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翼》 第一章 剪翼 月黑风高,笔直的一条大街上,除了有三两条野狗,夹着尾巴,在寒风里踯躅,在屋角的垃圾里觅食,时而传出几声争骨头的咆哮声外,就只有风吹碎屑的声音,路东的一座酒楼的酒幌子,风吹得砰砰直响。 风吹碎屑声、狗争食的咆哮声、酒幌砰砰声汇成了黑夜街道的特异声色——黑沉仍不能使街道寂寞。 酒楼的后进正房,大厅中尚有一丝昏黄的摇曳灯影射出,这是这座镇市中唯一的光明了,轻微的、悄悄的语声,时而趁风传出。 蓦地里—— 狗声突然停止,砰砰的响声也静止了。碎屑风吹依旧,昏黄光影倏灭,人声戛止,那酒楼后进四周的房屋上,却突地冒出了四条人影,嚓嚓嚓,三条人影落地,只有大厅对面星上的人影,仍然矗立。 落地的人影,成品字形在院中一站,为首的人传出了一声苍老的、严厉的沙声道:“蓝掌柜的,有好朋友到访,怎么装聋作哑?”说话的人,面向左首耳房,讲完了似是静等回答,二眼熠熠注视着耳房的门口。 耳房中,黑洞洞的毫无反响。倒是大厅对面的一排房屋中,最左的一间里,传出来一声朦胧的话音道:“是谁呀,半夜三更的还在大厅叫闹?不要吵醒别的客人!要的东西,不都给您准备好了吗?” 接着听到他咕咕哝哝的骂个不停。火链声响,灯光倏亮,房门半开,一颗蓬松的脑袋伸出,朦胧中看清院中阵势,急愣愣的打了个寒战,口中结结巴巴的道:“三位大爷……是……干什么的……” 院中那为首之人,依旧用严厉的苍老沙声,说道:“请你们蓝掌柜的出来,就说有好朋友到了!小二,快点!” 小二尚未有反应,原是毫无声息的耳房中,传出了细微的响声,耳房门亦于此时突然敞开,一条矮小的黑影,自内大步而出,到得院中,为首沙声的人,真是啼笑皆非,因为面前站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圆圆胖胖的脸,一双大眼,熠熠有神,高挺的鼻梁,丰厚的嘴唇,透着朴实中带点机灵,一身玄色衣裤,头带束发环,长发披肩,一脸厌恶的神色,看了院中三人一眼道:“半夜三更,鬼叫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 童稚的脸上,装出一派老练的神气,直使得沙声人,恼羞成怒,怒气道:“小狗去叫蓝笠出来,老夫有事找他!” 童子大眼一瞪,端详了面前这个矮瘦的小老头一眼,只见他一身黑衣,小鼻子小眼睛,留着二撇八字胡,活像个算命的先生,不由得红红的小脸漾起了笑容,但刹时又神色一整道:“我爹爹不在家,明天来吧!” 说罢,转身就待返屋,突地又回转身来,声色俱厉的向矮小老头道:“哼!黑夜私入人家,你们一定不是好人,我爹爹没你们这样的朋友,滚,滚,滚!”两只小手叉腰,两眼怒瞪着站于院中的三个夜行人! 矮小老头,本已因本店掌柜的久不出面,怒气早生,今又被这小孩子,如同对待畜牲一般的喝驾,更激起了他满腔怒火,大喝一声:“小狗,可恶!”声随人到,一抬右臂,猛的一掌,拍向童子的顶门。 童子似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小身躯滴溜溜一转,矮身转到矮小老头之左方,一伸手,“啪”的一声,一拳击在了矮小老头的臀部之上,发出了一声轻脆的响声。 “格格”一声轻笑,同时揶揄的道:“打你个屁股,叫你记住,以后不可夜人民宅!”话声未歇,突听一声大喝,一股疾风,夹着窒人的气流,压顶而下! 原来那矮小老头,在轻敌之下,本未出绝学,仅在盛怒之下,一掌击出,且在掌出后,突然减缓了掌势,不愿落个以大欺小,未料到面前童子,却趁他掌势一缓,身形倏转,给了他一下重的,人小力轻,虽不疼痛,然而自己偌大年纪,在江湖上已成名数十年,今夜竟在一个童子手下吃瘪,不由得气愤高涨,身形不转,左手疾抡,一拳即想将童子毙于掌下,以解心头之恨! 童子话声未歇,已觉出来势太猛,自己竟是无法脱出其抄来的左手的一抓,更难躲开头上疾压而下的雷霆疾击,小心眼里,不由得豪气一生,右掌握拳疾出,迎向抄来的左手,左拳一式冲天炮,就待硬接,堪堪接触,已是感到力促气迫,双臂酸麻之时,突感身子被人挟提起一摔,身子不由自己的腾空而起……两臂疾划,双腿一蹬,借势一个鹞子翻身落向地面,突然身旁黑影一闪,拦腰被人一抱,未落地的身形,便轻轻的被托着放到地上,耳边同时传来了娇脆的一声埋怨道:“旆弟调皮!” 被称为旆弟的童子,扮个鬼脸全身偎向了身旁的一位全身劲装的蓝衣丽人身上。 在童子被人摔出以后,矮瘦老头的招式目的顿时失去了踪影,已自一愕,而这时身旁却又悄然的多了一个俊俏身影,矮瘦老头招停手歇,凝目打量这俏生生的人影,忖道:“好俊的年轻人!” 只见这个目如朗星,鼻似悬胆,英挺俊拔的年轻人,面带重煞,不怒自威的正注视着自己,直看得他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 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曳,年轻人双眉一耸,不屑的道:“请问贵客高姓?不知找掌柜的有何指教?” 矮瘦老头,似是受了催眠般的道:“老夫神算子卜仁,有事与蓝掌柜的商量。” 年轻人道:“何事,与在下商量也是一样!” 神算子卜仁,顿时一怔,内心忖道:“我是怎么啦!竟不由自主的与他答话?”心内忖思,耳中听闻,口头却也不屑的答道:“小哥能作得主吗?” 年轻人双眉一皱,不耐的道:“作不了主,我还问你干什么?”满面厌恶之容,似是不愿与神算子卜仁答话! 神算子面现狞笑道:“请蓝笠在三天之内,让出这‘天香居’酒楼,我们要用!” 年轻人一听,双目神光倏露,凝视着神算子卜仁,道:“凭什么?凭你?” 神算子卜仁伸手向怀中一掏,手上顿时多了一面小巧玲珑的小鼓,似弹丸般大小,托于掌中道:“就凭这个!” 年轻人看看神算子卜仁掌中的弹丸小鼓一眼,一抬手,弹丸小鼓,似被线引般的已到了年轻人手中。神算子卜仁神色一变,却听年轻人道:“‘鼓令三更’,对在下无甚威胁可言,在下暂且收下了,除了这个还凭什么?”一面说话却将神算子卜仁的“鼓令三更”收进了怀中。 神算子卜仁神色大变,“刷”的一声自怀中扯出了一面卜算用的招牌旗子。双手分执二端,怒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你先尝尝你卜大爷的厉害!”说罢,左手一放,右手把招牌一挥,像是一把钢刀似的横砍向年轻人的腰际。 年轻人却嘉许的道:“这还像话。”嘴里说着,身形却不动,直等到招牌夹着猎猎风声,即将及其之际,才疾伸右手,中食二指一并,就待夹夺挥来的招牌。 神算子卜仁,神情一紧,心知年轻人甚是了得。刚才那手隔空攫物,已是显露了其精湛的惊人艺业,神算子专门为人算命,可不愿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住,一招即为敌人夺住兵刃,真是大为丢人之事,故而心动意动,手腕一紧,招牌倏的收回,紧跟着大喝一声,招牌如蛟龙出海般的腾跃翻飞,展开了他成名江湖的绝艺“要命十二招”,绵绵向年轻人身上要穴招呼。 一轮急攻,只见旗影翻飞,神算子卜仁的身影亦随旗招闪转腾挪,一身武功,确有独到之处,但那被攻的年轻人,却依然卓立于原地,一任神算子卜仁招招神出鬼没,着着狠毒辛辣,却只用一只右手挡点拍挥,使那猛烈的招式。均解于无形,“要命十二招”下来,竟是一步未动。 神算子卜仁成名江湖二三十年,今夜竟栽在这籍籍无名的年轻手中,心中实是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要命十二招”未能伤敌,招停身歇,仍桀骜的道:“好俊的身手!只是如此并不能解决问题,三天之内,这”天香居“酒楼,蓝笠是非让不可!” 年轻人双眉带煞,威凛的向种算子卜仁道:“少爷念你在江湖上成名不易,且不知你与家父是何过节,虽然声声是强取豪夺的口气,也不为己甚,而你尚如此不知好歹,看来,不给点厉害,你是不死心的!” 话里,未见他作势,身形已飘然而起,一进一退间,神算子手中的招牌,已到了年轻人手中,“嘶”的一声,一分为二,就在他身动之时,倏闻一声轻喝:“旌儿不可伤他!”喝声人耳,这才临时变招,只夺了神算子的招牌! 同时,一声劲喝道:“慢着,卜兄途退!”一条庞大的身影,自左厅房后腾起,疾落院中。 年轻人转向来人看去,乃是一个身躯高大,较常人高出半头的黑衣老人,一双神光熠熠的鹰眼、鹰鼻、薄唇,让那突出的颅骨,陷在了凹形的脸上,黑夜中更增阴森森之气。 黑衣高大老人落地后,神算子卜仁同另外从未开口的二人,同时躬身,向其身后一退,老人阴森森的脸上,牵了牵,似是挤出点笑容,可是使人看了,毛发都不舒服!只见他阴声道:“小哥是何人门下,可否告知老大?” 被称为旌儿的年轻人,冷冷的道:“无此必要!” 高大的黑衣鹰眼老人,一听此话,只气得戟指骂道:“小狗太张狂,让老夫教训教训你!”一话落势动,蒲扇般大的巨掌,挟着一股疾风,怒涛排山般的击向旌儿,其声势之雄,直是无与伦比! 被称为旌儿的年轻人,神情一凛,收起了轻视之心,然而那俊秀挺拔的脸上,却依旧是一说轻蔑!无与伦比的掌势,迅将近身之际,旌儿见他右臂一抬,一招便接,“砰”的一声闷响,交手中的二人,竟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败,但见二人衣袂飘飘,各自微晃身影,旋即停止。 族儿心内忖思道:“好雄浑的掌力!” 高大黑衣老人却在对掌后,面露诧容,忖道:“如许年轻的娃儿,竟能在无备中,轻描淡写的接下了老夫六成真力的掌劲,着来今晚倒是遇到劲敌,时已不早,我必须早点解决才行!” 就在他们各自忖思之际,突地一条黑影,自大厅屋脊暗影中窜出,落于二人中央,原来是一个面容清秀,一身商贾打扮的老者,他面向黑衣高大鹰眼老人,抱拳道:“不知昔日老友驾到,我蓝笠未曾远迎,尚祈追魂铁掌关大侠恕罪!” 追魂铁拳一听这当面的商贾打扮的人,竟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号,不禁一愣!鹰眼一瞪,注视着蓝笠道:“我们竟是走了眼啦!原来蓝掌柜的亦是我们的同道,那就更好办了,只是未请教蓝掌柜的在未曾开这间”天香居“前,在哪儿立窑?” 蓝掌柜的闻声,哈哈大笑道:“我蓝笠一生从商,这乃是我的祖产,我又不是山大王,怎配立窑安寨?看来关大侠是真正的失眼了!只不过我倒可以替关大侠提个醒儿,昔日家兄确实在江湖上走动过,蒙武林同道看得起,送了他个匪号,人称‘烟侠’,他却自称‘烟叟’!可惜他不在此。” 铁掌追魂一闻此言,不由得一摸颈后的一块伤疤,心中激起了无比的恨火!一幕自己在二十年前被“烟侠”蓝竺一记烟袋锅的羞辱!同时也想起了,面前这个商贾打扮的蓝笠,不就是当时亦在场的酒侠蓝笠吗?自己二十年来,只记住了“烟叟”,却忘了“酒侠”!听他口气,那蓝竺老鬼竟是不在,那么这架梁子,亦同在他身上解决了,心内想着,脸上的变化,却先是恍然大悟,继又怒恨交并,最后却像是找到了解脱般的,双眼瞪着酒侠蓝笠道:“谢谢蓝二侠的提醒。既然蓝竺老鬼不在,关大爷这架梁子,就只好找你算一算了!来未来,我们是老朋友啦,就地解决算了,也不需要再等三天了,你就今晚让出这‘天香居’,我关奎就收下来,算是这二十年的利息吧!” 酒侠蓝笠微微一笑,仍是和颜悦色的道:“好说好说,二十年利息不多不多!只是现在天色不早,似乎此处亦非你我较量之适当场所。我看关大侠就传个令,请您那些老朋友,都一齐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如何?” 铁掌追魂关奎蒲扇大掌一挥,向神算子卜仁道:“卜兄请他们都出来。”回头向酒侠蓝笠道:“我们到何处好?你看那镇东的树林中的空地如何?” 酒侠蓝笠一点头道:“老朽同意,只是,此处尚需要交代一番,你们先去如何?” 铁拳追魂关奎诧异的道:“我们?你蓝二侠也太过自信,也太瞧不起我关奎了!再说,就你一个……”话至此处,突见蓝笠摇手道:“你关大侠也大多心!你们不是要我们这‘天香居’么?喏,喏……”用手一指身后的年轻人道:“他是我过继给大哥的犬子蓝旌,让他去解决‘天香居’的事,我们来解决我们的如何?” 铁掌追魂关奎这才无话可说,此时院中已连续进来了五人,连前三人加上铁掌追魂关奎,竟有九人之多,铁掌追魂关奎,刚想领先跃出,突听酒侠蓝笠道:“白四弟,店中事交给你了,莫让旆儿乱跑,旆儿跟着你馨表姐,不准乱来!” 话来入耳,铁掌追魂关奎身地急煞。眼向酒侠蓝笠看去,见那被称为白四弟的竟就是那最初应声的店小二,他一直在那门口站立未动,此时却已走出门来,一身酒保打扮,四十余岁年纪,铁拳追魂关奎突向酒侠蓝笠道:“这位可是你们‘烟酒渔樵’中的‘樵侠’白枫白四侠?啊!真是真人不露相,老夫来‘天香居’几次,竟是未能看出,端菜燎酒的小二哥就是闻名江湖的樵使白枫!只不知那位白三爷可也在此?可否请出一并一见?” 小二打扮的樵侠白枫,豪迈的一笑道:“怎敢当得关大侠如此讲话!白老四在商言商,何敢得罪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三哥他是离不开水的,此处吗?不适于他住,倒是有违关大侠的好意了!日后他来此时,叫他再去关大侠处请安。”说罢一抱拳,接着对酒侠蓝笠道:“二哥去吧!此处我会照看!” 铁掌追魂关奎一挥手,当先跃起,刹那间,九条身影,鱼贯消失于夜暗中。 酒侠蓝笠,也适时向蓝旌道:“我们走!”话落,两条人影已是消失于店房之外,其速度之快,真如流星下泻,雷电交闪! 镇东一座茂密的参天古树林中央,天然形成的一块空草地上,九个黑影,散乱疏落的站在靠东的一面,那高大黑衣的铁拳追魂关奎,正同神算子卜仁道:“怎么还未见到来?莫非……” 话声未落,“刷”的一声,一身白衫的蓝旌,已美妙的、轻灵的跃落林中空地中央,身后安祥的步出了酒侠蓝笠。 蓝旌身形站定后,俊目望向铁掌追魂道:“关大侠今晚是先解决二十年前的梁子,还是先解决挪让‘天香居’之事?我着二者都是针对我蓝家,我们还是一起解决的好!” 铁掌追魂关奎道:“虽然看来是一件事,可是梁子是我关某人个人的事,‘天香居’却是另当别论,那是非让不可的!只不知你这一起解决是如何个解决法?” 蓝旌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你我较量一番,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铁丝追魂关奎道:“你是说我俩一战定输赢?” 蓝旌不屑的道:“只怕你无此决定的权力!” 铁拳追魂关奎道:“听你的口气,似是赢定了!年轻人有此豪性,原是无可厚非,只怕是如不了你的愿。好吧,老夫就成全你的心意!” 蓝旌微微一晒,身形晃动,口中道:“那么有僭了!”右掌微招,骈食中二指点向铁掌追魂关奎的双睛。 铁案追魂关奎,一见来招竟罩住了自己全身穴道:虽然指向双睛,却是难以找出罅隙,直是随处可以向己戳点。如此静中策变的绵密而狠辣的攻敌招数,尚是他生平所仅遇!在这电光石火间,招式已临,迫不得已,双腿微控,连退三步,躲开了这招无懈可击的来招后,迅快的抢制先机,左脚踏上左前方一步,右臂抡掌向着蓝旌的身前大穴,这种变招应敌的机智,亦只有他这个老江湖才可以如此,虽是如此,而那蓝旌却也随身跟进,右手骈指依旧指向铁拳追魂关奎的面门,而左手却疾扬,仍是骈食中二指,迎截铁掌追魂关奎袭来的右掌。 铁拳追魂关奎跃动中的身形未稳,业已感到了右掌掌心,似触着了尖锐的钢锥,痛人心扉!只见他庞大的身影,脚踢身仰,一个倒蹬,脱离战圈,身形甫落,又倏然跌回,一来一回,快于闪电,如此已然脱开了蓝旌直指面门的双指,乃抡拳反攻,招招重手击向蓝旌。 蓝旌却潇洒的立于原地,双脚不动,仍是以对付神算子卜仁的身法招数对付铁掌追魂关奎,先前几招,只见蓝旌白衫飘扬,白影左右摇晃,前后俯仰,都能化险为夷。 渐渐的,铁掌追魂关奎的招法,逐步加重,渐渐加快,而招数亦随着奇诡变幻,蓝旌知道铁掌追魂关奎,究竟是比神算子卜仁艺业高出太多,不得不慎重应付,故而只听他轻啸一声后,双脚移动,白影飘渺间与铁掌追魂缠斗起来。 先前还能看清二条人影,你来我往,此起彼落,见招拆招,见式拆式,后来竟是分不清二人身影,只见到一团光影,缠斗不休,疾如飞轮运转,时而还传出怒叱与掌招相击之声。 旁观的神算子卜仁,竟无法看清谁占优谁居劣,只是叹为观止。 而旁边的酒侠蓝笠,却笑吟吟的注视着斗场,他看得出激斗的二人,虽然铁拳追魂关奎的招数身法,既重又快,然而却在每一次险险击中蓝旌时,均为蓝旌从容的脱开,甚至几为蓝旌潇洒的,似不经意的一式指招所伤,从而亦分出了艺业的高下,场中的蓝旌,虽游刃有余,却依旧不下杀手,一味的采取游斗,有时铁拳追魂关奎连施重手,企图脱出战圈亦不可得,但均为蓝旗出神入化,奇谲诡秘的招数所阻,直急得铁拳追魂关奎,绝艺尽出,怒叱连连,怎奈就是无法脱离战圈! 激斗中的二人,却是两样心情,蓝旌虽身怀绝技,但对这成名江湖数十年,与父辈齐名的豪客,却也不敢轻视,故而一出手,就是临门绝学“缠指”,待测出敌人,尚不需以全力对付时,乃略微放松,施展开师门“迷踪飘渺步”,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一味的拿敌人当箭靶子,为自己练功,而铁拳追魂关奎,虽在客栈中看出了蓝旌对神算子卜仁时,功力实在高出太多,但却并未将蓝旌“缠指”之威力着出。待到自己一出招,敌人依旧施出对付神算子卜仁之招式时,顿时感到自身各处大穴,均罩于敌人二指之下,而最受威胁的,除了那二格直似欲穿透眉心,无任何方法可破任何招式可挡之外,而年轻人潇洒态度中,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是使人气馁心颤,因而他连施二次诡计,这才抢制先机,施出平生绝学,重重击向这年轻的敌手,激斗中几次的杀手,都是在将得手之时,均为敌人那种轻灵飘忽,不可思议的轻功步法躲开!不但如此,敌人竟以此轻灵飘忽的特异身法,配合着神出鬼没、阴损诡谲的指法,始终不离大穴,间而抽冷子给一下重的!直气得铁掌追魂叱喝连连,更欲搏杀敌人于俄顷间,始得甘心!故而铁拳重击,招招追魂,直打得呼呼风响,石破天惊!丈余处的树枝叶梗,纷纷飘落、旁观的八名黑衣人,亦感掌风袭身,劲力猛烈,有的已纷纷被拿风震退! 攀然间,激斗中一声轻叱与一声厉啸,同时间两条人影倏分,一条跃落林边,一条却腾跃而起,扑向林中,同时口中则大叫:“风紧扯活。” 落于林边的,是白衫少年蓝旌,腾跃扑向林中的是铁拳追魂关奎,原来在激斗中,蓝旌逼得铁掌追魂关奎,施出平生绝艺,都不能得手,惹发了铁掌追魂关奎的凶性,呼呼举风中,夹杂着异味!原来他已施出了追魂掌的杀手追魂毒掌。铁拳追魂之号实因其功力深厚,与掌有奇毒,人蓄中之均返魂无术而得名。平日因其艺业甚高,且又因每施一次追魂毒掌,则需调养许久,始得复原,故其甚少施用,以免真元耗损。而今日遇上了平生大敌,个人私怨不得报且不说,奉命所行之事又不能解决,故而凶性一发,毒掌连连挥击。 蓝旌在激斗中,突然闻到一种异味,又见铁掌追魂关奎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知其已施出了邪派异功。心内大怒,忖道:“老鬼不知死活,想以毒掌害人,我虽不怕,然而他这种其行可恶其心可诛的举动,实不可饶!”意甫动,即一式“抚逆麟”,食中二指骈戳中铁掌追魂关奎之左掌掌心,刹时间,痛得铁掌追魂关奎,痛彻骨髓,厉吼一声,一式“追风雷”,不可自身安危,企图两败俱伤的打法,“轰”然击出一掌!蓝旌不遑伤敌,轻叱一声,纵身后跃,落于林边,铁掌追魂关奎,劫乘势腾跃而起,右手急抚左掌,口中大叫:“风紧扯活!” 就在铁掌追魂关奎跃起的身形,将落于林中一棵树干之时,突然左方突出的树上,射出一缕晶莹白线,射向铁掌追魂关奎的颈项之上,同时突于树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老夫多年未钓到大鱼,今晚倒是运气不错,真正是妻子牙垂钓,老运来啦!”随着话声,一条黑影,带着白线,牵着甫上树顶,又随白线腾起的铁掌追魂关奎的高大身躯,同时落于林中空地中央。 那些听闻“风紧扯活”即纷纷跃进树林的八个黑衣人,却同样遭到了阻截,被其中猛烈的拳劲掌风,又击退回原地,林中也跟着闪出了四个一式大苇笠,身披蓑衣的中年渔翁。 随白线落地的铁掌追魂关奎,因在落于树上前被晶莹白线缠颈,不得已右掌握线,企图解开,谁知掌甫握线,方觉出线似薄刃,顿时被割了一道深痕!左掌血尚未止,右掌又添新创痕,缠颈白线始终未解,被迫借着落势,一蹬树干,又腾跃而下,白线亦适时被从树上跃落地面的一个苇笠覆顶,看不清面貌,中等身材,身披蓑衣的渔翁收回。 铁拳追魂关奎,怒容满面,狞厉得犹如恶鬼!狠声的向渔翁打扮的人道:“好,二十年不见的老朋友,今晚都到了,白三侠的艺业,更是惊人了!未来,刚才老夫未防到白三侠有此一招,现在让关某舍命领教领教。” 口中说话,两手不停的撕下两块衣襟,包札了两手伤口,“哗啦”一声,腰中解下了一支乌光蛇头软鞭,一式“毒蛇出洞”,直额向渔翁打扮,被称为白三侠的面门。 渔侠白三爷白细,大苇笠下压,迎向戳来的软头蛇鞭,同时一挥手中的渔竿,白线如同灵蛇般,同样卷向铁掌追魂关奎的下盘。 这种以软兵刃交手,纯凭真正的内功真力,所谓心动意动,力传及顶,二人均是成名江湖数十年,再也见不到激斗的招数,只见二人你来我挡,我往你截,虚空比划的只有那真力布满挺直的两件兵刃,却都是呼呼生风,虽然看似点到即止,内行人一看即知二人业已用上全力,觑空隙,找漏洞,各不相让,若有一方稍稍大意,即将横尸当地,永沦万劫不复之境! 这种凶险的战况,场中只有四人晓得,就是蓝笠蓝旌父子,与激斗中的二人。 另外八个黑衣人,由神算子卜仁率领,已与林中出现的四个渔翁打扮的人,互相对峙,只听神算子卜仁道:“想不到‘洞庭四豪’鱼家兄弟,竟也来趟这道混水!老朋友,我们倒是久违了,只是还望你四位想想以后再干不迟!” 四渔人中一位身躯伟岸的中年汉子,哈哈大笑道:“久违了?我看神算子的招牌早砸了的好!前夜在伏虎寺中,卜老元不是找过我们吗?这才隔了两天,您就算不出来了,还有什么脸挂那块破布?‘混水’?哈哈!我们鱼家四兄弟,可就趟的太多了,莫说是这狐假虎威的阵仗,就是那为虎作伥的‘鼓令三更’,我们四个兄弟,也要义不容辞的碰碰着,他那鼓蛊,到底是有多厉害。” 神算子卜仁,阴声一笑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阎王注定三更死,那能等待到五更!’真是不错,来来来,鱼老大,让我们玩玩!” 鱼老大哈哈一笑道:“说你神算子不灵就是不灵!不相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消息,算算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不是说四更不回,就有人接应吗?不错,接应的是到了,可惜啊!除了那腿快的采花淫贼,花花公子见机溜得快以外,其余的三位嘛,连那最凶的‘独龙’也已尸横‘天香居’,这时恐怕已喂了野狗了!” 神算子卜仁,阴鸷的马脸一长,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天香居’白老四的那把劈柴斧?哼!哼!也配?”话落,狠狠的“呸”了一口,紧跟着吐了一口黄黄的浓痰! 鱼老大头一仰,苇笠落于脑后,露出了一个清秀的面孔,笑吟吟的端详了一下神算子卜仁,神秘的道:“告诉你卜大当家的另一个秘密,不错,就凭白四快,可真也无法收拾了‘独龙’,但是他挡一挡‘岷山二鬼’绝无问题,可以支持个三五百招,一个对一个,那就要着二鬼哪个先倒霉了!卜大当家的,可别忘了,‘天香居’还有一位‘潮音寺’的传人,白四侠的侄女儿,白宁馨白姑娘,你想,‘独龙’的遭遇该如何?就凭他那份未动手前的德行?” “潮音寺传人”五字入耳,神算子卜仁已是脸色大变!再想一想“独龙”祁天那份见了女子就口不择言,目不斜视,手脚不停的恶习,碰到了专克邪艺异功的潮音绝学,岂有他“独龙”的好处!心中越想越寒,不由得愣怔在当地,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激荡! 神算子卜仁,他可已经着清了当前的局势,自己这边,虽然人数占了优势,然而真个派上用场的,却只有铁掌追魂关查与自己,及另外的邛邙二恶,另五个茅山五鼠,在此处尚不够对方任何一位招呼的,接战是不能指望了!此处能来渔侠及洞庭四豪,谁知天香居能得到些什么后援?想来鱼老大讲的定是实话!独龙亦定是凶多吉少,而自己这儿,铁拳追魂关奎已是自顾不暇,正有两个功力悉敌的酒侠渔快,和另外尚有一位武功高不可测的年轻人在招呼着,盘算再三,自己与二恶当可与洞庭四豪中往何一位做对,五鼠亦可力敌一人,只怕是酒侠同那功高不可测的少年人加入,则自己八人,可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想至此处,不禁暗暗心焦,只急得冷汗直流,小眼睛直眨!突然计上心头,微微一哂道:“鱼老大莫危言耸听,我卜仁再不济,也用不着去替独龙祁老当家的担心,只是现下你我之间,该是如何,这就要看你鱼大侠了。” 这种明里说来好听,暗里挤人的词句,如何瞒得了洞庭四豪的鱼大爷?只见他豪放的一笑道:“我四兄弟行走江湖,向来是四位一体,对敌一人是四位,对敌万人亦是四位!”说至此处,有意的稍停,瞟了一眼大皱眉头的神算子卜仁,在心里暗笑一声,继续道:“不过,在未来此之前,我们老四说,今夜绝不联手,他要尝一尝,单打独斗的滋味!” 神算于卜仁,唯恐鱼大爷变卦,“刷”的一声,亮出了他那未被撕毁的第二块招牌,向身旁其余七人,一使眼色,肃客向鱼大爷道:“那么就让我算命的来领教领教鱼老大的分水峨嵋刺绝艺吧。” 他是诚心要抢制先机,未等鱼大侠答话,即论招袭向鱼大侠的身前大穴,一式“招摇过市”,未待鱼大侠应招,即又变招“招摇撞骗”,连连施展,鱼大侠趁机亮出分水刺,施展开来,二人即激战起来,霎时间是险招连连,风声呼呼。 同时间,二恶找上了鱼二侠鱼三侠,五鼠却齐向鱼四侠攻击,鱼家二弟兄与茅山二恶,交手不到十招,已是分出强弱。鱼家二弟兄已是掌握了优势,而五鼠却也真是倒霉透顶,他们碰上了鱼家四兄弟中,年纪最轻武功最强,人也最为机灵阴损的鱼四爷鱼浊,原来洞庭四豪,是以泾渭清浊命名,四豪是家传武艺,为洞庭渔隐鱼龙之子,鱼老侠一身艺业,因天赋关系,多传授了鱼浊,五鼠这一搭上手,连手招式频施,就是无法伤得了鱼四爷,鱼四爷人生得矮小精悍,一套“鲇鱼步”施展开,竟在六七招间,连连夺下了五鼠的五支兵刃,个个被鱼四爷点了穴道倒于当地,而鱼三爷鱼清,此时亦一峨嵋刺扎穿茅山二恶老大的肚腹,鱼二爷在大恶痛吼倒地时,趁二恶一分神间,一刺敲碎了二恶的膝盖骨,紧跟着一刺结果了性命,当场了帐,只有鱼大爷却在分神观看三位兄弟时,被神算子卜仁一式“招无虚发”,迫退二步,神算子卜仁趁此窜进树林,一晃不见人影。 洞庭四豪方待追踪,突听酒侠蓝笠道:“鱼老大算啦!让他去吧!除非他向善,若仍回伏虎寺,还拍他跑了吗?”鱼家兄弟闻言,这才煞住业已冒起的身形,折转身将视线投向斗场! 只见此时场中恶斗的二人,渔侠白鲲,大苇笠挂脑后,无风自荡,然而白三爷却面带笑容,傲然挺立,手中渔竿钓丝,此时绷得笔直,与铁拳追魂关奎的乌光灵蛇鞭蛇头纠缠在一起。 铁掌追魂关奎此时须发戟立,庞大的身体前倾,两手紧握灵蛇软鞭,尤在微微颤抖,全身业已为汗珠湿透,头上蒸气如锅滚,脸色煞白,已是强弩之末。 “唰”的一声,二件兵刃顿开,渔侠白鲲身形微晃,甫即立定,原是笑吟吟的面容,顿时罩上一层严霍,挺立原地闭目调息。 铁掌追魂关奎,却双股着地,软鞭撒手,萎靡的瘫痪当场,胸间大起大伏,喘息不已。 蓝旌此时,突地扬手弹出了一粒黑色小丸,射向调息中的白三爷,丸到唇边,劲疾顿消,似有人舀着般的喂进了白三爷口中,蓝衫少年转面同样的喂了一粒给瘫痪的铁军追魂关奎后,轻声道:“关大侠铁掌追魂之名得来不易,往昔似未闻你施用过毒掌,而今晚你之毒掌气味,似带蛊毒之气,蓝旌送你一粒恩师的小还丹,今后为侠为盗,全凭尊意,只是希望关大侠莫辜负了你那好身手!” 话落,在酒侠蓝笠率领下,纵身退去。 天香居后进正房中,灯火明亮,一张圆桌上,坐了十个人,酒渔樵三侠,洞庭四豪,与蓝衫少年蓝旌,美姑娘白宁馨与十二三岁的童子蓝旆。 依旧是店小二打扮的樵侠白四爷白枫,正兴高采烈的叙述着酒侠与蓝旌走后,天香居的状况。 原来,在酒侠与蓝旌走后,馨姑娘领着童子蓝旆,进了正房休息,白四爷却四处小心的看了看门户,并把那业已被五鼠摘下摔在大街上的天香居招牌捡起,看看四周无人,跃身挂上,这才回到他的房间,熄灯准备就寝,就在他刚刚眯上眼,进人睡乡时,突听“嗖”的一声微响,他这儿还未曾决定行止时,窗外已传来了美姑娘宁馨的话声道:“四叔快起来,有夜行人向店里来,好像是三位,不,还有一位,轻功甚高明。” 白四爷一骨碌翻身坐起,顺手抄起了成名兵器板斧,掖在腰上,拉开一条门缝,眯眼向外观望,只见房上,一连纵下三个夜行人,看其身手,自己当可对付,乃不待其叫嚷,一推门,站出来道:“各位昼夜来天香居何事?如欲住店,尚请由正门进来,似此……”话尚未止,突听其中一人,似鬼嚎似的叫道:“鬼儿子,少罗嗦,叫姓蓝的快出来,你苗大爷有事问他!” 白四爷一听,气往上冲,沉声的向鬼叫的人道:“苗天你少鬼叫,就凭你岷山二鬼也配到这儿电叫?识相的你还是给我滚出去!” 岷山二鬼中的大鬼“吊客星”苗天,尖叫一声,指着白四爷道:“鬼儿子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待你老子……” 话声未歇,突感眼前人影一花,“啪”的一声,嘴巴上挨了一下重的,满口鬼牙均都脱落,鲜血顺嘴流淌,顾不得疼痛,瞪着一双鬼眼,向眼前一看,不禁神情一怔,木愣愣的姑在当地。 面前竟是个绝色的美女,一声娇嗔,更显得她玉面生色,大鬼苗天竟是忘了疼痛,傻呼呼的直吞血水。 美姑娘身后的童子蓝旆,却在跳着脚欢呼! 身旁另一夜行人,生得唇红齿白,一身白衣,随着夜风飘曳,看来潇洒已极,唯有那一双三角眼,红红的竟被一圈蓝色包围,透着一股淫邪之气,只见他贼忒稀稀的眯着那对三角眼,望着宁馨姑娘,双拳一抱,一揖到地,躬身抬头,望着美姑娘道:“小娘子……” “呼”地一阵旋风,一圈黄影,自正房疾泄而来,伸手抓起了躬身作揖的夜行人,口中叱道:“花花儿躲开,这朵鲜花肥羊儿是你祁爷的了!”话出身动,臂扬手撒,被叫做花花儿的夜行人,被扔上了屋脊,一个鹞子翻身,安然落下,口中却连声应“是”,而那三角眼中却冒出了火般,怨毒的瞪着一身黄衣的人影。 院中黄影将花花儿扔上屋脊后,一转身,面向着美姑娘,露出了一排黄牙、阔嘴、鹰鼻、坳肋、削耳、一只独眼,配着秃头红须,阴森森的长脸,强作笑容,独眼中,邪光如芒,磔磔道:“小美人,小宝贝,小心肝儿,好俊的功夫,好美的人儿,来来,同你祁家大爷玩儿,嘿嘿!我的小乖乖地!我的小乖乖儿!”口说手动,一只乌黑的爪子,就向美姑娘身前伸去。 美姑娘一见老贼这副德行,就恶心得要吐,又听他口吐脏言,直气得玉容变色,未待那禄山爪伸到,一晃身,老贼只感到眼前一花,一怔间,突感到似铁铲般重击,砸了自己伸出的右臂肘腕一下,匆促中记起面前乃系一有刺的玫瑰,倏运独龙功,但却正在此时,身前胸膛处,如被锥刺,左耳将台穴,正是他的独龙功的死门,同时着了一下重的,自己只感到如万蚁钻身,霎时间,独龙功的全身力道回逆攻心,轰的一声,顿时不醒人事,蜷缩倒地,一动也不动,一代老魔遇到了克星,竟连自己被什么功力所伤,也不知道,即倒地死去,这也是他淫恶终生的报应。 屋脊上的花花儿一见美姑娘,如此威势,指顾间,将威震天南的独龙老鹰祁天,丧命归阴,只吓得三魂丧了七魄,拔腿就溜,所幸此贼飞毛腿帮忙,得能逃得一命,一溜烟似的,霎那间,逃出镇去。 在黄影落地后,白四爷即心焦不已,四爷已认出面前乃是凶名照著的万恶淫魔独龙祁天,被扔上屋脊的是新近闯荡江湖的花花公子郎千,正是一对淫贼,唯恐姑娘吃亏,自己方待上前与老魔拚命,谁知道姑娘竟三招二式就打发了这凶魔,白四爷一看,不由得精神大振,一抡板斧,大喝一声,就向怔在当地的岷山二鬼砍去,斧挟虎虎风声,狠辣至极,真不亏为樵侠。 岷山二鬼一见祁天老魔,那高的身手,竟被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美姑娘击毙,惊得竟忘了逃命,双双怔在当地,此时突听白四爷一声大喝,这才醒了过来,哪敢再事逗留,双双挥臂,向白四爷虚晃一招,拔腿就跑,才只跑出三步,身形倏然拔起,欲跃登屋脊之时,突感全身一麻,顿时人事不知,“叭叭”二声摔在院中,白四爷抡斧就砍,“咔咔”二声,二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一旁,白四爷回头一看美姑媲宁馨正在抿嘴微笑,螓首微低似是不愿白四爷看到,白四爷一怔,顿时恍然大悟,哈哈笑道:“馨儿是笑为叔打死老虎是吧?怪道斧砍竟毫无反响,原来你这丫头竟是点的死穴?”白四爷“呵呵”二声,遮过了这场尴尬,这就叫起了几个伙计,打扫院中清爽,不多时,酒侠蓝笠等,已相率赶回。 白四爷说完经过,蓝二侠亦将他们决斗林中的经过,说了个大概,这才正容向蓝旌与白宁馨姑娘肃声道:“旌儿同馨几刚返回家,就遇到了这种突兀的事情,我趁此时告诉你们个大概,现今朝中永乐帝已驱侄自为,而建文帝却亡命天涯,我们武林人,本不管官家是非,尤其是他们这种家族事,更不适宜,无奈永乐太过心狠,事前利用一批武林败类成事,事后竟亦运用这批败类截杀在逃的建文帝,而这批败类却抓着鸡毛当领箭,狐假虎威的鱼肉乡里,尤其伏虎寺的秃贼悟能,竟待其一身蛊毒,抢劫妇女,为祸地方,近来已从娼家扰人民家,所以我同你大爷、四叔这才开始侦伺,是大爷去洞庭邀了鱼家四位兄弟及你三叔同来帮忙,我们已是连续侦察伏虎寺十几天了,今晚轮到大爷前去伏虎寺,想也该回来了……” 话至此处,微闻有衣袂飘风之声,静心一听,面现笑容道:“是你大爷的声音,还抽着烟呢!”话落即见一条身影,轻灵的跃进屋中,顿时满屋充满了葱郁的烟味。 屋中适时出现一个满脸慈祥,双目神光熠熠的白胡子老头,一身庄稼汉打扮,口含特长的一支旱烟袋,烟锅儿特大,烟荷包垂于杆下,在身影跃落时,竟纹丝不动,而那特大的烟袋祸中,正随着他的呼吸,闪着红光。 座中人均起立,纷纷为礼,白胡子老头先向洞庭四豪点首为礼,并道了声辛苦,龙行虎步的走向上首坐下,随手抚了抚口称大爷的蓝旌,旋即向全体扫视了一眼,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这正是烟酒渔樵四侠之首的烟侠蓝竺,只见他脸容一正,发话道:“今夜伏虎寺的人,铩羽而回,是贼秃悟能万万想不到的事情,事前他们没有查探出我们的虚实,故而吃了大亏,当花花公子与神算子卜仁逃回去一说,贼秃悟能大为恼怒,本待即刻前来,但适巧自北京来了人,与他密谈一会后,贼秃突又改变了主意,我看已无事可探,亦就回来了,只是我想,我们不能让天香居每夜闹贼,假若今夜贼秃再来搅闹,我们还怎能开下去?谁还敢再来天香居?如何想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才行。” 说罢,用眼看着蓝旌,意思是问他有何意见? 蓝旌略一沉吟,凝重的向烟侠道:“爹可认识北京来的那人是进?” 烟叟蓝竺闻言后,神色一愣,略为思索,沉吟的道:“来人有量不高,个子瘦瘦的,未能看清面貌!只是看贼秃悟能对他的态度,似是职位不高。此人是谁呢?我倒真也想不起来呢!” 此时蓝旌突自怀中将夺自神算于卜仁手中的小鼓掏出,向烟叟面前一送道:“爹可认识此物?” 烟叟蓝竺一见此物,倏的脸色大变,怔凛的道:“旌儿,你这是哪儿来的?”话声甫落,突见他一把将小鼓拿在手中,细看一下,突似恍然!喃喃道:“是了,是他,是他!”接着急促的问道:“旌儿,此物从何而来?” 蓝旌见烟叟如此情状,却不答所问,向烟叟道:“爹先等一会,旌儿出去一下即来!” 也不等烟叟应允与否,闪身即走出房外,一晃身跃上正房,自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向天空及屋子四周一照,跃身腾空,奔向天香居高挂的酒旗,伸手摘下后,小心拢起,迅即返回后进正房,他这一来一去,身形似电闪雷奔,迅快至极。 进屋后,向童子蓝旆附耳讲了一句话,霎时童子跃入内房,拿出了一个小罐,递给蓝旌,只见他小心的以右手执着小镜子,照着左手束拢的布招,慢慢打开后,赫然在招中竟有二种毒物蛰伏,一为红头蜂子,一为蓝尾蝎子,这两个东西的身上,竟驮载着无数的跟蚂蚁般大小的幼蜂幼蝎,在小镜子光圈中,一动也不动,似是死了一般,蓝旌将它倒于小罐中,封紧,仍以小镜照射小罐,这才向烟叟蓝竺道:“建文帝已落发出家,永乐在最近是无法找得到的,此事爹可放心,今晚我自神算子手中,得来此物,即知师父命我办的事情,很可能有线索可寻,只是没想到如此容易,假若我判断不错,悟能贼秃定是个四十多岁的俊秀人物,爹你说对不?” 烟叟蓝竺点点头,但却诧异的看看蓝旌一眼,蓝旌却适的开口道:“那么我可以大胆的讲,他就是我的大师兄,二十年前被蛊毒婆婆的女儿媚娘迷惑了的玉书生颜如儒,只是我未想到,他竟会出家当了和尚,而且是伏虎寺的主持,这件事,正是师父要我做的一桩最重要的,而那个从北京来的人,我是从他能制止悟能,与这个‘鼓令’身上联想,推测可能就是了,爹既然说是他,那么就不会错了,爹在伏虎寺时,行踪已为老贼发觉,所以,跟下来的将这两种蛊及蛊母都散在我们店的四周,还好,师父在五十年前得自禹墓的这面阳镜,正是天下奇毒的克星,现在已照了有一刻以上了,当已制蛊母死命,旆弟拿去把它们埋了吧!”说着收起阳镜,将小罐交给童子蓝旆。 蓝旌紧接着又道:“”鼓令三更“的主人,是师父嘱我务必要除去的一大恶魔,现在他俩恐尚在路上,未曾返回伏虎寺,我想,馨表妹是否亦带来了仙子的阴镜,若带来了,倒想请您帮个忙,一同去斗斗‘鼓令’令主。” 说着用眼看着一直在凝神静听的美姑娘宁馨,美姑娘与蓝旌目光一触,娇羞的微俯蟀首,轻轻道:“带着啦,旌表哥怎么客气起来了呢?” 蓝旌向馨姑娘深情的往视一眼,却听老父蓝竺道:“旌儿的意思,你可是要同你馨表妹二人合力,共同去的斗‘鼓令三更’与贼秃悟能?” 蓝旌点点头道:“此是师令,孩儿自然义不容辞,只是恐怕要劳动馨表妹了!” 宁馨姑娘,喜在心田,怨在脸上。在座中老一辈眼里,确是为二小高兴,酒侠蓝笠道:“你对鼓令与贼秃可知其功力深浅?即或你对玉书生颜如儒,知之甚详,然而却不能忘记他久处苗山,当有一向邪功,更要知道鼓令主人却是三十年前即凶名久著的武林魔头,万不可徒恃年少气盛,误蹈险地才行。”一番爱子之情溢于言表。 蓝旌闻言后,庄重的接受,谨慎的转向大爷烟叟道:“爹可知道伏虎寺尚有颜师兄多少羽翼,艺业如何?” 大爷烟叟慈祥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的过继儿子,心中真是爱至极点,尤其深深的喜爱这种任艰巨,遵师命的负责态度,故而笑笑道:“你爹爹所讲虽是实情,但也不能说为了他们的虚名,就不敢面对了,只要你师父曾有交待,那么他定有自信你能胜任此事,不过谨慎一点也是处事的态度,你要记下了,至于现在伏虎寺吗,与神算子卜仁一类的人,倒有四五个,同关奎那种魔头比较,就百不挑一了,可说能者只有‘鼓令三更’与悟能贼秃二人!” 蓝旌听后,试探的道:“伏虎寺对乡里与我们天香居威胁太大,我想,天明后同馨表伟去一趟伏虎寺,约战‘鼓令’令主与颜师兄于伏虎寺后断魂崖,趁此时请三叔同爹和鱼家四位哥哥去伏虎寺解决寺中羽翼,并救出被劫妇女,不知可行否?”一脸企盼之色,注视着烟叟蓝竺。 蓝大爷猛抽一口烟,喷出一道浓浓的烟雾,豪放的大笑一声,应道:“行啦!爹答应你啦!可别灭了中原二仙佛的威名啊,孩子!” 事情就此决定,酒侠蓝笠,虽担心二小,挑战两个魔头,但既然大哥决定了,自己又见过旌儿的身手,可说除掉经验外,没什么不放心的,想想自己年轻时,也不是经验欠缺,豪情胆壮吗?何况不经不验,哪来的经验呢,也就心安了,大家趁曙色各自稍为调息,在用过早饭后,即分批上道了。 第一批自天香居出来的,竟是美少年蓝旌,换得一身蓝衫,飘逸滞洒,又加人长得秀逸英挺,身旁却是一身白衫,娇艳如花,美似天仙的姑娘白宁馨,二人并肩走出镇外,向北循着大道,直向北山伏虎寺安步当车的行去。 天香居中,自蓝旌与姑娘走后不久,一身庄稼打扮的烟叟蓝竺,与大苇笠顶,整年披着蓑衣,手执钓竿的渔侠白鲲,洞庭四豪,亦相继走出,安祥的循着蓝旌走过的路线,向伏虎山进发。 若施展轻身功法,由币镇登山至伏虎山,亦不过一个时辰可达,然而大白天,两批人可不愿惊世骇俗,故而到达伏虎山时,已近晌午。 美少年蓝旌,同美姑娘白宁馨,步至伏虎寺山门立定后,见巍峨的古刹,竟是大门洞开,人影都无,美少年同姑娘相视一眼,诧异的表示,何以竭如此光景?二人方要迈步踏上石阶,突听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道:“来人止步,今日并非进香之期,本寺不接待任何香客,请先回去后天再来!” 蓝旌闻声向山门右旁的一个方形小洞里看去,已知传声之人是在门内,由此观望,不由得微微一笑,心忖:“原来是在此守卫。”即注视着方形小洞道:“不知说话的是哪位!我们并非来此进香,是专程来拜访悟能大师的,可否为我等通传一声?” 粗厉的声音道:“大师有事,不能见客!” 蓝旌自怀中掏出了一封红色柬帖,及两个一白一翠的圆形物,用手一伸,向方形洞口道:“大师既不见客,尚请将此柬帖与信物即送请一览,我们走啦!” 说罢,手一扬,柬帖托着那一白一翠圆形物,闪电向大门内飞去,轻轻的落于门内,直似有人托着般地,看得门内人,大为佩服,而蓝旌却根本不理会有无人拿去送进,偕同美姑娘,展开身形,即循伏虎寺右侧登山道路,向后山跃登。 须臾,山门内闪身出来一个和尚,向左右看了一会,拾起阶上的柬帖,托着飞跑进在内而去。 片刻间,山门外出现了一个四十多岁,白净无须,仪表堂堂的身披黄色袈装的和尚,与一个精瘦的黑衣老头,三角眼、钩眉、猴儿面,精光闪闪,神光十足的三角眼中,流露着无比的狡狯,二人在石阶上向四周扫视了一道,展开身影,循着美少年同馨姑娘,登山之路,飞纵而去, 一会儿,伏虎寺的登山路上,突自山下,飞纵而来两条身影,霎时间到达寺前,正是镇中天香居的第二批,烟叟蓝竺、渔侠白鲲与洞庭四豪鱼氏昆仲,泾渭清浊。 烟叟蓝竺,似是熟人般的,竟自向寺阶走去,尚未进门,即闻一声粗厉的声音道:“来人请止步,今日非进香之日,例不招待信徒!” 烟叟蓝竺,却宏声道:“昨夜菩萨显灵,说是今日若不来伏虎寺给他老人家焚香添油,定遭天谴,你大和尚就慈悲慈悲吧!” 粗厉的声音,似是未想到来人有此理由,寺庙可是不能阻人烧香还愿,还未想出理由如何使来人自动退回时,来人已是迈步进了大门,粗厉的声音似是大急,大喝一声站住,声到人到,一个粗眉大眼的和尚已是站在烟叟面前,惶急的挡住了烟叟蓝竺的去路。 烟叟蓝竺,尚未开口,身后白晶细光一闪,那大喝的粗眉大眼和尚,扎撒着两臂,张着大嘴,眼睛直直呆立当地,烟叟身后传来了渔侠白鲲苍劲的笑声道:“何时你拦路虎周荣,当上了拦路秃子?你还是将就着歇歇吧!” 烟叟向拦路虎周荣看了一眼,闪身同其他五人,向山门走进,迎面走来了五六位高矮肥瘦的劲装汉子,为首的正是昨夜逃去的花花公子,烟叟蓝竺一看,一个个均似凶神恶煞,就知没有一个好人,回头向渔侠等,低嘱一声“除恶务尽”,转脸向花花公子道:“原来毛爷在这儿啊!小老儿找得好苦。”人说着话,可就和来人接近了。 花花公子毛毅,一看这庄稼老头儿,如此的迫近来,自己虽不认识,可也不愿得罪,恐是哪家朋友家的人,本来是听到了守门的拦路虎周荣喝声出来的,今见此四人,都是农渔打扮,虽然其中一戴大苇笠者,稍嫌惹眼,可也并未在意,方待询问这老头是来做什么的,突然,人影晃动,刹时间两声闷“哼”,夹着“咚咚”倒地之声,与喝叱声传来,自己面前却站了个身材矮小,一身渔夫打扮的精瘦中年人,向花花公子咧嘴一笑,旋即一掌拍向了花花公子的面门,紧跟着底下一腿,将花花公子的下裆,踢个正着,只痛得花花公子蹲下身去,弯腰哼哼不吐。那精瘦中年渔夫正是鱼四爷鱼浊,口里却正骂着道:“你这个淫贼,上次在洞庭湖边,让你溜了,看你今天还往哪儿跑!” 原来,在大家甫一接近,渔侠即闪身越过烟叟,一指点到了一个肥胖汉子,烟叟本待向花花公子出手,不料鱼浊早已找好目标,向那手下败将花花公子毛毅扑去,烟叟只好一晃身,贴毛毅身旁闪过,一烟袋鼓向一个高大黑汉的膝盖,左手一指点向喉头,黑大汉本已张口尖叫的嘴巴声音未出,张大着,一声闷“哼”,倒毙当场,其余三人,愣了一下,正迎着鱼氏三昆仲飘然而到,纷纷抽出兵刃,尚未出招,已为三昆仲峨嵋刺刺中小腿,尖“嘶”一声,均一命归阴,也是这几个败类倒霉,遇到了艺业较他们高出太多的老少五侠,电光石火间,已命丧黄泉。 此时,只有花花公子,与四家最小的鱼浊,尚未完成争斗,鱼四爷本已将毛毅踢了个发昏章第十一,奈何此贼艺业,究竟较其余诸贼为高,虽被鱼浊踢至要命处,却并不太重,因其在挡面门一指时,身形略歪,等他蹲身时,强忍疼痛,偷眼看到了身后诸人的遭遇,知今日要糟,强吸一口气,忍住疼痛,突然暴起向鱼四爷发难。 右手折扇一招“叶底偷桃”,袭向了四爷下盘,晃身就持越过鱼四爷,来个脚底揩油,谁知鱼四爷在弟兄中非特艺业出众,且亦机灵出名,虽在同花花公子讲话,却同时在防着淫贼,故而淫贼一招偷袭,鱼四爷却“嚓”地一跃后退,不但躲过了淫贼偷袭,却又适时的跃回,执峨嵋刺就向淫贼一连打出了六招,又逼得淫贼,不得不急速应敌,顿时二人激烈的斗在一起。 烟叟蓝竺,此时却向渔侠白鲲一歪头,示意他去搜后殿,渔侠见状拔身登上大殿,一闪跃入后进不见,其余三豪却也不待吩咐,一直向大殿直进,余分左右,沿墙向后进跃去,刹时间,均已不见影踪。 激斗中,越打越凶险,兔起鹘落,刺来扇往,时有凶招险势出现,竟是战了个不分胜负,缠盘纠结,竟是奇招迭出,二人似已均尽全力,尤其花花公子,竟是全用拼命招数,若非四爷艺高一等,此时早已落败,战约盏茶时,烟叟蓝竺已略现不耐,又不愿离此,恐怕淫城漏网,又担心进内搜索的四人,竟无一人口转,亦未闻有何异响,真是心急如焚,蓦地—— 激斗中,鱼四爷高亢一声,飞跃而起,花花公子毛毅却厉吼一声,一溜乌光,疾向腾空的鱼爷装去,堪堪追及鱼爷,突见他两脚微踢,蓦地如风扇般的头下脚上疾翻而下,乌光原是花花公子的兵器折扇,贴着鱼爷身旁,急劲的直冒高空三丈有奇,始势尽下落,“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鱼四爷,却先折扇倒坠而下,身快及地向,双脚一挺,一个鲤色打挺,直是落于尘埃、落地后,回眸向花花公子看去,只见他手捧小腹,抓着一支流满鲜血的峨嵋刺,怒目横眉,满面厉容的正缓缓仰身倒毙。 鱼四爷去前,拔出了峨嵋刺,在花花公子身上擦净了血渍,抬头向烟叟蓝竺,歉意的看了一眼,似是道歉地耽搁了时间,烟叟笑笑,转身就待向后进跃去,突然—— 大殿中,拥出了二十八个女子,环肥燕瘦,一个个都低首向外走来,静悄悄的,每人手中提着一个包裹,前面的三五成群,后面的多是独自个儿,而且面带泪痕,一看即能分出,后者系良家妇女,最后,渔侠白三爷这才向烟叟道:“后进竟是人影亦不见一个,连那神算子卜仁亦未见影踪。” 这时,却见鱼清大步自大殿走出,刹时间,一股烟味呛人,“劈劈啪啪”的后殿已多处着火,烟叟一看,知系鱼三爷所为,未讲什么,即领先迈出伏虎寺,向下山方向纵去,只是他心里,却惋惜着,多年古刹,毁于一旦。 伏虎寺后山顶北坡,断魂崖上,东西各站着两个人,东面是伏虎寺中出来的精瘦猴儿脸老头,与白净脸黄袈裟的中年和尚。西面的却是那投柬的美少年蓝旌同姑娘白宁馨。 此时,猴儿脸老头,正手指和尚拿着的大红柬站上面一白一翠二圆形物品道:“哪位是白壁的主人?” 蓝旌略一抱拳,正容道:“在下蓝旌。” 白净脸和尚急急的接道:“那白壁上的龙头拐杖,作何解释?你的我俩来此,有何事见告?” 蓝旌肃容道:“大和尚以为那标记是什么?你若不知道的话,可问问你的伙伴,我们就是为此而来!对吧,令主?”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向那精瘦的猴儿脸老者说的。 猴儿脸老者,面容一紧,向蓝旌道:“你如何认识老夫?你约我又是何事?你若是龙头拐杖的传人,就应知道老夫同东海儒佛的约定才是!” 蓝旌微微一笑,伸手自怀中掏出了“鼓令三更”的信物,那得自神算子卜仁手中的小鼓道:“令主看,这是什么?难道在下还找错了人吗?” 精瘦猴儿睑老头,鼓令令主,一着自己信物竟在对方之手,顿时脸色一变,愤怒的向白净和尚看了一眼,说道:“好,好!此事是老夫使鼓令再现江湖的约定,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 蓝旌道:“请会主遵约行事!” 鼓令令主奸笑一声道:“凭你吗?小子,也配?就算是你那师父,东海儒佛到来,也得着老夫愿不愿意啦!” 说罢一派不屑之色,倒背双手,根本不再理会蓝旌。 蓝旌方待发作,却听和尚道:“你既自承是东海儒佛老人家的传人,可知我是何人?那么这个翠壁的兰花手标记,定是潮音寺,昔日人称东海花仙的艾老前辈的传人了?这位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白姑娘微一裣衽,道:“小女子白宁馨,正是潮音寺传人,只是学艺不精,尚请颜大侠多多指教!” 白净和尚大为惊栗的道:“你知道我俗家的……” 白姑娘宁馨,娇容带煞,道:“好啦!我们不需再斗口舌了,我们来此,就是找的二位,一者,要请二位将那劫持妇女的事作个交待,二者,请成名江湖五六十年的鼓令令主,遵守自己的信诺,三者,你这位东海叛徒,也该回到东海去接受门规的处分了!” 美姑娘倒是快人快语,说完话轻灵的,自然的将额卜颈间项链一提,身前挂出一枚心形凹镜,大如鸡心。 就在此时,美少年蓝旌,一扬手,自和尚手中,似“隔空攫物”将二枚白翠色璧玉,收回手中。 此一动作在鼓令令主与玉书生颜如儒未防之下得手,直气得二人怒目射向蓝旌,但在他们心中,可大为惊凛这年轻人的机智与功力。 当大和尚悟能,原来的玉书生颜如儒看到了美少年蓝旌与俏姑娘白宁馨,身前的二面凸凹阴阳镜时,不由得恨声道:“好好!两个老鬼,竟是将阴阳镜也传给了你们,来吧!我颜如儒绝不动蛊物,看我能否将你们这二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除掉!” 美姑娘白宁馨,身形一晃,口中娇喝一声:“老鬼是你的了,表哥!”同时,兰花手“分花拂柳”,狱向颜如儒的肩井大穴。 刹时间二人均展开身形,打在一起,一个似穿花蝴蝶,翩翩起舞,一个似龙腾虎跃,虎虎生风,倏而轻灵飘逸,腾空对掌,忽而落地旋转,掌击指戳,渐渐的由慢而快,一白一黄的二条身形,顿成白黄双线,如龙蛇电闪出,斜缠在一起,斗至最后,竟是分不出黄白,只见白影一圈上下左右前后移转。 而蓝旌与鼓令令主,却是在姑娘与颜如儒激斗时,二人同时发招,连对五掌,“砰砰”之声不绝,第二招时,蓝旗对准来掌,骈食中二指,戳向鼓令掌心,指掌甫触,即见鼓令令主,眉头一皱,闷“哼”一声,暴然缩掌,三角眼怒瞪着蓝雄,冒出了愤怒的恨火,但其眼神甫与蓝旌那不怒自威的眼光接触,即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威煞,袭向全身,不由得心内一紧,暗暗忖道:“少年人好重的威煞!今日不除此竖子,异日其‘天佛指’练至十成,哪有我施展余地?”想至此,凶心大炽,顿感少年人身上传来的威煞,似已减轻,腾身抡掌,连连向蓝旌,频施重手,蓝旌亦奋起应敌,指掌并用,二人周围,时时被掌风指劲,戳击得断魂崖石碎屑飞,形成一片灰蒙,这真是亘古未有的一场武林大战。 激斗中的美姑娘白宁馨与玉书生颜如儒,突听美姑娘娇叱一声,二条身形,倏然分开,一东一西,对立当地,美姑娘玉面见汗,初现娇喘,而玉书生悟能和尚却手抚右肩,脸现豆大汗珠,满面苍白。 激斗中,和尚已中了姑娘一“兰花掌”,现时正日正当中,馨姑娘身前阴镜被阳光反射,影响和尚目力,是以得逞,二人略作调息均又提聚功力,似斗鸡般绕着圆圈,睹罅进击。 就在此时,山下伏虎寺方向,突地冒起了一股浓烟,顿时传来了墙倾屋倒的轰隆声,和尚神色一愣,狠毒的向美姑娘看去,突地,一道强烈的闪光,正照着二眼,一阵眼花,一缕指风,袭向心窝,美姑娘趁和尚看到山下烟起,一怔神间,迅即的一指戳向和尚心窝,恰恰胸前的阴镜也反射阳光照射和尚双目,顿时,和尚竟未来得及闪躲,即“砰”地一声,倒毙地下,美姑姑没想到如此凑巧竟一招得手,不由得神情一愣。 就在此时,蓝旌与鼓令令主,正腾空对掌,突闻蓝旌一声大喝,鼓令令主一声厉叫,美姑娘一回头,即见一条矮小的身影,向着断魂崖下坠落,而另一条蓝影,却也紧随着黑影,落向千丈深的崖下绝壑之中。 美姑娘以为蓝旌与鼓令令主,同时受伤跌下崖,急得尖叫一声“旌哥哥”,腾身就向断魂崖下跳去。 下落的黑影与蓝影均甚急速,蓝影似因身躯略微高大,落速较快,追上黑影后,碰触一下,弹向崖壁,略为一窒又被弹回,适巧同跳下断魂崖的白姑娘身形碰个正着,两条身影一合,迅急的向千丈绝壑中坠下。 第二章 诛心 朦胧的山峦,朦胧的云天,朦胧的美,是迷人的。 嶙嶙巨石,衬托出山峦的奇突,高挺相叶的古树矗立,与云天相接,形成了山峦的雄浑。 半山的凉亭,浸润在雾朦朦中,凉亭中伫立着一个模翻的人影。 如果靠近一点,可以看到这人,时而仰脸向天,时而俯首望地,迷朦的凤目中,显出了重重的忧思。 在凉亭的左面不远处是个悬崖,千丈深壑,被滚滚云海雾雨所埋葬,本是一大奇景;可也无法凝视。 通往凉亭并贯串半山上下的一条羊肠小道本已蜿蜒曲折,加上山势重叠起伏,使直通的地方,也要回旋,倍增曲折,面就在这蜿蜒小柱距凉亭约两三个起起伏小山峦处,林树遮蔽,已不见凉亭,路旁巨石错落的形成了一片阵图,巨石当中;有数间茅扇紧闭、依石或靠树搭建的茅屋。 巨石阵中正有二人,在兔起鹘落的穿行其间,有时二人撑身而过,视而不见,竟似毫不相识。 就在似是阵图门户的地方,一个须发皆白的红颜老人,正面对着一个中年汉于声色俱厉的道:“老朽无意仕宦已近十年,阁下突然来此骚扰,实是无理之至!他们朱家的事,再也不与我常家有丝毫牵扯,我劝你还是回头的好!同时,最好奉劝你贵上,以后莫要再来找我常剑秋!不然……” 中年汉子心内虽是不服,但眼看着自己同伴进入石阵后的情形,却也不敢再横,急急的道:“既然常爷开口叫我回去,小可再也不敢来打扰常爷,不过,常爷是明白人,我若不与同伴一起,回去时将没法交待,常爷请高抬贵手,将我同伴放出来吧。”说罢连连作揖。 常爷着了他那副德行,鼻孔不屑的冷哼一声,双手连挥,一颗颗小石于,自双袖飞出,一颗接一颗的落在阵内二人面前,分别引导二人,自不同方向穿出石阵。 二人甫穿出石阵,其中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头儿,怒容满面地向常剑秋道“好啊!十数年不见,你常大爷的待客之道也变了,真够交情!” 常剑秋却也声色俱厉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当年你常爷还不是一样,何况我卢海?” 常剑秋霜眉一耸道:“你这新贵可管不着我山野之人! 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卢大爷还是请吧!“ 说罢返身就待向石阵退回。 人影一晃,卢海已挡在身前,依旧是怒目相向,道:“姓常的,你可讲得轻松,凭这两句就想把卢某打发走,可没那么容易!” 常剑秋霜眉略耸,怒声道,“你待怎样?” 卢海嘿嘿冷笑道:“明人之前不说假话,建文帝既在此处出现,我也不多麻烦你,只请交出他来!。 常剑秋听后,蓦地哈哈大笑,声震林木,簌簌作响许久,才停声正容向卢海道:“卢大爷说得好轻松,皇上在此出现与否,关老朽何事?老实告沂你,老朽根本就没见过皇上,就是想交出来,求得一官半职的抖抖威风‘也无从交起;卢大爷你信也不信?” 卢海听后,面露诡容的道:“常剑秋你倒推得干净。只是就这么说说,是难得老夫相信的。老朽要进入你的屋内搜查,有与没有,那时才能决定。” 常剑秋右手-摆,作出肃客的姿态,弯腰摆头道:“请!” 接着回头一并对与卢海同时自石阵中出来的,另一位年龄与卢海不相上下,身材面貌亦甚酷似的老人,及原来与自己在阵前谈话的中年汉子,点头示意遭:“卢老爷与这位贵客亦一并请进!” 卢海见状,怒哼一声就待迈步向石阵走去,中年汉于却在此时道:“卢大爷…” 卢海倏转身形道;“怎么…?” 卢二爷接口说道:“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到山上找找吧!” 常爷既然说不在,想来不会是假,何况条王他们至今还没有消息。而时闯也差不多了,在此耽搁恐不适宜!“ 适于此时,自蜿蜒小道上。传来了步声,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转头向小径注视。 须臾,自雾影迷漫中,在小道中央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潇洒的步向四人之处,卢海一见来人,面现兴奋而又紧张的神色,蓦地向来人腾身跃去,口里喊道:“老二常老头交给你们了!” 卢二及中年汉于一听,均倏然转身,面对常剑秋道:" 常爷,还有何话可说?“ 红颜老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道:“老朽无话可说,因为我早已声明朱家的事,与我常某无关,两位请想想,来人可是从我常某人的居处而来?以后还是请二位传达一声,莫再来打扰老朽清修,感激不尽!:说罢,不理二人反应如何,大步通过石阵,径行进入当中的茅屋。 卢二及中年汉于见状,互视一眼,大感意外的摇摇头,一同苦笑一声,回身走向业已与卢海对面的来人之处,此时正见卢海向来人道:“旧属卢海。参见圣上,请圣上随老臣返驾回宫!” 来人竟是那凉亭中观山景的人,一身灰葛长纱,俊秀的面庞,略现忧容,仰脸向天,似不屑再瞧卢海一眼,神情落寞的又拟未听见卢海谈话。 卢海似有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竞僵在当地,而来人却突地举步继续向前,其雍容庄重之态度,使得拦在路中的卢海连连退步。差点退在身后的卢二及中年汉于身上。 卢海一咬牙,下定了决心,现出狰狞面目,大喝一声道:“站住,否则我不客气了!” 来人闻声止步,向三人扫视了一阵,凤目中神光倏现,冷哼一声:“大胆!” 身随声动,倏忽间灰影连闪,身形似鬼魅般的围着卢海等三人一转,刹时将三人制住。 三人姿势未变,面现诧容,已被定在当地。来人这才开口道:“瞎眼的东西,建文帝也会武功的话,还有你们的命吗?” 卢二及中年汉于一听声音不由得各自叹口气,低下头去。只有卢海却咬牙切齿,凶光毕露的道:“阁下是什么人? 竞冒充建文帝戏耍我等!阁下将来必后悔莫及!“ 来人仰首一阵长啸,声如凤鸣,高达云霄,回响历久不绝。长啸过处,林木枝叶晃动,竟末落下,卢悔等人见此等情景,不由得脸色连变。 啸后,来人冷冷地道:“你这等丧尽天良,趋炎附势的走狗,根本不配被蓝某戏要,除去几十助纣为虐的狗腿子,不过是尽一份武林人的义务,蓝某永不后悔!” 红颜老人常剑秋,忽自茅屋现身,接口说道:“少侠何用给他们讲道理?还是照原定计划,将他们解决了吧!我想,他们的后援也该到了!” 来人甚为尊敬的向红颜老人道:“那么就辛苦你老人家了!”说罢,一手挟持一个,将卢海及卢二挟于肋下,飞身向石阵落去,再一晃身,闪进紧靠树林搭建的茅舍内。 常剑秋见状摇头笑道:“不知哪里学来的这份轻功,老朽算是开了眼界了!” 随后一拍中年汉子后心,解开他的穴道,道:“阁下随常某来吧!你已看到了少侠的身手,还是乖乖的另动歪念头,不然对你可没有好处!‘’中年汉于没有任何表示。神情木愣的随着红颜老人穿过石阵,走进茅舍; 进入茅舍后,中年汉子突然神色大变,蓦地向地上跪倒,连连叩头道:“徒儿拜见师父!‘’原来茅屋上首坐着一位身穿红色袈裟,身形高大魁伟的老年僧人,怒容满面的瞪视着中年汉子。灰衫人安详地坐在旁边,已不见了卢家兄弟。红颜老人趋前坐在老僧下首椅上,除略向灰衫人及老僧招呼后,一言不发。 那老年僧人嗔目向中年汉子叱道:“徐行,你作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有面目来叫师父?嘿嘿,你眼里还有师父在吗?” 中年汉子战战兢兢的遭:“师父,请听徒儿说……” 老僧不待中年汉子讲完,又叱道:“你狡辩什么?背逆师训,投身为走狗。还有什么话可说?” 中年汉于叩首道,“徒儿实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红衣老僧神情气极,又暴喝道:“苦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说至此处,大袖一扬,运劲一掌向跪在地下的中年汉子当头劈去。 坐在旁边的灰衫人,出乎意外的却微拾右掌,将老僧掌势架住,从容不迫地微微一笑,向老僧道:“大师暂且息怒,徐兄我似曾见过,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蓝某多口,讲个人情,大师且听他说完再行发落如何?“ 红衣老僧瞪了灰衫人一眼,无可奈何的道:“丢人!丢人!这丢人的事老衲本不想再提,不过……” 灰衫人微笑道:“大师是否为了徐兄与薛姑娘的事面心烦?” 此话一出,红衣老僧与跪在地上的中年汉子,突地一同膛目瞪着灰衫人。 灰衫人神情不变,潇洒的道:“我不是说,徐兄似曾相识吗?薛姑娘的事,是听我表妹白宁馨讲的,她们还是好朋友呢!” 说罢,见红衣老僧似乎并不相信,而中年汉子,面露难以置信神色,乃微微一笑再补充道:“大大夫一言九鼎,大师若是指徐兄与薛姑娘的事,我蓝旌敢以性命作担保,至于说徐兄未遵师嘱,反去助逆之事,我知必有隐情,且让徐兄自己解释吧!” 说至此处,突然停口道:“又有人来了!” 稍顿,又道:“此人轻功甚高……噢,他后面竟还有二人,轻功也不弱!,稍微侧耳,又道:”前行者已到石阵前!后面二位快到了。“ 红颜老人与红衣和尚相视一眼,目光中不禁露出钦佩之色,微微点首,甚表嘉许,看在中年汉子眼中,心中大为惊异,真不知这面貌酷似惠文帝,却自称是蓝旌的人,究竟是何来头。 红颜老人何等老练,早已看穿了他的心事,向中年汉于微微一笑道:“徐贤侄对蓝少侠大概陌生得很,这也难怪……呃,不知徐贤侄看到过‘鼓令三更’的令主没有?” 中年汉子不知常剑秋此言何意,仍然恭敬答道:“见过倒末曾,但听说他是总府的方号旗旗主,艺业已是登峰造极,且为昔年有数的魔头之一。” 常剑秋道:“听贤侄说来,这总府中竟是有四方旗主了? 你是属哪一旗的呢?“,中年双子道:”我并非各旗中人,而是属于总府驿使,这次是来传达命令,刚巧听说在左近发现主上行踪,故而暂留,以便将情况带回总府报告!“ 常剑秋道:“我看你还是起来说话,有暇时再向你师父解释吧!” 中年汉于仍然不敢起来,改向红衣老僧叩头道:“其实弟子留在那儿的原因,是因为听说南方旗旗主是昔年的笑面弥陀之故。” 红衣老僧闻言大感意外的道:“你是说那恶僧又复出了吗?消息可确实?” 中年汉予道:“弟子就因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属实,故而才留下探听。其实消息来源是薛姑娘告诉我,而她也是听驿使旗旗主说的。至于其他的旗主,是什么人则未能探听到!” 红衣老僧闻言,面色稍缓,一挥大袖道:“起来!” 中年汉子闻言大喜,再三叩头然后站起,灰衫人却轻声道:“奇怪,怎的不闻来人有所举动?” 常剑秋似是对灰衫人蓝旌甚为依恃,对外面之事不插半句口,依旧向中年汉于道:“徐贤侄既知昔日魔头鼓令令主,可知其最近之消息?” 常剑秋见中年汉子摇头表示不知,乃指灰衫人蓝旌道:“前些日子,业已丧命在蓝少侠手下!” 中年汉子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而常剑秋则满面庄容的道:“蓝少侠此时是易容改扮,其实他虽然年轻得很,一身艺业却罕逢敌手呢!将来你就知道了,现在却先要委屈贤侄到下面一会,等事完老朽再请你上来吧。” 中年汉子徐行莫名其妙的向师父望了一眼,见老和尚未作声,只好怀着闷葫芦,跟在红颜老人身后,走进机关地洞去。 蓝旌一直听着,此时又道:“咦!来人中竟有人懂得璇玑学,业已深入阵中,我去会会他们!”说罢将脸容一抹,抹下易容药物,顿时露出英俊的面庞和一种慑人的威势。 这不是蓝旌是谁?那英挺的身影,俊秀而带威严的面貌依旧,只是更显得沉着、成熟了1只见他脱去身上的灰衫,露出了里面一身蓝衫,安详的一推茅舍板扉,闪身而出。 红衣老僧与常剑秋亦随后步出,抬眼向石阵中望去,但见阵中正有三人,鱼贯穿行,一个是身穿道袍,花白胡须的清瘦老道,一个是身似竹竿,瘦骨如柴的瘦高老者,另一位是五短身材的壮汉。三人中是由道人率前,瘦长老者居中,五短壮汉殿后,在阵中穿行。 常剑秋见此情形,不禁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北邙恶道,自号半诸葛的玄清。让他再蘑盏茶时分,或者会摸进来,那可够讨厌的,还是指引他们出去吧!” 说罢,将前面巨石用力一推,斜向东南,只见阵中瘦道人,本是前进的身形,突地一停,略作端详,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却没有多说话,只是改变了方向,穿行如故。 红衣老僧目注那又瘦又高,形似竹竿的老者道:“怪道蓝少侠说来人轻功甚高,原来是他!” 蓝旌接遭:“大师可是说那瘦高的脱弦箭苗天?” 红衣老僧闻言也不由心内暗惊于这少年人的见闻广博,可是再想这苗天的形象甚奇特,无怪他能认得出了,乃接道:“正是他,此人以轻功见长,但却非大奸大恶,反是玄清恶行甚彰,今日老僧大概要开杀戒了!” 蓝旌道:“这种江湖败类,怎敢劳动大师,自有弟子动手。…他们己快出阵,我们何不到阵外去等候他们?” 红衣老僧与红颜老人均点头同意,乃一同穿出石阵。 轻车熟路,比玄清几人还早一些,立于石阵之外。 蓝旌道:“常老爷子的石阵真是奇妙无比,竟似对敌友之间有所选择,我刚到时,也差点被困阵中,从识得常老爷子后,竟能穿越飞行,随心所欲,这真是一门奥妙无比的学问!” 几句话工夫,阵中三人亦已穿出石阵,一看仍是起初进入时的起点,不禁大感面目无光,但一转眼看到了常剑秋后,恍然大悟般的噢了一声道:“我道是何人有此玄奇阵法,原来是昔日的大将军常老英雄!常老英雄胸藏百万甲兵,难怪难怪!这璇玑阵,端的是奇妙无比,贫道甘拜下风!” 常剑秋面容一肃道;:道爷为何竟不通知一声,即行闯阵?足何礼数?“话完,目光炯炯的看着恶道玄清,-瞬不瞬。 恶道瘦长的马脸一抬,嘿嘿阴笑一阵道:“贫道和苗老当家的奉命缉拿叛贼,昔天之下,无处不可去!” 常剑秋怒道:“难道老朽就是叛贼不成?” 恶道玄清道:“那要看你常老英雄的表现如何了!” 红颜老人常剑秋突地纵声大笑,道:“哈哈,看我的表现如何?此话普天之下,配对我讲的,只有一人,玄清,你可曾自己称称斤两?可曾照过镜子?” 这倒是实话,昔年大将军常剑秋南征北讨,权势之盛一时无二,也只有皇帝老子可以说看他的表现如何。无怪他要恶道称量称量自己了。 人的名,树的影,大将军威势不减当年,常剑秋的威势汹涌而出,竟逼得恶道玄清连退两步,面上失色。但玄清旋即想起自己太已失威,遂收慑心神;神情一紧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常剑秋老鬼,也该醒醒了!你已不是大将军,而今日贫道却是奉旨缉拿叛贼的呢!” 红衣老僧突地插口道:“敢问道爷,谁是叛贼?” 恶道略向红衣老僧打量,回头看看苗天,苗天只好向红衣老僧道:“老和尚装什么蒜?普天之下,谁不知当今皇上,正在缉拿那乳臭小儿建文?老和尚,久违了啊,要不是身有要事,我们二十年前的那笔帐,倒可以算算。让老子送你上西天。” 红衣老僧神情安详,似是毫未将苗天的那种自尖声中透出的声浪所袭,仍旧悠然的道:“苗施主二十年不见,轻功不但进步神速,即使连‘声箭’也练得出神人化了呢!俗语说拣日不如撞日,我俩就在此比划比划如何?” 脱弦箭苗天蓦地尖声大笑,似鸡鸣狼嗥,其音之高,使身旁的瘦道人玄清,被其笑声震得连连运功抵抗,而在- 旁的五短壮汉倒退几步,始能抵得住。 反观蓝旌与红颜老人并肩而立,神色轻松,面露笑容,正望着红衣老僧,似是看他如何应付。 红衣老僧仍神态悠悠,就在苗天笑声最高亢,势不可遏之际,沉气大笑数声,声如暮鼓晨钟,黄钟大吕般冲击苗天笑声,好像一块浑圆巨石,袭向了那维系重物的细丝一般,只震得细丝为之寸寸断裂。 苗天就在被红衣老僧之笑声震击后,蓦然加速了笑声,如珠走玉盘般的滚滚、断断、续续,间歇的避着那如沉雷的笑声。 但红衣老僧淡笑数声后,苗天脸色瞬息数变,最后苍白得戛然停止笑声,张口吐出一口紫血,喘气半晌,向红衣毫僧怒瞪一眼道:“好!慧海,算你厉害,只是你苗老子却硬是不服,让我们一并解决吧!” 话落,伸手自腰间,抽出了一枝软软的羽箭,提于手中。此一软箭在他手中,竟似灵蛇般的可伸可回,可硬可软,原来是苗疆的千年蔓藤,加药制成,其坚韧竟是不畏刀剑,正是苗天的三大绝艺之一穿功箭,其三大绝艺是轻功高明如脱弦之箭,内功深厚名声浪之箭,兵刃奇特为专门破克内功的穿功之箭。 红衣老僧一见穿功箭,神情微懔,伸手自腰际掏出了一副似纱非纱似绸非绸的方形手帕,提于手上道:“声箭神功,苗施主已是登峰造极。老衲岂敢言胜,倒是多年箭功,在一时之间,为老僧将施主之瘤疾去除,老僧倒愿为施主恭喜,施主每次练功之极处,是否有不及气凝之感,刚刚才施主一口淤血吐出,虽然毁去了你十年功力,但从今后若再练声箭,将更事半功倍,必有大成,倒是施主该深悟上天好生之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尚希施主三思。” 苗天仍是声色俱厉,满面戾气的道:“老和尚休得多言,你苗老子岂有不知之理,废话少谈,还是让老于送你上西天吧!” 慧海口念善哉,手中方巾一抡,右掌托起,手帕竟似盾牌般吸在掌上,右腕一翻,方巾护住腕臂,神色肃然的道:“施主请!” 此时,蓝旌突将胸前之阳镜取出,跨前一步,向慧海道:“大师不妨略事休息,待晚辈会会这位苗大当家的穿功箭!” 红衣老僧尚未答话,苗天已一提手中穿功箭,笔直的刺向蓝旌前身,口中怒道:“无知小于,竟不知天高地厚。 凭你也配与老子动手!“ 其箭如蛇,其身如矢,不偏不倚的正中蓝旌身前阳镜之上,突的-响,蓝旌身形末动,右手正拉着红衣老僧的袍袖,不屑的注视着满面惊容的脱弦箭苗天。 在苗大身形甫动之时,红衣老僧亦曾起意阻挡,但被蓝旌拉住,而同时微微感到,蓝旌周身似是布满气流,心中正感到少年太过大胆之时,穿功箭又穿过气流,戳在少年人的身上。奇怪的却是箭触身后,竟有—— 股莫大的弹力,几乎使自己站不住脚,若非少年人拉住,定会当场出丑,老和尚心中,对少年人之功力,完全改观,除了大为震骇之外,亦大为安慰。 而那实施突击的脱弦箭苗天。却被震得向外倒退,满面露出震惊莫名的神色,两眼瞪视着少年人,似是傻了般的怔在当地。 稍顷,当他回过神来时,一眼看到了蓝旌胸前的阳镜,不由得神色连变,用箭指着蓝旌胸前,结结巴巴的道:“你是从何处得来此镜?” 蓝旌神色一整,故弄玄虚的道:“从得处得来!” 苗天横行江湖多年,很少被人不恭敬的,只气得凶心大炽,顿时忘记了刚才所遇,一挥手中穿功箭,怒喝道:“无知小子,你竟敢对老子如此无礼?” 蓝旌双日倏睁,精光暴射,神威凛凛的目注苗天,只瞪得苗天全身发冷,激灵灵的打个冷颤。蓝旌威严的声音道:“在江湖上白闯荡了数十年的老家伙,居然甘为走狗,怎怪得蓝某无礼?” 苗天怒吼一声道:“小子竟敢骂老子!”身随声动,穿功箭连点五次,凌厉的刺向蓝旌! 蓝旌右手向后略推,红衣僧慧海,只觉一股暗劲涌来,身形倏起,跃出圈外。与红颜老人相并而立。 蓝旌身不动,脚不抬,双掌迎着刺来的凌严箭势,点拨撩压,连连化解了苗天的一串劲疾势速的攻势。 苗天一连串的攻势受阻,即将换招进击的空罅瞬间,蓝旌身形忽动,蓝衫飘飘,潇洒的左踹右踏连连晃动,“啪” 的一声脆响,苗天的右颊,挨了一记,只觉得火辣辣地疼痛。 而蓝旌却适时跃出战圈,诚恳的道,“怎样?我想你还是认输算了,就此退出是非圈子更好。” 苗天艺业造诣极探,尤其身形之快,乃是武林闻名的佼佼者,虽然比不上“鬼影子”,但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今日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手里,右手抚着被打的右颊,心中怒火汹涌,双目发赤,露出了一种超越常人的惨绿光芒,只恨不得扑上去咬噬蓝旌。 蓦地里,狼嗥一声,苗天直如脱弦般的冲向蓝旌,连连施出绝招,口中怒声嘶叫,恨恨的道:“小狗!拿命来!” 刹时间,二人缠斗一起,竟是以快打快,只见蓝色身影直如游鱼般的与脱弦箭苗天那瘦高的身形,盘旋起落,腾跃粘帖,分合错落,直如龙腾鹰飞,兔起鹘落。 瞬息间,二人已斗了五十多招,渐渐的-圈蓝影,一圈黑影,竟然是风磨般的旋转不停,时而正旋,时而倒旋,却不闻任何声响,直看得双方观战的四人,大为敬服。尤以那五短身材的壮汉,更是心神震惊。心忖:“真是轻功极了限!这难得一见的武林绝技的实际动作,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今天眼福可真不浅!” 此时激斗中的二人。蓝旌确实的衡量出了苗天的真实功力。其轻功身法,确实不同凡响,虽然刚才被慧海大师的狮子吼震散了十年功力,然而其轻功似是并未受到影响,一点不慢。其身法的怪异,亦出乎蓝旌的意外。慢慢的,自招式中,蓝旌体会出了苗天轻功的身法,蓝旌究属年轻,竟童心大起,情不自禁的舍弃了自己的身法。与之游斗。 脱弦箭苗天在盛怒之下,奋不顾身的猛扑蓝旌,却见对方竟和自己比起轻功身法来,不由大喜,忖道;哼!大胆小子,竟敢以老子成名艺与我相斗!心中忖想,脚底却并不慢,相反的更加快身法。正想以己之长,一举而创敌人。谁知功力渐渐回至十成、十一成、十二成,仍然无功,这才大感惊懔,心知今日自己遇到了扎手人物,只怪自己以年龄看人看走了眼。 更令他惊震的,是敌人的身法不但奇快无比,却在平凡的招式中,显出了不干凡的功用,本是一式极为普通的轻功身法,敌人施出后,却有着说不出的威力,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慢慢的,苗天更感到自己受到了一种无形威力的压抑,似是四周气流,渐渐的在形成一股力量,随着敌人划过的身形和方向,旋转不停,渐渐的缩紧,使自己需施出十二成的功力相抗,才能冲得出他的包围。 苗天不由得心神大懔,自忖如此下去,气旋加快加重,岂不是将自己旋成磨心;只有任凭摆布的份儿?越想越觉寒心,只好咬牙苦撑。 就在此时,突感压力稍松,而敌人却奇怪的改变了身法,苗天正大惑不解。稍一留心,心头大感懔骇,对敌人,更是大起既敬又惧,既爱又恨的心理。 原来蓝旌的一举一动,式式都对苗天甚为熟悉,苗天自然看出他的身法,竟是自己自幼在苗疆无师自通,择自蛇鼠猿狐鸟兽等特异动作混合的轻功身法,此时敌人施来,竟是较自己尤为快捷迅速。 惊震之余,先天怕死劣性,使苗天想到了后果,自己若不再见机,恐怕今日出丑事小,丧命事大,故而顿时气纳丹田,大喝一声,用尽所有功力,蓄势疾劲的向山下的方向,猛冲而出,一声尖啸出自口中,似裂帛般的挣脱了蓝旌功力的围堵,在摇曳不绝的尖啸声中,细长的身形,直如脱弦之箭般的射向森林中。 就在细长的身影将要进入林木中时,蓝旌突的拔身而起,似天际流云超越了脱弦箭苗天,“刷”的一声,落于地上,迫身迎着泄落的脱弦箭苗天,挥出了雷霆一击,自以为已经逃脱的苗天,突感自身跃入空中后,一股疾风,掠头而过,即知有变,随即突施功力,硬行坠落,人尚未落定,即看到身前丈余,敌人已经超过自己,同时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劲,业已袭身,不得已强吸真气,双掌奋力迎向来掌,“噗”然一声大震,瘦长的脱弦箭苗天,几乎变成了真的脱弦之箭,一连向后退厂五六步,这才拿桩站稳,直感到五脏六腑,如滚烫热火般的翻腾,忍不住“哇”的- 声,吐出了-大口鲜血,竟是伤得不轻。 神态威猛的蓝旌,向怨毒的看着自己的苗天道:“要走可没那么容易,还是乖乖的留在这儿好!” 这种威势,使得一向横行江湖,恶毒狠诈的脱弦箭苗天,几要自裁,但数十年来的暴戾之气,在生死交关之时,更形暴涨,虽然受了伤,然而凶心不减,强提真气压住伤势,瘦长的身形挺立当地,满脸狠毒,一整手中穿功箭,向蓝旌道:“好,再来吧!今天老子与你誓不两立!” 蓝旌长啸一声,豪气勃发,豪壮的向脱弦箭苗灭道:“蓝某本不愿打落水狗,只是你凶暴之性累积过深,不得已要慢慢替你消除,今天蓝某给你一个机会,你若仍能在蓝某手下走过五招,就让你离开此地,否则,你自己就瞧着办吧!” 脱弦箭苗天闻后,不由得气极而笑,向着刚刚赶到的红衣老僧慧海、红颜老人常剑秋及半诸葛玄清、五短身材壮汉四人,一挥穿功箭,指着蓝旌道:“小于竟大言不惭,说给老子一个机会,我若能在他手下走出五招,就让我离开此地,现在请你们几位作个见证,若我苗天走不出五招,就当场自裁。”说后,即提聚真气,运转全身,作殊死一搏的准备。 不料语声刚落,却突自树林的边缘,一棵虬结的苍松上,传来一个苍老但清晰的话声道:“天下的小傻瓜,倒是不少,可是我老人家却从来也未曾见过如此的傻小于,赌东道而没有道儿的。” 场中之人,闻声齐齐向苍松上望去,只见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烂眼角;瘪嘴巴,一缕山羊胡子,蒜头鼻子,头上几根稀疏的头发,还特地打了个髻。一身庄稼打扮,短褂长裤,扎腿系腰,正依在枝桠上,朝着扬中几人,咧着个没有几颗牙的大嘴,嘻嘻傻笑。 慧海一见此人,立刻合什当胸,深施一礼,小老头未待慧海讲话,抢先开口道:“好啦!好啦!大和尚,你还是在心里多念几句金刚经,少开口吧!我老头子,可受不了!” 红衣老僧慧海闻后,又再深行一礼,仍旧站立当场,神情却露出了无比的兴奋,能使这个年长高僧,喜形于色,倒是难得一见的“情形”。 常剑秋本已作势施礼,却听那小糟老头子道:“好啦! 大将军,我可最讨厌这一套,你还是留着在官场用吧!咱们之间免啦!“ 说罢也不理红颜老人仍在施礼,嘴里却咕噜道:“这可是你自己乐意的;唉,人可不能作官,作官就竟成磕头虫了。” 咕噜完,却向那震惊当地的脱弦箭苗天道:“我说,长得像竹竿似的老小于,你说你在五招内接不下小傻瓜的招数,就当场自裁,是怎么个自裁法?” 脱弦箭苗天战栗的道:“是……是……自裁经脉。” 糟老头子依然坐在枝桠上,将两腿吊下来,交错的一前-后荡着,嘴里嘻嘻地笑道:“对,老办法,经脉一裁,好像万无生理,但人家走后,你可就又活了!是不是?不行,不行。这多费劲,我看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将十几年来,在苗疆中专练的独门‘蛊’给放出来,扰乱敌人,走过五招好!” 脱弦箭苗天,听得冷汗直流,真不知这难缠的阎王爷怎么专找自己的麻烦来了?心里直叫倒霉。 糟老头儿稍停,像唱独脚戏似的,又开口了:“这样吧! 我给你讲个情,少二招,三招好了,在三招中你若能冲过去了,我就叫傻小子从此后不找你的麻烦,江湖上任你横行,假若三招不过,那么,你也别死,嗨,真晦气,死了多可惜?你还是留着这块料子,将来给我老人家跑跑腿好了,你说好不好?小傻瓜。“ 最后这句话可是向蓝旌说的,蓝旌望着老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那槽老头却道:“好啊!小傻瓜你答应了,对,不答应不会笑的。” 稍停,向蓝旌道:“随便长条子施什么,我都不管,但要是他将那蛊种放出,你不用你的阳镜给我捉来,我可是不答应。” 脱弦箭苗天一听,心内凉了半截,可是也奇怪这老头儿怎会将“阳镜”透露出来。刚才那一箭未将这小于透穿,我还以为他是戴着那岳家护心镜呢! 此时那糟老头子,却又接着道:“傻小子你可要听好,三招只准用老穷酸教你的,‘野火烧天’‘穿云箭’与‘-指禅’这三招,但我老人家要这人,你三招中不准伤他,最多把他那软不拉搭的什么穿功箭挑过来就算了。” 蓝旌-听,真是哭笑不得,哪有对敌之前,先将招数提出,并还规定,不可伤人,只可打掉别人手上的兵器之理? 糟老头自己话完,却不臂别人的感受如何,竟是大声喊道:“好开始啦!” 脱弦箭苗天,闻声后凝神提气,将手中“穿功箭”挺立胸前,注视着少年人蓝旌。 蓝旌伸手向树上一招,把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自上吸落手中,把枝杆、嫩枝用手削掉,成了枝虬龙棒,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执于左手,向对面的苗天轻声道:“野火烧天。” 只见他蓦地向苗天眼前一拍,身形倏然而起,左手树枝灵蛇般点向苗天的膝部。 苗天疾垂穿功箭,拨向树枝之时,倏然失去了蓝旌身形。脱弦箭心知要糟,猛然间回身挥箭,刺向身后,却感到左肋处一缕劲风,疾袭而来,锐不可当。 脱弦箭判断错误,慌得一闪身,借回旋之力将箭向地一点后双足猛挺;笔直的腾跃而起,斜向前直飞!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槽老头子长笑道:“穿云箭追脱弦箭!” 何时一声清啸,只见那树枝化为长矛般,疾劲的自蓝旌手中飞出;-直追苗天后心。而蓝旌的身影,亦跟着纵起,化为广缕淡影,直扑到脱弦箭身躯上空。 脱弦箭也真机警,突将真气一收,全身似受了猛力的撞击,向下一直疾落,而树枝的速度不变,贴着头发擦过,脱弦箭苗天早已蓄势在手,穿功箭对着甫过的树枝一挥,树枝应手被击个正着,疾劲的向上飞起,不料蓝旌也恰恰赶到,右手一抡,将树枝掉在手中,-翻身,轻飘飘的落在苗天身后,几乎和他同时落地,俯耳向苗天道:“一指掸!” 苗天挺身未见蓝旌,方待回身,突闻此言,不由得心头大震,心想敌人年纪轻轻,轻功身法,竟如此快速轻灵,自己一挺身之间,他已能使我毫无知觉地落于身后,不由得全身直冒冷汗,但想其虽在身后,可并未见出招,何不就此作最后一击,以挽回颓势?想至此处,竟不顾后果地,左肘向后猛撞,同时右臂发劲,穿功箭拚命向后挥出。不料左肘撞出,竟撞了个空,而右手手腕一麻。穿功箭脱手飞出,再被一挑,飞向了坐在虬结苍松上的糟老头子手中。 接着后颈似被小虫轻轻叮了一口,耳际响起了蓝旌的声音道:“一指禅略施小惩,苗当家的,去应诺践约罢。蓝旌谢谢你的合作,井预祝阁下新生。” 苗天整个人呆住,尚未决定如何应付此-场面之时,突然听到坐在树桠上的糟老头子道:“我说,长条儿,你可莫寻死啊!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跟着我老头子跑跑腿,传传信,也辱没不了你!有人想给我老头子当听差的,我老头子还嫌他累赘呢!” 这时,自小老头露面后,从未对其开言的蓝旌,突然换了一种玩笑而又带点赖皮的涎脸道:“当然啦,普天之下,能够在你鬼影子威名之下,跑得了二步的町真不多,你说是吗?老头子?” 小糟老头闻声又嘻嘻笑道:“傻小子倒说得不错,还会动脑筋,用名头唬人啊!你以为人家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想说,除了你,没人敢给我老头子比赛跑腿?哈哈,好,我老头子承认跑不过你,谁叫我是老头子呢?满意了吧?小傻瓜!” 一口一个小傻瓜,叫得蓝旌大为腼腆,但因自小与老人家在一起,又不能发作,转念想想,无论怎样,他老人家就只有在这句话上可以占点便宜,其他的尽是他吃亏,旁的不说,就以自己的这身艺业来说,其中不是有十之二三都是得自老人吗?尤其是这身轻功。 鬼影子的名字,一落脱弦箭耳中,可真是大感为难。说直个的,自己跟着他确实辱没不了身分,可又自忖已经是五六十岁啦,还给人家当听差,面子往哪儿挂?但,形势比人强,打,打不过,跑,跑不了。正在犹豫之际,糟老头子突然将穿功箭如怒矢般的摔来,苗天顺手一接。却毫无力道的接于手中,如同平常人递在手中一般,这种功劲,真是拿捏得到家,苗天又惊又佩,握住兵刃后不由得疑惑地望着老头子发怔。 老头子却又嘻嘻一笑道:“这东西可不是还你,而是让你替我老头子跑一趟送给我徒儿,你先给我保管着,等会我再告诉你,我们怎么走法。” 苗天叹了口气,似斗败了的公鸡,俯首无语,胸间起伏不停,似有无比激动,但神色间,却又露出颓然无望之色。 鬼影子转向常剑秋道:“现在轮到你啦,大将军!这个小牛鼻子,观战至今,只是抱着‘胜了有他一份功劳,败了脚底揩油’的如意算盘,你这个主人,可不能老是劳动客人,也该由你自己来处理了。” 稍停,又向那玄清道:“你可别再存侥幸之心,今天如你凭着真才实学,同大将军作一公平决斗,尚可有一线生机,我保证在场之人不插手,但,你若想逃走。我也不让他们拦阻。不过我警告你,这儿可有个专与你这类人作对的人还没有出来,假若让他碰上了,我老头子可也无能为力!”说到此处,却又故作神秘的,轻身飞纵而下,到了恶道人身前,轻声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我老人家,一生没有怕过任何人,可就是怕她!” 玄清让鬼影子既像正经,又似唬人的话语,摆布得极不受用,然而形势发展,可说大出他“半诸葛”的神机妙算之外,本来,他半诸葛在此北邙-带。堪称一霸,自数月前接获了他秘密上司的密令后,一直明查暗访,直至数天前,在附近山中据说发现了目标,适逢驿站总传提脱弦箭前来,又先行探察了二天,这才拣定今天行事,派出了五位自右方上山,三位由正路循山径上来,暗中包围此一目标物落脚的茅舍,而脱弦箭苗天,及五短身材的猛狮周肇与他自己随后接应,谁知算盘虽然打处响,却不成功,二拨人却如泥牛人海,而自己三人中,他以为最有实力的王牌脱弦箭却遇到了克星,被武林人许之为轻功第一的鬼影子收服了。 情势大变,现在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最后的后援上厂,这本是他在出发前定下的毒计,假若任务能够成功,希望借此后援之力,将脱弦箭也一并除去,功劳归于自己。 玄清举头望望天色,约定时间未到,使他几乎也沉不住气了,不过玄清到底诡计多端。在内心略-衡量形势后,决定是拖延时间最为上策,强行镇定心神,瘦削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向鬼影子道:“你是说,只要我能胜过了常大将军,我就可以离开此地吗?” 鬼影子点点头道:“不错。” 恶道人玄清接道:“没有任何人插手?” 鬼影子依旧点点头。 恶道玄清假作不信,流目在红衣老僧慧海,少年人蓝旌及脱弦箭苗天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沉吟良久,又回头看了一下身子后的猛狮周肇,才道:“包括双方?” 鬼影子看了猛狮一眼,又再端详一下,摇头晃脑,好像欣赏什么似的,把个猛狮周肇看得好不自在,这才假作恍然了解玄清的意思似的,嘻嘻-笑道:“不,不,只限常大将军这一方!你却可以随便找帮手!” 稍停,未待玄清讲话,又抢着道:“我老人家可得事前提个醒儿,谁要帮你,那暗中之人,可就认为他与你是一丘之貉,那可就饶在一起,一并对付也说不定,划算不划算,可要帮你的人自己想想了。”说罢,特意的望周肇-眼。 鬼影子多讲话正中恶道下怀,恶道趁机多停顿-下,假作权衡鬼影子这番话的轻重利害,其实不外拖延时间。 本来以周肇的个性,早就动上手了,无奈今日所遇,均是在武林中成名数十年的老一辈人物,就连那最年轻的,却也较己方最为厉害的尤狠,所以才强忍下来,可是现在猛狮周肇,发了猛狮脾气,见这恶道竟婆婆*** 问个不停,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大声喝道:“道爷今天怎么如此窝囊,光说不动呢?要打就打,要走就走,有什么好讲的!我周某同你在一起就是了,先让我领教领教久已闻名,威震中原的常家枪法!” 说罢,亦不管恶道同意不同意,“唰”的一声,抽出了一柄巨型钢刀,摆开门户,向常剑秋略一欠身,岳峙渊停的,静立当地,静候对方出招。其威势,实不愧有猛狮之称,看得一旁的少年人蓝旌,大有怜惜之意。一旁的鬼影子,也不住的点头。 常剑秋一撩长衣,将衣摆掖于腰中,自袖底抽出了三节铁杆,一节节旋接——起,顿时间成了一枝长枪,双手一挽,向猛狮周肇略略欠身,道:“周英雄在江湖上,素有盛名,老朽已有十余年不动枪棒,咱们是点到为止。” 一旁的恶道玄清,本想阻止周肇动手,可是见二人已摆开架势,而且不论谁倒霉,一样可拖延时间,也就落得让“打旗的先上”了。 周肇狂吼一声,发出一势凌厉的刀势,当头砍向常剑秋,刀势之猛,刀风之厉,直如泰山压顶,雄浑之极,而常剑秋电真气倏提,功凝双臂,力达于身,双手一抬,迎着来力,就是一记硬接硬架。 “嘣”的一声大响,二人双双退后一大步,一记硬拼,竟是半斤八两,功力悉敌,猛狮周肇有此功力,大出常剑秋意外,他当年千军万马中,上马杀敌下马擒贼,武艺高强,而且所向披靡,大力将军常剑秋之名,敌人闻而丧胆,今日竞与周肇功力相称,虽然自己仅用了六成功力,然而亦可见敌人实是不可轻侮。 刹时间豪情遄飞,长啸一声,一抡手中长枪,向猛狮周肇,一式泰山压顶,迎头砸到。 周肇心中亦是豪情进发,双手紧握刀柄,迎着砸来的枪杆,又是一记硬拼。 “嘣”的又是一声大响,红颜老人常剑秋,依旧凝立当地,而此次周肇却吃尽了苦头,空运八成功力,竞被枪势砸得双手发麻,差点握不住手中长刀,当场出丑,而枪砸刀上传来的余劲,竟使得他站立不植,连退三大步才拿桩站稳。 此情景,似是激起了猛狮周肇的斗志,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猛吼一声,抡刀向常剑秋凌厉无伦的连击六刀,刀风霍霍。刀势雄浑,其威势之猛,直如狂风暴雨,连连袭向红颜老人的全身。而周肇配合刀势,身形竟如鹰隼般的迅捷快速,那五短身材似在地上的肉球般滚转不已。 一轮急入,红颜老人常剑秋却依旧凝立当地,只是迎着来势,左挑右搪,前刺后拔,枪似游龙,人如盘石,而那枪法一无奇处,均是普通而平凡的招数,但在红颜老人常剑秋手中,却威力十足,宛如一道铁墙,阻住了周肇的狂猛攻势。 猛狮周肇一轮猛烈的攻势未逞,紧接着身形一变,顺势潜近常剑秋长枪形成的铁墙之中,贴身向红颜老人递出了一轮近攻招数。 红颜老人常剑秋,在周肇甫贴近前之时,突地身形一转,左手一握枪杆中央,双手一扭,本是衔接的长枪,却突然分开,左手执枪头,右手执枪尾,形成了左枪右棍,迎着猛狮周肇劈来的钢刀,一挡一刺。化解了险险劈中的一刀。 霎时间,二人形成了近身搏斗,只见一高-矮两个身影,缠在一起,时而左右闪踹,时而上下腾挪,刀砍枪刺,棍砸刀迎的展开了激烈的缠斗。 约有盏茶时间,突听“呛‘’的一声,刀飞八分。 五短身材的周肇滚离斗场,一挺身,向收枪立于当地,略现微喘的红颜老人常剑秋抱拳道:“周某学艺不精,今朝败在常老英雄手下,口服心服,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向愣立当地的恶道半诸葛玄清,深施一礼,道:“道爷请恕周某先走一步了。” 说罢。腾身向山下跃走,三两个纵跃,已不见人影,而立于一旁的蓝旌,在看了一眼鬼影子后,突然悄悄的掩到林中,抄着下山小径,飞追而下。 本已走在半山的周肇,耳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前面有人来了,周英雄何不到林中避避?” 周肇闻声立定,略一静听,果然假有人向山上跃奔面来,同时也已想出传音之人是谁,略一犹豫,终于腾身向林中跃进。 林中正见那击败脱弦箭的少年人含笑而立,周肇神色一整,方待开口,突见少年人举手掩唇,示意山下飞奔面来之人,业已接近,暂勿出声。 周肇忍住说话,闪身掩至一棵树后。向下山的小路望云。 稍顷,果见一条快得如一阵风般的黑影一掠而过,以猛狮周肇的跟力,竟未能看清来人的长相打扮。 周肇正在苦思江湖上除了鬼影子有如此快捷的身法以外,还有谁能有此轻身功夫,突然听见身后少年人道:“周英雄,不认识此人吗?” 周肇突地转身,向着少年人提聚真力,全神戒备道:“实在讲,我周某并未看清来人形象,当然不知是准;只不知少侠将我周某人叫来,有何指教?” 那少年人正是蓝旌,微微一笑,向猛狮道:“周英雄,江湖上,素有见义勇为的侠名,只不知今日为何竟与恶道玄清走在一起,做出与您平日为人大相径庭的行径?不知前辈可愿告诉在下?” 周肇一见少年人并无敌意,而且彬彬有礼,这才放松功力,为难的摇摇头,叹口气道:“少侠既然与鬼影子前辈在一起,本来不想说的也只好说了,为了玄清曾在两年前,在我遭到一场大病时,救了我一命,周某这才自愿给他作几件毁名的事,来报答他活命之恩,谁知今日竟是如此,恩既不能报,事又难……唉!我已说出实情,不知少侠信也不信!” 蓝旌端容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怎会不相信周英雄之话,只是……啊!我不想与您谈什么大道理,倒想告诉您,刚才过去的这位,就是您恩人玄清的师父,江湖上有名的魔头,昔日人称诛心人魔而不名的恶道惠施。您今后是否还要帮玄清。就请自行衡情决定。”稍顿,又道:“只不知周英雄现在想往何处?” 周肇闻后,心神大凛,如梦初醒般的,“啊”了一声,感激的望着蓝旌道:“尚无定准,很可能浪迹天涯,以求…” 少年蓝旌,似是知道周肇的心意般的,接话道:“只不知周英雄对洞庭鱼老爷子可熟悉?” 周肇睁大双眼道:“你是说洞庭渔隐?那是我的师门长辈。” 蓝旌接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周英雄到洞庭一趟如何?并请将今日所见告诉鱼家四豪可好?或者说我在事完即返亦可!” 周肇满面喜容道:“原来少侠竟是洞庭……” 话未完,突见蓝旌急道:“我们后会有期,我的事四豪都清楚,您-路珍重,上面似是有了变化,再见!”未见作势,一摆手间,已是毫无踪影。 周肇被这种轻功惊得怔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径向山下走去,霎时间,消失在雾影中。 在周肇离开斗场之后,鬼影子瘦小枯干的身躯倏转,对着那张口欲言的恶道半诸葛玄清道:“这才像个英雄好汉呀!想不到你这小杂毛还有这么个血性朋友,真是难得!嘻嘻,怎么样?小杂毛,该你啦!” 恶道玄清神色一整,眼珠一转,期期艾艾的向着鬼影子道:“常大将军酣战甫过,贫道可不愿落个车轮战之名,同时,贫道尚有不明之处要请教!” 鬼影子烂眼连眨,苍劲的道:“没关系,小牛鼻子,你尽管问,我老人家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恶道玄清道:“我们有二拨人,先来此地,只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鬼影子嘻嘻一笑道:“据我所知,前五个是碰到了煞星。 没见人影,就被人家收在一个奇花异草的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现在吗?大概是已经同第二拨的人,团聚一起正在……促膝谈心吧!“ 稍停又道:“不过,你倒可以放心,我保证他们毫发未伤!” 就在此时,鬼影子突地转身,向着来路望去,只见一条灰影,似弹丸般的自山下小径射落当地,影停人现,只见是一个貌像凶恶,身形清癯;一灰布道袍,三角眼,飘洒胸前三缕长髯,鹰钩鼻的马脸老道。 三角眼向当场一看,目注着鬼影子道:“噢,我正奇怪为什么这久不见返回,原来玄清遇到了大行家,久违啦!褚老英雄!” 鬼影子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烂眼睛一眨,特意的端详一下来人,这才撇撇嘴,发话道:“嗨!什么英雄狗熊,我老人家可都不配,倒是什么缘故,竟同老鹰般的抓了个兔子出来?” 要知来人乃是在林中蓝旌所说的诛心人魔惠施,这老道可是扛湖上的老魔星,昔年除败过在东海双仙手上被逃掉外,可说是任谁也对他头疼三分。鬼影子与他,二人不知已斗过多少次,就是没法分出胜败,鬼影子以轻身功法出名,而老魔的轻功,竟也辅不到哪里,所以连东海双仙都无法诛之,后因仇人到底太多,所以老魔在近二十年来已隐匿少出了。 现在鬼影子褚老侠,一来就叫他兔子,可就使他大怒,只见他三角眼一瞪,怒视着鬼影子道:“褚老鬼,你是否又有点骨头松,一见面就想干一场?” 鬼影子又是嘻嘻一笑,道:“今天用不用得着我老人家出手,是个问题,不过干-场那是必定了。只是我好可惜。 以后没有人同我赛跑,也没有人给我做靶子,那才寂寞呢!“ 老道突地一扬脸,哈哈一声道:“天下武林,谁敢说此大话?说实在的,我诛心人魔自出道以来,除败过在东海那两老鬼手上以外,也就只有你鬼影子可以陪我松松腿,伸伸胳臂。好像今天是道爷归天的日子似的,你竟露出了龟孙子的丧脸,真是岂有此理!” 稍稍停歇,打量了在场的人一眼后,突又道:“就凭眼下这几块料?噢,凭你大名鼎鼎的鬼影子,也要帮手不成? 不对,不对!你老小子做不出来!那么,我倒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这份胆量和本领,敢来动动我的太好头颅!“ “我!”一声细声细气,娇声娇语的清脆话声传来,眼前突然多了一个身穿绿衫的美丽女子,娇俏的面庞上,红馥馥的,二道柳眉,圆圆的大眼,正轻悄悄的自林中走出。 在诛心人魔面前一站,详细的端详着老道。 老道是出名的淫魔,一见这天仙般的美人,不由得灵魂被摄出了窍,一双三角眼,直勾勾的看个不停。 只看得姑娘羞红了玉貌,,娇叱一声道:“呔!死老道,你的头颅还不自动献上!” 老道被这声音惊醒,蓦地快活无比的大笑道:“美人儿,我的头颅在此,你就自己来搬吧!搬不动。我整个人也给你。” 此话一出,只气得姑娘全身乱颤,娇容更美更艳,只看得诛心人魔更形销魂。接着姑娘立刻定住心神,绿影飘然而起,射向诛心人魔。 诛心人魔本是心神意动,蓦见绿影及身,一股疾而锐利的劲风,似闪电般向脸颊击来,本能的身影连动,而那绿影却也随着他的身形飘动,顿时绿灰二条身影连连晃动,约四五个回旋,一声轻脆的“啪”声传来,绿影飘然而退,灰影却戛然停止。 绿影是美姑娘,娇俏的脸上一股不屑之容,仍旧怒瞪着双眼,注视着身形甫停的灰影——诛心人魔惠施。 数十年来,打过诛心人魔耳光的,可说这是第一遭,惠施怒极反笑,道:“好,好!我一生,这面颊不知让女人抚摸过多少次,今天却是初次尝到另一种抚摸的滋味!大有味道!” 俏姑娘怒哼一声,向恶道道:“臭老道,这是第一次小惩,先要你知道,你是跑不了也躲不过的,今天姑奶奶可非宰你不可!” 诛心人魔惠施突然双目神光倏放,一股慑人的惨绿光芒,自双眼中射出,紧盯着俏姑娘,缓缓的道:“是吗,小姑娘!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俏姑娘似神情一怔,茫然的看着诛心人魔道:“我不是在同你讲活吗?” 恶魔惠施双目中绿光更炽,道:“我是你什么人?” 俏姑娘的眼睛似感困顿,身躯也微感不适似的。头向前轻轻一俯,而双手捧心,好一副病西施的模样,但却依旧答道:“你不是诛心人魔惠施吗?” 诛心人魔惠施猛催魔功,继续道:“我现在是你的主人,知道吗?” 俏姑娘应声道:“知道!” 诛心人魔惠施,双眼魔光依旧。但脸上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那么你知道,你应该怎样对待我吗?” 俏姑娘道:“知道……” 诛心人魔却急不及待的道:“怎样对待?” 俏姑娘捧心的双手突地一翻。一道强烈的白光,迎着诛心人魔的惨绿目光射去道:“要搬你的头颅!” 一声凄厉的惨号。起自诛心人魔口中,双手捂着双眼,恨声道:“好!老虔婆一辈子没得逞,今天竟让你这黄毛丫头,毁了我的诛心术!你陪贫道一起过这黑暗的日子吧!” 话声未落,人已跃起,扑向俏姑娘,就在此时,一抹蓝影自山下小道旁树林中飘然而起,飞速超越了诛心人魔,在诛心人魔上空拍出一事,口中喝道:“馨妹速退!” 诛心人魔惠施。蓦感上空压力临头,两手上抬,掌势甫迎,借劲加速向前飞落。右掌仍向绿衣俏姑娘击出。 来人正是少年蓝旌。而绿衣姑娘自他口中叫薯妹声,可知是白宁馨姑娘,那一抹刺瞎了诛心人魔惠施的白光,正是阴镜的特殊功能,昔年东海仙子多次准备使用,都因恶魔的提防,而未能奏效,今日却为俏姑娘运用心计,假装受制而将诛心人魔的魔功,毁于一旦。 蓝旌在山下,闻到俏姑娘隐隐话声而赶至现场,一见恶魔腾身扑向姑娘,深恐姑娘不明厉害,故而急图阻碍恶魔攻击,谁知恶魔恨透了姑娘,借其掌势反而回身前跃,集毕生功力向白宁馨劈去。 白姑娘知恶魔魔功虽已被毁,其他功力仍旧留存,但又不愿弱了师门名头,一晃身,避开正面,斜刺里,横截击来掌势,右掌猛抖,左掌适时的配合,击向诛心人魔的身前脚腹之处。 诛心人魔惠施掌力击空之际,一股凌厉的掌劲,业已袭身,不得已,硬提余劲暴接来掌,而身躯却就地-退,借助掌势。 后退的身躯,突感一紧,一股软绵而温和的掌风,包围了全身,一缕锐利的指劲,蓦地穿心而至,耳闻一声:“恶魔休得逞凶!”根本不能闪避,惨嗥一声,把个不可一世的淫魔,毙命在穿心指劲之下,死后犹不知丧于何人之手! 原来蓝旌一见恶魔加速前进暴击俏姑娘,心内大怒,猛然吸气,发出了武林绝学,无相神功,一指点向恶魔后心,未料到恶魔业已受伤,竟应指而毙。 恶魔虽死,犹被俏姑娘击出的左掌打了-个翻滚,头颅碰在地下石块上,来了个脑袋开花!这也是老魔一生作恶多端,最后终于得到的恶报。 一旁的半诸葛玄清,一见师父竟被两个少年人击毙当场,原先的一股希望。至此幻灭,趁着大家不注意时,悄悄向树林中掩退,在即将到达树林时,突然拔身而起,就待钻进。 此时,突然听到一阵“嘻嘻”笑声,脖子一紧,全身乏力,痛麻不止,同时耳边又响起了鬼影子的声音道:“小牛鼻子,你在此时还想开溜?给我回来!” 只见恶道玄清,呼的一声被扔在空中,拚命运气想打个千斤坠落地而不灵;结果还是“咚”的一声硬摔在地上。 只跌得眼中金星乱冒,全身骨节如同散了一般,疼痛莫名。 此时却听到娇俏而恨意甚浓的声音道:“前些日子,这恶道还在黄河边上调戏妇女,若非我暗中救应,那位姑娘早遭了毒手。留他无用,还是让我送他到阎王老子处风流吧!” 恶道还待求情,已被一缕指风,射向后心,闷哼一声,登时了帐! 鬼影子烂眼角一挤,向白宁馨道:“好啊,女娃儿,这儿的二具尸体,都可算是你的杰作,他们的后事可要你来料理!” 白宁馨眉梢眼角中露出了无比的欢娱,赖皮的向鬼影子道:“是啊!谁不知道鬼影子诛除敌人后不出一刻,就连尸体也找不到呢!这儿的二具臭皮囊,还能不照样麻烦您老人家吗?”说着,身子不停的向前移动,嫩葱般的玉手,伸着二个指头,指向鬼影子的那撇山羊胡。 鬼影子连连倒退,双手乱摇道:“好,好!给你就是了!” 这种动作,直看得两旁的人,窃笑不已。 鬼影子自怀中掏出-个小瓶,倒出两个油纸包儿抛给姑娘,姑娘接过后,俏盈盈的走到两具尸体旁,将油包中的黑色粉末,撤在二人身上,刹时间尸体渐渐起了变化,慢慢的,一缕缕的黄水自身底流出,约盏茶时分,仅剩下衣服及毛发。姑娘玉掌一扬,掀起了地上的砂石,翻成小坑,将衣发击进坑中埋好。 这时,鬼影子却一脸正经的向红颜老人道:“大将军,这儿的事就由你来处理了。我老头子要急着给我徒儿送兵刃,先走了!” 向着一直木然立于-旁的脱弦箭苗天道声:“走啊,长条儿我老人家同你比赛比赛溜腿!” 不理众人,也未见他作势,已是拉着苗天,三晃二晃没入林雾中。 红颜老人常剑秋叹口气道:“这位老人家,怕不有百岁了,还是如此的童心未泯,真正是性情中人。而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作风,尤为后学者敬仰!” 红衣老僧慧海,此时却突地向白宁馨道:“请问姑娘,可是姓白?” 蓝旌赶紧给老和尚与姑娘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白宁馨,这位是少林的慧海长老,也就是薛姑娘夫婿徐兄的师父。” 白姑娘赶紧深施一礼道:“恭喜大师,有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媳妇,更调教出了一位深明大义,性情中人的高徒!” 慧海老僧一听,心头一宽不由欣然道:“只要姑娘如此说法,老衲就放心了,以后还请姑娘多多照应他俩!” 红颜老人却于此时插口道:“我们茅屋地下,还有些事情处理呢!进去再谈可好?” 蓝旌看慧海与常剑秋一眼,道:“那几人,依晚辈意见,先晓以大意,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假若有怙恶不悛者,就废了武功,由老禅师带返少林寺处置,不知二位老前辈,以为如何?” 红衣老僧点点头,红颜老人常剑秋道:“我看也只好如此了!” 说罢,四人鱼贯向茅屋行去,红衣老僧突地转脸向正在讲话的青年男女道:“前面花圃的人……” 白姑娘接口道:“你那徒儿媳妇,已将他们关于地牢之中了!” 红衣老僧诧异的看着白姑娘,旋即满意的笑道:“我还是等不得的想知道,你们在将鼓令三更击落悬崖后,是怎么上来的呢?” 白姑娘娇羞的依偎在蓝旌怀中,哧哧的仰首而笑! 红颜老人却哈哈大笑道:“他们吗,是相拥相抱,随着被蓝少侠加击一掌的鼓令三更尸体落于深壑之内;你知道吗?那深壑就是鬼影子褚老前辈的隐居之所!你想想看,有多巧呀!” 红衣老僧道:“那么你们又怎么会老远的从湖广跑来北邙附近?” “还不是褚老前辈授意的吗?”红颜老人代答。 红衣老僧在明白了一切后。哈哈大笑,一行人在笑声中走进了石阵。 第三章 解厄 官塘大道上,正有一辆由四马骂驶的奇巧小型驿车,风驰电掣的向南行驶。车以黄顶篷罩,红帘低垂,由外观之,似仅可容一人乘坐,而车前驾者,虬髯劲装,-改普通驾车装束,显然系一武林健者,驾术奇妙,四匹高头大马,亦不似中原所出,甚似塞外异种,在驾者的优异驾驶之下,四匹马,十六蹄翻飞,车过之处,扬起了一缕缕黄尘,滚滚翻翻,便路人均在闻到蹄声看到如此光景后,纷纷伫立道旁,让其驰过。 前面最接近的驿站,是整个被一片高大的树林所围绕,驿道穿林而过,故而在树林的最外面,驿道两旁的两棵大树,飘扬着两面黄白相间的布幡,幡上一个斗大的朱红“驿”字,以便警告驿车,应该减慢。 那驾车者在看到了“驿”幡后,即自然的减低了速度!车中却有-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问道:“可是到了官塘驿吗?马老二?” 驾车的人宏声道:“是的,朴大哥,我们可歇息一下了,让牲口休息一下,大概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就可到达地头了!” 此时,路旁正有二人,一高一矮,二老者侧立道旁,当高瘦老者看到了驾车人时,突地掉转脸,身形微俯,无形中,减低了身高,而矮老者看到此种情形,却蓦地转脸,注视了驾车者一眼。 车辆疾驰而过,矮老者突向高老者道:“苗老弟,你敢是认识此人?” 高老者道:“不瞒褚老,我苗天在十数日前,正和此人同过桌吃过饭!” 原来此人竟是脱弦箭苗天,当然他口里的褚老,就是鬼影子褚老侠了! 鬼影子褚老侠,一听苗天如此讲说,乃道:“你可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现在要去哪里?” 脱弦箭苗天道:“他就是江湖上称为驶风手的马骅骝,一身横练.已至炉火纯青,奇的是轻功竟一筹莫展,故而他特别赴塞北,学了一手驯马术,返回中原后,自己设计了一种特制的车辆,学习驾术,与武林中轻功健者相比,其马车竟远超武林轻功好手,且人与马比,总是不如马力长的,所以赢得了驶风手的美誉,其人事母至孝,前年为驿中将其母暗中侍奉,因而笼络了他,为驿中之副主,与我并列,现在竟由他亲自驾车出现,看来总站中必有重大事情发生,以其方向判断,可能是向南江府去!” 鬼影子褚老闻后,道:“南江府也成了他的爪牙了吗?似乎是不大可能吗?” 脱弦箭苗天道:“何只是南江,就连北河、东海、西岳、中原,这五家武林中的王府,哪一家不是被他们所逼迫?不过事不紧急,不动用罢了!” 鬼影子褚老侠听后,暗自皱眉,突然间心生一计,转脸向苗天道:“苗老弟,咱可是同你说好了,我可没把你的人格看低了,为了要你的穿功箭给我徒弟做见面礼,我才对你使硬,我老头子事后可也同你讲明了,一切由你自己决定,现在还可以收回你刚刚的允诺!” 苗天一听,急道:“褚老视我苗天是什么人?我苗天虽是个苗子,却向来是说话算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十丈,这可是你们汉人教我的,我觉着很对,所以始终信奉不渝,说实在的以您褚老的声名威望与艺业,对我苗天如此,可是我苗天的殊荣,何况您并未逼我,而是想将您我二人的轻功,合而为-调教出个绝世的轻功高手来,想想看,天下间有比这个事情更好的吗?我苗天怎会反悔,您若拿我当人,今后莫再提起才是!” 鬼影子褚老侠,拍-下苗天肩膀道:“好,老弟,我们一言为定,现在我们既是一家,那么,以你说,假若让驶风手马骅骝,将这事情,真正的达到目的,我们俩还能混吗?” 脱弦箭苗天,傻愣愣的瞪着鬼影子道:“我怎会想不到这个问题?奇了,奇了。” 鬼影子褚老侠道:“你避之唯恐不及,怎会去想这个问题?” 脱弦箭苗天点点头道:“现在虽尚早,然而却已不适合赶路,我看我们就在左近住下,晚上动一动他吧!” 鬼影子点点头,二人展开身影,在落日斜晖中,真似二条电闪般的,刹时间没入树林中。 驿车速度慢慢减缓,最后停在了树林包围的驿站门前,驿站左边,却也有着十余户人家,且都是做过往客人生意的,客栈、饭馆、南北杂货,倒也齐全。 就在驿站停后,驿站中出来了一个老头儿,不用说,只看那身打扮,就知是这驿站的负责人,驾车壮汉客气的嘱咐了老头儿句,妥善招呼马匹与车辆的话,这就将鞭子交给老头儿,让他将车驾进站内,而他却翻身向车内道:“卜大哥到啦!下车吧!” 应声门帘一掀,露出了一个瘦削的面孔,二撇八字胡,鼠眼细眉,向左右打量了一眼,这才挪身下车,站在车下,又向四周略-打量,这才迈步同驾车的驶风手马骅骝走进站内。 就在这瘦削老者甫自车中露面时,路左的一家卖杂货的店门口。刚刚迈出了一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小男孩,这小男孩-眼看到了这驿车,就多注视了一眼,当他看到了那瘦削老者时,突的退后一步,侧身装作看货,却斜斜的瞄着这瘦削老者,目送他进入驿站,这才迈步走出杂货站,迅快的疾步走近驿站隔壁的一间客栈中。 驿站中后进的一座独院中,孤零零的一所小房里,驿官正忙着同一个小伙子在摆设饭菜,而那驶风手马骅骝,侧陪着瘦削老者,在低低闲淡。 只听驶风手马骅骝道:“真不知这是什么紧要的事,派了我马老二不说,还要饶上卜大哥麻烦-趟,这都没关系,为什么竟限时限刻地那么紧?不是我马老二吹牛,除了这四匹马儿,恐怕没有人能够这样从容,就让他连站赶,站站换骑,也莫想这么快!” 瘦削老者夸赞的道:“那还用说吗?天下比快,谁能比得了你马老二?” “吹牛!”一个稚嫩的声音,自后窗传来! 瘦削老者闻声,回身扬手,一缕乌光,射向窗外,叱道:“什么人!” 随声起,人已跃向窗下。 此时却闻窗外稚嫩的声音道:“还你!” 一缕乌光,劲疾的穿窗而进,瘦削老者,不虞有此,一晃头,闪过了乌光,扬掌击向后窗,咔嚓声中,窗飞人起,前后飞落窗后。 射近的一缕乌光,却适巧击中了那慢一步起身的驶风手马骅骝胸前麻穴,刹那间马老二竟是不能动弹。 此时前门却适时闪进了-个瘦小黑影,灯影下,竟是那鬼影子褚老侠,只见他一晃到了马老二身后,-指点闭其哑穴,挟于肋下,穿门而出,向院墙外一扔道:“苗老弟,接着!” 偌大的人,竟轻似无物般,让二人抛来接去。 苗天对鬼影子褚老侠如此快的得手,真是佩服得不得了,接过了马老二听鬼影子道:“苗老弟放下他后,到后面去接应咱那徒弟!” 苗天一听,即挟起马老二,走进了他们的住处,原来他俩正是落脚在这驿站隔壁客栈之中。 苗天进屋后,即将马老二全身检查一遍,竟是毫无所获,见其不但是哑穴被点,竟连睡穴亦被点了,心里更是对这鬼影子佩服得不得了,从此后更是死心塌地的服了。 鬼影子在将马老二交给苗天以后,一晃身,又进了屋内,在里面迅捷的搜查一遍,竟是毫无所得,即见他晃身自窗中穿出,落地后,一看,原来此处竟就是树林边缘,这房子竟是帖林而建。 鬼影子褚老侠,略一谛听,听出正前方林中,正有人在林中穿行,且不时有戏笑与怒叱声隐隐传来! 鬼影子未见作势,身如一缕淡烟,刹时消失林中,当他接近了林中穿行的人时,隐身一旁,听那童声道:“铁算子卜仁,真是不仁,丢下了自己朋友出来,又算不出自己的命运,多么丢人?”- 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道;“鬼儿子你莫跑,让老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童稚的声音道:“上次不是让你小老子,掴了你一耳光了吗?还要受教训吗?好!接着!” “刷”的一声,紧接着轻脆的“啪”的-声,又听那稚嫩的童音道:“格格!傻蛋!小老子在这儿呢?这个火锅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只听那苍老的沙声怒恨恨的道:“鬼儿子.今天卜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童稚声音、游弋不定,绕着树林在转圈,时而左,时 而右,时前,时后,不时扔一块砖石土块,不时又射一截 树枝断梗,直恨得那卜仁,沙哑的声音,骂个不停。 那童稚的声音,此时更揶揄的道:“你这铁算子,专给人算命,你可能算得出,今天这官塘驿站后的树林,就是你卜仁的葬身之地吗?” 铁算于卜仁此时,突然一声不响,似是在定神借机默察童稚声音的行动。 鬼影子褚老侠,何等老练,知道他熟悉的童音要糟,适在此时,他看到苗天正潜行而入,他即略一展喉,以传声向苗天讲了几句,就一纵身,闪进十步,然后故意的弄出了响声。 站在林中的帙算子卜仁,在林木参差中,竟能辨声认位,直射而至,躲开了树身,鬼影子褚老侠,亦不禁大为欣赏。 铁算子卜仁,身形刚一落地,突见-抹谈影,如同鬼魅般一晃,消失眼前。 铁算子卜仁恨声道:“小鬼,看你往哪儿跑!” 说罢即吸一口真气,晃身向淡影消失处追去。 身刚落地,而淡影在身前数尺处一晃,又复不见,铁算子卜仁,紧迫而上,又是甫一到达,淡影仍在前面数尺处一晃不见,并微闻-声轻哼,大有不屑之意。 钦算子卜仁,大为生气,心想;就凭你的声音,就算你出了娘胎练武,也不过十来年,我就不相信,追不上你,故而更是闷声不响的向前追去。 一直追了约有盏茶工夫,淡影犹是在前面晃动,竟是永远保持着数尺距离,铁算子卜仁竟是有点气喘吁吁,停步恨声道:“算你小兔崽子走运,今天卜老子饶了你这个没种的!” 卜仁话声甫落,“噗”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下重的,顿时肿起了老高,铁算子卜仁下意识的一摸肿脸,抬头张口就要大骂! 蓦然间,铁算子看到了眼前二步,站着的人的面貌,张开的口,竟是再也合不拢来,怔怔的,蹬着那两个小眼,傻在当地。 稍顷,似是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满面恐怖,结巴的道:“鬼!鬼!鬼影……子!” 突地大叫一声.拔腿抱头就跑! “嘣”的一声,碰在一棵大树上,刹时,翻身倒地,但当他再站起来后,突然胜色一整,毫无惧容的,面向着鬼影子褚老侠道:“前辈为何戏耍晚辈?” 鬼影子见他竟有如此定力,心中甚为欣赏,但却嘻嘻-笑道:“是我戏耍你吗?还是你无缘无故的追我老头子,追不上还骂我呢?” 铁算子卜仁一想,是自己先追他的,怪只怪自己莽莽撞撞的未看清楚,如今看来是白挨了揍,发疯丢人不说,看来是要赔个礼了。 这个铁算子卜仁,可真是倒了霉,但老江湖是不吃眼前亏的,在衡量利害之下,只见他竟真的深施一礼,唱个肥喏道;“不知者不怪罪,卜仁这厢给老前辈施礼了,望老前辈原谅则个?” 礼罢,即待转身返回驿站! “怎么,就这样走啦!”鬼影子褚老侠,毫不客气的拉下脸来! 铁算子卜仁一听,心内一紧,赶紧停步,望着鬼影子褚老侠! 在另一处,当鬼影子褚老侠将铁算子卜仁诱开之后,后来的脱弦箭苗天,竟亦晃身钻进林中,将正在林中穿行,游动的鬼影子褚老侠说的徒弟,视线引到自己身上,同鬼影子褚老侠采相反的方向扑去。 童稚的声音,久未闻卜仁发出声音,而只见黑影一晃.业已扑向另一个发出轻响的方向,他亦就在略一迟疑之下,向黑影消失之方向追去。 当他前行数步,闪过几棵树木.借荫影向前望去,突见面前-道似与首不同,略显瘦高的黑影,在前面一晃,向右方消失。他即一攒动,紧紧跟随,追逐下去。 前面淡影,左转右拐,毫不停留的约走了有百数十步后,突然停身站住,高高的身量,挡在身前,童稚脚落停身,看到身前人不是自己要追的人时,不由得尴尬的向高瘦人笑笑,转身就待回转! 高瘦人却这时开口道:“怎么,不追啦!走吗?” 别人问话可也不能不答,但已没法答,只听童稚声音道:“是啊,不追啦!走了!咦!你是谁?” 高瘦人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 童子一听此言,狐疑的看了高瘦人一眼,不信的摇摇头!但却提聚真气,准备必要时应付。 高瘦人双眼神光湛湛的看了一眼童子道:“莫紧张,要打时,我自然告诉你,听说你轻功不错,假若你能同我施展施展,我若满意的话,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童子道:“什么东西?” 高瘦人的腰中,咔的一声,执出了一支细长扁平,头带箭簇,似箭非箭之物,双手一分,左手上多了一张未扣上弓弦的小弓,手一扬,在林空明处,向童子显示道:“就是此物?” 童子道:“有啥稀奇?” 高瘦人一听,心忖:好机灵的小家伙,心中更不禁的喜欢了几分,高兴的道:“这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穿功箭,你听说过吗?” 童子一听,欢声道,“你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高瘦人道:“你知道我是谁?” 说罢诧异的看着童子,而心中却了然的,但却甚为欣赏这小家伙的机灵与多闻。 童子慢腾腾的,一字一字的道:“你吗?就是那以轻功成名江湖,被人称为脱弦箭的西南响当当的脚色苗天,对不对?” 苗天道:“想不到我这夷蛮之人,竟然在你这位小英雄的心目中,还留有印象,真是荣幸,荣幸!” 说罢,就将弓箭一举,接着道:“我的轻功,在江湖中虽然有名,然而实在讲来,较我高明者,可大有人在,而我这穿功箭,却是武林中,人人想得的异宝,若非我轻功足可应付,早不知换了多少时的主人了!” 童子似不以穿功箭为意,反而向苗天问道:“谁比你的轻功还好!你不是天下第一吗?” 苗天畅声一笑道:“天下第一?前两天我就看到了三个较我轻功高俊的人,同时在我面前出现!” 童子急声道;“是谁?你可认识?” 苗天本想即时告诉他,但却一顿欲张之口,稍顷接道:“你可知道,你刚刚追的人现在在何处?” 童子道:“不管他在何处,只是你先告诉我谁比你的轻功还高!” 苗天道:“要想知道是谁不难,我有条件!” 童子道:“什么条件?”其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苗天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们比试比试!” 童子道,“好,除了轻功!我什么都敢!” 苗天笑笑道:“就是要比轻功!” 童子道:“那不行,那不公平!” 苗天道:“我们想个公平的办法!” 童子道:“什么办法?” 苗天道:“以年龄来说,我比你大四十岁,我们以一年一步为算,你在前面四十步处起步,咱们就向我站的方向直线前进,以到达你追的铁算子卜仁现在的地方为限,你赢了,我就告诉你比我高的轻功人是谁,并且将这穿功箭也一并送你!这公平吧!” 童子道;“公平是公平,告诉我是谁就行,穿功箭是你的,我可不要!” 苗天一听更为欣赏这小家伙的不贪,心中更是喜欢他,所以点头道:“好,好!到时再说!现在我们就开始吧!”说罢即退后三十余步,道:“我叫好就开始!你要准备了!”说罢见童子业已转身,乃大喝一声道:“好!” 见童子业已起步,飘洒潇逸,身形之快,竟大出苗天意外,亦就毫不客气的,展开身形,向前追左。 二人-前-后,展开身形,躲闪着迎面的树干,穿行其中,如脱弦箭般,约有盏茶之时,二人身形,已近接三二步,脱弦箭苗天,突地轻喝一声道:“停!” 紧接着找了一株苍天古木,借荫影掩蔽,刹住急驰的身影,轻轻的向前挨近。 而那前面的童子,在闻听停字后,突地借着急势,身形上扬,一翻身,双足勾住大树的一枝粗如儿臂的枝干,晃了-晃,翻身穿上树干,于密枝繁叶中,竟轻似猿猴般的,未使枝叶有何摇动。 这种闻声应变的机智,与轻功身法,顿使看在眼中的脱弦箭苗天,心中兴奋万分,对小家伙的喜爱,就更增几分,这真是缘份,以后童子的轻功,竟有大半,是由脱弦箭牺牲一切,钻研而成。终成为武林中一朵奇葩。 此时,正闻道前面树林中,鬼影子褚老侠,在向铁算子卜仁道:“怎么,就这样走啦!” 哗啦一声,童子竟故意弄出声响,一跃落地,接口道:“哪有那么容易,臭狗腿子,小爷今天要称量称量你,看看你铁算子卜仁,凭什么仗势欺人!” 铁算子卜仁一听童稚之音入耳,心内惊喜参半,惊的是不知此一小子,是否与面前煞星鬼影有关,喜的是自己有了借口,正可借此下台,并可以一出胸中这一口闷气,也说不定。 故而,在小童到来之时,向童子略一打量,道:“你是什么人?竟三番二次的找我麻烦!” 童子道:“哼!卜大当家的,倒是贵人善忘,前些日在客栈中,忘了小爷那一掌了吗?” 铁算于卜仁,闻声细一打量,似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蓝旌小子的弟弟.叫什么旆儿的吗?老子正无处找那蓝旌小子,拿你正可以派上用场!” 童子正是蓝旌的小弟弟蓝旆,闻此之后,竟小鼻子一耸,不屑的哼声道:“真不要脸!别臭美啦!也不想想,是谁曾叫小爷揍了一耳光!” 铁算子卜仁,成名数十年,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蓝旆左一句耳光,右一句耳光,直羞得黄脸变成猪肝,鼠目放光,两撇小八字胡,翘呀翘的,挥身直抖,在这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鬼影子面前,他哪能丢此大人,竟忘了小家伙与鬼影子,是否有关联的顾忌,怒喝一声,狠狠的道:“小兔崽子,别徒逞口舌之利,往日老子是在不备之下,让你得手,今晚你是自己送上门来,老子是非宰你不可!” 小蓝旆更是好整以暇的气他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小子,你尽管施为,小爷今天非让你尝尝厉害不可!” 说罢,两眼一蹬,小身躯一挺,满面不屑之容。 铁算子卜仁,可说行道江湖以来,今晚这是被那蓝旆在言语上侮辱得最为“窝囊”的一次,心中怒火,已是不能压抑,大喝一声,一记凌厉无匹的掌势,劈向了蓝旆。 蓝旆人虽小,心却乖巧,知自己无法与之硬接硬架,更知道想赢此人,谈何容易,假若能够将之激怒,使之失去理性,先消耗他的真力,凭自己的轻功法,与之周旋,在其真力衰竭之下,或可得逞,何况身旁有个靠山,放而在心中计算-定,即展开身法,与之游斗. 只见他轻灵的挪移一下身躯,闪过猛烈的掌招后,随手一指,点向铁算子卜仁的肩井大穴,口中却不闲着,道:“好一招老鼠出洞,小爷让你尝尝猫捉老鼠的味道。” 铁算子卜仁,一招落空,见来指点向肩臂,一挫臂.顺势推出一掌,向蓝旆来指迎去,心中却为这小家伙的话语激怒得大为暴躁。掌势竟挟十分功力,汹涌而至。 小蓝旆却也乖巧,未待铁算子卜仁招到,已是晃身挪动身形,仍回原地,口中说着,手不停的扫出了一掌,道:“不好不好,鼠胡伸触!仅是探道,没甚威力!” 俨然一派教训徒弟的口吻,直气得铁算子卜仁,大喝一声,欺近一步,就是一轮急攻,砍、提、点、捺、劈、扫,挥、击,一连就是八招。 而小蓝旆却依旧轻灵飘忽的,闪转腾挪,跃越晃退,使铁算子卜仁的一轮急攻,招招落空。 不但如此,并且边动边讲,嘴里不停的叫道,“黄鼠狼放屁,其臭无比,狗颠屁股,摇尾乞伶,毒蛇吐芯,生人莫近。”又什么“猴儿龇牙,吓唬耗子”,将那铁算子卜仁的每一个招数,都起一个不伦不类的怪异名字,只气得铁算子卜仁,七窍生烟,全身冒火,更且狠狠的使出了十二成功力,招招杀手,向小蓝旆滑溜的身影招呼。 小蓝旆突然感到铁算子卜仁的压力,渐渐加重,挪动的身形,不似先前的灵活自如,本是虚招晃敌的,此时亦拿出了真正的功力,与之周旋.因而嘴甲亦停了喊声,一招一式的认真与之对拆。 因此之故,铁算子卜仁,毕竟功力较小蓝旆深厚,时间一久,小蓝旌处处落于下风,时时感到掣肘,大有力不从心之感。 又游斗了十余回合,压力更形增强,小蓝旆的身上.已是见汗,且亦微闻喘息之声。 铁算子卜仁已能控制场面,不由得杀心颊起,狠狠的劈出了五招,招招重于山岳,势势雷霆万钧,只逼得小蓝旆,左晃右闪,奋身冲弹,企图冲出重围,在第四招重手时,险此将小蓝旆击个正着,第五招出手,堪堪击上小蓝旆的身上。 铁算子卜仁,得竟的大笑道:“小鬼儿子,你给我躺下!” 一声怒叱,起自右方林中,一抹黑影,迅捷如电光石火般冲入二人战囤,一股疾猛的掌劲,与铁算子卜仁的拳势,迎个正着,一声大响,铁算子卜仁,被震得连退三大步,背后撞在一操大树之上,将树干震得不停的晃动,这才停住身形。 而在掌势甫接之时,小蓝旆被来人抓住右臂,往后一甩,道声:“馨妹接着。” 小蓝旆的身躯,竟被扔上半空,穿树空而上,而在此时,亦有一抹白影,起自树上,伸手接住了小蓝旆的身形,抓着张开的左臂,一拎而上树巅。 小蓝旆闻到了一种自己熟悉的香味,本待挣扎的身形,亦就稳住,任由白影拎上树巅,坐于桠杈后,这才回头一呲牙,右手一抹额间汗溃,赧然的向白影道,“表姐怎么来的?” 白影原来竟是白宁馨姑娘,闻声一竖指,示意小蓝旆莫开声,并顺手向前一指,让小蓝旆向前看下面情形。 小蓝旆用尽目力,这才看清,下面正站着三人,一个是铁算子卜仁,尤在依树喘息,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师父,鬼影子褚老侠,另一个是自己的哥哥蓝旌,正是将自己扔上树来,解去受伤之危的人。 此时自己师父,鬼影子褚老侠,正站在当地望着那喘息中的铁算子卜仁,而旌哥哥却背着自己看不出面色,但知必是正在注视铁算子卜仁。 铁算于卜仁,此时心中,正在盘算,自己的处境,正不知是福是祸,面尤其是使他烦心的,是自己在这以快出名的江湖前辈鬼影子面前,能否将自己所携带的事物,妥善处理,真不敢想象。 而今日面前这年轻人,自己可是尝过他的苦头,连鼓令三更,那声名久着的魔头,都栽在他手,他可知道凭自己这份艺业确实不敢有所侥幸,唯一的想法,就是来人,不知自己所负使命,而能以言语支吾过去,或可逃过今日之灾危。 当他正在盘算如何避免此灾难,而脱出拘绊时,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少侠蓝旌道:“卜大当家的久违了,上次蓝旌念你在江湖上无甚大恶,故而放过一遭,今日却是你自己找的,我想你卜大当家的,已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怎么样,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解决?” 铁算子卜仁一听此话,心中大恐,惊惧的,一指少侠蓝旌道:“好狠的小贼,我卜仁哪一处得罪了你?竞要对我下绝手?” 蓝旌那威严自生的俊秀的面孔上,突地微露笑意,慢腾腾的道,“卜大当家的何用如此害怕,你还用不到那么急;要你死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假若你已够死的资格,同鼓令三更他们几个巨奸大恶一样,你就是有三条命,想来今天也脱不过,我不是指‘死’。” 铁算子卜仁一听,知道自己还未到死的时候,心内大定,知道既不是指死,那定是指自己的秘密了,但又确定不了,故装糊涂的,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少侠蓝旌道:“那么你是说什么?” 少侠蓝旌不屑的道;“卜大当家的,何用故装糊涂,我们明眼人眼里糅不进沙子,我看你还是拿出来吧!” 铁算子卜仁,明知无法隐瞒,但还是存着一点希冀,仍是装傻道:“少侠所指,老朽实是不知!” 少侠蓝旌,一整脸色,肃容道:“卜大当家的,这就不对了,你怀里的那样东西,还能放多久?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那是你自己找死,你可懂我刚刚所讲的那句话的意思?” 铁算子卜仁一听,神情一紧,突然作一决定,伸手向怀内掏出了一封火漆的信封,迅速的二手一合,就待将其毁于一旦,就在他双手似合未合之时,突感双肘一麻,一股吸力,信封脱手飞出,业已到了少侠蓝旌之手。 铁算子卜仁一看,只急得双目冒火,鼻尖见汗,待到自己的双肘复原,突然恨声道:“好小子!算你狠,我铁算子卜仁,算是栽到家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竟是扬长穿林,消失于暗夜的茂林繁影之中。 此时,鬼影子褚老侠向少侠蓝旌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好快呀!” 少侠蓝旌笑笑,说道;“我们也不过是同褚老爷子您差了半日时光,在昨日,我们就碰到了铁算子卜仁和驶风手驾车飞驶而过,因而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同馨表妹找捷径,同马骅骝的那异种名马,赛了赛脚程,昨夜在前面驿站,探出了马车中人是铁算子卜仁,而且也听出了他们的目的地竟是甫江府,故而我们就尾随着他们,来到此处,又发现了老爷子同苗大侠,更看到了旆弟,我这才知道,原来褚老爷子是同鱼伯伯约在此处交换徒弟来了?谁知旆弟竟如此大胆,去招惹铁算子卜仁,本来我想阻止的,后来见您同苗大侠都已出面,所以,我就不管了!” 鬼影子一听,笑了笑,未作去示,此时树上纷纷跳落下了白姑娘与旆儿,脱弦前苗天。 小蓝旆却对脱弦箭苗天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谁的轻功比你还好?” 脱弦箭苗天,闻到此言,笑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吗?知道了就不要穿功箭了吗?” 小蓝旆坚定的点点头,唯恐讲话耽误时间,只是瞪着那一双秀目,眨也不眨,看着苗天,等待他的回答! 脱弦箭苗天看到此种情形,不忍再逗他,这才伸手-指鬼影子道:“第一位是褚前辈,你相信吗?” 小蓝旆满意的点点头. 苗天稍顿,一指少侠蓝旌同白宁馨姑娘道:“第二第三位,就是你哥哥同你表姐1” 小蓝旆的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似的,满脸不屑之色。 脱弦箭苗天却一脸正经的道:“你不相信是不?假若我眼光不错,也不怕褚前辈见怪,若论轻功,恐怕连大名鼎鼎,可以吓唬小鬼夜哭的鬼影子褚前辈的轻身功力,也要略逊少侠同姑娘半筹!” 小蓝旆一抹不信之色顿失,却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冀思求一个证明。 出乎意料之外的,鬼影子褚老侠,却摇摇头,叹口气,又点点头,井未作声。 小蓝旆甩开白姑娘之手,却来到鬼影子褚老侠身前,仰脸道:“师父你又摇头叹气.又点头不吭!这到底是个什么答复呀?” 少侠蓝旌向小蓝旆叱道:“旆弟不可调皮,苗大侠是哄你玩的!” 此时鬼影子褚老侠,却开口向小蓝旆一脸正经的道:“师父摇头是想到了师父的轻功差劲,叹气是叹师父老了,找不到好传人,点头是承认苗老弟所说,不吭吗?就是想问你个问题。”这种正经的脸色,却是鬼影子,很难见到的神情,故而小蓝旆一挺身,肃然的道:“师父要问旆儿什么问题?” 鬼影子褚老侠道:“你可知道,你哥哥同你表姐的轻功是师父我传授的?” 小蓝旆点点头。 鬼影子继续道:“他们得先后天之助,有此成就,能青出于蓝,为师是大为欣慰.不怕他俩笑我怎么自私,师父是以鬼影子享名江湖,以前在武林中,确实不作第二人想,可是现在他们却比为师要强,而你是师父的传人,将来若是不如他们,或是同他们一样,那可不就给师父丢人了吗? 你说是不是?” 小蓝旌严肃的点点头! 鬼影子褚老侠继续道:“我此次回谷,本来是想将那儿一切妥为安排后,即四出找寻苗大侠,设法劝他来同我共同来调教你,使你日后,仍能以轻功称雄武林,适巧在谷中,碰到你哥哥同你表姐,将鼓令三更击落谷中毙命,而我在半路上,又探听出了北邙恶道诛心,业已投入秘门之中,为了除去此獠,减弱敌人实力,才让你哥哥同表姐同赴北邙一行,谁知巧得很,正碰上了苗大侠,是我用种种方法,使苗大侠一步步进入我的圈套。答应了我的请求,假若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可以回谷了。” 小蓝旆道:“既然我们要回谷,师父干么不就在那儿就近让我回去,反而还让我回到洞庭,又让鱼伯伯在一月后至此来同师父会面呢?” 鬼影子道:“真是傻小子,你回洞庭后,你鱼伯父可曾将以前你所学的水功考究过你?” 小蓝旆又点点头。 鬼影子此时嘻嘻一笑,道:“喝了几口水?” 小蓝旆羞红的脸儿低下去,轻轻的说了声“三口”,并且,伸出了三个指头。 鬼影子突然道,“现在你在水中,遇上敌人,还会不会喝水?我是说任何一种情况之下?” 小蓝旆此时却兴奋的、坚决的、满有信心的道:“不会,绝对不会.” 鬼影子道;“我不让你回洞庭,你能学到这个么?要知道,你鱼伯伯在江湖上的水性,无人能与之比拟,凭的就是这个本领,现在你却得到了,可要好好的练才行呢!莫辜负了你鱼伯伯的一番心意碉!” 小蓝旆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此时,少侠蓝旌突地一转身,面向驿站方向,树林阴影中喝道:“什么人?” 几个人闻声知警,倏的都各自分散,闪入阴影之中。 却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道:“旌儿好精纯的内功,是我那么略微碰到了枯枝,都瞒不过你呀!” 刹时间,自暗影中走出了一位长髯飘拂,但却甚为清癯的红颜老人,一身渔人打扮,黑夜中,犹是身挂大草帽于肩上,赤足卷腿,-身短打,甚是清奇利落。 老渔人身后,竟是跟着那驾驶驿车的驶风手马骅骝,此时诸人业已聚拢,脱弦箭苗天一见驶风手马骅骝,不由得暗自提聚真气,而驶风手马骅骝,何尝不是如此。 蓝旌业已觉出二人之情况,乃假装不知,迈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白姑娘亦似是觉察,竟也跟着与少侠蓝旌站了个并排,二人会心的看了一眼,然后很自然的向老渔人双双深施一礼道:“见过鱼伯父!” 老渔人正是送蓝旆来此的洞庭渔隐鱼老侠,见状哈哈一笑道:“还早,还早,免啦,免啦!” “还早,还早!”听在白姑娘耳中,不禁俯下首去,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不期然的竟一闪身高开蓝旌。 蓝旌却幸福的看了一眼白姑娘,恰巧白姑娘亦正在偷视着他,二人交换了深情的一瞥,心中不觉都充满了幸福。 蓝旌假装不知鱼老侠话中之意,竟稍一斜身,向鱼老侠一指身后侧的脱弦箭苗天道;“伯父,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脱弦箭苗天,苗大侠,前些日子应褚老爷子之邀,回谷传授旆弟轻功!” 谈至此处,一指鱼老侠身后的驶风手马骅骝道:“只不知这位是…” 鱼老侠赶紧道:“来,我给你们介绍。”接着一指身后的驶风手马骅骝道:“这位是我的内侄,马骅骝,江湖中人称驶风手。” 话至此,回头向驶风手马骅骝道:“来,骅骝,来见见江湖异人褚老爷子,他就是那江湖中令宵小闻名丧胆,能令小儿夜哭的鬼影子!”一指鬼影子褚老侠后,见驶风手马骅骝恭谨的向鬼影子深施一礼,方待介绍别人,鬼影子却一闪身躲了开去道:“免来免来,我老人家,向不受晚辈之礼!” 鱼老侠哈哈一笑道:“受礼也罢,不受礼也罢,你已经还不清这债了,可别忘了刚刚他是为何到了你们房中去的,你就斟酌着怎么办吧!可不是老朽敲你的竹杠。” 鬼影子一听,真是被说得愣在当地,狠狠的呸了-声,吐了一口浓痰,井用脚狠踏。 鱼老侠可不管他怎样,倒转来,用手一指少侠蓝旌道:“这就是掌毙鼓令三更的少侠蓝旌,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二人同时一抱拳,道声久仰,鱼老侠一指白姑娘道:“这位是白宁薯姑娘,东海花老婆子的传人,前些日子,可就利害了,将蓝旌那不成才的师兄,给宰了的,就是她,你不知道吧?就是那伏虎寺的主持!” 白姑娘福了一福,马骅骝赶紧深施一礼。 鱼老侠向脱弦箭苗天一指,驶风手马骅骝突的向前迈一大步,紧握住弦箭苗天双手道:“想不到我们会在此种情况下见面,以后尚希苗兄多多帮助。” 脱弦莆苗天,亦热情的紧握驶风手马骅骝双手,感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猛摇手,猛点头。 而此时小蓝旆却调皮的道:“马大哥,我就是小侠蓝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说罢竟大模大样的向驶风手马骅骝一抱拳。 引得几位都不禁欣然大笑. 等到各人稍稍静止,鱼老侠却道:“天已不早,我们还是回店吧!莫忘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几个人连袂施展轻功,齐向店内飞跃,转瞬间,已进店内,鱼老侠将几人让至自己房山,这才掌灯,让小蓝旆回房休息,其余五位,围着桌子,在灯下商议着今后的行踪。 商讨好久,这才决定,脱弦箭苗天,领着小蓝旆回鬼影子谷中,扎轻功根基,鱼老侠回洞庭,专等好音,而由鬼影子褚老侠.假扮铁算子卜仁,带着火漆信,依旧由驶风手马骅骝驾车,到南江府见机行事。 而少侠蓝旌同姑娘白宁馨,连袂前往一个驶风手马骅骝同脱弦箭苗天认为是可能的地方,去为南江、北河、东海、西岳、中原等几家武林世家,解除桎梏,可是必须要有人接应才行,故而还是一同先去南江府,待到时机成熟,再行前往。而马骅骝母亲的事,却由鱼老侠解决。 行止决定,各自歇息,鬼影子同驶风手马骅骝,翻过围墙,到了驿站内,仍然于原来房中,鬼影子并化装成铁算子卜仁,静等明日出发。 刚敲五敲,站主早已等候多时,鬼影子假扮的铁算于 卜仁同驶风手马骅骝,同上了驿车,一声吆喝,四匹健马,迎着朦胧晨曦,昂首仰嘶,十六蹄翻飞,在得得声蹄中,疾驰而去。 随后,脱弦箭苗天,同小蓝旆亦向谷中进发,一路无话,到达谷中后,即开始了脱弦箭苗天的特殊轻功训练法,此处交代过不提。 蓝旌与白姑娘送走小蓝旆之后,也就同时出店,直向南江府奔去。 南江府座落于江南岸,一派雄伟的庄墙.自成一个系统,周围的护庄河,却是既宽又深,高大的树木,沿河栽种,更显示出庄墙的高耸。 日甫过竿,通向南江府门的大道上,正风驰电掣的驶来了一部黄顶篷罩,红帘低垂,由四匹塞外异种健马拖拉的驿车。 墙上的守卫者,是一个年轻的汉子,护城河上的吊桥业已高吊,武林世家的南江府,似是与世隔绝般的,竟毫无一点生气,徒具一派的庄严气象。 驿车快驶近时,城墙上的守卫,连敲数声警钟后,即将那高吊桥放落,敞开庄门,让驿车直驶而进,然后又收起吊桥,关上庄门。 驿车驶进庄中,在一座大院落前停下,黑漆大门,两旁石狮子,尤其高踞其上;台阶都是花岗岩凿成,每一阶都是浑然一块,显示出建筑的气魄,实是不凡。 此时黑漆大门敞开,自内走出了一个五十余岁的耸眉老者,他迎着下了驿车,假扮铁算子卜仁的鬼影子略施-礼道:“老朽不知特使到来,未曾迎迓,尚望原宥。” 假铁算子卜仁,似甚不习惯的抱抱拳,亦未开口,即随着老者进入大门,此处院落之建筑,竟与他处迥异,进大门后,除掉-座大屏风外,竟只有-座大厅,其他就是丈余高墙围绕了,显然此处仅系南江府的议事所在。 转瞬即迈进大厅,果然厅中系议事摆设,只见正中的一张朱漆太师椅上,南江府的老庄主,江湖上称为义薄云天的江孟尝-江洋,白发萧萧,满面忧容的,正坐在椅中,一见来人,略一欠身,向假扮铁算子卜仁的鬼影子摆手道:“请坐!” 鬼影子亦就毫不客气的在上首落座,南江老庄主江孟尝江洋,强作笑容道:“只不知特使此番来敝庄,有何消息?” 鬼影子自怀中,掏出了那封火漆信封,递给了行近来的老者,老者恭敬的递给江孟尝,江孟尝接过,撕开信封,展开一看,不由得怒容满面,三把二把竟把来信撕碎,宏声向假扮铁算子卜仁的鬼影子道:“老夫在当初,曾同贵上有所约定,凡是违背道义,大逆不道之事,我江某人是不干的,今贵上竟真的如此毁约,要我去作愧心难行之事,就拚着孙儿不要,算是没生,我也不能丢我南江府的人!如今贵上竟是如此的逼迫我江某人,以为我会俯首听命吗?哼!” 鬼影子一见此情,心中大是高兴,看来自己此来,极有机会,说不定这南江府顿时就会同自己搅在一起,心中一高兴,口中不禁诧异的道:“请问江老庄主,信上到底是要你做什么?” 此语一出,突地见江孟尝白髯拂动,猛睁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鬼影子,稍顷,突地向领路进来的老者一摆手,喝声道:“拿下!” 老者应声而出,一把抓向鬼影子的右肩. 鬼影子哪能让他抓到,在看江孟尝神态有异之时,早已有备,未待老者招到,已原式不动,连人带椅子,“刷” 地一声,退后了二尺。 此种功力一现,南江似已知老者不行,挥手就是-记猛烈的掌风,挟无比的威势,倏然击向鬼影子。 鬼影子早已看好地方,身形未动,原式全身飘起.“嗖”的一声,业已跃升在大厅顶梁之上。 此种身法一出,南江突然咦了一声,抬头向鬼影子道:“阁下究是何人?竟然与我老友的身法相同?” 哈哈-声畅笑,粱上的鬼影子,倏然落地,三把二把将面上的化装除去,露出了本来面目,向南江啧啧笑道:“想不到你江孟尝还没有忘记我老人家,真是不错!” 南江为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一见面前站的竟是多年老友,而他却是为自己的挟制人送信来了,一脸的狐疑,看着鬼影子,真还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鬼影子一见江孟尝的表情,乃道:“莫疑惑,我可是货真价实!怎么,不认识了吗?” 南扛依旧是狐疑的道:“就以你刚才施展的-手来说,就能确定你是真的鬼影子,人是真的,但事情呢?” 鬼影子道:“事情当然亦是真的!” 南江道:“那就不对了,事情既是真的,人就不会是真的!” 鬼影子道:“此话怎讲?” 南江道:“因为以鬼影子之名,岂是给人跑腿办事之人,何况是助纣为虐?” 鬼影子道,“照啊!你是凭什么发现,我不是铁算子卜仁的?” 南江道:“因为我曾同贵上约定,凡送信之人,应知信之内容,……”说至此处,突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你是半路里截下送信人,假扮而来,那么,这位驿者亦是假扮的了?” 鬼影子道:“那倒是真真实实,如假包换的。” 南江依旧是满腹狐疑,满面诧异的神色道:“此话怎讲?” 鬼影子见南江仍然怀疑,但已无敌意,这才道:“你我虽系多年老友,你这大名鼎鼎的南江府,我老人家可是第一次来!除非是因缘凑巧,我老头子可不一定要来你们这些武林世家中巴结,就像现在这样,是你南江府的待客之道吗?” 南江闻言,忙不迭的道歉,并向领路老者道:“你去令人送些酒菜来,并为褚老准备歇息之处。” 说罢,即邀鬼影子就座,老者施礼退出。 鬼影子这才一拉驶风手马骅骝一同坐下,将所有经过向南江-说。话讲完后,老者已领人来将酒席摆好,南江这才让鬼影子入席。 鬼影子被让至上座,驶风手马骅骝与老者打横相陪,南江主位,入席后,南江向老者一指,向鬼影子道:“这是犬子江麒,现在执掌府中一切,他兄弟江麟,现正在外察访,掳他的幼子为质的拘禁所在,我尚有几位孙儿,各散住府内,庄中多为我江家子孙,平日甚少来此议事处所,只有我同他二人住此,故而你来此处,并未能见到其他的闲杂人等。假若能够多住几天,慢慢再让他们来见你,现在我们倒可以继续谈谈你来此处,已有何打算?” 鬼影子喝了一口酒,撇撇嘴道:“正是如此!我们大约已能确定你们南江北何东海西岳中原五家的人质所在之处,故而来此探看一下,你老兄的态度,既然如此,我们这些老废物,就算碍手碍脚的了,你让你们那庄门上,将吊桥放下,竖个小黄旗兄儿,向着我们来的方向,摇它三摇,把那两个魔崽子的克星给招进来,咱们就听听他们的,算多管闲事如何?” 南江闻言,倒甚爽快,向江麒一摆手,示意他前去办理,江麒起身走出,南江却向鬼影子道:“怎么你还有帮手前来?” 鬼影子一笑道:“何止是帮手,简直就是奉命而来,今后江湖的事,我看我们还是清闲清闲的好!让他们年轻的-代,自己去管吧!” 南江听了,似有同感,二人谈了一些江湖近事,及别后状况,与一般同时期的老友近情,江麒已于此时陪同着-对壁人,双双进入厅中,鬼影子一见,即嚷道:“来来坐下,别来那一大套俗气玩意,我们还是边吃边谈!” 席间鬼影子是只顾喝酒吃菜,旁若无人般的,好似此行任务已完,百事不管,只吃得醉态可掬,任何均与他无关。南江亦不扰他,随他自由自在的尽性吃喝。 而白姑娘女孩儿家,理当甚少开口,只是深情的望着自己的旌哥哥,与老庄主畅谈,自己则轻斟饯酌.如沐在幸福里的鸳鸯. 江麒因老父在座,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倒是同鬼影子,干了不少杯,亦有点醉态可掬。 所以席间,只有老庄主江洋与少侠蓝旌二人在深谈,时而在紧要关头,由驶风手就所知解说几句,如此的这席酒,直吃到鼓打三更,宾主这才尽欢而散,席间,江老庄主同少侠蓝旌,决定了一切行止,并约定了江府的接迎,就各自安息了! 一宿无话,次日鬼影子褚老侠竟自一大早就出了南江府,返谷而去。 时将近竿,南江府中.驶出了驶风手马骅骝的特异驿马,四匹骏马,由驶风手驾驶,竟舍官道不走,反而拣着小路,绕了好远一个大圈,这才进入官道,南江府早巳被抛在后面。 当他们走后,南江府竟有着二三批人外出,这是几个月来,鲜有的现象,其中一批,赫然有江麒在内。 驶风手马骅骝特装的驿车,本是专为载其老母游历之用,故而设计得甚为灵巧,但却也仅可容一人在内而略有余裕,而今驿车内,却坐着少侠蓝旌与姑娘白宁馨,姑娘在前,少侠在后,原先二人还极力保持距离,但,二人本已是心意默许,情意早生,如今挨得这样近,再加二人时而交谈,有时姑娘还回过头来,深情的看个郎一眼,兼且驿车走在小路上,颠簸得更厉害. 尤其是姑娘身上时而传来阵阵处女特有的幽香,直薰得少侠蓝旌,醺醺然,有点心猿意马,虽极力持定,然终感气粗心浮,又兼二人时而被车子颠簸得相互碰触,更似触着电流。 姑娘何尝不是如此,一阵阵自心上人传来的男性气味直是将姑娘都快融化了,但女孩儿有女孩儿的尊严,强忍着心内的浮漾,压抑着冲动。但当她在回头深情的看着个郎,樱唇微张,轻吐俏语时,不期车辆突然被一石块一个阻挡,直将二人前后-个颠簸,正俯首看着她的蓝旌的面孔,与姑娘后仰的面孔,碰个正着,顿时四片嘴唇轻轻触在一起,姑娘被如此一触,直似全身通电,当时即感全身如同升上九十九重天般的,瘫软在个郎怀中。 少侠蓝旌在双唇触处,顿感阵阵热力传遍全身…… 两人沉醉的沐浴在幸福中,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驶风手马骅骝,一声叱喝,紧接着四匹健马,同声长嘶,驿车便戛然而止。 车外传来了驶风手马骅骝的声音道: “少侠、姑娘,下车吧!到了!” 姑娘睁眼深情又娇羞不胜的看了个郎一眼,直身坐起,略整衣襟,首先打帘探头而出,向座前的驶风手马骅骝道:“辛苦你啦,马大哥。你的驾驶术好精采,真是又快又稳,只不知现在几时了!” 驶风手马骅骝听着如此的赞誉,甚是受用,乃谦虚的道:“哪里,哪里!若因路途崎岖。颠坏了姑娘,不要见怪才好i现在大约是未时了。” 姑娘“噢”了一声,跃身下地,向四周略一打量,见此处乃是-江汊所在,芦苇满岸,高过人头,四周竟不见人影。 少侠蓝旌亦一跃下地,与姑娘站了个并排,姑娘拢一拢鬓发,指指滚滚的江水中央一抹青影,道: “那可是我们的目的地!” 少侠蓝旌尚未回答,驶风手马骅骝已道: “正是。” 接着一撮唇,发出一声长啸! 啸罢,向少侠蓝旌和姑娘白宁馨道: “等会自有船来迎接少侠同姑娘,依据暗语回答,自无错误,我这就去迎我姨夫,接我老母,以后我们洞庭再见了,少侠同姑娘,珍重!” 说罢即跃上车辕,调转马头,向来路疾驰而去。 约有顿饭光景,-叶小舟,由一个大汉驾驶,正破浪向江汊驶来,远远望去,直似一叶浮萍,在江水中上下翻滚,来人驾术之精,就是这二位生长于东海的男女,也认为是上上之选。 来船渐渐驶近,当离岸尚有丈许时,突见大汉右手挥桨一插,小船竟纹丝不动的停在江面,这-手定船法,只看得蓝旌大为佩服。 只听大汉扬声,以左手拢口,迎风向蓝旌道: “客官是要搭船吗?” 蓝旌亦故示软弱的竭力扬声,双手拢口,顺风送话道: “是的!” 大汉仍拢口扬声道: “请问客官从哪儿来?” 蓝旌复拢口竭力道: “从永乐城来!” 大汉道: “到哪里去了?” 蓝旌接道: “朱家寨子!” 大汉复大声道: “你到朱家寨子作什么?” 蓝旌亦复大声道: “探亲!” 大汉闻到探亲,神色一紧,庄容道: “你给多少船钱!可是要定个来回?” 蓝旌扬声,一字字,一句句,清清楚楚的道: “本该给你二分五钱的,你辛苦啦!我们加倍给五分,就定个来回,总共一两啦!” 此话出口,大汉不禁神色连变,迅快的将小舟驶近岸来,恭谨的搭了扶手后,道: “请上船!” 大汉的态度,看在少侠蓝旌眼中,知道此一套暗语,定系他们身份不低的人所使用,不然的话,大汉在听了“探亲”之时.不会神情一紧,听到“一两”时,更是神色连变,现在看到大汉这种恭谨的态度,心内更是大定,业已决定了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局面。 大汉在二人上船以后,借撑篙离岸之时,向岸上扫视一跟,看到沙滩上的马蹄印与车辙时,微微一懔,偷眼看了二人一眼,目中露出一丝怨毒之色,但刹那即逝。 船在江中,破浪而进,平稳得如履平地,虽然时而穿浪,时而压波,然而却无摇晃颠簸之感,少侠蓝旌,自心眼里欣赏这大汉的操舟之术。 船行至江心时,略略一顿,似稍感倾侧,少侠蓝旌,突地心生惊惶,忙提真力,运劲一压,船立刻又恢复了平稳,依旧照样前驶,回头向操舟大汉,微微一笑,吓得大汉直冒冷汗。 船行未几,靠近了江中小岛.远远的,即看到了一个粗短的身影,正站在岸边伫望。 待到离岸不远时,少侠蓝旌,已看出来人竟是一个肥胖、五短身材、约有五十许的老者。一只猪泡眼、阔嘴唇、厚腮低垂两旁,在右眉浓浓的黑毛中,-撮血红的形如猪鬃的硬眉毛,挺竖朝前。挺着个肥大的肚腹,活像似弥勒佛转世。 特征入眼,少侠蓝旌心内忖思道: “想不到此处的主持人,竟是恶弥陀黑旋风这个蠢才!看来会有一场恶战,只不知他有多少帮手。” 想至此,船已是靠岸,大汉搭上扶手,送二人上岸后,即将小船驶入另一港汉之中,隐人芒苇。 少侠蓝旌与姑娘白宁馨,上岸后,只见恶弥陀黑旋风,趋前二步,热切的向少侠同姑娘一抱拳,道: “不知上使驾到,未曾远迎,恕黑某失礼!” 蓝旌赶紧客气道: “不敢不敢!我二人乃系新进之人,怎敢劳动黑前辈大驾!” 接着自我介绍道; “我是近侍蓝方,尚请黑前辈以后多多指教。” 说至此一指白姑娘道: “这位是白近侍白音,我二人蒙主上思典,亲炙教诲,并派至江湖历练,顺便至各处走走;黑前辈此处,定无多大问题,闻得主上说,有你在此,他才放心呢!” 少侠蓝旌,这临时的一篇鬼话,还真有板有眼,这也是他行道江湖以来,就是对他们这个神秘的集团,有所接触,其大概的组织情况,亦先后经脱弦箭苗天,薛姑娘夫妇,及驶风手马骅骝口中,得知了不少,故而能将口语,顺嘴溜出,临机捏造个什么近特,倒是满可以唬人,又且与暗语的身分相吻合。黑旋风恶弥陀,虽系主持一方之人,也不能不信! 但恶弥陀却有他的一套求证来人身分之法,他见驾舟的大汉,将舟藏妥后,亦来此处,乃顺便给少侠蓝旌介绍道: “这位是我唯一的助手,江湖中人称水獭的解飞,他是土生土长此处,水中功夫,很是了得!” 少侠蓝旌一听,大汉就是江汉孝子水獭解飞,心中亦知晓个大概,怪道江中半途,船曾倾侧,心中不由大喜,又知是恶弥陀的唯一助手,内心中更感到此行大有把握,为了求证,乃故意的道: “如此重地。只黑前辈与解英雄二人,那不是太辛苦了吗?” 那昔日在江上恶名久著的恶弥陀黑旋风,闻听此言,弱点尽显的谄笑道: “哪里,哪里,辛苦一点没有什么,好在此处需人不多,解老弟又非常能干,一切事多不需我操心动手。以后,尚请二位多多在主上面前包涵。” 要知少侠蓝旌在看到恶弥陀黑旋风时,就曾想到此行虽有恶战,对了解状况,完全很容易,因为恶弥陀黑旋风在未入武林之前,却是一个官迷,屡试不第后,这才改文习武,让他将官场中的劣根性,带进武林中,亦是大有收获,逢迎拍马的结果,造成了他一身不俗的武功。 人的本性实难改移,在武林中,恶弥陀黑旋风亦是出了名的拍马圣手,善于逢迎,而对自己不如者,却是颐指气使,如对牛马,他既知来人是重要角色,当然就不自禁的露出了恶习,故作逢迎,但他却尚心存疑惑,急待求证来人身分确切与否,故而谄笑道: “二位跋涉长途,定已劳累,我看是先略作休息,再行为二位接风,啊!路还好走吧,没有遇到风雨?” 少侠蓝旌道: “没有什么辛苦,我们一路都是搭的驶风手马英雄的驿车,相当平稳,无甚劳累,我看,我们还是趁天色尚早,先请黑前辈带我们看看此处环境如何?” 当少侠蓝旌.说到是搭驿车来时,恶弥陀用眼看了身旁的大汉水獭解飞一眼,见解飞点点头,恶弥陀黑旋风,突然更加热切的连声应道: “蓝使者如何说,我就如何办,其实也快得很,此处乃一荒凉渔岛,自我来后,官府已将此处划为禁区,全岛除了几丛树林以外,就只有那囚人的古堡,与在古堡旁建筑的解老弟的家了!” 稍停一顿道:“此岛上除了我与解老弟外,尚有-个洗衣烧饭的孤寡渔妇,以及解老弟卧病的母亲,再就是那五个犯人了!” 一旁的大汉,怨毒的看了恶弥陀一眼. 蓝旌一听,果不出自己所料,这贼秃为了达到禄位目的,又在自动的献殷勤了,当然正中下怀,但为了了解得更多,乃试探的道: “此一古堡可能……” 恶弥陀黑旋风错拿煞星当福星,竟死心塌地的急急接口道: “蓝使者尽管放心,古堡虽然简陋,然而却不虞他们五人跑掉,一者是他们已卧病,不能行动,二者。离此后,百日内若不能得到我给他们的延长寿命的药物,就会干瘪而死,所以,就是让他们的家人,来领他们回去,也仅只是一个臭皮囊而已。” 在他说此话时,一旁的水獭解飞,又露出了一抹狠毒之色的眼光,在背后盯了恶弥陀黑旋风一眼。 此一眼却未逃过正站在他对面的少侠蓝旌,突然间灵机一动,不期然的用手一抚胸前的玉璧,同时向白姑娘看了一眼,只见白姑娘亦正手抚胸前壁镜之处,点点头略向前施一眼色! 少侠蓝旌,微微一点头,唇皮一动,用传音向恶弥陀遭: “黑前辈,可是为他们服下了苗疆的百日蛊?”. 恶弥陀黑旋风,惊异的看着少侠蓝旌,连连点头,-者惊异少年人的博学,竟是闻一知十,能猜出服食之毒,这还可以说因是近侍关系,而闻主上所说,若是后者,更证明了他的身分不假,二者惊异的是这年轻人,竟能传音入密,而且劲道平实,毫无震耳之感,竟如同平常人耳语般的轻巧清晰! 少侠蓝旌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乃与姑娘相望一眼,同时点点头,心中却决定了行事之步骤,故而愉悦的道: “既然黑前辈如此讲。那么,我们就先到住处看看,歇息歇息,再与黑前辈畅谈天下武林!” 恶弥陀黑旋风一闻此言,大喜过望,知道自己又搭上了一步桥,高兴的转身道:“好,我领路。” 就在此时,少侠蓝旌,突自胸前解下了玉璧,快捷的一拉白姑娘玉手,暗中递了过去,然后一摆头,向大汉水獭一努嘴,就大步赶上恶弥陀黑旋风,并肩向古堡行去。 白姑娘却故意落后数步,走在二人身后,殿望前面,嘴唇翕动,却向水獭解飞传音道: “解大侠,请你紧走一步,我有话问你!” 水獭解飞,随即惊异的赶上来,耳中听姑娘传音道: “解大侠,我问你一句,假若是对的,或愿意的,你就点头,否则你就摇头,你可听到了?” 水獭解飞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了惊服之色! 白姑娘安详的笑笑,边走边传音道:”令堂可是同被囚的人一样,中了恶头陀黑旋风的毒,因此你才受他挟制,委屈求全,以全孝道?” 解飞恨恨的看了前面的恶弥陀一眼,点点头, 白姑娘继续道: “假若我能为令堂解毒,你可愿和我合作?” 水獭解飞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感激的看着白姑娘,但脸上却露出了狐疑之色! 又听白姑娘传音道: “你可是认为我们不可靠?” 水獭解飞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姑娘看在眼中,抿嘴一笑,直笑得水獭解飞,面红耳赤,赶紧又点点头。 白姑娘了解他既点头又摇头的童思,故而她继续道, “我们是友非敌,实际上是冒充来此,搭救武林五大世家的人质的。” 武林五大世家的人质,幽囚于此,可是一个极端秘密的事情,如今自白姑娘口中说出,可又不由得水獭解飞不信,刹那间老母恢复昔日健康的情形,闪现脑中,想到高兴之处,水獭解飞愁眉尽展,多年来的如石压心的负荷,顿时解除,步履亦轻松不少,昂然向前迈进,露出了一派欢容。 古堡已在眼前,靠岛岸建立,并不太大,从外表看来,这两层的低矮古堡,能够容得下十个人,只是看不出这业已被风吹雨打。到处疮痍剥落的古堡,当时是作什么用的,而且是建立在这个荒凉不毛的荒岛上。若说真有用处,只有一项,那就是监视江中的过往船只。 古堡旁边,盖了三间茅屋,两相比较,实不相衬,四人先后到达茅屋前以后,恶头陀黑旋风请少侠蓝旌同白姑娘到他屋中歇息。 白姑娘却道: “我还是到解大侠的令堂处较为适宜,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水獭解飞也就借机将白姑娘让进屋中,看在蓝旌眼中,不禁安慰的一笑,也就毫不客气的进了恶头陀黑旋风的屋中。 水獭解飞一进屋后,即忙不迭的请白姑娘到老母病榻前,搬个凳子,让白姑娘坐下,盛情殷殷的倒水端茶,忙得不亦乐乎! 白姑娘看在眼中,乃笑笑道: “解大侠,你还是去准备菜饭吧!这儿的事,我自会照应,我保证在今天晚上以前,还你个康健的母亲就是了!” 水獭解飞闻言后尴尬而又感激的,看看白姑娘,这才退出,赶忙准备菜饭去了。 白姑娘此时却细细打量了一下床上的病人,见是一个清癯的老妇人,正睡得香甜得很,知此时正是时机,故而自怀中取出了双璧,向老夫人额际的一抹黑影,突然照去,刹时间,老妇人的额际隐暗黑纹,慢慢退隐,就在退隐得不见时,自老妇人鼻中,钻出了一条似蛆虫般的黑色蛹子,白姑娘将其挑落地下,又将双璧照在蛹身,慢慢的蛹身竟缩小枯干,而床上的老妇人的脸色,盏茶时间后,已是由白转红。 白姑娘恐她醒后叫嚷,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在安静中,自行调养,她亦就走出屋来,见水獭解飞正焦急的向她望着,便向他轻轻的一点头。 水獭解飞拔脚就向屋内奔去,走到姑娘身旁,硬生生的被姑娘一把拉住,挣了两挣,未能挣脱,焦急的以祈求的目光,看看白姑娘。 白姑娘知他思亲情切,不愿扫他的兴,只有叹口气,放了他,却用传音告诉他道: “我点了令堂的睡穴,她有三个时辰好睡,你千万勿大惊小怪,以免惊动了恶头陀黑旋风,你去告诉恶头陀黑旋风,就说我要到古堡去看看,就说我请你领我前去,不必劳动他了!” 水獭解飞一看母亲脸色,已转红润,知是蛊毒已解,不由得感激的落下了两滴英雄泪.不自觉的抹去,这才发觉,哑然失笑,欢然离开茅屋,迈进了恶头陀黑旋风房中,恶头陀本请少侠蓝旌一同前往,少侠蓝旌看到了水獭解飞的神色,知道姑娘业已成功,哪能让他去碍事,乃托言与他谈得正在高兴之处,不愿去看。 黑旋风便将堡门锁匙交给解飞。 水獭解飞一跃而出,领着姑娘,打开堡门,走入低层,门后,只见五个年轻人,均甚俊秀,一排的躺在草堆上,身上衣衫槛楼,蓬首垢面,-个个都面黄肌瘦,白姑娘不愿耽搁时间,自怀中掏出了双璧,为了求速,而且人多,乃一提真力,运于镜上,镜上顿时射出几缕强烈的白光,逼成几线照射在每一个人的额上,直至每个人额际不见隐暗的黑纹,幼蛹爬出,这才将幼蛹挑落一起,聚光向其照射,功力太强光线太烈,刹时间幼蛹均烟飞灰灭。 大功告成后,姑娘顺手点了五人的穴道,向解飞道: “等会儿你送饭时,将他们穴道解开,告诉他们情形,让他们在三更时,你来开门放他,去自行了结他们的恩怨,可别忘了,务必要行功调气,才能复原啊!” 说罢将六粒朱红药丸,递给水獭解飞道: “每人醒后,给他们服食一粒,将有助他们的功力增长,老太太也会延年益寿。” 水獭解飞千恩万谢的接过,这才走出古堡。 饭罢,水獭解飞将事情办妥,找个机会,同白姑娘打了个招呼,白姑娘称赞的点点头。 少侠蓝旌,却推脱说不胜酒力,嚷着要睡了,姑娘亦同水獭解飞的老母,睡在一起,水獭解飞将自己的床铺让给蓝旌,他在地上打了铺,也就舒舒泰泰的睡下了,心里对姑娘可真是感恩不尽。 夜入三更,远处隔河汊隐隐传来了梆柝之声,茅屋中,钻出了一条黑影,凑近了古堡门,摸索着将古堡门一开,霎时,从古堡中闪出了五条黑影,原先的黑影,早已退出茅屋之内,此时五个黑影向茅屋门-字儿排开,其中一人,沉声道: “恶头陀出来!让少爷们同你算算帐!” 稍顿,茅屋门一开,走出了衣衫不整的恶头陀黑旋风,一眼看到了此种光景,乃嘿嘿冷笑数声道: “好小子,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与我退回去!” 手一摆道, “去,去,去!” 仍是那平日的那一套,越是如此,越发激起了五位少侠的怒火,只见其中一人道: “黑旋风,你可弄清楚少爷现在是来干什么的,别在做梦。” 说罢就跨前一步,摆出门户,道: “让我原统来先领教你成名江湖的绝艺!” 原来此人竟是中原府的原统,只见此人虽蓬首垢面,衣衫槛楼,然却依旧透出一种威严,到底是大家风度,与众不同,话完即提气准备。 此种情景落于恶头陀黑旋风跟中,大感疑惑,本已服毒的原统,怎么突然会表现出业已恢复了功力,心念一转,不理原统,突地大叫一声道: “解飞,你出来!” 茅屋门应声而开,解飞全身劲装,一飘落地,与恶头陀站了个对面,道: “黑大爷你是叫我吗?” 恶头陀黑旋风一指面前五人道: “他们可是你给放出来的?你可知道你所得的后果?” “是我放出来的,不知道后果如何?” 水獭解飞竟是毫不受威胁,-反平日忍受驯顺之态,此更是大出恶头陀黑旋风意外。 恶头陀黑旋风仍然颐指气使的向水獭解飞道: “你赶快将他们依旧锁回堡内,否则从现在就开始免供你母亲疗疾之药!” 水獭解飞一脸不屑之容道: “你要关,你自己动手,从现在起我解飞不再助纣为虐,你那份药物留着自己吃吧!假若你不识抬举,那么就算上我解飞一份,我们也来算一算这两年的总帐。” 恶头陀-见水獭解飞,竟是如此的回答,心中已有警觉,向茅屋回视一眼,仍是试探的道: “你是不要母亲的了?” 突地,茅屋门吱呀一声,门开处,清癯的解老太已立于门口,接声道: “恶头陀,你尽管施为,我老婆子不需要你关心!” 不能行动的解母,竟然出屋而来,且神智清醒的答了话,就知今日栽了,他一看此种情势,不禁昔日凶煞大张,凶心顿起,不屑的看了面前的六人一眼,道: “你们既都已复原,本来是我一时被人愚弄,瞎了眼,莫想一个个同我车轮战,凭你们这些乳臭小儿,还不配同你黑大爷一对一,你们各世家的老庄主,才可有此资格,既然如此,你们还是六人一齐来,让老夫一并拿下,再同来搅鬼的人算帐!” 此活却是不假,要知恶头陀黑旋风,成名数十年,为域内有数凶人之一,别看他好像只有五十余岁,其实已是七十多了,他成名时,这几位少年人,还没出世呢! 水獭解飞一听,乃大声道: “诸位还自持身份干什么,对这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何用客气,来啊!上啊!” 说罢,即奋身前跃,猛烈的击出一拳。 顿时间,五世家子弟,再也不顾一切,一拥而上,团团向头陀包围,同时向恶头陀黑旋风出招,一时间,恶头陀黑旋风四周,拳风掌劲,指箭爪印,齐齐袭身,威势甚是惊人。 恶头陀黑旋风,成名江湖,岂是易与之辈,掌风拳劲指箭爪印未到,肥胖的身躯-转,大肚迎着掌劲一顶,左掌挥洒,逼退指箭,右掌硬挡袭来掌风,头一低躲过爪印,不但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招,漂漂亮亮的闪过一式,而那承受最重两记拳劲的肚腹,一松-顶之间,竟将西岳腿与水獭的拳势消减,并在一顶之间,将二人顶得臂酸腿痛,其肚腹功之厉害可想而知。 而其余的东海拳北河指,南江掌中原爪,却亦未占便宜。 紧接着几轮急攻,双方竟打了个势均力敌,水獭解飞可就看出了自己在这当中,竟是多余,五世家的招数竟隐有连招攻敌之势,自己有时竟碍手碍脚,故而睹空退出斗场,道: “解飞不妨碍五位少侠了,你们可要各自留心.” 说着,即退向母亲身前翼护,并悄声劝其母亲退向屋内。但其母却悄悄向他爱儿道: “为娘丧失了数十年的功力,今日在一夜之间,竟失而复得,我知必系服了东梅花仙了花丹,否则娘这一生是没指望了,往日梦寐以求的灵丹,竟在无意中得之,这不是因祸得福吗?想来花丹是姑娘所赠,那么姑娘必是东海花仙传人,吾儿要谨记母忘,以后慢慢报答吧!” 身后突然传来姑娘娇俏的脆声道: “原来解大娘亦是武林中人,听你所说,可是误食了散功草吗?” 解大娘转头道: “正是,老身受姑娘大恩,尚未言报,待事完-并致谢啦!” 姑娘却突然一伸玉手道: “大娘赶紧再服下这二粒花丹,散功草余毒不除,将留后患,服下后就不怕了!” 解大娘同解飞均感激的看了姑娘一眼,遵嘱接过花丹,-口服下,解大娘就迫不及待的,立于当地,运功搜毒,果然感到盘脉关窍之处,时有余毒活动,即猛力催动真气,助药力行遭全身,详加搜迫,转眼已见她全额冒汗,运功进入了紧要关头。 此时场中已斗的激烈异常,姑娘看出了情势,乃悄移莲步,立于解大娘身侧,以防万一。 场中的五位世家子弟,在花丹的帮助之下,功力本已恢复,唯因时间尚短,故而未见大效,但五人却均觉出,在未出堡门前功力尽复。 如今在连番激烈的急斗之下,花丹药力行开,发挥了最高的功效,竟是无形中,提高了五人的本身功力不少。五人是越打精神越旺,越打越体会出五家招式,竟是一套威力无比的合击之术,其中有多少平日觉不出的招数奥秘,竟在此时频施辣手,重重向恶头陀黑旋风施压力。 就因此一战,武林五世家日后在这五人手中,在江湖上重振雄风,而合击之术,在五人互传之下,永留五世家中,并为后来各世家,解除了数次厄难。 而此时的恶头陀黑旋风,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心寒,越打越胆颤,本来自己略占上风的情势,在对方减少了一人之后,不数个回合,竟感到处处掣肘,若非自己功力深厚,时而以重手解危,自己早已落败,如今败势已成,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故而,恶头陀黑旋风存了速战速决之心,奋起全力,连连向对手五人施展辣手重招,谁知不用力还好,一用重力,五人合击之力,竟然亦随之倍增,压力重重而至。 恶头陀黑旋风至此才心下大震,迅速的作一决定,睹定一处漏洞,挡开了四人招式重击,拼受一人之击,高亢一声,奋身跃起,突然扑向了运功正紧的解大娘。 恶头陀黑旋风冲出重围时,为南江传人击中-指,虽然不是重要之处,然而亦使之痛彻心肺,直似穿心般的难受,跃起的身形,亦无形中,慢了一点。 当他冲向解大娘时,同时向解大娘立身之处,击出了一掌,势如飘风,威威烈烈,水獭解飞正待硬接,突然被甫自运功完毕的大娘从后一拉,道声“飞儿速退!”水獭解飞竟被母亲轻轻一拉,即摔出了五步,方始拿桩站稳,心中一喜,双目看着自己的母亲,而此时那白姑娘待起御敌的身形,一听解大娘出声,就知不需自己出手,因此时,她已想起了解大娘的出身,竟就是江湖中出名的“铁手摧贼”解语花,故而她竟临时借势猛晃身形,跃离大娘身侧,立于一旁,以便观看这成名江湖多年的女侠身手。 恶头陀黑旋风,今夜真是煞星照命,在他认为是最弱的一环,竟然是他致命的一环,此时他正挟无伦的威势,一掌劈向解大娘,解大娘双掌一抬,迎着恶头陀黑旋风的掌招,运十二成功力,硬顶硬撞。 掌招一接,解大娘稳立当地,而那空中的恶头陀黑旋风却如遭捶击,被解大娘的怪异击法,击中了胸前,当时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却被掌风击退回去,落在当地的五少侠包围之中。 黑旋风被解大娘的劲疾雷击的掌势所伤,只感到五内如裂,部分脏腑业已离位,知大势已去。借此时机,一看四周情势,怒哼一声,迅快的向古堡后江中跃落,扑通一声,沉入扛底。 水獭解飞,却也紧跟着跃入水中,向恶头陀沉没之处游去,而此时堡后,却有一叶扁舟停在江心,舟上站着那从未露面的蓝旌,一切情形,都落在他眼中,当恶头陀黑旋风落于江中之时,一沉而没,正是为他所乘的舟中人所擒,原来此一扁舟竟就是南江府的江麒来接迎他们的。 一刹时,恶头陀黑旋风已被江家人所擒,摔于岸上,灌了一肚子水的恶头陀,已昏迷不醒。 扁舟靠岸,解大娘作主,招待大家,特恶头陀黑旋风处置以后,大家在茅屋中盘桓一日,江麒率五府五少侠回南江,回府后,再送各人回府,蓝旌与白姑娘,亦就在解飞舟送之下,离开此江心岛,白姑娘却自解大娘口中,得知了她的一切秘密,解飞随母姓的原因,乃是解大娘为情所误,作了未出嫁的***缘故,这是一段昔日侠女的恨史,而那弃她而去的负义人,却也丧在她手,故而解大娘乃是在年轻时,即退出江湖,抚儿隐于此江心岛以至于今。 白姑娘在路上,尤为此事唏嘘不止。 第四章 祛媚 江南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一片碧绿鹅黄,正弥漫原野,蕴着无限的生机。 大道上,过往的行人,沐浴着晨曦的清新,行路、急行、躜赶、徜徉者,各行所是。其中,有一对璧人,男的如玉树临风,英俊挺秀,潇洒飘逸,女的如芝兰寒梅,清新脱俗,娇丽出尘。 男的正是那美少年蓝旌,-身蓝衫,映着晨曦,满面洋溢着青春气息,无比的欢愉,那自然的威态尽敛,似是一个无比幸福的人,实际上他也正沐浴在幸福中。 女的当然是俏姑娘白宁馨,一身白裳,紧身合度,仿似神仙中人,俏丽的面庞上,正红馥馥的涌起了阵阵红云,更增她的娇媚。看在美少年眼中更是笑竟盎然。 只听美少年蓝旌,悄悄向身旁的白姑娘道: “馨妹,别再为了别人的遭遇而唏嘘了,你还不放心吗?想想看,你我的情形,怎能与解女侠相比,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与对你的心意吗?” 原来,白姑娘一路上,正为着解女侠的遭遇,而唏嘘长叹,为蓝旌所察觉,乃在追问之下,得知详情。蓝旌不禁为女儿家的多心,有所警惕,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一路上费尽了唇舌,多方剖示心意,这才博得姑娘的放心。 蓝旌轻语姑娘道: “等回家后,即禀报爹爹向你家去提亲!” 直喜得姑娘心花怒放,红云涌上面颊。 蓦地,美书生一声轻“咦”唤醒了沉醉在憧憬里的姑娘的注意,一抬头,只见-只较常鹰更大的巨鹰,正在上空盘旋,心上人就正抬头注视着她。 姑娘一见,突然忘情的欢呼起来,引得路人均忙足观望。姑娘见已失态,不由得羞赧得低下了头!路人知道了姑娘欢呼的原因后,亦都不禁纷纷吆喝、惊呼!忽略了姑娘的失态,目标都移向了巨鹰,仰首而望! 姑娘见众人注意转移,乃低声向蓝旌道: “我们避开!” 说罢事先向路旁一处小山丘边走去,当转过山丘,挡住众人视线后,即向蓝旌道: “旌表哥,那是师父豢养的两只鹰儿的母鹰,叫梅儿,可能是来找我的,我唤它下来好吗?” 蓝旌回顾一眼,见此处离江边约有十里之遥,而向前五里处,正有一处树林,乃道: “我们到那林边去吧,那边无人,免得惊世骇俗!” 姑娘点点头,两人即在晨雾中,展开身形,向树林奔去,到得林边,果见无人,姑娘即撮唇长啸! 远处尚在盘旋,未定目标的巨鹰,闻啸后,突地摆转身躯,敛翼斜冲而下,到得林边,突地两翼倏展,低空盘旋一匝后,轻轻落于姑娘肩上,以喙向姑娘亲呢的挨蹭,并低声欢叫! 姑娘亦爱怜地轻抚鹰身,当鹰儿将一爪舒展,展现了爪中的物事,姑娘看后,神情一黯,沮丧的向蓝旌道: “旌表哥!你回家时,托人带信给我爹娘,说我师父有急事召我,等事完我再回去,好吗?” 蓝旌点点头,本是并肩而立,在侧欣赏鹰儿的,此时突地转身面向姑娘,炯炯双目,射出一股浓烈的情意,注视着姑娘,其中包含了珍重、相信,与无限的祝福,更含着无比的离情,那眼中真是千言万语,直看得姑娘心神恍惚,眼中露出了迷蒙光芒,不期然的,向肩上的鹰儿-推,鹰儿应手而起,在上空盘旋,似在警戒。 姑娘却在鹰儿飞起时,迷蒙的双目突的一亮,现得澄澈晶莹,与心上人的目光接触,似有引力般的,突然姑娘俏眼一闭,嘤咛一声,倒向了张臂而迎的蓝旌怀中。两人就这样沉醉在甜蜜中,不知时间之既过…… 鹰儿在上空的一声低鸣,惊醒了幸福中的人儿,姑娘眼中含着幸福、欢愉的泪珠,扬杨手,向鹰儿飞离的方向,越野绝尘而去。 伫立当地的蓝旌,迷恫的眼神,犹在直视前方,脑中尚在回忆着刚才的浓情。 蓦地,一声娇叱,惊醒了陶醉中的蓝旌。 那娇叱声,来自身后林中远处,蓝旌身形一层,闪入林中,飘忽轻灵的,借雾影树身遮掩,向树林深处潜进。外观此林不大,进入后,竟深不可测,原来是一狭形屈曲的树林,故而蓝旌久久始觅到声音来处。 自雾影与树林间的林中空地上,有着五条黑影,三对二的相对而立。 蓝旌向四周打量一片,睹定了一株高大浓密的树干,悄悄掩至树下,然后凝功提气,贴干攀枝,似狸猫般,猱升而上,竟未发出丝毫声息。 蓝旌自枝叶空隙中向下望去,只见左边站着两位女子。其中一位约莫有三十许。此女一身玄色劲装,肩佩宝剑,头挽高髻,清秀脱俗,年轻时,定系一美丽的人儿。现虽已近中年,然仍不减其秀丽,唯自眉梢跟角中,露出了无比的荡意。 另一位是个十六七岁的姣好女子,一身青衣,似是玄衣女子的使女。虽则年轻,亦是浑身散发热力,肩后宝剑白穗摇晃。 对面站着三人之中,除了个年轻英俊的少年,是一身紫色劲装,腰悬宝剑外,其余二人竟是一般高矮,一般面貌,一般打扮,身着青衫,腰中悬剑,自侧面看去,约有三十余岁,生得虎背熊腰.魁伟壮硕,立于当地,自有一股威仪显出。 蓝旌一看,不禁一懔,忖道: “此二人极像传说中的昆仑双豪,怎的会在江南地面出现? 对面的妖女,又是谁呢?似未听说过江湖中有此形象之人。” 就在此时,突听昆仑双豪中的-人向玄衣女子道: “莫以为你毒尾红蜂改了装束,就能够瞒得过天下武林的耳目!不瞒你说,自你从前日上道,我们弟兄即跟了下来!劝你还是将实情告诉我等,我们就各自走路,互不相犯,否则,可别怪我不懂礼貌!” 玄衣女子本是怒容满面的,此时一听此话,突的脸色倏变,阴霾尽陈,直似雨后放睛般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娇声媚气的道: “假若你岳老大来时就这样的客客气气,我还敢不卖你们西岳的帐吗? 你想来硬的吗?对我可不太适合,我一向怕软不怕硬的,只要你懂得道理,那就好办,只是你说的实情,倒是指什么啊?” 嘴里说着话,眼睛也说着话,直如一条爬动着的蛇儿扭来扭去,浑身散发出一种魅力。 “昆仑双豪”原是西岳家的兄弟二人,二十岁时,行道江湖.双胞兄弟形影不离。哥哥叫岳英,弟弟叫岳杰,人长得雄伟英挺,不知羡煞了多少世家玉女。后来与一对双胞姊妹结合,姊妹二人却非武林人氏,乃岳家附近的一家农户,其实却是隐宦之家。自婚后即甚少出外,而今,突然出现此处,蓝旌知道,此兄弟二人的一套“连环剑法”,绝非易与,人又直爽好义,故而年轻时即得了“昆仑双豪”之名,可说是西岳家最突出的一对。 此时岳英展眉道: “柳姑娘是成名的人物了,何用如此?你们劫持的人,到底是谁,现已至何处,尚希相告,以免伤了和气才是!” “毒尾虹蜂”的名字,在蓝旌心中,盘算好久,就是想不出,如今听岳英称她为柳姑娘,突地触动思绪,想起了昔年江湖中,曾有一位烟视媚行、淫荡出名的妖女,叫蛇姬柳如媚,难道此女就是她的门下传人? 只听“毒尾红蜂”娇媚的道: “吆!你说的是那回事啊!那可就不方便了,说实话,可真不能告诉你,看在你岳大豪的面上嘛……唉! 怎么办呢?” 昆仑双豪中的岳英急道: “假若是我侄儿,我们愿出任何条件,同你商量i” “毒尾红蜂”一听此话,突地娇笑连连道: “噢,岳大豪的侄儿,原来为人劫持?是说的这回事啊!那你岳大豪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柳姬门虽狠,却不愿引起你们武林五大世家的仇怨。那劫持的可不是您的侄儿!” 岳英诧异道: “既然不是我岳家的人,那是谁呢?是梅家?江家?何家? 抑是原家?” “毒尾红蜂”一听,突然敛尽媚态,惊异的道: “什么?你们武林五大世家竟都有人被劫持?” 毒尾红蜂”见“昆仑双豪”都赧然不语,知是实情,乃试探的问道:“你们五家可是都有人在江湖上访查?” “昆仑双豪”肯定的点点头。 “毒尾红蜂”一看,心中暗惊,忖道: “那么怎好?我们劫持此人,若为五世家人得知,目标均指向我们,这不是一大麻烦吗?” 突然灵机一动,心意决定,乃庄容向岳英道: “岳大豪你们五世家的人,可有联络?” “昆仑双豪”中的岳英,看了一跟兄弟岳杰,突然说道: “是的,都有联络,可是并不那么快速!但,据我所知,你们三批人,都分别为我们钉上了梢,倒是真的。” “毒尾红蜂”心中一紧,不期然道: “除你之外,另两批人是谁?” “昆仑双豪”大豪岳英摇摇头,沉吟一下,方道: “柳姑娘要想知道,却也不难!我们交换所知如何?” “毒尾红蜂”似是急于知道详情,故毫不考虑的道: “交换什么?” “昆仑双豪”中的岳英道: “你告诉我,你们劫持的是什么人,我就告诉你们那二批人是谁!” “毒尾红蜂”略作沉吟,面现为难之容。但为了知道详情,心一狠,道: “好吧!想你‘昆仑双豪’,乃武林世家之人,却也不会食言,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由你自己去设法推测,我们劫持之人,是御犯!” “昆仑大豪”岳英一听,突地道: “好,我也告诉你,追你们的另两批人,一是原家,一是何家。” 稍一停顿,“毒尾红蜂”道: “是些什么人?” “昆仑大豪”豪放的道;“女人总是要占点便宜的,好吧! 追你们的原家是原家二爷,‘中原一剑’原厚与他的大侄儿原洁,何家是北何三杰的兄弟!” “毒尾红蜂”略皱一皱眉,又腼腆的道: “追向南方的不知是哪家?” “昆仑大豪”岳英,看了-眼“毒尾红蜂”道: “是原家二爷。” “毒尾红蜂”一听,突然探施一礼,神色焦急的道: “多谢岳大豪!” 说罢就待向林外走去。 当她的身形甫动,招呼了一声身旁的青衣少女,道声走时,突然“昆仑双豪”岳杰,身形飘动,闪身拦住“毒尾红蜂”的去路,神色懔然的道: “姑娘慢走,请问你们劫持之人,可是主上?” “毒尾红蜂”一见,想想自己已问了人家不少,可说是有问必答,故而即毅然的点点头。 树上的蓝旌一听,方待纵身拦截,转而一想,反正双方正在对峙,尚不知其态度,究是如何,而拦截主上之人,是好意恶意尤尚不知。世家均已受秘帮之人控制,自己虽已为之解危,将被胁制之人救出,但昆仑双豪,不可能如此快的知道,既然双方立场都不明朗,何不暗中观察,况此女急需脱离之情,溢于言表,想来劫持之人,定系向南面走,自己不难追踪查出主上下落。再者,他知主上已隐于一极安全之处,怎会为其劫持? 其中必有缘故,待等明朗以后,再决定行动不迟,故而仍隐匿树上,不作行动,存心静观。 “昆仑双豪”岳杰,闻言敞笑一声道: “柳姑娘那么聪明的人儿,也想不到吗?既然你们劫持的乃是主上,亦就同劫持我们五世家的贼徒同党,真想不到一向独行其善的柳姬门,也倒向了逆贼怀中。” “毒尾红蜂”媚眼迷离,不怒反笑,施出了驰名江湖的媚功,突然腰身摆动,烟视媚行的趋前,向“昆仑双豪”面前移动,边行边媚声道: “吆,岳家二豪可是要留下我柳莺?那么你要我到哪儿去啊? 你说好啦!” 这种形态举止,这种双关语意,可把个豪放任侠的岳二豪弄得不知所措,连连倒退,大喝道: “站住,你再前进,可别怪我岳杰无礼!你你,给我站住。” 这种慌措之状,“毒尾红蜂”入眼心喜,根本不理岳杰的喝叱,依旧前行,并继续娇声媚语的道: “那么你快说啊!你要我到哪儿去?” 此时立于原地的“昆仑双豪”老大岳英,突地一闪身,拦在“毒尾红蜂”身前,怒叱一声道: “无耻妖女,看掌!” 一记凛冽绝伦的掌风,击向前行的“毒尾红蜂”柳莺。 “毒尾红蜂”柳莺,娇躯微移,斜出二步,躲过掌风,依旧媚态盎然的对着“昆仑双豪”,格格娇笑道: “吆!你们双胞兄弟俩,同时照顾我一人啊!那敢情好,既然你们猴急,就让姑娘陪你们玩玩,让你们尝尝真个消魂的滋味!” 活声甫落,左手突自腰中,扯出了一条粉巾,水红之色,鲜艳无比,娇躯颤动,手儿摇晃,巾儿随扬,脚步频移,袅袅娜娜的,一甩粉巾,兜向昆仑二豪岳杰。右掌骈指为戟,袭向昆仑大豪岳英肋下。 顿时间,三人掌指齐施,斗在一起,只见昆仑双豪兄弟二人,大豪岳英,掌如飙风,凛冽猛恶,二豪岳杰,指如雨点,招招诡奇,配合严密,将“毒尾红蜂”,圈于掌风指影之中。而“毒尾虹蜂”柳莺,却似灵蛇电闪,姣娆腾挪如翩翩蝴蝶,滑行闪转似出巢蜜蜂,穿梭绕行于二人之间,竟如戏柳黄莺,真不愧有“毒尾红蜂”之称。 激斗中,“毒尾红蜂”柳莺突娇声高叫道: “梅儿你先去找二姑娘,我待会赶你!” 青衣少女娇应一声,临行时向少年娇媚的一笑,闪身向林外穿出。 昆仑二豪岳杰,亦适时呼道: “禄儿将她截住。”被青衣少女大胆注视的少年禄儿,闻声似如梦醒,飞身即向青衣少女追去。 青衣少女轻功甚为高明,禄儿亦是不弱,青衣少女,本该直线穿林而出,在闻到禄儿追她之时,回头偷偷一望,见禄儿果然追来,乃突然转向,向林深处窜去。 身后的禄儿,亦即跟随转向,追出约有里许,禄儿在后兀是闷声不响,而青衣少女似是存心引诱,看看离斗场已远,突地闪身隐于一棵树后,禄儿身躯,飘然而至,追至此处,突然失青衣少女之影踪,刹住身形,向前搜视,未见任何动静。突然俯首沉思,正拿不定应向何处追踪之时,突听“噗哧”一声娇笑,发自身后,禄儿倏然转身,果见青衣少女,笑意盎然,妩媚的倚在一棵大树树身,深情的望着自己,嫣然一笑。一见禄儿转身,柔声轻俏道:“喂,小鹿儿,你为什么追我?” 禄儿-听,心忖, “她怎知我叫小禄儿?” 诧异的道: “咦!你怎知我的名字?” 青衣少女笑得花枝招展的逗他道: “我看你追我的身法,活像一头小梅花鹿,所以我就知道你叫鹿儿!” 禄儿摇摇头道: “原来你不知道我是叫禄儿,福禄的禄!你是瞎说的!” 青衣少女道: “你管我瞎说不瞎说,我问你,你为什么追我!” 小禄儿被问得一怔,傻傻的道: “我们二爷叫我截住你吗,你就跟我回去吧!” 敢情小禄儿是初次跟昆仑双豪外出,竟是个雏儿,青衣少女一听,直在心中喜得打滚,突然俏脸儿一紧,目不转瞬的注视着小禄儿,而脑中却在思忖: “看他的年龄,与我仿佛,长得如此俊秀,听他口气虽然是个家童,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使女,自己自十一岁被莺姑娘收在身边,使我不得见父母之面,虽然学了一些武艺,但看柳家蛇姬门中的姐妹,却都老列在女人圈中,虽也能随心所欲不受羁绊,然而女孩儿家终不是路数,何况我还想找我的父母呢!记得就好像是在西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假若禄儿他……” 想至此处,突然向禄儿正容端详了一眼,然后一敛窘态,羞涩的、无限温柔的软声向禄儿道: “我问你几句话,假若你能诚心的答应我,我就听你的话,甚至于这一辈子都行!” 禄儿在原先即为青衣少女的美色所迷,今又见她如此讲说,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本就是不顾其他,而只顾眼前的,满面喜容的,欢声道: “真的吗?好啊!” 青衣少女梅儿正容道: “你可是西岳家的家僮?” 禄儿一听,迟疑的道:“这个……你若还有问题的话就先问别的,我最后才告诉你!” 青衣少女本待不允,但转而一想,反正他答应最后讲,他就是家僮,又有什么关系,故而略现迟疑,即又问道: “你家里有什么人?” 禄儿道: “有爷爷、奶奶、爹娘、伯叔、兄弟,好多好多,你问这个做啥?” 青衣少女梅儿娇羞的道: “你可喜欢我吗?你……可曾有好的女伴?” 说罢直羞得粉颈低垂,但却用眼角偷偷的看看禄儿! 禄儿一听,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欢然道: “当然喜欢你啦!好些女伴都是我的姐妹,她们脾气大,我甚少和她们在一起,男伴倒是不少,好多个哥哥、弟弟呢!” 梅儿一听,竖毅的向禄儿道: “假若我听你话,同你回到斗场去,莺姑娘定会要我的命,你会帮我吗?” 禄儿一听道: “哼!凭那个老妖精就敢要你的命,我就用剑宰了她!” 梅儿一听,喜在心里,但却道: “你不知道,她是‘蛇姬’的大女儿呢!恐怕你的大爷同二爷二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呢?” 禄儿一听不服的道: “哼,你吹牛,你向着她,我喜欢你有什么用?” 说罢,一摆头,不再理会梅儿。 梅儿一见大急,不想此子竟是如此的高傲,也顾不得羞耻,晃身至禄儿身边,悄声道: “你别生气嘛!我不是说你们大爷二爷的武艺不如她,而是说她有邪法啊!你大爷二爷可不能防备啊!” 禄儿一听,回嗔作喜,一回头,差点碰上了梅儿的俏面孔。二人四目相投,突似触电,梅儿俏身儿略晃,摇摇欲跌,禄儿双臂一张,抱个满怀。 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浸润在大自然的奇妙幻境里。二人直感到业已融为一体,天地间不复有其他的存在 良久,禄儿把梅儿的头儿一扳,双手托腮,面对面的道: “我知你对我好,实在告诉你,我看你不是那样的人,因为在你的眼神中,虽也有那老妖精的样儿,但看来就是不同,所以我对你第一眼就有好感,实在告诉你,我不叫禄儿,我是岳鹿,你所说的小鹿的‘鹿’,一点也不错,在家他们就这样叫我,因为我大哥被人劫持了,是我愉跑出来找他,在前天碰到了我三叔同四叔,就一直跟踪你们到了这儿!我注意你好几天了,处处你都不像他们!” 稍停又道; “我们两个的事,你放心好啦,我回去向奶奶一说,保没问题。”梅儿一听,原来这小家伙早就注意上自己了,再听说自己所愿能成,而他又是西岳的小主人,真是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禁两眼湿润,滚下几颗泪珠来,看在岳鹿眼中,却慌得什么似的道: “梅儿,你怎么哭啦?” 梅儿望着这傻傻的小情人,娇羞的道: “人家是喜的流泪嘛,只是……只是……” 岳鹿急道: “咦!喜欢的还哭?真是奇怪!只是……只是什么啦!” 梅儿眼眶儿竟真的一酸道: “我是想起了我的爹娘,跟姐姐、弟弟他们,只不知现在何处?” 岳鹿睁着一双大眼,诧异的道: “什么?你不姓柳啊,你爹娘他们呢?” 梅儿神色一黯,啾然道: “我现在虽姓柳,那是他们叫我如此的,其实我是姓薛,在十一岁那年,跟我爹娘,远赴西方什么州,已记不得了。因父亲得罪了朝中大官,丢了差事,正好姨母捎信来,说想我娘,我们就全家到姨母家去,在一个中秋晚上,因为看灯,同我娘他们失散,被莺姑娘收了我,带到她家,直到如今!” 岳鹿一听,细细的打量了一阵梅儿,直看得梅儿不胜娇羞的脆声道: “哪有这样看人的?” 岳鹿却不管他,突然把梅儿搂在怀中,扳住娇首,分开秀发,在梅儿的后颈根发际之处,赫然看到了一颗鲜红的小指般大的痣儿,不然欢然道: “啊!你就是我那失踪了的表妹啊!你叫薛寒梅,你弟弟的小名叫虎儿,是不是?” 梅儿一听,抬头道: “什么表妹,你怎知道这些?” 岳鹿道: “你娘是我姨母,我娘是你姨母,现在姨爹同姨母、萼姐蛆、虎弟弟,都在我们家呢?” 薛寒梅闻听后,突地挽着岳鹿道: “鹿哥哥,真的吗?我不是在作梦吧?怎会这么巧!” 岳鹿道: “怪道,我一见你就感到亲切热悉,原来你虽然比萼表姐看来丰盈一点,但轮廓中,却似有着萼表姐的影子,唉,萼表姐已由奶奶作主,同麂哥订婚了呢!现在萼表姐每天老像个泪人儿!” 薛寒梅惊异的道, “哦!真的吗?麂哥哥是谁?为什么姐姐会伤心呢?麂哥哥欺负她吗?那么你以后是不是也会……” 岳鹿打断她的话道: “你想到哪儿去了?被劫持的就是麂哥哥,他是岳家的未来掌门人呢!” 薛寒梅一听,突然惊呼道:“糟啦!我们快走,去看看他们斗的怎样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岳鹿在梅儿牵手之下,俩人尽展轻功,直向来处驰去! 当他们到达斗场时,正见“昆仑双豪”,手持一块树皮正在审视,一见二人前来,岳二豪岳杰,突然怒容满面的向立在当地的岳鹿戟指道: “鹿儿你……” “昆仑双豪”老大岳英,突然制止其弟,和颜悦色的向岳鹿道: “鹿儿.你同这位梅姑娘……” 岳鹿外貌清秀,显露在外的虽似憨直,但心中却冰雪聪明,未等岳英说完,即欢声向二豪一指身旁的梅儿道: “三叔四叔,他就是失踪了五六年的表妹薛寒梅,梅儿表妹!” “昆仑双豪”兄弟俩一听,诧异的相视一眼,同时向姑娘仔细端详,直看得姑娘娇羞得低下头去! 兄弟俩看后,突然愉悦的向梅儿道: “梅儿侄女,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问的两人顿时羞红满面,还是鹿儿聪明,突然上前-步,向岳英道: “等会儿告诉您!” 接着又宏声问道: “三叔,那妖女呢?” 此话倒也问得“昆仑双豪”老兄弟俩难以启齿。 原来,在岳鹿迫下梅儿之时,激斗中的三人,业已施出了全力。 “昆仑双豪”,纷纷抽空拔出了腰中宝剑,刷刷向“毒毫红蜂”柳莺击刺。 而“毒尾红蜂”柳莺,亦不示弱,展开身形,摆动手中水红粉巾,如穿花蝴蝶,戏蕊蜜蜂般的,趁机抽出背后宝剑,仗着身法轻灵,在“昆仑双豪”严密的联手招数之中,伺隙反击! 顿时间,展开了一场酣战,只见青影与白刃翻滚,如两条蚊龙,上下左右翻腾,姣躯闪跃,玄影挟红巾晃动,飘逸迅疾,快速无伦. 激斗约盏茶时间,突然“昆仑双豪”双双紧皱眉头,鼻头连连翕张,相互大喝一声道: “无耻妖女竟敢暗算,我与你拚了!” 原来在激斗中,“毒尾红蜂”那水红巾儿上的暗香迷魂药粉,业已断续散出,原先“昆仑双豪”兄弟俩,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幽香,只道是妖女身上传出来的,并未在意。尤其是二人不但要展开身法手法步法,同妖女搏斗,而且更要凝神敛心,对付自妖女身上传来的那股媚功。妖女的一举手,一投足,一挤眉,一斜眼,一抬头,一摆臀,一扭腰,一仰身,莫不处处散发着一股特有的荡意与媚态. 故而兄弟二人,在心意相通之下,互相萌发了动兵刃之心,乃抽出宝剑,施展昆仑嫡传剑法,联手攻击,就当此时,那“毒尾红蜂”的兵刃展出之时,幽香突然加浓,而二弟兄亦因全力施为,而致微感头晕,二人初尚以为系近来寻觅两个侄儿岳麂岳鹿,精神劳累,又加几日来追踪“毒尾红蜂”主仆,需分班休息,未能调养得宜所致。 然而,在两人越发加力之时,突感强行克制的神智猛然冲动,而幽香却更频频侵入,劲力大有不继之感,这才恍然顿悟,弟兄两人乃是在大意不备之卜,中了妖女的暗香迷魂粉,不禁心内大急,想在未遭掣肘之前迅即制服妖女,乃不顾迷魂之害,大喝一声,双双加力,以最凌厉狠辣的招式,连手齐向“毒尾红蜂”扑击。 “毒尾红蜂”柳莺,在二人功力未打折扣之下,尚能游刃有余,应付裕如,何况此时二人功力已减弱不少,凭着她独门轻身功法,特异的“蜂蝶翩飞功”,更加速了速度,手上那暗香迷魂的水红巾儿,更是频频施展。如此,在数个回合之后,“昆仑双豪”雄伟的身躯,突现摇晃,手中兵刃,招数迟缓,大见散乱。岳英一见,知已无法擒下妖女,反恐遭妖女擒后污辱,乃后退一步,举剑向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双胞弟兄,心意相通,岳杰亦在同时,狠毒的瞪了“毒尾红蜂”柳莺一眼,亦向颈上挥剑削去。 “毒尾红蜂”柳莺,在江朔中,施此招数,可是经验十足,一种人经她如此施为后,一定拚到心绌力竭被擒。这种人多数是敌不过自己的媚功,而为裙下之臣。一种人,就是“昆仑双豪”的样子,在无能为力之时.为了保持令名,而自刎解脱。这种人,虽经救下后,亦是不屈服的辱骂,就是用上极高的媚功,征服了他的躯体,也征服不了他的心。所以“毒尾红蜂”柳莺,对这种人特别欣赏,冀思在此种人,找一个如意郎君。 “昆仑双豪”的举动,一切一切,本都合乎条件,无奈一者双豪乃西岳门人,她柳莺已知不行,二者两人业已有喧腾江湖的双胞姐妹的娇妻,她柳莺也不配。 虽然如此,“毒尾红蜂”在敬佩二人的烈性之下,早已有了准备,就在二人剑至颈前之时,只见“毒尾红蜂”柳莺迅捷的跃身而起,横身空中,介于“昆仑双豪”兄弟二人之间,双足连环,蹋向昆仑二豪岳杰,足尖一点岳杰执剑右腕,踢落岳杰手中宝剑,一指却同时点向岳杰腰眼,顿时将岳杰点翻于地,昏在地上。 同时,在跃起横身时,右手还剑于鞘,左手水红粉巾缠住了大豪岳英的剑尖,扯落地上,还剑右手,顺势-指,戳向了大豪岳英的麻穴,岳英兵刃落地,身躯亦顿然倒翻,弟兄二人在危急中,竞在“毒尾虹蜂”的独创身法手法脚法连袭下,被点昏在地。 而“毒尾红蜂”柳莺娇躯下沉,快至地面时,手中并用,略一点地,滚身挺立,脸上汗渍淫淫,娇喘吁吁,可见其运用此势之时,定是大为费力。 在“昆仑双豪”自刎之时,业已暴提功力,急思出指救援的隐身树上的蓝旌,见到“毒尾红蜂”柳莺还剑人鞘的动作,看出了她的心意因而未动,对“毒尾红蜂”柳莺的此一举动,不禁大为欣赏,顿时减除了由她那丑态面引起的恶感,仍然静观不动。娇喘中的“毒尾红蜂”柳莺,突然欣慰的擦额际汗渍,俏眼注视了昏睡地上的双胞弟兄一眼后,掖好了水红粉巾,整一整衣衫,自言自语的道: “想来白天不会有什么凶险,就委屈你们哥儿俩在此休息片刻,姑娘可要去赶路了!” 说罢抬头看看天色,晨雾早退,日轮正自东方空中,射进了红红的光芒! 一跺脚,拧身向南方疾驰穿树林而去,刹时没入疏林日影中。 树上的蓝旌忙跳落地,来至昆仑双豪兄弟俩身旁,甫待伸手为之解开穴道,突然心中一想,弟兄二人醒来,自己定要费翻口舌,妖女点穴手法,竟甚为高明,我何不径自追踪妖女,去看一看究竟,反正他们二人很快就会醒来。 沉思至此,举步就待跃起,突地刹住身形,走至一棵粗干之前,立掌一切,削下一块树皮,运指在上面写了二行字迹,将树皮放在昆仑大豪岳英手中,这才循着“毒尾红蜂”柳莺逸去的方向,放步疾驰而去。 有顷,躺在地上的弟兄二人,同时都已醒转,同时一翻身,大豪岳英,突地咦了一声,手中执着那块树皮,跃身而起,与二豪岳杰并肩同观。 只见树皮上两行劲力雄浑的指书道: “贵府少主,已赴南江府,可速去接应!”字尾画了二个连环并排的圆圈,二人均不知是谁所留,正在猜测之际,突见自己的侄儿岳鹿,竟同那妖女的使女,手牵手的疾弛而至,顿时激起了怒火,所以戟指而叱。 幸好大豪岳英心细,亦对鹿儿了解甚深,别看平日鹿儿憨直,但却行事绝不外露,乃是那种大智若愚型的人。故而制止自己兄弟,这才和声询问鹿儿,经鹿儿一说,二人这才明白。 此时一听鹿儿问那“毒尾红蜂”柳莺,实是难以开口。如何可以说出被击败而自刎未成之事,此时正急着去找被劫的岳麂,突然触动灵机,不答鹿儿所问,将手中树皮,递给鹿儿,口中说道: “妖女已走,我们还是去找你哥哥去吧!” 鹿儿接过树皮,一看上面的字辞,迫不及待的向昆仑双豪道: “走啊!三叔四叔!我们快到南江府去啊!” 似是早巳忘了妖女之事似的,也不问上面所记,是什么人所写,树皮是如何得的,此亦想见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深。 “昆仑双豪”兄弟俩相视而笑,说声: “好啊!” 即率先穿林,向江边行去。 走上通南江府的大道之后,四人趱赶一阵,中竿在镇店打尖时,大豪岳英拿出了银子,让鹿儿陪着表妹到镇上成衣店中,临时买了几套姑娘的衣服,将使女装束弃去,顿然间,显出了姑娘的清丽脱俗,雍容华贵,姑娘在焕然一新中,自是容光焕发,只看得小鹿儿喜滋滋的直笑。 四人打尖后,即又起程趱赶,直至二日后,始到南江府。岳鹿兄弟,相聚在一起,南江府亦一阵招待,由江老爷子跟昆仑双豪讲定今后的武林世家的粗略情形之后,三小均纷纷回府,江老爷子约定在中原府请五世家聚首,共议五家今后对武林之措施,昆仑双豪率着三小,又离开了南江府,赶返西岳府而去。 且说蓝旌展开身形穿出林后,向前展望,只见前面一条玄影,离己约有里许,正疾驰而去,并不顾忌原野中晨起*作的早农。 蓝旌一看,即微微一笑,唇角露出了一抹特有的笑纹,威态突显画上,展开了陆地行云的轻功身法,贴地飞行,看似常人般的一步步前进,而其速度,却如行云流水,快捷无比,遥遥展望着飞腾的“毒尾红蜂”柳莺,不使之脱梢,一路上追踪而去。 行至中竿,前面一个镇店,“毒尾红蜂”柳莺,突然加力急赶一番,快到镇前始慢了下来。后面的蓝旌潇洒飘逸的早已将距离拉近,此时亦微微加力,紧赶一步,距“毒尾红蜂”柳莺十余步时,突以常步前进。 此时前行的柳莺,似已查觉,身后有不同凡响之人,故而扭头一看,蓝旌身形面貌入日,“毒尾红蜂”柳莺心中一震,忖道: “好俊的俏郎君!” 而紧接着一懔,原来,“毒尾红蜂”柳莺突自俏郎君面上,看到了那微笑中的威势,太过慑人。双目中那份晶莹澄澈的神光,竟似利剑般,戳入心底,令人自然会震颤、胆寒,这种现象,竟是“毒尾红蜂”柳莺行走江湖以来,第一次有的感觉。 “毒尾红蜂”柳莺,正自忖想,此俏郎君是何来历之时,突听一声: “客官住店吗?请里面坐!” 一抬头,面前一座客店,店小二正笑眯眯的弯腰迎客。 “毒尾红蜂”柳莺向街的两旁打量了一眼,见此镇不大,而只有这家客店,尚像个样儿。眼角一瞟后面的俏郎君,亦微笑着向此店而来,乃毫不考虑的,迈步进店,直向楼上雅座而去。 上得楼来,在靠窗的地方,迎着楼梯坐下。店家赶忙前来待客,柳莺借着打量摆设的时候,见那一身蓝衫的俏郎君,正要上楼而来,向柳莺略微扫视了一眼,即在斜对过处的一张桌面旁坐下。 “毒尾红蜂”又瞟了一眼俏郎君,正与那湛湛的神光遇个正着,赶紧回头,向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向侍立一旁的店家道: “尽你店中可口的菜饭,拿几样来,姑娘尚要赶路。” 店家摆好茶碗,斟好茶后,一搭肩巾而去。 而此时亦突然听那俏郎君,吩咐店家道: “尽你店中可口的菜饭,拿上几样来,我尚要赶路。” “毒尾红蜂”柳莺,不禁一怔,双目娇媚的向俏郎君望去,正见俏郎君亦向自己望来,并且微微一笑。毒尾红蜂”柳莺,亦娇羞不胜的一笑,俯首低啜一口香茗后,回首向窗外看看天色,又慢慢的转向俏郎君看去。 只见那俏郎君,正啜着香茗在沉思,侧影看去,更是迷人,“毒尾红蜂”柳莺,突觉心中一荡,莫名的全身燥热烦急,脸上顿时显得红光焕发,双眼迷离,眼光竟直直的望着俏郎君直视,瞬也不瞬。 这种形态,俏郎君蓝旌以他那-身功力,怎会不能察觉,但,蓝旌,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人,在他心中,正沉思着两个问题:-个是“蛇姬”柳如媚门下劫持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另一个问题是那心上人白宁馨的师父,究竟为了何事,突召姑娘而去?前一个问题即将揭开谜底,而后一个问题却怔忡在心,推测不出。当想到了今晨姑娘临别时那深情的一吻时,蓝旌不禁沉浸在回忆里,眉梢眼角,都露出了幸福的青春气息,因而引得旁桌的“毒尾红蜂”柳莺春心荡漾,不能自己。 蓝旌在“毒尾红蜂”柳莺情不自己的施出媚功之时,即已惊觉,心忖:我对她微笑,是为了她对昆仑双豪的举止,甚为心慈,且又能不乘人之危,更有那一身超群绝俗的功力,如今此女竟是如此忘情,我可要小心! 想至此处,突然一整脸色,威势倏然增强,双目神光湛湛的望向目光迷离的“毒尾红蜂”柳莺。 正自不能自己的“毒尾红蜂”柳莺,业已高座的娇躯,被那目光一瞟时,心中突的一震,娇躯倏然放落,全身如淋冰水,急愣愣一个冷颤,赶紧俯首,一股羞意,浮上心头,低首不知所措。 这种举措,竟是十余年来,“毒尾红蜂”柳莺,从未有过的。因而趁俯首之际,脑中尽在盘旋着这个问题。那常是迷蒙的眼色,此时澄澈清凌,竟是湛然放光,晶莹透亮,心中亦甚感到舒畅!但,“毒尾红蜂”柳莺,却并寻不出答案。 就在此时,一条娇小的身影,突自楼梯冒上。来人一见“毒尾红蜂”柳莺,突然面现喜容,急步趋前,弯身一福,娇媚的俏声道: “婢子菊儿,参见姑娘!” 那种娇样,那种媚态,那种嗲声,绝似“毒尾红蜂”的使女。青衣少女菊儿,本来是常在“毒尾红蜂”柳莺眼中看习惯了的样子,但此时,在“毒尾红蜂”柳莺的眼中却感到甚为别扭,只见她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湛然的向自称菊儿的婢女道: “你怎会到此的?” 声音冷冷,不大如昔。 听在菊儿耳中,大为惊诧,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忖道: “怎的大姑娘态度突变,似是变了个人似的!” 但却也不敢问出,紧声低答道: “姑娘同嫣姨姨已然上路,自前日我们分手后,即发觉我们被人盯了了梢。嫣姨姨同二姑娘,用尽了方法,绕路而行,都未能抛开来人,经嫣姨姨反盯,才知碰上丁盯梢专家:武林五大世家的二爷原厚,人称‘中原一剑’的老头子,和他那有着同狗一般灵敏的鼻子的大侄儿,被武林人称为‘索祖’的原洁。所以我们就在今天干脆明目张胆的同那个人直向前进,竿前至此,在刚要离开时,嫣姨姨自隔邻窗中,见大姑娘进了此店,所以才悄悄的让我留下,向姑娘禀告,请姑娘在申末酉初,赶到前面的斜谷渡头。” “毒尾红蜂”柳莺听后只是点点头。婢女菊儿见姑娘没事了,福了一福,带着满脸狐疑离去。 此时蓝旌与“毒尾红蜂”柳莺的菜饭均已上来,二人各自怀着心事,匆匆吃毕,蓝旌起身望了一眼“毒尾红蜂”,见她正巧亦吃完在偷望自己,乃微微-笑。“毒尾红蜂”柳莺也很自然的微露笑靥。蓝旌飘然下楼而去。 “毒尾红蜂”柳莺,对自己的态度,亦微感怪异,略作沉思,想不起原因,乃下楼会了帐,出店直向斜谷渡口走去。一出店门,就见那俏郎君已在前面,突见其停步,向一老者略交谈几句,老者手指前方,指划了一阵,蓝旌称谢过后,潇洒的向前走去。 “毒尾红蜂”柳莺,突感此人大是可疑,乃亦走至老者面前,福了一福,回首又向远去的蓝旌看了一眼。甫自开口,尚未出声,那老者竟是经验丰富得很,一看“毒尾红蜂”柳莺这身打扮,即知不是寻常人,又见她向那蓝衣少年望去,即开口道: “姑蝗可是要问,到斜谷渡口的路吗?” “毒尾红蜂”柳莺一听,即知自己碰上老经验了,乃点点头,回望着老者一笑。老者亦笑嘻嘻的道: “自此前行,出镇后顺大路到三岔路口,向右面那条大道走去,再碰到丁字路时,向左走,然后就顺着婉蜒而上的山坡路前行,到半山后,在向下坡的路上走中间的谷路,见到那夹在左高右低的谷口,通往大江的河水,那儿有渡船可至对岸的,那就是了!” “毒尾红蜂”柳莺,哪会不知此路,乃是借机打探前行的俏郎君何去。如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才向老者称谢一声,福了一福,转身即出镇而去。 前行的蓝旌,知自己问路的事,已落于“毒尾红蜂”柳莺眼中,再见她亦向老者问路,即知“毒尾红蜂”对自己业已起疑。为了行事方便,既然知道了目的地,在心中略一盘算,即在出镇后,展开“陆地行云”身法,如行云流水般向前飞驰,刹时间即将镇市抛在身后老远老远。 待到“毒尾红蜂”柳莺出得镇来,前路竟无那蓝衫俏郎君的影子,不禁焦急的向四周打量,好一阵,才突然看到在目力尽处,一点蓝影,在前迅速移动。“毒尾红蜂”柳莺不禁心神大懔,自语道: “好快的身法!” 随即展尽功力,循着大道向前疾驰,直赶到三岔路前,尚能看到一抹蓝影,在右方大道上向前移动。等她施尽功力,极力前赶,到了丁字路时,已然追上了先行的婢女菊儿,再前面不远,正是那前日分手的二妹和嫣姨,那个被她们劫持的人,正自由两人挟持奔行。 “毒尾红蜂”柳莺,并未见有任何人追踪,紧赶几步,当她赶上了她二妹时,已是香汗淋漓,娇哨吁吁,不胜疲累了!前行二人,回头看到她后,突然停步伫立,见她如此的竭力急赶,其中的一位四十许半老徐娘,诧异的道:“莺姑娘,怎的如此急促,难道有什么差错的事吗?” 娇喘中的“毒尾红蜂”柳莺,一面抹汗,一面频频摇头,但却促声向二人道: “嫣姨同燕妹,可曾看到一个身穿蓝衫,挺英俊的少年人,赶向前面?” 二人同时点头道: “怎么?那是我们对头人的接应吗?” 刹时间,二人竟连连变色! 而那被称作燕妹,看来较“毒尾红蜂”柳莺略小三二岁,约有二十七八年纪的绿衣女子,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瘦俏俏的,一副细长脸儿,眉梢稀疏,挺鼻翘唇,小口杏腮,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亦娇声惊道: “若是那样,我们可就够麻烦了。那蓝衫人,经过我们身前时,我们竟毫无所觉,他在掠过我们之时,曾狠狠的,用那利刃似的眼光,盯了我们一眼。” 说至此处,指指身旁挟持的一个面容清朗的三十岁汉子。那汉子一身青衣,配着五官端正,但脸色却似蜡黄般的,瘦高条身子,正无精打采的任由二人挟持。 接着那绿衣女郎又道: “一刹眼间,他竟己出去了好远好远,那轻功,真是我从所未见!” 此时,“毒尾红蜂”柳莺,业已调息一过,娇红的俏面上,露出了一种怀疑的神色道: “此人来路,我尚不知,是在镇中店里碰上的。当菊儿到店中向我转告你们的嘱咐时……”说至此,伸手指着业已赶来的婢女菊儿,接着道: “他是同我前后脚进店的,后来出店后,才知他是向斜谷渡口而去,我们的情形,他已听了个明白,只不知是敌是友。但看他那态度,似无恶意!” 此时那半老徐娘被称为嫣姨姨的,却狠声道: “管他是敌是友,只要他敢动我们的差事,我柳嫣嫣就让他尝尝我蟾姬的厉害!” 说至此,突然向身旁二女调笑道: “何况还有我们柳姬门下的莺燕二女,‘毒尾红蜂’与‘毒尾绿蝎’呢!是么,菊儿?” 菊儿闻声,娇应一声: “是。” 原来此女竟就是与蛇姬柳如媚先后淫乱江湖的“蟾姬”柳嫣嫣,那绿衣女子竟就是“蛇姬”柳如媚的二女儿,人称“毒尾绿蝎”的柳燕。 “毒尾红蜂”柳莺,一边脱去外罩的玄衣,露出了一身红装,抹去了涂在脸上的药物,竟然是同绿衣女子“毒尾绿蝎”柳燕年龄相若,亦只二十六七岁,但却是一对双眼皮,鹅蛋脸,玉鼻小口,桃腮杏眼,翕张的鼻儿,更见媚力,而那身紧身的红装,更显出了她动人的体态。一边嘴里却慢腾腾的吐出了句话道: “我总感到此人大有可疑,想想看,假若他同‘中原一剑’原厚叔侄联手,我们怎能讨得了好去?我们一对一,能稳*胜算吗?何况还有这个莫大的累赘!” 说着指了指清瘦汉子,随手将脱下的玄色衣裳丢向了菊儿。菊儿拾掇一下,搭在背后的行囊中。 “蟾姬”柳嫣嫣却毅然道: “管他呢!老娘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就没见过顶儿尖几的人物,大不了将点子给废了,我们脱身想来不会成问题吧!要不就干脆来个‘谜魂乐舞’,想他们这些既自称为正人君子,武林的卫道者,也就只好闭着眼,任由我们走了!” 此话可是实情,任何一位武林正义之士,绝不会在一位一丝不挂的女子面前,尤横心称能,狠施辣手,“毒尾红蜂”柳莺,奇怪自己听了此话竟是感到甚不入耳,但却知的确是实情,也就只好如此了。 仍是由“蟾姬”柳嫣嫣与“毒尾绿蝎”柳燕挟持主子,四人齐齐向着丁字路的向左大道走去。不多时,到了山下,顺着蜿蜒山道,向上行去。 此时“毒尾红蜂”柳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菊儿道: “菊儿,怎么没见梅儿?梅儿呢?” 一旁的“毒尾绿蝎”柳燕,诧异的接口道: “大姐你这是怎么啦?梅儿不是跟着你吗?怎会问起菊儿来了,难道在店里时,不是同梅儿一起?” “毒尾红蜂”一听,知道问题严重,就将自己同梅儿二人,被人追踪,至临江树林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梅儿是自己让她先向预定会合点而来的等等,奇怪的又接着道: “梅儿走后,昆仑家的僮儿即已追下去了,我在路上时,还想着他怎未追及,现在看来大概出了问题,那小丫头来此五六年,除了在学习武功时尽心尽力外,假对其他均不感兴趣,难道他会跟西岳的那小童儿跑?” 菊儿接到‘毒尾红蜂”的话语道: “大姑娘,梅儿可是您从西方收养回来的吗?” “毒尾红蜂”柳莺-听道: “是啊!” 菊儿道: “平日梅儿就曾透露出了,她还有父母,姐弟什么的,她说她很感激大姑娘的收留,但也很想念她的爹娘和姐弟。大姑娘收她时是不是在什么西岳府附近啊?她会不会认识那岳家的人呢?” “毒尾红蜂”柳莺沉吟道: “按理,她早应到了,又不会迷路,很可能是出了问题,等这里的事解决了,再说罢!” 谈着话,众人已走至路最高处,山的半坡上。“毒尾红蜂”柳莺,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山势直落而下,自立脚处突分两个山脊,左右前行而渐低,形成了一个左高右低的半谷,谷尽处一汪江水,上接大江,下流入洞。 斜谷渡口乃-古渡口,现已甚少使用,只有近处渔樵尚自应用,故而此路行人稀少。 几人依路婉蜒顺山势面下,约莫时近酉末戌初,已至渡头。渡头处,仅有二个无人撑渡的舢板,横在江滩,滩边芦苇丛生,-片荒凉。 江千远处,对岸几株古杨虬结下,却停着一艘巨大的江船,类似画舫。极目看到舫上影绰绰的几个人影走动,且有一人立于船头,正面向此方眺望江色。 因为正是映着夕阳,画舫一切只是个模糊的印象,眼力受阳光照射打了折扣,无法看清一切。而下游却是一望无涯的滚滚江水,江面虽不宽广,凭几人功力,要轻身渡过,似无多大问题,然而有着一个累赘,几人就无法可想了! 商量结果,决定以二人功力,催舟渡江。几人业已开始行动,突闻来处山脊,有喝叱之声,隐隐传来。 “蟾姬”柳嫣嫣,谛听一会儿,突地道: “叱声似是环佩二女之声音,我们去看看!” 说罢即将腾身而起,却为“毒尾红蜂”柳莺所阻,道: “婿姨先等等,既然是环佩二女,定系遭到伏击,直至现在,尚未见到那善于追踪的老狐狸‘中原一剑’原厚,我们可不能上他们当。让我们商议商议再去不迟!” 柳嫣嫣却急道: “听她们的声音,似是甚急,我先去,你同二丫头商量好再说吧!” 说罢即腾身闪跃向发声方向而去,直如星掷丸抛。 “毒尾红蜂”望着急驰的柳嫣嫣埋怨的道: “越老越急性儿!” 一旁的“毒尾绿蝎”柳燕却笑向她姐姐道: “你还是去吧!这儿有我和菊儿,一时之间,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若紧急之时,我就会通知你!” “毒尾红蜂”柳莺,向四周望了一眼,见近处虽芦苇丛生,岸上山旁亦乱石林立,但却毫无征候,无奈的点点头,向妹妹道: “你要小心了!” 话落,人已远上山坡,循柳嫣嫣的原路奔腾而上。 “毒尾红蜂”柳莺上得山脊,一望在山的斜坡背面,另一条通向渡口的路旁,乱立山石中,“蟾姬”柳嫣嫣和一个清癯的白发青衣老者斗得正烈。 “蟾姬”柳嫣嫣,已是半裸的施出了姹女迷功,而青衣白发老者,却剑如龙蛇竞走,雷电交闪般的凌厉狠辣,毫无一点挫败受迷之象。 另一旁却有两个人在傻傻的望着斗场中的另两对已杀得难分难解的男女。 女的正是她们的另一路环佩二女,“毒尾红蜂”认得对方,-是有灵敏嗅觉的原洁,一是“北河三义”中的老大。站在旁边的是“北河三义”的老二老三,看那样儿,就知受了迷粉所制,傻傻的站在一旁。“毒尾红蜂”柳莺一见场中情况,嫣姨-时之间,绝无大碍,环佩二女,虽已使出了看家本领,姹女功运至极致,二人几成全裸的美人儿,但却似对原洁与“北河三义”老大,毫无影响,反而处处为之所制。 “毒尾红蜂”已看出对手二人乃是运用塞鼻闭目的方法,同她们缠斗,无怪二女的媚功失效。 “毒尾红蜂”柳莺,看清楚了斗场情况后,突然飘身落在傻愣愣立在当地看热闹的“北河三义”弟兄二人身后,伸指点了他们的穴道,宝剑展出,横于二人颈后,娇声叱道: “住手!” “中原一剑”原厚,斜眼看清状况后,心知要糟,突然击出一招凌厉无俦的剑式,追得“蟾姬”柳嫣嫣,娇躯连连晃动,退后一步。躲过后,才待进击,“中原一剑”原厚,白发青衣晃动,已是退出战圈。向“蟾姬”一摆手,却目视“毒尾红蜂”柳莺道: “你待怎的?” 此时那激斗中的两对男女,业已停止搏斗,均伫身凝视着“毒尾红蜂”柳莺。其中的柳环却焦急的看着剑下的何家二义,不胜担心,看来,这妖女倒怪多情。 “毒尾红蜂”柳莺,却根本不理,注目向场中几人扫视一眼后,面向着“中原一剑”原厚道: “假若你想要这二人活命,就与其余二人都退后,从现在起,你们返回,三天后,到今日中竿的客栈中会面,否则……” 说至此处,剑向前推,狠狠的看了“中原一剑”原厚-眼,住口静待答复。 “中原一剑”原厚,白发一揭,嗔目向“毒尾红蜂”柳莺道: “以你们‘蛇姬’门中的威名,在江湖上可是威势赫赫,姑娘竟出此不智之举,可曾想到令师之处,如何交待?” “毒尾红蜂”柳莺道: “如何交待,是我的事情,不劳阁下*心。姑娘曾得到‘只要达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的逾示。这样你满意了吧!” “中原一剑”一听,登时傻了老眼,但尤自强作镇静,接着问道: “难道说除此之外,就没有解决条件了吗?” “毒尾红蜂”柳莺一扬头道: “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可以值得姑娘考虑你的讨价还价了!” “中原一剑”原厚,寿眉一耸,宏声怒道: “老朽若是不顾姑娘的威胁,拚着我们再饶上二条命如何?” “毒尾红蜂”柳莺一听,顿时蛾眉紧邹,但旋即向“中原一剑”原厚媚笑道: “就凭你‘中原一剑’厚二爷在江湖上的令名与经验机智,能做这种划不来的事吗? 格格!我倒是看不出,您竟会向我使用这种对三岁小娃儿的方法。” “中厚一剑”原厚心意被人猜透,老脸不禁一红,但为了解此困厄,却不得不唬人到底的继续道: “假若我们能因此而为世家尽力,或者更能赚得一个武林人千载难得的为主上尽忠之名呢?” “毒尾红蜂”柳莺一听,知道此话不假,正自在心中忖思之时,突见身前的几人,均都诧异的望向自己身后,就连“蟾姬”柳嫣嫣与“中原一剑”原厚,亦均有同一的表情。此时自己正是骑虎难下,又无法转头看个清楚,正待不管情况如何,即想横身一跃,看看是何情况之时,突觉自己剑下的二人,身躯似是微微一颤,若非她的功力已至妙境,便绝难觉出。自己剑势赶紧一*,剑锋已贴上二人颈项,但却再也未见动静。 就在这一停方待转身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而甚冷懔的声音道; “姑娘在此逞威,可知渡口处已生变化?” “毒尾虹蜂”柳莺,身躯倏转,回首一瞥,顿时怔在当地。当此之时,那剑下的“北河二义”,突然双双前跃,趁着姑娘一怔之刹那,剑刃倏顿之时,脱出了威胁,并清醒的扭转身躯,双双凝神提气,怒视着“毒尾红蜂”柳莺。 “毒尾红蜂”柳莺展目见到的,正是一身蓝衫的蓝旌,正自她身后来路上,从另一块石后转出。蓝旌现身,引起了在场之人的注意,发话引开“毒尾红蜂”柳莺注意,解了“北河二义”之危。这时,见“毒尾红蜂”柳莺怔在当地凝视着自己,迷茫的眼神中透出一种特异的神色后,心中突然一懔,肃容道: “姑娘还是回返‘柳姬’门去吧!事已了结,何必徒结无谓之怨呢?令妹现在渡口等你们呢!” 说罢,即转脸向“中原一剑”原厚抱拳道: “原二爷亦可返回了,令侄已至南江府。而‘柳姬’门劫持之人,亦非你们所猜测之人!” “中原一剑”原厚,看了蓝旌一眼道: “少侠何人?如何识得老朽?” 蓝旌一听,知“中原一剑”原厚对自己不认识,这也难怪他不信,略一沉吟乃道: “原二爷可到南江府,问一声江老府主即知。” 说至此处扫视了一眼“柳姬”门下,示意不方便说出,又接着道: “前两天,我尚同江家大庄主在一起呢!如原二爷有暇,走道洞庭鱼家逛逛也知!” 说后,即微一抱拳,连向“北河三义”示意,晃身向山下逸去! 留在现场的“中原一剑”,向原洁与“北河三义”一摆手,紧接着向“蟾姬”柳嫣嫣略一抱拳,口中道声: “骚扰!” 就待率领他们返回客! 但那环佩二女,此时业已穿戴整齐,双双向“北河三义”的二义三义身前一站,娇声道: “何郎,你们到哪儿去?我们怎办?”- 副楚楚可怜与依依不舍的表情,溢于眉宇,阻挡着二义的去路。 二义顿时脸红脖子粗的不知所措。 原来“北河三义”弟兄三人,在前几日与“中原一剑”叔侄,“昆仑双豪”兄弟,不期然的为了寻找被劫持的少府主,同时追踪上了“柳姬门”的柳嫣嫣、莺燕二毒姝主仆,与环佩二姹女,为柳嫣嫣等发觉,为能甩脱他们,才分路面行。 “北河三义”就追踪上了环佩二女,劫持着人的柳嫣嫣竟是未曾脱掉了追踪敌人的祖宗,被武林称为“索祖”原洁的鼻子的追踪,直到此处,恰正碰上了“北河大义”暗暗追踪环佩二女与两个被迷住的兄弟。 原来,环佩二女在柳姬门中,是一直守家的,此次尚是初次被派出来,故而对男女之间,没有其他人的那样随便,当她们发觉二人被追踪时,姐妹二人竟同时看上了北河二义同三义,二女乃悄悄的商议,借着一个机会,单独的将大义引开,成了单身,这才施出了浑身解数,使兄弟俩被迷香迷住,点首应允与二女同庇白首,后来二女在半路上,又用了另一种迷香,将二人本性迷失,想带着二人返回柳姬门。谁知竟被大义追上,又碰上了“中原一剑”原厚叔侄,险险遭擒,若非“蟾姬”柳嫣嫣来得正是时候,情况早巳变了。 如今二女见个郎要走,乃双双向前阻拦! 何老大此时大喝一声,张口欲骂,却突然见蓝衫少侠,去而复返,向“北河三义”展颜一笑,道: “何兄可以答应二女的要求,带着她们返府吧!在下此处有一封撮合信,返府后是给何老爷子,绝无问题! 同时亦恭喜何兄同得美眷。” 说罢,手一扬,一张大红柬帖,如蝴蝶般的飘向何家老大手中。 何老大接在手中,只见柬帖上,有白纸一张,上写: “诗书易迎玉环佩,河边可待柳满荫。” 大红柬帖上却写着:面陈北河府何老府主。封底下却有一朵花记,印在左下角。 旁立的“中原一剑”一眼看到了那朵花记,与那白纸上的字,突的向尚在迟疑的何老大道: “走吧!你们弟兄三个能够得东海花仙子作媒,是多大的面子,老头子要去喝你们的喜酒啦!” 何老大一听突然面现欢容,向少侠蓝旌道: “请少侠代在下兄弟向仙子致谢,再见了!” 说罢即微笑着向柳嫣嫣将手中柬帖一递,道: “我们已是亲家,对不起得很,一切不周到之处,等日后在喜筵上,让我们兄弟补礼谢过吧!” 说罢即同“中原一剑”叔侄招呼了一声正在向二女喁喁话别的兄弟二人,一同向山后来路驰去。 此时,此处却仅剩下了满腹怀疑的“毒尾红蜂”柳莺,“蟾姬”柳嫣嫣与又感离情难受、又是满心欢愉的环佩二女。 蓝旌此时却面现微笑,向满面诧异的“毒尾红蜂”柳莺道:“姑娘如想知道究竟,还是到渡口去看个真切吧!” 说着即率先向谷下飞纵而去。 “毒尾红蜂”柳莺等四人,亦就只好跟踪而下。 原来蓝旌在走出镇店时,即加速陆地飞行,直线向斜谷渡口的方向飞驰,刹时间,抛掉了尚未出镇的“毒尾红蜂”柳莺,在赶过三岔路,将到了丁字路时,越过了使女菊儿,紧接着看到了前面挟持而行的柳嫣嫣三人,当他越过他们后,即回头狠狠的透视了被挟持的人一眼,虽经过化装,然而却瞒不过蓝旌的眼睛,已确知此人绝非主上。而是由别人改装打扮。好在主上任谁也不知,只要略加改扮即可冒充。只不知此人是被误劫,抑是有心冒充,更不得知详细缘故罢了。 蓝旌本该在丁字路口左转,但他却突然右转,不久后,又向左转,直向前奔,竟被他走到了斜谷渡口的右边山丘下,沿着山缘向前飞驰! 蓦地里,眼前紫影一晃,路旁闪出了一条人影,蓝旌急刹身形,突然后退,直似前冲的箭儿,突然被挡折回,一退就是十余步远,可知其用力之猛。若非他反应灵敏,定然与紫影掸个满怀. 后退的身影,倏退又进,落于紫影身前三步处,此时业已看清挡路的人竟是和那“蟾姬”柳嫣嫣长得一般像貌,身材年龄相近,只是一身紫衣装扮不同罢了。 蓝旌原先以为此人就是“蟾姬”柳嫣婿,但细一打量,才知此人年龄竟较那位略轻,此时正在格格娇笑不止。 蓝旌满面严霜,两道锐利的目光,如寒冰般的射向了对方,*使对方,戛然停住笑声,然而却仍然媚态十足的道: “吆!小兄弟,什么事这样急啊!差点将奴家撞个仰脸朝天,那有多难为情啊! 格格!” 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了,那双目中似是一层迷雾般的,迎着蓝旌锐利的目光,相对而视。 目光锐势,使她难以抵拒,突见她全身衣衫,似蛇蜕般的慢慢脱落,摇晃着娇躯走向前去,渐渐的形成偎依之态,向蓝旌道: “吆!小兄弟,哪有这样看人的,哟!你要看,奴家就让你看个一清二楚!” 嘴里说着手也不停的竟自帮着脱落的衣衫,向下迅褪,蓝旌突然嗔目一声大喝,双手向前,立掌一推,叱道: “无耻妖女,滚开!” 一股锐利凶猛的掌风如汹涌波涛般,推向妖女.妖女晃身一闪,竟然没有闪过,被击中了半边身子,娇躯突然侧转半圈,“哇”的一口鲜血突然吐出,顿时娇笑的媚容变为愁苦万状的瞪了蓝旌一眼,狠声道: “好!小狗,你竟然不识抬举,老娘记下了,咱们以后再算此帐!” 说后,手抚着被击伤的左胸,狼狈的隐向林本与乱石之间,刹时不见。蓝旌不屑的看着紫衣女人的背影,随即展开身形,越过山脊,向渡口处飞驰而下! 江边对岸的画舫入眼后,蓝旌大起好奇心,急欲知道,是何来路,这才绕着江边借着芦苇,向江对岸画舫附近看去,搜视一遍,却找不出如何接近的方法。 正自不知所措之时,突见船上跃起一条白色身影,迅捷轻灵的落向江心,竟然踏波向自己隐身之处行来。人行水上,似行云流水,跟一叶扁舟般的,眨眼驰近江边沙滩之上。 蓝旌一见来人,不禁大喜,本待忘情的大声招呼,突然看到对岸江边的画舫,猜出了舫中的主人,这才紧刹欲起的身形,突然用手折了一枝芦苇,抖手向踏波人甩去。 踏波人在芦苇将到时,业已察觉,回身接住了芦苇,人手觉着甚为轻灵,即知射苇之人,功力甚高。白影一晃,飘然落向芦苇来处,落地一看.芦苇业已在前面纷纷掉开,似被穿压一般,向滩岸芦苇深密而去,白色身影,亦循路矮身,向前冲去。 冲不多远,芦苇倏停,眼前冒起了一道蓝影,在芦苇里正坐着一人,向着自己张臂微笑,轻呼: “馨蛛!” 原来来人竟是姑擅白宁馨。 白姑娘一见原来竟是心上人,娇呼一声,欢愉地扑向蓝旌怀中。 分离甫一天的一双情人,竟在这江千芦苇中,又重温旧梦,姑娘尽情的卧于情郎怀中,享受着爱抚。 温存久久,姑娘一推个郎,仰着粉腔,嗔声道: “旌哥哥,你怎会到这儿来的?” 蓝旌悄悄的将自己一天的所见,娓娓向姑娘道出,说完后,问姑娘道: “馨妹,你不是被你师父召去了?怎也到了这儿?” 姑娘却悄声道: “师父本就离我们不远!她老人家竟在我返家后,即随后来了中原,我们的一切作为,都在她的监视之下,看样子师父倒挺喜欢你呢!不似以前对你那么不客气!这次是她派人诱引那业已退出江湖,突又现踪的柳姬门人来此的!” 说至此突然道: “啊!我差点误了事,时间不多,恐怕不能两边顾及,旌哥哥你到上面去看看,阻止一下‘中原一剑’莫来此处好不,同时,将这柬帖带去,给‘北河三义’的老大何诗,好吗?” 蓝旌担心的道: “他们有四个人呢,你应付得了吗?可要小心才行!” 白宁馨一笑道: “我一个人对付她们四个,想来没什么困难,何况我还有内应呢!” 蓝旌一听,略作沉吟,突似恍然大悟的道: “啊!原来如此,柳姬门那些妖女,将变生肘腋,真是一着好棋!” 说罢接过柬帖,笼在袖中,才挨身穿出芦苇。借着山势,向此时正有呼叱之声的地方驰去。 姑娘却在个郎走后,整一整云鬓,展-展衣衫,然后借着芦苇荫蔽,掩向斜谷渡口。 当到达渡口,掩至芦苇边缘,向渡口一望,见那假扮主上的人,正在闭目养神,离他约有五步之处,一个绿衣丽人,正挺立在江风中,向山上望着,那种火辣辣的身材看在姑娘眼中,都为她觉着脸红,不禁在心中呸了一声,暗骂一声: “妖精!” 姑娘见绿衣女子,身前尚有一个青衣打扮的少女,亦正向山上望着。看好了地势.轻折一枝芦苇,用特异的手法,毫不带风声的,向那闭目养神的汉子射去,芦苇轻触汉子胸前,那汉子突然睁开双眼,蜡黄的脸上,正射出了一股凌人的目光,向芦苇边缘望去。 当他看到了姑娘时,竟露齿而笑,嘿!好一排洁白的,整齐的玉齿,绝不似那龌龊的人儿所有,二人比手划脚了一阵子,突见那汉子,轻轻的立起! 倏地一跃,刷的一声,跃至芦苇之中。 同时间,白姑娘身形一长,飘出芦苇,俏立当地,向着业已发觉的“毒尾绿蝎”柳燕,瞪着一双秀目,凝神注视。 “毒尾绿蝎”惊异的看着面前的美人儿,心中真是艳羡妒忌,心想:世上哪有如此美的人?真是增之一分嫌多,减之一分则嫌少。那种匀称的体态,文静的性情,与高贵的气质,在在使自己在一眼中就感自惭形秽。 再见劫持之人,竟在一刹之间,突能行动如飞的遁走,直使那将一切过错与莫名的妒火,混绞一起。柳眉倏翘,杏眼圆睁,娇声叱道: “何处女子,竟敢来此生事?” 白姑娘唇角微掀,不屑的道: “哼!你这人真是蛮不讲理,我站在此处难道不行,我生什么事来?” “毒尾绿蝎”娇蛮的道: “我们的人被你救去,不是生事是什么?” 白姑娘怒道, “胡说,你看到我救他来吗?” “毒尾绿蝎”柳燕道: “若不是你来,他怎会跑掉?还不是你解了他的穴道!放走了他!” 虽然这是一句蒙话,却也是实情。那人正是被姑娘的芦苇解穴,今被其说中,不禁嫣然一笑道: “就算我解救了他,你又能怎样?” “毒尾绿蝎”柳燕,柳眉倒竖,娇叱一声,身随声起,一指点向姑娘,口中道: “那么就先擒下你!”指风如缕,咝咝风响,凌厉的戳向姑娘,姑娘纤手一扬,轻轻一摆,-股温和的掌风,将指风化掉,突的立掌微压,扣食中二指,弹出了一缕劲风,袭向跃进的“毒尾绿蝎”柳燕。 劲风锐啸,挟着骇人的气势疾袭而来,“毒尾绿蝎”不虞姑娘艺业功力如此高明,竟是对拆施袭一气呵成。急忙探身闪躲,挥掌截击,这才在险险中,将堪堪袭身的劲风化掉。只气得“毒尾绿蝎”嗔目娇喝一声,突然连展身法,暴施功力,连续向姑娘攻出五掌六指。 姑娘微微一哼,身形倏展,飘飘的似云裳仙女下凡,凌云御风,身形闪动,仿如织女穿梭,在未曾还手的之下,连连冷哼、讥诮,闪过了“毒尾绿蝎”的一轮急攻。 “毒尾绿蝎”在招招落空之下,直气得切齿发狠,咬牙道:“看你还能闪躲不?” 一展怀中的水绿巾儿,夹着无比的迷香毒粉,漫天向着白姑娘擞去,身形不停,依旧连连向姑娘的身上大穴施袭。 姑娘对此迷香毒粉,似是毫不畏惧,竟一改冷哼,反而脆声娇笑,似银铃般的一缕笑音,震荡空中,配合着俏丽的身形,快速的闪转腾跃,不时的恶作剧,向“毒尾绿蝎”施袭。 原来她在这身遥点,指遥戳之时,用引逗的笑声,配着一种如花枝招展,风摆柳荡的美妙身法,连连向“毒尾绿蝎”柳燕那迷人的胴体施袭。 “毒尾绿蝎”柳燕,一见此情,突地身形一停,娇俏的将满面寒霜变为春梅乍放,脆笑的嫣嫣的媚眼看着晃动中的白姑娘,缓慢的,将水绿巾儿,向秀发上展开,蒙面白纱巾中,透出了火辣辣的眼神,交叉着双臂,在浑身颤抖,柳腰款摆的情况下,将那一身绿衫,慢慢自双肩下褪。 一种女人特有的魅力,自她身上,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直使那娇艳的白姑娘看在眼中,也不禁心内一荡,然而却于同时,自胸前传入体中的一股沁凉的劲风,顿时又清明如昔。 白姑娘大眼瞪得圆睁,看到了“毒尾绿蝎”的那副丑态,不禁狠狠的“呸”一口,道: “我劝你,还是留着点好,向我来这套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没有用的!” 但“毒尾绿蝎”柳燕,怎会听她的?尤其是自管自的向下褪去,就在此时,一声娇叱,起自白姑娘身后,一条淡蓝的身影,如电般,闪向了“毒尾绿蝎”柳燕。 同时,那一直站在当地观战的青衣少女菊儿,亦一声怒叱,青影一闪,迎向了淡蓝身影,刹时间,两条身影,缠斗一起。 二人激战的情况之烈,竟较和姑娘同“毒尾绿蝎”柳燕的更激烈。娇叱连连,掌风指影闪闪。你来我往,臂伸腿张,竟成近接肉搏,有时甚至四掌相抵,推推退退,进而双臂纠缠合身纠结盘绕,施出了女人天赋的利器,口齿并用,只见二人滚缠沙滩之上,头摇股翻,直如泼妇般的缠打一起,只看得白姑娘,笑又笑不出,气也气不来,站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而那“毒尾绿蝎”柳燕,此时已成半棵,浑身更是颤动得厉害,媚眼斜视,摇晃着身形,向着白姑娘走来! 那脸上的笑容,真是迷人到极点。 白姑娘未待其接近,即娇叱一声,连指戳向“毒尾绿蝎”的灵台穴,而“毒尾绿蝎”却浑如未觉,但却在摇晃中,闪过了指风,*近白姑娘身前。白姑娘一指纤掌,凌厉的迫向了那“毒尾绿蝎”柳燕,柳燕看似不理姑娘的抖颤身影,却又自然的躲过了袭来的一掌,仍然张臂摇股的摇个不停。 白姑娘倏感一阵热浪,袭向全身,突感一阵莫名的冲动,起自心底深处。姑娘心知妖女已施出了看家本领,强提真力,突展神功,展开了无比快速的身形,向着那兀自施展妖女大法的“毒尾绿蝎”柳燕。 “毒尾绿蝎”柳燕,竟然是见招拆招,见式拆式,晃动的身形加快,如蝶飞蜂回的展开半裸的身躯,与姑娘激斗。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二人缠斗得竟是不分胜败,而此时,江对岸的那只画舫,突然慢慢的移近渡口,船上正有二个中年丽人,并肩立于船头,相互的望了一眼,然后望向了岸上激斗中的四人。 其中那个看来清丽脱俗,一尘不染的中年丽人,手中提了一只小小的花锄,勾着一个柳篮,篮中一个花盆,小巧玲珑,晶莹光润,盆中竟是一株玉兰,植于花盆之上,放在晶莹的花盆中,那盘结的兰根,竟是纠结如髻,亦形成了一朵花的样子,煞是好看。 另一个丽人,看来却娇艳柔媚,艳丽中透着一种迷人的魅力,与那清丽脱俗的丽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上似是散发着无比的魅力,只是为那脱俗的丽人的清新所掩盖,受到压抑,显得并不强烈。 此时那脱俗的丽人,却向身旁的娇艳丽人道: “姬娘的妖女大法,更精进了,看燕儿的功力,竟是高深无比,若非馨儿身佩“阴璧”,恐怕支持不久呢!” 说着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脱俗丽人说道: “以妹子的聪明,也不过是一时被蒙蔽罢了,哪会那么严重?老姐姐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娇艳丽人正容道: “老姐姐,功不分邪正,‘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这两句话惊醒了迷梦中的人,今后,妹子要在江湖中设法洗刷以前‘柳姬门’的丑名,绝不负老姐姐的一番苦心就是了!一切妹子都记在心中,也不说什么感恩报德的话了,可是您却也不要谦虚才是!” 脱俗丽人微微一笑,突然轻咦一声!看到了岸上激斗中的白姑娘的神色,突在心中一懔,忖道: “馨儿竟受了些微诱感,难道她已……” 想至此,突听一声娇叱,场中的白姑娘白影高纵,腾身而起,脱出了“毒尾绿蝎”的毒粉圈中,而“毒尾绿蝎”柳燕却摇晃的身形,连退三步,艰难的立于当地,恶毒的看着腾身空中的白姑娘身影,但却迅快的调息。 原来在激斗中,姑娘怀中“阴璧”突然发挥妙用,清凉沁入姑娘胸中,使姑娘自迷幻景中脱出,展开兰花指,一指拂中了“毒尾绿蝎”的右肩,破了她的“姹女大法”,使“毒尾绿蝎”柳燕心神大震,略感震伤,故而赶紧调息。 此时,白姑娘跃起身形,突然瞥见了江中画肪,看到了伫立船头的脱俗丽人,娇呼一声,空中折转身影,双足一蹬,斜斜落向船头,道: “师父!” 和身扑入清新脱俗的丽人的怀中,仰脸孺慕的,腻在她怀中。 脱俗丽人,竟是武林中尊为仙子的“东海花仙”,白宁馨姑娘的师父,此时爱抚着姑娘爱怜的道: “这样大了,还如此娇憨,也不怕你柳姨笑你!” 白姑娘向身旁的丽人看了一眼,娇羞的离开师父。 那被称为柳姨的,竟是那武林中人人侧目的“蛇姬”,此时看了一眼姑娘,却扬声向岸上的“毒尾绿蝎”柳燕道: “燕儿快上船来。” 同时向尚在缠斗中的菊儿道: “菊儿也来。” 二人闻声分开起身,业已浑身破烂了。低头一看,都情不自禁的,低呼一声,向船上飞落,钻进舱中整衣去了。此时“毒尾绿蝎”业已跃落船中,向师父施了一礼,又整衣裳向“东梅花仙”深深一福道: “燕儿见过仙子!” 仙子道: “燕儿,十余年不见,功力竟大进了!” “毒尾绿蝎”柳燕,喜在心头,羞在面上,低低的含笑谢了-声,即立于“蛇姬”身旁。 此时,山坡上已走来了蓝旌同“蟾姬”柳嫣嫣,“毒尾红蜂”柳莺,与环佩二女,一刹时到了渡口,向画舫上望了一眼后,纷纷跃落船上,蓝旌见过了仙子,正听到“蟾姬”柳嫣嫣向“蛇姬”道: “妹子未能将任务达成,请姐姐治罪!” “蛇姬”突然一笑道: “那人已在船上,你们的任务算是达成了!” 说着即敞声道: “玉儿出来!” 舱中应声走出了同菊儿缠斗的紫衣女郎,大方地向“柳姬”-福,道: “玉儿见过柳老前辈!” 接着又露出了编贝玉齿向“蟾姬”柳嫣嫣道: “玉儿瞒过嫣姨,在此谢罪了!” 顿时全船的人都惊道: “原来假扮主上的是你?” 玉儿点点头,看着正微笑的“东海花仙”,娇憨的一笑。 此时花仙突向蓝旌道: “旌儿将玉璧给我!”蓝旌闻言将玉璧自胸前摘下,递给花仙。花仙自白姑娘怀中,取下阴璧双手-合,双璧合在一起,将玉璧展于手中,向柳姬道: “老妹子,当日双璧合拆亦应,我们该真正的休息了吧!” 柳姬微微点头,突然叹息一声道: “我们是该休息了。那么我们就叨扰老姐姐几天,借双璧之力,将我门下之人的外媚除去,今后就让莺儿同燕儿主持‘柳姬门’,行道江湖,同那恶贼斗一斗。我也起便将你们玉儿和我们环儿佩儿,送到北河家,了结这件心事,也就回去了!” 此时船已开行,众人都陆续进舱,“花仙”却于此时向白宁馨姑娘悄声问道: “馨儿,你刚才与燕儿激斗时,怎会陷于迷境?” 白姑娘一闻此言,顿时脑中浮显了刚刚的情况,偷睹了一眼个郎,娇羞的俯首不语。 此情落于“花仙”眼中,看了一眼似玉树般的蓝旌,突也面露欢容,道: “好,好!我们顺道送你们柳姨一趟后,我们就溯江而下,到蓝府走走,完了我们的心愿也好!” 在欢偷的气氛下,花仙领着大家进入舱中,画舫已溯江而下,慢慢流去! 而此举将柳姬门自秘帮中拉回,不啻似釜底抽薪,解除了江湖一大乱源,也拆了秘帮的台。 第五章 残邪 一艘硕大而华丽的江船,正随着滚滚江水行驶,船后拖曳着的中型画舫,亦随波涛起伏,颠簸前进。船上后舱中寂静无声,前舱中却娇笑连连,婉声滴滴,使左右疾行的渔船上渔郎渔姑都侧目而视,甚至有过后尚频频回顾,还认为是谁家达官贵人眷船呢! 原来,船上是那武林中被尊为泰山北斗,神化了的东海双仙之一花仙师徒,正在返回东海途中,船上搭着武林人视为邪淫的蛇姬柳如媚师徒,和少侠蓝旌- 路上,双璧发挥了无比功效,将那蟾姬柳嫣嫣、红蜂绿蝎、柳莺柳燕姐妹、环佩二女的外媚一扫而光,使她们一个个变成了端庄文静、娇艳动人,因而白姑娘宁馨成了他们的腻友。后舱里,花仙与柳姬嫣姬,正谈着心功无上妙法,间而边谈边练,进入妙境。 前舱里,莺燕环佩正以馨姑娘为目标,蓝少侠为话题,取笑打闹得热烘烘的,故而娇笑声连连传出,脆笑声远溢舱外。 正当此时,原是立于前舷的玉儿,突然神色有异的走进舱来.看了一眼舱中热闹的境况一眼,见白姑娘正在赶着环佩二女厮闹得不可开交,迟疑了一下,就待迈步向后舱去时,突地后舱门一开,闪出了容光焕发,高贵丰满的嫣姬,差点与边走边回头看馨姑娘与环佩二女笑闹的玉儿撞个满怀。 嫣姬一把将玉儿搂在怀中,低声道: “玉儿,看你神色之间不对,可是江上有岔眼的地方?” 小玉儿姑娘微微的抬头看了看嫣姬,点点头,嫣姬向舱中看了一眼后,即悄声道: “那么你进去向仙子讲吧!” 说着,即让玉儿离开怀中,接着又一把捉住玉儿,俯首悄声问: “我教你的内媚功,可曾有进境?” 玉儿姑娘闻听后,倏的红飞双颊,不好意思的,但却感激的点点头。嫣姬一看,即挽着玉儿道: “让他们玩吧!我陪你进去!” 说着,即回身同玉儿姑娘,进了后舱。 此情此景,都为坐于一旁的蓝旌所见,乃笑唤薯姑娘道: “表妹,江上有事呢!你们进后舱看仙子如何决定,待我到外面看看。” 本在嘻闹的馨姑娘闻声后,突然停止笑闹,同环佩二女整整衣衫,跟在莺燕两人身后,相随进入后舱。 玉儿姑娘,正在向仙子道: “看来船似海口的,但船上的人,却不似中原人,不但身量矮,而且有一种憨气,即连那水手也不例外,我看很像是海里的那些岛夷呢!贼像外露,正不知要作什么呢?” 仙子沉吟了一下道: “除了这个还有吗?” 玉儿姑娘略一沉吟,道: “好像在他们那船旁,尚有一条船,时前时后,或左或右的,只是不见有岔眼的人,船家倒是道道地地的中原人!” 仙子向旁边的柳姬看了一眼道: “看来要劳动妹子你的大驾了!” 柳姬点点头,但眉儿一扬,却笑向仙子道: “倒不是妹子偷懒,近来我的心境,似与以往不同,我看,岛夷的事让嫣妹子同莺燕去办,我就在前面上岸,带着环佩同玉姑娘走一趟原家,那船上的事,不管如何,让哥儿去见机行事……噢!本该让馨姑娘陪您的,只是您既然说梅儿已到西岳家归宁了,可是她总还是有那外媚功的,这对她恐怕不好,所以妹子的意思,就请馨姑娘,带着双璧,去一趟西岳怎么样?菊儿随着也顺便去看看梅儿,你不是要去蓝家吗?您就直跑洞庭如何?” 仙子一面听-面笑吟吟的看着柳姬,此时点头道: “那么你们的荷儿桃儿呢?你只顾了菊儿梅儿两个波折,那两个大的呢?何时再去见你?还是一并跟着你?” 仙子朝同菊儿站在一起的一胖一瘦二女婢看了一眼道: “你的玉儿已随我去原家,你身旁总要个人吧!您留一个怎样?” 话尚没完,仙子急忙摆手道: “我可不是嫌她们,而是我那儿还有人正没法子作主呢!刚打发了一个,您已再给我添一个,那可受不了,我闲散惯了,一个人较自由些,您还是自己带着吧!” 柳姬深有同感的看了看自己无法处理的莺燕俩一眼,就挺一挺身子,叹了口气道: “我懂得了,好吧!让桃儿跟嫣姨走,荷儿跟我去,您就在洞庭等我,到馨姑娘回来,我们可以从原家返回了,在洞庭会合,然后,到我们那儿,给我们那些妮子将外媚除掉,你看可好?” 仙子道: “在洞庭会合可以,我可不一定在,馨儿同你去一趟也就成了,我想回东海了呢!” 柳姬看了看仙子,叹道: “也好,等我料理完了妮子们的事,再去东海走走,若能容得下我,我就……” 说着看了身旁的弟子们一眼.不忍的道: “以后再说吧!” 仙子看着她,却笑笑不语,然而柳姬却自她目光中看出了一种情意,心中舒舒服服的。 仙子却向她微一点首,正容道: “妹子可体会到,你我所习原是同源,不过殊途而已!” 柳姬闻后,突地沉思道: “是啊!刚刚同她论功,心法竟是一样,惟行功法不同,但同时行功,似是无媚力外溢,而且温和得多,看来,我们相辅相成,定然……啊!是了,我们是对花采蜜,他们是粉蝶传媒,-清一浊,合二为一,将生生不息!” 想至此,突然神光焕然的向仙子看了一眼,微微的点头,然后道: “好吧!我们就这么办!” 这种临事果断的气振,确有一派宗主之风,花仙看在眼里,亦是暗暗点头。 只听柳姬向蟾姬柳嫣嫣道: “嫣妹你同莺燕姐妹俩,带着荷儿,现在就让画肪的舟子解缆,脱离海船,自行向那岛夷人的船驶去吧!能。逐出就逐出,不行,就设法引动官府,将他们逮捕好了,记住可别杀生!一切由你见机而作!” 梆嫣嫣应声是,接道: “我们事完是去洞庭,抑是返……” 尚未话完,即见柳姬接道: “对啦!你们事完后就直接回去,假若事情棘手,需人的话,就找‘鹰’舵人帮忙,拖住对手,然后就让‘鸽’舵人传命,调谷中人来,再设法对付,找鹰爪子是万不得已再说。” 柳嫣嫣点点头,略一拾掇自己的东西,即向花仙与柳姬辞出,同莺燕二女,由荷儿带着东西,下船至画舫后,即向舟子嘱咐-番,解缆脱离海船,向岛夷船之方向驶近,果然玉姑娘所说不错,船上均是夷岛之人。 海船上的蓝旌,此时业已进入后舱,花仙向其解说决定行止后,即又道: “旌儿可以走了!” 柳姬却一摆手道: “不用这样急,旌哥儿此时走,离船后,若果用轻功身法,将惊世骇俗,并暴露了我们,令那尚未确定的目标,有所惊觉。若从水下,实在说,也不好跟踪,你还是出去让舟子在江船中找个回程快舟,租下来,去见机行事好么?” 说至此,见蓝旌似有话说,即停止问道: “旌哥儿,可是有所见?” 蓝旌看了仙子一眼道: “江上岔眼船是岛夷之人不错,而且是横行过东海后被仙子逐过的那帮海盗……” 说至此,仙子眉头一皱,未作声,乃目注蓝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蓝旌乃续道: “其船旁,另有-船,似甚邪气,可是并未现踪,二船与我们皆是背道而驰,我们如此分散,均甚为棘手。那岛夷之船,可否请馨表妹去一趟,将他们逐走就可以了,这样,柳前辈可以几人前柱中原府,或转道去一趟岳府,亦未尝不可。不知二位前辈,认为如何?那邪气船,由我去探探即可以了。” 柳姬向仙子看了一眼,即道: “那么老姐姐也就辛苦一趟,随着妹妹转转,我们就先去原府后至岳府,再回返我那儿,将妮子们的外媚去掉,咱们姐妹俩就去趟蓝白二家,当个现成的媒人,然后就返东海可好?只不知我那儿配不配您去呢?” 最后这句话,可把花仙说笑了,道: “你下命令就是了,何必挤兑我呢?” 柳姬笑了笑,就对身旁的胖桃儿姑娘道: “桃儿,你去将你嫣姨姨们招回来!” 桃儿闻声出舱而去。 柳姬问仙子道: “那么,怎么逐那些岛夷之人?” 仙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姑娘,道: “馨儿,你看怎么办?” 白姑娘笑道: “师父的表记送他们一个可好?” 仙子笑叱道: “怎么,就这么容易?你可要负责后果啊!以后他们在海上出纰漏,我可唯你是问!” 白姑娘道: “他们有此护身符,已够如愿了,哪敢背誓,要是那样,可就不能怪我了!” 说到最后,竟是满面杀气,只看得那出名的魔头柳姬都不禁眉头一皱,心忖; “看不出这女娃儿,好重的杀气!”仙子向白姑娘点点头,白姑娘方待转身,柳姬道: “对付那邪气的船,旌哥儿一人是否可能?还是找人同你二位去较为方便?” 仙子道: “就让馨儿和他一起去吧!” 馨姑娘闻言,偷偷的瞧了心上人一眼,正与那蓝旌的目光相遇,自那目光中,二人都露出了欣然之情,可是,柳姬却道: “不是我煞你们年轻人的风景,我说出来,馨姑娘你自己斟酌,我和嫣妹妹因环佩二人嫁到原家去,因他们都有本门内功,想象中,夫妇间绝对和乐,所以,他就偷偷的传了玉儿本门内功。想来老姐姐已看出。我倒想为了他们二口儿将来,找个机会传一传馨姑娘,只是未得你们师徒允许前,可不能作,我想,馨姑娘若同我们一路,那就可以了我心愿了!但不知……” 话尚未说完仙子道:“馨儿还不快谢过你柳姨!” 馨姑娘本待跪行大礼,柳姬却拦住道: “咱们是说了就算,你可别怨柳姨暂时拆散你们才好!” 白姑娘只羞得玉颊绯红,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道: “柳姨也和我开起玩笑了,侄女儿要去啦!” 说罢略福一福,即转身出舱而去,正与那嫣姨碰个照面。馨姑娘却红着脸闪身而出。 柳姬此时却未理会进来的几人,正向蓝旌道: “那么旌哥儿,商量一下,是自己去抑是……” 蓝旌在决定白姑娘留下后,早已决定自己前往,乃因恐再引起白姑娘“女人家的小心眼”来,只想想为了解女侠的事,她都有那天的感触,此地除了“柳姬门”艳名早著的蟾姬、莺燕二蜂蝎外,还有谁能帮忙?故而急急接道: “本来表妹去退岛夷时,定会露了身分,就不宜同我去,现在既然只打算去踩探,也就毋需什么人帮忙了,还是晚辈自己一人方便些!” 花仙在旁点点头,梆姬也看出了蓝旌的心理,乃赞许的道: “少年人是应该有些豪气的,那么,我们把画舫跟海船都暂时在前边码头停靠泊岸,你就自己斟酌行止好了!” 说完后,即令众女各自准备,蓝旌在前舱将自己行装略作拾掇,并即出舱,命舟子招一快船,登船向回行驶,鼓浪追踪目标而去。 馨姑娘于出舱后,即登画肪向岛夷之船赶去,画肪乃特制,快捷无伦,不久即已赶至前船丈余处。姑娘出得舱来,立于舫头,正不知如何招呼是好,岛夷船上,一个舟子模样的人,在看到姑娘后,细一打量,满面欢容的奔进舱中,顿时,一个身材结实的短小之人,满面堆着掩不住悍劲的笑容,疾快的冲出船舱向画肪望来。 在他见到姑娘时,突然地回头向舟子讲了句话,把船停住,待画舫接近,矮者突向姑娘一礼,尚未开口,即闻姑娘道: “我师父在前面海船上,她闻说船主进入中原,特地派小女子来,嘱船主速回东海!” 那矮者却面现难色的刚欲开口,姑娘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朵色呈雪白、枝挺花清、直如真一般的梅花,扔过船去,矮小人双手接住一看,不禁大喜过望,满面喜容的向姑娘深深弯腰为礼,口中却道: “大山来此,即因海中突然来了那黑蚊,将我们驱逐得无法生活,闻道仙子已来中原.才偷来寻找,现在既有花令,那黑蚊定不敢横行了,我们即刻返海,请姑姐代大山叩谢仙子!” 说罢,即躬身待姑娘画舫远离后,一跃丈余,欢吁一声,令手下鼓浪向下游驶去,行经江船和画舫附近时,全船上二十余人一字儿排开,向着江船行礼,悄悄滑过,然后疾驶而去。 东海仙子和柳姬带着白姑娘,带同柳姬门下起程径赴中原府而去。 蓝旌少侠的快舟,在姑娘画舫返回江船时,正在江岸边,沿岸前行,监视着那围着岛夷船窥伺的不明船只,那船在姑娘和岛夷打交道之时,想已看清情形,放弃窥伺,竟直向上游驶去。 少侠即嘱舟子,远远窥着该船,勿使失去踪影即可,自己却进入快舟舱中,倒头睡去。 夜幕将垂时,前船已靠码头.此时少侠早已醒来,见前船靠近码头后,走下来一女三男,径自向渡头的小镇店面去! 少侠蓝旌即嘱舟子慢慢将船离前船不远之处停靠,再嘱其准备随时起锚,然后向镇店走去。待到镇中,此处竟是一个刚刚略具雏型的镇市,占地约有十余亩,除渔家散落在近江边之处外,尚有农家,这个镇店虽不太大,却也百商杂陈,小小的十字路口,竟是热闹得很。 十字路口的四个拐角上,凑巧就是四家酒店,因而蓝旌在未至路口前,先在街道二旁店铺中,假借参看货色问价之便,而向前面二酒店中察看,是否有类似前船的人在,待确定其未进入该二酒店后,即假装观看街景,走过十字路口时,已见四人在右旁店中,正在嬉笑谈论,似非正事,蓝旌估计其时间,尚可廷宕一会,乃又向前走,稍作逗留,然后装作用饭之状,向四家酒店略作打量,即在近江之右旁店伙招呼之下,进入店中,特意的在四人邻近处,选一座头,慢条斯理的打量店内布置,与店伙假意寒喧,称赞店中一番,实乃拖延时间,察看四人所叫酒菜多寡,而定自己在此店中之时间。当看到四人酒肉已上桌,开始食用,知其时间甚久,乃亦向店伙叫酒叫菜,准备慢慢从四人谈话中探听其底细. 果然,四人饮至酣畅之时,其中一年约四旬,满面络缌,却脸长如马,体健身壮之玄衣壮汉,突向身旁之青衣老者道: “***,老卜说来人在此联络,何以至今未见!莫不是也同老卜一样,被人给砸了锅?” 青衣老者,五短身材,须眉俱华,尖嘴眇目,其貌不扬,一睁眇目,目小如丝,精光外射,道: “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兔崽子,就要劳我老人家跑这么远一趟,真***冤枉!” 唯一的那个女的,年约四十,一脸的粉,厚厚的堆在皱纹上,但却骚媚轻狂,娇哼一声道: “今天姑娘本想尝尝倭子滋味的,让那鬼丫头给冲散了,若不是有事,姑娘不去把那鬼丫头扔在江里喂王八才怪!” 而那久不开口的另一位五十许的胖老者,猪面牛跟,涎脸的向那女的道: “噢!那个可要请大姑娘你手下留情,恁好的美人儿你不收下自用,何不留下来送给我尝尝腥?” 女的一听,本是低压的扫帚眉一瞪,但看到了那猪面老者的涎脸媚像,却又举手一戳老者下额,娇笑道: “怎么?我的朱大爷,又看上啦!哼!没关系,本姑娘最近是不会用了,你就自己去找吧!” 猪面老者闻听此言,牛眼一眯,咧着大嘴,喜得合不 拢,那股子高兴劲,直看得其他的二人,都露出了又羡又 妒的神色,猪面老者却径向女的道: “谢大姑娘恩典。” 女的不理会他,向那络缌壮汉道: “今晚你陪我!” 那壮汉顿时喜笑颜开,女的却又向那青衣眇目老者道: “该你轮值了吧?” 眇目老者露出了无可奈何之色,狠狠的喝了一口酒,咕嘟咽了下去! 女的却向他道: “你莫急,明晚你陪我、今晚我们一改往例,你毋需在此附近巡逻、量此处已没人敢动我们四侠一根毫毛,除非他不想活了,但是你可要注意,莫让来人在此处扑空,老卜可没说是什么时间!” 络缌壮汉似因为已得了便宜,向女的道: “阴姑娘你忘了穆兄的另一个称呼了?” 女的突娇笑道: “我怎么会忘,谁不知盲侠的另一个称呼是夜游神?” 说后连连嘻嘻娇笑! 旁桌的少侠蓝旌,一闻此言,心中一懔,忖道: “白四叔曾对我说,除了他们被江湖人尊称烟酒渔樵四侠以外,近二十年来,在江湖上又有自称为四侠的三男一女,乃是江湖中人称为四邪的人自己封的,其中就有一盲邪夜游神穆墨,乃是个假瞎子。那女的定是淫邪人妖阴丽儿了!那姓朱的猪面老者,定是聋邪大耳贼朱龙,也是个假聋子,最厉害的,他竟是个顺风耳,奇怪,他竟未听到今日馨表妹同岛夷人讲的话?剩下那络缌胡子一定就是假哑巴哑邪马八了。” 蓝旌既知他们身分,即知自己今晚看来是要忙碌了,心中即忖思着采取什么样的步骤! 就在此时,突又听那女的道:“我们在此等那人三天,若果三天不来,我们就干脆去找一找老卜所说的那个什么专和我们作对的小子!” 盲邪夜游神穆墨眇目一睁道: “阴姑娘可别忘了,姓卜的那老猴儿可没告诉我们详细,那小子是何长相,就凭他说的身穿蓝衫,年约廿许,长得一表人才,就能够在偌大的江湖中找到点子?何况老卜还说那小子会化装术呢!那不更是大海捞针?我看我们还是多等几天,否用我们就照老卜说的去走走,又有啥子关系?” 女的却扫帚眉一排道: “怎么?你轮值就不高兴啦!就想到那艳窟里去,难道姑娘还亏待了你?” 盲邪赶紧陪笑道: “我的大姑娘,你怎又多心了?我不是说我们多住几天吗?多住几天,那时候你也不就可以一块儿去了吗?我怎么讨好都……” 淫邪一听,这才转嗔为笑道: “好,好!算我冤枉了你,明天我好好补偿你就是了!” 这种淫邪的说话,也只有出在这类淫邪的人口中,一旁的少侠蓝旌,听在耳中,直欲起身即时给予惩戒,但转念一想,此时很不适宜,倒不如按照自己既定的步骤来得稳妥,故而,强忍下胸中怒气,迅快的吃完,即结帐出店而去! 当他走过淫邪阴丽儿身旁时,才被淫邪发觉,顿时瞪着两眼,直勾勾的目送少侠出店而去。这种情况看在其余三人眼里,直要冒出火来。那哑邪马八,直妒得挺身而起,怒视少侠背影,就待有所举动,但却为淫邪发觉,顿时扫帚眉一耸,向哑邪马八道: “假哑巴,你少吃醋,姑娘今晚不会失信,那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你急什么?” 哑邪马八,顿时如泄气皮球,坐丁下去,闷声喝酒吃菜!一桌人竟因此而各自吃喝,默不作声,直至结帐让店家找了一座独院店房,各自歇息。 在二更,这家酒店的屋顶上,窜出了两条人影,一条在店的四周巡逻一周后,竟在门楼最高处坐下,一条竟毫无顾忌的,走向镇店后面,那农户们聚居的所在! 当他走到靠着江边最近的那家独立的农家后,竟然紧贴右首房的窗户,倾耳细听一阵,然后撬开了窗户,穿身而入,顿时,房中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娇声惊呼,戛然而止。 此时,另有一条黑影,却倏然窜至窗下,略一谛听,即轻叩窗棂,悄声低喝道: “大耳贼!快出来领死!” 声歇,晃身立于院中央,果然不久,即闻咔嚓一声,后窗被硬物砸碎,紧接着一条身影,却自前窗破窗而出。此贼忒是狡猾,但当他跃落地面时,却神色一懔,忖道: “好险!此处竟亦有人?” 顿时向四周巡视,却再未见有何形迹。原来他以为是 前后二人或更多!而那立于院中央的人,却于此时,腾身而起,射向大江,并向甫自窗中穿出之人招手。 窗中穿出之人,本已怒从心生,一见院中人就待动手,此时见其招手跃走,怒哼一声,腾身跟踪向江边而去!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刹时来至江边沙滩之上,前面黑影时刻掩藏行踪,时向镇店中高处张望,似是避着什么人,然后又顺江向下走去,直至拐弯后,回头看不见镇店,这才停下身形。 后追者,亦一步一趋,紧紧尾随而至,待至前面黑影身前立定,这才看出,竟是晚间店中所见之蓝衫少年。此时却怒目瞪视着自己,在星光闪烁下,可看出在那俊秀的玉面上,威态赫赫,一种*人的英气,迫向身来,同时那棱芒也似的目光,直看得自窗中穿出,江湖称为大耳贼的聋邪,在心底发怵。 可是自己好事被坏,怒气充胸,怒向面前的少年道: “何方小兔崽子,竟敢破坏你老子的好事!” 话未说完,跟前人影一闪,朱龙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肿起老高,一记重重的耳光,竟打得大耳贼耳红唇肿,牙齿动摇,“呸”的一声,吐出了一口痰血。 聋邪朱龙,何曾受过此等侮辱,顿时怒火上冲,嗔目喝道: “好小子,你竟敢侮辱老子!” 呼的一声,迎面-掌劈了过去。 少侠蓝旌双脚未动,只是双肩微微-侧,便把聋邪朱龙的一记掌风,让了过去。 聋邪大耳贼朱龙一掌落空,突然大喝一声道: “老夫毙了你!” 手腕一抬,自肩头抽下一柄巨齿长刀,随手一挥,就见刀光闪疾,一记“毒蛇出洞”,直刺向少侠蓝旌的咽喉! 他怒火中烧,好事被坏,已是动了杀机.又在不备之下被括了一记耳光,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若传至其余之人耳中,如何再能混下去?故而这一刀刺出,出手之快、之狠、之准、之辣,当真不愧被江湖称为四邪! 少侠蓝旌冷笑一声,他虽手无寸铁,却是不慌不忙,身形向左后斜侧,右手一抬,一记“冰河解冻”,劈出一掌,汹涌的潜力,似海诲涛拍岸般袭向朱龙。 连续三掌,击出虽有前后,但速度之快,竞如三掌齐出一般,看不出他是从何劈出来的,简直无法趋避,何况还击。 聋邪大耳贼朱龙.享名四邪之一,在江湖上树敌极多,面激斗之事,亦可说不计其数,可谓久经大敌,经验丰富,然而,竟为今晚这少年的怪异手法所困,这是第一次遇上,不觉吃了一惊,双目闪动,未假思索,即本能的被迫收刀后跃,疾退二步。 他纵横江湖,从未有过一招就被人家迫得后退不迭,心头又惊又怒,暴喝一声,突然欺身而上,尽力左右闪劈,卷起了一片银芒,霍霍生风,直向少侠蓝旌罩了过去。 这几刀他是含愤出手,刀势极强,寒光闪闪,银芒飞洒,席卷而上,少侠蓝旌左右前后,尽为刀光笼罩。 聋邪大耳贼朱龙忖道: “看你小子还能逃得了?” 念头尚未转完,却见少年人蓝旌身形,在月光下轻轻一闪。已然脱出刀光之外。 这一下身法之奇妙,不但闪出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而且还-下欺到朱龙右侧,右掌一挥,似挥似拍,朝聋邪大耳贼朱龙的右肘“曲池穴”上拂来。 此等快捷奇诡之身法招势,聋邪大耳贼朱龙,这-生之中,真是从未遭遇过,在急切之下,不遑思考,下意识的横身一跃,右肘一抬,堪堪躲过了这奇诡而快速的一招,方自心下一宽,就待挥刀斩向敌人时,突觉右肘“曲池穴”微微一麻,镗啷一声,巨齿马刀落地。朱龙赶紧向前一跃,脱开敌人,待得回身站定一看,不禁羞得脸红脖子粗,好在夜间不虞敌人看到。 原来敌人竟是伫立原地,威懔的注视着自己,不屑的用足尖挑起钢刀,踢向自己,聋邪大耳贼朱龙,双手接住钢刀,竟然被刀上的余劲,震得后退一大步,始能提气定住身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心忖:这少年人是谁?想至此,不由得抬起惊慌的面孔,闪着惊悸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蓦地,心中一紧,仔细的看,那-身蓝衫,以及那英俊挺拔的面相与身形,不由得心下一紧,急愣愣打了一个寒颤,口中期期艾艾的道: “你就是那个在暗中和我们为敌的什么蓝衣……” 少侠蓝旌冷然接道: “不错,少爷就是蓝旌,可惜你知道了没用,今晚你犯了少爷的律条,杀不赦的淫行,你就自行了结吧!免得少爷动手!” 聋邪大耳贼朱龙道: “我还有话问你!” 蓝旌道: “可以!其实将死之人,有啥好问;还不是知道和不知道一样?嗯……可也不错,让你作个明白鬼也好!” 大耳贼朱龙道: “你与江上画舫中的那个小姑娘,可都是东海花仙的徒弟?” 蓝旌一听此话,双目神光倏露,注视着大耳贼朱龙,久久始道: “真可惜你这天生的本能,竟不能走正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是双仙的另一传人!” 聋邪大耳贼朱龙神色一黯,颓丧的低下了头,但旋即抬头向蓝旌狞厉的注视着,狠声道: “听说你乃烟酒渔樵四位老鬼之家人!老子一生之中,就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真心的会一会四侠之一,看看是他们四侠厉害,还是我们四邪厉害!” 蓝旌接口道: “可惜你的行为,使你永远没有那一天了,说真个的,你也不配!” 聋邪大耳贼朱龙,恶毒的道: “就凭你讲一讲吗?” 话一讲完,手一挥,巨齿钢刀,疾劲的射向蓝旌,而他却腾身一跃,拧身向江中跑去。原来,他竟是借机想逃! 今晚他可是倒了霉,蓝旌腾身一跃,蓝影似脱弦之箭般的闪过了钢刀,越过了前跃的聋邪朱龙,身在空中,一掌向下拍去,阻住了大耳贼朱龙的逃路。 大耳贼朱龙,似是知道有此一着,在蓝旌跃过他时,即猛坠身形,双脚沾地即起,借一踮之力,身形后扬,刷的一声,射向来路! 在他未曾落地之时,快到拐弯的地方,仰脸向天,突觉眼前一黑,呼的一声,蓝影已自跃过自己。他心内惊异少侠蓝旌的身法如此快速,但却趁此猛打个千斤坠,企图再换方向之时,突觉头发一紧,竟全身被抡起空中,转了一圈,摔落地上,直摔得骨折筋断,躺在地上,哼哼不止。 而此时蓝旌却站在身旁叱道: “逃得了吗?恶贼?只要你犯下淫行,你莫想逃出少爷手去。” 说至此,右手食指向聋邪大耳贼朱龙一点,朱龙顿时气绝,双腿一蹬,业已了帐! 蓝旌自言自语的道: “本该让你曝尸于此,喂野狗的,因还要再收拾另三个坏坯,就便宜你啦!” 边说边用掌击地,刹时间,一个丈深的土坑掘成,一推大耳贼朱龙尸身,待其滚落,即三掌二掌,掩埋完毕。 随即掸掸身上灰尘,返回镇内他的宿处。 镇店屋上的另-个身影,此时亦返回屋内,此时,那屋中的一对狗男女,早已相拥睡去。 当三邪睡醒之后,业已是下竿掌灯时分了,两个男邪在奇怪未见聋邪回来,女邪听说后,气愤的道: “那聋鬼不知被什么鬼迷住了,管他呢!我们吃饭后,再干我们的,反正他知道时间还早,我们三人不是更落得舒服吗?干脆让他自己回来也好!” 此话一讲,二邪一听正中下怀,也就不提了。 入夜,那淫邪阴丽儿的房中,却灯光摇晃,传出了阵阵淫声笑语,隐隐的传入了那在酒店四周巡逻的假哑子,哑邪马八耳中。 假哑巴哑邪马八,正听得心火升腾难熬之时,突然,一种特异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江湖人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只要是稍露征候,都能使他们感到情况的严重与否,尤其是有缺陷的人,对某一方面定有专长,马八虽然是假哑巴,但在长期的装哑之下,无形中使他在听觉方面,有着特异的进境与收获。 哑邪马八听到的声响,乃是一点轻微的衣袂飘风声,这正是江湖中人飞行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的熟悉,所以,风声入耳,他即迅捷的向声音来处跃去,身在跃行中,突见一抹淡影,瞬息间,一闪而没,分明是一个身怀上乘轻功的武林人所有的行动,哑邪马八猛然双足点地腾身而起,如电光石火般追向淡影没处。 哑邪马八的身影,是向街角处跃落,身影未定,眼已向另一条街道瞧去,见一抹淡影,在一处屋角一闪,已隐没不见。哑邪心中大疑,毫不犹疑的向那淡影没处射去! 当他至屋角处停身后,四周黑阒阒,静悄悄的,毫无一点征候能看出淡影的影踪,不禁瞪着那牛眼,极尽目力,向四周搜视。 就在他紧皱眉头,大表懊丧时,蓦然间,搜视的右眼余光,看到一抹淡影在镇店后的屋顶上,一闪而没,顿时引起了哑邪的注意,全身暴提真力,猛然跃向屋顶,直似鹰隼般的射向淡影闪划的屋脊,就在他身形将落时,突见镇店处向农家方向的-条蜿蜒车道上,正有一条淡影,在黑暗中几不可辨的,向前驰去,估计距离,约有里许。 哑邪身形未停,疾追而去,但在他心头却有着-种莫名的惊震,甚觉此人看是刚刚现身之人,那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事情。要知以他哑邪的功力来说,就这刹那之间,那人竟能疾驰里许,显然轻功就较他高明的太多。是以哑邪心中,硬是直觉着不太对劲,然而已为好奇心驱使,竟然毫不自主的加力追了下去! 当哑邪追出镇店,步落婉蜒车道上时,前面淡影,已至车道尽头,顺路折弯向右,身影被几丛路竹遮掩,哑邪马八奋力前行,身如脱弦之箭,竟然迅速追至,当其到达路的拐弯处时,变自看到前行淡影,业已越过农家门前,竟直向江边而去! 这正是昨夜聋邪追踪蓝旌的路线! 哑邪心中忖道: “此人行径可疑,必须探出他的去处及意图始可!莫不是老卜所讲的人,来晚了找不到宿处,想至江边看看?” 但再想又不像,心中怀着疑惑,更是急于知道来人情形,乃又继续前追。 前行淡影在土丘处,转向左方不见,哑邪功力已提至极限,飞驰而行,不久即至土丘拐弯处,一眼望去,顿时使哑邪皱紧眉头,大起疑惑,身影在急速前进中,戛然刹住。 入眼处,哑邪只见到波光反射中的略现明朗了点的沙滩,平坦如毯,而芦苇在靠土丘尽处,虽因夜风摇荡沙沙作响,土丘旁、斜坡上却异常的有些怪石错落地放置着,不似土丘原有,刚刚看到的淡影,此时竟是毫无踪影。 哑邪马八,凝目尽力向芦苇之处搜视,见并无可疑之处,当然在芦苇中藏个把人是没有问题,但他却看不出在那一丛中有藏人的样子,因为每一丛芦苇,都尚不能盖过一个人的身躯,除非藏在芦苇深处。 他不禁运尽目力,转向了那错落的、使人怀疑来处的怪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乃暴提真力,向怪石间走去,每跨一步,都是运集全力,惟恐突遭袭击! 倏然间,前进的哑邪马八,身形突停,双目露出了精光,极力瞪视着眼前十步处的-堆新土,皱着-双浓眉,露出了满腹的狐疑!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冰冷的阴声道: “那就是你的榜样!因为他正在向你招手呢!” 在这黑阒的暗影中,芦苇的风声,加上错落的怪石,与一坯新土,倏然间又听到这冷冰冰的声音,胆小的人,不被吓死,也会吓昏!就连这久闯江湖,久走夜路的哑邪马八,也不禁听得心中发颤,冷汁直流,汗毛齐竖! 可是练武人的一种本能,却反应在他的动作上,声音甫出,即见他晃身如鬼魅般的一闪倏转,借势挥事,一股凌厉无伦的掌风劈向身后,“砰”的一声,尘沙飞扬。他双目望去,除飞扬的沙土外,竟然毫无所见! 哑邪不禁浑身颤抖,心中似夹上了枷般的感到难受,顿时额间现汗,然而,那冷冰冰的声音,却又起自身后,道: “聋哑本就是一家,你昨晚在痛快,他却在痛苦,你现在既然来到了他的葬身之处,还能不一起聚聚吗?” 这种声音,这种话语,这种看不见人,只闻声音的行动,使抖颤中的哑邪马八,心中更慌,双臂同扬,一先一后,随身躯疾转的疾出!砰砰两响,激起了地上的尘土夹着砂石,回转的身躯仍然未见到发声之人! 但他的二掌却是夹着平生的功力,击在了那松软的新坟上,将坯土击去,露出了一个浅坑,浅坑的一角,却赫然露出了一只黑鞋,正是他熟悉的聋邪大耳贼朱龙的。这种刺激,顿时使颤抖中的哑邪马八,变得沉静,胸中怒火代替了畏惧,蓦地双掌向土坑齐挥,砂石飞扬中,露出了那业已死去一天的聋邪大耳贼朱龙的尸身。 哑邪马八一见,怨焰大炽,木然的向坑中聋邪朱龙住视久久,竟然瞪着一双马眼,眼中射出了汹汹的怒火,晶光似两把利刃般的,慢慢的转回了身子,向正岸然离开他第一掌击出的沙坑中站立着的夜行人----一身蓝衫的少侠蓝旌射出,狠毒的、阴沉的、愤怒的道: “你就是杀害朱聋子的人吗?为什么?” 站在前面的,正是少侠蓝旌,那种自然的威仪,消去了杀气腾腾的哑邪马八的部分毒狠之气,正威然的注视着哑邪马八,低沉的、一字字地道: “因为他强奸民女!” 哑邪马八道: “胡说,他不会去作此事的!” 少侠蓝旌道; “你是他吗?” 哑邪道: “我知道他不会就是不会!” 少侠蓝旌道: “我看到他做,就要死!” 哑邪道: “凭什么?” 少侠蓝旌凛然的道: “少侠的律条!” 哑邪狠声大喝道:“什么?你也配立律条?” 少侠蓝旌道: “配不配,稍停你就知道了!” 哑邪道: “小子,你叫什么?” 少侠蓝旌不禁微微一笑,看着睡邪那凶神般的面容,直似要从他面上,找出某一个问题的答案! 哑邪却恶狠狠的道: “你看什么?” 少侠蓝旌突然一整脸色,露出了那无比的威严,-股凌厉的气势,向哑邪袭去,使他微感一怔,顿时觉着自己似受了一种莫名的重击般,感到冲激脑中的怒气似一浮动,心中大是疑惑,不知是何原因,但却感觉到眼前这个曾经在酒店中现身的少年人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威力,使人不敢侵犯! 此时却听少侠蓝旌道: “我正奇怪,为什么你和那假聋子-样的在死前都要问本少侠是谁呢?他知道了以后,就躺在那坑里了,有什么用呢?” 这种话,顿时激起了哑邪马八的无穷杀机,竟然习惯的,哑哑作声,真似哑巴-样的,指着少侠蓝旌,哑哑了两声,双掌一抡,就是一个虎扑,近身向蓝旌出了狠毒的诡奇的三掌。 这三掌激起了一股股汹涌的掌风,直罩向了蓝旌的全身,刹时间,将蓝旌圈在掌风之内。蓝旌却依旧卓然稳立坑边,丝毫不动,直如这三掌不似击向他一般。 然而就在汹涌掌风罩定蓝旌,看似无处躲闪,掌已临身之时,突见蓝旌右臂一抬,右掌一立,哑邪马八击来的三股掌风,竟似遇到了光滑的三角挡板似的滑向两边,贴身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扑起的哑邪马八,却感到一股尖利似刀的锐劲,疾袭向前扑的身形,竟然是迎面如割,只急得他急刹身躯,暴打千斤坠,硬行定住前扑的身形,在锐劲未全袭身之时,双足连连晃动,上身摇摆不停,连施“残荷摆柳”身法,这才卸掉锐劲。 这种身未动而却敌的手法,直吓得哑邪马八,忘记了自己是扑身近前,业已立于蓝旋身前不及三步之处,竟然怔怔的立在当地,傻兮兮的瞪视着敌人! 蓝旌此时却正不屑的看着这个江湖上正道武林耻与为伍,且欲得之而杀的邪恶哑子,而那原是竖立的右掌,业已在哑邪马八闪躲锐劲之时,改立为指,食指挺伸,直指着摇晃中的哑邪身形的胸腹之间,威凛的向他道: “你不是想知道少侠是谁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我正是铁算子卜仁告诉你们的那个专与你们作对的蓝旌!你知道了,可别忘记向阎王爷按实情招供!” 哑邪马八一听此言,怔怔的神色,变作惊震,真可想不到如许年轻人,竟然真的具有神奇莫测的功力,突见他本是直勾勾的眼珠儿一转,仰首一声尖锐的啸声,如狼嗥般的直传云霄,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蓝旌竟未虞哑邪有此一着,右掌倏伸,食指连戳,顿时点中哑邪喉结,声停人萎,借大的身躯,哄然倒地。蓝旌身形前趋,将其与聋邪放置一坑之中,双掌起处,刹那间,即将二人埋起。 蓦然,一声高亢的啸声起自镇店方向,摇曳于夜空中。蓝旌听出,乃是另一个邪魔声音,奇怪的却未闻到女淫魔的声响。蓝旌身形一展,跃至土丘高处,向镇店方向望去,只见一条身影,远远的,淡淡的,在黑夜中带着啸声,正笔直的向这方向疾驰而来;蓝旌向四周略一打量,即隐身于一块怪石之后,静静的等着来人。 来人正是在酒店中与淫邪阴丽儿做那苟且之事的盲邪夜游神穆墨,二人正在兴浓之时,突闻到哑邪马八的凄厉啸声,这是他们联手行走江湖以来,未曾使用过的暗号,非至性命已将不保,不会如此。故而二人一闻此声,阴丽儿一推盲邪穆墨道: “快,假哑子遇到了劲敌,你先去我就来!” 盲邪夜游神穆墨,正在兴酣之时,突遭此大煞风景之事,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迅速的穿衣出屋,怒啸一声,即向厉啸声传来的方向笔直驰去,身形之快,直如脱缰野马,受惊雏鹿,刹时已驰近土丘。 待其落地后,双眼游顾,却未见哑邪马八的影踪,不由得大起疑惑。蓦然间,身形暴起,跃向沙滩后,山坡前的那一丛丛芦苇处,身形未落,即双掌遥击,疾劲的掌风,压向芦苇,顿时将芦苇击得满地飞舞,东倒西歪,散落满地!偌大一片芦苇,若将之尽行除去,亦将费时而费事,是以,盲邪夜游神穆墨,却身起空中,双掌遥击后,落地前进一截再行遥击,如此跃进,转跟间,即将芦苇搜遍,唯始终未见哑邪的踪影。 是以盲邪心中顿起疑惑,兀立芦苇尽头,频频凝思,却实在是找不出听错方向的理由。 此时怪石后的蓝簇,微一起身,望向镇店之处,却未见那女淫邪踪影,心中正狐疑不定之时,在芦苇尽处的盲邪夜游神穆墨,突地想起了山丘斜坡处,尚有怪石错落放置,感到心神一紧,知道今晚哑邪马八一定糟啦,定已被人囚禁石后,想至此,身形拔起,三二个起落,已落向怪石之处。突见高处-块怪石后,似有淡影一晃而没,盲邪夜游神穆墨,却已看清乃系一人影,他这假瞎子,却实在厉害,顿时站定身躯,调匀真气,提紧功力,向石后沉声暴喝道: “什么人?躲躲藏藏的,欺负我眼瞎吗?哼!给我出来!” 蓝旌未待声落,却已挺身而出,冷冷的道: “少侠是在等你们那位女恶魔一起来好收拾点,既然你这个假瞎子等得不耐烦,就先打发你同聋哑-遭去见阎王也好!现在他们恐怕还没到望乡台呢!” 盲邪一听,心中大疑,但睁开那双白眼珠比黑眼珠犹多的怪眼打量了蓝旌一阵,冷哼道: “凭你也配,简直是胡说八道!异想天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蓝旌却前进数步,一整脸色,威凛的道: “瞎眼的东西,回头看看,那土坑里躺的是谁?” 盲邪穆墨一听,突地身形后飘,落向新土之前,端详 一下,就是不信,看了一眼蓝旌,双掌起处,沙土飞扬。这也是二邪作恶多端的报应,竟然连番被埋后又暴尸。当他在沙土落后,看到了那刚死不久的哑邪尸身时,不由得愤怒形之于色,瞪视着蓝旌,怒叱道: “小狗,他们做了什么?你竟然连施杀手,置人于死!” 蓝旌冷然道: “他犯了万恶之首,你也是如此!” 盲邪一听,顿时戾气大张,怒瞪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眇目,向蓝旌注视了一阵,道: “好,你大概就是那老卜所说的蓝衣小子了,来吧!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瞎子的厉害!” 说罢,竟然昂然挺身,注视着蓝旌一瞬不瞬,提聚功力,布满全身,那眇目竟眯缝着似闭又睁,自那一线中,射出了*人的精光! 蓝旌一看,即知道盲邪夜游神穆墨的功力,远较哑聋二邪成就为高,看看天色,业已不早,乃向一身青衣的眇目盲邪穆墨道: “盲聋哑淫四邪,在江湖上虽然齐名。然而却以你这假 瞎子最为难缠,声名亦远较余人为盛。现在天色不早,为 免惊了早起的农人,你我就各施本领,速战速决,少侠念你年老,让你个先招!” 说罢即潇洒飘逸的一跃而下,立于盲邪穆墨身前五步之处,凝神而立,注视着盲邪,瞬也不瞬。 盲邪穆墨,若在平日,定会嗤之以鼻,但聋哑二邪之尸尚在眼前,可不敢托大,故而真力倏提,布满全身,蓦然暴提,双掌抖动,轮番击向蓝旌,招出如狂龙闹海,掌劲似排壑巨浪,连连游荡,势同山岳之倾圯。 蓝旌一看,亦不敢小觑,乃右掌倏提,迎着击来的汹涌掌劲,连连挥动,只闻啵啵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竟连对十余掌之多! 蓝旌挺立的身形如旧,面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红润的双颊,潇洒的姿势,显示出他应付从容,毫不吃力之神态。而那盲邪穆墨,却龇牙咧嘴,眇目大睁,脸色凝血,气绝声嘘,额头冒汗,臂酸腿软,身形慢慢软瘫,矮下身去,脚底已是陷于沙中半尺,没及小腿。那眼神中露出了愤怒而又惊恐的神色。 激荡的拳劲,压力渐次加重,有不胜负荷之感,当他奋力竟其所能的击出最后一掌时,突然神色一黯,全身似枯竭般的,哇的吐出一口黑色瘀血,身躯也随着委顿于地,力竭而死。 蓝旌却满面凝重神色,将其埋葬。更将那盲邪亦另筑一坟,收拾干净,这才望望天色,驰向镇店而去。 就在他身形隐入镇店之时,突然自那山坡的最高处,一块怪石之后,立起了两条人影,并肩站在-起,赫然其中-个是那个淫邪阴丽儿,只见她脸色灰败的望着身旁一个较他略为年轻,看似三十许的俊秀男子,轻轻的道: “好险,好险,若非我们来时,正是他二人拚掌之时,定会被小鬼发觉!看他方才的功力,我们定无幸理!” 那俊秀的中年人,轻浮的一搂淫邪阴丽儿的腰际,腻声道: “让这小子除去了缠着你不放的那三个死鬼,不正是给你我一个好机会吗?我看,我俩就干脆找个地方,享受这以后的日子算啦!我有你后,就不想在江湖中争强斗狠了!你说好不?我的好人!” 淫邪阴丽儿,听了此话,娇媚的看了俊秀的男子一眼道: “你说这话是真的吗?” 身躯已是靠向了那俊秀男子怀中,那人一低头,在淫邪额上,亲了一下,悄声道: “我几时骗过你来?” 淫邪阴丽儿却不以为然的道: “以前在我未碰到他们之前,还不是同你在一起?以后呢,你到哪儿去啦!哼!你道我不知道!” 那俊秀的男人却紧-紧怀中的淫邪,似是求饶般的道: “那时我哪里知道你的好处!还不是受了那老鬼的引诱,才到了京里,现在他已是有人帮忙了,对我已不似从前,我这才知道是我错了,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幸福,所以,我在碰到铁算子时,才告诉了他,你们可能在的地方,让他告诉你们,到这儿来同我见面,就是想在此处,借个机会,将他们除掉后,同你会面,谁知天从人愿,竟然被这小子,给我代劳了!” 淫邪一听,诧异的道: “听你口气,你好像对这小鬼很熟悉啦,以前见过吗?” 那中年人道: “以前虽没见过,但却听说过了,他已经是老鬼的头号敌人了。你知道吗?连鼓令三更与北邙老道师徒,都丧在他手里,你想,我们还能怎样?” 淫邪一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突然怀疑的道: “你想他现在是不是会去店里找我?假若……” 那俊秀的男子听至此处,突然一捂淫魔之口,不让他说下去,沉吟一阵才道: “我倒有个法子,将这小子给除掉,但必须要你同我合作才行!” 淫邪怀疑的仰头看着那人,只见那人俯首轻浮的亲了她一下,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那淫邪听着,时而蹙眉,时而摇头,渐渐面露喜色的点点头,回转身,两臂一张,抱着那人,亲呢一番。 久久二人始才分开,双双起步,闪身下得小丘,顺着小路,向镇店中走去,淫邪从店后跃进房内,那人在店外等候。淫邪进店后即收拾一下东西,叫来店伙,向店伙道: “我的伙伴昨夜出去尚未回来,回来时你告诉他,我去香苑,他们就知道了!”店伙一听此话,竟然似是知道香苑这个地方,诧异的向着淫邪打量了一阵,这才满口答应着送走了淫邪! 淫邪出店后,会合了那个俊秀的男子,双双并肩,在晨雾中,向着镇店西方驰去,刹时不见影踪。 少侠蓝旌,在进入镇店之后,果然进入淫邪所住的店中,去探看淫邪动静。谁知进店后,竟然毫无淫邪的人影,最后他在运功防护之下,大胆的进入淫邪房中,只见到床上混乱的样子,似是人刚出去,而并未远离。 蓝旌一看此情形,再看看欲曙的天色,知已无法下手除此淫贼,乃跃出店内,返回自己住处而去。本想略加休息之后,在淫邪返回后,约他至僻静处将之除去,谁知在他进入店中询问之时,刚好是那淫邪嘱托的店伙招呼他,一听他问起四人,乃孤疑的向着蓝茂看了又看,最后竟然神秘的道: “原来客官同那位贵客也是一路的啦!啧,啧!真看不出!” 说着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道: “唉?天下大变了,如今的年轻人也不同了,唉!” 说到此处,竟然不屑的,露出了一脸厌恶之色道: “你那位同伴说,她到香苑去了!” 说罢掉头就走! 蓝旌一看店伙此一情景,心中大奇,乃一拉店伙问道: “她还说什么来?香苑在哪里?她是在什么时候走的?” 店伙被蓝旌拉住,露出了-脸无可奈何之容,懒洋洋的一摆手道: “她什么也没说,一早就走了!” 说罢甩脱蓝旌转身就走。 蓝旌一个箭步,拦住店伙,店伙突然没好气的道: “客官这是做什么?我们做买卖的可是尽了义务了,你……” 说至此处,突然见蓝旌-脸笑容,手上递过来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轻声道: “伙计,只要你告诉我香苑在哪里,是个什么所在就好,再也不打扰你!” 店伙一见,这才突见喜容,然而却尴尬的道: “原来客官竟不知道。” 说罢伸手接过银子,这才向蓝旌道: “香苑就在我们这个镇的西面,约有五十里,有一个交岔路口,往来商旅,多在那儿汇集后分散,所以很热闹,那香苑却是那个四方镇的靠山边的一处所在,小的是只闻其名,就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出名了!你老还是自己去问吧,啊!听说是在四方镇的东北方向呢!是个好大好大的,一个大院落呢。” 这店小二吞吞吐吐,隐隐约约,说了一大堆,就是说不明白,好在蓝旌却玲珑剔透,自话语中,已听出了香苑不是个什么好地方,故而谢了店伙一声,即大步出店而去, 径自出镇奔西而去。蓝旌在路上,以悠闲的步法,潇洒飘逸的,漫步向前行去,时而留意路人,先还仅见早起的农人,荷锄担担各趋所往,渐分布在绿野中。时而有那帮农的小儿女,嬉戏四野间,追逐蚯蝼,嬉笑喧腾。大自然的魅力,使蓝旌也不禁胸襟开朗,心境豁然,顿感神清气爽,迎着朝露,背着朝阳,大步向西行走。 行行复行行,蓝旌夹杂在西行的人群中,迤逦而行,步伐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轻快了起来,时而耳中传人了些村俗俚语,不但不感觉其乡音难听,反而那朴质的语声、口气,使蓝旌沉醉其中,暂时忘却了一切烦心之事,不知不觉的在日正当中之时,来到了四方镇。 这是一个较江边镇大上一倍的商旅辐辏之处,十字路贯穿全镇,正是中心繁华地带,商肆林立,百货杂陈,人马喧嚷,装卸频频,直看得蓝旌大感兴趣,借着需访察香苑及淫邪的行踪,更对这不是通都大邑的蕞尔小镇的畸形繁华,感到奇异,乃安步当车的,在市上徜徉、浏览,借此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当他走在大街上的酒店林立之处,闻到了酒香肉香之时,突然也感到肚饿,这才想起该是进食的时候了!即信步走进一家,门前的店伙,正笑嘻嘻的迎着他,大声向店中招呼着看座,可是当他甫一迈步进店,双目向店中一扫,突感眼前一亮,心中大喜! 只见那店中靠窗的位置上,正是自己找寻的目标,那淫邪阴丽儿,正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低首吃食,却在吃食时,用眼角偷愉向他左前方一个桌上,穿着华丽,而向门外的俊秀男子瞟视。 蓝旌循着她的眼光,向那俊秀男子望去,只见他一身文生打扮,一派书生气息,一身湖绿绸衫,配着那俊秀的面孔,确够英俊,只是白惨惨的脸色上,嵌着一对微带黑晕的三角眼,感到不太顺眼! 那书生却正在自顾自的低斟浅酌,就在蓝旌走近他时,他却礼貌的微微一笑,又自低首吃喝起来,动作文静之极!蓝旌亦对之一笑,乃在临窗的一张桌前,那淫邪的身后坐下,却正可一眼将二人都能看到。接着即向店伙要了四样小菜一壶酒,叫了一盘炒面,就端起店伙斟上的清茶啜了一口,突感喉中一股清香,直达肺腑!顿时向店伙望了一眼道: “贵宝号用的是什么叶子?” 店伙腰杆一挺.得意洋洋的道: “客官是刚来敝处吧?这叶子说来惭愧,是普通的清茶,只是我们这小店后面的一口宝井,却享有盛名,这近百里内,谁不知道我们四方镇,悦来栈的龙眼泉!” 那俊秀的书生,侧脸望向蓝旌,并微笑着看那店伙神采飞扬的吹嘘着,似是对店伙之话甚以为然。 蓝旌微微的笑着,看得那店伙,亦觉不好意思,搭讪的又给蓝旌斟上一碗香茗,这才转身离开。 此时店中上座已满,几个堂倌都忙得不可开交,蓝旌闪目借欣赏店中情景时,不时飘视着那淫邪阴丽儿,看出了她对那书生,似是甚为注意,不时的借着夹菜,饮酒的动作,用那双淫邪的桃花跟,向书生凝视,有意无意的向那书生暗送秋波。面每每于此之时,那书生都赶紧低下头去,饮酒吃菜,久久不敢回视淫邪一眼,可是似有着一种吸力一般的,男人见了女人的一种常态,使那书生不自觉的会回视淫邪一眼,淫邪即笑吟吟的,向那书生搔首弄姿一番。书生也就略微停视,即迅速的返顾,正襟危坐,低首啜钦。如此反复者数次,看在蓝旌眼中,大是厌恶,对这淫邪阴丽儿,更坚定了除去的心意。 此时店伙已为蓝旌送来酒肴,蓝旌即轻斟浅酌的自饮起来,却时时在留意着淫邪阴丽儿的动作。 那书生吃食动作甚慢,而浮邪亦是有意做作,所以也不太快。真是巧得很,书生吃完会帐,淫邪亦漱口留银,此时的蓝旌却也吃尽了盘中炒面,正端杯品茗。留银出店,三人前后走出悦来客栈。那书生却安逸的步向大街的一家字画店中,在其中浏览起来。后面的淫邪见状,竟然在对街的一家首饰店中,借机延宕,不时用眼角飘向对街书肆之中,看着那书生的举动,似有意似无意的,也飘向书店隔壁的一家成衣店中,正在同店家度量衣衫的少侠蓝旌一眼。淫邪在那业已是脂粉不施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得意而又阴险的笑意。 三人出客店时,已是过竿,那书生竟然在书肆中,几乎流连了两个时辰,即连那淫邪,亦足毫未离开首饰店,看了一件又一件,两个多时辰中,竟购置了耳环手镯、金钗、戒指等好几样。蓝旌在成衣店中,量好身后,见对面淫邪竟无走意,乃措讪着店主,再作一件,并且要即时就裁就做,自己立等,在掌柜的满口答应之下,喝着成衣店供应的香茗,看看裁缝剪裁,忙碌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暗暗的窥视着对街的情形,悠闲的等待着。 蓦然,书生手挽书籍,墨帖等物,在书肆主人的恭送之下,出肆向东走去。 淫邪掏出了一块金子,也不管够也不够,随手一丢,道声不用找了,亦迈步走出首饰店来。店主却瞪大了双眼急急的要拦淫邪,口中说着,太多了,太多了,但却见淫邪竟回头一笑,娇媚自生,只看得那店主乐在心里,怔在脸上,灵魂儿似出了窍般的,拿着那块金子,呆在当地。 而对街的蓝旌,却好整以暇的,放下手中茶杯,踱出店门,借看对街的掌柜的那副傻相的机会,扭头看着书生向东街尽头走去,直至已快出街头,淫邪亦跟在五十步后,向东而去,确定了书生不会再事逗留,淫邪已目的显明的跟了下去,知书生无法走快,这才返回店中,向掌柜留下了一叶金叶子,道: “衣服好了,我等会儿来试身取用,先留下此金叶子,-起来算,现在我去外面走走,或许饭后,或明日再来!” 说罢即在店主满口应承之下走出店来,向来路紧紧迫去! 此时那书生同淫邪阴丽儿,已是不见踪影。蓝旌放开脚步紧赶,刹时已走出镇来,向前一看,那书生正走向东南的一条宽阔的大道上,而淫邪亦跟在距书生后面的十余步处,相继而行。 蓝旌一见,闪身在路旁的一棵杨柳树后,看看前路除书生同淫邪外,再无别人,后面亦无来者,似是这条路上甚少人迹,但,大道上的车辆轮迹,却是极深,蓝旌无暇推测其中内情,提运功力,隔着淫邪百数十步,迅捷的,借着路旁垂荫杨柳掩护,追踪淫邪下去。 待夕阳西下时,前面柳荫中,现出了一所独立的庄园,座落路之右侧,庄园右方,路的尽头,却是一些散落的茅舍,有几个衣衫不整,看来不太富裕的儿童,正在嬉戏,而那前面的书生,竟自进入路右独立庄园之中。说是一个庄园,一眼望去,虽甚为广阔,可是却只有前面一座大厅,厅旁二厢,后进有二排房舍,庄墙后面,一所小楼,简单的构筑而已。实际上,倒像是一座达官贵人的别墅。 就在那书生进入园门之时,突然转身,看了淫邪一眼,有意无意的笑了笑,竟然亦用眼瞟了一下蓝旌藏身的树后,这才似是要向淫邪打个招呼,又觉不便的情景下,扭身走进园去,园门竟然戛然关上。 而那淫邪,本是漫步前行的,此时竟不顾茅舍前的儿童们的注视,身影倏然跃起,飚然落向园门之前,举手正待敲门。却突然放下,沉息一会,低首时不经意的向蓝旌隐身方向,瞧了一眼,即似决定了般,身形连闪,竟然绕着围墙右方,向庄园后面驰去。 蓝旌一看,即闪身走向园门,绕向左方,顺着园墙亦向后面走去,当他到达庄园后,一见那小楼,正窗门禁闭,业已点上了灯火,微微的透出了红光。 此时天色已黑,当他在拐角处站立时,已见自前面右方来的淫邪,业已跃进园内,奇怪的是园内竟无人声,即连任何响声,都未闻到,似是除了那书生外,再无他人,蓝旌心下不由大疑。 迅速的将身形贴紧园墙,游向上去,露出了一双眼睛,自墙上向内看去,只见那淫邪阴丽儿,正跃身楼窗,向内俯视,接着见她跃下地来,竟然大模大样,却是轻手轻脚的自小楼门中,向内走去,一闪不见- 会儿,突见窗上,现出了两个人影,高的是那书生,矮的是那淫邪,竟然是在书生双手推拒之时,淫邪似是点了书生的穴道,将之抱于怀中,窗中露出了脸儿相贴,慢慢矮了下去倏然不见。 蓝旌大怒,身影倏起,飘然落于楼窗之上,在那淫邪向内俯视的房中,凝神望去,只气得蓝旌怒叱-声,-掌将窗户震开,飞身而入,一指点向了正俯身在解那书生衣衫的淫邪阴丽儿。 阴丽儿似是未虞有此,一见指风点来,竟然滚身那书生之下,以书生身躯迎向蓝旌的指戳,蓝旌鼻中微哼,指势一收,嘿然一声,飘身面前,一脚点向压在书生底下的淫邪阴丽儿右胯。顿时就见阴丽儿那本是红晕的玉颊,倏变苍白,痛苦的哼了一声,恨声道:”好小子,竟敢来管你姑娘的闲事!”双手一软,书生已是脱离了她的胸怀。 此时那书生似是紧张过度般的,尚不知如何是好,身躯一动,似觉那紧箍身上的双臂已松,突然爬起,踉跄的向蓝旌身上一扑,吓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惊恐,口中边道: “救命啊!” 书生扑来,蓝旌本能的略一闪身,然而待看到了那书生的样子后,反而迎前一步,怜惜的将其扑来怀中的身躯扶住,口中道: “兄台毋恐,已经没事……” 话声未完,蓝旌突感那书生扑来的身躯一挺,接着自己腰际的双手,突的一紧,顿时感到全身酸软乏力,竟然为此人暗算,方待运气解穴,然而那书生却双臂挥动,双手连连点戳,刹时点了蓝旌十余处大穴,将之点倒在地,蓝旌心中大是懊恼,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在救人之心太切之下,着了道儿,双目一闭,躺在地上,一语不发。 此时那俊秀书生,却一挺身躯,向蓝旌呸了一声,道: “瞎眼的东西,竟连你阳煞杨大爷都不认识,竟敢来此逞强!小狗你就躺一会等你大爷慢慢的收拾吧!” 那被蓝旌点中穴道的淫邪阴丽儿,此时却娇嗔道: “死鬼,姑娘被这小狗点中了发散的地方,进来时,你渡到我口里的快活丹已发作了,你还不快来!” 说完即哼哼唧唧的,竟然自解罗衫,委于楼板之上,奋 力跃起,窜进了小楼正中靠墙的罗帏之中,玉体横陈的连声催促。 阳煞一见此景,高声欢叫一声,迅速的脱掉衣服,即扑至罗帏中,顿时玉钩叮当,床声吱吱,人声喘嘘,荡声大起,不时那阳煞却不知羞耻的向蓝旌说着不入耳的话语,那种恶形恶状及浪声荡语,直气得蓝旌紧闭着双眼,在腹中发狠、暗骂,但却也在同时,运用神功,艰难的提聚那业已被震闭点散了的真气。 狗男女兴尽以后,竟然不着一丝半缕的搂在-起,淫邪娇呼着快开饭来,那阳煞却在床上一按一处机括,等了不久,即见一个身穿透明丝缕,生得甚为妖艳的女郎,娇娜的,俏步而来,看到了床上的二人,竟然娇笑一声,道: “吆!公子爷什么时候又有了新欢啦!怎不为我们介绍一下?” 阳煞笑道: “什么新欢?这是我的老相好了,娇娇,快去给我们送桌席来,我们还没吃饭呢!” 娇娇轻嗯一声,下楼而去!不多一会,娇娇同另一个女子,端着一席酒菜上来,侍候着阳煞吃完饭,阳煞即迈步走向蓝旌面前道: “小子,大爷今晚要让你先尝尝虚火攻心大刑,就在这楼上,开个没遮拦大会,引起你的虚火,让你先行自焚,毁了你的功力,大爷再慢慢的折腾你,你就好好的享受吧!” 就在此时,突见楼梯口,冒上来-颗臻首,悄声向阳煞道:“启禀公子,有客人在客厅里求见!” 只见那甫上楼来,竟是一个约有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一身朴素的淡装,脂粉不施,竟然是丽质天生,瓜子脸,柳叶眉,瑶鼻杏跟,重睫桃腮,细嫩的皮肤,在灯光下发光,骨肉匀停,纤肥适度,看在淫邪眼中,那种气质,神情,竟然是自惭形秽,心想: “这死鬼的窝里,竟然会有此奇葩,而他竟能忍受得住,显然此女清丽中带着高傲,且有少女特有的那种魅力,竟是未曾破身,真乃奇事一桩!” 此时阳煞一见那女子,突地正容道: “是谁?” 那女子道: “他说他姓卜,是个老人家。” 阳煞一听,突地笑道: “好,好!你先下去,好好招待!我就来!” 那女子回身下楼而去,竟然是正眼也未看淫邪她们一眼。 阳煞即转身穿戴,淫邪阴丽儿却向他道: “刚才此女是何人?” 阳煞突地如有所悟,向他笑道: “他叫文儿,是我在京里买的,她是个孝女,讲好是卖身葬父后,即随我为婢为妾都可,谁知我带她来此,一路上因为她新丧慈父,直哭得我毫无心情,未能收她,谁知来此后,她见我此处光景,竟然大变,说是我有这多人侍候,何必要她?”让她礼佛修行算了!我要对她-有不轨,她就寻死觅活!我对她也实在奇怪,竟然舍不得用强用暴。后来是她自己对我说,只要我不糟蹋她,她就在此为我管理此处一辈子,否则她就死,是以至今我尚无别法使她回心转意,现在你来了,那就看你的了!” 说罢,转身下楼而去! 淫邪却大声道: “好吧!我倒要看看她是个如何贞烈的女子,能在我手里逃出去的,倒是少之又少,假若我没法子使她就范,我就佩服她了!” 而此时躺在地上,饱受声音之刑的蓝旌,虽然凝神极力提聚那被点散的真力,却是毫无进展,一丝儿希望都没有,可是他并不灰心,仍然尽力而行。 阳煞来到楼下,走进大厅,正见厅中,那清丽脱俗的文儿姑娘,在陪着来人说话,来人赫然是那鼠须黄睛,干瘪如猴的铁算子卜仁。 铁算子卜仁一见阳煞进来,迅即起身,一抱拳道: “老朽见过杨大侠!听说阴姑娘似是在此,总算卜仁未辱使命!” 阳煞一抱拳道: “不知卜老兄驾到,失礼之处,尚请原宥,不知卜兄来此可是有事?” 铁算子卜仁道: “正是有事,老朽接驿站传书,说是主上希望杨大侠能够即速返回,有事相商呢!” 阳煞一皱眉说道: “我才离开不及一月,就要我回去,将近十年的时间,可把我闷坏了,卜兄可知是何要事?” 卜仁摇摇头道: “不知!” 阳煞突地面露笑容说道: “也好,我们一同回去如何?将那蓝旌小子押去送呈主上,不也解去他的隐忧吗?” 铁算子卜仁一听,鼠眉一扬,惊喜的道: “怎么?杨大侠将那小子给逮住了吗?是如何……” 杨煞即请铁算子卜仁坐下,突问道: “卜兄可曾吃过晚饭?” 铁算子卜仁颔首道: “已吃过了,只是不知怎的擒住……” 阳煞截住他的问话,得意的道: “就在我那后楼上。” 即接着将自己遇到淫邪后,与之定计,由他假扮文弱书生,引导淫邪跟来此处,借他的那份自以为了不起的“侠心”而拎小了蓝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听得愁容满面的铁算子卜仁,顿时如严霜除尽般的,欢然道贺。阳煞亦大感志得意满,乃邀铁算子卜仁至后楼去看看那不可一世,处处与其为敌的蓝旌。 阳煞在铁算子卜仁尚未表示之前,回头向那站在-旁的文儿姑娘道: “你去后楼看看,让娇娇她们收拾一下,就说马上有客人来!” 他可是真不敢保险后楼的春光不外泄,故而先让文儿姑娘去招呼一声。 文儿姑娘,俏脸上眼珠儿转了一转,突然走向前,在二人面前的茶杯中,各自斟了一杯香茗,娇声道: “少爷先陪卜爷饮此一杯淡茶,稍停再来,我先去通知一声。” 说罢即俏步向后走去。 阳煞即连让铁算子卜仁,待了一会,约计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领着卜仁向后楼而来。 文儿姑娘,迅速的跑上楼来,一听楼内竟是鸦雀无声,悄悄的走向帐边,一看淫邪正搂着娇娇熟睡,二人都满脸疲惫之容,在心中暗自呸了一声,却未惊动二人,竟然蹑手蹑足的走至蓝旌身旁,端详了一遍,心中看到了这么英俊的人儿,那向未动过的少女之心,竟也微微扬波,顿感面上热辣辣的难受。 只见她略一宁神,抬起脚来,狠狠的向蓝旌腰眼踢了一脚,见闭目的蓝旌,突然双目大张,诧异的向她看去,文儿姑娘却食指一竖,阻住唇边,示意蓝旌勿声,微微笑了笑,即闪身向楼口走去,到得楼口,转身娇呼道: “娇娇姐姐,公子说请你准备准备,收拾好,马上就有客人,来看那个什么人了呢!”边嚷边走,来到床边,一促眉,怨声说道: “啊!娇姐姐,你还不快点,那个什么卜老头快来了呢!公子他……” 娇娇软绵绵的,懒洋洋的,翻身而起,娇羞的看了身旁的淫邪一眼,不由的又坐在那儿出神。 文儿姑娘一看大急,脆声叫道: “娇娇姐!你……” 娇娇听到她催促声,顿时挺身而起,轻轻摇醒了淫邪,自己也穿上了衣服,下床将一切都整理就绪,此时文儿姑娘业已下楼而去,娇娇却娇媚而柔顺的走向正在穿衣的淫邪身旁,一面帮她穿衣,一面柔媚的向淫邪凝视着,直似-条绵羊。淫邪任她给自己整理,此时,突然听到人声夹着步音,向楼上而来,二人迅速离开,各自略一整鬓发与衣衫,并肩立在当地。楼口顿时接着上来了阳煞与铁算子卜仁。 铁算子卜仁,一眼看到淫邪阴丽儿,突然嘻笑着道: “阴姑娘立此大功,将来若果在主上面前得了好处,可别忘了我老卜啊!” 淫邪竟似和铁算子卜仁甚为熟悉,闻到此言,亦欢然向铁算于卜仁丢了个媚眼道: “那自是当然啦!只要有那么一天,我们还不是一路人吗?那样才有个照顾,怕只怕你铁算子算盘打得太精,不屑和我阴姑娘一道呢!” 铁算子卜仁闻声,突然正容向阳煞看了一眼,肃然道: “杨大侠,你可认为阴姑娘说得有理?只要二位瞧得起。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今后在那个圈子里,咱们三人就携手合作,创一创局面,也未尝不可!杨大侠认为如何?” 说罢,正容看着阳煞,一眨不眨,等待他的回答。 阳煞看了淫邪一眼,见他点头,亦随即大声一笑,伸手向铁算子卜仁道: “卜兄既然如此说,那么我们夫妇俩还有何话说!我们就此一言为定!” 说罢即伸手与卜仁击了三掌,随即一指淫邪身旁,阴阴的,戒心的离着蓝旌三步,即停住身形,嘿嘿道: “想不到吧!小狗!你也有今天!” 阴丽儿却拥着娇娇,走到铁算于卜仁面前道: “卜大哥你不是对他恨得牙痒痒的吗?来来!出口恶气再说,但可别弄死他啊,我们还有用呢!” 说着即推了铁算子卜仁一把,同娇娇三人并站一起,上前就向蓝旌踢了一脚,铁算子卜仁见蓝旌竟然是毫无反响,连眼皮也未抬一抬,愤怒的阴叱一声,扬手俯身就是一掌,刮向蓝旌。 蓦地,躺在地上的蓝旌,双目倏睁,双臂一按地,双脚突地踢出,分向淫邪与铁算子卜仁裆间,噗噗二声,竟踢个正着,二人在未防范之下,竟然就此一仆不起,只吓得娇娇尖叫一声,向后退去,跌倒在地。 而那蓝旌却借势倒翻而起,向那站立稍远的阳煞,正退至楼梯口的身躯,遥遥点去一指,哧的一声,竟然戳个正着,只见阳煞顿时脸色倏变,左手瞬即捂住了右肩,痛得摇晃了二下,即滚向楼梯下而去。 蓝旌却晃身飙然射向窗外,走时一指点向地上那已吓昏过去的娇娇,只见她那丰满的玉体,颤了-颤,顿时了账。 蓝旌身形甫落窗外,绕着小楼,转了一匝,不见那业已负伤的阳煞影踪。知尚未出楼来,乃迅捷的,提聚着无比的神功,闪进楼中。 一双晶光闪闪的眸子,向楼下全面扫视一遍,竟然亦未见那阳煞的踪影。略一忖思: “凭自己的身法速度,那负伤的阳煞,定然是未曾逃出楼去,但此时却未见其踪迹,看来此楼底层,尽有机关。” 想至此乃闪目细细凝视,虽是黑夜,然而在烛光下,却是任何地方均逃不出他的神目。就在他扫视到楼梯下时,目光触及了一扇门形的木板,正在楼梯下,似是一处储存杂物的地方,而那扇门形木板,似是一动,紧接着里面响出了一声闷哼,和一声娇脆的忍痛之声,倏而门形木板疾劲的闪开,里面竟然倒下了阳煞的身躯,那木门内似是有物一动! 蓝旌飘身而至,一看那阳煞背后,被插上了一把剪刀,鲜血正向外突突的冒个不停,显然正中心脏,已是死去。蓝旌向内望去,见正有一团人影,瘫软于内,双手放在胸前,尽是血渍,细一打量,微弱的灯光下,看出乃是踢了自己一脚解开自己穴道的那位清丽脱俗的文儿姑娘。心想,若不是她,自己恐已为阳煞所害,乃即矮身将其抱出,置于地上,一试鼻息,尚有气息,乃不顾嫌疑的,一掌抚向姑娘后心,顿时将真气渡入体内,约盏茶时间,姑娘竟然悠悠醒转,回首向蓝旌感激的看了一眼,即慢慢的脱离蓝旌的手掌,站了起来,转身向蓝旌深探一福道: “小女子郁文,谢谢少侠的恩典!” 蓝旌-闪身道: “不敢,在下尚未向姑娘致谢,怎敢当此大礼,现在尚请姑娘告知在下,是如何将阳煞致死?” 姑娘一听,杏眼含泪道: “今日总算替亡姊报仇了。阳煞在京时,趁我父母双亡之际,将我姊奸淫,*死了她,所以我才借卖身葬父之由,想趁机报仇,却苦无机会,浮贼似已发现我的动机,而不与我接近,我也落得清白。今幸遇少侠,被他诱至此处,在少侠将他击伤后,乘他进入梯下藏匿之时,趁其不备,将他刺死,他在死前,竟凭-身功力,将我差点也扼死!” 说罢又感激的向蓝旌福了一福! 蓝旌摆手道: “那么姑娘今后如何打算,可有去处?小可可以送你一程!” 姑娘竟摇摇头,凄然的低下头去,饮泣不已。 蓝旌不禁慌了手脚道: “姑娘莫哭,你在此等候,待我到前面去处理一下阳煞的那些家人,我们再商议行止。”说罢即待转身。 文儿姑娘却道: “你还是处理楼上吧,前面都是苦命的姐妹,由我来打发好啦!” 说罢即走出楼去,将情形向众女一说,将阳煞财物分给他们,即各自安歇,翌日,众女都各自纷纷返家而去。 蓝旌却已同姑娘商议好,跟蓝旌返家再说。翌日中竿在江边的那载蓝旌来的小舟上的船夫已启碇,蓝旌却突向姑娘道: “郁姑娘,我有个堂弟,今年十九岁了,已考中了县试,尚无妻室,我代他向你求婚如何?你可乐意?” 姑娘闻声,感激的看了蓝旌一眼,娇羞的低首悄声道: “但凭大……哥作主。” 蓝旌在欢笑声中,趁着晨雾未散,听着船声歇乃,乘风破浪催舟而去! 第六章 屠魔 满身都是破烂烂的一个小叫花子,正坐在墙角落里迎着不太强烈的朝阳,专心一意的在捉虱子,一边捉,一边用那脏兮兮的乌黑手爪,向嘴里送,“嘎蹦” 一声,再呸的一声,吐向右边地上,接着嘴里嘟哝道:“你吃我的血,我就吃你的肉! 要你的命!” 小乞儿手不停捉,嘴不停咬,口不停骂的,正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走来一个彪形大汉,浓眉大眼,体如水桶般滚圆,穿着一身劲装,上衣敞怀,那对牛眼,看到了小花子后,即直趋前来,立于小花子身前,身影挡着日光,正遮着小乞儿,当小乞儿刚骂完! 大汉就叱道:“臭小子你骂谁?” 小乞儿虽听到了叱声,但却仍然自顾自的捉拿他的虱子,嘴里可也应道:“我骂这个不知死活,敢在小老子身上找生活的吸血虫!” 大汉闻后,怒目一瞪,扎撒开蒲扇般的大手,右臂前伸,就是一掌,掴向小花子,嘴里吼道:“臭小子,你敢调侃你大爷!” 小花子却是甚为机灵,大汉蒲扇般的手掌未到,就一斜身,歪向右面,贴地一滚,翻身而起,嘴里却笑道:“我小乞儿怎敢调侃您大爷,谁不知您吴行大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 此时小花子已是与大汉面对面站着,身量也不过到大汉的胯间,故而正仰着脸, 满面嘻笑的看着大汉。脏脸上那种异样的笑容,顿使大汉大为恼怒,即掌出脚踢,上下交向小花子狠狠招呼!口里并大声的喝道:“你臭小子不吃点苦头,是不知道大爷的厉害的!” 小花子滴溜溜一转,贴身自大汉肋下钻到身后,小脏手在大汉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嘴里却道:“你这脓包,还以为小爷好欺负是不? 日常不理你把你惯坏了,看来是不行了!那么你也尝尝你小爷的厉害!” 大汉被这一把,拧的虽然不痛,但是心里可就火大了,猛一转身,矮身就是一个扫堂腿,小花子似足早已料到此着般的,反而腾身双手拍着大汉的斗大头颅,似骑马般的跳过,嘴里“璞”的一声笑道:“让你尝尝你小爷的香味儿!” 矫捷的腾越而过,转身望着那大汉,扮鬼脸,并不屑的引逗着,连连“呸呸”不已! 小乞儿这种谐而谑的动作言谈,直气得大汉脸色发青,一跃而起,合身扑向小乞儿,嘴里怒嘿一声,腔如狞鬼般的,扎撒着双手,张臂圈向小乞儿,施出了蛮斗的赖招。 大汉的这种形状,看在小乞儿眼中,突然黑白分明的小眼珠儿一转,拧身闪开,迅捷的绕着那蛮牛般的大汉身躯打转,连连向大汉身上那不紧要处,拧一把,拍一掌,戳一下,那大汉顿时陷于怒笑不一,吼哼连连的疯子状况,时而痛叫,时而痒笑,时而怒哼,简直就像个傻蛋。慢慢的竟然大劈大抡的向那小乞儿猛击。 二人像走马灯似的,回转抡扑,击打搔挠,看来小乞儿犹似那大汉的手中物件,被抡着在围身旋转,大汉如石柱般在中央转动,实际上大汉却已被累得吼叫不得,笑声毫无,只累得声粗气喘,脸红筋胀,渐渐的动作已慢了下来,而那小乞儿,却犹似猿猴般的腾跃闪扑,毫不放松。 蓦地,小乞儿闪眼看到一抹黑影,快捷的扑击而至,小身体倏然闪向一旁,一看来人,本是嘻嘻的笑脸,却突然变为惊栗,小眼珠儿一转,突地腾身而起,直向庄外逸去,身形之速,犹如脱缰野马,惊弓之鸟,刹时间,即出去十余丈之远。 而那黑影扑来之势已竭,重重的撞向了已是强弩之末的大汉,“砰”的一声,撞个正着,大汉痛叫一声,仰身跌翻于地,口中痛叫一声,迷糊中犹骂个不停:“臭小子,你敢对你大爷……” “啪”的一声,大汉脸上挨了记重的,眼睛里,被打得流出了泪水,兀自睁不开眼睛,脸上却更显出了愤怒之容,张口尚待再骂,突听一声怒叱道:“吴行,你给我滚回去,少在这儿现眼!真他妈的窝囊废一个!” 大汉闻声后,突似泄了气的皮球,-脸的惊怖之容,颤颤兢兢的,爬了起来,蹒跚的向镇中走去。 而那发声之人,却飘身追向小乞儿逃去的方向,在飘身而起时,扭头向身后喝道:“走!” 声出人已出去四五丈,他身后竟有五条汉子,拔身而起,向前追去! 此时小乞儿的身形,早已超前三五十丈,然而后追之人却身如飘风,势如闪电,疾如奔雷,竟是越追越近。此时小乞儿已能听到,后面的衣袂飘风之声,正心里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般的,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突见迎面走来五六个叫化子,这倒是甚少见的状况,化子聚在一起,竟有如此之多。 小花子一见,心中大定,欢叫一声,加速身形,刹时与前面五六个花子聚在一起,为首的是个中等身材,看来似是大病初愈,瘦巴巴的,干干的中年花子,正眯缝着一对小眼瞪着追来的五六个人。小花子对中年花子道:“禀师叔,那是……” 小花子尚未讲完,即见中年干瘦花子,一摆手,示意他退后不要开口,而他却瞪着那本来是眯缝的一双小眼,精光闪闪,怒视着追踪面来的一群大汉。 刹时来人已停身伫立当地,待后面几人到来,突见中年花子冷哼一声,向来人道: “不知我们小柱儿触犯了阁下什么,竟然劳动您飞天蜈蚣亲自追击!” 飞天蜈蚣原是绿林中的出名飞贼,在黑道中享名素盛,只见他那三角脑袋一晃,红眼睛,塌鼻子一挤-耸,甩一甩那细长的手臂,摸了一下大腿,习惯的吐了一口痰,这才扫目向对面的花子看了一眼,阴森森的冷声道:“我道是谁,这小家伙竟敢戏耍起吴行来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丐帮总巡病乞到了,那就无怪这小子胆大了!” 病乞小眼-瞪,亦冷冷的道:“我丐帮弟子,向来就胆子不小,绝不会藏起来不敢见人,更不会一藏就是五年,也没有一个是怕听见鬼影子之名的!” 此话一讲,可就把飞天蜈蚣给气得浑身抖颤。只因他曾经被鬼影子追得没处躲藏,后来,鬼影子隐居,他才敢在江湖上露面,江湖上对此事,都知之甚详,然而却无一人敢在飞天蜈蚣面前提起。这正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而今日病乞竟然揭别人那件难听事,故而飞天蜈蚣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青紫,戟指向病乞道:“邱七,你莫以为丐帮难缠,你吴老子可并不在乎! 来,来!我们别光讲不干,今天就分个高下!” 说罢,挺身踏前一步,静待病丐过招,那抖颤的身躯,适时停止,调匀真气,如临大敌。 病乞却眯眼一睁,看了飞天蜈蚣身后五人一眼,好整以暇的向飞天蜈蚣道:“咱们来人不多不少,刚好一对一。只是在这个大道上,可就不太适合,那边乱葬岗上正是个地方,有意思就地解决不是很好吗?也省得我们多费手脚,来啊!” 声落,人已领先向大路右方,一个高阜之处,腾跃而去,身法之快捷,动作之干净利落,看在飞天蜈蚣眼中,硬是在心里佩服。飞天蜈蚣,到了这时,哪能说个不字,竟然是一挥手,抢先与病乞走下个并排,腾跃前行。双方连小乞儿小柱子共十一人,分两行鱼贯向乱葬岗方向跃去。 到达乱葬岗,只见坟堆处处,石碑、木牌林立,杂草丛生,周围却也有着松柏错落的树立着。十人到得乱葬岗后,飞天蜈蚣即与病乞对立,其余八人各自找了对手,只余小乞儿在旁,怔怔的看着十人,心中既紧张,又喜悦;紧张的是怕己方有伤亡,喜悦的是将看到一场龙争虎斗,对他来说可是个莫大的历练。但就在此时,病乞却向他道:“柱子,你回天齐庙去,莫在此处!” 小乞儿一听,失望的看了病乞一眼,见无转圜余地,身影一闪,风弛电掣般的离开了乱葬岗,飘然而去。 飞天蜈蚣此时看了-眼病乞,冷冷的说道:“怪道你病乞要选择此处!看来,你们这一批穷凶极恶的叫花丐头,也只配在这里葬身,来吧!让吴大爷送你上西天去!” 说罢,也不管病乞如何,猛然一拳,击向病乞,拳势带风,呼呼作响。病乞那干巴巴的身子,却是稍稍挪移,避过拳势正锋,踏前一步,-指点向飞天蜈蚣伸出的腕脉之处。嘴里却高声道:“花子同你玩玩,倒也不会低了身份,只怕你那五个小毒物,碰到了我们那玩毒的五行者,可就叫苦了!” 飞天蜈蚣冷冰冰的嘲笑道:“莫作你的春秋大梦啦!你道你那五个跑腿的还能再活着跑吗? 等着瞧吧!只怕你看不到他们的死相了呢?” 病乞敞笑一声,闪身一掌,挥向了那甫自翻腕捉他手脉的飞天蜈蚣,口中又道:“那么就把你那箱底儿掏出来让花子我瞧瞧吧!” 人虽说话,手却不停,未容飞天蜈蚣变招换势,突地晃身擦过敌人,顺手就是一招“袖底穿云”,那腕底破袖中,“吱”的一声,钻出了一个耗子,爬上了飞天蜈蚣的脖子,只吓得飞天蜈蚣,神色连变,手忙脚乱的,向自己身上拍打。只是那小耗子,惊叫一声,“吱”的一窜在地上,滴溜溜的钻入草中不见! 而那飞天蜈蚣却狠狠的向那耗子拍出了一掌,只击得地上,草翻沙飞。就在此时,病乞却大喝一声,一掌印上了飞天蜈蚣的左肋,只打得飞天蜈蚣,向旁蹭蹬三四步,才拿桩站稳,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强忍浮动的脏腹,转身狞恶的向病乞道:“邱七,我们是不死不休,接着!”- 缕乌光出自飞天蜈蚣腕底,疾如流星,“咔嘣”一声,突见繁星蓬射,一片黑沙,猛然罩向病乞邱七。 此时,一旁的丐帮五行者,与飞天蜈蚣手下的五毒,亦捉对儿,交手斗到紧处。其中一对五行者之首与五毒之首,正自兔起鹘落,怒叱连连,拳风呼呼。五行者之首,是一个中年瘦小花子,身法利落,轻功特佳,只见他绕着那五毒之首的青衣大汉,团团转,而双手不时的在擦身之时,一手递招,一手在敌人身上,睹空掏摸一把,每掏摸一次,即见他顺手一甩,向那大汉门面丢去。原先大汉尚不知是何物,待看清楚,竟是自己身上之物时。只气得大吼一声,连连向中年瘦小花子,猛施重手。中年花子却依旧频施故技,堪堪将那大汉理智搞乱,拳招显见错乱,顿时陷于被动,局势为瘦小花子控制。 其余四对,却是旗鼓相当,斗得激烈异常。 病乞邱七,一见蓬散的暗器罩身,突地后退一步,“嘶”的一声,将身上破衣,撕了半幅在手,矮身抡转,将罩来之点点乌光,扫数卷于破衣之中,腾身自乌光卷散的罅隙中跃出,一抖手将半幅破衣卷着的点点乌光,尽行摔向飞天蜈蚣而去,同时,左手一抬,一条金色小蛇,随在乌光之后,疾射向飞天蜈蚣而去。 飞天蜈蚣射去暗器之后,腾身前扑,本欲一拳击毙病乞邱七;不虞邱七应变如此之巧妙迅速,迎面抖来自己的暗器,顿时双掌齐出,拍击乌光,乌光尽被拍落,然而那随乌光而至的金色小蛇却在他拍击乌光之时,突地加速向其腿部射击,顿时在飞天蜈蚣腿上咬了一口,随即缠身腿上,而飞天蜈蚣竟然未觉。 飞天蜈蚣拍落乌光,煞住身形,与病乞相对而视,怒哼一声,道: “想不到你病乞邱七,竟然是进步不少!能躲过我的蜈蚣子母梭的袭击……” 话至此,突见对面的病乞邱七,撮唇轻啸,一缕金光自他脚下射向病乞左腕之处,一闪没入破袖之中。飞天蜈蚣一见金光,蓦地神色大变,迅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腿部,先尚不觉,此时蓦然觉出。左腿业已大部麻木,顿时一抬眼,向病乞邱七道: “好恶毒的东西,看是谁死谁活!” 说罢,满面恶毒的伸手入怀中掏出了一个乌黑的圆球,腾身后跃,只是勉强跃退了十余步,在跃起时,大喝一声,竭力在病乞邱七面前,抛出了掌中黑色圆球,他自己于落地时,却就势躺卧地上。 病乞邱七,一见飞天蜈蚣,掏出黑色圆球,更见他那狞恶的脸色,即知飞天蜈蚣手中圆球,定然是非常厉害之物,故而在飞天蜈蚣抛出之时。即腾身跃起,用手中之破衣向黑色圆球卷去。就当破衣即将触及圆球之时,蓦然一只似玉般细白的手掌,迅疾的插入两者之间,将黑色圆物握住,同时,病乞邱七身前,落下了一个蓝衫人。病乞尚未看清,蓝衫人却已扬然而起,腾身至另五对厮斗激烈的战圈之中,似鬼魅艇的一转,顿时坟场中,倒下了五个人,赫然是那飞天蜈蚣的手下五鬼。 蓝衫人在丐帮五行者的错愕之中,迅如鬼魅般腾身至那正自错愕惊起,尚未直身的飞天蜈蚣之前。 飞天蜈蚣,眼见自己抛出的威力无伦的“震天雷”,突然为这蓝衫人收去,更使他震惊的是蓝衫人那快速的身法,似是较昔年将他迫得无处藏身的“鬼影子”,尤为快捷,故而蓝衫人在腾身至战圈时,他即腾身欲起。无奈自己的左腿,此时业已麻木,不听使唤,他狠狠的怒瞪着那正被蓝衫人快捷的身法,奇异的举动所迷惑的病乞邱七,艰困的站了起来,然而面前却已站着那蓝衫人,就在他起身的这一忽儿,那五鬼竟被点翻在地,更使飞天蜈蚣惊震莫名。他怔怔的打量着面前的蓝衫人,待他看清了面前的人后,不禁心中一震,疑惑的道: “你可是那蓝衫无影豪士蓝旌?” 蓝衫人神情微怔,似对这个名号,尚是初次听说,然仍点点头,肃然道: “在下是蓝旌不错,但什么蓝衫无影豪士却未曾听过!” 飞天蜈蚣嘿然道: “你当然没听过了!我们却并不叫你蓝衫无影豪士,这是那武林中,五世家给你的尊号,我们之中可都知你是蓝衫无影蓝旌!” 蓝旌一听,威严的撇撇嘴道: “我不在乎无影魅影,豪士不豪士,凡是你们这些作恶多端,而且怙恶不悛的恶人,在下就不会放过。本来我不想管你同丐帮的事,但你既然动了这武林人视之为三禁暗器之一的‘震天雷’,我可就不得不插手了!” 说至此处,看了一眼飞天蜈蚣的左腿,然后接道: “你已为邱七侠的金线蛇咬伤,若不早治,恐将埋骨于此。你若能将‘震天雷’主人现在何处说出,我就请邱爷给你治好蛇毒!” 飞天蜈蚣-听竟毫不考虑的道: “震天雷主人,就在此庄之中。” 蓝旌一耸眉道: “那齐天府中?” 飞天蜈蚣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道: “不错!你如何知那是齐天府?外面只知此处乃是卧虎庄!” 蓝旌笑笑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但知道这些,还有呢!” “还有什么?” 一声苍劲浑厚的声音,突然起于一棵大树之上,同时大树上,现身一个体圆肚肥的秃头老者,身虽肥肿,然却甚为矫捷,一跃落地,再跃即到了蓝旌身前,那肥硕的腮肉,将他那对眼睛,挤兑得变成了一条缝隙,倏然睁开,一缕晶光射向蓝旌,上下打量了一遍道: “你知老夫有何企图?小子,将老夫的宝贝还我!” 说至此,闪身在飞天蜈蚣身旁一站,一伸手,看似要向蓝旌伸手要那“宝贝”,但却一翻掌,击在了飞天蜈蚣身前,嘿嘿一声,道: “你这经不起蛇儿一口的没种东西,还是去吧!留你有何用?” 飞天蜈蚣闷哼一声,砰然倒地。 秃头老者可真正心狠手辣,一掌将飞天蜈蚣了结,顿时倒毙于地。 蓝旌俊目-瞪,两股凌厉的煞光,射向秃头老者,威怒道: “真不愧阁下的恶屠之名,只不知除了对负伤的自己人之外,尚有何狠毒可施!”秃头老者恶屠闻后,敞笑一声,蓦然举掌劈向了蓝旌,口中大喝道: “对你也是一样!” 声洪掌重,似狂风迅雷般疾击而至。 蓝旌潇洒的身形不动,轻灵的右掌轻挥,恶屠的一掌重回,竟被化解得声息毫无,轻轻散失! 只看得秃头老者恶屠的浓眉连耸,眯眼倏睁,向蓝旌道: “看不出你这小了竟然有如此高之功力!老夫二十年来未能畅快的斗一场了,今日,倒希望你莫使老夫失望!” 蓝旌脆声笑道: “想的倒怪美,只是姑……” 话至此倏然住口,一变脆声而为低沙的声音,脸色微现酡红,旋即隐去,肃容继道: “姑念你年老,我就放点水给你留点面子……不过……” 语至此又自沉吟起来。 此时那恶屠的眯目睁得滚圆,向蓝旌仔细的打量了一阵,倏然哈哈大笑道: “好啊!原来是花仙子的传人到了,怪道刚刚你那一招‘散花拂手’我有点眼熟,你是个……” 话至此处,蓝旌突的柳眉一竖,怒声道: “我是个要你命的!” 手随声动,向秃头老者恶屠,一连就是三指点到。三指出手虽有先后,但却如同一次点出,指风无啸却诡谲绝伦,迅速已极,点戳的部位,业已罩住了秃头老者恶屠的全身。在旁的病乞邱七,只看得大为惊心,就以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恶屠,如许高的功力,见指后竟然话停色变,惊诧中连连闪身,双手交相挥拨,频施绝招,连换三种身法,始堪堪脱出指招圈外。只看得病乞大为震骇,而那秃头老者恶屠,却被激得紫涨着肥脸,怒瞪着蓝衫少年人,猛的展开身法,连向蓝旌击出了五招三掌,招招狠辣,掌掌猛恶,招如波诡云谲,掌似雷击涛涌,刹时间,将蓝旌无影豪士蓝旌,圈于掌风招影之中。 蓝旌被圈的身形,似将中掌之际,如软蛇般的一滑-过,柔如无骨的闪了开去,招势堪堪近身,而蓝旌却如露摆残荷,风摇细柳般的恰恰躲过。滑闪之时,潇洒的如燕剪蝶飞,轻灵已极。闪摇滑躲的同时,微抬臂膀,略挥掌指,或掸或拐,或捺或跃,竟然轻易的将那肥脸老者秃头眯眼的恶屠掌招,消解于从容之中。 五招三掌无功,恶屠嘿嘿连吼,掌指齐施,肥硕的身影晃动,怒容满面的连连向蓝旌狠施重手,气势如雷霆万钧,掌风如怒涛排浪,只激得草偃石飞,劲力远达丈余。即连那一旁观战的病乞,都感到余波独涌,袭身欲倒。而那战圈中的蓝旌,却也一改轻灵飘忽,频施重手,连连硬碰,掌掌对实,顿时间二人对了五掌之多,肥硕晃动的身影,被迫得矗立当地,面对蓝旌,形成对峙。 病乞只觉得二人前一回合,恶屠如厉鬼食人,狠辣恶毒,猛烈挣狞,蓝衫人却如菩萨挥柳,甘露普降,轻灵飘忽中,化戾为样。此一回合竟然如雷电交作,涛奔浪涌,山崩地裂般的凶恶已极,这真是罕见的激斗。尤其那一旁丐帮的五行者,更是惊得怔立一旁,张口瞪眼,傻在当地。 激斗中僵立当地的秃头老者与蓝衫无影豪士蓝旌,互望一眼后,突然同叱一声,双双跃起,在空中对了五掌二拳三脚。那种掌至拳封,拳到指点,脚起掌拨,身横躯斜的功力与身法混合施展,直如隼鹰搏腾,雕展鹰扬。 “砰”的一声暗响,两条身形倏落,落地后点足而前,同时间,展开了轻灵的身法,实施游斗搏缠,身法之快捷、飘忽,功力之深厚、坚实,拳招之猛恶、诡奇,在在显出了两人已施出全力,尤其是那恶屠,势势狠辣,更见激斗之猛烈险恶。 就在此时,倏见那观战的病乞邱七,突似受了袭击般的身形一颤,脸色连变,全身功力暴提,回首向身后张望。张望中似无所得,旋即脸色回复镇静,但神情却甚为凝重的似在静心谛听。最后竟见他在惊异之中,蓦然跃至业已聚拢一起的五行者身旁,低低的向五行者悄语数句,即率先腾身,向来路驰去。 行至路上,才对五行者说出,有人传音告知他天齐庙内业已有人施袭,嘱其返回驰援。五行者闻听此语,不遑追问传音之人,疾劲的速回身形,势如奔马般,向天齐庙驰去,刹那间远去无影。 就在病乞率五行者甫离乱葬岗不久,激斗中的蓝旌突听嘿嘿连声,倏见乱葬岗的一座大坟后,闪出了两个高大而奇瘦的一青一黑老人,花白的短髭,一撅撅的,向激斗的肥脸秃头恶屠同声道: “老屠怎的会如此没用,竟连个娃儿也收拾不下?” 肥脸秃头的恶屠一听,突的双掌齐出,推向蓝旌,身形倏然后跃,不屑的道: “让给你们两个老鬼,看可有便宜占没有?” 在恶屠退后之时,一青一黑的身形,似有点默契般的,跃身落至蓝旌身前,四掌齐挥,紧接着肥脸秃头的恶屠掌风,向蓝旌拍出了四掌,然而蓝旌却在二人甫行落地,掌犹未出,而那恶屠的掌风业已近身之际,紧跟着腾身而起,迅捷无伦的越过两人头顶,一掌向两人击去,同时遥点一指戳向肥脸秃头的恶屠,口中亦不屑的道: “你莫跑,还是一块儿让我打发你们这几个武林败类吧!”- 句武林败类,激怒了三个魔头,顿时不顾身分的就齐向蓝旌出招施击,刹时间只见身影纵横,掌风霍霍,拳风呼呼,叱声连连中.一条蓝色的身影在一青,一黑当中,矫若游龙,捷如飘风,闪转腾挪,扑跃穿梭,直似入于无人之境。然而那二高一矮,-青二黑的三个魔头,却也并非易与,数十年内享名江湖,令人闻名生畏的老魔头,岂是省油灯。一个个左挡右拒,前迎后袭的齐向蓝旌滑溜溜的身影招呼,其手法之诡诈狠辣,功力之沉雄浑厚,又加配合的恰到好处,顿时形成一种绵密的包围网,将蓝旌身形圈在当中。 激斗至激烈之处,竟然只见一蓝色光线,穿梭腾挪,那三人竟然似线圈般绕着蓝影旋转,地上的草叶细沙,被卷得起了旋风,随着四人上旋,脚底下的一座小坟竟然被生生扫平。 激斗约有盏茶工夫,突听斗圈旋风中,一声娇叱,裂帛之声,嘶的传出,紧接着砰砰两声,顿时土落草飞,人影倏散,一条蓝影,闪着白光,腾向空中,高达五丈,倏然掉转下落,头下脚上,蓝衫敞衣飘起,如落霞般的向跃落一旁的肥矮秃头老者恶屠击出两掌。掌风似和煦的阳光,及身生暖,体软如绵,肥脸秃头老者恶屠面现惊容,口呼“茵筠掌”,急急的右手向怀中掏去。但就在此时,上空的蓝旌,右手突然变掌为指,疾劲的点向恶屠右膀,刹时间恶屠面色灰白,眯缝中的眼珠,恶毒的向落下的蓝旌瞪了-眼,左掌抬起,突向心窝戳去。蓝旌蓝衫飘闪,落地后,左掌一抬,戳向恶屠的左腕,右手食指连点,口中厉叱道: “好恶毒的东西!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饶你不得!” 声落指歇,顿见恶屠面现痛苦之容,但眼中却更闪出了狠毒的光芒,瞪视着蓝旌。 而另一旁自跃出战圈后,即脸色灰败的一青一黑,两高瘦老者,青衣老者左手抚右胸,黑衣老者右手抚左胸,齐齐在跃退后吐了一口鲜血,血如疾箭,喷洒地面,显然内创甚重,起伏的胸腹,颤抖的双腿,使两人摇摇欲坠。今见蓝衫人对恶屠的一连串辣招,更是显得神色惊震,两人相望一眼后,突地双双腾身后跃。 蓝旌一见方待转身追击,突然看到了异状,乃急煞身形,倏然转至恶屠身前,伸出白玉般的右手,自恶屠怀中掏出了一个牛皮制的扁平硬壳小匣,握在掌中,这才回身望向那青黑衣着的两老者跃落的方向。 只见那青黑两老者身旁,此时已多出了四个脸蒙灰布的青衣人,满头满腔的包住,只露出了-对神光闪闪的眼睛,怒目瞪着蓝旌。其中一人似是四人之为首者,自怀中摸出了两颗黑色药丸,递向了高瘦的两老者,两老者接过吞服后,就地调息,似笃定的毫不怕袭击. 蓝旌不管身后的恶屠,将飘洒的蓝衣拢起系好,向那四个蒙面人看一跟后,神色一肃道:“四位毋需故作神秘,怎样,一起来吧!” 四蒙面人闻声后,突然齐齐冷哼,其中那似为首的人道: “你配?” 蓝旌一听,敞笑一声道: “莫道你们蒙面,我就不晓得你们是四兽僧。” 此话一出,只见四蒙面人,相互诧视,为首之人突地道: “这女娃儿知道的太多,老三老四将她毁了!” 右边两蒙面人,闻声大步而出,与蓝旌站个对面后道: “女娃儿老僧让你个先手!”-连两句女娃儿,只叫得蓝衫人面红耳赤,突地将蓝衫脱下,折提手中,露出一身白衫女装,将头上绢帕除去,现出一头如云秀发,娇声道: “既然你们看出姑娘行踪,索性让你们记个清楚,到了西天,佛祖不收时,也好告姑娘一状!” 接着,向两蒙面僧人看了一眼又道: “凭你们豹象二僧,还不是姑娘敌手,最好是狮虎也一齐来!免得等会不好意思加入,或者施救不及,那可就糟了!” 这种毫不将对方放在眼中的言辞,听在那不敢在江湖上行走,但却为江湖人熟知大名的内廷供奉狮虎象豹四蛮僧耳中,以其暴戾自负之性,如何受得了,只见蒙面之一胖一矮的象豹二僧,身形倏移前两步,同时出拳向姑娘胸前击去,拳出劲风呼呼,二僧同时向左右一闪,分自左右,递出了一掌,并欺身姑娘身旁,嘿然道: “厉嘴的丫头!让你尝尝佛爷的厉害!” 拳风疾劲,较恶屠尤为凌厉,掌风如削,切向姑娘身旁,顿感体如刀割。姑娘心中一懔,不敢托大,俏影一动,身形后移,迅将蓝衫围腰,双掌疾推拒拳劲于身前,倏然翻掌旁挑,削向二僧切来之掌,应变之速,手法之妙,看得那为首的狮僧,大为惊懔。 不但如此,姑娘竟借拒敌之招,翻掌撩向象豹二僧掌腕之时,食指挺竖,一股锐风,无声无息的袭向了象豹二僧胸前。象豹二僧一见拳风被姑娘拒散无形,今又见纤纤玉掌,翻腕而至,乃转身缩掌,方待施左掌伤敌,突觉一股锐锋,如电般的袭到,击中左胸,顿觉心脉浮动,赶紧跃身后退,猛吸真气,调运一周,始觉稍见好转。 一旁的狮虎二僧,见象豹二僧之状,顿然大异,双双腾身落于二僧之旁,以番语交谈数句后,即双双转身,面对姑娘,象豹二僧,略退一步,自怀中掏出黑色药丸,吞服一粒,即踏步左移,与狮虎二僧,形成了包围圈,将姑娘围在当中。 姑娘一见,不急不徐,向四僧扫了一眼,娇声道: “这还像话,免得姑娘多费时间!” 说罢,蓦地腾身平射向狮僧,抡起手中蓝衫砸去。狮僧身形倏动,疾跃向旁,一拳击向蓝衫,拳势猛劲。蓝衫受此大力,突似柔蛇被击般,拦腰一折,衣端突疾速点向狮僧,狮僧右拳甫出,左拳待击之时,突见布端疾然袭来,迅即左手变掌拍向布端,身形一跃后退,一招之中,即被姑娘迫退,狮僧大为震怒! 不但如此,姑娘身形甫动,场中即人影闪跃,其余三僧均向姑娘追踪而至,刹时紧缩包围圈。姑娘手中蓝衫此时受狮僧一掌重击,突地转向袭来的豹僧扫去,姑娘却适时借力摔出衣衫,衫带锐啸,未至即感劲力如山,压向豹僧,豹僧不敢硬接,前迎的身形,倏点即退。 姑娘却借抡衣衫之势,翻掌出指点向左方袭来的象僧,又借豹僧一退之际,姑娘拧腰挫臂,硬将蓝衫折弯,回扫身后之虎僧。虎僧不退反迎,矮身挫掌,推向蓝衫,狮僧亦甫退倏进,-掌切向姑娘点指象僧之左臂,象憎亦闪身躯过指点,一拳击向姑娘后背。姑娘三面受袭,双脚一垫,腾身平射而起,衫衣倏抡,翻身带向狮象,左臂一压,平身疾退,双脚蹬向后退的豹僧,躲过了狮象虎三僧的袭击。 豹僧身形甫定,一见姑娘倒身平踢而至。怒哼一声,双拳独向姑娘双脚击去。姑娘似是知其有此一击,双腿本是微弯,此时突然一挺,拳劲正与脚劲相接,姑娘双臂上扬,如大鹏般疾升,略过狮象虎三僧后落地,转身向四兽僧道:“四兽僧也不过尔尔!” 四僧此时业已转身面对姑娘,再无轻视之意,凝重的并排向姑娘接近,为首之狮僧沉声道:“丫头好俊的轻功,今日佛爷定要领教你的绝学,方得甘心!” 姑娘摇摇头,俏皮的道:“姑娘可没时间同你们瞎扯!从现在起,你们小心了!” 说罢,将蓝衫一扯为二,在手中一擦,右臂前伸,半袭衣衫,竟似一条木棍般直挺,指向四人,顿时间,场中显出了一股凌厉的杀气,如同一股无孔不入的冷锋,袭向四兽僧之全身。 四兽僧顿然一凛,迅即暴提功力布满全身,未待姑娘行动,齐齐怒吼,八手齐挥,八股圆柱似的掌风,泄而为一,齐向姑娘身前涌去。 就在此时。一声锐啸起自右旁的一棵树颠,一抹快捷无伦的蓝影,蓦地射至斗场,人未到,先后两股凌厉无伦的掌风,分别袭向了四兽僧,与那涌向姑娘的掌风。四兽僧不虞有此,站在最右边的象豹二僧,回身双双迎接涌来的掌风,掌风甫接,二人噔噔噔连退三大步,砰砰二声,竟然被击倒于一个坟堆之上。 蓝影落于当地后,怒目向那业已口吐鲜血,臂腕齐折的象豹二僧看了一眼,迅即挥掌击向了狮虎二僧。 狮象虎豹本是齐将内力推出,豹象二僧突然撤出,更使狮虎加重负荷,而蓝影击出的一掌,竟然硬将四人之掌风击歪,但那姑娘蓝衫上传出的那股劲势,却如尖锥般,分开掌风,疾挺而至,姑娘的身躯亦随着前进,蓝衫几已透穿狮僧胸膛,一股锐利的劲锋,直冲而至。适于此时,姑娘左手的半袭衣衫,竟然突地摔出,似网般罩向了狮憎,狮僧既然不能迎拒,只有拼受锐锋-击,偏身向左错步,闪过正锋,犹被冲得心血浮动,虽已将全部功力,提聚护住心脉,犹是不行。另一旁的虎僧,恰恰为半袭蓝衫所罩,又加一旁袭来的蓝衫人的一掌,虎憎仓促间,勉强上拍蓝衫,右迎来掌,击出之后,左掌勉力将蓝衫拍开,但右掌与蓝衫人掌风一对,顿时骨折臂断,余力独涌,将右侧肋骨击个正着,虎僧噔噔斜退二步,刹那间歪身倒毙。蓝衫人功力之深厚,实是厉害。 就在此时,业已调息完好的青黑二高瘦人见状,突然悄悄后退。掩于他们出现的那座大坟之后! 蓝衫人却轻叱一声,如幽灵般的闪身跃至坟后,倏然拦于二人身前,阻住了去路,轻哼一声道:“黄泉二鬼,名震武林,怎的如此脓包!” 话起指出,在二鬼神情怔然间,点向二鬼喉头,其快捷之速度。竟是未容二鬼有所招架,即已中指倒地,嗒然死去! 蓝衫人腾身起于空中,双掌向大坟猛然击下,“轰隆”一声,大坟突的塌陷,露出了砖石,其中突然跃出了三个青衣人,拔身欲逃,却被空中的蓝衫人遥遥三指,迅即点倒于地。 此时一旁的狮僧,却被姑娘点倒在地!原来,蓝衫人现身。将象豹二僧伤地不起,毙虎僧后即追赶二鬼而去,一连串狠辣的手法,将狮僧吓得顾不了同伴,闪开姑娘的蓝衫后,强忍伤势,腾身跃起,就待逃走。姑娘却身形一闪,截击而至,人未到蓝衫已掉手而出,狮僧闻到身后破风之声,回首一看,斜跃闪过蓝杉,却为姑娘一掌击中右腕,顺手一指,点毙于地。 此时,场中尚有那一个被姑娘点立于坟地的恶屠,见到此种情景,竟然生生嚼舌而死! 蓝衫人一见此等情况,乃突向姑娘道:“馨妹怎的如此大意,兽僧四人之合力一击,乃是演至大漠之龙卷风之理,如何可以硬行以穿花功突破!” 原来先来的蓝衫人,竟是白宁馨姑娘所改扮! 白姑娘小嘴一撇,心里甜甜的,嘴里却不服输的道:“我已试过四僧功力,才敢迎击,哪有那样厉害!” 蓝衫人正是蓝旌,此时突的肃容道:“挺击当然你是毫无问题,可是你知那挺击分开的拳势,却能旋于你的身后回击吗?” 姑娘大眼一瞪,似是未曾想到四僧拳势竟有如此古怪,尚想反驳,突听蓝旌道:“天齐庙丐帮分舵,业已被袭,计算时间,现恐已展开激斗,而那齐天府中,却也正密锣紧鼓的好戏上场。我看你就去趟齐天府,见机行事,我先去解决了天齐庙的事再来如何?” 白姑娘不依道:“我们一同去天齐庙不好吗?” 蓝旌道:“本来可以,但现在情况已变,那五世家来此之人,业已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一旦闹开,将无法收拾,所以你还是去一趟齐天府,先解此毒才好!” 白姑娘尚待再问,蓝旌急道:“你去就晓得原因了,我先走了!” 说罢即摇手而去! 白姑娘看看个郎远去的身影,怔怔的出了一会神,直到不见蓝旌身影,这才腾身向庄中驰去。 蓝旌别过姑娘,提足功力,似闪电般向天齐庙奔去,疾行约盏茶工夫,即见依傍在一座小山前的树林中,露出了一角红帘。蓝旌一见,加紧功力,速度突增,尚未至庙内,即已闻到喝叱与兵刃交击之声。待到蓝旌腾身至庙墙之上时,向内闪目一看,只见庙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二三十个花子,仅有一具尸身,穿着劲装俯面于地。庙内天井中,尚有三处战斗,一处是病乞同一个中年汉子,一处是五行者中的三位,围着一个鹰鼻鹞眼的书生打扮的人。另一处,却是一个老花子同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三处人正斗得激烈异常,但却是势均力敌,平分秋色的局面。但何以丐帮伤亡竟有如许之众?蓝旌细一搜查,方发现殿中尚有三个青年人,正自擒着一个小花子,在观战,看来尚未发现自己。蓝旌乃腾身而起,快如电光石火般,跃至大殿之上,四周打量一遍,见再无岔眼之处,乃一溜身落于殿后,那颓圯之处,闪身进入殿内,身法轻灵巳极,三青衣人竟毫无所觉。蓝旌抖手抛出一块捡自屋顶的破瓦于殿右,三青衣人同时回身右看时,蓝旌飘至那手挟小乞儿人的身后,一指点去,青衣人闷哼一声了帐,而蓝旌却伸手将小乞儿拉至身后,面向那两个转身回顾的青衣人笑笑,只气得两人,大喝一声,扑腾而至。蓝旌却从容的立于当地,背着双手,微笑着看看扑来的二人。二人见他如此光景,正不知是何方人物,怔得一怔,身形稍停,待想起同伴业已中暗算倒地不起,再行扑击时,突见眼前蓝影-闪,两人均觉胸前如中锤击,眼睛-黑,闷哼一声,即倒地死去。 如此利落的身法手法,只看得被救的小乞儿,瞪着一双大眼,怔怔的看着蓝旌。蓝旌见他那副样儿,突然童心大起,上前一步,拉小乞儿至身前道:“喂!小哥儿,你想不道将同你们那老花子打架的老头给制住?” 小乞儿点点头,诧异的望着蓝旌,蓝旌道:“我教你三招,你就能够将他制住,你愿意学吗?” 小乞儿正是那捉虱子的小柱儿,意虽不信,但却硬硬的点了三下头。 蓝旌-看笑了笑道:“好!我们到后面去!” 说罢牵着小柱儿的手,走向殿后,即见他向小杜儿道:“你看好啊!” 说罢,右臂一抬至胸前,倏然五指箕张,慢慢的向前推移,待臂将挺直时,突地划了一个圆圈,疾伸食指,点击而下,右臂竟是顺垂原处。 至此向小乞儿道:“你看明白了吗?” 小乞儿点点头! 蓝旌道;“好!你演一遍给我看!” 小乞儿此时竟然一变不信之色,庄容的依式演了一遍,只觉得自己的胸腹之间,似有一股大力,突的在自己抬掌至胸前时,猛然涌向右臂,推出后竟然力至五指,一翻腕时,力贯食指指尖,直欲破指而出,而那股力量竟然催动他一摔右手,变箕掌为指点,一缕劲风,起自食指,“嘎”的划过地面,显出一道指痕,直看得小乞儿怔在当地,突地又欢跃而起。 小乞儿的举动看在蓝旌眼里,亦不禁暗暗点头,乃道:“你再练习三次,感到运用自如之时,即来殿内找我!” 说罢拧身一闪,已至殿内! 蓝旌进到殿内,一看三处斗场,除了老者外,病乞已稳操胜算,三行者,却渐落下风! 蓝旌身形一展,突地一掌劈向了老花子与白胡子老头之间,二人不虞有此,蓦地闪身跃开,双双向蓝旌瞪视,均打不定来人是敌是友,一脸的凝重之容!蓝旌却潇洒的立于当地,一动不动,停了约莫一刻钟之久,白胡子老头突地开言道:“阁下插手,究系何意?” 但蓝旌却依旧是不动不语,只笑着立于当地。白胡子老者,白眉一展,方待发话,却见殿内走出了那业已被擒的丐帮小花子。用目一扫殿内,自己的三人,业已倒于殿中,不由得心情沉落,脸色连变,沉声向蓝旌道:“敝友三人可是阁下所伤?” 蓝旌此时见小花子出来,即向白胡子老者摇摇头,指小花子道:“是他!” 此话一出,不但老花子大感诧异,就连那白胡子老头也被激得敞声而笑,激动的道:“阁下大白天说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小于乃是殿中三人所擒,怎的会被他伤倒!” 蓝旌一笑道:“阁下不信是不?他不但能击伤他们三人,即连阁下也不够他三招的!” 此话一出,只气得白胡子老者怒极反笑,即连一旁的老花子,也斜眼看了蓝旌一眼,认为这年轻人若不是来此搅闹,就定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要知老花子乃是丐帮的护法,一指丐祁方,小柱儿正是他的徒弟,连为师父的才与当面的敌人,被人称为邪行白头翁的谢行打个平手,徒弟却怎会三招降敌。故而老花子祁方,突地启口道:“老邪,还是继续我们的,你既……” 话尚没完,蓝旌突地向邪行白头翁道:“你不信是吗?这样好啦! 你与这小花子对上三招,假若你能躲过他的三招,我就将这颗头颅输给你如何?” 老花子一听,怔怔的看了这面前年轻人一眼,更认定他是一个疯子。但当他看了自己那跃跃欲试的徒弟一眼后,不禁心中大起疑惑,索性就闭口不言,看情形发展如何,反正邪行白头翁可不能自眨身价,对个后辈,硬施辣手,故而竟立于一旁,不再言语。 邪行白头翁心中,也自盘算忖道:“我就同这小花子过个三招,不伤他也就是了,完了让这小子自行了断,免得在此疯疯癫癫的碍手碍脚,耽误老夫行事!” 想至此,即向蓝旌道:“娃儿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人,老夫就破例同这小哥儿玩两招,也好打发你上路,免得在此若厌!” 蓝旌-听,笑笑向小乞儿道:“看你的啦!大胆去,要想成名,可就在这一次了!” 小乞儿果然挺胸下场,面对着邪行白头翁这老江湖,竟然是毫无惧色,只看得一旁的老花子一指丐祁方大为疑惑,即连那邪行白头翁亦大为奇怪,乃加了一份小心。 邪行白头翁见小花子站好,乃向他道:“好!小哥儿!你可以出手了!” 小乞儿面容一肃,突地一抬右手,提至胸前,五指箕张,缓缓前推! 此招一现,只见那邪行白头翁,突然面现惊容,向身旁的少年人看了一眼,迅即暴提真力,注视着小乞儿的动作,竟是一瞬不瞬!这种行状,落在老花子一指丐祁方的眼中,更是懔骇,对这蓝衫青年人,顿时改观,不暇多想其中的原因,老眼紧盯着自己的徒儿,一瞬不瞬! 只见小乞儿缓推的右掌,尚未挺直之时,那邪行白头翁突地似遇蛇蝎般的,双目紧盯小乞儿箕张的五指,怒哼一声,一掌切下。小乞儿却于此时,倏然翻掌,抓向了邪行白头翁的右掌腕脉,小手看来,竟不及腕脉一半之粗,然而邪行白头翁却似甚为忌讳般的,一缩右掌左腿猛抬,踢向小乞儿身前! 小乞儿却于此时,倏然摔手,变掌为指,食指划向那邪行白头翁的左脚股际,只听“哧”的一声裂帛衣响,紧接着邪行白头翁,嘶叫一声,斜斜倒地! 顿时半身如同瘫痪般的,怒容满面的指着小乞儿道:“你这小子,是从谁学的这一式三招‘却邪手’!” 此话听在小乞儿耳中,大是惊异,忖道:“什么?这就是‘却邪手’?” 小乞儿看到了那邪行白头翁愤怒的面色,不期然伸手一指身旁的蓝旌! 邪行白头翁一眼瞪向蓝旌,打量了一遍,突的废然叹口气道:“哥儿可是来自东海?” 蓝旌庄容道:“不错,谢前辈当知晚辈不出手之原因吧!” 邪行白头翁一听此话,突地怔了一怔,旋即看到了那殿中三人倒地的身躯,蓦地睁眼向蓝旌道:“好,好!有其师必有其徒,老夫承情了! 哥儿回转东海时,向令师言讲,老邪有生之年,定然拐着这一条腿,渡海去向令师请教禅理!” 说至此处,突闻一声厉叫,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吼!原来在激斗中的两处人,在发现了此处状况,一见邪行白头翁倒地不起,与病乞激斗的中年人,一个疏神,被病乞一掌切中腹部,顿时厉叫一声,萎地不起。因而也影响了那鹰鼻鹞眼的书生,被三行者之一,打了一拳,闷吼一声,将三行者之一击了一掌,冲出圈外,疾向庙外飞驰而去! 病乞却一闪身同二行者追击而去! 邪行白头翁看了一眼,突地挣扎而起,半撑着身子,向老花子一指丐祁方道:“我一生中,就是同你斗个不停,亦斗得心中甚是服你。假若有兴,望能来嵩山少林,找老邪谈谈。自今而后,江湖中即将除去老邪之名,佛门中添一苦行之僧! 你可愿意?” 老花子一指丐祁方恭手道: “恭喜老邪,你今日脱却尘世之心,只要有暇,老花子定当赴嵩山去叨扰你一杯佛门清酒!” 邪行白头翁突地面现笑容,撑着那一拐拐的身形,向蓝旌一颔首,摇摆而去! 将及庙门,突地转身向老花子道: “贵帮此次遭袭,乃因得罪了齐天府的主人,尚望你能注意才行!” 老花子扬谢一声,看着扭身摇摆出门的邪行白头翁消失门外,这才向蓝旌一抱拳道: “谢谢少侠援手,只不知令师可好!” 蓝旌抱拳一礼,道:“多谢前辈挂念,敝师健壮如昔。此处业已完事,齐天府中,尚有事待办,晚辈告辞了!” 老花子一指丐祁方突地道:“乱葬岗中,传音邱七的也是少侠吧!” 蓝旌业已腾身而起,闻声回头道:“那算不了什么!” 声落,人已落于庙墙之外,却正见病乞邱七同二行者,疾奔而来,双方互视一眼,蓝旌擦身而过时,向邱七笑笑点点头,疾驰而去! 邱七却突然一停身形,看了一眼蓝旌,突地似想起了什么,猛转身,疾射庙墙之上,一看老花子祁方,正同小乞儿在忙着搬运伤者,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落地与二行者,帮忙搬运伤者,并向老花子一指丐祁方道:“师兄,那蓝衫少年人是谁?” 老花子向其将详情述说一遍,直听得病乞睁大了眼睛看着小柱儿,蓦地感慨的道: “看来丐帮也该兴一兴了!只可惜今日错过机会,更可恼的是那风流书生白扬,亦被他逃走! 真是丢人!可惜!” 老花子一指丐祁方,忙着治伤,并未接腔,病乞邱七也只好动作快一点忙着搬运伤者了! 蓝旌前赶的身形,直如扬风闪电,在快近庄中时,突见乱葬岗方向,人影一闪,蓝旌业已看出,乃是那天齐庙逃逸的书生,即折转身形向乱葬岗中看去,只见那鹰鼻鹞眼的书生,正在乱葬岗,俯身在那横七竖八的四僧等人尸体上翻找,突见他从狮僧身上,找出了两个玉瓶,一个盛黑色药丸,一个盛红色药丸。他将黑色药丸倒出一粒服下,顺手藏于怀中,却把那红色药丸玉瓶,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竟是如获至宝般的摩挲不已。久久始小心的放于怀中,然后又至那嚼舌而死的恶屠身上,穷搜一遍,突地自恶屠腰胯之处,又搜出了一物,一看,竟然是一枝梭形之物,顿时笑容满面的轻啸一声。 蓝旌梭形物入眼,借着风流书生轻啸之声,闪身飘然射落他的身后,伸手自其掌中夺下梭形物,顺手一指点中麻穴,转至正面,将其怀中的玉瓶和几个油纸小包出,风流书生倒在地上,惊震的看着蓝旌。当蓝旌看到了那红色玉瓶上的标签后,突地俊目一睁,神光倏射风流书生一眼,狠狠的瞪着他,随即解开油纸包一看,不由气得怒哼一声,一指点向风流书生眉头,顿时毙命倒地。蓝旌犹气不过的,一脚将其踢飞老远,狠狠的呸了一声,三把二把将油纸包的东西毁掉。方待将红色药丸玉瓶,一并毁去,突地似想起什么般地,又同那黑色玉瓶一并藏起,这才腾身离开坟地,向庄中驰去! 卧虎庄的一座大宅院中的大厅上,此时正似办喜筵般宾朋满座,两张大圆桌,围了有十几个人,男的一桌,女的一桌,男的桌上十人,刚刚全满,而且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居中者赫然是那被尊为武林世家之首的中原老庄主原存,人称一剑震中原的老侠,红颜国字脸。左首坐的是东海老岛主海鳌,人称闹海龙。再下去一顺三位老侠,竟然是南江北何西岳的老庄主,一个个气宇轩昂,精神矍铄。中原一剑的右旁的右旁又连坐着四位不似中原人氏的高鼻深眶奇装异服之人。主位上却陪着一位儒服懦巾的老者,满面红光,神色欢愉,面团团极不似读书之人,尤其是那一对滴溜溜乱转的眼珠,更现出了他的狡诈寡仁。但在表面上,却表现得一派大儒风度,频频与五世家的老人们干杯,井与那些异服之人亦欢谈甚洽,不时的掉首向另一桌仅有六人的女席上,频频招呼,显得场面甚为热闹! 蓦地,女席上站起了一身白衣的俏姑娘,正是那白宁馨姑娘,举杯向主人道: “小女子敬主人一杯,算我这不速之客的陪礼!” 面团团的主人,大笑着站起,方待端起自己手中之杯,却见白姑娘一手端着空杯,一手执壶,倒满手中杯后,一扬手,将满杯酒凭空飞至主人面前,主人接于手中,一饮而尽,照照杯敞意的笑谢一声。白姑娘却又另执一杯,倒满酒后,顺着中原、东海、南江、西岳、北何的顺序,一一各敬一杯。最后亦各敬异服蛮人-杯,这才坐下,满意的笑笑,向身旁的三个女的悄声道:“你们环佩姐妹,如今可都完了心愿,夫婿可好吧? 小心啊!你们老爷子在这儿,可莫出了洋相!” 环佩二女笑叱一声,那作大嫂的玉儿,却突的一皱眉头道:“馨姑娘,怎不见他们呢?” 馨姑娘闻言,悄悄的道:“他们,他们是谁啊?” 玉儿却仍旧一皱眉道:“人家同你谈正经,你怎的老是玩笑不停呢?” 白姑娘突地看了一眼另两个女子道:“我刚到此地,如何知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主人啊!” 玉儿闻言,向另一长得甚为丰满的年轻少女道:“卢姑娘可知原先来此之人到何处去了?” 那被叫做卢姑娘的少女,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妇一眼,摇摇头道:“我也是刚自亲戚家回来,家里的事,还都没谈说呢!” 玉儿接着道:“那么卢少奶可知道?” 那少妇娇媚的一笑道:”我早上才自娘家返来,亦是不知!” 玉儿失望的看了白姑娘一眼,白姑娘却道:“你们五家来了九人,还会失踪吗? 伺况此处卢府上,乃是你们五家的好友?我包你没事就是了!” 玉儿虽仍忧心忡忡,然而听白姑娘一说,倒是实情,亦就暂时放开怀,强作欢容,谈笑起来。 此时主人,突地向那少妇与少女道:“你俩到厨下去催催酒菜,叫他们快一点!” 同时吩咐侍候的婢女等道:“你们也都下去,先吃饭去吧! 吃完了再来。这儿让我们自己来料理!我们也好谈谈体己话,你们在此反而有点碍手碍脚!” 说至此向座中道:“各位说可对?”九个人都哈哈大笑,笑声中仆妇都已出厅而去! 主人即连连劝酒,接着向中原道:“原兄的孙儿,听说已是脱险归来,不知是真是假?” 中原老庄主敞笑一声,欢愉的道:“多谢卢兄挂怀,我们五家的人都已完全脱险,今天来此,正是商议今后行止,顺便来看看卢兄,只是太打扰你了!” 主人道:“原兄说哪里话来,只不知如何脱险?今后各位有何行止? 可否在此一谈?” 中原宏声道:“诺!诺!孩子们脱险多亏了那边席上的白女侠同她那蓝衫无影豪士蓝旌表哥。今后行止,正是想借卢兄此处,向江湖上宣告下我们五家的意愿! 卢兄素称江湖中赛孟尝,交往众多,我们之意乃是今后五家将不受任何人约束,仍然同往昔一样,为江湖主持正义!” 卢姓主人赛孟尝,突然站起,将面前一空杯端起,斟满一杯,脱手向另一桌推去,酒杯停在白姑娘面前。却听赛孟尝道:“老朽不知姑娘,竟是五家大恩人,现在特奉一杯,聊表敬意!” 白姑娘深意的看了看面前酒杯道:“小女子怎敢当卢前辈如此谬奖,长者赐不敢辞,小女子谢了!” 说罢执杯在手一钦而尽! 白姑娘仰手一照空杯,赛孟尝突地长啸一声,坐在桌上的五家老庄主,顿时一怔,而那奇装异服的蛮人,却闻啸起身,各自用手一抹脸,拧脱身上服装,露出了一身劲装,现出本来面目,竟是四位老人,其中那胖的竟是一个和尚,而且五家老庄主,对此人甚为熟悉,赫然是那恶弥陀恶僧。五家老庄主一见,突地起身,齐向赛孟尝道:“卢兄有何指教?” 各人都提聚功力,凝神戒备。 赛孟尝却道:“我卢益升人称赛孟尝,黑白二道都与我有来往,但却甚少有人知道我的底细。我就是那齐天府中的副总管卢虞,今天在这齐天别府中,趁你们自投来此,我们谈谈条件,合则留,不合则去! 你们五家先来的人现在正是这厅底牢中之囚,你们五家若能依上次所谈条件,分别在原处建立齐天分府,则继续合作下去!否则,就请五位一并留此,陪一陪你们的家人!” 五位老庄主一听,顿时都怒容满面,尤以南江为最。选择此处,乃是他的意见,想不到多年老友,一向仁义著称的赛孟尝卢益升,竟然就是自己五家的仇人,这种自投罗网的安排,均出自他一人之手,故而踏前一步,戟指赛孟尝卢益升骂道: “姓卢的,你还是人吗?” 赛孟尝卢益升,不屑的一哼,道:“我算人干什么?武林中为我控制后,我就是神!我当人那不太委屈吗!” 南江方待发作,突地自大厅门口,急匆匆的跑进个小丫鬟来,向赛盂尝道:“启禀庄主,姨奶奶她……” 赛孟尝一听,突地抓起丫鬟,跃身至厅门口,向恶弥陀等道: “尚请四位方主监视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罢身形倒退出庭,伸手在墙上一按,“哗啦”“轰隆”连声大响中,大厅门窗均闭,厅中一暗又明,一颗大的宝球,突显大厅正中。 赛孟尝卢益升,抓着丫鬟退出厅外,关闭窗门后,这才回身同丫鬟道: “姨奶奶怎样了?” 丫鬟余悸犹有的道:“她……同……吴行表少爷死在房里了……” 赛孟尝卢益升,一听此语后一推丫鬟,跌于当地,腾身即向后院闪去。一刹时,来至房中,一看,他那最宠爱的姬妾,山菊花正赤条条的与他的表侄吴行俩拥抱在床上死去。掌起方待击去,倏然放下,近前将二人细一端详,突地面现惊容,飘身出屋,腾身上房,向四周打量,但却毫无发现,突听大厅中,轰轰连声,神色一变,跃身腾起一直射向大厅而去! 就在赛孟尝同五家庄主在厅上饮宴正志得意满之时,齐天府的后院墙上,倏然窜入一条人影,一身蓝衫,飘射而下,正是那少侠蓝旌。闪躲之间,见一条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向中央一间上房闪入,蓝旌一打量四处,竟然是无人行动,只听得院西南角上,嘻笑与淫荡之声,时而传出,处侧门望去,有人穿梭般行走于走廊之中,此处后院,竟然悄无人声! 蓝旌即大胆的向刚刚发现人影之处飘去,走近窗前,突听屋内传出一句娇甜的声音道: “好人,快来!老鬼正同他们在厅上闹酒,仆妇们都被我打发去侍候他们了,快,快! 我的宝则儿。” 另一个男声气粗粗的道,“姨娘,不行……” 女的紧接着道:“什么?你叫我什么?” 男的紧接道:“好妹妹,恐怕……” 女的急道:“怕,怕!怕什么?” 接着腻声道:“唉:这才乖!唔!唔……” 刹时间,更传出了气喘吁吁,与娇唔连连,床摇钩动之声,直羞得蓝旌面红耳赤,心中暗呼-声:“倒霉!” 方待离开,突地一停身形,忖道:“我何不如此,如此?” 此时突听那粗声道:“昨天来的那个妞儿呢?” 女的道:“好啊!你竟是想着那囚犯啊!” 男的似吃一惊,断续的道:”我有你怎敢想她,是风流浪子问我呢!” 女的道:“在大厅地下牢中囚着呢,怎么浪子想打她的主意! 呸!凭他那绣花枕头!” 男的道:“你把锁匙借我用用好不?” 女的道:“只要你听话。随叫随到,我就借你!” 男的道:“我几时违背过你!” 女的满意的“格格”-声,紧接着又唔唔不停,模模糊糊的道: “在枕头底下有二把,你拿一把去吧!可要小心啊,好人! 唔……”蓝旌听至此处,突地闪身进入房中,再进入内房门边,偷眼向屋内一看,赶紧闭住二眼,伸手向床上点了一指,顿时云散雨停,一对欢乐中的人儿,就长乐永去。蓝旌闪身进内,伸手摸出二把锁匙闪身出房,来至大厅后面。正搜寻间,一阵低语,隐隐约约传来,回身一看,四顾并无人影,再细一谛听,隐然是来自墙根,踏前一步,更较清晰,细一打量,即见一处锁孔,试将锁匙插进一扭,吱的一声,整个墙壁,突然内陷,露出了一道门户。蓝旌闪身入内,步下台阶十余级后,一丝灯光射出,只见一间房内正坐着两个人在喁喁低语,蓝旌一看,认得正是那叫岳鹿的小厮,与梅儿的使女,实际上是西岳的孙儿孙媳,乃轻轻一敲门。待两人抬起头来,蓝旌才道: “鹿儿,你拿此锁匙,等在通道尽头,待我叫你们出来时,就同其他的人一起出来,懂吗?” 岳鹿一听,诧异的道:“你是谁?” 蓝旌笑笑道:“我叫蓝旌!” 岳鹿同梅儿同声惊呼道:“你就是旌哥哥!啊!馨姐姐呢?” 蓝旌道:“她就在这上面。” 用手向上指,然后转身道:“别忘啦!快去叫他们出来!” 随即腾身跃至出口,一看外面没人,闪身而出,将门再行带上。突听一阵脚步之声传来,蓝旌赶紧躲好,突听来人边走边谈的道: “莺儿,你去看看姨娘是否要吃饭,吃什么,到厨下来说声!” 即闻一娇声道,“知道啦,我先去净手就去!” 原先发话的人笑骂一声:“脏蹄子!” 嘻嘻哈哈的,向西南角厨房而去,蓝旌闪身而出,一跃上庙脊,伏卧其上,待不多时,突见一个小丫头,飞般的尖叫着向大厅奔去,随即听到轰隆的关厅门声,又见一老人进入屋内,蓝旌却于此时,附贴瓦面,向厅内传声道: “馨妹你可在厅里?” 即闻白姑娘传音道:“我们被关在内厅了!” 蓝旌道:“厅内可有对方之人?” 姑娘答道:“有四个!” 蓝旌道:“能收拾吗?” 姑娘传音道:“二对一没问题!” 蓝旌道:“好!现在就动手,最好能速战速决,我马上给你们开门!” 说罢飘身下落,来至门前,伸手向门旁暗钮处一按顿时窗启门开,轰隆之声与厅内拳风掌劲,成一阵雷声般传出,蓝旌闪身向后院转去,突见黑影一闪,自屋脊跃至厅脊,蓝旌知是刚入房的老人,乃闪身至厅后,将门开开叫道: “出来吧,鹿儿!” 声尚未完,即听见飕飕连声,先后八条人影窜出,蓝旌道: “到前院去!”话落,他却腾身而起,跃上厅脊,蓦见黑影一闪,落入前院。蓝旌大喝一声,疾扑而下,向着前面黑影,就是一掌,当头压下。 前面黑影,正是齐天别府副总管,人称赛孟尝的卢益升,身形犹未落地,即闻声到掌到,凌厉无伦,脚垫地面即腾身斜出,蓄势转身,一掌击向扑击追踪而下的蓝旌,掌风竟然毫无声息,掌劲阴柔至极! 蓝旌下落的身形,突地双腿一剪,双臂左滑,身躯倏的右转,斜滑而下,脚甫沾地,即感身后柔劲袭身,耳中并传来一声狠极怒喝,紧接着一声似豺嚎般刺耳的冰声传来: “好小子,竟敢在你大爷面前撤野!” 赛孟尝卢益升儒衣飘风,业已欺近蓝旌身畔,蓝旌身尚未转,即右掌疾挥,身随掌转,左掌拍向卢益升的右肩,二人顿时缠斗一起。三招一过,赛孟尝知已遇上劲敌,突地停步不动,一双眼中,闪出两股无比狠毒的煞光,射向蓝旌,似欲将之生吞活剥才得甘心。二人旋转二圈,竟都毫无机会。蓦地赛孟尝卢益升,身形倏停,双眼暴睁,右掌巳慢慢抬起,渐渐幻出怪异掌影,罩向蓝旌兀立不动的身形,俟机而动! 就在他右掌变招之时,蓝旌蓦地左转,一下子堵住了赛孟尝突袭而至的掌风,使之无从下手。那赛孟尝嘿的一声冷笑,放下右掌,接着又慢慢的悄提左臂,脸色显得异常阴冷可怕。 此时,突然刷刷连声,厅中,射出了一条快捷的人影,跃向院中,紧接着另一条更较快捷的白影,随着疾射而出,落地后向前面人影,一指点去。前面身影竟是那江湖中出名的淫魔恶弥陀! 后跟的正是俏姑娘白宁馨,姑娘指尚未到,前飘的恶弥陀洪声笑道: “好啊!女娃儿,你较屋中的那三个尤为俊丽标致,让佛爷陪你好好玩玩!” 说罢一闪身,躲开指戳,腾身而起,跃向左面房脊,口中却道: “来啊!我们大动大动!” 姑娘怒叱一声,身起掌出,一记柔绵掌风,毫无声息的袭到恶弥陀身前,恶弥陀一觉柔劲上身,顿时闪身飘下,疾射东房,口中向那西房上的白姑娘道: “吆!软绵绵的柔劲,多滑溜啊!乖乖!” 一派下流话,只气得姑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晃身,展开“柳絮飘风”的身法,落于当地,蓦地向那立于当地不动的赛孟尝点去一指,刹时间将蓝旌与卢益升的僵局解开。蓝旌大喝一声,一掌向赛孟尝拍去,赛盂尝卢益升,亦挥掌相迎,顿时频施重掌.招招着实的硬拚起来。 恶弥陀一看自己弄巧反拙,突然飘身下落,但就在他下落之时,姑娘却腾身而起,紧迎着恶弥陀就是一指二掌,齐齐施袭,只击得恶弥陀连连怒叱,招招被动的应敌,处处显得掣肘。怒吼连连中,恶弥陀突的拚受一指,双掌击向姑娘,姑娘又不愿两败俱伤,撤指挥掌,硬碰来掌,恶弥陀一见,心下暗喜,掌未对实,借劲即猛撤掌力,踏步后跃,腾身而起,又故技重施,欲以轻功与姑娘较量。他却不知姑娘轻功乃得自异传,姑娘微哼一声,腾身追去,刹时即距恶弥陀仅余尺许,掌风柔指齐施。恶弥陀不知厉害,依然折身斜跃,姑娘却迎截而至,一指点去,只迫得恶弥陀仰身蹬腿平飞而下,姑娘即腾跃越过他的身形,一掌自上空击下,只打得恶弥陀,掌屈身翻,被迫落地后,气喘吁吁的望着姑娘,脸现惊异之色! 心忖: “这妞儿怎恁的了得,掌指狠辣,轻功尤高,是谁调教出如此厉害的年轻好手?” 心内思付,但外表可不能现出怯敌之意,乃伪装惊异的口吻,遮掩道: 吆,吆!妞儿,好俊的功夫!动起来如此快捷,你佛爷可真受不了啦!” 又是一派的脏语,姑娘大是震怒,娇叱一声,一记“兰花手”倏然而至,直袭向恶头陀前身。恶头陀一见“兰花手”,大为震骇,顾不得身分,双掌齐推,双脚猛蹬,一式鹰扬隼飞,冲天而上,借势跃上屋顶,向院外就待逃去。姑娘恨极了这脏话连篇的恶头陀,怀中掏出“震天雷”,玉手一扬,疾劲的射向恶弥陀.恶贼尚不知是什么,闻声抬掌,未回头即拍击而下,仰天一声哈哈道: “妞儿,我们后会……”话尚未完,身尚未起,“轰”的一声,屋塌墙翻,夹着一声凄厉的惨嚎,消失于烟硝灰雨中。 轰声影响了厅内的战斗,南江北河,与一个干瘪的老头对敌,干瘪老头乃出名的漠鹰王五,鹰爪功碰上了南掌北拳,威震武林两大世家,如何讨得了好去。本已接近尾声的战斗,突被爆炸声所惊,尤其那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惨嚎,漠鹰王五,已听出乃发自恶弥陀之口,不禁缓得一缓,顿时重重的挨了南江北河一拳一掌,只打得他狂吐鲜血,两眼冒火,胡乱的拒抵两招,业已不成招式,被南江北河复加一招,即时了帐。 连环性的演变继续发展,漠鹰王五的狂吐鲜血,被击倒地。影响了与西岳东海对手的长白枭穆柯,一怔神之下,东海的一记杀手铜,生生的将之砸得脑浆进裂,四散溅射。钢刀呛朗朗落地之声,惊了那与三个娃儿时敌的南荒邪神豪格飞,回首一望,一抹脑浆恰恰射到,溅了一脸,顿得一顿,玉儿的兰花手拂出,生生将邪神的脑脉截断,刹时死去! 屋中人,只有原同白姑娘共击恶弥陀的中原,在姑娘追击恶弥陀,嘱留屋掠阵,此时一见敌人尽歼,而厅房中适时拥进了自囚室中脱出的八个男女子弟,乱糟糟的吵成-团。原来,八人走出地室以后,来到前面,适见姑娘同恶弥陀,蓝旌同赛孟尝斗得正酣,看得入了神,待到轰隆一震,这才知道厅中尚有激斗,一拥而入,竟然是刚刚结束。八人一见三女无恙,顿时齐齐向前慰问,五个老人平日威严尚在,此时竟受了冷落。中原见状,沉声喝道: “让他们尸身抬出去,给卢益升老贼看看!”声落人动,刹时间抬出外面,向蓝旌与赛孟尝对掌的附近一扔! 齐向场中看去! 只见蓝旌蓝衫飘飘,神色泰然,那股不怒自而威的气势,又已显露无遗。只是双脚却已陷于地中五寸许,而那赛孟尝卢益升,在招招硬拚,蓝旌未施全力,存着要累垮老魔的心理,老魔已是双足下陷尺许,额际冒汗,脸色灰白,胸腹之间,起伏不停,口中已微闻喘息,显然已至功力之极限。此时正拼过一掌,望着那不怒自威而又潇洒的蓝旌,心生惧意,又恰恰看到了四方之尸体,顿时劲力全泄,瘫软的向下矮去,腹将及地,突见他神色倏整,向蓝旌看了一眼,猛挺身形,奋力拔出双足,竟连看也不看众人,神情凝重,步履艰困的,一步步向大厅走去。 五位老庄主尚待拦阻,蓝旌却突的一使眼色,五位庄主顿时停身,只见那一代魔头,被誉为赛孟尝的卢益升迟缓的步入大厅之中,稍停,一声巨烈大震,“轰隆”一声,大厅中烟硝四起,屋瓦齐飞,墙塌屋倾,一代魔头竟然自绝于巨型的炸药轰震之中。 众人方自嗟叹,倏听一声凄厉的呼号,口喊: “爹爹,爹爹!” 一条纤小的白色身影,踉跄的冲向大厅之中,一闪而没。一条蓝影,适时穿进屋瓦齐落,烟硝弥漫的大厅中,疾如鹰隼般一闪而没。 就在此时,一句凄厉的呼号道: “公公,你等着媳妇来地府侍候你了!” 厅门口一条花影,突向墙上冲去,白影一闪,瞬眼间险险抓住花影,拉后一看,业已头破血流。 白姑娘向花影道: “卢少姐,我知你并非卢爷亲子之媳,他自绝以谢武林,你应节度保重才行,何况你已身怀六甲,而且你那良人并不在此,你可想到这些?” 少妇闻声,只是啼哭不止。 而此时厅中,却突然一声大震,屋瓦齐飞,烟硝复起,震声中一声锐啸,冲天而起,一条蓝影,夹着白影,疾升大厅屋面以上四丈有余,啸声中含着无比的豪气…… 本是吓得脸色连变的白姑娘,此时却面带笑容的仰首看着那蓝衫白影舒缓的下降…… 第七章 双飞 滚滚土龙,翻腾汹涌,颇着官塘大道,向南滚去,那是一辆黄顶篷罩、红帘飘动的四马驿车,正由一个虬髯劲装的武林健者,熟练的驾驶着,驰向武林盛名不衰的南江府! 驾车虬髯健者,满面忧急,风尘之色与焦急之容,糅合着整脸的汗珠,竭力的操着缰绳,叱呼四马,驿车如风驰电掣般,翻滚前行。 距驿车后百丈左右,那滚滚土龙掩没之处,三条劲疾的身影,亦正如奔马般,随后疾驰! 南江府的庄门大敞着,吊桥上平坦如常,庄门前寂静无声。但就在驿车露面后,庄门楼上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劲声道: “驿车放进后落门起桥!” 刹时间,人影穿梭晃动,各就岗位!仍然是寂然无声,驿车驰近了!驿车上的劲装健者,突地在车行中扬声道: “马骅骝拜庄!请防追敌!” 话声中四马十六蹄翻飞,隆隆轮辗吊桥,蹄踏空桥之声,飙闪而过!驿车不停直驶向南江府的议事大厅门前停住,“轰”然一声,马停车住,人仰地上! 武林盛称的孝子驶风手马骅骝,人自车上,一头栽在地上! 刷刷刷,四条身影,急闪而出,越阶驻落马骅骝身旁,两人急速的扶起驶风手马骅骝,快步扶持走进大门而去!另一个牵着马儿,慢步行进一处敞厅,吩咐喂马之人妥善照料,然后,返身同另一人,向庄门驰去! 马骅骝被扶持至厅前不远,突地厅上走出了一个五十余岁的红面老者,向扶持之人问道: “谁?” “驶风手马爷!” 其中的一个年轻的庄容回答! “呼”的一声,一位耸眉的五十余岁老者,自厅内急跃而出,踏步上前,伸手扶起低首的驶风手马骅骝一看,只见驶风手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满面飞灰汗渍,形容憔悴,全身瘫软。耸眉老者,双眉连耸,伸手搭至驶风手马骅骝脉关之处。稍停,宽心略放,焦急的面容神色略霁,放下把脉的手后,方待向一旁的红面老者讲话。 突见大门前,倏忽闪进一条飘疾的人影,闪至耸眉老者身前,施一礼后,急促的道: “禀大爷!庄外有追踪驿车之人叫门!” “什么?叫门?谁关的门?” 耸眉老者疑惑而微带怒意的叱问。 来人系一俊秀的青年,闻声恭容道:“驿车进庄时,马爷扬声拜庄,并请阻追敌,故而大爷下令收起吊桥,关起门来!’ 耸眉老者道: “来人是谁?” “他自称是南方旗旗主,并且射进一宗信物在此,请大爷过目!” 说罢,青年人伸手恭敬的递向老者一件物事。物事出手,老者面色一紧,向一旁的扶持驶风手马骅骝的二人道: “将马爷扶至厅中。准备休息床铺,给他吃点东西,他自会复原!” 耸眉老者伸手接过青年人手中物事,托于掌上,伸向原先出来的红面老人脸前道: “二弟可看到了,原来南方旗旗主,真的是这恶贼!” 红面老者早已看清,耸眉老者手中之物,乃是一具小巧的欢喜佛,见耸眉老者询及,乃沉吟道: “笑弥陀隐迹江湖数十年,竟然为密帮效劳,这倒扎手得紧!” “何事扎手?你兄弟俩竟出来就不进厅了。” 一阵苍劲的声音,起自甫出厅门的一个清癯白发老者口中。 耸眉老者回身向白发青衣老者道: “原老庄主,请看此物。” 伸手递过了手上的欢喜佛。 原老庄主乃是中原府的中原一剑原厚,闻声向耸眉老者手中物一看,即诧异的道: “这魔头在哪里?啊!刚扶进厅去的马大侠可是被他所伤?” 耸眉老者道: “马大侠乃忧急劳累加上饥饿所致,此魔却是追迫马大侠而来,现正在庄门!” “那么走啊,还等什么?” 原老庄主首先迈步向外走去!同时向二老者催促。 是啊!怎的两人竟会未想起即速出去应敌?但那耸眉老者,却并未动身,急声道: “老庄主留步!” 当原厚闻声诧异的止步望向他时,即见他向那报信的青年人道: “去放他们进来,引来此地!” 青年闻声走山,他旋即又向旁边的红面老者道: “二弟去将马大侠安置安置,即刻前来,并让他们各守岗位!” 红面老者闻声点头,进厅而去,立时陪同扶马骅骝进厅的两个青年人,走向厅后而去! 中原一剑原厚一见耸眉老者,如此安排,即返身退回道: “只不知他们来了几人?” 耸眉老者道: “以笑弥陀为首,即是来的再多,想来有你老爷子在此,余下的我江麒也尽够对付了!您说是不,老庄主?” 原来此人正是南江府的大爷江麒,看来老府主江洋是真的退休了,不用讲那红面老者,正是他的二弟江麟了! 中原一剑原厚,一闻此言,清癯脸上,露出了一股豪气,但却谦逊的道: “大庄主可别捧我老头子!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笑弥陀虽不可惧,但却难保他们来人之中没有一个像蓝少侠那样的呢!” 大庄主江麒一愕,旋即道: “不太可能。东海双仙可以调教出那么两个徒儿,还是合三人之力,再加上天赋异禀,才有此成就,世上再哪里去找那么三个顶尖异人与奇才?” 原厚同意的点点头,但却诧异的道: “三人?除了两仙佛还有谁?” “鬼影子!” 江麒轻轻的道。 “噢!” 中原一剑似且恍然大悟般道: “怪道来去如此之速!在江边时……” “好大的架子!在佛爷面前摆臭排场!” 一声暗哑而粗沙的声音,自大门前传来! 紧随着声音,—个全身大红色袈裟的和尚,眯着那自然生成的笑眼,挺着个坦露的大肚皮,走进门来! 身后跟着高矮不等的五人,前头却是刚刚出去的青年人,在引导着向厅门而来! 江麒一见,向前抱拳宏声道: “大师驾临敝庄,江麒事先不知,望恕怠慢之罪!” 笑面弥陀一看,不屑的道: “哪敢扰您大庄主的驾?咱们是明人不说假话!请向江老头儿讲一声,就说我和尚来请他将那马骅骝叛徒给放出来!” 江麒一听,面色一肃,亦甚是不满的道: “和尚你可讲理?” “嘿!到贵宝地敢不讲理?” 笑弥陀竟亦是一副不满之容,怒向江大庄主瞪视着。 江麒道: “既然讲理,马大侠来到敝庄,即是客人,何况他人病了,怎可如此待客?” 笑弥陀满面突现笑容,嘻嘻的道: “马小子会是病了?嘿!呵!在前面不到半日路程的地方,他还用他那鬼车子的削器毙了佛爷五个手下,看到佛爷的影子,这才没命的逃到这儿!哼! 病了?骗鬼啊,大庄主!” 一旁的中原一剑原厚,一见笑弥陀突现笑容,前跨一步与江大庄主站了个并排,暴提真力,笑弥陀话声甫落,即闻他洪声道: “老朋友,少待!” 笑意现即动身,这是笑弥陀的习惯,本已话落身起的笑弥陀,突闻此喝,蓦然停下,双目眯眯的望着中原一剑原厚端详了一会,突地似是恍悟般的敞声笑道: “吆,吆!看不出来,真是老朋友呢!只不知十余年不见,你那支破竹子,可进步了,真是幸会,幸会!阿弥陀佛!” 笑意更浓的笑弥陀,满脸肥肉也不知是为喜逢老友,喜极而颤,抑足气得心急而颤! 满身肥肉配合着那大肚皮也一抖一抖的鼓胀着! 中原一剑原厚,知道这是笑弥陀运功至极限的现象,故而更形凝重的,向笑弥陀注视着,口中答道: “人老了,哪还有什么进境,大和尚的修为,可较往日强多了!” “当!当当……” 突然,一连串钟声响起,声震全庄,嗡嗡余音不绝于耳!此时,厅中已走出了红面江麟,趁机向江麒点点头,示意全庄已准备完毕! 笑弥陀突闻钟声,神情一愣,旋即恢复本来的浓浓笑意,向江大庄主道: “贵庄敢情是与佛爷赌定了?好,好!既然你敢收留叛徒,那么佛爷就不客气了,找江洋老儿出来吧!” 江麒整容道: “家父已出外云游去了!南江府由兄弟主持已是许久,大和尚有事,一切冲着在下来吧!” “孙子也不要啦!” 大和尚意有所指的满是不屑。 “哈哈!你笑弥陀可真是个糊涂蛋!江少爷早回来了,你还认为你们的恶头陀很自在的在江心岛吗?” 中原一剑原厚,突地哈哈大笑,揶揄的向笑弥陀讥刺着! 笑弥陀一听,面色陡变,旋而狐疑的望着中原一剑原厚,心内忖道: “他们既知恶弥陀及江心岛,看来老儿所说,是真非假!怪道未闻恶弥陀之消息许久了!” 想至此处,笑意更浓,全身的颤抖,业已停止!双眼眯得更小更细,一步步向前踏出,口中却沙哑的道: “怪道你们江原二府对佛爷敢如此强硬,原来如此!” 中原一剑原厚,冷冷的—笑道: “贼秃你不自己想想,无能控制消息,无力保护部属,还来此地施横,哼!” 笑弥陀一听此话。面色微变,即又浓笑着前踏一步,“呼”的一声,一股排山倒梅的猛烈掌风,向中原一剑原厚,与江麒停身之处袭到! 中原—剑原厚,早有准备,踏前一步,双掌猛推,独立接下了笑弥陀的一掌! “噗”然一声,两人身形各自摇晃一下,都立于当地,但却见中原一剑原厚,清癯的脸上,略显苍白,而笑弥陀的胖肚子,更是大起大伏,显然两人都是大为费力,可也看出两人正是功力悉敌,锱铢并称!两人同时惊望着对方,甫要再击,突见笑弥陀身后,闪出了一个中年汉子,粗壮的身影,向前一站,鹰鸷般的一双三角眼,看了中原一剑一眼,向笑弥陀躬身低声道: “杀鸡子哪里用得着打虎刀,属下向旗主请令,擒下这叛徒!” 笑弥陀一看,道: “副使刚来,就要麻烦你,这可不太好意思吧!” 三角眼中年汉子,恭声道: “就算是卢刚的进见礼吧!” 说罢撒手向前一站,面对中原一剑道: “闻听老鬼昔年中原道上的顶尖剑手,本使今天领教老鬼几手!” 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气得中原一剑原厚,怒哼一声,不理中年汉子,反而向笑弥陀道: “大和尚十余年下来,别的没进境,这畏惧可大有进境呢!” 中原一剑这种不屑理会中年汉子,与讥刺笑弥陀的话,同时间,激怒了两人! 只见笑弥陀,挺身而出,一记迅猛的掌风,扑向中原一剑原厚,同时口中道: “老鬼让佛爷超度你,也是一样!” 而那中年汉子,却也阴险的同时一指点向中原一剑原厚,竟是连吭也未吭一声! 中原一剑原厚,同时受两人袭击,豪情顿发,长笑一声,大喝一声: “来得好!” 右掌挺伸,迎着笑弥陀击来的猛恶掌风,同时,闪身避开了中年汉子袭来的一指! 更不屑的嘲笑道: “不懂道理的也配在江湖上走动?” 显然是指那自称卢刚的中年汉子,不吭声的偷袭。 一掌对过,中原一剑原厚,身形一歪,向旁横跨两步,始能站稳身形,而笑弥陀却踏前一步!显然笑弥陀这夹怒一击,对中原一剑来说,是吃了点以一敌二分心的亏! 中原一剑老脸倏红,双目一瞪,白眉一耸,怒哼一声,蓦地踏前五步,五指如钩,迅捷如鹰爪般,挺身抓向笑弥陀的面门! 神州五府世家,中原府以剑爪威震江湖,笑弥陀与中原一剑原厚,在江湖上正是黑白两道的一对活冤家,两人生平不知打过几次,谁都赢不了谁。可是谁有多少杀手狠招可说是知道得甚为详实。如今中原一剑原厚,突然打出了真火,蓦地使出了中原府的绝艺怒龙爪,当顶向笑弥陀攻来! 笑弥陀胖大的身形晃动,躲过正面,挫身一掌击向了中原一剑原厚的肋下! 中原一剑原厚,爪势突变,右爪下击,左臂一伸,五指如怒龙出洞,倏忽递到笑弥陀刚刚移动的挫矮身形面前,右爪堪堪亦抓向笑弥陀击来肋下的一掌掌背,同时随着爪势,连挫两步,面对着笑面弥陀,形成居高临下之势,控制住对手的活动范围。 笑面弥陀威震黑道数十年,为黑道中有数的魔头之一,岂能任中原一剑控制局面。突见他大肚一挺,收掌进身,右掌回击中原—剑左爪手腕,胖大的肚腹,突似风鼓般的膨胀,“咚”的一声,生生受了中原一剑一爪,爪印肚皮上,仅见五道白白指痕略现即隐! 同时间,笑弥陀的身形,突地又是一挺,挺前两步。左臂顺肚腹而下,攻向了中原一剑的下部! 刹时间中原一剑原厚,身形连晃,双脚挪移,避开笑弥陀来招,然却也顺势递出子杀手! 笑弥陀趁机却亦施出了浑身解数,连连与中原一剑硬碰硬,实对实,虚找虚的干了起来! 清癯的瘦长身影,与矮胖的笑弥陀,恰成了对比。 —个似蹲地葫芦,立于中心旋转不一,一个却似蚊蚋逐臭,缠绕不休。 两人旋转缠绕中,爪嘶掌风,鼓荡飞扬,狠辣凶厉,无与伦比。这是一场罕有的激斗,就连那奋勇出场的副使,也看得忘了自己插手的事!愣愣的立在当场,注目不瞬,似是忘记了他身在战场! 激斗中的两人,突然间,由快转慢,一爪爪,一掌掌,结结实实的对了起来。十掌下来,两人身形都已矮得与地齐!双双似斗鸡般的目住对方,尤其是那笑弥陀,看来双腿已无,活脱脱似以腹着地,挺着个大圆肚皮与支撑着个光头,挥舞着两臂,直似个玩偶! 蓦然!笑弥陀双眉扬处,一缕金光,夹着呼呼风声,旋向了中原一剑原厚! 金光到处,一线乌光,随手而起,中原一剑成名竹剑已点向了金光,“当”的—声,喑哑的金鸣,金光旋向左方,折回到弥陀身前! 同时间,两人长身而起! 中原一剑手中多了一支尺许竹剑! 笑弥陀手中多了—面黄澄澄的铜钹! 剑自原厚腰际而出! 钹由笑弥陀僧衣下摆中飞起! “当!当!”竹铜相击的暗哑声不绝于耳! 两人又以兵刃双双腾身动上了手。 金光闪闪,乌光黝黝,人身晃动间,再无刚刚爪嘶掌风的鼓荡汹涌,澎湃激荡的声势,但却更进入了一种轻灵中带诡谲,步步都可致敌死命的险境之中! 正在此时——— “当……” 一连串劲疾的钟声响起! 刹时间—— 激斗中的两人,豁然跃开,诧异的同时望向江大庄主江麒! 扛麒亦正疑惑的,但甚为凝重的向江二庄主道: “老二看是何人闯庄!”江麟焦急的腾身而去! 中原一剑原厚,却是甚为奇异的道: “闯庄?” 江麒老脸一红,双眉大耸,满面露出了一股愤色道: “南江府近年流年不利,竟然连遭不幸。今日更是二三十年未曾有过的事情,都发生了,哼!” 双目向笑弥陀一瞪,沉声道: “大和尚即未将我南江府放在眼中,那就莫怪江某心狠手辣了!” 只见他轻飘飘的向笑弥陀拂出了一掌! 从旁看来,似是毫不起眼,但在笑弥陀这久走江湖的老魔头眼中,却满不是那回事! 南江能与中原北河,东海西岳,齐名江湖,就是靠他江家的掌劲阴柔专克阳刚,江湖上谁不知南江的阴绝掌之武林奇学? 江麒是现在的庄主,没有二下子能够顶得下这五府世家的偌大声名吗? 笑弥陀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江麒那凝重的面色,与及恶毒的目光,使这老魔头提高了警觉,未待掌风近身业已向旁挪移身躯,斜刺里横截一掌! 但他身旁的那个三角眼中年汉子,却已不管这些,一抬臂,一股猛烈的掌风,迎着江麒击来的掌风硬击而去! 三角眼汉子猛恶的掌风,似并未遇任何阻挡,即袭向了南江庄主身上,然而南江庄主却浑似未觉般,依旧怒目注视着笑弥陀,只是轻蔑的飘了一眼三角眼汉子,鼻中微哼一声! 本是一脸刚悍之色的三角眼汉子,蓦地似被针刺般全身感到刺痛,如万蚁爬行周身,痒麻疼酸,齐齐袭来! 只见他双掌齐抡,无目的的在全身抓挠。刹时间,三角眼中流出了急怒的泪珠,而每一掌落下后,均都是渐渐加重,最后竟然是—掌下去,衣衫撕裂,掌掌划出五道血痕。不多时,已是体无完肤,人亦近于全裸! 看在笑弥陀眼中,大为惊懔,不知是何原因! 三角眼中年汉子,可是心里明白,嘴上讲不出来,全身已至血渍斑斑,犹是麻痒不止。只见他强忍这种通体麻痒,瞪着那血红的三角眼,颤抖着全身,向江大庄主一步步走去! “卢刚,止步!” 一条硕大无比的身形。蓦然腾落卢刚身前,一指点中了他的昏穴,卢刚在万蚁爬身的滋味中,跌倒在地,昏迷不醒,亦暂时解除了痛苦! 硕大无比的人影,一回身.转向南江庄主! 江麒一看,突地心弦一紧! 只见来人除掉奕奕有神的锐利目光以外,全身自顶至脚,均裹在一个似钟形的斗篷之中,看不出肥瘦,一身黑色的斗篷,就是他的外表! 倏听他阴阴的向江麒道: “南江阴绝掌,哼!”旋即打量了全场一眼,向笑弥陀道: “就凭南方旗主亲临,竟然让卢刚为人所伤?哼!” 呵!好大的口气!凭笑弥陀的身分,竟也被他叱呵起来! 笑弥陀肥脸一颤,突地道: “阁下何人?” 此话一出,双方之人均是一愣!一个个都显出了诧异无比的脸容,望着这白天里都是这么一身神秘打扮的怪人,看他有何反应! 怪人一听此言,亦是一楞,但旋即听他阴阴轻笑—声道: “红黄蓝白黑紫玄,东南西北中巡驿!” 笑弥陀一闻此言,突地胖肚一缩,俯身道: “南方旗主,参见总旗主!” “总旗主?” 中原一剑原厚与南江大庄主江麒迷惑了!来人身分竟然是秘帮的总旗主?心中可就在盘算了,对笑弥陀,他们是知之甚详,然而这位神秘的总旗主,他们却是甚为陌生,也未听说过,现在面对着这个怪人,真是莫测高深! 好在江湖人有一种特性:知己知彼,当然可以打有把握的仗,即或是不知彼,遭遇上了,也得挺起来,何况人家是打上门来的! 在盘算中,看不出对方是谁,但亦绝不能示弱! 南江江麒,突地向怪人一抱拳道: “阁下突入敝庄,不知何事?” 怪人阴阴一笑道: “践约!” 江麒一听,疑惑的蹬着怪人! 怪人又是一声阴笑,这声阴笑,却突然使全场之人听来如寒冰刺骨般的难受!只听他继续道: “江老庄主昔日和我帮有个约定:永不插手有关背叛一帮之事;而于前些日子,竟然与本帮敌人联手,毁了我们的北郊密舵,近日竟然又背约将人质接回。本帮主上决定,自南江开始,先向五府开刀,由本人亲主其事i” 谈至此处约略一顿,扫视了一眼全场,奇异的道: “江洋老鬼怎地不在,请他出来受死吧!” 轻描淡写的这么两句话,听在江麒与中原一剑原厚耳中,何止是狂傲、自大! 但是人家既然是明面的来挑战了,五府世家可不能不注重礼数! 江麒强忍满腔怒火,向怪人道: “贵帮劫人迫订的契约,能算数吗?就是算数,合理吗?阁下既然如此讲理,那么就摆开吧!” “摆开?就凭你?还是找江洋老儿来罢!” 怪人不屑的口吻,直使江麒大是愤怒!只听他洪声道: “家父业已退出江湖,南江府一切由江麒主持,阁下尽管冲着我来,南江府是不畏强粱权势的!” 怪人鄙夷的哼了一声道:“天下世间,强者生弱者死,什么合理不合理,只要是有违本帮的人,是逃不掉的。既你如此说法,那么是你自己了结呢,还是听由本帮处理?” 听他的口气,好像南江府已经是他俎上肉、刀下鬼一般的会听他摆布了! 江麒不由得敞声大笑,声震长空,久久始停,一整脸色向怪人道: “阁下可听说过,五府世家在江湖上,可曾任人宰割过?” 怪人又是一声鄙夷的一笑道: “本帮前些日子,不就是曾宰割过五府世家吗?哪一家敢反抗过呢?” 江麒却亦毫不示弱的道: “可是怎地现在五府世家不理会你们这批见不得天下武林面目,狗仗官势的武林败类了呢?阁下知道吗?” 怪人一听,顿时语塞,然却冷冷的道: “那不过是主上一时想利用你们,现在吗?就是你们不听指挥受惩罚的时候到了!” 中原一剑原厚,却突于此时插嘴道: “就凭你这见不得人,故作神秘的无名小卒?” 怪人一听此语,突地一声长笑,阴柔的起自口中,如线牵般直射入中原一剑原厚的耳中。中原一剑原厚顿感头胀脑炸,赶紧吸气运功,始抵挡得住,然而耳中却仍旧似受针刺般攻击,大起惊心! 长笑一停,怪人向中原一剑原厚道: “你要不要尝尝我这个无名之辈的滋味?” 这可是真的挑上了,中原一剑原厚,生为武林人,能不接腔吗?接腔后,能不干吗?这是没二话可说的。 中原一剑原厚,真正的是一句话也不讲,一剑指向怪人露在外面的双目,剑似闪电,人如雷奔,堪堪剑尖与眼球接触的时候,才见怪人头—偏,剑贴左脸削过,而怪人的那钟形的斗篷,却如一个渔网般向外无风自撒,飒飒声中,一股无形的劲气,将中原一剑原厚,生生的刮向后面,退了两步,那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步! 中原一剑原厚,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怪人怪招怪劲,不由得大为震骇! 但,就凭他中原一剑原厚,能够就在一招甫接之下,败下阵来,而不敢再向前吗? 不!姜当然是越老越辣,可是在它被锅里的沸水一煮后,不但没了辣味,反而是啥意思都没有,真正的是难吃已极。 中原一剑原厚,虽然是块老姜,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却也正不知如何是好! 但已不能不如何!只见他清癯的面上,浮上了一层红云,一招就败,谁也受不了!何况他是中原府的二庄主。 竹剑如灵蛇般已卷向了怪人! 可是怪人却在此时,向后倏退一步,让了中原一剑疾劲的一招,口中揶揄的道:“怎么样,有名有号的江湖人,我这无名小卒的滋味如何?” 话未落,屏风后已转出了以江麟为首的一批人,双方暂时一停! 江麟却急步向江麒面前走去,走至江麒处,轻轻的向江麒附耳急促的讲了几句话! 江麒边听边耸耸眉,最后向初进来的一个矮小老人望去!江麟讲完站于一旁,江麒却突然向怪人道: “贵帮人已到齐,阁下究是如何对我南江府?划个道出来如何?” 怪人一听,扫视了南江府此时在场的南江兄弟江麒江麟与中原一剑一眼,突地奇异的阴声道: “既然你如此说,那么本人就实在向你讲,南江府若仍旧听命本帮,一切如旧,否则呢?……” “怎么样?” 江麒不以为意的道: “屠庄!” 好狠的心肠,好毒的话语! 按理,听到这话,大庄主江麒,当是怒害满面,挺身扑斗才对,但偏偏出人意外。 大庄主江麒,竟然一反常理,轻松的,心平气和的笑了!笑得好神秘! 此种情形,就连中原一剑原厚也认为太过反常,可是当大庄主江麒,悠悠的,向怪人讲了下面的一段话后,中原一剑原厚的身形移动了,移动到同大庄主与二庄主成了个并排! 只听大庄主道: “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江湖无名之辈,你可听说过南江府在百年间,有谁敢对着它说一句屠庄的话?” 怪人甚是桀骜的阴阴: “本人就第一个做给那些江湖上有名有姓,叫得响字号的人们瞧瞧!” 就在这句话尚未落之时,怪象忽生,怪人蓦然感到脚下的石底,突似大海中狂风里的一叶扁舟般,向下陷落。待他灵机忽触,顿脚腾身时,石底竟如棉絮般,软绵绵的毫不着力。他立刻双掌下压,本想借力蹿身,谁知脚下四周竟然空荡荡的毫无阻挡,反而使地面加速了下落之势,哪里生得出一点反弹之力?怪人这才大惊失色! 同时他的耳中,传来了身后密帮人员的惊慌失措呼叫声,更可恶的是那头顶上,蓦然有一股疾风压顶而至。当他抬眼看到原来是那进门处的大石屏风,轰然压下之时,怪人不由得大为惊懔。但他却仗恃着本身的艺业,急欲向前腾起,扑击江麟江麒,但就在这一瞬之间,面前已是黑洞洞的不见天光,头上屏风,已然倒下!而密帮所有人员,统统掉落在一个黑洞洞的地底方室里。 怪人在下落之时,险被石屏砸个正着,若非他见机得快,此时不被砸个脑浆迸流才怪! 因为在他手触石屏之时,入手冰寒,始知此一黑色屏风,竟然是海底石钢!是以他只好死了击石冲出的念头! 他自付能击穿二尺以内的坚石,可不能击跨五寸石钢,脚已落地,顿时传来了呻吟呼痛之声! “刷!”一缕火光起处,一个中年汉子手中,多了一支火折子! 怪人一见,扫瞄了—下地底情形,颓然坐于地上,向笑弥陀道: “大和尚,我们总算有缘!死也死在一起,只是有点窝囊,竟然死在南江府的机关削器之下!” 笑弥陀却仍是一脸浓笑,道: “总旗主何出此言,待我们合力挖个洞出去!南江府还不依然是被屠!” “对,对!我们合力挖个洞出去!” “来啦,动手啊!” “老子出去,必宰他个鸡犬不留!” “哼!鬼儿子!我不放把火烧他个净光才怪!” 汹汹的人声,震得室中嗡嗡不停,功力差的已是耳鼓生痛了! 那急性的人,业已举掌齐施,击向了四处石壁! 怪人却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上,对众人一概不理! 掌击石壁之人,击打一圈,非但未闻崩裂之声,且感到剧战三百回合,亦用不了那么多力气,双掌生痛,已有三人双掌肿得老高,慢慢的已感到痛彻心肺了! 渐渐的,人声寂静了!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坐了下去。 怪人向击打最力的三人道: “怎样,有希望吗?” 三人都颓丧的道声; “没有!” 怪人道: “我刚落地即已看出了此处乃是一处绝地,顶上更是海底石钢,没想到我们竟丧在这机关之中。这是谁做的机关?竟然如此绝毒。” “你能认出石钢来,你的身份,也就没什么秘密了。你竟然想不出这是谁设计制造的机关吗?” 一缕清晰但却甚为曲折微弱的话声传来,入耳即听出了乃是南江府大庄主江麒的声音! 怪人在火折子微弱的光影下,向众人摇摇手,示意勿作声,他却用那炯炯的目光向四周搜索! “你不用找,传声洞就在顶上石钢中央,这是一种特殊的设计,石钢下乃是一个天然石坑,整座大厅前,都是这一块石头,顶上石钢乃是机关吊压上的五爪金龙的眼珠,通到我的密室,这石钢中央,可正好有这么一个天然细洞,就作了传声筒。你们不觉着气闷吗?十五个人在那不满丈圆的地洞里,可不好受呢? 是不?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啊!” 几声轻微的惊呼,同时出在地洞中密帮人的口中! 这齐齐的一啊,顿时使怪人惊震莫名,阴声变成了急促不安,怒吼道:“你的鬼话能骗谁,本人怎地会是那已死去十余年的东方不律?” 怪人竟然不顾一切的反驳这个名号,使江大庄主大为高兴! 只听他又遥远而清晰的传出了话声道: “你不是就不是,那么着急干什么,想在你部属面前洗刷这十余年前,被黑白两道目为第一号敌人的恶名是不? 那还不简单。脱下你的罩头来,反正是死,让他们在死前看看他们的总舵主的真面目,那不是很好吗?” 说至此处,声音戛然而止,久久不闻响声! 但地室下却骚动了,沉静中,微光下,每一个密帮的弟兄,自南方旗笑弥陀为首,都凝神注视着他们的主子,毫无疑问的,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上司的真面目,从那一双双惊奇、疑惑的眼神中,不说也看得出来! “啊!这是什么地方?” 此时那受伤的三角眼中年汉子卢刚,突然醒来,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怪人借机岔开话题道: “此是南江府的地下石室,我们全陷入人家的机关了!” “那么我们快设法出去啊!” 卢刚猛然站起身子来!似是伤势业已复原,但他自己抓伤的伤痕,还把他痛得直咧嘴,好在是外伤,还是撑得住,站稳后,迈步就待向墙壁走去,突地,他停止了! 因为他看到那些根本不理会他的眼神。当他转身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时,不由得惊问道: “你们是怎么了?” 笑弥陀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 “我们都想看看总旗主的真面目,证实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卢刚惊异的问。 怪人倏然接口道: “他们听南江府的那小子讲,为师是昔日江湖中黑白两道视为第一魔头的地府鬼土东方不律,所以他们想看看为师的面貌!” 卢刚蓦地大声叱道: “我师父怎会是那老魔头,你们别疑惑了,我师父……只是……只是,唉! 因为被药物毁容,才不愿以面目示人的,我们还是设法找出路吧!” “不用找了,没有路了,我们都在这里等死呢!既然总旗主不是那魔头,在我们死前,让我们看看真面目,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拿火折子的答了话! 卢刚蓦地向那拿火折子的道: “不给你看怎样?” “不怎样!” 那个拿火折子的顶了回来! 这是平日所没有的现象,以他卢刚在密帮中的身分地位,平日谁敢如此对他讲话!卢刚愣得一愣,蓦地一掌击向那手持火折子的,口中喝道: “大胆!” “刷!” 好整齐的声音,好整齐的动作,全室中的密帮弟子,同时扬掌,接了卢刚一掌! “哇!” 一口鲜直如喷泉般脱口而出,卢刚功力再深也不是十余人之敌! 鲜血喷了面前九人满身满脸,秽腥之气虽重,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抹拭一下!只是瞪着怪人师徒二人,卢刚的受伤,似是对他们毫无关联似的! “刷!” 被掌风熄灭的火折子又亮了!光影中卢刚满面狞容,怒瞪着众人! 蓦地,怪人挺身立起,一拉卢刚,环视众人一眼道: “好,好!各位对本人既然如此疑心,就让各位看看真面目,反正我们出不了这石室!” “慢着!你们可莫忘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是被东海双仙在十多年前,用金刚指、兰花手,禁锢在地府之中的,他那额上,正有金刚指的特殊记号,紫红斑一颗,与兰花手‘兰花印’一记,分居左右额头! 江大庄主的声音,又突地传了进来! 此话一完,怪人直气得全身抖颤,怒声道: “有朝一日,我非血洗你江南府成为鬼府不可!” 显然,怪人是怒极了,但久久却再也听不到江大庄主的反应! 只见他蓦然双目射出了一股杀光,向室中众人道: “不错,我就是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各位满意了吧!” “啊!” 惊异、叹息、懊悔、羞辱、愤恨的混杂声音同时响起! “吧塔”火折子掉在地上!那火光微闪之时,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一个个,都似忽然似修持了百年的老僧,万念俱灰般地低下头去! 火光虽灭,以他地府鬼王的功力,可是依旧看得清楚,他这一批属下,除了笑弥陀面上尚露出了一股愤激的神色,但却一现即逝外,其余的人,在听到他承认是地府鬼王后,却蓦然间,都似失魂落魄般,坐在地上,俯首不语。这种状况,使他大惑不解! 但,灵光一闪,他也突地长叹一声,坐于地上,嗒然若丧! 是的,当人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他们还有什么可争?一辈子在名利上滚来滚去,争得偌大名声,死后还不是一样的一堆白骨,作虫蚁的居室食粮?何况他们又都是些武林人物?在平凡人的眼中,他们与强盗、贼匪、小偷,又有多大分别?这是一种奇异的心理状态! 石室中,不知过了多久,带在身上的干粮,早都分吃光了,口渴得要命,已有那功力浅的,委顿下去了!蓦然,一缕娇俏而急促的声音,传入室中, “总旗主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是卧底南扛府的巡方,前天您被陷后,我传急信招来了巡旗人马,大概是柳巡主亲来此处,现在他们已出去了,啊,有人来了!” 蓦地里,石室中起了骚动! 卢刚恶毒的向四周扫视一眼。 四周的骚动停止了!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却仰脸注视着传声筒! 声音又急促的起了,只听那娇俏声音道: “我已大约知道机关所在,你们准备好啊!” 声音顿息! 此时听到顶上,传来了隐隐的步声,轻微得几不可闻!嘈杂一阵,又不闻声音! 蓦然—— 一缕劲风自顶上传下,闷热之气,顿时一扫而光,一个个精神大振! 一丝天光射入了! 石钢已起,一寸,二寸、五寸、十寸、二尺…… “飕!”“飕!”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与卢刚,师徒二人,业已登上了平地!探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东方不律向卢刚一摆头,当先向大厅—射去! 一种奇异的景象,刹时间展现在他的眼前! 而他却未曾注意到,那地下石室自他师徒二人登上平地后,久久无人上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他没有想到的情景! 大厅中,主位上有两个清丽脱俗的丽人。 两旁南江府的大庄主江麒与中原府的二庄主中原一剑原厚,亦正端坐在那儿,微笑着,迎接他们师徒! 左右却是甚为整齐的,站了两排人,左男右女,都是一个个男如玉树临风,女似月里嫦娥! 主位上的二位脱俗丽人,一个连正眼也没有看他们师徒一眼,只顾与中原一剑原厚在低声谈话。 而另一个略显年轻的,却向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师徒道: “总旗主既然来了,那么就请坐吧!”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一见此情,蓦地一愣,但瞬即向脱俗丽人道: “多年不见,你柳嫣嫣倒是正经了!” “唉!你这鬼里鬼气的人,还真有点眼力!你姑娘奶奶是与以前不同了!” 东方不律一听,突然双目陡射厉煞,阴声道: “你既然为本帮巡方旗旗主,为何不执行主上命令?” “什么命令啊?” 娇俏而调皮的问活,起自那外媚已去,内媚更甚,外庄内艳的柳嫣嫣口中,直似一股勾魂的绳索,缚向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东方不律,这地府老魔头,不由得心神一荡,瞬即强按心猿道:“南江府违背主上命令,杀无赦!” “哟!干么那么急,唉!我可有点疑问,到底我们的主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难道就凭我柳姬门,也不配知道吗?” 这是神秘控制的缺失,一旦控制失效,人为好奇心驱使,往往会造成了巨大的浪潮,淹没一切! 石室底下的所有密帮弟子,同接卢刚一掌,合力震伤卢刚吐血的现象,又展现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眼前,如今巡方旗继南方旗提出了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东方不律能答复吗?主上是谁?答复了的后果,他可清楚得很! 蓦地,他想起了个问题,突地转身向厅外望去! 石室顶上的海底石钢慢慢的掀开,露出了天光,那已委顿地上的人,也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后,精神抖搂起来,已有一两个人,站起身来,似还欲追随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但是,那南方旗旗主笑弥陀,却依旧坐在地上,未有任何表示。按身分,现在石室中,还有能和他比的吗?个个都用最望着那平日里笑意不落,永远喜气洋溢的笑弥陀! 可真是怪事,那肥胖的脸上,竟然是一丝笑意都没有,沉重的面色,这是他们向来看不到的一面! 久久,笑弥陀睁开了那细眯的小眼,扫视一遍石室众人,低沉而凝重的道: “我笑弥陀横行江湖数十年,一切都随心所欲,无所谓好恶!在黑道武林中,可从未受人歧视过。在死前才知道,竟然被一个黑白两道视为敌人的东方不律蒙骗指使了一年多,这真够窝囊! 唉!” 说到此处,突地停止,沉吟一下,道: “要同白道人干一场,也得自为阵营,怎可受此獠指使!从现在起,佛爷退出这鬼骗局!” 说罢起身跃向平地,大摇大摆的向大门外走去! 石室上纷纷跃上了十余条人影,鱼贯随着笑弥陀向外走去! “站住!” 一声怒叱,一道快捷无伦的庞大黑影,飘落屏风前,方待对那已站住的笑弥陀讲话,只见深深的石室地底,升起了一片土地,刹时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震惊于这个机关的巧妙,竟然忘了拦阻的意图,直待到以笑弥陀为首的人,绕道欲出之时,这才会过意来! 蓦然向笑弥陀道: “笑旗主往哪里去?” 笑弥陀毫无表情的道: “从现在起,佛爷不希罕那什么旗主,脱离贵帮!”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愣得一愣,蓦地大声一笑,大笑声中那斗篷四向旋飞!想见其功力之深,及愤怒之极! 笑声一住,自那黑斗篷中射出了一股无比厉戾的目光,沉声向笑弥陀道: “你以为能闯过本人这一关?” 笑弥陀突地面色连变,最后气鼓鼓的大肚皮一起一伏,笑容满面,眯着细眼道: “你以为我闯不过吗?” “全体如何?” 笑弥陀的身后,突然起哄了! 这在武林中,可是鲜有的事,尤其是黑道中,甚少如此齐心过! 笑弥陀愣了!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也愣了! “找死!” 一句愤怒的叱声,夹着无比的汹涌掌涛,突地袭向密帮弟子,是自身后偷袭! 偷袭的是那曾在石室中被齐接一掌震出血的卢刚! 卢刚甫自厅中跃落,正好听到了这句“全体如何”,而大起杀心! 竟尽全身功力的一掌,顿时击倒了后面三人,击伤二人。众人回身尚未来得及出掌,卢刚的第二掌已击出了,同时人随掌动,进身密帮弟子之中,一连串的掌击指戳,刹时间击杀了六七人,伤了四五人! 只有前面的四五人,未曾被他伤倒! 然而就在卢刚偷袭时,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一见徒儿偷袭成功,蓦地里,双目暴煞,庞大的身形起处,虚虚的朝笑弥陀进了一招,旋身踏近前面的几位密帮弟子近身之处,一连递出了三掌五指! 顿时间,躺下了一片,一个个黑道中昔日的魔星,可未曾想到,他们的主人,会突然施此辣手! 死的死了,伤的伤了!断腿折肢,瞎眼缺鼻,比比皆是。但,受伤的人,一看此情,却群起向卢刚拚命攻击!伤重伤轻,都在所不惜! “轰”然声中,卢刚接下了齐齐施袭的指掌拳脚,挺立地上,四周躺下了十余具尸身,成车辐状,以他为中心,向他辐射! 而他却也鲜血狂喷,双臂木然下垂,凄笑声中,高傲的,寂寞地、孤独的倒了下去! 那凄厉的,带着一股唯我独尊意味的笑声,听在地府鬼王东方不律耳中,心内也感到一阵惆怅,兴起了莫名的凄凉! 师徒联手偷袭成功,赔上了卢刚一条性命,换来了十余个部下的死亡!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面对着这为首叛徒笑弥陀,射出了无比的恨意,双目煞光,直欲射进笑弥陀身中! 同样的笑弥陀对这个不讲章法的魔头,一举歼灭了那么多黑道武林的成名人物,心中的恨意,已增到丁有生以来所未曾有过的境界。 在心底里,他下了个决定,他已看清丁卢刚的身手,较自己的艺业功力,只高不低,一人敌七八个高手,而能先毙敌于面前,这在黑道中,实在是难找! 何况他还是负伤的人?其徒如此,亦可想见其师如何了! 只见他眯眼对着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道: “来吧,鬼王!昔年我们各行各的,从未会面称量称量。今天我们是死约会,不死不休!” 斗鸡似的形势形成了,慢腾腾的,较蜗牛爬行还慢,双方眼神,都不眨一眨的,盯着,互相盯着! “猎猎”的斗篷飘动声,无形中牵引了笑弥陀的注意力! “轰”然的一声大响中,双方对了一掌! 双方的情形,大是分明,笑弥陀被震得后退三大步,而那怪人却是丝毫未动! 此情一现,怪人突然收起了盯视的紧张态度,好整以暇的,以猫捕老鼠般望着笑弥陀! 这种眼神、这种态度,笑弥陀能够体会得出来的! 笑弥陀的态度,并未有改变,依旧是紧盯着对方! 蓦地,胖大的身形,挺进五步,双掌肥肥的,慢慢的伸向怪人,目标是那怪人的双目! 怪人斗篷中的双手,自左右伸出来了!乌黑的,瘦干的样子,和那笑弥陀的双掌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捡大粪的与大姑娘的手在一起! 双手双掌,双方接触了! 笑弥陀的肚腹,一起一伏! 怪人的斗篷,亦倏掀倏飘! 怪人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高大的身形,随着劲道的增加,乌黑黑的双掌,压着那笑弥陀的白皙皙的肥掌,双目中露出了一股轻蔑、得意的神色! 一寸寸,一寸寸的向下压去! 笑弥陀的肚腹挺得更前了,更高了,双腿弯得更厉害,肚腹已与那地府鬼王的斗篷边缘接触! 笑弥陀看来似已不能支持多久,肚腹起伏得更厉害了。就在此时,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突然地双掌向下急压,将笑弥陀的双掌压至肩胛之处! 而笑弥陀此时已成了仰脸向天,双眼大睁,气喘吁吁,肚腹起伏更形剧烈,两腿亦半跪地上! 两人的面孔,距离不到一尺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双目中露出了无比的狠意,似要活生生的将笑弥陀挤压在他双掌之下,变成肉饼才解恨似的,口中阴笑一声道: “笑弥陀,到地府笑吧!” 只见他双臂一挺,身形一扭,偌大的斗篷边缘,突地扬起,旋向笑弥陀的肥胖肚腹,“哗”的一声,斗篷边缘,似利刃般,将胖肚自脐下,齐齐割裂,刹时白肉翻转,肠流满地! 然而就在此时,突见笑弥陀被压的双臂,嗒然落地,倏然昂首,口中猛喷出一道血箭,生生喷进地府鬼王的外露双目之中。 一声厉嗥,一记猛恶的掌风与庞大的身形,同时施出,叫出,跃起,差点栽倒地上,右手抹去右眼的血渍,左手紧捂住左眼,地府鬼王东方不律显然被笑弥陀临死射出的血箭所伤! 左眼瞎了!血箭齐齐冲向他的左眼!左腿骨裂了!笑弥陀拼死双腿齐蹬,踢裂了他的左腿!万幸尚没有折断!这笑弥陀的蛤蟆功是出名的,以死来摧地府鬼王的双目,这是多狠多重的心计!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记重掌,生生将笑弥陀击成了肉饼,瘫在当地! 来南江府尚未伤及南江府一根草木,而密帮已是自相残杀的,仪剩下了巡方旗旗主一人了。 柳姬门这种借刀杀人的计策,直看得南江府的大庄主与中原一剑原厚,心凛神结! 终究柳姬门曾是邪派,所用手段亦与白道武林大相径庭!但,他们哪里晓得,对付这些万恶的魔头,是不能讲道理,择手段的! 在柳嫣嫣看来,这可是她的杰作,她以为这种以毒攻毒,是最好的消灭密帮的手法! 瞎了眼的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用那周围满是腥臭血渍的右眼,狠毒的瞪了一眼在大厅门口观战的柳嫣嫣与江麒等人一眼,二话不说,就待跃身出庄! 蓦然! 当!当当当当……… 南江府的警钟已响了! 一条矫捷的身影,自屏后转入院中,远远的,向江大庄主躬身施礼扬声道: “启禀大爷,庄门外有自称东方旗与中央旗两旗的旗主拜庄!”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不走了! 但在他的心中却起了莫大的疑惑!是谁叫东方旗与中央旗到南江府来的! “啊!” 心底里一声呼叫,猛醒似的,望向了那正向他微笑的密帮的巡方旗旗主柳嫣嫣,这微笑不正是告诉他,这是她搞的鬼吗? 虽然此事可恶,但在这个关口,可真是他的救星! 江大庄主此时早已高声道: “放他们进来!” 这种事,在南江府成立百年来,可是初次,近几日来警钟常鸣! 柳嫣嫣此时突地向地府鬼王东方不律道: “总旗主,你还没有答复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东方不律没好气的说! 格格,一声娇笑,柳嫣嫣虽已是中年,但除去了外媚以外,那种自然散发的高贵气质,比她的娇娆妖艳更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放射出来! 只听她道: “我柳姬门可是讲话算话,不管什么黑道白道对我们的评论如何,可也说回来,你要是想骗我,也不那么容易,只要你告诉我,主上是谁? 我认为值得为他拼命,那我就依旧是巡方旗旗主,柳姬门仍是你们的一分子,你今天不告诉我,那就从此一刀两断,各走各路。假若此事以后碰到了主上,他了解这个状况,而他又正是我所愿意效劳的人,哧,哧!那时候我非设法升级,当一当五方总旗旗主不可!” 这在柳嫣嫣说来,倒也没问题,日后的责任,反正都是他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 但在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可是大为其难,他可已经受到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这块招牌的害处。一个坚强的南方旗,与他得意的弟子,已生生断送在这上面,假若再说出他的主上的名号,这岂不是较他更槽吗? 正当他在考虑之时,屏风后转进了六个人! 一个是一双烂眼,红丝满布眼球,整个脸上,东一块癣西一块斑的长瘦老者,身后跟着两个汉子,都是四十开外,一个细长与老者差不多,一个却瘦小枯干较前两人,约矮了半截。入眼后,在场的人,投有人不认识!就是不认识的人,从他们这身特有的记号,也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东海连云巨寇,沈家父子! 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那每个人都有一双烂眼,一脸的水癣,一样的兵刃,娥眉分水刺! 另三个人,却是大家都不认识的,三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不肥不瘦,不高不矮的身子,一色的黑衣黑裤,从那面上,却看不出年龄来。因为三人都是死眉死眼,显然是都带着人皮面具,好像是故意要让人知道,他们并不是真面目似的。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一见来人,心下大定,突地开口道: “红黄蓝白黑紫玄,东西南北中巡驿!” 六人中的为首二人一听,突地齐齐扬声道: “东方旗中央旗听候总旗主差遣!”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独眼放光,一指柳嫣嫣道: “巡方旗叛离本帮,杀无赦!” 柳嫣嫣一看,即知此六人乃系密帮死党,并不是与南方旗一样的,乃是临时可笼络利诱的一批黑道人物! 故而他向身后的莺燕二女,玉环佩一颔首,当先向院中走来,边走边娇俏的道: “连云庄的沈老庄主既然来了,那么就让柳嫣嫣来奉陪,走上两圈试试看你们沈家的海上绝艺,陆上绝活!”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形下,她柳嫣嫣依旧是老样子,既不紧张,也不慌忙的向敌人挑战! 可是沈家父子,一见她们袅袅娜娜的走来,即已现出了紧张神色,因为,这在江湖上是个隐密,沈家父子,昔年曾经尝过柳姬门的苦头! 事隔十余年,余悸犹存,那种在缥缈氤氲中,差点丧命的情景,是永远遗忘不掉的! 另三人,却正与沈家父子相反,一看对面走来了三个美如天仙的妙人儿,那面庞,那身段,那走路的步法,没有一处不惹他们馋涎!嘿!那人皮面具后面,不是已经流出了口水!扯拉拉的到了脖颈! 柳嫣嫣面对着沈老头站住了!嫣嫣一笑,轻启樱唇道: “沈大庄主,可要小心了!” 话尚未完,而另一方的戴了人皮面具的三人,已向面对他们的莺燕二女及玉儿搭上了腔。 只听其中—人道: “嘿嘿,原来巡方旗传主上命令,是要我们到这儿来找你们这些美人儿的?哈,来啊!美人儿!” “啊!” 柳嫣嫣惊呼一声,蓦地闪身面向那讲话的人一站,轻叱一声道: “你们是风流教的兔崽子!” 梆嫣嫣总是柳姬门出身,虽然外媚已去,心术已正,可是那口里,可不时尚流出一些满不是女子应该出口的话来。 同时柳嫣嫣将玉儿一推,低声道: “去对付那沈老头儿!” 人皮面具后面流涎的居中家伙,突然嬉嬉的向柳嫣嫣道: “咦!想不到你这风骚的娘们,还真有两下子,竟然知道大爷们的风流教?” 柳嫣嫣突地向莺燕二女道: “万勿留情!” 娇叱一声,腾身向讲话的蒙人皮之人就是一记兰花手的“兰香飘摇”! 柳嫣嫣一动手,一旁的红蜂绿蝎柳莺柳燕二女,更不后人,娇叱声中,双双出手,袭向了另两个戴人皮面具的黑衣人! 东海的连云巨寇,沈氏父子,也与玉环佩三女动上了手!按理,凭玉环佩三女,以花仙婢女与柳姬婢女的身份,再加不过二十岁的年龄,怎么也不会是这黑道魔头,威震海边的水上巨奸大恶沈氏父子的敌手! 但近来,花仙为了使柳姬门彻头彻尾的改变,不但将花仙的秘学兰花指,缥缈步,都传授了众女,而且更以她数十年精力提炼的增强功力与治伤二用圣药,驰名江湖的花丹,赐予众女,无形中给他们每人都增加十年功力。辣手摧贼解语花那十年的沉疴,都能在二粒花丹之下,不但解除毒力,起死回生,更且恢复了丧失十余年的功力,一举而将恶头陀击成重伤! 何况是她们正在年富力强,且又是同一条修习门径的呢? 故而玉环佩三女,与沈氏父子,交上手后,沈氏父子已知今日碰到了劲敌! 玉臂翻飞,粉腿跷翘,指风飕飕,掌影飘飘中,柳姬门的柳莺柳燕,已是将对手迫落下风,处处占尽便宜,变成了一面倒的战况! 柳嫣嫣反而与风流教的为首之人,打了个功力悉敌,难解难分! 只有沈氏父子,算是较为轻松,虽然对手三女,拳影指法,诡谲奇特,甚是难以应付,然而凭数十年的经验,却也并未落向下风! 这种情形看在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眼中,大为惊心。据他所知,柳姬门除施展姹女心功外,其他功力,远较风流教为差,而今却见莺燕二女,占尽上风,风流教的招式,处处受到克制,一反往日“风流克蛇女”的江湖俗谚! 如此下去,就凭柳姬门的势力。即将毁掉他密帮东方中央二旗的主力,怎不使地府鬼王东方不律,大起惊慌之心。狠戾之气,突升胸臆,一股无比的邪念,使他下定了决心,不声不响的,腾身而起,飘向激斗中的最弱一环,那连云巨寇沈氏父子的对手,玉环佩三女! 人如大鹏般腾空,双掌自斗篷中伸出,分向玉环二女点戳而至!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这种阴险的行动,怎能逃得过早已戒备森严的江大庄主,与中原一剑原厚二人眼去?就在他腾身偷袭刚刚飙起之时,二人亦同时跃向斗场!伸手齐齐击向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然而他二人快,却更有比他快的! 一抹电光石火般的快速无与伦比的淡影,越过二人身形,迅捷的腾空迎向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的身影飘动之处,同时间,一声娇叱,起自淡影口中道: “不要脸的东西,以大欺小,还偷袭!” “嘶”裂帛之声响起i 空中淡影与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一接即分! **************此处缺一页**************** “你不用问我是谁,只要你一切按照规矩来,我绝不多管。但想欺负她们年纪小,那就有你好看的!” 柳姬似是不屑与这魔头动手,仅只是恫吓的说出了上面一席话。 偏偏地府鬼王东方不律,痰迷心窍竟然不知好歹的向柳姬道: “东方大爷这一生中就有—个愿望,假若能托到柳姬的掌门人,同我们风流教合作,男女合和,那不正是最大的缘分,天经地义的佳侣?” “找死!” 柳姬发怒了,一招轻柔的招式,推向了地府鬼王东方不律! 地府鬼王东方不律,蓦地里大喝一声,斗篷向后甩起,双掌在胸前连续推出了五掌,这才化解了柳姬这轻描淡写的一招! 柳姬的功力,自与花仙深研以来,已至化境,以地府鬼王这么高的身手,如许深邃的功力,竟然是拆解得如此费劲,看在—旁江大庄主眼中,可就露出了惊骇与钦佩之色! 柳姬停身不动,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也不敢抢功,就在这时,蓦地里,两声惨号! 与莺燕二女激斗的两人,突然仰身跌翻在地,脸上的人皮面具,业已为二女揭在手上! 场中之人向二人一看,心情不禁均为之一紧! 只见二人的面貌血肉模糊一片,鼻眼耳均都分不清楚,敢情他们的人皮面具,竟然与其本来的一层,业已粘连一起,为莺燕二女一扬,竟是连皮揭下! 翻花的脸肉,抽搐的身体,好一副惨像,只看得莺燕二女,大是恶心,齐叱一声,将揭在手中的面具,甩回倒卧地上的二人! 激斗中的另一人,听到了同伴的惨号,慢得一慢,亦被柳嫣嫣一指戳中心窝,顿时了帐。 蓦然—— 一股劲风,袭向院中。 一条快捷无与伦比的身形,在柳姬截击之下,双双如蝴蝶蹁跹般,绕着院中所有的人转了一圈!同时间,那掌指对击的声响不时传出,而院中,煞时间躺下了满院的人。 待到人影双双落地,这才看出,来人竟然是个甚是俊秀的年轻人,一身书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犹自轻轻的摇晃不停,看来甚是潇洒! 柳姬望了来人一眼,不由气得杏眼圃睁,蛾眉倒竖,玉手颤颤的戟指来人道: “你这个混世魔王,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下杀手!今天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书生打扮文生,摇着折扇道: “娘子怎地如此性急,小生几时下杀手了?我不过是叫他们略略休息休息就是了,你我好静静的谈个问题!” “没有什么好谈的!”柳姬似与来人,甚是熟悉。 “那么就没法子了!让她们一个个就躺在那儿好了!” 书生轻轻悄悄的说。 “你是要挟我?你以为我解不开点穴?” 柳姬气愤的说。 “我会让你解吗?你解我点,还不是不解好!” 书生甚是笃定。 “那么就让我们来解决了这一生来的一切烦恼吧!” 柳姬突然妙目注视着书生,瞬也不瞬,全身真力业已提起,随时准备发动! “柳阿姨,这事让我们来解决,您就自管去解开嫣姨她们的穴道!看住那个鬼王,莫再让他跑了啊!” 一个娇脆似银针般的声音,随着一个硕大无鹏的大鹰落在地上后,跃下两个人来。 一个赫然是那东海花仙的弟子,白宁馨姑娘,一个是他表哥蓝旌! 这一双璧人一到,柳姬微带怜惜的看了面前的书生一眼,返身走向身旁的柳嫣嫣被点的地方! 突然,—句脆声响起,传入柳姬耳中道: “妹子进厅来休息休息算了!让他们就在那儿无妨,你愿意她们看到他的景况吗?” 柳姬闻声,刷的一声,急跃进厅,只见厅上的是花仙在那儿独自品茗呢! 院中书生在柳姬身形动时,本是晃身拦阻的,但却被白姑娘挡住了去路! 这一移动身形,使书生起了戒心,看不出这年轻的姑娘,身法竟然是如此轻灵飘忽,诧异快速,毫无一点烟火之气,毫不带一丝儿风声,竟已截住了他的去路! 书生手中的折扇不摇了! 瞪着一双鹰鹫似的俊目,望着面前的白姑娘道: “你是谁的门下?女娃儿?” 白姑娘抿抿嘴不打话!但却一双美目注视着书生,一瞬不瞬,两只手却抚在胸前,动也不动! 同样的,蓝旌亦似胸有成竹般的,手抚胸前,瞪视着书生,瞬也不瞬! 书生被二人看的大为光火,低叱一声,折扇指向了白姑娘,同时亦撒向了蓝旌一股扇风。 —招攻两敌,动作之快捷潇洒,实是一代宗师的味道,白姑娘与蓝旌,偏偏不理他的扇招,依旧立在当地注目不瞬!此情此景看在书生眼中,蓦地里撤招泄劲,大感困惑的向二人道: “小娃儿,怎的不还招?” “好,接招!” 蓝旌与白宁馨两人,齐声喝叱,一扬抚在怀前的手臂,反掌后两股精芒同时射向了书生面门! 两股光芒起处,一旁的鹰儿,似通人性般,腾空而起,蓝旌与白姑娘亦同时携手双双腾身跃起空中,跨上鹰背,双手仍握着那阴阳双璧,照射着书生!书生双目被阴阳双璧的光芒,照个正着,突感全身一震,甩手击出了一记掌风,如飞沙走石般,袭向白姑娘与蓝旌,但二人已跃登鹰背! 在双璧光芒照射之下,书生全身颤抖,手捂双臂,口中大骂“贱人!”约有盏茶工夫,书生的全身颤抖停止了,但却见他突地掉头向屏风撞去,就在他堪堪撞向石屏之时,—股疾风。起自头上,衣领被钢钩抓紧般,全身被吊至空中。 当书生抬头一看,自己是被一只较刚才落地的那个老鹰还大的一只,利钩所抓时,不由得长叹一声,连挣扎都不想了!闭上双目,等着被扔下地去摔成肉酱! 可是此时鹰上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道: “常老弟,怎地还不觉悟,你的身体那么重,我这鹰儿可不能老抓着你回东海,你还是跃上来吧,试试看,功力并没丧失呢。她们老姐儿俩要留在中土,给小一辈的主持婚礼!女人可就是女人,永远丢不下孩子,你我老弟兄俩,不正好乐得在海外仙山上,多逍遥自在几天吗?” 书生本是甚为年轻的,假若有人能在空中看到他,除了那一身衣服外,—定不会认得他就是那年轻书生,因为现在他的脸,皱纹满布,白发满头,看来约有七八十岁了呢。 白影一晃,上了鹰背,老鹰上扬,刹时没入天边! 南江府内聚议厅的院子里,以柳嫣嫣为首,正自在你—句,我一句的,逼问白宁馨姑娘,是怎么来的! 白姑娘在被逼不过时,才急急的向他们解释道: “自那日你们跟踪地府鬼王之后,我同传信的几人,在各处传过了信,就乘着鹰儿,去蓝府将表哥接来,本想一直来接应你们的,谁知飞在空中的鹰儿,突然急遽的下降,差点没把我们给摔下来。” 稍停,接道: “原来鹰儿是看到了我师父,下得地来,才知师父是在追踪一个失踪了数十年的人,恰恰此人,亦是循着密帮记号来到此处,师父才告诉我们,那人就是柳姨姨的……啊!就是常姨爹!” 常姨爹?他是谁? 每一个人,都极想问,但听白姑娘道: “他就是从年轻时,就同柳姨姨闹别扭的常姨爹啦!唉,你们真笨,他就是柳姨的丈夫!” “啊!” 众女惊呼出声!自柳姬门成立以来,他们可没听说过! 尤其是莺燕二女,更在心中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柳姬的亲生女儿? 这问题,直到她们俩出嫁时,主婚的人不是她们的师父兼慈母,而是一个给朱明家打江山的常将军时,她们才证实——她们的父母就是常将军的兄嫂!也正是她们的师父同白姑娘口里所说的常姨爹! 南江府里走出了四个垂头丧气的人,那是被点穴道,破除全身功力的地府鬼王东方不律、东海沈家父子!密帮瓦解了!南江府在热闹了几天以后,柳姬与花仙临行时,江大庄主期期艾艾的要下了三个柳姬门的弟子!那是他明着向柳姬要的侄媳妇! 柳姬可真高兴极了,外媚一去,连五府世家都亲自向她要起媳妇来了,她能不高兴吗? 在一众老小欢天喜地的簇拥下,她们老姐儿俩一直在五府世家主持了所有年轻一辈的婚礼,这才坐着鹰儿,返回东海,过那道遥自在的神仙生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