥大学办了一场高桌晚宴，完了还联合隔壁牛津大学一起，在剑河上一起友好赛龙舟开音乐会。 上一届首席的政绩斐然啊！是个干实绩的好首席！ 人们恍然大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好像这些都是自己亲身经历。 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好像不太不记得上一届首席到底长什么模样，不过这个问题一致被大家忽略了过去。 首席嘛，日理万机，学习成绩还门门全优，那肯定不是凡人能够天天见到的。 “是谁抽到了鬼牌？” 众人内窃窃私语。 有一股从尾椎骨弥漫而上的神经电流，飞速窜到了宗衍的大脑皮层。 这种感觉俗称尴尬，经常还伴随脚趾抠地等现象。 他抿了抿唇，自暴自弃的将手中的扑克牌举起。 “是我。” 声音不大，但是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小丑在他指尖猖狂大笑，大礼堂内静寂无声。 这一天足以被载入密大史册，从来没有一位新生在刚入学后就能够夺得荣誉首席之位。 至于上一届的首席入学了多久，什么时候入学的，又是什么时候成为首席的，所有人再次不约而同的遗忘了这一点。 占星学教授率先开始鼓掌，紧接着，大礼堂内响起了久经不衰的掌声，所有人都围到这位新诞生的首席身旁，为这精彩的一幕致意。 下一秒，如同变戏法一般，许许多多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从不同的角落里冒了出来，他们手捧香槟酒杯，有条不紊的将之前铺着扑克牌的长桌改造成了豪华甜品站。 灯光亮起，中间的座位被推到了角落，炼金术系副主任正带领着教授们在舞台上调试最新的无人管弦乐队。很快，在魔纹的催动下，小提琴的琴刷悬空而起，优雅的刮过琴弦，奏响了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 几分钟之内，庄严肃穆的大礼堂就被改造成了舞会现场。 按照密大惯例，入学典礼和荣誉首席的加冕礼合二为一，都在今晚进行，这样还能节省一次活动经费。 “星野君，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盛况了。” 俄罗斯淑女合上了自己手中的蕾丝折扇：“不愧是一觉醒就是君主级的存在，灵感天赋深不可测。也不知道他会选择哪一位导师，真是期待啊。” “恐怕这不会是一件好事。” 星野孝太摇了摇头：“中国龙组那边的消息和如今的状况差距太大。在如今局势还未明朗的情况下，对于一个没有经历二次觉醒的君主级，这么张扬，恐怕还是太过危险。” 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任职的调查员都签署过魔纹加密过的保密协议，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心知肚明。 危险从未远去。 在整个神秘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都像个标杆。一旦有什么异种对打主意，那都是把这里设为首要目标。密大送出去的科考队经常莫名其妙受到各种不明生物袭击，调查员们早就习惯了。况且除了异种之外，遍布世界各地的各种邪/教组织也层出不穷，一边防着外侵一边还得敲打内斗，调查员全年无公休，忙成了狗。 “今晚副校长会来吗？” “哦，好像不会。”另一旁已经开始玩起桌球的魔纹学教授耸了耸肩：“帕拉塞尔苏斯阁下最近和牛顿阁下走得十分近，甚至还拉上了东方的徐福道长，他们想尝试一下在三维空间里用炼金术造出克莱因瓶。为此，帕拉塞尔苏斯阁下还贡献出了自己的贤者之石，试图在幻梦境唤醒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灵魂。” 星野孝太听着，差点没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前些年的笑话竟然要成真了，若是爱因斯坦先生能够莅临我校，恐怕物理学主任就得让位了。” “恐怕物理系对这个消息喜闻乐见。” 在他们讨论的同时，考古学教授阿菲特也加入了交谈，“他们全系的教授都是爱因斯坦先生的死忠粉。” 众所周知，密大每年物理学选课的人数甚至凑不齐一支足球队，这一回恐怕要打一个翻身仗了。 “好了好了，既然副校长不在，我们也该主持大局了。” 笑了一阵后，阿纳斯塔西娅端起一旁的香槟，走上高台，率先举杯。 “欢迎各位新生加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今晚是属于你们的。” “作为今年的导师代表，我送给大家的只有一句话。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密大的校训。” “从愚昧中走向智慧，从光明中走向黑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以及——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宗衍十分荣幸的成为了今晚的重头戏之一。 许多学生举着高脚杯来找他交谈，新生老生都有。他好不容易摆脱一个，过一会又来一个，烦不胜烦。 首席在密大的代表含义多了去了，大概就像是优秀学生代表，学生会『主席』那样的地位，还享有一些特权。 不管怎么说，优秀的人自然会被承认，人们也愿意上前结交。 宗衍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这些阿拉伯酋长之子，美国富商家族千金，意大利黑/手/党继承人，俄罗斯寡头继承人们站在一起，和和平平的接受他们的示好。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抽到鬼牌开始，宗衍整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可他端着果汁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却愣是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好意思，在我们国家我还没有成年，不能饮酒。” 宗衍已经数不清自己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借口，结果转头想要开溜的时候又陷进了一个社交地狱。 晚宴典礼已近尾声。 这次他陷进了教授的讨论圈，礼堂陆陆续续有学生退场，就连这个讨论圈的教授们也朝着门外走去。 “小首席，你的导师人选确定好了吗？” 阿纳斯塔西娅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可惜今年我没有名额，明年记得一定要考虑一下我哦。” “好的，女士。” 很显然，宗衍有些拘谨的模样很好的取悦了这位淑女，她碧绿的眼睛弯成一条线，咯咯笑了起来。 明年他大概率会咕。 宗衍在内心擦了擦汗，他是真的不太擅长和女『性』相处，特别是充满魅力的那种。 如果是导师的话他更倾向于寻找一位成熟稳重的对象，比如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就很符合宗衍对导师的期待。 “今年的选修课有什么想法？” 语言学教授上来『毛』遂自荐：“今年语言系开了一门研究象形文字的新科目，我们去年在埃及帝王谷的黑法老项目有了重大发现，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会考虑的，先生。” 宗衍一边客套的打着太极拳，一边心想。 不了，象形文字的话，我丝毫没有阅读障碍呢。 “密大对于选修课没有要求吗？” 宗衍怎么也想不通，他之前听调查员说毕业条件的时候就产生了疑『惑』。 如果毕业条件只需要必修课和调查实践课过关，那选修课岂不是基本没人选，毕竟谁会没事在没有学分要求的情况下给自己选一大堆课啊。 “没有要求，只要开设选修课，一般全校学生都会参与，很少有缺席。” 阿纳斯塔西娅笑了笑：“成为调查员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更何况必修课只有三门。如果不好好努力和自学，调查实践课可是很容易就会没命的哦。例如前年在伯尔尼发生的紧急事件，当时抽到任务的调查员和学生全部都送去了精神病院。所以，不要怠惰，好好加油。” 宗衍：？？？ 他看着教授和调查员们远去的背影，再一次感慨这个学校的魔幻。 按照规矩来说，新生入学的流程到这里就结束了。而宗衍属于那个新生入学一举夺魁的特例，所以他被告知第二天得去副校长办公室一趟，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回去睡觉，迎接第二天的新课。 密大的宿舍都是单人间，自从告别了高昂的地价搬到幻梦境之后，校工部便在狭间这片无主之地上兴建土木，搞出了一大堆高规格住宅来，风格从巴洛克式到日式独栋应有尽有，还都是海景房。 作为首席，宗衍甚至还能享受独栋待遇。 不过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没心情像王可鸣一样大呼小叫的看房，他随意选了一栋就宣告入住，倒在床上一夜无梦。 他不知道的是，第二天带给他的惊喜，比第一天还要多的多。 上午是初级炼金学课程，因为没有发书，宗衍两手空空就去了。 他起的还算早，吃完早饭继续拿着地图找路，沿路都有同学朝他热情的问好。 宗衍从小到大基本都是团体边缘『性』透明人物，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超规格待遇，一时间浑身都不太舒坦。 第一堂课大家都很重视，早早的教室里就座无虚席。 在巴赫响彻教室的片刻后，一位身披长袍的中年人推开了教室大门。 他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学生吓傻了。 “诸位新生，日安。我是你们的初级炼金术授课讲师艾萨克·牛顿。” “不是同名同姓，就是你们所了解的那个牛顿。” 这位金发碧眼的老师『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每年都会有学生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 “但凡你们看过一点我的生平，就知道我生前对于炼金术有多么的热爱。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物理课数学课而是选择给你们上炼金术课，我乐意。” 学生目瞪口呆，牛顿却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的时间。 “鉴于这堂课是你们的入学第一课。在这里，我强调一次，密大和所有的大学都不同，在这里你学到的知识全部都是用来对付异种，保护自己的。” “在觉醒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和普通人划下了明显的界限，如果要打个比方，就像是黑暗中的灯泡，在异种眼里显眼无比。即使你们不去找危险，危险也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的。所以不要心怀侥幸，选修课能选的全部给我选满，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学生们点头如同捣蒜。 “不错。” 这一届新生倒是没有特别刺头的。 艾萨克·牛顿十分满意的扫了下面一眼，“这一届的首席据说就是新生？举个手让我瞧瞧。” 宗衍十分淡定的举起了手，实际上他手心已经渗透了汗水。 “能够刚入学就成为首席，说明你的灵感能力很不错。在调查员的世界里，高灵感能力是一把双刃剑，它可能给你带来无限的机会，也有可能会因为比普通人知道更多知识而招致灾祸。” 牛顿笑了笑：“炼金术和魔纹学一样，同样需要灵感天赋。既然你有天赋，那就不要浪费，作为荣誉首席，你更应该以身作则。所以在这门课上，我对你的要求会是其他同学的很多倍，你需要付出最大努力，才能从我手上拿到及格。” 宗衍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刚刚好抽出了那张鬼牌。 一般来说，惊喜不会成双，但是惊吓会。 上完一个上午的初级炼金术课后，宗衍抱着刚刚发的书跑到了副校长办公室门口。 “笃笃笃。” 他谨慎的敲了敲门，在得到应答后谨慎地走了进去。 “哦，你就是这一届新任的首席？” 红发的年轻炼金术师正好举起手中的滴管：“稍等一下，我把这个浓缩『液』配比搞混了该死！” 这间房屋和校长室也没什么不同，内里摆放着无数玻璃器皿瓶瓶罐罐，架子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炼金器材。 宗衍甚至还在视线尽头处看到一口巨大的炼丹炉，没错，是真的炼丹炉，就和他小时候在筒子楼下看《西游记》里看到的太上老君炼丹炉一模一样。 “那个是徐福道长的丹炉。东方的炼丹术博大精深，给我提供了很多炼金术的新思路。” 在宗衍悄悄观察的时候，年轻的炼金术师已经弄好了手头的一切，从工作台前走了过来。 “介绍一下，菲利普斯·奥里欧勒斯·德奥弗拉斯特·博姆巴斯茨·冯·霍恩海姆，比起这个名字，我更喜欢帕拉塞尔苏斯。你应该听说过。” 宗衍： 听说过听说过，在欧洲和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齐名的大炼金术师，同样都是贤者之石的持有者。 没想到密大校长和副校长都是搞炼金的大牛，还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长生者，失敬失敬。 “听说过就好，我不太喜欢自我介绍。” 帕拉塞尔苏斯朝着他笑了笑：“好了，因为尼古拉斯并不管事，所以给每一届首席辅导的事就落在了我头上。”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同什么存在战斗了吧？” 说到这里，炼金术师收起了笑容，“那些东西已经悄然『逼』近，就在我们的身边。” “也许是不明生物，也许是邪/教信徒，也许是更为可怕的存在。” “而我，很不巧的知道，它们就在学校。遗憾的是，我们的双眼被遮蔽，缺少必要的信息。” 帕拉塞尔苏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我们绝对信任你，所以，一旦你发现有任何不对，请及时联系我。” “或许你没有发现，但并不是你抽出了鬼牌，而是它选择了你，小首席。” “注意安全，切记校训。” “从愚昧中走向智慧，从光明中走向黑暗，以及，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13章 风之子13 帕拉塞尔苏斯的话在宗衍的心里造成了不亚于一场十级大地震的冲击。 虽然这位炼金大牛说话含糊，但是作为一个聪明的中国人，宗衍能很轻易的从这些含糊的话语中准确提取出必要信息，这是每一位经受过语文阅读理解折磨的高中生基本素养。 意思很简单，这个学校里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他们要不是人类内部的间谍要么就是异种，你作为首席自然身先士卒做表率，要把这些人从根源里揪出来。不过因为你个体力量有限，又是天赋异禀的独苗苗，所以如果你发现异常，请在第一时间汇报给上头，善用打小报告的力量，加油，我们看好你哦。 怎么着，你们密大还玩起碟中谍来了？ 宗衍百思不得其解。 他觉得自己这是被驴了，读的不是大学，是龙潭虎『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内鬼的妨碍终止交易。 不过再怎么想，这个事实已经无可扭转了，新任荣誉首席赶鸭子上架。 头三天，得知了这个重大秘密的宗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瞅着谁都像是那个内鬼。 “衍哥，你选了啥选修课啊？” 中午的时候，王可鸣端着自己的餐盘，十分友好的凑到他身边。 自从宗衍成为首席之后，王可鸣那可是热络无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新任首席的头号马仔。 “基本能选的都选了。” 王可鸣这个人太热情了，偏偏他的态度还友好的很，既不让人觉得厌烦，也不会越界，宗衍不好意思不搭理人家。 他甚至还惦记着副校长的叮嘱，和对方友好交谈了一番。 就是王可鸣说话方式浮夸到很，他甚至还想约宗衍周末一起去伦敦红灯区找点乐子。宗衍觉得这人和叶景明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典型的展示型人格。 好了，排除，这家伙绝对不会是内鬼。 宗衍回头看了一下选课单，捏着鼻子把除了物理以外的其他学科全部勾选了。 就像牛顿爵士说的那样，小命要紧，能学还是多学点好。 第五天的下午，宗衍又感受了一下与众不同的选修课画风。 这节课名为炼丹术，据说年年排在选修课人气前列，授课老师同样大有来头。 身穿道士袍的清隽男子笑着伸指，捋了捋手中的拂尘。 他看上去大不了宗衍几岁，一头乌黑长发用玉冠束起，像是从横店里走出来的古装剧演员，和这座充斥着西方古典主义气息的学校格格不入。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同样让人惊掉了下巴。 “鄙人姓徐，单字名福，字君房，今年大概两千多岁。诸位也许在史记中听过我的名字，说来惭愧，无德无才，只在秦国担任过芝麻半职。” “如果要鄙人点评自己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大概就是成功驴了始皇陛下吧，没错，隔了这么久，回想起来鄙人依然成就感满满。” 这一批新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了，在目睹了炼金术学教授是艾萨克·牛顿爵士，生物学教授是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校长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副校长是帕拉塞尔苏斯之后，所有人都对这位活了近两千年的道教大佬表示接受良好。 徐福道长有个『性』的很，自我介绍完之后就把拂尘一扔，道袍一卷，潇洒的『露』出了里面穿的t恤衫来：“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咱们不兴封建『迷』信这一套。西方有西方的炼金学，我们东方也有东方的炼丹术。” “诸位选择了我的炼丹术课，在佛教来说，都是缘分。这堂课没有上限，如果你特别有天赋的话，我甚至可以教给你如何炼制长生不老之『药』，没错，就是秦始皇和汉武帝找了一辈子的那玩意。” 迎着满教室亮晶晶的眼神，道长满意的笑了：“好了，现在你们都站在了自己的丹炉面前，我们首先要学习的就是辨认丹炉的方位。” 下午历史课的讲师给大家把密大的各个教授们扒了一遍。 这位讲师是一位中国的觉醒者，妙语连珠，说话极为犀利。 “校长和副校长都是历史上贤者之石的持有者，贤者之石最重要的功效就是能够使人长生不老。来自东方的徐福道长也同理，他们都是以外物达到了长生者的状态。” “牛顿爵士和达尔文先生则是在生前曾经进入过幻梦境，并且拥有强烈的执念，灵魂没有进入往生，而是永远停留在了这里。” “一般来说中国的觉醒者毕业后要么深造要么加入龙组，至于我，思考了一下燕京的地价后，发现自己还是更舍不得密大的海景房，所以就留下来教书了。” 密大的老师，真的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的，布置作业也毫不留情。 上完历史课后，宗衍感慨了一声，抱着一摞书往图书馆走去。 他从副校长那里领了一本首席手册，上面第一条就是首席要以身作则，在每一门课上成为表率；还要团结师长，热爱生活，积极开展各种课外活动。 当然，这本小手册上面还有一条至关重要的规定，那就是关于首席位置的更替。 首席也不是宝座，当然是能够更替的，除了每年六月份开学典礼抽鬼牌决定以外，还可以自愿禅让。 禅让制度还是当年教务处主任想出来的，当年主任跟着科研小队去中国研究夏朝的历史，听闻夏朝的禅让制后惊为天人，回头就给写进了校规里。 槽多无口。 也许是拜这个禅让制所赐，宗衍感受了人生第一次校园霸凌事件。 “喂，你小子就是这一届的首席？” 那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宗衍算好时间早早起床，绕着宿舍区来了一圈晨跑，结果刚跑到一半，就被人叫住了。 几个穿黑西装打领带的精神小伙，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为首的那个手『插』裤兜，嘴里还叼着一只雪茄。 宗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穿什么衣服的人都有，无厘头氛围浓厚，隔三差五就能在路上收获惊喜，例如穿着宫廷舞会长裙匆匆赶去上课的闺蜜团，例如联合一起cos复仇者联盟的兄弟会。 “早上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去图书馆写作业了。” 他点点头，正想绕过这群人，结果下一秒就被好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刷刷对准脑袋。 宗衍：？ 在密大生活了几天，从牛顿教授那里学来了不少炼金术知识，在达尔文大佬的课堂上听了一耳朵异种不能用常规物理手段攻击的调查员常识，一时半会宗衍竟然忘了枪才是最有效对付人类的武器。 “我们少爷不想见血，劝你最好识相点，趁早把首席让出来。” 一位马仔手里拿着枪，语气凶恶。 这伙人也不是无的放矢，他们暗地里观察了宗衍好几天，愣是没能发现这位新首席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才决定铤而走险。 “哦，原来你们是来找茬的。” 宗衍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摊开一只手，再次重复了他当初在直升飞机里的那一幕。 五种元素静静的悬浮在他指尖。 “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子弹更快，还是我的元素堵上你们枪口，让你们炸膛的时间更快。” 首先，气势要足，虽然催动的是e等级能力，但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链子。 对面拿着枪的马仔们开始颤抖了：“老老大，这，这” 他们也都是刚入学的新生，全部人加起来能『操』纵的元素还不见得有人家一只手的多。 这回是惹到狠角『色』了。 叼着雪茄的少爷沉默了半晌，回头给了自己马仔一耳光，点头哈腰的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误会，挡住了首席您的路，我们现在就滚。” 这伙人这么干脆的吗？ 宗衍也傻了，他把垂起的手放下，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手心的汗。 万幸万幸。 要是刚才真开枪了，搞不好他连变身风之子的时间都来不及。 这感人的智商和胆量，基本可以排除内鬼嫌疑。 “那是美国头号黑/帮家族的少爷，惹上他们，看来你以后的生活会多姿多彩了。” 在他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忽然有人凉凉说道。 宗衍抬起头去。 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少年坐在树杈上，碧绿『色』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眉眼肆意飞扬。 “多谢提醒。” 他点了点头，从肩下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转头就打算走。 “喂喂喂，你怎么就走了。” 宗衍这个态度，让金发少年有些震惊：“你这是什么态度？” 宗衍更加莫名其妙，“我认识你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金发少年。 胸口别着象征英国的金狮徽章，面孔也是典型的外国人。在半个月之前，宗衍遇到的外国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绝对没有一个长成面前这样的。 不过看了两眼，宗衍还真觉得这张脸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了，不过到底眼熟在哪里，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对方『露』出一个更加震惊的表情，试图从这个黑发小子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可惜没有。 爱德华活了二十年，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清纯淡定不做作的存在。 不仅没有上来巴结，竟然连认都不认识？！ “不错，我很欣赏你。” 正在宗衍打算绕过这个奇怪的学生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认识一下，我叫爱德华，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宗衍：？？？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给密大校医室打个电话。 密大的医学部有着领先世界的技术水平，特别是在精神病系方面，毕竟这也是调查员的职业病了。 生物学教授达尔文老师在第一堂课就嘱咐他们，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生死攸关的时候最有效的活命办法就是闭眼。只要不是疯的太彻底，送到密大校医室的电椅上一坐，基本都能清醒过来。 这个人十分可疑，需要列入内鬼观察对象。于是爱德华这个名字上了宗衍的头号怀疑榜。 等到在图书馆里写作业『摸』鱼的时候，宗衍打开手机瞟了眼今天推送的新闻，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觉得爱德华脸熟。 【今日头条：英王室第三顺位继承人爱德华王子被爆选择一所野鸡大学就读】 原来人家是英皇室的王子，难怪这么自我。 他一边感慨着摇了摇头，一边伸手去拿摆放在架子上的书。 要检验一所大学的品质，首先就得从它的图书馆看起。 众所周知，书籍是知识，知识就是明灯。特别像是神秘界这种对传承看得十分重视的地方，老师讲课是一回事，更多的还得靠天赋和自学。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藏书量丰富无比，书籍还被划分成了两类，安全和危险。 安全的书目都是英译本，危险的书目基本都是古语言编撰而成。 危险等级的书只能在学生证明自己能够通晓该种语言的情况，得到了任课老师的批准后才能够借阅，首席也得按规矩来，没有特例。 在调查员的世界里，知识通常就是灾厄的开始。这句话也被印在了图书馆的门口。 宗衍现在要拿的书，就是新生推荐书单里的第一名——《对“伟大之书”的私人解读》。 这是每一位新生入学必读的第一本基础书目，达尔文先生热情的推荐他们可以把另外一个译本《苏塞克斯手稿》也看一遍，如果有这个语言储备，甚至还可以直接去借阅被列为“危险”的原稿《死灵之书》。 “这本书能够让你们最直观的接触神秘。上面并没有多少咒文，危险的咒文都被密大教授们讨论删除了，你们看到的是完全无害的教科书版本。它只会让你们了解这个星球真实的历史，以及遥远星空之外的恐怖存在。你们所有的问题，都会在这本书里得到解『惑』。” “最好还是阅读英译本，直接尝试原稿的话可能会需要送往校医院一趟。” 这是达尔文先生的原话：“《死灵之书》会贯穿你们整个大学生活，每个学年的阅读译本都不一样，最终我们会接触到原稿的。” 知道了原典是阿拉伯语的宗衍有些跃跃欲试，不过他谨记先生的教导，考虑了一下，还是先循规蹈矩。 他踮起脚，正准备将这本书拿下来的时候，忽然有一只苍白的手从侧边探了过来，拿走了另外一本。 宗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灰『色』长发的人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也许巧合，在宗衍回头的时候，刚好就对上了视线。 那双沉淀的金眸，宛如实质般的流淌了起来，像是人类在地球上观测到太阳岩浆的流动，太阳黑子在熔岩的覆盖下明灭。又像是穿越了时间万物，裹挟着宇宙深沉的星光而来，沉沉不可直视。 不是金『色』！那是超越了已知『色』彩以外，人眼不能辨别的『色』彩。宗衍发誓，在他已有的记忆范围之内找不到那样绚丽又莫测的光晕，也更加找不到能够形容的词汇，它和整个三维空间格格不入。 灵巧的编织又开始了，像是触发了开关，概念在海马体内凭空架构完成，宗衍忽然想起了一切。 面前这个人是上一届的首席，和他有着同一个导师，都归属于猎魔人范海辛的手下。宗衍在入学典礼的时候和他短暂的交流过，对方是一个十分儒雅随和的学长，指点了宗衍的选课范围，宗衍和他相谈甚欢，甚至还展望了一番人生理想。 这个人原来我认识啊！ 可是，嗯？我是那样会随随便便和别人谈理想的人吗？ 宗衍脑海里下意识的冒出一个疑问，很快又被意识的洪流冲刷洗去，不留痕迹。 对于高维生物来说，低维生物不管再如何强大，也依旧无法超脱维度的限制。就像三维世界的人类面对二维世界的纸，只需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它撕的稀巴烂。 宗衍不知道的是，在他迟疑的这个瞬间，面前的灰发男人像是被取悦般的勾了勾嘴角。 “塔维尔学长好。” 他老老实实的问好。 同一个导师门下，要么叫师兄要么叫学长，宗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学长”这个疏远一些的称呼。 明明他们关系还不错的，算是朋友，还是邻居。 宗衍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冷淡了，于是他抿了抿唇。 “日安，宗学弟。” 塔维尔眯了眯眼，喑哑低语，在狭窄的书架间，像是琴刷从小提琴的低音区刮过。 他们相视一笑。 第14章 风之子14 如果要说刷新世界观，炼金术课和魔纹学课都不算些什么，生物学才是大头。 很显然，对于新生的教育，密大也打算先从世界观抓起。所以头两个星期，课表上几乎排的都是初级生物学课程，让每一位新生都充分意识这个新世界的残酷与恐怖。 “这堂课开始，我想对你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神明真实存在。但是祂们并非人类所想象的那样，永远光明，永远伟大。” 生物学第一堂课上，达尔文教授用这句话作为开幕语：“首先，我们地球神话演变而来的神明被称为古神。例如埃及神话中的猫之女神巴斯特，希腊神话中的睡神修普诺斯，凯尔特神话中的海神诺登斯，甚至是中国神话的女娲，他们都真实存在。” “古神对于人类的态度相当友善，许多古神都是古老城市的守护者。他们基本诞生于地球人类的崇拜体系里，猫之女神巴菲特曾经是古埃及人和古罗马人的信仰神，人类为古神兴建神殿，这是一个友好的相互关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也是在得到了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的准许，才得以从美国阿卡姆搬到狭间来的。” “对了，为了以表感谢，我们还在学校中央的花坛上为诺登斯冕下修建了一座雕塑，就是那个身穿裤衩，高举三叉戟的老头。”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低头做笔记。 “除了古神以外，还有一种更为强大的神明，他们被称为旧日支配者。旧日支配者统治宇宙，并不被人类已知的任何法则条约束缚，超越了我们现有的三维空间，属于高维存在。” 达尔文话锋一转：“旧日支配者和古神最大的区别就是，古神具有人『性』，然而旧日支配者没有，所以我们通常把旧日支配者称之为邪神。但事实上，祂们并不能够单纯以正义或者邪恶作为划分，因为人类的通行价值和旧日支配者完全不同，就像蚂蚁无法理解人类一样。在旧日支配者的眼里，人类就是那个蚂蚁。” “最后，旧日支配者中有一些更为强大的存在。比起个体，这些神明更像是宇宙法则的具现化，甚至无法被人想象，处于宇宙之外，维度之上，祂们被称为外神。在你们整个初级生物学的学习阶段，都不会涉及到外神的相关知识。除非你们在高级生物学的考试中拿到了优秀，并且有意在密大生物系深造硕士学位，才会涉及到有关外神的研究。因为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外神是最遥远，最不可能接触到的存在。” “人类和外神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外神们有多么强大呢，打个比方，如果有外神真的对人类生出毁灭的念头，哪怕是一个想法，那么整个太阳系都会在瞬息之间不复存在。” 迎着学生们目瞪口呆的视线，达尔文无奈道：“对于过于强大和超出人类思维认知的外神，我们不过多讨论。收一收你们脸上杞人忧天的表情，外神不会那么无聊，要真的有这么无聊就不会放任人类历史发展三百万年。” “初级生物课要讨论的，只有人类如今的敌人。” “我们的敌人就是异种，以及邪/教徒。” “其实比起异种来说，邪/教徒的存在才是我们真正面对的罪魁祸首。世界上有大大小小无数宗教，他们秘密崇拜一些旧日支配者或者外神，并且试图从这种崇拜之中获得力量。” “不要小瞧了这种力量，即使这些邪/教徒不是觉醒者，他们也能够才能够从信仰里得到不亚于觉醒者的能力。不巧的是，有不少邪/教徒都试图将觉醒者的存在公之于天下。”达尔文思考了一下：“可以类比一下超人里的反派莱克斯·卢瑟，毕竟人类天生就会对未知产生恐惧，并且不吝惜于将他们往最坏的方面揣测。” 没想到达尔文先生也看超人。 宗衍手一抖，差点把这一句也记在笔记本上。 “邪/教徒不仅会召唤自己信仰的神明，还有可能会召唤异种。身为调查员，我们的任务就是阻止这一切。因为神明的苏醒，对于人类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尤其是一些被古神封印在宇宙或者地球的旧日支配者，如果他们苏醒，那就是世界末日的降临，顷刻间我们就会不复存在，因为他们的强大远超人类想象。” “不过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 达尔文看教室里气氛凝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决定来一个冷笑话：“邪/教徒可没有密大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即使是想要召唤他们信仰的主，没有足够的古语言储备基础，半路出身的邪/教徒连召唤语都不见得会念，搞不好还会被邪神们迁怒。遇到这种半吊子的祭祀仪式，甚至都不需要调查员出手，他们内部就会自己清扫完毕。” 说到这里，达尔文教授摘下自己的眼镜，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无辜的羔羊： “每一届都有走上歧途的毕业生，我们密大出来的学生，即使成了邪教徒那也个个都混成了高级头目。所以不用担心毕业之后会不会联系，搞不好在某个异常事件里就老同学碰上头了，还能替对方收个尸。” 难怪生物课人体骨骼模型里手上举着一个牌子，写着无知是一种幸福。 密大的课后作业也不是含糊的，达尔文教授大手一挥，直接给他们布置了一篇阐述古神的小论文。 宗衍一边翻开《对“伟大之书”的私人解读》一边写，折腾了两个小时还没搞定，烦的把论文一推，开始做起暑假作业来。 暑假作业更惨，宗衍之前贪图快乐，把数学生物化学语文英语都写了，留下来的只有物理。更何况他期末物理考试还没及格，按照规矩物理作业得增加百分之五十。 本来物理作业就多，再增加百分之五十，真是要人命了。 物理真是一门神奇的学科，为什么人们一定要去管物体在斜面上的受力情况，要去管一道电流的内阻是多少灯泡能不能亮，还有带电粒子在复合场中做什么样的运动，hello？有事吗？为什么这些东西能够草率的决定我的考试成绩？ 宗衍百思不得其解，他苦兮兮的在本子上画图分析受力情况，一边用视线在辅导书上寻找合适的公式。 “试试加速度公式的变体。” 就在宗衍抓耳挠腮看着左手，判断运动电子在磁场中受力方向的时候，塔维尔十分友好的坐到他身边，顺手扯了一张纸来，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笔，在上面流畅的写下公式字母，一下让宗衍豁然开朗。 卧槽！有了这个变体，只需要把数值套进去就可以了，傻瓜都能求出结果来。 宗衍傻了：“谢谢学长。” “不必如此拘谨。” 塔维尔笑了笑。 这个笑容无可挑剔，就连嘴角勾起来的弧度也是令人感到刚好舒适，不会心生反感和戒备。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宗衍觉得塔维尔好像是在刻意表『露』出“高兴”这种情绪，而他本人真正的精神则是应该高高在上，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注视着这一切。 就在宗衍发呆的时候，正低头写字的塔维尔抬了抬眸。 和那双金『色』的眼眸一对视，宗衍又觉得自己刚刚冒出来的疑问悄无声息消弭了。 塔维尔学长一向和蔼可亲，还写得一手好字，在学校风评极佳。 他的字像中世纪的印刷体，字如其人，严谨又冷淡。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冒出那样奇奇怪怪想法？ 宗衍正想重新开始解手上这道物理题的时候，忽然塔维尔轻轻的“嗯？”了一声。 “沃瓦道斯？” 他侧过头去，正好看到有一缕灰发垂落在了他刚刚推到一旁的生物学论文上。 宗衍回过神来：“啊，对，他被称为宇宙空间之主。” “宇宙空间之主？” 学长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宗衍还以为对方是不知道，于是耐心的解释：“沃瓦道斯是一位古神，守护地球外层的黑暗，宇宙空间之主是他的称号。” 下一秒，宗衍感觉自己浑身汗『毛』根根立起。 这种危险的预感十分准确，就像人们常说的第六感，没有任何预兆，但是偏偏能够感到心悸。危险即将来临的预感直接隔着腹腔扼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感觉心跳停止，仅仅不到一秒，宗衍的后背就被冷汗浸透。 他下意识的看了塔维尔一眼，对方脸上依然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甚至连弧度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宗衍不知道的是，在烛火摇曳下的黑影里，庞大邪恶的力量在地板的黑暗世界里盘旋，亿万光年以外，星系悄无声息的坍塌覆灭。祂的主人，因为祂无所不能的主人十分不虞。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风平浪静，只能听见笔尖在白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在临走前，灰发学长忽然起身，从旁边的书架里抽出一本薄薄的书，放到了宗衍的面前。 “我想，你应该会乐意去阅读一下这本书的第三卷知识总是最令人向往的，不是吗？” 他的笑容在图书馆即将暗下来的烛火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宗衍不知不觉的就点了头，黑眸无所觉般涣散了刹那：“当然，塔维尔学长。” “乖孩子。” 塔维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一回的笑容给人的感觉要真实的多，只是含义有些不对。 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被取悦的笑容。 #### 当晚，宗衍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翻开了这本书。 本来他只是想表面答应一下的，毕竟漂亮话谁不会说啊，就像大家说下次请你吃饭，下次有机会再聚一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竟然一直被他记在心里，刚刚洗澡的时候都没忘，简直就像在内心的待办事情里置顶了一样。 实在没办法，宗衍只好捏着鼻子掏出了这本书。 在掏出这本书的下一秒，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封皮上用古阿拉伯语歪歪扭扭的写着《基塔布·阿尔·阿吉夫》，署名是阿卜杜·阿尔-亚斯拉德。 很显然，这本书已经存在了无数个年头，那些泛黄泛黑的羊皮纸和充满古老气息的表皮就能说明一切。至于它为什么没有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被损坏，也许是用了古埃及人对莎草纸的防腐方法，就像着名的古埃及黑魔法书《亡灵书》一样。 宗衍： 这不是《死灵之书》的原典吗？！今天上课的时候古语言学的教授都还提到了死灵之书的作者疯狂诗人阿卜杜·阿尔-亚斯拉德，据说在成书后这个家伙就在大马士革的街头横死，被看不见的魔物一口一口吃掉，凄惨无比。 那么问题来了，这本书绝对是被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列为“危险”那一栏里的。如果想要借阅，不仅需要阿拉伯语优秀，还要得到古语言学系教授的签名。 塔维尔学长是怎么弄到这本书的？ 直到现在，宗衍依旧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明明他牢牢的记住了副校长那句“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并且在内心详细划分了内鬼名单。 但是这个名单里没有塔维尔的名字。 有某种更加深不可测的力量，仿佛给黑发少年的思维串上了丝线，『操』纵他成为提线傀儡，下意识的屏蔽掉了这一部分。 也不知道阅读了这本书会不会像达尔文教授说的那样，直接被送进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校医室，毕竟这可是未删减的原版，灵感越高的人阅读越危险。 宗衍苦兮兮的想着，手指却像是催促般，悄然翻开了第一页 《死灵之书》的原典被装载成了很多册，于公元前七百多年写成，上面记载了地球真正的历史以及那些不可名状的神明。 例如宗衍翻开的这一卷，内里详细记载的就是一位伟大的至高外神。 祂被称为时间与空间之主，“一生万物，万物归一”，门扉者、门钥匙、门三位一体，通晓过去、掌握未来，全知全能的神。 在整个外神的体系中，祂是至高的三柱原神之一，仅次于那位宇宙原核的存在。 祂在宇宙间拥有无数的信徒，如果能够取悦祂，祂将送以知识作为回报。 当然，祂赠予的知识远远超过了人类脑容量能够接受的一切，受到恩赐的人类无一不是『迷』失在了浩瀚的知识里，在疯狂中『迷』失了自我。 外神/的/名字并不能够被人类的声带所表达，但是祂纡尊降贵让信徒得知了祂名字近似的发音。 祂名为——犹格·索托斯。 时间与空间的主人。 看完之后。 宗衍：“就这？” 第15章 风之子15 宗衍怀着忐忑的心情，将《死灵之书》原典的第三卷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第三卷的内容不多，这也表现在它的书页上。它和密斯卡托尼克图书馆里那些动不动就上千页的大部头比起来，笼统不过三十几页而已，拿在手中都能感受到过人的轻薄。 更加令人沉默的是，等宗衍看完才发现，这一卷的从头至尾都只讲了一个神，就是那位伟大的门之主犹格·索托斯。 短短三十几页，未删减版的内容详尽无比，不仅详细的记载了召唤这位外神方法，还把这位门之主从头到尾的吹了一遍，堪称学术不严谨的典范。 相比起其他的外神来说，犹格·索托斯可谓是十分亲民了。也许是全知全能之主的关系，祂从来不会试图用真身降临。因为祂清楚这样造成的后果，会一不小心就把祂的信徒连带星球碾成渣渣。 老实说，任何一位外神的真身都绝对是灾难，祂们的真身都位于宇宙之外，维度之上，如果真的一个没注意用真身降临了，那恐怕整个银河系都会因为过高的质量而坍塌成巨型黑洞，万物覆灭。但偏偏有些非科班出身的邪/教徒，天天就盼望着他们的主能够降临地球统治人类，给调查员增加无数工作量。 对于犹格·索托斯的降临，信徒甚至不需要准备太多的祭品，只需要为主建造一座别致的石塔，于晴朗无云的日子里念动咒语。信徒在召唤了之后随便一指，门之主还会兴致勃勃的自己去附近村庄寻找祭品，完全没有任何外神包袱。 宗衍：？？？ 这么好说话的神，这可不多见了啊，特别还是在一大堆子对信徒召唤用料格外挑剔的邪神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般的存在。 他感慨了一声，将这本存在了两千七百多年历史的书放回到了床头，侧过头去看窗外高悬的明月。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冷『色』的月光如同纱帘一般悬停在空中，浅得像银河垂落。 宗衍这才想起，按照农历来算，今天应该正好是十五的日子。 都说十五的月亮圆，他顺手解锁手机屏幕，看了一下农历的月份 哦，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是中国大名鼎鼎的中元节，也俗称鬼节。 宗衍倒是不带怕，他现在在外国呢，鬼节也分地域的，外国的鬼只过万圣节。 也许是今天晚餐尝试一下爱尔兰咖啡的缘故，都午夜了他还没有丝毫困意。 这是宗衍来到密大之后所经历的第一个失眠。 黑发少年穿着睡衣躺在白『色』的床单上，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揉』的跟鸡窝一样。 明天就是他在密大经历的第一个周末，宗衍拒绝了王可鸣一起去伦敦快活一下的提议，决定把第一个周末留给自己浩如烟海的物理作业。 宗衍对于物质的要求实在也不高，管饱就够，好吃的话更好。娱乐消遣就是看书和自娱自乐，偶尔还会刷一刷最爱的数学题。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算现在生活质量一下子提高，宗衍也还是没能发展出什么多余爱好来。就算现在有钱了，他也感觉这些钱拿着实在有愧，更多的还是存了起来。反正无论如何宗衍也不可能和王可鸣一起勾肩搭背去伦敦哈罗德百货血拼，或者跑到哪个高级俱乐部去潇洒。 “可明天是周末可以合法赖床。” 如果今晚不熬个夜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赖床时间？ 宗衍越想越对，伸手就往虚空里抽了一张卡。 无数流光溢彩的线条在空间的内部成型，幻化成了卡片的模样。 食尸鬼语言能力人设卡。 宗衍： 自从他入学以后，抽出来的卡都奇奇怪怪的。上一次还抽到了一张夜魇语言能力卡，着实让宗衍愣了一阵子。 他寻思着自己就算学会了这些异族的语言，万一打个照面遇上了，他的第一反应不都是冲上去打一顿再说，哪还会停下来先友好用它们的语言问一句：“嗨，小老弟，是不是要开打啦？” 你看武侠剧里的大侠们，水平差不多的时候，就是比谁的剑快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宗衍深谙这个道理。 说到这个，他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抽出来的a级日抛人设卡还没用过。 主要是这段时间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新学校带给宗衍的不安全感严重，导致他开学第一周连抽卡都没敢抽几次，战战兢兢的留着san值，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现在回头想想，如果那张人设卡在夜晚消耗的san值可以减半，对宗衍来说，它无疑比现阶段的风之子要管用。他得抓紧时间把那张卡给『摸』透，也好多增加一点安全保障。 宗衍扒拉着拿出了这张人设卡，躺在床上把它捏碎了。 人设卡是硬的，把它捏碎的时候，它碎裂出来的每一块冰晶都十分整齐，宗衍有一种玩小时候捏捏乐玩具的触感，强迫症表示舒适无比。 【第一次使用该a级日抛人设卡，请为它取个名字】 宗衍想了想：“就叫守夜人吧。” 【日抛人设卡“守夜人”需要san值=35，目前san值=40，使用成功】 【注意，该人设能够维持的夜间时间大致为八个小时】 【按照规则，夜间时间为太阳落山到太阳升起的时间。当太阳升起后，该人设卡使用所消耗的san值将会翻倍】 并没有人在宗衍的脑海中和他对话，这些讯息都是在他使用了人设卡之后，自动出现在他意识里的意识流。 下一秒，散落在空气中的星尘碎片尽数没入了他的皮肤之内，耀眼的光芒一闪而没。 日抛型人设卡除了使用时间有限制以外，变个身的动静也贼大，就差没学着人家动画片里魔法少女变身一样，再配上一段bgm。 所以一般不到危急关头，宗衍都不会使用它，像上次在空中暴揍夜魇的乌龙，还好他为了节省san值提前在高空解除了状态，不然非得向一大堆资深调查员们交代为什么自己能够瞬间变装不成。 刹那间，刚刚头发还『乱』成草一样的宗衍就变成了身穿黑『色』风衣，头发用缎带束得整整齐齐的守夜人。 他的气质也摇身一变，从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邋遢男大学生，直接变成了穿戴整齐，随时随地就可以去参加一场舞会的雾都绅士。 “咚——” 因为他刚刚半躺在床上，所以头顶上戴着的礼帽顺势往旁边一滚，骨碌碌的从床单上滚了下去。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宗衍感觉自己的左肩上多了一分沉重的力道。 他低头一看，刚好那只戴着鸟嘴面具的告死鸟也呆愣愣的看了过来，两双猩红『色』的眼睛对视，后者明显能够看出前者眼神呆滞，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宗衍： 这张卡居然自带一只随身宠物，可还行。 “这鸟真该减肥了。” 明明这只鸟从卡面上来看，并没有这么肥。 没想到告死鸟居然听懂了他的话，原本张开翅膀凑过来的头瞬间一甩，变成用屁 股对着他的脸，扑棱一下翅膀，撞开窗子就飞走了。 哦豁，脾气还挺大。 宗衍愣了一下，姿势优雅的起身，慢条斯理的抽掉了黑『色』的手套，滑过口袋上垂下来的金链，顺手将风衣和内里深灰『色』衬衫的褶皱抚平。 等到他做完这一切，站立在地毯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 要是按宗衍平时随便的『性』格来，肯定不会这么讲究，这大概率就是被守夜人人设卡所附带的『性』格影响了。 一时间，宗衍竟不知如何感想。 好了，接下来就是试验一下这张牌的能力。 守夜人手中的黑伞轻轻敲了敲地面，他的身影便自然的融入了阴影之中。 下一秒，头戴礼帽的守夜人重新出现在了窗外。 哦这张牌有一个能力便是能够将自己融入到阴影里去，不过对于移动范围有不小的限制。 穿越阴影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穿越了一层温水一般。 宗衍盯着屋檐在窗子内外的倒影，再次化作阴影融化下去，这一次，他出现在了这栋独栋别墅的楼顶上。 他身披月光，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夜『色』。 这一刻，宗衍内心似乎充斥着无与伦比的自负感，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夜『色』就是他的地盘，在融入阴影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支配欲。 只要黑夜还在，那他就是夜晚的主宰者。 守夜人在楼顶顿了一下，忽然撑开了自己的黑伞，从别墅三楼的阁楼上一跃而下。 月光如同流淌的清辉一般满了上来，黑伞和人影被忠实的投『射』到了地面，在跳跃的瞬间，人影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伞影之中。 如果有人正好看过来，那么他只会看见一把黑伞，像是被一个透明人撑着一样，没有遵循头重脚轻的牛顿学定律，直直地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风之子特质是『操』纵风，特殊能力是飞行。守夜人目前已知的特殊能力是融入阴影，特质还未知。 宗衍本来以为这张卡是可以『操』纵黑暗或者影子的，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没法让自己的影子消失。 他又试着呼唤了一下自己的告死鸟，但也并没有得到回应，显然它还在生气。 真奇怪。 一般来说，特质肯定比特殊能力好找得多。宗衍当初用风之子那张牌，也是在知道了特质之后才『摸』索出了特殊能力，怎么守夜人还反过来了。 他翻来覆去的思考着这张牌的关键词，忽然在下一秒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说话声。 这个说话的声音特别奇怪，十分缥缈，但是又偏偏存在。 宗衍冥冥中觉得，这个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别人都听不见。 “这个爱德华王子又开始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鬼睡觉了！” 宗衍：？ 卧槽，鬼？！ 他下意识的想要吞口水，但是这张明显想将英伦优雅贯彻到底的牌不允许他这样做，于是宗衍只能在黑暗中干瞪眼，戴着手套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挂在口袋里的金质怀表，试图用它冰冷的温度让自己脑袋冷静下来。 宗衍一直是个唯心主义者，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经典案例。 但他不信鬼神之说。 可惜这点微小的坚持，在他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之后，就被打碎的稀巴烂。 达尔文晚年已经不信教了，但是这位大佬却站在讲台上说“神真的存在”，所以宗衍只好把不信鬼神改成了不信鬼。 结果就在今天，七月十五，这个着名的鬼节里，仅存的信条也被打破了。 宗衍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小时候看过的鬼片，想起那些蓬头垢面的姐姐们，只想转头就走。 他想他明白这张牌的特质是什么了。 守夜人，特质是沟通生死。 夜空中突兀的响起了小提琴的声音。 很明显小提琴手的心情很不错，一曲拉赫玛尼诺夫的练声曲也能生生被他拉出帕格尼尼的躁动感来，配合着月光，还真有一点小浪漫。 “靠，大半夜的扰鬼清梦，有完没完了！！” 宗衍在墙角站了一会，发现那个自称“鬼”的缥缈声音就是从他隔壁这栋别墅里传出来。 其实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不站过来听，那还真听不到，对于宗衍这种隔着一栋的邻居毫无影响，不过对于鬼来说，确实有点吵了。 也就片刻的时间，宗衍又陆陆续续听到了无数个不同的声音。 “这王储才入学了五天，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都得拉到半夜。” “就是就是，也没见我生前的时候密大艺术系多出名啊，这王子怎么就报到密大来了，该死的，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应该很欢迎他们的王子才对！” 其中有一个鬼的声音忽远忽近：“你们这些来串门的鬼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常驻这栋别墅的鬼，这个小王子身上的八卦可多了去了呢。” “什么，有八卦，什么八卦什么八卦？” 哗啦一下子，所有鬼都沸腾了，叽叽喳喳吵成一团。 这也实在不能怪他们无聊，而是生活太过无趣了。 这些鬼生前基本都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或学生，死法千奇百怪，有不少是密大还坐落在阿卡姆镇的时候，在大大小小各种不明生物袭击中丧生的可怜调查员。 在学校搬迁到了幻梦境狭间后，很多留存的意识就产生了化学反应，变成了近似于鬼魂一般的存在。 可惜他们并不能被别人看见，也只能在鬼和鬼之间交流，日子一天天的过，就差没闲出屁来。 宗衍听着他们的交谈，隐隐约约还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例如某个鬼是在实验室里被异种挖走了心脏的倒霉调查员，还有某个鬼是某一年密大去南极科考队的队长，后来和邪/教徒战斗时英勇就义，因为太过惦记密大所以硬生生从南极飘了回来。 宗衍：南极和美国隔着那么远，这鬼也是蛮拼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最先说出“八卦”两个字的鬼得意洋洋：“我比你们死的都晚，关于英国皇室的秘闻，我知道的可是比你们都要多得多。” 有鬼不耐烦了：“别废话，快说来听听。” “别着急嘛。你们听说过之前英皇室那位前王后离奇过世的传闻吗？” 也许是当时英国君主立宪制和议会制贯彻的不够彻底，从传奇君王兰切斯特一世的秋日法案签署开始到如今，英皇室依然还掌有一部分的权力，这些权力甚至可以左右首相和内阁的决策。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因为前任国王乔治六世和前前任国王爱德华八世留下的烂摊子，人民逐渐对王室产生反感，如今反对皇室的声音在英联邦络绎不绝，皇室如履薄冰。 如今英国的国王是兰切斯特二世，前些年刚刚过了六十岁，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爱德华王子就是兰切斯特二世的小儿子，因为老来得子，所以备受宠爱。可惜在爱德华王子七岁的时候，他的母亲伊莎贝拉王后离奇过世了。” 这件事情在上个世纪可谓是轰动一时。 兰切斯特二世的王后伊莎贝拉是一位温柔美丽的人，她在兰切斯特二世还是王子的时候便成为了他的王妃，没想到在国王继位的一年后，王后就离奇死在了白金汉宫之内。 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就在伊莎贝拉王后尸骨未寒，葬礼才举行了不到半年的日子里，兰切斯特二世又重新迎娶了一位新王后。 那鬼砸了咂嘴，惋惜道：“当初伊莎贝拉王后去世的事情，密大也派出调查员到白金汉宫调查过，可惜碍于英皇室为颜面而作的阻拦，最终还是没能查出什么来。”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伊莎贝拉王后的死绝对和盘踞在伦敦的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很有可能是某位旧日支配者的信徒。” “前天晚上，小王子恐怕是做了噩梦，半夜都还在呼唤他妈妈伊莎贝拉的名字呢。而且他贵为王子，竟然也没有带上一个随身保镖和仆人，选择入读了密大，真是勇气可嘉。” 众鬼都沉默了。 到这里，宗衍也不好意思再去听墙角了。 他站在阴影里听了一会儿小提琴悠扬的声音。 虽然这是一支伤感的曲子，但是宗衍却能从其中听出自由来。像是挣脱了束缚，快乐的在琴弦上跳跃的自由。 自从上次那一面之后，爱德华王子好像真的践行了他说的话一样，十分自来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宗衍今晚喝的爱尔兰咖啡就是这位小王子推荐的。 也就是这一晃神的刹那，守夜人看到了一团一团漂浮在空气中的虚影。 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转头就走。 比起达尔文教授上课讲的那些神，宗衍觉得，还是鬼给他带来的恐怖冲击力要多些。 守夜人收起了手中的黑伞，慢慢的汇入了脚下的阴影里。 告死鸟从远处的枯枝上掠过，黑夜依然静寂无声，它们沉默的俯首着，迎接自己新的主人。 宗衍不知道的是，在另一栋房屋的窗帘后，灰发男人合上了手里的书，悄无声息地将空间撕裂。 #### 第一个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美好周末就在无数物理作业中平平无奇的度过了。 星期天的晚上，宗衍无所事事，洗完澡躺在床上玩魔方。 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宗衍拿起来一看，最新短讯显示说工程学教授临时接了一个紧急任务，未来两周的魔纹学课程全部停止。 魔纹学一直是密大的王牌学科，也是必修课之一，它涉及到的知识领域十分杂，涵盖了文理两科，需要背需要计算甚至还需要绘画。但总而言之，调查员们如果想要更好的学会咏唱咒语，并且在和异种战斗中保护自己，魔纹学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密大有些选修课很有意思，例如还有一门和研究友好异种的学科，第一堂课就是让学生们去密大门口找夜魇，并且和他们友好交谈。 打头的那只夜魇在看到宗衍的那一刻大惊失『色』，尖嚎一声，率领着众多夜魇一个接一个的飞走了。 带领学生们上课的老师：？？？ 老师沉默了半晌：“我在密大工作了十几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夜魇这么惧怕一个学生。” 夜魇一族最喜欢恶作剧，他们喜欢把人带到高空之后捉弄，并且欣赏人类的焦躁和恐惧之情。 往年第一堂课的学生都是最惨的，因为他们会遭受夜魇堪称精神污染般的『骚』扰和折磨。 一般这种时候，教授都是坐在一旁看戏的。 夜魇和幻梦境许多种族关系都不错，如果这些学生能够和夜魇把关系打好，未来还能够往幻梦境里面探索一下。每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都有教授带队，带着在某些高级课程里拿到高分的学生们开展各种侦查调研活动。 异种生物学老师拍了拍宗衍的肩：“以后你尽量少往幻梦境里面走，估计关于你的事情，夜魇已经传递给不少种族了。” 想到这里，宗衍挠了挠头，想起自己前几天才学会的夜魇语。 恐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反手把魔方旋转了过来，伸手又探到虚空里，正打算抽张卡。 结果宗衍刚刚把手探到虚空里，就有一张冰冷的卡，悄无声息的顺着他的指尖滑到手心。 黑发少年愣了一秒。 他现在姿势很随意，指尖朝着上方的虚空探入，如果按照地心引力学说的话这卡确实应该从高处滑到低处没错可是宗衍抽了这么多年的卡，早就清楚这卡片根本不遵循普世物理定律，就算现在宗衍松手，它也不会掉到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就像百变小樱的魔术卡一样。 “这年头不仅鬼牌碰瓷，人设卡也学起了碰瓷这一套？！” 宗衍大惊失『色』。 他无奈的把手心上的卡翻转了过来，疑『惑』的拧起了眉心。 这张卡没有等级，甚至连卡面都是一片虚无。 一般来说，卡面空白的就是废卡。宗衍也抽到过不少废卡，但它们都在下一秒自动消散，不会像这张自动投送怀抱的卡一样，还死皮赖脸的留着。 “嗯这张卡也有字。” 宗衍疑『惑』的凑了过去。 在流光溢彩的卡面上，有几个扭曲的、不属于人类现有任何语言体系的字母。 它们比之楔形文字更加晦涩，比之腓尼基文字更具意象，比之任何文字或者图画都要邪恶不详。 仅仅是注视了一眼，宗衍都似乎感到有千万根针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太阳『穴』周围莫名开始滚烫发热，天旋地转，近乎眩晕。 他从未识得这种文字，也没有见过任何一种类似的文体。 但在这一刻，黑发少年却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口，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呼唤那个禁忌，至高，绝顶恐怖的名字。 他手一抖，忽然明悟。 为什么这张日抛型人设卡没有等级，因为拥有这个名字的存在根本无法用单纯的“等级”用来界定。 即使这仅仅只是一张，只有本体亿万分之一力量的分/身卡。 第16章 风之子16 抽出那张一切未知的人设卡后，宗衍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这导致他第二天一早上精神恹恹，黑眼圈格外显眼。 “早安。” 宗衍往盘子里夹了点薯条，顺手挤番茄酱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清越的声音。 他抬头，爱德华就站在他旁边，手上还端着一杯牛『奶』。 别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露』出惊奇的面容。 这位王子殿下平时都是众人的焦点，骄傲惯了，即使是独身一人来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背后的英国皇室也没少给尖顶议会好处，让他们照顾好这位金贵的殿下。 众所周知，爱德华是如今的国王兰切斯特二世最宠爱的小儿子，早些年就有很多报纸信誓旦旦的说国王已经准备绕过第一和第二顺位继承人，直接传位给爱德华。而爱德华从小爹疼娘爱，就算后来国王迎娶了新的王后，他在英皇室之中的地位也没有丝毫的降低，唯一算诟病的就是他稍显尖锐的『性』格了。 密大很多学生的来头都不小，背后都是有浑厚背景的。 大学像一个自由的交际场，很多人也想借此机会和这位差不多内定了的英皇储攀攀关系，可惜这位王子傲得很，一点面子都不给。 如今看到爱德华亲自和学校首席打招呼，这可不让人惊掉了下巴。 不愧是首席啊。 众人纷纷感慨。 宗衍对此一无所觉，虽然那一天被爱德华封了个“唯一的朋友”这种听起来很感动的称号，但他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该吃吃该睡睡，生活过得波澜不惊。偶尔在路上遇见了，除非是视线相交才会打招呼，不然宗衍都会习惯『性』的当做没看到。 令宗衍感到十分疑『惑』的是，他的举动越不走心，爱德华反而还越满意了，偶尔还会做出一些纡尊降贵的举动，例如像今天早上这样，主动打招呼。 难道英皇室的皇储还是个受虐狂不成？！ “早。” 宗衍点了点头，看到了爱德华手里端着的牛『奶』。 “那是我母亲生前的习惯。” 爱德华敏锐的注意到他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迅速话锋一转：“注意休息，你的黑眼圈快要挂到腮帮子上了。” “” 宗衍回到座位上吃早餐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大前天晚上听闻的窃窃私语。 权力和财富聚集的地方，总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存在，对于别人的隐私，他没有窥探和八卦的想法，只不过宗衍觉得爱德华还是很可疑，一直暗中观察罢了。 想到这里，宗衍重新开始专心致志解决自己碗里的白粥。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学校首席带给他最实在的好处了。 那就是——他可以免费享受密大食堂私人订制的食谱。 民以食为天，更何况平日里密大还在幻梦境，只有周末才能出去，吃饭还不都得靠食堂。 宗衍十分果断的选择了全中餐配置。 每次他吃饭的时候，总会有许多人或明或暗的看过来，看他用手里“如同哈利波特魔杖一样的两根小棍子”准确的将饭夹到嘴里去，搞得他很有压力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宗衍抱着书往图书馆走去。 他需要去查阅一下有关昨天晚上那一张日抛型人设卡的相关信息。 结果去图书馆路上的时候，宗衍碰上了塔维尔。 “学长好。”他乖乖的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宗衍觉得塔维尔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稍微没有让宗衍那么不自在。 “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 说起来也奇怪，每次面对这位学长，宗衍都会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像是面对着教导主任。 “嗯。”塔维尔不无所以的点了点头，灿金『色』的眼眸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如何？” 这个问题成功让宗衍同自己干了坏事被拎到办公室批评教育还得口头忏悔的回忆重合。 “是一位强大的存在。” 宗衍谨慎的说。 他现在又生起了和那天在图书馆里一样的危险预感，寒『毛』根根倒立，心悸的感觉顺着脊背爬到了脑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察觉出面前这位“塔维尔学长”有问题了。 但是就是这么古怪，即使宗衍能够意识到一切的来源可能都是这个人，他却依然无法生出任何警惕的心理。 人类的意识是什么，它们又是如何存在的？ 在人类发展了如此多年的现在，这依旧是个古老未解的谜题。 很显然，不管是记忆，还是意识，它们面对更加强大的东西时，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被篡改，甚至能够让人从心底无法产生反抗的意识来。 如果恐惧来源于未知，那最大的恐惧一定是人类意识不到自己身处未知，反倒做着一切安好的美梦。 宗衍直觉他应该再说点什么，因为他后背的冷汗越来越多。 “我感觉犹格·索托斯是一个很不错的神。” 宗衍拿出了他曾经高一时面对政治试卷的瞎编水平，严肃的说：“祂十分慷慨，并且不拘小节。” “哦？” 很显然，对面的学长也没有料到这个事态的发展，愣了一下。 “只要有人能够成功取悦祂，牠便会慷慨地给予无穷无尽的知识作为回报。” 终于看到学长脸上出现一个比较真实的表情，宗衍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在我们中国，这被称为知恩图啊不乐善好施！” “而且祂还会体谅信徒，只需要信徒准备一座高塔，甚至都不需要准备祭品，祂便会大发慈悲降临，接受信徒的膜拜。” 宗衍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这么好的神，现在都难找了啊！” “不瞒你说，如果高考前我的物理成绩还不行，我甚至还会考虑信仰一下祂。” 塔维尔：？ “达尔文教授千叮万嘱说让我们坚定无信仰调查员的道路，宁可信上帝都不要信仰邪神。” 黑发少年忽然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对此，我有一个万全之策，等我从犹格·索托斯那里得到了物理知识后，我就叛教。” 说完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危险的感觉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越发的紧迫起来。 宗衍颇为自得的点点头：“学长，这个秘密你可要为我保守好，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吗？” 塔维尔学长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后者感觉自己就像被x光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感受十分惊悚。 宗衍甚至以为自己变身了生物学教室门口那个惨白『色』的人体骨架，被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扫来扫去，像是摆在烧烤架上的肉，被毫无感情的食客评估。 正在这空气焦灼，一看就要出事的紧要关头，灰发金眸的男人忽然笑了。 刹那间，所有的压力凭空消失，仿若从未存在。 “你每一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他的声音低沉：“的确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或许你可以着手准备实践一下。” 宗衍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 #### 告别了学长之后，宗衍继续踏上了前往图书馆的道路。 经过了这一阵刺激，他有一种从生死边缘走回来的感觉。 所幸是在刚才极致危险的那一刻，宗衍终于捡回了自己一点点理智。 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对。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蚂蚁有蚂蚁的通行法则，如果蚂蚁有一天被踩死了，即使它没能死透，它也不会知道踩死自己的是个叫“人类”的存在，这就是意识之间的代沟。 宗衍却从这个本应该牢不可破，不可逾越的法则里找回了自我。 但是他依然无法生出警惕之心来，甚至在看到塔维尔的时候，还理所当然的把对方当自己人 不然也不会说出刚才那些话来。 天知道说完那些话后，宗衍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汗。 结合达尔文教授的话，他基本能够确定自己被下了某种精神暗示，而这个暗示，一定是什么更加难以言状的东西，恐怕就是邪神本身。 他急匆匆的走向图书馆，从架子上抽下那本《对“伟大之书”的私人解读》，急促的翻开，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宗衍在寻找一个名字。 那个昨天他抽出的人设卡上写着的名字。 下一秒，黑发少年的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 【祂是外神的首领，被称为盲目痴愚之主，原初之核。 祂是宇宙的起源，一切规则的诞生，万物的主人，无所不能。 祂居住于时间与空间的中心，维度之上。 虽然祂至高无上而伟大，但是祂同时也盲目而痴愚。祂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一切都是物质和精神都是祂思想的延续。 这个宇宙是祂沉睡间制造出来的梦境，若是有一日祂苏醒，那么宇宙也会不复存在，一切都会重新归于祂。 那是真正的宇宙之主，凌驾于三柱原神之上，是祂们所供奉的天主。 其名为——阿撒托斯。】 就在昨天晚上，宗衍抽出来了一张名未知等级的日抛型人设卡。 上面的文字投影到他的脑海里，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张卡名为“阿撒托斯”。 如果真的是死灵之书里描述的这样 宗衍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不觉拿出了这张卡，犹豫了一下，然后猛然将它捏碎。 一般来说，在捏碎后，还会有一个保护程序。 宗衍会在脑海里得知这张人设卡所需要支付的san值，然后再决定要不要使用。 但是这张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我不一样”的卡牌，很明显没有这个保护措施。 【日抛人设卡“阿撒托斯（分/身）”需要san值=？？？目前san值=40】 【警告，您的san值不足】 【警告，您的san值不足】 【警告，您的san值不足】 【您的san值已经归零】 大哥，你这也没给我反悔的机会啊。 他在晕过去之前最后一秒如此想到。 第17章 风之子17 宗衍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生生从这个躯体中拽了出来。 按照如今的主流唯心学说, 人类分为皮囊和灵魂。 宗衍之前的日抛型人设卡, 都是简单粗暴的改变了皮囊。这一张人设卡就比较清奇了, 它直接就把宗衍的灵魂给扯了出来，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 万千碎片如同『潮』水一般涌漫而来，疯狂的撞击着宗衍的意识。 人类是三维空间的存在，按照宇宙通行法则，低维空间的生物是永远无法接触到高维存在的。 就像二维空间的纸片人，除非是三维空间的人类给予他们对于三维的认知，他们才能够“被知晓”, 但是二维世界永远不可能超脱二维本身。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时间并不存在。 三维空间的人类之所以会觉得时间存在, 不过是记忆的把戏。因为记忆, 所以我们会产生“时间”的概念。 同理，四维空间的时间是一条轴线。 四维空间的生物看人类, 可能就能够顺着时间轴，随意看到某个时间节点。 按此推理, 四物空间的生物同时也可能成为时间旅行者 更高维的造物，甚至不可能以人类的思维进行揣度。 而现在, 三维空间就有这么一个变数。 他通过某种不可控，不可知的途径，从三维的世界里超脱了出来。 ——宗衍的尽头，并不是跃进一个维度那么简单。 他的目标是终极, 宇宙的终极。 那一团意识在茫茫星海之中，以超出光速不知道多少亿兆的速度前行着，行驶了一刹那, 不到一秒种，也有可能是很多很多年，沧海桑田。 时间对于穿越维度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最终，他还是到达了那个地方。 那里是位于宇宙之外的另外一个位面，时间与空间的中心，一切诞生的原初之地。 这里有着浩瀚磅礴的宫殿，不可思议的昏暗殿堂。以苍穹作顶，以星辰为座椅，以光芒织就的殿宇，一望无际。 无数外神们，正是达尔文在课堂上说过的，那些处于人类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祂们如同重心拱月一般聚集在这里，环绕在最中心的殿宇外。 祂们无可名状的身躯上抓着不同种类的乐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里奏响，表达自己对于宇宙之主的绝对忠诚。 而宗衍—— 他在经历煎熬。 经历神『性』和人『性』的双重煎熬。 对于“阿撒托斯”的意识来说，宗衍的意识就像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san值是宗衍精神力的具现化，使用人设卡的时候的扣除也不过因为妄想超越人类之躯所需要的代价。 也正是如此，当他使用了这张“阿撒托斯”的人设卡之后，san值直接就归了零。 san值归零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按照常规来说，即使使用成功，宗衍的意识也会在神明意识降临的下一刻被碾成粉末，什么也不留下。 人类在神明面前何其渺小，有如蚍蜉撼树，毫无反抗之力。 可是这张人设卡却使用成功了，一张分/身卡，还引来了正主的注意。 沉睡的阿撒托斯注视着你，在宇宙之外，维度之上。 宗衍感到有千万根针缓慢又坚定的刺穿了他的灵魂，那种可怖的疼痛并非任何肉/体精神可以比拟，反而更像有人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将他的中枢撕扯。痛得他想要出声尖叫，可灵体状态下又没有发声的器官和途径，只能继续委顿在极度的紧迫里，几乎触及到崩溃的界限。 就在宗衍的意识即将遭受外神之首的碾压时，忽然一切都静止了。 刹那间，所有从精神层面造成的痛苦全部偃旗息鼓。 从另一个无形的，至高的层面探出的精神触手卷上了他的灵魂意识。 无疑，它并非怀有恶意，不然宗衍的精神在下一刻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绞碎。 恍恍惚惚之间，宗衍甚至诞生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 他有一种近似于回归的错觉。 古埃及赫尔墨斯法老坟墓里被发现的那一块巨大绿祖母石板，上面据说记载了十三句洞晓万物的箴言。 它被称为《翠玉录》，是古埃及神明传述给人类的文字。后来被牛顿翻译，借此想要炼出炼金术的终极产物贤者之石，是整个西方神秘学的起源之一。 其中有两句话便是如此：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万物本是太一，借由分化从太一创造出来。 这又完美切合了中国古代的《易经》。 中西方虽然有着不一样的历史和文化，但到底还是殊途同归。 宗衍更能够理解牛顿教授上课时说的这两句话，因为他把死灵之书关于阿撒托斯记载全部翻了一遍。 万物本是阿撒托斯的梦境，它是从阿撒托斯之中分化而出的思想延展。 而他现在他正在逐渐归于这个庞大的意识流，就像是万物归于原初，孩童归于父母，『乳』鸽归于鸟巢，千万道洪流冲刷着他的灵魂。 一切戛然而止。 茫茫星海里，外神们纷纷被感召，停下了他们日复一日的疯狂起舞。 甚至不需要特意去看，宗衍就知道他们那应有的名字。 图尔兹查、特鲁宁布拉、尤玛恩托、艾布·格萨尔、诺斯·意迪克 除了这些环绕在阿撒托斯宫殿之外的外神，还有一些外神们创造出来的仆从，祂们如今感受到了天主的异动，纷纷沉默的俯首，宣告自己的臣服。 这一切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外神是无法被时间所桎梏的，但这的确是祂们第一次明明切切的感受到了盲目痴愚之主意识的降临。 他睁开了眼。 或许此刻，用“祂”来称呼宗衍更加合适。 仅仅只有一刹那，似是星火湮灭，万物沦陷。 宗衍的意识猛然又被推出了这座庞大的宫殿，从维度之上回归了十一维度空间，紧接着就是十维七维四维最后回到了三维，回到了充满雨雾的伦敦，回到了幻梦境的狭间，回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 谁也不会知道，就在刚刚那人类无法意识到时间里，有一个三维世界的灵魂，经历了一次奇迹般的旅途。 而在那远古的宫殿之上，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从时间和空间的中心，再度穿出了单调、令人作呕的长笛声。 那个声音足以使任何一位有智慧的维度生物瞬间发狂。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像意外从未降临。 但即使片刻，也足够引起无数关注。 遥远的美洲大地上，纸醉金『迷』的香槟派对上，金发蓝眸的男人忽然突兀的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尼古拉斯先生？” 身旁的女伴着『迷』的凝视着金发男人完美的脸庞，用粘腻的声线问道：“是不是今晚的派对不符合您的喜好，需要我让管弦乐队换一支曲子吗？” 女伴并不是唯一。 事实上，在场所有的人，男男女女都是，他们都仿若着了魔一般盯着这位尼古拉斯先生，眼珠里黑『色』的部分逐渐扩散开来，逐渐将整个眼球染黑。 如果有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只会恐惧的发出尖叫。 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自觉，每个人的心里都被想讨好这位尼古拉斯的思想占据了全部。 那是超越了人类想象的容貌，不似凡间之人，反倒更像是传说中的“神”，是一切美好之物的集合体，一切溢美之词的附庸。 “不需要，你可以滚了。” 金发男子笑了笑，笑意却未根本不曾达到眼底。 即使是被人用这样粗暴的语言对待，那位纽约的顶级名媛也不见有任何不虞之『色』，反而慌张的跪下，花容失『色』。 即使如此，那位尼古拉斯先生也没有再多给她一个眼神。 他直接从这座富丽堂皇的私人宴会厅里离开了。 另一边，在日内瓦满是精密仪器的办公室里观看档案的黑皮肤医生一顿，嘴角爽朗的笑容忽然收起。 “怎么了，德克斯特教授？” 一旁的助手注意到了医生的不自然，侧过头来问道。 这位被称为“医术圣手”的德克斯特医生，此刻面部的表情古怪无比。 那像是一位狂信徒『露』出的，堪称疯狂的笑容。 “您终于从亘古的痴愚之中” 他的声音嘶哑，宛如魔鬼的低语。 下一刻，这一方空间尽数都被拖入了神明的意识层里。 苍白的墙壁变成了满是血肉粘『液』的混合物，吊灯缠绕着血肉模糊的大肠，滴滴答答的混着混合物坠落而下。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不明野兽的嘶吼，遥远如同外太空。 助手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嗤，人类的恐惧。” 医生冷漠的眯了眯眼，从空间的间隙里穿越，直接踏入了宇宙之外。 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某个教室里，手里捧着书页的时空之主也拧起了眉心。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祂全知全能，祂通晓万物，而祂也从未收回过自己的思维触角。 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处于祂的掌控之中。 变数，接连两次。 一次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无法从那个三维空间存在的身上看到被时空掌握的痕迹。 这不应该，这当然不应该了。不被时空掌握的只有神，也只会有神。 现在，伟大的天父在遥远时空尽头的宫殿中产生了一束微小的意识流。 即使是再微小的事情，即使是祂——犹格·索托斯近乎父神的存在，也绝对不应该逃脱全知全能的掌握。 奈亚拉托提普很喜欢人类，祂比之犹格·索托斯更加熟悉这种渺小物种，但犹格·索托斯全知全能，祂绝对高高在上，像是一位观赏戏剧的国王，『操』纵着作为提线木偶的演员。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未知，让通晓一切的神明也诞生了近似于“不耐烦”的情绪。 灰发金眸的男人将书本合上，背后的阴影忽然扩大，将祂吞噬了进去。 祂回归宇宙，去往门扉之间。 #### 宗衍的灵魂被扔了回来。 在进行了一次短暂无比的星际穿越后，他又回到了地球。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满目皆白。 黑发少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忽然翻身下床。 “等一下等一下，怎么回事，怎么就醒了？！” 校医室里的医生们纷纷惊愕的围了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还没准备开始做急救呢。” 刚刚就有人打校医院的电话说首席在图书馆里晕倒了，于是校医们直接开着担架把人搬到了急诊室。 初步判定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晕眩，刚刚打算吊个葡萄糖的时候，没想到人就自己先醒了。 宗衍没有回答他们，他现在感觉自己脑海里轰鸣一片，像是有无数杂音在回响，意识被笼罩在那单调的，令人作呕的长笛声中。 他的手指颤抖的将鞋带系好，无视了医生们的阻拦，跌跌撞撞的从校医院里冲了出去。 和宇宙之主短暂的思维同调让宗衍目前都还出于这种恍惚又朦胧的状态。 现在，他全部都明白了。 人类的记忆很有意思，它们由海马体分类筛选，短时记忆被遗忘，长时记忆则被永远刻在大脑颞叶部分。 以目前地球的科技水平，人类对于“记忆”的概念依旧众说纷纭，没有真正踏入到领域内。 就像人类对时间和空间的理解一样，局限在三维空间之中。 对于高维造物来说，伪造记忆，下精神暗示，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黑发少年在校园里狂奔着，如同一道迅疾的风，冲向副校长办公室。 “那个是首席？” 夜幕开始低垂，人脸在黑暗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很多人看到有人冲了过去，面面相觑，不确定的说道。 宗衍无瑕顾忌这么多，他头痛欲裂，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信念。 他找到那个存在于密斯卡托尼克的内鬼了。 对方绝对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异种那么简单，最低也绝对是达尔文教授所说的“神明”级别。 “砰——”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敲门，直接一把推开了副校长办公室的大门。 “？” 这个时间段，丹炉面前也站着一个穿着睡袍踩着拖鞋的人。 徐福道长披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正好望了过来。 “怎么了？” 两位大佬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他精神状态的不对。 帕拉塞尔苏斯从桌子下拿了些嗅盐，凑到了宗衍的鼻子下面。 “先生，我知道了。” 黑发少年身上的衣服凌『乱』，鞋带也歪歪扭扭打成了死结，但是他的眼睛却明亮无比。 “我找到了，那个潜藏在学校里的内鬼。” 徐福和帕拉塞尔苏斯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严峻无比。 红发的炼金术师转身将一个印章塞到宗衍手里。 “不必告诉我们那个人名字。我们都清楚，那样的存在足以『操』纵精神，想必你也深有体会。” 帕拉塞尔苏斯拍了拍宗衍的肩膀，语重心长：“这是我的私章，你拿到学工部去一趟，直接和他们说，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学校建立在幻梦境就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很好的铲除异己。 如果被密大拒绝入内，学生就无法通过真理之门。 “至于我们——” 炼金术师和徐福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凭空掐了一个手决。 火红的金莲从道长的指尖绽放，滴溜溜的扩大，吸收了丹炉下面的丹火，化作烈焰从办公室里冲了出去。 “现在全校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 他朝着宗衍点了点头，忽然塞了个丹瓶过来，示意宗衍稳定一下自己不安定的精神状态：“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第18章 守夜人01 今天的伦敦依然被云雾笼罩。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 朦胧的细雨终于停下了一小会。 威斯敏斯特区依然灯火辉煌。 伦敦西区是和美国纽约百老汇齐名的戏剧中心, 这里有四十多个剧院, 每天循环上映着《歌剧魅影》《悲惨世界》《玛蒂尔达》等经典音乐剧。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座世界级的艺术舞台，伦敦市民们一直保留了看剧的传统。 例如今天，许许多多的戏剧爱好者准时准点赶过来，为的就是出席今晚在伦敦女王陛下剧院里上演的舞台剧。 这出舞台剧很早就在伦敦有做过宣传。剧院门口的广告牌也早早的换上了新的戏剧海报。 ——身披褴褛黄衣的国王张开手臂，悬浮于空中。祂的面容隐藏在黄『色』长袍的兜帽之后，有着一种诡异而又神圣的美感。 剧名为《黄衣之王》，今晚这一场正是这部剧在伦敦的首映。 穿着传统英伦三件套的男士从轿车上下来, 将黑伞递给一旁的侍者, 极为绅士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牵出一只纤纤素手。 英伦风的西装对男『性』身材要求十分苛刻，它没有美式西装的宽松, 也没有意大利西装宽容的垫肩。如果有啤酒肚，滑肩或者是其他身材缺陷的男『性』, 穿英式西装只会让他们身上的缺点无限放大。 威斯汀虽然已经到了男『性』的危机年龄，但除了英国人常有的秃顶外, 他身材还是保持的不错的。 另一旁的小姐慢条斯理整了整自己的手套，黑『色』帽纱下的眼睛若隐若现，『露』出一抹娇艳似火的红唇。 她无疑是一个美人，还是一位会让男人目不转睛的没人。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一同前往艺术的殿堂, 美丽的艾达小姐。” “当然，乐意至极。” 她挑逗般抛了一个媚眼，轻巧的挽上了他的手臂。 两人一同进入剧院二楼的包间就座。 已经快到开演时间, 无数宾客陆陆续续的赶来，入场就座。从二楼的高台看下去乌压压的一片，座无虚席。 包间的视野十分开阔，威斯汀随意一扫，正好看到舞台背后有一群穿着黑『色』长袍，头戴苍黄『色』面具的人经过。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穿这样厚重的黑『色』长袍委实少见。 这些人的黑『色』长袍之上有一些十分诡异的文字，因为距离过远，威斯汀模模糊糊没有看清。 即使是这样，在他视线接触到那些印在长袍上的不明文字时，他依然在瞬息间感到来了自精神层面上的头晕目眩，像是遭受了重锤一般。 威斯汀“嘶——”了一声，按住自己的额头，连忙转移了视线。 “那些是什么人？不会是什恐/怖/组/织吧。” 等他好不容易将那股恶心感压下之后，再抬眼去看，那群怪人已经不见了。 威斯汀有些慌张，最近中/东在欧洲的小动作不少，全世界范围都不太和平。 “大概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艾达展开了手中的蕾丝羽『毛』扇，笑了笑。 “也许吧。” 威斯汀嘟囔一声。 包间里的调情正火热进行时，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厚重的幕帘从两边被拉起，一盏一盏灯接连熄灭。 有一个古怪而不详的印记，被投影到了舞台的幕布上，伴随而起的是一曲悠扬的图瓦挽歌。 演员们已经开始就位。 卡西『露』达女王的扮演者头戴王冠，正站在舞台之上。 合唱开始了。缥缈的歌声在剧院穹顶下回响着，观众们微微阖眼，听得如痴如醉。 “也不知道这出舞台剧需要耽误我们多少宝贵的夜晚时间，宝贝。” 威斯汀却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心猿意马的朝着身旁伸出手去。 虽然穿着英式西装，但他并不是正统的英国人，而是一位来自美国的富商。 作为一个生『性』开放的美国人，威斯汀对于歌剧这种高雅的东西不太感冒。 英美之间的关系也很奇怪，美国的前身是英国流放战犯的地方，等到后面英国衰落，美国崛起之后，两个国家互相都存在着鄙视现象。 不过到底这两个国家还是同出一脉，美国人虽然口头上说着看不起英国人，其实不论是嫁娶，都还是更愿意往英国血脉上靠拢。 但英国人却是真的鄙视美国人。 另一束灯光打下，合唱者们身披黑袍，站立在右手边。 刹那间，威斯汀好像看见合唱者里有一位五官空白，如同白纸般的存在。也正是这个瞬间，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一下子击中了他，让他下意识开始颤抖起来。 “并不需要太长。” 正在此时，艾达咯咯笑了起来。她的手指纤长粗糙，但她的眼眸却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艺术总是令人向往，等到结束之后，夜晚的时间都会是你的。” “当然，是在看完第二幕之后。” 她忽的收起了折扇，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诡异无比。 没有人看见的是，那扇柄上的印记。 和舞台上的投影如出一辙。 #### “伦敦有地下教团聚集？”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休息室里，有人看到了公告牌上刚刚出来的讯息。 神秘界有一套自己的联系方式，为了不被窥探，尖顶议会甚至还用高级加密法自主研发了一个app，用途十分方便，就和普通的社交软件差不多。 这个app上会定时发布一些情况，例如某个城市出现了不明生物，紧急需要世界各地空闲的调查员接取任务，完成任务后则可以直接从平台上得到金钱，有一点佣兵市场的意思。 就在刚刚，有教授在刷消息的时候，看到“伦敦”的脑袋上冒出来一个代表讯息的红点。 “伦敦一直的地下教团，难道是光明会？” “光明会是那群肮脏政客搞出来的东西，和我们神秘界无关。” 立马有人反驳道。 光明会是一个起源于英国，最后却在美国发扬光大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的内部成员基本涵盖了各国政要，他们权势滔天，甚至将他们组织的象征上帝之眼印在了美国钞票上。 “伦敦一直有未查明的教团组织在活动，不过因为他们人数稀少，并且几乎从未举行过召唤仪式，所以我们知之甚少罢了。” 专攻历史学的教授过来『插』了句嘴：“这个讯息是什么等级，我这两天正好没课。” 其他几位教授也跃跃欲试。 除了学校里几位长生者以外，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全部兼职调查员，同理，密大的调查员和导师们也有可能会是教授。 除了调查员官方发的薪水以外，调查员如果再想赚钱的话，要么就是加入像龙组那样的官方国家组织，要么就是自己接点私活干。 因为人数稀少，所以一般的私活，就算是没有那么危险的等级也能得到一笔还算不错的报酬。至于资深一点的调查员，随便组个队，偶尔去解决一些在官方管辖范围外，危险等级又比较高的异常事件，瓜分一下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个讯息说没有任何伤亡只是疑似。” “哦，那没戏了。” 历史学教授摊摊手：“e等级，有可能会加入今年学生们调查实践课的选择范畴内。” e等级的任务，是神秘界默认留给密大新人们做的。 密大历年来有一个牢不可破的传统，那就是调查实践课。 在很久以前，密大的师资力量还没有这么强大的时候，这几乎是新人调查员诞生的唯一途径。所以即使到了现在，这个传统也依然没有改变。 调查实践课开在学期过半的时候，由学校下发任务，导师着手安排。一般会选定一个e等级或者是d等级的任务，由导师带领学生一起参加并完成，也算是让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提前感受调查员的日常。 按照惯例，在毕业前，学生应该在导师的协助下完成四个任务，其中三个允许导师帮助，一个必须独立完成。 和其他要求十分松的毕业任务相比，调查实践课绝对就是那个控制毕业率的门槛了。 当然，不仅控制毕业率，还控制死亡率。 宗衍正坐在教室的桌前，他面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纸《死亡协议》。 死亡协议很亲民，说是如果学生意外在调查实践课中丧生，密大一定会在学校内部的大礼堂里为其举办盛大的葬礼，皆时还会邀请所有学生教授参加，一起手拍手唱哈利路亚，并且还会请来校长或者副校长，用炼金术催化火焰的方法给你进行无污染火化仪式，保您家属满意。 宗衍： 讲着挺吓人，但是这些年神秘界越来越注重新人才的培养，所以死亡率连年下降，已经没有很多年前那种棺材一摆就是一礼堂的情况了。 他抬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教室里还有一些学生在阅读协议，百无聊赖之下，黑发少年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窗外的阳光正好，铺洒在整整齐齐的青草地上，轻而易举就让人心情愉快起来。 距离宗衍来到密大，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在他暑假余额即将告罄的关头，密大的调查实践课也悄然来临。 开学后宗衍就是高三生了，高三的学生一般都会早开学几天，这也是传统惯例。 宗衍早就和他的导师范海辛打过招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调查实践课地点就会在伦敦这一带。 自从经历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之后，宗衍在密大的日子再度恢复了正常。 一个月前，他使用了那张名为“阿撒托斯分/身”的人设卡，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解除了身上的精神控制，揪出了那个隐藏在学校里的内鬼。 没错，那个内鬼就是据说和他同一个导师，还是他师兄的塔维尔学长。 在知道这件事情后，宗衍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冲到了副校长办公室去打小报告。 副校长也完全信任他，将自己的私印直接给了宗衍。于是宗衍直接冲到学工部。 学工部的负责人看到他手上的私印二话没说直接就把花名册递了过来。花名册上带有深渊之主诺登斯的力量，如果有人在上面给出了“拒绝”的讯息，那么幻梦境就永远不会欢迎他的到来。 宗衍拿着笔往花名册，往上面塔维尔的名字上一划—— “直接划掉名字嗯如果这个学生正好在幻梦境，那他就会直接被斥力踢出去。”学工部的负责人委婉的说：“现在这个时间点，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在洗澡。无论是哪一种，都很解气啊。” 确实很解气。 被驴了这么久，还把对方当成知心倾诉对象的宗衍深以为然。 那个塔维尔，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根本就不是人！ 他一想起自己之前处于精神暗示的状态，内心就一阵止不住的来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他从来没有增长过的san值也因为精神受创，一下子从40点飙升到了60点。 不过那种糟糕至极的体验，宗衍发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他在内心里毫不犹豫的将那张宇宙之主的分/身卡打入了冷宫。 “填好了的同学可以交上来，后续实践课的情况直接联系导师就可以。” 宗衍第一个把死亡协议交了上去，和身旁的同学颔首致意后，回头就往范海辛的占星台走去。 是的没错，资深调查员“猎魔人”范海辛也在学校里兼职教授，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打算像学生们传授自己如何杀死吸血鬼，而是搞起了玄学副业。 “噗噜噜噜——” 他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走了一半，忽然有一只黑『色』的鸟从天而降。 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 “喂喂喂搞什么，你又胖了！！” 宗衍差点没有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力道给压趴，此时只能匆忙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这只肥鸟接住。 没错，这只鸟就是那只守夜人人设卡附带的告死鸟。 不知道为什么，宗衍明明已经解除了守夜人状态，但是这只告死鸟却没有跟着人设卡回到卡面里，反倒在外面作天作地。 宗衍发现自己还使唤不动这家伙，于是无奈之下，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自己多了一只宠物的事实。 哈利波特有海德薇，宗衍有告死鸟，四舍五入一下也没差，还平白给宗衍提了咖。 告死鸟一听宗衍又说他胖，直接就飞到空中，两对翅膀朝着黑发少年不断的扇来扇去，表达自己身为一只鸟的愤怒之情。 宗衍才不它这一套呢，作为一名熟练掌握幻梦境各种族语言的学生，上一次他忍不住用守夜人卡夜巡校园的时候才听到有不少的鬼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最近学校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养了一只鸟，据说张狂的很，跑到人家夜魇的领地里去虎口夺食。力气还奇大，在空中和夜魇对打，丝毫不落下风，那场景啧啧，食尸鬼都蹲旁边围成一圈看戏。” 宗衍： 这只告死鸟还挺不错，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掌握熟练迫害夜魇的技术。 这家伙可能是玩累了，现在又找了回来。 宗衍赶不走它，只好让它懒洋洋的蹲在自己肩膀上，继续朝着占星台赶去。 围观的学生们也只是看着鸟嘴上的面具，感慨学校首席的审美就是超乎常人，与众不同。 宗衍跑到占星台，老老实实的顺着螺旋楼梯开始爬。 占星台特别高，顶端放着无数神秘仪器，还有巨大的炼金学望远镜。 每一次来，光楼梯都得爬几百级，宗衍权当锻炼身体。 “呼呼，范海辛老师，下午好。” 一口气爬到顶层，宗衍从门框里钻到了天台上，站在原地喘气。 “范海辛老师？” 身披白袍的灰发男子站在占星台的另一侧，脸上笑容浓郁，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或许你应该换一个名字称呼我，嗯？” 结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该来的总会来。 有的时候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特别是打击报复。 宗衍眼睛瞪得大大像铜铃，吓得气都不喘了。 他后退两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推了回来。 而占星台楼顶，象征着铭牌的地方，范海辛的名字不翼而飞，取其代之的是——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宗衍：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这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勇气，还是庆幸这一次明显又是针对全校的精神暗示却没有波及到他。 也许像上一次那种头痛欲裂的经历，他可以考虑多来几次。 第19章 守夜人02 宗衍感到了来自人生最大的恶意。 他急匆匆的跑到学工部, 结果学工部的负责人一脸惊奇的看着他：“范海辛？猎魔人一直在罗马尼亚做科考研究, 没有听说过要来密大做教授的传闻啊。” “您的导师不是塔维尔教授吗, 塔维尔冕下前些日子才接受了密大的邀请，前来教授占星学课程。” 说到这里，学工部部长还感慨了一声：“一位君主级的导师，可遇不可求啊。” 宗衍：？？？ 啥玩意，还成君主了？ 他逛了一圈，不着痕迹的打探后，发现全学校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位塔维尔冕下的存在。 人类的记忆再一次遭受了篡改, 关于“前任首席塔维尔”的记忆悄无声息的消弭, 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第七君主”, 刚刚接受密大邀请前来授课的占星学教授塔维尔。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 不费吹灰之力的篡改现实。 他很想再次跑到副校长办公室去重演一遍历史场景，但是——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塔维尔眯起眼睛：“不要惹怒我, 不然——” 不然怎么的？ 宗衍想说自己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威武不能屈。 一个光荣成长在五星红旗之下的无产阶级人民，绝对不会屈服于邪神的『淫』威之下，我们社会主义的花朵都是有信仰的！ 黑发少年挺直了腰杆，以此表示自己宁死不屈的决心。 占星学教授凉凉地道：“不然我可以让你毕不了业。” “” 宗衍瞳孔地震。 卑鄙, 无耻，小人行径！！！ 他回头就找牛顿教授打了张借书条，把自己埋进了图书馆的书堆里, 势必要找出一点线索来。 找了两天后，宗衍终于在《死灵之书》某版本的译本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别名太古永生者，一位强大的旧日支配者】 关于这个名字记载的信息着实不多，下面还附带了召唤的祷告词，其余皆是未知。 “嘶——” 虽然早有预料，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依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旧日支配者那可是足以颠覆星系的存在。 达尔文教授上课的时候曾经说过，有一些旧日支配者就被封印在地球，其中在太平洋底下就有一个沉睡的存在。 就以太平洋底下那位举例，一旦群星回归到正确的位置，祂从沉眠中苏醒，全人类都得灭亡。 两相对比之下，更能衬托出塔维尔的可怕。 旧日支配者们基本都被古神封印了，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一小部分，多数还在外太空，除非信徒召唤，一般都不会降临地球。 恐怕这并不是祂的真身，而是一个小号。 宗衍的脑子转的飞快。 这位实在是太嚣张了，同名同姓，改都不改一下。 密大里专门研究邪神异种的调查员多得是，高级生物学毕业考试里就有一项是让学生默写出已知的各类邪神名字，就算旧日支配者很多，但也没理由丝毫不见破绽。 这样的精神控制，只让人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宗衍自然而然的回想起自己在还没有使用阿撒托斯卡之前，同样如同困在『迷』障中的羔羊。虽然直觉告诉他塔维尔学长有问题，但是他就是生不起任何防备之心，就像一个□□纵的提线木偶，浑浑噩噩。 “不要妄图去想象那些神明有多强大。” 生物课上，达尔文轻描淡写的说：“祂们超脱维度，这就代表着，无论你们怎么想象，都要比祂们弱。” 简直就是作弊啊。 所有人都如此感慨道。 塔维尔也只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黑发少年将书放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鉴于对方现在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事情，例如像教授们描述的那样，降临还伴随着无意识的毁灭世界等反人类行为，宗衍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敌不动，我不动。 正如祂所说的：不要试图惹怒神明。 邪神们对人类，就像蝼蚁不能和星辰相提并论。 最重要的是，宗衍十分悲哀的发现。 就算对方真的想要毁灭世界，即使联合地球上所有的君主和觉醒者，恐怕也没有半点办法。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 一天后就是确定调查实践任务的最后时限，大礼堂的内部被改造一新，长桌上坐着政教处的教授，学生们依次排队，一个一个落实调查实践课的任务内容。 “第一次调查实践课就申请一个人独立完成？” 很显然，即使是政教处的教授，在看到宗衍的申请书后也不免得惊了一阵。 “你可要考虑清楚，这是个e等级调查任务，存在着百分之五的死亡率。” 宗衍木着一张脸：“是的，我确定。” 话音刚落，无数学生都朝着这位学校首席投来景仰的目光。 其实宗衍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不申请自己完成调查实践课的话，他就得选择和导师一起共同完成。 先不说塔维尔会不会愿意履行导师的职责，宗衍现在是恨不得离对方十米远，最好永远不要相见才是，又怎么可能会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那可是一位旧日支配者，活的！旧日支配者！！ “你的调查团成员有哪些？” 调查任务都不可能让一个调查员单独完成，不然那就是一个接一个给邪/教徒们送菜，密大的调查实践课也同样。 选择独立完成某一任务的学生，可以建立自己的临时调查团，和队友们一起参与到调查任务中去，容量为四人。 宗衍『摸』了『摸』鼻子：“就我一个。” “不行。” 教授皱了皱眉：“如果不组建临时调查团，我们是不会拿学生的安全开玩笑的。” 虽然平时大家也喜欢调侃密大的死亡率，但如果真的有学生在调查实践课中意外丧生，那绝对是一件举校哀悼的大事。 全世界的觉醒者本来就基数少，一旦成为觉醒者，就代表自己已经同过去普通人的生活划下不可逾越的鸿沟。 也正是因为这种缘故，很多觉醒者在觉醒之后都会不得不疏远自己的亲人。这就是为什么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全年无休，因为从觉醒的那一刻起，无穷无尽的危险和麻烦都会找上觉醒者。他们只有学习更多的知识，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宗衍脸上『露』出一个犹豫的神情。 他一向自闭，也没有什么朋友，这个习惯即使是成为首席之后也没有任何改进。 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宗衍自认还没有和任何一位学生关系好到可以组建临时调查团的程度。 “时间截止到今天晚上八点，你可以先去找队友，然后再到大礼堂重新申请。” 因为今天是最后时限，很多学生都过来排队。教授看了看宗衍背后还在翘首等待的学生，提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宗衍叹了一口气，正想把自己的申请书拿回来，忽然有一只手从旁边『插』/了/进/来。 “既然人数不够，那现场组建一个不就是了。” 那人满不在乎的说着，懒洋洋地道：“还差两个。” 是爱德华。 这个小王子正站在宗衍的身边，把自己的申请书放到他的申请书旁。 宗衍敏锐的注意到，纸张上还有一团未干的、被划掉的痕迹。 很明显，这是为了匆忙救场而留下的。 “我我我我我——！” 立马就有人响应了。 王可鸣立马猫着身子从背后排队的人里面挤出来，“衍哥，您有需要，我王可鸣当然是第一个响应号召。”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王可鸣的眼神还是止不住的往爱德华那边瞟，充满肥肉的脸上堆着笑容，看上去谄媚无比。 王可鸣本来就想和宗衍这个首席打好关系，如今团里还有一位英皇室的皇储，如果他能够成功混进去，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爱德华这就不乐意了：“你谁啊？” 这样的态度和眼神爱德华从小到大见得多了，都是些别有所图的存在。小王子双手抱臂，眼神里充满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面对如此直白的讨厌，王可鸣表情有些讪讪。 倒是宗衍终于从愣住的状况里回过神来，他松开了眉心，伸手接过了王可鸣手上的申请书：“好。” 经过了塔维尔的事件后，宗衍颇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混进学校的内鬼。 比起其他不知底细的人来说，王可鸣算是宗衍比较熟悉的少部分了，虽然这个小胖子有些爱慕虚荣，但是为人还是不坏的。 爱德华瞥了他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学校首席当众招募调查团成员了！还有一个名额！ 一连串对话过后，正在排队的密大学生也搞清楚了关键，一个个拿着申请书挤过来，把这条长桌围得水泄不通。 能够成为学校首席，宗衍表现出来的实力众人都看在眼里，首先这个灵感高就是硬条件，后来据校园里小道消息透『露』，说新首席至少是一位五级觉醒者。 刚入学的五级觉醒者！ 要是能够加入首席的调查团，那绝对是好事一桩，至少这个安全问题就可以不用愁了，大腿不抱白不抱。 许多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挤过来。 “首席，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也想加入您的队伍，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我也是您的同届，您看看我怎么样？” 爱德华这一次充分发挥了他老辣的识人和嘴炮能力。 “不行，我们调查团不收废物。” “也不收草包和花瓶。” 不少人被小王子恶劣的态度怼了回去，偏偏人家背后有英皇室撑腰，他们也只好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宗衍在旁边听得汗颜无比，他正想开口，忽然有一张申请表直直递到了他的面前。 “请问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宗衍面前忽然站了位面容娇艳的黑发少女，眼波如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少女穿着一袭繁杂华丽的旗袍。她身材本就高挑，穿上黑『色』的细高跟后更显婀娜，旗袍高叉的地方『露』出一双莹白的的大长腿，再配合她妍丽的脸庞和颇具异域风情的深邃眼眶，漂亮的就像从上海滩里走出来的复古名魁。 先前许多学生都没有注意到这边，此刻看过来后，竟然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爱德华的目光在她的旗袍上转了一圈，不感兴趣的收回了视线，“你的优势。” 黑发少女勾了勾嘴唇，慢条斯理地展开了手中的折扇，将自己的下半边脸庞给遮住。 她的声音摇身一变，从银铃般婉转变得沙哑低沉。 “其实——我是个男的。” 爱德华、宗衍和王可鸣：“” 围观的学生教授们也：“” 活的女装大佬？！ 所有人都用惊悚的眼神看过来，其中还能听到不少心碎的声音。 “开个玩笑。” 看众人鸦雀无声，她忽然『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我精通易容术和变声术，没有我不能伪装的模样和声音哦。” 这倒确实是个优点。 调查员里熟悉易容的可是凤『毛』麟角，他们调查团的战斗力已经足够，确实需要一位辅助『性』的队员，而且精通易容还能上演无间道好戏，可以省下不少事情。 “好。” 宗衍点了点头，权衡利弊之下，忽视掉了内心那点突兀的奇怪感：“就你了。” “我们调查团已经组建完毕，麻烦您了。” 他把四个人的申请书放到一起，递给了对面的教授。 第20章 守夜人03 既然调查团组建完毕, 接下来就是接收任务内容, 开始着手安排计划, 完成调查任务了。 第二天宗衍起了一个大早，前一天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好了，洗漱完之后背着背包拖着箱子来到食堂吃早饭，顺便等待自己团里的队友。 “衍哥早。” 不一会儿，王可鸣也拉着行李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手空空的爱德华，换了件紫『色』旗袍的黑发少女艾达也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宗衍：“早。” 按照惯例, 调查实践课的时候, 学生都是住在任务地点附近的, 学校会按照人数给他们发放相应的补贴。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和尖顶议会联合了全世界的觉醒者，和世界各地的官方机构都有合作关系, 更别说觉醒者背后还拥有一大票福布斯榜上有名的集团赞助。一般来说只要赞助商旗下的房间有空位，或者是航班有空余, 在落实任务内容之后，学生都可以直接办理手续入住。 调查实践周只要一开始, 学校里面就不会有学生滞留了。一周后密大还会作为今年尖顶议会举办的地点，迎接世界各地的资深调查员。 四个人汇合以后，又从大礼堂中央的真理之门离开。因为清阳中学开学时间十分紧迫，所以龙组已经为宗衍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就等到时候调查实践课完成直接从希斯罗机场飞江州。 “不好意思哦。” 刚刚从学校里出来，艾达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展开手中的折扇, 笑眯眯的遮住了半张脸：“我家里忽然出了一点急事，也许我得稍微告辞一下了。” “行。” 作为这个临时调查团的团长，宗衍爽快地答应了团员这点小小的要求：“有事手机联系，或者你直接到酒店前台找我们。” “好。” 艾达笑了笑，朝他抛了个媚眼，转身离开了。 “走吧，我们现在去酒店。” 宗衍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拉着箱子，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出去。 走了两步，他才发现爱德华还站在原地，于是宗衍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从学校出来前，爱德华就戴了一副墨镜，顺带还扯了个口罩，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走路的时候还四处躲躲闪闪，眼睛锐利的扫过街边的群众，生怕自己被认出来。 没错，就读密大的事情，是爱德华一个人决定的，他没有上报给皇室，也没有同他的国王父亲提过。 本来英皇室是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但原本很多皇储预订的行程匆忙取消，还是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伦敦各大主流报纸议论纷纷。 英皇室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皇室，其核心成员每一个都经常在世界媒体面前出现，特别是爱德华这位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预订皇储，从呱呱坠地成长到现在的少年时期都曝光在摄像头下，面孔辨识度极高。 他好不容易才从皇室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又是特意中途更改了任务申请，自然是不愿意一出学校就被逮个正着。 “怎么去？” “坐地铁啊。” 宗衍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中的伦敦地铁牡蛎卡：“皮卡迪利线，酒店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只有三公里。” 学校订的是伦敦的五星级酒店梅宝尼克拉里奇，最近暑假正是伦敦的旅游季，只有这家酒店正好有空缺的房间。 宗衍刚刚还谷歌了一下这家酒店，发现这还是家很有名的酒店，被称为白金汉宫的附属，其中不少边缘皇室成员常住，奥黛丽·赫本也曾经下榻过那里。 他合理怀疑这家酒店会有房间空缺的原因就是定价太高，空出来的都是高级套房，据说一晚上就是一千多英镑。 “坐地铁？” 小王子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坐过那种平民交通工具。” “行吧，那今天就是你的初体验。” 宗衍点点头，“伦敦打出租车很贵的，就算是aa我也不够钱。” “而且你现在不是在躲避皇室的耳目吗，大家肯定都猜不到，堂堂爱德华王子会纾尊降贵选择坐地铁。” 爱德华沉默了半晌，想来想去觉得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只好把帽子使劲往下压，盖住自己一头灿烂的金『色』卷『毛』。 本来以为这样就瞒天过海了，没想到他们才刚刚到达酒店前台，外面就驶来一群车队，打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爱德华一看，脸『色』直接就变了。 众所周知，英皇室的座驾清一『色』的豪车，要么是私人订制的宾利或者防弹路虎，要么就是劳斯莱斯。 特别是老国王溺爱皇储，在他十七岁那年，特地送了爱德华一台定制版幻影。 车队门悄无声息的滑开，哗啦啦的下来了一大堆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声势浩大无比。 “殿下。” 为首那位须发皆白的老管家从劳斯莱斯的副驾走下来：“请随我们回去吧，陛下他十分想念您。” 酒店里已经有不少游客惊呼着，掏出手机开始拍照了。 爱德华最怕的就是这个。 英皇室核心成员有一条不成文的铁律，那就是绝对不能在公众场合让皇室颜面扫地。这条铁律从小到大都是皇室成员行动的准则，已经被深深的刻入他们的骨血之中。 而且这一次出动了这么多保镖是铁了心要让他回去了。 金发碧眸的小王子沉沉的看了管家一眼，忽然回过头去，走到了宗衍的身边。 “原来如此，这两位是殿下的朋友吧。” 老管家矍铄的双眼隐藏在厚厚的镜片后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宗衍两人。 爱德华从小骄横跋扈惯了，整个英联邦都知道这位皇储的『性』格。 老管家为王室服务了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小王子对一个陌生人态度如此亲近，此刻不免有些惊讶。 “不是。” 爱德华冷淡的说道，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宗衍的手腕，拉着黑发少年往车门走去：“只有他。” 这什么情况？ 王可鸣傻眼了，小胖子在原地愣了一会，连忙跟了上去。 背后的保镖沉默的将他们的行李箱拉了过来，一个个板着脸，像是在上演黑客帝国。 这辆顶级商务用车发动起来的时候近乎没有声音，爱德华在刚上车的时候就熟练的升起了后座的隔音板。 升起这道隔音板后，驾驶座上的人就不能听到后座传来的声音了，能够确保绝对的隐私『性』。 没有人说话。 以宗衍的情商，他觉得现在的情况比较尴尬，在不了解别人家务事的情况下还是沉默为好，所以就选择了安静。 反倒是王可鸣，这小子家搞房地产，本来就是江州数一数二的暴发户，同品牌的车他家车库里停了好几辆，此刻倒也没见多稀奇。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胖子碍于胶着的气氛，忍不住开了口：“我们这是去哪啊。” “” 车里没人理他，直到宗衍也疑『惑』的转头的时候，爱德华才勉为其难的开口，语气生硬：“白金汉宫。” 我的个娘嘞！ 王可鸣差点没从后座上蹦起来。 白金汉宫是什么地方，是英国国王的府邸和办公处，平日里都是拿来招待各国元首的。 普通人顶多买票去局部开放的地方参观，还得赶在每年的七八月份才能抢到对外开放的资格，只有最核心王室成员才能常驻其中。 爹啊，没想到你儿子直接就享受起国家元首的待遇来了。 王可鸣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十分没有出息的朝着车窗外面录像。 守门的皇家卫队看到这辆车，眼睛也不眨的直接放了行，站在一旁齐刷刷地敬礼。 黑『色』的轿车如同幽灵一般开进了这座庄严的灰『色』建筑，驶过了大名鼎鼎的维多利亚镀金雕像纪念碑。 看见白金汉宫上方飘扬的旗帜后，爱德华的脸『色』越发差劲。 这些年兰切斯特二世的身体有些大不如从前了，住宿地点更多的搬到了温莎城堡那一边。但是显然，今天老国王就在白金汉宫之内，因为那扇旗帜只有国王亲至的时候才被允许升起。 “殿下，陛下正在里面等您。” 等到他们都下车后，爱德华不得不跟随老管家前往国王的办公室。 不过很显然，王子还是很记得他唯一的朋友的，临走前特地吩咐内务长好好招待宗衍。 “衍哥，你啥时候和皇储关系这么好了。” 王可鸣围观了一切，颇有些目瞪口呆：“这可是白金汉宫啊！” “两位先生，请随我来。十分抱歉，白金汉宫内不允许拍摄。” 小胖子拿着一个手机正准备拍，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制止，只好讪讪的放回口袋里。 两个人跟在内务长的身后，对方带着他们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 王可鸣根本闲不下来，他这里瞧瞧那里瞧瞧，忽然凑过来和宗衍说墙上那副画像是梵高的真迹。 宗衍看了一眼，终于舍得理了他一下：“梵高不是个印象派画家吗，我看更像是莫奈画的。” 王可鸣忽然『迷』『惑』：“哎是吗，衍哥还研究过艺术啊，说起来这紫『色』也的确很像莫奈的那个啥反正莫奈似乎都是这个风格调调。” 两个理科直男开始乍有其事的讨论起画像来，面前的内务长却停下了脚步。 “尊贵的先生们，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王子殿下特地吩咐我们将您安排在他的寝宫内。” 他推开门，面前是一座极为典雅的小客厅，两边还连接着不同的房间。 大户人家的寝宫当得上别人家一套别墅了。说是寝宫，其实这里已经通过回廊，来到了白金汉宫的侧殿，这里内部四层都是爱德华的地盘。 “如果您有任何需要的话，请随时摇铃，仆人们会立刻为您服务。” 内务长笑了笑：“对了，顺带一提，刚才那副画是毕加索大师的真迹，他是爱德华殿下最喜欢的画家。” 门关上后，独留两人面面相觑。 王可鸣的第一反应十分清奇，“卧槽，他竟然听得懂中文！” 宗衍倒是久违的有点尴尬。 作为白金汉宫的内务长，对方肯定接待过无数国家的大人物，但是能够把毕加索和莫奈梵高搞混的，估计他们两个还是头一家。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出名，没有什么偶像包袱，被笑话就被笑话吧。 他安慰自己，重新环视大厅一周。 为了避免被围观，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出来后，宗衍就把告死鸟放飞了，让它尾随自己。 他走到一旁，将窗户上的锁拉开，把这只肥鸟放了进来。 “不愧是衍哥，连宠物都这么有个『性』。” 王可鸣早就从密大的app朋友圈里知晓了这只黑鸟的存在。 告死鸟的走红还是因为一段它和夜魇对打的小视频，从此它的地位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密大当之无愧的校宠，走到哪里都有人给它喂食，日子别提多悠闲了。 人隔壁剑桥大学的各个学院都还有院猫呢，我们密大作为神秘界第一学府，养只校鸟又怎么了？ 大家都是被夜魇迫害过的，同病相怜的人，看了小视频无不拍手叫好。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从踏入这间寝宫开始，宗衍就本能般的感受到了一股冷气。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他第一次遇见了，自从抽到了守夜人的卡牌后，宗衍能够明显感到自己灵视能力的加强，放在中国那就是开了阴阳眼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吧。 宗衍怜爱地看了一眼浑然未觉的王可鸣，悄悄在内心做了打算。 他今晚得用守夜人去探探风。 第21章 守夜人04 一直到晚饭时间, 爱德华才再次出现在宗衍两人的面前。 “一起去吃晚饭吧。” 小王子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好, 反而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 他才自暴自弃地道：“我的父亲想见你们一面。” 爱德华的父亲？ 王可鸣在心里“卧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是兰切斯特国王吗？” “废话。” 爱德华翻了个白眼，“就是那个快死的老家伙。” 我的天啊，那可就不是贵宾级待遇了，那是国宾级待遇啊。 王可鸣跟在爱德华背后，紧张的说：“衍哥，我有点慌, 我怕丢了咱华夏民族的脸” “想啥呢。” 宗衍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只要保持餐桌礼仪, 少说点话就行了。” 果然, 小胖子在就餐的时候紧闭一张嘴，一反往常话痨的模样, 只顾埋头吃饭。 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用餐，设宴地点没有选在白金汉宫的大餐厅, 而是另外选了一个小餐厅。 小餐厅的规格布置一样半点不差，据说仅仅被用于王室成员私宴的地点, 典雅无比。四周摆放着珍贵的古董花瓶，白金汉宫内的藏品惊人无比，反正仅凭宗衍和王可鸣是分辨不出什么来的。 兰切斯特二世是一位已经上了些年纪的老人，虽显老态, 但依旧威严无比，隐藏着深邃眼窝下的是他锐利的目光。 据说和宗衍他们一起住在白金汉宫的还有来英国访问的俄罗斯使者团，老国王之前盛装出席, 为了不让他们感到太有压力，还特地去换了一套比较朴素的衣服。 “你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这一届的的首席？后生可畏啊。” 兰切斯特并没有因为宗衍和王可鸣的年龄而轻视他们，反倒端起手中的红酒，朝着他们遥遥相敬，十足的客气。 神秘界在各国政要高层那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合作也是常有的事，在场诸位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陛下谬赞。” 宗衍喝了一口面前的餐酒，入口的时候才发现那是荔枝汁，便明白对方恐怕是早就把他的喜好给查了一遍。 不过调查归调查，兰切斯特二世的态度还是相当友好的。 因为用餐的内容是英国人不变的黑暗料礼“国菜”，炸鱼和薯条，再加上一些看起来就难让人胃口大开的食物。正餐完毕后，老国王特意吩咐白金汉宫的小厨房做了一些甜点端到爱德华的寝宫过来，这个举动直接就把王可鸣给收买了。 “好人啊！” 以王可鸣的饭量，他晚餐都基本没吃多少，由此可见英国国菜的滋味。 爱德华看他轻而易举就被收买，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宗衍就跑到寝宫的楼上跑。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座偏殿建立在白金汉宫的后面，距离主殿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小王子跑得很快，拉着宗衍就冲上了楼顶。 楼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塔楼，为了保持白金汉宫的整体高度，这个塔楼被设计到了左侧的边缘，被茂密的树木遮挡，不会影响整体建筑的美观。 爱德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锁，带着宗衍走上了这座塔楼的楼顶。 塔楼顶上是一个小小的平台，里面十分凌『乱』的散落了一些颜料和画笔，还有一些挂在旁边未完成的画。 不知道为什么，宗衍在踏入这座塔楼之后，只感觉那种清凉感越来越明显。和他在密大见鬼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等到了楼顶，小王子才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的领地：“你是第一个被允许踏进这里的人。” 这又是帮忙解围又是带他来秘密基地的，宗衍有些犹豫。 他想了想，决定不懂就直接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的想和我交朋友？” 宗衍实在是想不通，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偏偏爱德华好像就铁了心要和他交朋友。 虽然经历了这几次事情后，宗衍也不好意思不把他当朋友看。他就是想不通。 爱德华沉默了一下，忽然压低了声音：“因为只有你才是爱德华的朋友，至于其他人——” “他们都是爱德华王子和爱丁堡公爵的朋友。” 作为英国国君的末子，爱德华继承了爱丁堡公爵的爵位，拥有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封地，这些封地会源源不断的为他产出钱财。 有的时候男『性』的友情很简单，也许是刚好打同一款游戏，或者是一起打过一场篮球，就可以十分愉快的勾肩搭背互称“兄弟”了。 爱德华就属于这种，他看宗衍很顺眼，所以宗衍就成为了他唯一的朋友。 “这个地方，除了你，只有我的母亲知道。” 小王子忽然蹲下来，伸手拿起了地上的画笔：“她在我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我很抱歉。” 就算宗衍情商再低，这个时候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没事。”爱德华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她生前的时候，她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画画，经常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也很喜欢画画，喜欢小提琴，但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私人课程就变成了算数和君主论，后来我就只会在这里偷偷练习。” 小王子把塔楼的顶窗打开，踩着墙壁灵活的爬了上去，他递过来一只手，顺便把宗衍也扯了上来。 外面早已夜幕低垂，天空一望无际，挂满了闪烁的星星。 爱德华十分没包袱的往地上一躺，抬头看着漫天繁星。 宗衍也顺着他的动作躺下，在躺下的瞬间他还打了个寒战。 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笼罩了他，特别是在他脊背贴着地面的那一刻。 “这座皇宫很好看对不对？但是它再好看，也掩盖不了它是一座牢笼的事实。” “我喜欢躺在这里，对于我来说，只有这个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我也喜欢躺在高处看天空。”宗衍顿了一下。 那座破旧的筒子楼楼顶也能看到天空，宗衍经常一个人一躺就是一个下午。 后来他上初中后，那片区域有一块地方被收购改造成摩天大厦了，从此宗衍的视野里就多出了一块水泥边角，渐渐的，他就很少再躺着看天。算起来，今天倒是一次久违的文艺复兴。 谁能想得到，远在英国，躺在宫殿顶上的小王子也和江州破烂筒子楼里的穷学生有一样的爱好呢？ “是吧，人只有在仰望星空的时候，才能够找寻到精神的宁静。很多哲学家也曾经像我们一样，比如康德，比如尼采，比如黑格尔。” 爱德华说着，一头金发在黑夜里晦暗不清：“我不喜欢这里，也不想成为王子，可是我的每一句话，一举一动都被全世界关注。我不能做出让皇室丢脸的举动来，但是我无时无刻不渴望着自由。” “你有过吗？那种感觉。” 宗衍想了想：“有。” “以前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我就很喜欢看着窗外。我们教室的窗子外面全部都是铁栏杆据说以前有学生因为压力太大直接跳楼过，学校才给装上去的。” 他第一次和别人聊这种话题，说话的语速有些慢。唯一的听众却也十分耐心的听着，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那些铁栏杆把外面的天空切割成一块一块，从里面往外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小的监狱。” 说到这里，宗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经常会想起，希望有一天能够长出翅膀，从教室里飞出去。” 当然，后来他也真的能飞了，只不过就是不敢在物理老师上课的时候飞出去。 宗衍在心里补充道。 “哇哦！” 爱德华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自己这位小伙伴实在是想象力惊人。 “等你二次觉醒后也许真的可以飞行。挺好，我也足足计划了近一年才从白金汉宫里逃出去。” 小王子似乎被宗衍感染，嘴角带上了快乐的『色』彩，像一个偷到了糖果的小孩：“我刚觉醒皇室就封锁了消息，后来我偷偷得到了情报，直接跑到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和密大的人接上头，通过他们内部渠道入学，先斩后奏。” 他碧绿『色』的眼睛神采飞扬：“我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老管家也没有发现不对哦，老管家就是之前来找我的那个，他虽然是个管家，但真实身份其实是军情六处的高级特工，就像007詹姆斯·邦德那样。” “哈哈哈哈哈，等他们把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封锁起来，甚至通过卫星定位也找不到我的时候，我躺在密大宿舍里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宗衍想到那个场面，也笑出了声。 “可是——” 说到这里，爱德华又像想起了什么，眼睛重新暗淡下来，失落无比：“这一次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 “特工听起来很帅，但其实除了保护以外，监视的成分更多。”他撇了撇嘴：“我上次能够逃出去，有一大半也是归功于以前伪装的太好，给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但是这次他们肯定会加强警备。” “你看。” 爱德华从地上麻溜的爬起来，朝着下面抬了抬下颚。 宗衍也站了起来，他看见了那些围绕着这栋宫殿灯火，还有头顶带着红『色』帽子的皇家卫队，隔着茂密的树影，铁栅栏也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一如他周身的体温，越来越冷。 “不仅仅是这些明处，高空有卫星监视着白金汉宫，到处都是摄像头，这些禁卫军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 小王子趴在顶楼的灰『色』围墙上，光暗的分界将他的面孔切割成泾渭分明的部分，看上去明灭又沮丧：“除非我立马二次觉醒到辅相级，不然我都跑不出去。可能下个学期也不能再和你一起上学了” 他越说越心里不是滋味，头顶的金『色』呆『毛』也耷拉下来。 宗衍忽然一反常态的抓住了爱德华的手腕，脸『色』肉眼可见的凝重了起来。 小王子下意识就是一个过肩摔，不过好在理智按住了他的本能反应。 “怎么了——？” “下雪了。” 黑发少年死死盯着下面的树梢和花坛。 白金汉宫拥有着整个伦敦最大的私家花园，足足有近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内里不仅扩建了高尔夫球场，花坛里也栽种着不同颜『色』的英国国花。泰伯恩河从皇宫的地下流过，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十足的水源，滋养了这一大片皇家庭院。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甚至是肉眼可见的时间里，那些火红的玫瑰上就覆盖了厚厚的冰霜。不仅仅是玫瑰，天空中也纷纷扬扬的下起了白絮般的雪花，浅棕『色』的地砖铺上了白『色』的素衣，就像裹上了一层洁白的糖霜。 远远的还能够看到皇家禁卫们的『骚』动，雪线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脚腕，禁卫们抬起头去，标志『性』的红『色』高帽上沾满了雪。 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先不说几分钟下的雪能不能够累积到这个程度，现在可是八月份啊。 八月份的英国，再怎么冷也维持在十几度，绝不可能降到零下。 除非是世界末日，冰河世纪再临。 从来到这座塔楼后，宗衍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真，他留了一个心眼。 是两种不同的冷，一种冷如骨髓，一种是外界的寒冷。 “不对，肯定有问题，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下雪。” 爱德华瞳孔紧缩：“等等，那里——” 他遥遥指着远处的天空。 宗衍分明记得，就在刚才，天空还密布着繁星。而现在，星星全部消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云雾般漩涡的乌云。 因为夜晚的缘故，这一片乌云并不多么显眼，空中的雪越下越大。 他们站的高，才得以看见巨云顶部闪烁的星辰，还有一张痛苦的，扭曲到变形的脸。 那张可怖又可憎的脸旋转着摇曳，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睛忽然定格，雪和风在他可憎的嘴里旋转下降，化作极冷的产物。 异种！ 绝对是异种无疑！ 宗衍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这个东西看到了他们。 而他的目标，也许就是自己！ “叮咚——” 下一秒，宗衍和爱德华的手机突兀的在夜空中响起。 他们打开一看，密大的app上面已经推送了一条置顶信息，穿过了万千数据洪流，被加大加粗，定格在了首页顶上。 【伦敦威斯敏斯特市出现s级异种伊塔库亚，紧急征集附近范围内的调查员前往异种任务地点，注：火属『性』觉醒者优先】 “我们感觉下去吧。白金汉宫有最好的禁卫队，下面还有防空洞。既然密大已经发出了讯息，那很快军队也会出动的，这里是全伦敦除了唐宁街以外最安全的地方。” 在骤冷的夜空里，爱德华打了一个哆嗦，扯着宗衍想要从塔楼里跑下去。 “不，来不及了。” 黑发少年站在塔楼顶上，遥遥眺望着那个怪物。 后者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猎物，在狂风中残忍地狂笑，雪花全部转变成了冰雹，裹挟着暴风雪一起砸了下来，将花坛里的玫瑰砸得花枝『乱』坠。 “他的目标恐怕就是我们，s级的话达尔文教授曾经说过，对于s级的异种，常规的物理攻击都不会奏效，短时间内也很难征调到这么多的调查员。” “我们必须引开它，不然很有可能，这个宫殿的人，都会被埋在暴雪之中。” “你愿意相信我吗？” 宗衍咬了咬下唇，『插』在口袋里的手指抓住了一张卡片。 爱德华笑了：“我像是那种会不相信朋友的人吗？” 黑发少年也笑了，他捏碎了手里的卡牌。 光芒闪烁之后，优雅的守夜人站立在了伦敦的夜空之下，灰『色』的长发被风雪卷起，告死鸟在他头顶上盘旋。 他唇角缀着夜晚的余章，脚踩的大地正是生与死的边界，手中的金『色』怀表滴滴答答，仿佛悬停的时间。 “哇哦，哥们，这太酷了！” 迎着守夜人猩红『色』的眼睛，小王子愣了一秒，忽然兴奋的一拍大腿：“走走走，这回谁也别想抓到我！” 守夜人笑了笑，往地上敲了敲黑伞，阴影服从着从地上跃起，将他们裹住，消融在了夜『色』之中。 在临走前，宗衍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塔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感受到彻骨寒冷。 在守夜人的视野所及之处，塔上环绕着密密麻麻的残魂。 这座塔楼，恐怕是一座用活人白骨和血肉堆砌而成的死狱。 第22章 守夜人05 被阴影吞没的感觉十分奇妙, 爱德华本来在阴影跃起的那个瞬间屏住了呼吸, 已经做好被冰冷包裹, 结果等到阴影真正覆盖融化的时候，才感觉像是穿越了一层温水，柔和地不可思议。 “这个能力太酷了！” 爱德华转过头来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脸上的神『色』带着激动，神采飞扬，一扫之前的沮丧。 “先去找王可鸣。” 怎么也不能落下队友啊。万一伊塔库亚的目标是他们三个，那留在这里的王可鸣岂不是要遭殃。 另一头，王可鸣刚刚洗漱完准备抱着手机上床睡觉。 “不愧是白金汉宫, 这床, 啧啧。” 睡觉前他还是没能忍住, 编辑了一下之前拍摄的进入白金汉宫的视频，发到自己的朋友圈内。 王小公子从小到大本事也不多, 就是狐朋狗友交了不少。这才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已经有了十几个红心点赞了。 他这点想要炫耀的小心理瞬间得到了满足, 于是嘿嘿嘿嘿的将手机重新塞回到枕头底下，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忽然床幔上落下了两个被拉长的阴影。 “啊——” 王可鸣发出一声尖叫，堪比杀猪。 “别嚎了，是我们。” 宗衍把床幔掀开，下一秒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唰的一下又拉了回来：“你还喜欢『裸』睡？”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 王可鸣看着宗衍的新造型，目瞪口呆：“卧槽，这才半个小时, 衍哥你就换了个新造型？” “别我的你的了，赶紧换衣服。” 宗衍无奈的捞起一边的衣服丢进去：“真亏你心大，外面气温都骤降成这样了，还打算睡觉。你没看到app上的紧急信息吗，没有一点调查员敏锐的直觉，我看你是不想从密大毕业了。” “要不要去和你父亲说一声。” 在王可鸣换衣服的时候，宗衍转过头去询问爱德华。 后者垂了垂眼眸，一反常态的冷漠：“不用。”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爱德华反倒笑了，只不过这次的笑容褪去了之前的单纯，反而变得眉眼隐含戾气来。 宗衍张了张口，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狂暴的飓风。 风裹挟着雪，其中还混杂着冰雹，直接将这扇窗子撞开了，厚重的窗帘也被扯的狂舞。 “衍哥，这，这怎么回事啊。” 王可鸣急匆匆的给自己套了件衣服，衣衫不整的从床上滚下来，冷的直打哆嗦，还记得顺手背起旁边的书包。 “什么怎么回事的，回头再说，走了。” 宗衍没时间和他解释，抬了抬伞尖。小胖子惊恐的看着流动的阴影把他吞噬，不过到底还是本着信任，将惊呼吞了回去。 他们三个人从阴影之中迁越，在庞大的宫殿内出现了又消失，最后从西北迁越到了海德公园内。 好在宗衍之前闲的没事看了一遍伦敦各个景点的地图，不然这会真得『迷』路。 夜晚的海德公园很安静，这里一到晚上就会闭园，基本也不会有人在这里过夜。 虽然同样被冷气流所波及，但是海德公园的地面肉眼可见的没有多少积雪。 “那个异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到安全地带，爱德华率先开口。他们都没有问宗衍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又是将他们带出来的。 很显然，爱德华和王可鸣都十分尊重宗衍的隐私，而且如今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个问题。 “s级异种伊塔库亚，达尔文教授上次布置的论文，你们都还记得吧？” 宗衍眺望着远处沉积的乌云，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是巧，他们正好生物学有一堂课的课后作业就是写一篇有关于这个s级异种的分析小论文。虽然只是停留于表面，但也比浑然不知要好。 “伊塔库亚？” 爱德华皱了皱眉：“不对，这不太可能是伊塔库亚。” 伊塔库亚是旧日支配者之一，拥有改变天地的恐怖力量。祂作为和古神敌对的一方，经常出没于北极地区，通常祂的存在会导致暴风雪的到来，在很多世界未解之谜的系列书籍里，祂都曾经作为雪怪出场过。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对伊塔库亚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伊塔库亚在整个旧日支配者里面属于力量相对垫底的存在，没法做到像那位封印在太平洋底下的旧日支配者，一醒来就把全世界拖入梦境直接毁灭世界的程度。 密大派去加拿大北部森林的科考队，或者是尖顶议会下尖顶调查团在北冰洋的巡逻队，均受到过伊塔库亚或者其化身的袭击。这么算下来，祂反倒是调查团在世界范围内直面接触最多的旧日支配者。 如果伊塔库亚降临，那肯定不仅仅是白金汉宫被雪埋，被雪埋住的应该换成整个大不列颠才是。 “看密大app最新的信息。” 宗衍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不是本体，消息修正了，是伊塔库亚的化身死亡行者，a级异种。” 作为伊塔库亚的化身，死亡行者的力量比起本体弱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伊塔库亚拥有的信徒极少，而且都还是因为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太怕这位旧日支配者，所以才选择信仰祂的，诚心信仰的几乎没有。 如果想要召唤出伊塔库亚的化身，少说也得有一位天赋绝顶又虔诚无比信徒跑来伦敦，然后避过各方的耳目，才能召唤出这么完美的死亡行者。 他们沉默的站在海德公园的草地上。 不远处的狂风还和暴雪纠缠着翻腾，扭曲的脸发出一阵阵尖利的笑声。又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栅栏的一半，再加之冰雹打碎了不少玻璃，现在白金汉宫就像是盛放在人造玻璃球里的房子，无助的接受着雪花的倾洒。 远处有直升飞机紧急赶过来，但是由于风暴中心过于狂暴，于是只好临时通知总部更换交通设备。军队也收到消息开始朝着白金汉宫进发。 尖顶之塔收到了国防部的消息，密大今晚再次升起了最高警戒，无数调查员从睡梦中惊醒，朝着这里赶来。 很明显，死亡行者就是针对白金汉宫而来。 就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像宗衍猜想的那样，是针对他们而来的。 “针对我们而来？” 王可鸣一脸茫然：“我们不过几个密大的学生，能有什么让异种惦记的？” “我也不知道。” 宗衍摇摇头。 “我们现在暂且是安全的，因为祂好像没有发——” 他正想说对方没有发现他们，那张扭曲的脸就忽然调转了方向，直直看向了他们这边。 “啊啊啊啊啊，不用猜了，他的目标就是我们！” 王可鸣崩溃的大喊，下一秒，刺骨的冰棱就从天而降。 守夜人瞳孔一缩，他朝着空中撑起黑伞，伞边沿的阴影从地上一跃而起，化作交织的夜幕拦在他们的头顶。 冰雪融入了阴影里，挡下了这一波来势汹汹的攻击。 “不行这样下去” 如今距离宗衍和爱德华在塔楼上发现死亡行者还不足十分钟，但是情况已经很不妙了。 短短十分钟之内，就算是伦敦的调查员再多，一时半会也难以过来救场。 实在也不能怪密大，一般邪教徒准备召唤仪式基本都会伴随着很长的准备和『吟』唱。从仪式开始到仪式结束，想要召唤成功都需要花上个把两个小时，这就意味着调查员们对邪/教徒有充分的应对时间。 这一次甚至没有任何前兆，死亡行者就出现在了伦敦上空。 暴风雪的攻击越来越冷冽，他们站在下面，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似乎要被冻僵。 可以想象，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自救，那很有可能等不到支援的到来。 宗衍忽然问道：“有口罩吗？” “有有有。” 王可鸣把背上的背包放下，从里面掏出一包口罩来。 “你要去吗？” 看着身穿风衣礼服的灰发守夜人将口罩戴上后，爱德华敏锐的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脸『色』忽然变得十分严肃：“不要逞强！死亡行者是a级异种！” a级异种，那是即使辅相级别，对上都有可能死亡的存在。 “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请务必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那当然啊衍哥！” 王可鸣一脸后怕的看着远处残破不堪的白金汉宫：“要不是你，我今晚指不定凶多吉少，哥你放心，我这个人嘴巴牢的很，不该说的绝对不会多说。” “好。” 宗衍做了一个深呼吸，捏碎了风之子的卡牌。 要不是他上次因为那件阿撒托斯人设卡的缘故san值提升到了60，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浪。 但其实宗衍内心里也没底，他最高只对战过c级的异种，a级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铂金『色』长发的少年轻盈的从地上跃起，冲向了空中。 他手中的风芒在昏暗的天地间化作有如星辰般的颜『色』，没有丝毫犹豫的没入了那片乌云里。 从大地朝着空中仰望，还能够看到那位穿着希腊短袍的少年在风雪中与那张恐怖的人脸搏斗，越发狂暴的风混杂着雪坠落，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 王可鸣目瞪口呆：“卧槽衍哥这么牛『逼』的吗，和a级异种正面开撕？！” “别废话，我们赶紧联系周围的调查员。” 爱德华看着宗衍消失在暴雪里的身影，垂在一旁的手指紧紧攥起，扯着王可鸣就朝海德公园另一边跑去。 第23章 守夜人06 “你来了” 高高的占星台上, 一直阖眸凝神的灰发占星教授忽然睁开了眼眸。 这一瞬间, 他的眼眸闪烁成最明亮的金『色』, 但又比之金『色』更为璀璨，仿佛点燃了一簇星火，摇曳万分。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瞳孔『色』彩。 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沉沉的笑声，用的并非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知语言。 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人出声，这不过是在意念之中完成的交流对话。 占星台上依然空空『荡』『荡』。 “一直保持着全知全能状态的你，难道不会感到很无聊吗，我的哥哥。” “别用那个称呼。” 很显然, 塔维尔被这个称呼给膈应到了, 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奈亚拉托提普,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在幻梦境里和诺登斯对打。” 众所周知, 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死敌。 而奈亚拉托提普，正是代表“混沌”的外神, 和犹格·索托斯同属三柱神之一，属于位格相同的存在。 祂和其他的神明不一样, 奈亚拉托提普擅长于欺骗和蛊『惑』人类，祂喜欢欣赏人类挣扎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的模样，据说正是祂蛊『惑』人类制造出核武器，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拥有功不可没的成就。 祂还被称为“无貌之神”, 拥有千万种不同的化身。 普通人根本无从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奈亚拉托提普，而祂却有可能存在于地球的每一处。 “真无趣。” 那个声音拉长了声音，“你知道的吧, 我来的目的。” 外神和人类之间并没有相同的亲属关系，即使奈亚拉托提普和犹格·索托斯都是由阿撒托斯诞生的后裔，他们之间也绝对不可能存在什么兄弟手足情，更不可能有什么社会关系。 “你注定要失望了。”塔维尔冷冷的说，“这是第二个变数。” “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塔沿的阴影忽然探出千百条憎恶可怖的虚影，每一条都附带着近乎毁天灭地的权能，它们穿越了现实的区间，几乎将占星台的楼顶覆盖。 但是很快，那些虚影又在下一个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奈亚的确是少有的惊讶了。 这个按照人类关系来说是他哥哥的外神：犹格·索托斯——全知全能，万物归一者，时间与空间之主。同样掌握着宇宙的核心法则。 这就代表着，整个宇宙，没有祂所不知道的事情。只要祂想，祂就可以随时随地注视着十一维度，掌管一切讯息，小到地球上一颗种子什么时候发芽，大到宇宙中那一刻星系悄无声息的坍塌，全部都逃不过全知全能之主的视野。 “控制好你的情绪。如果你因为力量外泄而被诺登斯盯上，我倒十分乐意见得。” 塔维尔眯了眯眼，忽然勾起嘴角：“哦——让我看看，是你召唤出了伊塔库亚的化身？” 时间空间之主的眼眸浅淡，内里仿佛倒映出亘古时间和空间的变迁，于时间轴上抉择出了一个点，无声的开始观测。 在伦敦的场景里，冲向空中的白金『色』长发少年正卷集着暴雪，绿『色』的双眸在天地间烈烈摇曳。 “什么？” 奈亚忽然有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句话就来了：“死亡行者出现在了伦敦。接手的有尖顶调查团的成员，他们如今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召唤克图格亚来对付伊塔库亚。” 塔维尔的语气意味深长：“与其在这里向我打探，倒还不如想想该如何应对你的死对头们吧。” 克图格亚同样也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死敌，很多情况下，因为奈亚在地球的化身并不会拥有自己全盛的力量，所以祂们若是被召唤出来，每一次都会给奈亚造成不少麻烦。 众所周知，奈亚拉托提普因为太喜欢搞事，树敌无数，其对头遍布无数种族 但恐怕这一次祂也没能想到，这个脱离掌控之外的变数吧。 塔维尔愉悦的笑了，这一刻，他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亿万光辉般的虚影。 只要是他存在的地方。空间的限制全部都不会存在，而他，只需要在这里，观赏一处由奈亚拉托提普上演的好戏。 #### “神明是不可逾越的。” 密大生物学课程教给他们最多的东西，都可以用这一句话来概括。 每一次讲述这些异种和神明的时候，达尔文教授都会强调一遍这句话，语气如出一辙的平淡。 人类有多么渺小？一位人类君主级的觉醒者只能够在下级异种面前而不落下风，一旦对上上级异种，那都是毁灭般的存在。 对上异种尚且如此，更别说对上旧日支配者或者古神。 当初上课的时候很多学生也和宗衍一样，无法体会到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因为他们都还没有真正直面过异种和邪神所带来的恐惧。 这一回，宗衍可算是明白了。 他冲向空中，却感觉自己如同冰雕一般坠落，千万个大气压覆盖在他身上，原本由他执掌的风，全部都化作了对方的力量。 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狂笑着，口中吐出的风雪，只需要一点点，都足以将他整个人吞没。 风之子逆着风暴冲向天空，却又被冰雹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 他铂金『色』的长发在空气里冷冻结冰，近乎凝固，连带着在皮肤下流动的血『液』也缓慢了下来。 天地一片寂静。昏暗，视野能见度被压缩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压力，更多的还是心理之上的战栗。 不知道是不是宗衍上次联通了宇宙之主的思维，他现在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精神上的不适，更多的还是身体的压力。 千万道闪电从天空降落，宗衍勉强拖着自己寒冷的身体在闪电的收束线里穿行，偶尔有雨滴被电弧刮过，一阵阵白金『色』的电花便伴随着他的飞行轨迹而跃动。 他指尖不小心划过一道，便被那电流灼烧得隐隐作痛，焦黑一片。 陆陆续续的也有调查员赶到，他们指尖的魔纹开始绽放，火红『色』的烈焰从悬空的魔纹中诞生，汇聚成一条火红的河流，朝着天空中的脸庞冲去，像是一道绚丽的彩虹。 “这是伊塔库亚的化身！！请求紧急调派君主级前往，请动用转移魔纹！” 因为这恶劣的暴风雪，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失了灵。调查员们只能使用通讯魔纹互相联络。 “尖塔调查团的成员已经快要赶到了，该死的，那群疯子说他们不打算过来，想要在远处晴朗的夜空下直接召唤炎之精！” 调查员感觉自己要疯了：“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现在召唤炎之精，万一把克图格亚召唤出来，两个旧日支配者，今晚大不列颠就得沉没在大西洋里！！！” “等等。”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睡衣的调查员忽然瞳孔紧缩，伸手指向了天边：“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怎么可能，那里可是风暴的中心。” 另一个调查员下意识接了一句，但是下一刻却把话语重新吞回了嘴里。 在风暴的中央，反而是压力最小的地方，其中遍布着上升气流，将地面上一切托举起来。 那里真的有个人，身影在闪电之间穿行，手中产生了微弱的绿『色』风芒，正在不屈的同那暴风搏斗，仿佛正在进行一曲激烈的探戈。 “邪神在上，那里真的有个人。” 众人目瞪口呆。 “能够和死亡行者正面对战？！这怎么可能，即使是君主级也难以在风暴中存活。” “难道是化作人形的异种？” 有人这么猜测，这个猜想得到了不少调查员的认同。 古神和古神，古神和旧日支配者，旧日支配者和外神，外神和外神，神明的关系也并不如同人类那样想象的友好。 就连异种和异种之间都会相互厮杀。也许维度会上升，但是生物之间的彼此厮杀，永远不会停止。 他们纷纷敬畏的看着那道身影，转头打开了高清摄像机。 对于新的异种，极有可能位列神明的存在，人类需要更多的情报。 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被所有人围观的宗衍苦不堪言。 死亡行者并不能够被常规的物理手段所伤害，所以宗衍就试图用自己的能力『操』纵风，让风去和那一片云雾做对抗，妄想吹散祂。 但偏偏他忘记了最致命的一点，或者不能说忘记，而是无可奈何，因为宗衍手上也没有更多能够对付这位旧日支配者的人设卡了。 伊塔库亚被称为风行者，祂的化身死亡行者则被称为“狂怒风暴之神”。 从字面意思来看，祂掌管天气和风雪，好巧不巧就和宗衍的风之子人设重合了。 再好巧不巧的是，虽然对方被定位成a级异种，但人家真身却是实打实的旧日支配者。就算伊塔库亚在旧日支配者里是个弟弟，那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宗衍按在地上摩擦。 风不听他的使唤，宗衍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够在这片风暴中勉强存活，至于反击，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是几分钟，宗衍就感觉自己四肢僵硬，几欲从空中坠落，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脚冷的像是极北的冰雪。 就在这时—— 忽然，死亡行者在空中一滞，自己撤退了。 惨白『色』的乌云如同『潮』水般散去，被夜空中骤然出现的大洞吞噬，消失的干干净净，再无踪迹。 宗衍：？？？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打着打着就跑了呢？ 第24章 守夜人07 不过顷刻间, 在空中黑洞吞噬了死亡行者之后, 这一片天空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 此时还是上半夜, 威斯敏斯特宫的大本钟刚刚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有一群红襟鸟从远处飞掠而过，稀稀疏疏的停在了枯枝上。 守夜人和风之子都需要35点san值的前置条件，前者在夜间消耗减半，也多亏了这一点，宗衍如今才能怀揣着60点san值进行两张人设卡的无缝切换。 反正他每使用一次人设卡，保底就是扣除35点, 就算没有使用到这个时间, 也得扣这么多。 宗衍特地飞了一圈才『摸』了回来, 告死鸟正拍打着翅膀，跟在他头顶上。 他回来的时候, 身上异常狼狈。 少年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脸颊上，冰冷的水珠一滴一滴顺着瘦削的脸庞淌下, 滴滴答答砸落在白『色』的衬衫边缘，将衬衫闷闷泅湿, 『露』出内里浅淡的肉『色』。 “衍哥！” 王可鸣看到黑夜里走出来的人，连忙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从包里掏出一条压缩『毛』巾。 当初这个临时调查团组好的时候，王可鸣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充分定位。 首先吧, 他觉醒天赋也不高，堪堪只是一个一级觉醒者，比不得衍哥这种生来就要拯救世界的大佬。 二来, 他还想结个善缘，和小王子打好一下关系；三来，队里还有一位是妹子，王可鸣也不好意思让对方做这些，于是他就给自己定位成了一个后勤人员。 “爱德华呢？” 宗衍接过『毛』巾，随意耷拉在头发上擦了两下，随口问道。 “他之前看形势紧急，主动跑去找调查员了，我已经和他联系上了，说是马上就回来。” 王可鸣晃了晃手机，他们临时调查团在密大app上搞了一个聊天群，一有什么状况就在里面另行通知。 宗衍点点头，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通知群里的消息还停留在艾达发的消息上，她的头像就是她的拿扇子的掩面自拍。 【肿胀之女（艾达）】：我刚刚才看见密大的消息，你们没事吧？ 【你英俊潇洒的王同学（王可鸣）】：我们都没事，艾达那里有影响吗？ 【肿胀之女（艾达）】：没有哦(^-^)/你们多注意安全 宗衍想了想，也回了一句。 【我爱高斯（宗衍）】：没事，不用担心 关闭聊天群后，他反手又拉到了通知面板。 老实说，解除了自己的风之子状态后，宗衍就一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本来他的想法是拖延一点时间，等支援部队的到来。 结果等宗衍开着风之子直面过死亡行者后，才知道这位旧日支配者化身磅礴浩瀚的实力，后来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遑论急流勇退了。 果然，宗衍的预感一点也没有错。 密大的app已经炸开了锅，第一条就让宗衍整个人无语凝噎。 【神秘人形异种在伦敦出现】 【新型异种对战死亡行者，成功将对方『逼』退，恐是未知邪神，内有视频】 【伦敦安全堪忧，君主级正在前往支援中】 人形异种·未知邪神·宗衍：“” 太过抬举了，明明就是打着打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无故撤退，怎么这个功劳还能归功到自己头上呢？ 他点进去，没想到内里的视频还是高清版本的，直接就将那个风暴中心的身影描绘了出来。 那身希腊式短袍实在是复古无比，铂金『色』的长发也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发『色』，要不是戴了口罩，指不定就掉马了。 “衍哥，牛『逼』！” 王可鸣也在看这个视频，小胖子一边看一边啧啧惊叹，忽然小声的说：“衍哥，那个，方便透『露』一下你的觉醒等级吗？我就是好奇我肯定会保守秘密的！” 宗衍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完了完了，这一回是彻底出名了。 就在这时，再次有一条信息被加红加粗，被管理员拉扯到了顶部。 【伦敦正式进入s级警备状态，未知邪神依旧停留，危险还未解除，请诸位调查员各就各位】 行了，还真就变成邪神了呗。 宗衍拧了拧眉心，快速浏览了一遍。 果不其然，资深调查员们已经将这件事情全部捋清了。 首先，伊塔库亚不可能凭空出现，祂一定是被人为召唤的。不然这玩意常年待着北极，哪里可能越过大半个欧洲跑到大不列颠来。再说了，只要是人类城市，几乎都有设立过炼金魔纹阵，一般下级异种也不会出现在城市里，上级异种则更少出现在地球，还有那些邪神，多数情况都是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 好巧不巧的，最近在伦敦的调查员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们猜测，这件事情还可能同那个盘踞在伦敦的邪/教有关。 宗衍组建的这个临时调查团接取的e等级任务，便是要调查伦敦那个名为“欢宴者修道会”的神秘地下组织。 兜兜转转，这件事情就这么巧，没想到还直接回归到了他们调查实践课的任务上。 “欢宴者修道会”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邪/教组织，据说这个组织在伦敦盘踞了多年，因为背后撑腰力量的强大，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铲除。 撑腰力量有多强大呢？据说在英国的上下议院，包括首相的内阁，甚至是皇室，都有这个组织的高层人员。 这么多年了，密大也一直有重点关注过这个组织，今年将真理之门直接开设到伦敦也是有着政治『性』考量的。 尖顶议会终于打算下决心，将这个邪/教一举铲除，结果没想到的是却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样的任务肯定不可能会让如今还在密大读书的调查员预备役接触到，宗衍他们的e等级任务实际也没有多难。 特别是在出了这档子事情后，上面还惦记着密大这一群神秘界未来的花朵，于是任务内容也更改了，变得简单了很多。 他们把许多关于“欢宴者修道会”的信息都发了过来，简单到只要能够找到任何一个有效线索，便可以提交任务。 宗衍随手将这个信息转发到了群里。 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别的不知道，死亡行者冲着他们三个来的事实却是确凿无比。 宗衍正凝神思考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小王子终于从于远处跑了回来。 “你没事就好。” 等到走近了，爱德华扫视了宗衍身上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白金汉宫如今怎么样？”宗衍问。 “还行，那老家伙死不了。” 爱德华嗤笑一声：“尖顶议会调查团也来了，如今伦敦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这件事情不如交给他们。” 既然出来了，爱德华肯定不会选择再回到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现在趁着白金汉宫内自顾不暇，正是他们离开的大好时机。 爱德华这个模样，倒是让宗衍想起了之前那件事。 那座布满密密麻麻残魂，生生用尸体堆砸而出的炼狱之塔。骨头被砸碎，混合着血『液』和肉沫一起砌进了墙砖里，以致于那座塔在白天都散发着清凉无比的寒气，森然无比。 很难形容当时宗衍一眼看到脚下踩着的都是亡魂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体验，只能说那时候死亡行者的威压太重，以至于他没心情去回忆。 就是现在回忆起来，那种惊悚的感觉依然让他感到凉飕飕的。 宗衍： 他天不怕地不怕，古神旧日都敢怼，但最怕的就是鬼。 天知道为什么白金汉宫所属的建筑里会出现那么一栋诡异的东西，不过联系到那个文件，或许—— “欢宴者修道会”的成员里很有可能囊括了王室，那样邪异的东西，想来也不可能作什么正常途径吧。 鉴于宗衍表示自己并不想多花钱，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学校为他们订的梅宝尼克拉里奇酒店。 这一场暴风雪几乎让半个城市的人彻夜未眠。 英国媒体的主编们都连夜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紧急撰写第二天报纸的报道内容。推特上关于伦敦气温骤降的搜索也上了实时搜索排行榜，instagram上的视频疯转，这一场异常的天气变化引来了全世界的瞩目。 想也知道，现在神秘界的势力正在现场扫尾，白金汉宫那些堆到了一半的积雪也总需要结局。 密大的调查员也疯了，出现一个伊塔库亚的化身，还有一个未知邪神，再加上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邪/教徒，每一个代表的都是剧增的工作量。 在这个夜晚，所有的势力都忙碌了起来。 想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宗衍还是打算开门见山，直接询问爱德华。 “你知道那座塔楼——” 他压低了声音，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忽然门被人轻快的敲了两下。 王可鸣从一旁的凳子上蹦了起来，跑过去开门。 门外，身穿旗袍的黑发少女正拿着折扇遮住脸，看到有人来开门后眼睛笑得如同月牙弯弯，透不出一丝光亮。 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艾达笑着，修长的手指一捏扇柄，忽然将折扇收起，『露』出自己的红唇：“我已经有一些关于这次任务的线索了。” 爱德华正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杯茶。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来，却在扇柄处顿住。 顷刻间，滚烫的热茶往下一洒，烫湿了他半边袖口，然而它的主人却似乎恍若未觉，反而瞳孔逐渐涣散。 那是一个印记，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印记。 在爱德华意识湮灭前的最后一秒，他张了张嘴，想要向同伴发出警告。 “怎么了？” 正在手机上观看任务内容的宗衍抬了抬头。 “不，没事。”小王子恍惚的笑了笑，瞳孔深处悄无声息的晕染出了墨『色』。 第25章 守夜人08 宗衍并未察觉太多, 他重新低下头去, 视线在接触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忽然又抬起, 颇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爱德华。 刚刚因为正在关注具体的任务内容，所以一时半会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刻。 等到宗衍低下头的时候，才猛然想起—— 就在刚才那个瞬间，爱德华的眼睛似乎有些晦暗，似是有深沉的黑暗酝酿其中，逐渐将周围的眼白吞没。 一个活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是黑『色』的？ 但等他抬起头，仔仔细细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却只能看到如同往常那般澄澈的碧绿, 仿佛刚刚整个瞳孔被染黑不过是一闪而没的错觉。 正在宗衍内心困『惑』无比之时, 旁边被分配了负责整理任务情报的王可鸣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在学校发过来的文件里扒拉扒拉，又在app里的资料库了寻找, 找到眼睛都要变成蚊香圈的时候，这才好不容易整合出了一点信息。 而且这点消息还不是王可鸣自己整理出来的, 是密大app给他紧急救了场。 “衍哥！有了！” “学校增派君主级前来援助，目前已经到达了伦敦。任务上面说因为伦敦出现了这种情况, 所以让我们直接跟着君主级导师带队走，如果能够在临时导师那里拿到过关的分数，就相当于我们这次调查实践课完成。” 王可鸣一字一句的读着学工部下发给驻伦敦密大学生的通知，语气难掩兴奋：“我们这算捡了个大便宜啊。” 一般来说, 密大的调查实践课，如果选择独立完成，那就代表着全程没有导师指导, 仅仅只有学工部提供的一点点任务信息，其他的一切都得靠学生自主『摸』索。 如今因为伦敦出现了异常现象，他们调查实践课的难度大大降低，甚至还配了一位君主级的导师来在线指导他们的调查实践内容，确保学生的安全。 王可鸣在一旁美滋滋，宗衍却升起一股十分不妙的预感。 “学校派的是哪个君主？”他的声音颤抖。 如今全球，就算是加上宗衍这个西贝货君主，也不过堪堪十个而已，其中有一个宗衍已经能够确认他是混进来的内鬼。 学校里的确还有一个君主级，但是那个君主级——祂就不是个人啊！！ 王可鸣看了看屏幕：“似乎是第七君主，我们的占星术课教授。” 宗衍： 完了完了，大不列颠真的要没了。 #### 因为团长宗衍对这位增派的君主级感到十分抗拒，所以他就找了个理由从酒店里溜出来，准备着手去寻找线索。 艾达和王可鸣都表示自己就留在酒店，等待那位增派的导师，临走前宗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嘱咐他们，等到那位导师到了之后，记得在手机上通知一下自己。 这一次塔维尔的身份是君主级，在神秘界所掌握的话语权，或者是那神鬼莫测般的精神控制技巧都不得不让宗衍谨言慎行。况且就像是祂所说的一样，永远不要惹怒一个你无法抗衡的存在，所以宗衍也不好劝说，只能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还躺在沙发上王可鸣，后者恍若未觉，反而正在吭哧吭哧的啃薯片。 算了，让这个小子自生自灭去吧。 宗衍无奈之间又看了眼艾达。 旗袍美人依然亭亭玉立的站在窗帘边，在宗衍将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下一秒她就饶有兴味的侧过脸，朝着他勾了勾嘴角。 太敏锐了，她的灵感一定很高。 宗衍记得自己刚刚看过去的时候，艾达明明还是侧过去大半张脸的。 灵感是一种十分难得且重要的天赋，至少不管是炼金术还是魔纹学，越想往上走，就越需要过人的灵感值。觉醒者在觉醒的那一刻起，灵感就会被增强。 经过锻炼的高灵感拥有者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别人的目光和眼神，例如宗衍，如果有人在看他，他就会有隐约的预感。 奇怪，这种高天赋灵感，宗衍在学校里却没有听说过“艾达”这个名字。 而且最重要的是，艾达给他的奇怪感觉。 总不会这也是个邪神的马甲吧？ 宗衍如此猜测，又默默将这个选项搁置内心底处。 密大也不是什么香饽饽，能够出现一个旧日支配者就足够不可思议了，应该不会再来一个吧。况且根据达尔文教授所说，大半的邪神都位于宇宙的各个角落，没有那么无聊，天天跑到地球来毁灭蚂蚁的世界。 不过等宗衍从酒店里出去的时候，他还是低头给在私聊里给王可鸣暗示了一下。 “你在干嘛？”爱德华双手『插』着口袋，碧绿『色』的眼睛正好朝他看过来。 “给王可鸣发了条消息。”面对自己的朋友，宗衍没有丝毫隐瞒：“我总觉得艾达有一点奇怪。” “奇怪？” 小王子绿『色』的眼睛一瞬间暗了下来，似乎像是被另外一个精神掌控了般，嘴角『露』出僵硬诡异的角度。 “嗯希望是错觉吧。” 宗衍低着头，将这句话发出去后，重新把手机塞到口袋里，走进了地铁闸内。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几乎是大半个欧洲的调查员都赶到了伦敦。他们胸口佩戴着调查员的徽章，此刻正散布在不同的地方，调查着“欢宴者修道会”有可能设立祭坛和聚集的地方。 宗衍和爱德华一起去了一趟大英博物馆，那里是这次临时事件调查员的聚集地。 等到他们到达新牛津大街对面的要素广场时，广场上已经稀稀拉拉站着一些佩戴着徽章的人了。 “星野老师，您好。” 宗衍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内里那位负责人正好和他在密大开学典礼的时候短暂交谈过，于是他礼貌的穿过人群，上前攀谈。 这一片人里，就属星野孝太穿的最接地气。其他人都是黑西装打领带，看上去就像是个正经的调查员，只有星野孝太是t恤短裤配人字拖，还偏偏站在这一群西装精英的中央，看上去格格不入的很。 宗衍却没有因此小瞧他。 星野孝太是一位十分资深的调查员，虽然没能上光荣牺牲才能挂上去的荣光走廊，但密大图书馆的墙上也挂着这位调查员的人生履历档案。 据说星野孝太曾经带队前往印斯茅斯小镇，率领团队里的调查员成功解开了困扰神秘界多年的谜团；还和另外一位调查员深入过神秘界的禁区赛文河谷，最好毫发无损而退，也是一位十分传奇的调查员了。 “嗯？这一届的首席？” 正在分配任务的星野孝太一愣，回过头来和宗衍握了握手。 这一幕可是惊呆了不少围观的调查员。 星野孝太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像个死肥宅邋遢大叔，但确实是活着的传奇调查员之一，虽然还没有突破君主，常年也是实力稳固在辅相级别的大佬。 况且星野孝太最出名的是他的魔纹，他甚至能够以魔纹和君主级进行直接对战，所以他还有一个外号便是“辅相君主”。 在场的调查员里有一半都十分仰慕这位传奇调查员，私底下说话也是恭敬的很，没想到忽然冒出一个不知何名何姓的人物，居然还能让传奇调查员纡尊降贵的握手。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宗衍。 “是这样的，”宗衍无视了这些目光，开门见山：“这次我的调查实践课接取了关于欢宴者修道会的任务，因为如今伦敦的情况，所以任务迎来了变更，新更改的规则里允许我们借用如今驻伦敦调查员的情报系统。” “啊，哦，原来如此。” 星野孝太愣了一下，这才看见宗衍递过来的手机，理解般地笑道：“我们的确调查到了不少线索，既然学校已经允许，那就挑选一个吧。” 说起来也的确是运气不好，普通的e等级任务哪里会这么麻烦，也就是这次突发状况来的让人措手不及，不然也不需要额外提供情报。 星野孝太在已知情报里挑挑捡捡，特意找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出来，将文件从档案袋里拿起递给宗衍：“这是昨天晚上得到的情报，上面这位怀疑人似乎在最近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奇怪幻觉，你可以根据地址去他家里拜访一下。” 这个情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在一堆混杂了各种死亡伤残的情报里格格不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星野孝太放了水。 不过众位调查员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也都刚刚听到了，这位长得还挺帅的少年是这一届密大的首席。 密大在神秘界之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本来大家都是觉醒者了，在觉醒者里还要拔个高子出来。 每一届的首席毕业后都混的很好，就算是叛去当邪/教徒的，也都混成了邪/教里的第一头目。星野孝太当初在校的时候也是首席，现在看到后辈了，照顾一下也很正常，调查员们虽然也想被分配到简单的任务，但总也不会好意思和一个学生去抢的。 “谢谢星野老师。” 宗衍点了点头，下一刻又听见星野孝太说：“你有在魔纹学里学到过增强灵视的魔纹吧？这是欢宴者修道会的拿手好戏，注意安全，去吧。” 增强灵视的魔纹，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在短暂时间内拔高调查员视线灵感的东西，它可以让人类在短暂时间内看到肉眼看不到的存在。也是初级魔纹学第一堂课教授的简单咒语。 这个魔纹对于灵感越高的人来说，作用越强，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可以说，星野孝太给宗衍这么一个任务，完全考虑到了这位初出茅庐小首席的能力。 等到见到那位情报里的异常对象的时候，宗衍立马毫不犹豫的低声开始了『吟』唱。 他的食指上突兀的冒出一个繁杂的符号，他微微侧头，不着痕迹的将这个符号抵在自己太阳『穴』上。 “对，没错，十分奇妙的幻觉，但我先前并没有去干什么，那天看完戏剧之后就回来了。” 坐在豪华皮沙发上的中年美国富商度嘟嘟嚷嚷：“我的私人医生呢，真是的，苏格兰场的警察就是不靠谱，居然给我派了两个小『毛』孩过来，要是在我们美国” 下一刻，宗衍视网膜范围里的场景陡然像是覆上了一层暗『色』，变成了老式相片里的『色』调。 他看到了面前这位中年人，双眼是纯粹的黑『色』。 果然有鬼，但是为什么双眼会变成黑『色』？ 宗衍并没有出声，他佯装镇定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结束这个咒语。 但是就在他拿出手机的那个瞬间，在屏幕的反光里，他赫然看见—— 身后那位金发碧眼的小王子，瞳孔也是如出一辙的漆黑，宛如两颗深不见底的黑洞。 反光里的人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第26章 守夜人09 在看清这一幕的时候, 饶是宗衍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怎么了？” 爱德华忽然问道, 在屏幕上, 他的眼神和小王子黝黑的眼睛直直碰撞在一起。 “不，没事。” 宗衍下意识将手中的咒印按灭，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机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宗衍以为他已经够倒霉了，首先有一个导师是邪神，然后曾经有一个学长也是邪神，手里还有一张贼牛『逼』的但不能使用的邪神卡，结果没想到都这样了, 邪神还能把他身边的人给精神控制了, 打入内部。 刚刚那一幕, 爱德华似乎并没有怀疑。 经过了阿撒托斯卡的事情后，宗衍的灵感再次被拔高, 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不过是去看了个剧而已，别的我什么也没有做, 就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幻觉，私人医生也没能检查出什么不对来。”威斯汀依然在侃侃而谈。 他的话语乍一听没有什么关联『性』, 但是都十分明确的指向一个地方。 ——伦敦西区的某个剧院。 也许 宗衍看着面前依然不见端倪的爱德华，还有背后依然在嘟嘟囔囔的威斯汀，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毫无疑问，爱德华和威斯汀有着一样的特征, 而且星野孝太特地提醒过他，欢宴者修道会具有精神掌控的能力。 但是为什么这位邪神这么大胆呢？即使是这么多调查员，祂也没有任何要采取措施应对的方法, 甚至连调查员自己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宗衍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祂有绝对的自信。 以邪神的傲慢，祂自信于自己的精神控制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所以祂才胆敢如此肆无忌惮。 祂也许根本就没有料到，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一群普通人里，还有一个灵感能力直接开了挂的超能力者。 爱德华：“剧院？伦敦西区哪个剧院？” 按照这个逻辑，他们根本不知道宗衍发现了异常，这种情况下，刻意提到那个剧院的地点，真正的目的昭然若揭。 宗衍稳了稳心神：“那我们就去那个剧院看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问题就出现在那座剧院里。” 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手心渗出了不知道多少汗。 爱德华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现半分异常。 宗衍至少可以确定，在前天晚上，他们躺在顶楼看星星的时候，爱德华是绝对没有被精神控制的。 那是什么时候？是他和死亡行者对战的时候，亦或者是—— 艾达。 只有她，能够和爱德华接触到，并且最可疑的，只有她。 宗衍咬了咬牙，想起正在和艾达单独相处的王可鸣，悄悄攥紧了拳头。 手机上，他之前发给王可鸣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直到现在对面还没有回复。 他忽然想起了副校长说的那句话：“谨记校训，特别是最后一句。” 不要相信任何人。 #### 今晚的伦敦西区灯火辉煌。 最近有一部剧在这里获得了极佳的口碑，吸引了几乎全欧洲的人前往观看。 上一部获得这么成功的剧还是那部《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不然除此之外，西区的剧都有着固定『性』，几乎是很多年都不会更换。 那部剧的名字叫做《黄衣之王》，讲述了一个十分奇异的的故事。 剧中描绘了一个神奇的，没有任何苦痛的古老城市——卡尔克萨。 更加神奇的是，许多看过这部剧的观众都声称他们在梦中真正去到了那个古老的城市。他们说卡尔克萨如同传说中的乌托邦和伊甸园，是圣经中没有任何罪恶的天国，美的像是神明之国。 《黄衣之王》在伦敦西区的演出只有一幕，第二幕还一直久久推迟，没有正式上映。 也正因为这点悬念，让《黄衣之王》的观众们更加翘首以盼，期待着第二幕的降临。 今天，就是第二幕上映的日子。 因为这部剧在伦敦已经演出了些时日，等待第二幕首映的市民们并不在少数，原定是晚上八点开幕，在六点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坐在西区的咖啡厅里，拿着报纸苦苦等待。 等宗衍过来的时候，星野孝太也已经守候在了门口。 宗衍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于是他随便找了个自己要上厕所的借口，暂时和爱德华分开。 “你们怎么也来了？” 看到这位小首席后，星野孝太的眉头紧紧皱起，手中的烟也侧到一旁。 只要是派出去的调查员，回来后都汇报说，情报最后指向了这一部在伦敦西区上映的新话剧。 调查员所有得到的线索不说几十，少说也有十几条了。十几条情报最后都指向一个地方，傻子都知道这个地方一定有问题。 于是星野孝太立马带队赶了过来。 这位资深调查员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出事件背后的诡异。 欢宴者修道会能够在伦敦盘踞这么多年而不被密大一举铲除，其首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谨慎了。 密大也盯他们盯的很紧，但是他们这个修道会的高层在本土权势滔天，下层又口风很紧。也是上个世纪末的时候，密大才从一位欢宴者修道会成员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教派喜欢用精神暗示的方法来控制并没有那么虔诚的教徒。而他们的高层则皆是虔诚无比，个个狂热的信奉着他们所供奉的神。 比起那些净出二五仔，而且内部成员还参差不齐的邪/教，欢宴者修道会无疑是一股清流，也更如同铁桶一座，难以渗透。 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一向低调的欢宴者修道会如此大张旗鼓，在伦敦运作起来？ 搞不好，就像中国古代的那个成语一样，恐怕是请君入瓮。 但是现在这些线索全部指向伦敦西区的女王陛下剧院，无一例外，没有其他线索，星野孝太也就只能过来了。 来之前，他还向密大请求了支援，据说密大那边派了一位君主级的教授过来。 恐怕也正是如此，他之前给小首席的线索，也无一例外的汇聚到了这里。 这部剧如今一票难求，他们打算等到开演的时候再直接动用搜查证闯入，看看内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现在，所有的调查员全部加班加点朝伦敦西区赶来，魔纹专业的调查员分布在这座剧院的四周，已经开始着手绘制空间隔离魔纹，以免接下来的动静又上一次全球报纸头条。再来一次，恐怕密大的公关部提刀杀人的心都有了。 “多谢您的提醒。” 宗衍如今瞅了瞅两边，痕迹的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情恐怕有更加可怕的存在掺和了进来，您提供给我的情报里，那位情报提供人已经被精神控制了。” 他是想放弃这个任务没错，如果不是爱德华出事，宗衍指不定就真的就地放弃任务。 可是现在，于情于理，宗衍这个朋友都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现，临阵脱逃。 星野孝太听到这里，猛然又抽了一口烟，从肺部吐出一阵雾气。 “我知道了。” 抽完烟后，星野孝太才开口：“这个任务太危险了，你还是考虑一下中止吧。” 宗衍苦笑一声：“我的朋友们被控制了，我必须救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 “有前途。” 胡子邋遢的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年龄，有这种觉悟实在是不错。” “但是接下来，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星野孝太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在盯着他双眼的时候，星野孝太忽然有一点恍惚。 这双黑『色』的眼睛太幽深了，内里甚至透不出一点光线，偏偏内里摇曳着星火和希望。 “能够精神控制的存在，绝不可能是下等的异种。”他眨了眨眼，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摒弃：“甚至连上等异种，也很少能够直接篡改现实。” “这一回——” 星野孝太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可能会直接对上神。”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在伊塔库亚的化身死亡行者出现之后，密大的教授们就忙碌了起来。 他们猜测，很有可能是欢宴者修道会在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想召唤出他们的邪神了。 被伊塔库亚侍奉的存在，只会是更为可怕的东西。 身为调查员，即使是知道对手是神了又如何，面对更加强大的存在，他们一样要去解决，迎难而上。 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会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觉醒者享受着世界上最好最优质的待遇，但是要让他们赴死，同样也得顶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普通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随时可能会丧命的组织。 “你还是个学生，这种事情交给我们这些成年人就足够了。” 星野孝太的态度十分坚决：“感谢你的情报，但是门票我是不会给你的。至于你的朋友，你把名字给我，我会派遣调查员去处理。” “好了好了，现在天『色』也晚了，你赶紧回酒店去吧。” 剧院门口已经开放了检票通道，观众们陆陆续续的开始进场。 星野孝太一再叮嘱，这才拿着搜查证朝着剧院门口走去。 宗衍站在墙角，攥紧了拳头。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看见那位威斯汀先生和爱德华一起走进了剧院里，这也预示了，接下来要上演的剧目才是真正的大头戏。 他深呼一口气，手心里冒出守夜人的卡牌，光亮闪过之后，悄无声息的融化在了阴影里。 也正是在此时，坐在剧院第一排的灰发男人忽然笑了。 “笑什么？” 艾达坐在他身边，『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真难得，如此人类化的动作也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塔维尔但笑不语。 剧院的灯火暗下，好戏即将开演。 第27章 守夜人10 塔维尔的笑声让奈亚拉托提普有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这倒不是他无的放矢, 毕竟谁都清楚, 犹格·索托斯掌握着时间, 这就代表着他既能够看到过去，也能够掌管未来。 和奈亚拉托提普热衷于和人类混在一起不同，犹格·索托斯的真身常年稳居维度之外，淡漠而无感情地俯视着这片无垠宇宙。 就算是同属三柱神的莎布·尼古拉斯，偶尔也会来地球上逛个两圈，享受一下蝼蚁和教徒们对他的追捧。只有犹格·索托斯最为佛系。 “我得去换一个模样了。” 黑发少女重新将视线放回到舞台之上。 这个身体并不是奈亚拉托提普喜欢的模样，化作女『性』的时候, 祂更喜欢黑发旗袍拿着扇子, 所以在杀了欢宴者修道会大祭司, 祂化作这幅模样后，还是没能忍住用上了自己偏好的扮相。 “恐怕这出好戏不会如你的愿了。” 直到这时, 塔维尔才慢悠悠的开口。 “哦？” 奈亚从虚空里拿出另外一把折扇，这一把折扇上面的图案更为繁杂华丽, 若是有人长久的盯着这把折扇，便会『迷』失在那片花纹之中。 塔维尔这句话背后附带的含义可多了去了。 作为搞事精, 奈亚拉托提普能够确定这件事情背后的万无一失。原本可能还有变数，但是等到如今那位英皇室的小王子自动送上门来之后，这点变数也被掐灭消失的一干二净。 “无所谓，倒是竟然也有你观察不到的变数,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变数和吾主有关？” 她咯咯笑了起来，眼眸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是带着深渊似的暗光。 阿撒托斯是万物之主, 宇宙之核。 由阿撒托斯诞生了黑暗、无名之雾和混沌。 黑暗诞生了三柱原神之一的莎布·尼古拉斯，祂主掌生育和繁殖，几乎诞生了整个神系；无名之雾诞生了三柱原神之一的犹格·索托斯，祂全知全能，主掌时间和空间；剩下的混沌，则直接成为了奈亚拉托提普。 奈亚拉托提普是外神们的代言者和信使一般的存在，职责有点类似于希腊神话的赫尔墨斯。 祂不服从于任何，仅仅臣服于宇宙之主阿撒托斯，并且执行着宇宙之主的意志。 很少有种族会直接信奉阿撒托斯，因为那无疑是最疯狂之举，除了外神。虽然外神们基本都臣服于宇宙之主、他们的天主阿撒托斯，但奈亚拉托提普绝对是其中最狂热的那一个。 可惜的是，那位宇宙原核同时也是盲目痴愚之主，祂只会在宫殿里日复一日的吹奏着混沌腐朽，令人几欲作呕的长笛。 但是——就在前不久，约莫是一个月之前，所有的外神都感受到了天主的传召。 这也是为什么奈亚拉托提普会如此急匆匆的派化身前往伦敦的原因。 祂执行着阿撒托斯的意志，所以祂自然是比其他的外神更加贴近那位主一些的。 祂能够感到，尚未苏醒的那丝意识，正是消隐在了地球之中。 犹格·索托斯都无法探寻的存在即使是祂们的主，也难以做到吧。 “谁知道呢。” 塔维尔点到为止，接下来不管如何，都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打算。 算了，想从这个家伙嘴里撬消息，简直和直接唤醒天主一个难度。 奈亚随手将另外一把扇子收起：“嘛，黄印还在我的手中，那就先失陪一下了。看的开心哦，哥哥。” 剧院的灯光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后方的投影在缓缓旋转，又是那个古怪的印记被投影在了舞台之上。 第一排空空『荡』『荡』，后面却座无虚席。 阴影几乎覆盖了这座剧院，所以宗衍能够轻而易举的从楼梯间冒出，一手拿着黑伞，一边小心翼翼走进了剧院之内。 这座剧院给宗衍的观感十分不好，特别是他在使用了守夜人卡牌之后。 虽然在他视野范围中看不到那些亡灵，可他的耳边依然充斥着亡灵的低嚎，比起那座建立在白金汉宫偏殿的塔也不遑多让，多的令人『毛』骨悚然。 宗衍手心里都在渗着汗，但是他又不能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使用守夜人卡牌之后，整个人在黑暗中的夜视能力都被提升到了极致。可等他放眼扫过去的时候，却怎么也没能在座位上找到爱德华和王可鸣的存在。 这不太正常，难道他们是去了二楼的包厢？ 宗衍内心焦急无比，正在他视线逡巡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灰发男人忽然回过头来，准确无误的对上了他的视线。 宗衍： 靠，这个内鬼还真的被密大派出来了，伦敦要完。 正在他打算若无其事将自己视线转移的时候，忽然看到塔维尔似笑非笑的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的衣服和发型都换了一套，隔了这么远，为什么还会被发现啊！难道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力量吗。 而且这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这就是威胁吧！！！ 如果不过去的话，万一这位大佬心情不好来个忽然变身，那伦敦真的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为了拯救世界，宗衍不得不忍辱负重的走了过去：“干嘛？” 即使知道面前是一位深不可测的高维神明，宗衍的语气也相当不耐烦，实属破罐子破摔。 他脑海中的丝线忽然串联在了一起。 一个旧日支配者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学校，又是为什么会刚好掐着点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幕后黑手其实是—— 宗衍立马换了一副眼神，警惕的看着灰发男人。 “我不是奈亚拉托提普，我没那么无聊。” 看这个眼神，塔维尔就猜到这个人类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所以决定做一个和善的邪神：“坐下。” 宗衍：“坐下干嘛？” “戏剧就要上映了。” 塔维尔耐心的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一出好戏的上演，况且命运已经注定，现在并未到可以改变的时候。” 比起祂另外一个分/身亚弗戈蒙，塔维尔·亚特·乌姆尔这个化身可谓是慈悲为怀了。 毕竟这个人类身上还有一些塔维尔十分感兴趣的东西。 例如，时空之主看不到他的未来，也看不到他的过去，甚至连现在，也只能从别人的现在里间接窥探。 而且，这个渺小的人类也的确是整个人类种族中为数不多的聪明人，拥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犹格·索托斯对充满求知欲的人类十分宽容，祂会大方赠予取悦他的人类知识，还会回应人类信徒的召唤。 面对面前这位人类，他忽然升起一些兴致。 如果能够将他彻底变成自己的信徒，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怎么知道？” 宗衍十分怀疑的问道：“亚弗戈蒙才是旧日支配者里面管时间的，你骗我好歹也得扯个像一点的谎吧，我又不是傻子。” 不，你就是。 塔维尔冷漠的想着，刚刚才对面前人类升起的些许欣赏立马被打散。 “动动你的脑子。” 他略带怜悯的看了宗衍一眼：“胆敢冠以时间与空间之主的名号，密大教的生物学你真是白学了。” 喂喂喂！你一个邪神居然公然吐槽密大的师资水平，怎么，难不成你还是看不下去才来密大执教的？ 宗衍很想把手里的黑伞一扔逃跑，但是他知道自己估计是跑不出去的，而且守夜人的礼仪也不允许他做出那样失礼的动作，所以他之后将礼帽摘下，优雅的坐到塔维尔身旁的座位上。 结果下一句话，就差点没把宗衍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如果你不能在一分钟内给我满意的答复，不仅你的毕业泡汤了，我也不会介意让你直面一下神的不悦。” 灰发男勾了勾嘴角，金眸里闪动着明灭的暗光。 台上的话剧刚刚开始，身披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面具的黄印兄弟会正在引吭高歌。 不，不，祂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虽然脸上带着“人类”的微笑，但是那双金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是一捧冷水彻底把宗衍浇醒。 如果宗衍不能在一分钟内给出让神明满意的答复，很有可能—— 后果不堪设想。 宗衍内心气得半死，还有一半是吓的。 你又没给我多少线索，我tm难不成还得靠凭空猜测？！ 等等时间与空间之主？ 宗衍忽然感到自己脑海中有电光一闪，他想起上次面前这位邪神还是“塔维尔学长”的时候，半强迫『性』塞给他的那本书。 “你还有二十秒。”邪神十分好心的提示道。 可是那个名字，那是个外神，还是个三柱原神之一。 即使是最弱小的古神，也能够轻易毁灭人类，更遑论站立在整个神系顶峰的外神了，别说三柱原神还是站立在外神里顶尖的存在。 宗衍感到嗓子干涩无比，他缓缓开口，吐出那个禁忌又至高的名字：“你是犹格·索托斯。” 下一刻，在他吐『露』出这个名字的刹那，宗衍似乎感到自己的视野在一瞬间内被扩大。 昏暗的剧院里，灰发男人的身后似乎有亿万光辉般的球体缓缓于空间裂缝中浮现，每一颗都带着绚烂无比的光芒。 这才有点祂看上的未来信徒的样子。 祂果然没有看走眼，并且再次对自己的眼光感到欣慰。 大方的邪神眯了眯眼睛，『露』出了那种最常见的、被取悦的笑容：“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 第28章 守夜人11 “不错, 你想要什么奖励？” 宗衍差点没被这话气得个半死。 他好不容易在一分钟内紧急调动所有脑细胞, 在生与死的边缘里徘徊了一遭, 又不知道为什么被迫观看了一下犹格·索托斯的本体，现在整个人后背都湿透了，结果对方只是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要什么奖励？ 宗衍：“什么奖励都行？那奖励我直接毕业怎么样？” 塔维尔眯了眯眼：“作为你的导师，我不能这么不负责。如果我让你现在就毕业了，那你以后很有可能会在其他异种身上遭遇危险。” 得，你这角『色』扮演还扮演出责任感来了，骗鬼呢你。 宗衍呵呵两声：“邪神冕下可真是为人类神秘界未来发展殚精竭虑。” 不过说到这里, 他忽然灵机一动：“这样吧, 尊敬的犹格·索托斯冕下, 我需要一些有关于物理学科的知识。” “哦对了，高三的物理知识就可以, 不需要太多，例如把人脑撑爆的那种。” 看到塔维尔似笑非笑的表情, 宗衍立马加上补充条件。 他可不会忘记，面前这位邪神最喜欢给自己的信徒们塞知识, 还是直接把人脑容量塞爆变成植物人的那种。 “我的知识只有信徒才有资格接受。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或者是《王后雄系列》。” 灰发金眸的男人笑了一声，苍白修长的手指缓缓从身上白『色』的长袍边缘划过，带着一股淡淡的写意与隐晦暗示：“或者说——你打算成为我的信徒？” 宗衍：…… 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假意皈依, 得到知识后就叛教。 但是他面前现在就坐着正主，这话他上次已经说出口了，这次是绝对不敢再犯。 于是守夜人止住了话题, 默默将视线重新挪回到舞台之上。 舞台上，表演依然还在继续。但是无数魂灵的嘶吼和惨叫依然让宗衍难受无比。 更加可怕的是，他仔细倾听才发现，那些灵魂并没有痛苦惨叫，那是兴奋的欢呼，那是面对信仰而来的虔诚礼拜。 “卡尔克萨！伟大的古老国度卡尔克萨！吾主，黄衣之王，愿将我的灵魂进献给您，打开生死之门，通往您的国度。” 毫无疑问，虽然这里死去的人很多很多，但是他们和塔楼里的灵魂不同，他们都是自愿死去的，自愿将自己的骨肉贡献而出，用白骨搭建地基，用血肉构建舞台，用灵魂歌唱献祭。 舞台上的卫兵布莱姆查斯正高声唱起：“看哪！在那卡尔克萨的尖塔，在月亮之后升起，我们已经无家可归！” 普通人是听不到亡灵之声的，但是那些亡灵却在跟着话剧的声音欢唱，堪称群魔『乱』舞。 宗衍听得『毛』骨悚然，内心对于王可鸣和爱德华的担忧愈发加重。 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欢宴者修道会到底谋害过多少人，又将多少人蛊『惑』，推入了火坑。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从座位上站起。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现在行动。” 塔维尔懒洋洋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们密大的调查员全部都按兵不动吗？” 宗衍悚然一惊，下意识朝着旁边看去。 胸口上佩戴着徽章的调查员们齐刷刷的站在背后，一个个神『色』凝重。为首的星野孝太更是脸『色』差的快要拧出水来，但是不管如何，他们都安静的看着话剧的进行，没有直接出手打断。 宗衍内心一沉。 这种情况，他曾经在图书馆某一位调查员的笔记里看到过。 如果邪神的祭祀已经成功开始，中途被打断，反而会引来邪神的不满。曾经有邪/教秘密祭祀森之黑山羊，被调查员打断之后，反倒引来了那位神明的不悦，于是在场不管是邪/教徒还是调查员，都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的。后来还是有人修复了现场的摄像机，这才推断出事情的经过。 “第一排那个人，快坐下！” 因为他突兀从座位上站起，后排已经有许多观众强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宗衍只能尴尬的扶了扶礼帽的帽檐，重新坐下。 “如果不是你，那幕后黑手会是谁？” 抢在灰发男人开口之前，宗衍飞快地补上：“这就是我请求的奖励。” 塔维尔的视线转移过来。 祂有些疑『惑』。 即使是密大的调查员，在真正面对邪神的时候，当然，首先得排除掉那些疯了的，其余的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吓得屁滚『尿』流。除非是那种虔诚无比的狂信徒，不然都难以在神明面前保持绝对的理智。 怎么说也该惧怕吧？别说是人类了，宇宙中其他的种族要是直面神明，都不见得有宗衍这么大胆的。 “你不怕我？”他忽然说。 “不怕啊。”宗衍立马改口。 祂喜怒难辨地道：“你不怕我，为什么？” 塔维尔很感兴趣，也许因为他的全知全能对面前这个渺小的人类并没有多少作用，所以这种兴趣也越发扩大，扩大到了一种对于神明来说也不可思议的范畴。 为什么要问个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宗衍抽了抽眼角：“就怕也没用啊。” 其实宗衍内心也挺没底的，他就怕自己一个话没说对，对方就立马翻脸不认人。 要是旧日支配者都还好一点，但面前这位摇身一变，一下子就变成了三原柱之一，毁灭地球恐怕一秒都不需要。 宗衍一点也不想变成千古罪人，但是他转念又想想，自己好歹还有一张阿撒托斯卡。 惹急了兔子也会跳墙的，要真把宗衍惹急了，分分钟变身你爹阿撒托斯信不信！ “哦。” 塔维尔眯着眼睛，也没说自己信不信。 “幕后黑手是奈亚拉托提普。” 正在后台主持祭坛的奈亚丝毫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刚刚离开，回头犹格·索托斯就把他给卖了。 “” 宗衍：“你们外神都这么闲吗？” “不要把我和奈亚混为一谈，外神里，他是最闲的那个。”塔维尔不悦道：“即使是外神，也很少有这样之间混进别人教派总部的存在。” 没错，即使是神与神之间，也保持着最基本的默契规则。 除了原本就是死对头的邪神以外，一般祂们之间的教派都是互相独立，不会干涉的。毕竟祂们也不会那么无聊，都是活了这么多年的高维存在，要是打架那就是星系坍塌，还有不少被封印在宇宙的各个角落，真没这么闲。 也就只有奈亚拉托提普这个缺德的家伙，才会一天到晚有事没事搞那么多个分/身出来，而且每个分/身要么就是在搞事，要么就是前进在准备搞事的路上，天天闲得发慌。 他还打入了不少邪/教组织的内部，唆使他们干一些事情，那些邪/教徒纷纷感恩戴德，结果没想到反而惹怒了自己的神明。后来有些邪神觉得不对劲，于是便着手探查，有的邪神发现了这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手笔，例如那位深渊之主诺登斯便是这么和奈亚结仇的。当然，更多的邪神，因为奈亚做事十分隐蔽，又喜欢作壁上观看戏，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只有全知全能的犹格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背地里干过多少为祸宇宙的事情。要是那些事情全部曝光，别说是人类了，估计四成左右的邪神都得联合起来找奈亚麻烦才是 最可惜的就是，奈亚拉托提普是宇宙之主的信使，同属三柱神，能力深不可测，恨是记恨，打还是打不过的。 “那这些死去的人——？” “邪神不过是你们人类单方面给我们下的定义罢了。” 维度之上的犹格·索托斯大发慈悲的模拟了一回人类的思维：“人类想要从神那里得到什么，自然应当付出代价。对于人类来说，最珍贵的东西也就只有生命了。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献给神，这有什么问题吗？” 正在此时，舞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袍，脸上苍白如纸的人影。 宗衍隐隐约约记得，之前合唱团里被称为“黄印兄弟会”里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我们都摘下面具了，你该摘下了。” 兄弟会其余的人都将面具摘下，独留他一个人站在舞台之巅。 那个陌生人笑了笑：“我没有面具。” “我即真实。” 第一幕正好在此时结束了，厚重的幕布从舞台的两边落下，缓缓扫落在地面。 高昂的歌声在刹那间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就是观众们如同『潮』水一般的热烈掌声。 第一幕在座的剧『迷』们基本都看过，他们今晚赶来，更多是翘首以盼着下面的内容。 马上，第二幕就要开始了。 令人意外的是，本以为第一幕和第二幕之间会留下些许中场片刻，但事实上，即使幕布被拉下，剧目也依然还在舞台之上上演。 有炫目的光影，忽然从舞台的中央开始浮动，逐渐将整个舞台都囊括了进去。 宾客们睁大了眼睛，视线在接触到那一片光影时，瞬间又被拖入了幻境之中。 宗衍下意识撑开了黑伞，挡在自己的视线面前。 但是这无济于事，因为这片幻境已经将整个剧院都覆盖了进去，也包括剧院内的人。 他们正坐在白骨和血肉堆砌的巨石基座之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城池和古老的围墙，高高的不详的尖顶矗立在大陆中央。 ——卡尔克萨城。 宗衍想起魂灵们歌唱的天国，悚然一惊。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位旧日支配者的地盘。 邪/教徒们终于成功的呼唤了他们的神，而他们的神，也响应了这个召唤。 第29章 守夜人12 星野孝太狠狠地从胸口里吐出一口烟雾来。 刚刚还华丽宽敞的剧院一下子变成了冰冷的石台。 石台下是浓郁的血腥味, 不难想象, 这一方石台是用什么东西砌成的, 无非就是用白骨和血肉，再加上自愿献祭的灵魂，这才构成一个邪教徒里最完美的祭坛。 “欢迎来到遥远之城卡尔克萨。” 那些身披黑袍，头戴面具的邪/教徒们一个个从幕后走出，虽然看不到他们具体的神情，但也能够从语气中猜测难掩的激动。 这是一个还未完成的仪式。 星野孝太微微勾了勾手指，指尖上便冒出了一块繁杂的魔纹。在看到他这个动作之后, 其余跟在他身后的调查员也纷纷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在场的普通人早已经被幻境攫住心神, 他们一个个睁大双眼躺在座椅上, 脸上还带着沉『迷』般的笑容，恍惚地注视着前方。 冷『色』的月亮从卡尔克萨城的尖塔之后缓缓落下, 下方是一眼一望无际的巨大湖泊，在湖泊的中心, 矗立着这一座恢弘古老的城池。 虽说这个幻境已经将整个剧院囊括进去，但是星野孝太知道, 这还不是最终的地点。 湖面上倒映着月亮，却没有倒映着石台，这就代表着，尽管这个幻境『逼』真无比, 可他们仍未直接穿越时空的间隙，来到真正的卡尔克萨。 他们还有机会。 调查员们等不下去了。 下一步的开启一定会损失更多的人命。 第一道烈焰朝着黄印兄弟团冲去，然而在空中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住。 “似乎来了一些我们并没有邀请的无理客人呢。”有黑发的少女从黑暗中慢慢显出身影, 她的脸庞遮掩在绘满繁杂花纹的扇子背后，眼瞳恶劣地眯起。 艾达，不，奈亚拉托提普。 果然是她！ “大祭司殿下，我们会解决他们的，吾主已经回应了我们的祈祷，马上——卡尔克萨城就能够开启了！” 教徒们纷纷高呼，口里同样念念有词。 邪/教徒们也有邪/教徒的力量，信仰可以让他们拥有不需要觉醒也能够拥有的力量，这才得以和调查员们对抗。 “祭祀就要开始了。” 奈亚拉托提普无所谓的看着这一幕，她勾了勾手指，便有另外几位邪教徒将人从一旁拉出。 宗衍见此一幕，终于是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眼眸满是惊怒。 那是爱德华。 他的眼瞳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的『色』彩，沉沉透不出一丝光亮，就如同墨水一样。 金发碧眼的小王子已经『迷』失了自己的神智，他正一步一步朝着石台的边缘而去。 守夜人伞尖的阴影迅速掠了过去，想要捆住爱德华的脚边，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给撕裂，悄无声息的消隐在了空气之中。 “爱德华！” 宗衍想要上去拉住他，却依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别白费力气了，从一开始，他就是欢宴者修道会选中的祭品。” 奈亚饶有兴味的看着：“真稀奇，看来你早就发现他的不对了。” 黑发少女咯咯笑了两声，手上的扇子开始摇曳。 也就是这摇曳的间隙，宗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看到了那扇子背后的景象—— 无数庞大而臃肿的触手遮天蔽日，尖利的獠牙占据了原本少女娇艳的脸庞，宛如末日里的可怕怪物。 “能够抵御神明的暗示，甚至还能窥伺到真实，难怪就连犹格都动了心思。如果不想信仰祂的话，也可以考虑一下我哦，小首席。” 奈亚笑眯眯的说着，下一秒却忽然从地面上闪开。 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多了一滩黑『色』的不详粘『液』。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在瞬息之间将石台腐蚀干净。 邪神与邪神之间，教唆对方叛教并且信仰其他的邪神，是绝对禁止的。 看来这个人类的确很得犹格的喜欢，竟然就已经开始享受高规格信徒的待遇了。 奈亚笑着挡住了自己半张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眼眸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宗衍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抓不到爱德华，如今看着爱德华朝着石台边缘，就要坠落下去，内心自然是心急如焚。 “爱德华你醒醒，下面是幻境。” 他拼命调动自己掌控阴影的力量，又让告死鸟上前去抓，纷纷无济于事。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站立起来，刚刚还在美梦幻境中的观众们纷纷起身，也有模有样的学着爱德华那样，朝着石台边缘走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石台是幻境，但是观众们却真的能够从石台上跳下去。宗衍甚至能够看到有一个人的头撞到了下方的尖塔，摔得红红白白的脑浆都流了一地，看起来无比骇人。 不，不对。 宗衍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他记得徐福道长在上课的时候顺嘴提到过幻境。 “如果你没有被幻境蛊『惑』，那幻境就不过是幻境。如果你被幻境蛊『惑』，那么幻境就会成为现实。” 幻境会——成为现实。 爱德华如同断了线风筝一般从石台上坠落。 在最后一刻，宗衍『操』纵的阴影终于贴近到了小王子的身上，将他眼里的黑暗尽数吸走。 他持续下坠，但是好歹找回了神职，只是表情看起来不可思议又茫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守夜人撑开了黑伞，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了下去。 在他们身后，无数普通人前赴后继的跳了下去，用鲜血和魂灵来祈求着神明的降临。 “这出好戏如何？” 奈亚笑着收起了扇子。 这一回没有了扇子的遮掩，那些庞大臃肿的触手争先恐后地朝空中挤压而出，她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最终从娇俏的少女变成一位身披白大褂的黑皮肤医生，脸上依然还带着蛊『惑』而爽朗的笑容。 奈亚拉托提普热衷于看人类挣扎在绝望中的模样，那些普通人朝着下方坠落的时候，脸上带着愚蠢的希冀，很好的愉悦了这位邪神。 调查员们还在同黄印兄弟会们战斗，教徒们口中高唱圣歌，冥冥间在静寂的天地回响。 “不如何，你恐怕要失算了。” 灰发金眸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脚下的遥远之国：“变数已经产生，未来已经注定。” “唉。”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装模作样的哀叹：“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那今天恐怕这些教徒也无法觐见他们的黄衣之王了。” 当然，这对于奈亚来说无所谓的很。 事情的结果怎样祂丝毫不关注，祂只关注人类能不能给祂带来娱乐与消遣。 “呵。”塔维尔自然是知道奈亚这家伙的『尿』『性』，他冷笑一声，重新将视线放到了石台之下。 如果是往常，塔维尔自然是没那么无聊，特地前来一趟的。 这一次明显不同。 一个无法观测到未来过去现在的人，一个变数。 未知才能产生更大的乐趣。 不管怎么说，神明的兴趣已经被挑起。 “你不觉得，不畏惧神明的信徒，才更加有意思吗？” #### 宗衍在半空中紧紧抓住了爱德华的手。 刹那间，那一点阴影忽然无端的从空中迁越到了他的手上。 糟了！ 宗衍只来得及朝爱德华『露』出一个惊恐的眼神，便被再度拖入了二度幻境。 不仅仅是他，如果现在有人正在剧院外，那么就能够看到天空中出现的异象。 刚刚从酒吧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罐啤酒的醉汉晕乎乎地道：“天空上怎么有一座城啊？” “你怕不是醉糊涂了，还天空的城。” 同伴笑骂一句，转眼间自己也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夜空中的确有一座城的虚影，悄然出现在了伦敦的夜空之上。 “上帝啊，那是什么，海市蜃楼吗？！”他们惊呼道，纷纷掏出手机，但是等到闪光灯闪过之后，照片上却无法显现出城市的虚影，依旧是普普通通的夜空。 这个城市无法被人类的摄像技术捕捉，只能够被人眼观察。 前几日才因为伊塔库亚化身死亡行者出现的伦敦再次敲锣打鼓的准备起来。 “报告总部，卫星无法侦查到伦敦上空的城市！” “报告司令部！红热线也无法捕捉到成像！” “报告，刚刚派出的直升飞机无法在空中看到虚影，请总部指示！” 无数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伦敦的军事中心。 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那座城市的虚影越来越清晰，与此同时，它的高度也在下降，距离地上的伦敦越来越近。 “阁下，消息已经确定，不是美军或者俄军的军事袭击，应当是神秘界的事情。” 下属急匆匆的将资料整理好，进入了这间紧急战时会议办公室。 身上佩戴着勋章的上将崩溃的将资料一扔：“伦敦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多少大事，这一回先是一场大雪，差点就连着大不列颠一起沉没，这回又是什么！！！” “先安稳民众情绪，将战斗机派出去，说是我们为了米迦勒节的预演。” 公关部又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在推特和ins的公共账号上发表安稳人心的消息。 上将哀嚎一声，坐回了宽大的座椅里，伸手盖住了额头：“上帝啊。” 还好这两次都是夜晚，并且算是深夜，若是白天，更多的市民清醒的时候，恐怕事态会更加不好收场。 “该死的，把这些消息转接到神秘界的尖顶议会，让他们赶紧把真理之门从伦敦开走。” “大不列颠不欢迎他们！！！” 第30章 守夜人13 这是一间装潢十分华丽的卧室, 内里燃烧着懒洋洋的熏香。 宗衍醒来, 入眼就是一片深『色』的帷幔。 深深浅浅的流苏从床顶上垂髫而下, 将倒影拉长，映在帘幕之上，落下无数阴影。 床帘的边缘都用金线绣上，看上去华贵又美丽。 他猛然睁眼，思绪瞬间回笼。 刚刚他还一手扯着他的小伙伴，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下一秒他就到了一张床上, 想来都觉得太过魔幻了些。 “殿下, 该起床了。” 就在宗衍思考的时候, 忽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好的。” 宗衍的嘴不受控制的张开，回应了这句话。 这不是他的声音！这分明是一个稚嫩孩童的声音才对！ 宗衍悚然一惊, 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从床上爬起来，撩开床帘走了出去。 他赤脚站在厚厚的地毯上。管家将门打开, 一排穿戴着工作服的侍女整整齐齐鱼贯而入，她们手里捧着刚刚加热好的衣服, 半跪下来为他更换。 而管家则在一旁调式好了温度适宜的洗漱水，将洗手盆和镜子端到他的面前。宗衍的身体开始自己动了起来，刷牙洗脸，然后接过一杯浓浓的早餐茶。 镜子里是一张金发碧眼的脸, 模样估『摸』着只有六七岁，但是样貌确实熟悉无比。 那是爱德华的脸，应该说是年幼的爱德华的脸。 “母亲在哪里？” 简单的在房间里用过餐后,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问道。 “回殿下，王后陛下在西侧的宫殿，她说过今天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白金汉宫的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小爱德华十分不乐意的皱紧眉头：“可是母亲昨天才和我说今天要带我拼乐高。” 他心头涌起一股不悦，就是那种小孩子发现大人背弃了承诺后的不悦。 宗衍现在算是明白了，也许是那片阴影是从爱德华眼瞳中扩散出来的缘故，他现在应该是被拉入到了一段记忆中。 但是记忆毕竟是记忆，宗衍作为一个局外人，无法干涉记忆的进行，他只能借助爱德华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记忆的推进。 “抱歉，殿下。” 管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只能弯下腰，给小王子说着不痛不痒的抱歉话。 “你走开！” 小爱德华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把推开管家，朝着外面冲去。 白金汉宫很大，也得亏小爱德华记得住，他左拐右拐，穿过一条条繁杂华丽的走廊，从众多艺术品真迹里穿梭，蹬蹬蹬的跑上了四楼。 四楼是国王的寝宫。 既然母亲不理他，那小爱德华下意识的就要去找父亲。 他是整个王宫里最受宠的小王子，兰切斯特国王对于自己的子嗣全部一视同仁，这个时候，来自母亲的偏爱就让爱德华脱颖而出。 伊莎贝拉王后同样也出生于贵族之家，甚至还算是兰切斯特二世的近亲——没办法，为了保持贵族血统，直到近代英皇室也还提倡近亲婚姻。即使成为王后，母族那边的家族权力也同样滔天，甚至曾经在大不列颠建立过属于他们的王朝，也是苏格兰的主人。兰切斯特和伊莎贝拉的结合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终止了这两个王朝家族千百年来的斗争，真正让整个英联邦归于一体。 走到国王寝宫门口的时候，小爱德华忽然就顿住了。 他听到了十分奇怪的声音。 有女人娇柔的喘气，有男人低沉的嘶吼，其中还夹杂着细微的拍打。 他偷偷朝着门缝里看去，正好能够看到那肮脏的一幕。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的脸——不是母亲的。 皇家的孩子普遍早熟，小爱德华很早就接受了知识上的启蒙。 小少年颤抖着，正想推开门质问的时候，忽然走廊上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爱德华？” 这个女声柔软无比，其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棕发女人从走廊上出现，脸上带着宠溺无比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没有穿上那件缀满珠宝的长裙，而是穿着一件样式古怪的黑裙，整个人显得苍白而憔悴。 “母母亲，早上好。” 小爱德华一惊，连忙跑到走廊面前，下意识不想让母亲看到房间内正在发生的一幕。 伊莎贝拉将手覆盖在他柔软的金发上，丝毫没有给那扇半掩的门扉半点眼神。 “走吧，母亲带你去一个地方。” 棕发的王后低下头来，小爱德华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母亲没有戴着那顶象征着英皇室最尊贵的王后皇冠。 这条走廊上空空『荡』『荡』，四层仆人都没有一个，更遑论管家了。 他们都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 王后牵着幼小的金发男孩在走廊里穿梭，他们穿过无数走廊和房间，最终来到了西边的侧殿，走上了平台，登上了塔楼。 “妈妈，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小爱德华看着伊莎贝拉将塔楼的门从内里反锁上，内心不知为何，忽然升起了些恐慌。 “不要害怕，爱德华。” 棕发王后的脸在深深浅浅的阴影里显得幽深无比，透着一种惊悚般的病态：“妈妈会带你去一个充满快乐的，没有任何忧虑的地方。” “快乐的地方？”爱德华问：“是天国吗？” 圣经作为必读书目，小爱德华自然是知道天国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的，于是他懵懵懂懂的抬头问道。 伊莎贝拉笑了，随手将长长的钥匙放进口袋里：“当然不是。” “那是一个比天国更加美丽，更加奇妙，更加没有痛苦的地方。” 她点燃了烛台，拉长的影子在塔楼深『色』的楼壁深深浅浅跳跃明灭，像是白雪公主里将魔镜悬挂在高塔上的毒皇后。 小爱德华不知道，宗衍可是清楚的很。 这座塔楼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这里很有可能以前是皇室用来关押死囚犯的地方。 无数冤魂被困在这里，死后的骨肉被砌进了水泥之内，和着泥土一起造就了这座尖顶塔楼。 棕发王后牵着爱德华一步一步朝着塔楼顶上走去，黑『色』的裙摆在地面上摇曳着，仿佛一朵前往地狱盛开的黑『色』郁金香。 “只有你才是妈妈的孩子。” 她喃喃说着，声音极轻极轻，像是自言自语：“你的哥哥是未来的国王，你的姐姐则是盛开在大不列颠的花朵，他们都不属于我。只有你，只有你才是属于妈妈的孩子。” 祭坛上血『色』的纹路深深浅浅的亮起，王后虔诚的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古朴的扇子。 这把扇子看上去有一些年头了，扇柄上还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 这个符号不仅被刻在扇柄上，就连塔楼的地面也被人刻下了这样的沟渠。 伊莎贝拉拎起一旁的血『液』，给沟渠上注上触目惊心的『色』彩。那些血『液』仿佛有引力一般汇聚起来，变成了黄印的模样。 黄衣之王的印记，便被称为黄印。 “妈妈，你在干什么啊？”七岁的小爱德华自然是知道血『液』是什么东西的，他害怕地看着伊莎贝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往自己手腕上一割，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不要害怕，爱德华，快过来。马上，马上我们就能够去了。” 伊莎贝拉张开双臂，朝着爱德华示意。爱德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钻进了母亲冰冷而温暖的怀抱里。 “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棕发王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妈妈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唯有吾主才能改变这一切。” 鲜血在地上蜿蜒，和王后手腕上滴下的血『液』慢慢汇聚到一起，深深浅浅汇成小溪，逐渐散发出浅淡而不详的红光。 以伊莎贝拉一个人是绝对无法打开卡尔克萨大门的，但是这位王后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欢宴者修道会的大祭司，那把扇子便是修道会大祭司最好的身份证明。 这座塔下掩埋的残魂和尸骨却也不足以将生死边界的大门贯通，探寻到背后的虚影，若是她一个人打开大门也许万无一失，但是偏偏带上了爱德华。 两个人的话，仅凭一个人流血，是无法安然无恙通过亡者之桥的。 因为祭品的不足，那生与死的通道便开始了掠夺。它们自然而然认为大祭司带着的就是献给神的祭品。 伊莎贝拉睁大了双眼，她能够感到，虚空中的那个东西将她的儿子标记，贴近了这一块新鲜的血肉。 “怎么会这样”也许其他人不会知道，但是身为母亲的她再清楚不过，成为祭品的灵魂是无法进入卡尔克萨的，它们只会游『荡』在天地之间，成为摇曳其中的孤魂野鬼，连往生也无法做到。 在这最后的刹那，棕发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将小爱德华推开，让他从塔楼的楼梯上滚下去。 “走，爱德华，走！” 明明早就做好了要一起献祭死亡，脱离这个肮脏世界的决定，即使是作为祭品也无妨。她曾经抱着这样炽烈的想法。 但是最后关头，母爱还是战胜了一切。 狂风忽而平地肆虐而起，鲜血一滴一滴干涸，虚空中走出一个人影。 祭品被接收，神显现了祂的真容。 那是一个身披衣衫褴褛黄袍的无面人，姿势优雅而威严，祂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无言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顶礼膜拜。 那是旧日支配者，深空星海之主，遥远的欢宴者——黄衣之王哈斯塔。 祂的真容不可被直视，不然会造成普通人的疯狂和精神错『乱』。 按照记忆，小爱德华应当是昏『迷』在了塔底，最后这个召唤仪式到底有没有成功，以他的视野都不应该看到。 也就是这一刻，宗衍发现自己脱离了爱德华，以守夜人的姿态出现在了这段记忆之中，而爱德华则双眼空洞地朝塔楼顶上走去。 他是神早在十几年前就选定的祭品，于是在十几年后，他也应当走上既定的道路。 爱德华是清醒的，只不过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朝上走，无数次重复着童年的噩梦。 他将看到母亲惨烈的尸体，看到神，看到他永远无法到达的卡尔克萨。 上一次有伊莎贝拉舍弃了『性』命推开他，这一次—— 一把黑伞牢牢挡在了他的面前，身披黑『色』披风的守夜人绕过他，牢牢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代替他走上了塔顶。 看着那道背影，小王子碧绿『色』的眼睛剧烈震颤，有泪水不自觉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爱德华想开口，但是他的身体却只能牢牢被阴影钉在原地。 黄衣之王漂浮在空中，祂的身躯实际上极为庞大，但不过因为这是一段近乎于记忆的夹缝，于是祂特意只在塔顶现出身形。 祂没有脸庞，兜帽下原本应该是脸庞的地方全部都化作了幽深不见底的黑暗。 神的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但祂的身后依然盘旋着无数恐怖而邪恶的触手，仿佛还能看到遥远星辰的亮光。 不管看上去多么光明圣洁，实际上祂依然是位不折不扣的邪神。 按理来说，直视一位邪神，宗衍应该立即发疯才是。 但他好歹也是和阿撒托斯精神链接过的存在，甚至还在夹缝中窥见了犹格·索托斯的真容，仅仅是旧日支配者，还不足以让宗衍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但也仅仅是不发疯了，如果一旦惹得邪神不悦，十个宗衍都不够面前这位邪神打。 黄衣之王属于相当强大的旧日支配者，和死亡行者那种在旧日支配者里垫底的存在不同，祂的本体被封印在昴宿星团恒星昴宿增九的行星上，仅仅是在人间的分/身都足以轻而易举毁灭一座城市。 “日安，阁下。” 守夜人摘下礼貌，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用缎带束起的灰『色』长发滑落到胸口，也遮住了他冷汗涔涔的指尖。 “直视吾的真容而不疯狂的存在，作为人类，你很不错。” 有远古而富有韵律的声音响起，仿佛生物荟萃的终极声响，回『荡』在天地间。不，不能说是声音，更多的像是高维存在向低维存在脑海中的直接投影。 “不过，既然不想交出祭品，那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有一节庞大的，枯槁而邪恶的不可名状之手从黄袍之下探出，悬浮到了空中，邪神的声音在他精神里下着最后的蛊『惑』。 “握住祂。” “谨遵您的命令。” 守夜人没有片刻迟疑，他褪去了手上的黑手套，缓慢而坚定的，同那节触手相触。 刹那间，无数的尖叫和战栗顺着这节躯干涌入了他的神识里，破碎而狂暴的席卷着他的灵魂，想要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疯狂深渊。 宗衍低下头去，那种缓慢拉扯的窒息感几欲让他『迷』失在浩瀚而邪恶的气息中，他身上的风衣和灰『色』的长发被猎猎掀起，下一刻又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 他的守夜人被动解除。原本站立在塔楼，手持黑伞的雾都贵族摇身一变，成为了身穿衬衣的，普普通通的黑发少年。 但宗衍依旧没有松手，即使脸庞上满是晶莹的汗珠，神『色』狼狈无比，他也依然紧紧攥着神明的手，反而在飓风中，顶着莫大的压力，抬起眼眸，直视邪神兜帽之内的面容。 那双眼眸，比之宇宙中最为璀璨的星辰还要闪亮，内里充满着不屈的光芒，点燃了灵魂深处的火焰。 就连身披黄袍的邪神，也不免为这样的光芒侧目。 霎时间，天地都被按下了静止符。 宗衍整个人就像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摇摇欲坠。 “吾名为哈斯塔，吾赐予你知晓的权力。” 身披黄袍的邪神似乎微微一笑：“你取悦了神，神理应赐予你奖励。” 虚空中，不可名状之物直直按在了宗衍的额心。 #### “你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好。” 披着白大褂的黑皮医生笑了，这笑容充满兴味。 塔维尔冷冷打开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奈亚拉托提普就被他扔到了北冰洋的深海里。 “啊呀呀，不愧是时间与空间之主。” “仅仅是为了一个信徒？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奈亚拉托提普喃喃自语，笑容越发扩大。 被扔到深海之中的邪神感慨了一声，无数扭曲的阴影从他身后破体而出，卷集着北冰洋的冷流，肆意地在这近乎黑暗的无光海域里伸展着人类绝对无法观察到的可怕躯干。 如果有人得以看到这一幕，那他们一定会就此陷入癫狂。 幸好无人得见。 第31章 守夜人14 最后, 宗衍还是错过了开学前回国的最后一座航班。 从幻境之中挣脱后, 他又带着爱德华回到了白金汉宫。 主要是爱德华的情况很不好, 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额头和发间还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像是困在梦魇里的困兽，神『色』痛苦无比。 白金汉宫有全英国最好的皇家医生，这种时候要是宗衍带着爱德华随便去英国找个医院，第二天就能上报纸头条。爱德华王子要是出事了, 赶明儿宗衍就得被全世界通缉不成。 所以他在内心说了一声兄弟抱歉了, 然后麻溜的将人带回了白金汉宫, 接受皇家医生的问诊团。 其实主要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初他们跑的匆忙，行礼都没拿。王可鸣反正是无所谓的, 毕竟他家大业大，什么丢了都可以随时随地整一个回来；爱德华就更没所谓了, 如果非要比资产，其实坐拥好几个头衔的地主爱德华才是他们三个人里面身份地位的top。 只有宗衍, 宗衍包里还放着龙组给他的两张卡和护照等等，如果丢了他还得去挂失，最主要的是，他舍不得这个钱。 “殿下只是受惊过度, 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等到那些医生们拿着不知道什么精密仪器给昏『迷』的爱德华来了一个全身检查之后，这才得出这个结论。 宗衍也松了一口气。 他将房门掩上, 和王可鸣对视一眼。 王可鸣比起爱德华要幸运得多，他也在剧场里，但是他好歹也是位觉醒者，调查员们和邪/教徒打架的时候伴随着强烈的觉醒源波动，一下子就把小胖子给打醒了，于是他连忙跑到椅子下面躲起来，也苟到了最后。 欢宴者修道会的信徒们依旧没有打开通往卡尔克萨的大门。 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祭品，而邪神也没有那个兴致。比起祂的那些信徒，反倒是面前这位能够直视邪神的人类更有意思。 “信仰并不是双向的，从一开始信仰就是渺小人类单方面的祈愿罢了。” 也许是宗衍作为人类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让邪神也侧目，哈斯塔倒也好脾气的和他多聊了几句：“通常意义上来说，人类是无法与吾意识相接的，你倒是吾遇到第一个可以和吾交流的低维生物。” 就像蚂蚁无法理解人类一样，人类也无法理解邪神的思想，所以哈斯塔才会感到惊异。 “群星即将归位，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披上了欢宴者修道会的祭司长袍。” 黄衣之王的声音遥远，“吾将给予你进入卡尔克萨城的荣幸，这即是你取悦神的奖励。” 然后哈斯塔就让他走了，说起来也挺不可思议的，不过宗衍想了想，可能也是人家心情好，没兴趣捏死一只蚂蚁吧。 不捏死还可以等以后蚂蚁给祂带来乐子，但是信奉邪神 作为密大这一届最有前途的学生兼首席，宗衍表示，那还是算了吧。 “衍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可鸣问。 如果按照规定时间，今晚他们就得登上飞往中国的飞机。因为后天就是清阳中学高三的开学时间。 是的，高三开学时间比其他年级都要早一个星期，据说这还是上一届有人打电话给教育局举报，整个江州的高三才享受到的待遇，不然往常都是早一个月开学。 “都是兄弟，总不能这么不仗义，等爱德华醒了我们再走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宗衍叹了一口气。 自从发现了小队成员之一的艾达是那个内鬼之后，剩下临时调查小组就只有三个人了。 经过了这一次，三个人的感情大大升温，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彼此照顾一下再正常不过。 “那衍哥你——”王可鸣有些忧心。 他倒是没事，他早就高中毕业，是个光荣的大学生了，但宗衍现在还在上高三，而且密大马上也要开始下一个阶段的学习。 “不碍事，密大那边据说正好这两天要把真理之门从伦敦搬到江州。如果能成，到时候我们回密大一趟再出去，连飞机票都升了。” 宗衍倒是算盘打的咔咔响，他和王可鸣站在寝殿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白金汉宫的管家从另一边走来。 “宗先生。” 戴着白手套的管家微倾上身：“国王陛下想要单独和您谈谈，请问您现在是否方便？” 来了。 宗衍丝毫不感到意外。 毕竟爱德华是兰切斯特二世最宠爱的小儿子，如今小儿子都昏『迷』在床，肯定要找他这个罪魁祸首兴师问罪。 “方便。” 他和王可鸣点了点头，跟着管家一起来到了西边侧殿的另外一个会议房间。 “请进，陛下正在里面等您。”将人带到后，管家就十分体贴地将门带上，示意宗衍往房间内走去。 宗衍倒没什么想法，他直接就迈步进了这间房间。 “日安，陛下。” 兰切斯特二世就站在房间最大的窗子面前，背对着他，回过头来。 “日安。” 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个时候宗衍才意识到，这位国王也已经上了年纪。上一次在餐厅时，由于礼仪和灯光足够的缘故，宗衍并没有失礼地盯着人家看，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国王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和时间留下的皱纹。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兰切斯特也没有打马虎，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宗衍保持沉默，又听国王继续开口道：“爱德华一直都是我最对不起的孩子。” 兰切斯特二世并不是个好丈夫，也不能说是一位好父亲。 他对自己的孩子都一视同仁，但却额外偏心爱德华，说到底，这也是愧疚心在作祟。 皇室本来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充满美好，现实也不可能是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兰切斯特二世和伊莎贝拉的联姻本来就是出于政治考量更多，婚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各玩各的，只不过伊莎贝拉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对于自身的欲/望有十分严格的控制。 早在伊莎贝拉和他结婚的时候，双方的资料都被摆上过双方家族的长桌，兰切斯特二世并没有要干涉她信仰的意思。 他只是没想到，伊莎贝拉内心居然早早就存了死志。 也不能说是死志，而是献身于神的觉悟，还是妄想带着爱德华一起。 这样的教派，即使放在信仰自由的英国，也能被冠以“邪/教”的名号。 英皇室自然不能让这个丑闻大白于天下，于是他们封锁了这个消息。 而小爱德华，也许是因为遭受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缘故，他的记忆产生了自保程序，将这一段记忆封存到了脑海深处。 正是因为这样的愧疚，在伊莎贝拉去世后，兰切斯特才越发重视这位小王子。 “他一直都不喜欢这座王宫。”老国王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密大的入学邀请函还是我亲手放在他床头柜上的。” 虽然现在不比几百年前秋日法案实施前皇室来得权势滔天，但也足够。 宗衍轻呼一口气。 他就说嘛，爱德华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王子，这白金汉宫里的真正掌权人还是国王。 爱德华可能也没想到，他苦苦计划了这么久的逃亡计划，其实也不过是上位者刻意从指缝里泄出来的破绽，背后却是浓浓的爱。 “他一直都更喜欢外面，但他的确是最有才能的那个。” 兰切斯特二世叹了口气。 如果按照英国的继承法，第一顺位继承人应当是大皇子才对。不过大皇子前些年在婚姻上闹出了点惊动全国的事情，现在民意对他的支持率十分低，连带着二公主都受了影响。 “他一直恨我，即使他不记得那些事情，我都知道。” “趁着我还能再动几年，这几年就让他做出最后的选择吧。” 兰切斯特二世道：“你是他唯一承认的朋友，他醒来后大概也不想见到我，你们直接离开吧，照顾好他，这也是我身为一个父亲最后的请求。” “这些话，就不必告诉他了。” #### 爱德华在第三天的时候醒了。 宗衍和王可鸣两个人商量好了轮流照看，这会儿宗衍正在睡觉，王可鸣瞪着一双眼睛坐在小桌子上玩手机。 爱德华醒的时候他正在打游戏，游戏打到一半直接扔下队友逃跑了，连忙摇响传召铃，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侍女们鱼贯而入，为这位尊贵的病人重新做一次康复检查。 “没有大碍，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够了。”主治医生将『药』瓶放下，躺在床上，脸上依然带着疲惫之『色』的爱德华挥挥手，便将他们全部赶出了卧室。 “那个，你还好吗？”王可鸣小心翼翼的问。 下一秒，金发碧眼的小王子就“嗖——”的一下从床上蹿了起来，他飞快的穿好自己的衣服，眉眼间带上了熟悉的神采飞扬：“好得很，走走走，宗衍在哪里，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错过这个时间我就逃不出去了。” 于是宗衍被叫醒，大半夜的三个人碰了头，又偷偷从白金汉宫里溜了出去。 在爬过围墙时，宗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四楼的寝宫，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站着，遥遥朝着他们看来。 有的时候，以为的自由也许会是一位国王能够给予的，最大的爱和放手。 “怎么了，快走吧，你不是今天开学吗？” “哦，好。”黑发少年应道，从墙上轻巧地跳了下去，离开了这座沉默守望的宫殿。 第32章 云中君01 虽然之前和王可鸣信誓旦旦的说着错过了开学也不要紧, 但事实上, 在路上这么一拖延, 等他真正再次回到江州的时候，清阳中学已经开学四天了。 宗衍心里还挺没底的。 他在学校里留的监护人电话是筒子楼里一位爷爷的，学校要是打电话让筒子楼里的爷爷『奶』『奶』知道了，保不定宗衍回去就得挨骂。 所以他悄悄打开了自己只有寥寥几位联系人的微信，连忙朝着贺远求助。 【我爱高斯】：贺远哥，帮帮弟弟，我赶不回来了 【我爱高斯】：我们学校要是找不到我人, 我开学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结果这里也发生了一点不大不小的误会。 贺远之前的头像是龙组七队的徽章, 后来休假后他就被微信头像改了, 换成了他上次在叙利亚拍的落日照。 宗衍又是个没习惯给别人备注的，他从好友列表里找到那个龙组的徽章, 直接就发消息过去了。 好巧不巧的是，七队队长司彦的头像也是这个, 而且他的微信头像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变更过, 不像贺远那样一休假就换来换去。 这一次因为叙利亚的事情，他们执行了快两年的任务，休假时间足够长。 司彦就天天窝在宿舍里打游戏，打的日夜颠倒, 特别是pubg，国际服排名打到前五十，不少海外的俱乐部都向他递来了橄榄枝, 问他有没有走上职业电竞选手的打算。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快结束了，最近神秘界的异常活动越来越多，而且基本集中在了江州。 按照星位来看，很有可能下一个群星归位的时候，江州就会成为那个中心。司彦也是知道自己可能再过几天就要忙碌起来，所以这几天才疯狂打游戏，争取玩回本。 “叮——” 他刚打完一把游戏，旁边放着的手机就发出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司彦随手把手机捞过来。 他的联系人一样不多，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微信更是私人微信，一般工作有事情都是直接电话联系，十分不留情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我爱高斯】发来的消息。 司彦： 找人办事，还把他认成了贺远，也是不想混了。 另一头的宗衍迟迟没有等到回复，不过他这个家伙没有多少互联网社交常识，默认自己发过去的消息贺远就收到了。 主要是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让宗衍内心有些『毛』『毛』的。 既然是要通过真理之门回国，那他们就得先从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再回到幻梦境狭间去。 他们刚到真理之门门口，就听到有空间系觉醒能力的调查员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回怎么真理之门搬的这么早？平时不都是开学前半个月才搬过去吗？”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最近在伦敦发生的事情太多，这群英国人不干了，说我们再不走就取消我们在英联邦的福利制度，那哪能呢，于是我们就急匆匆的赶来搬门了。” “那真理之门下一个要搬到哪里去？”其中调查员问。 “去中国江州，那里有个外号叫魔都，据说自带结界。都说我们密大把门开哪里哪里就风水不好，希望这一次神秘的东方古国能够打破这个定律。”另一个调查员回答道：“不过中国龙组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现在居然有异种往城市里活动，也不知道江州有什么吸引异种的东西。” “这你还不清楚嘛，要是没有问题，密大也不至于把门开过去。当然，就算没有问题，把门开过去，没问题也会变成有问题。” 宗衍有些汗颜。 密大把门开哪里哪里就风水不好的名号一直流传在江湖，所以每去一个城市，刚开始都是光荣的去，最后基本都是灰溜溜的走。 都回幻梦境狭间了，那自然要去把这一次e等级任务的结果去学工部提交一下。 令人意外的是，宗衍在星野孝太那里拿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外部评价。 这就意味着，只要他的导师给他一个及格的分数，他就能够安然无恙通过这一次调查实践课。 “嗯？你没有拿导师批注的成绩单过来吗？” 学工部在给他录入成绩的时候，教授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没有嗯，等等，要拿导师亲手批注的成绩单？” 宗衍如临大敌。 “对啊。”教授莫名其妙：“导师才是你最终的成绩评定人，你所有的成绩都必须经过导师的肯定。如果导师不让你毕业，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宗衍：“饶了我吧！” 他想起自己的导师是谁，内心一阵哀戚。 那可不是普通的导师，那是一位神，甚至还不是古神和旧日支配者，是外神，还是外神中的顶尖存在。 他退避三舍都来不及，还有事没事跑到人家面前去晃，莫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更何况塔维尔最近对他好像还很感兴趣，致力于将他拉扯成犹格·索托斯的信徒。 这件事情可就乌龙大了。宗衍只能打太极，要他真敢拒绝，下一秒恐怕就得迎接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怒火。 最重要的是，上次由于事态过于紧急，宗衍只能穿着守夜人的马甲在人家面前晃『荡』，到时候还不好解释自己的超能力是怎么来的。 可是—— 如果不去找导师签字，那宗衍这次的任务就真的相当于白做了。 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宗衍只好捏着鼻子去了一趟学校的占星塔。 他心怀忐忑地在占星塔上拾级而上，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塔楼里回响。 这一回塔楼上的门打开着，宗衍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出去，转眼间就被那双直视过来的金眸抓了个正着。 宗衍： 行呗，全知全能之神，当然能够知道谁会来拜访祂咯。 灰发金眸的男人身穿一袭简单的白金『色』长袍，慵懒的倚靠在空中。说来也讽刺的很，这身衣服看上去干净无比，他穿上之后，配合着深邃俊美的面容，居然还真的染上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 形容一位邪神用“圣洁”两个字，也不知道是侮辱了圣洁这个词还是侮辱了邪神。 “过来。” 塔维尔面无表情，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妙。 宗衍乖乖走了过去。 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就准确无误的按在了他的额心。 让一位外神按住你的眉心是什么感觉。 宗衍表示，反正两天前他才被一位旧日支配者的触手按过，按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他内心还是忍不住发『毛』。 塔维尔仔仔细细扫了一遍宗衍全身，在确定了他身上没有其他邪神种下的暗示，也确认了他并没有皈依黄衣之王哈斯塔的教派后，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想得到神明赐予的知识吗？”于是他好心情的问了一句。 当然了，这好心情是建立在他看中的未来信徒还算听话的份上。 如果让他发现宗衍已经成为了哈斯塔的信徒，恐怕抵在宗衍额头上的手下一刻就会化为凶器，被不可名状之物穿刺头颅。 “不了不了，多谢您的恩赐。”宗衍讪笑两声，另一只手却是终于从紧绷的状态稍稍放松些许下来。 说真的，每一次和这位导师相处，宗衍只感觉自己次次都像在钢丝线上表演杂技，谁知道哪一次就失足落马了。 “好吧。” 塔维尔显得有些遗憾：“没有关系，等你以后成为信徒后，只要信仰足够，即使以人类之躯也能够得到不属于人类的知识。” 瞧瞧这幅语气，看上去还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信徒一样。 宗衍有些无语，但他还真不敢说什么。 因为导师的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出乎意料的，宗衍也很快拿到了导师签名的成绩单。 评级还是优秀。 十分令人意想不到，因为在调查实践课上想要拿到优秀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单独完成没有导师参与的项目。 托这件事情的福，宗衍又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火了一把，被内定为下一届在大礼堂演讲的优秀学生代表。 顺便，他向学工部提交的申请也成功通过了。 接下来的一年，宗衍可以专注高三生活，只需要在密大这里挂个名就行，可以在假期或者空余时间选择继续密大的学业。 这些负责人恐怕是不知道中国的高考是一场怎样的精神和身体双重煎熬地狱，不然就不会说出空闲时间也记得回来密大上课这种话。 宗衍反正是想好了，他是要考上清华的男人，并列选项也得去北大的数学系，就这接下来的一年，谁也别想打扰他学习！！！ 还剩一年，他非得把物理成绩提上来不成。 密大这边手续全部办好之后，在真理之门成功坐落到江州的那一天，宗衍起了个大早。 “这一次把门开在哪里了？” 他刚刚提着书包走过去，就听见面前调查员在窃窃私语。 “好像是开到了江州的豫园城隍庙” 什么？城隍庙？ 宗衍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城隍庙是中国人给他们神明修建的神殿，外表就带着那种东方古典神秘气息。你又不是不知道，密大最喜欢把真理之门开到这种神殿教堂一样的地方，而且据说城隍庙那里有很多小吃，密大调查员委员会可是一致全票通过诶诶诶，搭把手，这里要散了这里要散了。” 这座虚幻的大门有一块忽然有些溢散，五彩斑斓的线条在空中排列组合，扭曲成奇怪的模样。 宗衍见此，立马催动了时间停止的能力，堪堪将那些线条固定在一起。 “呼——好险。”调查员从地上站了起来：“多谢帮忙，你是这一届的首席吧，居然就开发出了时间系的觉醒能力，后生可畏啊！” “举手之劳。”宗衍笑了笑，举了举手上的包：“如果没事的话，能否先让我过去一下，我要迟到了。” 结果宗衍真的迟到了。 这件事情不能怪他，密大虽然提前和城隍庙那边打了招呼，但是城隍庙所在的地方离清阳中学真的有一段距离，随随便便就是三四十公里的那种。 宗衍狠下心来打了个的士过去，等到学校的时候，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 他一向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既然已经迟到了，那就更不好意思敲门打扰老师上课，只好等到下课再偷偷溜进去。 他随便找了个空教室一坐，闲来无事又开始抽起了卡。 哈斯塔赐予他的神眷十分含糊，很直观的表现在了宗衍的san值从60变成了70，甚至还大大提高了宗衍的艺术能力，比如他面前如果放着笛子小提琴萨克斯，他估计都能随手来个一曲。 san值提高，好处自然是多多的。经历了这一次伦敦e级任务的洗礼后，宗衍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虽然他有一张逆天的卡，但是却不能随便动用。而其余可以随便动用的卡，虽然都代表着人类阶级内的顶尖实力，但面对邪神还是渺小无比，十分让人心焦。 将手探进去的时候，宗衍漫不经心的想着—— 他需要一张卡，一张能够让他改变现有尴尬处境的卡。 顺带一提，尴尬处境指的就是邪神环伺的场面。 空间裂缝顿了顿，宗衍的手指准确无误的握住了一张卡。 a级云系超能力卡。 a级，a级！ 宗衍瞳孔一缩，随即开始了沉思。 超能力人设卡，好就好在它只需要一次san值消耗，然后这个云系异能就能够被宗衍掌握，随时随地使用。 而且a级的超能力人设卡，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比肩君主级，甚至比君主级还要更加优越。 但是面对邪神，不管是a级能力，还是君主级，全部都只有两个字—— 渺小。 与其使用它，倒不如—— 宗衍的视线开始转移，他从空间裂缝里掏出了自己仅有且能用的三张日抛型人设卡。 风之子、守夜人、阿撒托斯。 很明显，守夜人和阿撒托斯这两张卡都和云系扯不上什么关系，倒是风之子 宗衍的抽卡超能力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可以将抽出来的卡片进行合成。 风之子就是他用b级风系超能力人设卡和一张d级速度加强的超能力人设卡合成出来的。 这个合成最神奇的是，有一些低级的卡片，合成之后反而会变得高级；高级的卡片，如果一个运气不好，也会变得很低级。 很久很久以前，宗衍是有一张火系法师日抛型人设卡的，可惜他自己手贱，合成的时候不小心碎裂了，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 希望这一次，幸运之神能够眷顾他吧。 邪神里可没有主管幸运的存在。 穿校服的黑发少年想着，屏住呼吸，将这两张卡片慢慢合拢到一起。 “唰——” 霎时间，光芒响彻这间教室。 一张崭新的卡片悄然悬浮在他摊开的手心之上，上面的男子剑眉星目，容貌俊美，神『色』清清冷冷，周身云雾升腾，却也疏贵非凡。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绘着金纹的宽袖长袍，墨发披散，发间反倒缠着一圈古怪无比的发饰，那些级蓝金『色』的链坠和白珠深深浅浅地垂在耳边，夹杂在披散的长发里。 让宗衍惊讶的是，这张卡面上所绘着的人脸，同他的脸庞全然不同，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这是一张，s级的日抛型人设卡。 卡面上端端正正用楚篆写着三个字。 好巧不巧，这个小众的春秋战国时期字体也在宗衍的认知范围之内，于是他将卡片拿起，凑过去看。 其上写着—— 云中君。 第33章 云中君02 宗衍小心翼翼将这张卡放回到空间裂缝内。 他刚刚感受了一下, 这张卡使用需要的san值, 起步就是六十。 而且是六十点san值一小时, 没错，这意味着宗衍在san值全满的情况下，也只能使用一次。 他估算了一下，a级日抛型人设卡就能够和a级异种对刚，那s级搞不好可以比肩古神。 而且云中君—— 宗衍打开手机，去搜了一下关于云中君的词条百科。 云中君，战国时期楚地信奉的一位神, 是掌控云的神明。 中国的神系十分杂『乱』, 有从印度传来而后演变的佛教, 也有本土一直传承下来的道教；还有一些古文例如《山海经》等记载的神明，炎黄两系的上古神话, 玉皇大帝为首的民间神话。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先秦时期或者是早期祭祀的古老神明, 例如九歌神话体系。 九歌神话里的至高神是东皇太一，战国时期楚地普遍信仰这位至高神, 直到汉朝，汉武帝也曾经率领文武百官祭祀这位上古之神。云中君也是属于这个体系的神明，只可惜随着历史的推进，并不太多为后人所知。 神那宗衍可以大胆猜测, s级的人设卡，某种意义上应该可以等同于达尔文教授所说的“古神”。 古神区别于旧日支配者和外神，他们本来就是地球原有的神明, 从人类中诞生，接受人类的献祭和供奉，是亲人类的存在。 宗衍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开始抽卡。 因为上次的消耗过多，所以他特地隔了一段时间，等着san值恢复，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张，废卡。 第三张，废卡。 第四张又是一张日抛型人设卡。 他看了眼，这是一张e级的日抛型人设卡，上面的人赫然是宗衍的脸，就连衣服也是再熟悉不过的清阳中学白衬衫配长裤校服，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的人手里悬浮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每次使用还只需要五点san值，可以维持将近三个小时，可谓是稳赚不赔。 果然，等级越低的人设卡就越敷衍，甚至没有一点变身的感觉。等级越高的人设卡不仅附带一键换装的功能，顺带还能把脸给换了。 宗衍觉得他今天的运气真的是好的过分，以他以前的运气，别说是高等级的日抛人设卡了，低等级的他也没见得抽到几张。 难不成被两位邪神按住额心，还能附带这种隐形幸运值加成不成？ 他也没时间想下去了，因为下课铃就在这个时候敲响，宗衍随手把书包从书桌上提起来，就从这间空教室里走了出去。 结果就短短的，在这间空教室到高三（3）班的走廊上，宗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高中的学习都紧张，不过清阳中学一向是不倡导大家下课还趴在桌子上写练习题的，特别是他们学校的走廊还十分宽敞的情况下，一般下课了大家都是去拿水壶打打水，然后窜个班，或者跑到老师办公室去问问题。 高中的少年生的笔挺好看，他皮肤又白，穿上校服的白衬衫后几乎要和那白『色』融为一体。 别人都是规规矩矩背着书包，只有他反手将书包挂在肩上，大摇大摆的走在走廊上，沿路的学生看到他都不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宗学长？” 沿路有个扎着双马尾穿着校服格子裙的学妹正在和闺蜜们窃窃私语，鼓足了勇气这才在姐妹们的嘻嘻哈哈声里上前一步，有些忐忑的开口。 “？” 宗衍停下脚步，淡淡的下移目光。 别的不说，这一声“宗学长”他以前要是听到指不定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现在也不如同往日了，经过一个暑假的“宗首席”洗礼，宗衍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维持自己高冷的首席架子，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了。 他看过来了！！！ 学妹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实际上内心已经快要刷屏。 不过这个学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是清阳中学芭蕾舞乐团的女首席，平日里跳天鹅湖的时候那是脊背和脚尖都绷的笔直，如今在紧张之下也下意识想要踮脚。 “宗学长没事真是太好了，欢迎回来。” “对啊对啊，上个学期末的事情把我们都吓坏了。” “对对，当时那么大一架直升飞机，还有警察和军人的” 学妹开了个头，她身后的姐妹团也立马出身附和，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凑过来，让宗衍一个头两个大。 “谢谢。” 宗衍不擅长应付陌生人，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目不直视的从这些人中央穿过去，走进了自己的班级。 这件事情还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了，上学期末的时候高二（3）班的宗衍被警察直接从教室里带走，然后就有一架黑金『色』的直升飞机从天而降，将『操』场的草坪都破坏了。 当初造成的轰动可不是一点两点，不少老师和同学都跑到走廊上去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还有许多好事之徒用摄影或者拍照设备将这一幕留存在了手机里，上传到了清阳中学的论坛。 龙组再有名，那也仅限于军事爱好者中，如果不了解军事的，恐怕连他们的徽章都认不出来。于是论坛上就出现了不少谣言，有谣言说宗衍是江州当地某黑/社/会势力的太子爷，这是势力家族内斗出事，太子爷情急之下只好高调出场；还有谣言说宗衍是燕京某家族根正苗红的继承人，多年来在江州上学只为隐藏自己身份，现在恐怕是家族出了什么事情，少爷不准备隐藏身份了。 这些谣言实在是一个比一个离谱，偏偏扑灭不了学生们的一颗赤诚八卦之心，反倒还因为暑假的缘故越传越广。 虽说清阳中学的同学家世都不错，但是随随便便调动一个直升机，还在如此明目张胆状况下降落在『操』场上的，连校长和书记都点头哈腰这家伙也真是嚣张的过分了。 本来宗衍只是在学校里小部分的出名，经过这事后，他彻底在清阳中学爆火了，而且现在网络通讯如此发达，小视频被传到微博上，反手又被大v博主转了，结果没想到在互联网也火了一回。 但是后面这个视频就被浪国官方删了，只在江湖上留下他的传说，反倒让学生们更加坚信那些猜测。 进入自己班级后，宗衍也齐刷刷的感受到了众人的注目礼。 “老师，我回来了，不好意思，之前因为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 班主任还在教室里调试设备，宗衍犹豫了一下，上前去汇报。 “啊，好，回来就好。”班主任一抬头，“我回头就去给你销假，高三了，好好学习。” “好，谢谢老师。” 宗衍松了一口气，看来贺远已经帮他搞定了大部分的事情，他在内心默默感谢了一下这位靠谱的七队副官，拎着书包走到自己座位面前。 由于他晚了将近一周，所以清阳中学基本都已经开学了，班上更是只有他一个没来上课的，桌面上还放着几张待填写的表格。 宗衍无视了其他人投注过来的目光，拿起那几张申请表一看—— 清阳中学百年校庆典礼活动申请表。 作为江州的豪门中学，清阳中学一直倡导德智体全面发展，其学校社团的规模无比庞大，每一次校园祭或者校庆的时候各大社团都会领着学校的拨款，提前一周将中学内部布置成游园会一样。很多江州市民甚至也会买票来清阳中学参加活动。 而且社团的学分和校庆参与还会算到他们毕业的总成绩里，不得不让人慎重。 宗衍平时就是忠实的放学回家部，他的学分都是靠校园祭跟着班级一起参与蹭到，或者是校运会多拿几个金牌，生生凑上去的。 当初宗衍高一的时候就用自己卓越的算术能力给自己算过，只要他每个学年都认真参与校园祭和校运会，那等到毕业的时候，他的德育学分刚刚好能修满。 一般来说，校园祭和校运会还有春游都是安排在上学期，等到高三下学期那就是与世隔绝了，所以趁着还有一点点休息时间，高三的学生们都参与的特别活跃。而且高三在整个学校里代表着就是老大哥的位置，一般学弟学妹们都得给几分薄面，乖乖叫学长学姐好。 宗衍随手在校运会和校园祭的申请表上打了几个勾，代表自己人任凭组织安排的意愿，反正只要能够混到学分，什么都好说。 下一堂课是英语课。 宗衍开始了明目张胆的走神。 其实他们这个班的人，大多数都已经订好了去处。 像是叶景明这种，早早的他爹就给他找好了出入，高三下学期就准备转入清阳中学国际部就读预科，然后直接送出国去镀金。所以叶景明上学纯碎就是享受一下大少爷为数不多的清闲日子。 例如夏可妍，人家据说爷爷就是北大中文系的教授，早早的就通过了北大的自主招生，高考降低了不少分数，不过按照夏可妍本来的学习成绩，考进去应该也不难。 除了这两位以外，其他人也纷纷各显神通。 班里还有几个外籍和港澳台的学生，可以通过他们渠道直接招考；也有艺考已经通过北京电影学院门槛的艺术生；还有高考完直接拿着高考成绩出国的学生隔壁竞赛班更是基本都被保送了，如今教室里坐着的都是据说为了大一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做准备的学生。 像宗衍这样，直接将希望寄托于高考的，少之又少。 不过觉醒后的宗衍也算的上是一个关系户了。 多亏了这几天迟到的缘故，都没人来找宗衍交暑假作业，他也乐得开心，绝口不提这件事情。 不过物理老魔头还不是好糊弄的，下课了他还特意嘱咐物理课代表把宗衍的作业收上来，于是宗衍只好捏着鼻子表示他今天忘带了，明天一定交上。 他随手在英语课本上作画，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课；在课本上，每一位学生都能够成为绘画大触。 这样普普通通的校园生活，竟然让宗衍感觉恍若隔世一般。 他看向窗外的天空，以前的他无时无刻不想从这间教室里逃出去，现在在面对了无数危险可怕的邪神后，反倒开始庆幸自己还有这样平和的生活了。 当然，这样平和的生活也不过仅仅持续了三天。 第三天上午的时候，穿着龙组帅气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面罩的男人敲响了教室门。 他朝着正在讲课的老师匆匆致歉，无视了教室里同学们景仰的视线，将宗衍从教室里带了出来。 “出事了，”龙组成员一把拉下面罩，『露』出底下贺远的脸，他神『色』凝重无比：“小君主，我们需要你。” 第34章 云中君03 宗衍：“”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教室里同学们一个个肃然起敬的目光, 这两天也听到些风言风语的他感觉自己黑道大少爷这个名号恐怕是洗不清了。 再不济联想一下港台片里的那些黑帮马仔, 不也是个个穿着一身黑戴黑墨镜, 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宗衍不久前才趴在桌子上写练习题，转笔转到脑袋发晕，挣扎在爱因斯坦质能方程的窒息大海里。 但即使是这样，宗衍也不忘感慨一声没有邪神，不用和各位旧日支配者外神们打交道并且斗智斗勇维护世界和平的日子实在是太棒了。 他宁愿面对物理作业，都不愿意去面对那位名叫塔维尔实为犹格·索托斯的邪神。前者就算再难搞，宗衍都还算是有信心去学；后者根本无从下手, 你永远想不到哪一天就惹大佬生气死于非命。 比起上次那个直升飞机出场, 这一次龙组可谓是低调无比了。 实在是事发突然, 不然贺远也不会就这样急匆匆的开着车跑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下, 拿着搜查证就闯进来了。不然随便派个小弟来也不至于这样急急忙忙。 “出什么事了？”宗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贺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重新将面罩和墨镜戴好：“边走边说。” 因为清阳中学离城隍庙实在是有一段距离, 就算是龙组基地都离着有些远。 这几天宗衍住在基地里，上下学感觉不是很方便, 所以他也打算着回筒子楼去住一段时间。 反正他这个人对于生活物质基本没什么特别大的要求，万万没有享受过奢侈就无法回到曾经粗茶淡饭的说法。 高三对于每一位中国学生来说所代表的意义都不言而喻，一般来说高三就代表戒骄戒躁，戒掉人生百味, 吃斋念佛写习题，两耳不闻窗外事。 宗衍也十分忠实的贯彻了这个理论，这半个星期他都贯彻着三点一线的作息生活, 连手机都基本被他打入冷宫，密大app更是登录都没有登录过。 所以他也错过了不少关键信息。 例如进入新学期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已经进入全面备战状态，所有学生的课表都几乎被填满，拥有战斗力的魔纹学被优先放在了第一排课选项，紧随其后的就是生物学。所有的学生们都挣扎在魔纹学和生物学的双重海洋里。 这一切都因为占星塔和徐福道长的紧急预告。 “你知道群星归位之时吗？” 贺远将车门关上，系好安全带后一脚踩下油门，这辆黑『色』的兰博基尼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事发紧急，他这借的还是司彦的车。 “群星归位之时？”宗衍疑『惑』的问。 这倒不是他第一次听说过这几个字了，半个月前在伦敦的女王陛下剧院里，那位身披黄袍的旧日支配者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既然它能够从一位神的口中吐『露』而出，那就自然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于是宗衍虚心求问。 “群星归位之时，指的是一位外神，祂的名字叫做格赫罗斯。” 贺远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道：“祂是毁灭的先驱者，无时无刻不在宇宙中歌唱。如果它的歌声传到宇宙中某一个封印着旧日支配者的星系，那么那些星位就会慢慢复原，邪神将会从久远的沉睡中苏醒，挣脱封印，将星系毁灭。” 这一点在生物学课上早就有讲过，绝大多数的旧日支配者都被古神们封印在了不同的星系，平日里因为星星位置的不对，所以他们只能陷入沉眠。 一旦是群星归于它们应在的位置，这些邪神才会挣脱封印。 “只要祂的歌声传到星系上，那么自然将会遭遇最大的考验，火山爆发、地震、海啸所有你能想象或不能想象的自然浩劫，全部都会重演。”贺远的神『色』凝重无比：“我记得你选修过地球史和玛雅神话吧。” “没错。”宗衍点头。 作为首席，他基本是能选的课都选了。 虽说听起来感觉课很多，但其实密大除了那几门需要让调查员们深入钻研的课程以外，其他的课程都是点到为止，可能上一堂课就直接结课检测的那种。 像地球史就是这样一门课。 “从寒武纪以后，地球一共发生过五次生物大灭绝。这也和玛雅神话里的五个太阳纪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一次是奥陶纪大灭绝，全球气温变冷，也就是俗称的冰河时代，这一个时代维持了二十万年，地球上几乎灭绝了百分之八十五的物种。” “第二次是泥盆纪大灭绝，原因和奥陶纪一样，无数海洋生物死亡。” “第三次是二叠纪大灭绝，大陆板块的漂移导致大气含氧量的消失，这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灭绝，死亡了近乎百分之九十六的物种。” “第四次是三叠纪大灭绝，原因不明，百分之七十六的生物灭绝。” “最后一次是白垩纪大灭绝，小行星撞击大气层，释放出黑雾，阳光无法穿透地球，全球温度急剧下降，光合作用的藻类和之物死去，当初的地球霸主恐龙也是在白垩纪里成为了永远的历史。” “事实上，这五次生物大灭绝，都直接间接的和邪神有着关系。例如第二次泥盆纪大灭绝，是一座宏伟古老城市沉入太平洋所造成的海洋生物灭绝。而第三次三叠纪大灭绝，正是格赫罗斯的歌声所致！” 宗衍直觉接下来这句话就是重头戏了。 “而我们，也许即将就要遭遇第六次大灭绝，天空中已经有不少星位开始复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过这个预兆，在一年前才被确凿，但是由于未知原因，这个时间还在不断推前，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位外神的歌声什么时候会降临。” 宗衍倒吸一口冷气。 这件事情其实早在这个学期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开学的时候就确凿了，而龙组和尖顶议会只会比他们更早知道。贺远如今也不过是和宗衍再复述一遍。 “人类的生命十分短暂，包括我们的历史，在神明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原本按照预测，格赫罗斯来到太阳系附近的时间还会有很久很久，久到我们人类文明也许早就覆灭的时候。” “但是如今，地球已经出现了异动，从一点开始到面，而江州，就是那个最先出现的点。” 黑『色』的兰博基尼穿梭在车流里，不论是开车技术的狂气还是车型的流线酷炫，都引来了路边不少人的围观。 它径直开到了这片繁华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顺着一条暗道直接开到了龙组专属的停车地盘。 “好了，先下车，下车了我们再继续说。” 贺远将安全带解开，把车门锁上，进入了一旁的直达电梯。 “江州的局势不太妙，异种活动的信号越来越多了，龙组在海外执行任务的最近这几天基本都被召了回来，怎么说都还是自己国家重要些。” 电梯在电梯井内快速而无声的滑行着，只不过是堕入地面，并非升入高处。 “这一次，是占星塔得到的预示，三个小时之内，会有第一道灾厄降临，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如果任凭事态发展，可能会造成数万人丧命。” 贺远看了看手上的战斗表：“准确来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我们依旧对这道灾厄即将发生在哪里一无所知。”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第七君主的紧急通知。 如今九大君主里，第七君主无疑是那个最神秘的存在，因为他最出名的能力是预言。 预言这个能力，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任何一位觉醒者表示自己拥有过，才更显得它存在的可贵。 一般来说君主的排位都是按照谁死了谁空缺谁就补上去，如果有新的君主就以此往后推，例如宗衍还没有加冕的第十君主之位，尖顶议会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基本已经把这个位置给他定下来了，就等宗衍什么时候二次觉醒，然后再授予他君主之位。 但是，其他位置的君主一直变更，只有第七君主，在尖顶议会高高的塔楼典籍室里，传说代表这个位置的只有一张纸。 这就说明，也许这位第七君主，已经活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不过君主的资料是绝对ss级保密的，所以多数也是猜测，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如今我们已经启用了精纹，但即使想要准确预言到灾厄将要降临的地点，三个君主级还不够。” 也正是因为搜寻无果，他们才会想起宗衍这个准君主级。 总而言之，特殊情况下，聊胜于无。 冷『色』的铁合金门在他面前无声滑开，『露』出背后战斗指挥作战室的情形。 中央的3d全息投影正忠实的将整个江州的平面图投『射』其中，司彦和总司令官父子俩都将手放在虚空中的炼金术阵法上。四周柔和的暖『色』灯给这冷硬的作战室内增添了一丝暖和气氛。 这里是个大会议室，这扇桌子背后还放置着无数高精密计算机，无数觉醒者和研究人员正在试图用大数据推测出最有可能降临的地点。 这一回，站在整个炼金术阵法中心的，正是那位身着白袍，灰发披散的男人。 更加可恶的是，在宗衍跟着贺远走进来后，塔维尔还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只有宗衍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在贺远的眼里，占星术师依然还端坐在那里冥想。 宗衍：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是这个占星术师说灾厄要降临了，那绝对没什么好事。 第35章 云中君04 宗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毫不信任的眼神。 你堂堂一个全知全能之神, 时间与空间之主, 居然还披着马甲当起什么主掌占星和预言的第七君主来, 领着密大和尖顶议会双份工资，要不要脸啊！！！ 而且祂还是个邪神，坦率点说，就算人类全部灭绝了邪神都不见得会有事，继续自由自在在外太空过他们的快乐日子，没理由来通风报信。 贺远：“哦对，我倒是忘了, 塔维尔阁下好像还是你在密大的导师和占星学教授？” “是。”宗衍十分不情愿的回答, 为了维持他的人设, 他还是说了一句：“导师好，队长好, 指挥官好。” 宗衍一说话，刚刚闭目凝神的司彦就睁开了眼睛, 语气十分差劲：“既然带过来了就不要给老子废话了，屏息凝神, 开始同调你的灵感。” 其实一开始，司彦是最反对把宗衍叫过来的人。 在他看来，宗衍虽然是个准君主，但也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要今年十二月才过十八岁生日，嫩的不能再嫩，虽然身上有着巨大的潜力, 但也不能磨灭他连二次觉醒都还没有经历的事实。 不过现在也是火烧眉头了，联合了三个君主级的灵感能力居然都没有从预言中推测出灾厄的发生地，而贺远这个刚刚晋升的辅相级也难以承受君主级灵感能力的压迫，实在走投无路之下，他才臭着脸同意贺远去找宗衍的。 “哦哦，好。” 宗衍内心有些没底，到底还是开始同调自己的灵感。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复合型炼金法阵，金『色』的魔纹在桌子上滴溜溜的旋转，司彦和总指挥官司勋都将手臂穿过了这道魔纹。 而这两个金『色』魔纹的中间，则是在塔维尔指尖上旋转的中心法阵。很显然，这个精纹炼金法阵的主题就是这位第七君主，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占星术士。 可这是一位正儿八经的邪神。 “不行，根本查不到任何有用信息，即使是检测装置反馈过来的消息，也远远不足。” 这一间指挥作战室内，所有人的情绪都很焦灼。这间指挥室呈阶梯型分布，总指挥所在的桌子为第一层，其他的仪器和程序员都在下面一层，中间由两级楼梯构成。 无数个穿着白大褂和作战服的龙组成员在精密的计算机前测算，试图用大数据手段从检测装置反馈的数据来得到那个最终的结论。 “缺少必备条件，还剩下一个小时” 大厅最中央的倒计时还在一秒一秒的减少。 宗衍将所有的杂念摒弃，将手放到了炼金术法阵里。 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如同被链接一般，“唰——”的冲到了最中心的炼金法阵中。 下一秒，似乎有一只冰冷的手，从他的肩膀后面搭了过来，准而又准的掐中了他的后颈，紧接着，那种战栗般的电流就从尾椎骨开始逆流而上，下意识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宗衍：！！！ 这无疑不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对于猫科动物来说，后颈是绝对禁忌的地盘，当然，对于人类来说，也不是个美妙的地方。 宗衍甚至下意识想要『摸』一下他的后颈，当然，等他一抬头看到塔维尔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他就知道，他的脖子后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只不过是作用在精神层面的存在。 更加可怕的是，那种被拿捏住命脉的感觉还在往他的脑海深处钻。很显然，这个炼金法阵的作用是连接君主级的灵感能力，然后以第七君主的预言为中心，推测出更多的东西，但是在此之前，宗衍必须毫无保留的朝塔维尔敞开自己的灵感。 宗衍就跟炸了『毛』一样，直接将手缩了回来，指尖都在颤抖。 “？” 就连其他两位君主级也抬起头来看他。司彦更是嘴唇抿紧。 宗衍现在看上去状态实在不太好，他的脸『色』十分差劲，苍白的和纸一样。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他也不等众人反应，有些踉踉跄跄的跑到旁边的洗手间去，将门反锁上，站在洗手池前用冷水洗脸。 刚刚的精神链接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是却让宗衍有一种连灵魂都被对方掌握的错觉。 无论如何，宗衍都不可能将自己的精神毫无保留的敞开给一位邪神，毋庸置疑。 这位邪神甚至可以随意篡改现实，让现实扭曲，硬生生加入自己的存在而不让人看出破绽。宗衍也不过是侥幸逃脱，自然不可能再回到被蒙蔽的牢笼里，不然对方什么时候篡改一下他的脑袋，让他以为自己是坚定的犹格·索托斯信徒，那就玩大发了。 他不相信塔维尔会这么好心给人类送情报，即使是邪神，莫名其妙干这样的事情，多半也是所有图谋。要么就是真的有图谋，要么就是看好戏，反正总得有一个原因。 祂到底在干嘛呢？难道格赫罗斯导致的群星归位也会对邪神有影响吗？ 很快，宗衍就自己否认的这个猜测。毕竟犹格·索托斯的身躯位于时空之外，宇宙崩塌都和祂没有关系。 这件事情至始至终都在塔维尔的掌控里，如果祂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个灾厄到底发生在哪里，那就来五个君主级都没用。 外面大厅上悬挂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四十分钟。 宗衍在洗手间里待了十五分钟，而桌面上那个炼金魔纹也不复存在。 司彦和司指挥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灵感能力的提取对于他们来说一样十分消耗。 “接通远距离会议，和尖顶议会联系上。” 但是这位老人却依旧没有坐下，他站在中间的会议指挥桌面前，深陷眼窝内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3d投影。 在宗衍离开的时候，龙组高层巡视达成了一致。 三位君主级还不足以推测出具体地点，而刚刚宗衍的表现也让他们意识到，他作为一个准君主难以承受灵感汇聚的压力。 这件事情往冷酷了讲，肯定是保全宗衍更加重要，他们自然也不希望宗衍遭受反噬彻底变成疯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最年轻的君主级未来前途无量。 时间还剩下四十分钟，他们必须尽快行动，既然这个计划行不通，那么就启动下一个计划。 “是。”贺远立马下达指令，所有正在指挥室台阶下方的工作人员立马通过内网联系上了尖顶议会。 下一刻，阶梯之上的指挥室也发生了变化。 一道道数据从天花板上的投影设备上投『射』而下，十几个人形3d虚影出现在会议指挥桌的两侧。 毫无疑问，在占星塔发出预告的那一刻起，尖顶议会就已经召集他们全部的成员，严阵以待。 江州的异动还只是个开始，但如果他们连开始都无法抵挡，那就更别说以后了。 根据第七君主推测的星象，这次只是一次试探的开始。 如果人类能够漂亮的阻止这次浩劫，那么也许能够拖延群星归位的时间。 但如果他们不能阻止此次灾厄的发生，很有可能这次灾厄，就是点燃炸/『药』的导/火/索，今后的事态只会越来越差。 “市中心的话，绝不可能动用大型杀伤武器，即使是炼金术武器也不行。” 这是龙组指挥官说出的第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伤害普通人永远是我们的宗旨。” 早几分钟前，司勋就连线了燕京领袖。 作为一个中国人，作为一个中国高层，人民永远都是放在首位的。 没有一位普通人应该为大局牺牲，即使对于七十亿人来说，几万人并不算多。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上，每一位中国公民都应该得到国家的保护，不分高低贵贱。 无人反对，全票通过。 “行，那么接下来，还有三十分钟，我们之前商量的作战计划如何？” “安排就绪了。” 一位穿着西装的议员开口：“尖顶议会所属的资深调查员已经聚集在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通过真理之门散布到江州各个角落。” 龙组当然也不会将全部的希望归结在一定会推测出具体地点上。 早在倒计时两个小时的时候，龙组就已经派出了直升机队，在整个江州拉响了防空警报。 百分之五六十的普通人甚至连防空警报都没怎么接触过，即使在学校里有演习，出了社会工作多年不一样忘得一干二净。 龙组的精英们也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布了紧急疏散的指令。在家的人们应当立即熄灭火种，疏散到就近防空洞里。 这些年进入和平时期，战时的防空洞根本不可能转移一个城市的人，剩下的人只能按照要求，躲到临近的地下停车场。 总而言之，聊胜于无。 龙组提前和尖顶议会打好了招呼，现在基本只要是个调查员，都被派到了江州来，除了还在密大读书的预备役。 调查员存在的意义就是——面对神秘，永远死在普通人之前。 这也是成为调查员所需要宣誓的话语。 调查员享受着比普通人更好的待遇，自然需要承担责任。 此刻的指挥室里，气氛凝重的可怕。 大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减少，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了必死的觉悟。 甚至有不少还在底下测算的龙组成员，将自己的白大褂脱下，『露』出底下的作战服，悄无声息的拿起武器走出会议室，悍然出战。 最后十分钟的时候，龙组基地除了文职人员，所有人都会奔赴地面战场。 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必须遏制事态往坏的地方发展。 因为一旦群星归位，毁灭的，将是全人类。 无数国家的调查员，不同肤『色』的觉醒者们纷纷赶赴中国江州。 这一场历史上面对异种的首次大规模作战，堵上所有全人类调查员的尊严—— 只许胜，不许败！ #### 宗衍依然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 龙组的洗手间自然是高规格的，这里的墙上竟然还有镇定剂和许多紧急『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他用冷水洗了很久的脸，这才从刚才被掌控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于是宗衍拿起手机，下意识刷了一下社交软件，结果他看到自己的短信箱里全部都是关于防空警报提示人员立马疏散找躲避物的信息，连三大通讯公司都连发了好几条。 贺远虽然刚刚和他解释了很多，但是由于时间和身份关系，依旧没有全部说明。 毕竟再怎么说，除非是他们这些资深调查员全部死绝了，不然都不可能让预备役调查员上场。预备役上场的死亡率远远高过他们这些资深调查员，未来要是真的发展下来，神秘界恐怕就得陷入青黄不接的场面。 等到看到江州防空发来的信息时，宗衍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肃『性』。 “推测出灾厄具体地点”他喃喃道。 很显然，想要推测出具体地点，不仅仅需要预言能力，还需要极高的灵感。 即使是宗衍抽了这么多e等级超能力，也没有一张是和预言有关系的。 等等——！ 黑发少年忽然睁大了眼睛，从空间裂缝里拿出一张流光溢彩的卡片来。 卡片上的少年穿着和他现在身上如出一辙的蓝白校服，唯一不同的是，对方手里漂浮着一个占星水晶球。 这赫然是宗衍前两天抽取的卡片。 e等级日抛型人设卡——占星师。 此刻，距离预言将要发生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能够改变这一切吗？ 第36章 云中君05 占星师的卡片十分普通, 除了他手上那个散发着玄秘光芒的六芒星魔法球, 宗衍搞不好都会觉得这是一张废卡, 毕竟这张e等级日抛人设卡不附带任何花里胡哨的变身功能。 这张卡片只需要5点san值，就可以维持三个小时，使用这张卡片后的宗衍还能剩下65点san值。 他捏碎了这张卡片，下一秒，那个流光溢彩的六芒星水晶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上方。 【我想要知道灾厄发生的地点】 宗衍顿了一下，集中注意力，将手指覆盖在了占星球之上。 他的思绪仿佛化作千丝万缕的丝线, 从指尖开始, 慢慢旋转缠绕, 化作一道玄奥无比的精神念力，被这颗玻璃球吸收。 顷刻间, 浩瀚的星图就在宗衍脑海之中展开，明明灭灭, 他仿佛悬浮在星海之中，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脚下万顷版图。 接收到主人的命令后, 星星全部也跟着运作起来，它们在虚空之中闪烁盘旋，一个接一个忠实排列出未来的轨迹，最后再将模模糊糊的未来反馈给宗衍。 到底这还只是一张e等级日抛人设卡, 让它成为这个等级的决定『性』因素就是因为这张卡没有丝毫的战斗力，甚至在使用的时候还需要和高灵感挂钩，不然就什么也看不到。 饶是宗衍, 也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画面。 但也就是这点画面，让他的瞳孔下意识放大。 那个地方是—— 江州最繁华的金融中心杜家口，距离龙组基地也不过是一个在黄浦江上头，一个在下头而已，算不得太远。 倒计时还有十七分钟，宗衍匆匆将占星球捧在手上，反手拧开了洗手间的门，飞快乘坐一旁的快速电梯。 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必须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那里，不然 那画面之中，从苍穹顶上落下来的一大滩黑蓝『色』不明物质将天地都裹住，无数尖锐而充满角状的狼形生物在遮天蔽日的黑雾内里若隐若现，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这些可怕的存在没有躯体，它们甚至没有任何形体可言，但当人类看到他们的一眼开始，便会感到自精神深处涌漫而上的深沉恐惧，那种恐惧无迹可寻，却又真切无比。 它们是不应该存在这个时空的邪恶存在。它们跨越时空，在他们首领的带领下，跨越了不死的边界，遵循着某种气息，来到了这一方现世。 宗衍在看到那个画面的刹那才意识到，这一场灾厄绝对不会如同塔维尔所说的那样，仅仅死去几万人。 如果他不加以阻止恐怕，整个江州的人都将要为此陪葬！ #### 门外的龙组总指挥室也开始了人员的撤离。闪烁的暖黄『色』灯光下，越来越多的人脱下白大褂，迅速组装起手上的炼金武器，朝着紧急通道有序撤离。即使是如此紧急关头，他们身为军人的素质依然严密，脚步声平稳无比，没有丝毫自『乱』阵脚的情况出现。 司彦已经穿好了作战服，在倒计时钟表到达十分钟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通往大厦顶部的电梯。贺远则是早就作为七队副官去指挥七队成员的作战了，反倒是司彦，作为宝贵的君主级，他将到大厦顶部乘坐直升飞机，在倒计时来临的那一刻，只要是江州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突发事件，司彦乘坐的飞机都能率先抵达事件地点。 总司令司勋虽然是第二君主，但毕竟老爷子年事已高，况且比起他的觉醒能力来说，他作为一个指挥官对大局的掌控能力更加出『色』，这些年除了父子两在龙组基地时不时搞破坏打架以外，在公众角度里，第二君主已经很少再出手了。 至于第七君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应该算是一个巨大的战力，而且消息还是由他提供的，但是指挥室里就是没有一个人想起这位君主的存在。大家仿佛自然而然的将这个帮手遗忘。 灰发白袍的男人从会议桌面前站起，神『色』间辨不出喜怒来。 以他的能力，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指挥作战室后面的那个洗手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一切都在按照伟大时空之主所掌控的轨迹运行，就看原本规划好的棋子能不能再次跳出棋盘。 如果可以—— 神明金『色』的眼眸忽然深沉了一许，亿万光辉仿佛从他眼瞳极深的地方拥挤而出，勾勒出无数可怕而不可名状的丝线。 他一转身，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倒计时还有七分钟。 很显然，这三个小时里，所有的神秘界已经竭尽全力从世界范围各地调动起最严密的武装力量。 虽说十分匆忙，但这一次行动无疑是完美的。 在历史上，人类从未如此大规模的对抗过异种的存在。 早在更加久远以前，异种就很少流窜到人类居住的闹市区，反而经常喜欢袭击那些荒野郊区或者偏僻的小镇。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调查档案记录馆里才会发现，几乎所有的异常事件都发生在那种小城市里，例如美国的印斯茅斯、阿卡姆和敦威治，英格兰的赛文河谷等，基本都不涉及到大型城市。 这也给调查员的工作带来了许多便利。要知道，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信息时代的到来更是让网络成为主流。 神秘界虽然对于各国高层并不设防，但是对于普通人依旧是保密的。保密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普通人，也是为了保护觉醒者自己。邪/教徒就没有这个认知了，他们为了招揽更多的信徒，发展教派，自然是都希望自己更加出名才好。 曾经还有一个教派嚣张的在聚众想要召唤他们主的集会上使用了网络直播的方式，结果还没把他们的主召唤出来就被调查员借助美国gps卫星精准定位，一网打尽。 五分钟。 江州市所有的电路都被临时切断，灯一盏一盏熄灭。 整个喧嚣霓虹的城市一瞬间被按上了休止符，变得空旷，寂寥，充满压抑的恐惧。 一队胸口佩戴着徽章的调查员手里拿着武器，早早的埋伏在了杜家口高处。 普通人早已经从高处撤离，但是这几位调查员熟练掌握了浮空魔纹，从空中摔下来的时候只需要在近地面时使用浮空魔纹，便能随时随地感受一场紧张刺激的蹦迪。 这一队临时调查团的团长拿着早就组装好的狙/击/枪，手里还拿着一根燃烧着烟雾的雪茄。 调查员使用的武器都不是普通的武器，就像这些枪都是经过炼金魔纹改造之后的产物，包括子/弹上也绘制着魔纹，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并不大，反倒是对付异种的致命武器。 “还有四分钟。” 荣格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眯着眼睛又将它放了回去。 此次行动可谓是神秘界最大的活动，上头下了死命令，即使是暴『露』神秘界的存在，也绝对不能让第一批异种踏进地球半步。 比起那些资深调查员和君主，普通的调查员占据着整个神秘界的主流。他们平日里享受着调查员的高规格待遇，偶尔三两结伴组成调查团去解决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异种事件。 报酬相当不错。除非家里有矿要继承的觉醒者，一般的觉醒者都更加倾向于在毕业后以调查员的职业谋生。 “三分钟。” 队员看着手腕上的表，一点一点在内心里默数。 “紧张什么，江州市这么大，除非是买了彩票的运气，那灾厄才会刚好降临在我们头上。” 副队一拍队员的肩膀。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手机在刷密大的app。 因为这一场突发事件，又是几乎全球的媒体都将视线放到了江州之上。作为神秘界唯一的网络联络中心，密大app的论坛更是每秒以好几条帖子的速度迅速刷新。 觉醒者在全人类都占不了多少比重，像今晚论坛这么热闹的情况，不少人都是头一次见。 “阁下，还有两分钟。” 此刻江州的天空上，龙组的空战部队也尽数出动，他们甚至派遣出了战斗机，在空旷的城市上空如同一尾蝙蝠。 “嗯。” 司彦身上穿着特制的作战服，将直升飞机的舱门打开。 呼啦啦的风吹在他脸上，每一片都如同刀刮。 男人的脸上带着厚重的防风镜，眯着眼睛站在机舱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不放过一丝异动。 待会，只要任何一个地方有情况，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从高空跳下。 对于真正的，能够『操』纵多种元素的君主级来说，『操』纵风拖着自己飞行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特种作战部队的训练内容里也包括高空跳伞和各类极限状况。 最后一分钟。 所有的调查员都扔掉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将目光放到了苍穹，举起武器，严阵以待。 这六十秒漫长的宛如一个世纪。 终于，在最后一秒种缓缓走过时，天地间静寂了那么几秒。 “汇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报告，地面监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报告，能量监测器也没有发现其余的监测源。” 密密麻麻的汇报声在龙组地下的指挥堡垒里依次上报，正在地面待命的无数调查员们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一场乌龙吧？” 第七君主虽然掌管预言，并且莫名拥有极高的威信，高到他一说可能有问题整个神秘界就动了起来的程度。 但是人们仔细想想，好像这么多年，第七君主也没有预测过什么大事发生，于是一时间众说纷纭。 “继续坚守，不许放松警惕。”指挥室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就在此时，一位正站在电脑面前的监测员颤抖着开口：“报告司令！！气象监测发现情况！” “快！同步到共享屏幕上！”司勋挥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 下一刻，总指挥室的大屏幕上骤然出现一个放大版的气象监测图。 骇人的是，就在这片实时大气监测图的中央，有一个深邃的黑点出现在了江州的上空，并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逐渐扩大，颜『色』越来越黑，仿佛点缀在云层里的恶魔之眼。 那个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是杜家口的所在。 “全体调查员，听我指令，立即前往杜家口！” 战时无线指挥频道里只能听见司令苍老而笃定的声音，埋伏待命在全市的调查员们不约而同的收起枪，开启加速魔纹，朝着卫星地图发来的位置冲去。 现在指挥作战室里没有多少人，所有人都忙着传递卫星图片，分析并且判断现场的情况。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会议室里，达尔文、牛顿和帕拉塞尔苏斯，甚至是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也走了出来，这些长生大牛的面前正展开着从前线第一时间发来的图片，并且开始着手判断那到底是什么异种，神秘界又该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 顺带一提，徐福已经跑到前线去了。 正在作战计划有条不紊实施的时候，最开始那位发现黑点的监测员还盯着大屏幕在看，很快，他口中发出疑『惑』的声音： “等等，不对那里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东西。” 黑点的旁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蓝金『色』云团，并且以同样无可抵挡的势头，牢牢将那黑点锁在了里面。 那究竟是什么？！ 第37章 云中君06 宗衍在疯狂的奔跑。 他冲进了电梯, 但他却没有按下到达地面的按钮, 而是直接冲向了这栋大厦的顶层。 再怎么逆天, 这也不过是一张e等级人设卡而已，这张卡刚刚给他提供的图像一闪而没，宗衍也不敢保证自己看到的就是正确的未来。 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这张人设卡。第一次使用就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占星术、炼金术和神通术被称为是宇宙间三大智慧。 占星占星，就算占星师能够推演星图，宗衍也需要真正观到星才是，现在他处于这旮旯地下堡垒的, 能头顶天空才怪呢。 电梯快速上行, 悄无声息的从大厦的地下滑行到楼顶。 宗衍在人脸识别系统上走了一遭, 没想到居然能够把门给打开，于是他匆匆跑了出去。 门外已经有一架直升飞机停在这里了, 上面的调查员似乎还在调式设备，螺旋桨已经开始旋转, 随时随地都能够起飞。 如今情况紧急，宗衍也没有管这些, 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在大夏顶端急速奔跑，冲到一旁的边缘。 龙组的基地既然就在底下，那大厦的顶部自然是被建造成了一个充满冷硬科技感的直升机坪。 明面上这家大厦是国内一个知名企业家的集团地盘，连带着下面的商场也是这个集团的所有,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大厦顶部建直升机坪也不算什么引人注目的大事。 但就是有一点，如果想要在楼顶建直升机坪的话, 四周不能有障碍物，所以周围的防护措施并不是很高，如果是恐高症恐怕会直接腿软。 宗衍自己就是玩风的，自然不可能怕了。于是他手里举着球，麻溜的跑到了大厦边缘，眺望着远处的黄浦江。 这么大一件事情，他占卜出来的结果和成名已久的第七君主有所误差，恐怕龙组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位准君主的话。 而且现在迫在眉睫，宗衍也不可能妄然相信一次占卜的结果，他必须再度验证刚刚在识海中看到的那一幕。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双手悬于胸前两侧，六芒星占星球在他手心里飞速转动。 刚刚还凝滞的星象图在苍穹之下得到了大大的提升，这一次宗衍有了经验，没有一下子就灌注那么多精神力进去，而是缓慢的抽丝剥茧。 越来越多的信息汇聚在他的眼眸中央，将少年黝黑的眼眸染成深沉的紫『色』，带着一股几乎于心神摇曳的魔魅。 这双仿佛汇聚着星光的紫眸在苍穹中搜寻，远远凝视着杜家口所在的位置。 过了几分钟，又似乎是漫长到一个世纪。他看到了无数斑驳的画面，有行人匆匆聚集，有海报轮换，有金融精英们打着领带彬彬有礼的客套，还有从天空坠落而下的那片巨大黑云！ 哪些信息在他的眼眸里汇聚成奇异的『色』块，最后于从苍穹之处坠落，给出了准确的位置信息。 “呼——” 宗衍放下手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司彦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联系人着实不多，之前在密大，大家联系都是使用app，因为在幻梦境连的是wifi，宗衍也没有换国外的手机卡。司彦是他所能联系到的，在神秘界权限最高的人了。 刚刚这一通『操』作之后，现在只剩下五分钟了。 宗衍回过头去，走了两步，赫然发现之前停在旁边的直升飞机不翼而飞。再抬头时，他也只能刚好在一片高楼大厦的反光里看到螺旋桨转动的痕迹。 他站立的位置是电梯出口的背后，又因为背光和他刚刚占卜时太过沉『迷』，所以才没有察觉到直升机的离开。 “嘟——嘟——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通话却始终没有接通。 宗衍不知道的是，司彦此刻已经登上了直升飞机。他更不知道的是，龙组内部在战时都有一套内部的隐形通讯耳麦，包括整个江州的调查员们，现在都处于同一个频道下，听从着龙组的总指挥。 在这样紧迫的关头，没有人还有心情关注手机，直升飞机内部的声音又大，刚好就将手机铃声盖了过去。 还剩四分钟，宗衍掐灭了通话，反手打开了密大app。 密大的首页论坛早就被无数帖子刷屏了，虽然世界各地许多调查员都来到了江州，但是三个小时内，更多的调查员只能遗憾待命。这些不能来江州帮忙的调查员们就开始水起了论坛，帖子以每分钟近十个的速度迅速快速增长，其中还不包括顶帖的存在。 后来主管app的尖顶议员看帖子太『乱』，于是打开了权限，现在所有人都在论坛被禁言，除了官方的指令。 当然，官方指令都是直接下发到调查员耳麦中的，现在也没人看论坛。 作为首席，他发的帖子能够在论坛的密大区占据红『色』加精头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有哪一个高层会没事来逛密大的学习论坛啊！ 怎么办，难道要打电话给贺远吗？贺远的权限够吗，宗衍又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知道准确地点呢？ 如果有充裕的时间，这一切都不是事，但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紧迫无比的情况下—— 这一次面对的，恐怕是比伦敦死亡行者更为可怕的存在。 两分钟。 在断电后，为了防止更高维的生物利用，所有用以通讯的无线电波也被切断。 人类还未能彻底掌握无线电波，如今无线电波更多的用以通讯和wifi等，但也保不定更高维的生物能够使用它们作为武器。 整个江州如今还在运转的调查员通讯都是用炼金技术完成。 没错，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有一门学科叫做炼金科技学，说的就是用炼金学的方式革新科技。为此，神秘界还联合几位大佬炼金术师制造出以炼金手段打造的魔导装置，发『射』到了空中，虽然承担了卫星的职责但是却和现代科技迥然不同，其名为晨曦之星。 脚下和周围大厦的灯火早就已经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如今的江州沉默的像是史前文明。 宗衍刚刚那一眼，看到的不仅仅是片段的未来。 他的脚下是坚硬的国土，有无数的普通人正挤在狭窄『逼』仄又黑暗的地下车库，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忽然会响起防空警报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啊？” 年轻人们惶惶不安。 全城通讯设备的切断代表着他们彻底丧失了网络。在如今二十一世纪的当下，没有网络似乎就像断了翅膀一样，只能漫长而焦灼的等待着。 “别说是你了，恐怕你爷爷那时候才见识过。” 成年人们叹气，转而又开始猜测起来： “难道是美国撕裂了和平协议，直接朝着我们突袭了吗？” 立马有军事『迷』反驳道：“如今反导/弹技术如此成熟，我们国家还有自己研制的北斗卫星系统，美国的导/弹刚刚发『射』我们都能直接动用制空武器进行空中拦截，最晚也会在太平洋上空解决，绝对不可能拖延到国土境内。” “再说了，我们国家现在同样强大起来了，美国想要开战，也不掂量掂量后果。他们自己就是个吃一战二战远离欧洲主战场的战争财起来的，难不成还会去给别的国家这个机会？” 没错，如今的战备实力虽然一再升级，但是更多的都是进入一种意识上的战斗，并非采取热武器形式。 要知道，虽然距离二战不过七八十年，在战略武器上，人类确是已经可以将整个地球毁灭十几次。 “那如果不是美国，难道是外星人？” 这莫须有的猜测到最后竟然成为了最靠谱的那个。 最后一分钟。 宗衍拿出了那张卡片。 这张s级的日抛型人设卡毋庸置疑算是宗衍手头上最大的底牌，他推测过，也许这张卡片的实力将同古神比肩。 而古神在地球上作战的时候享受着人类信仰加成，往往会爆发出比自身实力还要更高数倍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强大的，拥有众多信徒的古神能够将旧日支配者们封印在地球或者其他星系的原因。 古神里最强的存在能够和旧日支配者比肩，而旧日支配者里最弱的存在也有可能连宗衍的守夜人都打不过。 云中君，无疑就是一位古神，还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中国本土神明。 当然，它的限制也同样感染。 60点san值，可以使用一小时。 宗衍今天已经使用过了占星师，在哈斯塔奖励过后，他拥有70点san值，扣除占星师的五点，还剩下六十五点。 恰好在使用云中君后，还能剩下岌岌可危的五点san值，避免san值归零的情况。 三，二，一。 秒针同表盘顶点重合。 刹那间，有一滴黑蓝『色』的不明物质，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从遥远的宇宙之外，冲入了地球的大气层。 杜家口的上空仿佛被一这一滴不明物质穿孔，无视一切的阻隔，直直坠下。 宗衍也在此时捏碎了手里的人设卡。 下一秒，穿着蓝金『色』鹤氅的墨发男子骤然出现在了大厦的顶部，清冷的云雾环绕着他的周身，将他俊美孤高的眉眼描绘得越发入木三分。 这一刻，宗衍能够感到一种名为“神『性』”的东西融入他的灵魂。 本来这个东西应该和当初阿撒托斯卡一样，直接代为『操』控宗衍的意识，甚至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宗衍的人格反而改过了一切。 他的人格超越了这张卡应该给他附加的神『性』，仅仅有附带了神明闲云野鹤般的淡然和孤高，倨傲与冷漠，主动权却还是在宗衍的手上。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只要他能够有足够的san值使用阿撒托斯那张卡，恐怕也不会搞得像上次那般狼狈了。 “走吧。” 此时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宗衍多想。 云中君淡淡一拂袖，绘着繁杂暗纹的袖口便是直接穿越了数公里的距离，叮叮当当作响的发饰晕开，踩在一团蓝金『色』的云雾之上，悍然撞向了那一团从空中坠落而下的不明『液』体。 这片土地上，即使已经无人信仰云中君，但是信仰之人的血脉依旧流传。 被王朝更迭所抛弃的神明，会被这片名为“华夏”的土地记得。 在这里作战，云中君的实力能够得到近乎几何倍式的增长。 由于时间太过紧迫，他没能成功联系上任何人。 所以这一次注定是独属于云中君的孤军奋战。 此时，卫星图片也被传到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会议室。 达尔文看着那团墨蓝『色』的，充满不可名状邪恶气息的『液』体，眉头紧锁：“是廷达罗斯猎犬。” 第38章 云中君07 廷达罗斯猎犬是一种十分臭名昭着的神话生物, 它们属于上级独立种族, 是一种能够随意穿越时间和空间次元的异种生物。也正是因为拥有这种能力, 这种狡猾的异种将自己的大本营设立在地球上十分遥远的过去，那时候的地球上只有最简单的单细胞生物，确保了种族的延续，也难以让人捣掉它们老巢。 虽然被冠以“猎犬”的称呼，但是廷达罗斯猎犬和地球上已知的猎犬模样相差甚远。至于为什么它们会被冠以如此称号，原因是因为它们会穿越时空去追杀任何一个看到过它们形体的存在，即使对方逃到天涯海角也能穷追不舍, 许多时间旅行者便是丧生在了它们的爪牙之下。 廷达罗斯猎犬没有固定的形体, 有极为少数的幸存下来的调查员报告中说它们拥有可怖的吸管, 浑身呈墨蓝『色』的奇异『液』体状，喜欢成群结队活动。 更可怕的是, 因为它们这种特殊穿越时空的才能，所以它们几乎很难被杀死, 不过想要捕获它们倒不是一件困难事，只需要用炼金术符文, 结合特定的角度，便可以制造困住它们的牢笼。 资深调查员们都不会对它们感到陌生。 上个世纪几乎轰动整个神秘界的“黑森林事件”，那一队十二个资深调查员在事件中全军覆没。 等到搜寻队去的时候，才从他们遗留下来的只字残句和残肢中找到元凶, 正是廷达罗斯猎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搜寻队找到的录音笔里，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 【“上帝啊, 它们正在一点一点啃食我同伴的身体，可是我却不能回头因为如果我一旦看到它们的身躯，下一秒我的脖颈也会被咬断”】 黑暗的密林里，调查员即使听到骨肉分离的声音，也不能够回头，没有比这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更加可怕的是，多数人在遭遇猎犬的第一反应就是上去帮忙，这也导致了调查员的团灭。 “廷达罗斯猎犬只会对时间旅行者出手，怎么可能会成群结队出现在这里？” 达尔文大惊失『色』，差点把手里的保温杯都给捏碎：“立刻通知龙组指挥部，所有调查员立刻转移视线，不要看到它们的形体！！！”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凝重无比。 因为谁也知道，一时半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廷达罗斯猎犬的恐怖在于它的未知『性』。 它存在于角状时间里，可以从任何一个小于一百二十度的角中出现。杜家口最出名的建筑就是三座金融中心的大厦，众所周知，大厦和地面苍穹都呈九十度。 “这一次恐怕” 所有人心里都涌现出深深的无力感。 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了猎犬的模样，那么他就会登上猎犬们的猎杀名单。调查员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除非是紧闭双眼，不然都不可能在同伴的惨叫声中无动于衷。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会请求向尖顶议会动用最终武器。”帕拉塞尔苏斯叹了一口气。 神秘界的最终武器自然不会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玩意。 那是一个布置在地壳之上的终极炼金法阵，尖顶议会团和密大委员会全体投票通过的话，这个法阵就会转移到江州地下，将这个城市彻底从“现在”的时间轴中剥离，独立成一个空间。 一旦这么做了，这就代表着全世界都放弃了江州，廷达罗斯猎犬将杀光所有的幸存者。 侥幸幸存下来的人，也将紧闭双眼，听着人类们凄惨痛苦的嘶吼，在那样的炼狱中等待着炼金法阵的失效。 睁眼，即是死亡。 想也能够猜到那该是一副多么可怕的人间惨案，那是对人类伦理和精神的一次巨大挑战。 不到万不得已，神秘界绝对不会动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 “不，我们还有希望。” 牛顿屈起指尖，在会议桌上敲动。 他伸出手指，指向了卫星图片旁边那一个小小的蓝金『色』气旋。 “或许，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奇迹的发生。” #### 一切都和达尔文预测的分毫不差。 在那一滴雾状的，巨大的墨蓝『色』『液』体从三足鼎立的大厦之中滴落的那一刻，无数听到命令赶往杜家口的调查员们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全体闭眼！！！那是廷达罗斯猎犬！” 几秒种后，总指挥部的指令从耳麦中爆发，所有亲眼目睹的调查员血『液』都仿佛结了冰。 宗衍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冷，即使他现在装备了云中君，依然止不住那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神话生物里有许许多多可怕的存在，例如掠夺生命的星之彩，例如黑山羊幼仔。 毫无疑问，廷达罗斯猎犬绝对是其中最可怕的那一种。 它的可怕来源于无穷无尽的追杀，和永远无法直视的恐惧。 十分不巧的是，宗衍上学期曾经短暂了解过这个种族，在死灵之书的原典上。 云中君不再犹豫，他周身已经变成蓝金『色』的云雾状，死死将那一团墨蓝『色』的物体裹住。 但还是晚了。 在云雾裹住那一滴不可名状『液』体的前一个瞬间，这一滴『液』体表面忽然分化成千万滴细小的『液』体坠落，仿佛雨滴一般朝着大地坠落。 不，并非是朝着大地坠落，而是朝着刚刚目睹了它们的猎物坠落。 “闭眼！全部都闭眼！”司勋目眦欲裂，在指挥频道大吼。 他是借用了卫星影像二次观看到廷达罗斯猎犬的模样，很显然这种生物只是不能一次目击，还没有变态到连照片的二次目击者也要追杀的凶残程度。 晚了。 已经有许多调查员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廷达罗斯猎犬轻而易举的张开它们的血盆大口，将猎物们的喉管绞碎。 它们的前爪锋利无比，身体上墨蓝『色』的可怖『液』体时刻准备飞溅到猎物的身上。有时候为了戏弄猎物，猎犬们甚至还会给猎物们附加麻醉的效果，让他们一边满怀恐惧，一边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口一口被撕扯吃掉。 “啊啊啊啊啊——” 那些被宗衍来不及拦下的猎犬们早就已经化作烟雾坠落到地上，急速奔向它们的猎物，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调查员下意识睁眼想要营救自己的同伴，下一刻也布了同伴的后尘。 鲜血和碎肉被撕裂的声音回『荡』在苍穹之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虽然神话生物和邪神一个赛一个恐怖，但至少它们都会遵循某种规则，只要人们不去主动招惹，它们也不会没事过来地球毁灭一下世界。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宗衍踩在云雾之中，将这一片的云包裹住天空中的猎犬，朝着它们托举而上。 下一刻，这片云雾忽然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有一只由无数角状碎片组成的狼形生物突破了宗衍的第一道防线。 那是廷达罗斯之主，也是率领着所有廷达罗斯猎犬的可怕存在。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庞然大物降临地面。 宗衍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之前流窜到地面的廷达罗斯猎犬，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面前的这个巨大狼主身上。 云中君的指尖开始跳跃起五彩神光。 云中君作为九歌神话的主神，同样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屈原形容他为“与日月兮齐光”。 天空中，能够与日月并列的只有云，不同于日月割据白天黑夜，云无处不在。 宗衍能够感到脚下这片土地在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着信仰的加成，所以他控制着云雾的方向，让它们裂变成雨和冰，意图将廷达罗斯之主困在内里。 “这里不欢迎你，异时间的来客。” 云中君的双眸已经变成了全然的金『色』，这金『色』璀璨，堪同日月齐光。 “这句话同样奉送给你，异界的古神。”廷达罗斯之主的身躯扭曲拉长，显『露』出一张狼形面孔，若是有人此刻直视，便会感到恶心般的惊惶恐惧，并且 陷入永久『性』的疯狂。当然，这对如今已经短暂升格成神的宗衍来说，并不管用。 “我们追逐着宿敌的气息而来，祂的挑衅让我们忍无可忍，若是你非要阻拦，那同样的，你也将死于廷达罗斯的獠牙之下。” “滚！” 宗衍以一道尖锐的云雾作为回答。 往日里温和的云在这位神明的手下化作最可怖的武器，结成牢不可破的云笼。 “我不管你们和宿敌的恩怨，但是——” 一个小时，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胆敢伤害我的华夏子民，你们就得付出血的觉悟。” #### “廷达罗斯猎犬？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在杜家口金融大厦的顶端，身披白大褂的黑皮肤医生撕裂了空间，笑着走了出来。 他身后宛如实质『性』的邪恶虚影瞬间将所有意图靠近和聚集的猎犬全部撕裂，将这一块大厦的顶部清空。 如果有人现在从天空上看下来，就会发现，那一团墨蓝『色』的『液』体竟然是避开了这一块大厦顶部。 反观另外两个大厦，早就已经被腐蚀了好几层。 “既解决了自己的宿敌廷达罗斯，又是一次完美的试探。” 奈亚拉托提普拉长了声音：“你从上次天主的意识复苏中得到了什么预示，那位人类这么值得你关注吗？” “可是——” 医生笑着看着脚下宛如人间炼狱的一幕，将视线定格在了那位司掌云的神明身上：“如果失败的话，这一座城的人类恐怕都得陪葬呢。” 不过这个人类确实挺有意思的。 无貌之神看着下方激烈的战斗，颇有些兴致勃勃。 奈亚拉托提普和人类打过太多交道，他深知正常人类是不可能拥有古神形态的。 “无所谓。”身披白袍的时空之主说道。这一刻，独属于邪神的混『乱』邪恶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人类这种生物很有趣，不把他们『逼』到尽头，他们永远都只会想着隐藏自己。” 本来就是如此，祂们如果真的不悦，毁灭整个地球都不过是毫厘之间的事，更遑论用一座城的生命去验证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了。 之所以被称为邪神，是因为祂们强大超越想象，并且从来都不和人类的悲欢价值观相通。 两位邪神都没有发表其余的意见，仿佛前不久祂们还讨论着要不要将那个人类收作信徒不过镜花水月。 “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死得再多，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塔维尔，不，是犹格·索托斯勾了勾嘴角：“充其量不过一只特殊的蝼蚁而已。” 第39章 云中君08 被单方面定义为“蝼蚁”的宗衍现在感觉自己宛如奥特曼附体。 他正在和廷达罗斯之主展开殊死搏斗, 每一次撞击都能看到空中簌簌下落的墨蓝『色』『液』体。它们渗透进云中君制造出来的云雾里, 无法突破神明制造的封锁线, 只能在半空中疯狂地跳来跳去，宛如千百万只带电粒子。 那些落入地上的廷达罗斯猎犬更加恐怖，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造成了数百位调查员的伤亡。 这些调查员们不分高低贵贱，全部都是一击毙命，喉管被咬开，『露』出内里斑驳的血肉肌理。 徐福掏出了自己很久没有动用的拂尘, 他轻轻一挥, 千万条白须便延展拉长, 死死将猎犬们裹在里面。 在几位驻扎密大的长生者里，徐福已经算是战斗力靠前的那个。像帕拉塞尔苏斯和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这两人都属于文职人员，也就徐福还能上场打打。 但是他到底是道家的, 道家的专职是捉鬼，不是打异种。 其中又以龙组的伤亡最为惨重。 原本龙组的成员就是按照布置分布在江州各个位置, 每个区域都有随时准备待命的龙组成员，刚刚最先听到命令前往杜家口的也是龙组的队员。 因为这次的行动早早的就有了预示，龙组一共十支队伍，有五支都回了国。 “啊啊啊啊啊——”一位调查员痛苦的被猎犬咬住。 “李武！” 贺远近乎于目眦欲裂, 他一拳打到地上，拳头捏的吱吱作响。 他是七队的副官，这一次因为作为队长的司彦要在直升飞机上随时待命, 所以他就承担了战时临时队长的职责。 好巧不巧的是，贺远所驻扎的区域里杜家口不是很远，所以刚开始杜家口出现异动的时候，七队有不少成员都看见了那一幕，甚至就连贺远也差一点就殒命在此。 “别回头——别” 那位名叫李武的调查员痛呼一声，血『液』混杂着汗水滚落到地上，只不过是片刻就再也没有了声息。 贺远的身边几乎跟着所有的七队成员，所有人都紧闭双眼，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闭上眼睛就意味着剥夺了视觉，大家都知道廷达罗斯猎犬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存在，所以在这样的黑暗中，恐惧才被无限的放大。 至于那些已经看到了猎犬的队员们，这漫长的等待无异于就是一段等死的过程。 没有人会喜欢死亡，更没有人会喜欢这样无可反抗的死亡。 “滚给我滚开啊啊啊啊！” 有一个之前已经看到了那一幕的调查员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青筋毕『露』，手里拿着喷『射』出金红『色』火焰的炼金武器，疯狂朝着空中的廷达罗斯猎犬开火。 普通的物理攻击对这种生物压根没有任何用处，就算是能够对异种造成打击的炼金武器也同样。 刚刚还踩在李武身上撕咬的猎犬竟然还能在这炼金火焰中砸吧砸吧嘴，朝着调查员『露』出它们凶恶可怖的獠牙，仿佛在戏弄猎物一般。 下一秒，一旁的路灯忽然弯曲扭折，内里的金属被重组，在空中化为一个圆形的巨球。 这巨球直接将几只来不及逃离的廷达罗斯猎犬拢在其中，死死的关住。 只要是小于一百二十度的角，廷达罗斯猎犬都能够轻而易举的通过角度逃脱；同时，它们也是近乎不死的。 ——但如果是圆球，它们就得乖乖被锁在里面了。 “全部都给老子起来！我们堂堂龙组的兵，就算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伴随着一声炸响，身穿龙组特殊作战服的男人稳稳的踩着风降落，他的眼睛隐藏在防风镜的背后，如同一只鹰隼。 “睁开你们的眼睛！我们是军人！我们要死在普通人之前，死在战场上，在这片土地上流干自己最后一滴血！” 没错，他们是军人。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保家卫国，为人民而战。 面对这样可怖的异种，如果身怀异能的觉醒者都不能解决，那就更遑论普通人了。 “队长！！” 贺远深吸一口气，他大吼一声，率先睁开了眼睛：“没错！我们一队全是六级和辅相的精英，密大基本都是研究生毕业，还能奈何它们不成！” 一位君主级加入战场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司彦握紧拳头，再次调动更多的金属，将一头意欲扑向他的猎犬锁住。 流淌的蓝黑『色』脓『液』滴在他的手臂上，司彦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全神贯注的『操』控着金属。 他的专长其实是雷电，但是在这个危急时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 在这一刻间，司彦抽空看了一眼空中将那一大团将墨蓝『色』包裹住的蓝金『色』气旋。 看气旋上出现的剧烈波动就知道内里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激烈，好几次旁边的云雾都开始稀薄了，但是又有无数云雾被凭空造出，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架势涌了进去，填补着那个可能的缺口。 到底是谁——在保护着这座城市呢？ “报告总部，龙组七队请求出战，我们不是战场的逃兵。”司彦按了按耳麦，一枪将一只猎犬嘣了出去，因为知道子弹没有用，所以子弹在穿落地前也加入了金属球的范围。 总指挥部内如今已经一片死寂。 司勋分辨出了自己儿子的声音，白发苍苍的老人默不作声的收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同意出战。”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道命令意味着什么，即使是君主级，面对廷达罗斯猎犬也顶多做到全身而退。 西方有信仰的神明，他们位列古神，中国自然也有。 但是这么多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都没有找到关于中国系古神的存在，所以这个问题也被搁置。 总指挥官的眼睛紧紧盯着卫星云图上的那个蓝金『色』气旋。 他忽然将底下正在监测动向的龙组空军司令提溜了到指挥台上。 “我现在任命你为战时总司令。” 司勋一边说着，一边将拐杖一扔：“好好待在这里指挥。” “总司令，您”刚刚被任命的战时司令愣住了，他嗫嚅了一下：“您要——？” “作为现任的第二君主，我也要加入战场了。” “从现在开始，不必叫我总司令，你才是司令。” 司勋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内。 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他的背影如同挺拔而坚硬的钢铁，支撑着内里不屈的灵魂。 “是！” 战时总司令咬了咬牙，站在原地朝那背影敬了一个军礼。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沉默着起身，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致意最高的敬意。 不仅仅是龙组基地，就连帕拉塞尔苏斯也走出了会议室。 还有第三君主和第五君主也结束了他们的工作，正在通过真理之门赶往江州的路上。 这一战，必定惨烈无比，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放弃希望。 宗衍在苦苦坚持。 如果仅仅是对战廷达罗斯之主的话，云中君这张卡足矣。 但若是在打架的同时还要注意保护不能让廷达罗斯猎犬坠落到地上，那实在有些难为宗衍了。 他们在空中打了近五十分钟，宗衍有着信仰加成，勉强能够在拦住这些猎犬的情况下和廷达罗斯之主对战。 到了“神”这个层次，有的时候很难具体分出一个胜负或者孰强孰弱来。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一旦时间到达一个小时，宗衍就会在半空中直接解除云中君的形态，坠落到大地。 届时就别说他会不会死，反正整个江州也保不住了。 现在不过是逃脱一小部分的猎犬都让调查员们死伤惨重，更遑论廷达罗斯之主亲自下场。 宗衍必须思考其他的对策。 “廷达罗斯猎犬不会主动追杀非时间旅行者的存在，你的宿敌到底是谁？” 蓝金『色』的气雾重新组合，从里面出现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宗衍使用了这一招后，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犹格·索托斯。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廷达罗斯之主呲了呲牙，无数黑光化作祂的爪牙，扑向了云中君，“我们和祂的斗争持续了很久很久，在时间上，我们是无敌的。” “我们讨厌被反抗，即使对象是外神。” 廷达罗斯之主没有躯体，祂也化作狼形生物，头上有着如同西方恶魔一般不详的犄角。 敢于和外神做斗争的种族实在不多，毕竟后者代表着宇宙的终极力量。但很不巧的是，廷达罗斯之主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曾经无数次被犹格·索托斯杀死，也无数次在时间的尽头复活。” 狼形恶魔长啸一声：“但只要时间不灭，我们的斗争就会永远延续下去！” “现在，回答我，异世界在此阻拦我的古神，你是犹格·索托斯的眷属吗？！” 宗衍： 冤有头，债有主，怎么可以搞误伤。 他想起在总指挥室里看到的那位时空之主，还有对方唇角的笑意，内心如坠冰窖。 好一招借刀杀人，宗衍就知道，对方特地通告神秘界这件事，准没好事。 云雾忽然收缩，云中君重新化作神体，赤脚踩着云雾走出，眉眼冷冷淡淡：“不。” “那你为何要阻拦我。”廷达罗斯之主道：“放开你的牢笼，我们只是为了寻找宿敌而来。” “我可以放开。”宗衍说：“但你们不能够伤害我的子民。” 如果宗衍放开云雾，下一秒廷达罗斯猎犬就会暴『露』在人类的视线里。 对于它们来说，人类不过是蝼蚁。它们是来寻仇的没错，但杀死人类也不过是遵照廷达罗斯的规则顺带而为。 还有三分钟，宗衍就要解除云中君的状态。 他的指尖都紧张的在颤抖。 成败在此一举。 第40章 云中君09 还剩三分钟的时间, 但是宗衍却感觉这三分钟比之前的等待倒计时的三分钟还要漫长得多。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要渗出汗来, 事实上, 在他如今的神体状态下，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廷达罗斯之主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异世界的古神。 因为有着磅礴信仰力量的加成，在这片土地上，云中君的实力被增幅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近乎无限贴近拥有“灭世”能力的上层旧日支配者。 如果要按照道教的划分来，廷达罗斯猎犬的力量属于阴寒类, 到底是邪物。而云中君身上则是最为纯粹的神力, 是正统的阳气。 这么打下去, 此消彼长倒也难办。原本以廷达罗斯一族的好战程度，廷达罗斯之主是绝对不会考虑暂时停战的, 但这次好不容易才追踪到犹格·索托斯的痕迹，即使是赶着上去送死, 也得给对方找点恶心。 毕竟，最重要的就是廷达罗斯一族的宿敌, 它们这一次就是为此而来。 即使是廷达罗斯种族，也很少有过这么大规模的时间迁越，走一亿年需要一天的时间，为了寻仇, 这个种族已经在时间线里奔跑了一个多月。 “行，我答应你。” 巨大的狼形恶魔长啸一声，所有听到的猎犬们纷纷从雾气状化作实体, 仰头附和。 宗衍这才松了一口气。 廷达罗斯一族虽然臭名昭着，但他们的信用还是有的。同为上级独立种族的伊斯之伟大种族也和廷达罗斯有过合作，人类之所以会被廷达罗斯追杀，一方面由于二者无法沟通，一方面由于时间触及到了这个种族的禁忌。 但宗衍现在是古神啊，他完全可以和廷达罗斯之主沟通。 与此同时，久违的愤怒也在宗衍的胸口中升腾。 犹格·索托斯 还有两分钟的时间，达成协议一致后，宗衍深吸一口气，十指在胸前交叉，这些云雾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那是怎么回事？！” 地面上正在和廷达罗斯猎犬交战的调查员们停下了动作。 倒也不是他们先停下动作的，是这些猎犬忽然就从固态化作了『液』态的汽状，扔下猎物不要，直接腾空而起，朝着它们最先降临的地方跑去。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作战，地面上已经伤亡惨重，鲜血淋漓，到处都是断裂的肢体和破碎的血肉，触目惊心。 “快看天上！那个蓝金『色』的气旋，好像正在消失！” 贺远捂着自己的断臂，来不及处理，靠在墙角大吼。 在杜家口三足鼎立的金融中心高处，原本被蓝金『色』雾气裹住的不详『液』体一点一点重新显现出来。 云雾到底是什么，没有人清楚。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是在保护人类，也正因为局面并没有不受控制的地步，人类的希望才能在绝境中开花。 可现在，绝望开始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难道我们今天就得” 调查员们都看的真切，他们对上的这些不过是刚刚从那一滴墨蓝『色』巨大『液』体里渗出来的一小部分，就那么一小部分都让调查员损失至此，甚至连君主级也负伤。 如果它们真的降临在这片土地之上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所有人的血『液』都仿佛一寸寸结冰，这个时刻没有人再顾忌着不能直视廷达罗斯猎犬的规则。 整个江州的通信设施和电力全部都已经被切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瞬间知道关于神话生物的信息，况且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相信。 来支援了那么多的调查员，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存活下来的不过六成，放在普通人身上和屠杀没有区别。 “请保佑这片土地吧，上帝啊，请眷顾您的子民吧。”有不少外国籍的调查员已经开始在胸口画起了十字。 但是——那片云雾最终还是散去了。 邪恶的，不详的无可名状之物悬浮在空中，并且朝着地面滴落，如同一滴扑向大海的水珠。 刚刚从猎物身上离开的廷达罗斯猎犬如同如燕归巢般尽数归于这滴巨大的『液』体。 如果不是知道这玩意这么凶残，单单只是看外形的话，甚至能够让人联想到石油和颜料的混杂物，颇有些巴比松画派的自然和光影之美。 还剩一分钟。 在看到廷达罗斯之主的确遵循了祂的承诺后，浑身肌肉紧绷，一直戒备着的宗衍这才放下心来。 当然，云中君的表面上依然还是不动声『色』，清贵冷淡。 身穿鹤氅的男人一拂袖，最后朝着廷达罗斯之主一颔首，赤脚踩着虚空中的云雾，缓缓降落在了杜家口一座金融大厦的顶端。 即使只有最后一分钟，他也不能『露』出破绽。 如果让廷达罗斯之主知道了宗衍根本就是在装老虎，后果可想而知。 宗衍一向不吝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着些异种。 “啊呀呀，看来是联手了。” 就在云中君降落的对面那座大厦顶部，奈亚拉托提普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兜里，幸灾乐祸地说道。 众所周知，奈亚拉托提普，生平两大爱好，一是看戏，二是搞事。 这一次的事情不是祂搞的，但是看戏绝对少不了祂的份。 犹格觉得这家伙的模样真是碍眼的很，虽然祂们都知道翻车不可能，但是这样揶揄的语气同样让时空之主感到了不悦。 “既然排好了剧本，那就得乖乖走下去。”犹格冷冷地道。 下一刻，仿佛出现了一只看不见的，不可名状的恐惧之手。 这只手简简单单的在空中一握，某些更加可怕的，存在于现在的事实就被篡改。 虽然廷达罗斯之主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犹格·索托斯的宿敌，但不好意思，在犹格这里，廷达罗斯之主属于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那种。 甚至那无数次廷达罗斯之主的死，还是由犹格·索托斯的两个旧日支配者化身赐予它的。 毕竟犹格真正的本体稳居万界之上，时间与空间之外。 廷达罗斯猎犬再恐怖，也不过只能在时间线的空间上做到迁越而已，对于更加高维的邪神来说，同样是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不比捏死人类要来的困难多少。 没有捏死它们，纯粹是因为它们平时的小打小闹根本不被邪神放在眼里，靠它们那一点点渺小的力量也不可能让邪神感到不悦。 当然，如果不按照祂的剧本走，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轰隆隆隆隆隆——” 下一刻，那一滴墨蓝『色』的『液』体忽然像是沸腾了般，在空中炸裂开来。 云中君刚刚踩到大厦顶端的地面，下一刻就被这地震山摇的响声惊得回过头去。 也就是这个瞬间，最后一秒钟倒计时结束，蓝金『色』的光芒出现在宗衍身上，墨发披散身穿华服的古神消失，站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没有力量，穿着蓝白校服的黑发少年。 廷达罗斯之主身躯忽然扭曲片刻，就被那至高无上的精神否决，彻底失去了存在的资格。 仅仅是倏尔片刻，又有如电光火石，这位力量堪比古神，甚至是胆敢同宇宙间最可怖存在叫板的猎犬之主就永远的被抹除了存在。 众所周知，廷达罗斯猎犬是不死的。别说是片刻间，即使是祂被杀死那么多次，都能够在时间的尽头复苏。 但是这次，那些猎犬下属们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它们的王，已经不复存在，甚至无法复苏，直接被抹杀。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够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轻描淡写的将神明级别杀死？ 答案呼之欲出。 廷达罗斯之主的死亡让这一群猎犬们都失去了头领。 和种群之主比起来，其余的猎犬着实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它们甚至不能和其他种族交流，只能够使用自己种族内的通用语。 在时间线里不眠不休的跑了一个多月，猎犬们早已经饥肠辘辘。 结局早已注定，原本即将偏离掌控的剧本以无可置喙的姿态，再次回到了邪神的掌握。 于是，那一滴震裂开的『液』体开始了解体。 万滴不，也有可能是十万滴更有可能是百万，千万，甚至于无数滴『液』体从天而降，宛如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雨。 密密麻麻的猎犬如同瀑布般从苍穹顶端倾泄而下。 没有了指挥者，这一场大雨，只会是货真价实的杀机之雨。 宗衍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他依然能够清清楚楚看到脚下宛如炼狱般的一幕。 血，到处都是血。 一片狼藉的土地，被侵入者毁坏的建筑，被腐蚀的柏油路，还有那些随处散落的人体器官。 大地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面貌。 当失去指挥的恶徒们冲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即使是君主级，在如此多数量的情况下，同样只有死。 贺远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失去了一臂，伤口还没能得到及时的就治，只能匆匆用人体炼金术封住了那一块区域的血『液』流动。 很多调查员已经算是足够幸运，他们缺胳膊少腿至少还能在觉醒能力下安装人体炼金的肢体，避免了截肢的惨案。但如果时间拖得太久，上面的肌肉也会坏死。 现在可不是失去双臂的时候，当那些宛如『潮』水的猎犬涌过来的时候，这些调查员们连骨架都没能留下。 别说司彦，就连司勋这等成名已久的第二君主也无法抵抗，在剧痛中被廷达罗斯猎犬撕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一命呜呼。 “外面那是什么声音呀，妈妈？” 昏暗的地下通道里，小女孩缩在母亲的怀抱里，软糯地问道。 “媛媛乖，外面有特种兵哥哥们保护我们，再等一下我们就能出去了。” 母亲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亲吻着小女孩的额心。 “可是” 小女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伸手指向上面：“这间房子是破的，我在那里看见了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在破破烂烂的活动板房房顶，裂缝里悄然『露』出一只闪『露』着饥饿的狼眼。 无数的惨剧在这片土地上悄然上演。 这是比任何一部恐怖片，更加可怕的现实。 “” 长时间的力量消耗让黑发少年脸『色』苍白无比，他的嘴唇颤抖着，跪倒在了大厦的边缘。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这雨势来的也十分急促，从苍穹的顶端开始，稀稀落落冲刷而下。 大雨模糊了地面上的血，甚至将廷达罗斯猎犬的身躯也模糊，将城市的断壁残垣和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愤怒。 滔天的愤怒。 事到如今，宗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处于那位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掌控之中。祂将一切的玩/弄在掌心，现在恐怕还在哪里被取悦般的看着蝼蚁们的挣扎。 无力。 那是面对超出自己想象存在的强大而衍生出来的无力。 最后是绝望。 “不唯有绝望，是我绝对不会屈服的——！！！” 宗衍冷冷的说着，像是说给天地间唯一的听众。 他手中赫然握上了一张没有图案的卡片。 传说中，阿撒托斯是宇宙之主，祂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自然也就能够—— 扭转这悲剧的一幕。 他将自己拖入深海之中，仿佛被冰冷的无情的庞大的东西掐住喉咙。 他的精神再度穿越万界。 他变成了“祂”。 宇宙之主，盲目痴愚之神。 阿撒托斯。 少年的头发在一瞬间被拉长，黑『色』的瞳孔转变成空茫的猩红。 祂的身躯从人类应有的姿态变成无可名状的模样。 祂的脸庞已然超越了人类所能够想象到的昳丽，若是有人得以有幸观看这张脸庞，那么他们一定会就此跪下，为祂献上自己的一切。祂身上仅仅披着一袭最简单不过的浅棕『色』破烂麻袋，却胜过无数珠宝华丽织物堆砌的王袍。 “我是谁？” 祂好像说了话，又仿佛什么也没有说。 阿撒托斯的出名在于祂是宇宙之主，也在于祂的蠢。 没错，被冠以“盲目痴愚”的名号，阿撒托斯是没有精神和意识存在的，祂永远沉眠。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捕捉到这一束意识流的时候，所有的外神都被惊动的主要原因。 使用了这张卡后，“宗衍”的人格无疑被压制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更因为阿撒托斯的蠢，即使使用成功，祂也就此忘记了自己使用这张人设卡之前，到底要干什么。 到底要干什么呢？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一件十分十分重要，重要到似乎灵魂都回『荡』着声响，提醒宇宙之主不能忘记的程度。 “对了我要” 早在宗衍化身阿撒托斯分/身的那一刻，站立在另一个大厦之上的两位邪神都有所感应，下一刻，祂们尽数出现在了这座大厦的顶端。 “我要这一切，恢复到最开始，还未发生的时候。” 阿撒托斯根本就没有看祂们，刚刚拥有意识的盲目痴愚之神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于是祂轻声开口。 这一句话多么深刻，在祂视线接触到脚下斑驳土地的那一刻起，竟然能够穿越人格的限制，出现在宇宙之主空『荡』『荡』的识海里。 “您——” 奈亚拉托提普正想开口，却生生在在祂的话语里止住。 宇宙之主，无所不能。 这一条时间线仿佛变成一串近乎万花筒似的存在，在他的视线之中展开。 宇宙之主近乎随意的翻看着这一段时间线，顺带看到了仅由这段时间轴里衍生出的无数平行世界。 平行世界是一个十分诡秘的论题，理论上来说，人遭遇某种抉择，每一个不同的抉择都会构成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像江州发生剧变这样的大事件，更是能够从时间轴中衍生出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来。 例如贺远没有选择去清阳中学求助宗衍、宗衍当时选择没有验证自己的猜想而是冲出厕所直接告诉龙组地点在杜家口、又或者司彦当时没能赶到七队的现场、或者廷达罗斯之主拒绝云中君握手言和的青请求 这一切皆有可能，每一个可能都延展出了一个平行世界。 宇宙之主没有去管这些平行世界，祂直接掐断了后续时间轴。 随着时间轴的掐断，所有后续时间线里诞生的平行世界全部都崩塌毁灭。 在祂做这一切的同时，祂们周身的景物飞速后退变换。 被毁坏的大厦在一瞬间内复原，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柏油路恢复到平整状态，折断的路灯重新立起，已经快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硬生生的被重新拽回了人们头顶。 断裂的肢体重新拼上，断掉的脖颈接好，在战场上的调查员们回到了他们还没来到之前的状态。 司彦还在宿舍里打游戏，贺远还在训练室里挥汗如雨，李武在吃饭，司指挥官靠在指挥台上小憩。 龙组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总指挥室里只能听见程序员们苦『逼』的敲打键盘声。 清阳中学的学生们埋头写作业，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讲着高考很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 杜家口金融中心的精英们进进出出，无数个小窗格里，金领们正在拨通一个又一个的跨洋电话。 生命复苏，万物重生，岁月静好。 时间进行了倒退。 倒退回了四个小时之前。 没有人知道在未来的几个小时里，这片地方将成为怎样的人间炼狱。 做完这一切后，阿撒托斯甚至还有闲心把正在路上的廷达罗斯一族重新赶回了祂们所居住的久远过去。 这样一来，那个未来就不可能再度发生了。 阿撒托斯漫不经心的想着，猩红『色』的眼眸再度恢复了空茫。 也就是恢复空茫的刹那，象征着人设卡解体的光芒也忽然亮起，祂毫无征兆的朝着身后倒去。 灰发金眸的男人稳稳的将他接在了臂弯之中。 棕发红眸的宇宙之主已经不见，躺在犹格·索托斯胸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少年。 “放开！我都还没有用这种姿势接触过父神呢！” 奈亚拉托提普大惊失『色』，下一刻，邪恶的触手就从他的身后伸展而出。 “滚。” 犹格站在原地，祂动都不曾动一下，这攻击便在快要到达祂身前的时候被祂轻而易举的改变了时空的定位。 奈亚这一击直接打到了史前时代。 “刚刚只是一道分/身意识。” “废话。”奈亚控制自己的人类躯体，翻了一个白眼：“要是父神的真身，早在意识苏醒的片刻，这个宇宙早就『荡』然无存了。” 这片宇宙不过是阿撒托斯的梦境，一旦阿撒托斯醒来，宇宙就不复存在。 这句话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分/身意识又怎么样，我还从来没见过父神能有意识流呢。” 奈亚略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语气，瞅了一眼犹格·索托斯的手臂。 众所周知，奈亚拉托提普是阿撒托斯意志的代行者，祂忠实的执行着后者的命令，行走在宇宙间。 但事实上，奈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执行着什么命令，因为祂盲目痴愚的父神根本就没有给祂下达命令 但这并不妨碍奈亚成为阿撒托斯的头号信（『舔』）徒（狗）。 犹格没有动，祂金『色』的眼眸深邃的凝视着此刻处于昏『迷』加断片的黑发少年。 ‘这样倒是颠覆我先前的猜想了。’ 时间与空间之主如此想着，忽然出手，将剩余那些平行世界和时间轴的碎片清理干净。 祂从未感受过脱离掌控的意外，此刻却也没有半点不悦。 阿撒托斯是所有外神的统领，能够准确捕捉到这束意识流的存在，对于犹格来说，绝对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因为只是阿撒托斯陛下的分/身意识，所以在掌控时间之上，到底还是生疏且粗糙了。’ 这一点，刚刚拥有意识的宗衍当然比不上时空主人来得熟练。 ‘还需要时间磨练。’ 最终，犹格·索托斯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对于邪神来说，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时间了。 “走吧，既然时间已经回溯了，那这些人也不可能保有记忆。” 奈亚有些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白发：“这次父神的意识流远比上次激烈，莎布那个家伙应该也马上就要过来了。” “嗯。” 犹格冷淡的颔首，抱着怀里的黑发少年，率先消失在了这片地界。 第41章 云中君10 宗衍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境十分斑驳压抑, 到处都是光暗交错的黑『色』线条, 让他有一种来自于灵魂上的抗拒和无力感。 从他使用阿撒托斯卡的那一刻开始, “宗衍”的人格就被压制到了灵魂最深处，直接陷入了沉睡。 但奇怪的是，阿撒托斯又的确是宗衍，只不过这位盲目痴愚之主属于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类型，祂的脑袋里不会留下任何有关思考或者意识的存在，导致宗衍生生被清空了内存。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十分奇妙的体验。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大概就像一位智商一百四的天才, 硬生生的被降智到了智商三十, 仿佛头顶上增加了一个降智光环。 梦境持续了很长，又好像只有一瞬间, 等到宗衍从睡梦中醒来后，他瞬间感到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再度回到了他的手里。 黑发少年费劲的睁开眼睛, 但他的眼皮比千斤还重，想要撑开变得困难无比。 一时半会意识还没有回笼, 宗衍眨巴了两下眼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漫而来。 站立在大厦顶部的少年，底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从天空落下的蓝黑『色』的廷达罗斯猎犬, 血迹和碎肉混合的地面，黄浦江被夕阳染成了血『色』，看不见的硝烟遍布江州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 宗衍下意识站了起来, 满脸都是阴沉和隐秘的愤怒。 这一下可就不好了。 “轰——” 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由于屈起的膝盖位置发生了变化，一下就将面前的桌子给踢倒了。 之前摆放在桌上一摞厚厚的书全部都因为过大的力道，顺着桌面滑到了地上，混着保温杯盖的砸落，热水洒了一地，发出一声巨响。 教室里顿时像被按上了休止符。老师停止了讲课，所有正在听课的学生也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宗衍同学？” 这堂课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是一位高挑的美女，她原本站在黑板上书写，此时握着粉笔皱眉回头，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 在寂静的课堂上，桌子全部倒地的声音不可谓不大，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宗衍嗫嚅着嘴唇，有些茫然的看着每一张望过来的脸。 这些脸上基本都是疑『惑』和忽然被声音吓到的茫然，但毫无疑问，他们都鲜活无比。 教室怎么会在教室呢？明明江州已经—— 灾厄降临，无数人一命呜呼，调查员们拖着疲惫的躯体和异种们殊死搏斗，太阳也沉入了地平线内，给江面铺陈的尽是血『色』。 怎么可能，那一切都是——？ 宗衍不禁开始怀疑起那一段记忆的真实『性』。 他的头颅疼痛无比，几欲炸裂，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识海之中搅动，而他的识海早已经因为过度使用变得干涸无比。就像原本拥有无数容量的海洋瞬间被抽空，『露』出内里贫瘠斑驳的海洋底壳。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也被人上了一层朦胧的玻璃。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宗衍没有应答，他踉踉跄跄的从自己座位上跑了出来，发了疯一般冲向教室外。 黑发少年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一路上撞倒了不少沿路的课桌，但却似乎对身上的钝痛似无所觉，而是继续以这样一种跌跌撞撞的姿态撞开教室门，跑到了走廊上。 生物老师和同学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会吧在课堂上睡个觉反应还这么激烈，这哥们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特别是坐在宗衍旁边的那个男生，他刚刚恰好看到了宗衍半撑着头似乎在睡觉，没想到下一秒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坐在后排的男生一向都是一个德『性』，有的时候困得不行了上课睡会还会互相帮忙打掩护，所以他也就保持沉默，本着同学情帮忙收拾了一下对方一片狼藉的课桌。 “叶景明，你去看一下，可能宗同学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把他扶到校医室看看。”老师想起刚刚黑发少年苍白的脸『色』，放下手里的粉笔，让一位学生出去看看宗衍的情况。 刚开始大家都还好好在上课，忽然『露』出那样的表情做出不合常理的动作，生物老师内心也有一点担忧。 被点名的叶景明小声的“嘁——”了一声，到底还是顺着老师的吩咐紧跟着跑出了教室。 #### 宗衍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仿佛发了疯一样在走廊上奔跑，胸膛剧烈起伏，冷汗从他的头发间渗透出来，密密麻麻糊了一脸。 如果他能够加载一个游戏面板的话，很有可能他就能够看到任务状态上【已陷入临时疯狂状态】的红字提示。 可惜宗衍看不到。一个陷入疯狂的人也不会想起查看自己剩余的san值。 没错，在san值只有五点的时候使用了阿撒托斯卡的宗衍，san值再一次十分荣幸的变成了负数。 san值归零的后果宗衍上一次就已经品尝过。不仅具有强烈的后遗症头疼以外，还能够体味那种浑身被抽空的干涸感。 这一次更加严重些。 “喂——！你干嘛，停下！” 叶景明跟在他背后跑，一边大喊。 几乎整个教学楼的人都听到了叶景明的吼声，当然，他们两个人跑步的声音也同样回响在教学楼的过道上。 宗衍的体育课成绩一向很好，为了能够蹭德育学分，每年全校运动会的时候宗衍基本包揽了高中组三千米和八百米的冠军。别班的同学形容自己和宗衍赛跑的时候都喜欢用一个成语——龟兔赛跑。 人跑完三千米开始在终点做伸展运动，无数学妹拥簇着上来送水的时候，其他的男生才刚刚跑完第三圈。 叶景明的体育成绩也很不错，他本来就是高中组篮球部副部长，有事没事就喜欢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在『操』场的篮球场上霸场子，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为了让全班拿到运动会的总分高一点，一般都是安排宗衍和叶景明参加运动会不同的项目，宗衍平时又不打篮球，所以叶景明还真没和这个自己看不惯的小子赛过跑。 这一回叶景明就知道为什么宗衍被称为长跑飞『毛』腿了，他根本就追不上人家。 “别跑了，刘老师喊你去医务室看看！” 叶景明追到『操』场上实在追不上了，这才朝着前面大吼一声，然后喘着粗气停下。 “妈的，这小子，怕不是发神经。要不是老师叫我，小爷我才懒得追你。” 宗衍充耳不闻，跑到一半，他忽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整，下午第一堂课才没上多久。 他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起来。 再过大概一个多小时贺远就要来找他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伪装成第七君主的塔维尔告诉龙组总部说即将会发生灾厄的时候，现在龙组应该已经开始紧急集合，并且商量对策，通知尖顶议会。 贺远说过，是后面他们实在想不出办法，他才自作主张跑到清阳中学来找宗衍这个准君主帮忙的。 宗衍在上贺远车的时候，正好在兰博基尼的『操』作台上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他必须挽回这一切！ 黑发少年跑到学校门卫室的门口。 清阳中学在上课的时候，学校大门都是关闭的，禁止无关人等入内。 门卫室的大爷正在里面听收音机，看到有人跑过来后还抬眼问了一句：“现在上课，不能随便出学校。” 宗衍没有理他，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后知后觉的拿起手机开始拨打贺远的电话。 既然这场悲剧已经无法避免，那宗衍一定要趁着这三个小时让江州所有人撤离。 没有等多久，电话便接通了。 “喂，小君主？有什么事情吗？” 另一头的贺远刚刚从训练室里结束了一段训练，他顺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挂在自己头上，朝着队友打了一个手势：“等等，下午三点，你不用上课吗？” 宗衍忍着自己大脑传来的那种似乎拿锯子一点一点锯开的疼痛，飞速说道：“我知道你们收到了第七君主的占卜预言，现在正在思考对策。” “你先别到清阳中学来，赶紧掉头回去告诉司令，灾厄发生的地点在杜家口！立即向全市公布这个情况，迅速撤离市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陷入疯狂状态，宗衍现在却意外的冷静：“降临的异种是廷达罗斯猎犬，面对它们人类没有任何胜算，包括调查员也一样，绝对不能怀有侥幸心理，即使是君主级也难以应对。”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会向你们解释的，但是现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请一定相信我。” 宗衍甚至连他们的不信任也思考到了，到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暴『露』自己占星术士和人设卡的秘密，也必须将未来的悲剧扼杀在萌芽里。 “请相信我，我说的一切都会在未来发生。只要我们现在抓紧时间，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他飞速的说完了这一大串话，这才停下声音，忐忑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手机对面传来的话却让宗衍如坠冰窖，瞳孔紧缩。 “小君主你在说什么啊？”贺远的声音疑『惑』无比：“我们根本就没有收到第七君主的预言警示。” 第42章 云中君11 “我们根本就没有收到第七君主的预言警示, 小君主, 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宗衍如坠冰窖。 “没有收到怎么可能？”他失态的大吼, 眼角目眦欲裂。 宗衍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看到的地面开始被一大块一大块的『色』块融合，面前的视线被“疯狂”所掩盖，变得诡异而模糊。 毫无疑问，记忆中将要发生的事给宗衍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内心冲击。 一个城市的沦陷，无数调查员的死亡 虽然宗衍平时开玩笑归开玩笑，皮归皮, 真的要看到那么多同胞和同伴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 同他也会恐惧, 他也会愤怒，他也会崩溃。 所以他才会那么执着的想要规避。 “小君主, 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贺远有些担忧的问道：“如果你不太舒服，可以请个假去密大的医务室看看。” 虽然平时调查员们私底下开玩笑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校医务室活人不医, 但密大的医生的确个个医术高超。特别是在结合了炼金术之后，缺胳膊少腿少器官都能给你从生死线上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但是下一秒, 贺远听到了电话被挂断的盲音。 门卫室的大爷关掉收音机呵斥道：“怎么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恰好这时, 叶景明也跑了过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宗衍。 “哦，原来是高三的学生。高三压力大, 你们也要学着好好缓解一下自己，不要使劲憋着。” 恰好门卫大爷认识叶景明这位男篮的副部长，于是他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看看，嗯？德克斯特医生，您要出去吗？” “是的，今天天气不错，正好想出去走走。”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学校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啊呀，这位学生是有些不舒服吗？” 安布罗斯·德克斯特医生是清阳中学最近招到的校医室主任，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中文说的特别流利。 他并不是黑种人，不过是皮肤被晒成了黑『色』。 一个外国人，拥有哈佛医学院博士学位和尖湛的医术水平，居然来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当医务室主任，这本来是一件十分不合常理的事情。 但是大家都没有怀疑，反而是十分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设定。 宗衍抬起头，他的视网膜如今已经只剩下斑斓的『色』块，脑海里仿佛有千万根细细密密的针扎过来。 痛，痛不欲生。 这种疼痛让他的面『色』十分难看，苍白如纸，仿佛在空气中溺水。 “看来这位学生的确不太舒服。” 黑皮肤的医生笑了笑，手却十分不老实的将黑发少年的肩头搂住，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后者，顺势将手覆盖到了宗衍的额头：“或许，我应该带他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这样也好，麻烦您了。”门卫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医生直接将人带走。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门卫和叶景明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位医生并没有往医务室走，而是直接将宗衍带出了学校外，然后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 啊！『摸』到了！父神的额头！ 奈亚拉托提普内心『荡』漾无比，一时间也没去管另外两位蝼蚁说了些什么。 他少见的，有些急匆匆的直接撕裂空间，将人横空抱起，放到了病床上。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落地窗外直接就能看到流淌而过的黄浦江。周围还放着一些用以急救的精密仪器，要不是这些医疗设备，说是一间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都有人信。 唉，父神真轻，即使是作为人类的重量而言，应该也是偏向瘦弱了。 奈亚拉托提普的思维难得符合了一次自己身上这身白大褂。 奈亚拉托提普无愧于最喜欢和人类打交道的邪神名号，喜欢观看人类绝望和混『乱』的他在人类战争的时候格外活跃。 安布罗斯·德克斯特医生这个身份他用了很久，二战的时候他就『操』纵着这个分/身去教唆人类制造核/武/器。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邪神办不到的事情，奈亚用这个分/身可谓是走遍了全世界，到处搞事情。 二战时候的德国纳粹军事指挥总部，戒备森严的白宫，甚至是唐宁街十号，他都进去转悠过；一边作为纳粹的特聘高级医生，一边是美国顶尖医学教授，身份一套一套的，游走再各个势力的高层，还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然了，这家伙纯粹就是披着这么一个马甲而已，要说是医术就算他的医术真的很精湛高超，让邪神主刀进行手术，恐怕病人也活不长吧。 久远的宇宙中心“阿撒托斯”诞生了“黑暗”“混沌”和“无名之雾”。 混沌就是三柱原神之一的奈亚拉托提普，也是阿撒托斯意志的代行者。比起其他两位从“黑暗”和“无名之雾”里诞生的三柱原神，奈亚天生就更加贴近那位宇宙之主些。 白大褂的医生身后骤然出现无数不可名状的邪恶虚影，在这些虚影出现的片刻，这间安静病房也骤然一变。 从头顶投『射』而下的暖光灯忽然闪烁了亮下，骤然变成了凝结着红蓝的冷『色』。 病房内白『色』的墙壁被覆上流动的血肉，滴滴答答还能听到那些不可名状之物活动时摩挲的声音，『毛』骨悚然。 地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红『色』的血池，医生踩在血池内，却奇异的没有被这不详的颜『色』所影响，如果再仔细看，还能够看到一些漂浮在血池上的不明人类器官。 连带着黑发少年躺倒的病床除了床单外，也变成了冷硬的钢铁手术床。 精密的医学器材上满是血迹，托盘静静的躺在器材的臂弯里，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针管和不同粗细长度的手术刀。 这才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医院，邪神很难在地球的三维世界展现自己的本体，不然会引来空间的崩溃。 他偶尔无聊，也会将人类拉到这个夹缝空间的手术室内，把他们束缚在手术台上，欣赏对方在看到不可名状邪神本体时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当然，这一次奈亚的确是想好好帮忙。 “真是的，精神力方面，这可不是我的擅长” 他嘟囔了一句，背后的邪恶虚影下一刻尽数没入了面前黑发少年的脑海中。 这可是宇宙之主好不容易诞生的意识流，外神可都是臣服于阿撒托斯的领导，虽然邪神的体系里不讲究这个，但三柱原神作为宇宙之主的直系亲属，自然也要在父神还未真正觉醒的时候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角『色』。 这一点来说，邪神的臣服可比人类来的要真情实感的多。 特别是奈亚拉托提普，如果信仰阿撒托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体系，那奈亚肯定是属于其中的狂热信徒。 “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奈亚的触手意欲将父神的意识流包裹起来，然后慢慢恢复对方的时候，他忽然被一股大力直接掼了出去，拍到了墙壁里，直接没入厚重黏糊的血肉组织中。 “嘶——”无貌之神倒吸一口冷气，语气却越发兴奋，不自觉用上了高扬的语调：“不愧是父神啊，即使是昏『迷』的时候，也依然能够展示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奈亚将自己的手腕重新接好，从那一大堆黏糊糊的墙壁组织里爬出来，正好就看到站在病床前的灰发男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拦着莎布吗？”医生随手扫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于是沾满血迹的衣服再一次清理一新，变回了纯白『色』。 “都是同位神，莎布真的要来也拦不住，除非你我一起出手。” 犹格·索托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地球就毁灭了，开心吗？” 奈亚： “不行，我还没玩够人类呢，而且父神看上去很喜欢人类的样子。” 穿白大褂的黑皮医生耸了耸肩，下一秒，这件充斥着许恐怖和不详的废弃医院摇身一变，从夹缝空间又回到了地球的维度之上。 暖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泄而下，给黑发少年的脸上镀上一层朦胧的暖光。 他的嘴唇十分苍白，几乎要和脸庞同『色』。 不知道为什么，犹格·索托斯莫名觉得宗衍这幅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机的模样真是碍眼极了。 和擅长同人类打交道的奈亚不同，除了几个分/身以外，犹格基本不会从自己的时间与空间之外出来。顶多就是回应一下教徒们的召唤，其余时候都稳居维度之上。 但没有东西可以逃脱全知全能的掌控，除了—— 现在倒是一切都和之前的困『惑』对上了号，原来他就是那束意识流。 “不行，如果莎布那家伙来了，搞不好会发生什么不太让我高兴的事情。” 奈亚还在一旁念念叨叨。这个家伙只要一遇上阿撒托斯陛下的事情，就像被对方的降智光环波及洗礼了一样，变得像个傻『逼』。 犹格懒得理他。 不过—— 奈亚有一点倒是没说错。 莎布·尼古拉斯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身为主管生殖的三柱原神之一，祂的『性』格十分一言难尽。 总之就是，祂一个人繁殖处理几乎整个邪神的现有神系，也被称为黑山羊之母和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第43章 云中君12 宗衍躺在天台上看天空。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天台, 下方铺着粗糙的水泥, 甚至还能看到水泥上面细小的, 没有被完全抹平的颗粒。 夏天的傍晚，炎热的气候也稍微降下来了些，空气从高压区域流向低压区域，便形成了凉凉扑来的冷风。 筒子楼楼顶有不少老人家种的菜，用捡来的木板顶成花圃，在里面填上土，每个月去黄浦江畔挑来一担一担的江泥当肥。每个老人基本都有一小块地盘, 这些蔬菜农作物在人工肥的养育下倒也长得很不错。 很多老人, 甚至不包括老人, 整个华夏民族都是搞种田的狂魔。不管去哪里都能搞一块小菜园出来。筒子楼里不少老人以前都是农村出来的，后来没了土地也偏要种点菜缓减一下自己的手痒。 宗衍当然不会和着泥土的芬芳躺在地上, 他灵活的顺着竹竿，像只猴子一样窜到天台的小平台上。 这个小平台上放着唯一一个太阳能热水器, 宗衍绕过热水器，翘着腿平躺下来, 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天空开始昏暗了。 这并不是宗衍高中时候能够看到的景象。 他十分清楚的记得，筒子楼后面的那块地在他初三的时候被一家房地产企业收购了，那一个月都有拆迁机轰隆隆的开过来搞拆除，等到高一暑假的时候, 楼盘就已经建的比三座筒子楼还要高。宗衍躺在平台上看天空的时候都会被那栋楼遮住一点视角。 但现在，宗衍的视线里全是天空，一望无垠。 包括他身上穿的衣服, 也不是清阳中学的校服，反而是一件十分简陋的破麻袋。 当然，还有他忽然长到不可思议的头发，顺带还染了个『色』，从黑『色』变成了棕『色』。 宗衍朦朦胧胧回想起，这应该是自己在使用了阿撒托斯人设卡后拥有的外貌才对。 他也没有慌，因为他现在已经判断出来了，自己是在做梦。 做梦的时候，人想变成啥样都可以，别说是阿撒托斯了，变成超级赛亚人都行。 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宗衍太困，他现在整个人都懒懒的，脑袋空空，不想想事情，竟然还巧妙的和使用了阿撒托斯卡的后遗症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消失，天空最后一丝白昼也湮灭在黑暗里，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嗯，星星少了点，可以多一点星星。 在宗衍的梦境里，他就是绝对主宰。于是在这个想法刚刚落下的那个刹那，天空中乍然就出现了漫天繁星，一闪一闪像是在眨眼睛。 “你在想什么？”男人平淡低沉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 宗衍抬起头去，丝丝缕缕的灰『色』长发如同月光一样流淌般垂下，凉凉的吹拂在他的脸上。 有点痒。 这一幕很惊悚。 那种一抬脸就看到另外一张脸的感觉，特别是在这样黑暗的夜晚，惊悚效果翻倍。 就算对方这张脸长得很帅，也不能掩盖宗衍差点被吓到的事实。 一般来说，他这时候应该尖叫一声或者急速后退，但阿撒托斯的降智光环让宗衍整个人变得傻傻愣愣，反『射』弧变得无限长。 于是宗衍十分高贵冷艳的瞥了对方一眼，继续挪动视线，放回到天空上，一副朕懒得理你的样子。 阿撒托斯的卡有一种十分难以令人理解的效果，祂赋予了宗衍对万事万物都足以漫不经心的权力，就像他十分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位是三柱原神之一，要放在平时宗衍肯定如临大敌，但他现在却十分淡定的无视了对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独属于宇宙之主的傲慢了。 再说了，这是宗衍的梦，在他的梦里他才是老大，什么时间与空间之主都得往旁边靠靠。 就在犹格·索托斯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对方慢悠悠的开口：“想打你。” 十分简略的三个字，其中道尽宗衍的记仇。 “如果你能够真正从一束意识流进化成宇宙之主的意识体，倒也不是不可能。” 时空之主沉默了一下，他内心有点惊讶，但还是中肯地给出一个建议。 阿撒托斯的分/身不可以，但真正的阿撒托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犹格·索托斯的本体从时空之外扯出来，二话不说揍一顿。后者估计还不敢还手。 邪神之间倒是不讲究这些，在外神和外神之间，打架被认为成一种表达亲密的手段，一般只有情人之间才会这样，某种程度上甚至还能够和交/配等同。 毕竟外神打架那就是真·神仙打架，随便一招就能湮灭万千星系。像是三原神之一主掌生殖的莎布，在繁衍之前都得和对方打一架，一口一口把对方本体吃下，再用这些吞吃到的能量去进行下一代的体外繁衍。 ——本体和本体的厮杀，随随便便便毁灭好几个小宇宙，最后纠缠在一起，胜者可以选择让败者臣服，或者是吞下对方的血肉。不管是永恒的臣服还是吞下血肉互相融为一体，在祂们眼里都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 邪神的浪漫肯定和人类有深深的代沟，就连祂们诞生后代的方式也并非是肉/欲和活塞运动，而是十分纯粹的体外繁殖。 ‘为什么陛下新诞生的意识流会这么执着的想要和我打一架？难道他想和我交/配？’ 犹格·索托斯面无表情的想着。 时间与空间之主半点都没觉得是因为自己之前幕后黑手的行径惹怒了对方。 因为他现在已经将宗衍当成了阿撒托斯的意识流，思考方式也不会再模拟人类的情绪，而是用高高在上的外神思维思考一切。 之前宗衍还是人类的时候，犹格·索托斯也不曾纡尊降贵模拟人类的思维。 现在，因为宗衍身份的暴『露』，他就把对方也摆在了外神的角度上。某种意义来说，宗衍也算是摆脱了他一直被邪神贴在身上的固有“蝼蚁”标签。 以外神的思维，祂们会在意蝼蚁的死活吗？不会。 所以犹格理所当然认为宗衍也不会在意。 宗衍丝毫不知道对方脑袋里所想，他冷笑一声，慵懒地将双臂枕在脑袋背后，将自己一双长腿舒展开来。 在梦里宗衍无疑是没有临时疯狂状态的，他也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用阿撒托斯卡回溯时间的事情。 就算回溯时间了，宗衍还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不行，越想越气。 现实里打不过，梦里还不能口嗨一下过个爽？这家伙既然敢闯到他的梦境来，梦境主人岂有不教对方做邪神的道理？ 他这么想着，忽然朝着飘在空中的灰发男人看去，眼神十分不善。 要是换了现实，宗衍绝对不敢啊。但现在是做梦，邪神在梦里也得哭着求着喊爸爸！ 下一秒，从虚空中骤然探出来的锁链将时间与空间之主团团锁住，空气从流动凝固下来，充斥无数杀机。 犹格·索托斯：？ 他一时间愣住了。 主要是之前犹格满脑子都是‘为什么陛下的意识流会想和我交/配’，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的付诸于行动了。 这的确是宗衍的梦境不错，但对于强大的外神来说，这也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只要祂们想，甚至还可以直接夺取梦境主人的权柄。这点锁链根本不可能困住犹格。 只不过由于时空之主的震惊，他一时间居然没有反抗，于是锁链越绞越紧，宗衍也『露』出了十分猖狂的笑意。 “父神，您在干什么？！” 匆匆赶来的奈亚拉托提普看着面前这一幕，大惊失『色』。 “请务必让我也加入！！” 灰发邪神终于反应过来，看到奈亚后，祂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下一刻，亿万光辉在空气之中爆发，锁链寸寸断裂，梦境化为碎片直接崩塌，纷纷扬扬消失在了空气里。 不管是不请自来到别人梦里的邪神，还是梦境的主人，全部都被踢了出去。 宗衍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明亮宽敞的高级病房，远处落地窗外的远山和层层叠叠的大厦 还有站在病床旁边的两位邪神。 可能不止两位，因为宗衍在房间里看到了第三位邪神的存在。 例如另一边的墙上靠着的不速之客。 “啊呀，你们终于回来了呢。” 金发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雪茄，璀璨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姿态慵懒无比。 这位不速之客身材颀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充满着致命魅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脸，昳丽深邃，带着一股近乎魔魅的蛊『惑』。 这张脸已然超越了人类所能够想象的美丽，并且它甚至无关于『性』别，突破了思考的极限。 宗衍认得这张脸。 或者说，在如今的二十一世纪，很少人会不认得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超级巨星，电影圈的奇迹，奥斯卡三度影帝，蝉联最美面孔无数届，全世界的梦中情人，无可争议的银幕帝王。 ——莎布·尼古拉斯。 “如果你们还不回来，或许我应该试试父神如今的梦境能不能支撑我们三个的降临。” 莎布·尼古拉斯随手将雪茄扔到虚空里，扯了扯自己胸前的领带。忽然大步走上前去，弯下腰撑住黑发少年两侧的病床，勾起嘴角，直视少年黝黑的眼眸。 “认识一下，我可爱的小陛下——” 邪神拉长了声音，就连声线也低沉『性』感的要命，透着致命的吸引力：“我是莎布·尼古拉斯。” “您最忠实的信徒之一。” 后面两个字是在奈亚拉托提普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勉强加上的。 第44章 云中君13 休息了几天过后, 宗衍的日子再度回归了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男子高中生生活。 宗衍已经确定了那个未来不会再度发生, 虽然他很想暴揍犹格·索托斯一顿, 但是对方模拟了一下人类的逻辑思维，乍有其事的说，按照人类的逻辑，当前的未来还没有发生，祂还没来得及做幕后黑手，所以这个锅祂不背。 宗衍：？ 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没『毛』病，拿理科生的推理来说无懈可击, 情感上他还是很想暴揍对方一顿。 犹格·索托斯用一种令宗衍十分『毛』骨悚然的视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然后就被奈亚挤开了。 清阳中学的教学进度格外迅速, 老师将落下的知识点一补，直接就开始了一轮复习的状态。 他之前闹出那么尴尬的事情, 好在奈亚拉托提普还算有点良心，记得自己有个马甲是清阳中学的医务室主任, 于是暗中『操』作了一番，让宗衍避免了被拉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下场。 当然, 这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生活更多的还是宗衍在催眠自己。 因为他现在的生活—— 根本一点都不普通啊！！！ 例如上午的课上完后，宗衍随手收拾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桌面，将厚厚一摞试卷卷起来，拿起热水壶就准备去食堂吃饭。 结果他刚刚顺着人流从二楼慢慢走到一楼拐角的时候, 就眼尖的看到一位身披白大褂的黑皮医生站在墙角朝他挥手。 “父神！” 对方看起来格外雀跃，让不少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谁啊？看上去像是外国人，好帅啊。” “难道是新来的外教？你听他说的语言, 也不像中文。” “不知道，他穿着医生的衣服诶，难道是医务室的医生？” “哇！医生，我们明天体育课可以去看看。” “好啊好啊。” 宗衍： 他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杯，很想掉头就走。 奈亚说的是十分正统的埃及语，估计全世界能够和他交流的除了邪神就是用了无数语言能力卡的宗衍了。 他该庆幸对方没有一上来就用中文吼一句“父神”，不然他的脸真不知道往哪里搁。 “干嘛？”宗衍一脸怀疑，语气不善。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一些令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因为那张阿撒托斯人设卡的缘故，这些邪神似乎把宗衍当成了自己人。 没错，就是自己人。 本来宗衍是想搬回筒子楼住的，结果第二天放学的时候他就被挟持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一栋独栋别墅里，据说那处小洋房是莎布·尼古拉斯在世界各地名下的资产之一。 从此，他被迫开启了和邪神们的同居生活。 但宗衍肯定不能说变身阿撒托斯是他的能力，他还不想被邪神们抓起来围观研究，所以在确定了这三位大佬暂时没有想要搞事情和要他命的前提后，宗衍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平白多了三个邪神儿子，亏吗？不亏啊。 同居就同居吧，反正密大都被邪神潜入的跟筛子一样，在哪里不都一样。 就是这三位邪神的态度都很诡异，其中当属奈亚拉托提普最为奇怪。 这位无貌之神太热情了，面对宗衍的时候，甚至热情过头，显得有些『色』/情了。 仿佛对宗衍的戒备视若无睹般，医生『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父神，我们得去密大一趟。” “去密大干嘛？” “不知道。”奈亚耸了耸肩：“犹格说的。” 仿佛是应和邪神这句话一般，下一刻宗衍的手机就突兀的“叮——”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正好看到密大app的推送消息。 上面显示今天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礼堂会召开一场面对全体神秘界的会议，原本按照流程来说，宗衍虽然算是准君主，但他还是个学生，没资格参与这种层次的神秘界高层会议。 但推送消息上显示宗衍是因为特殊原因所以才受邀参加的。 想起之前江州的灾厄事件，宗衍内心依旧泛起了些没底来。 “我知道了。” 宗衍收起手机，算了一下时间。 清阳中学有两个半小时的午餐加午休时间，住校的同学都会回宿舍去小憩一会，不住校的同学有的聚在教室里打游戏，或者去图书馆看书，有打的去『操』场打篮球，也有趴在课桌上休息或者继续刷题的。 两个小时往返一躺密大恐怕时间上会来不及，他得去请个假。 “我要去请假，你还跟在我后面干嘛？”宗衍转过身去，正想去一趟老师办公室，忽然看见奈亚还双手揣兜跟在他背后。 “父神去哪，我就去哪。”黑皮邪神的视线格外无辜：“我可以帮父神『迷』『惑』人类，这一套我最拿手了，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能不拿手嘛，毕竟是最喜欢和人类玩耍的奈亚拉托提普。 马上就要到九月底了。十月初就是清阳中学举办校庆暨运动会的日子。 今年校庆正是个整数，也算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学校早早就将任务下发到了各个社团部门，现在就已经开始在学校里装饰布置起来。特别是午休的时间和下午放学后，不少社团都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篮球场也开始加班加点改造成校庆用地，篮球部的训练只能挪到篮球馆去。但篮球馆中午的时候不对外开放，只能放学后用作社团用地，以前中午打球的学生只好被迫坐在教室里联机打游戏。 “叶哥，你看，那是不是宗衍那小子？” 高三（3）班的教室里，正好有人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眼尖的看到宗衍从学校门口走出来。 “什么？” 一听到宗衍的名字，叶景明把手机一扔，迅速爬到窗台上去看。 最近学校在甄选新年典礼的演出名单，每年的演出名单都有不少学生挤破头想上，毕竟上一次能够加到的额外学分十分可观，还能认识不少自主招考的学校导师，甚至还有市电视台全程转播。 高三（3）班负责这个演出名单的是班长夏可妍。同时夏可妍也是清阳中学书法社的社长，她们整个社有一个报上去的演出节目，需要请一些群演。 这些群演没什么要求，上去就是蹭学分的。叶景明知道之后蠢蠢欲动，当然他所谋的也不全是学分，醉翁之意不在酒，结果后面才知道夏可妍已经邀请了宗衍参加她们书法社的演出。 叶景明直接就炸了，他手下不少小弟都想趁机收拾一下宗衍，好朝老大邀功。 “草，还真是这小子，他没事中午出学校干嘛？” 叶景明随手拿起自己塞在桌膛里的望远镜，紧紧盯着下面那道人影。 清阳中学除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其余时候学校都是封闭的，包括走读生也不能随意进出校门，除非是从围墙上翻出去。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翻墙出去的，走，我们去打个小报告。” 一窝学生挤在窗户上叽叽喳喳商量对策，忽然有人惊呼：“那辆车好帅！” 有一辆黑金『色』的跑车缓缓停在清阳中学门口，在一堆私家车里鹤立鸡群，引来无数人围观。 “那是帕加尼的风神系列吧卧槽，我记得这个系列全国都不到十辆。” 不少男生都爱车，经常会买汽车方面的杂志来看。这流线型的车身和鸥翼式车门一看就是顶级跑车“hypercar”的标配。 接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穿校服的少年上了这辆跑车，车轮悄无声息的发动，一下子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 车里放着那首着名的探戈舞曲《por una cabeza》，小提琴的琴刷从琴弦上刷过，带起一阵悠扬的轰鸣。 这些邪神，还挺会享受。 宗衍默默看着带着墨镜的金发邪神熟练的踩下油门，十分狂暴的从车流里『插』/了进去，抢在红绿灯的最后一秒冲进了高架桥。 说实话，这种行为真的很欠打，开个车还这么嚣张，路怒一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偏偏这是辆顶跑，真要发生刮擦了，估计人家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就得泡汤，所以各路司机只好捏着鼻子主动退让，看着这辆嚣张的跑车绝尘而去。 “小陛下饿了吗？” 莎布侧了侧头，唇角还带着一丝蛊『惑』般的弧度，直接将手臂搭到宗衍的车背上。 这位司机开车的姿势十分随意，宗衍甚至看不到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的痕迹。 好吧，邪神开车是不可能发生车祸的。 “好好开车，别随时随地发/情。” 奈亚冷笑一声，硬生生把空间撕开，挡住了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间隙。 本来这辆跑车只能容纳两个人，但很可惜的是，在场除了宗衍，其他两位都不算人。 宗衍觉得自己有点困，于是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邪神要对他动手，他也打不过，不如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爱咋咋。 “呵。”莎布也呵呵一笑：“我在和父神说话，你再『插』嘴我就把你从车里扔下去。” “你试试啊，我在地球可不受到三维空间的压制，万一把地球毁灭了，你看父神会不会打死你。” “打死我？”森之黑山羊忽然重复了一遍，暧昧的『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那我可是期待的很。” 等他们两个吵完，回头一看，宗衍已经躺在一旁睡着了。 回溯时间带给他的消耗太大，这几天宗衍的精神都不太好，以至于他身处邪神窝都能睡着。 这一次密大召开的会议，几乎所有龙组的高层都到了。 他们讨论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群星归位之时”和从江州最近的异动。 第45章 云中君14 因为没吃午饭, 宗衍在进学校之前, 在城隍庙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 这个地方是江州十分着名的一个景点, 但是因为这些年旅游业的开发，彻底沦为了商业化的地盘。江州本地人是绝对不会来这里吃小吃的。 城隍庙这里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品尝过后，不仅遭到了宗衍的嫌弃，还遭到了奈亚和莎布的一致鄙夷。 宗衍：？ 邪神居然也好口腹之欲？！ “人类屈指可数的优点里，除了贪婪虚伪罪恶阴险以外，就只有食物味道还不错了。” 奈亚拉托提普十分中肯的点评道：“宇宙这么多种族, 人类的食物可以位列前三甲。” 原来在邪神的世界观范围里, 贪婪虚伪罪恶阴险都是赞美的词汇？ 不愧是邪神。 吃完午餐后宗衍, 心惊胆战的带着两位邪神穿过了真理之门，来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很尴尬, 首席亲自带队让二五仔混进学校，这要是被抓到了肯定得劝退。 最让人感到绝望的是, 密大里还不止一个邪神，莎布和奈亚知道了犹格有了个占星术教授的名号后, 也纷纷给自己披了个马甲。 是什么马甲宗衍不知道，但反正这两人都能毫无阻碍的混进密大里，不禁让人对神秘界的未来一阵心焦。 他们到的时候，离会议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宗衍就去见了一下爱德华和王可鸣。 至于奈亚和莎布，这两人早就轻车熟路『摸』到密大内部了，看样子他们好像还都不是第一次来, 令人细思恐极。 “衍哥，最近我们真是要疯了。” 王可鸣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脸上还挂上了黑眼圈，宗衍差点没认出来。 “怎么了？” 王可鸣这家伙多喜欢吃，宗衍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看他这幅模样才更加不可思议。 “整个密大进入了战时戒备状态。”爱德华手里拿着一摞厚重的书，就连小王子也有些精神不振：“我们的课程全部都被替换成了魔纹学和生物学。” “嘶——”宗衍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密大就三门必修课：炼金、魔纹和生物，这三门课的考核比起其他课来说可谓是难了无数倍。特别是魔纹和炼金，堪称晦涩中的晦涩，教授上课的时候能够涵盖到的知识点不过五成，剩下的五成都需要学生自己看书理解并且计算推演。 这就间接造成了作业量的翻倍。 本来魔纹学布置的课后作业就多，新手画一个魔纹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更别说现在全部都是魔纹课了，宗衍完全可以想象那是一副怎样地狱般的场景。 “辛苦你们了。”他怜悯地说道。 “衍哥，你是首席，首席可以向尖顶议会提交议案减少一下我们的压力。”王可鸣哭丧着一张脸：“谁会想到上个大学竟然比高中还累啊，我不行了，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这小胖子倒真没说谎，因为他当初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爹为他铺好了路，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半点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没想到倒是大学孽力回馈，苦不堪言。 “身为你的老大，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宗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可鸣不知道，宗衍可是清楚的很。 群星归位之时即将到来，现在是地球上异种活动最剧烈的时候。之前延达罗斯猎犬降临的时候，资深调查员尚且没什么还手之力，更何况这些还在学校的学生。 宗衍巴不得他的朋友们多学点保命手段，又哪里会帮他们去提交申请呢。 “也好，如果我们学习进度快，到时候我们也能趁早接调查实践任务。” 爱德华倒是沉稳很多，任『性』的小王子在学习态度上可谓端正的没得说：“塔维尔教授好像在看你，对了，他是不是你的导师。” 宗衍回过头去，远远的就看到那位灰发金眸的邪神朝他看来。 强行上位的导师，哼。 不过现在会议应该也要开始了，于是宗衍朝着两个小伙伴挥了挥手，往大礼堂走去。 这次紧急会议，基本龙组的高层都到了场，毕竟第一轮异动，中国首当其冲。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出现在江州的异动。” 帕拉塞尔苏斯将炼金术星图打开，大礼堂的空中顿时被笼罩在一片星海里。 人类已知的，封印着旧日支配者的行星在星图上面缓慢转动，它们都被标成了鲜艳的红『色』，相当醒目。 “诸位应该能够看到，这些星系已经在逐渐回归到它们应有的方位上。” 炼金术师伸出五指虚虚一握，那些红『色』的星宿就开始移动起来。 “这一束正好对准中国江州，根据先前得到的消息，江州的确也是最先开始异动的地方。” 说到这里，帕拉塞尔苏斯遥遥朝着一位龙组高层颔首。 “不错。”那位龙组高层说道：“早在几个月前，江州就出现了星之精。众所周知，这样的异种在炼金法阵的防护下，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类聚居城市里。” 宗衍：忽然被cue 他想起那只被自己拳打脚踢最后打死的星之精，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而现在——异种的活动越来越剧烈。”贺远得到示意后，翻看着手里的报告：“龙组已经好几队夜间巡逻都有遭遇过人面鼠的袭击众所周知，人面鼠是下级仆从种族。” “毫无疑问，异种正在某种命运的指挥下活跃起来。塔维尔教授也为我们证实了这一点。” 众人的视线都接触到站立在会议室最前方的那位占星术士，每个人心头的阴云都越发严重。 “神秘界皆兄弟，我们会率先支援江州。” 尖顶议会团的代表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app上会定期发布悬赏任务，不管如何，一定要遏制事态的恶化。” 不少调查员都是佣金制，如果发布悬赏任务，的确能够很大一部分上龙组的压力。 “好。” 龙组这边答应的也很爽快：“佣金由我们负责，我们缺少探查能力的人才。” 毕竟是特种作战部队，打架这本龙组的确不含糊，这些觉醒者即使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毕业，加入龙组后都还需要经历为其一年到两年的地狱训练。 平日里异种没有那么猖狂的时候，龙组是会被派到世界各地进行维和或者执行机密任务的，自然要求也高。 这么一下来，倒是探查能力在毕业后就全部还给密大的教授们了。 “可以。” 三方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贺远也正好看见了宗衍。 “小君主，你也来了。” 他抽空过来打了个招呼，继续和面前的对接人一起核对名单。 对着对着，贺远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身体好些了吗？” 前几天宗衍给他打电话，贺远本来是打算开车来清阳中学看看的。但是后来因为上面的事情比较紧急绊住了脚，一直忙到晚上贺远才给宗衍回了个电话。 宗衍那时候说自己没事了，是因为高三学习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幻觉。 “好些了。” 黑发少年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帕拉塞尔苏斯正好拿着登记本放到桌上，于是招招手示意宗衍过来。 “我记得你这个学期办理了暂时休学，地点是在江州吗？” “是的，阁下。” 红发炼金术师顿了一下，将一个吊坠递了过来：“你身上的灵感能力很强。灵感越强的人在异种的眼里就像越亮的光源，他们会源源不断的朝着你进攻，这个吊坠有一定的防护能力，一定不要离身。” “其实，如果方便的话，在这样紧急的时候，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继续在密大就读。” 宗衍接过吊坠，立马感到有一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钉在后背。 他委婉的拒绝了这位大炼金术师的建议：“抱歉，阁下。高考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不能放弃它。” “好吧，那一定要注意安全。”帕拉塞尔苏斯说：“也许你自己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在整个神秘界。有史以来，你是唯一一位没有经历过二次觉醒就成为了君主级的存在。” “你的天赋，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也许能够成为神秘界的爱因斯坦，拥有足以划时代的能力。” “嗯？谁叫我？”正在门口和牛顿和达尔文聊天的白发老爷爷回过头来。 “抱歉，爱因斯坦先生，我们只是拿您打个比方。” 炼金术师笑着摆了摆手，郑重的对宗衍说：“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哦，对了。第七君主塔维尔阁下似乎有意栽培你，你在江州上学的这段时间，他会作为导师负责你的安全问题。” 宗衍： “好了，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了。” 帕拉塞尔苏斯叹了一口气：“你可永远不要忘记校训，有的时候，危险一直都潜伏在我们的身边。” 有那么一瞬间，宗衍甚至以为对方知道了些什么，但副校长只是将手指放到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揉』了『揉』他的头，转身继续和等待在一旁的尖顶议会团成员沟通。 “那就是那位一觉醒就是君主级的孩子吗？” 议会团的代表是一个带着单片眼镜的老人，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宗衍的背影，这才悄声和炼金术师沟通。 “是啊，还是个孩子呢。”帕拉塞尔苏斯笑了笑：“真期待他能够成长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老人感慨：“您见证了我从一位少年变成如今的白发苍苍，这位孩子也会成长到如您所愿的。” “希望吧。” 炼金术师笑了笑，棕『色』的眼眸幽深无比。 第46章 云中君15 密大的紧急会议过后, 宗衍再度投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 那个紧急会议跟他的关系不大, 要是以前宗衍还会注意一下, 但是现在他身边群神环伺，基本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所以最重要的果然还是高考，他一个高三生不应该关注这些事情。 班主任天天在讲台上高谈阔论：“大家在复习的时候千万一定要用心，特别是一轮复习。你们知道一轮复习有多么重要吗，很多物理数学只能考二三十分的同学，如果一轮复习用心听讲了了，很有可能一模的时候就会逆袭。特别是偏科的同学, 一定要铭记一轮复习的重要。” “说了你们别不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带了多少届, 也见过吊车尾逆袭第一的。文科班比较难，但是理科班的思维普遍活跃, 特别是有一些同学，忽然复习着复习着就开窍了, 当年我们清阳中学就出了一位逆袭考到全省理科前十的学生，大家都不要放弃希望。” “马上就要月考了, 明天好好复习一天，别老惦记着运动会和校庆。后天和大后天就是月考的时间。根据这个月考成绩，到时候我会找你们一个一个单独谈话。” 底下同学一片哀嚎。 “这一次的月考成绩也会和期中考试一起，等到家长会的时候将成绩单下发。” 宗衍在底下撑着头听, 眼帘半遮半掩。 他有点困。 和邪神同居的生活实在是太刺激了。 每天早上宗衍都会被夜魔叫醒，顺带一提，夜魔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无数个化/身之一, 极度厌恶光明，只能够出现在黑暗里。 人要睡觉，晚上肯定要熄灯，总不可能开着灯睡吧。但反正关着灯睡的时候，奈亚可能就『摸』到他房间里来，宗衍每天写作业都得写到很晚，晚上一沾枕头就睡了，哪有时间和他捉『迷』藏。 第一天早上的时候宗衍差点没被吓得当场变身云中君，后面也就也就习惯了。 反正拦也拦不住，你还能咋办呢。 而且邪神叫起床服务，真的十分有效。 “父神，该醒了。” 宗衍把自己裹着一条蚕蛹般卷在床上，脸埋到被子里，一头黑发『乱』的像是鸡窝，肆意生长。 宗衍是那种不太能够熬夜的体质，如果晚上写作业『摸』鱼太狠，睡眠时间就会被挤压，第二天上课就会困，下课就直接倒在桌子上，人都是懵的。 奈亚拉托提普蹑手蹑脚的绕过床沿，悄悄靠近：“如果父神不想起床的话，可以让犹格把时间暂停两个小时。” 这事情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干了，上次宗衍写作业写到半夜，实在太困了把笔一扔就睡着了，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后他竟然也没感到困。其实就是犹格闷着一张脸把整个三维世界的时间停止了几个小时，独独让宗衍的时间流动，给他赚了充分的睡眠时间。 宗衍将眼皮拉出一条线。 拜守夜人所赐，他现在的夜视能力变得格外好，所以他也能够清清楚楚看到空气中那一个裂开的三瓣，还有火红燃烧的不详之眸。 这家伙还试图爬上他的床，堪称惊悚片现场。 宗衍“” 夜魔是奈亚化身里代表纯粹恶意的那个化身，祂的外貌也十分符合邪神审美，反正就是非人形，并且还无可名状。 试问一大早看到这样的景象，宗衍的心理阴影面积。 “你出去，我已经醒了！” 他“噌——”的一下裹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台灯。 夜魔极度厌恶光线，宗衍开灯的刹那祂就缩到了黑暗里。 穿好衣服后，他看了眼时间，蹬蹬蹬将昨晚的作业收拾好，背上书包就打算冲下楼来一个百米冲刺。 这栋小别墅离清阳中学不是很远，宗衍跑两个街区就能到，比筒子楼还近。 宗衍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莎布。 说实话，这个同居生活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 平日里天天呆在小别墅里的就只有奈亚。 无貌之神的分/身数以千万，随便拎几个来陪父神半点问题都不大。莎布似乎很喜欢自己身为影帝的身份，平日里都在出席各大社交活动，宗衍经常能在手机推送的娱乐新闻里看到他完美无缺的脸。犹格本来就不喜欢和人类相处，经常神出鬼没，半点没有履行到帕拉塞尔苏斯阁下说的导师对学生的保护。 高位生物的外神很难降临到低维空间去，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空间的崩溃。 奈亚是其中的惯犯，祂的化身都可以自由行走在地球，其他两位就要稍微注意一点了。 小别墅里其实真正住着的也就只有宗衍一个人。 一楼全部堆满了游戏机，这些都是奈亚的私藏，其中一大半都是战争和恐怖游戏。 三楼全是书和不知名古董，据说是信徒献给犹格索托斯的。 宗衍绕过这些游戏机，打开冰箱拿出一袋面包，随手煎了个鸡蛋夹在里面，然后就急匆匆叼在嘴里，在玄关换好鞋子准备出门。 结果他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差点没噎住。 “走吧。” 更加惊悚的是，对方还朝着他抬了抬下颚，伸了只手过来，面无表情。 宗衍还没伸手，手腕就被抓住，下一秒周遭的景『色』就在瞬间变换，从别墅周围鸟语花香的小花园变成了清阳中学的大门口。 背着书包的学生和手里拿着包的老师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发现忽然出现的两个人。 “我很不习惯。”宗衍欲言又止：“我更喜欢一个人生活。” 这几天他真的浑身都不舒坦。宗衍一个人自由惯了，莫名其妙身边出现一堆邪神，虽说自己似乎也算是『性』命无忧，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而且我也不是你们的父神。”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摊了摊手，一脸风轻云淡，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 灰发的邪神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你现在确实不是。” 阿撒托斯的意识对于三柱神来说是什么意义，对于外神来说又是怎样的意义，祂们可是心知肚明的很。 如果现在阿撒托斯意识出现在地球的事情被爆出来，估计下一刻这里就会成为外神的第二个老窝。 宇宙之主诞生了第一道意识流，将来可能会有两个情况。 这道意识流最后会同化，合并，最后被沉眠的阿撒托斯所吸收，最终成为真正的宇宙之主。 不管怎么样，意识流最后都会回归天主，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犹格·索托斯的视线太过于深邃，以至于宗衍浑身上下都开始止不住的泛起战栗感。 虽然这几天邪神对他的态度不错，但到底宗衍还是没有『迷』失自己。 “我记得你今天要月考。” 就在宗衍等待的时间里，时间与空间之主忽然说道。 宗衍：“” 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他今天确实要月考。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上午英语下午理综，爽！ 对于高三来说，清阳中学已经算是比较仁慈了。其他学校的高三还会进行周考，清阳中学只会在每个月组织一次大型月考。 这也是高三第一次月考，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宗衍一点也不想被叫去单独谈话。 其实不少高三学生都盼着这次月考，因为考完老师就要花几天时间改卷，趁着这个时间，清阳中学的校庆暨运动会也就连着举办三天，也算是高三生最后的放纵。 看宗衍急匆匆背着书包消失在学校门口后，灰发白袍的邪神顿了一下。 时间与空间之主最近神出鬼没的原因，是因为祂到代表“过去”的时间轴上去逛了几圈。 可以说，祂默默围观了宗衍从一个婴儿长成如今的高中生的全过程。 要是放在以前，高高在上的犹格·索托斯怎么可能去关注一个蝼蚁的过去。 当然，如果被赋予了另一重意义，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可是—— 普通，实在是太普通了。 犹格·索托斯将宗衍十七年来的所有一切过去观看了一遍，愣是没能找出多少异常的地方。 就连宗衍自以为的人设卡变身，在邪神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宗衍不清楚，作为门之匙的犹格还会不清楚吗？ 他抽出卡片的空间联通着幻梦境，幻梦境本来就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密大不过处于幻梦境的狭间。在真正的幻梦境，人类的妄想真的能够成真，乞丐能够变成首富，只要遵循幻梦境的规则并且拥有足够多的执念。 宗衍能够直接从幻梦境里抽卡，这也只能说明他身为阿撒托斯意识流的身份。 宗衍的一切，在邪神眼里都普通无比。 除了三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空间发生了置换，空间之主自然不会不清楚。 灰发邪神敛下眉眼，也跟着人流一起走进了清阳中学。 #### 接下来两天宛如地狱。 等到宗衍终于渡过了魔鬼般的月考，将理综试卷交上去之后，他浑身轻松，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密大app上面最近发布的异种情况越来越多了，江州出现了十几起不同异种造成的事件，其中不乏一些c级异种。 宗衍翻看着这些消息，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谁能想到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私底下还有一个酷炫无比的首席身份呢？ 当然，大家也不会想到，密大的首席刚刚月考的时候物理大题居然只抄了个公式上去。 就是有的时候，宗衍真的很讨厌犹格·索托斯的全知全能。 例如—— 宗衍刚刚把门关上，就看见灰发邪神朝他看过来，眼神里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幽深。 宗衍一脸警惕：“干嘛？” “你这次物理只考了三十五分。”邪神慢悠悠的说。 第47章 占星师01 “你这次物理只考了三十五分。” 宗衍：“” 他简直就想一拳头过去！ 就算是邪神, 也不能在刚刚结束考试地狱的高中生面前说出这话！！！ 更加可恶的是, 不知道为什么, 宗衍居然还从对面邪神幽深的金『色』双眸里看出一点不满来。 神经病啊你在不满个什么劲！我物理考三十五分怎么了！！ “哦。” 宗衍瞪了他一眼：“这个成绩比起上次还挺有进步的。” “进步？”全知全能之主凉凉地说：“你去年高二期末考考了三十二，确实有进步。” 人艰不拆，看来邪神不懂这个道理。 “三分，不是进步是什么？” 宗衍梗着脖子，“你的全知全能就是用在这个上面的吗？那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不如赐我一点微不足道的人类物理知识，好让我下次拿个满分。” 自从『奶』『奶』去世后，宗衍已经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公开处刑的待遇, 所以他在物理成绩上面一路放飞自我, 导致了如今这个下场。 犹格勾了勾嘴角：“也不是不可以。但上次奈亚想这么尝试, 然后他直接就被你按进墙壁里了。” 宗衍：？？？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这么牛『逼』呢。 “如果你愿意为我开放大脑的话——” 灰发金眸的邪神压低声线，“我当然可以赋予您永恒的知识, 小陛下。” 宗衍能够看到那双金眸里闪烁的幽光，不知道为什么, 他想起了上次自己躺在梦境里看天空的场景。 天空很黑，将一切光线都收束了, 唯独留下那些闪烁着的繁星，星星点点，明明灭灭。 宗衍很喜欢星星。 在夜晚的时候，不需要点灯, 星星会陪着他入睡。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不会害怕，星星会为他指明道路。 时间与空间之主的眼眸就像被洒上了这样一把星星，充满绚烂无比的亿万光辉。就像他蛊『惑』般勾起的嘴角一样, 几欲让人溺毙沉沦，甘愿死在邪神编制的虚妄梦境。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喜欢的颜『色』呢？ 宗衍『迷』『迷』糊糊想到了这个，顿时如同浇了一盆冷水般清醒过来。 “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想精神控制我？” 他“蹬蹬蹬”后退两步，书包都扔到地上不要了，连忙站到拐角处，警惕的看着灰发邪神。 “我没有啊。”犹格十分无辜：“你不要长时间直视我的眼睛。在邪神的化身里，眼睛是唯一和本体联通的渠道，如果长时间注视的话，会『迷』失自己。” 用人类的话说，应该换成会陷入永久的疯狂。 “不过——如果会『迷』失的话，就说明我的本体让您十分满意。” 犹格忽然站了起来，白『色』的长袍拖曳到地上，看上去就像中世纪圣洁的教宗长袍：“您看到了我的本体吗？” “我呸！”黑发少年气的满脸通红，不过这话说出来确实有些有气无力，因为宗衍刚刚的确看到了一闪而没的亿万绚烂光辉，不过他还是十分理直气壮且虚张声势地说：“我才没看到呢。” 死灵之书虽然记载了很多东西，但毕竟作者还是个人类，人类是不可能知道邪神本体长啥样的。 “是吗？十分遗憾，如果您想看，我随时可以带您去看我的本体。” 灰发邪神充耳未闻，他继续朝着宗衍走过来，极具压迫感的把人『逼』到墙角。 “虽说父神是盲目痴愚之主，但是作为知识的守护人，我不希望你以后变成那样愚蠢。”犹格十分诚恳的说：“哪怕是奈亚，他顶多也只是偶尔傻『逼』。” 你这么说你的父神真的好吗？ 宗衍感到十分无力，但阿撒托斯等于可可爱爱没有脑袋这条铁律的确已经深刻刻入了三柱原神的认知。当初莎布看宗衍反应很灵活的时候还一脸“这真的是我宣誓效忠的父神吗”的表情。至于奈亚虽然奈亚平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极具『迷』『惑』『性』，但是这三个邪神里，宗衍最戒备的其实还是他。 毕竟其他两位都不怎么来地球，莎布也是近两年才『迷』上了偶像游戏，犹格就更别说了。奈亚可是实打实在人类史上劣迹斑斑，一张叭叭不停的小嘴不知道害死过多少人。 “有时间你可以来找我补课。” 犹格慢条斯理的整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这是身为导师的职责，没有我教不会的学生。” 嚯，现在想起来你是导师啦？ 但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 对方可是知识的掌控者，门之匙门之主三位一体，全知全能的存在，这样的补课老师用多少钱都请不到。 唯一的弊端就是对方是邪神。 确实没有犹格·索托斯教不会的学生，只有脑袋被撑爆的信徒。 如果他发现宗衍在物理上就是个榆木脑袋，保不定宗衍也得品尝一下脑袋被撑爆的下场。 “谢谢，不用了，我觉得自学挺好的。” 黑发少年十分诚恳的拒绝了这个建议。 物理和命谁更重要，物理不会顶多考不到清华，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保命要紧，拜拜了您嘞。 #### 虽然被提前剧透了物理成绩这一点让宗衍十分不爽，但好在紧张的高三生活终于引来了一点新意。 运动会和校庆。 这也是独属于高三生们为数不多的放纵时刻了。 即使这样，老师依然耳提面命，让大家不要玩得太嗨，到时候回来学习不好收心。 “苦就苦一年，等这一年过去了，你们大学想怎么玩怎么玩。” 各科老师苦口婆心：“为了帮助同学们收心，虽然这几天运动会，之前布置的卷子还得做。月考的标准答案也发下去了，好好对个答案，等校庆过了上课我们再细讲。” 这些话同学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人在意。 “这一次因为是高三，所以我们没有展示摊位的名额了，根据清阳中学的规矩，每年高三在校庆上的保留项目都是cosy。” 下课的时候，班长夏可妍带着两三个学生干部在讲台上汇报情况。 “校庆会持续一天，上下午都是摊位展示，晚上『操』场上有灯会展，西面的教学楼今年会布置成情景鬼屋。高三的cosy主题属于流动项目，只需要穿着cos服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并且扮演符合你所cos角『色』的人物设定就行。” “cos的角『色』也不限，可以是动漫角『色』，也可以是影视剧里的角『色』，还可以穿古装jk或者洛丽塔。我待会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登记一下，大家可以尽情发挥想象。” “记得到时候在校庆上不要玩得太疯。晚上还有一个灯火晚会，所有高三都得上去合影留念。” 高三负责cosy在校庆当吉祥物，这也是清阳中学的老规矩了，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道具。校庆的时候很多学弟学妹或者外校的人都会来和他们合影，也算是毕业前的留念。 “接下来就是运动会，这一次运动会也是我们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运动会，名次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玩的开心。” 特别是运动会，往年都得在『操』场上走方阵，高三就只需要坐在看台上看学弟学妹们走，别提多爽快了。 宗衍这次运动会又是报了三千米和八百米的项目。 这两个项目高中三年的金牌都被他包揽，搞得到最后除了每个班必出的名额，基本整个高三都没人想过从他手上拿第一。 至于校庆的cosy，那更简单。 早在高一的时候宗衍就想好自己要cos什么角『色』了。 “宗同学，我过来登记一下你的意向。” 过了两节课后，夏可妍拿着本子走到宗衍桌前。 “哦，好。”宗衍挠了把头发，接过花名册，将自己的意愿写在上面。 “对了。”夏可妍看着他写完后，捏着裙角的手收缩了两分：“关于新年典礼的演出，你有什么和古代相关的特长吗？我可以编进节目里。” “特长？” 宗衍想了想，停下笔思考。 新年典礼的事情前几天夏可妍才找了他。 夏可妍是书法部的部长，他们部正在排练一个节目，想等到新年典礼的时候演出。 这个节目大概以情景剧的形式演出，内容有关于中国古代书法家和诗人，需要一些群演。 宗衍就是那个被邀请的群演，他需要在里面扮演李白，意思意思穿着古装『露』个面就行。 上学期宗衍被警察从班级里带出去的时候，夏可妍才帮忙解过围，宗衍当然不好意思不卖这个人情，于是就答应了。 反正答应了也不亏，毕竟群演还有学分加，不去白不去。 “也不是一定需要特长，没有也没关系。” 夏可妍的声音很轻，少女敛下眉眼站在课桌前，模样静好。 “额，一定要说的话，有。”宗衍有些犹豫：“我会一些乐器，古筝琵琶长笛都可以。” 他本来是没有特长的，但是上次在伦敦接受了黄衣之王哈斯塔的祝福，宗衍的艺术能力直接就被拔高了一大截，随便给他塞个乐器他都能来上一段。 当然，也只是来上一段，要说十分精通还是挺难的。 “那就长笛吧，感觉更符合李白的人设。” 夏可妍点点头，将他桌上的花名册拿走了，独留宗衍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思考。 他觉得自己可以买一根长笛回来好好练习一下。 可惜的是，这件事情在放学后，宗衍就把它抛之脑后。 他还不知道，这件被他意外忽视的小事，在未来造成了怎样的轰动影响。 众所周知，宇宙之主阿撒托斯最擅长吹奏长笛。 听到祂笛声的智慧生物，除了外神以外，下场都只有一个。 第48章 占星师02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进行的十分顺利。 虽然大家口上说着“哎呀都是高三啦运动会什么的尽力就好, 开心最重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但是真的等到运动会进行的时候, 整个高中部就属高三厮杀最为惨烈。 毕竟都要毕业了，运动会大概是最后一个团体『性』奖项，各个班级为了拿到运动会总分第一，那是个个铆足了劲。 最后，由于高三（3）班战斗力极强的缘故，他们险而又险的将总分第一收入囊中。 “大家都辛苦了。” 看着崭新张贴在班级最后面的奖状，班主任率先鼓起了掌。 “上次交的班费还有剩余, 加上这次运动会给班级的拨款, 大家周末可以去搞个线下活动聚一聚。” 等到班主任走后, 班干部们商量出了这一次运动会奖金的分配：“关于线下活动的地点，大家有什么提议吗？” “去唱ktv, 或者玩密室逃脱吧。” 有同学叽叽喳喳的提议：“要么一起去包个别墅玩一天也行。” 想要在适合的价格里找到线下活动的的地点倒是一份难事，立马就有人反驳了。 “每次线下聚会都去ktv, 多没意思啊。” “就是，高二的时候我们去那个密室逃脱也没意思, 不能全班一起玩的话算什么线下聚会。” “包别墅也没意思，上次男生聚会我们去叶哥家的别墅玩bbq，包的别墅肯定没叶哥家别墅好玩，我们那时还在叶哥家游泳池里游泳呢。” “对啊对啊！” 高一的时候班上的男生由叶景明带头, 定期会组织男生聚会。 男生聚会，众所周知，就是班里男生凑在一起玩。宗衍高一就在班里相当沉默寡言, 再加上叶景明一直看他不顺眼，全班男生里就故意没邀请他。后面叶景明的小团体越来越大，还拉了其他班和不同年级的人一起搞聚会，清阳中学很多男生都以混进这个圈子为荣，那就更没宗衍的事儿了。 “我倒有个好建议。” 被几个小弟一吹捧，叶景明扬了扬眉角，毕竟是人都喜欢听马屁，特别是他说出这话后夏可妍还看了过来，这让他浑身都像打了鸡血：“都高三了，大家都成年了吧？” 成年是基本都成年了，按照读书年龄走，高三基本都是十八岁往上，只有少部分生日在下半年的并且还提前上学的，例如宗衍这种还停留在十七的未成年。 “成年？叶哥，你不会是想——”立马就有小弟意会，挤眉弄眼『露』出一个坏笑的表情。 “对，我们不如去酒吧玩玩，我看那家劳伦斯酒吧就不错。”叶景明痞里痞气的往墙边一靠，故意给自己摆了个造型。 劳伦斯酒吧是江州数一数二的酒吧，建在外滩边上，平日里出出入入的都是上流人士。 “啊？酒吧？” 其余的同学窃窃私语：“这不太好吧，我们还都是学生诶。” “而且以我们的班费，这么多个人，劳伦斯酒吧估计去不了。” “对啊，再说了，酒吧不都是很『乱』的那种吗？”不少女生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夏可妍更是带头『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如果是清吧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但是劳伦斯算社会酒吧，还是算了吧。” “这个不是问题。”叶景明一拍胸脯：“如果大家都愿意去的话，我可以联系老板包个包间，只要我们在包间自己玩，不去外场的话就没问题。” 这倒的确是个理由，同学们见状，又开始犹豫起来了。 刚刚成年的少年少女，又是这个压抑的时间段，谁骨子里还没有点小叛逆的情绪呢。 “劳伦斯我经常去，他们那里消费高，还是会员制，没有普通酒吧那么『乱』。” 叶景明再接再厉：“班费不够的话记在我账上，算我请大家的。都高三了，以后很难有这个机会再聚，趁着还在学校，给彼此都留下一点深刻回忆，挺好的。” 能上清阳中学，大家的家庭条件都不差，但叶景明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么多人，又是高级酒吧，一晚上消费估计得六位数了，叶小公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时间大家基都屈服在了金钱的力量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也不太好。 “那就举手表决吧。”夏可妍叹了一口气，“支持去酒吧的同学请举手。” 齐刷刷的竖起一片森林，除了坐在座位上假寐的宗衍，其余人都举手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定在期中考试后吧。”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被订了下来。 #### 运动会过后紧接着的马上就是校庆。 运动会和校庆正好占据了学校礼拜四礼拜五和礼拜六的时间，校庆时间正好放假。 宗衍一大早啥也没干，往自己左眼睛里锉了一只红『色』美瞳，拿发胶给自己固定了一下头发后，十分自然的准备出门去买菜。 没错，买菜。 毕竟整个家里就他一个人需要正常进食，其他三位邪神要么神出鬼没，就算出来也不需要进食。 宗衍得去买一些早餐需要的面包，还有鸡蛋和芝士片。午餐他一般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餐的话放学回来的路上正好吃完，偶尔奈亚拉托提普还会一边打游戏一边记得给写作业写到深夜的他点个外卖，当然，是邪神不付钱的那种外卖。 至于他为什么给自己搞了个造型—— 校庆高三负责cosy，宗衍选择cos的人物是鲁路修。 没错，就是叛逆的鲁路修里面的鲁路修。 选择cos这个人物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鲁路修这个角『色』在校园里的时候就是穿校服的，宗衍只需要套上一件修身版本的黑『色』外套，然后在头发和眼睛上下点功夫就行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敷衍。 不过出cos本来就是好玩，清阳中学也没有要求各位高三同学人人敬业。要不是影响不太好，宗衍甚至还想出伊藤诚呢，毕竟诚哥在动画里一直都穿着校服，清阳中学的外套一脱和诚哥的校服『迷』之相似，还省了一笔买衣服的钱。 为了给自己补补脑，宗衍还顺带去菜市场买了只鸽子准备回去炖给自己喝。 一个人生活就是这点好，宗衍做饭完全能够养活自己。 他把菜拎回去放冰箱后，又写了会作业，这才在房间里打开手机，轻车熟路的打开密大app。 宗衍最近消费用的钱都是刷的贺远给他的那张卡。 那张卡里据说是龙组给他申请的未成年觉醒者费用，另一张卡则是司彦给他的，宗衍后面偷偷去银行查了一下，开户名整整齐齐的写着司彦的名字，估计是张副卡，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每个月龙组大概会往里面打五千，这个数目对于宗衍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但一直用龙组拨款的钱也不是事。 宗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少年，看他之前一直靠翻译而不是靠超能力赚生活费就能看出来。 如果可以，他更想用自己的钱。 龙组已经帮了他很多，不仅是生活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地方，而且自己独立起来，如果能够帮一帮，也是好的。 有能力者多劳，就是得捂好马甲。 没错，宗衍最近不死心的还在暗戳戳观察神秘界的动向。 因为知道他要高考，爱德华和王可鸣都很少在群里提及这些事情，宗衍倒是每天写完作业或者上学的时候都会掏出手机刷一下密大论坛。 现在江州的局势实在称不上好。调查员已经在这里发现了不少下级异种的迹象，包括人面鼠和星之精。 也由于异种出没频繁的缘故，最近江州的社会新闻经常会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当然，还有一些骇人听闻的案件被高层压了下来，生怕引起恐慌。 就连宗衍，刚刚去超市经过广场的时候，似乎都有看到佩戴密大徽章的调查员在江州调查，这也说明了尖顶议会已经开始召集全球调查员前往这座城市处理事件。 app上刷新的佣兵任务更是数不胜数，不少临时调查团组建。 因为是实名制认证，宗衍登记的等级又是密大在读学生，所以app上很多高等级的佣兵任务根本看都看不到，他顶多只能接一些低等级任务。 不过这倒难不住宗衍。 他掏出占星师的卡片，随手就在空气中捏碎，下一刻，流光溢彩的占星球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上方。 这张卡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只需要五点san值就能用，还能维持三个小时。 经历上次san值枯竭后，宗衍的san值从70变成了75。他总觉得自己如果多用几次阿撒托斯的人设卡，保不定哪天醒来san值就变成了100。 但是那种感觉实在让人很不愿意回味。 宗衍在去学校的路上走着，忽然被他抱在怀中的水晶球悄悄“嗡——”了一下。 星图在他的眼前展开，有一个星星正好徘徊在清阳中学的范围。 有异种出现在了学校里！ 宗衍大惊失『色』，他把占星球往书包里一揣，朝着学校大门狂奔而去。 要知道，今天可是校庆的日子，不仅仅是所有清阳中学的学生，还有不少毕业生和社会人士都来了学校内参观。 清阳中学的校庆在江州本地一直很有名，提前会在报纸上打广告，不少市民都愿意买票进来参观。 这么多人的地方，如果出现一只异种，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是最低等的人面鼠，也可能造成伤亡。 宗衍内心焦急无比，一不留神撞到了人也没有多注意。 “喂——”cos成犬夜叉的叶景明踉跄后退两步，怒目而视。 “嗯？这小子急急忙忙跑去哪呢？” 作为情敌，叶景明瞬间就认出了宗衍的背影，他站在原地嘟囔了一句，忽然一挥手，招呼着小弟一起过来。 “该不会是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走，兄弟们，一起去看看。” 第49章 占星师03 宗衍急匆匆之下自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在他背后。 他提着书包里的水晶球, 大拇指悄悄绕过书包间隙搭在水晶球上, 方便自己能够随时随地感知到异种到底位于哪个方位。 他今天特地在家里写了会作业才来, 现在已经快到傍晚，清阳中学的『操』场上开始亮起一盏一盏的明灯，灯会马上就就要开始。 许多市民都是赶着晚场来的。白天的校庆更多的还是留给本校生，晚上不仅有灯会，还有大手笔用一栋楼布置的鬼屋。大家也愿意买票进来玩，气氛热闹的很。 到处都是人，宗衍艰难的在人流里穿行, 以龟速靠近占星师指定的地点。 “哇, 那是高三的宗衍学长吗？” 有不少学弟学妹看到了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的他, 纷纷兴奋的上来合影。 毕竟校庆可是一个绝佳的和高三学长学姐合影的机会，早之前在清阳中学的论坛上, 就有不少学妹说想去堵宗衍，大家还纷纷猜测宗学长会cos什么角『色』。 “学长cos的角『色』是鲁路修吗？” 都是一个学校的, 宗衍也不好拒绝，于是他只能转过身来合影, 结果没想到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动静越闹越大。 “啊？是鲁路修吗，我怎么感觉像家庭教师里的云雀恭弥。” “怎么可能会是云雀，鲁路修的眼睛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会是红『色』的, 你看学长有一只眼睛内里还有飞鸟的痕迹。” 这些学妹们甚至还自发排成长队和他合影。 宗衍面无表情，内心却焦急的不行。 “真的是鲁路修啊，学长真好看。”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宗衍的敷衍, 但是在这个颜值当道的世界，学妹们还是纷纷屈服于美『色』的胁迫之下。 毕竟脸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另一头追着他过来的叶景明一行人则是在一旁咬牙切齿。 “妈的，这小子cos的原来是鲁路修！” 小弟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叶景明的脸『色』。 之前他们百般试探，这才从夏可妍的闺蜜口中试探出她想在校庆的时候cos犬夜叉里的桔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景明今天才cos成犬夜叉，毕竟在动画里犬夜叉和桔梗是官方cp。 结果等到今天夏可妍来学校的时候，大家发现她最后选择cos的是叛逆的鲁路修里面的娜娜莉。 叶景明当时就有不妙的预感，没想到这个不详的预感成了真。虽说鲁路修和娜娜莉在动画里不是cp，那也足够让他警铃大作。 叶景明握紧了拳头。 他内心满是不甘。 夏可妍和他从小就算是青梅竹马，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之前对方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高中以后叶景明才有些开窍。 但是他很怂，不敢去告白。 夏可妍家是江州很有名的书香门第，十分有底蕴，祖上在燕京做官，和叶景明这种暴发户家庭就是不一样。 小时候叶景明的爸爸带着他去夏可妍家拜访的时候，那都是刻意伏低做小，送礼也是对症下『药』。叶景明还在玩乐高的时候夏可妍就在背四书五经了。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叶景明从小就有点怕夏可妍，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小学被欺负的时候只有夏可妍挺身而出。 结果现在到了高中，叶景明也拉帮结派，从当初被欺负的勇者变成了恶龙。高一时夏可妍撞破了他偷偷在宗衍桌子上动手脚的事情后，夏可妍就再没主动和叶景明说过话。 叶景明那个不甘心。 偏偏夏可妍又有意无意和宗衍有些联系，特别是高二的时候他们还被安排到一个学习小组。在学习小组的事情过后，夏可妍对他的态度更冷淡了，叶景明一直坚定的认为肯定是宗衍在他背后说了坏话的缘故。 还有叶景明的这群小弟。 平时虽然以兄弟相称，大家都默认以他为首，但实际上大家都是看在地位和钱的面子上聚过来的。 江州就这么大，一亩三分地的，真正家里有底蕴的官二代早早就将自己孩子送出国了，那些身家在胡润榜上的大集团公子也基本在上完大学之前不会返回国内。留在这里的，要么就是底蕴十足的家族，要么就是新贵阶层。 像叶景明，他老爸也有意让他以后接手自己的事业，首先就是给他铺了条路，让他在国内累积更多的人脉。不过说到家世，他在清阳中学也的确排的上号。 上次不少叶景明的小弟都看到宗衍上了一辆限量版跑车，于是他们私底下都开始阳奉阴违起来，还颇有些微词。 他们当然也不愿意把宗衍得罪的太死，都是商人家的小孩，以后毕业了指不定还是一条人脉。 “滚。”叶景明心情差得很，他看到黑发少年朝着学妹们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挤出了人群，顿时也懒得再和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弟多说，推开他们就朝着宗衍跑掉的方向追去。 宗衍跑的飞快，人又多，叶景明简直想起上次在学校里狂奔被支配的恐惧。 跑了几步叶景明才发现宗衍正朝着艺术楼的方向跑去。 艺术楼一栋楼都被装修成了鬼屋，整个一楼到七楼都是，连带着窗户都用黑纸糊上，在晚上的时候看起来相当诡异。 鬼屋也一直是清阳中学的保留项目，每个班都会选出几名代表来鬼屋里面扮鬼吓人，再加上艺术楼本来就自带恐怖气氛，什么美术室的石膏，音乐教室里无人弹奏的钢琴等，六楼七楼还是清阳中学国际部的生物解剖室，可以说相当吓人了。 玩鬼屋的人很多，宗衍只好老老实实走到后面去排队，内心焦急无比。 他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异种出现的范围，正是在鬼屋里。 不得不说，鬼屋是一个很好的范围。因为一般出现在鬼屋里的灵异事件都能完美得到解决。 普通的异种会想到在鬼屋出没吗？ 恐怕这并不是一个巧合。 宗衍借着遮挡，悄悄将手机拿出来查阅。 密大app内他能够查阅的调查报告里，也有提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异种。 因为异种的频繁活动，江州也有了邪/教徒的混入，甚至还有能够化身为人的异种。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内心开始思忖。 现在手头上宗衍最适合使用的卡只有一张，那就是守夜人。 宗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信息给贺远。 守夜人的能力等级绝对能和人类的君主级比肩，他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欢迎来到主题鬼屋，这是路线图，上去后从左楼道一层一层上去就好，下来的话出口在右边。” 门口的志愿者给了他一份印刷的路线图，然后递过来一只手电筒：“到时候从出口出来的时候记得归还手电筒。” “谢谢。”宗衍很礼貌的道了谢，转头消失在了门口。 这可把后面排队的叶景明给急的，偏偏鬼屋还是时限放人制。 “叶哥，怎么办，那小子先进去了。” 他们站在背后眼睁睁看着宗衍走进了鬼屋。 “急什么，进了鬼屋正好，艺术楼我们不都去过，到时候你们一个人把守一楼，一定要把这个小子给我堵住了。” 叶景明呸了一声，开始指挥手下的小弟们。 “到时候在群里联系，我们随便找一间空房间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做事隐蔽点。” 好不容易等到了叶景明，他连地图和手电筒都没拿，直接就冲了进去。 等跑到二楼的时候叶景明才意识到楼道里已经变得一片黝黑，远远的只能听到稀薄的脚步声和回『荡』的惊呼。 为了气氛，鬼屋都是五分钟才放一个人进来，严格控制每一层的人数。 叶景明回头看了下几个战战兢兢拿着手电筒跟在后面的小弟，撇撇嘴，头也不回的朝着上面继续跑去。 鬼屋里也不是全黑的，路上的玄关还是会亮灯，足够照明。 叶景明从来就不怕这些鬼屋，他是一个十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以前万圣节的时候他没少去过鬼屋玩，其他几个兄弟站着进去恨不得爬着出来，只有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手里揣着兜就像逛街。 他一定得快点找到宗衍那小子，然后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决斗！ 他叶景明要让宗衍知道，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穿着一身红衣的犬夜叉手里还拎着一把木刀，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上跑，速度快的那叫一个不得了。 说实话，他现在穿着犬夜叉的一身，又是红衣服又是白头发的，在鬼屋里要真遇到同学扮的鬼，光线昏暗之下还指不定谁吓谁。 叶景明蹬蹬蹬就跑上了二楼。 二楼原本是艺术画廊，现在被改造成了鬼屋后，画廊上的画也暂时扯了下来，变成一张张十分诡异的图案，还泼了些红墨水上去。 犬夜叉提着刀，给都没给这些画廊眼神，提着刀杀气冲冲的在走廊上奔跑。 在走廊的微光里，叶景明好像看到有一道狭长的影子一闪而没，他内心大喜过望，连忙跑了过去。 “宗衍，有种你就别跑！” 叶景明大吼一声，追着那道黑影冲进了三楼的音乐教室。 “人呢？” 这间教室很黑，另一边窗子上的黑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撕了下来，面前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上面还坐着一个人影。 叶景明内心越发恼火，他笃定了宗衍就是在和他捉『迷』藏，于是他走到那架钢琴面前，将手中的木刀递了过去。 “喂，别躲躲藏藏的，有种你就——” 下一秒，他瞳孔紧缩，下意识后退两步。 一个沾满血的人头，骨碌碌的从钢琴架上滚下来。 那里坐着的，赫然是一具无头尸体。 第50章 占星师04 “咚——” 那个鲜血淋漓的人头骨碌碌从钢琴架面前滚了下来, 砸在钢琴键上, 发出一声难听的杂响。 叶景明甚至能够眼尖的看到黑白琴键上留下的黏稠血『液』。 不知道打哪儿凭空生起一簇风来, 吹得他有点冷，这时候叶景明才惊觉自己后背都湿透。 这一幕可以说是十分恐怖了，就连叶景明也吓得后退两步，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他还是有理智的，毕竟他一直告诉自己这里是鬼屋。 果不其然，在手机手电筒亮起来的那个瞬间, 叶景明才看清了那具无头尸体上面的端倪。 ——脖颈处有十分明显的塑料质感和红墨水模样。 “妈的, 今年鬼屋是外包给了哪家公司, 这道具也做的太『逼』真了吧。” 叶景明骂骂咧咧的将这颗假头颅一脚踢走，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刚才一瞬间的呼吸暂停。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 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惊呼实在是太丢脸了些。 “妈的，宗衍这个小子, 到底躲哪里去了，明明刚刚看到有人往这间教室走的。” 叶景明把手机放回兜里,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了他的头上。 本来叶景明没有在意，但奈何这『液』体实在是太过难闻，一下子让叶小公子皱起眉头。 “什么鬼。” 他随手抹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盘踞在虚空中的触手张开了险恶的獠牙, 那是遇到垂涎猎物所暴『露』的丑陋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宗衍刚刚走到四楼，转头听见了三楼传来的尖叫声。 这一路上走来，宗衍都不记得听见过几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尖叫声格外惨烈，而且还隐隐约约有些耳熟。 其实宗衍也挺怕的，要是他在平常状态下，那是万万不敢走近这间鬼屋的，毕竟有时候人假扮的鬼可比真的鬼要恐怖。但今天毕竟是特殊情况，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摇了摇头，转头将水晶球拿了出来，目不斜视的走过一个扮演电锯狂魔的同学身旁。 “宗学长！” 那个电锯狂魔还认识他，非要缠着和他合影，迫不得已宗衍只好耽搁了一下。 结果刚拍完照后，宗衍准备上五楼时，又碰到一个看上去面熟的人。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一个班的同学，不过很遗憾的是，宗衍把对方的名字给忘了，只记得他是跟在叶景明身后的小弟。 “同学。” 对方正在低头拿手机发消息，一下子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还是在这种黑黝黝的鬼屋，差点没像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 “你你你你你——草！” 小弟正在群里和叶景明汇报四楼没看见宗衍，久久没有得到恢复，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正主，魂都差点没被吓飞。 “干嘛？”对方的反应过于剧烈，以至于宗衍怀疑自己今天cos的不是鲁路修而是伏地魔，“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也不会把你给吃了，这么惊讶干嘛？” 怎么可能不惊讶啊老哥！我们刚刚还在商量要怎么样给你套麻袋呢！ “哦，对了。”看到他，宗衍倒是想起一件事。 对方既然是叶景明的小弟，那叶景明估计也在这。一说起叶景明，宗衍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听到的那句熟悉的惨叫声，似乎就是叶景明的声音。 “叶景明也在这？” 他随口问了句。 “在在在！”小弟一惊，顿时来了一个脑补。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们想要套麻袋对付他了？ 走廊间的冷光十分幽暗，还能够看到地面上深深浅浅的阴影。黑发少年就这样站在这里，身上也穿着一身黑『色』的校服，一只眼睛闪烁着猩红，一只眼睛幽深看不见底。 那只眼睛里充斥着什么？ 庞大的暗流在瞳孔内汇聚，有星星点点的黑『色』光芒起落，浩瀚狰狞的虚影滚动。 恐惧在这个瞬间被赋予上了新的具现化定义，没有一个人类能够抵挡住那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不知不觉间，小弟已经和他对视了三秒钟。 “叶哥本来是想收拾您的，但他一直没有回信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呆呆愣愣的，像是被蛊『惑』般，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除了叶哥，我们其他几个人都把不同的楼层占领了一遍。” “什么？一直没回消息？” 宗衍皱了皱眉。 联想到刚才那一声惨叫，他内心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一般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和在鬼屋里一瞬间被鬼吓到发出的声音，那还是有区别的。 而叶景明当时发出的那声惨叫，就像杀猪一样，撕心裂肺。 “你们拉的群呢？赶紧让你们的人离开这里。” 宗衍脑海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这里有些不对，可能再过几分钟警察就要来了。” 他之前给龙组发了信息，最近又是龙组警戒最严密的时候，估计赶过来也不会需要太久。 就像是应和宗衍的话一般，他们站在窗子边，忽然听到了下面刺耳的警笛声。 下一秒，小弟的电话就被打通。 “喂？”因为刚刚的对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什么？局部电路短路，可能造成火灾，要立马撤离？” 一旁的宗衍沉思。 这的确是一个紧急疏散普通人的好办法。 宗衍没有再耽搁时间，龙组可能把消防队员也调动了过来，现在正拿着大喇叭在朝鬼屋里喊话。鬼屋的工作人员有很多都带着手机，得到消息当然也会及时撤离。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去看看叶景明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黑发少年蹬蹬蹬的从三楼重新跑了下去，沿路还接了个贺远打来的电话。 “喂，小君主，你在鬼屋里面？” 贺远的声音十分遥远，旁边还夹杂着喊话的声音：“赶紧出来，不要停留。如果是你说的智慧型异种，那很有可能是c级以上，你还没有经历二次觉醒，和c等级异种对战太勉强了。” “好，我现在在七楼，下来还要一段时间，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逞英雄的。” 宗衍一边快速说着，一边走进了空『荡』『荡』的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里比起外面要明亮不少，因为这里有一扇窗户的封口被扯了下来，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宗衍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反手从空间裂缝里拿出守夜人卡片捏碎。 下一刻，束着头发的英伦贵族手驻黑伞，出现在了窗边。 戴着瘟疫面具的告死鸟在夜空上盘旋一阵，忽然俯冲下来，站立在主人的肩头。 之前宗衍和邪神同居的时候，告死鸟愣是不敢出现在别墅周围的地界，老老实实自己在外面觅食。 “去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守夜人这一次的手套换成了白『色』，他刮了刮告死鸟的尖喙，后者在他指尖下蹭了一下后，立马张开翅膀从空中飞了出去。 如果有特殊必要，宗衍可以将自己的视线和告死鸟进行短暂的联通，这就代表他多了一双眼睛，好处不言而喻。 将告死鸟目送离开后，宗衍正想低头查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没想到直接和地上沾满血的人头来了一个深情对视。 宗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吓得差点没蹦起来，然而守夜人的优雅抑制住了他的下意识行为。 然后宗衍才意识到这间教室里根本就没有魂魄的存在，也就是说，这玩意是个假的。 “这也做的太『逼』真了吧”他喃喃自语，正想走出这间教室，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墙角有一点微光，正好透过月光的反『射』散落出光来。 那是一部手机。 宗衍绕过钢琴凳上的无头塑料尸体，弯腰捡起这部手机。 他打开屏幕，锁屏上，叶景明靠在一辆法拉利的照片跃入眼帘。 现在这个时代，搞丢什么都不可能搞丢手机啊。 守夜人将这部手机放到自己口袋里，神『色』越发凝重。 音乐教室里除了这部手机以外再没有任何痕迹，很明显的是，那个东西肯定还在这座鬼屋里。 #### “撤离的怎么样了？” 外面龙组拿着大喇叭也喊了一段时间了，许多人已经陆陆续续撤离，他们还拿着两个镁光灯朝着艺术楼打过来，把这座布置成鬼屋的大楼照得亮堂无比。 出了这个事情，旁边也有不少人在围观。这一次宗衍猜错了，来的不是消防员，而是伪装成消防员的龙组成员。 “宗衍还没出来。” 贺远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在出来的人里看见那个熟悉的小君主。 “密大这一届的首席？” 这一次来的是六队，贺远不过是没什么事情所以跟了过来。六队的人也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宗衍一觉醒就是君主级的消息被封锁的很好，他们只知道这一届的首席选择暂时辍学回来考清华的消息。 这也足够六队的人肃然起敬了。 考清华，听听，这一看就是个学霸啊；入学第一年就能成为首席，前途不可限量啊。 “对。”贺远犹豫了一下，再次打了个电话过去。 另一边，艺术楼七楼的地界，解剖室内灯光昏暗无比。 叶景明浑身颤抖，被绑在中间的解剖台上，嘴唇发白。 仔细看就会发现，解剖室的地面铺满了庞大邪恶的深绿『色』触手，上面镶嵌着发光的眼睛，宛如黏稠流动的石油。 与此同时，空气中还散发着无可名状的恶臭。 宗衍在借助告死鸟的提示来到这里，附身在窗帘背后的阴影里，看清室内的模样后，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正在他打算好好回忆一下这是什么异种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第51章 占星师05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欧美女声直接飙到高音, 相当有存在感。 宗衍的手机常年震动加静音, 能响起来的也就只有叶景明的手机了。 宗衍：“” 他立马重新缩回了阴影里。 下一刻，深绿『色』的触手直接将窗帘撕得粉碎，滴滴答答的黏『液』把窗帘布腐蚀得一滴不剩。 乖乖，过于凶残了点。 宗衍深吸一口气，终于在脑袋里扒拉出这个玩意。 c级异种修格斯。通常表现出来的形象就是一大团狂魔『乱』舞的触手，触手上发光的眼睛，附带难闻的味道。 虽然只是一个下级仆从种族, 但是它的战斗力却是c级里的扛把子, 要不是它们的智商有限, 搞不好还能跻身上级种族。 也正是因为它们的没脑子，修格斯通常被上级种族轮番奴役。当然, 邪神们一般很少用到它们，外神有自己专属的上级奴仆, 名字就叫外神的奴仆，比起修格斯这种没脑子的生物不知道好用多少。 大概被奴役了几亿年之后, 修格斯们终于醒悟，发起了历史上的第一次叛变。 结果喜闻乐见的失败了，然后它们被变本加厉的奴役。 这个异种虽然有c级，但绝不会太难对付, 物理攻击和魔纹攻击都能够对它们造成伤害。 “唔唔唔——” 听到熟悉的铃声，叶景明瞪大眼睛，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黏『液』腐蚀得深一道浅一道, 要不是犬夜叉的衣服足够厚，估计皮都得剥一层下来。 救人要紧。 因为异动，整个室内的黑绿『色』触手全部缓缓游弋起来，拍过白『色』墙壁的时候轻而易举的留下黑『色』的恶心痕迹。那些在黑暗里发亮的眼睛一个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躲藏在阴影里的闯入者一个教训。 宗衍悄悄挪到窗台在天花板的阴影上，『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必杀一击。 下方的解剖室的地面散落着无数血肉粘结的白骨，上方的黏膜组织还在骨头上流淌，大半都是兔子和青蛙的尸体。 宗衍扫视一圈，暂时还没看到人骨，内心的忧虑也放松了一点。 叶景明可能是这只修格斯抓来的第一只人类，宗衍看到这家伙的触手尖都在颤抖，想要迅速享用这一餐人类美味。 当然了，躺在解剖台上的人也在颤抖。 叶景明嘴里塞着一团不明物体，此刻眼瞳疯狂睁大。 因为他看见了天花板上那张熟悉至极的脸。 比起宗衍平日里的模样，这副灰发红眸的模样显然要更加吊诡，带着足以掠夺人心的锋利。 “起——” 下一刻，无数阴影从黑暗之中俯首，化作锐利的黑『色』尖刺，从天花板倒刺而下，带着势破万钧的力道，扎向了流淌的不可名状之物。 “tekeli——li！tekeli——li！” 修格斯尖啸一声，邪恶庞大的触手一瞬间拔地而起，上面邪异的发光眼睛如同拧抹布一般拧在一起。 千万条触手开始分裂重组，『露』出内里可怖的结缔组织，阴影一道一道游弋在狭窄的解剖室里，有如海水涨『潮』时从纷纷拥拥朝着岸边挤压而来的『潮』水。 “——！！！” 宗衍不需要看，都能看到叶景明眼睛里的惊恐。 灰发红眸的守夜人骤然从阴影中脱离而出，手里撑着的黑伞挡住了所有触手的攻击。 阴影像是匕首一般，在君王的号令下和修格斯的触手厮杀在一起，守夜人从屋顶坠落而下，一把扯住叶景明的手，把后者从解剖台上的束缚带解下来。 几乎是在双手解放的那个瞬间，叶景明就把口中的垃圾袋扯了出来，崩溃的大喊：“卧槽这是在拍电影吗？！这是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啊，我身上现在的味道闻着就跟大粪一样，什么时候我们学校的鬼屋也有了环绕式体验项目！” 宗衍：“” 这孩子莫不是傻了，身上的衣服都快变成布条，还想着拍电影呢。 守夜人带着他穿越了阴影，从解剖台上瞬间消失，又出现在外面的走廊上，一路狂奔。 下一秒，解剖室的门就“哐当——”一声被挤压而出的修格斯触手撞开，黑亮的墨绿『色』触手从里面流淌而出，铺了外面大半条走廊。 “草，我刚刚是不是变成影子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叶景明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要不是宗衍扯着他，他指不定就当场崩溃了。 刚开始叶景明被修格斯抓到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鬼屋的什么新道具，等到后来他被绑在解剖台上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许不对，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极大的挑战，等到宗衍撑着黑伞『操』纵阴影从天而降，甚至还把叶景明拉扯到阴影里后，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谁？难道你是潜伏到我们学校的外星人！” “闭嘴吧你。”宗衍没好气的说着：“再大声它就要过来了。” 宗衍的守夜人人设卡可是能够和a级异种打斗的存在，没理由遇到一个修格斯还得跑。 问题就出在刚才。 之前宗衍能够带着爱德华和王可鸣毫无障碍的使用阴影穿梭，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两个同样也是觉醒者，身体内部已经被同化。 但叶景明不是，这家伙就是个纯粹的普通人，所以刚才那一瞬间宗衍感觉到了阴影的阻碍。 可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修格斯几乎已经占领了整个教室，遮天蔽日的全是触手，除了阴影，其他的地方都没有通道让他们逃离。 所以宗衍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叶景明从解剖室里带出来，让这个麻瓜感受了一下魔法的力量。 “该死——！” 他们跑到楼梯间，正想往下跑，结果楼下楼梯间也有熟悉的恶臭和窸窸窣窣声往上爬。 “不能往下跑！” 叶景明这时候才捡到一些理智：“我当时就是在三楼被抓然后被它带到六楼来的。” 有理智后叶景明才感到了害怕，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在走廊散发着惨白灯光的尽头，狰狞的触手正蜂拥而来，吓得他感觉又回过了头。 “走，往上面。” 宗衍当机立断，他现在因为消耗了太多力量，只能制造些阴影来稍微拖延一下修格斯的脚步。 不过他们在往楼上跑的时候，宗衍能听到下面的脚步声，想也是调查员们来支援了。 “往上跑？”叶景明愣了一下，双腿都在打颤：“上面是七楼啊！” “去天台。” 宗衍不耐烦的说，现在完全就是他扯着腿软的叶景明在跑。 他们一路狂奔，下面的调查员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盘踞在三到六楼的异种，火焰从魔纹里迸『射』的声音和修格斯的惨叫声紧随其后。 一只修格斯如果有足够的营养，可以分裂出好几只修格斯。那只修格斯对宗衍虎口夺走美食的行为十分愤怒，触手在空气中狂舞，将楼梯都给拍塌，足以见得它内心的狂暴。 天台上有锁，宗衍一黑伞过去，直接暴力拆除了这把锁。看着那把扭曲的铁块，叶景明目瞪口呆，被凉风一吹，呐呐的说：“你果然是个外星人吧。” 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还想找宗衍的麻烦，叶景明内心就惶恐不已。 他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专注找了对方三年的茬，结果到毕业的时候才知道人家身怀异能，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真得多谢对方不杀之恩。 “你见过外星人长成我这样的？” 宗衍也还有心情回他一句。 其实叶景明的小打小闹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宗衍本来就是一个懒散的『性』子，说难听点他就是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把其他人都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以外，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开心的那种。 叶景明虽然看不惯他，但也没有上升到校园欺凌的程度。就是有时候会在背后下点绊子，至于带头排挤他宗衍本来也就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再加上关于他的传闻太多，大家很难对长得好看的人产生太多恶感。 他们刚刚把门踢开，跑到艺术楼水泥地上，后面的修格斯就争先恐后的把通道顶给掀翻，水泥块在半空中散落。 “我们，我们怎么办？” 叶景明吓得哆哆嗦嗦，他完全不敢想象那触手如果抽到他身上将是怎样一副惨状，“这里是楼顶，难道有人来救我们吗？” “谁来救你？我来了就够了。” 守夜人扶了扶自己稍显凌『乱』的礼帽，告死鸟从夜空盘旋而下，稳稳停在他的肩头：“记住，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说话，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您说啥就是啥。”叶景明点头如捣蒜。 宗衍这下满意了，他抽空拿出自己手机，一边回拨了电话给贺远，一边撑开伞挡在叶景明面前。 艺术楼下面，因为龙组搬来了镁光灯，将一整座大楼都打的极亮。 六队成员忽然把灯光调转，又拿着大喇叭跑到『操』场上，手里拿着一把用炼金魔纹改造过的火/焰/喷/『射』/器，直接朝着天空开火。 “哇——！那是什么，烟花吗！” “天啊，太美了！” 一瞬间，金红『色』的焰火在『操』场上腾空而起，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就是现在！ 宗衍一伞打开了修格斯的触手，扯着叶景明就从七楼一跃而下。 浅浅的阴影将他们表面覆盖，降低些许存在感。如果有人看过来，只会看到一道阴影飞速从艺术楼墙壁上落下。 啊啊啊啊啊—— 叶景明下意识就想尖叫，但是他想起刚才宗衍的叮嘱，愣是没敢开口。 “咚——” 贺远手中迸发出浮空魔纹，其他几位五组的成员负责给他打掩护，铸成一道人墙，成功在快要落地前接到了宗衍。 悄无声息，瞒天过海，现场的人们都被火焰吸引过去目光，又是晚上，一时间似乎没有人发现不对。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贺远上前一步，将宗衍从浮空状态上解救下来，“你今天这是什么装扮？” 看着面前这位灰『色』头发，穿戴整齐的模样，贺远还真的一时间没有和宗衍平日里穿校服的模样联系起来。 守夜人·宗衍：“” 守夜人·宗衍：“额，cosy。” 贺远顿时了然，他这才看见一旁还没回过神来的叶景明，皱了皱眉：“普通人？” “同学而已，他刚刚差点被修格斯吞了，我正好撞见，这才顺手去帮了个忙，耽搁了时间。” 宗衍见贺远没有继续追究，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第52章 占星师06 艺术节后, 宗衍的生活再度恢复了诡异的风平浪静。 如果要说唯一的变化, 那大概就是艺术节当天晚上的毕业照现场吧。 因为宗衍在贺远面前扯了个谎, 所以最后他不得不顶着守夜人的外形站到了『主席』台上和各位高三同学合影。 暂且不提cos了娜娜莉的夏可妍是什么心情，还有被吓呆了套了一件调查员友情提供『毛』毯的叶景明是什么心情，总之宗衍的心理阴影面积就足够醒目。 他被迫披着守夜人的马甲，手里拿着黑伞，和无数位热情的学弟学妹们合影，并且成功把这个造型留在了所有高三的未来毕业纪念册里。大家还都夸他这个造型帅呆了酷毙了，十分具有角『色』扮演的灵魂, 回头他的照片就在清阳中学的论坛里又盖了座高楼。 守夜人·宗衍： 好累哦, 可是还得保持守夜人的优雅微笑。 高三的生活本来就应该三点一线, 毫无波澜，能够有个运动会和艺术节都算是学校大发慈悲给出的小小水花, 水花过后当然还是得恢复一片死水的生活。 更加令人悲伤的是，不知道哪位同学走漏了期中考试后要去酒吧聚会的风声, 班主任特地找了班委会开会商讨这件事，说明令禁止, 绝对不能让在校学生违反学校的风纪。 于是这件事就泡汤了。 也不能说彻底泡汤，据说班上同学偷偷在班级群以外拉了个群，说是等到寒假的时候再找机会去酒吧聚聚。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叶景明还在故意躲着他。 不仅叶景明在躲着他, 他手下那帮小弟也在躲着他。宗衍中午有的时候去食堂吃个饭，不小心经过叶景明的几个小弟，对方都齐刷刷的鞠躬敬礼, 搞得跟国家元首检阅部队似的，搞得宗衍怪有些头大。 其他的宗衍也没时间去关心，他现在又迎来了一件足以让人焦头烂额的大事。 那就是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 期中考试都不算什么了，毕竟宗衍学习还是那副老样子，其他科目稳健无比，除了怎么学都学不会的物理。但这家长会的确是令人有些心焦。 平时班主任都知道宗衍家里的情况，所以家长会的时候，宗衍的家长是唯一一个不用到场的。 但是这次不同，这次班主任特地把他叫到办公室去。 “你都高三了，这次的家长会至关重要，怎么说也得请监护人过来一下。” 说到这里，班主任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看了一眼办公室内没有什么人后，这才压低了声音：“上个学期末的事情，你没出什么事情吧？” 上个学期宗衍被警察从教室里带走，然后又上了龙组的直升飞机。很多学生都是觉得“哇哦——”很酷，老师内部却是炸开了锅。有不少物理老师都是军事『迷』，自然认出了龙组的标志，班主任联想到之前的一件事情，顿时有些忐忑。 “没什么事情，一些小事。”宗衍轻描淡写地说：“怎么了？” “没事就好。” 班主任想起之前龙组找她调查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总之，这次家长会一定要让你的监护人来一趟。” 宗衍之前填的监护人是筒子楼里的一位老爷爷，对方都七八十岁了，宗衍也不敢让人家爷爷来参加他的家长会啊，就他这个狗屎成绩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而且上次宗衍才抽了个周末，特地买了好多菜提到筒子楼那边去分发。龙组帮他搞定的身份问题搞定的相当完美，筒子楼里的爷爷『奶』『奶』都以为他是住校了，还纷纷嘱咐他一定要记得好好学习，不能贪图玩乐。 他走出办公室后，颇有些心事重重。 这种心事重重，在考完期中考之后，达到了顶峰。 也不知道物理老魔头发了什么疯，期中考试的试卷难度直线上升，掺杂了不少历年物理真题。 有一道大题，宗衍明明记得自己好像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面做过类似的题型，顶多就是换了一个数字，结果等这道题变换到试卷上的时候，他又再次两眼一抹黑了。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打开书，哦，会了。 合上书，刚刚我肯定是学了个寂寞。 再次打开书，哦，套个公式的问题。 合上书，刚刚是什么公式来着？ 宗衍看着自己理综卷子上空出的一片白，内心已经麻木。 “物理真他妈就是邪门啊。” 宗衍真的是极度偏科的典范，一轮复习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他各个科目都有长足的提升，在题海的锻造洗礼下，整个大脑就像焕新了cpu一样，运转的飞速。不仅把化学里一直没完全搞懂的有机化学拿下，还把生物之前欠缺的漏分点拿下。 可物理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如果按照这个节奏下去，别说是清华北大了，他估计只能读个普通的985。 之前宗衍还寄希望于密大首席能够在高考上加分，后面问了一下贺远，贺远说为了以表公平，高考想要加分必须得完成一个c等级以上的任务，才能够确保公平。 宗衍： 他之前只完成了一个e等级的任务，e等级的任务就要直面旧日支配者了，c等级按照宗衍的运气来，那还了得？ 物理老魔头甚至还给他下了死线，说如果期中考物理没能考过五十，就要和宗衍的家长好好交谈一下。 “交卷时间到。” 他从座位上站起，把试卷递了到讲台上，心头悲伤无法言喻。 为什么抽卡不能抽出一张学霸卡呢。 第二天周末的时候，宗衍就在班级群里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卷子，他考了满分。据说高三数学主任在批卷前直接把几个班数学学得好的同学试卷抽出来改，只有宗衍完美拔得头魁，最后一道大题的证明逻辑严密，有条有理，其他几位都是在细节上失了分，与满分擦肩而过。 没想到高三第一个满分出现在了自己班，高三（3）班的数学老师面上格外有光，直接就在班级群里艾特宗衍告诉了他这个好成绩。 坏消息就是数学老师不太会『操』作班级群的界面，不小心把艾特宗衍一个人按成了艾特全员，把一直在群里潜水的物理老师也给艾特了出来。 【品味人生（刘老师）】：哟呵，数学满分啊，正准备改试卷，等我找找你的物理卷子，看看这次有没有进步 宗衍：“” 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直接哆哆嗦嗦退出了班级群，再设置了一个消息免打扰，开始躺在床上装死。 “父神？” 裂成三瓣的夜魔忽然出现在黑暗里，下一刻宗衍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被子变成了一坨黏糊糊的物质，大概是什么血肉的粘合物，也有可能是触手。 三柱神的其他两柱都很忙，一个忙着做偶像，一个忙着观测不同的时间和空间线，也就只有数千个分/身的奈亚有闲心天天待在这里。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件事情了。 虽然奈亚拉托提普口口声声叫着父神，演戏演的十分到位，宗衍还是保留观察态度。 果然，上个星期，他就知道了为什么。 “群星归位后，距离陛下苏醒的日子就临近了。” 好莱坞的帝王点燃一支雪茄抵在唇边，金发流泻而下，眯起的眼角慵懒又厌倦，带着挥之不去的轻蔑。 没错，就是这种轻蔑。 宗衍是看出来了，虽然他现在生命没有任何忧虑，但是也远远没能达到让这些邪神把他放到平等角度看待的情况。 “如果陛下苏醒的话，整个宇宙都将不复存在。” 莎布·尼古拉斯的脸笼罩在烟雾的背后，透过那些朦胧的白雾，背后的脸美得超乎界限。 “而你，也会被归于陛下，成为宇宙之主的一部分，按照人类的说法，大概就是湮灭人格吧。”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宗衍沉默了一下。 “哈？当然是因为有意思了。” 邪神充满恶意的笑了，“能够看到奈亚吃瘪，多么有意思啊。” “再说了——陛下的意识流能够化作人类，感兴趣的家伙可不在少数。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试图变成和陛下的意识相接。” “毕竟我可不希望祂苏醒。” 与其说奈亚拉托提普把他看做自己人，倒不如看做宠物和新奇玩意一般的存在。邪神里可没有什么亲属的称呼，祂们叫着父神，甚至还比不上陛下这两个字来的真情实感些。 比起宠物，宗衍更愿意被祂们看做成蝼蚁。 醒来以后，宗衍背后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没错，那位至高母神并没有和他在现实中见面，而是用了一种近乎托梦的方式，将这个事实告知他。 动机就是好玩。 他有理由相信，对方只是厌倦了这样兄友弟恭的场景，这才给他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再加上一点尚且不清楚的原因，总而言之，莎布·尼古拉斯并不希望祂们的父神阿撒托斯苏醒。 宗衍感觉自己置身于宫斗戏剧一样，糟心无比。 结果，就在一个小时后，更加糟心的事情来了。 身披白袍的人出现在半空中，撕裂空间，丝毫没有在意身后无数枯骨。 祂定定看了宗衍一眼，明明什么也没有干，宗衍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看透。 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看见犹格·索托斯了，但是甫一照面，宗衍就知道自己和至高母神的密探肯定没能瞒过全知全能之神。 不过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邪神并没有提到这件事，就像默许了这个消息被他知道一样。 也是，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为了避免被同化，宗衍又不敢再使用阿撒托斯的卡。 死局。 第53章 占星师07 宗衍想了很久, 在王可鸣不靠谱的建议下, 决定找自己的好兄弟贺远帮忙解决有关家长会的问题。 没错, 现在在他的眼里，贺远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好哥们了。 但这次好哥们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小君主，不是我不帮忙，我正好接了个紧急任务，现在人在中东。” 顶着沙漠的烈日，贺远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一边在调式手上的炼金枪。 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没想到一转头贺远就被派去了中东, 宗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家长会的那个日期我应该是赶不回去了, 如果实在不行，要不我帮你问问队长看有没有时间？” 宗衍：“？” 宗衍：“不用了, 我想了一下，我应该还能找一个朋友帮忙, 谢谢哈。” 这一番话吓得宗衍直接来了一个无中生友，他根本想象不能司彦出现在家长会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求助贺远失败后, 这个计划就搁浅了下来。毕竟宗衍的朋友十分有限，同年龄的都不多，更别说是跨年龄的了。 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即使宗衍内心多么百般不愿意, 家长会这天还是如期而至。 宗衍起了个大早，一脚踢开夜魔，穿好衣服拎起书包就准备去教室。 按照家长会的流程, 学生和家长应该一起到学校，然后去多媒体大教室里面听高三年级主任搞期中考试的各个汇报，校长讲话，还有历年成绩分析和年级前十名的当众表彰。等到多媒体大教室的会议开完后，整个高三年纪的学生才各回各班，然后开始自己班级的家长会，流程大概要持续一个上午。 往年家长会的时候都是宗衍睡懒觉的时候，毕竟他不用去，也不用像同学那样拿着发下来的成绩单在父母面前公开处刑。 今年既然班主任下了最后通牒，宗衍也不能不给面子。 他叹了一口气，将煎好了的鸡蛋放在面包片上，随手拿起旁边的番茄酱挤上一圈，用一次『性』塑料袋包好后便打算出门。 “你今天要开家长会。” 没想到刚出门，宗衍又在老位置碰到了灰发邪神。 他现在对犹格·索托斯的戒备之心空前严重。 奈亚拉托提普天天耍宝，不管是把他当宠物还是当有趣玩意看，宗衍好歹都还有回旋余地；莎布·尼古拉斯他之前看不太透，现在发现对方只是想看戏，顺便明确表示自己不希望阿撒托斯醒来；但是犹格·索托斯，这位时间与空间之主，全知全能的存在，宗衍根本『摸』不透他的想法。 其实要说态度，祂才应该是这三个人里，从头至尾都没有怎么变过的那个。 当然，这也更加让人觉得扑朔『迷』离。 “你想干嘛？” 一听到这话，宗衍内心“咯噔”一下。 “你的班主任说你这次家长会要通知你的监护人。” 灰发邪神勾了勾嘴角，长袍下探出来的十指在胸前交叉相握，衬着他金『色』的眼眸，宛如一位古老的智者：“我是你的导师，也是你的监护人。” 宗衍：“” 这话还真没说错。 他一时半会差点就要忘了，自己能不能顺利在密大毕业，还得仰仗面前这位呢。 “那你现在知道了。”宗衍硬着头皮说。 “不错。” 犹格点了点头，“那走吧。” “走哪里去，你不会想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吧？！”宗衍大惊失『色』。 不行？ 门之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副模样就表明了祂的态度。 邪神还喜欢去给别人开家长会？ 宗衍感觉自己太阳『穴』都在跳动，他很想抓住这家伙拼命摇晃大吼一声你到底在想啥啊大哥。 但是他不敢。 “不必揣测我在想什么，神明的思维逻辑和人类永远不会互通。” 全知全能之主说着，示意对方将手搭上来。 于是宗衍就不情不愿的将手搭了上来，下一秒，他们身边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置换，原本郁郁葱葱的私人花园摇身一变，直接落到了人来人往的学校大门口。 宗衍的表情如丧考妣。 犹格·索托斯收回了他的目光，因为只要有“空间”存在的地方，他就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到宗衍如今脸上的表情。 伟大的邪神当然对家长会不感兴趣，他只想饶有兴致的欣赏一下黑发少年沮丧的模样罢了。 #### 首先是阶梯教室的大会议，这个期间还是很正常的，宗衍心怀忐忑的偷偷用余光注视坐在他旁边的灰发邪神，后者支棱着头，修长的手指搭在脸颊边，看上去意外听的很认真。 宗衍：“” 宗衍一路上都在胆战心惊，到班级门口签到的时候，他内心的麻木达到了顶峰。 按照规矩，家长是应该到班级里开家长会的，学生们不应该靠近走廊。 宗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犹格朝他笑了笑，走进了教室。 这间教室里的人类还不知道他们之中混进了一个怎样的存在，允悲。 班主任刚刚和一位学生家长聊完，一回头就看到了宗衍，于是站在门口寒暄。 “那是你的监护人——？” “是我的兄长，塔维尔。” 宗衍纠结了很久，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 叫叔叔好像不太好，也不知道邪神被叫老了会不会忽然发脾气，但为了确保万一还是不要挑战这个可能比较好。叫舅舅的话宗衍又感觉这个称呼太『性』感了，而且宗衍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老师也知道，总不能和老师说自己又莫名其妙认了个亲吧。 他也是挺不容易的。 “外国人？” 班主任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教室里，然后又面『色』古怪的回过头来。 灰发金眸，这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发『色』瞳『色』，还有深邃的五官和一听就知道不太对劲的名字，宗衍在内心打着鼓希望班主任千万不要看出啥不对劲的地方来。 “额，混血儿，准确来说应该是收养关系。” 宗衍紧急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在短短几分钟里编造了一个穷苦高三学生被富贵热情洋溢家庭收养，刚好还认了一位兄长的凄美故事。 莎布·尼古拉斯友情出演父亲，奈亚拉托提普友情出演母亲。反正邪神也没有亲缘观念，就这样吧。 “原来如此，那位莎布·尼古拉斯先生可真是一位好人，名字也和那位外国的大明星一样，真是心善。” 班主任感慨一声，“我还要招呼后面的家长，你可以和同学们去『操』场打会球，等家长会结束后就可以回去了。” 宗衍扯了扯嘴角，内心想着我哪敢走啊。 他略带急促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面带纠结的从玻璃窗上看着教室里。 事实上，和他同样做这个动作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还以女生居多。 “宗衍，那是你的家长吗？看起来好帅啊。” 有个女生大着胆子上来和他搭话，“是你的叔叔还是舅舅？应该不是你爸爸吧，很年轻的样子。” 同学们最八卦了，这三年里每个学年都有家长会，只有宗衍的家长不来，没想到高三居然来了，大家都纷纷围观。 内里也不一定来的全是家长，例如叶景明的家长，据说他爹直接派了一个助理过来。 不，我才是他爸爸。 宗衍在内心冷漠无情的想着。 紧接着，他就屏住了呼吸。 因为班主任在讲台上简单的说了一下开场白之后，就开始分发学生的成绩单了。 一张张白『色』的成绩单开始下发到每一位家长的桌面上。 清阳中学这一点实在是狗的不行。 为了刺激同学们对待期中考试的积极『性』，在家长会之前，学生的成绩都不会被透『露』。要等到家长会当天的时候，学生的成绩单才会直接下发给家长。 也正是因为这条规定，清阳中学的期中考一向比期末考要来的更加引人重视。 宗衍紧张兮兮的看着邪神拿起那张成绩单，感觉浑身的肾上腺素都开始疯狂分泌。 他回去对了一下物理答案，这次物理真的是逆天难度，不过宗衍本人没什么感觉。 有的时候，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反而是最幸福的时候。 反正不管物理试卷难易程度如何，一百一十分的卷子，宗衍每次考出来的成绩都很稳定，永远在三十分左右徘徊。 犹格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神『色』捉『摸』不定。 其实吧，身为全知全能之主，他早就知道宗衍这次物理又是光荣的三开头，但是黑发少年贴在窗边忐忑不安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就像之前沮丧的模样一眼。所以邪神故意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很显然，宗衍完全忘了上次通报他物理成绩的到底是谁这回事，他接受了这道危险的视线后，在内心哀嚎一声，默默捂住脸。 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公开处刑的感觉了。 即使宗衍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对方不是人，心情也依旧复杂，一言难尽。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忽然有人战战兢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宗衍回过头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是之前学校艺术节时，他在鬼屋里遇到的那个叶景明小弟。 “宗宗衍哥，叶哥说让你过去一下，他，他有话想对你说！” 看到黑发少年回头，小弟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磕磕巴巴说完了这具话。 宗衍抬头，正好看到叶景明靠在栏杆上，有些局促的看过来，视线甫一和他对上又迅速挪开了。 宗衍：“”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些偶像爱情剧里，女主角找男主角告白时的场面。 第54章 占星师08 偶像剧里女主对男主不就是这样, 羞羞答答不敢告白, 然后把人喊道走廊里, 含羞带怯瞄一眼过来，踮起脚尖就是完美的偶像剧结局了。 这个想法让宗衍自己把自己给雷到了，内心顿时一片无语。 “行。”他朝着小弟点点头，将手『插』到裤兜里，迈开腿就走了过去。 “你找我有事？” 宗衍开门见山，随意的摊开掌心，将手臂搭在铁栏杆上。 迎面而来的阳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金『色』里, 看上去暖和的像是流淌的蜜糖, 缓缓在白衬衫表面染上清浅的『色』彩。 走廊上站着的全部都是等待着教室里家长会开完的学生, 见到这一幕纷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吧，那是三班的叶景明和宗衍？” “好像真的是他们, 奇怪，叶景明不是最不喜欢宗衍了吗, 我记得之前他小弟还有找过人家麻烦。真是奇了怪了。” “有这回事？” “有的啊，我有个朋友就在三班, 他告诉我的。” 比起宗衍的坦『荡』，叶景明的目光就显得复杂很多。 “嗯。”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心理学上，这是个十分典型的心虚表现。 “有什么事？” 宗衍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十分放松的看向脚下的升旗台。 以他的情商，完全想不到对方要说些什么。 经历了上次事件后，本来是要用个消除记忆的魔纹, 但是宗衍想到叶景明还是个高三学生，消除魔纹也会有一定的风险，于是求了个情。 后面貌似是龙组后勤部的姐姐们拿了一份保密协议来，叶景明签了后他们就把他放走了。 原本在以前，异种活动范围基本不在城市的时候，只需要调查员们拿着搜查证或者其他文件，将附近的普通人疏散就行。 现在异种一下子在学校范围里激增，调查员和尖顶议会的后勤部忙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忙着给众位调查员发放记忆魔纹的小册子，还拟定了不少保密合同。 因为神秘界直接和官方有联系，所以保密合同上面标注的条约也十分苛刻，完全没有玩笑可言，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神秘界不会被泄『露』出去。当然了，就算叶景明忽然发疯去网上发帖说这件事情，调查员的网络监控也不是开玩笑的；他如果和身边人说，身边人不把他当疯子才怪。 不过这件事情恐怕能够给叶景明带来一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 叶景明先是凶巴巴的瞪了一眼后面正在围观的人，小弟们都十分上道的上去吆喝两句“看什么看！”“别看了别看了，叶哥正在和衍哥聊正经事儿呢！” 等到没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叶景明才犹犹豫豫的开口：“你到底是不是外星人啊？” 宗衍：“” “你有没有好好阅读你签署的那份保密协议？” 叶景明理直气壮的说：“我那时候都要被吓傻了，我哪有时间去看啊。”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外星人啊。” 他吞吞吐吐的，眼睛里有一点畏惧，还有一点点亮。 别的不说，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总是喜欢很酷的事物的。 在高中，学习成绩能够决定一切。 等到以后才会发现，这个世界远远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的多，真正能够掌握话语权的永远是金钱和地位。 要是忽然知道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外星人，第一反应在确定了生命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叶景明只觉得新奇的很。 “我不是，我是和你一样的人类。” 宗衍无语的说：“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算超能力者。” “什么！超能力者！” 叶景明惊呼一声，差点没让走廊上的同学再次朝着他们看来，于是他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兴奋地说：“是不是就那天你带我从影子里穿出去那种感觉，那是不是你的能力啊。” “对了，你发消息让我不要说出去，是啥意思啊，那个能力难道有什么限制吗？” 叶景明被龙组带走后，宗衍特地找班上同学要到了他的手机号，赶紧发了条信息给他，让他千万不要透『露』关于自己在鬼屋里能力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叶景明脑洞大开。 哪一个男孩子小时候没有看过奥特曼大战小怪兽啊，不仅看奥特曼还看铁甲勇士，还看虹猫蓝兔七侠传，谁心里还没有一个梦了？ 超能力者，草，这可真是太帅了。 叶景明那天晚上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懵的，只感觉自己穿越了一层温水般，然后就出现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你想啥呢？”宗衍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有一句话你知道么，好奇心害死猫，知道越多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倒是没错，就像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喷泉上刻着的那句话一样“知识是通往灭亡的重要途径”。 “哦，那好吧。” 叶景明的兴奋就像被人隔空浇了一盆冷水，他呐呐的挠了挠头发，显得有些窘迫：“对了一直没说，就，那天，谢谢你了。” 他叶景明虽然以前看宗衍不惯，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不敢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人家救了他，以德报怨，叶景明想起自己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情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宗衍：就这？ “哦，没什么。” 黑发少年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脸上一派风轻云淡：“举手之劳而已。” 这下叶景明内心更加复杂了。 他那天被龙组提溜着去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一路上还听到不少人和他打探宗衍的八卦。 “你和这届密大首席是朋友吗？” 叶景明：？密大首席是啥玩意？ “不是，额，只是同学。” “哦，不是朋友啊。”调查员神秘的笑了笑：“朋友可是个好东西，和撬棍和旧印一样。” 叶景明：直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我听不懂 不过这番交谈还是让叶景明充分了解到了宗衍在神秘界的地位，就是似乎挺牛『逼』的样子。 他想起那天自己躺在解剖台上差点就要身首分离，守夜人撑着黑伞踩着黑暗披着余晖从天而降的模样，就觉得这么多年对方没有和他计较真的是太好了。 “我以前干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叶景明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向你诚恳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没事。” 宗衍耸了耸肩：“我接受了。” 其实叶景明也知道，他看宗衍不爽这么久，明里暗里给他下绊子，后者从来都是一副不放在心上，懒懒散散的模样。 就像他高一的时候悄悄在宗衍桌子上放挑衅书，约他下午放学到『操』场上搞一对一solo，结果放学的时候对方还是第一个踏出教室，挑衅书最后出现在了班级的垃圾桶里。 夏可妍甚至还私下里找过叶景明说这件事情，他内心酸的要死。 不过叶景明也不屑于用什么放学后带着小弟去把人打一顿这种，他也不知道宗衍家庭条件怎么样，只好明里暗里排挤一下。 至于宗衍，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孤立他？反正宗衍也没有朋友，无所谓别人怎么看。 下挑衅书？宗衍就当没看见，放学后该走走绝对不多留。 这样毫不相干并且面『色』平静的模样让叶景明内心十分不是滋味。 就像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在表演独角戏，对方根本不买账。 他忽然转过身去，背靠栏杆，双手撑在平台上，看着教室内的家长会。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 叶景明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她喜欢你吧。” 宗衍终于愣住了：“谁喜欢我？” “夏可妍啊。” 叶景明震惊的回过头来，看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内心更加隐隐作痛了。 什么，难道情敌也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啊？？？” 宗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两个人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宗衍是真的很惊讶，他真没想到一个校花级别的人物会喜欢他。 “你会不会是搞错了，我和夏同学之间的交流都是公事公办，而且这样说别人女孩子，于名声上对女生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叶景明： 他绝望了。 他一想到自己三年都在暗戳戳的争风吃醋，原来都是一个人的狂欢，内心的悲伤就无法自拔。 “我和夏可妍是青梅竹马。” 叶景明声音游若细丝：“她对你挺特别的。” 宗衍很想说我真的没有感受到啊兄弟。 “现在是这样，你认为夏可妍喜欢我，所以你针对我。那么我们反向推理一下，你是不是喜欢夏可妍。” 他十分怜悯的拍了拍叶景明的肩膀：“大兄弟，喜欢就去追啊，这都高三了，你还要等到啥时候呢。以后大学可就是劳燕分飞难得一会，抓紧机会啊。” 叶景明现在还有点没搞清楚情况，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自己一直臆想的假想情敌给鼓励了，一时间心情更加复杂。 “她不喜欢我啊，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 说到这，叶景明很烦躁的扯了扯自己领口：“我喜欢她可能是因为有些雏鸟情节吧。” 宗衍：？？？ 他正想开口，忽然教室门开了。 在他们聊天的空隙，家长会已经不知不觉结束了。 然后宗衍就看到了犹格·索托斯慈祥的眼神。 邪神给都没给叶景明眼神，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宗衍，手里还捏着那张成绩单，上面印着一个光荣的三开头数字。 宗衍不妙的预感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他开口了。 “今晚回去和我补课。” 宗衍：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55章 占星师09 宗衍的心情很复杂。 补课补的什么鬼课哟, 这是送命吧。 “我作业很多, 学习很忙, 还要团结师长友爱同学，每天光写作业都得写到半夜十二点，时间很紧张，我觉得还是不了吧。” 宗衍十分委婉的拒绝了这个请求。 “时间？” 犹格·索托斯笑了：“只要我想，它永远只能服从于我。” 言下之意很简单，我们补课的时候时间会暂停，绝对不会耽误你的睡觉时间。 宗衍：草 他居然忘了对方是时间与空间之主, 果然是这些天天天在时间暂停的作用下睡得太舒服了, 以至于让人忘记了这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我资质愚钝, 脑袋特别不灵光，怎么教都教不会, 特别是物理。” 黑发少年诚恳的说道，“为了避免惹怒尊贵的门之主, 还是算了吧。” 万一犹格·索托斯发现宗衍就是个物理学不会的榆木脑袋，怎么教都教不会, 很有可能他就得迎接邪神恼怒的醍醐式知识灌顶，下场就是宗衍的脑子被撑爆，全文终。 “按照你现在的成绩，是考不上清华的。” 宗衍：好直白, 好难过，心好痛，可恶的邪神！ “当然最重要的是”门之主忽然看向他, 敛下的金『色』眼眸里仿佛隐含着一个世界，却又带着『逼』人的危险：“身为你的导师，我有这个责任。” “你知道刚才物理老师在家长会上怎么说你的物理成绩成绩吗？” 邪神狭长的眼睛眯起：“虽然我不屑于模仿低等生物的情绪，但你对知识的不尊重让我感到了不悦。” 宗衍： 他刚刚光顾着和叶景明聊天去了，根本没注意到教室里的情况。 不过想来也是了，宗衍这个物理成绩糟糕成这样，偏偏他其他几科又没有什么丢分项，高三老师年级组开会分析各个班级成绩的时候还特意提到了这次竞赛班以外唯一一个数学满分，顺口分析了一下宗衍的成绩。 然后高三学科主任就发现，嚯！这小子还是个好苗子！ 一般的理科男，要丢分的话都是集中在语文和英语上，特别是英语，很多男生就是打死都学不会。但偏偏宗衍这家伙反其道而行，一百五十分的英语试卷，他居然回回都能稳在一百四以上。 英语一直都是清阳中学的强项，毕竟清阳中学本部设立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国际高中几个分校，可以说，从幼儿园开始就实行外语教育。高中的英语老师不仅是外教或者混血儿，还会开设小语种课程。英语一百五的满分考一百四十几的在清阳中学比比皆是，这才衬得宗衍的英语没那么醒目。 “对对，宗衍这个学生的语言天赋十分出众，高一的时候就通过了好几门小语种考试，特批不用上语种课程。” 西班牙语老师在分析的时候还『插』了句嘴。 相比之下，宗衍的语文也还可以，回回徘徊在一百一十分左右，中规中矩的很。 数学属于一枝独秀，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其他时候不管多难的卷子，他数学回回都能拿一百四十五以上，发挥相当稳定。 理综里面的生物和化学，生物作为理综里最简单的一门，他也几乎无限接近满分。 化学偶尔会在大题上出个错，但化学老师当初就说，后面有几个拔高的知识点他还没复习到，等两轮复习完他有信心把宗衍的化学成绩拉到九十五左右。 每年清阳中学都会赶在江州一模的时候搞两轮复习，现在期中考试完一模复习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江州一般高三一模考试都安排在十二月末，但清阳中学个『性』的很，因为都是资深老师自主命题，所以清阳中学不参与江州的一模考试，相当于期中考就是他们的一模，就不会再浪费两天时间参加全市统一的模考。 “那这个孩子只要把物理搞上来，完全有冲击清华北大top1的可能啊！” 学科主任惊了，一拍桌子。 高三年级组老师一般都喜欢将视线放在年纪前几十名上面，像宗衍这种完完全全就属于偏科型人才。 “老刘啊，多做做这孩子工作，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成绩提拔上来。” 学科主任语重心长：“多一个清华，我们学校张榜的时候多好看，上面提拔不会少的。” 于是物理老师就下定决心要找宗衍的家长谈话了，于是出现了以上尴尬的一幕。 宗衍想象了一下门之主站在物理老师面前，面无表情听着他这次物理只考了三十五分的消息，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 #### 很快，宗衍就开始后悔自己答应补课这件事情。 犹格·索托斯这个家伙会教人吗？ 不，祂是个邪神，还是个连教师上岗证都没有的邪神。 宗衍看着对方给他扔过来的一大堆书籍，陷入了沉思。 “这是什么语言的书？” 他随手拎起一本地上的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蝌蚪一样的文字，眨了眨眼睛。 宗衍这些年抽出来的语言能力人设卡数不胜数，基本可以说，整个人类史上大半出现的语言他都能够毫无障碍的阅读，绝对是一个语言学大师了。人类的语系是相通的，从远古到现在，一直都重复着语系的演变和进化，而面前的这本书，上面的语言宗衍一个字都看不懂。 “是伊斯之伟大种族的文字。” 犹格·索托斯坐在半空中，灰发和白袍一起诡异的在半空中垂下，双手交叉，双眸洞察一切，宛如一位古老的智者。 “按照科技水平类比，这个种族大概领先人类十几个纪元的水平。” 宗衍：“？” 他很想说那这和我补习物理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他也这么问了。 “如果你能把这本书看完，并且印在你的脑子里，那人类的物理知识对你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邪神难得导师附体了一把：“这是伊斯之伟大种族的教科书。” 一个种族的教科书就能囊括整个人类的物理知识，更别说考试，有这种好事？ 而且这个种族的名字也忒中二了，一听就老二刺猿了。 宗衍对于犹格的话自然不敢尽信，但不得不说，他很心动。 黑发少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我看不懂。”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灰发金眸的邪神勾了勾嘴角，“你不是有你自己的办法吗？” 草，这句话蕴含的信息可就多了去了。 宗衍下意识就想起自己特殊的抽卡技巧，于是他蹬蹬后退两步，十足震惊的看着时间与空间之主：“你你你你你你——” 也怪不得宗衍这样，毕竟直到现在他都还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拥有超能力这件事。 好蠢。 难道这个人类到现在还没有把“全知全能之主无所不能”这个认知刻到自己骨血中去吗？ 灰发的智者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重新在空中低下头去，然后宗衍就惊悚的看着他的头离开了自己的脖子，嵌入到空间里面去。 顺带一提，断裂面整整齐齐，没有血肉的痕迹，就像一张白纸。 就很像大白天的恐怖片。 宗衍对此接受良好，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犹格·索托斯不在时，他都是和奈亚拉托提普无数个化身生活在同一间屋檐之下。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宗衍赖床的时候，身上的被子可能会忽然变成一坨不明黑暗物质。偶尔打开冰箱的时候会看到一盘新鲜干净的人脑。下楼装水的时候有可能会碰上一位手上拿着扇子的美艳少女，没错就是肿胀之女，奈亚的化身，也就是之前混进宗衍小队的艾达。宗衍后来才知道她的本体是一把扇子，如果把扇子拿下来背后就是庞大臃肿以人脑为食的触手。 偶尔他还会在院子里看到有古埃及圣物斯芬克斯的存在，还会在沙发上看到一个身穿华丽长袍的法老，脚边还躺着巨大的夏塔克鸟。讲实话这东西怎么在房子里没有被撑爆的，大概是时空之主提前给这栋小洋房搞了个哈利波特里面那样的空间拓展咒吧，竟然也没被邻居告到门口说扰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些都还只是小case，偶尔宗衍正在浴室泡澡的时候，整个空间忽然就从宽敞明亮的浴室瞬间变成『逼』仄阴暗的废弃公共厕所。他手边的浴缸变成铁质的水池，充满彩虹泡泡的洗澡水变成黏稠的血水，吊灯上还垂下来一截不明生物的小肠，那场景简直酸爽无比。 “奈亚拉托提普！我在洗澡！！” 宗衍吓得直接在浴缸里用了守夜人，然后下一秒，周围密密麻麻的亡魂就充斥了他的眼帘。 “啊啦啊啦，不好意思，居然将父神带到这个空间来了。” 夜魔连忙飞了过来，黑法老在客厅里放下游戏机，下一秒，宗衍又从奈亚拉托提普的空间被释放了出来 守夜人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就连告死鸟都嫌弃的断开了和他的精神链接。 唯一庆幸的就是这张人设卡会自动复原，下次使用的时候还是一个崭新的守夜人。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的小秘密其实早就被发现了。 宗衍硬着头皮：“我很难准确无误抽到那个什么伟大种族的语言卡。” 半空中断裂的头颅忽然直直转过头来看了宗衍一眼。 虽然内心清楚的知道，但这一幕还是让宗衍觉得一言难尽。 然后这个头颅缓缓飘回了祂主人脖颈应有的地方。 下一秒，一双如同坚冰般寒冷的手就覆上了黑发少年的手背。 第56章 占星师10 这只手很冷, 冷的像是南北极终年不化的冰雪, 没有一点温度可言。 更加恐怖的是, 不仅冷就算了，它的触感也完全不像人类应有的皮肤触感啊！！！ 宗衍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可想而知，比起熟知人类的奈亚拉托提普来说，犹格·索托斯的高傲决定了祂即使是全知全能之主，祂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去了解“人类”这个生物。 所以祂的躯体，可想而知，很有可能只具有一个人类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外形, 其他的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毕竟时间与空间之主也绝对不会允许蝼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 宗衍的反应十分剧烈, 毕竟刚刚对方还漂浮在他面前的空中, 下一秒就直接转移空间来到他的背后，是个人都会被吓到。更何况宗衍还不知道这家伙想干啥。 犹格·索托斯有些疑『惑』, 祂投注了一点精神过来。 下一秒，灰发邪神就感受到了黑发少年手背上的温度。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了, 因为这间小洋房里有一位柔弱的人类，所以时时刻刻都开着取暖的中央空调。 授课地点又是在宗衍的卧室。宗衍的体质有些畏寒, 所以他将室内温度调的很高，高到在冬天的时候他都只需要在床上穿一条小裤衩盖床空调被的程度。 自然而然的，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暖和的像是一个小烤炉。 温度。 这是一个对邪神而言遥远无比的词汇。 犹格·索托斯在自己浩瀚的视野中得到了关于“温度”的概念，继而了然。 与此同时, 全知全能之主也不免多了些许新奇。 邪神当然是不存在“温度”这个概念的，当然，祂们能够模拟出温度来, 但哪个邪神都不会这么无聊，想要把自己搞成恒星一样的滚烫，那真的很傻。 不过这个渺小人类身上的温度却意外的不让邪神感到讨厌。 为什么，难道因为对方是父神意识流的缘故吗？ 犹格·索托斯毫不费劲的一边维持着一脑二用的状态，一边将手强势的扣进了黑发少年的手指间。 如果有人在房间里看过来，就能够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白袍邪神将穿着家居服的少年扣在怀里，能够看到他们交叠的双手，还能够看到断裂的脖子和分开还没来得及合上去的头。 这个姿势让宗衍不自在极了，他不习惯和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更遑论对方还是邪神。 宗衍正想开口，忽然扣住他手背的那只手稍稍用了些力，引着他的指尖在空中紧绷刹那，然后缓缓拉开一条流光炫彩的空间裂缝。 宗衍：！！！ 他愣住了。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他，别人都无法造访那个神奇的抽卡空间。宗衍以前明里暗里也试过，甚至只有他才能看到空间裂缝的存在，别人都不行，更别说打开了。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邪神毫无温度的身体，覆在手背的冷冰冰的手，继而带着他穿越空间的间隙，准确的握住了一张卡。 等到宗衍还在震惊的时候，那张卡已经被他和犹格·索托斯抽了出来。 一时间宗衍内心有些复杂，他下意识侧了侧头看了眼灰发邪神，内心腹诽。 宗衍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要握着他的手了，原来是想准确无误的抽出伊斯之伟大种族的语言人设能力卡啊。 难不成邪神还能代抽卡不成？ 宗衍还就不信了，自己一个二十四孝五星红旗下长大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手气还能比一位反人类混『乱』邪恶阵营的邪神差了？ 等看到手上那张卡的后，宗衍的眼睛瞬间直了。 “这——” 流光溢彩的卡片上勾勒出一个脚踩虚空金发男子，他的面容俊美璨璨，如同光辉般耀眼不可直视。一头堪比黄金醒目的长发散落于身后，身上披着华贵的白金『色』长袍，上面每一针一线都用阳光绣成，耳边悬挂着鎏金『色』的太阳耳环。 金发男人手中紧握着一把七弦琴，脚下踩着骄阳烈日，仿佛他就是整张卡片光源的聚焦点。 在看到这张卡片上的面容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宗衍内心就隐隐约约有了预感。 果不其然，他在这张卡片的下方找到了小小的字符说明：太阳神——阿波罗。 宗衍倒抽一口冷气。 无可争议的，这是一张s级日抛型人设卡，和云中君应当是处于同一等级的那种。 而且宗衍在手心覆盖到这张卡的时候，能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它的使用条件。 【——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你即是光】 【无光之时san值消耗减半】 那这个条件某种程度上就和守夜人重合了。 但这是一张古神卡啊！！！ 宗衍唯一有的那张云中君还是他人品大爆发，用积攒了十七年的手气抽来的，结果人邪神不过是握着他的手抽了张卡，起步就是s级！ 这是什么品种的欧洲人！不对，现在犹格·索托斯披着的壳子就是欧洲人的模样啊！ 自从和邪神同居后，为了避免有不时之需，宗衍每天只敢兢兢业业抽一次卡，以他的非洲人程度，十次赶了有六次都是废卡，剩下的也是些不痛不痒的能力卡。 结果现在再次入账了一张古神卡。 宗衍简直想要化身尖叫鸡，他猛然一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姿态闲适，重新飘回到空中的灰发邪神。 犹格·索托斯的头已经完全接回到了他的脖颈上，此刻正笑意盈盈的支棱着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嗯？” 宗衍『露』出一个相当垂涎的表情，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他。 欧皇！抱大腿！！！ “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太初的全能永生之主，您的光辉折服了我，请务必再来一次吧。” 黑发少年抬起手，满是兴奋地看着灰发邪神，话语诚恳无比。 宗衍现在是抛弃自己的矜持了。 矜持有什么用，能吃吗！他花了十七年才搞出一张的东西，人家勾勾手就抽到了，这就是大佬的力量吗，臭大佬好过分！ 这表情还不错，就是未免太狗腿了些。 犹格·索托斯十分中肯的在内心评价到。 面前黑发少年用一种十分希冀的眼神盯着他，眼眸里闪闪亮亮，像是来不及湮灭的星辰。 不知道为什么，时空之主想起大概几亿年前，自己某一次突发奇想时，开着本体跑到十一维宇宙去游览的景象。 在浩瀚的宇宙中，质量才是那个唯一固定的常量。 身为三柱原神之一的犹格·索托斯本体有多么庞大？ 外神几乎都不在宇宙中，即使是阿撒托斯的宫殿也是在宇宙外的时间与空间中心。盖是因为外神们的躯体过于庞大，一旦质量超出了宇宙能够恒定的范围，很有可能会造成部分位面的坍塌。 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本体是亿万个不断分裂重组的光辉球体。 祂在宇宙中行走的时候，因为庞大质量造成的空间裂缝比比皆是。 甚至在祂身周还会形成巨大质量的黑洞，将周围的星系全部湮灭，『荡』然无存。 不管是恒星，行星，白矮星，中子星还是夸克星，对人类而言绝对是庞大无比的星体在邪神游览宇宙的片刻，全部归于无形。还有那些好不容易在一颗星球上诞生出来的生命，经历了千百亿万年的进化，尽数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那些湮灭的星辰在最后一刻发出来的光芒，像是生命苦苦挣扎在死亡上的模样，倒是和这双黑眸闪动的光芒有些相像了。 都一样脆弱，都一样美丽。 犹格漫不经心的想着，重新伸出手去，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将黑发少年揽入怀里，紧紧同他十指相扣。 邪神随意的抵在他的肩头，长长的灰发宛如瀑布般从宗衍脸颊旁滑下。 看来这家伙的头发还是很正常的，就是顺滑的太过分了，像是用了十打飘柔一样，和宗衍每天早上都要花十分钟梳理的鸡窝头发半点都不一样。 空间在他和邪神的指尖下裂开，绽放出七彩的光芒。 下一刻，一张卡片轻而易举的被取了出来。 这一次倒是没有发生之前那种不小心拿错卡的乌龙，宗衍屏住呼吸紧张又忐忑的把手中卡翻过来，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伊斯之伟大种族语言卡。 宗衍：有点小失望怎么办 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选择消耗san值使用这张卡片。 下一秒，意识流中的提示从天而降。 【使用“伊斯之伟大种族”语言人设卡，需要san值60，是否继续？】 这都堪比使用一次古神卡了，宗衍“啧”了一声。 平日里他抽到语言人设卡，就算是再难有如埃及的象形文字圣书体，都只需要消耗十点san值，这个种族就是直接翻了六倍，也是蛮恐怖的。 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能够学好物理，还不是得拼了。 宗衍选择了使用，然后从地上捡起那本满是鬼画符的书籍。 邪神松开了桎梏着他的手，重新晃悠悠的飘回空中。 “你可以开始了。” 犹格善意的提醒道。 宗衍定睛一看。 之前还写满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书，这一刻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那些文字纷纷扰扰仿佛脱离了书本，化作一道玄奥的蓝光，冲进了他的额心。 就像孙悟空戴上金头箍后唐僧念起了紧箍咒，无数个声音在宗衍耳目边念叨，细细一听，全部都是超越人类已有的智慧。 痛，头痛无比。 在宗衍晕过去的前一秒，他只有一个念头。 无证上岗的导师真的不可信啊。 第57章 占星师11 哦, 晕过去了。 漂浮在空中的犹格·索托斯低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十分淡定的挪开了视线, 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书上。 时间与空间之主虽然是知识的掌管者，但是这绝对不代表祂就会教人上课了。 再说了，邪神就算会上课，给你上课，你敢么？ 犹格·索托斯在宇宙范围里拥有数以亿计的虔诚信徒，这些信徒供奉给伟大的门之主信仰和祭品，然后祈求邪神给予他们知识。 除了人类以外, 有些其他的种族还是能够经受住邪神思想洗礼的。 直接灌知识就是犹格·索托斯的教学方式。 换一种途径也是。 伊斯之伟大种族的教科书和邪神的教学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一个科技水平超越地球人类十几个纪元的外星种族, 伊斯之伟大种族早就舍弃了文字和语言的传统交流方式, 转而使用意念和超链接脑电波的方式。 犹格·索托斯给宗衍打那本书也相当简单粗暴，其实那是伊斯之伟大种族的启蒙教科书, 虽然看上去有字，但实际上只要观看者能够懂得他们的文字, 也就是脑电波频率对上后，书内的知识就会化作电波的形式汇聚成一条细流, 自动钻进宗衍的脑袋里去。 这和犹格最喜欢的填鸭蛋式灌知识法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只不过一个比较简单粗暴，一个稍微怀柔了些，本质上都一样。 灰发邪神漫不经心的翻过手上的一页书, 过了一会儿，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黑发少年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 宗衍的房间地面都铺着很厚的波斯『毛』毯，用昂贵的埃及羊『毛』手工编织制成, 赤脚踩进去的时候暖洋洋的，十分符合宗衍的隐『性』绒『毛』控喜好。 他刚刚倒下去的时候，脸上虽然『露』出片刻的痛苦神情，但到底没有多么严重。 而现在—— 黑发少年蜷缩在地毯上，膝盖弯起靠在胸前，手臂抱在膝盖上。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个充满不安全感的动作。因为在婴儿时期，每个人都是以这个姿势存在于母亲子宫里的，如果下意识用出这个姿势，那就代表着周遭环境让他没有安全感。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少年鬓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发丝黏在脸颊边，就像一条条舞动的黑蛇。 他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表情痛苦，嘴唇被咬出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薄薄的家居服被他的动作蹭起，『露』出背后沾满冷汗的苍白皮肤，因为汗『液』反『射』出的晶莹在冷白『色』的台灯下更加耀眼。 门之主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了，祂非常友善的考虑到如今的宗衍还是人类状态，人类的脑子对于邪神来说就跟金鱼脑差不多，所以祂打的注意其实是先想让宗衍掌握了这些超前的物理知识，然后再慢慢帮他剔除掉不需要的部分。 不然犹格·索托斯也不可能拿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来在线指导宗衍这个题型应该怎么做，那样实在有损邪神身份。 奇怪，既然是父神的意识流，在已经两次和父神思维对接后，不应该出现这么严重的排斥反应啊？ 邪神的脑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白『色』的长袍十分违反物理定律的一动不动。 仅仅是一念之间，宗衍就被一道看不见的精神托到了空中，悬浮在半空之中。 豆大的汗珠在少年到了脸庞上凝结，在开了空调的室内就像蒸桑拿一样，根本止都止不住。身上的衣服更是全部都汗湿了，宛如一只落汤鸡。 毫无疑问，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犹格皱了皱眉。 “父神这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奈亚化身的夜魔从黑暗中悄然出现，顺带『摸』到墙壁上，把这个房间的灯给关上了。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然，这无碍于邪神的视野。 “不知道。” 全知全能之主很干脆的说。 这倒没说谎。 在黑发少年的身上，犹格不仅看不到他的时间轴，看不到他的过去和未来，还看不到他的现在。 “要不你试试？” 夜魔收起自己以阴影编织而成的翅膀，裂开三瓣后中间火红『色』的独眼熠熠。 祂的眼珠子转了转，提出了这个“好心”的建议。 奈亚拉托提普上次想要尝试探入宗衍的脑海意识，没想到一巴掌就被糊到墙上去了，多少还有点小狼狈。 他提出这个要求可没好事，就是明晃晃存着想要看犹格热闹的想法。 犹格可能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吗？ 灰发邪神冷冷地看了夜魔一眼，下一秒，万千虚影从祂背后爆发，狭窄的房间内顿时充满了光辉。 “！！！” 夜魔这个化身特别讨厌光亮，在这些光芒出来的下一秒，奈亚就直接缩到影子里，被迫撤退出了这间房间。 不过有一点，奈亚倒是说中了。 试试就试试。 犹格指挥着虚影缓慢将悬浮在空中的黑发少年包裹起来。 虚影温柔的拨开了少年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头发，将他咬出血的嘴唇分开，然后抵在嘴唇边，迫使少年张口，防止这家伙无意间将嘴唇咬下一块来。 只要犹格想，虚影可以随时随地毁灭任何一个星系，只要祂动动念头，整个太阳系都会被夷为平地。 但现在，这些象征着毁灭和破坏的虚影小心翼翼的将黑发少年的领口敞开，将他的衣服拉好，然后覆盖包裹住他的身体，把所有渗出的汗水抽走，偶尔也会因为业务不熟练留下一道红痕。 脆弱，太脆弱了。 就算是父神的意识流，如果下一刻身首分离，或者是顺着肌肤纹理切开头皮，可能这道意识流也会因为来不及成长而无法归于宇宙之主的庞大意识内。 正是因为人类太过脆弱，所以邪神才越发小心翼翼，甚至联通了人类的情绪，调整到人类能够接受的力道。 门之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体贴过。 祂觉得自己真是最亲和的邪神了，比起那些天天无所事事在宫殿中跟着阿撒托斯陛下开乐队，吹吹笛子毁灭一个星系的外神，犹格·索托斯可真是平易近人，堪称邪神典范。 有一道虚影尝试着没入了黑发少年的额心。 再怎么脆弱，好歹也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犹格已经做好了被排斥的准备。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被排斥的感觉。 少年的精神宛如一眼冒着泡泡的温暖泉水，悄无声息的接纳了邪神入侵的冰冷精神，箍着祂一起沉没到滚烫的意识海里。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初形成的水墨画，像是有人拿着『毛』笔将一切晕染开来，纷纷洒洒。 这温度滚烫无比，炎热的像是盛满火红熔岩的火山口，将一整个精神海浸得滚烫无比。 犹格·索托斯终于反应过来。 这不是什么中途『操』作失误了，这大概是人类口中的“二次觉醒”。 众所周知，觉醒者有着两次觉醒。 第一次觉醒代表觉醒者从零获得觉醒能力，从此可以使用魔纹和炼金术相关知识，并且拥有自然异能。 第二次觉醒是觉醒者阈值的一次爆发。二次觉醒能够将觉醒者的实力再次拔高一个度，一般都出现在一次觉醒后的两年之内。 严格来说，宗衍并不算觉醒者。 但也许是空间的融合，所以需要遵守新融合的秩序，于是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所以问题倒也不出现那本教科书上，那本书顶多算一道导/火/索罢了。 邪神忽然来了点兴趣，祂看了眼对祂全部开放的意识海，这一道精神虚影忽然暴涨，朝着海下扎去。 除非是最亲密无间的存在，但即使是邪神之间，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毫无保留的敞开，没有丝毫排斥。 犹格·索托斯可不是什么善神。 既然胆敢迎接一位邪神到精神海里，那就要承接好来自一位至高精神降临的后果。 ——即使对方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一道微不足道的意识流。 第58章 占星师12 “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 深夜, 密斯卡托尼克app上悄然发布了一则消息。 【求助帖】美国纽约似乎有不明异种出现 @调查员索格思：【图片】【图片】 这个时间点, 整个北美洲都还背着太阳，就连纽约这座不夜之城也还沉浸在黑暗的幕布下，安静的宛如一座空城。 空『荡』『荡』的街道上，突兀的出现了许多弓着背行走的可怖怪物，双手垂在前面，看起来就像是末日大片里的丧尸，十分可怖。 “食尸鬼？” 不少深夜坐镇密大的调查员皱了皱眉。 “食尸鬼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纽约街道上？” 星野孝太喝了一口咖啡, 踩着拖鞋穿着睡衣就走进了会议室。下一刻, 在看到投影仪上的照片后, 这位邋遢大叔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只要上过生物学课的调查员们，都不会对食尸鬼感到陌生。 幻梦境里就有很多食尸鬼, 它们信仰着幻梦境深渊之主诺登斯，居住在幻梦境板块下的地下世界, 它们的巢『穴』能够往返于现实世界和幻梦境。 密大和食尸鬼还有夜魇的关系都还不错，算是友好建交。每年密大都会组建科研调查小组朝着幻梦境深处探索, 沿路要是遭遇了危险，食尸鬼还会帮助他们，所以在密大的小语种课程里也有食尸鬼语言的选修，教授偶尔还会带着学生们去和真正的食尸鬼现场交流。 比起幻梦境的食尸鬼, 现实世界的食尸鬼就要凶残多了。 现实世界的食尸鬼们活在各个城市的地下下水道里，一般来说，它们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人前, 除非是和邪/教徒或者魔女定下契约，才会接受他们的差遣。 “如今群星归位之时越来越近，也许食尸鬼也受到了它们主的传召。” 达尔文踏进会议室，身上匆忙披了一件『毛』呢大衣，神『色』严肃。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国当局到底怎么打算。” 阿纳斯塔西娅收起扇子，这位俄罗斯美人的神情讽刺无比：“纽约发生这样的大事，竟然还拒绝我们神秘界的帮助，那些政客到底在想些什么？” 原本各个国家都签署了关于神秘界的协议，一旦世界各地发生了异常现象，第一时间都必须反馈给尖顶议会。 结果现在，这样的大事发生，美国当局第一时间选择的竟然还是隐瞒消息，并且警告正驻扎在纽约的调查员。 要不是有一位的调查员已经受到食尸鬼的袭击，迫不得已将这件事情发布到密斯卡托尼克app上，很有可能现在神秘界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些该死的政客！” 另外一位调查员的神『色』更加阴沉，“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决定会导致多少无辜的普通人丧命吗？那可是食尸鬼！人类是有可能会被同化为食尸鬼的！” 这是最可怕的地方，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得到妥善和及时的解决，很有可能整个纽约都会变成一片披着人皮的丧尸之城。 “美国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事态控制不住之后，他们暗地里封锁了整个纽约。” 调查员说，“就在神秘界收到泄『露』消息的三个小时以后，他们公布纽约州印第安角核反应堆核电站出现泄『露』事故，紧急通告市民尽快接受检疫后离开。” “但是在十个小时之前，他们的总统还当众发表演讲，为了稳定人心，宣称所有怀疑论都是空『穴』来风。” “这不就是美国的基本『操』作吗？” 阿纳斯塔西娅连连冷笑，胸口剧烈起伏，可想而知有多么生气。 她是在场唯一一位如此愤怒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这样被当局蒙蔽的情况。 “现在已经是2019年了，不过三十几年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才不过三十年，就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痛。”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就连刚刚接通美国当局的那边也罕见的没有开口。 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事故绝不仅仅是神秘界，更是整个世界的痛。 事件的起始是上级独立种族星之彩从宇宙穿越了大气层，坠落到了乌克兰境内，就这么好巧不巧的降落在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第4发电机组附近。 这只星之彩十分虚弱，它们在进食的时候会疯狂掠夺附近的生命力，连碳水化合物都不放过，最后将用以核反应堆降温的水全部蒸发，也造成了后续核反应堆爆/炸的连环事故。 这件悲剧原本完全有可能避免的。因为当晚在距离核电站仅仅只有25公里的小镇普里皮亚季里，就有人在夜空中看到坠落的七彩星星碎片，仿佛流星曳尾，朝着核电站的方向坠落。居民们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苏联总局。 包括后来切尔诺贝利泄『露』后，苏联当局为了国际形象，依旧选择了隐瞒这件事情，连带神秘界也被瞒在鼓里。 那只星之彩造成的破坏，不仅仅造成了核反应堆的爆/炸泄『露』，还疯狂吸取生命力，将那一片区域夷为死城。 这件事情的后续反应严重到超乎国际上所有国家的想象，从此这件事情也被引以为戒，写入了整个神秘界的历史，永远提醒后人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阿纳斯塔西娅是俄罗斯人，但在苏联解体之前，她是一个苏联人，好巧不巧的，她还是切尔诺贝利万万千千的受害者之一。 核电站泄『露』的时候，阿纳斯塔西娅只有不到十岁。核辐『射』彻彻底底改变了她的身体，也促进了她的提前觉醒。 好在她提前觉醒了，这才救回了她一条命。再之后，为了不再让悲剧重演，她上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毕业后选择一边深造读研，一边以调查员的身份在神秘界发光发热，最后成为了存活的资深调查员之一。 “紧急征调调查员前往纽约，这件事情不能够再继续严重下去了。” 达尔文掐灭烟头，“现实世界的食尸鬼通常信仰一位旧日支配者，如果不加以阻止，后果可想而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只能尽力让它不要变得更加糟糕。” “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无法简单善了。纽约的情况到底有多么严重，从图片上也能够看出来。去联系一下九位君主，人类是命运共同体，在邪神面前，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好在这次事态并没有直接发展到神秘界无法『插』手的情况，神秘界有足够的时间去调遣人手。 “不，不是九位君主了。” 就在会议室里的人准备离开去紧急筹备的时候，有一位手里拿着文件的调查员走进会议室，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兴奋，“就在不久前，中国龙组已经确定，人类拥有了第十位君主级存在。” 一个君主级的意义对于人类来说多么重要，现在个个调查员脸上都出现了喜『色』。 “是谁？难道是龙组那几个卡在辅相级的队长？” “那十大君主里，中国就占了三个，不愧是古老的东方国家啊。” “不。”调查员否定道：“新的君主级还很年轻，据说今年才十几岁，名字叫宗衍。” #### 宗衍这半个月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懵懵懂懂的。 他这天下课后去打了个水，然后拿着一本《权力意志》在桌上翻看。 结果上课铃都打响了，手上的书连一页都没有翻过。 黑发少年重新拿了个书签把书页夹好放到一边，撑着头看向窗外。 高三的体育课相对来说自由很多，清阳中学高三的美术课和音乐课都取消了，只开放了针对高考的小语种课程。 考虑到这样紧张的学习情况下，高三的体育课倒是还增加了一节。最重要的是体育课老师也不再『插』手体育课程，而是直接开放活动室，让学生们自己去拿体育设备锻炼。 很多男生就勾肩搭背去打篮球了，女生则拿着毽子或者排球羽『毛』球在一边玩。 宗衍翻开手下的物理试卷，内心的忧郁更加严重。 半个月前，他接受了犹格·索托斯的邪神物理补课任务，然后就被对方坑了一道。 伊斯伟大种族的文字竟然也是玩精神的，一时间摄入如此多的知识，宗衍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不小心还提前触发了二次觉醒。 这些都是第二天下午龙组成员告诉他的。 龙组的装置检测到了剧烈的觉醒源痕迹，原本以为是有什么强大的异种降临在了江州，没想到竟然是宗衍觉醒了。 这个速度让贺远和司彦，包括一众龙组高层都惊呆了。 几个月前宗衍才觉醒，而现在距离他觉醒才这么点时间，竟然就再度二次觉醒了？ 这个速度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更遑论宗衍一觉醒就是君主级，谁也不敢妄图揣测他二次觉醒后能达到怎样的境界。 龙组想要带宗衍回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测，看看他的能力峰值如何。 宗衍： duck不必吧，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西贝货而已，装装『逼』还行，真要检测了，你当我不要面子的啊？！ “真吵。” 结果最后是打游戏的黑法老挥了挥书，直接篡改了现实，那些龙组成员便悄回去了，个个都把给新任第十君主做检测的事情给忘到脑后。 不过，第十君主还是要加冕的。 既然二次觉醒了，这件顶好的事情就应该在神秘界公布出来。 宗衍都不关注这些，他关注的是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头痛欲裂，浑身疼痛无比，精神几欲要分裂一样。 这种状况宗衍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两次用完阿撒托斯卡后的反应也和这个差不多，难受的要死。 不过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同。 热，浑身都在燥热。 他好像被人扔进了撒哈拉沙漠烈日暴晒的土地上，像一只渴水的鱼，马上就要死在沙海温度的炙烤下。 这种感觉无疑不太好受，就算宗衍畏寒，但这个温度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忍受的范围，再高一点蛋白质就要病变，然后他就会光荣寿终正寝。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股冰寒无比的精神侵入他的意识海里。 无疑，对于正在接受烈焰烘烤的宗衍想也没想，直接就四肢并用，在精神海里把这道至高精神拖到了自己脑海里，纠缠着不放开。 好舒服啊。 朦朦胧胧间，宗衍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出现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那是亿万光辉塑造的球体，是不断聚合裂变的奇迹。 不知道为什么，这片庞大的球体竟然让他感到莫名的亲近。于是宗衍小心翼翼的伸出思维触手，碰了碰那个球体。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醒来后宗衍就看到奈亚拉托提普滚落在地上的残肢，据说这个家伙又想要入侵他的精神，结果遭受了不可名状的后果。 然后时间与空间之主的还漂浮在空中，看过来的眼神意味深长。 宗衍：？ 他可没去管这些事情，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物理成绩。 不过说到这里，也有一个噩耗。 那就是由于伊斯人的物理太过超前，而高中物理又不过是局限在人类物理中的一小部分，宗衍做题的时候经常会以超强思维进行思考，然后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所以严格来说，他的物理成绩也没能进步多少，反而因为写了太多连老师也看不懂的辩证公式，论述这道题的错误和不可能，不进反退。 是从三十五分退到二十五分的那种退步。 第59章 占星师13 宗衍内心简直想提把刀追杀犹格·索托斯。 三十五分, 总共只有三十五分的试卷, 就这么生生的又少了十分！那可是三分之一啊！ 本来分就不高, 还搞这么一出，这下是看都不能看了。 三十五分好歹还能梦里肖想一下清华，现在呢，现在呢！！！ 宗衍恨不得抓着灰发邪神摇晃摇晃再摇晃，结果这家伙在上次补完课后的半个月影都不见，也不知道去那个时间空间里看戏了，气得宗衍七窍生烟。 果然, 邪神的话完全不能相信啊！！ 上课铃刚刚打响不久, 班级里的学生基本都一窝蜂的跑到『操』场上去了。 理科班男生多, 一般体育课又是两个班一起上，所以高三（3）班还和其他几个班一起组成了两支固定足球队踢球。 一般体育课完了个个都满头大汗的, 所以清阳中学也十分善解人意的将体育课安排在了每天的最后一节。 “宗衍，去打球吗？” 就在宗衍将那本《权力意志》整整齐齐放好后, 叶景明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篮球，从走廊上走了过来。 说到这个, 经历了上次一段并不算谈心的乌龙之后，叶景明迅速把宗衍视作自己的革命战友。 人宗衍救了他的命，又不是他的情敌，在叶景明眼里完全就是自己人, 扒拉一下就划分到自己阵营了。 宗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者是难为情的地方，毕竟以前叶景明和他作对的时候他都不在意，现在也不过就平白多了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和之前也不会有多少区别。 男生联络感情的方式很简单，例如打一场球，例如打个架，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看对眼了。 说起来，打篮球都还是叶景明教他的。 整个清阳中学也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玩在一起，论坛上光问号都能占据一整个屏幕，每天还有专门的小队汇报这两人的情况，直到半个月后大家才终于确定—— 真的和好了。 就连叶景明那一群小弟都开始“衍哥”“衍哥”的叫了，围观群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叶景明和宗衍都能和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所有人木然的想。 “走吧。” 宗衍站起身来，和叶景明一起走向『操』场。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要到寒假了。 最近宗衍难得关注了一下时事，又结合了一下密大app的消息。 神秘界最近也不安平，似乎是纽约出了点问题，连着一个礼拜都在召集世界各地的调查员。 不知道为什么，这大阵仗也让宗衍有些在意。毕竟当初就算回溯时间了，江州陷落的惨痛记忆还残留在他的脑海里。 高三永远就是那种，你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但是熬过之后又会惊觉它的短暂。 它是那么的短暂，比起高中其他两年又让人记忆无比深刻。 在寒假之前，清阳中学要举行一次新年典礼。 这次典礼可是的大头戏。 今年的春节很早，在一月中旬，所以清阳中学干脆连着元旦一起放假，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再收假。 当然，已经要走进下学期的高三就没有这种待遇了。高三在初八就得回学校来上课，然后再过不久就是百日誓师大会，总而言之，留给大家准备高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新年典礼前尚且还会有一段时间供以放学后紧张的排练，等到高三下学期就全部没有了，不仅没有了，高三下学期还得来学校参加晚自习。 清阳中学是有学生宿舍的，只不过宿舍名额不多，优先都是供给高三生。很多高三的学生都会选择在下学期的时候住校，这样也能够节省更多不必要浪费的时间。 虽说宗衍只是在书法部的表演里担当一个打酱油的角『色』，但也耐不住编剧暗戳戳给他开后门，让李白变成一个不仅要舞剑还得顺带吹个笛子的实力担当。 不过宗衍确实没有拒绝，原因就是李白的戏服真的很帅。 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头戴玉冠，墨发披散，手提长剑。 当宗衍自己换好这一套试穿戏服走出来的时候，整个训练室鸦雀无声。 也不能说特别像，毕竟李白那种狂放的气质宗衍还是差了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往哪里一站，就特别神似，一举一动都好像梦回大唐时。 “书法部排练的怎么” 舞蹈老师正好跨进门来，看见这一幕，激动的一拍手：“对对对，就是这种神韵！哎呀，在现在，能找到有这种古风味道的真不多了，你以前是不是有学过体态？” “没有啊。” 宗衍『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这才将身上那种疏离的气质给挥散。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云中君那张卡的缘故吧。 那张卡对宗衍还是有一点点影响的，譬如宗衍感觉自己能够很好的模仿出古人的气质来，也许就是拜这张卡所赐。 “不错，李白这个角『色』选的挺好的。” 老师又指点了他几句，把到时候在舞台上的站位指点好。 这次是排练，占用了一下放学时间，把出场顺序和站位搞明白后，夏可妍又走到他面前来。 说实话，自从叶景明告诉他夏可妍可能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后，宗衍对待她的态度都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宗衍以前是神经大条，他也知道自己情商低，所以遇到这种事情都从来不会多加思索。 这其实也不算是宗衍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以前他读初中的时候就被当众表白过。 “你的长笛准备的怎么样了呀？” 夏可妍低下头，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并没有看向如今手里拿剑的宗衍。 “应该没问题？” 宗衍前几天跑附近的乐器城去买了根长笛，结果偏偏今天彩排的时候忘记带到学校来了，不过他在家里试着吹了一下，吹出一支曲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没问题就好，不过也不用太勉强啦。” 夏可妍的声音轻快：“我们到时候会有伴奏音的，即使不需要演奏效果也很惊艳。” “好，我到时候试试，如果可以我会跟着伴奏一起吹的。” 他们又排练了一会。 这次是彩排，也是最后一次排练了，大家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来迎接后天的新年晚会。 除了书法部的节目，校篮球队也搞了个花样篮球的节目，还是由叶景明带队参加的那种。 叶景明学习成绩不咋地，马上他下学期就要转进清阳中学国际部了，于是这次新年典礼他重视的很，早早就开始带着篮球队排练起一套电音篮球来。 “走，一起回去？” 等排练结束后，叶景明正好撞上拿着书包的宗衍，于是两个人勾肩搭背一起走回家。 说起来也是巧，叶景明家里住的小区和宗衍是同一个，就是那个坐落在市中心还自带小花园的洋房小区，地价贵到吓死人，是江州远近闻名的富豪聚集区。 顺带一提，王可鸣家似乎也在这里有栋别墅。 听叶景明吐槽说，江州名流圈的入场券就是在这个小区有块地，整的跟比弗利庄园一样。 宗衍： 这么牛的吗，不过他联想了一下莎布·尼古拉斯的富有程度，陷入沉思。 当然，如果是邪神的话，不用给钱也是完全可以的，点蜡。 “夏可妍找你说了些啥？” “没什么，就是排练的事情。” 宗衍挠挠头：“我忘了带长笛过来了。” “唉。”叶景明走在路灯下，叹了一口气：“我下个学期就要去国际部了。” 这倒是，他下学期一开学直接就转进清阳中学国际部读预科，现在都已经在筹备托福，到时候读半个学期预科直接出国。 班上还有一些同学是报了艺术班的，也有不少家境还不错的选择了和叶景明一样的道路。 清阳中学国际部的收费贵的吓人，一个学年就是六位数往上走，不过国际部的渠道很广，基本上只要交钱给学费，通过了语言考试，自己再下点本事，申请一个世界前百强大学也不难。 毕竟读大学最重要的是选专业，就算是哈佛也有自己的弱势学科，一般这些就读国际部的富二代都只是想履历好看些，他们只求拿得出手的学校名字，不在乎是什么专业，就多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要是喜欢，就去告白啊。” 宗衍一边走一边注视着自己脚下的影子，虽然他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但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了？ 每个学校都有早恋现象，特别是高中，清阳中学也不例外。 “唉，其实说真的吧，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对夏可妍是个什么感觉。” 聊到这个话题，叶景明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而且也不可能答应我。” 宗衍：“那你难道一点告白的想法都没有？” 叶景明的『性』格『毛』『毛』躁躁，是个藏不住事的，这作风一点都不像他。 叶景明：“没有。” “你不懂，当时我幼儿园的时候，她是全班唯一一个能够背完三字经的小天才，然后后面我被人欺负她还帮忙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喜不喜欢她，但我就是不想她喜欢别人。” “感情啊。” 宗衍了然的点点头，然后一针见血：“既然你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那还不如放弃。说到底都是不够喜欢罢了。” 篮球部副部长用一种十分惊悚的眼神看着宗衍。 直觉告诉他这句话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但他也居然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地方来。 不是最重要的是这个情商公认为负的家伙怎么会说出这么富有情感哲理的话？ “我再考虑考虑吧。” 叶景明耷拉着头。 正在这时，他们头上的路灯闪了闪，忽然熄灭了。 第60章 占星师14 他们头上的路灯闪了闪, 忽然熄灭了。 几乎是同时, 宗衍就划开了空间裂缝, 紧紧抓住了守夜人的人设卡。另一只手的指尖上则是迸发出一个金『色』的火焰魔纹，以备不时之需。 “怎、怎么了？” 叶景明紧张的问了一句，脸上满是警惕和后怕。 他默默后退两步，将自己缩在宗衍背后，然后盯着他指尖闪闪发亮的魔纹猛瞧。 经历了上次修格斯的事情后，叶景明简直就要患上ptsd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警惕好久。 不过好在宗衍已经善意的提醒了他, 只要不是觉醒者, 能够碰到异种的概率依旧和中彩票一样低。就算现在江州异种出没频繁, 那些异种也鲜少对普通人出手，而是直接盯着觉醒者来的。 觉醒者的血肉可比吃上一百个普通人还要管用, 还自带异种吸引效果，不然当初宗衍也不会被迫搬出筒子楼。 “有情况。” 宗衍首先捏碎了占星师的卡牌, 手里顿时出现了一颗悬浮的水晶占卜球。 “是、是我想的那个有情况吗？” “是，不过应该不会很严重, 别担心。” 宗衍安慰了他一句，下一刻眼眸就变成玄奥的紫『色』，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其中闪烁。 万千道人眼看不到的信息流从天空中汇聚过来，紧接着凝聚在他的虹膜之上, 就像是高科技投影，将整个星图在他眼眸之中缓缓展开。 “那个路灯上面好像有东西？” 叶景明想起上次在学校里千钧一发的遭遇，内心也忽然多了几分勇气。 他大着胆子把书包里的篮球掏出来拿在手上, 然后朝着空中一扔，结果啥也没发生，球还滚到喷泉里去了。 这条街上的人很多，毕竟是市中心，旁边就是一个大型金融购物商城，内里全部都是卖奢侈品的。前面还有一个广场，中央建着一座喷泉。 他们排练完后都将近七点了，现在也正是人们到外面吃饭的时候，旁边咖啡厅外面支起的遮阳伞下还有不少刚刚下班的白领。 “这里太引人注目了，我们先去商场里。” 宗衍内心有了点了然，他和叶景明对视了一个眼神，转头拐到购物商城的消防通道里。 这种购物商城的消防通道一般都没人使用，能坐电梯大家肯定不会选择爬楼梯，内里也只有消防应急灯还亮着。 一阵光芒闪过之后，叶景明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清阳中学校服的黑发少年变成了头戴礼帽，手持黑伞的灰发守夜人。 “你有没有感觉你现在好像变高了？” 他吞吞吐吐，犹豫了一会才说道。 “高了吗？” 宗衍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虽然守夜人的扮相很复古，但是它也没有将十七世纪男『性』常穿的小高跟照抄过来，反而有点像近代流行的马丁靴。 “可能是用了之后看上去成熟了些？我也不知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走。” 守夜人这回学聪明了，他没打算带着叶景明一起跑，而是直接从消防通道门口走了出去。 宗衍守夜人这套衣服反正已经曝光在了大众的视线下，他也不介意被套上一个cosy爱好者的名号， “你还是跟着我吧。” 宗衍内心还是有点愧疚的，这玩意估计是被他吸引过来的，不够好在他有能力能够保护身边的朋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加上叶景明上次已经见识过神秘界的事情，宗衍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好不自然的。 所幸这次出现在附近的异种并没有很难缠，是一只b级的上级独立种族恐怖猎手。 在宗衍的眼里，只要不是邪神化身，在他面前蹦跶都是来送菜的，除非像上次修格斯那样『操』作失误，不然嗖嗖两下就能把异种们全部送回外太空。 等到龙组成员们追着觉醒源的痕迹赶过来的时候，宗衍已经解除守夜人的状态，笔挺挺站在咖啡馆面前一边喝咖啡一边等他们了。 “原来您已经解决了多谢多谢，减轻了我们不少工作量。” 负责出警的调查员招呼了一声背后的警察，于是大家就纷纷散了。 神秘界和各国的警察等组织也有秘密合作，一般出现什么事情人手不足了都是大家一起处理。 宗衍身为最近神秘界最新加冕的第十君主，风头正盛，直接登上了密大app搜索栏第一条，霸占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据说不少君主排名前列的老不死都对这位年轻又天赋异禀的第十君主十分感兴趣，不过江州龙组都是把宗衍当吉祥物看的。 人第十君主还这么小，都还没有成年呢，还在读高三。高三多重要啊？也许大家都是从密大出来的，所以才更想呵护这份珍贵。 “那您就配合我一下，做个登记吧。” “好。”宗衍爽快的答应了：“今晚的异种应该是b级异种恐怖猎手，我们去商场二楼的平台时它忽然朝我们发起进攻，后面因为为了保护民众的安全所以可能会有所暴『露』，非常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 调查员打字的声音飞快，迅速在笔记本上提交了一份调查报告：“最近江州不太平，网上我们都把控着呢，为了避免恐慌，各个公共平台一旦有上传视频的都会被率先屏蔽。” 一旁的叶景明十分敬畏的听着他轻描淡写的形容。 “对了，最近纽约出什么事了？” 说道这里，宗衍又想起之前在app上沸沸扬扬的召集令。 “纽约啊，纽约出大事了！” 调查员愁眉苦脸：“最近江州出现异种的频率倒是一降再降，您今天遇到的这次不过这个礼拜第二回。龙组已经征调了不少成员去纽约援助，总之，那边的消息很不妙。” 这点宗衍倒是猜到了，毕竟最近国际新闻也很不妙。 首先是纽约附近的核电站泄『露』，这件事情在国际上引起无数国家的谴责，例如和美国隔海相望的最直接受害者欧洲。 当然了，也就强烈谴责了，全世界都关注着美国要如何解决这次核泄漏事件。 “看看那边局势控制的怎么样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得调过去出任务。” 这没办法，专业事情得交给专业人士来解决，例如这次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什么核泄漏事件，而是由于异种引起的事件，就更加不能对外说了。 不过龙组成员是属于中国编制的特种作战部队，所以龙组去纽约帮忙，还是接受了一笔大额出产费的。 “辛苦了。” 宗衍感慨一声，在做完笔录后跟着叶景明一起回家。 等到他回家打开门后，已经化身为一滩不明『液』体的奈亚拉托提普组合成一张嘴和一只手，指了指门口：“今天有人送了个快递过来。” “你没把人家快递员怎么样吧？” “没有。” 肿胀之女轻快的从二楼跳了下来，手里的扇子遮住半张脸，“不过他好像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如果精神出现了一点小『毛』病，那也不能怪我哦。” 宗衍： 他拿起一旁的美工刀，将快递盒给拆开，取出里面的长笛。 这支长笛是宗衍去乐器城里定制的。 本来他去之前还打好了腹稿，想着自己就随随便便买一支长笛就好，结果等他一到那里之后就把自己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只想着要买一支又好又贵最好私人订制的长笛，简直就像着了魔一样。 明明宗衍之前没有接触过任何乐器，但他却能够轻易看出乐器城里哪件乐器的优劣点，坐在钢琴凳上随手就来了一段肖邦，拿起小提琴就化身帕格尼尼，惊的人乐器城老板还以为遇见那个隐世音乐家了，连忙给他打了个折。 等到宗衍选好自己的长笛材料，又加了一堆要求，并且缴纳了不菲的定金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由于奈亚拉托提普帮他解决了第十君主的问题，所以宗衍偶尔也会周末去出些任务赚点外快。 不得不说，调查员是真的来钱很快，只要你有命去享受，随随便便一个d级任务都是五位数往上走，c级就是六位数了，宗衍一下子就变成了隐形富豪。 然后订了根长笛，一朝回到解放前。 “长笛？” 就在宗衍拿出这根长笛，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的时候，肿胀之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不仅仅是肿胀之女，刚刚飞到半空中的夜魔，还有刚刚凝聚成实体的黑暗之人，包括懒洋洋卧倒在榻榻米上的黑法老都转过头来，爽朗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奈亚拉托提普的全部化身都死死的盯着宗衍手上的那一根长笛。 “怎么了？” 宗衍在无数个邪神的目光下颇有些如坐针毡，他熟练的调试了一下手中这根骨白『色』的长笛。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十分确定自己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但宗衍就是感到莫名的很熟悉。这种熟悉又不像是那位旧日支配者哈斯塔赐予的能力 他将长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响了第一声。 这是什么天籁之音？！ 宗衍深深为自己的艺术天分陶醉了，他如痴如醉的抱着这根笛子开始了自己的演奏，全然没有看见奈亚拉托提普化身们一言难尽的脸『色』。 ‘来了来了，父神的演奏会开始了。’ ‘为什么一道意识流还能拥有这样毁天灭地的音乐天赋？’ 祂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默默缩回了黑暗里。 宗衍浑然不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吹奏出来的声音是多么惨不忍睹。 有一种人，他们对于音乐没有丝毫天赋且一窍不通，但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演奏的就是天籁之音。 很遗憾的是，并没有正常人提醒他这一点，毕竟他的听众都是邪神。 第61章 占星师15 一曲完毕, 宗衍缓缓将手里的笛子放下, 感觉自己简直天生就是学音乐的这块料。 没错, 这么好听，宛如天籁一般的笛声，除了他，还有谁能演奏，还有谁！！ “怎么样？” 黑发少年手里抓着长笛，兴致勃勃的看向唯一一个留在客厅的黑法老。 黑法老是奈亚拉托提普无数个分/身之一，外形是一个皮肤黝黑身上穿着华丽长袍的俊美男子。 他手里正拿着一个游戏机, 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对于宗衍的问话没有半点反应。 宗衍不禁有些奇怪, 他刚刚还看到夜魔和肿胀之女也在这里，但问题是为什么他一吹完笛子大家都不见了。于是他这么想着, 也抬脚开始行动了。 “啊？” 等到宗衍走到黑法老面前的时候，后者似乎才反应过, 神『色』略带茫然。 “你觉得我刚刚吹的怎么样？” 宗衍十分诚恳的发问。 “挺、挺好的啊。”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奈亚甚至放下手里的游戏机, 开始鼓起掌来。 宗衍： 他有点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听他演奏。 “其实我还有个建议，不如把犹格和莎布也叫过来，一起倾听您美妙绝伦的演奏。” 为了显得更加有底气从而不暴『露』自己刚刚撤销了听觉的举动，鼓完掌后的黑法老提出一个十分诚恳的建议。 身为专业搞事精, 奈亚深谙如何转移重点的秘诀。 果不其然，听到这两个名字后黑发少年立马忘掉了自己之前的狐疑。 宗衍：“这两位业务繁忙，那还是不必了。” 这么好听的长笛演奏, 错过了也是邪神的损失！对吧！ 他没有再管奈亚，而是把长笛小心翼翼放回到防尘袋里，然后愉快的哼着歌开始给自己准备晚餐。 奈亚拉托提普看着他的背影，内心难得有些欲言又止。 宇宙之主的爱好不多，其中最执着的一点就是音乐和演奏。 众所周知，阿撒托斯是盲目痴愚之主。但即使这样盲目痴愚，祂也依然记得该如何让长笛日复一日发出嘶哑，难听又可憎的声音，足以见得祂对音乐的热爱 就是智慧生物听了会发狂，实力不够的外神听了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附和罢了。 不然你当阿撒托斯宫殿外面和祂一起合奏的那些外神打哪里来的！！ 像三柱神这样的存在当然不会被阿撒托斯的笛声蛊『惑』，只不过祂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脑内都会自然而然的回响那美妙的乐曲声，堪称魔『性』洗脑。 大概就像“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那种类型的洗脑吧。 “说起来，你怎么忽然会买长笛？” “哦，这个啊。”宗衍将洗好的西蓝花倒进滚烫的热水里，等着它煮熟，“后天就是新年典礼了，我有个节目，需要在台上演奏，我就选了长笛。” 新年典礼后就是愉快的寒假时光了，刚刚又自我肯定了自己的艺术天分，现在宗衍说话都带着雀跃。 奈亚拉托提普：“” 他想象了一下父神的意识流在舞台上给全校师生吹奏的景象，打定主意永远不要告诉宗衍这个事实。 那多有趣啊！ 搞事成瘾的奈亚甚至打算拉上莎布和犹格一起来看戏，甚至还可以去多拉几位没事情干的外神。 哈哈哈哈哈哈看人类倒霉真是太有意思了。 于是黑法老又重新窝回沙发里，好心情的继续打起游戏来。 另一边拿着勺子给西蓝花淋辣椒汁的宗衍浑然不觉。 #### 很快，新年典礼的日子就在所有清阳中学学生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清阳中学有一个能够容纳数千人的大礼堂，舞台也就搭建在那里。 因为不占用学生的时间，新年典礼会占用下午最后两节课的时间。而参演新年典礼的演员们可以特批不用上下午第一节课，高三（3）班需要演出的同学在中午放学后就不见踪影。 宗衍慢悠悠吃了顿午饭，然后逛到了新年典礼后台。 他饰演的李白还挺简单的，因为现在天气冷，大礼堂也开起了暖气，很多演员都在化妆，还没有更换自己对应的衣服。 宗衍正好看到了一旁的叶景明，他们篮球部表演花样篮球，全员得穿t恤。 一到冬天宗衍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毛』绒团，他瞅了眼叶景明的光胳膊，光是看着都觉得冷。 是真冷啊，这家伙也是厉害。 他摇了摇头，转身去换自己的衣服了。 “别动，来画个简单的舞台妆。” 舞蹈老师今天要带队教师上去表演，于是美术组的老师们就过来帮忙客串化妆师了。 宗衍刚刚换好衣服，将下摆拎起以防绊到自己脚的时候，就被按到一旁的座位上。 “这么白，这粉底应该不用打了吧？” 化妆师扯了个灯过来，看了下，连遮瑕都没拿，直接拿着高光棒和阴影粉招呼上来。 宗衍的皮肤属于人人羡慕的冷白皮，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种皮肤出现在男生身上的概率特别高，女生倒是暖白皮偏多。 古装扮相的话，一般化妆是不能打阴影的，往灯光下一站会很明显。不过舞台上就不一样了。舞台上灯光多，脸上妆画浓一点才能有效果。 于是他就坐着被折腾了半天，然后头上的发冠也扎了好久，这才成功搞定。 “好了。” 搞定他之后，老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顺带和他合了两张照。 外面已经开始有稀稀拉拉的入场声，全校学生都会聚集在大礼堂这里看演出。 每年清阳中学的新年典礼都十分有创意，所以市电视台也会转播，还有不少媒体聚集过来拍照。他们现在全部都扛着摄像头在舞台下方调试装备，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扛着机/关/枪一样。 宗衍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乌压压的全是人头，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难得的有点小紧张。 怎么说，好歹也是宗衍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他以前干过最大阵仗的事情还是小学时在国旗下演讲，一下子碰到这种阵仗，内心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想到这里，他原本漫不经心一扫的视线忽然顿住了。 大礼堂里的位置都是有详细规划的，例如前面第一排坐校长，书记还有校董，第二排坐各个年级的组长学科组长等，后面是教职工还有特邀的家长，再后面才是学生。 结果宗衍看到，就在第一排，一位穿着白大褂黑皮肤的邪神和一位白袍灰发金眸的邪神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这两人在宗衍视线看过去的时候，一个朝他回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一个朝着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眸。 宗衍：？ 道理我都懂，就是这两位邪神今天有这么闲？难不成是来体恤民情了？ 更加惊悚的是，这两邪神还就明晃晃坐在校董的席位上。 奈亚在清阳中学有个校医室主任的身份，这点宗衍知道，反正邪神篡改现实也不是一次两次，习惯就好。 至于犹格·索托斯，自从这个无证上岗的导师凭实力把宗衍的物理成绩生生拉下来十分后，这半个月里宗衍都没见到祂的神影。合理怀疑这个家伙是畏罪潜逃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见着。 这倒是让宗衍比较『迷』『惑』了。 清阳中学的新年典礼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为啥会吸引这两位邪神呢？ 要知道，除了在小别墅以外，别的地方抨击邪神扎堆那是绝对没有好事，像上次江州出事那样，邪神们才会赶着上来围观。 宗衍有些犹豫。 ——难道，这附近会有什么情况出现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再想到礼堂里有数以千计的学生，他的内心便无法镇定下来，赶紧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捏碎了占星师的人设卡，掏出自己的宝贝水晶球好好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 这几日江州就像调查员所说的情况一样，异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 之前宗衍打开水晶球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小红点，现在已经没有了。 “奇怪”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但宗衍还是决定警惕以对，力争从邪神手下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 他打定主意后就蹲在这里，一直密切注视着『主席』台那边的情况，直到夏可妍过来找他。 “走吧，这个节目完我们就该上场了。” “啊，这么快？”宗衍愣了一下，紧张兮兮的再次看了眼『主席』台的方向，这才理了理身上的衣襟，转身去了后台。 “下一个节目是由清阳中学书法社带来的《诗词三百首》。” 主持人的报幕结束后，灯光全部按了下来，朗朗的读书声开始伴随着音乐在礼堂中回『荡』，中心的投影仪则在主演的指挥下写出苍劲恢弘的字迹。 宗衍把长笛放入袖子内的暗袋里，一只手提着剑，伴随着音乐声出场。 “是李白！” “好帅啊！！是高三的宗衍学长！” 背后的投影仪展示出李白的侠客行，灯光一亮，乌发白衣的少年就站在舞台一旁，引起无数尖叫。 本来原定就是个花瓶角『色』，没多少戏份可言，只需要往台上一站就可以了。 这么多人盯着他看，宗衍差点脸上就没绷住，不过他还是忍下来了。随意将剑收到后背，掏出长笛凑到嘴边，准备开始自己的演奏。 “天啊，是真要演奏吗？” “是吧是吧，好厉害啊，你看，都有人在他对旁边帮忙放了个话筒。” 宗衍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期盼下，将长笛凑到了嘴边。 此时的音乐伴奏声似乎也也适时变小，就是为了衬托出舞台上的笛声。 所有人都期盼的看着这一幕。 下一秒，不可名状的嘶哑声音从长笛之中响起，响彻了整个礼堂。 这声音该如何形容呢？ 既没有乐曲的悠扬，甚至距离音符也相去甚远，只让人觉得难听至极，和好听两个字根本就不沾边。 不，不仅是不沾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就像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划过，像世界上最难听的东西集结在一起，变成一种几欲让人作呕的窒息感。 ‘长笛真的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吗？’ 所有人都想这么问，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再也问不出口。 在这笛声传达到他们耳朵里的那一刻，那就已经不仅仅是声音，而是化作更加深层次的东西，例如——意识。 俗称魔音灌耳，捂住耳朵也能听见的那种。 台上的黑发少年闭着眼睛吹得如痴如醉。 台下的人失去了意识，瞳孔变得涣散，直接接受降智打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奈亚拉托提普笑得前仰后合，就连犹格也勾了勾嘴角。 第62章 太阳神01 清阳中学的新年典礼结束后, 就是众多学生们翘首以盼的寒假生活了。 和其他学生不同, 宗衍陷入了十分真实的自闭。 他一回到家就把长笛永远封存在了柜子里, 上面还扣上了把铁锁，然后把自己关到房间内，好几天都几乎没看见人影。 也是在不能怪宗衍这么自闭，实在是新年典礼上面发生的事情太令人难过了些。 台下的人们全部听的精神恍惚晕晕乎乎大脑清空，宗衍在台上无知无觉依旧演奏着自己的音乐。 最可怕的是，直播还在继续，这一段音乐通过电视台的转播传播到了千家万户。 这恐怖的笛声即使通过电流的转换也没有减弱丝毫威力, 许多正在忙碌的人们都不自觉放下手中的东西, 如同游魂一般走到电视面前, 目光涣散的盯着此刻的直播。 好在清阳中学的新年典礼也没能上市内的总电视台，不过即便如此, 造成的威力依旧惊人。 吹着吹着，宗衍内心的紧张反而被抚平了大半分。他悄悄睁开半只眼, 只能看见下面的同学们个个双眼放光的看着他，如芒在背。 于是宗衍的信心空前爆棚, 一连来了好几个长笛炫技技巧，还加入了卡门狂想曲里的变奏，即兴改变了一下音调。 感谢伟大的旧日支配者哈斯塔，不然他也不能如此完美的改编这首歌。 一曲奏闭, 宗衍将背在手背的剑重新抽出，在手中旋转两下，伴随着音乐声缓缓退场。 李白后面就应该是苏轼了。 宗衍一边把剑放回到后台的桌子上, 一边抽了两张面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汗。 刚刚在台上不觉得，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紧张的手心粘腻，差点连剑都要握不稳。 他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下心神，才觉得有些不对。 外面明明应该传来苏轼诗朗诵的声音，但是此刻却安安静静，只能听见空『荡』『荡』的伴奏声回『荡』在大礼堂内。 怎么回事？ 本来宗衍想到后台去换回自己衣服的，现在顿了一下，从一旁的楼梯走上去，往幕布边探头探脑出去看。 然后他就看到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占据了第一排，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那个穿白大褂的更是笑趴在了桌子上。旁边那位穿白袍的灰发邪神则懒洋洋的支着头，金眸准确无误的落在偷偷『摸』『摸』看过来的宗衍身上。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礼堂的地面竟然出现了一圈一圈黑『色』的涟漪，看上去就像谁把油漆泼到了地面上泛开，在昏暗的舞台灯光下显示出不详而邪恶的『色』彩。 就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这些涟漪中降临一样。 因为要演出，基本上悬挂在顶部的灯光都转向了舞台之上，所以除了舞台的地方都昏暗无比。 所有人都齐刷刷盯着台上看，没有一个人低头去注视自己已经被黑『色』涟漪吞没的脚背。 “滴答。”“滴答。”“滴答。” 就连天花板上也被这黏稠的黑『色』涟漪占据，一滴一滴黏连着垂下，悄无声息的坠入漆黑大地，像是下起一场细密小雨。 舞台上的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人说话，就连刚开始宗衍演奏时站在他身后的书法社成员也全部被定住一般，呆呆愣愣的看向前方。 宗衍感觉自己头皮都在发麻，他也顾不住什么换衣服了，连忙急匆匆从舞台上冲下第一排。 说来也奇怪，这些黑『色』的涟漪在遭遇宗衍的时候便纷纷为他散开，仿佛臣服于他的脚背。 “你们干了什么？” 就在宗衍询问的瞬间，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终于从黑『色』的涟漪里探出头来。 它们像蟾蜍又像是古老的爬行动物和章鱼，浑身都在流淌，仿佛没有实体，只有一根根丑陋的触手在空中挥舞，蠕动扭曲，憎恶无比。 更加惊恐的是，它们手里同样握着一根长笛，一边朝着宗衍致以臣服的敬礼，一边吹奏。 宗衍：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而且它们吹起长笛的声音未免也太难听了吧！ 难听到宗衍下意识脸皱缩成一团：“不准吹了！” 这些不明生物溶『液』般的外表忽然冒出一双眼睛，战战兢兢看了他一眼，大嘴一张直接把手里的长笛吞了下去，继续茫然的趴伏在地上。 为什么这些丑丑的东西会听他的话啊？！ 黑发少年一脸茫然的看向犹格·索托斯，他内心有一个十分荒谬且无法苟同的想法。 “那些是外神的仆役，这几只是经常环绕在阿撒托斯陛下宫殿外吹奏的乐者。” 犹格觉得宗衍此刻脸上都被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于是他也不介意再加一把火：“为了你身边脆弱的人类着想，你最好还是不要吹奏长笛，毕竟那是父神最喜欢的乐器，祂的仆人都会受到音乐的感召。” 所以——言下之意，面前的情况是他自己造成的？！ 这句话振聋发聩，宗衍看清了所有人目光涣散，空洞无比的模样，看清了奈亚拉托提普看戏的愉悦表情，看清了全知全能之主眼眸里一星半点的笑意，内心那根弦终于“蹦——”的一声断了。 光芒闪耀之后，乌发白衣的少年变成了赤脚踩在虚空中的金发神明。 他的双眸宛如天空一般澄澈自然，让人联想到雨过天晴后空无一物的碧蓝天空，一眼就能望到底。脸庞俊美无比，宛如大理石雕刻的锋利雕像，棱角分明。 神明的臂弯里怀抱着纯金的里拉琴，身上穿着一袭短样又不失华贵的白金『色』希腊长袍，热情又不失矜贵，温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是全世界知名度最广的太阳神阿波罗，一缕金发的发尾还缠绕着水泽仙女变幻而成的洁白花束，周身环绕着金『色』的光芒和火焰，仿佛他就是整个世间光芒的聚合点。 太阳神降临之处，所有的阴暗理应被清除。 阿波罗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便落在了臂弯里的里拉琴弦上。 在希腊神话里，阿波罗不仅仅是太阳神，他还是音乐和预言之神，甚至在医『药』上也有所建树。 他轻轻拨动琴弦，和之前长笛截然不同的，真正悠扬动听的曲声便从里拉琴上传出。 太阳神周身的金『色』光芒仿佛也化作了长箭，扩散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把所有黑暗都『逼』的无所遁形。 外神的仆役原本就是听闻陛下感召匆忙降临，在地球的排斥力下更多的只能算是一个虚影。 光芒所到之处，这些虚影纷纷散去，像是被撕裂的纸张，悄无声息归于沉寂。 整个大礼堂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挥去了那些黑『色』的阴霾，重新变得正常，就是大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宗衍手中的动作不停，里拉琴持续发出声音，光芒便像融化的水一样流淌在这里，轻轻抚慰人们受伤的心灵，顺带让这一段记忆变得模糊。 等到二十分钟后，匆匆赶来的龙组成员们什么也没见着。 “清阳中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似乎是第十君主冕下的学校？” 调查员纳闷的看了一眼歌舞升平，还在继续举办新年典礼的舞台，内心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刚刚是谁说这里传来了不亚于a级异种的波动？奇怪，这里并没有异常？是不是出错了？” “没事，也许是君主已经搞定了吧。”另一位调查员收起手中的笔，“江州的异种最近都是朝着君主级去的，那位第十君主最新完成任务的履历中也不乏高等级异种。唉，人家一觉醒就是君主，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啊。” 君主级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可以不通过魔纹的引导，就能够使用出强大的异能。普通的调查员如果想要加强自身异能的话，还必须得在魔纹上下功夫。 当然，通过日以继夜的练习和高度运算，资深调查员们使用魔纹战斗的效果也不会比君主级差太多，大大增加了人类的实力。 “也是。行吧行吧，收工咯！” 大家都没有深究，确定无误后就离开了学校。 偶尔有时候龙组的检测器也会失误，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比起江州来，现在的纽约才算是人间地狱。 但这件事情依旧给宗衍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他这两天自闭到每天都点外卖，然后让告死鸟帮忙去门口拿到二楼来，绝对不要踏出房间一步。 等到犹格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时候，房间连灯都没开，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犹格·索托斯： 祂盯着那个包看了一会，忽然原地消失。 宗衍缩在被子里睡觉，他现在还沉浸在生命无可承受的打击之中，一时间连寒假作业都不想做，难过的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然后他睡着睡着就感觉自己踢到了一坨圆滚滚的东西。 黑发少年睁眼一看，一团散发着五彩光辉的球体正挤在他的被子里，和他脸贴脸，一抬头就能看见。 他睡的朦朦胧胧，下意识睁眼的时候被这刺眼的光线刺了一下，眼睛里顿时分泌出应激『性』的泪水来。 宗衍吓得一掀被子，连滚带爬下去把灯打开，“你干嘛？！” 光辉球体拉长变形，重新化作一位身形修长，身穿风衣的短发男子，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像是从十七世纪古典主义油画里走出来的学者。 他的面容和之前截然不同，气质也从缥缈出尘变成了儒雅博学，总而言之就是十分贴合老师的身份。 “我来给你补课。” 犹格温和地说：“这次我们用效率最低下的人类方式。” 祂一翻手，手里就出现了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宗衍眼前一黑。 第63章 太阳神02 “不, 不用了吧。” 宗衍强打精神, 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他之前物理三十五分, 上次经历了精神洗礼后，期末考试直线下降到二十五分。 老实说吧，宗衍虽然物理差，但他的成绩也很稳定啊，次次基本都是三十分左右，还从来没有遭受过二十几分的滑铁卢。 物理老师在批改卷子完的第一时刻就找他去办公室喝了茶，语重心长的和他说寒假一定要找个补习班, 绝对不能放弃这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啊, 上次我们教务组开会的时候都说了, 你这个成绩，好好培养一下全国top3肯定没问题的。” 在宗衍记忆里, 从来都是对他横眉冷对的物理老师也对他展『露』了一个鼓励的表情：“听说你想考清华？清华工科不错，很适合男孩子。你数学好, 如果想往纯理科发展的话可以选北大。” “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平时也挺自律, 以前呢，老师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里道个歉。都高三了，千万不要因为私人感情耽搁了自己的未来。” 也就是这时候, 宗衍才惊觉刘老师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小老头罢了。 原本物理老师就是退休又特聘回来的特级教师，要不是因为想要休息一下，也不会从高一再重新带一届, 而是直接执教高三。 这样还是有个好处的，例如师生感情会比较深厚些。 “我知道了，刘老师。” 宗衍有些愧疚的说道。 现在想想其实刘老师其实除了留他校，在课上恨铁不成钢当众批评以外，也没有干过什么其他的事情。 只不过少年自尊心强，容不得一点受挫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有些敌视的情绪。 现在想想，老师和学生之间哪有什么敌视可言呢？老师肯定都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考上一个好学校，将来能有一个好去处。就像现在，人一把年纪的老教师居然也先放下面子，为的就是让宗衍不要因为不喜欢老师的缘故而对某一学科带上偏见的情绪。 教师育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宗衍和刘老师从高一杠到高三，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和解了。 “你这次试卷我也从批卷老师那里拿来看了，以前你大题都是只写个公式的，没想到这次倒是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辩证公式。就是你的辩证公式很奇怪，也没有说明来处，从来没听说过负电粒子还能自己转变的。不过你转变的态度老师已经看到了，态度端正，学什么都不会难的。” “加油。” 物理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就要有拼劲，你连数学都能满分，物理又有什么难的？要对自己有信心，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够攻克这道难关，来年清华北大等着你，光宗耀祖啊！” 也正是因为这一番交谈，宗衍给自己打了不少气，就等寒假一到开启地狱补习模式。 结果没想到的是后来遭受了新年典礼的心理打击，在家里躺了两天，结果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被犹格·索托斯给强势打断。 宗衍心想，这个补习可补不得啊！上次倒退十分，这次岂不是要退到十五分，等一个寒假过来，搞不好就是零分了，人都得傻了不成。 “这次用人类的方法。” 然而给自己换了副外貌的全知全能之主无情的说道，丝毫不给宗衍任何拒绝的空间，将手里的一摞教辅书推到桌上。 老实说，上次辅导让宗衍成绩不进反退的事情让犹格·索托斯鲜少感受到了挫败。 当然，伟大的全知全能之主是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的，祂只会把一切归结为人类物理水平的不足上。 宗衍： 还能怎么办，只能学呗，不然惹怒了人家给你来一个知识灌顶，那就不是物理变成零分的问题，是变成痴呆的问题了。 出乎意料的，犹格·索托斯还真的搞出一张桌子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笔，面前的五三翻开到他物理一直没搞懂的带电粒子上，示意宗衍开始做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这么接地气起来的时候，宗衍总会内心发慌。 当然，表面上宗衍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他写完一道题推过去，另一只冰凉修长的手就擦着他的袖口落在面前的纸张上，毫不留情的圈住一个错误点：“错了，这里公式就没有用对。” 嚯！还真上手教上了。 真惊悚，邪神亲自辅导，目的就是为了拉下一位渺小人类的物理成绩，惊不惊喜，荣不荣幸？ 宗衍盯着纸张上的公式，内心不住的担忧自己仅剩的二十五分。 实在不能怪宗衍太过警惕，而是他真的想保住自己仅剩的二十五分，谁知道这一轮补课过后他的世界观会不会再次被重新塑造，真的很难过。 邪神高一尺宗衍高一丈，他自然有自己应对的方法。 那就是——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大法！ 就算对方是全知全能之主，那也没有办法窥探到别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课吧，哈哈哈哈哈！ 宗衍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在犹格讲完后又重新拿着笔闷头去做。 这一回他写题的速度故意放慢了些，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期待尽早完成这次补课。 然后在对方讲课的时候，宗衍就开始自己最擅长的神游天外，例如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拳打古神脚踩旧日比肩外神日天日地的美好时光，顺带还想了一下待会晚上要点个什么外卖好，最近好像上映了部电影还挺有意思的要不要去看看等等等等 遗憾的是这个绝妙的办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当事人发现了。 犹格捏着五三的一角，声音忽然从平铺直叙低了两个度：“这个问题我在五分钟零三秒前刚刚给你讲过，你到底听了没。” “听了。”黑发少年回答地特别有底气，掷地有声，丝毫看不出心虚。 “行，那你来复述一下我之前讲了什么。”考虑到人类过目就忘的金鱼脑，邪神甚至放低了标准，冷笑一声：“只需要叙述大概。” 宗衍：“” 他这反应还真是差点给全知全能之主给气笑了。 这几天宗衍似乎心情不好，所以犹格才掐着点过来，打算给他找点事情做。为此还不惜纾尊降贵花了亿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加载了一下人类高中的物理知识，打算自己亲身上阵。 这简直不能说恩赐了，这叫纵容，结果呢？ “不听话的学生是要受到导师惩罚的。” 男人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危险无比。 犹格这个化形的脸实在是太过锋利了些，单看气质就十分符合祂博学儒雅的身份，但是冷下脸来的时候，宗衍感觉背后寒『毛』都要立起来了，就像是被一个危险的猎人锁定，即将绞杀般惊悚。 完了完了，这语气，大事不妙。 宗衍发现自己坐在凳子上动不了了。 他惊悚的看着面前灰发邪神的背后出现了无数不可名状的可怖虚影。 下一刻，那些虚影逐渐变得凝实，它们占据了整个房间，爬到地毯上，覆盖在天花板上。 神奇的是，它们又避开了所有的室内装潢，只是形成一个巨大的茧般，准确无误的把宗衍裹了进去。 这一幕真的相当掉san。 宗衍下意识就像从虚空中掏出自己的卡片，结果下一秒就被抓住了手腕。 他一抬头，正好同那双金『色』的眼眸对视。 不，现在已经不能说是金『色』的眼眸了。 那是无法用准确语言来形容的，似是漫天繁星光辉璀璨的颜『色』。 仅仅一眼，摄魂夺魄，便是如此吧。 宗衍惊恐的看着那些精神虚影全部没入他的脑袋里。 那些虚影每一根都如此可怖，但它们真的就这么没有丝毫阻碍的伸进了宗衍的太阳『穴』内。 与此同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逐渐爬上了自己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卸去所有的伪装，只剩下精神袒『露』在寒风里。广袤的意识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团不可名状的存在，耀武扬威的占据了这片地盘。 ‘这是怎么回事？！’ 宗衍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犹格。 ‘你的精神已经和我联通了。’ 灰发邪神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宗衍『毛』骨悚然，背后发凉。 ‘换而言之，我现在能够知晓你脑海中一切想法。当然，你也可以。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妄图通过精神桥梁来窥探我的精神，不然你会『迷』失在精神的海洋里，彻底湮灭，连灵魂都不会剩下。’ 邪神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人心中所想的话，多么简单，只需要把他们的大脑取出来就可以了，再不济一根精神触手探过去，把人思维全部攫取后只会留下一点点疯疯癫癫的后遗症，省事的很。 当然，脆弱的人类是无法忍受那般刺激的，所以犹格·索托斯大发慈悲建立了一个简单的精神桥梁。 能够和全知全能之主建立精神桥梁，这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 按理来说，精神桥梁是一个双向通道。在犹格能够知晓宗衍想法的同时，宗衍也能够尝试接触到邪神的本体。 不过当然了，现在的宗衍不过是一道微不足道的意识流，贸然接触邪神本体的话，只会被亿万光辉球体吞没，什么也不剩下。 宗衍：“” ‘好了，现在我们来学习吧。’ 犹格把练习册往他面前一推，语气和善。 第64章 太阳神03 论老师知道学生上课时到底有没有走神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宗衍算是知道了。 犹格·索托斯给他讲课的时候, 会发生怎样的场景。 ‘从现在开始, 脑子里绝对不能想任何东西！’ 宗衍暗暗告诫自己, 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书本上：“可以开始了。” 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专注的听过物理课，就差眼睛黏到习题本上的那种认真。 其实抛弃其他因素，犹格·索托斯作为一个补习老师还是很够格的，实在不堕他全知全能之主的名号。 宗衍听物理老师上课的时候死活搞不懂的知识点被他一讲，好像就在脑海里整整齐齐排列了一般，变得清晰又简单，让人豁然开朗。 刚开始宗衍的确抱着不想再被坑一次的戒备心理, 没想到越听还越上头, 头一次畅游在物理的海洋里而不是被浪花一翻滚拍到岸上去。 一个先做, 做完然后邪神牌专属导师给他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分析讲题，最后总结归纳后宗衍再回头去做三道类似题型。 刚开始一直被人盯着写他还挺不自在, 而且宗衍只要一开小差，下一秒就会接受到犹格的死亡『射』线, 或者是被一根精神虚影的触手卷住手腕，以示警告。 后来, 随着攻克的难题越来越多，宗衍感觉自己整个人耳目一新，也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理科小脑袋瓜子飞速旋转起来, 开始进行高速运算。 宗衍本来就不笨，他就是块学理科的料。之前物理考低分是因为他连门槛都没入，上次伊斯伟大种族那本书虽然让宗衍物理反而倒退十分, 但是却把他学物理的任督二脉给打通，好歹能够有了个基本的物理观，所以现在补习起来，之前那些从伊斯族上学来的东西又反哺给了他，一下子嗖嗖嗖扫除了物理路上的障碍，宗衍才感觉自己如同开了挂一般。 当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邪神才懒得说。宗衍也只觉得这家伙上课居然这么厉害，于是默默低头学习。 “我写完了！” 把这个习题课程最后一个大题写完后，宗衍深呼一口气，兴奋的转过头去。 他们坐在房间的桌子面前，身周依然还环绕着不可名状的庞大虚影，将两个人牢牢包裹在里面，就像一个黑暗密闭的球，只有桌上的台灯还颤巍巍的亮起。 短发男人支着头坐在他身边，眼眸里混沌的『色』彩并未消退，宗衍一转头甚至能够祂瞳孔中自己小小的倒影。 有些尴尬的是，宗衍由于扭头过猛，这一扭头差点还就贴到对方脸上去了。 黑发少年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这家伙化形的脸还是居然这么完美无缺挑不出任何缺点，就是没有呼吸果然很惊悚啊！’ 他看着邪神脸上连细小『毛』孔都看不到的反人类光滑皮肤，内心下意识想到。 下一刻，狭窄的空间就响起邪神的低笑，宗衍能够感到忽然有一道温热的呼吸和在狭窄的空间里和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精神联通就是这点不好，只要邪神想，宗衍任何一点思维的转动都无法逃脱祂的眼眸。 ‘模拟人类的生理活动果然难不倒邪神。’ 饶是宗衍再神经大条，此刻也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默默往后挪了两下，拉开自己和全知全能之主之间的距离。 “过来。” 结果他还没能后挪几步，又被一根精神虚影圈住后颈。搞得宗衍差点一个战栗。 人类的后颈是十分脆弱的地方啊！！绝对不能随便触碰的好不好！ 全知全能之主手里的书一页未翻，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宗衍绝对看不明白的文字。 灰发邪神头也没抬，直接把他拎回了刚才的位置。 “这两道题算错了。” 宗衍：“” 他一瞬间把脑子里所有多余的想法摈弃，老老实实拿起笔重新开始做题，不知不觉又写完了一个篇章的练习题。 说来宗衍感觉这次补课的时间格外漫长。带电粒子已经讲完，进入下一个篇章的学习，不知不觉间这本五三讲了有半本，但补课依旧没有结束。 宗衍感觉像是错觉，他回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笔，上面的油墨丝毫未减。 他内心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饿了。” 宗衍十分诚恳的说。 “不，你没饿。” 犹格面前的书页缓缓翻过：“我暂停了时间，现在你胃里还有未消化的沉积物，和你刚刚起床时一模一样。” 草，这就很过分了。 学习归学习，就算暂停了时间精神也是会疲惫的啊！ 宗衍很想抓着这位独断专行的邪神肩膀摇晃。 “不，你不会。” 犹格抬了抬眸，宗衍这才注意到他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宗衍内心警铃大作，结果下一刻依然朝后倒去。 那些潜伏在他意识海的精神虚影忽然从海面下冒了出来，直接延展到宗衍每一根神经末梢的尾部。 它们准确无误的连接上了脊髓和后脑的所有神经末端，代替神经元模拟出无数神经介质，并且稳固住突触后膜产生受体。 就是这个刹那，宗衍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被推上了顶端，眼前一片灰白。 他的神经在邪神轻描淡写的『操』纵下成功过载，那些源源不断释放的神经介质将他原本有些疲惫的精神完全刺激了起来。 宗衍好像看到了绚烂的天空和夜幕低垂下闪烁的星辰，看到了人类的终结到原初之间的变化，看到了宇宙万物万事以至于最后全部变成老式电脑死机一样的花白『色』。 “——” 那仅仅只有一瞬间。 他看到了邪神眼中的世界。 黑发少年瞳孔失神的朝着虚空中倒下，精神虚影们则将他接在半空中。 他身上的睡衣再一次被不自觉渗透出来的汗水全部打湿，黏答答粘连在身上，整个人都似乎冒着蒸汽一般，就像刚刚烧开的一壶水和烙铁块，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爬上了晕开的朦胧颜『色』。 像是被玩坏的玩具，带着足以让人惊心动魄的破碎美。 灰发邪神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一幕，内心同时也有一些遗憾。 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过脆弱了，仅仅是这种百分之一不到的程度就差点过载。要不是邪神控制得好，搞不好刚刚那一下就变成植物人了。 宗衍现在是完完全全感受不到任何疲惫了，在邪神化学手段的刺激下，他整个人的精神亢奋无比，甚至还能够再做一摞卷子。 “好了，继续吧。” 犹格挥了挥手，练习册和笔自动跳到了黑发少年的手中，声音宛如魔鬼的低语：“如果困了，我们随时可以再来一次。” #### 这种地狱般补习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一天。 当然，是人类意义上的一天。 毕竟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特意暂停了时间，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在一天内把物理解决。 实际上，宗衍感觉自己在时间暂停的空间里可能一连做了有五十几个小时，这才搞定了一半的高中物理知识。 不得不说，这个补习过程相当的痛苦。 首先，暂停时间就意味着不用喝水也不用吃饭不用上厕所等生理需要。其次，精神桥梁的建立就代表着宗衍还不能走神，一神游天外就会被抓个正着，并且面对被念出刚刚走神内容的精神处刑。最后，如果宗衍精神上困了，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还会采用化学电击疗法，强行给宗衍续上精神。 在种种硬件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宗衍只能漫无天日的沉浸在物理的海洋里。 中途还是犹格看宗衍实在是太疲乏了，于是大发慈悲之下让宗衍去床上睡一会。 那些精神触手从意识海里抽离的刹那，宗衍整个人都想肾虚了一样瘫倒在床上，一沾枕头就睡沉入了香甜的梦境中。 灰发邪神慢悠悠从空中飘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少年恬静沉睡的面容，内心竟然也难得升起一点微妙的情绪。 ‘人类真是太渺小了。’ 时空之主凝视着他宗衍的脸。 祂能够轻而易举看到少年身上的骨骼，看到他流淌的血『液』，看到皮肤的肌理和关闭了对外感应的灵魂。 ‘一碰就碎。’ 面对至高无上的邪神，所有的生物都得冠上‘脆弱’的名号。 只不过人类格外脆弱罢了。 犹格·索托斯一直搞不懂，为什么父神的意识流会选择以人类的姿态诞生。 在茫茫宇宙中，比人类优越的种族不知凡几，在时空之主眼里，人类四百五十万年的历史不过是祂心念一动就能迁越的时间。只要犹格想，祂甚至可以把人类文明再往后推个几百万千年。 整个宇宙中，能够算得上较大种族的，个个都是以亿万年为纪元单位。 那些种族疯狂崇拜伟大的门之主，上次它们用一个大型星系为祭品上贡给神，请求邪神的降临。 犹格那个时候心情好，随意派了个分/身过去，顺带赐予它们丰厚的知识作为回报。 可惜的是，即使动用最先进的光脑技术，那些种族依旧无法承接门之主的恩赐。 它们跪在地上，看着足以堪比一颗行星的光脑在星海中解体爆裂，神『色』间反而更为狂热。 宇宙永远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在哪里都通用。 越是先进越是强大的种族，反而越能意识到自己同神明的差距，所以更加慕强。 宗衍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邪神也没有。 拉开的窗帘把外面的阳光放了进来，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色』，忽然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一看，无数新闻app的推送头条顿时映入眼帘。 【美国纽约遭受不明黑雾入侵，黑云蔽日，天空一片无光暗淡，似乎有变异动物出现】 【世卫组织回应：在人类所有已知生物谱系图中从未发现该种生物的存在，恐是先前核电站泄『露』引起的生物变异】 【联合国号召全球一同抵抗，共渡难关】 【纽约时报：我们已经永远失去了太阳】 他的内心逐渐下沉，将这些新闻继续往下拉取，打开了密斯卡托尼克app。 【最新紧急情况：情况危急，召集全世界可活动调查员立即前往美国纽约】 这条推送置顶在整个app的首页加红加粗，其他的任务消息全部为此让位。 更加可怕的是，推送消息是金『色』的。 金『色』的推送是整个神秘界紧急情况的最高等级，尖顶议会对于这个紧急情况的审核把控十分严格，上一次还是古巴导/弹危机差点拉全世界陪葬的时候。 换而言之，这个消息的出现，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是—— 人类危在旦夕。 第65章 太阳神04 召集全世界的调查员前往美国纽约？ 宗衍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 手指不断在屏幕上下拉。 事情的严重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全世界的媒体都在报道纽约的状况, 宗衍匆匆看了下新闻, 上面展示的照片都是整个纽约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城市上方被黑暗覆盖，透不出一点光，看上去悚然无比。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黑云还在扩散，据说纽约隔壁的费城和波士顿已经被这黑雾影响。 迄今为止还不知道这些黑雾有什么作用。世界卫生组织搜集了黑雾样本检测，发现只是无法驱散, 却也不具备任何对人体的不良作用。 现在全世界的新闻媒体都基本将这件事情归结为纽约附近核电站泄『露』引起的不良反应, 只有一些三流小报宣称这是圣经里天启即将降临的前兆。 核电站泄『露』的事情大概已经过去三四天了, 整个纽约城内的居民基本都选择了撤离。 但纽约州是整个美国的心脏和金融命脉，所以在象征『性』画出需要撤离的地点后, 州长也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全部撤离。 本来就是，说是核电站泄『露』已经足够影响美国的国际形象, 其实国会议员全部都知道那不过是神秘界的问题罢了。如果要因这点小事影响金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虽说被强制撤离, 世界舆论也依旧被他们掌握着，直到今天早上。 在太阳升起后，整个北美洲都迎来了日光，只有纽约被永远留在了黑夜。 正是因为着荒诞的现象, 世界媒体纷纷报道，同时欧洲媒体也挖掘出了之前有人在纽约拍摄的几张模糊画面，所以核辐『射』导致生物变异的消息就这么流传了出去。 这些都是普通人能够了解到的消息, 作为神秘界的一员，宗衍能够知道的消息则是无比接近真相。 没有什么比尖顶议会直接发布金『色』消息更加来的说明事情紧急『性』的存在了。 宗衍心事重重的登录了微信，看了眼贺远的朋友圈，然后按下了密斯卡托尼克app里的报名键。 他现在好歹也是第十君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况且只有宗衍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真实水平，他出马比十个君主级都管用。 虽说是其他国家的事情，但人类总是一体的，而且神秘界里也不谈政治。 贺远早就从中东调回来了，现在看他刚刚发的朋友圈背景，明显就是纽约那座标志『性』建筑物帝国大厦。 这家伙的朋友圈从来不隐藏的。 有了这个借口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要去拯救世界了，如今纽约危在旦夕，作为第十君主，我简直义不容辞。” 宗衍义正言辞的想，神『色』坦坦『荡』『荡』，磊落无比。 没错，耗时五十几个小时的宗衍仅仅只搞定了一半的高中物理知识。 犹格·索托斯是一位十分严格的老师，全知全能之主不能容许有人在被祂教导之后依然丢分。 他要求宗衍拿物理满分。 也正是因为严苛的要求，刚刚经历了高强度学习的宗衍才感到心神疲惫。 虽然精神上的疲惫可以随时充电，但心灵上的疲惫就必须拿其他来弥补。 宗衍也没把自己要去纽约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其中特指贺远和司彦。他只是默默在密大app上报了名，然后联系上了密大的后勤部，后勤部一看有君主级加入，合情合理，直接包办了飞机票等一系列业务，光速的很，就在下午起飞。 这可是顺了宗衍的意。 他现在宁愿去拯救世界，也不愿意在房间里面对犹格·索托斯的邪神一对一补习。 说干就干，宗衍收拾好行李就偷偷『摸』『摸』从二楼运了下来。 在他抬行李的时候，依旧维持着一个动作的黑法老头也不抬的问：“父神，您要去哪？” “我要去纽约。”宗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犹格呢？” “不知道，那个家伙之前不是把时间暂停了吗？暂停完就不见了。” 奈亚摆弄着手里的游戏机，他在玩伊斯之伟大种族最新发行的游戏《上古卷轴5》，这个游戏开放的世界观让邪神十分感兴趣，可惜宗衍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段段从屏幕上划过的精神『乱』流。 不在就好。 宗衍舒了一口气，动作也大胆了不少，直接把行李箱扛了下来，然后站在半开放小厨房里给自己准备一顿简单的午餐。 “纽约最近似乎挺热闹，我有几个分/身正在那附近看戏。” 宗衍手里拿着的汤勺一顿：“纽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才意识到，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化身极多，又奋战在搞事一线的邪神才应该是那个对所有情报了如指掌的存在。 “那里的食尸鬼暴/动了。” 黑法老懒洋洋的一扔游戏机，卧倒在宽大的沙发上，长长的黑发如同丝绸般滑下。 奈亚拉托提普最近闲的很，他的无数个化身们要么被他派去找克图格亚和诺登斯麻烦去了，要么就还行走在搞事的路上。 这么多天，黑法老一直以这个姿态坐在沙发上，基本没有挪过窝。 “应该是格赫罗斯。” 又是格赫罗斯。 如果等格赫罗斯的歌声真正传到地球，整个地球都会因为剧烈变化的自然现象直接毁灭。 “大概还要多久？” 宗衍忧心忡忡。 “哈。”奈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如果食尸鬼的计划成功，可能半个月左右吧。” 半个月？！ 宗衍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半个月内格赫罗斯就会降临？” “不不不。食尸鬼会召唤它们的信仰，如果它们的信仰复苏，星辰的归位会让格赫罗斯更进一步，然后地球上的旧日支配者也会苏醒。” 黑法老伸了个懒腰，“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的。你虽然会迎来人类意义上的死亡，但是精神却会归于永恒的父神。所以说，人类真是太脆弱了啊。” 这一刹那，平日里不着调的邪神终于显『露』出自己高高在上的冷漠来。 仅仅只有一刹那，一闪而没。 “当然，如果父神您想要拯救这些人类的话，直接使用那张阿撒托斯陛下的卡片就可以了哦。” 在宗衍看不到的地方，邪神『露』出诡谲的笑容：“如果是父神分/身降临的话，格赫罗斯也会臣服于您，乖乖离去的。” 似乎是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奈亚还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父神可真是喜欢人类啊。” “哦。” 宗衍应了一声，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面上不动声『色』，等到吃完饭洗好碗拖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后，面容才骤然冷了下来。 黑发少年紧紧握住拳头，指节都开始泛白。 毫无疑问，奈亚拉托提普不安好心。 莎布·尼古拉斯说的话和他相悖。 一个告诫他不要使用阿撒托斯卡，因为不希望看见宇宙之主的苏醒。 一个蛊『惑』他使用阿撒托斯卡，原因未知。 但如果按照莎布·尼古拉斯的告诫推理，倒也不是推不出。 黑山羊之母不希望看到宇宙之主的苏醒，而阿撒托斯最忠实的信徒当然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让父神重临人间。 这两个邪神的其中一个肯定在说谎。 又或者—— 祂们没有一个人说实话。 宗衍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掐入到肉里去，刻出一道一道深深的半月形印记。 他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高中生，虽然因为从小的缘故早熟，真要遇到这种身边人都不可尽信的情况，一时间内心还是压抑无比。 算了，这些都先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纽约的情况。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付了出租车的费用后走进了江州国际机场。 密大后勤部已经给他订好了票。现在去往纽约的飞机已经全部停了，宗衍只能辗转到附近的费城国际机场，然后再联系当地紧急设立的神秘界后勤部前往纽约。 他去旁边机场的饮水区接了一杯水，一边随便找了个位置等待检票。 即使一觉睡了这么久，宗衍依旧还是很困。 因为是紧急订票，这次飞机上没有多余的位置，后勤部只订到了商务舱没有订到头等舱。 宗衍上了飞机后就直接打算戴上眼罩继续睡觉，结果他在座位上惊鸿一瞥，差点没给吓出魂来。 在商务舱座位的隔板旁边，灰发金眸的邪神正低头，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来了？” 犹格抬了抬眼，“既然休息的差不多了，那就继续吧。什么时候学完，飞机就什么时候起飞。” 宗衍：“” 瞳孔地震。 #### 贺远坐在副驾驶位上，顺着公路开去。 这条公路上基本没什么车，一眼望不到尽头，但是对面车道上行车却相当缓慢，排成了长龙。 他们要入纽约，而纽约人则赶紧逃离。 在爆出核泄漏之后，美国当局派出了军队去封锁城市，顺带把无辜民众接走。 神秘界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如今纽约的形势很不妙，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批撤离。如果没有赶上撤离的人将被永远封锁在这片城市里，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食尸鬼可以伪装成人类，这是神秘界最新收到的情报。 时间越往后推，伪装成人类的食尸鬼只会越来越多，舍小才能顾大局。 因为人们离开的匆忙，很多物资都来不及撤离。 一些消息并不灵通，不知道要撤离的流浪汉们欢快的跑进城市里的杂货店，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怎样严峻的炼狱。 贺远叹了一口气，眼神忽然收紧。 他看到了app的应征名单。 应征名单都是按照等级排列的，君主级在最上面，例如第九君主司彦应征了拯救纽约的活动，他的名字就明晃晃挂在最上面。 如今刷新的红字里，【第十君主 宗衍】的名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第九君主的背后。 第66章 太阳神05 “你说谁来了？” 司彦戴着墨镜, 手里的方向盘呼啸着一个打转, 直接踩下刹车, 冷冷地说。 “宗衍那个小子啊！” 贺远痛心疾首，他手里的手机拨号显示对方已关机的式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先斩后奏，直接和密大后勤部联系上了，“我刚刚在密大app的应征名单上看到这小子的名字，打电话打不通，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美国的飞机上了。” 说道这里贺远就气得要死, 他一拍大腿, “这小子真是翅膀硬了, 这么大的事情不好好在国内准备高考，过来凑什么热闹。刚晋升君主级是不错, 可他没有半点对敌经验啊！” “手机给我。” 司彦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暴躁的冷气，他一伸手把贺远的手机拿了过来, 直接拨下一个电话。 贺远眼尖的看到他队长按下密大后勤部的电话。 “副队，你们在说谁啊？” 坐在车后排的七组成员纷纷八卦的凑过来, 他们刚刚手里还在组装枪/械，现在就全部都把脸凑过来。 “难道是那位新任的第十君主？” 有队员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话语中的关键词，立马打开密大app找应征名单，然后发现了那一个忽然增加的红『色』名字, “这位新君主居然也报名了应征名单？！” “不会吧？”有一个知晓内情的队员惊呼一声：“第十君主还差半个月才成年呢。” “那个传闻是真的，第十君主真的还在读高三？” “这届的密大首席不就是那位第十君主吗，但是办理了暂时休学的手续, 说是要高考完再回去继续就读。” “休学？密大也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人家都是君主级了，又不需要学习魔纹作战，而且其他各科成绩也很不错。据说之前在江州就有独立完成过b级异种任务。” b级异种任务都是默认给高级和资深调查员完成的任务，现在和一位未成年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只让人惊叹不已。 “独立完成b级异种任务？难怪密大后勤部会同意他来纽约现在纽约的情况实在太紧急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君主级必须在这种地方成长起来啊。” 调查员们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现在鼎鼎有名的前九位君主，除了主张预言的第七君主以外，其他哪一个不是从血和火的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司彦当初晋升君主级的时候，是龙组七队在中东执行机密维和任务的时候。他们转移了一批老弱病残的无辜平民，转头就遇上了当地的反/动势力。就在那样遍地都是炮/火，战斗机从头顶飞掠过去，砸下无数导/弹的时候，司彦的能力从辅相级觉醒到了君主级。 至于第二君主，如今担任龙组指挥官的司勋，他年轻的时候更加厉害，在国际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将。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年轻的第二君主手里拿着折刀，在二战上留下惊鸿绝艳的一笔，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入侵的寇敌。 还有年纪已经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第一君主洛克斯。 觉醒者觉醒到君主级后，身体素质也会大大提高，同时觉醒能力也赋予了他们更长的寿命。历史上活了最久的君主级有近两百岁的存在。 洛克斯比司勋还要活得久，他曾经活跃在一战战场上，只不过到了上世界末后，这位叱咤风云的第一君主忽然销声匿迹，神秘界已经有四五十年没有听闻过第一君主的消息了，调查员们都在猜测这位大佬是不是死在异种手上了。 调查员的宿命本就应该如此，博弈于生死之间，游走在钢丝上，死在异种手里。 哪一个资深调查员的履历上不是沾满了斑驳血迹？ 如今神秘界出现这样的事情，又何尝不是最好最残酷的磨炼，也无怪乎密大后勤部会同意。 当然，理智上接受和情感上接受就不是一回事。 “闭嘴。” 司彦冷冷地训斥一句，整个皮卡车顿时安静如鸡。 队长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暴躁无比，此刻他心情一看就不是很美妙，谁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 “喂，您好，欢迎致电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后勤部。” 电话终于接通了。 这种用卫星电话加密后的号码相当保密，只有特定的手机ip才能拨打进去。 “第十君主是不是来纽约了？哪一趟航班？” 对方一惊，迅速查了一下这台手机的ip，“抱歉，贺先生，您的权限不足以查询一位君主级的行程” “老子是司彦。” 司彦不耐烦的报出一串号码，“第十君主来密大的指引者还是老子的副官，过问一下怎么了？” 这还真没说错，贺远是宗衍的指引者，在当初第一号保密文件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电话对面后勤部的成员手忙脚『乱』的通过了声纹检测，这才开始查询。 整个车内都寂静可问。 队员们纷纷交换震惊的眼神。 ‘没想到贺队还是那位小君主的指引者！’ ‘第十君主，自己人啊！’ ‘讲实话，上次看队长脸『色』这么差的时候还是总指挥官身体检查被查出高血压’ 贺远没去管后面那群队友的耍宝，他侧头看向车窗外。 在柏油马路的尽头，那座永远停留在黑暗的城市静静矗立。它的周身却光明无比，就像被永远分割在了晚上，魔幻地像是好莱坞大片里的顶级特效。 很难想象，曾经的纽约被称作不夜城，但现在的纽约却是流浪汉的天下，昔日的金融中心门可罗雀。 这次的情况绝对不是偶然，神秘界已经致以最高度的重视。 食尸鬼和人类几乎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上一次食尸鬼暴/动还是出现在中世纪的欧洲，那时候欧洲黑死病肆虐，削减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人们的尸体被随意堆叠在地上，流入地下水沟，大大减少了食尸鬼的生存空间。不少染病的人类就化作了食尸鬼，成为中世纪臭名昭着的“吸血鬼”，『逼』得教会都承认了它们的存在。 在很多异种里，食尸鬼也是少数和人类泾渭分明的存在。它们有着完整的生存体系，还有自己的文化和社会关系，即使地球上人类全部灭绝，它们也可以自食其力的生活。 这一次出现如此严重的食尸鬼出没，可能就是群星即将归位的最大前兆。 群星归位这个东西，听起来很玄。但如果人类不去阻拦，消极应对的话，只会加快归位的时间。 现在的神秘界人人自危，尖顶议会正在召开本世纪可能决定最为艰难的会议。 关于要不要结束十八世纪签订的《避世条约》，向全世界公布神秘界存在的决定。 纽约的情况所有人都知晓，为了以免影响国际声誉，美国当局十分配合神秘界的举措，不管是媒体还是军队，都在严密封锁消息。 黑雾正在扩散，如果不能彻底解决纽约的事情，这些黑雾很有可能会扩散到世界各地。如果扩散到世界各地，神秘界的存在必定也会暴『露』。 密大的生物学专家已经开了不下十次座谈会，最终确定是食尸鬼想要召唤它们的主。 要是那位旧日支配者真的被召唤到地球，届时就不是纽约失去太阳，而是全世界失去太阳了。 因为情况太过紧急，每一位觉醒者都是最为宝贵的战略资源。 密大这两天正在紧急想要将真理之门挪到波士顿来，也方便调查员们进出。如今一个小学期结束，密大的学生们也纷纷接取实践调查任务。今年的实践调查任务全部都是纽约相关，破天荒地有导师带队，编成小组一起行动，也算是解决了一些底层问题。 贺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眼眸重新变得深邃且坚定起来。 只希望密大能够做个人，给那位初出茅庐的小君主派发一些简单的任务吧。 打完电话后，司彦把手机扔到贺远怀里，一踩油门，皮卡车就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纽约驶去。 #### 之前学了五十几个小时的物理，现在又来？ 宗衍欲哭无泪。 他逃跑的想法是没错，但他总是顺着惯『性』思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伟大的全知全能之主。” 犹格给了他一个相当残酷的冷笑，看的宗衍脊背『毛』骨悚然，“还剩一半，继续。” 宗衍好不容易才完成犹格·索托斯的要求，然后又被布置了一张卷子，用以检测这一百多个小时的辅导到底有没有浪费。 第一次做当然很难做到满分，更何况对方还是宇宙间最严格的老师。 批改完成后，宗衍又被迫开始听试卷解析终于，等到他做第三张卷子，在停下笔的那一刻，灰发邪神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 “虽然距离我的要求相差甚远，但是应付人类还是足够。” 时空之主轻描淡写的解除了时间暂停的限制，下一秒，机舱上的人才开始继续走动，飞机终于滑行到了跑道之上，经过加速后冲向了蓝天。 宗衍感觉整个人疲惫的快要提不起任何精神了。 他连飞机上的wifi都没来得及连，直接头一倒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时空之主定定地盯了他两眼，漫不经心的的将视线转向虚空之中。 祂直接观看了一下整个地球的时间线。 距离格赫罗斯到来，群星归位之时的时间，仅剩十天。 十天之后，这颗星球上封印的所有旧日支配者都会挣脱牢笼。 而地球，这颗存在了四十六亿年历史的星球，也将彻底不复存在。 第67章 太阳神06 这两天是纽约流浪汉的狂欢。 这座城市被夜幕永远覆盖住了, 城市内的人们基本都已经撤离, 呼喊着人权的政/府在大街小巷呼喊了几天后, 彻底将最后一批市民撤离了这里。当然，也有一些流浪汉，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没能赶上撤离，于是他们就只能留在纽约。 往常人来人往的街道清冷无比，就连往日富人的象征上东区也无人没有人影。一栋栋豪华别墅矗立在夜空中，就像是沉默守卫的幽灵。艺术大道上一眼望过去一个人都没有，麦迪逊大道两侧的购物商店全部关门闭客, 萧条无比。 纽约是什么地方, 随着美国成为世界霸主后, 这个城市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全世界的金融中心之一。 无数财富在这里诞生的同时, 也造成了社会财富极其不均的现象。 纽约贫富差距极大，富人们在上东区喝着下午茶, 贫穷的流浪汉在布鲁克林区斗殴，白领们居住在较为平和的皇后区, 平日里往返在这些区域。 这次忽如其来的情况席卷了这座金融中心，光纽约就有八百多万市民，短短五六天根本来不及全部撤离。 被留下来的都是最底层的人们。 流浪汉们背着从商城里抢来的麻袋，手里推着购物车, 一车一车把东西往自己新占据的房屋里运。 麦迪逊大道他们不敢去，曼哈顿那边基本都被军方把控了。 没错，现在纽约除了流浪汉, 要留守在天启第一刻的狂信徒以外，还有进驻的军方。具体那些军方到底在干什么，流浪汉们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只知道一觉醒来后整个城市的人都不见了。流浪汉们占据了布鲁克林区，他们拿着锤子砸开商店的橱窗，将里面的食物取出来。还有不少流浪汉组队去银行里面偷出无数钞票，丝毫没有察觉到钞票在如今的纽约已经变成一张废纸。 供电系统没有被切断，其中一个原因不仅仅是军方入驻，也是政/府为这些留存在纽约市民最后的仁慈。 “嘿，山姆，去哪儿？” 一个流浪汉看到了刚刚从另一个服装商店里走出来的人，呼喊着挥了挥手。 名唤山姆的小少年回过头来：“我去换身衣服！” “那不错，一楼有你这种年纪适合的衣服，去拐角边多看看。” 流浪汉笑着对他隔空喊道，推着面前的手推车离开了。 这些原本就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们根本就不在意明天是不是世界会毁灭，他们只知道城里人都不见了，但城里的物资都还好好的。 就像山姆，山姆并不是美国人，他的父亲是从墨西哥偷渡而来的偷渡客。所以在后来亲人意外离世后，山姆也无法享受美国的福利优惠。 像他这样偷渡客的小孩，又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要么靠做点皮/肉生意过活，要么只能加入地下黑/帮帮忙跑跑腿。 不过现在好了，整个城市都忽然空了下来，穿着破烂衣服的人们冲进街边任何一个商店，只需要用锤子就能够得到他们以前只能在橱窗里看的昂贵物品。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振奋的事情吗？ “感谢上帝！哈利路亚！” 流浪汉们都聚集在广场的空地上歌唱，歌声在寂静的夜晚里传出很远很远。 山姆兴奋的跑进了这间商店，急切的扒掉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得意洋洋的在货架面前试穿。 这家店他想来很久了，每次路过街角的时候都会眺望很久。偶尔有几次鼓起勇气进来看看的时候总会收到导购小姐鄙夷的眼神。 很明显，在他之前还有另外的流浪汉光顾了这家商店，不然山姆也没法简简单单绕过那把被砸坏的锁，进来享受干净整洁的新衣服。甚至因为遭受了不少人粗暴的踩踏，地板已经凹陷下去一大块，一边踏进去一个深深的大洞，山姆随意一瞥，只能看到下面黑乎乎的『色』彩。 “这件可真好看，这件也不错！” 他随手拿了一个购物袋，将自己看好的衣服全部塞进去。 在路过付款台的时候，山姆灵活的爬进去，用铁丝撬开了钱柜的锁，大把大把将里面的钱抓出来，塞在自己的编制手袋里。 “那些人的确是离开了纽约不假，谁又能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呢？” 留在纽约的大部分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毕竟除了没有光亮的天空以外，他们也并没有任何危险可言。 ‘谁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走，谁知道军方为什么要入驻，钱却是到哪里都能用得通的。’ 山姆知道已经有一些流浪汉在港口偷到了船，准备搭乘出海。 有一些人当初选择留下，可不就是为了将纽约洗劫一空后去其他地方逍遥嘛。 作为一个睡在贫民窟的偷渡客，钱柜里叠放着的整齐美元让山姆眼睛都红了，他一边兴奋的将钱拿起一边开始在口中数。 商店里忽然响起货架倒塌的声响，山姆只当是和他一样的流浪汉闯了进来，浑然未觉。 “哒、哒、哒。” 那声音更近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某些奇怪的声响，就像从地下爬上来的东西一样。 山姆终于将钱柜里的钱扫『荡』一空，他将袋子合好，警惕的回过头去。 他身后站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双手垂在面前，过长的头发将脸遮住，看不清表情。 “这里是我先发现的，你可以去隔壁店里看看。” 山姆后退两步，一边做出戒备的姿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刀来。 流浪汉里黑吃黑的多了去了，山姆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于这种潜规则可是精的很。 纽约的警察永远不会为流浪汉出头。想要保护自己手上的东西，就只能靠拳头。 美国的流浪汉从来不怕这些，这是一个你穷甚至可以横着走的国家。 “” 那个耷拉着脑袋的人并没有说话，他依旧低垂着头站在那里。 山姆这个时候才发觉，他脖子上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奇怪，有点像胶质一样。不仅如此，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似乎还有些奇怪的，如同鱼鳞一般的痕迹，就像是长在皮肤上的苔藓一般，憎恶无比。 这个认知让山姆内心有些莫名『毛』骨悚然。 “沟通完毕，我走了。” 为了避免万一，山姆还是警惕的盯着他，然后缓缓挪动自己的脚步，朝着商店的门口走去。 应该是喝醉了的流浪汉吧。 等到从商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山姆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回视线。 他将折刀放回到口袋里，正在这一刻，忽然有一股大力从他背后扑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面上。 山姆感觉自己在地面上滚了滚，瞪着眼睛看向前方。 可是，人的脑袋又怎么可能能够滚动呢？ 他死死盯着自己断裂的脖颈，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剧痛。 人不是一瞬间死的，在迎接骤然的死亡之前，人类的思维还能被允许停留一会。 那个他以为喝醉了的流浪汉轻而易举的拎起他的头颅，回头用一种十分难懂的语言嘟囔了一句，蹦蹦跳跳拎着新鲜出炉的头跳回了商店里面那个幽深的黑洞里。 #### 等宗衍醒来后，飞机已经快要落地了。 他这一睡就几乎睡了十五六个小时，人都要睡傻了。 醒来后，他毫不意外的看到身边那个原本属于灰发邪神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虽然很累，但宗衍倒没有那么抵触犹格·索托斯的补课。 横竖要是把物理成绩补上来了，最终受益人不一样是宗衍自己。以前那些物理上面的难题在宗衍眼里都算不得什么，变得简单无比，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那种内心的满足感当然能够弥补心灵上的疲惫。 果然，三大邪神里，只有全知全能之主最实在。 其他两个，一个叫着“父神父神”内心一肚子坏水，一个更是威『逼』利诱，令人心烦。 “女士们先生们，从上海飞往波士顿的飞机即将落地，请系好您的安全带，将小桌板收起，感谢您的配合。” 宗衍将眼罩收好到书包里，在飞机落地后率先走出了机舱。 波士顿的天气很不错，外面艳阳高照。 因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宗衍没有来得及办理通讯的方式，他只好赶紧在网络上订购了一个跨境通讯服务，然后连接上机场的wifi。 他的微信直接炸了，一打开就是99+的红点。 宗衍汗颜着打开app，抬头就看到贺远给他发了三十多条消息，内容不用看，全部都是和“你怎么来纽约了”相关。 还有另外一个顶着龙组头像，按排除法应该是司彦的账号也给他拨打过微信电话。 宗衍没胆子回复太多，他只敢回复一个从肿胀之女那里偷到的挠头表情包，然后就光速把聊天框关掉。 剩下还有99+是从一个聊天群里发出来的。 这个聊天群是宗衍，王可鸣还有爱德华三个人的群。经历伦敦事件后，三个人缔结了革命友情，正好宗衍又办理了休学，只剩下小王子和小胖子两个人在密大学习。 偶尔这两个人也会在群里发些消息。宗衍扫了一眼，才发现他们在群里说的内容和贺远他们差不多，毕竟应征名单大家都看得到。除此之外，他们也在导师的带队下来了纽约，现在正在波士顿待命。 宗衍见状，立马敲了一条信息出去。 【我爱高斯（宗衍）】：我的飞机刚刚落地，你们在哪里？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机场另一边的人群已经开始了『骚』动。 有一个戴着墨镜，位于人群视线焦距点的金发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68章 太阳神07 宗衍低头刚刚将信息发出去, 在等待回复的时候, 就被那嘈杂的声音打断思绪。 主要是那阵仗实在是太大了些, 整个机场乌压压一大片全是人，打头的还全是手里扛着超大型摄像头手拿话筒的媒体，背后跟着无数呼喊着的人，嘈杂无比，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演出现场。 被这些人追逐的男人一头金发，头戴墨镜，身上穿着一件黑衬衫配黑『色』修身长裤, 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和逆天比例的长腿, 脚下还踩着一双同『色』的铁钉马丁靴。 “莎布大人, 我们爱您！！” “啊啊啊啊啊大人刚刚看我了！他刚刚看了我一眼！” “尼古拉斯先生！！” 粉丝们的高呼震耳欲聋，他们几乎将整个机场出口都围住了, 那些扛着摄像头的媒体更加兴奋，但是他们却不敢出声上前。 莎布·尼古拉斯是谁？好莱坞当红国际巨星, 荧屏宠儿，无数少女梦中情人。 遗憾的是这两年他已经不怎么接电影了, 反而转型去华尔街玩风投，偶尔也会自己执掌几部电影的拍摄，甚至还录过唱片，偶尔出没在世界各地高定秀场。但反正他出现在哪, 都是人群绝对的焦点。 对于喜爱他的粉丝而言，莎布·尼古拉斯做什么都不重要，即使他不演戏了, 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依旧被全世界人们关注追随着。法国顶级时尚设计师曾说过，尼古拉斯先生的脸庞是神明赐予的奇迹，他就如同古希腊神话里那位纳喀索斯一般，美的超越了『性』别和人种，乃至一切。 当然，作为众星捧月的焦点，莎布·尼古拉斯也绝对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巨星。 他残酷，他冷漠，他倨傲。但这一切都成为了追捧他之人狂热爱慕的基准。 十分可怕，这位巨星的粉丝团都狂热无比，十分具有邪/教的潜质。而他的核心粉丝团，上次据说为了让他看一眼就从一百多米的高楼上跳下，这种程度的喜爱，或许就应该称呼为邪/教吧。 宗衍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拖着行李，不过是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忽然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尼古拉斯先生？ 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字。宗衍认识的两位尼古拉斯先生，一个是三柱原神之一，一个是位长生者，无论是哪个都是大佬。 他咽了口口水，低下头。 小组讨论群里有他刚刚发的定位，爱德华和王可鸣说他们马上就过来，宗衍犹豫了一下，特地想要换个偏僻一点的出口。 结果在他拉着行李箱打算掉头走的时候，门口的惊呼越来越大。 双手『插』兜的金发邪神忽然迈开脚步，朝着宗衍走来。 他将手搭在墨镜的边缘，忽然取下，『露』出背后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宗衍：“” 还真是这位啊？！ “看见我竟然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走，真令人难过啊。” 莎布忽然张开双臂，仗着身高优势将黑发少年拉进自己怀里，笑容危险无比。 宗衍浑身僵硬。 他不是不想动，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丧失了行动的余地，只能被迫小鸟依人般被邪神拉进怀里。 ‘他是莎布大人什么人？！’ ‘啊啊啊啊啊可恶我也想被尼古拉斯先生这么对待！！’ ‘天啊，第一次看尼古拉斯先生这么热情。’ 整个机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如同锐利的刀片般扎向了宗衍。 众所皆知，莎布·尼古拉斯和他脸一样出名的是他极差的脾气。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蔑视感体现在这位巨星的各个地方，基本他就没有正眼瞧过什么人，更别说和人亲近了。要是有人接近他一米内都会自行惭秽。 宗衍感觉自己快要在闪光灯和视线中麻木了。 被国际巨星接机的感觉如何？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你来干嘛？” 宗衍能够掌握自己身体的第一刻就是挣脱这个怀抱，他黑『色』的眼眸里满是警惕，另一只手则伸进口袋里悄悄握住了一张古神卡。 “好歹我也是纽约的东道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父神又亲自大驾光临，我为什么不能来？” 莎布五指成梳，慵懒地将额头上的头发梳到脑后。 机场上的人们声音太过嘈杂，吵得这位邪神有些不耐烦。 下一刻，从他的马丁鞋背后延展出来的阴影忽然扩大。 机场澄澈的大理石地面在瞬间被铺上了黏稠的，有如柏油一般的黑『色』，就像是刚刚开采出来的石油，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恶臭。 无数阴影和庞然大物在这片黑『色』阴影之下缓慢游动，空间支离破碎，千万只眼睛在『逼』仄的角落睁开，散发着不怀好意的视线。 人们对于周遭的变化恍若无觉，他们在这样黏稠的黑暗里行走，瞳孔中心的黑暗越发扩大，将白『色』的瞳白占据，看上去骇人无比。 宗衍无声的收紧了手指，他正准备捏碎太阳神的卡片时，走在他身旁的金发邪神漫不经心的开口：“他们没事，只不过暂时不会发出吵闹的声音罢了。” 黑发少年闻言立刻观察了一周。 确实如此，刚刚那些扛着摄像头的媒体都茫然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于是匆匆收起设备离开。围在媒体旁边的那些普通人也纷纷像是回了神一般，瞳孔里墨『色』翻涌，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散去。 刚刚还全部聚集在这里，人声鼎沸的出口区顿时恢复了正常。 宗衍内心一紧。 三大邪神里，最让宗衍警惕的，就是莎布·尼古拉斯。 奈亚拉托提普喜欢搞事，祂更喜欢看人类自取灭亡挣扎在绝望和黑暗泥潭中的模样，而非自己动手。犹格·索托斯与其说是冷漠，实则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祂不屑于和人类有任何交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反而是最安全的。 只有莎布·尼古拉斯，祂不像奈亚那样游走于人类光暗的边界，反而是直接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人类的身份，并且用邪神的手段让这个身份更加完美无缺，没有丝毫破绽。 祂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享受蝼蚁的追捧？为了给自己集结信徒？ 宗衍根本揣测不出邪神的意图，又或者祂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但祂的手段，那种对于人类的践踏令人『毛』骨悚然。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诫你记住那件事。” 金发邪神忽然弯下腰来，猩红『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同他对视。 犹格曾经和宗衍说过，不要和邪神双眼对视，不然很有可能会在不可名状的存在中『迷』失自己。 在那双猩红『色』和恶意翻滚的眼眸里，宗衍看到了无数如同黑云般纠缠在一起的黑块，看见了无数挥舞着的不可名状的触手，看见了溃烂的滴着黏『液』的獠牙，扭曲成任何一种曲线直线或都不同的羊蹄，以及《圣经》中记载的黑『色』山羊之角，丑陋而可怖，仅仅一眼宗衍就能感受自己额头沁出了无数粘腻的汗水。 谁能够想象，那样的存在化作人类皮囊，却能够美到超乎『性』别，拥有『惑』人魔魅呢？ “无论何时都不要使用那张卡。” 黑山羊之母伸出手，轻轻捧着黑发少年的脸，修长的指尖在他脸庞上充满暗示『性』的游移着：“即使格赫罗斯降临，即使地球毁灭。” “当然了，如果你使用了那张卡，结果也不可能变好。阿撒托斯陛下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作为一道意识流，你只会彻底湮灭，连让格赫罗斯滚开的指令都不会记得。” 这话的确没错。就像宗衍上次使用阿撒托斯卡一样，他整个人都已经变得不像是他，要不是因为执念过强，也不可能记得要回溯逆转江州的时间线，而是直接『迷』失在了宇宙之主斑斓浩瀚的梦境中。 “等到死兆之星降临，我可以赐予你黑山羊眷属的身份，届时这颗渺小星球的毁灭也不会让你失去生命。” 邪神低笑两声，话语间诡谲蛊『惑』：“只要你乖乖听话。” “只有乖孩子，才能得到奖励。” 莎布似乎就是为了过来提醒宗衍这件事一般，在说完这句话后，金发邪神就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机场大厅的地面和天花板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群来来往往，丝毫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还有一位国际巨星莅临此处。 “衍哥——！衍哥！这里！” 就在宗衍沉眸思考刚才那番对话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一抬头，只看见王可鸣扑哧扑哧跑过来，爱德华则不紧不慢带着墨镜和口罩，双手『插』兜跟在后面。 宗衍：“” 他看到爱德华金发加墨镜口罩的配置时内心一紧，他感觉自己差点就要患上金发墨镜ptsd了。 “衍哥，你啥时候报名的啊，太不够义气了，都不和兄弟们说一声就偷偷来了波士顿，要不是我们这次调查实践课有导师带队，搞不好我们都见不到。” 一个学期没见，王可鸣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缩水了不少，竟然也从满脸肥肉变得隐隐约约有了颔骨的痕迹，惹得宗衍惊奇无比。 “唉，别提了，我们这个学期那就不是人过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复读高三了呢，不，就连高三也没这么累。”王可鸣哭丧着脸：“高三好歹只需要纸面学习，上密大居然还需要在异种手上挨打。” “对了，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宗衍一惊：“谁？” “就那个戴着墨镜，看起来身材很不错的男的，看上去气质很好，像个明星诶” “你看错了吧。” 宗衍矢口否认，“我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 “哦哦，那好吧。” 王可鸣也没有深究，他十分狗腿的帮宗衍拉起箱子，三个人一同朝着机场外面走去。 第69章 太阳神08 首席三人调查团汇合之后, 接下来就是要去找密大临时设立在波士顿的驻点。 “听说中国的高考很重要, 你这次放假放多久？” 爱德华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经历了一个学期, 小王子脸上原本还残留的神采飞扬已经磨灭了不少，开始朝着坚毅和沉默进发。 其实宗衍一直都知道，爱德华远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 英皇室是如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手掌权力的皇室，不仅是权力，他们还有着庞大的财富。 权力和财富永远能够是激发人类阴暗面的原罪。 爱德华从小在这样的皇室长大，在待人处事上，特别是看人都很有一套。 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保持着他的纯粹。 宗衍欣赏纯粹的人, 这种纯粹并不是单纯, 而是有着明确目标，清醒活在世界上, 保持一个真诚之心的纯粹。 “放不了多久，大概春节过后几天就收假了。” 宗衍盘算了一下, 这次连着元旦甚至还放不到一个月。 没办法，毕竟高三了。 他们一起走到外面的停车场, 那里已经停着一辆流线型的跑车，车头上蓝金『色』的盾牌车标闪闪发亮。 “哇哦，帅！” 看着这辆跑车，宗衍感觉自己的直男审美难得被扭了回来。 爱德华笑了笑, 帮忙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英皇室在世界各地都有财产，包括爱德华, 虽然看上去是个普普通通密大学生，但其实他富得流油。 这辆柯尼塞格据说还是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在知道小王子要来美国后，直接派轮渡将车从大西洋对岸运了过来。 帅是帅，回头率也高，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只有两人位。 本来爱德华也没想到这点，毕竟他以为这次只需要和王可鸣搭档做任务。 “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们换一辆车。” 爱德华皱了皱眉，掏出手机。 “没事，挤一挤就行。” 好在座位还算宽敞，王可鸣又减了肥，宗衍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 等到王可鸣和宗衍坐进副驾驶后，跑车悄无声息的发动。 “你们的带队导师是谁？” 这一次宗衍是直接联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后勤部来的，他毕竟是君主级，不过考虑到第十君主没有任何执行高等级任务的经验，而且后勤部还接收到了来自第九君主的威胁，所以他们也在头秃到底要给第十君主分配个什么任务比较好。 “是阿纳斯塔西娅小姐。” 阿纳斯塔西娅是一位觉醒能力四级的资深调查员，在整个资深调查员里，只有她的觉醒能力最为平庸。整个神秘界都知道，因为早年一些不为人知的缘故，她在觉醒能力这一途径上无法寸进半分。 但她对于魔纹的运用十分熟练，甚至可以仅仅依靠大量计算运用魔纹直接和君主级对战，所以也素来有“魔纹君主”和“俄国魔女”之称。 之前宗衍在入学的时候也和她有过几面之缘，此刻不免有些惊讶。 阿纳斯塔西娅在神秘界可是相当有名的资深调查员，没理由过来密大带学生啊。 不过他想想也明白了，爱德华毕竟还是英皇室中意的王储，可能神秘界也是承了情，出来历练倒是无所谓，首要还是得保证小王子的安全。 说到这里，宗衍忽然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爱德华。 “怎么了？” 为了防止被拍到，进了车内，爱德华也只取下了口罩，墨镜还好端端戴在脸上。 “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宗衍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挤在一旁的王可鸣：！！！ 在宗衍休学后，王可鸣和爱德华的关系稍微有些好转。虽然爱德华对他完全没有对待宗衍那么热情，但倒也是把他看做自己人了。 说实话，这让王可鸣有些愧疚。 他刚开始加入小队其实就是打着和英皇室王储交个朋友套套近乎的打算，后面真的成了朋友后反而觉得自己刚开始那种单纯有些利用的心思太过卑鄙了。 王可鸣早就感觉爱德华最近心情不好，但他很懂得察言观『色』，也觉得自己和对方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所以一直不敢问，现在就悄悄竖起了耳朵。 小王子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了一瞬，过了半晌，才慢悠悠的说：“我父亲出事了。” 王可鸣：！！！！！！ 他十分关注国际新闻，但最近国际新闻里完全没有这一条新闻存在。现在美国纽约的问题才是国际上的焦点，整个英联邦王国上上下下都安静如鸡，没有丝毫风声透『露』。 有心人都知道，一国国君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容易造成民心不稳，也可能造成皇室内部的危机。而兰切斯特二世又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国王，他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这才让整个联邦如同铁桶一般透不出风。 所以说，他们这是知道了不得了的皇室秘辛？ 王可鸣后知后觉的想。 等等，如果兰切斯特国王真的出事的话，那岂不是 他睁大了眼睛，就连宗衍也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毕竟就在半年前，宗衍还和那位老国王在白金汉宫里密谈过。 “他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爱德华慢吞吞的说着：“之前还从白金汉宫搬到温莎城堡去休养过，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瞒着媒体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小王子面容十分冷静，话语也不含多少感情，甚至有一点点冷酷。 但是仔细了看，还是能够看见他掩盖在冷漠表情下的茫然和无措。 “就在前几天，那边传过来的意思是，让我可以准备一下了，大概就在这几个月之间。” 言下之意就是情况不容乐观。 车里一片沉默，宗衍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又觉得朋友难过不安慰很不厚道，情急之下居然干巴巴的说了句，“节哀顺变。” 王可鸣：“” 他一脸惊恐，哥啊！这个词语不是这么用的！！ 好在宗衍下意识用了中文，小王子的中文造诣还没有达到让他能够听懂成语的程度，于是这个尴尬的瞬间就翻了篇。 “没关系。” 爱德华笑了笑，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不管怎么说，纽约这次的任务还能和你们一起参与，先别管这些了，眼下的事情更加重要。” 在他们聊天的间隙，后勤部的短信也终于发了过来。 现在调查员们基本在波士顿集合完毕，各自要么通过官方，要么用自己的交通工具前往纽约。 纽约现在全城封闭，只开放了几个口子供给调查员们出入。出来的调查员检查十分严格，毕竟可能会有食尸鬼混进来。相对之下，入城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短信上面十分简单粗暴的给宗衍划分了一块大区，只需要他负责侦查那一块就行，不仅如此，还把调遣部分军队的权力也一并给了。 这倒不算多么优待，像司彦，他以第九君主来的时候，不仅带上七组的成员，还直接接手了大名鼎鼎的三角洲特种部队指挥权。反观宗衍，倒是只能调动普通的军人。 密大app同时也更新了纽约事件相关，宗衍迅速进去浏览了一下。 “这次纽约事件是食尸鬼的暴/动，它们想要召唤出自己信奉的邪神，背后可能也有邪/教徒的干涉和推动。” 宗衍一字一句的读着：“食尸鬼们生活在地下。我们目前采取的前期行动方针是找出食尸鬼在地下用以召唤邪神祭坛的地方，发现有任何蛛丝马迹即可上报。如果在自己所属范围内出现食尸鬼的痕迹，无论对方对待人类的态度如何，格杀勿论。” “纽约的城下可能有一座食尸鬼的城市。” 下方还附带了一张食尸鬼的介绍。 对于这些异种的介绍，全部都是先辈调查员们以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宗衍看的也很仔细。 “那我们就直接去纽约好了，反正阿纳斯塔西娅导师现在应该也在纽约。” 爱德华耸了耸肩，直接拐弯开上了城际公路。 分配给宗衍的区域正是纽约的曼哈顿。 曼哈顿是纽约的命脉，即使人们撤离了，这里还保留着无数金融机密，派遣到纽约的军队基本都驻扎在了这里。毕竟已经有军队先检查过一遍，基本可以排除食尸鬼城市在这附近的缘故，相对而言危险『性』也就没有那么高。 他们从白昼开到了黑暗，天空被泾渭分明的划分成了两截，看上去格格不入。 进入纽约后，宗衍能够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的压抑。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食尸鬼的召唤仪式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神秘界的调查员？哦，直接开到临时驻扎地把。” 守在关卡的士兵嘟囔了两句，将他们放了进来。 曼哈顿这边因为交由了军方控制，所以并没有神秘界调查员入驻，也好缓解人手不足的缺口。 如今驻守在曼哈顿的美国兵们都十分不情愿上面下达的指示。 这种反对在看到宗衍三人时达到了顶峰。 “上帝啊！国会议员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当我们的指挥官？” “我没有看错吧，新任的指挥官？一个连军衔都没有的新兵蛋子？” 在他们说明自己的来意，并且展示了指挥权调动令后，驻扎在曼哈顿的士兵们嘘声连连。 不论是王可鸣爱德华还是宗衍，三个人的脸庞都极为年轻稚嫩，那些眼光狠辣的老兵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别说上战场了，可能血都没见过。 “嘿！听着，回去玩你们的泥巴去吧，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连你们神秘界的半根『毛』都没见着，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这支军队的统领是一位中年陆军中将，他站在平地之外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丝毫没有要上来组织的打算。 美国军队都十分有纪律『性』，并且服从命令。这些士兵看似嚣张，实际上奉的谁的命令，宗衍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 “砰——” 见他们不答话，一个白人士兵直接上了膛，对着天空开了一枪，“滚回去吧，自由的美利坚不欢迎黄种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士兵们都跟着笑作一团。 种族歧视。 在自由的美利坚，种族歧视的问题相当严重，通常亚裔和黑种人一样，处于鄙视链的底端。 现在强调黑人平等已经成为了政客和公众人物心照不宣的“政/治/正/确”，反而是亚裔一直受到歧视。 军队入驻曼哈顿已经有两三天了，这两三天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别说是上头指令里下达的“不明生物”了，连个『毛』都没见着。 美国士兵们长时间的搜寻工作却疲惫无比，上头又不松口，导致军心紊『乱』，像是有人在空气中放慢一氧化碳。此时，只需要一把火，就能把所有人都点着。 宗衍就是那个导/火/索。 而他们轻蔑和嘲笑的话语也点燃了宗衍的怒火，王可鸣也握紧了拳头。 没有一个中国人能在这样的嘲笑中岿然不动。 黑发少年冷冷一笑，捏碎了手里的卡牌。 都要面对异种了，既然派出军队，避世条约就可以撇开不谈。 在如今被夜幕覆盖的纽约，守夜人的消耗只需要一半。 踩着黑暗而来的雾都绅士出现在了原地。他轻描淡写地用黑伞敲了敲地面。 笑得不可开交的士兵们全部都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个个瞪大眼睛。 阴影已经化作锋利的爪牙抓住了他们的脖颈。 守夜人勾了勾嘴角，“现在，我够资格了么？” 第70章 太阳神09 本次会议被誉为自冷战局面结束后, 尖顶议会所召开的, 局势最为紧迫, 决定最为重大的会议。 自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搬到了幻梦境后，尖顶议会也跟着搬到幻梦境狭间，在密大背后建了座塔楼，在顶部设定悬浮座位，保持神秘界多年的传统。 这次会议已经召开过两次了，前两次都因为投票人数不足而没有决出最终的结论来。 毕竟这个议题关系着整个神秘界的未来，在场四十七位拥有投票资格的议员都慎重无比。 美国纽约如今面临的困境已经不仅仅是神秘界的困境, 更是整个人类的困境。 议会的主题是该不该向全世界公布神秘界的存在。 激进派的议员们主张集结全人类的力量, 共同渡过这次难关, 毕竟群星归位之时已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保守派的议员们则依旧主张十八世纪的避世条约, 认为神秘界应该对普通人保持缄默。毕竟上一次神秘界大曝光还是中世纪的吸血鬼事迹，它直接造成了教会掀起轰轰烈烈的猎巫行动, 残害了无数的无辜百姓。 很多密大教授本来也就身兼尖顶议会议员的身份，现在会场上『乱』糟糟的, 各个不同派系的人都在慷慨激昂的演讲。 “由于基数过少，第三次投票我们加入了十位君主的投票资格。” 议会长端坐在最前方的漂浮座椅上，头也不抬地说道。 尖顶议会的议员都分为了两波，谁也说服不了谁, 再这么投票下去只会继续僵持。所以议会只能按照战时标准，增加了两波持有票选的人数。 议会长被吵的脑袋疼，他将手里的银节杖拉长, 在椅背上重重一敲。 “铛——” 沉重的声响让整个场内都安静下来。 “既然安静了，那就开始投票吧。” 议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慢吞吞掏出口袋里的选票，一个接一个到面前的红箱子面前投票。 “韦斯特先生，新增加的那十位君主”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第三次投票基本就能决出本次议会需要的结果了。毕竟都已经增加了十张选票，就算十位君主里有几位是常年联系不上，还有几位是神隐人士，余下来的那几位也能基本决定走向了。 “恐怕只有七张有效票。第二次票选的时候激进派只差三张就能够达到法定多数票选了。” 议员韦斯特叹了一口气，语气愤愤：“无法想象，不可理喻！神秘界保持了两百多的传统难道就要在今天毁于一旦吗？” “就是，密大的课程这些人都白读了，斗争从来都只会面对少数人。如今的确是大难临头不错，若是这次大难过了，神秘界难保不会被针对。” 另一位议员摇摇头，忧心忡忡，“当初二战的教训难道都忘了吗？” 保守派的议员们都更为保守，认为不仅要着眼于当下，还要放眼未来，为神秘界的发展考虑。 另一头，激进派的议员们也在抒发自己的观点。 “群星归位之时越来越近，如今再隐瞒已经没有丝毫必要了。” 一位教授兼议员说道：“既然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倒不如多留些余地让世界人民趁早接受我们。不然若是真正拖到那个无可挽回的境地，恐怕人类内部还会先出问题。” “可笑的是那些保守派还以为人类能够安然无恙度过这次难关。要是连这次都渡不过，谈何以后？！” 激进派的议员们叹了一口气，“这次美国纽约的事件就是为神秘界敲响的最后警钟。” “目前激进派三十票，保守派十六票！” 按照规矩，想要达成一个重大决定，一方的票数必须是另一边的两倍，之前也是因为这个规定，卡在这个票数许久。 票数还在继续唱，但所有尖顶议会的议员都知道接下来的情况玄的很。想要超过对方的两倍，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现在开始统计十位君主的票数。因为种种原因，第一君主，第五君主和第七君主将无法参与到投票的过程中来。” 议会长启动了塔楼上的投影炼金装置，票选的情况便完完整整反馈到了空中。七位君主的投票情况也开始了反馈。 “第九君主和第二君主都支持激进派！” 激进派的议员们开始了雷鸣般的掌声，保守派则发出一阵嘘声。 谁不知道第九君主司彦和第二君主司勋是父子兵？这两人的态度也差不多决定了华夏高层的态度。 “第三君主和第八君主支持保守派！” 这一回鼓掌的就变成保守派了。 虽然神秘界口头上说着不掺和国家政治，但都走到这样的高度了，又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沾呢？ 曝光了纽约的事件，对于美国来说就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了。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和博弈，永远都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第四君主支持激进派，第六君主支持保守派！” 又是两张票选公布，谁也奈何不了谁，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如今保守派十八票，激进派三十五票，最后一票成为了至关重要的那票，不然还得进行第四次投票。 “上帝啊，我老了，可来不了第四次投票了。” 不少议员一把老骨头的，因为投票已经在塔楼里面待了快二十四个小时，现在大家都累了，只想趁早结束这次投票，不想再继续。 “最后一票，至关重要的这票应该是在第十君主的手上。” “第十君主，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君主，今年还在密大担任首席的那位？” 有议员疑『惑』地问道。 “对，是个学习成绩十分不错的好孩子。” 另一旁，密大的人类学级教授眯着眼睛夸了一句，“上上个学期里，他是所有学生里唯一在我手上拿了a的存在。” “胡闹，一个还在读书的居然也拥有票选权？” “就凭他是第十君主，这可是写入尖顶宪章中的规矩。” 议会长一敲节杖，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紧张的盯着大屏幕，但屏幕上却久久没有传来第十君主的投票选择，议会长皱眉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阿纳斯塔西娅小姐吗？对对，我们正在举行投票，如果可以的话劳烦您通知一下，好，谢谢。” 毕竟加入君主级是匆忙的决定，现在不少君主级都应征了美国纽约，已经赶赴了战场，中途没有关注这个事情也很正常。 “好了，诸位，现在就让我们心平气和，安静的稍等片刻。” #### 阿纳斯塔西娅将电话挂断，按下眼镜架上的按钮，顿时整个美国纽约的地图便在她眼前展开。 这款全息投影眼镜架是谷歌研发的产品，现在已经投入神秘界和官方使用，相当充满未来科技信息，能够轻而易举提供各种有用信息，资深调查员们都配了一个，君主级也有。至于宗衍为什么没有，因为快递寄到他家里的时候，他人已经在波士顿了。 “第十君主在曼哈顿？正好，那位英国的小王子也在，啊，也得履行以下导师的职责。” 这位美丽的俄罗斯金发女『性』双手张开合十，每一个指尖都冒出在空中熠熠发亮的魔纹。 下一刻，她的身躯动了，用一种几乎是残影的速度朝着地图上指定的地方前去。 在魔纹运用上，阿纳斯塔西娅绝对是那个顶尖的存在。 宗衍现在在干嘛呢？ 他现在在立下马威。 美国这个国家的人十分有意思，也许是国家的原因，他们个个都怀有极强的民族自负感，但同时他们却也信奉“拳头至上”的真理，不像是日本那种单纯的慕强。对于亚裔，他们怀有的畏惧更多。毕竟美国兵是出了名的的怕死，二战的时候不知道吃了日本多少人/肉/炸/弹的亏。 宗衍记得以前自己看过一部名叫冲出亚马逊的电影，内里就能很好阐述这种矛盾的关系。 所以他决定，能够用拳头解决的话，就不要磨叽了。 阴影化作利爪覆盖上所有士兵的咽喉，那种寒冷的气息让这些上过战场的士兵们动不了一根手指，更别说扣动扳机了。 守夜人手持黑伞，依旧是那个少年的面容，却像是撒旦降临一般令人心生畏惧。 “我是神秘界派来接洽的第十君主宗衍，你们即将面对的存在并非人类，而是比之人类热/武/器更加可怖的异种。如果这就是贵国军队素质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们领教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立正！放下你们的枪！” 一直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陆军中将这才拍了拍手，于是那些士兵一反之前笑闹蔑视的模样，收起笑容，严肃列队。 宗衍知道，他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美国的军人治军十分严谨，如果没有上级的示意，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僭越的举动。 “很高兴见到您，我是陆军中将列恩。” 中将踩着长皮靴过来，肩章上的星星瞩目无比。 “一开始，我们因为你的年龄和外貌有所轻视。但你的实力应得了我们的肯定，所以我们决定遵循上级指示。” 列恩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去，“我愿意代我的部下道歉，并且移交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在他身后，刚刚起哄最激烈的那几位士兵也收起了枪，他们一声令下，所有人便乖乖低头朝着宗衍行礼。 宗衍盯着那只手片刻，这才慢条斯理的脱掉了手套，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他眯着眼睛说道。 第71章 太阳神10 既然指挥权已经确定了下来, 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宗衍扛过了这波试探后, 所有军人们对他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眼睛里也带上了畏惧的『色』彩。 就很真实。 “现在曼哈顿是什么情况？” 指挥权移交完后，爱德华就成了宗衍的第一参谋。 小王子以前可是系统学过战争和指挥学的，这方面而言经验肯定比宗衍要多，所以宗衍就直接把事情交给他了。 “我们驻守在曼哈顿三天，期间没有发现任何异种存在的痕迹。” 列恩双手撑在一张纽约地图中间，手里拿着一支笔，将如今现状仔细描述给指了出来。 “上方下达的指令是每天侦查和保护曼哈顿的各大建筑,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曼哈顿这边因为是金融区, 所以地下修建的停车场什么的都很多, 基本可以排除食尸鬼在这边地下建造城市的可能。 守夜人重新戴好了手套，他屈起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动, 内心一片沉郁。 通过列恩的讲解，他大概也知道这一次后勤部给他分配的任务有多么轻松了。 老实说, 这种轻松并不是宗衍想要的，他能够清楚神秘界想要保护新君主的好意, 但他也绝对不是什么乖乖要站在后面的菟丝花。 他有足够的力量，并且能够用手里的力量去守护人类，他就绝对不会甘愿做被保护的对象。 “现在能够调动多少士兵？” 守夜人问道。 “排除掉必须驻守在曼哈顿的，还有例行巡逻的, 大概只有一千多位。” 中将十分谨慎地回答道，回答完这个问题，他才好像意识到什么, “难道您——？” “不错。” 宗衍拿起放在一旁的礼帽起身，声音淡淡：“与其驻守在这里，倒不如主动出击。如今纽约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我现在有这个权力调动军队吗？” 何止是刻不容缓。 在守夜人状态下，宗衍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夜幕下全部都是凄厉惨叫的亡魂。他们都不集中于曼哈顿，而是在隔着海湾相对的纽约其他区，惨厉无比，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那边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宗衍心情沉重。 这是何等胆识！ 中将肃然起敬，“您现在是指挥官，当然有这个权力。” “这番话不错。” 正在守夜人打算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忽然有人风风火火的推开了门。 身穿紧身战斗服，头上戴着特种作战眼镜的金发美人推门而来，眼眸里带着赞赏。 她刚好听到了那一袭话，深感赞同。 这位第十君主刚刚入学密大的时候，密大的资深调查员们就知道这是位绝顶的好苗子了。 “导师好。” 在宗衍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一旁的王可鸣率先站直了身体，就连爱德华也直起身子点头。 阿纳斯塔西娅点点头，大跨步走向前来，朝着宗衍笑笑，“尖顶议会正在就是否向公众暴『露』神秘界的事情投票，你该看看手机了。” 她倒是没有对宗衍如今的模样发表什么看法。毕竟调查员里也有不少喜欢奇装异服的，而且着装是个人喜好，还有穿着比基尼上战场的调查员呢。 至于宗衍，在奈亚世界毁灭的预告下，他也不在乎掉马不掉马了。 “好，谢谢您的提醒。” 宗衍一惊，连忙将手机拿出来。 刚才他都忙着下马威去了，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上的通讯情况。 微信上司彦和贺远都给他发了消息，说是现在君主级在投票，上级并没有对宗衍这张票做硬『性』要求，让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选择投哪边。 老实说，这个选择实在是一把双刃剑。 人类对于和自己不相同的存在会本能具有排外『性』，就像福克斯一系列和变种人相关的电影，内里就很好的阐述了这种情况。 但现在可不是犹豫这些的时候。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宗衍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 如今纽约的情况不容乐观，奈亚拉托提普也已经说了，如果纽约食尸鬼们的召唤仪式没有被打断，那么在他们信仰的那位邪神降临的刹那，格赫罗斯也会顺着星位的转移到来，然后地球毁灭。 一旦牵扯到地球，这就不是神秘界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类的问题了。 宗衍早就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即使付出他的一切，也不会让人类的家园毁灭。 “我要再考虑一下。” 守夜人沉默了一会，“抱歉。” “没关系。”阿纳斯塔西娅轻快地说，“现在投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这一票能够决定最终事态的走向，谨慎一点是好事。” 在宗衍记忆里，这位俄罗斯美女导师『性』格比较乖张古怪。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无疑是一位冷酷的女战士，似乎心情也不甚美妙。 “不过你可要快点，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票。” “我会的。”守夜人的背影顿了顿，走到外面，给自己使用了一个扩音魔纹。 他打算来一个战前演讲。 外面所有的士兵正整装待发，列成一排排的队伍站立成方块，紧紧盯着前方。 “如今纽约的状况刻不容缓，曼哈顿并不是人类和异种战斗的主战场。” 迎着所有人看过来的视线，宗衍握紧了手中的黑伞，“如果不能及时处理黑夜的蔓延，届时整个地球都将陷入黑暗。” 士兵们的脸上出现迟疑的情绪，宗衍尽收眼底，继续加上一剂猛『药』，“神秘界这些年都倡导避世，独独这一次召集了几乎全世界的调查员，这也意味着此次情况的紧急。” “虽然我接取了上东区的待命命令，但我不会屈居在这里，我选择主动出击。”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异种，是可能连子/弹都打不穿的存在。我们脚踩的是人类的土地，人类的土地不容异种侵犯，如果有愿意和我一起朝着纽约其他区域进发的士兵，现在可以站到我左手边的空地来。” 经过这一番话后，不少士兵都拿起自己的枪，从队列里走了出来，站到宗衍左手边。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人数并不是很多，恐怕只有稀稀拉拉两百多个。 “好，现在，你们就是我的士兵了。曼哈顿的指挥权我会重新移交给列恩将军，现在，我们走。” 另一边，阿纳斯塔西娅也找到了爱德华和王可鸣。 “你们和第十君主是好朋友？” “是的。”王可鸣点头。 阿纳斯塔西娅撩了撩自己金『色』的长发，“上面对我下达的指令是带领你们完成调查实践课的任务，但你们也清楚，因为种种原因地点在纽约外围。” 没错，被偏颇对待的不仅仅是宗衍，还有爱德华。 爱德华是铁了心要来纽约，就算皇室再怎么施压给密大，他也要来，还说不要因为自己是皇储就区别对待，都是成年人了，他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实在无奈之下，后勤部才给他安排了一位资深调查员和一个轻松无比的任务。 “我要跟着宗衍。” 一直沉默不语的爱德华忽然说道，“我现在是一位调查员，不是一位王子。” “我我也是！兄弟要去拯救世界，我肯定得和兄弟一起啊。” 王可鸣看了眼宗衍在外面演讲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 “很好。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纳斯塔西娅笑了，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放心，我是你们的导师，想要伤害你们，首先得踏过我的尸体。” 她的声音正好和外面守夜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那就让我们朝着纽约的内部进发！” #### 另一头，尖顶议会依然在塔楼里紧张的等待着会议的投票结果。 “不好了！” 忽然有一位调查员闯入了会议现场，手里拿着最新发过来的密报，“纽约的食尸鬼已经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了，他们的行动有组织有预谋，很有可能即将接近召唤仪式的尾声。” “什么？” 议员们惊呼。 “是第九君主传来的密报，他们已经遭遇了食尸鬼『潮』。” 人群中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接通了同龙组的通讯。 司彦站立在高高的楼顶，他的背后是龙组七队的成员和三角洲特种部队成员，每一个人都正在看向下方，神情肃穆。 就在他们楼下的十字路口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有源源不断的食尸鬼正在从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中爬出，如同散开的『潮』水一般，占据了整个纽约萧条的大街小巷。偶尔遇上流浪汉和被遗弃在城市里的猫狗，它们便会展示出极强的攻击『性』，扑上前去撕咬，并且将对方的头颅摘下，一蹦一跳的回到大洞中。 “它们在收集头颅。” 第九君主的声音十分笃定，“头颅也许就是食尸鬼所需要的召唤物。” 这一幕不仅仅被转播到了神秘界，美国华盛顿的白宫大厅此时也在直播。 “我的上帝啊！那些东西是丧尸吗？” 国务卿惊呼一声，她简直无法想象纽约的地下居然生存着如此多可怕的生物。 “如今神秘界的情况如何？” “没有通过，第十君主给保守派投了一票。他还是主张神秘界能够度过如此难关。” 秘书翻看着手中的平板，尽职尽责的汇报。 “听说第十君主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小男孩？” “的确如此，先生。” “哼。” 司令官冷笑一声，“如果神秘界无法阻止这件事情，那就调动我们的天基武器。” “用磁场和红外线实时监测。我们要为人类的发展，做好放弃纽约的准备。” 第72章 太阳神11 宗衍坐在副驾驶上, 犹豫了很久后, 还是选择了给保守派投上一票。 《避世条约》实行了快三个世纪, 它能够实行这么久，不仅仅是对于普通人的保护，更加是对于神秘界的保护。毕竟有能力的人类终究是少数，大部分的人们都手无寸铁之力，但相对的，神秘界的人也才这么点，真要暴『露』了也很难抵挡住世人的流言蜚语。 这次情况有多么紧急, 宗衍比任何人都清楚, 毕竟他可是被邪神预告过世界即将毁灭的人类。 但也正是如此, 宗衍才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毕竟他手中可是掌握着不止一张王牌。 他比谁都有信心, 人类能够继续延续下去，所以他投了保守派的票。毕竟从长远来看, 神秘界最好还是不要暴『露』在普通人面前为妙。 尖顶议会的塔楼里，保守派的议员们纷纷站立鼓掌, 朝着对面的激进派脱帽致意。 “感谢第十君主，感谢他至关重要的，英明的一票！但是，哦上帝啊, 我已经不想再进行第四次投票了！” 他们一边鼓掌一边流泪，也正是此时，议会长忽然板起脸来, 用手里的银节杖在椅背上敲击。 也正是此时，那位调查员带来了第七君主的消息。 食尸鬼『潮』。 这投影在空中的画面让每一位议员都面『色』苍白。 平日里一只食尸鬼尚且能够算作d级任务，如此多的食尸鬼一起来袭，即使是君主级也很难做到全身而退。 “诸位，因为前线最新传来的消息，也许我们没有办法进行第四次投票了。” 议会长惋惜地说道：“诸位都是调查员，也是神秘界不可或缺的力量，现在就让我们拿起武器，一起前往纽约吧。” “队长，我们现在是？” 贺远带领着士兵们看着脚下数量庞大的食尸鬼群，面上都是一片严肃。 “等。” 司彦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贺远也顶着队长的死亡视线顺手上去抽了根，于是讪笑着在指尖上点火，乖乖给他队长点燃。 他们全部站在这座楼的楼顶，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食尸鬼，全部沉默着不说话。 在这样数量下，调查员几乎失去了效用，除非是直接开着战斗机扫『射』。 不错，司彦已经将这段录像同步到了白宫，随时在附近待命的战斗机马上就会赶到。 神秘界并不是一个迂腐到只能使用觉醒能力的地方，他们有时候也会和军方合作研发热/武/器，还会主动将炼金术结合进去。 对于高阶异种来说，物理攻击的确没用。但是对于低阶异种来说，物理攻击往往效果拔群，这也是为什么调查员人手配一把枪的缘故。 “司队，那里好像有人！” 忽然有个龙组成员指着远处的地平线，惊疑不定的开口。 “嗯？” 司彦随手甩了甩手上的烟灰，眯了眯眼。 在他们视野下方，密密麻麻的食尸鬼从大洞里爬出来，从这个十字路口的中心向外扩散，仿佛涌漫的『潮』水一般。 而在这条街道视野所及的尽头，有一队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人，手里似乎拿着武器，正直直撞向了食尸鬼『潮』的正面。 “远看那装备和衣服制式，像是美国兵？” 确实应该是美国的军队，贺远深吸了一口，将整个脸庞隐匿在烟雾的背后。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一般心头一跳，“有望远镜吗？” 背后龙组成员立马恭恭敬敬的给他递了一个，贺远把它放在眼前，朝着天边尽头瞄了一眼。 等到看清的那一刻，贺远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见鬼！小君主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见过宗衍守夜人模样的，此刻遥遥一望就能确定那绝对是宗衍无疑。 下一刻，贺远手中的望远镜就被简单粗暴的夺走，司彦面『色』铁青的将望远镜架在眼前，将镜架都捏得咔咔作响。 这是军队制式的望远镜，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比起普通望远镜来说优势大大提升，特别是对于君主级的觉醒者而言，他们本来就在觉醒能力的作用下强化了身体，视野大大提高，再加上宗衍就是站在灯光下，明显的很，在黑夜里如同点亮一盏明灯。 “全队听令。” 司彦把手里的望远镜往背后一扔，声音低沉的可怕：“有另一队调查员赶往我们所属的辖区，我们现在从空中前去接应。” 身后的龙组成员和三角洲特种部队成员都十分沉默的接受了这个命令。 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更何况这种命令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中国有异能者组成的特种作战部队，那美国一样也有，美国的特种作战部队就是三角洲部队。 司彦率先控制气流腾空而起，他手里拎着一把枪，脸上带着护目镜，杀气腾腾的朝着两个街区外杀过去。贺远和龙组其他成员则紧随其后。有一些没有开发空气异能的特种作战成员则手里拿着铁钩，直接在高楼大厦之间开始了一场紧张而刺激的跑酷。 有一位缀在后面的三角洲成员打开了自己佩戴的录像设置。 他需要将全程战斗直播给白宫。事实上龙组也有专业的无人机摄像，包括天上的卫星，也在严密监视着这里。 另一边的战斗机也已经到达，它本身就是以超音速赶来，在低空的时候产生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音爆。 宗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手里握着黑伞，正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神『色』凝重。 站在他背后的士兵们从车上抬下几个大功率的探照灯，朝着黑暗幽深的街区一照。 无数食尸鬼正低垂着头，宛如密密麻麻的蟑螂一般，蹦蹦跳跳的涌过来。 它们占据了整个街道平面，散发着难以辨明的恶臭，喉咙间的嘶吼憎恶无比。 食尸鬼是可以和人类沟通的，像幻梦境的食尸鬼还会偶尔邀请密大学生去幻梦境的地下世界探索一番。但很明显，纽约这些食尸鬼拒绝了和人类的沟通，并且这么庞大的数量显然也不会是一蹴而就。 联系到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看到有幸存的人类，宗衍内心的不妙感越来越强。 “准备战斗。”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士兵。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异种，军人们的心理素质都还不错，虽然脸『色』有些嫌恶，但到底不会出现害怕的情绪。 食尸鬼是可以被物理攻击杀死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食尸鬼？！” 王可鸣怪叫一声。在场所有人里只有他的心里接受能力没有那么强，看着如同行尸走肉的食尸鬼忍不住头皮都发麻。 “有从一开始就潜藏在纽约地下的食尸鬼，有从人类转变的食尸鬼。顺带一提，只要食尸鬼们想，墓地里死去的人也能够变成食尸鬼，换而言之，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在这片土地死亡过的存在，都能够化作它们的同类。” 阿纳斯塔西娅凭空凝结出一块冰块，下一刻它们就碎裂成了无数片，在她指尖魔纹的催动下化作尖锐的利刃扎向食尸鬼们。 “怎么，怕了吗？” 穿着战斗服的金发美人笑了一声，忽然抽出系在身周的刀，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后，直接冲进了食尸鬼群里。 “哇哦，这妞可真带感。” 士兵没吹了一句口哨，他们笑着将子/弹推进枪/膛。 “只要枪能够杀的东西，老子就不会怕。” 黑洞洞的枪口一瞬间对准了成千上百的食尸鬼，咆哮着开火。 鹰型战斗机从高楼大厦之中穿梭而过，无数炮/弹落下，掀起热浪。 很显然，面对食尸鬼，美国当局也有他们的决断。 “老实说，我觉得战斗机加入并不是一件好事” 爱德华催动了火焰，火焰席卷着将一只食尸鬼吞没，但他的脸『色』却十分不好，“据我所知，所有的政客都是一个模样，如果局势真的失去变化，他们可能会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哇哦，你的意思是说，可能会像铁轨问题那样吗？” 铁轨问题是伦理学上一个十分着名的难题，十个孩子在铁轨左侧，一个孩子在铁轨右侧，如果不变轨，十个孩子将会被火车轧死，如果变轨，原本不需要承受死亡的无辜孩子同样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用铁轨问题形容并不太恰当，对于政客而言，如果牺牲少部分人能够换取大部人的利益，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爱德华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即使是撕毁同神秘界的盟约，美国也不会让事态彻底失控，超脱他们的控制。” “我知道了。” 守夜人微微抬起伞尖，那些食尸鬼们被路灯投『射』到地面的影子便鬼魅般的动了起来。 守夜人的能力是『操』纵阴影。在这样一个被黑暗覆盖的城市，他的能力简直就是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强化。 食尸鬼们的影子从地面忽然扑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将它们的主人拖入到黏稠的阴影黑暗中。 在影子世界里，活物是无法生存的，这一招既诡秘莫测又仁慈无比，神鬼莫测。 不多时，一整片食尸鬼中就如同割韭菜一样倒下去一大截。 “我们不能耽搁时间，我想去最中间看看。” 阿纳斯塔西娅正好冲进了食尸鬼堆里，宗衍这才得以低头和爱德华王可鸣他们商量。 大家都看到了食尸鬼是从十字路口中心坍塌的那片马路下爬上来的，四舍五入一下，估计食尸鬼的城市就在马路下面了。 “不行，太危险了！”爱德华直接拒绝了这个想法，“而且这就相当于你一个人孤立无援，我们都没办法帮上什么。可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一个调查团的成员啊！” 小王子碧绿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紧紧盯着他，内里满是认真。 守夜人『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我当然知道啦，但是现在情况很紧急而且我的能力你们还不清楚吗？食尸鬼既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动作，这就代表着召唤很有可能到达尾声，如果再不加以阻止，也许就会像你说的那样，要么无可挽回，要么被政客牺牲。” 爱德华嘴唇嗫嚅了两下。 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说服宗衍。 “但是这种感觉很不好，听着，我们是同伴，像上次在白金汉宫塔楼里一样，我不想做一个被你推开的同伴。” 小王子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放心，你的后背就交给我吧。” “嗯，我会平安回来的。” 宗衍认真地说道，他伸出手去，叠放在王可鸣和爱德华的手背上，重重朝下一扬。 同一时刻，正在高空调试设备的战斗机正打算接上指挥频道。结果因为型号一样，设备调试员在疏忽之下多写进了一个字符，可惜的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与此同时，白宫现在正在举行新闻发布会。 “是的是的，我向大家保证，纽约如今的情况十分安全，核泄漏并不能打败美利坚，我们是被上帝眷顾的国土。” 发言人面前的桌上铺着整整齐齐的发言稿，正在回答新闻媒体的提问。 “那么之前传闻的核泄漏引起生物变异，纽约出现异种的情况，白宫又将如何解释？” 一位记者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哦哦，当然，之前那段异种视频我也看过。不得不说如今好莱坞的电影合成技术越来越先进了，竟然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发言人大笑两声，脸上的表情自信无比：“我们现在就连线一下正在纽约前线执行任务的战斗机。” 事实上，这些新闻媒体的提问稿早在之前也就已经排练好了，如今不过是为了稳定民众情绪而走一个过场。 当局派了一架战斗机到好莱坞常用的拍摄地点去，在地面架设了绿幕，打算像当初阿波罗登月计划那样愚弄一下民众。 巨大的屏幕在新闻发布会的墙壁上展开，媒体的镜头纷纷转向墙面之上。 连续多日的核泄漏和整个纽约的撤离，不仅仅让美国国内民众纷纷举行游/行/示/威，还让国际瞩目无比，今天这场戏当局已经准备了很久，甚至还调动了最强大的特效团队，每个人签署了关系到家人的保密协议，以确保万无一失。 刚开始的图画闪了闪，接下来则出现了高楼耸立的却黑暗无比的城市。 战斗机上的灯光打下去，让视野从黑暗变得清晰无比。 这一刻，全世界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都能够看见，一位手持黑伞的少年，如同一把最为锐利的刀，生生劈开了无数异种生物的地界，宛如自黑暗中降临的死神。 第73章 太阳神12 要说整个清阳中学谁的寒假最轻松, 那叶景明恐怕能够当仁不让稳居前三甲。 高三下学期一开学, 他就不用去学校了, 而是直接就读清阳中学的国际部。 清阳中学的国际部实打实就是一个烧钱读书的地方，叶景明就是来这里走个过场，他已经报了托福，就等到时候托福一过就开始走流程申请学校。 叶景明虽然别的科目成绩不咋地，但英语还是没话说，这也归功于他爹是搞外贸生意，经常和老外打交道的缘故。 国际部和普通高中虽然也建在同一个场地, 但是国际部有国际部的活动范围, 他们连食堂都不共用, 国际部的食堂是可以点餐的高级餐厅，宿舍是单人间小别墅, 校服都是伦敦风格子裙配衬衫西装打领带黑皮鞋，很对得起它高昂的学费。 有这一茬, 叶景明根本不用面对高考的压力，他现在在家逍遥快活, 天天打游戏，日子过得可逍遥了。 当然了，叶景明要读国际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那些小弟也是煞费苦心要给他搞个欢送会。 叶大少爷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清阳中学一条龙读上来的, 从初中开始就是校霸了，那时候周末请同学出去吃饭，随手结账就是几千上万, 出手有阔绰，多的是人愿意跟在他背后做小弟。 当初高三（3）班也决定了说寒假去酒吧玩，但昨天叶景明给宗衍发消息的时候，对方说他在美国，可能赶不到了。 “奇怪，跑到美国去干什么，这个时候美国可不太平。” 叶景明歪在沙发上，菲佣给他调了杯柠檬冰镇可乐放在桌上，他一边玩手机一边随手将电视打开。 他家的电视台也十分符合他家的生意，清一『色』都是国际新闻频道。 下一秒，叶景明口里的可乐就一口喷了出来。 无他，电视上那张脸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这宗衍？！” 不仅仅是叶景明，在世界各地，只要是媒体转播的地方，所有人都看到了白宫新闻发布会墙上的那一段直播。 头戴礼帽的灰发男子优雅的抬起手中的黑伞，下一刻，无数的阴影便从地面迁越而起，化作泛着闪闪黑光的尖刺，刺入食尸鬼的身体。下一秒，那些异种的头颅便和身体十分准确的分开，骨碌碌滚到地上，从断裂处流出绿『色』的血『液』，却怎么也沾染不到守夜人的风衣下摆。 他的姿态是如此的优雅，优雅的像是在古堡的穹顶之下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而非是在夜空之中踩着臣服的阴影尽情杀戮。 所有人，包括新闻媒体的第一反应都是：“白宫是不是切错频道，换到好莱坞电影频道去了？” 第二个想法就是：“嚯！这小伙子可真帅，什么时候好莱坞出来一个这么年轻的小鲜肉演员？” 在对接的两分钟里，白宫新闻发言人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毕竟他坐在最前面，不可能在全世界面前失礼回头去看屏幕。 而对于对接人员来说，他们只负责将战斗机传来的画面投『射』到投影幕上。 伪造直播画面这个行动对于白宫百分之九十的高层来说都是保密的，包括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全部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毕竟任谁也知道，在这种关头在，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会给美国的国际形象造成多大的损害。 这也导致了这个录像在刚开始播出的时候，整个在背后『操』纵的美国高层，居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都以为这是任务的一环。 美国媒体界的大腕们，全世界的领袖们，无数普通人和权贵们便这样观看了近三分钟的不明人士手撕异种现场转播。 “这贵宫是不是不小心切错了频道？” 几分钟过后，在场的媒体们小心翼翼的提了一个没有被写进剧本的问题。 “嗯？” 等到高层们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画面切走的时候，世界各地都已经开始轮回播放刚才那一幕了。 无数视频被上传到油管，instagram和微博的热词热标签逐渐上升，白宫后勤团队忙的焦头烂额。 当然，所有人都以为是白宫切错了频道。 刚刚那一幕，直接可以被称为年度最佳媒体事故了。 对于全世界的普通人来说，没有人会因为看到这么一个录像的第一想法就是超能力者现世或者是纽约出现丧尸围城的现象。人类的世界观是根深蒂固的，除非神秘界致意要通过国家新闻媒体公布自己，不然很难改变人们的观念。 除了军方的通讯，纽约如今所有通讯方式都被切断，并且还采用了封城的手段，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检测。 只有神秘界人士，特别是扯了根网线后在会议室里搞了个屏幕投影的密大调查员，才知道刚才那一幕意味着什么。 “尖顶议会对于激进派的投票不是没有通过吗？！” 调查员惊呼：“快，赶紧联系上白宫，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该死的！在尖顶议会决定终止会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准备向公众暴『露』神秘界的准备全部撤了下来。现在的神秘界完全没有做好任何暴『露』的准备！” 不仅仅是神秘界激起千层浪。另一头，白宫后勤团队已经要疯了，不仅仅是神秘界，还有许多其他国家对神秘界存在心知肚明的政要，显赫达官贵族，无数信息和电话如同雪花般涌进了白宫，对外联络部所有的电话响个不停，传真机无时无刻传送各类文件。 “该死的！哪个蠢货把连线频道接错了！cia，fbi和nsa也打了电话过来！”主要负责人暴跳如雷：“蠢货！蠢货！一群蠢货！！！现在网上的风声如何？” 新闻发布会上的记者们都是高素质人群，遇上这等变故，不管如何自『乱』阵脚，发布会立马切了录像，如今还在继续进行，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粉饰太平。 “网络上如今” 一般遭遇这种事情，都是当局和有关企业接洽，该封号的封号，该删帖的删帖，以保证网上不会落下一点痕迹。 结果没想到的是，instagram和推特上反响相当出乎他们想象，许多吃瓜网友拼命转发刚才那条录像推特，在下面疯狂评论。 guyi：哦！上帝啊！刚刚录像里那个男人可真是帅毙了！ yeeee：白宫是不小心切到一部还未筹备完全的好莱坞大片上了吗？ummmmm难道是哪位后勤人员不小心卡到了电影协会评级的频道上？似乎那并不是任何一部已播出电影的片段，看画面的渲染程度，可能还是未加特效未经过太多后期处理的影片吧。 ku：生面孔，是个新人，哈哈哈哈这个新人的运气可真好，还未上映的电影便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我打赌这部票房一定能够大爆的 lshen：你们怎么都在讨论这个，只有我在意刚才那一幕简直酷炸了吗？让我们仔细想想，那些异种特效也十分『逼』真，能够制作出这样大电影的公司只有那几家，所以——我合理怀疑漫威宇宙要新增一名超级英雄啦！ tu：楼上的猜测似乎有些不靠谱不论是dc还是漫威的漫画中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角『色』，不过倒是有可能是其他公司的系列电影，就像终结者或者是阿凡达那样 看到网友的评论都在猜是发言人不小心切到电影后，负责人高高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转移注意，转移注意！将话题往电影方面引！不要动用删除封禁的手段！” 他在办公室内咆哮着，无数程序员便开始了不动声『色』的朝着推特和ins高层接洽，一同控制网络舆论走势。 “劳伦斯先生，nsa来电，刚才那位录像主角的身份是神秘界的第十君主，是一位中国人，今年十七岁。” “见鬼！一个十七岁的小鬼！”负责人随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想起录像中收割生命如同切菜一样的模样，内心不禁有些发怵：“nsa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这一次虽说造成了严重事故，可后续走向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不少吃瓜网友都说十分期待看到这部电影的正式上映。 “nsa那边的意思是” 部员手里拿着话筒，面『色』犹豫的传达着消息：“他们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猜测这是一部电影，那这部电影必须如期上映。” 为了弥补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 不过对于这个突发事件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以，美国会为他准备最好的导演，最好的特效团队，最好的巨星搭档，还会如实还原今天泄『露』出去录像中的场面。”负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部电影为他量身打造，没错，从国库里拨款，无论花掉多少美元这部纽约大战异种的电影必须如期上映。” #### 守夜人就像一把在琴弦上优雅游弋的弓，踩着死亡降临的脚步，最后悄无声息的没入了阴影之中。 对于自己身影被全世界看到的事实，宗衍浑然不觉。 他更加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喜提好莱坞新锐演员的身份，并且享受全世界影坛史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制作场面。 他已经通过阴影的能力，从阴影里潜入了食尸鬼们在十字路口上开启的黑『色』大洞。 第74章 太阳神13 守夜人将自己融入了阴影里, 朝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大洞内里移去。 在夜幕低垂的, 黑暗永不褪去的纽约, 一块阴影的移动并不会引来食尸鬼的注意，况且现在食尸鬼们也没时间去关注这些，它们的祭坛很有可能就要建成，所以才会采取这样无异于『自杀』『性』的袭击，妄图干扰人类的阻拦的脚步。 于是宗衍就紧紧贴着柏油路面，头也不回的把自己挪进了洞里。 甫一进去，温度就直线下降, 即使守夜人身上穿着风衣马甲背心三件套, 腿上也穿着长裤马丁靴, 依然挡不住那冰冷至极温度往骨子里钻的感觉。 这不是普通的冷，普通的冷只会作用于身体表面, 这种冷意却直接顺着他的骨节蔓延，好像潜藏到了血『液』里, 流动到全身各处。 守夜人的心已经完完全全沉了下去。 通过几位邪神的情报，宗衍已经知道了纽约食尸鬼们到底想干些什么。 它们想要趁着群星归位之时的助力, 将它们信仰的邪神召唤出来。 不得不说，这些食尸鬼也是打着一手好算盘，这个时候召唤的成功率可比普通时候要高个近五成，此时不搞事, 更待何时？ 它们信仰的神明名讳为“莫尔迪基安”，宗衍还特地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app上在线查阅了一下关于这位邪神的事情。 这为邪神是一位旧日支配者，但是由于祂存在于地球的时间太过漫长, 人们对于祂的记载少之又少，只知道祂还有另外几个名字，一个叫“阴森寒骨之神”，一个叫“食尸鬼之王”。与此同时，还有几分绝密调查档案里曾经提到过调查员在食尸鬼城市中得到的珍贵情报，说是这位名为“莫尔迪基安”的旧日支配者是十分少数能够理解和人类沟通的存在，通常情况下，祂都是一位比较仁慈的邪神。 但是这对于宗衍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食尸鬼们想要召唤的是旧日支配者莫尔迪基安的本体。 一位旧日支配者的本体是什么概念？ 打个比方，曾经在很久很久的地球上，曾经有一些辉煌灿烂的文明。 是的，没错，地球上不只存在着一个文明。玛雅人就曾经说过，这颗星球上存在着五个太阳纪，第五太阳纪就是人类如今存活的现代。曾经有人推断末世预言在2012年12月，但后来表明这个数字出现了错误。 玛雅文明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甚至有专门研究的学科，他们存在时候的文明是魔法和科技结合的社会，不论是魔法还是科技都要朝前现在地球人几百倍，所以他们才能够准确通过星辰变迁推测出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灾厄。 一百五十亿年前，阿撒托斯陷入沉睡，宇宙在祂的梦境中诞生。 第一太阳纪之前，整个地球都是邪神的后花园，克图格亚，昌格纳·方庚，伊德拉，札特瓜无数旧日支配者降临这座星球。 大概在距今三亿五千年之前，一位名叫“克苏鲁”的邪神降临，那时候大陆还未漂移，地球上几乎都是广袤的海洋，没有多少陆地。于是这位旧日支配者在海洋上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文明和国家拉莱耶，全世界的生命都臣服于伟大的克苏鲁，祂的眷族遍布全世界。 后来因为种种缘故，拉莱耶沉没，全球海底火山爆发，最终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变成大陆板块。 这个时间正好和玛雅五个太阳纪中的第一太阳纪根达亚文明时间重合，也预示了如今人类生存的第五太阳纪会被终结于群星归位之时。 随着拉莱耶的沉没，克苏鲁被永远封印在了海底。 如果有朝一日，群星归位之时，这位旧日支配者从封印之中挣脱，祂们的本体也会重新自裂缝空间降临，然后世界毁灭。 旧日支配者和人类终究不是一个维度的产物，即使旧日支配者们自己并没有想要毁灭人类的想法，因为对于祂们而言，本体的降临就是对人类的灭顶之灾。 就像莫尔迪基安一样，也许祂比较仁慈，也比较友善，甚至能够和人类沟通。但在祂本体降临的那个瞬间地球就会毁灭，所以沟通也没有了意义。 宗衍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守夜人沿着阴影的边缘进行着，他在阴影中起起伏伏，带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从浑浊的阴影里探出，小心翼翼抓住凸起的土块，避开那些密密麻麻往上爬的食尸鬼，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坠落。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最终他将自己挂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微微低头看向下方。 阴影里无数食尸鬼攀爬在墙上，它们张开丑陋的大嘴，无数粘腻恶臭的口水垂下来，散发着无可名状的气息。 宗衍一低头看下去，只能看见中心满目的黑『色』，咯吱咯吱的爬行声，还有越发寒冷的气息。 这些黑雾从地底下升到空中，如果没有猜错，恐怕纽约上空的黑夜就是它们蔓延造成的。 守夜人悄悄掰下一块石头，朝着下方扔去，却怎么也听不见回声。 这个洞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糟糕是不是没剩多少时间了。” 他喃喃自语，看着那些不定型的黑雾在洞口盘旋，忽然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伞尖，用伞尖抵住身后的墙壁，松开了握住石头的手。 如果有探照灯朝着这里照『射』过来，就能够看到守夜人宛如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般，深灰『色』的风衣在他身体背后猎猎飞扬，像是刺破夜空的尖刀，锐不可当。 坠落，无声的坠落，带着无可匹敌的信心，还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宗衍死死盯着下方的情况，终于，他看见了—— 巨大的祭坛被设立在深坑的底部，在黑雾的遮掩下看不太真切，但它的的确确是暴『露』在夜空下的。 无数繁杂的黑『色』花纹缠绕在祭坛表面，它的基座用一件不知道是何材料的东西建成，浑身都是冷硬的线条和令人作呕的恶心模样。 有一群手持法杖的食尸鬼正站在祭坛旁边，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口中悼念着含糊不清晦涩无比的符文。 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表面。 密密麻麻的人类头颅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模样排列在祭坛中央，扭曲无比。 这些头颅一个个表情惊恐，双目泛白，毫无生气的挖空了中央，只剩下一个头颅表面，内里的混合物全部都拿去填补祭坛中间的漏洞了。 饶是宗衍守夜人状态时心理素质强大无比，也被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恶心的想吐。 他粗略一扫，下方至少有数千个头颅，想必这些就是食尸鬼打算献给他们邪神莫尔迪基安的祭品。 但奇怪的是，宗衍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灵魂的波动。 守夜人能够感受到灵魂，这是这个人设附加的能力。在他使用这张卡牌后，他能够感觉到纽约的土地上曾经死过无数人，无数灵魂飘『荡』在上空嘶吼，可这个黑『色』大洞和祭坛周围却没有任何灵魂的存在。 除非灵魂也是祭坛的养料。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冷，温度也骤然下降。 守夜人将手伸进了空间裂缝内，紧紧抓住了另一张卡。 守夜人这张卡到底还是力量不够，对付这样属『性』明显为黑暗的存在，宗衍有一张更适合的人设卡。 那张卡同样在黑暗中可以san值消耗减半，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宗衍才能在使用了守夜人卡片后继续使用。 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忽然爆发出一团堪比日轮般耀眼的金光。 这金光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能够将方才的黑雾直接驱散，吞噬，生生从黑暗处造出一条璀璨的光路来。 身披白金长袍，赤脚踩着虚空，手持里拉琴的太阳神降临。 他的金发在空中散落，散发着淡淡的辉光，宛如千万根金线。头顶带着月桂花冠和睡莲枝叶编制的冠冕，神圣不可方物。 耀眼的金光环绕在他的周身，无数神鸟在空气中鸣叫，其中还混进了一只黑漆漆的告死鸟。 “7##$ubuibcano……&！” 正在底下主持着祭祀的食尸鬼祭司同样感知到了刺眼光芒的变化，它忽的一下举起了法杖，整个大洞内的黑雾便如同感召般冲天而起，凝聚在了他的法杖之上，朝着太阳神冲去。 果然，祭祀即将到达尾声。 在宗衍化身神明后，他能够十分清楚的感受到祭坛下有一个可怖的东西即将成型。 祂已经被唤醒，在距离地球亿万光年的星球上紧紧盯着这颗星球上的眷属。 它们之间的纽带已经建立，不可能被打断。 宗衍整个心腔都接结了冰。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里拉琴开始发出铮铮声响。 刹那间，光芒自他胸口汇聚，金光暴涨而起。 太阳神降临之处，黑暗无所遁形。 “那是什么——” 正在地面上作战的王可鸣惊叫一声，指着面前的十字路口。 金光从洞口之中爆『射』而出，化作一座光柱，直直贯穿了天地。 它所到之处，所有的黑雾也被吞噬撕裂，摧枯拉朽般『露』出被黑雾掩盖背后的蓝天。 所有正在地面的食尸鬼，只要接触到这束光芒，全部都化作尘埃和阳光的养分，消散在了天地间。 爱德华和王可鸣对视一眼，内心了然。 纽约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迎接过太阳的到来了。 站在食尸鬼『潮』中的阿纳斯塔西娅收了起刀，眯着眼睛眺望天空。 人群欢呼着，恍然不觉。在那云层之上，另一片更大的阴影正在降临。 第75章 太阳神14 太阳神缓缓将自己的掌心翻转过来, 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 刹那间, 那些光辉都如同纷纷扬扬的金尘一般从天空之中散落而下, 从远处而来的阳光撕裂的厚重的黑云，像是刚刚被扎漏的筛子一般投『射』进来，将光芒洒遍被阴云笼罩的纽约。 “纽约出太阳了？” 远远的有人抬起头去，朦胧间看到远处一直被黑夜笼罩的地界终于放了晴。 千万道细小的光柱从天而降，慢慢扩大，以一种温柔又绝对残忍的方式，将地面上匍匐爬行的食尸鬼全部撕裂。 纽约有不少正在执行任务的调查员, 他们有的忙着转移流浪汉, 有的手里抱着被遗弃的猫狗, 小心翼翼的蹲在墙角，用身体拦住食尸鬼的进攻。可在光芒刺破云层的刹那, 没有人舍得挪开视线。 所有人都看着那道被光柱冲起的深坑缺口，看着天空坠落而下的金『色』阳光, 宛如神迹，内心充斥着难以言表的震撼。 还在街区之间跨越的龙组成员立马从高楼大厦上下来, 回归到空无一物的街道。 司彦控制住自己的身躯，直接冲向了地面。 “宗衍呢？” 他稳稳的落地，一开口就找到了在场唯一一个中国人王可鸣。 “额” 王可鸣吓了一跳，他当然是认得司彦的。 第九君主在第十君主登基之前风头都盛的很, 可惜在第十君主横空出世后，这个风头就被抢走了。 再说了，光华夏就有三位君主级, 所有就读密大的中国学生都腰杆挺直，与有荣焉，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只是现在宗衍去干的事情不太好说，而且王可鸣还是宗衍的兄弟，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兄弟的去处。 暑假在伦敦的时候，三个人就达成了协议。宗衍似乎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能力，比觉醒能力更强。当初守夜人的能力也是为了救王可鸣和爱德华才暴『露』的，王可鸣后来在密大任何一堂课里都没有学到类似的能力，他还在内心担忧宗衍如果暴『露』能力会不会和电影里面一样被抓进实验室里，现在当然不可能说了。 不过王可鸣真的不擅长扯谎，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大佬级角『色』面前。 “他他当时和阿纳斯塔西娅导师一样冲进了丧尸『潮』里。” 王可鸣吞吞吐吐的，司彦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于是第九君主也不再追问，他掩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锐利地看了一眼王可鸣，转头就走。 “老大，怎么样？！” 贺远紧跟在背后，姗姗来迟。 “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去深坑看看。” 司彦干脆利落的下达了命令。他的指尖跳动着闪耀的电弧，朝着街上那些残留着的，还在四处逃窜的食尸鬼跃去。 他们本来就是从十字路口附近赶到王可鸣这边，现在又要赶回去。不过好在夜空已经散去，白昼缓缓降临，视野开始开阔。 如今街道上空空『荡』『荡』，放眼看过去一个人也没有，却偏偏忽然有了异动，宗衍也不见人影。 这时候不见人影能够去干嘛？答案显而易见。 小君主什么都好，他们也知道每一个调查员迟早也要面对穷凶极恶的异种。 但是他到底还没有成年，不仅仅在密大，在整个神秘界的觉醒者里，恐怕宗衍都是最年轻的那几个。 况且，他还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没有人会希望善良的好孩子遭遇危险。 贺远叹了一口气，努力掩盖住自己内心的焦急，从身后抽出双刀，同样冲了过去。 #### 光柱从空中落下，摧枯拉朽般坠落，将整个地界笼罩进去。 明明如此浩大的声势，将黑雾驱散，撕裂食尸鬼的身躯，太阳神的眉心却依然高高拧起。 无他，因为等到光柱散去后，祭坛依然好端端矗立在深坑的底部。 一旁的食尸鬼祭司手中法杖高举，那些本来扑向宗衍的黑雾便纷纷回归祭坛表面，牢牢占据着祭坛。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食尸鬼的召唤活动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远比神秘界想象的还要久。 那些数以千计的人头里，有无数都是不知不觉消失在纽约的流浪汉。 连环杀手就最喜欢对底层人类下手，例如流浪汉，例如『妓』/女。这些底层人们权势不够，能够混到最底层就说明他们的社会能力也很有限。这样的人对于社会的作用来说微乎其微，失踪了那么一两个，在没有人报案的情况下，纽约的警方也不会专门为了这些人而专门出警，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食尸鬼本来就不是愚蠢的物种，相反，它们很聪明。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它们甚至和一些信仰其他教派的邪/教徒和魔女联系上，为的就是筹备召唤邪神的必需品。 几千个人头，它们收集得足够久了。 它们一边收集一边建造祭坛，在纽约深不见底的地下开始了祭祀活动。等到它们已经快要朝着成功的目标接近时，黑雾才会出现，最终才会将整个纽约包裹起来，从而暴『露』它们的谋划。 不过也无所谓了，祭祀还差不到一百个人头，食尸鬼们在城市里大开杀戒，最后成功凑齐祭品。而今天，就是它们召唤的尾声。 在这些祭品打通了空间通道，连接上那位伟大精神的刹那起，就再也不可能被切断了。 很显然，宗衍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天空中投『射』下来的光线逐渐消失，在那恐怖阳光撕裂下尚存的食尸鬼们从地下宫殿的深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纷纷匍匐在地。 脚踩日轮，周身环绕金光的太阳神抬起头去。 他湛蓝『色』的眼眸能够反『射』出世间万物，也能够勘破『迷』雾，看到真实。 阿波罗在古希腊神话里不仅仅是太阳神，更是医『药』之神和预言之神。 宗衍能够看到短暂的未来，能够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那空中，在地球的大气层外，也许是外太空，或者是被称之为宇宙的地方，空间已经开始了悄无声息的坍塌。 很快，如同黑云般憎恶缭『乱』的云雾便从那被祭品打通的空间通道中探出头来。 那些极恶的能量阴寒彻骨，仅仅是冒了个头，便让空间坍裂。祂没有形态，就像是一团永远不会被定义的深黑『色』云雾，在宇宙里肆意舒展自己的身躯，却带着恐怖到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而这，仅仅还只是从空间裂缝里爬出了十分之一。 等到剩下的十分之九爬出来后，那黑雾化作不可名状的存在，便沉沉将大半个地球笼罩起来。 那黑雾从天而降，仿佛裹挟着冰雪，整个地球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二十度，无数热带生物在低温环境下直接死去，黑雾席卷过的地方寸草不生，逃离的人被追上，下一刻就变成了枯骨。 而这一切，并没有建立在莫尔迪基安要主动破坏和掠夺地球生命的基础上。 祂只不过是顺应信徒的召唤，降临在了地球而已。 旧日支配者的本体竟然恐怖如斯，那旧日支配者中更为强大的外神，又该是如何恐怖？ 宗衍不敢去想，也没有时间细想。 预言之神的本能告诉他，距离这一切的发生只有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了。 二十秒能够做到什么？ 下一刻，脚踩虚空的太阳神便化作一道金光，以光的速度朝着大气层外冲去。 既然食尸鬼的召唤仪式已经无法被打断，莫尔迪基安注定要降临，那宗衍就只能拼尽自己的全力，无论如何也要将祂拦在地球之外。 不然—— 刚刚预言之神看到的那一幕，就会化作真实。 人间生灵涂炭，寸草不生，从天而降的极寒将大地覆盖，生命被掠夺，仅余枯骨。 #### 另一边，白宫吃过一次亏后，这次可是派无人机和卫星联合紧盯纽约，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一次出现变动来。 本国政要全部端坐在圆桌会议台上，中间还『插』着美国的星条旗装饰。 他们面前就是全息投影，实时监测纽约的情况。 神秘界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这也让美国拿出了最佳应对危机的态度来。他们成立了参谋长联席会议，部署了无数无人机在纽约周围，空军和陆军都已经到位。 面对这样的情况，放弃一个城市也是最后的无奈之举，被列为计划c。而计划a已经确认失效，所以战斗机开进了纽约，正在试图用物理手段打击食尸鬼。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政要们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天基武器已经准备待命，如今那颗搭载恐怖武器的卫星已经行驶到特定的轨道，瞄准了地面之上的纽约。 如果物理手段确认不能对异种们生效，那天基武器将会在全体参谋长的投票下释放。 “纽约上空的黑云被驱散了？！” “这就散了？” 从前线传来的消息足够令人大吃一惊，所有人都纷纷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开始在胸口画十字，高声呼喊：“天佑美国！” “不，我们的卫星失去了联系！” 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仅仅是搭载了天基武器的那一颗卫星，几乎整个美国上空的卫星都失去了联系！” “怎么可能？！”有政要惊呼：“联系太空站！” 整个会议室和后台都是联通的，无数精密的仪器和穿着正装的顶尖技术人员正在美国另一片州的地下持续运作。 “太空站也失去了联系初步判定是外宇宙生成了某种强大的磁场，将所有的信号全部拦截。” 联系人额头上全是汗，“并不仅仅是我们国家，所有国家的卫星都失了灵。但是太空站失去联系的最后一秒，给地面发送了一张模糊的图片。” 图片的正中，以广袤的宇宙为背景，金『色』和黑『色』的光芒狠狠撞击到了一起。 第76章 太阳神15 阿波罗是希腊神话里十分受尊敬的主神, 他在整个世界都享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甚至可以说, 在所有人们耳熟能详的神明里面, 他都能排进前五。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只要在地球作战，宗衍就能够从这片土地中得到源源不断的信仰加成。 当初云中君在江州的时候能够正面对抗延达罗斯之主以及祂的众多手下，也是依靠了地域加成的缘故。 许多古神，为什么能够在地球对旧日支配者甚至是外神造成打击，将旧日支配者封印在地球不同的地方，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例如幻梦境之主诺登斯打败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一般，是因为他远比奈亚要得人心的多。 信仰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可惜的是, 这一次为了阻拦这位旧日支配者, 太阳神只能主动前往外太空, 放弃属于自己的主场优势。 这代表着宗衍没有任何加成，他只能依靠这张s级日抛型人设卡自带的力量战斗。 为了节省时间, 太阳神直接化作一道金光遁去，以光速冲出大气层, 在瞬息之间撞向了地球外部已经开裂坍塌的那个部分。 “轰隆隆隆隆——” 空间开始了碎裂和坍塌。 可惜在宇宙真空中，声音是不能够被传播的, 这也导致了这样级别的碰撞难以影响到地球，也不能被捕捉。 阿波罗化身的光狠狠的撞了上去。 在他的背后，太阳系里那颗明亮的恒星给予了祂足够的力量，金红『色』的火焰和炽热能量化作曲线般汇聚到神明的掌心之上, 然后『揉』成球，漫『射』出恢弘的光热。 “如何？” 同样在外太空上，另外两位邪神正悬浮在星海之中, 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 “会毁灭。” 时间与空间之主冷漠的说道。 祂虽然看不到宗衍的现在和未来，但是祂却能够看到地球的未来。 莫尔迪基安注定降临，整个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一半都将冻成浩瀚冰川，漫天雪花从天而降，急冻环境和黑雾甚至连地球的自转都能暂时停止。 旧日支配者的本体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存在，这种本体一旦降临，只有更高级的星球才能够接纳，地球明显就不是宇宙里多么高级的星球，它还只是一个四十五亿年的宝宝球。 毁灭已经是时间线上注定的结果。 在全知全视之神的视野里，地球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世界线都因此走向了毁灭。 因为莫尔迪基安的降临，格赫罗斯从宇宙的另外一端来到了银河系附近，那令人作呕的歌声传来，地球所有旧日支配者苏醒，直接将这颗星球从内部毁灭。 可以说，莫尔迪基安就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只要祂降临，后续伴随的将是整个银河系的毁灭。 还有百分之五里，有百分之一是莫尔迪基安忽然心情不是很好，于是自己回去了，这短暂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格赫罗斯的注意，于是地球得以苟延残喘。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邪神降临与否完全都得看祂们心情，而食尸鬼准备的几千个头颅在莫尔迪基安的眼里也不过是一道拙劣的开胃小菜，祂犯不着为了道开胃小菜而纾尊降贵降低自己的格调。 剩下百分之四的时间线都是一片黑沉，什么也看不到。犹格·索托斯甚至不需要推测都知道，这些时间线就是宗衍参与的未来。因为只有他参与的未来，才能够逃过全知全视之神的凝视。 不过既然能够和地球毁灭的时间线区分出来，也许未来在他手上被拯救了不一定。 时间与空间之主漫不经心的想着，轻飘飘的将视线落到虚空中。 奈亚拉托提普在打什么主意祂清楚的很。 作为阿撒托斯的狂信徒，奈亚自然是希望阿撒托斯苏醒的。毕竟外神都是超脱宇宙的存在，即使阿撒托斯苏醒了，对于祂们这种程度的邪神来说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 更别说奈亚拉托提普还是祂的信徒，狂信徒就是那种即使我主湮灭我，我也要仰仗我主光辉的存在。 莎布·尼古拉斯在打什么主意，祂一样清楚的很。 莎布不希望阿撒托斯苏醒，毕竟黑山羊之母很喜欢这片宇宙。几乎整个神系都是莎布和其他神明吞噬分裂中繁殖出来的，如果阿撒托斯苏醒，旧日支配者首当其冲全都得消亡。虽然莎布是个拔吊无情的至高母神，但祂也不会希望自己的造物悄无声息全没了，属于自己的玩具当然是要自己掌控才是。 所以他们一个人告诉宗衍要使用卡片，一个明令禁止。 没有全知全视之神看不到的东西，犹格冷眼看着祂那两位同位神搞来搞去。 祂才是最冷漠的那个。 对于阿撒托斯醒不醒，左右和犹格关系也不大，祂也不像是奈亚那样热衷搞事。 犹格只是有点好奇，宗衍最后的选择。 虽然时间对于邪神来说毫无意义，但这也不能掩盖时空之主对宗衍的兴趣。 使用阿撒托斯卡的话，宗衍这一次可就不会安然无恙了，属于人类的意识将彻底消亡，化作一道意识流汇入宇宙之主庞大恢弘的意识里，而后抹消人格。不过用了倒是能够确保地球的安全，挽救银河系。毕竟阿撒托斯陛下虽然盲目痴愚，但祂在音乐上面的理解和格赫罗斯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祂十分嫌弃格赫罗斯难听作呕的歌喉，将祂直接放逐到了宇宙中，不许祂踏入时间空间中心的神殿，加入外神们的音乐会。所以若是陛下的分/身降临，上面格赫罗斯莫尔迪基安都得滚。 如果不使用阿撒托斯卡的话，倒是顺了莎布的意。宗衍现在借了一位古神的模样，按超光速行走，逃离银河系也不需要多久，即使格赫罗斯降临，也不能对他造成多少伤害，明哲保身，天经地义。 “你又会做什么选择呢？” 犹格低声说道，混沌『色』彩的眼眸里满是掩盖不住的兴趣。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得此殊荣的，因为全知全视之主看不透宗衍的未来，所以才造成了这般独一无二的兴趣。 如果宗衍用了阿撒托斯陛下的卡，回归了陛下，陛下苏醒，那就很有意思了。 如果宗衍没有用，犹格·索托斯倒也不会责怪人类自保的劣『性』根，只不过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了。 此刻备受瞩目的宗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三位外神围观了。 他这一击根本就没留手，汇聚着太阳的光和热，一拳打在了刚刚从空间裂缝里冒头的莫尔迪基安身上。 “汝是谁？为何阻拦吾的降临？！” 莫尔迪基安刚刚被召唤到这个星系，祂今天心情还不错，于是便懒洋洋的接上了信徒的请求，打开空间通道降临。 结果没想到的是，祂的本体还未来得及降临十分之一，就遭到了一位异世界神明的全力进攻。 莫尔迪基安愣了一瞬，下意识开始了反击。 祂常年居住在另外一片遥远星系的黑『色』神殿里，几亿年都不见得出门一次，平日里都是信徒给祂送灵魂送尸体来迟，是一个十足的肥宅邪神。 就这样肥宅的一个邪神，当然不会像奈亚拉托提普那样满宇宙都是极差的名声，更不会与人结怨了。毕竟祂『性』格也很佛，某种程度上只要有智慧生物能够抵挡住祂自然而然散发的威压和寒冷，祂都十分愿意和对方友好交谈，和克图格亚那种一见面就要打架的邪神没有半点相同。 所以这一拳，还就把莫尔迪基安打懵了。 “抱歉，您不能接受这次信徒的召唤。” 宗衍听到了对方的话，但他手上却没停，而是继续『操』纵着太阳光将那些散落在宇宙中的黑雾裹起，全部重新扔回到空间裂缝里去。 “给我一个理由，异世界的神明。” 莫尔迪基安脾气可以说是十分不错了，当然，祂身上的黑雾也同样在和太阳光继续做斗争。黑雾和金光在宇宙中迸发出最为精纯的，毁天灭地的能量。 要是来个不长眼的小虫子，莫尔迪基安直接就把人拍死了，若是能和自己平等对话的存在，祂倒是不介意多花一点时间交流一下。 邪神都是高维度存在，只有高维度才能和高维度对话，宗衍好歹是接上频道了。 “地球上有生命，那些人类有许多是我的信徒。” 宗衍微微一笑，开始扯谎：“信徒请求我保卫他们的家园。” “哦这倒是。”那团在空间裂缝面前不定型旋转的恐怖黑雾顿了顿。 莫尔迪基安也是知道自己身上黑雾威力的，祂想了想地球上那些信徒为他准备的简陋祭品，忽然又有些意兴阑珊了。 不知道为什么，祂面对这位不知名的神明格外和颜悦『色』，明明对方身上的光明能量和阴森寒骨之神的力量为两个极端，但是那种打心眼的亲近却做不得伪。 宗衍焦急的很，只要拖延一秒，群星归位的时间都会更近一步。 他调动起太阳光来将空间裂缝周围的空间全部裹住，想要尝试一下直接推着对方进入裂缝里。 “那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伟大的莫尔迪基安答应了你的请求。不过你下次得补偿我。” 莫尔迪基安慢吞吞的说着，忽然化作一直庞大无眼的巨人，慢吞吞的回到空间裂缝里。 宗衍：？？？就这么走了？大兄弟你这么随意的吗？ 太阳神悬浮在宇宙中，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格赫罗斯停止了脚步。” 另一头，奈亚拉托提普十分遗憾的说道，“看来今天地球是不会毁灭了，真遗憾。” 原本感受到星象归位的痕迹，格赫罗斯直接跨越了大半个宇宙，不过莫尔迪基安现在又主动回去了，所以死兆之星一时间失去了方位，只好停留在宇宙的中央。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只需要一点点，格赫罗斯的歌声便会波及到银河系。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好戏，奈亚拉托提普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把格赫罗斯骗过来。 “那可未必。” 犹格·索托斯意有所指。 下一刻，原本在宇宙中已经合上的那个空间裂缝再次被撕开，那一大团不定型的黑『色』云雾再次从空间之中探出一个头来，朝着悬浮在空中的太阳神说道：“我住在佐希克大陆的地下神殿里，我答应了你不伤害你的信徒，那你得来找我玩。” 也正是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莫尔迪基安的存在，死兆之星再次开始了移动。 宗衍瞳孔骤缩。 他能够感受到一瞬间内加诸在身体之上的压力，那是从遥远宇宙传来的，马上就要造成灭顶之灾的灾厄之力。 预言之神看到了宇宙坍塌，行星毁灭，旧日支配者从沉睡中苏醒，挣脱他们的封印牢笼。 而地球，早已经不复存在。 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太阳神修长的手指探到虚空中去，在一片恐慌和坚定之中抽出一张卡牌。 千钧一发之时他根本来不及确认便将卡片直接捏碎。等到他分神去看的时候，才意识到碎裂在空中的晶体并非是阿撒托斯那张卡片的五彩斑斓，而是另一种反『射』着不详的深绿。 他什么时候抽出过这样的一张卡？ 太阳神的脑袋里如同混沌一般，对即将到来的恐惧和世界毁灭，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疲惫。 可是—— 不可以后退。 他是人类中唯一的，能够有力量抵挡住格赫罗斯的存在。如果他后退了，整个地球都将不复存在。 格赫罗斯即将到来。 “不——！！！赌上自己的命运，赌上我的一切，你们也要从我的地球滚出去！” 宗衍脑海里跳动的san值警告已经加粗标红，甚至连手指都使不上力。他依然执着的从空间裂缝里拿出了独属于阿撒托斯的牌，然后，毫不犹豫的捏碎。 即使是死。 “不愧是你呢，犹格。” 命运重新回归到了它应有的轨道，奈亚拉托提普大笑两声，将手背在头颅后，好心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以为格赫罗斯不会到来，命运总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太有意思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父神。” 庞大的死兆之星直接出现在了宇宙虚空中，从邪神们的角度望去，祂庞大无比，堪比半个太阳。反倒是地球，在它面前就像是米粒和足球的差别，渺小不堪。 就在格赫罗斯降临的下一刻，时间停止了流动。 脚踩万丈光芒的太阳神化身为身披麻布的黑发神明，长发散落。 祂的眼眸慵懒又随意，但仔细看去，内里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宇宙三流音乐家滚出去！难听至极！’ 阿撒托斯的眼眸落在格赫罗斯身上的刹那，后者直接被放逐到了另外一个维度。 与此同时，被莫尔迪基安划开的空间裂缝也合上，祂们两个直接被打包送走，来了个维度单程票。 格赫罗斯：？ 祂当初就是这么被放逐的，原因是唱歌太过难听，并且扰人安眠。 但对方是宇宙之主，是祂的顶头上司，所以忍！ 因为这点变故，原本趋向归位的星位又全部暂停了一瞬，缓缓回归了它们应有的位置。 一切都回归了正常，时间也开始流动，太阳系在遭遇了一位旧日支配者本体和一位外神本体的降临下依然奇迹般安然无恙。 “看来父神要苏醒了，我先走一步。” 奈亚高兴的心花怒放，祂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高兴的时刻了，匆匆撕裂空间，直接去往时间和空间中心的神殿，迎接父神的苏醒。 而另一位穿着风衣，灰发金眸的邪神却依然漂浮在半空，眼神喜怒难辨。 漂浮在宇宙中的阿撒托斯似有所觉，瞥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 下一刻，这道分/身直接悄无声息的在宇宙的幕布中解体，化作星尘散去，什么也没有剩下。 黑发少年直接漂浮在了宇宙之中，呼吸消失，心跳停止。 这是一具尸体。 作为人类的宗衍，确认死亡。 人类的身躯本来就羸弱不堪，能够迎接三次分/身的降临都已经是奇迹了。 他的灵魂将回归宇宙中心正在沉睡的阿撒托斯身上，成为后者苏醒的催化符。 “所以说人类的生命，还是太过脆弱了啊。” 时间与空间之主喃喃自语，他没有任何留恋的看了一眼。 人类的躯体暴『露』在真空中，皮肤表面和软组织上的『液』体全部蒸发，还没有来得及蒸发的血『液』在身体内化作肿胀的泡泡，直接呈现巨人观。 难看。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犹格勾了勾手指，那具身体便被强制回溯了时间，缓缓飘到了时间与空间之主的面前。 “倒是能够作为一个不错的收藏品。” 祂抬起手指，漫不经心的从少年的脸上划过，怀着莫名的心情，将他放进了自己最深处的盒子空间内。 盒子空间里珍藏着犹格·索托斯的宝物，这具已经失去了心跳的人类绝对是那里最脆弱，最没有价值的存在。 祂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意识流的灵魂不会消亡，宗衍会合进阿撒托斯的意识洪流中，也算得以永生。 也许是那些和人类普普通通的相处时间里，让时空之主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兴趣，所以祂才会大发慈悲，珍藏一具一文不值的尸体。 ‘如果父神苏醒，一道意识流对父神而言不算什么的话，倒是可以请求父神将他重新回溯成人类。’ ‘死气沉沉的样子太难看了。伟大的全知全能之主的祭司可不能冷冰冰的承接神明的恩赐。’ 犹格·索托斯漫不经心的想着，下一步就跨越了维度，来到了宇宙之主的神殿之中。 在那里，宇宙之主正在安静的沉睡，编织着创造宇宙的美梦。 三柱原神纷纷降临。 意识流已经回归，阿撒托斯陛下即将苏醒，祂的属下理应前来迎接。 忽然，全知全视之主『露』出一个意料之外的表情。 祂紧紧盯着宫殿中父神的本体，眼眸变换，开始翻阅时间线。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犹格·索托斯的表情越发难看。 在祂能够观测到的任何一条时间线里，都没有任何关于“阿撒托斯苏醒”的未来。 难道是意识流没能回归？ 祂朝前翻阅，过去的时间线里，从任何一个角度上，宗衍都已经迎来了人类意义上的死亡。 他死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黑发少年死在了地球之外，宇宙之主却依旧没有降临。 他用死亡跳脱出了全知全视之主的掌控，像是在嘲笑着犹格·索托斯未曾败绩的命运纺线。 第77章 拉莱耶01 位于宇宙外的时间与空间中心一片寂静, 只有走到宫殿内部, 才能够听到那单调又憎恶的不可名状笛音, 那是宇宙之主沉浸在美梦中的象征。 本来这里有无数外神环绕宫殿起舞，无时无刻都有吹奏手们手持长笛，日复一日的吹奏着难听令人作呕的乐声。还有外神的仆役们为此伴舞，日日夜夜笙歌不断，就是智慧生物听到恐怕就得失智。 今天三柱原神都降临了，宫殿外的外神们也都停下了吹奏，不可名状的本体收缩, 小心翼翼的踩在地面上, 也化作了便于行走的模样。 ‘阿撒托斯陛下即将苏醒？’ 外神的精神链接能够覆盖基本整片宇宙, 在奈亚拉托提普，犹格·索托斯和莎布·尼古拉斯到来的时候, 全宇宙的外神都收到了消息，撕裂空间赶来。 整片宫殿之外都泛着不可名状的『色』彩, 那些恶意的触手在空中挥舞着，不定的盘旋, 看上去几欲作呕。 这里是空间和时间的中心，一切的起点，即使是外神的本体也能够轻而易举的容纳。例如盘旋在宫殿周围的舞者，个个都有着行星一般大小。 这可是大事, 能有什么后续，难道是陛下终于要苏醒了？ 大消息啊，于是一传十, 十传百，不少邪神都来了，再加上有些人开着本体，浩浩『荡』『荡』的，就算有空间拓展的宫殿也容不下。 一进宫殿，大家都有些犹豫。 不是祂们不愿意来，而是阿撒托斯陛下的笛音实在是太过恐怕，一旦听久了还附带洗脑功能。有不少兢兢业业环绕在阿撒托斯宫殿外围的邪神都是因为听久了被洗脑的缘故才留下来的。 但陛下要醒，做臣子的也不能不来啊，不然是明目张胆的宣告不敬，等陛下醒了准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大家都还是捏着鼻子过来了。 一来，大家都“嚯”了一下，老老实实站着。 没见人三柱原神也站立在宫殿面前，现在还能怎么办，等呗。 正在所有邪神等待的时候，忽然宫殿中心爆发了一团明亮的光彩。 亿万光辉球体在最中心迸发，煌煌不可直视。 不少邪神都投以注目，谁都知道那是犹格·索托斯的本体，但是这家伙稳居宇宙之外，倒也鲜少见过。 “那道意识流没有回来。” 仅仅只有一瞬间，光辉球体重新收缩坍塌，最终化作一位身穿风衣，手持书籍的灰发男子。 犹格的脸『色』十分平淡，就连刚刚说的话也没有多少起伏。 祂实际上花了很多时间寻找。外神的意识流岂是人类的思维可以比拟的？更何况是全知全视之主意识全开的情况下，整个宇宙，十一个维度都逃不过祂的检索。 但是没有，在所有的时间线里，阿撒托斯都不会在当前苏醒。 这怎么可能？！ 从未感受过失算的时空之主无比不悦。 “没有回来？这么可能？” 一直好心情倚靠在一旁的奈亚拉托提普顿时站直了身体，眼睛变成了诡异的深红。 意识流没有回来就意味着阿撒托斯不会苏醒。 在宗衍之前，阿撒托斯从未诞生过意识流。祂的意识海里全部都是杂『乱』无序的意识，就像祂诞生的这些邪神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诞生了一道意识，还是以自愿献祭的方式，怎么可能没有回归到阿撒托斯的意识流里呢？ “哦，那可真遗憾。”另一头，刚刚似乎是从片场赶来的莎布假惺惺地说，他掩盖在墨镜背后的红眸挑衅般的看了奈亚一眼：“父神很满意这个宇宙，暂时并不想醒来呢。” “既然陛下不会醒，那就没有再等待的必要了。” 在奈亚和莎布互掐的时候，犹格开口了。 身穿风衣的男人一手拿着一本晦涩难懂的书，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下一刻，整个宫殿的空间都被颠覆，所有无关的邪神都被推了出去。 时间回溯，明明维度之上的生物不受时间的控制，犹格·索托斯却是直接扭转了时间轴，强行让祂们回到原处。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使是邪神，掌控时间的依然少之又少，也就只有时间与空间之主能够轻而易举做到，对象还是数十位强大的外神。 不过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外神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一看结果是乌龙，陛下根本就没醒，还有人专门送祂们一程，于是打了个哈欠便回去各干各的了。宫殿外围再次响起不可名状的乐器演奏声，而宫殿里也只剩下其余三柱原神还在。 毕竟是同位的存在，祂们能够不被犹格·索托斯的回溯时间干扰。 “我亲爱的犹格，你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三位原神里，心情最好的当属莎布了。 他看着面『色』阴沉的奈亚，内心的郁气也散去不少。 本来莎布是最不想阿撒托斯复活的，他没想到那个人类罔顾了自己给出的丰厚条件，最后关头还是使用了那张卡片。 不过中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现在事情不成，还能奚落一下奈亚，莎布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时间与空间之主冷冷的扫了莎布一眼。 下一刻，蜂拥而来的黑暗空间裂缝便将黑山羊之母笼罩在其中，时间线开始不受控制的朝后移动。 如果是放在任何一位普通智慧生物，甚至是旧日支配者身上，这一击都足以将祂们的本体从中切断。 可惜三原神是同位神，非要比拼个实力高下，那也是分不出来的。 在黑暗空间挤压过来的下一刻，黑山羊之母就展『露』了自己不可名状的本体。万千触手在空中挥舞，口中滴着黏稠的『液』体坠落在虚空。质量的改变造成了空间的坍塌，于是这攻击便没能奏效。 “啊呀，看来是心情的确不好咯。” 等到那不可名状的本体重新化作地球人最熟悉的国际巨星模样后，莎布才漫不经心地梳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 “真是稀奇啊，阿撒托斯陛下的意识流居然没能回归，难道是没死？” 宫殿里空空『荡』『荡』的，奈亚和犹格估计早就走了，除了烦不胜烦的吹笛声，根本没有人回应莎布。 黑山羊之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赶紧撕裂了空间离开，“算了，不想了，没醒就好。” 陛下的笛声有多么恐怖？即使是三柱神听久了，那也是一种精神污染。 #### 宗衍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死了。 就在他使用阿撒托斯卡的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万千洪流冲散，化作宇宙间最微不足道的一粒砂砾。 这种感觉很奇妙，因为他能够十分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沉重的躯体，挣脱了这层桎梏，慢慢朝着空中飘去。 在漫天的星光里，他穿行在宇宙中，抬眼就能看到星光漫天。虽然能够看见，但宗衍却没法控制自己的灵魂去处，他失去了对灵魂的掌控权，一动也不能动。 所以—— 就这么死了啊。 他在这星空里慢悠悠的飘着，内心不知为何，又有了些莫名的遗憾。 为了拯救人类而死的确是很帅没错，但他还没高考呢，还没能上清华，人生还有目标没有实现，这么想想实在是太过遗憾了。 更何况宗衍那是在犹格·索托斯的精神摧残下才把高中物理知识全部装进自己脑子里的，那可是整整一百多个小时的精神摧残啊！！要是就这么死了，连高考都考不了，那岂不是白受罪了吗？！ 宗衍越想越气，以至于自己身体变得越发透明也没有发现。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凭空从原地消失。 一道充满不详的暗绿『色』裂缝吞噬了他。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宗衍感觉自己仿佛被拘禁在一方狭窄的空间，空气中满是咸腥的海水气息。 他的身体十分沉重，根本提不上任何力气，昏昏沉沉的，就连睁眼也很困难。 正在此时，有一根冰冷粘腻的的东西抚上了他的脸颊，不由分说的捅进了宗衍的喉咙里。 宗衍： 呕—— 那根东西的味道实在是苦涩万分，不仅带着难闻至极的腥臭，还冷的如同北极的冰川，给人的感觉相当差劲。 可现在宗衍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全身就像一座没有温度的冰雕，别说是抗拒了，就连手指轻微的勾动都很难做到。 粘腻的东西直接撬开了他的口腔，毫无阻碍的通行到了喉咙深处，抵在食道中，开始分泌出不可名状的『液』体。 伴随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液』体流动，宗衍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从最中心开始，慢慢的慢慢的染上了温度，从一具冰雕重新复苏，变成了有着体感温度的人。 那些诡异又难喝的『液』体给他带来了生命力，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着活力。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宗衍感觉自己逐渐有了力气，指尖可以抬起来了，舌尖也往上抬了抬。 ‘别动，吾不会伤害汝。’ 有一道阴冷声音如同雷鸣般出现在他的意识海里。 这声音虽然低沉嘶哑，但是内里的关心之意却做不得伪。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道声音出现的刹那，宗衍竟然从内心里感到了久违的亲近。 于是他一时间忘记了挣扎，而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有着高高穹顶的黑暗溶洞，下方满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阴影里无数不可名状的触手盘踞，蛮横的占据了几乎整个溶洞。 在那阴影里，如同章鱼般丑陋的头颅正静静凝视着他。 而就在海水和空气交接的表面，浑/身/赤/『裸』浮在水面上，仅仅有一头曳地墨绿『色』长发的宗衍同祂四目相对。 第78章 拉莱耶02 力量。 身体里如今流淌着源源不息的力量。 宗衍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身体这么充满力量, 就算是使用了太阳神和云中君的人设卡, 都没有如今这样力量充沛的情况。他甚至能够感觉空气中的充沛的水元素和覆盖在身上的水都散发着臣服之意, 只需心念一动便能够轻而易举调动起一片海啸。 他现在依然浑身不/着/寸/缕，被千万根触手托举在浅浅的水面上，仰面看着黑暗溶洞最上方的那颗不可名状的头颅。 这具新身体四肢柔韧修长，标准的倒三角黄金比例，手指修长，一双长腿匀称无比，目测有一米八, 绝对是标准的男模身材。 就是因为常年不见光, 皮肤的颜『色』格外苍白, 像是欧洲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泛着病态的颜『色』。 而这张脸面部轮廓无比锋利, 鼻梁高挺，眼窝深邃, 眼睛是不详的暗金『色』，宛如冷血动物一般, 眼角还泛着一抹妖异的深绿。 再加上一头打着卷儿的墨绿『色』长发，海藻一般铺在身后，于水面上沉沉浮浮，不由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神话里的塞壬海妖, 带着蛊『惑』人心的魔貌魅力。 虽说气质和身材都和宗衍相去甚远，但这张脸仔细看去，还真就和宗衍原本的脸庞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气质的改变造成了天翻地覆的不同，但还是带着难以言说的少年稚气，就像是把一瓶成熟的染料打碎混入了身躯里。 宗衍也终于看清了之前一直『插』/在自己口中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黑『色』的触手，上面满是黏『液』，还带着滑腻的感觉。 宗衍： 不仅仅如此，他现在整个人就漂浮在水面上，周身都是蠕动的触手，一大团一大团盘旋在溶洞的周围，散发着邪恶不详的光芒，每一根目测都有五六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相对而言，探进他口里的这个，已经算是十分温柔，十分纤细的一条了。 要是换做平常，有这样一根不可名状的东西伸进宗衍喉咙里，他肯定得奋力挣扎。更别说这溶洞里还有一位不明异种，疑似邪神的存在。 但现在，他只感觉到一种安心感。 特别是在听到那道阴冷的声音后。 ‘吾不会伤害汝。’ 太荒诞了。 宗衍『迷』『迷』糊糊的想着，却不由自主的抬高了腰，屈起膝盖，想要从水面上坐起来。 他现在身上没穿衣服，完全就靠着一头密密麻麻的长发蔽体，再加上身体恢复了力气，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就在他有意识之前，自己都还是一抹飘『荡』在宇宙中的魂魄，没理由下一刻就死而复生。 难道还有邪神能够截胡别人灵魂不成？ 下一秒，一根足足有四五十厘米的触手从水底伸了出来，柔和又强硬的攀上了他的腰肢，将他的动作生生按了下去。 宗衍只感觉自己皮肤表面被那些密密麻麻的触手吸盘覆盖，明明冷的像是被冰块覆盖，却让人生不起难受的感觉。 口中的触手依然还在分泌黏『液』，顺着宗衍的喉咙深处淌进空『荡』『荡』的胃囊里，源源不断带来生命力和热量。 他知道那是拒绝的意思。 于是宗衍停止了所有动作。 老实说，这一幕相当诡异。 如果有第二个智慧生物在这里，一定会尖叫出声。 墨绿『色』长发的少年仰躺在水面，他的面容妖异而圣洁，苍白的肢体伸展，身周布满丑陋的触手，形成剧烈的视觉冲击，像是被邪神囚禁在深处的宝物。 黑暗的溶洞里滴滴答答有水流落下的声音，在深不见底的水底深处，深绿『色』的咒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折『射』的整个水底都带着宛如毒『药』一般的黏稠感。 直到宗衍的身体完全恢复力气，那种足以掌控一切的力量回笼，冰冷的触手这才慢慢从他口里撤离，上面还沾满了晶亮的『液』体，滴滴答答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从宗衍身上感染的余温。 勾住他腰上的触手也缓缓松开，宗衍这才慢慢控制着这具新身体，漂浮在水面上。 其实只要他想，他可以直接踩在水面上，毕竟他的身体里崩腾着如此强烈而生生不息的能量，甚至连手指都不需要勾，就能够轻而易举得到水的臣服 但他没穿衣服，为了避免尴尬，宗衍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站起来为好。 少年飘在水上，长发湿哒哒贴在脸颊两侧，更加衬得眼角的深绿蛊『惑』无比。 他抬起头去和那颗高高在上的邪神头颅对视。 祂的身躯庞大无比，就像这座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顶部也看不到尽头的溶洞一样。 宗衍目测光是高度都有一座小山那般高，整个溶洞的面积更是可能媲美一座内陆海，到处都纠缠着不可名状的触手，包括水底，也全部密密麻麻都是这位邪神的本体。 毫无疑问，这就是位邪神。 别问宗衍为什么知道的，他接触的邪神太多，从大名鼎鼎的三柱原神到各类旧日支配者，他估计是整个地球有史以来见过最多邪神的人类，或许在宇宙的智慧生物里也能排的上号。 只有邪神才有这样的力量，并且宗衍斗胆猜测，这力量远超他曾经的古神卡，但比之阿撒托斯卡的外神力量又不足太多，所以面前这位很有可能是一位旧日支配者。 也就是在宗衍沉思的片刻，邪神开口了。 这一回，祂并没有动用精神链接的方式，而是直接开口。 “吾的半/身啊汝终于从沉眠的梦境中苏醒了。” 这声音低沉又喑哑，说出来的话也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更不是人类声带能够模拟出来的发音，可宗衍却能够轻轻松松的听懂。 他内心浮现出一种十分难以置信，又不敢相信的猜测。 仿佛应和这句话一般，千万根触手忽然自水面下游弋了起来，最粗的一根比一百个宗衍都要大。但是最终这些庞大的触手却没有动弹，而是从其中分化出纤细的一些，犹豫了一下，缓缓缠绕到少年白皙的脚腕和手腕上。只余下一根和宗衍差不多粗细的触手悬浮在空中。 【这是代表亲昵的方式】 宗衍还没想好自己要干什么，身体就先一步抱住了那根悬浮在空中的触手，脚底在空中一踩，便端坐在了上面，身体还不由自主的蹭了蹭。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面对少年这样的亲近，那位邪神显然有些意外，也有一些稍微的期待。 对于邪神而言，祂们都是高维存在，不存在能够理解人类感情的情况。 包括邪神自己，祂伟大，祂邪恶，祂掌控生命，祂统领海洋，偏偏没有过任何类似柔软的情绪。 这根触手托举着跨坐在上面的小人，缓缓升高，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可不是小心翼翼嘛，面对庞大像一座山般的邪神本体，墨绿『色』长发的少年就像是一粒砂砾般渺小，小到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程度。 邪神第一次感到了近似于人类不知所措的情绪。 这里每一根触手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掀起一场海啸，或是将宇宙中最强大的物种和种族顷刻绞死，上面分泌的满是足以让人精神麻痹的毒『药』。 但此刻，它却小心翼翼的捧着珍宝缓缓升起。 他当然有这个资格，他们是彼此的半身，理应是亲密无间的存在。 “吾是拉莱耶之主克苏鲁。” 过了一会，邪神才开口：“你是同吾一同降生的半/身，因为力量不足，在吾降临后的千万亿年来一直沉眠，直至今日，才得以苏醒。” 宗衍终于知道那种源于血脉，甚至是超脱于灵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试探着开口，“是兄长吗？” 只是一开口，他就悚然一惊。 因为他说出来的语言也并非是人类的语言，或许称之为邪神的通用语更为恰当些。 而且他居然叫祂哥哥。 叫一位邪神哥哥？！！ “那是什么称呼？吾似乎在人类的梦境中曾经听闻，是人类的社会关系称谓吗。” 拉莱耶之主并不多么在意这个称呼，祂沉『吟』了一下：“汝是吾的半/身，应当和吾一样，同享吾的权柄和力量。至于称呼汝是和吾平等的存在，随意即可。” 说到这里，宗衍才想起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克苏鲁，克苏鲁，克苏鲁。 生物学课上，这是达尔文老师第一个介绍的旧日支配者。 同时，祂也是最被人类知晓，知名度最广的旧日支配者之一。 传说中，祂是一座海洋之城拉莱耶的国王，所有的海底生物都对其俯首称臣，曾经在地球的3亿5千万年前创造了一个辉煌灿烂的文明。 但是不知是何种的原因，最终这个文明在一场战争之中覆灭，而拉莱耶也沉没到了海底。伟大的克苏鲁被封印在拉莱耶，陷入永恒的沉眠。 传说在群星归位，祂才能够从长眠里苏醒，然后将全世界拖入祂的梦境，重建拉莱耶。 宗衍被自己的想法噎了一下，这才缓慢的伸出手去，将掌心贴在面前那颗巨大而丑陋的头颅上。 要是换做以前，他早跑了，但现在那种亲近感是骗不得人的。 他真的成为了一位旧日支配者，一位邪神的弟弟。 荒诞至极，难道人死后还附带转生功能不成？ 更加令人荒诞的是，宗衍的内心没有丝毫排斥，反而透『露』着隐约的欣喜。 就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打心底泛着喜悦。 第79章 拉莱耶03 “你我本是一体, 无需介意太多。” 他们对视了几眼后, 那根触手又慢慢将宗衍放回了溶洞的水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宗衍却觉得这位邪神可能有些疲惫。 他想起刚才那根在他食道里分泌黏『液』的触手，虽然那些『液』体腥臭难闻，但是却给宗衍带来的实质『性』的生命力。如今在他身体里奔腾的那些力量便是最好的佐证。 “是因为让我苏醒，所以消耗了过多的力量吗？” 宗衍顿了一下，还是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亲近做不得假，关心也做不得假, 就没有必要纠结这些了。 黑暗的溶洞里忽然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深绿『色』的光芒忽然绽放, 将那颗巨大的头颅和触手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下一刻, 黑暗溶洞内所有的不可名状之物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一位有着深小麦『色』皮肤，赤/『裸』上身站在他面前的邪异男子。 他和宗衍的面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头发也一个是拖地，一个是仅仅到胸口，不过墨绿『色』倒是同出一辙，连带着眼瞳也都是冷血动物般的暗金。 但即便如此, 他们的气质依旧相去甚远。 一个是仍然带着稚嫩感，甚至有种模糊『性』别的美丽少年；一个是邪肆阴冷，仅仅一眼看过去便心生臣服的王。 如果一定要说最像的地方, 大概还是两个人眼尾迤逦的妖异的绿『色』吧。 宗衍这么想着，内心终于有了点面前这位不仅是不折不扣的邪神，还是他兄长的实感。 “没关系，不碍事。” 克苏鲁犹豫了一下，十分不自然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宗衍这具身体已经有一米八了，但对方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目测是一米九开外，相当魁梧。 宗衍盯着对方身体上轮廓优美，一看就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肌肉，内心觉得这位邪神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十分有男子的阳刚气概。 然后在对方伸手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在掌心上蹭了蹭。 宗衍： 身体比内心先一步做出反应是什么情况？ 正在此时，克苏鲁忽然皱了皱眉。 下一刻，宗衍就感觉那双有力的臂膀还过他的肩膀周围，继而就有轻薄的织物覆盖上他的身体。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深灰『色』的长袍，上面还绣着一圈一圈繁杂诡秘的金『色』花纹，袖口缀着叮叮当当的饰品。 邪神正低下头去，有些笨手笨脚的给他系好腰带，然后满意的审视了一眼自己的作品。 墨绿『色』长发的少年微微仰起头来看祂，暗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祂的模样，像是把夜空里的星星『揉』碎了洒下来，闪闪发亮。 不知为何，拉莱耶之主有些喉头发紧。 邪神可不重视亲缘关系，亲缘关系对祂们来说约等于无，死敌就是死敌，绝对不可能因为亲缘关系而手下留情，例如克苏鲁和祂的兄弟哈斯塔，这两人就是死对头，见面开掐，你死我活的那种。 就连宇宙之主阿撒托斯和祂的那些不省心的儿子们，也不过是单纯的君臣关系。 没错，用君臣关系来约束邪神都比用亲缘关系来约束要靠谱。至少祂们很愿意臣服于比自己强大的存在，不然阿撒托斯也不会成为外神们的统领。 但面前这位少年不同。 这是祂的半/身，并非是兄弟或双面神。换而言之，祂们本就该是同一位神。 邪神再难以理解，总不会丧心病狂到自己朝着自己下手。就像奈亚拉托提普有那么多个分/身，也不会无聊到让分/身和分/身自相残杀的地步。 所以对于吾而言，这是独属于，完全可以信任，独一无二的存在。 邪神是没有感情的，但这种感觉也足够新奇。 克苏鲁伸出手去，下意识抚『摸』到了少年的耳根，将他那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别到耳后。 邪神的手指很粗糙，上面满是老茧，刮在宗衍脸上的时候会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走吧。” 他忽然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朝着水里一头扎了下去。 宗衍：“！！！” 他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就已经淹没到了水里。 宗衍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现在不用呼吸了。而且环绕在他周身的水都十分温顺雀跃，只要宗衍想，他随时随地可以调动它们。 不用呼吸了这种感觉还挺奇妙，但是他作为一个习惯了十七年呼吸的人类，忽然一下没有呼吸了，还会下意识抽抽鼻子。 那么问题来了，邪神只是有个人类壳子，自然是没有肺的，所以刚才那一下子什么反应都没有。 宗衍现在才有心情思考，他放任自己的身体跟着克苏鲁朝水下潜去，一边飞速在脑子里打转。 他明明就是死了，所以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宗衍苦思冥想，在思维掠过某个片段的时候悚然一惊。 当初在虚空中和莫尔迪基安战斗的时候，宗衍意识到了格赫罗斯将要降临。 一位外神本体『逼』近银河系，身为地球的太阳神，阿波罗自然能够有预感，他的眼前顷刻间就浮现出山川倒塌，大地轰鸣，火山爆发的末日景象。 他能够感到那种压迫感如同密密麻麻的虫子一般爬上了自己的身躯，带着战栗和胁迫感。无疑，格赫罗斯即将降临。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宗衍最坏的预计。 于是宗衍当机立断，将手伸入流光溢彩的空间裂缝内，想要拿出阿撒托斯的卡。 但是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宗衍下意识把卡拿出来后就捏碎，结果面前却散落了一堆深绿『色』的，泛着不详妖异光芒的晶体。他那时候还愣了一下，只是形势所迫，实在来不及多想。 情急之下，他再次抽卡，这才变身成了阿撒托斯。 那么问题来了，那张深绿『色』的卡片，到底是什么呢？ 宗衍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想要偷偷『摸』『摸』伸进空间裂缝里去，最好是把那张卡给抽出来。 他现在已经有了猜测了，也许就是那张深绿『色』的卡，才是造成他如今情况的罪魁祸首。 那肯定是一张日抛型人设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张卡很有可能就是和克苏鲁有关的人设卡，也许是克苏鲁这个邪神不同于云中君和太阳神，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的邪神，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个什么半身的情况。 他这么想着，手指却在空中『摸』了个空。 宗衍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 “怎么了？” 在这短短的片刻，他们已经游到了黑暗溶洞的地底。 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祭坛，用不知名的岩石垒成，上面绘满了闪闪发光的深绿『色』符文，也正是这些光亮把整个溶洞内的海域尽数染成了诡异的蔬菜汁颜『色』。 引着邪神的视线，宗衍下意识摇了摇头，“没事。” 但是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从虚空中抽卡是宗衍的超能力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拥有的，仿佛与生具备的能力。不管宗衍在哪里使用，随时随地使用，即使是san值为负的时候，也能够十分简单的打开那个流光溢彩的，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可是现在 宗衍有了些久违的茫然。 他无师自通会了邪神的话语，发『色』和眸『色』也改变，就连脸庞也没有特别像以前的模样，要是他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王可鸣或者爱德华面前，他们肯定无法一眼认出自己来。 诚然，这具身体内滚动着强大的力量，可皮肤下没有血『液』滚动的事实告诉他，他已经变成了邪神，变成了一位旧日支配者。 这副模样的他无法参加高考，无法就读密大，更是直接划去了人类的身份。 甚至宗衍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去那个自己与生俱来的超能力。 他很茫然。 在拯救世界的热血过后，宗衍也不过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罢了。 他一样会不知所措，会难过，也会恐惧。 唯独不会后悔。 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高考前找到解决方法，不然物理岂不是白补习了嘛？ 宗衍在内心里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海底那些发着光的深绿『色』符咒光芒大作，诡异的阵法铺满了整个溶洞。 空间转移阵法被启动了。 下一秒，宗衍面前的景象摇身一变。 他降临在了一处宏伟的宫殿里。 这座宫殿通体呈现深绿『色』，就像它主人的头发一样，泛着不详的光芒，内里浑浊无比，凑近了还能看到絮状物，就像一大块玉石般矗立在地面。 宫殿的式样并不是任何一种人类已知的建筑模式，甚至就连开凿和那些精美恢弘的浮雕也带着隐隐约约的诡异感。 宗衍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一位人类观看到这一幕，他将会打内心里浮现出厌恶之情。 因为这座宫殿不仅是角度，还是式样，都背离了欧几里得的平面几何原理。 它是高维生物的造物。 克苏鲁自然而然的抓住了他的手，牵引着他朝宫殿外走去。 他们赤脚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当然，现在宗衍的身体根本无惧冷暖。 宗衍走过那些繁杂华丽的雕塑，走过精美的装饰，走过矗立在宫殿两周的柱子，最后走出了宫殿矗立的拱门。 外面的天空湛蓝，光亮争先恐后的扑在了他的脸上。 宗衍睁大了眼睛。 “吾等伟大的天父和救主，拉莱耶永远的主人，向您致敬！” 他们站立在整座城市的顶端，俯视着下方一望无际的城市。 这座宫殿被建立在城市的最中心，其余的建筑都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它簇拥在中间。 它有多么大？即便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恐怕也没有这座城市那般巍然屹立，这般让人心生震撼。 而在这城市的街道上，无数异种朝着神殿跪拜，神『色』间满是狂热。 通过它们的外形，宗衍能够分辨出，它们都是克苏鲁的眷族。 “那些是深潜者和星之眷族，还有一些修格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而已。” 邪神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暗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漠然。 不过当祂低下头来的时候，虽然神『色』不变，语气却柔和了一瞬：“这就是拉莱耶。” “我们的拉莱耶。”想了想，祂又补上了一句。 直到这时，宗衍才意识到他一直存在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在神秘界的记载里，拉莱耶早在几亿年前就已确定沉没。 无数年来，克苏鲁的信徒们都试图让这座城市重新浮出水面。 而现在—— 它好端端的矗立在海洋之中，盛况空前，丝毫没有任何沉没的痕迹。 第80章 拉莱耶04 这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仅仅用文字是绝对无法描述出它的宏伟和壮丽的。 它通体都是深沉无比的墨绿, 呈现圆盘状建立在南太平洋之上, 高高的神塔隔着几步就矗立一座, 垒在鱼鳞般的地面，诡奇而不失神秘『色』彩。 他们所站立的地点是整个拉莱耶的最高处，也是最中心的位置，中间用深深浅浅的天然廊桥分开，从这里低头看下去只能看到宫殿下方一望无际的深海，若是有人从这里坠落，恐怕直接得落下近一座山的高度才能接触到海域。 在将眼光放远, 拉莱耶几乎有一半的城池都是建立在水下的, 水面上只能看到矗立的塔尖和恢弘矗立的石林, 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水面上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眷族们漂浮着, 朝着最中心的宫殿地下头来，表达自己绝对的臣服。 智慧生物看到, 只会觉得这座城市充满着强烈的不洁气息。但宗衍却觉得这座城市相当的好看，虽然很多式样都透『露』着诡异, 但那种镂月裁云般的技艺依然让宗衍内心惊叹无比。 这不是人类能够建成的城市，它每一个建筑的角度都不是三维世界能够搭建的角度。 它的审美和人类的主流审美相去甚远，就连材料也并非是陆地上唾手可得的东西，它们是那些邪神的眷族们从不同的位面和星系搜集而来, 为它们的主献上的最高礼遇。 深潜者是一种十分丑陋的下级仆从种族，它们背上长着鱼鳍，眼睛突出而巨大, 手上戴着蹼膜，鱼头人身，可怖无比。这种生物是调查员在海域任务或者是水上任务里最常遇到的异种之一，当初美国印斯茅斯小镇上便是盘踞着深潜者的巢『穴』，最终被密大调查员将小镇封起，宗衍对他们并不算陌生。 星之眷族的外形则和章鱼类似，有着密密麻麻的触手，这种可怖丑陋的生物十分喜欢盘踞在海沟里，先前据说美国派到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内的深潜器便是遭遇了星之眷族的袭击，最终无一人从海底生还。 至于修格斯和稀稀拉拉奴役它们的古老者，宗衍都是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之前还在清阳中学的鬼屋里手撕了一只修格斯。 这些眷族们无一人出声，它们的眼睛全部都注视着高台，内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狂热信仰。 没有人敢于挑战拉莱耶之主的权威，也没有人出声询问为什么国王身边还并肩站着另外一个人。 因为克苏鲁不仅仅是他们的国王，更是他们的信仰。 神想要做什么，何须同其他人解释？ “达贡。” 倒是邪神漫不经心的开口了。 “陛下，属下在。” 从宫殿下的深渊里忽然爆发一阵水柱，稳稳的将一个异种托起。 它有着巨大的躯体，皮肤上的绿『色』皮肤纠结在一起，仿佛一颗颗毒瘤，和癞蛤/蟆倒是有些类似。 宗衍却能够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换句话说，宗衍感觉自己能够直接掌握这个名为“达贡”的存在。只要他想，他就能轻而易举的让达贡灵魂毁灭，肉/体消亡。 “那是吾的从神，吾给予了它至高无上的地位，准许它作为下级从神随侍左右，处理拉莱耶内部的杂务。” 也许是看到宗衍略带疑『惑』的眼神，邪神顿了顿，认真的同他解释。 不过很显然，宗衍落在达贡身上的眼神并不太友善，当然，这不太友善基本都是因为对于看见了一个十分丑陋的异种而言，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实在是达贡长得太辣眼睛了。 克苏鲁误解了自己半/身的眼神，祂皱了皱眉：“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邪神的语系里，他、它、她和祂都是不同的发音。 显而易见，“它”是最卑微，最蔑视的称呼。 即便是从神，在拉莱耶之主的眼里，依旧是微不足道，不值得一提的废物。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宗衍眨了眨眼睛，连忙把自己的视线从达贡身上挪开。 邪神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半/身虽然同自己一同降生，但是他沉睡了千万亿年，这么多年一直未曾苏醒过。 在宗衍还没有苏醒的时候，克苏鲁都是将对方小心翼翼放置在自己本体之内的。 很多时候，克苏鲁都以为对方不会苏醒了。毕竟祂等待了这么多年，半身依然没有生息。 邪神虽然一降生就能够具有凌驾于所有智慧生物的智慧，但依旧还有需要补足的地方。 例如对于半身来说，拉莱耶大概算是一个陌生的地点。 拉莱耶之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善解人意过，简直颠覆了祂一贯的冷酷邪恶画风。 “这是我们的拉莱耶。你是我的半/身，理应同我分享权柄。” 克苏鲁说道：“所有的一切都臣服于吾，你也拥有这一切。” “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这个声音不仅仅是让宗衍听到了，更是汇聚成万千的精神链接，传播到所有克苏鲁眷族的耳中，宣告着神明至高的旨意。 赤/『裸』着上半身的国王牵着他的手，缓缓带着他走下高台。 他们闲庭漫步般踏空而行，不需要任何的助力，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水元素便为此效力。 国王们在巡视着祂的领土和奴隶，奴隶们战战兢兢的将头埋低，唯恐招致神明的怒火。 “想去哪里？” 邪神带着祂的半/身在天空上巡视，将整个拉莱耶都踏遍，中途还会耐心的负责讲解。 跟在祂们脚下的达贡简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达贡是克苏鲁的从神，也是深潜者的长老，作为一直跟随在克苏鲁身边的头号属下，它内心十分清楚这位邪神到底是一位多么铁血冷酷的国王。 而现在，这位说一不二，残忍狠辣的国王居然和颜悦『色』的为他身边之人耐心讲解，差点没让这位深潜者长老眼珠子都掉下来。 克苏鲁并非是诞生在地球的邪神，祂是从双星克索斯来到地球的。 那时候地球发生了一场地动变故，原本的地球基本全是海洋，但经过这次地动之后，许多大陆地壳都『露』出到海面上。于是克苏鲁就选择了其中一块大陆，并且在上面修建了独属于自己的城市拉莱耶，从此掀起了所有海洋生物的统治王朝。 在邪神实力的震慑下，地球上所有的水栖生物都臣服了。当然，不仅仅是水栖生物，还有例如大西洋边上的一座名为“亚特兰蒂斯”的城市，同样也臣服在了伟大之克苏鲁的统治下。 宗衍在内心倒抽一口冷气。 亚特兰蒂斯还存在 他内心隐隐约约有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 “还想去哪里看看？” 拉莱耶之主侧过头来，有一缕头发吹拂到了宗衍的脸上。 “随便走走吧。” 宗衍现在心『乱』如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来，于是他笼罩在长袍下的手指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静。 于是他们踏遍了整个地球，从北冰洋沉沉浮浮的冰川到赤道茂密生长的雨林，从湛蓝美丽的地中海到北极一望无垠的冰雪之域。 宗衍看着脚下的大地，那里没有人类的存在的证明，就连大陆板块也和他高中地理学过的完全不同。 不，也不能说没有人类的存在。 在大西洋边缘，地中海的附近，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城邦。 宗衍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些人在制造着先进无比的等离子光束武器，他们的面容比之宗衍记忆中的人类完全不同，要更加高大，孔武有力，且充满力量，就连文化和科技也远超现代。 那不是宗衍记忆中的人类。 他忽然想起玛雅文明里提到的几次太阳纪，神秘界有无数证据可以证明地球在人类之前还有过好几次辉煌灿烂的文明，可惜最后都走向了毁灭。 宗衍终于能够确定，现在的地球，不是他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现代文明社会。 他来到了3亿5千万年前，来到了那个全球都被拉莱耶之主统治的史前。 宗衍有些茫然，也有些难过。 他现在已经开始放平心态，把这次意外当做一次死而复生的情况来看待。 说实话，现在还能够复活，对于宗衍来说无疑是捡了一条命。就算不能使用超能力，就算从人类变成了邪神，就算因为未知原因来到了史前时代，那也是宗衍赚了才对。 毕竟他拯救了七十亿人的生命，却只需要付出这般足以说是微乎其微的代价，已经无比幸运了。 可是不作为人类存在的话，岂不是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了吗？ 或者宗衍应该学会适应，并且好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那我要叫什么呢？我要和兄长共享姓名吗？” 墨绿『色』长发的少年走动时，长袍上的点缀叮叮当当作响，摇摇晃晃，恍若奏响一连串摇铃。 “卑劣的存在不可直呼神/的/名讳，不然将会承受吾的怒火。” 邪神理所当然的说。 理应如此不错，但宗衍还是不想被人称之为“克苏鲁”。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克苏鲁低沉的声音：“不过若是你想，也可以为自己取一个名字。” 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宗衍莫名有些难过。 “就叫宗衍吧。” 他轻轻开口，如此说道。 ‘毕竟，我也只剩下这个名字了。’ “宗衍？” 这个名字用邪神的语言说起来发音十分奇怪，倒是更像低维生物的语言。 不过克苏鲁没有深究，祂『摸』了『摸』半/身那头墨绿『色』的头发，“很好听的名字。” 第81章 拉莱耶05 还好克苏鲁没有深究。 宗衍颇有些胆战心惊着对方的反应, 不过他倒也不怕发现些什么, 毕竟按照这个时间线, 猿人都还没有诞生，现在地球上除了那些亚特兰蒂斯人以外就是些异种和两栖生物，他们的语言也和博大精深的中文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丝毫不用担心会『露』馅。 唉，就是难道自己真的得用邪神的身份活下去了吗？ 宗衍有些忧郁。 但在现在超能力已经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多少他选择的余地。 就像人的今生和来世一样，按理说宗衍这一遭就算是在来世和今生里走了一遭, 只不过他避免了喝孟婆汤忘掉今生记忆和去十殿阎罗里被审判的流程罢了。 ‘对于我来说, 高考, 学习，密大首席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暗暗握紧了手。 以前一个理科直男是绝对不会思考这一类问题的, 可今日明显不同于往时，宗衍毕竟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伤春悲秋一下再正常不过。 所以说其实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里，地府转生的孟婆汤真的很有必要, 不然来世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就像宗衍这样。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已经被邪神搞成了筛子，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首席也叛变了。 天天和邪神斗智斗勇，万万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邪神。尼采那句话诚不气我也啊,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你。 可是就连这些也变成空的了。 现在是三亿五千万年前，人类都没有出现, 谈什么高考呢？ 宗衍忽然就开始沮丧起来。 ‘喂喂，当然没有人愿意去死，但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是个人也会有些难过的吧？’ 正在此刻，一直牵着他手的邪神默不作声的扫了他一眼。 克苏鲁有些疑『惑』。 祂能够十分清楚的感觉到，祂的半/身心情不是很好。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对于邪神来说，心情不好一般只会建立在被触怒的基础上。例如克苏鲁遇到了祂的死敌哈斯塔，那祂的心情就会顷刻间直线下降，然后开始不眠不休的打斗。 除此之外，邪神的心情都十分稳定，或者对于祂们而言，一直都是古井无波的心情很难跌宕起伏。 活得越长越是这样，就像克苏鲁。对于邪神来说，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没有哪一位邪神会像人类一样记住自己的生日，更别说给自己庆祝生日了。在漫长的存活里，祂们的情绪只会被磨平，甚至连“兴趣”也难以产生。 所以很多邪神就会喜欢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例如奈亚拉托提普，祂就最喜欢看乐子，热衷于给自己树立敌人。例如克苏鲁，因为太无聊的所以建立一座城市。 当然，人类是难以理解邪神思维的，人类只能用“无聊”“有趣”这样的词语去揣摩邪神。 按照这个逻辑，能够得到犹格·索托斯兴趣的宗衍不可谓不伟大。 毕竟那位时间与空间之主可是能够纵观所有时间长河的全知全视之神，祂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是三柱原神里欲/望最为薄弱的那一个。 宗衍一个人沉浸在思维的世界里，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悄悄抬眼去看了一下他现在名义上的兄长，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对方也在微微侧头看他。 那双暗金『色』的眼眸本来满是冰冷暴虐，但如今，却因为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半身，而稍稍敛去。 “你心情不好，为什么？” 拉莱耶之主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拐弯抹角的『性』子，祂是神，祂是王，所有人都应该顺从祂才是。 神是不会纾尊降贵来了解凡人的，当然，半/身不算。 “嗯”宗衍难得的卡了一下壳，他看着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也许是刚刚苏醒，稍微有些茫然吧。” 邪神沉思了片刻。 祂忽然握紧宗衍的手，看似随意的踏出一步。 下一刻，他们周遭的场景天翻地覆，直接从寒冷无比的北极圈踏到了波光粼粼，微风拂面的地中海沿岸。 后世这里会成为大名鼎鼎的直布罗陀海峡，上方则是伊比利亚半岛，属于西班牙的国界。当然了，现在这里全部都属于拉莱耶之主的版图，就连旁边那一座浮起的大西洋之岛也一样。 那个大名鼎鼎的城市正坐落在大西洋边缘，宛如一颗明珠。 就在刚刚，宗衍才和克苏鲁一起路过这里，不过他当时心里有事，所以也只是略略一扫。 变成邪神后，这具身体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强化功能，例如视野，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够看清微分子级别的存在。同样，他也能看到更远处的地方，一目千里对于邪神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所以这回宗衍仔细观察了一下亚特兰蒂斯的居民。 这些人长得很高，身体内的力量和智慧也远超现代人类，额心上甚至还有第三只眼，搞得跟二郎神似的，相当有光。 亚特兰蒂斯整个城市的建筑风格和拉莱耶相去甚远，亚特兰蒂斯的城市呈现一个同心圆般，划分为内城和外城，中心则是它们的宫殿。而拉莱耶整体都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城市构造是呈上下三层的，第一层则是诡异的殿宇，中层是神塔和城市建筑，第三层才是被海水覆盖的，供给眷族们生存和居住的地方。 像现在，亚特兰蒂斯的居民们似乎就全部整整齐齐走出了房屋，站立到外面，一个接一个眺望着城市的中心。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宗衍有些疑『惑』，正想好好看看，却听到了邪神冰冷至极的声音：“真是狂妄至极。” 宗衍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克苏鲁不是在说自己。 “没想到不过是吾沉眠的片刻他们竟然妄想制造出比肩神明之物。” 拉莱耶之主的声音里仿佛掺杂着无尽的血腥和冰渣，宗衍仿佛能够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化作冰冷粘腻的触手。 这一次倒不是他的错觉，邪神已经将不悦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因为察觉到半/身即将苏醒的异动，克苏鲁启动了宫殿里的法阵，去到了建立在拉莱耶基座最底部的黑暗溶洞里。 为了让宗衍苏醒，克苏鲁着实费了一番力气，甚至还损耗了一部分力量，花费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时间对于邪神来说的确无足轻重，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可不一样。 在此之前，亚特兰蒂斯才刚刚建成，亚特兰蒂斯的国王率领着臣民臣服于伟大之克苏鲁的统治。 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点时间的功夫里，他们就有了异心。 宗衍刚刚获得一具邪神的身体，就像一个怀揣着宝藏但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的小孩，克苏鲁对于力量的运用自然远超于他。 “比肩神明之物？” 宗衍悚然一惊。 “不错。”邪神的神『色』不悦至极，“永不熄灭的能源只有拉莱耶拥有，被用作整个城市的内核，可以无限次使用能量和镌刻在城市基座上的咒文。” 拉莱耶自然不会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城市，作为邪神的城市，它的每一个建筑，包括大的轮廓基座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魔纹，这才维持着这座城市悬浮在海水表面，提供各种光和热。而它能够运行的基础，就是整个宫殿中央悬挂的那一颗能源内核。 这玩意是克苏鲁从其他星系里带来的，哈斯塔的卡尔克萨城里也有一颗，所以祂也去搞了一颗来。 “现在，这些人类妄图用他们的科技，还有从拉莱耶学到的魔法制造出一个仿制品。” 克苏鲁的语气轻蔑至极，“明明是蝼蚁，却妄图触及神只领域” 宗衍默然，他在听到克苏鲁的讲述后内心也诡异的升腾起不悦的情绪来。 能够惹得邪神不悦的情况很少很少，像面前这种情况，无疑属于比较严重的那种，踩着雷点跳舞。 没有任何一位邪神会容忍这样的挑衅。 “呵，也好。”说到这里，拉莱耶之主忽然『露』出一抹残忍至极却又愉悦无比的笑容，“你刚刚不是心情不好吗？” 宗衍有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克苏鲁说—— “希望这些蝼蚁的血肉能够取悦到你，吾的弟弟宗衍。那它们也不算毫无价值。” 在说到宗衍名字的时候，邪神的语调忽然拐了一个弯，很显然，祂是想用邪神的语言力求还原这个中文发音。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轻描淡写般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恐怖降临了。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骤然阴云密布，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恐怖的雷光在乌云之中翻滚。 海底的火山被引发，万里无波的海面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拥簇在一起，掀起高达近百米的海啸。 大地开始了连续不断的震动，地面上开始肉眼可见的看到地动而碎裂的缝隙。 “吾主啊——！我们并没有冒犯之意！” 亚特兰蒂斯人惊慌失措，他们头顶上第三只眼全部睁开，试图用自己制造的科技和魔法去阻挡这忽如其来降临的灾厄。 然而没用。 邪神的怒火根本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消除。 唯有用鲜血和灵魂洗刷。 大地上喷发了火红的岩浆，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只留下一句句焦黑的骸骨。 不仅仅如此，还有更多的亚特兰蒂斯人，挣扎在冰冷的海水里，或是掉落到黑暗的地缝内。 伟大的拉莱耶之主撤销了所有祂给予信徒的奖励，亚特兰蒂斯人无法在海水里呼吸，而在他们掉落到海面的一刹那，就被拖入了邪神永恒恐怖的噩梦中，如同石像一般停止了划水的动作，缓缓沉进海底，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惊恐之上。 不仅如此，地动也严重影响到了这块大陆，由于基座不稳，整个亚特兰蒂斯的底盘都不受控制的朝着海边划去，从中心开始崩裂。 从克苏鲁身后泛起一根不可名状的触手，它自空中狠狠地砸下，直接将海水劈开，在海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海沟。 亚特兰蒂斯滑入了这条海沟之内，沉到了最底处。 火红和烈焰交织，深蓝与无序交织，还有那些绝望至极的呼喊，一条一条生命就此消逝在了神明的怒火里。 这样一座发展了无数年，科技和魔法都远超人类的文明，瞬息之间就不复存在了。 更加可怕的是，这段历史，和宗衍在密大学古文化课程时了解到的一模一样。 历史中的亚特兰蒂斯就是在地震和海啸中沉入海底的。 在这等惨绝人寰的背景下，拉莱耶之主十分有闲情逸致的『摸』了『摸』宗衍的头发，“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第82章 拉莱耶06 所有人严阵以待, 整个白宫里的人们都端坐在座位上, 紧张注视着面前的大屏幕。 在纽约的街道上, 残余没有被太阳神光照『射』到的食尸鬼都被剩下来的调查员们全部解决了。 爱德华手中还握着一把枪，另一只手上的魔纹闪闪发亮，其间迸发出的金『色』光焰将一颗滚落到地上的食尸鬼头颅给燃烧殆尽。王可鸣则跟在他的身后负责掩护，两只手的手心上都展开了魔纹。 “怎么样？”王可鸣吞了口口水，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的街道。 他们刚才直接目睹了那一幕。 天空似乎被撕裂了一般，千万道光柱从天而降，如同铁钉般扎入大地, 仅仅在片刻间就将万千食尸鬼的身躯撕裂, 简单的像是割韭菜一样。 这还没完, 紧接着，一道比之任何一道降临的光柱都要亮眼的光芒撕裂了空气, 直直朝着天际冲去，登时呈燎原之势, 覆盖了大半片天际。 那是 王可鸣和爱德华对视一眼，眼里皆是化不开的凝重。 之前战斗的缘故, 爱德华虽然分了点神去盯着宗衍，但到底守夜人状态下的宗衍还能融到阴影里面去，所以只要一下子没看到，人就不见了, 任谁也找不到。 不过爱德华内心有数，宗衍的能力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就像守夜人穿越阴影的能力, 闻所未闻，甚至还能够同a级异种争锋，同这些食尸鬼战斗自然不在话下。 但就是很莫名的，爱德华觉得刚才那一道冲出地坑的光柱可能就是宗衍。更别说刚才龙组七队的队长还特地过来咨询了一下，更加让他内心的预感灵验两分。 “走！我们过去看看！” 小王子扫了一眼已经风雨萧条的街道，抓着王可鸣的手腕就朝前冲。 在十字街道的中心，龙组成员已经抵达。 司彦身上穿着一袭冷峻的黑『色』作战服，朝着贺远点了点头后，展开了手心的魔纹，朝着深不见底的深坑里砸去。 “大概有近百米深了。” 片刻后，他收回手，抿了抿唇。 刚才遭遇了食尸鬼『潮』，整个十字街道都一片狼藉，随处可见卧倒的电线杆和水泥柱，街道两边商店的橱窗全部碎裂，稀稀拉拉的玻璃碎片随处可见，反『射』着碎金『色』的光芒。 “能够确定小君主是在底下吗？” 贺远此刻的脸『色』同样严肃无比，他的眼眸深邃，耳麦里有龙组不同小队的成员汇报，都说没有在附近看到疑似宗衍的人。 那他能去哪呢？战斗已经在不知名的存在『插』手后结束，四周都已经平息，调查员们开始蹲下来取样，做好善后工作，除了面前这深不见底的深坑，哪里都没有痕迹。 “怎么了？” 另一边，阿纳斯塔西娅收起刀，随手一抛便让它在空中归了鞘。 现在没时间细讲，司彦冷声说了句“掩护好我”便直接抽出系在腰间的炼金魔纹改造版伯/莱/塔，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洞内一跃而下。 “第十君主宗衍失踪了。” 贺远朝着这位资深调查员点点头，一只手按住耳麦，“等等全球的卫星都失去了联络？” 这可不可谓不震惊。要知道，现在环绕在地球表面的卫星有无数个，不仅仅是美国的，还有前苏联的，欧盟的和中国的，可以说在当今，许多综合国力较为强大的国家都有着自己的卫星系统。 卫星不仅仅是便民资源，还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一旦地球上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首当其冲的就是卫星系统。现在通过卫星研制的反导/弹系统已经十分成熟。例如美国从本土朝着亚洲发『射』一枚导/弹，通过卫星系统，这颗导/弹可能在飞越太平洋的中途就会被察觉并且击落，可以说，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敌方甚至无法把导/弹弄到国土上空。 在这样的情况下，全球卫星失联 贺远倒抽一口冷气。 他想起他们的推测。 “食尸鬼聚集在纽约就是为了举行召唤仪式，它们信奉的邪神是大名鼎鼎的食尸鬼之王莫尔迪基安。如果召唤成功，邪神本体降临在地球外太空——” 调查员们瞳孔骤缩。 根据密大许许多多隐秘案例和文件都可以有效证明，邪神能够对地球磁场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和干扰。 特别是邪神的本体。 在宇宙间，质量才是那个恒定不变的常量。质量越大的物体，越能够具备恐怖的引力。 曾经密斯卡托尼克数学界的大佬发表过一篇论文，就是论述邪神本体降临在地球外，会对地球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根据只言片语推断，首当其中的就是磁场。因为质量过大，若是有足够的质量就能够造成地球磁场的崩溃。 地上的人抬起头去看，脸庞苍白无比。 那是在无可反抗的强大来临时，人类最真实流『露』的恐惧。 白宫内静寂无声。 过了许久，上面那人才开口：“如何？” 这一幕也许能够被载入史册，由于情况过于紧急，所以现在也没有人关注这个。 如今世界只要有话语权的强国领导全部聚集在一起，利用全息投影和电话会议的方式相聚，实现远距离面对面交流。 在所有卫星失去效用，就连空间站也没有回音的情况下，人类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不仅仅是各国领导人，神秘界的高层也参与了这次会议。 “不行，所有朝着宇宙发『射』的电磁信号全部如同石沉大海。” “派出的战斗机失去联系！” “天文台传来讯号，观测收到天气因素阻碍。” “那就换一个天文台！从其他国家上空观测！” 每个国家都忙成一团，内部各种指令一条接着一条下达。 “报告——南太平洋上出现异动！” “英格兰赛文河谷区域出现不明生物体反应！” 异动的噩耗一条接一条传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会议室里气氛一片惨淡阴云。 “完了，那些都是有记载过，可能是旧日支配者沉睡的地界” 所有人的表情都称不上好。 对于神秘界而言，调查员们当然更清楚这些异动意味着什么。 “群星归位之时已至。” 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弗拉梅尔校长都从他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神『色』慎重。 “用这个试试。” 老校长的手上拿着一块血红『色』的石头，递给了一旁的调查员：“如果发动我们的终极炼金术，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贤者之石！ 会议室里的调查员们全部『露』出惊愕的表情。 众所周知，校长弗拉梅尔·尼古拉斯和副校长帕拉塞尔苏斯先生都是第五元素贤者之石的掌管者。也正是贤者之石才能够让他们活了如此多年，成为长生者。 现代炼金术的基础基本都是从古埃及流传所得，贤者之石则是最接近神代炼金术的产物。 密斯卡托尼克最后的武器便是之前绘制的终极炼金术阵，核心催动能源就是贤者之石。 所有调查员纷纷起立，脱帽致礼。 这是全人类的战斗，关系到地球的明天。 “召集所有调查员回归真理之门，在纽约紧急设立新的传送地点。” 帕拉塞尔苏斯也从座位上起立，他的眼眸内有猩红『色』的光芒掠过，“如果此次地球遭遇不测，我们就是人类最后的星火。” 之前密大和幻梦境之主诺登斯做下约定，只有觉醒者才能够通过真理之门进入幻梦境狭间，普通人则会被拦在外面，这也是为什么调查员们明目张胆将真理之门开到英国着名景点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缘故。 即使地球毁灭，幻梦境也不会受到影响。这就意味着人类毁灭，但身怀觉醒能力的人能够侥幸在幻梦境里逃过一劫。此次劫难非比寻常，一切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 会议室内的人们沉默着散场，抓紧时间开通纽约到密大的通道。 “驻扎在纽约的调查员请听令，前往每个区域的中心位置，你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临时通往幻梦境的门将会开启，请速速撤离。” 每一位正在清场的调查员耳麦里都传来最新的命令，贺远着急的在原地踱步，联动了龙组的内部频道，“队长，快点，要撤离了！如果小君主不在这附近，收到消息后我们可能能够在聚集地看到他！” “这底下没人。” 司彦沉着脸，电光在他手心跳动，轻而易举将食尸鬼的头颅砍下。 深坑下方，祭坛已经被光柱破坏，上面满是血肉模糊的肉泥。 太阳神散发出来的光芒太过强烈，下方的食尸鬼基本死的死伤的伤。纽约上空的黑夜也被拨开。 “有没有看见一个从这里跳下来的人？” 他沉着脸将刀架在另一位苟延残喘的食尸鬼长老身上，语气低沉无比。 食尸鬼是能够和人类交流的，区别在于它们愿意不愿意。 “有、有有。” 明明祭坛已经启动，主也响应了它们的召唤，但是却中途被打断。 长老如今的心情哀戚，它明白，自己这是遭到了神明的厌弃。 “刚刚有一个人从这里跳下来，就像是我们最讨厌的太阳，后来，后来他又忽然从这里冲出去了，去到了天空外面。” 下一刻，食尸鬼的头颅应声滚落到地面。 司彦看着刀尖淌下的绿『色』血『液』，攥紧了拳头。 他们内心最不妙的猜测被验证。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轮太阳。 不仅仅是纽约的调查员，几乎整个北美洲的人都看到了。 黑夜被驱散，新的太阳冉冉升起。 第83章 拉莱耶07 这里是维度之外, 宇宙时间和空间的尽头。 星海在宇宙的尽头留存, 闪烁着丝丝缕缕的光辉, 宛如盛放在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却又永不熄灭。 鲜少有智慧生物能够到达这里，就连邪神也一样。实力不够的邪神来到这里同样无法挣脱限制。 这里其实很好到来，只要能够通过第一座银匙大门，再得到上古者和太古永生者的承认，就能够进入那道宇宙中的终极之门。 在终极之门的背后，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本体着稳居于万界之上, 高高在上的俯瞰万物, 一切事物都逃脱不了祂的掌控。 没错, 理应如此才是。 但现在，这条比宇宙三大定则还要牢固的规律被打破了。 身披辉光的人影缓慢的走进了银匙之门。 门后面是一座巨大的巨石基座, 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失落魔纹。 在这个地方，在时空之主的庇佑下, 时间是没有意义的。祂们端坐在这里，即使是端坐了一瞬间也可以被解读为端坐了一个世纪。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对于邪神来说, 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能够称之为有意义的东西少之又少，不足一提。 所有端坐在王座上的上古者全部起立，朝着这具人影致以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恭迎您的回归，伟大的犹格·索托斯冕下。” 祂们守护在这里, 守护着永恒的门扉和知识，但上古者们清楚，祂们不过是门之主的奴仆。 犹格·索托斯冕下, 三柱原神之一，至高无上的时空之主，门之主，门之扉，门钥匙，三位一体的伟大神只，这里是通往终极的唯一途径。 灰发金眸的邪神并未施舍给祂们任何一个眼神，祂轻描淡写的迈出去一步，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终极之门的面前。 和巨石基座相反，这道终极之门的上面并没有花纹，反倒是朴素的可怕，平整无比。 它贯通着天地，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长和宽的尽头，仿佛矗立在宇宙终极深渊面前的巨壳。 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别说是人类了，就算是智慧生物也难以到达。 上一次也许还要追溯到人类上个世纪一位名为伦道夫·卡特的调查员，那个渺小的人类取悦了门之主，于是门之主破例让他通过终极之门，窥探背后的宇宙。 很可惜，最后伦道夫·卡特在无尽的平行空间中『迷』失了自己，生死未卜。不过门之主并未收回祂的奖励，而是立下了承诺，如果这位人类还能够再一次到达银匙之门，祂将给予他成为上古者从神的无上殊荣。 ‘没有银之匙是无法到达门扉之前的。’ 上古者们沉默着，祂们无比清楚邪神的恶趣味。 果然，在接下来的年头里，再没有一位如同伦道夫·卡特那样的人造访过这里。 塔维尔脸上无甚表情，祂仅仅只是直视着这扇代表着宇宙间终极智慧的门，石门便在邪神的注视下悄无声息推开。 门臣服于它的主人。 石门背后是一片无可名状的空间，星海安静地在此沉沦，时间和空间的无序片段在这里飞速明灭，每一个片段熄灭都代表着一个文明永远的消失在了宇宙长河之中。 如果有智慧生物在此，他们是看不到这一切的。他们只会被无序的空间和时间直接侵入，最后导致流浪在不同的片段或者是思维的『迷』宫里，俗称发疯。 只有邪神才能够看到这一切，或者说，只有时间和空间的主人才能够看到这一切。 但这些都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那环绕在这些无序片段中心的，不断分裂聚合的亿万光辉球体。 那是犹格·索托斯的本体，虽然对于外神来说质量和体积都是不定常数，但粗略预估一下，一个球体的体积就堪比几百亿亿个黑洞那么大，而一个黑洞的质量大概是太阳的几百亿倍。但所有现代物理定律遇上黑洞都没用，所以也不能单纯拿质量或者体积去类比。 而这些球体，正在分裂聚合的，也可以用亿亿万来形容。 这也是为什么，时间与空间之主将自己本体放在这里的缘故。 祂如果去宇宙间走一遭，没有任何天体能够违抗祂的质量，祂沿途只会留下坍塌的空间，还有悄无声息湮灭的星系。 塔维尔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去，祂在这片空间里如履平地，直接上升到了同自己本体持平的距离。 空间悄无声息的被划开，像是揭开了盒盖。 那是通往时空之主盒子空间的宝库，内里存放着门之主的藏品。 偶尔犹格·索托斯也会放一些祂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在里面，例如某个高级文明毁灭过后蕴藏着千万条灵魂的绿松石，例如大型天体爆炸毁灭后在原地生成的砂砾，例如宇宙中心花了千百万亿亿年生成的结晶能够被门之主看上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凡物。 但是，就在这些珍品中间，还孤零零躺着一具低等智慧生物的躯体。 邪神勾了勾手指，下一刻，这具躯体就从空间内取了出来。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思，邪神在回溯时间后还暂停了这具躯体的时间。 黑发少年悬浮在空中，他的双眼紧闭，眉心拧起，薄唇轻抿。 他的容貌在人类中可谓是出类拔萃，只要往街上一放都能够引来无数偷瞄的那种，可惜宗衍就是个直男，丝毫不关注别人的目光，也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成为了别人记忆中的风景。 回溯时间的那一幕正好是宗衍怀着必死决心捏碎阿撒托斯卡的那一幕，所以黑发少年如今的神『色』十分冷峻，像是怀着必死的决心一般。 不需要看，犹格·索托斯都知道，面前这具身躯永远的失去了灵魂。 少年的皮肤苍白，青『色』血管里的血『液』也不再流动，而是奇迹般的暂停在了躯体中。 了无生气的模样简直难看至极。 那个灵魂原本是宇宙之主的意识流，在以自愿献祭的方式脱体而出后，理应回归到宇宙之主的洪流里。 然而没有。 他逃离了全知全视之神的掌控。 灰发金眸的邪神低下头去，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落在黑发少年的脸上。 ‘难看。’ 祂将少年的眉宇抚平，将嘴角拉直，任是谁也无法想到时空之主居然也会有如此耐心的片刻。 犹格·索托斯如今的心情十分复杂，一半是猎物逃脱掌握的愤怒，一半是陡然升起的浓烈兴趣。 还有一丝更为隐秘的心情，这丝心情在看到这具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生机的尸体是陡然加入了愤怒的那一边。 “竟然能够逃脱我的掌握” 他喟叹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少年柔顺的黑发。 全知全视之主从未品味过无法观测的情况。 即使是和祂属于同位神的三柱原神，只要犹格想，祂一样能够观测到对方在干些什么。 祂通晓万物，没有丝毫是祂无法了解和掌握的东西。 很难说这是什么感受。 到底来说，这个蝼蚁是不同的。 庞大的本体安静的在空中分裂聚合，祂的视野有一部分都投注在了悬浮的少年身上。 从一开始，犹格·索托斯就无法注视到这个人类的现在和未来。祂以旁观的姿态浏览了黑发少年短暂的十七年人生，确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宇宙之主选择的地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呢？ 邪神思考了一会，并没有得出‘为什么不同’的答案。 对于祂来说，能够取悦祂的存在，犹格都会十分大方的给予知识或者馈赠，只不过邪神不包售后服务，甚至十分热衷于看到智慧生物因为承接不了庞大的知识而彻底发疯的模样。 从来都是这样，但犹格却认认真真在宗衍面前当了一回老师，让对方成为众多年来第一位没有脑袋撑爆的智慧生物。 他还让邪神动了想要将其收服成信徒的心。 众所周知，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有着众多的信徒，但是从神却寥寥无几，更别说祭司了。 如果能够继续取悦神明，升格为从神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犹格·索托斯一向是位慷慨的神只。 犹格冷漠的想着，手指不小心在黑发少年眼睑上划下一道痕迹。 祂下意识皱了皱眉，随手再次回溯时间，然后将黑发少年推到那不断聚合裂变的亿万光辉球体中间。 球体缓缓分开一条细线，最终由那个最大，最明亮的球体将少年吞了进去。 祂决定从未来的时间线重新仔仔细细的翻找一遍。 稳居维度之外的只有阿撒托斯，既然阿撒托斯陛下的意识流里没能找到，那就意味着宗衍还存在于这片宇宙之中。 塔维尔上前一步，下一刻，祂的身躯骤然从空间里消失，汇入庞大的球体之中。 ‘无所谓，无论逃到那里，都不能逃过全知全视的眼睛。’ 犹格·索托斯在虚空中勾了勾嘴角。 #### “拉莱耶之前一直在同卡尔克萨的拜亚基开战，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陛下沉睡的消息。不过现在两位陛下已然苏醒，正是我们拉莱耶还击的最好时刻” 另一头，正倚靠在王座之上的宗衍忽然似有所觉般抬头。 少年邪神懒洋洋的支着头，墨绿『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到地面，像是一卷成『色』最好的海藻。 “尊敬的陛下，您有何吩咐？” 正在一旁负责介绍的达贡陡然一惊，慌忙跪下，唯恐惹怒了邪神。 “无事。” 宗衍挥了挥手，下一刻却略带惊异般抚『摸』上了自己的眼睑。 奇怪刚刚他似乎感到这个部位好像有些微微的刺痛。 第84章 拉莱耶08 眼睑刺痛对于人类来说挺正常的, 就是对于邪神来说很不正常。 宗衍已经尝试过了, 以他现在这幅邪神的身体, 疼痛这个概念都已经完全被剥离。 就是说，他甚至可以随时随地把自己的身体任意一个部位切掉，不仅不会感到疼痛，不会流血，甚至心念一动就能长出新的复原。 相对于低维生物，邪神的是高维存在，是进化更加完善的物种。对于祂们而言, “痛觉”是十分无用的东西, 所以祂们自然而然不会保留痛觉神经。 当然了, 想不想拥有痛觉也在邪神的一念之间。 祂们能够掌握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可以给自己分化一个小号出去当马甲溜, 也可以把精神分成不同缕，甚至宗衍还可以变成一只庞大的触手怪, 俗称本体。 但是那副尊荣实在是太挑战人类审美的极限了，虽然宗衍和克苏鲁外表没多少相似之处, 但是他们的本体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宗衍当时看着水面上自己庞大的倒影，眼睛一翻一闭差点就没这么晕过去。只留下拉莱耶居民敬畏而狂热的跪倒一片，朝拜邪神的本体。 除此之外，宗衍还感受到了许许多多以前作为人类时感受不到的东西, 总而言之就是神奇的很。 到现在，宗衍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三柱原神看着他的时候, 都不过是把他当个玩具。 讲实话，宗衍要是没有人类的记忆，直接出生就是克苏鲁的半身，恐怕他也会长成一个心智健全的傲慢邪神。毕竟他一存在，便屹立在了所有生物头顶上，生而为神莫过如此。 因为在邪神眼里，不仅是人类，一切都太渺小了。 少年邪神端坐在王座之上。 这里是整个拉莱耶中心的最高宫殿，原本内里是只有一个王座的，在克苏鲁带着宗衍满世界游『荡』一圈回来后，拉莱耶的工匠们就十分上道的把第二个王座建好了。 现在在高高的宫殿之巅，两个堆砌着无数绿宝石的王座并肩而立，上方布满狰狞的獠牙。这材质也是不同寻常的很，有光照过来的时候，折出的暗红『色』光芒淌在地上，就像镀了一层血，宛若血海中沉浮的骨座。也将宗衍如今雌雄莫辩的漂亮面容染上了艳丽『色』泽。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宗衍漫不经心的敛下眉眼，将这点问题挥之脑后。 “继续。” 他下令后，达贡立刻浑身一抖，再次开始汇报之前中断的政事。 “在两位陛下沉睡的期间，卡尔克萨那群卑鄙的野蛮人从空中对拉莱耶发起了突袭，拜亚基——就是那种有着尖锐钩爪的低贱生物，从天空飞来，上面载着罗伊格尔。不过好在陛下您沉睡之前对拉莱耶的符文进行了二次加固，所以才让我们守住了攻击。” 深潜者长老语气恭敬：“城内的星之眷族并不多，大多数它们都被您派到外星去了，我们深潜者很难抵挡卡尔克萨的空中袭击。不过好在现在您已经苏醒，确是拉莱耶进行反击的时刻。” 卡尔克萨？ 宗衍一愣，从自己上辈子的记忆里扒拉出来在伦敦的部分。 卡尔克萨城是另一位旧日支配者——深空星海之主，黄衣之王哈斯塔的领地。 如果说克苏鲁是拉莱耶的国王，那哈斯塔就是卡尔克萨城的国王。 和其他旧日支配者相比起来，这两位算是人类比较熟悉的存在了，而祂们都很不约而同的给自己搞了一个国家，自己登基当国王，并且祂们统治的国度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依然能够被现代考古学寻找到曾经辉煌的痕迹。 就例如拉莱耶。 拉莱耶现在掌控了整个地球的海洋，要知道海洋如今占据了地球百分之九十几以上，陆地都还没有完全成型。卡尔克萨似乎稳居另外一个空间，和地球倒是没有多少联系。或者是宗衍有什么遗漏 没想到这两位旧日支配者竟然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关系。 宗衍倒是真的没想到。毕竟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搞清楚这些邪神和邪神之间的亲缘关系，除了那个最喜欢搞事的奈亚拉托提普以外，毕竟有不少调查员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找不到幕后黑手，那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奈亚搞的鬼。所以在加入尖顶议会所属的调查员组织之前，每一位调查员都要熟记奈亚拉托提普死对头的召唤咒语和送神咒语，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着痕迹的沉思着。 在克苏鲁轻描淡写的毁灭了亚特兰蒂斯后，他们拿回了亚特兰蒂斯人的仿制品永动能源。 既然是仿制品，那当然达不到拉莱耶内部那个真品的级别，充其量只是一个滥竽充数的玩意。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邪神丝毫没有分一星半点的眼神给下面那片被灾厄和绝望吞没的土地。 天火从天而降，熔岩裹挟着冰冷的海水，在灼热将人体吞噬的刹那，满是苦涩咸腥味的海水随后而至，扑灭了红『色』熔岩的同时，也将冷酷的温度洒在失去生命的躯体上。 大地崩塌，山河倾倒，一座城市的覆灭也仅仅只在邪神一念之间。 这种强大让宗衍的灵魂都在颤动，他微微敛下眉眼，如同鸦羽般垂下的长睫『毛』轻扫，将所有思绪尽数排除。 宗衍当然没有理由出手，他没有立场，也没有阻拦的必要。 亚特兰蒂斯本来就应该覆灭，它冒犯了邪神的权威。 属于另一部分的，邪恶的思维一起蠢蠢欲动着，在意识海里浮沉，不断低声言语。 最终他也只是撇过头去，轻快的说：“我好多了，谢谢哥哥的礼物。” 回来后克苏鲁『摸』了『摸』他的头，说自己要去处理一些小虫子，让他可以随意在拉莱耶里面参观游玩，如果无聊了去附近星系逛逛也没关系。 所以宗衍就留下来了。 克苏鲁并没有对他隐瞒自己的行踪，似乎这位邪神是打算回一趟祂的老家双星克索斯，那是一个距离地球有好几亿光年的庞大行星，相传那里还居住着不少旧日支配者，也是克苏鲁的老家。 即使是邪神，往返一趟也需要时间，毕竟克苏鲁不是掌控空间的邪神，无法随随便便像犹格·索托斯那样随便开个空间门就能穿越浩瀚距离。 但很显然拉莱耶之主对这位新弟弟太过放心了些。因为走的太过匆忙，所以克苏鲁并不知道最近一直被祂视为死对头的卡尔克萨城正蠢蠢欲动。 卡尔克萨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也许是之前两方邪神的眷族各种摩擦不断，这么多年也打出火气来了。 但闹归闹，真正让哈斯塔和克苏鲁一起出手的情况还是不多。毕竟这两人要是一出手，动辄就是地球毁灭，往轻了说也少得毁灭个大陆，而且祂们彼此之前都很克制，不屑于做那种偷袭的事情，只会在对方全盛时期跑到宇宙中，让本体和本体展现出最直白的碰撞。 不过现在—— 情况很显然出现了某种不可预估的偏差。 “卡尔克萨什么时候会进攻？” 宗衍在内心冷静的计算了一下，忽然打断了达贡的陈述。 他从王座之上跳下来，赤脚踩在绿玛瑙铺就的平整地面，长长的墨绿『色』头发从肩周重新扫到身后，迤逦般拖曳在地面，发梢尖端还沾染了些晶莹的水珠，就像点缀在林间的七彩宝石，深沉又好看。 “也许，大概” 长老愣了一下，忽然变了脸『色』：“就是现在。” “我知道了。”宗衍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踩着青金石累就的台阶，有如闲庭漫步般走出了这座阴冷恢弘，到处泛着诡异不洁气息的宫殿。 既然如今他也算是拉莱耶的国王之一，在克苏鲁回来之前，宗衍自然有守护好这座城市的义务。 “整合所有拉莱耶的军队，准备还击。” 少年邪神的眼眸同样也是最不近人情的暗金『色』，在走动的时候，他身上单薄的深灰『色』长袍随着空气的流通拉拽出凌厉的痕迹。深金『色』镶嵌着绿宝石的精致吊坠叮当作响，像是奏起一连串低音音符。 虽说是同一个神，但两位陛下的气质截然不同。 克苏鲁更喜欢展『露』自己孔武有力的躯体，祂冷酷而果断，是一位杀伐果决的国王。 这位名为“宗衍”的新陛下，拥有着漂亮到几欲称之为魔魅的面容，一举一动矜贵无比，反倒和卡尔克萨城的国王有着诡异的相似。那位深空星海之主同样冷淡矜持，热爱艺术。 达贡为自己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唾弃了一下，这才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法杖，轻轻朝着空气中敲击着。 小国王走出了宫殿的门口。 宫殿外，千百根石林和雕像依然耸立在海面，密密麻麻的深潜者悬浮在水面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鱼叉。星之眷族们从宇宙间撤离，修格斯们口里发出“tekeli—li！tekeli—li！”的欢呼。 这些声音在宗衍走出来的刹那全部消失。 它们地垂下头颅，用绝对的寂静表示自己的忠诚。 少年邪神抬起头，在远处的天边，一朵白『色』的云雾裹挟间，森然矗立的尖塔顶端若隐若现。 他是曾经去过那座名为死者之国的卡尔克萨的，那座尖塔正是卡尔克萨的城堡。 无数只拜亚基正环绕着那片云层护卫，衣衫褴褛的黄衣之王冷冷的从空中俯瞰而下。 战争，一触即发。 第85章 拉莱耶09 宗衍站立在整个拉莱耶最高, 也是最中心的宫殿面前, 安静的仰起头去看。 卡尔克萨城外的, 伊塔库亚正尽职尽责的跟随在后面。 这位名为“温迪戈”的最弱旧日支配者是黄衣之王的从神，就像达贡之于克苏鲁一样，这两人好像就在暗暗较劲一般，谁前脚弄出来一个，另一个立马后脚搞个差不多的。 宗衍早在伦敦的时候就和伊塔库亚这位旧日支配者的化身死亡行者打过一架，没想到的是命运的巧合竟然让祂们再一次相遇，只不过这一次宗衍自己也变成了邪神, 对方也是直接用的本体。 不仅这样, 就连卡尔克萨城竟然也还能再相遇第二次, 包括那位黄衣之王。 宗衍现在才发觉，自己遇到的邪神真的有蛮多, 不管是化身还是本体，恐怕他就是个吸引邪神的体质。 但这样就似乎有点不公平了。 对方至少有两位旧日支配者, 拉莱耶这边才一位。克苏鲁没有回来，宗衍也还没能完全掌握邪神的力量, 如今形势还是有些紧急的。 可他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来。 宗衍内心有些没底，他当初那么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自己手上有一张名叫阿撒托斯卡的外挂，打不过把人『逼』急了大不了玉石俱焚，但现在超能力久久没有回应, 事情如果按照他内心最差的走向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再怎么样也不能自『乱』阵脚。 宗衍在内心紧急呼唤了一下他如今身体上的半身，但不知道是不是距离相隔过远，消息犹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半点回应。 他稳了稳心神：“准备战斗, 胜利属于拉莱耶。” “是！陛下！胜利属于拉莱耶！” “拉莱耶荣光永存！” 深潜者们高高举起手中的鱼叉，阳光在它们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留下深深浅浅的光斑。 修格斯挥舞着自己万千条像柏油一样恶臭难闻的触手，它们像一团毫无规则的橡皮泥一样扭来扭去，组成了拉莱耶的第一道围墙。拉莱耶有不少古老者专门奴役这些修格斯，现在修格斯们还没有经历漫长的变化，距离它们第一次反叛还有近一亿年，等到那时候拉莱耶都沉没了，宗衍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修格斯如今会不会乖乖卖命。 星之眷族们则漂浮在空气中，它们是拉莱耶唯一的制空力量。 伟大拉莱耶之主的本体神似章鱼，这也确认了克苏鲁对水流具有天生的掌控。像深潜者和修格斯，都是明晃晃的水系眷族。同时拉莱耶还盛产水产，各类水资源丰富无比，宗衍这两天吃到了不少有意思而且味道美妙无比的海鲜零食。 按照纪年表来说，现在地球两栖生物刚刚诞生不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各类邪神光顾地球顺带还带来了宇宙『射』线的缘故，海里面土生土长的海鱼全部都贼大一条，堪比鲸鱼了。 前几天宗衍还围观了一下深潜者们捕猎一条珍贵海鱼的全过程，它们拿薄薄的小刀将最紧致的鱼肉顺着纹理切开，恭恭敬敬奉给了它们信仰的主 其实味道还不错。果然智慧生物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连生鱼片这种高级吃法都能够在三亿五千万年前的地球上吃到。 就在宗衍胡思『乱』想的时候，高空的卡尔克萨城终于自云后显『露』出了恢弘的模样。 高高的宫殿尖端在云上显现，这建筑并不如同哥特式那般森然，反倒是处处充满着古罗马式的奔放优雅。 和拉莱耶一样，这两座城市都违反了欧几里得的数学角度定律，只不过拉莱耶让人感觉厌恶不洁，卡尔克萨反倒让人感觉圣洁纯净，宛如天国。 谁又能想到，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国王，同样也是一位邪神呢？ 宗衍在内心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倒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深空星海之主哈斯塔有那么多信徒了。 这家伙常年穿着一身褴褛黄袍，姿态优雅无比，面容不可窥探，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身为一个邪神，祂竟然还十分喜欢搞艺术，不仅仅是歌剧还是乐器，建筑学还是美学，哈斯塔竟然都领先所有邪神几百万光年，堪称邪神中的时尚魔头，引领时髦『潮』流。 这么一位审美出众的邪神，把自己外形包装一下，和克苏鲁这种触手怪放在一起，谁的信徒更多一目了然。 就像宗衍在现代的时候，基本没听说过哪个克苏鲁的信徒心心念念要让拉莱耶浮出水面重见天日，倒是不少天赋异禀的疯子艺术家胡『乱』留下许多以深海城市为主题的作品。反观人家黄衣之王，自家的欢宴者修道会在英国发展地如火如荼，不仅在互联网上有公开主页，幕前的大祭司还经常在油管搞直播当众演讲，上至大不列颠皇室下至普通人，笼络了不知道多少信徒。 不过如果偏要说的话，宗衍觉得在祂接触过的所有邪神里，哈斯塔应该是最好说话的那个。 祂不仅仅馈赠给宗衍超高还没有把人脑撑爆的艺术能力，还答应了宗衍的请求，放过了从出生开始就注定的祭品爱德华，竟然还没有要求任何代价。于是哈斯塔就在宗衍内心的邪神好感排行榜中脱颖而出，摘得头魁。 不过现在—— 很显然，就以克苏鲁和哈斯塔这关系，停战是别想了。 就在卡尔克萨城自空中显现的那个瞬间，无数只深黄『色』的拜亚基从云端上俯冲而下，尖锐的钩爪和獠牙大张，打响了第一波前锋的号角。 这些拜亚基有着蝙蝠一样，和夜魇神似的翅膀，身上还有不少地方符合了鸟类和昆虫的特征，一眼看过去相当辣眼睛。但丑归丑，这些玩意的战斗能力还是很强的，全速飞行的时候能够达到光速的上百倍，一个个从空中飞下来，在遵守物理定律的地球，那就是相当于核/弹冲击波一样的力道。 “展开拉莱耶的防护盾——！” 深潜者长老一声令下，深绿『色』的光芒就从建立在拉莱耶第二层的无数个尖塔神庙中缓缓升起。遍布在石柱上面的符文纷纷亮起了诡异而不详的光。 折『射』着深『色』的光瞬息之间就汇聚在了拉莱耶的顶部，仿佛有人在半空中拿着一面镜子，又将光芒反『射』了回来。在光芒照耀的地方，入侵者无法踏进这里一步。 拜亚基们化作光速冲来，然后在防护罩上留下“咚——”的一声巨响，最后被上面附带的绿『色』毒『液』沾染，惨叫着从空中坠落，纷纷扬扬落下猩红『色』的血『液』，然后迅速被盘踞在海面上的修格斯捕获，狂舞着送进它不可名状的嘴巴里。 卡尔克萨城具有空中优势，位于海面被动挨打的拉莱耶很难还击。 好在有克苏鲁从宇宙其他高等文明那里搜刮过来的炼金矩阵，再加上邪神的力量和各种珍贵的能源构成了这个城市的防护基座，这才构成了绝对的防护之地。 不过这一次，卡尔克萨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前几次突袭，对方都是直接组队撕开空间裂缝降临的。这一次却是直接将整个国度都搬到了云海之上，黄衣之王亲自坐镇，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过来聊天的吧。 说到这里，哈斯塔和克苏鲁可谓是积怨已久了。 克苏鲁从祂老家搬家来了地球，而地球好巧不巧就是哈斯塔之前给卡尔克萨定下终点空间坐标的原址，当然前者其实就是故意来找不痛快的，所以怎么着也得打一架才是。 前几次都是探路，这次是动真格。 深空星海之主掩盖在褴褛黄袍之下探出一只苍白的手，祂的指尖轻轻一在空气中一点，势同万钧的恐怖力量便生生将那牢不可破的护盾撕裂。 这就是邪神的力量。 宗衍眼眸一暗，与此同时，被冒犯的滔天怒火也在他胸膛内升腾而起。 人设卡本来就可以影响使用者的心情和思维方式，宗衍依旧用他无数次过去实践了这个结论。 使用风之子的时候，宗衍敢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使用守夜人的时候，宗衍带着雾都贵族矜持的优雅；使用云中君的时候，他清冷矜贵；使用太阳神的时候，他热情无畏；使用阿撒托斯的时候，他变成智障。 这张卡，自然也有，首先继承的，大概就是邪神的傲慢。 宗衍抬了抬手，海面上顿时掀起狂风暴雨，千万道高压水柱直接从太平洋上冲上天空，洞穿无数异种。 以邪神的力量，去对付这些异种，那不岂是简单至极？ 拉莱耶的小国王仰起头来，墨绿『色』长发高高扬起，暗金『色』的眼眸里满是狂烈的暴虐，仿佛一颗永不熄灭的恒星。 明明邪神是冰冷的，他却能够绽放出相反的炽热温度，汇聚光源。 下一刻，他从巍峨的宫殿之中高高跃起，身后幻化出千百万条混沌邪恶的虚影，没有丝毫犹豫的同那可憎的黄衣之王撞击在一起。 深空星海之主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力道就击溃。 褴褛的黄袍之王漂浮在空中，背后同样具现化出无数虚影，虚空中的眼睛似乎落在了这位少年邪神身上。 “你不是克苏鲁。” 祂言简意赅，却语出惊人。 宗衍心头一跳，他强装镇定，冷冷地道：“是吗？那你可就错了。我即克苏鲁，我们是不可分割，互为半身的存在。”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直截了当的点出人设卡和本尊的不同，这一秒钟里宗衍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只是在长袖里不动声『色』握紧了拳头，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难道他被看出来了？ 难道就连这个身份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却也要再来一次了吗？ 和他外表冷静迥然不同的内心里，宗衍内心就像是被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泛着无数复杂情绪。 其实宗衍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奶』『奶』的孙子，或者说，他只是一个被捡到的孤儿，就连“宗”这个姓氏都是『奶』『奶』给他的。本来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后面在『奶』『奶』意外过世，他清点遗物的时候，最终还是发现了领养证明。 很难形容那个时候宗衍的感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出于好意，但人总是一种不擅长控制感情的生物，这件事情也只会让他变得更孤独，更孤独罢了。 “不。” 黄衣之主深不见底的兜帽里传来一声轻笑：“你不是克苏鲁的半身，你是吾的半身。” 祂指尖遥遥一指，正对着宗衍的额心。后者这时才后知后觉想起，这里正是曾经被当初哈斯塔不可名状的触手触碰过的地方。 “你这里带着吾的气息。” 第86章 拉莱耶10 宗衍：？？？ 搞啥呢, 知道你两是死敌, 知道你两一个前脚建卡尔克萨一个后脚建拉莱耶, 知道你们互相看不对眼，但这挖墙脚，还是挖半身的行为，委实有些不厚道了吧？ “慎言。此等言论是对我最大的挑衅。” 宗衍冷冷地说道，一扬手又是一大片水幕从海面上拔高而起，呼啸般朝着天际卷去。 就刚刚那几下，附近的海平面都有下降的趋势, 因为海水抽的太急, 另一边来不及涌过来, 海面上便多了大大小小许多洋流碰撞生成的漩涡，不定旋转着。 不过他高高提起的心也终于重新落回了原地。 原本宗衍一直担惊受怕, 以为是自己哪里暴『露』了人设卡的秘密，自己把自己吓得要死, 结果到头来没想到是虚惊一场，这才松了一口气。 黄衣之王并没有动, 它身后的虚影静静悬浮在空中，轻描淡写便将那些高压水柱全部压了下去。 祂是成名已久的旧日支配者，力量深不可测，绝对不是宗衍这种西贝货半身可以相比的。 但哈斯塔并没有因为宗衍的举动而发怒, 反倒和颜悦『色』的伸出手去。 “吾不会认错自己的气息，你身上带着吾的祝福。” 这个祝福并不是印记，而是沾染着深空星海之主的气息, 除了祂，其他人都无法感受到。 至于为什么哈斯塔这么笃定，也是有缘由的。 严格来说，祂和克苏鲁属于一同诞生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成是异卵双胞胎的那种，只不过邪神里没有这个亲缘概念。 祂们两个还没有诞生之前就开始抢夺力量了，诞生之后那还了得？按照这个逻辑，克苏鲁若是要有个半身或者弟弟什么的，哈斯塔也绝对有份。 好巧不巧的，黄衣之王想起当初诞生之时，克苏鲁鬼鬼祟祟且有些不自然的举动，阴谋论又开始酝酿起来。 邪神有半身？ 这么多旧日支配者古神外神里，哈斯塔还是第一次听说。但面前这位少年邪神的身上又切切实实带着克苏鲁的力量，不仅仅带着克苏鲁的力量还有哈斯塔的气息。 所以按照推理，很有可能这是祂们诞生之时共同的半身，或者是另外一位缺少力量而陷入沉睡的邪神。只不过这些年都被克苏鲁那个卑鄙的家伙藏起来了而已。 不管怎么说，上面都是推测。最重要的是，哈斯塔在见到这位少年邪神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少厌恶之情，反倒隐隐约约透着些灵魂上的亲近。和克苏鲁那种源自灵魂的厌恶感完全不一样。 “你应当才刚刚苏醒。”黄衣之王心情很不错，“邪神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看来克苏鲁并没有教给你这些，真是一位拙劣的指导者。” 深空星海之主内心已经构建起了自己一套逻辑。 克苏鲁这个卑鄙小神私藏了祂们共同的半身，这么多年藏的好好的，还给祂灌注自己的力量，妄图将祂变成只属于克苏鲁的存在。没想到今天却被哈斯塔逮了个正着。 ‘不错，长相和装束倒也十分符合吾的审美，比克苏鲁那个野蛮人好多了。’ 祂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邪神，内心的欣赏越发浓厚。 ‘就是接受了克苏鲁力量灌注后，这些墨绿『色』委实太过难看了些。’ ‘不过没有关系，等吾将他接回卡尔克萨后，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这些根深蒂固，难看至极的绿『色』。’ 黄衣之王的想法宗衍自然不得而知，他现在心头噌噌冒火。 邪神的力量不是这么用的，这句话让他意识里属于邪神的那部分冰冷意识怒火高涨。 对于神来说，这句话无异于冒犯。某种程度上和人类的“你不行”等同，都是不相信能力的语境。 试问一下傲慢的邪神谁会愿意被如此评价？ 于是宗衍脾气还就上来了。 他冷冷一笑：“那不如试试？” 下一刻，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雷光掩盖在层云之后，如同碗口般粗细的电流在云间闪烁明灭，投『射』下来将海面砸起千层浪。海底的火山在强大浩瀚的力量之下直接引爆，冰冷的海水顺着邪神的意志分开，火热的岩浆直接冲到半空，让天空的温度沸腾起来，形成无数纯白的水雾，滴滴点点汇聚成大雨。 就在此刻，宗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取而代之的是庞大臃肿，冰冷森然的触手。 伴随着触手释放而出的还有充满不详颜『色』的绿雾，这些雾气悄无声息的融入到云雾里，让那些雾气也沾染上了恐怖的『色』彩。只要是被雾气包裹的异种，下一秒就会被剧毒腐蚀，只剩一座绿油油的恶臭骨架，好似有什么尘封了千万年的古墓出土，充斥了视野的全部，那可憎的邪神本体就在其中若隐若现，宛如死神催命的号角。 这片刻之间的变故不知道牵连到了多少黄衣之王的眷族。 拜亚基们惨叫着坠落，伊塔库亚运起寒冷的风暴勉强护卫在整个卡尔克萨城面前，罗伊格尔这些来自群星的无形之物长大可怖的獠牙，迅速化作纯能量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它们还是没法逃过这绿『色』毒雾的侵蚀。邪神的可憎毒雾不仅仅是一片实体，更是阴冷的能量，如同胶质物一样，只要沾染上一点点都会被腐蚀到一滴不剩。 看着这片惨绝人寰的景象，宗衍隐匿在虚空中的脸『色』没有半分动摇，他神『色』冷峻无比，神『色』一动那些毒雾便开始瓦解卡尔克萨城的封锁。 这一招宗衍是从亚特兰蒂斯的沉没里得到的灵感，如今便现学现用了过来。 然而黄衣之王依旧浮在半空之上，衣袍垂落而下，神『色』淡淡。 祂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在胸前，不置一词，就像是看着孩童玩闹的大人一般充满耐心。 那些深黄『色』的衣袍明明掩盖在毒雾的范围之内，却像是空间被割裂一般毫无所动。 这些毒雾还真的奈何不了祂半分。 祂甚至还『露』出了充满赞赏的眼神，气得宗衍直接『操』纵本体把那块空间包裹了起来，千万根触手在空中挥舞，天塌地陷，仿若末世降临。 他是真的被气狠了，不然他才不会愿意展『露』自己丑陋的本体来打架。 “力道稍微欠佳，不过刚刚苏醒就有这样的资质，不愧是吾的半身。” 触手围拢的空间里，黄衣之王忽然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众所周知，深空星海之主的人形形态并没有脸庞，而是苍白一片，宛如白纸。 因为审美远超人类一大截的黄衣之王认为脸庞是人类最丑陋的地方，所以便有了这样的形态。若是有人想要窥探兜帽下的真实，那他将会被不可名状的景象拖入深渊。 但事实上，哈斯塔当然也是有人类形态的。 他雪白『色』的长卷发披在肩头，和克苏鲁的长度和弯曲弧度同出一辙。那张脸庞早已超越了人类审美的极限，雌雄莫辩又带着悲天悯人的圣洁，眼角带着妖异的红『色』纹路，暗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森然。 按照智慧生物遗传学的角度，宗衍竟然真的诡异的从这张脸和自己如今的邪神脸上看到了诡异的共通之处，祂们都是走漂亮到模糊『性』别这条道路的，只有克苏鲁一个人兢兢业业行走在阳刚男孩的道路上。 然而着惊艳的片刻只持续了一瞬。 深空星海之主薄唇轻弯，那褴褛黄袍之下便同样出现了无数可憎恐怖的不可名状虚影。 压倒『性』的力量。 宗衍瞳孔骤缩。 那些虚影仅仅用了不到一秒种的时间，就将宗衍精心搭建的牢笼破坏的一干二净。 更加恐怖的是，祂还巧妙的避开了会伤害到少年邪神的可能，直接从无数道虚影里冲破，反向将宗衍囚禁在了自己的牢笼之中。 宗衍只感觉自己撞进了一片恢弘浩大的星海之中，在绝对的力量下他根本没有多少能够喘息的机会，直接被拽到了意识之外，冲向了属于深空星海之主的领域。 那些星辰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带着莫名的金属华彩，冷冷的光辉普世旋转。 宗衍在这样的压制下重新化作人类的形态，那些邪恶可怖的触手又被收缩了回来，重新漂浮在星海之中。 这些是光芒吗？ 不，不是。 下一秒，它们汇聚成意识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宗衍的眉心。 墨绿『色』长发的少年仰面而去，暗金『色』的瞳孔瞬息被群星的『色』彩冲散，他就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木偶般漂浮在空中，沉溺于意识海中。 在他的发根处，已经有一些头发开始变成如雪般的白『色』。 白发黄袍的国王弯了弯嘴角，上前将自己的半身抱住，声音诡谧而温柔：“欢迎回来，吾的半身。” 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这方空间被另一道更为阴冷，强硬的能量刺破，星辰轰然碎裂，化作闪闪发亮的粉尘湮灭在意识宇宙中。 拉莱耶之主踩着虚影和白骨而来，神『色』冷酷暴虐，特别是在看到哈斯塔之后，暗金『色』的眼眸里充斥着的满是冷意。 “把他还给我。” 克苏鲁怒火空前高涨，祂身后的虚影酝酿着，已经凝结成了实质，每一根都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哦？当初你将他藏起来的时候，就早该料到有今天这一幕了。” 哈斯塔冷笑着，随手召开一道星辰，将躺在臂弯里的宗衍送出此方空间。 “滚！那是老子的半身！” 拉莱耶之主终于看到了宗衍发根间的变化，祂不再犹豫，直接出了手。 祂居然敢将力量灌注在自己的半身之上，不可饶恕。 “他是属于我的。” 黄衣之王同样冷笑着，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第87章 拉莱耶11 “半身”这个概念对邪神来说意味着很多东西。 首先, 半身和邪神自主分裂出去的精神意识不同, 祂不会让邪神的力量减少半分, 也不会像分裂出去的精神意识一样拥有邪神自己的人格记忆，或者是内部反水。 对于邪神来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交付信任，即使是同胞兄弟姐妹，即使是亲缘关系上的父母，或者是下属和眷族。当然，下属和眷族属于蝼蚁一栏, 邪神不会将它们当做和自己平等的存在看待。 但是半身又不一样了。半身严格来说算是一个人, 只不过不知道出现什么状况后又多出来一个。那种源自同一个人身上拦也拦不住的亲近感是做不得假的。 自己和自己总不会互相残杀了, 除非是实在很无聊玩精分的那种邪神，不然半身都是相当珍贵的存在。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亲近感。 所有的邪神，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这种感情并不是说普通的感情, 而是无法拥有任何归属一类的情感。祂们会有不悦也会有恼怒，当然这两个代表情绪的词语都是以人类主观叙述的产物。但即便如此, 祂们也从来没有产生过类似“爱”“亲情”之类的情绪。 可是宗衍做到了。 他让克苏鲁和哈斯塔都感觉到了亲近。 “亲近”这种感觉是相当奇妙的，就连情感淡薄的邪神也能够简单而轻易的感受到那种奇妙的感觉。 人『性』本善，对他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但邪神本恶，祂对于渺小存在的恶意也是没有缘由的, 至于善意？例如取悦某位时间与空间之主被给予脑袋撑爆的知识，对于邪神来说，也是难得的善意了。 就是这简单的一点, 让宗衍变成了香饽饽。 他就像一张白纸，能够在上面涂上不同的，自己喜好的颜『色』。 一个不会有背叛，能够感受亲近，刚刚诞生的邪神，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意思的存在吗？ 拉莱耶之主也不多废话，直接展『露』自己的本体，千万根带着粘稠恶意的触手便如同尖刺般扎向黄衣之王。 褴褛黄衣之下十指苍白，只是在空中微微一晃，同样化作黏稠庞大，憎恶无比的原型。 虽说哈斯塔和克苏鲁不对付的很，祂们的本体还都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毕竟也是亲兄弟，本体都是触手怪，只不过一个触手是墨绿『色』，一个是深黄『色』而已。 “砰——” 剧烈的挤压和重力在下一刻就咆哮着上前，深『色』的霸道力量横扫千军，无数颗星辰在这力量的作用下溃散分裂，化作真空中漂浮的巨大行星块。 这一次，克苏鲁是动了真怒，招招都致命无比。 不可名状的章鱼头颅遮天蔽日，祂身后的空间都被撕裂了一部分，『露』出背后的滔天海水。 虽然哈斯塔和克苏鲁经常打架，但毕竟打架在邪神关系里还有表达亲密的意思，所以这两个人真正用到本体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谁也不想恶心自己。 当然，以现在这个劲头，也不会是表达亲密的关系了。克苏鲁直接撕裂了空间，动了几乎八成力，把半片大洋的水都掀来哈斯塔的空间里。 以前都算了，这一次是真不能忍。 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又拿力量浇灌温养的半身，这么多年才苏醒过来，结果自己只是回老家的一趟功夫死对头就来挖墙脚了，这谁能忍？！ 这不仅关乎到邪神的面子，还关乎到半身的归属。 下一刻，空间轰然而碎，两位邪神重新出现在了地球的上方。 祂们此刻都显『露』出了本体，就像两方大山稳稳压在天空之上，海面上到处都是不可名状的虚影。 邪神的身体并非是纯物质或者是纯能量组成的东西，祂们可以随意从现实和精神的裂缝中切换不同的形态，甚至切换不同的维度。如果非要形容，那倒更像胶状物，软塌塌的，内里却蕴含着万千邪恶力量，是不应该存在与世的“异常”。 有多么巨大呢？光是一条触手恐怕都有好几英里，更别说那庞大无比的头颅了，若是有人在此仰望，一定只会跪在地上高呼末日降临。 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在克苏鲁和哈斯塔在天空之上鏖战之时，海面上和空中的拉莱耶与卡尔克萨也进入了战斗的白热化。 深潜者们投掷出鱼叉，将拜亚基钉在半空中。罗伊格尔化作纯能量体打算就此蒙混过关，下一刻就被达贡的毒雾『逼』了出来。修格斯的触手狂魔『乱』舞，随时都有一大截被拜亚基的利爪撕烂，扔到深海之中，打着旋儿消失在漩涡里。 原本战斗是如火如荼不错，两位邪神开打后直接将气象都给扭转了，高层的大气直接生成了风旋，再加上克苏鲁的惯用攻击手段是水，而哈斯塔擅长『操』纵风，不一会儿海面上就多了好几根骇人的水龙卷，暴雨倾盆而下。 “全体防守！” 正在和伊塔库亚战斗的达贡忽然抬起自己杖尖，冒着被伊塔库亚斩断一根手臂的代价，将剩下的符文运转起来，重新让拉莱耶建立防护。 这一切的变故是那么的快，刚刚还在不死不休的两方眷族全部后退到了自己的阵营内部，严阵以待。 克苏鲁和哈斯塔真要打起架来哪会关注自己那些蝼蚁眷族的死活，祂们以前还干过打起架来两方城都灭了的事情，后来还不是重建了。 天地间已然暗了下来。 太阳投『射』到这颗水蓝『色』星球的光芒全部都被更为庞大可怖的存在遮掩，化作纠结在一起的阴影团，整个太平洋的天空都被占据，根本望不到尽头。 海水源源不断的从大地上被抽到天空上，然后又被狂暴的风局卷集着吹散，豆大的雨在云雾里翻腾，又化作电闪雷鸣。 “我说过，那是我的半身。” 克苏鲁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断成两截的触手，精神能力被提升到了极致，就像一个疯子般丝毫不在意自己会有什么损失。 “难道你忘了我们在亲缘关系上属于兄弟吗？” 哈斯塔暗金『色』的眼眸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和祂眼角的深红相得益彰，“若是你有半身，吾也应该有才是。” 这句话当然没『毛』病了，祂们两个原本就算是同卵的双胞胎邪神，诞生的时候硬是打了个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说起来黄衣之王的脾气还更差劲些，祂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不仅对方偏要从索格斯搬家到地球来膈应一下，还把一个好端端的半身藏了这么久。 就刚刚星辰穿透宗衍眉心的刹那，哈斯塔就能够感受到，那具躯体的力量已经被克苏鲁捷足先登。 不过没有关系，哈斯塔有着漫长的时间，足够有耐心慢慢一点一点将那些令人作呕的深绿『色』从半身的身上剥离。 “滚，你有个屁的半身，只有老子才有。” 拉莱耶之主气得半死，万千躯体直接化作剧毒的雾气散落在空中。 祂们战到了一起。 不过打斗的时候倒也还是避开了一下地球，之间衍生到了银河系去，以免误伤无辜。 #### 另一头，宗衍被那万千星辰裹挟着光芒穿透了额心，如今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哈斯塔的力量和克苏鲁的力量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丝毫不相关。 如今宗衍既然接受了拉莱耶之主亿万年的力量洗礼，身体内的能量一时半会当然无法根除，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头发，一半白，一半墨绿，看上去就像是染发失败的半成品。 这两道力量就在他躯体内展开了激烈交锋，宗衍算是明白了，这两个神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其他方方面面都是对立面，可以说是天生的死敌。 然后宗衍自己就遭了秧。 力量和力量之间的斗争，他又『插』不上手，而且还是发生在身体内部的，连醒过来重新掌控身体自由权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在意识海里看着。 等到了意识海里，宗衍才感觉自己算是恢复了正常，惊出一身冷汗。 日抛型人设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宗衍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以前一直都十分简单粗暴的将日抛型人设卡理解为随时随地可以变身的魔法道具，相当于换了个壳子。可现在看来，这种解释又站不住脚。 以前能够这么解释，是因为日抛型人设卡完全是建立在“宗衍”的躯体上完成的变身。现在不能用这个说法解释的原因更简单，“宗衍”的躯体已经确认死亡，留存的只有灵魂。而在灵魂仍存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延续人设卡的使用，甚至人设卡还给他提供了一具新的，完美的，没有任何破绽的身体。 这个猜想十分可怕。 风之子和守夜人尚且无迹可寻。但阿波罗和云中君可都是地球神话记载里面真实出现过的神灵，人设卡上面更是不需要像a级人设卡一样命名，而是直接给出了名字。 以前的宗衍以为人设卡不过是简单的借用了力量，现在他变成邪神的事例明晃晃的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 很有可能，这些日抛型人设卡所对应的，就是这些神明本人，不然也无法解释『性』格为什么会随着使用卡片而改变，为什么宗衍所有的卡片都能完美逻辑自洽。 最重要的是三柱原神都十分笃定的认定他是阿撒托斯的分/身。 以前宗衍不当回事，现在一回想起来，只感觉浑身都在发冷。 可是现在他偏偏失去了这个超能力，尚且不知道是不是永远失去。 宗衍没有看见的是，在他沉思之时的指尖末端，流光溢彩的光点一闪而没。 三亿五千万年后的时间轴，灰发白袍的邪神忽然抬起头来，金眸里满是势在必得。 “找到你了。” 祂勾了勾嘴角。 第88章 拉莱耶12 为什么祂们都会这么执着的认为自己就是阿撒托斯的分/身？ 宗衍陷入了沉思。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 但是又立马挥挥头散去。 宗衍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从小到大的每一寸, 每一块记忆, 绝对没有遗失或者伪造的可能，更不存在自己成为了自己不认识的人这种魔幻情节。 再说了，他还有人类的感情，怎么会是邪神呢？ 想到这里，他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安定了少许。 宗衍一直觉得邪神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人类具有道德感和善恶观的感情束缚，而邪神既没有这些称之为美德的感情，更不被道德和善恶束缚。 就像这次一样 宗衍在成为邪神半身, 使用这具身体的时候, 也经常会产生一些邪神想法, 下意识用邪神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例如亚特兰蒂斯毁灭的时候，宗衍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甚至认为克苏鲁的行为没有问题，毕竟亚特兰蒂斯人冒犯的是神的权威, 他们理应承受冒犯神明的代价。 例如拉莱耶和卡尔克萨开战的时候，黄衣之王短短几句话就让宗衍感到了冒犯, 意识里属于邪神的那个部分蠢蠢欲动，宣告着触怒的火焰。 例如和哈斯塔开战的时候，宗衍半点也没有考虑展示自己本体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毒雾甚至波及到了拉莱耶方。也许他当时骨子里就觉得即使拉莱耶沉没, 克苏鲁也不会因为这些蝼蚁的丧命而同半身产生什么间隙，毕竟在克苏鲁的统治下，拉莱耶都不知道重新洗了几轮了。 这样的改变, 当宗衍还使用着克苏鲁半身壳子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察觉。不过在他的思维停滞，两波邪神力量交锋的时候，宗衍才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惊起一身冷汗。 ‘这么下去如果我再也找不到办法拿到人设卡，是不是就要一只留在这个身体里。’ ‘如果一直留在这具身体里，也许以后，我的思维，我的人格都会被邪神同化。’ 就在他思考的刹那，那两股力量似乎也终于分出了个胜负。 宗衍的头发也从一截白一截深绿重新变回了墨绿，但他身上属于黄衣之王的气息依旧没有消退。 少年邪神从空间里一下子坐起，试探着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一方空间打碎。 结果下一秒，他的指尖却在空中拉起一条长长的空间裂痕。 内里的颜『色』并不是外面的景『色』，而是流光溢彩的七彩模样，是宗衍再熟悉不过的『色』彩。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手指完全没入到那片冰凉的空间。 卡片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里。 占星师，守夜人，云中君，太阳神，阿撒托斯还有一张深绿『色』的不明卡片，上面标注着是ss级别的日抛型人设卡。 宗衍将后面那张深绿『色』的卡片拿了起来，脑海中便自然而然的展示出这张卡片的效果。 ss等级日抛型人设卡：拉莱耶之主 上面的少年邪神眉眼冷峻，站立在拉莱耶中心的巍峨宫殿之上，墨绿『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顶还带着一顶狰狞无比的黑铁王冠。 就在拉莱耶之主的脚下，拉莱耶的臣民叩首跪下，黑『色』的不洁神塔矗立在拉莱耶的地表之上，散发着深绿『色』的光芒。远处，大地上的亚特兰蒂斯倾倒沉没，火山喷发，形同末日。 除了王冠以外，一切都和宗衍如今的样貌能够完整契合。 果然，这张日抛型人设卡完完全全的验证了宗衍的猜想，也切合了他如今的邪神身份。至于哈斯塔的缘故，有可能一方面是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宗衍曾经接受过黄衣之王的祝福，也有可能一方面是克苏鲁和哈斯塔的亲缘关系。 超能力的回归给宗衍打了一针强心剂，也让他之前的惶恐和不安尽数消退。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少年邪神暗暗攥紧了手里的卡片。 如果当有一天，你的身份不再是你的身份，你的存在也能够轻易转换成另外一个人，也就只有这个超能力，会跟随灵魂，不管是人类还是邪神，只有它永远不会改变。 但为什么这种人设卡又会把宗衍带回到三亿五千万年前呢？ 他指尖摩挲着，忽然在指腹间用了点力道。 【您的san值不足，人设卡使用失败】 【警告，您的san值不足，人设卡使用失败】 【注意：san值过低时，卡片可能无法正常使用】 有一道玄而又玄的意识从浩瀚的精神海里将这个消息反馈给了宗衍。 难怪他之前连空间都无法打开，原来是san值消耗过度的原因。 宗衍哭笑不得。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当初装备着太阳神的卡片，不小心捏碎了拉莱耶之主的卡，拉莱耶之主的卡片可是ss级别，宗衍看了一眼，每一次使用都要消耗100点san值。 这还没完，他后续又使用了san值消耗成谜的阿撒托斯卡，这张卡根本就没有明显的san值规定，反正宗衍每一次使用都会感受一下san值清空的恐惧。 这两轮下来，san值不仅清空，还变成负数了。 掰指头算起来，宗衍也在拉莱耶生活了大概有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在缓慢回复san值，可能刚好到今天，san值才恢复到了正常值，宗衍也得以重新打开自己的超能力空间。 理科逻辑无懈可击，宗衍看了看自己如今明晃晃的，显示只有7点san值的空槽，内心已经是被自己这个推测给完全说服了。 等等七点san值。 宗衍脑海中忽然有灵光一闪而没。 按照道理来说，使用了拉莱耶之主的卡片后，宗衍应该只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形态。但是很显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的缘故，他已经装备这个人设卡长达几个月之久，san值不仅仅没有继续扣除，反而还开始了日常回复。 再结合宗衍之前的推测，他很容易得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这些人设卡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身体？ 如果是这么想的话，之前那些人设卡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变身，而是直接换了一具身体。 其实，要验证这个猜想也很简单。 或者说，再简单不过了。 宗衍将那张深绿『色』的卡片放下，转而拿起了另一张卡片。 其他的人设卡，都是会改变发型和衣服，赋予宗衍新能力的卡片，只有一张人设卡例外。 黑发黑眸的少年身穿一身清阳中学的校服，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上托举着玄奥无比的魔法球。 e级日抛型人设卡——占星师。 这张卡片是直接建立在“宗衍”基础上的人设卡，或者说，这张卡最贴近宗衍本人，因为它不会在使用后换一身衣服，更不会影响宗衍本人的意志和情感。 更加巧合的是，作为一张e等级人设卡，它只需要五点san值便能够轻而易举的催动。 而他现在有七点。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吧，到底是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使用了这张人设卡后，到底会不会回归他那具普普通通男子高中生的身体呢？ 宗衍喃喃自语，没有丝毫犹豫的捏碎了这张人设卡。 有些东西，并不是力量能够弥补的，例如他永远不会熄灭的正义和热血，例如他即便是死，也要保护的人类。 也许对于邪神来说，感情不过是软肋，所以这些高维生物们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软肋。 但对于人类而言，反倒是情感，才是这个种族，最动人，最美丽的地方。 ‘果然，比起当邪神，我还是更喜欢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在视野陷入一片漆黑之前，宗衍『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此时此刻绝对没想到的是，自己立马就要直接撞进邪神的老窝里。 #### 拉莱耶之主和深空星海之主的战斗持续了多少天？谁也不知道。 邪神本来就是超脱于时间的物种，祂们拥有着漫长的寿命，只要宇宙不毁灭，邪神都不会出事情。就算出事情了，也不可能被杀死，而是被封印。说句最差的，即使是被封印了，邪神依然能够搞事，像克苏鲁被封印后依然出现在灵感天赋极高的人类梦境中，哈斯塔被封印后依然在伦敦散播信仰，浪得飞起。 但祂们的战斗最终还是被迫停止了。 有更加恐怖，超脱于维度和位面之外的存在『插』手了这场战斗。 时间与空间之主直接撕裂了空间，从久远以后的未来来到了史前。 在祂降临的刹那，浩瀚邪恶的力量席卷了整个时间节点，强制『性』将整个空间的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所有的一切都十分滑稽的暂停在了原地，只有邪神不受影响。 两位打出火气来了的邪神也被迫停了手，重新化作人形的形态。 这tm就很尴尬了。 灰发金眸的邪神身披白袍，缓缓从空间裂缝内走来，挑了挑眉。 虽然邪神不重亲缘关系，但是仅仅从亲缘关系出发，克苏鲁和哈斯塔还真和犹格·索托斯有点关系。 毕竟在整个宇宙刚刚诞生的时候，只有三柱原神存在，祂们刚诞生时候的关系还很不好，经常打架，偶尔散落出去的本体组织就可能会诞生出新的邪神，除了莎布·尼古拉斯以外，奈亚拉托提普和犹格·索托斯都直接用无『性』繁殖中分裂繁殖的方式，诞生过自己的后裔。 “父神。” 还是哈斯塔率先开了口，祂收起手中的骨刺，朝着时间与空间之主点了点头，以示尊敬。 第89章 拉莱耶13 宗衍焦急地等待着。 他已经使用了占星师的人设卡, 如今就是需要验证事情到底像不像他猜测的那般了。 如果真的如同宗衍猜测的那样, 那可能他在使用占星师之后, 就能够直接回到自己位于人类的躯体中，毕竟占星师就是以人类宗衍为原型形成的人设卡，这张卡完完全全属于那个就读清阳中学的宗衍，并不是其他任何神话生物或者变身的存在。 可以说，成败就此一举。 当然。这个举动也是极富凶险的，万一宗衍的推理出了错误，那很有可能他再也回不去了。 毕竟现在他所处的时间线是三亿五千万年前, 还尚且不知道是不是和宗衍所处的未来处于同一时间轴。 时间一直都是人类晦涩未解的难题之一, 特别是在加入了空间理论之后, 这个问题就变得更加难解了。 如果时间是一直流动的，那宗衍在三亿五千万年前经历时间流逝的同时, 三亿五千万年后的现代同样经历着时间的流逝。他这里过去了几个月，搞不好现代连高考都结束了, 然后宗衍就查无此人，直接缺考, 别说是清华了，野鸡大学也不会要他，他就算回去了也只能乖乖就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多么痛的领悟啊。 上面那种情况都还算好的，如果现代时间也在流动, 没有人给他收尸，那那具躯体恐怕还在宇宙真空中缓缓飘『荡』也不知道会不会撞上空间站什么的，谱写一段全球轰动的闹鬼故事。毕竟在真空状态下, 人的躯体会被压强挤压的不成样子，估计连保持人形都做不到。 如果那具躯体消失或者已经不存在的话，占星师这张卡又会怎么办呢？会给他重新创造出一个新的身体吗？ 宗衍的心情忐忑无比，只能寄希望于他位于过去时空的时候，未来的时间相对停滞，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他。 黑暗，满目的黑暗。 宗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只不过这一次的感觉依旧如同他刚刚到达拉莱耶的地下溶洞一样，别说是勾勾手指了，就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索『性』宗衍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等变故，这次还是比较淡定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虽然全身都不能动，但是身上并没有任何难受或者疼痛的感觉传来，也没有任何缺胳膊少腿的迹象，看上去好的不能再好了。 宗衍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他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宗衍能够感受到的外界状况越来越多。 首先，温度很适宜，然后根据身下的触感判断，应该是还悬浮在空中。 难道在他去拉莱耶的这段时间里，他原本的躯体还一直漂浮在宇宙之内？ 宗衍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那三柱原神中的某一个大发慈悲为他收了个尸，搞不好现在他正孤零零的躺在某个医院的太平间里，身旁还躺着几位在纽约光荣牺牲的调查员兄弟，不过也不排除邪神们拿着他的身体来个废物再利用什么的，例如肿胀之女就最喜欢吃新鲜的人脑。 宗衍漫无目的的开始发散自己的脑洞，人无聊的时候总要找点事情做，既然不能动也不能跳的，那就只能幻想一下了。 首先排除莎布·尼古拉斯，毕竟在祂再三警告并且许下“只要你不使用那张卡可以考虑让你成为我眷族”这等无上荣光般的承诺，宗衍依旧来了个狠狠的打脸。 再结合一下邪神的傲慢，这点宗衍亲身体会并且感受过，所以他身份有理由证明，如果自己的躯体被黑山羊之母得到了，很有可能直接就会被恼羞成怒的黑山羊碾成粉末。 然后犹格·索托斯，虽然祂算是宗衍接触最多的邪神，但关系反倒还是不咸不淡的那个，面对祂的压力比面对奈亚拉托提普还更甚些。 所以如果真的是邪神给他料理后事，唯一有可能的只会是奈亚拉托提普。当然了，最有可能的一定是没人鸟他这只小蝼蚁。 胡思『乱』想之间，身体也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力气。等到宗衍意识到自己可以睁眼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自由『操』控身上每一个部位，并且感受到充沛的占星力量了。 于是他睁开了眼。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闪耀到足以将人眼睛晃花的亿万光辉。 该如何去形容这光辉呢？ 那些由自我和无限存在组成的东西，蕴含了几乎是全宇宙的知识和真理，祂超越了时间，独立于空间之外，即使身躯处于任何智慧生物甚至是绝大多数邪神都无法到达的宇宙之外，祂却依然能够轻而易举的知道一切隐秘的事情——只要祂想。 当然，祂的本体也不是邪神最常见的那种令人作呕或者是憎恶的形态，全知全视之神的本体甚至在邪神中都称得上一句“圣洁”。 没错，圣洁，多么可笑啊，偏偏就出现在了这位的身上。 那充斥着亿万光辉的，不断分裂聚合的球体悬浮在这片无垠的空间之内，无数的奥秘和宇宙间最亘古的法则旋绕着球体无序飞舞着，就像是觐见国王的臣民，不管多么狂『乱』的时空『乱』流都变得乖顺无比。 宗衍如今就在最大的这一颗球体里面，他麻溜的爬了起来，茫然环视四周，一不小心被光芒闪着了眼睛，骨碌碌在球体中央打了个滚，惊恐地看着自己滚出这颗圆滚滚的大球。 就在他即将撞上球体表面的时候，宗衍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面前这个奇怪的球又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能够十分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磅礴的力量，能够感受到邪神的气息。 刚刚才从一个邪神窝里逃出来，现在又进了一个邪神窝？！ 宗衍简直要绝望了。 嗯？ 最开始，犹格·索托斯并没有察觉到在祂体内诈尸的人类。因为祂的本体常年都稳居在时间空间之外，冷冷的俯瞰着整个宇宙的时间线。 祂的分/身已经前去发现宗衍灵魂的地点和时代寻找，祂则继续留在这里慢慢看戏，丝毫不慌，悠哉悠哉的很。 结果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在刚刚苏醒的人类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其他球体就围了过来，宛如众星捧月般将从高处落下来的少年稳稳接住。 黑发少年一脸懵『逼』的从最大的这颗球体中间滚下去，校服从腰际被撩起，『露』出下面那截纤细而又白得发亮的皮肤。头发更是『乱』糟糟被糊成了鸡窝，脸上满是惊恐和茫然，黑『色』的眼睛里充盈着刚刚苏醒的水雾。 这表情在发现自己从最大的球体中间滚出来后，迎接他的是亿万个，占据了无数视野的，大大小小的球体时，惊恐就实质化了。 “你是谁？！”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宗衍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十分不适的咳嗽了两声，抿了抿唇。 他现在坐在一个较小球体的上面，旁边还有好几个球体朝着他挤压过来，每一个光辉球体都让宗衍有一种自己即将被吞吃入腹的感觉。 该死的，偏偏又是这个时候。使用了占星师的人设卡后，宗衍现在只有两点san值，自保都困难，更别说逃脱了。 上一次是拉莱耶之主的半身，难道这一次要成为一堆泡泡的半身了吗？ “你问我是谁？” 犹格·索托斯现在的心情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祂丝毫不介意黑发少年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冒犯。 这道声音并未说出，而是直接投影到了宗衍的意识海里。 莫名的，宗衍似乎从内里听出些戏谑来。 他敛下眉眼，定定看着凑近他来的球体，忽然灵光一闪。 这个颜『色』，他是见过的。 球体的颜『色』都并非是通常光束的颜『色』，而是包含了整个宇宙光谱里所有光芒的聚合体。 这样的光芒宗衍以前的确见过，在好像在一个邪神的背后，曾经隐隐约约窥探过世界的终极真实。 由于长时间的凝视，这样的光芒对于现在还是人类躯体的宗衍来说委实过于强烈，所以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些光芒就将宗衍双眼的角膜灼伤，甚至波及到了内里的晶状体。 之前宗衍太过专注和惊慌，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等到注意到这点的时候，亿万光辉就像千万根尖锐的刺一般扎进他的眼眸。 “啊——” 黑发少年下意识痛呼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眼。 猩红的血『液』从他眼角周围渗出，划过如同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你是犹格·索托斯。本体？” 宗衍低下头去捂住眼睛，感受着疼痛的同时，也给出了唯一的答案。 他现在也顾不上自己很有可能会失明的眼睛，震惊和不解已经将他意识占据完毕。 讲实话，宗衍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躯体会在犹格这里的情况。 这位时间与空间之主心思太过深沉，还拥有开挂般的窥探现实能力，宗衍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扯上关系。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有一个物理补课，稍微算是接地气了些。 “别动。” 下一刻，宗衍就感觉有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眼睛周围。 紧接着，那些疼痛就如同『潮』水一般消退。 犹格·索托斯放下自己刚刚具现化出来的手，庞大的本体收缩坍塌，直接化作了人形形态。 祂扭转了时间，让眼睛恢复到了完好无损的状态。 但邪神可没有要告诉黑发少年的打算，反而慢悠悠地开口：“不错，你刚刚看见的正是我的本体。” “所以——避免人类脆弱的瞳孔被灼伤，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不睁眼。” 第90章 拉莱耶14 这个事情的发展是宗衍绝对, 百分之百, 完全没有想到的。 在一个邪神, 还是邪神中的顶尖存在面前闭眼，其风险有多大？ 偏偏晶状体破裂和角膜被灼伤的感觉实在不太好，所以宗衍也就只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选择了听从邪神不怀好意的建议。 黑发少年脸上无甚表情，但轻轻颤抖的睫『毛』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却泄『露』了他最忠实的情绪。 ‘这幅模样可比之前死气沉沉躺在空中，失去灵魂的模样要顺眼得多。’ 邪神眸『色』渐深。 等到忽然泛起这道莫名其妙的想法后，邪神终于明白, 原来祂所珍视的, 觉得有兴趣的, 一直都是这道微不足道的蝼蚁灵魂。 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如果说宗衍的死亡是一颗种子，那么现在, 这种子无疑已经开始抽条发芽，悄悄从土壤里长出枝叶来。 犹格·索托斯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他, 神明满是混沌『色』彩的眼眸里第一次映上了渺小人类的身影。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同了呢？ 伟大的全知全视之神，无所不知的知识掌控者, 竟然也会有感到困『惑』的时候。 但祂的的确确在困『惑』着，甚至直接从本体里分出一缕神识，压缩了时间，到一条无人探索无人发现的时间轴里思考了亿万年, 依旧没有得出结论。 等到这缕神识回归之后，那种仿若孤寂又缺失的感觉也随着神识回归，最终湮灭在邪神千万条庞大的精神海里, 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犹格·索托斯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变故，毕竟祂一向是笑到最后的那位。 对于祂来说，万事万物都没有价值，宇宙中足以被他称之为“有价值”的存在少之又少。 当然，能够取悦邪神的存在自然是有价值的。 宗衍久久没有听到邪神的回答，但是他的第六感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 于是他率先清了清嗓子，哑着声音说：“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他的脑子转得飞速，首先，犹格·索托斯的态度暧昧不明，不像是希望阿撒托斯苏醒的奈亚拉托提普或者是不希望阿撒托斯苏醒的莎布·尼古拉斯，时间与空间之主从始至终就没有表过任何态度。 如果宗衍落在奈亚拉托提普手里，保不定狂信徒看见阿撒托斯没有苏醒还给他补个刀；落在莎布·尼古拉斯手上那就是妥妥的挫骨扬灰。 这么想起来，犹格·索托斯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了，因为不表态，所以宗衍自觉和犹格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既然没有利益冲突，在两者还算是认识的情况下，还是能够达成友好共处的前提。 于是，宗衍就问了。 因为他不能睁眼，所以他也看不到时间空间之主愈发深邃的眼神。 “不如说说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时空之主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玩味地抛出一个问题。 在宗衍的躯体确认死亡后，犹格·索托斯可是花费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寻找。 祂找的格外细致，几乎将整个现代地球都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还顺着时间轴翻阅了人类产生文明后的过去，翻阅了未来人类从地球离开踏上前往星辰大海的时间轴，却依旧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不过，犹格·索托斯提前在宗衍灵魂里留下过一道印记，只要后者使用他那个从虚空中取出的奇奇怪怪卡片，时空之主就能够追溯到他的时间坐标。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坐标从地球时间轴的三亿五千万年前传来。 其实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犹格·索托斯同样能够在浩瀚的时间轴里找到宗衍。 只不过祂只截取了人类文明产生后的时代仔细搜寻，倒是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跑到史前去了。 最可怕的是，从始至终，犹格都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性』，或者说祂若有若无的忽视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宗衍有可能是真的死了。 真真切切的那种死亡，肉/体没有了生息，灵魂消散于天地。 邪神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将苍白冰冷的手指搭在黑发少年莹白的脖颈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一截皮肤，坚硬的指甲若有若无的抵着下方跳动的脉搏。 危险，危险至极。 宗衍心头一紧。 “我，额，我去了一趟几亿年前的地球。” 黑发少年挠了挠头。 这也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反正邪神对于他那点超能力心知肚明，特别是犹格·索托斯还是全知全视之神，隐瞒和欺骗都没有任何作用。 当然了，宗衍并不知道对方的“全视”在自己身上失去了效用，为了不被邪神当场揭穿，宗衍只好开始了干巴巴的叙述。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在使用宇宙之主的卡片之前，我不小心抽出了一张从来没见过的卡片捏碎了，结果后面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宇宙中飘『荡』，醒来之后就到了三亿五千万年前。” 黑发少年的神『色』同样困『惑』无比，他讲的很清楚。 事实上，这也是宗衍的疑『惑』，使用其他的卡片都从来不会伴随着时间轴的变更，只有这张卡片不一样，如果全知全视之主能够为他解答疑『惑』，那岂不是更好？ “然后我就成为了一位邪神的半身。”宗衍比划了一下。 “嗯。” 犹格轻哼一声，也没说自己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他的指尖正按压在黑发少年脖颈的大动脉上，透过皮肤，还能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血『液』撞击的震动，交织成一曲生命的旋律。 邪神并没有太过在意宗衍的说辞，祂此刻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感受着指尖上滑腻的触感，思绪开始转移。 看啊，人类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脆弱到只需要邪神指尖一按，这具漂亮的躯体就会身首分离，重新变成一具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届时鲜血也会流淌一地，黏稠的血『液』将会在白『色』的衬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也会变成亿万光辉簇拥里最美丽的一笔他一定会惊讶的睁大双眼，即使冒着被邪神本体再一次灼伤眼睛的风险。 剧烈的疼痛会让少年好看的眉头拧紧，会让他那双墨『色』的双眼将会忠实的记录生命力的流逝，光彩会一点一点湮灭消失，从漫天星辰变成永不见底的黑暗，既然涣散，带着足以致命的濒死美感。 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最后一刻，黑发少年会朝着邪神吐『露』“为什么”这样的语句，就像交付给魔鬼信任的渔夫，无助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口鼻里涌出的鲜血却将邪神的回复吞没。 届时，犹格·索托斯一定会带上被取悦的，高高在上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将指尖血迹擦去，或者将它凑到嘴唇边感受一下人类低贱的铁锈血腥味，就像在品尝一道绝顶美味，然后狠狠的嘲笑他。 ‘因为我是邪神啊，邪神做什么事情哪里会有那么多为什么。’ 对于绝大部分生物来说，邪神就是本『性』为恶意的聚合体。邪神想要毁灭世界和邪神想要杀人都是没有理由的。祂们强大无比，自然生杀予夺无所不能，没有弱者能够发出反抗的声音，只是因为它们在发声之前就永远埋葬在了土下。 但是犹格不会，祂不会杀死宗衍。 诚然，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也可以将黑发少年杀死，时空在祂的掌控之中，祂只需要再一次逆转时间，就能够将死亡重新复活。 可祂没有。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就像是生『性』邪恶自由，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的存在，也有了软肋。 高高在上的邪神会允许自己有软肋吗？ 不会。 或者说，产生软肋的邪神，已经不足以称之为邪神了。只有善良的神明才会爱着世人，邪神永远不会懂爱。 祂们只会将软肋毫不犹豫的杀死，毕竟生命太过漫长，无论再如何惊艳绝伦的宝石，也无法将罪恶的沼泽敲开一丝涟漪，祂们只会怀着恶意将宝石吞没，永远融为一体。 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邪神中的顶尖存在，宇宙秩序的掌管者，时间与空间之主，全知全视的神，门之主犹格·索托斯。 有什么东西，在祂漫长的，沉默的，满是邪恶的荒芜大地之中埋下一颗种子，然后赌上渺小人类最珍贵的一切——用死亡为代价的方式，终究还是撞进了邪神高高在上的眼眸里，最终发了芽，就像一根刺。 祂一定不会愿意承认，自己骄傲的思维里竟然会有近似于人类“不舍得”这样的情绪。 祂只是想着，死去的黑发少年比活着的丑陋，想着这么脆弱的人类可难以抵挡死亡所带来的疼痛。就算是血『液』和眼泪都是邪神司空见惯的东西，放在少年身上也骤然刺眼了起来。 像是说给自己听。 这个渺小的人类，明明无足轻重，明明不值一提，却能够影响到神明的情绪。 影响邪神的情绪，却还能够被邪神容忍，在不知不觉间，时间与空间之主对黑发少年的容忍已经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犹格·索托斯饶有兴致的想着，祂的手放肆的在少年脸颊和脖颈间游移，就像是邪神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祂是掌控知识的主人，祂不会允许自己得不到答案。 时间与空间之主忽然想起自己分化出去的那道神识一样，在祂回归的刹那，也许祂就得到了某种秘而不宣的预感。 比起答案，犹格·索托斯更享受探寻的过程，祂跃跃欲试又兴奋无比。 祂没有想到，在答案的最后，邪神会心甘情愿，套上那名为“牵绊”的绞索，捡回早已经被祂们超称之为无用的东西。 第91章 拉莱耶15 “你变成了哪一个邪神？” 犹格·索托斯十分好心情的问道。 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从来不会畏惧任何挑战, 或者说, 祂从未遭受过挑战。毕竟从一诞生起祂就拥有全知全视这个作弊般的能力, 这个宇宙就没有犹格·索托斯不能知道，或者是得不到的答案。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啊。 “嗯” 宗衍轻咳两声：“是拉莱耶之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成了祂的半身。” 半身？ 男人狭长的金眸微微眯起，内里流转着诡谧的流光。 “不过现在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使用了一张卡片后才回到这具身体里的。” 宗衍闭着眼睛，努力忽视黑暗给他带来的不安全感, 还有那只莫名其妙一直在脸上作『乱』的手：“可能过了这人设卡限制的几个小时之后, 我还会回到之前那具身体上。” 不知道为什么, 宗衍隐隐约约有预感，等到占星师三个小时的时间限制过去以后, 他的灵魂还会从这具躯体中脱壳而出，回到那个久远以前的拉莱耶。 这个认知无时无刻像警钟一般提醒着宗衍：你已经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了。 你是邪神, 是感情淡薄的邪神；是生『性』本恶的邪神，是拉莱耶的另一位主人。 你理应摈弃掉属于人类的一切。 从来没有一个邪神会像宗衍这样有着如此多无谓感情牵绊。 “我知道了。” 时间与空间之主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一边暗自给自己另外一道分/身递了个消息，但笑不语。 犹格·索托斯讨厌自己的东西被染指，即使对方是自己亲缘关系上的儿子。 不管有什么关系，除非像是宇宙之主那样以凌驾之势统领所有外神的绝对力量, 不然邪神之间都是不谈亲缘的。 唯有力量是永恒真理。 这方空间骤然又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它最常见的死寂。 犹格倒是没有感到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毕竟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时间和空间的尽头一直都是安静一片，只有时间轴和时间轴偶尔碰撞在一起发出的轻响。 当然了，这种碰撞发生的概率极小，但一旦发生了，这两个时间轴内就有可能发生置换的可能。不少智慧生物都是这样被迫进行了一场充满奇幻而惊险的跨越时间之旅。 这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在地球真实的历史上，曾经有人从十九世纪忽然出现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纽约。还有1955年的一架美国飞机，在失踪了三十五年之后的1990年再次降落，车上乘客的人们只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飞行，而等到飞机降落，他们和亲人见面后，却发现当初的婴儿已经长成青少年，妻子丈夫垂垂老矣。除此以外，二战期间关于飞行员执行任务穿越时空的消息也不是个例。 至于为什么惊险嘛，犹格·索托斯的死对头延达罗斯一族就最喜欢捕猎这些时间旅行者，抓一个一个准，嘣嘎嘣嘎脆。甚至都不需要时空之主自己出手，时间轴便会恢复它原有的秩序。 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指尖划过黑发少年的嘴角，后者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灰发邪神的眼眸更加深沉了两分，不过祂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现在你是什么打算呢？” 宗衍受宠若惊。 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一直都是一位独断专行的邪神，不管是自顾自决定纾尊降贵给他补课还是决定了同居模式，反正祂要干什么事情就从来没有征求过宗衍意见过。 “哦，对了，忘了说。”犹格十分轻易就能从闭着眼睛的黑发少年脸上窥探出后者的想法：“因为你回到了史前时代，但现代的时间依然是流动的，只不过时间流速不对等。” 宗衍瞳孔骤缩：“什么？！那我的高考——” 他在拉莱耶那边可是度过了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难道就真的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高考都结束了？？？ 犹格：“让我看看，现在你的寒假大概很快就要结束了。” 宗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上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结果下一句话，又让他差点就地一蹦。 “你想不想回到现代？”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毕竟面前这位的本体就算在一大堆丑陋触手的邪神里属于最貌美最时髦的那个，那也不能抵挡人家本质就是个邪神的道理啊！ 哪有邪神会这么好心赶着上来做慈善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特别这件事情还是出现在之前摁头让宗衍补习物理的犹格·索托斯身上。 “需要什么代价？” 但是这个问题的诱『惑』太大，大到宗衍抿了抿唇，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取悦全知全视之主，从而不耽误自己正常高考。 又都不是小孩子了，邪神也不会善心大发。宗衍内心已经决定，只要不是触及他底线的请求，他都可以狠下心来答应 就算是现在对方趁火打铁让他加入邪/教，为了高考，宗衍也不是不能忍着一时。大丈夫忍辱负重方能成功，不就是身兼犹格·索托斯教徒成员和密大首席的双重身份嘛，谁还没当过个二五仔似的。 灰发邪神勾了勾嘴角：“不需要代价。” 不需要代价？ 宗衍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不需要代价？” 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又被那璀璨的亿万光辉『逼』退，泪水反『射』『性』控制不住地淌出，在脸颊上蜿蜒流淌。 “只要你愿意，时空之主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请求。” 邪神冰冷的手指抚『摸』上了他的眼角，似是怜爱般缓缓在眼尾逡巡，从凹陷的眼窝滑到眼睑上，将那些渗出来的泪水擦走，就像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件艺术品。 宗衍狐疑无比，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犹格真的想干什么，也不至于在这里和他多废话，这么想下来，倒是内心安定了不少。 “哦！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感谢您的慷慨和无私，您的光辉就像太阳一般铺洒着大地，给我久经干涸的绝望的心带来慰藉和温暖。” 宗衍干巴巴的学着邪/教徒那样吹了两句，这才依旧忐忑不安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犹格笑得高深莫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半个小时之后，宗衍就感到身体里传来了那种熟悉的拉扯感。 “我要走了。”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宗衍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本来已经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和准备，为的就是想要接受这个新的邪神身份。 毕竟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别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他好歹还能换个身份活下去。 能活下去就够了，就当做自己转世投胎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怎么说能够捡到小命一条多好啊。 可，还是会难过啊。就算邪神的力量那么强大，生命那么悠久，长得还好看，宗衍也还是更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如果想做邪神的话，他完全可以不用冒着风险再一次使用占星师的卡片，而是好好在三亿五千万年前当他的拉莱耶国王，吃好睡好长生不老。 可惜这是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结果就在宗衍打算接受命运制裁的时候，犹格·索托斯却说祂能够让宗衍回到现代。 当然，这句话本身宗衍是不会怀疑的，对方可是时间空间的主人，想要解决他的问题简直在再简单不过。 只是没有动机啊，难不成就解释为邪神忽然一下心情很好所以大发慈悲做慈善了？ 这一次，并非是无法睁眼的黑暗，而是灵魂被拉扯的黑暗再次吞没宗衍。 也许是经历了两次跨越时间轴的旅行，本次宗衍适应程度越发良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等到宗衍再一次能够活动自己的身体时，他抬头一看，漫天的星辰依旧还照耀在顶部。 低头，他身上那一袭深灰『色』和金纹交叉相错的长袍正垂落而下，和他那一头墨绿『色』的长发纠结在一起。 熟悉而庞大的冰冷力量在宗衍四肢百骸内肆意流淌着，像是舒展开了它们的触角，触探到每一个角落。 这是和占星师，或者是人类截然不同的邪神之力。 他回来了，再一次回到了三亿五千万年前。 就好像刚刚他使用了占星师人设卡后，短暂的去往时间与空间之外的短期旅途像梦一般。 啊他好像又忘了问犹格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会在祂本体里。 宗衍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他不相信邪神的话，而是当勇者自己也变成了恶龙之后，就会对相同恶龙的存在陡然复杂。 例如宗衍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邪神看待蝼蚁的世界观。 “也不知道犹格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能够回去的话，果然还是更想当人类啊。” 墨绿『色』长发的少年邪神伸出手去，在指尖上附着一点磅礴的力量，朝着面前的空间一划。 空间立刻在邪神的力量下被割裂出了一个洞，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和碧蓝海洋。 宗衍赤着脚，踩在虚空中慢慢走了出来。 拉莱耶和卡尔克萨的战争结束了吗？赢的是哈斯塔还是克苏鲁？他出去又会看到谁呢？ 然后，他看到了。 身穿风衣的灰发邪神正漂浮在裂缝的外面，脸上带着祂那副最常见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走吧，我们回去。” 门之主朝着他伸出手来，浩瀚玄秘的时间轴忽然从虚空之中遁出，化作万千流光铺陈在他们的脚下。 宗衍脚下这段时间轴的尽头，正好终结在了犹格·索托斯的脚下。 第92章 拉莱耶16 “走吧, 我们回去。” 灰发邪神朝着他遥遥伸出手来, 璀璨的金眸里满是隐约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这一幕居然有让宗衍眼眶一热的错觉。 就好像那些无人理解，无人得见的委屈都从身体深处涌漫了上来。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即使身周环绕着最绚烂璀璨的太阳光辉，也同样依旧是一人踽踽独行，孤独的从地球表面冲出到大气层去，在所有人类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的时候，他却以献出生命的方式拦下一位外神和一位旧日支配者的来袭, 拯救了这颗水蓝『色』的美丽星球。 然后宗衍又回到了地球的三亿五千万年,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 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史前时代，变成了一位拥有自己领土的邪神, 见证了亚特兰蒂斯的灭亡。 他最大的悲哀就是，虽然有着邪神之躯, 但他却有一颗人类的，鲜活跳动的心脏。 这颗心脏让宗衍不至于忘记人『性』, 不至于被邪神的思维和意识侵袭，也给他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在这途中，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宗衍就是一个人了。 读小学的时候记忆太过模糊, 他又更喜欢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还要帮『奶』『奶』写字做工，根本不会去想这些。而初中的时候『奶』『奶』身体开始逐渐变差, 宗衍经常要学校医院三天两头的跑，中午如果走读，还需要在家里自己做好饭送过去。等到高中『奶』『奶』就真的走了，然后宗衍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人。 这些年因为家庭的事情，宗衍也基本没有交到过朋友，他根本没有多少用在社交上的时间。吃饭是一个人，放学是一个人，平时就是在筒子楼里帮爷爷『奶』『奶』们打打下手做点跑腿的事情，或者去旧书店看一天的书，日子倒也不觉得无趣。毕竟他还有超能力，只要拥有超能力，就像是穷人怀揣着宝藏，只要想起手里所拥有的的东西，一样会有满足感和快乐感。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宗衍是完完全全脱离了人类社会。 那种孤寂感就从被刻意掩埋的角落里全部翻了出来，每一点都带着苦涩的感觉。特别是在他已经打算，不得不以邪神身份生活下去后。 ‘想开点，好歹邪神还有无尽的生命，等到卡尔克萨和拉莱耶打完架我就找个海底山洞去睡觉，一觉睡到三亿五千万年后再参加高考也来得及。’ 可是，犹格·索托斯真的来了。 从时间与空间的尽头，从遥远的维度之外来了。 宗衍不知道这个邪神抽什么风，但如果对方真的能够把他带回到现代，那他决定在木板上刻上邪神的大名，好好在家里建个牌位，烧香点火给供起来。 “等等。” 他上前两步，想要握住那只手，却又像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顿了顿。 “拉莱耶现在怎么样了？卡尔克萨呢？” 明明宗衍记得在他被深空星海之主俘虏之前，拉莱耶正在和卡尔克萨打得不可开交，天空电闪雷鸣，海面奔腾不息，整个就一副末日降临的景象。 最重要的是在宗衍感觉自己被那道星光穿刺之后，克苏鲁也回应了他的呼唤，直接从遥远的宇宙撕裂空间过来。所以宗衍也不担心自己的仇没人报，左右他的哥哥兼半身会料理完全。 但现在，少年邪神微微侧过身去，眼神落到远处的海面上。 天气一片静好，金『色』的阳光铺洒而下，宛如碎金般跳跃在波光粼粼的深蓝海面，就像是以蓝『色』为底，在上面绣上了金线的纺织布。 云端之上的卡尔克萨城早已经不见踪影，这片区域的拉莱耶却好端端矗立在更远的地方，以宗衍的视线只能够刚刚好看到拉莱耶中心矗立的宫殿和神塔，似是中世纪骑士手持的黑铁长矛，剑一般指向苍穹，森然林立。 “祂们还在战斗。” 犹格·索托斯看上去并不想回答这个话题，于是祂轻描淡写地说道。 宗衍脸上却『露』出一个犹豫又挣扎的表情，“我想去和祂们再道个别。” 邪神之间半/身的影响是相互的，在克苏鲁和哈斯塔能够对他产生亲近感的同时，宗衍也能够对他们产生亲近感。能够让宗衍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奶』『奶』以外，再无别人。 拥有一个哥哥的体验真的很不错，即使对方是一个邪神，却也会用笨拙的，邪神的方式来表达好感。即使这种方式是人类无法苟同的那种。 如果这一回宗衍走了，那他就是直接跨越了三亿五千万年的时间，一声招呼都不打，未免有些不好。 在宗衍走神的时候，灰发邪神已经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祂不悦地眯起眼睛。 “克苏鲁和哈斯塔是一对兄弟。” 犹格·索托斯冷声道：“作为祂们的直系父神，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祂们诞生之时是不存在半身这个概念的。” 时间与空间之主早就看宗衍那一头墨绿『色』的长发不爽了，比起邪神，犹格还是更喜欢他作为人类时候的模样。 人类就像脆弱的菟丝花，轻轻一碰便会走向毁灭。也正是这种脆弱，让他们变得更加珍贵而美丽。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一时半会宗衍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的人设卡并不是——” 他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推测。 经过宗衍之前的推论，他发现了人设卡的本质是给他换一具身体，将灵魂从体内提取而出，然后放到另外一具躯体中去。 他之前隐约有猜测，可能他使用的这些人设卡的躯体，像云中君和太阳神这样有明确名字的，可能都是有主人的，只是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祂们这些古神最终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最终才让宗衍这个后人以超能力的形式展现祂们的余晖。 而克苏鲁，克苏鲁邪神，从时间轴角度来讲，从祂诞生起祂的生命就是无限大，如果宗衍使用克苏鲁卡的话，超能力自然就会代入到半身的身份中去。 只是现在，犹格的话打破了宗衍这个猜测。 难道人设卡的作用是“无中生有？” “这个问题我们会有时间继续讨论的。” 时间与空间之主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拉莱耶会沉没，卡尔克萨城会隐没于星空，克苏鲁会被封印，哈斯塔亦然。” 宗衍睁大了眼睛。 不错，这都是他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正儿八经上过的地球史里，老师明明白白讲过的内容。 在地球的史前时期，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原因扑朔『迷』离的大变动。 就在三亿年前，那场未知的大变故里，拉莱耶沉没，伟大之克苏鲁被永远封印在了南太平洋之下。卡尔克萨城隐没于星光里，深空星海之主则被封印在昴宿星团中恒星昴宿增九的行星上。 按理来说，现在的地球因为人类并未诞生的缘故，也还没有到古神登上历史舞台的时期，在地球上作威作福，呼风唤雨的全部都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旧日支配者。所以后世密斯卡托尼克专门研究地球史的学者们都猜测，这场变故极有可能是旧日支配者之间的内部动『乱』，亦或者是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出手，把几乎七成的旧日支配者都封印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这些都是时间轴上无可更改的历史。” 灰发邪神漫不经心的折了折风衣的袖口，动作矜贵无比：“而你，是并不存在于时间轴上的异数。你的存在就像人类的蝴蝶风暴理论，可能对整个地球的未来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更别说你的身份还是拉莱耶之主。” “每一个时间旅行者，要么被延达罗斯猎犬处理了，要么就是造成了一段新的时间轴。新生的时间轴会构成新的平行空间，最终让这个空间走向完全不同的未来，造成坍塌的危险。” 这并不是个例，例如曾经有一位幸运儿从现代穿越到了公元前的古埃及，还正好穿成手握重权的大祭司。 在古埃及某些朝代，祭司的权力甚至高过法老。从现代穿越时间的灵魂掌握着无数装神弄鬼的技巧，最终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神之代言人。 于是时间旅行者就在古埃及大兴土木，传授给国家人民制铁术，辅以后世加强中央集权的政术和统领军队手段，自己当上了法老，完成了神权和王权的统一。 最终造成的后续影响是古埃及几乎征服了整个地中海沿岸的国家，版图甚至扩张到了两河流域。 在那个时间轴里，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可没能征服古埃及。 就因为这个小小的时间玩笑，旅行者间接影响了整个地球后世的所有历史，衍生出了不少时间支点，甚至还有污染其他时间轴的趋势。 最后，犹格·索托斯才出手，派遣上古者去到对应的时间节点，在大祭司即将登基之时行驶了刺杀，从源头掐灭了时间轴的变动。 “如果你留在这里，很有可能拉莱耶就不会毁灭。如果拉莱耶的统治一直延续下去，地球是不可能有人类一席之地的。”犹格十分尖锐的指出了这个问题，毫不意外的看到宗衍脸上挣扎的表情，“况且祂们的半身这个概念根本就不曾存在，不过是你的奇妙的小把戏。” 宗衍拉了拉嘴角，他现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又听到时间与空间之主蛊『惑』般压低了声音。 “不过你不必担心。等我带你回去后，会亲手将这段错误从时间轴里抹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宗衍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相当不通情达理了。 再说了，人家能够帮宗衍就不错了，他要是讨价还价说还想看看自己身体上的哥哥姐姐的情况，难保等不耐烦的邪神就给他现场表演一个现场出尔反尔。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循循善诱，故意引导他的思维走向。 “走吧。” 时间与空间之主从始至终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宗衍犹豫了一下，再次回头俯瞰了一下整个大地的苍茫景象。 是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间，半/身本来就不存在，一切都不过是人设卡造成的结果罢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黄粱一梦终成空。 “谢谢。” 少年邪神终于下定了决心，同样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了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上。 后者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明显，紧紧收拢了五指，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插』/了/进/去，牢牢收紧了对方的手背。 第93章 高中生01 宗衍觉得略微有些不自然。 犹格的手冰冷无比, 那种触感甚至让宗衍心头一颤, 莫名带着近乎于束缚的窒息感。而那手指有修长苍劲, 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宗衍的手包裹进去，就像被什么极富偏执恶意的东西纠缠着一般，让宗衍脊背窜起不详的电流。 就算宗衍情商再低，也知道手牵手在人类关系中所代表的含义。 这是只有亲密关系才会做的举动。 再说了，两个大男人牵手就很奇怪。 宗衍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并没有挣脱出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手心，反而被攥得更紧了。 “别动, 我们要走了。” 灰发邪神收了收手指, 宗衍就乖乖松懈了下来。 浩瀚的时间轴忽然从虚空之中冲了出来, 浑身泛着玄奥无比的『色』彩，上方点缀着无数密密麻麻的亮点。 刚刚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的时候, 由于亿万光辉球体散发出来的光芒过于耀眼，宗衍并没有机会看到这些时间轴真正的模样。现在倒是终于可以看个完全。 “上面的光点是什么？” 宗衍的注意力被转移, 也就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情了。 “姑且算是时间节点吧。” 犹格·索托斯懒洋洋地说：“如果亮点熄灭，就代表着这个时间节点出现了变故。” 在两神交谈的时候, 时间轴光芒大作，平面延展到了一个宗衍触不可及的宽度，化作一道流淌的银河般铺就在了祂们的脚下。 “！！！”宗衍吓了一跳，不过他手的还被攥在时空之主的手里, 于是只好下意识眯眯眼。 等他看清的时候，周围云端之上的景象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虚无空间。 时间轴忽然折了起来, 两旁折起的部分迅速延展到天上地下，展『露』出整个宇宙在这条时间轴内的不同景象。 宗衍和犹格则站立在这条璀璨光带的最中间，浅淡清澈的银『色』河水从他们脚面上冲刷而过，温柔的抚『摸』着脚腕，河底还有一些细软发光的纯白沙子。 少年邪神曳地的墨绿『色』长发散落着粼粼银光，垂落在这一条仿佛盛着星尘的时间河流里。宗衍随意鞠起一缕，却发现发尾上并无水迹。 “这些河水并不是真的的『液』体，而是一些化作洪流的时间能量。” 犹格·索托斯好心情的为他讲解着，另一只手则十分自然的绕了过来，同样鞠起一缕墨绿『色』的长发，眼神晦涩幽深。 宗衍并没有注意到灰发邪神此刻的神情，他饶有兴致的开始打量起这个隐秘的空间。 弯曲折叠起来的时间轴在时间长河两边如同墨『色』般渲染开来，那些奇妙而不可思议的画面纷纷落下，宛如画卷般展开，供时间的主人观赏。 “这些都是曾经或者未来发生过的历史。” 时空之主将那一缕头发放下，转头为他耐心解释：“如果想要观看之前的历史，就回头看，想要看到未来的历史，那只需朝前看。” 宗衍点点头，眼眸开始搜寻着自己感兴趣的目标。 他看到无数异种在时间的轴线里发展毁灭，还有一个身形巨大，仿佛纺形大桶展开的种族，光从肉眼上看，和地球上的昆虫结构极其相似。 古老者？ 宗衍在拉莱耶里见过这个十分独特的下级独立种族。如今还有幸在时间轴里观赏了这个种族的兴盛史，它们文明程度极高，社会分工明确无比，政体还是近乎『共产』主义的社会主义社会。 他不由生了兴趣，于是侧头往更早一些的时间线看去。 大概在地球的十亿年前，古老者就已经来到地球了，在整个地球诞生的历史中，古老者是最先发掘到这颗水蓝『色』星球价值的异种，它们在海下建造了无数大型城市，并且开展了极为丰富的贸易体系，同时奴役着修格斯为他们进行基础建设。 再后来，由于伟大的克苏鲁降临地球，同时还带来了自己的眷族深潜者和星之眷族。克苏鲁的领地同样建立在大海中，这便是和古老者起了领土争端。于是拉莱耶同古老者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成功被克苏鲁奴役，入驻拉莱耶。 不过古老者当然不会如此乖乖就范，不然它们也就不会被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列为独立种族，而是仆从种族了。后来因为那场未知的变故，古老者们很有可能做了些阳奉阴违的事情，在克苏鲁一族被封印在南太平洋之后，它们又重新自立门派。 不过可惜的是，即使它们在十亿年前刚刚登陆地球的时候就拥有能够创造生命的黑暗科技，时间也从来不会赋予它们永恒荣光。直到二十世纪，古老者们早已经在地球上消失匿迹，仅仅在南极的疯狂山脉里还保留着残余的古城遗迹。如果非要说它们留下的，最奇妙的东西，就是坐落在中国某片山脉的跨越时空之门吧。 犹格·索托斯牵着少年邪神慢慢行走在时间长河之中，祂们身周的历史画面如同云烟般飞速而逝，宗衍一直从古老者久远的历史看到了人类文明刚刚起步的石器时代。 等宗衍好不容易从这段有趣的历史里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片虚无空间里走了一段时间了。 当然，这一段时间只是宗衍的臆测。原本祂们就行走在时间之上，所以刚刚经历的时间并不会被计入轴线内。例如宗衍就没有在轴线里面看到自己。 说到自己，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猛然回过头去。 现在他们走出了有一段距离了，所以宗衍再回头，也只能依稀看见一点点。 ‘无尽虚空宇宙中，孕育着无数邪神，就像那一抹墨绿『色』和明黄交界的区域，除了这两个颜『色』以外，在别无其他『色』彩。’ 宗衍瞳孔微缩，暗金『色』的眼眸慢慢暗淡了下来。 他想，犹格·索托斯是正确的。 日抛型人设卡并不会直接赋予他已有的身份，它只会凭空创造。 像守夜人和风之子这样的卡片是它创造出来的，而太阳神阿波罗和云中君，则是它窃取的身份。 就像拉莱耶之主克苏鲁一样。 从始至终，祂根本就没有半身的概念，只不过是宗衍抽出这张卡了，所以才有了这个概念。 少年邪神扯了扯嘴角，呼了一口气。 他忽然又想起当初在清阳中学高一那会，男生们围在一起讨论最新款aj，女生们叽叽喳喳开始接触化妆品的时候。 几乎班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围成了一个个的小圈子，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眸低垂，手里拿着一本《局外人》。 “快要到人类文明了吗？？” 宗衍重新回过头来，将脸上外泄了一丝的表情全部重新回归整理好。 “不错。” 似乎是在应和这句话一般，母系社会诞生了，山顶洞人从幽深的地下走出，身体开始抽条，褪去猿猴的特征。 紧接着，美索不达米亚人高高举起了城邦的火把，吉尔伽美什史诗在宗衍的注视下谱写流传。 一千年后，古埃及的太阳船从他们的身边缓缓驶过，宏伟的金字塔在远方堆垒建成。 又是很多年过去，在另一片神秘的东方土地上，天命玄鸟衔着仙草而降，一个名为“商”的部落悄然诞生。 时间从来不会留下情面，老大哥古巴比伦率先一命呜呼，马其顿的铁骑将古埃及彻底踏平，古印度紧随其后。 在春秋末年，老子刚刚诞生的时候。恒河流域，六牙白象王飞入皇后体内，乔达摩·悉达多诞生在了迦毗罗卫国。这位太子还有一个更为传奇的名字：释迦摩尼。 也是在这个时期，爱琴海边缘的古希腊，哲学家们身穿长袍，在高高的大殿之上，在时空旅行的两位邪神注视下，展开激烈辩驳。 随后，一位童贞之母生产了。那位婴孩包着布，躺在马槽里。 从此，就以这位婴孩诞生的这天，被定义为公元1年。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封建王朝时期，东方古国王朝更迭不断，西方经历了沉默而漫长的黑暗中世纪。 最终，文艺复兴在佛罗伦萨点燃了第一把火，达芬奇落下最后一笔，思想在愚昧的黑暗中迸发出璨璨火光。 紧接着就是大航海时代，大/炮和船只将还处于欧洲农耕时期的领主们全部打响。 伊丽莎白一世资助海盗，彻底抢占了新大陆的先机，将大不列颠送上日不落帝国的征途。 一种用音乐和歌唱来表达艺术形式的新型演出在意大利悄然兴起；锦衣卫在夜『色』下短刀出鞘，眼神如刀。 最后，蒸汽缸被装上了船只，第一盏电灯在实验室里点亮。 人类生产力空前提高的同时，也助长了蓬勃野心。 两次世界大战，尸横遍野，血腥洒满大地。 宗衍想要移开视线，犹格却善解人意地将这一幕快进跳过，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祂们在时间的长河里漫游着，将整个人类历史都看遍。 这可比看历史书有意思多了，时间轴会将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时间展示。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时间永远只会是沉默的见证者。 “等等我们正在经历历史吗？” 因为转移了视线，宗衍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惊愕。 站在古埃及沙漠上的时候，宗衍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太阳的热度，麦哲伦率领的探险船队将咸腥的海风带来。 由于宗衍还不太熟悉这具邪神身体的缘故，直到战争的硝烟和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 没错，虽然变成了邪神，但宗衍坚信自己还会有一天回到人类的躯体内。所以在此之前，都不能忘记呼吸，不然以后回到人类的身体，大半夜睡觉都能把自己给整窒息。 犹格·索托斯但笑不语，“放心，他们看不到我们。” 时间与空间之主发现了宗衍对于历史的兴趣，整个史前时代都没怎么观看，反倒是人类历史，一帧一帧播放，偶尔还会伴随犹格·索托斯的讲解。 当然了，时间与空间之主的讲解画风也十分与众不同。 “古埃及有一个王朝是奈亚拉托提普假扮的法老。祂当时去一条时间轴好好玩了一下，后果就是那个世界变成了伏行之混沌的游乐场，在祂分/身离开之后彻底崩塌。” “哦，似乎有一个王朝的埃及艳后身上有莎布的一缕神识。亨利八世似乎也是黑山羊之母的狂信徒。” “顺带一提，你们人类的核/弹也是奈亚拉托提普那个家伙混进曼哈顿工程计划搞出来的产物。” 在给同僚抹黑这一点上，犹格·索托斯可谓是不遗余力。 他可是时间与空间的主人，除了宗衍，全宇宙没有一个东西能够逃脱祂的耳目。奈亚拉托提普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化身，犹格分分钟给祂数清楚，还顺带挨个一起把老底扒个遍的那种。 看着二战结束，轴心国举起白旗，希特勒开枪『自杀』，冷战局面瓦解，世界再一次恢复和平后，时间轴的行进骤然慢了起来。 这一次，宗衍的眼睛完完全全睁大了。 他看到了自己。 没错，是他自己，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慢慢变成小小少年，最后经历了抽条生长的青春期，这才变成了清阳中学高三年级的学生。 转眼间，画面又转到了那个宗衍记忆深刻的教室。 坐在窗边的少年，叽叽喳喳离着他很遥远的同学。 宗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唯独对这个场景如此记忆犹新，也许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奶』『奶』离他而去，最后留给他的话是让他好好学习，多交朋友，好好的活下去。 也许是被『奶』『奶』嘱咐了那样的话，所以才有了想要“交朋友”的念头。 可惜这个想法根本没有来得及实行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但这一次，以一个绝对旁观者的角度，宗衍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那些同学虽然离得他很远，但是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若有若无将视线投注过来。 叶景明这时候还但方面把宗衍视作自己的眼中钉，时不时就要用余光瞥一下教室后方的反应，故意拔高声线说自己最近又去哪里玩了买了哪些奢侈品。而一众女生，虽然都聚在一起聊天，但宗衍竟然听到她们口中有自己的名字。 “诶宗衍在看书啊？我们要不离远一点，不然吵到人家了。” “我看一下是什么书封面好像是法语，我看不太懂？” “直接读法语原文？！好厉害！而且他是真的好帅，比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还要好看。” “对呀对呀”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就坐在那里，眉眼淡淡，神『色』清冷，窗外有风吹起，将他放在一旁的书签刮走，可他却没有察觉。 就像一幅画。 你在看书里的风景，殊不知别的人正在看你。 直到现在，宗衍才意识到。 并不是他有多么孤独，而是他一直都固执着把所有人排在外面。 从一开始，他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少年邪神就这样站在桌前，然后他轻轻弯下腰去，将那枚书签捡起，放在了黑发少年的桌上。 正在看书的黑发少年似有所觉，他眼角盯着忽然出现在桌上的书签，直直看向了空中。 有那么一瞬间，宗衍以为过去的他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他甚至在那个自己的黑『色』瞳孔里看到近乎浅淡的墨绿『色』倒影。 然而下一秒，这片场景就如同千万块碎片般散去，转换到了下一个人生阶段。 犹格·索托斯依旧牵着少年的手，带着他走向名为时间终点的尽头。 第94章 高中生02 那些宗衍记得或不记得的一幕幕飞速闪过, 一直到宗衍捡到那本黑皮笔记本, 入学密大, 从伦敦到江州，最后到了纽约。 祂们并肩站立在纽约的街道上。 在经历了一次动『荡』变故之后，纽约许多基础设施和建筑都遭到了大面积的破坏，街边破坏的电线杆比比皆是，就连许多高楼大厦的玻璃窗也碎裂成一块一块。有很多都是当时被战斗机扫描瞄准，或者是被音爆和高压波及到造成的废墟。 时间轴还没有走到尽头。 灰发邪神依然牵着少年邪神的手，从纽约纸醉灯谜般的暖黄『色』灯光下缓缓漫步。 随着祂们的行走, 被砸出一个大洞的十字路口在消防车的填补之下重新恢复了平整；柏油路面重新铺上沥青, 被砸坏的商店整理齐全, 第五大道一改当日冷清的景象，世界各地的人们再一次来到这里, 手里提着无数奢侈品购物袋。 皇后区的白领们匆匆走在前往地铁的路上，布鲁克林区的人聚在墙角吸食非法笑气, 曼哈顿的上层贵『妇』们则坐在高级咖啡馆里，手里抱着一只贵妃狗, 彼此谈论着当季新品。 现在还是纽约的冬天，大雪如同鹅『毛』一般飞絮而下，给地面铺上一层洁白的寒霜。 两位邪神并没有从时间轴上的河流里走下，踩在雪上也并未落下任何脚印。 一切都很美好。 人类灾后重建的速度一直很快, 这个种族即便是遭遇世界级的灾难，也不会在灾难面前放弃希望。 他们的希望会在废墟里开出花来。 “到了。” 在走到第五大道那家着名的蒂芙尼面前时，时间与空间之主停下了脚步。 宗衍抬起头去, 他还能透过蒂芙尼的橱窗看到最为经典的薄荷绿系列首饰。当初奥黛丽·赫本穿着一袭小黑裙，手里拿着面包站在这里，期望着能有一天过上上流社会的奢侈生活。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意识到这个时间点似乎并不是莫尔迪基安和格赫罗斯刚刚撤退的时候，看这个重建速度，很有可能距离当初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半个月，你们高中似乎已经开学了。” 高三的假期本来就要比普通高一高二要早，更别说今年春节还在一月，连着元旦没过多久就一起放假了，收假时间早一点也合情合理。 “啊。”宗衍一惊，“那我岂不是失踪半个月了？” “按照逻辑来说，的确是这样。”犹格说道：“你在史前经历的时间必须和现代时间做等价交换，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对等，所以这半个月的时间你必须交换出去。不然就会造成你个人时间轴的崩溃。” “那好吧。” 宗衍抿了抿唇。 失踪半个月可不是什么小事，特别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再说了，莫尔迪基安和格赫罗斯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撤退，也不知道密大那边会不会将这件事情和宗衍的失踪联系到一起。 不过应该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竟然从不可名状的邪神手下拯救了世界吧？ 少年邪神颇有些心虚的想着。 到达了正确的时间轴尽头后，铺陈在他脚下的河流也开始慢慢消散。 祂们站立在漫天的光点之中。 时间是空间的固有属『性』，祂能够贯穿古今。 宗衍忽然生起一个想法。 既然能够看到过去，那岂不是也能看到未来？ 他下意识顺着自己的思维朝时间轴远处的尽头看去。 那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迷』雾，就仿佛有谁施加了魔咒一样，将一切遮掩起来。 宗衍并不知道即使伟大的门之主也无法观测到他的未来，他就像所有高中的男生一样，怀着旺盛无比的好奇，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最单纯的疑问。 然后，他就看到了。 暗金『色』的眼眸直直穿透了厚重的，连犹格也无法看透的『迷』雾，悄然窥探着名为“宗衍”的未来。 拜邪神如今超高的视力所赐，他能够清楚看到黑暗房间里的一切。 黑发少年躺倒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头墨发宛如扇子般铺就在身后，偶尔也有一些混杂着汗/水黏在白皙的皮/肤上，再结合皮/肤止不住泛起的嫣红，就像伊甸园里吐着红信子，将人诱/『惑』至深渊的毒蛇。 “哈、轻轻点” 少年仰起头去，脖颈宛如天鹅，脊背优雅拱起。 他眼角已经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泪水，唇齿微张，就像一条得不到水源的濒死之鱼。 “如你所愿。” 另一位邪神眼眸暗沉，祂缓慢地将手指挤/进少年的手掌之中，慢条斯理般，将自己沉了下去。 邪神感受不到快/感，门之主只是喜欢看自己的人类『露』出这幅『迷』/『乱』又糟糕的表情而已。 就在这个过程中，灰发邪神忽然漫不经心的抬眸，直直对上了那双从“过去”窥探而来的暗金『色』眼眸。 祂勾了勾嘴角。 第95章 高中生03 虽说是回了现代, 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宗衍处理, 他这两天忙的马不停蹄, 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什么有的没的。 首先，宗衍先伪装了一下自己，在纽约随便找了个理发店，把头发给染了个『色』，顺便剪回原本的长度。 说来也是很奇怪，他之前没有伪装的时候，理发店老板还惊呼一声, 说他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过宗衍。 宗衍：？？？ 这搭讪水平也太低了点, 于是他顺手就把老板给催眠了。 他现在这个外貌太张扬了, 不仅仅多了那种雌雄莫辩的漂亮，脸部也像是跑到整容院里做了微调一样。 本来宗衍就长得好看, 现在虽然说五官没有多大的变化，一眼看过去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颜值甚至还要高了好几个度。 这么说吧，莎布·尼古拉斯被称为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 是因为他的外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且即使人类内部有着不同的审美，莎布那张脸都能准确无误地踩到每个人的审美上，男女老少一通『乱』杀。 宗衍现在的脸虽说没有黑山羊之母来的那么夸张, 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属于那种不戴口罩上街，回头率近乎百分之八十的程度。 其实要这么说起来的话，犹格·索托斯和奈亚拉托提普的脸也和莎布属于同等级的颜值水平。只不过祂们能够十分随意的控制存在感, 能够欺骗现实，普通人类一般无法将注意力放在祂们身上。再说了，人家逛密大逛白宫都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身份那是勾勾手指就能重新给造一个。 克系宗衍这个半路出家的邪神根本不会这种高端『操』作，于是他只能给理发店老板下精神催眠。 精神暗示倒是不难，毕竟克苏鲁有一项十分出名的能力就是沟通世界上灵感过高的人类，将他们拖到自己的梦境中去。 原本宗衍是想再拜托一下犹格·索托斯，看看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能不能找到帮他更换身体的方法。 但是经历了那一件窥探未来的事情之后，宗衍躲对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自己送上门去。 没错，宗衍感觉自己三观濒临碎裂，摇摇欲坠。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和神秘界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一个未来的碎片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这算什么事？ 就因为这件事情，宗衍这几天都感觉自己不太好，他想方设法避开犹格·索托斯，因为他现在一看到门之主就会反『射』『性』想起这件事情。 虽然纽约得救了，但真理之门还是保留了一个通道在波士顿。宗衍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从真理之门回到了密大，接受一干资深调查员的现场调查。 奇怪的是，一路上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但并不是戒备和怀疑，而是景仰和不敢置信，就像看到什么东西诈尸了一样。搞得宗衍疑『惑』无比。 不是，虽说他以年纪最小的君主级在神秘界好好出了一把风头，也不至于这样吧？ 可惜现在时间紧急，宗衍也没有其他设备可以联系到外界。他的手机还在自己原本的躯体上，而自己原本的躯体还在犹格·索托斯的本体那里，现在宗衍一想到这个名字都感觉太阳『穴』在突突起跳，所以他暂时也没办法从美国回去，只能先联系一下密大。 没错，他现在还回不了清阳中学好好读书，先得把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失踪半个月的消息解释一遍。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也不是没发生过那种调查员失踪许久之后，回归后才发现其实早就暗自加入邪/教组织，最后是以间谍身份归来密大的情况。所以宗衍也相当配合。 做笔录的调查员手里拿着笔，翻开面前的书页，准备开始记录。 他们坐在高高的会议台上，就像西方的法庭一般，俯视着中间的人。宗衍则坐在最中间的空地，接受着所有人的视线洗礼。 最近为了让别人不要下意识注意到自己，宗衍在精神控制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但他业务依旧不是很熟练，诚然，他可以给现场所有的调查员都来一个群体精神控制，但是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露』出破绽或者是把大家全部送进精神病院。 权衡利弊之下，宗衍决定施展自己的胡编『乱』造大法，企图蒙混过关。 结果，调查员的第一句话就把宗衍给问懵了。 “宗衍先生，请背出您的中国公民身份证号码，家庭原住址，您初中时期任何一位同学的名字。” 宗衍：？？？ 他一头雾水的照做，所有人的视线又转移到了法庭的那位执行调查员身上。 调查员一脸如临大敌，眼眸如同鹰隼般在书页上划过，最终深深呼了一口气：“身份已确认。” 他率先合上手里的档案本，脱下自己的礼帽，微微弯腰致意：“欢迎回来，宗衍阁下。” 坐在周边座椅上的调查员们也同样起立，一边鼓掌一边脱帽致意，掌声雷动，一直持续了近一分钟。 “感谢您拯救了世界。” 他们全部从座位上走了出来，自发排成长队，挨个过来和宗衍握手，“要不是神秘界驻格林威治的天文观测炼金阵启动了，上面显示了您的炼金术波动，也许我们至今都不会知道您的无私奉献，您的伟大诠释着人『性』的光辉。” “阁下，多谢您为神秘界和全人类做出的一切。” 后面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调查员更是抹了抹眼泪，“您半个月来音讯全无，我们都担心您是否遭遇了不测，还在学院中心礼堂为您举办了盛大的葬礼。” “上帝啊，您没事真是我今年度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宗衍： 哈？？？ 他呆愣愣的和这些调查员们挨个握手，然后又被各位教授们带到了中心会议室去。 中心会议室的投影已经全部启动，其中有几个宗衍经常在国际新闻上面看到的面孔，其中不乏国家首脑。 他们的反应同样和密大的调查员们一样，代表自己的国家朝宗衍致意诚挚问候。 其中，美国发言人还说，他们已经和神秘界达成了共识，因为之前由于某种『操』作失误的原因，宗衍在纽约大战食尸鬼的视频已经在网上疯狂流传。虽然这半个月以来神秘界已经默认了他的死亡，但网友们的热情依然不减，甚至还有人扒出了清阳中学上一次元旦晚会宗衍站在台上的演出视频。就是不知道何种原因，流传出来的视频全都是无声版本的，不过吃瓜群众们也不在意，只要能够『舔』颜就够了。 这样轰轰烈烈造成的原因是，宗衍那段被泄『露』的视频传播极广，再加上美国官方也证实了是他们不小心把频道切到审核电影的储存卡里才造成的缘故，大家对于这部电影的上映越发期待。 原本按照美国的计划，神秘界第十君主失踪，到时候就找个替身过来象征『性』拍一段糊弄过去。结果现在倒好，宗衍啥事没有，那之前提了一嘴的电影计划也得提上日程了。 这可不是件玩笑事，要不是公众在看到这样的视频第一直觉都是电影特效而不是出现超能力者，恐怕这一次美国在全球的声誉就得跌到谷底去。先不说其他国家怎么样，美国民众就会率先揭竿而起，游/行/示/威，『政府』公信力跌破冰点。 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出差错。 官方甚至会安排最好的导演，最好的特效团队，给宗衍支付最高的片酬，也得把这部电影上映了。 莫名其妙就被定下来一部电影档期的宗衍：？ “放心，我们找的团队都是一流的，力求还原当时纽约最真实的情况，还原视频里的那一幕。对了，我们还给您找了许多国际巨星，例如大名鼎鼎的莎布·尼古拉斯” “停！”宗衍连忙说道：“别的都好说，拍电影的钱请全部以我个人名义捐献给我的祖国，最后，只要莎布·尼古拉斯不参演，这部电影我会考虑的。” “哦哦，好的，这点小小的要求我们当然会为您办到。” 那位新闻发言人颇有些不明觉厉，不过上头已经下了指示，只要不涉及底线，其他条件都尽可能直接答应。所以他答应的也很爽快。 等到投影屏幕熄灭后，宗衍才感到一股不真实感。 所以说，失踪了半个月再回来的他，现在不仅仅掉了马，变成了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还火遍全球，粉丝无数，即将参与一场好莱坞绝无仅有的大制作电影，无数影帝给他做配，出道即巅峰？ 而且宗衍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掉马的原因是因为使用了炼金魔纹。 炼金魔纹这个东西很玄乎，上面会带着专属的气息，它们都被尖顶议会的档案记录在册，有一点点像哈利波特里面禁止未成年巫师在校外用魔法的魔杖踪丝。 这个世界真的太神奇了。 宗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时候回了清阳中学将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明明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高中生，安安静静筹备高考啊！！！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忽然有一片阴影从远处越了过来，覆盖在了宗衍眼帘面前。 邪神换了一副样貌，如今并不是那个身穿风衣戴着单片眼镜的学者形象，而是灰发金眸，身穿白袍的旧日支配者分/身。 迎着宗衍僵硬的视线，祂的眼尾危险地眯起：“你在躲我。” 这是一个陈述句。 第96章 高中生04 宗衍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没有。” 他梗着脖子死倔, 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废话, 就算换了一张脸, 那祂难道就不是犹格·索托斯了吗？ “嗯？那是塔维尔导师和首席吗？” 礼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宗衍名声大噪后一路上收获着无数人景仰的目光，如今他就站在礼堂走廊上，来来回回的教授和同学都会或直接或间接的扫上一眼。 “据说之前纽约的事情就是首席阁下解决的，真不愧是最年轻的君主级” “我知道我知道，那一段视频我也看了，太酷了！” “第十君主和第七君主？哦, 是了, 我记得第十君主还没有二次觉醒的时候, 第七君主曾经是他的指引人。”有一位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朝着身边的学徒说道：“上次发生的灾难还历历在目, 回去把炼金魔纹学的三级论文再写一次，人家君主级都在好好学习, 你们又有什么不好好学习的理由？” 众人视线各异，宗衍却如坐针毡, 视线在地面上扫来扫去，眼观鼻鼻观心。 少年眼尾还带着浓烈的墨绿，虽然发『色』用人类的染『色』技术重新回归了黑『色』，但可能染发师傅的水平不太高超, 头顶还有一小截头发折『射』出墨绿的『色』彩来，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可爱。 从灰发邪神的角度，祂能够清晰的看到微微颤动的睫『毛』, 还有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奇怪表情。 祂最近又干什么吗？ 犹格·索托斯难得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纾尊降贵用复杂的推力计算演示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概率超出过计算的地方。 未知的原因导致了黑发少年的单方面逃避。 门之主越来越感兴趣了，祂忽然想起昨天在纽约，祂们准备走下时间轴的最后一秒，少年邪神似乎抬眸看了看时间轴的远方。 犹格·索托斯看不到宗衍的未来。 或者说，这个宇宙中，时间与空间之主唯二不能看到的未来，一个是祂自己的，一个就是宗衍的了。 祂只能看到宗衍的现在和过去。 难道对方在未来的片段里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不成？ 时空之主敏锐地抓到了重点。 犹格·索托斯对这个人类是不同的。 祂即使思考了亿万年，依然没有得到那个答案，但邪神却心知肚明，他是不同的。 门之主曾经兴起过想要让对方成为自己祭司的想法，不过现在祂不会了。 就算信徒全副身心地信仰着祂们，每一派的祭司也是邪神觉得稍微有趣的人类，即使这样，也依旧没有一个邪神会去在意祂们的信徒。 在祂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之后，宗衍才完完全全拜托了在邪神眼里微不足道的地位。 时间与空间之主现在对面前的人类怀有着无与伦比的兴趣，除非是宗衍自己作死，不然是绝无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事故的。 对于一位生『性』本恶的邪神来说，这样的承诺不亚于爆发一次宇宙大战。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犹格一向是一位对未知事物保持着最高探索之心的邪神，祂如今就对这个宗衍看到了而祂看不到的未来好奇无比。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宗衍低头，匆匆转了个身就往后走。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结果他还没走两步，险些就直接撞到了灰发邪神的白袍之上。 宗衍立马瞳孔骤缩，退避三舍。 “我还要去交材料证明，去后勤部拿预订今晚的机票，和小伙伴们报平安。我还要回江州去读高三，我还要高考，我真的很忙。” 礼堂走廊上已经有一些人朝着他们投以更多注目了，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宗衍总不能当众给自己的导师甩面子。 “材料证明？” 犹格嘲讽似地掀了掀嘴唇：“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宗衍：“什么？”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秘密通过了一项决策。”邪神说道：“以帕拉塞尔苏斯为首的核心审议团打算提取你的血『液』进行研究。” 宗衍悚然一惊。 他现在的身躯并非人类，如果到时候真的要强行给他进行身体检查的话，血『液』的确会是首要暴『露』的东西。 毕竟邪神可没有这种玩意。 直到这时，宗衍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当英雄的确能够收到很多很多景仰和崇敬的目光，能够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爱戴。 但与此同时，他也会收到各方压力无尽的猜疑，还有阴谋论者孜孜不倦的下作手段。 dc漫画里的超人是英雄吗？是，他富有许许多多甚至连人类都没有的美德。但莱克斯·卢瑟不一样反对着超人。毕竟对于人类来说，掌握过强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种力量还发展到能够同旧日支配者对打，甚至驱散外神的程度。 恐惧，对于力量的未知会导致恐惧，恐惧则会产生偏见和恶意。 这也是宗衍为什么不希望自己掉马的原因。 但既然如今木已成舟，说这些都没用了。再来一次，即使是同样冒着掉马的风险，宗衍也一样会义无反顾的冲向外太空去。 “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就在宗衍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犹格忽然语出惊人，“左右不过是一些蝼蚁罢了。” 宗衍：？？？ 黑发少年瞳孔地震。 门之主欣赏着他惊讶的表情，一边在内心暗自记录这一幕，好分辨出哪一种表情出现在对方的脸上更能取悦自己，“对了，顺带一提，帕拉塞尔苏斯可是坚定的克苏鲁信徒。” 宗衍： 他感觉自己三观都要炸裂了。 “你说的帕拉塞尔苏斯”他艰难地开口：“是我想的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吗？” 那可是密大的副校长啊！副校长啊！！！如果连副校长都是邪/教派来的二五仔，那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还算什么调查员的摇篮，直接变成邪/教徒预备役算了。 时间与空间之主嗤笑一声，“他本身的资质原本就不足以炼出贤者之石，不过是蒙受了克苏鲁的恩惠罢了。” 宗衍感觉这个情节太眼熟了，他合理怀疑某位邪/教徒担任了复仇者联盟系列的编剧，设计出了神盾局这个反派组织，灵感就是来源密大的那种。 这还不算什么，最奇怪的是犹格·索托斯的态度。 祂友善地简直像是被炽天使附体了。 就算犹格勾勾手指就能轻而易举扭曲现实，将人类的思维拖入深渊，但这也并不代表邪神愿意帮助一个同为蝼蚁的人类。 “那好吧。感谢伟大的门之主给予我的小小提示。”宗衍干巴巴地说道，“您如果没事的话——” “想重新成为人类吗？” 犹格微微一笑，抛出一个宗衍绝对无法拒绝的话题，“你的人类身体可是还在我这里呢。” ‘你可是邪神最感兴趣的人类，只要你请求，邪神一定会同意你的。’ 门之主的笑容诡谧无比，‘当然了，这次是需要代价的。’ ‘可惜现在的你，并不足以支付邪神想要的代价。’ #### 宗衍最终还是来了。 他跟着犹格·索托斯再一次去往了时间与空间之外。 只不过这一次，犹格并没有简单粗暴地划破空间，而是带着宗衍穿越了第一道银匙之门。 上古者们从王座之上起身，恭敬的跪拜致意。 时间与空间之主最近通过这道门的频率十分频繁。以前即使是数百亿万年，伟大的门之主都不见得从终极之门里走出来过。但这一次，祂不仅回来了，甚至还带回了一个？ 能够被时间与空间之主亲自带领进入终极之门的，即使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上古者也从未经历过。 以前不是没有取悦过门之主的存在，它们同样被允许通过终极之门，其中的一些永远消失在时间和平行空间的海洋里，还有极少数的一些人则加入了上古者的队列里，成为门之主的从神，在没有时间流动的宇宙之外守护着终极之门的存在。 上古者们根本不敢抬头，等到门之主带着另外一位少年邪神消失在终极之门的背后，祂们才胆敢相互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祂们好像很吃惊。” 自从成为主掌精神世界的邪神后，宗衍对于智慧生物心情的转变相当敏感，更何况上古者们也没能完美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当然。你可是唯一享有此等殊荣的人类。” 门之主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那具被包裹在亿万光辉球体之中的，悬浮在光芒簇拥里的躯体便缓缓从空中飘了下来。 宗衍第一次以第三者的视角打量自己从前的身体，内心只感觉这幅场景奇妙无比。 “决定好了吗？”犹格随口问道。 “决定好了。”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拿出占星师的卡片捏碎。 下一秒，宗衍的视线骤然从高处转换到了虚空的水平面上。由于力量削弱而产生的虚弱感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你已经回到了人类的躯体”的这个事实。 占星师平躺在漫天时间轴和星辰的辉映之下，另一只手指之间赫然架着那张ss级别的旧日支配者卡片。 想要回到原本的身体也很简单。 只需要就将原本那张抽到的日抛型人设卡毁掉就可以了。 灰发邪神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力量强大的邪神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空间裂缝再一次被划开，这一次背后的空间平面并不是抽卡时的七彩斑斓，反而透着一股阴冷森寒的死黑。 这处空间被宗衍称为“黑空间”，平日里行驶着垃圾桶的职责，宗衍只要一抽到废卡，下一秒都是扔进黑空间销毁的。 这一次，即使手中拿着的是ss级别的卡片，宗衍也依旧没有任何犹豫，松开手指，让那张卡片被黑暗吞噬。 “既然你已经回到人类的身体了，那就让我们谈谈该支付什么代价吧？” 宗衍： 之前把他从远古带到现代这种需要邪神亲力亲为的工程都不需要代价，没理由他取回一个人类的身体还需要支付代价吧？ 不过宗衍拿人手短，变回人类的他和门之主的武力简直就没有多少可比『性』，除非宗衍来一个玉石俱焚直接使用阿撒托斯卡，不然都是白费力气。 “好吧，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宗衍深吸一口气。 “很简单。” 邪神弯起嘴角，这个笑容却差点没把宗衍吓得从空中跌落下来。 当初宗衍窥探未来看到的那一幕里，未来的时间与空间之主同样也勾起过这般晦涩难辨的弧度。 那些他极力想要从脑海里挥走的记忆喧嚣动『荡』。 “让我看看那些被你极力隐瞒的东西。” 冰冷的东西忽然贴上了宗衍的额心，紧接着，虚弱的黑发少年就被黏稠的精神力环住脚腕，拖往深不见底的无光深渊。 第97章 高中生05 平心而论, 即使没有那些不同的情绪, 犹格·索托斯也是十分欣赏宗衍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此坚定, 轻而易举的舍弃掉自己根本触及不到，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更何况邪神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云泥一般，是穷尽一生的力量也而无法触及到的存在。若是有人类妄想探寻神明的力量，那他们只会『迷』失在裂缝之中，变成精神失常的疯子。 当然了，相对的, 邪神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力量能够让人上瘾, 力量统治一切,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无所不能。 如果宗衍无法舍弃这强大的力量, 那他迟早会被这具身体内的邪/恶/欲/念影响，最终被邪神无孔不入的思想同化, 最终舍弃掉那些属于人类的软弱情感，人『性』彻底消亡, 甚至连人格也不复存在，彻底变成一位冷酷无情的邪神。 这并不是骇人听闻，邪神之所以被称之为邪神，就是因为祂们根深蒂固的混『乱』属『性』。祂们身体之中所附带的精神污染同样可怖, 弱小智慧生物的灵魂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这种侵蚀。 关于这一点，犹格·索托斯并没有隐瞒宗衍。 某种意义上来说，门之主更加欣赏的是宗衍作为人类时候, 挣扎在绝望中迸发的希望光辉，璀璨夺目。 虽然人类生命不过断断百年，还脆弱到不可思议，但正是因为这样的短暂才弥足珍贵。 事实上，宗衍已经在这具邪神躯体中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但是他最后舍弃的时候并没有半分犹豫和不舍，灵魂没有半分被强大力量蛊『惑』的痕迹。这份坚韧和心『性』足以让门之主侧目。 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地面忽然像是被人凭空倒上一层墨水，黏稠冰冷的黑暗虚影缠绕着宗衍的脚腕，直直将黑发少年扯了下去。 舍弃了邪神的力量，又刚刚回到自己原本的躯体，宗衍如今的反应十分迟钝，身体虚弱无比。 他每一次进行灵魂转换都有这种后遗症，像当初去到拉莱耶之主半/身的躯壳里，或者是回归到自己存放在时间与空间之主本体内的身体时，刚开始别说动手指了，连睁眼都做不到。 很明显，宗衍也没有想到犹格·索托斯居然如此猝不及防的出手。也许最近这一段时间里，时间与空间之主表现出来的友善模样成功麻痹了宗衍的心，以至于他现如今只能一个人在意识海里跳来跳去干着急。 “让我看看那些被你极力隐瞒的东西。” 宗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个刚才门之主说的话，内心百转千回。 他隐瞒了什么？他明明觉得自己无辜得很，他还敢在全知全视之神面前隐藏什么，那岂不是活腻了吗？ 不等等—— 确实有一件事情他选择了避而不谈。 宗衍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眼神哀莫大于心死，顷刻间，他就彻底陷入黑暗的包裹之中，思维宣告停滞。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宗衍由衷祷告，希望对方不要在自己的记忆里翻出那一段未来的碎片。 不然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 虽说宗衍提心吊胆，但这件事情好像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翻篇了。 拿回自己原本的身体后，宗衍战战兢兢地从时间与空间的尽头离开，期间反复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门之主。 对方脸上一派波澜不惊，无甚表情，只是每次宗衍试图偷看的时候眼眸都会和他趋向同步般对视在一起。 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宗衍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在时间轴里看到的那一段未来简直是荒谬无比。 众所周知，宇宙有那么多个平行空间呢，万一他看到的刚好就是最离谱的那个未来也说不定。再说了，你看看这些邪神一脸『性』冷淡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这方面的需求和欲/望。 宗衍又不是没当过邪神，邪神那档子事，他还会不清楚？连繁衍都是靠自我分裂繁殖的存在，简直就和祂们头顶上的“邪”字格格不入，清心寡欲极了。像低等智慧生物这种繁衍方式，恐怕邪神们还根本看不上呢。 于是宗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从终极之门里又推开门出来，匆匆走过这一回已经将惊讶写在脸上的上古者们。 犹格·索托斯在上，上古者们从未听说过终极之门还能从里面打开的，而且走出来的还是一位十分普通的低劣种族，仅仅只是外貌和方才索托斯冕下带进去的极为相似罢了。 宗衍回了一趟密大，首先去了一趟后勤部。 他的手机在宇宙里遭到了不可逆转的『射』线破坏，现在连开机都困难。 后勤部给他配送了新的手机，甚至还有一全套旅行装备，最后还被告知因为晚上那趟客机满载了，于是学院打算破例一次，为他直接链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坐落在江州的空间坐标。 乖乖，国宾级待遇啊。 在后勤部所有人景仰的眼神里，宗衍连忙鞠躬道谢，抓起手机就跑。 宗衍以前并不是不知道很多人会将视线停驻在他身上，但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硬件条件有过深刻认知，所以只觉得无所谓。可现在他是彻彻底底的出名了，走到哪里都可能有同学围上来要签名，场面相当震动。 这还没完，他好不容易重新登录了密大的app，上方置顶的帖子明显还没换回来呢。 【深刻哀悼：第十君主为拯救世界英勇捐躯，哀悼会于本月十五号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礼堂举行】 就还行。 宗衍深感如果自己还不回来，搞不好大家到时候看到他就不会是像看到诈尸一样，而是尖叫着鬼来了。 app的公告板上有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南太平洋有异动出现，暂且尚未探测到群星归位趋向，沿海居民发现大量不明生物尸体】 南太平洋！ 宗衍心里一揪，连忙往下看去。 虽说他不太适应邪神的身份，但当初做邪神的时候，克苏鲁对他是真的没话说。 即使那个身份是假的。 【正文内容：图片，图片】 【近日，波纳佩岛沿岸沿海所捕获的异种生物，已上报给相关国家生物学官方机构，最后交由尖顶议会所属处理】 那两张照片内的模样实在是太眼熟了。 如同癞蛤/蟆一般的丑陋皮肤，鱼头人身，妥妥的就是克苏鲁一族最出名的下级仆从深潜者啊！ “呼——”他叹了一口气。 格赫罗斯已经被当初的宗衍赶到一个十分遥远的星系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群星归位之时在地球灭亡之前都不会再降临。 如果天空中再不出现正确的星位，那克苏鲁也无法从拉莱耶的永恒长眠中苏醒。 宗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在经过犹格·索托斯的处理之后，一切都理应恢复正轨。 克苏鲁不会记得祂曾经有一个半身，曾经用亿万年的时光去守护半身的苏醒。 一旦拉莱耶之主苏醒，被封印千万年的愤怒将会席卷整个地球，把一切的智慧生物拖入克苏鲁的梦境中，拉莱耶的恐怖统治将会继续降临。 邪神本来就应该冷酷无情才对。而现在以宗衍站在人类的角度，克苏鲁的长眠无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宗衍现在心情有些许复杂，虽然他知道了尖顶议会已经秘密通过了想要弄清楚宗衍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将旧日支配者和外神一起『逼』退的，甚至那位他以前以为是好人的副校长，竟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克苏鲁邪/教徒，真是让人跌碎眼镜。 宗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搞不好如今南太平洋的异状，就是克苏鲁信徒最梦寐以求的东西。帕拉塞尔苏斯最近的活动一定会频繁，届时也不怕抓不到马脚。 “是宗衍阁下吗？” 停在波士顿私人机场的飞机已经稳稳停留在了地面，身穿套裙的空姐和机长正站立在入口安静等待他。 “是的，麻烦您了。” 他将行李交给空姐，朝着机长点点头，率先走上了飞机。 莫名的，从时间与空间之外回来后，宗衍感觉自己浑身肌肉酸痛，整个大脑都有些晕乎乎的。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上飞机，要了一个蒸汽眼罩和被子之后就滚到床上，下一秒就沉进了黑甜的梦境。 马上，等到飞机落地后，一切又能够恢复正常。 他会回到清阳中学，好好度过最后的，紧张又平淡的高三生活。 至于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罢了。 #### 这一觉睡地十分安稳，宗衍甚至连翻身都没有过，一觉就睡到了飞机落地。 他不知道的是，邪神的一抹神识依旧停留在他的深层意识里，根本就没有离去。 灰发邪神如同一抹雾气般在宗衍的意识海里游动，身边纷纷扰扰全部都是游移的碎片，它们裹挟着邪神在这片精神的海洋里。 祂在这片记忆里肆意翻找着自己想要看到的内容，终于在一片明显被主人迫切想要遗弃的角落找到了答案。 未来碎片里的黑发少年黑眸里泛着浓浓的水雾，涣散无比，眼角染上了潋滟无比的嫣红。 他的口齿开开合合，嘴唇像是血滴一样娇艳欲滴，身体沉沉浮浮，脖颈修长无比。 犹格·索托斯眼眸一沉，忽然明悟。 祂想，祂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出现在黑发少年脸上的神情。 第98章 高中生06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月, 却足以产生天翻地覆的变故。 例如爱德华和王可鸣在宗衍失踪后都很自责, 最终还是泄『露』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这件事情结束后, 据说英皇室的那位二世已经岌岌可危，这下全世界都知道英王患病住院，身体抱恙的消息。 爱德华身为皇储，自然能够知道烟幕弹背后的真实。 据说老国王现在几乎只是吊着一口气了，他两位哥哥包括姐姐看他并不在国内，都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他们甚至还搞了个联手, 首先想要把这个内心皇储给解决。 神秘界甚至也『插』手了这一次事情。因为现在整个大不列颠全国戒严, 暗地里那些势力『插』手了爱德华的行踪, 想要把他拖在美国。爱德华若是按照正常途径回去，恐怕回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兜兜转转, 现在爱德华似乎还是回去了。 当然，回去之后爱德华只会面对更加艰险的环境, 他和尖顶议会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现在不管是宗衍还是王可鸣都联系不上他，只能焦急的等待着那边的消息。 除此之外, 宗衍再一次恢复了他平平无奇的校园男子高中生生活。 如果要说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现在只要他在学校里出没，跟随的视线和上来要签名的同学越来越多。 整个互联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好莱坞特效大片的宣传预警，所有人都坚信宗衍以后毕业就会去拍戏, 成为打入好莱坞的第一人，大家现在纷纷都要要未来巨星的签名。 宗衍： 这几天宗衍也忙，他已经和上面打了报告, 现在美国那边直接派了一个影视团队过来，说是要先把海报给拍了。于是他刚刚回学校就马不停蹄地去江州各地取外景。 这个电影拖延不了。现在是二月，等到宗衍六月初一高考完，他就得立马进组拍摄，据说其他配角的镜头已经开始拍摄了，他到时候只要去把自己的戏份拍完就行。 这些还就算了，密大那边做完录入之后，回国龙组这边也要走上一遭。 而且贺远和司彦这次难得的两个人都十分生气，后者一向脾气差都算了，就连一直喜欢笑眯眯的老好人贺远也难得在宗衍面前板起一张脸。 “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恐怖的天赋，但你还只是个孩子。” 他定定地看了宗衍很久，最终还是没能就宗衍的行为作出什么表示，而是叹了一口气。 “就算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也得和我们说一声吧。” 也不知道门之主怎么篡改的现实，现在整个神秘界都知道宗衍身怀奇妙能力，强大到能够手撕古神的那种。 偏偏这么强大的力量还在时间与空间之主的扭曲现实之下，一个打他主意的人都没有，甚至也没有任何忌惮的情绪。 按理来说，这样的力量，是会遭到绝对忌惮和严密监视的。甚至还会像神秘界的议案那样，用他的血『液』之类的做各种生物实验等。 宗衍不会后悔自己拯救世界，但他也许会对同胞的行为寒心。 好在，时间与空间之主并没有让祂的人类接受这些黑暗面的打算。 祂直接出手修改了现实。 发现这一点的宗衍心情很复杂。 犹格最近帮了他太多了，不仅仅是从史前时代把他带回到现代，帮他保存了身体，还帮他修改现实。搞得宗衍受宠若惊。 但他最近暂时没有铺垫好心情，就因为上次在时间轴里看到的那个未来。 所以在回到江州之后，宗衍都没有再回那栋小别墅去居住了，一个是为了躲开奈亚拉托提普和莎布·尼古拉斯。他宁愿选择更远一点的龙组高级公寓，每天上下学在地铁上站几十分钟。 好奇心真的害死猫。 他恹恹地想着。 除了这些待办的事情以外，还有不少杂项。 他去郊外『奶』『奶』的墓地扫了个墓，又回了筒子楼一趟。 也不知道龙组怎么处理的后续事故，筒子楼里的爷爷『奶』『奶』们都以为他是被社会人士领养了，也没有怀疑。 虽然事情很多，这些都不被他放在心上。真正被宗衍放在心上的还是高考。 他耽误了整个一个寒假的时间。 别的同学全部都在这个寒假里加班加点的补习上课，为的就是借用这短短的时间弯道超车。 结果宗衍倒好，这个寒假不仅连寒假作业都没碰过，还去拯救了一轮世界，接了一部电影，顺带来了个史前邪神限定旅行记。 等到来上课的时候，他十分悲催的发现，有一些知识点他直接就给忘光了。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物理知识点，当初犹格·索托斯的强行教学实在是令人记忆太过深刻，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感受到暂停时间近一百个小时就是为了将物理试卷写到满分的那种痛苦。 时间很紧张，整个二月份宗衍都在补全之前的知识点。 现在对于他来说，能够拔高的知识点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反倒是一些小题目和基础没有特别牢固，经常还会有失分的迹象。 错过了第一次月考，第二次到来的就是二模了。 二模是整个高三三次模考之间难度最大的，一般都是拿来打击高三生自信的那种，难度比起高考要难上不少。 因为这痛苦记忆犹新，所以宗衍第一次做理综试卷竟然先把物理唰唰唰给写完了，从头写到尾，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迹象。 这一场监考的正好是物理老师。宗衍交卷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次试卷上并不像往常那样空白一片，反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推理过程，就连最后一道题都不放过。 刘老师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他还记得最后一题的最终答案，没想到乍一看，宗衍的试卷数据还真能和答案对上。 ‘这小子，难道终于上了心，寒假去哪个秘密补习机构补习了？’ 他转头去看，黑发少年交了试卷后早就迅速将桌面上的文件袋整理好，去后面的书包放置处提起书包，从后门慢悠悠的离开，背影潇洒又寂寞。 高三下学期叶景明就转到清阳中学国际部了，国际部和普通部中间隔了一条马路，那边上课时间格外宽松，放学时间还早，上次宗衍回来后，叶景明还神秘兮兮的找了他，勾肩搭背请他在街边小吃摊上吃了顿饭，手舞足蹈。 “他们都不知道，我知道，那肯定是你的超能力。” 叶景明嘿嘿一笑：“哥们，我已经拿到了offer，等我托福一过，我马上就过去了。到时候你去美国一定要联系我啊，大影星。” 宗衍提着书包，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似乎还不是很多，于是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个口罩来戴上。 下午下考时间比起普通放学时间要早很多，因为叶景明转学，宗衍也不回小别墅，他回家路上就没有了结伴同行的小伙伴了，不过这样是宗衍的常态，他倒也不感觉一个人多孤独。 考完二模，明天就是周末，今天又放学早，所以宗衍琢磨着得回一趟小别墅去。 怎么说当初也在小别墅那里住了这么久，宗衍已经在小别墅那边给自己购置了全套家居用品和学习用品，方便程度比现在龙组的别墅多多了，更别说那里还有一些宗衍的衣服和习题集。 最重要的还是习题集。 高中班主任都会建议同学们做一个错题本，宗衍也一样，只不过他比较懒，一般写错的题目都是直接从试卷上剪下来粘上去，那里面的题目可都是些宝藏，不拿回来太亏了。 这些天宗衍在江州倒是没有遭遇到别的异种或者邪神。 异种似乎就随着格赫罗斯的离去，慢慢地在城市里销声匿迹，又回归到了之前那种低调的状态。 至于邪神现在三柱神里除了犹格·索托斯，其他两位估计是认为宗衍死的不能再透了。奈亚拉托提普虽然分/身很多，在宗衍都确认死亡后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没有搞事意义的事情；至于莎布·尼古拉斯，这位最近在娱乐新闻里也几乎销声匿迹，可能是被气到了去哪个倒霉的外太空毁灭宇宙了。 至于时间与空间之主从银匙之门离开后，宗衍也没见着这位。 所以他千思万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冒险回去一趟。 带着口罩的黑发少年偷偷『摸』『摸』拐过人群，行走在去往小别墅的路上。 他身上还有小别墅的钥匙，如果今晚去看一下，小别墅里没有邪神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搬回来住。 高三下学期还增加了晚自习，每次下晚自习的时候都得九点多，宗衍坐地铁回到龙组宿舍刚好十点出头，他还得写晚自习没写完的作业，简直就是人间惨剧。 黑山羊之母肯定不会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座房产，奈亚和犹格也不会那么无聊跑回来，这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宗衍能够独自拥有一间三层楼高的，空寂无人也无神，装修良好，家电齐全，坐落于市中心，环境典雅幽静，安保绝对可信还带私人小花园的别墅。 这一块的地价是宗衍打工三辈子都赚不到的那种，如今可以白给，岂不是美滋滋。 他在内心已经谋划好了，今天去踩点探风，确定没问题就偷偷搬回来住。 “哐当——” 宗衍小心翼翼打开门，伸手就去开灯。 开关按下，没反应。 “奇怪，怎么回事，灯泡坏了？” 他把书包放在地上，踮起脚想要伸手摘下壁灯看看，却不想被黑暗中一句话惊在了原地。 “不，是你太久没回来，电费没交，停电了。” 门之主漂浮在玄关面前，似笑非笑。 第99章 高中生07 宗衍：“” 他下意识去空间里『摸』卡, 手伸到一半才默默想起对方算是半个自己人, 于是又生生停在了半空之中。 见鬼了见鬼了！ 他无法形容这种惊悚感。 在你以为你要喜提一栋三层小别墅, 迎娶私家花园，坐拥豪华设施，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忽然发现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等等，倒也不能说是正主，毕竟这间小别墅是莎布·尼古拉斯名下的。 只是里面站着的那位邪神，同样也是宗衍避之不及的一位。 宗衍：“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犹格·索托斯反问一句, “事实上, 只要我想, 这栋房子的房产证上的名字立马可以变更。” 邪神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干巴巴的事实, 并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当然, 宗衍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毕竟对于邪神来说, 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宗衍噎了一下，为了避免尴尬，连忙挑起另外一个话题，“为什么别墅会没有电？” 门之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没有来。” “而邪神并不需要电。” 说实话, 犹格如今的模样可谓是十分惊悚了。 祂用的外形是塔维尔那副灰发白袍的躯体，特别是他还漂浮在空中，白袍幽幽然垂下来, 配合着毫无感情的金『色』眼眸，背景又是漆黑没电的别墅玄关，只配合着折『射』的淡淡月光，看上去就像翻版的午夜凶铃。 宗衍无语一瞬。 他内心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这一次忽然撞见可能不是偶然，而是对方一直在这里等待他。 不会吧，宗衍可是回来江州近一个月了，时间与空间之主哪有这耐心，在这地方干坐一个月？ “我就回来拿个东西然后就回去。” 他匆匆瞥过头去，想要绕过对方上楼，没想到犹格·索托斯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路。 “这里离你的学校更近，你为什么不选择这里。” 邪神微微低下头来，那一缕缕如同月光一般流淌的灰发便几乎要垂到宗衍的脸上。 宗衍：“”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敢说我是想躲你们吗？我敢吗！ “因为因为别墅没有电啊。” 结果宗衍一紧张，脑子一热，直接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语气还颇为理直气壮。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傻了。 “哦？” 犹格好脾气地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意味深长无比。 下一秒，漂浮在空中的邪神身后，亿万光辉球体的虚影一闪而没，祂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整个别墅内所有的电子设备，只要是和光源有关的，全部都“叮——”的一声亮起，充斥了整个厅堂。 “现在，”邪神善意的提醒道：“你可以住下来了。” 宗衍噎住了。 他觉得他今晚来这里，就是他最错误的决定。 #### 于是，在犹格·索托斯不要脸的行为之下，宗衍再次捏着鼻子入住了这栋小别墅。 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好处大大的有。 没了奈亚拉托提普占据客厅，宗衍可以在周末的时候可以霸占几乎有一面墙壁大的屏幕打游戏。 这里不得不说奈亚实在很会享受。祂虽然人走了，但所有的游戏设备还留在这里。而奈亚拉托提普虽然喜欢戏弄人类，但人类的科技水平毕竟就那样，所以祂从来都是玩伊斯之伟大种族的游戏，或者是其他宇宙高级文明研制出来的全息项目。 宗衍以前从来没玩过任何网络游戏，无意间尝试了一下全息游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当然，为了保证自己的成绩不会因为玩物丧志导致断崖式下滑，他给自己限制了死规定，游戏只能在周末玩。 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宗衍能够省下将近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 这可真是谢天谢地。 之前住龙组的时候，他天还没亮就得起床背起书包去上学，问题是晚自习放学又晚，回到公寓十点，写作业到十二点，再洗个澡就一点了，平均下来每天才睡不到五个小时，这么一个月下来宗衍感觉自己神魂游『荡』，犹然分不清如今是现实还是恍惚梦境。 坏处就是他现在整天被迫和邪神相处。 这个相处和以前的相处不同。 虽然以前的时候，奈亚也会叫他起床，会偶尔心情好和宗衍一起吃饭，只不过宗衍吃饭，肿胀之女吃人脑淋番茄酱。 除了奈亚的无数个化身以外，宗衍在上个学期为时一个学期的同居生活里，并没有太多接触到犹格。 结果现在倒好，整个别墅就一人一神，宗衍永远想象不到犹格会从哪个阴影里出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宗衍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的箭头直指犹格·索托斯。 他怀疑对方正在搞什么大事，因为最近邪神看他的眼神都让他有些止不住地心里发『毛』。 不过毕竟没有付诸于行动不是，宗衍心也大得很。 说白了，现在他在犹格面前完全没有多少秘密可言。门之主不仅知道他的超能力老底，还知道他没死，可谓是方方面面了如指掌，令人害怕。 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宗衍在学校可谓是春风得意。 二模物理卷子，他直接考了年级第一，也是江州唯二的满分，力克群雄，技惊四座。 这次二模的卷子难度本来就高，另一个满分据说是物理本来就保送了北大的人选，来参加二模不过是为学校挣面子。而且送去阅卷的老师都说，宗衍这份卷子的推理比起另一位满分要更加严密，逻辑无懈可击。 拜物理成绩所赐，宗衍的总分飙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生物一些最简单的知识点遗漏反而成了他最多的失分项。 物理老师在高三第二次动员大会上狠狠地表扬了宗衍一顿，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说他只要能够稳定这个成绩，好好再弥补一下失分项，清华绝对不在话下，收获了一票同学羡慕景仰的目光。 学习这么好，毕业还参演国际级别的大电影，让不让人活了！！！ 然后也是因为二模成绩的出『色』，宗衍再一次被选为国旗下演讲的头号种子选手，以他自己为经典案例，在星期一的升旗台上讲述了自己从物理三十分到满分的逆袭。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曾经我也是一名死活及不了格的理科生，但是经过了一个寒假的补习，在辅导老师和蔼可亲的帮助下，我终于突破了这个难关，击碎了面前的拦路虎，成功将物理拿下。” 宗衍侃侃而谈，“当然，这个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只有坚持，才能够夺取胜利。” 台下掌声雷动。下课后还有不少同学特地来问他物理补习老师是谁，在哪里开班，能不能麻烦介绍一下。 宗衍：“” 宗衍：“不好意思哈，我的老师他不开班了。” 就算是开班，你们要知道祂是个邪神，敢去上课吗，敢吗敢吗！ 不过物理的解决的确给宗衍空出了一大段时间。以前他要花费大量时间去记载物理那些错题，要花时间去理解和反复琢磨知识点，现在他的物理反而一跃而起，直接上升到和数学成绩肩并肩的程度。 剩下的多余时间，他完全可以拿来刷其他科目的习题，或者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最近他也一直没有松懈关于密大那边的情况。 南太平洋的异动让尖顶议会拿出了高度重视，毕竟那南太平洋可是现如今神秘界准确掌握并且确定了有一片旧日支配者封印遗迹存在的地方。宗衍在密大的地球史上还学过关于拉莱耶的统治历史，所以刚开始这个事情就被划分到了橙『色』级别，仅仅亚于之前纽约的情况。 一般来说，深潜者被冲到岸上的尸体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东西。 尖顶议会迅速组建了联合调查团和科研小组，一同前往波纳佩岛。宗衍特意留意了一下公示的名单，毫不意外帕拉塞尔苏斯也在上面，身份还是带队的队长。 狐狸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距离科研小组出发的时间还有近一个月，宗衍寻思着自己应该趁着帕拉塞尔苏斯离开，尝试着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搬一搬救兵。但现在的情况是，就犹格·索托斯的话看来，密大内里的二五仔很有可能还不止这几个你不能对一个连副校长都是邪/教徒的学校抱以多少希望可言。 宗衍下意识咬住了笔杆背后的盖子，眼神苦恼。 一个月后正好是清明节，高三清明节可喜可贺有三天的假。三天也不知道足不足够往返南太平洋一趟。 如果犹格·索托斯愿意帮忙的话，宗衍想，那他应该是来得及的。 他一边想，一边又有些困了。 昨晚宗衍睡的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好像梦到自己被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压在身/下，他想要掉头逃跑却又永远也跑不出那一片深渊一般的地界。 最后宗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光亮，他发了疯般朝前冲去，那些虚影却像是早有所料般纷纷围了上去，轻而易举缠住他的脚腕和手腕，仿佛戏弄般，把他又重新一点一点拖了回去。 终于，在超过一个临界点后，宗衍趴在写字桌上直接睡着了。 下一秒，邪神忽然从黑暗之中现身。祂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黑发少年，在没有打扰到后者的情况下，所有的空气都飘动起来，慢慢带着他挪到了床上，顺带来了个时间暂停。 而犹格·索托斯的视线则落到了宗衍还没有写完的试卷上。 #### 第二天的宗衍：谁帮我写完了作业？！ 第100章 高中生08 宗衍捧着那套试卷, 手指颤抖。 他昨天睡是睡的毫不犹豫, 那是因为他今天早上还有早自习, 他还能赶在交作业之前把欠了的作业补完。 结果没想到，他一来到教室，把试卷打开，上面竟然工工整整写满了字。 而且宗衍仔细一看，这些字还就全部都是他的字迹，一模一样，但宗衍明明白白的记得, 他昨天睡过去前绝对没有写这么多。 特别是那片八百字的作文, 宗衍昨天不过开了个头, 写了个两三百字，剩下半张纸都还空白一片, 哪可能今天一起床就发现全部搞定的道理？ 难不成还真是自己睡傻了？ 宗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内心却还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家里可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神。 那么问题来了，邪神难道还会帮他写作业不成？ 宗衍宁愿相信是自己忘了自己曾经写过, 也不愿意相信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居然会帮他写作业。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结果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水落石出了。 在下午的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对宗衍这篇课后作文惊为天人，当堂宣读。 “星空浩瀚渊博，无数种族, 甚至有更加强大的物种存在于这片空间，人类本就不应该狂妄自大，而是更应该审视自己, 充分认知到自己的渺小” 语文老师捧着作文侃侃而谈。教室里一片雅雀无声，同学们都悄悄回过头来看向坐在教室背后的宗衍，满眼都是佩服。 他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物，虽说高中作文都是议论文体系的营业文，论点论据升华一个都不能少，久而久之这样写出来的作文都是一个模板，基本只能靠立意和升华取胜。 虽然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都是按照套路传授给他们怎么写好一篇高中议论文的方式，但私底下老师格外不喜欢这样的模式，甚至还鼓励他们在平时的作业上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 “这篇文章，如果是放在高考考场上，可能连三十分都拿不到。但它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篇满分作文。” 最终，老师以这样极高的评价结尾，教室里一片抽气声。 宗衍：“” 他现在算是确定了，这么伤痛文学且大刀阔斧批判整个人类的作文绝对不会是他这种理科少男写出来的。 不是他写的，那就只能是犹格·索托斯了呗。 这谁能想到啊？！ 宗衍心情复杂地将自己的作业本拿了回来，看着上面那些和自己字迹一样的字，心情格外一言难尽。 最近，时间与空间之主简直对他好的有点过分了。 不仅没有迫害他，甚至还帮他想写作业，前两天宗衍起得晚了祂还十分耐心的为他暂停了时间，好让宗衍睡了个爽。更加惊悚的是前几天宗衍忘了买菜，晚上打开冰箱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就在宗衍苦恼打算点外卖的时候，灰发邪神瞥了一眼，直接打了个响指，下一刻冰箱里就塞满了不知名的各种外星食材。 ‘难道祂还没有放弃把我当爸爸的想法？’ 宗衍不禁回忆起之前奈亚拉托提普的态度，最终也只能得到这么一个解释。 毕竟除了阿撒托斯的缘故，宗衍也想不出自己能够有哪里值得被邪神们惦记了。 想不通，于是就不想了，宗衍翻开自己的化学错题集，摈弃一切胡思『乱』想，重新开始迈入学习的海洋。 “宗衍，有人叫你出去。” 就在他刚刚放空心思的时候，忽然有一位同学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他课桌边小声说道。 “好。” 宗衍停下笔，他将手上的书本用书签夹起，随手放到一旁。 等到走廊的时候，宗衍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走廊两周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并且都在彼此间窃窃私语，说的还是一些宗衍听不太懂的话。 “之前论坛上说的，高二的级花真的来了啊” “对啊对啊，就是那件事情，刚刚好像已经看到她拜托同学进去叫宗学长了。” “我的天，现在论坛上不也在疯传，来了来了！正主到了！” 在宗衍走出来的瞬间，走廊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讨论的同学纷纷闭紧嘴巴，鸦雀无声。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邪神壳子的影响，即使宗衍现在从克苏鲁半身的邪神身体换回了人类身体，他的气质依旧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黑发少年淡淡地站立在门口，有些过长的黑发从脸颊两边耷拉下来，眉眼清冷淡漠，苍白的皮肤在白炽光的折『射』下仿佛要和身上的白衬衫融为一体。 明明他身上穿着的也是清阳中学的传统校服，和所有清阳中学的学生都没有什么不同。有一些同学为了好看私下里还改了校服，他身上的校服还就是土里土气的原版，但站立在走廊旁的时候，他就是那个绝对的聚光体。 宗衍皱着眉扫了外面一眼。 走廊上两边都站着人，但他们都是靠在栏杆或墙壁上，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站在中间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清阳中学制服裙，脚下踩着小高跟黑皮鞋，头发披下来，嘴唇有点红，眼圈有点黑，眼睛下面还有亮晶晶的疑似眼屎的女生。 但凡宗衍只要有一点点不那么直男，他就能看出来一些不同。 例如这位女生的裙子长度比起其他女生要短了不少，别人都是过膝，她的才到大腿中部，一看就是改过的校服。例如清阳中学一向要求女生穿黑『色』小皮鞋不带跟，但她却直接蹬着一双堪比恨天高的粗跟黑皮鞋。例如她的嘴唇不是红，眼圈不是黑，眼睛下面也不是没洗干净，那是口红，眼影和卧蚕。 可他就是个直男，直男只能看出来一点，那就是—— 学校不是不允许女生不扎头发吗，怎么她不仅没扎头发，好像还染成棕『色』烫了个波浪卷。 宗衍耐心等待了一会，发现没人开口，这个女生也只是一直莫名其妙盯着他，于是他就开口了，“有什么事情吗？没事情的话我要回去写卷子了。” 嘶——好冷酷无情一男的？！ 围观的男同胞们内心皆是一震。 走廊上站着的这位可是清阳中学高二的级花，经常有人在清阳中学的论坛上拿她和夏可妍做对比，暗戳戳争个校花高下。 这位级花可来头不小，她身上穿的都踩在学校底线上，但她爹偏偏就是学校书记的亲戚，所以她平日里在清阳中学那还真是横着走，『性』格泼辣无比，说一不二。 虽然『性』格是难搞了些，但人家也是真长得好看。而且这架势，一看就是来干嘛的，这么不给人家女孩子面子，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吧。 不少男同学顿时义愤填膺。 “我” 原本这位级花是在论坛上和人打赌输了，被点名大冒险才过来的。 虽说内容是送情书，但级花可没怕过。她早在初三的时候就跟着自己那一群朋友出入夜店了，平日里也是个蹦迪达人，早恋打架什么的样样在行。 但不知道为什么，等站在这里，站在黑发少年对面，迎着他冷冷淡淡的目光时，级花内心泛起一阵紧张，下意识绞紧了手里的东西。 “？”宗衍以一个疑『惑』的目光回应了她，后者才忽然像是醒悟过来一样，“噔噔噔”蹬着高跟鞋上前，将手里的东西直接塞到黑发少年的手上。 “给给你！”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说着也没有过多犹豫，掉头就走，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围观众人：？？？ 卧槽，这还是那个平日里日天日地的泼辣级花吗？！ 宗衍莫名其妙的低头，回头看了一眼早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重新走回了班里。 虽然从小到大暗恋他的妹子不在少数，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少选择告白。 可能是觉得宗衍这个人天生就和别人有着一层割裂般的隔阂感，令人十分难以接近，再加上宗衍平日里行踪莫测，放学就神隐，又怎么样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总之，宗衍很少经历这种事情，宛如一朵可触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再加上他手上的情书也完全没有情书的样子，就是一个白『色』的信封。于是宗衍也没有多想，随手把它放到一边，重新拿起笔算化学题。 经历这一场变故，班上不少同学都八卦地朝这边看过来。 刚刚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级花完全没给人拒绝接受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把情书塞了过来，激发了所有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 现在就看宗衍这个当事人是什么反应了。 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宗衍就真的似乎把这件事情望到了脑后。就连那封可怜兮兮的白『色』情书都不知道丢到满是试卷书籍的桌上哪个角落去了，半点踪影都没能见着。 事实上，宗衍真的把这件事情全给忘了。 只不过这个信封不小心夹在了他的书本里，他晚自习结束后收拾书包的时候没注意，给一同装了进去。 今天的作业不是很多，宗衍晚自习难得没有『摸』鱼，加班加点把作业给写完了，所以回到家里后直接把书包一扔，打都没有打开，直接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灰发邪神踩着黑暗缓缓走出，祂金『色』的眼眸随意扫过昏暗的客厅，忽然在宗衍的书包上停驻了一下。 下一秒，那个白『色』的信封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门之主的手上。 祂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指尖窜起一簇火苗，将它烧了个干净。 犹格·索托斯内心难得窜起一丝不悦。 渺小的蝼蚁还妄想染指门之主的所有物？ 第101章 高中生09 宗衍根本不知道门之主暗戳戳把他放在书包里的情书给烧了。 他在浴室里洗澡, 仰起头去，任由温热的水柱从蓬蓬头里喷洒而出，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蒸腾的温暖水雾包裹着少年纤细修长的身躯，在苍白的皮肤上凝结成一滴滴滑落的水珠。 他关掉热水开关，随手扯过一旁的浴巾，披上浴袍就走了出去。 下一刻, 宗衍就接收到了门之主意味深长的视线。 宗衍：“？” 他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然后一脸莫名其妙地拿起电吹风, 呼呼呼给自己吹头发。 明天就是久违的周末了，他今天还在晚自习的时候把作业飞速搞定, 这就代表着宗衍有整整两天的休息时间。 对于高三学生来说，两天可是一个宝贵无比的时间。高三（3）班里只要打算以后走高考这条路子的, 周末都个个请了补习老师，其中不乏那种一个小时四位数的名师一对一教学。 只有宗衍，特立独行, 从不报班, 究其原因, 只是因为穷。 现在有钱倒是有钱了，上次江州异种的事件让宗衍好好接取任务赚了一笔，整个高三的生活都完全不需要再另外为生计发愁。 所以——明天要去干点什么呢？ 宗衍拿起手机看了眼, 没有任何消息。 他最近让王可鸣帮忙盯着密大内部, 一旦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和他汇报。 经过多方面旁侧敲击的问答，宗衍终于从时间与空间之主的口中得知了帕拉塞尔苏斯为什么要跑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当副校长的真相。 上个世纪的时候，密大曾经组建过一支深入南太平洋的科考队, 目标直指三亿年前沉没的拉莱耶。 这个科考队据说云集了当时最为资深着名的调查员，一个个都是能够徒手生撕异种的狠人。 他们驾驶着一艘轮船出海，首先抵达了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一个州——波纳佩岛。 波纳佩岛是公认的，可能距离沉没的拉莱耶最近的岛。 这还是调查员曾经在深潜者身上暗地里安装探测器得出的最佳结论。 对于那次南太平洋的科考行动，整个神秘界都十分重视，因为拉莱耶的历史能够被人类记载的相当稀少，后世调查员能够知道地球上曾经存在着这么一个被旧日支配者们统治的历史都全部还都是依靠那本《拉莱耶文本》的魔法书。 研究历史还是十分有用的，特别是对于神秘界而言。 后世流传的魔纹实际上也是从各种魔法阵里面提取的古文字，然后将这些古文字汇总，使用它们的能量进行战斗。每一次考古的重大发现就以为着调查员们的实力又有可能提升一个台阶。 可惜的是，那一次前去科考的资深调查员们，最终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的那个人还得了羊癫疯，嘴里呢喃着“恐怖之时已至祂一定会降临人间”这样的话语，任何人都没法从他口中问出半个字来。 但也并不是全无收获的。 那位疯了的调查员带回来了一个东西，一块墨绿『色』的断裂玉片，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灰『色』不确定文字。灵感高人只要看一眼，便会被那厌恶与不洁的情绪霸占整个脑海。这么多年来，这东西都封存在密大的储藏室里，无数语言天赋的调查员们争先恐后的想要破译这块玉片。 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块玉片很有可能就是打开拉莱耶的钥匙。 而经历了犹格·索托斯的无情揭底，宗衍现在已知帕拉塞尔苏斯是克苏鲁的虔诚信徒，很有可能还混到了邪、教祭司那个级别。这样的地位在哪里都是风生水起的，根本没必要忍辱负重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玩什么碟中谍，所以经此推测，密大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克苏鲁教徒觊觎的东西。 这么推测下来，宗衍只需要让王可鸣每天下课时注意一下贮藏室的情况就行。 密大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建筑群，整个幻梦境狭间都被它们租借了，尖顶议会近些年也逐渐将总部搬了过去。而贮藏室内的防护又严密无比，层层叠叠都是炼金术魔法阵，保不定帕拉塞尔苏斯就会搞点事情出来监守自盗。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天高皇帝远，距离他最近的真理之门都开在波士顿，宗衍很难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而没出事的时候，宗衍就跑过去指着帕拉塞尔苏斯说他真实身份是邪/教徒，估计也没人会信他的话。 现在的情况就很严峻，除非克苏鲁信徒们主动出击，不然宗衍都只能很被动的防守。静观其变。 算了明天再看看密大app上江州范围有没有异种，先把去美国往返的飞机票钱赚了再说，别的就听天由命吧。 黑发少年叹了一口气，翻身上了床，把屏幕锁上，沉入黑甜的梦境之内。 一夜无梦。 #### 宗衍翻了一个身，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碰到了一坨冰冷的物体。 他下意识反『射』『性』睁眼，虽然神经警惕无比，但脸上的神『色』依旧茫然而疲惫。 下一秒，宗衍就看到一张放大的，毫无死角的脸。 如果还要形容得更为准确一些的话，那张脸上布满了金『色』的眼睛，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类器官可言，就像是都市怪谈里传说的百目鬼，令人油然『毛』骨悚然。 宗衍：“”瞬间清醒。 宗衍：“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他反『射』『性』卷着被子就往后退，脸上满是实质『性』的惊恐。 问题是这张床并不是很大，宗衍这么一折腾，差点就要掉下床去。 邪神皱了皱眉，就在宗衍感觉自己身后一空，马上就要从床沿边缘掉下去之前，他又被一股大力生生扯了过来，如同一只皮球般滚啊滚，重新滚回到了犹格·索托斯冰冷的怀抱里。 也就是在转瞬间，时间与空间之主那张满是密密麻麻眼睛的脸又恢复了正常，成为了他一贯英俊禁欲的模样。 “你干嘛！！！” 宗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喉咙哽在一半，不上不下的，眼睛瞪大像铜铃。 “” 灰发邪神低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刚才那一通奋力挣扎，宗衍原本身上就松松垮垮的长t恤只是堪堪挂在身上。 犹格只需要一低头，便能够透过少年胸口敞开的衣服看到内里的无限景『色』，看到纤细修长的肢体，看到点缀在苍白皮肤上的两点嫣红。 门之主皱了皱眉。 祂勾了勾手指，宗衍放在衣柜里的衣服就直接被拎了出来，从上衣长裤到内裤，一应俱全。 下一秒宗衍就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上的t恤凭空消失。 “你你你你你干嘛啊！！！” 这个场景无疑让宗衍梦回曾经看到的未来碎片，他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死死把两只胳膊捂在胸前，用一脸看禽兽的表情看着灰发邪神。 “穿好衣服。” 邪神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言简意赅。 “那你转过身去啊！” 宗衍心有余悸。 犹格·索托斯定定看了他一眼，那双金眸内满是幽深晦涩的混沌情绪。就在宗衍以为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冒犯到对方的时候，祂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干脆利落的背过身去 这么干脆？ 宗衍半信半疑将手放下来，迅速扒拉那一套放在床上的衣服给自己套上。 由于换内裤的时候过于紧张，他还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知道为什么，宗衍总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另一旁，背过身去的时间与空间之主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祂的视线。 只要神想，就没有祂们看不到的东西。 犹格直接链接了自己的本体，打开了布在第三维度的眼睛，花大力气定位到了这个空间，全方位无死角观察了一下宗衍换衣服的全过程。 门之主现在有些困『惑』。 祂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黑发少年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所以祂沉思片刻，在邪神的思维库里得不到答案后，又加载了一套人类行为学模式。 没错，自从隐隐约约有一些预感后，伟大的犹格·索托斯特意去了一趟美国华盛顿国会山上的美国国会图书馆，花了两秒钟的时间把里面最传统的纸质书全部用邪神浩瀚的精神力扫描了一遍。 在整个宇宙多如牛『毛』的种族里，不管是走神秘侧的种族还是走科技侧的种族，但凡有一点点文明进步，率先抛弃的都是纸质书。这种记录文字的方式被公认为最落后的，没有之一。 要是换做平时，门之主怎么可能如此纾尊降贵。 但现在—— 灰发邪神面无表情，实际上一边脑海cpu正在搜寻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边分神观赏宗衍换衣服的举动。 “我换好了。” 等到宗衍把袜子穿上的刹那，犹格也正好不约而同转过身来。 宗衍：直觉有些不对但我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沉思。 “你一大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索『性』实在是想不到答案，于是宗衍也就不想，开门见山。 “密大出事了。” 犹格慢悠悠地说道：“你吩咐盯着的那个小胖子可没有多靠谱。” 宗衍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什么？！” 他昨晚还在担心的事情，怎么今天一起床就灵验了呢！他票都还没来得及定呢！ 就在宗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垂落在他眼前。 这一幕不禁让宗衍想起当初在史前时代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穿过了空间的缝隙，灰发邪神则站在虚空中，朝他伸出手来。 “走吧。” 门之主淡淡地说：“对了” “什么？” 宗衍眨了眨眼睛，猝不及防撞进了犹格·索托斯那双璀璨的金眸之内。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稍微靠的有些近了。近到宗衍能够看到门之主没有丝毫『毛』孔的，光滑无比，假人一样不可思议的神造皮肤，能够看到金眸中潜藏的亿万光辉，能够悄悄窥探到宇宙深处的万千奥秘。 ‘不要直视邪神的眼睛，邪神的眼睛代表着祂的真实，如果祂们愿意，你随时会在祂们本体泄『露』出来的光辉里『迷』失自己，堕入永久的疯狂和无序中。’ 黑发少年耳边恍恍惚惚想起犹格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邪神说道：“没有必要在神只的面前隐藏自己，吾等是高维存在，不会像人类这等低劣生物一般拥有无法克制的『性』/冲/动。” 祂的语气十分自然，自然到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宗衍：“？” 第102章 高中生10 如今是中国的早晨九点, 太阳刚刚出来；地球另一边的美国却正好是晚上九点，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刻。 波士顿某一条街道的小巷里，空间被悄无声息地撕裂开来，『露』出背后灰『色』的内容物。 穿着深卡其『色』风衣的灰发邪神牵着黑发少年的手，从里面缓缓走出。 街道边的街灯昏暗无比，暖黄『色』的灯光从他们头顶翩跹投下, 笼罩在宗衍的头上, 就像镀上了一层赤金, 连带着黑眸也闪着一星半点的暖『色』光晕。 犹格随意抓着他的手，再次迈进了一步, 下一秒，周遭空寂冷清的街道景象再一次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刹那间, 宗衍好像看到了有五彩斑斓的流光一闪而没。 嗯？五彩斑斓的空间流光？ 他下意识感觉到熟悉，再仔细想思考，却又感觉那一点点灵感光束飞速逝去, 怎么也抓不住了。 飞速而逝的景象也容不得宗衍多想, 街道两旁直接从充满现代简约感的橱窗变成了中世纪巴洛克式的尖顶型建筑, 中央礼堂上方的蒸汽轰轰烈烈运作着，无数个密密麻麻的齿轮缓缓旋转，中间的轴线拉扯着交织成一片。 他们不知不觉间再一次轻而易举的穿越了空间, 直接越过真理之门的权限, 进入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所处的幻梦境狭间。 一般密大的时间是跟着真理之门外面城市时间走的，波士顿外面是黑夜，密大内里就也是同样的黑夜。 密大毕业出来的调查员可在哪里都是香饽饽, 据说每年毕业的调查员不仅尖顶议会和各个国家组织抢着要，世界各个邪/教也都积极前来发展下线。 现在，这座调查员兼邪/教徒二五仔的摇篮寂静无比，沉寂在夜空之中，就像一尊沉默矗立的雕像。 宗衍内心那种不对劲的预感越发严重。 实在是太安静了，甚至安静到有一些些诡异的程度。 他又不是没有在密大夜游过，以前大半夜的开着守夜人的人设卡到处晃『荡』，还永远不怕被巡夜教授抓到，毕竟能够随时随地藏到阴影里面去，简直就是居家抢劫放火必备神器。 密大周围是一片幻梦境的海洋，夜晚的时候正是食尸鬼们活动最剧烈的时候。幻梦境里的食尸鬼可和纽约闹事的那一群食尸鬼完全不同，它们信仰诺登斯，并且十分遵纪守法，和密大保持着友好联络的关系。偶尔食尸鬼们也会和夜魇一起商量着在半夜玩紧张刺激的高空蹦迪，总而言之，密大周围很少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怎么回事？难道拉莱耶的玉片已经被偷走了吗？” 宗衍眨了眨眼睛，瞥过头去问道。 黑发少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遇到问题后，第一时间下意识竟然选择求助一位邪神。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近似于“依赖”的情绪。 门之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祂愉悦地勾了勾嘴角：“并未。” 宗衍递给祂一个疑『惑』的眼神。 “但马上就会了。” 犹格不再多言，而是遥遥一指，示意他将视线放到面前去。 几乎就在全知全视之神话音刚落之后，悠长的钟声就回『荡』在了校园之中。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大礼堂和食堂之间有这一条长长的走廊，被称为中庭。 中庭的中间矗立着一口暗金『色』的炼金术大钟，据说那是一件从古遗迹里搜罗出来的魔法物品，能够十分有效的预知到大型危险的降临，被称为“卡珊德拉”，正是以那位古希腊神话中传闻的太阳神女祭司为名。 这东西也是整个密大的镇校之宝，当初密大还坐落在美国境内的时候，曾经遭遇过无数次邪/教徒的聚众袭击，每一次密大都能提前预警准备，全部都是这口炼金术大钟的功劳。 后来密大举家搬迁到幻梦境狭间，愣是把卡珊德拉也给运过来了。 幻梦境这里的土地蕴含着十分高浓度的魔力，炼金术系的教授们闲着无聊，直接借用卡珊德拉做中心，在地上构建了一个大型炼金术法阵。后来据说每一届的密大学生的毕业考核中有一项就是参与到地面炼金术法阵的加固中。 “咚——咚——咚——” 悠远的钟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地砖上平时根本看不到的魔纹一个接一个亮起，在黑暗的夜空中闪烁着玄秘无比的光芒。 远处的住宅区，刚刚还一片黑暗的别墅们纷纷亮起了一盏一盏的灯。 教授和学生们都从被子里挣扎着爬了起来，一个个拿着衣服就往睡衣上套。 之前纽约事件的时候，密大就排练过许多次紧急突发演练，每一次都是半夜的时候把所有人弄醒，强制『性』来到学校的空地集合。所以这一次大家的反应都还很迅速。 “如果你想要找帕拉塞尔苏斯的话，他正在大礼堂内。” 犹格·索托斯善意的提醒道：“对了，之前扭曲现实的时候顺带一起扭曲了一下你可以随意使用你的那些小卡片，他们不会察觉到不对的。” 宗衍：“” 此时此刻的时间与空间之主竟然给他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宗衍：“可是帕拉塞尔苏斯在大礼堂内，又不在贮藏室内，我找了他也没用啊，难道直接开打？” 现在的情况还是很尴尬的，尴尬就尴尬在只有宗衍一个人知道帕拉塞尔苏斯是个反派。 而且帕拉塞尔苏斯还位高权重，说他在密大没有内部党羽宗衍都不信。如果他贸然上去把人抓了，那岂不是会造成十分尴尬的后果。 等等，宗衍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伸手越过空间，在流光溢彩的裂缝里拿出一张卡片，没有丝毫停顿地捏碎。 下一刻，伴随着那些卡片晶体碎裂的同时，深蓝『色』的雾气也悄然在空中弥漫开来。 身穿鹤氅，墨发披散的男子踩着深深浅浅的雾气走出，发间系着的星月形金『色』吊坠叮当作响，他面容冷淡，眉眼高高扬起，高洁不可侵犯。 这张脸和宗衍那张稚嫩的男子高中生面容完全就是不同的气质，不仅仅是气质，就连脸部的轮廓也完全不像。 “你说，我要是开着这张人设卡去，不就可以直接把帕拉塞尔苏斯打一顿了吗？” 云中君声音清冷无比，说出来的话却令邪神无言片刻。 宗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神秘界的人顶了天了也只能猜到他太阳神阿波罗的人设卡，至于云中君的人设卡，除了上次拯救江州以外，宗衍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再用过。 等于他现在可以直接开着云中君的人设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帕拉塞尔苏斯这个邪/教头子揪出来打一顿再说。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帕拉塞尔苏斯抓了，其他人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再说了，一力降十会，云中君这张卡可是正儿八经的古神卡，和延达罗斯之主对打都绰绰有余，打一个人类那就叫降维打击，根本不带怕的。 宗衍为自己绝妙的想法立马点了个赞，然后马不停蹄的开着身周升腾的云雾，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身穿风衣的灰发邪神倒没有动。 祂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金『色』的眼眸内止不住的有无数流光掠过。 犹格·索托斯没有告诉宗衍的是，帕拉塞尔苏斯早就已经转移了拉莱耶的玉片。 帕拉塞尔苏斯蛰伏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这么久，又是尖顶议会的荣誉议员。平日里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不管事，他就成了那个业务一把手和最高决策人。 这还就算了，帕拉塞尔苏斯原本就是一位在炼金术和医学上天赋异禀的天才，他甚至还涉及到了炼金学最禁忌的领域——人体炼金，成功从虚无中制造出了一个新的生命。 只不过这天赋距离贤者之石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古往今来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物，最后也只有一个弗拉梅尔在得到传说是天使的托梦后得知了炼制贤者之石的办法。于是帕拉塞尔苏斯也同样进行效仿，搜罗了许许多多的古籍，进行秘密的魔法仪式，希望天使同样能够将炼制贤者之石的办法传授给他。 没想到，最后他的确得到了配方，只不过传授的对象是邪神罢了。 他得到了永生的办法，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后来来到密大之后，帕拉塞尔苏斯蛰伏许久，为的就是等待伟大之克苏鲁的复苏。 至于拉莱耶的玉片，他早就已经转移了。今天搞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做个戏罢了。 ‘只要等到安排的人过来，顺理成章发现玉片不见后，就可以开始全面行动了。’ 红发的炼金术师站立在大礼堂的中央，仰头安静注视着悬挂在礼堂中心的炼金术眼睛符号。 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从文艺复兴到新大陆航海时代，到蒸汽时代到电气时代，再到现如今的信息时代。 帕拉塞尔苏斯活得够久，却也越发贪婪。 他深知只有让邪神复苏，才能够触及到炼金术的最终极，而出卖了灵魂的人别无选择。 “只需要等过了今晚，拉莱耶的玉片彻底沉入南太平洋中您就会从长久的复苏中醒来，吾主啊。” 帕拉塞尔苏斯的眼眸里满是狂热，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如今更是志在必得。 然后—— 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拳打到了礼堂对面。 还是对着脸打的那种。 帕拉塞尔苏斯：？？？ 第103章 高中生11 帕拉塞尔苏斯恐怕根本就没能想到, 他兢兢业业谋划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亲力亲为，居然败在了一个莫名其妙手上。 没错，可不就是莫名其妙嘛。 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没能看清，就一团蓝金『色』的雾气过来, 紧接着那股大力直接砸在帕拉塞尔苏斯的脸上, 将他砸到礼堂对面。 一切发生的是如此迅速, 迅速到炼金术师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 这一拳也没有留手，砸的帕拉塞尔苏斯感觉自己后背都似乎被木屑穿过。 长生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虽然可以借助贤者之石配置的『药』水享受到近乎无尽的生命，但他们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例如味觉, 例如某一种情绪。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失去了对事物的兴趣，这也是他为什么天天把自己关在炼金术工房里日以继夜工作的缘故。如果哪一天他连对炼金术的兴趣都失去，贤者之石也救不了一颗早已入土的心。 帕拉塞尔苏斯失去的是自己的感觉, 他感受不到痛觉。所以他并没有顾忌自己的断腿, 趴在地上就开始了炼金魔纹的『吟』唱。正是在他『吟』唱的同时, 布满金纹的炼金术阵法从指尖冒出，滴溜溜旋转着，迅速给自己撑了个护盾。 他好歹是一个成名已久的炼金术师, 对于魔纹的运用自然是资深不已。特别是配上他身上那颗源源不断提供能量的贤者之石, 基本可以打遍下级异种横着走。 帕拉塞尔苏斯脸上不动声『色』，手指权戒上深红『色』的宝石熠熠发光：“阁下忽然袭击，是为何事？” 说到这一点, 他也疑『惑』不已。 帕拉塞尔苏斯做事十分谨慎，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除了那几位他亲自拉拢到学校内部的拉莱耶教派成员，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更没可能在这种时刻暴『露』了。 宗衍根本就懒得和他多说，云中君直接调集了自己的云雾，手心内有光芒熠熠发亮，轻而易举就将炼金术师给自己施加的防护盾打破。 现在问了他也肯定不会说，没关系，打一顿就好了。 管他帕拉塞尔苏斯战斗力是不是能够站在人类巅峰，古神卡一上，该跪还得跪。 #### 因为卡珊德拉的预警，整个密大都在夜幕中动了起来。 一切都按照帕拉塞尔苏斯预演的那般进行，他的党羽们首先『迷』『惑』众人，将大家带到密大另外一边的贮藏室去。在云中君到来之前，帕拉塞尔苏斯就已经通报了大礼堂并没有遭到敌人入侵的通报，所以这一片空空『荡』『荡』的，也杜绝了炼金术师想要叫人来救他的想法。 现在估『摸』着贮藏室内他们特地搞出来的异常也被发现了，大家都忙着找出盗窃的元凶，自然更没有人关注这里。 犹格·索托斯并没有在外面等太久，云中君就重新踩着云雾重新出现了。 宗衍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心紧紧拧起。 门之主看到他手上并不空空如也，而是还拿着另外一个镶嵌着暗金『色』金丝的红宝石权戒，内心顿时了然。 帕拉塞尔苏斯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个，那一块看上去有着如同鲜血『色』泽般的红宝石就是传说中的第五元素贤者之石。 宗衍把帕拉塞尔苏斯当沙包一样打了老久，对方都没什么反应，后来等他把这玩意拿走后，他才终于招了，于是宗衍一拳把他打晕，顺带把这个不知名的玩意带走。 “拉莱耶的玉片早就被他转移了。” 云中君叹了一口气，正想开口，忽然却身上一松。 下一秒，所有的雾气有如实质般流动起来，它们纷纷围绕到云中君的周围，然后哗啦啦般朝着外面散去。 那位清冷矜贵的神明如同烟雾般消隐，墨发和身上华贵的鹤氅都散去了，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个穿着t恤短裤的高中生。 犹格十分自然地伸出一条虚影，稳稳环在了宗衍的腰间，让他不至于在解除人设卡的时候忽然摔倒。 宗衍还一脸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才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环绕在他腰间的虚影，有些尴尬地说道：“谢谢。” 他很久没有用人设卡了，而云中君这张人设卡还好巧不巧是他所有人设卡里面续费时间最短的。每次使用要花70点san值，还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不像太阳神和守夜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减免san值规则。 经历了邪神躯体数月游以后，宗衍现在的san值莫名其妙被提升到了99点，并且稳固不动摇了。 以前他还猜测过san值的上限，总不会到一百点就不动了吧。 “不必如此拘谨。” 灰发邪神一脸和颜悦『色』，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宗衍的尴尬和抗拒一样。 这还没什么，最尴尬的是虚影在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蹭了一下黑发少年的尾椎。 刹那间，生物电流就顺着脊柱冲上了大脑皮层。宗衍差点原地一蹦，可他下意识回头去看的时候，门之主又一脸淡漠禁欲的模样，没有丝毫端倪。 “这件事情大可不必着急。” 就在宗衍纳闷的时候，犹格慢悠悠地开口：“拉莱耶的沉没和封印都和星象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即使不是群星归位，也得要等到天空中某些星象正确的时候，克苏鲁的那些信徒们才会召开献祭仪式，试图唤醒拉莱耶之主。” 这也是为什么帕拉塞尔苏斯拿到拉莱耶玉片那么久，但是南太平洋却只在一个月前有了些动静的缘故。 “那好吧。” 宗衍掏出手机来给自己订了一个时间日程安排，又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手中的那枚戒指上。 宗衍对这一枚传说中的贤者之石还是很好奇的，毕竟是被称之为炼金术奇迹的东西，据说以这个玩意为能源，能够轻轻松松供给一个大型城市近十年的耗电。 多么可怕，而且炼金术师还可以为贤者之石补充能量，这就相当于只要他们想，这一枚宝石完全可以当做永动能源转化机使用。 这么小一颗宝石，竟然含有这么多能量？ 宗衍感觉这实在是不可思议极了。 他想要伸出手去感受一下，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另一只手轻描淡写的勾了一下，那颗极其轻的，覆盖在宝石之上的黑『色』薄膜上闪过一道电弧，直接湮灭在了空气之中。 “帕拉塞尔苏斯给这颗贤者之石下过诅咒。”门之主和善地解释道：“只要不是本人触『摸』，诅咒会直接使偷窃者变成白骨。” 宗衍：“” 他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他现在还是云中君状态的话，直接触『摸』当然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但偏偏现在时间已经到了，解除了云中君诅咒的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高中生而已，这要『摸』上去了，后果还真是不敢设想。 “谢谢。” 这一回宗衍的道谢就诚心诚意多了。 身穿风衣的灰发邪神却有些不悦地皱眉，对着客气却又疏离的话语感到十分不悦。 人类行为学上都说了，对于真正亲近，被他们放在心上的人，人类一般是很少道谢的。所谓中国古话里“大恩不言谢”也正是这个道理。 黑发少年一口一个“谢谢”一口一个“谢谢”，不正好说明了他无声的疏离吗？ 众所周知，邪神也是双标的生物。祂们希望信徒和蝼蚁们对祂们充满足够的畏惧，却偏偏又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摆出一副拒神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邪神自然而然握住了宗衍的手，空间为它的主人而开放。 宗衍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再次从中世纪的巴洛克式风格的幻梦境回到了充满现代科技感的江州。 就在这转瞬之间，邪神的虚影再一次牢牢缠住了黑发少年的腰肢，将他整个人带到了高空之中。 没错，前一秒他们还在幻梦境脚踩地面，现在宗衍就漂浮在空中，和杜家口金融大厦的高度来了个肩并肩。 宗衍乍一眼低头看去，脚下全部都是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街道两旁的路灯汇聚成一条条金线，交织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车辆在路上川流不息，从高空看去，就像一个个发亮电子在轨道里坐着复合运动。 今天晚上很暗，明月也被乌云遮蔽，大地黑暗，只能够看到城市里灯光的『色』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干嘛？！” 宗衍手里依然拿着那颗从帕拉塞尔苏斯那里黑吃黑来的贤者之石，愣了一下，“等等，江州不应该是上午吗，怎么就晚上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从江州离开的时候还是早上九点，到密大去逛了一圈顶了天也才过了一个小时，再回来应该也还是上午，不存在现在就到晚上的原因。 灰发邪神在空中之中如履平地，祂懒洋洋的说道：“如果是按照你们地球的历法，美国的时区比起中国还要早12个小时，所以就干脆加快一点进度了。” 宗衍：？？？ 这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等等黑发少年忽然在空中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侧过头去。 如果是加快了时间的话，第二天的确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但这个日子的重要仅仅只对宗衍而言。 因为这个日子，只有宗衍和他的『奶』『奶』知道。『奶』『奶』去世后，就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整。按照你们人类的习惯，今天就是你正式成年的日子。” 迎着少年惊愕的目光，犹格笑了。 全知全视之神打开了祂布在维度之上的眼睛。 “生日快乐，宗衍。” 对于人类来说，这似乎是个十分值得纪念的日子。 邪神漫不经心的想着。 没有人记得无所谓，神记得就可以了。 第104章 高中生12 “生日快乐, 宗衍。” 时间与空间之主踩在虚空之中，背后是如同实质般舒展而开的虚影。 虚影拦着黑发少年的腰肢，将他稳稳提在半空之中。 他们踩在夜空之上，脚下是万千闪烁的灯火，千家万户生存在这座城市之内，点着『迷』离绚烂的『色』彩。 这里的风很大, 将灰发邪神卡其『色』的风衣下摆猎猎掀起。少年长长了不少的黑发也呼啦啦将他眼睛给遮住。 宗衍不是一个很重视自己生日的人。 在很久之前, 『奶』『奶』还没有去世的时候, 她每次都会记得在这一天给他煮一个水煮蛋，然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把宗衍叫起床来吃。 有的时候水煮蛋太过乏味了, 『奶』『奶』还会放一点点甜酒，做成甜酒水煮蛋。坐在筒子楼里小小的, 脏兮兮的桌子上，看着宗衍一点一点吃完，嘴里还会说着：“慢点吃, 慢点吃” 每年宗衍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只有『奶』『奶』记得。 就连『奶』『奶』还在医院住着的时候, 都还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非要借用医院的厨房给他做水煮蛋吃。 医院的护士姐姐们都很好，住院原本就是烧钱的无底洞, 医院主动减免了很多, 筒子楼里的大家也齐心协力凑了不少，可惜『奶』『奶』还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后来『奶』『奶』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给宗衍过生日了。再说了, 他也从『奶』『奶』留下来的小铁盒里得知了自己不过是个被领养的孤儿的事实，所以这个日子对于他来说更加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可惜没有人给他过生日之后，反倒是宗衍每一年都会记得给自己过生日。 他每年过生日都会去墓地里坐一天。 对宗衍来说，“生日”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欣喜情绪要更少一些，更多的是一种纪念意义。 可今天，却有另外一个人，不，另外一位邪神同他说了“生日快乐”。 当然了，伟大的犹格·索托斯可是全知全视之神，没有全知全视之神不知道的事情，区区一个生日而已，宗衍的身份证上也没有故意隐藏过。 可是为什么门之主要记得一个渺小人类的生日？甚至动用时间的力量，准确停在了零点开始的时候，说出这句话呢？ 甚至祂还知道宗衍喜欢在半空中俯瞰夜空。 在风之子卡片还没有升级成云中君之前，『奶』『奶』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每天晚上宗衍写完作业都会去筒子楼的楼顶，然后用这张卡冲向夜空，就像一只自由自在在空中飞行的小鸟。 如果说宗衍现在还是拉莱耶之主的身份，也许都会更加顺理成章一些。难道，这也源于三柱原神固执认为宗衍是阿撒托斯意识流的缘故吗？ 他愣愣地同门之主对视着，再一次轻而易举窥探到了那双混沌『色』彩眼眸后的亿万光辉。 邪神依旧带着笑容。并不是那种祂最常见的似笑非笑，也不是带着嘲讽意味的轻蔑冷笑，更不是高高在上被取悦的笑容。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浅淡笑意，还有光是注视着都能够让宗衍心跳不自觉加速的目光。 但不知道为什么，宗衍看到这个笑容的同时，还觉得自己背后隐隐约约开始发凉。 “谢谢。”宗衍抿了抿唇，侧过头去，闪避了对方深邃的目光。 “我不喜欢这两个字。”邪神慢条斯理地说：“人类的道谢是一种十分疏离的意思，如果你想同我划分距离，可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 “我没有这个意思。”宗衍有些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想要把自己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甩掉，“我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邪神应该和人类有隔阂，应该离得远远的才是吗？ 他们站在高空中，俯瞰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和沉睡的城市，一时无言。 宗衍很想问清楚，自从他死而复生以后，为什么犹格·索托斯对待他的态度直接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他心里明白的很，虽然之前和三柱原神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但是其他的邪神都只是把他当一个有趣且新奇的玩具来看待的。像莎布·尼古拉斯，那就是典型的喜欢看人挣扎在欲/望泥潭之中的恶劣『性』格，奈亚拉托提普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人都是属于混『乱』邪恶阵营的，衬托一下，反而犹格·索托斯就显得风光月霁多了。 虽然宗衍表面上碍于武力差值不说，内心的骄傲可不会比邪神们少上半分。 既然祂们只把自己当做玩具看待，宗衍也就直接把祂们划出了自己的生活范围，只有暗自的戒备和提防。 可现在，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回去吧。” 宗衍现在内心『乱』糟糟的，他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于是门之主带着他飞越了大半个江州，在夜『色』里回到了那座小别墅。 黑发少年沉默了一路，匆匆冲了个澡后，便把自己整个裹进了厚厚的被子里，连灯都没有开。 ‘唔按照人类的传统，生日似乎还应该送礼物。’ 犹格盯着床上那个鼓起来的大包，再次把脑袋里的人类行为学扫了一遍，门之主现在已经从浩如烟海的书籍里成功提取出了一本独属于邪神的《如何养成你的人类》，并且逐条逐句按照上面的来实行。 时间与空间之主随手打开了自己的盒子空间。 这里贮藏的东西是犹格从无数个时间维度搜集来的玩意，里面不乏一些珍奇有趣的物什。 事实上，能够被门之主珍藏，这已经是它们至高无上的荣幸了。 祂扫了一眼，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了宗衍的床头柜边。 #### 第二天宗衍起床后，就在床头柜边看到了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大概有一本书那么大，宗衍很记得自己没有买过类似的东西。 他疑『惑』地放下牙刷，将它拿了起来。 盒子并没有上锁，通体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但反正应该不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种材料。 宗衍将它拿在手上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盒子里散发出来的微微冷气。 “这是什么？” 他朝着空气中问了一句，却并没有得到应答。 宗衍疑『惑』地皱了皱眉，缓缓拿起盒盖，将它打开—— 宇宙中三大学问分为：炼金术，占星术和神通术。 炼金术师们普遍认为三维空间只有四大元素，贤者之石就是传说中的第五元素，得到第五元素就能长生不老，制造奇迹。 事实上，帕拉塞尔苏斯和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都没有止步在第五元素，他们已经用自己无尽的生命妄图朝着第六元素进发。 可惜这么多年了，这两位顶尖的炼金术师都没能找出一丝一毫关于第六元素的头绪。 结合魔纹学和空间理论的推测，他们猜测每一种元素都对应着不同的维度空间。人类在三维空间能够接触到的极限就是第五元素，以此推测，第六元素很有可能就是打开其他维度的钥匙。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甚至还推测，三维空间的人类在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下根本就没有可能炼制出第六元素来。但偏偏帕拉塞尔苏斯不信邪，他身为拉莱耶教派的大祭司，相信着等到克苏鲁苏醒的那一刻，这位伟大的邪神会带领信奉祂的人类们去往更加高级的维度。 其实他们的理论并没有错，宇宙有十三个维度，元素在整个宇宙也有十五个。 每一种更加高端的元素，不仅可以带着人们穿越维度，还可以赋予智慧生物无穷无尽的好处。 像那把大名鼎鼎的，能够打开银匙之门的银钥匙，其本质就是用某一元素制成。许许多多宇宙高端的智慧种族在宇宙中掀起许多战争，有不少本质都是为了某一块维度的元素石而战。 即使是邪神，像旧日支配者这般和外神之间的差距，例如旧日支配者很难得到第十二元素之后的存在，因为它们在某一种程度上代表了宇宙的法则。十二元素后面的元素都是被外神掌握的存在，例如第十四元素被时间与空间之主掌控且拥有，第十五元素则是三柱原神诞生时凝结出来的一小块。 这些元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然了，虽然重要，对于邪神来说，这些元素石还是象征意义更大一些。 邪神的力量深不可测，远非人类可以想象的，祂们内部的力量也并不是单纯依靠这些石头就能够增加或者减少的存在。虽然元素石稀有，对于祂们来说，意义却也不大。 对于邪神以外的智慧生物来说，任意一颗都是无价之宝，梦寐以求的存在。 只不过门之主有集邮的爱好，所以便收集了一整套元素之石。 祂身为全知全视之神，想要搜集元素之石再简单不过。也就只有第十五元素比较难得一些，毕竟犹格诞生的时候也只附带了一小块。 盒盖揭开的那一刻，内里之物的光华再也无法遮掩。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全是不同颜『色』的宝石，一共有十五块，每一块宝石都有一颗鸡蛋那么大，在黑暗的盒子内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犹格注意到了宗衍对那块从帕拉塞尔苏斯那里得到的第五元素有些稀罕，于是祂随手就将这一套元素之石全部送给了祂的人类。 这里随便拎一块出来都要比昨天宗衍得到的第五元素稀罕的多。昨天那一块第五元素宝石不过只有小指尖那么点大，盒子里那一块不仅成『色』血红剔透，个头也是帕拉塞尔苏斯那一块的几十倍之多。 全宇宙求之不得又趋之若鹜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摆在了黑发少年的面前。 宗衍：“？” 他捧着一盒子的宝石，神情茫然。 门之主现在不知去向，宗衍不识货，只觉得这些宝石，嗯，还挺好看。 第105章 高中生13 ‘难道这是祂送的生日礼物？’ 宗衍端详了这些闪闪发光的宝石很久, 最终还是一头雾水的把它放了回去。 虽然很好看，但这毕竟不过是些宝石，没有多少实用『性』。 况且宗衍还不知道这些宝石是不是有一些其他的用途，在没有确认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之前，宗衍是绝对不会贸然去用手接触的。 这还是他从帕拉塞尔苏斯那一块贤者之石上得到的教训。 宗衍拿起牙刷，继续开始洗漱。 今天宗衍有自己的行程安排, 况且在他自己真正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之前, 宗衍都不太想先看到犹格·索托斯那张脸。 弄完这一切后, 宗衍随手拿起放在玄关上的钥匙和卡包，换好鞋子就出了门。 他上了一辆公交车, 车子缓缓朝着郊外驶去。 黑发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眸淡淡看向车窗外面, 内心不知是何思绪。 窗外的景物慢悠悠地飞掠而过，花花草草和碧绿『色』苍翠的树木逐渐后退，人行道上黑白交织的减速带像是钢琴的黑白键, 每过一段都像是叮叮当当在弹奏乐曲一般。 这个时间点, 郊外的人们都纷纷开着车往城内来, 迎接新一个工作日。像宗衍这种一大早坐着车往城外走的少之又少。 正在他放空思想的时候，忽然揣在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宗衍解锁了手机屏幕，打开了密大app里的聊天室。 王可鸣给他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 【你英俊潇洒的王同学】：衍哥！！昨晚密大出事了！！ 【你英俊潇洒的王同学】：哎呀都怪我睡得太熟了, 晚上睡觉还戴了耳机, 要不是今天一个同学提醒我，我都不知道昨晚密大出事了！ 宗衍：“” 这小子果然就和门之主说的一样，一点都不靠谱。 【我爱高斯】：我知道了。 他回了四个字过去, 也没有多解释什么，随手又拉开了新闻首页。 宗衍熟门熟路点进海外新闻。 最近因为英皇室的动『荡』，整个海外新闻媒体每天都不消停，环绕着皇室天天搞深度采访。 可现在的大不列颠就跟一个铁桶似的，内部什么消息也传不出来。宗衍也不知道爱德华如今到底怎么样了，更加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关心一下国际局势。 不过既然爱德华给出了让尖顶议会都无法拒绝的条件，想必这一次皇室内斗，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手机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公交车终于停在了终点站，车上已经空『荡』『荡』没有几个人，宗衍也跟着最后几个人一起下了车。 车外是一片荒芜的公墓。从这里抬头看过去，还能够看到山上密密麻麻矗立的墓碑。 这个季节，马上就要到清明节了，公墓这边陆陆续续的都有人来，也不像其他时候荒无人烟。 宗衍走到一旁的香烛店去买了一束纸花，拿上扫把，轻车熟路的朝着这一片墓园的深处走去。 他前不久才来过，就是之前从史前时代回到现代后，宗衍回来报了一次平安。 只不过那一次比较匆忙，还要急着回来上课，所以没能留下来多和『奶』『奶』说说话。 现在是上午，今天的天气并没有特别炎热，日光被遮掩在层层叠叠的云端之后，只将闷闷的热度挥洒到大地之上。 黑发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扫帚，仔细又认真的将这一方小小的墓碑周围打扫干净，将纸花拿在手上，就地坐下，开始一点一点编织。 “『奶』『奶』，这大半年来，我遇到了很多事情。” 这附近属于墓园最偏僻的角落了，价格也相对来说低廉一些，宗衍过来的时候放眼望去都没有看到人，所以这会儿也就没有遮遮掩掩压低声音，而是直接用正常的音量开口说话。 宗衍一边编着手里的纸花，一边垂着头，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述着自己这大半年来的遭遇：“当初和您说的，我去了那个学校，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人，也交到了真正的朋友。” “不过期间发生了一点事情，有一些更加强大的，『奶』『奶』你可以理解为一些不怀好意的非人类，祂们莫名其妙盯上了我，偏要说我是什么宇宙之主的意识流” “但是我打不过祂们嘛，所以就只好和祂们住在一起了，再说了我还要好好学习，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么多。” “可是后来还是出事情了。『奶』『奶』，您以前说过，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既然有这样的能力，我就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所以我就去了。虽然后面差一点回不来，但是我也没有后悔。” 说道这里，宗衍终于将这一朵纸花编织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圈。 “这是『奶』『奶』最喜欢的花。” 黑发少年直起腰来，将这一个小小的花圈放到了墓碑面前，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就是，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存在，好像有些怪怪的。” 说到这里，宗衍脸上『露』出一点纠结的表情：“祂是个有一点奇怪的非人类，嗯是个坏人，反正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存在。” 没错，都是邪神了，怎么可能会是好人。更别说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宗衍也永远忘不了当初延达罗斯之主是到底为什么要到江州来的。 “刚开始不是江州的那件事情嘛，幕后主使就是祂，差一点一座城市就毁于一旦了。对于祂们那些非人类来说，人命根本不值得一提。” 黑发少年有些烦躁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后面祂就把我当玩具看，还说要教我物理不过有人教我当然是好事啦，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虽然很累，但是我物理成绩真的提上来了。上次二模的时候，我物理考了全市唯一一个满分，嘿嘿。” “后来，因为一点意外，我也变成了那样的非人类。” 宗衍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但是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似乎人类真的就不过是一些渺小的，可以像蚂蚁一样随意处死的存在。” 宗衍说话没头没尾，因为是说给『奶』『奶』听的，但实际上还不一样是自言自语。 他的语序很『乱』，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将那些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话说给世界上自己唯一一个亲人听。 “再后面，祂就忽然对我好了起来，也是祂把我带回来的其实按照祂的，应该是身份来说，根本就不会对人类这种蝼蚁感兴趣。” 就像达尔文教授在生物学课上说的那样，你能够想象一个邪神和你友好相处吗？ 不，邪神从来不会。 有无数邪/教徒已经验证了这个猜想。 曾经有邪/教徒们请求他们的主赐予他们永恒的生命，于是邪神就赐予了他们死亡。因为在邪神的眼里，死亡才是生命的开始。毕竟宇宙中有不少智慧生物都是如此。 可惜，对于人类来说，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根本就不会再有后续可言。 对于更加高维的存在，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代表着“恶”，所以人类也不吝惜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邪神。 但宗衍从来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可能因为从小的境遇如此，他反而更加珍惜别人对他的好，有一点点都会记在心里。 也许对于邪神来说，祂们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心情不错的时候给过蝼蚁们什么恩惠，偏偏宗衍就是会记得。 “特别是祂还说不需要代价如果有代价的话，我反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宗衍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自己脸颊两侧，敛下眉眼去，眼睫『毛』在空气中轻轻颤动着。 “结果，祂和我说了生日快乐。” 黑发少年蹲坐在墓碑前，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又像是自暴自弃了般轻轻开口：“『奶』『奶』，你知道的，我永远无法拒绝别人对我的好。” 说完这些话后，宗衍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他安静的将自己的头靠到墓碑上，就像小时候靠在『奶』『奶』肩头那样平静。 有一阵风轻轻吹过，将少年过长的黑发掀起，在空中飞舞着，就像一根根过长的黑『色』柳絮。 宗衍在这里坐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打算打道回府。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就在宗衍走下楼梯的顷刻间，深绿『色』的光芒忽然在他的脚下展开，一个个诡秘莫测的符文瞬息之内便被谱写，镌刻在了深深浅浅的大地之上，将宗衍一下子笼罩进去。 “——！！！” 宗衍下意识就想大声呼救，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整个墓园最为偏僻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墓碑和小山包，根本看不到人影。 再说了，这副模样一看就涉及到了神秘界相关，如果宗衍大声呼救，反倒会给调查员们带来麻烦。 他稳了稳心神，没有贸然去接触那深绿『色』的光芒，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迅速登录密大app，打开了应急程序。另一只手则没入了五彩流光的空间之内，抓住了守夜人的卡片。 偏偏又是白天，还是有太阳的白天，享受不到两张日抛型人设卡的san值减半。 他昨天才使用了云中君的人设卡，剩余的san值只能够使用守夜人一小时。 宗衍心急如焚。 下一刻，那些符文便纷纷亮了起来，裹挟着黑发少年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第106章 高中生14 正在此刻, 远在另一个半球的南太平洋也并不安平。 在这里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波纳佩岛上，一场如火如荼的召唤仪式正在进行着。 波纳佩岛是一个四方形的火山岛，四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珊瑚礁。 这里是十分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一年四季都有降雨，岛上热带植物丛林比比皆是，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色』彩鲜艳的毒蛇们环绕在树枝之上, 吐着猩红『色』的信子；蟾蜍和水蛭潜藏在污水之中, 安静蛰伏着。 作为一个国家的州际, 波纳佩岛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荒凉。 相反，它的岛上还设立了国际机场, 一些聚集地也有热带城市的建立。只不过在除去人类居住的地方以外，其他地方更多的还是保留了热带雨林的原始相貌。 这个岛屿在整个全球各个国家来说只能算是个弹丸之地, 但是在全球神秘界的眼中，这里具有相当的意义。 这些年来，不少尖顶议会组建的科考队都有来过这座岛上, 对南太平洋上展开过调查。当然, 最出名的调查历史还是当初那一支全军覆没并且带回拉莱耶玉片的科考队。 从那事件之后, 调查员们都很少再深入南太平洋，而是直接在波纳佩岛上开始研究科考。 作为一座火山岛，波纳佩岛的历史也相当久远, 在热带雨林的深处也保留着不少古老的祭祀遗迹。甚至在现如今有一些与世隔绝的岛民也依旧信奉着以克苏鲁为首的拉莱耶一族, 只不过那些岛民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信仰的是邪神罢了。 就在这几天，一架私人飞机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波纳佩岛的机场上，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近几个月来, 时不时就有这样的私人飞机来到这里，还有一些货机带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当地人有远远眺望过的，说是看到有人从上面抬下来了干枯裂纹的石板。 谁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想干些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贩卖人口的事情，岛上一时间都人心惶惶。 不过几个月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渐渐的，就也没有人再多关注。 再说了，这一个月内，波纳佩岛自己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有不少。 早起捕鱼的渔夫发现附近海域的海鱼越来越少，即使一大早出海捕鱼，一天下来也难以捉到以前的五分之一。不仅如此，岛上的动物们也表现出一定条件的狂躁，甚至就连流淌的淡水也倒涌，仿佛被什么邪恶力量『操』纵了一般。 紧接着，就是被冲上岛来的不知名异种尸体。据说它们有着鱼头人身一般可怖的相貌，好几排长长的獠牙，有经验丰富的渔民模拟了一下那獠牙的咬合能力，竟然能够和大白鲨相媲美，足以见得其恐怖。 这件事情引来了无数岛民的围观。 岛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这般形状的生物，一时间，许多人都猜测是不是波纳佩岛上的火山有爆发的前兆，将这些深海生物也冲刷了上来。还有一些教派的人们，则拿着他们流传下来的，难得没有被破坏的古老壁画，信誓旦旦的说这是天启将至的征兆。 后来这件事情被前来的联邦『政府』解决了，那些据说是专业的科研团队将那具异种尸体带走，对于人们来说，任何一件生活上的事情都比这件事要重要得多，于是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关注。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有一个秘密从全世界汇聚而来的古老教派，已经在这里开始了他们的布置。 那些人将世界各地搜集到的古迹全部运送了过来，在热带雨林的深处搭建出高大的祭祀台，用沾满水银和金粉的混合『液』体在地面上绘制出晦涩莫测的炼金魔纹，远远看去只觉得充满无数不洁的强烈气息。 身披黑袍，头戴奇怪头骨面具的人一瘸一拐在众人的拥簇中走了过来。 他虽然带着面具，但那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和手上握着的象征大祭司的权杖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没错，这正是前一天被宗衍云中君马甲暴打了一顿的帕拉塞尔苏斯。 因为没能问到玉片的下落，宗衍就把他赖以长生和施展炼金术的贤者之石拿走了，并没有直接下手除之而后快。 本来这个办法是在很有用，毕竟帕拉塞尔苏斯的一切都是由贤者之石得到的，况且贤者之石有着十分严重的副作用，一旦离开施术者，他们的生命力就会迅速流失。更遑论帕拉塞尔苏斯这种利用贤者之石为源头，实践过无数禁忌炼金法术的存在。 在宗衍拿走贤者之石之后，帕拉塞尔苏斯身上的副作用便即刻显现了出来。 先不说他虽然没有感觉，但却是实实在在被云中君打到身体多处骨折。没了贤者之石，他的自愈能力急剧下降，甚至有了些衰老的迹象。 帕拉塞尔苏斯恐慌无比。 贤者之石制造的条件极为苛刻，苛刻到即使他们手握配方，这么多年来愣是没能集齐天时地利人和再制造出一块。 如果他失去贤者之石过久，那他就会重新回归到他本该有的模样——慢慢衰老，直至变成一捧黄沙。 所以他才冒险走了一步险棋。 原本按照计划走，拉莱耶教派是打算等到五月初再展开召唤仪式试图召唤他们天主的。那时候的星象更为贴近传说中群星归位的时刻，有可能能够让沉没的拉莱耶重新拉出海面。 但现在，帕拉塞尔苏斯等不了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自愈情况，如果真的拖到五月初，多半他就连如今这幅年轻的外貌也维持不了，只能重新变回垂垂老矣的老人。 这让帕拉塞尔苏斯怎么能忍。 于是在此情况之下，他联系了教派内的占星师，重新推算了一个稍微贴近的日期，没想到就是今天，于是伤也没养，直接就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过来了。 好在这件事情拉莱耶教派谋划了许久，从好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暗自筹备，所以如今匆忙之下，倒也不是不能召唤。 “阁下，您真的要选在今日吗？” 拉莱耶教派里的占星术士忧心忡忡，“今日的星象并不太明朗，若是冒险召唤，很有可能得不到回应。” 如果有选修了密大占星学初级课程的人们就会发现，这位正是经常给那位神出鬼没第七君主代班的占星术助教之一。 “我们的材料还有几份？” 帕拉塞尔苏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色』阴沉地转头看向另外一位高级教徒。 “回大祭司阁下，还有三份。” “那足够了。”红发的炼金术师挥了挥手，眼眸里满是和他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和善截然不同的阴鸷。 帕拉塞尔苏斯很擅长伪造自己的人设，他这一次急忙忙的离开学校，保不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没错，这里必须提名的就是徐福。 他一度怀疑这位最古老的长生者，秦始皇麾下曾经的国师看出了些什么来。 不过徐福这个人，本来也不算是什么良善之辈，瞧他当初敢于驴秦始皇跑到东瀛去发展阴阳一道就足以见得。 但帕拉塞尔苏斯所谋的事情也不是小事，一旦成了，遭殃的可是全人类，得益方只有拉莱耶教派的少数几人，保不定徐福知道后就会出手阻拦。 再说了，那天忽然出现的神秘人，一看就是一位古神。 帕拉塞尔苏斯自负在人类之内无敌手，即使是君主级，他也一样能够依靠自己多年的累积轻而易举与之对敌。那神秘人一袭鹤氅，墨发披散，想必是一位东方的古神。 东方的古神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很少，如今活跃的大多都是西方各个神话传说还留存的少数古神。但传说中东方的古神个个有着悬壶济世之心，若是天下有大『乱』，必会从长眠中苏醒，前来阻拦。 若是这件事情再拖，保不定还会有怎样的变故。 思及此处，帕拉塞尔苏斯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看了一眼正在远方穿戴整齐的教派成员，高声道：“就按照原计划执行。” 拉莱耶沉没了这么久，想必那位邪神陛下也是更想早一点从长眠中苏醒的。帕拉塞尔苏斯想着，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反正这件事情不能拖下去了。 他的一切成就，地位，生命一切都是由贤者之石给予的。 他绝对不能忍受失去了贤者之石的后果，红发的炼金术师攥紧了拳头。 “开始吧。” “是，大祭司阁下。” 所有教徒纷纷应答。 教徒们将一些活着的动物，其中包括了牛羊等牲畜，当然，还有脖子上戴着项圈，眼神呆滞的人类带到祭坛之上。 在召唤邪神的祭祀里，活祭是最为典型的那一类。几乎所有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祭祀活动都和活祭有着脱不开的联系，邪神则更甚。 拉莱耶教派的成员们都穿着长长的黑斗篷，头上戴着奇怪的尖顶帽，脸上覆盖着白骨面具，呈一个奇怪的布局排列于祭坛周围，口里念念有词，跳着奇怪的舞蹈。 帕拉塞尔苏斯指尖冒出金『色』的魔纹，一盏一盏点燃了祭坛上的火，口里发出尖利的『吟』唱。 “伟大的天主kuh-thoo-loo，请聆听我们的呼唤。” 燃烧的火焰骤然变成了深绿『色』，在空中缓缓摇曳，信徒们皆是浑身一震，目『露』狂喜。甚至有的狂信徒已经尖呼一声，趴下亲吻大地，赞颂天主光辉了。 在火光交错，绿雾掩映之间，祭坛上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黑发少年。 宗衍『迷』茫地看了眼四周朝着他顶礼膜拜的邪/教徒们，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107章 高中生15 灯火从金红『色』变成了跳跃的不详深绿, 就像是鬼火在空气中幽幽摇曳。 有深深浅浅的墨绿『色』雾气开始在祭坛上聚集，靠近了还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水能量。 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异状，无疑是召唤成功的迹象。 邪/教徒们纷纷停下动作，口中高呼伟大之克苏鲁的名字，感恩戴德般朝着祭坛顶礼膜拜。 他们跪在地面，张开嘴去亲吻满是水迹的土地, 眼眸里满是狂热。 “高呼您的降临！吾主克苏鲁！赞颂您的降临！拉莱耶之主克苏鲁！” 邪神是不可直视的, 即使是帕拉塞尔苏斯也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往地上一跪。 没有人胆敢直视那片绿雾中到底出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所以第一时间也真还没人发现什么不对来。 而在那一片绿雾之内，也并没有什么教徒们想象的不可名状的触手或者虚影。 ——只有一个莫名其妙被传送过来的黑发少年。 宗衍还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一只手手上拿着守夜人的卡片，警惕无比。 刚刚那一抹降临在他脚下的绿光, 莫名其妙让宗衍有一种熟悉的预感，就像是史前一日游里在拉莱耶感受到的熟悉。宗衍一个愣神之下，也就没有注意, 直接被拉过去了。 然后, 他面前的视野, 就从满是墓碑的公墓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热带雨林，远处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大海，站在祭坛之上, 脚边居然还跪了一圈人？？？ 他眨了眨眼睛,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额，你们在干嘛？” “吾主克苏鲁！” 邪/教徒们继续念念叨叨, 忽然察觉到了不对，于是战战兢兢抬头。 嗯？怎么有些不对？ 第一眼，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些传说看上一眼就会造成不可磨灭精神污染的不可名状之物，反倒好像在绿雾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形。 人形？ 邪神降临的时候怎么也不会选择完全以人类形态降临吧？ “是不是听错了我刚刚好像听见有声音？” 另一位邪/教徒则更加困『惑』了，“难道我主还会纾尊降贵加载人类的语言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小小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大大的疑『惑』。 见此状况，帕拉塞尔苏斯沉默了一下，犹豫着开口：“吾主？” 是英文啊！ 宗衍恍然大悟，立马流利切换成英文：“help！help！” 说着他还一边挥手把深绿『色』的雾气驱散开来。说来也奇怪，这些明明应该是隐含着剧毒的雾气却没有伤害到宗衍一丝一毫，反而将他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就像是护着自己的珍宝一般。 也正是这时，邪/教徒们终于看清了祭坛中央的人。 黑发黑眸，皮肤白皙，体形纤长但绝对还属于人类范畴。 他身上穿着最简单不过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神『色』虽有从容却也不失戒备。 更加令人惊奇的，那些绿雾纷纷扬扬朝着祭坛边缘散去，高大的绿『色』树木和草地在接触到这些雾气的刹那开始干枯发黄，却对于绿雾中央的人没有丝毫阻碍。 最尴尬的是，这张脸，帕拉塞尔苏斯还真就有点眼熟。 不仅仅是他眼熟，在场不少人都挺眼熟的。毕竟拉莱耶教派里有不少都是帕拉塞尔苏斯一手安排进密大的教授或助教，还有一些是后来发展出来的下线。 再说了，宗衍这张脸如今在神秘界的名气如日中天，虽然这个家伙自己不这么觉得，但第十君主的名声可是早已经成为了新生代调查员中的领头羊，更别说他还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面挂着一个首席的名头。 现在学校里，宗衍这个名字俨然成为了一个传说。刚入学的学弟学妹们都面带憧憬地听着学姐学长们讲述学校首席的故事，连带着王可鸣这个首席调查团小分队的人，也成为了学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都得给三分薄面。 “——！！！” 而挥去了绿雾后，宗衍也看清了这些人穿着怪异的打扮，警惕后退两步，指尖上立马冒出了金『色』的炼金魔纹来。 ‘黑『色』长袍，尖顶兜帽，白骨面具是邪/教徒。’ 他可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院首席，也是教授们放在心头上的高材生。 这种装扮，在魔纹实践课的时候，教授可是没有少讲过。 宗衍心下一惊，低头去看。 自己正好踩在深绿『色』的祭坛之上，上面还分布着不少干瘪的，已经被绿雾吸收腐蚀的尸体，其中还有几截酷似人骨的形状。再加上那些已经干涸在祭坛上的血『液』，宗衍只觉得自己的正义之心开始轰隆隆地发作。 场面一时陷入令人沉默的尴尬中。 “第十君主？！”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确定，等到宗衍指尖冒出金『色』魔纹之后，邪/教徒们也基本能够确定他的身份了。 不是，等等，他们刚才的确成功和召唤法阵链接上了啊？ 邪/教徒们面面相觑。 密大怎么回事啊，遍地都是二五仔邪/教徒就算了，竟然还混进了一个邪神本尊？！ 教徒们浑身一震。 召唤邪神的仪式十分严苛，不仅需要大量的材料，教徒们的步骤也半点不能少。 如果没能召唤成功的话，祭坛连半点反应都不会给。但既然召唤已经出了点雏形，就连拉莱耶玉片—— 啊，对，拉莱耶玉片呢？ 帕拉塞尔苏斯侧身一看，放在大祭坛对面小祭坛上的拉莱耶玉片已经碎裂成了无数块，心下一凛。 当初这块玉片上有着许许多多奇异古怪的文字，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古语言学家们翻译了很多年，这才得出这是一块能够当做召唤媒介的物品结论。 在炼金术体系里，一旦媒介损坏，那就代表它已经完成它的使命了。 就像拉莱耶玉片，它碎裂了，就代表以它为媒介能够呼唤出来的东西已经降临。 一片沉默中，忽然有一位邪/教徒开口：“难道第十君主是那位陛下的化身不成？” 卧槽，这个假设就很有建设『性』了。 帕拉塞尔苏斯陷入沉思。 首先，已知召唤物已经损坏，召唤已经启动，再加上那一片诡异的绿雾似乎依旧臣服于黑发少年的指挥，即使来人不是陛下，也一定和那位陛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次，第十君主宗衍可是神秘界公认的能够手撕旧日支配者的超高战力存在。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第十君主能力高超，但莫名其妙的，大家一致都没能想到什么异常。等帕拉塞尔苏斯现在想起来的时候才觉得线索似乎莫名其妙对上了，后背一阵冷汗。 许许多多的神话故事里都有神明被封印后，化身或者意识流依旧行走在人世间的故事。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第十君主也许是拉莱耶之主的化身，拥有强大的力量，自己却并没察觉。 “乖乖束手就擒吧！” 这边帕拉塞尔苏斯还在思考，宗衍却是直接捏碎了守夜人的卡片。 一阵黑光闪过之后，手持黑伞的守夜人已经站立在了原地，眼眸锐利无比。 密大所有教授对于预备役调查员的教导，遇上邪/教徒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打！ 邪/教徒和调查员那就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中间那是一点侥幸都不能有的。更何况宗衍还是直接目睹了他们准备搞事的证明，脚下的祭坛就是最好的罪证。 像宗衍这种心怀正义之心的高中生，那是怎么也不能忍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顿再说！ 结果，下一刻，几位表面上是密大教授，实则是邪/教徒的二五仔们对视一眼，重新跪下，齐齐欢呼：“吾主！” 他们还挺入戏，依靠脑补自己将一出拉莱耶国王陷入沉睡，意识流化作人类行走于世间却忘记自己记忆的戏码，把自己成功说服。 “拉莱耶的玉片不会出错，您就是伟大的拉莱耶之主，不可名状的国王陛下！” 信徒们纷纷顶礼膜拜，苦口婆心地劝导：“您也许忘记了当初的记忆，化作人类的模样，但身为您的信徒，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绝对不可能认错！” 宗衍瞳孔地震，就连那些刚刚拔地而起的阴影也全部在守夜人的指挥之下重新缩了回去。 拉莱耶的遭遇对于宗衍来说绝对是秘密中的秘密，这一段经历除了犹格·索托斯以外，绝对不可能有其他的生物知道更别说是人类了。 至于他和克苏鲁的联系那张唯一的ss级人设卡已经被宗衍扔到了废弃空间彻底销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还能使用的可能。 宗衍联系起密大失窃的拉莱耶玉片，很容易就推测出面前这一伙人的身份。 他看向站立在最前面的那个红发大祭司，对方明显手脚有些不方便的模样，一看就是被打过。 嚯，帕拉塞尔苏斯，昨晚才见过面呢。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和拉莱耶曾经有过联系的？！ 看他们这副模样，难道是克苏鲁的信徒，想要召唤出克苏鲁，结果阴差阳错召唤出自己了？ 宗衍的思绪转的飞快，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飞快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他甚至想要直接呼唤一下时间与空间之主，好好问下对方的服务到底包不包售后了。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雷电在乌云背后翻滚轰鸣。 海面上，庞大的漩涡开始缓缓成型。 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深海之下，悄然宣告降临。 第108章 高中生16 “报告——！有卫星监测到南太平洋上有异动！” “因大气团过于密集, 难以拍摄到清晰画面。” 地球的上空，永远盘旋着无数监视的卫星。 在二十一世纪这个信息时代，卫星永远是信息战争中重要的那一环，这也是为什么中国最后脱离了美国的gps，研制出独属于自己国家北斗系统，越来越多的国家意识到领空的重要『性』。 事实上, 就在这条消息传出去的同时, 南太平洋就一秒变了天『色』。 刚刚还是阳光正好的海面忽然被乌云覆盖, 雷云在黑雾背后翻腾着，就像一条条遮天蔽日的巨蛇, 隆隆作响。 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搅动，深蓝『色』的海面上骤然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 仿佛恶魔终于睁开了自己久眠的双眼。 汹涌的巨浪从海面而来，狂暴地拍向了岸边的礁石。波纳佩岛上的居民们纷纷目『露』惊恐，看向远处的火山。 这座岛上的火山是一座死火山。 火山分为活火山, 死火山和休眠火山。 活火山属于定期会喷发的火山, 死火山则是历史喷发过, 但后续却丧失了活动能力的火山。休眠火山则是曾经历史上喷发过，具有火山的活力，也许会在未来继续喷发的火山。 火山在赤道一带的岛屿上再常见不过, 就连波纳佩岛, 本身就是被火山喷发产生的灰烬填埋在海中，日积月累所形成的岛屿。 火山的喷发虽然听起来似乎并不算恐怖，但事实上, 地球上分布着无数超大型火山，例如美国黄石国家公园的那一座休眠火山，它的火山口有一整个东京市那么大。一旦它喷发，从地心而来的颗粒物和火山灰将在一年时间内环绕在大气层之下，轻而易举的破坏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其威力不亚于一千颗投放在广岛的原/子/弹。 波纳佩岛上的这座火山是一座超级火山，但很可惜的是，它同时也是一座死火山。 早在几亿年前，这座火山就已经喷发过一次，也造就了这座小岛。可惜在后续的这么多年以来，这座超级火山再也没有喷发过。曾经有地质学家曾来勘测过，说是火山口到地心那一段距离已经完全被堵死，后续基本没有喷发的可能。 而现如今 似乎有什么东西将整个火山内部全部疏通，再次打通了整个地心到地面的通道。 “上帝啊！是末日降临了吗！” 整座岛屿的地面都在剧烈颤动着，有深『色』的灰烬从火山口喷薄而出，像是地球从鼻孔里开始喷气。 “不好！火山要爆发了！” 熟悉这一幕的渔民们都知道，这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征兆。 不仅如此，海面上如今更是一派地狱景象。 有几艘朝着波纳佩岛十来的客船，躲闪不及，被直接拉入了那一片海面上产生的巨大漩涡之中，连浪花都没有产生一个，生生卷进了海底。 海水就像是被吸进了海底的抽水泵一样，翻涌着，喧腾着，宛如酝酿一场噩梦。 “火山也许会引发海啸，快，到高处去！” 经验丰富的水手大声呼喊。 另一边的祭坛上更是绿雾弥漫，这些雾气缭绕，纷纷攘攘，冲天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 宗衍稍稍蹲下/身体，眼眸锐利。 周围那些重新跪下的邪/教徒们也纷纷起身高呼。 “那是永恒的沉默之城，拉莱耶从海底之内显现的模样！” “是拉莱耶苏醒了！” “我们付诸了数个世纪的愿望终于即将实现！！让愚昧的世人领取拉莱耶的荣光！” 他们的模样一个个都像打了肾上腺素一般亢奋无比，眼眸里闪烁着狂热的『色』彩，连滚带爬滚到宗衍的脚下，亲吻着祭坛的边缘。 “吾主啊！回忆起您的一切吧！” 宗衍被他们吵得脑壳痛，如今波纳佩岛上的情况又不容乐观，四周高大的热带雨林棕榈树叶一片一片往下掉，大地震颤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就要从中裂开。 海上的漩涡继续旋转着，那一片天空之中的乌云压的更低了，远远地看去几欲要沉入到漩涡里面。 就在那漩涡的中央，黑『色』的不详尖塔缓缓开始上升，上面缠绕着的荆棘巨刺直指苍穹。 宗衍睁大了眼睛。 距离他从史前时代回来也不过两个多月，但更多时候，宗衍甚至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平平无奇，挣扎在试卷海里的高中生，根本就没有因为拯救世界失去自己的生命，还来了一个史前游。 毕竟拉莱耶早就沉没了，而它在历史上本就应该沉没。这么多条时间轴里，没有任何一个世界的拉莱耶是留存下来的。 只要拉莱耶还存在，拉莱耶一族就能够实现近乎于永久的统治。对于地球上的智慧生物来说，这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在这座尖塔缓缓上升，『露』出下方那个高高平台的时候，宗衍的手心也跟着攥紧了。 黑『色』和墨绿『色』搭配的庞大城市，即使在沉睡了数亿年也不曾减损它半分辉煌荣光。 那些狰狞而巍峨的巨塔矗立在整个城市的基座之上，三层不同构架的城市层次分明，角度诡异无比，期间用白骨巨桥连接，下方『露』出的长獠尖刺宛如魔鬼尖利的爪牙，泛着不详至极的光芒。 它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远远的只能够看到那一座 黑『色』尖塔和最顶端的宫殿。 所有看到这座城市的人内心都油然升起厌恶至极的情绪，似乎有人拿着细针在角膜之上穿刺，脑海里翻腾的尽是强烈的恶心感。 “啊！赞颂您！伟大的拉莱耶——！” “我们苦苦等待了数千年！终于——您终于从海底重现于人间！伟大的拉莱耶之主啊！您的力量将带领我们走出黑暗，走向更高维度的胜利！” “我们伟大的天父与救主！！” 穿着黑『色』长袍的邪/教徒们全部一个个手拉手围着祭坛在跳舞，脸上的表情快乐的就像是要过年般欢欣鼓舞。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从天地『色』变到如今拉莱耶的现世，也不过过了短短几分钟而已。 短短几分钟，恐怕连监控地球的卫星都没能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更遑论应对了。 “呼——” 宗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即使是他，在看到这座黑『色』城市的刹那，也感受到了那种直冲脑门的精神污染。也多亏了他如今还装备着守夜人的卡片，才死死盯住目标，没有挪开视线，感受到更加深层次的精神伤害。 不，不行。 宗衍至今还记得生物学课上，达尔文教授对于拉莱耶国王的描述。 破译拉莱耶玉片的时候，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语言学教授们在其中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诅咒情绪。 一旦拉莱耶出世，沉睡在其中的，那位伟大的旧日支配者将会把全世界拖入邪神的梦境。 所以，绝对不能让克苏鲁苏醒。 守夜人抓着黑伞的手指青筋凸起，在苍白修长的手上触目惊心。 优雅矜贵的雾都贵族忽然从空中跃起，深深浅浅的黑『色』阴影骤然从岛屿之上聚集在他的脚下，像是流动的塔桥一样，将守夜人稳稳托举而起，使其踩在半空之中。 守夜人的动作轻盈无比，每踏出一步，下一秒阴影就会聚集起来，为他的行走在空中铺成一条长长的楼梯。 他越走越高，灰发在狂风之间被吹『乱』，束发的缎带不知所终，猩红『色』的眼眸锐利一片。 “看那里！” 许多来不及避难的岛民看到这一幕，纷纷惶恐地跪下，“这黑『色』，难道上帝终于放弃我们，撒旦即将开启地狱之门回归人间了吗！” 守夜人自然充耳不闻，他已经走上了百米高空，这才勉强和拉莱耶第一层的宫殿视线持平。 “我得尽快……只要能够调动足够的阴影，那我就能够…重新让拉莱耶回到海底。” 宗衍深呼一口气。 他现在的san值不足以再使用一张s级的日抛型人设卡。守夜人这张a级别的人设卡想要调动自然力量那还真是够呛。好在拉莱耶现世的时候乌云蔽日，现在整片大海一片昏暗，宗衍还能够尝试一下调动这附近方圆百里的阴影，看看能不能用阴影的力量重新托起海浪，让拉莱耶回归沉没的状态。 只是这样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吃力了，如果……如果门之主在的话…… 宗衍悚然一惊，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赶紧将专注重新投注在面前的大海之上。 “阴影啊……服从我的指挥吧！” 守夜人撑开了手中的黑伞，千万片阴影从海面之上飞掠而起，带着海水一起冲上云霄，汇聚成一块磅礴的幕布。 这般大幅度调动力量无疑是一件极为耗费心神和精力的事。守夜人的手指在颤抖，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一头长灰发在空中猎猎舞动，卷集着风雨一起，发出了怒吼。 忽然，他的眼眸一缩。 在拉莱耶最高处的宫殿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他赤/『裸』着上半身，皮肤是身材的小麦『色』，有着一头墨绿『色』的长发。 即使隔着老远，守夜人都能够看到祂暗金『色』瞳孔之中的暴虐和残忍。 宗衍不可遏止的回想起当初自己在拉莱耶时，那位被他称之为“兄长”的邪神是如何对待他的。 邪神会有感情吗？不会，但邪神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半身。 “克……” 他张了张口，下一秒，却只见那位邪神般抬了抬手。 刹那间，千万条虚影和不详的绿雾冲天而起，直直刺向了站立在空中的守夜人。 第109章 高中生17 这些虚影丝毫没有要留情的迹象, 每一根都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气势，上面甚至还附带着滴滴答答的黏『液』，憎恶又狰狞，可怖至极。 守夜人一惊，急速在空中后退，手中黑伞迅速撑开始抬起, 宛如一个防护盾。 那些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阴影纷纷从海面之上急速抬起, 化作庞大的黑幕遮挡在宗衍的胸前。 一张a级的日抛型人设卡, 对上旧日支配者，能有胜算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些看上去厚厚的阴影直接就被庞大邪恶的触手拦腰斩断, 这些不可名状的触手在撕裂阴影的时候看上去也没比撕裂一张纸要困难多少。 仅仅在瞬息之间，它就已经突破了所有的防线, 在守夜人惊愕的眼神里，直接将黑伞拍碎，将后者从空中击落。 守夜人如同坠落的流星般直直倒飞砸向了波纳佩岛的地面, 一路上带起无数棕榈叶和污水, 砸落在满是污泥的沼泽地旁。那把深沉如同黑夜般的黑伞更是寸寸尽碎, 如同纷纷扬扬的黑布，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哇——” 宗衍猛地张口，从胸腔里呕出一口猩红『色』的黏稠鲜血, 滴滴答答垂落在他深灰『色』的马甲之上, 触目惊心。 那些不可名状的虚影带着无可形容的巨大力量，恐怕那一下就差点把宗衍的内脏震碎，直接重伤。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装备了人设卡的同时受到如此重创, 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就在宗衍落地的刹那，守夜人竟然自动和他接触了使用状态，又让他重新变回了那个白衬衫长裤的黑发少年。 宗衍现在眼前一阵发黑，但他却死死撑起上半身，盯住远处的海面。 刚刚那一击之后，拉莱耶之主并未有片刻的犹豫。 祂站立在整个拉莱耶的巅峰，定定看了天空一眼之后，身后的触手有如实质般舒展而开来。 它们庞大无比，每一都近乎有着波纳佩岛的宽度。 也正是此时，拉莱耶之主的人形再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遮天蔽日的，几乎将大片海面高度占据的丑陋章鱼头颅。 用语言很难去准确的描绘这一幕，因为祂的模样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类对于异种的认知，那轮廓甚至用文字也无法准确阐述，更多的而是一种凌驾于认知之上的存在。 被封印在深海的旧日支配者终于苏醒过来，如同一座山般横贯在海面之上，肆意舒展着自己毁天灭地的触手。波纳佩岛上的居民们有不幸看到这一幕的，全部都尖叫着倒了下去，浑身抽搐，双目流血，脑袋之中一片混沌，遭受到了最为直观的精神污染。 那些深绿『色』的，含有剧毒雾气在天地之间弥漫，它们像是一朵朵毒云，以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作为同样遭受了精神攻击的一员，宗衍如今的情况同样算不得好。 一片混沌之间，他似乎看到天空被翻转过来，原本应该是星辰的地方全部了无痕迹，海水倒转覆盖在了天空，遥远的还能够看到无数飘起的人和建筑。 ‘当永恒的拉莱耶国王苏醒之时，全世界都会被祂拖入深沉的梦境之中。’ 宗衍忽然想起这句极为着名的预言，睁大了黑『色』的眼睛。 整个世界都展现了如此奇观。 随着绿雾的飞快扩散，每一个被笼罩在雾气其中的人们都神思恍惚，『露』出一脸朦胧的神情。 海水在天空上流淌，大地之上游动着一条一条深海鱼，建筑一个个拔地而起，漂浮到半空之中。帝国大厦、东方明珠、布达拉宫、埃菲尔铁塔大地凸起凹陷，岩浆滚滚流淌，整个世界都恍若加载了一个奇妙无比的魔幻副本，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这一副景象，倒是和盗梦空间有了些许重叠，只不过要更加难以理解，更加荒诞。 混沌的『色』彩在天地之间流淌，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漂浮在半空中的人们脸上都带着恍惚的『色』彩，还有不少定格在欢愉的美梦之中。 无数个人类史上恢弘的建筑都改变了它的几何模样。 矗立在埃及大地的金字塔已经变成了倒转的立体三角形，木乃伊们成群结队从墓室中坐起，捞过一旁放在陪葬罐里的内脏，没错，这些本来放了好几千年已经化成灰烬的内脏又奇迹般恢复了活力。他们蹦蹦跳跳把内脏装回自己的身上，把绷带拆开，走出墓室去外面迎接新世界的太阳。 原本觥筹交错的宴会，那些摆放着美味餐点的银盘，全部都变成了一盘盘滴着鲜血的佳肴。 人脑制作的魔『药』娇艳欲滴，长长的银叉上穿着一个个鲜红干瘪的头颅，人们的身体上长出了奇形怪状的肉瘤，纷纷笑着坐在餐桌两边，一边朝着空中飞去，一边似无所觉地饮下这些奇妙味道的『液』体，嘴角透着狰狞的鲜红。 物理定则已经在这里失去了效用，所有的通用准则都没有了用处。 这里是旧日支配者的梦境，在这里，一切低贱的生物都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们的思维即将被抹去，伟大的邪神什么也不会给他们剩下。 ‘不，不可以。’ 宗衍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意识，眼前一片发黑，有温热的铁锈味『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淌下，滴滴答答落在白『色』衬衫的衣襟上。 “人类为什么要和邪神敌对呢？” 密大的生物课上，曾经有同学这么问道：“祂们也并没有毁灭我们的世界呀？我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对祂们宽容一点呢？” “那你就错了。”达尔文教授笑了，“每年都有学生问这个问题。但事实上，调查员和邪神的敌对，从来都是调查员自己给自己下的定义。” “当然了，或许你现在不会懂，但若是以后你真正感受到了邪神的力量，你就会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绝望。也许祂们从一开始也并没有对人类怀着恶意。我们只不过是祂思绪之中刚刚好倒霉的那一个。就是这点倒霉，就足以让人类覆灭一万遍了。” “我们口中的敌对，永远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是啊，就像现在，拉莱耶之主也许只是为了将祂的国度重新建立。毕竟祂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在拉莱耶之主的眼里，地球就是祂的私人财产，人类才是诞生在祂私人财产之上鸠占鹊巢的病毒细菌。 所以克苏鲁将世界送入高维，人类也只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可怜牺牲的蝼蚁。 谁会在意蝼蚁的死活呢？ 你后悔吗？ 虚空中似乎有这么一个恶魔低语道。 他后悔过吗？ 半梦半醒之间，宗衍也这么问自己。 他一直都是孑然一人，没有任何牵挂。自从『奶』『奶』去世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那张克苏鲁的ss级卡片，不仅给宗衍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还给他带来了梦寐以求的，虽然他一直不想承认但却一直想要得到的亲情。 就连宗衍也觉得荒谬无比，他竟然从一个邪神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亲近感。 可宗衍还是放弃了，他毁掉了那张卡，从三亿五千万年前回到了现代。 既然放弃了这一切，在犹格·索托斯的篡改下，拉莱耶之主当然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还有一个半身。对于旧日支配者来说，永恒的冷酷似乎才是唯一的主题。更何况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是抽卡空间伪造的罢了。 所以也怪不得别人，即使是被打了一顿，毕竟现在的宗衍对于克苏鲁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蝼蚁，连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他苦涩的想着。 也许很多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为什么要放弃那张卡，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什么要回来。 克苏鲁的半身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祂是旧日支配者，还是拉莱耶的国王一切的一切，对于这个身份来说唾手可得。 如果选择了成为克苏鲁的半身，宗衍只需要放弃自己的高考，放弃自己并没有多少牵绊的可无可有的人类身份，就能够得到无数人渴求一辈子的东西。 这不简单吗？ 但是成为了邪神之后，宗衍还是宗衍吗？ 他是一个怀揣着热血和梦想的少年，正如贺远说的“是一个好孩子”，是一个即使拥有力量也没有拿着力量去主动伤害他人的好孩子，是一个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拯救了世界的，拥有责任感的好孩子。 而邪神宗衍呢？ 邪神宗衍会漠视亚特兰蒂斯的沉没，会漠视拉莱耶和卡尔克萨开战时被鲜血染红的海面，会对生命的逝去无动于衷，会对大陆的沉没心硬如铁。 既然邪神时候的宗衍能够漠视生命，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那个手持屠刀的刽子手。 邪神冰冷的思维消化着宗衍仅剩的人格，他的人格也许最终会被磨灭，成为完完整整的邪神。 那样的宗衍，还是宗衍吗？ 科学界对于人格的探讨一直都是一个久经不衰的话题。 人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是记忆，是『性』格，是社会关系，还是其他的一切？ 当你失去了你的记忆，忘却了你的『性』格，抛弃了你的社会关系，你还会是你吗？ 不会。 “宗衍”会死去，所有人都会忘记一位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院首席，会忘记清阳中学那个最喜欢坐在窗边看着《局外人》的物理偏科生，会忘记躺在筒子楼上看天空的黑发少年。 人类是健忘的生物，在宗衍成为“克苏鲁”的瞬间，他就不再是宗衍，宗衍这个名字就没有意义了。 你是屠龙的勇者，恶龙盘踞在山洞里告诉你，只要你能够归顺于它，整个山洞的财富它都会拱手相让。 你只是一个半吊子的勇者，你当然打不过恶龙了，如果不接受它的招安，你只能活活死在炙热的龙炎之下。 你是愿意成为恶龙，还是举起宝剑，用你不屈的，充满反抗的灵魂说出，“这就是勇者的宿命”呢？ 你是愿意做自己，还是愿意为了力量和地位放弃自己的一切，心甘情愿成为自己以前最讨厌的存在呢？ “我当然是我自己，没有人能够让我成为另外一个谁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我绝不后悔！”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黑发少年跪倒在地上，脸上全是流淌的血，指尖却依然探入到那流光溢彩的另外一个空间去。 宗衍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力量。 ‘我需要力量，需要能够保持我自己，成为我自己，但是却能够阻止一切的力量。’ 冰冷的东西触及到了他的指尖。 那是卡片的触感吗？ 似乎不是。 朦朦胧胧间，宗衍好像感觉自己将整只手都伸了进去，紧接着就是胳膊越发扩大。 “希望我来的不算晚。” 灰发白袍的邪神自虚空之中踏出，微微弯下/身来亲吻着黑发少年的额心。 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悬浮的一切，倒转的魔幻空间，一切都停下了。 在宗衍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个仅存于他指尖的神秘抽卡空间，流光溢彩的边缘不断扩大着，覆盖了天空，覆盖了大地，将整个世界都包裹了进去。 它们滴溜溜的流淌着，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史莱姆，透明通彻，美丽无比。 宛如一场绚丽又斑斓的幻梦。 第110章 小陛下01 宗衍这一觉睡了很久, 久到他甚至好像在梦里忘记了自己是谁。 “——！！！” 等到他忽然有了些意识的时候，宗衍立马下意识翻转手心，往身后一撑，直直坐了起来。 嗯？坐了起来？ 黑发少年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注视着周围。他搭在肩头的空调被从身上滑落而下，『露』出背后光洁的脊背和形状优美的蝴蝶骨, 内里的凹陷折『射』出深深浅浅的阴影, 交界线一片泾渭分明。 这里是他的卧室。 小别墅里宗衍的那件卧室装潢极为『性』冷淡, 通体都是灰黑交错，床上的被子是黑『色』的, 地毯是灰『色』的，墙壁是白『色』的, 但他房间里的灯又是暖黄『色』的，交映下来还挺符合宗衍的直男审美，所以他当时也没提什么意见, 愉快的背着小书包就入住了。 怎么回事？！ 宗衍十分清楚的记得自己上一秒还站在波纳佩岛的边缘上, 身受重伤, 衣襟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液』。 他把手伸进了那个斑斓绚丽的抽卡空间，他看到空间流光溢彩的边界不断扩大，将被克苏鲁拖入梦境的世界重新包裹起来, 就像给棒棒糖裹上一层彩虹。 视野黑暗前的最后一幕, 灰发白袍的邪神捧起他满是血污的脸，轻轻在他额心一吻。 而现在—— 宗衍走到床另一边的落地窗前。 镜子里的黑发少年体型纤长，身体苍白而瘦弱。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的锁骨之上, 缓缓摩挲游弋。 宗衍感觉自己好的不能再好，即使现在来一个体测一千五百米他都能直接开跑的那种。 这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犹格·索托斯，宗衍直觉这件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赤着脚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丝毫没有犹豫，蹬蹬蹬就跑到门口，踩着冰冷的木质楼梯下了楼。 一楼还是空无一人。 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和宗衍记忆中别无二致，就连他在临走前洗好的一篮草莓都还放在厨房的桌子上，区别就是上面沾满的水珠已经干涸，但依旧新鲜无比，想来时间是没过多久的。 “犹格？” 宗衍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开了口：“门之主？” 他回忆着自己当初在《死灵之书》上看到的，有关于门之主的召唤咒语，不确定地说道：“聆听我的召唤吧，时间与空间之主，无尽虚空之王，万物归一者，移星者，坚固的基础，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创造者，毁灭者，荣耀的胜者，虚空与混『乱』之子，深渊的监护人，原暗之神，维度之主，谜一般的智者，秘密的守护者，『迷』宫之主，角度的大师，夜鹰之神，最后之尖端，门之主，辟途者，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 宗衍一个一个词语往外蹦，内心的无语越发强烈。 这个家伙的召唤语未免也太长了点吧，而且通篇居然都是祂的称号？这该是有多自恋才会把这一大串作为自己的召唤语啊！！！ 更加恐怖的是宗衍竟然还记得，毕竟当初他在知道了自己的导师就是一位明晃晃的邪神之后，宗衍可是没少去查对方的资料，没想到竟然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我的召唤语可不是这么用的。” 就在宗衍干巴巴的念着一大串名词的时候，邪神低沉的声音忽然在他耳后响起，期间似乎还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伟大的万物归一者可不会回应内心并不虔诚的信徒。当然了，更有可能是从虚空中降下神罚，让胆敢干扰邪神的蝼蚁领教一下邪神的怒火当然，如果是你的话，直接呼唤我的名字便可以了，嗯？” 这个尾音轻轻扬起，像是琴弓在大提琴最低沉的那个区域轻轻滑过，莫名带着些蛊『惑』似的意味。 黑发少年猛然一个激灵，只感觉自己耳后那一块皮肤似乎都开始火急火燎地烧了起来，窜起一团热烈的火，一路烧到了心头。 宗衍这才想起，他说了一大堆犹格·索托斯的尊号，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叫过人家邪神的大名。 虽然现在他已经失去了邪神的身份，但是邪神的语言宗衍还没忘啊，他完全可以用人类的声带去模拟一下“犹格·索托斯”名字的发音，邪神/的/名字都是带着力量的，有一些流传在宇宙间的魔法咒语甚至直接以祂们的名字为媒介进行『吟』唱所以说，只需要呼唤名字，邪神也是会给予回应的，他怎么就忘了呢？ 对于邪神来说，说出名字就能够得到回应，这已经算是十分荣幸的程度吧？ 真的太奇怪了。 宗衍甚至不敢回头去看，他感觉自己现在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当初变成邪神，好歹宗衍还能够明确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并且做出选择，可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宗衍连回答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平白弱上了一截。 邪神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就这一下，宗衍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转移的注意力又被戳破了，于是他一蹬脚回过头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回过头，却看见灰发邪神紧紧拧起的眉心，面『色』似乎有些不悦。 “穿好衣服。” 门之主随手从空间里抓出一件和他身上同款的长卡其『色』风衣，披在宗衍的肩头，示意他抬起手来。 宗衍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衬衫，胸口的纽扣还没有扣上，『露』出背后大片大片的锁骨，鞋和裤子都没穿，一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正是他平常睡觉时候的睡衣模样。 宗衍一想到他刚才就穿着这点衣服晃来晃去，内心就感到格外不自然。 等等，都是男的，就算对方是邪神，好歹现在模拟出来的生理『性』别也是男的，都是大男人的，有啥好不自在的？！ 宗衍觉得自己就是被那个未来的碎片给影响了，遇到一点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 “谢谢。”黑发少年有些拘谨地拢紧了自己身上的风衣，忽而抬起头去，“对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与空间之主的视线扫过他光/『裸』的双腿，拧紧的眉心依然不见松开，“裤子也穿好。” “哦。” 宗衍眨了眨眼，接过长裤，乖乖走到沙发上，抬起腿来往里套。 少年的双腿纤细修长，上面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白皙到似乎要到透明的程度。 太瘦了。 犹格心想。 门之主不过是扫了一眼，便知道了这个年龄，这个身高的男孩子标准体重应该是多少。很显然在，宗衍距离这个标准还差上一截 手骨也可能因为拿笔姿势不对而有一些变形。 宗衍不知道的是，现在他在犹格·索托斯眼里就是一具被透视的白骨，对方正在严格检查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最终得出了一个还需培养的结论。 “我穿好了。” 穿戴整齐的黑发少年将过长的白衬衫扎进裤子里，再扣上风衣的纽扣，这才站了起来，看向站在一旁的邪神。 直到这时，宗衍才发现他和犹格身上的风衣居然是一套的，不仅仅是颜『色』，就连裁剪风格和布料都一样。 这个认知让他相当不自然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走吧。” 灰发邪神倒是眯了眯眼，看上去对他这副模样满意了些。紧接着犹格就不容置喙的抓住了他的手，在宗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身边的空间就从小别墅内直接转变，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中。 好吧，空间之主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宗衍还来不及对自己被迫十指相扣的手发表什么意见，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在了原地。 这条街道是宗衍每天要去上学的必经之路，也是一片相当繁华的购物消费中心，在江州都还排的上号的那种。不少人都会在节假日选择来到这里，毕竟这里什么店铺都有，从小吃到各式各样的菜馆，从电玩城到ktv，还有不少大牌美妆店云集，可谓是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来这里能够轻而易举小莫一天的时间，也成为市民们集中消费的线下区域。 而现在—— 这一座好几层楼高的玻璃购物商城，全部都倒转了过来，每一片玻璃上都覆盖着彩『色』的，永不会消退的烂漫光辉。 不仅仅如此，天空也被这同『色』的光辉覆盖，大地则像是镀上了珐琅一般，并非是那些地砖或是泥土，而是一片片有如琉璃的，流淌着的彩『色』弧光。 来来往往的人们恍若未觉，他们依旧还在进行着自己的日常。 白领们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文件夹，学生们背着鼓囊囊的包，他们一个个眼神涣散，全部都在重复着自己的日常。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世界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宗衍站在地上，甚至能够在天空中看到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白『色』球体。 ——那正是月球。 在这个奇异的，违背了所有定律的空间，地月距离被拉到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远处，蒸汽大船在空中飞行着，巨大的齿轮在视野的尽头缓缓旋转。拥有黑『色』的不详尖塔城市矗立在大海中央，孤零零的像是遗落之城。 迄今为止，宗衍只在一个地方看到过这样的奇观。 “克苏鲁想要把地球拉入祂的梦境，你则抢在祂的面前，把拉莱耶和地球拉入了幻梦境。” 邪神摩挲着他的手背，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111章 小陛下02 幻梦境？？？ 宗衍终于知道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到底是打哪里来的了。 就在不到一年前的时候, 他人生第一次坐飞机远渡大洋彼岸，去到英国伦敦，当时伦敦内的真理之门开设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宗衍推开门之后一脚踩空，直接从空中坠落下去。 也就是在坠落的途中，他看到了那片魔幻无比的大陆。 天空上能够清楚无比的看到月球上坑坑洼洼的土坑表面, 能够看到那些来往于月球和地球之间的蒸汽汽船, 远处巨大的, 横贯在天空和地面之间的齿轮机械，地面上清一『色』的连绵山脉, 城市里复古又华美的巴洛克式建筑，高大恢弘的罗马神殿, 还有那些穿着束胸晚礼服的人们在夜宴上翩翩起舞，一派繁荣奢华。 那里正是幻梦境。 幻梦境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它有所有宇宙智慧生物的潜意识构成, 是一个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潜意识平行位面。至于为什么它会被称之为幻梦境, 是因为它能够通过做梦的途径进入。 虽然能够通过做梦的方式进入, 但幻梦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来的地方。很多情况下，只有对凡间一切事物都没有渴求和欲/望的人类才有可能直接通过做梦的方式进入幻梦境。还有一种更为苛刻的条件则是死去之人怀有深刻执念的，幻梦境居民便有可能将其复活, 例如达尔文和爱因斯坦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其他时候, 除非是人类在地球上找到了食尸鬼的洞『穴』，通过那些和荒野之间和地洞相连的洞『穴』，才有可能直接走进幻梦境内。 在幻梦境的大陆上, 所有人的语言交流都不再有隔阂，这里的生活方式还保留着古老的中世纪模式，去其他的星球甚至只需要搭上空中的蒸汽船即可，就能够在太阳系内来一场紧张又刺激的星际探险。 在这里，不仅有着危险重重的各种独立种族，还有许许多多的地球诸神，其中不乏一些耳熟能详的神话人物，祂们都接受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庇护，和幻梦境之主诺登斯为敌对状态。除此之外，幻梦境内还有不少旧日支配者，甚至是外神都定居在这里，这里和地球的宇宙位面相互平行，确也不会相互干扰。 如果有人类有幸来到这里，并且有着非凡的创造能力，他甚至能够在幻梦境组建一支军队，拥有一支国家，让自己成为国王。可惜的是进入这里的条件太过苛刻，而且能够进来的人类还都是些无欲无求的存在，其中大部分都是虔诚无比的信徒，即使这些人进入幻梦境也只会过着清贫的苦修士生活，不可能忽然拥有无可匹敌的欲/望。 如果一旦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欲/望，那他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到真实世界，或是回去后就再也来不了幻梦境。所以这么多年来，幻梦境居民倒也和人类现实世界相安无事，没有发生过什么大风浪。 宗衍当然是知道幻梦境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就是和深渊之主诺登斯沟通后才搬迁到了幻梦境狭间，成为人类最后一个守据点。 没错，因为密大在幻梦境狭间占据了一方土地，不少『政府』都和尖顶议会达成了共识。如果未来一旦有外星人入侵地球，或者是像邪神复苏那样的大事件，密大这片区域就会成为人类留存最后火种的地方。 那么问题就来了。 幻梦境在名义上是不归任何神只私有的，即使是幻梦境的深渊之王诺登斯，那也只不过是因为祂属于现在幻梦境明面上的最强者所以才被给予的尊号。 “可是我怎么会能够『操』纵幻梦境？” 宗衍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如果非要说一个所属，那只能说，这个宇宙都是阿撒托斯的梦，幻梦境自然也所属于这位宇宙之主的所有范畴内。 “因为你和阿撒托斯有着一种奇妙的，即使是我们也无法知晓的隐秘关系。” 门之主慢悠悠地说道，“如果地球被拖入幻梦境，后果也许会很严重。不过现在，它正好悬停在了狭间的位置。” 宗衍感觉自己腾空而起，源源不断的滚烫力量从他们交叠相扣的手上传来，灰发邪神轻而易举就托着他走上了高空之中。 他顺着邪神指示的方向看去，大地一片苍茫昏暗，塞雷纳利亚海域横贯在整片大陆边缘，一直延展到看不到的远方。而在他们的脚下，虚线将这一片大陆分割开来，宗衍甚至还能够看到虚线后面那些流光溢彩的痕迹。 地球正堪堪悬浮在这一片虚线之外，距离虚线已经没差多少距离了。 在幻梦境，最基本的物理和天体法则都失去了效用，宗衍悬浮在天空的时候甚至还能够看到地球上的模样，地球就像被等比例缩小了一般，静悄悄漂浮在空中。 “如果地球进入幻梦境，人类的潜意识很有可能就会被无限次放大。而幻梦境通用法则里，它反映了一定程度的现实世界。” “现在地球不过是处于幻梦境狭间，幻梦境的法则并不会在狭间上生效，就像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一样。”门之主耐心的解释道，祂看上去十分乐意为宗衍解答疑『惑』：“克苏鲁没能成功将世界拖入祂的梦境，但因为祂的缘故，地球上的人类都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那我应该怎么做？”宗衍在空中侧过头去，脸上的神『色』还带着困『惑』：“你说是我把他们拖入幻梦境的，可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 犹格·索托斯毕竟是全知全视之神，经历了种种变故后，宗衍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和阿撒托斯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只不过连他也不太清楚联系的内容。 难道我要再次打开抽卡空间，然后把他们全部放出去？ 宗衍不由得想到。 他刚刚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抽卡空间。面对这个情况他倒是没有太过惊慌，毕竟上次成为克苏鲁半身的时候宗衍已经面对过一次如此手足无措的情形了。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san值消耗过度，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少年的黑眸清澈无比，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飞扬。 犹格能够轻而易举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个认知让邪神的心情愉悦不已。 “不，你并不需要做什么。” 门之主勾着嘴角，忽然俯下/身去，轻轻将手上出现的东西系在少年修长的脖颈之上。 宗衍低下头去。 这是一条通体呈银的钥匙吊坠。上方呈现着无数诡秘奇异的立体形花纹，期间镌刻着深深浅浅的微雕。 下方则十分清晰地呈现出了“钥匙”这个式样的外形，最末端的地方多了几条仿若锁孔般的凸起。 他将这根钥匙拿在手中的时候，还能够看见上面一串滚烫流淌的鎏金文字“yog-sothoth”，在宗衍视野所及的地方散发着玄秘至极的光芒。 宗衍睁大了眼睛。 他是知道这个东西的。 死灵之书内可是明晃晃的记载了这根钥匙的存在，甚至可以换一句话说，这根钥匙是十分难得的，在整个神秘界体系里没有多少副作用的，等同于神器级别的魔法道具。 ——银钥匙。 传说只有得到门之主认可的智慧生物才有持有这根钥匙的荣耀。 历史上最出名的银钥匙持有者就是那位高高悬挂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荣光长廊上首位的传奇调查员伦道夫·卡特。 传说中伦道夫·卡特曾经数次往返于幻梦境和现实世界，他拥有着持之以恒的求索精神和无畏的勇气，并且找到了幻梦境最中心的卡达斯之城，用银钥匙打开了通往宇宙的终极之门，取悦了守门者塔维尔，并且有幸见到了终极之门后的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 可惜的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在直视门之主本体的那一刻，他也就此『迷』失在了终极之门背后浩瀚时间轴线的平行空间中。 当然了，门之主是仁慈的。只要某一个平行世界的伦道夫·卡特能够找回门钥匙，并且重回一次银匙之门，那他就能够得到邪神给予的恩赐，位列看守终极之门的上古者王座之列，成为永生不死的门之主从神。 “这是银钥匙？” 宗衍用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钥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他扫过那一串鎏金字符的时候，指腹上竟然能够感到近似于滚烫的错觉。 “不。” 门之主熟练地将手绕到黑发少年的脖颈背后，将这串项链系好，“它比你们人类所理解的门钥匙更为卓越。” 从侧面看过去，这个姿势近似于拥抱。至少宗衍就浑身不自然，肢体僵硬地被邪神半圈在怀里，感受着对方风衣贴脸的触感。 “我是要拿着它，然后让幻梦境把地球放出去吗？” 情急之下，宗衍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拼命寻找话题。 “也不对。” 犹格松开手，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金眸深邃无比。 灰发邪神忽然低沉的说道：“你需要去往幻梦境中间的那个神秘国度，拿回掩埋在其中的权柄，得到掌控幻梦境的力量。” “这期间，你会遭遇很多很多的危险。毕竟幻梦境里不仅仅有着强大的异种，就连外神也有在此定居。不过——” 迎着宗衍的目光，犹格笑了。 祂忽然撤销了空中的力量，搂住黑发少年的腰肢，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 “——你当然拥有与神同行的殊荣。” 第112章 小陛下03 如今的密大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虽说地球是被克苏鲁拉入祂的梦境中了, 但密大可是坐落在幻梦境狭间，自然不受影响的。 也正是因为不受影响，留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的调查员才更加感到惊恐。 试问，你在急匆匆赶着上课的途中忽然抬头一看，结果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地球是什么感受？ 不少密大学子都亲眼目睹了这魔幻的一幕。 紧接着就是密大再次紧急召开了全体学生和教授之间的会议。 所有人都惊恐的发现，他们在现阶段根本无法使用真理之门。 真理之门的作用是连接现实与幻梦, 当初定下的时空坐标也是建立在地球的时空坐标之上。 现在地球直接就被拉入了幻梦境, 原本的时空坐标上空无一人, 真理之门连一个媒介都找不到，自然无法开启。 “如果无法使用真理之门, 那我们该怎么办？” 会议室里，调查员们都开始想方设法联系地球。 但不管是手机通讯或者是最古老的那种通讯方式, 纷纷都没法联系到地球。 现在密大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没法联系上外界，外界也没法联系进来。 当然了, 这些调查员都没有想到, 还有一个情况可能是这个外界根本就没有在试图联系神秘界。 现在教授和学生们一个个都急得像是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 包括不少尖顶议会的成员一起，纷纷思考着对策。 “副校长呢？” 在一团『乱』的情况之中，大礼堂的人全部聚集起来, 也有人发现了平时一直主管整个学院事务的帕拉塞尔苏斯不见了。 “没看到啊奇怪, 今天多米伦教授还有好几位教授也都不在。” 这时，有一位尖顶议会的议员开了口：“帕拉塞尔苏斯阁下带队去了南太平洋探索之前的异常现象，有一些教授也是加入了他队伍的成员。” 这位议员此刻内心同样焦急如焚。 帕拉塞尔苏斯当然不会做不留后手的准备, 他这次几乎把整个拉莱耶教派的精英成员全部调动到了波纳佩岛上，但也留下了一两个心腹驻扎密大，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心腹都会给他递消息。 这个尖顶议会的成员就是个拉莱耶教派的精英二五仔之一，但实在是由于拉莱耶从南太平洋上重现到拉莱耶之主把全世界拖入梦境到最后被宗衍反将一军，这个时间仅仅控制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即使帕拉塞尔苏斯他们有心也没法传递更多的消息。 所以现在议员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都是吾主忠实的信徒，曾经在梦境之中提前感受过吾主的感召，即使全世界都被拖入梦境，我们教派的成员应该都不会有事才对啊？’ 结果看现在的情况，地球却是直接被拉入了幻梦境之内。议员身为克苏鲁资深信徒，自然是知道他的主虽然喜欢拖人入梦，但和幻梦境那还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更不存在能够『操』纵幻梦境的可能。 “用魔纹，还有你们炼金术系最新研制的那些装备，我们登上地球去看看。” 正在所有人焦头烂额的时候，身披道袍的徐福忽然推门而来，神『色』慎重无比。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视线的威慑力太强还是自己心头有鬼，那几个拉莱耶教派留在这里的棋子都心头一跳。 所有人都呼了一口气，内心越发觉得荒谬无比。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居然在幻梦境里，需要借助飞行工具才能够去到地球之上。 “所以到底地球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幻梦境啊” 有一位资深调查员苦笑，却只换来一片沉默。 能够随心所欲『操』纵幻梦境，这种事情即使是诺登斯也很难做到吧。 当初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搬家的时候，人深渊之主都只是开了一道门，密大这一大片恢弘的建筑还都是炼金术师们用了些黑科技，用投机取巧的办法转移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够具备直接将一个星球拖到这个位面的能力？ 调查员们打了一个寒颤，终是不敢多想。 “别想太多，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登上地球，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福的到来到底还是打了一针强心剂，大家应了一声后都各自开始分配工作。 #### 另一边，相比于密大诸位的手忙脚『乱』，宗衍反而没有那么担心。 第一，他毕竟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大一颗地球给拖到幻梦境的。第二，全知全视之神就在他的身边，宗衍已经从他的口中得到了关于地球如今状况的事情。 现在整个外部宇宙空间的时间都已经定格，只要宗衍能够在幻梦境的三天之内拿回幻梦境的权柄并且得到控制梦境的能力，他就能够把地球从幻梦境里送回去。 说起来时间似乎很紧迫，但宗衍身边还跟着一个时间与空间之主，在宗衍担忧的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赶在三天之内探寻幻梦境的时候，对方十分愉快的表示祂可以帮忙延长一下时间，多久都可以。 宗衍： 行呗，时间之主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既然连后顾之忧都没有了，而且地球如今的时间又被暂停，宗衍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早点去到幻梦境中心的卡达斯城。 幻梦境内的空间严格来说并不算空间，所以宗衍得实实在在跨越大半个幻梦境，深入大陆深处。 他被门之主搂住，从幻梦境狭间的天空之外一跃而下，期间穿过了云层，穿过了斑斓琉璃的七彩界限，缀入了真正的幻梦境。 “”即使是宗衍，也差点没被着万米高空自由落体蹦极运动吓到心跳骤停，等到踩在地面的时候，一下子就没站稳，歪到了灰发邪神的怀里。 “幻梦境是不是和我的超能力有关系？” 等到宗衍休息了一会，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那种恍惚状态中□□之后，他才踉踉跄跄起身，面『露』疑『惑』。 宗衍之前就有所怀疑了，只不过直到现在才敢确定。 首先，他的抽卡空间一直都是七彩斑斓的『色』彩。 宗衍以前有尝试着打开过抽卡空间，但他最多只能打开刚刚好仅容一个手钻进去的大笑。不仅如此，他也尝试过吧眼睛贴过去，结果看到的依旧是一片七彩颜『色』，混混沌沌，望不到尽头。 但是后来，上一次犹格带他穿越幻梦境的时候，宗衍惊鸿一瞥，看到了幻梦境碎片的颜『色』。 甚至不仅仅是这一次，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幻梦境时，内心感受到的诡异熟悉感。 最重要的是那张阿撒托斯的卡片，好巧不巧就是宗衍在位于幻梦境狭间时候抽出来的卡。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他们翻越山脉，从荒野走到满是雪线的山顶，门之主才说道：“的确有关系。甚至可以说，你的一切能力都是它所赋予的。” “幻梦境具有能够将想象变成现实的能力，这是幻梦境的规则。只要有足够的创造力，智慧生物甚至可以在幻梦境里得到一切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当然了，这些东西是不能够被带到现实世界的，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犹格·索托斯牵着他的手，意有所指，“你将手放进空间，实则是穿越了幻梦境。也许你并没有下达指示，但是幻梦境能够窥探到你的内心深处，并且给予相对的回应。” 宗衍恍然。 就拿那张克苏鲁半身卡来做例子。 拉莱耶之主在诞生的时候并没有“半身”这个概念，是宗衍的意志，或者是在打算放弃自己生命那一刻涌现出来的犹豫被幻梦境读取到了，于是幻梦境这才创造出一个宗衍潜意识里想要的身份，并且通过某种不可预知的至高权能，让这个身份实现了从幻想世界到现实世界的转变，最终篡改了现实。 宗衍以为他是在往抽卡空间里面抽卡，实际上他是在无意间许愿。 比起三柱原神们随意篡改现实，这种无意间的篡改，并且是直接修改时间轴和当事人所有认知，甚至让旧日支配者都察觉不出异常的能力显然要更为可怕一些。 就像犹格·索托斯所说的那样，他和那位宇宙之主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与邪神同行的时间过得很快，明明是危机四伏的幻梦境，在门之主的相伴之下，竟然也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他们穿过了湛蓝如同眼眸般的湖泊，穿过停泊在空中的轮船，穿过茂盛的白骨森林。 那个传说中矗立在幻梦境最中心的城市卡达斯近在眼前，宗衍却感到了愈发的不安。 可是，如果我不是宗衍，那我又是什么呢？ 甚至连门之主都不知道，我又如何会知晓呢？ 他『迷』茫地看向了手心，下一秒却被邪神骨节分明的大手盖住。 “时间是线『性』的，并不一定是过去的你造成了什么，或许是未来的你，平行世界的你。” 犹格·索托斯言简意赅，“但不论如何，一切有我。” 太奇怪了，明明这不过是一个邪神的承诺，宗衍却不可遏止的感受到了那种内心泛起的暖意。 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因为一个邪神的话，而感到近乎于安心的情绪。 “嗯。” 宗衍敛下眉眼，手指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胸前的银钥匙，低声说道。 第113章 小陛下04 和一个邪神相伴而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如果这在以前, 宗衍一定会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他又不是没试过和三柱原神同居的日子，那就是每天提心吊胆。 例如一起床睁眼后看到满屋子血迹或者是废弃的医院痕迹，宗衍第一反应不是尖叫而是倒头继续睡。 例如下楼到厨房做饭的时候，打开冰箱看到一盘血淋淋的人脑，或者是正在蠕动的不明内脏，他也会十分顺手的把冰箱门一关, 掏出手机熟练点外卖。 例如在浴缸里泡着泡着, 忽然发现自己的白『色』泡泡浴变成了鲜红的血水, 上面漂浮的泡沫都成了破碎的内脏。 例如在房间里写作业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的惨叫, 有一次宗衍打开门去看了眼，才知道是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家伙打游戏打输了, 然后暴躁到直接把其他星系的游戏策划给拉到祂的精神空间里去暴打了一顿，场面一度血腥难以直视 种种种种，总而言之就是习惯就好。 但是这一次, 明显又有不同了。 宗衍也说不上来那种不同到底是哪种不同。 他这几天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和犹格·索托斯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首先, 如果非要按照邪神思维来说的话，三柱原神都固执的认为他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以前宗衍不以为意，现在他觉得这个猜测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但如果按照这个关系来说, 那他岂不就是犹格的爸爸？ 打住打住，父与子这个猜想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也好在邪神不重亲缘关系, 不然宗衍自己就得把自己雷死。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宗衍抿着唇思考，立大概理科生都有这样的通病，一件事情必须思考个所以然出来。不然他们就会锲而不舍的继续思考，直到想出一个答案。 宗衍也是当过邪神的人，他自然知道对于邪神来说诞生情感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对于祂们来说，单说兴趣都比之情感要更加可靠些。 可是他的心里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反驳：哪一个邪神会这么无聊，无聊到拿走人类的尸体去保存，还去给一个人类过生日？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宗衍甚至还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他一出生就是克苏鲁的半身，那他肯定是不会对“人类”这种蝼蚁投以过多关注的。 “在想什么？” 就在宗衍冥思苦想的时候，灰发邪神忽然回过头来。 宗衍同那双璀璨至极的金眸对视，只感觉自己所有的踌躇困『惑』在对方的眼里都无所遁形。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些同门之主对视的实感。 三柱原神里，犹格·索托斯才是那个知识的掌控者，祂掌控一切，知晓一切，思维的触手和眼睛遍布所有维度。 很多智慧种族都会将门之主形容成一个古老的智者。毕竟身怀如此磅礴知识之下的门之主，本身就是一种睿智的象征。信仰祂的很多种族本身就是对知识心怀敬畏的高等种族，祂们都无比崇敬着这位知识的主人。 “我” 宗衍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犹豫着闭上了嘴。 不，还不是时候。 他总感觉，如果他真正问出了口，也许这件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邪神会允许他『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退缩吗？ 黑发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门之主的金眸更加晦涩了片刻。 不急。 邪神缓缓收回了视线。 祂是一个足够耐心的猎人，有着足够的耐心编制一张网，等着祂的猎物慢慢跳进来。 届时，祂一定会早早准备足以麻痹致死的『药』剂，拖着他一同沉沦至深渊尽头。 邪神只会懂得占有，什么爱啊喜欢啊，那都是早就被祂们抛弃的劣等情感。 祂们只会把想要的东西，牢牢攥紧在手里。 #### 就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气氛里，他们跨越了幻梦境的大半距离。 走着走着，宗衍觉得气氛明显不对劲起来。 刚开始，他们面前是一潭死水，基本没有多少生物胆敢出现。 幻梦境无疑是个危险至极的地方。 密大坐落在幻梦境的狭间，入学第一条规定就是禁止学生们私自前往幻梦境探险。 密大的调查员们可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去幻梦境的人类。如果是通过正常途径去的，没有欲/望的人类，在幻梦境都尚可能遭遇到不可预测的危险，更何况是调查员。 一般只有到毕业前，导师才会考虑带队去幻梦境边缘探索一下，例如幻梦境边缘的『迷』魅森林或者是肯德雨林，偶尔也会有和食尸鬼们关系较好的导师，带在受到食尸鬼们邀请的前提下，带着学生们到食尸鬼的地下世界去探索一番。当然了，夜魇们偶尔也会开展高空拓展项目。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是危机重重的。可偏偏宗衍现在跟着邪神，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观赏逛街一样，半点威胁都没有感受到。 “是幻梦境之内的邪神吗？” 有好几次，宗衍好像敏锐的感受到了有被窥探的感觉，但下一刻，等到犹格将手覆盖在他手上的时候，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得已之下，宗衍只能一直被迫和门之主十指相扣。 “是。” 门之主脸上的神情愉悦无比，祂紧紧扣着少年的手，带着后者行走在荒原之中。 “幻梦境里的诺登斯是奈亚拉托提普的死敌，只要是奈亚进来，祂们之间就会很热闹。” 宗衍不解：“之前肿胀之女不是光明正大入学密大了吗？” 犹格呵呵一笑：“那是因为我给他打了个掩护。” “幻梦境这里是人类诸神的主场，按照空间属『性』来说，幻梦境是依存在地球之上构建而出的平行世界，古神在这里依然能够得到强有力的增幅。” 门之主说道：“虽说奈亚的力量从位阶上来说远超于诺登斯，但幻梦境毕竟是古神的主场，再说了，比起打架，奈亚拉托提普更喜欢搞事。” 宗衍秒懂。 奈亚拉托提普就是喜欢搞事情，真的要打架祂才没那么闲，所以多年来一直像溜风筝一样溜着诺登斯，把人家老爷爷古神气得够呛，某一次终于抓到了搞事精，于是天翻地覆打了一架，成功利用主场优势击败了这位三柱原神之一，从此名扬古神界。 这个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那刚刚是诺登斯吗？” 宗衍回忆了一下方才那一刻阴冷的感觉，又感觉似乎有些不同。 他在密大的时候曾经感受过诺登斯的力量，那种力量倒是真的和如今这种力量格格不入，截然不同。 “不，是幻梦境居住的唯一一位外神，伊波·兹特尔。” 犹格说道：“祂也被称为阴暗者，眼睛能够看透时间与空间，是一位学识还算丰富的存在。” 居然能够被门之主亲自称赞？即使同为外神，也相当不可思议了。 宗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门之主。他想起当初自己还在密大和塔维尔学长斗智斗勇时，对方因为自己叫错了称号，那不可一世甚至还纾尊降贵给他下了个精神暗示，让他回去好好把死灵之书给读了一遍的自恋模样，内心倒也是真的很惊奇了。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犹格想起了某种『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于是灰发邪神唇角笑意越发加深些许。 “当然了，祂同我相比，那还是差得很远。” 犹格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一下黑发少年的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手感不错。 邪神心想。 宗衍：“” 他刚想说话，两人却刚好走到平原的尽头，这里被一条诡异的，满是雾气的黑『色』河流横贯开来。 正在此时，面前的河流上忽然飘来一位撑着竹竿的摆渡者。 这位摆渡者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生物，身上披着黑袍兜帽，伸出来的手就是一节节的白骨。 摆渡者见到他们之后，先是深深朝着宗衍跪拜行礼，这才转过身去对着门之主致意。 “走吧。” 犹格并没有对摆渡者这足以称之为轻慢的举动发表任何意见，祂拉着黑发少年的手登上了船头，抬了抬下颚，示意摆渡者可以起步。 “他怎么不说话？” 宗衍好奇地看了一眼，扯了扯门之主的袖角。 “祂是诺曼亡灵之主，低级的旧日支配者，只有亡灵才能听见祂的低语……” 犹格并没有过多解释，倒不是因为他有事情瞒着宗衍，而是单纯不想让自己的人类被吓到。 幻梦境还有一个十分出名的称呼，它甚至相当于人类理解上的冥界。 只要有足够深刻的执念，智慧生物在死后是有可能在幻梦境内得到永生的。 但是很多情况下，他们都以近似于亡灵的状态存在，并且为亡灵之主这位旧日支配者所统治。 饶是这样，宗衍还是顿了一下。 他现在稀里糊涂就跟着时间与空间之主一起往幻梦境最深处而去，除了知道自己要去一个名为“卡达斯”的国家拿回什么权柄以外，其他的皆是一无所知。 只是撑船的这个就算卖相再不佳，那也是一位旧日支配者啊！ 直面过许多次邪神，并且与其谈笑风生的宗衍表示自己还算适应良好。 黑发少年被灰发邪神牵着手，并肩站立在船头。 亡灵之主为他们撑开河流，推开黑『色』的涟漪，朝着幻梦境的最深处驶去。 这里的雾气很大，身为人类，宗衍只能堪堪看到数米的距离。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 在他们的身后，无数幻梦境生存的异种似乎都感受到了某种感召，如同朝圣一般跟随在这条诡异的，如同墨汁一般『色』彩的河流两旁。 早在宗衍进入幻梦境的时候，犹格就刻意将他身上的特质放大化。 在门之主毫不掩饰，并且能够算是张扬的行为之下，所有的幻梦境生物都冥冥察觉，看向遥远的天空。 ‘这股气息’ 海神手持三叉戟，站立在塞雷纳利亚海上的宫殿中，和那座忽然出现在海面上的，名为拉莱耶的城市遥遥相对，却又停下了攻势，神情惊疑不定。 现在，不仅仅是那些生活在这里的异种，即使是强大如同邪神，那些古神，旧日支配者，甚至是外神都在匆匆赶往卡达斯的道路之上。 ——从诞生之初就空寂至今的幻梦境，终于迎来了那位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从宇宙原初之前就奠定的主人。 君主即将归位，臣民理应跪拜来迎。 第114章 小陛下05 小船缓慢地在河面上推行, 一层一层的黑『色』涟漪被船面推开，泛起一阵阵无声的滴答。 随着河流越发往幻梦境的中心驶去，这条黑『色』河流之上的雾气也越发浓重。 宗衍敛下眉眼的时候，忽然在河面上看到忽然冒出个血淋淋的头来。 宗衍：“？” 他愣了一下，瞳孔骤缩，差点没有直接在原地蹦起来。 这简直就是鬼片常用套路啊！谁都知道宗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每次守夜人那张卡片都用得战战兢兢, 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特别是当初在伦敦时那一座塔楼, 差点没把宗衍给吓出心脏病来。 就在宗衍马上要出现被吓出应激反应的时候, 忽然有一只冰冷修长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覆盖上了他的眼帘。 这温度只持续了一瞬, 等到微冷的手指从宗衍眼眶上挪开之后，似乎还留恋般在眼尾停留了刹那。 宗衍：！！！ 他下意识侧头去看, 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具体的不对劲就表现在这条河流忽然变得好看起来。 之前是黑黝黝的，偶尔会有血淋淋的头颅浮上来，还会有不知名可怕食人鱼一大圈一大圈的獠牙。 现在这条河已经变得清澈见底, 水波『荡』漾, 仔细看还能够看到一些五颜六『色』的锦鲤, 整一个就像是蜿蜒在花园里的观赏河流。 宗衍：“你做了什么？” “让它稍微变得好看了一点而已。”门之主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像是做了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只有跟在黑船背后的一串邪神, 还有正在撑船的亡灵之主内心全是“” 时间与空间之主具有篡改现实的能力, 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一般按照三柱原神位格来排列的话，门之主绝对是最不好惹的那个，不过好歹祂比起其他两位混『乱』邪恶的存在, 好歹还算个守序邪恶。 但是就这样随时随地篡改现实，不仅让幻梦境诸神们对这位深居简出的门之主实力认知再度加深，还让所有人都留了一个心眼。 ‘为什么新陛下看上去似乎和门之主关系很好的样子？’ ‘如果是陛下继位的话，其他两柱原神到哪里去了？ ‘关于幻梦境的传说到底是真的吗？可是阿撒托斯陛下尚未苏醒，即使去了卡达斯也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吧？’ 诸神内心都满是疑『惑』，但偏偏那位站立在船头的黑发少年身上的确有着能够称之为“改变”的力量。 祂们都能够十分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携带着的，堪称变革的，足以真正『操』纵幻梦境的力量。 祂们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幻梦境这个地方似乎从一开始就属于无主之地，没有人能够真正夺得它的掌控权。 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前赴后继往中心的卡达斯城而去，妄想夺得它的权柄。其中大部分还都是邪神，据说奈亚拉托提普也曾经去往卡达斯的中央，可惜祂们全部都一个个无功而返。 ‘万物归一者可是全知全视之神，祂既然笃定，那这件事情恐怕就没有余地了。’ ‘但门之主为何要扭曲现实，难道是为了给吾等一个下马威？’ 祂们目视着黑船慢慢在河流上淌过。 那些猜测千奇百怪，竟然没有一个人真正猜出这一切不过是邪神为了让小陛下不受惊吓罢了。 “要到了吗？” 黑『色』河流换成溪水后，宗衍明显感觉自己眼睛束舒服了不少，连带着觉着白『色』的雾气也没有那么阴森森的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条船穿过了白骨之域，穿过了马尔托斯山谷，穿过了布纳期克沙漠，最终驶入了满是废墟遗迹的卡达斯城。 这条路曾经有无数人苦苦追寻过，伦道夫·卡特曾经用自己的双脚丈量过幻梦境奇幻的土地，并且从夏塔克鸟上一跃而下很多很多年以后，又有一个人类受到邪神的邀请来到这里，但他却是在一路簇拥之下，与邪神同行，到达了中央的城市。 “到了。” 门之主率先下船，牵着宗衍从船头跳到平地。 那些厚重的雾气似乎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推开，渐渐显『露』出被它掩盖背后的真实。 断壁残垣遍布在这片古老的城市。 碧蓝『色』的河流从城市的最中心穿过，两边还有供以停泊的港口，上面还能够看到一些绳索缠绕的，被岁月腐蚀的风痕。地面上满是黄沙和尘土，碎裂的细小瓦片摩挲着吹进地缝里。 因为这里废弃依旧，所有的城市建筑都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就像是地球上的玛雅文明，曾经灿烂辉煌，被保存下来的也不过沧海一粟。 只有一串楼梯拔地而起，棕『色』的古老楼梯在废弃神殿的围绕下显眼无比。 它通向天空，尽头是一处巨大的深黑『色』祭坛，看上去神秘又不详。 犹格牵着黑发少年的手，一级一级登上了祭坛的最高处。 他们每走过一级台阶，周围的火把就会点亮一支，摇曳的火光渡在楼梯之上，就像铺上一层鎏金。 等走到最上面的时候，宗衍才发现祭坛上已经站立着一位邪神。 祂身上披着如同黑夜一般深沉的斗篷，透过隐隐约约的火光，宗衍甚至还能够看到斗篷下面翻滚的邪恶触手，那遮蔽在身体两侧的蝙蝠翅膀布满了邪垢一般的血『液』，遮住内里无数个垂落的黑『色』『乳』/头。 虽然体型和密大教科书上形容的不太对，但这副模样，一看就是邪神的本体。 人类是不可直视邪神本体的，不然会陷入永恒的疯狂。就算不陷入疯狂也可能会想当初的宗衍那样，直面亿万光辉的时候把眼睛弄瞎。 宗衍下意识就像挪开视线，却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把人家邪神整个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生任何精神不适的现象。 他正想找门之主求证一下，后者却先开口了。 “来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伊波·兹特尔面无表情：“久仰大名，万物归一者。” 没错，这两个邪神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很不巧，两位学识丰富的存在都是深居简出的『性』格。对于邪神来说，只要没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一般表面都会保持一下和平的氛围。 接着，这位居住在幻梦境里的外神才将视线重新挪到了宗衍的身上。 祂的学识在宇宙间仅次于犹格·索托斯，门之主能够知道的事情，祂自然也能够知晓个七七八八。 “啊，我知道你。”祂的声音如同游丝般，像是没有说话，却又像是深深扎进了宗衍的脑海之中，“夜魇曾经和我说过你。一个有趣的人类。” 最终，伊波·兹特尔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夜魇？ 宗衍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干的那些丰功伟绩。 什么入学第一天从天空中掉下来直接使用风之子人设卡变身，然后暴揍了前来吓唬人的夜魇一顿，从此奠定了在夜魇一族内“良好”的名声，导致生物实践课的时候没有一只夜魇愿意带着宗衍去天上感受一下风景。 尴尬这不会遇见夜魇的老大了吧？ 宗衍扯了扯嘴角，手心却被门之主稍稍收紧。 “不要越界。” 犹格冷冷地看了伊波一眼。 难得看见门之主这护崽的模样。 伊波相当惊奇的挑了挑眉，不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甚至主动朝着旁边退开一步。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祂说道：“整个幻梦境都在期待君主的回归。” 这可是实话。 在高高的祭坛下面，满是废墟的城池周围已经围满了异种。 不仅仅是食尸鬼，还有夜魇和蹲在柱子上的夏塔克鸟，从地面钻出来的巨型蠕虫，无数奇形怪状的异种。一旁站着一些地球上的诸神，全部都像是臣民在等待君主的加冕。 远处，黑『色』的不洁城市还矗立在海面，也许那位旧日支配者正处于莫名其妙被人拉入幻梦境的暴怒之中。 宗衍只是看了一眼就快速挪开了目光。 在他的面前，祭坛之上有一口浅浅的泉水。 “只需要把手放进去就可以了。” 门之主带着他走到泉水的面前，忽然伸出手去捧住了黑发少年的脸，同他低头对视。 “幻梦境的君主严格来说就是阿撒托斯。你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得到幻梦境的掌控权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 灰发邪神的金眸静静地凝视着他：“但也有可能有一定的风险。” “——你有可能会直接回归宇宙之主的宏大意识里。” 万物归一者的眼眸沉静，其中找不到一点作伪或者是玩笑的痕迹。 宗衍知道，祂没有骗自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难道我不告诉你这些，你就不会去救那群人类了吗？” 门之主笑了，“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即使我告诉了你后果，你一样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这倒没错。 宗衍心想，他一向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回归宇宙之主的意识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知道。”犹格说：“也许你的意识会保留下来，也许会湮灭在洪流里。” “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后面那个可能『性』较大一些。” 宗衍也笑了，“真难得，全知全视之神也会有不知道的时候。” “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门之主坦然道：“尤其是有关于你的。” 这句话未免太过奇怪了，奇怪到宗衍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感到脸上有些火烧火燎了起来。 喂喂，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没有感情的邪神也玩电视剧里生死别离那一套？ “直视我的眼睛。” 邪神低下头来，深深浅浅的灰发落在宗衍眼帘面前，像是垂落的水银。 不得以，宗衍只能固定自己的视线，同那双金眸直直对视，在这个刹那，他甚至能够看见对方金眸背后的亿万光辉『色』彩，还有那永恒亘古的智慧混沌。 宗衍甚至能够感受到胸腔里心脏的疯狂跳动，鼓动着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就像他现在的脑袋，昏昏沉沉，满是浆糊。 祂会不会听见我此刻心跳的声音？ 宗衍收紧了自己的手指，忐忑不安，恨不得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给捂住。 “门之主愿意去了解你，并不因为你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即使你只是一个人类，一个渺小的存在，犹格·索托斯也愿意去花费时间了解你。” 犹格直视着黑发少年的眼睛，缓缓说道，祂的声音低沉，认真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深邃。 “犹格·索托斯会一直在时间与空间的尽头注视着你。” “邪神永远不会懂得人类的喜欢和爱，这是早已经被邪神抛弃的劣等情感。但如果你想——” “时间之主可以用近乎无尽的时间同你证明，邪神的感情永远比人类的爱情，要深刻，偏执，浓烈，恶劣得多。” 第115章 小陛下06 “时间之主可以用近乎无尽的时间同你证明, 邪神的感情永远比人类的爱情，要深刻，偏执，浓烈，恶劣得多。” “犹格·索托斯会一直在时间与空间的尽头注视着你。” 就在这一刻，宗衍感觉自己似乎心跳骤停。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同门之主璀璨的, 仿佛拥有亿万光辉的金眸对视。 他内心似乎开始悄无声息的融化, 就像是有人塞了一把蜜糖进来，拿木棍搅动搅动, 最终跟着以前的点点滴滴酝酿成甜腻的混合物。 邪神当然不会懂感情。 宗衍也许觉得难以理解，但是等到他自己当过邪神之后, 才能够深切体会到方才那几句话，对于门之主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犹格·索托斯, 万物归一者, 本体稳居于宇宙维度之外, 更多时候都是一个冷静而睿智的观察者。 当时间的主人说，祂会永远注视着你，并且用无尽的时间向你去证明祂与众不同的, 独属于邪神的情感时, 其背后所代表的意思绝对，绝对已经算是作为邪神，所能够给出的最高承诺。 也是最浪漫的承诺。 黑发少年的神『色』有些松怔。 这一下子砸了这么多事情下来, 宗衍的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现在最大的感觉就是不真实。 如果这件事情交给几个月前的宗衍，告诉过去的他说犹格·索托斯好像对你心怀不轨。恐怕几个月前的宗衍只会觉得荒谬无比，并且宁死不从。 宗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固执，吃软不吃硬，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像他明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有生死攸关的危险，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他一样会挺身而出。 作为人类的宗衍，无疑和作为邪神的犹格·索托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 一个只不过是许许多多，七十亿之一的人类一员；一个却是掌握宇宙终极法则，高高在上的邪神。 ‘真的没有办法拒绝任何一个对自己好的存在啊。’ 宗衍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排去那些不敢置信，剩下的绝对有欣喜。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成为了邪神，成为了克苏鲁的半身，是犹格帮他保存了身为人类的身体，不然宗衍也许从此再也没法做人类了。 在史前时代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宗衍是宗衍，只有时间与空间之主，跨越了时间轴，在空间之外对他遥遥伸手。 等他决心放弃邪神的身体，他们一起走过时间轴，窥见的那一星半点的未来碎片。现在想来，也就是看到那个碎片时候，宗衍才真正开始了不可思议和惊慌失措。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宗衍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当初看到的未来是和另外一位邪神，例如奈亚拉托提普，例如莎布·尼古拉斯。那他恐怕会希望这辈子不要见到对方，内心生出厌恶，一看到就直接使用云中君拜拜的那种。 偏偏看到那样的情景，宗衍还是没法讨厌犹格。 再后面，就是那一段时间的相处，还有只有邪神和一个人类记得的生日。 宗衍仔细去想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等到按照思绪全部捋了一遍之后，才发现那种情感根本就无迹可寻。 你根本不知道，也许是某一次偶然的抬眸，某一次不经意的对视，某一次触及指尖的冰冷温度，或者是城市辉煌的霓虹灯火的一次明灭。 也许之前重复了千万遍，但偏偏就有一次不同。正是这一次产生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在干枯的心田里种下一颗种子。等待某一天，生根发芽，扎进心底。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宗衍在内心苦笑着。 喜欢谁都可以，可怎么会喜欢上一位邪神呢？ 黑发少年缓缓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被迫仰着头注视着门之主。 他甚至能够从对方眼眸里看到如今满面通红的自己，那些潋滟的『色』彩从脖子根一路爬上了脸颊之侧。 宗衍觉得自己当初下定决心去拯救世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生离死别的时候，说这些倒是很符合情景。” 他这么说着，嘴角却止不住地扬起，“但是，答案这种东西，还是等到我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灰发邪神直视着他的眼神盈满了笑意。 宗衍说出这句话，实际上就是已经向邪神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这是一条即使连门之主都无法窥见前程的道路，也许会有危险，也有可能你会就此归于阿撒托斯，甚至于『迷』失在祂宏大的意识中。” 祂微冷的手指在少年的脸颊之侧摩挲，就像要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刻进邪神脑海中去。 “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祂一直都知道祂的人类是一个怎样的『性』子。即使犹格不告诉他，他也一定会选择那一条道路。 这种固执和不经意间散发的光芒让门之主都不禁侧目的程。 时空之主无法给出任何关于感情的承诺，也不屑于去学习或者捡起早已经被邪神所抛却的爱情，祂只会将感兴趣的东西牢牢攥紧在手中。 即使罔顾对方的意愿。 门之主研究了那么久的《如何饲养你的人类》，又花费了时间加载了人类全部心理学，可不是为了打一场无准备的战役的。 邪神压根就没想过会被拒绝的这种情况。 退一句话讲，犹格·索托斯能够随心所欲篡改现实。如果祂被拒绝，那祂同样可以让人类死心塌地生出名为“爱意”的情绪。只不过是个情感罢了，神当然能够随心所欲『操』纵。 事实上，门之主也不是没有做过，祂曾经试图在宗衍原先的躯体里做手脚。但很可惜，似乎当初塔维尔学长的修改现实让宗衍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在无意识的程度下对自己的躯体下过命令，足以无视所有邪神妄图直接篡改他大脑的可能。 对比其他邪神，门之主当然是相对仁慈的存在。 但邪神就是邪神，邪神最常做的应该是圈养囚禁祂的人类。 把他的脚/踝折断缠上沉重铁链，在眼睛上蒙上黑布，永远关在深不见底的，无人能够到达的时间与空间角落。 然后将他的衣服除去，『逼』/迫他屈/起膝/盖，让他漂亮的皮肤上布满邪神的虚影，一/丝/不/挂，时时刻刻同神只的本体交/媾。门之主会恶劣地倾听黑发少年喉咙深/处发出的悦耳声音，慢慢『舔』/舐他眼角深处的痛苦『液』体。爱/抚少年身体每一个角落，让他尖叫着，彻彻底底同宇宙中最邪/恶的存在融为一体。 门之主的本体会继续稳居于万界之上，冰冷俯瞰着世界，就像曾经千百万年所经历的那样，万物归一，至高无上。 不会有神，更不会有人知道，在门之主珍藏的盒子空间，无人得知之处，漂亮的黑发少年正被/迫打/开自己，日日夜夜接受着邪神肆/意的侵/占。 那一定是堪称绝顶的美味。 除非是宇宙之主阿撒托斯完全神降，不然没有邪神会知道曾有一个渺小生命竟然能够得到门之主如此垂怜。 就像魔鬼守着自己最后一支玫瑰花。 可惜的是，若是犹格·索托斯不去做这个推手，从意识流想要变成阿撒托斯，恐怕基本没有可能。 就像幻梦境的权柄。 若是宗衍孤身前往幻梦境，即使他有日抛型人设卡，也有可能在这重重危险中丧生。伊波·兹特尔的学识可不亚于门之主，若是让祂发现了宗衍这个送上门来的存在，多半他就得凶多吉少。 如今这一切，看上去轻轻松松跨越了幻梦境，实则都是建立在时间与空间之主的绝对权威之下的必然。 不论犹格伪装地多好，祂依旧是邪神，邪神和人类任何美好的情感可都不共通。 ‘真的考虑好了吗，同我一起堕入那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从此那些低贱的喜怒哀乐，人类渺小的情感，也被赐予足以在邪神心口敲出近似于涟漪的殊荣。’ ‘来迎接邪神的全部。那些满是扭曲，憎恶，偏执的可怖情感，那些足以把你一点一点拆/吃/入/腹，即使生死，灵魂也不能逃脱邪神的桎梏。生生世世沉溺于那片黑暗的界域。’ ‘至死也无法逃离。’ 还好人类同意了，并且欣然接受了邪神的感情，这才让门之主将那些恶劣的念头压抑了下去。 犹格直视着少年清浅的黑『色』瞳孔，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我不喜欢模糊不清的答案。” “时空之主会找到你的，无论你在哪里。” ——都不要妄想逃离我。 黑发少年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也许察觉到了邪神话语中隐藏的危险或者是未尽之意。 面对那些扭曲，门之主并未刻意隐藏，甚至很期待黑发少年脸上要『露』出的表情。 会害怕？会恐惧？会尖叫着逃离？会忌惮？会后退？ 祂愉悦地想着，就连瞳孔边缘都泛起了浅淡的混沌光辉。 看，门之主是多么仁慈，每一次都将选择权交给了人类自己。 毕竟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答案，结局都会是同一个。至于人类的意愿能不能得以保留，那就得看人类自己的选择了。 但偏偏犹格最喜欢的就是，宗衍每一次都能做出最让邪神出乎意料的选择。 “我知道了。” 宗衍忽然收起了笑容，攥紧手指。像是犹豫了很久一样，飞快地踮起脚尖，轻轻在灰发邪神嘴唇上一印。 “这、这是是人类代表亲昵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后，黑发少年的脖子通红，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甚至不敢直视犹格的眼睛：“我不想回答，是因为在我未来并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给出答案。万一有意外，就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可、可能你们不会在意这么多但是我的心意——唔唔唔！” 宗衍睁大了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下一刻，他就被死死地扣住后脑勺。 门之主低下头来，直接撬/开了他的唇/舌，给了他一个绵长的亲/吻。 邪神的动作同样很生疏，不过门之主学习能力极强，在短暂片刻就加载了全部有关于“亲吻”的知识项，把宗衍弄得晕头转向。 这个亲/吻太过于漫长，漫长到宗衍胸腔内所有的空气都被掠夺，直至分开后还有暧/昧的银/丝垂落。 “小骗子。” 犹格眯眼『摸』了『摸』他的头发，“表达亲/密关系的动作可不像你示范的那样浅尝辄止。要是仅仅是这种程度，我是不会让你毕业的。” 第116章 小陛下07 真可爱啊。 到这种时候了, 竟然第一个考虑的还是责任，而不是在邪神如此浓厚扭曲的情绪下逃离。 犹格在内心喟叹着，指腹轻轻摩挲过黑发少年的脸庞，留恋般在颈窝逡巡。 门之主居然也会有一天被人说，不想过早答应是怕自己回不来实现不了承诺没有责任感这样的话。 不可思议。 宗衍却丝毫没有察觉面前邪神内心那些翻涌的恶念，他的脸上通红一片, 黑『色』的眼眸里却盛满了认真。 “我知道你是邪神, 也许不会在意这些, 但对于我来说，能否完成承诺很重要。” 黑发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着, 刚刚被亲吻过的嘴唇娇艳欲滴，像是浸润过『露』水的玫瑰。 宗衍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会有一个怎样的伴侣。 可能是从小到大他都在这方面缺根筋, 以至于宗衍思来想去，也只觉得自己未来应该会和一个温柔的人在一起。 他总是无法拒绝对他好的人，温柔的人会对他好, 没『毛』病。 可是看现在, 算了, 『性』别对于邪神来说并不重要，严格来说，邪神都是无『性』别的存在。奈亚拉托提普的千万个分/身里不也有男有女, 就连宗衍当初化作克苏鲁半身的时候都能够十分轻易的转换自己的『性』别。 但无『性』别就算了, 犹格·索托斯这家伙哪里和“温柔”两个字扯得上半点关系啊！而且祂连物种都不是人类！ 宗衍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了，从他明白心意到作出决定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做出了决定, 直面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身份地位任何差距而有所改变。 但他不能不负责啊！可能邪神没有这个概念，可对于宗衍来说，在生死未卜之间去开启一段不确定的未来，这本来就是违背了宗衍的原则。 “你不准笑！” 看到灰发邪神似乎弯起嘴角，眼眸略带笑意的时候，宗衍横了他一眼，赌气般说道：“这都是你的错！” 他现在脸上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大蒸笼，腾腾往外冒着热气。 种种原因，他只是想亲一下表示表示，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毫不含糊的来了一个深吻，技巧堪称纯熟，活的就不像个外神。 “好，我不笑。” 门之主收敛了笑意，将少年到处飞扬的黑发挽到耳后，动作轻柔至极。 旁边一群邪神，还有祭坛之下正在围观的异种们一个个二丈『摸』不清头脑。 因为隔得太远，它们并没有听见刚才祭坛之上那一番真情告白，所以现如今越发的疑『惑』。 这两人刚刚在干嘛？难道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架了？还嘴对嘴咬上了，看起来怪凶残的啊！ 别说是邪神了，就算是异种之间，也不会用嘴对嘴来表达什么奇奇怪怪的感情。 像异种，它们一般保留的都是最为传统的繁衍方式，交换体/『液』这种行为根本就不在它们的考虑范畴之内。 倒是学识丰富的伊波·兹特尔视线越过斗篷，略带惊奇地看了一眼犹格·索托斯。 祂当然知道刚才那个行为在人类中代表着什么，也正是因为太荒谬，即使是外神，也不免『露』出惊愕的情绪。 不过这位外神的『性』格倒不是喜欢生事的那种，很明显，祂也在忌惮着什么，于是不过是搭在斗篷下的尖利黑爪稍稍动了动，选择了沉默。 “既然话都说完了，那我就准备了。” 宗衍主动松开了相扣的双手，蹬蹬蹬跑到祭坛最中心去，回过头来。 “好。” 门之主的金眸凝视着他。宗衍忽然就安心了下来，朝着他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将手放进了那一捧石盆之内。 原本宗衍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包括自己伸手感受到滚烫的感觉，或者是一下子被拉入什么异次元空间之类的可能。但没想到的是，他的手刚刚放下去，却只感觉到像是再普通不过地穿过了一层水面。 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这盆水原本就是有温度的，温度正好十分合适人体。 “奇怪，我没有感受到——诶！” 宗衍正想抬头，忽然目光一凝。 他皮肤上不知何时起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血『液』，顷刻间便将这一池洗手盆给染红。 奇怪的是，宗衍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意。 踩着月轮而来的新月女神阿尔忒弥斯同样站在祭坛底下，遥遥眺望着上方的情况。 ‘奇怪，我怎么好像感受到了兄长的气息’ 阿尔忒弥斯是希腊诸神里难得活下来的神只，受到奈亚拉托提普的庇护后在幻梦境内苟延残喘生存。至于她的兄长太阳神，早在诸神黄昏的时候就已经在大战中陨落。 她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远处，摇摇头，将自己的想法驱除。 倒是站立在一旁的伊波眯起了眼睛。 这方看上去不起眼的石盆实则是卡达斯祭坛上永不干涸的圣池，若是有人胆敢上前扰『乱』它的安眠，所迎接的下场会比死亡更加可怕。 幻梦境诸神们都知道，这圣池是代表着幻梦境的钥匙。 只要能够得到它的承认 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下一秒，石盆之内的血水忽然汇聚成一条深沉的流光，直直朝着天空中央撞去。 登时间，整个天空就被切割成了七彩纷呈的『色』彩。连带着弧光划过的空间也一样呈现出镜像空间的错觉，浸染成辉煌诡异的模样。 宗衍则睁大了眼睛，忽然伸手朝着那镜像而去。 无他，这个『色』彩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无数次从这片颜『色』中抽出卡片，然后使用它们进行一次次惊险刺激的战斗。 这些空间碎片也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纷纷聚拢在一起，缓缓悬浮在他的手心之上，看上去乖巧至极。 紧接着，那一道流光又从天空被汇聚，整个幻梦境都忽然从白昼转变成了最永恒的黑暗，只有祭坛之上的那一小块天空还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那里源源不断将天空其他地方的『色』彩掠夺。 所有幻梦境的生物都抬起头来，就连正在狭间里忙的团团转的密大诸位也仰头直视空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片旋转的七彩『色』块凝聚到了一个程度后，忽然咆哮着冲了下来，将宗衍笼罩在了一片七彩的海洋里。 黑发少年从地面上浮了起来。 他的眼眸已经从深沉的黑『色』变成了流光溢彩的模样，周身环绕着最为精纯庞大的能量，光柱冲进了他的躯体之内，洗刷着他的周身。 冥冥之中，宗衍有了一种玄而又玄的认知。 正如门之主所说，他自以为是超能力的抽卡异能实则是来自于幻梦境的馈赠。 宗衍努力回忆，才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得到这个能力，似乎是小时候在筒子楼下的老旧电视机里看到的动画片，然后回到家后模模糊糊躺在床上时许了一个愿，再然后，他就真的有了超能力。 幻梦境具有能够将幻想具现化为真实的规则能力，小时候的宗衍许下愿望，并且给自己的能力自行界定了一个规则，那幻梦境的愿望就会随着他的愿望实现。 例如守夜人是他一直非酋抽卡，骤然一下被龙组找到，要进入神秘界时，内心忐忑不安，又是夜晚的情况下，抽出来的a级卡片。 宗衍以前是能力不足，并且没有来到幻梦境中心真正取回权柄，所以只能打开一个通往幻梦境的小口子。 但凡他大胆一点，或者是能够开一个更大一点的，供给一人钻进去的口子，那他就能够通过那道口子直接进入幻梦境。 他感觉自己似乎能够随心所欲控制这片空间了。 宗衍不清楚自己和阿撒托斯到底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联系，但他却能够确定，幻梦境从一开始就是属于他的，他正是这方空间唯一的主人。 在得到这个认知的下一秒，他十分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将地球从这里送出去。’ 那颗悬挂在空中的庞大球体周围登时裂开一道道缝隙，而后越发清晰，反倒衬得地球的模样越发浅淡。 真的送出去了？ 宗衍有些惊奇。 他转头一看，又看见了那座孤零零矗立在幻梦境海洋上的黑『色』城市。 即使沉没了这么多年，在邪神力量的加持下，岁月依旧没有损耗拉莱耶一丝一毫的荣光。 它就像宗衍记忆中的那样，不洁，邪恶，却又充满着恢弘和古老的气息。 也不知道那位旧日支配者是否还站在高高的黑塔面前，传召着祂的信徒呢？ 刚刚拿回了力量的幻梦境之主开始了胡思『乱』想。 以现在宗衍的力量，他完全可以将拉莱耶整个打包送出幻梦境。 但是一想到克苏鲁已经苏醒了，将拉莱耶放回地球只会让人类无辜遭殃，宗衍就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在空中自由漂浮着，又将自己的神识从天空上撤走，回归到身体之内。 “恭迎您的回归，幻梦境之主。” 祭坛旁边的异种们全部呼啦啦跪下行礼，就连古神和旧日支配者们也微倾上身，表示尊重和臣服。 宗衍没有关注他们，黑发少年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从半空中轻盈地一跃而下，朝着门之主张开了双臂。 “我做到了——” 少年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进了灰发邪神的怀里，将后者的风衣扑出一道道的褶皱。 宗衍抬起头去，正想同自己新交到的爱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却不料变故突生。 门之主盯着手里骤然消失的温度，眼神晦涩莫测。 第117章 小陛下08 变故只在一瞬间。 当黑发少年消失在门之主怀里的时候, 宗衍的眼前也骤然一变。 先是深卡其『色』的风衣骤然消失在眼前，紧接着就是无数条流光溢彩的彩线汇聚了过来，一下子就将宗衍面前的视线全部遮掩。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抓紧灰发邪神的风衣，却没想到五指刚刚张开，便是收了个空, 只拢到一捧空气。 怎么回事？！ 宗衍刚想说话, 眼前却又被那馥郁的颜『色』遮掩, 一大片一大片的『色』块汇聚在他的视网膜上，根本就让他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尊敬的太阳神冕下！” 在宗衍内心惊疑不定的时候, 忽然有无数遥远自他耳畔传来。 太阳神？ 宗衍一愣，继而又开始不解。 就算他取回了幻梦境的权柄, 那也是得叫幻梦境之主才是啊。之前他不是就在祭坛上听到了那些异种称呼他为陛下吗，怎么忽然一下子又变成太阳神冕下了？ 宗衍内心正疑『惑』不解，于是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 他感觉自己恍若穿透了一层薄薄的隔膜, 从一个闭气的空间传到了另外一个, 就像『乳』燕挣脱了怀抱, 从空中落了下去。 而他的脚下，正是碧蓝的大海，远处还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恢弘神山, 高大威严的希腊式神殿。 在那海上, 还有船只正在航行，宗衍甚至能够看到上面的人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慌『乱』地跪了下去, 顶礼膜拜。 阳光自他的身后迸发，宗衍能够感到身体里多了另一种更为磅礴的，甚至是熟悉的能量。 他心念一动，脚底便生出了两轮璨璨光辉的日轮，将光明的主人托举在天空之上。 这股能量实在是让宗衍再熟悉不过了，所以等他低头去看，看到自己身上散落的金『色』长发，短袖式的希腊式短袍，手里拿着的里拉琴，还有环绕在周身的神鸟时，内心反倒多了一股了然。 这分明是宗衍使用太阳神卡后，该有的装束！ “兄长——！” 正在宗衍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天边传来另外一道声音。 踩着皎皎月轮的新月女神手持狩猎弓箭，一头银发如同月光般璀璨，束在后头，和宗衍的金发形成鲜明对比。 她面容坚毅深邃，明是女子，眉宇间的英气却丝毫不弱于任何一人。 在新月女神身后，一匹匹皎洁如同月光般织就的月光鹿欢快地蹦了过来，在空中拖出一条条光带涟漪，宛若玉带。 宗衍内心：“” 他立马意识到这一声“兄长”貌似是在叫他。 等等，这个后宫轻小说的展开方向是怎么回事，天上掉下个妹妹来？ “兄长，希腊和特洛伊已经开战了。” 阿尔忒弥斯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兄长的异常，而是如同往常般说道。 她略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宗衍头上的月桂花冠，最终还是抿了抿唇。 太阳神正踩着日轮悬浮在空中，他的眼眸是如同天空一般的湛蓝，清澈到近似于一望到底的程度。 神鸟在他的周围盘旋着。已经有不少大地上的军队，航行在地中海上的船队们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纷纷高呼神明的名字，顶礼膜拜。 “至高无上的，伟大荣光的太阳神阿波罗，请赐予我们胜利吧！” 远处，特洛伊的城墙高高矗立，泱泱军队正在城墙之上注视着这边。 宗衍赶紧调动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终于确认，这应该是希腊同特洛伊开战的时刻。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年，即使是放在众神时期，也是一端相当持久的战役了。 宗衍内心思绪变幻万千。 他怎么会忽然披上了太阳神的马甲，出现在特洛伊战争的时期？ “那我们就走吧。” 虽然宗衍心下满是疑问，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同阿尔忒弥斯一同朝着希腊军队最前方飞去。 一路上，宗衍满腹猜测。 刚刚那一瞬间穿越隔膜，倒是有点像当初犹格带着他穿越时间轴和空间时的感受。 难道说，就在方才，他实际上是穿透了空间，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不然怎么解释他忽然又换了个身体呢？ 宗衍伸出手去，手上缠绕的光带在空中环绕出一个虚圈，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来。 他拿出了太阳神的卡片，但是这张卡片上本该有的阿波罗却不见踪影，只留一张空『荡』『荡』的卡面。 即使宗衍尝试着去捏碎，卡片也没有给他半点反应。 无疑，现在卡片默认了宗衍已经装备了“阿波罗”卡片，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这又是和当初克苏鲁半身的情况一样，他是跨越了时间轴，并且得到了新的身份？ 可是看阿尔忒弥斯对“阿波罗”的熟悉程度来看，又不像是得到一个新身份，反倒是更像忽然跑到了太阳神的身体里面？！ 宗衍思索着，脚下却依旧跟着阿尔忒弥斯的痕迹而去。 新月和日轮在天空中划过，浩浩『荡』『荡』的军队都停下铁蹄，为这光辉侧目。 “是阿波罗冕下和阿尔忒弥斯冕下！” 希腊的军队们欢呼着，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天空举起，向着特洛伊的城墙耀武扬威。 在特洛伊中心的城市中，公主双手合十，正跪在神殿之中祈祷。 她叫卡珊德拉，是太阳神殿的祭司。但是这一次，太阳神阿波罗却选择站在希腊那边，她只能无助跪在这里祈祷，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在神明帮助的希腊军队下存活。 “荣光的太阳神啊！” “吾等荣耀所在！阿波罗殿下佑我希腊！” “希腊诸神荣光永存！” 在一片欢呼声中，新月女神率先停在了空中，身上的银『色』短裙与同『色』长发交缠在一起，散发出猎猎银光，宛如跳跃的碎银。 她轻喝一声，拉开了手中的皎月弓。 天际所有的月光都汇聚在了她的弓弦之上，丝丝缕缕，织就成锋利无比的光箭。 阿尔忒弥斯微微屈下膝盖，甚至连瞄准都没有瞄准，直接轻描淡写般朝着天空『射』出一箭。 “看，这一回我肯定能胜过哥哥。” 新月女神侧过头来，给了宗衍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 在她的身前，刚刚那『射』出去的一箭骤然在天空中碎裂成千万根渺茫银光，每一根都准确无误朝着大地坠落而去，绽放出一朵朵妖冶至极的血花。 阿尔忒弥斯却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模样，这位大名鼎鼎的女神甚至都没有给那些被她杀死的人类们任何一个眼神，神『色』之间薄凉无比，似乎自己方才那一幕只是在宰杀家禽一般。 宗衍皱起眉来。 他记得密大下发的地球史教科书中曾经描写过这个辉煌的众神时期。据说那个时期的地球在经历了旧日支配者封印后，被古神所统治。古神们创造了人类，然后又肆意灭杀，将他们当做信仰源一般养殖在地球。 许多古神对于人类的态度都算不得好，像阿尔忒弥斯这种奥林匹斯主神，虽说位列九大主神之列，行事作风却相当肆意。或者说，整个奥林匹斯山的神明们，都没有将人类放在眼里过。 宗衍现在能够确定一件事情。 他绝不是简简单单使用了人设卡的缘故。 这个世界是有太阳神的，甚至在宗衍到来之前，太阳神阿波罗都是按照他原有的命运轨迹行进着。 他垂眸看向远处的太阳神殿，他能够清晰的听见那位特洛伊公主的祈祷。 按照希腊神话的顺序来，特洛伊公主卡珊德拉最终会成为阿波罗的祭司和情人，并且被赋予预知未来的能力。 “兄长？” 阿尔忒弥斯没有得到回应，并且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不对劲，内心疑『惑』愈加。 “抱歉，我有些不太舒服。” 宗衍内心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他潦草地朝着新月女神一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踩着日轮，朝着另一边的海面对岸飞去。 “喂——” 阿尔忒弥斯睁大美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波罗远去的身影。 宗衍却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他现在内心一团『乱』糟糟的。 阿波罗裹挟着神光飞越了山谷和草地，最终越过荒野，在密林的边缘奔跑，想要朝着传说中尽头之海的地方冲去。 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也不是他的身体。 他要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俊美的神明啊，您为何难过？为何要让您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如此伤心欲绝的神情？” 聚集在爱琴海边的水泽仙女们都在窃窃私语，其中有大着胆子的前来询问。她们着『迷』地看着太阳神深邃俊美的面容，不由得嫉妒起当初那位被太阳神眷顾的月桂女神达芙妮起来。 然而宗衍却没有丝毫要搭理她们的意思，就连那些神鸟们也纷纷撅起屁股朝向她。 太阳神一直朝着西边而去，安静降落在世界尽头的海边。 宗衍用手在空中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内里流光溢彩的空间后，深吸了一口气。 通过幻梦境反馈过来的信息，他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并不在之前的空间之上。 ‘可是，我又该要怎么回去呢？’ 他苦恼的思考着，眉宇间染上一层忧『色』。 正在此时，宗衍胸口一直安静悬挂着的银『色』钥匙忽然亮起，如同光点一般悬浮在他的面前，指向空间中的某一处。 那一串镌刻着邪神真名的字符微微发烫，就像鎏金般闪烁发光。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门之主当初没有说的是—— 不管你在哪里，神的钥匙都会为你指引正确的路途，将你带回到我的身边。 第118章 小陛下09 宗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心头满是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继任了幻梦境权柄之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进入了太阳神阿波罗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 自从忽然来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搅合进希腊和特洛伊的战争，大家却都好像还对“阿波罗”有一个固有印象和记忆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次并非和克苏鲁半身一个情况了。 那他还能回去吗？ 宗衍尝试着沟通幻梦境, 但也许是这里离着原本世界太过遥远的缘故, 即使『露』出了幻梦境的空间内里, 也定位不到空间坐标。更何况，宗衍甚至能够感到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 似乎在阻挠着他回到原本的世界去。 当初犹格曾经说过，他很有可能会回归到阿撒托斯的意识洪流中去, 难道这里就是那位宇宙之主的意识之内？ 宗衍尚且说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无疑，此刻的他是茫然又惊慌的。 他站立在世界尽头边缘之海，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那一串发烫的银钥匙, 似乎整个冰冷的心都因为它的滚烫而滚烫了起来。 “不行, 我不可以坐以待毙。” 他闭了闭眼, 随手捞起臂弯里的里拉琴，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拂过，似乎给了宗衍无限的勇气。 日光从神明的背后翩跹而来, 织就成金线一般缠绕在他的指尖之上, 在他俊美深邃的侧脸上镀上一层神光。 宗衍没有犹豫，一曲奏毕后，他直接开启了幻梦境的大门, 朝着内里一跃而去。 “兄长——！” 紧跟在阿波罗背后的新月女神惊呼一声，连忙催动神力上前。 “？” 听到了胞妹的呼唤，太阳神仿佛是终于从久远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他手里轻轻拨动着里拉琴的琴弦，微微侧过头，湛蓝『色』的眼眸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忧郁和怅惘。 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忒弥斯觉得面前这样子的阿波罗才更加让她有了实感。 刚刚的太阳神虽然身上散发着阿尔忒弥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但新月女神总觉得那和她记忆之中的兄长相去甚远。那是一种明明阿尔忒弥斯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兄长，但是却浑身都感觉不对劲的直觉。 看到现在的阿波罗后，阿尔忒弥斯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可与此同时，她内心的疑『惑』也越发加重。 因为她刚刚从天空另一端飞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太阳神面前忽然裂开一条七彩斑斓的空间，而阿波罗似乎也要朝着空间之内跃入。只是那道裂缝不过虚虚一晃，等到阿尔忒弥斯到面前的时候，又神鬼莫测般消失不见了。 她『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刚才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波罗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这位俊美的神明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弹奏着里拉琴。新月女神分辨了一会，才想起这似乎是他们一同降生在海岛，终于要离开时，太阳神最后为他们的母亲勒托女神演奏的曲目，这么多年来阿波罗也从未在奥林匹斯山的宴会上演奏过这支带有些许离别情绪的曲子。 “并没有事。” 太阳神微微松了松眉，舒展出一个同他往常那样充满阳光，毫无阴霾的俊美笑容：“似乎是一位气息十分熟识之人。” ——熟悉到，甚至像是另外一个自己的程度。 不过这些阿波罗就没有多说了，他只是同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笑容依旧：“既然时日不早，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希腊和特洛伊还在开战呢。” 原本阿尔忒弥斯还想再问问方才那一道七彩空间裂缝的事情，现在看阿波罗似乎不太愿意谈起，于是她也就没有多问，直接跨上了自己的月光鹿。 “好，走吧。” #### 另一头，刚刚落入了幻梦境的宗衍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穿透隔膜的触感。 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这种穿透的感觉就是正在跨越空间屏障的最好依据。 宗衍低下头去，他还能够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早上时门之主替他穿好的深卡其『色』风衣。 现在一看到这件风衣，宗衍就不可遏止般在脑海里勾勒出灰发邪神的的轮廓来。 以前宗衍就是一个理科直男，能够把毕加索说成莫奈，就足以证明这家伙没有在艺术上点亮一点点天赋。就算后面哈斯塔赐予了他艺术能力，也没能挽救他糟糕的鉴赏水平。 但现在，宗衍回忆起邪神的模样来，只觉得祂的模样真是超越了人类所有能够用言语描摹的美。 其实三柱原神人形外貌都不差，其中莎布·尼古拉斯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这家伙的外貌整一个符合大众审美，金发红眸，配合那种邪气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魅力的气质，整一个行走的人/形/春/『药』。 而奈亚拉托提普虽然有那么多化身，除了那些非人形的以外，只要是人形状态的，个个审美可都是在线的很。肿胀之女那个外形放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就是妥妥的校花，黑皮医生那个模样走出去说他是国际模特都有人信，至于黑法老，那就更加带着异域风情了。 然而门之主的人形形态和他们都不一样。 祂在气质上就没有邪神那种阴郁的错觉，甚至有的时候还带着高不可攀的圣洁。 没错，虽然这么形容一个邪神真的很奇怪，但宗衍有时候真的没办法把自己的新男朋友和那些丑陋的邪神联系起来。 他手里抓着还在发烫的钥匙，一边在这片苍茫的七彩天地中行走，一边胡思『乱』想。 正在此刻，宗衍眼神一凛。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忽然加剧的推力。 就好像这片空间都骤然开始流动起来，推着黑发少年朝某一处而去。 这不是宗衍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推力，之前在进入到阿波罗身体的时候，他也曾经在漫游之时感受过这种隐秘的推力。 就像是这个力量在催促着宗衍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黑发少年手里握着银钥匙，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钥匙上的力量朝着另一个不同的方向牵引而去。 而那个方向却和如今这个催促他的力量截然相反。 一但宗衍表现出想要跟着门钥匙指引离开的趋势，周身的空间就似乎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 ‘算了，那就去看看吧。’ 宗衍心下也有了一些猜测，他按下浮起的猜测，忽然低下头去，犹豫着轻轻在银钥匙中心繁杂华丽的花纹上落下一吻。 明明只是亲吻一把钥匙，宗衍却有一种近似于和刚刚心意相通的恋人相吻的错觉。 他脸庞红红地抬头，甩了甩自己胡『乱』的思绪，快步朝着裂缝空间走去。 也许是银钥匙赋予了他很大一部分的心理作用，宗衍再不清楚前途未卜的旅途，却也相信门之主能够在浩瀚的时间与空间之中找到他。 所以他跨出了一步。 下一秒，天旋地转。 渺茫云雾在天地之间乍现，黑白相间的太极八卦图悬浮于深深浅浅的云雾之中。 就在尽头，巍峨浩瀚的天宫矗立于天地之间，鳞次栉比，上面的浮雕栩栩如生，恢弘无比。 那些翠绿『色』的瓦片从一旁屋檐处倾斜而出，那些云雾缭绕之间滴滴答答凝聚在玉瓦边缘，凝结成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冰霜，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就在这恢弘建筑之下，一个黑铁建筑的平台张牙舞爪铺陈在天际。 这平台建筑的风格和威压庞大的建筑群丝毫不同，通体都用阴冷的九天玄铁制成，甚至其上还能看到冒出来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 在平台的四方，四座同材料打造的上古凶兽的雕像森然而立，期间獠牙尖锐，身上还缠绕着一节一节的黑『色』锁链。 等到宗衍一睁眼，摈弃那些头晕目眩后，赫然发现自己正站立在这一方黑『色』平台之上。 他正在暗自思忖，观察四周的时候，周围那些云彩之上围观的众仙们却是纷纷各怀鬼胎。 清冷的神明站立在平台中央，三千墨发上缠绕着深深浅浅的暗金『色』头饰，无风自动。 他身着一袭华贵鹤氅，深蓝『色』袍角上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图纹痕迹，一双眼眸深若寒潭，面容无悲无喜，端的是贵气『逼』人。 “这云中仙君也是，都死到临头了，还端着架子呢” “可不是，触犯了天条戒律，也不知东皇陛下会不会网开一面。” “我看悬了，今日可是闹到了将仙台这里来了，保不定后果怎样呢。” 因为畏惧这玄铁将仙台的威压，这些大小神仙们全部躲在云端之后，只是踩着云雾，遥遥看过来，并不敢上前靠近。 “唉，云中君好歹也贵为一方上神，又为何会去触怒那天条” 大家都在纷纷讨论。宗衍则是微微将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下，尝试着掐诀。 可惜的是，他的掐诀失败了。很明显，这一方玄铁将仙台没有如此简单，它甚至能够限制其中之人的活动，更遑论法术了。 即使是云中君，贵为古神的力量都难以挣脱。 不过好在，他胸口的银钥匙还在，只不过他现在连走动都不能，只能静观其变。 宗衍皱了皱眉，正想尝试尝试其他手段的时候，忽然有另一道更为冷冽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传东皇陛下圣旨。上神云中君，触怒天条戒律，未曾有丝毫悔过之意。上谕，押赴将仙台，明正典刑，贬入凡界——” “即刻实行，钦此。” 第119章 小陛下10 这一道声音实在是了无痕迹, 冷冽缥缈的，却也不似寻常电视剧里宦官传令时扯着嗓子的尖利。 仙人的宫廷当然同凡间会有些不同，至少那亭台楼阁，高楼庙宇的就和人间不是一个层次，更遑论这些形式上的问题了。 宗衍站在将仙台之上，身姿孤高清绝, 面容清冷无比, 似有煌煌神光, 令人不敢直视。 那些从九天玄铁之上沁出的丝丝寒气缭绕着他的鹤氅下摆，就像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朦胧不可见的『毛』玻璃般, 明明灭灭，给人以惊心动魄之感。 别的不说, 这位上神可是真的声名赫赫啊。 围观的许多仙人仙子都在内心暗自叹气。 当初天宫建立之时，第一批天地之间自然诞生的仙人们都成了天帝东皇太一的肱股之臣，例如云中君, 湘君、东君和大司命。 东皇太一对这几位同他一同建立天宫的仙人们有着深刻的同袍之谊, 所以在九歌天宫建立之后, 这几位通通都被封了上神之位，并且执掌一方天地法则。 东君是太阳神，大司命执掌生死轮回, 云中君则稳居云外, 湘君则代表着世间水泽。 在此之后，整个九歌天宫的上神之位就被奠定。除了这几位之外，后来提拔的上神都极少享有如此殊荣。 这么多年, 不管他们之间内里私下有没有什么间隙，至少表面功夫相当不错。再说了，这些上神们一个个都深居简出，这些年倒是小神小仙们占据了世间舞台，鲜少听闻这些上古大佬们的动向。 所以在天宫宣布问责云中君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云中君『性』格更为淡薄些，但只要有从远古活下来的那些仙人们，就一定不会对他陌生。 他御使的云雾，道道都足以致命，手持至宝，居住在九天外的寿宫，与日月兮齐光。当初远古大战时可是威名赫赫的杀神，甚至还盖过了东君的风采。 许多小神平日里都没有见到这位大佬的可能，今日在将仙台上一见，只觉得这位上神可真真是淡漠无比，气度高华。 当然了，除此之外，众人都还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这位仙君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被东皇陛下如此责罚？ 这可不是一般的责罚了，通常上神有什么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位倒好，不仅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直接动用了将仙台，一看就是不想善了的意思。 再说了，刚才的圣旨已经传遍天地，其中的责罚不可谓不重。 那可不仅仅是面壁思过，而是要贬入凡间，剥夺一身仙力，成为凡人啊！ 众仙们倒抽一口冷气，当下间，窃窃私语层出不穷，个个都在用神识通话， 面对这一切，宗衍却依然岿然不动。 根据现在已给的信息，他似乎进入了云中君的身体，情况还和当时进入太阳神躯体一样，也是直接进入了他人的躯体之内，并非是重新给予他身份。 宗衍的脑子转的飞快，他已经经历过太阳神，如今又到了云中君，难道继任幻梦境之后，他还需要把所有自己抽到的日抛型人设卡全部走一遍吗？ 思及此处，他又想起那张如同定/时/炸/弹一般的阿撒托斯人设卡，内心陷入犹豫。 如果这段旅途的最后，是回归那位宇宙之主的话 宗衍把这些想法甩开，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毕竟云中君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呢。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宗衍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降罪圣旨已经回『荡』在天地了，他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忽然胸口的钥匙又泛起了熟悉的灼热温度。 “陛下有令，即刻实行。” 就在下一秒，方才那一道天际传来的声音又有了后续。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刹那，这一方将仙台的气息也越发晦涩起来。 一方裹挟着浩瀚金『色』气息的流光从巍峨天宫之巅飞出，凑近了看，才能够看到内里金印和模糊不清的文字。 “是天帝印！” 周围的大小仙人们一个个惊呼出声。 那一方印记划破天际，降落到宗衍面前的将仙台上。 上面古朴神秘的文字纷纷在空中飘动起来，散发出辉煌金『色』。 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注入了将仙台四周的铁凶兽体内，刹那间，这些凶兽都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原本用黑铁铸造的眼眸出染上了凶光，一齐朝着天空咆哮。 “完了完了，这回看来是半点余地都没有了。” “可不是嘛，这可是天帝印啊。”另一位仙人看着那神光，只感觉眼眸隐隐作痛，连忙掐了个决，侧过眼去：“东皇陛下竟然将天帝印都出动了，看来这将仙台，也不仅仅是走个过场了，而是要激活那上古凶兽的意志啊！” 这等阵仗，他们还只在天宫刚刚建立之时，处决那些余孽时见过，又怎么会落到这位上神身上。 再说了，东皇陛下同云中上神的关系不是素来还算不错，后者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能够致使陛下用出如此手段？难不成是妄想谋权篡位？ 排却这些后，他们内心都只剩下一个想法——云中君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嘛，天帝印都出动了，现在那将仙台上又无法动用仙术，恐怕仙人铜筋铁骨也难以抵挡，少不得吃苦头了。 有一些看出门道的仙人更是连连摇头：“这云中君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点，陛下竟然如此狠心。” 明明都要贬入凡间了，还把四头凶兽给激活，这就是存心要让云中君吃点苦头啊。 仙人们又遥遥望去。 那将仙台上的仙人依旧岿然不动，眼神无悲无喜，乌发无风自动，满身都是山河崩殂于前偏不『色』变的淡然。 “唉，这仙君也是太傲了些。” 他们都纷纷叹气。 云中君好歹也是一位上神，现在又是这么多仙人看着，若是他好好服一服软，在将仙台上向天帝陈情，未免不能免了这些皮肉之苦，搞不定还能减免一下这严重的责罚。 方才那道圣旨，可是许多人都听出门道来了，内里只说“未曾有丝毫悔过之意”，却并未提及到底所犯何事，想来也是暗示了陛下更为计较云中君的态度。 这些宗衍都不知晓了，当然了，就算是他知晓，他也不会向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他还不认识的人求情。 云中君站立在将仙台之中，四方凶兽纷纷被激活，目『露』凶光，张口欲要朝着他咬过来。 也正是这时，宗衍再也没有隐藏自己。 云中君宽大的袖袍一卷，修长冰冷的指尖直接握上了胸口的银钥匙。 刹那间，将仙台上所有的禁制全部都没了用处，浩瀚神力从云中君的身后涌出，只消片刻间，便将四周的黑铁凶兽们纷纷撕裂。 云中君，上古五位神君之一的神力有多么庞大可怖？ 更何况宗衍这一击根本就没有任何留手。天地间所有的云雾都被卷集起来，和那深蓝『色』的神力一起，化作最致命的索命绳，把凶兽撕裂成千万快裂片。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围观的神仙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云中君就已经悍然出手，庞大的气旋生成在天宫之间，让那沉默处决了无数神仙的将仙台毁于一旦。 正在他们目『露』惊愕的时候，天宫那边也有了异动。 首先就是天帝印金光大作，想要将这一切镇压下来。 深蓝『色』的雾气却也不闪不避，直接和天帝印撞在一起。 先前那一道传令的声音从天宫之内遥遥传来，内里还因为这无可匹敌的力量畏惧不已，却也结结巴巴说完：“大胆云中君，竟敢抗旨！我这就去请示陛下，拿你问罪！” 处于风暴中心的云中君却充耳不闻。 宗衍低下头去，正好在那一片蒸腾的云雾玻璃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样貌。 云中君的模样自然是俊美无比，这位神明的一举一动都清冷矜贵，就像是他的名字一般，宛如高高在上的冰冷孤云，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停留。 不知道为什么，宗衍忽然觉得这张脸，还有阿波罗那张脸，都有同自己那张人类时候的脸有些微妙的相似。这种相似并不是全然表现在外貌上，更多的，像是一种灵魂上的相似。 他看着玻璃里那张陌生的面容，越发觉得手心里银钥匙的温度一直蔓延到了心口。 宗衍知道，这是它在指引着自己从这个陌生的世界离开。 虽然距离隔着很远很远，也许他的样貌也不复自己熟悉的模样，但那位时间与空间之主，一定，永远，不论他在何处，都会注视着他。 云中君忽然朝前踏了一步，惊的天空中那道声音都尖利地变了声。 他已经展示了自己足够的力量，破开将仙台的束缚，和天帝印硬抗丝毫不落于下风，周围的仙人纷纷退避，目『露』惊惶。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云中君并没有要打上天宫，直接谋权篡位的意思。 他径直朝着云端一跃而下。 无处不在的风和云雾托住他的身体，让这位孤高傲绝的神明降落。 宗衍手握钥匙，在半空中再一次穿越了熟悉的空间隔膜。 这一次，永不停歇的白昼化作了深沉无比的黑夜。 宽大的蓝金『色』鹤氅慢慢褪『色』收缩，最终变成深灰『色』的修长风衣，金『色』的怀表细链在空中飞扬。 身穿风衣马甲的守夜人手持黑伞，踩着黑夜中的阴影，从天而降。 狂风将他束起的灰『色』长发掀起，『露』出背后那双猩红的不详双眸，黑『色』的告死鸟张开了双翼，稳稳停留在守夜人的肩头。 守夜人轻轻落到一座黑暗的塔楼尖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脚下这座罪恶污浊，充满黑暗的城市。 远处，蒸汽机排出的烟雾在夜空中宣誓着存在感。 这里是伦敦，十九世纪，处于蒸汽时期的伦敦。 第120章 小陛下11 十九世纪的伦敦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全地球的十九世纪, 只有英伦三岛能够准确演绎出蒸汽时期那种独特而颓丧的美。 此时正是工业革命刚刚拉开序幕的时候，是旧社会同新思想高生产力的适应过程。火车扑哧扑哧在华美恢弘的白教堂区穿过，掠过新兴的街道，告别黑暗污浊的贫民区，进入满是齿轮的工业地。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描绘的正是这样一幅十九世纪的场景。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 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 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 那是黑暗的季节” 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系列同样发生在这个背景之下。这样具有剧烈冲突的背景能够无限激活创作者的无限潜力。 守夜人站立在高高的塔楼尖顶，黑『色』的皮鞋踩在阴影凝聚起来的流动黑块上。 他修长的手指上带着半指黑『色』手套, 漫不经心地抓着黑伞，食指扣在伞柄。 银白『色』的月亮从他的背后升起, 将他的轮廓勾勒成浅淡的不详颜『色』。 细细的金『色』怀表链条从他身侧的暗袋里垂下，伴随着晚风，叮叮当当, 和着飞扬的风衣下摆一起在空中飘动。 深灰的头发在礼帽下纠缠, 守夜人猩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宛如西方传说里从地狱出来，为祸人间的恶魔。 告死鸟在他肩头蹦了一下，抬起一只爪子啄着自己的羽『毛』, 鸟脸的瘟疫面具瞩目无比。 “伦敦啊” 宗衍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在他视野所及之处，夜『色』掩盖里有无数庞大烟囱矗立，没有一刻停息地朝着天空中喷吐出工业废气。 现在的资本家可不会知道这些烟雾将来会给伦敦带来怎样的毁灭『性』打击, 他们的眼里只有一把一把的金币，为此他们把那些童工们赶进工厂，用发了霉的黑面包收割着这些廉价生产力。 宗衍能够清楚的从告死鸟瘟疫面具的黄铜鸟嘴反光里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那是除了气质截然不同以外，和他如出一辙的脸。 这意味着宗衍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经历了太阳神和云中君，如今已经走到了守夜人的片场。按照这个逻辑走下去，排除掉那张人设卡已经被他拿去合成了云中君的风之子，下一张可能就是占星师了。 然后，占星师之后，也许就是那位真正的宇宙之主。 宗衍眼眸晦涩不明，他盯着脚下那条夜『色』里空空『荡』『荡』的大街，内心忽然感到有些奇怪的平和。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不管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他都不会在逃避。 几年前，就在宗衍从床底下翻出那个宗『奶』『奶』藏起来的铁盒子时，他内心未尝没有过疑问。 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宗『奶』『奶』并没有刻意隐藏宗衍的这个身份，她甚至还去当地负责的地方登记过宗衍的身份，可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来找过宗衍。 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宗衍也曾经撑着头幻想过，会不会忽然有一天，他的亲生父母手挽着手从天而降，一脸担忧地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你遗弃。 后来越来越久，习惯了一个人，便也明白，可能大人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遗弃不遗弃，他们的放弃都是有理由的。宗衍也就不再抱着期待，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无忧无虑无牵无挂惯了，如果再来一个忽然出现的父母，再共处一个屋檐下可能还会浑身难受。 结果等到宗衍进入神秘界之后，又遇到了好几位邪神，个个都信誓旦旦的说他就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本来宗衍本着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学生准则的第一条：绝对不要相信邪神的话，一直都把这件事情当耳旁风，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现在，等到他真的拿到了幻梦境的权柄之后，宗衍还是不免得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深刻怀疑。 他觉得他搞不好还真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就是不知道宇宙之主到底是怎么『操』作的，难不成阿撒托斯只分裂出他这一道有出息的意识流，还让他拿到了幻梦境的控制权不成？ 他半点也没意识到，其实他最出息的地方应该是勾搭到了那位门之主。 但不管如此，宗衍从来不是一个临危后退的人。别的不说，他对自己真正的身份也挺好奇的。 要是有能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的途径，并且这条路也不是说必死无疑，宗衍还是愿意保持一个好心情去迎接的。 再说了 守夜人忽然低下头去，将自己脖子上的银钥匙摘下来，一圈一圈缠绕在右手手腕上，让中央的钥匙能够通过手腕的侧面滑入自己手掌心内。 喜欢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情绪。 它仿佛能够给予宗衍无限的勇气，让他一往无前，奔赴万物，回到恋人的身边。 守夜人撑起黑伞，忽然从高高的塔楼上跃下。 阴影顺从着他的指挥，仿佛恶灵一般拥簇着他，尖端生成无数可怖的尖刺，却又在将要触及到守夜人鞋底的时候骤然化为平坦的台面，托举着让他在没有落脚之地的半空也如履平地。 “呼呼呼——” 狂烈的风从四周吹过，伞尖点在墙面，拉出一串串闪耀的火花。 头戴礼帽的雾都贵族如同恶灵一般在这座充斥着阴影的城市里穿行，踩过无数森然林立的建筑。 告死鸟展开漆黑翅翼跟随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发出喑哑可怖的嘶鸣。 ‘是殿下回来了！’ ‘守夜人殿下回来了！’ 一座城市曾经埋葬过的枯骨自然是数不胜数，那些鬼魂的光辉放眼望去在夜空中星星点点，像是闪烁着花火般绚丽。 他刚刚站立的塔头位于伦敦东区和西区的交界处。伦敦东区在十九世纪时涌入了许许多多的外地人，也是整个伦敦最脏『乱』差的贫民窟，内里有许多底层人民，例如站街的『妓』/女或骨瘦如柴的童工。黑暗无比，终年不见天日。 与东区相对的就是西区，西区是公认的伦敦富人区，那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剧院，马车在西区络绎不绝。绅士们头戴礼帽，手持权杖，佩戴着怀表，同穿着繁杂长裙的淑女们在各个社交季的奢华舞会上出入，形成截然不同的差距。 宗衍手里握着钥匙，准备一边找路，一边在夜『色』里来一场紧张又刺激的跑酷，结果没想到被鬼魂们喊了一遭，在空中跑跑跳跳的时候差点一个没站稳。 他只感觉自己后颈都在发麻，脚下哪里还敢停，赶紧儿飞快的往前冲。 结果这些声音反倒还浩浩『荡』『荡』的跟着来了，言辞间对他尊敬无比。 ‘殿下殿下！东区的白教堂附近，那个喜欢给人开膛破肚再扯出肠子的恶魔杀手又出现了！’ ‘殿下！您可要为玛丽娜主持公道啊！她虽然做些皮肉生意，到底没有干过什么残害他人或偷鸡『摸』狗的事情，如此对待一位女士，实在令人发指。’ ‘对啊对啊！那个开膛手还宣称自己是撒旦教的信徒，据说他还妄想打开地狱大门，召唤出撒旦的军团。前几天他已经成功召唤出一个烈焰恶魔了，那杀手行事大胆妄为，根本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宗衍内心一阵绝望。 守夜人平日里铁定是个喜欢匡扶正义的铁憨憨，这么多鬼魂都以他唯首是瞻，一个个紧跟在他背后，搞得他根本就不敢回头。 不是，你一个穿着黑灰『色』风衣和小马甲，手里拿着黑伞，灰『色』长发红『色』兔子眼的雾都贵族。不仅能够『操』纵阴影和告死鸟，还能同亡灵对话。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反派标配啊！ 宗衍在从云中君切换到守夜人的时候甚至还做好了面对凶案现场的准备，没想到这厮居然是个正义的伙伴，简直了。 而且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有个守夜人就算了，什么恶魔撒旦都出来了，这些存在难道也被归在了古神一类？和这么多非人类近距离相处，这个世界的人类真的还好吗？难怪守夜人拥有着豪华反派配置，却义无反顾的走上了保护弱小鬼魂的道路，小伙子有理想！ 最后，你们说的那件事情他真的搞不定啊！！ 就算宗衍历史再不好，也知道那个在十九世纪凶名赫赫的开膛手杰克！刚才鬼魂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已经能够让宗衍完美锁定目标，是他是他就是他！ 宗衍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孩子，虽然他可以手锤古神拳打旧日和外神搞cp，但是他怕鬼啊！他怕！ 好在银钥匙似乎感受到了宗衍内心的惊恐，温度越发滚烫。 宗衍赶紧顺着门钥匙的指引，在城市上空急速跑酷，行进到另一侧的教堂口，足尖踩着素白花岗岩墙壁一路往上冲刺。 钟楼上，巨大的黄铜钟沉默矗立。 中心裂开一抹宗衍再熟悉不过的七彩裂缝。 “兄弟啊，扛不住了，开膛手杰克就交给你解决吧，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宗衍在内心默念着，将手里的黑伞一扔，钻了进去。 下一刻，周遭场景再次陡然一变。 冷白『色』的灯光从教室顶部铺洒而下。 “哒——” 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撑着头颅，眼眸涣散，看着课桌上的黑『色』签字笔滚落到地面。 试卷上，黑字在白卷上刺眼无比。 【201x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江苏卷）】 第121章 小陛下12 之前的守夜人没把宗衍怎么着, 这一回的高考卷是真的把宗衍结结实实给吓到了。 等等啊，这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就到高考考场了？ 宗衍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乱』的就像是一团浆糊。 在他去波纳佩岛处理拉莱耶教派烂摊子的时候，距离高考也还有一个多月，难不成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后，因为之前时间旅行, 忽然加快了进度不成？ 这两次穿越空间壁垒的时间都有点短, 宗衍现在头脑晕乎乎的, 有一点后遗症迹象，如今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只感觉头晕目眩。 宗衍感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魔幻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高考考场, 还是『裸』考，没有经历任何复习, 懵『逼』上阵。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加恐怖的故事了。 他死死盯着试卷上的题目，正想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笔，静寂的考场里忽然出现了高跟鞋哒哒哒哒的声音。 “坐在座位上不要动, 老师会帮你捡笔的。” 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扶了扶眼镜, 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凌厉扫过下方的座椅, 紧紧定格在宗衍的身上。 高考考场的严厉自然不必多言，前后两个老师，一个老师站在讲台上看, 一个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考场还有严格的监控, 外面的窗户时不时有佩戴着工作牌的巡逻老师经过。 高考生们更是一个个埋头做题，有几个学生已经因为左顾右盼被监考老师警告，若还有下一次就直接记名。 因为有了这些小『插』曲, 这个考场的考生们个个屏息凝神，将所有的思维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张黑白交织的试卷上。 这张试卷上寄托的不仅仅是他们前半段的人生，还是对整个十二年学习生涯的最好肯定。大家都只会嫌时间不够多，哪里会嫌弃够用啊。 老师帮宗衍捡起签字笔，放在他的桌上，顺带扫了眼平铺在上面的试卷。 试卷上面干干净净，离考试结束都只有四十分钟了，卷面上还一个字都没有。 难道这个考生是想放弃高考，交一张白卷不成？ 老师抬头看了眼这位考生，又看到他高耸的鼻梁上似乎有一层薄汗，脸『色』也不见得很好，苍白的快要同那卷子融为一体。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没事，我没事。谢谢老师关心。” 黑发少年随手拿出旁边透明文件袋里的纸巾，往额头上擦了擦。 他前额有些过长的黑发垂落下来，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没事就行，赶紧答题吧，不要放弃。距离考试结束只有半个小时左右了。” 既然都说没事了，监考老师也没有太过追究。 高考对于学生来说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每年都有一些心理素质不是很好的考生，在考场上就直接发作了。老师监考了好几年的高考，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既然考生都说自己没事了，她此刻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等到监考员离开后，宗衍才用微微颤抖的指尖翻开了这份试卷。 201x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江苏卷） 这个201x正好就是宗衍高考的年份，因为到2020年江苏就要改成全国卷，不会再自主命题了。在此之前，这一个地方一直都是高考先行改革区，曾经经历过十年五改这样的大规模变动。 而江苏卷的理综和数学，还有英语的难度，一直都是全国公认的。可能理综还稍微好一点，但数学是真的逆天难度。 在201x年间，江苏卷都是用“3+学业水平测试+综合素质评价”的模式，一直没有加入全国一卷。 宗衍所属的清阳中学在江州，江州用的试卷前些年退出了江苏卷，弃暗投明加入了全国卷，现在满分也是用的750标准。江苏卷和他们江州半点关系也没有。 结果高考的时候，现在摆放在他面前的却是拥有逆天难度之称的江苏卷？ 宗衍不敢置信，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准考证。 没错，鼻子眼睛都对的上，学校也同样是清阳中学，半点『毛』病都没有。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如今这个世界，同样不是宗衍原本的世界。 他将手往内缩了缩，骤然感受到那一根钥匙滑下来，轻轻搭在他手腕上的温度。 太阳神、云中君、守夜人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就在宗衍思绪停滞的下一秒，浩瀚恢弘的星图忽然在他的脑海之中展开。 千万颗闪烁的星芒熠熠生辉，在古老深沉的黑暗幕布里散发出命运般交织的光辉。 玄秘莫测的占星球悬浮在他的识海之中，慢悠悠旋转着，吸引那些星芒。 这一幕只有宗衍能够看到，就譬如他不过是心绪一动，星图里那些一颗颗闪耀的星星就纷纷落到了他空白的试卷上，宗衍不过是扫了一眼就能够在内心意会到答案。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阐述，像是选择题这种选项，星星直接就落在了正确答案上。宗衍用自己那颗没有复习过还『裸』考的脑袋详细核算了一遍，的确就是星星选择的模样。 宗衍： 江苏卷不是没有选择题吗？这是打哪来的江苏卷，假冒伪劣的吧？？？ 等等，他以前一直以为占星师这张没有一点战斗力的卡实用『性』没有其他能够打打杀杀的卡来的用处大，没想到人家深藏不『露』，竟然能够在这种地方发挥如此拔群的优势。 宗衍肃然起敬。 索『性』就算现在银钥匙在手心里灼灼发烫，为宗衍指引到什么地方去离开这个世界，宗衍的学生本能也不可能让他交白卷离开考场。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份数学试卷。 一般高考时间都是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上午考综合，下午考英语。 他虽然不知道按江苏卷是什么一个考法和时间规定。但也知道考完数学就下考了，考场也会开放，宗衍倒还不如安安心心考完数学，再去找路也不迟。 ‘来都来了，算了，还有占星师帮忙，干脆试试江苏卷也好。’ 他这么想着，终于是定下心来，拿起一旁的2b铅笔，直接开始涂起卡来。 虽说占星师卡可以猜出选择题的答案，像后面的填空题和大题总就爱莫能助了吧？ 很快，宗衍就发现了自己错了。 占星师是观测命运的人设卡，这张卡实际上并没有赋予宗衍任何的超能力，只不过是将他的脑袋集中提升成一个超级cpu。再辅佐一张实时变幻的星图，用超强的，比人类所有智能电脑ai都要强大的运算能力计算出星轨的行进轨迹。使用复杂无比，宇宙之内最古老最神秘的星象计算公式，得出窥探命运的答案。 相当于直接把宗衍的脑容量提升了许多倍。 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宗衍看到后面数学大最后题的时候，脑子里只过了零点几秒就把整个三小问按点整合完毕。 高考试卷能有多难？再难也难不过测算命运啊。别说是高考试卷了，宗衍开着占星师这张卡去参加imo，金牌满分绝对没问题。或者更夸张点，只要能够给他足够的公式和捋清的逻辑顺序，所有人类史上的数学物理难题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破译完毕。 占星师这张日抛型人设卡在考试场上是真的可以大杀四方。 监考老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又低头理了理衣服，正是此时，广播里传来了提示音。 “请各位考生注意，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尽快填写答题卡，及时作答。” 在提示音落下的那个瞬间，教室里考生的脸上都一阵紧张，2b铅笔的涂卡声和签字笔在试卷上划过的声音更是沙沙作响。 这一张张试卷可是承载了无数考生的心血。这么多年寒窗苦读的学习生涯，都是为了能够一朝金榜题名，考上自己梦想中的心仪学校，无人胆敢大意。 在一片沙沙声中，停下笔来，下意识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的宗衍就显得有些相当的突兀了。 监考老师对这位模样帅气的考试印象还算深，于是此刻又重新走了过去，屈起指节敲了敲他的桌子：“好好检查一遍，不要在考场座位上做与考试无关的事情。” “好，谢谢老师提醒。” 宗衍也是刚刚思维顺畅，直接搞定一张卷子，如今颇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如今被提醒后立马讪讪一笑，收回了自己自由生长的双手。 老师皱了皱眉，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张白卷，在心里已经将这位考生打入了差生还自暴自弃的那一行列。 结果就在她刚要走的时候，余光不小心再次扫过他摆在桌面的答题卡。 因为平铺的是试卷的背面，所以监考老师刚好看见了试卷背后密密麻麻的字。 从第一道大题到最后一道大题，宽大的试卷上面证明却不算太多，特别是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个小问，只用了一小段就写完了。 老师自己也是教数学的，刚才她还在讲台上看了一下缺考同学的试卷，在内心推算了一下最后一道大题大致的解题思路，顺手就多看了一眼。 最后一道题一般都得用半页纸证明，这么快就写完，多半没戏。 没想到看了一样，倒是越发难以控制自己面部的惊讶来。 这解题思路层层递进，虽然字数不多，却正好点点切在正题。明明是一道难度极大的题，偏偏就在他思路奇诡的证明里拆解出来，流畅无比。 “交卷时间到，请考生们停止作答。” 一直等到交卷铃打响后，监考老师都还沉浸在刚才那道题目的解题思路里，回头却看到黑发少年已经拿起文件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考场。 第122章 小陛下13 宗衍半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老师震惊的目光, 他交完卷子后就径直将笔盖合上，拿起透明文件袋走出了考场。 清阳中学的学生考场分布都还算均匀，每个学校清阳中学都分配了带队的高三老师。带队宗衍这个考场的老师就是高三的数学组组长。 宗衍的数学一直都是整个学校顶尖尖的存在，好几次模考都在年级里名列前茅，基本是区排名前列。所以数学刚考完，数学组的组长立马就拿着一张纸卷过来了, 上面还有一些他写的答案。 高考嘛, 考场内卷子一出来, 差不多立马微博热搜就安排上了。 清阳中学这位数学组组长就蹲在外面大树荫下，和几位其他学校的特级教师一起, 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拿着笔就在花坛上激烈争辩起来, 集思广益，不一会儿就把这张试卷搞定的七七八八。 宗衍当然是不知道带队老师是谁的，但他伴随着人『潮』一起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相当惹眼的。 一般学校的老师都会要求自己的学生们在高考的时候不要穿校服, 特别是像清阳中学这样的王牌学校, 毕竟监考老师和考场学生都是不熟悉的同学, 谁知道看到清阳中学的校服会不会有什么心思。 所以这一次，基本三百六十五天都穿校服的宗衍也换了一套衣服。 宗衍现在内心也在思索。 他身上这套衣服看上去就不是当初龙组给他购置那一衣柜里的其中一件，也不像是后来门之主随手一挥加入他衣柜的一堆奢侈牌, 而是真真正正属于宗衍自己的, 洗得发白的一件t恤和长裤。 这件衣服还是宗衍当时高一时在夜市小摊上和『奶』『奶』一起选的，特意选了条大码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以后长高了不够穿。 这么多年来, 只要不穿校服，宗衍都是首选穿这件。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更多余的衣服，还有就是这是『奶』『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现在宗衍能够知道的是，占星师的世界肯定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最好的佐证就是刚才考的江苏卷。 不过现在他看到自己身上这一身衣服的时候又犹豫了，即使知道世界不同，宗衍还是会克制不住去想—— 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有没有邪神，有没有异种，有没有龙组，有没有那些斑斓绚烂的奇妙故事呢？ 有那个在上课时，闯入他的教室，在全校师生瞩目中带着他登上直升飞机的神秘组织；有穿越五彩斑斓的幻梦境，满大陆全是中世纪建筑的古老大陆；有英国的小王子，憨憨的小胖子，化敌为友的叶景明 还有祂。 宗衍紧紧攥住了缠绕在手腕上的门钥匙，反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考试出来的时候他特意去前面的手机袋里看了一眼，没想到标注着他座位的手机袋里还真有一台手机。 这台手机的品牌还是今年水果家的最新款，着实让宗衍疑『惑』了一瞬。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没有密大的，搞不好也可能没有邪神。当然了，也不排除这个世界的他只是一个拥有脑内超能力的普通学生，可能并没有被划分到神秘界的觉醒者名单中去。 既然没有密大也没有邪神，那宗衍就没了发家致富的手段，所以归根结底，这台一看就很贵的手机他到底打哪弄来的？ 一个穿着地毯t恤的平平无奇高中生到底是怎么弄到这玩意的？ 正在宗衍思索的时候，忽然门口的数学组组长看到这边，朝着空中挥了挥手。 “宗衍同学，这边！” 这一喊，倒是让不少考生都下意识回了头。 黑发少年就站在人群之中，身上穿着一件最简单不过的t恤和七分裤，『露』出纤细的手臂和脚腕，在充满毒辣阳光的日晒中白的近乎透明，凑近了还能看到苍白皮肤下流动着汨汨血『液』的青『色』血管。 他的神态懒懒散散，双眸却如同星辰一般闪亮，面容俊美又好看，就算姿势随意无比，也无法遮掩那种在人群中成为焦点的气质。一时间倒是有不少人不愿意收回目光了。 宗衍回头一看，看到熟悉的秃头地中海老师，于是又把手机放回口袋，朝着那边走过去。 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个个都是清阳中学高三的学生。旁的不少考生看到清阳中学的牌子都会充满敬畏的瞄两眼，没想到这位长得这么帅的考生竟然也是清阳中学的，清阳中学是公认的学校好家境好，没想到这人家境好学习好长得还这么帅，简直就是不给人活路啊。 “宗衍同学啊，你感觉这一次试卷难度怎么样？” 宗衍才刚刚走到面前，数学组组长就连忙把他拉到树荫下去问道。 登时，所有围在这边的考生和老师都齐刷刷把视线投注了过来，等待着这位公认数学学神的回答。 “啊？” 宗衍下意识回忆了一下题目。占星师的超强计算能力和记忆能力当然能够让他准确无误的记住每一道考过的题目，但问题是—— “不是很难，感觉挺简单的。” 他十分诚恳的说道。 这一言可是惊起了千层浪。 今年江苏卷数学的难度可是逆天的很，考生们还在考场的时候，#江苏数学卷#就已经登上了微博的热搜，不少吃瓜群众或者上几届的学长学姐们一看最后几道大题，都集体自发在微博为这一届考生们祈福。 就连蹲在外面一起做题的这些老师们也是对今年卷子的难度做了一个肯定，比一模难度还要高，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个小问都是大家集思广益了好久，废了几张纸才赶在下考前核算证明出来，足以见得难度了。 宗衍虽然数学好，有一次确实拿了区第一，好几次都只扣一两分，但还是有学生不死心，『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眼神。 这实在也不怨宗衍，方才同样有一位清阳中学总分常年位列前三的考生出来，老师问他的时候他都说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小问没有足够的时间核算，可能要扣上好几分，这也侧面验证了今年试卷的难度。 结果宗衍一出来就说今年的试卷很简单，这不是装『逼』是什么？ “你最后一道题最后一个小问做完了吗？” 数学组组长也有些怀疑，于是如此问道。 他倒是相信宗衍这些学生的运算能力和思维逻辑能力，但今年最后一题主要是计算量太过复杂，他们这些老师都花了这么多时间去算，先前还保守估计过，想要把最后一题完美做完，怎么也得花上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高考场上一道题半个小时，简直就是争分夺秒，这都还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做完了。”宗衍平静的说，顺带还报了一个数。 正是他刚刚解出来的最终答案。 “不是吧，我算的不是这个数。” 另外那位尖子生『插』了一句嘴，虽然他没有时间去核算，但是最后为了得分，也估算了个大概，填了一个上去。但他得出来的结果和宗衍的数字南辕北辙。 这下围观群众的热情全部上来了，两个人的数字差这么多，肯定有一个人是对的一个人是错的。 视线又全部集中到了数学老师的身上。 组长回头不信邪的看了眼刚才他们做出来的答案，用欣喜又惊愕的眼光看着宗衍，一拍大腿，“宗衍同学的答案是对的。” “最后一道题都能做出来，今年我们学校可能又要出一个单科状元了！” 组长的喜『色』都爬到了眉梢上，毕竟年级里出了一位单科状元，学校首先要奖励的大功臣就是宗衍的数学老师，紧接着就是他这个系组长。 “宗同学不错，太给我们学校争面子了。来，这是我们老师做出来的答案，你好好拿一份对一下，估个分，我这就打电话去通知你的老师。” 虽然数学组长口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手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了。 像他们这种稳扎稳打，在理科上有着直觉天赋的学生，老师一般只关心他们会不会在最后一道题上出现纰漏。最后一道题都写出来了，前面的基本百分之九十五都没问题。 全国一卷数学满分的或许不少，但江苏卷想要拿数学满分那真是难上加难，160+40，一共200分，少一分都不叫满分。因为试卷难度过高，前年和去年甚至没有满分出现，今年或许可以打破这个零魔咒。 一旁围观的其他学校的老师更是一个个羡慕嫉妒，特别是清阳中学另外几所王牌学校的组长，内心都是艳羡不已。 清阳中学财大气粗的，出一个单科状元还不知道老师能够拿多少奖金，能不羡慕吗？ “没什么问题，有八成把握拿满分吧。” 宗衍随便扫了一眼，又将试卷递了回去，淡淡地说道。 其实他已经是很谦虚了，嘴上说着八成把握，实际上内心有九成九把握。 最后差的那一点是监考老师非要从他的证明中鸡蛋挑骨头扣上一分，那宗衍也没办法。 装备了占星师后，这些题目在他眼里就像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简单到扫一眼就能得出答案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有错误。 “抱歉，老师，我有急事，现在赶着回去。” “好好好，回去注意安全。好好休息，考完试了就该放松放松才对。” 有了他的保证后，组长自然是大喜过望。 于是所有人如同摩西分红海般在人群中分出一条路，目光充满着敬畏地目送着这位大佬离场。 第123章 小陛下14 数学都考完了, 宗衍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 他手心灼灼发热的门钥匙早就在催促他离去，那种温度炙烤着他的皮肤，却又恰到好处，绝对不会因为这温度让他感到难受，就像是爱人最温柔的催促。 不管是太阳神的世界还是云中君和守夜人的世界，宗衍都没有尝试停留这么久的时间过。 毕竟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基本都是换了个身体后就立马开着门钥匙去找路了, 这么算下来, 三个世界都没有他在占星师世界里花费的时间要多。 毕竟这里一过来就是高考，宗衍是必然不可能交白卷走出考场的, 所以中间拖延了一点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了他自己也对占星师这张人设卡挺好奇的。 太阳神是希腊神话, 云中君是九歌神话，守夜人是十九世纪的伦敦，只有占星师才更像是和宗衍生活在同一规则下的平行世界。其他那三张人设卡到底和宗衍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都暂时不大清楚。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 能够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 你当然也会想要知道另一个自己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宗衍现在就很好奇占星师到底是怎么赚钱的。 于是他轻车熟路给手机屏幕解锁——宗衍的所有社交软件密码和手机屏幕密码都是一串他自己加密过的密码，这点倒是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会变。 结果他刚刚打开网络，立马就有好几条短信“叮叮——”发送到手机上。 其中又有一条信息, 吸引了宗衍的注意。 【大师, 您说这几天不接单，但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您看等到这几天后加急一下行不行, 我愿意多出百分之五十的加急费用，您网开一面吧，都是老客户了】 这条信息不是通过短信发送过来的，而是通过微信。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卡通小人，发的信息也没头没脑的，但转账可是毫不含糊，直接就是明晃晃的转了五万。 而且这个五万还不是一个五万，是四个五万。 微信单笔转账限额最高是五万，日限额正好就是二十万，看对方付钱的这个意思，二十万好像也根本不值一提。 这还算了，这条消息还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可能是看到宗衍没有回复，对方更加着急了，一下子又多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大师，没有您做指点，这个剧组我是真不敢进啊。那个姓邢的女的，据说专门养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要是开机选不好址，恐怕这部剧都得被她拖累】 【您要是答应，我可以再加百分之五十】 宗衍：？？？ 他盯着对方发过来的那个“剧组”“开机”的字眼，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对方的朋友圈里清一『色』的全是自拍，宗衍略略一看，心情越发古怪。 这张脸宗衍还真见过，是这两年忽然蹿红的流量明星。先是在选秀节目中以第一名的成绩出道，又因为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直接登顶了内地娱乐顶流。坐拥粉丝千千万，造型可盐可甜，百变的很。 本来宗衍是不会关注这些娱乐新闻的，但奈何这位近两年实在是火的有些过分了，班上也有一些女生追星，下课的时候偷偷聚在一起分享她们的悄悄话，偶尔声音过大的时候宗衍也会隐隐约约捕捉到这个名字。 现在看到对方朋友圈里的自拍，还有这出手阔绰的模样，多半就是本尊没跑了。 宗衍将这个聊天框关掉，转头又去翻了一下其他几条未读消息。 其他几条消息也基本都是这个画风，恭恭敬敬求他出手，话不多说直接转账。 再抬头一看名字，其中竟然有一个连宗衍都耳熟能详的大企业家。再看看分组标签，十分冷酷无情的只有“羊『毛』客户”四个字。 宗衍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什么。 占星师不仅拥有无与伦比的计算能力，当然还能通过星轨窥探一下命运痕迹。 这种能力，玩好了，当个神棍招摇行骗那是真的半点问题都没有。 他盯着那些每一单堪比自己开着人设卡消除异种拯救世界时的转账金额，回头把微信钱包给打开。 登时，一串零零零零零零零闪瞎了宗衍的眼。他嘴唇颤抖着数了一下，回头又在网银上查询了一下银行卡的余额。忽然站在原地开始深呼吸起来。 钱，钱全是钱。 宗衍看着那串数字，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占星师这家伙，看上去穿的朴素无比，实际上身家富得流油啊！ 而且看占星师还有两个微信，一个专门工作用微信，备注都是冷酷无情的“冤大头01”“冤大头02”等等等等，朋友圈里的个『性』签名更是冷酷无情的“先打钱，后说事”，一派冷漠世外高人神棍形象。 本来宗衍还觉得自己怀揣超能力给密大打工已经是从黑暗中走了条明路出来，毕竟去密大读个书，还能顺手把自己今后未来的就业问题一起解决，赚的还不少，岂不是美滋滋。 结果现在看人家占星师，小小年纪业务能力熟练无比，啥都不用干就能坐着收钱，那些大佬个个都得求着他出手。可能宗衍累死累活在魔都里跑酷放大招的时候，人家正好端端坐在沙发上指点两句，就是六位数到账。 人与人的差距，在此时显得格外残酷。 宗衍本来想要直接顺着门钥匙找过去的，这会儿也不着急了，拿着手机悠哉悠哉在附近找了家人均消费较高的餐厅，先感受一下这该死的有钱人的快乐后再慢吞吞溜达回去。 都是自己的钱，吃顿饭连零头都花不到，就当千万富翁下凡感受生活了。 等到宗衍享受完晚餐后，晃『荡』到门钥匙指引的地方，内心又沉默了。 这边就是宗衍再熟悉不过的小别墅群，还就是宗衍住的那个楼盘。 这个楼盘的地价贵的吓人，宗衍住在那里只能算是借住，毕竟房产证上还写着莎布·尼古拉斯的名字。 不过后面那个房产证上的名字据说已经被门之主用修改现实的手段修改成了宗衍的名字。 但这好歹是做了弊，宗衍却有理由相信，占星师这个家伙肯定是自己花钱买的房子。 可恶，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明明都是平平无奇的男子高中生，宗衍que感觉自己可耻的输在了起跑线。 一个靠男人（？）一个靠自己，这是截然不同的差距！ 宗衍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一边掏出钥匙，在指纹和面容的双重验证下打开了别墅的门。 门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的中间，流光溢彩的门横贯在其中，散发着诡谧至极的光芒。 黑发少年深呼一口气，紧紧将银钥匙攥在手心里。 他内心有一种玄而又玄的预感，这一次，也许跨越这道门，门背后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终极。 还有答案。 他会看见什么呢？是宇宙之主真正的意识，是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还是比之宇宙终极之门背后更为卓越的存在？ 在他触及了那些人类不改触及的东西之后，他还能不能保有自己的意志，从而不会被同化，或者是陷入永恒的疯狂。 当然了，即使面对种种不确定，宗衍内心也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 是因为，那位时间与空间的主人，早就给予了他近乎无限的勇气。 宗衍不会后退，他只会迎头而上。 这一次，也是同样。 他没有停顿，径直走了进去 宗衍感觉自己再一次穿越了一道熟悉至极的空间隔膜。 等到他站稳之后，这一次，横贯在脑海中的星图消失了。低下头，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再次回到了那件门之主为他整整齐齐穿好的深卡其『色』长风衣。 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内。 宗衍的面前，仅有一道看不到尽头的恢弘七彩台阶一直延伸到高空中去，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条垂落的玉带。 这段台阶并没有扶手，背景就是白茫茫一片，往下看也看不到尽头，他现在就踩在其中一级台阶上。 宗衍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发现就连门框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进入这个莫名的空间时，他手上门钥匙的温度也骤然冷却下来。 很明显，这个空间的主人——或者说是意志，并不希望他借助外部力量。 宗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远处高耸入云的阶梯，回头看了眼绵延到下方的，同样看不到底部的云海，忽然一个纵身，朝着云海下方一跃而下。 周遭的一切陡然一变。 一切蒸腾的云雾尽数消失了。 方才宗衍能够用肉眼观察到的一切，不管是阶梯还是空间，就连“『色』彩”这个概念，仿佛也骤然湮灭，不复存在。 他悬浮在空中，仿佛回归了本源，又仿佛刚刚诞生。 这是一处虚无宇宙，也有可能是原初的宇宙。 宗衍伸出手去。 ‘不对，这个世界，应该是有其他东西的。’ 他这么想着，忽然有一团小小的星云诞生在了他的指尖之上，旋转着变大，就像是在玩模拟游戏的上帝视觉一般。 可就在宗衍出现“意志”的下一秒，有什么更为玄秘的东西，仿佛从虚空中探出一只手来，轻而易举就夺取了宗衍的控制权。 那道玄秘的存在直接『操』纵了宗衍的躯体，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手去。 天地间都静谧了一瞬，门钥匙的挂绳忽然断裂，连带着钥匙一起，碎成了银『色』的齑粉。 第124章 小陛下15 门钥匙的碎裂是宗衍始料未及的。 他眼瞳一缩, 下意识想要往前去捞。 然而他现在的意志整个都被那个不知名的至高意识给『操』纵，自己根本没有一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银『色』的齑粉在空中化作星尘一般散开，融入这片毫无概念存在的原初宇宙。 下一刻，因为这外来概念的介入，宇宙间似乎都有了些隐隐约约的震动。 星尘齑粉们散开, 旋转着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点, 一闪一闪在深沉的黑『色』幕布上绽放。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宗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很快, 他就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思考这些了。 那个意识『操』纵着这具身体继续往前走去。 空间内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也没有『色』彩的概念。 宗衍隐隐约约觉得他现在这具身体可能暂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变成了近似于邪神的『迷』之体质。 因为他用现在的视野能够看到很远，远到几乎把这一块宇宙都看清。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宗衍的思维, 『操』纵着身体的这个意识也在此时回了头。 宗衍这才发现，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已经从没有『色』彩的概念衍生出了“黑暗”来。 浓郁的黑暗铺满了整个宇宙层面, 像是一只可怖至极的巨兽一般, 张牙舞爪的铺陈开来。 而在宗衍还没有走过的地方, 宇宙依然是毫无概念的，虽说他也不过是制造出了黑暗，但也已经和没有概念的前方划分出泾渭分明的模样。 宗衍终于意识到, 是自己给予了“黑暗”的意义。 这还没完。 刚刚那一团星星点点的光芒自发聚集在了他的身边, 就像木星吸引着碎石组成光带一般众星拱月把他围在其中。 ‘宗衍’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在这些光芒上面一点。 霎时间，光芒开始了剧烈的重组分裂, 无数丝絮状的东西从光点的中心裂变产生，将这一大块光芒化作雾气状的存在。 宗衍以一个旁观者注视着这一幕，看着这一团无名的雾气，他内心忽然涌动起一种奇怪至极的感觉。 这幅不断裂变聚合，又有着不同璀璨以至于亿万的光辉，倒是同门之主的本体十分相似。 这种奇怪的感觉和渴望甚至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挣脱了至高精神给他的束缚，让他下意识将手指轻轻放在无名雾气的中心，轻轻『摸』到了那颗还未成型的光辉球体之上 软软的。 万物都因为这个动作而暂停了一瞬。 ——是真的暂停了一瞬。 宗衍能够十分明确的感受到这个瞬间，因为就从他接触到的刹那开始，宇宙有了“时间”的概念。 顷刻间，所有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那些看上去没有概念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扭曲了起来。 “黑暗”的中心紧紧拧起，无数比守夜人『操』纵的阴影更加强大深沉千万倍的黑暗聚集在一起，化作沾满黏『液』和充满胶质的臃肿触手，庞大到几乎占据了一个大型星系的程度，并且祂还在继续生长着，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光亮汇聚出来的『迷』幻雾气因为得到了父神的奖励而变得更加活跃起来，内里的光点一个接一个推行旋转，欢快地开始了聚合裂变的过程。每一颗分裂出来的产物都愈发庞大，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时间轴环绕其中。 最后，从‘宗衍’的身上再度分离出了一道更加憎恶的，不可名状的东西。 祂匍匐着蠕动在虚无宇宙中，身体也同祂亲缘关系上的兄弟姐妹们一样，还在从无到有，经历着从原核到成品的过程。 直到此时，宗衍才明白了过来。 传说中，阿撒托斯诞生了“黑暗”“无名之雾”和“混沌”。 “混沌”的名字就叫做奈亚拉托提普。 “黑暗”中诞生了至高母神莎布·尼古拉斯。 “无名之雾”中诞生了门之主犹格·索托斯。 这一切的一切，被记载在《死灵之书》中最为绝密的内容，如今正真真实实，如同一幅画卷般展现在宗衍的面前。 ‘所以，我刚刚是触碰了犹格的本体？还是刚刚诞生版的？！’ 宗衍在内心不断的尖叫着。 现在细细想起来，宗衍的确是觉得自己身体当初存放在门之主那里的时候，有一种微乎其微的熟悉感。 紧接着，宗衍的整个意识都宛如有千万根寒『毛』束起。 他感觉到那股至高精神终于停了下来，沉眠在久远宇宙中最为可怕的存在睁开了眼睛。 宗衍感觉自己好像就被人从最中心剖开了一样，连带着灵魂不，不仅仅是灵魂，更像是宗衍能够拥有的一切都被这股至高的精神打开，仔仔细细扫了一遍，边边角角，哪里都没放过。 有一说一，这样的体验实在令人难受极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片刻，等到那道精神撤走的时候，宗衍还是从意识上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下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偃旗息鼓。 宗衍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入目中整个周围的场景也不再是浩瀚的宇宙，而是一间空『荡』『荡』的宫殿。 宫殿的样式同样和拉莱耶，卡尔克萨这些着名的邪神国度一样，并不遵循宇宙中任何角度定律。只不比起一眼看上去就令人感到厌恶的拉莱耶而言，这座宫殿却是只能让人感受到漫无边际的恢弘和威严，让人打心底就生不起任何念头。 身穿风衣的黑发少年站在空『荡』『荡』的宫殿中，抬眸看去。 如果有第二个人在这里，那他一定会惊呼出声。 因为现在宗衍的眼眸已经变成了无可名状的混沌『色』彩，漂亮的像是两颗剔透玻璃球。 这座宫殿建立在另一个无法探测到的地方，甚至是三柱原神也无法窥探这里。 更加诡异的是，内里空空『荡』『荡』，只有摆放在高台上的那一个王座。 可王座上也没有人，更没有邪神。 除了刚刚造访这里的宗衍以外，这座宫殿里什么也没有。 可宗衍却是懂了。 黑发少年敛下眼眸，忽然拾级上前，缓慢地站在了唯一的王座面前。 他低下头去，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王座手臂。 他明悟了一切。 就在先前，宗衍以为自己穿越的是平行空间，但并不是。 他是穿越了阿撒托斯所有的意识洪流，逆流而上，来到了一切的原初，最开始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美梦诞生。 有的只是造梦者。 #### 阿撒托斯是宇宙之主，因为整个宇宙都是祂的梦境。 这相当于，一旦阿撒托斯苏醒，整个宇宙也就不复存在了。 甚至可以说，阿撒托斯苏醒，除了外神以及极其少数的旧日支配者外，宇宙间不会再存在任何的东西。届时，就连“宇宙”的概念也不会存在，所有的邪神都会被送到另外一个“原初空间”，也就是阿撒托斯醒来时候的空间。 这个空间存在，但是除了宗衍以外，并没有人前来造访过。 毕竟从阿撒托斯诞生出“黑暗”“无名之雾”和“混沌”的时候，祂就已经身处于梦境。 宇宙之主做了这么久的梦，从来没有苏醒过，所以即使是身为祂嫡系的三柱原神也没有去到过原初空间。 接着，最重要的来了。 因为阿撒托斯是整个宇宙的构成，并且祂无所不能，是真正的全知全能存在。 ——这意味着，只要阿撒托斯想，祂可以是自己宇宙中的任意一位。 祂可以是克苏鲁的半身，可以是爱琴海畔的太阳神，可以是孤高冷傲的云中君，可以是黑暗的守夜人，可以是富得流油的占星师。 祂甚至还可以是门之主，可以是莎布·尼古拉斯，可以是哈斯塔，可以是克图格亚，可以是宗衍。 就像宗衍当初能够明显感觉到世界上出现了邪神和异种，实际上就是因为他无意识对幻梦境许下愿望，造成了两个世界的融合。从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跨越到了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的自己身上。 阿撒托斯是一个造梦者。 祂在做梦，而做梦的人通常都是无所不能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宗衍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这并不准确。 准确的说，这个宇宙所诞生的一花一草一木，一人一兽一邪神，全部都是阿撒托斯的意识流。 可为什么宗衍能够来到原初之地，并且得到宇宙之主的承认呢？ 阿撒托斯被称为“盲目痴愚之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祂并没有自主的意识。 祂就像一个空有力量的空壳，谁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去过终极之门，取回幻梦境权柄，不在万千平行空间的意识流身上『迷』失自己，并且扛过最后的创世记忆洪流，谁就可以成为阿撒托斯。 好巧不巧，宗衍在门之主守护的终极之门里有过一日游，又在门之主保驾护航之下拿到幻梦境的权柄。手持门钥匙指引通过无数平行空间的自己，在最后的创世记忆碎片里门钥匙更是以粉碎自我的方式为宗衍挡下了最致命的攻击。 门之主也许早就是预测到了什么，也有可能从第一眼在时间轴里看到宗衍的时候就察觉。 稳居在万界之上的犹格·索托斯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渺小的人类产生近似于熟悉的情绪呢？ 那是因为在祂诞生的时候，祂们就曾经见过一面，还是以肌肤相触的方式。 宇宙之主就是一个空空的布偶娃娃，谁钻了进来，谁就能够成为祂。 而宗衍逆流而上，穿过所有的意识流，进入了阿撒托斯空『荡』『荡』的内部。 他就成为了阿撒托斯。 时间就是一个闭合的环，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未来和过去互相对应。 阿撒托斯是宗衍的未来，宗衍是阿撒托斯的过去。 就在现在，就在此刻，他夺得了宇宙之主最后的冠冕。 黑发少年神情无悲无喜，缓缓坐在了王座之上。 除此之外，宗衍还发现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事实上，每一位智慧生物都有成为“阿撒托斯”的潜能。 克苏鲁能够把一颗星球拖到祂的梦境中去，还有不少邪神都能够使用类似的造梦手段。 在克苏鲁的梦境中，克苏鲁就是祂梦境的主宰，是祂梦境中相当于阿撒托斯的存在。 充其量，区别不过是阿撒托斯是比克苏鲁更为卓越的存在罢了。 “如果不做梦的话未免也太无聊了。” 就像现在，宗衍十分能够理解为什么阿撒托斯会选择做梦来编织宇宙，并且沉溺在自己宇宙中不愿意醒来了。 因为原初空间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一座神殿以外什么也没有。而且这里的法则让刚刚钻进了阿撒托斯壳子里的宗衍也不太『摸』得透，倒还不如通过做梦来创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了解到了一切的原委之后，宗衍反倒是感觉自己越发懒了起来。 他能够在继任了宇宙之主的权位后，又不被祂的意识流冲刷变成疯子，这都是门之主的功劳。 可惜后遗症还是有的，例如宗衍明显感到自己变得慵懒了起来。 还好，只要没变成智障就万幸了。 他在内心安慰了自己一句，撑着头，在王座之上沉沉睡去。 宫殿空空『荡』『荡』，造梦者开始了祂的工作。 #### 宗衍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进入了自己的梦境。 宫殿依旧是那个宫殿，只不过这一次宫殿的高耸看不见尽头的顶端盘踞着不可名状的宇宙之主。 宫殿的外面是漆黑的宇宙星辰幕布，无数外神正手里拿着乐器，环绕着宇宙之主的宫殿翩翩起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不停歇地演奏着憎恶无比的乐章。 宗衍的主人格还是人类，他根本不能忍受自己变成一大坨触手，所以在他意识回笼的那个刹那，宇宙之主庞大的身躯就开始了不断的坍塌缩小，最终变换成穿着风衣的黑发少年模样。 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宇宙间，不管身处何处的外神们都感受到了从时间与空间中心散发的庞大威压。 这宣告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外神统领的回归。 “阿撒托斯陛下，恭迎您的回归！” 环绕在宫殿外的乐者们第一个收起乐器，纷纷将自己庞大又不可名状的身躯挤进了宫殿内，朝着最中心，看上去渺小似是一粒米的宇宙之主行礼。 祂们一个个都有些惊疑不定，毕竟外神都清楚，宇宙之主的苏醒一定伴随着宇宙的消失。 可现在宇宙还好端端的，但问题是阿撒托斯的力量威压是其他外神绝对模拟不出来的，惊疑不定之间也都纷纷撕裂空间过来了。 宗衍知道这些外神内心肯定是在想这件事情，但受了阿撒托斯习『性』的影响，他才没有时间和义务去和这些属下解释自己其实根本就没醒，不过是让自己本体做梦然后在梦里开小号玩这样复杂的逻辑过程。 所以宗衍只是懒懒地挥了挥手，重新坐回王座之上。 远处，外神们纷纷朝着时空中心的宫殿赶来。 宗衍不过是远远一望，就能看到奈亚拉托提普那浑身触手都在狂喜『乱』舞的模样。 哦，忘了说，宗衍虽然成了阿撒托斯，但他毕竟是未来成为阿撒托斯，他以前可是当过货真价实的人类。所以他十分小心眼的在内心给奈亚拉托提普和莎布·尼古拉斯记上一笔。 前者好歹还算是『舔』狗，后者那就是绝对需要敲打的类型。 宇宙之主在王座之上明目张胆开始神游天外，底下的外神也一个个不敢吱声。 直到——那道身披白袍，从熹微光线里走出来的灰发邪神出现。 接下来，外神们有幸观察到了在祂们无限时间里最惊悚的一幕。 宇宙之主忽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飞快的朝着宫殿门口跑去。 祂明明可以撕裂空间，可以瞬移，可以用千百万种方法更快地去到爱人的身边，但是刚刚成为宇宙之主的，实际上思维和灵魂还是个实打实人类的宗衍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他只是想以人类的方式，用飞快的奔跑，通红的脸颊和闪闪发亮的眼睛表示出他对爱人最深沉的思念。 “犹格——” 黑发少年扑了过去。 宗衍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所以他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呼唤名字的方式阐述自己的心情。 门之主的眼眸似乎也微微流淌了起来，祂张开双臂，对一旁奈亚拉托提普和莎布的视线视而不见，稳稳接住了自己心爱的宝物。 宗衍还是宗衍。 他弄清楚了自己身上的问题，他就是一个孤儿，那些经历也并不是假的。 只不过所有的一切异常，都在他成为阿撒托斯之后，开始了规则上的补全。 不管怎么样，不管什么身份，他还是他自己，就够了。 所以—— “我们回去吧。” 他拉了拉邪神的手。 宗衍可是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高考，不过好在他现在成了宇宙之主，万一因为时间流速的问题错过了，还能跳跃时间轴校正时间重考一次，美滋滋。 犹格牵起他的手，勾了勾嘴角。 不可遏止的，“回去”这个词语让门之主产生了另类的满足感，就像是邪神从未存在过的心脏和温度也开始在皮肤下嗡嗡作响起来。 “遵命，我的小陛下。” 祂这么说着，忽然俯下/身去，亲了亲新任宇宙之主的眉眼。 时间的主人知道，祂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不仅仅是如何去做一个邪神，还是如何在邪神的关系中扮演一个爱人。 祂们有无尽的生命，去同对方慢慢感受。 虽然邪神早就抛弃了那种低劣的感情，但不可否认，爱永远是宇宙间唯一恒定不变的真理。 ——end—— 第125章 高考生01 一片黑暗中, 宗衍的睫『毛』忽然动了动，意识从深沉的梦境中开始回笼。 黑发少年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态蜷缩在床上，深深嵌入另外一块不详黑『色』虚影的怀抱里。 “现在只有五点半，不再睡一会？” 那些憎恶不详的黑影游移着，最终组成了一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手臂，虚虚搭在黑发少年『裸』『露』的腰/肢上。 “不睡了睡不着了。” 宗衍伸出手去想要『揉』『揉』眼睛, 结果他体贴的, 全知全视的爱人早就提前一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黑暗凝聚的虚影体贴的化作纸巾般的质地, 将少年初醒时候渗出的泪水温柔拭去。 门之主不置可否。 索『性』现在以宗衍的身体，本来也就不需要睡眠。 至于为什么坚持睡眠, 不过是宗衍坚持了十八年的习惯，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罢了。 今天是一个对于高考生来说意义非凡的日子。 高考的第一天。 虽说现在的宗衍不可和以前的宗衍同日而语, 但一旦提到高考的字眼，他还是打心底里发慌。 是真的那种发慌。 他昨晚早早就爬上床睡觉了，结果一向睡眠质量良好的宗衍竟然还迎来了失眠, 最后还是犹格在床上撑着头说如果实在睡不着不如来做点让人快乐的事情, 宗衍也不会吓得直接按灭自己脑子里的睡眠键。 就在宗衍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 千万条虚影也开始活动了起来。 它们一根根游弋着，有的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有的则开始直接上手把黑发少年身上的衣服扒掉, 还有的则相当具有暗示意味地钻进了宗衍双/腿/间, 悄悄缠绕在他白皙的脚腕上，将两条腿扯开。 “犹格。” 本来还有一点点困意的宗衍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略带警告的低呼一声。 宗衍内心气得要死, 这个家伙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更为高等的邪神，不会有人类无法克制的『性』/冲/动，结果现在呢？！ 自从经历了第一次事情之后，这条大尾巴狼就显『露』了原型，每天变着花样想要让宗衍『露』出更过分的表情。 更何况现在因为宗衍想要以人类的身份走完这一身，所以将自己邪神的身体直接拟态成了人类。 但邪神的身体到底还是邪神的身体，虽然加载模拟了人类的系统，配置还是豪华地出奇。例如他现在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身。 ——所以当然，不管门之主怎么过分的玩，也不会被玩坏，简直了。 门之主只好半是遗憾，半是叹惋地停下自己越发危险的动作。 犹格·索托斯可是时间的主人。 不管宗衍在虚影的玩/弄下得到了多么顶级的欢/愉，即使身上满是粘腻的『液』体，瞳孔因为刺激涣散开，皮肤泛着嫣红艳丽的『色』彩，伴随着门之主在一次又一次的抽/送中起伏的节奏，在浪『潮』的巅峰和结尾沉溺就算被彻底玩坏，这具人类的躯体变成了破布娃娃，时间的主人也能够让他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时间的主人还是全知全视的神明。 祂能够精准地知道宗衍身上每一个敏/感/点，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力度才能够让自己心爱的人类迎来巅峰，知道他最隐秘的渴望和需求，甚至卡住他身体里所有的神经递质，然后在瞬间内释放它们，让黑发少年尖叫着迎接思维过载，直接从人类的拟态切换回邪神模样。 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身躯太过脆弱的缘故了。 只能用人类的，最温和的方式体现爱意或许下次可以试试尝试着诱骗小陛下变回邪神的身体后来一次刺激点的？ 门之主虽然放弃了干些事情的想法，虚影却还是把宗衍身上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回，宗衍倒是没什么抗拒。 事实上，他每天早上都要经历这么一轮。 伟大的时间与空间之主似乎喜欢上了给自家人类换衣服的这个过程，每天宗衍的衣柜都能够连接上异次元，从里面变出各式各样不同的衣服来。 黑发少年瘫着一张脸，感受着虚影拿来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十分熟练的往他身上套。 有时候，宗衍甚至会感觉自己变成了门之主的等身娃娃。 但不得不说，邪神的审美实在很在线，即使以他理科直男的眼光来看，这些衣服都搭配地让人完全挑不出错处。 所以，刚刚上任的宇宙之主就大发慈悲的纵容了自家爱人的这点小爱好。 “张嘴。” 宗衍乖乖张开嘴去，虚影就钻进了他的嘴里。 这些虚影们的用途相当广泛，从脱衣服到穿衣服，从洗漱到整理仪表，它们直接都给包了。 平心而论，犹格·索托斯绝对是一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完美情人。 知道一切的好处也代表着提前安排了一切，学习了人类行为学后祂甚至同样模拟了人类的情感，俗称情商一下子从零变成了正无穷。 现在，宗衍和门之主大概是处于热恋期的那种。 当然了，就算宗衍什么时候感觉疲惫了，门之主也能偷偷回溯时间，让他找回当初热恋期的感觉。 除了控制欲稍微有点强了以外，宗衍暂时还挑不出对方任何一点不好之处。 犹格·索托斯的控制欲表现在方方面面，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我去考试啦。” 宗衍站在考场面前，手里拿着文件袋，朝着犹格挥了挥手。 高考的时间是九点，他这么早起床，索『性』吃了顿丰富的早餐，然后直接撕裂了空间，踩着半个小时前进入考场。 “考试加油。”门之主笑的一脸宠溺。 宗衍总感觉犹格的笑容相当的惊悚。 在高考前，他可是特意交代过，因为这是一场公平的考试，他不想让对方有任何的『插』手。 现在对于宗衍来说，其实高考更多的像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事实上只要是他想，不管是他还是犹格，任何一所大学他都可以随便上，整个地球都不存在有能够拦得住他的地方。甚至是高考状元，全科满分听起来好像遥远无比的事情也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可惜他并不打算这样去做，这样就没意思了。 宗衍甚至不打算动用占星师那张卡片。 在他们从阿撒托斯的宫殿回来后，宗衍还老老实实回到学校上了一个多月的学，认认真真复习，这才等到了六月的高考。 这次高考，宗衍就打算用自己所学的全部，不借助任何外部力量，好好考试，圆自己一个清华梦。 再说了，他本来学习成绩就不差，更是在门之主当时的地狱模式补课中成功补齐了自己在物理上的短板。先前几次模考他都在整个江州市名列前茅，一下子从偏科生变成了清阳中学高三老师捧在手心上的心头宝，是今年高考状元的大热人选。 宗衍将准考证和身份证拿出来，在教室前经过了最后一道详细检查后进入考场。 他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考生的注意，不过宗衍对于他人的目光一向都是接受良好并且自然无视的状态，所以也没有管太多。 这还是他熟悉的江州，那个使用全国一卷而不是江苏卷的江州。 很快，考场铃就敲响了。 第一考是语文。 宗衍对于其他科目都有信心的很，理科再难也不可能比江苏卷还要难，英语他这个坐拥无数语言人设卡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有语文。 语文堪称是大起大落，一个审题不好作文就有可能跑偏。要么就是逆天『摸』五十几分，要么就是掉到三十几分。 所以清阳中学语文老师还是教导学生们尽量去写那种最为中庸的写法，特别是针对理科班的男生而言，很多时候男生在文字上面的感知能力会稍逊于女生，同理，理科也是这样。 好巧不巧，这一次争夺理科状元里还有一位实力强劲的对手，特长就是语文。 宗衍固然可以写个四十几分『摸』五十分的中庸作文，但这样他在其他科目上的扣分就会相当有限，一不小心就可能翻车，更别说拿状元了、 人都是贪婪的，都能上清华了，既然有这个实力，为什么不试试呢？ 宗衍咬着笔思考着作文题，一不小心将手边的2b铅笔给推到了地上。 “请坐在座位上不要动，老师会帮你捡起来。” 他沉思在自己的思绪中，最终还是觉得放手一搏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黑发少年猛的一抬头，正好就和一双金眸撞了个正着。 对方穿着一身黑白西装，银灰『色』的短发边缘还架着一副半月形眼镜，看上去儒雅无比，就像一位禁欲而考究的学者。 宗衍：“” 四周的考生都还在埋头做题，另外一位监考老师也站在讲台上观察整个考场。 没有人发现，一位邪神已经悄无声息的混入了其中，并且轻而易举取代了另外一位监考老师的身份。 甚至没有人对这位监考老师明显属于外国人的模样表现出讶异。 “好好做题，有时间多检查一遍。” 门之主倒还角『色』扮演上了瘾，祂微微勾了勾手指，掉到地下的笔就重新出现在了宗衍的桌上，甚至还善意的提醒宗衍要多检查几遍。 “别打扰我做题！” 宗衍真是服了对方了。 先前所说的，独属于门之主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表现在这种地方。 宗衍能够随时随地，在任何生活中的场景见到祂，其活跃度堪比奈亚开小号。 算了，谁让祂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黑发少年恨恨的在草稿纸上划下一笔，在门之主无所不在的目光里继续埋头做题。 第126章 高考生02 宗衍高考两天, 一共四场考试，每场都能见到犹格·索托斯的身影。 第一天，门之主是监考老师，全程站在宗衍座位旁边。 其他的考生监考官监控全部对其视若无睹，甚至在下午考数学的时候，门之主还亲自在考场里抓了一个利用微型耳机作弊的考生。 那个考生甚至连耳机都还没能和考场外联通, 疯狂侧头找信号, 被抓到的时候脸上还全是茫然。 毕竟他没有看到这位监考老师用任何设备, 而是直接就把他从座位上抓了出来，还准确无误指出了自己造价昂贵的隐形耳机。 直到这位考生被巡逻组带走之后, 整个教室又像集体无视了这位诡谧的监考老师，纷纷把视线重新转回到试卷上, 认真细致答题。 第二天，宗衍没有在监考老师二人组里见到门之主的身影，结果等到开考后, 他才发现自己旁边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位灰发邪神。 宗衍：“” 得, 不当老师, 改当考生了，这波『操』作很可以，不愧是犹格·索托斯。 结果今天这两场考试, 宗衍都得忍受对方明目张胆把桌子搬过来想要贴贴的举动。 偌大一个考场, 两个桌子并排，还是高考，这像话吗？！ 可惜这次的情况依旧和昨天的考试一样, 所有人，包括监控，都没能发现任何不对。 门之主撑着头，灰『色』的长发流泻在桌面，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金眸里满是人类的模样。 宗衍整个两场考试，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安安心心在这灼热的目光下认认真真做题。 然后，腥风血雨的高考就这么结束了。 宗衍在考完试放下笔的那一刻，严令禁止犹格透『露』任何一点关于考试结果的讯息。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是不是状元？” 门之主的声音低沉无比，宛如魔鬼的蛊『惑』低语。 “不，不想知道。”宗衍一口回绝。 要是仅仅只想当状元或者拿满分，他早就那么干了。 事实上，宗衍对于高考状元也没有那么期待，说白了不过是检测自己三年来的努力，为自己十二年学习生涯划下一个最圆满记号罢了。 所以高考结束后他直接就将这件事情忘到脑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干嘛干嘛。 宗衍可是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还挂着一个学校首席名号的人，他已经缺了一个小学期的课，高考完再过两个月就得打包打包重新回去入读。 本来宗衍都做好回密大去学习的准备，结果又收到了密大的通知。 尊敬的宗衍同学，您好！ 根据您导师（塔维尔·亚特·乌姆尔）提交的申请，我校后勤部对您进行了严密调查，最终全票通过通过了塔维尔教授的申请，本学期您将跟随导师执行一次高级调查实践课。 附件：关于s级绝密任务9档案（古埃及黑法老调查）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后勤部 宗衍：“？” 宗衍：“你什么时候给我申请了下个学期的任务？” “我是你的导师。” 一双冰冷的手从他背后环了过来，将人虚虚圈到自己怀抱内，喑哑的低笑附于耳后，下意识让宗衍偏了偏头。 邪神圈着自己的人类，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瘫在对方脊背上。 “而且，完成一个s级任务相当于修满全学年的学分，还能拿到额外奖学金，甚至不包括s级任务的悬赏奖励，岂不是更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宗衍思考了一下：“这个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s级绝密任务一般都是那些直接同邪神或者高等异种对接的项目任务，这样的任务一般好几年才会有全资深调查员小组冒险去接取，当然了，每一次接取任务都会引来全神秘界的关注。 一般最后这样的小队，完成任务的结果也很惨烈，十个人里能活着回来一个密大都会在门口挂鞭炮烟花庆祝。 尖顶议会对于s级任务的要求很低，一个任务还被划分成了好几个任务阶段，不求能够全部完成，能够完成某个阶段就足够。因为s级任务基本都是涉及到遗迹层次，只要完成一个阶段就能够让整个神秘界的不少研究跃上一层。 特别是古魔纹，很多魔纹都是从遗迹里发掘的，越是危险的遗迹，内里越是有更多人类无法探究的知识。这些知识对于神秘界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等你拍完电影之后。” 说道这个，高考一结束，宗衍只有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就得去好莱坞进组拍摄了。 为了这部史诗级大制作的电影，全球都已经官宣好久了，甚至其他配角的戏份都拍完，就等着宗衍这个主角入场。 无数世界巨星甘愿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作配。宗衍之前因为守夜人视频就在外网大火，后来考试的时候不得不动用了一点邪神修改现实的手段，这才不至于一走到大街上被人拉着合影的地步。 宗衍：“不是，拍完电影我大学都要开学了，我哪有时间和你去做任务？” 他简直就是史上最忙的密大首席。别人一年在密大上四个小学期的课，他只能寒暑假上，更别说宗衍到时候还要一边在清华上课，一边执行密大任务，想想都很感人。 “会有时间的。” 犹格轻描淡写。 时间之主既然这么说，宗衍就知道这家伙一定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例如把他这样那样，用人形这样那样一遍后变回本体又这样那样一遍，全程都是在暂停时间时候完成的，绝对不会占用任何一点青少年的睡眠作息时间。 “难道你真的还打算去做任务不成？” 宗衍回给他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别的不说，s级任务最少也要五位调查组成员吧。” “你，我，奈亚拉托提普，莎布·尼古拉斯，奈亚拉托提普，刚好五个人。你不是说想要放松放松，去古埃及探寻黑法老遗迹，很有意思的。” 宗衍：“” 奈亚拉托提普和奈亚拉托提普就很有讲究了。 再说了，宗衍可是知道，曾经奈亚还真的开过一个小号，去古埃及当过法老，甚至还缔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强大帝国，史称黑法老时代。 可惜的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黑法老时代的遗留之物相当稀少。这么多年来，世界各地历史学家都对那个神秘的时代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兴趣。 在十几年前在埃及帝王谷有一个大型发掘项目，有考古学家信誓旦旦说自己在墓里看到一些不属于人类能够掌握的朝前文明，可惜这位考古学家过了几个月后就被送进精神病院去了，再次为那座黑法老的金字塔增添无数神秘『色』彩。 “行吧。” 宗衍想了想，自己在密大的确也还需要完成一个导师指导的任务。 再说了，第十君主和第七君主执行任务，整个神秘界都知道第十君主能够徒手手撕异种，击退旧日支配者，申请一个s级任务也是应该的。 过了几天后，宗衍马不停蹄地进组了。 剧组里面的关系十分融洽，虽然什么国家的人都有，但是语言能力max级别的宗衍表示自己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很快就和许多演员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当然了，也有上面明令禁止在剧组里闹事有所关联。 这部电影着实是今年好莱坞大片里大制作中的大制作，不仅班底豪华到令人咂舌，特效团队同样是最顶级的。 导演甚至还就是半个神秘界的人。进组的所有演员都签了最为严苛的保密协议，而且故事的主线就是关于一位少年拯救世界的故事，颇有些蜘蛛侠的意思。所以宗衍也就没了顾忌，直接在镜头下展示自己从普通人变身守夜人的全过程，还省下了后期特效制作的费用。 今天，在他刚刚结束了一段戏份之后，绿布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怎么了？” 宗衍一边解下威亚，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是莎布·尼古拉斯先生！哦，上帝啊！尼古拉斯先生居然来我们剧组了！” 宗衍：“” 他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那个金发的『骚』包邪神站在阳光下，脸上挂着充满魅力的笑容，身后直接拉来一台房车，好几个助理正在给剧组工作人员分发冰饮。 “尼古拉斯先生这次可是直接租下了几位米其林主厨，据说是特意来探班的。” 灯光师还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国际巨星就是来探班他们剧组这位小团宠的，此时还特意解释道：“原本这班电影钦定的男二号是尼古拉斯先生，但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上头点名把他撤了，唉，实在是太可惜了。” 莎布正戴着墨镜，在宗衍出来的那一刻准确无误地调转视线，『露』出一个惊喜又浮夸的表情：“克里斯！” 宗衍再度：“” 他的英文名叫克里斯，这么好听的名字，从莎布口里说出来，莫名就让人一阵不爽。 “你谁啊，和你很熟吗？” 宗衍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位邪神手底下兢兢业业讨日子的时候，如今更是理都懒得理他，转头就走。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莎布·尼古拉斯是谁？ 国际巨星，不管是新闻上还是平日里那都是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存在，看人都是用鼻孔看，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热情的时候？ 这还没完了，下午的时候，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前来剧组造访。 “这位先生，您是克里斯先生的？” 负责人战战兢兢问道。 门之主眯了眯眼：“家属。” 第127章 高考生03 于是宗衍的剧组生活, 就在三柱原神三天两头的探班之中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尾声。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对这种三天两头就是一个大佬来探班的生活麻木了。 先是世界级巨星莎布·尼古拉斯，又是生物技术研发领域no.1总裁的安布罗斯·德克斯特教授，还有号称全美历史上最年轻最英俊的大法官塔维尔先生。 莎布·尼古拉斯先生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心情不好了连总统面子都不会给，千万人直播的慈善晚宴上台直接把奖杯砸了都没人敢说话的那种。 安布罗斯·德克斯特教授是一位有着深小麦『色』皮肤的男子，不仅仅是麻省理工的大学的名誉教授, 还自己组建了一个研究室, 前些年公司上市之时华尔街的精英风投们都跟疯了似的往这家公司注资, 一跃成为全球新锐生物技术公司的黑马，并且在这些年里稳固了相当一部分市场份额, 杀入五百强企业。 最后那位塔维尔先生，是全美历史上最年轻, 也是最英俊的大法官。像是美国这样三权分立的政体，最高法院便是其中一权，而最高法院内的九位大法官还是终身制。 顺带一提宗衍觉得这个世界也是失心疯了, 让门之主当法官, 只要门之主加载的是人类思维, 那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位有罪之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处罚。 问题是这几个大佬过来还都不是两手空空。 莎布·尼古拉斯拉来几位米其林厨师，给蹲在搭建废墟背景的演员们送上夏日午餐。 安布罗斯·德克斯特直接拉来新研发的造冷器，往场地另一边一放, 炎炎夏日都变得清爽无比。 塔维尔先生倒是两手空空过来的, 但这位往旁边一站，整个拍摄现场的气氛似乎都有些不对起来。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三位大佬都是那位中国少年的家属。 嗯家属。 大家看着冷白皮, 冷白皮，冷白皮和深小麦『色』皮；黑头发，灰头发，金头发和黑头发；中国人，俄国人，意大利人和德国人，当然最重要的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和外貌，一致陷入了沉默。 很快，剧组成员们就知道那位儒雅俊美的大法官原来是小主演男朋友。 还有人听见那位经常挂着爽朗笑容的总裁喊小主演“爸爸”，另一位巨星喊小主演“陛下。” 这难道是个热衷于玩cosy的重组家庭？ 美国人自由热情，也晓得给人留下隐私，鉴于这三位大佬是真的很重量级大佬，于是大家也就没敢多问。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拍摄结束。 事实上，虽然这部电影是专门为宗衍量身打造的，但他的戏份实际上也算不上多，整体说应该算一部群像电影。 而且他并不需要化妆，也不需要请武打老师。和他搭戏的明星们一个个吊着威压，他开着守夜人的人设卡，撑着小黑伞，蹬蹬蹬就沿着九十度的玻璃大厦直线跑到楼顶去了，惊呆所有围观群众。 只要是宗衍的打戏，从来就没有ng过，其他剧组成员的武打老师甚至排排坐蹲着看他表演，一边看一边尖叫这一招中国功夫简直帅呆了。 于是就在这种开了挂一般的速度下，很快，剧组就迎来了杀青。 因为这部剧持续走高的国际关注，杀青宴剧组好好办了一场晚宴，宴请了整个在电影拍摄过程中出过力的工作人员，并且增加了慈善拍卖的环节。 也就是在当晚，宗衍收到了从国内传来的好消息。 ——他是这一届江州市的高考状元，还是以近乎满分的成绩，一举夺魁，惊呆所有人。 特别是物理，今年全国一卷的理综相当有难度，结果宗衍理综竟然还是拿了个逆天高分，据说物理更是直接满分。据说清阳中学负责教他的物理刘老师已经激动地哭了，在国旗下为下一届高三好好演讲了一下一介物理三十分是如何在一个学期逆袭成为全市物理状元的传奇故事。 除了物理之外，宗衍的数学考卷同样一分未扣。 至于总分据说还拉出第二名不少，实至名归，稳得一批。 清华和北大的招生办去他家堵门，可惜得到的消息确是这位高考状元跑到大洋彼岸的好莱坞去拍电影了，连采访都没办法接受，只能预约电话采访。 后来这件事情被媒体知道了，这一下就不得了了。又是一出道即巅峰，打入好莱坞的大制作头号钦点男主角，又是逆天高分拿下高考状元，虽说宗衍都还没接受采访，关于他的话题就已经再上了一次微博热搜。 网友们纷纷惊呆了。 “等等，这位小哥哥是不是之前美国搞新闻发布会直播时不小心切到的那位吗？” “绝对就是他啊啊啊啊啊啊！！那段视频我也就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吧！那是高糊也无法遮掩的美貌，疯狂鸡叫！！” “我的天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在手机面前，我从来没想到过高考状元还能和好莱坞联系在一起，我要晕古七了。” 宗衍上次出名好歹只是小范围内的出名，毕竟他也没注册微博什么的，没能固定下粉丝来，作为一个电影并没上映的素人，得到的后续关注很有限。 结果现在，因为高考状元，再加上杀青后放出一系列的预告片，成功让他一炮而红了。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 宗衍一在网上爆红，连带着他以前在清阳中学的各种事迹，还有那些毕业照等各类照片都被放到网上，所有网友都哭着狂吸他那连证件照都折损不了多少的颜值。 宗衍自己还没有什么感想，一觉起来后微信就变成99+了。 他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浴袍，懒洋洋卧在沙发上。 有通过他老师想要联系到他的各大学招生办，有纷纷发消息来恭喜的同学，还有三人小群里王可鸣夸张的刷屏，还有叶景明发来的二十个表情包。 说到这个，因为进组的时间实在是太匆忙了，所以宗衍连高考完后的班级聚会都没能去。 这一回高三（3）班是结结实实去ktv唱了一下午的歌，晚上又去酒吧包了场，据说现场嗨的很，叶景明还和夏可妍现场告白了，虽说被拒绝，但叶景明还是表明了他不会放弃的决心，颇有些愈挫愈勇的意思。 宗衍一个一个回了消息，又从联系人栏目里精准添加了那位“清华大学招生办负责人”的微信，想了想，还是把北大也放了进来。 这一招还是他和占星师学的，谁开价高就跟谁，虽说清华是宗衍的梦想没错，但北大的理科真没得说，要是给的钱多，北大数学系他也不是不可以！！！ 北大招生办老师也不是盖的，几乎在宗衍刚刚通过好友申请的下一秒就发了信息过来。 【北大吴老师】：是江州今年状元的那位宗同学吗？ 【北大吴老师】：恭喜恭喜啊！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不知道同学对我们北大意向如何？ 【北大吴老师】：专业随便选，奖学金按照我们最高规格来。听闻同学数学今年满分？我校数学系不少学子都是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队的，主教练正是我们的系部教授，宗同学若是进来了，一定能成为我们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 宗衍直接就被这秒发过来，狂轰滥炸的消息给惊呆了。 现在是美国的白天，换算一下国内大概就是凌晨的样子，这样还能做到秒发，北大的老师真是敬业无比。 他不禁肃然起敬。 殊不知对面北大的老师也是有苦难言。 招生办的老师一般都比学生更早知道成绩，更何况今年宗衍这样亮眼无比的成绩。早在好几天前，几所高等学府的招生办老师就牟足了劲，想要把这员猛将招揽到自己学校里来。 但问题是，这么几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联系上宗衍。 宗衍本来就对电子产品的依赖『性』不高，他甚至在高二前都是没有手机的穷学生。拍戏的时候，他的手机都不带在身上，更何况美国和中国的时差隔了那么久，他的手机号又在神秘界特别加密过，无关人等基本无法通过电话联系到他。 北大的老师蹲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在睡觉前蹲到了这位状元的回复，于是立马精神抖擞，是出浑身解数开始招揽。 【我爱高斯】：老师您好，我对贵校神往已久，不过我现在还在美国拍戏，等我考虑两天再给您答复，谢谢。 吴老师一看这回复，内心“咯噔”一声。 说什么神往已久，实际上都是些空话，真要神往了不就该马上报考他们学校吗？ 难不成是清华那边在从中作祟？！ 每年清华北大争状元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为了能够争取到优质生源，两个学校开始了长久的擂台拉锯战，无所不用其极。 这两个学校的招生办也是过招已久，经常有些已经定下来的学生半路被对方截胡走的，长年累月下来更是积累了不少敌意，年年都想在生源上胜过对方一头。 【北大吴老师】：同学啊，我们北大文科理科可都是公认比隔壁更强。再说了，隔壁学校就像少林寺，僧多粥少，两个人里就有一个打光棍。哪像我们学校，近水楼台先得月。 宗衍看到这消息，憋笑憋得很辛苦。 正巧旁边清华招生办的老师也开了手机消息提示，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招揽这位状元。 于是宗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段聊天记录转发了过去，没想到清华招生办的老师直接就炸了，消息唰唰唰刷屏。 虽然宗衍已经决定了要去清华，但要是能够在北大神助攻下，拿到了比之前更加优厚的条件，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切全部都拜占星师那位冷酷无情的『奸』商所赐，宗衍在占星师的手机备忘录里可是学到不少坑死人不偿命的技巧。 门之主出现时候，黑发少年正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一般慵懒卧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懒散。 于是祂十分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宗衍身后，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扣在少年肩窝上，轻嗅着对方身上洗完澡后犹然带着的清香。 宗衍脸上还带着笑意，他懒洋洋地在门之主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将头歪在灰发邪神肩颈处。 随着他的动作，那件浴袍愈发显得松松垮垮。本来宗衍刚洗完澡，里面什么也没穿，如今更是泄『露』一片风景。 犹格的金眸暗了下来，内里似乎有剧烈的风暴和深沉的欲/望翻涌。 “在看什么？” 邪神的声音喑哑无比，低沉悦耳。 祂的手悄悄从衣带边缘探了进去。 不仅仅如此，门之主脚下那一片投『射』而下的黑『色』阴影也忽然裂变成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化作千万条不详又憎恶的存在，悄悄从黑发少年脚/踝爬了上来。 “没嗯没什么。” 黑发少年脸上泛起熟悉的嫣红，他把手机屏幕锁上，想要往后退，却更加深/入邪神怀里。 犹格轻笑一声，撩起少年的头发，轻轻为他别在脑后，满意地注视着那双已经开始『迷』离的黑眸里自己扭曲的倒影。 没有东西可以瞒过全知全视之神。 半晌后，在宗衍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喉咙深处的声音时，邪神忽然开口了。 “去清华。” 第128章 高考生04 当然了, 宗衍对于清华的执着不可能因为北大老师短短几句话就被打消。 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报哪个专业哪个系，行动能力max，就等着回国填志愿了。 但他的邪神男朋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说完“去清华”之后，那些翩跹而至的虚影便没入虚影没入少年白皙的皮肤之内, 每一片都给予他无上极/乐, 化作黑发少年破碎的喘/息和呻/『吟』。 穿着松松垮垮浴袍, 黑发『潮』湿的少年歪在灰发邪神的身上，邪神正在有一搭没一搭轻嗅着他的头发, 眼神晦涩莫测，长长的灰发黏在少年纤长的身体之上。 房间里昏暗无比, 厚重的窗帘将月光死死拦在外面，门之主不过心念一动，整个酒店套房便陷入一片再深沉不过的黑暗中。 宗衍现在还是人类形态, 夜视能力几乎等于无, 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 在这样的黑夜中，被剥脱了视觉的人类，感官之上的触感便被放到最大。 宗衍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腿也收拢在一起, 是普通不过的坐姿，而门之主一只手环住他的腰窝，将人死死圈在怀里。 若是有人在这时候看过来, 也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以为是小情侣在互相拥抱，温馨不已。 但偏偏，那些看不见实影的东西就是能够让他眼角泛起致命艳丽的嫣红，攀爬至欢/愉的顶点。 黑发少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收拢手臂，紧紧圈住门之主的脖颈，就像溺水之人收紧唯一一根浮木。 他无力垂在另一侧空气中的手被邪神拢在手心，细致把玩。 犹格凑过去亲了亲祂的额角，将那些从额心渗透出来的汗水全部『舔』/舐而去。 “嗯哈你干嘛？！” 就在宗衍难耐般咬住下唇时，门之主坏心眼地用思维触手链接上了人类的精神，将这种蔓延在脊髓和大脑皮层的快/感放大了无数倍。 刹那间，如鸿蒙，也如过载，宗衍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所有思绪，一切的快乐一切思绪都由邪神『操』纵着给予。 人类当然承受不了这种程度刺激，要是随便换一个人，恐怕这一下就能扔到精神病院去了。 宗衍拟态的人类也不行。 所以下一刻，黑发少年直接抽条生长，从黑『色』短发变成了铺陈在身后的深棕『色』长发。 切换到邪神形态的宗衍明显气质也摇身一变，从之前的干净清冷变成了呆萌慵懒，虽然什么也没干，身上却依旧带着那种令人神往的上位者气势。 一变回邪神后，他脸上的嫣红也稍稍退下了，而是没好气的横了门之主一眼。 “夜安，小陛下。” 门之主金眸里满是笑意，可祂的动作却半点没停，甚至还因为对方变回宇宙之主之后愈发过分了起来。 墙上，滴滴答答行走的钟表早已经停了下来。 没有犹格·索托斯的允许，时间当然不会向前行走。 宛若永夜。 #### 既然决定了入读清华，宗衍就赶着拍摄完的时间回去填报志愿，顺带把一些该处理的事情也一起处理了。 先是扫了个墓，然后拿着门之主友情提供的巨额钱财，走捐献的途径，全部投资给了江州那一块筒子楼区域，增加各种基础建设，还设立了基金会。 宗衍拍这部电影也是有片酬的，他把所有的片酬都捐给了国家希望工程。至于这些巨款，全部都是门之主从世界各地银行冰冻账户和赃款里收集的钱。 当然了，只要祂想，完全可以凭空变出钱来，不过若是因为这种原因造成全世界金融体系崩塌倒也是件麻烦事。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宗衍经常有事没事就拉着犹格去世界各地买彩票，全知全视就该用在最正确的地方才是。 他回江州后，还去了一趟龙组。 因为拉莱耶教派的高层几乎都被宗衍看了一遍，又有门之主帮忙作弊，所以这回宗衍客串了一下卧底，想把所有密大潜藏的二五仔全部揪了出来。 但，尴尬的是，宗衍发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二五仔的数量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多。 这些二五仔不全都是拉莱耶教派的，甚至还有欢宴者修道会，肿胀之女修道会，甚至还有秘密信仰犹格·索托斯的地下教派，黑山羊教会，等等等等，涵盖了学生到教授，可谓是百花齐放。 宗衍：“” 他真是对密大太过有信心了，明明就是一所培养优秀调查员及邪/教徒的大学，为什么非要去直面这惨淡的事实呢？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打消了。 再说了，如今的拉莱耶还被宗衍扔在幻梦境的海上，反正要是把拉莱耶重新挪回地球，全人类都得遭殃，于是幻梦境之主一不做二不休，已经交代了幻梦境那些下属邪神，让祂们好好和伟大的克苏鲁陛下相处，发展成幻梦境一员。 结果这一趟回龙组，宗衍没能看见贺远和司彦。 奇了怪了。 宗衍挠挠头。 他和这两位关系都挺不错，高考前一天司彦还臭着一张脸和贺远一起开车到学校里来找他，特意请他吃了个饭，给他加油鼓劲。 “阁下。”被他拦下来的龙组成员有点紧张。 第十君主的大名如今在神秘界可谓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拳打古神脚踩旧日的事迹远扬，人人皆知。 “司队和贺队去哪里了？” “他，他们啊，”成员说话都有些结巴：“七队被派去亚马逊热带雨林执行任务了，那里据说有一处远古神庙遗迹。” “原来如此。” 宗衍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一个月没见，居然组队出任务去了。 好吧，龙组本来事务就繁杂，一年见不到人都是有可能的。 龙组很多计划和行动都是保密的，虽然宗衍是第十君主，但他毕竟还没有从密大毕业。只有毕业后才能加入龙组的编制，为了避嫌，他就没有多问了。 他顺带借了龙组的电脑，填报了清华建筑系专业的志愿，这才回了家。 现在不过七月初，清华开学时间是八月中旬，他还得参与入学军训。 宗衍算了一下，如果他们去古埃及探险的事情顺利，八月中旬他正好能赶得上。 不过最近英国那边也快要尘埃落定了，之前一直没有消息的爱德华小王子终于在三人群里艾特了全员，宣布自己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爱德华肯定不怎么看动漫，一般这种胜券在握的时候立g才是最恐怖的。 宗衍还特地跑去问了一下犹格关于爱德华未来到底有没有被背刺的可能，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爱德华顺利，新英皇的加冕就得安排在八月中旬。 不过这种事情关乎到外交，宗衍思考了一下，拿着加冕礼邀请函去请假的话，也许是能够请得到军训假期的。 太难了，先前还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居然就要变成一国之君了，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人生如梦。 这么一看，接下来的事情排得满满当当，宗衍也成了个天字一号大忙人。 当然了，赶不上也没关系，让门之主回溯一下时间就行。 再说了，去古埃及探险的调查小组的成员清一『色』都是邪神，探的还是小组成员的墓，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简单的事情？ 宗衍甚至还和犹格商量好了，等古埃及探险完，门之主就带着他去宇宙玩一趟。 虽说宗衍如今成了宇宙之主，但可惜阿撒托斯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壳子，宗衍钻进去之后除了力量，其他的都没能得到，也没个传承记忆这样的东西。 邪神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祂们根本就不会在乎谁成为了阿撒托斯，只在乎阿撒托斯是不是还如同以前一样强大。只要宇宙之主还是宇宙之主，祂们就不敢造次。 正巧宗衍也对宇宙感兴趣的很，犹格也十分乐意成为这个向导。 宇宙间什么星球没有，不少星系都十分适合旅游。 不过在此之前，古埃及探险项目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在宗衍面对着一众外神面前高调官宣自己同门之主的关系之后，全宇宙都知道这两人似乎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对于其他的外神来说，这种关系还挺难以让人理解的。 例如至高母神莎布·尼古拉斯，祂是公认姘头最多的邪神，基本整个邪神体系都和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位相当冷酷无情，顶多就是繁殖，其余全部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去。 再说了，整个邪神圈里，也就宇宙之主和门之主忽然宣布这样亲近的关系，别的邪神与邪神之间都清白的很，一时间大家还都很疑『惑』。毕竟亲缘关系对邪神来说真的什么也不是，关系最多的只有“仇敌”两个字。 莎布和奈亚在看到宗衍和门之主手牵手走过来的时候，脸『色』精彩纷呈。 #我的父亲和我的兄弟在一起了# #父神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个家伙拐走的# #万万没有想到，父神竟然# 这一出家庭伦理戏简直了，若是按照智慧生物的辈分而言，现在莎布和奈亚平白就低了一辈。 特别是奈亚拉托提普，自诩为阿撒托斯陛下最狂热最虔诚的信徒，又怎么忍得了这个？ “走吧。” 犹格虚伪地朝着祂们笑了笑，眼底浮动着愉悦的碎光。 门之主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不仅能够看到奈亚和莎布吃瘪，还能够在祂们面前宣誓主权，何乐而不为呢？ 第129章 高考生05 这一趟埃及之行注定血雨腥风。 首先, 成员个个都是邪神。再准确点，个个都是外神。更准确点，三柱原神外加宇宙之主。 这样的阵容简直就是泥石流中的推土机，别说是去探个墓了，组团去毁灭星系都没有丝毫问题。 更别说，这探的还是小组其中一位成员的墓。 据说当初奈亚拉托提普为了不让后人挖到黑法老的秘密, 或者说他纯粹就是想要看那些盗墓贼死在他们的贪婪上, 于是把自己的金字塔搞得那叫一个铜墙铁壁一样。 伏行之混沌亲自『操』刀, 为金字塔设计机关暗器，势必坑死人不偿命, 后果可想而知。 不仅仅动用了物理手段，奈亚拉托提普还坏心眼地加了不少诅咒和魔法手段进去。 当初在欧洲闹的沸沸扬扬的法老的诅咒。据说一整个考古组在进入一扇“胆敢打扰法老安眠, 死亡就会降临在他们头上”的金字塔墓门后，诅咒灵验，队员接连因为不明原因死亡, 无一例外, 引得人们闻风丧胆。 另外一个名为亚曼拉公主的木乃伊, 其上更是附带了强力诅咒。 这具木乃伊从坟墓里被挖出来后，辗转在不同个人或者机构的手中。但不管是私人所有还是机构所有，全部都没能逃过诅咒。 先是许多任拥有者离奇死亡, 全部丧生于意外事故。运到大英博物馆内在博物馆里也出现了不少闹鬼事件, 最后这具木乃伊更是被运上了一艘世纪大船——泰坦尼克号。而泰坦尼克号最后的命运和结局大家都有目共睹。 这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诅咒事件中，背后就有奈亚拉托提普的手笔。 连带着那座埃及帝王谷里的黑法老金字塔，这么多年无数考古队和盗墓贼都妄想突破进去, 拿到里面的的滔天宝藏，甚至神秘界也组织了好几次专攻黑法老的调查员小队，虽然也折损了不少顶尖人才，但是每一次前去调查的小组都能得到极为丰厚的收获。 都是邪神，就没必要坐什么飞机了，直接撕裂一下空间或者隐身一下飞过去就行。 特别是宗衍，有门之主帮忙，他今天早上甚至睡了个懒觉，懒洋洋把自己身上一大坨不明物体推开后才慢吞吞把衣服穿上。 犹格就是这点好，家养一只，想去哪里旅行都可以随时出发，范围不限，甚至还能在时间轴上跳跃游玩，前往异世界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宗衍洗漱穿戴完毕，直接踩着空间门就准备出发。 空间门这头是装潢简洁明亮的小别墅，另一头是漫天黄沙和炎炎烈日。 在宗衍成为宇宙之主之后，奈亚拉托提普曾经想偷渡回这座小别墅。 门之主当然不会愿意自己和宗衍的二人小世界被打扰，于是祂暗戳戳将别墅周围的空间独立了出去，把这一片区域动用时空之主的手段弄到一处加密异世界里，只拦邪神，不拦人类。 于是阿撒托斯的头号粉丝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是这里？” 甫一踏出去，宗衍就看到那座矗立在黄沙地平线之上的庞然巨物。 这座金字塔的模样同其他金字塔都不同。虽然每个王朝修建的金字塔外观都各有差别，但这一座一定是宗衍见过最好看的。 它通体呈流线型，经历了三千多年的风吹雨打，每一块巨砖竟然都还完完整整安放在它们应在的位置，并没有任何要变动的意思。 以前宗衍都是在照片里看金字塔，印象最深的还是高中历史教科书里那一座，没有多少参照感。 如今，等到他自己站在金字塔面前，才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座金字塔到底是何等的宏伟。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克苏鲁本体的几分之一大吧。 奈亚和莎布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一个身上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容爽朗，整就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另一个双手『插』兜，一身黑衣，头戴墨镜。 当然了，今日份的奈亚买一送一，第二个半价。 于是宗衍再一次有幸目睹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之一。 这个分/身是一位身穿碎花布公主裙的小女孩，头发是淡金『色』的，脸庞精致无比，看到宗衍的目光时毫不吝惜地朝着他展『露』了一个甜甜的，充满孺慕之意的笑容。 宗衍：“” 不愧是奈亚，角『色』扮演相当上手，每一个奈亚都能带来不同的惊喜，相当符合人物形象，半点没有ooc的意思。 谁又能想得到，这位看上去笑容甜美，一身蓬蓬公主裙的小女孩，其真身竟然是一个挥舞着不可名状狂魔『乱』舞的可怖外神呢？ 往裙子下面一掏，绝对比谁都大。 今天犹格可没有延长宗衍的睡觉时间，祂甚至还特意在昨晚多折腾了自家可爱的黑发少年一会，成功让宗衍睡满十个小时。 当然了，门之主告诉另外两位邪神的时间又要早上几个小时。这两位就站在这里干等，反正等的是祂们的父神兼陛下，谁还敢走了不成？ 不仅如此，犹格甚至还在宗衍从空间门里踏出来，风从地上卷起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理了理黑发少年的衣领。 门之主昨晚的行为激烈无比，但激烈归激烈，到底没有把宗衍直接弄回邪神模样。 所以不可遏止的，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欢/好的痕迹。 那些暧昧的红痕如同落梅点雪般点缀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就像绽开了一朵朵妖冶至极的花。 奈亚拉托提普脸都绿了，身为和人类走得最近的外神，祂自然不可能不清楚这是什么痕迹。 祂面『色』低沉地看了犹格一眼，转头又无缝切换了一个笑容。 “陛下，不如今天切换一下形态吧。那座金字塔内部的环境并不太适合人类的躯体入内。” 这话倒是没错。 奈亚为了戏弄人类，黑法老的金字塔里机关暗器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像是毒『药』或者致幻一类的手段也不少，最致命的是墓道之内并没有空气，除此之外，一些魔纹也有可能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如果换回邪神形态的话，以宗衍身为宇宙之主的躯壳，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明目张胆大摇大摆走进去，奈亚设立的那些机关暗器都不见得能在他身上起作用，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稳得一批。 宗衍犹豫了一下，“好。” 黑发少年闭上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头发已经变成了披在身后的棕『色』，眼眸也混沌一片，身上气质陡然转换。 他现在对于自己邪神的身份接受良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形态并不像克苏鲁那个形态一样，会从暗中影响他的思维。 宗衍在克苏鲁壳子里的时候，思维会变得冰冷无情，漠视人类。但是阿撒托斯的壳子并没有要改变宗衍想法的意思，除了稍微怠惰一点一外，和人类时候的宗衍并没有多少差别。 奈亚们的眼神立马亮了。 说实话，两位奈亚给宗衍的感觉都不太好。 那是一种狂热的，仿佛狂信徒对自己信仰之主顶礼膜拜的炽热视线，十分具有存在感。 特别是小女孩奈亚。 宗衍总感觉祂下一刻就会张开双臂说要父神的抱抱。 以奈亚的节『操』发誓，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走吧。” 然而宇宙之主形态下的宗衍十分懒散，祂淡淡地扫了对方一样，发号施令。 仅仅是这一瞥，黑皮邪神的眼眸反而越来越亮，内里似乎翻涌着万千诡谲。 宗衍没有注意这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注意这一点。 很多时候，阿撒托斯的懒散都源于祂的强大。 当初的他为什么会处处受制于这些邪神，都是因为他是在太过弱小。而现在，他根本就无需去关心这个话题。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别说是两个奈亚了，就算无数个奈亚一起来，宗衍都不带怕。 就是他内心纳闷不已—— 好歹当初宗衍也是去了时间尽头，参与过创世的。 无名之雾分裂了犹格·索托斯，看看人家，人家就根正苗红的。 黑暗里诞生了莎布·尼古拉斯，这个持保留意见，宗衍之前拍电影的时候狠狠敲打了对方一遍，把黑山羊之母扔到黑暗中去再度体会了一下被分娩的感受，报了当初地球差点毁灭的仇。 最后反倒是这个直接从阿撒托斯身体里分裂出来的混沌，也就是奈亚拉托提普。 按照人类的亲缘关系算，黑山羊之母和门之主甚至可以排到孙子辈，只有奈亚拉托提普才是正儿八经的儿子。 怎么就这一个独苗苗儿子，还能整歪了呢？ 宗衍懒懒地支着头，收回了视线。 #### 这座金字塔体积庞大，墓门却不像是普通金字塔那样深埋在地下，反而建立在上面，专门修建了供给人类登上去的阶梯。 这无异于明晃晃告诉后人“快来，不用你们找门，我的门就在这里”的意思。再联系一下奈亚拉托提普在金字塔里面搞得鬼，只让人深刻觉得其险恶用心。 附近还有不少游客在参观，五位邪神却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人类们完全视若无睹。 “父神。” 进金字塔内部后是一条墓道，其中散落着无数新鲜或腐朽的人骨。 奈亚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一个打掩护，一个小女孩上阵，偷偷凑近宗衍的身边，压低声音：“我十分了解人类。” 这话没头没尾的，谁都知道喜欢戏弄人类的奈亚拉托提普善于玩弄人心。 “？” 盲目痴愚之神歪了歪头。 “如果您喜欢人类的交/配方式。”祂『舔』了『舔』唇，眼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那我一定不会比犹格差。” 第130章 高考生06 在奈亚拉托提普说完这句话之后, 整个墓道里的空气似乎跌破冰点。 似乎是嫌火烧的还不够旺。另一边，双手『插』兜的莎布也回过头来，猩红『色』的眼眸同样眯起，像是有血『液』在其中黏稠流淌。 “如果是说交/配的话，明明我才是最好的人选啊，父神。” 黑山羊之母眼眸晦涩, 故意将话语拉长, 透着一股难言的暧昧, “不管是任何一种姿态，任何一种姿势, 我都能给您最巅峰的体验。” 说着，祂还伸出舌头, 充满暗示意味地在嘴唇上『舔』过，『露』出一个无辜又充满堕落欲/念的笑容，“毕竟我才是主掌生殖的神明啊。” 宗衍：“” 他给了这两位一个波澜不惊的眼神, 倒是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阿撒托斯状态下的宗衍能懒就懒, 除非是十分必要的话, 不然他都没有讲述的欲/望。 再说了，这两位不过是口嗨两句，言辞之间也没有让宗衍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而且奈亚拉托提普现在顶着一张萌萌哒小女孩的脸, 宗衍意外对这张脸的容忍度极高。 退一步说, 宗衍不出手，犹格·索托斯也忍不了啊。 身披白袍的犹格忽然回头，脸上『露』出一个虚伪至极的假笑。 “上次在冰河世纪的冷水没能把你脑子好好清洗一遍？奈亚拉托提普。” 门之主走到宗衍身边, 动作柔和地牵起后者的手，同他十指相扣，金眸里却仿佛隐含坚冰。 “哎呀呀，别这么见外嘛。”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笑了，反光从他的镜片上一闪而没，“我们可不会存在占有欲一类低劣的智慧生物情感。” “难道是父神改变了你，赐予了你其他意味上的殊荣吗？我的哥哥？” 奈亚拉托提普咄咄『逼』人。 奈亚说这番话倒也没有别的意思，祂就是单纯想要恶心一下犹格，顺带在父神面前表一下忠心，就算门之主把祂暴揍一顿奈亚可是特意开着小女孩化身来的。 父神如今还保留着许多人类的情感，虽然细微，但擅长捕捉情绪的千面之神绝对不会错过。只要这种情感有能够让他得益的地方，奈亚拉托提普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利用上。 穿着蓬蓬公主裙的小女孩朝着宗衍甜甜一笑，身后蔓延而出的虚影舒展开来，疯狂朝着门之主翻白眼。 呵呵。 犹格心里冷笑两句，扫了祂一眼，并不接话。 祂们已经走到了墓道的尽头。 这一条墓道黑暗无比，当然了，在场的几位都没有需要光来视物的必要。 地面上满是层层叠叠的人类骸骨，有新鲜的也有古旧的，每走几步就会有机关从墙壁背后启动。 毒针叮叮叮从缝口里冲出，又被不可名状的虚影全部堵了回去。 这里没有空气，越往里面走，甚至还掺了致命的毒。五位邪神大摇大摆的走着，踩踏着尸骨，直接进入了第二道大门。 变故也正是发生在此刻。 就在宗衍踏进这道墓门的下一秒，他和门之主周围的空间场景摇身一变。小女孩、医生和国际巨星纷纷不知所踪。 “这墓放了几千年，早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察觉到宗衍疑『惑』的视线，犹格耐心地为他解释道，“既然是要来观赏，当然是要去到最辉煌的时代才好。” 伴随门之主的话语，黝黑深沉的墓道忽然消失，他们此时正行走在一条充满阳光的道路之上。 犹格拉着宗衍的手，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般，从墓道之中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眺望着远处。 祂们站在这座金字塔最顶端的洞口处，十指相扣。 火红的烈阳从地平线之上冉冉升起，将光芒挥洒在这片奇迹般地大地上。 无数密密麻麻的奴隶背着石块，放到修建好的水渠之中，借用水的浮力将这些庞大的石块从遥远的山谷运送到帝王谷来。 监工们拿着长鞭站在一旁，奴隶在烈阳的炙烤下完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他们在石块下装了最简易的齿轮，使得这些石块能够堆砌在设计师每一个设计好的地方。 “那边是城市。” 门之主耐心地为自己的爱人解释：“其实宇宙间有很多很多智慧种族，人类放在那些智慧种族中，既不算一个历史悠久或者是有着充足时间发展的种族，也并不是这些种族里天赋最为出彩的。事实上，人类只能在这些种族之中垫底。” “但即便如此，许多邪神还是更喜欢这一颗星球。” 没错，地球上封印着无数旧日支配者，甚至古神的产出数量也远远比其他智慧生物星球产出的要多。 不仅如此，外神也经常有事没事来地球上早放。最出名的例如奈亚拉托提普，整日就混迹于人类之间，就是一个愉悦犯。 “没错，我也很喜欢这个星球。” 宗衍说道。 那些光芒从远处照『射』过来，轻飘飘落在他满是混沌『色』彩的眼眸之上，就像是给没有人情味的邪神镀上了一层无可比拟的光辉。 门之主但笑不语。 祂当然知道宗衍喜欢这个星球。 毕竟祂的爱人可是从这颗水蓝『色』的星球上诞生，以人类的身份度过了这么多年，期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才逆行而上，成为宇宙之主的。 远处，辉煌的王朝正矗立在大地和孟菲斯城，底比斯城人来人往。 浩瀚巍峨的神殿修建在视野尽头，旁边还被古埃及人用不知名的灌木围了起来，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座于沙漠中拔地而起的森林神殿。 这里是古埃及，几千年前的古埃及。 在许许多多世界文化里，古埃及一直都是最为神秘的那一支。 不仅仅是他们繁杂晦涩的象形文字，还有遗留下来的庞大金字塔，神秘无比的各类习俗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后人们前来探秘这个千年前的国度。 而现在，这一切都在宗衍面前铺陈开来。 时间与空间的主人带着他穿越了时间的洪流，亲眼目睹和见证这一切奇迹的发生。 宗衍忽然换回了人类的形态。 “很美，我很喜欢。” 黑发少年的眉眼间从漠然一下子变得生动形象起来，脸颊上泛起了浅淡微红，深邃的黑眸闪闪发亮。 倒不是说宗衍不喜欢阿撒托斯的壳子，只不过宇宙之主的身份让他见过太多东西，并且还有盲目痴愚属『性』的影响，使得宗衍在感受“情感”的方面迟钝了不知道多少拍。 再说了，外神哪来的情感。 于是，为了更好的体会这一切，宗衍果断换回了人类的模样。 比起宇宙之主，他还是更喜欢自己身为一个普通人类时候感受到的东西。 “喜欢就好。” 犹格低下头来，轻轻『揉』了『揉』黑发少年的脑袋，勾过后者，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门之主在熟读了《如何饲养你的人类》以及《人类行为学大全》等书籍之后，相当热衷于用人类的方式像自己的小陛下表达爱意。并且还以自己全知全视之神卓越的特『性』，迅速上手。 他们脚下的黑影交织在一起，充满不祥痕迹，却又仿佛彼此相容，永远永远。 #### 顺带一提，在门之主把宗衍带到几千年前古埃及的时候，奈亚拉托提普和莎布·尼古拉斯也顺带被祂扔到了冰河世纪。 当然了，这种事情，打小报告是没用的，更何况奈亚深知犹格有父神撑腰，而且犹格在父神的眼里肯定地位比他要高，他打小报告搞不好还会被门之主背后阴一把。 事实上，这么多外神，大家最不愿意去招惹的就是犹格·索托斯了。 人家是时间与空间之主，又全知全视，你和那些邪神结仇人家知道的一干二净。哪天看你不爽了就把你扔到不同空间去一轮游。即使这种报复对于莎布和奈亚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但弄得多了还是会很烦。 于是原定五人到黑法老金字塔去探险顺带完成s级任务的事情就这么泡了汤。 门之主带着祂的小陛下在几千年前玩了一段时间，顺带还围观了不少历史名场面，成功将公费出行变成了甜蜜蜜的蜜月之旅。 当然了，宗衍还是记着那个s级任务的。所以他特地拉着犹格，在从几千年回来之后又去了黑法老的金字塔一趟，最终发现了一个很无语的事实。 没错，黑法老的金字塔里根本就没有后人妄想的成堆的珠宝，没有那些蕴含着一个时代的秘密，或者是黑法老本人的棺椁，甚至什么都没有。 奈亚拉托提普就是有这么恶劣。别人越是想什么，祂就越是往痛脚上踩。 试想一下，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通过那么多可怖的满是暗器的关卡，甚至折损了无数同胞，终于到达这座金字塔的主墓室。 然而主墓室里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只有奈亚拉托提普用竖起牌子用英文写的一句“surprise——！” 什么叫做恐怖？ 几千年前这座墓室的建造者就已经预测到了会有后人来到他的坟墓，于是在设立机关的同时，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这块牌子，也会在被人视线注视超过一定时间后，自动解体，什么也不留下。 这就是伏行之混沌，千面之神奈亚拉托提普给人类在黑法老金字塔中最好的礼物。 宗衍面无表情，甚至想给奈亚拉托提普来一拳。 坑人坑到祂爹头上了，逆子。 第131章 高考生07 最后, 宗衍在门之主的协助下，收集了一些黑法老时代的莎草纸。 这些经过了强力防腐处理的莎草纸上记载着许许多多早已经遗失在历史上的魔纹，随随便便拿出一个，都能够组合排列出禁忌级别的炼金法阵。 宗衍随意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一摞莎草纸对于如今人类具有怎样的非凡意义。神秘界看起来避世，实际上却一直和全世界的各大国家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 神秘界在魔纹上取得的一切成就, 最终都会被各个国家用“科技”表现出来，促进人类文明的跃进。 他想了想, 又筛选了一遍，放下其中比较危险的几张, 这才重新将手搭在犹格的手上，离开了黑法老的金字塔。 有的时候，过多的知识反而会致人走向灭亡。这一点不仅仅镌刻在密大的校规之上, 甚至还写入了调查员手册, 荣居前三甲。 “现在要去哪里？” 门之主侧过头来, 如同落银般柔顺的长发轻轻搭在宗衍的肩头，就像一匹流淌的月光。 宗衍实在没忍住，偷偷伸手过去『摸』了一把, 然而抬头时却不偏不倚撞进那双眼含笑意的金眸里。 他吓了一跳, 有些讪讪地想要收回手，然而灰发邪神却挑了挑好看的眉，似乎是在不满他的动作。 下一刻, 那一头长及腰间的银发忽然疯长，化作千万条有生命的丝线一般，牢牢将宗衍困在里面。 甚至还有一些头发更加过分，直接撩开黑发少年的衣摆，钻进了衣服里面，力求和他来一个零距离接触。 “这么喜欢我的头发，嗯？” 犹格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尾音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危险意味。 被裹成木乃伊粽子的宗衍：“” 他感受着万千丝线在他身上充满暗示『性』的滑动，甚至还有一些顺着他腿窝，轻轻在里面挠来挠去。还有几缕头发则调皮的缠绕在宗衍五指之上，充分让宗衍感受到什么叫比飘柔还顺滑的头发。 更加难过的是，他现在还是人类的身体，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喜欢就多感受一下。” 门之主笑了，动作极尽温柔，缓缓将黑发少年的呜咽堵回喉咙深处。 “它们也很喜欢你呢，小陛下。” #### 从埃及回来后，他们就回了一趟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最近进行了轰轰烈烈的二五仔清洗运动，毕竟谁也想不到，副校长竟然会是拉莱耶教派的大祭司。这一件事情爆出来后，满座皆惊。 不过所谓的二五仔清洗运动最后也没能抓出几位人，宗衍看了一眼，反正他也不太对这个基本都是邪/教徒的学校抱有什么信心。 “很多人信仰邪神并不是单纯的狂信徒。”犹格说道：“有时候人类只是需要一个情感寄托。而且大部分邪/教徒的意识十分清明，如果邪神让他们做有损于人类利益的事情，那他们分分钟就会叛教。”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门之主冷笑一声，“我的教派就有不少打着信仰犹格·索托斯幌子进来的教徒，偷到知识之后立马叛教。” 说到这里，犹格还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宗衍一番。 宗衍：“” 后者想起自己当初在密大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想着把物理知识骗到手就叛教，没想到大家伙都是这种想法，有前途啊有前途。 行吧，一朝二五仔，日日二五仔。虽然人在邪/教，但心向光明，身在曹营心在汉，绝对不做任何有损于人类利益的事情。 他把从黑法老金字塔里面薅来的羊『毛』全部上交给了尖顶议会，神秘界一片震惊，尖顶议会甚至为他授予了高等贡献奖章。 其实奖章不奖章的宗衍真的不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钱的问题。那可是s级的任务，随随便便就是不知道多少位数入账，宗衍盯着银行卡上面进账的数字，眼睛都在发光。 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宗衍去了趟英国。 因为他思来想去，清华入学的军训还是要参加的，首先要端正这个入学态度。 再说了，其实加冕礼他也可以照常参加啊，只要带上门之主这个空间转换器，随时随地就能踏上伦敦的土地，就跟在自己家后花园逛一样，方便的很。综上所述，宗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爱德华，于是就拉着王可鸣也一起去了。 既然拉上了王可鸣，宗衍就正儿八经从美国买了机票到伦敦，再次享受了一下头等舱的待遇。 这回可和他当初需要公费出行不一样，宗衍花自己的钱买的机票，凭本事赚的钱，用起来就是心安理得。 现在英国的局势也彻底稳定下来了，宗衍这一回没带上犹格，也没打算提前告诉爱德华，而是想给他的小伙伴一个惊喜。 “你说我们这么两手空空去见人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下飞机后，王可鸣挠了挠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行李箱，陷入了沉默。 “先去酒店放好东西再说？” 宗衍沉思片刻。 也不知道他们英国人兴不兴这个，但宗衍和王可鸣毕竟是中国人，中国人见面上门总得送点什么吧，不然真的浑身难受。 宗衍转念一想，人家刚刚登基，这么两手空空上门确实不好，得买点什么礼物才行。 就是送什么礼物呢？ 两个直男面面相觑。 “衍哥，这个我真没经验啊。”王可鸣哭丧着一张脸：“以前我的朋友喜欢玩手办喜欢玩音乐的，我只用送一套市面上最新的设备就行，保准他们会开心。” 这可不，王可鸣坚信没有钞能力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十分擅长经营人际关系，把每个朋友的喜好都记得明明白白。 但爱德华不一样啊。 人家贵为英国王储，马上就要登基了。英皇室还是世界上出了名的有钱，权力滔天，要什么有什么。况且王可鸣还真不知道爱德华喜欢什么，他感觉这位小王子干什么都懒懒散散，除了和宗衍交朋友特别热切以外，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多特殊的。 再说了，他们人在英国，来的时候也没带上些中国特产，最后两个人只好尴尬地溜到中国城去，买了些小吃酱板鸭啥的特产，也算伪装充数。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多亮的时候，他们就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跑到白金汉宫门口，然后顺利被警卫拦下来了。 “站住，前面的人立刻站住，不然我们就要开火了！” 最近正是加冕最关键的事情，别说是白金汉宫了，白金汉宫面前那一条街都被全面封锁，时时刻刻有人监视，苍蝇都难飞过去。 宗衍和王可鸣两个人长着一张东方面孔，手里又大袋小袋地提着一堆东西，行『色』之间鬼鬼祟祟。几乎是警卫一声令下后，这一块区域的草从背后，灌木丛里无数个想不到的地方都钻出警卫来，拿枪指着他们。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警卫们面带紧张看着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生怕从里面掏出一个炸/弹出来。 宗衍和王可鸣：“” 宗衍：“不是，我们是爱德，爱德华王子的朋友，过来找他玩的。” “上帝啊，你骗鬼呢！”警卫长嗤笑一声，“王子殿下可没有吩咐我们说最近会有人来拜访。再说了，要真是殿下的朋友，还用得着你们走进来吗？” “别支支吾吾，快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然我们就要采取武力了！” 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宗衍和王可鸣只好把东西放下，在警卫的目送中走到警戒线外。 “看来我们的惊喜瞒不住了，你打个电话给爱德华吧。” 宗衍叹了一口气。 人没见着就算了，买的礼物还被收缴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远处，警卫们还在一个个如临大敌注视过来，看着王可鸣掏出电话后，这种紧张的氛围更是提升到了极点。 原本还围着那一堆礼品袋想要检查的警卫们纷纷像猴子一样灵活地推开，动作丝毫和英国人的优雅绅士扯不上半点关系。 也无怪他们反应这么激烈，最近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炸/弹，只需要电话遥控就可以。 “喂，爱德华，是我。” 宗衍倒是没察觉，他从王可鸣手里拿来了电话，放到耳朵边，“我们过来看你了，对，就在门口，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还真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呢。 警卫长见这两人也没什么后续，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结果他站了还没多久，忽然听到背后街道上传来汽车轱辘的声音。 这条街入口被封锁了，距离白金汉宫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住在皇宫里的皇室成员想要出行，都必须得借助其他的交通工具，当然，简易的交通工具也不少，毕竟白金汉宫实在是太大了。 “爱德华殿下来了！” 远远的便有通报而来，警卫长立马一吹哨，所有的警卫立马跑到道理两边，夹道行礼。 然而，就在这一片夹道行礼中，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忽然停下了。 紧接着，还不等管家从副驾驶下来为后面的人开门，车后排的门就被打开，紧接着一道人影迅速出现。 金发碧眼，身上还只穿着一件睡衣的小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飞快地冲了过去，抱了宗衍满怀，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嘿兄弟，我想死你了！！！” 第132章 高考生08 宗衍感觉爱德华变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的小王子是稚气未脱, 尚存一丝天真的话，那现在的爱德华就已经彻彻底底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经历了父亲去世，还有其他继承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后，爱德华从一个无忧无虑，被宠在手心里的小王子一下子就成了这个国家真正的君主。 他把宗衍和王可鸣接进来后，十分不好意思的说自己还得去皇室裁缝那里继续试穿加冕。宗衍和王可鸣也表示理解, 毕竟他们来就是想给爱德华一个惊喜的, 马上就要加冕在即, 人家肯定也忙，于是他们就一致表示理解, 并且跑过去围观。 在试衣的时候，他们围观到了爱德华有条不紊地一边试衣, 一边同首相电话会议的场面。 似乎是有几位王子在王权稳定之后依然心怀不轨，暗戳戳策划着谋反。但偏偏他们手段下作，爱德华一时间分身乏力, 又不好直接对至亲下手。 “殿下, 如今局势不太明朗, 他们很有可能会选在加冕礼当天行动。” 首相却不这么想，他在电话里一直劝爱德华下手为强。 如今爱德华已经胜券在握，又和尖顶议会深度合作, 可以说, 只要他想动手，就没有动不了手的道理。 更何况那几位王子甚至为此还出卖了国家的利益，同别国反/动势力联合, 如今整个首府内阁全部都气愤不已，联名和首相请愿，希望爱德华能够痛下杀手。 “我知道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爱德华碧绿『色』的眼眸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淬着难以令人直视的坚冰。 也许是余光看到了宗衍和王可鸣还在，爱德华并没有说出他最后的决定。至于结果到底是什么，宗衍已经猜到了。 不过宗衍倒并不介意这个。 人都会长大的，像他当初，在『奶』『奶』一病不起之后，宗衍就挑起了整个家里的大梁。似乎一下子从少年负担起了责任，到足以称为一个男人，所需要经历的，也不过是一场人生变故罢了。 宗衍并不认识那几位皇子，也不清楚事情的过去，更没有资格置评。再说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再好的朋友都不应该去指手画脚。 就在这短短的小半年里，不仅仅是爱德华，就连宗衍也变了。 他还从一个根正苗红平平无奇高中生变成了邪神头头宇宙之主，从坚定不移的好调查员变成最大的二五仔，顺带还多了一个邪神男朋友呢。 白金汉宫里的管家依旧是那位当初和宗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管家，他这次在给宗衍带路的时候笑着说道：“爱德华殿下十分喜欢您。” “哈哈哈哈哈。”宗衍讪笑两声，“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嘛。”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好朋友的时候感到了一丝心虚。 调查员三伙伴：旧印，物理学圣剑，和朋友。 旧印能够规避神话生物，邪神们十分讨厌旧印，这玩意在邪神眼里就跟大便一样。 物理学圣剑就是大名鼎鼎的撬棍，出任务的时候调查员们人手一个，十分经用，堪称圣物。 至于朋友朋友这玩意呢，在你马上就要被异种干掉的时候，他通常是一个消耗品。如果使用得当的话，这个一次『性』消耗品通常能够换来让调查员逃脱生天的好运。 管家显然是不知道这个梗的，于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也眯着眼睛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 “最近这段时间殿下太过焦虑，陛下去世后的时间里殿下都相当闷闷不乐。如果宗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多去和殿下聊聊天。” 管家没有说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爱德华王子脸上看到笑容了。 但就是今天早上，不仅有人一个电话吵醒了熬夜工作的小殿下，还能够让有起床气的爱德华从床上蹦起来，竟然是连洗漱都匆匆忙忙，之间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 除非是很重要的朋友，不然都不会这样吧。 老管家很欣慰，因为已故王后的事情，爱德华一直都在心里留了一根刺，难以越过去。 这么多年来，老管家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他知道老国王到底有多么爱这个小儿子，也知道一切的事情并非爱德华所想的那样。 老国王兰斯洛特二世也存了修复这种糟糕关系念头，不然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王储入学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可也许是这么多年的怨恨，或者是依旧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即使爱德华最后知道了关于他母亲的所有真相，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切，他依旧下意识选择了逃避，难以面对事实。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兰斯洛特二世对婚姻的不忠是绝对的事实。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完美无缺的，更何况爱德华还只是一个孩子呢。 “我并不责怪他。” 兰斯洛特二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曾这么对老管家说，“是我愧对他太多，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兰斯洛特二世一生政绩斐然，甚至还经历过二战那种风雨飘摇的时期，如今却依然抱有遗憾，令人唏嘘。 直到他与世长辞之后，那封早就被写下的密信才被辗转交到爱德华的手上。 爱德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等到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托盘里只有信件焚烧之后的黑烬。 他满眼都是红血丝，出来之后也只是匆匆下令将整个白金汉宫的北塔铲除，特别是上面那座塔楼。 “我会的，您放心吧。” 既然这事关到他的小伙伴，宗衍当然是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关心爱德华心理健康状态的。 第二天，宗衍起了个大早，给手机发消息发现如同石沉大海，多半王可鸣还在睡，于是他晃了晃头，推开门去。 “昨晚没睡好？” 看到对面眼睛下有着明显青黑『色』的小王子，宗衍还愣了一下。 “嗯，做了个噩梦。”爱德华恹恹地开口。 说来也奇怪，他昨晚做了个十分诡异可怖的梦。 具体梦的内容是什么，爱德华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梦里那种惊恐感还在，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 “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 宗衍看他状态实在不是很好，于是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小王子的额心，结果后者却一脸惊恐，下意识闪避了过去。 宗衍：“？” 他伸出手去在爱德华面前晃了晃。 “抱歉，我好像确实有点不太舒服。” 等到下意识的动作过后，爱德华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到底干了什么，于是连忙尴尬地道歉，“因为我昨晚的噩梦里，好像有一个十分恐怖的声音一直在和我说不要和你有肢体接触？” 其实还有更多的细节，爱德华不太好意思说。 他还梦见自己穿着睡衣从车上跳下来，正想扑上去抱住宗衍的时候，忽然地面上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直接就从那个洞里掉了下去，然后开启了一场奇幻无比的大冒险，当然，是各种恐怖意义上的大冒险。 而且每一关的罪魁祸首还都长着一张宗衍的脸，搞得爱德华现在看到宗衍就开始隐约胃疼，差点ptsd。 明明是一场梦而已，偏偏还仿佛在梦里过了好多年，邪门无比。 爱德华都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他那几个好哥哥好姐姐一起联合起来去东南亚给他下降头邪术了。 “可能我刚刚还没有睡醒，一不小心就把现实和梦境混淆了吧。” 小王子懊恼的垂了垂自己的脑袋，用一种十分抱歉的目光注视着宗衍。 “没事没事，你先去再睡一会吧。” 宗衍听他这么一描述，内心忽然就顿悟了罪魁祸首是谁。 害的自己的朋友这样，他还有些尴尬。 于是宗衍回忆了一下自己从黑法老金字塔里得来的魔纹，轻轻按了一下爱德华的额心，祝福对方有个好梦。 “不行，我不能睡。” 就在宗衍施法完毕之后，爱德华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宗衍：“” 他盯着自己和爱德华交握的双手，内心为自己的小伙伴点了一份蜡，“怎么了？” “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马上又要开学了，我现在睡觉，浪费的就是我们相处的时间。” 穿着睡衣的小王子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只要我们会面，那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不能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爱德华忽然感觉自己周身凉飕飕的。 “嗯，的确如此，没错。” 宗衍『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一边将自己的眼睛转换了一下。 结果他刚刚张开眼睛，就看到他们身体周围的空中分布着无数发光的眼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每一个都幽幽然注视着他，仿佛抓『奸』现场。 这些眼睛是门之主本体拿来观察不同维度的媒介。宗衍乍这么一看，吓得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直接就犯了。 伟大的万物归一者观察维度才不需要媒介呢，宗衍合理怀疑犹格在搞他。 爱德华可关注不到这样一幅惊悚的场面，他也没有意识到此时的他其实站在一片眼睛群里，看到宗衍面『色』不对，甚至还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没有睡好？” 小王子完全无视了宗衍的内心，再次把交叠的手往自己那边带了带，笑容灿烂无比。 “走，去我房间，我们躺在床上聊天，困了还能一起再睡一会。” 第133章 高考生09 很快, 就在宗衍和王可鸣在英国玩了一个多星期后，他们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朝着爱德华告别。 一是爱德华眼睛下青黑『色』的痕迹愈发明显，一方面是他也得去一趟美国，参加电影的首映礼。 而王可鸣更加真实，他上学期有几门选修课的考试没过，其中有一门选修课的老师是他的导师。所以虽然选修课不要求成绩, 但他的导师却十分恨铁不成钢地给他发了邮件, 让他赶紧结束自己的假期, 回学校去补考小学期的课。 于是王可鸣只好泪眼汪汪地在伦敦希思罗机场和宗衍挥手作别。 这个学期，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把真理之门开到了南非。王可鸣就得坐飞机去南非。 “好好学习, 不然下学期我在学校里一定和你撇清关系，开除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弟。” 在王小胖子上车前, 宗衍恶狠狠的拍了拍他满是肥肉的肩膀。 不过几个月没见，这家伙的体重又回来了。明明都是勇闯过伦敦死亡戏剧院，又在纽约经历过食尸鬼『潮』袭击的三人调查员小队。宗衍自然不必多说, 爱德华即使从密大辍学回去当国王了, 也没有荒废神秘界的学业, 据说尖顶议会还给他委派了好几个资深调查员，一边负责保护一边负责继续教导。 只有王可鸣，也算是在生死线上游走好多回了, 偏偏就他慌张了没多久, 暴瘦一顿之后选择了自暴自弃，继续当他的快乐肥宅。 知道这家伙居然挂了这么多科后，宗衍气得就想把他开除自己的小弟行列。 “别啊衍哥, 衍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可鸣一脸惊恐，脸上的肥肉抖来抖去。 现在宗衍这个第十君主的名声在神秘界那叫一个如日中天，更别说他还是密大这一届的首席，还是个网络红人，好莱坞新秀。武力值更是传说脚踩古神拳打旧日。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相当有着传奇『色』彩。现在密大的学生内部甚至还自发组建了第十君主后援社团。 而宗衍事实上只在密大上过一个小学期的课，他在学校里肉眼可见关系好的就只有小王子爱德华和小胖子王可鸣了。 虽然后面宗衍也没回去正儿八经地上课，王可鸣在密大却是打着第十君主头号马仔的头衔，过得那叫一个逍遥无比，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逢谁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 要是宗衍把他这个马仔的头衔给开除了，那王可鸣的脸往哪里搁啊？ “你看看我的成绩，再看看你的。” 宗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手指差点没隔空戳到王可鸣脊梁骨上去。 王可鸣：“” 哥啊，您是今年江州高考状元，还近乎满分，就连密大那小半学期上课也是全优秀，您这等大佬为什么要和我这种凡人相比啊！！！ 不过当然，王可鸣表面上是什么都不敢讲的，所以他只好呐呐答应下来，睁着一双视死如归的死鱼眼。 “行吧，那你去，好好学习。” 宗衍再次嘱咐了他几句，然后目送着小胖子走进了候机室。 等到王可鸣上飞机后，宗衍这才拐了个弯，敲了敲自己身边。 下一刻，身披白『色』长袍，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邪神突兀的出现在了原地。 机场里人来人往，但是人们一个个视若无睹，谁也没有发现这灵异的一幕。 “走吧。” 宗衍搭上了门之主的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既然选择出行，当然是要选择既不用钱，也不需要等待的门之主啦。 有男朋友不用白不用，像回事吗？ 等宗衍刚刚站稳，周遭的场景就变成了好莱坞的电影院。首映礼就是在这里开始。 因为这部电影相当特殊，所以后期几乎是请来了所有专业的团队进行加班加点的剪辑，这才能够在电影拍摄完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看到成品。 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宗衍的那部分并不需要特效加入，因为他的守夜人就是真实的守夜人，真实的飞檐绝壁控制阴影，看的整个剧组的人一愣一愣的，比任何特效都要来的华丽且衔接自然。 在门之主欺骗现实的作用下，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犹格甚至还说只要宗衍想，他还可以向全世界暴『露』他是超能力者的身份，也不会引来任何国家势力的探究或者是其他负面影响。 强，邪神强。 女士们穿着正装套裙入场之后，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士才开始入场。 电影院内座无虚席，后面还有一排排保镖。 这部电影毕竟有了些政治意味，所以据说美国高层也有派人来首映礼庆祝，后面站着的都是一个个手里拿/枪的，脸戴墨镜，一身黑的保镖。 作为主演，宗衍自然是坐在第一排。 整部电影有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十分考验观众的憋『尿』能力。这部片子也说不上有太多的内涵，就是老美最喜欢的商业片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类型，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游走在反派和正派之间，使得整个电影更加紧凑，也大大突出了这部电影主角的魅力。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打戏是真的足够帅，帅爆了。 守夜人的装扮本来就带着一股复古又阴郁的颓丧美，特别是那种儒雅中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质。 原本北美不少影评人在看到电影海报的时候，都对这部配置豪华的商业片并不看好，毕竟主演是一位东方人，并不符合西方社会金发碧眼面容深邃的审美喜好。 没错，因为之前放出的预告片，再加上男主宗衍并没有拍戏的履历，投资方还都是擅长搞商业电影的那几家。所以这部剧就被影评人们一致扒拉到了商业片的范畴内。 一部电影的主演当然是扛起这部电影票房的大旗，如果主演不行，观众也不可能买账。即使这部剧的导演和编剧都是全球公认前三甲。 结果这些影评人在看完首映之后，一个个都真香了。 伴随着守夜人嘴角淌下的鲜血，从楼顶坠落，大屏幕也陷入一片黑暗。 在那支悲伤的主题曲下，影院里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所有人都以为影片结束了，镜头中心再度出现了一把悄然被撑开的黑伞。 伴奏的小提琴忽然响起，伴随着管弦乐队的配合，一下子就将那支悲伤的歌曲扭转成悠扬欢快的旋律。 整个影院响起一片惊呼，在所有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三秒钟之后，大家纷纷起立鼓掌，掌声雷鸣般响彻了近三十秒。 首映礼结束后，守在外面的记者一个个拿着□□摄像头和话筒进来，准备对参加首映礼的主演和影评人们进行采访。一般这个情节都是比较激烈的，但这部电影太过特殊，这些记者也被上头告知过不要提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于是内心都打好了一张谱，等到内里人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凑了过去，一个个进行采访。 “哦，我的上帝啊，这是奇迹。” 一位影评人抹了抹眼泪，“当守夜人从楼顶坠落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他死了，并且为他流泪。好在电影最后的那个镜头，给了我们许许多多留白的想法，不愧是坎卡尔导演的作品，不愧是马斯基写的剧情。这位主演是最棒了，他将这个角『色』演活了。” “没错，我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商业片罢了。”另一位影评人感慨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它给予了我们如此大的惊喜。” 评价竟然这么高？记者们有点懵，该不会是这些影评人也和他们一样拿钱办事吧？ 你们这个拿钱办事未免也太过虚假了点吧。 可是记者们一连采访了好几个影评人，大家都是这样的说法，甚至那个圈内公认最难搞的影评人还热泪盈眶地说自己要回去给《守夜人》撰写一篇长影评。 这位可是资深又最难搞的那位，基本不存在被贿赂的可能。 记者们半信半疑，又将话筒对准了刚刚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宗衍。 宗衍十分敬业，首映礼的时候没有穿礼服，而是直接给自己套上了守夜人的卡片。 穿着黑『色』风衣，头戴礼貌的守夜人站立在门口，脸上挂着一抹优雅的微笑，肩膀上还停着一只告死鸟。 在他的身边，穿着卡其『色』长风衣的灰发邪神也在，只不过这些人都一致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无视了这位。 索『性』这些记者们问的话题都不是很难，于是宗衍也就浑水『摸』鱼过去了。 很快，这部电影就定下了档期，在北美和亚洲同步上线，占据了各大院线。 刚一上映，当日的票房就飙升到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烂番茄率竟然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 因为首批来看电影的人看完之后对这部电影的评价极高，纷纷走亲戚告『奶』『奶』的吹捧，网络上的讨论声愈发激烈。于是形成了良『性』效应，在口碑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走进电影院，观看这部名为《守夜人》的电影。 霎时间，宗衍和守夜人的名字红透了半边天。 这次的红就不是以前那种随随便便的走红了，是那种全球意味上的走红，收割了一大波粉丝。他们甚至还把宗衍以前闲得无聊注册的instagram账号和微博账号挖了出来，一时间关注量猛涨。 就连宗衍上次去扫墓的时候都被人认了出来，连带着筒子楼里的爷爷『奶』『奶』也打电话过来说在电视上看到娃了，娃真争气。 拍电影还真的挺赚钱的。 日后，宗衍看着自己银行卡里进账的数字，虽然这些钱他都打算拿去做慈善，但这个数字依旧让他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做做兼职，也不是不可以嘛，反正拥有了犹格·索托斯这位时间管理大师，就相当于宗衍拥有了无数时间. 第134章 高考生10 愉快的暑假生活很快就走到了尾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虽然宗衍也很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人一旦懒散久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所以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犹格·索托斯说的，延长暑假时间的诱人提议。 “只要你想，暑假的时间可以为你无限延长。” 宗衍坐在沙发上玩switch的时候，门之主忽然从他背后覆盖了上来, 像一只懒洋洋的树袋熊一般, 紧紧抱住了自己的人类。 宗衍在打塞尔达, 他『操』纵着林克爬上一个山壁，伸手将屏幕上灰『色』的头发拍走。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头发, 毕竟它们曾经给宗衍留下过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种不想回忆的印象大概阐述就是从口腔到食道到胃部小肠大肠, 甚至于全身都被它们占领把玩。即使宗衍在邪神的抽/送中依旧得到了诚实的快乐，他的理智还是无法接受这样邪典又奇怪的y。 为此宗衍单方面冷战了门之主好几天，甚至不惜动用宇宙之主的权限把人扔到宇宙之外, 手动关停了门之主的权限。 “不要, 我还想上学, 再说了，清华开学还有军训呢，总比在家里浪费时间好玩吧。” 既然犹格抱了上来, 宗衍也就下意识在对方的怀抱里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手里的游戏机。 天天在家混吃等死也没什么好玩的，再说了他可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好不容易考上了清华, 接下来的目标当然是好好学习搞学术，争取本科就发表几篇sci，为人类做出卓越贡献才是。 没错，虽然宗衍选了建筑专业，但是他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修个双学位。 反正对于现在的宗衍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想，三学位四学位五学位，甚至是就此把人类所有的知识都给学完，那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灰发邪神看他一脸沉『迷』游戏的模样，金『色』的眼眸愈加幽深。 “唔嗯别动！” 打着打着游戏，宗衍忽然“嘶——”了一声。 他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那一只钻进他后腰里作『乱』的手，却反而顺势被门之主一带，越发陷入邪神的怀抱。 有一点宗衍没说的是，他还想上学的原因里其实有一点十分重要。 那就是可恶的万物归一者，时间与空间之主，三位一体的门之主天天白/日/宣/『淫』。 这栋小别墅的所有地方，房间，书桌，沙发，地板，盥洗室，厨房，玄关全部都留下过祂们的痕迹。 有的时候宗衍用某样东西甚至还会下意识回忆起犹格上次是拿着这个东西怎么给他用的。 宗衍：“” 人家是谁？时间与空间的主人，续航能力一流。每次宗衍被搞到气喘吁吁的时候，对方感觉不太尽兴，于是扭转一下时间，于是被蹂/躏一番的宗衍就立马变成了→还未遭受邪神毒手白白净净的宗衍，只是脸上茫然的表情依旧。 好，既然腰也不酸了，肾也不虚了，甚至时间也回到了两个小时前，那么再来一次也十分可以的嘛.邪神逻辑.jpg 门之主亲了亲少年染着红意的眼角，换了一个姿势，再次不知疲倦地开始了。 别说是家里了，即使是出门，这个情况也依然得不到改善。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餐厅里，电影院中。其实只要祂们想，没有人会注意到。不过由于宗衍还保留着人类的羞耻感，所以他严词拒绝，并且明令警告，这才让门之主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 犹格·索托斯很喜欢看宗衍在各种情况下展『露』的表情，并且为了能够看到更有趣的表情，祂可以恶劣无比。 本来做这种事情，对于邪神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快/感而言。因为即使是产生了快/感，或者是犹格通过两个人的精神链接感受到，这丝精神冲击在门之主庞大的、浩瀚的、足以囊括十三个维度的意识海里，也就如同沧海一束，就算把它扩大个兆亿万倍，也无法让永远冷静，睿智，绝对理『性』的门之主产生任何神情。 这会儿宗衍还在打人马boss，根本分不出手来制止犹格·索托斯的发/情行为，所以他只能一边控制着身体扭来扭去，一边艰难地在门之主越来越激烈的攻势下打游戏。 这样的行为对于人类学十级的犹格·索托斯来说无异于挑衅。 于是门之主决定动真格的。 祂迅速链接上了人类的互联网。 像是交/配行为的花样，这一点邪神还真不如人类。毕竟邪神的交/配血腥又残忍，基本都是为了繁殖。偏偏弱小的人类还能想到这么多种花样，也难怪奈亚拉托提普这么喜欢人类，莎布·尼古拉斯发现了地球这个新玩意后也经常来这里晃『荡』两圈，想来还是有缘由的。 在几乎零点几秒内，犹格·索托斯就把互联网上所有关于交/配的视频看完了。 看完之后，门之主发现这些祂基本都在祂的黑发少年身上实施过一遍，其中还有无数邪神自己研发创造的奇奇怪怪的y。 灰发邪神『舔』了『舔』唇，眼眸里忽然闪烁着兴味的光。 伟大的犹格·索托斯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正儿八经使用过人类的形态。 祂看了眼因为手残老打不过人马boss，选择了再次读档重来的黑发人类。 宗衍一心二用，但其实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游戏上。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注意到，自己其实已经快要被脱/光了的事实。 黑发少年歪在门之主怀里，就在游戏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忽然他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紧接着，身后就有一具冰冷的身体覆了上来。 “好冷，你把自己的体温调高一点啦。” 他顺口说了一句，手底一个翻滚，有惊无险地『操』纵着小人滚过一道闪电攻击。 等躲过了这道攻击后，宗衍才『迷』『迷』糊糊想起。 等等，为什么他能够这么精准的感受到门之主的体温呢？ 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就在黑发少年意识到不对，正准备回头看看的时候，忽然有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道迫使他抬起了腰。 塞尔达传奇的主角，也就是玩家『操』纵的游戏人物林克依然在游戏屏幕上奔跑。明明勇者林克身姿矫健不已，却依旧被身后突袭而来的人马弓箭一发入魂，钉在了地面。 电箭上带着麻痹的副作用，明亮的电弧在林克身上窜起，就连屏幕的传感器也跟着一同震动起来，在沙发上嗡嗡作响。 也就是林克倒地不起的时候，人马嘶吼了一声，高高扬起马蹄，朝着远处冲刺过来，一下接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攻势激烈无比，差点就要把林克的心心血条给推没。 眼看着就要game over的时候，屏幕黑了下去。 “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房间里阴暗无比，就连游戏机也不小心从沙发上滑落，掉到『毛』茸茸的地毯上。 一切都在“犹格·索托斯”的这个名字下，归于沉寂。 门之主一点一点掰开黑发少年的手指，温柔地同他十指相握，保持着一个人类最舒服的频率，漫不经心的将少年修长手指上渗出的汗水拭去。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干这种事情啊！！！明明你自己根本感受不到快乐！！！” 宗衍的表情相当崩溃，但又忍不住在这样柔和的力道下舒服地眯起双眼，就像一只慵懒而无害的波斯猫。 看，人类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门之主弯了弯嘴角，给了自己心爱的人类一个深吻，但笑不语。 这种事情，祂当然不会说出来了。 对于邪神而言，犹格·索托斯至始至终也不可能理解，更不会去理解“爱”这种情感。 但在无数浩如烟海的人类典籍里，“爱”这个字眼出现的频率最多。 人类是一个弱小，贪婪，罪恶满身，却又十分善于创造奇迹的种族。 例如“爱”。 这种感情在整个宇宙间都是独一份的，是只有人类才能拥有的情感。 祂的小陛下在成为宇宙之主前，也是一个人类。 “爱”对于人类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门之主这么想着，微微敛下眉眼。 唯独这个东西，万物归一者无法给予。 因为祂永远坚信，自己远远凌驾于爱之上。 时间与空间之主可以用无限的时间，无限的一切去证明，祂不会比爱要来的差。 人类的爱可能会消失，曾经海誓山盟可能会变成一纸空文，但犹格·索托斯却是永恒。 祂是永恒本身。 “并没有热衷，邪神不存在与热衷的喜好。” 过了很久，久到宗衍都感觉自己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犹格·索托斯的声音忽然低低响起，“不过想要让你快乐罢了。” 骗鬼呢，明明自己就乐在其中。 宗衍在睡过去的前一秒，还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 银灰『色』的头发卷了过来，就像一床被子一样，把邪神的珍宝牢牢裹在里面。 “睡吧。” 门之主勾了勾手指，周围的光线一下从明亮演变成最极致的黑暗。 可能宗衍不会知道，在他入睡的每一个夜晚，犹格·索托斯都是这样注视着他，一边观测着宇宙间的维度，执行着自己身为观测者的任务。 一直到太阳升起，百鸟朝鸣，眼睛都不会挪开半秒。 第135章 高考生11 就在假期就要结束, 宗衍要去清华报道的前一天晚上，他做梦了。 自从宗衍成为宇宙之主后，他就很少再做梦了。 一方面是因为“阿撒托斯做梦创造出宇宙然后阿撒托斯又在自己的梦里成为了人类并且在做梦”这样的行为实在太套娃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宗衍做梦的时候很有可能无意间换回了邪神状态，然后，哦豁。 全宇宙都是阿撒托斯的梦境，阿撒托斯在梦境里做梦, 梦里的一切就会变成现实。然后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宗衍睡前看了部恐怖片, 然后第二天就在报纸上看到了相关杀人藏尸的消息, 只能一边“”一边让门之主回溯个时间。 以上种种原因之下，宗衍基本就默认关闭了自己的做梦系统。 但是这一次, 他依旧沉湎到了梦境之中。 就在进入梦境的一秒，宗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在现实。 于是黑发少年转了转头, 想要观察一下身周的环境。 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就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黑暗，远了还能看到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 宗衍感到奇怪, 于是挥了挥手, 直接挣脱了这方梦境。 只不过挣脱梦境后, 周遭的一切依旧还如同往常一般。 “犹格？” 他低声呼喊爱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应答。 奇怪，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 宗衍被自己脑袋里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他的眼睛骤然染上了混沌『色』彩, 直接连接到时间与空间中心的本体，投影观察世界。 太阳系还好好的，地球也还安稳地呆在它的轨道上, 地球上也没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各个国家的组织都还在打着口水仗，一切都十分和谐安宁，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宗衍挠了挠自己的头，也没去管这些，直接踩着宇宙虚空，去往了维度之外。 宇宙之主慢悠悠地在星空里行走。 他身上只穿着一身松散的浴袍，下摆『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赤着脚在无尽真空里闲庭漫步。 说起来，在成为宇宙之主之后，宗衍确实从来没有这么尝试过。 一方面是因为他更想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走完这一生，所以就很少用阿撒托斯的权能来干什么事情，一方面是他实在也太忙了，忙着回来高考，忙着拍电影，忙着找小伙伴，忙着谈恋爱，哪有时间去感受盲目痴愚之主至高无上的权能。 索『性』这一回宗衍就直接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在星海之中漫步。 小时候宗衍一直很喜欢看图画集，可惜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奶』『奶』经常会带他去附近的旧书店借书。 借来的书因为怕弄坏，每一次借来『奶』『奶』都会细心用塑料皮包好，再嘱咐他一定要好好爱惜这些书，不要看着看着就弄坏了。 渐渐地，宗衍也就和旧书店的老爷爷认识了。店里经常有一些上架的新书，老爷爷也不怕宗衍弄坏，每次他去都会乐呵呵拿给他看。 小学的时候学习并不多忙，宗衍也没有花费很多时间在学习上。他的童年基本都是在旧书店里一排排的书架中渡过的。宗衍喜欢看书，也喜欢从书本里吸取知识。 当然了，他最感兴趣的几个类别里，其中就有宇宙学。 十几年前的时候，中国还没能研制出载人航天飞船，但反观前苏联和美国，他们的宇航员都已经去宇宙里晃『荡』过一圈。 小时候的男孩子谁没有几个梦想啊？最大众的就是科学家，画家这样的梦想。 宗衍的梦想就更加牛『逼』了，他想有一天能够成为宇航员，跑到太空上去。 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 想到这里，黑发少年哑然失笑。 他抬眸望去，这片星海深沉，诡谧。 所有庞大的星云在宗衍的眼里都不过是缓缓旋转的小玩意，只要宗衍想，他的念头微微一动，这些星云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当然了，同样只要他想，更加庞大的星云也能够诞生在他的一念之间，甚至那颗星球上的一花一草一木都能按照他的喜好来。 他可以模拟上帝七天创世，也可以模拟盘古开天辟地，他可以控制一颗星球的流速，或者直接让地球从现在的2019年变成5430年，甚至进入星际时期。 当然，前提是人类还存在的话。 这片宇宙就是宗衍一个人的后花园，是他的游乐场，是他的所有物。 他可以随随便便在里面涂涂改改画画，没有东西能够违反宇宙之主的意志。 有的时候，宗衍也会想：为什么阿撒托斯拥有那么庞大的力量，却依旧选择了自我消亡呢？ 没错，虽然宗衍钻进了阿撒托斯空『荡』『荡』的壳子内，但刚开始创造这片宇宙的阿撒托斯并不是他。 他是在未来时间轴里成为阿撒托斯的。在宗衍成为阿撒托斯的那一刻，所有之前的时间轴都被修改。在宇宙之主残留的意愿下，现实直接被改成了由“宗衍”创造这片宇宙。这种修改所有时间线世界线的影响甚至还波及到了宗衍的过去。 无数个平行世界有无数个宗衍，并不是每一个宗衍都会拿到那本笔记本的，就像占星师世界的宗衍一样。那个世界的宗衍就是以全世界唯一一个超能力者的身份度过了一生。 但是——只要这些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里，有一个世界的宗衍和犹格搞上，成为了宇宙之主，哦豁，那么全体时间轴都会收到波及。 有的时候宗衍总会想，其实他这真的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谁又能想到，宇宙之主竟然只是一个空空的壳子呢。 以前那位宇宙之主又去哪里了？ 宗衍想起自己在苏醒状态时看到的那个一望无垠，空『荡』『荡』的神殿，内心又有些了悟。 邪神会孤独吗？ 也许会的吧。 阿撒托斯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孤独，所以才会做了一个这么美丽而绚烂的梦境，创造出这么多不同种类的邪神和智慧生物，让祂们陪伴着自己吧。 不知不觉，宗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在宇宙里飘浮了一段时间，于是他收敛了一会心神，眨了眨眼。 顷刻间，随着宇宙之主的意愿，黑发少年面前骤然出现一道撕裂般的开口。 他轻轻迈出一步，直接落到了巨石基座之上。 基座上所有端坐于王座的上古者全部惊得站了起来。 祂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是谁？竟然能够直接撕裂空间来到这里！ 这里可不是什么寂寂无名的地方，这里是维度之外，通往那座宇宙终极之门的最后一道防线。 除非是门之主塔维尔·乌姆·亚特直接开空间门，不然都别想直接到达这里。 难不成能够这么轻而易举无视门之主规则的人，是比门之主还要更加伟大的存在？ 上古者们惊疑不定，等到宗衍完完全全把脸『露』出来的时候，祂们才呆呆愣愣地想起。 上次似乎好像貌似大概那位被门之主亲自带领通过终极之门的人类，也长这样？ 就在祂们一个个惊疑不定的时候，人宗衍已经十分自然的走到那扇终极之门面前，也没敲，单手就把门推开了。 “犹格？” 黑发少年探进去一个头，探头探脑地张望，顺手还把门重新给带上了。 终极之门内的景象和宗衍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显着变化，基本还是一个样。 亿万光辉球体在内里缓缓旋转，不断发生着裂核聚变，光芒在整个空间内不断闪烁明灭，就像是亘古宇宙里唯一闪耀的星火。 他现在自然可以不用害怕眼睛被灼伤的危险，直接放心大胆地睁眼。 有时候宗衍也奇怪。当初诞生了三个原神，里面两个都是触手怪，就犹格这个家伙长得最好看，颇具艺术『性』。 他还『摸』过刚刚诞生的犹格一把，软软的像是胶质果冻一样，手感特别好。 “怎么过来了？” 万物归一者有些疑『惑』，祂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世间万物的走向，地球上的宗衍还好端端躺在门之主的臂弯里，所以这个只有可能是分出来的化身。 开小号搞化身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位邪神而言都不陌生，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奈亚拉托提普，就连犹格也干过这事。 说起来其实宗衍也是有化身的，他的化身是之前阿撒托斯的分/身撒达·赫格拉。有个叫夏盖虫族的下级独立种族信仰撒达·赫格拉，并且在夏盖星上修建了巨大恢弘的神殿。可惜这座神殿也没能阻挡星球的灭亡，夏盖虫族举族搬迁，据说整个宇宙最后一座神殿建立在英格兰的赛文河谷。 宗衍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就发现自己做梦了，然后就进来了。也许是不小心分了缕神，直接就多了个新化身吧。” “不过” 黑发少年看起来有点担心，“我第一次弄这种『操』作，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些表面上泛着光辉的球球忽然从高处降落，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将宗衍拢在里面。 祂们像是翩然而至的幻影，又像是浮光掠过，一个接着一个堆叠在空气之中，众星拱月一般蹭了过来。 黑发少年被簇拥在中间，就像是捧在掌心的珠宝。如果有人从外面看过来，只能看到庞大的奇迹，宇宙中最为邪恶的存在也为他低下头颅，声音里的带着低沉的笑意。 “那么，让我检查一下就好了。” 第136章 高考生12 犹格·索托斯故意压低声音, 将这句话说得暧昧无比，内里似乎蕴含着无数令人遐想纷纷的意思。 只要能够扛得住邪神的直面精神污染，那么智慧生物们就会发现，其实终极之门后的景象也不过如此。 据说通过这道宇宙终极之门就能够得到全部的知识，知晓全宇宙间的秘密。但事实上，门后根本就没有什么景象, 只有犹格·索托斯的本体。 犹格·索托斯即是知识, 即是至高, 即是万物归一。见到祂就是见到了一切。 宗衍内心暗道不好，他抽搐了一下眼角, 无可奈何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满脑袋都是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 门之主十分无辜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现在宗衍面前全部都是堆叠起来的泡泡, 他也能够想象出门之主应有的神情。 一定是脸上带着疏懒的笑意，眉眼微微上挑，撑着头, 然后紧紧盯着他, 就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说的是什么东西？”祂重复了一遍, 声音染上了低沉的笑意。 忽然有一颗冰冰凉凉的球体钻进了宗衍的衣服里，黑发少年一脸惊悚地看着这颗球体变成了类史莱姆的无实体状，二话不说就把他裹在了里面。 很显然, 犹格·索托斯十分清楚宗衍的喜好。这种冰冷的触感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后, 就体贴地变成和人类体温差不多的程度，上面带着微微的热意，既不会让人感到太过炎热, 也不会让人感到冷地受不了的程度。 你明明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对这种低级智慧生物产生兴趣，呵，邪神的嘴，骗人的鬼。 邪神的语气喑哑，“我可什么都没想，我现在想做的，不过是顺了你脑海中的想法罢了。” “况且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这句话似乎响起，又似乎从未响起。 它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恶意，内里蕴含着邪神蛊『惑』般的低语。若是有智慧生物听到，看到，或者是接触到这一幕，那么他们一定会被这样无法理解的东西『逼』的发疯，永远在『迷』茫和无序里徘徊，终生无法在找回属于人类的神智。 无数个聚合裂变的球体将黑发少年捧在中央。这些球体介于虚实之间，是无法用人类文字表述出来的神秘状态，但祂们在接触到宗衍的时候全部都成为了现实。 黑发少年仰头躺倒在空中，身周拥簇着明明灭灭看不清的的虚影，就像在一片光芒之中漂浮。 宗衍在内心问候了犹格·索托斯祖宗八代，顺带一提不包括祂爹。 他现在就是开着人类的拟态，虽然内心疯狂刷屏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给出了反应。 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不管是被光明眷顾还是被邪神眷顾，都是至高朝你投『射』过来的视线。 被这样的视线选中，至高不会容许任何逃避行为。被光明和黑暗选中的感觉并没有多少不同，当你被黑暗选中的那一刻，依然会义无反顾地投入它的怀抱。 那些球体全部化作『液』体一般，温柔覆盖住宗衍的全身。 它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甚至宗衍也只感受到自己仿佛掉入一捧温水之中，被那些和缓的水流包裹全身，柔和地洗刷着肢体。 水流从来都是没有实感的，所以，当它们一下子变得狂暴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才会更加惊悚。 黑发少年无力地接收着这些波动，身体宛如有节奏一般，在浪『潮』里浮浮沉沉。 他的四肢纤细而苍白，青『色』的血管隐隐约约浮动其上，在这些光芒的映照下，有一种诡异又妖冶的圣洁感。 这些水流时而急促，时而缓和，每一丝却又刚刚好，就像踩着刀尖上跳舞。 全知全视之神并不吝惜于将自己的耐心放在这里，祂精准地掌控着少年身体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跃动，每一个瞳孔的涣散和游移都在门之主的意料之中。 仅仅在一门之隔外的上古者们一定不会知道，就在门后，祂们永远理智的、至高无上的神明正在极富技巧地取悦着自己心爱的人类。 这还没有完，那些『液』体肉眼可见地渗透进了少年的皮肤，以一种十分缓慢的姿态，变换了物质的存在形态，融合进奔腾的血『液』中。 宗衍感觉自己的精神一下子掉入了一片汪洋大海。 等到真正坠入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来过这里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大概是门之主说要给宗衍补习物理的时候，他们曾经进行过精神链接。 那个时候宗衍真的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高中生。而门之主也不过是对他怀有一些微小关注，高高在上的邪神。 所以那个时候精神链接的时候，门之主还略带恶意地提醒了几句，除了恐吓宗衍不要试图在补课期间开小差之外，还恐吓他让他不要试图顺着精神链接逆流而上，不然就会看到可怖至极的场面，还会当场变成小傻子。 那时的宗衍不说对犹格·索托斯庞大浩瀚的精神海全无兴趣，一方面自己也不想变成小傻子，他还要参加高考呢，哪里有这么多余的好奇心。 于是他就压根没想过去看看。 这一回，却是门之主亲自邀请他，邀请他来到这里。 “这里除了你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来过。” 黑发少年被牵引着逆行而上，通过精神的洪流，来到精神虚空的尽头。 这里是犹格·索托斯的意识海。 或者说，是海已经不准确了。祂们浩瀚无垠，根本不存在什么“物质”的概念，反倒更像是某种意味不明的精神汇聚。 宗衍现在当然不怕了，他自己在精神体情况下自然切回了阿撒托斯的小号，闲庭漫步般在这里遨游。 很快，他又没时间想这些了。 无数庞大的，恢弘的，憎恶的，可怖的，冥思的，炽烈的，黑暗的，狂喜的 一切的一切，那些意识洪流就像是一根根针般刺了过来，却柔和的将宗衍所有隐藏这点，更为庞大的精神体切开，交汇相融。 这是一个玄奥又神秘无比的过程，没有任何一个邪神会选择这样去对待另外一位邪神。因为这相当于最深层次的交流和接触，一切的一切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归整为零。 “啊——” 在意识海之外，黑发少年的身体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那些水流并没有停下它们的动作，反而顺着意识海中的洪流，逐渐节奏重合。 宗衍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还是宇宙之主阿撒托斯；是经历着过去，还是缔造着未来。 宗衍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却又根本没有办法从喉咙里挤出来半个字。 忽然，一切戛然而止。 躺在亿万光辉中的少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块万花筒般的幻想，像是一片深渊，事实上祂也具备了所有深渊的特质。 祂像是万物，又像是一块缓缓旋转的无底洞，根本看不到尽头。所有的一切，甚至是球体散发出来的光辉都被祂吸走，没有人可以逃脱祂的掌控和制裁。 球体却根本无惧这些，祂们甚至开始隐隐约约的颤抖。 但这并不是因为直视并且看到宇宙之主的本体所致，而是—— 庞大的虚影们一个接着一个试图包裹冲向那块深渊的尽头，即使是门之主，也难以在那种可怖的视线下坚持几秒。但祂一想到自己到底再做些什么，浑身就兴奋到根本止不住颤抖。 球体们全部都被吞噬了，就像原初之时，回归到无名之雾，宇宙核心的包裹一般。 无数条时间轴因此而坍塌，无数个世界存活了又毁灭。 祂们在维度之上纠缠着，本体和本体彻彻底底交叠在一起，任何一次波动都能够引来一场宇宙毁灭，时间从此刻就失去了意义，就连门外的上古者们也被惊动，纷纷跪在门前静默。 “我终于，完完全全得到了你。” #### 宗衍生气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直接动用权限封停了门之主的账号，把刚刚还躺在他身边的邪神扔回了他自己该去的地方。 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起初莫名其妙，但是结局却惨烈无比。 惨烈到宗衍的分/身直接崩溃了那种。 虽然说那是宗衍在无意识期间下弄出来的分神，可直接崩溃也未免太过离谱。 离谱到这种隐隐约约的感受甚至还传到了宗衍现在的身体上，让他走路都有些不稳。 可恶的，该死的，不知检点的犹格·索托斯！祂明明知道今天是宗衍要去清华大学报道的日子！！ 宗衍恶狠狠地挥手消除了自己身上的不适，直接走出了家门。 自从他考到清华之后，这栋别墅的门口连接的就不是江州的那片私人花园，而是直接搬到帝都了，距离清华不过十分钟走路时间。 换句话说，宗衍即使来上大学，也不需要住宿舍，每天上完课就能直接回家。 帝都这里很少会有异种，一是有龙脉镇压，而是早些年有高人在龙脉下面埋了大型旧印。不仅仅是异种不来，很多邪神也不太想来这里。因为旧印对于邪神来说和大便没什么区别。 今天毕竟第一天报道。整治玩门之主之后，宗衍抱着书包慢悠悠行走在林荫小路上，慢吞吞走到新生指定报名的地点。 然而，他还是高兴地过早了。 在宗衍填好表之后，下意识抬头将表交了上去。 在他面前，灰发邪神笑意盈盈地支着头看过来，胸口教授字样的身份牌两眼无比。 宗衍：“” 第137章 高考生13 克苏鲁不知道自己存活了多少年。 时间对于邪神来说, 是没有意义的。一如祂诞生开始，祂就有如奇迹般的知晓了理应知晓的一切。 其他的智慧生物应该很难理解邪神这样的存在，毕竟祂们不死不灭，也并不需要任何赖以生存的东西。像鱼就离不开水，人类就离不开空气，祂们却纷纷不需要。 除非宇宙之主阿撒托斯醒来后决意要毁灭世界, 不然邪神的存在永远不可能被抹消。 刚开始, 克苏鲁诞生在双星索克斯上, 祂的直系亲属是有丝分裂了祂的父神——犹格·索托斯。 当然了，一同诞生的并不只有祂, 还有祂的兄弟——哈斯塔。 其实按照亲缘关系来说，克苏鲁稍晚诞生一些, 若是套用人类关系的话，祂应该是弟弟，而哈斯塔则是哥哥。 可惜的是, 邪神和邪神之间没有那么多讲究。反而因为双星索克斯上的资源有限, 再加上存在这里的邪神只有这两兄弟, 隔壁的邪神都念着祂们有时间空间之主做靠山，基本也不过来。 而犹格·索托斯很显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神。 祂就和阿撒托斯一样，属于甩手掌柜的类型。反正生都生了, 你就自己玩去呗, 都是邪神了，能不能有点自主能力？ 阿撒托斯当初搞出三个崽，不也看都没看一样, 直接倒头大睡。于是犹格·索托斯也完美继承了祂父神的属『性』，搞出两个崽后拍拍屁股就走了，整就一个不负责任的渣邪神。 于是双星索克斯这个大型星系就天天承受在克苏鲁和哈斯塔的撕『逼』战斗中。 这也没办法，刚开始诞生的邪神，战斗欲/望会比较强烈。正好一般双胞胎在邪神中十分罕见，或者说即使是父子这样本该亲密无间的关系，最通常的表现也是像犹格这样冷淡。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双胞胎的关系就变得剧烈起来。 更何况克苏鲁是代表水属『性』的邪神，哈斯塔却是风属『性』的代表。这两人属『性』都不合，待在一个星系都能感受到彼此那讨人厌的气息，于是就在这种先天和后天的必然情况之下，这两个人天天在索克斯打来打去，成为了彼此的死敌。 凄惨的是，两人都是旧日支配者。双星索克斯上的水源并不太多，克苏鲁十分憋屈的占了下风。 虽说对邪神来说占了下风也不过是掉几根触手的事情，但这重要的是断触手吗？当然不啊！重要的是面子啊！！！ 而且是因为地形所限，这也太憋屈了。 于是克苏鲁就悄悄计划着，想要换个地方，给自己建立一个根据地什么的，到时候也好打哈斯塔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灵感大成功的克苏鲁创造了深潜者作为祂的眷族，并且时刻留意着宇宙间海洋比较多的星球，想要把那里发展成自己的革命根据地。 都是一个有丝分裂搞出来的，克苏鲁的异常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哈斯塔的眼睛。 其实说起来，光论力量而言，克苏鲁的力量是要高于哈斯塔的。哈斯塔的擅长在于布局和谋划上，俗称就是智囊型人物，只不过索克斯上的地形实在对祂太有利了，所以祂就占据了绝对上风。 克苏鲁先把自己的眷族和从神，让大衮带着一部分深潜者率先去到地球。 这些去到地球的深潜者们奴役着地球的原本住民修格斯，奴役着它们修建了宏伟的，充满不洁气息的海洋城市拉莱耶。 顺带一提，拉莱耶的图纸还是克苏鲁自己设计的。邪神无所不能，而这对邪神双胞胎的爹是全知全能的犹格·索托斯，所以祂们的艺术鉴赏水平都很高。一个喜欢一边吹奏一边好梦中杀人；一个没事就喜欢去听听歌剧还吩咐自己的教团也得排练歌剧，可见一斑。 然后这件事情也没能瞒过哈斯塔。 事实上，刚开始克苏鲁还没有要修建城市的想法。是哈斯塔的眷族们弄出了一个叫卡尔克萨的地方，克苏鲁才有样学样搞起来的。 但由于祂眷族比较多，并且还奴役了地球不少原住民生物，结果到头来拉莱耶的修建程度竟然比卡尔克萨要快了不少。 最后一次打斗的时候，这两邪神明显都动了真格。 墨绿『色』的触须伸展，遮天蔽日，将距离索克斯最近的那恒星直接绞灭。 登时间，这一块星系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另一位身着褴褛黄袍的邪神也并不示弱，祂长袍下不可名状的，难以形容的巨大深『色』触手占据了另一半天空。 祂们都不约而同展『露』了本体。 邪神的本体有多么可怖？ 至少，那蔓延而出的可怖恶意就能掠夺这个星系所有的生命。每一道触手击打的力道都深深镶入这颗星球的核心，带起一串串喷涌而出的火红岩浆。 海『潮』随着祂们的引力起起落落，土石被他们卷起，星空中的空间都因为邪神的动作碎裂出一道道扭曲的黑痕，隐约还能窥见空间背后的无序和紊『乱』。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两方都没有留手的战斗。 被斩落的触手在脱离邪神本体之后就化作万千嘈杂憎恶的污染物，像是黑泥一样落在星系，连带着整个星系都被污染。 ‘哦？今天这么热情？’ 哈斯塔内心已经了然，祂故意激怒自己的兄弟，微微一笑。 这场战斗也许分出了胜负，也许没有。 反正战斗结束后，克苏鲁就带着自己眷族离开了双星索克斯。 事实上，这也算不得主动退让。因为两邪神的战斗，整个星系都已经被污染，如今双星索克斯已经完完全全是一片死亡星系，到处都是因为邪神战斗残余而造成的大大小小的黑洞。 如果哈斯塔选择继续居住在这里，那祂就得天天忍受着克苏鲁留下来的气息。 克苏鲁心情相当好，所以搞完这一切后直截了当就走了。 祂得不到的东西，死也不会留给那个可恶的死对头。 没想到的是，就在克苏鲁刚刚修成了拉莱耶，并且整合了地球百分之九十的生物臣服于祂后，哈斯塔也带着祂的卡尔克萨来了。 卡尔克萨这座城市和克苏鲁的拉莱耶不同。因为哈斯塔的天赋能力，祂拥有一部分传承自自己父神的空间能力。而克苏鲁继承的却是入梦，『操』纵梦境的能力。所以哈斯塔可以将祂的卡尔克萨放在另一个表层空间里，只需要和现实有所维系就好。 不出所料的是，克苏鲁当然起了个半死。 祂本来就是在这里占山为王了，没想到哈斯塔这个该死的，卑劣的小虫还跟了过来。 此举无异于挑衅，哪个邪神忍得了这个？ 于是祂们又开战了。 这一回就不是哈斯塔和克苏鲁打架，祂们属下的眷族还有从神，国家与国家之间开启了大战。 最后，这个期间可能也发生了什么，最后的结局是克苏鲁和哈斯塔都被封印，一个封印在拉莱耶，一个封印在昴宿星团中的恒星昴宿增九的行星上，卡尔克萨城的湖中。 被封印的日子对于邪神来说，其实除了不能动用本体以外，也没有其他的限制。 哪个邪神没有几个小号啊？ 更何况克苏鲁的天赋还是入梦，正好这个时候地球上出现了一种叫做人类的渺小智慧生物，于是克苏鲁的娱乐活动就变成了接触那些天生有着艺术和灵感天赋的人，并且引诱他们加入信仰克苏鲁的教团内，来到拉莱耶为祂卖命，最好是解开封印搞点事情。 其中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就是其中一个，为了炼制出贤者之石得到永生，接受了克苏鲁灵感和蛊『惑』的人类之一。 不过这样的日子始终也就那样，并没有多少有趣可言。 蝼蚁就是蝼蚁，蝼蚁再怎么努力，能够给邪神带来的愉悦依旧十分有限。 祂的本体被封印在拉莱耶基底下的巨大黑暗溶洞之中，躯干遮天蔽日。 拉莱耶之主用祂冰冷的暗金『色』竖瞳凝视着世界，终于觉得过于无趣，于是决定小憩片刻。 这是一个奇怪的梦。 拉莱耶之主明显能够感受到这个梦境并不受他的控制。 祂梦见有一个有着精致面庞的，和他同出一辙只不过长及脚踝的墨绿『色』海藻长发的少年。 蝼蚁？ 拉莱耶之主皱眉，内心却止不住泛起亲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邪神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即使是面对父神，克苏鲁也不曾有过。 就在祂呆愣之间，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浑身不/着/寸/缕的少年抱住了祂的触须，慢慢爬到同他视线平齐的地方。 “兄长？” 少年眨着和祂一模一样的暗金『色』眼睛，瞳孔里全部都是掩藏也掩藏不住的孺慕之情。 看来那种怪异无比的亲近感并非祂一个人有，而是双向的。 这个认知让拉莱耶之主愉悦不已。 祂笨手笨脚地化作人类的模样，轻轻在自己半身的额心下印下一吻。 “你是吾的半身。吾不会伤害你。” 没错，这是祂的化身，绝对不会被哈斯塔那个讨人厌家伙夺走的化身。 然而梦境终归是梦境，等到拉莱耶之主再次苏醒的时候，溶洞内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没有人漂浮在水面上，也没有人抱着祂的触须甜甜的叫着哥哥。克苏鲁没有半身，祂只是一个孤独的邪神，就和宇宙间所有的邪神一样，不存在羁绊，强大地没有弱点。 什么也没有。 正在此时，克苏鲁感觉到了久违的，封印被揭开的感觉。 是教派那群废物终于做出了一点实绩吧？ 很好，神会给予它们永恒美梦的。 至于之前那个梦境？ 拉莱耶之主漫不经心地走上拉莱耶的神塔，手中的梦境蓄势待发。 邪神不需要一个子虚乌有的弱点。 第138章 高考生14 *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克总和哈斯塔的番外 *平行世界设定宗衍就是克总的半身 *团宠小番外, 宠就完事了，和正文无关哈 这里是海上之国拉莱耶。 这座城市通体依旧呈现着不洁，强烈的厌恶和反艺术背德感。可与此同时，也没有人能够否认它的恢弘，威严以及艺术上的高度成就。 没错，这并不是一座城市, 它庞大无比, 三层基座, 内里眷族分工明确，说是国度一点都不为过。 在最高层的顶尖基座之上, 高高的神殿矗立在视野最上端，被这座城市的底层有如众星拱月般捧在中央, 彰显着绝对的地位。 神殿用无数墨绿『色』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用不知名金『色』颜料勾勒出辉煌的沟壑。一到夜晚或者是迎战的时候，这些魔纹就会熠熠发光, 散发出明明灭灭的光线。 在拉莱耶, 只有它的主人能够踏进最高层的神殿。就算是从神大衮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座神殿高达数十米, 穹顶上镶嵌着无数繁杂华丽的绿『色』宝石，在昏暗的殿宇内散发着幽幽然的光辉。 周围的巨大罗马柱上面雕刻着精致的浮雕，普通人并不能随便观看, 不然就会受到最为直观的精神污染。对克苏鲁神话和神秘学有研究的调查员倒是有可能看出一点什么来, 似乎是记载了拉莱耶不可名状国王光辉 穹顶之下，整个大殿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水，它们通体呈现透明的深绿, 承装在整个大殿凹下去的地表。 没错，这处神殿除了最中心一条通道以外，其他的地方全部都被海水占据，并且一眼看不到究竟有多深的程度，只是在空气中散发着奇异无比的香气，就像是被掺入了什么难以用语言表达的东西，冰冷而馥郁，华贵又浓郁，『迷』人无比。 最中央的通道尽头，基座上摆放着两个由翡翠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冷白『色』的玉石台阶上还有水迹微微流淌。 其中一个王座上正坐着一个有着深小麦『色』皮肤的男子，祂的眉眼冷厉威严，撑着头，似乎在闭眼沉思。 也就是此时，在神殿的内部，空旷的大殿内忽然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大殿池面上忽然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像是花纹般朝着岸上推开，晃起一圈紧接着一圈的水波。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从水面之下探了出来，指尖还犹然带着微微浸湿的痕迹。 一团墨绿『色』的的头发浮起，像是万千水藻狂舞，诡异无比。 终于，冰冷的海水被拂开，少年从水底浮起，暗金『色』的狭长眼尾还染着妖异的深绿，带有一种足以蛊『惑』人心的极致美丽。 万千水珠顺着那些长发滑落，从他的额心滚落到鼻梁，滚落到下颚，晶莹地挂在尖尖的下巴上，砸落到肩窝里。 少年邪神随意勾了勾手指，水流们便乖顺地聚集在一起将他托起，举到半空之中。 他的身上未着寸/缕，『裸』/『露』出大片大片苍白的皮肤，像是北欧传说里的吸血鬼。 直到完全脱离水下才会发现，那一头墨绿『色』的头发竟然长及少年的脚踝。 他从水流中走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玉石台阶上，那些长发则拖到地面，在光滑的玉石上泅出一大滩水迹，滴滴答答有水珠砸落。 这些头发太过茂密，有不少垂落在身前，遮挡住少年无一不美的身躯。 不过在走上台阶后，宗衍却没有急着走上去，反而是低下头去捞了捞自己的头发，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在石板上拖曳出湿漉漉的痕迹。 “别玩了。” 端坐在王座上的邪神低沉地说道。 宗衍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去，正好看见端坐于王座上的那位男子看了过来。 “兄长大人！” 于是他便欢呼一声，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一路小跑着过去。 看着自己的半身朝着自己冲过来，拉莱耶之主冷峻的面容实在忍不住，稍稍柔和片刻，连带着那双满是暴虐的暗金『色』双眸也小心翼翼收敛了凶『性』。 祂张开双臂，将飞奔而来的少年抱住，自然而然地往王座背后坐了坐，让少年邪神能够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祂身上。 “怎么又不穿衣服？” 克苏鲁刚想说话，在感受到双臂滑/腻的触感时，拧起了眉。 “不小心没控制好变回了本体，然后衣服就碎了。” 宗衍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屈起腿，顺着力道，直接就坐在了兄长的腿上。 他头发间的水珠还没有完全消失，此刻更是垂落到拉莱耶之主的长袍上，晕开一团团濡湿的痕迹。 远远看去，王座上就像是相拥着一对密不可分的双生子。 “哥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少年纤长的睫『毛』垂落在克苏鲁眼下，那双同拉莱耶之主同出一辙的暗金『色』眼眸里此刻满满当当都是克苏鲁的身影。这个认知让拉莱耶之主内心愉悦无比。 这种亲近和愉悦感很奇怪。平日里不管是摧毁了多少星系，拉莱耶之主都无法有这样的心情—— 这种仿佛缺失的东西被补全的心情。 没错，面前这位少年是伟大的克苏鲁的半身。 其实通俗点来说，他应该是同属于拉莱耶之主克苏鲁和卡尔克萨之主哈斯塔的半身。 只不过当时这个珍宝意外落到了克苏鲁的手上，原本按照邪神的逻辑思维，这是一个很好的大补品。而且很有可能克苏鲁和哈斯塔之间，哈斯塔同克苏鲁的力量小差距就来自于这里。 庞大的带着黏『液』的触须拍了拍少年的身体，扼住这具羸弱的身躯，无数触须仿佛听到了号令一般从少年邪神身上钻了进去。 不管克苏鲁怎么弄，这具名义上的半身都没有任何反应，意识海里也一片空茫，变不回邪神的本体。 如果吞噬掉他的话，自己的力量会更加强大。 拉莱耶之主眼眸幽深晦涩，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但这种亲近感实在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连邪神也生出了“犹豫”的情绪。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缺这点力量。 拉莱耶之主漫不经心地想着。 于是祂便用千百万年的时间温养着这具没有生命的躯体，等待了很多年很多年，终于就在前不久的时间里，少年邪神终于苏醒。 也许是雏鸟情节，也有可能那种亲近感是双向的，面对自己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少年内心怀着浓浓的亲近意味。 克苏鲁扯出一件衣服，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但手下还是仔仔细细地为少年披好，扣上扣子。 祂化身的双手很大，带着粗糙的茧，划过少年细腻的皮/肤时，偶尔会在上面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 拉莱耶之主皱了皱眉，手下却到底还是放轻了力道，“抬/腿。” 于是少年只能两只手勾着兄长的脖颈，把头在邪神的胸膛，半跪在祂的身上，让克苏鲁宽阔的臂膀绕后，为他披上这些长袍。 他乖顺的模样让拉莱耶之主内心的烦躁直接晴转多云。等到祂把衣服为自己的半身穿好之后，又伸出手去『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兄长？” 宗衍疑『惑』地抬头，同祂的金眸对视。 直视邪神的眼眸能够窥见祂们部分的真实。就像祂们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景『色』和事物一样。 ——祂们是密不可分的半身，是这个宇宙间最为亲近的存在，这是无可变更的事实。 没有什么能够让祂们分开，即使是另外一位卑劣的，可恶的，喜欢穿着黄衣的家伙。 “无碍。” 拉莱耶之主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自己的手。 #### 不过十分尴尬的是，中间因为种种原因，深空星海之主最终还是发现了这个被克苏鲁严密保护的半身。 “你是谁？” 少年邪神歪了歪头，眼眸那一抹暗绿『色』落在黄衣之王眼里刺眼无比。 “你察觉不到吗？这种从未体会过的亲近感？” 哈斯塔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手指便轻轻捧起少年邪神的脸庞，让后者得以直视那褴褛幽深兜帽之中的不可名状之神。 宗衍感觉到有一股玄而又玄的神识将他裹住，万千星光在他脚下闪烁明灭，仿佛踩着浩瀚宇宙。 “睡吧。” 新生的邪神到底还是没有老牌邪神那么懂得掌控力量，对于哈斯塔来说，宗衍浑身都是破绽。 祂伸出臂弯，让少年稳稳地躺在自己怀里，隐藏在兜帽下的脸上『露』出被取悦般的笑容，回到了卡尔克萨的王宫。 深空星海之主所有的眷族都看着这一幕，似乎是无法想象平日里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邪神也会有同另外一个存在如此亲近的时刻。 “吾的半身啊” 深空星海之主将少年邪神横放在空中，不可名状的触手们从黄袍下探出，一点一点抚/『摸』着宗衍的脸庞。 这绿『色』，实在是太碍眼了些。 吾的半身，不允许存在被污浊的，恶心的克苏鲁玷污的痕迹。 星光聚拢过来，慢慢融入了少年的体内。 他的身躯开始抽搐，渗出大滴大滴汗珠，消散在空气中。 因为力量不足，沉眠过久的缘故，宗衍至今无法直接变回邪神的本体，只能以拟态人类的躯体存在。 深空星海之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少年颤抖的身体，忽然俯下/身去，不可名状的凶恶触腕以一种绝对不符合姿态的柔和拭去了少年眼角的泪水。 “睡吧。” 哈斯塔轻声说着，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