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为期》 第一章 砸错人了 栾曜接到栾羽电话的时候,已经喝了三瓶啤的,半斤白的。平时老张管得严,队里严禁喝酒,今天庆祝倒是心情挺好,见他们拿酒也没多说。他们见老张不表态,全都喝疯了,啤的白的往下灌,一顿饭吃到十点半还没结束,包间里还在大声胡侃呢。 饶是栾曜酒量很好,这个时候也未免头脑发蒙,接电话的时候手指有点儿抖,点了好几次才点到接通。 “喂。” “哥——”栾羽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个字讲出来都在哆嗦,“周钊说,他说,要和我分手。” 栾曜有点儿意外,揉了揉太阳穴,但也没太当回事儿。虽然他知道周钊和自己妹妹谈了三年多,感情一直很稳定,却也明白情侣间的事情外人说不清。他靠在走廊的墙上,觉得看东西都有点儿模糊,暗道自己真是喝太多了,一面还要安抚着栾羽:“别哭,等哥回去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栾羽只是哭,不说话,也不挂断电话。 栾曜拿自己宝贝妹妹一向没办法,只能这么站着听她哭,压低了声音哄她:“怎么了啊,别哭啊。” 过了好一会儿,栾羽突然就止住了哭声,那边突然安静下来。栾曜以为她想开了,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被栾羽打断了。 “哥。”栾羽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我怀孕了。” 栾曜眼睛顿时睁大了,声音也抬了好几个分贝,火气猛地窜上来,加上酒劲儿,催得他想吐:“操,你说什么?” 他没等栾羽回答他,就厉声骂道:“我操他妈的周钊,畜生。”他边说边直起身回包厢,“你等着我,我马上回家。” 栾曜挂了电话,推开包间的门,耐着性子和队里的一群酒鬼解释家里出了急事,要赶快回去。老张还清醒着,看他神色不对,问了句:“没事吧?” 栾曜摇头,铁青着脸背上包从房间里出来。他刚走了几步,就顿住了。 好巧不巧,走廊的尽头站着周钊。 周钊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个子很小,但很漂亮,凑在他身边说话。周钊显然也喝了酒,面色潮红,带着笑摸了摸女生的头发。 栾曜眼睛都被激红了。他一股股的火从体内挣脱出来,随时要原地爆炸。他没再多想,转身又回了包间,从包间角落里提了一瓶啤酒。 出来的时候周钊已经不见了,栾曜猜他是回了包间。还没等他踢开门一个个找,就听见周钊的声音在隔壁响起来:“你们慢吃,我去趟洗手间。” 栾曜阴沉着脸,拎着啤酒瓶抢先一步跨进厕所里,把灯关上了。晚上十点半,厕所里没有一个人,关了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漏水。 门外有脚步声,一步步地越来越近。 栾曜靠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等着,胸口无声起伏。 门突然被拉开,又迅速弹上。进来的人似乎有些疑惑,摸索着在墙上找开关,试图把灯打开。栾曜只能隐约看到那人的轮廓,咬着牙叫了一声:“周钊?” 那人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应了。 栾曜抬起手,毫无保留地,将酒瓶重重地抡在他脑门上。 酒瓶发出巨大的爆裂声,哗啦啦碎了一地。那人痛得蹲在地上,似乎身体都在发抖。栾曜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拎起来,又对着他的脸来了两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栾曜觉得周钊有些反常。他认识周钊,学生会的,性格很圆滑,但绝对不怂。这么被他摁着打也不吭声不还手,倒是有些太奇怪了。 那人被他按在墙上,背碰到了开关。 灯猛地亮了,晃了一下栾曜的眼。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皱着眉睁开,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的一刻,蓦地松了手。 那人一头一脸的血,白皙漂亮的脸上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好几处,额头上的血顺着脸流下来,滑进了右眼,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白衬衫湿透了,全是啤酒的味道,黏在身上,衬出清瘦的体型。下颌处被那两拳打得青紫一片,嘴里似乎也有血,红红的。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栾曜,乌黑的瞳孔亮得惊人,仿佛没有更多的情绪。 栾曜脑袋“嗡”得一下炸开了,酒彻底醒了。 这人他认识,他叫席沅。 按理说他不该认识,尽管席沅在校内很有名气,因为他是天生的医学天才,长相又非常抢眼,每次发了论文或者参加活动,放出表彰照片的时候,都有一群女生拿着手机拍照。但席沅是医学院的,栾曜是体院的,席沅大四,他大三,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很不凑巧,席沅是他高中同校的学长,而且更不凑巧的是,眼前这人曾经给他写过情书。 “学长,你” 栾曜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急匆匆推门进来,露出一张英俊又儒雅的脸:“什么声音,席”见着眼前的场景,周钊脸色顿时变了,几步上前扶住席沅,质问道:“栾曜,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我他妈,我操你大爷的周钊!”栾曜冲着周钊小腿骨就是一脚,运动员的体格自然是超常人的,一脚下去周钊差点倒下,吸了一口气蹲下身,也火了:“你有病啊?喝多了吧?!” 说话间,又有人跑过来。这次是游泳队的人,进来之后红的脸都吓白了,大舌头地问着:“曜哥,怎、怎么打起来了?” “周钊,你他妈自己知道什么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栾曜不想把栾羽的事情拿出来说,压着怒气阴冷地看他一眼,又转身看了眼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的席沅,叹了口气,背对着他在他面前蹲下来,“学长,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栾曜带着人看了医生,席沅头上缝了六针。消炎、包扎,从头到尾席沅都很安静,说什么都听,让做什么都配合,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是我的问题我他妈打错人了。”席沅去自助贩卖机买了两瓶水,回来的时候看见栾曜一脸不耐烦地地接电话,另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侧脸锋利,“是是我傻逼操。”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栾曜有点儿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明白了,处分我认嗯,不影响联赛就行。” 栾曜余光瞥见席沅走过来,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他没那么细心,席沅身上穿得还是那件湿透了的白衬衫,裤子也脏了。栾曜皱了皱眉,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问道:“冷不冷?” 席沅摇了摇头,却伸手把外套穿上了,拉链也拉上去。他个子不算矮,估摸着得有一米八,但跟游泳运动员比就差太多了,栾曜的外套他穿着大了好多,拉链拉到顶,下巴遮住了,脸也挡住了一小半。 “操,你说这事儿办的。”栾曜自知理亏,他往下走了一个台阶,便和席沅差不多高了,直视着席沅好看的眼睛,诚恳地道了歉,“学长,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喝多了,打错了人,手下也没轻没重的,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求你原谅,但希望你别生气,为我这种傻逼生气,犯不着,你骂我什么都行,我受着。要是还不解气,你就打我,我不还手,也不躲。” 席沅皮肤特别白,这么一对比,脸上被打出来的印子就特别明显。从眼角到下巴,半张脸都是青青紫紫,还有几道划痕,好端端一张漂亮的脸给作践大发了。他的瞳孔颜色很深,栾曜看过去的时候觉得里面情绪很多,化不开似的,就这么看着栾曜,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 “我不生气。”席沅的声音很清脆,保持着少年清亮的音色,尾音甚至有些软,像是没变声似的,“但你打了我,你得补偿我。” “那肯定啊学长。”栾曜笑,“我能那么傻逼么,惹你不高兴了,一晚上全折腾这破事儿了,跟你半点关系没有结果飞来横祸,补偿必须有啊。请你吃饭?” 席沅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伸出双手,很慢地环住了栾曜的脖子,感觉到对方下意识想推开他,便用了力,低下头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感受到手下僵硬的身体,很轻地说: “栾曜,你跟我谈三个月的恋爱,行吗?” 栾曜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吼吼,小短篇,以甜为主,小可爱攻略直男的故事 第二章 抱我一下 “然后你他妈的就答应了?”李永洋不可置信地抬高了音量,跟看着傻逼似的看他,“你疯了吧栾曜,他一个男的,你跟他谈什么恋爱?” “我能怎么办。”栾曜夹了一筷子肉,“把人开瓢了,人家就提一个要求,我还能拒绝啊?” “怎么不能,你他妈倒是看看什么要求啊?”李永洋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变得很奇怪,“死同性恋哎,恶心死了。” “操你妈吃不吃了!”栾曜把筷子摔在饭盘上,声音很大,脸色也不好看,“别叽叽歪歪的,我听着烦。” 看他生气,李永洋也怂了,默默把话咽下去了。他就是纳闷儿,栾曜那么直一男的,怎么就他妈的答应了和一个小同性恋谈恋爱啊? 他们体院阳盛阴衰,男生特多,都是又高又壮的老爷们儿,最烦同性恋那一套。娘不啦叽的,看着他们的眼神就跟用手摸上来了似的,恶心人。他们每次见着泳池边儿有这种男的,都要约着训练结束了把人赌起来揍,把人揍到不敢来为止。之前还有一个不要脸的,被他们打还拿涂了指甲油的手往他们大腿上摸,气得李永洋洗了三遍澡,搓秃了皮儿才住手。 栾曜没参与过他们殴打的行为,他看不太上,但李永洋也知道他烦那群人。有不少男的凑过来跟栾曜要微信,栾曜从来没给过好脸,手一抬就把人推出去,阴沉着说一句“滚开”,便没下文了。 他正琢磨着呢,余光里就看见一个男生往这边走。李永洋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绷紧了神经,用胳膊肘碰栾曜,低声说道:“操,席沅来了。” 栾曜抬起头,正看见席沅走近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头上的伤太惹眼,席沅戴了个帽子,脸上挂了个口罩,全是黑色的,就露了一双眼。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下身是运动短裤,又细又直两条腿蹬在板鞋里,周围的女生都往这儿看。 栾曜看了看他胸前的字,上面写着什么什么学术会议,前面都是专业名词,他看不太懂:“什么事儿?” “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席沅低着头,不怎么敢看他的脸,手无意识地抠着桌子,“想跟你一起吃饭,行吗?” 栾曜皱了皱眉,似乎不大高兴,却还是点了点头:“坐吧。” 席沅眼睛里浮现出一点欣喜的神色,栾曜觉得有些难得。他很少在席沅这张脸上看到过什么情绪,跟他告白的时候,被他拒绝的时候,被人莫名其妙砸了一酒瓶的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像个机器人。他弯了弯眼睛,把胳膊里的书放在栾曜对面的座位上,转身去打饭了。 “操。”李永洋无语了,“你还真跟他一起吃啊?” 栾曜不耐烦:“你以为我想啊?” 李永洋气笑了,说了句“你真牛逼”,端着饭盘换到隔壁桌子自己坐,说道:“跟同性恋一起吃饭,你也不怕得病。” 席沅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永洋换到隔壁桌子,没说什么,径直坐下了。他认识李永洋,栾曜的兄弟,关系很铁,从高中开始两个人就形影不离的,都是游泳队的,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 栾曜情商不低,他人缘很好,兄弟很多,从高中开始断断续续女朋友也谈了不下二十个。本来就是对不起席沅,栾曜不想弄得跟席沅强迫他似的,没那么必要,便主动开始找话题:“当志愿者去了啊?” 席沅“嗯”了一声,没解释自己是作为学生代表过去发言的。他瞥了一眼栾曜,对方吃相不算太好,运动员都这样,狼吞虎咽,饭量还大,吃米饭简直跟喝水似的。但他还是觉得栾曜吃东西也非常好看,胳膊轻微动起来的时候能看见很明显的大臂肌肉,线条流畅又不夸张,一看就富有力量。 没有力量也不至于一下子给他打得头上缝了六针。 席沅跟栾曜待在一起很紧张,所以也吃不下太多东西。他把盘子里的排骨夹给栾曜,低声道:“你吃吧,我吃不下。” 栾曜没拒绝,但也没碰他夹的那些排骨。等两人吃完了站起来倒饭,席沅看见那几块排骨还原封不动地放在盘子里,一点儿都没动。 他别过脸,咬了咬嘴唇。 李永洋早就溜了,栾曜懒得管他,转身问席沅:“回宿舍?” 席沅摇头:“我去图书馆。”他抬头看了一眼栾曜,“你呢?” “体育馆,有晚训。”栾曜看了眼手机,时间来得及,便抬起手很轻地推了一下席沅的后背,“学长,我送你过去。” “谢谢。”席沅把口罩又戴上了,这次是怕别人看见他脸红。 他们俩在学校里知名度都不算低,不过席沅挡了脸,很多人没认出来,就看见栾曜了。席沅看见不少女生明里暗里地偷看栾曜,还有些胆大的,也不管熟不熟就打招呼:“栾曜!” 里面不乏漂亮可爱的,穿着短裙,长卷发一直留到腰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栾曜也没太多表示,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点点头就过去了。席沅跟他并肩走就心动得厉害,他从来没幻想过还能有一天跟他说话,跟他走一起,甚至 他偏过头,看栾曜冷峻英挺的眉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甚至跟他谈恋爱。 图书馆门口有不少情侣,都是男生送女生到门口,女生依依不舍地搂着男朋友的脖子撒娇。席沅眼皮一跳,连忙别开眼睛,听见栾曜说道:“进去吧。” “嗯。”席沅没敢看他,踏上台阶,跟逃命似的走了几步。栾曜见他进去也转过身要走,却听见席沅在背后叫住了他,“栾曜。” 栾曜转过身,看着他。 席沅又从台阶上跳下来了,几步走到他面前,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就牵住了他的手,低声恳求道:“抱我一下。” 他手很凉,软软的,比栾曜的手小了一圈。栾曜低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没什么表情,站着没动。 席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意识到栾曜什么意思。他跟触电似的松开了他的手,蜷起手指藏到了背后,有些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该擅自碰你。”他羞得耳根都是红的,转过身要走,“我走了。” 下一秒,却被栾曜抓住了胳膊,一用力,带进了怀里。 拥抱很短暂,不过两三秒,栾曜就放开了他。栾曜收回手,插进口袋里,语气没什么波澜:“学长,去吧。” “好。”席沅心跳很快,脑袋里有个神经烧断了似的,“谢谢你。” 栾曜往体育馆走的时候,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情。 他们是在高中的运动会上认识的。席沅比他大一届,他高一的时候,席沅高二。那天太阳晒的要命,栾曜还要代表班级跑5000米,心里烦躁的厉害。班里四个体育生,平时嫌他们成绩不行拖后腿,或者觉得他们家里有钱,身材又比较具有攻击性,总之不怎么待见他们,一到运动会就他妈的把他们当骡子用,什么项目都往上塞。 栾曜上午刚跑完一个短跑,又参加了跳高,下午又接着跑五千,简直要疯了。但作为运动员,无论自己多不想参加比赛,一到赛场上,拼尽全力是他的本能。结果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跌倒了,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蹭得一大片都血肉模糊的,疼得他冷汗直冒。瘸着腿跑到终点,医务室的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被扶着坐在椅子上,心里堆积的无名火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他一脚踢开了蹲在他身前给他涂碘伏的男生,吼道:“轻一点会死啊?!” 那男生被他踢得闷哼一声,没保持好平衡,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他们,那男生一抬头,露出一张很漂亮的脸,眼睛跟玛瑙似的,盯着栾曜:“对不起,我轻一点。” 栾曜一下子噤声了。 虽然他是直男,但谁都他妈有点颜控。他冲人家发无名火,算是拿人家撒气,人家还好声好气道了歉,况且还长得好看,怎么看都是栾曜无理取闹。他按了按太阳穴,仰起头喝了口水,没说话。 那男生便继续蹲下身帮他擦药,擦完了又低声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栾曜瞥了眼他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医务组志愿者 席沅”。 席沅收拾药箱的时候,栾曜拿了瓶水站起身。他走路还是有点跛,把冰水贴在席沅的脸上,看着对方被冰得躲了一下,笑道:“对不起啊,刚刚不该对你发火。” 后来他跟席沅也没太多交集,加了微信,有时候见面就打个招呼。席沅有几次约他出去,去游泳馆或者看电影什么的,栾曜也记不太清了,总之自己没答应,席沅也就不找他了。 席沅毕业的时候非常风光,全校都拉了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高考再创佳绩 高三一班席沅荣获本市理科状元”,栾曜看到了,微信上发了句恭喜。席沅过了很久才回,回的是一份情真意切的告白。 李永洋的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第三章 落水 栾曜从泳池里钻出来,抬起手抹了把脸。他双手撑在泳池边缘,一使劲儿就跳到了岸上,拽了毛巾擦脸,咕噜噜往下灌水。老张拿了秒表过来,脸色还算好看:“1分56秒,正常发挥。入水再快点,现在是瓶颈期,不要急。” 栾曜点头,认真听他分析,等他说完才转身往更衣室走。走到一半被人拦住了,栾曜蹙起眉看了一眼,是席沅。 他应该是洗了个澡过来的,已经换了身衣服。松松垮垮的米色睡衣罩在身上,领口大敞,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形状精致的锁骨。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栾曜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席沅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已经是栾曜问的第二次相似的问题了,第一次问他有什么事儿,第二次问他为什么过来,他其实很想说,谈恋爱的时候情侣之间见面没那么多正当理由,想见就见了。但席沅转念想到他们本来就不是真的情侣,栾曜不喜欢他,甚至连男的都没兴趣,便又有些心慌,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解释道:“怕你晚上饿,给你带了点宵夜。” 栾曜不是很在意地“哦”了一声,声音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继续往更衣室走。 夜训是常态,全队都在。见着一个男生拦住栾曜,其他人看热闹一般围过来,其中一个方脸的男生声如洪钟,大声揶揄道:“小朋友,你曜哥最烦同性恋,现在滚还来得及。” 周围人一片哄笑。 有个皮肤挺白的男生看仔细了,却是“咦”了一声,认出了席沅:“哎,你是那个,医学院的那席什么” 席沅对别人没什么搭理的欲望,被点名了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栾曜很烦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还要开一些他不喜欢的玩笑,推开方脸往前走:“我去洗澡。” 队里就属栾曜训练成绩最好、长得最出众,其他人多少有点儿怵他,见栾曜不耐烦地离开,也不敢再闹。但任哪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栾曜不怎么待见席沅,他们身上一股子恶劣劲儿总得找个地方发泄,方脸的男生一伸手把席沅拦下来了:“哎,你曜哥要去洗澡,你也想跟去啊?” 席沅看他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其实没什么情绪在里面,但体院的人往往敏感得厉害,最见不得别的院的高材生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眼睛里就写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嘲讽一般。方脸男生火了,推了一把他肩膀:“你他妈逼傲什么啊?” 李永洋也烦席沅烦得厉害,在他心里,席沅就是个倒贴上来的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但他见过席沅吃饭的时候那个样子,见着谁都那个冷冰冰的表情,知道是方脸男生过度解读了,皱着眉劝了一句:“郭权,行了。” 席沅被他一推就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抬起头对着李永洋说:“可以麻烦你转告一下栾曜吗?说我在场馆东门口等他。” 郭权见他根本不理睬自己,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心底一把火烧起来,猛地踢了一脚席沅的小腿,嘴里骂骂咧咧:“小娘炮!” 席沅本就站得离水池近,身板又单薄,哪里扛得住专业运动员的攻击,被他在小腿骨上踢了重重的一脚趔趄两步就掉进了水池里。砰地一声,水花四溅,郭权抬手挡了一下溅起的水花,随即蹲在水池边缘冷笑:“赶紧洗洗你身上那恶心劲儿。” 李永洋也觉得郭权过分了,但只是站着看好戏。周围一群人看着席沅掉下去都哄笑起来,老张刚挂了电话,从场馆外走进来,听见动静走近了:“又搞什么?” 他走近了才看清水里的人不是他的队员,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李永洋本来打算溜之大吉,眼神扫过池子才发觉不对劲,下意识惊呼出声:“我操!” 席沅在水里毫无章法地挣扎着,沉沉浮浮不少次,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嘴巴微微张着,灌了不少水。这会儿谁都看出来席沅根本不会水,老张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干爽衣服,立刻跳下池子,连拽带抱才把人拖上来。席沅脱力般躺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眼睛红通通的,头上包扎的纱布也全湿了,隐隐又渗出血迹来。 老张帮他压着背,看着他吐了不少水出来,周围一圈儿人都知道捅了篓子,半点声音都不敢出。这时候栾曜已经从淋浴室里走出来了,穿着一身黑色白杠的运动服,头发还是湿的。他快步走过来,看清了地上的人是谁,立刻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老张看席沅没有大碍了才站起身,脸色铁青:“谁推的?” 郭权已经吓懵了,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发抖着承认:“报告,是我。” 老张冷冷看着他,说道:“下个赛季别上了。” 郭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露出极为诧异的表情,甚至算得上有些扭曲,声音也立刻抬高了:“凭什么?” “你还问我凭什么?!”老张气得嗓子都哑了,“这件事情说小了是违反队规、校规,该处分;说大了是故意杀人,违反法律,该坐牢!别说下个赛季,让你终身禁赛都可以!明天交五千字检讨给我,这周都不许来馆里训练。” “其他看热闹的,”老张严厉的眼神扫视了一整圈,“都交三千字检讨给我。” 老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全队都蔫了,默不作声去洗澡了。老张这才换了副和颜悦色的神情,蹲下身问席沅:“同学,你哪个院的?不好意思啊,让你受这么大委屈。” 席沅摇摇头,脸色还是很苍白,后怕一般大口喘着气:“医学院的。” 医学院几乎是全校最拔尖的学院,老张听完心里直骂娘,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别往心里去啊,我骂过他们了,也罚过了。你也知道运动员训练很辛苦,闹大了他们前十几年都白努力了,所以我替他们跟你道歉,这事儿就翻篇了好不好?” 老张这一通操作,好人坏人全做了,说到底还是护着自家孩子,怕真出什么事儿。万一席沅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告到学校去,或者直接报警,一旦作为恶性伤害事件处理,别说运动生涯,郭权一辈子都要受到影响。席沅明白这些道理,其实脾气很软,在很多事情上都没什么计较的心思,况且他也不想让栾曜在队里难做,点点头应下了。 老张千恩万谢,说了不少安慰的话,他本想请席沅吃顿晚饭,可手机又响起来。老张看了眼手机,皱起眉,拿着手机出去接了。 栾曜这才伸出手,扶着席沅在长椅上坐下来,对方还在轻微地咳嗽,栾曜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不会游泳?” 席沅仰起头看他,嘴唇还有点儿颤抖:“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栾曜还真没见过这么好欺负的,被人整成这样还好声好气跟自己道歉。他用手拂掉席沅额角眉梢残留的水珠,盯着他微红的眼角,语气很平:“以后别过来了,那群人下手没轻重。” 席沅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乎想要站起身,但两腿还发软,很快又跌坐下去。栾曜扶了他一把,问道:“怎么了?” 席沅有些着急:“饭,掉下去了,还在水池里。” “你坐着,我去拿。”栾曜说着就要过去,却被席沅拉住了袖口。他低头看过去,看见席沅正用另一只手撑着座椅努力站起来,“你衣服刚换好,我去拿。” 席沅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左脚还有些抽筋儿,一阵一阵地抽痛,又酸又胀。他咬着牙忍下了,踉踉跄跄要往水池边跑,被栾曜一把拉住了:“行了,你不会游泳怎么拿?会有人打扫,不管了。” 席沅呆了一下,随即显出沮丧的神色来,他像是做错了事,落汤鸡一般站着,耷拉着脑袋。 栾曜从包里拿自己的浴巾给他披上:“买的什么?待会儿重新买一份儿得了。” 席沅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是我自己做的。” 栾曜动作顿了顿,却没接话,只是说:“这会儿浴室都是人,我送你回宿舍吧。” 席沅心情很低落,他又回头望了望泳池,才回答道:“好啊,谢谢你。” 栾曜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浑身湿透的席沅引来不少目光。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见了,走过来说道:“席沅师兄?你怎么搞成这样?” 席沅本来似乎还想跟栾曜说什么,被他打断了只好跟他说话:“没事,不小心掉水里了。” 那男生又把目光投向栾曜,他不记得栾曜的名字,但他对这张脸有印象,是校游泳队的,被不少女生封为校草。他有些疑惑,不明白席沅怎么会和体院的人有来往,却只是礼貌地说:“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吹了晚风容易着凉。” 席沅点点头,又仰头看栾曜的脸。栾曜注意到他的目光,又伸出手用手背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水珠,眼神很深:“去吧。” 席沅似乎有些不舍,又看了他几眼,才乖乖转身上楼了。 栾曜本来打算直接回宿舍,路过体育馆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脚步顿了顿转了个方向,进了游泳馆。保洁的大爷果然已经在打扫了,见他进来,招呼道:“小栾,加训啊?马上关门了。” 栾曜说:“有东西掉泳池地下了。” 大爷听了连忙取了清洁池底的工具过来,问道:“掉哪儿了?” 栾曜带着他找到了大概的位置,果然隐约看见池底有一个塑料袋。大爷捞了上来递给他:“怎么掉下去了,什么东西啊?” 栾曜只是说:“不小心。”他接过袋子,袋口被系了个扣,解开里面有一个透明的餐盒。栾曜把盖子打开,里面是已经坨掉的面,还有牛肉片和荷包蛋。他看了一会儿,把盖子盖上了,往垃圾桶走。 栾曜在垃圾桶前停住了,正要把袋子扔掉,手机震了一下。他把袋子放在垃圾桶上,伸手去摸手机。 是席沅的消息:“以后不会去游泳馆打扰你们训练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栾曜顿了顿,没回。他站了一会儿,把袋子又拎起来,往宿舍走。 席沅洗完澡,把衣服也洗了,晾起来。他打开手机,栾曜并没有回复他的微信。席沅深吸一口气,捂住脸,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才打开笔记本写未完成的论文。 过了半小时,席沅收到了栾曜的回复,对方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只是简洁地说道:“面很好吃。” 想看更新这不就来了~~这篇文很短哈,所以感情进展会很快,不喜欢不要骂作者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章有人杠,我先说明一下,我根本没有说体育生都不好相处,如果我真是这样抱有偏见的,我会拿体育生当主角吗?况且我在文中只是描写了他们中的“部分人”比较顽劣,什么群体没个好人坏人啊?千万别扣大帽子给我,体育生是我天菜。饭能不能吃的问题,饭盒密封得很好,掉下去当然能吃,又没进水?还有吃也没吃多啊,人家栾曜尝一口不行啊,你游泳不小心呛到有时候还喝一大口水呢。我真的不是不让别人指出错误,我是不喜欢有些人的姿态,之前有个评论捞上来还能吃么的我就觉得没啥呀,我觉得还挺好玩的,结果今天遇到大教育家了,开眼了,直接让我写文要有常识。讲真的,我写文水平就是菜菜的,你觉得没常识可以直接不看的,没必要给彼此都找不痛快,还披着马甲来杠我愿世界peace and love 第四章 牵手 栾曜等在病房外的时候非常焦躁。 栾羽怀孕的事情,她不许栾曜和父母说。栾曜问她怎么处理,栾羽很平静地说,打掉。 栾曜沉声问:“你跟周钊说过这事儿吗?” 栾羽垂下目光:“说了。” 栾曜看着她,栾羽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只说,对不起。” 栾曜一脚把凳子踢翻了,拳头砸在墙上:“操他妈的。” 可事情已经发生,除了让栾羽自己决定怎么办之外,栾曜做不了太多事。 他查了查市里妇产科最好的三甲医院,陪着栾羽过去做了检查,预约了人流手术。几分钟前,栾羽躺在白色的折叠床上,双手搭在小腹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栾曜只能等。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周围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孕妇,还有产科婴儿的哭声。不断有推车擦着他的身体急急忙忙地向前去,栾曜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楼梯口走。 走廊尽头是消防通道,栾曜推开沉重的门,走进去。一松手,门就迅速关上,把门外的喧嚣隔绝了大半。栾曜站在窗户边,漫无目的地向外望。 过了一会儿,栾曜听见楼上那层的门被推开了,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往声源处看了一眼,和对方的目光碰上了。 男生正往下走,看见他脚步就顿住了:“栾曜。” 栾曜很意外。他仰起头,看着台阶上的席沅:“你怎么在这儿?” 席沅说:“我来拆线。” 栾曜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皱起眉,自己把人打伤了不说,之后也没再关心过,连拆线都没有过问,实在有些过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歉道:“抱歉。” 席沅摇摇头。他跨下那几阶台阶,他们便离得近了,席沅又需要仰起头看他:“你身体不舒服吗?” 栾曜说:“没有。陪别人过来。” 席沅像是舒了口气:“那就好。” 接着他们便没有话要说,只是这么面对面站着。 栾曜觉得他们俩的关系有些滑稽,明明是名义上的情侣,可是平时不怎么联系,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本以为席沅会借着这段关系向他索要很多,可席沅什么都没有要,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 栾曜抬起手,用手背撩开了席沅柔软的额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席沅没想到他会突然碰自己,顿时僵硬起来。 栾曜一只手几乎遮掉席沅小半张脸,他感觉到席沅的睫毛煽动时拂过自己手心带来细微的痒感。栾曜低头看着他头上的疤,拇指压在他眼尾,问道:“疤痕会一直留下来吗?” 席沅说:“说不好,看个人情况。” 栾曜收回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又说了一遍:“抱歉。” 席沅注视着他:“那天你是不是想打周钊?” 栾曜“嗯”了一声。 席沅没再追问原因。从某种意义上,他也许应该感谢周钊。 栾曜看了一眼手机,估摸着栾羽那边手术要结束了,说道:“我先走了。” 席沅说好。 栾曜转身,走了几步正要拉开门,听见席沅叫他:“栾曜。” 栾曜回头,但席沅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栾曜却突然懂了。他站定了,摊开了双臂。 席沅立刻走近了,撞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栾曜在他背上拍了拍。 席沅并没有抱很久,不过几秒钟,他就放开了栾曜,退后了些许,让出社交距离。那只是一个离别的拥抱,他不想让栾曜因此而感觉到不适。栾曜愿意主动施舍,他已经感恩戴德了。 栾曜拉开门,点了下头:“再见。” 席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说道:“再见。” 栾曜往手术室走,消毒水味儿充斥了他的鼻腔。他刚刚拥抱席沅的时候,嗅到了对方柔软的头发上散发的清香,很淡,但很好闻。这念头也不过一瞬,医院的酒精气味就驱走了那短暂的芳香,栾曜便不再去回想。 下个月市里有个比赛,学校只有三个名额,所以要先参加校内选拔赛,前三名才有资格去。栾曜训练成绩一向稳定,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长达两周的时间都泡在泳池里,加班加点地练,好在最后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晋级了。 校内选拔赛从来都不缺观众。游泳队是全校公认出帅哥的地方,决赛的时候乌泱泱坐满了人,女生居多。那天栾曜进场的时候引起了一点骚动,女生们几乎都举起了手机,把镜头对准了他。 说实话,栾曜有点烦。他知道自己外形惹眼,但他更希望别人能够尊重自己的这个运动项目,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脸蛋和身材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拎着自己的包往场内走,不发一言。 比赛结束的时候,栾曜收获了很多欢呼。他从水底钻出来,抹了把脸,问道:“怎么样?” 计时员是个戴眼镜的女生,笑了笑:“恭喜你,第一名。” 栾曜长出了一口气。 老张走过来,说道:“发挥的不错。这段时间好好练,市赛再快一点更好。” 栾曜点点头。 走的时候十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女生留下来要合影,栾曜冷着脸,却也没当面驳她们的面子,任由她们轮流站在自己身边,一遍遍地看向镜头。李永洋等着他一起吃饭,看着女生散去了不禁调侃道:“曜哥人气不减。” 栾曜没理他,李永洋还要凑过来低声说:“最后一个跟你合影的那个女生,认识不?经管院大一的,叫冯婧。” 栾曜边往外走边说:“大一的你都认识?” 李永洋笑了:“漂亮呗。新生报道那天就好多人发表白墙了,说是新任校花。那天人家纯素颜,扎个马尾辫都吊打旁边的人。” 栾曜说:“嗯。” 李永洋跟在他身后:“嗯是什么意思?我刚看她跟你合影的时候脸都红了,你确定这都不上?” 栾曜本来就心情不好,被他在旁边念叨半天更加烦躁。他想让李永洋滚远点,话还没出口,一抬眼就看见体育馆对面的树下面站了一个人,背着一个帆布包,正往这边看。 栾曜脚步一滞,把要出口的话收回来了,换了一句:“我不是单身。” 李永洋愣了愣,追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他妈说那个小娘炮啊?那不是他逼你的吗,这算个几把对象?” 栾曜已经抬脚往树下走了,听这话回头睨了李永洋一眼,语气有点冷:“嘴巴干净点吧,他也不欠你的。” 李永洋被他骂了一句,有点莫名其妙。他“操”了一声,转身自己去食堂了。 栾曜走近了,才看清席沅的脸。正中午的太阳还很毒,席沅额头上都是汗,脸上也泛着红。见他走过来,席沅有些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眼神却始终落在栾曜身上。 栾曜低头看他:“怎么在这儿等我?” 席沅说:“怕打扰你比赛。选上了吗?” 栾曜皱了皱眉。他以为席沅是看完比赛出来等他的,听了这话才知道席沅根本没进去:“没看比赛?” 席沅抬手擦了擦汗,说道:“上次给你添麻烦了,我说了以后不去场馆打扰你们了。” 栾曜沉默了一下,从包里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第一。” 席沅的眼睛顿时亮了,好像很高兴似的。他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很小口地喝了一口,又拧上了。 栾曜问:“就喝这么一点?” 席沅本来是想带回去慢慢喝的。毕竟是栾曜给的东西,大口喝他觉得浪费。可栾曜这么一问,他也不好收起来,只好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 栾曜这几周训练紧,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没见过面,微信也没怎么联系,只有比赛前一天,席沅发了一句“明天比赛加油”,栾曜回了一句“谢谢”。 栾曜跟他一起去食堂吃了顿饭,临走的时候席沅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周末有空吗?” 栾曜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他下意识拒绝了:“要训练。” 席沅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失落地别开了目光。 栾曜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可以请假。有事吗?” 席沅犹豫了一下,说道:“想请你看电影,可以吗?” 栾曜沉吟了一下:“周六下午吧。” 席沅弯了弯眼睛。 栾曜看见席沅的瞳孔是带了点棕色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洒了点阳光在眼底。他的五官生得非常漂亮,挺直的鼻梁,粉红的嘴唇,皮肤晶莹剔透的,离近了看也没什么瑕疵。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李永洋说的那位“新任校花”,那确实是个美女,但他莫名地在心里和席沅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席沅要更好看些。 席沅抓着还剩了半瓶的矿泉水,说道:“那我走了。” 栾曜点头,挥了挥手,席沅便转身进了图书馆。 周六下午,席沅提前出了门。室友见他换衣服,随口问道:“去哪儿?” 席沅正低头系鞋带,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低声道:“看电影。” 室友没当回事儿,又说:“一个人啊?” 席沅顿了顿还是说:“嗯。”他站起身,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问室友,“这身衣服怎么样?” 室友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说实话,你这张脸随便穿都不会难看。” 席沅没再说话,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把后脑勺略有些翘起来的头发用手压了压。 席沅出门太早,到电影院的时候,离电影开始还有半小时。他把电影票取了,又去柜台买了一份家庭装的爆米花和两瓶可乐,坐在长椅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便渐渐有些坐不住,站起来逛了逛。 其实没什么好逛的,柜台旁边摆了几个娃娃机,但并没有什么人在玩。席沅走过去,看见娃娃机里摆着的都是一些长得并不好看的娃娃,看起来是山寨的,只有一个娃娃机里放的是皮卡丘,长得还算过得去。 席沅用手机扫了码,十块钱可以抓三次。他一只手抱着爆米花,手指上还勾着装着可乐的塑料袋,只能用另一只手操作,结果前两次都抓了个空。 席沅盯着机械手,正在复原位置,马上要开始第三次。突然有一只手覆在他手上,带着他用力,看准时机往下按了一下。席沅抬头,正看见栾曜的侧脸,对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娃娃机。 这次倒是抓住了,只可惜,还没到松开的时候,皮卡丘就滑落了,歪歪斜斜躺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栾曜说:“没抓到。” 席沅有些紧张,他低头把可乐拿出来,递给栾曜:“没事。要喝可乐吗?” 栾曜接过可乐,把他手里的爆米花也接了,说道:“要开场了,进去吧。” 席沅选的片子和座位,一个外国的悬疑片,拿了奖的,上映了好几天了,口碑很好,场子坐得很满。他买票的时间并不早,没买到太好的位置,只剩下前两排和最后两排的边上,最后便选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栾曜低头看手里的票,顺着地上的指示找座位。席沅跟在他身后,直到栾曜坐下来,席沅才发现,最后一排是情侣座,两个座位连在一起。 席沅怕他误会,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栾曜倒是没想那么多,就算席沅是特意选的,也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他看席沅像检讨一样,抓着可乐站着不敢坐下,有些好笑:“快坐下,电影要开始了。” 席沅在他身边坐下来。栾曜把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往后靠了靠。 电影开始了。的确很精彩,一开头就设置了不少悬念,剧情也十分紧凑。席沅的心思却并不完全在电影上,他实在没办法忽视身边的栾曜,尽管对方只是盯着荧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和声音。 栾曜本来就是为了陪席沅过来看的电影,却意外地被情节吸引了。他看得很认真,剧情很紧张,但也张弛有度,中间穿插了一些喜剧元素,不少人在笑,让电影院的气氛又缓和下来。 栾曜也放松了些,他拿起可乐喝了两口,又去拿爆米花。就在那短暂的两秒钟里,他和席沅的手碰在了一起。 栾曜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他起初以为这是巧合,但当他缩回手后,瞥了一眼席沅,才发现对方像是有些失落,紧抿着嘴唇。 栾曜便明白了。 他谈过不少女朋友,这些暧昧期的试探和把戏他见过太多,什么心思都看得清楚。借着吃爆米花牵手,这招太烂了,烂到如果是初中时栾曜的女朋友这样干,他都会在心里嗤笑。 但栾曜没有笑。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吃掉了那颗爆米花,重新看起了电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席沅见他没发现,暗自舒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如果栾曜知道他在偷偷摸摸做这些小动作,大概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可喜欢是控制不住的,栾曜就坐在他这么近的地方,他总想碰一碰他。 所以席沅故技重施,在栾曜伸出手拿爆米花时,也把手伸进了桶里,偷偷用手背碰了碰他。 但下一秒,他的手被抓住了。 席沅吓了一跳。他想抽回手,但发现栾曜抓得很紧。席沅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手心里很快出了汗,他偏过脸去看男生,但栾曜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把视线从荧幕上移开。对方的手掌比他大了好几圈,牢牢地把他包裹住,拇指自然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摩西摩西,最近太忙啦,隔壁可能也要等等哦,这里先更一章这篇吧,太多人催俺了 第五章 志愿者 后面的剧情席沅一概不知,他看着荧幕,注意力却全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栾曜的手温度比他略高一些,席沅觉得自己从指尖到脸颊都是烫的。 电影结束的时候,栾曜才松开了手,率先站起来。席沅也连忙跟着起身,在他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灯光已经亮了,席沅看见栾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 电影结束正巧快要五点,是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席沅不好意思开口问栾曜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倒是栾曜停下来问他:“晚饭吃什么?” 席沅说:“都可以,挑你喜欢的吧。” 栾曜便掏出手机,点开大众点评往下划。这里是个挺热闹的商场,餐厅自然不少,栾曜看了一会儿,说道:“有家东南亚菜,吃吗?” 席沅当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站在电影院门口,人流量着实不小。栾曜的身高鹤立鸡群,脸也十分英俊,招来不少目光。他们正打算离开去餐厅,却突然被人叫住了:“栾曜!”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对情侣,女生高挑漂亮,穿着紧身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耳饰很精致,男生长得也算帅气。栾曜看清来人,没什么表情地打了个招呼:“瑶瑶。” 于瑶瑶走近了,笑道:“好巧。” 席沅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些难受。 这个女生他认识,是栾曜在大一时谈的一任女朋友,比席沅还要高一届,现在已经在本校读研了。当时,刚进校的栾曜几乎是引起了全校女生的注意力,于瑶瑶是出了名的白富美,很快两人就在一起了。那段时间,他们俩但凡一起走在校园里,席沅听到的评价,都是“般配”。 席沅也觉得般配,所以他更加难过。他突然想起栾曜抓住自己手的时候,他产生的那种按捺不住的喜悦,觉得自己很可悲。 栾曜问:“我们要去吃饭,先走了。” 于瑶瑶笑容淡了点,像是开玩笑一样轻描淡写道:“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栾曜笑了笑:“没有这个意思,不想耽误你们时间而已。” 于瑶瑶把目光放在席沅身上,露出了一点讶异:“第一次见你没跟游泳队的朋友一起。” 栾曜有些不耐烦了,他抬起手揽住席沅,身体已经转向另外一边:“嗯。我们走了。” 于瑶瑶没再叫住他们。 栾曜低头看了看大众点评上的餐厅信息,要往下走两层,于是领着席沅往电梯走。席沅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栾曜回头看了他一样,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沉默很久,继而回答道:“没感觉了。” 席沅没再说话。 两人到了电梯口,栾曜按了一下向下的按键,并肩站在一起等电梯。过了一会儿,席沅说:“她很漂亮。” 栾曜看了他一眼,这次换栾曜没说话。 下午的餐厅人并不多,不用排队,很快两人就吃完了。他们搭地铁一起回了学校,栾曜送席沅回宿舍,路上问他:“16号有没有空?” 席沅知道那天是栾曜去参加市里比赛的日子:“有的。” 栾曜“嗯”了一声,说道:“一共比两天,到时候你看,16号或者17号,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比赛。” 席沅心情变好了些,他点点头:“好。”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席沅抬起头看他:“今天谢谢你。” 栾曜扬了扬眉:“谢我什么。” 席沅不好意思说牵手的事情,便只是沉默地别开了目光。 栾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觉得逗席沅玩儿还挺有意思的,对方什么脾气都没有,就知道说“对不起”和“谢谢”,牵个手的事情,被他烘托得像是栾曜救了他的命一样重大的恩情。 栾曜双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并没有拿出来,微微弯下腰,俯身在席沅耳边说道:“学长,其实你也挺漂亮的。” 等他直起身,看见席沅的脸和耳朵迅速烧起来,席沅的身体绷得很直,低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皮肤白得透明,泛起红来着实明显,从栾曜的角度看过去,连锁骨那一片儿的脖颈都变成了粉色。栾曜笑着推了他一把:“回去休息吧。” 席沅胡乱点头,转身逃一样地走了。 后来的两周里,席沅没再主动找过栾曜。栾曜训练太忙,每天累的倒在枕头上就睡着,也没什么精力想比赛以外的事情。有一天中午,李永洋和栾曜一起去食堂,路上碰见李永洋的堂妹李岚,医学院大一的新生,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公告栏旁边讨论着什么。 李永洋看见她俩,悄悄走到李岚旁边,故意吓她:“喂!” 李岚果然吓一跳,看清是谁的时候笑着抱怨道:“你有病吧。” 说完她才看见旁边站着栾曜。她从小和李永洋关系不错,因此也对堂哥这位形影不离的兄弟不陌生,何况那是栾曜,很多女生都巴不得攀关系认识一下。李岚对他点点头:“曜哥。” 栾曜手里拎着包,也点了下头。 李永洋问她:“看什么呢?” 李岚闻言又把目光重新放在布告栏上,说道:“看帅哥啊。” 李永洋知道这里布告栏都是什么用处。这片布告栏在学校的主干道上,去教学区、宿舍区、食堂区,几乎都要经过这里,专门用来预告校级的社团活动或者比赛,以及表彰优秀学生。他压根儿不信这里能放帅哥,嗤笑一声看过去:“怎么,能有你曜哥帅啊?” 李岚翻了个白眼:“那不一样。” 李永洋本来打算再调侃几句,看清布告栏上的照片之后倒是愣了一会儿,接着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栾曜。 栾曜也在看那张照片。席沅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右手拿着奖杯,左手举着奖状。这种活动都是学生会新媒体部门扛着大炮去拍的,像素很高,席沅那张漂亮面容便显得格外出尘一些,面容沉静,眼神带了点冷淡,并没有显露出什么骄矜或者喜悦。布告栏给他划出半片区域,配上了介绍文字,栾曜略略扫了一眼,列出的一排奖项没有低于省级的。 李岚说:“这是我们医学院的学长,帅不帅?” 李永洋其实平心而论也觉得席沅长得好,但他自然不会承认,只是说道:“什么大人物啊,还给单人介绍?” 李岚看他一眼,眼神里带了点鄙夷:“你都不关注这个奖项的吗?” 李永洋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每年不是好多人拿奖学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岚像是真的有些生气。她入校不久就知道了席沅学长,那几乎是整个医学院无人不晓的天才,加上外形出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祇色彩,不可亵渎似的。她抬高了音量:“你懂什么?这是廖登校长奖学金,每年评一次,全校只选一个人,席沅学长已经连续拿了三届了。” 李永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拌嘴:“真有这么厉害?” 李岚说:“懒得跟你说了。沛沛,我们走吧。” 刘沛刚刚一直在偷偷看栾曜,两个人转身走了,她低声问李岚:“你可以啊,还认识栾曜!” 李岚本来很不高兴,听她这么一说,也滋生出一点优越感来,笑着说:“是啊,我堂哥的好朋友嘛。” 刘沛说:“我以前看过他照片,没真人帅。你觉得他和席沅学长哪个人比较帅?” 李岚想了想。她其实比较喜欢栾曜的外形,但席沅的个人能力在她这里太加分了,于是说:“当然是我们医学院的最帅啦。” 刘沛于是开玩笑道:“好啊,那栾曜归我了。” 李岚被逗笑了,不轻不重地打她:“醒醒!” 这边李永洋摸了摸鼻子,边说话边回头看栾曜:“没看出来啊,这小娘……” 栾曜本来视线在布告栏上,突然不紧不慢地看了李永洋一眼。他没说话,也没表露出更多情绪,但李永洋却陡然住了嘴,他隐约觉得栾曜那一眼是在警告他。 李永洋只好咽下“小娘炮”三个字,抓抓头有些烦躁地说:“……还挺厉害的。” 栾曜转过身,抬脚往食堂走:“走了。” 李永洋校内赛是第四,没拿到市赛资格,和栾曜一起去的是一个叫韩一桥的男生。主办方给所有选手准备了酒店,他们比赛的三天里都会住在这个酒店。老张带队,他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栾曜和韩一桥一个标间,酒店是个四星级,条件很不错,栾曜把行李打开收拾东西,韩一桥正打算洗个澡,问他:“曜哥,你睡哪个床?” 栾曜说:“随便,你选吧。” 韩一桥便说:“我有夜起的习惯,我睡这个靠浴室的吧。” 栾曜没有意见。韩一桥便一抬手把上衣脱了,只穿了一件裤衩,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水声。 栾曜靠在桌子上,低头连酒店的wifi。他听见房间门铃响起来,便放下手机,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的人让栾曜很意外。 席沅也是一怔,他手里拿了一张a4纸,像是核对了一下:“这里不是张教练的房间吗?” 栾曜目光在他身上,回答道:“老张说这间大一点,跟我们换了房间。”他看见席沅脖子上挂着牌子,挂绳是宽带设计,在脖子后翻了个翻,栾曜伸出手,顺着捋了一下,手滑到下面拿起他的牌子看。那是一张工作证,上面印着席沅的证件照和名字,底下写着“部门:医务组”。 席沅解释道:“我报了这次比赛的志愿者。” 栾曜停顿了一会儿,放下了牌子,把手自然地搭在他肩膀上,问道:“因为我吗?” 席沅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直接,愣了愣,微微低着头承认道:“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语气有点急,“我不会打扰你比赛的,你放心。” 栾曜笑了笑。他们一直在门口说话,这个时候栾曜才微微侧了侧身体:“进来说。” 席沅没有立刻进去,犹豫道:“会不会不方便?” 栾曜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往里拉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 席沅只好走进了房间,有些拘谨地站着。 栾曜问他:“过来是有什么通知吗?” 席沅仰起头:“主办方要求医务组和负责对接的队伍报备一下,你们这几天身体上的状况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栾曜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浴室的门打开了,韩一桥从里面走出来。他并不知道有人进来,头上顶了一个毛巾,上半身仍然是裸着的,下身穿了一件短裤。栾曜和席沅同时向他看过去,韩一桥看见席沅,吓一跳。他不认识席沅,游泳队聚众捉弄席沅的那天,韩一桥因为感冒请假了。因此他也不清楚席沅和栾曜的关系,神态自然地笑起来:“你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在。” 席沅摇摇头:“没事。” 栾曜抬手搂住了席沅的肩膀:“我送你出去,老张在隔壁。” 席沅便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经过韩一桥的时候,对方正捡起床上的t恤,弯着腰绷起背往身上套,席沅看见他腰间有一大片纹身,但他没看清是什么。 栾曜察觉到席沅的目光,语气生硬地说道:“发什么呆。” 席沅已经走出了房间,栾曜靠在门边,席沅往老张那里走,走了两步却又像有些舍不得一样回头又看了栾曜一眼。 栾曜语气便又缓和了一些:“去吧。” 他关门的时候,听见老张惊喜又温柔的声音:“哎哟,小同学,我还记得你……” 韩一桥坐在床边喝水,头发还是湿的,问道:“刚刚那是谁啊?” 栾曜说:“主办方医务组的。” 韩一桥“哦”了一声,又说道:“长得还怪好看的。” 栾曜看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衣服,说道:“我去洗个澡。” 嗯嗯 明天还有一章 记得来看!我看谁还没点赞!谁还没评论!是谁!!! 第六章 对不起 第二天上午是开幕式,下午才正式比赛。因此前一天比赛场馆已经封闭了,仅对比赛选手和工作人员开放。栾曜和韩一桥去餐厅吃晚饭,栾曜看见远远坐着的席沅,对方也在看他,但并没有过来找他,只是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韩一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他:“是下午那个小医生吗?” 栾曜并不喜欢韩一桥这个称呼,但他没有说出来,回答道:“是。” 韩一桥说:“要不要去拼桌?” 席沅那个位置是六人桌,但是只坐了三个人。另外两个女生是面对面坐着的,席沅坐在其中一个女生身边。栾曜没有停顿太久,端着餐盘往席沅走去,韩一桥也连忙跟上了。 他们把餐盘放下来的时候,两个女生都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当看清两个男生的脸的时候,她们的神色生动起来,有一个长卷发的女生不自觉地把头发捋在了耳后。 韩一桥笑着开口:“嗨,又见面了。” 席沅小声说:“你好。” 那两个女生这才意识到他们认识,于是问席沅:“你同学?” 席沅介绍说:“我们一个学校,他们是体院的,过来比赛。” 韩一桥和栾曜也是面对面坐着的,栾曜坐在席沅的右手边,侧过脸看他:“就吃这么点?” 席沅打的确实不多,他有点紧张地咬了咬筷子:“不太饿。” 韩一桥问栾曜:“晚上要不要去场馆看看?下水试一圈儿。” 栾曜点头:“好。” 韩一桥又偏过头笑眯眯地问席沅:“同学,你要不要一起?” 栾曜也看向席沅。 席沅拿不准栾曜的想法,于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吧。” 栾曜却说:“有空的话就一起。” 席沅像是得了批准,有些高兴。他弯了弯眼睛,说道:“那去吧。” 栾曜低头吃饭,说道:“站得离泳池远一点。” 韩一桥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他不会游泳?” 栾曜说:“不会。” 韩一桥以为报名这种比赛志愿者的,多少对游泳有点兴趣,万万没想到还有个旱鸭子。他倾了倾身体,兴致勃勃地对席沅说:“要不要学?免费教。” 席沅其实很怕水,他摇摇头。 栾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韩一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很遗憾一样耸了耸肩膀。 席沅的房间在他们楼上一层,他们五个人一起上了电梯,到栾曜那一层的时候,韩一桥下了电梯,栾曜却没动。韩一桥手搭在电梯门上抵着,问他:“怎么了?” 栾曜说:“我跟席沅说几句话,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找你。”韩一桥松了手,说道:“好。” 电梯门重新关上,长卷发的女生忍不住问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栾曜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看见席沅微微垂着头,右手抓着裤缝。他语气冷淡地回答道:“栾曜。” 女生“啊”了一声,笑道:“你名字真好听。”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栾曜用胳膊挡了一下,示意女生先下。两个女生便道了谢,先下了电梯,栾曜和席沅才跟着走下来。栾曜问:“你住哪一间?” 席沅说:“1624。” 栾曜跟着他往房间走,两个女生已经到了房间,在门口说:“栾曜,明天见。” 栾曜点了点头。 席沅打开房间门,说道:“我室友出去了,还没回来。” 栾曜迈着步子往里走,觉得房间里有些闷,便顺手帮他把窗户打开了。晚风吹进来,席沅的额发都在微微动着。 席沅跟他相处还是紧张,问道:“有什么事吗?” 栾曜回过头来看他:“学长,要不要学游泳?” 席沅如实说道:“我怕水。” 栾曜说:“我教你。” 席沅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房间里没开灯,已经有些昏暗了,他抬起头,看见站在窗边的栾曜抱臂站着,窗外的光投在他脸上,衬出锋利的下颚和挺拔的鼻梁。 席沅一时没说话,栾曜走近了几步,语气自然地问道:“学吗?” 席沅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没带泳衣。” 栾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来,说道:“买一条泳裤就行了,场馆里就有的卖。” 席沅实在无法抗拒栾曜教他的诱惑,于是一咬牙答应道:“好。” 栾曜笑了笑。他抬起手,把席沅的额发撩上去,又去抚摸他的疤痕:“是不是淡了?” 席沅只觉得扑面而来都是栾曜的味道,他脑袋晕晕的,几乎没办法思考,说道:“好像是吧。” 外面的霓虹灯一直在闪,五颜六色地投在席沅身上,时不时照亮他的脸。他的眸子始终是注视着栾曜的,他们离得很近,即使房间里很暗,栾曜也能看清那双眼睛里的专注、爱慕,甚至是痴迷。他一瞬间涌起了很大的满足感,尽管栾曜在很多人眼里看到过爱慕的情绪,但却很少有人这么专注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全世界就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一样。 栾曜低头看着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俯下身。 席沅被吓到了,他以为栾曜会亲他,他立刻闭上了眼睛,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但栾曜并没有碰他,席沅听见了栾曜的轻笑,接着,栾曜收回了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席沅被浓重的失望包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可能是昏暗狭小的房间给了他某种心理暗示,让他在自卑与配不上之外,头一次感到一些不甘心,于是席沅抬起手勾住了栾曜的脖子,踮起脚尖,仰起头,要去吻他。 栾曜没有动,任由他凑近了,甚至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虚扶了一下。席沅心跳如擂,他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太顺畅,但就在他就要碰到栾曜的时候,对方微微后仰,躲开了这个冒犯的吻。 席沅心一空。 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狼狈地坐在床上。席沅捂住了脸,低低地道歉道:“对不起。” 栾曜沉默了一会儿,走过来很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听见栾曜俯下身,在他耳边问道:“还学不学游泳?”语气是很温柔的。 席沅深吸一口气,说道:“学。”他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哽咽。 栾曜摸了摸他的脸,说道:“那我在楼下等你。” 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了场馆,栾曜帮席沅买了条泳裤,让他去更衣室换。席沅出来的时候,栾曜并不在泳池里,只有韩一桥一个人,从水底钻出来,和他打招呼:“下来吧。” 席沅蹲在泳池边问道:“栾曜呢?” 韩一桥说:“接电话去了。你先下来呗,上面冷。” 席沅说:“我不太敢。” 韩一桥觉得他实在是很可爱,笑道:“没事儿,怕什么,我能让你淹着啊?” 席沅想了想,觉得如果让栾曜看见自己这么胆小的样子,也着实有点丢人,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慢慢地滑到了水里。 韩一桥游得更近了一些,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先试着漂起来。” 席沅还是有些害怕。他下意识抓紧了韩一桥,问道:“怎么漂?” 韩一桥笑了:“人其实是会漂在水面上的,不会沉下去,你先找一下浮在水面上的感觉,保持身体和池底是平行的。” 席沅犹豫了一会儿,试着让自己的腿往上浮。韩一桥一边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腰上拍了两下:“收紧腹部。” 席沅很僵硬地绷直了身体,但并没有浮起来,头差点栽进水里。韩一桥眼疾手快地抱住他,把他往上拉,同时说道:“不用怕。” 席沅惊魂未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栾曜的声音:“席沅。” 这是栾曜第一次叫他名字,他抬起头,看见栾曜站在他们前面的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栾曜恰好背后有灯,他的脸是逆光的,看不太清表情,但席沅感到一阵没由来地心慌。他松开了韩一桥的手,怯生生地叫了一句:“栾曜。” 韩一桥怕他淹着,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栾曜站在上面没动,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让你下水了吗?” 席沅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韩一桥也看出栾曜情绪不对,于是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让他下来的,没事儿,我看着还能出事儿吗?” 没想到栾曜并没有理他,只是睨了他一眼,韩一桥被他看得一愣,他感觉到了那一眼的力度和气势。他跟栾曜算不上太熟,但他知道栾曜平时人看起来很随和,本质上却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于是谨慎地没再说话。 栾曜于是把目光重新放在席沅身上,又问了一遍,语气仍然没什么波澜,但眼神很凌厉:“我让你下水了吗?” 席沅低声说道:“没有。对不起。” 栾曜蹲下身,朝他伸出手:“上来。” 席沅愣了:“不教我了吗?” 栾曜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下次吧。先上来。” 韩一桥来回看了看他们俩,觉得还是不掺和比较好,默不作声蹬了一下池壁,游远了。 席沅只好抓紧了栾曜的手,顺着他的力道上了岸。栾曜没松开他的手,牵着他去了更衣室才放开他,说道:“换个衣服,回酒店早点休息吧。” 席沅非常沮丧。他看见栾曜说完就要走出去,忍不住说道:“栾曜。” 栾曜回过头。 席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也不明白为什么说好的教他游泳也泡汤了。他本身就还沉浸在被躲开的那个吻的沮丧里,于是眉眼都是耷拉着的,浑身湿漉漉,看起来很可怜,像个被遗弃掉的小狗。他以为自己还维持着冷静,实际上他的声音都在颤:“你能不能不要生气,我错了,对不起。” 栾曜转过身:“我没生气。” 席沅不信。他低着头,语气里有很深重的挫败感和无力感:“我很怕你讨厌我。” 栾曜这次走近了几步,站在他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我没有讨厌你。”他看着席沅的样子,又说道,“要是讨厌你还答应教你游泳?我看起来这么闲吗?” 席沅像是脱了力,在凳子上坐下来,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但栾曜听清了。他有些惊愕,但仍然冷静地问道:“你说什么?” 席沅发了一会儿怔,有些恍惚的样子:“没什么。”接着又说,“你去吧,等我换好了再出去找你。” 栾曜心情复杂,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 晚上他送席沅回了房间,席沅的室友已经坐在床上玩手机了,于是栾曜没进门,只是说道:“去吧,晚安。” 席沅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勉强笑了笑,说道:“明天加油。” 栾曜没走电梯,拉开消防楼梯下了一层楼。到房间的时候看见韩一桥正从洗手间出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韩一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栾曜却说:“抱歉,我之前不是针对你。” 韩一桥见他主动提起来,感到有些意外。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莫名受到了栾曜心情的株连,但人都有发脾气的时候,他可以体谅:“嗨,兄弟之间说这个。” 栾曜平静地说:“我担心他安全,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韩一桥其实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泳池的水并不深,韩一桥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水性大家都心里有数,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没有深究,只是说:“你们关系很好?” 栾曜停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韩一桥笑道:“小医生胆小得很,不好教,下次还是你来教吧。” 栾曜抿了抿唇,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晚上睡觉前,韩一桥关了灯,说道:“曜哥,晚安。” 栾曜说“晚安”,但并没有在黑暗里闭上眼睛。 他翻了个身,想起了更衣室里席沅低声说的那句话。 ——要是我是女生就好了。 栾曜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喜欢他到想要改变自己的性别,连“自我”都可以否定和抛弃。但他隐隐感觉到,某些情绪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疾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呜呜呜 废文20号开始要闭站了 我尽量在这之前把这篇更完吧 因为篇幅确实不长 谢谢大家给我的评论和点赞!!!每次看你们的评论都超级开心的!!!就很有成就感,懂?? 第七章 施舍 比赛的三天里,栾曜没怎么见过席沅。医务组主要负责后勤保障,事情并不少,包括现场的观众、其他工作人员的身体健康状况,都是要由医务组负责的。选手的问题倒不是很多,观众确实出了不少事,场馆里比较滑,有家长没看住,小孩子乱跑跌倒,医务组连治带哄,也是一阵兵荒马乱。 栾曜的成绩一向很稳定,他这次比赛老张给他定的目标是起码要拿个牌子。小组赛他并没有全力游,但还是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了。 栾曜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席沅,韩一桥也问了句:“小医生怎么没影儿了?” 恰好那天一起吃饭的长卷发的女生经过,和栾曜打了个招呼:“嗨。” 栾曜问:“席沅去哪儿了?” 田静说:“我们是轮班,但是席沅是组长,要一直在岗,可能要很晚才能出来。” 韩一桥很意外:“还是组长呢?看不出来。” 田静笑了,说道:“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不认识他?我们外校的都知道他。”她干脆坐下来和他们拼了个桌,问道,“不介意吧?” 栾曜和韩一桥都礼貌地笑了笑。 田静其实是故意申请了这个时间换班,她知道选手的大概作息时间,就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餐厅遇见栾曜和韩一桥。她特意起早化了妆,还别了两个很可爱的发卡,看起来比那天漂亮许多。 韩一桥接着问她:“席沅很出名吗?” 田静说:“是啊。无人不知的大神啊,他发的刊,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发不上。”她低头把盘子里不喜欢吃的姜丝挑出去,“说实话我们医务组的志愿者见到他都吓了一跳,这种活动嘛,对我们医学生来说,就是一个兴趣而已,履历上一点儿不加分,一般都是大一的学生闲着没事过来的,或者像我一样,来看帅哥。”说完她眨了眨眼睛。 栾曜一直在吃饭,好像并没有很在意她在说什么。韩一桥倒是心里捋了捋,意识到席沅大概率是奔着栾曜来的。他不是傻子,昨天席沅对栾曜的态度,以及旱鸭子报名这种没用的活动,看起来实在很像是追着哪个人过来的。当然他不会直接问出来,只是自然地顺着她换了个话题:“那你说,我和栾曜谁帅?” 田静笑了笑,说道:“不说实话了吧,容易伤人心。” 韩一桥故作生气:“这样就不伤人心了吗?” 田静说:“我又没说伤谁的心。看来你也很清楚问题的答案嘛。” 韩一桥大笑起来。 回去的电梯里,韩一桥拍了拍田静的肩膀,说道:“赏脸加个微信?” 田静很高兴,但她没显露出来。虽然没能让栾曜动心,但她并不失望,毕竟她自己有自知之明,这种级别的帅哥不是她能够得上的。韩一桥虽然比栾曜差了一截,但无疑也是帅气的。 韩一桥其实是故意当着栾曜的面要田静的微信的,一顿饭够他想清楚昨天晚上的修罗场是怎么回事了,他没必要让栾曜心里梗着刺。 等回到房间,韩一桥就给李永洋发了条微信:在? 李永洋秒回:放 韩一桥说:认识席沅吗? 李永洋这次隔了一会儿才回,没正面回答,问道:问他干什么? 韩一桥说:不干嘛,就想问问他和栾曜什么关系 李永洋:他和曜哥没关系 李永洋:他单方面想和曜哥有关系 李永洋:懂? 韩一桥看着李永洋发过来的三条消息,心里的猜测终于被验证了。他顿时觉得李永洋是个傻逼,说道:那不一定,我看快有关系了 李永洋发过来三个问号,又问他什么意思,韩一桥没回他。 第二天的半决赛,韩一桥和栾曜都发挥的不错,顺利进入了决赛。栾曜在现场看到了席沅,对方正蹲在地上帮一个擦伤脚的女生贴创口贴,那女生头发半披着,低头看着席沅,露出羞涩的神情。席沅帮她贴好,又站起身嘱咐了几句什么。 栾曜看他的样子,突然想起了高中时,他第一次遇见席沅。对方也是这么蹲在他面前,帮他清创包扎,手法熟练而温柔。 他走过去,想和席沅说几句话,但医务组有个短发的女生面色焦急地过去找席沅,不知道说了什么,栾曜听见席沅冷静地说了一句“别慌,慢慢说”,接着便拎起医药箱,跟着女生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栾曜于是站在了原地,没再跟过去。 当天晚上睡觉之前,栾曜收到了席沅的微信,对方没有说什么废话,很简洁且客气地说道:决赛加油。 栾曜停在回复的界面很久,最终也只是说:谢谢。 决赛开始之前,运动员都上了跳台,栾曜在那一瞬间毫无预兆地想起了席沅。不是什么有关的席沅的事,单纯地想起了这个人。接着,发令枪响,栾曜顿时抛开了所有念头,猛地跳进了水中。 触壁之后,栾曜从水中冒出了头。他眯着眼看了一眼大屏幕,第二名,刷新了他个人的最好成绩。 老张颇有些激动地跑过来,说道:“亚军!” 栾曜长舒了一口气,激动和喜悦这才慢慢地涌上来,让他表情都轻松了许多。 韩一桥也算是超常发挥,决赛拿了第五名。虽然没有拿牌子,但他本来的目标就是进决赛,前五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们三个人激动地交谈了一会儿,老张抑制不住地笑道:“栾曜快去换件衣服,休息一会儿,下午参加颁奖和闭幕式。” 给栾曜颁奖的是省体育局游跳中心的一名领导,叫朱友,以前曾经拿过国家级赛事的季军,因病退役,现在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了,身材仍然保持得很好。栾曜弯下腰,朱友把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态度非常亲和:“游得不错。” 栾曜说:“谢谢。” 等他们合完影,朱友又叫住了冠军和栾曜:“我们在省队组织了一个集训项目,大概一个月左右,准备开放两个名额给你们,有兴趣吗?” 这是求之不来的机遇,省队能够带来的训练水平和训练方法是他们平时难以接触的,对于处于瓶颈期的运动员来说,更是从天而降的馅饼。冠军听完,立刻就说道:“朱局,我想去。” 栾曜倒是犹豫了一下。朱友看他没说话,转过来问道:“栾曜,你怎么想?” 栾曜沉默了不过两三秒,还是说道:“我愿意去,谢谢您。” 闭幕式冗长而无聊,栾曜坐在选手席,打开手机看了看日历。 他和席沅的约定之期,只剩下一个多月了。如果栾曜答应了去省队参加集训,意味着他和席沅相处的时间只剩下接下来一周。 栾曜把手机收起来,微微低下头把额头贴在身前的栏杆上,闭上了眼睛。 闭幕式结束已经六点多了,栾曜和韩一桥一起回了房间。韩一桥拿了个充电宝,对栾曜说:“晚上我和田静约了出去吃,要一起吗?” 栾曜说:“不了,你们去吧。” 韩一桥于是拿着手机和充电宝走了。 栾曜低头给席沅发了条微信:在哪儿? 席沅没有立刻回。栾曜放下了手机,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席沅仍然没有回他,栾曜便干脆起了身,去楼上找他。 开门的是席沅的室友,个子不高戴着黑框眼镜,看到他有些疑惑:“你好?” 栾曜说:“请问席沅在吗?” 男生便恍然大悟,扬声叫了一句:“席沅学长!”说完,男生侧过身,“进来吧,他在帮他导师做项目。” 栾曜说了句“打扰了”,便走进去。这时候席沅已经往门口走了,栾曜看见他穿着浅灰色长袖睡衣,在他身上很宽松,纤细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来,空空荡荡的。看到他的时候,席沅的眼神立刻变了,漆黑的瞳孔不再冷淡,渗透出温暖的光泽。 席沅声音很轻:“有事找我吗?” 栾曜没有马上回答,问道:“在忙?” 席沅说:“还好,不是很急。” 栾曜看着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请客。” 席沅立即点了头,像是怕他反悔:“好,我换身衣服。” 栾曜点点头:“等会儿去我房间找我吧。” 席沅动作很快,栾曜没等多久,就听见了席沅敲门的声音。他打开门,示意他进来:“等我一下,我穿一下鞋子。”他脚上还穿着宾馆的一次性拖鞋。 席沅便跟着他走进来。栾曜坐在床边,弯腰系鞋带,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席沅正专注地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奖牌。栾曜便站起身,伸手把奖牌拿起来,递给他:“要看吗?” 席沅很小心地伸手接了,低头仔细地看了看,又翻过来看背面的字。他用双手捧着,手指缓缓抚摸过浮雕,珍而重之地摩挲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隐秘的雀跃:“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 栾曜看到他脸上真切的笑容,突然想起那张印在公告栏上的领奖照。席沅自己得了那样一个重量级的奖项,神色也远远不如现在的生动。 除了父母,世界上能有几个人会真心地为别人获得的成就开心呢?栾曜这样想。 他抬起手,拿起奖牌挂在了席沅的脖子上,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头看席沅的眼睛,温声说:“戴着吧,晚上回来再还给我。” 席沅受宠若惊。他伸出手又摸了摸那冰凉坚硬的材质,觉得又高兴又惶恐,想了想把奖牌从领口塞进去。微凉的触感让他觉得不真实,隔着衣服摸了摸,隐约显露出圆形的轮廓,很快体温就捂热了它。 栾曜一直看着他,这时候才揽住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最终他们吃了烧烤,坐在人来人往的人行街上,点了不少东西。栾曜点了一瓶啤酒,问席沅:“要吗?” 席沅摇摇头:“我喝水就好。” 吃到后来栾曜都吃得有些撑了,才把点的东西都吃完。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昏暗的路灯投下来,把人的影子都拉长。栾曜付了钱,两人并肩往酒店走,迎着晚风,步履不急不缓。 他们是沿着手机导航过来的,回去的时候栾曜觉得能走回去,就没开导航。但出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到底清晰许多,走着走着才发现不大对劲,像是走错了。 栾曜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等等,我看一下导航。” 席沅便站在路边安静地等他。 这里信号只有三格,网速很慢,栾曜只好等着它一步步转出来。他余光里看见席沅低头又把奖牌拿出来,对着路灯的光在看。 栾曜忍俊不禁:“这么喜欢?” 席沅很不好意思,他说:“我怕它也熏上烧烤的味道。” 听他这样说,栾曜伸出手拿起奖牌,低下头凑近了嗅了嗅。 奖牌还挂在席沅的脖子上,栾曜这个动作像是趴在他胸口上一样,席沅僵硬地不敢动。栾曜抬起头,眼里有笑意:“没有烧烤味儿。但有你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他抬起手,“你要不要闻闻?” 席沅已经面红耳赤,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栾曜的话和动作都再正常不过,可因为他心里那点缠绵的心思,总会把有关于栾曜的一切都暧昧化。 栾曜见他不说话,便笑着又问了一遍:“要不要闻?” 席沅无法,只能很快地低下头又抬起来,胡乱地点点头。 栾曜便松开了手,放声笑出来。 席沅的脸更红了。 栾曜渐渐止住了笑,但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叫他的名字:“席沅。” 席沅看向他。 暖光从席沅的身侧洒下来,明暗在脸上交汇,柔软的头发也发着光。栾曜能看见席沅脸上细小的绒毛,脸颊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眼睛像一汪揽月的池塘,深邃和静谧。下巴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着,嘴唇轻抿,把漂亮的唇珠藏起来。他细长的脖颈上挂着奖牌上的绶带,泛着银光的金属垂落在他胸前,正在路灯下闪着光。 栾曜伸出手,轻轻托住了席沅的下巴,然后低下头,亲吻了他的额头。 也许是酒精,是黑夜,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让栾曜施舍了一个吻给席沅。 席沅愣在了原地。栾曜的嘴唇像炙热的烙印,让他觉得自己被点燃了,浑身上下都是软的。他连眼睛都不敢眨,只能看见栾曜凸出的喉结。这个吻一触即分,席沅回过神的时候,男生已经退回了安全社交距离,语气自然地说道:“走吧。” 席沅恍惚地跟着他身后,看着栾曜微微垂着头,露出的侧脸英俊坚毅,步伐从容又沉稳。席沅被笼罩在高大挺拔的影子里,那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渴望的,是贪心的,是在默默倾慕的岁月里,也曾幻想过回馈的。 栾曜送席沅回了房间,席沅的室友不在,席沅便拿房卡刷开了门。栾曜站在门口,没进去,姿势放松地扶着门,说道:“我走了。” 席沅还沉浸在那个吻里,耳根还是红的。他把奖牌从脖子上取下来,双手递给栾曜,微微垂着头不敢看他:“还是祝贺你。” 栾曜接过来,随意地放进口袋,突然想起集训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还有一件事。” 席沅抬起头:“什么?” 栾曜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今天颁奖的时候,体育局告诉我们,冠亚军可以获得去省队集训一个月的机会——”他停顿了一下,“我答应了。” 栾曜看见席沅的脸色立刻白了。 他好像很茫然似的,喃喃道:“一个月吗?” 栾曜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残忍,缓声说:“抱歉。” 席沅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栾曜抬起手,轻轻理了理他柔软的头发,低声说:“要不然,中断一个月,等我回来补上?” 席沅仍然保持着垂着头的姿势,没有说话。 这时候走廊里恰好有别人经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等那人进了房间,关上门,席沅还是沉默着。 栾曜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席沅突然开了口。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栾曜,却又很快别开目光,盯着地上的地毯发怔,栾曜只能看见他乖顺的发旋儿。 “所以,是因为这件事,才亲我的吗?” 栾曜一愣。 席沅的声音很平静,但栾曜却听到了一点强忍的哭腔:“是为了补偿我,才亲我的吗?” 栾曜觉得心脏猛地被揪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席沅就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就像那天被栾曜躲开的时候那样,垂头丧气地耸着肩膀,深深地低头,声音有些模糊:“请不要这样,我会自作多情。” 栾曜抓他的手腕,席沅却不肯抬起头。栾曜便用了点儿劲儿,把他的手拿下来,捧起了他的脸。他看见席沅的眼眶是红的,泪水还含在眼睛里,满溢着,像是一眨眼就要掉下来。被栾曜这样看着,席沅觉得很丢脸,他不敢直视栾曜的眼睛,小声地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不起。”说了一声像是觉得不够,他又说了两遍,“对不起,对不起。” 栾曜用拇指很轻地帮他擦掉眼泪。他低着头,看着席沅难过的脸,很耐心地说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慈善家吗?不是为了补偿你才亲你的。只是因为我突然想亲你,就亲了。” 他的手指从席沅的眼角擦过,弯下腰,平视着他:“别哭了。高中的时候莫名其妙踢你一脚,前段时间又无缘无故打了你一顿,都没见你哭,怎么现在哭成这样?” 席沅深吸一口气,嗓子还是哑的,话都说不连贯:“对、对不起。” 栾曜抬起手,很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他拍了拍席沅的背,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用道歉。去睡吧。” 席沅点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尾。他哭得很安静,现在泪止住了,只有发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残留一些难过的情绪印迹。栾曜和他面对面站着,看着他低着头转过身,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回头时在席沅俊秀的鼻梁上吻了一下。 席沅怔怔地看着他,栾曜像哄小朋友一样,虽然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但眼神很温柔:“去吧。” 嗯嗯,亲亲了,直男还不能接受亲嘴呢(ps是真的不能接受亲嘴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变弯呢? 我们小医生就是很喜欢胡思乱想 三个月就剩三分之一了加油小席! 第八章 那你记着 很快省体育局就通知了栾曜,让他下周一上午十点到省队报到,后面附上了具体地址和注意事项。省队的纪律到底严明很多,第一条就写了严禁私自离队,有事必须请假。栾曜想起席沅那天难过的样子,于是拿起手机给席沅发了条消息。 “周末有空吗?有空的话,我教你游泳。” 其实栾曜根本没必要问席沅有没有空,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席沅只会说好。于是他们便定了周六下午,栾曜选了一家不远的游泳馆,干净人少。 他们乘地铁到了场馆,栾曜对场地很熟,市里的游泳池他基本上都去过。前台接待的女生对栾曜都还有印象,和他打了个招呼:“嗨,帅哥,好久没看到你。” 栾曜笑了一下:“带朋友过来。” 栾曜没办卡,这次也是按次付钱。女生报了价格,席沅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扫码,栾曜快他一步付了,席沅只好说:“我转给你。” 栾曜把柜子钥匙递给他:“别跟我客气了。” 钥匙是随机给的,他们俩的柜子并没有挨在一起,但离得不远,距离三四米的样子。栾曜动作很快,一抬手就把身上的黑色t恤脱了,又弯腰脱裤子。体院的男生都不是很在乎和别人一起脱衣服,都是男生,该有的都有,没必要还遮遮掩掩的。栾曜也没有因为席沅在而感到不自在,大概因为他知道席沅一直是一个小心翼翼害怕越界的人,他和那些曾经躲在更衣室里偷偷看他们洗澡的同性恋不一样。 等他三下五除二换上了泳裤,锁上柜子回头找席沅的时候,才看见席沅刚脱完衣服,正双手抓着泳裤准备穿上。 他是侧面对着栾曜的,栾曜没看到隐私部位,但能窥得那具漂亮胴体的全貌。他皮肤白皙光滑,从脖子到脚好像都找不到什么瑕疵似的,弯腰的时候背躬起来,身体线条流畅而精致,腰细腿长,体型很清瘦,但臀部却丰满挺翘。似乎是察觉到栾曜的目光,席沅有些慌乱,却没敢抬头确认,只是低着头急忙把泳裤穿上了。他把柜门关上,钥匙插进去锁好,又把钥匙拔出来,松手的时候柜门却又弹开了。 席沅下意识地求助般去看栾曜。 栾曜便走近了,从他手里接过钥匙:“他们柜子经常不好关,我来吧。”他用力抵住门,钥匙转了一圈,这才把门锁上。席沅站在旁边看着,栾曜回头把钥匙给他,他要伸手去接,栾曜却直接用手指撑开了钥匙上的皮筋,挂在了他的手腕上。 席沅低声说:“谢谢。” 栾曜熟练地戴上泳帽,边往外走边说:“走吧。” 泳池里人并不多,有一两个家庭带小孩子过来玩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栾曜带着席沅先去了浅水区,让他在岸边坐下来:“先用腿试了试水温,等适应了,再下去。” 席沅便坐在岸上,把两条腿放进水里,双手撑在身侧。 栾曜先下水游了两个来回,才过来问他:“可以了吗?觉得没问题就下来吧。” 席沅犹豫了下:“直接在这里下吗?” 七八米的地方有下去的台阶设计,席沅指了指那边:“我去那里下?” 栾曜说:“这儿是浅水区,直接下来吧,你能踩到底。”他凑近了些,又说道,“没事,我接着你。” 席沅便移动了重心,让自己从岸边滑下去。他对水有本能的恐惧感,下水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浮力让他并没有立刻接触到池底,畏惧便在一两秒之间涌上来。但也就是这么一两秒的时间里,他被栾曜搂住了,对方双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腰,借着浮力把他往上拉。他又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栾曜等他站稳才松开手,问道:“怎么这么怕水?” 席沅觉得有些丢脸:“小时候淹过水。” 栾曜倒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他把双手伸出来:“抓着我的手,我先教你腿上动作。” 席沅便红着耳朵抓住了他。 栾曜说:“蛙泳比较适合初学者,我先教你蛙泳。”他顿了顿,突然说道,“上次韩一桥教了你哪些?” 席沅看着他:“没教什么,就让我先试着浮起来。” 栾曜“哦”了一声,淡淡地说:“其实他蛙泳游得比我好,他开始是练蛙泳的,后来才转过来游自由泳。” 席沅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韩一桥,但他仍然记得上次栾曜发火的样子,于是心有戚戚地避而不谈:“还是你游得比较好。” 栾曜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接着说道:“等下我会说腿部的动作,你按照我的指令去做。做不到位的地方我都会告诉你,你根据我的话再去修正,明白了吗?” 席沅很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其实栾曜从来没教过别人游泳。他没什么耐心,也不喜欢别人浪费他的时间,但席沅很聪明,一点就通,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笨拙,但每一个姿势都是很标准的。栾曜看他腿部动作做得连贯了许多,又教他手上动作,席沅话很少,不懂的时候问问题也问的很简洁,基本上都是栾曜在说,他在听。 栾曜说:“技巧教完也没有太多捷径,主要要靠多练。你把刚刚的腿上动作和手上动作都练习两百组,再试着合起来。” 席沅应下来,便开始反复练习刚刚学会的动作。 今天天气很好,游泳池是室外的,难免被太阳晒。栾曜看着他练了一会儿,打算去买瓶水,于是问席沅:“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买。” 席沅这才觉得口渴了,点头道:“好,谢谢。” 栾曜双臂撑了一下岸边,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不紧不慢地往小卖部走。他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又问老板:“有汽水吗?” 老板眼皮一撩,起身拿了一个绿色的玻璃瓶出来:“雪碧,要不要?这种比瓶装的便宜,等会儿把瓶子还我就行。” 栾曜付了钱,老板把瓶盖起了,指了指旁边:“吸管自己拿。” 栾曜看了一眼,挑了个浅黄色条纹的。他把吸管插进瓶口,拿着瓶子往外走。那汽水一直冰冻着,这时候他才察觉拿着冰手,室外温度高,上面很快浮起一层小雾珠。他走到泳池边,看见席沅正站在水里发呆,叫了他一声:“学长。” 席沅回过神,连忙说道:“我上来。” 栾曜却说:“不用麻烦,过来喝吧。” 席沅便走了过去,趴在岸边,伸出手要去接矿泉水。栾曜举起拿着汽水的右手:“这是给你的。”他没有递给席沅,而是直接把吸管送到了席沅嘴边:“瓶子太冰,我拿着,你喝吧。” 席沅愣了一下,便乖乖地含住了吸管。 栾曜蹲在岸边看他,突然起了点坏心眼,慢慢地把手往自己这边拿。席沅跟着吸管走,不得不伸长了脖子,微微抬起头,身体也努力向前倾,栾曜觉得他像一只上钩的小鱼,忍不住笑出来。 席沅不知道栾曜在耍他,听见栾曜笑,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栾曜边笑边说:“好喝吗?” 席沅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栾曜觉得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偏过头说道:“快喝吧。” 席沅以为他在催,连忙猛吸了几口把剩的喝完了,吸管发出了一阵响声。栾曜还维持着蹲着的姿势,说道:“去吧,我把瓶子还了,等下来找你。” 席沅便半蹲下来,把肩膀都泡在水里,连下巴也盖住了,眼睛很亮地看着他。 栾曜站起身,把瓶子拿走了。 练到后来席沅累了,栾曜也没再逼着他继续练,说道:“走吗?” 席沅其实很不舍得结束和栾曜单独相处的时间。他平时并不热衷于体育锻炼,所以体能一般,在一个小时前他就觉得有些疲惫了,只是不想走,所以一直假装出很轻松的样子。但现在确实有点坚持不下去,只好略微有些沮丧地说道:“走吧。” 更衣室的澡堂连挡板都没有,席沅觉得有些尴尬,但他更怕栾曜觉得不适。栾曜从柜子里拿了洗发露和沐浴液就要往外走,看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问道:“怎么了?” 席沅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手指,小声说道:“要不要你先洗?我出去等你。等你洗完了我再进来。” 栾曜扬眉:“有必要吗?这么害羞?” 席沅又怕他觉得自己事情多难伺候,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不想让你觉得……恶心。” 栾曜皱了皱眉。他看了席沅一眼,脸色沉下来,语气有些冷:“不会。” 席沅感觉到栾曜不高兴了,但他向来不知道栾曜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的理智到栾曜这里就乱了套,不足以让他冷静下来思考。他觉得自己好像总是能惹栾曜不高兴,每次气氛好好的,他总是做些扫兴的事情或者说些扫兴的话。 两人无言地洗完了澡,席沅全程也没敢乱看,一直目不斜视地洗自己的澡。回去的地铁上,栾曜也一直有些低气压,席沅想跟他说话,但看见他神色冷峻,始终低着头在看手机,也就沉默了。 面对栾曜,席沅有太多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这些感受是他在遇见栾曜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一是因为他是一个欲望很低的人,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二是因为他家境殷实、天资卓越,好像也没有吃过失败的苦果。但栾曜给了他很多“滋味”,酸的苦的辣的甜的,他以前未曾体验过的感受,都在栾曜这里体验了遍。酸涩苦闷居多,但席沅为了那一点点甜,也愿意吞下这些苦。 下地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从地铁出来有一段路灯是坏的,平时单身女性到了晚上都不敢一个人走。席沅跟在栾曜身边,他头发还是湿的,被晚风一吹就觉得冷了,有些可怜地抱臂,缩着脖子。 栾曜回头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拉开拎包,抓了件外套出来,抖开了搭在席沅身上。 席沅抓紧了身上的衣服,觉得又暖起来,低声说道:“谢谢。” 栾曜的手还搭在他肩膀上,这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席沅抬头看他,栾曜没什么表情,席沅也不大能看得清他的脸。他有些困惑地叫道:“栾曜?” 栾曜没说话。他就这样看了席沅一会儿,接着低下头,吻住了席沅的嘴唇。 席沅脑中炸开了光,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栾曜近在咫尺的脸,他们的睫毛碰在一起,鼻尖碰在一起,嘴唇热乎乎地贴在一起,呼吸都缠绵在一处。他的手在颤抖,身体在颤抖,连心脏也在颤抖。 席沅抓住了栾曜的领子,栾曜的手贴在他后脑上,舌头从他的唇缝擦过。席沅从来没接吻过,第一次就是和栾曜,他毫无经验地抿着唇,有些无助地往后躲了一下。栾曜便退开了,他用拇指用力擦了一下席沅的嘴唇,粗糙的指腹从柔软的唇部拂过,很冷静地问道:“你觉得恶心吗?” 席沅怎么可能觉得恶心,他开心得快要没办法呼吸。他觉得栾曜用手指蹭他的嘴唇蹭得很痛,但席沅已经没心思去管这些了。他有些急促地呼吸着,眼睛里倒映着的全是栾曜的脸:“不会。” 栾曜很淡地“嗯”了一声,松开了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席沅,眼神有些凌厉,语气也是冷硬的:“那你记着,我也不会觉得恶心。” 懂了吗宝子们?pua你狗男人绝对不爱你,喜欢你的人不会贬低你,如果你贬低自己他都会生气! 有些人已经弯了!是谁我不说!懂的都懂! 你以为他们要甜蜜了!不是!异地恋了!集训了! 第九章 不是单身 栾曜是在周日下午坐高铁走的。席沅想送他,但不敢明说,只是在微信问:“一个人去高铁站吗?” 栾曜过了一会儿回复道:“李永洋送我。” 席沅知道李永洋不喜欢他,他不想过去把气氛搞尴尬,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祝他一路顺风。 收到那条微信的时候栾曜正在李永洋家里打游戏,中途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李永洋举着他手机,说道:“有新消息。” 栾曜的手机锁屏时只能看见有新消息,但并不能看见是谁发的,内容是什么。栾曜打开微信回复了席沅,正要把手机收起来,李永洋问道:“谁啊?” 栾曜说:“席沅。” 李永洋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完神色复杂,禁不住又多了句嘴:“你签的卖身契,快到期了吧?” 栾曜眼睛看着屏幕,回答得漫不经心:“嗯。” “可也算是到头了。”李永洋感慨一句,突然又想起那天的事情,“韩一桥怎么认识他的?” 这时候栾曜转过头看着他:“什么?” 李永洋说:“之前你俩去市里比赛,韩一桥还来问过我,说认不认识席沅。” 栾曜沉默了一会儿,没多解释,只说道:“席沅在市赛医务组做志愿者,碰上了。” 李永洋有些震惊:“这么能黏人?狗皮膏药啊?” 栾曜皱起眉,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冲:“能不能他妈好好说话?” 李永洋颇感无辜,但他知道栾曜发起火来不受控,便吞下了反驳的话,别开目光说道:“不说他了,打游戏打游戏。” 栾曜没带太多东西,只带了点生活必备物品,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李永洋开车把他送到高铁站,手里还拎着一袋李永洋妈妈硬是塞给栾曜的水果,有点无奈地说道:“我妈也真是,说了也不听,你拿着高铁上吃吧。” 栾曜一只手拿行李箱,一只手拎过袋子,说道:“帮我谢谢阿姨。” 李永洋笑着说:“曜哥,一路顺风。到了在群里说一下。” 栾曜点点头,向安检走去。 高铁路程并不太远,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栾曜下了高铁转了趟公交,直接坐到了省队训练基地的门口。门口有专人引导,把他带到他的房间,两人寝,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了,是市赛的冠军,叫彭唱。彭唱个子比栾曜还要高一点,说话声音很洪亮:“你好。” 栾曜和他握了个手,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等把东西摆上,他拿出手机,在和游泳队几个朋友的群里发了一句“我到了”。 发完又在微信界面停留了一会儿,点开席沅的对话框,说道:“到基地了。” 群里的消息不断弹出来,栾曜没切出去看,在席沅的界面等了一会儿。席沅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栾曜没有觉得奇怪,席沅经常是这样,跟他说话的时候要输入好久,最后就发过来几个字。 果然,席沅这次的回复也很简单: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后面紧接着发了一只盖上被子的小企鹅,拉上灯,很笨拙的样子。 栾曜回了句好。 第一天训练栾曜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高强度。带他们的教练很凶,话不多但每一句都直切要害。半大的小子其实很难管,但教练一个眼神扫过去,一群男生都不敢说话了。 六点起床晨训,十点训练结束,中间除了吃饭,他们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每个人都要单独游,教练拿着笔记本站在旁边,看到错误就记一笔,等人上岸了,还得让周围所有运动员一起评价刚才的表现。一天下来,栾曜身心俱疲,彭唱看起来也累坏了,两个人回了宿舍话都不想说,洗完澡,脑袋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一个星期下来,栾曜都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好在终于渐渐适应了这个强度的训练,每一天的不适感都在降低。他洗完澡靠在床头刷朋友圈,看见李岚发了几张照片,文案是“围观大神”,栾曜点开看了,是他们医学院搞的什么比赛,其中一张拍的是席沅,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名牌,正在专注地听身边人说话。他好像刚刚剪了头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短了一些,好看的眉眼便更加打眼儿了,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 栾曜看了一会儿,给李岚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发消息给席沅:在做什么? 席沅没有立刻回复。栾曜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往下刷朋友圈,刷新的时候跳出来一个消息提醒,他点开看了,是李岚在刚刚他点赞的那条朋友圈下面发了一条评论。 “哈哈哈哈问我p3帅哥是谁的人太多啦,我统一回一下哦,是我们学院的学神学长!不是照骗,本人比照片帅!重点是单身呜呜呜” 栾曜翻了个身,回复了她这条评论:不是单身。 这时候席沅回了他消息,说自己刚刚在洗澡,没看见消息。栾曜没回,直接拨了个视频过去。 席沅没有很快接起来,栾曜便起身拿了耳机,等把耳机戴上,席沅那边才接起来,栾曜看见席沅的神色有些慌张,镜头也是晃的。他的确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浅色的睡衣,领口很大,露出光洁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栾曜看他手忙脚乱,觉得有些好笑:“做什么呢?” 席沅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很轻:“我在宿舍。” 栾曜“嗯”了一声,问道:“今天你们学院有活动?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你的照片。” 席沅说:“是,一个学科技能比赛。” 栾曜问他:“结果呢?” 席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冠军。” 栾曜笑了,他说:“我猜也是。” 这时候彭唱刚从浴室出来,看他在打视频电话,也没看清里面的人是谁,但听他语气温和,聊的也都是琐事,经过他的时候用气音比了个口型:对象? 栾曜停顿了一下,点了下头。彭唱便露出“我懂”的笑容,拿着盆洗袜子去了。 席沅看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禁问道:“训练很辛苦吗?” 栾曜打了个哈欠,说道:“累死了。” 席沅说:“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栾曜却说:“没事。跟我说说你这几天干什么了?” 席沅有点茫然:“我的生活很无聊,也没什么可说的。” 栾曜说:“那就说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上了什么课。” 席沅只好像流水账一样报给他听,前天早饭吃了鸡蛋灌饼,午饭吃了土豆牛肉,晚饭吃了拌面,临床马上要考试,最近在复习,宿舍楼下的野猫怀孕了,看起来快要临盆。他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真的像白开水一样,便住了嘴,想问栾曜在那里过的好不好。这时候才发现栾曜已经闭上了眼睛,神色很疲惫,手机好像也已经脱离了手掌,虽然还能看清他的脸,但角度明显是倾斜的。 席沅屏住了呼吸,轻声叫了他一句:“栾曜?” 栾曜没有睁开眼睛,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席沅透过屏幕注视了他一会儿,英俊的五官,锋利的轮廓,微微蹙眉,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席沅看了他好久,才小声说了一句:“晚安。”最后那点儿尾音也被他吞下去了,只剩下隐约的音节。 栾曜第二天早晨六点又被闹钟叫醒,他动作迅速地起床换衣服。彭唱困得直迷瞪,边刷牙边跟他说:“你可真行,跟女朋友打电话都能睡着。” 栾曜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昨天自己中途就睡着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席沅挂断了视频之后,给他发了两个表情,都是微信自带的,一个是拥抱,一个是月亮。 栾曜把手机收起来,带上泳具出门早训。 早训完,他和彭唱一起去食堂吃早饭。这时候栾曜才有时间看手机里堆着的那些消息,有二十几条都是李岚一个人发的,全部都是在问他,他怎么知道席沅不是单身,还发了很多哭泣的表情包。栾曜回了她一句:他有对象,你哭什么? 李岚回得倒是快,立刻回复道:曜哥,你昨天晚上怎么不理我啊? 栾曜低头打字:睡了。 李岚才回答他上面的问题:帅哥是公共资源啊,而且学长那么优秀,哪有人配得上他?况且学长看起来真的很老和尚啊,清心寡欲唯爱学习。 栾曜忍俊不禁,他不打算再跟李岚多纠缠,只回了一句“别瞎说”,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后来栾曜又和席沅打了几次视频电话,每次栾曜都要席沅说,自己基本上只是听着。席沅又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能见到栾曜还能和他说话,紧张是自己的生活说来说去都是那些陈腔滥调,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但栾曜的话他不敢违抗,只好带了个本子在身上,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上去,等到栾曜抽查的时候,好有点话题可以说。 恰好是夏秋之际,早晚温差很大,不少人都得了感冒。栾曜平时身体素质很好,一年到头也不会生病,距离上一次感冒隔了快三年,所以也没太注意。没想到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内外夹击,又是换季又是训练,栾曜竟然病倒了。 那天早晨闹钟响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头痛,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上午训练还是照常参与,下午觉得不适感加剧了些,便去队医那里讨了点感冒药吃。下午训练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感冒那么简单,浑身乏力、头重脚轻,队医给他量了下体温,快烧到四十度。 教练当机立断,指挥彭唱带栾曜去医院。彭唱连忙带着他打车去了一家三甲,挂了急诊。但最近发烧的人太多,急诊也是人挤人,栾曜和他等了好久才排上。医生又给他量了次体温,四十点六度,便给他开了点药,让他留下来打点滴。 彭唱扶着栾曜在输液室等候区坐下来,这时候教练来了电话,问彭唱栾曜的情况怎么样。彭唱如实说了,教练便没再说什么,只是说转告栾曜遵医嘱,好好休息。等彭唱挂了电话,栾曜便说:“唱哥,你回基地吧,我自己可以。” 彭唱犹豫了一下:“算了吧,你发烧这么严重。” 栾曜和他也就刚认识不久,他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那反而会成为一种心理负担。在基地训练谁都不轻松,彭唱还要额外照顾他,有点太强人所难。栾曜说:“真没事儿,我意识清醒,下面就挂个吊瓶就行了,也不是小孩子。你回去休息吧。” 彭唱纠结了一会儿,答应了。他把病历本和药都拿走了,帮栾曜倒了杯热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走了啊。” 栾曜说:“去吧,今天谢谢你。” 彭唱便转身走了。 给栾曜扎针的小护士年纪很轻,给他挂吊瓶的时候一直在偷看他。栾曜只当没看见,礼貌又冷淡地道谢:“谢谢。” 小护士说:“你一个人来的吗?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栾曜笑了笑没说话,低头看手机,明显不打算交流的样子,小护士只好走了。栾曜看到席沅给他发了一张巧克力蛋糕的图,说室友今天过生日,有分到小蛋糕。 栾曜问他:好吃吗? 席沅很快回复道:有点太甜了。 栾曜想了想,拍了张自己打点滴的手,发了过去。 席沅马上回复:你怎么了? 栾曜好像能从这四个字里读出焦急似的,他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回复他:吓你的,没事,有点儿发烧。 席沅没有说更多关心的话,只是问道:“在哪家医院?” 栾曜怔了一下。他意识到席沅想要做什么,于是加重了语气命令道:席沅,不准过来。 这次席沅过了很久才回他,回了一个小企鹅坐在地上哭的表情。 栾曜又放缓了语气哄了一句:放心吧,明天就好了。 他看席沅没再回,便把手机收起来。栾曜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发烧了,他从头到脚都是烫的,但偏偏觉得冷。头昏昏沉沉,嗓子也是火辣辣的,呼吸都变得沉重。栾曜抬头看了眼点滴,估摸着要好久才能挂完,便微微仰起头,靠着冰冷坚硬的椅背昏睡过去。 小医生要第一次忤逆男朋友了男朋友生病,小医生怎么可能坐得住,肯定要陪在男朋友身边啊 这篇文很短哒,其实应该就剩下三章这样了(当然,有你们想要的,狠狠、、嗯) 第十章 傻 栾曜睡得并不沉。 输液室里有不少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到晚上也不消停。栾曜频繁地做梦,反复游走在清醒和梦境的边缘,后来也不知梦见了什么,他猛的踩空了一下,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缓了一会儿,抬头发现第一瓶水已经快要滴完。栾曜举手,示意了一下护士,小护士就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帮他把吊瓶换了。 栾曜仰着头看点滴的速度,有些不耐烦。他问护士:“能不能开快一点?” 护士摇头:“这三瓶都不能滴快,要不然会有副作用,你可能会更难受。” 栾曜微微皱眉,便任由她把点滴的速度调在了最低档。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八点多了。这时候小孩子大多安静下来,偶尔伴随着一点吵闹声,也很快恢复平静。输液室里无论病人还是家属都露出疲态,坐在栾曜对面的中年男人已经打起了鼾。栾曜觉得自己的体温好像始终没有降下来,太阳穴突突地跳,每跳一下,神经就痛一下,像是用斧头把脑袋生生劈开。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试图睡过去。这次栾曜睡得更沉了一些,也没再做什么碎片般的梦。他昏昏沉沉地睡着,突然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脖子,他才惊醒了,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腕。 等抓住了,栾曜才睁开眼,看见席沅正现在自己面前,手上抓着一个颈枕,有些局促地看着他。栾曜以为自己睡糊涂了,闭上眼睛又睁开一次,才清醒过来,嗓音沙哑:“……席沅?” 席沅紧张地看着他,弯腰看着他:“对不起。” 栾曜笑了一下,声音比往常都要低沉一些:“第一句就道歉。” 席沅看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栾曜松开了他的手腕,用手指揉了揉额头。席沅把带来的颈枕扣在栾曜的脖子上,伸出手,掌心贴上栾曜的额头。 栾曜微微后仰,感觉席沅的手心很凉。 席沅收回手,忧心忡忡:“还烧着。” 栾曜问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席沅说:“你拍的照片里面,有拍到地上的指示标。” 栾曜往地上看,才发现他面前的地板上贴着指示贴纸,指的是饮用水供应处的位置,下面有一排小字,是医院的名字。他有点无奈地看向席沅,忍不住说道:“说了不准过来。” 席沅看着他,低低地说道:“我不放心。” 他从背包里取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出来,转身去盥洗室浸湿了,用力拧开,叠好了拿回来,小心地放在栾曜的额头上。栾曜向后靠,头正好可以枕在柔软的颈枕上,额头上一片清凉,头痛减轻了许多。 席沅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热水袋,小心地抬起栾曜输液的左手,搁在他手心底下。栾曜问:“你到底背了多少东西过来。” 席沅说:“没带多少。”他用手背碰了下栾曜的脸,只觉得还是烫的吓人,忍不住说道:“我去帮你申请个床位吧,躺着会舒服一些。”说完就要转身去找护士。 栾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忍不住笑起来。他盯着席沅紧张担心的面容,温声说:“冷静点,发烧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他低低咳了几声,微微用力拉了一把席沅,示意他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席沅只好坐在他旁边。栾曜没有松开手,仍旧握住他的手掌,席沅的手贴着他发烫的手心,终于觉得实实在在地陪伴在了他身边。在高铁上的时候,他恨不得飞过来,席沅第一次觉得高铁很慢,每一秒都只让他更接近栾曜一点点,让栾曜无人照顾久一点,让他提心吊胆多一点。 席沅在输液室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了栾曜。他穿着黑色卫衣和运动裤,侧着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面色潮红。他并不显得可怜或脆弱,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他仍旧是强势的、坚硬的,可那不妨碍席沅心疼。 席沅的导师曾经说他天生适合拿手术刀。除了天资聪颖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席沅情感淡漠迟钝,他好像没有太多的情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双手永远是精准且稳的。 但栾曜是席沅的软肋和例外。 席沅侧过头看他,轻声问道:“要不要喝水?” 栾曜说:“不用,你好好坐着。”又问他,“有没有订酒店?” 席沅摇摇头:“我不在这里住。” 栾曜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皱起眉:“你可能赶不上今天最后一班高铁。” 席沅说:“我明天早上八点半有临床的考试,但最早一班高铁要七点半,赶不及。我坐凌晨三点四十的火车回去,下了火车打车去学校,刚好。” 栾曜静静地听着,牵着他的手突然用力,抓得席沅手指都有些痛。席沅抬头看他,只见栾曜蹙着眉很严厉地盯着他,但始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栾曜才渐渐收敛掉眼神里的锋芒,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疯了。” 席沅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考试,解释道:“没事的,我复习好了,回去的路上我也可以再背一会儿。” 栾曜很轻地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席沅看他嘴唇是干的,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喝点水吧,我保温杯里有温水,正好可以喝。” 栾曜应了,松开了手。 席沅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很大一个,米白色的。他把水倒进盖子里,双手递给栾曜,等他接了,又把覆在他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我去重新过一下冷水,毛巾都已经不冰了。” 栾曜低头把水喝了,想把盖子放回去的时候,看见席沅敞开的包里放着那本临床教材,厚厚的一大本。这时席沅回来了,把再次变冷的毛巾叠好,栾曜配合地仰起头,席沅便轻轻搁了上去。 他想再试一试栾曜的体温,伸手碰了一下栾曜的脸。栾曜却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抽开。席沅以为他不舒服,又紧张起来:“怎么了?” 栾曜没说话,抬头安静地看着他,把脸贴在他的手心。席沅低头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睛,看见栾曜轻微地侧过脸,在他手心里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炙热的触感。 栾曜叫他的名字:“席沅。” 席沅下意识应道:“嗯?” 栾曜说:“以后别这么傻了。” 席沅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但栾曜也没有给他问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栾曜就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我睡一会儿。” 席沅连忙说:“你睡吧。” 他轻手轻脚地在位置上坐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点滴的进度,拿出书低头看了起来。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席沅打车送栾曜回了基地,走的时候栾曜很用力地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说:“上车告诉我,到学校也要给我发条信息。” 席沅乖乖说好。 他紧接着打车回了高铁站,在站内等了几个小时,才坐上回城的绿皮火车。 栾曜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底是运动员的身体素质,第二天还有些无精打采,第三天就生龙活虎了。他立刻跟上了训练的进度,反而比生病之前状态还好。教练低头看完计时器上的成绩,都露出了一点笑意:“游得不错。” 彭唱看的稀奇,吃饭的时候跟他开玩笑:“你这是生了一场病打通任督二脉了?” 栾曜说:“要不你也发一次烧试试。” 彭唱朗声笑道:“那算了。” 自栾曜生病以后,他和席沅视频通话的频率更高了一天,隔三差五地就打一通。每一次聊的时间并不长,有时候十分钟就挂断了,但看得出席沅每一次都很开心。 他们聊天的内容其实很枯燥,翻来覆去也都是生活里的那些琐事。有一次栾曜听他说话,突然问了一句:“想我了吗?” 席沅愣住了,肉眼可见地红了脸,呐呐道:“想。” 这边彭唱听到栾曜说这句话,便故意朝他挤眉弄眼。栾曜当没看见,但也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岔开聊了别的话题。等挂断电话,彭唱调侃地捏着嗓子模仿道:“想我了吗?” 栾曜坦荡地看着他,扬了扬眉:“羡慕?” 彭唱摇摇头,笑道:“行了,我单身没人权。” 栾曜在省队训练的一个月,效果算是同期里面最显著的。他瓶颈期很久了,一直急须一个机会突破,终于在这次高强度的系统训练下厚积薄发了。结束的前一天,教练带他们出去吃了顿饭,大家都生出许多离愁别绪和不舍得。他们喝了点酒,栾曜也喝了点,虽然不至于醉,但在这样的离别在即的时刻,也有些微醺了。 回基地的路上,栾曜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席沅打过来的。这还是第一次席沅主动打电话给他,于是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队伍后面,按下了接通。 栾曜说:“喂?席沅?” 席沅那头有风声,像是在外面:“栾曜,你现在方便吗?” 栾曜轻声说:“没事,你说。” 席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 栾曜脚步顿住了。他以为席沅出了什么事,语气便严肃起来:“你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席沅被他问的哑然。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今天……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他像是有些后悔,连忙说道,“不出来也没关系的,我,我明天自己回去就好了。” 栾曜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他根本没仔细算日子,也没想到这么凑巧,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他还在外地。他低声说:“抱歉,我没留意。”又紧接着说道,“在哪里?我去找你。” 呀 下一章懂的都懂呀…… 爆炒爆炒!安排安排! 让大家了解一下运动员的有多硬! 第十一章 你不要走 栾曜和教练请了假,好在是最后一天,教练很爽快地批了假。席沅刚下高铁,栾曜打车过去接他,到的时候看见席沅正坐在行李箱上发呆。他穿着米黄色的连帽外套,下身是一条宽松的运动裤。 栾曜叫他的名字,席沅才回过神,有些雀跃地站起身。栾曜伸手帮他拉行李箱,问道:“冷不冷?” 席沅看着他,摇摇头:“不冷。” 栾曜用右手拉行李箱,左手自然地去牵他的手。席沅亦步亦趋地跟他走,小声问道:“你喝酒了?” 栾曜说:“没喝多少,就一瓶啤酒。”又问席沅,“订酒店了吗?” 席沅说:“还没。” 栾曜于是站在路边叫了辆快车,目的地定在离基地很近的星级酒店。上了车,栾曜说:“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席沅垂下目光,低声说:“我怕你不让我过来。” 栾曜笑:“怎么会。上次是太晚了,不想让你过来照顾我。这次又不一样。”他抓着席沅的手,捏了捏他的指骨,“下次要提前说。” 席沅心想,哪里还有下次呢。可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想简单地享受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偏过头,看见栾曜按下了车窗,晚风吹进来。窗外的树影灯光变幻着,映得栾曜的脸也忽明忽暗,他曲着手臂随意地搭在车窗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席沅握紧了栾曜的手,以更亲昵的方式感受他的体温。栾曜察觉他的动作,回过头,很淡地笑了笑。 栾曜选的这家酒店装潢很不错,他在网上看了评价,说是市里新修的四星级,卫生方面做得也很好。栾曜问前台:“还有房吗?” 前台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穿着正装,化了淡妆。她查了一下电脑,抬起头时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还有一间豪华标间,可以吗?” 栾曜点头:“可以,帮我们办入住吧。”他回头对席沅说,“身份证。” 席沅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前台。对方并没有对两个男生开房产生什么好奇或疑虑,仍然礼貌客气地看着他们。 办完入住,前台把身份证和房卡一起递给栾曜。栾曜没有立刻还给席沅,便走边低头看他的证件照。那张照片上的席沅比现在要小一些,穿着白衬衫,神情有些冷淡。栾曜笑:“高中的时候拍的?” 席沅脸红了,他觉得有些丢人。 栾曜这才把身份证还给他,说道:“我还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比现在还不爱笑。” 席沅握着身份证,低声说:“你还记得。” 这时候电梯到了,栾曜替他扶了一下门,回头说:“记得,我还记得你写得不怎么样的告白。” 席沅更加难堪,不敢再说话了。 栾曜刷开门,率先往里走。席沅跟在他身后,看见栾曜把行李箱放在床边,问他:“吃过晚饭了吧?饿不饿?饿的话点个外卖。” 席沅摇头:“我不饿。”他有些坐立难安似的,走过来打开箱子,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局促地说道,“我去洗澡。” 栾曜点头,靠在床边站着刷了会儿微博。席沅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穿着睡衣走出来,头发是湿的。 栾曜抬头,放下了手机,朝他走过来:“把头发吹了。” 席沅说:“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栾曜看他一眼,走进浴室把吹风机拿出来,在他面前站定:“要我帮你吹?” 席沅连忙说:“我自己来。” 栾曜看着他插上电源开始吹头发,才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椅子上:“我去洗澡。” 栾曜简单洗了一下,因为没带换洗衣服,只能又把之前的衣服穿上。他其实本来没打算在外面过夜,只是想安顿好席沅,见他一面,陪一陪他。可进酒店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席沅不想让他走。 栾曜洗完脸,抬头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因为之前洗澡的缘故,镜子有些模糊,他用手擦掉了水汽,才看清自己的脸。他突然想,席沅喜欢我什么呢? 这个念头只是从栾曜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没有给出答案,也没有去深究。栾曜想起席沅进门的时候欲言又止的表情,让他最终没能把“我走了”说出口。 他看见席沅的眼睛里有留恋,有羞怯,有爱。那是一种浓烈的情感投射,栾曜觉得那超越了简单的喜欢,如果非要找个词定义,那只能是“爱”。 栾曜走出浴室的时候发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房间里很黑,只有从落地窗洒进来的一点月光。他叫了一声:“席沅?”说着便摸索着要把灯打开。 这时候他突然被抱住了,席沅靠在他怀里,哀求一般拉住他的胳膊:“栾曜,别开灯。” 栾曜搂住他:“怎么了?”他搂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席沅没穿衣服,触手所及的是温热光滑的皮肤。栾曜的手顿了一下,“冷不冷?” 席沅说“不冷”,但身体却像在瑟瑟发抖,往栾曜怀里靠的更紧。他低低地说道:“栾曜,最后一天……可不可以……一次。” 他声音太轻,栾曜听得不是很真切。他低下头,靠近了一些,问道:“什么?” 席沅却又闭了嘴,缄默不语。栾曜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又说道:“先开灯好不好?太暗了。” 席沅再次拉住了他。这次他抓住了栾曜的手腕,栾曜感觉席沅的手很凉,手心却出了汗。他抓着栾曜的手,引着他往自己的身后放,栾曜任由他牵,最后却碰到了席沅的臀。 仍然是裸着的,席沅没穿内裤。 这时候栾曜已经明白了。他低下头,凑近了席沅,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呼吸交织。栾曜低声说:“想做?” 席沅觉得难堪,但已经硬着头皮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后果他只能承受。他几乎是用气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就一次……好不好。”他鼓足了勇气,仰起脸去亲栾曜,声音一直在抖,“可以把我当成女生。” 栾曜躲了一下。他搂住席沅的腰,一个用力把人抱起来,走了几步扔在床上。席沅的身体弹了几下,又陷入柔软的床铺中,他感觉栾曜的身体压上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栾曜就把床头灯拧开了。 席沅被陡然的亮光照得睁不开眼。他下意识用胳膊挡了一下眼睛,却被栾曜伸出手抓住了小臂,强硬地按下去。他便被迫和栾曜的目光对上,看见对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近乎审视地打量着他。 栾曜跪在他身体两侧,双臂撑在床上,弯着腰注视他。浑身赤裸的席沅被那情绪不明的眸子盯着,感觉羞耻又狼狈,他蜷缩起身体想要避开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却又被栾曜用力按住膝盖,让他动弹不得。 席沅是有些害怕的。他怯生生叫了一句:“栾曜。” 栾曜便动了,曲起手臂低下头,凶狠地吻住了他。 这和以往栾曜亲他的风格完全不同。前几次,栾曜都是很温柔的,很轻的,席沅便以为栾曜就是一个情绪并不激烈的人。可他现在才明白他错得彻底,那只是栾曜的仁慈。 现在的栾曜,覆上来的同时就咬住了他的嘴唇,用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席沅感觉他的舌头探入口腔的一刻,身体立刻就软了,他抑制不住地颤抖,酥麻的感觉让他头昏脑涨,只能闻到栾曜嘴里并不浓重的酒气。栾曜用手按住他的脖子,让他甚至于有些窒息,只能被迫急促地喘息,清晰地体验到栾曜的舌头从他上颚用力刮过的颤栗感。 过了很久栾曜才放开他。席沅张大嘴巴喘着粗气,用手背蹭了一下嘴唇。他看见栾曜双手抓住卫衣的下摆,一抬手把上衣脱了,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裸露出来。 席沅像是不敢看,别开了脸。栾曜掐着他的脸扭正了,直视着他的眼睛:“躲什么。”席沅呼吸很重,他的吐息不断洒落在栾曜手心里,温热而潮湿。栾曜的眼神很凌厉,低下头再次吻住他,这次从嘴唇到下巴再到锁骨,像猛兽一样侧着头咬在他脆弱的脖子上。 栾曜看见席沅仰着头,脖子上是清晰的牙印。他的目光还是在看着栾曜,眸子里含了水,看起来像是被欺负哭了。 栾曜盯着他,把裤子也脱了,扔在地上。他拉着席沅的手,往自己内裤上放,哑着嗓子说:“帮我脱。” 栾曜已经半硬着了,内裤凸显出形状。席沅眼尾是红的,抿着嘴唇帮他褪内裤,手指一直在轻微地抖。拉下内裤边儿,栾曜的性器就弹出来,勃起着,看起来正在充血。栾曜伸出手,把他的额发捋上去,低下头贴着他的嘴唇问:“准备东西了吗?” 席沅的睫毛颤了颤:“后面……我弄过了。” 栾曜皱起眉。他把手探到席沅身下,席沅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屁股里的确已经黏黏糊糊的,像是涂了很多润滑的东西,又凉又湿。栾曜目光幽深:“什么时候弄的?” 席沅深吸一口气:“你洗澡的时候。” 栾曜盯着他的脸,却突然伸出手拉开了席沅的腿。他用双臂勾住了席沅的膝弯,压下去的时候席沅几乎被对折起来,下身完全敞开了。席沅能感觉到栾曜的阴茎在自己大腿上磨蹭着,温度很高,大腿内侧的嫩肉被蹭得很痛,又给他一种被灼伤的错觉。 栾曜亲了一口他的耳垂,贴在他耳廓上问了一句:“套呢?” 席沅搂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没买。” 栾曜便直起身,伸长了胳膊要去床头柜上找。酒店的床头不会缺这种东西,他拉的第一个抽屉里面就放了杜蕾斯,栾曜拆了一盒,咬开了小包装,低着头从里面拿套。 席沅突然伸出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他用的力道很大,栾曜手里的包装纸都要被他捏变形。栾曜低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床头灯是冷光的缘故,席沅的脸色有些苍白。 栾曜问:“怎么了?” 席沅张了张嘴,很慢地说道:“可不可以不用套。” 栾曜静静地看着他,像是等一个解释。 席沅努力抬起身体,把脸靠在栾曜的肩膀上。他闭上眼睛用脸颊去蹭栾曜,柔软的嘴唇从肩膀擦过,如同留下一串吻。他抱住栾曜,小声说:“我不想和你隔着……”又紧接着说道,“我没和别人上过床,很干净,不会有事。” 栾曜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亲他的脸,把套扔在了地上,说道:“好,那就不用。” 栾曜再次把他压在床上,他并没有直接插入,而是一直在入口处摩擦。席沅在渴望的同时感到恐惧,床上的栾曜和以前他接触的栾曜很不一样,更强势更霸道,也更野蛮和更粗鲁。栾曜趴在他胸口,亲他的锁骨,舔他的乳尖,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嘬出青紫的痕迹,又在他大腿内侧咬上一口。席沅皮肤白,碰哪里哪里就留下不轻不重的痕迹,甚至像被人殴打虐待出来的。 席沅也已经硬了。他的尺寸比栾曜小不少,颜色也要浅,看起来很秀气,少了许多狰狞。栾曜伸出手握住摆弄了几下,撩起眼皮问他:“想射吗?” 席沅平时自己都很少自慰,更承受不了栾曜帮他的快感。栾曜只是碰了几下,席沅就已经忍不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射了。 栾曜没料到他这么快,收手不及,精液沾了一手。席沅面红耳赤,他惶恐地道歉:“对不起。” 栾曜笑了笑,把手上的东西擦到他屁股上,顺势按住他的后腰,往自己身上靠。这时候栾曜已经完全勃起了,比刚刚的长度还要惊人,青筋暴起,硬得可怕。 他用手抓住席沅的脚腕,一手扶着自己的性器,在后穴处浅浅戳弄了几下,沉声道:“我要进去了。” 席沅发着抖,却很乖地张开腿,配合他插入。 栾曜一点点把自己推进去,把不少穴口的润滑剂也带了进去。被撑大填满的陌生感从下体传上来,席沅本能地要往后躲,被栾曜掐住了腰,冷声道:“别动。” 席沅便不敢动了。 栾曜推到一半,席沅就有些受不住。他觉得栾曜的顶端已经顶到了最深处,后穴处一阵钝痛。席沅双手环着栾曜的脖子,有些惊慌失措地叫他的名字:“栾曜。” 栾曜低头吻他,亲得很温柔,下身却不容拒绝地继续推进。 在栾曜把阴茎完全插进去的一刻,席沅后仰着失声叫了一声,尾音在颤。冰凉的润滑剂和滚烫的性器填满了席沅的肠道,他和栾曜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了一起,精神的满足感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他觉得很幸福。 栾曜亲他的脸,低声问:“怎么哭了。” 席沅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哭。 栾曜把他眼角流出的泪吻掉,含住他的嘴唇,在他体内停了一会儿。席沅捧着他的脸,又叫他的名字:“栾曜。” 栾曜“嗯”了一声,说道:“我在。” 席沅便不说话了,把脸埋在他胸口。 栾曜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很轻。但很快,栾曜就开始在他体内动起来,挺着下半身,有规律地进进出出,不断撞击着席沅的身体。席沅的身体轻微摇晃,刚开始他还能回应栾曜的吻,过了一会儿,栾曜的动作越来越凶,用力打开他的身体,又快又深,每一次都几乎顶到他的内脏。 席沅连他的肩膀都环不住,全身都化成了水,手臂无力地垂下来,抓住了床单。栾曜边操他边用手覆上他的,和他十指相扣。 酒店的床单实际有些粗糙,席沅的后背反复摩擦在上面,几乎有些痛。他被栾曜顶得要撞到床头,又被栾曜抓着脚踝拉回来,一下一下地操进去。栾曜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滴下来的时候会落在席沅的胸膛上,氤氲开一个水印。他们俩都出了汗,但仍然很亲密地抱在一起,席沅听见栾曜的呼吸是沉重且急促的,像他的心跳一样。 栾曜把他翻过去,又从身后压过来。席沅跪在床上,后背贴着栾曜的前胸,臀肉在撞击中发出带着情色意味的肉体碰撞声。席沅低着头,紧闭着嘴巴,喉咙里却隐约发出几声嘤咛。 席沅的体型比栾曜小很多,栾曜结实有力的手臂搂过去的时候完全地钳制住了他的身体,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栾曜的下巴搁在席沅的肩膀上,低声命令道:“叫出来。” 呻吟声便止不住了,席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 他在颠簸中看见栾曜的手撑在床上,他的肤色比席沅深很多,因为用力,手背上有几根青色的血管暴出来,小臂上的肌肉线条绷紧了,随着动作显露出纹理。做到一半,栾曜又收回了手,直起身体,双手握着他纤瘦的腰肢,加快了操干的速度。栾曜撞一次,那饱满柔软的臀肉就漾开来一次,席沅从腰到腿都快要失去知觉,他盯着床单的褶皱,大口大口喘着气,嗓子已然哑了。 栾曜仍然没有要射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从正面上他。席沅感觉身体里的那根东西似乎更大了,他无措地望着栾曜,近乎恳求地小声说着:“太深了……” 栾曜便停下来。他放缓了动作,很慢地在他体内抽动,用手碰了碰席沅的小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能摸到。” 席沅被他抓住了手往小腹上放,他的掌心贴着下腹,被栾曜的手用力按着,同时缓慢地在他后穴里抽插。席沅果真隐约感觉到了栾曜的性器顶在最深处时小腹有一处微微隆起来,他感到很害怕。 栾曜感觉到了他的手在抖,于是拿起来亲了亲他的手指。因为动作放缓,每一次进出带来的摩擦便更清晰了,席沅感觉到自己的肠肉不自觉地吸附着阴茎,后穴也因为适应完全打开,包裹着性器,在龟头抽离时甚至咬住了它。 席沅饱受这清醒的感觉折磨,这加重了他的羞耻感。他抬起双腿,勾在栾曜的腰上,忍不住说道:“不要这样。” 栾曜摸他的脸,没什么表情地问道:“哪样?” 席沅眼神里写满了乞求:“不要这么慢。” 栾曜便笑了。他把下身抽出来,勃起的器官上全是润滑剂,湿漉漉黏糊糊。栾曜在他小腹上蹭了几下,把席沅的小腹也弄脏了,散发出很淡的腥味。他低下头,用交媾的频率在他肚脐上戳弄了几下,吻住席沅的嘴唇。 席沅听见栾曜低声说:“快也不行,慢也不行。席沅,你真难伺候。” 席沅被他指责得脸上火辣辣的,他有些茫然地解释道:“不是……”说到一半又觉得没什么好辩解的,栾曜说的的确是事实,又只好闭上了嘴巴,低三下四地道歉,“对不起。” 栾曜心安理得地“嗯”了一声,又问他:“到底要快要慢,要深要浅?” 席沅羞耻得脚趾都变红了,他搂着栾曜的肩膀,紧张地说道:“要、要快。” 栾曜“哦”了一句,重复道:“要快。那要深要浅?” 席沅受不住这样的逼问,求饶道:“栾曜……” 栾曜摩挲他额头上的疤,不依不饶:“问你话。” 席沅只好小声说:“要深。” 栾曜笑了笑,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了。”他很温柔地在他下颌上亲了亲,接着直起身子,用力按着他的膝盖把他的腿往两边按,最大程度打开了席沅的身体,接着,猛地把性器推了进去。 席沅近乎失控地“啊”了一声,栾曜捂住了他的嘴巴,看见席沅又克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栾曜又快又凶地操进去,每一次都像比前一次更用力,更凶狠。席沅的眼泪沾湿了枕巾,栾曜用手指帮他擦掉泪痕,下身却更加粗暴地撞击。他操得囊袋都拍打在席沅的隐私处,甚至于要一起挤进后穴里。席沅的感官在失灵和放大中交替,一会儿他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像默片里的缠绵,他只能注视着栾曜带着欲望的英俊的脸,看见他压在自己身上操干他,结实漂亮的肌肉随着动作紧绷隆起;一会儿又像是什么动静都被无限放大,他听见他自己放荡的呻吟,听见栾曜的喘息,听见做爱时的撞击声,听见后穴里情色意味的水声。他闻到栾曜身上的味道,混合着酒店里那瓶青草香的沐浴露,汗水蒸发的荷尔蒙,精液的腥气。 席沅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会猝死在这场性爱里,他从未有过这么激烈的运动,心脏已经偏离了正常心率,完全系在栾曜身上,多看他一眼,多被他吻一下,就多跳动一次。席沅痴迷地抱紧他,眼泪让他的视线模糊,连气息也乱了套,一声声叫着“栾曜”。 栾曜弄了席沅快一个小时,才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栾曜的身上。这个姿势让他们更加紧密地契合在一起,席沅的双腿绕在栾曜后腰上,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栾曜抚摸他的背,手指顺着尾椎骨一节一节摸过去,最后碰到了他们结合的部位。栾曜含住了他的乳头,呼吸陡然急促,接着突然说道:“我要射了。” 他像是准备从席沅身体里退出来,却被席沅抱住了:“就在里面。” 栾曜咬着他的乳尖,锋利的牙齿几乎要破开皮肉,紧接着就在他体内射精了。席沅感觉栾曜的精液被射在了体内很深的地方,微凉的,注入在他身体里。 他们抱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只是肢体交缠着,喘息着,抚摸着,然后接吻。栾曜松开席沅的时候,看他眼角还有泪,放缓了声音说:“疼吗?” 席沅摇头,很深地注视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栾曜仰着头,任由他看,双手扶着他的腰。席沅的手指从他的发茬儿抚过,又摸他的眉骨、眼睛,指尖划过鼻梁,栾曜闭上了眼睛,又从嘴唇摸到下巴,最后双手捧住了栾曜的脸,在他嘴唇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席沅说:“谢谢。” 栾曜睁开了眼睛。 席沅又说了一遍:“谢谢。” 栾曜看见他眼里又有了泪。他从席沅身体里退出来,精液混着润滑液从股沟流出来,席沅的臀缝大腿都是湿的。栾曜托着他的屁股把人抱起来,温声说:“去洗个澡。” 席沅累得厉害,洗澡的时候已经在犯困。栾曜帮他把后面洗干净,又裹上浴巾,把他抱上了床。席沅已经半梦半醒,栾曜给他盖上被子,又起身打算去浴室。席沅却突然伸出手抓住栾曜,睁开眼睛很慌张地问道:“你去哪儿?” 栾曜便又在床边坐下来,隔着被子抱着他,低头亲了他一下:“我去洗澡。” 席沅眼眶是红的:“还没到十二点,你不要走。” 栾曜笑了笑,低声哄道:“我不走。” 席沅便好像放心了,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就变得绵长规律。栾曜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 宝子们来了来了,因为想把他们的第一次写得细腻一点所以不小心写长了 你栾哥狠狠操了,狠狠射了 这章再不点赞评论,没天理了吧!!(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大家自愿自愿) 第十二章(完结章)值得 席沅是惊醒的。 他恍惚中做了噩梦,梦境支离破碎,隐约记得栾曜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用尽全力向他跑过去,可他们中间永远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席沅坐起来,背后都是冷汗。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床被子没动过,但栾曜也没有睡在他身边。席沅冷静地起身,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是软的,浑身上下都在痛。 他扶着墙往浴室走,拉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席沅站在门口发了很长时间的怔。他好像很艰难地消化着现实,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席沅没穿衣服,他赤裸地站在镜子面前。从脖子到大腿,他全身都是性爱的痕迹,有吻痕,有深深浅浅的牙印,还有栾曜用手握出来的淤痕,看起来有些可怕。 席沅还记得栾曜在床上的样子。他很痛,但又隐秘地高兴着栾曜在他身上留下这些印迹。起码这些还能让他有个念想,就像他额头上不甚明显的疤。 席沅私心希望它永远不要消失。 他缓缓蹲下身,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拉开了。席沅茫然地抬头,看见栾曜站在门口,蹙着眉看向他。 席沅确认般叫了一句:“栾曜?” 栾曜走进来,弯下腰把他抱起来,语气很不好:“你是不知道穿衣服吗?” 席沅趴在他肩膀上,低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栾曜把他放在床上,随手拉过被子盖住他的身体,闻言看了他一眼:“我早上回基地拿了我的行李回来,顺便买了早饭。以为你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就没叫你。” 席沅这才看见门口放着栾曜的行李箱,桌子上摆着几个袋子。他愣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今天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栾曜扬眉:“所以呢?” 席沅眼神黯淡:“所以不需要对我好了。” 栾曜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他低头看着席沅,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席沅,你是不是真当我做慈善啊?” 席沅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栾曜说:“我在你心里是多有爱心?跟不喜欢的人牵手拥抱接吻,别人求我一句,我就愿意跟别人上床?”他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一刻不停地往下说,“还是我在你心里是个十恶不赦的形象?做完爱,下了床就能装陌生人?” 席沅的脑袋宕机一般迟钝地运行着,他哑然道:“我没有这样想你。” 栾曜又笑了,这次笑得有些无奈。他弯腰亲了席沅一下,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注视着他的眼睛:“还听不懂吗?我只跟喜欢的人接吻做爱。”他又摸席沅额头上那个微微凸起的疤痕,语气沉静,“欠你的这点情,真当我能愧疚这么久?我真正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我做。席沅,我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你,就算你头上再多缝三十针,我也不会碰你一下。” 席沅这才渐渐反应过来。他的脸色从苍白变得潮红,近乎急切地抓住栾曜的肩膀,哑着嗓子说:“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栾曜笑了笑没说话。 席沅又问了一次:“是吗?”这次他眼眶红了。 栾曜低头吻他,含着他的嘴唇,声音有些模糊:“你觉得呢?” 席沅的目光垂下来,低声说:“我不敢想。你一直都不是同性恋。” 栾曜往后退了一些,他语气很自然:“是不是很重要吗?你喜欢过除我以外别的男生吗?” 席沅哑然,摇摇头:“没有。” 栾曜说:“所以没那么重要。单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换别的男生,我可能还是不行。”他伸手把席沅拉起来,“穿衣服起来吃饭。” 席沅坐起来,还是愣愣的。他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站直的时候差点腿一软跌倒,被栾曜眼疾手快抱住了。 栾曜搂住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揉他的腰:“还疼?” 席沅没说话。栾曜看不见他的表情,见他只是紧紧靠在自己怀里,只当他撒娇,任由他抱了一会儿。但过了一会儿,栾曜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打湿了。 栾曜扶着他的肩膀,想推开他:“席沅?” 席沅不松手,仍旧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栾曜的衣领。栾曜看他身体在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温声说:“我怎么总是把你弄哭?” 席沅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有点不敢相信。” 栾曜捏着他的后颈从自己怀里拽开,低头看见席沅眼尾是红的,脸上还挂着泪。栾曜用手背拂去了他的泪痕,有点好笑地说道:“要亲也亲了,要做也做了,还要怎么让你相信?” 席沅抿着嘴唇:“我配不上你。” 栾曜笑容淡了,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鼻梁,直起身说:“以后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他转身把早餐拿出来,“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席沅始终在偷看栾曜,栾曜刚开始假装没看见,后来见他变本加厉,这才放下筷子:“看我做什么?” 席沅说:“怕你突然消失。” 栾曜笑了,他站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哪儿也不去。” 吃完饭栾曜打了个电话给前台,把标间换成了大床,又续住了两天。席沅在旁边看着他,栾曜边和前台说话边捏席沅的耳垂。等挂了电话,他问席沅:“这两天没事吧?带你在这儿玩儿两天再回去。” 席沅摇摇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他们把行李搬进新房间,比之前的标间大一点,配了一个阳台。他们待在房间里看了个电影,下午的时候席沅的身体不适减轻了一些,栾曜便带着他出门吃了顿饭。 栾曜选的一家网红日料店,价格不低,但的确味道很好。栾曜咬了一口鳗鱼手握,又递到席沅嘴边:“尝一尝。” 席沅张开嘴,把剩下的吞了下去。 栾曜手指上还沾着酱汁,仍旧举着,贴着他的嘴唇很轻地拨弄着:“不帮我舔干净吗?” 席沅愣了愣,脸“唰”得红了,比昨天脱光了主动求欢还要羞耻似的,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惶然看了栾曜一眼,见对方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好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栾曜兴致盎然地看着他把手指舔干净,恶劣地捏住了他的舌尖。席沅立刻往后退,低下头吃饭,快要把脸都埋进盘子里。 栾曜笑了笑,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净。 吃完饭,他们去商场逛了一圈儿。酒店的拖鞋有点滑,栾曜去便利店里买了两双棉拖鞋,结账的时候他把拖鞋递给席沅,席沅站在后面排着队。 便利店的结账处有个货架,他们俩恰好站在货架的旁边。席沅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栾曜挑了挑眉,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说:“拿一盒。” 席沅低着头,没有说话,耳朵又红了。 这时候前面的人结完了账,收银员便拿着扫码的机器看向他们。栾曜双手插在口袋里,又低头跟他说了一遍:“拿一盒,选大号。” 席沅只好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拿了一盒上面标“extrarge”的,低着头和拖鞋一起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见怪不怪地扫码,但还是下意识看了一眼他们俩。席沅低着头,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倒是和栾曜的眼神碰上了。栾曜没有回避,很礼貌地笑了笑,倒是收银员先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其实栾曜没打算当天晚上再做。他看得出来,席沅并不舒服,下午走路的时候也很勉强,有时候坐着头上都冒冷汗。他只是单纯觉得逗席沅很有意思,他交往过的很多任女朋友都没他脸皮薄,买一盒避孕套都能脸红。 他们晚上在广场上看了会儿音乐喷泉,又沿着步行街吃了点小吃就回酒店了。栾曜先洗的澡,靠在床头玩手机。 他看到李永洋在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栾曜说:后天吧。 李永洋发了个“ok”的手势,又说:买了票跟我说,我开车去接你。 栾曜低头打字:好。席沅跟我一起回去。 这时候席沅洗完澡出来了,他穿着宽松纯棉的睡衣,头发已经吹得半干,走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香味儿。栾曜掀开被子看向他,席沅便乖乖地上了床,往他怀里钻。 栾曜一手搂着他,一手看手机。对面李永洋发了一串问号,又说:卧槽,三个月还没到啊? 栾曜回他:到了,但我们在一起了。 他还想和李永洋说点什么,但感觉席沅靠在他怀里,一直在动。栾曜低头看他,嗅了嗅他的头发:“你身上好香。” 席沅仰起脸,很专注地看着他,然后凑过来吻他。 栾曜于是低头和他接吻。他吻得很温柔,没带什么欲望,单纯地在安抚他一样。席沅抱紧他的腰,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 栾曜松开了他,微微退了一点:“再蹭就出事了。” 席沅抿着嘴唇看他,栾曜亲了亲他的眼睛。席沅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声说着:“我想……” 栾曜顿了一下,手从他的睡衣下摸进去,捏了捏他的腰:“不疼了?” 席沅犹豫了一下。 栾曜笑:“难受还要做?” 席沅很轻地“嗯”了一下,把脸贴在他脖子上。 栾曜于是把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把席沅压在他身底下,不紧不慢地解他的纽扣。席沅还是很紧张,用手捂住了眼睛。 栾曜把他衣服全脱了,俯身低声说道:“席沅,想好了,现在不做还来得及。” 席沅拿开了手,抬起胳膊抱住了栾曜,语气是羞怯但坚定的:“要做。” 栾曜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他把床头柜上刚买的那盒避孕套拆了,拿了一个递给席沅:“会戴吗?” 席沅撕开包装,把套子取出来,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栾曜。 栾曜笑,牵着他的手把套子套在性器上。他已经完全硬了,戴上去的时候觉得有点紧,席沅的手一直在抖,栾曜亲他的发顶:“别怕。” 席沅局促地抱住他,没说话。 这次他们做得比昨天更顺利,也更激烈。席沅趴在床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被栾曜用一只手按在他腰窝。他用另一只手从后面压住了席沅的脖子,撞的时候凶狠而粗暴,盯着席沅沉溺在欲望里的脸,心里的情绪像被点燃了。 栾曜笃信欲望是情感的投射。在昨天以前,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席沅,但说实话,他没觉得自己做好了和同性上床的准备,他甚至不觉得自己会硬。他以为自己对席沅的感情更偏向于一种纯粹的喜欢,和欲望无关,可昨天晚上证明他对自己的预判也错的离谱。 他对席沅不是没有欲望,只是因为这种欲望很陌生,他的潜意识没有接受也没有承认,反而一直在压抑这种欲望。所以在欲望冲破藩篱的时候,栾曜甚至觉得他对席沅的欲望比对之前上过床的女孩子们更汹涌。 栾曜喜欢看席沅在床上哭,喜欢看他害羞却顺从,看他诚实却清纯。席沅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完美,但这些好像只是锦上添花,栾曜更喜欢的不是这具肉体,是在性爱里只为栾曜震颤的灵魂。 席沅的性器抵在床上,随着栾曜的动作反复在床单上摩擦着,最后忍不住射了。他高潮的时候后面会下意识咬紧,栾曜察觉他射精了,便把他翻过来,抵着他的额头说:“你又把床单弄脏了。” 席沅身上都是汗,他微微张着嘴巴,眼神有些迷离,小声说:“对不起。” 栾曜吻他,把脸埋在他脖颈里。席沅抱着他的肩膀,手心贴在栾曜的后脑上,短寸扎得他微微有些痛。 席沅声音很轻,因为栾曜的动作,一句话被撞得有些支离破碎:“只有,这个时候……才敢相信……” 栾曜的手从他的腰一直摸到大腿,心不在焉地问:“相信什么?” 席沅微微后仰,闭上眼睛喘了一会儿才顺过气。他紧紧搂着栾曜,许久才说:“相信你喜欢我。” 栾曜撑起身体看他,停在他体内没有动。席沅的里面很热,甚至于比他的阴茎更烫,柔软的甬道拥抱着他的性器,在被伤害的同时回报以温柔。他注视着席沅,很轻地说:“要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席沅“嗯”了一声,只是说:“我很知足。就这一刻,也是值得的。” 栾曜射进去的时候,席沅又跟着释放了一次。栾曜亲了他一会儿,把软下来的性器抽出来,套子扔在地上。 洗澡的时候又做了一次。起初是席沅跪在浴缸里给栾曜口交,他做得实在很烂,栾曜都忍不住笑出来。席沅很受挫,栾曜摸了摸他的脸,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在日料店,你舔我手指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席沅回忆起下午的事,渐渐脸红了。 栾曜抓着勃起的性器在他脸上蹭了蹭,又用龟头拨弄他的嘴唇:“我当时就想,席沅的舌头这么软,好适合……”他停下来,凑近了席沅,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了两个字。 席沅羞得躲进他怀里,被栾曜抱住做了一次。 晚上席沅先睡了,栾曜才拿起手机,看见李永洋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他拿着手机去阳台上给李永洋回了个电话,对方立刻接起来,开口就带着怒意:“你搞什么?” 栾曜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席沅,把阳台门轻轻关上了。李永洋看他不说话,又问道:“栾曜,你在不在听?” 栾曜这才开口:“吵什么。” 李永洋被他的态度搞得很烦躁:“你发的消息什么意思?和席沅在一起了?你搞同性恋?” 栾曜靠在栏杆上往外看,语气很镇定:“你不是看懂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永洋骂了几句脏话:“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我?” 栾曜“哦”了一声,坦然道:“做爱去了。” 李永洋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问道:“和谁?席沅?” 栾曜没回答,只是略微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有事吗?如果还是这些废话,我挂了。” 李永洋气笑了。他说:“你疯了吧,你是不是疯了?我不管你了。”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栾曜收起手机,在外面吹了会儿风。过了一会儿他才进去,在席沅身边躺下来,把席沅搂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们第二天没有出门,除了吃饭,几乎都在做爱。在床上,在地毯上,在浴室里,在阳台上。栾曜把席沅抱起来,席沅后背靠着墙,双腿缠在他腰间。栾曜仰起头亲他,席沅脸上还是湿的,栾曜尝到了他的眼泪,有点苦也有点咸。 在阳台上的时候,席沅看起来很害怕,一直在说“有人会看见”。栾曜站在他身后紧贴着他的身体,性器在他的大腿缝里摩擦,又湿淋淋地捅进后穴里。席沅仰起头,有些哀求地看着他,栾曜却很狠心,只是咬着他的侧颈,更加用力地操进去,在他耳边哄道:“听话,没事。” 一盒避孕套,用掉了一半,其他时候栾曜都直接射在了里面。做到最后,席沅已经完全站不住,只能依偎在栾曜怀里,完全靠栾曜缠在他腰间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做到半夜席沅终于开口求了饶,他的双腿几乎没办法完全合拢,从腰到屁股再到腿都是红的,臀缝股沟里全是干涸的精液。他抓着栾曜的肩膀,承受着栾曜剧烈地撞击,断断续续地请求道:“栾曜……不、不要了……” 栾曜“嗯”了一下,亲吻他的锁骨,低声说道:“乖,这次做完就睡觉。” 栾曜抽出去的时候,肠道里涌出一股股的浓精,从穴口缓缓流出来,空气里一股腥味。席沅累得话都说不出,栾曜抱他洗澡,放上床的时候席沅已经睡着了。 尽管李永洋气急败坏,但回去的当天早上还是给栾曜发了一条信息,让栾曜把高铁班次发给他。栾曜把票买了分享给他,李永洋冷漠地回了句“收到”。 栾曜觉得有些好笑。他走到洗漱间门口,靠在门边看正在洗脸的席沅:“下了高铁李永洋要来接我们。” 席沅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他知道我也在吗?” 栾曜点头,语气浑不在意:“不用理他,我在他不敢骂你。” 席沅只好点了点头。 高铁上席沅一直在睡觉,到站的时候栾曜才把他叫醒。席沅走路都费劲,栾曜便拉了两个行李箱,放慢了脚步陪他走。刚出高铁站,栾曜就一眼看见了李永洋,他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挂着黑色口罩,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栾曜朝他挥了一下手,李永洋就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冷着脸帮他拉了一个箱子。 栾曜语气淡淡的:“不打算理我了?怕被传染同性恋?” 李永洋瞪他,仍旧不说话。 栾曜懒得理他,空出一只手正好去牵席沅。席沅知道李永洋八成不想和他说话,可毕竟李永洋是过来接他们,他不说话显得太不礼貌,只好客气地说:“今天麻烦你了。” 席沅的嗓子明显是哑的,李永洋愣了一下,立刻又恶狠狠地去看栾曜。栾曜挑眉,眼神里充满了笑意。 等上了车,李永洋硬邦邦地问栾曜:“去哪儿?” 栾曜转过头问席沅:“送你去学校?” 席沅点点头。 栾曜把安全带系上,对李永洋说:“先去学校,我回家一趟。” 李永洋默不作声地打了火,一言不发地往前开。他一直开到席沅宿舍底下才停下来,栾曜下车帮席沅拿了行李,又送他走了几步。李永洋透过车窗看见他俩站在宿舍底下说话,过了一会儿,栾曜低头在席沅额头上亲了一下。 李永洋立刻别开目光,觉得一阵恶寒。 栾曜很快又上了车,坐回副驾驶。李永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栾曜说:“喜欢他,就跟他谈恋爱。什么怎么回事?” 李永洋烦躁地按了一下车喇叭:“他是男的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女的吗?” 栾曜嗤笑了一下。他说:“男的女的很重要吗?看合不合适,还得先看对方身上长的是鸡巴还是奶子?” 他话说得很粗鲁,倒是把李永洋镇住了,好久都没再说话。 栾曜按下车窗,语气很平静:“我不想跟你因为这种事吵架。我跟你从小玩到大,但你没有资格管我喜欢什么人,我父母也没有权利干涉我。”他偏过头看李永洋冷硬的侧脸,继续说道,“其实一直以来你都比我更乖。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想学拳击,经常逃了游泳队的训练去练拳,后来被你爸妈打了一顿,你就不敢去了。但我一直很清楚,你很喜欢拳击,那副手套你放在柜子里连我都不让碰,你也其实根本不喜欢游泳。你觉得做一个活在别人期望里的人开心吗?你的人生,需要别人来教你怎么过吗?” 李永洋的眼神黯淡下来。 栾曜说:“我很多时候都为你感到可惜。高三的时候,你没有说,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秦雪老师。” 李永洋抓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了。他声音很紧张:“你怎么看出来的。” 栾曜笑了一下:“最好的朋友每天在想什么,这很难看出来吗?”他转过头去看车窗外倒退的街景,“我觉得你是个傻逼。因为秦雪老师明显也喜欢你,但你连尝试都没有尝试,就放弃了。” 李永洋抬高了音量:“她不喜欢我!” 栾曜仍然很冷静:“随你怎么说。你觉得她是老师,你是学生,她比你大八岁,所以你什么都不敢想,只敢做懦夫。” 这时候已经开进了栾曜家的小区,车停下来,李永洋握着方向盘,把头靠在上面,露出了疲惫又痛苦的表情。栾曜解开安全带,回头又说了几句:“李永洋,我跟男生谈恋爱这件事,你接不接受都可以。如果觉得实在恶心,就暂时别跟我来往了。” 李永洋抬头问了一句:“为了他,你要跟我绝交啊?” 栾曜反问:“到底是谁想绝交?”他顿了顿,“想通了就再来找我,一起吃顿饭。” 后来差不多有两个月的时间里,李永洋都在躲栾曜。除了训练的时候不得不碰见,其他时候李永洋都不会主动找他,就算在训练的时候碰见了,李永洋也基本不说话。栾曜知道他脑袋一根筋,也没去逼他。 再后来李永洋才别别扭扭地找了栾曜,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看起来是在求和。栾曜请他吃了顿饭,和席沅一起。 吃饭的时候李永洋话也不多,开了几瓶啤酒,全被他一个人喝了。席沅都看出不对劲,问道:“没事吧?” 喝到后来,李永洋趴在桌子上红着眼睛问栾曜:“秦老师真的喜欢我吗?” 栾曜淡淡地说:“当时候是的,现在都过去三年了,说不好已经嫁人了。” 李永洋便沉默了。 栾曜和席沅把喝多了的李永洋送回家,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牵着手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席沅问他:“秦老师是谁?” 栾曜说:“我们英语老师。” 席沅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走到一半,栾曜突然把席沅拉进旁边的树林里,在昏暗的路灯下吻他。他们抱在一起,很快都起了反应。栾曜凑在他耳边说:“要不要去开房?” 席沅边喘气边点头,嘴唇被吻得有点红肿。 栾曜笑了,亲了亲他的耳朵,摸他额头上浅淡的伤疤,低声说:“走吧。” 没啦,其实最近很忙,每天白天要做自己的事情,晚上才有时间写,所以一直都没休息好qaq废文闭站正好俺也要歇着了! 席沅和栾曜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俺一个脑洞,本人就喜欢酷酷的体育生,谁懂、、配个软乎乎的小可爱,谁能不硬邦邦??我这人写文就图自己开心,写下来的都是我自己的萌点,如果恰好也给大家带来了开心,那我非常非常荣幸~~所以也希望读者们不要在文章里找三观或者什么人设剧情之类的judge我,比如“哎呀这受有没有尊严啊,怎么这么舔,看不下去”,怎么了呢怎么了呢,就不准作者喜欢舔狗受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到处指手画脚还不会自己产出吧?(其实这篇文至今还没人judge我,大家都很peace哈哈哈哈,但是我还是为了保险先说一下) 虽然看这篇文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俺还是特别开心!因为你们都特别积极,特别友善,特别热情,每次发出来一篇都能看到好多真情实感的评论和我互动,俺超级感动的!!真的特别特别感谢读者,不知道怎么传达这种感动和感谢,如果你们写文你们可能就懂了,反正就是狠感谢狠爱狠感动(一堆废话 我也没想通过这种没营养的小说给大家输出啥价值观嗷,就是觉得希望大家都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喜欢做的事就立刻去做,喜欢的人就去争取,爱从来都没有对错(当然我是指在法律和道德范围内)。栾曜和小席虽然性格差别很大,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很勇敢也很上进,所以才能获得美美爱情,事业爱情双丰收,祝愿大家也都做善良勇敢积极向上的人!!! 好了好了,再说就太多废话了,别的不说了,下次开新文你们再来捧场好吧(虽然应该是明年的事情了,这篇应该也没番外,有想法的话再说吧,或者你们也可以在评论区说下想看啥番外,当然我不一定写,别抱太大希望嗷宝贝们 微博@重饮患者,想关注的随缘关注一哈,争取早日突破500个粉丝,哈哈哈,说出来好寒酸哦(maybe偶尔在微博更点小情侣的日常 番外一 笔记本 席沅和栾曜在一起的第二年,席沅大五,确定了保研本校,栾曜升了毕业班,两个人的时间都相对紧张起来。席沅的导师是业界的大牛,对学生要求也很严格,栾曜训练论文两头忙,明明在一个学校里,却往往几天才见一次。 有一次栾曜问席沅:“要不要搬出去住?” 席沅当然没意见,他有些离不开栾曜。尽管他从来不会让自己成为栾曜的心理负担,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每时每刻和他待在一起的。 后来栾曜在学校附近看了几个房子,最后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寓,交了半年的房租。 同居生活让席沅感到快乐和紧张。他以更亲密的姿态介入了栾曜的生活,但同时也更深入地了解了栾曜。比如起床气,比如轻微的洁癖,比如喜欢安静,再比如偶尔阴晴不定的脾气。他看到的栾曜更真实也更生活化,这让他感到有些压力——他害怕自己处理不好和栾曜的关系,于是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有一天晚上,栾曜回家的时候突然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席沅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有味道吗?” 栾曜正在洗手,他把手擦干净,走近了凑在他颈窝处闻,语气很平:“有,香水味。” 席沅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衣服,真的嗅到了很浅淡的香水味。他先是愣了愣,突然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师妹聊起自己双十一买的东西,似乎是提到了“香水”两个字。席沅向来不太和别人交流,师妹也是在和几个师姐说话,因此他并没有很上心。席沅说:“可能是师妹喷的香水。”他又问,“很难闻吗?” 栾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喜欢。” 席沅说:“对不起,以后我离她远一点。” 栾曜没说话。 当天晚上在床上的时候,栾曜弄席沅弄得很凶。席沅仍然没能习惯他的尺寸和力度,被摁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栾曜没戴套,快射的时候退了出来,席沅看他像是要自己用手打出来,连忙起身,弯下腰低头含住了。 栾曜沉默地看着他,席沅忙活了好一会儿,栾曜却仍然维持着勃起的姿势,并没有射出来。席沅有些着急,却突然听见栾曜说道:“这么久了,你口交的技术一点长进都没有。” 席沅心里一惊,抬头去看栾曜。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甚至对他笑了笑,低下头来吻他。席沅攀着他的肩膀,有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栾曜抱着他,侧过脸亲他的耳朵,用手打了出来,射在了他大腿上。 那大概是栾曜的一句玩笑话,但席沅不敢轻描淡写地让他过去。他太害怕失去栾曜,但没有一个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把控住另外一个人的心,席沅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做到最好,起码让自己有些地方值得栾曜驻足。 栾曜抱他去洗澡,席沅一直紧紧地贴着他不松手。栾曜亲他的眉眼,温声说:“学长,怎么还撒娇?” 席沅声音闷闷的:“我好爱你。” 栾曜顿了顿,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我知道。” 第二天中午,席沅正在实验室整理器材,有个师妹兴冲冲地走进来,难掩兴奋地说:“外面有帅哥!” 席沅没在意,他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那个说话的师妹以为席沅已经走了,说完才发现师兄还在,连忙闭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师兄,不知道你还在。” 席沅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师妹心里打了点鼓。他们这一届进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师门这位天才师兄,见了面才发现相貌也非常出众,唯一的缺点就是对人对事都冷冰冰的,他们见了席沅都有点发怵。虽然在实验室犯了错席沅也并不会指责他们,但每次被他冷淡的眸子看一眼,还是觉得背后凉凉的。 张筱宸和席沅一届,脾气很温和,见学妹有些尴尬,便解围道:“什么帅哥,能有你们师兄帅?” 师妹笑了笑,顺坡下了:“那肯定还是师兄帅。” 张筱宸说:“医学院上下几届我都见过,哪有多少帅哥。” 师妹犹豫了一下说:“好像不是我们院的,在门口等人的样子。” 这时候席沅的手机响了,他们几个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席沅把手套和白大褂都脱了,才转身去接电话。师妹看见这位冷冰冰的师兄,在看清来电的一刻神情忽然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仍然是那张没什么波澜的脸,但眼神似乎都变柔和了。 她听见席沅说:“喂?”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席沅听完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出来找你。” 师妹去看张筱宸,没发出声音,用口型说:“女朋友?” 张筱宸皱了皱眉,她没见过席沅和女生走在一起过,于是谨慎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这会儿正是饭点,实验室里几个人都正打算去吃饭,便一同往门口走。张筱宸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生,这时候师妹低声在她耳边说:“就是他!帅不帅?” 张筱宸认识他,或者说校园里很少有人不认识栾曜。她笑了笑,对师妹说:“体院的啊,大一进来就被评为校草了,现在也没人超越。”又有些失望地叹气,“我还以为真的又有帅哥了,看来看去还是那几个。” 师妹还要说几句,突然看见席沅径直朝栾曜走过去,栾曜也收起了手机,看向席沅。 席沅问:“今天怎么有时间?” 栾曜伸出手理了一下他鬓角的头发:“陪你吃顿午饭。” 席沅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师妹看的稀奇,她还没见过席沅这么情绪外露过,还以为这个师兄就是这样的冰山性格。旁边张筱宸也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栾曜看向她们,席沅便介绍说:“张筱宸,跟我一届的同门;田虹,我师妹。” 栾曜挥了挥手,很礼貌地微笑着:“你们好,我叫栾曜,席沅的朋友。”又问,“你们去食堂?我和席沅出去吃,要一起吗?我请客。” 田虹当然想去,她第一次见栾曜,眼睛都要离不开,连忙说:“不会打扰你们吧?” 席沅没说话,倒是栾曜笑了笑,揽着席沅的肩膀说:“当然不会。一起吃吧。” 栾曜选的校门口一家火锅店,生意很好。张筱宸说自己不能吃辣,栾曜便点了个鸳鸯锅。吃饭的时候,田虹看着栾曜说:“学长,你跟师兄关系很好吗?之前没见过你。” 栾曜正在把涮好的羊肉夹给席沅,他低声说了句“小心烫”,才抬起头回答田虹的问题:“大四了有点忙,而且平时也不想过来打扰你们。” 田虹说:“不会呀,我们实验室很无聊的,能看帅哥当然开心啦。” 栾曜放下筷子,笑道:“你们师兄不帅吗?” 田虹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师兄也帅。”她看了一眼席沅,发现席沅正低着头吃东西,好像不是很在意他们在聊什么。 张筱宸说:“席沅可不是靠脸吃饭,课题都靠他挑大梁,我们关注点自然都不是他长得好不好看了。” 栾曜说“是吗”,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很厉害吧?” 这时候席沅抬起头,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栾曜。栾曜也偏过头看他,突然说:“沾到了。” 席沅下意识伸手摸脸:“哪里?” 栾曜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拿了纸巾,在他嘴角很轻地擦了一下:“辣椒酱。” 张筱宸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总之不太像普通的男生朋友。 吃完饭,栾曜又要来了菜单,看向两个女生:“要吃甜点吗?这一家布丁做的不错。” 张筱宸说:“我减肥,不吃了。” 田虹本来想说要一份,听张筱宸这么说,也有些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要了。” 栾曜便抬头和服务员说:“再加一份芒果布丁吧。”说完又低头看席沅,语气很自然,“还要芒果的吧?” 席沅点点头。 张筱宸这才意识到栾曜是帮席沅点的,心下更觉得怪异。 芒果布丁上来的时候,席沅先勺了一点,问栾曜:“吃吗?” 栾曜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勺子,吃掉了那块布丁。他抿了一下,拍了拍席沅的手臂:“你吃吧。” 席沅这才低头吃起来。 张筱宸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恰好栾曜抬头,和她目光对上了,很客气地笑了笑。田虹只顾着看席沅手里的布丁,眼馋道:“看起来好好吃呀。” 席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把它吃完了。 栾曜跟他们一起回了学校,临走的时候田虹才说:“学长,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栾曜还没说话,席沅先看向了她,眼神有点冷。 田虹没有察觉席沅的目光,仍旧含羞带怯地看着栾曜,眼神很热烈。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不方便就算啦,谢谢学长请我们吃饭。” 栾曜笑了笑:“不会。”说完把手机拿出来,给她扫码,田虹便非常高兴地加了他的好友。 栾曜说:“我和席沅说几句话,你们先回去吧。” 田虹和张筱宸便先走了。路上田虹说:“真的好帅诶!人也不错。”她笑着拿着手机,走路都一蹦一跳。 张筱宸觉得她实在是有点傻乎乎的,忍不住说道:“你小心惹你师兄不高兴。” 田虹没懂:“师兄为什么会不高兴?” 张筱宸叹了口气,没说话。 田虹想了一会儿,突然有点紧张地说:“师姐,你、你是说师兄喜欢我啊?” 张筱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没解释,说道:“别瞎想了,我随便乱说的。”她走了几步,还是叮嘱道,“栾曜这种男生不缺人追,你别太积极。” 田虹显然没听进去,嘴里还哼着歌。张筱宸也就不再多说了。 后来一段时间,田虹又在微信上和栾曜聊了几次,栾曜回复得很慢也很敷衍,往往她要发好几次消息,栾曜才会隔几天不冷不热地回上两三个字。田虹便有些失望,渐渐地也不去找他了。 她还处在幻想完美校园恋爱的年纪,被栾曜这么一冷,心里有些不开心,连带着做实验也心不在焉,差点打碎了器材。席沅眼疾手快扶稳了,有些严厉地看着她:“田虹,做事情专注一点。” 这还是席沅第一次对她发火,以前她也犯过错,席沅都是默不作声帮她处理了。女孩子也是捧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没听过几句重话,当下眼眶就红了。她低下头道歉:“师兄,对不起。” 席沅并不心软,很平静地说:“道歉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状态不对,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部分我帮你做。” 田虹忍不住掉了眼泪,她胡乱擦了下脸,低声说道:“那我先走了,谢谢师兄。” 在场还有一个研二的师兄,看着小姑娘走了,才回头对席沅说:“师弟,对小朋友别太严格了。” 席沅低头看着数据,头也不抬地说:“大二了,不算小朋友了。之前我也没说过,再不说是对她不负责。” 师兄知道席沅说的其实有道理,只是心里感慨他不懂怜香惜玉。田虹是实验室里公认的最漂亮的女生,家里条件好,人也热情大方,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师兄想,怪不得这个学弟长得这么好但到现在都是单身,真是不解风情。 等转过头,突然又想,也怪不得人家能发核心,这一心只为学术科研的境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席沅晚上到家的时候,栾曜已经坐在客厅打游戏了。见他回来,栾曜放下了手柄,问道:“怎么这么晚?” 席沅说:“田虹今天出了点差错,我帮她做了一部分。” 栾曜站起身:“漂亮学妹出点错,也能原谅。” 席沅抬起头看着他,没说话,嘴抿得很紧。 栾曜走近了,低头看着他:“吃醋了?” 席沅说:“为什么加她微信?” 栾曜挑眉:“我故意的。” 席沅有些受伤地看着他的眼睛。 栾曜抬手抱住他,吻他的脸:“瞎想什么,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去实验室找你吗?”他轻轻咬住席沅的耳垂,用牙齿磨了一下,“我就想看看,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在我男朋友身上留下香水味。” 席沅哑声说:“我跟她没有什么。” 栾曜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但这不妨碍我生气。”他低声说,“她现在没心思缠着你了吧?” 席沅没说话,勾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栾曜亲了他一会儿,往后躲了一下。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说:“书房柜子第二层抽屉里那个本子,你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席沅身体顿时僵硬了,脸色有些苍白。 栾曜低低地笑起来。他靠在席沅身上,耸着肩膀肆意地笑,笑到席沅的脸从白变红,又羞又臊。 “口交技巧与热门体位研究综述。”栾曜复述本子里的内容,语气里都是笑,“学长,你们搞科研的,非得什么都做得这么严谨啊?” 席沅惶然:“你总说我没有进步……” 栾曜含笑看了他一会儿,弯腰勾着膝弯把他抱起来:“理论够了,看看实践效果吧。” 于是栾曜分开腿坐在床边,席沅跪在地上给他口。他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着,很认真地握着栾曜的庞然大物舔弄。栾曜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脑,摸他柔软的头发。他垂头看着席沅,说道:“睁眼。” 席沅便听话地睁了眼,一双眸子里都是水光,潋滟含情。他努力回想着前段时间看着片子记下的笔记,张大了嘴巴,小心地把那根粗大的阴茎吞进去。席沅的口腔又湿又热,栾曜舒服得喟叹了一声,随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席沅吞得很深,仍然没能全部吃下整根性器。他堪堪吞下一半,龟头已经挤压在了他的喉咙处,让他感到呼吸不畅。他低低咳了几下,感觉到嘴里的阴茎更烫了一些,青筋压着他的舌头,隐隐跳动着。 席沅埋下头,沉默地前后吞吐着,用舌头舔他龟头的边缘和顶部,践行着那本笔记上的“知识”。栾曜没想到他真能记得那些所谓的技巧,身上一阵阵地热,忍不住按住他的肩膀,挺了挺胯,在他嘴里抽插了几下。席沅任由他动作,张着嘴巴伺候他,栾曜看得心里一软,从他嘴里退出来,弯腰亲了亲他的脸。 席沅的嘴唇上都是来不及吞掉的津液,因为摩擦又很红,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挺色情的。栾曜用手蹭了蹭他的嘴唇,低头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席沅脸红了。他仰起脸,像是还想要栾曜亲他,栾曜便低下头,跟他很深地接了个吻。 席沅喘着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栾曜没想到他还介意着这个,忍不住笑道:“好多了。”他怕席沅觉得敷衍,又加了一句,“满分十分的话,给你九点五吧。” 席沅难得笑了,他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低下头用脸贴在栾曜勃起的性器上,很亲昵地蹭了蹭。 栾曜低头:“知不知道零点五扣在哪儿?” 席沅抬起头看他。 栾曜笑道:“查重率有点高。” 席沅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他觉得又好笑又害臊,抱住了栾曜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当天晚上栾曜是在落地镜前和他做的。席沅浑身都羞红了,两只胳膊被栾曜从身后拉住,动弹不得。他们的面前就是一整个落地镜,把两人的身影都照进去,如同一台记录性爱的摄像机。席沅想别开脸,被栾曜发现了,凶狠地顶进去,在他耳边沉声说:“看着。” 席沅只好又把目光放在镜子里。 栾曜比他高很多,身上的肌肉匀称又结实,相对之下,席沅就显得有些清瘦。他的双臂被栾曜钳制住,像锁链一般被拉扯住身体,只能徒然承受身后的攻势。那根粗硬的狰狞的性器,在他的后穴里进进出出,润滑剂从臀缝里流出来,大腿内侧也是泥泞的。席沅也硬着,但栾曜不许他碰,那根可怜的东西就只能随着栾曜的动作在空中无依无靠地晃动着。 栾曜空出一只手,手臂从身后环住他的肩膀,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回过头,和他接吻。亲完还要贴着他的嘴唇,残忍地问他:“看到自己什么样子了吗?” 席沅被操得根本说不出话,喉咙里溢出几声难捱的呻吟。 栾曜松开手,搂住他的腰,用了点劲儿,他们的身体便更紧密地贴在了一起,更深地结合。席沅“啊”了一声,栾曜从镜子里看着席沅后仰时修长的脖颈,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 后来席沅只能抓着他腰间缠着的手臂,勉强站着。那手臂比他肤色深一些,强势而有力,像是一个枷锁,把他禁锢住,挣脱不开。 囊袋在不断撞击下把席沅的屁股都拍红了,栾曜看他白皙饱满的臀肉像颗水蜜桃,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席沅哀求地从镜子里看着他,栾曜说:“射进去了?” 席沅胡乱点头,栾曜加快了速度,最后一挺身射在了里面。席沅也跟他同时射了,射在了镜子上,白色浑浊的液体顺着镜面缓缓地流下去。 栾曜仍然停在他里面,吻他的肩膀、后颈和脊背。席沅急促地呼吸,叫他的名字:“栾曜。” 栾曜很温柔地应了:“嗯。” 席沅又叫了一声:“栾曜。” 栾曜还是在吻他,也又应了一次:“嗯。” 席沅看了他一会儿,呼吸渐渐平复了,叫了他第三次:“栾曜。” 栾曜抬起头,从身后抱紧了他。他从席沅身体里退出来,性器夹在腿缝里,很慢地磨蹭着。他这次没有回应席沅,反而叫了一句他的名字:“席沅。” 席沅靠在他身上,双手向后摸索着,把手心贴在他的大腿上。 栾曜俯身在他耳边很轻地说:“我也爱你。” 席沅怔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都是泪。 田虹头一天喝多了酒,第二天到中午才起来,有些头昏脑涨。她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自己条件并不差,凭什么不能再努力一下,便拿起手机想要给栾曜再发点什么。她点开他们的对话框,这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之前栾曜用的一直是一个波光粼粼的游泳池,现在换成了一个风景图。田虹点开大图,才发现其实那不是一个风景图,花田的尽头有一个人站着,背对着镜头,很小也很不清楚。田虹看了半天觉得这人不像是栾曜自己,但又看不出什么具体的名堂。她正打算借此话题和栾曜说几句,就看见张筱宸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 田虹手忙脚乱接了,张筱宸说:“小虹,上星期五你记的数据似乎有问题,下午重新过来核一遍吧。” 田虹应了,张筱宸顿了顿,又说:“看到了吗?” 田虹莫名其妙:“看见什么?” 张筱宸沉默了一下,说道:“栾曜的朋友圈。我没加他,我听朋友说的,你去看看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田虹茫然地点开栾曜的头像,这才看见一年到头也不更新动态的栾曜昨晚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三个字:一周年。 田虹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公开秀恩爱的朋友圈,有些浑浑噩噩地点开下面配的那张图,照片里的男生正在吃饭,像是突然发现被拍照,有些局促地看着镜头。 她的脑袋轰得炸开了,这张脸分明是实验室里那个略显冷淡的师兄。虽然还是那张精致的脸,却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生动、更柔和。 田虹愣了很久很久,最终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关站前送一篇番外给大家,提前祝中秋快乐!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