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 第一章 初遇 艳阳高照。 午后的闷热充斥在老旧福利院内。 挂在窗外的空调主机「嗡嗡」作响，时不时滴落的水滴，落入被刻意摆放在下的水盆中。 一长相甜美柔软的女孩，此时正带着小朋友们，在院内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但那双清澈明亮的小鹿眼，却时不时回眸看向铁栅栏外。 今天七月二十五号。 录取通知书应该快到了。 没一会，门外传来车鸣声，乐清怡脸上洋溢着温软笑容，迫不及待的轻跑过去，接过之后，她阖眼静心，默默去感受手中这轻薄一层。 这一纸通知书。 包含太多。 乐清怡迈出步伐，垂落下的裙摆随风微微卷起，急忙地跑入屋内，想将欣喜第一时间分享给温院长。 她推开门，扬唇轻笑着：“温奶奶，录取通知书到了。” “给奶奶看看。” 老人戴着老花镜，细瞧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字，喜极而泣，扬手抹去眼角泪水：“我们乐乐真争气。” “好了温奶奶，在哪里读都一样，都是照样学本事。”乐清怡红着眼尾，拿起一旁的纸巾替老人擦泪水。 她从小便立志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如今离理想更近一步，不仅考上了，还是本直博的天祁班。 更重要是学校在本省，她回来也方便。 而温碧玉心里却一阵酸意。 她知晓，以乐清怡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只是这孩子太孝顺，不愿意离她太远，再加经济上的拮据，想到这里就觉的耽搁孩子前程。 乐清怡故作轻松的抱了抱温奶奶，用轻松的口吻安慰：“哭什么嘛，以后等我工作了，你这个小老太太就跟着我享福好了。” 她自小就在福利院长大，幸得温奶奶细心呵护，她才可以像如今这般追求自己所想，没有早步入社会为生活而奔波。 温奶奶哽咽开口：“奶奶一定多活几年跟着乐乐享福。” “你这小老太以后再说这样的话——” 乐清怡微微蹙起，眸底涌出的情感一闪而过：“我就不推你出去晒太阳了。” 细长的手指，呵护般将老人腿上半搭着的毛毯，轻柔往上提了提，她不喜欢听温奶奶说这些生生死死不吉利的话语。 第二天。 各家媒体踩破福利院大门。 纷纷涌进想采访今年的高考状元，镜头中，女孩稚嫩的面庞带些青涩。但眉羽间蕴含的浓郁书卷清香却异常显眼，一本明了的内敛样。 —— 假期两个月。 乐清怡一点没闲。 拿了县里给的状元红包，再加上她到处做兼职，积攒不少生活费出来，九月注定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月份，对于她来说，更是人生新篇章。 新生报告这天，乐清怡拒绝了好友的帮助，毕竟左之惢家那辆小奔驰轿车，装自己的行李都费劲，更何况再多加一个她的。 大巴车到点来。 她独自拖着两行李箱坐上车，途中，戴着耳机莫名发呆，这还是第一次走出那个小县城，憧憬外面的世界，却又留恋那个不算家的家。 思想神游了不知多久，就迷糊睡过去。 等乐清怡醒来时，还有个十来分钟就到了，简单收拾下书包，就像车内别的同学一样扭头望向窗外，去看未来几年要学习成长的地方。 终点站到了，下车。 自小身子骨就弱些，一米七二的身高却只有九十斤左右，这两个大箱子对于她来说无疑有些难度，费力的穿梭在家长和新生的人群堆里，手心中沁出热汗。 新生都在门口排队，依次进入。 乐清怡半弯腰身，节制呼吸频率。 这期间，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天生一副好皮囊，腿长腰细，尤其是那双小鹿眼明亮透彻，双眼皮又极为深邃，给人种没有完全睡醒半朦胧的状态。 又奶又甜，很难让人不去注意。 听着周围小声议论的嘀咕声，乐清怡轻抿下唇，手放回口袋，默默调低手机音量，低头细听，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谈话内容，便继续听自己的医学课件。 —— 排了许久。 “同学您好。”突然，一声温柔清冷的声音落入耳里：“麻烦这边登记一下系别和名字。” 声音蛮好听？ 乐清怡闻声抬头，对上清水似丹凤眼，就这一眼，她有些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彷佛夏日暖风，毫无征兆般吹进她的心里，满心温软。 短短三秒，眼神在对方脸上转了几转。 巴掌大脸颊，肤色白腻，尤其是五官线条极其柔软，浅栗色大波浪随风披散腰间，整个人被一种别样光环笼罩，又冷又艳。 就跟电视里的演员一样好看。 乐清怡有些愣住，她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像从画壁中走出来的人一样，说不出的柔美细腻。 “同学？” 对方再一次轻唤，乐清怡才回过神来。 她不动声色的低头，收敛目光，随后带着俏皮口吻微笑开口：“不好意思诶，我刚有点走神。” 为自己的失礼表示歉意。 她拿过桌子上的笔，弯腰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忽地微风吹拂，她闻到一股独特的清冽甜香，不知道是香水味还是发香味，总之沁人心脾。 心里某种情愫这一刻悄然涌现。 乐清怡开始想着有的没的，校园这么大，不知道还会不会碰见眼前这人，她维持住脸颊上的沉稳模样，看着对方，刻意扬出一个柔软自然的清甜笑容。 仿佛有一朵花苞。 悄无声息的在心室绽放。 四目相对，女人客气的矜冷回笑。 接着，女人便垂眸核对手中的表格信息，额前散落下的碎发微掩住面颊，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同学好了。” 她的声音低缓悦耳，很御。 核对完信息，女人不急不慢的盖上红钢印，抬眸，双眸回盼流波，明明表情是笑着的，可语气却平的不能再平稳。 这就没了？ 乐清怡小小失望，她还以为会凭借外貌优势让对方注意一下自己，可听到公事公办的冷漠腔调时，才觉得自恋了。 就在她接过表格准备找教室时，突然一旁几个学姐看到表头上的信息。 “你就是乐清怡？”她们有些小惊讶。 身旁其他的学姐学长听到后，纷纷凑上前一小步，听语气看表情，他们是真觉得像乐清怡这种人的存在竟是真实的。 这不止脑子灵光。 外貌条件也着实优越。 完全可以和柳大明星媲美了，她们昨天晚上还打赌看谁可以给今年的状元郎盖章，却被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柳沁音盖到了。 郑妍满脸笑意，有善伸出手：“你好，我是学生会副主席郑妍有没有兴趣加——” 结果话还没说完，另一甜美女孩伸手，白皙手掌快准狠般「啪」一声打掉郑妍的手。 听这个干脆音，就知道多疼。 “郑妍，还没到纳新时间你又开始和我抢人了？”方岁欢上一秒面色凝重，下一秒就巧笑嫣然道：“乐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参入文艺部呀？会学习会才艺，才是好同学。” “呀，阿音你看看方岁欢。” 郑妍佯装生气口吻。 她装模做样的揉揉右手背，对着柳沁音装可怜扮惨，稍稍和外在样貌特征有些不符。 “我又怎么你了，老郑头你别在柳大美女面前装。” 方岁欢明显见惯这一套，嘴上和气势上都不依不饶，郑妍拉着柳沁音的左胳膊，那她就抱住柳沁音的右胳膊不撒手，谁怕谁。 原来她叫柳沁音。 人如其名，矜贵又清冷。 乐清怡默默记住这个名字，抬头瞬间，两人不经意间对上一眼，柳沁音礼貌性抿唇微笑，这样的眼神虽和善但又疏远，柳沁音又开始忙于办理下一位同学。 心底悠忽间浮现一丝异样，乐清怡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着急今晚的新生班会课。 她一路上拒绝了迎新同学的热情帮助，自己拉着行李站在约定好的位置，等着左之惢过来找她。突然，感觉左肩从后被拍打了一下，回头的瞬间，右耳就响起左之惢的声音。 “从小到大就会这一招。” 乐清怡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但下一秒就孩子气般抬手打了回去，余光注意到那人胸口敞开的部分：“你怎么突然想起贴这个了，小心叔叔阿姨批评你。” “我好不容易脱离家里，要把这些新鲜的全都尝试一遍。” 左之惢摸摸了自己的新「伙伴」，她歪头看向乐清怡，细长胳膊下意识搂上乐清怡的肩：“走，先吃饭去，我太饿了。” 御姐和甜妹。 走在一起回头率爆表。 不止是吸引了异性频频回头观望，就连女生也在偷看她两，看来暗地里这cp有的磕了。 饭堂距离不远，往过走耗时十五分钟。 乐清怡认真的看着招牌上的文字，她眼里关注的点似乎只有价格是否优惠，大学的饭菜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便宜 转一圈差不多都看了一遍，刚准备抬手刷八块钱的面条时，却被身旁人轻轻扣住手腕。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都买好了过来一起吃。”左之惢端着饭，一脸认真。 乐清怡轻声道：“惢惢谢了。” 桌下的手，却默默攥紧了新办的饭卡，左之惢给了个眼神，示意她们之间并不需要客气这些，是从小的玩伴，对方的处境和难处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你的箱子还没放，一会来得及晚自习吗？” 左之惢心头开始打鼓。 她一脸惆怅的看着这两个大行李箱，说真的，第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沉，她可不想当个搬运工出苦力。 “你别想跑，是你拉着我来吃饭的，不然，我都找师兄帮忙抬了。” 乐清怡完全不顾对面那人不满的撅嘴摸样，有免费劳动力为何不借用，两人匆忙将行李箱拉到二楼，然后就一路狂奔到教室。 她们同专业。 只不过左之惢是本科制。 但晚自习，几个班都在一个大教室里，一路小跑再加上不间断的猛爬三层楼梯，乐清怡累的腰杆子已经都挺不直。 “快点要迟到了。” 她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对身后人催促。 只见左之惢撇撇了手，她是喘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重新抬腰时，还顺便整理了一下刘海，这个臭美样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乐清怡半倚靠墙笑刚才那一幕。 那个表情越想越搞笑，不经意一个回眸就看到熟悉身影，走廊那头一个女人挎着包边打电话边慢悠悠地上楼。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边？ 这时左之惢转头看着身后墨迹的乐清怡催促：“喂，你走不走啊。” “走走走，马上。”乐清怡心不在焉回复。 她嘴上答应着。 眼睛却一直在看着那个背影。 直到那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六楼。 左之惢和乐清怡弯着腰蹲在教室门前，而教室里面坐的满满当当，导员也已经站在讲台上，这个时候从前面打报告进去似乎有些尴尬。 “不如咱们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吧。” 乐清怡深挑眉稍提议。 左之惢回了一记肯定眼神，她自然二话不说的赞同，两人蹲下身顺着墙边往后溜。 柳沁音刚拐弯，就看到那边一幅极为奇怪的画面，不过，随便猜猜就了然是两迟到的学生。 她在七楼转来转去，怎么每间教室里的同学稀稀疏疏的，抬头看眼楼数，心里顿时无奈，她的教室在另外一栋教学楼，对这边本来就不太熟悉，再加上刚才只顾着打电话根本没注意。 多爬了一层。 又下了一层。 柳沁音找到教室后，站在门外轻喘几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原本安静的课堂当下立马轰动了起来，大家开始交头接耳。 她们的助教竟然是柳沁音？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校文艺部部长，虽然是表演系的，但舞蹈歌唱样样精通，再加上出色的外表和没有一点黑历史的过往，从入学刚开始就不少大公司想来签约合作，但都被柳沁音的妈妈委婉拒绝了。 听说父母想给铺一条直到云顶的路，才会如此这般爱惜羽毛。 就连一向不听八卦的乐清怡，这会都好奇的放下手中的笔，竖起耳朵去听周围响起的议论声，突然眼里有些黯然失色，她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第二章 小误会 “大家好我是柳沁音，希望这几个月大家相处愉快。” 柳沁音言简意赅，神色淡淡道。 趁着抬头的空隙，她垂眸快速扫了一下后排座位的布局，在大家炽热的目光追随下，拎着包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直到最后面那个位置，她喜欢坐在最后一排。 又或者说。 她不喜欢被人盯着后脊梁。 晚自习期间。 乐清怡面前的书就没有翻动过一页。 她一直都在想坐在自己后排的那人在干什么，有没有看自己，对自己还有印象吗？自己的背影好看吗？ 一系列脑洞大开不着实际的问题，想到这些心就莫名的虚了一下，胡思乱想。 如果她刻意回头去看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她也尝试转头利用和左之惢说话的空隙用余光去悄摸观察，然而那人根本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终于熬到下课铃声响起。 今天的晚自习，她上的一点都不踏实，一点都不自在，为了背影能好看一些，力挺一节课的背早已酸楚麻木。 本来是可以坐着活动疏通下筋骨，她却有着少女的小心思，故意站起来，想要吸引身后人的注意力，转腰的幅度也渐渐大了起来，顺势扭头观察，这才发现柳沁音整个身子趴在桌子，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个趴着的角度与姿势。 肯定整晚都躲在后排安然入睡。 乐清怡微微弯腰，偷撇一眼那人的睡颜，睡着的摸样看起来倒多几分乖巧在里面。 “睡得这么踏实，要不要敲敲桌子告诉她可以走了。算了，万一被她知道我一直在注意她就不好了。” 内心颇有些纠结。 最终还是背起书包走下台阶，一步三回头。 左之惢疑惑开口：“你不一起回去？” 她与同学走好几步，才发现人并没有跟上，回头不解地注视停留在原地的乐清怡。 乐清怡犹豫过后，压了压唇线：“你先回宿舍吧，我去买点吃的。” 以肚子饿为借口抛开左之惢溜了。 鬼使神差般的在教学楼下附近徘徊，百般无聊，看来不赶巧，并没有偶遇到自己想偶遇到的人。 不过，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晚的再次相见。 因为外貌的原因。 室友齐琪似乎对她有一些距离和陌生感。 例如说话不自觉地脸红、不敢大声说话、总是被动的回复。所以早上她看乐清怡有睡过头的征兆，但又担心对方有起床气，就傻乎乎地站在一旁酝酿好久也没鼓起勇气，最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去。 迟到… 乐清怡一觉起来九点多。 看来是赶不上早晨那节课，简单打个底妆去买早餐。因为是上课时间，饭堂的人肉眼可见的少很多，倒是难得清静一些。 打完饭刚端着碗筷上了二楼，拐弯就看到角落里那个熟悉的单薄身影。 要不要这么巧… 她眼底带着隐隐期待。 不自觉地绽开柔软笑容。 “她也没去上课吗？”乐清怡内心开始犯嘀咕，想要上前打声招呼，又担心人家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印象，最重要的是她怂，她没有那个搭讪的勇气 挣扎许久。 选一个离对方近一些的位置坐下。 这顿饭虽然吃的心不在焉地，可是内心又暗暗窃喜，开学第一天就可以再次偶遇到，说明她和这位学姐还是蛮有缘分的嘛，想到这心里一阵傻乐呵，咯咯咯的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熟悉的音线忽地传进耳里，随后，声音的主人就落坐在了乐清怡对面的位置上。 柳沁音不咸不淡地平静询问：“开学第一天就旷课吗？” 她竟然认识自己？ 乐清怡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眼睫微颤，脸颊也在不知不觉浮起嫩红浮云，左手下意识捏紧衣角。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抿紧薄唇想努力挤出一句话出来，却像失语一般。 “嘿？” 看着对方迟迟没有反应。 柳沁音接着轻晃了晃手在那人面前，她身上独特香味再次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这一晃，晃得乐清怡立马语无伦次，大脑短路，组织好的语言又全部忘掉，一字不剩，她深吸一口气：“你不是也没去吗？” 这回答？ 柳沁音明显顿了顿。 似乎有些会错意。 “我没有怼你的意思！”下一秒乐清怡就觉出不对劲，立马反应了过来自己用词不当。 她一个哆嗦弹跳般的立马站起来。 几乎与对方同时起身，扬手轻轻圈住柳沁音有些冰冷的腕部。 柳沁音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在意，可清秀的眉仍没有舒展开，显而易见，她不愿再多说一句。 “你生气了。”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看着。 柳沁音礼貌开口：“我没有。” 乐清怡心虚：“你就是生气了。” 平心静气的柳沁音有些无奈：“我说我没有。” 或许她这个导助太过于负责？ 随后，不耐的眼神就落在被握住的手腕上，乐清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立马松手，尴尬无措的神情溢于言表。 “你继续吃饭吧。” 柳沁音没有多说什么。 来的突然，走的也措不及防。 乐清怡尴尬的杵在原地，不等她开口，漂亮学姐就走了。 看着桌上的饭菜，烦躁在心头横冲直撞，手中的筷子搅来搅去，好好的心情，因为这件事立马不好，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处理好，刚才太冒失了。 刚出饭堂还没走几步。 柳沁音拎包的那只手上的重量一下就没了。 “你干嘛？” 柳沁音语气充满生疏。 她下意识接连后退小几步，用猜测的眼神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心里不太明白面前这清秀女孩想干什么。 “我…顺路，帮你拎下包。”乐清怡憋半天才弱弱道出几字。 她眼里含着单纯的青涩，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抱着对方的包包，巴掌大的小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通红，紧张的抿紧了唇。 用笨拙又真诚的神情等待对方的回复。 柳沁音迟疑两三秒后，突然一时哑语。 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种跟在她身后拎包，找话题的人不在少数，况且她今天赶时间。 看着对方的默认，乐清怡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闻着柳沁音身上的独特香甜。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她故意保持一段小距离，一米左右。 这一路上，乐清怡发现过去十个学生，大概就会有五个主动开心的对柳沁音打招呼问好，似乎有很多人都认识柳沁音。 “八号…” 停在楼前，默默抬头看眼栋数，原来柳沁音住的是八号公寓，她们两个宿舍楼离的还挺远的，这以后想制作一个合理的偶遇机会都不太容易。 柳沁音淡声道：“包。” 简简单单一个字，她向后斜方伸出细长右臂，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乐清怡赶忙上前几步，乖巧的递过去，可对方拎过之后直接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 “学姐再…” 话未说完，对方就走了h乐清怡耳朵发烫，只能小声叹口气，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 她不停想着那会的细节，当下真的没有想着故意去怼柳沁音，可当时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她就是典型的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疯狂追也追不上的类型。 这下倒好，第三面就留下很差的印象。 只能气到原地打空气拳。 路上的学生渐渐多起来。 乐清怡一直心不在焉，再加上人群走向流动，下意识就跟着大家走的方向前进。 等回过神来早已错过拐弯路口。 况且她走的还是小路，七拐八拐越拐越歪，这条小路上没有一个学生，给左之惢打电话寻求帮助，两人鸡同鸭讲沟通半天也没说明白位置，还浪费快半个多小时… 没多久，乐清怡就看到有人坐在长椅上看书。 眉如墨画。 一脸书香气。 因为打扰到对方看书，乐清怡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小声询问：“同学您好，请问这里怎么走回二号宿舍。” “我也是二号宿舍，刚好我要回一起吧。” 对方将注意力从课本移开。 二号宿舍楼里住的大多都是本硕连读，还有她这样本直博的，眼前这个女人也住在那里，想来也并不是普通的大学生。 她看着对方一脸的认真：“学姐您怎么称呼？我叫乐清怡。” “原来你就是今年的状元，很厉害哦。” 女孩显然有些惊讶。 随后做了一个深挑眉的动作满眼的欣赏，捂嘴轻声笑。 乐清怡赶忙谦虚道，双手还做一个否定的动作：“没有没有。” “我叫鹿月恬，大你两届我也是天祁班的。” 果然如乐清怡心中猜想的那样，眉眼弯弯，并抬手在胸前做了一个小幅度鼓掌的动作。 路上就像打开话匣般。 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话说出口，对方就能领悟有共鸣，而这种默契是从认识的这一刻就开始，她们之间相处的气氛融洽至极。 第三章 不易察觉的内疚感 鹿月恬一个侧身，目光落到了不远处那两身影上，意识也就忽低分散了些，看到了熟人：“那不是嘉琳吗？学妹你等会我去打个招呼。” “好。” 乐清怡颔首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也跟着移了过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那个侧颜如此熟悉，明明那会她不是已经回宿舍了，怎么现在会和别人坐在这里 只见柳沁音坐在长椅上。 有些娇羞，慵懒的俯在身旁人的肩头上，还时不时抬起手认真剥去对方衣服上的杂草。 奇怪… 这一瞬间说不清道不明，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不轻不重地砸进乐清怡的心中。 鹿月恬颇有兴趣的弯腰上前。 凑近一看原来柳沁音也在，低头撇了撇旁边的饭盒，一脸的吃瓜模样：“哟余小总，咱们沁音大美女给你送饭来了。” “咳…” 余嘉琳吃饭吃的太认真太着急。 突然耳旁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她还被吓了一跳，有些被呛咳到。 柳沁音扬手轻软的帮对方轻拍打后背，又将一旁酸奶贴心打开，笑眼盈盈的递给身旁人，声音婉转低柔：“慢点吃。” “你怎么在这里鹿大医生？” 那女人抬头的瞬间。 不远处的乐清怡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微微带着小麦色的皮肤，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侃侃而谈的摸样即自信又洒脱，整个人都在散发出光芒万丈。 而她永远都做不到这样的自信。 “我这刚捡了个迷路的漂亮学妹。” “送她回宿舍。” 说罢，鹿月恬就回头看向了乐清怡那边礼貌的介绍道。 不知远处那三人说了什么内容。 突然眼神齐刷刷的扭向自己这边，只见柳沁音身旁那女人友善的还抬起手对她打了招呼。 乐清怡强压下心内的失落感，一脸乖张，礼貌地点头示意，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努力挤出一个自己觉得好看的笑容去回应。 然而柳沁音却只是淡漠的扫了她一眼。 就状若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眼内波澜不起，丝毫记不起这个人是谁。 —— 回宿舍后。 乐清怡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人。 只觉得大脑麻木，整个人似霜打的茄子般没有精气神。 内心忍不住开始猜测。 中午那么热的天气她明明已经回了宿舍，为什么还要顶着烈日重新去饭堂带饭给对方，为什么会对那个女生那么关心。 她好奇极了这两人的关系。 “你怎么了？因为我早上没叫你起床吗？”她的唯一一个室友齐琪见状不太对劲，立马俯下身来轻声细语的关心道。 乐清怡摇了摇头，露出淡淡笑容。 “晚上有个新生聚会你要去吗？ 齐琪突然想到老师的课堂通知，希望可以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乐清怡本身就不太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再加上她今天根本提不起兴趣：“我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大家都去的。” 这个「大家」指的都有谁，除了班级同学那她也会去吗，乐清怡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早上才闹了不愉快，晚上再见到的话到底要不要打招呼。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齐琪见乐清怡这个犹豫再三的样子就摸清了对方的心思。 “好吧。” 说实话乐清怡心里也没底。 她既期待那个人去也担心那个人去。 本来还想着趁空余时间去找兼职，这样就可以早日减轻温院长的负担，但是想到这里乐清怡低头垂了垂眼皮。她从小就懂事懂得早，知道自己这样的孩子没有资格在生活物质上奢求太多，所以她一直对这些也看的比较轻。 精神富有就是真正的富有。 可是乐清怡见了柳沁音三次。 对方的三套穿搭随便拿出来一件单品都抵得过她打半年的工。 莫名开始对比，想到这，心里一种自卑感就快要溢出来将她整个人吞没。但都吃不饱「肚子」又怎么有资格去想别的事情呢，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 起码在梦里可以暂时抛开这些现实的琐事。 —— 齐琪到点准时叫那人起床：“起床咯，一点四十了。” “怎么这么快嘛。” 乐清怡整个人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但肢体还是习惯性的坐起来，整个人靠在齐琪的肩膀上，懒散的开口。 脖颈处传来对方的温度。 那一瞬间齐琪的眼睛不可控制的睁大。 大脑一片空白，两只手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样，愣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别的动作，过了七八秒，她才敢微微侧头看看怀里那人，鼻子十分标致，那双小鹿眼睛闭上时也不折损一分美，怎么看起来这么乖巧可人。 齐琪立马心慌的转过头去，她还从未与人这样亲呢过。 “齐琪你不舒服吗？” 缓了几分钟后。 乐清怡扬起身子伸了伸懒腰，似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没…没事就是太热了。” 齐琪红着脸几乎是下意识的从床上弹跳起来，尴尬的还用右手不停的扇着风，指着窗户外面惊慌失措的解释道。 “热吗？” 乐清怡疑惑的望了望窗后呼呼而过的凉风。 姑且就当成个人体质上的差异吧。 虽然早上没有来上大课。 但是下午老教授提出当堂问题时，乐清怡几乎都是第一个反应上来并与老师互动，再加上她阳光明媚积极向上的外貌，老师一下就记住了这个学生。 “同学这些内容你提前都复习过了？” “看到哪了？ 课间休息时，洪教授端着茶水杯走到乐清怡面前，满脸的欣赏。 “洪老师，我把咱们的教材几乎都看完了。” 乐清怡立马起身，不好意思的开口，在这样的大佬面前她话不敢说的太满。 洪涛笑了笑没有说话。 课堂上前几次的问题他都问的是书本上没有超纲的问题，到后面注意到这个小医生时，就渐渐问了一些超出范围的问题，可没想到乐清怡都一一答对了，甚至一字不差。 这种水平绝对不会是对方所说的几乎看完，肯定已经把学校发的专业书本刷了不下五遍，才可以如此对答如流。 “你哪个班的。” “洪老师我是天祁班的，我叫乐清怡。” 洪涛听到这里更加喜笑颜开。 原来是天祁班的难怪基础底子如此硬朗，他有意想要培养眼前这个天赋型学生：“你对微生物病毒学、免疫学和分子生物学有没有兴趣？” “老师我很感兴趣！” 乐清怡听到洪老师说这些时，眼睛里已经控制不住的冒出了星星，洪涛在这方面是公认的医界泰斗，她非常激动的回答道。 “你先不着急回答。” “现在你本科还没细致，等到以后你选方向时也不迟。” 洪涛不急不慢的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老师我会努力的！” “这样吧，你加鹿月恬，我让她带你进进实验室。” 洪涛这句话说出口后，周围的学生对乐清怡简直嫉妒的发狂，不仅是容貌上的更多是才华上的。 “谢谢老师。” 鹿月恬。 就是那天误打误撞碰上的漂亮学姐。 这下乐清怡的通讯录里不止有了鹿月恬还有了洪涛的联系方法，这个世界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 下课后。 左之惢立马扑了过来，修长的手臂圈住乐清怡的脖子：“老铁可以啊，洪教授竟然对你抛出橄榄枝了。” “还行吧，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我铁子就是谦虚，你都不知道洪教授和你说话时我周围人的眼神。” 乐清怡心生疑惑：“什么眼神？” “嫉妒呗，然后我就说我铁子直博，然后她们就不敢说什么了。” 乐清怡瘪了瘪嘴，她就知道自己这位好朋友一向低调不起来。除非别人问她，不然她才不会主动说自己连读这种凡尔赛话语。 “你晚上有个新生聚会你去不去。” 左之惢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 “我不去了，我要在教室自习。” 本来中午那会她还答应齐琪要过去的，经过洪涛这一点拨，她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在吃喝玩乐上了，她这几天要好好把有关病毒学的相关书籍看一遍，不能让洪老师对自己失望。 其实也是想暂时稳一下自己的情绪。 似乎一看见那个人她就很容易分神，这种状态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 “那要不要先一起去吃饭？” “你先去吧，我看会书。” 乐清怡现在一门心思扑在课本里，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左之惢摆了摆手做了个「ok」的手型，就叫上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去吃饭了。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不知道埋头看书待了多久，教室只有断断续续的翻书声和笔尖摩擦声，专心到她都没有注意到走廊渐渐靠近的高跟鞋声音。 柳沁音过来刚好要去导员办公室提交新生信息资料，拐弯上来就看到教室里的灯没有关，时间也不着急就想着过去顺手关掉吧。 她注意到教室坐着一消瘦身影。 怎么这个时间点教室里还有人，柳沁音就停在窗旁往里望了过去。 黄昏日下，余晖穿透玻璃洒在那人身上，暖黄色的灯光将那人的身影无限拉长，这一刻彷佛浸满了世间的美好温柔。 原来是她。 柳沁音轻声轻步的再退了回来。 她对那个女生的脸熟知，却忘了对方的具体信息，只记的那个姓氏还挺罕见的乐什么，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拿出班级花名册，白皙纤细的手指一行行划过。 乐清怡，天祁班，而且班内排名第一。 “原来这么刻苦” 临走时，柳沁音却回头认真看了几眼窗内那人，眉头微微蹙起，眼眸深沉，注视良久。 她有些内疚。 最终轻声轻步地悄然离开。 第四章 小冲突 这段时间乐清怡都刻意的有避开那个身影，说不上为什么，似乎只要那个人出现就会很容易影响她的心情，当对方视线从她身上移走时，她是那么的焦躁。 她知道这样下去根本无心学业。 索性连晚自习都很少去教室，直接一头跟着鹿月恬扎进实验室里去学习。 有时在学校也会偶尔遇到柳沁音。 可对方身边总是有不同的面孔并肩而行。 几人有说有笑的目不斜视从她面前经过，彷佛早已经将她这个人遗忘。 她明白像柳沁音这样受欢迎的学姐，毋庸置疑，走到哪里都是大家眼里的焦点，校内甚至校外很多人都熟知柳沁音三个字，而柳沁音根本做不到记住每张不同的面孔。 而乐清怡也开始和她众多爱慕者一样。 临睡前会隔着屏幕去偷窥，会去学校的贴吧、树洞和表白墙，在那里面寻找关于那人的最近生活点滴，去猜测对方的心情状态。 —— 最近校园纳新活动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了。 每个社纳新时间都有一些小小不同。 小众冷门的会提前一两天或者一周，比较火爆的社团大部分都是靠后一些的。 乐清怡最近一直在实验室里帮学姐学长数据记录，常常忙的忘乎所以错过饭点，更不用说去关注这些校园活动。 今天正发觉肚子有些饥饿感时，一旁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不愧是有着多年的默契老友，是左之惢发来的消息，一长串用词和表情包。 大概意思就是今天必须要和她共进下午饭，她们两个已经好几天没一起合体活动了。 两个人到饭堂刚打好饭坐下。 还没正式聊个什么八卦话题，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扰了短暂的安宁。 “左之惢！”一声尖锐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女生从远处气冲冲跑来。 红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两个。 左之惢则是惊愕的转过身一脸的慌张模样，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执拗。 乐清怡也顺势抬眼打量。 似乎眼前这个女生有些眼熟，这不是方岁欢吗？ 两人中间弥漫的空气有些诡异，这才短短一周时间她们中间能起什么冲突？ 看着眼前两人随时有干架的趋势。 乐清怡赶忙起身，站在中间调和紧张的气氛，伸开修长的手臂，尽量让那两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美女吵架这种场面可不常见。 尤其有一方还是专出女神的文艺部。渐渐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里一层外一层的将她们团团围住，有专心趁这个机会看美颜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余嘉琳上前小声：“岁欢我们走吧。” 她拉拉方岁欢的手示意赶紧离开这里，看着围观人数越来越多，生怕这件事情闹大受到不必要的处分。 那人的举动言行都被乐清怡收入眼底。 她很眼熟面前这个女人，那天坐在柳沁音身旁的正是她。 所以她有些顾忌。 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和柳沁音的关系很好，下意识地手指紧握在一起，内心不想与她们有什么不必要的冲突矛盾，她怕留下不好的印象，更怕她们和柳沁音闲聊时会说起自己的不好。 “学姐都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乐清怡上前一大步替左之惢笑着陪不是。 刚说完就被左之惢一把拉住右胳膊将她狠狠拽回身旁，回头给了个严厉的眼神示意不是自己的问题，让乐清怡别这么低三下四的。 左之惢情绪略有些激动的回应：“那间教室是你们事先不贴好纸条说明归你们社团的！” 本来就是对方自己的工作疏忽。 而且老师也都通知了。 没有贴字条的教室哪个系先看到就可以占的。 文艺部纳新要比别的社团更晚一些，如果对方也看上那间教室，就应该早早贴好纸条宣誓领地，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方岁欢情绪随之上扬：“可那个一直都是我们用的教室。” 左之惢气愤到极点：“那你们为什么不贴！还讲不讲道理！” “我说了啊！那天要去的同学拖堂所以才去迟了一会！” 方岁欢一瞬间情绪上头。 眼睛都开始渐渐泛红，分不清是在气头上还是快被气哭。 左之惢疾言厉色道：“那你们就慢慢晚吧！” 本来就是暴脾气的人，再加上左之惢觉得自己完全占理，是对方非要一直逼着她让出来，便不耐烦地吼出来，她一米七四比方岁欢高了半头多，这样一看真还有点欺负人小姑娘的架势。 云里雾里的乐清怡也差不多听清前因后果了。 懂这两人争吵的点在哪里。 她注意到方岁欢情绪的转变有些许担心，其实没必要，完全可以避免的，人家一直用的教室给人家就是了。 但是当这么多同学面，她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这样无疑是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当众唱反调，只会让她们脸上更难堪。 她还没来得及找个合适的点开口。 双方专业的同学听到消息后，都涌来饭堂给自己系撑腰。 围观的吃瓜同学一看两拨要打起来了，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就更卖力的往里挤。 乐清怡一下就被挤的偏离左之惢。 在她费力逆着人群踱步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 一曲清韵悠然在琴房响起。 和着节拍，悠悠扬扬。 细直十指停止在黑白键上来回拨动，柳沁音起身，指尖轻抚过琴身。 她刚打开手机。 就看到群消息，看到方岁欢为了排练室的问题追左之惢都追到了饭堂。 立马拎着包从琴房急匆匆的一路小跑过来。 谁知刚一进来，就被人群挤的站都站不稳，她原本就踩着细高跟容易重心不稳，这样一挤动，毋庸置疑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忽地有双柔软细腻的手掌紧紧拉住她的手腕，恍惚间落入一温暖怀中，对方身上香甜的气息随之扑鼻而来。 抬头与那人的眼神对上。 气氛微妙了一秒，原来是那个女生？ 只见乐清怡垂眸看了眼柳沁音脚踝的红肿，蹙着眉，不悦写在清秀的面颊上，她将对方紧紧护在怀中，硬生生在人群里逆行挤出一条道。 乐清怡莫名有些拘谨。 她小心翼翼用手指了指对方的脚踝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脚上的伤，我懂一点点。” 柳沁音点了点头。 算是同意。 确实有点痛。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那人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轻轻抬眸看着强忍着痛意的那人，眼里流露出自责，如果她那会能劝住，柳沁音也就不会受伤。 柳沁音撇过头去淡淡说道：“不碍事的。” 低头时刚好与那人四目相对。 这样浓烈满是关心的眼神她受不住。 而乐清怡却一直皱着眉看着脚踝红肿处，不吱声，睫毛颤动，自责的轻声叹气。 声音不大不小。 柳沁音也听到了。 这时人群中再次传出响动。 “那你先在这坐会吧。” 乐清怡不放心地回头看人群那边。 左之惢从小就是个急脾气人犟的很，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对面如果在这样强硬的要教室，她还真有些担心这样的举动会更加让这件事情难办。 刚挤进去就听到左之惢惊讶的声音：“你竟然扇我巴掌？” “你怎么真的打人啊。” 看到左之惢迅速泛红的左脸。 愤怒的情绪涌现在乐清怡的眼角眉梢，铁青着脸色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余嘉琳看着乐清怡这副表情和动作，赶忙将惊慌失措的方岁欢护到了身后：“欢欢刚不是故意的，我替她道歉。” 乐清怡咬着后牙槽忍无可忍狠狠说道：“可是你朋友还是动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一旁的左之惢扑向余嘉琳背后的方岁欢。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虽然都是女孩子，厮打起来却都不手软，方岁欢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缓过来，转身红着眼想要挤出人群，却被外围看热闹的学生故意挡住去路。 乐清怡上前想要抓住方岁欢。 刚拉住对方手腕时，余嘉琳就一拳抡了过来，突然感觉到双眼一阵放空，紧接着嘴角和右脸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乐乐！” 愤怒之气从左之惢心底慕然升起，腾身奔去，一手攥住余嘉琳的衣领，正准备伦拳招呼时，手却被一旁的方岁欢紧紧拽住。 年轻气盛。 四人扭打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你你你！你们这几个小姑娘打什么打，我会和校长汇报每个人明天两万字检讨！” 保安队队长过来，才停止了这次的纷争。 男人气的面红耳赤，重重喘息着粗气，因为这个事，他这个月的奖金补贴全没了，想到这里也对周围围观的学生破口大骂道，发泄着心中的情绪，随后愤怒不平的离去。 柳沁音关切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抬眸就注意到余嘉琳被抓破皮的嘴角，赶忙掏出纸巾用手轻轻按着伤口，这种眼神说不上有多么的温柔，期间再回头看看了方岁欢。 幸好没有任何疤痕留下。 不然张脸还怎么上影视大屏幕。 余嘉琳看着对方满是不安的眼神，立马轻柔的握住柳沁音的手腕轻声安慰：“阿音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呢。” “这样是不是过了？” 柳沁音低头一瞥，才注意到余嘉琳的手背被抓出红色血道子，神情立马有些不满，她看着左之惢冰冷的质问：“你看看把人抓成什么样了，至于下手这么重吗？” 左之惢冷笑一声，抬起右手指了指一旁。 柳沁音跟着手指的方向移了视线过去。 椅子上坐的，正是刚扶她的那个女生，她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她们。 显然那人的伤更严重了一些，不止是手背手臂，连脖颈两侧都破了皮，被抓的道道红印，额头右边也肉眼可见的微微肿起来。 乐清怡蹙着眉头，回想刚才那一幕。 原来这样冷淡的一个人。 也会如此关心她人。 霎那间心里翻涌起阵阵海啸，但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们走吧。” 她的嗓音清冷澄澈，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上的起伏波动。 临走时她望向柳沁音一眼。 对方眼里疏离陌生太重。 但也正常不是吗？她们本来就不认识。 第五章 别扭的关心 “对不起阿音，我把教室弄丢了。” 方岁欢声音哽咽且泪流满面。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外流，那张小脸格外的委屈。 她知道今天这样不对。 可是只是慢了那五分钟她又怎么会甘心，情急之下才会跟着追来，也没有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连累余嘉琳跟自己写检讨，也连累柳沁音脚腕的扭伤。 抬手摸了摸方岁欢的柔软细发，柳沁音眸中没有太大的变化，不以为然：“没事我们重新找，确实我们工作疏忽了。”随后视线落向余嘉琳轻声句：“先去医务室吧。” “好的，音音，”期间余嘉琳一直在默默地打量对方的表情和态度，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个。 以她之前的经验来推论。 一会那人肯定不会搭理她，正埋头沉思对策，突然对上那双清冷地凤眼，她赶忙心虚的低下头错开眼神上的碰撞。 果不其然，在医务室里柳沁音一言不发的板着脸坐在那里，冷到极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股寒气从她身上冒出，看的余嘉琳下意识的打个冷颤颤。 一霎剧烈的疼痛感正面袭来。 余嘉琳眼里瞬间疼的起了一层薄雾。 “再给伤口消毒，忍一下就好了。” 校医日常解释道。 她暗地里攥紧拳头，脚底踩实，表面还装出一副我没事我不痛的摸样给柳沁音看，顺手把桌上那人一会要涂的药膏放口袋里。 校医走后。 就剩她们两个人在病房里。 余嘉琳试探性地蹲下想给对方伤处擦药，她眼神怯怯地看着柳沁音，对着那人刻意的轻扬嘴角颇带几分讨好卖乖的意思。 可柳沁音只是淡漠瞥她一眼就别开眼神，且微微侧过身无声中委婉地拒绝了，并伸出手示意对方把药膏还给她。 看来还在生着闷气。 “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好吗？” 余嘉琳声线又低又软。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说对或者不对，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她的处理方法没有任何问题，但当下她知道对方要的是她服软的态度。 而柳沁音依旧不作答。 只是悠哉地垂眸看向别外。 她最擅观察，孰真孰假自是分得清楚，只是懒得费口舌挑明罢了，抬手看了眼时间，便不顾身后那人的话语和搀扶，柳沁音倔强地独自起身离开。 对方如同天上漂浮的云一般难以抓住。 也抓不住。 抓住也就散了。 余嘉琳只能看着那高佻身影暗自叹气，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敢逆着对方，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柳沁音尽责的在七点前赶到了教室，然后点名，查人。 点名的时候她眼神却全程都飘在后几排。 尤其上那个人身上，她注意到这期间乐清怡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难道她没有去处理伤口？ 突然间脚步停止。 那股熟悉的味道再一次围绕在乐清怡身旁，手指滑动平板的速度不自觉地慌乱加快，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她有些紧张。 今天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尤其是校园贴吧上，本来乐清怡的知名度仅限本专业内。但是经过今天这「一战」更多本校生都认识了乐清怡，不止有颜值有身高偏偏还是个学霸，瞬间多了好多迷妹出来。 就连本班那些只顾学习不好事之人。 现在这一刻都频频回头注意柳沁音和乐清怡之间的言行举止。 “抬头。 柳沁音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侧头淡淡地盯着那清瘦的下颌，目光如炬。 “赶作业。” 乐清怡头故意偏向另一侧小声地嘟囔道。 本来晚上的情绪还算比较稳定，但不被关心则以一被关心则乱，突然之间听到那熟悉的声线时，她心里莫名就有了小情绪。 柳沁音小声的重复：“抬头。” “你知不知医学生的作业” 乐清怡还没说完，突然她的脸颊就被冰凉且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托起，指尖温柔。 而这柔软的触感正面撩拨着乐清怡的心底。 原来她的手这么软嫩，还没从当下这个情绪缓出来，下一秒就脑袋晕晕，耳朵微微发烫。因为那双薄情的凤眼近在咫尺地印入她的眼帘。 “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柳沁音轻柔责问道。 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她无声的靠近了些，把手里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漏掉一处擦伤，期间白皙的脸庞略显不悦，眉头紧蹙，最后苦着脸盯着额头上那个大包，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心里也觉得抱歉。 “我没事，我就是医生我自己会看。” 两人间的距离突然被拉近，一下让乐清怡有些手足无措。 她心慌的轻咬下唇，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干净笑容，但始终不敢抬头看着眼前这人。 话音刚落。 她却立马后悔了。 因为那双柔软的细长手指已经从她脸上移开，只见柳沁音在自己的包里翻来覆去翻腾半天，然后拿出一个迷你小镜子对着她额头上的包，用一副你还和我犟的摸样看着乐清怡。 怎么突然变这么肿了。 肿成了一个小山丘，丢人死了，乐清怡赶忙伸出右手捂着自己的包。 “有细菌。” 柳沁音伸手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那人的手背，示意把手赶紧放下来。 “起来，跟我去医务室。” 似乎心里早已经这样决定了，说完后不等对方如何回应，柳沁音就干脆利落的把桌上书全部合住，一把塞进乐清怡的书包里。 “好吧。” 只好耸了耸肩无奈的答应道。 表面委屈巴巴一副不情愿的摸样，但乐清怡心底却甜的跟吃了蜂蜜一样。 这算是在关心她吗？ 这是柳沁音第一次关心她。 说明对方并没有她想的那样讨厌自己。 一直低头偷乐呵地跟在那人身后，眼神一瞥注意到一向穿着高跟鞋的柳沁音晚上竟然穿了运动鞋，看来她脚踝那里肯定还是微微作痛，那双白皙的手也因为提着沉重的书包而凸出青筋。 “还是我来吧。” 乐清怡小跑上去拉近两人距离，接过书包时不小心碰到了柳沁音的手，她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手往回缩了一下，是抗拒。 “怎么又带来一个受伤的小姑娘？” 医生看着眼前这小姑娘的脸、手臂和脖颈，似乎比之前那个小姑娘还更严重一些。 这一刻，乐清怡就感觉到冬日里一盆冷水彻头彻尾地浇了下来，寒冷刺骨，让人心凉。 “又带来。” 这三个字让她一下失了神。 原来原来对方早就带余嘉琳来过了。 是不是今晚没看见她就不会想到她也受伤了，想起刚才自己的暗自欢喜彷佛就如跳梁小丑一般低贱卑微。 整个上药过程中。 乐清怡一句矫情的话和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你这小姑娘很坚强。” 校医都忍不住想夸赞眼前这个女孩的勇敢，来医务室的学生哪个不是一点点小伤小痛就疼的哭爹喊娘，像这种长相清秀文气还这么坚强的女生确实很少见，实属难得。 柳沁音取完药一脚刚踏进诊疗室。 就发现那双小鹿眼睛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样真挚柔软，有些奇怪，但也装作没发现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等着。 临走时医生叮嘱道：“期间尽量不要吃辛辣油炸食品。” 从校医务室出来后。 两人就近找个坐下的地方理一下药膏。 树下一处长椅，谈不上非常干净，但确实也没有那么脏到坐不下去，就是一般般的程度，但她却迟迟坐不下去。 “坐吧，干净了。” 她眼里的犹豫都被乐清怡尽收眼底，站起身来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铺在长椅上。 “谢谢。” 乐清怡挎着一张脸扭过头生闷气，满脑子都是上周自己看到的情节，和余嘉琳在一起时就可以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和自己倒嫌的脏，怎么，这洁癖还挑人。 “我今天又没和你打架。” 柳沁音漫不经心的开口。 期间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那人疏远的坐姿，轻咬下嘴唇，酝酿在三，后面几个字还故意拖了长音。 “你说什么？” 乐清怡一头雾水，这才转过身子满眼疑惑地看着眼前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说什么。” 柳沁音两手撑在双腿旁看着远处挑高了细眉，一瞬间得逞的表情藏于眼底深处。 果真就是个小孩子性格。 离开时。 乐清怡抢先一步又提过对方的包，如意料之中，柳沁音没有流露出多余的话和表情，还是一副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 回去的路上她就一直围着柳沁音转圈圈的绕呀绕，一脸认真地重复追问：“你刚说啥？你刚说啥？” 像极了一个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小屁孩一般。 这圈绕的在有定力的人也受不住，柳沁音的眼神下意识地跟着对方的动作转来转去的，突然一把拉住那人的书包带，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抵在乐清怡的小红唇上，轻皱眉头示意她安静下来。 唇间传来一种清凉感，轻轻凉凉的。 她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只是那双小鹿眼睛又重新开始笑意盎然，继续跟在那身影后小幅度蹦蹦跳跳。 回宿舍的路上柳沁音一直聚精会神地看手机，核对新舞蹈与编曲的卡点是否精确流畅，她以为到路口了那个人就拐弯走了，就这样大概走了十五分钟左右，眼睛从屏幕上移开时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个影子跟着。 “你怎么还在我后边？” 她突然停下脚步，乐清怡一个没注意，还肿着的额头就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接着就捂着头猫下腰，眼泪痛到在眼眶里打转转，极力地控制眼泪不要掉出来，不然真的太丢人了。 “你怎么总是马马虎虎的。” 柳沁音赶忙卸下那人的书包，再拿过自己的包，轻声谴责着，语气里又充满了自责，看着那人强忍的模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乐清怡听还是她自己听的。 而这一句却击中乐清怡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 她觉得对方又关心她了。 第六章 想靠近 乐清怡顿了顿直起身来，脸色似是没有刚才那样煞白难看，但还是隐约没有血色：“ok，我好了”。 她说完后就俯身想接过对方身上那两个包。 柳沁音却直接无视了对方满满期待的眼神，身体下意识地向左退了退，手指微扬，便有意避开了对方的肢体动作，她眼尾微微上挑没好气的说道：“就你会ok，还ok。” 但凡她今天包里装的能轻一些。 她都不会多说一个不字，毕竟这可是柳沁音主动帮她提诶。 可偏偏今天是满课。 带的书甚多。 “就你这小身板还背我的书包，你知道我今天包里有多少书吗，真的是，还给我，我自己背着。” 乐清怡两手轻撑腰间，扬唇轻哼道。 期间她不由弯了弯唇角低笑着，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这次也是难得硬气了一次。既然对方不愿意放下书包，那她心中自是有对策。 果然。 柳沁音凤眸微敛直接无视了她。 刚迈出步伐没几步，柳沁音忽地就耿直了腰背，肩头的重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松，她惊愕的回眸看着身后正托举书包的乐清怡。 在搞什么… 只见，对方水汪汪的葡萄眼看着她露出一个甜软的笑容。 柳沁音心生怪异。 暗自思忖对方为何要这样对着她笑？ 但很快她注意力就移到了别处，眼神快速扫一圈后便发现过路学生的纷纷侧目而视，碍于人前树立起的形象感，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了书包。 这万一真的被有心之人拍张照日后给她发网上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 刚到八号宿舍楼下拐角处，就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是余嘉琳，只见余嘉琳撑着脸望向另外一个道路口。 回来的路就两条道路。 她看错了方向。 晚自习的时候她一直联系不到柳沁音，琴房舞蹈室她都去找了一遍。但都不见那人身影，所以只好坐在宿舍楼下等对方回来。 待余嘉琳转过身后。 这张熟悉的面孔才在乐清怡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你。” 乐清怡满眼的嫌弃，脸色又开始明显不悦。 可能是因为她们今天闹了点小误会。 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吧。 总而言之，她心里就是莫名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 余嘉琳闻声垂眸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她轻扬的眸子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对方，满脸傲气道“怎么？” 高傲又肆意。 她从不是一个小度量的人，发生过的事改变不了自然也就不会多想。况且她觉得今天确实方岁欢冲动了，但现在怎么回事，对方在挑衅她？ 柳沁音眉稍微挑，来了兴趣。 心中只觉余嘉琳被人莫名顶撞后的表情有些好玩。 有些好笑。 她打量的眼神一直似笑非笑的在两人之间轻微闪动，却没有落到任何一方身上，不偏袒，安心做一个合格的局外吃瓜群众。 看了会才发觉也没多大热闹。 吵不起来的样子。 有点无聊。 柳沁音这才若无其事地伸出细嫩小臂，肤色白的晃眼，回眸抬了抬眼示意乐清怡把包递过来。 “谢谢。” 她看着对方客气疏远道。 转身回眸。 变脸。 柳沁音笑眼盈盈的走到余嘉琳身旁，整个人轻倚在对方怀前，垂眸在对方耳畔低语道：“等我很久了吗？” 语气不但轻柔。 连眼角眉梢也露出浅浅爱意，还扬手自然的挽起余嘉琳的纤细手腕。 “还好呢，就是联系不到你有一点着急，我带了点海鲜放你寝室了，现在赶紧上楼吧，不然方岁欢那个贪吃鬼吃完了。” 余嘉琳的心被撩的有些澎湃起来，忍不住抬手抚触对方柔软的长发，扬唇轻笑，满眼的宠溺。 柳沁音：“好。” 两人的手腕时不时地触碰在一起，画面幸福又和谐，随后她们的身影就亲昵的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最后只留被遗忘的乐清怡一人尴尬站在原地，从头到尾柳沁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少女的心事突然落了空。 心底忽然溢出无限酸楚。 乐清怡眼神明显有些无措，双手下意识的紧握住了自己的书包肩带，瞬间有些窘迫，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猜测和念想。 她们是什么关系？ 这一刻她的尴尬、羞愧、失望要将她瞬间吞噬。 到底在期待一些什么… —— 路灯下，远处的乐清怡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那会医务室上药的时候左之惢就发了消息给她，晚自习结束后在学征路碰面。 “怎么了？柳大明星不是带你去看校医了吗。” 左之惢满脸困惑。 虽然白天闹了不愉快，但归根结底这是和方岁欢的矛盾，与柳沁音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能被关心并且带去医务室，细数之下可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她也受伤了，可对方从头到尾却没看她一眼。 “唉，我我感觉我自己好奇怪。” 乐清怡有些吞吞吐吐道。 她的初心明明只是想和那人交朋友，但为什么看到对方和别人有亲昵行为时，心里会无缘无故突然好失落，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除了左之惢她没有别的朋友。 左之惢一脸诧异。 因为她发现对方越来越红的眼眶，从懂事那一刻起在她印象中乐清怡似乎很少哭。 她语气急切的问道：“乐乐你头上的伤很疼吗？” 乐清怡眼里的泪明明一滴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却还是倔强的摇头示意对方自己没事，眼里和心中情绪一发的不可控制。 如泄了堤的洪水一般汹涌。 无法阻挡。 “怎么手抖成这个样子？” 左之惢一把握住乐清怡的手，在自己的手掌里紧紧的攥着，试图让对方的情绪先稳定下来，也让自己趁这个空隙冷静下来，她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冲动与别人动手了，误以为对方是被揍哭的… “我没事。” 似乎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闷的慌。 乐清怡的双手从对方手里挣扎出来，她使劲的扯自己衣领处最上方的纽扣，动作着急且幅度大，脖颈两侧的伤口又再次隐隐泛红。 左之惢再一次握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力度大到被握处已经开始泛红，足足有六七秒，她才感受到对方手里渐渐没了力度。 似乎心里那种憋闷的感觉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 乐清怡的情绪已经慢慢缓了过来，只不过眼睛还是有些红肿，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一处小花开始发呆。 左之惢也一言不发地坐在长椅上，她知道乐清怡的心思细一些，但是今天这个样子真的是第一次见。 是因为成绩没考好？ 这都没考试肯定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去实验室压力太大了？ 可是前段时间两个人在软件上聊天时，乐清怡字里行间都表现出对实验室的好奇和对新知识的渴望，肯定也不是这个。 难道… 难道是失恋了？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右手轻轻打自己脸一下，怎么可能，别的原因发生了这个都不可能发生。因为这段时间乐清怡身边根本没有出现走得近的男同学，难不成是因为 “你到底怎么了？”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们两个从小就没有秘密的。 乐清怡深吸一口气，话要出嘴边时却又停了下来，眼里还有一些别的情愫在里，或许是胆怯吧。 “你…你想和柳沁音玩？” 出乎意料，左之惢竟能将那人和乐清怡联想到一起，而且还试探性地问了出来，可能局外人看的更清楚一些吧。而且她还这么了解乐清怡，她早就注意到那人很小的肢体细节。 “你怎么…知道？” 乐清怡睫毛微颤，同时额上也涌出一些细汗，双手无措的交叉在一起。 “你晚自扭头和我说话是想用余光看后面的柳沁音吧。” “你问我学校贴吧树洞这些也是想找柳沁音的信息吧。” “包括几次晚自习结束你不和我一起是想偶遇柳沁音吧。” 听到对方一句接一句的反问，乐清怡清秀的脸上全是惊讶，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出来，像木头一般的楞楞地在原地，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表现这么明显吗？ 其实这些一开始都是左之惢的猜测。 她只是刚好发现当对方行为一反常态时，都会有一个人在现场，那就是柳沁音，而且她是刚才才将这些联想到了一起。 乐清怡呆滞在原地并没有否认：“对吧，我心里就好奇怪…就是想和她有多一些的交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怪异感觉，就莫名其妙眼神总会下意识跟着对方移动。 “可以试试交不同的朋友。” “但是你不要太上心了，毕竟我们和她不是一个圈子。” “人家以后是混演艺圈的，你想想这样的女生能简单吗？” 左之惢抬手抚了抚对方的背开口安慰道。 这是她印象中乐清怡第一次主动交际，但…但怎么第一个感兴趣的人就是柳沁音呢？两个人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真的是天差地别，就算玩到一起无形中言语肯定也会挫伤到乐清怡的。 “朋友必须要分圈子吗，不同就很难相融吗…” 乐清怡低垂眼睑沮丧的开口问道。 对方的低落情绪让她不敢再继续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左之惢轻声「嗯」一下便低头思虑良久。 这沉默的十几秒格外的漫长。 就在乐清怡快要认为自己的好朋友或许生气时，对方却开口了“我只是担心你被人骗。” 乐清怡却自嘲般的笑了笑，眼底晦暗不明，她哪里有被骗的机会，刚才那一幕的直接被无视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身上没有任何对方瞧上的点，想到这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 看着对方心神不宁的模样。 左之惢误以为是说出后的小尴尬，没有不依不饶的继续问下去，她有些忐忑，双手无措的捏着裤子两边，眉心渐渐拧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题。 突然想起来见面的目的，赶忙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晚自习写的检讨给乐清怡“你一会回宿舍熟悉一下吧，我怕明天他们多事会问。” 两人起身回宿舍。 一向唠嗑多话的左之惢竟出奇的沉默。 分岔路口拐弯时，左之惢大声的对那个离去的背影不安地叮嘱道“乐乐，有事就和我多说说。” 远处那高挑身影背对着她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动作。 第七章 闺蜜? 当下乐清怡并没有顺着那条路走回宿舍，而是顺着操场外面散散步。 月光洒在身上。 晚风迎面吹来，似乎一切的烦恼这一刻都短暂的随风而去。 她微微仰起头对着那轮弯月不知道在比画一些什么，只见眼底处不再沉闷，渐渐有了笑意，那笑意从阴郁的眸底偷溜了出来。 她逐渐把自己的情绪压抑下来。 “小学霸你在干嘛呢？” 身后的声音有些熟悉。 闻声转头。 鹿月恬一身运动打扮，在离她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这种状态，显然刚刚锻炼完，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满眼笑意的盯着乐清怡。 “我…我在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像个小船。” 乐清怡在原地征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 一个人对着月亮比划。 还暗自偷笑，鹿月恬怕不是误以为她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吧。 她的手随之移动，柔软指尖还指了头顶的那轮弯月，眼神清澈，语气真诚的不能再真诚。 莫名有些呆愣。 鹿月恬噗嗤一声隐约轻笑。 怎么会有如此软萌可爱的人呢，竟然一个人站在这里原地仰头看月亮。 月色下。 拂过一阵凉风。 看到对方耳后那随风扬起长发，乐清怡友善地抬手指了指耳旁提醒道。 “谢谢。” 鹿月恬立马挽了下耳后的碎发。 接着她也跟着抬头望了望那轮弯月，然后看着眼前人，眼神意味深长，今天的月色确实不同于以往。 她忍不住勾了红唇：“要一起回吗小学霸？” “我？” 乐清怡显然没有想过对方会说这一句话。 毕竟这次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长睫扑闪，停滞在原地，待她反应过来后立马点了头，跟在鹿月恬的一侧。 “对了小学霸。” “估计很快就纳新了，有没有兴趣来校学习部？各种学术交流对你很有帮助的。” 鹿月恬的手自然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她看着那清秀的面庞，不由得想要拉进两人的距离，柳眉下那双小鹿眼明亮透彻，眼含温柔，她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唇角若有若无地浅浅勾起。 成绩好长相又甜软。 很难不让人喜欢。 “我想让自己开朗一些。” 乐清怡说的极为婉转。 但鹿月恬还是一下就捕捉到了重点，眼底略有一丝失望，漫不经心：“哦？那就是想参加沁音的校文艺部了？” “不是不是。” 她连忙摆手否认，经过刚才左之惢的一番分析结论后，乐清怡在听到有人将「柳沁音」三个字和她放一起时都有些后怕了。 她可不愿意再被别人看出来，给柳沁音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那人可能已经…已经名花有主了。 不过显然她多虑了。 鹿月恬似乎只想得到确切答复而已。 她翘起唇角：“那你还有一段时间考虑。” 乐清怡声调轻软：“知道了学姐。” 一路上刚开始有些尴尬，后面逐渐打开了话匣子，从相同的专业学术方面去了解到，上一秒还窘迫的氛围逐渐消失不见。 不知为什么和鹿月恬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经意间的眼神传递都是如此的自然。 突然乐清怡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似乎鹿月恬和余嘉琳很熟，那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她还是想确认一下对方的关系。 “学姐，你和余学姐很熟吗？” 她委婉的开口，含了几分试探，她情愿让别人误以为她感兴趣的是他人。 笑容凝了半分。 鹿月恬明显停顿，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开口问这个问题。 眼里跑出一丝疑惑，暗暗纳闷，乐清怡给她的印象并不是个八卦之人。 “我们班有个同学喜欢她。” 她的音量越来越低，甚至直接撇过头去，不敢和鹿月恬有眼神上的交流，耳尖上的粉色红晕渐渐散开。 她可真不擅长说慌。 “她一直单身，但身边爱慕者不少。” 鹿月恬不动声色的收回外露的情绪。 单身？ 只是朋友？ 她们并不是情侣？ 那两人就可以理解成是关系很好的闺蜜了？ 乐清怡刚还阴郁的心态立马愉悦，但她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欢喜，稳住音调，明明整个眼睛都已经在微微放光，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好吧，那我回去传达一下。” 她浓浓的笑意瞬间浮上脸颊，像是灿烂的晚霞，眼底浮现出细碎的光泽，心思微微一动，是不是也就意味她可以试试去加文艺部。 临睡前。 她熟练的点进学校贴吧。 看着有关柳沁音的最新帖子，果然有一贴是讨论校文艺部纳新人的条件。 条条框框的，细数一下竟然有六条，什么原创作曲和编舞，还要熟知一些基本大师的作品风格… 意料之中她一条都不符合。 拧着眉。 握着手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第一节 大课结束后，左之惢和乐清怡就拿着检讨乖乖去了办公室。 不过和她两想象中的结果有些不同。 辅导员异常耐心的和她们沟通。 说注意力在学业上应该放的更多一些，打好基础稳固根基之类的话语。 尤其是乐清怡这样的好苗子，更应该要注意这一点。 出了办公室门后，她两一下瘫坐到门口的沙发上。虽然老师人很好，可是还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进办公室被谈话的，来之前她都已经想了好多理由去回复老师，例如要记处分不能评选奖学金这类的，看来真的是自己吓自己了。 “吃什么？” 左之惢看向饭堂各个窗口，不由得擦了一把汗，学校里每天吃饭就跟抢饭一样。 “边走边看吧。” 缘分就是这样的妙不可及，费尽心思地想要偶遇那人却碰不到，当心里暂时放下而且不去想的时候，那个人就会突然出现在你的视角里。 乐清怡仗着身高优势。 一下就瞟到不远处那三人。 只见郑妍的眼神在周围座椅上扫来扫去，最终看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她扶着柳沁音在前，方岁欢拎着包在后，三人的靓丽身姿惹得周围学生频频回头。 “坐吧。” 郑妍赶忙掏出纸巾擦了擦座位。 她可不敢偷懒不擦，不然那小不点的眼神定能吃了她。 方岁欢没察觉到郑妍的小心思，还一脸迷糊地询问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你们吃什么我去买。” “算了吧你照顾沁音，就你那小身板挤的过谁。” 只见郑妍嘴角提的老高。 一副明晃的宠溺模样，笑哈哈打趣道。 柳沁音平静地看着这两欢喜冤家，淡漠彷佛刻进了骨子里，习以为常，不过这语气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想什么来什么，目光落下之处不偏不倚在楼下那个身影上，看起来眼熟极了。 “我去买杯奶茶你要吗？” 收回目光。 她嗓音轻柔，不再敛眸，是准备直视对方。 “我去买，你在这休息。” 柳沁音起身一把拉住方岁欢，将三人的书包从她这边推到方岁欢身旁，示意看好东西，随后就拿过自己的外套慢慢地走过去。 “奇怪。” 方岁欢看着那人的身影才后知后觉。 柳沁音这样自律严苛的人竟然都敢喝奶茶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身材管理也不要了？ 而这边乐清怡和左之惢看着桌上美味的佳肴，鲜香味美，肚子早已经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 顾不上什么淑不淑女形象，立马拿筷开动，对于普通人来说吃饭的快感只能存在一小会，因为过后就会开始担心自己的身材。 可是对于这种长不胖的人来说。 完全没烦恼，研究表明她们的开心指数是常人的六倍。 “干杯——” 乐清怡举起杯子和左之惢碰了碰。 一大杯碳酸饮料一口下去小半杯，这种清爽的气泡感真的和肉串绝配。 突然感到有一些奇怪。 因为她对面的学生眼神都开始变得一致，齐刷刷地往这边瞧。 内心不由好奇大家都在看什么？ 还没来得及转身回头。 余光就注意到有个身影在她旁边停了下来，紧接着头顶上方传来那熟悉的声音“乐清怡。” 那张脸依旧带着清绝，可细听下却能发现带着以往不曾有的情绪在里面。 乐清怡不知所措地抬起了头。 看着那张白皙嫩滑的小脸，眼尾那颗痣很夺目，随后就对上了直勾勾盯着她的那双单凤眼，颇有一番兴师问罪的意思在里面。 “乐清怡。” 柳沁音又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次。 乐清怡不明所以然的站起身来，明明都差不多是一七二的身高，可气场却不及那人的三分之二。 “你找我有事吗？” “还是你想坐这个位置？” 她稳住内心的紧张故作轻松的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一旁的左之惢立马左手扶额，社会性死亡，她真的没眼看下去了，笨死算了，怎么会这样和在意的人说话啊，搭话都不会吗！人家坐你这里干啥… “没什么。” 不急不缓。 可态度更加冷了下来。 柳沁音直接懒得连解释都不想说了，何必操心，何必多言，或许是把话说到这一步时，她自己才意识到已经过界了，手伸的有些长了。 冷不丁地转身离去。 乐清怡垂着眼，一脸迷茫的看着那人的背影，这…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难道对方找她有事情？想到鹿月恬说的过几天要纳新，难道是想要那间大教室？ “我也搞不懂你俩。” “但是你和人家搭话的内容不对。” 左之惢看着那人寻求帮助的眼神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道。 听完之后她更加迷糊了。 左之惢说她对柳沁音搭话，难道刚才不是柳沁音先和她说话的吗？心里又开始变的乱乱的，为什么每次对方在她面前说话总是云里雾里不挑明说出来。 而且她怎么一碰到柳沁音脑子就感觉被铁锈住一样。 看不出也分析不出来对方想干什么。 这饭现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烦躁围绕在她全身上下，下意识地右手撑上额头，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次额头上的「包」伤的太值得了。 一脸的惆怅和迷茫立马消失不见。 她心里比吃了蜜饯还甜，欣喜若狂的站起身来寻找那修长身影，那会买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柳沁音三人上了二楼，想必应该还是上次那个靠边角的位置。 这次她不会在让第二个误会发生。 第八章 台阶 刚到楼梯口就看到熟悉身影。 只见柳沁音扶着把手费劲的一点点上台阶。 乐清怡的心揪了一下，她立马加快了步伐利用腿长的优势，一跨步踩三个台阶，小臂突然传来她人手掌的温度，抬头正对上那关切的小鹿眼。 柳沁音别扭的转过身去不愿再看着对方。 使出全身力气想要从那人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却无奈被紧紧的握住。 “放开。” 清凉的嗓音强压怒意，她皱着细眉生气极了。 看着对方不悦的神情，乐清怡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手足无措，下意识做个吞咽动作，敛着眼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绯红再次爬上耳根。 “对…对不起。” 她不由开始结语。 内心也有些胆怯，担心又和上次一样说错话。 “伤口在你身上，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毫无在乎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丝冷漠，因为柳沁音自认她的「友善」提醒是正确的，是对方管不住嘴巴和记不住医嘱在先。 可这样的态度。 在对方眼里却是一个「温柔」转折点。 乐清怡大步向前，一脚跨到对方上面一个台阶，那双小鹿眼亮晶晶地看着对方，满眼都是期待，认真且专注地开口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想多了。” 柳沁音不假思索地立马答出来，甚至连多一秒的温柔遐想都不愿意给对方。虽然她的语气还是带有一丝疏远，可说完后却心虚的措开眼神，不愿和那人再有眼神上的交流。 气氛一滞。 本就羞涩期待的脸庞露出一抹黯淡。 乐清怡努力挤出一个略带心酸和尴尬的笑容，明明是笑着的，可那双眼里却顿时没了光，黯然失色。 情绪的细微变化都被那双凤眼尽收眼底。 意料之中。 柳沁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就往右移开了一小步，避开那人的位置后，继续艰难的扶着把手上楼梯。 乐清怡扭过身来盯着那个背影有些失神，默默地跟在身后伸出双臂远远的护着柳沁音。 这时候方岁欢和郑妍找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跑来和她们汇合的余嘉琳，方岁欢蹙眉一脸看敌人的眼神瞅着乐清怡，满眼的不欢迎。 乐清怡也抬眸望了方岁欢一眼，不动声色的在看了一眼余嘉琳，眼里什么情感波动都没有流露，她们如何她并不关心。 那双清亮的小鹿眼就一直呆呆看着那个背影，触及心底。 “嘉琳。” 柳沁音缓了缓轻声唤道。 听到心尖上的人略带委屈的腔调，余嘉琳立马飞奔过去搀扶住那人，半握住那双纤纤玉手，脸上那层温和渐渐褪去，回头阴沉着脸对乐清怡投去了一个不满的眼神。 又和上次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的变化。 态度有时就是一种答案一种选择。 乐清怡站在原地自讽地摇了摇头，沉沉的叹了口气，音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柳沁音她们一行人临走时，只有郑妍回头看了几眼那人离去的落寞背影。 她买完饭回来的时候，方岁欢告诉她柳沁音去买奶茶喝了。等她们过去找的时候，手里的奶茶倒没有看见，反而多了位美女一脸担忧的跟在身后，着实有些奇怪。 “阿音，你和那个学霸很熟吗？” 思虑再三。 郑妍还是忍不住开口却装作漫不经心的口吻，其实乐清怡给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相由心生，看的出乐清怡与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一副悠闲姿态。 眼神却瞒不住地轻微顿了顿，柳沁音浅浅的回答：“还好吧，就见过几次。” “后面的就没必要了倒不如算了。” 郑妍低头边搅面边委婉地开玩笑说道。 “怎么能算了呢！” 方岁欢和余嘉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复道。 郑妍捂着自己的小心脏。 表现出被这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的摸样，然后轻轻拍了一下方岁欢的脑门，小声说道：“你跟着掺和什么？” 方岁欢双手怀胸，气鼓鼓的看着郑妍字正腔圆地提醒道：“我不甘心我的排练室。” “这是不是你们工作疏忽了呢？” “而且和乐清怡没关系对不对。” 郑妍像哄小孩般的轻声询问道。 方岁欢纠结着小脸轻叹一口气，被说的一时哑语，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那会就是大小姐的蛮横脾气突然上来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一直少语的余嘉琳却没好气的咳了一声，呛嘴道：“郑妍难道你不知道乐清怡那天差点打到你家方岁欢？” 在余嘉琳和方岁欢的双重目光高压力下，郑妍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妥协。 她只是那一刻看着那个背影觉得有些可怜罢了。而且关于排练室的抢占问题她也觉得其实不怪对方。所以想要调节一下自己小伙伴与乐清怡的关系，目前来看来还是比较困难的，那她也不太方便在继续说下去了。 三人争论时。 只有柳沁音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敛眸看着手机，云淡风轻的做自己的事情。 别人的任何都影响不到她。 跟她没有关系。 —— 晚自习时。 乐清怡早早就到了教室，看一会书就抬头望向门口一次，眼神却不同于之前那样期待，多了些疲惫在里，身旁的左之惢却是一脸坏笑的看着手表上的秒针，她在计算那人抬头的频率，以后做试验时还可以搞一个什么相思频率出来。 她突然一胳膊勾上乐清怡的脖颈。 将那人与自己的距离拉近一些，然后在乐清怡耳旁小声嘀咕道：“我说你是不是太明显了，一分钟抬头二十二次。” “我才没有。” 乐清怡拉下那人的胳膊立马心虚的反驳道。 左之惢识趣的点到为止，她担心在说下去戳到了那人的痛点，今年乐清怡从饭堂出来时那个丧的表情，可真是让人心疼。 好不容易把柳沁音盼来了。 结果对方刚进教室，乐清怡立马就低头假装看书，她故意不去看讲台上那人。 晚自习快结束了，教室里的学生也陆陆续续的开始背书包回寝室。 “不走吗乐乐？” 左之惢一边收拾一边看着她。 “你先走吧，我把这个数据搞完。” 她的声音有些颓废。 似乎是碰到了一些不好计算解决的专业难题。 后排的柳沁音听到后坐直身体，她抬眸看了几眼正在写作业的那人。但也没有催对方快一些，自己也没有先走，只是默默的等着那人忙完。 “终于搞定了。” 乐清怡心情愉快的喊了句，满满的成就感。 她合住本子开始活动着自己的筋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马转头看着身后那个撑着头已经开始左右摇摆的柳沁音。 小心翼翼的趴在桌上静静的注视对方。 熟悉的香味传入鼻尖，卷翘的睫毛微动，柔美的下颌线，连微微曲起的指尖看上去都细嫩柔软。 心里不断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生呢。 就在乐清怡犹豫着该怎么叫醒柳沁音而不被对方责怪时，眼前这人突然向一侧倒了下去，一瞬间惊醒的柳沁音立马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她的平衡。 有些似曾相识的触感。 “你在干嘛？” 虽然她心里明明清楚刚才怎么了，但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我我看你马上摔倒了。” 乐清怡又开始结语道。 她心底还有些怕对方不信任她，接着顺势做了一个发誓的手部动作，眼神真挚地看着柳沁音，似乎一个被冤枉的孩子一般。 “哦？” 柳沁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服，眼神却轻轻扫了那人一眼。 乐清怡尴尬的转过身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之前那样跟着对方送她回宿舍，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嘭」的一声。 是柳沁音下台阶时把她的包丢在那人的桌子上。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下了楼梯，算是对今天的事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乐清怡看着桌上那个包当下并没反应过来，惊了那两三秒，随后就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背上自己的书包，手里在提上那人的包，小跑过去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还是像之前那样。 一个走在前面看着手机，另一个跟在身后蹦蹦跳跳满眼欢喜地看着那个背影。 眼看着就要到柳沁音宿舍楼下了，乐清怡立马跨步上去拉近两人的距离。因为她知道下一秒那人就要伸出手臂，然后淡淡开口说“包。” 果然她精准的预判了柳沁音的动作，对方胳膊刚伸出来的时候，准确的说是刚抬手，乐清怡就把柳沁音的包挂在对方的胳膊上。 不同于之前，柳沁音接过自己的包后并没有立马回宿舍，而是站在原地背对着乐清怡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她背对那人迟疑了一两分钟，她只是在想今天的事情要不要给乐清怡道歉，郑妍的那短短一句话她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道理很简单，但是这个口就是很难开。 “你怎么了？” 乐清怡好奇地饶了半圈。 她站在那人面前，她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可是柳沁音却有些微微侧低头，她就只好屈膝蹲下来一点点然后歪头看着那人，试图去观察对方的表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柳沁音几乎是下一秒就抬手扶上那人侧歪着的头部，给她扶正，眼神淡淡的落在了那曲膝的大长腿上，清冷地嗓音打趣道：“是在彰显你的大长腿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乐清怡吓得立马站直了身子。 眼神清澈且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 怎么这人每次看她都一副胆怯怯的模样。 柳沁音扭过头去手指轻放在唇间却「噗」的一声轻笑了出来，唇角处的梨涡若有若现，鼻梁的高挺度与五官是如此的协调，温柔又不失冷艳，跟她以往淡漠的神情十分相衬的。 这一幕看的乐清怡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那双小鹿眼显然是动情了。 为眼前这幅容颜再一次失了神。 第九章 心知肚明 突然，柳沁音脸颊上感受到熟悉的柔软触摸感，抬眸，是对方纤细的两指将她一侧垂下来的几缕碎发往耳后捋了捋，乐清怡指尖的动作温和至极 心中涌出怪异。 她下意识的后退小半步，拉出一个安全距离。 乐清怡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行为在对方眼里肯定很奇怪，气氛微微尴尬了那几秒。 “额我有虫，你头发那里刚有个小虫。” 她赶忙心虚的找了个借口，还是同以往一样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打起了马虎眼。 这是什么脑回路？ 竟然说她的头发上有小虫？理由颇有些哭笑不得，柳沁音忽地垂眸，弯了唇角，但眼里却多了几分对她人的探究和好奇。 她只是单看对方注视她的眼神，就大概猜出来乐清怡的心意，学艺术的人天生善观察且思想活跃接受能力强，什么男男、女女自是见怪不怪。 但碰到这种小心翼翼且易害羞的小女生，该怎么温柔的拒绝一时之间还没打定主意，想到这里，她不由地轻哼了一声，似是对于这些情了爱了的不屑与不需要。 柳沁音故意不说话且双手怀胸，端出高姿态一副看好戏的摸样，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小鹿眼睛，她还蛮喜欢看人害羞脸红的羞涩表现。 期间乐清怡心虚的微微抬眼想要悄摸观察一下对方的表情，结果四目相对仅仅三四秒时，却是柳沁音垂了眼眸看向别处，心里莫名的虚了一下。 “你还在生气吗？” 因为那人一直不说话，乐清怡觉得对方可能还在生她的气，她不想浪费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她想和柳沁音多说说话多待一会多让对方看自己顺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要说些什么话题，又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额角。 “又摸。” 柳沁音薄唇轻启，微皱着眉头，修长微凉的手指把那人的手腕拉了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就像恍惚的梦境一般不真实，黯淡的眼眸立马光亮了起来，乐清怡左手摸了摸刚才右手被那人握住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晕，那人的手冰冰凉凉、柔柔软软的。 那一幕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关心也是真的。 突然想到鹿月恬之前说的纳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加文艺部必须要有自己的作品吗？如果舞蹈跳的好可以吗？” 柳沁音倒是对这句话没怎么上心：“可以。” 她以为是对方帮朋友打听进社团的事情，便心不在焉地回复两字，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乐清怡脸上明显有一丝失望，接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苦恼，像她这种四肢不协调的人，想加文艺部门似乎是有点困难，唱跳样样都不会。 —— “我先走了。” 这是柳沁音第一次主动对乐清怡告别。 说完后还是一点都没有多做停留，更不会特意等对方的言语回复，说完她要说的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宿舍，柳沁音心里依旧只有她自己。但比之前那几次已经好了太多，起码没有再把乐清怡当做透明人看待了。 “晚安。” 乐清怡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轻声说了出来。 刚说完，远处的柳沁音就毫无征兆的回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个距离对方看不看得清，她站在原地傻乎乎地对着那个身影笑着。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她才慢慢挪开了眼神。 不知为何今晚乐清怡觉得无比的舒畅安心。 回去的路上一会蹦蹦跳跳，一会加速前进，内心的欢喜彻底地通过行为释放了出来，完全不顾周围学生投来的异样目光。 今晚的夜似乎也没有那么黑，空气里似乎都是熟悉的花香味，柳沁音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她。 乐清怡迈着轻松的步伐，哼着小曲推开宿舍的门，每次回来齐琪都戴着眼镜在书桌前看书，她有些好奇自己的室友每天在学习什么，难道自己漏掉一部分内容了。 她走到齐琪身旁突然弯下腰肢，目光诚恳的请教道“齐琪我有复习盲区吗？”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和一瞬间的眼神对视，齐琪的瞳孔猛地一下突然放大，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刻意让自己的呼吸频率慢一些，好让自己的大脑赶紧清醒过来。而且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腿部传来的颤抖，她刚才那一刻过于紧张了。 略带慌张地拿起自己的书抖了抖封皮给那人看，原来她每天晚上看的都是国外的医学期刊，一方面可以巩固外语语法熟练度，另一方面也可以学习国外的相关术前操作流程。 “我还以为我有复习盲区了。” 乐清怡手掌在空气中轻微摆动了一下，似乎有一丢丢地尴尬。 看来是她想的有些多了，转身从一旁拎起水壶便屁颠的下楼打热水，等她打完水回来的时候，齐琪已经上床躺下休息了，她轻手轻脚地关了寝室大灯走进卫生间快速洗漱，躺在床上合住眼睛时，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身姿和神情，似乎她的嘴角弧度今晚就没有下来过。 或许是因为过于开心激动，导致大脑皮层细胞取一种相对活跃的状态，她久久不能入睡，只能乖乖闭着眼睛等着睡意渐渐来袭，希望今晚可以做一个有柳沁音的美梦。 清晨。 床边的手机轻微震动，不出五秒，乐清怡立马坐起身来睡意全无，似乎昨晚的兴奋劲还没有完全消逝。 八点的课她六点就起床洗漱，然后一路飞奔到之前路过的那个小花园，到了之后，反而有些胆怯了，说到底她也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先是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定这个点几乎不会有过路学生之后，她才放心的戴上耳机对着手机上的舞蹈视频专注地一遍又一遍的学习。 屏幕中每一个摇摆动作都像是在做康复训练一般，这些对于肢体不协调的她来说确实是不止一丢丢的困难。 太久没锻炼了，跳了一个小时多就感觉到腰膝酸软，浑身像散了架一般哪哪都不舒服，扶着腰肢刚进教室门就看到左之惢和齐琪对她挥手，示意她赶紧坐过来。 “听齐琪说一大早你就走了，去哪里了来这么迟？” 左之惢一反常态，不再嘻嘻哈哈而是一脸严肃得看着面前这人，还颇有几分质问的气势在里面，她身为对方的好朋友好闺蜜，又是唯一知道乐清怡小秘密的人，自是要把她得一举一动询问清楚。 “晚点给你说，先好好听课。” 乐清怡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大拇指却下意识地磨砂着手中的中性笔，眉头有些紧皱，心里又开始多想一些事情。 课间时间她跟左之惢说了一下她的想法，果然和她预想中的一摸一样，左之惢听到之后就开始一直劝说她不要参加文艺部。 毕竟她们和方岁欢之间有这么大一个矛盾存在。虽说柳沁音是部长，可大家都知道她就相当于一个甩手掌柜，文艺部的事情基本都是方岁欢和余嘉琳在帮她左右手打理，于情于理去了都是不合适。 万一如果到时候在同学面前故意让她难堪怎么办，而且跳舞唱歌这些本来就和乐清怡不搭嘎，绝缘体。 “从小到大都这样！” 始料未及，左之惢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霹雳巴拉说了一大堆，然后抬眸看乐清怡的神情时就知道自己刚才又白费口舌了，从小到大这人认定的事情要么成功做到要么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才罢休。 “别生气了嘛。” 乐清怡殷勤的给左之惢按摩着肩膀。 她知道对方是担心她，可是一想到有机会可以和柳沁音多相处交流，她就忍不住想去尝试一下，想到这里眼里就止不住的笑意跑出来，彷佛还没做就已经成功了，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大了一些。 当下左之惢立马出了一个痛苦面具，回头一脸不满的看着正在出神的乐清怡，不客气的抬手在那人白嫩的脸颊上掐了掐。 乐清怡揉着脸颊一脸的无辜摸样看着对方“痛欸。”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算了作罢吧。 对方那个恍惚的神情一看就是又想到柳沁音，思想早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她也懒得在费口舌了，就是可怜了自己的肩膀。 这样看的话，左之惢也算基本同意乐清怡的想法了。 一有空闲的时间乐清怡就戴上耳机看着视频一步一步的扒动作，午休时间她看到齐琪上床睡觉时就会立马冲进洗手间里，反锁好门，小幅度的做着动作，数着拍子。 午睡时她们习惯性的拉住窗帘，营造出一种黑夜的氛围感以助于更好的快速入睡，齐琪轻声的翻转过身体侧躺着，目光低垂落在洗手间门底那黑影处，静静地看着那影子来回移动变化，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如果她和乐清怡不是室友该多好。 第十章 偷笑 这几天剩下的社团也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准备纳新需要的材料了，文艺部的旗帜标语一向比别的社团要更加新颖一些，方岁欢和余嘉琳此时此刻忙的应接不暇。 而「大老板」柳沁音倒是舒坦了许多。 她懒洋洋地半窝在沙发上。 左手拿着自己琴谱，细长纤嫩的右手则在空中有节律的敲打着。 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皮肤细白如瓷。 休闲的长款黑色针织衫外套，里面又是修身的白色低领短袖，那双淡薄的凤眼配上淡淡桃花妆。 整个人躺在那里又御又纯。 多了几分平日里很少出现的俏丽妩媚感。 让人无法移开眼。 身后的余嘉琳倚靠在桌前，一边和周围的同学沟通布置的细节一边时不时地垂眸注视那人，眼里多的是复杂情感。 “三年都还没看够？” 不知何时郑妍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一边拧着瓶盖，一边开玩笑的打趣，还是一脸的吃瓜模样、围观群众。 “也不是看不够…” “沁音真的是让人无法不去注意。” 目光一转再次落到那个身影上，余嘉琳的声音都是笑着的，她看她永远都是满眼的欣赏与爱意，从第一眼便是了。 绯红悄无声息的爬上她的脸颊。 唇边克制不住微微上扬。 她对柳沁音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是真挚的，周围关系好的朋友大多也都看得出来，只有主人公似乎因为不明白而迟迟不表态。 但没关系。 她愿意等，会一直等。 郑妍撇着八字眉扭头看着余嘉琳的表情，笑道：“沁音把咱们的余小富婆迷得不要不要的。” “她之前可是跟我说毕业后都不打算干这一行了，要全身心跟着沁音跑。”方岁欢突然冒出来一脸分享八卦的摸样看着郑妍。 郑妍非常配合的瞪大眼睛。 一脸惊讶的点了点头，表赞同：“那余老板毕业后直接开个公司专捧沁音就好了，再让我家岁欢跟着沾个光。” 方岁欢打了个响指，这话说的非常在理。 余嘉琳双手在胸前合住表示认怂“求饶求饶。”这两位姑奶奶千万别打趣自己了。 给她留点最后的薄面。 大可等追到了再这么光明正大的调侃她也不迟。 还真怕这样会给心中那人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心理压力出来。 似心有灵犀。 发呆的柳沁音突然一个回眸。 正好对上余嘉琳的眼神。 她对着那人浅浅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思虑再三，还是起身向不远处的三人走去。 “要去吃饭了吗？” 余嘉琳关切的上前问。 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准备出门去买饭。 柳沁音抬手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力度不大不小、轻轻柔柔的，她底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对方理解的那个意思。 可那双清冷的凤眼。 一会看看方岁欢一会再看看余嘉琳。 视线在两人中间游离徘徊却迟迟没开口。 身为对方的室友，这朝夕相处至今已经快三年，柳沁音这个表情显然就是一副有事的摸样。 方岁欢轻挑左眉。 胸有成竹的问道：“沁音你想干嘛直说。” 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沉默一两秒后。 柳沁音浅浅开口，与往常的语气并无不异：“今年纳新给我留个名额吧。” 说完之后，对面那三人一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余嘉琳缓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脑子里快速的回想这学期柳沁音身边新出现的陌生面孔，谁会让她开尊口留个位置空出来。 柳沁音这是在关心别人的事情？ 认识三年，从未见过她对除自己以外的事情上心，更不用说为了他人做这种「走后门」的事情，她的心思众所周知全部都放在她的专业上，对别的事向来是不上心，这次真的是奇了怪。 空气中隐约透出一种沉闷的死寂。 期间方岁欢偷偷看了一眼余嘉琳的表情，那人显然还没彻底回过神来，一脸的石化模样，她这个中间人顿时有些难做了，为了避免气氛继续僵持下去只能先弱弱开口应对：“当然可以，没意见。” “那辛苦你们了。” 柳沁音低垂眼睑。 余光明显注意一下余嘉琳的反应。 话在嘴边却又咽下去，最终什么也没解释，就这样转身走了。 良久。 方岁欢没有底气的看着余嘉琳解释说：“我刚在等你眼神指示了，你半天没反应的。” 刚才被柳沁音直勾勾的眼神施压。 那双凤眼当真是压迫感十足。 她没办法找合适的理由去推辞。 余嘉琳有些故作轻松地抬头说：“没事，就一个名额而已，兴许是好朋友呢。” 郑妍和方岁欢互看一眼。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说话，各自转身去忙自己手头的事情了。 小花园。 左之惢边吃着零食。 边检测乐清怡学习一天的成果。 结果刚开始两个动作就笑的前俯后仰，不能抑制，脸都笑的通红，笑声就像烧开的沸水般，这一顿大笑过后法令纹指定得加深不少。 “就知道笑，让你来是帮我改动作的。” 乐清怡双手怀于胸前。 还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出来。 看起来一脸的不悦，她的脸也有些微微泛红，只不过是被气的。 轻咳几声，左之惢紧抿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尽量的全身心放松下来，再扬手拍了拍自己脑门，示意自己冷静下来，放慢语速：“你好像跳了，又好像没跳。” 乐清怡一脸的疑惑，立马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看着那个呆萌的神情。 又似乎被戳中笑点，伴随着左之惢「噗」的一声，乐清怡无奈的抚手擦了擦脸上的点点唾沫星子。 小鹿眼似乎要把对方吃了一样。 斜躺在草坪上，翘个二郎腿。 左之惢重新拿起手头的零食，边吃边提意见：“你也不一定非要跳得好，对不对？就走可爱奶妹风格，甜死她们。” 可爱？ 乐清怡小声嘟囔：“可是她应该不喜欢这种吧。” 左之惢右手撑着脸颊，眼睛一眨一眨地笑着看着对方：“那也不一定，很多清冷少御的女生就喜欢和她相反类型的，性格互补。” 听到这句话后。 那双原本黯淡下来的小鹿眼的眼立马亮了起来。 万一是真的呢，或许柳沁音真的喜欢自己这种类型呢。 她仔细端倪起来对方身边的好朋友。 郑妍虽然外表也很女孩子，但给人的感觉明显偏中性风，方岁欢一看就是属于那种随心所欲的大小姐风格。至于余嘉琳是稍微比其他两人性感一些，算得上是黑皮辣妹？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黑 所以当下之急。 就是赶快把这套舞蹈动作熟练的学会。 这样三个月结束后她就还有机会接触到柳沁音。 晚自习时，乐清怡又和以往一样早早到教室，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温牛奶放在后桌上，满眼笑意的转过身来挺直腰板地望向门口。 铃声响起。 柳沁音准确地卡点进教室。 点完名后就和之前一样往最后一排走。 从乐清怡身边路过时，她依旧还是目不斜视。不过这次却没有再坐到之前那个老位置上，而是特意往左边移开了一个座位。 感觉到身后有人落座。 左之惢转头对乐清怡小幅度挑眉一笑，笑她的殷勤没献成功，笑她的桌子也白擦了，当下乐清怡不甘示弱地立马回一个鬼脸给对方。但她的动作幅度故意做的大一些，其实也是想吸引一下身后那人的注意力。 幼稚。 柳沁音虽然一直从未抬头。 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前排其实一直都在她的余光范围内。 从侧面看，乐清怡微嘟起的嘴唇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似乎这个位置比之前那个要好一些？随后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一旁的牛奶上，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下课铃声响起。 乐清怡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书包，一边收拾一边回头看后面，等教室人走的差不多时，就立马起身抢先一步拿起不属于她的包，站在桌旁有些局促地看着柳沁音。 柳沁音倒是连看都没看就直接起身下台阶。 心里算是再一次默许她的行为。 又和昨天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柳沁音身后，临走时还不忘把桌上那瓶没喝的牛奶带上。 依旧是一前一后。 乐清怡在后面闻着那人身上独有的香味。 她们的影子沿着小路无限的往后延伸，她默默地玩起了追影子的游戏，一个跨步两个跨步，总是差一点她就可以和那个影子并肩而行。 她专心的沉浸在小娱乐中。 清水似的眸微微撇了眼地上贪玩的黑影，柳沁音背对着那人第一次唇角略勾起。 要不逗逗她？ 她停止前进的步伐。 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乐清怡征愣的样子。 柳沁音这副专注的摸样，倒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痴情凝视。 她语气虽平缓。 但比起以往却多了一份故意调侃的口吻在里面：“把对我的不满都转移到踩我的影子上了？” 青涩秀气的面庞上挂出一副单纯无辜摸样，乐清怡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只被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她赶忙开口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在自娱自乐。” 柳沁音听完后淡淡的「噢」一声。 还是那副傲傲的神情，她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反正也就是随时起意想故意逗逗眼前人，转身瞬间白玉般的脸上竟再一次闪出笑意。 一前一后慢慢走到宿舍。 期间两人没有任何别的言语交流。 快到寝室楼下时，刚一拐弯过来乐清怡注意到不远处那个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优越的身影。 第十一章 伪装 那男子显然一幅在等人的样子。 个头目测有一八六左右，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小臂中间，黑色修身西装裤，俊美突出的五官，长眉如剑，额前的碎发整齐地往后梳起，气质非凡。 他转身抬眸。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出现。 原本还焦急的神情立马放松了不少，手撑在腰间对着那人明媚地微笑着。 “沁音我们又涨粉了。” 男人双眼笑眯眯地开口。 他走到柳沁音面前，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脸上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明明是副成熟稳重的面孔，此刻却笑的像一个孩子一般，还真有些反差萌。 “不是我们，是你安昊。” 柳沁音不由皱眉。 她用清冽的眼神看着对方，有些不耐烦。 她和安昊经常合作一些歌曲，事后都会被安昊剪辑发到了互联网上，两人因为这个还增加了不少知名度，同时还坐拥了不少嗑颜值的cp粉。 然而对于这些她从来都不感兴趣，只有在舞台上她才会进入当下那个情感里，等下了舞台就不曾正眼瞧过他人一眼。 对于柳沁音这样的态度安昊似乎习以为常，他脸上继续挂着柔软如花的笑意，跟上那人的步伐。然后还掏出手机播放一个最新剪辑出来的视频。 乐清怡这次确失策。 她原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宿舍，可却不是。 柳沁音竟然停步了，她双手怀于胸前，微微侧头认真的注视着屏幕，认真至极，期间乐清怡一直注意着那男人的表情和细节，对方那灿烂的笑脸可真是让乐清怡有些作呕，她一下就看出了那男人的小心思。不过就是利用柳沁音喜欢热爱的东西在试图走近那人罢了。 柳沁音眼神从手机上移开时。 不动声色的悄然望了乐清怡一眼。 “国庆能不能再合作一首？” 安昊嘴角微微勾起，试探性的发出了邀约。 “再看。” 柳沁音淡声道。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径直往前走，安昊考虑到周围学生的目光，也不好在继续这样没皮没脸的贴着柳沁音，就不在继续自讨没趣。 这次当柳沁音在伸出修长手臂时。 乐清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递上包给对方，她赌气般的看着那人，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和情感。 小鹿眼睛卯足了劲盯着对方，像极吵架中等着对方解释的小女朋友。 乐清怡生得白净。 月色之下更是楚楚动人，青春靓丽。 再加上那生气的小眼神更是惹人怜爱。 柳沁音没有多说话，只是对方这幅模样在她眼里倒是多些许不曾发现的可爱出来，微微侧身，伸手主动去那人手里拎回自己的包。 但乐清怡却随着对方的动作她的手同步向后扬起，她就是有意避开了，继续气鼓鼓地盯着那人看，一副对方不说话就誓不罢休的表情，莫名的生气有火。 “是合唱的朋友。” 柳沁音轻秀的眉微微皱起。 少有的主动对他人解释自己的事情。 她白皙的手臂又重新怀于胸前，却不是刚才那种防备姿态，反而带有一丝宠溺，她平视着一言不吭的那人，静静地等对方开口回复。 那双凤眼说不清的千般美丽。 摄人魂魄。 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对于这个答案乐清怡还是不满意。 具体哪里不满意她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满意就是有情绪，她还想等柳沁音的下一句解释，奈何那人站在原地就是不张嘴，像是笃定两人之间最先沉不住气的就是她。 “你知不知他给你看视频。” “就是想趁机拉近你们的距离。” 虽然用委屈的口吻抱怨着，但还是听得出强压下的愤怒感，明显感觉到每个字都是带着情绪从嗓子眼蹦出来的。 而对方听完后却低头轻咬下嘴唇浅浅的笑着。 仍然不说话。 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故意刺激乐清怡的心态在里面。 逗这个憨憨学霸似乎真的挺有趣？ “你笑什么！就知道笑，我骗你干什么？” 乐清怡还沉浸在自己不开心的小情绪里，结果说完后对方非但不重视反而还笑了出来，这显然是不把她说的话当真，招风的小耳朵悄无声息地爬上一层绯红，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你说的对，我下次注意。” 轻咳下嗓音。 柳沁音平心静气，她竟难得的配合起来。 但在乐清怡眼里，对方的这个态度似乎还是欠缺一点真诚在里面，她抿紧嘴唇，皱着眉头不再言语，把包塞到对方手里，双手握紧自己的书包带就转身离去。 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柳沁音有些不理解。 刚才不是已经解释了吗，况且乐清怡说的那些她本来就知道的，为何那人还要生气？ 莫名其妙至极。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幼稚。 刚到宿舍门口，柳沁音就听到屋内传来的舌音练习：六十六岁刘老六，推着六十六只大油篓，六十六枝垂杨柳，拴着六十六只大马猴，推门而入，余嘉琳和方岁欢两个人在门前站的笔直。虽然一本正经地互相监督练习，但仍看得出有一丝慌张神情藏于眼底。 和这两人认识这几年。 她可从未见过她们如此勤奋。 大晚上还在练习这些，而且练习的内容也不对，一看就是听到自己脚步声过来，赶紧匆忙背了段出来。 “说吧。” 她轻走过去放下包。 坐到桌前撩起一侧长发摘下耳上的饰品，通过镜子看向身后的余嘉琳开口问道，尾音微微上扬，明知故问。 方岁欢推了推余嘉琳，示意她赶紧开口问别磨磨唧唧，从不到九点就来宿舍等着柳沁音回来，害的她今天晚上都没办法和郑妍出去小情侣约会。 “你今天要的那个名额给谁？” 余嘉琳从背后伸出修长胳臂撑在桌上，将那人怀绕在怀里，指尖一下下敲打桌子显现出内心的不安，浅浅垂眸看着对方那清瘦的下颌。 一旁的方岁欢赶紧转身捂住眼睛。 此情此景少儿不宜。 她要去找她的郑妍了。 柳沁音明显跑神了，她透过镜子看着方岁欢的背影又轻笑了出来。 这下房间内就剩她和柳沁音两个人。 她的表情也慢慢从人前的骄傲自信，变得逐渐委屈起来，一言不吭地看着镜子里那人，缓缓用右臂轻轻撞下对方，示意不要忘记回答自己的问题。 柳沁音在胳膊撑起来的小空间内转身。 纤细柔软的两手轻轻捏住对方的脸颊。 顺势拉近两人的距离，此时像恋人一般亲昵，她看着面前那委屈样，一脸认真：“我在替你们还人情。” 余嘉琳鼓起脸颊。 含糊不清地问她：“什么人情？” “你和欢欢之前不是和我带的那个学生打架了吗？” 柳沁音又重新转过身对着镜子开始卸妆，漫不经心。 从镜内看着那人转身离去。 瞬间她的微表情变的严肃了一些，这前后反差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余嘉琳挺直腰板在狭小的寝室内来回踱步，上次冷静过后，她看着乐清怡那张受伤的脸都觉得当时出手有些重了。可是那次争吵动手也不完全是她们的责任，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双方都有错的。 还想再开口时。 柳沁音立马转身对着余嘉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细长的腿还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前，抬起右手指了指门，示意余嘉琳现在应该回自己寝室了，这个点了她得早点洗完澡睡个养颜美容觉了。 “早点休息。” 余嘉琳站在门前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对方。 她背对着走廊里的灯光，影子直直打下来在那人身后，好似两人拥抱缠绵在一起，柳沁音素颜的摸样倒是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漠，不过因为那双眼，清秀的面庞上还是会露出些许妩媚，让人无法抗拒。 “拜拜，晚上早点休息。” 她干净利索的关了门。 转身瞬间表情细微变了变。 径直地走到洗手间，面无表情的打开水龙头，水流不停地冲洗着她的双手，想想真是有些反胃。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声，下一秒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同样是挑眉轻笑。 却多了几分狡黠的弧度。 眼里都是平日藏起来的野心和欲望，可笑，她这样的家庭氛围又怎么会培养出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清高大小姐。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权衡利弊后的权宜之计。 只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第十二章 制造偶遇 乐清怡红着脸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冷风时而吹过。 衣服随风摆动，清瘦的就像只剩一把单薄的骨架。 皮肤透出冷冷的白皙，睡裤笔直的垂落下来，那双腿纤细又笔直，她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楼下，心里却隐隐作气。 “不就是唱歌好听吗，唱歌谁不会？” “只要能说话识字，唱歌不是分分钟的事吗，有什么好剪辑好得瑟的，笑的牙床都快裂开了！” 气不过的一个人又开始愤愤不平地嘟囔道。 她那会回宿舍后立马就在社交平台搜索对方的名字，发现他们竟然还有什么cp名，昊沁。 果真是又难听又难读。 往下翻翻留言还有什么天生一对、郎才女貌这种瞎掉眼的评论。 气的她就差钻进屏幕里与那些迷妹争吵理论一番了。 果断申请小号在下面留言。 画风大不相同。 上床脱拖鞋都带着情绪，「啪」的一声鞋子被她甩的不在成双成对，一个在脚下，另一个却在她和齐琪的椅子中间。 身后传来沉闷的声音。 齐琪轻转身来静静地观察了一会。 眼帘低垂，缓缓起身把那人的拖鞋归位，她依靠在桌前右手随意垂落在身侧，怔怔地凝视着那个背影，迟疑了片刻。 “今天不练习了？” 惊愕的转身回头，乐清怡有点恍惚，呆愣在原地突然有些许尴尬，对方怎么会发现？仿佛被他人偷窥了小秘密一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持之以恒。” 齐琪继续开口。 似是老师苦心劝诫学生的口吻一般。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乐清怡一直以为自己每次练习都没有打扰到对方的休息，亏得自认为瞒的很好没有任何疏漏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怕对方误以为自己不好好学业，怕别人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她的老毛病又跑出来了，多虑。 再怎么故意瞒。 也瞒不过有心关心你的人。 “我…我不易入睡。” 齐琪轻轻言语道。 这才发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说漏了嘴，她面露些许羞涩，手心已渗出凉汗，似乎是怕对方看透自己的心思，往后轻轻退了一步。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努力回忆，似乎她每次晚回来时，齐琪都在挑灯夜读，无一例外。 “对…对的。”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柔和的暖意。 同学对同学之间的关心。 三言两语后，乐清怡就结束了话题，她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 寝室熄灯后。 她就在卫生间戴上耳机，小幅度地跟着视频上的动作练习，看着镜子内的自己暗自叹息，活像一个不协调的小丑，这要是真到纳新那天，这个舞蹈当那么多人的面跳出来，她真的可以连夜办理转学手续逃离这座城市了。 又起了一个大早去了小花园。 古人云。 笨鸟先飞一点都没错。 课间。 乐清怡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温院长将这个月的生活费打了过来，一千五百元，不多，却也让她有心理负担，怎么好意思要，她知道院长完全没有给她生活费的义务。 整个人立马沉闷了下来。 垂着视线，拧着眉头第一次在课堂上跑神了。 下课后，立马从学校贴吧加了一个大学生兼职微信群。 ——叮—— 群内消息不断。 大多都是一小时十到十二块。 看了下时间，乐清怡选了一个错开上课时间的兼职，是学校临近处一家商场的奶茶店。 视频时老板娘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些突发情况的处理，回答时态度真挚且没有打任何的绊子，最后还愉快的同意了她可以晚来十分钟，早走十分钟，方便上下课。 当下双方就达成一致。 老板娘还让她这几天有时间就可以过来简单学习一下制作，学习阶段也给她发工钱。 之所以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屏幕上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庞，再加上对方是名校的大学生，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特别好。 晚自习。 柳沁音照例点完名坐在最后一排。 不同于以往，今天那个背影不再挺拔，大概过了不到四十分钟，那个身影就开始微微左摇右晃，显然是犯困了。 大概是让柳沁音觉得有些晃眼。 中途忍不住地伸出纤细的食指。 动作很轻的戳了戳前面那人的肩膀，肩头一点肉感都没有。 下午那会太过劳累又加上刚刚睡醒，乐清怡眼睑半红不红地，满眼的疲惫，她一脸迷茫的回过头看着对方，不明所以。 本来柳沁音还对她晚自习睡觉的行为有些不满，准备批评教育一番，可看到对方那个神情后，明显的愣了愣，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的拿起笔敲打着桌面，一时哑语。 不言语。 再加上肢体动作。 乐清怡转身把自己的笔袋放到了柳沁音面前。 显然她会错意了。 而柳沁音却动作自然的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完美的掩饰过去，继续埋头看书，只是那双眸在垂下时不动声色地向那个方向移去。 和往常一样。 乐清怡拎着对方的包跟在身后，因为晚自习小小地休息了一会，她感觉步伐都比下午轻快了不少。但还是没了往日的调皮活泼，她一边走一边活动筋骨，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小声地背着各种调配的比例。 声音不大不小。 如果用心听是可以听得清楚。 清秀的眉微微皱了皱，柳沁音用手抵住嘴唇轻咳了一声，言简意赅“包。” “怎么还咳嗽了？现在这个天气就是燥，要多喝水补水，尤其像你每天跳舞唱歌更应该多喝水。” 亮晶晶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惜。 乐清怡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去拍对方的后背。 “谢谢，早点休息。” 柳沁音抬起眼睫，视线落在那轮廓分明的脸颊上，神情奇怪了一秒，最终才缓慢开口道，说完后就大步离开，当真像对待陌生人一般。 手插兜目送着那个背影远去。 也习以为常了。 她已经习惯被忽视被遗忘。 今天表演系的课堂作业不同于以往的线下作业，并且这次会有成绩评分，也算是期末考的一部分实践内容，每位同学可以自由选择社会中的某一种职业。然后以这个人物为第一人称视角去记录工作的一天，与这个「角色」融为一体。 “同学之间可自由组队合作，拍摄vlog记录。” 老师说完后台下就开始躁动，教室内逐渐涌起的议论声当下就表达了大家内心的不满，但都敢怒不敢言。 方岁欢皱着眉啧啧啧的直摇头。 全身上下散发出低气压，这个温度出去她还不得直接晒化了。 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到底哪种职业不需要特定的技巧还可以风不吹日不晒的工作，一时之间没了眉目。 课桌下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手机屏幕发消息给余嘉琳，今天柳沁音又一股脑地钻进琴房琢磨旋律，余嘉林自然是二话不说的陪着她，所以两人双双没来上课。 琴房。 ——嗡嗡嗡 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震了震，余嘉琳赶忙起身关掉震动。 因为坐的久起的急，心脏跳的特别快眼前逐渐模糊，她努力睁开眼眸，还好三四秒后逐渐恢复，最近不知为何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倒是越来越多。 打开。 锁屏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手指滑动屏幕，轻点开那些信息。 “师太布置新作业了，组队出外景第一人称记录打工人的一天，完蛋了，你快想法子，我要冬暖夏凉不辛苦的工作。” “啧啧啧，你靠谱一些噢！” 屏幕上的文字彷佛都有生命一般。 看着它们就能想到屏幕那头方岁欢的小情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真是风不吹日不晒，娇贵着呢。 余嘉琳修长的手指放在额思索片刻。 没一会就在手机上简短的列一个排序出来。 心满意足的哼笑一声，看来她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一会就可以让柳沁音挑选了。 她垂眸看向那人。 红唇勾了勾，目光也从白皙的脖颈到了腰肢处，最终落在了那诱人的长腿上。 眼里都是爱意和偏袒，笑意明亮又笃定。 只见柳沁音穿着露肩收腰连衣裙。 白耳似都耳垂挂着两串法式耳坠，脖颈白皙秀頎，大波浪被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下睫毛浓密，满脸的清冷禁欲感。 过了良久，秀窄修长的手指停了下来，似乎是要结束这一节的练习了，下一秒余嘉林就默契地站在她身后，轻轻的帮她按摩着脖颈。 “有新的作业了，比较棘手一会你选一下。” 余嘉琳暂时停下手下的动作。 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将屏幕亮了起来递到那人的面前。 “就这个吧。” 细长的手指滑动屏幕。 柳沁音指在第五个选项上，却突然停顿一两秒，似乎是想起什么，接着手指微微下移，最终落到了第七个选项上。 “行，那我把剩下的给岁欢发过去。” 余嘉琳点头，红唇张了张。 突然外面响起了雷电声。 上一秒还晴朗的天一下变的乌云密布。 霎那间，暴雨汇成瀑布一般，从天边狂泻下来。 第十三章 柳沁音的心思 余嘉琳看着窗外微微皱眉。 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冷空气来袭。 她下意识打一个冷颤，转身赶忙脱下自己的短款外套，贴心披在女人的香肩上。 柳沁音漫不经心地双手环胸。 那双眼看起来即骄傲又妩媚，视线先是落在余嘉林短裙下，秀长的纤纤细腿上，然后再是那外露出三分之一的小蛮腰上。 间隔停顿故意放慢两三秒。 似是在认真打量。 忽地俯身。 她在对方耳旁慵懒的开口：“你比我更冷吧。” 轻抬右手拿下肩头的衣物，上前一小步，胳膊往后扬起将手中的外套披在对方的肩头，有意拉近两人的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余嘉林的左脸颊都感觉到不自然的发僵，怎么柳沁音身上的香味这么诱人，不由让人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缓了缓，余嘉琳回复：“健身不是白健的。” 把衣袖往上挽了挽，咬牙切齿的卯足力量，肌肉开始阵阵发力，出了一副又一副的痛苦面具，奈何胳膊上没有一点大动静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 薄唇勾了勾，柳沁音配合的轻声笑出来。 听到笑声后，余嘉琳不好意思的挽下衣袖，也跟着对方一起笑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略微孩子气。 “沁音我们走吧，我带了伞。” 她轻咳了下嗓音，故意压低声线沉稳，看来平日里有看天气预报这个好习惯，还是稍微有点用处的。 “对你提出表扬。” 柳沁音看着那把伞轻声附和。 笑意顷刻散于眼眸。 两个人独撑一把伞散步在雨中，有些小小的浪漫与惬意。 然而这只是余嘉琳不切实际的想象，等迈出教学楼的那一刻，才感觉到今天的风真的称得上是一阵妖风。幸亏两人今天的裙子都属于贴身包臀的一些。 不然还真是有些难以避免的麻烦尴尬问题。 因为同撑一把伞。 又是大雨倾泻，肢体接触难免多了一些。 余嘉琳途中不知鼓起多少次勇气，最终才敢抬手去搂那纤柔的身腰，接触到的那一刻，柳沁音的身体明显僵了僵，而余嘉琳也明确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自在。 但她最终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臂。 她贪恋那人腰间的柔软。 而柳沁音也没有将拒绝说出口，就这样共撑一把伞回到宿舍。 寝室内。 余嘉琳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开口问：“什么时候出去？” 扭头望了望窗外，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外面的风雨看样子仍没有停止或小下来的趋势，今天是周三，周四和周五是满课。 “那就周六吧。” 柳沁音神情颇有些寡淡。 “那你这周不回家了吗？”不回家的话周末她们就可以出去有独处的机会了。 余嘉琳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柳沁音盯着手机：“是诶。” “周六搞完作业，我们周末就可以出去玩咯！就去那个最近很火的网红古镇。” 余嘉琳原地不断挥拳小声yes。 这样的机会屈指可数，她可得好好准备一番，前段时间重金入手的摄像机也可以提前派上用场了。 相比较于她的惊喜，柳沁音倒是平静很多。 这时方岁欢推门而入，发型完整依旧俏皮可爱，看她这个状态，想必被淋成落汤鸡的那个人肯定是郑妍。 “你喜什么呢？” 她一屁股坐在懒人沙发上。 吃零食的同时抬起密翘的睫毛，扫余嘉琳一眼。 余嘉琳刚想张口回答，又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万一这个电灯泡要跟着她们去，她的计划岂不是就泡了汤，她抿着唇，一副我就是不想说的模样看着对方。 当下第一直觉就知道有猫腻。 “沁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呀？” 方岁欢起身直接绕过余嘉琳，走到柳沁音面前，说完还不忘看一眼那气急败坏的人，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送给对方。 “对噢。”柳沁音低头浅浅一笑。 “那加我和郑妍嘛，人多热闹。” “不行。 不等柳沁音回答。 余嘉琳立马一个箭步隔开两人，直起腰杆替回复。 “小气鬼余嘉琳，就知道自己玩。” 方岁欢生气的转身，又重新坐到那个小沙发上，这算什么好朋友，出去玩出去潇洒就不带着她，深吸一口气咽下此刻的小情绪，脸红扑扑的。 “你去找郑妍咯。” “切，塑料姐妹情！” 主人公则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 像个没事人一般。 右手抚额，闭着眼睛听那两人的幼稚吵架，像极了小学生之间的斗嘴，谁也不让谁，毫无疑问，柳沁音就是她两中间那个香饽饽。 “你走，没看到咱们沁音明星睡觉了吗？” 方岁欢一个大步跨到门前，拉开宿舍门示意这个让自己生气的人赶紧消失在眼前。 柳沁音抬颌轻笑一声。 摆了摆手示意余嘉琳先回去，要是再这样继续斗嘴下去，她一会都没时间午休了。 接收到对方的信号时她会心一笑，转头时立马变了一副脸色，一把勾住对方的脖颈拉近两人的距离，蹙着眉头小声嘟囔道：“姑奶奶，你可千万别给我捣乱！” 说完胳膊还继续使劲。 故意把对方又往下压了压。 表达一下自己对她刚才那番言语的心中怒气。 而方岁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余嘉林，她竟然还敢压自己的脖子，她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最后来一个成人之美的，现在她一脸坏意的直摇头，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她。 “我说你…” “您赶紧回吧。” 就在逗的余嘉琳正要发火时。 方岁欢很有眼力见的立马合住了寝室门。 期间双方的力量还对峙了四五秒，最终她险胜，靠在闭合的门上长叹一口气，太不容易了，对方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闹够了？” 柳沁音眼里多一份笑意流淌出来。 颇有些宠溺的口吻。 “你知道的嘛，我就是喜欢故意逗人，喜欢演。” 说到这里，似是觉得刚才余嘉琳的反应很有喜剧效果，方岁欢又没忍住的捂嘴轻笑出来，谁能想到一向在大家面前自信高傲的余嘉琳，私下里却因为她是柳沁音室友的这个身份，而被自己拿捏的头头是道。 “你呀你。” 她宠溺的点了点方岁欢的额头感慨道。 —— 修长干净的手指拉开屋内窗帘。 柳沁音衣着单薄，紧锁眉头看着窗外的雷雨天。 昏暗的灯线下，让她身上散发出颓废的美。 这样的天是凉爽。 却也莫名的压抑。 晚自习 “乐清怡，乐清怡？” 点到熟悉的名字。 却没听到那耳熟的声音。 柳沁音这才姗姗抬头看向那个固定的位置，右眉微挑，她没来？ 却也没在花名册上给那三个字后面打叉。 只是跳过去继续下一位同学，但走向后排准备落座时，柳沁音却不在和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反而眼神打量般的轻扫了一眼后几排的同学。 落座后，她再次安安静静且不动声色的看向每一个角落趴下睡觉的身影。 她在找她。 最终确定。 那人今晚真的没来。 打开平板上的模拟琴键。 戴上耳机，又开始认真练习今天新学的那首曲子。 似乎是一个姿势维持的太久，腰肢有些酸痛，她下意识直起腰板，两手还交替的捏了捏纤白的手指。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出现一张白皙的小脸，一脸文雅，脸色却有些苍白。但那樱桃小嘴却透着淡淡红润，肤白貌美，黑色外衣下套的浅蓝色卫衣，白色的修身长裤，瘦高身材到真有几分柔不经风的韵味。 这幅模样真是乖巧甜美。 眉清目秀，让人不舍得移眼。 多看几眼都算是赚到了。 这样的打扮，连一向冷清禁欲的柳沁音竟然也看的迟迟缓不过眼，下一秒，四目相对，她凝视着她，那双小鹿眼又对着她露出那熟悉的笑容，腼腆羞涩。 柳沁音最终还是别开了眼神。 但是漂亮的脸蛋却明显浮现出丝丝不自在，也不知为何对视的那一眼她突然就心虚，竟对自己的美貌不再有十足自信的把握了。 那一刻。 她在想自己的妆容是否干净？ 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良好？自己的衣服领袖是否整理好了？ 总之担心一切自己外在的不好。 暴露在那人的视线里。 “我下午有点事耽误了，回来时雨太大了，就在外面等了一会。” 乐清怡几个跨步走到那人身旁。 微微弯腰在柳沁音身旁，轻柔地小声解释道。 如果她再细心一点，就能发觉眼前人此时那极不自然的侧颜，话说出去却又没得到回复，乐清怡深吸一口气，误以为对方又生气了，她下意识的双唇紧抿，准备再次开口时。 “知道了。” 柳沁音看着平板上的琴键缓缓回复道，连头都没抬起。 “没生气吧？” 没字的音调拉的有些长。 她试探性的问道。 “为什么会生气？” 面对乐清怡突如其来的一问，柳沁音眉心轻皱，抬头不解的问道，难道她之前做了什么事？导致她在对方印象里是一个喜欢生闷气的人？ “没什么没什么。” 得到答案后，乐清怡紧绷的脸色立马露出释怀一笑，她一下就松了一口气，赶忙回复道。 “那你学习吧。” “好嘞！” 学了没一会。 前排那个身影又开始左摇右晃。 柳沁音双手怀于胸前，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就这样征征地注视着那个背影，却不言语。 第十四章 合眼缘 - 铃 下课铃声响起。 乐清怡立马习惯性的转身倚靠在桌前。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她双手插兜面对着后排的柳沁音，但却始终闭着眼睛，等对方收东西的一小会她都想稍微休息下。 “还睡？” 柳沁音声音婉转低柔。 她神态温柔地注视着那白皙小脸颊。 勾唇一抹浓浓笑意，下一秒她指尖轻抵在那人的眉间。 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与平日里的清冷音调截然不同，这两字的发音方式与力度，爱意和轻柔太多。 “我困嘛。” 显然睡的正迷糊。 乐清怡一脸的委屈，软声细语的说道。 这软里软气的声音，听的柳沁音心里酥麻。 突然又似是做了个美梦一般，她甜甜的笑着，同时她手掌轻轻半握住对方的食指，这触感未免也太真实，再仔细摸摸那纤细的手指，手指缠绕，这似乎不是梦？ 猛然睁眼。 她双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 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确认一遍再一遍，睫毛轻颤，一时哑语。 “摸够了？” 柳沁音没好气的哼了一下又轻声打趣道，她眸中却未见一丁点厌恶，反而有些许零散的愉悦。 “我刚以为在做梦，真的我发誓。” 说完又和之前一样，她态度诚恳的做了发誓的手势，一脸的真挚和懊悔，如果第三个人看到她这个神情，还真以为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柳沁音的大事出来。 “你很喜欢发誓？” 显然没有想到柳沁音这次竟然会接自己的话。 “也不是吧。” 乐清怡神情有些稍微的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又或者说是回复什么才会让对方有些许好感。 每次夜里躺下时她都会懊悔自己的所言所语，回答完后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向别处，却又忍不住的用余光去注意对方的神情。 这次对方没有再继续接她的话。 她像平日一样拿过对方的包。 一人一伞，一前一后。 乐清怡乖巧的看着眼前那纤秀的背影，还有那随意披散在肩头的波浪卷发，满眼欣喜。 雨不再和下午一般大了。 现在淅淅沥沥的下起毛毛细雨，带着一丝凉意。 雨后的清新空气弥漫在整个校园里，是花香、是雨后甜润、也是柳沁音身上独特的香味。 妖风一阵接一阵吹过。 大概是心理作用。 乐清怡总觉得那处裙角在妖风的一阵阵「招呼」下有些小小的不安全，风一吹过，她的心就跟着紧张。 盯了很久，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柳沁音忽地觉到腰间有什么东西包裹住自己。 疑惑的低头打量。 一看是那眼熟的黑色外衣，乐清怡动作麻利的将衣袖轻巧的打了一个结，她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细腻，腰间的衣服自然下垂，完美的包裹住一部分温润白皙的细腿。 刚才她着急给柳沁音系衣袖。 手中的伞就被她一把随意丢落在雨中。 柳沁音垂眸时，对方额前的刘海已经微微被打湿，这样越发衬得那张小脸精致干净且惹人怜爱，她将自己的伞毫不犹豫的全置于对方头顶之上。 而她大半个身子却淋在细雨中，浑然不知。 抬眸。 彼此眼神对上。 柳沁音的表情有些意外，看着那张白皙小脸和俏皮的精灵耳，她心里稍有柔软，自然下垂的右手悄无声息的五指轻摩，有些不安，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漏跳一拍。 那一刻。 她觉得这种软甜长相竟很符合她的眼缘。 而乐清怡却傻愣地在原地，她大脑飞速的转动想措辞。 怎么自己刚才就直接上手了呢？ 这样一点都不绅士风范，一点都没有礼貌，她那会真应该事先告诉柳沁音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表情也越来越僵硬，整个人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什么流氓变态。 她赶紧往后连退好几步。 动作急促的险先跌倒在雨中。 “小心。” 柳沁音脱口而出，她修长的手臂抬起紧紧拉住乐清怡的手腕，眼里缀着明显的关心，将左手的雨伞再次移到两人之间。 然而乐清怡下意识的单手摆了摆。 眉梢眼角都流露出不安。 “没事我没事，刚才可能晚自习你坐太久了，裙角处有点卷起。” 她侧过身赶忙开口解释刚才的行为。 解释的模样格外乖巧。 耳廓微微发红，那双桃花眼无辜的看着柳沁音，眼神清澈，清澈的像泉水一般纯净，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却还是一副卑怯的模样。 她怕柳沁音误会自己。 “我知道，谢谢你。” 柳沁音轻垂眸。 语气难得再次柔软。 她知道眼前这个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这人干净的像张白纸一般，让她都有些手足无措，无法应对。 她转身继续前行却将手机放回包内，这次没有在同往常一样盯着手机看，只是时不时地微微垂眸瞥一眼路灯下那修长的身影。 到寝室楼下时。 乐清怡和往常一样提前将柳沁音的包交与她手上。 然而对方却没有接，柳沁音微低头，她的目光落在对方腿上那条白裤，裤脚已经不可避免的溅到了泥巴，少有的好奇心。 “下雨天还穿白裤子吗？” 这次她没有立马转身离开，反而竟主动的开口与乐清怡交流。 明显的愣了愣。 乐清怡没想到对方怎么会突然开口问自己这个问题。 背后的双手紧张的缠绕在一起，可是她的心里有些欢喜，这是第一次对方问她关于自己的事情，内心窃喜过后，她就开始努力压下心头那种兴奋劲，毕竟不能失了态。 “早晨忘记看天气预报了，如果再换的话今天就要洗两条裤子。” 没有任何技巧的老老实实回答道。 即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调，尽可能的想让对方听起来平稳正常一些，可开口的那一刻，清甜干脆的嗓音就将她完全暴露。 这原因？ 听完后柳沁音的眸里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这样的答案很逗。 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无厘头的问题。 她刚才那一瞬间是怎么把这句话问出口的，这种还需要问吗，人家该不会认为她有点傻吧，这次换到柳沁音内心有些局促不安了。 或许这就是她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 从未对他人展示出来的温柔，这种情愫的转变，往往就是从一些别人不会注意的点开始的。 她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低头微微弯腰，露出一侧漂亮的脖颈线条，解开腰间的衣袖，面颊多了几分谢意。 “乐清怡，谢谢你的衣服呢。” 柳沁音看着那双灵动的小鹿眼。 她柔柔地开口。 谢谢，这两字今晚柳沁音对她说了两次。 而且两次话语的尾音对方都加了一个「呢」字，听起来可真是如痴如醉，难得流露出的温柔似是春风吹拂一般，让人乱了心智，迷了心窍。 小鹿眼转了几载。 乐清怡轻咳几声清了一下嗓。 似是在密谋一些调皮捣蛋的事。 “小柳同学，不客气呢。” 她故意模仿起对方刚才的腔调说道。 然后她就接过衣服穿在身上，上面还留着柳沁音身上的淡淡香味，这种感觉似是被对方温暖拥抱着，一直围绕在她的肩头她的鼻尖，久久未曾散去。 柳沁音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对方学自己。 她眼带温柔与笑意。 “下周一就要正式纳新了。” 略沉思了一会，她突然开口道。 这个话题转变的有些猝不及防，乐清怡刚才还明媚的笑容一下就褪去了几分，吓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低头掩了掩眼里的不自信和惧色。顿时感觉如鲠在喉，有些暗自懊恼，长这么大还从没什么事情学了这么久还没一点长进。 期间柳沁音习惯性的去捕捉对方的神态，那个表情逐渐石化的过程实在是妙与真，看的她心里暗自欢悦，以后如果有机会出演这种细节变化，她完全可以将刚才那一段回忆出来去临摹，肯定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 想说出来。 但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说吧，你在不好意思什么事？” 柳沁音看着对方那个难以启齿的神情就猜到了大概，她不等对方开口就自己先问了出来。 不止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上扬，连修长的柳眉也跟着轻微扬起，明知故问时她的语气会不自觉的上扬。 “我我可能会报你的社团。” 说完后。 乐清怡羞涩的笑了笑，明显的底气不足。“哦，是吗？” 语调又是上扬，又是明知故问。 柳沁音从高中时就有晨跑的习惯而她每天早上都会路那个小花园。 第一次看到那个笨拙的身影时。 她只是远远望了一眼。 第二次看到时发觉那个身影有些眼熟，但她也没停留。 第三次依旧还是远远观望一眼。 直到第四次路过，她仅凭着前几天的两三眼就完整学会那个编舞了，可那人甚至连肢体协调度都没有任何提高与长进，做出来的动作还是像背公式一般的把动作摆出来。 出于职业毛病这次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 必须上前帮助对方点拔几点，不然心里膈应。 站在树后细细观察动作的错误和问题都在哪里，直到对方转身时那个熟悉的侧颜。 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有时间搞这个东西？ 柳沁音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那天晚上乐清怡不是帮别人问的。 第十五章 拥抱 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动人」舞姿。 柳沁音眼里的笑意。 逐渐偷溜到嘴角。 她神态有些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特意端着。 看来学霸也不是万能的。 也存在学不会的东西。 对方的细微表情变化被乐清怡收入眼底，她无意识的也跟着嘴角微微扬起。 下一秒就觉察到不对劲。 为什么她刚说完想加入文艺部。 柳沁音就突然笑了起来？ 她敏感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秀眉微皱，想着想着耳朵就有些不自然的发红，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柳沁音不会无缘无故将额外的情绪挂在脸上。 忍不住的开始猜测。 不会吧… 难道…难道她见过自己跳舞？ 或者刚才听到自己说要加入文艺部，觉得她痴人说梦吗？前者可能不大，估计后者偏多。 虽然这个东西她不太擅长。 但是很多事情没尝试到最后也不会放弃的，尤其是像她这样的成长环境，没有父母操心也没有亲戚帮衬，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相当多一部分胜负欲存在的。 “我会好好努力的，争取进社团。” 乐清怡的情绪突然有些兴奋。 变得激昂了起来。 这情绪转化的属实有一丢丢快，怎么上一秒还娇羞内敛下一秒又突然慷慨激昂，柳沁音明显哽了一下，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 “是不是我刚太激动了？” 乐清怡看对方一脸的凝滞神情。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跳脱幅度过大，她的视线不停地在对方脸上徘徊细细打量。 “没有。” 柳沁音轻微摇了摇头。 抿嘴一笑浅浅开口。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话似乎太少，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有些不太看好和敷衍的意味，所以跟着在后面不急不慢地补了一句：“努力就会有成果的。” 乐清怡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心里那颗悬起来的大石头瞬间落地。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一个结没有完全解开，犹豫很久。 眼底浮现出一丝委屈。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 乐清怡干脆不言语，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有些事情是过去了，可是每次深夜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受了委屈。 空气安静了几秒。 这样的委屈模样深深印在柳沁音眼里。 也许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 她的心情变的有些糟乱。 担心的开口询问，语气温柔又关怀：“怎么了？” “你真觉得排练室的抢占是左之惢的问题吗？” 乐清怡眼睫微垂。 说实话她不敢看柳沁音的眼睛说这个。 那双精致清冷的凤眼，她招架不住，狠狠深呼吸一口才敢问出口。 柳沁音又愣了一瞬。 关于这件事情的对错她心里一直有定夺，到最后之所以不了了之，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吧。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事后也没有采取什么道歉和缓和两方关系的补救措施。 毕竟与她朝夕相处且日后会联系的只会是方岁欢。 对方身上有她看重的点。 所以她不想得罪这个大小姐。 但是，今天她意识到乐清怡在意这个事情。 抬眸。 目光落到对方清秀的面颊上。 柳沁音神情严肃的说：“我从没觉得是左之惢的错误，我代方岁欢向你道歉。” “不是要道歉，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看法。” 可能因为得到自己想看到的处理态度。 乐清怡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她们起冲突吧。” 柳沁音的语气有些许无奈。 她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 都是被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 骨子里多多少少都带些骄横跋扈。 “如果她们还是这样不讲道理，我也要选择听她们话吗？如果她们在这样继续不讲道理，你了解情况也会一言不发选择默认吗？” 乐清怡不解的追问。 一次问了两个如果出来。 甚至有些不恼，她不懂柳沁音为什么要这样独自置身于事外，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钻到一起成为朋友，难道家里经济条件好被宠惯了，在外面就可以随意不和别人讲道理，我行我素？ 或许柳沁音和她们是同一类人呢？ 甚至是最薄情最冷漠最有功利心的那个。 柳沁音抬眼看着那张温润且没有攻击性的面颊，当下一时哑语。 沉默良久，一言不发就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她是有心友善提醒。 为什么眼前人还要刨根究底的继续问下来。 而且这样的探讨在她心里没有多大意义。 “我管不到别人，而且我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柳沁音的态度冷了半截下来。 气压低沉。 这个回答算是委婉地回答了对方刚才的问题。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言简意赅的来解释，就是柳沁音心里会觉得她们有时确实做的过分。但是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凭借着正义心理逆着对方去管这个事情。 而这样的她让乐清怡感到些陌生。 “好吧。” 乐清怡只好无奈的回应。 眼神颤了颤，接着眼底有一丝苦涩散开。 她低头笑了笑，或者是笑自己的幼稚和无知吧，想反驳，但她知道孰轻孰重，重的那一端是谁。 空气又静默几秒。 期间柳沁音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乐清怡，她以为她不会在意的。可是那垂丧的模样确实让她有些心疼，不知为何看着那副脸就是怜爱就是不太忍心。 “如果是你，我会护着你的。” 她蹙着眉头。 轻叹一声小声补充道。 乐清怡瞳孔颤一下，刚才的不悦与悲伤立马从眼里消散而去，笑意浮现在清瘦的面颊上，笑出可爱的酒窝，笑吟吟的小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眼底都是欢喜与愉悦。 就像被冷落多年突然得盛宠的妃子一般。 而这一抹笑容让柳沁音身边原本的低气压彻底散去。 “一下就开心了？” 她抬起右手轻柔地捏了捏乐清怡的脸颊，声音不止点点温柔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上一秒还愁眉苦脸。 下一秒就眉欢眼笑。 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 这一刻她在乐清怡面前很放松，她的表情与腔调都是下意识自然流露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后期缜密思考而特意表现出来的。 “那当然喽，有柳大美女给我撑腰。” 笑容越来越灿烂。 明艳动人。 乐清怡笑嘻嘻，言语间都不自觉的得瑟了起来。 “别傻笑了，赶紧回去吧。” “嗯呢。” 乐清怡乖巧的点了点头。 轻声答应着。 这时雨也越下越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她今晚竟觉得柳沁音没有以往那样的疏离冷漠感，反而言行举止都温和柔软很多。 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着那个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眼睑低敛，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很心疼对方。 脑子里开始重新审视柳沁音刚才的那段言语，为什么她清楚的知道方岁欢她们做的不对，却不说出来，是不是她也有不能言语的苦。 她会不会日常里也会无奈的次次妥协 “柳沁音。” 身后突然传来那人急促的声音和步伐。 柳沁音回眸。 对上那双满是担心的小鹿眼。 “你不要护着我，你就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乐清怡着急的纠正刚才的错误言语，她的眼神无比真挚与干净，真是当比头顶那轮皎洁无暇的明月。 “嗯？” 唇角还是含着温柔的笑意。 柳沁音还是有些恍惚有些疑惑。 她不太明白乐清怡这么着急喊住自己，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看着那张清冷的容颜。 乐清怡眼里的担心更加浓郁。 “如果你护了我，她们就很有可能把矛头转向你。所以我会听你的话避开她们的，你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她知道以柳沁音的行事作风。 定不会擅长和他人斗嘴的这项技能。 更不会像她们一样还动手解气，肯定就是默默忍受角落里独自消化。 所以她怕她受欺负。 “你护好自己就行了。” 乐清怡不放心的再重复一次。 这下大概明白对方意思。 柳沁音心里微微一怔。 少有的会有人这样顾虑她的感受。 她不着痕迹的隐去眼底苦涩，抬手轻轻抚去女孩睫毛上的点点水珠，温柔开口：“我知道了，谢谢你。” 乐清怡乖乖的站着。 闻着那人手指间的淡淡香味。 享受着此时两人的「亲密」行为。 终究还是会心疼。 “我可以抱抱你吗？” 两人临分开时。 乐清怡突然开口问了句。 目光深沉下来，担忧与心疼充斥在眼中。 柳沁音眼睫微垂没吱声，却也没有开口拒绝，就像她对待余嘉琳的搂腰行为一样。 这时乐清怡主动上前一步。 张开修长双臂想把那人拥入怀中。 期间，她垂眸偷看一眼对方的表情，不知为何她觉她似乎在隐忍，她会不会连拒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乐清怡心里难过的不是柳沁音「拒绝」自己。 而是她连拒绝都不会。 她正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里，下一秒就感觉到怀里突然软绵绵，香香甜甜的，瞬间她心跳加速，甚至觉得自己当场就要晕倒过去，身体都要软的站不住。 因为就在她双臂渐渐垂落时。 柳沁音主动的靠近了她，并且涌入她怀里。 随后蜻蜓点水般的结束这个拥抱，难得她的脸颊也爬上一敛绯红，话都没说一句，柳沁音就不自然的立马转身离去。 那一刻她选择听从自己的内心。 要不是乐清怡身上存有柳沁音的独特味道。 她都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之后，两人就一直这样，晚自习的时候乐清怡会按时去，还会擦干身后的桌子在摆放一瓶热牛奶，不论阴天下雨，晚上都会送柳沁音回宿舍，主动给柳沁音一个拥抱。 而自第一次后。 柳沁音再也没有主动涌入那怀中。 更没有问过为什么乐清怡要这样做。 第十六章 兼职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刚结束。 左之惢立马扑向乐清怡身旁。 就像拎起小猫崽一样拽在对方衣领处。 “你今天下午可别跑了，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顺便介绍几个新认识的同学给你。” 她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两人之前上学一直都形影不离。 可自从乐清怡开始校外兼职打工，她两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早晨和中午乐清怡要抽时间去练舞，下午还得着急赶去兼职，晚自习结束又要送她女神回宿舍。 两人相处的时间就那课间十分钟。 这十分钟乐清怡不是趴桌上养生休息。 就是利用空余时间预习书本知识。 “别了吧，吃个饭十分钟就搞定了，你这样又得一个多小时了。” 乐清怡捂嘴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驳了句。 期间，还后退一小步挣脱左之惢的束缚，她并不想去。 左之惢侧过头：“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明明这周五不用去兼职打工，晚上也不上晚自习，怎么连一起吃个饭都嫌墨迹费时间。 之前她们聚餐。 哪次时常不是整数时往上？ 初高中都可以，怎么反而上了大学不行了。 乐清怡没有犹豫地回复：“是是是。” 敷衍两字刻在脸上。 虽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话胁迫她出席。 “是好朋友就去。”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精准的预判。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下一秒视线交汇，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从小到大，只要乐清怡不愿意跟着左之惢一起社交活动时，左之惢必会说这六个字，甚至撒泼打滚的都要让她陪着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但她心里一直清楚。 是对方担心她越来越孤僻，所以总会以陪她的借口叫她一起去玩。 而这六个字，也确实让乐清怡有了被需要和被在意的感觉。 “怎么这次真不去咯？” 左之惢帮着对方一起收拾桌上的课本。 继续不死心的追问道。 她了解对方的性格，有什么事也不会说出来。所以隔段时间她就会特意与乐清怡彼此谈一次心，听听双方给的意见且一起消磨下坏情绪。 “真的太困了，每天过去做奶茶腰都要困死。” 说罢乐清怡疲惫的抬手捶了捶腰间，不夸张的说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这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落下日后的隐疾。 “你呀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奖学金助学金还不够你花吗？对自己就不能好一些吗？” 指尖一顿。 左之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蹙眉，紧皱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了。” 唇边轻声回复。 两手柔软地按上对方的肩头。 乐清怡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地看着对方，柔软的长发倾泻下来。 “那我送你回宿舍吧，然后我再出去和朋友吃饭。” 看着那张极美的小脸。 她是一点气都撒不出来。 对方随便言语安哄，她就瞬间没了脾气，只能妥协的答应，心里不知道鄙视自己多少次。 话音刚落，小鹿眼立马泛起耀耀星光，紧跟着就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乐清怡赶忙狗腿地说：“求之不得啊。” 边说还边催促对方加快步伐的频率。 当下她就想瞬移到被中睡一觉。 两人并肩而行小路上，但大多数还是左之惢说她负责听。 左之惢那双眼忽地一下就亮半分。 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许兴奋，她开门见山：“你和柳沁音最近怎么样了？” 这三字似是提神醒脑的神药一般，立马没了半分的倦意。 “柳沁音。” 乐清怡若有所思的低头轻声念这三个字。 下一秒脸颊便展露笑颜。 捕捉到对方这一抹腼腆笑容，这害羞的劲头似乎有些不对劲，左之惢眯了眯眼嗅到了空气中八卦的味道，难不成有进展了？ 她凑上前一脸激动的问“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几秒“没什么呀。” 出于顾虑，乐清怡并没有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如实道出，属于比较隐私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说的话总觉得有丝怪异感，而且这样做对柳沁音也有点不尊重。 左之惢估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将信将疑，这言行不一。 明明刚才还偷笑怎么现在又说没什么，肯定有问题。 她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好我的乐乐你就说说呗。” 乐清怡的胳膊很细。 一点肉感都没有，她轻轻挽上那纤细的胳膊小心摇晃，八卦之心此时熊熊燃起。 “真没什么，你赶紧出去吃饭。” 她偏过头耐心地再说一遍，脸上依然挂着柔软的笑意，她抽出被对方紧紧攥住的手臂，且顺势将对方往前推了推几步，示意赶紧迈步出校门。 “行！等我吃完回来还是会问的，你别想躲掉哦。” 左之惢眨了眨眼，边后退边比划着手势，对于这件事她上心了。一旦发现越走越偏，她就是悬崖峭壁旁劝乐清怡早点「勒马」的人，也是要把错误「扼杀」在摇篮里的人。 “知道咯。” 对着那个身影乐清怡语气轻松的回应。 推门而入。 寝室内昏沉且寂静。 齐琪没有和往日一样坐在桌前吃饭看书，她那半张桌上光秃秃的，打眼望去倒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乐清怡低头有些颓然的坐下。 似乎心里那种空虚感又悄无声息的蔓延出来。 她怕现在睡着晚上又要独自面对没有尽头的黑暗，只能强撑睡意看书到九点多。 躺下重重的呼口气。 失神般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会就闭着眼沉沉的睡了过去，翻身时衣袖口微微上扬，手腕上露出一小截浅浅疤痕。 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眉头紧锁，表情痛苦不堪- 铃—— 床头的手机接连震了震，缓缓白皙细长的手才从被子里伸出。 “喂？” “小懒虫起床收拾咯，我到校门口了。” 余嘉琳在校门口刚停好自己的蓝玛莎，听着电话那头迷糊的嗓音，她惯性地嘴角扬起，似乎已经可以想到柳沁音恍惚的小眼神。 她今日的穿着与在校风格完全不同。 一身清凉的紧身露肩吊带裙，显出身材的完美绝伦，搭着一双黑色高筒靴，浓密的长卷发随意的披于腰间，性感又妖艳，整个人看上去既自信又高贵。 电话那头声音越来越小。 她喃喃自语道“马上，我马上…起。”看这状态意识模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你在睡半个小时吧，商场那边我打好招呼了，晚点没事。” 余嘉琳的语气宠溺极了。 她还是很贴心的。 有猜到今天柳沁音起床的几率几乎不太大。 因为周五周六是柳沁音难得放松休息的一天半载，柳沁音平日要早起跑步，在专业课上的要求也一直是高标准，每天都是枯燥无味的练习与创作，晚上洗漱后也是按点睡美容觉。 日复一日。 每一步都是卡着计划表严格执行。 但一到周五下午放假，柳沁音就会给自己放一个小假，晚上她会把周内没看的新闻资讯和电视剧全都补完，几乎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觉。 而电话那头此时已经没有了声音，放大音量仔细去听，还可以听到那头的浅浅呼吸声。 余嘉琳也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按了静音，怕自己这边的闹市吵到那头，她准备先去饭堂吃个早餐，然后再带点饭去找柳沁音。 期间，她的俏丽身姿引的过往人群纷纷回头欣赏观看。 商场—— “28号，少糖的玫瑰香芋奶茶。” “29号，标准糖的珍珠奶茶。” “30号，港式奶茶。” “31号，冰布丁奶茶” “32号…” 强压怒气且深呼吸一口，乐清怡望向眼前这个金发男，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下一秒清秀的眉拧在一起，好脾气的她也隐隐的不耐烦了起来。 从她兼职第一天就遇见这个少年。 对方每次都故意般的一连下单三十多杯奶茶，还特意注明只让她做，等候的空隙就坐在一旁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她，一点礼貌都没有，活像一块甩不开的狗皮膏药一样。 “原来你叫乐清怡。” 少年慢悠悠地喝完一口奶茶。 微微低颌看着乐清怡身前的工牌。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张漂亮脸蛋，喉咙动了动。 冷下脸。 乐清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一向条理清晰，自然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低头继续干活，无视。 “交个朋友吧，我是隔壁音乐学院的江亦。” 江亦兴致勃勃的看着乐清怡。 薄唇高鼻梁，颇有几分帅气。 游戏花丛中的情场老手，至今还没有他追不到的姑娘。而且乐清怡的长相完全长在他的审美标准之上，他对她有绝对的把握且势在必行。 “乐清怡你理理我呗，等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对方就像只苍蝇一样嗡个不停，听的乐清怡脑袋瓜也嗡嗡嗡作响，一半脑袋生痛，她烦躁极了。 “你能不能安安静静坐那里等？” “我手里几十个单子还要做的！” 乐清怡忽然怒愤出声，抬眸，瞬间眼里带着一丝侵略性，清瘦的脸颊都紧致地绷了起来，她现在正处于快爆炸的边缘地带，浑身带刺。 这样的反应属实有些意外，江亦立马扬出一个拉唇动作，左手比了一个ok。 但脸上仍带着浅浅笑意。 他并不在意。 修长的双腿后退几步，懒洋洋地窝在身后的沙发上，他抬手摸着右耳的耳钉继续痴痴地盯着那清纯的侧颜。 不动声色的垂眸o打量着对方的情绪，有趣。 第十七章 解围 好在商场的人渐渐多起来。 奶茶店里的空位逐渐坐满。 店内排起长队，暂时将那个讨人厌的身影遮挡住。 和她搭档的另一店员这时才匆匆赶来，两人一起忙活，顿时轻松不少。 乐清怡烦躁的心情才稍缓和，忙忙碌碌一阵子，店内长队渐渐稀疏下来，她拿过杯子喝一小口已经冷掉的杯中水。 店里前吧台那里正好对空调，乐清怡也不好意思总是自己独自凉快，再加上不想正面对着江亦那张脸，轻言软语：“小苏一会我们换换，我去后面做，你在前面凉快凉快。” 她眉眼带笑，温温柔柔。 “好呀，那一会我们再换回来，辛苦你看监控了。”苏静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压住强烈的心跳声，脸颊红嫩嫩的腼腆回了句。 乐清怡了然的笑着：“哎呦不要这么客气呢。” 换位置还没休息个几分钟。 电脑就显示几个自取的外卖单子。 低头继续工作，乐清怡背对着吧台，却不忘时不时抬头看看面前的监控，店内又开始排起长队。 她抬眸看屏幕时，注意到两中年男性和一对小情侣插队，直接无视身后那乖乖排队的小熊崽，穿着厚重的卡通套装，还戴着头套，手里一叠未发完的传单，被插队，也不吭声的站在那。 这些人真是没素质。 乐清怡一下沉闷。 眉眼间透露出些许不悦。 注意力多一分在监控上，快到那个身影时，她轻快地转身到前吧台，顾不得苏静的愣疑，她直接避开那四人，歪头对着那个身影甜甜的笑着，声音娇俏：“请问您要喝什么？” 头套里的那双眼征得抬眸。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你是看不到我们吗？你这小姑娘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男人顿时火了。 他咬着烟抢先一步不耐烦的说。 “不好意思先生，是这位顾客先来的。” 乐清怡淡淡睨男人一眼，目光继续落到那卡通人物身上。 似乎是要爆粗口，男人表情有些狰狞，更靠近吧台一步，压迫感袭来，角落里的江亦这时挑起唇角，看来表现的机会要来了。 “我说你排队会不会？” 江亦起身大声怒斥。 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他一米八三的个头，比对方整整高一头多，肩膀宽阔，不知何时早已脱了外套，手臂上的肌肉结实有力量。 “不就买个喝的这么较劲干什么…” 男人神情明显慌张。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惧了。 音量也越来越小，刚才嚣张的气焰立马弱了七分。 “想喝就去排队，不喝就赶紧滚蛋。” 对于这种秒怂的事件江亦早已见怪不怪，他不屑的扫了男人一眼，接着扬手指了指队伍最后面，提起嘴角冷漠说一句。 “不喝了不喝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你们这家店。”男人心虚，走到门口，他才有胆回头瞪江亦一眼，整张脸被气的通红。 江亦耸耸肩刚上前一步，对方灰溜溜的赶紧溜。 看着那个「矮小」背影，他不由低笑，真是什么人都有，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这样的人他一拳一个。 而那对情侣一直抿嘴不说，这时也识相的扭头离去。 罢了，也算是给他个表现的机会，修长的身影一转，侧弯腰，右胳膊顺势在吧台上轻滑，他撑着脸颊，一副邀功的模样看着乐清怡明媚的笑了笑。 满脸写着我是不是很棒。 求夸奖求赞赏。 乐清怡掀起眼看那人一眼：“谢谢你。” 虽然心里感谢对方刚才化解尴尬的举动，可依旧给不出一个笑颜，但脸色却比刚开始时的不厌缓和不少。 江亦撩起眼皮无声轻笑。 手指随意转动着一个未拆封的吸管。 而头套里的那人无声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您要喝哪一款？需要我帮您推荐吗？” 乐清怡弯起眉眼软甜模样。 从眼神里就可以看出她的细心与温柔。 商场里的中央空调是很凉爽，但是穿着又厚又沉的衣服来回走动发传单，一点都不轻松，衣服被汗水侵湿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潜意识里她有意的多去照顾对方。 而这家奶茶店最便宜的都要十八块钱。 如果换成她口渴走入这种店铺，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无措吧，想不到一杯奶茶竟然也会这么贵。 她继续开口：“草莓奶昔很不错。” 犹豫了一下。 小熊爪子指向一旁被推荐的草莓奶昔。 “少糖吗？” 乐清怡敛睫轻声。 态度亲和。 她尽可能的让眼前人不要感到尴尬与无措。 小熊依旧没有吭声，只是扶着头套站在原地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您在旁边等一会，马上就做好。” 乐清怡扯下小票递给对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对方可以先坐下休息。 小熊安静的后退几步。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注视着那忙碌的身影。 “乐清怡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你再不理我我就继续手机下单几十杯，等你一会拿着小喇叭一次次喊我。” 江亦阳光帅气的脸庞正幽怨地看着乐清怡，他怂拉着脑袋开口问道。 乐清怡淡声两字：“随便。” 这次她直接背对身去专心工作。 内心却有些小委屈。 肩膀小幅度地微微下垂几次，暗自叹气，不乏有些无奈，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动作都被身后一人看在眼里。 然而江亦仍不死心。 他直起腰杆从兜里拿出手机。 正准备和之前一样下单，刚点开页面还没点进去，突然店里的电脑「叮叮叮」直响。 苏静眼里都是震惊：“我的妈呀…” 连续眨了眨眼确保有没有看错，兼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手指对着屏幕数了又数，确认了一次又一次。 港式五十杯，果茶五十杯，珍珠奶茶五十杯，各种口味的奶昔各十杯共五十杯，总共下单了两百杯。 共消费三千六十八元。 “江亦！” 喉间发紧。 乐清怡终于忍不下去。 清亮的小鹿眼现在都是不悦与厌烦，一向乖巧漂亮的脸颊竟也露出薄凉的表情，她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的情绪。 “我发誓真不是我！” 江亦弹跳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细长的手指拨了几下屏幕，立马把明晃晃的页面给那人检查，自证清白，他可没有富裕到可以大手一挥掷金三千多去买奶茶。 看一眼还真不是他？ 乐清怡咬了咬粉嫩的下唇，皱眉良久，看来今天确实是接了一个团队餐，猜想可能是某家公司团建吧。 不过也刚刚好。 这一单做好都不知道要多久了，江亦暂时是烦不到她了，眼底染上抹笑意，刚才的苦闷释放不少。不然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闷的慌，就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一样敢怒不敢言。 “您好，您的奶昔。” 乐清怡偏头看过去，重拾笑意。 小熊头套里那清澈的目光有些柔和，似是有些淡淡的笑意，她抬手接过奶茶时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在谢谢对方对她的暖心照顾，悠地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总觉这小熊傻傻的，有些怜悯。 “小熊等等。” 乐清怡突然从店里追出来，她音量适中的轻声喊了句。 接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糖，从中挑捡两颗草莓味的递出来，挑眉轻笑，整个人明媚阳光，眨巴眼睛示意对方收下，是她喜欢的草莓口味。 看着掌内两颗糖果。 小熊却迟迟没有伸出爪子。 “别客气，我知道戴这个很闷的小心一会低血糖了，你拿着吧，我还要回店里忙。” 乐清怡等不及的拉起右爪子，将手里的糖果塞给对方，她又火急火燎的跑回去，只留下一个清瘦修长的背影。 小熊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 忽地原地停下来。 她低头征征的看着手里那两颗糖果。 甜食… 其实只想买柠檬水的，怎么买杯奶昔出来… 随后双手撑与头套底部，食指轻轻往上抬便摘掉玩偶头套，下一秒就露出张白皙精致的面庞。 因为戴久了头套。 柳沁音白嫩的脸颊已经泛红。 额角的发丝也有些湿润，长发被随意的盘一个低马尾，一点红唇，整个人看上去柔美又细腻，泛着迷人的色泽。 她坐在台阶上轻喘气。 柔白的手指将额前的碎发接连往后拨了拨。 突然想起什么，她立马拿起一旁的头套，正对着自己仔细端倪了起来，要确保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细节和人。不过这是什么材质做的，还真是一点空气都不对流，她被闷的气都喘不均匀。 “阿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余嘉琳终于找到她。 睫毛微颤，气喘吁吁的弯腰休息。 那会碰见和她家公司一直合作的董事千金，两人寒暄不过去，当下她又无法拒绝对方的邀约，盛情难拒，好在柳沁音理解并示意自己一个人暂时是可以的，她才难为情的同意出去喝杯咖啡叙旧。 低头抿一口新买的矿泉水，柳沁音漫不经心的解释：“刚买了两百杯奶茶。” 草莓奶昔被她搁置在旁。 一口没喝。 “怎么买了这么多啊？” 余嘉琳知道对方一向是最讨厌甜食的，而且都不怎么见过柳沁音吃喝这些东西。“天热了，我想给环卫工人们送爱心。“柳沁音抬眸一脸的真诚。 左手却下意识的捏紧纸巾。 不动声色的去稳固想要的人与事，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看似两人在普通的交流，其实是她在控制「弱」的一方。 清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讥，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刚才那个千金大小姐安汝菲，八成是对余嘉琳有意思，具体是哪方面的意思，又或者是真情还是假意，其实她都不太在乎。 她只想得到她要的。 仅此而已。”沁音你太善良了，我现在就找一个飞毛腿去帮忙送呢。” 四目相对，余嘉琳腼腆一笑。 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女人的面颊，眼里都是爱意与疼惜，她觉得这是两人默契的体现，她们都是善良的人。“谢谢你嘉琳。” 转头瞬间，嘴角微提，柳沁音却是得逞一笑，估计这件事以后等网友们重新再翻出来时，还能顺势圈一波路人粉。 余嘉琳转身打起了电话：“你先坐着休息呢我去打电话联系。” 柳沁音轻声答应：“知道了。” 继续垂眸看着手里那两颗糖果，浅浅笑意顷刻于眼底，只是可惜她并不吃糖。 第十八章 细心 坐了两个多小时。 江亦终于舍得起身。 抖擞外套披于肩头一侧，他漫不经心的再次走到吧台前，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似乎有意继续搭讪。 “乐清怡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的。” 他自信的大声唤了句。 似是因为刚才的事，瞬间有了几分男人底气。 乐清怡继续装聋作哑，一点面子都不给。 店内静悄悄的，少有的几个顾客也惊愕的频频回头偷瞄，期间，苏静也扭头看江亦好几眼。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是单看眼睛笑的神态与弧度，他都能猜到口罩下的笑容是讥笑。 一米八三的汉子顿时有些不自在，有了前所未有的尴尬感，他掩饰般的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请你喝杯果茶就当作是答谢吧。” 抬眸，柔和的桃花眼里带着森然寒意。 乐清怡右手摇晃着刚制作好的果茶，她终于给了江亦一个眼神对视的机会，只是寡淡的语气与她甜美的外貌颇有些不符。 江亦不再轻傲：“哦…没事，小事不必在意。” 在这样水灵清亮的眼神注视之下。 大脑一时短路语结。 一天都想吸引那小鹿眼的视线，这下对方真的看向他，而且是直直的只望向他，和大脑之前预想的情况不一样，所有的撩妹技巧他当下都忘记了，反而他的反应就像之前被撩过的女生一样。 支支吾吾和傻笑。 “我没有认识新朋友的打算，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造成困扰了。” 乐清怡轻皱眉毛。 她的表情认真极了。 即使她知道对方是贪恋她的容颜，一时兴起。 江亦态度真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颅回复：“这段时间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没事，也谢谢你今天的仗义相助。 乐清怡的笑带着疏离感。 可她那双眼睛过于通透柔美。 只要有弧度的起伏，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 临走时，江亦再次回头望眼侧颜，这次他的眼里多出几分真挚。 小插曲过后，乐清怡又重新返回到工作状态。 “一五八、一五九、一六零，还剩各二十杯的港式和奶昔。” 乐清怡微微抬颌。 纤细的手指有规律的点动着。 她拿着单子再次逐一核对，将认真与细致的态度贯彻到每一角落里。 “哎呦终于要做完了。” 苏静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哀嚎，虽然很累但一想到今天的营业额就还蛮乐呵的。 “痛并快乐着哟。” 乐清怡面带笑意。 同样想到今天的工资她一声嗤笑。 今天回学校，定要奖励自己吃一个梦龙，心里已经默默在想下月零花钱该如何支配了，剩余的钱扣除生活费，剩下的就买一个小礼物给柳沁音。 想到这里。 脸上的笑意明亮又温暖。 “小姑娘？有单两百杯的做好了没？” 店门口一小会已经聚了五六个骑手，其中一个为首的大哥憨厚地开口问。 “师傅还差一点很快就好了，麻烦您再等一小会。” 她赶紧收回自己刚才涣散的精神状态，埋头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但并没有快而不精。 “好的小姑娘不着急。” “谢谢师傅。” 乐清怡额头溢出细汗。 她担心影响到别人工作的进度。 期间，她听到骑手大哥们的对话，原来这笔大单并不是哪家公司团聚。而是一位不知名的好心人士给这边环卫工人的暖心福利，炎炎夏日给那些爷爷奶奶送去一杯解暑凉饮，心里估摸着这位买主肯定是位大善人。 “小姑娘你们拿两杯。” 一外卖大哥拿过时。 顺手撑开了袋子笑眯眯。 眼神示意面前的乐清怡和苏静挑选两杯出来，苏静没有犹豫的拿一杯出来，而乐清怡却迟迟没伸手。 刚才他们不是说给这些是给环卫工人吗？怎么转眼就让她们拿两杯出来，不会是因为杯数太多这些骑手大哥就擅作主张吧… 骑手大哥并没有多想，老实解释几句：“刚才客人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你们做奶茶也辛苦了理应有你们一杯，而且不止你们有我们送外卖的也有一杯。” “谢谢…谢谢大哥。” 乐清怡茫然的眨眨眼。 愣疑过后局促地拿了一杯出来。 虽然她刚敏锐的反应过来，可是脸颊却悠地一下嫩红，她因刚才那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不应该用这样的心思去揣测朴素的工作人员。 —— 外卖员提着东西往出走。 「咔咔咔」相机声不断。 余嘉琳坐着坐在角落里。 她用相机拍下刚才那一幕。 垂眸看屏幕，波浪长发遮住部分脸颊，但嘴角笑意却越发明显，眸中带光，以她刚才抓拍的角度看起来像极了路人随意捕捉的照片，以后柳沁音肯定能用得上这几张照片。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余嘉琳手拿小风扇对着那人吹。 每次头套摘下来时，那张白皙的小脸就散着淡淡红晕，看得她心疼极了，拿着纸巾一次又一次擦拭着柳沁音额角沁出的细汗。 “没事呢，马上就结束了。” 柳沁音扭头微笑安哄，身体却下意识的后扬一些，笑意盈盈的眼底也不带任何情感，她心底清楚的划分开两人的界限。 “那小风扇我就继续给你举着，在坚持一小会就下班了。” 余嘉琳眼波柔软。 在一旁耐心的鼓励着。 “嗯呢。” 柳沁音脱下了小爪子手套想要散散热。 过了会还是觉得手心火辣。 她扫一眼周围能被利用的东西。 下一秒，双手就紧握住一旁的铁栏杆，事后擦手时想起自己口袋里装了迷你湿纸巾。而兜里那静静躺着的两颗糖果也趁这个机遇被短暂的宠幸到了，指尖触碰。 柳沁音这才想到了那两颗糖果。 想到了那个人。 想到了她之前说的话。 后面她会找机会去缓和两方的关系，可这之间该如何迂回是另一回事。但前提条件是乐清怡必须要进文艺部，这样她的一系列行为才是合理的，经得起推敲的。 这话怎么说。 什么时候合适说。 她还得再想想。 休息够了，柳沁音沉叹口气，双腿像灌铅一样，难以挪动，手里还有最后二十来张传单，一次又一次的被路人拒绝，头套下那张绝美的容颜，此时也发挥不了任何优势。 工作进程自然是有些磕磕绊绊不尽如人意。 但好在最终完成今天的任务。 这一刻如释重负。 “腰是不是很酸呢？” 余嘉琳下意识靠前帮柳沁音摘下头套，手指半握拳，轻柔地敲打着那人清瘦的腰线。 “确实是有一些酸。” 柳沁音呛咳了几声。 疲惫的站在原地伸个懒腰小声应答。 明明在那个头套里也没闷多久，怎么喉咙都干涩到难以正常说话，生生的涩痛感，低头垂眸的瞬间，她无意间瞥一眼周围的监工人员，眉心却渐渐拧巴。 她似乎能理解晚自习那个身影为何如此疲惫。 不知不觉晃了神。 “沁音？” 余嘉琳轻挑眉尾疑惑。 接连唤了好几声。 “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你那会说什么？” 刚才眼里的思虑消匿无形，柳沁音从容抬手挽上对方的一侧胳膊，突然有意拉近两人间距离，一脸的柔美温和，细看，那双眼仍清清冷冷。 前后反差有些大。 “你呀你，吃完饭要不要去按摩一下？我心疼你的腰。” 余嘉琳宠溺的点了点对方的眉间，眉梢眼角浓浓笑意，预料之中，她再一次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都听余大小姐的。” 柳沁音顺从对方的意思。 “沁音导航弄好了，距离很近的要不我们直接走过去吧，那边也不好停车。” 余嘉琳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涩。 她准备带柳沁音去打卡一家网红美食店，刚好今天带了相机顺便拍几张她们的美照挂在微博上。 “知道了。” 柳沁音清冷下来。 语调压的平静而又带着凉意。 可这一刻余嘉琳轻皱眉头，她余光注意到了对方低落下来的情绪与黯淡的神情。 这种情况三年来常有。 总觉得两人之间有堵无形的墙存在。 她们的距离也总是忽远忽近的，但她从没有底气开口问对方两人的关系，怕说错一句功亏一篑，回到起点。 除了酸就是痛，柳沁音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舒畅，她强撑倦意，等缓过神抬眼时才发现怎么走的这个方向越发眼熟，似乎是三号门？ 疲惫的脑细胞瞬间雀跃。 她原地停步。 漫不经心的将眸移到不远处的奶茶店，眼底闪过阴霾。 “怎么了？” 对方突然停下脚步，余嘉琳扭头有些疑惑。 如果乐清怡兼职的时候看到她路过，心里会不会尴尬和不自在？会不会无意间伤到自尊心？也有可能是她多虑了，但心底始终浮出淡淡异样，思来想去要么还是不了吧？ “嘉琳我们走那边吧，我刚好想换瓶别的香水。” 柳沁音白皙纤细的手指，顺势轻轻扣住对方的腕部，抬眼挑眉，示意她想走相反的方向。 “刚好顺便再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化妆品，新上了几款口红我觉得还不错诶。” 这不正合她意。 余嘉琳本就想逛逛街给对方添置些小玩意。 柳沁音扬唇轻笑：“走吧。” 临走时，她意味深长地看眼那家奶茶店。 第十九章 对视 周末晚自习 “奇怪。” 乐清怡喃喃自语。 她侧头，看着后面的空位置。 怎么过了七点还不来，难不成她今晚有事？ 一想到又看不到柳沁音。 就莫名空落落。 细算，加上今天，她已经三天没见到柳沁音了，两手也再没环紧过那纤细腰肢，想到这，她下意识揉了揉顺肩而散落的长软发，有些烦躁。 还在小声嘟囔着。 “奇怪什么？” “奇怪你女神今天没来？” 左之惢凑上前。 顺着乐清怡的目光望去门口。 乐清怡推了推身旁打趣她的人：“你…你别乱说。” 她可没闲情逸致与人说笑。 一手托腮，桃花眼沉淡的盯着门口。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敲门声忽地扰乱教室内的安静氛围，埋头看书的乐清怡也闻声扬头，门口接连站了七八个衣着整齐的学生干部。 那个准备讲话的学姐似乎有点眼熟？ 乐清怡戴上眼镜确认一番。 果然是鹿月恬。 难不成是今晚纳新？ “同学们好，我是校学习部的部长鹿月恬，我们部门主要负责学术活动和学风建设，会定期举办开阔知识方面的竞赛活动与探讨，指导各院各系各班的学习委员干部开展工作，期待有能力有想法的新生同学加入。” 鹿月恬落落大方。 站在那，温雅又绝美。 言语间都散发着读书人的清雅气，文邹邹的，这样的气质不读个万卷书，似乎还真的很难被围绕其身。 论长相，和柳沁音她们算得上是同级美女。 校学习部和其他校部门相比。 确实低调很多。 正儿八经学霸的聚集地，每次大赛，她们负责出谋划策想主题找题库甚至是出题，纯粹靠脑，不像文艺部有那么多刷脸的机会，相比下，知名度偏低。 鹿月恬更是频繁的钻进实验室搞研究。 从各院传到各系再到各班。 更多的是只知道鹿月恬这三个字。 却不知道本人也是温雅绝美。 “那边，那边还有。” “小夏你过去也发一下表格。” 不少同学纷纷举手，示意学姐学长发放一张表格，鹿月恬站在讲台上，井然有序的指挥着大家的工作，尽量做到去顾及每一位同学。 乐清怡脸上浮着笑。 单纯看热闹。 她的心思早都飘到柳沁音身上，下一秒，随意移动的视线刚好与鹿月恬对上，四目相对，看着鹿月恬眼含笑意的一步步朝这边走来，乐清怡下意识垂敛目光。 内心os。 千万千万不要问她。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乐学霸不考虑拿张表格看看吗？” 鹿月恬微微倾向对方。 翘着好看的红唇轻声问了句。 其实对方的鸵鸟式行为，从她进教室时就看在眼里。 想到这唇角弧度又翘一分，不好意思的青涩模样，还真是乖懵的可爱。但她还是想争取今年的高考状元，其中，也夹杂着她的私心。 “我怕我能力跟不上。” 乐清怡心虚低头。 不敢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就像她询问对方余嘉琳是否单身一样，她可真是不擅长撒谎。然而这一切早被鹿月恬洞察，眼里依旧是浅浅笑意地看着对方。 “你是今年的状元郎你都说你不行了，那今年的学弟学妹是不是更不行了？”鹿月恬故意逗对方。 “不是不是的。” 白皙的脸透出嫩红。 这话听的乐清怡瞬间心跳都要漏一拍。 不由深呼一口气，这无形中得罪了整个院系。 鹿月恬没忍住轻笑声：“逗你玩呢，这么紧张干嘛？” 实在是太可爱。 她抬手轻勾了下乐清怡的下巴。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清亮的眸中立马带有一丝疑惑，下巴处还存留着那人指尖的香味，乐清怡抿了抿唇，身体诚实的往后靠了靠。 “不好意思诶。” 鹿月恬收敛笑意。 她注意到对方潜意识下的排斥。 “没事呢学姐，那给我张表格我再考虑一下。”乐清怡尴尬的扯开话题。 她站起身。 主动接过入团表格。 垂敛下的眸有些慌措，几十秒就能看完的东西，硬是被她盯了一两分钟，期间脑子的想法就没停过，到底该怎么委婉的开口拒绝。 “不勉强你了，知道你想加文艺部。” 鹿月恬不轻不重的说了句。 她注意到对方的窘迫与不安。 所以在乐清怡开口前，她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谢谢学姐啊。”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还扭捏的神情立马消散开。 再抬头时，乐清怡眼里早已重拾笑意，扬手把桌前那张表格递还给对方。 “不客气。”鹿月恬微微倾斜的身体稍微站直。 “等有机…” 要说出口的话。 伴随着鹿月恬身体的左移而戛然停止。 上一秒还在甜笑的小鹿眼，下一秒就瞬间凝滞。 在她抬眸与鹿月恬视野交汇时。 竟无意间对上了门口那冷艳艳的凤眼。 不知何时柳沁音已经站在门口，四目相对，对方就微敛眼眸，偏过头，不再继续看着她。 她站在那里很久了吗？ 是刚才鹿月恬挡住她了吗？ 柳沁音刚一直再看自己这边吗… 想到这里乐清怡顿时觉得呼吸都有些凌乱，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沁音与他人说笑。 “你刚要说什么？” 对方傻愣愣的停了口。 鹿月恬一句话唤回乐清怡飘远的思绪。 乐清怡摸了摸后脑勺努力回忆：“哦哦…我刚…我刚要说什么来着，对对，我说有时间了我去文艺部帮帮你。” 急切的想要结束两人间的谈话。 眼神时不时飘去柳沁音那边。 “好呀。” 调皮的语气强压下内心失望的情绪。 低头抬眸瞬间。 鹿月恬脸上又挂柔软的笑意。 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似乎她们占据太长时间，文艺部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鹿月恬过去与柳沁音简单的交谈几句，期间两人眉开眼笑，最后鹿月恬带着学习部的同学对教室内的同学挥挥手，走向下一个教室。 转身，变脸。 柳沁音又是一副冷艳艳的姿态。 “大家好，我是文艺部的部长柳沁音，欢迎有兴趣的同学加入我们。” 清冷的嗓音响彻教室。 果然还是一贯地言简意赅。 今晚她们兵分三路，各自带着几个部门同学去纳新，身边没了方岁欢和余嘉琳的帮衬，气氛冷了不少，一个眼神示意，文艺部的同学就拿着表格走向每位举手的同学身旁。 柳沁音就是柳沁音。 她什么都不说。 也不用刻意去表现。 就会有很多人愿意走向她亲近她，乐清怡亦是如此。 乐清怡卖力的举起右手。 想要吸引那人看她一眼，就一眼。 她眉眼如水的痴痴望向那身影，可对方根本就不看她，心里暗自猜想，不会生气了吧…她并没有规矩的坐在座位上等着发放表格，心里着急，也就顾不上什么面子。 “可以给我张表格吗？” 她顾不上周围人的诧异。 径直的走向那个熟悉的身影旁。 意料之中被无视。 柳沁音本就双手怀于胸前，与人平视时眼里总有几分才女的傲气和清冷，现在亦是如此，她抿唇不语，只是轻瞥一眼就扭头看向别处。 不由深呼吸一口气。 乐清怡掩饰住眸里的失落。 “可以给我张表格吗？” 她微微移动步伐跟上那人的脚步，顿了顿，紧张的继续开口询问，右手下意识抓紧一侧衣角。 “哦。” 这才闻声转身。 柳沁音的眼神犹如清泉般冷冽。 可乐清怡拿到表格后，还是傻站在原地，这样的眼神让她的心微微一颤，怎么短短三天不见她们又陌生到起点，心里有些发苦。 但…但她不会这样放任不管的。 “一会在哪里等你？” 强撑心底的苦涩感。 乐清怡故作轻松问了句。 柳沁音的态度比想象中更淡漠：等我干嘛？我很忙的。” 回答的空隙仍然不看对方。 带着倔强与执拗在其中。 “不是之前说好了我送你回宿舍吗？” 乐清怡的眼神无比真挚，她皱着八字眉，耸搭着脑袋，歪头看向对方，委屈到像一个被许诺给奖励而又被突然反悔的孩童一样无辜。 “不用。” 又彻头彻尾泼乐清怡一盆冷水。 柳沁音依旧冷漠。 乐清怡突然醍醐灌顶，她觉得对待柳沁音就不能脸薄羞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换了左之惢之前教给她的那一招 “用嘛——” 她开始发挥甜妹本色软声软气。 尾音还故意拖长。 果然奏效了。 柳沁音几乎是下一秒就惊愕的看向她，秀眉轻皱，而乐清怡也早已经面红耳赤，就在她心里开始后悔以及指责左之惢给自己的损招害她丢死人时。 “九点半三号教学楼下等我。” 柳沁音眼波淡然地扫她一眼。 竟然给了时间和地点。 “那你把你的包…包给我拎…” 乐清怡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声音也因心虚而越来越小。但她隐约担心对方忙完后，就将两人的约定散于脑后。 “你要我包干什么？”柳沁音挑眉疑惑。 “怕你…怕你放我鸽子。” 乐清怡轻咬下唇难为的说了句。 不安垂眸。 自始自终不敢看着对方说。 她怕柳沁音一个眼神就让她万分挫败。 就和第一次给包一样。 ——哐的一声。 乐清怡条件反射的接住怀里的包，下一秒，她眼里就绽放出一抹舒心笑容，眸底都是羞涩与喜悦。直到柳沁音一行人离开，她都还沉醉于其中。 这似乎是柳沁音第二次对她妥协。 第二十章 醋意 夜色融融。 路灯下的少女盈盈而立。 乐清怡内心圈圈荡漾着涟漪，清丽白嫩的脸庞带着浓浓笑意，步伐轻盈的在台阶重复上下踱步。 时不时抬眸望向路口。 直至哒哒的轻脆高跟鞋声钻入耳中。 回眸，熟悉的高佻纤瘦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身姿挺拔，腿部线条纤细迷人，不由更加柔媚些。 乐清怡抿着嘴。 笑吟吟的小跑到柳沁音身旁。 心都在发甜。 她并没有发现柳沁音情绪上的异常，眼含关切的开口：“累不累呀？你肚子饿吗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不太饿。” 柳沁音心悠地一沉。 目光渐渐幽远，说完后气压立马低沉些。 她没有停下行走的步伐，脸色也从刚开始人前的平和渐渐变得有些清冽，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她不喜欢，也不是她想听的。 “好吧。” 乐清怡怯怯的闭了嘴，抿紧嘴唇安静的跟在那人身后。 可能是由于总是被冷漠对待。 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不但一点点的异样都没有察觉到，反而开始去一点点回忆脑海中舞蹈的动作。 怎么这么安静？ 怎么安静的下来？ 为什么还不解释？ 柳沁音心中的小火花正在撩拨她，有些按耐不住地轻撇一眼地上的黑影，呵呵？只见那黑影垂头盯着手里什么看，似乎是手机？ 都不再像之前那样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了。 喉咙微微耸动。 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不适与不悦从心里传到脸上再递到肢体，脚尖用力「蹬」的一声，火气攻心，柳沁音脚下的高跟鞋，恨不得把地面都踩出一个大窟窿。 高跟鞋碰撞地面的敲打声突然加重。 吓得乐清怡一个抖肩。 等她抬眸时，才发现那个身影早已加速往前走了好多，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情绪上的怪异，立马步伐轻盈的小跑跟了上去。 “你怎么了？” “今晚有不开心的事吗？” 不同于以往，这次她与柳沁音并肩。 她完全转过身子与那人面对面，弯了弯眉眼，眼底水波荡漾，视线一直游离在对面娇媚的面容上，结果下一秒就撇到了那人手上的动作。 “别捏了，你看你手肘这里都发红了，你怎么自己还能把自己攥成这样啊。” 乐清怡神情有些慌张。 语气带着急迫。 她抬手力度轻巧的附上那人的手腕，把柳沁音的右手从左手腕上轻拉下来，隐皱着眉头看着手肘上那一大片红润，心疼的用手一直轻柔拍打那块皮肤。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不需要。” 柳沁音薄唇紧抿。 掩住了眸里的失落。 她挣了挣手腕上的羁绊，无奈，再一次被对方握的很紧。 这才不得已侧过头注视着那张清秀的面颊，乐清怡越表现的不明所以，不知道怎么了，她就越烦躁，那团小火又莫名跳出来，在心里撩拨她。 甚至是刺激她。 她恼。 “为什么…你怎么突然又这么冷漠了…” 乐清怡及其无奈的小声叹气。 闷闷难受，隐隐发痛。 对方的疏离感，迫使她手里的力度也渐渐无助消散。 只觉得身心寒意。 似乎很难拉近两人的关系。 即使她很努力，也只能短暂的靠近柳沁音身边一小步，过不了多久对方又会大步前进。 她总是在追逐对方的步伐，好累。 想到刚才在路灯下喂了四十多分钟的蚊子，只为等对方，而换来的却是突然的冷落，她眸里的光，顿时黯淡更多，整个人颓丧下来，越发委屈。 垂头。 眼里有点湿意。 不过好在很快收回了情绪。 柳沁音严肃的表情似乎透露出一丝刻意为之：“我为什么要对你热情？” 明知这样的态度与语气最伤人。 她还是这样做了。 晚自习那会，她亲眼所见，鹿月恬拿着表格站在乐清怡身旁，两人笑的眉眼弯弯、相谈甚欢的那副模样，让她有一种被当猴子耍的感觉。 她这边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而唯独忘了乐清怡有临时变卦的权利。 当下就掏出手机给方岁欢简短地发了个消息：纳新那晚有事，不去。 而乐清怡低垂着眼睑。 神色忧郁，不吱声。 久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又是沉闷的寂静。 柳沁音看向远处的眼神微小闪烁。 不由蹙眉。 她在原地呆愣好几秒，轻叹一口气后，才转过身，征征的望向身旁人，那委屈的人，看的她心口发软。 终究自己生的气还要自己说出来。 柳沁音扬了扬指，细嫩的指尖轻勾在女孩清瘦的下颌上，拇指微微置于嫩红唇下。 两指合作。 轻柔地微抬起她的下巴。 看着那双惊愕的小鹿眼，柳沁音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句：“你很喜欢这个姿势吗？” 还是固有的冷淡音调。 可语气下却藏着掖着自己的不满。 下巴突然被捏住抬起，乐清怡紧张的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可身体却下意识的靠近对方，贪恋那人指尖的柔软，绯红悄无声息爬上耳根，在她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时，对方就松开了手。 后知后觉。 这才明白今晚的冷漠。 笑意止也止不住的爬上唇角，梨涡浅浅。 原来柳沁音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心冷，原来她也会在意。 “冤枉真的冤枉啊。” “是鹿学姐自己走过来的，我都没有举手，她再三邀请我我都是婉拒的态度！” 乐清怡睁大葡萄眼真挚的开口，心里既欣喜又着急。 可柳沁音依旧是蹙眉。 明亮的瞳孔没有因她所说而有细微变化。 这样的表情似乎是不太相信她所说，下一秒乐清怡的脸颊上就挂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右手再次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以证清白。 不得不说柳沁音就是相信这一动作。 她的目光明显柔和了很多。 也不再心有余悸。 “哦，就你理由多。” 柳沁音轻嗔一声便扭过头不再瞧着乐清怡，丹凤眸中却含着淡淡笑意。 “以后你心里在意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有时确实比较笨。” 乐清怡轻踱脚步，随着对方的动作也跟着转了小半圈，亮晶晶的小鹿眼，真挚的看着对方，一时看的有些入神，怎么会有这么协调的五官比例，标准的三庭五眼、四高三低，怕是后天整容都达不到这种完美的契合。 “你还笨？” 柳沁音侧头微笑故意打趣道。 怎么会笨，这所大学内最聪明的就是乐清怡了，高考状元，老师的得意宠儿得意门徒，估计下半年就会代表学校去参加各种大学联赛。 “或许在你面前…会笨笨的吧。” 乐清怡顿了顿。 轻声软语。 她的视线，也渐渐从别处移到那双不敢注视的双眸上，她既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方的神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不知道在柳沁音心里。 自己是什么角色什么地位。 谢谢但这一刻她希望柳沁音能知道在面对她时，大家公认的聪明脑袋会变笨、会变迟钝。 只有心静的时候才能客观看待事与人，冷静分析后做出快速的判断。然而在面对柳沁音时，她的心乱了，什么都看不清，甚至是频频看错，出错。 “哦？” 一闪而过的惊慌。 下秒柳沁音故作轻松。 就像听朋友开玩笑一般，这句话没有分量的，轻轻从她心头扫过，果然又做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假装看不见。 假装听不懂。 假装不知道。 柳沁怡还在学生阶段，就可以伪装的这么自然，生生靠着演技骗过了那双刻意捕捉的眼。 “明晚你会去现场吗？” 乐清怡有些失落的扯到另一个话题上。 不过她确实想确认一下柳沁音去不去，她之前看了校园贴，校友的留言都是说柳沁音一次都没去过，她心里隐约期待今年也不要来，一想到把自己的短板这样裸暴露出来还真是有些尴尬。 柳沁音微微皱眉。 言简意赅。 “不去。” 本来那会生气时，想的就是不管乐清怡了。 反正人家最后也不一定要加她的文艺部，一气之下就告诉方岁欢，她今年依旧不去现场，现在也不好反悔，如果明晚真的现场评分低，退路也已经想好了，她以别的理由再把乐清怡招进来就行了。 “那太可惜了。” 乐清怡皱着的眉舒展开。 她佯装出失落。 明明心里那颗大石头落了下来，却还要佯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那我明天过去欣赏一下你的舞姿？” 柳沁音还不知道乐清怡心里那点小九九？ 她故意配合了起来，还表现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真是过去要撑腰一般。 “别别别，大可不必！” 乐清怡懵懂的眼。 一下都被惊愕的亮半分。 她赶忙抬手握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不停的上下摇晃着，示意她一个人可以的，真的不用特意过去看她的。 柳沁音挑眉轻笑：“不用？” “真不用！你快上楼吧。” 乐清怡不止语气急切。 手上也是着急的把包挂在对方胳膊上。 以往她都是期待和柳沁音多聊几句的，今晚倒是难得主动，双手轻搭于柳沁音的肩头，一直推她回宿舍，生怕多说一句，明晚柳沁音就来了。 如果真的来，她就尴了，简直是她的大型社死现场。 “给你。” 收敛了几分笑意。 柳沁音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风油精。 “哇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我今天被咬了好多包包。” 乐清怡忽地笑了，满眼欣喜的接过握在掌心里，手下意识的挠了挠被蚊子宠幸的地方。 柳沁音没有接话。 却也下意识的蹭了蹭自己左小肘。 乐清怡温柔的轻声：“晚安。” 和之前分开一样，她上前抱了抱柳沁音，怀内也都是对方的独特香味，而柳沁音依旧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痴痴凝视着对方的身影。 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乐清怡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宿舍。 就在她转身离去几秒后，走廊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柳沁音两手怀与胸前，露出半个身子，这是第一次她看乐清怡离开，忍不住抬手，抓了抓脖颈后被宠幸的地方。 今晚不止是乐清怡。 她也喂了半个多小时的蚊子。 柳沁音九点半按时就结束了，可那会心里憋着气。尤其是从远处走来看着那个身影还调皮的上下玩台阶，就更气。 所以乐清怡在路灯下站了多久。 她就在她不远处站了多久。 第二十一章 选择 “你的腿怎么被咬成这样了？” “都有些肿起来了。” 齐琪看着乐清怡白皙秀腿有些惊讶，眼底深处藏着不易被发觉的关切与担心。 “没事的，涂点风油精就好了。” 乐清怡倒是大大咧咧的直接坐下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丝毫不在意自己腿上的小红包是痒还是肿。 从书包一侧拿出柳沁音给的风油精，倒是突然端正坐了起来，像看珍宝一样凝视着手里的小盒子，久久都未舍得拆开。 明天要不要还给对方呢？ 还的话，她又多一次和柳沁音搭话的机会。 想到这她脸上带着浅笑，掩饰不住的小雀跃，她可真是个聪明的可人呐。 “过来洗一下吧。” 一声略带着急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齐琪不知何时去卫生间接了盆水端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新打开的肥皂，在热气蒸腾下，她的脸已经微微泛红。 “麻烦你了，还让你特意开了一块新肥皂，我不用呢你把它放起来别浪费。” 乐清怡不好意思的开口。 “这怎么会是浪费，肥皂又不值几个钱你赶紧洗洗。”齐琪难得一见的有些生气，她执意的把手中的东西再次递了过去。 蚊虫毒是酸性，而肥皂水是碱性，肥皂水可以中和蚊虫叮咬的毒液，改善痛痒的症状。 所以怎么能说用肥皂是浪费呢？ 乐清怡语气真诚：“齐琪谢谢你呀。” 其实前面还在抗拒对方突然的关心，因为她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想欠人情的人，可注意到齐琪眼里是有真挚关切的情感时，她这才坦然的接受了。 齐琪语重心长叮嘱句：“别客气你快洗洗吧，不然晚上就难熬了。” 乐清怡带着浅浅笑意。 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 乐清怡和齐琪刚踏出寝室楼，看到眼前这浩大阵势一时傻眼，今天是有哪个明星要来吗？ 追星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校体育馆那边，有的手里还拿着小旗帜小横幅，脸上也画的各种表达爱意的英文字母图案，乐清怡眯了眯眼，仔细瞧迷妹手上的横幅内容，原来是这几年选秀出来的一个男偶像和田泽，他今天来学校宣传新拍的爱情影视片。 齐琪低头拨弄手机快速搜索。 也知道来了什么人。 当她抬眸渴望与身旁人因为这件事而交流时，才发现乐清怡正面带笑意，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些迷妹手中举起来的海报，上一秒还窃喜的情绪立马低落下来。 她原以为乐清怡会和她一起吐槽这些偶像的到来，会影响到正常上下课。 可对方的神情却不是… 又有谁会不喜欢帅哥。 估计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不会吧。 看到眼前这一切，乐清怡仿佛已经想到，如果有一天当柳沁音走上那万众瞩目的舞台，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走入人群中，疯狂的为她喜欢的人应援。 柳沁音的努力她看在眼里，希望这一天很快到来，乐清怡收回自己羡慕的眼神，回头看着齐琪提醒：“走喽我们上课要迟到了。” “快走吧，确实有些赶不上了。” 齐琪轻声回应道。 刚一进教室，才发现今天来听课的人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一眼扫过去也不见左之惢的身影，连她都去了。 乐清怡细长的手指在页面上拨弄：“哎呦你还跑去追星了。” 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去。 后面还附带调侃的小表情包。 手机立马就震了震，是左之惢发了张现场照片过来。 乐清怡疑惑的打开并放大身影，只见照片上的柳沁音身穿黑色抹胸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肌肤洁白，长卷发划过耳旁自然垂散下来。 光是看照片，就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一拍。 “我现在就过去，你给我留一个位置！” 乐清怡这才后知后觉，她举手以上厕所为由跑了出去，她之前根本就没有时间和闲情去关注这些，自然不会留意这些动态，但一路上心里却隐约有些沉闷。 怎么柳沁音昨晚都没有提这些？ 左之惢有些无语：“不是吧，我以为你跟着柳沁音早早都来了。” 她隔着手机直摇头。 真不愧是乐清怡，如此佛系。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过去了。” 乐清怡哑声应了一句，默默加快上的脚下的步伐。 三伏天。 烈日当空。 她也顾不得上打没打伞，一路小跑过去，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稳了稳自己呼吸的频率，五指轻颤的握住门把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里面人声鼎沸。 连以往略显庄严的小台子，今日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下都格外耀眼，整个馆子在用心布置下焕然一新。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每天晚上都和柳沁音一起的吗？今天这么大的活动你怎么都不知道。” 左之惢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乐清怡。 心里纳闷极了。 她不是每天晚上都和柳沁音走一起的吗，她就想知道乐清怡每天晚上都在神游瞎乐呵什么？ 怎么消息都还没自己的灵通。 “我没问过这些。” 乐清怡有些委屈的偏过头去。 即使她不愿承认。 但事实当下就是摆在了眼前。 她是每天晚上是和柳沁音在一起，可是…可是对方几乎从未主动说过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大多都是沉默，有的也只是一板一眼的疏离话语。 似乎她们只是同行的陌生人，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些低落与苦涩。 “你就只敢在我面前发脾气，囊死你算了。” 左之惢语气含着调侃，随后她就气不过的抬手捏了捏那人的耳朵，恼对方的怂。 乐清怡脸色讪讪嘴硬：“这不是囊不囊的问题，什么事情都需要时间的嘛，欲速则不达你不明白吗？小惢惢。” 她双手怀与胸前看着对方，白嫩的脸颊因情绪的波动而点点泛红，看了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 左之惢看着对方那个小表情轻啧一声：“你再说一遍臭乐乐。” “我不要理你。” 乐清怡眉眼弯弯的得瑟一下。 说的时候，眨巴着大眼睛，还左右摇晃着小脑袋，说罢就有些傲娇的转过身去，双眸痴痴的盯着舞台，清澈的小眼神等着捕捉心中期待的那个身影。 左之惢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一起：“行，那你不要怪我给你来一套串联并联。” 她对着乐清怡身上的熟悉的痒痒肉戳过去，两人又嬉笑打闹在一起，你抓抓我我挠挠你，谁也不让谁。 “现在让我们再次欢迎柳沁音同学上台，代表全体师生向何泽君学长提两点大家都有兴趣的小问题。” 主持人突然说到乐清怡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三个字，她立马停下手中打闹的动作，回眸看向台上那个女人。 似乎整个馆内都暗下来。 耳畔吵闹的应援声嘎然骤停。 乐清怡心里有一束淡淡的暖黄色光，从柳沁音头顶打下来。 将她罩在灯光下的圆圈内，像是天神下凡般冷艳矜傲气，红唇齿白，嘴角挂着浅浅笑容，身上散发出迷离的光环，刺眼的闪耀。 台上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眨了眨眼，乐清怡耳旁的应援声依旧在，馆内的灯光还是那样晃眼。但此时，她眼神里的情感却将内心世界展露无遗。 看她一眼。 心潦乱。 只见柳沁音优雅的打开手里的小卡片，而里面摘要的都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果不其然就和她想的一样，扬唇轻笑。 余光注意到台下各家新闻媒体的镜头一直怼着她的脸。 她眼波柔软，清冷矜贵。 有意在台上多表现一下外在美，刷刷路人粉为后面积累人气。 “学妹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了吗？” 和田泽也跟着笑颜逐开。 他的眼神似有似无的，刻意在柳沁音身上来回停留，眼波流转，眼中带着成熟男人的野性与打量。 “第一个问题，大家都很好奇能被和学长喜欢上的女生需要具备哪些条件？” 柳沁音低声曼语道。 垂眸瞬间。 她的表情有些微妙。 似乎是发现了和田泽眼底掩饰的那份心思，她微微侧过头，有意与对方有视线上的凝视。 和田泽眼底泛过淡淡浅笑：“我这个比较随缘吧，缘分到了就行。” “第二个问题，您最想和圈内哪位女明星合作？” 柳沁音轻轻頜首道。 “这个应该大家都知道的吧，希望有机会能和我偶像边悦共上同一个大屏幕。” 柳沁音微笑：“好谢谢和学长，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下台后心中却冷哼一声，立马变的倦怠冷漠。虽然和田泽并不是心里想要的那种咖位，而且也不太看得上。但目前来说对她还是有一些帮助的，日后搭桥牵线也说不定。 结束后—— 柳沁音闲情自若地在化妆室里等着，果然，和田泽下台后，他的助理过来加了她的微信，但并不是和田泽本人的微信。 余嘉琳没一会满脸笑意的推门而入。 她手里还拿好几张影视公司递过来的名片，虽然这次柳沁音露脸的机会来的有些艰难，花了不少一笔钱，但好在成果颇丰。 就台上短短几分钟，微博上相关的话题就出来了，不少公司当下就联系到余嘉琳询问柳沁音是否有公司资源，有没有意向签约等。 按着计划落实。 充电的手机震了震。 柳沁音回眸看了看身旁的余嘉琳，便假装若无其事的说了句自己想喝无糖可乐，就这样暂时支开了对方。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学妹？” 果然是和田泽发来的。 今天晚上？ 柳沁音却微微蹙眉。 似乎时间上不太赶巧，有些左右为难，乐清怡柔柔软软的表情在她脑海中快速闪了一下，眼底有一些复杂情感流露出来，还是有些担心。 “今晚有事，抱歉和学长。” 柳沁音拒绝了。 她晚上必须过去看几眼文艺部的纳新，方岁欢肯定不会刻意为难。但言语中让对方下不了台是常有的事情，那张嘴一开口不知道要送走多少人。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乐清怡。 第二十二章 纳新 活动结束后，乐清怡和左之惢还有她的朋友三人一起随着人流出了体育馆，一路上乐清怡听着耳旁絮絮叨叨的话语，只是偶尔插几句话进去，更多的是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显然她的心思早已经跑远了。 “小乐乐你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甜？” 看着对方喜形于色的摸样。 左之惢忍不住打趣道。 自是知道对方故意拿她取乐子。 乐清怡也懒得动嘴皮去搭理，她的注意力，当下都被手机里那完美的轮廓和曲线所吸引，看着看着眼里似乎慢慢盛满了盛夏的光，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笑意。 上一秒，左之惢还笑眯眯的。 下一秒，她的表情就因对方的不理睬而变的有些恼火。 怎么又再次无视她了？什么情况。 她微微朝乐清怡那边侧了身，胳膊快速出击，大手一挥，一下就把乐清怡的手机夺了过来，顾不上与对方肢体上的抢夺，硬是慌乱中定眼看了几秒。 相册里满满当当都是柳沁音的照片。 一颦一笑，美轮美奂。 各种角度的抓拍生是一个细微表情都没落下。 不过，退一步来讲柳沁音当真是颜霸，竟然抗住了乐清怡的镜头。 似乎是自己的珍宝被他人窥视了一般。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小惢子！” 乐清怡拿回自己的手机后。 红着脸颊怒瞪一眼。 事后似乎心头余火还未烧尽，恨不过的重拳出击，锤了一下身旁人。 左之惢佯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摸样。 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她看着渐渐偏离右边的那人开口问：“你去哪里啊，不一起去吃饭吗？” “刚好下午没课，我要去再练练舞蹈。” 乐清怡说完后。 浑然不自知的重叹一口气。 她怂了，一想到这个事情，整个人就开始处于一种轻度焦虑的状态下，气不过的时候，又开始烦闷的原地跺脚哼哼唧唧。 心急如焚。 如大难当头一般。 而她插翅难飞。 左之惢上前顺顺那人有些凌乱的发丝，象征性的安慰几句：“这有什么好愁的，晚上自然大方的跳出来就好了呢。” 看着眼前人这心急火燎的摸样。 越发觉得有些好笑。 乐清怡垂了垂眸，忧心仲仲的说：“走了走了不和你唠了。” “下午七点我陪你过去。” 左之惢侧目看着那个身影。 顾不上左之惢的再次言语。 乐清怡只是没所谓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沿着去花园的路上慢慢行走，漂亮的双眸里，不再有往日的自信，反而更多一些困窘在里。 夏日炎炎，皎阳似火。 学着视频上的舞蹈动作做最后的冲刺。 竭尽全力想让自己有更深刻的肌肉记忆，并且深信一句古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勉勉强强顺了十多遍下来。 这时已经五点多了。 现在过去洗个澡吃顿饭，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校行政楼那边的排练室，因为方岁欢的疏忽丢掉了。 后面她们只能在传媒学院这边。 找一间比较大的空教室出来。 乐清怡和左之惢还是第一次走入别的院系领地，这边对她们来说陌生至极。不过这边的学生，确实和她们医学院那边有所不同，整体颜值水平明显偏高，每个来往的学生都有自己的风格特色。 “这竞争压力也太大了吧。” “这些专业的艺术生我们怎么比得过啊。” 左之惢目光微闪，小声嘀咕着。 “你别吓我了。” 乐清怡轻皱眉头，小幅度的扬起右手掐了掐左之惢，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本来她到这边就心生胆怯、心虚不已。 左之惢明明是来给她撑腰壮大声势。 现在反而比她更早一步缴械投降。 两人按着手机上的信息找到了教学楼。 与她们那边沉闷的学习氛围不同，这边走廊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部分学生都顶着电视里的发色造型，精致得体的妆容，衣着独特的服饰。 即使乐清怡和左之惢在里面仍然是容貌佼佼者。 但她们身上的气质过于沉闷和宁静。 一眼就可区分出来。 左之惢抬手指了指倒数第二间会议室的大门：“是这间教室吧。” “应该是。” 乐清怡深呼吸一口气。 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老实讲，越靠近那扇门她就莫名越紧张，汗出如渖，自然垂落的双手，都已经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礼貌的敲了敲门。 听到一声清润的女音：“进。” 推门而入，里面灯光晃的直刺眼。 场内与室外的嘈杂形成强烈对比，会议室内出奇的安静。 参加的学员井然有序的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这一刻，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往她们这边看来，乐清怡紧张的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有些呆愣的不敢动。 又莫名心虚。 第一排评委席坐了五个人。 c位的正是方岁欢。 坐在那好一副大小姐气质，细长白皙的秀腿优雅地交叠与桌下，双手怀与胸前，百般无聊，她扭头望向了门口一眼，眼底泛起色彩，下一秒，红唇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她？ 这下好玩了。 “同学填一下吧。”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乐清怡下意识垂眸。 她看了眼边角负责纳新登记的人。 原来是余嘉琳。 心里隐约觉得不顺畅，又是方岁欢，又是余嘉琳的，她飞快的在表格上填写，核对自己的信息，余嘉琳收回表格，看到那三个字时，倒是平心静气的没多大浪花涌起。 她每天要接触很多学生和工作人员。 与人言语矛盾这些时常发生。 所以和乐清怡之间的不愉快，也随着时间在心里慢慢淡忘当下不畅感，公事公办的发了座位号和随机上台排序号。 不到一会后排就陆续满座。 乐清怡在心里小小做了乘法，在场的大概三百多人。而她还是106号，今晚肯定是到不了她，想到还要在继续煎熬几天，就百爪挠心，如坐针毡一般不自在。 七点一到。 方岁欢起身离席。 不同于以往的时尚甜美，她今天倒显得冷艳高贵不少，带了些疏离感，流露出浅淡的骨感美。 “今天柳部有事，所以由我暂代部长职责，首先很感谢各位学弟学妹愿意加入，且信任我们文艺部。” “由于人数较多，所以我们的时间是七点到十一点，初试时间持续三天，每个人的时常只有两分钟，请大家合理控制时间。” “所以一百二十号以后的同学是明晚的纳新，大家可自行选择去留。” 台上短短几句话。 方岁欢台风稳健，大气温婉。 纳新正式开始。 不管台上的同学，歌唱情感和舞蹈情绪有多么丰富激昂，评委席几人都是一副正容亢色的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方岁欢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神姿。 一度无聊地拿起手机摆玩起来。 只有出现一些比较搞笑的破音时，方岁欢才会饶有兴趣地看几眼。 乐清怡在座位上开始惴惴不安。 压迫感又从内心悄无声息的滋养出来。 一晃眼的功夫，已经过去了五十多个，越临近就越害怕，不过还好，每个人都只有两分钟的表演时间，超时了，旁边的学生会立马叫停。 这样的叫停服务。 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救命。 让她不至于继续在台上尴尬地跳着不协调的舞蹈。 “一会就自然的跳出来就好了，你当下面坐着一群白菜萝卜，尤其是那个方岁欢你不要看她的表情。” 左之惢的声线都有些不稳。 丝丝颤抖。 她看起来比乐清怡还要紧张一些，腿下意识也跟着哆嗦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没有料到一个简单的纳新现场，气氛也会如此的凝重。 如果方岁欢到时候真的刻意让人难堪。 不说乐清怡的玻璃心了。 她这强心脏在这么多人面前都受不住。 “我缓缓，我整下心态。” 乐清怡紧张的阖眼。 有频率的深呼吸。 “下一位106号准备。” 乐清怡起身下台阶时。 左之惢也跟着一起往前排空位坐了过去。 方岁欢敛眸，余光注意到站在一侧候场的乐清怡，红唇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也是稀奇，她竟立马来了精神。 手机重新置于桌前一角。 双手重新怀与胸前。 抬眸一个浅淡的微妙示意，她望向叫停的学妹，意思不言而喻，学妹也立马懂了。 “学姐们好我叫乐清怡，我今天带来一首舞蹈。” 乐清怡站在那。 莫名散发出独有的气质。 她的长相属于淡颜系美女，身上更是氤氲着读书人的书卷香清，和皎洁的干净劲。 随着音乐的响起。 脑子里熟悉的动作机械般的做出来。 乐清怡由于太过紧张，一些动作还出现同手同脚的问题，边跳，嘴巴还边数着拍子，她这两分钟与别人的两分钟相比，过的格外「漫长」。 她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叫停。 漂亮的脸颊泛起的红意一直到耳根。 她只好硬着头皮把这首歌跳完，到最后完全乱了几个不同拍的动作，只能单一的重复相同动作。 方岁欢撑着脸颊淡然的看着。 不到一会细窄的手指就半捂住唇角处。 手掌下的嘴角这才微微扬起。 清淡的眸子里也渐渐涌起笑意，她无意识的扬了眉尾，眼含笑意的看着乐清怡手忙脚乱后，又努力保持一副镇定的心虚摸样。 虽然舞蹈动作确实很笨拙。 不过可以看得出对方动作后的真诚与心意。 她虽然是娇纵不讲理些，但并不打算为难一个认真准备过的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乐清怡结束后，一切照常，而这样的舞蹈，竟然没有遭到方岁欢的耻笑，甚至方岁欢的表情看起来还蛮喜欢感兴趣。 大家心里猜想。 难不成这位主喜欢诙谐的舞蹈风格？ 还真是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乐清怡下台路过第三排时，左之惢跟着顺势起身，小声嘀咕一句：“我天，方岁欢这次竟然没怼你，我还坐到前排准备和她对峙呢。” 这句话明明很小声，可话音刚落。 方岁欢就回头。 毫不客气的甩了个清冷白眼给左之惢。 第二十三章 防晒喷雾 “惢惢！！” 乐清怡红着脸赶忙低声制止。 这么近的距离。 很难不被对方听到。 下一秒，她就扭头对着方岁欢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的微笑，她明白自己的外貌优势特点是什么，也懂得如何不着痕迹地，去利用她这一张清纯唯美的妈生脸。 她慌不择路的心虚掩头。 拉着左之惢往最后几排快速移动。 看着左之惢，方岁欢红唇间忍不住吐露出一语气助词。 她轻蔑的「切」一声。 眉梢扬了扬。 双手怀于胸前。 乐清怡那副不尴不尬的神情颇有些好玩，有一说一，那张脸确实还蛮不错，给她一种莫名的好感。但当她移眼再次瞥向左之惢时，眼神却明显变了几转，心里默默记对方一笔。 两人落座后。 “呵呵看什么看，我会怕你？” “要不是看人多，我早就瞪回去了，搞笑！” 左之惢对于刚才的事。 和眼神上的交汇还是心有余悸。 手指撑颊，自己一个人在座位上开始碎碎念。 一旁的乐清怡无奈轻笑，只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再坐在左之惢旁边的位置上，那她手机里的题海正确率会直线下划，无声的倾身向右边挪了几个座位，她坐在靠走廊过道的那边埋头刷题。 会议室的后门。 因为来往学生的走动并未完全闭合。 不久门外的嬉笑，追逐打闹声小了一些，走廊里逐渐响起几人的交谈声，由远及近且越发清晰。 这个声色是如此的熟悉。 乐清怡几乎是霎那间就转身，她期待地望向音源处。 门被半打开。 身体微微后仰。 她企图透过门缝去探看那模糊的身影。 下一秒，门外那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握门把，推门直入。 原本喧嚣的会议室一下变得格外安静。 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后门处。 这一刻，似乎淡淡的柔光再次落到柳沁音周身，唇瓣间一抹红娇艳艳。 眉梢温柔。 长发微微挽起。 明明给人一脸柔相，但细看，又觉得她眉眼间散发出的是高傲凉薄，又冷艳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眼尾有些隐约发红。 带着沉重的疲惫感。 看得出来，柳沁音今天确实有些过于劳累。 明明直线就可以下阶梯教室，走向最前排，但众目睽睽之下，柳沁音偏偏走到四分之三处时，特意饶了绕，漫不经心的绕到靠走廊那边。 径直且坚定的走向那身影旁。 “表演完了吗？” 柳沁音目视前方。 却冷不丁的在乐清怡耳旁小声询问了一句。 乐清怡温润明亮的眸底是止不住的慌张，她是看着柳沁音，一步一步如何走到这边的。 脑子里幻想了无数。 但这个结果还是让她明显怔愣住。 接着就是浓浓的错愕感，如果她现在是站着的，肯定早已双腿软到要扶墙稳平衡。 目光微转。 抬眸看眼那人平静的侧脸。 如果不是因为柳沁音此时正在她身旁短暂的停留，她都不确定刚才那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想到这里内心雀跃，且内敛的加速跳动。 “我我我表演完有一会了。” 声音又轻又细微。 唇角蠕动好几次。 乐清怡才结结巴巴说完这句话。 简简单单几个字，脸上的绯红又爬上耳根，会议室内的灯光明晃，越发趁的灯光下的乐清怡纯美明艳。 青涩的摸样有些楚楚动人。 惹人怜爱。 柳沁音听完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对方的言语，长腿挪步，她向前走去。 “阿音我都说了你这么晚就不用过来，我自己买点胃药就好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余嘉琳几个跨步走到柳沁音面前。 惊喜的口吻下又是温柔的谴责。 她那会和柳沁音在微信上闲聊，顺便提一嘴自己胃不太舒服，刚好走的着急，没有带胃药，谁知柳沁音这么晚真的给她送药来了。 想到这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胃药。 一时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不碍事。” 柳沁音神色自若。 淡淡看眼对方的欣喜模样。 心里没有多大的触感。 此时会议室内开始了窃窃私语，刚刚两人的对话被大家听的清清楚楚，而乐清怡眉头微微轻皱，眼里写满失望，心里充斥苦涩。 “啧啧啧。” 方岁欢扭过身去。 捏着鼻子。 防止自己过多吸入这恋爱的酸甜味，真刺鼻。 面前几人的反应，柳沁音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余嘉琳的抿唇偷笑，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去解释。 “快完了吗？” 手指轻轻翻着桌上的花名册。 柳沁音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整个流程，慵散中却带着节奏去寻那三个字。 过了？ 方岁欢竟然给了乐清怡一个不低的分数，和其他几位评审同学给的低分综合平均算下来，乐清怡竟然刚刚跨线一分。 “差不多了，还有两个。” 方岁欢把花名册翻到最后一页。 因为柳沁音的突然到来。 台上的两位同学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不仅声音颤抖，连肢体动作都变得不利索，柳沁音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纳新，面对他人连续破音的这种尴尬情况。 有些哭笑不得。 极力控制。 但清冷的脸颊还是冷不丁的泛起一丝笑意。 随着方岁欢的总结陈词。 也就表明今晚的纳新活动结束。 “乐乐走吧，看样子今晚你送不了你女神了。”左之惢看着乐清怡望向前排那犹豫的小眼神。 乐清怡心里的气氛。 再次因为柳沁音而变得有些压抑。 她还真是看不得柳沁音和余嘉琳之间的亲密互动。那一刻，柳沁音在她身边驻足的喜悦，逐渐弥漫为悲伤与失望。 “走吧。” 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太轻松。 当看到柳沁音特意拐弯饶过来时，乐清怡以为对方是为了走向她，关心她，结果却是为了也靠走廊而坐的余嘉琳。 因为着急拿胃药给对方服用。 内心迫不及待、心急如焚。 疼在余嘉琳身，痛在她柳沁音心。 所以绕绕路不也是很正常吗？ 想到这心似有千斤重。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遐想的虚假现实。 心里一次次质问。 为什么就是会对柳沁音有一种不同于别人的感觉，明明柳沁音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她要这么贴着对方…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去寻找那身影。 控制不住的去关心对方，控制不住的一次次走向她。 只能自嘲的嗤笑自己。 和左之惢在回寝室的路上分离后，乐清怡不再伪装自己的低落情绪，一路上苦闷着脸，只觉得心中的苦涩感不同于往日，今日似乎很难轻易的压下去吞咽消化。 “你走路都不抬头看路的吗？” 不知走了多久。 那熟悉的清冽低御音从远处传来。 乐清怡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正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心中突然强烈一颤。 闻声抬眸。 气氛静谧，属于夜晚的的朦胧与神秘感，双双围绕在柳沁音身上，轮廓清冷又柔美，暖色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无限拉长。 内心期待的人就站在那看着她。 那双眼似有星月。 这一幕让乐清怡激动到想落泪。 一时哑语，她失措的站在那里，鼻子发酸，傻楞着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指腹一次又一次的揉眼。 眼睛又亮又有神。 扬头看看面前的楼栋数。 她不会因过于思念和悲伤，过度误走到柳沁音所住的八号楼了吧。 她的眼在柳沁音面前永远藏不住心事。 “你没看错，这就是二号楼。” 目光隐约阴沉。 柳沁音上前几步。 静静地看着对方疑惑的小眼神。 气氛过于严肃，她手腕轻柔抬起，准备去捏捏那人瘦削的下巴，心念一动，手到空中时才意识到自己过界了，巧妙的往回转了转，自然的将额前的碎发缕了缕。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喝喝酒了吗？” 乐清怡脸红耳赤的小声询问着。 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 这才闻到那股淡淡的酒精味。 她被今晚的柳沁音，注视到很难像以往那样用深呼吸去平稳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这样画着全妆打扮精致的柳沁音，她不敢视线交汇，更不敢四目相对。 “我我我给你送东西来了，我喝喝了一点。” 矜贵傲气的柳沁音。 倒是舒展眉目地学起了对方的结巴。 轻松愉悦的语气下，藏着不易察觉到的疲惫与无奈。 她已经很久没有办法真正去喜悦和舒心。 但说不清道不明。 有时情绪低落时，那张脸却意外的会让她烦闷的心情得以舒缓，乐清怡竟成了她每晚的盼头。 她喜欢看对方单纯真挚的情感流露。 “你别学我结巴嘛。” “你给我送什么东西呢？还跑这么远过来。” 乐清怡掀起眼皮偷瞄一眼对方，那双小鹿眼看上去有些湿润，有些恼羞，又多些期待。 她恼对方晚上的行为举止。 看到她给余嘉琳大晚上送胃药时心里就酸楚，就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隐忍的发疼和憋屈。 但此时，却又期待大晚上柳沁音会给她送什么。 这算是第一次她送她东西。 还没来得及去幻想。 对方会送什么精美小礼物。 下一秒乐清怡这样眼睁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沁音从她那精致的包包里，掏出两排罐装的东西，一排三个，总共六瓶，立马目瞪口呆，内心不得不感概一句这个包是真能装。 “防晒喷雾。” 柳沁音薄唇轻启，接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手中的喷雾上，挥挥手，挑眉示意对方拿过。 “啊…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呀？” 乐清怡一脸疑惑的屈指接过，不过确实她没有这些东西。 “我用不完了，分你一点不然就浪费了。” 柳沁音垂眸。 看向别处轻描淡写地开口。 上周她就注意到乐清怡胳膊上，两处色调明显的黑白分界线，想必就是跑去兼职的路上被晒伤，当天她就下单买了一箱防晒。 为了合理的送给乐清怡。 她给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送了。 第二十四章 独特清甜味与冷淡下的回应 乐清怡看向手中玻璃罐。 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气馁。 虽然她经济条件不太好，但说到底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姑娘。虽然不知道柳沁音给的是什么品牌，但是单看外形材质与握在手中的质感，她就猜得出肯定价格不菲，谁家防晒喷雾会用这种晶莹剔透的玻璃瓶。 她不想扫了柳沁音的兴。 乐清怡故作轻松：“谢谢你-小柳同学。” 但低头垂眸时。 小鹿眼似乎有意隐在卷翘睫毛下，模模糊糊，令人有些捉摸不透她当下的思绪。 柳沁音站在一旁秀眉微蹙，力挺的五官在精致妆容的修饰下，更加明艳动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的言行举止。 明明眼前人眉欢眼笑，语调清扬愉悦。 但为什么总觉得乐清怡心里并没有很开心，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感觉在其中。 而这时心事重重的乐清怡半蹲下来拉开背包链。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将物品放进书包内，放好后却仍抿着下唇不满意的看着，似乎是有些不满包内的空间排布，重新拿出来后，再次井然有序的摆放进去，小摸样看起来认真极了。 看着这一幕柳沁音纳闷。 难不成是她多虑了？ “书包一会——” 柳沁音心生好奇，顿了顿，继续抿唇轻声：“背起来时不也会晃吗？” “自有妙计在心中。” 乐清怡清婉的调皮。 只见她站起身来，将书包肩带小心翼翼地从胸前跨在两胳膊上，跨好后一手托着书包底部，一手扶着书包上侧，似乎怀前揣了如意珍宝一般珍贵。 她眉眼弯弯的看向柳沁音。 笑的甜美又柔和。 眼角眉稍都在等待着柳沁音对她的夸奖，她脸上的期待实在过于明显，这表情倒是让柳沁音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没有必要这么去爱惜，这东西普通晃晃肯定也碎不了的。 柳沁音一直眼含笑意的看着。 浅淡柔和。 但始终不言语。 乐清怡不满的软声细语：“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觉得我傻乎乎吗？” 她踉跄地上前几步。 无意中再次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月色下，她抱着书包得意的扬起小脑袋，用淘气的神情望向对方，古灵精怪，同时脸上洋溢着细碎的喜悦，而眼神纯质又明亮。 这一眼对视。 柳沁音觉得似是夏日的清甜，从她心底慢慢漾开。 “你用哪个牌子的香水？” 柳沁音自然转过身体，错开两人眼神上的对视，淡淡开口问：“还挺好闻的。” 显然她有意岔开刚才那句话。 但乐清怡刚靠近的那几步确实是伴随淡淡的香甜味，这种香味她还从未接触过，闻起来清清甜甜的沁人心脾，倒是有些舒适惬意在心头。 “香水？” “可是我从来不喷香水诶。” 乐清怡疑惑的看向对方解释。 说的时候她整个人还不忘在原地将瘦弱身板前后不停地晃来晃去，屯然停下来，眨巴着圆润无辜的小鹿眼猛吸一口气，奇怪。 她怎么闻不到柳沁音口中的香味？ 自顾自地闻了半天。 最终一无所获。 乐清怡纳闷的抬眸望向柳沁音一眼，四目相对，刚好对上柳沁音正在凝视她的眼神，月色照映在那双澄亮的双眸之中。 那一刻，柳沁音行云流水般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目光落向别处，眼底忽明忽暗，却仅仅只是一瞬间。 但她很确定自己闻到了清甜味。 包括这一刻那个味道还是存在的。 “淡淡的，现在闻不到了。” 柳沁音说谎了。 下一秒视线落到对方的那颗纽扣上。 她轻抬手指停留在乐清怡的衣领间，垂眸，眼神似水，动作轻柔地扣好最上方的那颗纽扣，事后还不忘细心的整理下衣领后方。 整个过程中乐清怡都屏气凝神。 她乖巧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 没有任何瑕疵的美艳面庞。 那双桃花眼不可思议的眨了又眨，脸上的淡淡红晕也逐渐粉嫩，心内那颗早已散播的种子似乎已经开始有生根发芽的迹象。 “你又愣了吗？” 柳沁音清冷打趣道。 这期间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乐清怡的神情，但对方以往的羞涩模样却已经浮现在她脑海中。 “为了谢谢你送给我的喷雾，那我就送你回宿舍吧。” 乐清怡腼腆而又甜蜜的盯着眼前人。 她嘴角与眉眼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掩饰不住的乐出了声，这一刻不确定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晚上的柳沁音，似乎比白天的她更温柔亲近些。 柳沁音笑容慢慢收敛：“你是有哪天没送我吗？” 就在乐清怡心中暗自羞恼自己说错话，并在窘迫中尴尬时，柳沁音却紧接着，漫不经心补充了一句，自问自答。 “对，是今天，是今天你自己先走了。” 空气中弥漫了些嗔怪的味道。 她晚上和方岁欢、左之惢简短的说完关于和田泽的事后，一回头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原以为对方会在楼下等自己，结果楼下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削瘦身影。 内心突然多些许失望与恼火。 胸口隐隐发闷。 她特意赶来，而且包里还提着这么多的瓶瓶罐罐，怎么对方却先行一步？ 说来也奇怪，那一刻，柳沁音冷着脸突然在分岔路口左转，向着二号楼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能不能在楼下等到对方，或者对方早已上楼，但她还是去了。 瞳孔一震。 乐清怡一时被问的语塞。 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对方话里的意思莫不是嫌她没有等她吗？但下一秒又想到今晚的事情，乐清怡眼里还是介意的散满了点点失落。 “我以为你会和她们走的…” 乐清怡不禁暗自悲伤道。 柳沁音听到这个回答后，一时哑语，其实她本来不想给过多的解释。但又觉得以乐清怡这个「榆木脑袋」，可能这件事情给她一个月时间也独自琢磨不出来。 她歪头想了想。 与以往一样平静。 然而内心却如水滴穿石般。 那颗不易琢磨的内心，渐渐主动褪去周围缭绕的迷雾。 “如果要和她们一起回，那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提这些东西呢，我——” 柳沁音的视线很坦然，声音稳静清越：“我不嫌沉的吗？” 一秒，两秒沉默了大概了十六秒。 这期间乐清怡的大脑飞速运转。 心思百转千回。 柳沁音短短的两句话，在她脑中被分解出不同的意思，最终各个箭头都指向共同的结果。 今晚柳沁音是奔她而来。 特意奔她乐清怡而来。 乐清怡之前所有的担忧和悲伤都变成了多余，喜不自胜，一阵清甜凉风，从她心上轻轻拂过，她下意识笑盈盈地看着对方，目光炽热，眉眼带笑。 对眼前人的喜欢。 彷佛要下一秒就要从笑哞中溢出来。 “你又傻笑。” 柳沁音微敛眼眸。 语气中颇带些几分打趣的韵味。 她对这样的神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轻抬纤细白嫩的手指贴在乐清怡的左脸颊，像第一次一样，她再次把那人侧歪着的小脸扶正。 “我心里开心嘛，谢谢你。” 乐开了花，乐清怡抿着小嘴甜甜说着：“谢谢你今晚特意为我而来——” 尤其是后四个字。 她在心里酝酿良久。 才不打磕绊的流利说出口。 呆愣的站在原地像个孩子一般娇羞可爱，殊不知脸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挂上两朵轻盈小小浮云。 “早点回寝室休息，我走了。” 柳沁音淡淡瞥了一眼，神色自如，但转身瞬间唇边的梨涡却若隐若现，高傲的眸底似是藏了些细碎的笑意在其中。 今晚月牙弯曲的弧度。 犹如一清幽的小船。 月光如水，又清又冷，柳沁音一人迎着月光，在冷冷的光辉下孤身离去。 乐清怡在原地怔怔看着那个渐渐离去的单薄背影。 她一时眼眶竟有些湿润。 接着传来阵阵酸胀。 复杂的内心情绪转变很难用言语形容，她此时才发现，其实她们两人接触中，她并没有别人眼中看起来那么卑微。 她懊恼自己的迟钝又感谢自己的坚持。 原来真心是真的可以换真心，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情感，这一刻她才明白，柳沁音其实对她的主动是逐渐有所回应，只是回应的浅，回应的慢。 在她受伤时冷言口吻却提醒她记住医嘱，在闹矛盾时冷漠态度却给她台阶，在晚自习到点后本该锁门时却冷脸耐心等她写好结束，在纳新时瞧到她与别人说话冷眼看她却妥协的给了包包。 而今晚柳沁音在她宿舍楼下阴沉着脸等她，为了把东西给她，从八号楼到纳新现场再到二号楼。 她的回应。 一直都藏在她那冷淡静默的语言与外表下。 而这些都只是明面上被看到的事情，是乐清怡亲身体验后，可以通过时间反复琢磨，思考去自我发现出来的。 多的是那些背地里她不曾看见的。 她不知道的是柳沁音在选择地点时手指的突然下移，手机里那两百杯奶茶的订单，陪她一起喂蚊子后留下的浅浅疤痕，根据她的皮肤状态和出行时间而特意挑选出的防晒喷雾。 且在今晚柳沁音拒绝了和田泽。 只因担心她。 希望有一日有人可以翻越那被高高筑起的心墙，望望里面的景色。 第二十五章 非礼勿视 柳沁音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闷着脸色。 不知不觉中，似乎她已经习惯身后有个跟屁虫了。 今晚一个人时，心里倒突然有些空落，直到她听到身后渐渐跑来，越发靠近的慌乱脚步声时，她淡泊的情绪才有些许起伏，眼底渐渐浮起波动。 果真—— 如她所料。 下一秒身后就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走的这么快” 乐清怡脸颊泛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我就一下下没跟上你。” 因为还要护着怀前书包里的瓶罐，她跑起来的时候动作下意识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这样一路追赶过来，难免会比平常多费些体力。 “你怎么过来了？” 柳沁音清越的语气下。 藏着不易发现的细碎喜悦。 “我来送你呀-不是说好了嘛，我每晚都要送你回宿舍的，来给我。”乐清怡看着对方清甜回复着。 自觉的从女人手里拎过熟悉的包包。 扬头露出一个真纯的笑容。 这个笑容不是以往纯粹的甜美乖巧，倒有些酒后的酣甜夹杂其中，让人容易沉溺于其中，殊不知已不可自拔。 “那边修路，今晚只能从小花园那走。” 柳沁音红唇微动，淡声道。 她侧过身，目光深幽的看着面前那条大路，刻意不与对方有视线上的接触。 “反正我跟着你走。” 乐清怡并未察觉到半分对方的视线躲避，只是轻快的回复：“你走哪里我就走哪里。” 就这样一前一后，乐青怡在身后痴痴的凝望着窈窕身姿，她又开始自娱自乐，刚才柳沁音看到她跟过来，并没有拒绝她，脸上也没有出现淡淡不悦。 这就说明对方是不是也在隐隐期待她跟上来？ 这会乐清怡只怪自己那会在楼下反应的过于迟钝，让柳沁音一个人孤独走了这么久。 不过幸好。 幸好她追上了她的步伐。 前面拐弯后，乐清怡和柳沁音就正式踏入a大的艺术院系了，第一次来这边。果然艺术生的性格，和她们的内敛比起来确实更加主动一些，从她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两边长椅上沉溺于爱情正腻歪的小情侣们。 这短短几百米有男生和女生。 也有男生和男生。 还有女生和女生。 乐清怡惊讶之余，还不忘用小眼神偷瞄柳沁音看到这些的反应，与她的惊讶比起来，柳沁音倒是对于这些已经熟视无睹。 结果下一秒乐清怡甩眸随意往右前方瞥了瞥，就看到一副让人眼红心跳，心跳加速的画面，她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深呼吸稳住絮乱的心脏。 当下只觉得两只耳朵火热的发烫。 现场石化。 毫无征兆的一个大跨步走到柳沁音的右前方。 “我们往那边走。” 乐清怡忽地变了脸色，软声撒娇着：“讨厌的蚊子一直叮我胳膊，蚊子太多了这边。” 她的手此时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托扶怀前的书包，直接扬起左手去帮右胳膊挠痒。但右手抬起的高度和姿势，却异常的不自然。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乐清怡也越来越紧张，揣揣不安。 然而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还是被柳沁音的余光注意到。 对方似乎是想遮挡什么？ 回眸，柳沁音才注意到对方那娇红的似要滴血的圆润耳朵，她微微侧头，顺着那个方向好奇的看了几眼，然后淡淡的收回视线。 难怪眼前人会这样娇羞，原来是一对小情侣亲密时，一方的手不安放的放到了另一方衣前，并且怀前的衣物褪去了几分。 她的移眸。 被异常敏感的乐清怡抓个现行。 “非礼勿视！”乐清怡急迫的娇怒：“你不能看的嘛！” 她立马抬手在女人眼旁筑起一道小墙。 严严实实的遮挡住对方的视线。 怎么柳沁音能看别的女人呢，而且还是…还是那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不由得苦身焦思。 那双明艳的小鹿眼生气时。 越发水汪无辜，似乎下一秒就有水滴涌出。 “好好好，我不看。” 柳沁音垂了垂眼睫，清冽中掺了些淡淡甜意，虽无奈但又隐隐有些宠溺。 她没有拒绝对方手上的动作。 倒是真的把视线投放在乐清怡用手筑起的小范围内。 “你要说到做到噢。”乐清怡俏皮的看着对方。 果真是害羞的小朋友。 不过柳沁音是可以偶尔降低姿态配合一下，主动去照顾一下对方的情绪。但看乐清怡这波架势，似乎是要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从那对情侣面前走过？ “把你的手放下来。”柳沁音薄唇轻启，脸色稍变：“我不会看的。” 这一句让刚暖起的气氛顿时消匿不见。 “不好意思” “是我大惊小怪了。” 乐清怡目光扫到一旁，心底却轻轻叹息道。 她舒展的眉头渐渐紧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孩子气了，而且柳沁音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她或许早已经历过了 想到这，乐清怡眼中的点点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 不知为何。 只觉得心底隐隐发酸。 而这时柳沁音的目光，有意在对方清秀的脸颊一扫而过，乐清怡脸上的失落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但她还是依旧按着自己那一套行为准则来，并没有要退让，或者安慰一下对方的任何想法。 不行就是不行。 两人间的气氛也随着乐清怡情绪的低迷而突然静谧，一前一后，两人的身影在灯光照射下，始终有一部分无法交叠，忽远忽近。 月色隐约。 她们走在这条同始却不同末的小路上。 未知的尽头。 乐清怡的目光有些发沉与委屈，她目光逐渐落到那曼妙的背影，她疑惑为什么柳沁音的情绪起伏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上一秒还很恬暖，下一秒就突然变脸。 双方期间一直沉默不语。 没过一会就走到了八号寝室楼下，乐清怡无声的将手里的包包递还给对方，对方身上的清冽气息传入鼻腔，这种香味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生疏。 “我先走了。” 乐清怡掩下心底的失落。 颇带些强颜欢笑。 她内心有质问过，是她越来越得寸进尺想要的太多了吗？ 之前柳沁音的惯性冷漠与无视，她都顽强的照单全收且吞进肚中，怎么反而靠近后的疏离，她倒有些一时难以接受。但还是努力的压制住，即将蔓延出的强烈委屈感。 好让自己维持住基本的体面摸样。 不至于看起来那样卑微与狼狈。 但转身瞬间，心底的涩意就肆无忌惮的疯狂侵入眼底，一股酸和热随之冲入鼻腔，乐清怡眼尾处开始泛起浓浓红晕，心中无声息地委屈着。 这一刻在理性与感性的不断挣扎中。 感性占了上风。 这次，柳沁音主动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 “刚才那个女生叫袁芮，所以我觉得比起你的遮挡处理我们还是装没有看见最合适。毕竟谁也不愿意与对象亲密时的不雅行为被熟人看到，不是吗？” 柳沁音看着不远处那个背影轻描淡写一句，殊不知这简单一句解释内心纠结了多久。 那对情侣其中一人她其实是认识的。 那一刻突然就隐隐担心她们这样的动作，被人家看到会不会不太好？如果觉得别人做的不对，大可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就好，她不太习惯让对方尴尬。 特意用手去遮挡，就似乎有点在光明正大的当别人面指出来说你这是不文明的，你影响到我了。 柳沁音心里对这些看法。 可以说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在意。 “知道了。” 乐清怡背身艰涩地小声答应。 有些苦涩与无力，甚至还含有一丝哭腔，这三个字听的柳沁音心中悠地一颤，眸中闪烁，她不会是哭了吧？ 空气彷佛瞬间凝住。 这下换柳沁音呆楞在原地。 她有些不知所措，自然垂落在两侧的纤长手指下意识握紧，心虚的一次又一次垂眼，耳根滚滚发烫。虽然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然而心底却早已心乱如麻。 可她的心慌。 并没有从心中显现到脸颊，恰到好处的被止住。 柳沁音只招惹过那些不学无术的阔家少爷，去为她寻死觅活，这还是第一次有靓丽的小女生当她面为她流泪。 斟酌再三后。 她无声地走了过去。 思考着该怎么开口才不那么突兀。 然而柳沁音还未道出口嘴边的言语，随着对方的抬眸注视而嘎然停止，这一霎心底瞬间像被什么钝器敲击了一下，她难得紧张的轻咬下唇。 只见乐清怡眼眶泛起浓浓红韵。 她清润透亮的看着柳沁音愕然的样子，睫底分明还缀着明显的湿润，显然是哭过了。 娇柔委屈的摸样让人心生怜悯，心口阵阵发软。 轻叹息。 柳沁音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那会的言行是对还是错，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事风格有些质疑。 酝酿在三。 “我是哪里你觉得做的不对吗？” 柳沁音一反常态的主动娇柔认错。 她动作轻柔的擦拭去对方眼尾的泪痕，难得低下人前那高傲惯了的头颅，生怕哪里疏忽粗心，惹得眼前这位小姑娘再次落泪。 第二十六章 加微信 “你怎么会错，我——” 乐清怡一脸的委屈，睫毛轻颤地小声嘀咕一句：“哪敢说你错。” 柳沁音眼波柔软的看着对方：“乐乐同学，我现在请教的态度可是非常认真的。” 当心头紧张感平复过后。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现在之所以想要问个清楚，下次当乐清怡在她身边时，再遇到同样性质的事情，她会适当换一种方法，好让双方心里都舒坦一些。 毕竟—— 大晚上对方好心送她回寝室，结果还惹得人家当她面哭鼻子，柳沁音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只顾那些茁壮的参天大树，而身边向你而开，为你而阳，时刻仰望你的向日葵你从来都不看。” 乐清怡垂着脑袋。 眸光幽暗。 她红肿着眼执拗的扭过头去，目光空洞的落向一旁，抿紧唇，如果角色互换，她定不会因为不重要的人，去突然冷漠身边正在关心自己的柳沁音。 她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所以意思是我应该多看向日葵。” “而——” 柳沁音眉眼间透着一股温柔，脸上带着清浅笑容，开门见山道：“你就是那向日葵？” 这次她并没有选择装傻。 她静静的看着正老实巴交站在原地，已经羞红脸的那人，冷艳的娇媚容颜多几分额外的温和感。 “我…” 乐清怡的思绪变得凌乱起来。 这两句话扰了正常的呼吸频率，她从来没有想到一向少言的柳沁音，竟会这样直白脱口而出，当下背后就一阵紧张闷热。 而她心里组织好的条条回复里。 可没有覆盖这一句的答复。 “自己说出来的，自己却又不敢认。” 柳沁音扬眉故意拉长语调，罕见的带了些小调皮在其中。 看着对方被打趣后绯红的面颊。 内心泛起圈圈涟漪，原来真的会有人这般容易羞涩，倒也真是有趣。 头脑发懵，乐清怡不好意思的扭头东望西看。 但不管她望哪里看哪里。 偏偏就不与柳沁音有眼神上的碰撞。 目光闪躲，心安理得的藏在她那拙奔的演技下。 “我我我要回宿舍了。” 乐清怡心虚的无视刚才那两句话，磕磕绊绊的结语：“再不会寝室关门了。” 脸上依旧有些恍惚，被对方那两言说的心里发软，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赶紧开溜回去。 远离这让人心慌意乱的「战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也不等对方的回复，直接转身就想溜走，结果还没迈出一步，脖颈后悠地有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量牵拉住她，这一瞬间她浑身的线条，都下意识跟着紧绷了起来。 柳沁音食指微曲。 柔软的指尖勾住对方的衣领。 娇嫩的红唇弯出一好看弧度，她难得温声打趣：“你着急走什么？” “我就是担心门一会锁了。” 心虚加羞涩的缘故，乐清怡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自觉地摸了摸刚被柳沁音触摸过的衣领：“也不是你讲的着急走…” 自己给自己找一个扶梯下。 “这样吧，我们先加个微信。” 柳沁音稍微轻抬下颌，看着对方温顺乖巧的脸，漫不经心说了句：“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私我。” 她就是觉得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乐清怡这个人是真的迷糊加呆萌，胆小内向还特容易害羞。所以秉着学姐加部长的双层责任感，她是有义务去担心和关怀新同学的。 “你要加我微信！” 乐清怡眉眼明亮。 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 她立马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结果她激动的刚打开页面，还没来得及扫面前的二维码，柳沁音却将手机收了回去。 她疑惑不解的看着柳沁音在包里翻什么，直到拿出另一部手机，重新打开二维码。 柳沁音神情微动，大大方方的递出去：“你还是加这个吧。” “我把名字已经备注过去了。” 乐清怡嘴唇蠕动。 却欲言又止，心情有些复杂。 内心所想最终没有道出口。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偷看，只是下意识随着柳沁音手上的的翻找动作，扫了眼包内，一霎那她就发现对方竟然有四个手机，如果一个手机注册一个账号，那是不是就说明柳沁音保底都有四个微信。 为什么会突然换一个二维码给她？ 柳沁音临时又把她归到哪一类。 回去的路上，乐清怡就开始按耐不住的想翻阅对方的朋友圈，眼眸暗沉下去，果真如她猜想那般，她连朋友圈都没开通… 显而易见。 这并不是柳沁音的私人微信。 乐清怡卸完妆悠哉的躺上床，刚准备上校园贴日常潜水时，消息列表就弹出一条新消息，白皙干净的脸颊立马闪出些许惊慌，她条件反射的用手捂紧音量口，下意识探头望向齐琪那边，还好这个提示音没有吵醒对方。 她赶忙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惢子：小乐乐睡了吗？ 惢子：峡谷等你！ 乐清怡心中无声的抗议，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还玩游戏，手指在键盘敲敲打打，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清澈的双眸瞬间亮了半分。 她怎么把这个点给忘了。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 她退出对话框登进游戏界面。 她要看看柳沁音在这个游戏里有没有账号，激动又不安的点开好友列表，手指轻轻捂住前面的头像，她一个又一个的往下拉。 熟悉的头像，旁边显示二十六分钟前在线！！ 差点就忍不住尖叫出来。 静谧的深夜中，她像小金刚一样原地挥空气拳。 迫不及待的点开对方的游戏资料，段位没有，英雄就是新手玩家系统给送的，看来柳沁音也是才玩不久。虽然她玩的也不是有多么秀，但还是可以带带倔强小青铜的！ 阖眼酝酿睡意时已经开始傻笑。 今晚做梦主题。 峡谷不掉丝血的冷漠野王与乖巧小辅助。 ——- 铃—— 清晨闹钟一响，乐清怡立马从床上挣扎的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拍打软乎面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拿起枕头旁的手机，她快速发个消息给左之惢，示意今天的早餐她去排队买，让对方安心多睡个二十来分钟。 想让人家陪着凑个三排。 可不得好好巴结住。 “我说小乐乐，你无事献殷勤想干嘛？” 左之惢牵唇眯眼微笑道。 她和乐清怡从小一起长大，她真的不要太了解对方的行事风格，长臂一伸将对方强行拉扯靠近，颇有一番严刑逼供的画面感。 “我的好惢惢，你——” 乐清怡睨对方一眼，笑得那叫一个殷勤：“下午有事吗？” 她现在的眼神分明就是再告诉左之惢，你有事也必须得说成没事。 “我下午没事吧。” 左之惢的声音含着些许疑惑。 一脸的你想干嘛，对方那目不转睛的小眼神盯的她浑身不自在，不由得屏住呼吸，总觉得似乎没好事。 “那下午如果我玩游戏的话滴滴你。” 乐清怡这句话一说，左之惢紧绷的下颌线条立马放松，她还真担心对方要让她做什么赴汤蹈火的事，怎么敢情到最后就是个玩游戏组队。 不对！ 怎么乐清怡竟然主动要求玩游戏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左之惢抓住重点反问，在她印象中，每次和朋友开黑被这人瞧见时，对方总会坐在她旁边边观看，边慢悠悠送她四个大字。 ——玩物丧志。 乐清怡脸上的笑意忽地就柔软了几分：“也不一定要玩，看情况而定。” “那下午我等你消息。” 左之惢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对刚才那个笑简直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专属于柳沁音的，乐清怡个人表情包嘛。所以无需问太多，心中已了然，要是这点默契都没有，怎敢好意思自称发小。 下午有事没事乐清怡就上线晃悠。 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然而对方的上线时间显示的还是昨晚，无聊之时去商城逛了逛，看了看新出来的英雄和皮肤，返回时刷新后再看那人的上线时间。 反反复复。 不知在登陆面乐此不疲的等了多久，再次刷新后那个灰色的头像竟然亮了，柳沁音六点十三分上线了！ 左之惢立马归位。 两人组队，就差点一个邀请过去。 深呼吸一口，手指轻颤，乐清怡点了邀请后立马把手机甩到一旁，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不停的来回翻滚。 她甚至都不敢看一眼手机界面。 这一动作幅度太大，连正在专心看书的齐琪，都忍不住抬头看她在干什么，乐清怡这才收了收自己外放的情绪，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表歉意。 “稍等一下，我拉两个朋友。” 措不及防。 柳沁音开麦了。 这声音听的乐清怡心尖不由得一颤。 清清冷冷的低御音。 连声音都和人一样处处让人着迷。 第二十七章 间接接吻 乐清怡猛喝一口水，不自觉的轻咳几声清了清嗓。 “好的，不着急慢慢来——” 她先是没开麦自己练习讲了一遍。 ——果然。 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刚好柳沁音的朋友还没来，她就怀揣着小心思先退出游戏界面。 “好的，不着急慢慢来。” 乐清怡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又将那句话重新讲一遍。 眉头轻轻蹙起，不满的直倒吸气，怎么她电子设备上的声音会这般难听，既不软也不御，下一秒，食指与拇指相互配合捏住喉咙，她语速放慢，将声音特意端起变成伪音。 无可置疑。 这次效果是比之前好一些。 她听了一遍又一遍，越听越满意，温和又无辜的那个韵味显露出来了。 乐清怡信誓旦旦的打开游戏界面，稳住腔内加速般的擂鼓敲击声，用刚才排练好的语速，音量和停顿点，将那一句准备好的话从容脱口，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去了。 对面回复的很快：“郑妍在做新手任务。” 柳沁音在等待的同时，还点开了乐清怡的个人主页，小铂金段位，对战场次只有三百多场，英雄用的比较均匀，应该是中单更多一些。 “好。”乐清怡隔着屏幕红脸。 因为下一句没有事先排练。 她担心说出的长句和刚才的口吻不相似，辛苦端出来的嗓音怕不是就露了陷。 也就闭麦没有再多搭话。 她们三排变五排。 乐清怡看了看新进来那两人的账号。 ——是情头。 妥妥的氪金大佬，所有皮肤他们几乎都有，其中一人柳沁音刚有说是郑妍，那另外一个就是对方的男朋友了？ 不知为何，可能因为突然有了他人的加入，乐清怡那种莫名的胜负欲又从心底溜出来，这把她不但要保护好柳沁音，还要顺便捞一个mvp。 这个阵容说实话。 有一丢丢惊喜。 梦中并肩作战的小辅助没了，法师和打野也被那对情头秒选，乐清怡只能无奈的选了个战士。 她跟着打野一直在野区晃悠，混水摸鱼，敌人来了就象征性的帮挡挡，然后就偷溜去找柳沁音，她就是不想这男人拿太多人头，从昨晚就期待的游戏，现在玩的这么憋屈，心里隐约窝火。 有好几次撤退时，乐清怡都直接弃了打野，一心一意跟着满血的柳沁音跑，残血的打野在她眼中自动虚化，有意耗死对方。 她们家打野被对面围了一波又一波，真心可怜。 终于队伍有人忍不住了。 方岁欢开麦了：“辅助你不要总跟着阿音，你要跟打野。” 她玩的是中单，几次她和郑妍同时被对面追，她一半血，郑妍残血，乐清怡却帮着她扛伤害，直接弃打野的意图简直不要过明显。 乐清怡和左之惢都没开麦接话。 反而趁这个空默契开团，开盾加技能配合让好友拿了波三杀。 无声下马威。 新一波开团时，左之惢稳定输出，柳沁音看准时机变身直开大进去锤塔，彻底疯狂，乐清怡自是二话不说的跟着进去，而打野又再次无情被围剿，战绩2-9-4，一个字惨。 “牛魔为什么总跟着张飞？” “你看张飞那身板需要被保护？” 上方的战报看的方岁欢直咬牙，肺都要气炸，再一次开麦冷嘲热讽：“你俩一个比一个壮。” 当下柳沁音就在她旁边坐着，但对面也是柳沁音的朋友，她不好说什么刻薄话语，只能暂时缓下心头滋生的怒气，自我调解般的摁压眉头。 柳沁音神态慵懒。 秀腿交叠地倚在椅背上。 看着屏幕中跟在自己身后的牛魔，眸底隐约有些浅浅笑意。 打野突然开麦了：“好了欢欢，送一个总比送两个好。” 女生？ 这才后知后觉。 乐清怡在屏后简直是惊掉下巴，细眉立马从上扬过度到苦瓜似的怂拉，指尖尴尬的都开始无意识紧抠手机两侧。 她一直以为最早开麦讲话的是郑妍。 而不说话的那个才是她男朋友，结果对面竟然是郑妍和方岁欢？ 敢情她下午一直针对的都是郑妍。 想到这头皮发麻，瘫坐在椅子上，她脑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心里胆怯的不敢开麦言语，闹了个大乌龙事件出来。 “好了游戏而已。” 柳沁音压了压唇线看了眼一旁的方岁欢，打圆场：“方大小姐就别生气了。” “阿音，我们的银标金标不香嘛，还让我家妍妍今天受了委屈。”方岁欢闷着脸低声抱怨。 她们几人游戏账号都是ios系统的。 昨晚她瞄到柳沁音突然跳到安卓系统在新手任务，本着人多才热闹的心态，她就带着郑妍一起换到安卓系统，结果欢快没蹭上，反而第一天就被气得够呛，队友太没有团队意识。 柳沁音关了麦克风，看向生闷气的方岁欢，微笑着：“香-那我向妍妍道歉。” “行吧——” 方岁欢无奈的叹一口气，挪了挪屁股更靠近对方一些：“听妍妍说你家老余那个香水资源要跑成了？那你准备什么正式入大众视野？” 她明年下半年就开始要进剧组拍戏了，虽然不是女一，但却是个s＋大ip高流量，这样的制作班底和宣发团队后期肯定加料非常猛。对于她一个新人来说第一部 作品就能拿下女二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况且为了这个角。 可谓是一掷千金。 “不着急。” 柳沁音提唇淡声道。 她对着镜子挽起披落下的柔软细发，闲情逸致地戴上各种饰品，然而眸子里却多了些浅浅情绪。 柳沁音的父亲是知名大学教授，而母亲是三甲医院院长，她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比起大多数人来已经很优越了。然而她想从精英阶级跨越到更高一层又谈何容易，阶级跨越已经不仅仅需要知识和技术，更多的是贵人提携、社会资源、人脉背景以及时间机遇。 如果她可以和方岁欢一样是个顶级富二代，背靠家族随便拿一个s＋的影视去练手，那她肯定也不是像今日这般深思多虑。 晚自习。 柳沁音点完名后坐于最后一排。 乐清怡眨巴着眼睛，不安的回头看了好几次身后人，她显然还没从今天下午的乌龙事件走出，隐隐担心游戏结束，后方岁欢会说些她的不好，她觉得有必要给柳沁音解释一下整个事情以及她当时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紧张。 期间一直不间断的出细汗。 乐清怡今晚变的格外口渴，她喝完杯里的水忍不住又跑去水房继续接水。 晚自习结束后，她拎着柳沁音的包跟在对方身后。 一会就要给柳沁音做一个自我检讨式的思想汇报出来，当下又觉得口腔开始发干，嗓子涩的非常不舒服，忍不住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学校水房里供的都是提前烧好的热水，所以她晚自习接的水到现在都还是滚烫的。 “噗-噗-噗。” 乐清怡嘟起唇开始不停的吹呀吹。 她既要顾着杯中的水不被自己吹的漾出来，同时又不忘迈着紧张的小碎步跟上对方的步伐。 柳沁音眸中一瞬闪烁。 她提唇不满的轻哼一声，对方这个吹水的「噗噗噗」真的是扰了想事的思绪，垂眸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递给对方。 “我的水是凉的。” 柳沁音眸色晴明的注视着对方：“你先喝我的吧，别在那噗嗤了。” 喝她的？ 乐清怡直接原地呆愣住，满脸不可思议，嘴角笑出的弧度直接咧到耳根处，眼里掀起阵阵涟漪，眸中对眼前人的的喜欢顷刻间都溢了出来。 简直不敢相信此时发生了什么！ 柳沁音竟然把她的水杯递给自己了，那这算不算不知心底又想到了什么羞涩之事，她忍不住捂起嘴巴继续偷笑，笑的那叫娇羞，那叫一个明媚。 她白净柔美的痴笑：“谢谢。” 不过乐清怡其实有一丁点小洁癖，但她没有用纸巾擦杯口，反而担心会不会弄脏对方的杯子，傻愣愣的不停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红唇，手上给的力道稍微有些大，薄唇都开始有些浅浅红肿。 想着一会就可以间接接吻。 心尖的甜蜜直接蔓延到整个心底深处。 就在她那小巧红润的嘴巴，即将要与杯子来一个亲密接触时，柳沁音修长骨干的食指忽地抵在她眉心之间，软软的，恰到好处的阻止了她。 指尖带来的酥麻感。 一路向乐清怡身心疯狂蔓延。 她抬眸茫然的与柳沁音对视几秒，白皙清软的脸颊闪出恍惚之意，下一秒听到的那句话，直接让她当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想你可能误解了。” “我的意思——” 柳沁音刚还因烦心事蹙在一起的秀美，不由舒展开，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我是让你把我杯里的水，倒一些在你的杯子里。” 刷的一下。 乐清怡青涩的小脸瞬间涨红… 第二十八章 情敌出现? 乐清怡此时心里一阵地动山摇，心砰砰直跳，刚还兴奋的喜悦悬空而落，羞涩之情显于眼底，歪头尴尬地露出少女专属的无辜笑容。 “我…我，啊啊啊。” 乐清怡神色慌乱，手心直冒汗：“哎呀不好意思啊。” 她一时情急的过身背对着那人，整个人涨红着脸僵硬在原地，无措中又带些零散失落感，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 这一幕倒颇有些喜感。 柳沁音忍不住的侧头轻笑，眉眼弯弯，甚是笑的有些疲了，细长手指轻捏住高挺鼻梁与眼角处，愉悦过后不忘整理下个人仪态。 “你个书呆子。” 柳沁音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就别笑我了嘛，我都要丢死人了。” 乐清怡红着脸软绵绵瞪对方一眼。 不过柳沁音脸上的笑意，清澈柔美，似乎这一瞬所有不开心都不及柳沁音眼中的欢喜重要，想到这，乐清怡脑子瞬间晴朗。如果她的傻乎能换来这样的笑容，那她的呆也是值得了。 乐清怡望向柳沁音的眸中多了几分温软。 而她窘迫无辜的摸样，在柳沁音眼里倒是多出不曾见到的可怜感，再加上她今日的奶茶色眼妆，更是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视觉效果。 想到对方刚才的憨傻。 柳沁音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她趁对方走神的空隙，扬手便把杯子接回来，将杯中水来回倒置散热，垂眸专心于手中的动作。 “心里别纠结了。” 柳沁音递还对方的水杯，声线清冷，笑意过后又突然端起了架子：“先过来试试水温，烫了我再帮你倒。” 而她别在耳后的柔软长发，不经意滑落，下一秒乐清怡就抬手轻抚，将那缕发丝别至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轻划过对方的脸颊。 心里再一次酥麻。 “不烫，一点都不烫。”乐清怡眼底重拾笑意。 杯子装的是柳沁音为她倒置的水。 这样的水进了嘴中，又怎会不甜呢？ 虽然倒水的时候柳沁音一直没有太多表情，但却又是顶着一张矜冷客气的脸，做一件温暖她心口的事，想到这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面冷心热最佳代言人。 此时却沉默一侧并没有接话。 她盯着乐清怡心满意足的喝下水，扬头对她露出一个纯真笑容后，就无声的转过身继续行走。 柳沁音今晚是心情不好吗？ 乐清怡看向那背影的目光顿了顿，她本想借这个机会继续检讨汇报。但现在只能选择怯怯的跟在那人身后，隐约担心自己一会又说错话。 “好酷。” “他们今天也太帅了吧。” 刚路过小花园走到宿舍楼下拐角处，就听到迎面而来的几个女生一脸花痴摸样的窃窃私语道。 乐清怡心生纳闷。 不成又多了个追求者在楼下手捧鲜花等柳沁音？ 那几个女生看到她们后，面露难色的及时闭了嘴，尤其是看到柳沁音后，各个红着脸颊像做错事一般心虚低头，一个人害羞倒是常见，这同时四五个人集体不好意思是真的少见。 这一幕倒是惹得身后的乐清怡轻笑了出来 “你刚的脸比她们还红。” 眸底流光闪烁。 柳沁音幽幽打趣道。 背过身的眼底含着清浅笑意，而这期间她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单听那个笑声就猜出半分，当下就了然对方笑的点是什么。 乐清怡还没能及时张嘴答复。 下一秒就被远处的灯光照的睁不开眼。 前方情况不明所以。 这一霎那，她突然正色起来赶忙上前几步，下意识抬手帮柳沁音遮挡眼前的耀眼白光，而柳沁音右手顺势轻抚上对方那莹白手腕，无声地将乐清怡拉往自己怀中靠拢。 这一动作她两几乎是同时做出。 乐清怡呆呆的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残留的温热感，所以说柳沁音刚刚是在护她吗？ “沁音。” 随着一声清脆的女音，眼前的白光随之消逝。 乐清怡心微微发颤。 才明白那几个女生口中所讲的他们是——她们。 只见余嘉琳披散着及腰长发坐在川崎h2 上，笑吟吟的望向柳沁音，她已经两天没有见到眼前人了。 “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柳沁音小小惊讶过后表情变得明媚些。 她侧身微微上前几步。 比起和余嘉琳之间的距离，还是更靠近乐清怡一些。 “想给你一个小惊喜不行吗。” “新开了家小酒馆还不错，刚好兜完夜风我们坐那里聊聊天。” 余嘉晚上给郑妍打电话询问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时，恰巧方岁欢正和郑妍在一起，闲聊中从对方口中得知柳沁音被问到什么时候接戏，当下心中就紧张的揪起来。 她自知算是了解柳沁音的。 担心对方心里落差感太大情绪低落。 立马不放心的跑回学校只为看柳沁音一眼。 “沁音就等你了，快上车。”方岁欢一脸欢喜的坐在郑妍身后，等不及的拉开头盔护镜，召唤小伙伴赶紧过来。 “你们三真的是。” 柳沁音看着那三人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声音婉转悦耳：“不早点说，早点说我就提前来找你们了。” 她脸上洋溢着因余嘉琳才会浮现的盈然笑意，此时眼里满满装的都是对方，而余嘉琳张开双手，正满脸笑意的等着她过来拥抱。 当一个人真正沉浸在情感中。 其实当下是没有办法将心思分去顾及别的事与人。 但柳沁音却清醒记得自己的「包」，还有她身后那个迷糊又爱哭鼻子的书呆子，在本该先上前先去拥抱余嘉琳时，她却悠地转身望向乐清怡，转身瞬间脸上的舒畅笑意就已不见。 乐清怡心底蔓出的万千酸楚。 柳沁音此时看的清清楚楚，她心中溢出些奇怪情绪。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自责感？ 柳沁音道了句：“晚安。” 这是她第一次对乐清怡说晚安。 这两字不轻不重的落入乐清怡心底，在心底却没有泛起涟漪。 随后柳沁音又扬出明媚笑意，但她立马察觉到余嘉琳的表情，比起刚才似乎更严肃些，那锐利的目光正好奇地打量着身后的乐清怡。 “头盔。” 柳沁音站在余嘉琳面前，有意挡住身后那人。 “你看看大小合不合适呢。” 余嘉琳暂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摘下手套宠溺般的点了点柳沁音的鼻尖。 似是在宣布主权？ 而柳沁音随着对方的手部动作，瞳孔中细微闪烁，余光下意识倾斜到乐清怡那边。 像这种跟屁虫她见多了。 余嘉琳又将注意力放到柳沁音身上。 或许潜意识中，她觉得乐清怡只是普通学妹的角色吧。因为她身上是真的没有一点能帮到柳沁音的地方。 没有任何可取点。 又或许是余嘉琳对自己很有自信？ 任何人都不屑放于眼中与她一同竞争柳沁音。 柳沁音戴上头盔坐于余嘉琳身后，纤细手臂慢慢搂上对方腰间，薄背，细腰，在放下护目镜的那一刻，她侧身看了眼乐清怡，红唇边的笑意味深长。 “小舞神，回见。” 倒是方岁欢心情喜悦的对乐清怡开了句玩笑话。 随后几人就像晚风一样。 消失在乐清怡视线里。 乐清怡眼中漪起的水波轻晃，她微微吸了下鼻子，生生的将酸涩泪意逼回。 酒馆内灯光微暗，柳沁音一行人坐在全场最瞩目且消费金额最高的卡坐上，馆内的年轻男女无一不多看她们几眼，眼里都是蠢蠢欲动，纷纷想上前搭个三言两语。 柳沁音有点微熏。 白皙脸颊在酒精刺激下微微发红，比平日多了些妩媚感出来，人间尤物。 这时又出现一个不知好歹的红毛小年轻，他大步走向柳沁音身旁，方岁欢亲密的搂着郑妍胳膊，乖巧女友样的坐在身旁，嘴角却带着坏笑看着眼前这一幕，看来某人一会又要发火咯。 果然—— “滚开！”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余嘉琳对那些男女冷言。 柳沁音摇晃着酒杯，冷艳艳的倚在沙发上，纤细两腿更是性感叠放，凤眸微扬，她看着余嘉琳恼怒的样子，红唇勾出一抹深笑。 余嘉琳对上对方的眼。 表情也从人前的严肃软几分下来。 “你还笑。” 余嘉琳有些不满，那些人眼中明晃晃地含有对柳沁音的垂涎，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柳沁音只好无奈的轻耸薄肩。 别人找她搭讪也怪她了？ 她扭头与方岁欢默契一笑，余嘉琳叹了口气，只好更靠近她一些，把她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将人轻拉入怀中，似是宣示主权。 柳沁音也没拒绝，继续在余嘉琳怀中与方岁欢闲聊。 表面上是聊的挺开心。 但心底… 手机被她放在包内最显眼的位置，动不动就微敛眼眸，有意看向手机，可从她们分开到现在，那个屏幕不曾闪亮一下，她没有收到一个消息。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大概那人已经睡了吧。 想到这里，柳沁音偏过头不再看。 第二十九章 尴尬 ——课间休息时 乐清怡无精打采地转着手中的铅笔。 昨晚柳沁音她们那么晚出去，肯定后面没有再回宿舍，去的又是酒馆，那她晚上是不是喝了酒。 郑妍和方岁欢是情侣肯定是可以睡一起，那柳沁音呢？ 想到这些问题，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下一秒就直接俯身来趴在桌上，神情开始恍惚，心似刚沸腾起的热水，无心夹杂别的事。 以至于身边有人靠近。 还有周围响起的窃窃私语时。 她两者一个都没有发觉到。 “乐学霸？” 闻声抬眸，乐清怡才发现不知何时鹿月恬已经站于她一侧。 “学姐不好意思啊。” 乐清怡立马起身，想到对方来找她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今天脑子有些晕，忘了课间去找你，资料我都带了。” 她太沉迷于自己的低落情绪中。 完全忘了昨晚学术小组发给她的消息。 两人今天约课间时间见一面，鹿月恬下周要参加学术最新成果研讨竞赛。而实验最初的一部分数据记载是乐清怡负责的。 “没事。” 鹿月恬笑了笑。 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接过资料后，迫不及待地先翻了几页看最重点的那几栏数据，确认乐清怡记载的和她记录的并没有偏差后，脸上才浮出放心的笑容。 她将手中一沓资料放于包内。 忽地盯着乐清怡仔细瞧着。 这样的眼神稍微让乐清怡有些不自在。 “鹿学姐我脸上是有什么吗？”乐清怡有些淡淡的尴尬问道。 “眼睛轻微浮肿，个人建议少熬夜。” “或者——” 后面四个字，鹿月恬突然靠近对方耳旁小声：“不要偷哭。” 唇边吐露出的热息蔓延到耳旁，乐清怡的耳根处立马红了起来，鹿月恬看着对方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倒是心中再生笑意。 “谢谢鹿学姐。” 乐清怡一下感觉到被人识破了秘密。 她昨晚是有在被窝里小哭一会，但早晨起床照镜子时，发觉眼睛也不是很肿，化妆是可以遮盖住的，而且左之惢早晨同她讲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发现异常，也不知鹿月恬怎么看了几眼就注意到了。 鹿月恬知道这是个脸皮子薄的人。 便停止打趣说起了正事。 “晚上七点有个会你同我一起去。” “现在时间也不允许我听你汇报了，而且后几天我还约了别的同学中午汇报，所以晚上就把你的这部分解决掉。” 之前与她一起开会的都是部门另外一个同学，刚好那个同学今天着急整理手头的文献资料，就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如果乐清怡去的话，刚好可以趁开会的那个时间把资料看了，再把疑惑的地方圈出来给乐清怡，而对方当下也有一个思考的时间，两人晚上回去的路上，就可以把这个问题说通解决掉。 她的想法很简单。 怎么节省时间怎么来。 “好的鹿学姐，那七点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乐清怡听完后就暗自思忖，本来约好课间二十分钟时面对面沟通汇报的，结果因为她打乱了鹿月恬的安排。 她也知道鹿月恬这两周肯定很忙。 毕竟下周就要比赛了。 “好，到时候手机联系。” 鹿月恬简短回复后就离开了。 看着那个身影。 乐清怡心中有些内疚感。 既想弥补自己的失误，那就要尽全力帮鹿月恬，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她又拿出电子版本仔细研究，确保对方圈出质疑点时，她能合理解释，尽量今晚全部搞完，别卡在她这部分。 刚进实验室时。 高年级的组员对她的能力抱有质疑。 但后面他们心中的担忧和不信任也随之打消，乐清怡在实验这方面真的是一点就通，自身领悟力高，基础底子又好且动手能力强。 没一会乐清怡就琢磨好晚上讲解时的思路和主次，心中立马轻快一些。 对了，她下午要不要给柳沁音发一个请假消息？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吧。 要请假也应该是去找辅导员请。 然后把假条交给班长，晚自习时由班长再转交给辅助。况且她加的这个微信号，发出去的消息估计柳沁音也不一定会及时看到的。 下午吃过饭后，乐清怡在宿舍简单搞了个淡妆，再换了身得体干净的衣服，一步两三个台阶，慌慌忙忙的跑出了宿舍楼。 “你慢点，摔倒了怎么办。” 鹿月恬轻笑着，看着对方神色着急的摸样：“也不着急这一下。” 视线有意在对方脸上停顿一瞬。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种淡颜系长相。 乐清怡此时没有接话，只是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她在这样的对视下，稚嫩的清秀脸颊不由泛起些许潮红，她不自然的扭过身去，似是有些不习惯直白的对视。 说不清楚。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到一会她们就到了会议室。 屋内宽敞明亮，冷气给的很足，进门瞬间乐清怡就打了个冷颤，好在没一会就有学生拿来小毯子，解决了个人温冷问题后，她才有心思细细观察，大家是围着中间的长会议桌而坐，就和电视上领导人开会一样，场内万籁俱寂。 乐清怡以为今晚开会的人会很多。 毕竟她刚进来时里面确实站了不少学生，最后才发现那些同学忙完后，就都关门出去了。 疑惑的小眼神，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出的名牌介绍。 纪检部、外联部、生活部、宣传部、学习部怎么每一个名牌后面最后一个字都是部。 难不成鹿月恬口中的会指的是部门会议？ 她慌忙无措的目光来回打量思考，这才发现每一个名牌都规律的摆放在两座位中间。 今晚是一个部门只来两个人？ 学校一共八个部门，那就是十六个人。 她心中暗自默数着围桌子而摆放的整齐座椅，果真是十六个。 不会吧 她报名的是文艺部，现在又坐在了学习部部长身旁，如果被文艺部的同学看到后会不会不太好，身上的凉意瞬时钻入心中，手心滲满了细汗。 “怎么了？” 鹿月恬似乎是感觉到了身旁人的不自在，关切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冷。” 乐清怡心虚道，她嘴角微微提起，露出一个极不不走心的虚假笑容，并在心中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阖眼只求柳沁音不要来。 心中刚默念完，会议室的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乐清怡立马低头，紧张的做了一个吞咽动作，心虚的竟不敢抬颌望去，额前冷汗直流。 她余光已经注意到面前的座位有人落座。 那是文艺部的座位。 “小舞神？” 是方岁欢清脆的声音。 乐清怡结结实实地愣了一瞬，接着就感觉到紧崩的心头霎间放松，万幸，今晚来的是方岁欢。 而方岁欢来了，柳沁音这个甩手掌柜肯定就不会来。 “学姐好。” 乐清怡尴尬抬头打招呼。 “还真是你。” 方岁欢眯了眯眼有些疑惑，双手怀与胸前，不紧不慢的追问了句：“你怎么坐到鹿鹿旁边了？” “我…我来帮鹿学姐记录一下。” 乐清怡越说越心虚。 偏偏这个时候鹿月恬坐一旁也不言语，只是浅笑。 她看着对方质疑的眼神，心中最后一点底气也在冷气中被吹散了，总不能说鹿月恬今天开大会准备思想抛锚，她们两个要在下面一起研究学术问题吧。 “是吗？” 方岁欢不太相信的样子。 开个会有什么好记录的，她来了两年连个小笔记本都没有，看到自己部门的人坐到鹿月恬身旁，总有一种自家东西被别人抢走的不满感。 心中开始隐约不爽快。 神情颇有些严肃。 鹿月恬注意到方岁欢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时才圆场：“好了欢欢，今晚借你的人用用。” 刚好时间就这么巧对上了。 她便有意今晚拉乐清怡在文艺部面前晃悠一圈，以方岁欢随心所欲的性情，肯定回去就直接在纳新表上划掉乐清怡的名字了。 “哎呀没事，你想借用多久都可以。” 方岁欢似笑非笑道。 鹿月恬客气道：“谢了。” 方岁欢低头冷哼一声便没答复。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气息，显然，两人面和心不和。 七点一到，准时开会。 鹿月恬垂眸开始在资料上圈画，专注地做批注，终于挑到一处问题，是一个浅表又很容易被忽视的点，她写完后便将本子移到乐清怡面前。 乐清怡开始在稿纸上重新计算。 撑额陷入沉思。 她太专注于小数点后哪一位排序值错了，以致于对面有椅子拉开的声音传出后，她才注意到似乎有人落座了。 下意识抬起清澈透亮的眸子望去。 只见柳沁音双手怀于胸前，轻靠于椅背，她毫不避讳地直直看向乐清怡，眼神清冷又疏远，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从她身上此时散发出来。 直逼乐清怡心中。 大脑短暂发懵。 怎么有种被抓的感觉？ 第三十章 吃醋 对视一眼。 心都在忍不住轻颤。 乐清怡没有这般近距离与柳沁音相视而坐，酝酿良久，双眼皮下的葡萄眼弯成月牙，笑的真挚又柔软。 然而—— 柳沁音回赠她的目光，似是一记冰冷巴掌扇在她脸上。 乐清怡本就白净的脸颊开始转为惨白状，与耳上的涨红形成对比，她心虚般低头，不敢再直视对方，只觉整个人都要瘫软无力。 但低头垂眸期间。 又忍不住的掀起眼皮去偷看。 一抬眸又对上那像冰一样审视的眼神。 她光速般的低下头颅，整个人恨不得与桌上的稿纸来个亲密接吻，鸵鸟式的企图用纸张去掩饰她的无措。 偏偏这个时候鹿月恬还俯身靠近乐清怡耳旁。 “你还是很冷吗？” 她小声询问，目光轻落在对方胳膊上直起的鸡皮疙瘩处。 乐清怡冒冒抿唇：“不…不学姐我不冷。” 在对方靠近的那一刻。 她下意识右拉，战术性地保持距离。 事后还不忘怯怯抬眸，再次打量一眼柳沁音的脸色是明还是暗，肢体语言很明显，鹿月恬见状倒也没有再多言语。 她无声息地将毛毯拿下，轻柔的披在对方秀腿之上，扬手敲打稿纸一角，转头还给了一温柔眼神，示意乐清怡尽快算出正确结果。 而这一眼神顿时让柳沁音血气倒涌。 “这眼神…” 鹿月恬沁润着柔和的眸忽地顿了顿，内心暗自思忖：“是错觉吗？” 她似乎看到柳沁音刚投向她的眼神，是那样尖锐又具有攻击性，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但下一秒，那人又是疏离漠不关心的目光。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乐清怡在一旁毫无察觉地怔怔开口：“谢谢。” 无奈的看了眼腿上本该会让她温暖的毛毯，这下不仅不温，反而心生凉意。 表情似是做了亏欠柳沁音的事一般。 酸楚难堪，明明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但偏偏还被她心里最在意的人当场看到。 那轮清冷明月。 似是离她越来越远。 现在更是不敢抬眼看那人的神情，心一沉，不觉委屈起来，心底的敏感思绪开始漫无止境的延出心头。 她握着笔怔怔的对着稿纸开始发呆。 攥的太紧。 指尖被挤压的发白。 这一晚她都处于高压状态下。 她心不在焉，很难和鹿月恬按计划讨论学术方面的问题，或许在柳沁音的注视下，她就莫名抵触与旁人的任何互动。 部门会议终于结束。 “小学霸，我们回去的路上继续说吧。”鹿月恬起身将桌上的资料装了起来，发出邀约。 “学姐，我…我今晚有点事。” 乐清怡虽是吞吐说道，但拒绝之意却很明显：“不好意思啊，我那部分要不我语音发你吧。” 她的眼神一直痴愣地望向讲台旁与人说话的柳沁音，接着窈窕的身姿，就随着门的闭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鹿月恬脸上一阵失望：“下午不是约好的吗，小学霸。” “真的很不好意思。” 乐清怡挤出一个非常抱歉的笑容，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去追那个身影：“学姐我晚上全发给你。” 月光倾泻，夜风轻拂。 凉意拂过柳沁音的心头，凉的透骨，她下意识拢了拢细长手臂。没多久，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但柳沁音却有些孩子心性的加快步伐。 随着那人的靠近，刚还有着凉意的两臂感到些许暖意，下一秒乐清怡的外套就披在她的肩头。 她能感受的到，对方披衣服的动作没有他人的娴熟刻意，反而局促又笨拙。 乐清怡轻声说：“晚上冷。” 她望向对方的眼神。 无辜委屈的自然又纯粹。 仿佛今晚跑到别人家阵营的是柳沁音一般。 “我不需要。” 冷媚的面颊流露出隐隐轻笑，柳沁音带着情绪打趣一句：“你去把你的衣服给鹿月恬。” 对视一眼，凤眼冷如清墨。 她转过头去不愿再看着那张脸，纤细手臂微微一抖动，肩上的外套就顺势滑落。 此时的气氛似是与往日的不太一样。 “我知道错了嘛，先披上衣服好不好，别明天感冒了。”乐清怡轻蹙眉，语气温柔的像哄小朋友一般：“今晚风这么大。” 她将衣服重新置于那人肩头后，还不忘下意识地拢紧衣袖处和腰间这两部分。 生怕衣服第二次被抖落掉。 柳沁音转过身与那人面对面。 神情颇有些严肃。 直视的目光里有凌厉逼人的架势。 她不满的问道：“你错哪里了？” 以往像这种会议，柳沁音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听官话。但今晚看到请假条时，看到上面理由那一栏时，瞬时心里就涌起千帆不满情绪。 她的人为什么要跟着学习部的参加会议？ 而且有些别的情绪也浮上心头，这次她很难像之前那样理智地压下去。可以说，她今晚过来，就是特意来逮乐清怡的，就是要看看那人被吓傻的呆楞模样。 乐清怡被反问得一愣。 她轻咬下唇，大脑开始组织语言，红着耳如实交代：“就是鹿学姐的实验我负责一小部分，然后她这周比较忙，就刚好晚上可以趁开会的时候我简单汇报一下。” 柳沁音听完后忽地转身。 她凑近乐清怡面前，眉梢轻扬，似是在观察对方的表情是真还是假，顶着这张天然无辜脸，就算是说谎也让人一时难以分辨。 “早上、中午和下午不行吗？” 柳沁音冷言冷语道，文字下带有些淡淡的不耐情绪：“为什么就偏偏是晚上？” 提到的字眼都是有关于时间。 心里清楚明了应该说是晚上的会议，但说出口强调的却是晚上这两字。 乐清怡一脸茫然，显然她一时之间没有并抓住对方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去回答。 “不是的，本来昨晚发消息约好的时间就是今天中午课间那二十分钟，但因为我” 乐清怡解释到一半，似是想起来什么，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 总不能说因为昨晚看着她和余嘉琳出去了，不由担心一整夜。所以白天神情恍惚，最后导致错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吧。 “因为什么？” 柳沁音的疑惑开口。 望向对方的眼神里又有些隐隐期待。 “因为因为我的那部分我还没准备好，所以就只能晚上跟着鹿学姐了，而且我没有想加入学习部的。”乐清怡说完后心虚的别过眼。 之前对方就生气她与鹿月恬的说笑，如今又看到她同鹿月恬以学习部的名义坐在一起，更是怕对方误以为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知道了。” 柳沁音神色晦暗。 这一瞬，她心底莫名格外清凉，神色正了正，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在与乐清怡的沟通中，对方似乎却总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只觉得心中感到一阵疲惫，妥协般的轻叹口气。 忽悠间，她的手就被另一柔软手掌紧握住，乐清怡本以为对方会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但柳沁音却只是淡着一张脸平静的看着她，眼内波澜不起。 任凭她紧握住自己的手。 “你生气了吗？”乐清怡缓缓开口，眼里与声音都是怯怯。 “你觉得呢？” 柳沁音压低压轻了嗓音。 这四字无限温柔，大概是对视那一眼时对方那怯怯的摸样让她软了心下来，或许与眼前这书呆子讲话，她应该表达的更清楚些。 “我知道你生气了。” 乐清怡蹙着眉头，支支吾吾颤着声：“但是我不知道你生哪一方面的气” 在困惑与猜测中纠结，她想不明白已经解释为什么会跟着鹿月恬去开部门会议，同时也明确地表达自己并没有三心二意。 为什么她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半响，柳沁音拖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语调：“你晚上没有事的吗？” 乐清怡眼里明晃晃的闪出迷茫。 她晚上是应该有事？ 还是不应该有事？ 柳沁音都已经耐着心跟她点明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还是听不明白啊，水汪汪的桃花眼此时急的都要滴出水来。 这个呆愣表情似是又没听明白？ “今晚是打算不送我回寝室？” “想要送鹿月恬回去？也对，你俩——” 柳沁音一脸的清冷傲气，标准的美人眼，不笑时压迫感十足，顿了顿，她继续阴阳怪气：“一栋楼，比送起我方便多了，对吧？” 要不是听到后面那句话，乐清怡恐怕站在那，连大口喘气都不敢了，她看着那个往前走的身影，眼睛都不由的瞪大了些，这次她明白了。 小跑两步追上那个对方。 笑盈盈的眼神对上此时正强装镇静的凤眼。 乐清怡扬着眉角欢喜极了：“我明白了你这是” 但话说到一半，柳沁音细长的手指就捏紧她水嫩嫩的薄唇，只好将吃醋两字被动的咽了回去。 第三十一章 你今天太漂亮了 此时唇角边弥漫的。 都是对方手上的浅淡香味和冰凉的柔软触感。 乐清怡刚开始还像小猫一样不安分的用嘴磨蹭对方指尖，当她嘴唇微微用力，柳沁音手上就会跟着加一点点力量，似是真怕她下一秒说出什么让人羞涩的话语。 而那酥麻感也渐渐从唇间跑到心尖。 乐清怡望着柳沁音。 而柳沁音望着她那薄红唇。 她眼里闪烁出对眼前人喜爱的光芒，如星河璀璨，如日月明亮。这一刻，无一不将她心底的声音真诚吐露出。 柳沁音突然松了手：“干嘛这样看着我？” 对方近在咫尺的炙热目光。 似乎是突然扰乱了她的心跳。 她微敛眼眸，不经意间微微后退了一小步，又将两人的距离自然拉开，接着扬手下意识将肩上的衣服裹的更紧一些。 “因为——” “乐清怡犹豫片刻老实开口，后几字还不忘加重语气：“你今天太漂亮了。 第一次如此直接的表达出心中所想，说完后，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羞涩垂眸有意去避开眼神上的交汇。 这次反而眼笑眉舒。 真挚的望着对方。 柳沁音目光微微一怔，视线定格在对方身上，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思考片刻。 “我看你一点都不呆。” “现在都学会不脸红的油嘴滑舌了。” 柳沁音红唇微启，口中的呆字微微加重语气。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冷着脸软绵绵瞪那书呆子一眼，怎么还有这样夸人的：“你今天太漂亮了” 试问她只有今天漂亮吗？ 又或者说她哪天不漂亮请问？ 还是今头一回见，有人这样评价她容颜。 “哪有，我说的都是大大的大实话。” “我可没有刻意而为之。” 乐清怡回眸一脸真挚道。 她拎着两人的包小碎步紧跟上柳沁音的步伐，一脸坦然，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您真会夸人呐。” 柳沁音嘴角微提，洋装笑意道。 她心里其实还想再挣扎一下，试试看那人最后会不会改口，扭头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有意提醒对方。 “我就是说的实话嘛。” “我可没有刻意夸你哟，你今天就是好漂亮。” 乐清怡埋头娇羞开口道，白嫩脸颊绽开一片温柔。 果然…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 柳沁音悠地咽下心中一口闷气，突然停下脚步，她准备要对身旁人开始批评教育一番。然后再认真教一下乐清怡最基础的夸人用词都有哪些。 她刚回眸对上另一双深邃双眸时。 眉稍眼角就措不及防的散发出浓浓笑意。 回眸那一霎间。 只见乐清怡清丽嫩白的脸颊上忽闪着那双葡萄眼，满含期待的望向柳沁音。而那眼神分明是真的没有发觉得她的话语有任何毛病。甚至还非常肯定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简直不要太对。 此时正眼巴巴的等着柳沁音夸赞她。 “我谢谢你噢。” “谢谢你对我的赞美，我今晚都会很开心的噢——” 柳沁音拉长语调，偏偏最后一字却都是三声。 早在回眸那一瞬，她心中那种莫须有的气突然就消散了，只剩下满心温软，笑中带着宠溺的纵容，暂且今晚就那书呆子自己傻乐一会吧。 乐清怡这次不再是以往柳沁音身后那个自娱自乐的孤独跟屁虫了，今晚她们步伐一致，且是侧头就可相望的距离。 次日中午。 班级群突然发了一则关于大学生羽毛球联赛的通知，这次奖品不再是以往什么本子笔了，前三名竟然有奖金可以拿，第一名一千元，第二名八百元，第三名六百元。 班里逐渐开始变得闹哄哄。 看来大家都对这个比赛挺感兴趣。 而这个比赛对于乐清怡来说举办的真是太及时了！ 前几天她兼职的工资刚发了下来，一千两百块钱。如果这次联赛可以拿个名次，加上比赛的奖金她事后应该会有个两千左右了，后面在继续兼职两个月，她的钱应该就差不多够用了。 她想买一个好一点的护腰给柳沁音。 柳沁音只要当日有形体或者舞蹈课，几乎次次都是旧伤添新伤，每晚衣服下隐约显现出椭圆形膏药，腰上哪块疼，腿上哪里酸，乐清怡在背后其实看的一目了然。 乐清怡拿出手机看着那个对话框，犹豫许久。 “你中午有时间吗？” 她快速将编辑好的七个大字发出去。 手机就像烫手山芋一般被乐清怡丢到了桌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消息给柳沁音，内心难免开始不安了起来。说到底，她其实就是想问问柳沁音下周三有空吗，可以来看她比赛吗。 等待期间她歪着脑袋看向手机数十次，这一瞬，任周围再怎么嘈杂，心底却静的如一滩江水。 片刻。 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十二点半z字楼306教室。” 柳沁音倒是一贯的言简意赅，直接回了一个地址过来。 乐清怡条件反射地快速解锁手机，下一秒漂亮的脸颊上浮出甜蜜笑容，心尖开始被爱意弥漫且包围，十二点半，她准时提着饭出现在306教室门口。 她扬手抹去额前一滴水珠，深呼吸一口后，修长骨干的手指礼貌的敲了敲门。 “进。” 屋内传出一声又清又淡的女音。 推门而入，教室里明亮的微光散入她眼里，乐清怡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胳膊开始发软，心中猛地被触动到，睫毛轻颤，不知为何这一瞬她竟不敢靠近上前。 只觉眼前人此时全身上下都泛出柔和光泽。 柳沁音穿着修身白色背心，灰色束腿练功裤，长发似是刚被随肩披散而下，额前的几缕发丝还有些淡淡湿润，白润的皮肤泛起一片绯红。 精致容颜未被妆容修饰半分。 干净又冷艳，洁白清纯。 这一眼烙在了乐清怡的心底，她漂亮的脸颊上，此时写满了心动。 柳沁音轻声询问：“不准备进来吗？” 她站在压腿杠旁。 目光望向门口那人。 而那人眸里的一片慌张她看的清清楚楚，一步步走到乐清怡身旁，主动接下对方手中提的饭菜，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眼底的浅淡笑意。 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的手，乐清怡立马尴尬地将自己的左手上扬，甚至动作有些夸大，心底的无措与慌乱此时显露无疑。 “怎么，我手上有刺？” “刺疼你了？” 柳沁音小声打趣，她淡淡看对方一眼就收回视线，却转身将教室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一热一冷，容易感冒的。 “不是” “是因为——” 乐清怡扬头无措解释，她从外面刚买完饭回来，手心都是沁出的细汗：“我怕弄到你手上。 那一霎那间指尖相碰，她就是莫名担心弄脏了柳沁音的手。 第三十二章 心疼 柳沁音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局促的那人，顺手便将一旁的纸巾丢了过去，意思明显不过。 “谢谢。” 乐清怡长舒一口气。 她右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直到现在她背在身后的左手都在微微细颤，不知是因刚提了东西而颤，还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内分泌受了影响而抖。 “你等会，我去拉张椅子。” 柳沁音直接去隔壁教室借来两张椅子，双腿一叠席地而坐。 乐清怡看着柳沁音把饭菜陆续摆放在椅面上。但是她买的饭柳沁音却只拿出一份放到自己面前。而柳沁音面前放的是另外一个袋子里拿出来的。 垂眸看了眼卤肉饭，在看了眼柳沁音的营养配餐，视线开始没自信的往下走，露出失落的表情。 是不是自己买的饭太寒酸了… 柳沁音这才发现异常。 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对方。 看来面前这人真的是玻璃心极重，她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角，将乐清怡从胡思乱想的情绪中牵引回来。 “我要控制体重，需要控油控糖。” 她停下手中筷子解释道。 年底柳沁音有一个试镜的机会，是这几年圈子里大热的黑马导演。而指定镜头里有一幕就是她与伴舞老师合作共舞，其中有一个动作是托腰举起旋转，为了在镜头里肢体线条看起来更加柔和一些，还是要在原有的体重减去八斤左右。 乐清怡只是轻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对了，你中午找我应该是有事情吧，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柳沁音突然神色正了正。 她们认识这几个月，乐清怡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甚至连加微信这种都是柳沁音先提出来的。 这突然「拜访」倒是让人有些多想。 乐清怡这才想起正事，刚只顾难过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来了：“我下周三两点半比赛，你有时间吗？” 她抑制住心里的忐忑。 在不安的等回复期间，眸中闪烁，忍不住的偷瞄了几眼身旁人的表情，有些暗自思忖，她应该先问柳沁音周三下午有时间吗。 如果对方肯定回答说有，这时才合适问柳沁音能不能来看她比赛，既不给压力，又表明自己的意图。 可惜她一开口就反了。 柳沁音抬颌，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白板上，她努力回想下周三的课都是哪些，突然「诶呦」一声，似是对自己大脑记忆功能的不满，拿起一旁正在充电的手机查看课表。 不凑巧。 那天下午不止有课，还是堂讲座。 代课教授请了两位圈内老艺术家过来讲座，剖析经典桥段情感演绎，如何在人物语言、情感、以及形象上去还原作品完整度，提供一些入行这么久的个人宝贵见解。 这样的讲座百益无一害。 “我那天可能有事，不一定能过去。”柳沁音开口委婉拒绝。 乐清怡摊了摊手立马接话道：“没事没事，你先忙你的事情。” 其实她看柳沁音蹙起眉头看着手机，心中就已经了然，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着被拒绝的话语。 “乐医生争取当天拿个奖牌回来，还有比赛的时候，你可不能像平常这样总是一副没睡醒的呆，没睡醒的呆样。” 她本脱口而出「呆萌」二字。 结果萌字已到口中，硬是后期被生生的收了回来，心里虽是慌张，但面上依旧平静自如，只当一次小小的嘴瓢。 她坦荡到乐清怡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我有总是一副没睡醒的呆样吗？我每天睡的挺早挺养生的啊…为什么会呆。”乐清怡右手揉了揉脖颈后方，开始自我疑惑道。 对方为什么要说她呆样？ 柳沁音听到乐清怡的自言自语，想笑又不能笑，一下没忍住被碗中的蔬菜呛咳到。 呆样和呆萌样。 确实听起来意思差了一丢丢。 “你慢点吃，喝口水压压。” 乐清怡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上去。 这时突然教室门再次被敲响，柳沁音瞬间变了神色，就跟唱戏法变脸似得，从刚才的放松愉悦一秒切换到清冷平静，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 她喝了口水润了下嗓，不急不慢的回了声：“进。” 此时柳沁音的表情乐清怡最熟悉不过了，刚认识那会她每天看的都是这张生人勿近的表情。 教室门口站一白净腼腆的大男孩，他红着脸望向柳沁音和乐清怡一时哑语。 “学姐，我打扰到你们吃饭了吗？我在门口等你们。” 短短两句话。 男孩就羞红了脸。 “没事，你就是李伦吧。”柳沁音薄唇微启，起身开始收拾自己椅子上还未吃完的饭菜。 “对的柳学姐，我是张学长推荐过来的，一会要搭的舞蹈我已经很熟悉了。”男孩的嗓音都紧张到微微颤抖。 乐清怡都忍不住替他捏把汗。 乐清怡刚收回望向那男生的怜悯目光，回眸就对上柳沁音晦暗不明的眼神，她误以为对方要收走她椅上饭菜，便主动的将盒子盖住并递过去。 柳沁音却直接无视她这一动作。 起身后，扬手轻拍打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的爪子放下去。 “李伦你把这张椅子放到隔壁教室，在那边等会。”柳沁音抬眸望向门口那人冷着脸：“顺便麻烦你丢下垃圾。” “好好…好的学姐。” 男孩慌张道。 等教室门重新关住后，柳沁音又变了张脸，她身体微微后仰，细长手臂撑与身后，一字锁骨，眼波淡淡，冷漠的直视那双小鹿眼，却抿嘴不言。 这样的眼神看的乐清怡下意识打冷颤。 短短几分钟。 怎么看样子又像是生气了。 良久。 柳沁音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局面，谢天谢地，如果柳沁音再不开口，乐清怡觉得自己被对方看的都要钻地缝去躲避了。 柳沁音不以为然的打趣：“怎么，看上人家了？” “我看上谁了？我怎么没听明白。” 乐清怡扭头困惑反问。 脑子乱成一锅粥，心生疑惑，对方为何要这样评价她。 柳沁音冷言：“刚才某人的眼神恨不得都要贴别人身上了。” “我哪有，我…” 可乐清怡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完，柳沁音就突然起身烦躁的道出两字：“闭嘴”。 不知为何她一想到刚才乐清怡看别人的眼神，心里就隐约窝火。而且她都起身快走到门口了，对方都没有上前拉住她再次解释。 书呆子！ 柳沁音冷着脸，推门而入隔壁教室，将那会特意披散而下的秀发再次挽起来，肩颈线正面从颈部与肩部的交接线条流畅平直。 “等很久了吧，我们开始吧。” 她将手中的灰色轻薄打底衫重新套上。 李伦脸泛羞涩：“好的学姐。” 一次接一次，步伐频频出错，然而出现的不是李伦，是一直心不在焉的柳沁音。 “等会再练吧。” 柳沁音因为频繁的失误而尴尬的咳了咳。 期间不知为何，她一直在想隔壁教室的那人，根本没有办法全身心融入音乐中，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给乐清怡交代，那个书呆子也不知道空调遥控器在哪，投影仪怎么关，门是锁还不锁。 果然—— 乐清怡还是如她离去那般在原地。 趴在椅子上傻傻的等着。 她五官天生甜软，眼角眉梢少了微微笑意，就给人玉软花柔的错觉，此时心中又有些委屈，模样看上去难免让人禁不住心疼。 柳沁音心中不由钝一下，眉心不觉微皱。 下一秒。 四目相对。 乐清怡立马着急小跑到柳沁音面前准备解释，诺大的教室给她一个人吹空调属实有点浪费资源了。 “你回来了，我没有找到空调遥控器，还有不知道这个锁——” 话未说完，随着脸上的柔软触感乐清怡的嘴嘎然而止。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沁音毫无征兆的上前几步，两手突然轻捏在对方脸颊上，委屈的勾起嘴角，眼波柔软的看着。 两人距离随之靠近。 气息交缠。 柳沁音温声低语，似在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 这样柔和的声音。 小到如此近才能听见。 她心里开始后悔那会的冷漠态度，似乎乐清怡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呆呆的不会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了？” 乐清怡不解的开口问，怎么柳沁音出去隔壁练了一下舞，回来后就突然情绪开始低落起来。 “我刚才不应该凶你。” 柳沁音的表情温软了好多。 此时眸里委屈的似要滴出水来，仿佛她们角色互换，刚才被凶的是自己一般，抬眸一看见眼前呆萌甜软的脸颊她就心生内疚。 在心里默默地心疼乐清怡。 “好了，你可以凶我。” 乐清怡扬起右手宠溺的摸了摸对方的头发，眼里透出纯净的光辉：“确实是我不对，那会不应该看那个男生。” 其实那会柳沁音出去后，她就开始回想刚才哪里做的不对了，唯一不对的就是柳沁音那个晦暗不明的眼神。而那个眼神是在她看完李伦后出现的，再加上后面的冷言冷语。 这次乐清怡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是柳沁音又介意了。 第三十三章 心底的花开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还有把你那个花痴模样给我收起来。” 柳沁音又开始说教对方。 乐清怡看柳沁音说完后突然双手握拳，且装腔作势的在她脸前比划两下，似是她再和今日一般下次可能就要挨揍了，赶忙连退小两步双手配合的握于胸前。 “小女子知错，还望女侠今后多担待。” 她一脸真挚，琉璃般的双眸含着干净清爽的笑意。 柳沁音听完后勾勾唇角轻哼一声，便垂眸望向别侧笑而不语。 她刚是被自己逗笑了吗？ 她笑了！ 乐清怡脑子此时彷佛成了一团浆糊，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忆刚才那一幕，久久在那个画面里挪不开神，等她重新整理好思绪时，柳沁音不知为何已经走到那旁开始收拾东西。 她心里给自己默默打了打气，伪装出一副坦然摸样，加快步伐过去一起帮忙。 不过看样子柳沁音似乎是要走？ 乐清怡愣了瞬，看着那清瘦的下颌线，内心不禁开始疑惑起来，隔壁教室不是还有李伦在吗，为什么柳沁音又开始换鞋了，她一会是不打算练习了吗？ “下午有课吗” 柳沁音措不及防开口问。 上一秒还在痴痴凝望，下一秒就随着对方的突然提问而心跳絮乱，乐清怡赶忙垂眸掩饰自己眼中的慌乱，担心被柳沁音察觉到她的偷看。 “没没有。” 她怂拉着脑袋气势有些弱。 “你想不想在外面专业的体育馆训练一下？” “然后——” 柳沁音一个侧身笑意盈盈反问：“等结束后，我们在一起去吃点东西。” 本来她下午就有约需要去一趟省体育馆那边会面，恰好乐清怡今天也在，过去后对方锻炼她谈事情，完事后两人还可以结伴一起吃完饭再回学校。 一股无法抵抗的欢喜之情涌上心头。 乐清怡惊讶的睁大眼睛。 久久不能言语。 心脏猛地一颤，柳沁音竟然主动邀请她一起出去，激动之余下意识的挺直腰板站起来，下一秒胳肘就笨拙的磕到旁边的杠子上，触碰到麻筋，白皙的小脸一下涨红。 她立马背过身去，出了痛苦面具不停的甩着手。 柳沁音想上前帮对方按一下胳膊，却被乐清怡三下两下巧妙地躲开了，她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面容窘迫的一幕。 “好了，现在不疼了。” 她赶在柳沁音开口前，抢先一步回答，说完还不忘把自己的胳膊扬起来回摆动，示意她没有撒谎。 柳沁音沉沉的叹了口气。 无奈看对方一眼，怎么总是马马虎虎。 “对了我们现在出去，你是不是就不能和李伦练习舞蹈了？我打羽毛球是小事情，你别忘了自己的事呢。” 乐清怡突然一脸真挚。 她虽然很开心对方邀请自己出去，但也不愿意柳沁音为了陪自己出去而耽误自己的练习时间，她们都应该先做好自己手头事情后再去想别的。 柳沁音听完后却不自觉顿了顿。 她视线停留在对方清亮的眸子上，一时哑语，眼前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纯真？难道不知道一个人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有自己的目的吗？ 当然不会为陪她而丢下自己的事。 所有的事在柳沁音心里，都不及自己的重要。 “我…” 柳沁音想解释其实突然提议去那边，是因为她刚好也有事需要过去一趟。但乐清怡刚才那副欣喜的模样她还记忆深刻，此时倒是有些难以启齿。 对方这幅犹豫再三的模样。 在乐清怡眼里倒变成不知如何抉择的摸样。 她误以为对方心里在想是该陪她出去还是留下来跳舞。 “你先练习你的舞蹈。” 说罢乐清怡双手搭于柳沁音肩头，微微用力，便将身前人推到教室门口，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是我现在暂时不想看见李伦。” “因为——” 柳沁音迟疑片刻，转过身端详着对方的表情，她眯了眯眼漫不经心浅浅开口：“因为他我才凶你的。” 在乐清怡还红着脸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沁音又接着问了句：“你跟我走不走？” 她回眸凝视对方呆愣住的摸样。 “走，只要你愿意，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 乐清怡声音透着浓郁甜意。 她的脸，此时早已红的像刚结好的石榴籽一样，少女的羞涩与欢喜都表现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说完还不忘主动俯身去接过柳沁音手中的手提袋。 内心开始对下午的行程跃起期待。 “我要先回寝室换身衣服，我好了给你发消息，然后我们西门汇合。” 柳沁音嘴唇扬起浅浅弧度从容。 她们两人在分岔路口分开后，乐清怡回眸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转身瞬间她立马露出欢快的笑容，心底的欣喜转移到步伐上，一路不停歇的跑回了宿舍。 这是第一次柳沁音邀请她。 意义非凡。 她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乐乐你今天是要去哪里？”齐琪忍不住问了出口。 自那会乐清怡气喘吁吁的跑回宿舍后，那人就开始对镜贴花，干净的脸颊难得顶上一副精致的妆容不说，连衣服都反反复复试了多次。 期间光是询问她就五六次，还打了数通视频通话给左之惢，让对方帮忙参考穿哪一套衣服更为合适。 乐清怡本身外貌条件就极佳。 曲线也是纤细，皮肤白的发光，穿哪一套都看起来甜嫩温软。 “我要和柳…”乐清怡差点脱口而出柳沁音三字，立马改了口“柳学姐出去一趟。” 齐琪明显惊讶状。 就是那个未来大明星柳沁音吗… 在她记忆中两人的交集无非就是晚自习，怎么突然熟悉到都可以相约一起出去玩耍的地步了。 “乐乐你什么时候和柳学姐这么熟了？” 齐琪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也没有很熟，就是刚好今天碰到了。”乐清怡笑了笑有意搪塞过去。 她晚自习和柳沁音一起的事，除了左之惢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而且也没有相识的人碰见她晚上同柳沁音走在一起。 其实心里隐约怕别人效仿她的行为，担心有人也学她这番去拉进与柳沁音的距离。毕竟柳沁音似乎是真的不太会拒绝，万一再有个厚脸皮之人跟与对方身后。 齐琪还想说话时。 这时乐清怡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 一向细心的乐清怡这一瞬注意力都转移到手机上，忽视了一旁欲言又止的齐琪，她欣喜的拿起手机查看，看着最新的一条消息不由得喜笑颜开。 她临出宿舍门前，还不忘再次转身照镜子整理下姿态。 去的途中既想小跑。 但又怕跑起来端正好的发丝随风凌乱。 不知为何越靠近心跳声就越绪乱，心潮澎湃，她高考的时候都从未如此紧张过，感觉腿都在不争气的发颤。 不由得心中默默鄙视自己。 乐清怡不得已停下慌乱的步伐，深呼吸且放松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放心的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再次检查了下自己的妆容是否干净，看着手机里那甜软容颜，心里这才多了分底气。 下一个拐弯。 熟悉的身影瞬间牵动她的心。 道路两侧繁花盛开，柳沁音着一身温柔无袖长裙站与一侧，眼角眉梢带着所不曾见过的温柔向她凝视而来，弯唇轻笑皆是柔软。 今天的风很温柔。 乐清怡心底的花开了。 第三十四章 真心相待 柳沁音还是第一次看到画全妆容的乐清怡，不得不说，这种淡颜系长相真的是甜软到没有丝毫攻击性可言。 这一眼入心中。 心底便不由轻颤，有些迷了神。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拉近，柳沁音立马行云流水般地将情绪藏于眼底深处，接着面露以往温柔之色凝视对方。 微敛眼眸。 刚心底涌出的任何欢喜已看不出。 她藏的很好。 “等很久了吗？”乐清怡极力稳住自己的音调不发颤，故作轻松地开口。 可她垂于一侧的手。 却在看不见的地方暗自使劲。 在左腿上一捏一放，很不争气，当她向着柳沁音迎面而走，柳沁音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目光只聚集在她身上，这种注视让她不由腿软。 “没有，刚刚好。” 柳沁音有意让目光落向别处，落向哪里，四周花草来往车辆行人都落了个遍，但始终没有落到眼前人身上。 “是不是很热呀？” “我带了小风扇给你吹。” 乐清怡晃了晃手中的小玩意。 她自顾的打开。 扑面而来一阵凉意。 她立马对着正看向别侧的柳沁音，心里似是很满意这个小机器的风力，脸上欣喜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眉眼弯弯，眼里亮盈盈。 柳沁音这时才平静下刚突然出现的异样心情，回眸淡淡说道：“谢谢你的小风扇，我的车子就停在那边，走两步就到了。” 她转身往马路对面迈步时。 却不忘从乐清怡手上接下那个小风扇，她知道如果不拿，那人心里又要胡思乱想个不停了。 车… 她有车诶… 乐清怡笨到还以为两人会一起坐公交或者坐出租车过去，所以才傻傻的拿了小风扇，怕对方路上热。 想到这心里有些难受。 柳沁音走到车旁停了下来，这个车标看起来有些熟悉，乐清怡记得左之惢的父亲就开这个品牌的，人字形车标，看这个外形她就知道应该价值不菲。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 环顾车内四周，在这皮质座椅上有些局促拘谨。 她右手慢慢摸索到那条带子，顺势将带子拉到了左侧。可是这个卡扣应该怎么对合住，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着急的只觉后背一阵滚烫发热。 等柳沁音的视线从导航界面上移走时，她才注意到对方脸颊上突然漂浮出的小红云和眼底的无措。 “我这个安全带不太好卡住。” “本来说去保养车那看看怎么回事，但最近忙就给忘了。” 柳沁音唇间漾着让人舒心放松的浅笑。 她侧身，左手抚上乐清怡的右手，五指轻叩将对方的手背握于手心，教导式的两人一起完成这个动作。 “谢谢…” 这期间乐清怡鼻尖都是对方身上的淡淡清冷香，她双眸悠地睁大，看着近在咫尺的柔美侧颜，不由轻微将脖颈更靠后一些，心中又一次生出悸动。 她轻轻的眨眼。 连呼气时，出气量都控制的变小了一些，敛气屏息，右手的小拇指都在一侧无意识微颤。 突然柳沁音一抬眸，正撞上乐清怡痴痴凝望她的眼神。 “乐清怡你干嘛看着我吞口水？” 柳沁音故意打趣了一句，随后她就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似是有意将那人的思绪引导到别处。 “我…我没我…有。” 乐清怡涨红着脸无措地望向车外结巴道。 不停忽闪的浓密睫毛越发衬出她的甜软，她现在哪有心思想安全带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的眼神被对方发现了，只觉得心里羞极了，这让她以后再怎么好意思偷看对方。 “什么叫你没你？” “你在讲什么？” 柳沁音的语气比平时轻了很多。 她双手伸直握在方向盘顶部，头枕在上面继续注视着乐清怡的羞涩模样，唇角间藏不住心底泛出的甜蜜。 乐清怡羞的倒吸一口气：“你快开车，不要再看我了嘛。” 她放软了态度。 稚嫩干净的脸庞慌极了。 虽然乐清怡的余光是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柳沁音的眸，这期间一直都落在她身上。 柳沁音也没有再说什么，戴上眼镜开始注视着前方道路，等红灯时，会不动声色看一眼那正发愁的单薄背影，现在这个点太阳正好晒的是乐清怡那边，她扬手把自己的遮阳帽放到对方头顶。 乐清怡仍然没有转过身来，脑子还是有点懵，但却抬手把帽子戴的更加严实一些，似乎是要将这个姿势维持到下车。 不笨嘛。 她还知道太阳晒。 省体育馆如今已经搬到了新发展区那边，按计划她们应该五十五分钟左右到的，结果今天小小的堵车了一会，迟了十来分钟，现在已经是三点二十多了，她就剩一个小时左右陪乐清怡了。 “我们到地方了。” 柳沁音停好车视线扫向那个背影，薄唇微启。 刚想起身却觉得腰那里突然像注入大量冰块一样，腰部单侧开始酸痛无力起来，此时额头上已经疼的泌出细汗。 乐清怡低头道了句：“开这么久的车，辛苦你了。” 她回过身来按照那会所学顺利解开了安全带，却始终不好意思看向身旁人。 柳沁音声音微颤，敛眸遮掩不适情绪：“没事。” 随着话音刚落，乐清怡就立马着急的转过身望向她，只见对方紧皱眉头将右手放于腰肢一侧，上身微俯趴在方向盘上，但腰那里却是笔直。 柳沁音疼痛时。 下意识表现出来的肢体动作让乐清怡有些心慌。 因为通常情况下，普通的腰酸不会出现连腰都弯不下去的情况，下一秒乐清怡心中的恐慌就消退一些，柳沁音似是因为一直枕着左手，左手被枕的有些麻痹，就调整身姿换了一个姿势。 是腰酸而不是腰痛。 乐清怡压下心中的隐隐作痛，双手小心翼翼地轻缓放于柳沁音腰肢两侧，帮她轻柔的按压着，想松解腰背肌的肌肉，生怕力度大一些疼痛不减反增，肯定是中午那会一直练舞再加上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会突然腰酸的。 “现在好了很多，你别担心了呢。” 柳沁音唇线轻抿。 神色淡了一些。 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早已被冷汗浸透，无声息的向一旁倾斜了身体，脸颊有些不自然的红润，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腰上因那人指尖滑落的酥麻感此时还在。 乐清怡却在一侧看着柔弱侧颜闷不吭声，难得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眼里都是心疼与担忧，当下鼻子酸的竟突然说不出一句话，她红着眼尾凝视着对方。 无声的四目相对。 她心中明白对方担心她。 她表面越平静，内心那种复杂情绪翻涌的越汹涌。 “你别害怕，我以后会注意的，好吗？” 柳沁音软着嗓音语气轻柔地安慰对方。 扬起右手柔和地抚去对方眼睫根处涌出的泪滴。 她忍不住再次抬眸望向乐清怡，对方白皙的脸颊上隐约还有刚留下的泪痕，水汪的眼睛泛起圈圈嫩红，这一刻她看清了对方眼中对她的担心与在意。 她似乎是用真心待她。 心底封闭的那扇门隐约想要打开。 第三十五章 (三合一)拥抱 柳沁音突然想起了要叮嘱的事情，她立马转身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到乐清怡手中，眼神示意对方把钥匙放到书包里。 然而乐清怡却是一脸疑惑。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不会开车的。” 她抿抿唇。 小哭过后声音有些沙哑。 “现在发挥你聪明的脑袋瓜记住这些步骤，上车后第一步，先按左手边这个按钮，把车门锁住，然后踩住刹车踏板按一下这个启动按钮，这样车就启动了。” 柳沁音仔细介绍的同时还不忘演示操作一番：“然后中间这个按钮是空调，你可以自己调节风力和温度，中间这里可以充电。” 几个启停动作耐心做了好几次。 但对方久久却没有给出她一个反应，柳沁音注意到左右为难的小表情，当下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大概是没怎么听明白？ 她红唇微启：“我们换一下，你来坐驾驶位。” 这句话突如其来砸进乐清怡耳旁，吓得她心一颤，让她坐驾驶位？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地跟着对方下车换了位置，从她坐上主驾驶时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下来过，心里生怕脚下乱动，这车就前进后退不听使唤。 “来，你按着我刚说的做一遍。” 柳沁音咬唇轻声道。 所谓听百遍读百遍，不如手写一遍的强，这种东西亲自上手一两次就会轻而易举的学会。 乐清怡扭过头一脸无辜看着对方，不知该如何作答，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要学这个，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机会摸车。 高考后连考驾照的想法都不曾有。 现在柳沁音让她坐在这么昂贵的车里，还教她怎么启动车子，说实话给她胆她都不敢，格外的不轻松。 对视一眼，柳沁音就读懂对方无声息表达出来的疑惑，她脸上挂着柔和笑意。 “我五点半有场很重要的饭局，所以你打完羽毛球累了的话就先回车里等我，坐车里吹着空调玩会手机，可以吗？” 她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 期间她望向对方的眸里下意识泛着浅淡温暖，难得的是这次视线没舍得从对方脸上挪走半分，怎么以前没发现乐清怡的睫毛这么浓密，微微鼓起的卧蚕会这么恰到好处，显得葡萄眼即立体又神采，这次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听明白了，那我打累了就回车里等你。” 乐清怡表情明显失落道。 她还以为柳沁音会陪着她一起打羽毛球的，然而对方还有别的重要事情要去做，心中的期待突然落了空，难免情绪有些低落。 柳沁音嫣然一笑：“你的情绪总是这么外露吗？” 她眼神专注看着对方，看着面前那张委屈摸样一时心软，突然忍不住用微凉的指尖在对方下颌处轻往上抬了下，指尖轻柔到有些亲密。 这一触碰很短暂。 霎那间，颌下那冰凉触感就已消失，乐清怡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位一样僵在原地，她耳根处还未褪去的红晕再次从耳尖晕染。 在柳沁音媚眼如丝的凝视下，她慌乱的小眼神频繁无措地落向别处，眼里藏着她的怦然心动。 车里空间就那么大，对方的左胳膊撑着脸颊还搭在中间扶手处，整个人不但看着她，还侧身微微靠近她，她们两现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乐清怡的右脸颊甚至都能感受到柳沁音鼻尖传来的热息。 她不由后背发烫。 手指微微蜷缩，左腿不争气的轻颤。 车门「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被闭合。 “你怎么下车了？” 柳沁音立马跟着一起下车无奈笑道，她目光紧追随那发红的侧脸和纤瘦身影，望向对方的眼里带着细碎光芒。 “你总这样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乐清怡背对着身忸怩不安开口道。 “好，那我不看你。”柳沁音双手捂住那双勾人媚眼笑着说了出来：“你看这样行吗？” 她凭着模糊的感觉一步步走向对方身旁，还没走几步，红唇就随着此时附上她小臂的手掌而不自觉微扬浅笑。 下一秒对方那缺乏底气的呵责就微弱响起。 “看把你厉害的，还闭着眼睛走，一会万一摔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乐清怡一脸不满对方那番行为的表情，红着脸小声嘀咕一句。虽然嘴上斥责着对方，但左手却贴心的继续抚上那腰肢浅浅的按揉着。 “乐清怡，我怀疑你在吃我豆腐。” 柳沁音扬唇轻笑一脸媚意。 然而她抬眸，对上的却是乐清怡呆萌困惑的小鹿眼，显然对方又没明白这句话所指的含义，她似笑非笑的在对方的注视下，扬起右手指了指腰间。 乐清怡这才跟随对方将视线落下来。 落下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神情与手上的提捏动作明显顿了顿，立马惊吓式的把手快速缩回来，她语气慌乱：“我可没有，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不止脸红。白皙的脖间也泛红。 柳沁音忽地弯唇轻笑，抬眸之间都是柔情，此时已经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她确实很喜欢看对方害羞内敛的摸样。 乖巧甜美，越来越吸引她。 “好了，你现在回车上学一遍。” 情绪轻缓过后，柳沁音正了正神色又将话题拉回到主题上：我马上要过去那边了，时间快到了。” 说到底她还是心里没数。 莫名担心对方在这三伏天傻坐在哪个小角落等她回来，别人她是不信。但乐清怡这样的，她心里还真有些恍惚不定，就这样在柳沁音的细心指导下，从没有摸过车的乐清怡很快就熟悉这几个步骤。 乐清怡完一脸求表扬的摸样望向车窗外的人。 而柳沁音应都没应她。 只是提唇清浅一笑转身就走。 乐清怡锁好车后刚追上对方的步伐，心里又不放心的跑回去，拉了拉车门，确认一次车门锁好了，等她重新追过去的时候，柳沁音早已经在电梯旁等着她。 等待电梯的期间双方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乐清怡忍不住再次悄悄掀起眼皮去偷看对方，结果刚回眸两人的视线就精准碰到一起，下一秒她们几乎同时将尴尬的眼神移到与对方相反的一侧。 幸好这时电梯来了。 “别急！” 乐清怡眼睛一亮，突然有些激动的制止住柳沁音按电梯的手上动作，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满脸不好意思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次性手套，动作熟练的套在右手上。 她望向柳沁音：“我们去几楼？” 柳沁音没有言语更没有将目光落向身旁人，只是扬手比了个数字三。 两人刚进体育场，工作人员就殷勤的围上来，手里拿着单子滔滔不绝的在她们耳旁介绍道，在柳沁音的眼神示意下，乐清怡乖巧的坐在一旁开始独自等候，内心暗自盘算在这一下午的费用大概会是多少。 五百块钱应该够了吧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柳沁音身上，美足踏高跟，侧身望去修长身形，小蛮腰，看着看着眼里就多出担忧的阴霾，这样看，她似乎又消瘦很多。 只见柳沁音白皙细长的手指在平板上不耐烦地滑动，画面上每一张几乎都是年轻且身材健壮的男性教练，心里不仅纳了闷。 如今这运动行业也要靠「美色」来吸引顾客去提升业绩了？ “还有没有别的陪练？” 她声线矜冷道。 “女士，您具体是不满意哪里？” 一旁的工作人员苦闷的看着眼前这位气质清绝的顾客。 他已经把他们馆内最受欢迎的陪练介绍了个遍。但对方却始终蹙眉一脸不满，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柳沁音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美甲漫不经心开口：“要女教练。” 工作人员随即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原来是性别问题：“我们这边省体校的女陪练也很优秀的，您看这几位都是近年来得过奖项的。” 他滑了滑手中的平板信息介绍道。 柳沁音垂眸一看，眉头却更加紧蹙，长期运动健身的女生身形简直是没有半分可挑剔的缺点，身姿挺拔，线条明显，马甲人鱼该有的都有。 “不要年轻的。” 她拽着冷言幽幽开口。 “女士是想要有经验的教练对吧。” 工作人员心里简直都在淌血。 这些年纪稍长一些的教练陪练费用都是稍微划算一些的，他好不容易碰见一看起来是满足高消费的顾客，结果对方却对颜值这一套并不买单。 这单生意三言两语被敲定。 乐清怡注意到柳沁音转身往她这边走时，立马起身小跑过去，刚到那人身旁就措不及防迎上那清冷目光。 她隐约觉得气氛不怎么对。 “就是她。” 柳沁音看着乐清怡给身旁的工作人员冷冷说道。 这期间工作人员开始在她耳旁说一些注意事项，还给她看关于教练的个人信息及奖项，但乐清怡的余光确从始至终都落在身旁人。 怎么感觉柳沁音又不怎么开心了？ 青涩靓丽的脸颊开始茫然困惑，她刚应该没做什么吧？ “你…你是不开心了吗？” 乐清怡跟在柳沁音身后跟随着对方的步伐结舌道：“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态度不好吗？” “难怪你喜欢打羽毛球。” 柳沁音停下脚步直白的看着对方，语气不太好。 “还好吧，一般般喜欢。” 乐清怡老实巴结道。 她自是察觉不到柳沁音的微妙心思。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比赛有现金奖励，她肯定是不会把时间花费在这个事情上。因为付出与回报明显不成正比，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去图书馆啃几本书强。 柳沁音无奈的叹口气。 她看了眼前人那迷糊呆愣的反应，心里自是知道对方肯定没有她想的那层意思，扬眸看了看馆内的年轻男女，心里却隐约还是不太舒畅。 如果这有单独大包间，她肯定包一个。 “我走了。” 柳沁音临走时还是冷幽瞪对方一眼。 乐清怡小跨步上前露出一个甜软笑容挡在对方面前：“笑一个嘛——” 她笑眼盈盈的凝望对方。 伸出食指与拇指置于对方唇角两侧轻轻往上扬起。 柳沁音稍微有些错愕，显然没有想到一向在她面前腼腆害羞的女孩会这样，她愣在原地反应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扬手把对方的手轻拍打数次。 似是在自我缓解心中那种莫名闷气。 “我看你越来越得寸进尺。” 柳沁音回眸清冷开口道。 但本该垂落一侧的右手却突然孩子气般的抬起，她故意捏了捏对方清瘦的下颌，期间脸上还洋溢着与语气不符的轻浅笑容。 乐清怡就这样乖巧的被对方「欺负」。 她亮盈盈的葡萄眼贪婪的停留在对方清秀面颊上，眸里都是欣喜的光亮。恍惚间，她突然觉的那么多胡思乱想的夜晚是值得的，没有在原地踏步。 她开始一步步靠近心之所属。 “书呆子，又发呆，走了。” 柳沁音语气没有异常。 显然她已经习惯这人的突然走神，不过她确实在体育馆这边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余嘉琳已经在停车场等她有好一会了，再不走一会怕是真的要迟到。 “你记得看手机。” 乐清怡对着那离去的背影叮嘱道：“需要我接你就发消息给我。” 她有些担心柳沁音在饭局上喝醉酒，不由得开始脑补电视剧里之前看的那些狗血剧情。 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刚一出馆口，余嘉琳就放下车窗满脸笑意的对思念之人摇了摇手。而柳沁音却在远处盯了几秒才不急不慢走过去，她同以往一样脸上挂上见面后特有的明媚之情。 “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诶。” 柳沁音薄唇勾起。 一脸歉意的望向对方。 她太懂的怎么运用自己的外貌优势，眉尾应该单挑还是轻蹙，嘴角该露出多大的幅度，眼睛是应该微微睁大去后大力的笑，还是让笑意往下走去利用卧蚕，她对着镜子不知练了多少遍，这真挚又小懊悔的自责神情自是让对方心头一软。 “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余嘉琳宠溺的轻声说道，她俯下身修长的指尖替柳沁音系好安全带。 “你对我好呗。” 柳沁音扭头大方迎上对方的目光，款款深情，熟练到或者是假到一点都不心虚。 “你怎么今天好端端怎么跑来体育馆这边来了。”余嘉琳突然神色正了正，看了眼车窗外的馆口疑惑问：“还是一个人。” 她印象中柳沁音从不来这种地方。 对方确实是有锻炼的习惯，但除了每日晨跑，剩下都是偏柔软专练曲线的项目，可没有这馆内的激烈对抗运动。 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柳沁音听完后心中却隐约鄙夷，她想去哪就去哪，什么时候还需要跟别人报备了？这就是她不喜欢余嘉琳的一点，明明两人没有任何名义关系，却总是在质问她。 隐约还有一丝想管她的意思在其中。 但眼前人现阶段又对她非常重要，她不由需要用冷热兼施的方法维持住对方的情感，还真担心两人闹翻后，人家不愿再继续给她牵线搭桥。 其实之前她也有想过与余嘉琳坦诚相待，两人一起努力工作完成约定。但余嘉琳看向她的眼神欲望与征服太多，这种不干净的眼神总是让她浑身不适。 不由得对眼前人满心防备。 “我托人打听到那个舞蹈老师在这办了卡，就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偶遇到，长久混个脸熟下来，再找机会和他提议一下方便提前排那场舞蹈吗。” 柳沁音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口气，眼底有沮丧与失望：“彼此熟悉，到时候上镜效果更好。” 不过她确实没有说慌。 那位舞蹈老师的确在这边办了卡，就算余嘉琳后期去查证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所以她才选择带乐清怡来这边训练，两人既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会让她在余嘉琳这边有利益易损的风险。 因为她今天确实来了。 也的确没碰到，这是事实。 “你这个事早点告诉我，我让我姐帮你问问不就行了。” “还让你这么辛苦来一趟。” 余嘉琳一副心疼口吻，她姐姐余嘉雪早已经在圈内站稳一席之地，像这种小事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当时说好的你帮我成名，我帮你赚钱向家里证明你的能力，现在我还是没有太大起色，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柳沁音扭头望向窗外，眼底一抹清冽。 轻描淡写的这几句话过于绝情。 她两三句便将余嘉琳这三年对她的好与照顾全划分到金钱利益上，没有半分情面。 “沁音，我从来没想过在你身上拿走多少钱。” 余嘉琳瞬时眼泛星点光亮，她哽咽解释道：“而且你的未来的星途一定是繁花盛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帮你的。” 大一新生军训文艺汇报演出时，台下的她一眼就被舞台上的柳沁音所吸引，那会为了和对方熟悉亲近起来，她和柳沁音的身边同学朋友刻意接近打成一片。 明里暗里都在打听对方的喜好。 但无论她怎么做。 柳沁音对她总是冷着张脸。 她所有的行为就像将一片精心准备好的华丽羽毛投入大海中一般，泛不起一丁点小水花，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她还是硬着脸皮一直跟在对方身后，长久观察下来才发现柳沁音真正在意的，立马提到自己的姐姐余嘉雪三字。 也是从那时起柳沁音才注意到这个人。 而余嘉琳也乐意活在这样的假象中，她觉得迟早有一天对方看到她的能力，会愿意接受她的。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柳沁音开口安慰道。 今天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到钱的问题，提到当初她们约定好的事情，无形中要和对方划清界限，她只是想提醒余嘉琳，她们之间有的只是互相成就彼此的合作友谊，且隐约心里开始后悔，后悔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情感自由与梦想前途挂牵扯挂钩到一起。 其他的如今怕是给不了。 也不愿给，且连之前的装都不想装了。 她已经开始心有别心。 “嗯…” 余嘉琳沉闷的应了声。 墨镜下那以往自信神采的眸子已经泛出泪花，眉稍眼角间隐隐露出悲伤之情，不知为何她觉得柳沁音这段时间变了，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照耀在她脸上，似乎是在无声地温抚她心底的委屈。 车内恢复安静。 空气沉默到窒息。 柳沁音看着窗外呼呼而过的风景开始走神，以往这会，她总在想饭局上该如何自然的表现，去讨得别人的好感。 而如今脑子涌现出的是乐清怡。 莫名其妙，明明知道那人在馆内什么都安排好了，连下午饭她都帮乐清怡点好了，怎么还是会担心种种，怕她饭菜不合口，担心她累了又不好意思告诉教练休息，这万一有人要加她微信不会拒绝又怎么办… 越想越担心。 眸里划过一丝情绪。 柳沁音刚拿起手机，就看到有十几条未读信息，眼底柔笑被她刻意掩饰。但顾及到身旁还有余嘉琳在，暂时不方便打开看。 但却突然心安了。 那个微信上她只加了乐清怡一人。 两人准时到达约定好的饭店，柳沁音从包里拿出几片维生素b、c吃了下去，她迎眸对上目光闪躲的余嘉琳，心里什么都知道，直接大方挽住对方纤细莹润的小臂。 “我刚才说话可能冲动了，带着情绪讲的你不要介意。” 她一脸的歉意，视线紧锁对方。 “我知道了。”余嘉琳语气中还是带些失落：“我们先进去谈事情吧。” 但她低垂的眼敛扬了扬，沉闷的表情却生出一丝希望，一直悬着的心似是放下了，只要柳沁音还愿意哄着她便好，甚是有些自欺欺人。 推开包间的门，柳沁音穿着蓝色修身连衣裙，栗色的长发用浅蓝色发带挽起，修长苗条的身躯硬是将这套普通的衣服衬托到极致，冷白皮肤质散发出的高级感，让饭桌上的人移不开眼。 一位较年轻的男人这时起身，衣着休闲，彬彬有礼的样子。 “小唐哥怎么感觉比上次又帅气了很多。” 余嘉琳眼睛笑的像月牙一样弯弯。 “琳小妹，你可别打趣我了，你姐前段时间让我帮你引见一下，这忙我可不敢推脱啊，重要人物一会就到。” 唐坤虽是与面前的余嘉琳说。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身后的女人，不得不说，这女人的长相与气质确实惹眼。 柳沁音眼底虽闪过厌恶和不耐，但出于礼貌还是短暂的握了手，事后恨不得将右手洗到脱皮，这种饭局要素无非就是拉人融资和灌无主女人。 “谢谢小唐哥的照顾。” 余嘉琳巧笑嫣然道。 她为表谢意直接拿起酒杯一杯下肚，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与优雅，贵气傍身，眉眼间的自信与大方藏也藏不住，一看身后便不是普通的家缠万贯。 在场的男性这才怯怯的收回外放的神情，毕竟对面看起来是惹不起的主。 “琳小妹，你客气了。” 说罢，唐坤的目光开始直接放到柳沁音身上，眉目间轻微变化，微微眯上眼睛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打量对方：“这位应该就是你未来准备签的第一位艺人吧？” “对的，你说我这糊涂老板，我还真怕把我同学在我这耽搁了。” 余嘉琳说完后自顾地摇了摇头。 似是真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即将大祸临头的表情，她揉了揉眉心，装出一副苦恼摸样。 唐坤指尖不停磨砂着杯口，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笑意，抓住言语重点，他倒也没觉得这样唐突，生意人哪有利益就往哪撒网，在正常不对，如果他觉得没有后期没有利益最大化的可能，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 至于条件嘛。 后期还有的再谈。 “好我的妹妹，咱们两家这样的关系，我能看着你出错吗？况且今天这个局不就是为你旁边这美女组的吗？” 唐坤笑了笑继续言语道。 他举起酒杯的手停顿在空中，杯口微微倾斜到柳沁音那一方，眼里含着成熟男性所含的野性与欲望。 “谢谢唐总，以后还要多麻烦您。” 柳沁音音色清越入耳。 她有眼力见的接过余嘉琳刚倒瞒酒的酒杯，提起唇角看着唐坤浅浅一笑。 一饮而尽。 空杯倒置一滴不剩。 “柳小姐倒是一点都不扭捏，这种性格讨喜。” 唐坤起身鼓掌道。 说罢他又拿起两酒杯走到柳沁音身旁，借着递杯子的缘故有意轻蹭对方手背，此时的眼神，就似要把柳沁音的衣服扒了般，太情/欲。 柳沁音倒也没缩手，只是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动了动唇：“谢唐总。” 手肘微扬。 再次一饮而尽。 就在唐坤准备满上第三杯白酒时，一旁冷着脸的余嘉琳似是有些坐不住了，她细长小臂从唐坤颈后划过，眼角带笑的在那人耳旁开始低语几句。 “唐总，你就不怕我事后给林舒姐打小报告。” 四目相对，她看着唐坤的窘迫模样弯唇笑了笑：“让姐姐回家教育你又乱喝酒。” 一个上门女婿，在外面当着她的面也敢这样招摇，她叫他一声哥，完全是顾及到她从小玩耍到大的林舒姐。 林舒现在人在国外养胎，之前小产了两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谨慎，一点累和疲都受不住，这才让唐坤暂时接替了她手里的工作，要不是因为那个试镜时间紧张。 她用得着和这种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客气？ 简直作呕。 “真不愧是与舒儿从小长到大的琳小妹。” 唐坤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摊着脸打碎了门牙往肚里咽：“这杯你哥我自罚。” 后面又陆续来几位唐坤熟悉的圈内导演与制作，一顿介绍客气下自然少不了酒桌文化交流，搞文艺创作的人似乎内敛直接些，心思都在本子上。 除了那一两个别有用心的人。 其他几位并没有刻意让柳沁音多喝酒，只是敬了第一杯后就打住了。 几圈下来柳沁音也已经不胜酒力，她坐在那里倚着靠背强撑，不过这酒喝了，事也算定了。 局六点半组到九点左右才散。 余嘉琳步伐稍有些不稳的站在门口送那些人离去，在唐坤的招待下他们又去隔壁k歌，喝了酒自然是开不了车，柳沁音醉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勉强眯着眼睛聚焦式的在手机叫了个代驾过来。 拿起手机时，才想起她还没回乐清怡的信息，不由得自责揉了揉酸痛发懵的脑袋。 打开一看未读消息六十多条。 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突然弥漫出阵阵酸涩。 “我这边刚结束，那会没来得及看手机，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过来了，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去找你。” 柳沁音发了条语音过去。 在月色的清冷光辉下，她眸里突然多了些星星般的闪亮，眼睛已经开始发红泛起泪花，柳沁音此时在原地内疚的都快要哭了出来。 终于手机屏幕亮了。 乐清怡正落寞的坐在馆外的台阶上，她单薄的身影在广场的灯光下落寞又无助，听到柳沁音的声音，原本故作轻松的表情立马变得有些委屈起来。 “你没事就好，我快没电了，我不玩手机了，我在正门口的台阶上等你。” 她缓缓忽了一口气，稳住哽咽的腔调：“这会天黑了，“你过来不要着急，注意安全。” 体育馆八点就关门了。 她乖乖听柳沁音的叮嘱准备去车上等，结果到了停车场，她根本找不到车子在哪层哪个方位，不知道车牌号是多少，柳沁音也不接电话，只好出来坐在馆外的台阶上等。 这边是新区。 周围很多地方还在违建。 黑漆漆一片，只有这边还有路灯亮着。 而那会柳沁音也不回她消息，是不是喝醉酒已经忘记她了，越想越委屈，清凉的泪珠从眼尾划到脸颊，心底不由的散开圈圈苦涩。 但她最终还是委屈着脸颊乖巧的坐在那里等着。 “师傅麻烦你了，你把车开到门口，就会有人在外面等着的。” 柳沁音不放心的叮嘱道。 她左手五指并拢护着车门顶，右手扶着步伐不稳的余嘉琳，有些费力的把对方扶进车内安顿好。 “沁音这么晚了。” 余嘉琳已经醉到口齿有些不清，仍下意识去关心：“先送你回学校，在…送我在回家。” 但她能感觉到腰间那柔软力量突然撤走，立马垂眸望向车门外的柳沁音，心中那模糊身影似是离她越来越远，心慌的紧紧握住对方冰凉手掌。 “没关系的，我也叫了车，马上就过来，你先听话回家。” 柳沁音的口吻似是也有些着急。 她左手微微使劲，右手同时做了个顺势往下拉的动作，这才挣脱了余嘉琳的手指，要是放到以往她肯定会依着对方先回学校，然后她在打个车回来。 但是今晚等她的是那个书呆子。 对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出来过这么远的地方，一想到这，她不安的心急如焚。 这一晚心里没有名与利。 没有虚伪与巴结，唯有心疼与自责。 “师傅麻烦您了。” 她弯了弯腰肢再次叮嘱道。 随后就头也不回的轻跑上另外一辆车，等待的这五十分钟过的格外漫长，期间她给乐清怡发了好多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复过来，肯定是手机已经关机了。 柳沁音突然开始有些胸闷，她双手焦虑的攥紧手机，手背上的青筋因为攥的太紧微凸，着急不安的眸子不停望向前方路口。 希望红灯少一些再少一些。 终于到了。 下车后整个人就呆滞在原地脑子发懵，怎么下午过来这边还明晃晃人来人往的，一到晚上连个灯都不舍得打开，周围还都是基建工地。 静与黑让她不由恐惧。 眼前再一次因清泪而朦胧。 这一霎那柳沁音丢了以往的沉稳与淡然，她在外人面前无助的露出一副慌张模样，自乱阵脚，第一次下车时就把手机落在了副驾驶，师傅喊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又拿走了手机。 “正门口，对正门口。” 她连连自语道。 乐清怡坐在台阶上已经有些困意，她双手怀抱撑与膝盖面上，头微微轻靠在胳膊肘上看着自己的鞋面开始发呆，她不敢看向周围。 周围太空旷。 空旷的让她心里有些害怕。 突然她听到前方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下意识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抬眸站起身细看，直接就被拥入一个紧紧怀抱中，这香味怎会不熟悉，她双手小心翼翼轻抚上那人的腰肢。 “我来晚了…” 她将面颊一点点埋入柳沁音的颈窝。 鼻尖轻扫过对方滚烫的耳根，贪婪的闻着发丝上的香味，此时她好想在柳沁音的怀里多呆一会，就一会，就让这种被关心的柔软褪去今晚心底受的委屈。 无声息的紧紧相拥。 或是因为柳沁音抱她抱得实在太紧，夏服又有些单薄，乐清怡察觉到胸前的柔软，她眼睛悠地睁大，耳尖也瞬间爆红，下意识的做了个吞咽动作。 出于君子心态。 她知道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明白自己心里对柳沁音的心思并不是友情。然而这个动作放于朋友之间是很普通，但对于她来说却不可以。 虽然乐清怡也极度不愿往那方面想。 可是因为喜欢，她无法控制自己在与柳沁音亲密接触时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她不想无形中占对方便宜，这是不尊重柳沁音的。 “好了呢，我这不是等到你了吗？” 她低眸在对方耳旁轻声道。 而柳沁音只是红着下眼睑静静看向她，抿唇不语。 这样的眼神让乐清怡不由心中一软，她望向对方的眼神变得软软的，接着身体随之往后靠了靠，不舍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乐清怡你是不是傻！等不到不会直接回学校吗？” 柳沁音语含苦涩。 这两句话她几乎是连带着哭腔吼出来的。 她脸色惨白的无助后退小几步，此时内心强烈的不安感被抚平后，剩下的只有沉闷的怒意和谴责，这一刻心中的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忧愁不安。 含着泪的眼睛明亮清澈。 眨眼间泪滴便像雨珠般掉落，滑落面颊。 滴滴代表着她的自责。 “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 乐清怡抿紧唇哽咽道。 她眼神无助的落在鞋面上，眼眶水波漾起，抬眸瞬间豆大的泪滴从下眼睑低落，接着小鹿眼真挚的望向对方，眼中情感干净的似山谷深处的清泉一般清澈。 而那里装着心中人。 不曾含半分虚假与违心。 她相信她，她信任她。 “你就没想过万一这两个字吗！” 柳沁音额侧两条青筋因情绪激动而越发显现，在白皙面颊上更为显甚：“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乐清怡越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向柳沁音，柳沁音心中越升起一抹愧疚，这种自责无力的感觉像泰山压顶似的直直对着她心口重击落下。 热泪盈眶。 转身后泪如泉涌。 她右手五指蜷缩覆盖在眼睛上，全身都在轻颤，心底深处隐隐作痛着，数多情绪开始在暗处不断翻涌。 自责不断的小声啜泣，感性又肆意。 乐清怡在身后红着眼尾看着这一幕，这几滴泪滴入了她的心，眼底逐渐有轻巧欣然笑意。 她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扬起轻颤的两手柔软地揽住那纤细腰肢，温柔如水，这是她第一次从背后紧紧拥住那单薄身影。 “别哭了呢，是我心甘情愿的傻等。” 她垂眸温柔的在柳沁音耳旁低语安慰道：“是我不懂变通，这一切与你柳沁音没有任何关系。” 柳沁音偏过头并没有说话。 白皙手指轻轻扣住了对方的纤细手腕，她无声的呆在那单薄的怀抱中平息自己的不适低落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失态了。 良久。 “不准看我，转过身去。” 柳沁音红着鼻头。 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开始异样浮肿，现在这副模样定然又丑又窘迫。 “好好好，我不看，你让我睁眼的时候我在睁开。” 乐清怡倒是乖巧的真闭上了双眼。 她背过身去。 向后方试探性地伸出手。 而对方半晌却没有做出任何迎合动作，就在她表情逐渐落寞准备收回手时，她的手悠地就被另一只软绵绵的手掌轻握住。 她牵她的手了。 轻柔的月光映上乐清怡干净的脸颊，映出她心底的爱意正在悄然萌动。 夜风醒人心，识清心中人。 柳沁音突然唇边扬起一清浅弧度，她垂眸落向自己正在被动轻颤的右手，不由得紧了紧手指，想要安抚那人心中的紧张。 这晚换她在后面定定的注视那熟悉背影。 其实不知何时开始。 偶尔也会在晚自习偷看。 偷看被她一直冷落在身后的乐清怡。 所以不止乐清怡熟悉柳沁音的背影，柳沁音亦是。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入v很多流程没弄明白，所以更新的有点晚了，大家见谅哈。 谢谢集美们的支持，我会好好更的！ 第三十六章 暧昧 乐清怡垂眸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 已经十一半，等她们打车回去都要快凌晨一点了，学校大门倒是二十四小时有保安值班。但宿舍阿姨这会肯定已经休息了，让她们大晚上开门锁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人家，万一态度很凶怎么办。 她心里有些犹豫。 如果想去住酒店，这个话应该怎么开口给柳沁音说合适，柳沁音下午那会还说她吃她豆腐。虽然是玩笑话，但她心里再次回想还是会不好意思。 “现在好像太晚了。” “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学校了？” 乐清怡阖眼转过身故作轻松的开口。 只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 似是为自己后面即将要说口的尴尬言语提前进行铺垫，她顶着那张清秀面颊，不由得傻笑几声放松紧张的心情。 柳沁音看着对方还是乖乖保持她所说的闭眼行为，眼底的笑意这下是彻底藏不住了，她抿唇无声的浅笑着。 久久都得不到回复。 乐清怡闭着眼睛。 暂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脑袋直发胀，她握着对方的那只手下意识软软轻晃了下。 “好像是吧。” 柳沁音藏下愉悦，声线平淡。 传到乐清怡耳中却是犹豫。 她隐约担心对方多想又不好意思提出来，在她心里柳沁音就是一个连拒绝都不会的人。 怕被对方误会她的所思。 乐清怡磕绊开口慌张：“那我们怎么办呢？你带身份证了吗？我只带了我的，一张应该也可以开一个房间出来的吧。你不要误会，我说的是标间两张床。也不一定要标间，两间房也是可以的，都看你。” 嘴巴慌乱的就像机关枪一样嘟嘟嘟。 三句话一口气说完，脸色也因特难为情，似涂了一层红云在脸颊与耳根。 柳沁音眸中因对方所说的话而愣了片刻。 她在蓄意不清的表达中。 看到了对方的诚恳。 突然想到之前同余嘉琳她们出去。 这样一对比…眼前人还真是傻乎乎的，倒是一点空子都不会钻，她那清冷双眸开始不由自主，不偏不倚全落在了对方那红润娇唇上。 怎么又没有得到回复？ 乐清怡抿了抿唇准备再开口时，嘴巴刚扬起弧度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下一秒，她的鼻尖就钻入浅淡酒精味，随之落在她唇上，是柳沁音冰凉柔软的食指尖。 “乐清怡，我脚疼。” 柳沁音薄唇微启，突然软声道。 她那会着急找乐清怡就小跑了几步，当下还没有觉得脚腕那里有不适感，现在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后，疼痛感便越来越强烈。 这六个字听的乐清怡心里一阵酥麻。 她立马蹲下身看对方的脚腕。 但她的眼睛…突然弱弱开口请示：“那我可以先把眼睛睁开吗？我发誓我不看你的眼睛。”举起右手傻里傻气的再次做了个发誓手势。 真诚又小心翼翼的笨拙摸样，让柳沁音哭笑不得。 “书呆子。” 她柔着嗓音轻声开口。 而这样轻柔的语气让乐清怡眼睛一亮，心尖的甜意再次二度泛开。 虽然柳沁音没有正面回答，但她能感受到对方言语间若有若无的宠溺？又或者是亲昵？ 总之这种口气，已经不是之前明确的疏远客气。 她在一旁的台阶垫了张纸巾，然后扶着对方坐下后，她右腿膝盖弯曲半蹲下身来，看着柳沁音脚腕后方与高跟鞋紧贴合的那部分，心却不由的紧纠了起来。 脚腕后方的红肿与莹白如玉的皮肤形成格外鲜明对比，甚至都要磨出小血泡。 “怎么会肿成这个样子” “你刚才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乐清怡开始频繁的轻叹气，蹙眉一脸心疼道。 她嫩白手指小心翼翼的试探脚腕周围皮肤，想要确认一下疼痛发肿的范围，而这一下疼的柳沁音直接倒吸气。 看来贴创可贴已经不太合适。 她转过身开始在书包里翻找什么东西出来，直到拿出了一双还未拆封的新袜子。 柳沁音看到后没忍住轻笑出来，眉间泛起柔柔的涟漪。 女生包里装的不应该都是些什么口红粉饼，小零食卫生纸这些吗？ 怎么乐清怡的包里，一会是一次性塑料手套，现在又是双新袜子，还真有点像蓝胖子百宝箱，不知道下一秒又会掏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 乐清怡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对方傻笑几声。 但她却也没有多解释为什么会带这个。 她拿这个就是为了运动后换的，可今天下午那会她太担心柳沁音了，一直魂不守舍，根本没有办法去集中注意力，隔一会就满脸歉意的对教练说能不能暂停一会，然后跑过去看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 最后一个多小时干脆不练了，直接提前停止，坐在那眼巴巴的看着手机。 “你拿袜子出来干什么？” 柳沁音轻声疑问。 同时，她指尖温柔的挑起乐清怡耳畔旁垂落的几缕长发，贴心的往耳根后方撩了撩。 “你穿我的鞋，你不要担心，我的鞋子昨天才刷过的，一点都不脏。” 乐清怡挑起眉梢，轻哼一声。 接着她就直接脱下自己的鞋子。 穿着袜子站在马路边上，用手把鞋子后方那块按压下去，弯腰帮柳沁音穿好袜子，扬头满脸笑意的望向对方，似是告诉对方不要担心，而期间那双小鹿眼还是紧闭的。 这一幕落入柳沁音眼底。 少女的笑触动她心底，心暖又心安。 她太久没有纯粹地抛开一切，静下心享受夏日的夜晚了。 “谢谢小乐医生。” 柳沁音起身满心温软。 乐清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她一手拎着柳沁音的高跟鞋，一手牵着对方的手。 “这次换我牵你。” “毕竟——” 柳沁音走上前低柔说道，脸上带些浅浅笑意：“你今晚这么听话的乖乖闭着眼睛。”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柔亮，那一抹皎白月光直接照清了柳沁音心中那团迷雾，她不会在乐清怡身上去索取什么，只想单一纯粹的对她好。 她开始怀揣着真心与乐清怡带着诚意慢慢来。 来日方长。 细水长流。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把眼睛睁开嘛？”乐清怡娇软撒娇道。 “我背对着你的时候。” 柳沁音言语间带着绵绵情意，温柔层层漾开。 得到指示后，乐清怡笑的一脸娇俏甜美，她立马眨巴眨巴的睁开了圆润双睛。 欸？这路看起来似乎不太对。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过来，但却很记路。 她轻声询问：“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有。” “今晚去我家，在这边路口打车一下就到了。” 柳沁音说完后就感觉到身后那人步伐顿了顿。 “你家，叔叔阿姨会不会都已经休息了，现在回去不会打扰到她们吧…” 乐清怡慌的不行。 她眼底已经开始波翻浪涌，刚才柳沁音只是简单抱着她，她都情不自禁，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 这…共处一室，还在柳沁音的房间，她怕是一晚上都不敢闭眼睡觉吧，生怕吐露出一句不着调梦话吓到对方。 不行！ “要不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在你家附近住个酒店吧，这样不方便。”乐清怡垂眸心虚道。 “噢？” “那你——” 柳沁音听到后悠地转过身，顿了顿，眼里一直带着笑意，眉眼弯弯：“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叔叔阿姨肯定已经休息了。” “我不好意思。” 乐清怡闭着眼睛一脸真诚。 这些话不止是说给柳沁音听，更多的是说给她自己听，劝自己心里打住那些让人羞涩的想法，把自己的不敢去归于到怕惊扰到对方的父母，自我安慰。 “我爸妈在高西，这边的房子我一个人住，所以你愿意去我家吗？” 她眼波柔软，温软如水。 柳沁音目光落向那似滴血的耳垂。 手上的力度也从轻握逐渐变为紧握，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第一次面对这样单纯干净的女孩，她竟也难得的紧张了起来。 心中不知这样开口邀请是符合适。 “我愿意——” 乐清怡靠近在对方耳旁小声答应道。 拇指不断轻抚着柳沁音的手背。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情感，原来如明月清冷的人也会如此紧张。 她开始逐渐好奇，柳沁音这样的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会放下一贯的清冷不停讲话吗？ 也会因吃醋冷脸不满吗？ 会因为担心对方而流泪吗？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入柳沁音的眼。 她们在等车的时候，乐清怡便失了神般看着柳沁音的肩头，以后她还有机会再将面颊埋入那温软颈窝吗？她还有机会像今晚这样与对方如此近距离交流吗？ “怎么了？” 柳沁音语气带些着急。 以往喜欢叽叽喳喳的乐清怡突然变得沉默，她便好奇的回眸看了一眼，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对方眼内水波涟漪。 “刚踩到了一个小石头上。” 说罢，乐清怡就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垂眸抹眼泪：“咯的我脚好疼。” 脚确实咯到了，也是真的疼。 但她哭是因为今晚柳沁音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到现在还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还拿纸巾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眼泪。 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她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们叫的车刚好来了。 乐清怡怕对方把鞋子还给她，就抢先一步先溜上了车，在柳沁音眼里倒变成是对方哭后失态的难为情，所以她上车后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坐上车后，柳沁音开始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那会被紧张情绪压下的酒精又开始麻痹神经，渐渐困意上头，忍不住阖眼休息，似乎是这个姿势睡得脖子有些不舒服，她下意识往乐清怡那边挪了挪，头轻倚靠在对方肩头，踏实的睡了过去。 她放心她。 她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今晚马上就要结束了，以后怕是很难再有这样与柳沁音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乐清怡的情绪开始持续低落，在自己的小沉闷走不出来。 突然肩膀软绵绵的且多了些重量。 她下意识就回眸打量，转头瞬间，下颌就紧紧贴上对方有些滚烫的额头，柳沁音身上的清香气息立马氤氲在她全身。 这一瞬。 她白皙的皮肤透着嫩嫩的淡红，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右手紧张的死死捏住裤边，立马做贼心虚般的快速侧回头去。 僵硬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生怕吵醒身旁人。 似是这样睡还是不舒服。 柳沁音细长胳臂直接怀住对方纤细莹润的左臂，同时还往自己怀前拉了拉，甚是抱的更紧了些，香软的身体立马软无骨般地一在乐清怡身上。 乐青怡全程屏息凝视。 待对方睡得安稳踏实些，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敢放心落下，期间紧张又不安，她垂眸将视线落于此时正轻搭在自己掌心的细长手指上。 大力深呼一口气。 压下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坐了坐，对方的指尖开始停留在她指根处，屏息，手指继续慢慢往上移动，这下柳沁音的无名指已经置于她中指与无名指之间，她的眼中，是不可抑制的欣喜。 稳住激烈的情绪后。 乐清怡用同样的方法一指一指的与对方手指轻叩住。 结果到了小拇指她怎么都叩不住，就在准备放弃时，熟睡的柳沁音却突然动了动，她再次倾侧乐清怡这边，指尖下意识借力的往上拉了拉。 两人的手指就这样扣在一起，十指轻扣。 乐清怡立马扭头看向窗外，眸里都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欣喜，她此时太沉浸在自己的开心氛围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刚还轻握的十指已经逐渐变为十指紧扣。 车内光线晦暗。 如墨般温润的双眼似乎眨了眨。 下一秒柳沁音的嘴角就微微勾起，这一刻她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第三十七章 感同身受 乐清怡多希望时间过的能再慢一些。 她看向柳沁音的眼神温柔光亮，熟睡中的对方似乎有些酒后头疼，清秀的浓眉微蹙起。 乐清怡右手轻巧抬起。 柔软贴心的帮对方按抚额头两侧。 她的女孩应该快乐的迎着梦想奔跑，而不是被世俗束缚绊住了脚，有那么一瞬，希望自己不是孤儿。甚至奢侈妄想自己的父母可以和余嘉琳她们的父母一样厉害，这样柳沁音就不用跑去应酬喝酒了。 然而她知道这一切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就连现在的甜意，都是在柳沁音熟睡中且不知觉的情况下短暂偷来的。 差距就摆在那里。 身上系的死结她解不开。 乐清怡眼底开始闪烁出复杂情绪，苦笑的慢慢从对方指尖抽回自己的左手，将左侧衣服往外翻了翻，小心翼翼的盖上对方纤细白皙的胳膊。 她向明月许愿，许每日可相见。 不敢奢心祈求别的，只希望每日都可以看见柳沁音，不要让她凭着回忆去苦苦思念一个人。 慢慢快接近目的地了。 乐清怡记路记的异常清晰，上一个路口有地铁站，路口旁边是两相临的大型商场，小区附近有连锁超市，这边的房价应该不便宜吧。 最终车停在一清新又不俗套的宏丽大门外。 “到了。” 乐清怡在那人耳旁轻呼唤。 柳沁音这才懒洋洋的坐直了身，睡眼惺忪，在车内左右活动了下自己的脖颈，乐清怡太瘦了，肩头咯的她脸直疼，她垂眸时才发现两人的手已经分开了，清冷的眸子明显有一丝迟愣闪过。 下车后，柳沁音的余光便开始有意落向眼乐清怡的脸上。但对方看起来似乎和那会没有太大的情感变化，那为什么突然松开了手… 是又害羞了吧。 “六楼。” 柳沁音薄唇微起。 乐清怡接过柳沁音手中的卡，她刚把卡搭上去还没来得及带上手套去按层数，结果电梯就直接开始工作了。 电梯内，双方的气氛突然又莫名冷下来，似乎乐清怡一旦不主动去互动，她们之间剩下的只有沉闷气氛。 ——叮 电梯门打开，只有一户？ “把鞋子放这里就好了。” 柳沁音扬手指了指门外的鞋柜。 乐清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鞋柜放在门外，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我这套房一直只有我自己住，所以拖鞋也没有备用的，如果你不介意就先穿我的吧。” 柳沁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看起来极柔软的灰色拖鞋。 通过今天的接触，她可以肯定乐清怡是有一点小洁癖的。但柳沁音之前就不曾想过会有一天带同学回家，所以这间房的东西大都准备的都是单套。 她总不能第一次就让乐清怡光脚吧。 而且对方刚已经穿着袜子走了一路，肯定脚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 “那你穿什么？” 乐清怡清澈有神的眼睛疑惑的看着对方。 “我回房间拿双袜子套上就可以了。” 柳沁音微微一笑道。 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将对方引进屋内，细嫩白净的脚直接踩上木质地板，扬手把客厅灯全都打开。 待柳沁音回房间后。 乐清怡这才得空抬眸观察下四周。 她想象中对方的家应该有繁复昂贵的灯饰，墙壁上会挂着几幅大师的名作，或许书柜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整体不能说极奢，应该也带些小奢风。 然而却大相径庭。 柳沁音家的客厅，只有三面明晃冷冽的大镜子，镜子与墙壁的高度完美贴合，就像一个小型的练舞室，走到这三面镜子中间似乎就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头顶的白光直打下来让人心中莫名变的焦虑且烦躁。 这时门把扭动。 乐清怡立马闻声转身，眸色渐深，门口逐渐显现出的身影让她呆滞在原地。 对方柔软细发已高高盘起，挺拔的鼻梁上搭了一副黑框眼镜，光着腿，穿着长款的雾蓝色丝薄衬衣，整个人温柔如碧水的向她走来。 看着对方盈然一笑，乐清怡才意识到刚才的眼神太过直白，不好意思的垂眸望向别处。但躲得了柳沁音的眼，却躲不开客厅的三面镜子。 她的羞涩映在每块镜子中，无处可逃。 “你想看我跳舞吗？” 柳沁音睫毛颤了颤，柔媚娇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将这句话说给对方听，跳舞是柳沁音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眼前人。 她想让眼前人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乐清怡一瞬有些恍惚。 并没反应过来。 她惊讶的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言语，半响后，才开始连连点头，就像个拨浪鼓般。 柳沁音柔软的身体与音乐融为一体，舞姿曼妙如梦，脚步时而轻缓，时而舒展，动作朦胧飘渺，整个人在舞蹈中如痴如醉，醉的无法自抑。 乐清怡心底浮现微妙的感觉。 她的视线逐渐开始固定。 聚焦在那张满心欢喜的清秀面颊上，还从未见过柳沁音笑的如此开心。 随着对方的轻鞠躬，乐清怡立马扬起身来开始海豹式鼓掌。 “虽然我也不懂你们这个，但是确实很好看，挑不出任何不美观的动作。” 乐清怡晃了晃脑袋一脸的开心。 她拿出纸巾温柔的抚去对方额前的细汗，双手置于柳沁音的小臂与肩头耐心的按捏着。 而柳沁音听完后只是抿嘴轻笑。 她闭着眼睛无声享受着对方的关心，接着手指附上对方的手腕浅浅开口道“你快去洗澡，睡衣帮你放在卫生间的架子上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 乐清怡有些脸红的轻声应道。 她此时的羞涩不但是因为对方主动握住她的手，还有…柳沁音刚才不经意间的几句言语，她帮她放好了衣服又督促她去洗澡。 这样的行为与言语。 是她梦中出现无数次的画面。 “傻乎乎的。” 柳沁音看着那个背影小声说道。 戴上耳机，重新对着镜子重复刚才的舞蹈动作，似乎身后少了乐清怡那张治愈又干净的容颜，她怎么跳都不如刚才那般开心与尽兴。 情感又没有办法带入进去。 这个问题是她一直以来攻克不了的弱点。 她可以将每个动作还原复制，精确演绎到百分之百。但始终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她的恩师曾针对这一点指过一句话，也是业内大家众所周知的一句话，那会太小还理解不了，如今二十一岁的她似乎是明白了。 在所有舞蹈生的世界，她们的脚只为舞台与喜欢的人翩翩起舞。 感同身受，很重要。 第三十八章 我是直女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走进属于柳沁音的私密空间。 这次与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屋内整体偏简约风，墙壁是高级灰与雾蓝色的双色叠染，营造出安静沉稳的视觉效果。而两侧吊灯又是咖色的暖色系，朦胧的暖光让整体氛围瞬间多了几分温馨，十分雅致。 屋内色彩搭配看起来即随意却又错落有致，在这样的环境下入必定酣然入睡。 乐清怡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 转身迈步走进一旁的卫生间内，准备开始洗漱，当她看着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时却悠地皱起眉头，说实话她并不认识。除了一瓶面上的英文介绍看懂了，剩下的小语种她根本猜不出对应的功能是什么。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她又退出了卫生间，准备去客厅寻求柳沁音的帮助。 门打开。 乐清怡侧身垂睫望去，她的心却突然紧了一下。 只见柳沁音失神似的站在镜前，右手撑在镜面，红着眼尾死死看向镜中的另一个自己，镜中的她呼吸凌乱，紧蹙眉头，神情早已不是乐清怡那会所见的那般柔和。 脸上多些怊怅若失与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乐清怡立马上前惊慌道。 她扬起左手拉下对方撑于镜面的右手，神情紧张的看向正精神恍惚的柳沁音，期间她不放心地，还用右手不停去轻拍打对方额眉间。 但柳沁音依旧红着眼睛不理她。 这下乐清怡立马懵了，她想起小时候听左之惢说的那些奇异事件，心底残留的恐惧立马被勾起，莫名抬头看了眼周围的三面大镜子，突然觉得心里慎得慌。 她立马拉着柳沁音溜回房间。 边走边不停的碎碎念念。 反手一个锁门，乐清怡转身后单手换双手，两手同频率的不停拍打柳沁音的脸颊。 终于柳沁音有回应了。 她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轻吐出一个字：“疼。” “你刚才怎么了，你可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十二点过了还对着镜子。” 乐清怡情绪有些激动。 她紧绷的神情才有所放心，刚才真的是吓得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差点就要给温院长打电话问怎么辟邪。 “我就是那个动作一直练不好，不知不觉就沉浸在那个低落情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沁音叹了口气解释道。 情绪又失控了。 还被乐清怡看到那一面。 当下她有些难为情，且没有想好体面的说辞去解释，便选择不言语想趁那个空隙去思考。 结果对方那副又呆又认真的神情实在有趣，她自我调解后便一直憋着想看看乐清怡后面会做什么。 对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不等乐清怡回答，柳沁音眯了眯眼却更靠近对方一步，声音比起前两句小了点也更温柔些，在那人耳旁调皮低语：“怎么，怕我中邪？这么关心我吗？” “你还知道，我当然关心你，还有你快呸呸呸，不要说那种话。” 乐清怡的嘴就像机关枪一样嘟嘟嘟。 她娇怒着脸软绵绵瞪对方一眼，耳尖却泛起红润，同时后退一步再次拉开两人的距离，怎么感觉柳沁音现在同她讲话时总喜欢拉近距离，一阵心虚。 柳沁音语气轻柔：“我偏不——” 尾音又长又飘。 听的心里一阵酥麻。 她双手怀与胸前，嘴唇微嘟的同时右眉轻佻，这个表情分明就是告诉乐清怡你能拿我怎么样？看着对方只能干瞪眼无奈的模样，她转过身后脸上难得流露出一副干净的清软笑颜。 乐清怡看着那个身影长睫扑闪着。 不行，她不能容忍柳沁音说出这样对自己不吉利的话语，对方不说她这心里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膈应。 “又怎么了？还不去洗澡吗？” 柳沁音看着慢吞吞走到自己面前的身影，抬头疑惑问道。 “你就说呗-你不说我这心里总是想…”乐清怡怂拉着脑袋甜软撒娇。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扬起右手拉起了柳沁音的左手，食指曲起，在那光滑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抚滑着，一脸的讨好表情。 手背上传来一阵热意。 柳沁音的脸上立马闪出些不自然。 她垂睫望向自己正在被紧握的左手，在看着少女刻意的讨好笑容，心里涌出复杂而又说不清的奇怪感觉，只觉得身心突然有些闷热。但随后又很将那份疑惑与局促一点点压入心底。 “呸呸呸，小乐医生这样行了吗？” 她坐起身来故作轻声。 却心虚的将眸子垂落在别处。 而乐清怡却突然弯下腰「欸？」一声。 为了确认的清楚些，她不知不觉更靠近对方，这一「欸」柳沁音立马不自在，此时那双清澈的小鹿眼，正满眸疑惑的停留在她的面颊上，她清楚的感觉到对方鼻尖的温热气息，局促不安的抬捂住自己的脸颊，担心刚掩饰在心底的心思被发现。 或许是因为今天喝了酒？ 这一刻柳沁音只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汇集在脸颊上。 “怎么这样一看脸两边这么红？刚很疼吗？”乐清怡左看右看开始自言自语道。 房间灯光一照，才发现柳沁音白皙皮肤难得透出嫩红。难不成是刚才拍打对方脸颊的力度有些大了？ 心中立马有些自责，她执拗的把对方捂在脸上的手拉下来固定在掌心，在扬手把垂在一侧的碎发别在耳后，奇怪怎么柳沁音这快也红了？ 她刚也拍打这里了吗？ 好像没有吧。 这是耳朵红了吗 乐清怡看着那蔓延在柳沁音耳根后的绯红有点诧异。 这时才注意到两人间的尴尬距离。 仿佛再近一些就能鼻尖碰鼻尖，她慢慢垂下睫毛视线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对方的红唇之上，忍不住的一点点想要靠近那人唇边，突然柳沁音身上的清淡香味像镇心剂一般扼住了她脑中涌出的疯狂想法。 最终，她抬手在对方精致的鼻尖轻柔刮了刮。 虽然乐清怡极力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慌张，但脸上涨起的红晕却让她漏了馅。 “确实是刚才我力量有点大了，脸颊被拍红了，估计一会就好了。”她硬着头皮轻松解释道：“我先去洗澡了。” 随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怕对方事后去仔细琢磨她刚的俯身行为，便故作轻松的再次拉进两人的距离，强压下胸腔内的混乱心跳声，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柳沁音脸颊两侧，精确的复制了自己刚才的行为。 随后就拘谨的红着脸逃离般的躲进卫生间。 待对方溜后，柳沁音才呆滞的反应过来。 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起身看着窗外，深深的吞了口气下去，拿起摆放在桌柜的水杯润下唇，杯内的水，随着手部的发颤不断来回涌起。 “糟了，忘记问了…” 乐清怡看着架子上的化妆品，后悔的直抓自己的头发。 她现在肯定是不好意思出去了，希望刚才她的心思不要被对方看出来，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那会的演技是完美的，柳沁音肯定不会察觉到的。 她只是想看看脸颊究竟为什么红了，没有别的想法！ 冷静过后，柳沁音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一套备用的轻薄太空被，对折起来，铺在屋内的沙发上，这样既可以躺着也可以盖着，睡的舒服也不会太冷。 忙活手中的事后。 柳沁音屈膝倚靠在沙发上。 不知不觉就开始想刚才那一幕，少女的薄唇逐渐浮现在脑中，气息有些不稳了，她下意识的抿紧薄唇，随后便扬手轻抚双眸，拍了拍脸颊把自己从情绪中拉了出来，内心不断迫切的重复道。 “我是直女，我是直女！” 柳沁音不可能弯的。 如果能弯，她肯定早早选择和余嘉琳在一起了，也或许大一就去追方岁欢了，这两个任何一个给她的帮助，都会比乐清怡给的多的多。 她对乐清怡的好。 完全是觉得这样美好的女孩，天生应该被保护。 仅此而已。 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对方身上的单纯干净吸引了她，她只是想身边能有个真挚的小伙伴听她碎碎念，两人间没有嫉妒，没有尔虞我诈。 柳沁音算是看透了，她就是太久没恋爱了，再加上今晚饮酒，所以就这样多想了。 这时洗手间门打开。 她却下意识的，不动声色地垂眸去观察乐清怡。 少女穿着睡衣，一身文雅之气站于门前，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睫底眉稍还挂着几滴小水珠，肌肤像水一样柔和清透。 “我洗好了。” 乐清怡抓了抓脸难为情开口道：“但是…没有牙刷。” 柳沁音把视线收了回来，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牙刷放到桌上，便一言不发的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漱。 “这是生…生气了吗…” 乐清怡心里有些茫然无措，是因为自己那会靠的太近被反感了吗…垂睫看到沙发上铺好的软塌，心里便开始一阵落寞，去厨房刷了牙后就乖乖躺在沙发上等柳沁音出来。 良久，洗手间内有吹风机的声音传出，乐清怡这才迷糊的睁开了眼，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门把扭动。 柳沁音光着腿套了件浴袍走出来。 从胸口那探去，下面是件低胸小背心，垂眸时浓密的卷翘睫毛直直的压了下来，看不清所思所想。 说到底心里还是矛盾。 冷媚眼轻扬起，直直对上乐清怡清润透亮的凝视，她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但这次柳沁音婉拒了，她淡淡开口：“晚安”两字，便躺下只留一个背影给身后人。 “晚安。” 乐清怡有些欲言又止道。 她本想言语试探一下，结果却发现柳沁音似乎没有兴趣继续交流下去，只好作罢。 其实冷静过后回想那一幕。 她能感受到柳沁音没有一点想要推开她的意图，甚至当时被她紧握的手指，还轻轻用力反握住了她，给了她无声的回应。 乐清怡看着那侧卧身影，青涩脸颊逐渐浮现笑意，她永远都不会停止主动去靠近柳沁音。 她是她拼凑破碎生活中唯一的小美好。 第三十九章 有幸 几缕暖光透过玻璃射了进来。 照在了少女白皙的脸颊上。 乐清怡懒洋洋的在沙发上睁开双眸，用胳膊支起身子，环视四周，后知后觉的反应出自己现在在哪里，一骨碌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身下意识去寻找那个身影。 她洗漱好后踩着拖鞋慌慌忙忙的跑到客厅。 刚一到客厅，就看到柳沁音屈膝坐在毛毯上正看着手机，体态妖艳纤细，脸上的笑容像罂粟般迷人，似乎正在与人视频通话。 她眼神随意一瞥，视线就定在裙摆下未被覆盖的细直小腿，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时对方也注意到门口的身影。 下一秒，四目相对。 “怎么这么着急？你不再继续睡会吗？” 柳沁音眼中闪出一抹柔和的光芒。 同时她抬起手指了指一旁的桌面，上面摆放着她早上出去晨跑后买回来的早餐，示意乐清怡先坐下吃早餐。 结果她话刚说完，还不等乐清怡接话，手机那头立马有一女声传来“家里带同学来了吗？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 “妈” 柳沁音立马无奈的喊了句，赶忙制止了对方后面的言语。 她心中有些苦笑不得。 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眼神询问对方是否方便入镜，乐清怡立马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先，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对方的许可后，柳沁音才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正在吃早餐的乐清怡。 镜头那边的女性素雅大方，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书香味。 “阿姨您好，我叫乐清怡。” 乐清怡的声音轻悦甜美。 她决定装下乖巧2.0版本，那张单纯可爱的小脸无辜的露出一副软萌笑容，这样乖乖女形象最得长辈们的欢心。 “小丫头你好，长的这么水灵灵，丫头你是不是演过什么电视，阿姨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呢。” 手机另一头的李娴娟瞪大眼睛。 她总感觉这张小脸有点熟悉，但暂时又想不到她是在哪个频道里见过。 “我阿姨我不是学表演的。”乐清怡也是被说的一脸迷惑。 她分不清阿姨是在夸她，还是真的觉得她像哪个明星，拿不定主意，又怕张口继续说错了话让双方尴尬起来，无措的扭头求救正在憋笑的柳沁音。 柳沁音带着笑意解围：“妈妈你再看看这张脸。” 她靠近乐清怡了一些，两人一起出在镜头里，李娴娟一脸的苦恼样“哎呦妈这记性真是的。” “是谁当初说这是她的女儿就好了。” 柳沁音轻咳几声，在一旁佯装生气模样继续提醒：“还说你们医院最缺这种高材生了？” “你瞧妈这记性，访谈录。” 李娴娟笑的敞亮。 情绪激动时双手合住轻拍打了下。 暑假时，她在电视上看的状元访谈录，上面那个被采访的小姑娘就是现在手机视频里的这个小姑娘。 “访谈录。” 乐清怡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重复道。 她心中顿了顿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扭头望了眼正笑着和妈妈对话的那人，当下心底立马涌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由得低下头浅笑着，笑声轻轻。 原来 原来她们之间是柳沁音先认识乐清怡的。 “你傻笑什么呢？我妈问你话呢。” 柳沁音用胳膊肘撞了撞又开始神游的乐清怡。 “对的，阿姨…您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乐清怡迟滞的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结语道。 接下来李娴娟与乐清怡的谈话内容就开始涉及到医学研究领域，柳沁音就是想听也是一头雾水，隔行如隔山，她倒也有些坐不下去了，刚站起身时立马就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柳沁音垂眸看着乐清怡明面上装出的模样自然愉悦，可桌下的手却又紧紧握住了她。 不由觉得有些可爱。 “好了妈妈，你以为这是上课呢，还一直提问人家，你不怕把她吓跑了，以后再也不来我这了。”柳沁音俯下腰肢解围道。 她脸上的笑带些浅淡的宠溺。 同时左手环过身旁人白皙的脖颈后方，自然的轻搭在乐清怡的左肩头。而两人在镜头外的右手此时也还紧握交叠在一起。 这一霎，有股絮乱的气息钻入乐清怡心底，她在这个满是清甜味的半怀抱中不知不觉红了脸。 “妈这不是第一次见你带同学回来开心，你以后要多和乐乐这样的孩子玩，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尽早划清界限，乐乐你帮我盯着朵朵，她在喝酒醉酒你就给阿姨说。” 李娴娟突然神色正了正。 孩子追求梦想她自是全力支持。 但同时身为母亲她也担心在这条道路上，柳沁音万一受他人蛊惑走了歪路。毕竟这条路与其他职业不同，诱惑和不定因素太多。 “好了好了李院长，你不要当我同学面揭你女儿的短嘛，你和我爸适度工作注意身体，我下周回去看你们。” 柳沁音娇怒的不满开口。 她偏过头赶忙挂了视频，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这在继续聊下去她都不确定李娴娟后面会不会还语出惊人，她在乐清怡面前不要面子的吗？真的是。 朵朵？ 乐清怡眯了眯眼。 昂起下颌转头疑惑望着那人。 “你小名叫朵朵吗？” 她笑眼盈盈的看着对方，满眼好奇：“为什么你的小名是这个呀？” “错——” 柳沁音垂眸在乐清怡耳旁低语反驳道。 这一字说的又轻又缓，颇有些小情侣之间斗嘴又互不承认的的暧昧气息，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亲密。 同时柳沁音扬起轻搭在对方肩头上的左手，力度适中的捏了捏乐清怡软绵的小脸颊，下一秒红唇更加贴近对方耳旁轻声吐露道：“书呆子。” 她心满意足的看着对方泛红的耳根。 “你不要…不要靠我这么近。” 乐清怡睫毛轻颤，楞楞的道出几字。 她头往左边稍微偏了偏，右耳畔的温热气息仿佛现在还在轻拂她的心，弄的心尖一阵痒痒。 柳沁音扬起指尖，点了点对方的脑袋再次轻声：“书呆子。”随后便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瞬间脸上浮现出一抹明媚笑意。 “你穿我的衣服吧。” 柳沁音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服。 这套衣服她之前和方岁欢逛街时入手的，当下买的时候店里灯光一打觉的巨好看，结果买回来后又觉得不如意，不怎么搭她的肤色，现在看这套衣服倒是满适合乐清怡穿。 说到衣服，乐清怡的眼睛忽然悠的瞪大。 这一刻真的心如死灰… 她昨晚脱下来的衣服竟然忘记洗了，而她的衣服现在已经干干净净的在阳台上被搭起，糟了…柳沁音不会误以为她是个不爱干净的懒女孩吧。 乐清怡开始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昨晚本来想等你洗完澡出来洗的，结果我那会又怕你生气…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麻烦你给我洗衣服了…下次我一定给你洗回来，我…” “打住。” 柳沁音伸手覆盖在对方清凉的润唇上。 瞬间耳根清静下来。 她只是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机洗，这根本没有费多大劲，挑眉给了个眼神，示意乐清怡不准再继续说话了。 无声的眼神交流后，乐清怡水汪汪的葡萄眼乖巧的眨了眨。 她接过衣服就回房间去换了。 没过一会房门打开。 她穿着紧身牛仔包臀裙，上面搭了件明艳的黄色细肩小背心，衣服紧紧贴着身体的曲线线条，腰不盈握，全身雪白。 柳沁音薄唇轻扬，有些惊讶的看着，视线与对方短暂的触碰了一秒就收了回来，她侧过身去淡淡开口：“还不错。” 拿起桌上的水杯故作松散姿态的抿了一小口，眸中却不自觉的向一旁闪烁。 “你喜欢就好——” 乐清怡突然轻声哼笑。 这次她可不笨了，或许也可能是柳沁音这次情绪外露有些明显，乐清怡当下就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 柳沁音没有再搭话。 带上墨镜两人就准备出门。 她们先打车去省体那边去取车，然后在驱车返校，中途乐清怡一点都不收敛，她似乎是想借着这个劲乘胜追击，不停的和身边人叽叽喳喳想要对方看她一眼，奈何柳沁音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根本不正眼瞧她。 “你为什么不看我？朵朵这是害羞了吗？” 乐清怡突然暗含试探。 她俯下身左手撑在中间扶手处，一脸嬉笑模样盯着对方精致侧颜，还有那…那闪躲的凤眼，原来之前如明月清冷的人现在也开始会害羞了，眼中不由叠起千层爱意。 话刚说完。 柳沁音扬手，右手突然毫无征兆的捏上乐清怡清秀面颊，捏上的瞬间，指间却突然顿了顿，明显放轻了些力度。 她没好气的回复：“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皮了。” 明明是不满的语气。 却又带点亲近的娇意，薄脸皮已经开始有些浅淡泛红。 “你掐的我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乐清怡甜软开口，笑意围绕在心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好好开车。” 手指附上对方的手背，屈指钻入柳沁音柔软掌心不断轻抚着，就这样紧握了会，便把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轻拉下来，然后乖乖的放到方向盘上。 乐清怡回眸看着身旁人。 心里突然很满足。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原来用爱意耐心浇灌真的会一点点生出惊喜。 还好她坚持下来。 有幸看到如此可爱的柳沁音。 第四十章 未婚夫? 车子在学校附近停好后。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顿时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力，乐清怡站在马路一侧，她踮起脚尖在层叠的花瓣中摘了几朵最艳丽的，然后用一旁的细草在根部打了个小结。 随后转过身将右手背与身后。 笑眼盈盈的望向正往过走的柳沁音。 “干嘛还不走？” 柳沁音薄唇微启。 她径直的从对方身旁走过。 注意力都在手机聊天对话框上。 开车的一会功夫未读消息就闪个不停，所以根本没有抬头看身旁人，只是余光范围内注意到了站在原地未动的乐清怡。 “你在回谁的消息？笑的这么开心。” 乐清怡几个跨步挡在对方身前嘟嘴有些不满：“还发了那么多字。” 她发誓，她可不是故意要看对方手机界面。 只是刚眼睛随便瞅了瞅，就看到了对话框内一长段的文字，难免心生好奇柳沁音正在和谁聊天。 “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而已。” 柳沁音有些不自然的收起了手机。 那一霎听到对方说的话时。 她的面部表情明显僵了。 但很快抬眸时眼里又重拾笑意，看不出任何一点反常。 “好吧，我知道咯，送给你。” 乐清怡语气轻扬道。 不知是过于天真还是太信任对方，显然她没有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去细致打量，此时只是一门心思，想把身后刚摘下的小花花送给面前人。 柳沁音似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她若有所思的接过之后，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 她还以为… 以为乐清怡也会和别人一样继续追问。 结果对方只是像个孩童一样露出软糯的笑容，递出几朵小花给她？ 想到这，柳沁音精致的眉眼不由的多观察了对方几眼。 “柳朵朵，你在看什么？” 乐清怡被看的有些心虚。 她白嫩的手同时附上自己两侧脸颊摸索着，什么东西都没有，还以为刚才在那里摘花时脸上弄到脏东西了。 “没看什么，对了我有事现在要出去一趟，所以你先回学校吧，还有，以后你不准叫我小名。”柳沁音回眸看着对方叮嘱道。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 指尖轻柔的点了点乐清怡的眉间。 似是让对方把她说的话当个事正经对待起来，交代完后就没有多做停留的转身往相反方向迈步。 “走的这么急。” 乐清怡带着小情绪嘟囔道。 她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这时才转身踩着轻盈的步伐一路跑回了学校。 柳沁音皱着眉头边走边看手机，心有余悸的将手机来回摆动，想要去模仿乐清怡刚才看的那个角度。 她这个是防偷窥膜，就算能看到大概，但详细内容应该是看不清楚的。 心里还是莫名担心。 乐清怡应该不追星的吧… 在一偏僻的小路上停了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色豪车，车内坐的正是如今位于上层顶级流量男歌星金彦，男人眉宇舒畅，额前的细长刘海直接顺了下来，他低头垂眸看着手机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唇角弧度上扬的十分完美。 下一秒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高挑身姿。 金彦立马带上口罩大步下了车。 耳上的绿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身简单搭配穿出了时装秀的气场。 他迎面过去，亲密的接下柳沁音手中的包，绅士的拉开副驾驶的门，而柳沁音却在上车前娇软的瞪了男人一眼，似有不满，白皙细长的手带着情绪扬起指了指，示意男人赶紧上车。 “金彦你还有半个月就要演唱会了。” 柳沁音冷着脸色，薄唇微起有些不耐之意：“现在偷跑回国干什么？能不能成熟点？” 自上车后整个人就被气的正眼不瞧对方一眼，她侧过身熟悉的拉开一侧格挡，拿出湿纸巾不断擦拭着掌心，这辆车还是当初金彦拿到第一笔代言费时两人一起去挑的。 “我这还不是太想你了。” 金彦头枕椅背目光深幽的望向对方，慵懒冷冽：“你不去看我，我就只好跑回来看你了。” 柳沁音听完后没忍住冷「哼」一声。 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掩面轻笑，这话换别人说她信。但换金彦这个胆小鬼她可不信，哪次大型活动前这人不都是临阵脱逃往回跑。 柳沁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对方躲避的神情。 一向清冷平静的脸颊，难得流露出不悦却又担心之意：“这次你不是都准备了快半年时间，怎么快到眼前又开始这样？” 金彦没有言语。 只是心虚的垂眸望向别处。 眸光黯淡了些，压低声音轻叹息。 对方这次真的状态看起来没有以往好，柳沁音看向前方的眸光微烁，她突然放软语气：“这次怎么了？” “朵朵，我想和你商量下——” 明明郁沉，金彦却摆玩着手中的墨镜，佯装出一副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想对方担心：“我准备明年下半年回国发展，一是我可以自由创作，二是我也有时间照顾你，你觉得呢？” 这些年来一直在自己的作品制作上挑剔的吹毛求疵。但随着名气越来越大，伴随资方参与搅合进来后他便开始做不了主。 例如演唱会上必须带着不同的资方新人。 而那些人模仿他的风格和一切。 有的甚至在合作时因为歌曲难度太大，要求他在曲调上做出调整，正是那次金彦与人起了肢体冲突。然而第二天外网铺天盖地的却都是他甩大牌欺负新人的负面报导。 “…”柳沁音轻叹口气。 一时哑语也不知该如何回复。 这件事太大，她不敢轻易的给出意见。 这时被柳沁音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开始响动，她拿过之后看了眼界面「林业」是安彦的经纪人，反手将手机在安彦眼前晃了晃，示意对方自己接电话。 安彦深呼一口气后接通了电话，垂眼沉吟，神情严肃不停的轻声「嗯」道应答电话那头。 “你以后回来最好给业哥说一声。” 待对方挂掉电话后，柳沁音有些不满的开口：“不然业哥总给我打电话，搞得好像因为我一样。” 安彦的眼神满满的温柔宠溺：“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不给你打给谁打。” 细长有力的手指。 在对方柔软细发上轻揉着。 “至于吗你，又说这个，无不无聊？别在业哥面前乱说。”柳沁音无奈的避开了这个尴尬话题。 安彦抿嘴轻笑不言语。 他和林业早已面合心不合，还怕说的太多以后会对柳沁音的星途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他转过身看着对方，缓缓闭上眼准备小休一会，下了飞机直接就开车来找柳沁音了，似是看到这个女人后心里紧绷的神经立马就舒适下来。 漂泊的心停靠在熟悉的港湾。 不由开始犯困。 “睡睡睡，每次都这样。” 柳沁音气不过的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 待脑袋上力度小了一些，安彦这才偷偷摸摸睁开一只眼瞧了瞧对方，结果正对上柳沁音清亮的凤眼，他立马心虚的又阖眼。 对方睡觉的时候，柳沁音就和之前一样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手机，期间她给近阿姨发一通信息，告知对方安彦回来了。 她无聊的开始翻阅自己的微信消息。 冷着一张脸。 在手机界面上不断热情回复道他人消息。 唯独那个手机没有任何响声，干干净净且没有任何留言，她不由得眉头轻蹙，难道那个书呆子是不用微信的？ 个人习惯用的是企鹅？ 真邪乎。 柳沁音所思所想似乎被乐清怡听到了。 另外一个手机跳出新未读消息—— 书呆子：【吼吼-我室友说我今天穿的衣服非常好看。】 柳沁音轻佻眉稍。 眼里流露出淡淡笑意。 刚准备将敲打出的回复发出去时，手指却突然停顿了下来，她才不要秒回，这样显得好像时刻在等着一样，她又开始把对话框里的内容删掉。 决定过个二十分钟左右再回复。 时间一到。 她立马高冷的回复了四个字：【好看就好。】 结果刚发出去对面立马就回复过来。 书呆子：【晚自习见哟，朵朵——（附加一个狗狗傻笑的表情包）】 【晚上揍你。（附加了一个小猫咪拍打的表情包）】 柳沁音当下在表情包里选来选去，都觉得不如对方的可爱，她在微博上淘，在众多表情包中特意了一个对应的可爱猫猫表情包发了过去。 这时身旁人似乎动了动。 柳沁音收起脸上的笑容。 又淡然平静的看着另外一个手机。 安彦睡醒后无精打采：“直接开车去我家？”不用说他都知道柳沁音肯定给他妈发消息了。 柳沁音没说话，只是眉眼一抬白对方一眼，就低头继续玩手机，安彦瘪了瘪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修长的手指装模作样的戳了戳对方的肩头，无声抗议自己对她这副态度的不满。 开车途中路过了晋安市新开的一家网红糖果店，就在马路对面，店铺门面是一个彩色的甜筒形状，柳沁音立马挥手示意安彦停下车。 靠边停车后，她拿起包就准备开门而下过天桥往回返，临下车时还不忘拿起放在一旁的几朵小花。 安彦立马一个跃身，拉住即将下车的柳沁音：“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吃饭吗？我妈肯定做了很多你喜欢的饭。” 他不由惊讶了片刻。 以往每次回来，柳沁音都会和他一起回家吃饭的怎么这次却一反常态。 “我今晚就不去了，我已经和近阿姨打过招呼了。” 似是因为来了这家她心属的糖果店，柳沁音的心情显而易见的明媚，脸上挂着温软笑意。 说完不等安彦回复，她揣着包连走带跑的就向那家店靠近。 看着那个背影。 安彦扬起清风般的微笑。 这样活泼的柳沁音倒是少见。 吹着夏日特有热浪。 柳沁音终于站到了那家店门口，在门口酝酿了好久才走了进去，店内八面墙都是不同的暖系颜色。 每一排摆放出的都是纯手工制作出的不同大型玻璃瓶，里面装满了各种形状的小颗糖果。 柳沁音身着露背装。 一脸清冷的站在众多糖果墙面前。 气质矜冽高贵，宛如清冷大姐姐，和周围嬉笑可爱的女生形成鲜明对比，她拿出包内那两颗草莓糖果细心比对着。 看来看去并没有任何不同。 区分不出草莓口味中哪种是最香甜的。 所以保险起见每一样都拿了十包，每天给那书呆子两颗糖，这样她以后吃糖的时候都会想到她，记忆会随着岁月慢慢淡去，而她坚信味道不会。 特殊心意开始藏在糖果中。 第四十一章 试探 乐清怡今晚又是提前到了教室，刚一进来就察觉到班里的学习气氛怪怪的，怎么过了一个周末回来大家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她也没听说近期又有模拟检测。 眼神在后排定了定，果真左之惢这家伙还没来。不过这一眼她又发现了好多之前没见过的新面孔。 奇怪，怎么有外班学生？ 乐清怡背着书包向着齐琪身旁溜去，长腿一迈一跨，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趴在对方耳旁疑惑开口问：“齐琪你不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吗？怎么有这么多陌生同学来我们班自习了。” 但似乎她不怎么会说悄悄话。 虽然有做出来说悄悄话的惯用姿势，用手挡着嘴巴，这个音量…有亿点点大。 就在齐琪红着脸准备解释时，却被他人多嘴抢先一步，心中瞬时闪出巨大失落感。 “乐乐，你没看群消息吗？今晚医学科学院来了位研究员刘导师，在我们教室要给大一临床新生做堂病毒学讲座。” 身后的班长李桓开口道。 从开学第一天他就注意到这位甜软学霸了，奈何对方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他本人又有些内敛，根本不好意思从前排到后排去搭话，这次可算逮到光明正大与对方熟络的机会了。 乐清怡闻声立马转过身，怂拉着脑袋趴在后桌上一脸认真：“啊？我不知道，不过怎么导师晚上来，这种咖位不应该早晨在大会议室吗？” 不亲热，也不疏远，正常交流互动。 “听说是洪教授邀请来的，两个人之前读博士时是同门。” 李恒脸上泛起羞涩笑容。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女孩的面颊，不由得有些紧张的后仰，结果下一秒眼神就顿了顿，开始收敛不住的望向走廊右侧渐渐靠近的曼妙身姿。 “原来是这样，那刘导员今晚是带着团队一起过来的吗？” 乐清怡低头垂睫，继续趴在李恒的桌上等回复：“我们学校有没有学生参加相关课题的，班长你有认识的吗可以介绍一下吗？” 她好奇怎么加入这些大佬的团队。 就算是去实验室帮人家扫尾收场打扫卫生她都是愿意的，在浓厚的学习氛围里被熏陶都是有约束作用的。 可以增强学习动机，百利而无一害。 “哦？那你需不需要知道他们一日三餐吃的什么？”突然乐清怡身后传来一句清冷的低御音。 这样的声音有些耳熟，是她？ 立马吓得猛的做直了身体。 霎那间，她感觉到脸颊两侧的细毛都立起来，柳沁音的声音冷到她双手交叉抚了抚小臂，来回不安转动的小鹿眼对上李恒同样恐慌的眼神，思考无果。 她转过身，脸上还绷着僵硬的笑容，她看着对方软绵绵开口：“不…不…需要。” 柳沁音淡淡睨她一眼，错落有致的侧颜冷罩出层层寒意，她继续不依不饶：“我以为你家住海边呢。” 乐清怡心虚站起身，不敢接话。 她接连小退步，转身背着书包就开始一路往台阶上迈，溜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乖乖坐下。 这期间柳沁音站在原地视线紧锁，看到刻意垂下不与她对视的小脑袋，这才转身褪去眼中的森然寒意，下台阶开始点名。 如乐清怡所料她被跳了过去。 柳沁音有些生气了？ 她就知道，所以刚坐座位时没有坐到倒数第二排，直接坐到柳沁音以往的座位旁边，白皙细长的手指不安的敲打着桌面，借机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 乐清怡头低到桌下，两手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脸颊，重新扬起时又挂上温软如画的甜美笑容，讨好般的望向迎面走来的柳沁音。 结果对方坐到了倒数第二排… 柳沁音坐的靠边她又进不去，只能从左边绕了十二个座位下到那一排绕十二个位置再进去，她刚过去对方就冷着脸拎包起身一个右转坐到了最后一排外侧。 乐清怡心虚的偷偷看一眼。 又默默从左边开始绕出去，再从最后一排的左侧绕进来，这时柳沁音又起身下台阶一个左转坐回了倒数第二排，柳沁音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乐清怡七八次，才坐到最后一排不再动位置。 如果不是因为教室人渐渐多了起来，刚才的数字后面起码多加个零。 “不生气了嘛。” 乐清怡趴在桌上，扭头看着对方清瘦的下颌线声音娇软：“我刚只是询问班长问题。” 她可太喜欢最后一排这个小角落里的位置，不会被人打扰，也不会被注意，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内心感慨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柳沁音冷着脸，不但不理她，还直接无视了她痴恋的眼神，甚至还带上耳机。 这时教室前排突然涌起掌声。 乐清怡抬身望向前排，也跟着猛烈两手拍打，一脸的崇拜尊重之意，她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听讲座记下重要知识点，认真学习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正在生闷气的柳沁音。 葡萄眼转了转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乐清怡开始轻倚靠在椅背上，故作一幅劳累状态，手掌半握拳，不轻不重的敲打着自己的右侧腿面，一点点故意把幅度扩大，轻捶自己的同时也在轻轻碰着柳沁音的左腿。 柳沁音拧了拧眉，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一句：“别惹我。”左腿向一侧倾斜有意避开。 “我真的只是问问，我和李恒一点都不熟，如果他真的推给我，男生我不加，女生…” 乐清怡说到最后几字突如其来的对上了柳沁音幽瞪的凤眼，吓得她心里一颤立马改了口“女生也不加！” “你加呗。” 柳沁音冷青着脸色，红唇微启莫名地开始阴阳怪气：“为什么不加？认识新同学多好的，多交流多沟通，说不定还能有几个蓝颜知己或是红颜知己呢。” 乐清怡心里简直委屈的要跳黄河，情绪着急的有些激动：“唉哟，我都说了不加，谁来了逼我加我都不加！你就别生气了，这件事暂时翻篇好不好？” 忙于解释的时候，心里就顾不上其他的细节，音量不自知的变大了许多。 这样的话真刺柳沁音的耳，此时她下颌线条紧直绷了起来：“怎么，说不过就用音量来压我？” “我哪有嘛，我就是心里着急。”乐清怡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 “你现在对我真的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柳沁音若无其事的看着新做的美甲，浅琥珀色的眸中浮现出森然寒意，勾唇继续冷言冷语。 “天啊，我真的…” 乐清怡哭笑不得辩解。 无措的手指抓起肩旁垂落下的长发不停揉捏着，脑子已经被对方说的成了一团浆糊似的，垂头不断用额头撞击桌面让自己保持时刻的清醒，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耳朵通红。 “你要练铁头功回去练。” 柳沁音回眸字正腔圆的「友善」提醒道：“别把教室里的桌子磕坏了，影响别人学习。” “…”乐清怡撇了撇嘴，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只能频叹息去缓解心里的苦闷。 这时前面几排学生纷纷回头往后看，乐清怡才意识到她和柳沁音刚才闹出的动静似乎有些大，她立马不好意思的频频点头向前排同学表达歉意。 但两人之间的斗嘴还没有结束。 此时乐清怡和柳沁音就像幼儿园里两个小朋友一样，前面声音大，两人争论辩解的音量就随着变大，教室静下来两人又开始小声说道，两张嘴从头到尾为了一件小事就没停下来。 一个辩解，一个反驳。 最后乐清怡再次被说教的一时哑语，涨红着小脸坐在位置上开始怀疑人生，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先自我缓解了几分钟，才整理好心态去安哄身旁人。 乐清怡用小拇指在桌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想触碰又缩回，心里不断酝酿，才一点点去勾对方的小拇指。 每次指尖触到冰润柔软时，柳沁音就抬手使劲拍打对方那不安分的爪子，你来我往，又开始将同一动作反复数次，终于在第二十九次的时候柳沁音疲了，便懒得在拒绝。 两人的手指就这样在桌下轻勾在一起。 不凑巧的是这时又要开始记笔记了，乐清怡一脸苦恼样，她好不容易拉上的手怎么舍得轻易松开，只能左手拿起笔吃力的在纸面上一笔一画的记录。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指尖的柔软突然没了。 乐清怡不知所措的扭头看向对方，接着垂眸就看到柳沁音冷白纤细的手腕从双腿上掠过，直接把她在桌上的左手轻拉下来，下一秒两人小拇指又重新勾在了一起，只是换了一只手牵。 这次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更亲密些。 柳沁音的嫩软手背正轻搭在她掌心内，除了小拇指上的亲密，无名指或多或少也开始轻勾在一起。 乐清怡眼里钻进了蜂蜜般的甜意。 深吸一口气缓慢呼出，稳住胸腔内的擂鼓敲击声，她鼓起勇气伸出了右手，接着五指就这样轻轻扣住了对方的手指，忐忑不安的屈回指腹紧紧的握了住。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柳沁音的浅淡回应，对方的力度虽然能浅一些，但同样握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十指紧扣。 不约而同地红着脸看向别侧。 她们都不太好意思盯着对方看。 这时柳沁音的左手又开始被动的颤抖，心里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为什么乐清怡总是会这么容易紧张，垂眸，脸上挂着柔软笑意，右手忍不住轻轻附上对方的手背，开始无声安抚着。 当柳沁音心尖被掀起的涟漪随之平复下来时，她看着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暗自思忖。 讲台上说的内容。 乐清怡完全听不进去。 她已经被甜晕了头脑，完全顾不上想柳沁音为什么会主动回应她，对方对她是和她一样的情感吗？还有什么时候表白最为合适，此时倒是一脸憨的真挚祈祷自己的手心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出汗。 两人心中同时涌起了海啸，一个在脸上，一个在心底。 晚自习结束后，两人的手也就不得不暂时松开了，每次跨出一步做出亲密举动后，她们就会开始腼腆的沉默。 似乎秋天快接近尾声了，今晚夜里比平日里多了些难以驱散的寒意，在月色清冷光辉的映照下，两人不约而同红着脸颊，一前一后的揣着各自的小心思迈步。 柳沁音踩着细高跟步伐比以往快了好多，而乐清怡在后面明显慢了不少。 前者想着怎么逃离拒绝，后者想着如何表白靠近。 眼看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时，乐清怡开始小跑几步追赶上，柳沁音这边也垂眸撇眼地上的黑影，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后便刻意开始放慢了步伐。 因为家庭的特殊性，乐清怡其实不太懂喜欢和爱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但每当她看向柳沁音时就不自觉的想靠近对方，这种感觉只对柳沁音一人有。 “柳沁音我有话要说。” 乐清怡目光纯洁似水望向对方突然开口道：“你能先停下来吗？我很快就说好。” 她咬唇有些紧张，敛了敛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其实这一刻整体思路还是有些懵与迷，她也不确定今晚到底适不适合。但第六感又隐约觉得似乎时机到了，可以开口了。 这句话说出口，因为那会的互动两人莫名心照不宣，知道她们下来即将讨论的是什么。 “不行，我着急有事，你的事现在不适合说。”柳沁音难得神色慌忙，她不敢对上乐清怡的目光。 此时她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眼底的慌乱，心里的情绪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晚自习那会就给了对方回应，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牵上了手呢？ 心里简直矛盾极了。 上次在车上还能装睡，这次真的是很难继续搪塞，况且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她接受不了。 万一乐清怡对她表白了… 她要怎么回复才不会伤害到对方，想到这不由轻蹙眉头，不行，今晚绝对不能给乐清怡时间说出那句话，此时心虚的都想穿着细高跟直接跑回寝室。 “柳沁音。” “今晚必须要说，我如果不说的话我回去肯定会很后悔。然后整宿睡不着觉，这样我第二天就没有办法好好听课。” 乐清怡已经紧张的前言不搭后语了。 “我不好好听课，我就跟不上课堂进度，这样下去我的直博肯定会受影响，我的人生也有可能会发生改变，所以这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 她心里真的好喜欢柳沁音。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知道对方叫什么，到后面偶遇到柳沁音只为看她一眼，几乎转遍整个校园，两人擦肩而过时，她每次都会悄悄回头，每晚在夜里独自抵挡突如其来的想念，对方对她一点点模糊不清的好，都能让她傻傻的开心好几天。 可当她刚说完，柳沁音就小跑拉开她们的距离。 乐清怡在原地沉思一瞬，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暗自失落，怕是落了空。 她怎么这个关键节骨眼… 内心不断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刚才说的有些过于严重所以才吓到柳沁音了。 但其实已经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逃匿。 而柳沁音垂眸注意地面上乐清怡的单薄身影，只要对方一靠近，心中就开始扑通一顿乱跳，接着再次小跑拉开两人距离。 她知道她的喜欢。 但装傻的不做出任何回应。 她就像个闯祸后急于躲在大人身后寻求庇护的孩子一样在逃避，完全顾不上去考虑她现在的行为会让乐清怡心里怎么想，怎么看。 这一霎空气仿佛凝注。 乐清怡再次呆滞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眼里的柔光时明时暗，她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鼻尖开始有些酸涩之意，垂下怂拉的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额前的几缕碎发随风垂落半掩住眸里的湿润，肌肤上隐隐有水珠流动。 莫名的情绪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越来越从心中涌出。 但她还是怕 怕过了今晚柳沁音会刻意与她疏离，连每晚见一面的机会都被无情收走。 她鼓起勇气狼狈上前几步，这次直接逼停了柳沁音的步伐，两手紧紧握住对方纤细白莹的手腕，甜软带笑的脸收敛住了心底的酸涩疲惫，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一样小心翼翼试探着。 她有些拘谨的委屈开口：“你为什么要突然跑，我…我又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想表达我内心的想法，接不接受都在于你，你不要太害怕好吗？也不要因为这些突然疏远逃离我好吗？” 乐清怡沙哑的声音带着心底无法言语出的暗潮。 她心中的喜欢。 藏在干净纯粹到极致的目光里。 说完后就无措张指松开柳沁音的手腕，怕对方误以为这些身体接触不怀好意。 乐清怡此时脸颊与眼眶都已经浮现出明艳红晕，心里五味陈杂，明明前几个小时还如此亲密，怎么真到了想要试探性的确定关系时，这一刻对方拒绝逃避的如此利落。 既然没有想过。 为什么还要暧昧？ 显而易见即使她今晚没有说出口，两人都已经心照不宣。 柳沁音或许是看着那张委屈面容被打动了心，她开始让自己静下来与对方正面沟通，红唇动了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这段时间的行为，确实回头看看两人间是有些亲密。 但这种亲密她不止和乐清怡一人做过。 心中有些悔意，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把眼前纯真善良的女孩当作自己低迷情绪缓解的「工具」。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而且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妹妹来看待。” “狂热，我不喜欢女” 柳沁音平静的解释道。 她如同一谭深幽的凤眸有所波动，因为乐清怡的眼尾随着她的言语开始愈发红润。所以到最后几字柳沁音不忍心的及时收住了。 她静静的看着对方不再继续言语。 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阵阵苦涩涟漪，这种酸涩的滋味落入喉中，直冲心底，她突然意识到好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绝对的理智开始强势压下心底的感性。 必须要及时止损。 她紧抿薄唇。 没有任何停留的冷冽转身上楼。 柳沁音不会用任何关系将自己与他人「捆绑」在一起，换句来说，她需要拥有绝对的自由去选择她所需去衡量她所要，而这期间不会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只自私的取悦自己。 第四十二章 双向 乐清怡的第一次告白就这样寥寥收场，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直接被婉拒。 那晚过后，如她所料，柳沁音再也没有在晚自习出现过，她们班的导助隔天也换了新学姐过来。 平日里，乐清怡倒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悲伤之意，只是在课堂上难得开始发呆走神，课间时对同学也没了表达欲，饭量也小了很多。 偶尔精神松懈下来后，她会再次想起那张脸，晚上休息时也会在贴吧、树洞、表白墙等等平台上一次次的窥屏去看有关对方的各种信息与动态。 短短一周时间。 柳沁音就和安昊二度合作新曲。 两人还一同合跳其中一小段主题舞，镜头中女人眉眼间的浅笑既媚俏又妖艳，而她抬眸望向安昊的眼神柔的娇软。 她们间发生的一切，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柳沁音的情绪。 乐清怡没有点开去看评论区的内容，但已经大概猜到了，心情晦暗，关了手机，闭上眼睛后就忍不住翻来覆去回忆，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知道对方的名字，然后好奇心任性滋长越来越重，到最后变成这样… 难道真的是因为单向情感输出，所以柳沁音对她的一点点友好举动都会在心里被歪解真实含义。然后再无限放大且反复敲磨出她心底想要的那层意思吗？ 女性朋友间牵手、关心和惠赠不是很正常吗？ 前几天还那么亲密，突然疏远了，一下又回到了起点…所以最终只是自我欺骗吗？ 她目光短浅，年纪尚小，没有机会去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最初的怦然一眼就给了柳沁音，这个人的出现就是她匮乏晦暗人生中的第一件礼物，带给她满心欢喜。 乐清怡有了真正在乎的人。 她不止一次的想在夜里打开那个对话框，但是心中又怕过分的打扰与无底线的讨好对柳沁音来说是一种额外负担，会让对方更快更决然的疏远她。 凌晨三点十五。 乐清怡在被窝中又像之前一样偷偷的流眼泪，心中五味陈杂，红着鼻尖带着失望又心酸的情绪再次尝试入睡。 白天大课间活动时。 乐清怡再次起身，她刻意绕很久的路小跑去表演系楼下的超市买水买零食，蓄谋已久，只期望可以有一个远远注视柳沁音的机会，躲在角落隔着人群远远看对方一眼。 然而柳沁音就像藏匿在星夜中的轮月，只要她不愿意，周围便会迷雾弥漫，根本无迹可寻。 时间一晃。 明天就是周三了。 下午体育馆门口张贴明天的个人场次安排，乐清怡下课后拿上球拍，拉着左之惢就直接奔了去，周边倒是突然热闹了些许，各大高校的学生代表负责人都提前过来布置会场，道路两侧已经纷纷搭起五颜六色的遮阳棚。 一路东张西望的左之惢明显被这熙攘人群吸引到了，从拐弯过来后，她的嘴就不曾休息下来，不停的小声给乐清怡嘟囔哪个方位有帅哥，哪个帅哥在偷看她们。 乐清怡的小臂被对方激动之下的力度拽的有些不舒服，她嫌弃般的扭头瞥了眼左之惢那花痴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后，便无精打采开口：“再看你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能不能在外校面前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说完，就装模作样的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出去。 “臭乐清怡一天天就知道打趣我！” 左之惢眯了眯眼不满：“你不看帅哥我自己看，我刚才还看到一个金发帅哥，你别打扰我。” 等她重新去寻找男孩身影时，怎么不见了？ 刚才对方明明还在斜对面那棚下偷看她们这边的，左之惢的头就像拨浪鼓一样转来转去，丝毫不避讳的去寻找锁定那个身影。 突然有人在乐清怡身后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满脸笑意的面颊，左之惢站在一旁惊讶的睁大眼睛，疑惑的小声「诶」了一声，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帅哥吗，怎么对方和乐清怡会认识？ 但脑子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下一秒就跟着眼睛跑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的小腹部，少年穿着白色休闲宽松背心，当下左之惢觉得乐清怡的爱情似乎要来了！身为对方的好朋友她这几天绝对不能当电灯泡，慢慢一点点向后踱步。 “乐清怡，你还记得我吗？” 江亦眼睛微微弯起，等不急的伸出修长手指在女孩额头上轻轻一弹，开口问道：“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 乐清怡迟滞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努力回忆过后却冷淡开口：“噢，记得，你是奶茶店碰到的。” “对！我就看这次比赛地点是在你们学校，所以就报名了，没想到真的偶遇到你了。” 江亦说完后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流露出与他外表不符的憨笑。 “噢——” 乐清怡目光落到远处，她心不在焉的回复，眼中的神情算不上热络，也算不上疏远。 她知道再说下去对方必然会不停的搭话，光是想想就觉得烦，立马想找个借口结束两人间的尴尬对话然后溜走。 不对，左之惢呢？ 刚才不还在旁边站着，要走的「借口」自己先跑了，真的是…无语。 “乐乐，那个场次时间表在哪里看？” 江亦微微俯身，偏着头礼貌询问她：“你一会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他现在的表情和第一次两人在奶茶店对话时，还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眼里多了分尊敬和温柔。但神情却依旧自信张扬，像笃定世间没有他这张脸摆不平的妹子。 乐清怡感受到对方的俯身靠近时，眼底立马蹦出不畅，她几乎瞬间就后退了一小步，果断的拒绝了。 “场次安排在馆外贴着，顺着这条路直走右拐就可以看到。” 她扬手指了指方向。 江亦双手插于腰间，他有些失望的扬起单侧眉梢，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如果我找不到的话再问问你，行吗？” 问过之后，江亦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一直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的面部表情。 乐清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是觉得一连两次接连拒绝不太好，上次江亦还帮过她一次。而且对方是外校的确实对她们学校不太熟悉。 她犹豫过后点了点头回复：“可以。” 加到喜欢的女孩子微信后，江亦自是掩饰不住的眉开眼笑，心中觉得他站起来了，他是有希望追到乐清怡的，对方只是女孩子固有的害羞腼腆，想到这里不由得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对方的柔软长发。 结果乐清怡立马抬肘反手一个阻止，不耐烦的打掉了对方的手：“不要摸我头发。” 江亦惊讶过后。 即苦恼又心虚的道歉。 乐清怡收起手机没有再多说话，只是扬手将被热浪吹拂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下一秒目光落向别处，左之惢正站在棚下一脸欢喜的握拳替她加油打气。 左之惢一点没自觉不异，反而看着迎面而来的乐清怡忍不住欣喜：“怎么样怎么样乐乐，我够意思吧，那个帅哥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过？” 说完还不忘在看看远处那宽厚背影，等收回眼神后便开始一脸八卦模样的望向乐清怡。 乐清怡冷着张秀气小脸，平静开口：“没心情讲这些。” 她整个人已经颓废到丧。 除了必要说的话额外的多余字眼一点都懒得张嘴吐露，只想赶紧过去看一眼踩个点就回宿舍躺着睡觉。 她是明天第二场次时间是下午四点整。 太阳骄阳似火，室外的温度就像在大蒸炉中蒸桑拿一般，皮肤被晒得都有些滚烫火辣的刺痛感。 如此高温，看台两边还是坐满了前来围观的热心同学，遮阳台下的座位被坐满了，剩下的人撑起伞，干脆围着高处的阶梯而站，整个比赛现场只有6号场地偏侧这边叽叽喳喳最为热闹，都想亲自目睹一眼今年校园大选投票新选出来的临床系系花乐清怡。 乐清怡一出场后就连蹦带跳的开始提前热身活动，结果后面看台上大家不约而同地齐声「哇」了一字，她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般抬手捂住了耳朵，接着不明所以的扭头寻找刚才那声尖叫的来源，显然她还不知道身后这些人都是奔她而来。 似乎大家都被乐清怡刚才那个无辜又无措的表情萌到了，看台上断断续续响起嬉笑声。 看到这一幕，乐清怡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大概，她脸上闪出一丝窘迫，尴尬的皱了皱眉头。 这种情况她也不好意思继续站在场地上热身，迈出修长细腿快速走到看台最下方，现在除了前几排还可以看到她的背影，中后排是根本看不到。 乐清怡躲到阴凉处抿了口水，压压心底的尴尬。 这一会可怎么打，这么多人跑来看她说不紧张才怪，她本来心理素质就不太好，一个人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苦恼的哼哼唧唧。 也不知来回走了几趟，这次乐清怡刚一扭身，视线就再次不偏不倚的落到远处栅栏外的身影上，她刚才就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怎么现在还在那里？ 她这次停下脚步不由的多看了几眼远方，可还是看不清面容，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期待，是她吗？ 可是上次乐清怡说的时间是三点，就算柳沁音要来也是三点，根本不会是四点。 她为了避免失望，开始不断的拿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去降低心中的期待。但脚下来返踱步的范围却越来越大，她一次次向着那个方向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身影逐渐清晰显现，乐清怡心中不由一颤，真的是她放在心尖上的柳沁音。 只见柳沁音撑着伞站在栅栏外，穿着剔透纤薄的雾蓝色长裙，冷艳无暇的脸正宁静的注视着她这边的方向，乐清怡立马不顾看台上的目光一骨碌跑了过去。 这高温天气下也不知道对方在这里站了多久，心疼一下钻入骨子里，心底自责极了，刚才明明有看到这个身影，为什么她不早点过来确认一下。 “怎么这么傻嘛。” 乐清怡青涩明艳的脸颊有些不开心，她的口吻有些急迫，甚至包含了一丝明确的指责含义在其中：“这么大的太阳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隔着栅栏，她将手中的小风扇递到柳沁音白皙面庞前，打开时还不忘用手擦干净上面的三片风叶，右手抬起不断寻找合适的角度试图去为柳沁音遮挡太阳。 同时乐清怡挺直腰背且挪了挪步伐，她完美的遮挡住柳沁音的身影，这样远处的看台上只能看到有人同她讲话，却看不清楚是谁在与她在对话。 柳沁音静静的看着对方贴心的小动作。 她没说话，拿着湿纸巾的那只手却轻柔地附上对方脸颊一侧，替乐清怡细心的擦拭细微汗水，乐清怡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乖乖地注视对方垂眸为她擦汗的侧颜。 这一眼，心中的月光无时无刻都让她心动。 第四十三章 被无视 柳沁音垂眸开始在包中摸索些什么。 乐清怡见状立马扬手穿过栅栏，她接下对方握在掌心内的伞柄，下一秒，柳沁音就顺利的从包内拿出一个粉色磨砂纸包装的小东西，四四方方。 她开始层层剥开那层磨砂包装纸。 两手细而直，只是看着就觉得柔软似轻纱般细嫩，雾蓝色打底的美甲，光滑甲面上的小钻石在阳光下璀璨发光，这双手可真是好看。 悠然间。 修长的手指就到了唇前。 随着柳沁音指尖的动作，顿时，乐清怡的鼻尖就钻入浓郁草莓味和冷洌香水味，小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动。 她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对方，疑惑深挑眉时眼里却在放光。 柳沁音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张嘴。” 清冷的嗓音穿透了乐清怡周身的热浪，她一脸懵的乖巧微张开唇，十足的草莓味充斥在口腔内。 柳沁音的这颗糖，很甜。 秋风拂过脸颊，乐清怡素净的小脸透点嫩红，分不清是因阳光炙热，还是因被羞涩吞噬，卷睫在眼睑处被印出根根阴影，垂眸时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长睫下的阴影频繁眨动，心很乱。 她不由暗自思衬。 这一举动的含义是什么，是在为上周的事情给她台阶下吗？ 柳沁音掀着眼皮再次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这张脸还真是青涩与稚嫩，下一秒，那水灵灵的小鹿眼就措不及防与她四目相视。 ——这一眼。 让她心悸，让她动容。 也让她眉头皱的更深。 今天校方花重金邀来讲座的老师妥妥业内大佬，屁股后跟着追来借机套近乎想搭线的圈内人比比皆是，台下更是立满各种短炮的高清摄像机。 毋庸置疑这是难得一次露脸的好机会。 她本应该坐在会议室，趁课间活动时同其他学生一样在各公司代表前刷脸示好。然而她却顶着烈日，站在这里看着对自己事业无关的事情。 或许是表情外放的过于明显。 连一向迟钝的乐清怡也发现了她的不自然。 但对上周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眼眸低垂，咬着嘴唇左右为难，不知道该用何种口吻与语气去关怀对方。 在她心中小鹿撞的正迷糊之时，柳沁音反而薄唇动了动，抢先一步开口问她：“之前给你的防晒喷雾今天用了吗？” 随着对方眼眸落下的位置，乐清怡胸口一滞。 她了然柳沁音正凝神注视脖颈处，那一小片的红润。倒是衬的周围皮肤莹白雪亮，不好意思的抬手挡了挡，磕绊结语：“用…用了，我喷了好多。” 红润并不是晒伤。 而是因那颗被喂食的糖果而羞红。 “噢。” 柳沁音红唇微启，声音很轻：“那我先回去了。” 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和之前一样表达完自己要说的便会结束与他人间的交流，与乐清怡也是如此。 不给乐清怡说话的机会。 她拿过遮阳伞，指尖碰掌心，自然垂落在一侧的手却分不清道不明的收紧了些。 她转身后垂眸深思，更加确认了有不同于之前的奇怪心态。 “柳” 对方的身影尽在咫尺，却隔了道铁栅栏，乐清怡当下只能趴在栏前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 心中不由有些躁动，怂拉着脑袋一阵丧气，这时她感觉右腿有些发麻，口袋中的手机镇了镇，是江亦发来了一条语音信息。 “你不是四点的比赛吗？我就在看台这边怎么没有看见你身影，大家都在等你呢。”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朗。 乐清怡混沌的脑子被吓的一个机灵。 右手重重拍向饱满前额，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给忘了，立马掉头大步流星的往回跑。 这是，不远处的那人却停了脚步，柳沁音回眸，目光沉沉的望向那略带一丝慌张的靓丽背影。 她刚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等柳沁音在重新返回会议室时，课间休息时间已过，讲座早已开始，来时她坐西边的电梯上来，电梯门一开走几步就是后门，白皙水嫩的手指轻握门把，即将扭动时她却松开了。 拐了个弯。 她绕到另外一扇门前。 这扇门通的是大会议室最中间的那扇，从这边进去，既能让部分人注意到她，也不会打扰到前排讲座，台下聪敏之人自会看懂她的私心。而另一方面也间接告诉对方，虽然她是特意而为之，但却心中有度。 推门而入。 那张清冷美俏的脸颊美则美矣，露出玫瑰般娇艳欲滴的浅笑。 顿时，台下穿着体面的各家工作人员部分纷纷调转摄像机对着柳沁音拍起照片，各个角度无一遗漏，她眼中氤氲着藏匿在眼底的喜悦，各方位怎么去利用那张脸，心里门清。 而这边方岁欢少了人与她窃窃私语，没听多会就眯着眼睛止不住的打盹。 一看到柳沁音落座后瞬间来了活力，挪了挪座位稍微更加靠向对方，她侧身垂睫，俯身在对方耳畔低语：“你去哪里了？讲座都开有一会了，我帮你录了音，你说我是不是很体贴呢？” 柳沁音扬唇轻笑：“对呢，贴心的小欢欢。” 她侧过脸注视着对方，右手微微聚拢半握拳姿势，食指关节轻抵鼻尖，眼角弯弯笑的俏魅。 这一抹笑针对性太强。 果然引起后排一中年女性的注意。 苏蔓坐在那里气质优雅，眼神正注视在那张年轻的面庞上，眉眼间流露出的笑意带着骨子里的傲气，了然又透彻，看来近期似乎要有可待观望的新目标了。 这种聪明而自知的女人太让她欢喜，而不是刚才从前门而入一脸娇羞样的蠢货们。 如果在这基础之上加点美貌与顺从，无疑是张王牌，余光注意到想吸引之人已经悄然打量过她，柳沁音这才眼睫随之垂下自然的回过头去。 讲座一结束，柳沁音还未起身，就被各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团团围住，纷纷询问有没有签约的想法，个人职业规划感兴趣的方向更加偏向哪一方面。 柳沁音将这些抛出的橄榄枝处理的进度有度，收放自如，就算是接连婉拒，对方也并没有尴尬与不悦。 待那些人都被她打发走后，方岁欢这才上前一步接过柳沁音手中的那些名片，眼睛盯着上面的黑字一张张挑选，这里面明明就有还不错的大公司，为什么不继续了解下去看看？ 方岁欢疑惑的开口询问：“我说阿音，你怎么哪家公司都不签，这么多都选不到一家合适的吗？” “走一步看一步，暂时还没有适合我的。” 柳沁音漫不经心的回复。 然而眼睫下的凤眸却有些微失焦，眼底流露出隐晦的森然寒意。 方岁欢只能瘪了瘪嘴摇头：“行吧，反正你的心思一般人也琢磨不透。” 没多久，余嘉琳与郑妍的嬉笑聊天声从门外传来，柳沁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矜冷，反而是方岁欢闻身转头，竖起耳朵顺着声音往门口望了去，立马飞扑过去像个树懒一样亲密的挂在郑妍身上。 方岁欢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心上人，小声娇语：“你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太想我了？” “外面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郑妍已经习惯了自己小女友的黏人劲了，脸颊轻蹭着对方的额头宠溺的笑着。 一旁的余嘉琳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她看着那腻歪的两人露出一副嫌弃模样：“拜托，你们是没有房间的吗？大庭广众下就这样？那还有摄像头呢大姐。” 说完还用手指戳了戳四面八方的摄像头。 “你叫谁大姐呢？” “你倒是想腻歪，有人——” 说到后几字，方岁欢音调逐渐升高，尾音拉的越来越长，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被羞红脸的余嘉琳：“有人和你腻歪吗？” “你…” 余嘉琳被对方打趣的一时哑语。 她下意识望向一侧，四目相对，她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正被柳沁音温和的眼神注视着，而对方脸上流露出的浅笑让她不由心颤。 她心中刚被燃起的小火瞬间被浇灭，剩的只有满心柔软，她脱下外套，动作轻柔的附在柳沁音清瘦的肩头：“突然变天了，外面有些冷，你先穿我的外套呢。” 柳沁音轻轻应一声。 并没有拒绝对方手上的动作。 四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教学楼，自然是两两成对的撑起伞来，柳沁音垂落下的发丝随风飘舞。而肩头上oversize的黑色外套尽显她的娇柔。 余嘉琳担心对方一侧肩头淋了雨。 她变换了撑伞手，左手撑伞，右手自然的怀上对方纤细莹润的小臂，将那人紧紧拉入怀中，她大半个身子淋在外面。 而柳沁音全程只是回眸看了眼余嘉琳，什么也没有说，直至下个拐弯路口，她突然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仅凭着直觉，她就看到了马路对侧向她投来的眼神。 少女眉眼清亮，一人落寞的撑伞站于细雨中，眼中的苦笑既温柔又阴郁。 最终在这短短几秒的对视中。 柳沁音没有慌张，没有躲避，没有无措，在她人怀中淡然地看着对方露出一抹颓感的柔笑。 最终四人身影消失在朦胧细雨中。 第四十四章 偶遇 天阴沉，细雨淋漓不尽。 乐清怡高佻又孤独的身影倒映在路灯下，心底最嫩的那块肉似乎被利器戳打，细雨轻抚而过，慢慢浸湿那双小鹿眼。 那一幕，使得她这颗在柳沁音面前本就谨慎飘渺的心逐渐黯淡微弱。 满心欢喜而来。 载着忧愁心事离开。 心中的不悦似乎只喜欢在凌晨折磨欺负人，乐清怡红着眼与夜暗自较劲，她再一次控制不住的痛哭在被窝中。 在靠近柳沁音的这条道路上跌倒过太多次，这次她真的没有办法在从容不迫的起身，然后故作轻松的拍打两腿上的尘土，去继续追随她。 给了一颗糖。 这颗糖甜到心底发软。 随后又毫不犹豫反手甩出一个巴掌，而这个巴掌比不动声色更为残忍。柳沁音望向她的那抹笑过于问心无愧、过于心安理得。 她最终红着眼蹙眉接受。 接受柳沁音对她的所有只是无心之举。 随后一段时间，乐清怡便有意压抑心头炙热的关切，她费劲的放下心中对柳沁音的好奇，不再去频繁关注她的行为踪迹，一点点将所有注意力转回到学业与兼职上。 这期间她在鹿月恬的引荐下，被师兄师姐们允许可以旁观校技能小组的日常操作训练。 一点点进步提升，她比同级学生更早一步跨进高年级实验室，开始了解手术学模拟操作，每天就这样坐在一旁跟着观看学习，基础的清创缝合、器械使用，整个步骤过程在她的有心学习下清晰有序的刻在脑中。 气候逐渐寒冷。 同往常一样，从实验室出来后乐清怡跟着大家结伴去饭堂吃饭，路上几人兴致盎然的说着收获与进步，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前行，路途中永远都不会担心缺乏话题。 她很想融入，但无论怎么样心底都提不起劲，再一次默默的垂耳倾听。 乐清怡便逐渐放慢步伐，目光无意间落在一侧的独影上，恍惚间，耳畔响起那句熟悉的音调：“把对我的不满都转移到踩我影子上了？” 心跳骤然加速，她猛的抬头望向身旁想要确认，抬眸瞬间眼中却有些失落，不是柳沁音是鹿月恬。 她现在是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吗… “学姐你刚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楚，实在不好意思。”乐清怡有些面露尴尬。 鹿月恬摆手示意没事。 她看着对方，发自心底温柔一笑：“我刚是问你最近这段时期适应的怎么样，跟得上大家的节奏吗？” 乐清怡视线落到远处，声音低转：“适应的挺好，有在好好跟着师兄师姐们好好学习。” 鹿月恬本就是个细心的人，她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不适，吐字清晰明了：“你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虽然乐清怡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异，无悲无喜，学习过程中一如既往的认真，可一旦当她空闲，脑海没有东西可想时，有关柳沁音的一切便会死循环般的套住她。 乐清怡浮出些许不自然，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回复：“没有诶，鹿学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心门此时严实掩住。 不愿敞开心扉之意过于明显。 鹿月恬便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扬唇轻笑：“只是突然发现你逐渐变的内敛了些，不如刚开始认识那会阳光开朗了。” 内敛了？ 乐清怡清秀娇软的面庞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心虚的扬手缕了缕垂落在肩颈的细发。 她淡淡吐露：“或许吧。” 恰巧，前面侃侃而谈的师兄们发现了正遗落在队尾后的两人，他们便停下了步伐等待她们，其中一长相斯文的男生还特意往回折了折步伐。 宁波涛嘴角上扬一点弧度：“两位大美女在悄悄聊什么呢？” “宁师兄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问闲话了？” 鹿月恬皮笑肉不笑的打趣。 她拉着乐清怡的衣袖加快步伐，两人一起往前走了去，宁波涛这个人手上干活倒是麻利利索无可挑剔。但偏偏有个臭毛病，一有机会就想上前与漂亮学妹套近乎。 乐清怡被突如其来的拽拉行为搞得有些发懵，她被动的跟在身后，鼻尖开始钻入鹿月恬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她小声询问：“鹿学姐我们这样直接走，宁师兄不会生气吧？” 当下鹿月恬并没有回复她，待超出队伍一些后，她才低睫看着对方疑惑的小眼神，声音与眼神同样轻软：“这个人学术方面没得说，但其他却不值一提，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 乐清怡神情微征。 对方言下之意很明显。 其实她去的第一天就隐约察觉到了，倒不是宁波涛行为举止让她觉得怪异，是向来沉稳的鹿月恬变得格外敏感。一旦对方靠近她，不管鹿月恬在教室哪个方位，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她身旁，替她解围。 “鹿学姐，谢谢你总是照顾我，这次的学习机会很多同学想来都来不了，你帮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这是乐清怡同鹿月恬私下讲过最多字的一句话。 她与鹿月恬其实一直都不太熟悉。 处于那种见面后点点头就擦肩而过的关系，根本不会停留寒暄几句，而且再加入小组前，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基本的沟通交流，还是停留在社交软件上更多一些。 鹿月恬抿唇轻声回复：“那你请我吃饭好了，今晚实验刚开始时我就饿肚子了。” 口吻略带些委屈。 她是真的有一些饿了。 “没问题，我知道有家馆子特别棒。” 乐清怡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淡笑，二话不说的就拉着鹿月恬去吃饭，去那家她之前疯狂给左之惢安利过的牛肉拉面。 两人吃完饭后慢悠悠的顺着小路往学校走，没过一会便起了风，风嗖嗖的吼了起来，阴风阵阵，凉飕飕的，鹿月恬紧了紧手旁的包，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出来。 “学姐你这样。” “晚上没有人会看到我们的，你这样跳跳就不冷了诶。” 乐清怡两手插兜，红着被冷风吹红的鼻头开始原地蹦哒了起来。因为身上衣物厚重，所以她跳起来的模样及其像一个笨重的小兔子。 鹿月恬文气的脸颊上难得流露出舒畅笑意，她晃了晃莹白手掌，温柔地婉拒：“我才不要，只有小朋友才会这样。” 小朋友？ 乐清怡似是有些不服气，她歪着脑袋，嗓音清甜：“学姐，不管多大都要保留一部分的童心，这样才越活越开心。” 随着跳跃的动作，耳后的长发稀疏散落下来，乐清怡脸上的笑容就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行吧。” 鹿月恬笑着由着对方去了。 没走几步，她也开始跟着对方的节奏小幅度蹦哒一下，确实没多久后背就有些许滚烫感，就是这个取暖动作在别人眼里不太美观。 没一会，她们有说有笑的走到校门口。 路对面那辆豪华的黑色轿车一下吸引了乐清怡的注意，刚还舒展愉悦的细眉立马平了下来，脸上的笑意褪去半分。 下一秒车门打开。 漂亮的高跟鞋落在了地面上，女人身穿黑色修身大衣下车，系在腰间的腰带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衣袖口缀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与耳垂的饰品上下呼应，栗色长卷发随风飘动，她只是站在那就散出淡淡华彩。 半个月没见的人，措不及防的闯进乐清怡的视线中。 越发的清瘦了。 发色也变了。 只见柳沁音在车旁驻足了会，不知在与车内人交谈些什么，从乐清怡这个角度望去是看不清车内坐的是男是女。 正当她想挪动步伐换个角度观望时，柳沁音毫无征兆的转过身来，她傲气的冷艳眸不偏不倚正好凝聚在乐清怡脸上，似是早知道有人在背后注视着她的身影。 一瞬间屏息凝神，尴尬盖过了喜悦。 乐清怡无措的表情不争气的凝固在脸上，这几天舒缓下的情绪再一次紧张起来，她不知道一会面对面时该怎么处理，为了避免失态，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对方还没过来就转身离去。 顾不上耳旁轻柔的困惑话语。 她拉起鹿月恬就逃离般的想往学校冲。 “鹿部。” 结果刚走没几步，她们身后就传来从女人薄唇中吐露出很低，却又很慵懒迷离的低御音。 柳沁音开口叫住了鹿月恬。 乐清怡背着身深息了一口气，垂放在口袋里的手忍不住开始轻颤，她这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僵硬的跟着鹿月恬一同转过了身。 随着柳沁音的步步靠近，空气中的酒味也越发浓郁。 她怎么又喝酒了。 等待的期间，乐清怡一直不敢直视正迎面而来的柳沁音。直到面前那双高跟鞋站定，出于礼貌她才迫不得已抬眸，明亮的小鹿眼一下就对上了柳沁音隐约发红的双眸。 她喉咙动了动。 及时控制住即将欲语的念头。 第四十五章 你到底什么意思? 柳沁音走过来之后便有意与鹿月恬面对面，她身上高傲冷艳的气场瞬间压下对方身上的文静清雅之气。 “很少这个点在学校外面能碰到鹿部，鹿部今晚看起来似乎心情还蛮不错，比起以往活泼了很多还蹦蹦跳跳的。” 她明艳俏丽的脸颊上带些似笑非笑的伪笑。 说到后几个字时，似是意有所指，凤眸闪烁，目光短暂的停滞在乐清怡脸上，此时对方根根分明的眼睫微颤的垂了下去，但她知道那人的余光定在偷偷打量她。 这一抹刻意而为之的有趣眼神被鹿月恬捕捉眼底。 “沁音你就别拿我说笑了。” “我这位可爱的小学妹说不管多大，都要保持适当的童心。” 她嘴角惯性上扬，带出柔和笑意。 刚被突然叫住的那一刻，鹿月恬心中难免还有些诧异，说实话她与柳沁音的熟络度非常低，就是偶尔校会议室上碰到几面时会客气打个招呼之类的，仅止步于此。 直到她注意到柳沁音望向乐清怡时的眼神，而这样的眼神实在称不上清白二字。 “噢？” 柳沁音柔媚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没有缘由的冷声：“那我也得像你身旁这位可爱的小学妹多多学习了。” 她疲惫的眉头皱了皱，便忽地转头，大方的将目光全数落到乐清怡清秀的脸颊上，眼中带着偏执的审视。 话题又落回来。 乐清怡大脑猛的翁了一下。 她背部僵硬的紧绷住，胸腔内的那颗心脏似乎下一秒就要紧张的跳了出来，整个人被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看的脑袋晕乎，简直当下就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刚同鹿月恬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没有觉得幼稚可笑，怎么这句话由鹿月恬转述给柳沁音后，她觉的这句话不但幼稚还有层自欺欺人的含义。 半响后。 乐清怡只能尴尬的发出轻微回应：“是的吧。” 声音又小又轻，心底莫名担心对方会生气，她说完后便咬唇心虚的掀起眼皮偷觑对方，好在柳沁音短暂一眼后便早已收回目光，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晕黄的路灯沿着月色将三人身影倾斜投落。 柳沁音路上眉眼浅笑的与鹿月恬一路侧身闲聊，完全忽视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中途讲到愉悦之处时，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还会眨巴着红润双眼偶尔结语。 莫名可爱了很多。 正当角落里的乐清怡忍不住垂眸低笑时，一禀警告眼神错开鹿月恬的身影精准的瞪了过来，她立马怯怯的收回即将上扬的唇角，手上尴尬的撩起一侧长发，掩饰心底滋生出的不自在。 她逐渐有意滑落到两人身后的位置。 又和之前一样，清澈透明的眸子开始在背后注视那熟悉的身影，或许是因为柳沁音今晚小酌几杯的缘故，步伐跨度明显比起之前小了些，没过一会视线又落到对方拎着包，正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右手。 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戴个手套吗？ 原本雪白晶莹的指尖，比起刚下车那会已经被冻的泛起一层红晕，她眉眼间不由郁沉，下意识就想上前几步接下那个包，但碍于鹿月恬的存在，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接着下一个难题滚落到眼皮底下，前面那个路口就是八号宿舍与二号宿舍的分岔路口。 “鹿部，回见。” 柳沁音转过身莞尔一笑道。 在转身那一刻，她抬眸漫不经心地扫眼站在一侧的乐清怡，眼神平淡又克制。直到她捕捉到对方眼中的飘忽不定，微红的手指下意识拢了拢大衣外套。 柳沁音偏过头不再看。 高佻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当下乐清怡转身数次想返身回去跟随柳沁音行走的步伐。但突然毫无征兆的反方向走，鹿月恬心中肯定会察觉到奇怪吧，再加上她们才刚分开不久，很难让人不去把她们两联想到一起。 左之惢那样迟笨的人都能猜出一二，更何况现在身旁跟的是鹿月恬。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给柳沁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所以只能先被动的跟着鹿月恬往二号寝室楼的方向行走，一路上她对身旁鹿月恬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不在焉的一通胡乱作答。 她满心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八号楼与二号楼之间的路线图早已在她脑中成3d样立起，是一个类似小直角梯形板块。 她们从底线中间分开，按照她刚所设想的计划，从超市那边绕三条边线便可以顺利折返回去。如果她的速度足够快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在路口提前等到柳沁音。 这会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那个蓝色的小屋顶。 她迫不及待的用手指了指旁边，急迫开口：“鹿学姐我想去那边超市买点零食，我要挑很久诶，所以你不用等我你先回寝室吧。” 软呆的面颊流露出酣恬微笑。 边说边小退步伐，同时还把肩上的书包带拉的更贴身些。 待她转过身，藏匿在眼底的喜悦立马倾泻而出，眼神闪闪明亮，在黑暗的夜晚中她迈着欢快的步伐全力奔跑，鞋底与地面不断地摩擦出沙沙作响声。 夜空笼罩沉沉寂静。 高跟鞋的声音又脆又躁。 柳沁音刚拐了个弯，就注意到路灯下站着的黄衣少女，暖晕的橘色路灯之下，乐清怡双手插与腰间，正俯下身枝不断的大口喘着气。 不过这样望去倒是有些狼狈。 听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乐清怡抬眸迟滞的眨了眨眼，她压下脚腕扭伤后的疼痛撕拉感，勉强抬起腰肢，满脸开心的望向正迎面而来的身影。然而对方身上不断溢出的森然寒意却让她心底隐约不安。 奔跑过后的脸颊有些涨红，她原地尴尬的抬起手主动打起招呼：“真真真巧。”说话时气息还是控制不住的喘促。 结果柳沁音只是淡漠瞥她一眼，眼神冷冽，又懒又傲气。 乐清怡滚烫的心立马被寒冷刺骨的冰水当场浇灭。 “大晚上跑步也有助于保持童心多年轻几岁是吗？” 柳沁音嘴角上挑弯唇冷哼一声，连停都没停下来，水润红艳的薄唇微启留下一句打趣话语，刻意咬字：“可爱的小学妹还真是好雅兴呢。” 她心中的醋意已经无法自然收敛。 听完后乐清怡一愣，立马回眸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她被这个眼神气到不停原地重叹息，缓解心中烦闷。 本以为主动追过来后柳沁音会给一个台阶下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冷言讽语，真是奇了怪，她们之间做出让彼此不舒服的事情又不是她自己。 为什么柳沁音总是高姿态审视她？ 乐清怡即心痒又生气，紧抿薄唇，脸色半明半暗地呆愣站原地颇有些不满。 “不想送就别送呗。” 柳沁音余光注意到对方停滞不前的步伐，冷着脸继续口是心非：“我又没逼可爱的小学妹特意跑过来。” 乐清怡被说的两手不由紧握书包肩背，心中溢出无限酸楚与疲惫感，没有人能知晓她心中的失落。 她开始气不过的往相反方向走，结果走了没几步，就摘下肩头书包气愤的抱着甩来甩去，简直要被气死。 但最终还是压下翻涌的委屈情绪。 她无奈的垂眸叹气，无形中早已被柳沁音拿捏的四平八稳，转过身脚下步伐踩的铮铮作响。 她就是莫名的对柳沁音有偏执的炙热。 “我帮你拎，你先拿这个暖手吧。” 乐清怡把口袋中能暖手的充电宝递了出来，虽然她这次语气不及以往那样轻柔，但隐约不悦的眼中还是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关心。 在对方手即将触碰上来之时，柳沁音的手指不由往后轻缩，压低了声音清冷开口：“我才不要你帮我。” 乐清怡没理，秀窄细长的手指直接带着情绪，强硬的将她手中的包拽了过来。 即使感觉到对方肢体很抗拒这样的行为，但她还是心中犟着劲，柳沁音如瀑布般披散而下的头发，随着她手上的蛮劲轻轻甩了下。 似乎是拽疼她了 乐清怡心里瞬间内疚。 但还是闷着头一声不作响的独自走在前面。 一路沉默不语，双方都在默默消化心中莫名其妙的小情绪，这时柳沁音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响，乐清怡也听不出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最后柳沁音的言语落点：“余嘉琳。 柳沁音告知电话那头，余嘉琳已经坐车回去了，而车牌号正是校门口那辆豪车。 乐清怡悠然顿住。 心中装满了委屈失落。 强忍不悦一退再退是她给对方最大的诚意。 电话被挂断之后，两人间继续沉默，柳沁音看着眼前的落寞身影，次启唇，终于微抿唇线主动打破了僵局。 “你走那么前面干嘛？”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眉心却不自知的隐忍轻蹙，蜷缩在口袋中的左手正紧紧握住颗草莓味的甜软奶糖，冷静过后她知道自己那会过了。 “我走你前面能干嘛？还不是帮你挡风。” 乐清怡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她真挚的满心关切配上这样的言语态度，倒让对方觉得她夹杂着太多的心不甘情不愿。 ——果然。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化让柳沁音僵硬在原地。 她微挑的眼尾溢出几分难以觉察的细碎委屈，胸口有些沉闷，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薄唇微启：“我不需要你这样。” 说完后便停下步伐。 心中笃定这句话会惹的对方驻足回眸。 乐清怡回头了，她目光幽深的盯着对方，声音不再如同之前那样清甜：“柳沁音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还是你这个人天生就喜欢所有人围着你转的莫名优越感？” 她是嘴笨心哑，是不善于表达。 但她不傻，她能确切感受到今晚是柳沁音主动来招惹她的，眼尾此时被积聚在心头的低落情绪压的通红。 第四十六章 自私 “我…” 柳沁音被问的有些心生怯意，她心虚的垂眸避开对方的眼神注视。 不可否认她现在是有一点心生别心。 她的情绪偶尔会被眼前这书呆子无形中影响并带偏，她也会心烦意乱、醋意大发，但却不至于彻夜难眠。 ——所以。 真的要往那一步关系发展，目前来说是不会的。 她是不会为偶尔出现的低迷情绪，而错失前进的大方向。自始自终她都不曾想过要与他人绑定关系，感情也并不在当前规划中。 况且这个「他」还是「她」。 五岁就开始接触舞蹈，再大一些时李娴娟就给她报了各种艺术类课程，从还是肉嘟嘟的儿童时就背着小书包开始多地往返的去上课。 日复一日坚持十几年。 柳沁音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定时炸弹」出现，她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不定因素去干扰到她的事业。 她太想成功。 她疯狂的痴迷站在台上尽情绽放后去享受掌声轰动的那种感觉，她几乎已经变成一个被欲望和虚荣腐蚀了心的人。 所以乐清怡的问题她根本没法回答。 她是不想看到对方与别人出现过多的亲密行为，但她自己也不会与对方产生任何亲密关系。 这个年纪的她，还没有学会用心对人。 “你比赛那天我突然心血来潮跑去看你，是我的不对。” 柳沁音深吸一口气，在对方的注视下红唇微启，娇媚的面庞上流露出浓浓歉意，她低头不敢回望少女正发红的眼眸：“如果这样的行为会让你产生一些别的误会，我现在向你道歉。” “对不起。” 她其实可以选择不说。 自私的为精神上的快乐将暧昧发挥到极致。 ——但… 乐清怡的清甜笑容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最终还是不忍心把对方满心温软的爱意在她这耗尽枯竭。 随着对方语落。 乐清怡心口便涌出悲凉。 阴郁中的侧脸逐渐落满失意，她有节律的控制呼吸吐纳，试图去缓解胸口正蜷缩在一团的酸楚。 她不想当柳沁音面哭，可是仿佛有鸟群啄食她的心，眼底控制不住的一片猩红，眼内泛起涟漪，盈出小泪珠。 落入舌尖，又苦又涩。 “所以，那天你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吗？” 乐清怡的声音抖颤无助，哽咽到难以自己：“难怪那天晚上你可以在别人身旁露出那样一个笑容给我…” “因为你根本不在意对吗？” 她委屈这段时间无数次在夜里因对方而涌动的崩溃思绪，整晚费劲心思藏起来的念想，只因为对方一个心血来潮的行为而再次被摔的粉碎。 她可真是傻 这段暗恋，卑微到尘埃里。 她也庆幸埋藏在心底的爱意及时羞于齿中。 柳沁音眼神转悔，那晚她是什么的笑容？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太久，丁点都回忆不起来，每天对着太多人伪笑，她早已经麻痹了。 半响，她看着乐清怡水雾迷漫的双眼心中不由有些慌张，喉咙开始有些发苦，从大衣兜里掏出纸巾，莹白细嫩的手指稍显无措的把纸巾塞到对方手中。 “我在意，但…但是又…”柳沁音突然哑然，她太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对方，告诉乐清怡她是在意，但是同有的事情比起来她又没那么在意。 “如果你真的喜…” 喜欢两字又被她及时止于口中，目色渐深，如果这句话当真说出来，岂不是就相当于间接承认她明确眼前女孩对她的喜欢。 她选择装傻。 “如果你真的对我这个人感兴趣，而不是我这张脸，你应该先更加了解我，然后再决定这样的我值不值得你靠近，我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这个人” 柳沁音在拒绝时不但放软态度还给了双方退路。 “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去为了一时冲动而起的情绪乱了自己的脚步，有时候友情可能会陪伴彼此走的更久一些。” “我不知道这样说你明白吗？” 她说的及其婉转，潜台词告诉对方她并不值得被喜欢，这样对她好，也对乐清怡好，可又说了模棱两可的话出来。 她的答案和她的态度一样阴晴不定，否决又肯定，矛盾至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乐清怡的声音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哽咽的有些厉害，哑声应道：“你先上楼吧，外面冷。” 她平静的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微肿发红的眼睛故作轻松的弯出一丝无力的苦笑，也许到这一刻，她才开始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是若即若离。 晦暗中悬挂在正空的一皎明月，那一刻光是曾落在她身上，但光又怎会只落于一人，是她贪心了。 她与柳沁音是霄壤之别。 柳沁音目光上移，对方眼睫上隐约还缀着晶莹透亮的泪光，水雾的双眸看的她有些惆怅。 薄唇还是慢慢吐露出一字：“好”。 她背过身没走几步就觉得胸口发闷，佯装额侧有些发痒，抬手时，便顺势把眼睫处的湿润抚了去，指尖不知何时在口袋中已经被攥的涨红，她莫名有些不适。 回寝室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 两腿酸痛到不行，不知是酒精麻痹后的沉重感，还是因为她今晚又伤了少女的心，等回到宿舍后她才发现兜中的充电宝和那颗已经被捏变形的草莓奶糖都忘了给对方。 那就再次再给吧。 可是她们还有下次吗 经过这一晚，乐清怡应该不会再找她了吧。 屋内只有她一人，方岁欢还是和之前一样在周五下午就和郑妍出去过二人世界去了。 而每周这个时候她不是在家待着就是在自己的公寓，可她已经在学校连住半个月了。即使像今晚这样应酬完后还是坚持绕路回学校住。 ——如她所愿。 的确碰到了那个人，但她的理性还是伤害到对方。 柳沁音在晦暗冰冷的宿舍内无声的坐了会，她捏了捏疲惫的眉心，让自己醒神，不知道乐清怡现在到宿舍了没，对方心里能明白她今晚的话吗，沉思无果。 今晚她失眠了，心中又出现那种无边际的孤独感。 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那张稚嫩甜软的面容，少女在阳光下扎着马尾笑眼盈盈的望向她，总是红到耳根的腼腆笑容，明明很慌张却又假装镇定的无措摸样。 柳沁音羽翼般的长睫低垂了下来。 她起身拿过手机，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翻阅一个人的朋友圈，细到乐清怡深夜中分享的每首歌，她都一一点了进去查看歌词。 她自责的无地自容，握着手机的细长指骨隐约泛白。 自那晚过后，柳沁音在学校几乎就不曾再见到过乐清怡，两个人本来就不同院系，再加上寝室楼更是一南一北，如果一方不刻意去制作出偶遇的机会，她们是根本碰不到面的。 柳沁音中午照常在教室独自「加班」。 年底要试镜的舞蹈动作她练了又练，汗水顺着脸颊从下颌一点点滑落，耳廓也微微发红，她眼神坚定的盯着镜中疲惫的自己，仔细琢磨卡点时的每一个微表情。 突然教室门被敲了敲，叩门声音总体来说很轻，节奏是一轻两重。 直觉猜测肯定不会是学生。 “请进。” 柳沁音清了清嗓。 眉心一跳疑惑的回眸望向门口。 果然推门而入的并不是常人，女人身上的得体行头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潋滟的眸子如深潭凝视着面前的女孩。而这女人正是柳沁音上次有心想要认识的苏蔓。 她赶忙拘谨起身，恭恭敬敬的称呼对方一句：“苏老师好。” 苏蔓在圈内业务能力是出名的厉害，可以说是慧眼识珠，而且从没有出现过一次失手。但偏偏这样的金牌大佬，现在却是个光杆司令一枚，她带出来的艺人最后都自开工作室翻身当老板，无一例外。 媒体艺人纷纷明面上批驳她给出的条件太过苛刻，甚至私下仗着背后的资源不拿艺人当人看。然而，每年还是有很多新人背地里烧香拜佛的祈求被苏蔓签了，柳沁音也不例外。 她的眼光与这些年做出来的成绩在圈内不容置疑，就没有她捧不红和带不出来的艺人。 “你好。” 苏蔓敛了敛唇角，高跟鞋清脆的响声在教室响起，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靠近柳沁音，打量的眼神自上而下的环视一周。 “这样近距离看偏瘦。” 苏蔓的声音不大，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沉稳：“个人建议你在原有体重上加4.5斤，这样上镜会更好看一点。” 气场经过岁月的洗礼沉淀早已融进骨子，只是坐在那，强大的气场就从她浑身上下尽数散发，让人望而生畏。 柳沁音背光而站，再次大方的迎上了对方的深眸，一身清冷，礼节性的曲唇浅笑：“谢谢苏老师的建议。” 她只感谢。 并不回复是否采纳。 没有过分讨好，没有过度热络。 有趣，苏蔓没忍住一声轻笑，修长白嫩的手指不断地转动着手指关节上晃人眼的鸽子蛋，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她站起身：“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找你的意思吧？” “嗯。” 柳沁音点了点头。 “女艺人自律是一小部分，容貌也是一小部分。”苏蔓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意味深长道：“重要的是——” “足够狠，目标明确，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走哪你就走哪。” 听到后半句时，柳沁音没再说话，什么叫听她的话？有些东西她可不会出卖的，更是看不上，她要凭实力被认可，那些花里胡哨的看不上。 苏蔓笑了笑：“你好好考虑吧。” 待对方走后，柳沁音平静的眼神才闪出一丝波澜，眼尾微扬，心底这么久的阴郁终于有一束光透了进来。 第四十七章 一团糟 “乐乐，这两个仪器不是要分开放的吗？” “你怎么能忘记挪走？这样出来的数据互相干扰，怎么可能会精准计算？” “而且你这个校准检定了吗？” 梁靓炯炯有神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怎么还会有高年级学生在实验室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出来？ 她毫不犹豫的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大声呵责。 原本吵闹掺杂的实验室立马安静下来，大家纷纷回眸观望发生了什么。 反问和斥责声突如其来的在耳畔响起，立马把正在精神恍惚不在状态的乐清怡拉了回来，她扭头，呆滞的目光看了眼身后的器械，眸子清澈一瞬。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的歉意与慌张：“不好意思梁学姐，我…我刚没注意到，我现在就重新开始做。” “对不起。” 乐清怡说话声越来越小。 甚至不敢直视对方。 身上停留了太多人的打量目光，心中滋生万分挫败感，两手无措的下意识攥住衣服两侧，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被自责与尴尬压的喘不过气。 “现在因为你一个人的错误，你后面实验步骤的同学都要陪着你重新开始。” 梁靓眉心渐渐拧巴，不满的表情还凝固在脸颊上：“大家的时间都不是时间吗？如果你还是这种状态，或许我现在就要去找鹿鹿聊一下了。” 她尽量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怒意。 如果是偶尔出错没有关系，只能说明业务能力还有待提升。但是接连一个环节单独出错，便是态度上的问题，态度不端正不拿整个实验当实验看，这就是不尊重大家辛苦劳动的表现。 而乐清怡在同学面前被批评的早已红了脸，不知不觉中脸颊上的绯红已经烧到耳根处。 她垂眸紧抿住唇没有再说话。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 梁靓扫对方耳根一眼，喉咙动了动，火速的结束了这个小插曲：“每个人负责好自己的环节。” 一整晚，实验室内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与乐清怡说话，没有关心没有慰问，一纸一笔守在仪器旁，生怕再出了纰漏，让大家跟着她加班熬夜赶进度。 实验结束后，她对着因她操作失误而留下的同学不停的轻声道歉。 打扫完实验室卫生，她背着书包无精打采的往宿舍方向走，时不时垂眸踢开路上挡路的小石子，心中低落又惆怅。 “某人貌似这几天状态又开始不好了？” 耳畔突然响起一声温柔悦耳的声音。 乐清怡闻声回眸，发觉鹿月恬正站在她身后眉眼如水的凝视她。 “鹿学姐…” 她心虚的低下头。 乌亮的眸子中含有内疚。 当初是鹿月恬极力推荐她，她才有了这个机会可以参加梁靓的实验小组，跟着她们一起学习，结果到最后不但没有给学姐挣回面子，反而还拉了对方后腿。 鹿月恬倒是不以为然。 她眼中溢出些许柔意，抬手安慰似的轻拍了下对方的莹润小肘处：“好啦，刚开始每个人都会犯错误的，以后做实验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走神了。” 如果是批评，她心里还能好一点，可是对方不但没有批评反而安慰她，乐清怡抿了抿唇，清秀的眉逐渐怂拉下来。 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让她忍不住鼻酸。 这时鹿月恬脸上的轻松笑意已不再，她掏出纸巾安静的递给对方，无声的站在一旁，等待她整理好脸面上的情绪。 “让学姐见笑了，我最近心理状态有些不好。” 乐清怡眼眸有些黯沉，说完后便尴尬的笑了笑，她知道个人情绪不应该作为她今天失误的借口。 鹿月恬不由蹙眉，她心中有一句话想问很久了，语重心长道：“你觉得一个满脑子都是事业想爬上去的人，会在意——” “一个脑子只有爱情的小姑娘吗？” 前半段没有指性别。 后半段又标明小姑娘。 她含着小心思，并没有选择捅破这层窗户纸，或许也是含着一丝试探，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垂眸观察对方，下一秒就迎上对方略带慌乱的透亮双眸，她知道这句话抵到了心底，她的猜测看来是没有错。 心中开始泛出一些淡淡的失落与心疼。 乐清怡立马神情征了征，不由倒吸口凉气，她心里把对方的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分析思考，不明所以，不知暗指何意。 突然眼底闪出一丝错愕，难不成被看出来了？ 她磕绊的结语：“我…我没听明白。” 两人茫然对视一眼后，鹿月恬就识破对方心底的尴尬，她突然浅笑着转移了两人间的话题，抬眸看着空中那轮静谧的圆月，脸上的表情却黯淡一些：“今晚的月亮好圆。” 乐清怡抬眸看一眼，便垂下头不在扬起。 她不敢望头顶的月。 怕心中的月再次跑出来。 两人结伴一起回了寝室，路上比起以往的侃侃而谈更多的是沉默不语。 比起刚开始的状态，乐清怡这几天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虽然课堂上还是不能百分之百聚精会神地去听。但全程跟着授课老师顺下来去互动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精神上她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缓解了一些，但生理上的依旧没有任何办法，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继续成宿的睡不着觉，眼眶下天天顶着黑眼圈去教室。 二号寝室号楼。 此时左之惢正满脸愁容的看着床上那沉默不语的身影，桌上的美味佳肴再次从热乎放到冰冷，加上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左之惢有些急躁的揉了揉额前碎发念叨：“你赶紧过来吃几口，每天就吃那么一点是打算原地成神仙吗？” 她甚至站起身直接动手去晃床，一巴掌小力度的去捏住对方的后脑勺。 或许是被弄的有些心烦。 被窝里的人这才舍得把脑袋露出来。 “惢惢我只是吃的少又不是没有吃饭，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不要打扰到齐琪休息。” 乐清怡说完后无精打采的看眼左之惢，又转过身去不再继续理会，精神状态持续放空，脑子里都是那天鹿月恬问出口的那句话。 “我说你有烦恼你就说出来，我们…” 左之惢嘴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她双眼布满疑惑的扭头望向身旁，此时她的小肘处正被站在一旁的齐琪及时拉扯住，而且对方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讲下去。 接着齐琪就拉着左之惢出了宿舍。 她刻意放低音量：“乐乐现在不想说的话我们就不要逼问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不是，你不懂。” 左之惢情绪有些激动，一激动脸颊无缘无故开始涨红，突兀的红晕在脸颊上格外显眼。 “我和她从小长到大，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你等着让她自己说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她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态度有些强硬。 关于这件事情她心中猜测或许会与柳沁音有关系。但又隐约担心到最后是闹剧一场，她倒不怕丢人，就是怕乐清怡这个玻璃心后面心里三天两头的膈应。 所以两个人只能瞪着眼睛在门外干着急。 待左之惢离开后，乐清怡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将被子蜷缩成一团严实的包裹住自己，整个人面色苍白。 同以往的阳光甜美形象相比较，更给人一种颓的视觉冲击感。 两人刚才在门外的议论声她听的很清楚，尤其是左之惢的那两句话，隔着门都能听出对方字眼下带着情绪在宣泄。 “齐琪不好意思，今晚占用你休息时间了，惢惢是个直性格，有时候说话就比较冲，你心里不要介意。” 她知道齐琪是个性格内敛的姑娘。 左之惢刚才义愤填膺的三字：“你不懂。”或许会让听的人当下有些受伤，如果是她，听完后肯定是有些许无措吧。 齐琪握着水杯的那只手下意识攥紧手把。 心中有些触动，她垂眸轻声：“嗯。” 她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走过去把乐清怡的拖鞋和椅子摆放整齐后，转身走进卫生间洗刷拖把准备拖地，临睡前，她又注意到桌上的空水杯，提起水壶续了些热水进去。 每夕相处下来。 对方的一些小习惯早已熟记于心。 就像是喝水这件事，乐清怡每天都是严格计划定时定量，非常自律，然而这几天却打破了自己的规律。 “不想吃东西的话，喝口热水再睡吧，暖暖胃。”齐琪踮起脚尖将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递了上去：“一点都不烫的，我兑好的温水。” “麻烦你了齐琪。” 乐清怡细白手臂从被中伸出来，她象征的抿了几小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薄唇，一杯水并没有喝多少下肚。 从头到尾，齐琪都在一旁安静的注视着面前轮廓柔软的女孩。 在对方递还杯子即将四目相视时，她却突然不自然的侧开身，有意躲开，转身后，左手下意识的覆上右手一处，被对方不经意间划碰到的指尖处，心里跟着有些难受。 寝室关了灯。 屋内一片漆黑。 今晚两人同时失了眠。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426寝室内，此时左之惢正在被窝里扭来扭去的睡不着觉，她忍不住拿出手机，默默的打开了这学期课表，去查看各教室的占用情况。 很快就查到了表演系的常用教室是哪几间，接着再去看了眼对方的课表。 明天晚上。 她就要跑去蹲柳沁音。 第四十八章 见面 下午最后一堂课还没结束，左之惢的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双手托腮撑在桌上，两眼无神的望向前方白板，耳中就盼着那一声下课铃。 铃—— 她光速背起书包就从后门冲了出去，冬服厚重一些，脚步沉不说，跑起来凛冽的寒风都刺的脸颊疼。 她依着身高优势很快就打包好了饭菜，拎着三份饭又不停歇的跑去二号公寓楼，绿色身影不断在人群中穿梭前进。 “乐乐-臭乐乐。” 寝室门被敲的砰砰直响。 齐琪打开宿舍门，看着门外冻红鼻头的左之惢，不由有些皱眉，轻轻闭住门后，就把床边刚充好电的暖手袋递到对方怀前。 “谢谢。” 左之惢捧着炽热的暖手袋，她回眸看眼齐琪，脸上泛出浅淡笑容，接着又一屁股坐到乐清怡旁边，下巴轻抵在对方左肘处。 她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的问：“乐乐你这是在写什么呢？” “化生的大纲。” 乐清怡嘟了嘟嘴，说完后头微微，用自己的脑袋怼一下左之惢的脑袋，接着开口说道：“你的脑袋太沉了，压的我胳膊麻。” 比起前几天，她今天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转。 “好咯，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还要回寝室睡会，让我聪明的脑袋瓜休息下。” 左之惢说完后瘪了瘪唇，应该是着急回寝室用她聪明的脑袋瓜想想，想想晚上该如何开口委婉漂亮的询问柳沁音。 三人吃饭时。 乐清怡使筷的频率明显比对面两个人慢很多，全程吃的心不在焉，左之惢和齐琪默契的对视一眼。 这次，她们没有再继续揪着乐清怡不好好吃饭的话题不放。 —— 柳沁音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行走在校园内，靓丽的身姿与娇媚的面容吸引过路的学生不停回眸偷看，与方岁欢她们的嬉笑打闹相比，她的笑似乎只是表面上的。 嘴角上扬，眼角弯曲，甚至笑的时候还微微发力，刻意带出眼睑下的卧蚕，但就是少了一抹柔亮感。 突然面前有一人挡在她们面前。 对方看着柳沁音，开口询问她：“学姐，我们可以单独聊几句吗？” 柳沁音下意识后退小几步。 眸中多些打量，涌出些许困惑。 面前这女孩是有些眼熟，但她又具体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还不等柳沁音开口，一旁的方岁欢眼尾上扬，红唇微启，倒是抢先一步开口：“哟，原来是你，你来找我们家沁音干什么？” 动过手的人怎么会忘了。 还害得她彻夜挑灯补检讨书。 “切。” 左之惢吐出单个语气助词出来。 心里不由默默感慨怎么这么倒霉，一来就碰到了这个烦人精。但心中又谨记她这次来的目的是找柳沁音，所以她只「切」对方一句，脾气比起第一次收敛了不少。 不管方岁欢后面说什么，她都铁了心不会理睬的。 “你还切我？我切切切-全还给你。” 方岁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不停用手轻拍打自己的小胸口，指尖上的水钻在灯光下扑闪出细碎小光芒，等反应过来后便立马孩子气的还嘴。 “反弹。” 左之惢看着对方急眼瞪眼的样子，嘴中慢悠悠吐露两字。 眼看方岁欢大小姐脾气要被逗上来了，柳沁音双唇及时动了动：“好了欢欢。” 她扬起右肘轻搭在对方的肩头，左手配合微微用力，便将方岁欢的身影转了过去，她有意跟着对方的步伐往后退了退，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余嘉琳动了脚下的步伐。 她走到了左之惢面前，就如同之前一样，在柳沁音找个借口委婉的脱身后，她会上前帮忙处理眼前一摊子乱帐。 余嘉琳喉咙动了动，她试探性的反问：“你找沁音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不知道眼前人叫什么。 但是她知晓这个女孩同乐清怡总走在一起。 想来两个人关系应该还不错。 比起之前打发别的爱慕者，这次心中不由有些好奇对方来的目的，在她印象中柳沁音并不认识面前这女孩，心中猜测的箭头便直指乐清怡。 在被打量的同时。 左之惢也在打量对方。 她看着对方露出一个客气疏远的礼貌笑容，气势上一点都不输，抿唇不语，视线重新落到后方那个正与人谈笑的身影上。 看的左之惢心中不由有些羞恼。 “学姐，我们可以单独聊几句吗？只是询问一些事，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她径直避开了面前的余嘉琳，跨前几步再次眼神坚定的开口，比起刚才第一句的询问，左之惢第二句明显多了一些不满的情绪夹杂其中。 重复话语让柳沁音眸子微虚，脸上的笑逐渐开始遮不住眸下的不耐。 有点烦。 但她顾及到身边还有别的面孔在，只能先转过身礼貌的回话，目光却错开面前的左之惢，直接落到了一旁的余嘉琳身上。 无声对视一眼后。 余嘉琳心中已了然。 余嘉琳走到朋友身旁，嬉笑开口：“欢欢你们先去教室吧，我们一会就到。”说完后，她便对着方岁欢眨了眨，示意她先带人去教室。 方岁欢伸了个腰，就拉着身旁人离开了。 待一行人走远后，柳沁音才看向对方略带严肃的面庞，她眉眼间带丝疑惑，红唇微启“这位同学，你找我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学姐你好，我叫左之惢，我也是临床医学系的。” 左之惢说完后眉头轻佻，似是很满意自己用的「也」字。 果然，她观察到柳沁音似是被什么触动，比起刚才的不厌，现在倒是多出了几分不自然。 “学姐我们单独聊聊吧。” 心中已经笃定这次对方会愿意与她多谈几句，左之惢说完后就已经迈步往一旁挪动。 柳沁音若有所思的跟在对方身后。 她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怯意，就像这几天她怕对方继续找她。但每每看不到那个身影时，心里又无故开始落寞。 着实是有些矛盾。 这时她突然望向身后的余嘉琳，扬唇轻声：“嘉琳你回教室等我吧，外面冷。” 劝退之意显而易见。 余嘉琳停下步伐。 心中沁着冬日寒冷。 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她苦闷的从大衣兜里拿出烟盒，没一会就开始吞云吐雾，指尖上的烟很快便燃去大半，无聊时，垂眸望向掌心内做工精致的皮质烟盒。 这是她之前生日时。 柳沁音特意去手工店跟着师傅学了一周时间，然后亲手打磨制作出来送给她的庆生礼物。 想到这眼中的焦虑倒是少了些许，她扬起手用衣袖爱惜的擦了擦烟盒边角。 —— 晚风吹拂，柳沁音垂落在肩头的几缕长发被轻轻撩起，耳畔上的饰品华丽又昂贵，左之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确实。 这张明艳娇媚的脸很吸引人。 这一眼，左之惢就知道两人并非同路人。 “说吧，是乐…乐清怡的事吗？” 柳沁音眸色黯深。 不等对方，忍不住先问出来。 她也没想在左之惢的面前对两人的关系装傻隐瞒。既然对方能循着这条线过来问她，肯定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 而且遵从她心底的声音来说，至少这一刻，当左之惢站在她面前时，她确实是忍不住想从对方口中得知乐清怡最近在忙些什么。 左之惢蹙了蹙眉，表情难得诚恳下来：“她最近状态有点不好，学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找时间和她聊聊吗？” “我觉得还是不要见面对她更好一些吧。” 柳沁音轻叹气。 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 因为，她目前真的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打算，所以心中觉得不应该给对方带去情感上的希望，她不想耽误对方，更不想伤害到乐清怡。 而且不见面这件事情不止对乐清怡好，也是对她好。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愿意谈恋爱了，她也不确定当苏蔓在合同里白纸黑字提出一条禁止艺人恋爱时，她会在两者间如何抉择。 她目睹了太多的虚情假意、见色起意、一时兴起，她不确定两人会不会有以后，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与照顾一个人。 而且喜欢女生这件事情，对她的事业还有对她的家人，在以后都是一种伤害，以她目前的情况来说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躲。 在小苗头刚起之时，及时扑灭，当下的灼肤之痛比起后面的燎原之火又算的上什么。 “学姐，我其实并不太关注你们间发生了什么，我这次唐突来找你，只是因为乐乐已经一周没好好吃饭了，我太担心她的身体了。” 左之惢立马解释自己来的目的，眼底露出些微虑，她怕柳沁音想太多后反而误解了她的来意。 心口像被什么沉物压堵。 柳沁音不由有些自责的轻叹气。 她并不是一个会因她人而难过的人，但现在她变成一个会随时忧心的人。 —— 乐清怡背着书包出了实验楼，寒气逼人，她下意识拢紧了外套，瑟缩着身子心不在焉的走在回寝室的小路上，脚下一下没注意就打了个滑，她重重的摔了个屁股墩，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哈出一口白气出来，疼的直皱眉，眼睛开始酸涩，又疼又好笑，笨重的想要爬起来。但似乎刚才那一跤摔的有些重，现在两腿还使不出劲去支撑她站起来。 乐清怡心中有些自嘲。 扬手拍了拍腿面上黏着的灰尘。 她受不了着装的衣物有半分不干净，仿佛又回到了儿童时被周围小朋友围成圈去取笑的小乐乐，眼神突然有些复杂，还好她终于熬出来了。 这时腰间忽然抚上一只手去扶她起身，那只手慢慢环绕过她的腰间，下一秒她的五指就被对方轻扣住，两人的肩头紧密贴合在一起。 鼻尖萦绕熟悉的清香味。 乐清怡半边的身子都开始僵硬。 她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中心乱如麻。 柳沁音满眼关心的摸样印在乐清怡透亮的双眸中，眼前这一幕，就像梦境一般不真实，心不自觉的颤动。 如果不是屁股上的隐约疼痛感，她定会不顾一切的紧拥住面前让她朝思慕想的女人。 但是她不能。 这不是梦。 “还疼吗？” 柳沁音的语调平静。 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 但是手上却在乐清怡身上仔细的游走试探，她垂眸，一点点轻按刚与地面亲密接触过的相关部位，生怕一不注意把哪里摔折摔断了。 丝毫没有留意到手中停留的位置似是有些不妥。 “不不疼。” 乐清怡脸颊染上一层绯红。 她动了动手指，及时紧握住对方的细嫩手腕，阻止了对方的手继续下移去触摸，柳沁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无理，她立马怯怯的收回右手，难得流露出一副羞涩的笨拙摸样。 柳沁音无声地望向对方，四目相对时，不安的眼神中带些心疼，她看着女孩柔软的轮廓明显消瘦了一圈，喉中不由有些涩意。 涩意哽住她欲语的喉咙。 眼前人再也不似之前那样，不似她印象中那样的活泼明媚，她估摸这段时间对方肯定是太过疲惫，吃不好睡不好，心里藏着自己那晚的锋利言语。 柳沁音眸海温敛。 心底的歉意不知如何道出口。 对方一个发红的眼神，乐清怡就想把满心且无限的温柔全拿出来。 “好啦，我没事，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好吗？” 乐清怡苍白的脸颊上始终带些浅笑，她上前几步礼貌性的轻拥住对方，在对方耳畔旁温柔道出口，轻声的安哄着。 极尽轻柔的去安抚柳沁音的情绪。 即使她这段时间也委屈到爆，但她终究不舍得在对方柔弱时用狠心的态度去无视，她心中见不得她难过，她舍不得用对方对待她的方式去回对她。 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柳沁音双手逐渐环上对方的腰间，她一点点抱的更紧，下颌轻倚在对方的肩头，柔软的小声哽咽：“对不起。” 乐清怡此时对她越细腻柔软，她越明白自己那晚的狠心自私。 “好了，不喜欢很正常，和你没有关系呢，不用内疚更不用自责。” 乐清怡仍然贴心的安抚怀中人。 或者没有面面相视，不用顾忌热泪盈眶后带来的尴尬感，她垂下的眼睫不知不觉也一同挂染上点点湿意。 她右手抖颤的轻抬，做了一个在她心中只属于恋人间的亲密动作，手指顺着柳沁音柔软的发丝，从上及下的一遍遍的温柔轻抚。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有机会去拥抱心中喜欢的人。 第四十九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从始至终柳沁音什么都懂，只是犹豫不决，无法抉择，看着少女明媚似阳光的容颜，那句拒绝再也说不出口。 现在的情况已经如同她之前担心的那样。 难以抵挡诱惑。 难以定下自己的心。 乐清怡默了默，她能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趋于平稳，即使心中再舍不得，眸中的分寸感还在。 她主动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拉开这个让她满心温软的怀抱。 她喉咙动了动，略带低哑：“我送你回寝室吧。” 就像省体育馆外的那个拥抱一样，她很明白，她对柳沁音心思不正。所以两人间一点点的身体接触，都会控制不住的去想歪。 柳沁音若有所思望向别处。 眼尾的一抹红嫩还未完全消褪。 乐清怡站在一旁无措的看着，有些心疼，她安静的等柳沁音完全调整好情绪，对视一眼后，这才舒口热气，小心翼翼地接过对方拎在手中的包。 接着，目光在没有被完全包裹住的脖颈上短暂停留一秒，心中悠地一沉。 就算知道当前两人结果，她不该越界，不该放任情感肆意蔓延。但还是忍不住主动帮柳沁音提了提披在肩头的轻薄围巾。 她轻声：“外面冷。” 柳沁音静静地看着，垂下目光，不再看她：“你再这么靠近我，你会后悔的。” 语中夹杂着微不可见的落寞。 她从不是真诚的人，靠的越近，越容易被伤害。 乐清怡听到后，表情并没有任何的不自在，指尖调整围巾的动作也没有停顿，犹如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般。 就像轻飘的羽毛。 并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她抬眸望向柳沁音，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苦涩又无奈：“我心甘情愿，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不要害怕。” 她知道柳沁音现在对她是理性大于感性，有好感，但又达不到喜欢。所以情绪才会反复来回跳跃，两次被拒，她其实都明白对方的言辞退避。 但她依旧无法释然。 她做不到心中不为对方掀起巨大波澜，她收敛不住看到对方时的偷笑心动，她移不开总是跟随对方的眼眸视线。 她就是打心底喜欢柳沁音。 没有任何原因。 就算对方一拒再拒，她都不会怨恨更不会不甘，只想一心一意的去呵护，心中因喜欢而沸沸扬扬的火，就这样烧吧。 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都心甘情愿。 —— 一路沉默不语。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仿佛时间又倒转回她们最初认识的那一刻。 没走多久，前面拐弯过后就是八号寝室楼，柳沁音在前面走的更快一些。所以她的视线更早一步落到寝室楼下那熟悉的身影，与一地的烟头上。 很明显余嘉琳在等她，或者是在「逮」她。 柳沁音的脸色立马变得不太好看，刚弛缓下的神经立马又紧绷起来，她在原地迟疑两秒，眸底流露出错愕本能反应便是想要转身离去，她紧紧拉住乐清怡的腕部，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走。 “怎么了？前面不就是寝室吗？” 乐清怡不解的开口问道。 虽然不明白对方突然调转方向是要带她去哪里。但心底还是顺从手腕上的牵拉，乖巧的跟在柳沁音身侧。 柳沁音乱诌了个理由：“去我家。” 无可置疑她又做了一次缩头乌龟，这次还带着乐清怡一起与她逃。 乐清怡立马不自在的停住了步伐，左思右想后还是一脸认真：“我觉得我们目前还是不要共处一室的好吧。” 她本来对柳沁音就心生别心。 心底洋溢的根本不是纯洁的同学情谊，是和男女之间一样的爱慕之情。 ——所以。 内心秉着这样的情感怎能共处一室。 上次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还能勉强自我欺骗的躺在沙发上不安入睡。 情窦初开时的爱恋总是单纯又傻乎。 这次她生怕晚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无形中「欺负」了心中喜欢的人。 柳沁音浑然不觉此句的意思。 转身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对方一眼，看了眼乐清怡不知为何又突然红起的耳根。 她明白了。 “我又没有说要和你睡。” 柳沁音忍不住笑着揉了揉眉心，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你自己在矫情什么？” 乐清怡瞪大眼睛，不由得傻楞在原地，羞红着脸颊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扯远了，我没有说你要和我睡，我根本就没有想和你睡的想法，我的意思是——”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对我有警惕心。” 本来就是内敛性格。 根本经不起这样一逗。 乐清怡情绪激动到额两侧的青筋轻微突起，柳沁音越是当她面抿嘴偷笑，她就越慌张失措的努力解释。 突然，鼻尖扑满清冷的淡香味，是柳沁音细长柔软的两指及时覆盖住了她的唇。 指尖用力，便轻巧捏住。 她叽叽喳喳不停的嘴，碍于唇上那两指的冰凉而被迫停下。 柳沁音耳根瞬间清净下来，话一如既往的简练：“好了好了，我回我家，你回寝室。” 一句话解决两人的尴尬。 乐清怡似乎还心有余悸，小表情略带些沉闷：“那我送你到车上吧，然后我自己再回来。” 小插曲过后。 气氛又逐渐冷了下来。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那个身影，从上往下，一点点的观察柳沁音这段时间的变化。突然，她注意到对方好像又换了新的美甲色。 心中莫名有些惆怅。 指尖上不再是她熟悉的雾蓝色。 那日，阳光明媚的下午。 她颌首小心翼翼含住那颗糖果时，目光落下之处正是指尖那抹浅淡又朦胧的雾蓝色。 似是透过那层雾蓝。 她便能想起柳沁音那天望向她时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等乐清怡从自己的小世界缓过神来，她已经跟着对方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 她发呆时习惯将视线漫无目的地紧贴在地面上，等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将烦闷的情绪消化后，才将视线重新拾起，一点点聚焦。 紧贴着地面的视线刚扬起。 就对上柳沁音不动声色的垂眸观察。 她立马尴尬的笑了几声，刚鼓起勇气想张嘴主动搭话时，对方却抢先一步转身踱步。 又是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拐弯过后便是停车的地方，乐清怡站在原地探头左右找了找，并没有找到她之前眼熟的那辆奔驰轿车，有些纳闷，难不成是她记错车牌号了？ 这时柳沁音动了动唇：“是这辆。” 钥匙一按，前方的一辆小跑车就亮起大灯，乐清怡忽地脚步就更沉了，两人间天悬地隔的差距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站在原地悲观的小声叹息。 柳沁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失落情绪，她此时注意力都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提袋中，她熟练的从中拿出两个自家用的打包饭盒。 “这个是我妈妈给你的，饭盒是新买的，你不用担心很干净的。” 柳沁音手中黄色的便当盒很是显眼。 这是李娴娟上周手工做出来的牛肉干，当时两人正在闹别扭。所以就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把东西送给对方。 她可以等。 但绝对不会主动。 乐清怡开心与吃惊的表情溢于言表，眼底变得有些柔亮：这是阿姨给我的吗？” 她从柳沁音手中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塑封好的条状肉干摆放整齐的排列在盒内：“哇，是牛肉干诶。” 看的出她是真的高兴，柳沁音也跟着下意识笑，她两手怀于胸前，少有的贫嘴：“不就是肉干，至于这么开心吗？” 乐清怡笑而不语。 眉眼弯弯的盯着小盒子。 这样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对了，你要赶快吃完。” 柳沁音说到这的时候，还不忘掰起指头认真算数：“好像还有八九天就过期了，这个我妈说了只能放两周诶。” 她刚说完就意识到说错话了。 果然柳沁音一抬眸，就准确无误的对上了乐清怡奶凶的小鹿眼：“十四减九等于五，为什么不早五天给我。” 柳沁音盯着对方孩子气的模样，她不由的又想笑，脑中的理智及时的牵拉住情绪。 她背过身沉默不语。 其实，每天来学校都会把东西从冰箱里拿出来，晚上见不着乐清怡时再把东西带回去。 就这样日复一日。 直到今天碰面。 如果不是今天乐清怡跟着她出来，这些东西她还真不一定会放下面主动拿出来，尤其是今晚拒绝了人家，转身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属实是有些奇怪吧。 乐清怡以为一句话又搞砸刚刚暖起的气氛，紧紧攥住手中的饭盒，柔软的面颊上尽是无措。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等半响柳沁音都没有理她，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开口问道。 柳沁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认错态度倒是蛮诚恳。 她抿唇不语，从大衣兜里拿出乐清怡上次给她的暖手宝，暖手宝滚烫，上面还存留着她身上的清香，久久并未散去。 乐清怡不由皱了皱眉。 她想到那晚的事情，心中再次自责，视线随着心中的愧疚落向对方垂落在一侧的右手。 她有些心疼：我上次是不是掰疼你了。” 柳沁音不以为然的回句：还好。” 乐清怡依旧皱着眉头，似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一副幡然醒悟的认真模样，一字一句认真承诺：“我以后不会在像上次那样对你了。” 听的柳沁音心口一阵发软。 她听出了对方话语间的特殊，沉沉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声低语道：“乐清怡，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五十章 生日倒计时 自那晚过后。 乐清怡的生活逐渐回归到正轨，她站在人群中远远观望着柳沁音一步步发光发热。 再没有刻意去找过对方。 她开始用起被搁置很久的微信，会时不时拍张觉得好看的风景照发给对方，分享日常的琐碎。 而柳沁音的回复却没有规律，有时会回复有时不会回复，但只要回复从不会隔夜。 而她们的交流也仅限发图。 关于两人的关系，默契的都不再提起。 —— 乐清怡看着墙面上被挂起来的日历。 还有两天就是十一月十号了，是柳沁音二十岁的生日。 兼职了快三个月，银行卡里积蓄对于乐清怡来说，已经算还不错的了，再加上年后评比的国家奖学金，应该可以适当的缓解她后面几个月上的经济压力。 “乐乐，你在碎碎念什么呢？” 齐琪拿着拖把，有些好奇的望向乐清怡，一下午了也不知道对方在纸上不停的笔画什么，边画还边念叨。 “我在算生活费呢。” 乐清怡头都没抬，脑袋搭在桌面上似是还在纠结纸张上的数字，语气却轻扬，脸上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这个礼物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生活费…” 齐琪若有所思的低声重复道。 她手中的扫把在相同位置上重复扫动，比起刚开学那会，乐清怡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过度节俭，还疯狂挤出时间跑出去到处兼职。 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乐清怡说家里的事情。 经济上有困难？ 她最近手头还有点剩下的零花钱，要不要问问对方需不需要？ 齐琪忽然开口唤了声：“乐乐…” 乐清怡闻声回眸，亮晶晶的葡萄眼望了过去。 双方对上视线。 齐琪心中又有些悔意，她不由得垂下了头，觉得自己还没想好该如何巧问，怕问出口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怎么就鬼使神差般的唤了一声？ 伴随着对方沉默，乐清怡的视线逐渐落到对方手中的扫把，疑惑的看了会，便恍然大悟。 “是不是累了？” “齐琪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午都在那自己算，寝室卫生都忘记帮你分担了。” 她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壳，立马起身接过了齐琪手中的工具，一手推着对方走向椅旁，眼神示意对方坐下休息，剩下的她来。 齐琪堵在嗓子眼的话，便这样暂时咽了下去。 —— “大家打起精神，最后一组。” 代课老师站在中间激情澎湃，随着曲调节奏不停的打着拍子，锐利的目光紧盯台下每一个人。 但课堂上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方岁欢只要一逮到空，就隔老远冲着柳沁音那边挤眉弄眼，隔空不停比划着数字。 她心心念念柳沁音生日好久了。 自从和郑妍在一起后，对方管她简直是军事化管理，她那些混的如鱼得水的富家千金，都被郑妍以「狐朋狗友」四字，无情的掐断了联系。 就盼着在这次的生日趴上小小放松一下。 ——下课铃声刚响。 方岁欢立马踩着小碎步冲了过来，喜笑颜开：“阿音，这次的生日怎么过啊？一个人可以叫多少朋友，给个数字呗。” 不用问，柳沁音都知道方岁欢喉咙眼打的什么心思，她看对方一眼，淡声：“你确定郑妍不吃醋？” 这八字简直是孙悟空听紧箍咒一般。 方岁欢一脸苦恼的哼唧：“啊！我真的要憋疯了。”说完后顺着地板便无力的侧躺了下去，中途还不忘转身压压脚背。 “没看出来，还挺敬业的。” 柳沁音被逗笑。 清冷的五官逐渐舒展开。 方岁欢一路上开启话唠模式，嘟念个不停，大多还是关于这次生日趴要加塞什么项目进去，一个简单的庆生，在「方导」的一通口头安排下，夜店蹦迪风格中还颇有几分联谊风。 柳沁怡一路上闭耳不听。 任凭身旁人自言自语，她只顾垂眸专心忙自己的事情，细长的手指不停敲击屏幕。 每一句回复都经过深思熟虑。 附送出的表情包与标点符号，都尽量贴合她在对方面前特意营造出的专属形象。 点进退出。 来回切换对话框。 她的日常操作，处理好人际关系。 —— 回到寝室，柳沁音径直走向小阳台，手指轻轻一拉，窗外的阴霾随之印入眼帘。 冷空气顺着缝隙钻进来。 寒风侵肌。 柳沁音两手下意识拢上臂肘，不由微蹙眉头，大脑在低温刺激下似乎变得更加理性，最近烦心事不少，她需要理性客观的分析出各种缘由。 在她心中最有分量感的无疑是苏蔓。 这半个月那边竟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之前一出又所指何意？想到这，细长的手指开始有节律的敲打着窗沿。 以她之前探新人的例子去分析。 在这方面苏蔓的办事风格偏向于雷厉风行，依着直觉去看人，看上的人或事，根本就等不住，三天两头的便想收入「囊中」。 所以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 或者说对方还在观察？ 那也不太对劲。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柳沁音嘴角下意识轻轻上扬，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因为这个手机只存有一人。 她在休息或者放空时，并没有将手机随时携于身上的习惯。 现在突然这样。 只为更快读到对方的消息。 点开对话框。 是一张返校途中的风景照。 看照片露出的边角应该是在公交车上，柳沁音白皙的手指覆上屏幕，两指撑开，熟练的放大照片中的各个角落。 仔细观察一番。 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在照片中发现同性的物品与衣物。 这才打开摄像头对着窗外拍了一张，屏幕中的成品似是有些不满意，又找了角度重新拍摄。 这张可以看的出来她在寝室。 ——噔噔。 寝室门被敲响。 门刚打开，余嘉琳就将手中的东西一把塞到方岁欢怀中，她赶忙走过去，伸手将柳沁音从阳台外火急火燎地拉回了室内。 “沁音，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她两手紧握住柳沁音冰冷的手指，不停的揉搓哈气，心疼极了：“这几天降温降的厉害，小心吹感冒了。” 柳沁音笑了笑，状若自然的回复：“没事的，我又没有脱外套。” 在对方的「苛责」中，她笑着抽回一只手，将桌上的热饮递给对方，同时趁这个空隙，又自然的抽回了另一只被紧握住的手。 余嘉琳接过之后并未察觉一二。 “欢欢你也不知道劝她一声，这么冷的天让她站外面吹风，人被冻傻怎么办。” 她转头望向一旁的方岁欢，眉毛都快要皱成囧字，口吻颇有些抱怨。 方岁欢无奈的翻个白眼：“扪心自问，你觉得我劝得住沁音吗？你家沁音会听我的吗？” 上唇碰下唇，余嘉琳还想继续理论：“那你可以…”话说一半，嘴巴突然就被杯口抵住了，是柳沁音扬手将杯底往上轻抬了下。 及时堵住了余嘉琳的嘴。 柳沁音红唇微启，带些圆场的意思：“你别说欢欢了，我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岁欢眯了眯眼，大脑快速飞转思考，她等一下午就是为了等余嘉琳过来商量明晚的流程，为了她难得一次的娱乐活动。 她忍了。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对了，明天到底怎么庆生？” 她虽娇气但眼力见十足，顺着台阶走下来还不忘转移话题，直接拉扯到自己感兴趣上的。 柳沁音口吻随意：“听嘉琳的，我都可以。” “听嘉琳的，我都可以——” 方岁欢跟在身后捏揉造作的学了学对方的口吻，学的惟妙惟肖，鲜红灵动，眼中含不掩饰的流露出打趣意味。 余嘉琳见状，立马红着脸将手旁的近物快准狠般的丢了过去，低声道了句：“别打趣。” 说完后却特意留意眼主人公。 只见柳沁音淡然自若的倚靠在沙发上，脸上并没有出现被打趣后的不悦。 这算是默认吗？ 心间突然一软。 嘴角的笑瞬间加深。 窗外寒风微冽，她的心亦春风拂面。 “沁音明晚放在mk吧，那边有我熟络的朋友。而且他们家境都还不错，家里父辈也多少能和圈里扯出点关系，你和他们接触认识一下，总归是没差的。” 余嘉琳小心翼翼上前几步，站在柳沁音后方。 她小幅度俯下身，下巴轻倚在沙发靠背上，侧身垂睫，贪恋的眼神停留在对方清瘦的下颌线。 有意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只要柳沁音侧过头，便是鼻尖碰鼻尖的暧昧距离。 然而柳沁音却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回复：“好，我听你的。” 并没有像以往回眸注视她。 余嘉琳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就在这时方岁欢逮个空也顺势趴在柳沁音的另一侧，语气急切：“我想多叫我几个朋友过来，搞不好要订两个套间欸。” 余嘉琳眉头微微蹙起，敏感的嗅到一丝不对劲，用犀利的眼神审视对方，她能猜不到方岁欢的小心思？ 便只能先把丑话说在前。 毕竟她也不想与郑妍因为这件事闹点小隔阂出来。 那发小情不就受影响了。 “你身边那些被郑妍叫停的酒肉朋友就不要叫了，还有你要带就带些靠谱的，别喝一整晚到最后屁大点用处都没，一打听都是被家里锁卡限权的小屁孩。”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几句。 方岁欢不满瞥对方一眼：“无聊！” 却默默把这句话放进了心里，因为她自己就是对方口中的那类人。 余嘉琳没有再多话，她开始与柳沁音沟通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而柳沁音在这方面一点都不挑剔，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自然是全权信任对方。 倒是方岁欢在一旁竖起耳朵认真听，时不时插几句嘴进去磨一下，连哄被骗的想要余嘉琳多加一些娱乐项目进去。 柳沁音在一旁看小学生斗嘴，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踩着拖鞋轻盈的走向桌前，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在社交平台上，最主要是学校贴吧搜了搜自己的名字。 ——果然。 庆生高楼层层盖起，不止校园贴吧，树洞、表白墙更是数不胜数。 比起之前，柳沁音这次的心态却有些细致变化。 她的第一反应不再是有多少人认识且关注她，而是今天这么多铺天盖地有关于她的消息，就算再怎么不玩网络整天泡图书馆的人，应该也会知晓她后天生日吧？ 换句话说。 乐清怡再怎么呆应该也会知道吧。 她会知道的吧？ —— 乐清怡洗漱出来，一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拿起手机仔细研究各种护腰按摩仪的功效。 临睡前她还是同之前一样点进对方的朋友圈。 欸？ 朋友圈开通了？ 乐清怡一度以为自己眼花，还将屏幕上的亮度调高了一些，主页上的那条横线不但不见了，竟然还多出了一条动态！ 柳沁音这个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竟然发了条动态！！ “生日倒计时——” 第五十一章 生日(二) 柳沁音今天在教室眉眼弯弯，平日里的清冷疏远，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半。 大课间途中。 她起身去一趟办公室。 待再回来时，课本下又压不少卡通信封，白嫩的手指在里挑了挑，大致浏览，大多都是提前祝她生日快乐的，表白信件比起之前倒是少了不少。 她将一叠信封整齐收纳，破天荒的照单全收，全部放置于身旁包中。 “你今天有点奇怪欸？一早上都在偷笑。” 方岁欢好奇的探过头来，胸腔内的八卦之心正熊熊燃起：“以往这些你都是直接放桌兜里的，怎么今天还放进包里了？” 其实不止方岁欢一人，就在柳沁音刚做出将信件放进包中这一动作时，周围同学便都不约而同的回眸观望。 虽然他们与柳沁音并不是很熟络。 但因同窗几年，也有幸见过各种层出不穷的表白手段，其中最不乏的便是将爱意与真诚写进纸张中。 但柳沁音从来不曾搭理，收到的礼物不是直接放桌兜就是转身分给大家。然而今天却罕见的放入包中，纷纷猜测难不成是女神心属的人出现了。 所以才因一封信件收全部信件？ 柳沁音收敛了眼底的笑意，故作冷静：“没有吧，是你想多了。” 不愧是表演系的头牌标兵学生，被他人戳穿心思后之后，语调、表情与停顿仍然处理的行云流水，没有让对方感受到任何的不自在。 方岁欢被对方精湛的演技唬弄。 她抬手摸了摸脑袋，半疑半惑的重复句：“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柳沁音拿起书轻拍对方的小脑袋瓜，浅淡吐露出一字：“对”。 她垂眸。 流露出粲然一笑。 她只是碰巧心情好罢了，少有的在课堂上心不在焉，怎么办，今天才过了三分之一，她就已经开始期待乐清怡昨晚的留言。 到底明天会送她什么礼物呢？ 但比起礼物。 她更期待见到对方。 终于有一个理由可以让她没有负罪感，单纯见她一面。 —— 余嘉琳晚上十点，准时在楼下接柳沁音。 楼道口逐渐显现出一窈窕身姿，不由得有些看呆，她握着手机怔怔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便赶忙灭了手中的细烟，脸上带着盈然笑意走了过去。 精致冷艳的面庞近在眼前。 大衣下隐约看得出是件v领长裙，明晃的锁骨在月色下泛出迷人华彩。 本就冷艳的凤眼添了几抹深色调，浅灰与深棕协调配色，眼睑处再涂抹一层浅薄的冷色紫，眼部看上去媚态又冷傲。 “沁音你今晚好漂亮。” 余嘉琳强压住自己疯狂的心跳声，控制不住的低声道。 柳沁音不以为然回夸了一句，语调轻微上扬，颇有些得意的小得瑟：“谢谢，你今晚的妆也很不错。” 她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盛装行走在校园内，一身的冷傲孤清，惹得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拍照。 柳沁音在大家心中的风评，已经形成一种公认的默契，那便是他们现在拍的这位，在未来极有可能大红大紫，余嘉琳也很有眼色的放慢步伐，让周围被举起的摄像头有发挥的空间。 ——毕竟。 素人时期留下的照片与言行，日后利用得当，便是妥妥的圈粉利器。 天开始变得阴沉，雷鸣声逐渐响起。 本就寒冷的夜风，此时吹在人身更加刺骨，待远离人群与镜头后，柳沁音一路紧绷的神情有所放松，忍不住的打起冷颤。 “我把空调打开，很快就暖了，你先睡会，开车过去还得一个多小时。对了，郑妍刚打电话说她家里突然有事，欢欢陪着一起去了，估计她们可能会晚到一会。” 余嘉琳上车后开始碎碎念。 半响对方没有回应她，趁着红绿灯空隙便回眸望了眼副驾驶，柳沁音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显然犯困了。 这还没到零点准时庆生，就开始困意上头了？ 明明长了张媚脸。 睡起来却还是像孩童微翘嘟唇。 余嘉琳见状宠溺的笑了笑，她细心的将披在柳沁音腿上的毛毯往上提了提，转身继续认真开车。 雨刷器没一会便开始频繁摆动。 —— 余嘉琳撑起伞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柳沁音下车小幅度伸了个懒腰，或许是一个睡姿维持的过久，腰背又开始隐隐作痛，脸部表情稍有些不耐，她从包中拿出几片维生素b、c吃了下去。 今晚又是酒桌文化。 对生日宴无感。 包厢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柳沁音刚一进去，他们手中的礼花筒对着主人公便开始「砰砰砰」直响，没一会身上就落了不少粉色的可爱小花瓣。 她露出笑意，感谢大家到来捧场。 同时，身上的清傲气一下就把在场的女孩晾出来，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众星捧月般，在场的男士，大家的眼睛无一不痴迷的停留在那张明艳容颜上。 肩膀轻轻抖动，随着大衣外套的脱落，玉颈下的细削香肩就这样大方的露了出来，背部的白皙在闪烁的灯光中格外引人注意，秀出的身材曲线更是超惹火。 她摇晃高脚杯。 与在场的朋友一一敬酒。 远近尺度把握的很好，香醇的酒液滑落舌尖，入嗓进喉，不断刺激麻痹着大脑神经，眼中的淡漠在刺激下逐渐转为兴奋。 酒过三巡，柳沁音已经开始有些微醺。 她便放下酒杯与周围的女生开始闲聊，空余时垂眸打量一眼余嘉琳那边，一人喝倒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情绪激动的赤着脸，桌面依稀还放着纸张。 她对余嘉琳业务上的能力自然是放心。 “沁音，我出去一下。” 身旁的女生刚起身出去上卫生间。 旁边男人立马趁机坐到了柳沁音身旁，他将手中酒杯递了过去，叫的亲密：“音音，你有没有兴趣走秀？你的形象气质还有身高，真的无可挑剔。” 说完后从衣兜里递出名片，柳沁音闻言后便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 规模太小。 心中直接pass。 她流露出客气笑容，冷漠的摇了摇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继续听旁边女孩八卦圈里那些事，一茬接一茬，身边那个空位换了太多人。 不过对于后面的搭讪，似是有些疲了，再加上她的心思早溜了，态度明显不友善了很多。 时针一点点逼近十二点。 她这会根本没了与人闲聊的心思，剩余的少有理智全放在手机上了。 她媚红着脸。 迷离的眼盯着手机看。 时间一到，乐清怡的消息还真就准点发过来了。 书呆子：祝朵朵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大红大紫，阖家欢乐，天天开心-<附加一张猫咪戴着小皇冠满脸傲娇的表情包> “什么嘛…” 柳沁音看完后哭笑不得。 她还以为对方会编辑出表达爱意，又或者是别的其他内容。总之发过来的会是一篇类似于小作文的规格内容，也没有太多要求，两三千字便足以。 这个要求很简单吧？ 结果都是四字成语。 这么短的祝福，一点都不走心。 柳沁音盯着那两行字有些小埋怨地吐露：“真是书呆子，这又是搁哪复制粘贴过来的。” 心底批评对方的同时，还不忘把看起来莫名可爱的表情包给点了收藏。 她现在才不要回复。 不然显得眼巴巴等着一样。 —— 伴随着生日祝福曲的响起，服务员推着香甜可口的七层大蛋糕进来。 七，是柳沁音的幸运数。 同时也有另一个好寓意，祝福她以后的事业步步高升，越爬越高，直冲云霄。 在大家的炙热注视下，柳沁音笑靥如花地站于大型生日蛋糕前，合住柔媚的眸，虔诚的许三个愿望，在欢呼庆祝声中，右手轻捂在胸口处，俯下身，优雅的吹灭蜡烛。 柳沁音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微倾斜杯身，与大家高举起的酒杯相互示意。 流畅的下颌线扬起，她大方的一饮而下，还是一贯的风格，空杯倒置，一滴不剩。 后续的打闹嬉玩免不了继续多饮几杯，一圈下来步伐便开始不稳，她实在是同刚认识的几个新朋友玩不动了。 便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阖眼缓神，突然眉心隐忍般紧皱，她感觉胃中翻涌搅动，立马拎起外套，踉跄地走了出去。 吐过之后是舒服了不少，但胃中的灼热感依旧存在。 外面的空气果然是更舒畅些。 或许是因为灯光的缘故，包厢内昏暗又嘈杂，而且还要面对一堆陌生人的敬酒，还不如坐在外面发会呆，找了一处相比较之下，较为安静的地方。 她轻倚在沙发上，细长的手指开始随意地摆玩着手机，时间应该差不多，是时候回那书呆子的微信了。 眼底的克制逐渐被酒意模糊。 她望向屏幕上的眸，柔媚又含情。 不知为何，刚许愿的一瞬，她脑中竟然浮现出了乐清怡的脸。 她便分了一个愿望给对方。 —— “你好，我叫叶思诚，我是欢欢的朋友，搞音乐的。” 突然冒出一陌生面孔，男人熟络的坐到了柳沁音身旁的沙发上。 响起陌生的声音。 还是男人。 柳沁音强撑着酒意带来后的倦怠困意，警惕之心乍起。 她疲惫的掀起眼皮，垂眸打量着面前这位不速之客，比起前面几人，这男人倒是长着一张标准的新生代偶像脸。 但他眼中的龌龊同前几人一样。 “喔。” 她细眉轻挑。 不以为然的冷声。 一副并不想多谈的样子，烦都要烦死了，一整晚都在被搭讪，拒绝的话说的嘴皮都是磨茧。 叶思诚蹙了眉头，流露出被拒后的尴尬。 本来应方岁欢的约，结果那小妖精有事没来，他只能跟一堆看不上眼的女人们喝酒猜拳，好不容易等到柳沁音来了，身旁却跟了个警惕心一绝的女人。 不过一晚上还是被他等到机会。 当他注意到余嘉琳还有柳沁音身旁几位好友，接二连三玩嗨喝疯后，就知道机会快来了。 ——果然。 柳沁音就一个人出了包厢。 “你是困了吗？”他挪了挪身子，头靠了过去更贴近对方耳旁：“需要我先送你回家吗？” 柳沁音神色微变，软绵的手掌立马厌恶的推开了男人的脸，起身想走，却被叶思诚一把紧攥住。 这时男人的手不经意间在她鼻尖轻擦了下，不知涂抹了什么，她变得疲软无力，连站的都站不稳。 不知不觉中。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别…别碰我…” 柳沁音费力的吐露出几字。 说完后柔软的身躯便无力的倚进男人怀中，她现在就像待宰的小羔羊，两手被对方强硬的钳制住，根本无力可施。 只知现在羊入虎口。 她今晚把自己玩进去了。 第五十二章 委屈 “我送你回家。” 叶思诚嘴角闪过一丝狡猾笑意。 他半推半抱着柳沁音就往门口走，脑子滋生出龌龊想法，他对mk很熟悉，是这的常客，服务员更是熟悉他那张脸，嚣张跋扈的公子哥，所以就算看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次怀中搂抱的女人不同于之前，他异常小心谨慎，佯装出一副小情侣模样。 结果刚出电梯，再走没几步就可以踏出门口时，突然一新来的工作人员看出了不对劲，初生牛犊不怕虎，便立马上前理论。 叶思诚刚开始还顾及到周围他人，面不改色的自称是对方男友。但工作人员态度仍旧强硬，他被拖的有些烦了，直接原形毕露。 任凭他如何施威辱骂，工作人员都紧拉着意识模糊的柳沁音，不让对方将人以这样的状态带走。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就在场面一度混乱不可控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两个明艳身影。 “啪！” 一记响亮耳光重重的扇在男人脸上。 郑妍阴沉着脸看向对方。 一把便将意识模糊的柳沁音搂了过来。 哪里被人这样赏过巴掌吃，叶思诚当下就被扇的晕头转向，口腔内涌出些许铁锈味，他捂着脸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结果方岁欢又紧跟着扇了一记耳光上去，清脆响亮。 “欢欢…我…我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叶思诚看清对方后惊恐的解释道，脸颊上的巴掌印红的像用铁络上去一般：“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朋友你也敢打主意？让你来玩，你给我搞这一出！你这狗东西是不是不想混了？” 方岁欢气红了眼，情绪瞬间飙升到最高点，恨不得此时将对方大卸八块，然后拉出去喂狗。 她气的结语：“你你你…就是个垃圾，狗改不了吃屎，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怂样，我室友你竟然也敢打主意，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转过身四处寻找能泄恨的工具，她直接抢走保洁人员手中的扫把，握住柄端就用力在对方身上抽打，边打边骂，叶思诚在地上吃痛的直皱眉，却埋着头不敢还手。 如果今天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 郑妍蹙起眉头，扶着柳沁音走出了人群，两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不断用手掌轻拍对方红润的面颊，试图与柳沁音沟通。 “阿音，沁音听得清我讲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语气中满是担心。 她将冰毛巾敷于柳沁音脸颊上，忧心忡忡地看着。要不是她和方岁欢提前处理好家中的事情，恰好这个点赶了过来，后面发生的事只要想便会后怕。 柳沁音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也没有任何答复，只是脸上的红意稍褪去些许。 看样子对方是用药了，药效正在慢慢发散。 郑妍沉重的叹了口气，这次是运气好，她们直接迎面碰上了，也不知道余嘉琳这个人是怎么照顾柳沁音的，就这？ 关键节骨眼上。 她人呢？ 准是又在哪个角落里酒后酣睡。 方岁欢这边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回头再和叶思诚细算账，她准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当务之急是先照顾柳沁音。 她从人群中撤了出来，着急的看向面色正沉重的郑妍：“妍妍，阿音怎么样了？” “估计那家伙是趁沁音不注意时用药了，阿音从来不会醉酒醉到这种地步，再等等就缓过来了。” 郑妍说罢站起身来。 她目色沉重的盯着方岁欢。 她不止一次的劝对方同那些人断干净，非藏着掖着偷偷私下联系，这次的教训仿如当头一棒。如果这次真出了什么事，每个人都别想心安理得。 方岁欢自知理亏，这场闹剧是因她的贪玩而引起，便只能心虚的避开眼神上的对视，心里内疚到爆炸，郑妍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站在门口点了根香烟释压，待烟燃尽后，去包厢寻找余嘉琳的身影。 方岁欢蹲下身，一遍又一遍的用毛巾擦拭柳沁音的面庞。 “别…别碰我。” 柳沁音昏迷中突然哽咽。 “是我，我是欢欢”方岁欢轻握住对方白莹的腕部，声音跟着开始轻颤：“阿音你不要怕，已经没事了，乖。” 她红着眼，拿起纸巾轻拭去对方眼尾划落出的点滴液体，心开始揪了起来，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柳沁音。 柳沁音低语：“不要…不要……” 方岁欢直接俯下身紧紧禁锢住对方，不停的解释重复：“我是欢欢，你不要怕。”直至感受到怀中的抵抗逐渐消失，她才赶忙爬起身来看着柳沁音。 “欢欢…” 柳沁音的唇动了动，掀起的眼眸，却空洞般的盯着天花板。 紧蹙的眉头许久未舒展。 想到那会的狼狈不堪，心头便萦绕着迷醉与害怕。 她今晚差点就…就变成了肮脏的躯体。 想到自己的腰间，指尖被陌生男人触碰过，她心中就觉得作呕，目光开始委屈、茫然、不知所措，她眨了眨湿润的双眸，逐渐开始抽痛。 能感觉到心中空缺的那部分，突然无止境的向外延伸。 她的欲与贪。 才导致今天这一幕。 这次是幸运的躲过了，那下一次呢？总有一天，她会玩火自焚，想到这她开始陷入情绪低沉的死循环中。 她转移不了自己的注意力，身旁人的关怀安慰也不管用，没法自愈，无法做到去理智的疏解开导自己。 柳沁音低声呢喃：“欢欢，我手机…手机。” 此时像废墟一样空洞的心，除了乐清怡，她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她安抚出来。 没有缘由。 她只信她。 ——叮 寂静且昏暗的寝室内，晃白的墙壁跟随着手机屏幕的亮度，突然映射出一道微弱白光。 紧攥在掌心内的手机开始震动，乐清怡半睁开瞌睡的眼眸，在等回复的期间不知觉睡了过去。 果然是柳沁音的语音消息。 乐清怡迷糊的脸庞立马露出抹软笑，这是柳沁音第一次发语音给她听，而且也是这么久来，对方第一次主动发消息给她。 九秒的语音。 前六秒却是一阵暗哑沉默。 直至后三秒，柳沁音低柔的嗓音才徐缓响起：“你能来接我吗？” 对方语气异常平静，与以往并没异样。 但乐清怡的心中却猛地一颤，似有千斤沉的重物压在胸口，强烈的不安感立马涌上脑中。 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你发个地址给我，我马上就过来，你不要怕，等我好吗？我很快，你别怕，要待在人多有灯的地方知道吗？” 柳沁音眼含晦涩与错愕。 她紧紧的攥住掌心内的手机，力度大到指尖开始泛白，她一遍遍的听着。 乐清怡的嗓音莫名让她逐渐心安。 对方口吻急迫。 急迫下的音色遮不住的软绵。 可偏偏就这样轻软嗓音吐露出的话语，却似一剂强心针让她安心定志。 乐清怡心急如焚的从寝室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那头发生了什么，心中却跟着莫名恐慌，垂落下的五指不断撑开又捏紧，紧张的重复这单一手部动作。 寝室楼大门早已被锁，她已经顾不上脸面与心中腼腆，伸手便拉开宿管阿姨的窗户，拿走了放在窗檐处的钥匙，再轻手轻脚，她还是被寝室阿姨察觉到。 对方披着外套，立马带着情绪从房间走了出来：“你这大半夜的往出跑，不符合规矩！” 乐清怡面对宿管阿姨的质问与指责，她虽红着脸不停向对方表达歉意，但却执意表示这个点要出寝室大楼一趟。 她告知对方家里有急事，一股脑将兜里的身份证、学生证、校园卡全塞进阿姨手中。 “明天我自己会写好检讨给院领导的，阿姨我出去一定会保证好我的人身安全，阿姨，我现在真的急需要出去一趟。” “对不起。” 她睁开了对方的束缚，着急的转过身就冲出了寝室大楼。 —— 柳沁音自那会发了一条语音后，娇软的身躯便无力地倚靠在沙发上，劝退了周围朋友的关心，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走神。 她逐渐由恍惚过渡到淡漠，竭尽全力的在他人面前维护住自己破碎的颜面，等待的期间任谁与她说话，都始终沉默不语。 只是偶尔会轻声应几句耳旁的电话，好让那头正往过赶的乐清怡能心安些。 让她们知道对方的处境是安全的。 大概过了五十多分钟，富丽堂皇的门口出现一细高身材的少女，少女眉间的清秀文雅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 这里的世俗欲望。 玷污了她身上的书卷芳香。 角落中，低落惆怅的女人不由看的有些呆滞。 乐清怡清澈明亮的眸中此时都是焦虑与不安，拿着手机不断询问：“朵朵我已经到大厅了，你在几楼？” 她来回踱步，快速扫过面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在人群中惊不断地穿梭寻找，手机那头人声嘈杂。但话筒中传递出的声音，与耳旁的声音隐约对得上。 她猜测柳沁音应该就在这里。 很快，在对方开口之前，她率先一步看到了角落中的她，四目相对，耳旁的嘈杂突然变得清幽宁静，似乎只剩下彼此之间。 乐清怡心中念叨的人正坐在不远处，眸色软如月地注视着她，这样的眼神却让她心涌酸楚。 说不清是安还是不安。 她眼中的光逐渐黯淡，突然没有理由的开始难过。 或许是，她看到了柳沁音孤身一人落寞的坐在角落里，又或是，她在这严寒冬季中穿着单薄，又或是，她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再或是，她满身酒气。 她不由得心疼她，疼到心窝里。 乐清怡直接半弯曲一只膝盖，半跪在柳沁音身前，两手将对方白皙又柔软的手严丝合缝的包入掌中，垂眸不断对着掌心内哈出热气。 她低声道歉着：“朵朵对不起，我来晚了。” 柳沁音喉中的涩意有些明显，嘴唇蠕动，却未吐露出半句，乐清怡早已经习惯对方的沉默，她自言自语：“你先穿我的鞋子吧。” 现在她只顾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脱下脚上的运动鞋，像上次一样贴心的按压下鞋子后方，手指附上柳沁音莹白脚踝处，轻轻一拉，便将对方脚上的细高跟贴心的脱了下来。 ——很默契。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柳沁音安静的垂下卷睫，随着对方无声的温柔相待，心底柔软的一处被触碰，眼瞳深处伪装出的淡漠逐渐褪去，女孩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照顾，让她不知不觉中红了眼。 心中开始郁结的堵塞。 “乐清怡，你怎么才来…” 伴随着一声委屈的呢喃，柳沁音的天鹅颈便无力的贴近在乐清怡的颈窝深处，她小声哽咽：“我等你好久了，你知道吗…我等的怕。” 两手勾上对方脖间。 不带情/欲的慢慢收紧拉近。 柔软的身躯倚在对方怀抱里，肩膀开始轻轻抖动，她心中的后怕与委屈，在这个难以言喻出安全感的怀抱中尽情发泄出来。 她像是一朵从根部就开始腐烂的花。 而这样紧贴在肌肤上的啜泣哽咽，似是将一把镰刀穿过乐清怡的心胸，直戳进她的肺腑。 她跟着一起疼。 乐清怡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轻声安慰：“我在呢，不怕了，我送你回啦。” 她两手环过对方腰间，紧紧将柳沁音拉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她鼻尖萦绕的清香与身体上的亲密，让她开始有些舍不得松开。 期间她怕自己的唇会不经意磨蹭过对方前额。 将脸颊侧开合适的角度。 这才轻轻的贴上柳沁音炙热的额头。 这是她们第一次面颊上的柔软相触，很舍不得。 第五十三章 她的唇 第一次没有顾及他人目光。 柳沁音在大庭广众下，肆意释放隐忍在心底的压抑。而且，还是在同性的怀抱中，她用一种及其暧昧的姿势，紧紧拥住乐清怡。 酒精占绝大一部分因素。 柳沁音似是哭的有些累了，再加上事发前饮不少酒，后面又一直强打精神，勉强收敛身体上的双重疲惫，不知不觉，她便在乐清怡柔软似棉花般的怀抱中，疲倦的阖住眼。 睡着了？ 乐清怡感觉到柳沁音身上的力，正逐渐放软，全倚在她身上，胸口热意上涌，此时正不断轻抚对方脊背的右手，紧张的停顿住。 她能感受到，在她的到来后，柳沁音便将自己安心的交给了她。 这算是已经愿意慢慢信任她吗？ 柳沁音收起平日对他人的游刃有余，开始将心底脆弱柔软的一面，在她面前不再隐藏，再也不是初识时总冷着张艳脸，用虚张声势打造出的淡漠言行，去对待她。 乐清怡眸中涌满笑意，喉中却又有涩意。 她觉得她是幸运的。 但又觉得好难过。 之前，她望着两人间的距离，望而生畏，心底总觉得遥不可及，似乎她怎么做，都只能孤独的站在她身后，远远观望那个背影，她没任何办法去吸引柳沁音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如今，她终于连跑带摔，从夏季的冷漠迈入冬季的温暖。 她满足的笑了笑，垂眸轻声安哄着自己喜欢的人：“我送你回家好吗？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躺着睡觉了。” 柳沁音小声的呢喃：“嗯…” 太乖了，乖的乐清怡莫名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忍不住垂眸观察。 这一低头，视线便贴在柳沁音脸上移不开，睡着的摸样少了些许清冷傲气，说不尽的温柔，诱人的红唇在熟睡状态下轻微嘟起，让人怜惜到骨子里。 乐清怡下意识拢紧对方的腰身，她贪恋的多抱了几秒，心中对爱的渴望，在年幼时就被刻意压抑在心底，而此时这种渴望，却顺着小口倾泻而出。 要将这种被幸福围绕的感觉。 深深刻进心里。 她起身将柳沁音小心翼翼的扶坐在沙发上，右手轻柔挪动，下移，逐渐环上腰肢，纤细腰间不盈一握，慢慢拉入，柳沁音便再次软如骨地依入怀中。 乐清怡这时才腾出手去掏手机。 想打辆车，顺便再看看两边位置的距离大概是多少，她那会往过赶的时候，从车内看到去柳沁音公寓的那个路口，好像是三个红绿灯，然后右拐直接就到了，不是很远。 这时，身侧突然有人发声唤住了她：“我送你们吧，这个点不好打车。” 闻声抬眸，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郑妍漆黑的瞳孔闪出诧异，后颈莫名一凉。 对方虽还是以往平静如初的表情，但她依稀察却觉到乐清怡身上的气场有细微变化，瞬间浮起的冷漠疏离，比起她刚在角落里看到的温润如水。此时，乐清怡的目光似是数九寒天中的利仞。 单凭这一眼，或许她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呆软。 乐清怡倒是不以为然的扫了眼郑妍，随后便将灼人心的审视目光落在站与一旁，颇有些无措的方岁欢身上，更是笃定她心中的猜测。 虽然柳沁音今晚没有说出事发缘由，但她在来时也猜测不好，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关心则乱，烦躁思绪接二连三的涌进大脑，她莫名对两人开始有敌对意识。 她言语下很是冷漠：“不用麻烦学姐。” “现在你打车的话，最不行要等三四十分钟，你可以等，那阿音呢？” 郑妍严肃着脸，面色越发凝重，她上前几步解释：“你就让她一直在这样嘈杂的烟酒环境中睡吗？” “对啊，我们送你们很快的，这样沁音就能早收拾早躺下。” 方岁欢跟在后面怯怯补充道。 乐清怡垂眸，看着打车界面上的时间开始动摇，她心中再怎么置气，只是气今晚的事，暂时不上升到具体的人，况且目前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依两人的语气态度来看，她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为柳沁音着想，想早点让她回去休息。 她看着怀中的女人，有些摸不透。 如果柳沁音只是想单纯寻求他人的帮助，那今晚她的好友都在身前，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她晚上叫过来？ 而且在找她之前，肯定也想过她从学校过来的不方便，但还是发了那条语音。 所以她应该是不相信周围的人吧 乐清怡心微沉。 反复纠结后，肯定之前的答复。 但心思同样缜密的郑妍，早一步看穿她心底的顾虑，在她还未开口再次拒绝时，便抢先一步打断她。 郑妍含着明显的担忧，开始解释分析：“已经这么晚了，这边又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来往的人形形色色，路上碰见醉汉也是常有的事情。况且外面现在还下着毛毛细雨，你慌慌张张赶过来也没有打伞对吧？而且——” “你的鞋” 随着语落，她的视线便落到对方洁白的袜子上。 她倒没什么个人私心，就是真心不建议在这样的情况下，用不全面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言语下的意思。 不言而喻。 乐清怡微征，背脊下意识直挺，心底似乎是开始琢磨郑妍这番在理的话，左思右想，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赞同了郑妍的提意。 她神色间忧郁，就算不愿意，但当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麻烦学姐来回跑一趟了。” 听到对方松口后，方岁欢微微皱起的眉立马舒展开，她揣揣不安的上前想帮忙，刚上前几步，就迎上乐清怡一脸官方的疏远笑容，笑容下是婉拒。 她礼貌拒绝：“不用麻烦学姐，我自己可以的。” 乐清怡右手从柳沁音腿弯后绕过，她生怕扰醒柳沁音，用着巧劲小心翼翼起身，起身瞬间，小鹿眼就透出心疼。 紧密贴合，她才知道藏在衣物里的四肢是这般纤细。 熟睡中的柳沁音似是明白用意。 她两手无意识的环紧乐清怡的后颈，翘挺的鼻尖轻抵在冰冷的脖颈上，像温顺的小猫咪一般，迷糊的蜷进对方怀中。 怀前与脖颈上的柔软触感格外清晰，乐清怡的心跳随之加快，没喝酒的人，此时脸上的红晕，倒比喝了酒的人更浓更重。 室外寒气逼人，方岁欢在身旁帮忙撑着雨伞，乐清怡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车前，她心细如发的将柳沁音安稳的抱进车内，在车内，再次轻拥住对方。 车子发动，驱使行进。 一路上，乐清怡明亮有神的眼眸，有意落在车窗外微冷的月光上，她静静的感受着自己胸腔内热烈的心跳声。因为太喜欢，所以她不敢垂眸望怀中人一眼。 车子停在了那扇宏丽大门外。 乐清怡委婉劝退对方：“学姐，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家休息吧。” 方岁欢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刚想开口，垂落在一侧的手掌就被郑妍轻握住，唇边的话便及时止住。 郑妍有分寸感的回复：“行，我们就送到这里了，麻烦你今晚照顾沁音了。” “今晚谢谢你。” 乐清怡看着郑妍。 目光诚恳的再次感谢。 郑妍笑着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在她与方岁欢的帮助下，柳沁音柔软的身躯倚上乐清怡的脊背部，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她和方岁欢这才放心的驱车离去。 绵绵细雨停了下来。 弥漫的风带着浓郁寒意，还是刺骨。 乐清怡步态稳健的行走在月色下，她脚底的白袜早已湿润，紧勾在柳沁音腿弯后的右手，像上次来时一样，拎着那双漂亮又磨脚的高靴。 期间，她的脖颈挺了又挺，尽可能支起一个舒适的弧度，撑起肩头上正低垂倚靠的头部。 她怕她脖子酸。 ——叮。 电梯门打开。 乐清怡回忆柳沁音之前的步骤，她把自己的鞋与长靴放到鞋柜中，再从中拿出居家拖鞋，一眼扫过去。 诶？ 灰色的软毛拖鞋旁，搁置一双同款式的淡黄色软毛拖鞋，乐清怡没多想，她单拎出那双熟悉的灰色拖鞋。 刷卡开门。 屋内的温煦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还有一丝浅淡的，只属于柳沁音身上独有的清香味，乐清怡赤着脚，细嫩的脚尖抬起，虚掩的门被轻抵开。 她背着柳沁音走进里屋，弯腰肢，手上一点一点松力，小心翼翼将人放置在柔软大床上，冬季的外套，难免会浸了冷空气中的湿润。 她想把柳沁音的大衣外套脱去，好让睡的更舒适些。 一颗，两颗，三颗纽扣的解… 怎么还不见打底的贴身衣物？ 衣下只有一片白润肌肤，锁骨处更是泛着透亮勾人的光泽，波光潋滟，只是看，乐清怡已经满脸羞红。 她僵了下，下意识做个吞咽动作。 通透明亮的心。 只一眼，便全乱了。 她猜到柳沁音外套下的衣物，或许是件低v领的礼裙，而第四颗纽扣后，可能就是胸/口前的最低点，解的时候，手或多或少都会蹭到。 而且她不确定，是否能收敛住自己的眼睛。 想到衣下的柔/软温润，乐清怡热血便瞬间涌上脑中，冲昏了头脑，她两手贪恋的停留在第四颗纽扣前，指尖有些控制不住的蜷缩。 心中对柳沁音近乎疯狂的渴望与爱恋，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想解开。 她想占有。 “啪！” 乐清怡重重的扇了自己一记大嘴巴子。 她猛的回过眸，不再去看那诱人处，惊慌的紧闭双眼，念咒般的自言自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乐清怡，你脑子在想什么龌龊事啊！” 一句话重复了数遍。 似是缓解不了燃起的燎原之火。 她立马起身冲进卫生间，冰凉刺骨的水不断打湿面庞，那颗滚烫不安分的心，这才逐渐趋于冷静，看着镜中窘迫的自己，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动，重新走出去，她轻手轻脚，弯曲着膝盖半跪下，红着脸，有些内疚的轻趴在床檐前，像个做尽错事的孩童。 “朵朵，你可以自己把外套脱了吗？这个纽扣的位置，我有些不方便。” 明知不会被答复。 她还是执着的与对方商讨。 要不就算了吧？因为有地暖，房间内温暖如春，就算穿着潮湿的外套也不会冷吧… 想到这，乐清怡犹犹豫豫的站起身，把一旁的被子拉扯过来，细心的盖在柳沁音身上，掖住被角，照顾妥当后，只留下床头一盏小灯。 她退了几步，缩到衣柜前的角落里，坐在板凳上痴痴凝望着熟睡中的那人，生怕柳沁音一会哪里不舒服，她注意不到。 时间流逝。 屋内静悄悄的。 或许是太过暖和，乐清怡不知不觉，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她轻倚在身后的衣柜上，摇摇晃晃的打起了盹。 突然「咚」的一声。 乐清怡长腿一迈，便及时支住向左侧倾斜的身体，当下立马困意全无，她迷糊的眸子望向床边，不知刚才的动静是否扰了对方。 还好，柳沁音红润的两唇，依旧像个孩子微嘟着，睡的很香。 非礼勿视，收敛目光。 乐清怡闲下来，才注意到床头搁置了一本书，书中还夹着一支笔，似是阅读的很仔细，有认真标记。 她有些好奇。 好奇柳沁音这样的人私下会看什么内容的书，在她的精神世界中，个人偏重的喜好会是什么，科学、历史、艺术又或亦是爱情故事？ 抱着强烈想了解柳沁音内心的目的，她起身一步步走到跟前。 拿起书的那一刻，她懵然的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封皮那异常显眼的几字。 《性取向疏导咨询法》。 乐清怡眼尾一抹嫣红快速压过，她心中漫起无限酸楚，控制不住的去猜测，柳沁音买这本书是为了确认，还是为了疏导。 从侧面去观察。 这本书被翻出明显褶皱。 而里面的张张页页，看起来都有被红笔标记的痕迹，她不敢打开看，更不敢看柳沁音在里面写了什么话语。 一时陷入了两难。 她是不是又给柳沁音造成负担了…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同性间的爱恋。 —— 这时，柳沁音低柔着嗓音：“热…” 乐清怡听到后轻咬唇，将书放置回原位，心里犹豫许久后，便扬手关了床前那盏小灯。 在黑暗中，两手极尽轻柔且避嫌的，小心翼翼解开第四颗纽扣，随之向下逐一解开，脱下后，立马将被子拉过遮掩在柳沁音身前。 乐清怡松了口气。 抬手重新打开床前那盏小灯。 她刚转过身，就对上了那双醉意朦胧的凤眸，柳沁音红着脸微微颌首，正安静的注视着她。 刚关灯的时候分明还没醒。 ——所以。 是刚才醒过来的吗？ 又或是，在她帮忙脱衣物的时候醒了过来？ 乐清怡吸了吸鼻子，温温吞吞的开口：“是我刚吵醒你了吗？” 即使她刻意垂眸，醉的迷迷糊糊的柳沁音，还是看清了她眼睫下的湿润，秀白手指抚上额间的闷痛点：“我自己醒…醒过来的，只是有点头疼。” 乐清怡有些心疼，轻声安哄：“那你继续闭着眼睛，乖乖睡觉呢。” 她右手附上对方的纤细手腕，轻拉下来放置被子内，掖好被角，扬起两手贴心的替柳沁音按抚额间的酸楚。 过了许久，柳沁音都没有闭眼浅眠，莫名有些不舍，她就这样一直柔柔的看着乐清怡。 似乎紧绷在一团的神经，随着乐清怡手中的轻柔，一点点被舒展开，心中最后那点模糊的痛感也消失了。 乐清怡对她是沉默寡言的好。 柳沁音情不自禁地，轻唤声对方的名字：“乐清怡。” 乐清怡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她又误会了，误以为是对方额间依旧不舒适。 她茫然的表情，逐渐浮出些许对自己的质疑，开始碎碎念的询问柳沁音的感受：“额头还是很疼吗？但这个穴位是可以缓头痛的，而且按了这么久应该有点效果的，难道是我的手法错了？要不我现在换个按法，你试一下。” 柳沁音抿唇轻笑。 她看着乐清怡认真的迷糊样。 恍惚间，两耳有些听不清对方的话语，她迷离的双眼，却一点点落在对方红润的薄唇上，乐清怡的唇，吻上去，应该很甜，很软吧。 柳沁音迷醉不清的心头，此时涌上一份道不明是对还是错的荒谬想法。 她内心竟有些恳求。 恳求对方吻她，紧紧拥她入怀。 但她知道乐清怡不会。 第五十四章 初吻 乐清怡蹙着眉头，手下按的认真，过了好一会，她才隐约察觉到身下人似乎没有乖乖阖眼休息。 回眸，四目相对。 柳沁音眼波荡漾的眸，正柔情似水的望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乐清怡被看的心中发软。 从认识到现在，她还未见过柳沁音这样柔媚的一面。 她青涩稚嫩的脸颊有些发烫，紧张的结语道：“要…要不我去给你煮点红枣水吧，蜂蜜水也行，但你家里有这几样东西吗？” 这是乐清怡第一次照顾醉酒的人。 她在这方面知识储备匮乏，只是隐约记得这两样可以促进酒精的吸收，但具体想不起她是从哪学来的。 柳沁音沉默不语，眼神越发迷离。 可她的视线，依旧恋恋不舍的，紧紧贴留在对方柔美的轮廓上。 乐清怡紧张的直抿唇，这样的含情注视让她不由自主的心慌，神经高度紧绷，她极力稳住胸腔内擂鼓般的敲击声。 一张嘴，声音还是有点发颤：“是不是家里没…没…没有这两样东西？要不我去接杯热水给你喝，你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柳沁音不答复，静默的注视着她。 这一刻，娇柔而不知收敛的眸，似是要辨别乐清怡这清秀皮囊下，对她那颗滚烫又炽热的心，几分真几分假。 她们距离很近，乐清怡却再次不敢多看柳沁音一眼，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直视，她白皙的脸颊染上点点绯红：“朵朵你先休息会吧，我去厨房看看。” 秀窄修长的手指刚附上门把手，整个人又停滞在原地。 表情有些小小懊恼，她忘记了一件事。 她抿唇又返身踱步，拿起沙发上的小抱枕走过去。 身材太过纤瘦的人，睡时或多或少都会自己把自己咯醒，尤其是侧卧位睡姿时，被自己两膝盖骨间的轻擦咯醒是常有的事。 乐清怡把抱枕轻柔的放在床侧，一个柳沁音可以轻而易举够到的位置，她温声的叮嘱关心：“朵朵，你平躺就把这个放到小腿下垫着，如果是侧卧的话，就把它放到两膝盖骨之间，这样睡的时候会舒服一些呢。” 其实她早早就想放置，但是又觉得掀开柳沁音的床被有点不太方便，相处中该给予对方的尊重与分寸感，她都给了。 交待完要叮嘱的事，乐清怡不多做停留，急忙走向厨房。 看着女孩词不达意的笨拙，还有那落荒而逃的慌张步伐。 柳沁音晕乎的胡思乱想终于停止。 她朦胧诱人的眼里，莫名多出几分动心。 她如死水般平静的生活，在细腻的温柔相待下，到底还是泛起了圈圈涟漪。 —— 乐清怡红着脸将厨房的窗开个小缝，看着道路两侧的华灯，窗外的寒风顺势吹进，不自觉的抖擞，脸颊上的刺骨寒意暂时稳住她的思绪，勉强静心后，才顾得上转身在厨房忙活，光是台面上的高端进口电器，她都在搜索引擎上研究好一会。 在等水煮沸的期间，她开始寻找蜂蜜与大枣。 冰箱打开的一瞬，乐清怡的心当下就软了，她垂下的眼睫开始不可控的发抖，一脸的难以置信。 框内摆放的东西与周围的轻食沙拉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一个蓝色的小框内，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已经切割好的牛肉条，未切分开的牛肉，被打开的各种料汁包，还有一个小型的真空封口机。 她紧咬着唇，呆愣许久。 随后，才伸手颤颤巍巍的拿下了贴在框外的便利贴。 上面标记的序号，整齐的规列出制作的每一步，详细至级。 乐清怡开始犹豫不决的猜测，细想一些，距离上次柳沁音给她带去的牛肉干，天数至今已经跨度太久，柳沁音当时说的保质期是两周，给她的时候已经不到一个星期，如果是之前柳沁音妈妈做出来的牛肉干，按时间来说根本放不到现在。 所以说，柳沁音现在冰箱里出现的这些，是她自己在做？又或者是周末柳沁音的妈妈来看她了？ 退一步继续猜测。 如果是柳沁音在学怎么做牛肉干，那她只是做给她吃的吗？ 那有没有可能是做给自己的 乐清怡好不容易静下的思绪，又一次乱如麻。 在等红枣汤煮好的空隙，她两手怀胸轻倚在桌前，清澈如湖水的小鹿眼落向卧室的那扇门，犹犹豫豫反复斟酌。 她知晓自己做不到柳沁音的及时止损，但她却心甘情愿的自担风险。 盈也好，损也罢。 她依旧期待。 —— 乐清怡将煮好的红枣汤舀到小碗内，把关掉的厨房电器重新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她才端着汤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 那盏做工精致的古雅水晶灯泛出一层朦胧的黄晕暖光。 缕缕明漪散落在柳沁音冷艳柔媚的面颊上，她如乖巧的小猫咪一般安静的侧躺在床上，垂着媚妩的眸望向女孩。 她是刻意的在等。 但不经意间，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等了这么久。 四目相对，柳沁音仿佛能听见乐清怡唇间那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似是在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 她走过来轻坐在床边，却低头不言语，只有手中的汤勺在不断搅动，嘴唇微嘟，细心的吹拂。 柳沁音眸光轻飘飘的落在乐清怡的脸上。 她一时看的入了迷，醉意上头，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乐清怡的脸颊，细嫩的拇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怜惜地抚摸着。 乐清怡的手随着脸上的柔软覆盖，悠地一下便顿住了，手上的碗差点落地。 她清澈的眸中闪出压抑不下的惊慌失措，她呆愣的看着柳沁音，整个人僵在原地。 昏暗中，柳沁音的薄唇微动。 她慵懒冷御的嗓音中，夹杂着难以发现的自责与内疚：“因为我，你已经很累了。” 乐清怡脸上带着淡淡的软笑，她满心温软的回望着柳沁音，左手覆上对方因酒精而泛红的手背，同样有些留恋不舍的抚摸着。 她启唇轻声安哄着：“不累呢，照顾你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先把这个喝了呢，晚上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总是笨笨的，不明白柳沁音话语下的所指。 说完后，乐清怡站起来，把另一个枕头垫了上去，柳沁音起身往上挪身时，她注意到对方竟然闭着眼睛不看她？柳沁音蹙眉，突然迟缓的娇怒一句：“你怎么闭着眼睛，我的身材在你眼里很没吸引力吗？” 知道柳沁音喝的迷糊不清醒，乐清怡低笑安哄着：“有有有，正是因为你身材太好了，我看了我自卑，所以我才闭着眼睛不看呢。” 她一边附和，手上一边把被子紧紧围在对方身上。 不知是她胳膊细长，还是柳沁音过于单薄，总觉得两手轻轻一圈，柳沁音就被棉被严实包裹住了。 怕她冷，也怕自己的眼睛不听使唤。 安顿妥当后，乐清怡这才睁开了眼，发现柳沁音醉红的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颇有些可爱。 她嘴角提起，宠溺的笑了笑，手中的汤勺继续搅动，指尖微微曲回，注意力又到了小碗上：“你先试一下烫不烫呢，烫嘴了我在吹吹呢。”她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勺递到唇边。” 柳沁音红着脸靠在床背上，乖乖的启唇，一勺接一勺。 她的视线并未偏离，依旧痴痴的停留在女孩秀气的面颊上，很快碗内就见了底。 如同哄幼儿一般，乐清怡脸上的笑意根本收拢不住，她眉眼弯弯的看着对方微垂脑袋的模样，温声道：“朵朵，今晚真乖——” 喝醉酒的人，一般睡醒后都不太记得清发生的事吧？那她可以摸摸柳沁音的小脑袋吗？ 犹豫很久，她终于大胆的伸出了手。 极尽轻柔的在柳沁音的长发上爱恋的轻抚着，顺势还刮了下翘挺的小鼻尖，喉间不经意的滚动。 就在这时，安静的柳沁音却突然眯了眯眼：“我说你是不是也想占我便宜，我很清醒的，一点都不…晕。” 这倒是让乐清怡直接愣住了，莫名心跳加速。 她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话的真假，但再次突如其来的正面搂抱，她才放心的长吁出一口气。 柳沁音醉酒后的小癖好，难道是疯狂搂抱人？ 明知道对方这种状态下听不清，乐清怡却还是自顾自的唠叨着，语气颇有几分严肃：“你以后不能在这样喝酒了！纸醉金迷的确是可以缓解压力，但是你看你今晚又搂又抱的，到底是谁占谁便宜，退一万步来说，我能忍得住，别人就能忍得住吗？你这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乐清怡还带着不满的小情绪轻「哼」一声。 想到柳沁音之前还这样娇柔的抱过别人，她心中就闷的慌。 醋坛子直接被掀翻。 说完后，没多久。 乐清怡就感到脖颈有冰凉的湿润感滑落，她立马脸色白如纸。 “朵朵，我只是不希望你喝这么多酒呢。” “你漂亮又优秀，想与你亲近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你要时刻保持警惕之心呢，我是这个意思。” 乐清怡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在柳沁音耳旁低声细语的解释道歉，知道怀中人可能是被说的委屈了。 但环在脖颈上的力还是渐渐松开了。 柳沁音从柔软的怀抱中脱离出，她垂着眼皮侧身躺了下去，开始背对着乐清怡。 屋内静悄悄的，乐清怡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复，她看着柳沁音垂落在肩后的长卷发有些失神，脑中反省自己刚才话语间是否有不妥之处。 她干脆从床这边直接跑到另一边。 半趴在床沿上，手指一点点试探性的拉起柳沁音搭在被外的左手，轻轻摇晃着，柳沁音的手腕动了动，似是想甩开，但奈何拉得太紧，最后也就不在挣脱了。 她笨拙又真诚的碎碎念：“我今天看到你喝醉后总是抱着我，我就想到你也会抱别人。所以我这心里有些不放心，就忍不住想唠叨你少喝点酒。” 柳沁音褶皱着眉心，依旧无动于衷，然而眼睫上却颤着湿意。 乐清怡立马从桌面上抽出纸巾，身体往前扬了扬，轻轻擦拭着柳沁音眼角涌出的泪意，心疼极了，她白嫩的脸颊也因为着急，而染上一层薄红，只能眼巴巴的干看，束手无措。 候间跟着有些涩意，乐清怡抹了下眼睛，瘪着唇，心里越发自责。 想到今天还是柳沁音的生日。 她还把人家说哭了，哽咽声逐渐冒了出来，垂着眸眼泪嘀嗒嘀嗒的直掉。 “朵朵…” 感受到脸颊上有纸巾划过，乐清怡迷雾的眼愣愣地看向柳沁音，低哑着嗓音。 柳沁音惆怅若失的看着乐清怡。 她没见过眼窝这么浅，这么爱哭的女生，半响，薄唇微启：“你可以躺上来吗，我困了。” “好。” 乐清怡这次不再犹豫，但动作却明显有些不利索，颤颤巍巍的爬上了床。 她第一次睡这么软的床，整个人像陷入棉花里一样舒适。 枕边都是柳沁音身上的味道，心中猜测可能柳沁音想抱着她吧，便自觉的往过挪了挪，但还是留出一个尊重对方的安全距离出来。 果然，柳沁音一个侧身，两手圈起她的胳肘紧紧搂入怀中，久违的踏实，鼻尖轻抵在她颈窝，呼出的温热气息，让乐清怡的耳根处开始灼热，又是一个让她想入非非的暧昧姿势。 屋内静悄悄的，柳沁音维持一个姿势很久没有动，是睡着了吗？乐清怡紧张到咬着后牙槽，开始尝试抽出自己的胳膊。 结果刚动了动，柳沁音的声音悠地响起：“你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乐清怡下意识扭头看身旁，她的鼻尖从柳沁音额头轻轻划过，心中酥麻：“不不是，我被你这样搂着，我太紧张害怕了，所以就…然后，厨房的锅和碗勺我刚还没顾得上洗。” 柳沁音听后明显凝滞了一瞬，随后嘴角浅浅上扬，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别人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与她亲近，乐清怡倒是…挺独特，这种情况偷溜下床去洗碗。 她郁结地低声感慨：“你真的和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乐清怡不太明白所指何意。 甚至都不清楚柳沁音口中的他，是男他还是女她？ 但当下可以感觉到，柳沁音情绪突然的低落沉迷，她侧了侧身，右手在背后轻柔安抚着。 她左思右想后，找了个能聊的话题出来：“朵朵，你今晚有收到比较喜欢，印象深刻的礼物吗？我晚上来的太着急了，明天早上我就回学校拿我的礼物，你睡醒后就可以看到啦。” 生日… 柳沁音五指逐渐收紧了些，表情悲凉，整个人像泄了气般。 她其实从来没有倾诉与表达的欲望。 可是这一刻，突然有点想感慨。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今天喝的有点过，差点失身了。” 或许是柳沁音表达的口吻过于平静，乐清怡一瞬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还眨巴着眼睛盯看天花板，脑中在想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亲密。 等反应过来，她的心忽地就沉了下去，酸涩蔓延在喉间，立马心神不安的垂眸望向柳沁音。 倘若柳沁音此时表现出一丁点的怕。 她脑中的安慰说辞便会脱口而出，可偏偏在脆弱不安时，对方也只是红着眼眶，很平静的将事娓娓道来。 乐清怡不由想到今晚赶到时，看到柳沁音孤身坐在那里发呆，静静的等着她。 她想开口安慰，可一字未说，就忍不住的开始掉眼泪。 气息发颤，忽地悠俯下身，一语不发的将女人紧紧圈入怀中，水雾氤氲的眼里都是苦楚与心疼。 柳沁音从没有见过有人这般泪光闪闪的心疼她。 唇间低落的泪，让她心中第一次有了别样的酸涩与暖意。 两人依偎在一起，她的下颌不自觉地抵在乐清怡的肩头上，心中酸楚，可仍不断柔声安抚着身上人的情绪：“以后我不会那么不小心了呢。” 乐清怡吸了吸鼻子，涨红的眼睛盯着对方柔美的下颌线，一字一句道：“以后你出去应酬，我就在门口等你，我接送你。” 柳沁音闻言只是浅浅的笑着。 她柔软的指尖轻抬，抚去女孩额角被泪意打湿的发丝。 在她之前的处事认知中，没有什么比言语承诺更轻飘不可信，她听过太多好听讨喜的话，华而不实，真正能做到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从来不会在意口头上的表达与承诺，更不会认真。 但这一刻…她听完乐清怡的所说所讲，迷媚娇柔的眼征了征，明显犹豫了。 真的会有人什么都不图，干净纯粹的对她好吗？ 她长这么大，没有碰见这样的人。 冷静过后，乐清怡敛了敛红肿的眸，眼睫上还缀着明显的湿意。 她现在整个人俯趴在柳沁音的身上，而且对方明晃诱人的锁骨处，似是水波粼粼，被她的眼泪打湿一片。 乐清怡怂拉着脑袋，怯怯开口：“朵朵我是不是压疼你了，我刚才太…所以没有注意到，不好意思。” 心里有些小小的懊恼，本应该是她极尽轻柔的去安慰柳沁音，结果反而是她在柳沁音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柳沁音似是看清了对方心底的羞涩，唇边渐渐有了与以往不同的调皮闷笑。 怎么办。 她好想继续逗逗她。 翻身一跃，她轻趴上了乐清怡的身前，两手撑开平摊，下颌倚在自己的手背上，看着对方脸颊上的红晕，视线逐渐若有若无的扫过对方的红唇，借着酒意温声打趣：“你是我见过最容易共情的人。” 乐清怡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下意识抿了抿唇，做了个吞咽动作，她想张嘴替自己委婉辩解一下，但奈何就是说不出话。 全身上下的生理反应似乎这一刻被放大数倍。 柳沁音唇间呼出的温热气息，身前的柔软触感，披落下的浓密长发不经意间轻拂过她的脖颈、脸颊，这些无一不让乐清怡茫然无措，手颤心痒。 再这样看下去，她真怕自己一会窘态百出，可千万别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当众流鼻血出来。 她刚想开口，就被柳沁音打断了，对方用迷雾般的水眸看着她，神色坦荡的温声软语道：“我不要。” 乐清怡扭头无奈的笑了出来，心一下就软了：“朵朵，别人喝醉都是乖乖的倒头就睡，你喝醉是整宿不睡喔-赶紧躺下来睡觉。” 柳沁音看着对方清澈的小鹿眼在房间内看来看去，偏偏就是不与她对视，心中莫名觉得好玩，她扑闪着迷离的双眸，细指开始在对方脸颊上揉来揉去，小声呢喃：“乐乐睡着了？” 乐清怡本想装睡，但被闹的又没忍住笑了出来，身体轻微晃动时，她两手稳稳地扶上了柳沁音轻柔的腰间，生怕她落了下来。 在腰间被扶住的一瞬，柳沁音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口气，突然温声坚定的说了句：“乐清怡…你刚说的话，我当真了。” 表情与语气严肃到又不似喝了酒的样子。 乐清怡立马领悟，知道所指的是接送的事情，她肯定的回复：“我说到做到，不食言。” 这句话照在柳沁音自疑的心里。 她偏头看着乐清怡，笑意止不住的从黯淡的眸中溜出。 她的眸开始在女孩嫩红的唇上徘徊，柔软的指尖一点点覆上去，轻轻在下唇按揉着：“我可以跟你讨个生日礼物吗？” 乐清怡唰的脸红到耳根处，她隐约猜到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平缓的呼吸顿时乱了节奏，这样会不会发展太快了？ “你…” 理智告诫必须推开，感性又贪恋的不舍。 柳沁音目不转晴的看着身下人，眼眸柔情似水，温声吐露道：“我想给你。” 真也好，骗也罢。 她胸口真实强烈的心跳声，做不了伪。 强迫的若即若离，让她日夜深感疲惫，她无法否认欺骗自己。 她确认自己对乐清怡有了别样的情感。 —— 床头那盏小灯，正散出圈圈柔和暖光。 灰色理石壁上，灯光剪影，投映出女人的优美曲线，上身的轮廓逐渐轻俯下贴。 壁上的两影，鼻尖轻碰。 随着柳沁音的主动，慢慢半贴合到一起。 柔软相触的一瞬，爱意开始相结。 乐清怡唇上温软湿润，全身跟触了电一般，紧张到不敢乱动，她本能的更紧，更紧的环住柳沁音的纤细腰肢，她顺从的随着对方的节奏。 柳沁音的唇，比她想象中的更软，更香甜。 青涩而真挚。 第五十五章 拭目以待 窗外明媚刺眼的阳光逐渐印上那双好看的眸子上，躺在床上的女人微微动了动睫，慵懒的眼这才勉强睁开，半睡半醒的朦胧很是动人。 没一会，柳沁音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无精打采的揉了揉肩前散落而下的长发，大概因为昨晚饮酒过多，不但头疼还有些反胃。 准备起身去客厅接杯热水暖暖胃，一个侧转身，目光便不偏不倚地落到桌上的保温杯，她从没有习惯提前放杯热水在床头，朦胧的眼逐渐变的困惑而后是清亮，一下惊醒了过来，家里来人了？ 柳沁音下意识地转身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的窗帘是拉开的，以往睡前都会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想到这，赶紧拿过自己的闹钟。果然闹钟被人为的关掉了，柔软的手掌不断轻拍面颊，柳沁音有些不安与心虚的垂下卷睫。 她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先是叫了乐清怡过去接她，然后看到乐清怡人之后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又隐约记得，她躺在床上和乐清怡说了好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 好像对方还突然哭了？ 是被她说哭的？ 还是她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又拒绝对方的表白了？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恍恍惚惚，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经意间回眸看了眼卧室内的小沙发，沙发干干净净，没有褶皱更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 所以乐清怡昨晚压根就没有睡沙发？ 还是睡了又整理了？ 还是和她一起睡床上了？ 很快最后一个想法就被柳沁音pass了，她坚信以乐清怡的性格和为人，绝不会趁她醉酒后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但很奇怪，想到那书呆子并没有留夜，柳沁音的心情一下变的有些沉闷，细直的手指紧握着手机开始纠结，心中的话堵在喉间进退两难。 就在她多想、纠结的时候，无意间换了个体姿，这才注意到杯子一侧的便条，便顺手摘了过来：“朵朵锅里有煮好的稀饭，十点下课我就回来了。” 柳沁音拧着秀眉，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纸条上的字迹，这真的是乐清怡写出来的字吗……平心而论，这个书写字体顶多就是三年级的小学生水平。 不过看久了，也是蛮可爱的。 柳沁音看着看着便勾唇浅笑，拇指不自觉的触摸黑色的字体，似是透过这张纸，她能看到乐清怡趴在桌柜上，一笔一画书写的呆楞模样，不知不觉中，就连她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颇有些睹物思人的情愫。 刚把便利贴小心翼翼的夹进书中，柳沁音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糟了！她床头这本书，乐清怡昨晚应该没打开看吧。对了，还有她冰箱里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会被那书呆子看出来吧…… 柳沁音容色姝绝的脸，罕见的因为一件事而生理性的漫起浅淡绯红，唇线紧抿。 为了避免自己在这么瞎琢磨下去，柳沁音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她坐在餐桌前，修长两腿交叠与桌下，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到晃人眼，她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白粥，一口下去，烦乱的思绪了立马被口中的甜味暂时拉扯回来。 这粥加了点水果糖？甜而不腻。 再加上她已经戒糖很久了，今天难得吃一次，索性起身盛了第二碗。 空闲时，开始机械般的统一回复微信中收到的祝福信息，看着余嘉林的消息99＋，柳沁音媚俏的眸中闪出一丝玩弄，刚好趁这个机顺势而为甩开对方，说不定还能顺势收一波余嘉林为表达歉意而介绍的人脉资源。 她故意晾着对方，手机的飞行模式没有关掉。 处理完后，柳沁音便把手机丢到一旁，去卧室拿了薄被出来，她细直白嫩的两腿轻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两眼开始放空般的盯着理石壁上高挂起的时钟，现在都已经十点四十多了，等着等着，便恍恍惚惚的又睡了过去。 ——噔噔噔，传来敲门声。 显然是乐清怡来了。 柳沁音迫不及待的含笑起身，迈着欣喜的步伐去开门，突然两腿像灌了铅一样停顿下，她及时按耐下自己呼之欲出的感性，转身把沙发上的薄被拿回房间放好，这才踩着慢悠沉甸的步伐去开门。 伴随一声柔音呼唤：“朵朵！” 乐清怡笑的眉眼弯弯的出现在门外。 她背着书包，红着鼻头站在门外凝望着屋里的人，晃了晃手中的小蛋糕，似乎只是单纯地看着柳沁音，她心头的甜意就忍不住全部涌出，脸上的笑意如何都收拢不回去。 柳沁音轻咳下嗓，刻意端起自己的清冷音，冷着脸像以往打趣一般，不急不慢的吐露几字出来：“你吃笑丸了？笑的这么开心。” 说完后，视线就挪到乐清怡裸｜露在空气中的棉袜上。 她刚挪步想往屋外走，乐清怡便眼疾手快的及时挡在她身前，轻轻握住柳沁音有些冰凉的手指，口吻里毫不掩饰的都是心疼：“朵朵外面好冷，你穿的太少了不要出去” “那你自己拿拖鞋吧，门口鞋柜上那双黄色的，是新买的。” 柳沁音说完后，便挪走视线，头也不回的自然进了屋。 乐清怡乖巧的在门口换好拖鞋，她垂眸看着脚上这双与柳沁音同款同号的软棉拖鞋，心情不由地愉快了很多，脸上笑意越发明媚。 经过昨晚，她模糊的心里已经开始确定对方对她是有好感的，而且这种好感同她对柳沁音的情感很相似。 所以这双鞋，极大可能也是柳沁音私下为她准备好的。 乐清怡眸中带着明显的期待，她大着胆子一步步靠近柳沁音，在那人耳垂旁状若不经意地试探道：“朵朵，这是情侣拖鞋吗——” 乐清怡靠近的那一刻，柳沁音四肢莫名的微微僵硬。 她突然无法做到收放自如，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胳膊上的细小毛发，都随着对方身上靠近后的淡香味而紧张的竖了起来，但她还是极力的稳住脸面上的体面。 但随着对方的语落。 柳沁音拿杯子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顿了顿，随后就被自己刚抿下的热水噎到喉间。 她眉头紧拧，不断地剧烈呛咳着，杯中的水都快要被摇晃的倾洒出来，忽地脊背抚上一双温软的手掌，轻昵的不断轻拍着，她手中的玻璃杯也被乐清怡顺势接过。 乐清怡看着对方被呛红的巴掌小脸，心中是即后悔又心疼。 她拉开两人距离，柔声道：“朵朵你慢点喝水嘛，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喝水都能呛成这个样子，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 柳沁音略微征愣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窘迫的模样，她哑着声音接连后退好几步，轻拍着胸口，娇怒了两字：“闭嘴。” “知道咯。” 乐清怡眨巴着葡萄眼，乖巧文气的应答三字。 简短三字，宠溺又无奈。 紧接着，她细长的手指从唇角这边划到另一边，自觉的给嘴巴拉上拉链，经过昨晚，她心中莫名多了很多底气，在面对柳沁音时突然勇敢了很多。 突然想到自己刚带来的蛋糕，今天是柳沁音的生日，要吃生日蛋糕的，乐清怡对着柳沁音一顿手语比划，手脚并用，样子颇有些搞笑，有点当谐星的潜质。 柳沁音终于扭头没忍住，噗嗤一声，艳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柔笑，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沉稳住自己即将扬起的腔调：“我又不是真的给你嘴巴上了锁，你这么比划你觉得我看的懂吗？幼稚。” 乐清怡神情自若，却抿唇不言语。 她依旧比划着，眸子透彻清亮的看着对方，甚至有些期待，行为幼稚的像个孩子般的重复单一动作，一直指自己的红唇。 不知是想表明拉开嘴巴上的“链条。” 还是…想隐晦的提醒对方，昨晚的那一吻。 柳沁音咬了咬唇，思衬良久，她突然扬起手在对方唇间做了一个拉开的手部动作，温声无奈道：“这位幼稚的小朋友，你现在可以开口说说话了吧。” 嘴上嫌弃着幼稚。 最后还是陪着一起幼稚了。 乐清怡心中怦然心动的欢喜，再次流露在清秀的面容上。 她垂眸注视很久，少了之前的胆怯与犹豫，这次直接轻勾住柳沁音的小拇指，带着对方往餐桌那里踱步，柳沁音眼尾翘起，故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却没有甩开被勾住的手指。 她端起疏远客气的模样，慵懒地口是心非道：“蛋糕有什么好看的。”眼神却一直透过中间那层薄薄的透明包装，好奇的打量着。 乐清怡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笑着后退了几步，斟酌再三，将柳沁音完全包裹在自己怀前。但身体间却保留出一部分安全距离，她双手附上柳沁音的柔软手指，而柳沁音也并没有抗拒她的亲密，乐清怡带动着柳沁音的手指关节，两人一起徐缓地打开了包装的纸盒。 “我猜你应该挺喜欢的吧。” 乐清怡笑眼盈盈，微微俯身在柳沁音的耳垂小声细语道。 柳沁音看到的瞬间，唰的一下，白皙的皮肤就透着嫩嫩的淡红，脸颊的红意一直蔓延到耳根深处，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少见的羞涩。 似是被人发现了她的小秘密。 人前高傲的清冷大美女。 其实私下对什么豪车、奢侈品一点兴趣都不感，她真正喜欢的东西，这么多年还没有碰到除了她父母外之外，有别的人买给过她。 小小的六寸蛋糕，淡黄色奶油涂抹。 侧边歪歪扭扭画着星星，月亮和云朵。 蛋糕上面站着一个超级可爱的皮卡丘，后面还竖起金黄色的小气球和彩虹色的甜筒。 柳沁音忍不住轻笑着，眉眼一下柔媚很多。 欣喜之余，她一下就注意到，侧边没有被涂抹均匀的糕身，蛋糕胚都露了出来。所以乐清怡早上并没有去上课，而是去手工做蛋糕了吗？ 柳沁音眼神里明明流露出非常喜欢的样子，可她的嘴巴却口是心非，不饶人道：“你这个画的也太丑了，只能给你个及格分。” “那我明年好好画，连上面这个我都给你做出来，争取拿你一个满分。”乐清怡的下颌不自觉的轻搭在柳沁音骨干的肩头，眼眸清亮的看着黄色皮卡丘。 肩头忽地有人体温热感靠近轻倚，柳沁音眼底流露出一些不自在，很快又微不可觉地掩了下去。 她生怕上面那个小人偶被摸歪了，便及时伸手握住了乐清怡的手指，扬着眉，媚俏的回复道：“在我这里拿满分可是很难的。” “拭目以待。” 乐清怡神情自若，她侧眸看着对方，目光悠远又温软，被握住的那只手，一点点的全部覆上柳沁音的手掌，反手紧紧的握着。 柳沁音忽地回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静谧无言。 下意识的被惦记，和无声的温柔相待。 让她这次真的，真的有些舍不得推开。 似乎只要乐清怡在身边时，她真的会莫名快乐很多。 第五十六章 爱哭又笨笨的书呆子 柳沁音比时安静窝在沙发上的神态。 就像午后的小猫一般慵懒傲气。 长发轻拂在精致小巧的面颊上，白如瓷的长腿轻晃，细长的指间漫不经心的翻阅着美妆杂志，垂眸注视的模样任谁看，都专注极了。 怎么会有人生的这般好看，乐清怡撑着脸颊，桃花眼含笑，坐在椅子上看着沙发上的女人，从时不时抬眸逐渐变成目不转睛。 没一会，便不由得傻笑乐呵出声来。 柳沁音表情如常，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慢悠悠翻页，却忽地启唇，淡声打趣道：“再看，口水一会就流出来了。” 话音刚落，乐清怡立马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不是在看书吗？ 怎么知道自己在看她？ 难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又太过明显了？ 偷看，还被对方发现，倒真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 刚好午饭时间也到了，乐清怡从包里拿出食材就逃到厨房里去，略带不计较的大度口吻，自挽颜面地小声嘟囔着：“我流口水，是因为我肚子饿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怕厨房的油烟味一会飘出来，她不忘贴心的轻闭上了门。 “哦。” 随着那个身影的消失。 柳沁音垂下的眸流连闪烁，她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透过厨房的细碎门缝去观察里面的身影，回眸，目光落在桌上被她冷落的小蛋糕。 柳沁音起身，两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缕了缕。 她漫不经心的做几个小幅度的转腰操，边做边往餐桌边移步，故作轻松的倚在桌前，把玩着手中的小物品，时不时瞟几眼被她刚嫌弃过的小蛋糕。 “朵朵，主食你想吃面条还是米饭？我不知道做哪个诶。” 忽地，厨房里传来乐清怡一声低笑般的询问。 柳沁音刚摆好的手机差点垂直掉落蛋糕上，她赶忙收回手机，细长白指心虚的不停敲击着桌面：“你看你想吃什么吧，我吃的很少。” 乐清怡刚想说话，却突然侧过身去。 鼻尖的刺激让她下意识轻咳几声。 过后，她拿着铲子从门缝中露出一个小脑袋，抬眸，被呛的泪眼婆沙地望向冷脸的柳沁音，笑眼盈盈。 她勾唇道：“我有预感你今天会多吃一些，扪心自问，我做饭手艺还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这顿饭是我做的，所以你才会吃的比以往多一些，你说对吗朵朵？” 她怎么之前没发现乐清怡私下嘴巴还挺皮？ 不止皮还不知羞。 呆头呆脑的皮囊下一点都不老实。 “送你四个大字，盲目自信。” 柳沁音双手怀胸，薄唇微启，不冷不热的回道。 说完后，倾身踱步，柳沁音走进厨房，眼内波澜不起，她体贴的装作寻常一般，把抽油烟机慢动作，似给乐清怡演示教学般的一一打开。 乐清怡刚开始还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不明所以。 直到看到柳沁音的手部动作，她才忽然恍然大悟，是不是油烟味飘出去了，当下立马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左手扬起，略带无措的揉了揉后脑勺。 她慢慢吞吞温声道：“我不会开这个，我以为开了窗户会强一点…是不是刚才厨房里的油烟味呛到你了。” 柳沁音敛眸注视，即打量又思考，期间一言不发。 良久，她的目光从女孩怯怯的神情上移开，壮若自然的轻声问了句：“吃水果吗？冰箱里西柚。” 刚说完，柳沁音就注意到乐清怡眼中泛起的潋滟柔光，心里忽地不可觉的涌出喜乐，平静淡漠的眼底，在刻意掩饰下依旧隐隐流露出稀疏笑意。 “朵朵你拿出来放到餐桌上就好了呢，一会我来剥。” “你的漂亮指甲不太方便呢。” 乐清怡的目光由上而下，最终落到了那双纤纤玉手上，指甲修长且方正，冷系的裸灰色打底，指甲根部还有一层金箔与碎钻修饰看起来精致又柔美。 柳沁音秒懂对方的意思，也不再做推辞，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行事风格：“行吧，我去练会琴。” 待对方转身后。 乐清怡才大着胆子偏头打量了一眼，比起晃在空气中的莹润细腿，她的目光更多是落到对方的腰部。她知道，藏在睡袍下的纤细腰肢根本不盈一握，搂上去，软如骨一般。 或许是琴房的隔音效果太好。 乐清怡竖耳倾听好久，都听不到一丁点的音符与旋律。殊不知，柳沁音正端坐在钢琴前，白皙的容颜上一脸恍惚，望着眼前的琴谱静默的发呆。 她垂眸看着相册里的皮卡丘小蛋糕。 这会才后知后觉，为什么乐清怡会知道她喜欢这个？难不成是昨晚她自己说出来的？一下信息量有点大，她昨晚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出来了吗？ 柳沁音深呼吸口气，紧接着缓缓的呼了出来，然而胡思乱想的情绪并未缓解半分。 以往，都是别人揣测她的想法。 怎么到了乐清怡这，她反倒变成纠结与不安的一方，开始没由的生起闷气来。 —— “朵朵，出来吃饭咯。” 乐清怡将自己的拿手好菜一一端出去，连盘内的色泽搭配与碗盘摆放于桌面的顺序，都仔细端详一番，她左看右看，确定无误后，才走过去敲了敲门，开口轻唤一声。 门把扭动，当只露出一个小缝隙时。 乐清怡就注意到了钢琴后一角，怎么摆放着一张单人床？ 奇怪，她之前来时，这间房间里明明只有一架钢琴的，她落向那张床的视线过于明了，心思也过于坦白，疑问此刻都写在脸上。 乐清怡刚想好奇的想开口询问，就被柳沁音抢先一步打断。 柳沁音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她身体微侧，有意挡住身后的物品，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蜷缩，但又伪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我妈刚打电话了，催我下午回家吃饭，我无意间说到你刚好也在公寓，她让我替她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一会吃完午饭我们就回去吧。” 意料之中，柳沁音成功的转走了话题，心底松了口气。 这下换乐清怡傻了。 她听完这几句话后，睁大眼睛愣在原地，脑瓜子瞬间翁的直发响，复杂情绪犹如波天骇浪倾泻而下，嘴唇甚至都在发颤。 “什么？你妈妈邀请我去你家！！” “啊啊啊我怎么办，我如果拒绝的话，阿姨会不会觉得我不礼貌啊朵朵。” “如果我真去了，阿姨会不会只是客气一下，又觉得我厚脸皮？” 乐清怡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昂着脑袋，紧张的开始围着柳沁音绕圈圈。此时，耳旁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所言所语，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焦急不安中，用纸巾不停的擦拭额上的细汗。 柳沁音没想到只是简单邀约去家里吃顿便饭，乐清怡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自然垂下的手指无奈抬起，犹如之前一般，柔嫩的指尖轻勾到对方的衣领处，乐清怡的慌张步伐也随之被迫叫停，抬眸，正迎上乐清怡神色不安的小鹿眼，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柳沁音心头翻涌，有些按耐不住。 她右手轻柔的托起对方的下巴，清冷的脸颊无比专注的注视着对方，拇指轻拭肌肤，抹去遗留在乐清怡额头上的碎纸屑，同时耐着性子，温声地解释道：“只是简单去吃顿饭呢，你不用这么紧张呢，而且我所有的朋友中，我妈好像最欣赏喜欢你，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担心呢。” “我有点害怕。” “怕阿姨近距离接触我后，就不喜欢我了，因为我真的只会学习考试，除了这一点我没有任何优点。” “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够好，太平平无奇了。” 乐清怡委屈的瘪着唇，亮盈盈的眸逐渐黯淡下来，失神般的垂落在地面上，浓密的卷睫以此角度望去根根分明。 以往，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乐清怡整个人都会羞红得似一朵欲开的娇艳花苞。然而这一次，她任何生理表现都没有，整个人反而肉眼可见的一点点颓了下去。 而这一幕与不自信的话语，直接戳到了柳沁音的心头，刚还柔如水的注视，立马变得严肃静默了起来。 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乐清怡说家里的事情？ 而且…… 其实，柳沁音并不想戴有色眼镜去剖析别人一样去分析乐清怡。 但她真的太擅长这样的目光打量，随便一眼，她就猜的出，乐清怡的家庭条件似乎不太好。而且整个人极度缺乏自信，与人相处中，甚至是病态式的容易紧张与慌乱。 柳沁音之前觉得，乐清怡在面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后，红着眼沉默不语时，当下心里是悲伤是不甘是不理解，甚至是懊恨她的直接与理性。 但现在，她觉得。 或许当下乐清怡眼中看到的矛盾根本无关与她，她只会单一的审视自己。 像这样玻璃心又极度敏感的人，却在被拒后隔断时间又重新笑眼盈盈的跟在她的身后，柳沁音难以想象，乐清怡每晚是怎么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悬着那颗随风摇曳的心去追随她的步伐。 她开始有些心疼她的执着。 “带给我快乐的人，也一定一定要快乐。” 柳沁音眼中的阴霾愈发有些重，两手温柔地捧住对方的下颌线处，被动的让乐清怡与自己抬眸对视，看着对方不明所以的清澈明眸，她微微一笑。 乐清怡忽地心中五味陈杂，千言无语凝噎在喉间。 “朵朵，我会努力的。” 她主动倾身靠前，两手逐渐由松到紧，紧紧环住了柳沁音的腰间，头埋进对方的柔软发丝处，咬着唇，闷闷开口道。 “我就喜欢爱哭又笨笨的书呆子。” 柳沁音说完，便与对方越贴越紧。 低悦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 第五十七章 回家见父母 我就喜欢？ 乐清怡闻言愣了愣，她搂在柳沁音纤细腰肢上的两手，紧张的攥紧又松开，反复数次，待反应过来后，随之惊喜的高扬眉稍。 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异常平静的柳沁音，微不可觉的轻咬嫩红唇瓣。 她刚才没听错吧？ 但这句话是她心里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慌张且急迫的拉开两人间距离，温柔地握住对方的肩膀，一脸郑重的看着柳沁音，喉间因紧张而下意识做出一个吞咽动作，心中的繁乱思绪此时一股脑的涌进在大脑，在里横冲直撞，迷乱又迷糊。 她颤着睫，磕磕绊绊的诚恳问道：“朵朵你刚说什么？你说你喜欢？你…你喜欢？” 比起乐清怡的慌不择乱，柳沁音表面上看起来冷静沉稳多了。 然而内心，却和对方差不了多少，两个人半斤八两，她也会害羞，也会难为情，她从不擅长做主动开口表达喜欢的一方，难以启齿。 乐清怡呆站在旁边，皱着眉无比认真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生怕漏掉重要的细节。 随后，便像个要玩具的孩童一般，瞪大眼睛，等不及的傻乎乎追问道：“你说你喜欢是什么意思？是情感上开始喜欢我这个人？还是你会被爱哭又笨蛋的书呆子类型吸引，然后喜欢？” 她在思考怎么询问时。 殊不知柳沁音顶着一张冷静脸，心里也在思考怎么巧答。 柳沁音从不是一个会后悔自己言语的人，对于以后要从事的事业，她很早就知晓，她要追逐精神世界的绝对自由。 所以在遇事与解决事时，果断坚定且头脑清晰是最基础的，她会利利落落的让自己断绝情感上的依赖与向往，从不受任何的束缚。 只有一个原则，便是利己。 她谁都不在意，谁都吸引不到她。 但现在 柳沁音比起之前对乐清怡的两次隐晦拒绝，心底已经逐渐开始动摇。 可能，深夜孤身一人时，她也渴望被理解安慰吧。 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拿不准的回复而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总是下意识的去考虑乐清怡的感受，明明两个人生活中的交际少之又少。 或是乐清怡每天都拎着包，风雨无阻的跟在她身后？ 又或是，对方每次都嘴笨心哑的表达心底的爱意？ 再或是，在心含浓烈爱意时，她依旧日复一日的保持礼貌，保持距离？ 似乎只要她不开口不应允，乐清怡便不会和其他人一样。 刻意利用肢体间的无意接触，去隐晦地试探她的底线，套路她的想法，用这样的方法去加温她们的关系。 乐清怡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心甘情愿地在原地呆愣等着。 她是笨拙又含蓄，但她的真诚都在细节里。 而柳沁音，恰恰又是一个极度看重细节的人。 乐清怡不找她的时候，她更不会去找对方，但不表示这期间她没有想过对方。 与乐清怡平日说的每句话，在夜里阖眼时，都会下意识的辗转反侧的去思考，且回忆对方每一个因自己言语而流露的表情与动作。 比起前两次的隐晦拒绝，这次柳沁音开始释怀。 她有了想要真正坦诚的心，细柔指间轻抵在下巴处，徐缓地温声吐露道：“你觉得呢？” 没什么妆容的凤眼，在望向一脸恍惚的乐清怡时，难得溢出些柔和的涟漪波澜，抿唇少语，用惜字如金来遮盖自己隐隐约约埋在言语下的情意。 但这般神情看起来完全就是默认的态度。 “我觉得？” 乐清怡拧着眉，若有所思的跟着重复道。 随后嘴角便扯出一抹憨笑，向来看不清与分析不出情况的她，这次竟难得看懂了对方的微表情，天啊，柳沁音这次不但没有直接否认，而且还反问她！ 她的心逐渐跳的异常炙热，全身的温度此时都在上升。 如果她刚回复就是第一种喜欢，那柳沁音会怎么回答她？ 这次会接受她的表白吗，想到这，乐清怡当下只觉得自己两腿轻飘飘的，神思难以聚拢，浑身上下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清秀的脸颊上不可控的流露出甜软笑容，越想控制，笑得便越明显。 毫不夸张，乐清怡刚想主动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小迈步，她就不争气的腿软，连站都站不住。 她直接惊慌的瞪大葡萄眼呆楞住，眼看着自己淬不及防的扑入对方的柔软怀中，短短几秒她就想着该如何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讨要拥抱的。 然而倒下的瞬间，腰间便被轻拥住，温暖细嫩的两手在她腰肢处逐渐收紧。 乐清怡欲语出口的话便及时顿在喉中。 接着，她的脖颈处就传来对方下颌的微凉接触感，柳沁音长而柔软的细发此时随意地垂落在她的肩头、胸口，温婉又知性。 她喜欢的人，正在她耳畔旁温温柔柔地低声笑着。 隐隐约约，磨得乐清怡心尖发痒。 似是笑她的局促笨拙。 像乐清怡这样纯白如纸的人，根本就经不住柳沁音这般的亲昵与柔和，霎那便不好意思的红透了脸，她颤着音正经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吃饭，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而心里却默默开始盘计。 琢磨下次的表白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 用餐时。 柳沁音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碗内被堆成小山丘般的饭与菜，手中的筷子稍有些无促，她都不知道应该先夹哪一块，生怕动一下，碗内的饭就洒落出来。 然而，乐清怡还是笑嘻嘻的，乐此不疲的一下接一下，继续在她的小碗内埋头堆积。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语里蕴着笑意：“乐乐，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一起吃过饭的原因，所以你误以为我的饭量很大？” 乐乐？ 对方刚管自己叫乐乐？这次后面没有加医生，也没有加同学，任何后缀都没有，只有亲昵的乐乐两字。 乐清怡当下开心的头脑发懵，就像被温软的春风吹拂进柔软的云层一般，整个人置身于草莓味的拥抱中，她移眸看着对方，在柳沁音的垂眸注视下又开始一脸憨笑：“因为我我太开心了。” “噢？为什么开心？” 柳沁音明艳的脸颊上眉梢轻扬，她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乐清怡前言不搭后语，心口不一的笨拙表达着：“因为因为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啊-还有早上我坐公交车去商场的时候，比之前还提前到了三分钟，拐弯角的油条今天炸的也特别酥软，豆浆也特别甜，过来找你时，在电梯时碰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小朋友冲我笑，还有感觉你变温柔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 乐清怡不由噗嗤声傻乐出来，眼底毫不遮掩地浮出笑意来，心里甜的跟吃了巨甜的蜜枣一般，笑不拢嘴。 似乎只有末句才是点睛之句。 因为最后一件事，前面的事也随之变得让她不由欣喜感慨。 柳沁音心巧，自然是听明白了这番话，心底最细腻的那处不由发软。 她扬起白皙晃眼的纤纤玉手，用食指指腹轻点了下乐清怡的清秀面颊，眼波柔软的看着对方的呆软摸样，无声的弯了弯唇角，若有所思的轻声道：“我先回房间化个妆，一会我们就出发回家。” 我们？我们！ 等乐清怡反应过来时，对方早已进了屋内，她一个人在客厅，声音高八度的自言自语，又笑又蹦达。 她怀着雀跃的心情火速吃完饭，将碗筷端进厨房，清扫干净，便迫不及待的乖巧站在卧室门口，按耐不住的敲了敲门。 门自然是没有锁，她只是怕自己进去的恰好不凑巧。 例如，万一对方在换衣服，等到柳沁音的应允后，她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屋内，望向柳沁音时，乐清怡干净的眼，越发晶莹清澈。 柳沁音正惬意的坐在梳妆镜前，一袭瀑布长发随意洒落在肩后，肩膀细窄又白皙。 她白莹手指撩起右侧长发，温润贵雅的耳饰轻轻一勾，便镶嵌在她粉嫩的耳垂上，那双顾盼撩人俨如天鹅般的凤眸，有意扬起。 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颇有些看傻眼的乐清怡，启唇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镜中对视，尤其是那双被妆容修饰过后的冷艳双眸，是好看到让人瞬间愣住且无法言语的程度。 乐清怡瞬间心跳都漏了半拍，只觉得两手肘处都有些麻意。 大脑在关键时候又开始罢工，她呆愣在原地一脸笑吟吟。 在被柳沁音这般的柔情注视下，唇间愣是一个字都道不出口，连腿都像是被灌了万斤钎而难以自如踱步，全身上下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细腻肌肤，愣是红的像是醉酒般。 少女的心思，藏在次次的脸红、呆愣、不知所措与词不达意中。 柳沁音沉默的看着对方良久，忽地嘴角流露出一模柔笑，起身，颈下的一字锁骨明艳又分明。 她知道乐清怡肯定又是腿有些软了，纤细手指轻握对方的手掌处，慢悠悠地拉着乐清怡走到了梳妆桌前。 乐清怡跟随着柳沁音的示意，一头雾水的坐在柔软的椅上，屋内只有一张椅，她坐了，那柳沁音要坐在哪里，她忍不住疑惑的唤了声：“朵朵。” “嗯？”柳沁音慵懒的应了声。 她自然是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修长两腿轻轻一迈，便轻而易举的坐在了梳妆台上，正对着乐清怡。 柳沁音净身高是一米七二。 按理来说她优雅交叠在一起的两腿，只要她不刻意往后挪坐。无论如何都不会腾在空中，但偏偏这一刻，她莹润白皙的长腿就在乐清怡的眼皮子下，漫不经心的垂落在空中轻晃着。 她特意垂眸观察，单单一眼，心底便有些发笑。 乐清怡红着脸佯装镇静的摸样真是有趣多了。 她整个人的身体已经明显的往反方向倾斜，逐渐便只坐在椅子的一个小边角上。 乐清怡紧抿着唇，意料之中没有别的花花肠子，心中只是担心柳沁音一个坐不稳，闪了本就有伤的腰肢。 她犹犹豫豫的将屁股下的椅子，往对方腿前一点点的挪了又挪，接着手隔空指向被空出来的边角处，示意柳沁音垂落在空中的两腿轻搭上来。 比起对方的紧张。 柳沁音倒是神情悠闲的很，一脸的似笑非笑。 她用食指指腹再次轻点了点对方的脸，柔白的脚尖随之轻踩到椅上，俯身在乐清怡身前，温声呢喃道：“闭眼睛，我给你化妆呢。” 她不知道这自己简单一个动作，有多么的撩人，让人浮想联翩。 此时闭眼，乐清怡简直求之不得。 她正惆怅一会要怎么面对眼前这副让她心跳加速的画面，立马乖顺的扬起头，阖上了眼，连多余的一句啰嗦话此时都不说。 她炙热的面颊上感受着柔软毛刷的微微轻扫，静下心，能察觉到柳沁音指尖的动作异常轻柔，冰凉温润的指时不时与她的面颊轻贴合，舒适又柔软。 殊不知，在她闭眼沉醉在指尖的温柔时。 柳沁音那双冷艳凤眸在望向她，是真真实实的专注与柔情。 良久。 柳沁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两小拇指轻抵在乐清怡的清瘦下颌处，微微向上抬起，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心中很是满意：“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 语落，但乐清怡却耸着眉头仍未睁眼，因为她能感受得到椅子的那一头，仍然被对方轻踩着。 说实话，她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那会是担心对方摔倒，顾不上想入非非，才忍得住自己的欲望。然而在她阖眼不语时，脑中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着。 生怕一睁眼，目光便不受控制地从腿部一点点往上蔓延。 就在她想着如何起身时，耳旁传来柳沁音迷醉，又慵懒的低笑声，随之椅上角落处的牵拉力度便忽地消失，耳旁只留下对方的一句话语：“你还真是书呆子。” 扑鼻而入的香味也随之变淡，乐清怡知道柳沁音起身换位置了。 这才徐缓的睁开眼，在回眸寻找柳沁音的身影时，不经意间扫到了镜中一眼，天啊！怪不得左之惢总是吐槽她在化妆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长进。 用四字形容。 她粗制滥造，柳沁音精雕细刻。 柳沁音在衣柜前挑选衣服，期间都没有回头看，就知道身后突然安静的乐清怡在干什么，她慢悠悠的启唇：“不用怀疑，那就是你，我天天看我还不知道的吗？” “你哪有天天看我嘛。” “朵朵你把我打扮的这么漂亮，会影响我的自我认知。” 乐清怡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深思。 这镜中甜软的桃花眼女孩是她吗？她有这么甜？ —— 直到两人坐到车内，乐清怡还在目不转睛的照镜子，倒也不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容貌，只是觉得今天刚好要去见柳沁音的父母，这是第一面欸。万一这次她太漂亮了，等到第二面时柳沁音的父母认不出她怎么办？ 又或者觉得这孩子怎么变的没那么水灵了怎么办？ 乐清怡心中不受控制的开始多想，转头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等红绿灯的空隙时，柳沁音才发现了对方情绪上的异常：你怎么了呢？是晕车了吗？” 对方前几次坐她的车时，车速没有像今天这么疾速，今天确实有点赶了，柳沁音猜到可能是因为乐清怡不常坐车。所以误以为是给油给的猛了，殊不知，乐清怡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乐清怡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要买一些东西带过去：“还好呢，我没事，朵朵你一会在前面可以停一下吗？我想去一下超市，很快就好呢。” 柳沁音闻言，心不在焉的问道：“你是要买什么？你缺什么东西，我回头看看我那里有没有，因为我买东西总是一箱箱的囤。” 「我肚子饿了-想买点薯片车上吃，毕竟还有两个小时嘛」乐清怡眸中闪出丝丝笑意。 柳沁音红唇弯弯：“行，那我一会靠边停车，你先下去，我在这边找找车位。” 一小时前才从家里吃了饭出来，怎么会又肚子饿了？向来理性分析的柳沁音，这下也跟着变得呆呆的。 这边是闹市区，车位是少之又少，所以乐清怡下车后，便飞速般的冲进超市里，想着早点买完柳沁音也就不用在这边转来转去找车位了。 她掏出手机找出事先百度好的礼物清单，提问者原问题是第一次去女朋友家里，都应该带些什么既有礼节又不昂贵的礼物。虽然前一句有些不符合，但后面一句就是乐清怡的兜中写实，想到这，眼眸不由沉了沉。 这边，柳沁音感觉自己还没转个几圈，乐清怡就打了语音电话过来，说她已经买好东西了，两人约好在前面的路口碰面。 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但柳沁音刚掉转车头过去，偏偏一眼就看到乐清怡笑盈盈的站在马路边，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心中有些恼，恼乐清怡乱花钱。 她知道，她在奶茶店打工，一个小时才十几块钱，买这些东西乐清怡要在那里站多久。 想着想着，便有些沉闷，但下车时柳沁音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悦来，她知晓这是乐清怡的一份心意，她不好做出干涉，只是如果下次被她提前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让乐清怡掏钱。 这次是她不够细心，没有发现对方的小心思。 柳沁音急迫的伸手想去分担一些，乐清怡却将手中的袋子艰难的往后扬了扬，她解释道：“朵朵这有点沉，你不要拎，而且我也不好把它卸下来。” 乐清怡刚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为了少跑一趟，少让柳沁音等会，便紧咬牙，逞强的将袋子四扭八扭，死死的缠在自己的手指上，两手指尖早已充血的异常红紫。 这一幕看的柳沁音的心直揪起来，惆怅担忧原地拔高升起，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里。 她刚就不应该在这里停车，柳沁音就差用自己的长指甲去戳破死勒在乐清怡指尖上的塑料袋。 乐清怡一脸怯怯的看着对方，她知道她惹柳沁音生气了，也知道对方是心疼她的手。 她低头不语的迈步后移，她以为柳沁音的车。就像寻常的车子一样，后备箱在后面，结果柳沁音不知按了下哪里，她才知道柳沁音的车厢在前面。 柳沁音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周围望向她的眼神。 她俯身不听劝的将乐清怡两手的大袋子由下往上托起，直直搂进自己的怀中，动作迅速又温柔，乐清怡的指尖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与拉扯，廉价的塑料轻轻磨蹭在她价格不菲的外套上，额前的长发也随风吹拂而有些凌乱。 重物终于被搁置在车内，柳沁音立马摘下自己的手套，将其胡乱丢置在一旁，细白的莹润的指与乐清怡青到发紫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她轻叹出堵在喉间的沉郁之气，小心翼翼、竭尽轻柔地，将缠绕在乐清怡指尖的袋子一点点剥离。 拇指弯曲，将对方的手指轻握在掌内，敛眸爱惜的轻揉着，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心与在意溢出眼眶。 “朵朵对不起，让你替我担心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呢。” 乐清怡怂拉着脑袋，两眼无辜的望向柳沁音垂眸时随之扑闪的卷翘睫毛。 柳沁音只能无奈地咽下自己的情绪，低沉着嗓音回复道：“以后不能再这么不爱惜自己了。” 柳沁音在说的时候，就将自己皮质的柔软手套拾了过来，一点点轻柔地覆上对方的指尖，往上拉，直至完全戴入。 乐清怡眼含笑意的注视着，心中估摸一会摘了手套，指尖肯定都是柳沁音身上的迷人香味。 想到这，便暂时忘了手上的红肿胀痛。 两人上了车，柳沁音略带情绪的踩下油门「轰」的一声，黑色跑车就消失在围观的行人眼中。 —— 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或许是车内空调给的太足，再加上屁股下的暖意，乐清怡的上下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打架，阖上又睁开，反复数次。 她一直强撑，是担心对方因为她也跟着困意卷上来。 柳沁音知晓乐清怡昨晚睡的晚，早晨又起的特别早，做了蛋糕，做了午饭，还洗了碗，自然是疲惫不堪：“乐乐你困了就先睡会呢，不到半小时的车程我完全可以呢。” 得到柳沁音的回复后，乐清怡才放心的闭眼小息。 因为被安全带束缚着，乐清怡的身子无法随之动弹。但是头却随着惯性左右轻晃，总是时不时地偏向驾驶座的那一方。所以当柳沁音车速慢时，便会刻意用右手托住她的脸颊，稳稳的扶住。 乐清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不是被叫醒的，是自然睡醒的。而且她的座椅已经被平放下去，一扭头，发现柳沁音也躺在座椅上正看着手机。 “朵朵，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阿姨和叔叔是不是等很久了啊？”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六点多了，比起她们计划规定好的时间，迟了太多。 乐清怡赶忙慌里慌张的穿起自己的外套，一副准备百米冲刺的摸样，她下车打开车厢，站在那里开始整理自己买的礼品。 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买的多了吧？ 竟然买了八样礼…… 柳沁音不急不慢的晃下车：“不着急，我已经给妈妈打过电话了。” 她那会本想叫醒乐清怡，让对方在她的房间舒适地睡会，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又及时的停顿住，眸中闪烁，转念一想，以乐清怡的性格与胆量，怕是让她一点忙都不帮，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饭做好，她敢都不敢，更不用说那些了。 所以，她就擅作主张的没有叫醒对方。 柳沁音的车已经停进车库了，两人拎着东西直接坐电梯上去，不到一分钟就出现在家门口。 两人站在门口默契对视一眼，乐清怡紧张的眨巴着眼睛，示意柳沁音先不要敲门，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仪表，背部下意识地挺直，紧张到脸色都有些淡白，扭头，给了柳沁音一个准备好的眼神。 只是回家吃个便饭，搞得这么紧张。 ——叮叮叮 门铃声响起，不到三秒钟，红门打开。 李娴娟从屋内走了出来，戴着眼镜，素雅又温柔，一看便是饱读诗书沐浴在文献中的学者，看着面前清秀甜软，同样书生气的小女孩，笑得合不拢嘴。 她太欣赏这样优秀的小朋友了。 “阿姨您好，我是乐清怡。” 乐清怡眉眼清亮，站的笔直。 李娴娟喜笑颜开的接下乐清怡手中的重物，突然又开始玩笑道：“你这孩子来就来，怎么还跟上门提亲的一样，拎了这么多东西。” 识人无数，自认是看得出面前小姑娘的紧张，有意缓解气氛。 不过这句话一出。 似乎只有李娴娟独自笑的敞亮，毫不在意。 柳沁音莫名心虚，直接被这句话吓到呛咳。 第五十八章 愧疚 提亲… 乐清怡闻言，稍有些不自在，肤如凝脂的面庞开始浮现红晕，不过柳沁音的妈妈…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随和与幽默些。 她想偷瞧眼柳沁音的反应。 结果，还未垂眸打量，身侧就响起几声细微的呛咳声。 看来，尴尬的不止她一人。 李娴娟这才反应过来，寥寥几句话，都是在过道里 “阿姨刚太高兴了，都忘了邀请你进来，快进来。” 李娴娟接过两人手中部分礼品，更多的则是乐清怡手中所提，亲切地拉起乐清怡的手，边走边聊的进屋里。 柳沁音这一刻感觉自己好像是多余的那个。 “妈，你可真偏心——” 她跟在两人后，唇角勾起，不满的小声嘟囔了句。 然而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欣然笑意，她从小到大很少见到李娴娟会如此喜欢她身边的朋友。除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金彦，李娴娟就再没有这般直白的夸过任何小辈。 李娴娟笑着接了句：“你要是和乐乐一样优秀，文化课成绩各种霸榜，你看我偏不偏心你。” 像乐清怡这样的优等生，明眼望去的光芒与瞩目点，确实每一点都非常符合李娴娟心中对学生、同事的高标准要求。 知识的光环让她栩栩生辉，是大人口中常说的别人家孩子。 不止学习好，整个人的谈吐举止更是不骄不躁，谦虚礼貌，再加上又生得一副讨喜的乖巧模样，所以，难怪会这么喜欢。 柳沁音难得吃瘪，但心服口服。 “谢谢李阿姨。” 乐清怡顶着2.0版本的乖巧文静脸，站在玄关处扯出一抹干净柔软的甜笑，换上李娴娟给她拿出的拖鞋，但依旧有些局促。 柳沁音顺势打量一眼。 她妈妈知道乐清怡今天要过来，居然还临时去买了双新拖鞋回来。 还真是有些小小的惊喜。 “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朵朵，厨房里还有我煲的汤，你去用羹勺搅一搅，别下面焦底了。” 李娴娟眼中是长辈对晚辈，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欢喜，给柳沁音交待完后，便拉着乐清怡坐在沙发上开始闲聊，问规划问方向。 “好——” 柳沁音弯了弯唇角，颇有些无奈的应许道。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厨房，飞快地看了眼搅了搅，又返身出来，因为李娴娟也是医学博导。所以职业习惯时不时就会跑出来，尤其是面对乐清怡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 想到这，柳沁音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她还真有些担心乐清怡受不住一系列的连环发问。 她站在走廊处，悄悄打量一眼客厅的情况。 那两人眉眼弯弯的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她妈妈似乎比想象中更喜欢乐清怡，紧绷的心情瞬间舒适了不少。 就在转身准备再进厨房时，柳沁音步伐停顿，又忽地转念一想。 乐清怡上次在她家与李娴娟视频时也是这般，明面上轻松自如，暗地里握紧她的手。 不知道这次是真惬意还是假放松？ 柳沁音状若自然的走出来，将拖鞋与地面的接触敲击声有意放大。 这时，正与李娴娟专心交谈的乐清怡，听到「啪嗒啪嗒」动静后，立马伸长脖子，迫不及地回头看了眼，这敏捷的反应力，看样子并没有真正的沉浸其中。 刚回眸，就不偏不倚的对上那双温润黑眸。 乐清怡的眼睛又亮又透彻，真像戴了副水汪汪的美瞳在眼瞳上，明明脸上是明媚阳光样，笑容也是一如往常。但偏偏柳沁音看出她眼底是焉嗒嗒地向她求救。 柳沁音心底骤然一笑，果不其然，又被她猜对了。 她用开玩笑的轻快口吻说道：“妈，你是不是又追在乐乐后面问专业问题，乐乐现在才大一，你这样会让她很有心理压力的。” 柳沁音的胳膊肘在这一刻拐向乐清怡。 她坐在乐清怡身旁，整个人窝进柔软如棉花的沙发中，修长两腿轻抵在沙发面上，曲起的两腿徐缓地倾斜到乐清怡这边。 “好好好，妈不问了。我去厨房把最后两个菜炒了，你爸一会就下班回来了，你陪着清怡看看电视。” 李娴娟起身再次叮嘱道。 “李阿姨，我也会做饭。” “我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吧。” 乐清怡立马站起身来，怎么能让阿姨在厨房忙活炒菜，她在客厅坐着看电视，生怕给李阿姨留下一个不礼貌的印象。 柳沁音慵懒随意地窝在沙发上，始终笑而不语。 不知为何，她看着乐清怡和自己妈妈相处的如此融洽，心中涌出些不曾出现的感觉，很奇怪，内心竟非常非常希望她们可以一直这么融洽的相处下去。 “清怡真是个好孩子，阿姨不需要你帮忙呢，你坐着就行了呢，今天你是客人呢。” 李娴娟笑着点了点头。 似是自从乐清怡进门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这样的晚辈太讨喜了。 乐清怡心里过意不去，还想继续说时，自然垂落的左手忽地被柳沁音轻握住，她顿了下，便及时不再言语。 柳沁音红唇微启，语含娇意：“妈，我一会去厨房帮你，我先给乐乐找个电视看。” 舒适地窝在沙发上，懒得动一下。 —— 等李娴娟进了厨房后，乐清怡这才有些不满的小郁闷，她转过身，注视着柳沁音安静温和的侧颜，沉默不语，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柳沁音阻止她。 大概是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你手指那会被勒的太严重了。” 柳沁音没有回眸，目不转睛的望着电视机上的内容，平静的口吻却说出关心的话语。 她不想乐清怡的手碰水、碰辣椒，就这么简单。 “现在哪里严重了？你看，都已经差不多好了。” “我应该去帮阿姨的，不然太不礼貌了。” 乐清怡小声的反驳道，生怕音量大一些，会被李娴娟听到，她扬起两手在柳沁音眼前特意晃了晃，有心扰乱对方看电视。 “没事，我妈看起来很喜欢你，你不用多想这些。” 柳沁音心不在焉的温声道，没有在与乐清怡纠结这件事情，她的注意力暂时被屏幕上的情节吸引。 她私下里，非常喜欢看影视剧，甚是是有些过度沉迷。 所以她格外控制自己这个小爱好，一周内，只会特意挑选两天出来，在周五与周六时，才会看一些她感兴趣的题材。 乐清怡嘟起唇，歪着脑袋难得娇怒柳沁音一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很在意阿姨对我的看法。” “不好意思-我现在坐着。” 柳沁音眼睛笑的眯起，语气隐约带些趣意。 此时的她，状态看起来与在学校截然不同，现在异常放松，也不知是喜电视里的情节，还是笑乐清怡嘟唇不满的孩子样。 “不好意思-我现在坐着。” 乐清怡瘪了瘪嘴，小声学着柳沁音的腔调重复一次又一次。 自娱自乐，学的正起劲时，忽地对上柳沁音一记警告似的幽深凤眸，她调皮地吐了吐舌，识相的停了嘴。 乐清怡扬身，特意从餐盘里拿出一颗橘子，摸在手里软软呼呼，三两下剥开，连橘子上的白丝都仔细拉了下来。 她修长两指轻捏住，将橘瓣自然地递到红唇前，虽没有直接说明，但这个动作意图很明显。 柳沁音依旧没有回头，她的目光还是紧贴在屏幕上，软软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一副津津乐道的神情，实则心里却暗自思衬，她的余光其实一直停留在面前的橘瓣上。 最终，她状若自然地轻启红唇，含下橘瓣。 乐清怡的拇指指腹无意间轻划过柳沁音的下唇瓣，温软冰润。 指尖上传来一阵酥麻。 她的唇，好软，和那晚一样。 意料之中，乐清怡又僵在原地，脸颊上傻乎乎的笑容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沉浸在自己欢喜的小世界中。 丝毫没有注意到，柳沁音垂眸时，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忘记琢磨，自己刚明明拿的是橘子另一端，如果不是柳沁音有意，又怎么会轻抿到她的指尖。 柳沁音转身看着身旁人呆愣的红脸摸样，募地笑了出来，压不住内心的温软：“你想看下我房间吗？” “可可以吗？”乐清怡有些惊喜的看着对方，显然没有想过柳沁音会主动邀请她。 柳沁音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身，抬眼看了对方一眼，轻声吐露句：“你又不是没有进过我房间，干嘛这么惊讶。” “我只是没有想过你会主动问我。” 乐清怡跟着站起了身，澄澈透亮的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沁音，瞳孔里有细碎的光亮在闪动。即使她不刻意开口解释，单单透过这双眼，柳沁音就知晓她心底的惊喜与愉悦。 “只是让你看下房间，都这么开心的吗？” 柳沁音两手环与胸前，傲气轻佻的眸隐含不明显的暖意，就像水面上即将漾开的圈圈涟漪，随时都有向外延伸的征兆。 她是在笑吗？ 乐清怡瞪着无辜的葡萄眼，再认真观察后最终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柳沁音这样的表情就是在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并不是向对待他人时的客套笑容。 乐清怡的心情忽地一下晴朗，她大着胆子回复道：“不是因为看房间开心，是因为看你的房间才开心。” 柳沁音被这一句话噎到，愣在原地两三秒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刚才乐清怡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原来是在打量自己？一向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竟然还是看脸色分析人与事了？柳沁音心里一阵唏嘘，她不再言语，直接背过身，带着乐清怡进了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她的卧室。 乐清怡刚进卧室，除了屋内的冷香味她是熟悉的，剩下的布置不管是壁纸还是装饰，都完全与柳沁音那边的公寓相反，可以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风格，粉粉嫩嫩的公主房，就像两个人的房间似的。 粉粉嫩嫩的，屋内还有一个透明柜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可爱的小手办。 与在人前的清冷大美女形象，完全不符合。 乐清怡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一眼柳沁音，没忍住「噗嗤」一声欢快地笑了出来，原来柳沁音这样清心寡欲的禁欲姐姐风，私下竟然还有这一面，真是可爱极了。 “朵朵我以为你只喜欢皮卡丘，原来你还喜欢樱桃丸子、白雪公主、蜡笔小新噢，还有这个也很可爱，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叫什么机器猫猫？” 乐清怡半蹲下身来，趴在透明柜前往里望去，其实里面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可爱手办，她原以为柳沁音只喜欢皮卡丘这一个可爱物件，没想到是有关可爱的她都喜欢。 可爱 她又开始神经走神，下意识的想到了余嘉琳，唇间露出一抹柔笑。 谁说甜美遇到辣妹必然黯然失色？ 乐清怡这下心里喜的都要飞天，房间信息量太大，暗自叮嘱自己一定要好好记住每个细节。 怎么又傻笑发呆？ 柳沁音柔媚又温柔的看着发呆走神的乐清怡，忽然修长两指微微曲起，在对方的面颊上轻叩一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她神情颇为严肃的纠正道：“人家叫hello kitty，你说的那个是哆啦a梦。”接着，她踩着柔软的拖鞋走到桌前，不知拉开了哪一个抽屉，拿出还未拼接成功的积木，垂眸仔细介绍道：“这个才是你说的机器猫。” 乐清怡眉眼含笑的接过柳沁音手中的积木，在手中认真的摆弄研究。 还没看明白这是怎么拼接到一起的，她的手背就忽地覆上如玉般的手指，她还顾不上迟楞，就被柳沁音拉着手坐到了沙发上。 柳沁音房间的沙发是单人式的，即使两个人都属于纤瘦高佻身材。但同挤坐在一张沙发上，难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肢体接触。 虽是隔着冬日的衣服，但乐清怡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的视线控制不住的落到两人不经意间轻贴合在一起的腿面上，目光灼灼，明明隔着绒裤，却依旧能感受到属于柳沁音身上的温热感。 她有意整个人往沙发里挪了挪，这样留出更大的空间位置给柳沁音，柳沁音正手拿遥控器，身姿略微前倾，两肘轻搭在腿面上，专心致志的找好看的影视剧给乐清怡看。 乐清怡在身后静静地望着，眼中都是炙热与柔和。 她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看柳沁音的背影。 以往总是隔着一两米去观察，原来当距离这般近时，不止鼻尖会萦绕对方身上独有的香味，甚至静下心来，她都能听到柳沁音微不可觉的吐息声，还有自己胸腔内压抑不下的疯狂跳动声。 这刻乐清怡只觉得天地间换了位置，整个人晕晕乎乎，周围的环境仿佛一点都不真实，她坐在柳沁音的卧室里，还与柳沁音同坐在一张沙发，如此的亲密。 柳沁音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她心生向往。 乐清怡喉间突然紧张的滚动，她右臂膀无措的轻搭在一侧，眼底的紧张感异常明显，心中似是在酝酿些大胆的事情，她右手指顺着扶手一点点向攀爬。 最终停在一个柳沁音只要微微后仰，就可以倾身入她怀中的暧昧距离。 柳沁音对于身后人的心思一无所觉，她蹙眉看着屏幕上的各种屏幕，调来调去，她屋内的电视系统与客厅的不属于同一家公司，她太久没打开看了，多多少少也有些不熟悉。 其实完全可以让乐清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柳沁音又担心在厨房帮忙打下手时，柳业刚好下班回来，她爸这个人只是看面相就严肃且凌厉的害怕，她隐约担心乐清怡当下一个人在客厅时会尴尬，索性就把对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这样她心里也放心。 按来按去，柳沁音终于选出自己最心属的一部剧，她扬唇轻声道：“好了，你先看这个电视吧，我之前看过这个还不错。” 只是小幅度的向后直了直腰，柳沁音立马感觉到自己紧贴在乐清怡柔软又温热的怀抱中，她微不可觉的僵了一下，她能感受到，乐清怡轻搭在扶手上的右臂正逐渐试探性的向前，似是想要轻搂她入怀中。 明知身后人的目的是什么，柳沁音却舍不得拒绝。 她敛眸，故作镇静的看着电视。 嘴巴会骗人，但眼神不会。 思绪早已乱如麻。 期间乐清怡注意到，有好几次柳沁音都微微侧身，将额头轻倚在她的下颌处，薄唇微启似是有话要同她说，但最终还是没有道出口。 虽有疑惑，但还是抱着她不说，她就不问的心态。 这个姿势无声的维持了一两分钟，两人都默契的都没有言语。 柳沁音忽地启唇，声音低沉道：“我出去帮我妈打打下手，你在这里看电视。” 她语气如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异。 乐清怡一时分辨不出对方这样的表现是接受，还是拒绝这般的暧昧动作。但至少刚才，也包括这一刻，柳沁音都没有推开她，就是最好的说服。 乐清怡环搂的两手逐渐松开，面庞上的不安神情明显有些放松，唇间不由的洒落出一抹浅笑：“好的朵朵，那我在房间里看电视呢，需要我帮忙你就及时喊我呢。” “嗯。” 柳沁音简短的撂下一字。 其实那一刻，她想与乐清怡坦白 —— 柳沁音突然一脸调皮的倚在李娴娟的肩头上：“妈妈，需要你乖女儿帮你什么吗？” 柳沁音从小的家庭氛围的确是很温暖，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叛逆期的出现，李娴娟和柳业两人很会和孩子沟通，耳濡目染下，柳沁音也很体谅父母的辛苦。 但因为李娴娟和柳业两人都属于认真且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工作上亦是如此。 所以他们从不会要求柳沁音样样都会，只要求她精益求精，认真做好一件事，做出名堂就好。 不止柳沁音，她的表弟表妹，堂姐在这样的教育说词下，各个出类拔萃，每逢家族聚会时，就是家里长辈吹捧自己的孩子时，为了不让李娴娟和柳业脸面上挂不住。所以万事只要她决定动手去做，便会争个第一出来。 但她和父母的关系依旧融洽，并没有因为这种压力而有逃避感。 李娴娟笑着回复道：“净贫嘴了，清怡呢？今天是你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你以后要多和清怡这样的孩子交朋友，这样性格的孩子普遍都踏实，目标明确以后发展不会差的，对你也会有帮助的，现在是看不出来，等到三四十了你就知道妈今天的意思了，妈是过来人，看人准的很。” 柳沁音积极回复道：“我知道了呢。” “你和彦彦最近相处的怎么样了？人家现在是大明星了，趁早就把婚定了，不然到时候彦彦变心了怎么办？” 李娴娟这句话刚说出口，柳沁音后背就一凉。 她心虚的下意识望了眼门口，虽知乐清怡听不到，但心还是忽地一凉，接着冷声道：“他变不变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妈你总不能看着人家现在发展得好了，是大明星了，就着急把你女儿嫁了吧，再说我对他只是普通的哥哥感情，你和近阿姨总拿小时的事说来说去，小时候能和现在一样吗？”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改口了？” “妈要不是看你没拒绝，能和你近阿姨这样说你和彦彦的事吗？” “你们是不是最近吵架了，所以你今天才这样改口，你要自己心里明了，彦彦现在不同于以前了。” 李娴娟停下手中的忙碌，正了正神色，义正言辞的叮嘱道。 “我” 柳沁音微不可觉的轻叹口气，被说的一时哑语。确实，之前是她欲盖弥彰，有意想借用金彦手中的资源。 而且那会她并不认识乐清怡。 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女孩子。 柳沁音抱着迟早有一天会结婚嫁人的心态，就思衬着还不如找一个彼此双方家庭都熟悉，门当户对，同时又对自己的事业有帮助的人结婚。 所以，面对金彦的各种情感试探。 柳沁音都没有拒绝，却也打着先完成学业的旗号，没有明确接受。 只是双方家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默认他们已经是亲家关系。 柳沁音心中有些疲惫，眼里流露出掩不住的不耐烦，她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找了个借口：“我去给爸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 菜没一会都做好了，乐清怡在卧室内隔着一道门都闻到厨房飘出的饭香味，李阿姨做饭的时候她没帮忙，像端菜拿碗筷这些她肯定是要做的。 刚打开门，就看到柳沁音站在门外，看这个姿势是正准备敲门，对于柳沁音眼底的犹豫惆怅，乐清怡一无所觉，依旧沉浸在那会两人无声的倚靠中，她眉眼弯弯的冲柳沁音笑了笑。 而这样的笑，却让柳沁音心中更愧疚。 可能，是时候划清关系了。 第五十九章 听到什么都不要信 柳沁音定定地看着乐清怡，抿唇不语。 清冷漆黑的眼眸。 毫不避讳的直直落向乐清怡的眼。 而这样直白的对视少之又少，乐清怡今可以说是头一次见，比起以往全身上下散出如清泉般的冷冽严寒，只觉得柳沁音这一刻满心颓唐，似有千言万语滞在喉间，有些疲惫。 “朵朵你是有话要说吗？” “还是说身体你有不舒服吗？” “怎么脸颜色看起来这么不好。” 乐清怡刚还歪着脑袋一脸调皮样，现在立马正了正。 她神情严肃，没有半丝笑意，心里不乏有些担忧，柳沁音是不是自主代谢时，并没有把体内残留下的药物制剂清除干净。 她还未开口提出「去医院」三字时，柳沁音就明白她的意图了：“你又自己吓唬自己，是刚才厨房的窗户开了个小缝，可能是受了点寒风罢了。”说完还轻咳了几声。 “我都说了我去帮阿姨，你非要自己去。” “结果你看，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看你现在多么弱不经风，平时要多加锻炼和好好吃饭听到没？尤其是饮食，要营养均衡什么都吃一点下肚，都已经这么瘦了，还控制身材。” 乐清怡的嘴连珠炮语，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 说着说着情绪还有些小小的激动，白皙水嫩的面颊透出两团小红云，只不过这次不是害羞，是因为担心则乱。 柳沁音心头无奈的苦笑。 似乎面前这人，只有这在种情况下才不会支支吾吾，木纳少言，一脸斯文样的温吐些话语出来，她含笑，小声的说了句：“以后不该叫你书呆子，应该改口叫你小机关枪。” 乐清怡一愣，以往被柳沁音明里暗里的打趣多了，现在也便能逐渐红着脸皮应付起来。 她突然侃然正色起来，但生起气时声音也是清秀，没有半分威慑力，她嘟囔启唇道：“朵朵，你可以拿我打趣，但是要把刚才的话听进去，尤其是饮食。” 她当下就想到柳沁音的日常饮食。 每天不是水煮各种绿叶子，就是吃蔬菜沙拉，还严格控糖，有时甚至一天就只吃半份沙拉加杯低脂牛奶，五谷杂粮一点都不纳入。 再好的体质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好了，我知道了呢。” “今天不是还吃你做的饭了吗？那个粉丝娃娃菜很好吃呢，一会我再多吃点妈妈做的饭，你在旁边监督检查可好？” 可好，这两字发声既轻柔又温软。 柳沁音垂下眼垂，唇边若有若无的泛出淡淡笑意，脸上的阴霾也随之褪拢。 以往余嘉琳这样关心唠叨她时，她总觉得对方太过多管闲事，又或是对方不准备踏入演艺圈，不知道纤瘦二字对女明星的重要性。 所以这些话听的她耳朵不但聒噪，心中更甚反感。就像她在努力的向前奔跑，有个人拼命拽住她，不停说道你跑太快了。 而如今换个人来讲相同的话。 倒是别有一番感受在心头，似乎突然没那么聒噪与无趣。 尤其是当柳沁音看着乐清怡平着脸正经说教时，期间，对方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更是肉眼可见的严肃，反差萌，整个面部表情莫名多了几分可爱柔和感。 就像一个总不会照顾自己的小朋友突然间长大，顶着一张甜软的脸反过来去教大人该如何做。 “这样才乖嘛——” 听着柳沁音温声细语的「可好」二字，乐清怡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她看着对方露出白皙牙齿，嫩白的面颊毫不遮掩地露出灿烂微笑，阳光又朝气。 这样才乖？ 柳沁音微征，乐清怡在说她乖？ 可从没有追求者傻乎乎地对她说这个字眼。 “乖？” 柳沁音眉尾轻扬起，唇间轻碰，自我疑惑的吐露出一字。 言语腔调中既有明显困惑。 可心底却又带些不可觉的蜜意。 她垂眸看向别处时，冷艳的脸颊忍不住显露出不明显的浅淡笑意：“乖？”她含笑的再次重复道，似有些不可置信会有人用这样的词形容她。 乐清怡哪能知晓柳沁音所思所想，更不会发觉对方浅笑下的深层含义。 “对呀，因为你刚才答应我乖乖吃饭。” “所以我就觉得你这个样子很乖乖——” 她傻愣的顺着对方的字面意思接了下去，语气像哄小孩般娇柔。 叠音词。 乖乖？ 柳沁音心里跟着小声重复了遍。 她傲着张明艳的精致小脸，脸上虽是平静如常，可怀于胸前的两手，却下意识更紧的怀住肘部。 其实还从没有人与她用这般亲昵口吻对话过。 就在柳沁音暗自思衬时。 忽地她眉间就抚上一轻柔温热的两手，对方的拇指停留在她因犹豫、疑惑而微扬起的秀眉上，帮她轻巧地柔按着。 顷刻间，柳沁音飘走的万千思绪就被眉羽间的温热拉了回来，下意识抬眸，四目相视，对上那双干净又乖巧的清澈眼睛。 柳沁音无比清晰的感受到。 自己稳如泰山般的心，再次溺在乐清怡柔情似水的眸中。 趋近冷漠名利的她，开始摇摇欲坠。 或许是柳沁音太久没回复，乐清怡在一旁眨巴着眼睛，迫不及待的疑惑问道：“朵朵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柳沁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上镇定自若。 她启唇不自然的淡淡说道：“你比我胖不了多少，你也要…好好吃饭。” 乖乖吃饭。 这四字她难以道出唇间，有些肉麻。 乐清怡没有察觉到任何，眸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说道：“朵朵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吃饭时，惢惢都会在旁边说我好养活，给两碗大白饭就打发了，吃得饱还省钱。” “那你一会可要多吃些，我妈妈做饭手艺也还不错。” 看着对方唇红齿白，笑的一脸欢快模样，柳沁音的语气都不自觉柔了些。 乐清怡的一切反应与言语都在她预料之中。 她本就不期待乐清怡这样的书呆子会发现些什么细腻出来。 不过……乐清怡确实比她想象中更迟愣些。 李娴娟刚从厨房忙活出来，就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卧室门口前，柳沁音虽是背身，但通过乐清怡水盈盈的眼神注视，就知晓她们在笑闹。 李娴娟端着碗碟的手一顿，随即出现欣慰的表情。 她很少见到自己女儿会与同龄人相处如此融洽，心中对乐清怡的好感不由再多加一些。 她端着菜走出来，笑道：“朵朵，你爸刚打电话已经到停车场了，你现在带着乐乐去洗手，准备准备我们就开饭了。” 乐清怡刚还愉悦的表情立马消弥无形，神色有些尴尬。 不帮忙打下手可还好，但连端菜这种小事都还让掌厨的李娴娟来，那确实有些失态。 她站在原地，背在身后的左手小幅度拉了拉柳沁音的衣角，看向李娴娟不好意思道：“李阿姨你不要端了，等我洗完手我来端。” 李娴娟不以为然道：“没事孩子，你和朵朵坐着聊聊天呢。” 柳沁音清清楚楚明白乐清怡的心思。 知道对方难为情。 “好了妈，这种端碗筷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做，你喝口热水休息会呢。” 她两手不忘轻轻环上李娴娟肩头，力度不大不小的轻柔按摩着，推着李娴娟向客厅挪动步伐，乐清怡这时眼疾手快的将摆放在餐桌上，属于李娴娟的水杯拿了过来，乖巧的递给对方。 一个孩子给她按摩，一个孩子给她递水杯。 李娴娟被哄的心中欣喜不已，笑吟吟的乐呵道：“朵朵，你以后要多带清怡回家玩，这孩子妈很喜欢呢。” 这才是见的第二面，就这么喜欢了？ 乐清怡是怎么不动声色的做到这些？ 柳沁音或许是把这种情况对应到了自己身上，期间，她不自觉的扫了乐清怡一眼，这才发觉对方被夸赞的，脸上都不知何时早已泛起娇艳粉色，唇间忍不住浅浅一笑，转瞬即逝。 两人洗完手后，开始把厨房里的饭菜、煲汤一一往出端。 “朵朵，那个鱼头豆腐汤我来汤。” “你放着不要动呢，你就把碗筷这些拿出去就好了呢。” 但凡有一点危险或是烫手的，乐清怡都不让柳沁音碰。 手中谨慎的过头。 看到细碎剔透的玻璃碗时，她就担心碗内温度太高，端的途中碎了扎手，端汤锅时，又怕柳沁音指甲长端不稳，一不小心烫到手。 总之不管柳沁音干什么她都一万个不放心。 总是时不时的扬头注意一眼。 乐清怡刚把手中的油焖大虾端出去，踏着轻盈的步伐重新返回厨房。 刚迈进，就看到柳沁音站于厨壁前，侧着身，黑色的贴身毛衣勾勒出衣下的苗条盈润，曲线优美又诱人，走近一看，才发觉女人垂着天鹅颈，眉头轻皱的望向两指间。 烫到了？ 乐清怡心尖忽地一沉，比烫到她更焦急：“烫到哪里了？不是说都让我来端嘛，快给我看看手指红不红，有没有起小水泡。” 说罢，两手不顾忌的紧握住柳沁音纤细的手腕，慌张抬起，放置在自己耳垂间。 放了好一会，她才发觉怎么局部没有温热差？ 乐清怡困惑地眨巴着大眼睛，两人目光交汇。 只见柳沁音正似笑非笑，目光不知定格在她的脸上多久，钎长睫羽在眼下印出一片浓密，美的让人不敢对视。 没烫到？ 乐清怡立马意识到自己会错意，心中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柳沁音忽地皮意上心头，想逗逗眼前一本正经之人，便明知故问道：“你摸我手干什么？为什么帖我这么近？” 摸手？ 贴的近？ 乐清怡耳根莫名发烫，立马松了手，小后退一步，脑瓜里羞的嗡嗡作响。 “我可没有，我发誓！” “我以为你烫到手指了，真的！” 乐清怡又做出她的标志性真挚手势，三指并拢，一脸真诚的慌张解释道。 看起来可真是又无辜又怜爱。 柳沁音心中流淌笑意，突然看着乐清怡娇软了一句：“诺，你看——” 这样的语气与表情。 与人前成熟清冷的那一面不同。 软了，温柔太多。 甚至带着小撒娇？ 她晃了晃右手，只见中指间的漂亮美甲断了截，难怪刚才会一脸惆怅的看着指间。 乐清怡的语气都跟着软了很多：“原来是断了-没关系呢，还会长出来的呢。” “乐清怡，我发现你总喜欢盯着我的指甲看。” “你是单纯觉的我手好看？还是喜欢好看的美甲？” 柳沁音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似乎乐清怡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落到她指间，尤其是近几次，那种眼神简直柔和的似汪水，难免让她心生好奇。 乐清怡被问的愣住，结语道：“当然…当然是喜欢美甲了，医生可不能做漂亮的美甲，所以我就喜欢看。” 现在都学会红着脸，口是心非地说这么不靠谱的言语。 “你之前雾蓝色的美甲最好看，我很喜欢。” 乐清怡又虎头虎脑的补充一句。 她莫名喜欢柳沁音的各种美甲。 尤其是雾蓝色。 每当看着柳沁音指间上的雾蓝色，她就能想起那日，柳沁音孤身顶着烈日站在操场外，隔着栅栏喂了她颗糖果，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因为喜欢那日对她很好的柳沁音。 所以才会喜欢雾蓝色的美甲。 柳沁音简单应了句：“噢。” 可当柳沁音转身后，喉间发出细微声音，不认真听就会错过的音量，她在路过乐清怡身旁时，忽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下周我换回你喜欢的颜色。” 没听错吧？ 乐清怡猛的转过身。 黑瞳不可置信的凝视着那个背影。 耳旁不断回响柳沁音那句轻声细语，挠的她心头酥酥麻麻，无法冷静下来。 她眉间带着欣然笑意，赶忙屁颠的追了上去。 —— 没过一会，柳业就提着小蛋糕回来了，从外貌上去看，柳沁音长得更多像爸爸一些，尤其是眼睛，而柳沁音的爸爸与乐清怡在网络上了解到的无差，看起来严肃又正经。 她心里莫名开始紧张，与见到李娴娟相比现在更局促。 柳沁音接过柳叶手中的文件包与小蛋糕，主动介绍道：“爸，这是乐清怡。” “叔叔好。”乐清怡立马跟在后面礼貌的开口。 柳叶点了点：“你好，我们一家暑假就在电视上见过你了，现在年轻一代的大学生就该这样，有目标有规划，你们要担负起肩上的责任。” “叔叔说的对，我会好好监督自己的。” 乐清怡喉间紧张的滚动着，面上依旧维持着乖乖脸。 柳沁音从小到大都被这样教育，垂在桌下的手，无声的碰了碰乐清怡的手，示意她放松些：“好了爸，我们肚子都饿了，再不开饭你女儿就要饿晕了。” “对，两个孩子都等你好久了。”李晓娟紧跟其后接了句。 “今天有个会议，所以回来的就晚了点，改天叔叔请你和朵朵出去吃饭。” 柳叶扬起眉毛，特意解释给乐清怡。 乐清怡注意到这让人有压力感的视线，立马摆手否认：“没事，不用的叔叔。” 词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沁音及时插话进来，转移话题：“好了爸，先让我看看我的小蛋糕，我再决定要不要你回头补饭给我们。” 柳叶闻言后露出低沉的笑声。 他摘下搭与挺拔鼻梁上的眼镜，端坐了下来，看着让他为之骄傲的乖女儿。 柳沁音看着乐清怡时轻佻下眉稍，她打开柳叶带回的小蛋糕，与乐清怡买的没太大区别。只不过站在蛋糕中间的不是皮卡丘，而是樱桃小丸子。 关了灯。 在欢声笑语的生日歌中。 柳沁音双手合十，黑暗中，她看了眼乐清怡的方向，真挚地阂眼许愿。 —— “清怡，尝尝这个。” 吃饭途中，李娴娟一直用公筷不停的夹菜给乐清怡，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只有乐清怡完完整整给了她最大的厨艺成就感。 乐清怡笑的明媚：“谢谢李阿姨。” 她倒也不是客气寒暄，李娴娟做的这几道菜确实就像外面卖的饭一般好吃。 她两碗白饭轻轻松松没有任何问题。 乐清怡对面坐的是柳沁音的父母，可能是因为面面相视有些尴尬，她就一直低着头认真吃饭，吃得太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好几次她喜欢的青椒肉丝都是柳沁音夹给她的。 没过一会。 柳沁音桌下的右腿有意蹭了蹭乐清怡的左腿。 接着，眼神落到了手旁舀好的羹汤，她知道她是紧张加不好意思，才会这样埋头吃饭。 心里莫名有些担心乐清怡是为了给她妈妈好感。 此时在强撑着往嘴里送饭。 乐清怡读懂了柳沁音的示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开始乖乖的抿汤暖胃。 期间，柳叶和李娴娟一直时不时地问乐清怡几句学业上的问题，柳沁音也是能帮挡就都挡了，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这时，门铃声响起。 “我去开，这会能是谁？” 李娴娟放下筷子，示意柳沁音和乐清怡坐下继续吃饭，她边走向客厅边疑惑的言语道。 门打开。 李娴娟立马惊讶的露出爽朗欣喜的笑声。 “彦彦，你怎么回来了？” 柳沁音听到后，神色瞬间僵硬，她现在犹如小巷里乱窜的猫，不安至极。 彦彦？ 是谁？ 乐清怡好奇的站起身。 也想看眼门外能让李娴娟和柳叶如此开心的人是谁。 只见门口站一身材高大的男人。 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梳成大背头，丰神俊朗，英挺潇洒，摘下口罩与眼镜后，那张脸优越的抓人眼球。 他手里同样提了个小蛋糕。 乐清怡自然垂落下的手，忽地被柳沁音曲指紧握住，她疑惑的回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视线，又或是柳沁音一直在等她看过来。 “一会听到什么，都不要信。” 柳沁音垂下眼帘，心绪凄迷。 真诚与勇敢。 她一样都给不了。 她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向乐清怡开口介绍「真正」的自己。 第六十章 知晓他的存在 “朵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清怡听的云里雾里，青涩稚嫩的面颊上布满疑惑乌云团。 越是想忽略不去考虑，就越难以压下心中的内疚，柳沁音心中既累又疲，生怕一会提到些什么话题，会使乌云团倾洒绵绵细雨，点缀在乐清怡的卷翘睫羽上。 有好多话想说。 有好多说不知该如何说。 柳沁音眸中的光彩逐渐黯淡失色。 最终，她还是没有启唇解释。 更没有为后面会出现的事给乐清怡打第二次预防针，她昏暗狭小的心房，暂时还腾不出完整的空间给乐清怡。 见柳沁音明显走神。 乐清怡动了动屈指轻握贴合在一起的左手，她俯身轻趴在柳沁音耳旁，小声地问道：“朵朵，那个男生是你家亲戚吗？对了，我一会应该怎么称呼他？” “算是亲戚吧…” 这一句话问的柳沁音心口发哑，秀眉淡淡蹙着。 她面色沉重的起身，修长手指随之轻搭衣领处纽扣上，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衣着与妆容，在不亲近的人面前，她不习惯以一种随意慵倦的形象出现。 又或者说。 她只会在亲近的人面前。 让自己处于极度放松与舒适的状态下。 柳沁音唇角牵起些许，眸中重新闪烁出灼人心的柔笑，走向客厅。 —— 金彦一副恭敬谦虚的准女婿模样跟在柳叶身旁，柳叶说什么他都有心附和。 一进内厅就碰到迎面走来的柳沁音。 美目流盼，线条柔顺，淡淡妖娆。 令人心动的长软发滑落脸庞别于耳后。 看的金彦眸中骤然发亮，他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朵朵。” 柳沁音抬颌，算是无声的应了下。 虽是意料中，但这样的反应还是让金彦有些受挫，他本以为悄摸从国外飞回来，出现时柳沁音会稍许惊喜。然而不说热情欣喜，对方这次干脆连话都吝啬的懒得跟他说。 柳沁音从小到大对人都是忽冷忽热，没有定数，金彦便也习以为常。 他刚开始在国外崭露头角小红时。 觉得柳沁音对他的态度与语气可能会随之改变。 不奢求与别的女人一样不矜持的往他身上扑，起码会多些嘘寒问暖，更加关心他一些。 然而柳沁音还是不闻不问，视若无睹。 从不会去主动问他要些什么。 但他当主动提出来给时，柳沁音的态度确实会好转。 亦或者说，只是会同他多讲几句话。 金彦此时站在柳沁音身侧，像往常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他最近的事，他自认为这样主动报备的行为，莫名会让女生心中滋出所谓的安全感。 事实上这些言语就像羽毛轻拂湖面，在柳沁音心里激不起，且泛不开一点小波浪。 “戒指呢？怎么今天没戴？” 金彦突然发觉柳沁音今日手上没有任何装饰，以往那颗璀璨显眼的鸽子蛋都会出现在柳沁音细直的食指上。 闻言，柳沁音不自然的把手往回收了收：“今天忘了，戒指在宿舍。” 金彦征了征，还想继续发问，耳旁却突然响起李娴娟的声音，索性暂时跑了思绪。 “彦彦吃饭了吗？吃没吃都过来尝点呢。” “今天有你最喜欢的油焖大虾。” 李娴娟从厨房出来，手里又多拿了副新碗筷，热情地挥手召唤金彦过去吃饭。 金彦捂着肚子，故作可怜模样：“还是李姨对我好，担心我饿没饿肚子，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可以吃到五星级大厨般水平的油焖大虾。” 他说完，怀着自己的心思暗戳戳看了眼柳沁音，意有所指。 柳沁音余光注意到对方的刻意，她坦然回眸，清冷且不掺情感的与金彦对视着，红唇轻启，轻飘飘一句玩笑话，听不出好坏：“从小到大都是个马屁精。” “彦彦别理她，你说的话阿姨爱听。” 李娴娟闻言，脸色微不可觉的一变，立马反手轻拍柳沁音莹细小臂，看着准女婿及时补了句圆场的客套话。 “没事阿姨，朵朵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金彦眉梢眼角都隐漏笑意，虽是答李娴娟的话，眼睛却无法控制，时不时地在柳沁音身上温柔的一扫而过，恨不得黏上去。 李娴娟似是有些不满柳沁音刚才的冷淡。 “彦彦都特意飞回来了，给个笑脸，别寒了人心。” 趁金彦背身走向餐桌方向时，李娴娟在后面斜眼倪了柳沁音一眼，小声说了句，示意两人间好好相处，不要耍小孩脾气出来。 “妈你不要管这些。” 柳沁音自然无视，她现在可没有心思与李娴娟议论这些。 —— 乐清怡独自坐在餐桌前，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奈何柳沁音家太大又或是隔音性过好，她什么都听不见。 只能心不在焉的往嘴里送东西吃，喉间微动，抿下最后一勺羹汤。 期间她后知后觉的开始琢磨。 柳沁音那句「听到什么都不要信」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会说到一些什么她不方便听的吗？ 忽地有脚步声渐渐传来，暂时扰了她的思考，她闻声回眸，柔和清雅的面颊一片茫然。 只见柳沁音与一高大的男人并肩走来。 男人眉宇间透着成熟，长相丝毫不差，与柳沁音站一起不论是外貌，还是身高气质都莫名很般配，天作之合。 看到有外人在，金彦轻挑眉头，脸上的神情恢复到镜头前大明星般的清冷疏远。 女孩的坐姿与神态就给人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一看就是斯文内敛的性格。 金彦心中只觉不可思议。 似乎没有想到柳沁音交好，能带回家的挚友竟会是这种类型的乖巧妹妹。 他自动带入男主人的角色开口，低沉着嗓音：“听李姨说朵朵今年生日带朋友回来了，印象中朵朵好像从来没有带朋友回来过，这次还真是有些稀奇。” 说罢，忍不住回眸看了眼柳沁音，眼中的陌生转为含情脉脉，对比过于明显，乐清怡只觉这种眼神不似是兄长该流露出的情感。 “是吗…那我还挺开心的。” 乐清怡莫名语塞。 对方说的话她不知如何接，难道应该说她很荣幸被柳沁音带回来了？ 想来都不妥，空气中浮现着令人尴尬的氛围。 “朵朵这个人不善言辞，很多时候心口不一，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她。” 金彦条件反射的观察对方。 万幸，果然如李娴娟刚所说，乐清怡一门心思都在学业上，根本挪不出别的精力去追星，更别提认出他。 但是，认不出是不是说明他还不够红？ 要反思。 柳沁音与金彦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性格多多少少也有相似之处。此时，她知道金彦虽冷着张脸，却不动声色的打量乐清怡，而这种行为莫名让她不舒服。 柳沁音敛眸，心中逐渐按耐不住沉闷的烦躁，刚想开口，耳旁就听到李娴娟越发清晰，热络的声音：“你们都站着干什么？都不要拘谨呢，都快坐下来吃饭。” 金彦应了句：“好。” 乐清怡乖巧的点了点头。 似是因为金彦的突然到场，饭局的重心明显偏移。 金彦起身，从随身带来的箱包内拿出一瓶事先准备好的红酒，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叔叔我这次回来托人带了瓶红酒过来，要不我陪叔叔小喝几杯？” 严肃静默的柳业难得露出半分笑意：“小金有心了。” 得到允许后，金彦才迈着沉稳步伐走到柳叶身边，将手中价值不菲的红酒打开，倒入桌面上的高脚杯内。 期间，乐清怡清澈透亮的眸中小心翼翼地观察，现在金彦正在给柳沁音倒红酒。 一会，会不会也给她倒酒？ 她之前在电视里看过，用这种杯子喝酒时都会握着柄端轻微摇晃下，她没有实践过，隐隐有些不安与怯场，大脑空白，紧张到都忘了自己是个不曾喝过酒的人。 当她意识到金彦要走来时，便礼貌地把酒杯往前推了推。 一直安静，置身事外的柳沁音冷不丁地冒了句：“她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今天你生日大家都开心，抿一口也没关系的，对吧？” 金彦显然不以为意，玩笑口吻轻快的回了句。 成年后才喝酒？ 这样的人，说实话他从没有碰到过，而且他也不相信以乐清怡这样显眼的长相，平日里怎么会没有两三好友叫她出去玩，参加个聚会什么的，而这个场合难免会小饮几杯。 长得乖，不一定真的乖。 金彦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乐清怡，眼中炙热邀请之意过于浓厚。 乐清怡心中被弄的有些犹豫：“我…” 在她还未作出决定时，面前的酒杯就被柳沁音的细长手指轻轻一握，及时收走了。 柳沁音睨了金彦一眼，表情与语气瞬间变了。 她语调冰凉：“我都说了，她不能喝酒。” 话里隐约有些嫌弃不满之意。 “朵朵，我没事。” 乐清怡脸颊微微发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侧了侧身，在柳沁音耳旁小声说了句，她也觉得柳沁音刚才语气确实有些过。 当下，她粗心的并没有发现，柳沁音为何会知道她还没有过十八岁生日。 而金彦被说的一愣，右手战略性扶额，无奈的扭头向李娴娟求救：“阿姨…” “好了好了，你这张嘴真是从小到大欺负彦彦个不停，清怡还没成年，以茶代酒就好了呢。” 李娴娟出来圆场。 这两个孩子她从小看到大，只要两人有矛盾，金彦都是第一时间跑来向她求救，从两个小不点一直吵吵嚷嚷到现在，变的是身高体型。没变的是，欺负人不服软的那方一直都是她家宝贝闺女。 大家碰杯后，就开始吃饭。 期间，金彦与柳沁音父母主动的自然交谈。 一举手，一投足，落落大方，充满成熟男人阅历后该有的魅力与稳重。 手下还时不时夹菜到柳沁音碗里，体贴又细心。 注意到这一切，乐清怡淡雅如雾的眸开始低迷，情绪逐渐走下坡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筷子。 脑中不断的再想这几人的关系，总觉得氛围有一丝不对劲。 只有当话题偶尔提到她时，她才会扬头简单的回答几句。 期间，她若有若无地望向柳沁音，注意到对方在交谈中的神态，眸中亮晶晶的看着金彦，他们之间气氛轻松愉悦。 “彦彦，朵朵以后进入这个圈子后，你方便的话多照顾她一下，你叔叔和我也不懂这些，总怕她吃了亏。” 李娴娟突然语重心长道。 她和柳叶工作事业做的再怎么好，年纪渐渐大了，两只腿也跨不到娱乐影视方面。对于这些，他们是有心而无力，钱在手里备着，却没有熟络的关系去使。 金彦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真诚又严肃：“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朵朵的，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这样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乐清怡再次疑惑的抬头望向柳沁音的方向，这样的话，让她的心如潮汐涌落般暗暗不安。 四目相对，她对上了柳沁音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眸。 淡淡一眼，柳沁音就若无其事的移走了视线，继续言笑晏晏的与他人对话。 柳沁音看起来似乎没有不自然的表现。 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一句很普通，哥哥照顾妹妹的真诚措辞？ “对了，李姨柳叔。” “我来时，我妈还特意叮嘱我当面问你和叔叔，这周末有空吗。如果有我们两家一起去北方森山新建的牧场里观光游玩。” 金彦曲着长腿，眉眼间带笑，说完后，依旧转眼看着柳沁音，冷峻的脸颊不失温柔。 柳沁音倚靠在椅背上，有意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长发散落胸前，环姿艳逸。 她目若秋波的眸，却在垂下时漫不经心的在乐清怡身上一扫而过，微笑启唇：“我这周比较忙，元旦晚会要彩排，可能去不了。” 柳沁音温柔自然到一点破绽都没有。 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在轻扬起的翘睫下。 金彦有些失落：“那太不凑巧了，没事那就下次吧。” 金彦看不出她是有意推辞，只觉得女人似雪的脸上是轻柔内疚的软笑，这样的笑，笑到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李娴娟与柳叶互看一眼。 他们这段时间并没有听过柳沁音说彩排的事情，心知肚明。 李娴娟圆场道：“没事彦彦，那就等你和朵朵都有时间，我和你柳叔叔做东。然后我们两家再一起出去游玩，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 金彦唇角弯起：“叔叔阿姨你们这样说就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家请你们出去。” 男人与柳沁音家似乎没有亲戚关系？ 双方的措辞礼貌有度，挂在唇边的更多的是「我们两家」。 “不管谁请谁，只要你和朵朵好好的，我和你叔叔也就放心了。” 李娴娟笑眼眯眯的说道。 她知道柳沁音是闷葫芦性格，生怕自己女儿把这个知根知底的金龟婿气跑了，尤其是金彦如今已大不同往日，深交的话，各方面都有利于柳沁音的事业发展，言语间便总暗示他们迟早是一家人。 柳沁音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 李娴娟这些话。 让柳沁音心中只觉有索然无味的麻木。 她倒吸口气，桌下的白裤早已被攥的褶皱不堪。 这次，她神态终于不再散漫犹豫，尤其是看着越发沉默不语的乐清怡，她无法置身事外，任凭自己的事胡诌。 “妈，你不要乱说没有的事。” 她语气急迫，急的否认一切。 然而柳沁音突如其来的不悦，在大家眼里，只是被父母戳破心思后，女孩家的害羞内敛罢了。 一旁的乐清怡，始终沉默的听着。 她再怎么后知后觉，自欺欺人，也该隐约听明白了。 所以。 面前这个男人是柳沁音的男朋友吗… 还是被父母认可的男朋友… 乐清怡完全没有想到，一时之间收敛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呆愣的目光里，茫然，无措，委屈。 或者左之惢说的对，她融不进柳沁音的世界。 她青涩难以启齿的暗恋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满盘皆输，桌下的两手无声紧握，攥紧又松开，反复数次，掌心泛红一片。 为什么柳沁音从一开始就不告诉她，告诉她有金彦这个人的存在。 玩弄戏耍她的感情很有趣吗？ 从头到尾，只有她独自沉醉迷恋在这段模糊不清的关系中，她每次被拒后，都像个傻子一样反思检讨自己，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如明月般皎洁的柳沁音，殊不知原来早已名花有主。 其实也怪她自己，一直不愿意看清现实，含糊其辞不就是不喜欢吗？ 可那晚，那个吻又算什么？ 酒后一时兴起吗？颓丧犹如泉水般从她全身上下往出涌流。 这样的柳沁音让她恍然陌生。 她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僵的过于苦涩，脑中一片混乱，征征的愣在原地，失望的涩意排山倒海般涌现心中。 柳沁音注意到了乐清怡的恍惚，心中忽地一沉，她知道对方发觉了，脑中的思绪慢慢百感交集。 “时间差不多了，我和乐乐该回去了，明早我们还有课。” 柳沁音话音微滞，罕见的沉不住气。 可这句话说的不合时宜，起码在李娴娟眼中是。 她刚说完，就注意到上秒还喜笑颜开的李娴娟，表情立马沉闷不悦。 金彦开口挽留：“朵朵，你生日我不是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我想最后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今晚能不出去吗？或者我和你一起送乐乐回去，然后我们再出去散散步可以吗？” 他立马把挽起的衣袖放了下来，似是做好准备方便一会穿衣跟着走。 “下次，回去一趟快三个小时，我不想来回折腾，我累了需要休息。” 柳沁音敷衍的回了句。 低垂的眼眸晦暗不明，可语气却笃定决然，不给对方一点继续追问的余地，她知道这样做对两家的关系对她的仕途，于情于理都不妥，但是没办法。 “好吧朵朵。” 金彦神色有些尴尬，似是没想到柳沁音这次态度这般强硬，尤其还当着外人的面，脸面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 “彦彦回来一趟不容易，就让他陪你去，不能这么不懂事。” 柳业眉头紧锁，面色不悦。 他似是也有些不理解柳沁音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李娴娟在一旁也是面露尴尬之色，两手交替按压桌面，当下不知说些什么。 这些都被乐清怡看在眼里。 “爸…” 柳沁音无奈的喊了声。 她从小到大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没有忤逆过父母几次。但这次柳沁音眼底染着别样的情愫，让金彦陪同，她是无论如何都绝不会答应。 她怕车上哪句话，会无意间伤了乐清怡的心。 “没事朵朵，我可以坐车回去的，你就陪…” 说到这乐清怡停顿了下，不可觉地梗了梗，涩的她不止喉间难受，心底也跟着难受。但这次她没有不争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你就好好陪家里人吧。” 她不想让柳沁音左右为难。 更做不到与金彦共处同一空间。 其实心中也算是没有底气，有自知之明罢了，她再怎么拎不清，自欺欺人，也不会模糊不清她在柳沁音心中的份量，孰轻孰重她知道。 “乐乐…” 嗓子发紧。 柳沁音喉间涌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似游魂般恍惚不定。 毋庸置疑，当理性重新占据上风时，柳沁音知道这个时候抛下金彦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平静的面容下，心底却处于极致的矛盾中，她把利益看的太重，名利欲望就像一方牢笼紧紧的锁住她。 柳沁音知道她不可以眼光狭窄，不长远的去处理这件事。 她后面还要用金彦…她不能任性。 李娴娟闻言后，有些不放心：“清怡就让朵朵和彦彦送你呢。” 乐清怡努力压抑着眼底的波澜，她少有的在面对有关柳沁音的一切物与事时，面上流露出的情绪与语气是往日中少见的平和与坦然。 乐清怡声音已不似刚来时那般轻悦，凝神道：“不用了阿姨，我可以的，我到学校了给朵朵发条消息报个平安就行了，你们不用担心呢，谢谢叔叔阿姨今天的招待，我很开心。” 她连不悦时的推辞拒绝，都尽量体贴柔和，不让他人感到不适与生硬。 “行，那阿姨谢谢你的理解。” 李娴娟也不做推辞。 她是真喜欢乐清怡这个孩子，但更在乎柳沁音与金彦的感情，只能说今日不凑巧，她送乐清怡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下次给补回来。 柳沁音嘴角抿紧，跟在他们身后沉默着，她从衣柜拿出了乐清怡的外套，手指拿着衣服僵在原地，心虚垂眸，不敢去看对方。 “衣服要放下来。” “门口凉，小心感冒了。” 乐清怡把柳沁音挽起的衣袖轻柔的放了下来，将裸在外的冷白削瘦手腕掩在衣内，捂个严实。 她比柳沁音想象中，坦然大方太多。 “叔叔阿姨，我走了。” 乐清怡明明是笑着的，可眸中却空洞的看不到任何情感。 这样的眼神，连柳沁音也看不懂了。 柳沁音犹豫的步伐，迟迟迈不出去，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她仍目光征愣的看着早已闭合的电梯，长睫扑动，眸中情感细微的闪烁，她心中比想象中的更失落，更空。 柳沁音第一次有些锥心刺骨的不适。 第六十一章 放弃了 柳沁音阴郁着脸进屋，神情虚到似高烧般混沌恍惚，背后不知何时出的冷汗隐约浸湿贴身衣物，期间身边人与她说什么，心中都只觉聒噪。 前所未有的烦躁。 烦到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似有千万只蜜蜂在她耳旁飞跃采摘，吵到她听不见一句身旁人的话。 “朵朵你怎么了？” 金彦看着柳沁音心神不安的样子，垂眸关切的慰问道，如往常一样扬手安抚柳沁音单薄的脊背，可刚抬起时，就被柳沁音的小肘部轻轻一挡，及时阻了。 柳沁音不耐之意流露言语间：“我没怎么。” 脸上的浅笑与之前并无明显异同，只是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平些，这样的她热情又虚伪，真实的声音藏在无法言说的缄默唇间。 金彦不解的看着对方，音线郁到有些发抖：“是因为我刚当着叔叔阿姨的面，让你陪我，所以你有点不开心了吗？” 坦白说，他就是故意心机。 他知道以柳沁音孝顺沉稳的性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逆着父母，更不愿让父母每天分心去担心她。 柳沁音抿唇不语。 只是目光怔怔的定在落地窗外的阴郁景色上。 外面下雨了，绵绵细雨，下的没有一点征兆。 她自然垂落的左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正低迷下去。 利已主义的她又开始动摇。 她眼眶附近，两条浅绿色的血管在白皙肌肤中格为引人注目，很明显，她在强压抑着心中不该跑出来的情绪，她打开衣柜拎出自己的外套。 “金彦，今晚我陪不了你，也请你不要再借着我父母向我施压，我们的事，等哪天有时间了再细聊好吗？” 柳沁音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同金彦讲话。 而金彦听完，沉默了。 所以他还不如柳沁音新认识几个月的朋友重要？ “我这回来一趟你觉得很容易吗？柳沁音，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这也算是施压吗？” 金彦胸腔因心中情绪而剧烈起伏，但他不满之余仍控着自己的理智，顾忌到柳沁音的父母，怕他们听到后会指责对方，赤红着脸竭尽全力将音量压低，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能感觉到，柳沁音对他越发冷漠的不在意。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中莫名恐慌不安，他怕万一攥不紧手中这根细绳，两人关系会迅速黯淡，而这样柳沁音就真的与他渐行渐远。 再也抓不住了。 看来这件事是非要争个结果出来？ 柳沁音本想缄默不语，沉默消化，这样不识抬举的话，让她心中的闷火瞬间就被点燃，无法熄灭。 这次不是让她做选择出来。 这次是金彦主动招惹她，她没理由不去反驳，平复下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 “这次是我让你回来的吗？” “因为你自己擅作主张，不打一声招呼的跑过来，今晚让我们大家都很难堪，金彦我一直很尊重你，也劳烦您尊重尊重我行吗？不要阻拦我想做的事，也不要强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她紧绷的情绪到达高峰，不再温和，白皙动人的面容罕见多了几分明晃的怒意，都是因为面前这人的突然出现，才扰了今天一切的欣喜。 人与人间就是有莫名的磁场存在。 有的人不管认识多久，心中都亲密不起来，这一刻，柳沁音频繁倾泻自己不满，丝毫不会顾及到对方听到后的情绪如何。 她心里压根不在乎。 金彦蹙着眉头，话语间还是带着波动情绪继续追问，争执：“朵朵我跑回来，只是想给你过生日，不是有意让你在朋友面前难堪。而且我现在问你这些不是要吵架，只是想问清楚你最近是怎么了？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非常反常，我们两个需要坐下来及时沟通解决问题。” 此时若与柳沁音少沟通一步，后面差的就不仅仅是这一步的距离。 两人在交流了解中，他如果哪里不谨慎做的疏忽大意，让柳沁音心中不悦不满，为了以后的长久与和谐相处，他心甘情愿从自身去做一个适度的调整。 前提是，柳沁音愿意跟他说这些。 “谢谢你回来给我过生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柳沁音连敷衍的话都懒得多讲。 金彦无奈叹气，整齐疏起的大背头此时也有几丝凌乱于额前，颇有些窘迫，他拧着剑眉端望着眼前的女人，似是被柳沁音这种不愿意解决问题，敷衍消极的态度气到不行。 沉默良久，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对方的细指上，刨根问底：“为什么今天没有戴戒指？” 戒指？ 柳沁音白着脸色，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不以为然的回了句：“刚不是说忘在寝室了。” 不是忘了。 是她平日里压根不会戴。 只有两人见面的时候才会装模做样地套在食指根。虽说那枚戒指价值不菲，确实上得了台面，但不见面的时候，还是会被她丢在首饰盒里吃灰，甚至好几次，还被方岁欢借走应急。 在她心中，这枚被金彦如此看重的「定情」信物与寻常首饰并无异同。 “你看看你现在的态度，你分明就是生我气了。” 金彦半垂着的眼眸重新移到柳沁音脸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气压低沉，话语间都是压抑不下的郁与怒：“你告诉我，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我讲话，你看不惯的我改，我全都改不行吗？” “我现在要出去找乐清怡，外面下雨了，她来时没带伞，我担心她感冒，听懂了吗？” 柳沁音争执时。 目光仍紧密留意窗外。 没法不想她，不去担心她。 她想走，但是被拖的有些着急，心中一直难以启齿，觉得异常沉重不愿面对的真心话语，此时就这样急迫的说了出来。 说出堵在心口的话，她上一秒还愈发暴躁的情绪忽地就控制住了，她也没想过，第一次能如此坦诚将对乐清怡异于常人的关心说出口，竟是面对金彦。 金彦表情明显略带轻视之意，他在跟柳沁音说两人间的关系，柳沁音一开口却扯到认识几个月，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过四位数的穷酸学生。 他太了解柳沁音了。 柳沁音又怎会真心交这样的人？ 真是可笑，想逃避也应该找个能说服他的可靠理由吧。 金彦只能先妥协：“外面雨确实越来越大了，我们先去找她吧，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柳沁音穿好外套，淡声句：“不用。” 她临走时给李娴娟说了下，李娴娟瞧了眼窗外大雨，心里也着急，便督促着柳沁音赶紧开车去追乐清怡坐的班车。 —— 柳沁音家门口就是公交站牌，她顾不得去地下停车场开车，直接出了电梯就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雨越来越大。 她像个无头苍蝇开始寻找。 可在嘈杂人群中却不见乐清怡的身影。 柳沁音站在细雨中，因心乱都忘了撑开手中的雨伞，她发了好多消息，也拨打好几个语音电话，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复，心中愈发着急。 这时，刚好有一辆大巴车从面前开过，车内挤满行人，摩肩接踵，她的心忽地就紧了下，乐清怡是不是已经上车了？是不是也挤站在这样的车内。 柳沁音无助的站在原地。 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一辆辆停靠的大巴车，指尖插入柔软细发中，将因奔跑而垂落下的发丝往后撩拨，心中开始有些湿漉漉，既悔又疚。 头顶的雨，忽地就没了，有人为柳沁音撑起一把伞。 “乐清怡。” 柳沁音以为是乐清怡，垂丧的表情立马明媚起来，抬头轻唤了句，可印入眼帘的却是遮挡严实，身姿挺拔的金彦：“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我担心你，就一股脑的跟着下来了。” 两人过于显眼的身高与体态，让金彦不得不将伞低了又低，完美的遮盖住两人的脸。 柳沁音颓然的往后退了退，低头沉默不语，她不能与金彦站在一起，如果被那个书呆子看到，肯定会很伤心的。 马路斜对面。 有一双眼正痴迷的望着她。 乐清怡隐在人群中，就像窥探她人生活的盗贼，眸底晦暗如深渊，她静静的看向柳沁音，凝了神，两腿却如灌了铅一般，一步都迈不开。 从落雨点时，她就开始赌。 赌柳沁音五分钟内会出来找她。 再等等，再等等，她不厌其烦的将时间从五分钟变成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最终，她赌对了。 柳沁音真的出来找她了。 或许，柳沁音有一刻对她是动过心的。 昏暗灯光下，柔软相触时，柳沁音真真实实属于她，她还记得。那个吻，不止含着酒气，还掺合着柳沁音眼尾涌落出的泪意。 乐清怡看着路对面心心念念的人，眼内不由就泛出些许泉水般的涟漪，心中的苦涩酸楚，覆水难收，柳沁音此时能出来找她，愿意递她一把伞，也算对得起她这一场真诚的空欢喜。 她又该贪心的奢求些什么… 可是看到柳沁音和金彦站在一起时。 心里怎么又这么不是滋味。 一忍再忍，挂在脸颊上的口罩还是没能拦住心中的苦涩，积蓄在眼窝中的泪水开始滴落。 柳沁音有男朋友… 她有男朋友，被父母认可的男朋友… 为什么要辜负她的真心，为什么不坦诚相待。 她的唇忍不住轻颤，直到这一刻，乐清怡才明白在她明示暗示，想破脑袋挤进柳沁音心中时，柳沁音为何每次都逃避，这记锋利冷漠的巴掌，打的她可真疼。 心被打的抽疼。 ——以后。 晚自习结束，她再也不用手忙脚乱地跑去找柳沁音，每天再也不用挤着时间跑出去打零工存钱，自己的生活再也不会因为柳沁音一句话而一团糟，凌晨两三点，再也不会因心事失眠。 虽然很舍不得 但是好像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 像柳沁音这样坚定有所向的人，以后必然是舞台上耀眼夺目的璀璨之星，喜欢她的人会越发的多，待她站的越来越高，眼界广阔又辽远时，乐清怡三字只会在她记忆中越来越模糊，只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位，不起眼的一位。 而金彦才是占据她心里的那个人。 被她一直记住，陪在她身侧的枕边人。 想到这，乐清怡心就像被什么在啃食吞噬一般疼痛难忍，心堵的说不出话，越想越难受，这种难受，没办法用言语形容出来。 遗憾，但尽力了。 第六十二章 如她所说，自私 柳沁音最终没有找到乐清怡，只收到对方一条姗姗来迟的微信消息。 <书呆子：这场雨下的很及时。> 雨水打在伞上，柳沁音难以言表，垂着眸不做声响的看着屏幕上一行字。 她微微发颤的手指不停敲打布满雨水的屏幕，打打删删，紧捏手机捏到指尖泛白，想解释，话哽在喉中无法开口。 柳沁音怕乐清怡接受不了这样虚伪的她，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在脑中挥之不散。 她很贪心，希望乐清怡可以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她。 可是又有没办法敞开最完整真实的心扉。 似乎沉默更好些，就算这次她选择了乐清怡，下次她还会坚定的选择对方吗？ 她已经努力走了这么久这么长的路。 她没办法忽略自己心中的担忧，随心所欲的去选择。 柳沁音清楚的知晓，她当下是犹豫了，最终还是没有追出来，其实已经选择了不是吗？只是因为下雨了，她又开始动摇了。 她犹豫了，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所以，柳沁音最终只回复了三个字：“对不起。” 深知这条路不易。 她没有勇气正视自己，正视自己在意且喜欢同性的事实。 她透彻到可以一眼看到明晃冰雪落地后的支离破碎，说句实话，两个女生就算在一起又能怎么样？除了收获短暂的快乐还能有什么。 乐清怡给她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一旦两人之间没有了真心诚意的情感支撑，剩下的只有彼此厌倦，后悔。 所以她们是没有明天的，她也没有资格让乐清怡等等她。 这场雨下的格外寂静，甚至略显苦涩，柳沁音心里凉的出奇。 她知道，她不再找她了。 这次是真的。 返校后，柳沁音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变化，每天课程满满，学乐理，视唱练耳，私下追求暧昧者源源不断，她依旧不拒绝不接受，时常忙于处理各种交织复杂的人际关系，与想象中的颓然不同，她没有眼泪，也没有情绪崩溃，只是指尖重新拾起被戒掉很久的香烟。 每晚。 柳沁音清冷单薄的身影都匿在月色下，指尖夹着烟，白色烟嘴逐渐印上嫣红的口红印，一根接一根。 手机在指尖不停打转，柳沁音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发一条消息给乐清怡，可是又不知道发什么，因为真的，无话可说。 梦境中，夕阳下，女孩披散着柔发，拎着包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后。 就算她极力否认。 但真的存在那一刻，翘首以盼，她希望那个身影会出现。 柳沁音的心终究不是木头，她没有一刻踏实的深眠过，经常在凌晨措不及防的惊醒，失神般的把乐清怡所有的社交软件翻个遍，乐清怡肯定想不到，思念堆积成山，柳沁音竟会如此思念她。 在这片不该踏入的沼泽地里，柳沁音开始越陷越深。 十二月一号，周三。 今天已经是乐清怡不找她的第二十一天，相思无数，泛滥成灾。 —— 舞蹈课。 立脚背，撕腿压跨，竖叉横叉等软开度训练上秤测体重，一堂课下来，不论是从柔韧性、力度还是视觉效果来说，毋庸置疑柳沁音依旧是被提名表扬的优等生。 课间休息时，柳沁音难得坐在软垫上放空自我，疏淡着眸光，时不时看眼手机。 方岁欢与周围同学嬉笑打闹一番，空闲时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教室。 欸？ 柳沁音今天竟然没有开小灶？ 方岁欢诧异的扬起细眉，实属难得，她拎着鞋乐呵呵的就跑了过去。 方岁欢一屁股瘫坐在柳沁音旁边，漫不经心的揉捏小腿肚，她斜了斜身，肩膀轻碰下柳沁音：“我说你今天一个人坐角落里发什么呆？有点小小反常，你是不是有心事？” 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 柳沁音两眼媚气横生，轻扬下颌，不以为然的回了句：“有什么反常的，只是今天累了而已。” 如果方岁欢是晚上说这句话，她多多少少还会信，夜晚，思绪确实会乱七八糟的胡乱飘远。但白天，就还好，毕竟她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心闲不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去想。 忙了，不去想，就不会反常。 “女人的直觉。” 具体说，方岁欢暂时说不出来，但两人同住寝室这么久，就是莫名感觉柳沁音哪里都怪怪的。 柳沁音闻言轻笑。 她并不打算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忽地站起身，原地随性散漫的做了几个软开动作。 眼看着柳沁音转身又要走，方岁欢着急跟着站起身，这时才发现柳沁音光滑白洁的腰背，竟然又没有贴膏药？总是无缘无故走神就罢了，怎么现在连身体都不好好养护了。 身为对方的室友。 两人经常一起互相给对方贴够不到的位置。 所以她知道柳沁音身上的扭伤拉伤有多么严重。 疼到不分昼夜的交替贴敷，就像小蚂蚁在骨头里钻一样，又麻又痒，只要贴的部位不过敏，身上换好的新膏药基本就一直跟着她在跑。 方岁欢一脸忧虑的看着对方：“沁音，你这几天晚上腰不是还疼的躺不下吗？怎么今天你又没有贴膏剂啊？虽然说效果慢，但是贴着也比不贴的强。” 她今天没贴吗？ 柳沁音被问的征愣，立马反手摸了摸腰背处，果然没有，含糊其辞地解释了句：“我忘贴了，现在没有那么疼了。”神情自然到不似作伪。 方岁欢蹙了蹙眉，发觉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她可不相信柳沁音会把这件事情忘记。 柳沁音这个人做事，一旦开始就会做到极致。 时常还会透支身体去练习，四肢关节处发紫淤青是常有的事，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练舞带来的小伤病，尤其是腰肌劳损，前两天阴雨天时，晚上还疼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再加上今天有堂表演课，身体这段时间更是透支的厉害。 所以说，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这个马大哈都知道未病先防，有事没事贴块膏药护下腰身，柳沁音这么心细如发的人，怎么会忘，忘一两次可以理解，这个月她都发现好多次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那种频率。 方岁欢不放心的叮嘱道：“行行行好我的柳姐姐，晚上你和范哲齐还有个双人舞，这次直播可是各校实时直播，肯定不少人看呢，你自己悠着点。” 柳沁音懒洋洋的扬起右手，长腿一迈比了个ok的手势。 刚出教室，范哲齐就含笑地跟在柳沁音身后，范哲齐是大她们一届的师兄，在模特圈已经小有所成，两人站一起郎才女貌，异常养眼。 距离直播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柳沁音在休息室不急不慢的补着妆，头发蓬松盘起，暗色眼影下的表情冷若冰霜，雪白耳垂上嵌着流苏式繁奢耳饰，细白长腿慵懒的交叠一起，似有似无轻晃着。 范哲齐不知如何推门而入。 “虽然房间空调很大，但还是要注意别感冒了。” 他慢悠悠走了过去，俯下身两手撑开，将柳沁音环在自己怀内，右手把表演服的外套轻盖在对方腿面上。 柳沁音收起手机，抬眸不以为然地望向镜中，随意瞧了对方一眼，似是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眼底一片淡漠，细直手指在空中慵懒地随意晃了晃，便轻勾住腿面上衣领，把衣服立马甩回范哲齐脸面上。 她懒的掩饰：“一会直播别托我后腿，有这个空还不如多练练你那几个康复动作。” 范哲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呆楞的站在原地攥着自己的衣服，他刚还以甩衣服是两人间的嬉笑打闹。 心中没琢磨透柳沁音怎么对他的态度忽地转变如此之大，难道是不满意他送的生日礼物：“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他小跑上去，跟在柳沁音身后着急的问道。 柳沁音站在镜前拿起眼线笔，在眼尾处特意将一抹嫩红覆上，俏媚妩人，卷翘睫羽长长扬起。 她心不在焉的敷衍句：“喜欢喜欢。” 后面不管对方说什么，柳沁音都寥寥结束，没有多余心思搭理，她的腰和右膝后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不由发觉，自己这几天确实心思涣了，连随身膏剂都忘记贴敷。 —— 实验室。 “乐乐你是想看学校今晚的转播吗？” 鹿月恬穿着白色工作服，背身反倚在实验台上，双手环于胸前，忧心忡忡地看着正襟端坐的乐清怡，对方手机屏幕上的直播，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目的意图过于明显。 耳旁突然传来她人的声音，乐清怡身体小幅度颤了下，她并没有发觉鹿月恬是何时站在她身侧的，立马锁了手机屏幕。 那天后。 柳沁音没有联系她，更没有向她解释。 就像一阵风，消失了。 她苍白的面颊露出苦涩之意：“可能会看看吧。” 鹿月恬轻叹口气，脚尖轻勾，将一旁的椅子拉了过来，她坐在乐清怡身旁，垂下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想看，我就陪你看，你不说，我不说，她就不知道。” 她就不知道？ 她，指的柳沁音？ 所以鹿月恬一直知道她的小秘密。 乐清怡疑惑不解的看着鹿月恬，眸光微闪，迟疑了很久。 心中的执念偏偏就像着了魔般。 就算知道对方有男朋友，她还是想窥探柳沁音的一切。 真是疯了，彻底疯了。 乐清怡大概是太过思念了，还是「犯贱」的打开了，空荡荡的实验室，响起与她心情格外不符的愉悦轻音乐。 屏幕中的女人，一颦一笑，便到好处的性感与撩拨。 与男舞伴的身体自然游离贴合，摇拽身姿，让人移不开眼。 柳沁音的生活真的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真的做到了收放自如，全身而退。 乐清怡透亮的眸开始隐约发红，心中暗涌层叠，两手紧紧捏着椅子两侧，全身忍不住的轻颤着。 但凡柳沁音今晚有一丁点的平淡表情。 她都可以自我欺骗，可偏偏柳沁音笑的又俏又媚。 怎么看到柳沁音过的这般好，她心里如此苦涩。 喝的醉醺醺，躺在她怀里温声细语的柳沁音去哪了…与她在课堂上十指贴合的柳沁音去哪了…内疚自责出泪意的柳沁音又去哪了… 怎么会有这么理性。 这么擅长及时止损的人。 乐清怡突然出现生理性呕吐感，她捂着胃频频低头作呕，苍白的面色一下憋得涨红，像喝了最浓最灼心的烈酒般。 “别看了。” 鹿月恬一把抢走了乐清怡的手机，手掌心疼的抚着对方的脊背。 乐清怡喉间涌动，一股强烈苦涩堵的她难受。即使心里酝酿了一遍又一遍，可一开口，声音就忽地哽住了。 “她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每天跟在她身后，自我沉醉，可是你说，为什么都到这一步了，我竟然还在奢望乞讨她能给我半分的爱。” 她红着脸含着泪，笑着将这几句话磕绊的说了出来。 她看着鹿月恬故作轻松的笑着。 笑着笑着，几滴泪就顺着眼尾滑落出来。 右手轻捂上两眼，嘴角逐渐下压到苦笑的弧度，她开始隐忍的哭着。 她还能说什么？她注定在柳沁音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浪花。 她给柳沁音的是兜底，毫无保留的真诚喜欢。 而这般真诚罕见的喜欢。 不仅不被珍视，反而被柳沁音摔了一次又一次，碎到无法捻起粘连。 她真的如她所说，自私。 第六十三章 悄无声息 鹿月恬眸色深沉地看着对方。 静静地等着。 等乐清怡将昼夜积攒而无处发泄的苦闷全部释放，指尖轻划，划过乐清怡水嫩的面颊，将被泪水浸湿的长发撩至耳后。 鹿月恬微不可觉地轻叹口气。 她心中依稀记得，初识乐清怡时，对方虽是一脸青涩腼腆，可总是轻言软语，眉眼带笑的同她讲话，谈吐举止间溢出的都是书香与真诚。 短短数月。 柳沁音就把一个情绪稳定的温柔人拉进阴霾，变成如此模样。 可真是一身好本事。 乐清怡这种品学兼优，各方面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的人，为什么会被这样一个烦俗凉薄只追求铜臭味的人吸引，鹿月恬思衬良久，终于启唇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会在意柳沁音…她是哪一点吸引到你了？是因为长相吗？” 她想了又想，其实很难把这么两个「极端」的人联想到一起。 柳沁音这个人心性理性又冰冷。 功利心目的性在同龄人中又很强。 私下明争暗斗拉拢小团体，这种事明里暗里她做了太多，恐怕乐清怡这种天真单纯的性格，在她眼里，更多的只是幼稚无知。 她琢磨不透。 可能是因为实验室过于安静，显得鹿月恬的声音更低沉些。 为什么会在意柳沁音…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乐清怡红着眼，眼里带着惆怅，摇了摇头，她解释不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柳沁音的场景。 一声轻唤，她抬眸。 心潮暗涌。 柳沁音安安静静的站在遮阳棚下看着她，眼睫扑闪，翘睫在眼尾处形成点点阴影，脸上的笑容阴郁又清冷。 现在回想，甚美。 理所当然的记忆深刻，无法忘却。 第一面后，她就开始期待第二面，第三面…逐渐心里对柳沁音的在意就肆意生根发芽。 她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言语出的特别。 想和她讲话。 想看到她。 仅此而已。 暗恋的心酸，真让人窒息。 “她身上有种特别好闻的味道。” “软软的，香香的。” 乐清怡的泪花悬在眼角，清浅的笑着，眼下的卧蚕很深。 她能想到的。 就只有柳沁音身上的香味。 这种味道似乎已经拟人化… 只要一想到柳沁音。 这种清香就会沁入肺腑，萦绕鼻尖，心头，挥之不散，满心温柔。 鹿月恬看着为喜欢心碎的傻瓜：“既然心里还是放不下，就大着胆子去问问她吧，你要是怕，我就陪你去，站在远处等着你。” “……”乐清怡心底搅翻，两手开始在腿面上不停揉捏碎纸巾，垂眸时，睫毛已经染上几滴晶莹。 看得出。 她在忍着不断反复的委屈情绪。 她有什么资格去问，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只是回想。 心都麻的难受。 “不用了，她不喜欢女生。” 乐清怡哽着音，故作轻松的说出来。 被人坚定的选择应该很好吧…柳沁音已经主动舍弃，她真的没有坚持的必要了，强迫自己放弃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煎熬，但熬过去就好了。 自我安慰 细想，其实也并不全是遗憾。 柳沁音那双纤细白嫩的指节，抚摸过她的脸，也牵过她的手，月色下，她看过她的背影，也同她一起并肩而行过，看到过她因自己浅笑，因自己流过泪。 这就够了。 —— 十二月十号，周五。 距离直播那天已经过去九天，距离她生日已经过去三十天，乐清怡依旧没有找她。 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乐清怡了… 今天的咖啡真涩口，柳沁音不悦的「啧」了一声，她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了沁音，是不是太苦了？” 余嘉琳一脸关切的问道。 自从生日会那天发生的事，等她酒醒后心中后悔莫及，就算她怎么有心弥补，柳沁音对她的态度还是变了。虽然没有挑明没有拒绝，但明显故意晾着她了。 “没什么。” 柳沁音心中有些彷徨，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的翻着信息。 没有乐清怡的信息。 心里有点烦。 郑妍虽是眉目含笑的听着方岁欢的日常碎碎念，可轻轻一眼，就注意到了柳沁音眉眼下勾勒出的低迷情绪，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确实。 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过乐清怡来找柳沁音了。 难不成两个人闹矛盾了？ 她和方岁欢经过上次可是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有点模糊，当时，柳沁音躺在沙发上看乐清怡的眼神，只能用黏嗒嗒一词来形容。 郑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看来今天的咖啡不太合沁音的胃口。” “欸？为什么不合胃口。” “我们之前不是一直约的这家吗？店里也没换人，怎么就今天不合胃口了。” 方岁欢云里雾里的跟着接话，自然的递了块小饼干在郑妍唇前，郑妍宠溺的看着对方，乖乖张嘴的同时，还小幅度亲了亲方岁欢白嫩的食指间。 这两人真是没眼看。 柳沁音支着下巴，仰头看着她们的腻歪，唇间一抹淡笑，直了直身，雾蓝色美甲在杯口随意敲了敲，漫不经心的打趣道：“腻，今的咖啡有点腻。” 说完后。 忽地起身，看样子是想走。 “我们哪天不腻了，怎么就今天要把你提前腻歪走了？”方岁欢顺势起身，两手环上郑妍的脖子，像个树懒一样挂在对方身上，似是有些调皮的故意。 两人的互动甜蜜又自然。 柳沁音凝视良久，恍惚间想到了她与乐清怡曾经也有过这般。 “已经腻到我看不下去的程度了。”柳沁音玩笑打趣道，这样的话可不像她的风格，她又接了句：“先撤了，我的试镜在月底，回去再练会儿。” “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又走。” 方岁欢终于舍得从郑妍身上下来，她不舍的搀住柳沁音的胳膊，不想柳沁音这么早就走，她下周就要进剧组拍戏了，再聚，恐怕就要几个月以后了，还真有些舍不得自己这几个小姐妹。 柳沁音小声的轻叹口气：“压力大，一下不练，我心里就虚的发慌。” 最近，与她而言。 确实过的有些艰难，各种烦心事积攒到一起。 她的生活因为乐清怡的出现，要多挪出一部分精力去处理暂时的糟糕情绪。 前几天。 形体课时，一个没注意，还崴了左脚。 像她这种吹毛求疵，万事都想要做到百分之百的人，眼看着两三天练习不了，进度为零，心里也只能干着急。 她对这样的自己嗤之以鼻。 这几天好一点。 恨不得把舞蹈室的地板踩塌，“这件事应该妥，嘉琳已经跑好所有关系了。” “试镜那天你正常发挥就行了。” 方岁欢看着一旁余嘉琳蔫了吧唧的样子，有意将话题提了过去，她和余嘉琳虽然总是斗嘴，但两人关系不错，她也一直希望这两人可以成。 她说完后，背在身后的左手还戳了戳余嘉琳，示意对方接话。 “对，沁音，制片方和副导演我都已经见过了。” “还有这次的导演，跟我姐姐也很熟，该打招呼的都打过招呼了，基本正常发挥，不要出现明显的失误就可以了。” 余嘉琳呼吸一窒，难得紧张样。 这件事很重要，一是关乎她与柳沁音关系的好转，二也是证明给家里人看，她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比那个养在外，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强。 “谢谢。” 柳沁音慵散的挑了挑眉，期间脸上没有什么多余表情。 她婉拒了余嘉琳想要送她的想法。 走入电梯，冲着门外三人挥挥手，按了按钮，下了地下停车场。 回家，对着三面大镜子。 又开始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 十二月十三号，周一。 三十三天… 这周方岁欢进组了，郑妍不放心，请了几天假也跟着去了，柳沁音身边就只剩余嘉琳一人，下课后，柳沁音心事重重，一身冷清的走在小路上，余嘉琳不安的跟在身后。 “沁音，一年后有什么打算？” “路线是想走唱跳还是影视？” 余嘉琳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一年后柳沁音就毕业了，她知道柳沁音目前手里接到的橄榄枝很多，但…私心还是希望柳沁音能签到自己这里。 虽然她刚起步，但她可以保证。 以后无论发展到什么规模。 签了多少新人。 她手中的s＋永远优先供柳沁音挑选。 感兴趣的事。 柳沁音忽地停了脚步，掀起眼眸，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对方，余嘉琳身上的气场瞬间被这样的眼神削弱了不少。 “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或者说，你的关系网在哪个领域更多一些？” 这个问题柳沁音也有考虑过。 虽然她修的是表演，但内心其实更偏舞蹈。 再加上她的老搭档安昊，之前录制了一档男团选秀的综艺节目，上个月开始播放，第一场公演结束后粉丝瞬间飙涨，攀升速度很快，快到还无辜牵扯到柳沁音。 因为他们之前合作过多次。 一些极端追星粉就顺着网线爬了过来。 在微博下疯狂「内涵」她。 “肯定是偏影视，我们家本来就是做这个的。” “再加上我姐现在发展的也很不错，如果走影视剧的话，她拍戏的时候就可以带你直接进组，中间可以省掉很多步骤。” 说到余嘉琳擅长的领域，整个人比起刚才的怯弱，似乎又找回了自信的状态，声音都嘹亮了些许。 不过这样说。 也是小有心思吧。 一，确实她以上发言中规中矩，句句属实。 二，她知道柳沁音小时候，大概十一二岁吧，跟着几个剧组跑过。不过，后面突然就停止跟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确实，我的想法也是先…” “先…” 柳沁音说到一半，突然哑语。 她刚还慵散上扬的眉稍瞬时消匿，目光当下就被展榜上的证件照吸引，那种似有似无的悸动又跑了出来，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学校参加临床技能大赛小组的新成员。 众多照片中，她一眼就看了那个人，看的出照片是最近才拍的，刘海敛起，脸颊小而立体，干净清秀的容颜流露轻浅软笑。 那双眼。 清澈的似是在讲话。 柳沁音不可否认的愣神了。 余嘉琳随着柳沁音的目光望了去，眉头微蹙，声音微不可觉的冷了：“沁音你怎么了？你刚说你的想法是先什么？” “没什么。” “我会考虑你刚说的，谢谢你。” 柳沁音收回了视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过身与余嘉琳自然的交谈着。 本来两人是点了外卖，准备拿回寝室吃。 柳沁音却半路突然改了主意：“我今天不想吃轻食了，想吃饭堂的煎饼果子。” “好，那我陪你过去买。” 余嘉琳没有说什么，只是打了通电话，让同学帮忙把外卖取了，可能是因为刚看到了乐清怡的照片，柳沁音突然就想碰碰运气，看中午会不会偶遇到乐清怡。 她只是想和她打个正面。 看看她。 这也是她第一次有意在人群中寻找她人的身影。 大学六个饭堂。 她们不同系，不同方向。 如果没有刻意制造偶遇的相遇，她们很难碰到。 意料之中，柳沁音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掩住眸里的失落，拎着余嘉琳递过来的煎饼果子，一路上并没有多吃几口。 —— 夜晚。 柳沁音倚在沙发上看着书，细腰盈盈，指尖还夹着半支薄荷味的香烟。 烦躁，焦虑。 她像一个被情绪操控的空壳。 乐清怡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嘴上说着喜欢，却很少主动发微信给她，只会风吹雨打，雷打不动的跟在她身后，帮她拎着包。 可真是傻。 掏出手机。 她在乐清怡的朋友圈发了会呆。 静静地看了看两人零零星星的对话记录。 她听了乐清怡朋友圈分享的每一首歌，美团上将乐清怡分享的美食一一点了收藏，乐清怡分享出的地点，她都去网上搜了搜风景照看。 第二天六点，柳沁音准时起来晨跑。 当她路过那个小花园时。 会特意停下脚步望眼那个小角落。 平常一如往顾，她照样上课练习，空闲时与朋友言笑晏晏，她的生活看起来没有收到任何影响。甚至，独自一人时，还会接受男同学的邀约，两人结伴同行。 中午，本该午休的时间，不午休也该去练习。 可柳沁音却鬼使神差地从南走到北，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医学院后面的药园里，晒着太阳，发着呆，周遭仿佛都弥漫着乐清怡的气息。 同样的位置。 同样的角度。 她也对着地面拍了张自己的影子。 照片是拍了。 可柳沁音还是体会不了那天从她家回来后，乐清怡坐在这里想的是什么。 最终。 她将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可乐清怡却看不见，她看不到柳沁音不但找了过来。 悄无声息。 拍了张与她一摸一样的照片。 第六十四章 错过 似是因为那晚被鹿月恬看到，这段时间她都一直有意无意地找乐清怡，有课的时候各自上课，没课的时候她，左之惢，齐琪三个人就约着一起拉乐清怡出去到处走走转转，但鹿月恬对那晚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 “你说都开学多久了，不说远的景点，就周边这些美景美食你去过几个，赶紧起来收拾一会出发。” 左之惢坐在乐清怡宿舍念念有词道，两手怀揣胸前，这架势一看就是又要拉着对方出去游玩，小脸被乐清怡的无动于衷气的嫩红。 乐清怡无奈的启唇：“不是前几天才去夫子庙的吗？怎么今天又出去，我脚后跟都被磨肿了。” 期间，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桌面，那快被她拼好的颗粒微积木上。 齐琪：“乐乐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的？” 她还用手摸了摸。 像她们这种学习强度，怎么会有空闲时间去搞这些。 “而且还是樱桃小丸子？你从来不看这些的，干嘛突然开始玩这个，浪费时间不说，还幼稚。” 左之惢站起身也往前凑了凑，一脸好奇的盯着。 “你俩别一会给我碰倒了。” 乐清怡站起身，把这个半成品的樱桃小丸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床铺上面，她对齐琪是放心，可对左之惢这个毛手毛脚的马大哈一万个不放心。 “看你那小气样。”左之惢白了对方一眼：“赶紧收拾，鹿学姐的车一会就到了。” “噢，你这人先斩后奏，总是麻烦人家鹿学姐。” 乐清怡右腿轻抬，毫不客气地宠幸了下左之惢的屁股蛋，这几天出去，都是鹿月恬开车载她们，说了好几次要平摊油钱，停车费这些，可鹿月恬都没有要的意思。 怪尴尬的。 总觉得占人家便宜一样。 齐琪笑了又笑，跟在后面补了一句：“不过，鹿学姐人确实很好，温柔也没有架子。” “齐琪，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我才会找鹿学姐的嘛。”左之惢眯了眯眼，右手在衣下给齐琪比了个赞。 真怕左之惢把齐琪带歪了。 乐清怡又想宠幸下左之惢的屁股蛋，这次被及时躲掉了。 等她穿好衣服。 三人一起出了寝室门。 刚出了校园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从不远处徐缓开了过来，是鹿月恬的车，她们已经坐了很多次了。 鹿月恬放下车窗：“先上车吧，外面冷。” 乐清怡：“又要麻烦学姐了。” 她弯着眼眸望着对方，笑容明媚干净，很难将现在活泼开朗的她与那晚丝委屈无奈的她联想到一起，像两个人，两种性格，左之惢：“学姐下午好。” 齐琪：“学姐好。” 鹿月恬眼眸一弯。 点了点头，示意三人上车。 她们三个在上车时，左之惢明显揪住乐清怡，把她往副驾驶的位置推了推，乐清怡发觉后眉头一蹙，刚想不满地在左之惢身上掐几下时，就对上了鹿月恬的侧身回眸，对方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立马尴尬的往后挪了几步，手足无措的呆笑着。 齐琪是个内敛子。 自然不会主动坐副驾驶。 左之惢再怎么自来熟，到底她认识鹿月恬还是通过乐清怡。所以也不太好意思主动坐到前面，至于乐清怡，每次都是鹿月恬主动叫她，她才坐。 毋庸置疑，三人又挤在后排。 车里温度高，鹿月恬脱了外套，里面是件修身的白色高领毛衣，细致的栗色长发蓬松散落，温温柔柔，柔美至极。 “三个人坐后面，不觉得挤吗？” 她两手随意轻搭在方向盘上，满脸笑意的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后排三人。 “是有点挤学姐，快让乐乐坐到副驾驶去。” 左之惢刚一开口，乐清怡瞬间无语，她真想用什么东西把对方口腔堵个严实，每天在外面净瞎说话。 她水汪汪的葡萄眼眨了又眨，只好尴尬笑着，手下把左之惢的大腿掐个不停。 鹿月恬看着后视镜，目光依旧停留在乐清怡身上，笑意加深：“乐乐来坐前面，系好安全带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下午天色不错。 四人走街串巷，一起游了芙蓉宫，人来人往，整条街道弥漫着烤红薯与糖炒栗子的的香味。 “小姑娘要不要买一个？”卖红薯的大爷友善的看着乐清怡。 想吃，但是景点这边应该贵一点吧。 犹豫过后。 乐清怡摇了摇头。 出了这条街后面肯定还有卖的，贪吃也不急于这一时。 本来就是一条窄巷，来来往往，难免少不了肢体上的摩擦碰撞，乐清怡的长相和鹿月恬是同一类型，都属于淡颜系，可能因为鹿月恬年长几岁，更成熟稳重些，她身上散发出的感觉多些柔和的女人味。 也正是因为这样。 总会有路过的年轻男人，假装不经意间轻蹭下鹿月恬的肩膀或者胳肘，打着抱歉的话语借机搭话，现在面前这个红着脸的人就是。 大男孩看着面前的温柔姐姐：“不好意思。” 他右手紧紧攥着手机。 看的出想搭讪。 鹿月恬脸上浮出清浅笑容，摇了摇头：“没事。” “姐姐我可以加下你的微信吗，我知道这样在你看来很唐突。但希望你可以给个躺在你通讯录的机会。” 男孩哆嗦到开始结语，看样子平日像这样的搭讪次数应该不多。 乐清怡红着鼻头，两手插兜下意识也跟着哆嗦，只不过她是被冻的。 她一直站在鹿月恬身后默默观察，以刚发生的的例子来看，她猜想鹿月恬肯定会掏出手机同意的，果不然鹿月恬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只让别人扫码。 至于同不同意，后话。 鹿月恬似乎从不会当着面直接拒绝，尽可能保留最大的客气给对方。”我” 看那男生纠结的模样似乎是还想搭话。 可能是今太冷了，连一向耐心会顾及他人情绪的乐清怡都有些受不住了。 她内心开始忍不住吐槽。 这男孩心里在想什么？ 鹿月恬眼底那么明显的对他没兴趣，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怎么还硬着脸皮往上凑。 她吸了吸鼻，忍不住插了一嘴话：“学姐我们赶紧去追惢惢吧，不然一会不好汇合了。” 鹿月恬心神一动：“好。” 待两人重新迈步前进时。 乐清怡一直蜷在口袋内手终于舍得伸出来了。 “学姐你站在我旁边，就不会被碰到了。” 为了避免鹿月恬一会在被他人有意碰撞，乐清怡上前几步，左手轻握住对方的右手腕，柔和一拉，便把对方拉到了她右侧。 她比鹿月恬高了半头。 身体有意倾斜，便这样把对方护在了怀中。 半圈起的胳膊是隔空，并没有真的触碰到鹿月恬的肩臂。 依旧保留安全距离。 “谢谢。” 鹿月恬抿了抿唇。 清秀的眉眼间有些不自在。 但看得出，她并不抗拒。 这个巷子就这么长一点，两人心里都觉得短短几步路怎么还走不到尽头。 乐清怡是被冷的这样想。 至于鹿月恬，她大概是不好意思。 终于到了，一眼望去，乐清怡立马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惢惢！” 她松了环住鹿月恬的手，欣喜的跑了过去。 双手从背后环上左之惢的脖颈，调皮的往后下方不断拖拉，吓唬对方要把她从长椅上拉下来，两人又开始嬉笑打闹。 闹完后。 乐清怡给齐琪打了声招呼。 她也跟着坐了下来，虽然她不是很懂皮影戏，但是外行人看个热闹也是可以的，正看的专心致志，身后突然有人用指尖戳了戳她。 红薯？烤红薯？ 什么时候买的？ “一人一半。” 鹿月恬缓缓靠前，把手中另一个小纸袋拿了出来。 她看向乐清怡时。 眼中有光，无限温柔。 乐清怡嘴角开始上扬，长腿一跨便从前排挪到后排，她满脸惊讶的看着对方，眉眼弯弯，开心的笑个不停。 “好，一人一半——” 乐清怡的尾音都不自觉拖长了些。 一分为二。 两人分享同一个甜甜的烤红薯。 似是闻到香甜味了，左之惢回头看了看两人手中的烤红薯，她也好想吃，便故作生气吃醋的小模样：“学姐可偏心噢，这还坐着两个可爱的小学妹。” 乐清怡眉梢一挑：“你还可爱我看你是一米七几的壮士吧。” ？ 壮士？ 左之惢带着不满的情绪「啧」了一声，上秒还明媚装嫩的表情立马阴暗下来，扬手，侧身，看样子是准备好好「爱抚」对方一下。 看着两人又要动手吵闹，鹿月恬及时将袋子里的两个烤红薯递了过去：“你们的我都买了呢，这是你和齐琪的。” 她买了三个。 有意的。 —— 四人绕着水街有说有笑地安闲转了转，累了就想找个地方短暂休息，一拍即合，她们也不一定要去什么咖啡店甜品店坐着，就随意找了快空闲地。 舒适惬意的坐在凉亭。 晒着冬日的暖阳。 享受这刻的悠闲时光。 左之惢和齐琪围在鹿月恬身旁，两人像个好奇宝宝般开始问个不停，问课程问奖学金问课题问学习方法，鹿月恬耐心回答的同时，时不时垂眸望眼背对她们而坐，正看着远处发呆的乐清怡。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隐约投射在乐清怡清秀的眉眼上，短暂开心过后，心又不可控的空落落。 她望向湖面，眸光跳动。 心中有些难咽。 她想她 她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她应该很快就进组了吧，她记得柳沁音之前提过一两句，年底有个很重要的试镜。 她是不是马上就要变成万人瞩目的大明星了，马上就会有很多人喜欢她，崩溃，又自愈，再崩溃 她的喜欢。 柳沁音其实都知道。 只是一次又一次被漫不经心的忽略了。 可一想到以后两人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她就由内而外的开始难过。 不合时宜的一阵清风。 眼眶里的湿润就被吹了出来，乐清怡立马扬起手佯装不经意擦了擦。 左之惢正趴着石凳上，抬头无意识转动了下视线，就看到了异常：“乐乐你怎么了？”她起身坐到乐清怡身旁，脸上的惊讶随之转化为关心。 气氛停滞了几秒。 窘迫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 乐清怡垂下头，手指蜷了又蜷，小心翼翼隐匿好突如其来的思绪。 她刚准备轻声回答，耳畔忽地就响起鹿月恬愈发靠近的柔和声音：“刚还晴空万里，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起风了，真是怪眯人眼睛的，你们两个眼睛不难受吗？” 鹿月恬恰合时宜的递了一张纸巾。 右手扬起，宠溺的轻揉下乐清怡的嫩白额头，自然地抚去了她垂在眼睫上的湿润。 齐琪会意：“确实是有点难受，我的眼睛也不舒服。” 左之惢这才后知后觉：“还好吧，我眼睛一点都不难受，可能因为我没戴隐形眼镜吧。” 解围，看破不说，装傻。 三个人都斟酌反复自己的措辞。 极尽自然的掩饰。 左之惢似是有些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氛围，有意转移战场：“肚子又饿了，我们去吃火锅吧。” 其实，那会她们已经吃了不少小吃下肚，胃中的食物并没有完全消化。 她怕在这里继续多呆下去。 乐清怡的心情一时半会还是黯淡阴湿。 她立马看了眼齐琪，示意对方附和下自己，齐琪安静的坐在一旁，双手表赞同：“我没意见。” 鹿月恬站在乐清怡身旁。 她在帮她挡风。 哭过后，在吹凉风，眼角会疼。 听到左之惢的提意后，她右手自然地轻搭在乐清怡肩头，弯下腰，目色柔和的一点点靠近对方，启唇：“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后，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后面几天实验室那边的工作也比较繁琐，这几天要好好养着精神。” “那就先去吃饭吧。” 乐清怡扬眸，湿润的眼眶迎上三个人炽热的关切眼神，恍惚间，她有些自责，气自己的不争气。 说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有时候，冷静过后，她自己都心疼自己。 但… 一开始就是她喜欢柳沁音。 是她想黏着柳沁音不放。 是她痴心妄想。 所以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该。 —— 十二月三十号。 一敞亮通透的化妆间，四五个人忙忙碌碌，妆容，服饰，发饰，纷纷围在女人面前精心设计，柳沁音身着一袭深蓝浅蓝相接的飘逸长裙，阖眼端坐酝酿情绪，背后的蝴蝶骨裸/漏在外，裙底下的秀白长腿若隐若现。 零下八度，她要完成一组水下舞蹈拍摄，作为新剧宣传的压轴片段。 三十秒一换气。 为了呈现出这一镜头的完美性，柳沁音已经下水尝试两百多次了，不但柳沁音有压力，导演制片亦是。 灯光照耀。 水面波光粼粼。 妆发后的柳沁音面相娇气清傲，甚像吃不了半分苦的娇气美人。 可偏偏性子利落到让所有人员意想不到，等各工作人员准备好后，她倒吸口气，干脆的脱了长款羽绒服，如白玉般的胳膊就这样暴露在冷空气中，按着导演给的位置点，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 镜头中的柳沁音。 由上及下。 柔美身躯逐渐沉浮水底。 身姿秀挺，蓝色长裙在水下飘逸灵动，拂袖起舞、美轮美奂。 “卡！” 导演面露喜色，监视器里的画面和效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视觉震撼。 “这个宣传片放出去绝对爆。” “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莫名想哭，尤其是第一幕从水中慢慢自由沉落时。” 在场的工作人员纷纷被感染。 柳沁音刚潜浮出水面，耳旁就想起络绎不绝的鼓掌声与讨论声，几个小助理拿着干毛巾，小太阳，加厚羽绒服就跑了过来，赶忙包裹住浑身瑟瑟发抖的柳沁音，取下绑在大腿处的特制重物。 导演迫不及待的乐呵走了过来，大手一拍：“没想到今天试了一次就成了，沁音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几天辛苦你了。” “谢谢导演，今天和明天没我多少戏份了，我有点事可能需要离组七八个小时。” 似是下水次数太多，柳沁音的眼微微发红，颤到开始结语，她工作上的重头戏分今天算是完成了，心中悬起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但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还差不到七个小时就十二月三十一号了。 是乐清怡十八岁生日。 很重要。 她之前当过临床系的导助，一是跟那边老师熟络，二是还有几个搭的上话的同学也在那边的办公室，没费多大力气，轻而易举就打探到她想知道的消息，留校留寝的名单中有乐清怡的名字。 导演：“没问题，你走你的，有事我给你助理打电话。” “真的不用我们陪你一起回学校吗？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住。” 助理站在车旁有些不放心。 柳沁音这周为了那两个镜头频繁下水练习，先不说高强度的工作量和精神压力，就这大冬天，有几个人的身体素质受的住这个温差，更别说身姿单薄的柳沁音了，感冒咳嗽就没好过。 柳沁音坐在车内频频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的回了句：“不用，你们早点休息吧。” 因为这边工作结束的时间一直迟迟确定不下。所以她也不好定下当天合适的机票和动车票。 现在这个点也没有合适的票，只能自己开车回去，剧组在别的省，她概需要驱车四个多小时。 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算是道歉吧。 她还是想和乐清怡回到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起码不要像现在这样。 消失在对方的生活中。 她不习惯。 —— 在距离零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柳沁音及时赶回来了。 车后面放了好多东西，她把她能想到乐清怡爱吃的都买了回来，零食，酸奶，生日蛋糕，还有她特意做的牛肉干。 现在是十点多。 乐清怡应该马上就从实验室回寝室了。 柳沁音思考很久，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直接站在寝室楼下傻等。毕竟她还是有些难为情吧，以往她都不会直接把车开进校园，总觉得有些过于高调。但今天她开进去了，开到了乐清怡寝室楼下，找了个空车位。 等待期间。 她一直打电话跟那边的摄影师言语沟通，从学校这边去江滩那边，半个小时，时间应该来得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莫名又开始紧张，胸腔内清晰可见的心跳声。 要不要现在组织一下语言？ “好久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偶遇到，还蛮巧的。” “你元旦也没回去吗？好巧，我也是。” 自言自语后，柳沁音就秀眉微蹙，她揉了揉眉间，示意自己清醒一些，似乎没用，两手又紧张的不停轻拍打方向盘。 她在人家寝室楼下，还对人家说好巧。 傻，太傻了。 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算了，不想了，还是顺其自然。 暂且静坐，没多久，柳沁音又开始补了一次又一次的妆，或是因为不停歇开了四小时的车，精致美艳的妆容下，还是可以看出一点疲态。 好几次，等着等着她都朦朦胧胧睡着了，左手攥着手机，靠着意识从梦中挣扎起来，继续等着。 过了一会。 柳沁音通过后视镜看到一些拿着白服的学生有说有笑的往过走，应该是实验室的学生陆续回来了。 她局促地愈发紧张。 咳嗽声也开始压不住。 她有些担心一会把感冒传染给对方，便带上了口罩，要不要先下车？如果一会等乐清怡过来，她在下车，看起来怪怪的。 就当她迟疑的想迈步下车时，唇角的弧度忽地逐渐下扬，握住方向盘的两手逐渐越绷越紧，顿时愣在车内。 说来也奇怪。 她这四十多天。 其实一滴泪都没掉。 心里更多涌的只是惆怅与失望。 可这一刻，当她看见乐清怡跟在鹿月恬身后，手里还拎着对方的包时、悬在眸中的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柳沁音那颗理性的心。 忽地就开始卑微。 她坐在车内，静静的看着所有，眼神越发空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失落卷土而来，一下接一下从眼眶中涌出。 “我才不在意。” 柳沁音自我安慰，嘴硬又委屈。 肯定是因为太冷太累，她才会多些乱七八糟的低落情绪跑出来，抑都抑不住，她垂眸望了眼放在副驾驶上的纸袋，纸袋中的烤红薯，仅剩的半分温热也已褪去，只剩寒意。 她掰了一半放入唇中。 有点苦。 有点冰。 这个烤红薯一点都不甜。 —— 零点一到。 窗外响起烟花绽放的轰隆声。 留校学生都趴在阳台上看满天绚烂璀璨，乐清怡亦是，众多烟花中有一束格外显眼，以绝对优势压制别的烟火，率先冲在最高峰，黑夜中惊鸿绽放。 齐琪突然有些激动，拉扯着身旁人的衣袖：“乐乐你快看，是lqy！刚好是你名字的缩写，连老天爷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呀。” 窗外的道道光彩印在乐清怡的清秀面颊上，可她的表情却逐渐黯淡，恍惚间，她心中的那颗刺又搅动。 身边关系好的同学，都把印在烟花中的三字母及时拍下发给她，并赶着时间的送上真挚生日祝福语。 可乐清怡笑着笑着。 又是满眼泪花。 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悲，这一刻，当她看到空中绽放出lqy时，其实，她想的并不是自己。 而是柳沁音 lqy： 是乐清怡，也是柳沁音。 她是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和柳沁音有结果。 第六十五章 小女孩 将车停在事先预定好的车位上。 下车，柳沁音轻倚在车门，散落的发丝随风飞扬，眸光微敛，仰看夜空中绽放的绚烂花火。 今晚的烟花。 可真好看。 空中的绚丽在她姣好的容颜上反射出微弱的光线，柳沁音眼中泛出的光逐渐消失，寒凉与落寞交织汇流在心头，这还是第一次跨年时身边少了朋友家人的陪伴。 耳旁呼啸着冷风，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冷一些。 她单薄的身姿在寒风中伫立。 指尖的细烟不知不觉中也燃尽熄灭，她静静的看着周围到处嬉笑打闹的男男女女，嘈杂又热闹。 远处屏幕滚动，江滩下的年轻人开始激情倒计时。 <三，二，一> ！！ 官方的盛大烟花秀准时在空中正式狂欢，大家在烟花秀下拥抱，亲吻，纷纷拿出摄像机记录，欢迎新一年的到来。 柳沁音双手不由合十，微阖的眸中透出真诚，她对着眼前的绚烂轻声的说了句：“十八岁生日快乐。” 四个小时的车程。 也算是纵容过自己感性一次了… 这会，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开始震动，回眸，心里有些沮丧，细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冷，再加上原本就没好利落的感冒，她清冷的声音愈发低哑：“喂。” “喂，柳小姐您好，我是小李，我们的摄影团队已经早早去您指定的地方等着了，可喷泉那里没有人啊，这个照片您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起来有些着急。 他们公司是专门摄影策划的，以擅拍夜景动态图频出圈，用的都是夜间拍摄的高清摄像机，配置在行业里无可挑剔，平日里拍摄价格一点都不便宜。 再加上今天是特殊节日。 元旦。 跨年当晚。 人群中及时捕捉主人公的身影，凌晨扛着机器设备去踩点抢占有利位置，根据夜晚光线不停调试合适光源，看似简单，可这些在今晚实施起来都不是一件简单工程。 最难的无疑是卡那束特制烟花的绽放秒数：那三个字母。他们几人在外滩边蹲了一天，最后却是一场空。 主人公没来，白搭。 “费用我会按照约定好的打到你们公司账上，这个不用担心，只是今天辛苦你们跑一趟了，不好意思。” 柳沁音轻搂在左臂的右手紧了紧，外面有点冷。 听到这句应允。 小李顿时安心不少：“虽然你们没过去，但摄像那边还是把照片拍了，按照你之前交待的角度地点，lqy和喷泉的视觉焦点卡到了黄金分割线，照片一会传到您的邮箱，后期如果后悔没过来我们这边也可以帮p上去的。” 后几句，他不合时宜的说了句玩笑话，误以为是小情侣间临时闹了点矛盾，两人不愿意过去了。 “谢谢，不需要了。” 柳沁音敛了敛本就落寞的眸光，暂时没有闲心与他人说笑。 重新坐回车内，微信已经被各种祝福语疯狂刷屏，她开始漫不经心的挑选回复，也不知道是回的有些烦了，还是因为另外一个手机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搁下手机。 目光失焦般的望着天空。 以往高悬于天上的明月，今晚在色彩缤纷的黑夜中也黯然失色，显得格外孤独。 —— “噔噔。” 车内的安静被突然的敲叩声扰乱。 柳沁音略带疲惫的眸光蓦然望向窗外，一个扎着双马尾，眼睛水灵灵的小女孩，小脸被冻的紫红，正神情胆怯地望着她。 骗子？ 还是讨钱的？ 她的第一反应如此。 柳沁音直了直身，在外人面前身上特意端起的清冷范又跑了出来。 她当下并没有放下车窗，视线警惕性的顺着小女孩往后打量一眼，后面站着的应该是小女孩的奶奶，老人也是一脸朴实憨厚的看着她。 她们身上穿的棉服都已经失去原有的色泽，看得出是有些年头了，而且裤子上容易磨损的位置多了些碎补丁，身后的小推车上放了不少已经燃过的烟花炮筒。 柳沁音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放下车窗，眼眸平淡的反问道：“是想要车后面放的那两个炮筒吗？” 似是因为柳沁音的表情过于冷清平静，小女孩只是点了点头，却不说话，老人在身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布满老茧的两手紧张的不停揉捏。 柳沁音泰然的回复：“去拿吧。” 小女孩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 想拿就直接拿，根本没必要问她。 怎么会有这么朴素的人… 继续保持缄默，她坐在车内看着一老一小挪动炮筒，老人的腿似乎有点问题，几步路走的异常艰辛，女孩年纪小力气明显不够，却拧着眉使劲的往前拖，身上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早熟。 还真够犟的。 她心神不由微动。 懒得动，但又看不下去。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柳沁音下车，一声不吭的接过小女孩怀中的炮筒，底部的灰尘在她白色羽绒服留下显眼的道道黑痕，她费力的将炮筒放上小推车后，老人情绪激动的摆手道谢，还从口袋拿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小方巾，不停地对着柳沁音的衣角比划着。 这才发觉老人是聋哑人。 柳沁音眉头不由微微蹙起：“谢谢。” 她回眸看了眼旁边不说话的小女孩，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动，冻发红的手指自然接过方巾，在自己的羽绒服上象征性的擦了擦。 自始至终，虽冷漠，但也没有多余的嫌弃之情流露在面部，就在她转身准备回车上时，小女孩突然开口：“谢谢姐姐。” 开口说话了？ 柳沁音轻挑细眉。 迈开的步伐悠地停住了。 她饶有兴致的侧身注视着小女孩，目光渐渐落到对方拽住衣角的小红手上，想到车里放的那些，估计已经用不到了。 还不如用来做件好事吧。 柳沁音落寞的神情被刻意掩盖。 她挥了挥手，薄唇微启：“小孩你过来。” 可小女孩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眼中隐忍又坚定。 柳沁音自顾自地打开车前盖，里面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食品，蛋糕，还有零食做的一大捧手工花束。 “小孩你确定不过来看两眼吗？” 她双手环于胸前。 眼神示意对方大可过来看一眼。 小女孩这才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她看着车内那些琳琅满目的零食，不吭声，却也没拒绝，小孩固有小孩的尊严，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嘴上不说要，真实的想法却在眼底怎么都掩不住。 柳沁音唇间露出若有若无的浅笑：“这些都归你了。” 说罢，她就把车内的东西一一往出拿，旁边老人一直摆手示意不要，可还是架不住柳沁音的有意，两三下她全给放到了小推车上。 柳沁音转身捏了捏车钥匙。 准备走。 半露在外的手指忽地被紧握住，她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面前小不点混沌不明的眼神：“怎么？” 小孩望着她，松了手：“你不吃吗？” 柳沁音摇了摇头：“不吃。” 小孩鼓了鼓腮帮子，眼睛和鼻头被冻的发红：“不吃为什么还要买？” 这个问题… 柳沁音流露出一副你把我问住的征愣模样，她佯装思考，半蹲下身姿耐心回复：“因为想送人，但是又没送出去。” 童言无忌。 女孩又小大人般的反问道：“你长这个样子也会表白失败吗？” 这话问的，柳沁音不自觉挺直了腰背。 现在的孩子已经懂这么多了？ 送不出去的礼物默认就是表白失败？ 再说，她这也不是表白吧，为什么听到孩童口中错离谱的话语还是会窒息般尴尬。 她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你这小孩。”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助理发消息询问她的意见，剧组一个中等偏上咖位的女演员赵玉卿又开始作妖，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堪称一绝，配戏就配戏，明明可以替身上，明天下午非得让柳沁音本人去帮她对戏。 柳沁音：“不想去。” 助理：“要不还是来吧，赵玉卿这个人比较泼辣，我怕日后她在现场故意找麻烦。” 柳沁音刚还逐渐轻柔的神情立马黯淡，眉眼间隐约有些不悦。 她之前对这些也不是太在乎，觉得没什么，全当一个刷脸留印象的锻炼机会，放到以往任何一天都会去的。 可今天，心底就是莫名不想去，没有任何理由。 正面拒绝，以她现在的资历不太够格，不去，又怕落个不敬业的名声，柳沁音眼皮一掀，反手就想给副导打个视频通话，顾及到身旁还有他人，她细长手指轻抵在空中，比了一个要离开的手势给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睁的圆润。 似是有话想说。 可面前这个不怎么笑的姐姐一直垂眸看手机，想询问的话就哽在了喉间，柳沁音看着一老一小缓慢离开，这才走到了车旁，发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可以在车上发。 也可以回家发。 她偏偏就选择在室外吹着寒风发。 接通，男人那边刚收工的样子，坐在驾驶位上。 视频中的女人。 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是事先设计练习过的。 “副导，情况就是这样的，不去的话，我又怕赵姐以为我对她有意见，我不敢直接拒绝她，如果我可以赶回去，我也不会来麻烦您。” 柳沁音说着说着眼泪便在眸中打转，时不时轻咳几声。 这副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男人耳根微微发烫。 一个凉薄的女人突然娇滴滴的柔弱起来，还是张纯天然的妖媚脸，空气隐约黏腻，任哪个男人都没法做到闭着眼睛坐视不管。 男人义愤填膺道：“音音你不用管那个老女人，导演那边早就对她的态度和业务水平有意见了，明天我过去处理，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照顾好身体，另外后面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地方你就联系我。” 这一套见效。 柳沁音继续装模作样到底，她红着眼尾，声音低哑：“麻烦李副导了，这次要是没有您的帮忙，我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视频那边的男人开始温声关怀着柳沁音：“没事，以后有问题你找我就可以了。” 她腼着脸：“谢谢李副导。” 聊了一会。 就以外面冷为借口挂视频。 手机屏幕刚暗，刚才那个委屈柔弱的女人立马消失不见，柳沁音情绪平淡的扬起头颌，眼泪收一收，两手不停轻拍打眼部周围，放松面部肌肉。 她别开视线。 眼睛虽微红。 可神情却未见刚才的半分惆怅。 转身，开车回家。 —— 新年第一天。 乐清怡刚冲出寝室楼，一个小不点就站在寝室楼下等着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包装细致的礼品盒，她清澈的眸光闪过惊讶。 “薇薇，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 乐清怡半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小女孩发黄发软的细发，她目光一瞥，注意到薇薇手指上的冻疮，她两手心疼的捂上那双小手：“元旦不是放假的吗？奶奶呢？”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在这里等了她多久。 “奶奶腿疼今天在家休息，我来给你送这个，很好吃。” 李薇薇把手中的礼品盒打开。 里面放的都是她觉得好吃的小零食，自己尝了一口，再留了点放家里给奶奶，剩下的都全拿了过来。 乐清怡歪着头简单看了眼。 这些零食不像普通的那种简易包装，最外层的塑封包装上有英文有德文，而且摸起来非常有质感，看来看去都觉得是进口零食。 她咬了咬唇，有些疑惑：“薇薇这个哪里来的？” 李薇薇的奶奶是学校的环卫工人，孩子懂事，每天早上就背着书包来给奶奶帮忙扫地，等到了上学时间才离开，她有段时间一直早起背书，也就眼熟了这个小身影。 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就算小孩内向到持续不理她，她还是会在清晨时不时跟小孩主动搭几句话，时间一长，两人也渐渐熟络了，有时李薇薇还会主动拿出不会的题小声问她。 慢慢，也就逐渐了解到李薇薇的家庭情况。 所以这样的零肯定不是李薇薇的。 李薇薇眨巴着大眼睛：“昨晚一个表白失败的漂亮姐姐给的。” “原来是这样。” 乐清怡露出放心的笑容，她扬手捏了捏女孩肉呼呼的小脸颊：“那我很开心薇薇愿意主动跟我分享好吃的小零食，谢谢你。” 洋溢出浅笑的眸光望向箱内。 真巧，里面竟然有她喜欢的牛肉干。 刚尝第一口，乐清怡就蹙了眉。 包装确实不错，只是这个味道…有点咸吧，看来进口零食也不一定都是好吃的。 第六十六章 见面 实验室。 新课题组已经加入一个多月了，乐清怡不像高年级的师兄师姐有实践经验，很多步骤她都需要一句一页的去查，不知不觉从不起痘的面颊，也因心火旺盛而冒了两颗痘。 空闲时喝口热水。 她抬眸望了眼镶嵌在墙壁上的时钟。 看来今天可以早点收工了。 样本已经采完，标记编号，把需要检测的标本切片挑选出放置显微镜下，将记录的繁琐数据也已一一录入实验系统。 随着最后一个回车键的敲击。 代表着今天的工作量已经全部完成。 结束了！！ “我的天，终于解放了。” 乐清怡吼间涌出一句发自肺腑的长叹声。 她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修长四肢铆足了劲往外延伸，浑身已经累到散架般酸痛，好想回寝室睡一觉补补，疲到忍不住现在就阖眼小息。 十一点半刚到。 手机铃声就准时响起。 乐清怡睡熟没一会又被扰醒，回眸，睡眼惺忪的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这个左之惢还真是卡点给她打电话。 她在椅子上缩了缩，有点冷：“你们到哪了？” “肯定是到实验室楼下才给你打的电话，你赶紧下楼，我和齐琪是可以多等你会。但是-你可不要让鹿学姐也在下面跟着我两吹冷风噢，我们三个一起来哒。” 左之惢说到后几句音调扬起，听得出来情绪开始明显向上起伏。 “……”乐清怡秀眉不由微挑，只是隔着话筒简单听这「漫不经心」的一两句，她都能想到左之惢在那头流露出的小表情有多么欠揍。 真是出息了。 现在还学会用学姐来「要挟」她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们几个和鹿月恬联系交流的比以往频繁些。但说实话，她还是觉得生疏，做不到像左之惢这样快速与人熟络。 自她说完。 电话那头就沉默，左之惢误以为乐清怡想家了。 她赶忙伪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口吻补了句：“是不是我们三个一起来接你去吃饭，你幸福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乐清怡啧了一声，她不由跟着笑了出来：“再幸福，东南西北我也是分得清的。” 刷卡出来。 还没走个几步。 就听到不远处的嘹亮笑声，乐清怡之前可没发现声音竟能如此生动形象的反映出人的心情，左之惢的大嗓门，搞得好像她今天生日一般，笑的开心又明媚。 左之惢这边讲了个冷笑话给鹿月恬和齐琪听，听的人倒还好，她自己咯咯捂个肚子笑不停，颇有点自娱自乐的节奏。 这么尬的冷笑话。 连腼腆内向的齐琪都忍不住小声嘀咕：“你真的好无聊。” 左之惢不服气：“齐琪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太太沉闷了，跟乐乐简直一摸一样，闷到不行，你俩真不愧是室友。” 沉闷？ 鹿月恬眸光流转，心中抓到了关键词，乐清怡私下是个很沉闷的性格吗？可仔细回想，对方溢在面上的种种表现似乎都不太像诶。 难不成她认知有误了？ 鹿月恬心中暗自琢磨，不经意间眼眸微抬，便注意到花园旁不紧不慢走来的纤长身影。 她的眼神落了过去：“乐乐来了。” 左之惢立马抡起长腿就飞扑过去，两腿盘腰，直接整个人跃起挂在对方身上：“好我的乐乐同学，你总算下来了，我们三等你等的好漫长。” 乐清怡上秒还呈现出两手插兜的悠闲姿态。 下秒随着左之惢一个飞扑而来的正面熊抱，表情明显变的吃重。 本就酸楚的四肢一时没承住对方的重量，酿跄的接连后退好几步，最终还是没站稳，两人双双倒落在地。 惹得周围学生纷纷回眸注视。 好丢人… 乐清怡拍打了下身上的左之惢。 一副吃痛摸样：“我的屁股，你赶紧起来，你太重了吧。” 不得不说，有个肉垫还真是软乎。 左之惢一点事都没，她侧过身利落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手一伸，把乐清怡给拽了起来：“哎呦你之前都能接住的，怎么功力还越来越退步了。” 乐清怡瘪着唇，颇有几分委屈模样：“你还好意思说我。” 鹿月恬见两人狼狈摔倒，刚还温软的神情立马过渡到紧张担心，她小跑过去，水嫩的两手不停拍打乐清怡衣物上的尘土。 她垂眸时，披散的秀发遮挡住了她部分眉眼，可隐约透过发丝，乐清怡还是能看得见对方脸上流露出的关心之情浓之又浓。 这样的神情有些奇怪。 “乐乐你哪里疼？” “我先小范围的给你揉揉吧，别淤血积聚了。” 鹿月恬手臂一扬，左手轻握住对方的手掌，查看有没有被石子划破的细小口子，右手在对方身上轻轻揉捏着。 可几乎在鹿月恬两手刚触摸到乐清怡时，乐清怡眼眸就凝了一秒，很快便条件反射般的及时后退，想要躲开。 气氛隐约尴尬。 拒绝的意图很明显。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会让对方不舒服。 但她不习惯与别人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尤其是皮肤碰皮肤的那种，就算她和左之惢一同长大，她们也没有女孩间的拉手习惯，顶多就是像刚才那样简单拥抱一下，隔着衣服。 她排斥别人握她的手。 也不喜欢别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乐清怡脸颊不由微红，有点僵：“不用了学姐，我自己可以的。” 左之惢呼吸一滞，跟着紧张起来。 拜托，她是有意想把这两人掺合到一起，比起柳沁音的性格，她更希望乐清怡能和鹿月恬这样的学姐当好友。 她扶了下搭在鼻梁上的眼镜，赶忙跳出来，唇角带笑的解释着：“学姐你不用管她，她这个人从小到大都特别轴，不习惯别人碰她，一碰就一惊一乍的。” 鹿月恬万千思绪如同迷雾般涌在脑中。 聪明冷静的脑袋这一刻有些发懵，说实话，没有人用这种抗拒的反应对过她。 她收起失落：“没事，我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 虽然鹿月恬是顺着给的台阶下来了，可四人间的气氛还是尴尬，乐清怡也是话哽在喉咙里，一句轻松的过渡话语都不说。 这期间。 左之惢疯狂给齐琪使眼色，示意到对方圆场说话转移话题了。 齐琪沉默片刻，轻叹口气：“我们要不先去吃饭吧，再耽搁估计等到那里就要排队等号了。” 鹿月恬调整好状态：“好。” 可背在身后。 触摸过乐清怡手指的左手正在微微发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内。 —— 今天庆生流程，是左之惢全程安排的。 她选了家最近比较火的网红打卡店，而且食物的口感与门铺的装修算是同期门店中比较新颖的，位置是在新发展区那边，最重要的是停车场大，她们这次不用头疼的转圈圈找车位了。 周边设施也是应有尽有，吃完饭还可以去k个歌，或者蒸个桑拿按按摩之类的。 坐车途中，乐清怡注意到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 越看越眼熟。 她们的车在十字路口左拐了，印象中如果右拐就到那栋高层楼下了。 她都已经五十三天没看见柳沁音了。 乐清怡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莫名胸口有些闷，目光投向那个路口。直到看不见，水一样的眸中藏满了依依不舍，垂眸深呼吸一口，在望向窗外时敛了自己的情绪。 以往她生日时，除了左之惢都是福利院的孩子和老师陪她过。 这次，难得多了两个新的小伙伴。 四人都是同一个系，敞开聊话题自是少不了，包厢内的欢声笑语就没停下来过。 乐清怡笑的面颊泛红。 可心底却在开心与失落里的维谷进退两难。 这五十三天，她刻意用忙碌来分散注意力，来瓦解她想找柳沁音的想法，可偏偏只因为今天路过那条街道，她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刚被抚平，又开始波动。 高昂的欣喜褪去之后，心情跌到谷底，没有缘由。 这样跳脱的情绪反反复复涌进她心中。 可真折磨人。 乐清怡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的震了几下，她的心跳声立马跟着亮起的屏幕开始漏半拍。因为心里想，所以发生了什么都会不由自主的去联想到那人。 她抬头与人说笑，垂落在桌下的手却紧张的揉捏着纸巾。 盯了很久，迟迟都不敢打开看。 指尖轻颤的划开屏幕，果然 她在奢望什么。 柳沁音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她，她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跟屁虫。 一天下来，她们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几人还去泡了温泉做了按摩，等返校时都已经六点多了，乐清怡回寝室，简单洗漱就倒头睡了。 —— 这一觉睡到了九点多。 醒来后落差感很大，她失神般的看着天花板，怔愣了许久，寝室明亮通透，可眼中的阴霾却挥之不散，心中的风雨猛烈向她侵袭。 乐清怡怅然好久，还是抵不住心底的思念。 莫名有些透不过气。 她需要出去走走，不然真的要发出那通语音电话了。 “乐乐，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外面很冷的。” 齐琪放下手中的笔，不解的看着对方下床后的一系列动作。直到看到对方穿上外套时，她才发觉乐清怡是要出去。 乐清怡头也没回：“我出去散散步。” 出学校。 用手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开始漫无目的地骑着，迎面而来的寒风非但没有让她冷静下来，反而让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甚至还有一丝丝微醉的感觉，脑中不停浮现出的回忆扰乱她的理智。 她也很恶心这样的自己。 但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真的。 新年第一天，楼下到处都是来来往往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与他们相比，乐清怡像个傻子一样呆站在风中，站的太久，腿关节都有些麻木了。 站着站着。 两腿又情不自禁的想往里走。 就进去看一眼，只看看柳沁音房间的灯是开着，还是关着。 “看完就走。” “就一眼。” 乐清怡边往里走边碎碎念道。 几步路乐清怡走的异常漫长，走走停停，反反复复的来回踱步，从进大门时，内心千万思绪的斗争就没停下来过，说到底，她可真是个贪心的人。 她走到楼下，连看一眼都要酝酿良久，终于抬眸望向六楼。 六楼的灯是亮着的… 瞬间，她嘈杂混乱的心忽地就静了下来。 她坐在花坛旁的石头上。 眼眸柔软的不像话，抬头痴痴的凝视着那扇明亮的窗户。 她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就在楼上。 相思何解。相思无解。 她看了一眼又一眼，终究还是食言了。 她舍不得走。 楼栋间的天空，阴沉沉的，乐清怡的卷翘睫羽上沾着水雾气，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孤独，她眼中的情感安安静静的往出流露，混杂着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女人沉着声音：“傻坐在这不冷的吗？” 乐清怡愣了愣，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她眼中浮现出柳沁音的身影，她才赶忙慌乱的站起身来，呼吸由浅到重，心中有些窒息又有些欣喜。 这次不是梦。 是真的柳沁音。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 看着看着，乐清怡的眼眶就开始泛红。 眸中控制不住的流露出隐隐水波。 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的浓浓爱意从眼里跑了出来。 风吹的她脸颊和眼眶生生涩的疼。 第六十七章 虚情假意 公寓很久没住了，突然回来，家里什么都没备，柳沁音头疼的厉害，架不住身体的疲惫就下楼买了点药，顺便买些水果。 柳沁音脚步微顿。 她在楼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指猛地蜷缩在一起，指尖紧紧揪着手中的塑料袋，胸腔内明晃晃的心跳声似乎已经不能自已。 夜里光线不好。 她确认了一次又一次。 心中才敢告诉自己，那真的是乐清怡的身影。 她垂眸看着那个背影，眼中涌现出不可觉的悲凉，很快又像雪花般快速溶解，灯光昏暗，乐清怡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她家发呆。 那个身影，咯的心生痛。 柳沁音心中仅剩的那份微温也没了。 她是个合格的理智者没错。 可却不是个薄凉的狠心人。 她受不住这样的喜欢，心中羞愧难当。 “傻坐在这不冷的吗？” 柳沁音有意压低音线，她怕自己一开口，声音就跟着心底不由的轻微发颤。 她看着乐清怡拘谨的站在原地，冻的瑟瑟发抖。 望向她的眼里是茫然与无措。 那双眼，笑起来似欣喜又似道歉。 以往被人这样红着眼框看着，她不会心疼，反而只觉有些矫情，有些尴尬，不自在极了，所以总是心虚的想躲开。 静静的对视了一会。 她没躲。 有的只是心疼，内疚。 “我…我…” 乐清怡羞于启齿，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 她很想大方流利的与柳沁音表达，可每次一张嘴，尤其是在情绪低落时，心就像被重挫过一般，耗尽所有力气，喉间奈何就是吐露不出她的心声。 柳沁音垂了眸，遮掩面上所有不该流露出的情绪，语速很缓：“吃饭了吗？我…楼上有饭，要上去坐坐吗？” 她小心翼翼询问。 一如往常，可眸中却是藏不住的紧张。 怕被拒绝，也怕被答应。 反反复复的犹豫纠结真是折磨死人，柳沁音明明知道不能这样问这样说，可还是控制不住。 刚问出口。 她就蹙着眉抿紧了唇。 明明这个死结马上就要开了，可今晚又将她紧紧的系了上去。 乐清怡红着眸看了柳沁音一眼，掌心湿的像海，她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或者没有想过，她还会来找她。 其实今晚能见一面就很好了。 别的她不奢求。 “我就不上去了。” “你赶紧上楼休息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乐清怡秀气的脸颊，还是如往日样扬出柔软的笑容，眸中的光却一点点消散，只剩空洞与晦涩。 她竭力控制住泪花不要掉出来，要争气。 可这股力。 逐渐微弱到夜风一吹，就散了。 她扭过头，她受不了，受不了柳沁音这样静静的注视她，眸中只有她一人，她太怕自己贪心，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呼吸，极力压抑心头越来越落寞的情绪。 “乐清怡，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柳沁音很小声的轻叹口气，涩涩的感觉缓慢入喉。 就像片沼泽地。 越挣扎，陷的越快。 只能看着，没有一点办法自救。 她有太多的事情想问乐清怡了。 乐清怡视线落到别处，青涩的脸上写满了犹豫，她不知该不该说，就算说了又能怎样。 最终她摇了摇头。 无声的否认了。 可乐清怡这样的消极反应，却让柳沁音莫名开始窝火，烦躁，她烦乐清怡总是突然消失，突然出现，见到她又像个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说。 烦到有些抓狂。 柳沁音阴郁着脸，情绪的波动开始流露在容颜上，还是极力保持理智：“乐清怡，你没有话要和我说是吧，是不是今晚过后，你又要不打一声招呼的消失，然后等过段时间想起我这个人来了，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扰乱我，这样有意思吗？” 扰乱… 她怎么会想着扰乱柳沁音的生活，她比任何同龄人都希望对方好。 “我没有要扰乱你的节奏。” “我…我也…我也不像你说的那般，你说的那些都不对。” 乐清怡话堵在嗓子眼里，不知该怎么解释，两手局促的紧紧攥住衣角。 她怎么会是因为突然想起柳沁音，才跑过来找她。 她无时无刻，夜以继昼的都在想她，她也不想消失在柳沁音的生活中。可是她有男朋友，她只能学着放下自己的执念，慢慢放弃。 今晚，只是她犯/贱。 她忍不住。 心好累，乐清怡似乎总是不明白柳沁音在意的点。 柳沁音床头的那本《性取向疏导咨询法》。 随着时间，留下了被反复翻阅过的痕迹，每张白纸上的褶皱，都是她心动过，想给乐清怡寻找机会的证据。 甚至好几页，都被点点泪意打湿，那是她微醺后留下的。 柳沁音真的有在努力。 努力让自己接受喜欢女生的事实。 想到这些。 她的声音难免开始哽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嘴上说着喜欢我，可没过多久，又和别人开心的玩到一起了？我请你换位思考好吗，如果你做不到一心一意，就请你安安静静的不要和我有任何交集。” 柳沁音的站姿越来越颓。 细指抚上额间，手掌遮住半部分眉眼，掩盖眼中随时会决堤出的泪意。 她从没有这么委屈过。 明明是乐清怡一直追着自己不放，怎么到了最后，变成她每晚看着鹿月恬的朋友圈，去寻找乐清怡的身影。 鹿月恬朋友圈发出的每张照片，都有乐清怡。 而且她笑的很开心。 这样的笑，每晚都在刺她的心。 柳沁音没办法不在意。 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打开对方朋友圈。 这短短几句话。 几乎把乐清怡的心都掏空了。 她凭什么这样质问自己？ 乐清怡涨红着脸，嘴角越发颤抖，她将愤怒的情绪宣泄在眼泪中，无力和委屈感控制不住的涌现出心头。 “柳沁音麻烦你搞搞清楚行吗？” “是你一直在骗我，是你有男朋友在先，请你告诉我，我还该怎么喜欢你啊？知三当三吗？或者也学你一样虚情假意的对待喜欢自己的人吗？” 乐清怡的情绪已经崩到了极限，她扬起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在空中狠狠的挥动。 这是她第一次大声对柳沁音讲话。 甚至是喊。 柳沁音愣了愣，哽咽着重复了一遍：“虚情假意…” 她不由泛起苦涩。 只觉得这三字似一把看不见的利刃，而锋利的刀尖正对着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刺了下去。 虚情假意。 这四字。 原来是乐清怡对她的评价。 第六十八章 我们试着了解了解彼此吧 乐清怡背过身去，一直轻拍胸口抑制感情，心中难以消化的情绪，似是全表达到腿上，她两手叉腰，开始在原地不停的踱步。 耳旁的冷风似是停止了。 柳沁音被风扬起的柔发重新散落在肩前，有些凌乱与憔悴。 许久，待重新冷静下来，乐清怡这才转过身，她有意，面上却故作出漫不经心的抬眸扫一眼，眸光骤然愣滞，她发觉柳沁音眼尾处的那抹潮红。在她背身期间，视线仍然未挪开，一直安静的站在身后看着她。 两人目光重合，瞳孔中再次印出彼此的容颜。 没有任何波澜。 这是哭了吗… 这次，乐清怡终于感受到了柳沁音的在乎。 她刚还炽热火燥的心瞬间凉下来，那股火，被柳沁音无声的泪意浇灭，她心中一阵湿潮，只能扭过头，无奈的小声叹息，垂落腿侧的细指开始在口袋里摸索纸巾。 她先低了头。 从未动摇过的喜欢，再一次将心头的苦闷全盘吞噬。 乐清怡有些哑言，用及其轻微细小的声音安哄：“好了好了，朵朵你别哭了…是我刚说话偏激了，我为我刚才的部分不当言语向你道歉，好吗？” 忽地起风。 她挪动步伐，挡在了柳沁音身前。 她静静的凝视着面前人，心软，可又隐隐闷痛。 这阵风，将几片枯叶吹落到柳沁音脚边，她垂下的目光落向地面，两人的影子处，手稍微挪动下，指缝间便都是乐清怡的影子。 随着她手部的小动作。 月色下，两个独立没有交集的黑影，开始交叠一部分。 燃不烬的香烟，无休无止的惆怅，横在心头的酸楚，她快被这种不明不暗的情绪逼疯了。 之前心头的那股狠劲已经走下坡路了，这次必须把这些恶习全部推开。 柳沁音眼神渐冷，悠地低笑一声。 她红着眼睛望向对方，语调平平，格外的冷静认真：“你不用向我道歉，其实你说的都是对的，甚至对到我无法开口否认半字，真正的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不堪入目、虚假、自私。所以，为了避免我们以后出现撕破脸皮的争执，今晚过后，我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乐清怡，你听明白了吗？” “不堪入目朵朵你怎么会这样评价自己。” “而且什么叫不要再见面了？” 乐清怡的睫毛微不可觉的颤了颤，她的注意力只在后半句，似是没有意料到柳沁音重新抬眸时，说的话语竟是这般决绝。 她刚还在看着因柳沁音主动而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下秒，她就无措的看着对方。 她早已完全僵凝在原地，心痛如沸。 柳沁音声音压的低低，斩钉截铁道：“我的意思是，就当我们从没有认识过，听懂了吗？” 从乐清怡知晓柳沁音有男伴时，心里就知道两个人不可能了，这段时间她也在学着慢慢放下喜欢女生，喜欢柳沁音这件事情。 但她心存侥幸。 她知道当熬不过思念时，仍有退路，她可以偷偷躲在角落里看柳沁音一眼。 这下，她连自欺欺人的退路，也没了。 又或是，亲耳听到这句话被柳沁音说出口。 她心底难以适从。 接受不了。 乐清怡绷着破碎的心，磕磕绊绊：“朵朵，我们我们这段时间本来就没有见过面啊，我今晚今晚只是没控制住自己。而且我也没有想要扰乱你的生活，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我表达错了，我们以后也不会有撕破脸皮的吵架，我发誓，那些话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你不要误会我，好吗？” 深冬的一缕寒风，忽地就拂过她那颗卑微的心。 吹的她由内而外的发凉，忍不住轻颤。 身体颤，嗓音也颤。 她很怕被柳沁音误会，内心的酸楚爬上鼻尖。 柳沁音扬手指了指她那张耀眼，让人无法不注意的面颊。 指尖还涂染着乐清怡最爱的雾蓝色：“你确定你喜欢我？你有真真正正的了解过我吗？你从头到尾欣赏，看上的都只是我这张脸，你根本没有看到这副皮囊下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光鲜，明白吗？” 面色愈发阴沉。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拒绝其实到最后早已变了味，不是担忧事业的停滞束缚。而是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将自己完全坦诚在乐清怡这样干净的人面前。 她该怎么告诉她。 她每天都会与不同的异性、同性暧昧互动，甚至都做好为顶级资源献身，甘心当一只金丝雀的打算。 她心底已经被名利欲望腐烂透，坏透，无药可救的地步。 一件事，只要做，便要做就做到最好，她太喜欢人声鼎沸、万人簇拥的虚荣感，一旦不被重视被忽视，她心里就痒的难受。 自己想想都觉得滑稽。 真正卑微，诚惶诚恐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她。 乐清怡蹙着眉，心蓦然一颤：“如果说了解，可能我确实不如你身边朋友了解的你多一些，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迁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伏在柳沁音耳旁，忽地就哽咽到难以言语：“可是，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委屈，无力，需要宣泄的情感就这么涌上鼻尖。 可从头到尾。 柳沁音有给过她了解的机会吗？ 她怎么能接受对方用这样的理由再次拒绝搪塞她，她比谁都渴望能触及到柳沁音的内心深处。 她真的好想和她有后续，有结果。 柳沁音高傲的头颅渐渐低了下来。 她面上故作出往日的清冷眉眼，一开口，却难免哽咽：“感情这种东西在在我这里根本排不上号，你明白吧？伴侣对我这种人而言，其实更多的是满足生理上的需求，如果让我面临抉择，我是可以做到随时割舍放弃的。而且，我很在意别人看我的目光，我没有面对世俗的勇气…所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的喜欢对我而言是种折磨，我根本不值得。” 一开口就是要推开她。 乐清怡恍惚间听到了她心底支离破碎的不舍。 可她望向她的眸中，流露出的情感分别是渴望被爱的。 这些自虐的话语，让乐清怡感觉自己的心无止尽的在深渊里坠落，她几乎是克制不住的想抱抱这样的柳沁音。 柳沁音一直敛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她整个人被轻柔的揽进怀中，耳边的低声细语，让她瞬间眼眶温热。 乐清怡轻抚着怀中人单薄的脊背，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你总是这样心口不一的表达自己，心里都不会难受的吗？” 这次，她终于识破了柳沁音的故作理性。 搂在纤细腰肢上的两手收了收，搂的更紧了，她清瘦的下颌轻倚在柳沁音的肩头，语含痛楚：“我现在就问你一句，那天在你家里看到的那个男人，你和他之间是男女朋友吗，有男女间的爱慕之情吗？” 如果有，她就真的死心。 如果没有，那她就继续等，就算等到最后是再一次的重蹈覆辙，她也愿意。 “没有。” 柳沁音心中那堵被高高垒砌的铜墙铁壁，终被乐清怡翻身越过，她读懂了她，她抿唇不语。 泪珠子却突然开始一直掉，掉不停。 水珠，滴湿乐清怡的肩头，接而渗到她的心里。 柳沁音的本意是想借着言语狠狠推开对方，可真到了这一步，她竟有些濒临崩溃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又可恨。 总是要装出一副心无波澜的模样可太艰难了，她真的快被心底的情绪折磨疯了。 失落，愤怒。 她认命般的阖眼，这么久的内心对峙，似是终于对自己妥协了。 柳沁音从柔软的怀中缓慢脱离出，泛红的双眸定定的凝视着乐清怡，慎之又慎：“如果你愿意，我们试着了解了解彼此吧。” 这句话的意思过于明显。 在嘴笨心哑的人也该明白了。 她终于愿意试着接受了。 乐清怡的眼眶逐渐有些发酸，有些发涨，氤氲的雾气逐渐散开，泪意在喉间总是苦楚酸涩，如今竟开始泛甜。 她不由的倒吸口气。 一颗心紧张到快要跳出胸腔。 整个人因柳沁音的这句话而僵硬在原地，乐清怡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呆愣的望向柳沁音。与刚才不同，柳沁音湿润的眸中明显多了几分柔软，她一直无声的看着她。 灵魂深处的喜欢。 终于不用再反反复复抑制在深夜里。 往前一幕幕在心头回放，她真的打动了柳沁音。 “柳沁音。” 乐清怡这声温柔的轻唤，仿佛承载了她日日夜夜为眼前人留下的泪意，缱绻而又温柔。 她笑着笑着。 眼眶就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有种恍惚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心底仍不敢相信，今晚她的突然纵容，竟真的为自己夺回了一个机会。 “我在呢。” 柳沁音冰凉的指腹轻轻拭过乐清怡湿润的眼角，低哑的嗓音有些动容。 前所未有的柔和。 她真的开始学着慢慢接受她了。 乐清怡俯下身，她贪恋的将柳沁音轻轻环入怀中，柔唇紧紧咬着：“这应该不是我在做梦吧？”她将头埋入柳沁音的肩窝，深吸一口气，鼻尖都是对方身上让她着迷爱恋的温柔气息，给她带来了难以言语出的安全感。 柳沁音不由轻笑。 她在对方耳旁小声留下两字，口吻中满带柔情：“书呆。” 真好。 每晚，身后那个一直跟着她，身材高瘦，肩窄细腰的女孩又回来了。 第六十九章 情窦初开 夜与光交错的瞬间。 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紧紧相拥在一起。 乐清怡真的快要摘到心中的明月了。 想到这，心底的雀跃逐渐汹涌的从她懵神的脑中冲了出来，这种欣喜控制不住的从全身上下往出溢，眸中、唇间、就连环在盈盈一握腰枝处的两手，都悠闲的左右轻晃，难掩爱意。 她忍不住凑在对方耳旁轻唤，温柔又小心翼翼：“柳沁音。” 说完悠地笑了。 甜软容颜上流露出的宠溺神色，都是她心底对柳沁音无休止、不停歇的思念与爱慕。 柳沁音眸光藏着水。 薄而清淡的唇微勾，淡然的问了句：“怎么了？” 启唇前，她有意将扬起的音调往下压了压，以为乐清怡有话要同她讲，轻倚在肩上的脸微扬，重新抬眸时，她已收敛了半分的笑意，故作出以往若无其事的清冷厌世脸。 说实话。 城府深，她藏惯了。 暂时还不适应将情绪打开，外露的如此明显。 乐清怡眸中闪着星星，两手下意识搂的更紧了：“就想叫叫你不行吗？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呀，柳沁音柳沁音柳沁音——” 她的名字。 似是带着让她愉悦的音律。 也让她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甜意。 柳沁音眉梢轻佻，目光灼灼：“你是复读机吗？请问。” “柳沁音柳沁音柳沁音- “柳朵朵柳朵朵——” 总是温吞文气的乐清怡，突然像个不知疲惫的儿童，她侧过头，翘起的唇角轻贴在柳沁音耳旁，慵散语调，她呢喃的重复这三个字，络在她心底的三字。 柳沁音的心。 也因对方鼻与唇在她耳根呼出的温热气息而被扰的一阵酥麻，由内而外。 她最怕痒痒，两人嬉笑打闹中，她不自觉在乐清怡的怀中像猫咪幼崽般柔弱的一退再退，毫无抵抗之力。 她越退，乐清怡越忍不住俯身轻逗她。 “我看你现在怎么闹。” “说不了话了吧。” 似是被逼急了，柳沁音反手直直轻捏在对方软细滑嫩的柔唇上，透亮的眸中映出对方调皮捣蛋的朦胧软笑。 小小的得意，全在微挑的右眉流露出。 柳沁音的手软到似柔若无骨。 她偏了偏头，嘴角轻微的抿了起来，视线从薄唇转移到对方肉乎乎的面颊处，两手开始不停把捏，垂下的长睫遮住眸底，也遮住以往的疏远清冷。 这样娇软的柳沁音，让乐清怡不由征愣在原地。 初识。 她心房无意识播种的那粒种子。 在真诚与的爱意浇灌下，日积月累，绽放的格外绚丽。 乐清怡透亮的眸一直呆呆的看着，神色温柔至级，耳根处的嫩红也开始蔓延到脸颊上，不知觉中愈发的红润。 任凭脸颊被对方揉捏玩耍，她的视线逐渐下移。 明晃锁骨。 泛出盈盈光泽。 娇嫩红唇，很软。 即使隔着衣服，她指尖真实的触感仍感受到柳沁音腰肢处的柔软。 心被搅的又乱又慌。 夜色撩人。 乐清怡眸中逐渐流露出不曾有过的微妙变化，她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鬼迷心窍般，控制不住的想要俯身，想要抬起对方的脸颊。 很快，她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完了。 她竟开始对柳沁音的身体有了欲望。 而且，还是爱人间的炙热渴望。 似再多瞧一眼，自己的理智都会瞬间分崩离析。 一阵风合时宜的吹了过来。 隐在温顺皮囊下那颗燥热的心，忽地清爽一些。 “时间不早了，朵朵你赶紧上楼休息吧。” “我也要回寝室了，宿管阿姨马上就到点锁门了。” 乐清怡及时的移开眸，默默的往后退了小半步，重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心虚的忍不住哆嗦，不过好在没有突然的磕巴结语。 心中暗自思衬。 柳沁音才愿意将两人的关系放到互相了解的阶段，正是给对方好印象的关键时期，她怎么一下就突然露了气。 不由祈祷，自己刚那点小心思可别被发现。 殊不知。 柳沁音的余光，早已浮光掠影般的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行。” “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柳沁音应允的轻描淡写，克制表达欲。 她在笑？ 乐清怡清秀的面颊上有些困惑，怎么看来看去，总觉得柳沁音唇角带些似有似无的浅笑，为什么要笑？她右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到底还是笨，没有琢磨透。 不想了，或许是看错。 歪了歪头。 乐清怡眉眼含笑的看着对方：“那我看着你上楼后，我再走。” 这就要走了？ 夜色浓墨，微弱的月光显得柳沁音的面部线条更加柔软，她缄默不语，迎眸对上乐清怡的视线，静静的凝视对方。 她忍不住在心里自语，还真有这般呆愣的人。 又笑了？ 乐清怡眼波流转，就差把「疑惑」二字刻画在她甜软的脸颊上。 她撑开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抵在自己的下颌处，故作出一副思考的幽趣模样，挂着笑的眼睛眯了眯：“请问柳朵朵不说话，却一直在偷笑个什么劲噢？” 还不错。 比起之前，现在可以发现她敛住的情绪。 但，还是笨。 柳沁音无奈的勾起唇角：“没什么，我上楼了。” “晚上要记得锁好门。” “对了，你还要给保温杯里接点水，然后放到床头，明早起来抿几口，这样对嗓子和身体都好。” 乐清怡拉回思绪，不放心的碎碎叨叨，顺势把手里拎着的手提袋递还给柳沁音，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怎么会有感冒灵颗粒？ 零下度。 她刚还在室外一直搂着柳沁音舍不得放开。 乐清怡拧着秀眉，没有缘由的自己对自己生起闷气来。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贴到柳沁音的额头上，手似是被冻的有些僵硬，已经觉不来温热，手也不敢多做停留，生怕冰到柳沁音。 “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啊！” “这么冷的天，你不要总是图漂亮就不好好穿衣服嘛！” “还有剧组出外景是不是很冷啊，算了，你先上楼吧，我现在就去买一个小暖手袋，一会给你送上去。” 乐清怡白净细腻的面颊上像染了色，红到火烧云般，内心的着急汇聚成团，扰的她火急火燎的就想往大门口的小超市冲。 “等等。” 柳沁音细指一捏。 从后捏住乐清怡的衣领。 她迎上对方慌不择乱的眼神，不紧不慢的悠闲起唇，声音平稳：“就是前几天拍了一个水下的小片段而已，有点着凉罢了，你放心，你考虑的那些我都有。” “只不过…”说到这，柳沁音若有所思的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 乐清怡温亮的眸中多了些困惑与好奇，她顺着这句话接了下去。 柳沁音按了下手机的锁屏界，将界面上的时间明晃晃的摇了两下，嘴角却克制不住的微微扬起：“你再耽搁十来分钟，路上再不合时宜的堵会车，你今晚估计就回不去寝室了，书呆。” 多多少少有点暗示的口吻。 但她可真没多想。 正常情况下，两个对彼此有兴趣且正在了解阶段的年轻人，肯定不会排斥多些时间与对方待在一起。 她是这样觉得的。 起码，她不排斥乐清怡今晚留宿她家。 “啊，我都没注意看时间。” “我得赶紧走了，你刚好提醒我了，我不能坐公交回去，我还得扫一个共享单车，晚个十来分钟也没事，宿管阿姨那会肯定还没睡。” 乐清怡立马蹲下身，将左脚松散开的鞋带系好，再将右脚的紧了紧，看样子，她一会是准备铆足劲跑出去，坐上车，修长两腿踩着脚踏奋力蹬。 没听出来？？ 倒真是一点空子都不会钻… 这个回答。 让柳沁音阴郁柔媚的凤眼出现少见的呆滞。 她抿着唇，一字一字几乎是挤着从喉间蹦出，扯起嘴角，笑意不由渐深：“你可真聪明呐-我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人，一会你记得跑快点，可千万千万千万别赶不上。” 仔细听，不难听出话中的阴阳怪气。 然而乐清怡呆愣惯了，未察觉到半分：“还好呀，因为你提醒，我才想到的嘛，朵朵那我明天再来找你，你今晚睡觉记得盖好被子，可千万别在受冷了。” 树影交叠。 突然起了风。 就像柳沁音的脸，忽地就从刚才的柔和变的神色清冷，红唇吝啬的愣是连句话都懒的说，提唇没好气的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了，就连手中的袋子被甩的撕拉作响。 没有被回复。 也没有道别语。 生气了？ “柳朵朵…” 乐清怡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大眼扑闪，视线傻愣愣的停留在柳沁音的背影上，怎么气氛突然就变了… 她刚是有说错什么吗？ 仔细回想，似乎也没有吧？ 难不成她刚太啰嗦了。 要不要追上去问问？ 乐清怡的手在屏幕上戳了几下，不行，她再不快点真来不及回学校了，总是麻烦宿管阿姨出来给她开门，也怪不好意思的。 —— 乐清怡骑着共享单车在返校的路上。 风吹的脸有些涩痛。 耳朵也痛。 今晚与她而言就像一场美梦，稀里糊涂的跟着内心的声音跑了过来，然后再机缘巧合的碰到了回来的柳沁音，两人小吵几句，留了几滴泪花，到最后她得到了一个机会。 想都不敢想。 这该不会真是梦吧… 想到这，乐清怡立马惶恐的停下单车，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情急之下劲使得有些过了，疼的她直接原地倒吸口凉气。 幸福之于，不过还是有点小遗憾。 今天生日。 她没能听到柳沁音的那句生日快乐。 —— “我回来咯。” 乐清怡推开寝室门。 嗓音嘹亮，表情甚是明媚欣喜，与她走时的神情截然不同。 她往椅子上一瘫躺，立马拿起手机给柳沁音报平安。 齐琪把乐清怡的保温杯不动声色的推过去，她先是沉默了一会，静静的坐在桌子这头继续看书，时不时用余光扫眼对着手机屏幕一阵傻笑的乐清怡。 等对方放下手机，准备洗漱时。 她才温温浅浅的开口，假装无意闲聊：“乐乐，你晚上去哪了？惢惢那会还来寝室找你了，说给你发消息你没回，联系不到你。” “自己出去随便走了走。” “那会也没注意看手机，等看到的时候就给惢惢回过去了。” 乐清怡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和柳沁音在一块，怎么会有时间与空闲去管手机上的消息，巴不得眼睛时时刻刻黏在柳沁音身上。 说到手机。 她又掏出来看了眼。 怎么柳沁音还不回复她，难不成去洗澡了？ “好吧。” 齐琪看着对方魂不守舍，一直看手机的期待神情，心中忽地有些失落。 今天属于正常元旦假，她本可以回家的。 但她为了陪乐清怡过生日，也就没买票回去，想着晚上两人还可以在寝室下棋聊天，乐清怡再给她讲讲题，多些独处的交流空间。 结果，这种失望的落差在她心头砸的不轻。 乐清怡此时只顾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根本注意不到别人落寞的神情。 等待期间，她拧开水杯小抿一口润润唇，口腔内瞬间温热充盈，一阵暖意，不得不说，她这个三十多块钱的杯子保温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嘛。 ——叮 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 乐清怡的心情忽地有些波动，屏幕上方的指尖都在轻颤，输入密码，打开微信，她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 熟悉的头像。 也是深夜被泪低落过无数次的头像。 这次，头像右上方多了个红色小1。 <下楼。> 柳沁音言简意赅，没有多余一个字。 下楼？下哪个楼？ 是不是发错人了？ 她不是才刚从柳沁音那里回来的吗？ 四连问，乐清怡眼珠转动想了会，脑中不由臆想，心立马变的拔凉拔凉，似掉到了冰窟窿一般刺冷不舒适。 柳沁音今晚是给她说过两人可以互相了解了解，但不排除她对别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互相了解」这四字。 又不是「在一起」这三字。 她们没有确认关系，柳沁音完全可以一方对多方，事后从中筛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方。 说的通。也解释的通。 心中不由有些落寞。 <朵朵…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乐清怡吸了吸鼻子，同样是瘫躺在座椅上，刚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颓然。 ——叮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柳沁音是秒回。 一张【图片】。 第一眼没看出来，但有点眼熟乐清怡又无精打采的扫了第二眼，欸？这不是她寝室楼下吗！！ 柳沁音怎么过来了？ 她那会不是上楼了吗？ 天啊！她的心瞬间温暖了起来。 乐清怡的屁股几乎是瞬间从椅面上弹起来，她拿起羽绒服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步伐凌乱又急速，好几处拐弯时都差点滑倒在地，鞋底与地面碰撞出震耳欲聋的接触声。 她刚从楼梯口拐出来，就看到正对寝室楼大门而站的高佻身影。 有点远，但她还是认出那就是柳沁音。 那个身影她已经看过太多次。 这一幕，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以往那个位置，站的多是等待女朋友的男同学，小情侣的固定位置。 今晚。 她喜欢的人也站在那等着她。 “阿姨，开下门。” “我出去有个很重要的事，很快就回来。” 乐清怡半趴在窗口，一着急语气便多了些娇意，打开那扇小窗户，顺利拿到了钥匙。 随着眼前的朦胧身影逐渐清晰。 她却不由呆滞在原地，两腿竟有些不敢往前迈。 耳根，脸颊，莫名开始有些微微发烫。 夜黑沉而静谧。 站在远处的女人彷如一朵采摘不到的高岭之花。 栗色及腰长发随意披散肩头，墨绿色大衣自然垂落到修长小腿处，弧度及其漂亮，黑色包头冷帽下的脸，小而精致，纤腰媚骨，如只存在图稿中冷艳高佻的模特般。 高傲凉薄的清冷气质可真是勾人 “朵朵” 乐清怡越走越慢。 很奇怪，心中突然越发的紧张，没有底气。 她甚至都不好意思抬眸与柳沁音对视一眼，怕自己眼中坦露出的痴迷，会让对方觉得她憨傻。 害羞了？ 柳沁音似是对乐清怡这种反应很满意，藏在帽檐下的眉眼，笑得又骄又傲。 凤眸不由微挑。 她紧紧盯着脸红到不能自已的乐清怡，唇瓣间的一抹红娇艳艳，她俯身轻凑到对方发红的耳旁，笑意盈盈，又是有意打趣：“怎么？我画个妆你就不认识我了？” 她的唇，近到只需微微嘟起，便能触到滚烫又炽热的皮肤。 乐清怡温润明亮的眸中带些止不住的慌张。 耳畔的温热气息让她的心不由微醺。 脑袋开始晕晕。 她的磕巴结语果然又跑了出来：“没没有，你妆前妆后都一个样，一样的漂亮。” 不过这次。 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反应敏锐了些，没有给柳沁音下一个反问打趣她的点。 柳沁音面不改色，漫不经心的回复着：“哟，变聪明了。” 脑中却在思衬另外一件事情。 细细望去，她背在身后的右手多次徐缓的扬起来，忽地又纠结的落下去，思来想去都有觉得些难为情。 乐清怡小声的问了句：“朵朵，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回来拿什么东西吗？” 她一直低垂着眸。 等回复的期间，她望哪也不敢望柳沁音一眼，然而余光却一直留有柳沁音虚晃的身影。 悠地，她正落向地面上的视线中闯入一个小巧的蛋糕，目光往上移，拎着蛋糕的手白嫩又纤瘦。 “给你。” 这两字。 柳沁音说的有些别扭，有些烫嘴。 起码她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乐清怡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呆滞了五六秒都没有伸手去接，傻愣愣的眸中被不可思议堆满，柳沁音一下被盯的不自在极了，似乎有点拉不下脸。 她傲惯了，从小到大哪做过这种事情，这次更是为了同一个人连送两次蛋糕，还是她追在人家屁股后面主动送，早已难为情到连面上的淡定都佯装不出。 “你说对了，我刚好回来拿个东西。” “刚好我买别的东西，人家还送了我个蛋糕。” “刚好我又在鹿鹿朋友圈刷到你你生日了。” “对，都是刚好。” 柳沁音提了提唇，绷直的食指不停轻戳在自己红唇边，她极度紧张且心虚时就会做出这个动作。 这么多刚好 等乐清怡反应过来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柳沁音慌张离去的高佻身影。 身上关于情感的任督二脉仿佛全部打通，她瞬间明白在楼下时柳沁音为何会突然变脸。 “柳朵朵，你等等我。” “刚好-寝室门关了，今晚你收留收留我呗——” 乐清怡把【刚好】两字拉的是又长又宠溺，眸中不由温润柔亮，心底的爱意简直要从眼中全倾洒出来，唇边笑出一个漂亮的小弧度。 心中因爱意散发出的万丈光芒。 耀过今夜的繁星闪烁。 “闭嘴闭嘴闭嘴。” 柳沁音难为情的捂住两耳。 想阻断身后那愉悦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加快了步伐，甚至迎着月色，在铺满橙黄色的路面上跑出了可爱的小碎步。 与她今晚清冷不可近的样貌，形成鲜明对比。 “噗。” 乐清怡一度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她也不再压着，直接在柳沁音身后边笑边追，温软的面颊因笑而泛红。 这个落荒而逃的可爱身姿。 怎么这么迷人。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明天更咯，但某位喜欢吐奶的读者，和某位喜欢沈女士的读者留下的评论，有让我开心哈哈哈，我就今晚放出来吧，谢谢老姐妹们-感谢在2021-10-31 11：27：59-2021-11-02 23：0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勇敢小牛牛、三岁就爱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308063、48156226、7总、小白 1个； — 第七十章 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你就是来给我送蛋糕哒。”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 乐清怡得瑟的转悠着小脑袋，围着正严实捂住两耳的柳沁音疯狂转圈，目光聚精会神的落在高低错落的侧颜上，仔细端详着。 光线暗淡。 可她依旧看得清柳沁音透着妖气的脸，正浅淡散发出的平日少见的内敛与青涩。 她不由想多看几眼。 恨不得此时就双手奉上自己炽热又坦诚的真心。 “” 柳沁音捂着耳，抿紧唇就是不开口说话。 虽然承认也没什么。 但莫名突然拉不下这张脸，总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就这么被乐清怡窥了去。 怪难为情的，还矫情。 “你说，你是不是有在偷偷的关注我？” 乐清怡那会的羞涩早已被一块蛋糕带来的欢喜所替代，整个人不但越发活泼，突然间还学会了说气氛话。 像只隐在深山中的灵动小鹿。 挂在面颊上的甜软笑容，恨不得钻透柳沁音的心底。 这句话直接戳到柳沁音的心窝，她瞬间放下捂在耳朵上的两手，眉毛惊的直接深深挑起，眼睛都不由的瞪大了些。 真是好气又想笑。 “我关注你？” “拜托，我我我每天忙的很。” “我才没时间看你每天都在干嘛，你别自恋了。” 她背过身，视线漫无目的地在绿植上胡乱飘着，故意拖出一副懒散的不经心语调，刻意遮掩住自己被识破后的心虚。 乐清怡眉目含笑的看着。 虽是背身。 但她都能猜到柳沁音此时故作轻松的假严肃样。 她右手轻拉了拉柳沁音垂落下的左手，幽幽开口：“都十一点了，寝室我也回不去了，只能去你那里了。”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有求于她？ 柳沁音转身。 清冷的眉间忽地闪过一丝皮意。 她也不应允，只是把左手从乐清怡手中收了回来，手在口袋中细细摸索，然后不急不慢的掏出一副皮质手套，指腹一点点贴上柔软毛质，上移，直至十指完全被包裹住。 期间，乐清怡一直埋头低笑，似是看出对方的用意。 月光轻拂。 映在柳沁音半垂下的凤眸处。 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向手腕处的一排固定扣，晕染着大地色的眼尾扬了扬，艳艳的，口吻中不知觉带些松散语气：“这上面的扣好像不太好系。” 说完，还把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乐清怡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稍：“我来我来。” 她两手立马覆上去。 灵活且细长的两指很快就给系工整。 系好还不够，她不忘狗腿的用衣服袖口在上面擦擦，她侧了侧身，用肩膀轻蹭了下正刻意端起高架的柳沁音，软绵绵的看着对方：“那现在可以收留我一宿了吗？” 想的美。 柳沁音睨对方一眼。 故作思考，她慵懒的扭了几下天鹅颈，一笑潋滟，又开始故意逗弄：“这几天开车开久了，怎么感觉肩颈也酸酸的。” 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乐清怡眼睛一亮。 她拖着软软娜娜的长音：“我来-我最擅长这个按摩了，手法绝对包客官您满意。” 这次少了平时呆愣的滞顿。 她直接长腿一迈，跨到了柳沁音身后。 地面上，两人的阴影也逐渐重叠为一个。 她指尖轻柔的捏在对方的颈与肩上，指腹时不时透过衣领，不经意间轻抚过柳沁音白嫩又敏感的肌肤。 柔软相贴合。 脊背上的酥酥麻麻却立马涌入柳沁音的心头，瞳孔不可控的缩了缩。 脖颈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又痛又痒。 还麻。 柳沁音略显不自在的后退半步，避开搭附在脖颈上软绵绵的两手：“行了，那就勉为其难收留你一晚吧。” 她的手。 却在交谈中下意识的攀上肩头。 细长两指轻轻揉捏按压，而那处位置，刚好是被乐清怡指尖无意间划落过的皮肤。 “朵朵，还是酸吗？” “要不要我再帮你按按？” 乐清怡一下就注意到柳沁音的手部动作，误以为是对方肩头酸楚过甚。毕竟她刚揉/捏的时候，颈部肌肉确实紧绷僵硬。 而且捏的时候，她也没用多大力，柳沁音两肩却忍不住轻颤，疼的小声倒吸凉气。 心中开始隐约不太放心。 “没事，老毛病。” “等过段时间，我去养生馆按摩按摩，就行了。” 柳沁音倒是不以为然，口吻轻松。 虽说她的专业是表演系，但日常排练，遇到情绪起伏波动较大，且几人间有肢体冲突的表演情节时，身上青一团紫一块，再正常不过。 而舞蹈。 更是她的心尖肉。 一有空余时间就跑到训练室，对着镜子扒舞，扣细节，卡音律，膝盖和手肘处的大片青紫，更是常有的事。 如果哪天，柳沁音身上哪哪都不疼，哪哪都不酸了，她倒还稀奇，觉得奇怪些。 最起码，不会像现在如此淡然。 乐清怡敛眸。 眸中带着明晃晃的细碎心疼。 她又想到了柳沁音那会的言语，这么冷的天，她还要在水下拍摄，只是想想，头脑都瞬间空白，恨不得所有的不舒适全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都替柳沁音受着。 “你自己也要好好保养身体。” “平常上课工作时，就要多注意些，现在是因为年纪小，你还觉不来，等年纪大了，这些伤痛就很折磨人的，尤其是阴雨天。” 乐清怡耸拉着眼皮，忽地语重心长道。 她看柳沁音的眼神，倒是像看一个说不听，且劝不住的顽皮孩童般，明知对方不会停止对这项工作的热爱，可又疼惜这些给她带来的伤痛。 柳沁音侧目看一眼，神色慵懒：“知道了。” 她知道对方是在关心她，因为乐清怡此时与她说话的口吻与神情像极了李娴娟，连停顿时，两人叹气的点都卡的一模一样。 耳朵都要起茧了。 态度有些敷衍。 乐清怡抿了抿唇：“我说的你要记住，不要这么不耐烦的嘛，都是有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就是想让你日常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然而这期间，柳沁音却一直盯着地面上一朵枯花，看着看着，清凉的手便顺手捡了起来，倒有点像乐清怡之前摘给她的那朵。 她拿在手中把玩，拍照。 翘睫微微抬起。 冷媚的面颊流露出隐隐轻笑。 同时，红唇还不忘配合对方应几句：“好好好，我都记住了。” 乐清怡在旁边看的是又气又想笑。 她以前，总觉得柳沁音眸中有两块融不掉的寒冰，怎么都不会把这般清冽的模样，同今日的可爱两字联想到一起。 心中一阵悸动。 青涩的喜欢又开始抑不住的蔓延全身。 乐清怡亮晶晶的眼中，不由含笑。 她看着面前可爱的「小朋友」，忍不住继续轻声追问：“那你说说都记住什么了？又将那些话记到哪里了呢？” 这口吻，似是把她当小孩在逗？ 柳沁音忽地从刚才情绪中抽离出。 她望向乐清怡的眸，看似清冽，却多了些狐媚的邪气隐在眸底。 迎着少女困惑的清眸。 她干净利落的摘下右手的手套。 镶嵌在柳沁音指尖上的华钻，月色下璀璀发亮，闪烁出的那抹柔光，一点点轻爬上乐清怡的左手，肘臂，锁骨，胸腔，最终停留在她心尖处的搏动点。 柳沁音红唇勾起。 指尖有节律的在乐清怡的心脏处轻点着，乐此不疲。 她冷不防的掀起冷媚眼，静静的看着对方。 忽地前倾俯身，红唇覆上乐清怡似火的耳根处，一字一句道：“是这里记住了。”同时，指尖继续在对方的心头点了点。 骨子里勾人。 和那夜的风一般。 还真是无声的轻微撩拨。 乐清怡的脸几乎是瞬间红的通透，舌尖都在微微发颤，胸腔内持续绽放的炙热烟花随着柳沁音的指尖，越发的震耳欲聋，绚丽多彩。 未经情感的青涩少女。 经不住这样简单的亲密动作，这次，应该算是乐清怡僵楞在原地最久的一次，她的心被柳沁音火热的搅乱一番，久久不能平复。 “怎怎么突突然这样，太太近了。” 乐清怡像喝醉酒般。 不止脸红润，嘴巴这次更是打结到不能自已，每一个字含糊不清。 这副温吞结语的模样，倒是看的柳沁音津津有味。 柳沁音脸上的媚笑，经久未散。 她摊开「清白」两手，妖艳的脸伪出一副无辜样：“不是你问我哪里记住的吗，形容不出，就只好指给你看了。” “我看你，你就是你故意的。” 乐清怡愣了一秒，这才发觉对方是有意逗弄她。 她缅着早已羞红的小脸。 软绵绵的瞪了一眼正笑意潋滟的柳沁音。 不好意思，但又有点难以言语出的愉悦欣喜。 这下换她在前面快速踱步的逃，柳沁音跟在身后笑不拢嘴的追。 —— 树叶被吹的嗖嗖作响。 没多久，两人又并肩而行。 现在太晚了，临靠寝室楼的西门已经关了，她们只能从正门走出去，在顺着外面的路绕半圈去西门外，柳沁音的车停在那里。 距离确实有点远，但正常行走速度，二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走到西门外停车的地方。然而乐清怡却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她刻意放缓了步伐，徐缓很多。 两人行走，总会以一个人的步伐为主。 柳沁音便是妥协一方，因为无论她快还是更快时，乐清怡都慢慢悠悠的。 所以她总是在稍快乐清怡一个半步伐时，刻意放缓步伐等等对方，她以为是乐清怡还在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情，有些羞涩，结果好几次，她在用余光打量对方时，都注意到乐清怡垂下的眸时不时看着她的手。 难不成手冷？ 想要手套？ 柳沁音侧身。 轻飘飘一句趣话：“请问您今晚是准备踩死多少个蚂蚁？” 她的目光也随之光明正大的落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乐清怡的耳根处隐约发红，为什么突然泛红？她又没做什么轻挑逗的言行。 “无数个。” 乐清怡敛着水盈盈的眸。 鼓起腮帮子，甜软的脸颊被气息充盈的圆嘟嘟。 这样的眼神，似是她抢了她的食般，柳沁音别开眼神，望向别处，唇间却没忍住轻笑了出来，正想着下句该说什么时，她的小拇指就忽地被轻握住。 面对面去拉柳沁音的手，她不敢。 更不敢对上柳沁音望向她的疑惑双眸。 生怕自己又同刚才那般口吃。 真的，那会再多说一句，她就要掉口水出来了。 乐清怡酝酿良久，终于趁柳沁音扭头不注意时，五指一攥，手缓缓覆上去，轻轻攥紧她的小拇指，更确切的说，是柳沁音手套的下小拇指。 柳沁音有些不解的看着：“嗯？手冷吗？” 乐清怡抿着唇，轻轻看了对方一眼，又将视线挪走了。除了这个动作，她再没有给出柳沁音任何可以细细琢磨的反应。 她的话语，隐在紧握住对方的手中。 手攥的更紧了。 柳沁音联想到她刚注意到对方泛红的耳根，原来是一直在「密谋」这件事，唇间悠然间又似是有笑意，她没有拒绝，甚至还多些期待。 不过，说来也奇怪。 哪有人牵手。 只握对方小拇指的人？ 这漫长的三四分钟，似是因为没有得到柳沁音指尖的回应，乐清怡后面是越发心虚。 从五指紧攥，也逐渐仅剩拇指与食指，握的部位也不知觉下滑。直到最后她拉着皮质手套，而柳沁音的小拇指直接半悬在被她拉长的一角中。 要不是有手腕处的排扣作支撑。 柳沁音的手套怕是早就被她扯了下来。 “” 柳沁音心里简直是频频叹气。 她这是在哪里寻了个如此呆愣可爱之人。 她也想给反应，可乐清怡的手倒是在再往上勇敢的挪挪，这样她曲着的指尖才能反扣在对方指根处不往上也就罢了，还越来越下，手套都快要被拉出丝绵了。 柳沁音抽回手，两三下就摘了右手手套。 红唇启，语气随意又闲散：“手太热了，算了，还是给你戴吧。” “朵朵我好吧。”乐清怡茫然的眨了眨眼，解释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出来，口吻中都是难掩的落寞，她好像搞砸了，只能垂眸开始戴手套。 这期间。 柳沁音也没说话。 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她将手套戴在右手上。 乐清怡的左手刚帮自己的右手戴好手套，自然垂落时，掌心忽地就被另一股滑腻柔软的触感紧紧包裹。 她耳朵里嗡嗡的，反应过来后赶忙屈指，下意识的紧了又紧。 心间总是静谧的一泓清泉。 这刻，倾泻如悬崖处的瀑布般，在心头川流不息。 乐清怡立马转头望向对方，缄默不语，她透亮的眸中映出柳沁音平静冷艳的侧颜，这还是柳沁音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 两人在被月色铺满的黄色地毯上，慢悠悠的往前走。 单纯真诚的爱意。 通过指尖。 在彼此心中蔓延。 —— 这次，应该是乐清怡第四次来柳沁音家里。 “朵朵我穿这双拖。” 乐清怡已经知道鞋柜上那双崭新的黄毛软拖鞋是她的了。 她抱膝蹲在那里，把两人的鞋子在鞋柜上摆放整齐，站起身左右看了一眼，心中觉得还不够，又蹲下身重新摆放，这下才满意的笑了出来。 柳沁音虽不言语。 但在旁边却一直看着乐清怡反反复复的在干嘛。 直到乐清怡起身，她才看到紧贴在一起的两双鞋，轻飘飘一句：“幼稚。”背身进门的动作，及时掩住唇角的笑意。 “哪里幼稚嘛，这样说明我们两关系好。” 乐清怡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进了门。 她刚锁好门，不经意一眼，又注意到柳沁音琴房内多了很多东西，怎么每来一次都感觉这个房间有变成杂货铺的潜质。 第一次来，里面简简单单一架钢琴。 第二次来，里面多了张单人床。 第三次来，里面放了几抬小型的真空机。 这次来，里面又堆了好几个纸箱子。 箱子挺深，是零食，但看样子还没吃几包。 所以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箱口的五颜六色依旧看的很清晰，边边角角都露了出来，怎么越看越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乐清怡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餐桌前，好奇的开口问道：“朵朵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零食？你不要总是吃这些，对身体不好的。” 糟了。 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柳沁音正在将生日蛋糕从纸盒中小心翼翼往出拿，这两句话直接让她指尖都颤了颤，口腔内的薄荷糖被嚼的啧啧作响。但还是及时敛住面上的慌张，很稳的将蛋糕放在桌面。 “额那其实都是方岁欢的。” “她现在人在剧组，你知道的，像这种经纪人和助理普遍都管的比较严，控制她饮食，所以她贪嘴买了些放我这，空闲时会偷溜过来吃” 柳沁音真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先不说方岁欢为什么选择要把零食放她这，而不是放到郑妍那里，人家是小情侣，照顾饮食不比她方便更多些吗？再说方岁欢现在还远在沿海的城市取景拍摄，怎么为了一口吃食特意坐飞机回来 一着急，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也没过脑。 就那样吧，破罐子破摔。 乐清怡两手怀着小肘臂，静默一会，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口吻：“竟然是这样，我都没看出来，方学姐这个人原来这么贪吃的。” 心底不由发笑。 自己贪吃就贪吃，怎么还推到方岁欢身上了。 她之前费尽心思加舞蹈社，柳沁音倒是没见过几次，倒几乎是节节课会碰到方岁欢来坐阵。那会，正是她想接近柳沁音的懵懂时期，秉着这样的心态，她的注意力也格外在方岁欢身上多了一些。 尖瘦的下巴。 线条分明的脖颈。 前凸后翘，线条匀称的身姿。 打眼一看，便知在饮食上是格外挑剔。 “她贪吃的很。” 柳沁音跟在后面漫不经心的补了句，余光悄膜地打量着乐清怡的表情，看她频频点头表赞同的样子，确实是相信了，而且没有任何疑惑，不似作伪。 悬起的心算是平稳落地。 糊弄过去了。 柳沁音将话题引到正题上：“你先过来坐在这里，我过去关灯。”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时间确实有点紧了，她指了指餐桌的主位，也是摆放蛋糕的位置，示意乐清怡坐过去，刻不容缓。 绿色奶油铺满底层的蛋糕胚。 上面堆放着用巧克力做成的本本书籍。 躺在「草地」上的小人，正翻阅着一本生日快乐的书。 可真好看。 她拿出手机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 柳沁音站在开关旁。 眸光一会落到乐清怡身上，一会又时刻注意着墙壁上流逝的时间表：“你好了吗？好了我就关灯了。” “没好。” 乐清怡将手机转了转，对着此时的柳沁音拍了一张。 照片中的女人。 望向她的眼中都是温柔笑意。 轻倚靠在理石头壁前，还对着镜头调皮的比了个耶。 乐清怡满意的锁了手机屏幕：“这下好了。” 温煦暖黄的灯光。 消失在房间。 取而代之的是柳沁音手机屏幕上钢琴键的微弱光泽。 晕暗中。 乐清怡借着这点微光，看到了柳沁音眸中的浅浅光彩。 她两手合十，缓缓阖眼。 “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 “joyeux anniversaire。” “fortuna dies natalis。” “smat hari jadi。” 指尖轻触在屏幕上的钢琴键，柳沁音用五种语言唱了生日歌，她的声音似是与乐清怡的心底产生了共振。 今晚。 她们的心境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契合。 “我留了一个愿望给你。” 乐清怡忽地睁开眼，眉目含笑的望着对方。 她伸了伸手，示意柳沁音过来。 柳沁音起身坐了过来。 她的掌心覆上乐清怡的手背，额头轻抵在对方的指尖。 阖眼，无比虔诚的许了一个愿。 “祝你生日快乐。” “我的女孩。” 柳沁音的心笑了。 —— 今晚，是柳沁音先去洗的澡。 她坐在镜前，专心看着镜中的自己涂涂抹抹，拿起美容仪对着白嫩的皮肤一顿按压，机器叮叮作响，灯亮一次，她就垂眸看眼分析出来的指数是否达标，检查肌肤状态。 超了？ 看来过几天有可能起痘。 拉开抽屉，里面堆积了各种各样的皮肤美容制剂。 她戴着耳机，对着可移动的桌面镜又开始涂抹。 沉浸在夜间护肤的乐趣中，忽地，感觉到自己半湿漉的头发被什么包裹住。 她抬眸望了眼面前的大镜。 这才发现。 乐清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旁，敛着笑眸，又慢又细的帮她擦拭着柔软的长发。 第七十一章 小猪崽 虽然没有抬头，但乐清怡垂敛下的余光，却清清楚楚的注意到，明镜中正望向她的那双含情眼。 少了平日的遮掩。 此时柳沁音的眼，似烈火似骄阳。 她的眼里有她。 没撑一会，乐清怡的心便被看的嗡嗡作响，有些晃神，开始忍不住了，她放下指尖的吹风机，两手试探性的，一点点徐缓撑在化妆桌面上，抬眸，笑容甜软的看着镜中的女人，与她对视。 爱意悄无声息的融入眸中。 眸中春水惬意。 这次不是溺，而是游。 她对柳沁音的喜欢。 似是从此不用再被束缚。 “为什么今晚总是看着我呢？” 乐清怡越发欢喜，她调皮的单扬秀眉，唇角笑出好看弧度，视线停在柳沁音浓密的卷睫与高挺的翘鼻上。 柳沁音注视着镜中人。 脸上依旧携着几分清绝，可眸中却逐渐浅露笑意，浮出一抹柔到不能再柔的浅笑，语气柔缓：“因为想记住你为我擦头发时的样子。” 这般直白的话… 被柳沁音从唇间不加遮掩的言语出，还真是有点不真实。 清冷平静。 却又说出让人心似揣了甜蜜般的话。 “啊？” 乐清怡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眉头高挑，发自肺腑的惊讶出一个单音语气助词。 她呆愣在镜前。 水汪汪的眸瞬间被不可思议填满，有些难以相信，随后便喜上眉梢，歪着头，抿唇傻笑，白嫩肌肤因扬起的情绪而绯红一片。 似是这样的笑，还不够表达出心底的窃喜。 细长两臂立马轻抚上头侧，乐清怡脸上又绽放出各种情绪，都是有关开心的情绪，她在原地一度不可自控，愉悦到小幅度的转圈圈。 脑袋晕乎。 “朵朵。” “如果开心真的可以飘舞飞扬的冒出泡泡，今晚你的房间肯定要变成泡泡屋了。” 乐清怡暂缓心尖处愉悦的欣喜感。 她红着耳根，看着镜中正垂眸浅笑的女人，两手重新撑在桌面上，没头没脑了一句，声音甜到似能掐出柔水。 只是可惜。 情绪的变化不能被身体，去具体形象的物化出一个实物展露在彼此面前。 所以，柳沁音理解不到她今晚跌宕起伏的情绪有多大的跳跃。 更不会意识到随意言语出的一句话。 对于她来说有多重要，又会如何影响到她。 柳沁音忍不住轻笑，长指漫不经心的玩弄着半干的柔软黑发，狐狸眼轻微挑起，带些妖气：“现在我又记住你开心时的样子了。” 她故意的。 果然。 乐清怡又呆滞在原地，全身酥麻。 那句话一直在她耳中不断回放，她茫然的征了征，连眸中的光都凝了半分，柳沁音刚才看到的那幕又重新被演绎了一遍，那张清秀小脸上的红润，似乎今晚就没完整消褪下来过。 柳沁音不知从哪摸出颗糖。 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便轻巧的剥了糖衣。 口吻多少带些宠：“张嘴。” 乐清怡正沉浸在自己愉悦的小情绪时，鼻尖突然萦绕出水果的清甜味，定眸，柳沁音细嫩指尖上的那枚糖果正停在她唇前。 她小心翼翼的前倾身。 大眼扑闪，在抿走糖果时，红嫩唇蜻蜓点水般的从柳沁音指尖蹭过。 亲？ 刻意的？？ 柳沁音几乎是下意识就给出了反应，她反手捏在对方白白嫩嫩的面颊上，只是捏还不够，还故意往上扬了扬，乐清怡的脸摸起来就像棉花糖般，软而甜。 她勾唇：“我看你这个书呆子就是故意的。” 狭长冷艳的风眼，潋滟出娇笑，像极了小狐狸。 乐清怡一时看的入迷，脸颊带些热。 她清楚的感受到柳沁音美甲上碎钻的薄凉感，可偏偏对方的眼又似有炉火。 一冷一热，心中不由轻颤。 她潜意识微扬颌，顺从了对方的手上动作。 故意装傻，想要多些和柳沁音这般轻松打闹的愉悦时刻，悠悠然道：“朵朵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听不懂” “因为你是——小猪崽。” 柳沁音纤细的手停止了揉/捏，抚上乐清怡涨红的脸庞，最终指腹在对方脸颊轻点了几下，笑声悦耳。 乐清怡眉眼一片欣然：“才没有。” “好了，睡觉吧。” “再不睡都要有黑眼圈了，丑死了。” 柳沁音哼笑一声，不打算与乐清怡继续打闹下去，已经快凌晨一点多了，眼皮都要撑不开，她必须要睡美容养颜觉了，不然真的要炸毛了。 她慢悠悠晃起身。 将身上睡袍漫不经心脱下，随意轻搭一旁衣架上。 衣下是细肩短吊带，抹胸款式，藕似的细嫩手指给肢体涂抹最后一层锁水的身体/乳，整套护肤这才完整结束。 柳沁音个高腿长，裙下的腿更是白到晃眼，甚至都能隐约看清肌肤下的青色血管，乐清怡在身后看着凹凸玲珑的身姿线条，眼睛都瞪直了，唇有些干涩，心口不可控的颤了下。 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 “朵朵我可以” “我可以” 乐清怡也不知自己恍惚唤一声，有何用意。 当她侧躺在沙发时，睁眼偷看，视线从上而下不断停留在对方玲珑有致的身形上，唇与喉便有些不受控制，大脑都似停止运转。 柳沁音半个脑袋从被中扬起。 疲惫的眸中多有些疑惑：“你可以什么？”她大概率以为沙发上的被褥没有铺好，让乐清怡睡的不舒服不习惯了。 “没没什么。” 乐清怡咬着左手大拇指，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她不再侧躺。 直接翻身面对着天花板。 她莫名觉得自己如果说出口，柳沁音似乎是不会拒绝她的。 她两现在的关系是有些复杂，虽然还没有正式确认，但总觉得有在往她心中期待的那一步发展，想是这样想，又不敢直接说出口，不说吧，又抑不住自己那股想抱着人家的火，恼。 “好吧。” 柳沁音心急。 她太想赶在两点前入睡，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埋头酝酿睡意。 没过多久，乐清怡心一动，不再自矜，她忍不住开腔，缩紧了肩膀，慢吞吞抬头小声唤了句：“朵朵你睡着了吗？” “？”柳沁音本就睡意浅薄，入睡困难。 有时压力大，还会吃点安眠药适当助眠，被两三次的唤，自然是醒着，她耐着性子，再次仰着纤长的脖子，望了过去。 乐清怡咬紧牙关，耳尖泛红：“我我可以和你睡一起吗？”眼睛瞪的圆嘟嘟，说完她也愣了，似是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出口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柳沁音反手就将怀中搂抱的玩偶砸了过去，冷着脸，眼睑怂拉的睨了对方一眼：“两点还不睡觉，你一直叫我就给我说这个？” 颇有些欲哭无泪的口吻。 她真不想顶着黑眼圈去拍摄。 柳沁音重重呼出一口气，沉静几秒，轻咬字音节：“你再叫我，信不信我——”她气不过的往周围看了几眼，想找几件顺手可丢的物件，右手拿过一个更大更重些的抱枕：“我就拿这个丢你。” “不叫了，不叫了。” “晚安。赶紧睡觉喽。” 乐清怡两手抱拳，一副求放过的摸样。 眨眨眼，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这样小炸毛的柳沁音莫名有些可爱。 扰了她的美容觉还敢笑？ 柳沁音又气不过的睨了一眼，看到乐清怡忙止了笑意，她这才重新躺在软如棉的床上。 乐清怡心里乐开了花，细想，柳沁音虽说教了她，但言语指责下并没有拒绝不是吗？只是怪她扰她睡意，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反正就是瞎琢磨，一时间，心里还给自己安慰的挺乐呵。 她转身重新看着对方的身影，两人间的一幕幕在脑中不断回放。 桩桩细数下。 心头不由甜软。 —— 自那晚过后。 翌日中午，柳沁音开车又要重新返剧组去补后期需要的一些镜头，走的时候，除了把家里那几箱零食塞给了乐清怡，还塞了一大把糖果给乐清怡，数了数有五十多颗。 柳沁音一去工作就是小半个月。 她依旧没什么大的改变，倒是乐清怡肉眼可见的又开始主动，会时不时发消息给柳沁音，有文字，有语音，有视频，将自己的生活分享给柳沁音看，希望对方快速的了解自己的一切。 ——叮 下课铃响的同时，左之惢几乎就背着书包从座位上弹起来。 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冲到304教室，她在网上才刷到曲江那边开了家新的聚会轰趴馆，各种风格的主题元素，想拉拢三两好友再像之前那样出去聚会。 给乐清怡打了n条信息。 一条都不回。 结果她刚从六楼下四楼，就看到对着手机傻笑的乐清怡。 “我说你怎么回事。” “发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左之惢一个大跨步，右手就搭在乐清怡肩头上，忍不住轻凑过去，好奇看对方在看什么笑的这般灿烂。 “我看了，只是忘记回了。” 乐清怡侧了身。 几乎是下意识就黑了屏，刚因聊天记录而扬起的笑，就这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其实左之惢发给她的时候，她就转发给柳沁音了，字里行间都在询问对方如果有时间，愿不愿意和她的好朋友出去简单聚聚。 其实只是想有个借口约柳沁音私下出来。 但暂时还没有收到回复。 估计对方还在忙。 左之惢脑袋扭到一旁，神情怪异的看着故作镇静的乐清怡：“不是，先不说这个事情，你对着手机傻笑什么，而且你现在和我之间有秘密了吗？你居然刚才躲开我欸。” “没有啊，哪躲了？” “肯定是你看错了，我只是刚好锁屏了而已。” 乐清怡一个半蹲，从对方的肘部下溜走。 现在还不是时机说她和柳沁音之间的事情，左之惢只知道前半段，并不知道后半段的具体内容，质变的那部分。 她刚没走几步，左之惢反应过来后，又重新圈主她：“那轰趴馆去不去？” 乐清怡扭着头：“去，时间待定。” 左之惢眼睛都在放光，还没去就开始期待：“为什么待定，看看课表，大概定一个大家都空闲没课的时间不就行了，你去约齐琪和鹿学姐。然后我再叫几个跟我关系好的女生，人多热闹。” “因为我可能也会叫一个朋友。” “我要问问她有没有空。” 乐清怡似是因为想到那个人，少女的心沙沙作响，连眸中都盛满了温柔。 “你什么时候交新朋友了？” “哪个系的，是男生吗？带来给我看看。” 左之惢当下立马瞪大了眼睛，这个表情和口吻有些不简单，她这次是真好奇了，语气有些急迫心里一万个震惊。 不会是要谈恋爱了吧！ 简直是瞳孔地震。 生怕乐清怡被不好的人用花言巧语哄骗了。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单看对方一个表情，乐清怡就摸透了左之惢在想什么：“拜托，你想哪里去了，是女生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是男生。” 听到这么肯定的回复。 左之惢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不对，转头一想，又不是只有男生和女生才可以谈恋爱，女生和女生也可以的哇！ 左之惢刚想回身跟在再追问几句。 身后早没人了，乐清怡识相的慢慢溜了，她拉紧书包，又跑上去去追。 第七十二章 娇羞 晚自习时。 乐清怡刷几道题，就按下手机看屏幕，四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收到回复，难免思来想去。 她拿着手机走出来教室。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犹豫再三，两指一按还是锁了屏，她忍住没打电话过去，怕柳沁音这会正在工作，不太合适。 乐清怡刚回教室，齐琪就注意到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戴上眼镜，还特意回头看了几眼，那人怂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长发洒落半遮住眉眼，蔫搭搭的。 齐琪半蹲下身。 看了眼导助的位置。 猫着腰从走廊一侧溜到了后排，扬身，干净利落的坐在旁边，就在刚坐下，乐清怡还没注意到她过来时，她一眼就注意到，对方那看似认真看书的两水眸却在手机上徘徊。 摆放桌面上的试卷，根本没写多少道。 “乐乐，天祁班下周一又要月末考，怎么你这次都不好好复习，前面小考时你特别紧张的。” 齐琪难得皱眉。 明明是关心，语气却又是那般小心翼翼。 “我应该准备的还…行吧。” 最后两字音节被拉长。 字面意思觉得可以，口吻又有些对自己的质疑。 说完，乐清怡左手就扬起摸了耳根后，当她心里不是万分保底时，就会做出这个，有些心虚又不完全是。 她理论底子好。 就算不复习，闭着眼睛也会过。 但申请各种学业奖学金之类的话，除了科研成果之类的研究创新，就是绩点评估了。 齐琪偏头，把桌面上的书翻了翻，声音柔柔软软的：“许超在后面可是咬你咬的很紧，收点心吧这段时间，先把考评应付过去，再去想你那些兼职的事情。” 兼职？ 看来齐琪会错意了。 乐清怡也没有太多解释，摇头晃脑的就顺着继续接下去了：“知道咯，那我现在就好好复习呢，争取守住年级一位。”说完，眉梢轻扬，调皮的冲齐琪眨了眨眼。 齐琪定定的看着那双古灵精怪的眼，咬了咬唇：“我的六本笔记都借你，虽然你懂的比我多很多，但这段时间你肯定有遗漏的知识点。” 如果她的笔记自称第二。 就没有人敢撑第一。 书本教材、课堂、各种机构的辅导练习册，都被齐琪浓缩知识点精准的提炼在笔记本上，就是一本各方位全面覆盖的小课本，照着理解记忆就完事了，几百页的书都可以省去一大半。 乐清怡闻言，眼睛都亮了：“哇，都借给我看吗？你的笔记我其实都想看很久了，齐琪你绝对是中国好室友，没有之一，你是我的唯一，我给你评满分！” 隔着衣袖。 她两手握住齐琪的手腕不停上下轻甩，整个人摇头晃脑般的开心。 “以后你想看就直接告诉我，这又没什么的。” 齐琪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没想过自己身上，也会有让乐清怡注意到的地方。 她同乐清怡这种天赋型学生不同，她和天赋不沾边。 能与乐清怡处同一班，完全是靠着自初中起就勤快踏实的学习态度步步上来的。 大学，每节课都在接收新的知识点，她的笔尖是很麻利。但短时间内快速将大量的新知识点吸收消化，在同前面学过的疑难重点结合起去自主分析时，能力就弱了很多，总会有遗漏的点。 这也是为什么她笔记做的如此细。 每次考试，却总是落在乐清怡后面一大截的原因。 “齐琪你真的好好呀。” 乐清怡之前就有大概扫过几眼齐琪的笔记，知识点被各种颜色马克笔标记，分重点分延伸，一看批注就知道花了不少精力与时间去总结。 在她疯狂走神那段时间时。 她就想借。 但又觉得两个人是同班，按从小长大在班里碰到的例子去分析，像她们这种人，大多都对绩点二字格外敏感，肯定是存在竞争关系。 会分享。 但会保留。 对方不但愿意借，还是将六本一次性都借她。 这样节省出的时间。 她又可以拿出来去找柳沁音了。 想到这乐清怡再次忍不住轻晃齐琪，有些小小的激动：“有你的笔记给我保驾护航，一位这次绝对稳，不稳我都感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那几本厚厚的笔记，我会努力哒。”说几个字，右肩就不停的轻碰蹭对方的左肩，小鸡啄米般。 “没个正形，赶紧好好复习。” 齐琪别开眼神，笑成月牙眼，桌下两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 两人聊的正乐呵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闪一下。 ——来新消息了。 乐清怡猛地抬头，望向手机的水眸瞬间冒出粉色的小心心，刚好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满心欢喜的拿起手机再次小跑到教室外。 五秒语音。 无来由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她那会着急出教室，忘记带耳机。 走廊里的学生来来往往，周围不乏嬉笑打闹，她不想将柳沁音的语音在这样嘈杂环境下播放，更不想别人听见这份发给她属于柳沁音的声音。 又慌里慌张的跑回教室，收拾好书包，给齐琪打了声招呼，提前从晚自习溜了。 今晚的月恬静皎洁。 路面飞奔而过的黑影，摇摇晃晃。 乐清怡从远方一步步奔向她心尖唯一的月。 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灯下的暖光在少女全身逐渐泛开，灵动的眸似是染上一层更为透亮清澈的山间清泉。 随着指尖的点动。 两耳内响起柳沁音勾人的低御音。 语气带着明知故问的趣意：<怎么，你这是在约我和你出去吗？> 这样的音，挠在她心头。 乐清怡缓缓收拢手指，微攥拳的右手轻抵在唇边，一度笑得合不拢嘴，心都在忍不住轻颤，没忍多久，贝齿轻启，清脆悦耳的笑声就跑了出来。 咳咳—— 她轻了轻嗓，打开录音：<你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喽。>立马返回听一下，表情略有些不满，一定是因为自己坐着的原因，丹田那口气上的不顺。 乐清怡又站起身。 她咽了咽喉咙，顺便还原地蹦跶几下，自认为这样会让嗓音听的更加活力些，对着手机，重新认真的假装出随意轻松的语气讲了一遍。 似乎是比之前强了一些。 她又反复练了几遍，平稳的拿捏住那个音调。 <你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喽。> 简单一句语音。 乐清怡却紧张到后背都有浅淡湿意，发出去后，她自己又听了一遍，甜软的声音拿捏的十分到位，满意极了。 柳沁音秒回：<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呆呆的？> 她坐在梳妆镜前，两手拿着美容仪助白嫩的肌肤吸涂抹上的营养液，睫毛轻掀，垂下的眸紧贴在屏幕上。 只是单听乐清怡的语音。 她脑中都会浮出一大段片段，能想到对方看着手机，双眼皮下弯成月牙的葡萄眼，和唇齿间露出的那抹呆笑。 镜中的她，又何尝不是。 <为什么你总是说我呆呆的嘛-哪里呆嘛？> <我脑瓜子可聪明着呢。> 乐清怡笑的很真实，口中含着柳沁音给的糖果，甜甜的，一手揣在兜里，在路灯下顺着重复的路线来回踱步。 <那你们班下周的小考，继续拿个第一给我看看。> 柳沁音刚说完。 眸中明显滞了滞，随后就闪出少有过的慌乱感。 她手中的美容仪都因错语立马放下来，刚一副悠闲清散的姿态早已不复存在，修长两腿也不再轻搭交叠，整个人在高椅上都板正了些，指尖长按，刚想撤回，对方就秒回过来。 语音前三秒是乐清怡柔软的轻笑声。 后几句果然如她心中所想：<哈哈，你就是在默默关注我，这下被我逮住了吧。> <真想收拾你。> 柳沁音闷闷的笑，声音却翘了些。 显得莫名暧昧。 这两秒语音，彷佛柳沁音柔嫩湿润的唇在她耳旁低低呢喃一般，烧的乐清怡耳垂发红，心开始有些燥热，后颈到尾椎一阵酥麻。 乐清怡微微抿唇。 仰头望向悬在高空中的明月，眸中格外清亮：<那你挑个时间，等见面的时候你再收拾我呗-怎么收拾我都愿意。> 这次对方没有秒回，乐清怡看着屏幕却一点都不担心，甚至笑出了声。 她成功了，此时屏幕另一端的柳沁音，因为她这句话的语气和内容正垂眸轻笑，指尖悬在听筒键上方，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就答应了。 会不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很好约？ 可是不答应的话，像乐清怡这种内敛的呆子，会不会一段时间不敢提这个话题，又不敢约她出去。 正犹豫时。 乐清怡下一条语音又发过来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只是隔着话筒听声音，柳沁音彷佛都能看到乐清怡正眨巴着大眼睛，半蹲在她床前，一脸卖乖的甜软摸样。 她偏头失笑，红唇轻扬：<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勉强答应你吧，二十六号我就返校了。> 乐清怡顺着石板路一台阶一台阶的往回走。 听到语音，脸再次慢慢红了起来，即使心中知晓对方会答应，还是耐不住的原地雀跃：<柳沁音你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反悔的是小狗，我会在学校好好复习然后等你回来的。> 柳沁音低笑一声：<幼稚。> 乐清怡暗自窃喜，眸底是沁人心脾的温暖：<幼稚就幼稚，只要能见到你-> 梦里重复出现的人。 终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 自柳沁音提过一嘴后，乐清怡就开始格外上心这次的小考，她不但要突破自己，还要奔着满分制，抱着这种想法，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连刷题时眸中都泛起些许小火苗。 很快。 考试日就来了。 没有任何的纰漏，卷子上的点她复习时踩的都很准，完成的轻轻松松，甚至大题里的两道她都提前压中了。 “乐乐！” 刚一出考场，就看到左之惢拎着三杯热奶茶在楼梯口冲她招手，大白牙笑的锃亮。 过分殷勤 乐清怡站在走廊与对方对视，右眉微挑，两人从小算是穿一个裤子长大的，这大冬天的，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考场外等自己，单凭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左之惢心里闷声打的什么鬼主意。 又来催着出去玩。 她笑嘻嘻的接过奶茶，咬着吸管，在对方开口问之前，含糊不清的回了句：“那我们就二十七号出去玩吧。” 左之惢激动的拉着乐清怡整个晃不停：“英雄所见略同啊乐乐！我正想说要不周六出去，然后在那里睡一晚，周天我们还可以去附近爬爬山之类的。 自从上了大学后。 两人都很少有时间约着出去玩。 乐清怡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实验室搞数据。 她本身就是个爱凑热闹到处玩耍的人，虽说也交到了不少朋友，但还是和乐清怡在一起更放松真实些。况且她也想带着乐清怡这个闷呆子多出去散散心，所以这段时间在学校憋的可真不轻。 乐清怡吸着奶茶走在一旁：“行，听你的安排，论吃玩这些，没有人比你更在行了。” “对了，你之前说你要带个朋友，你叫的谁？” 左之惢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如果不太熟悉的话，玩起来是有些尴尬，但性格好的话就还行，就怕万一在是个内敛的性子，打闹起来难免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既然人家出来玩的不开心，她就不太好意思让别人掏aa的钱出来。 乐清怡笑了笑，脑袋扭向一旁：“到时候你就知道咯。” “还搞神秘。” 左之惢拍了拍乐清怡的后脑勺，这副小小的傲娇摸样还真是有些欠揍。 后面不管左之惢在她耳旁说什么。 她都敷衍几句。 脑袋中一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还有不到九十六个小时，就可以见到柳沁音了，细数，两人已经二十多天没见了，周六见面她要穿什么衣服，最近总是熬夜复习，黑眼圈也越发明显，还有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忌口的吃柳沁音给带的零食，会不会看上去有点胖了？ —— 周六。 乐清怡起了一个大早，先去绕着楼下小跑了几圈，发汗消小肿，八点澡堂一开门，立马拿着东西就跑去洗澡，时间点卡的很严格。 “乐乐你” 齐琪坐在桌前吃着早餐。 寝室门被推开，她短暂的懵了下，差点咬到舌头，看着面前人诧异到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平时根本就不怎么护肤的，怎么今天洗完澡回来，脸上竟然还破天荒的顶了张面膜从澡堂一路走回来，奇怪，太奇怪了，不似往常，这一点都不像乐清怡处事风格。 乐清怡走到衣柜前，把自己前几天试好的衣服拿了出来，心不在焉的应付：“怎么了？” 齐琪走了过去，倚在衣柜前，抬手给对方理了理身后折起的衣角，她看着镜中一脸专注的乐清怡：“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怪吗？” “今天不是要出去玩吗，我就想收拾一下。” 乐清怡端正的站在镜前，把自己那张脸左看右看。 “也对。”齐琪看着对方状若自然的样子，一时间又觉得这样的话没毛病，她们出去难免要拍很多照片，收拾化个妆也完全合理，要不她也化个妆吧。 时间一到。 左之惢的电话就准时打了过来。 她们在二号寝室楼下集合，鹿月恬则是先提前出去把车挪到学校门口，然后直接西门碰面，往校门口走的期间，左之惢一直好奇的问乐清怡，她那个朋友是谁。但她都笑而不语，卯足了劲要让她们小小惊讶一下。 校门口有水果摊，小超市，除了左之惢要陪着乐清怡往前走几步去等人，齐琪在这边等鹿月恬掉头过来，剩下的人都各分几路，去采购一会她们要吃的小食品。 “你不会被放鸽子了吧小乐乐？” 左之惢鼓起腮帮子东张西望。 她这在都陪乐清怡在路边等的有一会了，但那人迟迟还没来。 没多久，齐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鹿月恬已经开车到了，那边刚好坐下五个人，如果乐清怡的朋友还不过来，她就得赶紧叫车了，今天是周末，出行的学生多，不好打车。 乐清怡倒是一点都不着急：“马上就到了。” 左之惢吐了一下舌头，在身后小声的学了句，她倒要看看今天来的是谁，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害她在这里吹着风等这么久。 刚说完。 远处就过来一辆黑色suv打了右闪，准备停靠。 从左之惢身后这个角度看，明显发现乐清怡右脸的弧度立马扬了起来，她这边前面刚好有遮挡物，便好奇的挪了几步，扭头跟着对方的视线角度望过去。 瞳孔猛地缩一下。 左之惢的下巴都要当场惊掉，心中不由惊呼。 车门一开。 白色细尖靴落地，修身喇叭裤勾勒出细而修直的长腿。即使穿着到大腿的收腰风衣，衣下的妖娆身段仍藏不住。 栗色波浪卷发。 红唇一抹笑，狐媚眼轻佻，几乎灼伤人的眼。 可柳沁音唯独在望向乐清怡时，美中的那股冷艳攻击性没了，身上的傲气也没了，难得敛下眸笑的又娇又软，像一只邀宠的猫。 “朵朵” 周边的人与景，此时都似泛出一圈圈朦胧不清的光晕，唯独柳沁音敛着笑，鲜明又清晰的出现在乐清怡的视线中。 深林中的小鹿又出现了。 在她心头乱撞。 这次乐清怡依旧被美到腿软，但还是架不住心中的喜欢，扬着唇，快速往柳沁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她的身上，再次被柳沁音的香味包裹蔓延。 “慢点跑，也不知道看看周围的车。” 柳沁音眉目含笑。 两手主动的轻拉了下乐清怡，倒退踱步，面对着笑容甜软的女孩。 这一牵手的行为，似是给了乐清怡底气。 她突然情绪上头。 贼心化贼胆，胆子大了些，她肆意的紧握住柳沁音柔软的两手，放软了声音，开始有些结语：“你你这段时间有有没有有没有”——想你，两字始终卡在喉咙，怎么用力都说不出口。 吞了吞喉，就在乐清怡不死/心的继续酝酿时。 副驾驶的车窗忽地就放了下来。 方岁欢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移了移，红唇轻扯，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有有没有想你，对吧？” 她学着对方的结语，说完，清脆的笑声就响彻在几人耳中，要笑晕过去。 柳沁音立马别过头去，唇间忍不住笑意：“她脸皮薄。” 乐清怡的脸几乎是刷的变白。 大脑轰的一声响，整个身体都条件反射性的颤了下，瞬间老实了，立马松开了柳沁音的手。 尴了个大尬—— 第七十三章 初吻呢? 看着对方瞬间涨红的面颊，柳沁音只好歪着头无奈的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胆肥一次。 还被方岁欢给搅/黄了。 柳沁音把被松开的两手往前摊了摊，睨一眼车上妆容娇艳的女人，唇间吐露出轻飘几字，字里行间带些浅淡的谴责：“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把人家笑害羞了。 这不满的表情。 分明就是埋怨方岁欢。 “阿音，你这是在哪寻了个这么可爱的人。” 方岁欢笑到香肩都在微颤。 欣喜时职业素养也不忘跑出来，两手掌握成小拳拳，指关节对着额角两侧的细白肌肤，不停往后轻拉。 毕竟笑多了容易出皱纹，她这张脸可宝贵着。 说笑时。 她还不忘近距离仔细端详几眼乐清怡那张青涩的小脸。 乐清怡的脸是越发赤红，本就是偏内敛的人，她刚还在柳沁音的朋友面前那样与对方讲话，整个人现在直接不好意思到脑袋都有些眩晕感，两手不停紧搓，一字都说不出。 “欢欢你可别打趣了。” “她脸皮很薄的。” 柳沁音带些娇怒淡瞥一眼。 随后回眸。 将灼灼的目光落在少女垂下的眼睫处，她今天穿的细尖靴，带有点跟，身高直逼一七七，比乐清怡高了近半头出来，她俯身与对方平视，话语间立马变了画风，声音轻而温柔：“欢欢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没事呢。” 方岁欢立马捏住鼻子缩回车内：“我的天，惹不起。” 有一说一。 这潮湿的暧昧气息可真是柠檬味。 柳沁音嘴角微微勾着，白净指端轻抵在乐清怡下颌处，似笑非笑的往上抬了抬：“别呆着了，快叫你朋友过来吧，我看她一直在那边等着。” 她再不说，估计左之惢在对面还得吹好一会的风，这个天怪冷的。 乐清怡被迫下颌微抬。 四目相对，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再继续这样对视，她估计会窒息。 “好我这就叫她。” 她悻悻的侧开头。 心痒难受，及时拉开两人的距离。 背过身冲马路对面的左之惢招了招手，呼了口气，平复着自己被撩拨起的剧烈心跳声，期间，柳沁音一直在身后看着那发红的耳根，眼中噙着微妙的浅笑。 左之惢看到乐清怡挥手示意后，这才过来车这边。 她特意给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去说悄悄话，不得不说，今天这样近距离看着柳沁音，这天仙颜值，突然有点懂乐清怡为什么总想和柳沁音玩的点了。 不同于上次。 上次她是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同对方讲话，注意力很集中，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思考别的事情。 但这次。 是真的多看几眼，整个人就会实实在在的呆住。 左之惢笑容维持在脸上，难得不自在：“学姐好。” 柳沁音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上车吧。” 上秒还沁润柔和的眸重新冷艳。 没有太多表情。 柳沁音刚转身，左之惢扬手拽住乐清怡衣角，兴奋的要命，逮空悄摸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还调皮的眨了下眼，乐清怡看到后，立马慌张的把她那只竖起的拇指按下去，上车时，在对方后脊梁骨不省心的捶了下。 刚上车。 左之惢就被前排某位轻蔑的「切」了一声。 冤家路窄。 左之惢没忍住「嘶」一声。 她刚在对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方岁欢探个头出来，乐清怡立马就把手松了，这几天可得把「定时炸弹」看住了，不能让自己的好朋友在柳沁音面前出丑。 方岁欢红唇扬起，唇角的笑容带些玩味：“哟，是你，我还当哪个大神呢？” 拿在手中的化妆镜侧边斜了斜。 镜中对方咬牙切齿，闷不做声的苦恼样可真解她心头之气。 左之惢在后排白眼翻的，眼睛都要抽筋了，语气带些戏虐：“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这次我们出游有你什么事，你可真是搞笑。” 这次出去游玩是她组的局。 怎么一个后来的外来者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阴阳怪气，她才不惯。 方岁欢怔愣了几秒，直接回身望向后排，摘了黑墨镜，睁大眼睛怒蹬对方：“我来找阿音的，有什么问题吗？又不是找你，跟你八杆子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吧。” “怎么没有？那你” 左之惢唇间带些顽皮的笑意，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乐清怡用言语提前堵住嘴，“惢惢少说几句吧。”她不着痕迹的拽了拽左之惢的衣角，示意对方见好就收，赶忙又揪着心开口安哄副驾驶的方岁欢：“学姐，惢惢讲话就是这样，你别和她计较呢。” 方岁欢回过身，重重靠在椅背上，配合的「噢」一声。 她刚“噢。”完。 后排某位惢女士又不服气的「切。」一声。 这一声不屑的「切」。 重新点燃起方岁欢刚熄灭的小火苗。 她猛地的坐直了身体，看这个架势是准备妙语连珠，柳沁音稍微偏了头，收回望向后视镜的眼神，要是再不开口讲两句，还真怕方岁欢一着急上火甩脸色出来：“好了欢欢，你也少讲几句，难得剧组放几天假给你，既然出去玩就开心一点。” 讲的在理。 方岁欢长叹一口气，阖眼，两手像打坐般的从左右扬起，再从胸前交叠落下，喃喃自语：“莫气莫气，生气会变丑陋，莫气莫气，为了这张漂亮脸蛋。” 左之惢见状。 没忍住嗤笑一声。 乐清怡立马轻拍下对方的肩胛骨，提醒收敛笑意，拿出手机，她把定位发给柳沁音：“我们先出发吧，鹿学姐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鹿学姐？ 鹿月恬也去？ “好的。” 柳沁音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握在方向盘的两纤纤玉指却默默蜷缩收紧了力。 开车途中，左之惢和方岁欢心中都憋着对方给的一口闷气，谁也不说话，再加上车内暖气开的足，没一会两人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气氛略显沉闷。 也不好开口说话。 期间，乐清怡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柳沁音身上，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 手型可真是漂亮。 等红绿灯时，柳沁音的肩头忽地就覆上两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按捏着，不由弯唇，她扫眼后视镜，镜中，乐清怡正看着她软软的笑着，似乎已经看她很久了。 柳沁音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漫不经心的反手覆上肩头同样柔软的右手，手指微曲拢，轻盈握住，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她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不睡会吗？” 乐清怡看懂了这个口型，同样无声回了句：“陪你。” 她这一动作是秉着心疼加试探。 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不自在，反而还给了回应。 当下瞳孔简直都在雀跃的放光，轻搭在对方肩头的左手，都因兴奋而在微微的颤抖。 红绿灯亮起，柳沁音收回目光，整个人继续专注在开车这件事上，这倒是让乐清怡有空可钻，在不影响对方开车的情况下，她大着胆子，两手按着按着就开始打起别的主意。 酝酿良久，开始一脸正经的搞起小动作，细嫩指尖时不时轻戳下那张精致小脸，蜻蜓点水般。 柳沁音没有开口劝停。 反而任由那人在她脸上「放肆」。 只是那抹笑，在水光嫩红的唇边逐渐压不住。 —— 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一行人拿着钥匙终于到山间一处连排别墅前，左之惢先下了车，去和里面的工作人员签了相关手续，确认租客信息一系列事情。” 乐清怡站在车旁正给柳沁音看着前后车距，结果一回头，就迎面碰上刚停好车过来的鹿月恬几人。 “学姐，你停好车了。” “惢惢就在那边办手续，你们进去就能看到她了。” 乐清怡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笑意，因为冷，她两手下意识缩进衣袖内，扬手略有些笨拙的给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间蓝色别墅。 鹿月恬静静的看着对方片刻。 忽然抬手，从外套拿出正发热的小型暖手宝，往前递了递：“你把这个拿着吧。” 车内人默默注视着，眼神忽地一变，有些坐不住，就在乐清怡刚笑着准备接过时，忽地传出她人的音线，一行几人同时回头好奇的望了过去，等看到那张脸，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只见柳沁音不知为何将车窗放了下来。 两细肘交叠，整个人懒洋洋的轻搭在车框上，眼角下勾，眼尾往上飞挑，那双眼直接透过对方的心底：“鹿部我的手也蛮冷的。” 她虽是笑着，却仍给人矜傲疏离的距离感。 这七个字。 更是听不出真假。 在大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方岁欢又在车内半扬起身，在柳沁音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面对窗外笑吟吟的勾着唇：“哈喽鹿部，好久不见。” 鹿月恬客气的点头示意。 她笑了笑，很浅，随着山谷间的一缕清风就消失了，眉心不由轻蹙：“我只有一个，沁音要是想要，可得问问乐乐愿不愿意了。” 视线都聚集式的落在乐清怡身上，当然没有丝毫犹豫，她立马接过暖手宝，转身，走几步递到柳沁音冰凉的掌心内，熟悉的冷香味沁入她鼻中，柳沁音拎着细绳，却没有握在手中，车门打开，一个对视，乐清怡脸上还未消散的笑立马凝固。 什么情况？ 她不但被柳沁音直直的掠过了。 甚至对方刚刚还在下车时瞪了她一眼？ 为什么？ 柳沁音拢紧外套，不疾不徐的走到鹿月恬面前，媚眼微眯，神色散漫的看着对方：“鹿部这个暖宝可比我的好多了。” 鹿月恬也不似往日那般柔和，眼神多出几分清冽：“我和嘉琳的关系还不错，照顾你自然是理所应该的。” 就连说的话。 都似吐着尖利毒牙的蛇一般危险。 柳沁音脸色发青，目光逐渐略带压迫性的看着对方：“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鹿部了。” 不再神色倨傲。 心底最不愿意被提起的那部分，就这样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赤/裸的挑明。即使听的人不明白其中深层含义，但对于她来说，这样的话无疑是一种讽刺，一种嘲讽。 时刻提醒她是不干净的。 “不谢，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讲。” “如果我没有的话，和嘉琳说一声，我相信只要她有空，她都会给送过来的，毕竟你是柳沁音。” 鹿月恬挑眉一笑，她自是看不惯仗着容貌去换取利益的污秽行为，更不愿意看到心思单纯的乐清怡与柳沁音这种黑暗贪心的人走这般近。 方岁欢在旁听的是倒吸口气。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鹿月恬还有这一面，可真是毒。 余嘉琳 乐清怡的脸色随着那三字越发沉闷。 余嘉琳和柳沁音之间的关系如何，还有两人间发生过什么她都不太清楚，柳沁音从来没有给她主动解释过这些，更没有撇清和对方的关系，两人之前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暧昧又亲昵。 想到这，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但乐清怡还是不想拘泥于柳沁音的过去。 她相信她。 此刻，更是听出鹿月恬言语间的第二层含义。 “谢谢鹿学姐。”朵朵，是柳沁音的小名，乐清怡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回眸笑着看了眼柳沁音，表明言语间的意有所指：“暖手宝一会用完后，我会充好电给鹿学姐送回去的，以后，我都会尽量做到随身备着需要用到的物品，这样也就不用多麻烦学姐，更不用余学姐亲近跑一趟。” 她还是替她说了话。 柳沁音脸上的阴郁遮在眸底，敛住当下所有情绪。 鹿月恬有些欲言又止。 既然对方做了选择，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好，那我们先提着东西过去。” 鹿月恬一行人走后，她们三之间的气氛仍旧尴尬，乐清怡默不作声的整理着东西，柳沁音就站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方岁欢大眼一瞪，立马有眼色的拎着包往别墅那边走，万一被误伤，就可怜巴巴了，想到这，高跟鞋踩的蹬蹬作响，恨不得赶紧飞过去。 柳沁音看着那个身影。 眸中匿着些自责，心中的不安逐渐冲散了她脸上的明媚。 两人现在是了解阶段，她自是有准备要和乐清怡坦白部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柳沁音下意识的喊了句，嗓音有点颤：“乐清怡。” “嗯？” 乐清怡倒是不以为然。 她转身一瞬不瞬的看着对方，清澈的眸中不染尘埃，而柳沁音频频垂下的眸中，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懦怯，她知道她暂时没有准备好：“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也不迟，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说完。 便转身在后备箱里继续整理要拎过去的东西，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仿佛刚才的事，就像羽毛拂心。 在她沉闷的心底，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柳沁音征了征，乐清怡越对她这般耐心，体贴，她就越内疚，她自己也清楚。除了这张脸，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乐清怡对她好的点，虚荣，贪心，又自私。 真的坦白，乐清怡还会这样喜欢她吗 柳沁音思绪放空了几秒。 往前挪了几步，眸色如水般直直地望着乐清怡，唇线绷直：“对不起。” 之前，她不知钓着多少花季少男少女的心，欠了多少情债，从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 直到这刻。 她开始措不及防的后悔。 青春中所有关于情感的第一次，细数，她能给乐清怡的其实已经没剩下几件了。 她觉得很对不起她。 乐清怡立马放下手中的袋子，从口袋了掏出纸巾，轻轻在那人眼尾按压着，温声轻哄：“哎呦，怎么还要哭了？朵朵，我怎么感觉你的眼影开始晕了。”她左看右看，调皮的笑着说：“你这个是不是不防水的呀，柳朵朵现在变成小国宝了。”说罢，还掏出手机对着柳沁音拍了几张照片，笑意盈盈。 柳沁音立马把乐清怡的手挡了下来：“哪有你这样给人擦眼泪的，不晕才怪。”她花了妆容，一会怎么好意思进去面对那么多人，心中都要急死了，赶忙拿出粉饼，掏出迷你小镜，镜子打开，一下就被气笑了：“你竟然敢骗我。” “救命啊。” 乐清怡身上挎着柳沁音的包，手中还拎着柳沁音给买的零食。 身后。 还被柳沁音追着掐大腿。 方岁欢有些不放心，她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直到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嬉笑打闹的高佻身影。 从她这个角度看。 也不知是错影还是什么。 两人并肩踱步时，那牵在一起的两手似乎就没松开过，方岁欢在心底不由感概句：“好家伙，吸铁石这是。” —— 别墅内。 “就等你两了。” “快点坐下来，我们要开始第一个游戏了。” 左之惢立马接过乐清怡手中的塑料袋，把对方往柳沁音坐的那个沙发推了推。 “什么游戏？” 乐清怡坐在柳沁音身旁，往旁挪了挪，怕挤到对方，手下很自然的剥开橘子，自己吃了小半部分，另一半递给了柳沁音。 “瓶口指到谁，提一个问题，剩下的人抬手指，三次机会最先用完的，真心话大冒险。”齐琪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不过后面又紧跟温柔补刀：“还不如玩象棋这些，还可以锻炼一下脑子。” 她可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情。 尤其是柳沁音和方岁欢还在，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齐琪。”左之惢立马小不满的喊了句：“你哪一派的，你支持我一下嘛。” 看着对方期翼的小眼神。 算了，毕竟这么熟，齐琪勉为其难的松了口，两手举起表赞同：“行吧，但你晚上可得陪我玩象棋，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行行行，那大家如果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游戏。” 左之惢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这可是在给乐清怡创造机会，电视上不都那样演的，真心话可以趁机问问对方有没有在意的人在场，大冒险可以让对方选择一位在场的人拥抱。 瓶口转动。 无语，居然对着的是方岁欢。 “别吹了，哈喇子都出来了。” 方岁欢墨绿色的指尖嫌弃般的点了点左之惢。 她坐直了身体，想法自然是和左之惢一样的。虽然她和余嘉琳的关系很好，而且余嘉琳还和郑妍算半个发小。但看的出，柳沁音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这次来，也就没想着捣乱。 抬眸扫眼在座的。 除了她和柳沁音是艺术生，剩下的都是医学生。除了鹿月恬，还都是大一的，到底该怎么问才能让乐清怡掉一次机会。 不管了，先让她们统一掉一次吧。 “初吻还在的请抬食指噢。” 她刚说完，就对上左之惢投来的赞赏眼神，这个问题问的好，她两想一起去了，先统一掉次机会，既不明显，还帮了乐清怡。 然而结果却大相径庭。 除了提问者可以不参与，乐清怡居然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抬食指的人。 初吻没了？ 她早恋？ 柳沁音迟疑过后立马恼火，斜眼睨了乐清怡一眼。 乐清怡和大家的反应也是一样，只不过她的惊讶是对柳沁音，她整个人僵滞，柳沁音现在抬食指 所以那晚。 她也是初吻吗？ 想着想着，唇角便逐渐不可控的扬起。 完了 方岁欢和左之惢似乎想到一起去了，两人的表情渐渐拉跨 左之惢的鼻尖甚至都在冒汗，可没一会，拉跨的表情立马转变为惊讶，天啊！她们这是错过什么大瓜了？两人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乐清怡水波荡漾的眸，似有七彩斑斓的柔光，她笑盈盈的看着柳沁音扬起的指。 她抬手。 将柳沁音的指轻柔的握了回去，笑意四散。 “这” 柳沁音睫毛轻颤，脑子罕见的卡壳。 她初吻没了？ 第七十四章 送你个礼物 发懵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柳沁音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冷白皮，肌肤只需泛出浅淡的嫩红，就异常明显。 对方发红的耳根正倒映在乐清怡清亮的眸中，难得羞涩内敛的反应，让她心中不由燥热，眸中除了一抹稚红，更是心底掩饰不住的渴望与。 四目相对。 柳沁音的瞳孔不由放大。 为什么乐清议怡要掰回她的手指？她的初吻没了？什么时候没的，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而且，为什么乐清怡知道，难不成是她偷亲的？竟然敢偷亲？ 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乐清怡妥妥是一个披着羊皮的臭狼。 就是仗着张看起来什么都不会都不敢的脸。 谁知，胆子竟然这么肥？ 不行。 必须得找个空，好好问一番。 “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刚可能没听清楚问题，谢谢乐乐同学的提醒。” 边说大脑边飞速运转。 碍于桌前这么多双眼，况且左之惢还带了别系的同学过来，柳沁音不由担心别人私下会推测她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硬着头皮去圆话乐清怡刚才的行为。 她依旧客气冷艳的笑着。 桌下，细尖靴把隔壁那双黑色板鞋踩个不停。 “没事，提醒是应应该的”乐清怡一脸吃痛的半俯在桌面上，闷声，后几个字尾音都在发颤。 有人吃瓜，有人呆愣，有人失望。 但统一的是大家都没有言语。 似是这样的解释还是不太能服众，或许也是因为突然的尴尬氛围吧，总觉得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多嘴。 身为好麻吉，方岁欢是发楞过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我这几天上火，嘴巴里面的火疮还没好，所以咬字就有些不清楚，不好意思呀，阿音。” 说完。 立马侧眸瞟了眼左之惢的位置。 真是傻子，还搁那看的挺愉悦？当下手中立马胡乱抓了个小糖果，偷摸丢了过去。 砸？ 左之惢回瞥一眼，虽然两人没有出声对话，但单看眼神，方岁欢咬牙切齿的摸样，显然已经用「优雅」的话语把她问候了一遍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有口疮不早点说，大家说问题时咬字尽量清楚一些，方岁欢刚才的含糊不清就是个反面教材，不要向她学。” 我忍 方岁欢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鹿月恬启唇：“那继续吧，别卡这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对面沙发上正小动作不断的两人。 桌下，柳沁音的右靴被乐清怡两鞋尖紧紧卡住，怎么抽都收回不来，气的不停在桌布下轻掐对方的大腿根，较了会劲，气着气着又无奈的笑了出来。 看到柳沁音敛眸轻笑。 乐清怡这才松了腿上那股劲。 她撇着小嘴，挑起眉梢调皮的笑了笑，随后左腿又紧贴上柳沁音柔软的右腿侧面。 方岁欢指尖一转，中间的玻璃瓶又开始转动。 好巧不巧。 又是她。 当下的表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跨」，从小到大她成绩就没好过，身边的朋友无疑都和她一般，她哪里晓得这群高材生的生活习惯。 这场有心安排。 但画风逐渐开始跑偏的游戏。 到最终结束时，乐清怡和柳沁音都还安全的混在队伍中。倒是左之惢后期被临阵调转枪头的方岁欢坑了一波。 她以后再也不会选大冒险了。 —— 之后三两好友继续随意玩了会大厅内别的娱乐设施，下午到点该准备用餐，来时她们就带了不少火锅食材，几人开始有分工的忙活各自手中的事情。 柳沁音和方岁欢因为要控制身材，所以她两的吃食要单独备着，上了二楼的小厨房，乐清怡在厨房瞎忙活了会，心里还惦记着那人，找准时机就溜到二楼去。 厨房的门半敞。 只有柳沁音一人独站在那里，侧背对着她。 乐清怡暂且停下了脚步，透过敞开的缝隙不由多偷看几眼。 柳沁音换了身衣服，上身是件短款的纯黑紧身毛衣，身姿纤细却不单薄，该有的地方她都有，下身是条高腰牛仔裤，小而精的logo随着俯身而隐约半浮现在腰际后，典型的衣架子。 总是披散柔顺的长发，也被挽发成低马尾，安安静静的垂落在修长白净的脖颈后。 整个身影没了以往的心高气傲。 更甚是笼了一层轻盈的薄纱，不由乖顺柔软些。 似是洗完，要开始准备切菜。 柳沁音忽地就转过身，完全背对着，乐清怡这才从看出神的情绪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殊不知。 这扇半敞的门是有意留下的。 更不知，柳沁音在背过身的瞬间，脸上不经意间多出的那几抹笑意。 她一直都知道。 在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时。 乐清怡却望而停步，她总是这样，有时忽地就不敢靠太近，似是靠近后，对方浅浅的呼吸都会如擂鼓般在她心头热烈敲响，双肩紧张到不由紧绷。 “你怎么上来了？” 柳沁音软御的嗓音撞进身后那紧张的人耳中。 天 连声音都温柔了好多。 明明知道那人是背身，可乐清怡仍然局促到连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耳朵也一阵阵发烫，可真是太不争气，她站在原地半响，才上前几步：“我上来看看你在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什么的？” 刚说完。 就因框内的食材明显征了下，胸口闷的厉害，她心疼。 “我这也没什么，这些很简单的。” “你下去和她们一起吃饭吧。” 柳沁音没抬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刚说完，她的手就覆上另一双白皙两手，乐清怡长吁一口气，很轻柔地接过她手中几样菜，拿着纸巾将她泛着水泽的两手擦干净，然后默默的在水流下清洗蔬菜：“你就吃这个，这能吃得饱肚子吗？” 眼下。 都是一筐绿色。 香菜，菠菜，青菜，娃娃菜，茼蒿，除了这些别的也没了。 似是察觉到身旁人的沉闷。 柳沁音反身倚在桌面上，视线描摹着乐清怡不怎么开心的侧脸，指腹轻柔的点了点她的脸颊：“后面不是还有几组平面，等拍完了，我就好好吃饭好不好？” 虽没有多余的话。 但话语间。 柳沁音安哄的语气明显极了。 乐清怡忽地扭过头看着对方：“骗人是小狗，以后五谷杂粮可是要吃的。” 柳沁音看着那双认真，且双眼皮褶子很深的葡萄眼，有些哑然失笑，怎么还上升到是不是小狗的问题了，其实本就是依着对方情绪的安慰话语。 老实讲。 她可没当真。 柳沁音侧头，轻趴在乐清怡的肩头，扬起的薄唇在对方耳旁漫不经心的温声几字：“汪汪汪。” 无形间又撩拨。 乐清怡立马像触电般蜷缩起来，快速捂住自己的耳朵，涨红着脸，还不忘嘟起唇批评对方：“柳朵朵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柳沁音闷哼一声，不语作答。 乐清怡刚想继续说教时。 就被走廊渐渐传来的脚步声和话语给打断了。 只见方岁欢一脸睡眼惺忪，伸着懒腰，在门口无精打采的嚎了一嗓子：“好困啊，真是越睡越困。”等对上屋内看向她的那两人，眼睛瞬间亮了：“没打扰到你们吧？我好像走错地方了，拜拜。”挥了挥手，就准备溜。 柳沁音连忙走过去拦住对方，淡声道：“欢欢你去哪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噢。” 方岁欢点了点头。 大眼一睁不经意间和乐清怡对视。 笑的像甜糖的眼似乎再告诉对方，可不是她不想走，也不是她要当电灯泡，是她家柳沁音把她拦住了，跟她无关。 乐清怡还在征纳方岁欢这样的眼神是何意，有些看不懂，忽地腰间就被人轻柔的往前揽了揽，下意识回眸，柳沁音正看着她：“你也赶紧去吃饭吧，楼下有你喜欢的脆骨羊肉卷。” “那我先下去了。” “要是楼上缺什么，你给我发消息，我送上来。” 在柳沁音的注视下，乐清怡活蹦乱跳的下了楼。 楼下。 不同于二楼的冷清寡淡。 餐厅内飘着浓烈的正宗川味料底，多闻几下，都能被辣麻椒呛到喷嚏不断，只是闻，都已经垂涎三尺，乐清怡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开始和大家一起把食材往桌面上摆放。 “你的杯子在那里。” 正切菜的齐琪注意到乐清怡的来回张望，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找水杯。”真不愧是我室友。” “我都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乐清怡抿口热水，水杯还没来得及放下，左之惢就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乐乐快，给我赶紧倒口水，我都要渴死了。”刚喝没几口，左之惢就蹙了眉头：“你这个杯子质量这么好的吗？中午到现在，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温热的。” 额头冒汗。 她现在只想喝口凉的下火。 本以为乐清怡的水会凉些，结果还是温的。 乐清怡下颌威扬，有些得瑟：“我的杯子本来就好。” “三四十的杯子这么牛？” 左之惢开始好奇的研究杯身的成分组成，她倒要看看这个杯子有什么特殊材料。 齐琪笑着看两人跟小孩一样的斗嘴，继续切着手中的菜。 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 都是同专业，不免开始纷纷畅谈对未来的期望。 期间，鹿月恬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几眼乐清怡，很自然，在场的都没有发现她不同寻常的目光。 没一会，柳沁音和方岁欢就下了楼。 她们开始分配房间的问题，总共五间房，都是大床房，她们来了七个人，自然是够住，只是谁和谁住又开始犯难。 方岁欢有眼力见的提前打声招呼：“明天妍妍开完会就会过来找我，所以我申请一人住一间。” 新生可能入校时间短不知道。 但凡去问老生，谁不知道她和郑妍这场恋爱谈的有多高调。 两人在学校内，丝毫不避讳，就像正常的情侣一般，该牵手就牵手，该在朋友圈秀恩爱就直接秀，那叫一个甜蜜。 这样也刚好。 她单间，也就意味着柳沁音单间。 “行，那你就单独一间。” “那我们大家干脆这样行了，谁和谁比较熟住一块好了，我先说我要和乐乐住。” 左之惢唇角一翘，后面有心补一句。 她带来了两个同学，她们自然是一间，鹿月恬和齐琪跟她们一起出去过几次，自然也是可以睡一屋，柳沁音单独一间。这样，乐清怡晚上就可以过去找柳沁音聊聊天增进感情。 她可真是大机灵。 —— 晚上九点，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洗漱，乐清怡端坐在沙发上，她看着时间，心中估摸着柳沁音这会应该差不多收拾好了，与左之惢默契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出了房间。 “噔。” 乐清怡食指曲起，礼貌的站在门前轻叩一声。 没一会，她可以听到，屋内轻盈的步伐正向这边走来，随着门被打开，唇间的笑再也藏不住：“朵朵，我给你带了水果。” 柳沁音穿着白色吊带裙，头发还是半湿，敷着面膜，略带疑惑的看着她：“水果我这里不是也有吗？” 水果是次要。 进这个闺房才是主要。 两人这么久没见，乐清怡是超级想待在有柳沁音的环境中，只是看着对方，就莫名开心，所以此时也顾不上看柳沁音的表情如何，打定主意先进去再说。 她低着头就径直的进了屋。 胡乱邹一句：“我拿的有几样你没有。” 柳沁音倒也没拦着。 关了门，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指尖蠢蠢欲动，没忍住在那张白皙脸蛋轻捏下，双眼微弯：“我先去吹头发，你自己坐那玩会。” 乐清怡心中咕噜地吐出甜蜜小泡泡：“好哒朵朵，那-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要。” 柳沁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上次她抹的护发精/油都还没完全吸收，就被乐清怡快速给她吹干，而且细看，吹发的顺序和方向都不对。 她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头发「委屈」一回。 在等对方出来的时候，乐清怡坐在沙发上开始吃水果，她把桌上摆的水果刻意吃掉几样，用湿巾擦擦手，起身，然后开始叠放柳沁音床上才从真空袋拿出，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几件衣物。 柳沁音收拾好，推门瞬间，这一幕就落入眼底。 乐清怡的背影。 像是一束光忽地照进她心底，在深冬的夜里格外温暖。 尽管身后人是慢慢靠近，但乐清怡灵敏的两耳还是听见了，她提唇说道：“朵朵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我想喝热水。” 知道对方有点小洁癖。 柳沁音拿了个新的玻璃杯出来，接了热水：“过来喝吧。” 乐清怡偷笑：“朵朵你不用管我，你开始护肤，你房间有几本书我好像没有看过，我可以看一下吗？” 这么晚躺她屋里的沙发上看书？ 柳沁音一时没摸清对方来找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也没多说什么，随她去了：“你想看就看吧，安静就行。” 她坐在化妆镜前。 听着音乐，开始全套护肤。 眼看半小时过去了，马上要睡美容养颜觉，柳沁音稍微转下桌上的镜子，瞥了眼沙发上那人，这专注的样子，还真像是在看书：“你要不拿回房间看吧，都这么晚了，回去睡吧。” 乐清怡立马放下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朵朵你都收拾好了吗？” 柳沁音回句：“还没，一会要测下肌肤营养度。” 她脸上刚涂好精华液，等美容仪按摩好，要等个二十来分钟才可以机测。 “那我喝了水再回去，水有点热。” 乐清怡小口抿了下，又把杯子放回桌上，重新躺在沙发，表情丝毫不见异常。 嫌热？ 柳沁音立马将目光落了过来，长腿搭着：“不是你要喝热水的吗？” “对呀，可是烫嘴，喝不下去嘛。” 怕露馅，乐清怡在本就狭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柳沁音，敛下的眸忍不住偷笑。 “行吧，那你再等会。” 说的在理。 柳沁音也没有多想，转过身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又是和之前一样的沉浸式护肤，乐清怡等了好久，等着等着就真的犯了困，她蜷缩式窝在沙发上，精神状态逐渐从刚开始的半睡半醒，到最后真去找了周公玩。 睡了？是真睡着了？ 柳沁音好奇的半俯下身，距离渐渐拉近。 这才发现对方的双眼皮内还隐着一颗痣，耳后一缕碎发落下来，落在乐清怡秀气的脸颊上，看到睡着那人皱眉吸鼻的痒痒样，抬手将碎发别在耳根后。 她轻笑。 弯起的眸直直看着对方：“晚安，书呆子。” 今晚整个夜似乎都是温柔的。 —— 柳沁音一觉睡醒已经九点多了，她难得这么晚起，回眸，沙发上的身影也不见，桌上却多了份早餐和热牛奶。 早餐过后。 才发现山谷间不知何时都开始飘雪。 柳沁音伫立在窗前好奇的看着，她是南方人，很少看到这般飘落的鹅毛大雪，到处落满厚而冷冽的冬雪。 院内一阵嬉笑声。 柳沁音移眸瞧过去。 皑皑白雪中正追逐打闹的高佻身影，被正午间的光茫衬的闪闪发光，乐清怡逆着光的明媚笑容，就这样措不及防的深深烙近她心底。 楼下那人玩了会。 就摘下手套往院内跑了进来。 乐清怡从后院进屋，将手里黄色的小夹铲放好，立马就跑上二楼，得快点，不然一会又要被新雪打乱了，这都是她今早第三次搞这些雪花造型了。 门半敞。 乐清怡悄无声息的走进去。 把热水杯递过去。 她轻倚在旁的书柜上，咬着口香糖，静静凝视着女人被光明笼罩的柔软侧颜，这束光茫，不仅照在了柳沁音脸上，更是照在她心尖，眼底难掩的爱意开始被牵动。 柳沁音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 弯眸露笑：”怎么了？” 这一眼，让乐清怡盈盈双眸不由颤，时间仿佛就定在对方把视线转向的这一刻，她其实之前也见过柳沁音卸妆后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总在晚上。 光线没有清晨十点这般明媚，再加上对方还不怎么笑，所以当下她觉得此时的柳沁音温润极了。 那股疏冷劲似乎不复存在，反而娇娇软软的。 “下雪了，要不要一起下去玩玩？” “郑妍学姐也来了，她们正在雪中玩摔跤，摔起来还蛮猛的。” 乐清怡期待的看着柳沁音，唇角悠扬出一个软笑。 “好。” 柳沁音撩拨人的凤眼弯了弯。 她同意了。 只是奇怪，方岁欢她们明明在前院打雪仗，乐清怡却牵着她走到了后院，两人停在那扇木制的小门前，乐清怡一脸神秘，两手还轻轻的捂在柳沁音眼前，轻声：“那你要闭着眼睛哟，我送你一个小礼物。” “幼稚。” 嘴上虽是这样说，柳沁音还是乖顺的闭了眼。 门打开。 迎面而来一阵冷风。 脚声慢慢，即使穿着对方的羽绒服，柳沁音还是下意识颤了下，乐清怡立马一手搂过对方的腰间，将人揽入她温热的怀中，笑着启唇：“我倒数三秒你就可以睁眼睛了，三，二，一。” 一掉完落叶的枯树。 分叉的枝条末端。 全都挂着用雪球捏造出的小心心和小星月。 柳沁音咯噔一下，扪心自问也是见过不少新奇礼物，可这样的是第一次，心中忽地风涌，两人相视一笑，她冷艳的媚眼逐渐柔和，连声音都在笑：“好好看，乐清怡你快帮我拍照留念，不然一会要掉了。” “好好好-掉了我再帮你夹。” 乐清怡看着对方。 在她心底筑巢的人，此时正满眼欢喜地望向镜头，占满她的思绪。 —— 后院你侬我侬。 前院摔的不可开交。 郑妍和左之惢在茫茫大雪中，花式摔跤，整个过程不但包含了散打，柔道，自由搏击，还有烧脑的心理学预判以及两人的耳朵都要受住方岁欢时不时的几声即兴助喊。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两人瘫躺在雪地中喘息。 “你输了。” 左之惢友善的伸出右手，看向刚被摔倒在地的郑妍，目光如炬，郑妍笑着点了点头，左手搭上去：“没看出来，你还是技术流，用的巧劲，服气。” 两人还没聊个几句，身后就传来刚响彻山谷间的呐喊声，郑妍闻言，不由敛眸，一脸的甜蜜样。 “左之惢，我和你来！” 方岁欢摘了头上的貂皮黑帽，围巾也甩在地上，竟然敢当她的面欺负她的妍妍，踩着模特步气势冲冲的跑了过来，一副要打对方撂倒在地的摸样，刚跑过来，就被郑妍拦腰抱了回去：“欢欢我没事，听话呢，我们回去玩会游戏。” “你给我等着。” 方岁欢在被抱走的途中，还不忘看着左之惢放狠话。 左之惢则是故意做了个鬼脸。 那会让她扮演猩猩深情告白，还让她用屁股写名字，这下，可算是报了大冒险的「仇」。 心里真得劲。 第七十五章 有点想哭 郑妍和方岁欢刚进屋内，就看到餐厅坐的那两个身影，柳沁音长腿一搭，悠闲的坐在高脚椅上低头点手机，乐清怡怀中抱着一件黑色针织衫外套，背略微低着，站在身后也埋头看着，唇角的弧度时不时上扬。 “妍妍，你说她两在看什么好玩的？”方岁欢半蹲下来，在正给她换拖鞋的郑妍耳旁轻声嘀咕一句。 “我怎么知道。” “但你看，沁音的衣服在乐清怡手里。” 郑妍摘下手套，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两人。 她扫了眼厨房的电器，旁边的烘培机亮着灯还在工作，认识这么久，基本就不怎么见柳沁音吃这些，一看就是陪乐清怡在等。 真是新奇。 柳沁音竟然愿意把时间花费在「等」字上。 方岁欢轻佻眉头，脸上更是抑不住的激动：“我们上次真的猜对了，妍妍你一会多看几眼她们的互动，就看的出是真有情况。” 这话说的也并不毫无依据。 “八卦。”郑妍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出来。 “我说你俩单独坐那里干什么，背着大家悄悄约会啊？” 方岁欢这句话真对的起她勇子的外号。 本着凑热闹的心态，她飞速的跑了快去，两细臂轻搭，一手搂一个，整个人处在柳沁音和乐清怡之间，像是有所预谋，她不看柳沁音反应如何，倒是侧头看着迅速羞红脸的乐清怡。 柳沁音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瞬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乐清怡，收的很快，没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方岁欢这句调侃的话。 在空旷且静谧的大厅内似是有不断滚动重复播放的魔力。 气氛凝滞半响，乐清怡吓傻了，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方岁欢说话都这么直接不避讳的吗？ 看对方没有反应，方岁欢再次皮意上心头：“小舞神，你是不是在和我们家阿音约会？你喜欢她对不对？” 我天 乐清怡心跳漏了瞬，直接一口淤/血堵在嗓子眼，羞极了。 “欢欢，别淘气。” 乐清怡刚想伸手去拽柳沁音的衣角求救，郑妍就及时出了声，手一拉，就把方岁欢从两人中间拉到她身旁：“欢欢这个人就是贪玩的性子，特别喜欢跟人开玩笑，你别在意她说的。” “我一点都不贪玩好不好，小舞神你说呢？”方岁欢斜眼眯郑妍一眼，扭头又笑嘻嘻的看着乐清怡。 “方学姐确实不贪玩。” 乐清怡刚故作轻描淡写的回应，方岁欢脸上的笑意就愈发浓烈，她侧头看眼柳沁音的表情，依旧低头有条不絮的回消息，似乎没有生气和不悦的样子，又跟在后面继续追问：“既然你觉得我不贪玩，那你告诉我，我们家阿音是不是答应和你约会了？你别害羞，我们是一样的。”说完，小眼神还瞥了一眼郑妍，示意她喜欢女生，“我” 乐清怡求救的看了一眼柳沁音。 她真不知道这要怎么回话，万一对方不愿意将喜欢同性的事情说出来怎么办？这属于个人隐私，没有柳沁音的点头示意，她不敢张这个嘴。 况且她两这也不算约会吧，柳沁音都没答应和她在一起，自己单方面接话，也会影响柳沁音心中对自己的印象分吧。 思来想去还是不作答。 万一哪句说的有漏洞。 事后又惹柳沁音不开心不就得不偿失了。 深吸一口气，不管了，她把这个话题抛回给柳沁音：“朵朵” 柳沁音放下手机。 锁屏。 凤眸轻佻的看了眼面前掩不住八卦之心的方岁欢。 她沉默了会，细长的食指在桌上曲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突然扭头对上那双直直看向她求救的水润眼睛：“人家问的是你，又不是我。”说完，不但没有收回视线，整个人都似是在等什么。 越来越有趣，郑妍在一旁看的很透。 乐清怡后背蒙上一层薄汗。 三双眼睛此时正齐齐盯着她，紧张到做了好几个吞咽动作，还是有些难以抉择。 她下意识回眸看着柳沁音，四目相对，眼神缠绵一瞬，对方忽地就弯唇笑了，惊喜又带些不可思议，真心话融进唇齿间：“我我确实是对朵朵有不一样的情感，是爱慕之情，但我们现在没有正式在一起，我还在很诚恳很努力的追求她。” 柳沁音紧抿的红唇放松下来。 她侧身对着方岁欢嘟囔句：“这下从人家嘴里听到你想听的了吧，你可别欺负她了。”神色如常，可细听，字里行间又都是刻意掩下的笑意。 “我怎么感觉，刚某位柳女士比我更想听到这句话被乐清怡说出来。” 方岁欢跟在柳沁音屁股后面不依不饶的打趣着。 柳沁音起身整了下裙摆，拿起热水杯就准备上楼：“方岁欢请问你的感觉有准过吗？” “哪里不准。”方岁欢跟在柳沁音身后，脸上挂上八卦的笑容跟着一起上了楼：“阿音你跑什么，没看出来嘛，你竟然喜欢这种羞红脸的读书人类型。” “方岁欢，你信不信我泼你。” 柳沁音忽地停了步伐。 微微上扬的眼尾有点被人捉住小辫子般的不爽。 “阿音，你现在可有点气急败坏那味了啊。”方岁欢刨根究底：“既然你觉的不准，那你坐下跟我聊聊具体哪里不准呗。” 期间乐清怡的视线一直随着柳沁音，直到那两人上了楼。 脑子有点懵。 她在仔细琢磨会，眼神越来越通透。 所以柳沁音这是不好意思了？ 她的心狠狠噗通跳两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将手中的甜品往扬起的唇间送，丝毫没注意到郑妍的靠近。 “沁音之前可不会像今天这样的。” 郑妍两手怀臂好奇的看着她。 之前，柳沁音与人暧昧被问到时，兴味十足，不但不会反驳，明媚冷艳的脸还会适当的露出浅笑，自然极了，她会给对方心里故意留下足够多的遐想空间。 可今天被追着打趣时。 她不反驳。 却也不语作答。 有点好玩。 “那朵朵之前是什么样的？” 乐清怡回眸，立刻反问，有关柳沁音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郑妍眯着眼想了会：“她之前可不觉得情情爱爱这些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一年因为你的关系，我和欢欢有幸可以见到她这么小女生的一面，说实话，之前从没想过。” 在她印象中，柳沁音身上总是有一种无形的高级气场，整个人连头发丝都可以说是傲极了。 媚眼间的冷艳流转。 肆意张扬到就不存在她拿不下的人。 然而今天，她那双冷而媚的眼在看向乐清怡时，竟然莫名柔和娇羞了很多。 甚至还有在期待什么。 小女生的一面 乐清怡笑意温柔，比起别人，其实她是最能直接感受到柳沁音态度变化的人，委屈受的多了。所以柳沁音不经意间的一点点好她都会欣喜若狂，放在心里珍视到不行。 乐清怡颌首：“不管年纪多大，性格怎样，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纯粹的小朋友，只是需要去主动发现。” “可前提是，她愿意让你发现，她只给了你发现她的机会。”郑妍笑了笑，打量一眼对方：“我也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吸引到了沁音的注意。” 其实像乐清怡这样傻乎乎的跟在柳沁音身后的人并不少。 但奈何柳沁音从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将自己的情绪交给她人的感性者，久而久之等不到回应，那些人也就放弃了。 三年。 乐清怡是唯一一个让柳沁音有所犹豫的人。 柳沁音这个人实在是长的太漂亮了，纯天然的美，好看又有脑子。 因为漂亮。 她从小就比别人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说她心肠好，是个善良的姑娘吧，你又永远不明白她与你交好，是真的喜欢投缘，还是你身上有她看重的点。 当她看着你。 那双含情眼实在是演的太真。 就算身边的一切都在不停告诉你这是假的，是利用，你还是愿意去说服自己相信她，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奇迹。 说她心思坏吧，扶老奶奶过马路，资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上学，社会公益，她一样没少做。 她骗。 她利用。 但她心里一直都有个度，这个度她掌握的很好，她会越过这个度，为自己找段短而快的捷径，可她又只是单纯的小小越过几步，从不贪心的想腾空飞跃。 她想要，却从不沉迷。 就是这样一个势力又精明擅打算的人，究竟是看上乐清怡哪一点了？郑妍和方岁欢暂时都没看出来。 “我身上？”乐清怡听的云里雾里，嘴抿成一条直线：“感觉说出来也挺傻的，可能是真诚和足够的尊重她吧。” 郑妍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臂膀：“行吧，那我先提前预约你俩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旅游转转。不然欢欢每次都觉得人少不好玩，不想和我出去。” 乐清怡不想做柳沁音的主：“如果朵朵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也刚好愿意出去走走的话，我可以顺口提一嘴，但还是看她到时候怎么支配她的时间。” “行，等你的好消息。” 郑妍的电话突然响了，接通瞬间，乐清怡也听到那头的撒娇语气，郑妍立马接杯热水，杯上的照片是定制打印上去的，是方岁欢嘟起红唇的自拍照，看样子是楼上那位小姑奶奶口渴了：“乐乐那我先上楼了。” 乐清怡起身，抬头看眼时间，这个时间点柳沁音肯定收拾开始化妆了，她之前有等过，化妆时间大概四十分钟左右，那空出来的时间点，她可以去干点别的。 想到这。 又穿上自己的羽绒服，戴上手套出了门。 她刚出院子，就看到院前浅坡上面正打雪仗的几人，左之惢毫不客气的冲她丢了个小雪球过来：“乐乐，玩不玩？特别解压。” 一旁的鹿月恬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晃了神，她左手握着一个还未完全成型的雪球，也想丢过去与对方嬉笑打闹。 可是 她静静的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看的出很开心。 她知道她的开心是柳沁音给的，指尖禁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雪球，雪顺着指缝一点点洒落。 “你们和鹿学姐玩吧，我还有点事噢。” 乐清怡下意识两手抱臂，肩膀僵硬的耸起来。 可能是因为才从二十多度的屋内出来，身体还没适应外面的低温寒冷，整个人现在发颤到不行，鼻子通红，小心翼翼的挪步。 下了一晚的雪。 温度低，路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鹿月恬时不时回头看几眼那个走的颤巍的高佻身影，也不知道在弯腰捡什么，她有些放心不下。 “乐乐那边背阳，路面滑一些，你走路的时候要注意自己脚下，有事就给我就给大家打电话。” 鹿月恬声音平淡温和。 她不但说话温柔。 整个人连气质都属于那种温柔到极致的姐姐类型。 乐清怡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叮嘱，她回头，两条视线在空中交汇，她对着鹿月恬笑了笑：“知道了鹿学姐。”转身，继续瞪大眼睛看着雪地里的每一片树叶，尽量找到完整有根条的，捡起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生怕碰碎了一样。 可惜。 这个月份树叶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半个多小时，她零零碎碎只找到一点点，数来数去都凑不够一捧。 乐清怡揣着这些树叶跑回屋内，拿出纸巾将捡到的树叶擦拭干净，再找到一个黑色的小皮筋，坐到桌前开始忙活。 最里层是三片树叶聚拢。 外层的树叶紧紧贴里层包裹。 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的覆上去，最后树根用皮筋扎紧。 乐清怡看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么丑嘛，她把这朵小胖花背到身后，两步一个台阶跑上了楼。 停在那扇门前。 食指曲起——噔噔。 柳沁音浓密长卷的睫毛垂了下来，视线停留在手机上，低头浅笑，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等乐清怡进来后，她就迅速锁了屏。 “朵朵。” 乐清怡刚进来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柳沁音立马站起身，她走过去，手背轻搭在对方的额头上，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我去找一下温度计。” “先别走，我再送你一个小礼物。” 乐清怡知道自己的手很冰，她怕这种寒意刺到柳沁音，所以只是拉住了对方的衣角一处。 又送一个小礼物？ 又是雪有关的？ 思索了两秒，柳沁音转过身，眉头隐约皱着，似乎猜到对方消失的这四十分钟又去干嘛了：“你刚是不是又跑出去搞雪什么了，所以把自己冻感冒了？” “没有呀，我才没有玩雪。” 乐清怡笑嘻嘻的回了句，随后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扬了出来，眼底透着紧张。 一朵胖嘟嘟的花就这样出现柳沁音面前。 还喷了香水。 思维迟缓的书呆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一样了？ 这朵手工花。 彷佛是乐清怡又一次亲手在她心头塞了颗甜腻的软糖。 柳沁音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朵小胖花是一片片枫树叶层层包裹组成的。 她只是不经意间和方岁欢一起说了句玩笑话。 就被乐清怡真放在了心上。 这被白雪覆盖的冬日山谷间，她真替她寻了朵有颜色的「花」来，乐清怡总是用她真诚的小细节稳稳的戳到柳沁音的心里。 柳沁音对乐清怡的感情总是在自我拉扯，反反复复的犹豫不决，定不下。 一方面想与对方继续了解。 一方面，乐清怡对她的好总是出乎意料。 好到柳沁音一次又一次的想打退堂鼓。 她能感受到这样的好，是对方将心真诚的捧在她面前去对她好，她受不住这样的喜欢，更怕自已以后的阴暗丑陋会伤了这样真诚的人。 她在自己的复杂情绪中不断跳跃。 乐清怡清脆的声音忽地就响在她耳边，将她拉了回来。 “诺，给你。” 乐清怡把小胖花塞到她手中。 等真正触到时。 似是触到乐清怡那颗柔软的真心。 连指尖都不由酥麻，这种麻意汇成一股电流，直直流进柳沁音的心里。 开始不断审视自己。 她精明的凤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看着乐清怡冻到发红发紫的指关节，看着乐清正满脸欢喜，闪着灵动的小鹿眼看着她笑时，她是真的很难形容出心底这一刻是什么感受。 柳沁音忽地背过身去，抿着唇，眸中闪烁出隐约碎影。 她有点想哭。 “朵朵你怎么哭了？” “是因为这小胖花太丑了，让你心里有落差了吗？” 乐清怡慌乱的后退几步去拿纸巾，着急到还差点被椅子绊倒。 她拿着纸巾刚走到柳沁音旁边，还未来得及将纸递出去擦干睫上的水珠，柳沁音就突然转过身抱着她。 柳沁音软绵绵的倚在乐清怡的怀中。 她的腰被那双软而细的手臂搂的紧紧，耳旁响起对方炙热的呼吸声，搭在颈后的两手，在乐清怡柔软的发丝间不经意地抚了又抚。 一次次被真心相待，又怎么会不动心？ 她的眼。 第一次带着丝丝情/欲。 她渴望与乐清怡触碰。 第七十六章 表白 还有快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自那次出游回来后，乐清怡明显感觉到柳沁音又有新的改变了。 她会主动发消息给她了。 每晚还会给她一颗糖，草莓味的。 有时，乐清怡实验室这边结束的晚，柳沁音还会特意在空的教室等着她过来。然后她再送柳沁音回寝室，两个人路上也会聊一些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最重要的，她虽然依旧跟在柳沁音身后拎着包，但每晚当快走到寝室楼下时，柳沁音都会拿出手机对向乐清怡拍一张照片。 虽然乐清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拍照，但每当手机被举起时，她都会在眼尾处甜甜的对着镜头比一个剪刀手。 今晚。 又一前一后的走着。 两人间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 “朵朵，明晚我可能要和同学去外面采购一些实验室的物品，会回来的比较晚。” 晕暗的路灯下。 乐清怡停了步伐，看着眼前让她欣喜的高佻身影，不管看了多少次，她心中仍不由紧张。 言下之意就是送不了她了呗。 柳沁音转身，面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对上那双紧张的小鹿眼，她淡淡的看着，这人什么时候才会不这么害羞？ “好，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是累极了。 乐清怡无奈的轻叹口气，两手习惯性的轻覆上对方的肩侧，像往常一样轻柔的按捏着：“朵朵，对自己高要求固然是好，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有一个度，频频超负荷就会发生质变，年纪轻轻的留下病根怎么办？” 视线下移。 柳沁音脸上的妆精致又冷艳，可长睫下的眼仍是化妆品遮不住的疲惫感。 她心中说不出是该气，还是该心疼。 柳沁音默不作声。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前人秀眉轻皱为她担心的小模样，她越发觉得自己幼稚了些，像个总想在乐清怡面前讨糖吃的幼童。 看到对方的担心。 心中莫名就有些暖意。 垂眸时，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乐清怡还未来得及塞进去的衬衫下角。看得出，这人今晚又是急急忙忙从实验室跑过来的。 动了动修长漂亮的手指。 帮她捏好衣角。 “柳朵朵你这样属于犯规。” “我这次可不会因为你帮我理衣角，就停止唠叨你。” 乐清怡歪了歪头。 虽然甜到心坎，可她脸上还是故作出生闷气的模样，左手插上腰肢，右手却下意识的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无疑都在示意对方要认真听。 之前。 她还不太摸的轻柳沁音那些小路数。 每次她刚开始碎碎念柳沁音时，就会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撩拨的脸红心跳，立马忘了当下自己正在说教。 她反而成了被打趣的那个人。 后面两人接触的多些。 也就识透不少。 明白对方浅笑过后，就会弄出点小动作，用来堵住她的嘴。 柳沁音拖着声调：“真是怕你了。” 口吻中少了些之前的趣味，明显对方已经摸透她这套了。 “说你是为你好。” “我和阿姨一样肯定都是为你着想，而且你看看你腰上贴的那些药有完整的拿下来过吗？并没有吧，我理解你以后从事的行业是需要…” 乐清怡炮语连珠，小脸激动到泛红。 只是没说个几句，后面的话又因唇间覆上的冰润指尖，再一次被迫停止，柳沁音难得在没有饮酒的情况下软靠在她怀中，蹭了蹭她的肩头，眼角眉梢有些小得意，笑出了声。 “我看，是我怕你柳沁音才差不多。” 乐清怡镇定的从唇边挤出几字。 声音无波无澜。 整个人却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只能任由那人在自己怀中肆意媚笑，她别的都能抵住，唯独招架不住柳沁音身体上若有若无的娇意感。 不说心尖。 就连脊梁背都一阵酥麻。 真是拿怀中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吃的死死。 “这下不碎碎念了？” “既然不碎碎念，那我就回寝室了。” 柳沁音轻抿着红唇，两手优雅的将长发理到耳后，微弱的月光下，她看着对方红到不像话的耳根，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微妙。 她左手轻拍了拍乐清怡的手背。 两人的另只手此时还紧握在一起，她示意对方撒手。 乐清怡这才反应过来，听话的放了手。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低头想了会，忽地抬眸，两眼锃亮的看着对方：“明天晚上如果我不过来，你不可以和别的男生同学走到一起。” 柳沁音两手环臂。 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悠然笑道：“如果我偏不呢？” “那我就胖揍你一顿。” 说完，乐清怡两手握拳，佯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生气摸样，小力度的在柳沁音软绵绵的肘上轻锤两下。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嬉笑打闹中，柳沁音柔嫩的两手腕被乐清怡的虎口稳稳钳制住，她的力气小一些，便下意识抬了抬脚尖，突然在对方的屁股蛋上轻踹几下，当下并没有觉得不妥，一脸开心，直到乐清怡停下的两手忽地捂在屁股上，瞪大眼睛一脸吃惊的望着她时，才发觉的有些不对劲。 柳沁音不好意思的侧过身。 指尖轻攥住垂落下的裙摆，低声问了句：“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踹疼你了？” “疼倒是还好，可是你碰我的屁股，就感觉有点”乐清怡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就感觉什么？” 难不成是反感？ 不想被她碰？ 气氛一下严肃不少，柳沁音的脸色冷了下来。 乐清怡滞在原地半响没动，她越不吭声，柳沁音的脸色越难看，那双小鹿眼时不时偷抬注意对方不怎么开心的表情。 她故意的。 “就感觉有点小小对不起我未来的女朋友。” “怎么办，我连第一次被踹屁股的机会都只想给我女朋友留着用。” 乐清怡兀的晃了下脑袋，笑了出来，弯起的眸无比清晰的映出她心上人的涩意。 被反撩拨了？ 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柳沁音背过身，她的脸难得泛红。 幸好今夜路灯晕暗，月光微弱，遮下她心底翻涌出的青涩。 她掀起眼皮，故作镇静：“不好意思，这个已经被我用掉了，你还是留个别的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吧。”明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也知道在暗指自己，可话语间依旧带着浓浓醋意。 “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的话，你想要我留下什么给你？” 乐清怡眯着眼，眼角眉梢及其期待的看着对方的反应。 “留” “留你个大头鬼，赶紧回去睡觉。” 一紧张，差点就被绕进去，柳沁音话到唇边及时觉了过来。 对方有点反常，她才不要回答。 一转身从对方手里拎过自己的包。 不悦的神情像极家里被逗窝火的娇养小喵。 也不知是真不悦，还是假不悦。 临走时，柳沁音忽地眉眼弯弯，罕见的露出与以往不符的甜美笑容，乐清怡刚想做出回应，下一秒，她的鞋面就被对方的高跟鞋宠爱，她立马金鸡独立般的抬起右脚，拧眉叫痛，吃痛的原地转圈圈蹦个不停。 “你再蹦眼镜就掉下来了。” 柳沁音轻哼声，甩了甩包就走了，背过身的她，笑的水波潋滟。 “我的眼镜卡的可紧了。” “朵朵晚安——” 乐清怡发丝微乱。 她边蹦跳边看今晚红了脸的那人，笑意爬上心头。 虽说两人还没了解多久，但马上又要面临放寒假的问题，一异地，她怕每天不在柳沁音面前晃悠，柳沁音对她的感觉会逐渐变淡，万一在被别人趁虚而入，或者认识了新朋友，两人又回到初起点就不太好了。 她想在假期前表白。 将关系稳定。 所以今晚她在试探，试探柳沁音的态度。 对方今晚的一言一行无疑都在反馈出相同的信息。 信息告诉乐清怡。 她可以准备表白这件事了。 ——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刚结束。 乐清怡，左之惢还有齐琪三个人就出了学校，今晚的晚自习她们三集体跑了，左之惢了解情况，二话不说就跟着出来了。至于齐琪，她本来有些犹豫，后面一听是乐清怡的事，也收拾了书包跟着左之惢出来。 去了附近的商场。 围在diy手工巧克力店铺前。 三人齐刷刷低头，认真研究巧克力种类的不同。 左之惢率先打破寂静：“要不就用黑巧吧，糖类低一些，柳学姐估计还会吃个几口，你在用别的，她肯定都不会吃的。”她认知中，像柳沁音这种妥妥的清冷大美女，自律是常态，定不会吃扰身材管理的小食品。 齐琪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 征了一会，她疑惑的开口反问：“乐乐你是是要送给柳沁音柳学姐？” “对，我做给她的。” 乐清怡指尖抵在下唇，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她的视线一直在手机上徘徊，她在查成分看熔点，齐琪的表情倒是有些难以抑制，她和乐清怡同寝室住了快一个学期，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意。 左之惢和乐清怡都忙着在看成分组成，所以齐琪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对劲没有被发现：“乐乐既然是送给柳学姐的，我也觉得纯黑巧克力吧。” 黑巧 两个小伙伴都推荐这个，糖类是低，可是有些发苦。 乐清怡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吧，最后选了处于平衡位置的牛奶巧克力，她不想让柳沁音吃发苦的东西，寓意不好。 选好了巧克力，又开始纠结要加入的水果口味。 柳沁音每晚都会给她一颗草莓糖。 那就草莓味。 专注的小鹿眼定在草莓味的选项框上，她认真打上一个勾。 手工制作的过程中，选哪种图案的模具，不同图案的个数要怎么分配，加什么辅料进去，水果，干果，软糖还是酒类饮品这些，口感又是哪种，是想要有嚼劲的，酥脆的，还是追求唇齿间融化的丝滑感，乐清怡看花了眼，她揉着后脑勺在桌前都要纠结死了，高考时，她都没这般瞻前顾后。 心中模拟百次千次柳沁音吃后的神情。 各种奇葩的被拒话语在她脑中忽地诞生，紧握手中的笔更是不敢动。 “天啊，以为diy个巧克力也不复杂。” “怎么这么多要选的。” 左之惢忍不住蹙眉，只是看着乐清怡面前那么多需要选择的单子，她都跟着头大。 “哪里复杂了，是乐乐想太多了。”齐琪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悠悠一句。 在意一个人。 就会对有关她的事而举棋不定。 翻来覆去的想各种结果，心中生怕选的不够好。 左之惢回眸看眼乐清怡拿着笔，正犹豫不决的的思考摸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她起身走过去：“我和齐琪今天特意出来陪你的，时间够用，你好好给我选，别着急。” 乐清怡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 侧过身，她还以为是左之惢和齐琪等的有些着急了。 只是喉间道歉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左之惢就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笑着说：“惢惢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好嘛，我马上就填完表格了，你先和齐琪坐那边聊聊天。” 左之惢拍了拍对方的脑门：“放你的心，好好选。” 全部程序走完，三个人一起换了衣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微型小厨房，乐清怡做了二十二颗巧克力，等两天，制作的成品就可以出来，她要事先尝一颗看看。 选了个包装盒。 二十一个方块卡槽。 巧克力现在有了，她们又去逛了集市，买了大型的烟花炮筒，等回学校时已经快十点了，乐清怡又马不停蹄的去礼品店买了一些包装花束的磨砂卡纸。 白天一点时间都不愿意浪费。 疯狂复习期末考。 晚上送完柳沁音，她又一路赶忙跑回寝室，拿个椅子坐在阳台开始做手工肥皂花。 齐琪合住桌面上的练习册。 她看着那个身影好久，手中整理着被乐清怡丢在椅上的外套。 齐琪现在才明白，乐清怡前段时间在网上买的那些花瓣膜具，花托，花芯，花杆那些是干什么，指尖下意识的紧了紧。 她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不直接买花给她，还要耗费时间做这种香皂花。” “她这个人话少又多虑。” “我怕她看到花束枯萎凋零的那一刻，心情会跟着不好，我不想她不开心。” 乐清怡停了下来，她端详着一旁做好的红色玫瑰，语气中很是温柔。 她虽然不懂。 但也知晓女明星终究逃不过的问题。 花期过。 花凋，叶枯。 她不想柳沁音看到这些联想到以后，便为她做了束「永生」花。 这样的回复让齐琪有些怔愣。 很快，她反应过后便低头淡笑，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不就是她心中的乐清怡。 总是那么细心真诚，无时无刻的去注意，考虑对方当下的感受，像个小太阳一样泛出暖意鼓励她人，这股光耀眼却不刺眼，很舒服，正是因为这点，才会让她一个如此扭捏内敛的人可以有勇气和她们一起玩闹。 在她心中，乐乐很优秀。 齐琪眼中带些淡淡的羡慕：“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能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后半句被她咽在喉间。 “机会？你想要有什么机会？”乐清怡疑惑的重复。 齐琪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抬起头时，她已经收回眸底的失落，笑着回了句：“超越你的机会，我要趁你不看书的时候疯狂看书，然后期末考超了你。” “行，那我可等着噢。” 乐清怡轻轻的笑着。 她的思绪又跑到手中小花束上。 似乎每一朵在制作时，她的心情都很不错。 这些花因为她的笑而被赋予生命，带着她欣喜的情绪。 还差六朵。就二十一朵。 周五下午乐清怡去商场拿回自己做好的巧克力，尝了多余的那一颗，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一想到周六晚上的安排，只是想想，她的手心就开始湿润，连心都在发颤，紧张极了。 晚自习后。 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高佻纤瘦。 她在嘀咕什么？ 柳沁音明显放慢步伐，微微挑眸扬眉，佯装出漫不经心的看手机摸样，两耳却异常专注的在听乐清怡唇间碎碎念些什么内容。 “朵朵明晚可以一起去吃饭吗？”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到寝室楼下，乐清怡的嘴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了，连两句话都说不利索，说她不好意思吧，那双灵动的小鹿眼却直勾勾的盯着柳沁音，似乎连眉毛都在跟着使劲。 想干嘛？ 都不是同专业要请教她什么？ 柳沁音媚眼轻佻，倒是直接：“想约我出去？不复习了？” 自上次她们出去。 返校后，后面的事就接踵而来。 不是乐清怡有各种结课考试，就是她有考试。 有次她们一起去图书馆，她看到乐清怡课本的厚度是她的几倍。而这样的书竟然有十几本，书都被翻掉页，当下她就决定在考试期间，两人只能晚自习结束后见面，空出的时间让乐清怡专心复习。 “朵朵。” “就晚上一下下，不耽误复习的。” 乐清怡有些着急，生怕柳沁音明晚不出来。 下周有雨。 下雨烟花就放不了，又要继续等。 学校供暖供的一点都不吝啬，巧克力在这样放寝室里她还真怕给化了，而且后面马上又要放寒假。万一她再次被拒绝，临假前她都没有时间去找柳沁音解释，所以必须这周告白。 柳沁音想了会。 心里还是不太想出去，想让对方好好复习，眉眼微眯：“可是晚上吃饭会胖。” 乐清怡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更靠近些：“那那你就不要吃，你就陪着我，可以吗？” 柳沁音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缭绕在她鼻尖。 香晕了她的脑袋，顾不上早已红透的脸，双眼明亮，乐清怡又忍不住轻声问句：“你就陪着我，可以吗？” 被这样看着。 柳沁音的左耳忽地就红了，红到根，比她的唇还要红。 “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陪你就是了。” 语气有些小声。 甚至还呆呆的出现少见的结语，雾蓝色的美甲时不时将右侧的发丝往后撩拨。 柳沁音紧张了。 这五字直奔乐清怡的心底。 她脸上的表情顿时雀跃不少，欣悦带笑的声音在夜中被放大：“那我明晚七点准时来你寝室楼下接你，我们不见不散哟。” 柳沁音侧身望着异常反常的乐清怡，有些不明：“那你明晚七点前要把当天的功课复习完。” “保证完成任务！” 乐清怡乐的蹦跶起来，两腿站直，行了个礼。 看着那个身影进了寝室楼，乐清怡才转身往回跑，回去之后就开始整理，这几天她无时无刻都在看这几样东西，真到这一刻，又开始没由的紧张。 左之惢的电话都快被她打爆，一次又一次的叮嘱放烟花的时间，还有场地和炮竹安全的问题，左之惢知道乐清怡是过于紧张，从小到大的通病，这次，无疑是她见过对方最紧张的一次。 —— 时间一点点逼近六点半。 乐清怡今天专门去理发店吹了个造型，她还特意换了个大书包，把做好的花束小心翼翼放进去，外层放巧克力，里层是她默写的告白话语，怕到时太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拿着，好歹还能照着念。 临出门前。 她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乐乐加油” 每次一紧张害怕，她都会开始碎碎念，自己给自己打气加油。 刚出门，她又赶紧原地打开书包检查一遍，花束在密闭的空间内也没有被哪里擦到，花瓣层层叠叠，美丽极了，这才放心合住包，走在去往八号寝室楼的路上。 在等柳沁音下楼的时候。 乐清怡两手插兜，紧张到开始绕着路灯重复转圈圈。 她越想平复自己的心情，心脏就跳动的越发激烈，根本抑不住。 冬季。 这个点天早黑了。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黑漆漆的天会有些阴郁。 又开始瞎想，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吧？天气预报是可信的吧？如果风大会不会影响烟花的美感？左之惢的手机不会到点没电了吧？她是应该先送巧克力还是先拿花出来？ 算了。 先默背最后表白要说的话。 卡脑壳了，后面六七百的字她全忘了，又赶紧拿出稿子现场速记。 智商直线下降。 自己把自己吓的脸色惨白。 一会傻笑，一会纠结。 柳沁音刚下楼，侧眸瞥过去，就看到乐清怡乖巧的侧倚在灯柱上，手中拿着张纸，垂着眸，看口型又在碎碎念，念到一半，还用头怼灯柱，她这是在和柱子比硬度？ “背不过知识点还能灯柱较上劲了？” 背的正专心。 耳旁忽地响起柳沁音的声音。 乐清怡瞬间懵，她赶忙将稿纸背过身后，侧过身，准确无误的对上柳沁音正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目光交汇，她绽开了笑容：“我才没有。”莫名带些撒娇味。 柳沁音一眼的意味不明：“是吗？怎么感觉你刚才的表情不太好。” 这人未免变脸也太快了吧？ 刚还拧眉纠结的摸样，现在又开始眨眼笑哈哈？ 乐清怡松一口气“你看错喽，傻乎乎的朵朵。” 柳沁音立马抬眼。 眼尾处的棕色眼线都跟着飞扬起来，不可置信：“你说我傻？” 好像是因为被踩的次数多了，她长腿稍抬，乐清怡就及时往后蹦跶几步，没踩到，这下心里更窝火，直接去揪那白嫩两耳朵。 “我错了我错了，朵朵，我再也不敢调皮说你了。”乐清怡立马求饶，手掌却紧紧包裹住对方的手背。 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 她想和柳沁音拉手。 柳沁音松了手：“这才差不多。”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没有松开，乐清怡的那些小心思她都知道，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没有拒绝，似乎只要乐清怡主动些，最后她都由着她去了。 乐清怡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柳沁音垂眸扫了眼她们握在一起的手。 若无其事的扬颌往前走，什么也没说，彷佛她们牵手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 她并不排斥。 乐清怡突然半转过身，水润的眸笑盈盈的：“朵朵-你喜欢什么花呀？玫瑰喜欢吗？” “不喜欢玫瑰，刺手” “我喜欢樱花。” 柳沁音长长的浓睫垂下来。 “樱花？”乐清怡跟着小声的重复一句，停下脚步，不知道在想什么，眸子一转，突然调皮的眨了眨眼，她临时改了主意：“走，我再送你个小礼物，带你去看樱花。” 烟花是很漂亮。 可是她喜欢的人想看樱花。 “现在才几月，你要去哪里看樱花？再说学校这边都没有的。”柳沁音被乐清怡拉着小跑，她停下脚步，曲起的食指在对方白皙的额头上轻敲。 “或许今晚我可以给你变出来。” 乐清怡倒退踱步，眼神甜腻腻的。 她先给左之惢的发了个消息，然后再给实验室的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去值班室拿到钥匙，带着柳沁音去了她学习的实验室。 “来这里干嘛？” 柳沁音站在实验楼下，表情有些微征。 “你上去不就知道了吗？走。”乐清怡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那只手，笑了出来，拉着柳沁音上楼：“你穿的高跟鞋小心台阶，五楼的声控灯坏了，有点黑。” 她换了右手牵着柳沁音的右手。 左手直接从腰后熟悉的环过，将柳沁音拉近自己的怀里。 一步一步走的格外小心。 柳沁音捏了捏乐清怡的指尖。 她在黑暗中笑的格外温柔，格外小女人。 灯打开，她们进了实验室。 柳沁音在一旁站的像个乖学生般，仔细打量着实验室内摆放的器皿。 乐清怡把自己的书包小心翼翼的放下。 换了衣服。 柳沁音的眼神开始直勾勾的定在乐清怡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见乐清怡穿白大褂，明明是张还在成长的稚嫩面庞，可换上这身衣服后，一下就感觉长大沉稳很多，她似乎已经可以想到乐清怡以后在医院工作的样子，一定会是个好医生。 乐清怡戴上手套冲着她笑：“我要开始喽。” “那我就勉强期待期待吧，你小心一些。” 柳沁音是文科生。 自认是对这些不太懂，坐在椅子上，有些好奇的看着桌上摆放出的化学液体。 “怎么有点紧张。” 乐清怡拿出一个透明试管。 固定在铁架台上。 袖口往上拉了一些，光滑的手腕微露出，她在试管内倒入cocl2，呈现出的液体是一种质清的淡粉色，随后再滴入naoh，naoh的滴入呈现出淡淡的烟雾状藕粉色，逐渐在试管上端生成粉色沉淀的絮状物质。 管内从中部分层。 等上端的粉色沉淀物凝成后。 开始一点点的徐缓坠落，像漂浮的羽毛一样坠入底部的cocl2中。 落英缤纷。 就像樱花般。 乐清怡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她的笑是真的宠，漆黑的眸中映出柳沁音惊讶，征住的欣喜表情。 柳沁音懒洋洋的坐姿早已端正不少。 她全程用手托着下巴，一时间都忘了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有被眼前的颜色反应惊喜到。 “也不知道这个像不像樱花，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樱花树，希望没有让你失望。” 乐清怡甜甜的鹿眼看着对方。 “哇，真的”柳沁音话忽地哽在喉间，她弯眸露笑的看着乐清怡，眼中都是赞赏：“你送我的每一件礼物真的都很特殊。” 挂在树枝上。 用雪做出来的心与星月。 层层包裹，用叶子做成的花束。 这次。 她用化学，更是送她独一无二的落英缤纷。 很难不被感动。 “朵朵我还会一个，你想看吗？” 乐清怡有些紧张的看着柳沁音，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个铁丝，她刚趁柳沁音不注意时偷偷将铁丝折成一个心形。 “看，我想看欸。” 柳沁音刚忘了拿手机拍，这次她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录像。 乐清怡这次拿出一个稍微大些的烧杯，放进去水溶液，然后加入几sk，在杯内摇匀，完全融入后，又加入几滴hcl和h2o2等一会，再次摇晃均匀，然后忽地将口袋中的心形铁丝放了进去。 心形？ 柳沁音看到后还楞了下。 但她顾不上抬眸看乐清怡，眼睛立马又看向烧杯内，铁丝处流动的液体泛出红色。 柳沁音的面前。 逐渐出现一颗红色的“心。” 很快，整个液体都被染红。 柳沁音怔住了。 她的眼眶，也被杯内的红色液体映的染上一层红润。 她知道刚才三四秒呈现出的那完整颗的「心」，是乐清怡对她那颗炙热又真诚的心，想到这，举着手机的那只手立马有些不稳，心在横跳，这才发觉刚还站在她旁边的乐清怡不见了，不知为何，柳沁音突然不敢转身看着乐清怡。 她已经猜到了。 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眸中开始隐约着细碎水光。 心底的炙热忽地充斥在每一寸神经。 “朵朵。” 乐清怡拿出酝酿很久的勇气。 她左手拿着自己做的香皂花束，右手拿着自己做的黑巧克力，红着脸紧张的站在柳沁音身后，两只手都在发颤。 即使告白的话语已经在纸张默写百遍。 在心间默背千遍。 乐清怡的声音仍抑不住的发颤：“朵朵我，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有自己事业规划的女孩，我”才说了一句话，她就没来由的出现明显哭腔：“我很理解你之前每次拒绝我我的那些顾虑，刚开始，我会觉的你有点狠心又有点不负责任，上一秒才和我在教室牵了手，下一秒你就要推开我，我连表白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你就直接转身走了后面连见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说到这，她红着眼眶，长呼口气稳住自己的委屈情绪。 一直紧抿唇。 强忍着心头突然溢出的酸涩情绪。 柳沁音没动，没转身，心却跟着抽疼。 “那段时间我我状态比较差，可是我每次都忍不住在一些平台上搜索你的信息，你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眼睛也不肿，画着漂亮的妆容依旧和异性玩的很好” 乐清怡摇了摇头，唇间带些苦笑，唇角的笑似是扯到右眼的神经，豆大的委屈泪滴瞬间洒在巧克力盒上，她攥的更紧了：“到最后面我又发现你你好像有一个被父母认可的男朋友，我当时真的那种感觉就像被你亲手从楼顶推落，然后无止境的一次次高空坠落，那段时间我不找你，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假装自己超级正常，不想让身边的朋友过多的替我担心。” “但我生日那天只是因为路过你家门前那个红路灯。” “晚上我就不争气的又找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你突然就给了我一个机会。” 即使心中闷着酸酸的情绪。 一说到这段乐清怡忽地笑了，她是真的庆幸那晚她去找柳沁音了。 “然后直到现在，我们两相处的越来越顺，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变化。但我知道明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我我知道你为了你的梦想日以继夜的坚持，努力了很久，你走过来的每一步也很不容易。所以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自私，有的喜欢恋爱有人陪着，有的天生就喜欢事业上的成就感。所以我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给你施加这种情感压力” “柳沁音，我想你已经猜到我今晚想做什么了。” “我在门口等你答复好吗？如果你想拒绝的话，你就给我发个消息，然后我就隔壁教室坐着，你下楼后，我再过来锁门。” 乐清怡紧紧咬住下唇，说的内容完全和她原稿不一样。 她在稿子上写的每一个字。 除了说有多喜欢，剩下的都是在挽留。 极尽卑微的想让柳沁音的心软下来。 而她现在说的。 完全就是将选择权交了回去。 从始至终，柳沁音都没有转身看她一眼，乐清怡看了眼手中的东西，莫名心酸，她看着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恳切又郑重的说道：“我把这些东西放到这里，不管你喜不喜欢，接不接受我，你看它们一眼吧，让它们变的有意义些。” 乐清怡出去后。 柳沁音缓缓的坐在椅子上。 乐清怡今晚的每一个字都烫在她心里。 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坏 她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礼品盒和香皂花束，指尖触了触乐清怡滑落在上的泪痕，挂在她长睫上繁重的泪滴终于落了下来，视线逐渐模糊，一颗接一颗。 花。 是用香皂做的。 那书呆怕是以为自己看到花枯萎的那一刻，心里会跟着难受吧。 女艺人的花期就像那鲜艳的玫瑰般，当下开的再艳再美，日后都逃不过花萎，叶落的那一刻，花期终会过。 二十一朵。 而她的生日又是十一月十号。 柳沁音太聪明了，只是一眼，她就把乐清怡的心思识破了，打开礼品盒，同样也是二十一颗巧克力。 二一，谐音是爱你。 而那个「五」就是乐清怡，乐清怡想告诉她，她爱她。 柳沁音肩膀轻颤着。 她吃了颗巧克力，草莓味的。 这次乐清怡选错了。 柳沁音并不喜欢吃草莓，她给她草莓味的糖果，只是因为很久之前，在她穿着玩偶服完成表演课作业时，乐清怡给她的那颗软糖，是草莓味的。 她以为自己在面对选择时会很纠结。 可这一刻。 她想的却是很久之前的一幅画面。 脑中浮现出她第一见乐清怡的时候。 那天春风和煦。 云层很薄，风拂树叶的声音更是清耳悦心。 她不经意间将视线移入门口的主干道，注意到一个五官清秀的女孩。 灰色高腰百褶裙，墨绿色衬衫，腰身很细，黑长直，戴着白色耳机，正扬头盯着树上的几只麻雀发呆，阳光温柔的勾勒出她的长发，一股由内而外的少女气，青春又漂亮。 也不知道麻雀有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要一脸柔软虔诚的去看？ 还有总这么半仰着脖子不酸的吗？ 越看越移不开视线，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眼熟，真巧，这不就是她在电视上见过，还被李娴娟在家念叨一暑假的高考状元。 柳沁音清冷的眼不再如冰，慢悠悠的与身旁人换了位置。 她换到那个女生的队伍前。 后来她知道。 那个乖的不像话的女生叫乐清怡。 那天，世界都是一副晴好的日子。 所以。 她和乐清怡之间。 一直都是她先认识，先注意的乐清怡。 —— 很久柳沁音都没有过来。 乐清怡似乎已经想到了结果，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眼泪在眼眶打转。 忽地，教室门被打开。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 不温的唇，就被柳沁音带着凉意的薄唇紧紧贴住。 乐清怡侧着头，脖颈被紧紧的搂住，眼里的热泪滑过柳沁音的面颊，两人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她看着垂睫闭眼的柳沁音，下意识的把柳沁音更加的压向自己怀前。 第七十七章 是开始，也是结束 脑袋晕。 晕到彷佛忘记如何呼吸。 分不清谁在诱惑谁。 不知何时，柳沁音已经跨坐在乐清怡腿上，她柔柔软软的身体有些乏力，勾在脖颈后的两手下意识紧了又紧，乐清怡扬起下颌，下巴都绷直了，红着耳根，唇瓣又去迎合那灼热的娇艳薄唇，好软，舌尖的温热不由深了又深。 贴得很近，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 明明都是第二次接吻。 乐清怡却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两手紧张的攥紧。 唇间的炙热，似是烫进她心里一般。 受不住。 躁得慌。 她的唇，顺着细白脖颈不争气的一点点下移。 停在柳沁音的颈窝处，额头轻抵，小喘气暂缓内心的燥热，鼻尖都是勾人的冷香味，很好闻，有些忍不住，侧了侧头，又将唇贴上脖颈，轻柔地亲了又亲。 柳沁音领口稍乱。 脖颈的炙热气息让她不由酥麻，四肢绵软地倚在乐清怡怀中，红唇微张，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吻接的真是有点要命。 两人毫无经验，单凭着想象去实践，都不太好意思去正视对方的眼睛，黑漆漆的教室，各看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别别用脸扯我衣服了” 柳沁音迷离着眼睛。 清冷又压抑的小声呢喃。 她勾在乐清怡脖颈后的右手松下来，细长手指将左边衣领时不时往上拉，脖颈处的隐约红润匿在衣下。 乐清怡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才缓过神。 她舔了舔微红的唇，声音还是有点哑：“我没有扯你衣服，是不小心就把它蹭下来了。”一手伏着柳沁音的腰身，另一手蓦地慌乱抬起，直直而去，指尖连衣领都还没触到，就毫无防备的被柳沁音对着脸赏一香巴掌。 ——啪 安静的教室响起一声脆响。 乐清怡立马捂着脸傻了，双目瞪大，柳沁音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趁这个借口干别的吧？ 心里慌的要死。 这可不能被误会！ 一不小心给她安一个「耍流氓」，「不老实」的印象就完犊子了。 “朵朵，你你误会我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擅自那样做的，我发誓！” 三指并拢，熟悉的姿势与结语再次重现，急到差点被口水呛到。 乐清怡不由屏息。 整个心彷佛就像被烧起来。 等了好一会，柳沁音都不理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她腿上，相拥，贴着脸颊，将脑袋软软的倚在她肩头。 月色透过窗隙。 悄无声息地溜进来，成为这教室内唯一抹柔光。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歪头去偷看，她的眼借着这束光，看清柳沁音垂眸下的小表情，丝丝柔媚，她正在无声的浅笑。 无奈又甜蜜。 怎么总是被这人戏弄。 她笑了笑，凑上那人耳旁，轻咬：“你这人打我一巴掌，现在还躲起来偷偷笑不理我，嗯？” 柳沁音的耳垂忽地被柔软含住，周围都跟着酥麻，她下意识想往后仰了仰，两指尖紧紧地捏住乐清怡的唇，附耳低语，多了几分温软：“痒痒，快别闹了。” 被捏着嘴巴她怎么说话？ 还有说不闹就不闹了？ 才不要。 乐清怡摇头晃脑的去轻蹭对方的鼻尖，她调皮的鼓起脸颊，刚鼓起，柳沁音就反手捏了上去，放气。 一来一回，反反复复，像小朋友似的不知疲惫。 “噗噗噗。” 两人都被这奇怪的声音逗笑不停。 柳沁音笑起时，带着卷与香的长发时不时拂过乐清怡的面，乐清怡心里被挠的痒痒，她借着那抹恰到好处的柔光，定下心静静的看着对方，仅存的那份理智，又被柳沁音的一笑潋滟而融化。 逃不过。 也不想逃。 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的心意，胆子不由大了些。 还想亲她就亲一下。 乐清怡不由往前倾身，唇间裹着无比温柔的气息，对着那冰软红唇覆上，缠绵一吻，指尖深拂进发丝，动作很轻的将柳沁音往怀前带了带，就这样紧紧搂抱着，舍不得放开。 柳沁音撩起眼皮。 任由对方温柔的索取自己。 细长两腿下意识紧贴对方，睫毛轻颤，明艳的眸有些迷乱。 她贪恋对方怀中的温暖。 舒服又惬意。 “该回去了，晚上还能留出点时间好好复习。” 她看了眼埋在颈前的小脑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摸着对方的白嫩耳垂。 学习也不差这一会吧？ 乐清怡有些哭笑不得，忽地想起正事，她郑重的若有所思会，觉得两人谈恋爱的顺序似乎错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问柳沁音到底同不同意，接不接受。 “你还有个问题没有回答。” “柳沁音，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乐清怡的真诚，都映在那双专注的小鹿眼中。 一眼便能拾她心底。 心底都是对柳沁音认真的喜欢。 教室很黑，还是那抹月下微光，柳沁音看不太清对方的神情，心却莫名安定，那书呆肯定一脸期待和真挚，左手一直与乐清怡掌心相贴，紧紧的握着，所以乐清怡在等待被回复时，柳沁音知道她两手颤的有多厉害。 这个问题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这一瞬。 光影泄了一地，落在柳沁音惊艳的面颊上。 半明半暗，有些阴郁。 她忽地将红唇贴上乐清怡的脖颈，轻咬着，也不知在发泄些什么，如意料之中，乐青怡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痕迹，有些心疼，又有些满足。 乐清怡疼到柔唇紧咬。 连肩都痛到不自己的轻颤。 她能理解柳沁音心中的矛盾，是她现在追着要一个被肯定的身份，她要听柳沁音亲口去承认。 “如果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会让你亲我吗？” “我愿意。” 柳沁音的眸。 逐渐从清绝到柔和，缱绻又勾人。 明知道对方会答应，可在听到这三字时，乐清怡还是怔住了，激动的直跺脚。 热意上涌。 像个小傻纸一样忽地雀跃站起身。 “哇！”发自内心的感慨声，心中那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她立马抱着柳沁音欣喜的转圈圈：“我有女朋友咯，我的女朋友是柳沁音呀。” 柳沁音手臂跟着收紧，搂的更紧些：“小心点，这么黑别一会磕到腿了。” “对，这么黑，别一会把我女朋友腿磕了。” 乐清怡心头不由甜软。 一句话的音调起伏，全在「女朋友」三字上不由加深，深了又深。 她立马小心翼翼的将柳沁音放了下来，只是环在小蛮腰上的两手，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松开。 “我是怕磕到你，真是笨。” 柳沁音无奈的轻拍下对方的小脑袋，尾音带些勾人的小柔媚。 又在笑吗？ 有点烦，她刚坐这里情绪不太好，也没顾得上开灯，柳沁音过来后就更没时间去开灯，好几次，她都听出柳沁音在笑着同她讲话，奈何就是看不清。 “我才不会被磕到。” 乐清怡着急的拉柳沁音往隔壁走。 灯光锃亮，眼睛似乎还没适应，乐清怡下意识将手半遮在柳沁音狐狸眼上。 “朵朵，你先闭着眼睛慢慢适应，我去打扫实验室的卫生，然后收拾东西我就送你回去，等你那套护肤步骤搞的差不多了，也就到你该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乐清怡现在倒是把柳沁音的作息摸的门清。 在她打扫卫生的时候，柳沁音又把花拿起来，细细的看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香皂花。 也是乐清怡第一次送她玫瑰花。 当然要留念。 柳沁音现在就和所有在热恋中的小女孩一样，弯着腰，把花与巧克力摆放在桌面，拿出相机拍了又拍，还难得抱起花自拍几张。 她在拍花。 身后人在拍她。 乐清怡反转镜头，两腿稍弯曲，将自己与身后正在自拍的柳沁音放在同一镜头内，实验室内，两人看着各自的镜头都露出甜甜的笑。 “都是你的人了，干嘛偷拍？” “正大光明的拍。” 柳沁音明明一直没有回身看她，却知道她在身后干嘛。 ——都是你的人了。 这几子让乐清怡激动的蹦跶起来。 她背着书包晕头转向的走过去，她才不要错过与柳沁音合影的机会。 狐媚眼轻佻。 柳沁音收了手中的补妆镜，有点打趣的意味：“路都不会走了？” “确实有点腿软。” “你站在前面，我脸大。” 乐清怡怀着自己的小心思，笑着往后退了退。 腰板挺直，她左手紧张的搭在柳沁音肩头，下颌轻贴对方的脸颊，柳沁音抱着花，也很自然的更加靠近她怀中。 三连拍。 一张笑得比一张甜。 第一张，两人规规矩矩的站着。 第二张，柳沁音右手捏上乐清怡的脸颊，欺负着她。 第三张照片，两抹红异常显眼。 乐清怡红到底的耳根，和柳沁音白里透红的羞涩脸。 乐清怡在这张照片里只有错落有致的侧脸，她将唇轻覆在柳沁音的唇角上，眼角眉梢都是青涩，青涩下又是毫不掩饰的肆意爱慕，柳沁音则是抿唇轻笑，头偏了偏，偏向乐清怡那边，小女人至极。 也是第一张接吻照。 —— 出了实验楼。 刚走到正街时。 乐清怡忽地就停了步伐。 这个点，校园里人比较少，但偶尔路过的学生无疑都会多看她们几眼。 早有准备。 她在柳沁音疑惑的注视下，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攒到右手，期间，柳沁音想扬手帮拎，被她拒绝了，空出的那只手在书包中艰难的摸出一个崭新的帽子。 “戴好帽子和小口罩。” “我们朵朵以后是要走上大舞台发光发亮的人，可不能被拍到这样的照片。” 她其实什么都懂。 柳沁音所有的顾虑她都明白。 她把帽子轻戴在柳沁音头上，遮住半张让她欢喜的容颜，帮她整理好帽檐下的长发，又把口罩拉个严实，歪着脑袋，从各个角度去打量，看还能不能识清柳沁音的样貌。 柳沁音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乐清怡会这般有心。 她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书呆子。 忽地有些动心。 “你比我想象中的，对我更好些，也似乎更懂事些。” 柳沁音潋滟的眸失了光彩。 媚眼低垂，心中恍惚间有些不是滋味。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嘛？” “我以后都会对你更好更好的，现在我还在学习怎么与你相处，后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如果哪里我做的不好，你就告诉我呢，我都可以改，你别委屈了自己。” 乐清怡一如既往的眉眼弯弯，绵长又温柔。 两人的身高形态在人群中都是佼佼者。 再加上柳沁音在校本就小有名气，被学生偷怕更是常有的事。 今晚，柳沁音怀中一捧娇艳玫瑰，并肩而行，亲密地搂着她的胳肘，两个女生，这一幕难免不让过往的学生多注意几眼。 乐清怡也不是怕。 只是担心被他人不小心拍下照片。 人多口杂，这样的照片后面肯定会影响到柳沁音事业上的发展，给她贴上一些不好听的标签。 毕竟。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不愿意柳沁音在日后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与舆论，怕委屈对方。 当下不够成熟的她，只能用笨拙的方法把她护的好好，即使不能像别的情侣那样，她也愿意。 想让她开心。 她想和她走的长久。 仅此而已。 柳沁音忽地眼眶一酸。 这样的言行就像钻心石子，在她心头激起不该有的层层涟漪。 她毫无征兆的涌入乐清怡怀内，越拥越紧，眸色深到比夜色还深幽，似开始也似道别：“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之间变的如何，只要你需要帮助，我都会倾其所有的去帮你。” 声音明显冷了现在，她清醒些。 其实 当她独自一人坐在实验室。 再从她下定决心走进那个教室时。 她心里就自私的规划好了，规划好两人的结局，听从内心，坚持一件明知没有结局的事情。 她只给五年时间。 五年，对于未出道的她来说意义非凡，无比重要，正是花开至极，需要被大荧幕记住的年龄段。 她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 愿意把这五年用来与乐清怡放肆相爱。 陪在她身边，陪她成长，陪她步入社会。 这五年。 她放下所有。 什么都不考虑，毫无保留的去与乐清怡爱一场。 只是时间一到。 她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她要走回本属于自己的那条康庄大道上。 冰山融化一角。 湖面下却依旧冷淡如冰。 她还是那个再喜欢，都能被理智及时拉扯回来的柳沁音。 今天在一起的第一天。 也是距离分开的第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是开始，也是倒计时。 “我才不要你毫无保留的帮我。” “我家朵朵走的每一步都很不容易，我舍不得让你受到伤害。” 乐清怡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近看，柳沁音的皮肤都嫩生生的细白，看着看着，眼尾向下弯，满眼都是这个女人。 她是真的好喜欢柳沁音。 喜欢到骨子里。 柳沁音不知为何突然笑了，笑声温柔。 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她没有再说话，未来几年乐清怡在物质上的刚需，心里其实已经规划好了。 她会在临走时。 把她的所有都安置妥当。 —— 就这样慢悠悠的走着。 一抬眸。 已经到寝室楼下。 两人在楼下不知说了多少遍晚安，拥抱了多少次，可乐清怡就是耍赖的抱着柳沁音不松手，将头埋在柳沁音的长发中，闻着淡淡的冷香味。 柳沁音上楼没一会。 乐清怡就打了电话过来。 她以为是对方想自己了，确实也是，但乐清怡还提出让她站在窗前，而且还要闭着眼睛，均匀的倒数五个数。 ——五，四，三 还未数完，女孩的声音就在话筒中响起，笑得开心：“你马上就可以睁眼喽。” 似乎已经猜到。 她听到了空中连续的几声「砰砰砰」声。 已经想到即将泛出色彩的半边天空，睫毛轻颤，心中默数。 ——二，一，闻声抬眸。 彩光坠落。 绚丽的烟花在黑夜中尽情绽放。 柳沁音的眼睛服了软，风刮过脸，眸中涌出隐隐碎影。 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似是在那边对着今晚的烟花许了愿。 “希望我和柳沁音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也谢谢柳沁音这次有勇气和我在一起。” 现在的乐清怡。 不会想到今晚让她满心欢喜的人。 会是日后让她一次次崩溃到想要轻生的人。 第七十八章 干嘛总是瞪我? 斑斓的彩光映在柳沁音脸上。 忽地有些呼吸沉重。 压抑又难受。 她没有想过乐清怡今晚竟然还准备一场满天花火，眸光低敛，心中忽地恍然，随口一句喜欢樱花，乐清怡就临时变了计划，即使这个计划她准备很久，很充足。 但她还是把她的喜欢放在一位。 她带她去看了「樱花」。 脑中浮现一幕幕画面，都是乐清怡笑起时的娇软摸样。这样的笑，不知为何总是吸引到她，不轻不重地抑下她心底的焦虑。 或是因为想要太多。 心中那些烦绪逐渐收拢不住，无法倾泻。 直到乐清怡的出现，在这缺乏真情的圈子里，她用纯真与诚挚弥补了她亲手舍弃的那部分。 她喜欢她的眼睛。 像山谷间的清泉，干净到一眼识心底。 有时看着她，那克制又忍不住的关切目光，就像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或许有那么一刻，她有点羡慕乐清怡，在青春少好的年纪，天真浪漫，意气风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心中想要的物与人。 她知道内在和外在同具优势时，面对的诱惑有多少。 所以乐清怡这样显眼的人。 能维持住简简单单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希望乐清怡可以永远开心快乐。” 看着满天的绚丽花火。 柳沁音缓缓闭上眼睛，心尖浮出无法忘怀的自责感。 “我也希望我的朵朵可以永远开心快乐。” 乐清怡眯了眯眸，语气认真。 说的每一字都哈出口白气，冻的在原地不停直搓手，内心有点庆幸，庆幸没有带柳沁音过来。 不然她该心疼了。 “早点回寝室吧，你的声音都有点哑了。” 柳沁音失了神，缓缓垂下睫毛。 寒风从被打开的窗直直拂过周身，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机。 “你晚上不忙的时候，可以多想想我吗？” 乐清怡的声音忽远忽近。 话有些直白，手机被夹在耳朵和肩膀间，她正满脸笑意的挪动着放完的烟花炮筒，放到老地方，明天一早，薇薇奶奶过来上班时就可以回收换点买菜钱。 柳沁音想了会，水润的红唇扬出好看弧度，闷笑声：“我每天早上六点半会晨跑。”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 但乐清怡却听出言下之意。 她明白柳沁音现在正慢慢地让她融进她的生活，愿意给她相处的时间，这就足够了。 慢也没关系。 她愿意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因为是柳沁音，是她喜欢的人，她愿意把时间耗在她身上。 乐清怡跟着笑：“那我明天早上在你楼下等你，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柳沁音跟着字字重复道。 以往总下意识轻佻的狐狸眼，也难得专注。 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怎么，亦或是乐清怡许的愿实现了，今晚，总在她脑中作祟的愁山闷海消失的一干二净。 难得。 她睡了一个不靠安眠药助眠的美梦。 乐清怡躺在床上，总是酝酿睡意到一半，就恍然睁眼，拿过手机，把两人拍的照片翻来覆去的傻看不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掉眼泪。 自有意识来。 她就在福利院长大。 无父无母，算是在苦难中成长的孩子。 小时候性格就闷，别的小孩玩耍时，她总会一个人坐在院子抬头看，抱怨老天爷爷，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撒娇，可以生气，而她在大人面前永远只能笑着，笑到唇角僵硬也要撑着去笑。 后来大些才明白。 只有笑着。 她才会有被领养的机会。 久而久之，笑的习惯了。 乐清怡倒是真笑出张纯真无害的甜软脸。 可能是老天看她太苦，这次终于愿意给次机会，让她去追寻想要的幸福与依赖。 似梦一般。 美梦成真。 她真的摘到了那朵娇艳华丽的“玫瑰。” 何德何能。 心中暗自许誓一定要好好对柳沁音。 —— 约好的六点半，乐清怡五点多就起了身，激动的一夜没睡，怕打扰到齐琪，她轻手轻脚的拿起衣服进了卫生间，她很紧张。 视线凝在镜中。 收拾了小半个小时。 不到六点就出了寝室楼，黑发被寒风拂的微微扬起，鼻尖在风里被冻的通红，再冷，乐清怡的心却始终温暖，身上似乎有无尽的能量在涌动。 因为她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柳沁音。 是她最喜欢的人。 柳沁音站在阳台，漫不经心的做着日常拉伸，视线往外随意看了眼，雾气太大，什么也看不到。 忽地皱了下眉。 她立马推开被水雾遮挡严实的窗。 似是因为突然冒出的想法被证实，阴柔的凤眼有些怔愣住，乐清怡就像个傻子似的，与月为伴，安静的站在楼下等着她，悬悬而望。 悠然间苦涩的味道涌入喉间。 有什么东西明晃晃的戳进柳沁音的心尖。 柳沁音什么都没拿就直接出了寝室。 不得不说，一直干站着确实有些冷，尤其是两耳朵，乐清怡两手合十哈着热气，捂上耳暖了又暖，没一会楼梯口就出来一高佻身影。 怎么有些眼熟？ 不过时间还没到吧？ 乐清怡动了动发僵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看眼时间，那个身影愈发清晰的出现，她立马有些恼火，柳沁音这是在想什么，零下五六度穿着件开衫就出来了？ 疯了吧这是。 再爱美也要有个度吧。 乐清怡立马迎着小跑上去，蹙着眉，隔着老远嘴里就开始嘟囔，边跑边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穿这个下来，一会吹感冒了怎么办？” 距离拉近。 怎么柳沁音倒还先她一步阴郁着个脸？ 不管三七二十一，乐清怡脱下外套，也不管对方什么态度，接不接受，她两肘直接抬起，强势性的将外套一把裹在柳沁音身上，免得受寒。 手刚垂落。 一带着凉意的柔软掌心就紧紧攥住她的手腕，转身，拉着她往楼上走。 “你是要带我去你寝室吗？” “这么早不会打扰到方学姐休息吧？”” 乐清怡扯了扯握在一起的手，心里虽然有顾虑，但还是很乖的跟在柳沁音身后，任由那人拉着自己。 “她不在，你还知道早，一个人傻站在楼下干嘛，喝西北风吗？” 柳沁音眸色微黯，瞪着她，一生气清冷的厌世脸就跑了出来，语气更似寒冰利刃。 所以柳沁音现在是在关心她？ 是在心疼她？ 她真的开始在意她了。 乐清怡闷笑声：“哼。” 眼中噙着微妙的浅笑，溺在心尖上的甜蜜，拇指若有似无的抚着柳沁音的手背，一遍又一遍。 上楼时，也有晨跑的学生下楼。 她们诧异的目光。 像雨水般淋漓不尽的落在她们身上。 尤其是正紧握一起的两手，乐清怡被盯的有些不自然，似幻觉般的听到几声轻微人语，她没关系，但她怕柳沁音事后被这些人议论，怕世俗伤了她最喜欢的人。 柳沁音的手悬在一侧。 属于乐清怡的温热忽地就没了。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身旁人，指尖轻抵掌心，没有多说什么- 302。 柳沁音的寝室。 乐清怡温和有礼的站在门外，两手自然交叠，像个新来上班的礼仪小姐似的。即使两个人现在已经是恋爱关系，但还是有点拘谨，尤其是每当要踏入属于柳沁音的私人空间时，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 她又开始不由紧张。 不敢进去。 寝室门半开，没开灯，屋内的微亮，还是依着阳台外的一抹自然光，隐约还是看的清楚。 只是站在外面。 屋内的温热气息就迎面而来。 属于柳沁音身上的香味开始包裹乐清怡，逐渐一点点吞噬她。 “你为什么傻站在门口？” 薄而清淡的唇微勾起。 屋内传来一声疑惑。 乐清怡这才恍然回神。 她压下心里的紧张，走进去，局促的站在小沙发旁，凭着那抹微光细细开始打量周围，目光落来落去，最终还是落到了柳沁音身上。 柳沁音早已脱下外套。 整个人在衣柜前，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栗色长发随意披散着，发丝垂落腰侧，墨绿开衫下是件白色打底，似乎这种宽松居家式的衣服，更衬的她慵懒迷人些。 很难有人不看呆。 乐清怡亦是春心萌动。 柳沁音从衣柜里拿出一衣服，新的，还没拆封。 也是奇怪，那天与方岁欢闲聊时，对方偶地提了句要早些给郑妍买衣服御寒，听说今年比往年冷很多。所以还没正式入冬时，她依着目光一次次测量过的身形，就给乐清怡买好了。 她刚转身。 两人的目光就准确的在空中交汇。 乐清怡似乎已经盯着她看很久了。 “给你的。” 轻描淡写一句，柳沁音说的过于轻松，过于自然，将她心底的情意，硬是遮的半分不露。 乐清怡看着怀内被塞进来的新衣服。 明显愣住了。 “我的这是朵朵给我的。” 她若有所思的呢喃，重复数次。 两手不由收拢，紧紧攥住包装袋，忽地就有些挪不动脚了，稀里糊涂的长这么大，这是除温院长外，第一次有人给她买新衣服。 眼尾有些隐隐莹光。 抬头眨眼间，就消匿了。 透亮的眸中，呈现出一抹柔不能再柔和的暖意，心里逐渐沸腾，说不出的开心与感动。 “试试大小合不合身。” 柳沁音长腿倚在桌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眸中带笑的看着，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好——” 乐清怡立马上前两步。 将手中还未拆封的衣袋放在桌上。 指尖都在欣喜的轻颤，小心翼翼的拆封。 似乎是件浅蓝色的衣服，这个logo她依旧不认识。但外圈的枫叶还蛮好看的，中间怎么感觉有点像北冰洋的图形。不过canada goose 这个她认识。 加拿大的鹅？ 加拿大产的应该不便宜吧，她消费不起。 “朵朵，这个是不是有点贵”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现在还可以退吗？” 乐清怡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眉心紧蹙，她不敢穿。 柳沁音眸中的笑意。 随着女孩渐渐松开衣服的两手而凝滞。 她看着乐清怡水盈盈而又不安的眼睛，心中忽地有些难以言语的心疼：“这个是我之前拍摄的时候，品牌方送了两件，另外一件给我妈妈了，这件就压箱底了，我不喜欢这种风格，刚好我们身形差不多你可以穿，不然放着也是浪费。” 似乎说的通。 但乐清怡还是有些犹豫：“真的吗？” “当然。” 柳沁音点了点头，神色自如。 她擅长说假话。 这样善意的假话更是说的心安理得。 也是自这次后，柳沁音日后不管送什么，她都会把标签提前处理掉。 就这样耽搁了会，似乎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晨跑，乐清怡穿着新衣服出了寝室，跑去给两人买早餐。 临走时。 她忽地像小猫般软趴趴的抱了下自己的女朋友。 这一抱，瞳孔骤然放大，镜中，柳沁音刚画好的下眼睑。随着那抹戳出的阴影而异常突兀，在对方还未抬脚踩她时，乐清怡立马拎起书包及时溜了。 “我不是故意的，朵朵。” 柳沁音被气笑了。 又不吃她。 —— 这个点正是学生多的时候，乐清怡在人群中好看的太显眼，以至柳沁音刚出寝室大楼，错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书呆。 高马尾。 脸上浮出浅淡的笑意。 空镜蓝大鹅，身姿纤细，白色裤下裹着修长两腿，又高又瘦，乐清怡站在那，带着笑意的小鹿眼不停张望，看起来格外柔软，乖极了。 来来往往的偷看目光只多不少。 乐清怡突然遇到相识的同学，与几人嘻嘻哈哈的原地打闹，期间，笑得明媚又青春，额侧的青筋都被笑了出来，聊的正开心时，毫无察觉的一个回眸，就看到不远处的高佻身影。 柳沁音白皙的脖颈，围着柔软狐毛。 冷艳的高姿态。 就像从时尚杂志中走出的超模宠儿般。 楼下拥挤，人挤人，唯独柳沁音身边被空出一个小圈，身上疏冷感太重，连靠近都不太敢，大家似乎有默契的都绕过了她。 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她笑着挥了挥手。 柳沁音却阴冷的瞪她一眼，冷淡至极。 怎么又被白眼？ 乐清怡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郁着脸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压根不等她。 她立马拎着豆浆追在柳沁音身后，买豆浆时直接灌到了水杯里，拿着还可以暖手，试探性的递了出去，看对方接不接：“朵朵我刚买的，还热着呢。”习惯性的侧身去拎包：“欸？怎么今天下来怎么没提包？” “因为冷。” 柳沁音往左边走了走。 拉开两人的距离，心中不想搭理。 冷？ 乐清怡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 冷不冷与柳沁音拎不拎包有什么关系，反正不都是她帮着拎的吗想了会，那个身影已经离她有段距离了，又赶忙的追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 有这么丑吗? 临放寒假就两个星期左右，柳沁音的专业课已经考的差不多，就剩两门，乐清怡倒是每天背着一厚沓的书和笔记来回跑，忙的团团转。 这几天小雨不断。 空气倒是新鲜不少。 乐清怡顽皮似孩童，她猫着腰，躲在一楼楼梯口的小过道，就是高度有点低，下课时间早过了，这会都没几个学生，她给柳沁音发消息去图书馆，对方没回，就知道肯定又是练的过神了。 想见的人还没过来。 心里想的着急。 没一会，楼梯逐渐有令人欣喜的高跟鞋声，乐清怡探出脑袋，洋溢出浅笑的亮眸往上探了几眼。 刚拐弯下楼。 柳沁音耳边就忽地响起蓄谋已久的调皮声。 “啊！” 她下意识就拿起包丢出去。 流苏耳饰都跟着摇拽。 乐清怡被砸的多了，也就习惯性的稳稳接住。 淘气是吧？ 柳沁音一个反手，动作娴熟地攀上她的右耳，毫不客气的紧捏住，火气挺大：“又吓我是吧？” “哪敢吓唬你嘛。”乐清怡的头下意识随着耳上的力度侧歪，牵唇一笑，温柔到没一点脾气，她的手背在书包后摸索着什么，忽地拿出九朵包装好的香皂花：“诺，请签收今天的小花花，这次的你喜欢吗？” 有礼物？ 柳沁音这才松手。 指尖一勾，漫不经心的拿来把玩。 粉色玫瑰花，花蕊上挑染一层浅蓝色，像临近晚霞的深澜大海，包装纸上的英文是，平淡生活中的小惊喜，终是让冷艳的狐狸眼浮出浅浅笑意。 乐清怡这个人手巧心细。 闲时总是会做些不同色彩的仿生花出来。 她每次都笨拙的将花藏在书包，隔三岔五的拿来送给她最喜欢的人。 “手艺依旧有待提高。” “但看在你这么真诚的面子上，我就勉强喜欢吧。” 语气随意又闲散。 柳沁音睨了眼手中的花。 细嫩的指尖一下下拂过花蕊，眸中一如既往的挑剔。 说完，她还不忘可惜的摇摇头，那惋惜的神情似是错过千万大奖般，转身不忘对乐清怡眨出一鼓励眼神。 “你说的都对-我虚心接受。” 不管对方说什么。 乐清怡都轻言软语，点头附和又肯定。 静静的看着对方表演殿堂级的心口不一。 柳沁音的情绪少有起伏，刚开始乐清怡还有点苦恼对方的平静。直到有次，两人晚上顺着走廊往出走时，凑巧正对楼梯口的那间自习室提前光灯锁了门。 借着头顶几盏白织灯。 那扇漆黑的窗。 在拐弯瞬间映出两人身影。 短短几秒，乐清怡看得一清二楚，走在她身前，黑色秀发垂在腰侧的高佻身影，正唇角微勾的看着手中那捧花束。 后面。 她渐渐琢磨出柳沁音部分脾性。 日常喜欢的小物品，她一般都不会直白讲出来，甚至还会冷着脸故意说几句反话。 可扬起的清傲眼。 却总是眼巴巴的不停徘徊。 你硬塞给她时，她会漫不经心的拒绝，最后一脸勉强的被迫收下。但拿在手中又不会轻易松开，即使嘴上再怎么嫌弃，她都会揣着拿回去。 每每想到柳沁音私下是这样的。 乐清怡就会笑的合不拢嘴。 大家只看得到柳沁音的皮相，可只有乐清怡知道柳沁音的内里，她知道她喜欢可爱的卡通玩偶，喜欢到房间的被褥墙纸都是粉粉嫩嫩，甚至连牙刷水杯都是儿童泡泡款。 与平日不笑时的厌世脸。 着实有些不符。 乐清怡想的有些呆愣，脸上的红晕逐渐有些抹不开。 等回过神时，唇角依旧还有些傻笑，抬眸，柳沁音正逆着夕阳余晖，安静地捧着花站在门口等她，暖意拂面而来，心动一次又一次。 指尖紧了紧拎的包。 乐清怡眉眼带笑的跑向柳沁音。 爱意懵懂时，总有一个如皓月星辰般不可接近的人，闪耀整个黯淡青春。无论性别，能与她站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会很开心。 —— 可能是因为周五。 图书馆的人比起以往少很多，但气氛仍有些压抑，两人坐在一处人少僻静的角落。 柳沁音有点犯困。 摘下轻搭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镜框，一脸精明的狐狸样难得也有些疲惫。 趁着轻拍额头强行醒神的空，她抬眸看眼乐清怡，这个瞌睡打的蛮香的？ 柳沁音弯眸露笑，困意全无。 右手托起秀美下颌。 她静静的看着乐清怡小鸡啄米，与困意死瞌誓不趴桌上的执拗摸样，终于猛地一闪，手没撑住，额头即将磕到桌面时，柳沁音半起身，软绵绵的手及时护住了她的头。 突然的坠感，乐清怡猛的恍过神来。 朦胧两眼。 眼皮的褶皱越发深邃，深情眼。 没流口水出来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拾紧笔杆，长指尴尬地转动，如果刚没看花眼的话，柳沁音敛在眸底的笑，是因为她刚才的挫，耳根不由泛红。 柳沁音拿起钢笔。 在纸上勾勒几下，将纸条甩了过去。 <困了就趴着睡会，十五分钟后我叫你。> 这是乐清怡第一见柳沁音的字体。 和她给人的初感觉有些不像。 她的样貌与性格都带些锋芒与置身事外的疏冷性，理想应当觉得她笔下应该硬朗犀利些。 偏偏她的字却体态妍美。 呈出纤细清丽的风格，秀气极了。 面对这样的字，乐清怡有些压力，她一笔一画，写的异常认真。 <那就辛苦朵朵咯-> 后面还补画一个大大的笑脸。 柳沁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纸条，纸上寥寥几字，在她眼中却是满满爱意，乐清怡的小学生字体也不是没见识过，再看依旧觉得这方方圆圆的字可真可爱。 她唇角带笑的将纸条折起来。 收进口袋。 这可是两人传的第一张小纸条。 双臂怀与胸前，柳沁音懒洋洋的倚在靠背上，一脸怡然地追着剧，桌侧的笔忽地掉落在地，她俯身去捡，起身时，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一侧墙壁。 两人的身影。 摊开的几本医学书。 从包中努力探出头的九朵玫瑰。 这一刻，一一都被红彤彤的余晖晚霞映在白壁上。 与大多数人不同，柳沁音是一个很少会用相机去记录生活的人，她只往前看，从不会往后多看一眼。 在她清晰剔透的眼中。 似乎只有明天才是最好，最值得期待的。 频频回头。 步伐会慢，也会错过当下。 但这一刻，柳沁音侧着天鹅颈，看着最后一抹光茫也即将消逝时，眸中流露出的情绪有些复杂。 裹着薄冰的心跟着动摇。 理智似乎也再固不住。 内心纠结很久。 最终还是拿出手机。 她开始记录余晖下的两身影。 看似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柳沁音娇而不知收敛的目光，轻飘飘移向对面，乐清怡睡着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稚嫩软乎至极，她逐渐俯下纤腰，轻趴在桌上，眼角端端的温柔起来，静静的盯着看。 她注意到乐清怡指侧有被笔磨出的厚茧，乌黑的眸逐渐黯淡，心中有些忍不住。 细直好看的长指托起女孩白皙手指。 指尖轻轻拂过。 乐清怡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努力些，或许因为总是执笔，食指接触笔的那端，日积月累，指尖微微倾向对侧，被长久的压出一个小三角。 天赋是很重要。 但努力是最夯实的基础。 只有努力才能确定有没有天赋的存在。 她似乎看到了还未认识乐清怡时，乐清怡每晚挑灯夜读的偏执摸样，顶着高材生的头衔，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考试，被所有人去期待，出现一次失误都会揪心的要命吧，摸了又摸，柳沁音没有缘由的开始心疼。 乐清怡轻闭双眼。 装作熟睡中的乖巧摸样。 图书馆静到彷佛能听见针落地的清脆声，而她的心更是平稳静谧，柳沁音心中的悸动，她感受的一清二楚，心底跟着温热起来，她被托起的右手。 逐渐一点点反扣住对方的指根。 乐清怡唇角的笑再也忍不住，从柳沁音主动握起她的手时，每根神经末梢似乎都开始雀跃，她调皮的先睁开右眼，意料之中，对上柳沁音直直的审视眼，笑的水灵。 “装睡？” 柳沁音轻佻右眉。 脸上依旧携着几分清绝。 看着红唇间的无声口型，乐清怡两耳滕的一下羞红，她将头埋入左肘窝，像个小鸵鸟般可怜巴巴的躲进去，心中又是难以言语中的欣喜。 红唇勾起。 柳沁音悠悠的笑了下。 细长两指端起笔，毫不犹豫地轻敲下乐清怡的脑袋。 真烦。 图书馆又不能说话。 乐青怡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想用面部表情去传达心中言语，柳沁音倒是没那么多耐心看她静默表演，指尖一勾，直接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不知何时。 外面又飘起绵绵细雨。 “幸亏我今天出来时刷了下朋友圈，鹿学姐最近好像在植物园培养药种，我看了下，她每天都在发天气预报。所以我出门时顺手带把伞，没想到晚上真的又下雨了，今天这个朋友圈刷的值。”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乐清怡唇间吐露。 要是没多看两眼。 她的朵朵就要跟着她淋雨了。 她边说边从书包拿出一把折叠伞，撑开抖了抖，眉眼间有些得瑟的转头看向柳沁音，眼睛向下弯，一脸求表扬的小样子。 柳沁音本来也在包中摸索。 听到后。 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美俏的脸颊侧了侧，她有意睨眼小绿伞，冷不丁两字：“真丑。” 为什么会丑？ 这把伞。 她可是按着柳沁音房间里同款小摆件去买的。 乐清怡还特意转动了下自己的新伞，左看右看：“朵朵，这么可爱的小伞，怎么会丑？这不挺可爱的呀，你看这个图案多萌萌哒。” “一点都不可爱。” 柳沁音忽地姿态疏远。 凤眸微眯带些冷笑。 修长细腿一迈，走进细雨中，也不管今天特意化好的妆会不会花。 乐清怡有些意想不到，所以现在这把伞已经丑到柳沁音愿意去淋雨，都不愿意撑它的地步了吗？ “朵朵，现在天已经黑了。” “别人看不到你撑的伞长什么样，我明天就去买把新的，现在将就一下好不好？” 着急去追。 前几步还有些绊脚。 一追一躲，今晚这把伞带的还不如不带，两人都湿漉漉的回了寝室。 后面一连好几天。 乐清怡都约不出来柳沁音。 手机上发出的消息更是石沉大海，没有半分回复。 第八十章 被撑腰的感觉 夜色绵长。 浴室水声嘀嗒，水遮雾绕。 柳沁音敷着面膜，推开门，一双颀长匀称的秀腿裸露在浴袍下，悠闲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热气蒸腾。 素白脸颊逐渐泛些红，唇如胭脂。 柳沁音一脸柔媚的坐在镜前，修长两腿交叠轻搭，垂眸低敛，视线漫不经心的从手机扫过。 洗了个澡的空。 未读消息四十多条。 指尖微动，悬于屏幕上方，还没来得及点开，手机又开始震动，看着还是有些来气，手机甩一旁，眼不看心不烦。 最爱的护肤。 在今晚都显得格外无趣。 各式各样的美容仪依旧在工作，柳沁音还是耐着性子一步步滋润这张脸，可镜中的坦然神情，逐渐随着手机的不断震动而隐约开始沉不住气。 “真够笨的，乐清怡笨死你算了。” 目光落向手机。 重叹息两口，柳沁音真是被气的不轻。 她不回消息，不接电话，乐清怡就不会直接来寝室找她吗？又不是不知道寝室号是多少，退一步，如果寝室找不到，就不会直接去公寓那边等她吗？更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乐清怡每天都在给她发伞的照片。 她等了四天。 无非就是想让对方哄哄自己。 但这四天，乐清怡的清晰逻辑用错了地方，她真的都在很认真的挑伞，而且是各种款式的雨伞 想着想着。 柳沁音就被气笑了。 她这是在哪寻了个这样气人而不自知的女朋友？ 乐清怡是每天跟在鹿月恬后面学姐学姐叫个不停，叫习惯了？所以当下脱口而出就是鹿学姐？她都没叫过她几次学姐，还有没事干嘛特意逛人家朋友圈。 二十一年。 心中的的第一坛浓醋就这样翻了。 她以前只知道「吃醋」一词，但从没有亲身体会，这次，托乐清怡的福，她真是尝了个清楚。 “你不要再给我发破雨伞了。” “再发信息我就拉黑你。” 秀眉蹙起。 柳沁音的尾音都带些娇怒味。 语音发出后，手机就跟着遭了殃，不知这是第几次被重甩在桌上。即使在气不过，护肤都要继续进行，手中的美容仪被按的砰砰狂作响。 直到临睡前。 对方真的没有在发消息过来。 “不让你发，你还真不发。” 看着两人的合照。 柳沁音面色渐渐沉下来，略显委屈的嘟囔几句。 没一两天，方岁欢也抽空返校，提前准备最后一门考试，化着浓妆，风风火火的推开寝室门，只见柳沁音姿势慵懒的窝在沙发里，手中拿着本书，余晖映在她半张明媚脸颊上，愈发惊艳。 “不会吧，阿音你竟然还坐的住？” 方岁欢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柳沁音，放下包，立马飞扑过来，这样的神情，仿佛又有什么新鲜八卦出来。 “为什么坐不住？” 手中的书又翻了页。 柳沁音不冷不热的反问回去。 ？ 方岁欢疑惑了下，难道柳沁音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不会吧，她和乐清怡不是挺那什么的，应该了解情况的吧 一如既往的冷眼观看。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选择袖手不管？ “干嘛突然不讲话，不像你的风格。” 眼皮掀起。 柳沁音漫不经心的看眼方岁欢。 “你不管你家那个小学霸？” 方岁欢摇了摇头，她本来可以明天返校的，本着看热闹吃瓜群众的心态，今天就赶着跑了回来，结果柳沁音这边无波无澜，依旧冷静理智，白激动一场。 看来乐清怡还是没能拿捏住这位姑奶奶。 不管乐清怡？ 柳沁音指尖顿了顿。 流转的眸光明显认真些。 她挺直腰，与对方平视：“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方岁欢刚还黯淡的情绪立马又激昂：“临床那边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个基金项目申报，前三名不但给奖学金，还能在寒暑假出国短期交换，跟着医学大佬学习一段时间。” “然后呢？” 柳沁音似有若无地追问道。 方岁欢两手一拍，示意自己后面的话是重头戏：“李夏婕你知道吧？就是每次考试都被鹿月恬碾压的那个娇气戏精。” “嗯。” 柳沁音淡声应句。 细长白指敲击桌面，脑中快速回想，李夏婕这个人她之前就不太看得上，颜值只能算中等偏上。因为家庭环境好些，倒是比常人自信不少，凡事都要争个第一出来。 至于性格。 更是绿茶本茶。 之前有段时间看上了校草安昊，因为这个，她没少在外面散播柳沁音狐狸精，有多少男人的谣言。 她懒得理。 由着对方嚣张。 “鹿月恬今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竟然这次没有报名参加。” 讲到这。 方岁欢也觉得有些奇怪。 鹿月恬不是最喜欢参加这种什么科研考试，课件汇报，霸屏整个红字榜。 怎么这次就转了性，默默当起了观众。 唠的有些口渴，方岁欢抿口热水，不忘继续津津乐道：“今天早上她就因为汇报内容的事，好像故意找了乐清怡的麻烦，两边起了点冲突，左之惢那个蠢货一被激，又没忍住动了，估摸现在两人还在导员办公室写检讨。” “为什么是她两写检讨，难道不是李夏婕吗？” 柳沁音没什么表情。 眼中也没有任何波动。 感觉思绪都跟着这些话变迟缓，一下反应不过来。 “她两嘴笨呗，再加上左之惢动手推人在先，李夏婕在办公室眼睛一眨，眼泪哗哗往下流，那两直接当场看傻眼。” 方岁欢轻笑了声。 睫毛扑闪，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搞笑。 李夏婕的泼辣劲她都要躲三分，左之惢那大傻个竟然还主动往上凑，真正的勇士。 “然后她们导员就默认她两错了。” 柳沁音静的可怕。 随意的姿态早已消失不见。 这些话似咒语般，把她的心搅的火乱，脸不受控制的变红。 深呼气，平复呼吸，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烫，整个人感觉都要被心中那团憋屈的怒火撑炸，内心的急迫汇聚成团，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对！” 方岁欢连拍手表赞同。 看来有好戏看咯，她火速拿起手机，给郑妍传了个短讯，让她一定要赶在九点晚自习结束后返校。 柳沁音当天晚上没有去找李夏婕。 而是过了两天才去。 晚自习刚下，主道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再加上是考试周，在外的学生也几乎返校，比以往热闹很多。 李夏婕刚从实验楼下来。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就措不及防的被人拽住。 一连往后拖了数步，对方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温和，李夏婕的脖子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早已花容失色，对方将她推到人来人往处，才松了手。 她连呛咳好几声。 勃间还有对方身上的冷香味。 抬头去看，却下意识停顿，突如其来的冰冷对视让李夏婕心虚低头。 没一会工夫，周围的学生自动围成小圈，里一层外一层，李夏婕哪受过这样的人前侮辱，立马调整心态。 “柳沁音你想干什么！疯了吧——” 李夏婕刚抬起头，气势汹汹的还没说几个字，柳沁音右手就毫无征兆的抬起，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前，手随心动的狠扇了她一巴掌。 柳沁音这一巴掌。 和她冷郁惊艳的漂亮外表不符极了。 李夏婕捂着脸，眼中都是错愕，明显被扇懵了。 连带着周围的学生都跟着惊呆了。 只有方岁欢在人群中哈哈笑起来，还不忘用手机全程录下来。 “你说我想干什么？” 柔媚的女声慵慵懒懒。 柳沁音目光阴冷的看着李夏婕。 “你个疯子。” 眼睛逐渐发红，李夏婕扬手，不甘示弱的想要回扇回去，却被柳沁音反手紧握住手腕，仗着身高优势，忽地又是一记耳光甩了上去。 ——啪 这一巴掌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再让我听后你在背后胡言乱语，各种造谣我。”柳沁音顿了顿，眸底深的吓人：“还有欺负别的同学，就不是今天当众扇巴掌这么简单了，你怎么欺负别人，我就怎么欺负你，说到做到。” “你敢！” 李夏婕气的耳根一片红。 “你大可试试。”柳沁音淡淡的笑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清透的玩味，讲的话让人脊背发寒：“我记得你大二的时候好像给别人录过什么视频吧？被你家里压了下来，要不要我现在给你也录一个？让你也感受一下不被尊重的感觉？” 录过什么视频？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吃瓜。 李夏婕有片刻的怔愣，脸色苍白，立马捂紧自己的衣领，自知理亏，她之前做过的事，是绝对不能被捅出来的：“柳沁音，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拎着包，狼狈退出人群。 二楼。 一双眼静静的看着楼下的热闹。 鹿月恬唇间一抹淡笑，她转身看眼教室的钟表，盘算着李夏婕这会应该差不多到寝室了。 打开电脑。 整出一推常人看不懂的代码。 前几天李夏婕刚好借用过她的u盘，她在里面放了几个小小病毒，刚好趁着柳沁音今晚过来，她顺手把李夏婕的电脑黑了。 把需要的数据提前留下备份。 然后所有程序全部格式化，给李夏婕一点小小的教训。 内外兼施的去击溃。 才能长点记性。 第八十一章 我女朋友，乐清怡 “阿音，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生气到和人动手，扇巴掌那几下是真的飒。” 方岁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蔬汁。 垂着眸，手机上的画面让她时不时轻笑出声。 “她该扇。” 还是一贯的清冷嗓音。 细嫩指尖，漫不经心地理着被摘下的手表。 郑妍饶有兴趣的看一眼柳沁音，感情真是件再直白不过的事情。一旦动了心，心中的天秤就会无条件的偏向感性，控制不了的偏向。 今晚的事。 对于柳沁音来说无疑就是以后的黑料。 待她走入大众视野，有能力去抢她人的奶酪时，今晚这段视频肯定会被添油加醋，标上什么校园暴力，仗势欺人的虚假名唬，百害而无一益。 郑妍补了句：“这次你还是有点冲动了。” 方岁欢似是对这句话有些不满，停了步伐，直直的杵在郑妍面前，娇怒不解的看着对方：“这算什么冲动？难道我被欺负了，你都不管我的？” “哎哟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被欺负了，我当然会第一时间站出来。” 郑妍无奈的笑了出来，只能赶忙安哄着自己的小女友。 没走几步路，郑妍的嘴，就像连珠炮般的跟前面大步走的姑奶奶不停道歉着，柳沁音看着这一幕，淡淡的笑了出来，也不知道乐清怡那个书呆在干嘛，怎么还不找她。 没一会。 周围刚静默下的气氛又哄的被挑起。 人群中快速奔出一高佻身影，惹得周围的学生再次回眸观看，柳沁音也好奇的望了过去。 这几天心中微妙的醋意。 当下忽地就好了不少，无声息的被抚平了。 乐清怡憋红着脸，跑到柳沁音身前，一手扶腰挺直，先是直视，后又左看看右看看，长臂一伸，一把将柳沁音揽在身后好生护着，将那双带着凉意的手，埋在掌心。 “朵朵你没事吧？” “是不是刚才被人欺负了？是谁欺负的你！” 一字一句问的格外清楚。 她刚在饭堂坐下。 屁股还没捂热，就听到周围学生窃窃私语。 说实验楼下正上演一出好戏，又是艺术系那几个超漂亮的学姐怎么了，听说矛盾还不小，什么扯头发扇巴掌都出来了，好不热闹。 第一反应就是柳沁音 她给柳沁音打了好多通电话，都没有打通，立马就慌了。 就柳沁音那细胳膊细腿，柔弱不经风的矜贵样，她欺负的过谁？ 谁都欺负不过。 连书包都够不上背起来。 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一路狂跑过来。 “你这是” 柳沁音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目光延续下移，轻佻的狐狸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修长漂亮的手，没一会，眸中逐渐开始泛柔。 一个总是红着脸，满脸秀气的人。 该是得有多心急火燎。 手中才会紧握着不知从哪拿来，快一米长的花剑。 乐清怡没了以往的内敛青涩，此时阴着脸，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一脸严肃的问她被谁欺负了，给她家小朋友来撑腰了。 柳沁音瞬间沦陷。 眼神绵长，忽地生出些逗人趣味。 她像只缠人的小软猫，婀娜多姿的身姿，自然而然的半倚在乐清怡身后，媚骨浑然的摸样看起来委屈极了：“她们欺负人，刚才都没有人给我撑腰，我就好怕的。” 两手臂软绵绵地搂上乐清怡的左胳肘。 整个人莫名温软很多。 ？？ 这是被秀了一波恩爱… 方岁欢和郑妍默契扭头互看一眼，双双惊到下巴都要掉。 信息量太大。 此时眼前这个含蓄细语。 躲在乐清怡身后一脸柔软细腻的女人。 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御到不行的清冷御姐柳沁音？ “没事没事，我来给你撑腰。”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涩，青涩中又带着坚定。 乐清怡心中隐忍怒意。 当下猛吸口气，气到眼睛发涨。 柳沁音这张磨人的妖精脸，平日冷惯了，忽地像小女人般娇柔勾人，谁看了谁不迷糊。 乐清怡亦是。 总是温润内敛的她。 难得大吼一声，黑眸不友善的撇眼人群：“是谁刚在这里欺负柳沁音了！”嗓门过大，再加上又不知从哪蹿出来一美女，看完上一场热闹还没来得及走的同学又都停下来。 周围夹杂着细小的议论声，大家纷纷回头观望。 却没人说话。 “别像个怂货一样躲在人群——” 后几字还未说出来。 女人漂亮的手指就捏了捏她气呼呼的小脸，指尖轻柔。 乐清怡疑惑的回眸看着对方，下一秒，眸中倒映出柳沁音的潋滟笑容。 这样的笑，笑到她心里去。 刚还铁青的神情。 逐渐柔和下来。 她含糊不清的开口：“朵朵怎么了？” 柳沁音还未开口，一旁的方岁欢倒是抢先一步挣脱了郑妍的束缚，轻喘几口气，白一眼郑妍，刚一直被捂着红唇，真的快被憋死了。 气氛明显变的缓和些。 郑妍无奈的看了几眼蠢蠢欲动的方岁欢。 只好走几步，开始把聚拢的学生疏散开，清场子。 “我去，你这把花剑哪来的？” “小舞神你今晚也太硬核撑腰了吧，直接拿着把剑就冲过来了？” 方岁欢好奇的看着乐清怡右手中的东西，今晚，让她惊讶的不仅是柳沁音，更是乐清怡，乐清怡平日的秀气斯文样，怕是与人吵架都没几次吧。 乐清怡突然顿住了。 发懵似的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家伙。 呆的可爱。 她刚着急往过跑的时候，刚好路上碰到社团的学生正在晚间操练，一着急就直接借了过来。 现在看还真是有点夸张了 脑中忽地蹦出一个想法。 柳沁音该不会以为她有暴力倾向吧，乐清怡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不好意思的轻咳几声，握住剑柄的那只手往后收了收：“我就是刚听到这边有人在吵架，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怕你在这边被欺负了，就瞬间着急的有点上头，你不要怕，我没有暴力倾向的。”说到后几字，她回眸，若有所思的看眼柳沁音。 电话？ 柳沁音这才想起。 她的电话被她调到静音模式了。 因为总是有消息提示音响起，怀着期待去看，又不是乐清怡的消息，就心烦的调成静音。 柳沁音凑到那人耳旁轻声低语：“这几天太生你的气，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 红唇动了动。 柔媚轻笑样，莫名勾人心。 她们对彼此其实已经很熟了，乐清怡知道这样的笑是什么意思，指尖忽地被紧握住，柳沁音这样娇娇柔柔的样子让她全身像火烧一样。 “哪有人敢欺负阿音。” “她那会可是为你扇了李夏婕巴掌，扇的那叫个凶。” 方岁欢在旁边终于能插一句进来，拿出手机，恨不得立马将刚拍下的视频分享给乐清怡看看。 所以，今晚柳沁音是为了她。 “李夏婕？” 乐清怡呆愣在原地许久。 白齿咬下唇，完完全全的不可置信。 她扭过头，似心有灵犀，与柳沁音对视一眼，溺在这样温宠的眸中，心软软的，也有些自责。 乐清怡蹙眉。 安静又专注的看着对方：“我知道你这样是关心我，在乎我的表现，我心里很开心。但是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和别人起不必要的冲突，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往前走自己的路就好了，好吗？”每一字，都异常诚恳。 柳沁音微微恍惚。 乐清怡这样的表情和话语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大相径庭。 恋爱中的人，不是最喜欢反反复复的去确定自己是不是被爱。 “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商量。” 柳沁音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她没有深入的去接乐清怡的话，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相比较方岁欢的好奇点，郑妍倒是正经不少，将跑偏的话题及时拉了回来：“所以你们俩现在是？” ——什么关系？ 没有点出来，但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依旧是往日的暧昧不清，还是这次真的收心了。 郑妍饶有兴致的抬起眉梢，目光由上及下，最后落到交握在一起的两手，抬眸，与柳沁音对视着。 或许，她是在帮余嘉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出来吧。 漂亮的眼眸轻笑着。 柳沁音转过身，闲暇懒散地挽着乐清怡的手臂。 她大大方方在朋友面前介绍：“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乐清怡。” 女朋友… 乐清怡的脊背有些发麻。 傻楞在原地。 似是没想到柳沁音会这般大方的讲明。 她立马回眸去看，柳沁音娇艳明媚的笑眼，正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眸中的光，似冬季的初雪般洁白细腻。 一个眼神就什么就都明白了。 乖软而青涩的小鹿眼也跟着笑了出来。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紧了又紧。 “你终于在毕业的尾巴收获了一段甜甜的校园恋情，恭喜啊。”方岁欢惊讶到捂着嘴，扑闪的大眼在两人之间流转不停：“小舞神真有你的，以后可要好好对我家阿音。” 怎么有点像娘家人的口吻？ 乐清怡立马回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朵朵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郑妍则是笑着点了点：“我和欢欢真心替你们感到高兴。” 她和余嘉琳是发小。 所以，平日没少听余嘉琳在她面前诉爱情的苦。 她之前也好奇柳沁音这样的心性，最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恋爱对象，不管是和男人还是女人，想来多金这个条件必然是少不了。 她这样聪敏的人肯定会找一个能帮助到她的人。 然而。 最后她却找了乐清怡。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庭条件，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大学生。 “能遇到乐乐，我也很开心。” 柳沁音深深的看向乐清怡。 笑容潋滟。 想到这，郑妍再次好奇的看向乐清怡，说到底，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的发小输到哪里，她盯着乐清怡看，除了漂亮，再看不出个一二。 恍惚间。 她却忽地注意到一旁的柳沁音。 似乎肢体动作永远是骗不了人的。 以往，柳沁音往那一站，整个人高佻又自信，恨不得用气场把周围人压的死死。 如今。 她却主动靠近乐清怡身侧。 像个小女人般将头歪在对方肩头，眸中绻缱，笑得温柔。 柳沁音昔日的清冷疏离。 全都没在乐清怡的温润言行中。 —— 两人手牵着手。 步声韵律的走在月色下。 路灯下的暖光与月光倾洒一地。 乐清怡红着脸，她被柳沁音亲昵的环住手臂，胸前的那处柔软，严严实实的紧贴在她的肘臂处。 心跳骤然加速。 只能重重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 她继续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生怕肘部蹭到她不该碰的地方。 但 不知道是自己过于清瘦。 还是柳沁音的身材过于丰盈火辣。 她的胳膊总是能感受到那处的柔软。 好软 是属于女人独有的柔软 不由开始想歪。 今晚，她去柳沁音那里过夜，这也是她们谈恋爱后，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去柳沁音家里，那是不是今晚她可以不用睡沙发了？但两个人才在一起没一个月，就睡到一张床上，这样会不会有点快了？ “你怎么了？” 柳沁音转开了视线，她注意到乐清怡越来越红的脸。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你给我的这件衣服，保暖性很好。”乐清怡笑了笑，扬手去碰了碰脸颊，温度滚烫。 柳沁音忽地语重心长：“以后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听到了吗？不要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被人污蔑。”乐清怡这样友善纯净的性格，最是吸引她，也最是让她放心不下。 乐清怡满脸欢喜，低声呢喃：“知道啦。” 两人一起回了柳沁音的公寓，乐清怡怕自己洗完澡，在等柳沁音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去歪想，亵了对方，所以就让柳沁音先去洗澡。 她拿出书，端正的坐在柳沁音的梳妆桌上开始写作业。 浴室水声哗啦。 繁琐的练习题根本没办法让她静下心。 隔着一扇门，这样的感觉可真是磨人心。 水声停了下来，柳沁音却迟迟没有出来，她知道浴室的门，上面是磨砂质，将里面遮掩的严实，可下面却有一小部分是透明的。 乐清怡忍不住回头。 她紧张又懵懂的将视线移了过去。 透过缭绕的水雾，只是一眼，她就看到细白的指尖轻滑过纤细的脚腕，柳沁音这会应该是在涂身体乳吧，不由开始想那扇门后，柳沁音的影绰身姿。 愣在原地。 心跳骤然加速。 下一秒，浴室门就毫无征兆的被推开，乐清怡立马羞愧难当的转过身，深呼吸一口，努力去维持着表面平静。 “我好了，你去吧，换洗的睡衣给你都放好了。” 柳沁音侧着头。 漫不经心地擦拭着长发。 目光柔软的看着那个正背对着她的身影。 “好，我我这就去洗澡，很快就好了。” 听着身后人正步步走进。 乐清怡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舔了舔自己唇，猛地转过身，低头快速闪进浴室。 又脸红了？ 柳沁音隐隐收回视线，背过身时轻轻的笑了出来，她感受到乐清怡的眼神不太对劲了。 ——我真是头猪吧。 花洒嘀嗒着水声，乐清怡开始不断小声谴责自己，她刚进来时，怎么能给柳沁音说她很快就好了？ 她们又不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说一句这个，搞得好像她们一会要干点什么一样。 让柳沁音安心等着她。 不要着急似的。 乐清怡看着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脑中又不由的去想柳沁音刚站在这，镜中若隐若现的曲线身姿。 她忽地一巴掌清脆的扇在脸上。 非礼勿视！ 不该想的她一点都不能想！ 她佯装轻松的走了出来：“朵朵我好了，需要帮你吹头发吗？” “我已经吹好了。” 柳沁音气息冷艳的站在床边。 一袭黑色贴身睡裙，长发随意落肩，背对着乐清怡正在喝热水。 乐清怡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不太相信柳沁音是她的女朋友，她可以对柳沁音做属于恋人间独有的事情。 “你刚喝水的时候不烫吗？” 柳沁音蹙了秀眉。 忽地转过身，素着一张白嫩的脸看向身后人。 漂亮的雾蓝色美甲轻握住柄端，她端起的热水杯，正是乐清怡刚喝过的热水杯。 “刚才喝是有一点烫，我不现在还烫的厉害吗？我去拿个”——杯子给你倒一下。 后几字突然哑语般。 一口气堵在乐清怡嗓子里说不出来话。 随着柳沁音的转身，她的呼吸忽地抑了一下，她也不想看，可是眼睛就是控制不住的去偷看柳沁音的v字领，喉咙不禁滚动一下。 明明那么瘦 但为什么一点都不平 完了。她也开始不正常了。 不对，看着这样一个玉软花柔的女人，没反应才是不正常吧！ “你可以稍微控制一下你的眼神吗？” 柳沁音侧身沉吟片刻。 悠闲的看着对方，尾音都带着媚人的小勾子。 乐清怡立马红着耳根背过身去，眼睫轻颤，心像是漏掉一拍，直接这样被点出来，简直是要当场羞死了。 她结语着：“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把眼镜摘下就看不到了，你别担心。” 怎么会有人这么呆呆的？ 但就是这样的呆，将柳沁音的欢心全讨了去，她似乎很喜欢这一套，或者是这样的性格。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柳沁音躺下后，忽地笑意潋滟的看向那个身影：“你还要不要睡觉？” “睡当然睡觉，可是朵朵，我今晚应该睡在哪里？” 乐清怡不安的小眼神不停看向沙发。 以往柳沁音都会将沙发提前铺好，可这次，沙发上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潜台词是让她睡到床上？她无辜的转过身，葡萄眼水汪汪的望向对方，安静的等着柳沁音开口。 本想继续逗趣。 但看着乐清怡呆呆的凝视样，心忽地就软了下来。 白细的胳膊从软被中扬了出来，柳沁音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得到指示后，乐清怡立马满脸欢喜的钻了进去，端端正正的躺在那里，规矩的很，心中忍不住雀跃，为什么柳沁音会这么香，床单，被单，枕头都香的让她头脑发晕。 “乐清怡，你睡觉都不带动的吗？” 柳沁音转了个身。 她面对着乐清怡侧躺着。 心中又想去撩拨这书呆子，下一秒，她就清楚的看到乐清怡瞬间出现的吞咽动作，红唇弯曲，被下，她雪白的右腿正轻勾在乐清怡腰上。 乐清怡背上的绵绵细汗打湿了衣物。 她知道柳沁音是故意的。 只能像之前一样呆呆的往旁边挪开。 她越躲，柳沁音越得寸进尺，最终她被逼到一个小角落里，柳沁音的双手更是过分的攀上她的脖颈，一脸得逞的媚笑。 “你再这样撩我，我就我就一点都不温柔的对你。” 乐清怡两手紧紧攥住被子。 生怕女人柔软温热的身体又探了进来。 其实她们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但两个人更亲密一些的行为，她还是会尊重柳沁音的，只要柳沁音不提，她就不会擅作主张的去做。 问题是柳沁音总是这样调皮的逗她。 却又不放话给她。 真是在不断考验着她的理智线，在边缘来来回回的试探。 “噢？那什么才算不温柔？” 柳沁音上扬的眼尾浮出天生媚意。 她就喜欢看乐清怡这样红着脸，结结巴巴的一脸正经样。 “就这样。” 乐清怡忽地翻一个身。 胳膊撑起在枕头两侧，脸颊蹭的红透了。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目光不由下移到红嫩嫩的水唇上，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身下人，似是在等着什么。 柳沁音跟着惯性仰起头。 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对方，白嫩的手开始攥紧被单。 这下换她紧张了。 你不言。 我不语。 乐清怡迟迟没有下步动作，是她平日不怎么锻炼的原因吗？怎么只是这样撑着，没一会，她的胳膊就酸的撑不住，整个身体愈发下落，和柳沁音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只是胳膊酸。 撑不住。 但在这个氛围下，在柳沁音眼中却变了意思。 “等等。” 柳沁音忽地支起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 红着半张脸，难得羞涩的吞吞吐吐：“只能只能接吻，不能乱摸” 乐清怡顿了顿，她其实只是想逗柳沁音玩的，脑中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现在… 既然对方说了… 她就… 乐清怡满眼爱意的看向身下人：“那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烟花在心中绽放。 心中的闷火蠢蠢欲动。 绵软的两手逐渐攀上女孩的脖颈。 柳沁音这次无声的同意了。 两人的身影，被窗外的明月凝视着。 鼻尖渐渐相触。 乐清怡滚烫的气息柔和的覆了上去。 她将柳沁音温柔的半圈在怀中，脖间的那双手越收越紧，吻的小心翼翼。 柳沁音慢慢地回应她。 唇瓣交缠。 怕乐清怡累着。 她便逐渐主动仰头吻上去。 只能亲… 不能碰… 乐清怡的耳根越发滚烫，左手抚上柳沁音的细腰，轻抚，但这一点点的肌肤相触，似是也缓不了她心中对柳沁音的渴望。 欲/望。 这种感觉被压的有些受不住。 心被挠的痒痒。 “朵朵，我忍/的有点难受” 乐清怡侧过头。 将薄唇轻贴在柳沁音同样发烫的耳垂上。 苦闷的哼哼/唧唧个不停，心中那点想法就这样不害羞的往出吐露，也顾不上了，就是想占有。 柳沁音没有说话。 只是趁这个抿唇/轻休。 她的牙齿，轻咬了下乐清怡的脸颊，环在脖颈上的手松了一只，透过/被汗水打湿的睡衣，温柔的抚/上女孩因她而泛出湿意的后背。 又是悄无无声的同意了。 乐清怡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温柔的用鼻尖轻蹭下对方微微发烫的脸颊。 得到应允后，这才大着胆子一些，但也没有太过放肆，指尖青涩极了。 她小心翼翼地。 怀着好奇的心理一点点去探究。 越过临界点，只是轻碰，她就能感受到衣下的身材有多么姣好。（身材好到不能写出来。） 没有空隙。 紧密的贴在一起。 没一会，柳沁音脸颊/微微发烫，凤眸/微眯，她好像突然有点1想1哭。 昔日的矜贵疏冷早已消失不见。 她们是初恋。 更是情窦/初开。 两人对这个都不太/懂，行为举止青涩/懵/懂极了，到了这一步也只是停留在浅表，未曾/越过/界限，但只是/浅表，她们就有些/受不/住。 良久。 “累了，我想早点休息。” 近乎讨好的轻声/呢喃。 柳沁音/软绵/无力/的手抵在女孩脸上，想要推开她。 ？ 乐清怡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笑归笑。 她还是听了柳沁音的话，难舍难分。 反手，轻拉住，抵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柔/手，掌心发热冒出细细的/汗，再一次忍不住弯了弯眼角，红唇在柳沁音手背上蜻蜓点水般柔柔/一吻。 温柔极了。 抬手，指尖/宠溺的捏了/捏柳沁音红润/的面颊，轻声说着：“那我们就早点休息，明天再继续。” “想得美。” 柳沁音似迷乱的眸，迷糊糊的瞪着她。 忽地指尖轻剥。 她将乐清怡披散的长发撩至耳后。 指尖穿过后脑间，没有多余的动作。 静静的看着，女孩白嫩的侧颈处，还留着她之前留下的咬痕，淡淡的，红唇微启，她在女孩的侧颈处又落下一如羽的轻吻。 这次没了狠劲。 多些恋人间的爱意不舍。 或许真的是累了…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 没一会。 额头轻抵在女孩的唇间。 柳沁音安静乖顺的熟睡在乐清怡的怀中，纤手搭在腰间，这样的画面让人格外眷恋。 乐清怡的手在被子里动了下。 将对方缩到胸前的睡裙往下拉了拉。 她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女人，贴着柳沁音的耳畔，极尽真诚轻柔的说了一声：“我爱你。” 长夜漫漫。 凌晨。 乐清怡又醒了过来。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她清醒过来，反正也是睡不着。 垂眸。 她静静看着熟睡中的柳沁音。 阳光照亮了她整颗心，心中珍贵的东西越来越多。 眼角间透出淡淡的笑意，乐清怡轻俯身，凑上柔软的唇，又生涩的亲了亲她最欢喜的人。 拿出手机。 亮度调到最低。 她开始像学习课本知识一般，心中抱着专注严谨的学习态度，将看到的内容一点点记在脑中。 第八十二章 甜而涩 似是因为昨晚的缠绵。 生物钟絮乱。 柳沁音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多了，她下意识翻了一个身，很轻地挪走她腰身上的那只手，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不由想到昨晚。 长睫低敛。 脸颊微微发烫。 细白的手臂从灰色软被中伸了出去，她拎起床头的睡衣，小心翼翼下了床，走入浴室。 柳沁音掀眸望向镜中。 似是被爱意滋养浇灌，镜中的女人显得格外潋滟生动。 目光延续下移，内心瞬间因身上的暗红痕迹翻涌滔天，引人遐想，征了征，想到昨夜在床上，两人难舍难分的亲昵亲吻，心尖不由一颤。 所以。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重新换了套睡衣，细看一眼，柳沁音这才发现，乐清怡昨夜的爱抚，看似肆意其实又隐隐多些规矩。 身上被留下的吻痕。 一一都可以被内衣遮挡住。 上头，也算是为她着想了。 浴室水雾迷漫。 柳沁音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 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准备瑜伽，忽地看了眼床上睡的正香的那人，走过去，俯身轻趴在枕旁，左手抵在线条分明的下颌处，垂眸认真端详着。 乐清怡熟睡的摸样。 不笑也似在笑，软乎乎的。 细长的手指直直抚上那双眼，指尖轻轻拨动着女孩卷翘的浓密睫羽，下移，又开始捏那软乎乎的小脸蛋。 冷艳清浅的眼逐渐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柳沁音抿唇轻笑着。 拿出手机，频繁记录着有关乐清怡的一切。 清晨的几缕阳光。 透过窗，折射出乐清怡红嫩的唇。 雾蓝色的漂亮美甲，不轻不重的抚着女孩的下唇。最终，看着那张乖巧白嫩的脸，柳沁音炙热的红唇，还是轻轻柔柔的主动覆上，吸允着。 柔软相贴时。 熟睡中的女孩忽地挑唇一笑。 “偷亲我？” 灵动的眼笑眯眯。 乐清怡反手就轻柔地将柳沁音拉入怀中。 她也想继续装睡，看看总是被动的柳沁音后面还会做出些什么。 可是当她闻到她的香味，唇间感受到她的温度，指尖触到她的柔软时，全身都在发麻发热，生怕柳沁音止步于此，便忍不住将对方揽入怀中。 “你装睡？” 柳沁音瞬间没了表情 刚才的偷亲行为，简直和她平日的清冷气质不符极了，自己都觉得尴尬，只好将脸半遮半露的藏于被中。 窝在乐清怡温暖的怀中郁闷了小半天。 “昨晚都不害羞，怎么今天就害羞了？” “你转过来嘛，让我看看你偷亲后的脸红摸样，我都没怎么看过你脸红。” 轻声逗着。 乐清怡的眸中盛满了宠溺。 边笑边抬手，将盖在柳沁音身上的深灰色被子紧了又紧，四周的边边角角都一一压的严丝合缝，侧了侧头，细嫩的脸颊贴上柳沁音的额间，薄唇靠近对方的耳廓。 乐清怡这样的得瑟语气，还真是让人忍不了，什么叫偷亲，简直不想理会。 “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 “不是偷亲，我就是普通的想接吻，有意见吗？” 轻轻了嗓，斟酌措辞。 听着女孩的笑声，柳沁音又端起人前那出冷艳腔调，红着脸，语气冷静，只是绷直的食指不停轻戳在自己红唇旁。 想接吻？ 她没听错吧？ 乐清怡咽了咽喉咙，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既然柳沁音都开口了，管她真假，那肯定是恭敬不如从命啊！ 她微眯眼睛盯着对方看。 笑意盈盈。 忽地，一骨碌的从床上站起，边扎长发边往浴室里跑：“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去洗漱，很快！” 看着慌张的高佻身影。 娇媚眼弯出弧度，笑的勾人。 不得不说乐清怡的学习能力是天生的，不局限于某一科，经过昨晚一次补习，手伸进衣服，她就有些轻车熟路了。 没一会。 屋内又响起女人放软姿态，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连呼吸都带着欲。 —— 两人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 被渴醒的。 “都怪你，我早上都没有起来练瑜伽，睡的脸都肿了。” 闹着脾气，小猫似的轻哼。 柳沁音半睡半醒的推搡着身旁人。 她都没起身照镜子，就能感受到面颊的浮肿感。 柔软的长发有些凌乱，小脑袋埋在乐清怡的颈窝，愁闷的哼哼唧唧，烦死了，她现在特别不想看到自己这张脸，能不能直接一睁眼就到第二天？ 乐清怡的脸，不停地被女人的嫩手轻拍着，挨着这香巴掌。 “哪里肿，明明就很漂亮。” 手臂拢了拢。 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一些。 乐清怡阖着眼，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泛困，下意识的握住柳沁音的柔手，带入怀中轻抚着。 其实也没做什么。 但整个人就是浑身没有力气。 还想抱着柳沁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继续睡会。 “连看都不看，就这样直接拍马屁。”柳沁音小不满的嘀咕一句：“不能再睡了，你明天下午还有两门考试，现在起来复习。” 怀中人不安分的绕着她的痒，乐清怡服软着：“我们再睡会，就一小会。” “乐清怡，不可以。” 看着对方赖床不想起的摸样。 柳沁音转过身，佯装不满的想要挣脱出女孩的怀抱。 乐清怡放软态度，求饶般的将对方重新拉入自己的怀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了好了，再抱十秒我就起床。”怀中软乎乎，属于柳沁音身上独有的柔软感。 恋爱中的人。 就是喜欢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柳沁音稍作犹豫，咬着下唇，开始倒数：“一，二，三”。 谁知，乐清怡却迟迟不动身，四目相对，又耍赖般地将刚才的话重新讲一遍，贝齿轻咬，柳沁音惩罚性的咬住对方的小耳垂，还坏心眼的贴唇吹气。 心照不宣。 两人一一不倦的将这一环节反复数次。 最终，这场甜蜜的小打小闹，以乐清怡在柳沁音眉心落下轻轻一吻而结束。 —— 在这暖人心的冬季，两人心情愉悦地起了床。 乐清怡穿戴整齐。 神情松懈的半躺在沙发上。 拿着书的那只手自然垂落一侧，抬眸，眼含笑意，她静静的看着坐在梳妆桌前的那个背影。 她去洗澡的时候，柳沁音在化妆，她坐在餐桌前，吃那几箱零食垫吧肚子时，柳沁音还在化妆，她躺着看书时，柳沁音依旧在化妆。 就那么一张小脸，乐清怡也不清楚柳沁音究竟在化些什么。 但她知道等待的时候。 是绝对不能主动去搭话的。 因为这样会被柳沁音误认为是催促，对方会冷脸回眸，然后送她一娇瞪，还会反怪你打扰她，不要问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小时前，她刚被瞪完。 即使被瞪，乐清怡还是抿唇傻笑，还真是个又娇气又爱漂亮的女人。 能和喜欢的人呆在同一空间。 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最美好的事情了。 以后柳沁音堆满名贵化妆品的梳妆卓上，会不会放着青蛙牌的滋润霜，装满黑白灰色系的衣柜，会不会多几件暖色外套，放着杂志的床头，会不会也放几本被翻开的复习资料。 拿出环扣式卡纸本。 乐清怡开始在卡片上写写画画。 柳沁音漫不经心地轻眼皮，狐狸眼注释着镜中，位于她身后的女孩。 拿着个小本子。 那双灵动眼笑的似糖含蜜。 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尾角的眼线扬了起来，柳沁音歪了歪头，一副不可被拒的冷艳姿态：“把你写的拿过来给我看看。” “这可不行，我才开始写的。” “等写的多了你再看。” 乐清怡立马坐直了身体，握着本子的漂亮手指忽地背在身后。 卡片上的字。 带着青春独有的青涩感。 ——今日晴，我现在正躺着等柳朵朵化好妆，她明明就已经就很好看了，还要涂涂抹抹，不管是妆前还是妆后，我都好喜欢她呀—— ——我想和她说话，但是她化妆的时候好认真，她现在要是回头理我，我肯定会超开心哒，因为我喜欢她。 写了两张。 随意几句话。 记录她当下的心情，大多都是关于柳沁音的。 一本环扣式卡纸本是800张。 她写了六本。 乐清怡音讯全无的那几年，柳沁音身在沉闷，苦涩的名利场中，静静的看着所有，硬是靠着这些撑了一天又一天。 即便从小少了温暖。 咬着牙翻越无数高山险阻。 但乐清怡就如同她的姓氏一般，仍旧非常努力的开心快乐，像朵不服输的小向日葵努力的扬头，奔着太阳，乐此不疲地追着柳沁音的步伐。 她真的努力了。 只是到头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件事。 不管过多久，还是会让她出现生理上的心痛。 那一刻，她才懂得语言的苍白无力，也是那一刻，柳沁音在她心中的形象万分可恶。 她最爱的柳沁音。 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分开的那六年，每年的三月到五月，乐清怡都习惯性绕路去实验室，从不走主道。 楼下那条主道。 两边的绿植，争相萌发。 繁茂枝条，柔软垂落，就像绿绒大伞，它的倒影为来来往往的行人遮掩酷日阳光。 抬头看。 柳丝细细，垂柳成林。 不可置否，春天，是乐清怡最讨厌的季节。 在这场以热枕开始。 苦涩结束的青春爱恋中。 柳沁音「赢」得彻底。 逼走乐清怡。 更是成功毁掉了乐清怡平凡生活中难得宝贵的那抹光——诚挚。 分开后的几年。 柳沁音鲨疯整个娱乐圈，即使被黑的体无完肤，她仍在追求极致的走红速度。 她肆意张扬。 火出圈的那四年。 也是乐清怡整个人生最困难最无力的四年。 情感破裂，工作变故，挚友离世，这些事似汹涌大海般接踵而至，好在苦难并没有完全把她溺死。 海水褪去。 忘不掉，不甘心也随着褪去。 连带着心底的温柔和清澈也跟着没了。 留下的。 只有一道道不能被揭露的蜿蜒疤痕。 第八十三章 珍惜 还真是个小气鬼。 大大方方的转过身。 纤细两臂怀于胸前，悠闲地倚在梳妆台上。 柳沁音睨着对方白皙漂亮的脸蛋，动了动唇：“你总是写这些吗？你还给谁写过这样的情话情书？”好一副居高临下的审视姿态。 气氛俨然紧张。 一向总在状态之外的乐清怡这次倒是格外机灵，合着柳沁音这是突然审查她的过往呢？ “我发誓，我只给你写过这些情句，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所有关于爱情的第一次都是你的。” 又是标志性的发誓动作。 乐清怡起身，修长两腿站的笔直，她认认真真的望向对方，一字一句，直白又热烈。 笑起时，卧蚕鼓起，目光浅而温柔。 所有第一次 窗外阳光格外温柔。 柳沁音的心被晒的微微发烫。 恍惚间，食指不停轻点在自己红唇旁，她的新美甲，长长的，亮亮的，格外漂亮，指尖轻点的每一瞬，都落在了乐清怡的心上。 她的手真好看。 又细又直。 一抬头，柳沁音瞬间捕捉到乐清怡有几分闪躲的目光，冷艳的神情多些淡淡情意，缓缓勾唇：“肉麻。” 乐清怡眯了眯眼。 思索几秒。 神情已不似刚那般害羞，她往前走了几步，柳沁音问了她，那她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反问一下对方？ “那你呢？你有给别人写过这些吗？” 视线直白袒露。 头侧向一边，笑容恬静，乐清怡目不转睛的看着柳沁音。 以往，少女的声音总是轻悦。 这次透出少见的沉闷。 撩起眼皮，柳沁音格外淡定的看着，乐清怡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倒是少见，还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书呆，唇角不自觉上翘。 偷笑？ “你为什么要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有写过吗？” 乐清怡敏锐追问。 整张脸立马拉跨，神情苦闷。 心里的醋坛子这下倒完了。 她也知道，两个人谈恋爱在一起，就应该执手往前看，不应纠结过去。 可是一想到柳沁音之前给别人写过这些。 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开始黯然。 乐清怡此时怂拉脑袋，视线似木头般垂落一处的失神样，简单一眼，柳沁音就看的出对方肯定心里又在脑补些什么，瞎想一通。 她沉浸在自己的小猜想中。 直到一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脑子翁的一声，话似有热意，耳根不由跟着一起炽烫，连带那青涩心底。 “只收，从不写但如果你喜欢，我会学着写。” 等乐清怡完全回过神。 目光追随延续。 细细的肩带滑落一侧，纤腰媚骨，声音的主人拿着衣服走向衣帽间，留下的只有氤氲在鼻尖那抹属于柳沁音独有的芬香气。 话与人都令人缱绻。 乐清怡一连好几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她双手环胸，悠闲地倚在紧闭的房门外，心底的笑意更是压不住。 其实有柳沁音这句话就足够了。 只要她心里有她，别的事情，就交给她来做吧。 “朵朵，其实我们在一起后，我从来没有奢求你为我特意去学些什么，我只希望，你以后在空暇之余能偶尔想起我的存在，在面临选择时，也能偶尔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为我去婉拒一些人与事，这样就够了，我会很开心的。” 乐清怡顿了顿，有些动容的讲了一句。 隔着一扇门。 两人没有面对面交流。 柳沁音看不到乐清怡的表情，不知道这句话对方是含着什么心态说出来的。 但她脸上刚浮出的笑。 随着这段话而渐渐消失了。 尤其是听到「婉拒」二字，柳沁音垂敛下的目光，凝视在被拉开的抽屉里，面对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盒，眸中翻涌着细微情绪。 璀璨晶莹的鸽子蛋。 被白皙细长的手徐缓地拿出来。 阳光薄而艳，金彦送的这枚钻戒，在她指根处闪烁出明媚莹辉，耀的更是她的仕途。 长痛真的不如短痛吗？ 乐清怡在门口站很久，笑意黯淡很多，那句话讲出后，柳沁音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难道是她太贪心了？ 还是她太着急了？ 才在一起，就这样语重心长的去要求，会不会有点难为对方了，乐清怡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言语。 可是她也希望。 她喜欢的人能一心一意的只对她好 “朵朵我我刚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了，可以不当真，你也不要有负担，我们慢慢来，好吗？”怕屋内人听不清楚，特意先敲了敲门，乐清怡两手揣在身前，有些不安。 房门措不及防打开。 乐清怡条件反射般地后退小半步。 下秒，随着柳沁音的动作，唇齿间就涌入甜甜的草莓软糖味，怎么又喂糖？她边吃，边用余光偷打量对方，表情还在因为刚才的话而显出无措。 柳沁音看向乐清怡的那一瞬。 眸中沉闷不解。 她不明白乐清怡为什么是一个小心翼翼的胆小鬼，更不喜欢她有要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的想法。 她轻轻的驳了两句，没有多余表情：“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要是有本事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我就当没听到。” 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来？ “我”乐清怡苦恼的揉了揉顺肩而散落下的长发：“你等会，我用手机查一下。” 在对方的注视下。 她抱着严谨的态度，傻愣愣的拿出手机搜索。 面对这样的反应，柳沁音像是被对方的傻气懵了，反应过后拿过乐清怡的手机，明媚的眸无奈睨一眼。 “别搜了，呆死你算了。” 矜秀的眉不由愁闷蹙起。 心想，怎么这人总是听不懂她没搬上明面的情意。 “我也不呆嘛，这不是在认真回答你的问题。” 乐清怡拧着眉，愁闷写满在她白里透红的面容上。这副样，倒成了柳沁音在阻止她科学严谨的去回答问题了。 深呼吸！ 要忍住，不能发火。 柳沁音脸上浮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话语轻勾，慵懒地拉着长调：“大聪明。” “也就一般般聪明吧” 乐清怡傻笑着，后面还想继续说时，回眸，对上柳沁音向她投来的一记虚眸警告，立马抿唇闭嘴。 水润的眼睛眨了眨。 屏住呼吸，还是意识不到哪里惹到对方。 但是，她又知道柳沁音这样的虚眸睨视，定是生气了。 “我们出去吃饭，我肚子好饿呀朵朵。”乐清怡故作轻松的扯开话题，两手背后，跟屁虫似的追在柳沁音身后。 柳沁音懒得理：“你自己去。” “你看你化了这么漂亮的妆，确定不出去让大家欣赏欣赏你的美貌，你就陪我去吃饭嘛-我肚子都要饿扁了，不信你摸摸。”乐清怡挽上柳沁音的小臂，头倚在对方的肩头，忽地撒娇般软声娇语。 柳沁音平静的偏过脸，不咸不淡：“别给我来这一套，肉麻。” 乐清怡不停偷瞄，成功捕捉到那轻抿红唇勾间出的那浅浅弧度，心想，明明就很喜欢这一套，面上还佯装一副矜冷的不在意。 她悠悠一句：“才不肉麻，就算肉麻，我这也是对我女朋友撒娇，又不是别人。”又用脑袋轻碰了下柳沁音的脸，故意逗她：“我女朋友，你说我刚说的对吧？” 言语，肢体都在示意她回答问题。 这次别想趁机逃。 手中的力度不由大些，挽的更紧了。 柳沁音翘着好看的红唇：“真是怕了你。” 这个机会怎么会放过。 乐清怡顺着「梯子」往上爬，顺势倒在柳沁音怀中：“朵朵对我真好。”埋着头，都能看到她笑意盈盈的水眸，唇间更是止不住的偷笑。 鼻息间，都是柳沁音身上的香味。 怎么会这般香软。 香到心中忍不住次次酥麻。 察觉到对方的小心思，柳沁音自然伸手，绕过肩，轻柔地把乐清怡搂进怀中，脸颊贴额头，望向远处湖景的凤眸，带着浅浅笑意。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柳沁音又问了一次。 至今，她仍不明白像乐清怡这样无杂念的真诚性格，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点。 但凡乐清怡对她有所图。 这样的话，她是不会问第二遍的。 但，接触一段时间，即使两人确定了关系，乐清怡对她一如既往的温和礼貌，尊重极了，可能是因为身处的环境不同，柳沁音很少会碰见像乐清怡这样的人。 给她的。 是单纯不夹含欲望的情感。 因为见的少，所以她懂她的可贵，更是知晓她心底的真挚。 “我也不知道，就是眼睛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偷看你，课间时，我都会特意去你楼下溜达，想偶遇你，看你在干嘛。” 乐清怡忍不住笑了笑。 一瞬间回忆纷纷涌上心头。 大课间就二十分钟，两人的教学楼又离得远，每次铃声一响，她拔腿就往柳沁音楼下跑。 柳沁音眼眸柔软的不像话：“然后呢？” “刚开始去找你的时候，会假装过去买东西。”乐清怡眼中噙着微妙的笑意：“我就站在你们楼下那个小卖部，每次课间回去，左之惢都会打趣我，说我又去进货了。” “进货？为什么要这样打趣你。” 柳沁音听的认真，回眸，不解的轻声问句。 小脑袋从怀中探了出来，乐清怡继续娓娓道来：“因为每次都站在小卖铺，一站就是十来分钟，只买一点又很尴尬，所以就拿的有点多。” “乱花钱。” 食指曲起。 柳沁音在乐清怡的额头轻叩下。 “可能是因为当时脑子不清楚，毕竟是第一次制造偶遇，傻等的多了，就突然开窍，直接去教学系统查了一下你们的课表，看你哪个时间段会换教室，又是换到哪个教室。” 乐清怡现在回望自己之前的迷惑行为。 简直是大大的想不通，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像个柱子一样傻等，真的是凭着缘分在偶遇，不过，倒还真见过柳沁音几次。 身姿窈窕妩媚。 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她安心的躲在人群中，和大家一样，毫不避讳的向柳沁音投去爱慕的眼神。 没有任何人发现。 只有她知道，脸颊会因那身影而微微发烫。 柳沁音侧过头，四目相对，她对上那双水盈盈的羞涩小鹿眼，心底起了波澜。 “原来这么早，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心忽地就软了下来。 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歉意。 那会的柳沁音，眼高于顶，如果不是乐清怡一再主动，她又怎么会看得到。 因为她从不会将视线。 望向对她无益的人。 乐清怡于她来说是个例，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她偏爱的女孩。 “即使你看不到，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乐清怡捏了捏柳沁音的脸，手动帮她挤出一个笑脸。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 如果柳沁音一直看不到她。 大概率，她会安安静静的继续做一个窥屏者，不言不语地默默关注着她的一切。 像大多数的暗恋一样。 对着月亮，用眼泪去诉思念的苦。 她会趁着柳沁音毕业时，挤进人群，打开前置摄像头，眸中蓄着汪水，小心翼翼地去偷拍一张两人的「同框照」。 但是很幸运。 她青春懵懂的暗恋。 并没有以一张「合照」结束。 以后，她会和柳沁音有很多很多的照片，她会拿出自己十足的真诚与炙热，好好去珍惜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感。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喜欢柳沁音？ 喜欢就是喜欢。 哪有那么多理由。 不经意的一眼，便迎来了没有来由的心动。 第八十四章 抉择 考场静谧。 每一场考试都关乎到奖学金，乐清怡仔细检查每道问答，结束卷面书写，她开始整理文具袋。 看着指端的钢笔。 刚还紧张的眉眼融化些。 她用眼镜布爱抚般的擦了又擦，将柳沁音送她的这支钢笔，小心翼翼的收进盒中。 铃声响起，乐清怡急忙忙的拎起书包往外跑，刚出学校，她就看了柳沁音的车，很近，脸上漾起甜美的笑容。 女人唇红齿白的面颊。 被映在后视镜中。 柳沁音倚在靠背，偏了头，勾人的媚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镜中那愈发靠近的高佻身影。 “朵朵，你等我很久了吗？” 车门被打开，乐清怡坐到熟悉的副驾驶位上，侧身看着对方，左手一直很神秘的背在身后。 柳沁音似笑非笑的目光，不情不重地落到乐清怡背在身后的左手处。 “还好，没有很久。” 红唇轻勾。 忍不住低笑一声。 想装，但又架不住心中的隐隐期待，乐清怡刚去了哪个摊，干了什么，她在后视镜里看的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又偷笑嘛。”乐清怡有些无奈的哼唧：“你是不是都看见我刚买了什么。” 柳沁音笑而不语。 慢悠悠侧过身，轻轻地嗯一声。 “好叭。”乐清怡拿出烤红薯，把大的那一半递了过去：“一人一半，冬天的烤红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吃。” 夕阳余晖。 昏黄浅光透过车窗。 映在柳沁音错落有致的侧颜上。 她冷艳的神情，被耀的多了几分额外的温和朦胧。 “甜吗？”乐清怡贴近她耳侧，轻声问了句。 柳沁音轻笑：“甜。” 这一刻的红薯。 比起那晚她车上放的红薯。 好吃多了，又甜又软。 怕发胖，她只是象征性的尝了下，最后一分为二的红薯，还是落在了乐清怡的肚子里。 开车出发，两人今天约好一起出去吃饭，柳沁音已经提前定了一家西餐厅。 这种场合乐清怡几乎不来，唯一吃一次西餐，还是和鹿月恬她们来的，这次和柳沁音，心里紧张极了，但仍维持淡然，稳住没有露怯出来。 进包厢的路程短短二十来秒。 两人的身影令人侧目。 走在前面的柳沁音，忽地停了步伐，回眸看了眼身后人，漫不经心伸出手，轻牵住乐清怡的手。 “带你来吃饭，又不是让你来考试，轻松一些呢。” 柳沁音看着对着茫然的神情。 柔柔的说了句。 手中，指腹安抚般地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看向乐清怡的眼神更是及其温暖，女孩刚还如擂鼓般的心跳，平缓不少。 “嗯。” 乐清怡轻声回了句。 交握在一起的两手不由牵的更紧些。 包厢门打开，柔柔的灯光充斥在每一角，包间内的装修与布置都很温馨浪漫，由上及下，落地窗外是映在霓虹灯下的夜间江滩。 江水被耀的闪闪发光，如梦如画。 乐清怡明显被窗外的美景吸引，站在那，看的有些惊住。 柳沁音挥了挥，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她起身拎过乐清怡的外套，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裙，坐在沙发上，把两人的外套在怀中一一折叠好，挂进衣柜中。 回眸。 她安静地看着女孩的侧影。 女孩温顺乖巧的脸颊，映着闪烁的霓虹灯光，眸中亮亮地望向着窗外的夜景。 一脸欢喜样。 心中的花海被悸动。 她上前几步，放下以往的矜持。 “喜欢吗？” 乐清怡的耳旁，忽地响起一声温软音。 灯光幽暗。 她的腰肢，被女人白皙的手臂轻轻环住。 柳沁音的下颌轻倚在她的肩头，交颈而靠，红唇贴在耳根，热气拂耳，忍不住温声询问她一句。 “喜喜欢，很喜欢。” 喉咙发紧。 身体像火炉。 她的心，随着这背后的相拥动作而禁不住的轻颤。 两手情不自禁抚上腰间那双手，娴静地依偎在柳沁音怀中，白皙的脸透着淡红，时间如果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乐清怡忍不住侧过脸。 下意识抿紧了唇。 她小心翼翼，暗含试探的微表情，在柳沁音眼中是乖懵又无辜，青涩极了，在她还在酝酿勇气想去吻对方时，唇边，忽地就落上女人柔软一吻。 蜻蜓点水般，并没有深交缠。 情难以自持。 乐清怡的心被绕的酥麻。 “我我还要继续。” 她在女人的怀中转过身，红着脸，还不忘礼貌的磕磕绊绊打声招呼。 抬睫观察。 见柳沁音只是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心中明了不少。 唇瓣轻覆红唇，舌尖一点点试探着，揉着细腰，比起前几次的青涩。这次，两人的吻技进步不少，把唇间那点温柔都给了彼此。 ——噔 不合时宜的一声敲门声。 扰了屋内的静谧。 柳沁音的手，不知何时又勾在女孩的脖颈，睫羽轻颤，她佯装平静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背身，战术性轻咳几声，坐回位置上。 “进。” 得到顾客的允许。 服务员才将主菜一一端入包厢。 上菜期间，柳沁音有意无意看几眼正襟端坐的乐清怡，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宠溺意味。 没一会，桌上就摆的差不多了。 看着这个摆盘 就知道价格的昂贵。 “法国吉娜朵n1生蚝，烟熏三文鱼，露杰煎鹅肝，和牛a3西冷牛排，墨鱼汁海鲜烩饭，无酥皮牛肝菌蘑菇汤，后续甜品，请您这边按一下按钮，就会送过来。” 工作人员穿着得体的定制西装，上身稍前倾，恭敬微鞠躬。 柳沁音点了头：“好，谢谢。” 看着面前的刀和叉。 乐清怡不由深呼吸一口气。 用倒是会用，只是一点都不熟练，她其实有点不太想让柳沁音看到自己这一面，或许是不想出丑吧，很介意柳沁音怎么看她。 上次和鹿月恬也去西餐厅吃过。 那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吃西式，刀叉也不太会使。 两手配合，切的正费力时，视线中忽地闯入一双手，是鹿月恬把她的盘子递了过来，而盘内是已经切割好的牛排。 短短尴尬几秒。 后又觉得没什么，她笑着谢谢对方。 而现在，她和柳沁音出来吃饭时，心里却做不到和鹿月恬在一起时的舒心随意。 乐清怡此时两手紧握着刀叉，盯着盘内的牛排，迟迟不敢下手。 “你怎么还不吃？” 耳中突然响起柳沁音的疑惑声。 闻声抬眸。 这 乐清怡明显惊住了，只见柳沁音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双筷子，正夹着菜悠哉的看向她，盘中的牛排也被咬掉了一口。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喜欢用刀叉，用不来那个。” 柳沁音不轻不重的解释了句。 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彷佛用筷子去吃，也是件很自然的事情，反正吃到嘴里不就行了。 “没有没有，我也喜欢用筷子。”乐清怡连忙摆手否认：“朵朵，筷子是在哪里拿的？” “诺。” 柳沁音指向桌子一侧。 里面摆放着她提前准备好的玉筷。 会使，两人就一起用刀叉，要是不怎么会，她们就一起用筷子。 同步同频率。 她有在细心体贴着对方的感受。 还是用筷子的感觉更好些，乐清怡这时才放松一些下来。虽然还是紧张，但比起刚才指尖上明显的无措感，已经好太多了。 看着对方吸入美食的摸样。 柳沁音垂敛下的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轻握杯角，手部展出一优美曲线，文雅的往红唇间送了一口红酒，倾斜酒杯，轻轻摇晃着。 “朵朵，你是后天回家看爷爷奶奶吗？” 乐清怡放下筷子，喝一口热牛奶。 “应该后天早上就开车回去吧，怕堵在高速上。” 娇艳的眼。 柔到不能在柔。 柳沁音下意识往前倾身，细长十指交叉叠握，轻倚在下颌处。 乐清怡的神情却逐渐有些落寞。 这就意味着她们要异地了。 之前，她也盼着寒暑假，但不像别的孩子盼着寒暑假可以去玩耍，她盼着，只是因为有更充分的时间可以去兼职。 可是现在。 她不希望有寒暑假的存在。 不想和柳沁音分开，想天天看到对方。 柳沁音意识到对方低落下的情绪：“怎么了？” 乐清怡闷着脸。 右手伸出，把柳沁音散落下的长发勾到耳后。 她目光纯澈地望向清清冷冷的柳沁音，嘴角下弯，有些委屈的轻声呢喃着：“要异地了，心里很舍不得你，怕太久不见，你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小女孩的心思又跑了出来。 开始胡思乱想。 寒假期间，她自然是格外思念柳沁音，怕太粘着对方发消息，对方会嫌她烦，又怕不发消息，柳沁音会想不起她的存在，与别人交好。 所有的怕。 都是怕失去柳沁音。 看着乐清怡眸中无法掩住的低落，眼睛都红了，柳沁音也跟着难受。 她牵住对方的手，徐缓地贴上自己的面颊，轻叹一口气：“你想的那些是不会发生的，寒假期间，只要你想见我，我就开车去找你。”语速慢很多，也温柔很多。 “真的吗？”乐清怡水润的眸越发柔软。 柳沁音点了点头。 无声地应句。 过了半响，乐清怡在几番踌躇抉择下，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不想你把时间花在路上，如果我很想你了，我就自己坐车去找你。” 柳沁音哭笑不得，不由轻声反问：“为什么不想我把时间花在路上？” “我知道你每一步都不容易，也知道你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所以我不想你因为要来看我，就在你该休息的时间又在超负荷身体。” 眸中的湿。 还润在眼睫处。 乐清怡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真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去影响了柳沁音本该的生活节奏。 她真的太爱她了。 该考虑的，不该考虑的，她都思索了个遍。 到头来，她什么都舍不得柳沁音去做。 乐清怡真的太懂事了 柳沁音眉心不由蹙起，轻叹一口气：“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我去看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可以不要考虑那么多行吗？”明显停顿，她静静地看着对方：“而且我去看你，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想见我，而是因为我同样也想见你。” 后半句话。 就像冬季的阳光。 倾洒在乐清怡软软绵绵的心尖，听的她动容又雀跃。 圆圆的葡萄眼。 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沁音。 充盈在心底的满满喜欢，全透过这双眼挤着往出溜，故作纠结摸样，她软声细语一句：“好叭，那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这件事我就在考虑考虑。” 忽地俯身。 半身越过桌，在对方唇间落下一吻。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出来。 “把这些甜品都吃了，我出去补个妆。” 含笑起身。 柳沁音娇瞪一眼。 “好-这些我都会解决掉的，一点都不浪费。” 乐清怡轻抬下颌，目光随着对方的身影，眼睛弯弯。 柳沁音起身出去，她先去买单，然后再三叮嘱工作人员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一会送张抵三千的代金券进包厢，这才拿着小化妆包去补妆室。 补妆室的镜子都是分开的，像小型化妆间一样。 镜中的柳沁音。 玉雕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口红在修长白嫩的指尖，顺着红唇轮廓涂抹，和同在补妆室的女性比起来，她冷艳艳的姿态，整个一高级脸。 镜中忽地涌入一身影。 女人两手怀胸，笑的自信又沉稳。 眼神瞥过去，在这里怎么会碰到苏蔓？ 柳沁音站起身，右眉不由轻佻起，苏蔓身上显出的强大气场，上次她就领教过。但这次，她明艳的眸中并没有出现丝毫波澜。 礼节性的曲唇浅笑。 她收颌，恭敬的称呼句：“苏老师好。” 还是像初次见面时一般，没有过分讨好。 “新人，最好不要谈恋爱，而且还是同性恋人，在我这是大忌。” 声不大。 却成功扰了柳沁音的心。 苏蔓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习惯性的转动着指根处的鸽子蛋，红唇勾起，看着眼前这朵引人注意的小白花。 柳沁音垂落在裙侧的左手，无意识轻攥一下。 她知道苏蔓一直在观察她。 做梦都想要的机会，现在就在眼前。 触手可及。 可是半响，她眸中都只是噙着微妙的笑意，唇间未吐露半句，她并没有急于立态，着急去否认苏蔓说的每一字。 她有同性恋人没错。 这是大忌她也一清二楚。 这次，在面临抉择时，她的想法不再坚定。 “我的私人联系方法，等你想清楚了，有空细聊。” 苏蔓点了根细烟。 那张名片在烟雾缭绕的指尖被递了出去。 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两人间的话不超过五句。但每一字，每一微表情，都值得夜间思索数次。 “苏老师，您为什么会选择我？” 柳沁音盯着那个身影。 话语间漫不经心，却又透着冷意。 苏蔓饶有兴致的转过身，毫不避讳的迎上柳沁音的目光，两人都没有将眼神闪躲开，就这样直直的对着。 “我欣赏骨子里带着狠厉的人，尤其是有脑子的漂亮女人。” 这长相的级别。 还真是一勾人的红颜祸水。 圈内，很少有苏蔓能看的上的长相。 更别提是纯天然的妈生脸，少之又少，而柳沁音这样的。除了此时被情感动摇的心性，各个方面都完全符合她选人的挑头。 这晚。 本该心情愉悦的柳沁音。 因为苏蔓的话失了眠。 她在乐清怡怀中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起身，轻拉开抽屉，又靠着安眠药勉强入睡。 第八十五章 拥有 炽烈的阳光下。 两人坐在餐桌前。 柳沁音垂敛着眸，柔柔地长发顺肩散落，别在耳后，暗自和手中的小龙虾较劲，乐清怡则是趴在饭桌上，眼里含笑，手中的饭勺漫不经心地随意在碗内搅动。 “你再这样看着我傻笑，粥都要凉了。” 将剥好的小龙虾递过去。 柳沁音掀起眼皮，眼角眉梢都带着柔意。 “你一会就要回家了，我想趁现在多看几眼我女朋友不行吗？”乐清怡换了手，左手撑在耳边，眸中的笑几乎要溢出眼眶。 这傻乎乎的小表情。 成功让矜冷的柳沁音低笑出声。 柳沁音摘下一次性塑料手套，用湿巾擦了擦手：“行-那你看吧，给你一次看个够。” 两肘交叠轻搭在桌面上。 薄肩轻耸，娇艳艳地盯着对方。 红唇那抹诱笑，还真是妖里妖气，乐清怡清秀的脸，在柳沁音这样直勾勾的对视下，烧的像个小火炉。 柳沁音巧笑嫣然地看着。 看着乐清怡移开视线后的红脸摸样。 “不看了是吧？那就赶紧吃饭，把这些小龙虾都给我吃完。” 她起身，将两手摊开置在乐清怡面前，佯装委屈，剥了这么久，乐清怡要是不好好吃，都对不起她这双剥到指尖泛红的细手。 乐清怡心疼地，不停轻柔着柳沁音的手，薄唇时不时在手背上轻嘬几口：“吃吃吃-我女朋友让我吃什么我都吃，吃到吐我也会吃，就算是给毒苹果都吃——” 柳沁音没忍住笑出来：“我看你就是傻瓜。” 她本来就有点低御音。 在皎洁的心动下，嗓音更是娇的勾人。 乐清怡突然唱了一句：“冬瓜西瓜哈密瓜，我是你的小傻瓜——” 微垂下的目光落到柳沁音的红唇上，眼睛不停扑朔闪烁，措不及防上前小半步，对着红唇，狠狠吧唧一口。 “呀，油！” 柳沁音几乎是下意识两手抬起。 半攥成拳头样。 她的唇角，都是小龙虾的红油味，成功被惹毛了，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抱枕，长腿一迈，顺着沙发就开始去追捶嘻嘻哈哈的乐清怡。 没一会，两人双双倒落在沙发上，柳沁音被乐清怡很好的护在怀内。 “都怪你，我会变胖的。” 两手捏在乐清怡的耳朵上。 把怀中人往后推。 柳沁音蹙着眉头，像个小女孩一样呢喃软娇，人前的清冷矜持在乐清怡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这样的情况下，乐清怡脸上的笑就从没止住过。 想淘气。 她认真的看着怀中人哼哼唧唧的纠结样。 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垂涎。 红润的唇弯起，趁对方不注意时，护在柳沁音颈后的右手，不由往上抬起，又不以为意地轻咬在对方的唇瓣上。 又是熟悉的味道 柳沁音刚还哼唧的小表情立马止住，整个人懵到没反应过来。 瞬间安静下来。 脸色剧变。 还真是托乐清怡的福，让她这几年来又重新尝到小龙虾是什么味道，下巴尖扬起，瞪着对方，罕见地说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后面几天。 直到乐清怡坐车回了青浦，她的耳朵都生痛。 —— 两人一起回学校。 乐清怡上楼帮柳沁音搬行李。 行李比她想象中的少了太多，拿走的大多都是各种美容仪器和数不胜数的大牌护肤品。 寒风清冷。 乐清怡穿着白色的棒球羽绒外套，里面是件黄色帽衫，踩着双高帮匡威，笔直地侧站在一身姿窈窕，正黑着脸的女人面前。 女人一身显腰线的深灰大衣。 顺着秀长美腿垂落下的衣摆，随风飘动。 “朵朵，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顶着被拽红的两耳。 乐清怡老实巴交的抱着一个纸箱子。 柳沁音两手怀胸，墨镜遮住半张精致容颜，乐清怡一面对她，她就原地转角度，就是故意不面对面，她一转，乐清怡也要跟着绕圈转。 “我都和你道一路的歉了，怎么还生气嘛。” “下次我就记住了，保证不那样亲你了，好不好嘛——” 因为抱着纸箱子，乐清怡没法做出自己那标志性的手势，只能歪着个脑袋，原地絮絮叨叨着。 “那你就永远别亲。” 柳沁音的脸更黑了。 干脆直接将妖娆的身段背过去，这下连侧脸都不给乐清怡看了。 “怎么回事嘛，亲你你生气，我说不亲你，你也生气。”乐清怡无奈的笑了出来，还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她又绕几步，想要面对面：“而且我刚说保证不那样亲你，是指不吃了小龙虾亲你。所以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嘛，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你没错，你怎么会错，是我吃饱了撑的。” 柳沁音的眼是标准的美人眼。 就连笑时，都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更别说此时她生着气，脸上那十足的清冷疏离劲。即使墨镜遮眼，仍然让人浑身情不自禁的跟着打冷颤。 乐清怡被噎的难受。 她看向柳沁音的眼神。 就像在看考卷后面解不开的那道大题一般。 迟迟无从下手。 “哎呦，谁来救救我。”她仰天长叹一声，垂眸委屈巴巴的看着：“朵朵，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我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给你，可不可以？” 谁来救救她？ 怎么？哄她是一件很难的事？ 柳沁音冷冷一笑：“勉强的，我不需要。” “没有勉强！我是发自真心，真的不能再真的想给你写。”乐清怡立马站直身体，眼睛瞪的圆嘟嘟地看着对方，恨不得把真挚二字写在脸上。 柳沁音瞥了眼站的笔直的那人：“你就是勉强的。” 还是冷若冰霜。 俨然一副没被哄好的闷气样。 乐清怡涨红着脸，她刚把纸箱子换到左肘窝固定住，解释的嘴皮子还没来得及动，柳沁音又提前噎住她：“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我看你就是勉强。” “我我” 乐清怡无奈的原地直跺脚。 右手叉腰，好让胸前那口气下的更顺些。 柳沁音忽地转过身，摘下墨镜，一脸明艳娇纵：“你你你什么？你没发现你现在对我就没有一点耐心吗？” 脑袋都要被搞懵。 乐清怡被柳沁音拿捏的死死。 全方位，任何一个角度都没遗漏。 她把挂在右手上，属于柳沁音的挎包往肘上拎了拎，带着情绪抬手，气不过的在柳沁音屁股上轻柔拍打两下：“你就是欺负我不会说话，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没有耐心对你。” 力度轻到不能再轻。 这一拍。 生气中又带着不少宠溺。 柳沁音刚还紧绷的神情，立马轻缓不少，清冷的凤眼逐渐有些细微笑意，她冷不丁的甩出两字：“流氓。” 这一笑。 意思不言而喻。 乐清怡这才舒了口气，抱着箱子又紧跟在身后，步伐轻盈，弯弯的桃花眼看向女人好看的侧脸：“不生气了？” “哪敢生气，怕你打我。” 墨镜下的红唇。 勾唇一笑。 再怎么拽清冷，柳沁音也架不住乐清怡刚说的那句话，听的她心直发软。 “才不会，我宝贝着你呢，宝贝” 乐清怡扭过头青涩的笑着。 她这一句声音不大。 音量小到她自己都不确定柳沁音到底有没有听到。 她的脸因为这句话而发红发烫，心砰砰砰直跳。 本来是一前一后的走，柳沁音忽地就慢了步伐，那双细白柔软的两手，逐渐攀附在乐清怡的右肘上，将半个左肩藏在了对方肩后，轻倚在女孩身侧。 几乎同时侧头望别处。 可眸中都泛出对彼此的喜欢。 一个抿唇偷笑，一个害羞红脸。 她们当下的每个动作，每个细腻的微表情，都透出初恋独有的青涩懵懂感。 在最单纯的年纪。 遇见对方。 捧着赤诚的真心，谈一场只凭爱意，就愿意心甘情愿陪对方成长进步的真挚情感。 —— 乐清怡寒假回到青浦后，先去看了温奶奶，温碧玉的腿是老毛病，还是坐在轮椅上，生活起居大部分都靠着子孙照顾。 她是被温碧玉领养的。 刚开始，生活的还算融洽。 后面，温碧玉的儿子李晨成了家，娶回家的媳妇算是个泼辣性格。 李娇最初还会有所收敛，后面温碧玉腿脚不方便，自然就开始不满意家里这个「额外」负担，没少给脸色看，乐清怡一向敏感，不想温奶奶左右为难，又主动搬回了福利院。 “温奶奶，这里面是我的奖学金，你拿着给你买点东西。”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坐在别人家里。 她给了三千块钱。 钱不多，却是她全部的心意。 只是钱刚掏出来，温碧玉还未来得及制止，就被一旁突然走过来的李娇拿了过去：“刚好这几天要去制备年货，妈，这个钱我就先收了，乐乐有心了。” 本想出声问一两句。 乐清怡的手忽地就被温碧玉握紧。 她心中以然明了，眸中情感复杂，最终只是从喉咙挤出几字：“没事，这是应该的，辛苦嫂子这几年照顾李大哥和温奶奶了。” 李娇笑的开心：“哪有什么辛不辛苦，你们先聊着，嫂子要出去接孩子。” 站在窗前，看着那个身影是真的出去了，越走越远时，乐清怡才重新坐下来：“温奶奶，你这还缺什么东西吗？缺什么你就告诉我，我给你送过来，在学校的时候，我也可以发快递给你。” 她拉着温碧玉的手。 有些心疼地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从进这个家门后，她就能感受到李娇对温碧玉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和不尊重。 “温奶奶什么都不需要，更不需要乐乐辛苦兼职赚来的钱，你在外面求学也不容易，奶奶现在年纪大了，也帮不到你什么，你自己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温碧玉是个知识分子。 即使如今这般窘迫，脸上仍是温润祥和的笑容。 乐清怡有些动容：“温奶奶等我工作了，我就接你出来和我住。” 温碧玉揉了揉乐清怡的脑袋，满眼的爱意：“好，那温奶奶就等着乐乐，奶奶到时候天天在家给你煲鱼头豆腐汤，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了。” “好，乐乐一定会的。” 乐清怡没忍住红了眼圈。 将头埋在温碧玉的腿上，眸中闪着水光碎影。 喉间涩极了。 她其实不像表面是个乐观派，从小到大，每天发生点什么，她都是默默在心里放大想很多。 温碧玉今年都八十了。 她清楚温碧玉的身体状态，很怕自己成长的速度会跟不上温碧玉衰老的速度。 “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奶奶不是告诉过你，难过时要躲起来哭，不要把自己的失态让别人看到。”温碧玉轻抚着腿上的小脑袋。 “才不会，而且乐乐只会在在意的人面前哭鼻子。” 乐清怡笑着。 眼泪却一直坠在毛毯上。 在她印象中，小时候虽然高，但是身姿很单薄，在加上内向不爱说话的缘故，总是会被班里同学欺负。 有次，她穿着被同学恶作剧后弄脏的新衣服，红着眼眶背着小书包回来，一向秀气端庄的温碧玉，拉着她，将自行车骑的飞快，一家家去找那些同学，红着脸去指责，要求她们一一道歉。 怎么一眨眼。 她最爱的温奶奶已经白发苍苍，坐在这小小的轮椅上了。 泪水开始止不住的漫出眼眶。 她拥有的不多。 所以真的太害怕失去心中仅有的那点温热感了。 第八十六章 两个糊涂蛋 明天就是除夕。 以往年三十时，左之惢都会拉着乐清怡去她们家，今年亦是，刚好趁这个机会，她可以给柳沁音发个视频过去，两人这小半个月都是语音通话。 好几次她能感受到。 柳沁音是想和她视频的。 但她住宿条件不太好，屋内背景环境什么的总觉得过于寒酸，她不想柳沁音看到，心里怕被怜惜。况且，她也还没准备好告诉柳沁音自己这些。 “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开心，在想什么？” 左之惢在厨房转来转去的偷吃。 一回眸，就看到乐清怡两眼无神的盯着电视很久，以往她看那些小品时，都是笑吟吟的，今天倒是转了性。 “你说，一般过情人节都会送什么礼物？”乐清怡看左之惢端着红薯条过来了，立马就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她一脸认真地问着母胎solo的左之惢。 左之惢眨巴着眼睛想了会，期间，她嚼红薯条的动作就没停下来，清了清嗓：“要不你就送柳学姐一个手工品吧，价格优惠还能代表你的心意。” 柳沁音全身上下。 里里外外都是奢侈品。 乐清怡不认识，但她认识，所以尤其让乐清怡省吃俭用的去送些超出她条件，却在柳沁音眼中是折扣品的小礼物，还不如手工去做个什么小玩意，来的更真诚些。 “我给朵朵买东西，只要兜里够，我都会倾囊而出的。而且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我不想简简单单的这样混过去。” 乐清怡猛地坐直身体。 把手机递过去，购物车里都是她觉得差不多的。 左之惢瘪了瘪嘴，无形中又强行被喂了几口汪粮。 “我看看。” 她接过乐清怡的手机。 “你看下那些色号怎么样，都是我在网上看那些美妆博主安利的。”乐清怡低头凑过去，用手给左之惢扒拉着屏幕。 现在还会看安利了？ 左之惢要笑不笑地抬眸看眼对方，话语间都是打趣：“我怎么记得某人之前有说过，说那些口红看来看去都是一个颜色，根本分不清，怎么这次到你家柳沁音面前，你就啪啪啪直打脸？” 她还以为乐清怡会选一些博物文创类的礼品。 毕竟挑选这些才是她擅长的。 没想到，谈了场恋爱，现在都学会拿着小本子蹲在直播间记口红色号，放到以前，想都不会想乐清怡会这样。 “你闭嘴吧你。”乐清怡晃了晃胳膊，懒得再理。 “我没还看完呢，你就着急拿走。” 左之惢又赶忙把手机抢了过来。 两人埋着头，在手机上一顿点点点，左之惢也是很尽力的在帮乐清怡看。但没帮乐清怡筛除出去，反而在她指下又加了不少进去。 “你们两别玩手机，饭做的差不多了，可以吃饭咯。” 孟静拿着碗筷开始往出走，后面还紧跟系着围裙，两手端着菜的左伟航。 “叔叔阿姨我来帮你们。”乐清怡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接下左伟航手中的凉菜。 “我们乐乐还是这么懂事。” “你去坐着和惢惢看电视，叔叔姨姨弄就行了。” 孟静每次看向乐清怡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欣慰与骄傲。 虽然乐清怡不是她亲生的，但却有招人喜欢的特质，再加上从小这两小不点就经常一起玩耍，左之惢总会拉着乐清怡回家写作业。久而久之，她就把这个白净的小姑娘当半个女儿来养来照顾了。 乐清怡笑了笑：“谢谢孟阿姨。”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 可她坐了没一会，就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人与人相处的界限在哪里，当下要做些什么才符合她的身份。 再亲。 她始终是个外人，乐清怡起身准备去厨房时，左之惢停在手机上的视线明显往侧边偏了偏，她有意换个坐姿将眼神不漏山水地收回来，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抬头看几眼，就跟着进厨房去帮忙。 “我跟你讲，你可是错过了刚那个小品的精华部分。” “想不想听？想听我就跟你讲，我可是特意过来分享给你听的，够意思吧？” 左之惢自然地接过乐清怡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戳她。 两人一同站在水池旁洗碗筷。 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愉快。 她们的友谊是从小玩到现在的，相处模式没变过，乐清怡扭头看着正说的津津乐道的左之惢，有些恍惚，眼中重影出小时候的左之惢，忍不住垂眸轻笑。 一点都没变。 左之惢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 其实在很多小事情上反而会偷偷照顾她的情绪。 她总能看透她心里那点卑微与胆怯。 怕不进来，乐清怡会有些寄人篱下的委屈感，又怕当下跟着进来，乐清怡会有心理负担。所以很多时候，左之惢都会过找个借口，找个话题，过一会才去帮她。 每次在抉择的十字路口时。 左之惢都会嘀咕个不停，操碎心。 可当她本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去做这件事时，左之惢从不多说几句，有的只是鼓励和支持。 左之惢对于乐清怡来说。 是胜过百个泛泛之交的存在。 左之惢霹雳巴拉一顿将，讲完，耳边却迟迟没有乐清怡给的反应。 “拜托，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稍微听一下？” 这么精彩的讲解对方竟然走神走的这么明目张胆？ “一点都不好玩。”乐清怡轻佻眉头，又是熟悉的笑声：“我记得你高中那会，哭着喊着想学什么播音主持之类的，幸亏没去，不然讲不了几句，哈喇子就要往出流。” 说罢。 还调皮的学了几句。 “你这个人就没劲透了！”左之惢突然瞪眼，气不过的用肩轻撞下对方，要不是手里现在有泡沫，她绝对当场一招拿下乐清怡。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乐清怡笑笑。 她走到左之惢侧边，默默地拿过还没洗完的碗筷。 “你们两过出来了，联欢晚会要开始了。”孟静站在电视前，朝着她两挥了挥手，语含欣喜。 两人同时回头：“来了——” 年夜饭已经备的差不多，几人坐在饭桌前，举杯小小的庆祝一下，静候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始，旧事翻过，稳稳当当的迎接新年新篇章。 就一会没和柳沁音发消息。 心里就想的不行。 听着大人们的聊天，乐清怡在桌下掏出手机，目光停留在两人聊天的界面上，看着柳沁音那句：“我先去帮妈妈忙。”这都过去两小时了，她后面陆陆续续又发了十来条消息，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指尖在九键上不停快速按压。 敲出来，没一会又删掉。 柳沁音都说去忙了，她还这样发消息，会不会太黏人了万一柳沁音的手机在口袋里，她又在切菜端热汤什么的，消息震动，手一下没稳当受伤了怎么办。 还是别发了。 原地耐心等着。 刚退出聊天软件，手机上端就弹出两条消息，乐清怡刚还沉闷的表情立马欣喜。 <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请问你输入半天，输的字都跑去哪了？> 所以，就在她刚纠结要不要发消息出去的时候，柳沁音反而在手机那端一直看着页面等她消息过去？ <哼，你看到了都不先回我消息嘛？> <我这不是怕你在忙，怕打扰到你。> <你看我多体贴的-> 乐清怡轻轻地笑着。 一下没注意，筷下将一火红辣椒送入嘴中，立马眼泪被呛咳出来。 “空口吃辣椒，属实牛。”左之惢自然的将可乐递了过去，不用想都知道她在和谁发消息，故意将脑袋往屏幕前探，一下就被乐清怡推着肩给她顶回去：“好好吃你的饭吧。” 左伟航拍了怕左之惢的脑袋：“不要总是欺负乐乐，算年纪，你还比乐乐大三个多月，要有一个姐姐的样子。” “爸你可饶了我吧，我们这个年纪才不兴叫姐姐，都是集美。”左之惢驳了句，叫姐不就显得老了，她看了眼乐清怡，乐清怡还是在低头发消息，谈恋爱的人就是无趣。 “不管什么芦花鸡美，还是柴鸡好看，你都是姐姐。” 左伟航强调的重心就没变过。 “” 左之惢直接扶额。 退出一对一单独聊天。 乐清怡没忍住笑出声，指尖下，快速将刚才发生的一幕还原场景编辑给柳沁音。 <左叔叔还蛮幽默的。> 比起前几次回消息的间隔时间。 这次柳沁音是秒回。 既然是秒回，说明她现在应该也空下来了吧，那是不是可以发个视频了？ <朵朵可以视频嘛？> 乐清怡立马起身，对着镜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还打开前置摄像头自言自语的录了个视频。 一是看看自己镜面反转后的容颜。 二是听一下自己的视频原音如何。 在柳沁音面前，她的「包袱」就没卸下来过，什么细节都要顾虑。 柳沁音等了有一会。 乐清怡的视频通话都没发过来。 刚好还有点时间，她起身回到卧室，补个口红，对着镜子整理下自己的妆发，看似不经意却又是刻意之举。 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视频通话。 “朵朵新年快乐——” 随着一声悦耳软音，女孩穿着她买的红色小熊卫衣，双眸明丽地出现在屏幕正中。 看着乐清怡笑。 柳沁音下意识也跟着笑。 柳沁音戴着黑框镜，左手撑在下颌，右手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卡通摆件：“新年快乐，你不继续看春晚了吗？” “我不看” 从乐清怡看到柳沁音身上的衣服时。 她就怔愣在原地，有点看呆。 怎么柳沁音身上穿的衣服和她一样，只不过一个红色一个蓝色罢了。所以这件衣服，是柳沁音特意买的情侣卫衣。 “不看就不看，为什么又结巴了？” 柳沁音眸中闪着明知故问的媚笑。 乐清怡那一清到底的眼神实在是过于明显。 “才没有结巴。”乐清怡的视线始终垂在柳沁音的衣服上。 柳沁音闷闷地抿唇轻笑。 忽地更靠近屏幕，声音不由翘皮些：“噢？那你说说我的衣服好看，还是你的衣服好看？” 天啊，乐清怡此时内心os就特直白两字：<救命> 柳沁音的脸本来就又小又立体，典型的上镜脸，这突然一下靠近屏幕，谁顶得住这直面而来的美容压迫，况且这低柔的御姐音也太勾人魂了吧。 “受不了，受不了。” 乐清怡啧啧啧直摇头。 镜头中的女人。 正一脸的媚笑嚣张样。 看起来还真是又妖又坏。 “受不了什么？”拖长尾音，柳沁音悠悠地问了一句。 “喂，幺幺零嘛？这有个女人不止长得好看，连声音都勾我魂，还调戏我，问我受不了什么，搞得我都不能正常思考，可以先把她带走一分钟嘛？” 乐清怡歪了歪头。 拇指和小拇指伸出，比了个六的手势。 右手放置于耳旁，清秀的面颊，开始一本正经地对着空气打电话。 “还真是呆。” 柳沁音静静地凝视着。 瞧着对方搞怪的表情低低笑出了声。 “朵朵，今年的情人节你有什么想法吗？”乐清怡忽地暗含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可以去找你吗？” 刚还翘媚的神情明显收敛，手中把玩的摆件也停了下来，柳沁音想了想：“我们离得远，情人节前后出行也不太方便，而且那天，欢欢下午要上一档节目，我可能会以朋友身份，参加其中一环节的录制，录制完可能就有点晚了” 言下之意。 不言而喻。 “那没事，反正情人节什么时候都可以过的，我没关系的，你先忙你的工作，工作要紧。” 刚还跳跃在心尖上的欣喜。 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镜片后的小鹿眼刚还亮闪闪的，此时却是难以遮掩的失落。 但乐清怡还是很快就调整了心态，露出一脸的轻松笑意，她不想把负能量过渡给柳沁音。 柳沁音蹙着眉。 指尖轻抵在红唇旁。 眼中分明是有话想说，可微张启的红唇却未说一字，乐清怡强忍酸楚的摸样，看的她开始后悔了。 “好啦，我没事，你不要自责了，这才多大点事。”乐清怡似是看出了柳沁音的自责，脸上带着不知真假的坦然笑容，反过来轻声安慰着对方，好像她才是有事不能赴约的一方。 “对不起。” 柳沁音闷闷道歉着。 乐清怡咬着唇，看样子是在冥思苦想些什么：“要不你早上陪我看个电影，就当我们一起过节了。” “我没太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柳沁音意味不明的问了句，确实没太听明白。 “就是我们在相近的时间段买同一个电影，座位号选邻号，就当陪着对方看电影了。”乐清怡随意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缕了缕，比起刚才，这会眸中清亮不少。 有时柳沁音也分不清。 分不清乐清怡是真的不在意了，还是装出来的。 半响，柳沁音微微一笑：“好，我听你的。” ——砰 这时窗外一束接一束的烟花接连绽放。 霎那间整个夜晚被映亮。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几乎是同时走到窗前，面露笑意，将摄像头对着黑夜中的满天烟火，分享给对方看此时眼前的美景。 —— 柳沁音思来想去好几天，还是把方岁欢给拒了。 情人节这天。 她四点多就开车出发了。 为的就是赶上十点的那趟电影。 她比导航预计的时间，还早到了二十来分钟，特殊节日，县城里堵的也是水泄不通。 急急忙忙将车开到花店门口。 她已经提前定好玫瑰。 靖边是个小县城，能接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象征长长久久的订单，是少之又少。 何况，推门而入的。 不是她们议论的男性老板。 反而是一个及其艳冷清疏的大美女，而这样的长相她们只在电视机看过，从来没有在生活中见到过。 “您好？” 柳沁音盯着看痴眼的店员。 红唇一抹勾笑，礼貌性的再次提醒。 “好好我们这这就给您抬花，不好意思。”店员小妹妹的心砰砰砰直跳，紧张到结语不止，每一个动作都慌乱极了。 柳沁音笑了笑，没在继续说话。 几个店员开始同时帮抬。 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在价值不菲的豪车内。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一往出搬，街上行人纷纷回头观望，这还是柳沁音第一次以订花者的身份站在旁边，说实话，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转身溜进车内继续等待。 没一会，柳沁音红着耳根开车走了。 按着导航，柳沁音找到了靖边影院，她买了张乐清怡邻座的电影票，默默的坐下等那个书呆过来，她已经做好准备看乐清怡手舞足蹈，前言不搭后语的雀跃摸样了。 都快开场。 乐清怡还没来。 她忍不住发消息继续催，乐清怡前两分钟还在说她已经进影院，现在正在排队，这都多久了还没进来？ 柳沁音：“你人呢？” 乐清怡：“我进来了，你呢？” 柳沁音：“我也坐下了，你真的进来了？” 乐清怡：“我真的进来了啊，你确定你进来了？” 沟通半天，两人才听明白对方的意思，真的要被气笑了。 乐清怡为了给柳沁音惊喜，昨晚就坐火车到曲江了，现在正在一横影院坐着，而柳沁音为了逗乐清怡开心，凌晨摸黑就开车来靖边了。 秉着要给对方欣喜的心思。 谁也没告诉谁。 双向奔赴，完美错过—— 作者有话说： 新文：「悦幸」有兴趣可以瞅瞅哟-简单概括，有点自己和「自己」抢追女朋友的意思，比较偏向轻松愉快。 【一】 边悦一生最爱的人是温幸。 可温幸却逝在风华正茂的二十八岁。 八月十五，边悦位于高楼之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明月清辉，含笑藏泪，如果温幸还在，今天也是她三十二岁的生日。＋＋ 半小时后。 轰炸性的消息刷爆整个平台。 常年身居高位，圈内无人能撼其地位的影后边悦，今晚，从z楼楼顶一跃而下。而那栋楼，同样的位置，五年前跳下去的是前影后温幸。 【二】 等边悦清醒。 她发现自己回到七年前。 除了她的名字，她的样貌没变，剩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在这个世界，她变成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原本是她的一切都属于「安诗予」，她做过很多努力。但始终无法把温幸放在「安诗予」身上的心挽回来。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 祝福着这一世的温幸。 1.双影后。 2.温柔气质温影&千娇百媚边影。 3.开放式结局。 第八十七章 情人节 两人沟通结束。 柳沁音当下开车又从靖边往回返，不堵车的情况下，大概是五小时的车程，乐清怡一想到柳沁音来回要开这么久的车，心里简直是透不过气的自责，难受的频叹气。 没一会。 乐清怡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柳沁音发了一句语音过来。 即使乐清怡那会什么都没多说，柳沁音似乎也能猜到，挂断电话后，乐清怡会反反复复的去责备她自己。 “因为想见的人是你，所以不管有多远，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累。” 低柔盈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她在轻声安哄她。 乐清怡握着手机，在这边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垂着脑袋，将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生活似乎从没对她温柔过。 可自从认识柳沁音后。 她经历的暖心事都是柳沁音给她的。 抬眸，她看着商场内来来往往的小情侣，眉眼含笑，明明柳沁音这一刻都没陪在她身边，却发自内心地觉得她才是最幸福的人。 因为她的柳沁音，此时正跋山涉水的奔她而来。 孤僻的内心开出一朵花。 她会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全捧给柳沁音。 ——下午三点左右。 柳沁音已经开车进地下停车场，乐清怡手中拎着刚卡点去买的热腾小零食，本来她想直接去找柳沁音的，但又担心在找彼此的途中恰好错过。 只能目盼心思地在通往停车场的扶梯旁乖乖等着。 <到哪了？我就在扶梯旁哟。> <正在往你那边走。> <好-> 乐清怡笑着收起手机。 不停来回张望。 人群中，一抹高佻的身影逐渐映在她的水眸中，女人窈窕的身姿越来越清晰，四目相对，柳沁音清绝美艳的凤眸，再看向她时妖艳的轻笑着。 这一瞬似是起风。 乐清怡的心被吹的生乱。 高鼻薄唇，栗色带有弧度的长卷发，在肩头随意凌乱的披散开，走起路时，银色的流苏耳饰发出剔透光泽，细腰媚骨，迎面而来的柳沁音实在是太过耀眼。 乐清怡静静的看了几秒。 将所有目光都投向柳沁音身上。 脸部绷紧，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话：<柳沁音这样的人真的是她女朋友吗？> 因为见到了想见的人，柳沁音勾起的红唇下是敛不住的笑意，她走向乐清怡的每一步，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侧目。 实在太过于漂亮。 她就是美到让人忍不住持续去看。 “在一起两个月了，还没看够我吗？” 柳沁音看着俨然已经痴掉的乐清怡，红唇微扬，清绝的五官少了人前的疏远感。 她的手。 轻轻地捏上乐清怡半红的面颊。 随着面上滑凉柔腻的触感，柳沁音身上独有的香水味徐缓地钻进乐清怡的心底，在她心尖处氤氲。 乐清怡不由定住两三秒。 下意识抿紧唇，忽地娇羞起来。 “你是想当一天的小哑巴吗？” 柳沁音看向乐清怡时，红唇的那抹浅淡趣笑，还真是难以言喻的妖媚。 “不不是。” 乐清怡还是僵在原地。 一动不敢动。 每次见到柳沁音，她都会紧张。 两个人这次又是一个月没见，她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更别提去做脑中提前铺垫好的那些亲密动作，此时就像个木头杵在那，还不敢直视对方。 “我开了这么久的车过来找你。” “你都不怎么理我。” 明知道乐清怡是羞涩，所以才默不作声，但又说不上为什么，上一秒还在拿乐清怡打趣的柳沁音，下一秒忽地就有些委屈了。 “我没有，我怎么会不理你。” 乐清怡立马有些慌了。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歪着脑袋去看柳沁音的表情。 柳沁音蹙着眉，难得人前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女人样：“我都和你说好几句话了，你一句都不和我说。” “不是，因为你你你太好看了。” 乐清怡难为情的揉了揉后脑勺，紧张的抿下唇：“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你，我就有点不敢看你。” 柳沁音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呢？” 她摘下手套。 小拇指轻轻地勾起乐清怡的手指。 一点一点与她有身体上的接触，也不知道是在帮对方熟悉，还是满足她自己的小心思。 乐清怡回牵住对方：“这下好很多了，我刚看你走过来，就有点不太敢相信我们的关系，可是你一主动，我就有点真实感了。” 总是她主动发找柳沁音。 等柳沁音回消息。 所以很多时候，她其实不太感受的到柳沁音对她的关心，感受不到在意，又看不到柳沁音当下的表情，久而久之心里就有点不真实感。 柳沁音似乎也不太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抓到了重点。 不就是主动。 “好，那我以后多主动一些。”柳沁音软软地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这还差不多。” “没事的时候要多发消息给我。” 乐清怡扭过头，小音量的嘀咕两句。 每次都是她给柳沁音长篇大论，什么时候能看到柳沁音主动一次，不说长篇大论了，给她发几句什么<想你了><你不要和别人多说话><要多想我>类似这种意思的消息，都够她开心好几天了。 柳沁音抿唇无声的轻笑着：“知道了。” “我已经订好酒店了，要不我们直接过去吧，我想你早点休息，你都开一天的车了。”乐清怡心疼的揉着柳沁音的肘臂，说的一脸正经。 柳沁音不由敛眸偷笑。 她突然想到两人之前在体育馆那的对话。 当时，提到酒店二字，乐清怡还是一脸的磕绊慌张样，脸上浮起的红云的就像喝了酒般，生怕自己误会她，如今，倒是坦然不少。 “好，都听你的。” 她迎上少女的水眸。 满心温软。 两人就像寻常情侣一般，牵着手，慢悠悠的走到车前。 乐清怡从坐上车的那一刻。 就闻到了花香味。 她还以为是柳沁音车内的香薰味，也就没多在意，继续专心的和柳沁音聊着天。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路。 柳沁音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刚停好车，乐清怡就拉着柳沁音往电梯那走，她想快点去大厅办好手续，让柳沁音早点躺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你等等。” 柳沁音有些难为情的拉住她。 似乎是有话想要说。 “怎么了呢朵朵？”乐清怡迷茫的看着对方，竖起耳朵的认真样：“你是不是怕别人觉得两个女生今天住酒店有点奇怪？这家估计没有别的房间了，这不我在附近在订一间房？” “不是这个意思。” 柳沁音小声的否认了。 她侧过身，清水似的凤眸随意望向任何一个角落，唇间噙动，看的出来她在酝酿些什么。 怪难为情的。 她可真不擅长这件事。 乐清怡属实也笨，后备箱里玫瑰花的芳香味那么明显，她就不会多问一下她吗？ “那你是怎么了？” “是是有点怕吗？别怕，我不会那样的。” 乐清怡明显会错意，想歪了。 她这是在哪寻了个这么可爱的人。 柳沁音忍不住轻声笑出来。 “给你，按这个键。” 她把车钥匙塞到乐清怡手中。 柔软细腻的手指。 把人一步步牵到后备箱的位置。 乐清怡这才有所察觉，她其实就没期待柳沁音会主动给她准备这些。 “柳沁音，你不会是要给我惊喜吧？”乐清怡晃过神，后知后觉的说了句，明明一起七二的身高看起来很大一只，可站在那手足无措的摸样却像个孩子一样：“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不习惯有人这样给我准备惊喜，我会哭的。” 还没说个几句。 就开始冒出要哭的苗头。 柳沁音眼眸微动，情绪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听到乐清怡后一句话，她忽地有些后怕。 怕自己准备的不够好。 怕对不起乐清怡含笑藏泪的期待。 柳沁音温软的声音缓缓在乐清怡耳边响起：“以后你身边就会多一个为你准备惊喜的人。” 她的手。 覆上女孩轻颤的右手。 按下按钮，后备箱徐缓打开。 硕大的玫瑰花束一点点出现在乐清怡眼中，花瓣间藏着十来种她认为好看的口红色号，旁边，还铺放着整整一层的文创礼盒，八十六个，柳沁音在她喜欢的那家文创店，把所有系列都买了回来。 那家受追捧的文创店。 有不少联名款的现货很抢手。 一等，就要半个月左右，所以，柳沁音绝对不是一次性就买完，她为了集齐这些文创礼盒，至少提前准备了两个月。 “我是第一次和女朋友过情人节，对于准备礼物这些还不是很熟练，希望不会让你太失望，下个节日，我会努力去准备的更好。” 低垂下的睫毛随心轻颤。 冰凉柔嫩的手指下意识握紧女孩的手。 说实话，柳沁音之前不是一个会做这些事的人，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样的礼物到底能不能走进乐清怡的心里。 乐清怡不吭声了。 倚在柳沁音怀暖热的怀中只是笑。 开心的脸都红了。 可刚还上扬的唇角，下一秒又措不及防的下弯。 乐清怡扭过头去，眸中出现道不明的情绪，眼中的薄雾逐渐朦胧了她柔美的脸，泛着泪光，她有些哽咽：“谢谢你给了我一次这么难忘的回忆，我想，不管过去多久，我一定都会记得这一刻的感受。” 她的声音很轻。 却让柳沁音不由心颤。 “还真是个眼窝子浅的小妹妹。”柳沁音轻轻抹去乐清怡眼尾流淌下的热泪，轻柔地在对方唇边落下一吻，温柔的安哄着：“不哭了嘛，哭的我都我这心里都跟着不舒服。” “你才是小妹妹。” “不要趁我哭的时候占我便宜。” 乐清怡又哭又笑的回了句。 她才不要当柳沁音的小妹妹，她是女朋友。 “我大你两岁，你不是小妹妹是什么？而且我都没让你叫我姐姐，要不，你现在叫我一声姐姐？”柳沁音侧眸，目光温柔地看着哭红鼻子的乐清怡。 想的美。 她才不。 乐清怡柔软软的瞪了一眼：“懒得理你。” 可娇软的语气中。 又都是少女心底的青涩。 边瞪，手下还不忘倒腾自己的小礼物，柳沁音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怎么会有人情绪会跳脱的这么快，上一秒还在哭，下一秒又开始笑眼弯弯的拆礼物。 “你帮我拍照嘛，要把我的花拍的好看一点。”乐清怡把自己的手机丢给柳沁音：“密码是你生日。” 柳沁音刚想问。 乐清怡就说了出来。 “知道了。” 柳沁音不可置信的看乐清怡一眼，光线黯淡的停车场内，依稀看的到红唇边一闪而过的偷笑。 她专注的看着手机。 长发顺着纤长的脖颈自然垂落。 哪需要刻意找角度，镜头随便给一给，都好看到柳沁音的手不由跟着轻颤。 乐清怡半坐在后备箱内。 捧着九百九十九朵娇艳红玫瑰。 她静静的看着那个总是清绝冷艳的女人，拿着手机，弯着柳腰身，为她认真拍照的摸样，眸中忽地就生出心动的羞涩，弯起嘴角，她红着脸害羞地笑了出来。 她这一抹带着青涩的笑。 把心底对柳沁音所有的感情都表露出来。 只是看着这张照片，都知道她有多么迷恋柳沁音，有多么喜欢她。 “你要看镜头这，不是看我。” 柳沁音连续拍了好几张。 都发现乐清怡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 莫名有点强迫症。 摄像头总是不能和乐清怡「四目」相对，柳沁音开始忍不住跳出来指导，乐清怡一直都是笑着配合。 单人照完成了。 两人的合照自然是少不了。 和她们的第一张合照一样。 柳沁音正面对着镜头，她的笑，冷姿态下又带些傲娇，乐清怡只有一个侧脸，红唇微嘟起，轻柔地贴在柳沁音的脸颊上。 因为亲着最喜欢的人。 唇角的笑都在闪闪发亮。 两人临上酒店时，乐清怡都不忘抱上几个她最喜欢的文创品礼盒，自己拿不下，还往柳沁音怀中塞了几个。 乐清怡先跑去洗澡。 热气推高浴室内的温度。 等柳沁音再进去时，浴室明显多了几分暖意，不止是温度的暖意，还有乐清怡心底对她的暖意。 趁着柳沁音在洗澡的时候。 乐清怡溜到走廊那里。 开始在自己的书包翻，和柳沁音相比，她感觉自己这个礼物瞬间有点拿不出手，但还是把东西藏在胸口处的睡衣下。 “乐乐，我打不开这个护发素。” 水声淅沥淅沥。 柳沁音的声音分外撩人。 打不开难不成是她刚才拧的太紧了？ “我在外面了。” 乐清怡稍显无措地站在浴室门外。 睫毛懵懂的闪烁着。 不知道自己是进去，还是柳沁音裹着浴巾出来递给她。 浴室门忽地被打开。 只晃出一白皙细嫩的手臂：“给我打开。” 属于女人的软香味。 就这样氤氲在乐清怡心尖。 透过蒸汽，那若隐若现的身姿，看的乐清怡芳心乱窜，头发丝到指尖都在忍受着极致的诱惑。即使柳沁音看不到，她还是立马收敛住自己的眼神，磕巴结语：“你都你都不怕我直接进去。” “借你贼胆，你敢吗？” 红唇一抹翘笑。 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晃的戏弄。 浴室的门，忽地被开的更大些。 “我嘞个去！” 乐清怡差点原地蹦跶起来。 惊吓的慌张样，似是她才是浴室里那个人。 不由深呼吸，漂浮着红云团的侧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别处的灰色理石壁，她快速又慌乱的打开，一紧张，直接就把整个瓶盖给生拧开了。 手上的力劲。 还真是可以 “给你。” 手忙脚乱的塞给柳沁音。 火速从撩拨她理智的氛围中逃出来。 还真是呆的可以。 柳沁音今天去找乐清怡，是轻装上阵，她只带了最基础的护肤品。所以今晚，花在护肤上的时间比起以往直接砍半，半个多小时差不多都好了。 “朵朵，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看着柳沁音开始收拾桌上小山堆的化妆品，一直坐在床上看着她的乐清怡才开口。 “我还以为你都没有给我准备。” 柳沁音望着镜中的自己，两手轻拍着脸颊两侧，助肌肤吸收营养成分，她不轻不重的温声回了句。 乐清怡清澈的水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知是她变聪明了。 还是柳沁音对她越来越温软。 她立马就听出那藏在随意姿态下的浅淡委屈感。 “哪有没准备嘛，我怕你不喜欢。”乐清怡深深的看着对方，她轻拉起柳沁音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诺，我藏在这里。” 这个位置。 柳沁音以为是柔软。 结果，疑惑写在她柔媚的双眸里，平平的，还硬硬的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你这不会放了本书吧？” 柳沁音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乐清怡不好意思的默认摸样，她无奈的笑了出来，有时是真的是不太明白乐清怡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新奇。 “不完全对。” 乐清怡摇了摇小脑袋。 “拿出来给我看。”白皙手掌往前一摊，柳沁音歪着脑袋，笑的又翘又魅。 乐清怡用柔软的眼神的看着对方：“自己拿。” 这温温柔柔的眼神。 还真是蛮溺人的。 柳沁音下意识去捏了捏乐清怡干净软糯的面颊，乐清怡的唇往前故意凑了凑，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柳沁音又轻又淡的勾起唇，俯身吻了吻她。 两人嬉笑的倒落在床上。 柳沁音拿出属于她的情人节礼物。 “一个本子？” 封皮是纯白色。 柳沁音有些好奇的看着。 “嗯，你打开看看。”乐清怡手搂上柳沁音的腰，将人往自己怀内揽了揽。 柳沁音小心翼翼的翻开第一页。 这是 手绘出来的心电图？ 她细嫩的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线条，看不出一二，又接连往后翻了翻，还是手绘制出来的心电图。 六百多页的本子。 每一张都是手绘出来的。 这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乐清怡轻倚在柳沁音的肩头，轻轻地解释了句：“这是当我想到你，我对你心动时的心电图。” “心动？” 柳沁音柔情似水的看着对方。 浓密的睫毛，在灯光的阴影下根根分明。 乐清怡亮盈盈的眸笑了笑，她握着柳沁音细柔的手指，指将尖抵在稿本一侧，由上往下的轻按着。 “会动？” 低悦柔和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柳沁音的心直发软。 这样的温柔细腻，不由让她的心泛起圈圈涟漪。 指尖放力，刚还看不出一二的手绘心电图，随着纸张的快速翻页，涌出的画面，是一副不断在跳动变化的心跳图稿本。 这是乐清怡在想到她。 心肌激动时产生的生物电信号。 而这样的心率跳动，只有当她想到柳沁音时才会出现。 乐清怡轻声说了句：“我把我的心动一点点画了出来，今晚送给让我心动已久的人。” 柳沁音的心。 逐渐跳的异常炙热。 跳红了肤如凝脂的面庞，也跳红隐在长发下的耳根。 她看着乐清怡红脸的含笑眼神，嘴唇嫣红，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去表达，只是下意识扬起头，本能的将红唇轻柔地贴上去。 她想被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吻。 她想和她变的更亲密些。 如果今晚她提，她不会拒绝，因为她想属于她。 —— 多年后，柳沁音在搬进中心地段的高价公馆，她的助理，不知从哪个角落拉出那个落了灰的收纳箱。 整理分类时。 泛黄的笔记本就这样重新出现。 近几年愈发骄傲冷艳的柳沁音，在看到稿本的这一刻，平日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忽地就涌出强烈情感。 她罕见的懵了很久。 指尖抬起。 想碰又不敢碰。 蹙着眉，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没一会，红唇间就露出一抹不知真假的蔑笑。 如今的她，在自己亲手选择的领域内发光发热，耀眼璀璨极了，石榴裙下更是不知败了多少男人女人。 可是她再怎么藏。 再怎么去欺骗自己。 她都没办法去否认，否认不管过去多久，这一刻，当她想到那个人时，她的心就生疼。 其实柳沁音和乐清怡分手后。 她很少哭。 那段时间，她用忙碌弥补心里的空缺，用日后取得的荣耀成就，反过来安慰自己甘愿戴上「镣铐」的决定是对的。 她成功了。 所以她不会回头看。 更不会让自己回忆那段时光。 她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心狠，逼着自己释怀，不留一点余地。 但这一刻。 当已泛黄的稿本重新出现。 她心底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就这么措不及防的被生拉出来。 像这种复杂又耗时。 一旦没了爱意，就毫无价值的礼物。 也就只有乐清怡那个笨拙又天真的傻学生能想出来。 理智压不住那一丝感性。 手紧紧地抵在唇间，柳沁音无奈的闭上眼，泪水晕染妆容，脑海中出现了许久不见的那张脸，耳垂发烫，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只是看着这个封皮就难受的要窒息。 更没勇气去看手绘的心电图。 有时，她也想不通，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说散就散了。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两人谈恋爱时送的一些礼物和说过的言语，会偶尔带出一点分手后，双方再次看到旧物时的想法，现在提一嘴，分开后的章节里这些细节就不提了。」感谢在2021-12-23 00：55：40-2021-12-25 21：5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l 2个；7总、三岁就爱笑、勇敢小牛牛、36308063 1个； 第八十八章 我吃醋，我嫉妒 乐清怡本来计划在曲江停留两天就回靖边。 奈何败倒在柳沁音的石榴裙下。 夜夜想爬她香软的床。 “哎哟，不讲咯，我过几天再回去。”乐清怡穿着不属于她的低领薄衫，左手枕在脑后，翘出个二郎腿：“温奶奶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你替我转达一下叔叔阿姨就行了。” 柳沁音半倚在床靠上。 手中拿着本杂志。 窗外阳光正好，女人垂敛下的艳眸，时不时看几眼懒洋洋地躺在她身旁的俏美女孩，透进的几缕光，刚好落在那个正与人电话交谈的小脑袋上。 隐约听到话筒那边有嘹亮的嬉笑声。 也不知道左之惢说了些什么，乐清怡在这边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下意识侧身，埋头在柳沁音细若水蛇的腰肢旁，继续傻乐呵。 柳沁音弯起唇角。 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冽。 似乎心里的欢喜越来越丰满，她原本捏着书角的左手，温柔的覆上女孩的面颊，忍不住轻轻的揉捏。 乐清怡正与左之惢聊的正开心，脸颊忽地感受到柳沁音掌心内的温热，她扬起小脑袋，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专注看杂志的柳沁音，随后，唇间又是一抹笑意。 “这次真不跟你聊了，我现在有事了，拜拜——” 说了n次拜拜。 这次乐清怡终于挂了电话。 柳沁音穿了件修身的露肩吊带，脐下露出一小部分的动人雪白，白的晃眼，乐清怡一个翻身，清瘦的下颌便轻倚在那片柔软处，这是她作为女朋友，所拥有的独有特权。 她扑闪着乖懵的大眼。 眉眼含笑地盯着柳沁音看。 柳沁音没抬头，视线继续停留在页面上的新奇服饰，不浅不淡的说了句：“干嘛这样痴痴的盯着我。” 明明就是自己忍不住。 等真放下手机后，又佯装出冷静姿态。 乐清怡这几天一直和柳沁音在一块待着，又把这人的脾性摸的更清楚一些，她看着那错落有致的清冷侧颜，声音很柔：“还有两个多小时你就要去上瑜伽课了。” “嗯。” 点了点头。 柳沁音淡淡的应了声。 乐清怡弯唇笑道，心里在盘算些别的小事情：“你现在忙不忙？” 柳沁音敛了脸眸，将书合起放到一旁，她没有答复，扭头望向乐清怡时，疑惑却在目中流连。 乐清怡起身，腰间轻盈一转，就正压在柳沁音身前，半俯身，轻咬了下女人雪白的耳垂，温热的气息从薄唇间涌出，隐约透出些渴望：“不忙的话那我们就稳固稳固感情。” 柳沁音还未开口答复。 乐清怡就关了头顶那盏小吊灯。 一个反手，就将身旁的软被拉上头顶，她笑着俯身压了下去，柔软的舌尖，如果不去火热的搅一通，心中的悸动还真是难以平息。 屋外折胶堕指。 屋内如火如荼。 一番青涩不算折腾的折腾后，两人双双又去冲了个澡，这才换衣服准备出门。和之前一样，柳沁音坐在化妆桌前就没动过，乐清怡一直在后面忙来忙去的收东西。 都收好后。 乐清怡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着。 翘起个二郎腿，左手肘置在沙发一侧，撑着下颌，她静静地看着正背对她的女人，此时窗外的阳光，不止耀在她身上，更是一点点的渗透到她心里。 明明被温热包裹。 那种惆怅感又忽地出现。 她忍不住起身去向柳沁音讨个香软的拥抱。 柳沁音左手还拿着小眼影刷，但在乐清怡从身后紧拥住她时，她下意识就放下了。 两手覆上腰间那双手。 屈指，轻柔地握住。 她倚在女孩温热的怀中：“怎么了？” 乐清怡小幅度的晃了晃头，亮盈盈的水眸看上去有些呆滞，她就这样抱着柳沁音轻轻的晃，见她不说话，柳沁音也就没有继续问，两人就这样无声的抱了会。 “好咯，你继续收拾吧，不然一会上瑜伽课要迟到了。” 乐清怡笑了笑。 刚的呆滞已经消失不见。 柳沁音一直透过面前的镜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后人的神情，乐清怡的长相实在过于清秀干净。这样的脸，一眼识心底，一点点情绪都瞒不住的。 她有些不放心的亲了亲乐清怡，唇间尽是温柔：“我很快就好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尤其是两人在密闭的空间内。 她发现乐清怡总是会在她们有亲密行为后，没多久，就开始无缘无故的走神，经常会走过来紧紧的抱住她，但又什么话都不说。 她能感受到乐清怡低落的情绪。 刚开始。 有些无所适从。 后面她发现，在乐清怡抱住她的时候，适当去握紧她的手，轻柔的去吻吻她，同她温声说几句家常，她发呆的时间会明显缩短下来，但怎么完全消失，柳沁音还没琢磨透彻。 快到时间点。 两人起身准备出门。 柳沁音去练瑜伽，乐清怡则是陪着她。 只有情人节那天，柳沁音才停了日常训练，第二天就开始正常作息。即使乐清怡在她身边，她也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对自己有丝毫的懈怠。 她专心致志练习的时候。 乐清怡就独自坐在后面安静的等她。 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乐清怡却不觉得无趣。 有时手里会摆弄着柳沁音送她的那些文创品，有时会戴上耳机用平板做练习题。但大多数的时候，乐清怡都是抱着书包，全神贯注的看着柳沁音高佻，绰约多姿的背影。 可是今天 又有她最讨厌的双人舞。 看着异性的手一点点抚上柳沁音细白的手臂，十指相扣，她再看着柳沁音踮起脚尖，红唇极近的贴在对方耳旁，笑的眸色动人时。 她不由深深蹙起眉头。 心忽地被刺痛了。 乐清怡沉闷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至级。 她心里有些受不住。 和之前一样，起身出去透气。 她默默地尝试了很多次。 还是不太做的到用大度的心理去看待这些。 她没有将自己的不满说给柳沁音听，更没有去要求对方怎么做，心里委屈了，就走出教室，站在外面吹吹风。 借着吹在脸颊上的冰凉微风。 去静下她被郁结和烦闷倾吞的残心。 因为爱，所以她会为了柳沁音，努力去做那些她不擅长的事情。 教室内，柳沁音过于投入，根本注意不到乐清怡那些敏感的细小情绪，等课程结束时，她才顾得上拎起包去寻找乐清怡的身影。 柳沁音走了好几个走廊。 才看到站在天台外的那高佻背影。 天有点阴沉，落了小雪，乐清怡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灰暗的雾天下，冷风时而吹拂，随肩披散的长发随风摆动。 柳沁音看不到她背对她时。 眼底的失落有多明显。 “外面这么冷的，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闻声回眸，脖颈间被柳沁音贴心地围系上带着香味的围巾。 乐清怡浅浅的笑了笑。 带着露水的眸，静静的看着女人。 她动了动手指，有些渴望，下意识想去拉拉柳沁音的手。但似乎被冻的有些僵硬，也怕冰到对方，最终只是抬手接下了柳沁音手里的包。 “出来透透气，里面太闷热了。” 乐清怡歪了歪脑袋，脸色很郁，但轻声解释的摸样，又像极了一个逃课出来被逮到的孩子般不好意思。 心里在落泪。 却又笑着对方说。 柳沁音的眸中溢出些许温柔：“也不是不让你出来透气，我只是怕你感冒了。” “我知道呢，我们回去吧。” 乐清怡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自然的抬起胳膊，和之前一样，眉梢调皮的轻扬起，示意柳沁音可以挽着她了。 两人刚走出舞蹈室大楼，迎面就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乐清怡也不认识那是个什么车牌。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吧，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男人坐在主驾驶位上，侧着脖子看向车窗外。 那张脸，乐清怡眼熟的很。 一堂课。 总是将视线徘徊在柳沁音身上的人。 她又怎么会注意不到。 “柳大美女，你和你朋友着急回家吗？” “你就和我们一起去那家日料店吧，你最喜欢的那家。” 男人极轻的笑了几下，其实课堂上他就给柳沁音说过，但被拒了，现在又忍不住重新问一遍。 “哟，不讨巧。”柳沁音红唇微启，笑的迷人：“下次吧，今天我们有事。” 男人刚还悠闲的姿态又变的满脸惋惜，他刚好趁着这个闲空继续多问几句：“你最近都很少参加大家聚餐了，小沁音同学你这样可不行。”抬手指了指后排：“走吧，玩的好的那些朋友都在。” 小沁音同学 柳沁音也会和异性熟到这样的地步吗 乐清怡的眼神不由变的有些黯淡。 她从两人对话间的语气，看得出男人和柳沁音很熟。不然也不会知道柳沁音最喜欢的日料店是哪家，也不会说玩的好的那些朋友都在，他们应该聚餐过很多次吧 “下次我做东，把大家都叫来，这次就算了，真不凑巧。” 柳沁音勾了勾唇。 还在不耐其烦地与男人交谈着。 只是挽在乐清怡肘臂上的那只手，默默下移了些，无声息地牵紧对方。 “好吧，那就下次再约，两位美女拜拜。” 一阵油门轰隆声。 男人潇洒的驾车离去。 随着男人离开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忽地有些沉闷，柳沁音不是个主动人，她一直在等乐清怡问她。但奈何乐清怡没有一点点的反常，该牵手还是牵手，该拎包还是拎包，没有任何生气的苗头。 “他叫范凌。” “我和他交好，是因为以后能用的到他。” 柳沁音轻叹口气，小声的解释了句。 她没有具体说范凌家里是什么产业。 怕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也怕对方觉得她过于势力。 这算是第一次，乐清怡看到她身边这种朋友，以后两人相处的越久，乐清怡看到的只会多不会少。没办法，她以后要待的圈子就是这样，人际关系什么的都需要花心思去打理。 乐清怡乖懵无辜的看着她。 心底有点苦涩。 左手不断揉捏着口袋里的内衬，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我相信你，你心里有度就好。” 似乎除了相信你。 也再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没关系，她总会等到柳沁音愿意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的那一天。 一茬接一茬，两人刚在超市买完需要用的东西，鱼头豆腐汤柳沁音还没来得及煲给乐清怡，苏蔓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七点有个酒会需要参加，算是提前熟悉吧。 这是苏蔓初次约她。 思来想去都没办法拒绝。 柳沁音站在厨房，有些局促地握着手机，目色渐深，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告诉乐清怡。 “又突然有事情了吗？” 厨房突然没声，乐清怡放下手中的活，刚进厨房，就看到柳沁音娇嫩的面庞流露出满脸的歉意，被这样的眼神望着，心中忽地就已明了。 “对不起乐乐，今晚可能又陪不了你了。” 柳沁音低敛着眸。 她心虚的避开女孩专注的眼神。 乐清怡刚还愉悦的脸，逐渐阴郁下来，落满掩不住的酸楚，这感觉，又苦又涩。 “没关系，工作要紧。” 如鲠在喉。 她其实不太敢多说些什么。 尤其是在事业方面。 或许是怕柳沁音觉得自己稚气，怕两人的步伐不一致，怕柳沁音和她分手吧 所以不管对方决定做什么。 她从不会说一个不字。 即使看到柳沁音大衣下，窈窕身姿上的那件泛着迷人华彩的v领长裙，她也只是静静的看了会，随后，脸上带着盈然笑意说了声：“可真好看。” “乐乐，晚会结束我就回来了，不会很晚。” 眸色软如月的看了眼女孩。 她心里湿漉漉的内疚。 苏蔓的车这会估计快到楼下，她也需要出发了，提前多和苏蔓沟通几分钟，还能在脑子顺顺今晚那些客套话怎么讲才合适。 此时她是真的没办法再分心去注意别的事情了。 柳沁音出去后。 乐清怡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长腿屈膝，两眼无神的看着指尖处的环扣式卡纸本，心麻的难受。 ——今天小雪，朵朵出去应酬了，她她那件礼服很漂亮。 ——我吃醋，我嫉妒。 一忍再忍。 眼睛还是服了软。 刚写下的黑色字体，就被不争气的泪水晕染开。 第八十九章 我们回家吧 “苏老师好。” 柳沁音上车后，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车内只有苏蔓和司机两人，苏蔓轻扬起的精明眼明显下敛，她看着面前同样明艳动人的柳沁音，唇角流露出意味深长的微浅笑意。 高挺的鼻梁上。 悬挂着副黑色细边框镜。 白光镜片后的那双眸，带着岁月沉淀下的资深阅历，动了动唇，她的语气无比平静：“你女朋友的想法于你而言重要吗？” 她 柳沁音不由顿挫几秒。 娇媚的神情却没有多余波动。 她心思多，自然是听得出这一语双关的含义。 苏蔓这句话问的太过轻巧。 越是柔善。 试探性就越重。 她问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是否在意乐清怡的感受，而是用这种看似寻常的话语，隐晦的渗进两人这段情侣关系中，她在问，柳沁音是否在意这道短暂的「枷锁」。 换句话来解释。 在试探她的底线在哪里。 乐清怡与她而言，是可以交换真心，有肌肤之亲的枕边人，那这样的人能束缚的住她吗？束缚的是言语，还是身体？ 她又能为乐清怡放弃到哪一步？ 在维持与乐清怡恋爱关系的期间。 她能否做到无所顾忌的去闯。 娱乐圈这种黑云遍布，深水莫测的地方，在利益驱使下，几乎没有人可以一身清白，不染丝毫墨渊的站在顶峰，能被大众熟记的每一位，哪个背后不是交错纵横的关系网。 一名头顶光环的成功艺人，从来不会是「独立人」。 苏蔓要的是老成炼达的艺人。 迟疑未决的她不需要。 为了不浪费时间，浪费资源，她需要从接触的这一刻，就了解到柳沁音的底线在哪里。 柳沁音的睫毛很浓密。 眼窝深遂。 低敛下的凤眸，就像在阖眼小休，气质清冷薄情。 她沉默不语，似乎是在与内心默默较劲，一边是日思夜想想要的机会，一边是真挚纯净的恋人。 从一个理性又虚荣的人。 逐渐变成一个感性又虚荣的人。 变来变去，她其实还是一样的虚荣利欲，之前所有的设想，在面对直白又赤/裸/的诱惑时，这一刻好像都开始不算数。 “我跟她在维持恋爱关系期间，会在意她的想法。” 脸上犹豫又悲凉。 最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还是拿不出所有的热情给那人。 “这样的关系你要维系多久，给个时间，我和我的团队需要合理安排。” 苏蔓平拉的唇往上扬了扬，明明柳沁音也没有直白的指出些什么。但她心里一下就敏锐的get到言语下的潜台词。 柳沁音敛着眸，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晦暗风景，细嫩的指尖，下意识抓紧了裙侧，她低低淡淡的应声两字：“五年。” 苏蔓没忍住笑出来。 这样不屑的轻笑。 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我可不需要天真的人。” 苏蔓点了根烟，两指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唇角那抹阴冷的笑，似是透过吐露出的圈圈云雾，讽刺到柳沁音心底去。 “你觉得我们会等你五年？”苏蔓的声音温和如风，却又清脆刺耳：“你知不知道每年昙花一现的女艺人有多少，五年，足够一朵娇艳的花日日衰败下去。” 苏蔓侧过头，望着窗外，欣赏外面的灯火辉煌。 “五年后，我为什么要签你？” “我为什么不去签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她的话，不夹杂任何情绪与偏见，说的很中立。 窗外小雪纷纷。 却是冰天雪地的凉。 柳沁音面色明显凝重，凝重的神情很快就调整成淡淡微笑：“这期间，如果苏老师有钟意的其她人，也可以的。” 明知这段关系终会结束。 但她没想到苏蔓会这么快找来。 “我是生意人，如果出现一个与你旗鼓相当的人，我会选择她的。但目前这样的人还没出现，所以你还是我的第一优选。”苏蔓回眸，与面前阴郁的大美人平视：“大概意思就是这些，你还有考虑的时间。” “好。” 眼中最后一抹留给那人的光，也开始有了覆灭的苗头。 柳沁音很矛盾。 说实话，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但这么多不确定，她还是想等等，再等等，等她和乐清怡好好相爱一场。 ——晚会 一身华丽黑色晚礼服，骨相极美，棕色大波浪随意披散在香肩上，红唇笑起时，又坏又妖，从柳沁音踩着八厘米高跟鞋，摇拽生姿的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贴了上去。 裙侧裸露的大半双腿。 妖妖艳艳的勾人心。 柳沁音跟在苏蔓身后，双双落座主位，那双似狐媚，又带着狼性的凤眼，轻傲的目光，散漫的往周围随意扫几眼，尤其是看起来与她身份的女性。 毋庸置疑。 柳沁音往那一坐就是王者。 苏蔓提前给她发的那些资料，早已熟记人心，攀附，拉拢，一颦一簇将美貌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样眼里皆是风情娇媚，笑得妖孽的她，如果乐清怡看到，肯定会陌生极了。 期间还未离场。 就有老板愿意「出价」为她量身定制资源剧。 跟着苏蔓敬了不少酒，裸露在裙外的双腿优雅交叠，耳根微微发红，柳沁音轻倚在沙发上寻空小息，期间，和她搭话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她都不曾拒绝，一一留下了联系方法。 她太擅长去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红唇间温柔又带点妖气的笑。 总是有意无意的引诱着苏蔓看上的“猎物。” 八点过来的，将近十二点才结束，柳沁音白玉般的脸颊染上绯红，思维清晰，步伐却开始有些不稳，司机将车开过来，她提前上了车，苏蔓在后面替她摆平那些喝醉酒的大老板。 放下车窗，寒气迎面吹来，带着小雪花，刚还一脸的昏沉样，现在立马清醒不少。 掏出手机。 她痴痴的盯着。 她内心伪装出的假面突然就掉了。 从她出来到现在，乐清怡只问了句她应酬的地址，就再没有别的电话与信息发给她，说不上为何，心里没有缘于的空落落。 为什么不发消息给她。 心里就一点都不会担心她吗 “有想我吗？” 手机震了震。 乐清怡的消息忽地就过来了。 柳沁音立马坐直了身体，眸中是藏不住的依赖，说来也奇怪，看到这条消息时，她开始有些委屈。 酒意越浓。 相思就越重。 红唇往下弯了弯，带些苦涩，明明一身晦暗，柳沁音却还在口是心非：“我才不想你。” 对方秒回：“不想我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就回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乐清怡那会问了她地址，难不成她突然过来了？柳沁音摇摇欲坠的心安稳不少，张皇失措的拨通电话打过去。 女孩站在月色之下。 远远地看着车内那妩媚的女人。 此时的她，是皎皎而不自知的明月。 “你在哪里？” 柳沁音紧紧握着电话，迷醉的眼有些发红，她不管车外的寒冷，也顾不上司机的询问，衣着单薄的下了车。 乐清怡清秀亭亭的匿在一不起眼的树旁。 “就在你左前方的树下。” 她也想过去。 但人言可畏。 怕在这个捕风捉影的混乱圈子，自己会给柳沁音带来不好的影响，等待，她就一直站在这里傻等着，期间流露出隐隐不安的无辜摸样，因为她也不确定，柳沁音愿不愿意她出现。 穿过白雪。 柳沁音看到那个人。 微风吹拂，两人每靠近一步，她就觉得身上浓烈的烟酒味，会弄脏乐清怡身上淡淡的墨香味。 乐清怡望向柳沁音的眼神纯粹干净。 她看着她，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轻薄的羽绒服，指尖温柔的套在柳沁音肩上，还有柳沁音的手套，都给她拿了过来：“回去给你熬醒酒汤，这次我学会了。” 她的话，烫在柳沁音的心尖，钻心的疼。 柳沁音这才发现。 乐清怡的肩头落满了一层白雪。 可今晚下的小雪，明明就轻盈到落不了地，又怎么会轻易积雪在身上。 乐清怡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在里面花精力。 与那些虚伪的人觥筹交错。 惦记她的女孩，却站在刺冷的雪地里笨拙的等着她。 她握着乐清怡的手。 或许是因为冻的没知觉了。 过了好一会，乐清怡都感受不到柳沁音的手温。 “别怕，你就顺着心里的规划往前走。” “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 乐清怡似乎是感应到了对方低落的情绪，她压下心头的苦涩，反而轻声安哄，红着眼睛的柳沁音。 看着女孩青涩秀气的脸颊。 柳沁音愣了愣。 她心里开始一阵滞痛，她可真不是东西，她怎么能这样欺负处处让着她的乐清怡。 “我们回家吧，我给你煲汤喝。” 柳沁音含笑藏泪。 禁不住眼酸。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在乐清怡垂眸为她寻找糖果时，她抢先一步紧紧的抱住了乐清怡。 她想，可能这辈子。 再也遇不到像乐清怡这样对她好。 什么都不图她的人了。 第九十章 她竟然醒着? 零零落落的雪花随风轻飘。 她们在昏暗的夜晚下紧紧相拥。 柳沁音醉红的耳畔，贴在乐清怡白皙凉润的下颌处，一点点磨蹭着。 “我们回家吧，不是说煲汤给我喝吗？” 女孩的嗓音随着飞扬的小雪。 吹拂进柳沁音心中。 不知何时，乐清怡已经解开了外套的一排纽扣，将柳沁音单薄的身姿裹在温暖的衣下。 柳沁音抬了头。 发红的眸底陷入阴影中。 她静静的与女孩对视着，似乎再多说一句，悬在眸底的泪就要落了出来。 女孩明透的双眸里氤氲着的。 都是对她的浓浓情意。 她还未开口，乐清怡的手，就温柔的抚上她的眼尾，拭去她眼尾滑落出的热泪。 “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一种索取，更不是一道枷锁想去束缚你。” 一声轻柔。 又落入她耳旁。 夜色破碎，乐清怡真是喜欢柳沁音，喜欢到骨子里。 如果是因为自己，阻碍了柳沁音奔向繁华盛开的康庄大道，她会内疚的，更怕两人在一起多年后，柳沁音后悔与她的这段经历。 她什么都没说，乐清怡却什么都明白。 指节发颤。 柳沁音隐忍的蹙着眉。 冷艳的眸悲凉的低垂，月色下，眸中涌出的碎影隐隐闪烁。 “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心里很委屈吧。” 她倚在女孩的肩头。 风吹过，涩的睁不开眼。 终究还是在情感里越陷越深，活生生的将自己置于两难的地步。 她的心不是铁做的。 说不难过是假，但深深的无力感却是真，现在的她，两边都割舍不下。 “一点都不委屈，你就按着自己的规划往前走吧。”停顿一下，神色露出真诚，乐清怡不轻不重地小声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努力的去追上你的步伐，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的慢与迟钝。” ——也希望你不要抛下我一人 她心里对柳沁音的喜欢。 偏执到没留下一点退路给自己。 心底不停歇的爱慕与思念，让她把这段感情看的很重。 所以，她愿意去反反复复的消耗自己，只要柳沁音愿意和她在一起，愿意给予她温暖与爱意，不欺骗她，柳沁音做什么，她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 即使一直站在黑暗，做一个不能见光的恋人。 委屈自己。 她也心甘情愿。 乐清怡湿漉漉的水眸中，是真心真意的热烈，四目相视，两人不约而同再次红了眼眶，柳沁音是内疚，而乐清怡是怕被抛弃。 凉润的手捧在少女的脸颊上。 柳沁音含笑藏泪。 她好像再也做不到同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去接受别人对她的好。 “总是让你跟着我的步伐，会很累。”她眼底氤氲出的爱意落在乐清怡脸上，语气温柔：“你不用太辛苦，我会停下来等你的。” 朦胧辗转间。 她选了现在内心最想要的。 誓言在说出的这一刻，都是真心的，柳沁音此时是真的愿意停下来等乐清怡，等她携手与自己前行。 乐清怡迷迷糊糊的眼神，忽地亮起来。 “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 她扑闪着浓密的睫毛。 终于是笑了出来。 越爱越想继续爱下去，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只要有柳沁音这句话，翻山越岭，刀山火海她都要走上一遭。 山鸟与鱼不同路。 如果是游在海水的鱼。 她也要当条被擒走的鱼。 短暂的「飞翔」在空中，看眼迷惑过柳沁音的蓝天。 如果是遨在蓝天的鸟。 她也要当只被坠水的鸟。 短暂的「畅游」在水中，看眼引诱过柳沁音的海底。 柳沁音轻声应了一字：“好。” 她把脑袋深深的埋进了乐清怡的颈窝，红唇极尽轻柔地吸允了下那发烫的肌肤。 就一下，女孩就心痒痒的笑了出来。 她们心底的爱意。 通过肌肤传递给彼此。 —— 远处，黑色轿车内的女人，静静的看着树下的那两黑影，良久，她将锐利的视线从紧紧相拥的身影上移开，车窗打上去，薄唇轻启：“走吧。” 那辆价值不菲的车。 从她们身旁呼啸开过。 柳沁音仍旧是若无其事的挽着乐清怡，笑的轻柔，她没有回头，眸光流转，她知道苏蔓看到了。 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这样吧。 她喜欢乐清怡。 她现在割舍不下。 没多久，她们打的车就到了，一上车，柳沁音就莫名开始犯困，脑袋有些不清楚的她，下意识往乐清怡怀中靠，听着女孩胸腔内因她而乱的心跳声，她睡的异常安稳。 言语会骗人。 但身体不会骗人。 从很早之前，早到不知多久，她就开始不抵触与乐清怡之间的身体接触。 只是她没发现罢了。 导航显示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乐清怡看着怀内熟睡的明艳女人，扬手，帮她抚平轻蹙起的秀眉，在额上落下一吻，她不忍心将女人叫醒。 停车后。 乐清怡从左边下车，飞速绕到右边，左手揽上细柳腰，女人纤长的美腿轻搭在她右肘窝，一点点收力，她小心翼翼的将柳沁音拦腰抱起，熟睡中的女人，下意识将手环在乐清怡脖颈后。 睡着的娇软摸样。 像温顺的猫一样讨人欢喜。 到家后，乐清怡拿着化妆棉，模仿着柳沁音之前的手法，半蹲在沙发前，一点点的帮女人仔细卸着妆。 “你弄到我嘴巴里了。” 睡梦中的人突然哼哼唧的呢喃，唇间一直噗噗噗。 冷艳柔媚的容颜。 此时一副要哭的趋势。 喝酒后的样子，还真是娇气可爱的要命。 “好了好了朵朵，我错了，我现在就给你擦。” 乐清怡的语气就像在哄小朋友一般，她手忙脚乱的转过身，拿出一片干净的化妆棉，在红唇旁轻柔的擦了擦。 前前后后。 帮柳沁音卸妆洗个脸的功夫。 乐清怡后背早是一片凉润的湿意。 今晚这次。 和之前不一样。 不用因为顾及两人之间的身份关系，而眼巴巴看着柳沁音难受，乐清怡暂时安顿好柳沁音，起身去浴室放热水，放点精油进去，沐浴露，花瓣，后面再丢两个沐浴球进去。 在让人发暖的朦胧黄晕灯光下。 她趴在浴池旁。 撅着屁股猫下腰肢。 她的右手在水里不停翻搅，努力的搅出很多的水泡泡出来。 临起身时，还不忘把柳沁音最喜欢的那七个小笨鸭，按大小顺序，给她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水面上。 哄她那位醉酒的小朋友开心。 她抱着柳沁音走入浴室。 细细的肩带，在她的指尖下，顺着白皙的臂一点点滑落。 将衣服熟练的一一脱下。 小心翼翼地扶着柳沁音躺进浴池内。 雾气弥漫，那张白皙娇嫩的面颊逐渐染上点点绯红，锁骨泛出勾人的光泽。 乐清怡眸色如月的看了好久。 深深地沉沦在柳沁音媚妩的美色中。 虽说两人现在是情侣关系。 但这样看。 还算是在吃人家豆腐吧。 “下次可不能这样诱惑我了。” 自言自语。 眯着小鹿眼，她笑着的摇了摇头，挪走视线，修窄细长的手指，留恋不舍的在柳沁音温润的脸上抚了又抚。 又半俯下身。 难以自己的在女人红唇上柔柔一吻。 她这才起身，准备出去喝几口水，缓解她胸口涌出的热意。 “别走。” 柳沁音落在水中的白臂。 忽地就抬了起来，勾住了乐清怡的手。 隔着水雾，乐清怡被呛的连咳好几声，软嫩的面颊逐渐神色紧张，心虚自己刚才的行为被发现。 “你你没睡着？” 怯怯地侧开头。 她又开始磕磕巴巴的结语。 柳沁音迷醉的凤眸，娇而不知收敛地柔情望向对方，抿唇不语。 这样的眼神感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你饿了吗？要不要煮点东西吃。” “你冷吗？需不需要添热水。” 她又试探性的自言自语几句，对方都没有在继续搭她的话。 根据之前饮酒后的事例去分析，柳沁音这样的反应哪里是醒了，分明还迷糊着，刚才，只是短暂的肢体言语罢了。 乐清怡一直悬起的心。 瞬间落了下来。 “你吓我一跳。” 白净指端轻地在女人高挺的鼻梁上滑落。 乐清怡坐在地板上，两手交叠放在浴池边沿，下巴搭在手背上，眨巴着圆润的眼睛，痴痴的看着对方：“你为什么要笑的这么好看，知不知道这样很引/诱我。” “但谁让我偏偏是正人君子，所以，我才不会趁你喝醉酒对你耍流氓。” 自言自语。 她独自说的津津乐道。 忽地想到后面要做的事情，乐清怡又有些苦恼，她扬起小脑袋，一脸认真地看着女人错落有致的侧脸：“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就算做什么，也不过分吧？” “而且是你自己喝醉洗不了澡。” “我一会才要碰你，帮你洗澡，去涂沐浴露那些什么的。” 似是因为总是给柳沁音自证清白。 在说这几句话语时。 她习惯性的做出发誓的手势。 ——噗 熟睡中的女人突然笑出了声。 上一秒还在努力佯装，下一秒，柳沁音平静的脸上就因乐清怡的呆，氲出忍不住的笑意，逐渐笑到香肩微颤。 这一笑。 完了。 乐清怡刚平息下的小火苗，开始星火燎原，整个人实实在在的呆滞在原地，大脑开始懵圈 她清醒着 她竟然清醒着？ 她竟然醒着！ 第九十一章 珍惜当下 乐清怡在曲江继续陪了柳沁音几天，临近正月十五，一方面她记得要回家拍照，一方面是终于磨不住左之惢的电话轰炸，一大早起床收拾行李，准备晚上返程。 “晚上就要走了，心里好舍不得你。” 嗓音又轻又软。 乐清怡散漫地趴在床边，垂眸看着还未起床，半睡半醒的女人，俯下身，将脸埋进女人软绵绵的胸窝里，鼻尖是很好闻的软香味。 柳沁音细嫩的指端。 下意识覆在乐清怡的小脑袋上。 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长发，香肩微颤，将怀中人搂抱的更紧些，低头，薄唇柔和的印上女孩的额头。 女人的低御音。 带些暗哑：“我也舍不得你。” 哑了 乐清怡神色稍楞，很难不去想歪，大脑暗戳戳的开始想些别的。 “朵朵，我舌头好酸。” 她忽地扬起头，得逞的轻扬眉尾，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人，水盈盈的笑眸，与目光还是有些涣散迷离的柳沁音静静地对视着。 柳沁音不由楞了楞。 下意识想到昨晚女孩在她身下的放肆。 话刚落。 上一秒，还缠在她脖颈上的右手。 下一秒，就落在她的左脸上。 ——啪，清脆一声。 乐清怡立马捂着脸，一脸温顺娇弱的喊委屈：“这下好了，不止舌头酸，脸也因为你开始疼了。” “活该，疼的就是你。” 覆在被子下的长腿动了动，柳沁音在侧过身时，还不忘把扬在她身上的那人踹开。 脸侧的淡淡绯红。 匿在及时被拉上的被子下。 看不见脸，也就藏住了心底的青涩羞意。 乐清怡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唇边的笑就没停下来过，就柳沁音那点小力气，跟闹着玩似的，哪踹的开她，还不是她自觉的起开了。 隔着被子。 她宠溺的轻拍下女人的屁股。 乐清怡的眼底都是爱与包容：“你再继续睡会，我去做点吃的。” 连说话的语调，都下意识软软的，就跟哄小朋友似的。 站起身时。 就像有电流经过腰一样。 她两手下意识扶在腰后面，这个酸楚真是够劲。 看着女人的背影，她饶有意味的笑了出来，想让那个始作俑者帮她揉，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自己可怜巴巴的揉揉。 —— 乐清怡在厨房忙活着，没一会，卧室内的水流滴答声就打破了寂静，她估摸着柳沁音起床了。 “你收拾好了，就出来吃饭噢。” 乐清怡对着卧室的方向。 不轻不重的喊了声。 柳沁音刚一出卧室，目光下意识投向有光的地方，映入眸中的是女孩高佻纤细的背影。 这样的画面，似一缕光照进她心底去。 “出来了？我今天弄的可都是低热量，少糖，少盐的，都是你喜欢的。” 乐清怡戴着眼镜。 满腹书香的站在餐桌前。 她转过身，弯着好看的桃花眼看向柳沁音，腰间，还系着怪可爱的樱桃小丸子围裙。 “嗯哼？” 凤眼内勾外媚。 柳沁音轻浅的疑惑下带有傲娇。 长腿挪步，在女孩如火的注视下，她走到餐桌前，看着乐清怡劳作出的成果如何，虾仁蔬菜沙拉，减脂蔬菜汤，酸辣魔芋丝，醋汁荞麦面，还有两杯排毒果蔬汁。 盯着看了好一会。 确实比前几天进步不少。 “如何，我是不是很棒？我这么棒，你是不是应该考虑给我一个奖励。” 乐清怡捕捉到红唇间的浅笑。 立马软声娇语求夸奖。 刚还站在餐桌这头，不知何时已经挪步到柳沁音身后，长臂一伸，将人环进怀中，手不老实的在女人温热的肌肤上来回轻抚。 柳沁音也没拒绝。 笑着随对方去闹她了。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她玩耍着她手背上的软肉肉，从怀中转过身，红唇紧贴，乐清怡的耳畔立马覆上温烫的气息，心被撩拨的酥麻，不由微醺。 两人间弥散着说不清的亲昵与爱意。 “我想想。”乐清怡忍不住笑，期间，她的右手下意识抚在柳沁音脖颈后，轻轻揉捏按摩着：“那就奖励你亲我一下吧，我想要那种难舍难分的亲吻，你懂吧？” 她说完。 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柳沁音无奈的斜对方一眼，这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什么，还难舍难分 ——啪，一声脆响。 柳沁音的手，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拍在乐清怡的左右脸颊上，掌心用力，女孩白净柔软的脸被夹个严实。 红唇吝啬的连句话都懒的说。 她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你干嘛这样哼我，我们哪天晚上不是这样” 话还未说完，乐清怡柔软的薄唇，就同之前一样，再次被柳沁音细嫩的指端及时捏住。 ——接吻。 二字，并没有被直白的说出来。 柳沁音温润明亮的眸中，是止不住的慌乱：“你你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害羞。” 心一乱。 指下就不由用力。 乐清怡的头被推的不由频频后仰，但甜意在心底持续散开，唇角被她笑出一个漂亮的小弧度。 “怎么还结巴了，噢！原来是我们家朵朵害羞了——” 害羞两字。 被拉的又长又宠溺。 好像只有在面对柳沁音时，不管做什么，她心底的爱意都在随时随地的往外倾洒。 柳沁音从那人怀中挣脱出。 心里扭着股劲：“懒得和你这厚脸皮的人说话。” 每次她不好意思时，都会用一副不经心的散漫音调去遮掩。但她眸底难掩的青涩，还是被乐清怡窥了去。 红脸的内敛模样。 还真是抓心挠肺的直发痒。 贪欲溜出来，忽地胆子就大了一些，不给柳沁音反应的时间，她凑上前去，轻捧起女人的脸，唇间带着满腔的柔情蜜意吻了上去。 可能是因为晚上就要坐车回去。 又要短暂的异地。 不勉吻的动情。 思念浓郁，呼吸声逐渐略带不规律，柳沁音一开始是被动，后面，抵在乐清怡腰间，想要推开的手，也逐渐紧紧环住了女孩纤细的腰肢，唇间的温软，是真的很难抗拒。 不知何时。 她已经衣裳半敞地躺在沙发上喘息着。 柳沁音推了推胸前那只小脑袋，声音发软：“脖子疼。” 乐清怡潮红着半张脸，眸中氤氲出笑意，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人拦腰抱起走回卧室。 —— 一前一后洗了个澡，坐在餐桌前吃饭，一向不怎么吃荞麦面的柳沁音，难得从乐清怡碗中挑走了几根面条，再不吃点，后面还真是经不住那人的折腾。 两人躺下时。 落地窗外艳阳高照。 等从床上起身时，落日余晖都散了去，窗外星稀月黯。 柳沁音开车送乐清怡去车站，一路上，两人的心情不约而同的开始沉闷，隐隐舍不得对方走，乐清怡来时，也没带什么东西，走时，却提了一大袋零食，都是柳沁音给她买的。 “身份证是不是在你钱包里？” 乐清怡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她的证件没带，登记酒店那天，用完后，是柳沁音帮她收了起来。 柳沁音想了想：“钱包在车里放着，我去拿，你在这等着我。” “我去吧，外面怪冷的。” 乐清怡向来记路清楚。 不存在迷路这一说。 “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我女朋友呢。”她从柳沁音手中拿过车钥匙，宠溺的捏了捏女人的脸，唇边弯起一抹和对方相同的温暖弧度后，高佻的身姿走向人群中。 柳沁音看着那个背影。 开始莫名的迷惘。 她这才发现，乐清怡不知不觉怎么清瘦了这么多。 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似乎除了情人节那天，两人吃的能丰盛些，后面的三餐饭食，都是乐清怡在配合着她的饮食习惯，每日无怨言的陪着她吃「草」。 而她。 从来没有想过，乐清怡是否吃的习惯。 她似乎一直没有关心过她。 眉头轻蹙起。 柳沁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怕柳沁音等自己等的久了，乐清怡一路都是小跑，当她气喘吁吁的回来时，就看到柳沁音用一种难以形容出的深邃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下意识摸了摸脸。 手上泛着被冻红的痕迹。 乐清怡瘦瘦高高的，她站在那一脸的清秀白净，雪肤浓颜，正眨巴着圆润的葡萄眼，一动不动的看向柳沁音这边。 柳沁音越看。 越觉得这人像个笨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就这样沉闷的看着乐清怡。 “又发呆，怎么我们两个之间，现在爱发呆的那个人变成你了。”乐清怡看了几眼走神的对方，就开始喃喃自语：“也没听人说这发呆还能传染的。” 不经意间的垂眸。 她注意到柳沁音的鞋带开了。 她自然的蹲下身，将手中的零食窝在自己怀内，腾出手去系鞋带，灵活细长的两指很快就给系工整。 系完，左看右看，总觉得差点什么。 她又把另只未松散的鞋带解开。 紧跟着也重新系一次。 “你看，我给你系的蝴蝶结好看又对称。” 乐清怡直起腰身时，眼神还一直停留在鞋面上，等她偏头一看时，才发现柳沁音的凤眼带了些湿润，发红的眸，正望向别侧。 眸色瞬时柔和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拿出纸巾。 “哎呦，怎么了嘛？我就给你系个鞋带，你就这么感动了，那我以后对你更好时，岂不是每天还要拿出个脸盆接你的眼泪噢。” 心里明知，柳沁音是因一会的分别感伤。 但话语间。 还是一贯的调皮口吻。 她想要的转移柳沁音的注意力，想要逗她开心。或者，逗的她轻打几下自己，总之，不想让她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 柳沁音吸了吸鼻子，继续别过脸：“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这幅委屈的小摸样。 看的乐清怡还真是心疼。 她将人轻柔的搂入怀中，动了动指尖，不断轻抚着柳沁音的长发，轻声细语的诱哄着：“哎呦，好了好了，这不是马上就收假了吗，很快，我们又能见到了。” 怀中人仍是沉默不语，全身轻颤着。 乐清怡忍不住侧头看一眼。 眸光跳动。 一直强忍的情绪瞬间涌上来。 只见柳沁音在她怀中垂着眸，颤着睫羽，眼尾处有一道明亮清澈的泪痕。因为在隐忍，额侧的两条青筋，在白皙的面颊上尤为显甚，泪滴更像雨珠一样无声的落入发丝。 这副动情的摸样。 很难再将她与最初娇气清傲，冷冷艳艳，总是眼尾上勾的柳沁音联想在一起。 乐清怡不忍再看。 不由跟着眼热。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分离的感觉，还真是涩的心底受不住。 将柳沁音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右手抚上她因难过而划出泪痕的眼尾，极尽轻柔的落下一吻。 “别哭了呢，我又不会消失，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乐清怡顿了顿，心底像是做出一个真挚的承诺般：“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女孩话语间的笃定。 一下烫到她心底。 “乐清怡我” 心里简直是羞愧难当。 太多因素导致她变成了现在的心性，她努力过，但真的很难改过来。 她什么都想要。 她一直都是贪婪无度的人。 “嗯？怎么了。” 乐清怡轻声回一声，此时正全心全意沉浸在爱情中的她，丝毫不懂柳沁音这一声轻唤的含义下，是识不清心底的纠结，和陷入两难的抉择。 柳沁音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满心颓唐。 “永远太久了，我们珍惜当下就行了”柳沁音似汪水的凤眸，忽地抬起，她认真看着面人的女孩，有些哽咽：“不管过多久，我都会记得你这个笨蛋的。” 乐清怡眸中噙着温暖的笑意：“我也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小哭包的。” 柳沁音与她而言。 是夺目傲气的艳阳。 是清冷朦胧的明月。 她如此耀眼，注定，向阳而生的向日葵不止她一株，被月光倾洒的星星也不止她一颗。 谈何独一无二，又怎会独一无二。 最后等待她的。 只有枯萎与黯淡。 乐清怡坐上火车后，没了刚才的淡然，她边吃柳沁音给她买的零食，泪水就边蔓延在清澈的眸中，柳沁音的泪与不舍一直回放在她脑中，她好像开始感受到柳沁音的浓烈了。 很多年后。 她才恍然想明白。 原来每次在她说出真挚的永远时，柳沁音难以遮掩的动容与轻唤，其实都是心底对她的内疚。 柳沁音和她在一起时。 是真的没有考虑过两人的以后。 更没有想过要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未来。 从头到尾，她们只是谈恋爱的关系而已。 随时可以被割舍抛弃。 不用负责的那种。 第九十二章 想见你 乐清怡刚回靖边没几天，柳沁音还没从两人分离的情绪舒缓过来时，方岁欢又拎着大包小包，搬家似的住进了柳沁音的公寓里。 “你的剧下半年就上映了，你——” 柳沁音倚在钢琴前，顿了顿，她无奈的掀眸看了眼沙发上萎靡不振的方岁欢：“你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管理吧。” 说罢，柳沁音就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慢悠悠走向沙发旁，夺走了方岁欢手中的酒瓶。 “你至于吗，不就是和郑妍冷战，你俩之前又不是没有吵过。” 柳沁音开始收拾桌上的酒瓶。 和被拆开的零食包。 看着自己的零食，被柳沁音全收走丢进垃圾桶，方岁欢要哭不哭的又开始哼哼唧唧：“好你个柳沁音，你谈恋爱后，现在对我一点都不温柔了，我来你这你，竟然连零食都不给我吃了，你变了！” “看你暴饮暴食？” 柳沁音回眸，有些好笑的看着醉红脸的方岁欢：“在我这住几天得了，明天赶紧乖乖回家。” “我那个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干嘛。” 她说完。 柳沁音手中的动作就顿了顿。 方岁欢步伐不稳的起身，把柳沁音手中的红酒杯拿了过来，下颚骨的线条异常柔美，杯中未饮完的酒被她一饮而尽。 柳沁音很认真的看着对方：“行吧，我一会给郑妍打个电话，替你把她批评教育一番，然后让她来接你回去。” 这人是怎么了？ 每一句都要赶她走。 方岁欢一头雾水的看着对方：“柳沁音你怎么了？别给我说你谈个恋爱把自己谈成妻管严了。” “你可别。” “我和我家那位相处的模式可不像你们——” 柳沁音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想到了那个书呆子，垂敛的眸中噙着浅浅笑意：“我们两相处的模式可好了。” 方岁欢就像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心拔凉拔凉。 “拜托阿音，我这还吵着架呢，你给我这会吃狗粮？”方岁欢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求你做个人吧。” “你要是想在我住就继续住吧。” “但我可陪不了你。” 柳沁音笑意潋滟地接住了方某人投向她的鄙视。 “为什么？”方岁欢条件性反问。 “因为我要去找我女朋友。”柳沁音答的自然。 虽然，她是因为不能陪方岁欢而有点小小的羞愧。但两者相比起来当然是去找乐清怡那个书呆子更香。 “我也要去。” 方岁欢这个爱凑热闹的心性又跑了出来。 她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狗腿似的搂着柳沁音的胳膊，在对方开口拒绝她前，软声撒娇着：“你就让我去嘛，我又不打扰你和你家那位，我去找左之惢吵架去。” “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 “你注意下，而且——” 柳沁音扬起右手指尖，轻抵上正倚在她怀中的脑门，毫不犹豫的给推了出去：“你去找人家左之惢吵架干嘛，人家又没招你。” “女孩子之间，一段美好的友谊总是从——”方岁欢眯着眸子停了下来，苦着脸，脑子想了半天措辞要从什么开始：“从互相看不上眼的吵架开始。” 说完，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说完你自己信吗？” 柳沁音是标准的美人眼。 三白眼。 不笑时，冷极了，尤其是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蹙眉质疑，眸底整个一掩不住的嫌弃。 “你不信？”方岁欢两手一拍，竟然还质疑她的社交能力：“明天我们就出发，等回来时，我和左之惢就是好集美。” “你赶紧得了，乖乖在我这等郑妍来接你。” 柳沁音就像个冷艳果断的大姐姐。 看样子是不想给一点商量的机会出来。 “就让我去嘛，公司各种规章制度管的我好烦，而且这次我和郑妍真的吵的很累。”刚还势必将撒泼打滚进行到底的方岁欢，忽地就焉败了下来：“阿音，我想出去散散心。” “行吧行吧，去了可不能捣乱。” 柳沁音妥协。 但语气还是无奈。 她不耐其烦的叮嘱了方岁欢一晚上，去了不能开乐清怡的玩笑，不能打趣欺负乐清怡，方岁欢第一次发现原来惜字如金的柳沁音，也会这么啰哩吧嗦的。 第二天，中午。 “阿音你怎么开这个车？” 方岁欢后退一步，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原地，一副不太想上车的样子：“我想坐你的新跑车，怎么又是这辆。” 车窗放下。 柳沁音明艳的眉眼间染上一丝不耐之意，素白纤细的手指勾了勾，示意方岁欢少唠叨，赶紧上车。 方岁欢不吝啬的送出个大大的白眼。 可能因为化了妆的缘故，今天这个白眼黑白分明，翻的特别标准。 “别抽筋了你。”柳沁音觉得好笑。 方岁欢低头落魄的放行李，唇边还不满的大声嘟囔：“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柳沁音，你之前对我很好，呵，你这变了心的女人。” 上车时，手上力劲不小，车门被甩的啪一声。 “我的车门。” 柳沁音有些好笑的看着正生闷气的方岁欢，解释了一句：“下次再带你坐新车，这次我们去靖边县，回来的时候我要帮乐乐带行李去学校。” 天呐，这还是柳沁音？ 方岁欢立马扭过头。 脸上的小表情略显夸张。 “所以说，你这是特意开车过去帮她搬行李去学校？” 毫不夸张，方岁欢的下巴都要惊呆掉在地面上，这还是她脑海中那个爱惜时间，别人的事通通都影响不到她的柳沁音？ “错。” 柳沁音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字。 看来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柳沁音。 方岁欢刚还诧异的神情，立马就变成我懂你的意味。 “不止是帮她帮行李吧，我——” 柳沁音顿了顿，漫不经心的语调下是止不住的笑意：“我更想看到，当她看到我突然出现时，脸上洋溢出惊喜的笑容吧。” 什么？ 惊喜时的笑容？ 方岁欢凝了下眉头，彻底惊了，因太过不可思议，她脑中反映出来的话语迟迟说不出来。 “你等等，你让我理一理思路。” “所以说——” 方岁欢立马挺直腰身，收回刚还散漫的姿态，认真中又夹杂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你这次去靖边，乐清怡是根本不知道的？不是她让你去的？你是自发要开这么久的车去？” 三连问，一声比一声惊讶。 刚好前面是红灯。 柳沁音侧了头，幽潭似让人琢磨不透的凤眸，终是因女孩倾洒在她心底的爱意，而浮出冷艳又漂亮的笑容。 “是我自己想去，我想见她，我想她。” 她回复的很笃定。 没有一丝犹豫。 方岁欢在座椅上僵硬了很久，她刚才问的所有前提，心里都是自动默认她们这次开车去靖边，是乐清怡主动提出来的。 她从没有想过。 总是惊艳他人青春岁月的柳沁音。 也会放下高傲的身段，拿出诚意主动去奔赴另外一个人。 时隔多年，方岁欢再回想，始终都觉得和乐清怡在一起时的柳沁音，才是真正开心的她。 她一直记得。 那天柳沁音转头望向她时。 身后是冬季难得的艳阳高照，金光似珍珠一样倾洒在车内，柳沁音玻璃般的眼眸中收敛了刺眼的光茫，洋溢的是少见的绵长笑意。 而那样温润的笑容。 柔和到不该是她们应该有的。 —— 这几天温度直线下降，再加上这几日不断落雪，路面逐渐变的有丝滑。 乐清怡穿着暖黄色的羽绒服，站在公园旁，她垂眸看着正在雪地打滚的二哈，明净的眼睛不笑也似笑，俏丽又甜软。 她一个人牵着两只狗狗遛。 没一会，两二哈又开始打闹撒欢。 手中的牵引绳缠绕在她修身的白裤上，更加勾勒出匿在她衣下的秀美长腿。 “壮壮，元元你两要是在打架，明天就不能出来玩雪了。” 乐清怡半弯下身，指着两个小家伙一板一眼的说着。 原地纳闷的转圈圈。 解开绕在她腿上的束缚牵引。 刚解开，二哈又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两只都扑的往前撒欢，“哎呦，慢点慢点！”乐清怡一下没站稳，差点被这两憨憨直接拽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乐清怡立马来了精神，赶忙欣喜的去掏手机。 “你在哪里，我给你定了蛋糕，需要你要过去拿一下。” 乐清怡刚一接听，唇角扯出的笑都要扬到眉毛下面了，小鹿眼亮盈盈的，柳沁音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好听嘛—— “说话，书呆子。” 电话那头的女人。 似乎能想到这边的傻笑。 “你给我买蛋糕啦！我——” 一开口，乐清怡心底的喜悦就随着声音飘了出来，她一激动，壮壮和元元也跟着激动，一下就托着她往前小跑，她靠在树旁喘气：“我现在就去拿，谢谢朵朵-那你有想我吗？” “我当然想你呀——” “方岁欢！” 一声作媚的声音忽地在响在话筒中，后面柳沁音又紧跟着娇怒了一句。 听得出。 那边似乎在抢手机？ 又是方岁欢，乐清怡眸中噙着的笑立马有些尴，她又想到那日在车旁，正与柳沁音结结巴巴的浓情蜜意时，忽地放下的车窗，和探出凑热闹的脑袋。 此时只能沉默，微笑脸。 静静的听着柳沁音在说教方岁欢。 方岁欢被怼的频频哑言，莫名想让人发笑。 过了一会，熟悉的低御音又传来：“乐乐你说个地址，我让配送员现在过去。” “好叭——那就——” 乐清怡左看右看了下，附近也没什么可以坐的小店铺：“就送到水滨公园吧，大门口。” 柳沁音反问一句：“你怎么在公园？这么冷的天。” “我出来遛狗呀，惢惢养了两条二哈，她去给她妈妈送钥匙了，我在这边等她。” 乐清怡说完，还垂眸看了眼不听话的壮壮和元元，这两家伙刚一直低嚎，现在倒突然乖巧下来。 “好，那你在公园门口等着。” 柳沁音交待完。 看口吻是想直接挂电话。 乐清怡还想和柳沁音多说几句，但想了想，碍于方岁欢还在旁边，猜想两人可能这会出去有事情吧，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柳沁音顺着导航往过开，刚右转过来，就看到那个站的笔直的身影。 “你家那位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站的那么直。” “但一般——” 方岁欢跟着柳沁音的视线望了过去，她以前总觉得乐清怡瘦的单薄，这样一看又觉得小身板没得说，趣味荤话张口就来：“腰好的都在上面。” 这轻飘飘一句，几乎振聋发聩。 柳沁音立马看向身旁人：“你有毒吧你？” 一看这反应。 就知道两人还青涩着。 “哎呦，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要是——” 也不知道方岁欢想到了什么，话没说完自己先乐了起来，她妖妖的眨出一个媚眼，指尖拂在散落下的长发，嘟着红唇勾到耳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是过来人。” “滚。” 柳沁音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五秒，红唇轻扯，笑意潋滟的送给方岁欢一个口型。 方岁欢佯装一脸胆怯。 可怜巴巴的往旁边缩了缩：“小的这就滚。” 柳沁音头也没抬：“懒得理你。” “行，您老不理我就不理我。”方岁欢顺手从后面的袋子中，拎出一块属于乐清怡的面包，慢条斯理一句：“路面滑，小心闪了您那本来就不怎么行的腰，影响后面的幸福。” “我看带你来就是个错误。” 默默平息怒火。 神色坦然自若的回了句。 柳沁音停好车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下车想去乐清怡身边，她特意饶了绕，绕到乐清怡身后的辅道。 两人间离了段距离。 她打开录像，再拨了个电话过去：“乐乐，蛋糕到了吗？” 乐清怡憨傻的又来回张望了一次，讲话又慢又好听：“我怎么没有看到，好像还没过来，我再等等。” 不远处的柳树下。 柳沁音莹白的手指抵在红唇边。 目光黏在那人身上，想到一会的画面，笑的就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她又说了句：“那你要不要往两边再看看？” 要不要再看看？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乐清怡听的不明所以。 “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人都是有预感的，当柳沁音说完后，乐清怡就下意识望向左后方，大脑嗡的一声响，心底立马因意想不到的惊喜而疯狂跳动。 这一刻连拂过的刺冷寒风。 都带着恋爱的酣恬。 柳沁音眉眼弯弯的站在树下，肤白貌美大波浪。即使是淡妆，身上依旧自然而发地泛出迷人的妩媚感，自成一道靓丽，让人移不开眼的美景。 下意识轻扬出的媚笑。 还真是纵火在芳心，烧的沸腾。 “你不是说希望我主动吗？” “所以——” 柳沁音抿紧红唇，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稳，觉不出异常，但她听的清自己以然乱掉的心跳声：“我想你，就跑来见你了。” 一向清绝冷淡的厌世脸，也因少女似的青涩言行，而笑的不好意思。 乐清怡朝思暮想的人。 一下生动的出现在眼前。 惊喜来的如此突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大脑的反应速度似乎还跟不上视力，等乐清怡反应过来时，眸中像有流火划过一般闪亮，她立马原地惊呼一声：“朵朵！我也超级想你！” 果然—— 这个反应柳沁音满意极了。 言笑晏晏，弯成月牙般的凤眸，别提有多得意。 乐清怡情绪一激昂，手中的壮壮和元元也摇尾巴跟着激动，她刚迈出一步，还没来得及跑向自己喜欢的人。 手中突然弹出的牵拉力。 就猛的拽着她往前跑。 不到一百斤的人，怎么拉得动两条开启闹腾模式的二哈，还是在积雪打滑的路面。 “别别别——” “你两别让我丢人。” 乐清怡步伐不稳的努力坚持了几秒，还是被无情的拽倒了，整个人趴在丝滑的路面上，开始被迫滑行：“朵朵你等我，我马上回来找你。” 路过树下时，她看着目瞪口呆的柳沁音，还不忘叮嘱一句。 就连马路对面的方岁欢。 都瞪大眼睛地趴在车窗上，瞪目结舌的看着乐清怡被二哈溜着跑了。 上次是握着花剑，这次是被狗溜 方岁欢内心不得不感慨一句，柳沁音家这位还真是蛮与众不同 第九十三章 不好意思，生理期 “没事吧？衣服都被打湿了。” “开心就开心，你——” 柳沁音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她垂着眸，手指轻拍在乐清怡的外套上，细心的掸走上面的积雪，语气柔缓：“你跑什么，你一跑，狗狗不也跟着你跑。” 脑袋晕晕忽忽。 幸福的一点都不真实。 乐清怡抿唇傻笑，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柳沁音垂眸侧头时，唇间那抹因她而浮出，柔到不能再柔的浅浅笑意。 面前为她掸雪的女人。 真的是让她一见倾心的柳沁音。 乐清怡忍不住抬手，细嫩的指尖轻抵在柳沁音高挺的翘鼻上，一点点感受着眼前的真实性。 “又是害怕我，不和我说话吗？” 柳沁音看似平常，话语下却带些难察的浅浅委屈，没抬眸，但她感受的到女孩停留在她身上的炙热眼神，轻叹一口气：“你——不准备抱抱我吗？” 迎上女孩水润的小鹿眼。 嫣红润泽的嫩唇笑的迷人。 乐清怡白净的容颜布满了难以置信，她傻傻的看着女人绝美的小脸，心底一闪而过的情愫涌入眸底。 黯淡不怎么温馨的人生。 一点温柔，都会汇为星辰大海。 汹涌的流入她原本苦涩不堪的心底，因为柳沁音，她开始对下坠的生活充满期待。 “赶紧抱啊你。” 就连旁边拉着狗，正在大口吃汪粮的左之惢，都忍不住小声催促正楞神的乐清怡。 “我很——” 想要说的话顿在喉间，乐清怡安静的看看眼前清清冷冷，却含笑望着她的柳沁音，两手都在下意识轻颤。 柳沁音比任何人都懂。 乐清怡突然的磕磕绊绊。 柳沁音笑靥如花的伸出细长手臂，熟悉的环在女孩颈后，画着酒红色眼影的凤眸，在女孩的肩头微阖起来，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温热。 温润湿热的红唇，忍不住蹭了蹭女孩的耳垂：“你很什么？” “我很。” 乐清怡的脸逐渐胀红，右手也从如水的腰肢，逐渐轻抚上刚散落在她手背上的长发，眸中的笑逐渐有些湿润：“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柳沁音带着爱意的眼神，缱绻的落在乐清怡脸上。 沉醉在彼此的眼眸中。 遇到如彩虹般的人。 要再爱一点，再爱一点。 —— 方岁欢边吃面包，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录像，一个人在车里笑的咯咯乐，收到柳沁音的短信后，她磨蹭了会，就下车换位坐到驾驶座上。 总归要留点时间给热恋中的小情侣。 懒洋洋地盯着后视镜。 边吃边等着。 没一会，就看到柳沁音和乐清怡十指紧扣的往过走，好不甜蜜，至于身后跟着的左之惢，拉着两憨狗，一脸被甜蜜秀到的重伤摸样，方岁欢笑的眼睛都没了。 车门拉开，柳沁音有些诧异的看着主驾驶位的方岁欢。 “你和你家那位坐后面去。” 方岁话的眼里满满是狡黠，笑的开心，回眸看向左之惢时又变了神情，娇里娇气的微扬一句：“你把你的笨狗暂时放后备箱吧，然后你往副驾驶坐。” 啊哈？ 左之惢的嘴巴惊到一个o型，方岁欢这是在指挥她做事？ “我双商不知比你高多少。” “就这，你还——” 左之惢一手拽着牵引绳，一手插兜，侧歪着脑袋，隔着半降的黑色车窗，脸上懒懒的轻屑又带着会成功惹毛方岁欢的顽皮意味：“教我？” 这两人 乐清怡立马提醒：“惢惢我们先把壮元放到后面。”她下车推搡着左之惢往后挪步，生怕下一秒又开始吵起来。 “好——” 左之惢答的大声。 临转身时，还不忘调皮的看眼闷不做声的方岁欢。 方岁欢简直是气到肺都要炸，咬碎口中的水果糖，似有默契般，她刚移眸在中控镜时，就与后排的柳沁音四目相对。 “你看我为了你的约法三章。” “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回去可得好好补偿我。” 左手抵在白皙的额间，方岁欢颇有些无奈的说一句，要不是出发前与柳沁音说好的，她立马就挽起衣袖下车和左之惢去battle。 论吵架。 她还从没碰到过对手。 柳沁音也被方岁欢难得吃瘪的郁闷样，逗的有些想笑：“回去要求你随便开。” 乐清怡上车后，就乖乖的往柳沁音身旁凑，柳沁音搂着她的左手，软如骨的倚在她怀中休息，想来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 车内静悄悄的。 方岁欢开车跟着导航走。 暴脾气被软处理？ 左之惢一直用余光悄摸打量着方岁欢的表情，眸中的光都凝了半分，不由感慨两字「奇怪」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平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车子停到左之惢家门口。 方岁欢这才扭头看了眼让她心烦的人。 “下车。” 红唇无声的做了个口型。 眉眼间丝毫不友善。 左之惢不甘示弱的回了个口型：“切”。 她看了眼后排的乐清怡，点头打了声招呼，要不是她不方便出去住，早就跟着她们一起去市区的民宿了。 左之惢临下车时。 看着方岁欢在空气中一顿比划。 生怕那张嘴，拿乐清怡生打趣，方岁欢镶嵌着细钻的美甲，毫不客气的也开始挥拳猛戳空气，两人对着空气，红着脸一顿瞎比划。 至于她们在交流什么。 反正乐清怡看半天也没懂。 她又垂眸看着熟睡在怀中的柳沁音，方岁欢刚好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一下就捕捉到乐清怡眸中的情感，真是温柔的过分。 “小乐乐——” 方岁欢忽地弯眸露笑。 脑中也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突然被轻唤，乐清怡一脸迷惘的看了过去。 —— 三人驱车到市区时，已经五六点了，看柳沁音睡迷糊的那样，方岁欢干脆在手机上点了外卖，直接送到民宿去，还节省出去吃饭的时间。 民宿位于新式建筑风格的商业街上。 老房与现代巧妙结合。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屋内，布局摆放都带着风雅的书卷气，柳沁音当初看图时，就觉得乐清怡肯定会喜欢这种宁静的氛围感。 意料之中。 乐清怡这种善墨香的书呆很喜欢。 柳沁音和乐清怡住在三楼的大卧室，三楼设施齐全。除了要出门，其余的根本连楼都不用下，柳沁音换了睡衣刚下楼，就看到那两个人站在二楼的角落里神神秘秘的。 “你们俩——” 柳沁音的脸上携着许久不出现的清绝，顿了顿，狐狸眼轻微挑起，语气静的可怕：“能有什么话题，还聊的这么开心？” 似是做贼被逮到般。 乐清怡和方岁欢同时回头。 对上正在审视她们的冷艳凤眸。 两人立马松开刚还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完了，这可怎么办 愈发冷漠的神情。 看得出柳沁音现在很不开心。 乐清怡深呼吸一口气，但脸上的慌张压根止不住，动了动唇，就差老老实实地告诉对方自己刚才在干嘛了。 方岁欢本来看好戏的站在旁边，刚想拿出兜里的瓜子磕，就注意到乐清怡有坦白的意图，她立马跳了出来。 “你可别瞎吃飞醋。” “我可和你家这位——” 方岁欢的口吻中忽地多些趣味，顿了顿，她看着柳沁音这副不自矜的吃醋摸样，笑的水波潋滟：“清清白白——” “哦。” 柳沁音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眸中藏着渗人心的寒冰，红而妖艳的唇微勾，没好气的应一声就转身上楼。 看来是真生气了。 乐清怡立马迈步去哄：“朵朵。” “这还有。” 趁柳沁音转身上楼时，方岁欢又从兜里掏出一些，火急火燎的塞到乐清怡裤子后面的口袋了，小声一句：“别让我失望哟——” 乐清怡立马惊慌回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门还没来得及被紧闭，乐清怡就眼疾手快的给挡住了，她笑着接下柳沁音投来的娇瞪，厚着脸皮跟在身后，迈着小碎步挤进卧室。 “你吃醋了？” 乐清怡老老实实的站在沙发旁，眉目含笑的看着正生闷气的女人：“人家方学姐也有对象呀，她只是帮我看看——” 她故意停顿了下。 果然，柳沁音立马侧眸望向她，眸中的情感，认真又在意。 “看手相呢。” 她慢慢悠悠的环住女人的腰身，舔了舔唇，弯腰想去靠近令她心动的红唇边：“柳朵朵就是吃飞醋喽——” 柳沁音别开脸，似是不想看到她：“走开。” “走去哪里？” 乐清怡微凉的两手捧在柳沁音的脸上，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弯眸露笑：“你在这，我还能走去哪？” 柳沁音挣扎了几下，愣是没能从怀中挣脱出去，她回眸沉思，看着笑弯眼的乐清怡，捏着女孩的脸：“你松不松手，不松我就咬你。” “诺，那我给你咬。” 乐清怡主动伸出了手，衣袖往上挽，大方的露出洁白细嫩的手臂：“只要你不生气，怎么样都可以。” 柳沁音看着乐清怡一本正经的傻摸样，似乎不咬她几口，都对不起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坦然。 她眸底的笑。 早已收敛不住的往出浮。 刚想说话，声音就模糊在唇齿之间。 现在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乐清怡才含的水果糖。没多久，草莓味的香甜不止涌在她舌尖，更是涌进柳沁音红唇内。 柳沁音被压迫的频频后退。 白皙纤长的小腿抵在桌腿前。 乐清怡忍着颤栗，两手扶在女人腰间，轻轻一抬，就将人置于自己面前的办公桌上。 她端端正正站在桌前。 双手控制不住的压在桌子边沿，撑在柳沁音自然垂落下的秀腿旁，俯身，下意识想和她靠的更近些，再近些。 她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柳沁音半坐在餐桌上，眼神渐热，想要推开压在她腿面上的那只手，脸上的表情是羞涩，又是惊愕。 “乐乐——” 脖颈下意识后仰，她避开了压迫在自己红唇上的温热：“你你冷静一点。” 但似乎，乐清怡心底对柳沁音的极度占有欲，在这一刻都跑了出来。 想占有她。想好好爱她。 想往后的时光都陪在这个女人身边。 乐清怡灼灼的小鹿眼一动不动看向柳沁音，她没有说话，眸中酝着的全是难以自己的深情。 不给柳沁音喘息的时间。 她的右手接而抚上女人背后的蝴蝶骨，将人轻柔压入怀中，迫不及待，草莓的香甜味再次缠绕在舌间，柳沁音能感受的到，紧贴在她腿上的左手，掌心内的炙热感有多浓烈。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乐清怡眼中的失控。 也是第一次即将要与人身心交付。 她莫名心生畏意。 本能的紧紧抱住乐清怡，虚晃的眸中有些碎影：“乐乐，我有点怕。” 她是真的怕。 脑中一片空白的乐清怡，在听到这一声略带哀求的哭腔时，靠着最后一丝未被掀翻的理智，她停下了心里的疯欲，立马乖顺下来。 “乖，那我自己缓解一会，你别怕。” 软眸看向柳沁音有些泛红的眼。 乐清怡别过头，细细喘息着，很认真的在努力平缓不该有的思绪。 柳沁音的声音都带着难以平息下的轻颤：“那我们我们不要靠的这么近。” “好。” 乐清怡乖乖的给彼此的唇间留出空隙。 柳沁音闷闷的应了声。 脸呈胭脂色。 她再次搂紧了眼前这个书呆。 “眼睛怎么都红了，是我不对。” 乐清怡知道她在怕什么，所以，语气中是比平日更罕见的轻声柔和，一点点的耐心安哄着：“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我有点冲动了。” 哪有情侣，因为这样的事道歉。 还真是蛮傻的。 柳沁音哽咽着温柔一句：“不接受，也不想理你。” 红唇不自觉的抿紧。 她的腰不知是因为刚才的还是腰伤的老毛病又犯了。 只觉现在直发软，迫切需要倚个东西支撑柔软的身躯，时不时细微的动下身子。 乐清怡却闷闷小声一句：“你乖乖的别动。” 她刚冷静半分，心中，又因柳沁音屈指覆上的温热，不由再次热意下涌，莹白素净的指尖，把环在她脖后的手拉了下来。 “乐乐，我的腰有点疼。” 乐清怡静静的听着。 她没有抬头，仍垂眸盯着地板。 只是柳沁音说完后，她默默往桌前挪了小半步，两人间刚被她拉开的距离，现在又近了些。 “我先给你揉一下，一会躺下时我再给你好好按摩会。” 她红着两耳根半俯下身。 下颌蹭着香肩，右手轻柔的按捏在柳沁音腰后的酸楚处。 为了缓解柳沁音的腰疼，课余时间，她还特意跑去跟着推拿专业的同学，学习了一阵子的手法。 柳沁音轻轻的应了一声：“好，我听你的。” 她在乐清怡用胳膊圈起的怀抱中，终是受不住的半依偎了上去。 她的下颌。 轻倚在乐清怡的颈窝。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柳沁音在这个半圈起来的温暖怀中，似乎都要迷糊的睡过去，一直垂眸的乐清怡闷闷的笑了，她抬眸看着迷迷糊糊的那人。 刚还灼热的眼神。 看起来已经清醒不少。 她调皮的轻咬下女人雪白的耳垂：“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我们就上床睡觉好吗？” 耳边被弄的酥酥麻麻。 柳沁音这才懒洋洋的扬起天鹅颈，鼻尖触在鼻尖，右手徐缓地抚上乐清怡的耳根。 “别揉了，你也休息会吧，手是不是都累的很酸了？” 她抚上腰后的那只手。 关心地给乐清怡轻按着手腕，掌心。 又是肌肤间的直接接触 乐清怡的思维停滞了三四秒。 忽地微抬眼眸，对上柳沁音望向她的柔柔目光，耳旁的话语又皆是温柔。 长睫敛住了柳沁音的眸底，清绝中又带些显而易见的羞涩，褪去平日的冷艳，这样眉目含情的柳沁音，就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拂过她的心尖一样。 不由让她开始想歪。 一句话，在她脑中却魔怔般地只摘出两字。 手？酸？ 她又想到方岁欢在车上给她传授的经验，和刚塞给她的东西 脸上不由一躁。 真是要命 柳沁音看着对方虚恍的小鹿眼，拉下搭在腰后的那只手：“你怎么又走神了？” 指尖如小鸡啄米般在乐清怡掌心轻点。 只是这还不够，没一会指尖就移上了乐清怡逐渐温热的面颊。 摸摸湿润的唇，捏捏涨通红的两朵，调戏的开心。 “我不累，我只是现在才发现——” 乐清怡的唇角翘了起来。 她抬眸对上柳沁音疑惑的眼神，眸中，是说不尽的温柔与爱意：“发现为什么我都长这么大了，脸上还带点婴儿肥，原来冥冥之中是特意为柳大小姐准备的。” 脸上除了笑。 还是傻笑。 她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 乐清怡是站着的，柳沁音是坐在桌上的，为了配合这个调皮的小女人在她脸上放肆的玩耍行为，她还特意又俯下身，乖乖的把脸往前凑了凑。 “对，就是给我捏的。” 红唇惬意的勾起，拖长了尾音，柳沁音跟在后面补了一句：“而且你的肉肉脸只能给我捏。” “没想到，婴儿肥原来这么有市场？” “那我——” 说到这，乐清怡扬了下眉，故作思衬，抬眸一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人：“那我是不是应该多拉拢几个像你这样的客户，还能私下赚个零花钱？” 是在搞笑吗？ 她在认真搞笑吗？ 柳沁音不情不愿的睨对方一眼。 没忍住冷哼一声。 “没看出来，你还有经商的天赋，嗯？”她淡淡的说一句，心里的被惹毛的小怒意从冰冷的红唇间散出，脸色冷的刺人：“乐清怡，你去学医还真是——” “委屈你了。” 同样是被瞪。 怎么这次乐清怡心里被瞪的更多是美滋滋。 “你要点脸吧，还好意思笑。” 讲真。 柳沁音被气到想说优美的国粹。 乐清怡眉目含笑的看着面前，正与她闹这种带着醋味别扭的柳沁音。 这还是两人在一起后。 第一次见稳重自持的柳沁音，开门见山地同她说这些。 不由笑的更开心了。 “这也算一种吃醋，一种在意对吧？” 乐清怡笑的青涩又张扬。 想往前凑，想用温热的唇去蹭柳沁音整个垮下的脸。 她刚有了动的念头，柳沁音就下意识侧过头，娇艳严肃的脸上写满拒绝二字。 毋庸置疑。 柳沁音冷艳艳的姿态。 分明是懒得理她。 “我求求你嘛——” 乐清怡刚还一脸皮意，忽地又放软了态度，惹得柳沁音忍不住回眸看她又在搞什么鬼：“求求你以后多吃醋，我好喜欢你吃醋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嘛。” 有病 柳沁音傲傲的将两手怀于胸前，冷媚的眸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继续抿唇不语。 啊哈？ 对视的机会来了？ 乐清怡以前最怕和柳沁音四目相对，现在，两人越来越熟悉之后，她简直要溺死在对视的柔情里了。 虽然也不一定都是柔情了啦。 但是当你喜欢的人。 眸中涌出的全部情绪。 都是因你而产生时，就算是怒意，她也觉得甜极了。 乐清怡大方的迎眸对视。 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柳沁音在想些什么。 乐清怡又忍不住想嘟囔，指尖宠溺地点了点怀中，女人白如玉的面颊：“不理我，也不回我的话，就这样看着我，你在估摸什么呢？” “我在估摸你脑子——” 停顿，柳沁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笑意潋滟，长腿往下一迈，翘臀离开桌面，不急不慢说完后半句：“究竟能装多少水进去。” 人脑有多少水？ 乐清怡转身倚在桌前。 看着柳沁音窈窕多姿的身影。 她开始蹙眉回忆，认真的回答：“书上说人脑中大约80%都是水，具体数字是取决我们每个人的大脑质量。如果大脑的重量是1千克，那么水的含量大约就是800克。” 柳沁音悠闲地整理着两人的衣服。 娇艳的眸中，因那人一本正经的解释摸样，而浮出淡淡的笑意，在临进浴室时，高佻的身影忽地就转过来。 在乐清怡的注视下。 她右手抬起，比了个大拇指出来。 上一秒，乐清怡还洋洋得意，得意自己的回答，下一秒，当她看到柳沁音红唇边噙出的那抹微妙笑意时，就渐渐睁大了眼睛。 这抹笑意。 微妙到她在看不出来是何意。 就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好你个柳沁音。” “你敢打趣我，你就不要跑——” 乐清怡立马站直身来，快速踱步，想去抓面前嬉笑欲躲进浴室的身影，声音悦耳：“我们好好在床上掰扯掰扯。” “想得美。” 隔着浴室门，柳沁音脸上的笑，像朵含苞待放的娇玫瑰。 ——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高床软枕，两人紧密相拥在一起，视线定在投影幕布上，乐清怡陪着柳沁音看《哆啦a梦：伴我同行》，好不惬意。 柳沁音边看，冰凉的手指边轻轻摩挲着乐清怡的下巴。 “请问您这是在——” 乐清怡下颌往回缩了缩，侧头，温润的唇抵在女人的耳旁：“在逗狗吗？我知道我蛮可爱的，但你也用不着这么喜欢我吧？不是摸我脸，就是捏我下巴。” 趁机，她又吧唧了一口柳沁音。 “你怎么又讲话。” ——啪。 一巴掌轻拍在乐清怡脸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柳沁音抬手反拍在乐清怡脸上了。 她就想安安静静看个电影，一会是被子下的手不老实的乱摸，一会又是嘴巴不老实的在她唇上轻蹭。 这些她都能忍。 但是乐清怡这个嘟囔的碎嘴功夫。 真是了得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搭话，她怎么不去学个什么相声，播音主持的 乐清怡憋起嘴巴，小不满的开口：“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却陪着我女朋友看电影，而且看的还是动画片。” “动画片怎么了？” 柳沁音都要被气笑了，她看向乐清怡别开望向别处的脸，右手轻抚的将其掰过来，四目相对：“陪我看电影就这么让你不开心吗？” 乐清怡还是撅着委屈的小嘴巴，不耐烦的又要扭头望向别侧。 “回答我的问题。” 柳沁音从乐清怡的怀中扬起身来，俯身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闹别扭的某人。 这是什么意思？ 乐清怡给柳沁音来了波看不懂的操作。 “你竟然还闭眼睛？” 柳沁音哭笑不得看着身下闹脾气的小猫，俯身靠近，悠闲的撑起脸颊，手指一点点勾勒着女孩柔美的轮廓：“行吧，那我们今晚就分床睡吧。” 心中要默数的三个数还没开始。 红唇边就因身下人的反应，而扬出一个勾人的小弧度，笑意潋滟。 “不行。” 乐清怡果然上钩了，反身将柳沁音轻柔的压在身下，两手握紧女人纤细的手腕，问的认真：“你怎么回事，哄哄我就这么难吗？” “就不哄，你——” 下颌微扬，柳沁音勾人的凤眼又娇娇地含着挑衅之意，红唇故意轻蹭在女孩逐渐温热的耳旁：“你能奈我何？” 看着女人得意又明媚的笑容，乐清怡脑子被堵的短暂似发懵。 能耐她何？ 那就试试能耐她何。 乐清怡想要逗趣对方，右手在女人的腿侧打圈圈，佯装出往中间上移的趋势：“方学姐可是教了我很多噢！” “不好意思，我今天生理期。” 柳沁音笑的妖艳。 还真是媚而不自知。 这日期不对，怎么还提前了？ 乐清怡刚还扬起的脑袋，立马如晴天霹雳般垂了下来，只好在女人唇边轻声感概一句：“看来今晚，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刚说完，柳沁音就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脑袋。 第九十四章 身心交付 方岁欢还想着出去逛逛景点，结果这几天，除了吃饭的时候那两人会下楼，其余时间她根本就看不到柳沁音和乐清怡。 她这是来了个寂寞。 除了白天左之惢会开车过来，跟她吵吵几句，她就像一个人住在这民宿里，后面几天，干脆直接拉着不情不愿的左之惢陪她逛商场去了。 一路上互怼的话语。 是两瓶水都止不住的口渴。 “乐清怡？” 柳沁音左手撑着头，右手描绘着女孩柔美的轮廓。 这几天，她一直想问乐清怡一些问题，例如，左之惢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有门禁时间，为什么乐清怡可以说走就跟她走，不用和父母那边交待吗？ 说实话，她也想趁这次来，了解一下乐清怡的成长环境。 她这样敏感善捕捉的心性。 不难发现对方不愿视频后的掩饰。 她想多了解一下乐清怡。 “欸？饿了吗，我去给你熬个粥。”睡的迷糊，但听到柳沁音叫了她一声，乐清怡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柳沁音笑的娇容：“傻瓜。” “可是傻瓜喜欢你。” 一个翻身，乐清怡唇边带笑地钻入柳沁音的怀中，将小脑袋埋在女人的胸窝里，一句流氓话：“又香又软。” 柳沁音惩罚似的轻咬了女孩雪白的耳垂。 没有推开。 反而搂的更紧一些。 “乐乐——” 柳沁音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不知该不该问，其实也可以不问，她帮乐清怡搬行李的时候，自然会去她家里，那会就什么都清楚了。 但又不想抱着猜测的想法去乐清怡家里。 “你想问我家里的情况对吗？” 乐清怡心里明明白白。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柳沁音分不清她是否已经完全清醒。 柳沁音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怀中的小脑袋，指腹间带着安抚的含义，她能感觉到她的郁沉。 没一会胸前的湿意就淌入她心底，柳沁音低敛的眸颤了颤，鼻尖的酸楚有些无法平息。 果然—— 她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柳沁音的心情在这一刻开始变的异常复杂。 “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选择。” 她沉默了很久，眸底深处带着乐清怡看不到的破碎感：“不要总是回头看让自己难过的事情，反反复复的折磨心底，学会目光看的远些，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对上乐清怡被泪模糊的水眸。 扬手拭去眼尾的晶莹。 “你要早早学会独立，成为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山。” 在乐清怡满眼都是柳沁音的年纪时，柳沁音却用绝对理智的心性，很坚定的告诉了她这句话。 从头到尾，柳沁音没有说过一句，乐清怡可以依赖她，可以相信她，她们以后会有小家，句句都是要乐清怡学会独立。 那年乐清怡只有十九岁。 给出一颗真心的她。 听不出柳沁音的言外之意。 她只记得那晚，她什么都没有说，柳沁音却什么都猜到了。 话语温柔地在耳旁鼓励她往前看，要变的独立坚定，最后她在心爱的人怀中哭的很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贫瘠匮乏的内心似是找到依靠。 等她醒来后。 柳沁音就对她更好了。 不止是生活上对她的体贴，还会帮她报名各种有益的辅导班，闲暇特意教她看资金股票这些，市区县级的楼盘哪些以后可以投资，工作落在哪个城市发展会更好些。 她未来要走的每一步，柳沁音都在尽心帮她规划。 柳沁音的好。 一度让她误以为未来会很幸福。 与柳沁音在一起时，是乐清怡唯一一次觉得以后一点都不遥远的时光。 那天柳沁音是第一次去福利院帮她搬行李，就连一向娇纵至级的方岁欢，全程到尾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与吃惊的表情，她和柳沁音一样，事后谈心时，也会鼓励乐清怡独立坚强些，要向前看。 似乎在「她们」这眼中。 从来学不会用感性的角度看待事情。 恋人，朋友这些似摆设般无用，只会一个劲的劝你强大内心，情感的温热吝啬地一点都不给予。 那天，正月十五的合影本来已经拍了。 但乐清怡又想重新补拍一张。 她告诉了温奶奶，也叫来了左之惢。 以往总是三个人的合影，今年变成了四个人，她的身旁多了柳沁音，这张照片上的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她内心无比珍惜。 —— 这学期，两人都比想象中的忙了很多。 乐清怡开始陆续参加很多校内培训选拔赛，作为新生代表要出去参加各大高校之间的比赛，柳沁音也在忙着准备自己的小考。 但只要柳沁音在学校。 乐清怡晚上都会送柳沁音回寝室。 今晚，乐清怡实验室这边加班赶进度，要比以往晚结束快一个小时，再怎么挤时间，也赶不到柳沁音九点排练结束后去接她。 所以，这次是柳沁音过来接她。 练习还未完全结束，乐清怡就早早收拾好书包，准备早溜个十来分钟，她可舍不得柳沁音在冷风中站太久，刚窜下楼，剩最后几个台阶时，就仗着腿长的优势，顽皮的轻轻一跃，还不等她站稳。 安安静静的楼梯口。 有高跟鞋响动的清脆声音。 “乐清怡，现在好像还不到十点吧？” 昏暗的灯光下，柳沁音那清清冷冷的厌世脸逐渐清晰，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带着质问的声音就这样突然冒进乐清怡的耳中。 乐清怡愣了愣，漂亮明亮的凤眸真直地落在她身上，她一下就被那颠倒众生的妩媚眼俘获了，忽地羞涩起来。 “你冷不冷？” 她红着脸接下柳沁音手里的包，顺势牵住那略带些微凉的右手，她的手很软，握住了就不愿意再松开：“走，我送你回寝室。” 明显的避重就轻。 柳沁音静静的看着对方，她就知道乐清怡会因为低温天气，不想让自己站在楼下等她，会提前溜下楼去找她，索性她就提前来了，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似乎乐清怡心里想的事情。 简单推一推，她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先去吃饭，你还没吃饭。” 因为乐清怡拉着柳沁音的手，柳沁音措不及防一个转身踱步，她就跟着被拉走了 一路上，两人也不怎么说话，乐清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偷看一眼柳沁音，然后就噗嗤傻笑，开心到肩膀都不停微颤。 “请问——” 柳沁音忽地停下了步伐，侧身，灼灼的目光落在少女弯起的水眸上，红唇边的笑带些打趣：“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她这样一说，乐清怡笑的更开心了，还是那种笑不露齿的淑女摸样。 柳沁音没忍住也笑了出来：“想看就转过头看，总是偷瞄也不觉得累。” “那问题来了。” “你——” 乐清怡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小鹿眼中的爱意因女人唇边动人的笑而愈发炙热，乖乖一句顽皮话：“你不偷看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在偷瞄你？” 在柳沁音一时愣神哑语时，她又笑嘻嘻的补了句：“柳朵朵-你一点都不老实。” 总是习惯被别人偷看。 还是第一次，被人发现她在偷看。 明明没什么，但高冷矜傲的美女当惯了，被戳破心思后，柳沁音此时只觉的羞到耳根直发烫。 “不会吧” “这——” 乐清怡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欲哭无泪的看着被甩开的手，一脸懵的看着独自往前走的窈窕身影，一边嘟囔一边追上去：“这也要生气？” 她自己也是女生，但没遇到柳沁音之前，她也没发现女孩子的心思怎么这么奇怪嘛 自作自受。 又跟在后面软软的哄着。 甜蜜打闹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两人虽然不像郑妍和方岁欢那样高调恋爱，但没课的时候还是会黏在一起。就像普通的大学情侣一样，形影不离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学校到处。 校内，关于她们的传闻也不少。 但这种事情柳沁音习惯了。 也就冷处理，两人该干嘛就干嘛。 很快就期末了，柳沁音一边忙着准备节目，一边又要拍片，乐清怡每晚看着柳沁音疲惫不堪的样子，也不会多墨迹，想让她早点躺下休息。 次日中午。 乐清怡半跪在沙发前，满心温暖地盯着女人的柔美睡颜，她俯身在女人耳旁轻言软语：“午休时间到了，不能再睡了呢。” 柳沁音迷迷糊糊的轻声应一字：“好。” 她下意识往乐清怡怀中靠了靠，对方身上的浅淡清香味，在她心尖氤氲，挥之不散，莫名很有安全感。 “还真是小懒猫——” 乐清怡的笑宠溺到不行，老实的杵在原地，乖乖的将脑袋埋在女人的颈窝里，闻着发香味，叹了口气：“心里怎么就这么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柳沁音半梦半醒的问了一句，脸颊贴额头，细嫩的指尖轻拂在女孩的发丝中。 “舍不得叫你起来。” 乐清怡扑闪着大眼睛，扬起脑袋，一眨不眨的看着身下人：“我就是心疼，心疼的要死。” 柳沁音无奈的笑了出来：“傻乎乎的。” 两人在沙发上难舍难分了一会，柳沁音就起身去收拾了，她化妆的时候，乐清怡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平板查文献。 这样她学业那边搞完，就能早点去找柳沁音了。 实验室。 <朵朵，我现在过去找你。> 乐清怡边脱工作服，边发了条信息给柳沁音，背起书包迫不及待的往过赶。 迎着春风。 每一步都迈的很大。 等乐清怡赶到时，汇演大厅已经坐的人山人海了，别系和外校的同学比比皆是，听说这一届有好几个黑马股，只有期末时，他们才会都聚集返校，自然是吸引的大家都过来瞧瞧这些未来之星。 她在人群中挤着下台阶。 目光不断在搜索寻找左之惢的身影。 “你找五十二排十一号。” 左之惢正对着电话咆哮，一转身就看到了同样面红耳赤的乐清怡，赶忙挥了挥：“这里！我说你这耳朵不太行啊。” 乐清怡走过去，单手一挥，就把左之惢的后脑勺往唇边按了按：“你不会给我发消息，这里音乐这么吵，我根本听不清楚。” 左之惢吼了回去：“拜托，我也是坐这的人刚走，我才抢到座位的。” 心里真想破口大骂。 这放音乐的人是不是耳朵被驴毛塞住了。 “你先帮我拿下。” 乐清怡把挂在肩头的书包拿了下来，顺便揣几颗草莓糖在口袋里：“我去后台找下朵朵。” 这里又热又吵，她怕柳沁音一会低血糖了。 她给柳沁音发个消息，柳沁音很快就给她回复了，还拍了张登台要穿的长礼裙，看的她心生欢喜。 等她过去的时候。 柳沁音的同学已经在后台口等着她了。 她刚拐弯，就听到等候室那边的欢呼嬉笑声，原来是柳沁音换好衣服出来后，一下就把老师学生的目光都俘获过来。 她正被一堆人团团围住想要合影。 隔着人群，乐清怡笑着看向正在与人拍照的柳沁音，她把手里的糖给身旁的同学让帮忙捎带过去，也不想打扰柳沁音，她转身就准备走。 “乐清怡。” 似乎身后有一声轻柔的声音。 明明周围很吵杂。 乐清怡却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的脚步不由一顿，胸腔内开始不可控的疯狂跳动，转身，对上那双亮盈盈的星眸。 柳沁音一席黑色长摆裙，露肩抹胸式，美人骨明晃精巧，长长的裙摆垂坠在地面。 清清冷冷的矜傲质。 就像一朵不可采摘的高岭黑玫瑰。 裙下的身姿，凹凸有致，线条美流畅至级。 柳沁音站在那，浑身上下就散发出一种嚣张到极致的美丽感，攻击性十足。 “我漂亮吗？” 细小一声，小到柳沁音周围的人都没有听见。 但看着不远处那人的怔愣，她忽地就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乐清怡听懂了。 柳沁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直白的话，她只知道，今天这个妆发做了好久，费了很多心思，她希望乐清怡看到时，心里会喜欢。 想取悦她，想被她认可。 “很漂亮。” 乐清怡水润润的唇间温声三字。 她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隔着人群，两人炙热的目光黏在一起，清秀的脸早已不知不觉红了半边天。 隔的不是很近。 柳沁音还是根据乐清怡的口型读出了意思。 她低头浅浅的笑着，周围再怎么人声鼎沸，她们眼中只有对方。 后面，所有人的目光不出意外的都停留在柳沁音身上，观众席的雀跃更是一声接一声，在舞台正中央洒落下的金色碎片和庆祝的小礼炮声中，女人鞠躬致谢。 乐清怡又开心又不开心，心底某处因为醋意突然崩塌。 那些人是没有女朋友的吗？ 干嘛总盯着她女朋友看。 烦死了，醋缸这次直接炸了。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两人开车返回公寓，柳沁音看了眼副驾驶座上闷闷不乐的乐清怡，趁着红路灯，捏了捏那人的小下巴。 乐清怡头一歪，就躲开了：“不怎么。” 大写的冷漠。 她干脆直接将脸面对车窗外，柳沁音明显愣住，她疑惑的探身往过看了看，只见那人唇角的弧度委屈巴巴的往下弯。 怎么这么像个小可怜。 她忙完期末，两人后面不就有更多彼此陪伴的时间，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我看你就是有怎么。” 车速缓慢的时候，柳沁音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想要去戳戳对方软乎乎的面颊：“是不是肚子又饿了，饿的发脾气了？” 乐清怡再偏了下头，眸中神色轻微闪动，似是朝柳沁音那边偷瞄了一眼，但依旧抿唇不语。 不说话是不说话。 下车时，还是把柳沁音的包拎走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柳沁音两手怀于胸前，娇媚的脸难得郁沉：“你理不理我？不理的话我就去洗澡了。” 她直直的站在沙发前，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坐在沙发上，看什么都不看向她的乐清怡，想不明白她哪里让她不开心了。 乐清怡笃定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就是不说话。 ——“一，二，三。” 心里默数三个数，算了，没耐心了，柳沁音拿着睡衣直接走进浴室。 “坏柳沁音。” 乐清怡偷瞄着柳腰身，委屈的攥紧白净指尖，在心里小声直嘟囔：“还总说我对你没耐心，你才是真的没耐心。” 为了避免一会因为沦陷在柳沁音的美色中，而忘记她正在生闷气这件事情。 她现在就打开衣柜。 咬着牙在沙发上给自己铺被褥。 浴室门刚被打开，乐清怡就拿着衣服与她擦肩而过，沉默不语的进浴室，听着门把转动的声音，她还锁了门？ 柳沁音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乐清怡。 回眸，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阵仗，冷艳容颜难得茫然的顿在原地。 她在搞什么？ 浴室水声哗啦，柳沁音垂下的眸静静盯着那扇门，听到吹风机的声音没了时，她立马侧身装睡。 还故意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香肩露出一大半。 脚步声没有由远及近，直直的迈向沙发旁，接着就是薄被抖捋的声音。 乐清怡等着等着，就真的有些迷糊要睡过去，忽地女人温热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紧贴在她背后的饱满柔软。 “你在气什么？” 勾着尾音，柳沁音和她一起挤在小沙发上。 “没生气。” 背着身，乐清怡抿了抿唇，面上依旧不为所动。 “那你为什么晚上都不睡床上了。” 柳沁音的指腹似有似无的抚着女孩的脸颊，红唇轻抵在对方颈后，说的委屈：“你窝在这睡，明天脖子会酸的。” 她的唇与话，磨的乐清怡心中直发紧。 依旧不说话。 但不再背对柳沁音。 乐清怡的手轻轻搭在柳沁音的腰窝，将人往自己身前搂了搂，屋内灯光微弱，她却不垂眸去看怀中的明艳美貌。 显然还在生闷气。 “不生气了好不好？” 柳沁音的手，滑腻柔凉的捏在乐清怡颌下，光滑的腿更是下意识倾向乐清怡腰间。 指尖用了用力。 强迫那人与自己对视。 两人滚烫的身体就这样紧紧贴着，柳沁音看向她的眸中，有醉酒后的酣恬朦胧感。 乐清怡看着看着，莫名就想欺负她。 “你这个人生气时就很喜欢沉默。” 她都这样主动了，眼前人仍不为所动，柳沁音这下不在乖顺的倚在她怀中：“乐清怡我倒数五个数，你再不说话我就上床了。” “一，二，三，四，” ——五 柳沁音话音未落，乐清怡带着今天的醋意，滚烫的气息就直直覆在她唇上，不由分说的吻住她，舌尖轻巧的滑进她口腔，狠狠的堵上她的唇，与她深深交缠着。 空气似乎愈发稀薄。 大脑的窒息感让人发懵。 乐清怡刚还规矩轻搭在腰间的左手，逐渐开始忙活，解开系在柳沁音腰间的束缚，最终在腰间一点点上移，直到—— 呼吸开始急促。 内心那种燥热又跑了出来。 她的手逐渐往下移，想要完成两人的最后一步。 柳沁音软绵绵的手立马抵上去：“你想做什么？” 唇间被迫拉开距离，乐清怡红着耳朵，重重的喘息着，棕褐的眸子因女人娇媚的绯红摸样有些定住。 不闪不避。 鹿眸就这样直迎凤眸。 她慢慢俯身在柳沁音红到似滴血的耳旁：“我想身心交付。” 柳沁音似迷醉的眼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乐清怡将人拦腰抱起，柳沁音散落下的长发轻拂过她的手背，心直发痒。 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两人的贴身衣物散落一地。 身体上更是难舍难分。 “这次还怕吗？怕就再等等。” 乐清怡忽地就停了下来，红肿的唇轻轻蹭在柳沁音眼尾处。虽然她被迷得神魂颠倒很想完成最后一步，但还是要问问柳沁音的意愿。 乐清怡身上的香味，令柳沁音心醉。 “很多事情，其实你可以不用问我的。” 柳沁音清瘦白皙的手臂重新环在女孩脖颈后，笑意愈深，像小猫似的在对方耳旁故意调皮地轻喘一声：“明白了吗？” 乐清怡稍作沉默，浑身因为柳沁音那声故意，而开始炙热发烫，她立马转身下床，从看起来就像学霸的书包里，拿出令人不好意思的东西。 柳沁音看着红色包装。 立马就把头埋到被子里。 包装袋扯开，竟然是草莓味欸。 乐清怡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重新爬上床，其实她私下也自己偷偷看过很多辅导视频，所以今晚，没有柳沁音想象中的那么生涩。 再加上乐清怡本身就是医学生。 了解人体是必须的基础功。 所以找的时候，即使是在没有光线的软被下，她也并不费力。 “会不会不舒服？” 怕她难受。 乐清怡一有下步动作就要问一句。 她每问一次，柳沁音软绵绵的手就会拍在她脸上，蹙着眉头，看起来一点都不轻松的样子。 每当柳沁音面露不适，疼的不想说话时，乐清怡就像个加湿器一样全身往外冒汗。 不知该不该越过临界点。 终于水意弥漫正浓时，乐清怡从缝隙中划落了进去，山谷内别有一番风味，里面的酣恬清泉更是炙的烫人。 手，和舌头是不一样的。 没一会，柳沁音就没了耐心即将耗光的不悦表情，愈发迷离的凤眸，看着女孩带着墨香的手，不断的起起伏伏，舌尖都因渐渐感受到的愉悦感开始发麻。 长夜漫漫。 交叠身影。 柳沁音用细碎的哭声喊出了乐清怡的名字。 第九十五章 炙热又羞涩的爱意 这一晚。 乐清怡几乎是彻夜未眠。 她盯着熟睡中的柳沁音看了很久，心中泛出的愉悦与幸福难以言喻半分，夜里翻云覆雨的手，轻抚在女人疲惫又安稳的脸颊上。 窗外那轮弯弯的月，用它的亮无声息地填满屋内的晕暗。 她垂眸看向她时。 纯粹的眸中依旧难掩青涩。 她也是女生，所以她知道柳沁音今晚给她的，有多珍贵。 爱是种责任与担当。 她所有的偏爱与疼惜都会属于柳沁音，无论多久，她都会真诚的爱着她，心疼她。 能让她动心的，也只有柳沁音一人了。 乐清怡有些红肿的嫩唇，又一次动情地落在柳沁音洁白的额头上，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她在柳沁音熟睡时，情难自已的俯身亲吻她。 她的存在于她而言。 真的很重要。 柳沁音一觉睡醒，已经快一点多，她还是第一次这个点自然醒，还没起身，盈盈细腰下的酸楚感，让她不由想到昨晚。 她下意识去端详还在睡梦中的女孩。 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看乐清怡。 纠结的心理反反复复，还是不断频繁的去打量。 娇冷又带着红肿的水眸。 逐渐弯出一个轻浅的月牙状。 柳沁音本想继续酝酿睡意，突然想到昨晚乐清怡的肚子就像被她亏待一般，频繁的响个不停。 两人你侬我侬。 火意被燃的正炙烈时。 柳沁音撩拨人心，放软姿态的闷哼音调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声乐清怡的「配乐」，没几下，两人就不约而同的开始笑场。 再回想，还真是又羞又好笑。 柳沁音知道乐清怡一向睡的浅。 她小心翼翼的抬手，生怕吵醒对方，指尖刚覆上搭在她小腹上的那只手，耳旁，就响起乐清怡还迷糊着的轻声细语。 “是不是想喝水了？” “我去给你——” 乐清怡和以往两人共眠过后一样，条件反射性的去关心对方是不是口渴。但说到一半，她卡住了，闹脑中突然想起些什么，睡朦胧的大眼睛立马清透：“肚子不舒服了吗？还是那那里不舒服了？朵朵，你等会，我去拿药。” 那里？哪里？ 柳沁音瞬间秒懂。 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疯狂跳动。 她对上女孩同样羞涩无措的小眼神，两人间的气氛。顿时羞上加羞，乐清怡偷打量的小眼神，直直的透过柳沁音蓬松凌乱的长卷发，她看到对方半隐在发下的的两耳，早已红透。 她立马明白。 可能刚才的话语过于直白。 乐清怡一骨碌的从床上溜下来，拉开两人的距离，舌头就像打结了一般磕绊：“我我去客厅拿个药，你一会给那里涂一下。” 说完，又觉得这话怎么怪怪的？ 搞的好像她随身备着药一样。 这样柳沁音会不会觉的她不够真诚？ 乐清怡又傻傻的解释句：“朵朵，我我不是随时拿着这个的，我是早上才在手机下单，配送员送过来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买这个—— 昨晚，两人刚完事。 柳沁音在她怀中轻颤着，潮水褪去后，迷乱的眼被薄雾弥漫，没有缘由的在她怀中直哭。 她以为她是疼，所以早上药店能接单了，她立马就买回来。 柳沁音抿着唇。 侧身躺在床上也不说话。 “朵朵，那我先去给你拿进来。” 乐清怡看对方垂眸不语，依旧以为是疼的。 等乐清怡背身往客厅走时。 柳沁音垂敛的眸光，才敢往那人身上落，结果一眼，就让她脸颊滚烫。 高佻纤细的身材自然迷人眼，引人遐想，随着匀直白皙的小腿往前晃，顺肩披落下的长发，随着风意轻微摆动。 留在她后背的暗红抓痕。 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就这样半露出来。 柳沁音俏媚的脸布满难为情之意，她扭过头不再看，下一秒，又蹙起眉头，薄唇紧闭，心疼极了，昨晚是有多动情，才会把乐清怡细嫩白皙的后背抓成这样。 她垂眸看着细而直的两手。 漂亮又璀璨的小饰品妆饰在她光滑的甲面上。 这时，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卧室门被推开，乐清怡的脸颊上浮着心动的红云团，她局促的站在门口，左手背在身后。 此时的紧张，与初识柳沁音想无限靠近对方那时，差不了多少。 即使—— 她现在面对的是已经成为她女朋友的柳沁音。 不论两个人发展到哪一步，又或是在一起多久，在她这，因她心动的那颗心，依旧会因她羞涩。 “朵朵，你——” 乐清怡明显的欲言又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羞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背在身后的左手不停轻颤，含蓄细语：“你把这个药涂在那，就不会不舒服。” 全身上下的神经都要沸的烧起来。 柳沁音也开始结语，被下的手指，都紧张到默默地蜷缩起来：“你你先放那吧，我还没没穿衣服。” 乐清怡这才反应过来。 眼随心动，下意识细看一眼，柳沁音明晃诱人的锁骨半裸在薄被之上，肤色白如纸，被下的温香柔软更是引人遐想。 肉眼可见。 白皙秀气的脸。 红到下一秒似乎就要晕倒在地。 乐清怡放下手中的纸袋子，笨拙的往门口退了退，步伐有些慌，一不小心还碰到了门把手，脸上一阵吃痛。 “你慢点，这都能撞到。” 柳沁音立马半坐起来，想起身，又意识到还没穿衣服，只好将被子围在自己胸前，对着那笨蛋挥了挥手：“你赶紧过来让我看看，身后面有没有被磕紫。” 乐清怡吓的又往外退了一小步，露出半个身子赶忙摇手，眸中真挚又纯粹：“朵朵我没事，你先给那涂药，我在门外等你，你好了叫我。” 说完，就溜了。 柳沁音无奈的笑出声。 眼中却是被乐清怡用温火慢炖出的浓浓爱意。 “乐清怡” 柳沁音小声的重复了句对方的名字，语气柔和的能拧出水来。 她拿过被慌张甩上薄被的纸袋。 上端已经被乐清怡手中的汗意攥湿。 不由再次回想，去想乐清怡刚真诚又笨拙的站在门口，傻傻的看向她，不善言辞的表达出对她的爱意与尊重。 乐清怡这个嘴笨不会说漂亮话的人。 在柳沁音心中却次次得满分。 也是唯一一个得了满分，让柳沁音多年来，深埋心底无法做到真正去忘却的人。即使是无底线的卑微姿态与次次妥协，她仍心甘情愿地，边落泪边将内心缝缝补补。 她在哪。她就在哪。 —— 乐清怡此时正倚在门上，安安静静的等着柳沁音。 柳沁音倒也没轻声唤她进去，她在屋外听到里屋的水声哗哗，就知道那人起身在洗漱。 是不是问题不大？ 但想了想自己刚在网上查的，那些网友分享的感受，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就进去了。 她又开始倚在浴室的门外，那张嘴开始不停的嘟囔：“你不要用凉水洗脸，还有，这几天也不要穿高跟鞋，跳舞最好也停一停。” “对了，最重要的是——” 乐清怡也不管里面的人搭不搭理她，她继续自言自语式的叮嘱着：“一定要吃完饭再洗澡。” 她刚说完，门忽地就被打开，奇怪，这一刻，两人都瞬间别开了眼神，莫名不好意思去注视对方的眼睛。 好像亲密过后。 两人都开始羞涩了。 柳沁音潋滟的凤眸落在女孩雪白的臂肘上，闷声一句：“为什么要吃完饭才能洗澡？” “因为” 乐清怡蹙着眉头纠结的站在那，她学了这么多，此时竟然没有一个词可以即合理，又委婉，还不让她尴尬的表达出想要的意思。 “因为我想吃那家的烧烤。” “所以——” 乐清怡明显停顿，不断在搜刮出合理的理由出来：“你想，烧烤肯定有味道，你吃完头发会有味，那澡不就白洗了，所以你吃完饭再洗澡。” 胡言乱语一番。 隐在话下真正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让涂抹在那的药多吸收一下，还是怕她会不舒服。 “噢。” 柳沁音淡淡的应了声，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又带着藏不住的关心：“我刚已经在手机上点了那家的烧烤，也不用排队，很快就送过来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乐清怡动了动唇：“好-谢谢朵朵。” 下意识紧贴着浴室的墙壁。 两掌心垫在腰后，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来回轻晃着。 她不多说话，柳沁音就更不说话了，浴室内的气氛有些说不上的难为情，两人也不知道在羞些什么。 柳沁音想出去，乐清怡站的位置又有点挡到她，擦肩而过时，她们同时往后避了避。除了鼻尖氤氲着彼此让人熟悉的香味，肢体上生怕碰到对方身体某处。 明明昨晚。 两人青春燥热的身体还难舍难分。 虽然不怎么交流，但不管柳沁音在干什么，乐清怡总是时不时在她旁轻晃一下，偷看一眼她当下在干嘛。 衣柜拉开，有一扇大尺寸的全身镜。 乐清怡站在镜前，清透的眸色开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柳沁音，中间，还不忘佯装出一幅整理刘海的模样。 柳沁音的长发被发夹随意夹住，整个人慵懒又迷人。 她本是坐在梳妆镜前，可能是因为光线不太好，也或是被看的不好意思了，长腿踱步到阳台旁的镜前。 在她背过身的瞬间。 浸润着冷艳的眸，明显往左边瞥了一眼。 乐清怡自是没发现柳沁音的偷看，她就像个粘人的小哑巴。没一会，也跟着换位置，两人的身影被映在同一扇镜子中。 “那么多镜子，你——” 柳沁音用余光注意着那个人，尴尬的撩起散落下的秀发，声音又缓又轻柔：“还和我挤在这。” 乐清怡的视线也垂落另一处，她慢吞吞的掏出手机：“这光线挺好的，我想自拍几张。” 自拍？ “好，那你拍吧。”柳沁音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空出足够大的空间给对方，眼中的神情有些拘谨：“我去那边的镜子化妆吧。” 一听到柳沁音要走，乐清怡立马急了。 赶忙握住女人细嫩柔软的左手，她的指尖又紧张到隐隐颤抖，手上的牵拉，让柳沁音下意识回头，她褪去矜傲的眸，迎上对方如秋水般温暖的眸色。 乐清怡心跳如擂，脸颊飞红：“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拍。” “好。”柳沁音慢吞吞的应了一字。 屋外的艳阳隔着帘子照进来。 热的两人不止脸颊通红，脑子更是晕的迷糊。 乐清怡拿着手机的右手，一直在轻颤，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越想控制，抖动的越厉害。 一旁的柳沁音，默不作声的将手覆在了女孩的右手上。 她们的目光刚对上。 又火速从对方眼中错开。 两人合照时，乐清怡半垂眼睫，抑下疯狂的心跳声，她主动往柳沁音那边靠了靠，右手抚上她的肩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镜头中的两人，同时流露出青涩内敛的害羞笑意。 好像无论多久。 再回头去看这张合影。 曾经，她们也有过如此稚嫩的去爱过对方。 没有成年人的欲擒故纵，没有生理上的欲望需求，也没有深思熟虑后的利益瓜葛，我和你发生关系，想要更进一步，仅仅是因为我爱你，单纯又真挚的去爱你。 溺死在彼此的柔情似水中，自焚在彼此的炙热心火中。 恨不得掏空自己。 拿出所有去爱对方。 第九十六章 那是我女朋友? 下午刚考完试。 乐清怡就接到带队老师的电话，通知七点准时去会议室开会，有事宣布。 <我七点要去开会，老师可能是说八月底的比赛。如果你给我发消息，我没回复，那就是在配合学姐学长练习呢。> 乐清怡左手拿着汉堡，赶时间的往嘴里塞，右手拿着手机，给还在舞房的柳沁音发了个消息过去。 “开会不是在七点，你慢点吃。” 相比较乐清怡的狼吞虎咽，左之惢倒是淑女很多，她慢悠悠的夹着筷子：“也不怕噎着？” “我吃完得去找下鹿学姐，看晚上需要配合她练哪一类。” 乐清怡拿出平板，不断的划屏幕，赶紧复习各科常见的操作流程，前几天练的是普外，不知道今晚又要抽到什么。 “你说他们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每科都会。” 左之惢看着那个电子文件就头疼，那么多怎么可能记得住。 “所以人家能代表学校出战。” 乐清怡边说边做出肯定的点头动作，心中的敬佩显现在肢体动作上，擦了擦唇角，拎包就准备走：“我先走了。” 左之惢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你这么早就去找鹿学姐吗？她考试还没结束吧这个点。” “我在找鹿学姐之前，要先去看朵朵一眼。” 说到柳沁音，乐清怡轻眨了下小鹿眼，笑意忍不住的从心尖往出泛。 左之惢这种没谈过恋爱的自然不懂。 她困惑的抚着左颌，一脸的不解：“你两不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见了面，你现在就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你还往z号楼那边跑，也不累的慌。” 乐清怡歪了歪脑袋，回复的语气自然又诚恳：“你自己都说中午，那现在我都六个小时没见我女朋友了，我当然很想她。” 这句话说的对。 但也不对。 她确实很想柳沁音，从中午两人分开的那会，她就开始想了。 “赶紧走吧你。” 左之惢大脑瓜轰地一下。 她立马抚额，满脸都是被狗粮吃撑的不满模样，只能挥了挥手，不想再继续沟通下去的无奈表情。 “我先走了，你—— 乐清怡哼笑一声，临走时，还不忘眸中亮盈盈的调皮一句：“要不也谈个恋爱吧，这样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呵呵，左之惢甩去一个大白眼：“不带人身攻击的诶，我单身我骄傲。” 乐清怡学以致用。 将柳沁音那晚的言行模仿出来。 她对着左之惢默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薄唇边的那抹笑更是学的惟妙惟肖，在对方白着脸色要与她切磋武艺时，立马拽着书包，头也不回的顺墙溜了。 那会她给柳沁音发了信息。 这会都还没回，估计课间没结束，乐清怡也不着急，就先去买了轻食，带着饭才去柳沁音那边。 拐弯上楼，就隐约听到上面的动静。 乐清怡看了时间，她也不好在这边多做停留。但又不想打扰柳沁音排练，就没给柳沁音打电话说她过来。 刚走到走廊，就看窗台上趴了不少爱慕者再看教室里面。 她也跟着加入倾慕大队。 猫着腰趴在窗旁，在一群人中格外显眼。 舞房内，女孩子们穿什么风格的衣服都有，有的是轻薄黑色打底，衣下内衣可循，有的是性感热辣短裙，露脐吊带，也有的是oversize舒适风。 乐清怡并不反感这些着装。 只要女生们穿的开心，穿什么是人家的权利。 所以身旁人的小声议论，有让她感到心理不适，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挪到了短头发女生们聚集的窗外。 双手叠放在窗沿上，下巴倚在手背。 乐清怡侧歪着脑袋往里看。 只是盯着那人的背影，她就瞬间沦陷。 灰色运动裤，修身又显身材的简单黑t，身姿曼妙，扎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柳沁音脸上泌出的细汗，都像高光一样修饰着她的柔软轮廓。 一个背身动作，柳沁音的正脸转了出来。 “这也太好看了叭——” 身旁的女生们不由「哇」的一声。 发自肺腑的被美颜惊艳到，夸奖的话语就没停下。 这样优越的小脸，和引人羡慕的身材比例，能让乐清怡这种不懂情爱的书呆子，心甘情愿的跟在身后，多多少少都是理想当然。 窗外的赞赏。 柳沁音习惯了。 她也不会因为突然响起的惊叹声，特意扭头去看，下个动作又有一个转圈后的停顿，余光不经意扫过窗外。 别人都是一脸的激动。 只有一个干净秀气的女生歪着个小脑袋。 上一秒，还冷艳姿态。 下一秒，眸底就透出浅淡笑意。 柳沁音从前排一点点退下来，冷媚的面颊流露出浅浅笑意，她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直直看向那个人。 随着透着妖气的脸愈发靠近。 趴在窗外正脸红的姐妹们，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半步。 旁边的异性更是不用说，眼珠子都要看掉了。 柳沁音的颜确实很出众，但是和那种柔和性美女不一样，近距离去看她的美人眼，冷艳的让人有压迫感。 乐清怡依旧歪着脑袋，眼底满是爱意的趴在窗沿外。 柳沁音俯身也趴在窗台上。 浓密的睫毛半垂着，散发出少见的柔和感。 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弥散在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间，她们旁若无人的对视着，眼中满满都是对方。 周围人都愣住了。 柳沁音捏了捏女孩白嫩的脸颊：“来多久了？” “我刚来一下下。” 乐清怡微抬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从柳沁音的耳侧划过，把那缕散落下的长发别至好，她又晃了晃右手：“诺，怕你忙的没时间去吃饭，所以我都给你买好了。” 柳沁音轻哼一声，语气下的甜意遮都遮不住。 她抿着红唇，声线更是媚的勾人：“不敢当，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辛苦你百忙之中还抽空给我送饭。” “你怎么还打趣我嘛。” 乐清怡的目光垂落在柳沁音的指尖。 好想拉下她的手，感受下润与柔软，虽然她已经把柳沁音全身上下的柔软都感受个遍。 人太多，她不想给柳沁音带来不好的影响。 乐清怡的想法，似乎怎么都瞒不住柳沁音，她就像个孩子，心里想要什么时，那个目光就会很恋恋不舍，一直忍不住盯着看。 看的柳沁音有些想笑。 “我就是打趣你，你——” 柳沁音顿了顿，左手抚着乐清怡侧歪的小脑袋，给她扶正，免得明天早上睡醒又一个人嘟囔着落枕：“咬我呀——” 冷媚脸上浮出的调皮之意，差点让后面的集美们激动到土拨鼠尖叫。 “我才不咬你，我是文明人。” 乐清怡被撩拨的有些无奈。 还真是被柳沁音各方位吃的死死，毫无反抗之力。 柳沁音侧过头去，本来肤色就白如纸，稍微笑一笑，额侧青筋就清晰的浮现出。 “别猫着腰了，本来腰就不太好。” 乐清怡直起身来，手往上抬了抬，示意柳沁音别维持着这个姿势了，不放心的叮嘱：“不然晚上又要酸的睡不着了。” 柳沁音轻勾红唇：“知道了。” woc！！ 身后的吃瓜群众都要惊了。 乐清怡怎么会知道柳沁音晚上腰酸的睡不着？ 当天晚上，校园贴关于柳沁音情史的那个高楼又被大家轰炸了。 本来说过来待一会就去找鹿月恬，奈何柳沁音这个小妖精太勾人，两腿就像被钉在这边一样，不到最后一秒，乐清怡压根舍不得走。 柳沁音看着屏幕上的时间，都开始忍不住催她了：“你快走吧，没几分钟了。” 她太清楚乐清怡每一步的想法。 把挤出来的时间都花在她这，一会肯定又是慌里慌张的往会议室那边跑，整个人喘个不停。 乐清怡耸了耸肩，粲然一笑：“我腿长，五分钟就能跑过去。” 炙热又浓烈的目光。 贪恋地黏在柳沁音身上。 在她心底，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能发现柳沁音别样的美，越看越爱。 柳沁音捏住女孩白皙软嫩的下巴，语气严肃些：“听话。” “你竟然凶我。”乐清怡委屈巴巴的。 “你确定——” 柳沁音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多情的狐狸眼轻微挑起，红唇弯出一个好看撩人的弧度，带着欲：“要在学表演的人面前这样吗？” 说罢，她就完美复制出乐清怡刚唇角下弯的委屈模样，声情并茂的重复出：“你竟然凶我。” “你呀-调皮！” 乐清怡忽地就被逗笑了，软绵绵的两手托在柳沁音下颌处，拇指宠溺的轻柔着她的脸：“那我走喽，再不走，就要被某人嫌弃了。” 柳沁音笑着拍了拍乐清怡的小脑袋。 乐清怡背身走远，面对周围那些八卦的眼神，抬眸，柳沁音冷冷看一眼，刚还充满笑意的狐狸眼，褪去不少温热，又变的疏远矜傲，一幅什么都入不了她眼的高傲样。 留下一句冷冽的声音：“有什么好看的。” —— 乐清怡气喘吁吁的跑到会议室，差一分钟她就要迟到了。 猫着腰从后门进去。 坐到走廊的小角落里。 整个人瘫坐在座椅上，虽然她极力控制，但喘气的声音还是有点大，前排在背书的学霸回头看她一眼，立马轻声道歉：“不好意思学姐。” <呜呜，喘气声音太大，打扰到前排学姐学习。> 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屏幕。 发生点什么事都下意识分享给柳沁音。 柳沁音秒回：<你该。> 乐清怡委屈巴巴：<十分钟都不要理你。> 消息发出，她就知道对方怎么回。 这种情况下，柳沁音从不会轻声安哄她，总是笑意愈深的看着她，让她静静表演发挥。 果然—— 柳沁音回四个字：<计时开始。> 乐清怡两耳朵听老师在前排说什么，手中拿着笔看似在认真做笔记，实则，在纸张上画卡通小人。 十分钟内，作画完毕。 一个穿着舞蹈服，双手环在胸前的女生，头顶冒出小火团，对一旁蹲在角落里，背着书包，正苦闷撑着脸的小可怜蛋疯狂输出。 柳沁音看到后。 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这人怎么每次脑回路都这么清奇，总是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举动。 <我哪有这么凶你。> 柳沁音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回复的字都敲好了，停顿片刻，她又把字全删除了。 再发信息聊下去，得，乐清怡今晚这个会相当于白开。 不管她回什么，就算一个表情包。 乐清怡能嘟囔整屏幕。 柳沁音的消息迟迟没过来，乐清怡就只好收起手机，一脸乖懵的望向讲台。虽说她刚在画画，但该听该记的还是进了脑。 需要完成的学业任务，已经被安排出来了。 由高年级组成的「华威」小组。 八月底受邀去新加坡参加手术教学模拟操作总决赛。 这种比赛，打破常规的年限限制，参赛者不规定年纪，也不要求职称，只要手下巧，能拿手术刀「雕花」，学校愿意给资格，都可以报名参加，每年涌出的黑马，年纪也渐渐趋于年轻化。 比赛花样不带重复，不局限于某一学科。 小组内成员都有各自的分工。 根据给出的医学大纲，结合个人擅长，详细去分工记忆量。 到时根据现场抽到的考题，随时调整主刀的位置。 老师在前台说的情绪激昂：“这个暑假辛苦大家加班集训，不管是我们<华威>小组的正式成员，还是补位的新生，都希望大家可以不断超越对手，超越自我，在模拟赛场上，为校争取荣光，获得胜利的桂冠。” 台下一阵捧场的掌声。 鹿月恬懒洋洋倚在椅背上。 半眯眸，再多听五分钟就要睡着。 周围的掌声，及时把要去找周公的她，给唤了回来，她神色淡漠的看着前排，同样的话，她都听三年了。 散会后，门口的路被堵严实。 鹿月恬就在座位上坐着等了会。 她正准备起身时，一双修长的秀腿映入眼帘，随后头顶上方响起熟悉的声音。 “学姐，今天我们练习哪部分？” 乐清怡站在座位旁等着对方。 睁着她那大溜溜的葡萄眼。 鹿月恬一笑相迎，却避开了眼神交流：“和前几天一样吧，这段时间一直配合我，也是辛苦你了。” 乐清怡一下被客气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否认：“不辛苦的，能跟着鹿学姐这样学习，比我自己看书去理解强多了，只是——” 明显停顿，她有些欲言又止。 鹿月恬笑了笑：“只是什么？” “有点多，记的有点费力。” 乐清怡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在她心里，鹿月恬就是学神一样的存在。 关于鹿月恬的高光传闻。 她在实验室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这个专业，不止课本知识要牢固，熟悉每个点，临床动手能力更是需要日久打磨。但鹿月恬敏锐的学习感，让她的成长速度远比想象中更要快，她的那双手，注定要拿起手术刀。 而且实验方面更是没得说。 设计的路线，给出的角度每次都是独树一帜。 从她口中给出的每道答案，从不会回头第二遍去求证，仗着被公认的实力，自信张扬到极致。 鹿月恬脸上的笑温柔到骨子里：“其实要记的内容看起来挺多，但都是基础操作，只是范围广了，就显的很难，多看几遍就记住了，你要是哪看不懂了，就发消息给我。” 真不愧是她的偶像。 乐清怡明亮的眼里流露出佩服之意。 她温顺乖巧的回了句：“好的学姐，我一定会好好跟着你学习，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也可以参加。” 黑眸微垂，鹿月恬浅笑着：“会的。” 晚风吹拂。 两人并肩而行。 月色下，乐清怡依旧有说有笑，活泼又温软，只是她没有发现，比起以前，鹿月恬与她的话少了不少。 安静的情绪下，藏了很多话。 —— 大概八月的时候。 柳沁音又有个什么舞蹈表演。 忙起来时，除了晚上，乐清怡白天基本联系不到她。 不过乐清怡手里也不空，作为被老师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出国的手续也跟着一起办了，她八月底要跟着去趟新加坡，算是提前熟悉这种比赛的氛围，涨涨见识。 时间卡的特别凑巧。 她八月二十五走，柳沁音的比赛在八月二十一。 这样她提前几天从靖边出发，可以早一点见到柳沁音，顺便看看这支占用她们聊天的舞蹈是什么样，莫名期待。 表演那天，乐清怡似乎比柳沁音更兴奋。 “朵朵！” 乐清怡本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闹钟一响，立马跑向卧室，抱住还在午休的柳沁音不停轻晃着：“该起床化妆了，十二点了！” 柳沁音半抬了下眸，被晃的蹙起秀眉，柔软的睡颜就像个易碎的睡美人。 轻搭在被外的白皙手臂。 下意识想推开胸前的那个小脑袋。 “朵朵！朵朵！”乐清怡激动的情绪，不减反增，清脆的嗓音一声比一声高：“赶紧起床，六点就要表演了。” 柳沁音干脆侧过身，埋头进被子。 不理她？无视她？ 乐清怡直接爬上床，翻山越岭似的爬到柳沁音面前，拉下被子，对着左脸毫不犹豫的吧唧一口：“起床。”嫩唇挪了挪，对着右脸颊又是一口：“我要看你跳舞嘛。” 她的下巴轻倚在柳沁音的锁骨上，软声：“起床嘛——” 说一句。 就对着柳沁音吧唧一口。 柳沁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任由女孩柔软的薄唇在她身上流连轻滑。 这几天已经被折腾的很累了。 但她细长的手指，还是控制不住的穿过乐清怡的发丝，抚在对方的后脑勺，像只缠人的小软猫，动情地，红着脸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唇齿间无声的邀约。 但那天，乐清怡期待已久的舞蹈不仅没看到。反而最后还让柳沁音气的不轻，她来新加坡这几天，柳沁音压根就没接过她电话。 这一周过的格外漫长。 乐清怡返校已经是晚上。 左之惢都帮她提前打听好了，柳沁音今晚在琴房待着，她婉拒出去聚餐的邀约，直接就跑去z号楼下等。 给柳沁音发了n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乐清怡站在路灯下。 柔和的光落在她的发梢。 这几天她自己也反思了，但那天真的就是凑巧。 快到柳沁音的节目时，老师突然弹个视频会议出来，她就只好出去接，结果回来的时候，到别的节目了，大家鼓掌，她也就跟着鼓掌。 下一秒，她的心脏就几乎骤停，空气都凝滞了。 电视剧都不敢这样演。 那么多人，她还站在后排，这都能被看到？ 当时乐清怡脸上洋溢出，正热乎的甜软笑容，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立马僵住。 <原来你喜欢可爱的。> 附加表情包：迷之微笑 隔着人群，乐清怡收到了柳沁音的信息。 吓的乐清怡冷汗直流。 立马挤着人群往柳沁音那边涌，事后，不管她怎么哄怎么解释，柳沁音都不搭理她。 一句话形容后面几天的相处：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真是活该。” 乐清怡越想越揪心，在路灯下哼哼唧唧的懊恼着。 有学生陆续从z号楼下来了。 她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扬着个脑袋不停张望着。 柳沁音的身影没看见，楼梯口忽地冒出一抹窈窕侧影，倒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乐清怡僵楞在原地。 除了柳沁音，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盯着女生看过。 那个女生挎包，怀着胸往前走，棕色的棒球帽下是韩式齐刘海，看起来又乖又可爱，口罩遮面，但只看半露的鼻梁，就知道，她的五官，定是似精雕细啄般的好看。 和别人的偷看不一样。 乐清怡的头不怎么动。 眼珠子会下意识跟着身影来回转。 等女生侧身从不远处路过时，她立马迅速收回视线，垂眸盯着地面佯装发呆，不再刻意去看。 这是怎么了，总想看人家。 她刚扬头，下意识又想去偷看时，女生突然就停了步伐，回头朝着她那个方向，狠狠睨她一眼，还无语的翻个白眼送给她。 乐清怡当下就被瞪的傻愣在原地。 似是没料到女生会忽地回头。 她尴尬的想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没脸见人。 但那双轻挑起的狐狸眼，怎么那么眼熟？花了三四秒的时间去琢磨，才将刘海下的那双眼，逐渐与柳沁音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她什么时候剪了个齐刘海？ 第九十七章 累且幸福 合着—— 她一直偷看的都是自己的女朋友。 乐清怡赶忙拉着行李箱，手忙脚乱的跟在窈窕身影后，唇角笑出的弧度都不知翘的有多高。 光线暗淡模糊。 盯着女人侧脸的轮廓。 刚还酸累的四肢，一瞬就没了疲意。 “你刚下楼的时候，我还在那看了老半天，一点都没有认出来是你。” 乐清怡侧歪着脑袋。 眉眼弯弯地跟在目不斜视的柳沁音身旁，鼻尖都是对方身上的清淡香味。 柳沁音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想搭理她的念头。 “你什么时候剪的刘海？” 乐清怡继续搭话，她笑眼盈盈的看着对方，笑意与思念直达眼底，目光眷恋地停滞在柳沁音身上：“还蛮可爱的嘛。” 话落，她想去摸摸柳沁音的长发。 只是刚抬手。 她的手腕就感受被柳沁音掌心的温热。 柳沁音蹙眉，冷媚眼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乐清怡，别惹我。” 态度生冷的厉害。 冰窟般的眸，更是凶的乐清怡始料未及的两眼一愣。 内心不由三连问。 怎么叫她大名了？ 还有什么叫别惹她？ 这是又莫名的生气了？ 乐清怡看着自己刚被攥住，紧接着又被甩开的左手，发愣半响，等反应过来后，立马又追上去。 “我知道我不应该偷看美女。” “但——” 乐清怡轻轻拉住柳沁音纤细的手腕，睁着那乖溜溜的葡萄眼，温软中又带着丝丝无措感，声音愈发地细小：“看的那个人到头来不还是你吗” 柳沁音倒也没有甩开她，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对方，乐清怡被直视的垂眸，有些心虚。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 柳沁音顿住，难得欲言又止。 她叹了口气，移走停留在乐清怡身上的目光，随意落在树枝上的眼神骤然变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无助感。 大概就是爱情中的在意吧。 她怕她会多看别人。 她怕她慢慢不再吸引到她。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乐清怡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情绪愈发低落的柳沁音，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柳沁音带着不安的在乎。 似乎知道柳沁音为什么突然剪个齐刘海。 心中又有束烟花绽放。 她看着永远词不达意，不表露真实想法的柳沁音，轻声问一句：“那你猜猜，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在看什么？” 柳沁音垂着长睫，默默回两字：“美女。” 夏日的夜晚。 为何会这般温柔绵长。 乐清怡不免无奈的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笑柳沁音的回复，还是笑她此时难得温顺听自己话的乖巧模样。 “没认识你之前是书，认识你之后——” 乐清怡不由顿了顿。 夜风吹拂，柳沁音氤着香味的发丝，轻划过她正往前主动凑上的嫩唇，快速地，蜻蜓点水般的在脸颊处落下一吻。 吻完，还不忘再把柳沁音的口罩拉上去。 “好好说话，干嘛突然亲我。” 柳沁音下意识左右看看。 指腹磨砂在乐清怡唇落下的位置，冷冽的眸中逐渐泛出笑意。 “这人少，所以我才亲你的。” 乐清怡的目光，不由跟着柳沁音的指尖，再一次落在她白皙而通透的面颊上，慢悠悠的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认识你之后，书就失宠了，更多的是看手机吧。” 学霸也会像她们一样有事没事看两眼手机？ 柳沁音不以为意的回问：“手机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 本想脱口而出，但乐清怡注意到柳沁音满不在意的语调下，又偷偷抬眸打量她的小眼神时，心底莫名发痒，就忍不住停顿，生了故意逗弄之意。 四目相对时，对方的弯唇轻笑。 柳沁音一下就明白了。 “无聊！” 柳沁音娇怒的甩下两字，背过身时，羞涩轻浅地在她眉眼间散开。 又有谁能想到。 矜贵高不可攀的柳沁音，私下能在乐清怡面前一次又一次的红脸。 “你还要不要听我后面说的了？” 乐清怡拉着行李箱，小鹿眼中的笑意潋滟似一朵盛的娇花，她跟在柳沁音后面就是追：“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又不吃你。” 柳沁音回一句：“你腿短。” “我腿短？你是在认真的吗，拜托我有172好不好。”乐清怡下意识更加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高一点。 在两人身高这个事上，她在意的很。 红唇惬意的勾起。 柳沁音慢悠悠一句，拖长尾音：“我管你，反正比我矮。” “你就只比我高那么一丢丢，一厘米可以忽略不记。而且我还会长的，一切都皆有可能的对不对？” 乐清怡这下不止嘴巴飞快，连行李箱都不拉了，一手拽着柳沁音的衣服，一手给她比一厘米的长度有多少。 认真严肃的表情。 仿佛又在给她讲英语阅读般。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柳沁音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手中接过乐清怡的行李箱。 “柳朵朵你这么敷衍的态度，可是会让我很没有面子的。” 乐清怡似跟屁虫般的黏在柳沁音身旁，时不时挺直脊背，用余光去扫两人的肩膀差，嘴里的嘟囔就没停下过。 满地都因月色的清亮。 铺上了温暖又明亮的柔软毛毯。 两人在这条小道上，一个拉着行李箱只是往前走，另一个情绪就比较激动了，引的周围沉浸在暧昧氛围的年轻男女，都频频回头看那女生在辩解什么。 柳沁音默默将帽檐往下拉了拉 她错了。 就不该说这个话题。 前面就是分岔路口，柳沁音停了步伐，右手轻车熟路的轻捏在乐清怡的薄唇上，阻了还在她喉间排着队，等着被倾诉出的言语。 “这段时间都不可以同住，见面的时间也要减少。” 迎上女孩困惑的眼神。 眉心轻蹙起，柳沁音认真的表情看来是不太想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言语下，拒绝的意思明显。 “为什么？你——” “你都不想我吗？我们都一周没见了，而且，为什么连见面的时间都要刻意去控制。” 乐清怡静静的看着柳沁音，现在换她心情异常复杂忐忑了，她在新加坡的时候，真的是想柳沁音想的不得了。 恨不得飞回来，二十四小时跟她黏一起。 她是不是变心了？ 所以又不愿意给出空间去相处了？ 不等对方回复，乐清怡就开始频繁叹出胸口瞬间飙升的闷气。 “你都不听我解释，就开始一个人在那生闷气。” 柳沁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边说话，白嫩两手就边覆在乐清怡严肃的面颊上，像之前一样揉捏着软肉肉。 “你马上就毕业了。” 虽然乐清怡心里委屈，但还是乖乖站在那，配合着柳沁音在她脸上的玩耍行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你现在正好还要在学校待到国庆前，我就想抓紧这几个月，而且我们还没有一起看——” “好了好了乐乐，你先听我解释行吗。” 柳沁音垂敛的眸有些不耐。 她也不是故意要打断，但她太了解对方，如果让她继续说下去，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她能嘀咕半小时不带重复。 乐清怡背过身，神情有些不安。 “苏蔓姐前几天给我看了个本，演一个欢乐放飞自我的女明星。虽然是配角，戏份也不多，但人设确实蛮吸粉。” 柳沁音往前迈了几步。 她站在乐清怡面前，手指轻勾住对方的小拇指，示意她将别开的眼神收回来，继续解释：“苏蔓姐的意思是先试试水，看我能不能演的了这种。毕竟现在流行什么反差萌，这种接地气的可能更容易吸粉吧。” 乐清怡有些没听明白。 柳沁音的工作她肯定不会干预。 但这件事，和她们见面相处又有什么联系？ 她蹙着眉头一脸懵：“你能接到合适又喜欢的角色，我也很开心，但…这和我们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柳沁音的狐媚眼轻扬起，笑了出来：“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分心去看你在干什么。这样的话，办事效率不高，我需要单独的空间让自己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所以，你不能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而且我现在要调养一下作息…不能总是后半夜才睡觉，这样精神状态不好。” ——后半夜 乐清怡这才听明白柳沁音是什么意思。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 话还没说，乐清怡倒先难为情起来。 她也不是总想着和柳沁音做点什么。 只是想安静待在她身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看着她而已。 “但什么？”柳沁音晃了晃她的手。 乐清怡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 她下意识抿了抿唇，柳沁音刚都那样解释了，她去就是分对方的心，作罢：“算了，那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看剧本吧，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去找你。” “你是不是还有些不开心？” 柳沁音看着面前藏不住心事的人。 两手带着娇意地，轻握住乐清怡自然下垂的右手，难得放下高姿态软声一句：“半个月我就可以熟悉完，而且平日我们也可以一起吃饭什么的，我又不是完全消失半个月。” “好吧，我知道了。” 乐清怡嘴上答应着可以。 但脸上的笑又是隐不住的沉闷。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满心欢喜，就跑去影响柳沁音的工作进度，因为喜欢，什么情绪她都可以忍。 柳沁音温柔的看着对方。 竖起的两指尖轻抵在女孩的唇角：“那你好好笑一个，要那种唇角往上弯的。” “你手早早支在这，怎么，我笑不出来你还要给我提上去是吗？” 乐清怡看着女人期盼的眼睛。 没一会，就无奈的笑了出来，无奈下又有些浅淡的宠溺感。 她对柳沁音，是丁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就像一记闷拳打到软棉花上，终是被柔软吞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现在这个笑容就很好。” 柳沁音倾身，主动钻进乐清怡的怀中，红唇轻贴在她温烫的肌肤上，轻声一句：“谢谢你愿意理解我。” 柳沁音唇中呼出的温热气息。 随着夏季独有的热浪吹拂，一起喷洒在乐清怡的耳侧。 她还轻咬了下她。 乐清怡立马侧歪着头，脸热了起来：“痒痒。” 柳沁音唇角微勾起。 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她发烫的耳朵。 “你还记得吗？” “在一起的第一天我有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又或者想去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乐清怡忍不住抬手，抚了抚柳沁音被夜风拂乱的刘海，如秋水般的温眸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那如果是我错了呢？” “你——” 柳沁音迎眸对上，红唇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媚笑，她轻扬下颌，不以为意的反问道：“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如她所料想的那般。 乐清怡抿唇不再言语，垂敛的水眸，看似很认真的在端详这个问题。说实话，柳沁音也不太在乎这个问题的回答。 本来就是耍着性子。 想要故意逗弄对方罢了。 只因为，她喜欢看乐清怡纠结，且自言自语的小表情，红唇边的那抹笑，弧度正弯的漂亮时，随着乐清怡的回答，瞳心下意识放大。 “在你这，我永远对人不对事。” 乐清怡的唇边泛出清浅笑意。 她看向柳沁音的水眸中，更是透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明明是个笨拙，不懂花言巧语的书呆子，偏偏说出的这几字，又像是万丈高的波涛骇浪，柳沁音来去自由的心路就这样崩塌了。 柳沁音难得没有眼神闪躲。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人，看着站在她心尖唯一的那抹光芒。 “我也会无条件倾向你。” 她想给出一个真诚的承诺，但这句话被理智毒哑在喉间，她没有说出口。 总有一天她们会分开。 她心底怎么想，都不必再开口去表达。 给的希望多了，就真的做不到温和无伤的分开了。 乐清怡侧着脑袋，盯着沉默不语的柳沁音，月色下，她亮晶晶的眸中尽是对眼前人的动心。 她的喜欢，给的毫无保留。 奈何如此炙热的喜欢，也暖不热柳沁音冷漠的性情。 这一晚，临分别时，柳沁音忽地就改变了注意，她拉着乐清怡回了公寓，当她们陷入柔软的大床时，做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动情。 再一次，她在她怀中红了眼眶。 不是乐清怡以为的疼。 是心疼又内疚的疼。 —— 约定好的半个月。 乐清怡就真的忍住了，她给出柳沁音足够多的私人空间。在等待对方的期间，她也在强迫着自己进入学习状态。 为了自己能学有所成。 也为了克制她想要打扰柳沁音的心。 半个月过去之后，两人腻歪了三四天，柳沁音在苏蔓的有心安排下，又提前进剧组去学习了，这下她更忙了。 乐清怡发给柳沁音的信息。 总是以「时」为单位的收到回复。 在等待被回复的期间，乐清怡心底会不安，毕竟组里的演员一个比一个好看，可在收到柳沁音的语音时，听着柳沁音对她的撒娇，又会稍微安心一点。 每天都在被情绪支配。 终于在看不到柳沁音的第二十三天。 两人晚上视频时，乐清怡很郑重的提出了想去看柳沁音，即使是远远一眼。 “可是——” 屏幕中的柳沁音先是愉悦，随后又蹙起眉头，不方便是一个原因，还有她心疼乐清怡来回跑。 拍摄的地方虽然没有出省。 但从学校坐车进基地也要快三个小时。 她不想乐清怡来回折腾。 一听到柳沁音说「可是」两字时，乐清怡眸中立马委屈的泛出水波碎影，紧握着手机的手，都下意识跟着轻颤。 柳沁音心疼的看着对方。 半响，她轻叹一口气后，慢慢开口：“你晕车，我真的不太想你坐大巴车过来，而且，又要坐那么久，来回折腾不累吗，你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朵朵，我想你。” 答非所问，乐清怡红着眼眶。 以往总是大溜溜的葡萄眼。 此时被水雾层层弥漫着，目光婉转，她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中的柳沁音。 柳沁音的心，心疼的都要沉到谷底了。 “我现在就看看哪天戏份少。” 柳沁音皱了皱眉，看着屏幕中的让她不由跟着眼尾泛红的人，非常认真的叮嘱道：“我请个假，然后开车回去看你，你不能自己偷偷坐大巴车过来，听到了吗，乐清怡？” 乐清怡无奈的叹口气。 她去找柳沁音，本来就是不想多打扰柳沁音的工作，怎么现在，还让柳沁音特意从剧组开车回来看她。 “朵朵，我——” 眸光微微收敛。 乐清怡看着女人垂下的浓密睫羽，顿了顿，心头的苦闷往出涌：“我不去了，你好好工作吧，不要因为这些分心了。” 柳沁音正在划屏的指尖，忽地就凝滞，深呼吸后，她反问一句：“你怎么了？为什么又不想见面了。” “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分心。” 乐清怡一脸的郁沉，话语间都是担心：“现在明明我在学校比较空，说去看你就去了，根本不用你来回开车跑，你这边刚起步，别人都在剧组待着，你出来的话，会让人对你有不好的印象。”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柳沁音突然笑了出来。 她刚还以为以为乐清怡突然又不想见她了。 原来，她们一直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处理问题。 柳沁音沉默好一会才开口：“不是你空不空的问题，是你关心我被人有不好的印象时，我也担心你坐车会难受，你明白吗？” “所以现在争论的点就是我晕车吗？”乐清怡抓到了重点。 柳沁音回她：“对，还有你不熟悉怎么坐车。” “我可以吃晕车药，也可以给耳朵贴中药，总之，我有很多方法不晕车，坐车也不难，手机上都有。”说完后，她又补了句耍赖话：“反正我就是要去看你，你不准回来，安心工作。” “你怎么又开始不讲道理。” 左手撑在下颌处。 柳沁音一脸困惑的出现在屏幕中。 “那第一次我让惢惢陪我去总行了吧？”乐清怡再退一步，就是要辛苦左之惢陪她跑一趟了。 柳沁音这才点了点头：“可以。” 后面，左之惢陪着乐清怡去了一趟，出行期间倒是挺愉快，到地方后，她快速和外面探班的粉丝打成一片，还看到了几个当红小生的背影，如果不是乐清怡拒绝，她倒是很愿意每趟都来。 乐清怡熟悉路程后。 隔段时间就坐车来看柳沁音。 但见面的频率，柳沁音还是有严格的控制，不能影响她白天的工作状态。 后期为了方便两人的见面，她再三考虑下，在当地租了间公寓，方便乐清怡来时过去小住，两人也多些隐秘的私人空间。 有时，乐清怡会留在柳沁音那过夜。 早上五点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地，跑去赶最早的那趟公交车回市区。 两地来回折腾的跑，不累是假的。 但每天早上起来，能看到柳沁音像只温顺的小软猫，熟睡在自己怀中时，就什么都值得了。 累且幸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16 20：18：41-2022-01-19 23：1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三岁就爱笑、呆古米他爸的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7总、54wj、木青、我是谁⊙w⊙、35346441、想和洛神睡觉、喜欢沈女士的tt 1个； 第九十八章 最后一支舞 已经深夜了。 剧组还在赶进度。 濛濛细雨，演绎一场雨中分手的场景，所有人都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除了那个别有用心的男二号。 一个简单的背后怀抱。 男二却是差错出个不停，一会给不出导演想要的情感，一会又是突然卡词，简简单单的镜头反复数次。 “再来！” “你的表情要悲伤，但又不是你现在这个很做作的悲伤，懂吗？” 导演杨兵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点。 即使是这样，杨兵也迫使自己强颜欢笑的着向姜启铭，水瓶在桌下被攥的褶皱，圈子就这么大，当红有流量的就是那么几个，谁私下是什么鬼样，哪个不清楚？ 奈何背后的金主各个惹不起。 要是惹的起，也不会一剧组的金丝雀。 他这是倒了什么大霉，自去年导的剧小火之后，上到主角，下到不知名的配角，来的都是有靠山的主。 他这种年轻根基不稳的小导演，每天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启铭啊。”他深叹一口气，做了个握拳动作：“我知道你是天赋型演员，稍微用一点点心这条就过了，不要让外界的环境扰了你的情绪。” 将别有用心推到天气原因。 真够可以的。 打板，第二十三次。 “萧萧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姜启铭往前大迈几步，两手从背后环住柳沁音的腰，将人箍到怀中。不得不说，女艺人数着米粒吃的柳腰，还真是又细又软。 手上力度不由增几分，指尖还隐约的揉捏。 摸个没完没了。 心中如此龌龊。 演绎出的神情又是这般真诚。 深呼吸，柳沁音飞扬的凤眸，带着不悦凉意。 按照剧本走，她此时演绎的情感，本该与剧中角色阮潇潇活泼的性格具有反差点，是那种心痛到难以言语，强迫自己说出「分手」二字的不舍感。 但—— 她忽地就在男人的怀中转过身。 冷而艳的眸，定定的看着姜启铭伪出的含情眼。 眼中的情感不是眷恋，反而是渲染着寒意的恨透。 突如其来的对视，姜启铭错不及防地被女人妖艳的美貌再次击中心底。 还未来得及沉溺其中。 脸上就落一狠狠扇来的巴掌。 姜启铭捂着红肿的脸，被扇发懵的眼神，对上柳沁音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红唇轻勾：“你这样的男人，不分手是留着过年吗？老娘还不伺候了。” 说完，又抬手甩一巴掌上去。 柳沁音还不忘加句彻底释怀的台词，用着阮潇潇的口吻，对着空气呐出两字：“解气！” 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冷艳动人的眉眼间带着凉薄。 藏在骨子里，属于柳沁音的那股傲气又透了出来。 “导演这没按本子走啊。” 身旁工作人员紧张的赶忙提示，杨兵瞪一眼：“闭嘴，你懂个屁！这样也是符合人物性格的。” 他也忍姜启铭很久了，奈何敢怒不敢言，不老实的动作，他在监视器里看的清清楚楚，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刚的新人了。 只是这两巴掌太猛。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懵了。 就连姜启铭的团队都没有反应过来，女三竟然临时改了剧本，还扇了流量男星？只有少数离得近的人，才清楚姜启铭手下的不老实。 “停停停，导演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都陪着淋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搞不好！” 停停停三字一声比一声大。 一声比一声不耐烦。 柳沁音的助理，方诗笙动作幅度极大地「啪」一声合住手里的剧本。 “临时改剧本了这是？” 姜启铭的经纪人，也就是他的表姐姜娇站了出来，相由心生，脸上功夫花的再多，也掩不住心底的丑陋：“现在还真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组了，打了人，态度还这么跋扈。” 方诗笙倒也不恼火。 含笑起身，把手中的保温杯递给迎面走来，清冷矜傲的柳沁音。 两人对视一眼。 柳沁音慵慵懒懒坐下，像个没事人一样垂眸看手机。 “姜姐教训的对。” 方诗笙往前走了几步。 热情的眼神，对上姜娇嫌弃至极的神情，不顾在场的八卦眼神，她狗腿般的拉起姜娇的手赔不是。 “收工后我就给大老板汇报，让这个新人去给启铭道歉，过程你们随意，只要启铭最后愿意原谅她。” 表情真挚到就差跪下来道歉了。 “把你们那个新人现在就给我叫过来！” 姜娇越想越生气，音调也愈发尖锐：“临时改剧本是什么意思？还扇我们启铭两巴掌？谁给她的胆子？有病吧这是。” 场子一下热火了，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能嗅到即将被点燃的火药味。 “姜姐，要不你扇我几巴掌解解气。” 方诗笙主动把脸往前凑了凑。 拉着姜娇的右手，心思不纯地，往自己脸上强硬的挪。 “别碰我。” 手被拽了几下，姜娇反映过来后立马抽回手，转头看向杨兵：“杨导，我们这边收到的情节可不是刚那一出，我们启铭这两巴掌挨的冤不冤，您说应该解决？” 杨兵这边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刚侧过身，就对上又邪又魅的丹凤眼，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两秒，柳沁音扬着妖冶的笑就起了身。 心中开始隐隐猜测。 这位不好惹的主，这是又要演一出。 起身时，柳沁音身上还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短短几步路，似是眨了眨眼，她懒倦的眸，忽地就泛出湿润光泽。 眼中的碎影水波，闪闪惹人怜惜。 “导演我” 凤眸微微垂敛时。 晶莹的泪花，顺着眼尾轻盈滑落。 柳沁音哽咽的清御音，临她近的人，都被拿捏的毫无抵抗之力，额侧发丝下，随情绪而浮的青色血管，更是让周围人，感受到她当下情绪的复杂波动。 “我当时一下就代入了阮潇潇的情感。” 柳沁音解释时的无措感。 真挚到连尾音都跟着不可控的轻颤：“像她那样外向的性格，分手时不一定要用柔柔弱弱去突出反差感，人前故作坚强，背后襟然泪下更好一点。” “我知道这样解释很牵强，我向各位道歉，临时改了情节是我不对，对不起。” 柳沁音缓缓弯下柳腰身。 向大家鞠了一躬。 一旁默不作声的方诗笙，不知何时已经从近距离走到稍远处，她看准角度，左手摸索到口袋中，用针孔摄像头拍了几张。 “姜姐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原因，给大家带来麻烦了，我会私下向启铭道歉的，对不起。” 红着眼眶。 柳沁音直直的看向姜娇。 眸中仍缀着明显湿意，只是眸底的神情，怎么又似在谑笑。 果然—— 杨兵这时跳了出来。 往前几步，将这朵娇媚又带着破碎感的玫瑰护在身后。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沁音的理解也是说的通，我觉得她改得很不错，有让我惊讶到。” 心中刚还犹豫的天秤，在明知对方是演的情况下，仍被眼前伪造出的破碎感迷惑，他偏向无法被拒绝的柳沁音。 表面上的功夫，杨兵还是做了下。 他看着柳沁音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轻微话：“只不过以后再临时有想法时，一定要和我们多交流，合理的提议下，为了剧的长远，都有被采纳的可能。” 柳沁音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而姜娇依旧一脸火焰未消的样子。 不由发自肺腑的感慨句。 天生的美，和后期人工改造的，还真是有差别。 这人要是把尊严放地上，还真是无敌不伤。 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卑微的低姿态，姜娇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她抬眸对上姜启铭，男人也被骗过了，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件事不追究了。 他坦然的原谅模样。 似是真忘了刚手下的小动作。 要不是怕周围愈发明显的议论声，姜娇说不定，还真会把这几巴掌找机会扇回去。 姜娇没好气的回一句：“行吧，你也是运气好，碰到我们家启铭，要是别的演员，私改情节不说，还扇对方巴掌，说不定人家怎么结果你。” “谢谢姜姐，谢谢启铭。” 柳沁音委委屈屈的道谢，鞠一躬。 哭一下，全身而退。 方诗笙看的啧啧啧直点头，怪不得她师傅苏蔓，不惜降级让她跑来给柳沁音当个小助理。 这女人仗着这张脸，还真是嚣张极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方诗笙就开始拿着电脑整理“素材。” 她把柳沁音含泪向所有人鞠躬道歉，和姜娇的手「扇」在她脸上，还有姜娇一脸不饶人的尖酸刻薄样的照片，都整理在一个文件夹内。 最重要的是—— 来接这个活前，她提前就做好各方位准备，布置好她们的人在片场。所以在姜启铭二十几次的咸猪手行为时，都被针孔摄像机全程录了下来。 搞不死他。 在发给苏蔓审核时。 还不忘给她和柳沁音修个肤色。 对，就只给她们两美颜，就算是这种照片，也要倦死对方。 当天晚上，姜启铭正在床上，与怀中小网红缠绵嘿咻时，酒店的门，能被姜娇锤烂，一脸懵的打开手机 他在这个圈混了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断层式的众压各星，稳坐热搜首位。 与这边的慌乱骂街相比，柳沁音那边倒是没有因置身风波里，而紧张不安，反而悠哉的不行。 通稿刚发出去，她就主动给乐清怡打一个视频，详细的告诉她这件事的经过，示意她不要上网看那些添盐加醋后的内容。 在对方挂掉电话后。 “你这样的人喜欢女人呐？还是没毕业的学生？” 方诗笙停留在平板上的视线。 眼中带着探究地望向梳妆桌前，正面露温柔神色，垂眸回信息的女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 冷媚眼掀起。 柳沁音随意睨对方一眼。 “哟，脾气还是这么猛。”方诗笙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含笑的接下柳沁音不善语气中的枪药味，摇了摇头：“同性恋人诶，小心玩火自焚。” “像这种，我师傅也救不了你。” 方诗笙继续观察着舆论的走向，漫不经心说一句：“早分手，早静下心，好好搞事业，以后我还指望着跟你这个大明星混。” 柳沁音简短一句：“你话太多，不要。” 惬意的躺在大床上。 勾人的凤眸在蒸汽眼罩的冰凉下，舒适的闭合休息。 “您这就睡了？姜启铭的粉丝现在可是刷屏式的在喷你，骂你蹭人家哥哥热度，恭喜你，作品未出就收到第一批黑粉。” 听着挺严重。 但方诗笙的口吻似乎也不急。 柳沁音侧过身：“越骂越有存在感，睡了。” 面对这样的博弈拉扯。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怕翻船，怕的是连翻船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她也知道苏蔓为什么不控制舆论走向。 她被骂的越惨，越证明在这场看似「实力悬殊」的对抗中，她是「真正」的弱势方。 符合她没出道，孤立无援的新人形象。 姜启铭那边的团队，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操作，什么控屏，水军，送不相关的人送热搜，女方被黑的有多惨，就证明他多心急。 有照片，有视频，而且都是现场路人视角拍下的铁证石锤，最后，还能被这样反黑？ 白的硬是给说成黑的。 有后台的大艺人就可以这样买通稿，欺负新人小透明？后面稍微找点大v带带走向，在评论区「指点」下热心网友，就算不完胜，也会收波网友的眼熟度。 况且，长相摆在那，还能顺势收波颜粉。 有什么好担心。 还不如她的美容觉重要。 后期，很多怀着龌龊思想的人，都会打消对柳沁音美貌上的欲望渴求。毕竟是真的惹不起这位被全网支持的”女朋友”，碰到继续不长眼的，苏蔓总是有各种方法去处理。 次次都能从舆论的漩涡全身而退。 不少明白人。 都看的出这位新人的后台是真的一点都不水。 但为何，迟迟没有签下公司，被金牌经纪人领着接大作，也是令人不解。 —— 但总有防不胜防的突发情况。 两人私下合作的第二年，苏蔓也是尽力按着柳沁音的喜好，给了机会，送她去参加了一档选秀，走花路，圆她的梦。 ——《偶像舞蹈生》。 也是柳沁音本人第一次正式亮相在镜头面前。 录制第一天，场外人气选手大众投票开启时，柳沁音就带着全网男友粉的期待和疯狂欢喜，毫无悬念的稳坐第一名的位置。 票数。 甚至是断层的夸张。 在主持人激情澎湃的介绍下，场内花高价进来，不止是粉丝，还有很多媒体人，都只为能直观的目睹一眼总是因生图，在次次舆论中而吸粉的长相，究竟有没有那么好看。 随着狂欢的音乐，梦想之门被打开。 全场灯光瞬间黯淡。 三束灯光直直的投向舞台正中。 黑暗中，一窈窕高佻的身姿，逐渐逆光走来。 仅仅一个身形轮廓，场内就开始欢呼声不断，屏幕前的男男女女更是疯狂到惊出鹅叫声，与想象中无差，甚至是极近完美。 在女人即将站定在舞台正中时。 那三束光，忽地就消失了，全场哗然不到三秒，流光溢彩的灯光，开始从上方倾向般的垂落下来。 光影分界处的身影。 瞬间显露出来。 光芒打照在女人棕色波浪卷发上，裙摆下的内衬，不长，却也不像别的舞蹈生那般短，隔着那层砂望去，匀称又细直的秀腿，弧度极其漂亮，看的心像被火烧一样。 没有新人时期，对镜头的羞涩。 柳沁音那双让人有压迫感，冷郁而绝艳的凤眸，不避不让，直接迎上主机位，唇间那抹溢出的娇艳，似是要透过屏幕，直接亲吻到观众的心底。 ——像个女妖精 纵火在芳心。 烧的人心沸腾。 破碎的声音，响在不少人心底，如此动人的心的美貌，见过后，就很难忘记了，这样的女人，刻在脑海中，却无法拥有。 “大家好，我是柳沁音。” 一开口。 清冷的御姐音狂吸粉。 与刚才惊艳不可近的姿态不同，自我介绍时，柳沁音冷冽的脸上逐渐泛出浅浅笑意，清似水，如冷月般的眸，笑起时，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勾人媚御。 台下，电视机前早已沸腾。 出场亮相的第一支独舞。 表情管理和卡点拿捏的很绝，以绝对实力碾压了同期，当晚，柳沁音三个字又在网上炸了一次。 如预期所想那般，收粉无数。 —— 站在云端的感觉固然好。 但站的太高，盯着看的目光，也就鱼龙混杂了。 即使柳沁音抱有警惕之心，方诗笙寸步不离的跟着。然而，在一次团舞排练中，全场突然断了电，漆黑一片时，慌乱中，柳沁音被人推搡的从升降台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 将花路摔的粉碎。 乐清怡收到消息时，人还在外省，她刚参加完高校之间联合举办的外科手术模拟赛，愈发稳健的两手，却抖到不行，指尖都颤的发麻。 <乐乐，我的梦碎了。> 看着柳沁音的信息。 她很难形容出这一刻的感受。 “鹿学姐，我我” 她慌忙跑去敲鹿月恬的门，手指不由紧张到蜷缩起来，眸中带着歉意：“我现在要立刻回去一趟，明天下午台上的位置，你现在重新调整一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送你去机场。” 鹿月恬轻叹一口气。 她能理解。 只是这一走，乐清怡就自动放弃小组一位的优先权了，加入<华威>的机会，又要往后推很久了。但她也知道，这些与那个人比起来，在乐清怡心中根本微不足道。 一向节俭，宁愿出行时，在火车上站数小时，都舍不得多花钱的乐清怡。这次，直接高价买了最近一趟的机票往回赶。 飞机上局促不安的她。 脸色愈发苍白。 甚至连鼻腔间，都有一次又一次的窒息感，这种破碎感，逐渐憋红了她的眼睛。 等乐清怡赶到医院门口时。 湿意拂面，身上的衣物也早被雨水打湿。 她给柳沁音发了消息，对方没回。 不由更担心了，电梯等的人太多，她就选择爬楼梯，刚推开十二楼的安全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不少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乐清怡愣了愣，表情僵在脸上。 情急之下她都忘记了。 忘记这一年柳沁音上升的速度有多快。 她们之间，只有在屋檐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柳沁音才是她的女朋友。 她知晓，这个节骨眼不能添多余麻烦。 只好颤着腿再退回去。 坐在台阶上，手肘抵着膝盖，堪堪止住悬在眸中的清泪。 没一会，乐清怡就心急到双肩忍不住颤抖，哽咽到哭出声，她好担心她，好想进去抱抱她。但她还是不忘苏蔓的话，为了柳沁音好，她要时刻拘束自己的言行。 两人相处的第二年。 除了腻在一起的幸福与快乐。 夜深人静时。 她偶尔也会惆怅，会焦躁不安。 她能感受到柳沁音对她的心意没变，但她也能感受到，两个之间的距离，逐渐就像云彩和土壤那样悬殊。 但—— 不管多远，她都会努力去追。 等到凌晨三点多，乐清怡这才推开安全门，出了走廊，方诗笙在那里等着她。 这是方诗笙第一次见乐清怡。 ——一脸书生相的小姑娘。 给她的第一印象，干净温软到让人忍不住想去照顾。 两人间的距离由远极近，女孩苍白疲惫的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担心，眉眼间的情感有种说不出的沉郁，握在门把上的手，突然顿住。 方诗笙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 移眸探究时，她才注意到，短短几步路的时间，乐清怡额两侧已经沁出刚不曾有的细汗。 看的出。 她很紧张。 乐清怡没有说话，清清亮亮的眸中看不出在酝酿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发烧了，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方诗笙看着对方的手，颤到不能自己，再加上外面电闪雷鸣，乐清怡刚走来时，手上没有带着伞，而衣服又是干的。 一身湿衣服，穿到自然干。 定是不知在哪个角落，等了很久。 但没办法，她也想早早带乐清怡过来，奈何，里里外外都被节目组的人围住，明天通稿一出，粉丝也会涌来小部分。 “谢谢，我没事。” 乐清怡的嗓音有些低哑。 她终于下定决心扭开了门把手。 一进去，就看到柳沁音躺在那，左腿打着石膏被悬起，戴着颈托，电疗机也放置在一旁，腰两侧，被白色护具固定着。 乐清怡浑身紧绷。 移开视线，她不忍在多看一眼。 她一腿屈膝，俯身在病床前，带着凉意的手指，心疼的抚在柳沁音的面颊上，将她柔软的长发，别至在耳根后。 感受到女孩指尖的柔软。 柳沁音盯着天花板，呆滞许久的眼神才有些温度，她抬手，握住乐清怡颤到不行的左手。 她的情绪异常平静，声音带些哑：“是不是很累了，在外面等那么久。” “一点都不累。” 呼吸不由顿住。 乐清怡不敢看她的眼睛。 冰润的薄唇，紧贴在女人的手背上，她蹙着眉头，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的唰唰往下掉。 “两个月不见，眼窝子又变浅了。” 柳沁音通红的凤眸，看着正埋头在她肘窝哽咽的女孩，手安慰似的轻抚在女孩脑后，一下又一下，声音温柔：“我没事呢，过段时间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又不是摔残了，你不要这么担心。”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日积月累的腰伤，再加上这次跌落时多处扭伤，尤其是颈部旧伤发作，压迫脊髓神经，她已经无法再继续面对高压训练。 没残。 但也算废了。 以后，她可能都不会有机会站在舞台上。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辛苦。” 乐清怡低垂着眼，每一个字都艰难晦涩的难以从喉间道出口，轻轻吐出一口气：“朵朵，先好好睡一觉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嗯。” 柳沁音轻轻应了一声。 床单，被她攥到褶皱不堪，闭上的眼眸，没一会，一滴又一滴的清泪，顺着眼尾，就像窗外的细雨般止不住的往外滑落，没入长发中。 乐清怡指尖的湿意未消。 又慌乱地抹去女人眼尾的泪痕。 这一刻，她才发现语言的贫瘠。 看着柳沁音无声的哭泣，她该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她在柳沁音身边待了两年，她的热爱，她比谁都看的清楚。 她没办法做到向别人那样去安慰她，劝她放下，劝她看开。 对舞蹈如此浓烈的热爱。 这样的结果，她要怎么说服柳沁音去接受。 默默在心里祈祷，恳求老天，将柳沁音余生剩下的崩溃，都移到她身上，让她承受吧。 把她所有的运气和福报。 都转给柳沁音。 她想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 —— 柳沁音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探望她的人不少，节目组，选手，还有她那些朋友，人前，她还是那个矜傲又自信，已经迈过这道坎的柳沁音。 可只有当乐清怡在身边时。 睡在让她安心的怀抱中，才会默默掉眼泪。 那段时间，乐清怡跟着放下所有，学校的课也不怎么去了，柳沁音出院后，苏蔓那边也停了给她的工作，两个人，倒是趁这段时间窝在家里，过起了同居生活。 客厅。 “乐乐，晚上陪我去趟舞房吧。” 柳沁音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她的声音很小。但站在厨房，随时关心她状态的乐清怡，一下就听到了。 乐清怡听到后，短暂的愣住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柳沁音口中听到有关舞蹈的一切。 “好，那我们吃完晚饭就去，饭很快就好了。” 她很自然的回了句，神色正常，只是自然垂落的两手，紧张的攥着衣角。 刚从医院回来的前几天。 柳沁音很认真的告诉乐清怡，自己没有事，让她白天先去学校上课，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晚上再回来她这，乐清怡犹豫过后，她信了。 再回想。 她恨不得抽死自己。 当她晚上两手提着菜，从学校回来时。 摆放在客厅里的那三面大镜子。 已经被柳沁音红着眼，一次性砸个粉碎。 一地的碎酒瓶，夹杂着三面大镜子的碎玻璃片，柳沁音站在破碎不堪的镜子前，身后的明月，将她紧紧包裹在残留的光亮中，以往白嫩柔软的两手，已经淌着鲜红的血色。 她抬眸，对上门口，脸色苍白的乐清怡。 “乐乐不要怕，我我” 柳沁音眼中还氲着湿润的泪意。 带着浑身的酒气，她酿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了下来，怕自己此时的狼狈吓跑乐清怡。 “我只是在拆镜子，它照的我好心烦，你不要怕我，我马上就把它们拆完了。” 不稳定的情绪再一次失控，柳沁音忽地就转过身，自残式的，用手狠狠地去砸。 她砸下每一块碎玻璃。 都深深扎进乐清怡的心底。 乐清怡连鞋都来不及换，直接走进满地的玻璃碎片中，紧紧的将柳沁音箍在怀中，右手抚在她的后背，疼惜似的不断轻抚。 柳沁音在酒精刺激下。 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的跳动。 她挣扎，她大哭，她就是压不住心里的郁结。 她难以自渡。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想要逃离她最爱的人，怀住她的禁锢，最终，她还是在乐清怡的怀中哭着睡着了。 ——那一晚。 乐清怡的右脚，从脚腕往小腿的方向，留下了一道显眼的长疤痕。 那块碎玻璃。 划碎了她的脚，也刺痛了柳沁音的心。 柳沁音提前联系了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告知她们晚上会过去一趟。 乐清怡在柳沁音的督促下，拿到驾照已经半年了，她开车，柳沁音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穿过镂空的大铁门。 淡淡的槐花香，充斥在老家属院内。 这是柳沁音还是儿童时，经常练习跳舞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钥匙在这里？” 看着柳沁音熟悉的抬起窗台的花盆，从下面拿出一把钥匙，乐清怡好奇的问了句，她只听到柳沁音告诉老师要过来，并没有听到她问钥匙在哪里。 柳沁音笑了笑：“我小时候就经常会加班训练，所以张老师就习惯性的将钥匙放在这，我想过来时，就直接跑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乐清怡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对方的情绪。 两人一进屋，乐清怡小心翼翼的环视一圈，虽然比不上，她之前跟着柳沁音去的那些舞房，但这里，莫名多些温馨的感觉。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欸。” 这两个月来，柳沁音第一次露出了不违心的笑容，她指了指旁边的压腿杠：“我小时候很喜欢站那个位置，因为张老师总是习惯站在东边，所以顺着数，那边才是第一个位置。” “六七岁的时候就这么喜欢当第一。” 乐清怡笑着站在单扛旁。 半蹲下身，比了比六七岁孩子的身高。 闭上眼睛，想象着小柳沁音站在这里时，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这争强好胜的性子，是不是天生的？”柳沁音走了过去，把乐清怡的手往上抬了抬：“我从小就比同龄人能高一些，你要再往上点，笨蛋。” “这样看嘛，确实是天生，六七岁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知道算位置了，真不愧是柳沁音嘛。” 乐清怡温柔地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的眉眼弯弯，她又拿过自己的书包，拿出唯一一双，被她藏着，没被柳沁音丢掉的舞鞋。 来时，柳沁音什么都没说。 但她知道，她是来做最后的道别。 乐清怡小心翼翼的递给对方。 柳沁音明显愣了愣。 面色慢慢沉下来，莫名的酸涩重新涌进眼眶，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侧头，唇角带笑地看了眼身旁人：“这段时间总是照顾我的情绪，辛苦你了。” 乐清怡看着对方。 无声的对视。 她忍不住俯身，将柳沁音拉入怀中，两人缠绵在一起的身影，倒映在木制地板上，嫩唇轻蹭在女人的耳垂，她温声道：“怎么会辛苦呢，能和你多些相处的时间，我很开心。” 柳沁音笑了笑，没有说话。 眼中的情感有些意味深长。 红唇落在女孩的唇上，只是回了一个轻吻给她。 乐清怡红着耳根，拎起书包，像之前一样又坐在最后面的地板上，在这个特殊又饱含情感的地方，看着柳沁音与过去道别，准备重新找回自己的新生之舞。 柳沁音毫无征兆的转过身。 柔和的灯光裹在身上，她伸出右手，眉目含笑的看向对方。 “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吗？” 她的人生总要有点东西属于乐清怡。 最后一支对她意义深刻的舞，她想要乐清怡陪着她，与她一起。 乐清怡明显愣住，她抬眸看了好一会，似是心中确认数次，明白这句话没有听错时，才有些无措的站起身。 以往，她总是独自坐在最后面。 默默地看着柳沁音与不同的人组双人舞。 有帅气的男生，也有热辣的女生，有时他们的动作，一度亲密到她都有麻木了。 她从没想过，她也会有机会与柳沁音共舞。 “朵朵，我” 乐清怡有些尴尬的解释着，垂着的手指，无助到不停轻捏在衣角一侧：“我不怎么会跳舞的，我在后面看着你跳就行了。” 柳沁音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她走过去，拉起乐清怡泛着水意的手指，年轻又柔软的身体，将人半圈在怀内，手在腰间行走，教导式的一步步教着她。 柳沁音的手稍微松了一些劲，她被逗笑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 乐清怡被说的莫名红了脸。 她抿着唇，罕见的不主动回话，轻搭在柳沁音腰间，握成拳头的两手，这才徐缓的张开，不自然地搂住对方的柳腰身。 她笨笨的步伐。 不知踩了柳沁音多少次。 一度羞涩到转身想要逃开，奈何，次次都被柳沁音拉住纤细的手腕，给她拽了回来，示意她们要一起完成。 两人的身影，映在月色下。 她们看着彼此。 眸底眷恋不舍的神情，也只属于对方。 如果她们能直至人生的尽头，那该有多好。 第九十九章 太累，不想再试了 包厢内。 深蓝色抹胸礼裙，柔软的狐毛披肩，随意披在纤细精巧的锁骨处，柳沁音总是白皙通透的面颊，随着酒意逐渐显得红嫩。 酒水润在水嫩的唇瓣上。 泛着亮盈盈的柔光，很好看。 “来，沁音我们再敬陈总一杯。” 方诗笙拿起酒杯，诚意十足的走到陈宏面前，弯腰垂眸的卑微姿态倒是很熟练，笑眯眯的：“陈大哥，你一会可真要给妹妹把这个字签了，不然不好给大老板汇报。” 陈宏抬手按住方诗笙的酒杯，示意她先喝掉。 “哥一定给你签。” “但——” 陈宏起身从一旁拿过两个高脚杯，不怀好意的将白酒倒了进去，递到方诗笙面前：“要用这个喝，让哥看看妹妹们的诚意在哪里，尽兴了，哥现场就给你签。” 桌上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 tmd，方诗笙心底白一眼。 但为了接下<天嬛>，抿抿唇还是准备拼了，搞不懂她师傅苏蔓为什么不直接出面，还让她「隐姓埋名」似的在这里面对这几个sb。 “陈哥，一滴不落。” 方诗笙白着脸色，忍住喉间火辣辣的灼伤感，将一饮而尽的空酒杯倒置。 “大家看看，我这妹子是不是特别厉害。” 陈宏站起身鼓掌，其余看客都跟着附和，他拿着另一杯未饮的白酒，慢悠悠的走向柳沁音身旁：“来，该我们的女主角了。” 他贪欲的眼神。 恨不得黏在女人香艳的脸上。 “谢谢陈总愿意给机会。”柳沁音歪了歪头，握着酒杯的指尖白净细嫩。 “不是我愿意给机会，是柳小姐本来就适合这个角色。” 在女人即将一饮而尽时，陈宏突然紧握住她的手：“女主角可不是这样喝酒的，要这样喝才有意思。” 他自己也拿过一酒杯，肘部缠绕，摆出一个交杯酒的姿势，色眯眯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柳沁音沉默片刻。 就在方诗笙都紧捏把汗，怕这位主暴脾气又上来，要坏事时，柳沁音刚还没平抿的红唇，忽地就弯出潋滟的笑容。 “请。” 柳沁音轻佻右眉。 下颌扬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线条。 喝完后，她立马就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想到刚才如此近的距离，心里涌出无限的恶心感和愧疚感。 心里明白，苏蔓在给她上课。 自从她腰伤住院后，花路彻底断了，发展路线也开始受限，苏蔓私下跑来找过她一次，也是真的在这么多好苗子中，只器重柳沁音一人，才会有利有弊的同她说了很多。 这个行业就没有不身不由己的人。 再怎么厉害，总会有压他们一级的人存在，没有谁能逃过这个定律。 苏蔓也不是任何情况下，都有能力护着她旗下的艺人，当站的越来越高，分走让大家都眼红的奶酪时，像从舞台高空摔落，这种防不胜防的事情只多不少，怀有警惕之心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 面对突发情况时，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 尤其是女艺人。 乐清怡按着方诗笙提前给的时间，准时将车开到酒店东院，在vip停车场内等着。没一会，她就通过后视镜，看到后面几人的身影，柳沁音被扶着，勉强还能自己走几步，方诗笙是直接被两个工作人员架着胳膊，连抱带扶的往过走。 她往出迈的的腿。 就像灌了纤一样沉重不堪。 乐清怡过去后，立马把人拉入怀中，紧紧圈住女人的纤细腰肢，将提前准备好的毛毯，轻柔的裹在柳沁音身上。 “朵朵别怕，是我。” 感受到怀中人有些抗拒时，原本黯淡的眸中更失光彩，乐清怡闷声解释一句。 熟悉的声音 柳沁音泛红，迷醉不清的眼。 看出眼前人是谁后，刚一直挺着的那股傲气，弥散了。 她放心地，软如骨的倚在乐清怡怀中。 乐清怡静静地看着怀中人，女人呼出的温热气息，一下又一下的呼在她侧颈处，眉头不由轻蹙，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她不理解的神情中。 满满都是对柳沁音的心疼。 但就连这样疼惜的眼神，她都不敢停留太久，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情感，会从眼中浮现出来，让看的人多疑。 毕竟，她是以柳沁音生活助理的身份出现。 乐清怡转头看着后面的工作人员，礼貌的表示谢意：“麻烦你们了，还请你们把方小姐扶到后排。” 这的工作人员都签过保密协议。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和之前一样，熟练的拿出钱包给了笔小费。 晕暗光线下，乐清怡侧过身，心疼地，看着副驾驶位置上，正满脸疲惫的柳沁音，忍不住抬手，轻轻握住柳沁音温热的左手。 仔细回想这一年。 乐清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笑了。 多的是，今日这般。 继腰伤，柳沁音定型到演员这条路后，应酬推不掉，精神压力太大，情绪也愈发开始不稳定，每天晚上，不是被她要，就是要她，似乎只有疲惫到尽头时，她才能睡着。 这么敏感的特殊阶段。 她怎么会放心走。 晚上她将柳沁音安顿好，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上后，坐在一旁，两手轻柔地按摩着女人的太阳穴，她能做的，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柳沁音崩溃，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她能给她的。 就只有微不足道的陪伴。 乐清怡俯身，将水嫩的唇瓣贴上对方脸颊处的细腻肌肤，长期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只有这一刻，才敢委屈的滴落出，她的泪，逐渐沁湿了柳沁音浓密的眼睫。 屋内光线。 明亮到晃眼。 她呆愣地坐在电脑前，黑色键盘，就像是会渗出钻心痛的毒液般，不知失神有多久，回头看眼熟睡中的柳沁音，眸底深处浮出无可奈何的心疼感。 她不放心。 最终，她编辑出一封外文回信。 鼠标在发送的按钮上停留很久。 乐清怡再次回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眼躺在床上，让她第一眼就怦然心动，满心欢喜的柳沁音。 屋内安静到，听的见外面狂风呼啸的飕飕声。 她坚定的转过身。 没有犹豫的将邮件发出去。 这一去，或许真的会有可能，让她黯淡平凡的生活多些繁花似锦的机会。但她静下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什么能比柳沁音在她心中更为重要。 她想和她牵着手。 走过人生中很多个四季。 乐清怡躺上床，看着柳沁音蜷缩的侧躺身影，心疼的从背后紧紧拥住。 机会没了，她可以再等。 ——但无论如何。 她都不能在柳沁音最需要被照顾的阶段，留她一个人。 良心与爱意，都不允许她这样。 这半年，乐清怡在完成自己学业的同时，还在尽心顾着柳沁音，有应酬，她晚上就提前从实验室走，开车去等她，需要人脉关系，就安静的看着她和别人热络。 她从不会多问一句。 更不会表达出心中的不悦。 凭着满腔爱意，她能做的，就只有相信柳沁音。 继上部结束，柳沁音很快就进第三个组，不到一年时间，她拍的第一部 剧就会正式播出，与观众见面了，一切，看起来都开始往顺利的方向行走。 —— “奇怪，怎么我的平时分还挺高。” 乐清怡看着自己成绩，疑惑不解的直嘟囔。 她其实很多课都没有按时去过。 课堂点名时，不出现的频率也很高，难不成是老师记错了，习惯性的给她了一个高分出来？ 那也不对，一个老师记错还行，这每一位代课老师都能记错，就有点奇怪了吧。 “给你高分，你还不乐意。” 左之惢看着乐清怡的成绩单，压着情绪，不以为意的回她一句：“你可别瞎折腾，你这要是去说，你这单科成绩有一门会掉出学院前十。” “而且，老师也不是天天点名，可能，刚好点的时候你在，有时候我和齐琪谁在的话，也会替你答到的。” 左之惢拉着乐清怡的衣角。 真怕这人会拿着成绩单跑到老师办公室说，别人她不信，乐清怡这么感性的人不一定。 看着乐清怡犹豫的样子，左之惢给齐琪使了个眼神，“对呢乐乐，应该不是老师的问题，就是运气好。” 齐琪抬了抬右手，小心翼翼地拍了下乐清怡的肩膀，桌下的左手，却默默地关掉了自己的成绩单。 “但”乐清怡垂着眸。 “有什么但是的，就是单纯的运气好啊。” 左之惢在一旁愈发不耐烦，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身旁人，情绪逐渐变激昂，越想越生气：“就一个平时分你都要多想，赶紧好好搞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真的不想多说你乐清怡，谈个恋爱谈的什么都没了，才会开心是吗？” “乐乐，你别听她瞎说。” 齐琪在下面拽了拽左之惢的裤子，示意她别说了。 乐清怡被说的僵楞在原地。 她仿佛又看到，鹿月恬那晚在实验室，站在那里满眼失望的看向她。 那种眼神让她惭愧。 左之惢甩开了齐琪的手，手直直指向乐清怡，气的脸颊通红：“你想说是吧，那你去说啊，你别忘了你高考时，保研直博的前提是什么，是每次考试单科成绩都不能掉出学院前十。” 乐清怡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攥着书包肩带。 齐琪站起身来，默默拉住即将要走的乐清怡，一字一句，她说的格外认真：“乐乐，是我每堂课都会站起来给你答到，所以，你的成绩没有任何差错。” 小脸皱成一团。 齐琪的情绪也有些波动。 乐清怡还是没有说话，她走到门前，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齐琪和左之惢，她知道她们在意的点是什么，也知道左之惢真正生的是什么事情的气。 她沉重又不堪的缓一口气，看着窗外的余晖漫天，冒出沙哑的声音：“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可是我——” “我我做不到这个节骨眼出去。” “就你伟大是吧，你觉得柳沁音离了你的陪伴就活不下去了？” 左之惢觉得好笑至极，她急促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恨不得将手机狠狠摔到乐清怡脸上：“你自己看啊，这一年她的花边少吗，如果有一天，她真如愿红到爆，你觉得她还会选择你吗？她连你为她放弃了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关心你！” 每一字，都像把利刃准确无误的扎到心底。 “你给我闭嘴。” 乐清怡瞬间眼眶升温发热。 就连发涩的声音都在跟着心轻颤。 她垂眸，无措的看着自己的鞋面，似乎左之惢在多说几句事实，悬在她心底这么久的泪，就要从眼眶里落了出来。 “我真的搞不懂你！出国交换这么好的机遇，说不定你还能得到国外博导的青睐，有机会跟着人家的团队工作学习，乐清怡你牛的很，说不要就不要了？” 左之惢情绪激动到，额侧青筋直暴起，她真的是受够乐清怡这两年放下所有，全身心围着柳沁音转的卑微模样了。 这场不平等的感情。 已经把她之前的拼劲与心性全磨光了。 她印象中，那个有目标又刻苦坚韧，每晚学到一点，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背书，将读书学本领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乐清怡，已经消失了。 “惢惢，我我只是怕” 乐清怡紧抿着唇。 眼泪开始无声的往下掉。 下意识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样会让酸涩的心底，能少点生理疼痛感，她在夜里试过很多遍。 “你怕什么啊？”左之惢不理解的看着她。 怕什么 她怕两人离的太远，会有太多人钻了空子，出现在柳沁音身边去温暖关心她，她也怕柳沁音会慢慢不再喜欢她。 ——她怕被分手。 她对未来所有的憧憬与幻想，都与柳沁音有关。 只要能陪在她爱的人身旁，再多的委屈与心酸都可以忍受，她见过柳沁音二十一岁与她相处时的柔和。所以，她知道二十四岁的柳沁音，只是受挫迷茫，跟不上别人的脚步时才会这样。 她可以一直等下去的。 一定可以。 乐清怡看向左之惢疑惑又关心的眼神，低睫沉默一会，她好累，突然就不想说了，就这样吧，只要她心里明白就行。 她这一走，也和左之惢闹了隔阂。 —— 算起来。 她们已经四个多月没见。 这也是在一起三年，最久的一次。 但乐清怡也不会再主动提出想去看她的请求，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只能靠每晚的视频通话缓解相思之苦。 在柳沁音回来的前一个星期。 乐清怡就特意返回公寓那边打扫卫生，虽然她每周都会去整理一下，但这次不一样，要洗一下床单被罩，让柳沁音睡的舒服先。 戴着耳机，听着柳沁音新出的单曲，乐清怡心情极佳，洗好的床单已经挂在阳台上暴晒了，屋内都是沁人心脾的槐花香。 “呀。” 在拆卸窗帘时。 乐清怡不小心被勾到手指。 她疼的直倒吸气，左手按住指尖，蹙着眉头去找医药箱，给自己简单处理下，再将里面快过期的药拿出来丢掉。 碰了碰水，伤口那里刺的疼。 只好先暂停洗刷的家务，拿着快一小毛巾，开始从客厅擦拭。 书房有几个抽屉是一直上着锁。 她之前见过柳沁音打开，里面是各种比赛的奖牌与证书，柳沁音总是会很爱惜的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这么久没打开，抽屉里的奖牌肯定也落不少灰。 乐清怡知道钥匙在哪里，她拿过来，在准备打开时，又觉得手中已经用过的小毛巾有点不太尊重这些奖牌，又转身下楼，重新买了块粉色的小毛巾上来。 第一个抽屉打开。 整齐摆放着柳沁音的小金牌。 乐清怡高考时，用橡皮擦留下的作图痕迹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细心过，脸上带着笑，将柳沁音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牌，擦的干干净净。 第二个抽屉，是证书。 有的上面还贴着照片，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再次看到小柳沁音稚嫩的面庞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流露欣慰的笑容。 在她将证书一一摆进去时。 手指好像触到瓶子类的东西，费劲拿出来，是胃痛的药，可能柳沁音吃过之后忘记了，就顺手丢到这。 看了看日期，又离过期不远。 乐清怡直接将瓶罐拿了出来，总是猫着腰，她还在生理期，腰受不住，就坐在椅子上，开始细心的检查瓶面日期，这个东西可不能吃过期的。 ——直到看清那几个字母 她的心猛然间抽痛，刚还温热的掌心立马冰冷下来，手指紧张又无措的收拢，直直看向那几个字母的黑眸，开始变的虚空无神，心底深处隐隐作痛，眼泪不可控的往出掉。 她是医学专业出身。 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是什么。 她也记得，在柳沁音包中放药的田字盒里，好像见过这种形状的。 世界突然变的好昏暗。 乐清怡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内，腿软到连站起来都费劲，一直凭毅力死撑下来的精神防线，忽地就全部崩塌。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两面性的？ 胃开始不停痉挛，她下意识跑到卫生间干呕，就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她的肺，窒息到喘不上气，她剧烈咳嗽，抓着脖子，大口呼吸着越发贫瘠的空气。 心口的疼意往各个角落蔓延。 她不得不瘫躺在地上，让自己舒展开喘口气。 花洒喷出的流水，带着寒心彻骨的凉意，浇在乐清怡单薄的身姿上，脑中不断回放着她与柳沁音的这三年，泪水随着流水落进脖颈，冰彻心髓的痛。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只是想想。 她都觉得恶心至极。 她每晚，在梦中追随的那个身影，第一次，女孩的五官逐渐变的模糊。 抖到不行的拿出手机，乐清怡一张又一张的看着与柳沁音以往的合照，她能想象到，女人指尖轻柔地穿过长发，抚在她脖后的温柔感，她还是不死心。 乐清怡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顶着皮肤上的浓烈灼热感，晕着脑袋，像疯了一样跑去学校的实验室。 她待在里面整整一天。 用了很多方法，检测一次又一次。 没有任何她想要的元素在里面。 ——凌晨一点多 鹿月恬接到乐清怡的电话，听到对方沙哑的哽咽腔调时，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简单披上一件风衣，就从公司的宿舍楼往大门口跑。 “乐乐，你怎么怎么穿这么少。” 她赶忙将自己的外套，裹紧在乐清怡肩头。 鹿月恬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衣服褶皱不堪，就连纽扣都错开两颗，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总是积极向上，笑容腼腆，心底自信坚韧的乐清怡吗。 “学姐我”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乐清怡边掉眼泪，边紧紧握住鹿月恬的手不放。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美容的成分，是她才疏学浅，验不出来而已，鹿月恬学的这么好，她一定可以验出来的。 “学学姐，我拿了个药过来，你能帮我看看成分，分分分分析看看都有什么吗。” 她奔溃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来。 这颗药。 已经黏的不像样。 掺杂着细汗，还有乐清怡眸中涌出的清泪。 鹿月恬蹙着眉头，直直地看向掌心的东西，最中间的那几个字母，显眼的刺人心，手指收拢，将东西紧紧握在掌心。 很多事情。 其实没有必要自我欺骗。 她也不想在击溃一次乐清怡。 可当她抬眸，对上乐清怡求救似，哀伤又充满一丝希望的水眸时，想说的话忽地就堵在喉间。 她艰涩的动了动唇：“乐乐，这就是书上的——” “学姐！” 乐清怡立马哽咽的打断了她，手扶在膝盖上，半弯着腰肢喘息，眨眼瞬间，清凉的泪水就从眸底滴落，圈圈苦涩，她卑微的恳求对方：“我求你了，求你再帮我验验吧，课本也会出现印刷错误的。” 鹿月恬紧抿唇，情不自禁的开始心疼，她抬手抹去缀在乐清怡眼睫处的泪痕：“好，学姐帮你看看，先不哭了，公司实验楼那边什么都有，我们现在就过去。” 乐清怡虚弱的点了点头。 凌晨一点。 她们走在去往实验室大楼的路上。 鹿月恬换上工作服，开始之前，她心事重重的回头看了眼乐清怡。和乐清怡一样，一个简单的提取试验，她耐心的试了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静静的看着面前三个烧杯。 中溶解，甲醇中微溶解，水中根本不溶。 鹿月恬没有在继续下去，她实验提取出来的成分，主要成分就是左炔诺孕酮，还有部分炔雌醇。 她看着眼前的白色结晶粉末，沉默很久，起身走到一旁，拿出自己的平板开始查相关文献。 她对自己给出的答案一直很自信。 但这次，她希望她错了。 看了半个小时，前十来分钟鹿月恬真有在认真查，后面，她滑动页面的手指就渐渐停下来，她盯着同一页，一动不动的看了十六分钟。 “乐乐” 鹿月恬苦涩的抬眸，目光移动，看到乐清怡眼中闪烁出的泪光时，她心中紧的发慌，用温柔而沉静的声音，告诉最后的结果：“抱歉，我的答案和你的一样，这可能是zoely，对不起。” 短短一句话。 像细碎的玻璃渣，狠狠扎在她心尖。 乐清怡唇角下压到苦笑的弧度，她又哭又笑的嘲笑着自己，被揉碎的真心，填满悲伤与痛苦。 “乐乐，一段感情没有必要谈的这么卑微，好的恋爱会使双方共同进步。但以局外人客观的眼光去看，你现在各方面，不如以前。” 鹿月恬想了十六分钟。 才想到该怎么开口去安慰乐清怡。 “是我想卑微吗” “你们所有人都在指着我，说我卑微，说我围着她转。难道我就想单向，我就不想谈一场满眼都是彼此的感情吗，我恨不得跪下，把我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看。” 乐清怡睁着红肿的眼睛，温柔的眼眸中第一次如此麻木，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眼泪再往出流了。 “可是，她——” 乐清怡苦涩的笑了笑，脸色愈发苍白，她几乎是颤抖着语调，承认了她不愿意面对的实现：“她没那么喜欢我，我怎么做，都不能完全将她吸引过来。” 她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 她有什么资格，令正在上升的冉冉之星回头看她一眼，她没有任何权利去阻止柳沁音奔赴更好的未来。 男人也好。 女人也罢。 她累了，她不想在试着忍受深夜了。 或是因为已经七八个小时没有回信息，柳沁音的电话打了过来，垂眸看一眼，屏幕闪出的照片，是她们在一起时第一天的合影，真是刺眼，乐清怡把卡拔了。 踏踏实实靠自己很难吗 非要走什么歪门邪道吗 直到这一刻，乐清怡才真正明白，她根本不懂柳沁音每天在想什么，她这三年，就像傻子一样。 作者有话说： 标记：「中溶解，甲醇中微溶解，水中根本不溶。」这句话来源于课本知识。 提一嘴，怕你们评论区炸掉，柳朵朵没有对乐乐有身体上的任何背叛，我其实比大家更怕崩人设，柳沁音这个性格就是这，属于两边都割舍不下，两边想抓到的那种，目前这个年纪，她还没有学会一心一意去对待感情，再遇见乐乐之前，她就是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狂抓事业的那种，遇见乐乐之后，她犹豫了但还是不会放弃，这样很多行为，难免会伤害到乐清怡，关于乐清怡情绪为什么会崩，很多事情一笔带过。但一笔带过的事情，与她而言，每一件都忍受的很艰难，很心累。 然后，下一章两人会吵一架，say拜拜，她们青涩懵懂的初恋就结束了。感谢在2022-01-22 23：24：33-2022-01-24 23：3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岁就爱笑 2个；7总、勇敢小牛牛、旻 1个； 第一百章 你有心吗 柳沁音坐在片场，肩上披着不合身的男士外套，左手撑在颈侧，安安静静的听着导演他们在说剧情，神情自然，只是弯眸露笑的眸，却时不时低敛看向手机。 电话打不通。 发消息也不回。 乐清怡在干嘛，搞什么情况这是？ 柳沁音想了片刻，指尖拨动屏幕，她下意识在好友名单中找寻找些什么，秀眉细细蹙起，这才发现，乐清怡身边玩的好的那两个同学，一个都没有联系方法。 貌似只有鹿月恬了 但—— 她不想通过她。 可能她还在忙吧，再等等。 柳沁音握着手机的手，沮丧地垂落在腿侧，没一会，掌心内又有来电的震动感，红唇弯出轻浅的微妙弧度。 只是—— 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 并不是乐清怡的电话，柳沁音坐到偏处，有些心烦的接通了电话：“张主编，您好。”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看的出，她刚还闷闷不乐的神情稍微缓解几分。 但也就几分而已。 她送乐清怡的三周年礼物，过几天就会发快递，还是第一次如此花精力做这些，想到这，柳沁音脸颊不由微烫，凤眸微微上翘，希望她会喜欢。 “哟，你还会傻笑，你家那位给你回消息了？” 方诗笙走过来，随意拉把椅子坐下，一脸饶有兴趣的看向对方。不得不说，这长相，确实是老天爷追在身后给晌饭吃，很难不被吸引。 哪壶不开提哪壶。 “跟你有关系？” 柳沁音悠悠抬眼，不太想搭理。 方诗笙被柳沁音的态度刺到，这人，就像喂不熟的小狼崽，每次和她说话时，都是这生冷态度，看着真让人莫名窝火。 “不摆黑脸给我，你是不是心里就不舒服？” 柳沁音徐徐睨她一眼。 依旧懒的接话。 “要不是师傅让我带你，我才懒得跟你这样的人接触。” 方诗笙气的背过身，两手环在胸前猛吸气：“师傅刚给我打电话，说她后天晚上的飞机，你要是没事的话，组个局见一面。” “知道了。” 一贯的惜字如金。 柳沁音坐着发会呆，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紧跟着又起身，给苏蔓打了个电话过去，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提前打声招呼。 例如这次的三周年礼物。 以后万一被有心人翻出来大作文章的话，现在提前告知，苏蔓心里也会有个底，知道怎么处理更为合适。 方诗笙一时语塞。 好巧不巧，她刚好看到电话接通的瞬间，上一秒还对她冷艳艳的凤眸，忽地就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不止态度变了，连语气也跟着变了。 这女人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柳沁音脸上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她停了步伐，红唇微启不饶人，藏着刺：“我的侧脸很漂亮吗？下次骂人的时候，别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脸看。” 方诗笙扬起食指，隔着空气狠狠指向那个背影，气的直咬牙：“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我为你挡了多少酒，你这么刺我。” “为我？我看你——” 柳沁音特意转身，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潋滟的笑意下，带着不遮掩的戏谑：“是为了你的业绩吧。” 越来越毒舌。 方诗笙脑瓜子嗡嗡响，缓了会，又不自觉地看向准备对词的柳沁音，这个冷脸程度乐清怡要是再不回信息给这位姑奶奶，估计一会她连喘口气，都难逃被狠狠说一番。 临开拍时。 她将手机托给方诗笙。 进入工作状态后，柳沁音的情绪和往常一样稳定，看不出任何不适感，只是导演当示意结束后，她立马走过来，握着手机，脸色冷了又冷。 都多久了，还不回信息。 被这么冷着，柳沁音心里终归不怎么舒服，但生闷火的同时，又担心乐清怡是不是怎么了。但以她对乐清怡的了解，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乐清怡一定会让身边人帮忙通知她的。 不至于现在这样。 连她人都联系不到。 就在她犹豫再三，要给鹿月恬发消息时，突然想起方岁欢似乎和左之惢加了微信好友，立马甩条消息过去，左之惢的微信很快就被推过来，方岁欢听着柳沁音情绪不太高的样子，还不忘八卦问一嘴。 柳沁音自然没空搭理她。 备注：<你好，我是柳沁音。> 柳沁音自发过去后，等她回酒店，那边都还没同意好友申请，心里难免不安，从不愿将私事过多透露。这次，竟也托着方岁欢赶紧帮忙问问左之惢，学校那边是在忙什么事吗。 没问出个什么。 方岁欢反而和左之惢吵一架。 她秉着客气的态度，怀着好意来传话，怎么，左之惢这是吃枪药了，一开口就对她一顿莫名突突突，明显故意找事，两人最后吵的不欢而散。 左之惢的消息没等来，倒是鹿月恬给她发了条信息。 <乐乐一天没睡，下午才睡着，等她醒来我会转告的。> 秀眉不由轻蹙。 第一反应，不是乐清怡为什么一天没睡，而是—— 她两为什么会在一起？ 柳沁音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她的心就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担心过后，又开始隐隐不悦。 “后天晚上的饭局我不去了，代我跟蔓姐说声抱歉。” 给方诗笙发了条语音，不等对方回复是否合适，柳沁音就着急的改了机票，也没心情护肤了，起身收拾行李，明天最早的一趟航班飞回去。 <方便发个地址吗，明天我去接乐清怡。> 柳沁音曲着长腿。 窝在沙发上。 就算对方暂时没回复，她也盯着聊天界面看，或许是想看鹿月恬会不会打打删删吧，对方正在输入的时间，和她发过来的字数成不成正比。 倒也没探究个什么出来，鹿月恬没多话，直接发给她一个定位，她现在工作的研究所。 只是定位显示的是—— 三号宿舍楼。 乐清怡为什么会跑去那里，整整一天都无视她的消息，最后，还躺在鹿月恬的寝室里 是因太久没见，她忘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吗？ 难免有些委屈，柳沁音蹙着细眉，眸光中似乎多些碎影，她默默叹了一口气，连指尖都在忍不住轻颤，她知道不该这么感性的去看，应该明天问过乐清怡的想法，再去判断。 但是—— 以女朋友的身份，做不到不去胡思乱想。 她在意。 柳沁音几乎是彻夜未睡，上妆时，本想继续平日的化妆风格，拿着化妆刷的手顿了顿，她但又突然改了注意，将面前的冷色系眼影盘挪开，拿出暖色偏可爱系的眼影盘。 —— “乐乐，柳沁音找你了。” 鹿月恬坐在椅子上，看着半睁着眼睛，刚睡醒还迷糊着的乐清怡，继续说下去：“我把我这的地址给她了，她说她今天过来接你。” 边说，边把买回来的早点放到碗里。 “接我” 乐清怡默默重复了句。 柳沁音不是说后天才回来，怎么突然提前了，她下意识去摸了摸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这才想起来，昨天她情绪不佳时，就把卡拔了，还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插卡，开机。 微信消息，手机短信开始响个不停，都是柳沁音发的。 这样高频率的弹消息给她，少见。 乐清怡安静的握着手机，看着柳沁音发给她的每一条消息，可平静如水的眸里，却泛不起任何波澜。 最后一条消息。 是她的机票。 看的出是在黑暗下拍的，周围场地空阔，她猜想，柳沁音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在上舷梯前一刻拍给她吧，九点四十五飞机落地，现在是八点多，如果想去，她还来得及去接她。 她也知道柳沁音发这个，是想让她去接。 乐清怡犹豫了。 她下床，麻木不堪的眸底映出鹿月恬关切的神情，她想笑，但似乎连堪堪笑意的力气都没有。 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去洗漱。 镜子中的她，脸色苍白，长发凌乱，以往净透有神的葡萄眼，泛着青紫，更是肿的吓人，画了个妆强行遮掩，但技术有限，就这样吧，她也没办法了。 “学姐，这附近有花店吗？” 临走时，乐清怡冷不防的问了句。 鹿月恬被问的愣住了。 她从没有买过，就算有，也不太清楚具体位置在哪里，赶忙拿出手机查了查：“这几家，但我也没去过，而且现在这么早，花店应该还没开吧。” “没事，我去问问吧。” 乐清怡没有太多表情。 如鹿月恬所说那般。 她找了很多家花店都还没有开门，就在要放弃时，顺着导航走的最后一家，刚开门，店主还在点材料，打扫卫生，暂时不接单。 这三年，乐清怡总是用香皂做仿生花，她根本不需要店主挪出时间接单，自己拎着个花筒，坐在角落里的小椅子上，开始包花。 还是二十一朵。 柳沁音的生日数字。 她没有送玫瑰，包好的花束，只有向日葵和雏菊，现在看，玫瑰上的荆棘太刺手，不止手，连心都被刺的生疼。 ——她这样的。 还是更合适送深埋于心底的向日葵。 乐清怡到机场时，已经九点半左右，她拍了张出口站的照片发给柳沁音，过一会，柳沁音也发了张出机舱的照片过来，两人很有默契，并没有多交流些什么。 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听歌，乐清怡笔直的站着，握着花的左手乖乖背在身后，安静的等待。 ——或许。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等柳沁音了。 随着新一波乘客走出来，人群中的柳沁音，即使低帽檐，口罩遮面，身上愈发浓烈的明星气已经遮挡不住，走到哪，她都是最明亮的那一个，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 看着曾朝思暮想的身影。 乐清怡心里没有喜悦，有的就只有酸疼。 远远隔着人群，乐清怡发肿的眼睛，准确无误地对上眼尾正泛红的柳沁音，看到乐清怡的那一刻，她就拉着行李箱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周围脚步声杂乱。 但她的心，却能感受到乐清怡正在穿越人群，向她靠近的步伐，属于对方身上独有的淡淡花香味，逐渐氤氲在柳沁音的鼻尖。 她别开眼神，开始忍不住委屈。 “我来拉着吧。” 乐清怡有的动作。 只只是接过行李箱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向之前那样心疼地揉揉柳沁音的手，然后紧紧牵住，仔细算下时间。其实，她们已经有两年没有在公开场合下牵过手了。 她也知道，柳沁音怕。 “这个送给你，可能不如你收到的那些花束好看，但也算是我的心意吧，希望你会喜欢。” 身后的花束被拿出来。 乐清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柳沁音迟迟没有伸手去接，紧张的心理状态下，她的左手再次不停微颤。 语气生疏的厉害。 真花 柳沁音重重咬了下唇。 她呆滞的看着花，胸口直发闷。 她们在一起的这三年，乐清怡送给她的每一捧花束，都是花了心思，亲手用模具雕刻出来，象征她们爱意永不凋零的仿生花。 这次为什么会送真花 她最近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柳沁音轻叹一口气，眸中情绪暗的明显。 她能感受到乐清怡似乎变了，没有以往看到她时的脸红和内敛，也没有开心的围着她傻傻转圈圈，更没有用满眼欢喜的眼神看向她 心里发酸，但她没有多说些什么。 抬手去拿时，指腹不经意间覆在乐清怡温热的手上，短短几秒，对方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淘气，小幅度地去捏捏她的手。这一刻，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将手中的花拿走。 柳沁音呼吸微沉：“谢谢，我很喜欢。” 外面斜风细雨，乐清怡习惯性的将伞偏向柳沁音，她还是一样的周到，期间，柳沁音小心翼翼的看她好几眼，红唇微动，似乎是有话想说。 ——但最终 也只是频繁看向她，什么也不说。 乐清怡虽然没有回头，但怎么会注意不到她用余光看过很多次的人，她知道，柳沁音在等她自己说出来。 可是 她累到不想说话。 乐清怡阴郁着脸，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伞撑在柳沁音头顶，自己淋在细雨中，示意柳沁音上车。但柳沁音却僵在原地，把她撑着伞的那只手，按到两人中间。 “先上车好吗？” 乐清怡压着声音，无奈的说了句。 也不知是淋了细雨，还是被风吹的，柳沁音一直低垂的凤眸，看上去有些浅淡湿润，她抱着花的指尖蜷了又蜷，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为什么要突然冷落我。” 理性矜傲的她。 还是问了这般卑微的话。 若是在多看几眼，乐清怡还真怕自己会忘记柳沁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侧过头，无奈的笑了出来，心却隐隐闷痛，眼尾不知何时也跟着开始泛红。 乐清怡：“先上车吧。” 心底难以适从，她不想在机场附近多说话，人多眼杂，到了这一步，她还不忘替柳沁音着想。 车内两人静默无言。 气氛有些沉闷的有些压抑，趁着红绿灯，乐清怡打开多媒体，指尖随意触了几下。 电台正放着《水星记》。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能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乐清怡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紧紧收拢，目视前方的眼，不由升温发烫，有被泪灼烧的炙痛感。 她佯装不适。 及时拭去眼尾的湿润。 柳沁音不看乐清怡，一直侧身背对着她，头扭向窗外，一夜未阖眼，途中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好几次，等醒来时，已经快到家楼下，两人一前一后上电梯，谁都没有说话。 窗外雨点淋漓不断。 彷如她们未说出的心里话。 想说的有很多，但都被屋内的静谧一一吞噬，静的可怕，柳沁音坐在沙发上，失神的看着正在厨房的身影。 乐清怡的疏远态度，硌的她心尖酸涩。 柳沁音犹豫会。 还是迈步走进厨房。 她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逐渐缓慢上前，从背后紧紧拥住乐清怡单薄的身姿，下颌倚在肩头，鼻尖轻蹭着她的颈侧，久违的身体接触，一度柔软到心窝。 字字斟酌后。 柳沁音还是问了出来。 “乐清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语气很平静，香肩却不由轻颤，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透着寒心彻骨的凉意，仿若她此时的心底一般。 乐清怡苦涩的笑了笑。 她转过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目光凝聚在柳沁音身上，犹豫了不知多久，才缓缓开口：“怎么会。” ——怎么会不喜欢 她心里涌动的所有爱意，都只属于柳沁音。 柳沁音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一起的三年，她见过乐清怡捧着真心的样子。所以，即使对方刚才那样回答，但逐渐黯淡下去的眸光，她还是注意到了。 她在撒谎。 柳沁音背过身，左手顿时有些无助的抚上额间，唇角下弯出苦涩的弧度，酸楚的情绪，就像浪潮一样接二连三的涌上心尖。 “乐清怡——” 她轻唤一声，停顿下来，又堪堪稳住哽咽的声线，强迫自己冷静：“如果你有话想说，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不要突然玩消失，也不要用这样敷衍的态度刻意去冷落我。” 指甲深陷掌心，她紧紧咬着唇。 乐清怡苦涩的抬眸，似是在缓解情绪，她又缓缓从口袋掏出那瓶药，递过去，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为了名利，你有出卖自己的灵魂吗？” 她知道她的健康状态。 这药除那方面，没别的意义了。 乐清怡这番言行，让柳沁音不由征愣在原地，她迟迟未反应过来，心底酸涩的水光不停从眸底往外涌出，无措的又哭又笑。 她怎么能这样想她。 “我们在一起期间，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乐清怡的地方。” 声声泣血。 柳沁音哽咽低声着，她强忍眸中的湿润，不想因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而掉眼泪。 乐清怡苦涩的笑了笑，声音不大，却带着足够的份量：“那你能告诉我，既然你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药，为什么包里的小药盒会随时带着这个？” 无形的重锤落下来。 将柳沁音的心砸个粉碎。 她看着乐清怡颇有意味的眼神，眸中泛着压不住的潮湿，不禁皱了眉，指尖用力掐入掌心：“如果真的发生什么，苏蔓姐说女艺人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我我被说的有点怕，就你明白吗…” 她否认，但又像确认。 所以—— 每场应酬，她去前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生意外，就立马吃药是吗？ 柳沁音说完后，注意到乐清怡愈发惨白的脸色后，立马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赶忙慌乱的解释，不由紧张到颤语：“但但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有那样的想法，我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而而而且这个不是我买的，是苏蔓姐给我的，是她让我拿着的。” 乐清怡僵了下，随后就颓败的笑出声，清泪凝在失望的眸底。这样的话，让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回些什么。 苏蔓让她拿，她就拿吗？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柳沁音，脚踏实地这四个字对你来说很难吗？非要整晚整晚出去陪吃饭，喝酒，卖笑脸才能成功吗？你和苏蔓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相信她？” 不再有以往的温柔。 一开口，就是生生的讽刺。 屋内窒息般安静。 脚踏实地，狠狠锤向柳沁音心底，心底发酸，发胀。 最终，她还是让乐清怡用轻蔑笑意看她了。 “乐乐我的职业和你的不同，如果没有一个露脸的机会，我根本上不去，观众都看不到我，我又怎么证明我可以” 辩解理由如此乏力。 柳沁音的眼泪不停往外落，心中更是压不住的难受，或许她也觉得自己竟然如此不堪吧。 越是面对乐清怡，她越怕讲这样的话，怕对方觉得她阴暗，怕对方用厌恶的眼神看她。 “你抱着那样的想法去应酬，我放下我所有的一切，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等你，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必须是大女主你才演吗？就不能一步步做起，从小剧场走向大荧幕吗柳沁音？” 乐清怡的脸色愈发苍白。 亲手奉上的真心，最终被摔的稀烂，一向温柔和悦的眼眸，第一次如此冰凉麻木。 柳沁音突然情绪有些崩溃，眸底含着热泪，从小到大被捧得习惯了，她已经很难放下所有骄傲，去为别人充当绿叶。 她试过了，她是真的做不到。 柳沁音一言不发，默默接下乐清怡所有的狂风暴雨。 ——但直到这一刻 乐清怡都没有提出「分手」两字，发泄完汹涌的情绪，她就自顾的去洗了个澡，窝在沙发上睡过去，要有多爱，才会如此卑微，她在等柳沁音一句承诺。 只要她说。 她就信。 她醒来，等来的却是柳沁音的分手。 “我很认真的考虑了我们的问题。” 柳沁音白净的指间，紧紧攥着裙摆，没了往日的优雅冷艳，精致的眉眼间布满颓意，眼眶温热：“乐乐，我这个人不会别的，从小到大就一直为这个梦想努力着，我也想靠自己。可是我现在跳不了舞了，唱歌我也不擅长，我只能只能这样了。” “我不可能放弃我的梦想，但我也不想放弃你，我只能像现在这样去维持。如果现在的处理让你很不舒服，我们就分手吧。” “分手对你我都好。” 她努力过，但只能做到这了。 苏蔓签她的前提，就是不能有同性恋人，她不愿意分手，就只能亲力而为的去跑资源，能力有限，出去应酬避免不了。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就如苏蔓所言，要有保护自己的措施。 毕竟，高空摔落的阴影已经深深刻在心里。 乐清怡满心悲凉：“所以你的意思，宁愿和我分手，那些名利场你也必须要去是吗？就算被占便宜，也割舍不下。” 柳沁音垂下眸，不再回答。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乐清怡眷恋的看着女人，带着凉意的指尖，慢慢抚上柳沁音的脸颊，依依不舍地，感受着她娇艳如花的五官。 柳沁音依旧不说话。 但隐隐发红的双眸看向她。 乐清怡想了很久，终于压着忍耐已久的委屈，带着一点点鼻音，问了出来：“那天，你在靖边知道我是孤身一人时。” “你” “你沉默的那段时间，是在想什么，是在想以后做我的依靠，还是怕我越来越依赖你，怕你变成我的精神寄托，怕你以后以后不好把分手两字提出来” 她只要一个答案。 她想知道柳沁音当时在想什么，每次在她毫不吝啬的表达浓烈爱意时，柳沁音当下的沉默，终究代表的是什么？ 是想好好爱她。 还是怕她变成甩不开的负担。 如果真的好好爱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zoely。 柳沁音瑟缩了一下，她的眼神，再一次下意识闪躲开，柔软的下颌线紧紧绷着，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她不敢回答。 因为她知道。 她负不起这个责任。 柳沁音的退缩，乐清怡看在眼中。 她哽咽到难以言语，破碎不堪的心，就像是又被重重地掐了下，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我们在一起的这三年，你有没有一刻是短暂的想过，想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乐乐” 柳沁音凝着眉头，眸中含泪：“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爱就够了，还有很多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因素。” “这三年，你有想过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乐清怡偏执似的继续追问。 不想听那么多现实。 只想听听她心里的答案。 这样也有错吗，为什么连骗她都不愿意骗，乐清怡揉揉眼睛，看着沉默不已的柳沁音，她笑了出来，弯起的眸，涌的是苦涩与浑噩。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真是傻的天真。 “你总说过好当下，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们是没有永远的，对吗？你根本不怕失去一个注定就不会有结果的人。” 乐清怡嗓音发颤。 柳沁音眼神空洞，她想张口解释去安抚，可是…她应该说什么，乐清怡每一句都是对的，从开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两个人没有以后。 所以—— 没有任何需要辩解的地方。 她承认。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柳沁音也说不出什么。 乐清怡眼皮发烫，她绝望的闭上眼睛，还爱，想爱，心里更是咬牙切齿的恨，恨柳沁音的心恨，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了。 “你可以对我说句我爱你吗？”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卑微。 在一起的这三年，柳沁音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那三个字，临分手的这一刻，她想听听，想听听这三个字从柳沁音嘴中说出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等了很久，柳沁音都没有说。 或许是因为太爱。 这一刻，当乐清怡泛着水光碎影的眸中，倒映出柳沁音蹙眉的惶恐摸时样，她细细的看着，原来人心碎到无法黏起时，还是会心软。 她心底对柳沁音的情感，究竟多深多浓。 才会连为难。 都不愿意为难她。 “柳沁音，你有心吗？” 她留给柳沁音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能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引用《水星记》的歌词。 后面视角跟着柳姐走。 感谢在2022-01-24 23：35：23-2022-01-29 00：1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7总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呆古米他爸的老婆 2个；希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又安 2个；三岁就爱笑、zl、瓜、chenchen、喜欢沈女士的tt、喻言老婆、柒玖六拾三、勇敢小牛牛 1个； 第一百零一章 道别 距离被分手的那天。 已经走过一个春夏秋冬。 秋雨，像一根根银针纷纷而落，乐清怡撑着伞从研究院走出来，路两旁，垂下腰枝的柳条时不时拂过肩头的背包。 她下意识挪开步伐，离柳树远远的。 即使是阴雨天。 乐清怡还是按部就班，遵循列出的时间表，冒雨去了篮球场。 风一阵一阵的刮，她半弯腰喘气，细雨时不时钻入口腔，短短几秒，思绪又被晃乱，眼尾逐渐抹上一丝红润，她立马继续当下的动作，拍打篮球的手，冰凉不温。 不能停下来。 她不能。 远处，左之惢独自撑着伞，目光深沉的看向那个身影。 这一年，乐清怡没有自暴自弃的堕落，反而，活成了一个固执又笨拙的执行机器，课余时间，被她安排的很满当，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有力气去看那人的消息，才不会为那人流泪。 ——可是 不去看。 真的就不在意吗… 悬在她心底的泪，似乎从未停止过。 “锻炼时间结束，该去吃饭了。” 左之惢小跑过去，亮出屏幕上的时间，她握住对方落满雨水的手腕，佯装出轻松的口吻：“但是呢，你应该先换一身再去饭堂，这样吃完饭，就可以直接去教室了。” 乐清怡并未抬眸。 黯淡的目光，呆愣愣的盯着地面。 半晌，她迟缓的回应：“还差五分钟。” 左之惢笑着扯了个理由：“再不走，我的假睫毛都要被风吹跑了。” 乐清怡这才看她一眼。 背起书包，有往回走的意图。 左之惢与往常一样，将生活中的日常小事霹雳吧啦说个不停，乐清怡会回应，但更多的是沉默不语。 目视前方的小鹿眼。 少了灵动，多的是黯淡无光，没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青春感。 乐清怡回寝室，洗了个热水澡，镜子中的她，不再文气秀雅，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自己都觉得陌生。 柳沁音看了，应该会更不喜欢她吧。 又想到她了… 心猛然间钝痛。 捂着胸口，无助落泪。 乐清怡极力控制，不想哭出声，不想让屋外的左之惢和齐琪为她担心，紧紧咬住唇，舌尖再一次嗅到铁锈味。 门从内被推开。 齐琪着急，但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看着乐清怡泛红的眼眶，和又被咬破皮的薄唇，心也跟着难受。 怎么会这么傻… 左之惢更是背过身，不忍再多看。 “对不起，又让你们替我担心。” 乐清怡苦涩的笑了笑，稳住自己的音调，对着两位朋友道歉：“我可以调整好心态的，你们不要在换班一样的跟着我，这样只会让我更有负担…” “你俩还有鹿学姐，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别浪费时间了。” 她自作自受。 她该。 但别人没有义务这样陪着她。 如果付出就有收获，乐清怡尚且还能欺骗似的心安理得，但她知道，其实这样…没有一点作用。 不能让大家的时间都耗在她这。 左之惢转过身，语气沉重：“结婚了都还有离婚的，你只是分个手，一年了，也该走出来了吧？” 乐清怡垂着眸，并没有搭话，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她松了松劲，拉起一旁的背包，走出寝室。 “让她静静吧。” 齐琪及时拽住往出走的左之惢。 或者乐清怡说的对，她确实需要独自面对这种情绪，当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等着她放下时，她做不到，心理压力反而会更大。 按着时间表。 这会应该去自习。 可是乐清怡突然想走走，她撑着伞，戴上耳机，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走在她与柳沁音一起走过的道路。 柳沁音已经毕业三年。 乐清怡也有三年没去过八号楼那边，她在十字路口愣了下，掉头，选择走向八号楼的路口。 她放缓步伐，看着周围的一切。 道路两边，那会刚被移植过来，还与她一般高的树苗，早已经葱茏高大。那会，她还与柳沁音争论，两人孩子气的赌哪颗树以后会更高，更漂亮些。 停在电线杆旁。 眼尾泛出细微的红润。 她抿紧唇，静静地看着这颗梧桐。 仿佛一眼回到过去，柳沁音站在旁边，正眉眼弯弯的看向她，白嫩细直的手指，指着眼前这颗小梧桐。 一开口就是关心。 “乐清怡，你要是输了，每晚就给我乖乖睡觉，不准熬夜看书那么晚。” 那颗被挑中的树苗。 如今主干挺拔，没有任何弯曲。 柳沁音赢了。 乐清怡半蹲下身，她再也忍不住，抬手，五指蜷缩式的紧紧覆住眼睛，蓄在眸中已久的惊涛骇浪，顺着脸颊，顺着指缝间，汹涌的不停往出流。 突如其来的思念。 开始让心底深处涩的难受。 在清冷的月色光辉下，她的脸泛出星星般的明亮水痕，一闪一闪，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飘斜在脸上的细雨。 乐清怡睁着红肿的眼睛，愣愣的凝视前面的道路，仿佛在朦胧烟雨的尽头，还存在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柳沁音走在前。 她拎着包跟在后。 每晚在去八号寝室楼的路上，她独自在后面，欣喜又内敛的眸光，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柳沁音的背影，多少次揣着小心翼翼的不安去开口，只为她能多说几个字出来。 几个字。 都会令她开心许久。 可惜… 这样的时光，永远不可能再回去，柳沁音毕业了。而她们也分手一年，以后，两人也不会有任何人生交集。 就像失去方向的船舶。 她再也没有可以跟着的人了。 —— 又是一个阴雨天。 乐清怡从图书馆出来，眸光呆滞，机械般的强迫自己迈步，手机震了震，她也没有意识到，按着计划表，去体育馆打一小时的羽毛球。 要不是左之惢的电话。 她不会去看手机。 拿过手机的瞬间，屏幕正中显示的那条消息，让她不由征愣很久，长睫软趴趴地顺垂，缀些湿润。 略微回神后。 她迫不及待解锁，打开微信。 【今晚可以见一面吗？】 置顶多年的对话框，时隔一年再次抖动。 ——是柳沁音。 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怕自己思念成魔，花了眼，将头像反反复复研究很多遍，手都激动的开始发抖，就是柳沁音发的，她终于找她了。 【不好意思，我才看手机。】 【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 伞也够不上撑，乐清怡直接冒雨跑起来，边跑边看手机，急促又慌张的步伐，险先让她狠狠摔倒在雨中。 一路飞奔回寝室。 她特意换身显成熟稳重的新衣服，对着镜子，颤抖的手，不熟练的用化妆品遮盖眼下的青紫，秀气的眉眼间虽是疲倦，但终于拨开乌云，透出些许淡淡光亮。 【我在学校西门口。】 柳沁音怎么会在学校门口… 乐清怡不由深呼吸一口，临走时，她再次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回来时，跑的有多急有多快，现在迈出的步伐，就有多慢。 似乎只要她没出去赴约。 柳沁音就会一直在外面等着她。 短短几步路，她走的心事沉沉。 阴雨天，头顶弥漫着翻腾的重叠云层，天暗的也比平日更早些。但月亮始终是月亮，在晕暗中仍泛着柔柔的皎洁明亮。 那个身影，让乐清怡不由恍惚。 幻想了无数次。 她终于再次看到她。 顺着光线，柳沁音站在车旁，撑着伞，正静静地看向她，眼角眉梢还是以往最熟悉的温和笑容，皆是柔软。 这样的笑… 心尖不由轻颤。 仿若她们从未分手。 柳沁音也只是刚从剧组结束工作，过来接她回公寓那边，乐清怡静默数秒，知道这只是她的幻想罢了，迈着沉重的步伐，忍着腿软的怯意，她靠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 目光在细雨中交汇。 她们沉默的看着彼此。 仿佛都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识清在不参与彼此生活的这一年，她们有错过对方身上的什么改变。 “好久不见，小乐医生。” 拿捏着情感尺寸。 回到彼此最初的称呼。 怕熟络，会给对方希望，怕疏远，会再次伤了她，柳沁音小心翼翼的看着抿唇不语的乐清怡。 “好久不见。” 乐清怡垂眸望向别处。 快速眨眨眼，及时收回要落出的酸涩。 握住伞柄的右手，下意识紧握成拳，青筋凸起，她在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不愿此时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形间再次给柳沁音造成心理负担。 她的隐忍。 柳沁音看在心中。 “方便一起在校园走走吗？” 柳沁音的眼神似心疼又似不舍，她转过身，视线落入别处，左手下意识握紧口袋中的东西，心底发烫。 乐清怡点了点头，跟在身后。 她垂下的虚晃目光，静静的看着垂落在裙摆旁的挎包，五指紧张又无助的蜷缩，似乎已经没有身份去拎她的包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 随风倾斜。 即使撑着伞，肩头也避免不了被打湿。 乐清怡一直盯着柳沁音的右肩，就像刚认识时，那天也是下雨天，她在身后看着柳沁音随风飘动的裙摆般。即使分手了，她依旧忍不住往旁边垮出一步，将雨伞歪了歪，自己和雨伞，都替柳沁音遮挡住斜面的细雨。 两人就这样绕着校园走。 “乐清怡…我准备和苏蔓签约了。” 柳沁音突然停下来。 佯装出的稳重已不再，转过身，看向乐清怡的凤眸，不止泛红，更是突然弥漫出水雾，含着一泓秋水。 可惜…乐清怡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在她印象中，柳沁音似乎早和苏蔓是签约关系了。不然，对方也不会给她介绍资源，她也不用总是去应酬。 如果不去名利场。 她们或许也不会分手。 “那…恭喜你，梦想成真。” 乐清怡慌张的掏出纸，想帮她拭去眼尾的泪痕，扬起的手，突然顿在空中，没了身份，她不敢去碰，怕对方会反感她们间的身体接触，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真诚的模样。 笨拙的让人心疼。 分开的这一年，深夜，柳沁音有时也会忍不住去想，如果乐清怡对她没有那么礼貌与尊重，反而多些无赖与纠缠，软磨硬泡的去求她。 ——或许… 她真的就难以抉择了。 偏偏乐清怡诚挚到笨拙，分开后，就真的没有再出现在她身边去挽留，这段同性情感，更没有在网络上出现任何的闲言闲语，她将她的名誉保护的很好。 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前任。 “这次我来找你，是有东西想交给你。” 也是告别。 柳沁音重重的叹了口气，放在外套里的小信封，终于被拿了出来，封纸已经被她攥的褶皱湿润。 ——真是刺眼。 车钥匙，公寓钥匙，还有张银行卡。 乐清怡目光幽暗的看着，她已经明白了，心口还未结疤愈合的伤口，再次被讽刺的撕开一个大裂口，比任何一次都要疼。 “你别误会…” 看到乐清怡眸中闪烁的水光碎影时，柳沁音愣了愣，紧握信封的手指，默默往回收拢，言语都不由越发柔软：“签约后，我就跟蔓姐去外地了，车子也开不了了，你有事的时候，可以去开，也算热热发动机了。至于房子，你假期也要去医院实习，寝室条件要是好的话，那倒也没什么，如果不太好的话，你就住公寓那边吧，空着也是空着。” ——所以 现在是在施舍她… 她们的三年，只是伤害她还不够吗？ 最后…还要用这些物质来当面踩碎她的自尊心，乐清怡无奈的苦笑一声，压下心口疼意。 “你约我见面，就是拿这些羞辱我吗？” 乐清怡凝着女人的身影，启唇淡淡的反问一句，眸色清冷，却又忍不住为她流泪。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沁音哽了哽。 她只是想让她生活的更顺意些，有落脚的住处，有代步的工具，手里有备用的资金。 她对她的亏欠，似乎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弥补。 乐清怡平静的看向她。 自嘲般的笑了笑。 来时，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还是自欺欺人似的，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期待柳沁音回心转意，对她有复合的念头，然而…她只是来弥补自己的愧疚罢了。 “这些你可以不收，但张卡——” 柳沁音顿了顿，低垂的长睫在眼下落一层黑影，遮覆住眸底复杂的情感，她既卑微又真诚的开口：“是我们在一起期间，你兼职赚的钱，奖学金，还有每次吃完饭你转给我的，我都存起来拿去理财了，赚了一点，现在物归原主，你的钱应该你拿着。” 看着那张被推出来的卡。 乐清怡终于开口，她苦涩的轻轻询问一句：“如果…我收下，你心里会好受一些吗？” 柳沁音抿唇不语，但她递给的姿势仍然没有变。 ——最终 乐清怡还是没为难她。 不止是为了让柳沁音不内疚，也算是为自己。但无关金钱物质，她们热恋的这三年，总要留点见证过她们曾相爱过的东西存在。 或者… 她还是想留下一个机会。 留下一个有理由去见柳沁音的机会。 柳沁音的电话这时响了，是方诗笙的，看样子是在催她出学校，乐清怡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纷纷无言沉默。 甚至都没有并肩而行。 乐清怡在身后，一直注意着对方因微风而凌乱的细软发丝，以前，柳沁音最烦这种天气了。因为她的长发，总是会被吹贴在唇间，脸颊。 刚出校门。 乐清怡就看到黑色保姆车在不远处。 情绪一时间又变的很复杂，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宛然间崩塌，眸中水光流转，开始不舍。 今天这一见，以后再见就很难了。 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柳沁音！” 乐清怡着急的唤了声，迎上柳沁音黯淡的眸光，有些手忙脚乱的指了指旁边的精品店，语气急迫：“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顾不上合伞，把伞丢到一边。 乐清怡狼狈的冲进精品店，在一排排漂亮的皮绳中，看中一个樱桃小丸子的粉色小皮绳。 她扬到空中的手，突然顿住，把被雨水打湿的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蹭干净后，这才拿下那个皮绳。 写了张便利贴。 小心翼翼的贴到背面。 ——只是 当她在跑回去时，保姆车门已被拉开，方诗笙站在柳沁音身旁，两个人看着平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她散落下的长发，也已经被发卡夹起。 也对… 方诗笙跟了柳沁音几年。 自然是知道她的一些小习惯。 见乐清怡过来后，方诗笙自然的往后退了退，留下相对隐私的空间给她们，柳沁音关了平板，刚还深凝的眉头舒展开，望向乐清怡时，眼神下意识柔软很多。 “跑去买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替两人撑着伞。 临门一脚。 乐清怡却退缩了。 她眸中潋着水光，摇了摇头，右手默默的背在身后，哑声说道：“没…没买到，阿姨说没了…如果有机会，下次再送给你吧…” 下次… 柳沁音的神情有些落寞，她们心里都知道，下次很难。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真的舍不得。 “乐清怡…谢谢你，我们都大步的往前走吧。” 柳沁音忽地倾身。 留恋又不舍的抱了下对方。 她控制着声里的颤意，垂着眸，将伞塞到正发愣的乐清怡手中，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进细雨中，上了保姆车。 她走的很决绝。 甚至都没有给乐清怡开口道别的机会。 大步的往前走…她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的模糊，乐清怡呆愣愣的打着伞，伞柄上，还残留着柳沁音身上的独特香味，失神的眸，始终盯着她刚离开的方向。 她紧紧攥住皮绳，嘴角轻颤。 不合时宜的风拂过。 悬在眸中的泪珠被吹拂出。 柳沁音，承载了她少女时期所有的心动，她永远是她心头挥之不散的弥云，她想，她再也拿不出这般真诚又纯粹的爱去面对别人了。 她非她不可。 她是她的挚爱。 可是她对她而言，并不是。 但是，柳沁音也只是选择内心最想要的，她又有什么错。除了雨声嘀嗒声，一切都很安静，没有怨，也没有不甘心，在与柳沁音的这段恋爱关系中，她尽力了，也很真诚的去表达了，这样的结局，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谈恋爱你不就是你情我愿，柳沁音现在不愿意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去干涉。 就如她所言，都大步的往前走吧。 乐清怡在雨中释怀的笑出来。 只要她好，就好。 泪眼朦胧间，乐清怡仿佛又回到那个夏季，看到熟悉的温柔身影，柳沁音站在遮阳棚下，清水似的丹凤眼正看向她，浅浅的笑着。 祝你这个没心的坏女人… 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开春虎已关照，大礼每人一套：一首喜庆曲调，一段幸福论调，一脸喜悦保票，一把理财金钥，一片祥云笼罩，一轮洪福高照，呈呈提前祝各位新一年开怀大笑，哈哈哈-感谢在2022-01-29 00：17：29-2022-01-30 23：2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 2个；四月天、呆古米他爸的老婆、三岁就爱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7总、阿颜 2个；小白、又安、53684097、四月天、xxinmu 1个； 第一百零二章 四年 文娱榜最火的话题，无疑都是苏蔓与被签下的神秘新人，苏蔓走到哪，都会带着自己这位新宠艺人，传言盯梢的狗仔跟了半个多月，愣是一张正面照都没拍到。 但凭着几张模糊侧影。 热搜词条仍火速往上攀升。 吃瓜群众都在期待新人是什么面孔，能让苏蔓这种捧谁谁红的金牌经纪人看上，就连同行都忍不住八卦一嘴，想看看苏蔓近几年的偏好是哪类风格。 似乎她的选择就是行业标杆。 大家不由纷纷效仿。 近日，苏蔓找了位大师按柳沁音的生辰八字算一卦，挑好日子，联系几家熟悉且常合作的私人跟拍团队，为表诚意，照片和相关文案他们都帮撰写。 在固定的日期，统一发布各大平台上。 为平衡好各家之间的关系，苏蔓和方诗笙在整理图片时，就按照各家的风格，将照片做出区分，保证每家在今晚都有足够的热度和点击率。 时间一到。 #神秘新人#这个话题立马爆。 ——网友纷纷留言 归宴：这狗仔愣是给这姐妹拍成时装秀了，是不是收钱了？ 希文：感觉这新人还不错，可以期待一波—— 昱：爱了爱了，高糊图都遮挡不住姐姐的美丽！ 7总：这身影有点说不上来的眼熟。 三岁就爱笑：这是不是那个参加《偶像舞蹈生》，最后遗憾退赛的柳沁音？ …… 方诗笙瞪大眼睛坐在电脑前。 和几名工作人员进行实时数据监测，结果比她们预期估值的数据量还要好。 她转过头看向苏蔓，语气里是控制不住的惊喜：“师傅，这个留言速度真够猛的，后备计划可以省省了，热度不用推，数据分析不超过半小时，就会稳坐热搜首位。” “注意同期小花那边的动作，评论一旦出现偏差，立马联系老张那边进行控评，今晚，争取把各平台的热度都积攒到沁音一个人身上。” 苏蔓站在落地窗前，小抿一口红酒，神情自若地看着外面的醉世烟花。 她已经好久没进入工作状态了。 此时，倒是希望同行搞几个小麻烦出来，让她找找原来的感觉。 “没问题师傅，今晚的热度咱们全包，谁要是想来掺一脚，我都给她送回老家去。” 方诗笙走到冰箱前，拿出瓶冰镇红牛豪饮下肚，干劲十足的样子：“我这前半夜不睡了，柳姐，后面你可记得给我加薪。” 一回头，柳沁音呢？ 刚不是还敷面膜在沙发上躺着。 方诗笙杵在原地，一脸懵的看了眼别的工作人员，苏蔓这时转过身，不急不慢回她一句：“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就睡了？柳姐心态真可以。” 方诗笙服气的比个赞。 她前前后后也跟了柳沁音三年多，柳沁音那点底她早研究地透透的，如果今天身份互换，她肯定是夜寐难安，生怕之前熟络的那些男男女女出来搞点小动作。 这个热度谁不想出来蹭。 ——不过 她们心里都明了，除乐清怡，其余人手上也没有明确的实锤，挺多无关痛痒的聊天记录，到时候一口咬定造谣，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所以，柳沁音睡的香着呢。 “师傅，我们真的要按制定好的那个路线走吗？” 方诗笙看向苏蔓的背影。 像之前问过数次一样，又重新问遍。 她知道柳沁音这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心理素质更是好到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其实…她什么都会看，也渴望清清白白的靠业务能力被大家认可。 但…这条路被苏蔓否定了。 柳沁音之前拍的那部剧，因为男主一些私人原因，原计划播出时间已经往后推延，具体推到什么时候，大家心里都没谱。 白耽搁一年。 还把年龄晃大了。 苏蔓沉默一会，抬手指向电脑，示意方诗笙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她上了三楼，敲了敲柳沁音卧室的房门。 “蔓姐，有事吗？” 门被打开，柳沁音眼中还是无波无澜的平静状，看的出，她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是轻松的有些过。 苏蔓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一时之间也没说什么，就在柳沁音准备疑惑发问时，她才悠悠开口：“明天早上十一点，工作室那边会正式发文，阐明你以后就是esu的艺人了，也是近几年唯一一位。” 确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说第二遍？ 柳沁音稍有困惑，却没有在面上多加显露任何，她点了点头，用漫不经心的腔调回句：“知道了，蔓姐。” “但，丑话说在前——” 苏蔓这才开门见山，很多事情还是提前敞开，说明白的些好，她下意识转动手指间的鸽子蛋：“你今年已经25了，女艺人的花期我想你也了解，如果现阶段，还是以接剧为主，时间方面可能耽误不起，前期重心还是以商业资源和时尚杂志资源为主。” 提前打一预防针。 她没有详细说。 但柳沁音也能想明白。 一年连轴转，顶多跑两到三个剧组。 先不说接的本子是不是容易爆的题材，同组的主演要是出了问题，连能不能和观众见面都难说。 前前后后的时间耽误不起。 再说，好剧本大家都想要。 想要就要竞争，s＋可不是饭桌上动动嘴皮，喝点酒就能简单谈拢的，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前期人力财力投资过大，剧后的反馈也不一定保险，多方面因素综合下来，苏蔓也不太建议。 “蔓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柳沁音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 现阶段的她，比起沉浸式完成一部耗时的剧作，不如去想想，如何让自己保持一定的话题度，如何频繁出现在大家面前，增强与粉丝间的黏性度。 这些的前提是需要被关注。 如何得到关注，方法有很多，不管是黑，还是捧，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流量。 这样可能红的更快些。 “剧那边你放心，我会盯着看的，艺人，说到底核心竞争力还是作品，遇到合适有前景的，我会去谈的。” 苏蔓又低声宽慰几句，不忘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名片，递到对方手中，抬眸，迎上柳沁音疑惑的眼神，她平静的解释道：“这是我给你联系的心理医生，保密度很强，也是老朋友，日常你有什么情绪问题，多和她沟通。” 心理问题… 也是苏蔓最怕的… 她刚入行，付出全部身心与精力带的第一个，也是最久的一个艺人，最后就是因为心理问题，毫无留恋的从高楼一跃而下。 温幸，成为她心底一辈子的痛。 苏蔓将情绪收敛的很快，但还是被柳沁音注意到了，眸光轻微转动，她浅浅关心一句：“蔓姐你没事吧，需要帮你叫程医生吗？” 苏蔓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临走时突然放松一句：“明天见，我的大明星。” “蔓姐——” 将尾音拉长。 柳沁音无奈的笑出来。 这段时间，终于有件事能值得她舒心的去笑一笑。 —— 出道即巅峰。 柳沁音走的每一步，都按着苏蔓精心布置好的路线，一步都没有偏差，各路资源积攒到她一人身上，更是好到爆，特别是因其原装的冷艳外貌，后期，顶流的时尚资源都不缺她的身影，手中的高奢更是数不胜数。 只要她穿过，都是爆款。 仅仅用了四年。 柳沁音就受邀去纽约，参加被世界视为最杰出的服装秀之一：《modexx》。 华丽谢幕时，更是唯一一位有资格与设计大师esidi 携手同行的女艺人，这场走出国门，踏上国际的秀场，彻底稳固她在内娱圈的地位。 即使，演员出身的她没有任何代表作。 大家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 甚至觉得她如果褪下华服，跑去演戏，倒有点自掉身价。 柳沁音回国后，国内排得上名的颁奖盛典，什么影视、音乐，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都纷纷跳出来邀请她去当颁奖嘉宾，苏蔓看着那些邮件，挑挑拣拣。 最终，她还是放弃具有一定权威性，但流量欠佳的老招牌，选择年轻人热络度高，汇聚顶级流量的后起之秀。 柳沁音也没意见。 现在的她，确实对曾经所向往的影视大屏幕，缺失部分热情。 觉得，也就那样吧。 ——一敞亮通透的化妆间。 秀腿优雅交叠。 柳沁音坐在高脚椅上。 着一身星空蓝紗刺绣礼服，自然垂落下的裙摆，点缀着明艳鲜花，后背的深v设计，更是大秀优越的蝴蝶谷和天鹅颈，清冷如花仙的感觉。 身边围七八个工作人员。 她戴着耳机，趁这个空短暂放空。 “要不是有全球代言人这层身份，lemonxx近一年的新款我连看都不想看，土的掉渣渣，都是顶奢，看看隔壁的actual，人家的设计师团队今年怎么就这么猛。” 方诗笙绷着脸站在新款旁。 浑身都写满嫌弃。 这些年她前前后后也跟着柳沁音跑不少场，说实话，某些品牌的老牌设计师真的需要转变转变风格了，怪不得销量总是提不上去，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柳姐，晚上参加完活动，上车时你要穿哪种风格的私服？” 方诗笙挪了挪衣架。 她们现如今，暴露在镜头下的每一套衣服，都是按标准严格筛选，一三五穿这家，二四六穿那家，对外美曰其名称作私服，其实都是代言输出。 “随便，你挑吧。” 柳沁音清冷回一句。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睫毛那里有痛感，秀眉蹙起，下意识歪了歪头，冷艳的凤媚眼直直看向女化妆师，压迫感十足。 神色颇有些不满。 女化妆师苍白着脸色，立马结语道歉：“对对对…不…起，柳姐。” 她是跟着师傅刚来不久。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柳沁音，还能站在这里替她夹睫毛，本来就因对方冷艳的五官而有些紧张。结果，柳沁音一开口说话，传入耳中的清冷质音色，莫名击中她的心，下意识手抖。 “你怎么回事啊！笨手笨脚的。” 方诗笙听到动静后，立马放下衣服走过来，对着女化妆品一顿指责：“谁带的你，手怎么这么生疏，弄个睫毛都不会吗？” “对…对…不起。” 女化妆师一直弯腰道歉，柳沁音摘下耳机，淡漠的瞥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白皙细嫩的指尖抬了抬，示意她继续手上的工作。 方诗笙在一旁怒目的眼神，简直能鲨死人。 周围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跟着下意识打冷颤，眼瞅时间差不多了，方诗笙又拿过平板，开始「欣赏」网络上的火热，等妆发完毕后，她让屋内所有人出去回避，把平板递到柳沁音面前。 ——热搜前两位 #柳沁音何婧身高# #超模何婧# ？？ 柳沁音还没看，都知道方诗笙这次想的什么幺蛾子。果然，点进去一看，里面都是何婧一米八的长腿美照。 捧一贬一。 “你不用身高作话题，会死？” 平板往桌上重重一摔。 柳沁音两手矜傲的怀在胸前，脸色阴郁，精致的眉眼间尽是不悦，似乎下一秒就忍不住要把对方开了。 方诗笙调皮一笑，自动往后退几步：“何婧也就身高能赢你，没办法，人家专业模特出身，也就这点能和她炒炒了。” 常规操作。 定期保持热度。 里面的高清美图都是以何婧为主，大部分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何婧碰瓷风头正盛的柳沁音，故意买上来的热搜，殊不知是她们亲手送上来的。 黑也好，捧也罢，只为稳固流量而已。 ——评论区开撕。 5开头的网友：别cue我们柳姐，各自美丽就好。 勇敢小牛牛：柳的粉丝要带着小作文来了。 木青：这个柳怎么三天两头的上热搜，路人感都要败光。 3开头的网友：专业出身的模特，就不要买这种热搜好吧？ 呆古米他爸的老婆：某位长腿姐姐的心机过于明显。 zl：二三楼收了多少钱，我有位朋友也想赚这个零花钱。 小白：柳姐加油冲！ 前排的评论基本都是偏向柳沁音。 柳沁音本来就是黑红的，如今坐拥顶级流量，碰瓷与被碰瓷都是日常基本操作，粉丝早都被锻炼出来了。 一出现有关于她的话题。 大粉就会跳出来自发指挥，战斗力，组织力，集结力都是业内粉丝团中的一流，论吵架，她们就没输过。 “迟早把你开了。” 柳沁音睨对方一眼，说实话，她心里其实是排斥这些。所以也不想再多交流，戴上耳机，心中默念一会要说的台词。 方诗笙不以为然。 拿着平板继续盯数据。 此时，房间内，被调制成静音模式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瑞士因近日连续降雪，山坡积雪太厚，积雪大量滑动，一国际生物医学研究所临近雪崩发生地，现与外界暂时失去联系，搜救正在进行中。 作者有话说： 1.章节中提到的温幸，是下本「悦幸」里的温柔大姐姐。 2.关注电视机里的内容。 3.乐清怡和柳沁音还有两年重逢，也就是下章节，分开了六年噢—— 4.很多地方是构想的，如有不妥，大家可以评论区说一下嘻嘻 最后，祝大家初一快乐！ 感谢在2022-01-30 23：24：12-2022-02-01 21：0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呆古米他爸的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咔咔、浦江之上、三岁就爱笑、四月天、啊、7总、lulu、祈忧、喜欢沈女士的tt、澜雨 1个； — 第一百零三章 好像那个人 一行人从酒店出发去盛典现场。 方诗笙不管走哪，都要随时随地抱个电脑，看各家之间数据相差多少，当下的话题度在哪里，有没有被别家碰瓷，亦或是能不能碰瓷别家。 带着目的去看一眼。 就敏锐发觉有人要搞事情。 “柳姐，一会颁奖时你可得注意季森文，和他不要离得太近，也不要对视，看着主机位淡淡微笑就好，免得被他们家今晚黏上。” 电脑页面停留在该男星的超话。 方诗笙蹙眉盯着看。 季森文今晚的数据起伏，和之前热度涨幅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看情况，那边可能是准备逐步将热度往上推，沸点，无疑就是和柳沁音今晚同框的cp感吧。 除了这个，他们还能炒什么… 但是…他们是不是傻？ 柳沁音和金彦都公开恋情了，为何每次有这种同框的一男一女画面，那些男艺人还会拉着她们炒这种低俗花边，什么狗屁氛围cp感… 难不成就因为风评不好？ 或是长张随时出轨的女妖精脸？ 比起方诗笙的谨慎，柳沁音明显随意多，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应付一句：“知道了。” 又是郁郁寡欢的状态… 方诗笙无奈的合住电脑。 一脸姑奶奶我求你了的表情看向柳沁音，静下心，不放心的叮嘱道：“你现在答应的云淡风轻，到时候真别忘了，不然金彦哥和师傅那边，我都没法交待。” 她这是夹缝求生，左右为难。 金彦… 柳沁音搭放在裙面上的左手，微不可觉地轻微蜷缩，她回眸，抿唇不语，却又送上一记寒心彻骨的冷眼。 未说的话全在眼神中。 方诗笙赶忙捂住嘴，心中明了，怯怯的转过身，还真是嘴在前面飞，脑在后面追，这边还来不及头疼，已经到现场的工作人员感觉到不对劲后，立马打电话过来汇报，方诗笙听完，整个人大大无语住。 ——果然。 红毯就是艺人的「厮杀」战场。 按照与主办方提前约定沟通好的，满足她们开出的条件：柳沁音必须作为压轴方，她们才愿意过来，红毯修罗场中，不定因素太多。 现在会场那边，就有好几个艺人团队找各种借口拖延，看情况，是不愿意按照顺序出场，临时搞幺蛾子。 “去找主办公给我催她们！” 方诗笙眉头紧簇，气到两耳通红，恨不得把手机给摔了，生一肚子闷气，立马拨电话联系现场管事的，接通后就忍不住吐槽，骂骂咧咧的：“在搞什么鬼，你们工资都是白发的吗！给我撵都要把她们几个撵上去！我告诉你，强行压轴谁也别想！” “不走都别走！”方诗笙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都是些啥玩意这是？ 打开电脑，十指下按的霹雳吧啦，边嘟囔，边撰写今晚的后备通稿。 不用想，平台今晚又要崩一次。 一旁，正浅闭眼皮，垂眸休息的柳沁音，听完对话内容后，与他人的火冒三丈相比，内心依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面对这些，心早都麻木不堪。 ——从前。 她一直在意且小心翼翼维护的美誉，如今，为了kpi已经被亲手丢弃。 还有什么害怕的？ 摇拽在她心中的火光，早灭了。 一mpv奔驰停在主场附近。 柳沁音等的有些不耐，侧头看向依然在打电话的方诗笙，红唇微启，冷不丁的冒一句：“我要先走，懒得等。” 漫不经心的随意语调下，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方诗笙虽无奈的两手叉腰，凝眉表不解，但也没任何办法，老板发话了，她只能依着办。 只是这波操作血亏。 “听说柳沁音过来了！” 前排的媒体人开始窃窃私语。 虽不知真假，但抱着抢一手先机的心态，都默默扛起摄像机起身往后退，迫不及待的捕捉能在百花争艳的红毯中拔得头筹的美貌出场。 消息一个传一个。 那些拖延出场的艺人团队开始心慌，毕竟没有几个女艺人真的有胆量和「定毯神针」去抢压轴。 就算有胆量去抢，她们也没有千锤百炼后的钢铁心，风口浪尖，做不到像柳沁音那般经的住舆论压力。 只不过是想靠后。 去蹭蹭临出场的热流罢了。 现场因这一小道消息，逐渐变的混乱，但显然已经来不及，当她们准备出场时，红毯那边突然人群涌动，尖叫声此起彼伏。 车门拉开，多名身材魁梧的保镖撑着黑伞，伞下被护的那抹身影，窈窕多姿，一个隐约的身影轮廓就疯狂拨动人的心弦。 ——是柳沁音 红毯大佬真的提前出场了！！ 随着黑伞陆续被抬高，现场闪光灯不断密集爆发，一直被外界期待许久，独一无二的星空蓝纱刺绣高定秀款礼服终于出现了。 镜头由远及近的推动。 柳沁音站在原地，落落大方的挥了挥白玉般的手，娇媚又矜傲的狐狸眼，直直看向镜头，浑身上下泛出的浓郁美感，都透着冷艳清绝的攻击性。 红唇微微上扬。 她露出坚定自信的笑容。 长而笔直的白皙秀腿，迈在红毯上的每一步，都丝毫不差的踩进粉丝的心底，一举一动皆是风情，让人无法拒绝将视线挪开。 摇曳身姿这个词。 简直就是用来形容柳沁音的。 号称从不手抖的bbz直播间，也因与柳沁音路过时，两人突如其来的一眼对视，和红唇边洋溢出的那抹浅笑，而手抖到晃不停。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瞬间满屏飘：哈哈大哥这手抖的还能用吗？ 宝宝刘：我就是音音的走路粉！人间富贵花啊！ 小四：都闪开，不要挡我看我家姐姐。 又安：这套造型又能封神，我这是粉了个什么神仙！！ star皆空：全程都是老娘超美的自信感！ 喜欢沈女士的t t：这姐姐真是什么造型都好看，爱了爱了。 继柳沁音提前亮相后。 那几位故意拖进度的女星更是不敢上场，谁敢跟在国民妖精后面同台比美。 论大压轴，众所周知是风头正盛的柳沁音，这次看来是真的等得不耐烦了，在没有和任何人沟通的情况下，直接趁着红毯空档提前亮相，打大家个措手不及，就连原计划携手一起走的主席，这下都被晾在一旁。 这边刚直播，那边就上热搜。 #红毯大佬柳沁音#又见压轴小心机#柳沁音冷脸救场#某花强行压轴耍大牌#get冷艳眼妆 方诗笙站在寒风中候场时，眉眼弯弯的盯着平板，热搜上的头条沸点她很满意，今晚临场发挥，一口气又撰写了五封通稿。 这杠杠的业务能力。 不得早点把加工资提上日程。 颁奖典礼内场，柳沁音刚坐下，方诗笙就跑过来将黑色流苏毛毯递过来，指尖轻抬，快速裹住雪白的香肩，御寒。 ——但同时 网友又开始关注这一行为，刚还夸，现在又群讽，讽她敢穿不敢秀，小家子气，方诗笙看一眼，翻个大大的白眼锁了屏幕。 她就应该学学柳沁音。 好的坏的都不看，只看银行卡上的数字。 柳沁音侧身，慵懒的冷媚眼眨了眨，她漫不经心睨向方诗笙，那个郁闷恼火的表情，当下就明了大概又发生些什么，以往总是紧绷的弦，多年反复拉扯，早已麻了。 随便吧，反正她也不看。 没多久，柳沁音孤落落的身旁就有人陆续落座，都是舔着脸皮跑来打招呼，想要混熟络的媒体人，品牌商。 晚宴的social怎么还提前开始了？ 期间，柳沁音笑靥如花的敷衍寒暄时，还尽量保持优雅好脾气，倒不是怕被会场内的镜头捕捉到不耐，是担忧自己厌烦嫌弃时，不够美丽的表情被拍到。 毕竟… 她这张脸还和多家大牌美妆品牌挂钩，稍有不美不自然的生图，品牌方那边就大题小作的电话轰炸，怪烦人的。 终于能清净会，柳沁音还没来得及呼方诗笙过来，鼻尖就涌入浓郁的乌木沉香，她细微的扬起眉梢，被刺的有些不适感，耳旁又响起一男低音。 “您好，我是季森文，可以和柳小姐认识一下吗？” 季森文？ 男人？ 柳沁音心里记得这个名字。 只是奇怪，自她和金彦以「恋人」身份捆绑后，像这种颇有话题的场合，她团队这边不提，金彦那边都会提前找人布控位置，他也是真的爱，才会这么在意，心里再也看不得柳沁音与任何人合作炒cp。 他越在意，她偏要。 “柳小姐？” 季森文继续伸着手，耐心等回应。 柳沁音笑了笑，轻倚在靠背，秀腿慢悠悠交叠在一起，回眸，狐狸眼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白嫩的纤长手指伸了出来。 “您好，很高兴认识你。” 冷艳艳的狐媚眼。 笑起时看谁都是深情的。 季森文和之前那些人的反应一样，短暂的愣了愣。随后，脸上又露出得体的温良笑容，只是，两人半握手，相视一笑的美好画面，早被镜头精准捕捉住。 整晚，两人互动频繁。 就连季森文后台接受采访时，记者都忍不住去询问，模特出身转向演员的他，以后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回答的云里雾里，给现场工作人员和网友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姑奶奶一会你可收敛点。” 临柳沁音接受采访时，方诗笙趁着整理裙摆的空，在她耳旁小声嘟囔着：“虽然我们风评不好，但是别忘了你现在对外不是单身，道德界限一点都不能越。” 柳沁音垂眸不语，眸中翻涌着细微情绪，抬眸时，冷艳的神情多出些淡淡讽意。 现在知道让她收敛了… 还真是可笑。 采访时，柳沁音手中已经拿了不少平台的话筒。但余光，透过层层遮掩，还是隐约注意到左下方为举话筒而半跪下的女记者。 “沁音，后面会不会有机会和森文合作？两人刚同框时的视频，网友都觉得氛围感满满。” “今晚您是压轴，提前出场是真的因为某大花想强行压轴吗？” “您出道四年，至今没有一部主役的影视剧，以后会考虑跳转回来吗？” 一摸一样的话题来回问。 就不能有点新奇感？ 就在所有媒体人等待被回答时，柳沁音却垂了眸，一直看向角落半跪下的身影。 或是因为女孩的打扮吧。 估计是新人记者，穿着与其他媒体人的职业风不符。即使没看到脸，还是能感觉到身上带着校园气息。 “我再拿一个吧。” 娇艳红嫩的薄唇微启。 阴冷的音色钻入大家耳中。 柳沁音半弯下柳腰身，不等对方回答，软嫩细白的两手就主动伸过去，示意对方把话筒放进来。 所有人都惊讶住了，一向高姿态的柳沁音会这般细心体贴？他们围的这么严实，还能注意到脚底下半跪着一个？ 女记者确实是新人。 被柳沁音关注并点到名后，连头都不敢抬，颤颤巍巍把话筒递到悬在她眼前的手中，指尖不轻易间轻蹭过女人温热的肌肤，很软，也弥漫着迷人的香味。 即使同样是女人，也不由脸红心跳。 大家问题不断，柳沁音言简意骇的回答，碰到不方便或是带有攻击性的问题，她也不恼，面上依旧淡漠平静，一旁的方诗笙这时会及时跳出来给挡回去。 “柳…柳…” 细弱蚊语。 柳沁音下意识轻佻起眉梢。 她听到了，安静地侧头看向女记者的位置，即使新的提问声不断涌入耳中，红唇微勾，依旧饶有兴趣的等着她发问。 下一秒…… 随着对方抬头，柳沁音唇角的弧度逐渐僵滞，她…明亮又小心翼翼的水眸，还有眉眼间的秀气内敛，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态… 这种感觉… 怎么会那么像她… 转瞬间，她想到许久以前，想到了那个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人，被压抑许久的思念，骤然间如巨浪般升起，刚还冷艳淡漠的凤眸，莫名泛出细微红润。 闪光灯再次闪个不停。 柳沁音立马回眸，背身整理仪态。 方诗笙及时跳出来，心中不可思议极了，不解柳沁音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直到下一秒，当她看到那个陌生女记者时，心中就明了。 长相是有一些相似。 尤其是隐隐的青涩感太像了。 “今天采访就到这里，柳姐胃有些不舒服，对不起大家了。” 采访匆匆结束。 当晚有关柳沁音采访落泪的话题，热度再一次爆：「疑似分手，柳沁音当场落泪。」 点开视频，更是有图有真相，当记者问到与金彦如何克服异地，维持两人情感关系时，柳沁音眉眼间阴沉一片，随后，眼尾发红的离开现场。 双方粉丝开战。 第一百零四章 您好，大明星 浴室门被推开。 柳沁音披着浴袍出来。 她没有同日常那般精致护肤，罕见的拿出多瓶红酒，迈步走向小阳台，慵懒地窝入柔软沙发里，屈起的长腿隐约还泛着细碎水珠，秀白手指轻捏着高脚杯，轻晃着。 清冷月色，淡淡耀映在她柔媚阴郁的面颊，红唇轻抿，没有情绪的垂眸，自酌自饮。 夜风时时吹拂。 乌黑长发被风扬起，耳廓红润。 今晚那个记者可真像她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但冷艳，又迷醉不清的凤眸，却逐渐被雾意朦胧，泛着粼粼水光，她抿了抿唇，仿佛在压制什么情绪。 恍惚间。 她又看到她了。 柔和月光下，校园内，总会有一个乖巧又内敛的女孩，在晚自习结束后，卡着时间点，从南边跑到北边，小心翼翼的从她指尖拎过包，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偶尔她回头往后看时。 女孩总是红着脸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回望她，青涩又单纯的水眸中，是抑不住的惊讶与欣喜。 似乎 她一直都在等她回头，等她说话。 “晚晚安，学姐再再见。” 女孩的声音似山间清泉。 她太笨了，连两人每次分离回寝室，整晚，唯一一次与她有说话的机会时，都不怎么会搭话，只会站在那，两手攥紧书包肩带，磕磕绊绊的结语几字。 笨的让人心疼。 如果那会，她能早点看清楚自己的情感，能早点对她好一点该多好，她那么笨又内敛的人，再一次次被无视后，肯定躲在角落里偷偷难过了很多次 自责和愧疚将她淹溺。 白皙的天鹅颈，瞬间无力埋入两膝间，肩膀轻颤，眼泪像断了线一般往下落，柳沁音无法控制的哭泣着。 没多久，她步伐不稳的站起身，又哭又笑地，将酒杯和酒瓶全都狠狠甩在墙面上，靠着最后一丝未泯的理智，她想要从连绵不断的酸涩中，挣扎般地往外脱离。 这样的情绪。 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扎进她破碎不堪的心底。 她受不住。 隔壁房忙撰写通稿的方诗笙，一晚都在惴惴不安。直到她听到柳沁音屋内有摔响的动静后，立马推门进去。 又是熟悉的画面 柳沁音颓然地缩在角落里，勾人欲望的凤媚眼，眼底红肿，还缀着凉透的湿意，地板上都是碎玻璃片和流淌满地的红酒。 方诗笙在心底叹口气，连抱带搂将人扶起。 打开床头的暖光，盖上被子，将柳沁音在床上安置好，她刚想起身，就被女人柔嫩的左手拉住指尖，回头细看，没醒，和之前一样下意识拉住她，怕孤独，想有人陪着她。 但这种情况。 也只有醉酒后。 今晚的事，更是纯属意外。 柳沁音二十二岁，还是没签约的新人时，她就跟在身边，七年了，即使不说，只用眼睛去看，也足够了解她看似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意的娇媚容颜下，真正能触动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是什么。 过去在意的，其实一直都在扰乱她。 所以 为了避免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扰了心，就连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换成了与那人不同风格的。 花开，花谢，来年依旧明艳绽放。 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 继<疑似两人情感破裂>的传闻在网上愈传愈汹时。 在和苏蔓沟通过后，金彦迅速单方面跳出来澄清，和之前处理柳沁音的各路花边传闻一样，在社交平台上表态。 这次，更是发出年少时的青涩合影，两人的指尖，还戴着塑料对戒，配文： <我们的感情，从小到大一直未变。> 此照一公开。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网友们这才明白，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机会认识，还不顾一切的谈了场让粉丝大规模脱粉的恋情，原来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情。 本是来声讨，又纷纷开始祝福。 瑜伽室，柳沁音沉默的看着手机，明明一开始，两人间这样的关系是被她默许过的。但当真的看到时，心里还是会异样的不舒服。 她都二十九岁了。 或许也到成家的年龄了。 手机响了响，是李娴娟的电话。 “朵朵，妈妈刚看到热搜了，你看彦彦都把你们小时候的合影发出来了，那你什么时候表态呀？”李娴娟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欣赏，看样子满意极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两个人赶紧早点定下来，妈妈看人不会错的，彦彦这孩子是真的喜欢你。” 早在两人几年前刚公开恋情时。 金彦就不知道找了李娴娟多少次，明里暗里，急迫地表示想定下两人婚期，一切准备就绪，就差柳沁音点头答应。 “妈，你要是打电话专门说这个，我就挂了，我还想多睡会。” 柳沁音疲惫的嗓音透着不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探讨。 李娴娟气不打一处来，每次说到这，她这宝贝女儿都着急挂电话，语气立马严肃些：“你可不能不珍惜眼前人吶，彦彦这孩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而且你们都是一个圈子，人长得端正也不花心，要是错过了，我看你怎么办！” “妈，我已经和金彦说过很多遍了，我跟他之间没有谈恋爱的那种感觉，就只是发小哥哥的情感而已。” 听筒从耳旁移到唇边。 柳沁音冷着脸色，心烦意乱的回复道。 李娴娟继续在电话那头反驳她：“哪有人一上来就有感觉的，多的是日久生情，你都不给彦彦机会，怎么知道没有谈恋爱的感觉？” 没有多话，柳沁音直接把电话挂了。 刚开始，在金彦主动提出两人捆绑恋情时，他不止想帮她，更是有私心，想借这个机会两人多些接触，而苏蔓之所以会同意，是看中了他在海外的名气与曝光度，为流量和人脉。 至于柳沁音，她没有想很多。 一方面和苏蔓一样，对金彦身上金灿灿的光环起了心思，二是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有兴趣去了解其他人，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挺好。 那年，听了她妈妈的话，尝试与金彦相处，也很努力地去相处了。 但每当金彦想去牵手，宽厚的手掌想要轻搂上腰身时，她再也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心理无视。反而，还会生理性反感，心头涌出源源不断的厌恶感，很排斥别人与她有身体接触，也是从那一刻起。 她才发现。 已经接受不了与他人亲密。 空气静谧的可怕，方诗笙在旁边看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柳沁音突然起身，回眸淡淡睨她一眼，红唇动了动：“蔓姐是不是今天的飞机回来？” “对的。” 呼吸跟着紧绷。 方诗笙老实的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知道柳沁音想干什么，但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又想到些什么，皱起眉头，面露不安的嘟囔一句：“师傅绝对不同意的，而且现在时机肯定不对，要不我们明年再说吧？” 又是明年又要她等 柳沁音沉默不语。 阴阴郁郁的眸望向窗外。 方诗笙叹了口气，寂寥的背影让她忍不住心疼，掏出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等她们下去。 消息走的很快，柳沁音这边刚上车，公司那边的员工群就炸了，大家也是捧着手机，看热搜吃了瓜的，不由开始纷纷猜测，柳沁音难得本人回公司一趟，肯定是找苏总谈与金彦恋情的事情。 毕竟是青梅竹马的爱情。 那边为爱都晒戴戒指的儿童照了，这边自然是坐不住，火急火燎的赶回公司堵苏蔓了。 颇有点资本操控下，苦命鸳鸯那味。 “人来了，赶紧散开。”前面放风的人低吼一声，刚还聚集一起八卦的员工，纷纷回到各自岗位上。 电梯上的数字。 逐渐从一跳到二十一。 电梯门开，柳沁音窈窕多姿的高佻身影随之出现，面对他人虚伪的热情招呼，红唇勾了勾，冷媚妖娆的脸颊浮出浅浅笑意，细看，细长眉目间又流转着冰霜。 真假不重要，只知道这女人好看至极。 会开到一半，苏蔓就收到方诗笙的信息，阴郁着脸色提前出会议室，回到办公室，按钮一摁，玻璃雾化，遮挡外界的视线，苏蔓端着杯子坐在柳沁音对侧，目光深沉，深深瞧她一眼。 两人间没了以往火药味十足的对峙，都在静静等待对方开口。 又是这诡异到不行的静谧感。 方诗笙默默起身，飞速地挪动步伐缩到角落，还不忘大口几次深呼吸，缓缓她忐忑不行的心情。 “你突然走去那里做什么？” 苏蔓看向角落的方诗笙，额侧的青筋轻微浮现，红唇冷冷的吐露出一句：“这么大的一个沙发还坐不住你吗？” 莫名撞到枪口，在拿她撒气。 方诗笙贴着墙壁一脸窘态，吓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抿着唇，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直视苏蔓像刀子一样的锐利目光。 从坐下后，柳沁音漂亮修长的手指，就一直把玩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直到这一刻，她才不轻不重的开口，率先打破沉寂：“别冲她发火，她劝过我了，是我自己想过来和蔓姐谈谈的。” 苏蔓换了个坐姿，似有所感的移眸去看柳沁音，那双阴郁冷艳的凤眸，尾睫轻扬，正直直盯向她。 “行，你说。”苏蔓平静的回句。 “我和金彦没有任何情感关系。” 柳沁音直接摆明自己的立场，眸底更是阴冷的像块寒冰，静下心，一字一句的笃定道：“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他那边还与您私下沟通些什么时，希望您可以拒绝。” 苏蔓不急不慢的点了根烟，白色烟雾缭绕在两人眼神之间，半响，她才轻轻一句：“沁音，做人不是你这样做的——” “不地道。” 看向对方，她玩味似的笑了笑。 哪有用完人家，就想一脚踢开，划清界限的，不说她有没有这种善后的本事，就目前，两人身上还顶着多项情侣代言，解绑后，违约金赔得起吗，辛苦了这么多年，赚的钱全用去堵这个窟窿，怎么可能？ 又不是过家家。 柳沁音抬起头，清绝的脸上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淡淡反问一句：“你今天不经过我的同意，去默许他发这些照片，是不是明天你就默许他单方面求婚？” “最初同意与金彦捆绑，不也是你同意的吗？而且，你在国外的发展，我只是砸钱，帮你牵线拉人脉的，是他。”苏蔓轻描淡写的问她一句。 确实，她当初是同意的。 后来，被贪欲反噬。 再想抽身跳出来，已经深陷泥潭。 “我知道你对我的行事风格有意见，但毋庸置否，我只用了四年，就让你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手里握着的全球代言还少吗？” 苏蔓侧身，盯着那张灿若玫瑰的容颜，红唇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你回头看看，有几个女艺人能和你一样，在没有任何重量级的作品下，还能稳占顶流位置，打破流量大数据的次数比男艺人还多。” 柳沁音颇有些无奈的笑出来。 这样的话，是羞辱。 演员出身的她，这四年，在没有任何作品下还能被人熟知，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大家早期对她的熟知。除了那些时不时就上热搜的花边新闻，和到处走红毯的不要脸行为，还能有什么，就连她走个普秀，围坐两旁，各路辱骂的话语不堪入目。 那年，她是国人冷嘲热讽的唯一对象。 身为领导，身为经纪人的苏蔓，眼中却只看得到数据和反馈，她依旧不改路线，甚至还不以为然的安慰柳沁音，能迅速变成被大家嘲讽的唯一对象，换个角度去看，也是一种红。 起码，都认识你。 不是吗？ 网络上，甚至还出现只要你讨厌柳沁音，我们大家就都是好朋友的话题，对她的嘲讽与不屑，刮起一股全民风潮，这样走捷径的路线，虽是团队背后定制的，但站在风口浪尖，承受舆论与咒骂的，从来都是柳沁音一个人。 后来，她硬是在红毯上走出一条血路。 在苏蔓毫不吝啬的疯狂砸钱宣传下，各种各样的美艳造型陆续出圈。其中，最火的一套更是荣登六国热搜首位，也是那一年，更多的国外设计师眼熟这位中国女艺人，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 也是从那一刻起。 她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柳沁音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褶皱的收腰外套，移眸望向窗外，东边最大最贵的led广告屏幕，正全天投放她的某项高奢代言。 良久，她静静的开口：“你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想说的还不明显？ 劝她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蔓懒洋洋的站起身，也停在落地窗前，两人并肩，她顺着柳沁音的目光看过去，眉眼带笑地继续说道：“做人有得亦有失，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看，全中国最贵的广告屏幕，在商业运营时间内，投放的都是你。” 反身，轻倚在一侧的桌角，苏蔓看着柳沁音黯淡的眸色，不急不慢的疏导：“至于金彦那边，我当然懂你的意思，但目前真的要划清界限，你扪心自问，觉得可能吗？不说合体代言的产品赔付多少违约金，舆论的恶意你挺得住吗？” 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柳沁音无奈的笑出声，眸底暗沉：“现在担心我挺不住舆论的恶意？早些年，我受的辱骂还少吗” 一身洁羽，早被浸染。 “这是必经之路。”苏蔓脸色正了正，说到后几字时，眼眶甚至隐隐发红：“你之前的舆论压力，和这次的舆论压力不同，关于道德上的临界点，我们是一步都不能迈过去，连试探都不可以的！你懂吗？””师傅” 方诗笙怯怯的喊一声。 她知道苏蔓又想到温幸姐姐了，但是她们现在面对的情况不一样，没有当时那么严峻 “不是不让你解绑，会解绑的，但不是现在。”苏蔓背过身，整理情绪：“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近期，缓几年不行吗，你这样，我要怎么跟资方交待，这么多人都不用吃饭的吗？” 缓几年 又是缓几年 她就是木偶，被资本蛮横的把控。 柳沁音突然心生悲哀之意，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多错路，语气又轻又随意：“蔓姐，我跟你的时候，我的羽毛清清白白，现在确实如你当初承诺的那般，我红了，可是回头看，我的羽毛呢？” “我是为梦想，不是为红，更不是为钱。” 为梦想，她放弃很多。 如今看似如意的结果，真的是她心里想要的吗如果真是，她也不会站在这里，跟她的贵人赤红脸去争论。 “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爆红后带来的不是更加的自由度选择，而是越来越多的束缚，那我情愿当个小角，起码自在，不用每天面对娱媒的犀利发问” “更不用听网友们骂我荡/妇” 一字一字说尽她心里的苦楚。 看着柳沁音矜傲贯的眼神，竟带些疼意的隐忍时，这一瞬间，苏蔓垂落在腿侧的手指，微不可觉的蜷缩。 或多或少，她觉得内疚了。 自那天争论过后，圈内就有传闻，说柳沁音为爱跑到公司与苏蔓大吵一架，后面更是越传越离谱，更有专门爆料圈内事的大v发微博，说什么两人未婚先孕，柳沁音当媒体面落泪，是因为男方迟迟不愿结婚，再趁机用舆论施加压力，月份大了，怕肚子显出来，后面，男方只能无奈妥协，跳出来解释。 柳沁音看完自己都想笑。 她站在镜子前，将自己高佻的身材看个遍，小腹平紧，哪有半分孕妇样？为了kpi，也不至于这样写吧，他们是眼瞎了？ 不过 这通稿内容，怎么有点像方诗笙的写作风格？ 算了，随他们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虽然谩骂依旧不断，但苏蔓已经减少她与金彦的互动，两人之间的共同合约，现在就等着期限到，逐一划分开。 别人眼中被冷处理的两年。 在柳沁音眼中却是无比轻松的两年。 再不影响公司的工作利益时，她偶尔可以随心所欲的穿搭，还有权利去邀约喜欢的。但又不怎么有名气的小牌设计师，双方团队一起协作式的拍些新颖的时尚题材。 但这一举动，也得罪不少声名显赫的设计师。 同时在她变的「不听话」后。 部分大品牌商，觉得她的形象似乎已经不符预期的定位，甚至还会有损产品的商业价值，提出不再续约，但同时，一些轻奢品牌又纷纷上门邀约。 她的海报，依旧满世界的悬挂在各商业大厦外面，只不过是从这家，换到那家罢了。 —— 二零二一年的冬季。 柳沁音一行人在法国参加完秀场，隔日，她熟知的摄影师林夕月，就询问她是否还有空档，她在瑞士的私人工作室，近期有一组新颖的雪景拍摄，而背后提供秀服的，更是一年前被誉为设计鬼才的唐屿。 唐屿？ 这两字一摆出来。 柳沁音就没办法拒绝。 去年，唐屿与lc品牌合作设计出的秀服，惊艳整个圈子，连苏蔓都在后悔当初婉拒了lc的邀约。这次，更是二话不说的答应了林夕月，一行人飞去瑞士。 走入雪山小镇。 银装素裹，浪漫又凄美。 三辆客车穿梭在被白雪覆盖的小路上，四周都是层叠的高大雪山，犹如一幅画卷。 “哇，这也太美了吧。” 方诗笙趴在车窗上，即使被冷的手红鼻子红，仍瞪大眼睛看着沿途风景，白茫茫一片，情绪突然激动：“林姐，我们晚上是不是就住在那里！” “对，就是那。”林夕月指了指：“晚上万家通火通明的那一刻，景色更美。” 一直阖眼休息的柳沁音，闻言，也好奇的跟看一眼，远处，冷色调的屋顶，在阳光与雪景的调和下，正泛出浅淡蓝光，还真有股童话世界中的幽静气息。 一下车，方诗笙立马蹲下玩雪，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厚，这么白的积雪，整个人恨不得躺地上扑腾。 “赶紧起来，别丢人了。” 柳沁音下车后，在路过她时，细尖靴冷不丁的轻微扬起，一小团白雪立马拂在方诗笙的衣袖上。 “柳姐！”方诗笙抿着唇，下颌收紧，双下巴都被挤出来。 柳沁音悠然转身，睨眼坐在地上，正一脸不满的方诗笙，蒙上薄冰的冷媚凤眸中，逐渐出现浅淡笑意，她漫不经心地调侃：“你以后少吃点吧，你这下巴都多少层了？” 调侃完，就走。 看着往前走的窈窕身影，林夕月停下步伐，仔细端详，见惯了柳沁音工作状态时的冷艳少语，今还是头一回见她言语调侃，倒是蛮有趣，她回头看眼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方诗笙，忍不住捂嘴偷笑。 临睡前，双方团队聚在一起，简单的再次沟通顺流程，林夕月也在当地找了位当地靠谱的向导，明天，她们就要进入被白雪覆盖的森林，在别样雪景下，进行拍摄。 一切准备就绪。 零下四度。 也没有很冷。 柳沁音深呼一口气，挥了挥手，裹在她雪白肩头的羽绒服被拿走，她的皮肤很白，在自然雪景与遮光板的调节下，几乎白的反光，后期修图补色的功夫都能省了。 一套比一套满意。 真不愧是红毯大佬。 方诗笙往前走几步，迫不及待的将热水杯拿给柳沁音时。突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对上柳沁音同样疑惑的眼神，两人都有点懵，难不成工作轻度太大，出现幻觉了？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时，向导着急的打起紧急手势，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这可能是雪崩！ 如果他们没有深入，只是处于雪崩路线的边缘，一行人还可以立马驱车急速离开。但他们进来了，如果真的是雪崩，往下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根本跑不过雪崩的速度。 在向导的指挥下，大家慌乱中丢下重物，往两边山坡跑。但耳旁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大量的雪块就要瞬间倾向，将她们深埋于皑皑白雪下。 一行人只好就近找掩体，在岩石后躲避。 真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 所有人都捂着嘴，如果真的被雪块吞噬，闭口屏息，可以避免积雪大量涌入咽喉和肺部，在没等到救援队来时，不会过早窒息身亡。 大量的雪团的纷纷从高处砸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地动山摇的震动感。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完了，纷纷拿出手机写遗书时，声音停了，向导颤颤巍巍探出半个身，往外瞧几眼：“应该没事了，可能是山岭上覆盖的积雪太厚，再加上前段时间持续不断小雪，雪片崩落了。” 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情。 柳沁音回过神后，额侧泌出细汗，蜷缩在一起的两手缓慢舒开，这才发现，掌心因紧紧抓住岩石时，而攥出条青紫色的痕迹。 刚还没知觉，现在是火辣辣的疼。 “柳姐，你的腿没事吧？” 方诗笙注意到柳沁音因穿着长裙，裸露在外的雪白小腿，外侧出现了条三厘米左右，带着血迹的伤口，准是刚在躲避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哪里了。 柳沁音惨白着脸色，摇了摇头。 虽是小范围的雪团崩落，但不远处刚还平坦的道路，已经被堆积成小山丘，多人不慎受伤，大多都是雪团滑落时，慌乱中被磕到，骨折了，动也动不了。 向导急得焦头烂额，他暂时也不敢让大家往回撤。毕竟后面还会不会崩，他也说不准，只好让大家节省体力，互相搀扶，继续往两边挪步。 用卫星手机拨通紧急求救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向导脸色愈发惨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大家这个消息。紧接着，又有第二通电话打进来，向导报出他们的方位和人数，边说，还边用手抹眼泪。 星玥，竟然在他们附近。 “我们有救了！因为上来的路塌陷了，救援队暂时还上不来。但刚才星玥的领头打电话过来，他们刚好在这片树林作业，他们有车，可以送我们下去！” 大家听完后都热泪盈眶，小声狂欢过后，又纷纷好奇向导口中的那个星玥是什么意思？ 在走往与<星玥>约好的汇合点时，方诗笙直接红肿着眼睛，沙哑地问出来：“向导，星玥是你们这的警察吗？他太好了，我好谢谢他啊，这么危险，他还来接我们，我一定请他吃饭。” 本来气氛紧张，经历生死一刻后，大家都紧紧绷着一根弦，方诗笙这哽咽的哭腔刚出来，都不由被逗笑了，气氛有所缓和。 “<星玥>是一个团队，他们已经来我们这边三四年了，都是高学历的生物医学科研工作者，里面，好像还有你们中国人的。” 向导说完，还竖起一个肯定的大拇指。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林夕月反问一句。 向导疑惑的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清楚：“他们这种都属于机密单位了，应该是在这里采集实验标本吧。但具体研究什么，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怎么会知道。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是编号，连名字都不透露的。” 不由想起几年前的意外。 那些因公而殉职的科研人员，就连公开悼念时，出现的都是一串冰冷的编号。 “哇，听这感觉，星玥里的医生一定很厉害了。”同行的男工作人员很惊讶，他忍不住跟着说一句：“如果不是这次雪崩，我这辈子都接触不到这样的工作人员了，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神秘组织。” “这话说的，那你还喜欢遇到雪崩？”方诗笙在后面怼他一句，送出个白眼。 男人回一句：“你这小姑娘，嘴皮子这么不饶人。” 一行人走到约定的地点，都被冻的缩手缩脚，只有柳沁音依旧脊背挺直，浓密的睫底拂上白雪，长发飞舞，鼻头发红，颇有几丝落寞公主的悲凉感。 他们到的时候，星玥还没来。 等了有一会，远处就有驱车行驶的动静，声音由远及近，白茫茫一片中，五辆吉普车的身影冲出来。 每个人的心头都暖洋洋，得救了。 车子停稳，陆续下来国外的医学人员，统一着装，御寒的毛沾帽，深灰色过膝风衣，高筒靴，左胸口前都挂着蓝色徽章，阳光照耀下，又有些金属质感。 深灰色外套上。 到处都沾着成片的雪花。 看的出，也是直面了刚才的雪崩时刻，各个拎着医疗箱走过来，处理完受伤人员后，又逐一进行体格检查。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又有车声轰隆，比起前面五辆，更加急迫，所有人都好奇的望了过去。 车门被利落推开。 踏在雪面上的不是高筒靴，而是只威武霸气的杜宾犬。 随后，拽着牵拉绳的主人从车上下来，身姿高佻，是个女人，毛毡帽被拉的很靠下，遮住半张轮廓分明的脸颊，看不清容貌，但浑身上下都透着隔绝的疏离感。 左手拉着狗，右手拿着名单看。 随着靠近的步伐，大家才发现，女人胸口上的徽章与他人颜色不一样，是妥妥的正金色，在别人好奇的打量她时，女人也悠悠抬眼，深沉的目光扫过人群。 ——只是她的左眼 似乎是受了什么重伤。 瞳孔的颜色，是不正常的浅灰色，而且看的出眼球活动有被限制，很不自然。 周围在怎么窃窃私语，柳沁音都只是裹着羽绒服，坐在自己的位置，冻发紫的手指握着小小的暖手袋，垂眸盯着雪面发呆。 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 突然，垂落下的视野里，站定一双黑色筒靴，她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响起一声熟悉，又不真挚的嗓音，心顿时被什么紧紧揪起来，眉头轻蹙，她下意识仰头去看。 狭长柔媚的凤眼，定定凝视着眼前人。 “您好，大明星。” 作者有话说： 你们都是小朋友吗？我不更新你们还留言说不吃饭，不睡觉，还有什么鱼塘，欲擒故纵的词都给我留出来了，你们什么意思噢？ 摘引百度：闭口屏息，可以避免积雪大量涌入咽喉和肺部。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 2个；小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岁就爱笑、echo＿光星球 2个；小白、7总、瓜、lulu、47787103 1个； 第一百零五章 我女朋友喜欢 柳沁音微微仰头。 对上正回望她的静谧眸光。 砰然的心跳藏不住，瞬间乱了节拍。 她不止一次梦到与她多年后重逢的画面。 有争吵的，也有美满的。 最满意的结局，无非就是她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台下观众因她曼妙的舞姿，而鼓出真挚的掌声，她的女孩，手捧永生花，穿越熙攘的人群，红着脸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 如今… 前者不可能，后者更不可能。 久别重逢。 却是她最狼狈的时候。 外面风雪太大，柳沁音被冻发紫的手指，再次微不可觉轻蜷缩，瞬间，精巧的暖手袋滚落在地，她刚想去捡，雪面上的物品就被对方拾起，下一秒，暖手袋被递还给她。 大雪纷飞犹如柳絮。 掌心飘入几片柔软雪花。 除冰凉，还有两人指尖轻触后的温热感。 不知是寒风拂眼，还是因涌上心尖的别样情感，柳沁音一瞬不瞬盯向眼前人的眼尾，正泛出细微红润。 魂牵梦萦的人。 此时就站在她面前。 她的突然出现，与柳沁音而言一点都不真实，冷艳又不可置信的眸光，再次流转在对方的脸上，一遍遍反复确认过后，柳沁音才相信眼前人，真的是乐清怡。 怎么会变这么多… 还有她的左眼… 这一瞬时空似乎重返。 女孩的脸，不断与眼前人重叠交换。 如今的乐清怡，瘦了，眼窝很深，青春时期的内敛少女感已经消褪，眉眼间的那股温和感，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时间磨砺后的沉稳通透。 这样的她，熟悉又陌生。 似是因许久未得到回应。 沉稳又冷漠的声音再次措不及防的响起。 “您好，大明星。” 简短五字，比起第一次的平稳，第二次不止尾音有轻轻上翘，后三个字还刻意被放缓语速，包裹着说不出的陌生感觉。 甚至有一种戏谑又淡漠的错觉。 您乐清怡对她换了称呼，曾如此浓烈挚爱过的彼此，也变的这般陌生，不过也正常。 不是吗… 柳沁音不动声色将情绪平复。 她起身，红唇扬出潋滟笑容，摘下手套，泛着青紫色的细长手指，轻轻握住乐清怡悬在半空许久的右手。 “您好，乐医生。” 时隔六年，两人的手重新轻交握一起。 在这场大方的坦荡对视中。 她没有放过任何去观察乐清怡的机会。 乐清怡笑起时，本该双双弯成月牙状的小鹿眼，如今只有右眼能弯出弧度，以往水嫩含情的笑眸，褪去当初的温暖，眸底不止冰冷，还带着阴郁的沉闷感，静的可怕。 短短几秒的对视，谁都没说话。 在注意到柳沁音的视线，一直徘徊在受过伤的左眼时，乐清怡不由轻微蹙眉，拉开距离，从大衣外套里拿出定制的眼镜。 特制的双层镜片。 会让瞳孔的颜色看起来正常些。 看着突然被架上鼻梁的眼镜，还有不悦又介意的表情，柳沁音立马意识到，或许眼神过于灼热，深呼口气，按耐下心慌刚想开口解释时，乐清怡侧过半个身，面朝旁边，对着邻近的同事挥了挥手：“lem，过来一下这边。” 胸前的金色徽章。 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美丽光线。 这抹细微又不可忽视的金色柔光，映在柳沁音眸底，她盯着那枚徽章看了几秒，等乐清怡重新转过身时，不动声色将视线挪开，自然地看向刚给她处理伤口的科研人员。 “女士您好，请将右腿往外倾斜，我们需要二次核对，且记录伤口的具体位置和检查后的结果，以及是否出现特殊处理手段，一会，送你们下山时，可以节省与当地医务工作者的交接时间。” 柳沁音自是配合。 长裙往上轻拉，将秀腿露出来。 lem在汇报时，乐清怡歪头，垂眸看眼腿上的伤口，核实后，手中的笔在名单上详细记录，lem看向柳沁音礼貌回复：“女士，谢谢您的配合。” 这边结束后，lem又开始汇报其他人的处理情况。 期间，乐清怡只是垂眸记录，没有与柳沁音再多说半句话，记录完成后，两人转身走向下一个需要记录的病人。 柳沁音刻意收敛的目光。 在对方背身瞬间，忍不住再次去打量。 她看着那个孤拔的身影，心里不由恍惚，乐清怡所有的表现都太自然了她对待别人时的表情、笑容，就和刚才看自己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常的情绪波动。 ——从头到尾 乐清怡只是同她打声招呼。 连多余的寒暄都没有，客气又疏远。 以前明明是个爱笑的人，现在却满脸的冷漠阴郁。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地去打听乐清怡的去处，想在暗处，力所能及的帮她处理工作上的繁琐，想让她走的更顺利些，想让她开开心心的做自己。 好不容易打听到，过了几天，中间人却托话回来，说要找的那个小医生前段时间受了医院的处罚，已经离职。 乐清怡当真像断了线的风筝。 她再也找不到。 恍然不觉已经六年就像做梦般不真实，在她不得不放弃，心里却殷殷期待时，乐清怡真的出现了。 她见到她了。 柳沁音垂落在裙侧的五指紧紧往回收，手指隐痛，她定定的看着那个孤拔的身影，眸中的情感逐渐升温，翻涌着控制不住的温热感。 “乐医生。” 看着越来越远的高佻身影时。 柳沁音心里既着急又酸涩，下意识轻唤一声。 叫的人还未回头，身旁的同事倒是先回了头，可能好奇对方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姓氏。 乐清怡侧过身。 眸光轻浅的看向对方。 她并没有说话，沾着白雪的眉梢微微轻佻，略带疑惑的深眸，再无半分少女时期的柔和与温软。 越紧张的时候，越要笑。 柳沁音平静的深呼口气，明媚冷艳的脸，瞬间识起女明星的架子，当迈出第一步时，身上的高级气场就起来了，红唇勾起，狐媚眼跟着悠悠轻扬，笑的娇软。 大家不由盯向她。 被亮眼到。 柳沁音直直走到乐清怡的面前，但又保留一米的距离，忍住胸口的彭拜，她轻声询问：“乐医生，我还有别的伤口，你可以帮我处理下吗？” 乐清怡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很快，她又垂眸看向名单，握笔继续书写，冷漠又平静的回句：“稍等，等我记录完。” 柳沁音下意识抿紧了唇，耳垂发烫。 在记录完所有人的情况后，乐清怡和旁边人简单交待几句，就拎着医药箱往过走，可当柳沁音看清乐清怡走来时的表情后，心却轻轻地坠了一下。 曾经她走向她时。 满眼都是真诚与温和。 可这一刻，当乐清怡向她走来时，眸光冰冷，身上更是冷冽的寒意，陌生至极，已经感受不到当初的温热，悲凉不己的心，开始不停翻涌酸涩感。 似乎一切都变了 就在她愣神时。 乐清怡已经半蹲下身，衣尾拂上白雪，手旁的医药箱也被打开，抬眸，淡淡问她一句：“还有哪里？” 柳沁音默默伸出手，白皙手掌内，有几条磨伤后的血红横纹。 她一直在观察乐清怡的表情，企图捕捉到想看到的。但乐清怡的目光毫无波澜，用手大概比划，选取与手上伤口对等的无菌纱布，抬睫看她一眼：“可能有点疼，忍忍吧。” 柳沁音小心翼翼回一字：“嗯。” 没有再多话，她将目光静静挂在乐清怡身上，甚至微微前倾，想要更加靠近一些。 乐清怡垂眸在医疗箱找需要用的器皿，她做什么事都是认真的，这么多人，只有她在换药时，有想要摘下手套的动作，右手正解左手上的皮扣。 “需要我帮你吗？” 柳沁音当下就注意到，虽是询问，但她不等对方回答，两手就小心翼翼的抬起，轻覆在乐清怡手套旁的一排皮扣。 隔着皮质手套。 没有肌肤相贴的温热感。 但当两手轻抚上去时，比起刚才的礼貌握手，这次她能更清楚的感受到乐清怡手指尖的轮廓感，眸中水波感又忍不住漾了一下。 皮质手套下拉，白皙的手背逐渐浮露出来。 还有—— 无名指处，那枚璀璨的戒指。 她结婚了吗 柳沁音错愕的看着，神情稍征。 她呆愣在原地，眸光逐渐黯淡，变的哀伤，两指死死的拽着手套，睫毛隐隐湿润，脑中懵乱，已经顾不上收敛外露的表情。 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尖。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竭力保持平静，极小声地轻问：“乐清怡，你你结婚了吗？” 乐清怡淡淡回两字：“没有。” 期间，她一直没抬头，就算左手被柳沁音轻握，注意力都在医药箱里，拿出需要用的药品后，顺便还整理了下箱内飘入的雪花，很自然，没有丝毫不适。 即使，她听出了眼前人的哽咽。 依旧无动于衷。 乐清怡自然地将左手抽回，调整姿势后，她开始处理柳沁音掌心内的伤口。 柳沁音盯着她的侧颜，静默许久，侧过脸，指尖轻拂眼尾，红着眼睛，又笑着追问一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说你不喜欢戴首饰，怎么现在还戴上了？” 乐清怡抬头了。 细碎的笑意浅散在眸中。 她轻声一句，暖意又宠溺：“我女朋友喜欢。” 作者有话说： 我的戏精姐妹们，我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不到八点我就更新了哈哈哈 感谢在2022-02-06 23：47：22-2022-02-08 19：4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 2个；又安、蜜桃乌龙茶、呆古米他爸的老婆、时倾、宝宝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s 2个；三岁就爱笑、麻袋、白球、7总、7、123没有了、49372458、十九、小白、瓜、44954150、喜欢沈女士的tt 1个； 第一百零六章 是她弄丢了 清晰的声音一下击中临界点。 她死水般的心底，泛起圈圈涟漪。 有女朋友了 雪飘落，冰在柳沁音愈发灼热的心尖，愣了愣，轻轻抬眸，迎上正因别人而泛出浅淡笑意的右眼，她迟钝的将因碘伏冲洗，正疼痛不已的左手收回，掌心的红意逐渐浸染在盈热眸底。 她眨了眨眼。 不动声色的将情绪遮匿。 乐清怡都二十八岁了，她们分开六年，她和别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如果她不谈恋爱，一直颓废不振，迟迟走不出两人曾经的过往。 她会更内疚的吧 ——可是 当她看到乐清怡真的开启了新生活，甚至，状态看起来比她还要好时，柳沁音心底久久难平复的复杂思绪，恍然酸涩的令人颤抖。 她怎么做到的 柳沁音想装作不在意的。 但两人相恋的那三年，不由在脑中一幕幕回放，乐清怡曾如此淋漓尽致的爱过她，这样温和又宠溺的笑，明明以前只属于她，现在却变成别人的了 能被她钟意的女生，肯定很幸福。 毕竟，她曾也是 女朋友是可爱类型的吗？ 柳沁音深呼吸一口，红唇艰难的张了张，却哑然失语，她问不出口，更做不到去听乐清怡说别的女人如何。 “有个伴也挺好的。” 柳沁音扬唇一笑，声音却逐渐微弱下去。 她看向别处，再怎么会演戏会表演，这一瞬，也只能勉强撑住脸上的虚伪笑意，苦涩的腔调，她硬是掩不住半分。 说不失落，是假的。 又莫名想到过往的很多细节，车站恋恋不舍时的分离，乐清怡曾握着她的手，真挚地承诺过，只要她愿意，她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如果真的想回头，这句话现在还作数吗？ 她可以去期待吗 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期待 ——毕竟 分手是她提的，先不要这段感情的人也是她。 况且，乐清怡已经有女朋友了，道德的约束和成年人的体面，都不再容许柳沁音有别的想法。 就算有。 也不可以说出来。 “对，挺好的。” 乐清怡坦然平静的口吻，似乎并不在意柳沁音这句话，她继续轻握着柳沁音刚缩回去的左手，继续下一步操作，专注的眸色中，只有掌心内被磨伤的红横纹。 “问题不大，这几天将药膏勤涂抹着，也不会留下疤痕的。”乐清怡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完，又开始垂眸在名单上补充后续。 她淡然的神情。 大概是真的不在意了吧 柳沁音脸上的表情再无波动，心底却苦涩的发笑，其实能有机会在见到她一面，也挺好的，不该放任自己心里的情感，她不能去扰乱她的生活节奏。 她过的好，就好。 她知道，或者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们终究是不同路了。 在乐清怡转身背对的那一刻，久别重逢，柳沁音还是为她落了滴完整的泪出来，轻声道谢：“乐清怡谢谢你。” 这声谢谢包含太多。 谢谢她曾在两人青春懵懂时期，给她一场尊重又真挚的情感体验，让她这样不真诚的人，还能见到爱情本该有的纯洁，也是这样的残温，让她在乌烟瘴气的大环境下，做不到随波而流。 谢谢她在两人恋爱期间，对她事业上的尊重与理解，保了她的前程。 也谢谢她，愿意给她处理伤口。 乐清怡谢谢你 当这句话传入耳中，乐清怡往出迈的坚韧步伐，忽地就顿住了，平淡的眸中多些隐怒的情愫，垂落在腿侧，正握着医药箱的五指，几乎是下意识紧紧蜷缩。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走向人群。 她并没有理柳沁音。 lem注意到乐清怡那边结束，正独自走往车旁时，他转身快步跟上，离人群有段距离后，他立马变了脸，刚还严肃的表情立马笑嘻嘻，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乐清怡就黑着脸转过身，把名单递出来，狠狠抵在他胸口上。 lem一头雾水的问了句：“老大，这个不是你的工作吗？” “你去。” 乐清怡摘下眼镜，弯腰，漫不经心拍拍衣服两侧的雪花，语气降下温度：“你不是很喜欢柳沁音吗？开车送她下山的机会给你。” “真的吗！谢谢老大！” lem两眼开心的都在放光。 拜托，他刚才近距离接触的那个女人，可是柳沁音啊！ 虽然他们总在这冰天雪地里工作，每天待研究室一泡就是整天。但并不影响他上网冲浪，柳沁音随便一套秀场的出圈造型，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谁能躲得过？ lem刚想转身，乐清怡低敛的眸，不自然的眨了眨，抬手拽住lem的衣领，还把备用车钥匙甩给他，启唇，淡淡提醒一句：“开我的车，人家好歹也是大明星，你们那几辆车里面太脏了，别让人家觉得我们这边科研人员不修边幅。” lem立马拍手表示赞同，不由感慨：“还是老大想的周到啊！” 皮靴在雪地上踏出厚重的声音，边走，还不忘激动的比个感谢手势，感谢领导愿意给机会，让他接近自己的女神，等转过身后，又恢复成一幅严肃的模样。 lem站在稍高一点的石头上，开始指挥第一批下山的人上车：“大家注意听自己的名字，按顺序上车。” 方诗笙不停回头张望。 既要注意听名单，又要照顾明显不在状态的柳沁音。 她和大家一样，从那个女人下车后，好奇的目光就跟着看了过去，随着距离靠近，和乐清怡漫不经心看向她的坦然一眼时，震撼的久久说不出话。 六年，变化真的太大了。 已经不是她印象中，那个站在医院走廊里温软的小姑娘，现在的乐清怡，身上的气场，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了，神情中，有种淡淡的睥睨感。 冷静，又骄傲。 方诗笙收回飘远的思绪，垂眸，意味深长的看眼柳沁音，从她注意到柳沁音有意将距离拉远，两人站在远处的雪地时，她就知道，柳沁音的情绪有可能会崩。 无奈的叹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轻搭在柳沁音的肩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没事。” 柳沁音下意识转身，对上方诗笙望向她的担忧眸光，她笑不出来，只能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吃力的站起身，缓缓伸出右手，接住空中随风飘落的白雪，雪花融化后的晶莹，映在湿润的眸底。 她的声音很淡：“我们走吧，是该回去了。” 刚好那边也喊到她们几人的名字。 “好的柳姐。” 方诗笙嘴上答应着，却晚迈步两三秒，她神色凝重的看着柳沁音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忧，拿出手机，最终还是把编辑好的短息发给了苏蔓。 小跑几步，跟上柳沁音的步伐。 看到柳沁音几人迎面走来时，lem背在身后的右手，再次轻掐下衣角，稳住心跳声，神态自若的走过去：“一会由我将开车载你们下山，请稍微等一下，这边安顿好，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再次近距离接触。 还是被冷艳的美貌折服。 lem心里不由再次感慨，悲凉的心情，就像他在实验室里忍不住低声抱怨那般，他的女神，怎么会看上唱流行歌那小子？ 完全配不上。 “好的，谢谢您。” 方诗笙礼貌的道谢，一旁的柳沁音并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在等待期间，她又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殊不知，暗处正有人看向她。 车门半敞开，乐清怡坐在驾驶位上，目光沉沉的看着远处那窈窕身影，身体略向，拎过背包，将东西拿出来，指尖开始不断把玩着正闪烁亮光的录音笔。 弯腰，将录音笔轻巧的塞到座位底下。 柳沁音刚转身，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身影，是乐清怡，她轻轻一跃，从她们一会要坐的那辆越野车下来，右手拎着一个实验箱，高佻的身影上了另一辆车。 她是不想和她坐一辆车吗 方诗笙注意到后，稍放松的表情再次严肃，她默默往旁边挪几步，挡住那个人的身影，也是在提醒柳沁音要时刻注意言行，现场这么多圈内的工作人员，谁知哪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柳沁音没有多说什么。 lem这边也处理好了，几人上了车，开始往山下走，和他们同车的还有林夕月，林夕月似乎对后来的那个女人很感兴趣，从后排探出脑袋，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你们的头吗？”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见。 但那女人身上的气场很足，比这些一米八几的男人还冷冽，不是团体中的领头者，就是中流砥柱。 看着，就很沉稳。 lem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组长。” 林夕月明显来了兴趣，从小在国外长大，性格本来就外向活泼些，说话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你们组长多大了，她一直都在瑞士工作？是在这边定居了吗？” 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有规定不能多说的。 “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抱歉。”lem摇了摇头。 这姐是在干嘛？ 看上了？ 方诗笙早听闻过林夕月的性取向，没想到本人这么不避讳，直接当着她们面就问了，转身时，顺势还用余光扫眼柳沁音的反应。 柳沁音始终静然的看向窗外。 “行吧，年纪不方便说就不说了吧。”林夕月倒也不在意，她的目的是后面的：“我在瑞士这边也有工作室，有空的话，我们可以约着出来吃饭，很感谢你们这次送我们下山。” lem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林夕月又抢先一步争取：“我在英国定居，瑞士这边也没有太多的朋友，我是真的希望可以交些你们这样的朋友，周末休息的时候，大家可以出来聚个餐什么的。” 聚餐 lem想了想，确实休息日的时候经常出去聚餐，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吧。况且林夕月也是个大美女，他们研究所的单身男女太多了，一捞一大把，万一真成了呢。 “行吧，一会到山下的时候，给你我的联系方法。”他回了句，抬眸，目视漫不经心地扫向后视镜的柳沁音，含有私心，又忍不住问了句：“那另外两位小姐呢，我们后天就有聚餐，如果两位不着急回国的话，可以一起去的。” 方诗笙的身体下意识紧绷，危机感又出现了，正犹豫怎么婉拒时，身后的位置，传来一声冷冷的音色，柳沁音回绝了：“不用了，谢谢你。” “对，我们后天早上的飞机，国内还有一场封面要拍，不好意思了，谢谢你的好意。”方诗笙立马跟在后面补一句，说完，还不忘客气的笑几声，默默将额头上的细汗抹去。 后面，她们在没有说过话，各自沉默，一直是林夕月和lem搭话，似有似无的问一些与乐清怡有关的信息。 方诗笙在旁边真的是边竖起耳朵听，边注意柳沁音的表情，恨不得下车后就赶紧带着柳沁音飞回去，生怕有点什么差错。 他们的车，是最后一辆到小镇上的。 柳沁音下车后，裹紧外套，怅然的看着马路旁，晕暗灯光下，正与当地医务工作者站在一起的乐清怡，几人似乎在交谈些什么，她本想等乐清怡忙完，过去礼貌道别再走。但不知想到些什么，又自嘲的笑了笑，放弃了这个想法。 临上车前，她忍不住再次回头。 隐匿在月色的朦胧下。 柳沁音深深的看向乐清怡一眼，复杂又不舍的眸光，将她的轮廓印在滚烫的心里。 最终，她转身上了房车。 柳沁音半躺在座椅上，眸光深邃如夜，刚还悬挂于空中的清亮明月。此时，已经被乌云遮掩，连最后共享的那轮月也不见了，她感觉她与乐清怡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车内光线昏暗，隐隐水波感逐渐从她半垂的眼尾滑落。 好痛，痛彻心扉的痛。 但她活该。 是她把乐清怡弄丢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浅更一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attendre、呆古米他爸的老婆、57118541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52216326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684097、25018086 2个；34673872、小白、瓜、野生小琳、又安、49010849、jtn、南风过境是夏天、她梦慕雪、也、山柳川、zyn、三岁就爱笑、阿沛、7总、lulu 1个； 第一百零七章 大明星，确定不来吗? 柳沁音晚上刚回酒店，苏蔓的电话似掐着点般的打过来，她看着震动不停的手机，知道是何意，心里有点烦躁，细直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关机。 果然，没一会方诗笙就过来敲房门。 门被打开。 柳沁音面无表情的站在玄关处，头顶的灯光垂直打下来，长睫在眼睑下方被映出根根阴影，忽明忽暗，她冷冷反问道：“有事？” 自知理亏。 方诗笙下意识抿了抿唇。 半天不说一句话，柳沁音明显没耐心了，在她转身进屋时，方诗笙赶忙用脚卡住即将关闭的房门，一溜烟的跟进去。 进去后，方诗笙站在角落，先用余光将屋内扫一眼，还没等她检查完，清冷的嗓音就慢悠悠传入她耳内：“没有酒。” 对，她就是怕有酒。 怕今天的相遇，会让柳沁音再次酗酒。 方诗笙转身，对上那双似笑非笑又疲惫不堪的凤眸，嘴平抿，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走到沙发旁，从摆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先静静。 “要抽烟去阳台，别让我抽二手烟。”柳沁音拉开推拉门，双臂怀胸，端的很平。 夜里的温度很低，风一吹，屋内凉飕飕。 方诗笙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她抬眸，看向同样衣着单薄，却不觉冷意的柳沁音，唇间猛吸一口，缭绕的白雾氤氲在她面前，站起身，把手机递到柳沁音面前：“柳姐，师傅让你回个电话给她，必须回。” 指尖轻抬，柳沁音将手机打落在地。 眸中隐隐不悦。 柳沁音低笑：“你是她放在我身边的狗吗？” 几乎没有给对方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她转过身，直直看向正因这句话而征楞的方诗笙，声线冷郁：“你们只是我的同事，公事上我很尊重你们的意见，也很信任你们。但在私事方面，请你们自觉把手伸回去，不要管的太宽。” 况且，你们也管不住。 “柳姐，师傅也是为你好，这些年我们能走到现在的地步，是真的很不容易，我们怎么能看一个定时炸弹再次放到你面前。” 方诗笙错愕的皱眉。 这些年，她和柳沁音之间的相处一直很微妙，她也知道，柳沁音虽然不说，但对于她一直给苏蔓汇报这件事很厌恶。 尤其是牵扯到乐清怡，就像变一个人似的。 柳沁音刚出道，之前与人说不清楚的聊天记录满天飞，各种知情人爆料，真真假假，网络上到处都是，还有更多校园内被拍到的暧昧合影。当然，这并不是实锤，处理起来也没费多大的劲。 正是有这些前例，苏蔓不得不多注意乐清怡。 她们也都清楚，乐清怡就是个定时炸弹，必须要有成套的应急方案。一旦乐清怡因爱生恨，她跳出来爆的料，肯定就不是那些能轻而易举处理的聊天记录。 亲吻合影一大把。 都是能把柳沁音性取向锤死的实锤。 同性取向，无疑是在飞翔的比赛场，还没展翅高飞，就先自断双臂。 苏蔓给出的方案，不太光彩，被柳沁音偶然知道后，关心则乱，她误以为苏蔓是要提前发出去，逼的乐清怡就算有想法，也不敢冒然跳出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倒贴」「拜金」「被威胁」「强迫」几词后，一向以事业优先的柳沁音，瞬间晕了头，赤红双眼与苏蔓争论。 更是放出狠话： “如果你们在网络上这样黑乐清怡，我就亲自下场，用大号为她反黑。” 她是一个走到悬崖峭壁的人。 又怎能将乐清怡拉近自己的生活。 后面知道是误会，只是预备，且不准备投稿的方案时，柳沁音才冷静下来。但她当天的激烈情绪，被方诗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正是因为这样的反常情绪。 她格外注意柳沁音在面对乐清怡时心理动态如何。 想到这些，方诗笙不由沉下脸色，看向正在卸妆，不怎么搭理她的柳沁音，说的认真：“柳姐，我们是一个团队，现在获得的所有成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大家一起努力多年的心血。” 柳沁音愣了楞，指尖不由蜷缩。 大家一起努力多年的心血 这一句话，直接让她心底深处涌上莫名的情绪。对，如果没有身后的工作人员日夜艰辛，她不可能会上来的这么快。 被太多的束缚牵制。 她只能承受，改变不了任何。 方诗笙看着忍下不做声的柳沁音，语重心长：“柳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比谁都清楚你到底还在不在意她。”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 她在意又能怎样？ 现在的她，在乐清怡眼里早没了光鲜感。 “我和她” 柳沁音无奈勾起唇角，情绪低落到谷底：“她今天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已经不是之前的性格了，而且，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我——” “我没机会了。” 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柳沁音极轻的低声一句。 脑中又不由想到那一幕。 乐清怡笑着看向她，轻声一句：我女朋友喜欢。 她起身，避开方诗笙投来的视线，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毕竟，她在清醒状态下从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过，默默走到卫生间，用凉水拂了拂脸。 方诗笙并没有退让，她需要听到准确的回复。 “如果你有机会了，你会怎么做？” 她还会有机会吗 柳沁音摇了摇头，方诗笙口中的「如果」，她知道有多么不现实，乐清怡这样的性格。一旦愿意交出真心，和别人发展恋爱关系，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 根本不可能有如果。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我不会有机会的。” “你知道我想确定的，并不是这样的答案，如果你实在无法抉择，那你就告诉我，你后期还会听师傅给你的建议吗？” 方诗笙目光深沉，她要听到的是，柳沁音亲口承诺两个人以后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可以喜欢，但要默默放在心里。 光鲜亮丽的她。 捆绑着太多人的利益。 绝不能有这方面的丑闻。 虽然合作了这么多年，但他们不是慈善家，是投资者，更是精打细算的商人，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是基于共同的利益之上，如果奶酪不够诱人了，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如果柳沁音有这方面的想法，他们会在合约期内，干涉柳沁音的情感选择，尽力去保护多方利益不受损。同时，投资在她身上的大部分资源，就会逐渐转向新的，且听话的潜力艺人身上。 赚钱才是他们最终目的。 现实，又残酷。 柳沁音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轻颤的手，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凉意的水再次拂在她脸颊，涌入鼻腔，呛的她直咳，脑中的思绪被烧的火热。 抬头，看着镜中方诗笙严肃的表情。 她眼眶泛红：“十年合约期限内，我会听苏蔓的话，在此期间，如果我真的有机会，我会把握好度，不会造成任何麻烦，损害与你们挂钩的利益。” 方诗笙沉沉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柳姐，你现在怎么成熟度还越来越回去了，当初那个客观理性的你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回复，我给师傅传达过去，你要面临的后果是什么。” 方诗笙立马急了，两手在空中狠狠的拍一下，试图让对方清醒一些，无奈至极的开口：“况且乐清怡现在不是单身，人家过的很幸福。” “我可以当没听到你说的，你现在打电话重新告诉师傅。” 方诗笙将手机重新递给柳沁音。 就算被拍打掉好几次，她仍态度强硬的把手机捡起来递出去。 这几年，她与柳沁音形影不离，她知道她没有看起来那样不在乎业务能力，是真的热衷，不然不会为力证自身光明，而背一身伤痛。 这个节骨眼，她更要把柳沁音拉住，悬崖勒马。 承受了这么多。 怎么能前功尽弃。 方诗笙心一热：“有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想说的就是那些。” 柳沁音失神地盯着手机，眼里弥漫着雾气，徘徊在被理性和感性反复拉扯的边缘，疼的头脑苦胀，脊椎那里，就像有上千只钢蚂蚁在啃食她，情绪再一次崩溃。 她承担的起吗 真的要孤掷一笃去赌吗 她想选择乐清怡，但又怕放弃一切后，只是一场可笑的自我感动，都是成年人了，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她没有足够的勇气。 她要怎么办… 脸埋入肘窝，哭的心碎。 方诗笙看着柳沁音瞬间半蹲，蜷缩在角落，额两侧细汗，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时，就知道是脊椎又疼了，白天，她们在冰天雪地里站太久，柳沁音根本受不住。 她语气急迫：“你把止痛药放哪里了？” 柳沁音疼到根本讲不出话。 看得不到任何回应时，方诗笙立马跑向卧室，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拿瓶水，慌里慌张半跪在柳沁音面前，让她吃下药，后面，也没有再继续逼问，直到柳沁音睡下后，她才回房间。 即使心里是向着柳沁音。 但方诗笙也没办法帮柳沁音，她也要生活，也要赚钱，也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情感，对于她们这种人说，其实不太重要。 所以—— 她把柳沁音的话转达了。 但话落后，她也把柳沁音的迟疑和犹豫汇报了，算是为她争取最后的机会吧。 第二天。 柳沁音上妆后，开始正常的工作，室外改成室内，一行人去了林夕月的工作室，拍摄时，状态丝毫没有受昨晚的影响，还是那个明艳又自信的大明星。 每一组成片。 都惹得摄影师频频夸赞。 进度推的很快，看来大家今天可以早点下班了，林夕月比任何人都开心，坐到化妆镜前，悠悠闲闲的补起妆，趁着休息空档，方诗笙拎着热水瓶坐到林夕月旁边，她就不是个安静的本分人，本能的八卦问了一嘴。 “林姐，你下午是有活动吗？今天收拾的这么漂亮。” 林夕月笑着潋滟，故意打趣一句：“那我好看，还是你家柳姐姐好看？” “这个嘛”方诗笙故作为难的考虑了会，随后就悠悠然：“柳姐是好看到观众心里，你是好看到我心里。” 怪肉麻。 “不愧是阿音身边的人嘛，说的话我爱听。” 林夕月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一眼：“对了，一会我要去参加科研所的内部聚餐，你们去不去？他们的车一会就到民宿门口了。” 方诗笙愣了楞，他们不是明晚吗，怎么还提前了，想到这，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在看成片的柳沁音，眸光深沉。 到民宿门口？ 那岂不是又要碰到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避开。 “这么严肃干什么？去不去？”林夕月又重复遍。 方诗笙笑着拒绝：“不去了，柳姐这几天胃不太舒服，一会收工，我们就回民宿休息会。” “行吧。” 林夕月满脸的可惜，她们明天就走了，还想着借这个场顺便聚聚，聊会天的，看来只好等下次了：“那等我回国的时候，再去找你们玩。” “ok。”方诗笙比了个手势。 说完心怯，还不忘回头再看眼柳沁音，起身，若无其事的走到柳沁音旁边，面上平静，脑子却在想着要怎么避开一会的见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脑中的思考，忽地被打断。 一直垂眸，注意力都在屏幕上的柳沁音，冷不丁的偏过头，红唇附在方诗笙耳旁，漫不经心的问一句：“林夕月刚和你说了什么？” 方诗笙心慌的用手蹭了下耳垂。 看样子，柳沁音刚一直在注意她们这边的状态。不然也不会问林夕月和她说了什么，是她主动去找的林夕月，要问应该也是她和林夕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说等她回国了，她约我们出去玩。”方诗笙怯怯的回一句，心虚的连眼神对视都没有。 柳沁音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再没说话。 收工后，棚内正在收拾东西时，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林夕月抱着电话，欣喜不已的声音，是lem他们过来工作室外接她来了。 不是民宿门口吗？ 怎么车还停到棚外了？ 这出去的通道就一个，岂不是又要碰到，方诗笙不由冷汗直流。但乐清怡来不来她暂时也不清楚，只能默默祈求，她别出现吧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柳沁音身下还穿的秀款，外面裹了件黑色长羽绒服，墨镜遮住半张娇美冷艳的脸，高挺鼻梁下，殷红的唇瓣水盈盈，迎面而来，给人一种慵懒的妖冶感。 风吹拂过。 嵌着鲜花的墨绿色裙摆被轻扬起。 随着步伐，裙下的细高跟隐隐约约露出来，往出迈的每一步，都走的摇曳生姿，自信又耀眼。 很美。 lem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刚好林夕月也出来了，他立马放下车窗，按了几声喇叭，眼睛却一直注意着离他们越来越近，一直低头看手机的柳沁音，想要取得女人的注意。 方诗笙见状不对，刚想挽着柳沁音往旁边走，绕过他们上车时，柳沁音就已经闻声抬眸，注意到眼前那两辆黑色路虎。 lem摘下墨镜，笑着看向她们几人：“哈喽，大美女！” “辛苦你们还特意跑来工作室门口。”林夕月跟在后面回一句，眼睛不停在车内扫，看她那天看到的女人在哪辆车上。 “不辛苦，刚好顺路的。” lem回一句，主动下车，绅士的拉开车门，他停在柳沁音面前，略显紧张的询问道：“柳小姐要一起去吗？那家餐厅很不错，是我们老大开的，在这边很受欢迎的。” 乐清怡开的？ 柳沁音面色微微一愣，眼底微暗。 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幕。 也记不清是哪天了，只记得是一个两人都空闲的周末。 乐清怡坐在书桌前正认真复习考试内容时，她倚在门框旁，静静的看着那个单薄却又挺拔的身影，突然心血来潮，转身走进厨房，以往总是乐清怡给她做饭，这次她也要给她做一顿。 屋内隔音性好，再加上她轻手轻脚，乐清怡一直在屋内看书，也没发现她在厨房一个人捣鼓什么。 等口渴出来接水时，书房门刚一推开，就发现客厅内，屋顶上方飘了层浓郁的白烟，移眸，她发现柳沁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赶忙跑过去看，才发现这人睡的齁甜。 乐清怡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随后起身去厨房查看，煲的汤都被熬干了，关了电源，把家里所有窗户打开。 被拦腰轻抱起时，柳沁音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搞砸了，面子上挂不住，她苍白的为自己辩解，乐清怡在一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一直宠溺的笑着。 鱼头豆腐汤没了。 还有米饭可以将就着吃。 柳沁音拉着乐清怡去厨房，结果，电饭锅她也忘记按了，白忙活，当下就有点恼火的小生气，要不是乐清怡将她圈入怀中，轻声地耐心安哄，说以后开餐厅让她当老板娘，只数钱就行，她绝对要和厨房再战一次。 如今，乐清怡真的开餐厅了 老板娘却不是她。 “柳小姐？”看柳沁音半天没反应，lem提醒一句。 林夕月跟着附和：“阿音，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不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柳姐这几天胃不太舒服，也吃不了什么的。”方诗笙看到柳沁音犹豫不决的样子，赶忙跳出来婉拒：“我一会回去给柳姐煮点白粥。” 话音刚落。 前方那辆黑车，副驾驶的窗户忽地落下来。 一明媚女音传来： “柳小姐，一起走吧，我还是您的粉丝呢。” 女人半侧身，妆容艳丽，五官立体感很强，曲起的桃花眸直直看向柳沁音，脸上的散漫笑意，很妖媚，虽是素人，但身上的气场比不少圈内的女艺人都要强。 一看，就知道是个心高气傲的大美女。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 但柳沁音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善。 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人与人之间气场的那点事，她的第六感比谁都准，想和她媲美的人很多，论美貌，她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一个漂亮的素人。 柳沁音清冷回一句：“不用了，谢谢” “那太可惜了，其实我家餐厅做的白粥也还不错。” 我家餐厅 柳沁音几乎是下意识回眸，lem说是乐清怡开的餐厅，为什么这个女人自称是她家，冷艳的眸光重新流转回女人脸上，这次多了份意味不明的探究。 意识到灼热目光向她投来。 女人唇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两人在这场对视中，谁都没败下阵来。 她突然抬手捋了捋发丝，柳沁音上一秒还冷傲艳丽的眼神，随着无名指间那抹无法忽视的细碎光芒，忽地就阴沉一片，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心情复杂。 对方冷白的手指上。 戴着与乐清怡同款的情侣对戒。 女人笑了笑，再将车窗往下落了一点，这下，轻搭在方向盘上，正曲指轻敲的修长手指，柳沁音也看到了，两人无名指间的戒指，就这样在她面前成对出现。 柳沁音目不转睛的看着 心被扯的生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刺眼，眼里的红意逐渐有些藏不住，为避免失态，更不想在乐清怡面前次次狼狈，她立马转身想要离开，不想再多看。 刚背身挪步。 就传来一低声邀约。 “大明星，确定不去光顾下我的餐厅吗？” 作者有话说： 咱们柳姐是去还是不去噢—— 今天是不是更新蛮早诶，夸夸我吧嘻嘻感谢在2022-02-11 22：51：33-2022-02-13 16：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53684097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3684097、53227243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7118541 3个；.2个；emje03、7总、34673872、小白、50239433、野生小琳、lulu、蜜桃乌龙茶、郑丹妮的圈外女友、三岁就爱笑。1个；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是妇科医生 眸色一顿。 柳沁音愣在原地。 似乎只要一与乐清怡接触，她身上的气势就会瞬间弱下来，无力的轻叹口气，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听见车门被闭合的声音，脚步声靠近，是乐清怡下车了。 “大明星，赏个脸呗？” 身后传来意味不明的轻笑声，乐清怡眸底冷的像冰，咬字清晰：“还想着合几张影，挂店里面当招牌，毕竟您可是不少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女神，对吧——” “柳，沁，音。” 时隔六年，这三个字再从乐清怡口中说出时，已经没了以往的娇意与宠溺，就和初次见面时「大明星」三字一样，戏谑又淡漠。 柳沁音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明。 明明是夸奖言语，但听起来却没有来由的觉得刺耳，心中莫名酸涩。 她是在讽刺她吗 她转过身。 静静的看着乐清怡。 眼前人，眉眼间明明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从不会对她露出这种不真诚的轻蔑笑意。 “怎么，大明星不愿意？”乐清怡悠然一笑。 柳沁音挪开眼神，避开这种让她委屈的眼神对视，客气中又带点隐忍：“既然乐医生都邀请了，我也就不推脱了。” 乐清怡单挑眉梢，比起柳沁音的故作大方，她眼中的情愫，倒是一点都不掩饰，看起来很满意这个答案，也没再说话，只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无名指处的戒指。 再次刺痛柳沁音的心。 看着柳沁音上车，方诗笙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lem在旁边面露小小遗憾，饶头表不解，怎么他刚邀请，女神就不上车，他家老大两句话，就把人请上车了，虽无奈，但想到一会要同桌吃饭，心情还是激动不已的，赶忙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车内气氛沉重。 “那个，乐” 乐乐。 一紧张，嘴皮子就打颤，感情前面那几分钟白酝酿了，方诗笙及时闭嘴，差点叫出以前的称呼：“乐医生，柳姐羽绒服下还是长裙，方便送我们回去换个衣服再去餐厅吗？不好意思。” 车内静悄悄的。 没人回复。 方诗笙心中立马滋出尴尬感，刚瑟瑟地缩回座位，乐清怡指尖轻轻一抬，转向灯的滴滴声响起，看样子前面是准备掉头。 “也不是特别远，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副驾驶的女人这时开了口，她半转过身，偏头，露处一个大方的潋滟笑容，唇上的颜色很艳丽：“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时晴，刚已经给店里发消息了，厨师已经开始准备了，有不少清淡口味的，不会委屈了柳小姐的胃。” 现任叫时晴。 名字还蛮好听的。 方诗笙反应过来后，下意识侧头看眼柳沁音，柳沁音正阖眼浅息，看样子是不准备和时晴说话。 也对，初恋和现任坐一车上都难，还指望她们说话？怎么可能。 方诗笙礼貌的小声回句：“柳姐这几天不太适应这边的温度，又是感冒又是胃痛，现在睡着了，我先代柳姐谢谢时小姐的关心和细心。” 时晴识趣的也没说话，比了个ok的手势。 车内又恢复寂静。 暖气给的很足。 之前，乐清怡开车的习惯，就是身旁人不能睡，困意是会传染的。所以在发现其他两人没了动静，好像真的睡过去时，柳沁音就有些装不下去了，酝酿再三，便佯装刚睡醒，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找好角度，默默检查自己的仪容。 她是坐在副驾驶位后的。 所以，停留在屏幕上的眸光，时不时在车子拐弯，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漫不经心从车内后视镜扫一眼。 每次偷看，心跳声都会乱。 就这样反复反复再反复。 柳沁音这次刚抬眸，车内后视镜中不再是侧脸，而是一双沉稳又冷漠的眼眸，四目相对，隔着镜子，乐清怡也在看着她，眸底阴沉。 “你看了我七次，请问我脸上是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脏东西吗，大明星？”乐清怡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冷冷的反问一句。 大明星 柳沁音的心不由轻颤。 为什么乐清怡每次和她说话都是这种讽刺的腔调，尤其是那三字。 或许还是有厌恶与恨意吧。 “不是。” 她转头看向窗外，握着手机垂落在裙面上的两手，轻轻颤抖，眸光逐渐暗淡。 不多说，是怕哽咽。 同样也是顾及。 时晴看样子是个聪明的女人，柳沁音不知道她此时是真睡还是假睡，女人之间磁场这点事，很微妙，有时一个眼神，一个音调就能察觉到。 柳沁音能感受到，时晴对她是有敌意的。 乐清怡嘴巴那么笨，哄女孩的脑回路又那么耿直，如果时晴真的因为一些没有的事情和她吵架了，她该怎么办？ 所以，柳沁音不愿意多讲。 就像她和乐清怡曾在一起，乐清怡会在有他人的场合，注意言辞，就算听着她的朋友说要介绍对象给她时，乐清怡也只是笑笑，好好扮演她的朋友角色。 ——而她现在 也只是扮演一个安静的前任，一个不制造麻烦给初恋的前任而已。 车开到民宿门口，下车回房间换衣服，继续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停到餐厅门外，侍应生和经理早在门口欢迎等候。 柳沁音下车，想要记下餐厅名字。 就是三个字：一七六 门外装修看起来很古朴，名字怎么起的这么随意 她的心思还真是越来越奇怪。 刚进大厅，乐清怡就挥了挥手，示意其余人各忙的去吧：“好了你们别这么正式，我们就是普通聚个餐，小金，你带客人先上二楼的包厢。” “请随我来，楼梯在前面，小心脚下。” 金经理走到陌生面孔前，恭敬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的人她都认识。除了面前这三位女性，所以，她们成了她格外关注照顾的对象，特别是戴着墨镜这位。 柳沁音颔首，跟在身后。 不动声色的打量内部装修。 中式格调，环境幽雅静谧，整体灯光偏暗，每桌上摆放着造型别致的熏香，看得出是特意设计出来的，燃出的阵阵药香味，不知不觉中抚平焦虑感，使人静心。 现在不是饭点，一楼几乎都坐满了。 同时，她有刻意观察周围的客人，看穿衣打扮，不少都是商务局，看来乐清怡开的这家餐厅，消费群体蛮多样化。 “金姐，你去忙吧，我来招呼就行。” 看到乐清怡走到一旁接电话，lem趁机上前几步，追上几人的步伐，想争取多些与柳沁音交流的机会。 方诗笙心里无语，看透对方的心思。 金经理没理lem，上楼梯后，转身又是温和的笑容，推开包厢的房门，示意她们稍作休息，按下平板，后厨那边开始准备上菜。 本来就是地暖，温度足够。 但金经理又将包厢内的壁炉打开，烘的闷热，温声一句：“如果温度不适的话，里屋有备用的干净短袖，各位可以自行选择。” lem，方诗笙和林夕月都忍不住去换衣服，只有柳沁音穿件打底长袖，觉得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时晴推门进来，迎面热浪。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统一着装穿着短袖的三人，疑惑问：“小金，怎么这么热？” 金经理没忍住笑了出来，抹去额侧的热汗，平稳情绪后，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没有再多说什么。 什么情况？ 时晴一脸闷。 最后也热到不得不换了备用的短袖。 这时有敲门声，四个侍应生推着小车进来，摆放在上面的美味佳肴，看的大家肚子不由咕噜响，lem忍不住问了句：“晴姐，老大呢？我都要饿晕了。” “可能可能在隔壁包厢吧。” 时晴不自然的笑了笑，又补了句：“他们在说那个课题的事情，而且刚还有熟人叫她过去聊几句。” “好吧。”林夕月心里那点心思彻底是没戏了，心里拔凉。 lem左手捂着肚子，垂涎美食，饿得嗷嗷叫：“那我们先吃吧，给老大留一部分就行了，我等不到了，我好饿。” “行，那我先夹出一部分。” 时晴拿着个小碗，把每道菜都在碗里夹一部分。 饭量小？ 开始吃香菜了？ 柳沁音蓦然张大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眸中稍有些惊讶，时晴夹菜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是她不够关心乐清怡，还是乐清怡这几年的口味变了？ 乐清怡的饭量不小，是典型的吃不胖，她之所以每次聚餐时吃的少，是因为有洁癖，每次都是趁着菜刚上，夹几口，后面就以吃饱为由，不夹菜了，而且香菜和凉槐花这些她从来不吃。 所以，时晴真的是她女朋友吗？ 柳沁音似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可转眼间，看到时晴无名指处的那枚钻戒，她又自嘲的笑了笑，搞不懂自己在乱猜忌些什么。 或许是口味变了，也或许是两人刚在一起。 柳沁音轻叹口气，拿出个稍大的空碗，也夹出部分凉菜，时晴比她想象中的更热络。没一会，就把饭局聊的火热，就连方诗笙，都跟着融入了进去。 整晚，柳沁音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时晴。 低落的眸光中满是羡慕。 她嫉妒，真可笑，她也有一天也会嫉妒别人，嫉妒这个女人拿下了乐清怡的心，同时心里也讨厌她，讨厌她不够关心乐清怡，不知道她的饮食习惯。 可是她曾经不也是吗？ 这时，又有敲门声响起，两个侍应生推着小车上汤品，养胃的山药汤粥，和鲜浓的鱼头豆腐汤。 lem还算有良心，关心了一句乐清怡：“老大怎么还不过来？她最喜欢的鱼头豆腐汤都上了。” 时晴站起身，给在座的各位礼貌盛汤，还不忘跟着追问：“小金，她人呢？是不是又在隔壁喝起来了？” 金经理迟疑了会，又露出温和的笑意：“老板在一楼，碰到了之前的老朋友，正拉着喝酒寒暄呢。” 喝酒 乐清怡现在也饮酒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不是低头看手机，就是走神的柳沁音，突然对着金经理挥手，她指了指搁置在旁边，夹好菜的中碗，佯装出幅自然到不行的口吻：“你把这个给你们老板端下去吧，是lem关心她，让我们帮留出来的。” 时晴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没良心。 lem听到后，立马眸中放光，他女神竟然记住了他的话，岂不是一直在注意他？当下就来了兴趣：“对啊金姐，你拿下吧，顺便还能让老大记我个好。” 金经理也不好拒绝：“好的，我现在给老板送过去。” 金经理走后，柳沁音心里不由低落，之前总是说饮酒会手抖，怎么她现在也开始喝酒了，不像以往的作风，这六年，乐清怡到底变了多少，好陌生。 “柳小姐，这个粥特别好喝。” 不等时晴递过来，lem就殷勤的站起身，重新盛汤给柳沁音，总觉得今晚这个养胃的山药汤粥，与之前喝的味道不太像。 莫名好喝太多。 难不成厨师换配方了？ 柳沁音客气一句：“谢谢。” 勺子刚盛一口，还没送到唇边，心里烦躁的有点坐不住，就以上卫生间为借口，提前走出包厢，站在二楼中间的镂空处，扶着栏杆，目光往下眺望。 期间，金经理有问她是否需要帮助，柳沁音晃了晃手，表示自己只是出来透透气，一会就进去。 “不好吃？” 不知过了多久，柳沁音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随着步伐靠近，还有浓烈的酒精味，她转过身，乐清怡两手插兜，正红着耳根，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看样子。 喝了不少酒。 或许是因为乐清怡喝了酒，眸中不再是凌厉，而是亮盈盈的恍惚感，亦或是这次没有「大明星」三字，柳沁音忐忑不安的心情，稍有些缓解，但指甲还是用力的掐入掌心。 “不是，师傅做的很好吃。”柳沁音小心翼翼的回了句。 乐清怡淡淡回复：“噢。” 因为喝多酒，她此时有点懵的样子，倒和之前有些相似，说完，乐清怡就步伐稍有些不稳的转身，看样子是准备进包厢。 对于这样的冷漠。 柳沁音眼底的失落明显。 “等等。” 柳沁音突然叫住对方，看着乐清怡困惑又无波动的眼神，沉默两秒，平静的吸了一口气，无比认真的看向她：“你…你是换新的微信号码了吗？” 这几年，虽然她们没有过信息联系，但前几年，乐清怡朋友圈的动态还是看得见，她每天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事，她都会发。 只是近些年。 她发现看不见了。 乐清怡面上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更没有因为被柳沁音关注，而浮现出丝毫的欣喜，或惊讶感，只是转过身后，普通反问她一句：“有事找我？” 好像在她心中。 两人是真的没交集了。 一时半会，她想不到柳沁音是因为在意，而且是在意了六年，这一刻，只是下意识觉得是对方有事吧。 柳沁音愣了愣，不明白对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顺着说下去，说是有事，是不是就能加到她的新微信号？她不会主动去打扰她的，只是想躲在暗处，当一个安静的窥屏者，看看现在的她，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只是看着，她就满足了。 犹豫过后，柳沁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哦。” 乐清怡依旧是不轻不重的语气。 她从外套掏出手机，在亮出二维码，柳沁音即将挪动手机去扫码时，突然冷不丁的真诚讲一句，将柳沁音最后那点尊严踩的稀碎：“我不是妇科医生，如果你是因为那方面的事情，我可以给你推荐我朋友，她人在国内，而且你们圈内不少女明星，都是去她那做的流产，技术很好，保密度也很强。” 流产 她是这样想她的？ 举在半空的手突然僵住。 柳沁音全身都在忍不住的轻颤。 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刃，狠狠戳到被她保护许久的心底。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乐清怡同她讲这句话时，眼中的情感没有抗拒，也没有悲凉，更没有在意感，只有她站在医生角度，有责任向她交代清楚并提供客观建议的冷静。 她好像真的放下她了 柳沁音无可奈何的背过身。 这句话听得她委屈，眼眶不由升温，有灼热的泪意往出涌，情绪逐渐有些控制不住，衣服也顾不上进包厢拿，直接眸中浅含泪的往外走。 悲伤，又无力，她从没有哭的这般狼狈过。 第一百零九章 她后悔了 乐清怡在原地愣住。 恍恍惚惚地再看一眼还没走远的身影，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她也没说什么吧，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至于吗？ 但犹豫过后，还是跟着追出去。 外面又飘起漫天雪花。 乐清怡刚下门口的台阶，左转后就看到一个腰细腿长的女人，她往前赶几步，下意识偏头去看对方的表情，结果就注意到柳沁音眼尾处那抹格外潋滟的红润。 柳沁音是标准的冷颜系长相。 笑与不笑，看起来都矜傲的要命，这样一张脸，但凡浮现出一点点委屈感，就给人心底造成极大的视觉冲击力，脆弱感看的心直发痒。 显得好像真被欺负般委屈至极。 “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一言不合还是掉头就走？” 乐清怡挡在柳沁音面前，眉眼压低，假装看不见她的委屈，口吻冷的似冰，但还是作出退让：“我只是突然想到，就说了出来，如果刚才的话有让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 字字清晰。 说她不真诚吧，说对不起了。 说她真诚吧，表情与语气都是着急了事的匆忙感，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 看着乐清怡敷衍的态度，柳沁音侧头，眸里泛着粼粼亮光，内心情绪汹涌，却温声不出一字。 “我又没说什么，我只是以为而已，而且我也道歉了。”乐清怡下意识打一个冷颤，两手怀于胸前，忍不住绷直身体：“赶紧进去吧，你不冷，我还冷。” 说罢，她就转身独自往回走，走了几步，身后并没有脚步跟随的声音，一回头，柳沁音还是站在原地。但不同于刚才，此时柳沁音正在看着她，眼睛又红一圈，娇柔的过分。 乐清怡沉默几秒，怀在肘部的五指微不可觉地蜷缩，稳步走过去：“我刚已经向你道过歉了。” 还想怎样？ 她避开视线上的接触，不想去看柳沁音这张欺骗性极强的脸蛋。 ——毕竟 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藏在完美无瑕的容貌下说一套，做一套。 不是吗？ 柳沁音依旧不说话，乐清怡也开始沉默，安静的看向她。 两人衣着单薄。 沉默的站在雪地中。 车来来往往，逐渐起风，不止雪花，连带着树梢的枯叶，都随风漫无目的地轻飘。 柳沁音紧咬着唇，勉强控制住情绪，极力在对方面前保持最后的体面感，哑着声音问她一句：“在你心里你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开始这样想我了，觉得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吗？” 乐清怡忍不住冷笑。 似是没想到她会纠结此问题。 她想错了？ 不说与其他男艺人的暧昧新闻。 早年，她未婚先孕炒的沸沸扬扬，随便上个街，买杯热饮的功夫，身后的年轻人都在说着柳沁音与金彦的八卦，如此轰轰烈烈，想不知道都难。还有，无论过多少年，乐清怡都会记得那一晚—— 被柳沁音否认，又似肯定的药。 再加上后几年的事情，乐清怡重新反过头去看，她能有这个东西，还真是有源头可以追溯，不得不承认，她心中一直营造出如明月般耀眼的柳沁音是假的。而真正的柳沁音，晦暗阴狠，城府深到她看不懂。 心底，麻木到不想说这些。 更不想看柳沁音装出一脸被误会的苦情样，谁知道她又带着什么目的问这些。 乐清怡没回答，眼睛紧锁对方。 很快，她看到路对面突然停步，正张望她们的年轻学生，突然挪步，将柳沁音的身影遮挡住，隔着衣服，捏起柳沁音的衣袖，想要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但意识到对方抵抗时，乐清怡不轻不重的冷语一句：“不想回去吃饭就上车，你不怕被拍，我这个素人还怕，别连累我。况且，你就不怕真有人拍到我，顺着线索去扒，扒出你性取向有问题吗？” 柳沁音挣扎的手，瞬间僵滞。 她本就对摄像头格外敏感，可能是因为被情绪扰了心，这次竟迟钝的没有发现。 “我们分开走。” 柳沁音收回手，心慌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担心应了乐清怡的前半句，怕因为自己，把乐清怡牵扯进她乌烟瘴气，似泥潭肮脏不堪，让人无时无刻都心生疲惫的生活。 手突然被抽回，乐清怡几乎是下意识往旁边瞥一眼，眸中似冰刃，半悬在空中的五指稍微收紧。 果然—— 柳沁音还是那个柳沁音。 一听到不利于她的事，立马就妥协。 乐清怡低头失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停车场，她在车上等了一会，柳沁音才谨慎的走过来，拉开驾驶位的车门，车里温度适中，身上的寒意不由驱散。 被冻青紫的长指轻握方向盘，想到乐清怡那双修长细直的两手，天天放在这里时，柳沁音的心不由颤了颤。 她扭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乐清怡就将座椅往后放了放，摘下鼻梁的细框眼镜，浑身卸了力，阖眼低声一句：“导航弄好了，你开吧，我睡会。” 柳沁音有些犹豫的温声：“刚刚才，谢谢你。” 如她所想那般。 乐清怡并没有理她。 又是谢谢两字，乐清怡最烦柳沁音对她说这两个字，心里堵的慌，让她不由想到两人最后一面，柳沁音的那句：“乐清怡，谢谢你。” 谢她什么？ 谢她像个傻子一样随叫随到，风雨无阻的在应酬局外接她？谢她像个傻子一样不敢言明心底不适，强颜欢笑的看着她与别人谈笑风生？谢她像个傻子一样真诚单纯，从不质疑过她的情感史，无条件的去相信她？ 还是谢她没有像当初跳出来爆料的男人一样，去趁机牟利？ “谢谢。” 简直是她最厌恶的两个字。 与乐清怡心境不同，柳沁音此时心底温热，她开着车，车内温度适中，乐清怡坐在副驾驶位睡觉，仿若又回到六年前，不对，是八年前，乐清怡还没学会开车的时候。 趁着红灯空隙，她转头看眼对方。 红唇边勾出浅浅笑意感。 点下多媒体，柳沁音漫不经心扫一眼电子屏幕，注意到乐清怡播放频率最高的一首歌：<水星记>。 歌词响起，她点了单曲循环。 车子停到民宿门口，柳沁音酝酿再三还是叫醒了乐清怡，说的自然：“你那个同事也喝酒了，一时半会可能也过来接不了你，你要不进去睡会吧。” 乐清怡坐起身，没说话。 柳沁音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乐清怡每次睡醒时都会像现在这样发会呆，懵懵的感觉，等到差不多时，她才补一句：“这家民宿被夕月包下来了，而且老板也是熟人，我们一起进去没事的。” 乐清怡睨她一眼，没拒绝。 “您好老板，开间房。” 乐清怡走到前台，拿出身份证办手续。 柳沁音有些不自在的站着。 她其实想让乐清怡住自己那间，张口时，又觉得身份不对，怕时晴误会。 老板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聪明女人。 以往，柳沁音都是坐在沙发上，垂眸看手机，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而且，艳媚的丹凤眼中都是关心，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好很多，根本不同于她和之前那个形影不离的女人。 “女士，三楼左拐，希望您入住愉快。” 老板也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什么，利索的办完所有手续，特意将房间安排到柳沁音隔壁。 “好，谢谢。” 乐清怡礼貌道谢，往出迈的步伐轻飘飘的。 电梯内，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出电梯后，乐清怡刚想用卡刷开房门时，就被柳沁音生生拽进隔壁的大套房，力度大到她险先摔倒。虽然知道这家民宿保密性极强，摄像头都是关着的，但柳沁音还是习惯性的快速躲避。 柳沁音将门反锁，拿出杯子放在饮水机旁，等着热水沸开，顺手打开蓝牙音箱，放着对方最喜欢听的《水星记》。 乐清怡半躺在沙发上，饮酒过后的眼神有些涣散：“你在搞什么，干嘛拽我进来这里？” “你那间房里面什么都没收拾，床单被子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不干净。” 柳沁音走到乐清怡身旁，长长的睫毛顺垂下来，遮住眸底的复杂情绪，一脸正经的轻声细语：“你睡我的床，我的床单被罩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乐清怡眯了眯眼。 看着柳沁音在自己面前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还觉得蛮好笑。除了好笑，也没别的情绪波动，她依旧淡漠：“不用麻烦，我睡沙发上就可以了。” 或许是看惯了乐清怡温柔如水的那一面，如今这样陌生疏远的她，一个冰冷眼神，一句不耐口吻，都愈发让柳沁音胆怯在原地，陷入尴尬的处境，不敢迈步去靠近她。 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国。 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与乐清怡单独相处的机会。 柳沁音紧抿唇，鼓起勇气去靠近乐清怡，指腹轻轻抚上她的左眼，心口疼痛不已：“是因为现在的工作原因吗，所以你的左眼会伤成这个样子” 说完就哽咽。 她有认真观察过，乐清怡的左眼似乎似乎完全已经是摆设了，不会哭也不会笑，没有眼球转动，也没有眸中光影，淡漠又麻木。 她甚至都不确定乐清怡的左眼是不是还能看见。 乐清怡愣住了。 似是没想到突然的肢体接触，当柳沁音的尾指轻贴在她脸上时，冰润又柔软的感觉直触内心深处，反应过后，立马狠狠地打下柳沁音的手。 “谢谢大明星关心，不碍事。” 柳沁音怯怯收回手，眸中涌上酸涩，说的委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左眼现在还会疼吗？” 似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 乐清怡歪着头，笑起时右眼还是亮盈盈的，说的话就像泄愤般阴冷：“怎么，你这大明星当的这么空闲，有这个空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还不如去关心下你手机里的那些人。” “有效利用时间，懂吗？” 她吐露出的每一字，都是嘲讽的语气。 “乐清怡” 柳沁音扭头看向别处，无力的反问：“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手机里的那些人，所以也是认为她火的不明不白，是靠那些手段上来的，从这几天见到后，和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高高在上的瞧不起。 她就是这样想她的 “我只是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乐清怡居高临下的看她一眼，眼里是无尽的寒意，真挚的语气下是深深的讽刺：“我觉得，你不能因为现在很红，就对自己松懈了，你要像之前一样，抓紧时间和那些男人聊天，趁机拉拢关系，不然你被别人反超了怎么办？” 手指比一截很短的距离。 示意自己的建议就是这么丁点大，可以不听的。 说的话很阴狠，偏偏又是一副我为你好的诚挚模样。 柳沁音蹙眉，有一瞬的征楞，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眸中仅剩的一抹光似乎也灭了，身体忍不住的发颤。 她突然明白。 哪有温和无伤害的分手。 当年乐清怡的沉默，其实只是因为太过爱她。所以才会步步退让，而现在的乐清怡，对她已经没有爱了，任谁有她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初恋，等再见时，不说骂，就算是动手也不过分。 她还是恨她，厌恶她。 柳沁音不再说话，就像分手那天，她默默地接下所有因她而起的狂风暴雨。如果这样的方式能让乐清怡心里舒服一点，那她心甘情愿的去配合。 她的沉默与不作为。 在乐清怡眼里却变了味。 这一刻，她对她是真的前所未有的厌恶，毕竟有的东西是骨子里天生就带着的，不管过多久都改不了。 柳沁音安静的坐在一旁，等乐清怡睡的沉稳些，她走到床旁抱起自己的被子，将它轻轻覆在乐清怡身上，窝在沙发，就这样继续沉默的看着那个身影。 歌依旧放着。 不知是第多少遍。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柳沁音似乎听得动情，就在她有些沉醉其中自我纠结时，乐清怡忽地就翻过身，冷漠的视线直直锁住她，迟疑两秒后，她低声问她：“柳沁音，这首歌你真的听得懂吗？” 柳沁音被问的懵住。 为什么会听不懂？ 这首歌她还翻唱过，自是熟悉的很。 刚想开口回答，柳沁音又愣住了，湿漉漉的眼眸黯淡下来，握着水杯的两手下意思紧张蜷缩。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乐清怡问的点是什么，她好像懂的乐清怡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去听这首歌。 是她对不起她。 柳沁音不知红了多少次眼眶，认真的语气中带着深深悔意：“乐清怡……”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引<水星记>的歌词：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乐乐现在一说话就是怼，怼怼更快乐——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希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学习、lulu、梓涵、7总、54wj、小白、57118541、希文、柒玖六拾三、奕千奕、长岛加冰 1个； 第一百一十章 好好照顾自己 柳沁音的脸色很难看。 这一刻，眼中的自信和骄傲感都消褪，似乎只有在乐清怡面前，在与她曾真正身心交付过的人面前，她才愿意卸下所有伪装，把被伤的满目疮痍的心底亮给对方看。 用卑微的姿态。 乞求得到对方的怜悯。 柳沁音低着头，两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想到这几年在聚光灯下站的有多么身不由已，再想到乐清怡身边已经有了她人，就觉得自己搞砸所有的一切，她热爱的艺术和憧憬的爱情到最后都没了。 她开始控制不住的鼻酸，又清水又亮的豆大泪珠顺着眼尾滑落，经由下颌，低落在娇嫩白皙的手背上，哭的无助，委屈的不能再委屈。 乐清怡微微蹙眉，反应不大。 她静静地看着柳沁音突然崩溃掉的情绪，也不说话，就这样等着她情绪缓解。 但这样的画面有给乐清怡一瞬的陌生感。 她记忆中的柳沁音，似乎永远都是微抬头额，高高在上的冷艳姿态，肉眼可见的傲气。如今这般疲惫无助样，确实是蛮出乎她意料的。 ——但这样的结局。 不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吗？ 曾经，所有的一切都要为柳沁音的「梦想」两字绕道，理性的及时止损。所以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她后悔了，名利双收的她，难道不应该比任何人都开心吗？ 得偿所愿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后悔」两字。 在注意到对方情绪稍有平静后。 乐清怡才缓慢开口，眸中恢复淡漠，丝毫没有因柳沁音的委屈而产生任何的痛感： “很多事情其实后悔也已经没有用了，倒不如珍惜当下，扬头大步往前走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这六年她不也咬着牙撑过来了吗？ 柳沁音如今的苦恼与她所经历的那些相比，只是丁点毛毛雨罢了。 如果换做别人，她连听都不会愿意听的。 觉得矫情。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这样的话，不就是她曾经给乐清怡说过的，风水轮流转，如今换她听这番不是滋味的言语了。 “珍惜当下” 她当下又有什么好珍惜的。 柳沁音满心悲切，疲惫的语气下尽是深深的无奈感：“好像没什么值得我珍惜的吧，那你呢？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身边有时晴陪着你，一定很幸福吧。” 柳沁音的神情落寞下去。 她也不想装了，她就是在意，她就是故意这样说，她就是想用这种悲哀又勉强的口吻，让乐清怡看到她言语下的潜台词。 如果她是不合格的。 那时晴就更加不合格。 她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从乐清怡出来到现在，时晴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可见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关心乐清怡，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有结果吗？ 也不知乐清怡听没听出来，反正给出的反应依旧很正常，再听到时晴的名字后，她又当着柳沁音的面，笑出从前只属于柳沁音的宠溺笑容，笑起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的大方直视。 一度让柳沁音误以为是笑给她的。 乐清怡想了会，难得眸光温和：“我现在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不止一套，还有一辆拿得出手的百万车，也养了一条狗，就是那天你看到的杜宾犬，时晴人挺好的，身边的同事也都和善。” “所以，我觉得我的生活还可以。” 她现在的生活 柳沁音机械的抬起头，眸中颤了颤，乐清怡的话就像会流动的嗜血毒液，让她内心深处渗出各种不适的酸楚痛意，眼中不由升温发烫，心底又被泪意再次灼伤。 她似乎回到那年夏季。 微风吹拂，她与乐清怡穿着情侣配色的服饰，走在大树成荫的小道下，乐清怡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牵着她，眉眼弯弯的看向她，温柔地描述她们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一套房，当然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两套更好，被你欺负了我还有去处，还要买一辆车，得买个好点的车。毕竟是要来回接你上下班，不能让你在朋友面前丢面子。对了，我们还要一起养条小狗狗，要养那种特别威武的，杜宾就不错，这样我有时晚上在实验室回不来，它还可以陪着你保护你。” 柳沁音第一次丢了自己的骄傲。 两手重重捂在双眼上。 眼泪唰地涌散出来，肩膀不由轻颤。 她委屈的哭出声，失态，狼狈，花了妆。 现在的乐清怡真的做到了，就像那年夏季她对她说的一样，她什么都拥有了，只是每句话后都少了固定的后缀语，少了柳沁音这个人 “你怎么了？” 乐清怡从容的站起身，走到桌旁拿过抽纸，递过去，不明所以的看着柳沁音，语气沉郁：“你看到我过的比你好，你也不至于这么激动落泪吧？” 柳沁音不看她，侧身流泪。 如临深渊，她根本没办法描绘出自己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在和乐清怡说什么，好像每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去试探一次，都会被乐清怡用言语狠狠戳进心窝。 “你不也得偿所愿了从国内火到国外，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其实已经很厉害了，我们现在都这个年纪了，已经不是当初无所顾忌的二十岁了。” “很多事情都看开点吧，毕竟日子还是要往下过的。” 无所顾忌的二十岁 也只有乐清怡是吧，她从没有在柳沁音身上看到这四个字，柳沁音二十多岁什么都还没拥有的时候，她都割舍不下名利，与自己断舍离的干脆，如今三十岁名利双收的柳沁音，她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曾想过。 她眼中的理解。 柳沁音此时的失态，可能就像见到「亲人」后，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吧。 娱乐圈水太深，假假真真。 柳沁音每天都在和不真诚的人打交道，逢场作戏六年，再坚强的心也会疲惫吧。所以这几天，突然见到之前从不会「威胁」她的自己，一股脑的倾诉出糊涂话，也是能理解。 但乐清怡心里还是觉得她可笑。 “怎么感觉你现在控制情绪的能力越来越退步，之前那个理性的你呢？被苏蔓护的久了，连之前的自己都不如了吗。” 乐清怡此时说的话，就和苏蔓，方诗笙说的一模一样。 都在问理性的柳沁音在哪？ 一旦她卑微软弱的心性跑出来，大家似乎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柳沁音。 乐清怡看柳沁音哭的眼睛红肿，泪花就一直没停下来过，无奈开口：“你再哭，一会你朋友回来就都看到你肿眼睛的模样了，是不是很难为情？” 她半蹲下身。 强硬的拉下柳沁音湿润的两手。 纸巾弄出一个钝角的小尖，轻轻按压在柳沁音眼尾，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此时擦眼泪的手法也是下意识，之前，两人在一起时，这样的擦拭法就是柳沁音教给她的。因为她每次都会把柳沁音化好的眼影搞花搞没。 柳沁音平静的吸一口气。 但还是压不下生理性哽咽。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哭的鼻塞，已经闻不到乐清怡现在身上的香味是哪种类型了。 好想抱抱她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柳沁音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身份，而且乐清怡的一言一行，都看得出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又何必去让自己再难堪一次。 就在这时，乐清怡的手机响了响。 是lem的电话，说他们聚餐结束，时晴姐问她在哪里说过去接她，顺便送林夕月和方诗笙她们回民宿，乐清怡站起身，特意走到窗前，才低声回复：“我就在民宿这边，那会柳小姐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开我车提前回来了，我有点醉，也在这边开间客房睡了会。” lem在电话那头扰了饶头，怎么送女神回家的机会他没逮住：“知道咯老大，那我们一会就过来。” 乐清怡挂断电话后，就再没和柳沁音交流。 她开始忙活自己的，把沙发上的被子又给抱回床上，给铺整齐，把自己喝过的水杯清洗干净，放回原位置，沙发上的褶皱也整理下，平整的似乎就没有人躺过一般。 再把柳沁音哭鼻子的纸巾单独收到一个小袋子里，重新给垃圾桶套上一个干净的塑料袋。 乐清怡站在走廊，从左到右巡视一圈，确保看不出柳沁音有带别人进来的痕迹后，她才稍许放心，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她走到卫生间，水流声响起。 “他们一会就过来了，那我就先回我的房间，你用这个敷下眼睛吧，别被方诗笙看出些什么。” 乐清怡把手中刚打湿的热毛巾递给柳沁音，走时顺手把那个黑色塑料袋提在右手：“这个垃圾袋我就拎走了，你再擦眼泪就用毛巾，别用纸巾了。” 柳沁音肿着眼睛，看的心里发酸。 “乐清怡” 即将开门的一瞬。 乐清怡身后传来低哑的轻唤。 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反应，脖颈后就贴上久违的柔软感，柳沁音唇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下意识脊背笔直，乐清怡站的端正。 她将她抱的很紧。 生怕松一点劲，就会被无情的推开。 滚烫的热泪顺着柳沁音脸颊，低落在乐清怡衣领，逐渐渗入她的皮肤。 在感受到顺着颈侧滑落的热泪时，乐清怡淡漠很久的那颗心突然颤抖，掀起的圈圈涟漪，竟晃的她心口有些不适，抬起又放下的左手，最终没有轻搂在柳沁音的腰肢。 “乐清怡，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她要和真诚的她说再见了。 能这样误打误撞的再见乐清怡一面，柳沁音其实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心底的遗憾还是在那里，但是看到乐清怡过上她一直憧憬的生活，她还是由衷的祝福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友出柜 最早的一趟飞机。 柳沁音失神般地盯着窗外的黑云，眸中晦涩，这三天就像梦般，时间一到，她也该醒过来与梦里的人说再见。 肩头忽地落一沉沉的重量，柳沁音左肩往下缩，把方诗笙的脑袋又给挪回去，昨天这人玩的太嗨，醉的连怎么回来都不知道，一上飞机就倒头补觉。 不过这样也好。 没见她崩情绪的样。 “柳姐是不是快到了？” 不知睡了多久，方诗笙终于恢复点元气，肿着眼泡，懒洋洋的坐起来整理稍有些凌乱的长发，一脸痛苦样：“我的胃好烧好难受啊，救命啊。” “别吵我。”柳沁音蹙眉，脸扭向侧面。 方诗笙噘起嘴巴来了个哑巴表演，把柳沁音不耐模样学地惟妙惟肖，同时，还不忘独自碎碎念道：“这时晴也太能喝了吧，硬是把我给灌成这样。” 看眼时间。 还有两小时落地。 苏蔓催她写柳沁音获奖后的通稿内容，她还没来得及码，差点就误事，赶忙拿出平板打开键盘，疯狂文字输出。 下个月，柳沁音有个奖项被提名，已经确认她就是得奖主，过去也只是走个过场，帮还苏蔓早期欠下的人情罢了，带带话题热度。不然以这个颁奖典礼的流量和知名度是根本请不来柳沁音这种咖位。 刚出站。 粉丝就将她们团团围住。 除了特殊情况，柳沁音从不走vip通道，她很珍惜每次和粉丝这样面对面沟通的机会，每个人看向她时都是满眼的喜欢，这样的眼神，有让她感受到被丢弃的那部分。 虚伪又复杂的世界中难得多些真实感。 “姐姐我好喜欢你” “阿音要多吃点饭啊，感觉比上次又瘦了好多。” “姐姐可以说句生日快乐吗？我今天十八岁生日。” 现场环境嘈杂，「生日」两字还是落入柳沁音耳根，她下意识转身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刚看到那个满眼欣喜的小女生，下一秒，小女生的肩头就搭上另一双手，硬是挤进来几个拿着话筒的娱记，将小女生推到身后。 快门声响起，闪光灯不断。 “沁音你最一年与金彦互动明显减少，两人是否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出现情感破裂？” “之前您参加豪华游轮狂欢趴时，有被拍到与一男子共舞，请问他是您和金彦情感破裂的直接导火索吗？” “还有您这次在国外多逗留三天，有知情人向我们透露您是去瑞士私会他人，请问这个爆料属实吗？” “这段感情的结束是因为您心生别意吗？” 柳沁音睨对方一眼。 小家碧玉的长相，说的话怎么就这么恶心。 这都什么狗屁问题真是懒得搭理。 “你们是哪家媒体的？” 方诗笙走了上去，一脸不耐，手快速抬起，啪啪连着打掉好几台怼脸的摄像机：“不信谣，不传谣，如果你们再这样误导宣传，模糊导向，引发恶意舆论，就等着接受我们的律师函吧。” 竟然敢当众打掉摄像机？ 记者们立马恼了：“您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拒绝不说话的，何必打掉我们吃饭的家伙？” 头疼，再加上通稿内容还没码完，出来又碰上这几个有名的老油条混子，话她是能接受，但这几人的表情也太欠打了吧？ 方诗笙脾气被激上来。 她怒气冲冲地起袖子，气势上一点都不输，嗓门喊得贼大：“你对我们不礼貌还有理了？道听途说的消息还好意思跑来问我们？你在搞笑吧！” “你你这助理简直是！”记者对震的一时哑语。 方诗笙一副要开骂的表情。 柳沁音则是在云淡风轻的收着手写信。 woc！ 粉丝简直是现场磕糖，方姐就是方姐，方姐永远都是她们阿音姐姐的忠实守护者，直面刚简直不要太飒，她们开始集体讨伐记者，现场一度混乱。 刚上了保姆车。 苏蔓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哟，你师傅来电了。” 柳沁音轻抬墨镜，清绝的丹凤眼往方诗笙手机上瞟一眼，轻佻眉头打趣着：“看来某人要挨批了。” “我还不是为你。” 方诗笙拿着手机，就像手握一个定时炸弹，眉头都要拧成股麻花，不过还好，就在她纠结接了怎么解释时，苏蔓那边把电话给挂了。 危机暂时解决。 她沉沉的叹口气。 柳沁音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莫名觉得有喜感，悠悠然伸出右手：“行了，啰里啰嗦的，你先把那个加密手机给我。” “哦。” 方诗笙从外套内衬里拿出一部手机，刚想给出去时，立马又警惕问一句：“柳姐，你要这个手机干嘛？师傅说你的所有平台账号，需要发出并编辑的内容都由我操作。” 柳沁音回复：“刚那个小女孩生日，没来得及祝她生日快乐，我要发个微博祝她生日快乐。” 这也要发微博 方诗笙瞳孔地震，重重拍打下自己的膝盖骨，脸上都是姑奶奶我求你别闹的意思，手比出资金数字：“柳姐！你是不是不清楚你自主编辑一条内容的广告位有多贵？” 言下之意，怎么能这么轻易给出去？ 柳沁音就想发个微博。 结果不止请示苏蔓，还要请示背后的智囊团。 经公司那边紧急商量决策后，一致同意她可以发，利肯定大于弊，对方刚想详细说时，柳沁音就不耐烦的把电话挂了。 柳沁音接过手机：“你师傅让我给你转达，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动点脑子再跟人家说话，这个季度扣你百分之八。” “什么？百分之八！”方诗笙立马原地晕倒。 柳沁音也没理那个戏精。 拿过手机就输入密码，刚进入微博首页，她就立马坐直腰肢，被热搜榜刚爆火上来的话题震惊到。 #方岁欢疑似正式出柜 #方岁欢与女友大方同游 #长达十年的恋情 点进去看，全都是方岁欢与郑妍在国外街头的牵手照，还有一段视频，镜头里的两人大大方方，走着走着就开始嬉笑打闹，你追我，我追你，笑得明快。 她们还是和之前一样。 柳沁音愣在这段视频中，指尖又继续往下挪了挪，打开评论区看舆论方向，有好有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中的情感也由刚才的惊讶转为黯淡。 “柳姐，怎么了你这是？” 方诗笙注意到柳沁音的情绪，好奇地偏过头去跟着看，看到那几个显眼的话题，赶忙兴奋的拿出手机前线去吃瓜。 欢欢这是公开了 柳沁音全身就像卸了力，看向窗外。 她不由想到几年前的事情。 那会她刚在一众小花中拔得头筹，风头正盛，各项数据力压一线男明星好几倍，无疑是最风光最具有话题度的女艺人。 而方岁欢从一出道，就不避讳她与郑妍之间的同性关系，也从不出异性绯闻。对于两人之间的传闻，不确认但也不否认，模模糊糊的糊弄，给足郑妍安全感。 纸终包不住火。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最终因为被拍到与郑妍一前一后回了住处，共度两晚的铁证后，方岁欢的事业肉眼可见的受限。 掉粉，路转黑，开始走下坡路。 剧组不敢要她，怕辛苦拍摄一年的戏，因为她不能播出上线，广告商也不敢要她，怕好不容易推进的产品，因为她被联名抵制。 身上的代言也纷纷发书函施压，示意合同期限内再出丑闻，给产品带来负面影响就终止合约，赔偿高额资金，后续也不会再与贵公司旗下的任何艺人合作。 被曝光的那几天。 方岁欢成了近几年，圈内第一个正面遭受性取向风波，还不否认的女艺人，整整挂在热搜上一周，被骂的体无完肤，网友也将她与郑妍之间单纯的恋爱关系恶意遐想。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方岁欢被逼的又发一条。 请求大家放过她。 身心疲惫，被逼的走投无路，这八个字发出去后，少数圈内好友跳出来点赞，方岁欢也在等，她在等她唯一的好友，她的室友，柳沁音的支持。 但 柳沁音那边没有任何动态，就连私下的关心都不曾有，似乎生怕与她多说一句，她就会向柳沁音求救似的，出事后，着急与她撇清关系。 就算举步艰难。 方岁欢都不撇清关系。 方岁欢遭不住舆论压力，就以个人名义编辑出通稿，示意各位看客没有必要因此网络暴力她，考虑到多方利益，与公司的合约到期后，她也会退圈回归正常生活的。 结局：退圈。 因为柳沁音的避嫌。 她与方岁欢的关系也从这件事后破裂。 柳沁音想到这些就无奈的叹口气，眉眼间满是疲惫，算算时间，方岁欢应该是前几天正式与jim的合约到期吧，也算解脱了突然一旁的方诗笙大声尖叫起来。 方岁欢最新动态发了张图。 刚发，网站就瘫了。 “我的妈耶！方姐跟她女朋友领证了！！” 要不是她手快截图。 柳沁音就看不到这张结婚证了。 她看着这张照片，指尖在屏幕上轻抚好几下两人的名字，长睫浸了湿润，不由想到大学期间，方岁欢和郑妍坐在她对面时的打打闹闹，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斗嘴样。 如今这两人相互搀扶，都走到这一步了。 她由衷的替她们开心。 想必郑妍那个闷葫芦对她肯定是一如既往的好。不然方岁欢这好面子的千金大小姐，也不会顶着各方压力，豪堵一场青春期的情感，这任性的大小姐赌赢了。 如果… 如果她当时和方岁欢一样。 她现在和乐清怡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方岁欢这个最强助攻马上上场帮柳姐咯，嗯哼—— 三女鹅：「绮怀」 感兴趣的可以点个收藏-谢谢 文案： 1。 阴雨天，偏偏云一玥又忘记带家里钥匙，她坐在一家奶茶店里，手撑着头，盯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开始发呆。 ——直到 橱窗外突然出现让她眼熟的身影。 云一玥立马从座位整个人缩下去，这不就是那位巨漂亮的安老师！ 突然橱窗外的两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温柔的安妤强硬地拉住女人的手，女人怎么甩都甩不开，安妤手中的伞掉了，云一玥惊讶的眸中映出安妤眼尾的红润，和被女人甩在地上的那枚钻戒 她这是吃了个大瓜啊！ 2。 “安老师，这道题要怎么理解呀？” “安老师，我记不住单词怎么办啊？” “安老师，” 安妤下午回家，坐在沙发上开始回信息，她也纳闷，怎么最调皮好玩的温一玥开始这么积极学习了，之前每次从走廊过，温一玥看到她都是副要被吓死的表情，生怕又被抓到背单词。 奇怪 特别标注： 1.未成年期间，在校期间，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向。 2.师生关系只存在不到一年。 3.年龄差7岁。 4.感情线是在云同学成年后步入社会，安老师辞职后展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或许柳身不由己 自那张结婚证一发。 方岁欢就关了机，她现在没合约在身，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之身，想发什么就发什么，谁也别妄想打扰她和郑妍的二人世界。 网络上沸沸扬扬，她和郑妍倒是逍遥自在，一帮来庆祝的好朋友从家里走后，她就惬意的躺在沙发上饮着红酒，重温《爱乐之城》，而郑妍满脸笑意的在厨房忙活两人的晚餐。 “老娘终于自由了！！” 随着电影里主角们的动作，方岁欢情绪激动的跳到沙发上，举着个酒瓶开始放出伴奏高歌一曲：“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真成了，明天还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啊-嘿！哈！” 她边唱，边踩着拖鞋跑到郑妍面前，右手做出一个迎接对方入怀的动作，闭着眼睛自我投入，嘴巴张的正大时，郑妍抬头，眼疾手快的往她嘴里塞块牛筋肉，立马安静了。 “去那边好日子去，这边有油烟味。” 郑妍满眼宠溺的指了指客厅，刚方岁欢唱的激动，一下就从客厅那边跑过来，像个大喇叭似的站在她面前嚎，跟演舞台剧似的。 “啊-郑妍是个大坏蛋，领了证就不耐烦——”方岁欢反应两秒，又开始沉浸在自嗨的情绪里，嚼完肉筋后继续编词唱，但脚下却是很老实的往客厅走。 确实有点油烟味。 她心疼她的脸。 这过了三十岁，不止是拼妈生脸，更是拼肌肤的细腻感，护肤不容易，且行且珍惜，才不要待在厨房让自己的毛孔吸收油烟味，她可是永远都要美美哒。 后退的步伐这么实诚？ 郑妍哭笑不得地看着方岁欢的身影，心有些发痒，暂时放下手中的食材，擦了擦手跟上去。 “你干嘛干嘛干嘛？”方岁欢感受到自己的腰间被郑妍环住时，立马傲娇起来，语气中都是掩不住的甜蜜感：“刚不是还让我出去嚎，现在这样抱着我又是想干嘛？” “我抱我老婆需要理由吗？”郑妍轻笑一声，揉了揉方岁欢的脑袋，指尖轻抵在脸侧，半俯身，主动将脸凑过去：“不止抱，还得我老婆亲我一下才可以。” 方岁欢反问一句：“如果我偏不呢？” “那我就——” 郑妍拉长音调，一向沉稳的她罕见调皮起来，灵活的十指刚动了动，方岁欢就知道她要干嘛，还没来得及从怀里逃出去，就被牢牢固定住。 郑妍笑的宠溺：“抓你痒痒，抓到你愿意为止。” “不行！都多大了还来这招。” 方岁欢被挠的哈哈笑，不断轻拍开腰间那双不安分的两手：“你再这样小心我咬你。” 郑妍快速将手抽回，两人从走廊打闹到客厅，双双倒落在沙发上，方岁欢枕在郑妍的胸口上，静静的拥抱在一起。 “都十年了”方岁欢看着墙上的钟表，看着秒针转动的频率，突然低声感慨一句：“时间过得好快，感觉我昨天才毕业，今天我们就都三十多岁了。” 可能是感觉到方岁欢的低落情绪，郑妍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脊背，轻声安慰：“在我心中，欢欢永远都是十八岁需要被我照顾的小姑娘。” 方岁欢唇角微扬，搭在郑妍腰间的左手轻拍打下，悠悠回四字：“没个正经。” 两人的手交叠相握，就在方岁欢快要舒服的睡着时，郑妍放在桌面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响，她赶忙小心翼翼的起身去接电话，生怕打扰到准备去找周公玩的方岁欢。 是她妈妈的的电话。 方岁欢还是没睡着，翻过身懒洋洋的问一句：“你妈打电话说什么了？” “哪是我妈，是你妈妈的。” 郑妍往两边看，明显是在找方岁欢的手机，找到后递过去，示意她开机：“说打电话你关机，怕你因为网上的舆论心情不好，就忍不住想给你打个电话，说让你给你爸也回个消息，叔叔的电话都打到阿姨那里去了。” “我爸？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方岁欢回一句，表情有些不满意了，说的随意：“他心思都在外面养的那个儿子身上，哪有空管我，我也不稀罕。” 郑妍心疼的看向她，静默几秒，轻轻将她搂入怀：“不想打电话就不打电话了，那你给叔叔回个消息好了，毕竟今天日子不同。” 今天是她和郑妍领证的日子。 犹豫再三，方岁欢开了机。 微信消息不断，在众多祝福语中找到她爸爸的消息，完成任务似的简单回几句，手指下拉，她突然看到许久不曾跳动的头像。 郑妍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呢？” 方岁欢没说话，曲起的食指不停在手机一侧敲击，目光沉沉的看着屏幕上那几字。 郑妍好奇的凑过去看。 ——那一行 柳沁音头像右上方标的数字3，她发了3条消息。 郑妍愣了愣，随后左手就轻搭在方岁欢肩头，将人紧紧搂入怀中，小声询问着：“不点进去看看她说了什么吗？”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方岁欢语气平淡：“要不是这次反响好点，柳沁音敢发消息吗？还不是虚情假意。” 大学她有多崇拜多喜欢柳沁音，现在对她就有多失望，她知道柳沁音现在给她发消息，只不过是看到了她临“退休，”再加上今天的举止，导致自己名字后顶着「沸」挂在热搜上，不然柳沁音怎么会想起她来？ 无非就是看到话题背后的数据罢了。 点个赞，送个祝福，过几天带出一个什么姐妹情深，昔日同窗过的「感人」故事。 这些年，她除了炒作还会什么？ 郑妍叹了口气，蹙眉似乎有话想说，但又怕说出来会惹方岁欢不开心，只能试探性的提几句：“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其实她有难言之隐？” 方岁欢立马无语的翻出白眼。 “你可千万别这样说，我们是第一天认识柳沁音吗？她那心气傲都能提到这。”方岁欢坐直身，用手比了比嗓子眼的位置，冷笑一声：“你还真信苏蔓能管住她？要不是她心里也有同样想法，她才不会妥协。” 也是。 郑妍一时间没接上话。 “我跟你讲，柳沁音就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方岁欢也不想再多评价些什么。 反正她对柳沁音的心，已经被伤的拔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作为朋友，她一点都没有对不起柳沁音过。 郑妍默默一句：“其实其实我觉得她这些年应该过的也很不容易吧，你也不是没爬到顶峰过。况且柳沁音现在站的高度要比你当时高好多，站的越高越身不由己，越容易被架空。” 她这些年暂停家族企业，虽然方岁欢不同意她帮她，但她还是跟着方岁欢的步伐，开始跨界转投娱乐行业，和圈内前辈大佬交流过后，也学了不少资本掌控下的那一套手段。 所以她能懂柳沁音的无奈。 方岁欢恼火：“你今天是诚心跟我唱反调对吧？” 意识到老婆生气了，郑妍立马摆手否认：“我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柳沁音虽然是利己主义者，但她的性格还没到现在这般冷血，你们两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和她有误会？” 方岁欢被气笑：“拜托，我被黑的体无完肤时，这位大小姐从头到尾连个微信都不给我发，躲瘟神一样的避我，你在搞笑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她的手机，她的个人账号什么的都在她自己手里吗？”郑妍客观的反问一句。 这种事情她是遇到过的。 但是身份反了。 她是作为管控的那一方去明确提出条件，让公司限制艺人的发言，怕对方短期内的不当言论给公司造成经纪和名誉上的损伤，尤其是阻碍后期的发展。 方岁欢刚还燃起的熊熊烈火突然哑了，她不可思议的反问一句：“不会吧，她都红到这种地步了，苏蔓还不得把她高高捧起，生怕她不续约过几年和别的公司跑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 但潜意识又觉得这句话有几分道理。 不然也不会质疑一句，因为方岁欢有段时间也被公司强制「闭麦」过。 但 如果真是强制，柳沁音为什么事后不找她解释？ “苏蔓能捧出第一个柳沁音，肯定就能捧出第二个柳沁音，论自掏腰包去砸钱捧人，没有人比苏蔓更舍得了。” 郑妍喝口水，握着方岁欢的手继续和她说这些门道：“而且你看，你出道是因为演戏，我们制定的路线一直很中规中矩，积累流量，用作品讲话。” “但是柳沁音呢？从一开始苏蔓就是奔着行业金标杆去打造她，她们从头到尾没有和任何人攀比，整个团队都在埋头和时间赛跑，在她花期年龄逐渐走下坡路的时候，给她提前推到顶峰。” 方岁欢沉沉的叹口气，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郑妍，无奈开口：“我听不懂，但既然听起来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不这么打造我？也把我推上和她一样的位置？” “你有人家柳沁音那样的心理素质吗？你经的起群嘲吗？” “不管你干什么，评论都是恶意的，而且评论里咒骂你的不止是汉语，还有别的国家的语言。虽然看不懂，但翻译过来同统一都是骂你的话，你受的住吗？” 虽说方岁欢也因性取向而经历过被网络暴力，但她承受的这些和柳沁音承受的相比，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性取向这事，评论有好有坏。 而且讨论范围其实也仅限本国内。 而柳沁音呢，她当年一出道，首先经历的是国人的群嘲，后面苏蔓又狠砸钱把她往大舞台推，不止国内，就连国外的舆论都是清一色的偏向恶意话语。 这些年，柳沁音是怎么过来的没人能知道。 方岁欢想了想前几年的事情。 确实，这些事如果换成她，早不知道从楼上往下跳了多少次，但还是嘴硬的回一句：“那这也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如果她不愿意，苏蔓也不会捆着她逼着给她推上去吧。” “你说的也对，如果她两目标不一致的话，苏蔓根本指挥不动柳沁音。”郑妍又叹气补一句：“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表达她可能越来越身不由已了，而且” “而且？”方岁欢敏锐察觉到：“而且什么？” “哎呀，就是老余呗。” 郑妍把手机掏出来，余嘉琳昨晚给她发消息，知道方岁欢和柳沁音这几年闹僵了，怕方岁欢知道会生气，就背地里悄摸摸的找郑妍了。 “啊？余嘉琳这家伙想干嘛？” 方岁欢接过手机，开始看上面两人的对话，一脸惊讶：“不会吧，她这几年不是换了好几个女朋友，而且柳沁音也不拍戏的啊，她问这个干嘛？” “以我的经验去看，苏蔓可能近几年会给柳沁音转型。” 柳沁音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玫瑰。 一是因为已经到时资天花板，没什么可突破的，而且年纪也上来了，迟早会被后起之秀碾压，二是因为钱也赚够了，该开辟新的场地去发挥前面积累的流量和热度了。 不至于刚培养出来，给公司赚不了几年钱又开始不可控的落寞。 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团队都在和时间赛跑，急于把柳沁音推上去的原因，一分钟都不让她休息，榨干身上所有能用的价值，为公司为背后的投资商老板创造最大的利益。 方岁欢这下听明白了：“所以老余想邀请她？但又因为年轻时的事不好意思，想让你在中间搭个线？” 郑妍捏了捏她的脸，笑嘻嘻的回：“我宝贝怎么这么聪明，我现在就先观望，老余那个公司我也是投了不少钱，如果真能过来露个脸，那我钱包鼓的都要撑破。” 方岁欢站起身准备回卧室：“反正我才不找柳沁音，你自己答应的话自己办。” “哎哟，那人家不是给你发微信了。” 郑妍跟在身后，狗腿似的搂住方岁欢的胳膊：“你就趁机和好呗，咱赚钱要紧，再说，我们几个本来之前关系就好，和好也不难的。” 方岁欢怒瞪郑妍一眼：“我看你也是个利己主义，怪不得刚一直替她说话，原来在这等着我。” 不过，还真被郑妍猜对了。 苏蔓开始给柳沁音转型做铺垫，让她去参加电影类节目的颁奖典礼，而且还是老牌具有权威性的那些，这要是放到之前，苏蔓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原本不温不火的花蝶电影节，因放出柳沁音当天会亲自到场的小道消息后，话题度立马往上飙，大家的注意力一下转移过来了，就连部分本来不想过来的艺人，也因为这个消息在各家邀约中开始犹豫不决。 他们心中都统一默认一件事： 就是柳沁音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毫无道理的。 能在众多邀请中，当晚只现身去「花蝶」，她们团队肯定知道一些外界不知道的小道消息，「花蝴」背后必定有新的资金力量融入，不然柳沁音这种大佬是不会屈尊过去的。 而且大家都猜到柳沁音到了要转型的时候。 利大于弊。 两天后，但凡在微博上过热搜，名字后加过「沸」「热」的艺人，都纷纷关注「花蝶」的官v，这一举动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傻子都看的的懂。 艺人们突然集体转变风向，搞得媒体人都要跟着变，各公司团队连夜开会，重新调整小分队去各现场的采访，这下热闹了，不止流量咖艺人过去，各公司的首席记者也赴「花蝶」的邀约。 凭一己之力，带动半个圈。 事后，苏蔓营销策划给的成功，顺手给柳沁音营造出一个不但会顺应时代变迁随新生力量大步往前走。同时，还不忘回头帮扶老牌权威节目的正能量形象。 经过「花蝶」这一蝴蝶效应。 不少老牌节目都试着向她们抛出橄榄枝，开出令人心动，且见不得光的高额回馈，都想要预约后几年的亲临。 柳沁音每次遇到这种场合，为了呈现出最美的姿态线条，都会提前控制饮食半月余，本来就只吃一顿，一顿就只吃点营养餐，这下，连这唯一的一顿都要缩量。 又一午后。 柳沁音终于爆发了。 被饿的心慌，她烦躁的用筷子扒拉几下碗里，不是绿的就是白的，再回头看眼躲在门后吃正香的方诗笙，手中随便抓起个东西就狠丢过去。 每次丢，就没有砸不中过。 “好痛啊，柳姐。” 似乎早有所预料，方诗笙姿势都没变，依旧背对着柳沁音，淡定地吃着她的小炒黄牛肉，含糊不清的回几句：“再忍忍，等活动完就可以正常吃了，你打我也没用。” 打她是吃不了东西饱腹。 但是可以泄恨。 柳沁音走到方诗笙身后，一手捏在对方后颈处，像拎小鸡崽似的把她转过来，凤眸低敛，看向她碗中的饭菜，艰难的舔了舔唇，转过身后骂一句：“真是无语，你能不能出去吃，你不知道你那个饭香味每次都很浓吗？存心的是不是？” 方诗笙无奈回一句：“不行，我们两必须得待在同一空间内，我不能离开你半步。” 要疯。 又是这句话。 柳沁音心烦的两手捂住耳朵，不想听她再重复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这章就是通过方和郑的对话，代出柳姐这些年其实也很不容易，是个没有话语权的小可怜蛋，而且现在友谊重新和好，其实也掺杂了部分利益，还是我们的乐乐比较香——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希文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希文 4个；呆古米他爸的老婆 2个；lulu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岁就爱笑 5个；49010849、小白、7总 2个；五六、j.m.t、dakfjsjfa、野生小琳、长岛加冰、47787103、50192735、lulu、25018086 1个；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只剩她一人 「花蝴电影节」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前有因柳沁音的亲临而话题涨到爆。 近期，又因方岁欢突然空降而二度爆火，都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大荧幕前。 谁能想到曾被誉为新生代女演员中最有潜力够到天花板的方岁欢，真的在合约结束后为爱退圈了。 当天晚上。 热搜榜前十都是有关典礼。 柳沁音手中没影视作品，依旧是靠那张祸国殃民的妈生脸和让人心生羡慕的高价华服而稳坐首位。 方岁欢首次婚后露面，无名指处那枚价值八位数的鸽子蛋足够引人注意，就连备采时，镜头都忍不住对着那枚能在黑暗中自行发光的美钻来个独家特写。 弹幕清一色的都在期待两人互动。 虽同处圈内，但所处领域不同，柳沁音和方岁欢的互动甚少，可是凉了一大批磕她们校园姐妹cp粉的心。 柳沁音走完红毯，在休息室短暂整理妆容时，苏蔓推门而入，她看着围在柳沁音身边的那六七个妆发师，不耐的挥了下手，示意这些人手下忙活快点，她有事要说。 柳沁音虽一直阖眼休息，但明显感觉到右脸轻滑过的粉刷抖了抖，猜到刚才的推门声是谁进来了，下一秒，身旁的工作人员就敬畏的打起招呼：“苏姐好。” 这一声齐唤，让正悠闲躺在沙发上，背对着房门的方诗笙颤了下心，赶忙关掉界面上的游戏，起身站的笔直。 埋头不敢看她师傅的脸。 苏蔓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走到方诗笙跟前，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严厉质问：“给你开工资是让你上班时间玩游戏吗？数据不看了？各家的评论不观测风向了？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想吞数据，砸着钱等着冲首位？” “知道了，师傅。” 方诗笙脊梁骨低垂。 恨不得整个人贴敷在地面上。 她也不是没观测，四台电脑不都在那摆着，别家的数据连柳沁音的尾巴都追不上，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又不是什么重量级sss＋，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心里不满的直嘟囔。 嘴上一个辩解的字都不敢说。 苏蔓训斥方诗笙的表情，看的那几个妆发师胆战心惊，赶忙帮柳沁音补完妆容就撤出屋内，远离是非之地。 待人都走后。 苏蔓才挪步到化妆桌前。 她半俯下身，满意的看着镜中正轻佻眉头，一幅正看好戏的柳沁音，开口叮嘱：“记得，今晚方岁欢在你右后方的位置坐着，适当的时候，你可以假装整理两侧头发，然后侧头去看她那边。” 又要炒作吗 连方岁欢身上最后点热度都要去蹭吗？ 柳沁音心中有种难言的压抑。 但脸上的表情没变，依旧是不在意，没什么能影响到她的漫不经心态度，她答应的随意：“蔓姐，这点事你发个消息给我就行了，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她没答应？ 又是不直言。 与她说些别的客套话。 苏蔓短暂陷入沉默，她意味深长的与镜中人对视，谁也没避让，继续带着不容被拒绝的口吻：“如果你不想侧头去看，也可以微微给个余光的角度，我可以让小方改通稿内容。” “改成什么？” 柳沁音冷下脸，继续反问：“蔓姐，我觉得我现如今的地位，已经不需要再踩着别人往上走，我自身热度足够。” 苏蔓唇角弯出轻蔑笑意，觉得她可笑：“别幼稚了，如果按你的想法，虽然不至于被大众遗忘，但焦点也不会是你了，你是焦点的前提是你有热度，你能给媒体人带来点击流量反馈，等你没了，你拿什么去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拼？” “是不是我把你护的太好了，导致你现在的心劲明显跟不上前几年？” “你现在的地位是我提前在各位大老板那透支，真金白银给你豪砸出来的，红不红，需不需要去借力打力，是用我的专业知识和从业多年的经验去判断。” 柳沁音脸色越发难看。 晶莹剔透的甲片深陷掌心。 越是难，越是被打压到压抑的喘不过气时，越不能低丧情绪变的玻璃心。不然以后只会越来越不被重视，柳沁音侧过头，眼神从被瓦解又逐渐开始凝神，变的理智坚定。 眉目微凉，她只能暂时忍耐。 苏蔓注意到了，但也不在意，像哄小孩似的轻拍打下柳沁音肩头，口吻变的柔和些：“乖乖听话，蔓姐是不会害你的。” “柳姐刚才只是顾念同窗之情吧，待会肯定会听师傅的。” 方诗笙深呼吸一口气，赴死般地跳进低压状态内，及时缓和气氛：“师傅要不你休息会？柳姐马上也要进内场了，让柳姐再顺会要说的感言吧，我写的有些绕口。” 苏蔓答应的干脆：“行。” 她后面还有约，约了资方和名编喝茶，谈谈给柳沁音转型需要打造的合身剧本。 苏蔓走后，方诗笙小心翼翼的往过看，柳沁音挺直腰身的背影格外寂寥，她就像被固定在橱窗内的精致模特，外人只知妒羡，看得见光鲜亮丽，却看不见狠插入脊背深处，将她固定的冰冷钢针。 时间一到，柳沁音与季森文走上舞台中央。 即使心里因苏蔓的话挫败。 但当出现在镜头前时，柳沁音脸上仍挂着娇艳笑容，黑色波浪大卷发，媚眼如丝，镜头怼脸给特写时，这样的眼神几乎再次通过镜头看到观众的心底去。 随着摇曳步伐，妖娆身段惹人垂涎。 而裙摆下八公分的红底高跟鞋若隐若现，但凡出席这种活动，不管柳沁音是什么造型，她的高跟鞋永远都是红底。 这种情况常见。 穿红底的明星不止她一人，但场场穿红底的却是柳沁音一人。 刚开始时，大家都明里暗里的群讽她，觉得她想红想的疯了，就是为图个好寓意，一路长虹。 最开始时，柳沁音还会避开苏蔓，躲起来偷偷看舆论的反馈，每次都会因恶毒的话直委屈，独自落泪。 她暗自发誓，等以后稍有名气，一定要让大家看到她每天的刻苦训练与不易，她也有在努力，并不是他人嘴中形容的那般，私下不努力，各路资源都是在床上谈下来的。 要曾恶毒咒骂她的人。 说出对不起。 后面，柳沁音用自身实力拿下pl时资的新秀，刚下秀场，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似乎满肚委屈终于可以释放，她可是第一个在国外拿下新秀的女艺人。 但当备采，记者看向她的眼神，分明不是替她高兴。而是在等着从她的所答中挖出能大做文章的内容时，似乎她有天大的本事，能从国内睡到国外似的。 沉默过后。 她突然明白苏蔓的话。 也是从那后，柳沁音也懒得解释了。 就连她想了好久该如何解释钟意穿红底鞋的理由，最后也懒得说，后面真有记者问时，她索性就大方回应真如网友所想的那般，是图吉利图寓意。 他们不就想听这些，那她就说。 真正的理由。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这一路走上来直到站在被万人簇拥的顶峰，在鲜花与掌声不断的情况下，仍要时刻提醒自己，她是踩着玻璃渣，一步一步咬着牙忍着疼独自熬出来的，要无比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表演系出身的沁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在大荧幕上看到您的身影呢？” 季森文与柳沁音今晚是二搭。 他侧身，脸上依旧是得体的温良笑容。 时差七小时。 国内晚上，瑞士这边正是午饭时间，lem看着直播刚切换的画面，突然义愤填膺的怼一句：“靠，这个男人干嘛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女神？眼睛给他抠下来！” 乐清怡坐在对面，虽没看但也听到了。 演戏？ 嘴角露处嘲讽的笑意。 现在的柳沁音还会演戏吗？她从小到大坚持了几十年的东西，早被名利心腐败，被她毫不犹豫的给抛弃了，她这样的人，连自己的梦想都能说不要就不要，更何况她一个乐清怡。 ——果然。 lem手机里又传出一句，屏幕中的柳沁音笑了笑，温软回复道：“如果有机会有合适的剧本时，会考虑。” “哇，我女神是要准备拍戏了吗！” lem情绪激动，两手狠狠拍在一起，心里好期待，刚想和乐清怡讨论时，就注意到对面起身了：“老大你这就不吃了吗？还有这么多没吃呢。” 乐清怡整理衣角：“不了。” 实验室那批数据应该出来了，她是主要负责人，熬了两年再不出来她心里防线真的得崩，觉得自己废物至极。 乐清怡想着数据的事情，闷闷不乐走出餐厅，没走几步，被装外兜里三重密钥，一直不离身的卫星电话就开始疯狂震动，随后就响起让人具有紧迫感的呼唤铃声。 有任务了！ <一七六，请在四十分钟内赶往集合点！> 乐清怡收起手机，立马疯狂往寝室方向奔跑，打开保险柜，拎出一个黑色手提箱，又往停车场那边跑，着急赶往集合点，修长的手指紧握方向盘，一脚油门猛踩下去。 刚冲出拐弯处，又看到同样一个拎着手提箱往这边奔跑的身影，是时晴。 她也是6ms小组成员？ 时晴跑的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十来秒，在注意到迎面而来一辆猛加速的黑色路虎时，这不是乐清怡的车？她一向开车沉稳，不是这样猛踩油门的人。 乐清怡也被召唤了？ 因为怕赶不上，时晴便不怕死的去拦车，乐清怡猛踩刹车，随惯性被往前重甩下，脑袋被晃的生疼，时晴在车旁试探性反问一句：“四十分钟内？” 乐清怡看她一眼，谨慎的没说话。 两人隔着被晃下来的车窗，互相打量般地看眼彼此左胸上的蓝色徽章，确认是同组成员后，乐清怡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一句：“赶紧上车，磨磨唧唧的。” 时晴嘴硬的反回一句：“要不是我还在东边实验室那边，才不会坐你的车。” 乐清怡没在理她。 时晴坐在副驾驶位上，打开黑色皮箱，里面放着一台小型的轻薄电脑，开始在上面敲敲打打，输入三重加密，打开与6ms的位置共享，小组成员都在往同一点奔赴。 她们对外是高级研究所的生物微科研人员。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组织与身份，遇到特殊情况时，就会根据擅长领域，被上级紧急召唤，组成秘密临时研究小分队。 时晴边看电脑边说唠闲话：“没想到我们这次竟然是同组，你够厉害，才两年就被召进6ms了。” 乐清怡不轻不重回复：“你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太菜。” 时晴指尖一愣，目光从屏幕挪到乐清怡的侧颜，斜着看她：“我就想知道，你这样的人大学是怎么追到柳沁音的？” 要不是她认识乐清怡早，知道这人在没出事前大概是个什么样，现在的爱呛人的乐清怡她才不会搭理，聊几句就会被她那副不温不火的语气和冷漠表情气个半死。 乐清怡反问一句：“我怎么追到她，跟你菜不菜有关系吗？” 时晴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边在车上换衣服边与她争执：“行，不管下次你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再假装当你女朋友！” “下次我就说分手了。”乐清怡不以为然的回她。 就在时晴准备下句时，乐清怡又问一句：“这次是几级实验室？” 时晴也暂时收了心，重新盯着屏幕上的实时数据资料：“p3级实验室病毒泄漏，估计又是前几天雪崩，生物安全防控管那出现问题，意外泄漏。” “当地科研人员已经在临近实验室的丛林里，发现相应指征出现在动物身上，附近的村民目前没有。但饲养的家畜也有出现，如果一旦食用，后续还有待继续检测。” 乐清怡沉沉的叹口气：“知道了。” 又是因自然不可控的因素而意外泄漏，一向平稳的心忽地有些絮乱，冷汗逐渐滲透衣物。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后，立马掏出证件卡，输入任务代码后刷开一楼加密门，进去后已经有不少人赶到，没一会，最后一名成员推门而入。 女人一身平整工作服，身姿挺拔，面上表情严肃，左胸铺前的金色徽章闪闪发光，看来她就是这次行动的主负责人之一。 “怎么是鹿学姐？” 乐清怡愣了愣，鹿月恬一年前被调走，她的级别和经验要比她们丰富很多，这会应该是在他国的p4级实验室待着，怎么突然跑来这边出任务。 难不成这次风险偏大？ 在领导人鹿月恬的带领下，组内十三人将右手放于心口位置，对着旗帜庄严宣誓：“着白衣，守生门，我们将给予人类生命最大的尊重，恪尽职守不畏恐惧，随时做好志愿献身于伟大医学事业。” 宣誓过后。 有三分钟与家里通话机会。 因为职业特殊性，牵扯甚多，上级领单不由担心会走漏重要实验数据，被它国它机构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捡漏，后期所有工作人员都不被容许与外界多作交流，直至出成果，或被迫终止任务。 所有人都在与家人通话时，只有乐清怡在手机上快速编辑些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在写遗书。 没有可打电话的人。 只剩她自己了。 乐清怡的肩头，忽地落下一柔软手掌，耳旁响起温柔又坚定的声音：“别怕，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鹿月恬脸上难得流露浅淡笑意。 她在安慰她，这是乐清怡被召入6ms后首次出任务，紧张是难免的。不然她也不会在休假期间，特意向上级领导请示过来参加此次任务。 他们乘坐专机很快到达事发实验室。 经过层层关卡，乐清怡一行人穿着独立供氧的正压防护服，站在一面铁框牢笼前，里面关着的是被病毒感染后的动物体，精确解剖，提取所需标本，培养分离。 当柳沁音一身华服，笑容潋滟的站在温暖室内进行时尚封皮拍摄时，乐清怡正站在实验室，手中小心翼翼的轻巧操作，与这些致命病毒打交道。 她们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想复合 那天晚上的颁奖典礼。 方岁欢也格外纠结，要死不死非得坐在柳沁音身后的位置上，一会她从台上下来，回座位时，那两人不就刚好打个正面了。 不打招呼的话，又要被娱记给她骂死，打招呼的话，又凭什么她要去做主动的那一方。 不止柳沁音头疼今晚要不要侧头去看，方岁欢也同样纠结一会下台的走位。 不管如何。 都被苏蔓算准了。 就算柳沁音任性不听话，她的二手准备就是方岁欢，她下台时要是打招呼就是姐妹情深的通稿内容，她要是闭目不见，就是昔日姐妹因某些因素早已翻脸。 她两今晚势必要捆绑上热搜，不然这个座位安排，她白砸钱了。 方岁欢自小锦衣玉食，随心所欲惯了，况且她也拉不下脸，还真是两眼直视的下了台，心里堵着气，往柳沁音那边瞧也不瞧。 柳沁音也垂眸看向别处。 两人避嫌似的同时把目光挪开。 就在方岁欢路过柳沁音，她突然听到一句细弱蚊声的祝福语：“新婚快乐。” 她？ 方岁欢听到的瞬间，就微收敛眸光，用余光去瞧身旁落座的那漂亮女人，柳沁音正低头整理裙摆，说的极其自然。 全场如潮般的视线盯着柳沁音，她自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还真是个胆小鬼。 光明正大的站起来祝福她能掉块肉吗？ 方岁欢没搭理，表情自然，但背身而行时心情莫名好不少，柳沁音竟然主动和她说话了。 落座后很快把消息发给郑妍。 心里莫名嘚瑟，虽然明知柳沁音有可能是想贴她婚后的热度，但还是开心到尾巴要扬上天。 整晚，柳沁音都和方岁欢保持距离，果然，在这件事上她铁了心没有听苏蔓的话。但方诗笙那边各式通稿内容都已备好，永远都有应对的措施。 今晚，最火的两张图： 一张是方岁欢坐在柳沁音斜后方，落寞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柳沁音，另一张就是她们迎面而过时，柳沁音低头整理裙摆，而她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我的妈，她们这都好意思往出发？” 方岁欢刚上车，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就忍不住吐槽，还隔人海深情相望，拜托，她当时是在发呆放空好吗？ ——但是 这两张图加点滤镜，尤其是别人都是黑白黯淡色，只有她和柳沁音身上两抹温软柔光，还真是蛮有偶像风。 别说，苏蔓还真是挺会。 刚好，方岁欢苦苦找不到借口给柳沁音回微信，她想了会，忍不住抓住机会，趁机把两张图转发过去，可能就是因为今晚柳沁音主动和她说话了，她有些受宠若惊，莫名想去招惹对方。 手机震了震。 柳沁音正不悦的与方诗笙对峙。 她对今晚的事情也很不满，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偏不知在哪里藏了个摄影师去专门捕捉她和方岁欢的镜头，全程到尾没互动没对视，还能靠着几张精修错位图给她送上热搜。 解锁，柳沁音看到方岁欢的消息。 两张图。 再加一个灵魂问号：？ 显然，方岁欢来找她兴师问罪了，柳沁音沉沉的叹了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输入半天，一个字都没发过来。 方岁欢又给回句：<请问你是在做手指复健操吗？打半天的空气，字呢？> 上一秒还神经紧绷，下一秒柳沁音就忍不住想笑，方岁欢一开口还是熟悉的大小姐娇蛮感。 <不好意思，我会通知团队连夜处理好的，给你造成麻烦了，深感抱歉。> 柳沁音竟然还对她用上「不好意思」「深感抱歉」这类词了？这人怎么现在连说话用词都跟着苏蔓变的虚里虚伪的，看的方岁欢莫名心里来气。 方岁欢一如既往的直接：<你在贴着我炒作。> 这句话看的柳沁音心头一愣。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因为不确保两人的记录会不会被流传出去。即使对面是与她相识多年，共处四年的大学室友。 不回复了？ 正当方岁欢觉得奇怪时，柳沁音的消息弹出来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见我，如果愿意的话，约好一个时间我们可以在梦漾会面，如果你觉得地点不合适的话，我听你的。> 约在她家咖啡店？ 她和郑妍结婚前几天这家咖啡厅才开门营业，与双方家族无关，完完全全属于她们自己置办的，也算是方岁欢脱离娱乐圈后亲自操办的第一份事业。 柳沁音的消息这么灵通？ 合着她这是想借机给店铺做宣传用来赔罪。 不用白不用，柳沁音可是行走的七位数活招牌，方岁欢火点头速答应：<行，还要打卡发店内招牌。> 柳沁音秒回：<没问题，外加店内自拍两张。> “wc，我这是赚了啊！” 方岁欢激动的坐直身体，开心之余还磕到头，食品质量和口味都没问题。但一定要把店内风格搞得洋气，适合打卡拍照，大脑里的计算器开始飞速运算，以后就可以被柳沁音的粉丝养着了，她要赚个玲琅满盆了！ 趁着柳沁音的休息空档。 两个月后，她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赴约日，一辆豪车低调行驶进梦漾的后院，柳沁音遮挡严实快速下车，方诗笙在郑妍的引导下，停进还未对外开放的vip停车位。 知道柳沁音今天过来，方岁欢怕用餐的时候走漏消息，粉丝将这里围堵的水泄不通。所以今天只留下两位可靠大厨，其余职工都被她提前给放了假。 两人见面莫名尴尬。 空荡荡的餐厅内，就方岁欢和柳沁音站在里面，柳沁音又把自己遮挡的很严实，一看就是素面朝天，以舒适为主，而方岁欢呢，踩着高跟鞋，敬重的化了个大全妆。 方岁欢尴尬的咳了咳：“跟我见面连妆都不化吗，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下次。” 柳沁音笑了笑。 摘下墨镜和口罩，还真是素面朝天。 无语，不化妆都这么好看，这皮肤的细腻感是怎么保养的，怎么还跟二十四五岁的时候一样，方岁欢看的心生羡慕，转声嘟囔一句：“没礼貌的柳沁音。” 柳沁音跟在方岁欢身后，往包厢里走。 “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端新品，你答应我的要拍照，临时反悔是狗。”方岁欢倒是把宣传这一点记得很清楚。 可能是因为有亲切感吧。 从一进门看到方岁欢站在那里时，柳沁音就总是忍不住偷笑：“好，需要我帮你吗？” 方岁欢嫌弃般的看眼她，目光停留在她绚丽又繁琐的美甲上，直接拒绝：“得了吧，就你那花里胡哨的长指甲还端东西，别在我这折一截，苏蔓到时候给我寄天价赔偿单。” 柳沁音无奈耸肩，看了眼自己的指甲：“确实有点不太方便，那就辛苦你了。” “假客气。”方岁欢又怼一句。 之前与她相好的人。 再见时总会用言语怼她。 虽有些不适，但柳沁音也能理解，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被讨厌是很正常。况且，方岁欢能答应见她一面，其实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由于是私密聚会，方诗笙也表示理解，但她必须跟柳沁音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郑妍就将她安置在隔壁包间等候。 等郑妍重新推门而入，返回包间时，柳沁音一个人乖乖的坐在被方岁欢指定的位置上。 “诶，欢欢人呢，空调温度还合适吗，需不需要帮你调高一些？”郑妍的言行倒是看起来比方岁欢大方多了，但同样带着因长时间不相处而滋生出的疏远感。 柳沁音拘谨回复：“不用，刚刚好。” “那就好” 郑妍挠了挠头，同样有些尴尬，找了个借口出去：“那你先坐会，我去看下欢欢。” 没一会，方岁欢和郑妍就进来了，手里端了不少她试吃后觉得好吃的，放到柳沁音面前，冷不丁的说着：“吃吧，吃完后还要拍答应好的照片。” 柳沁音看着桌面上的甜点，犹豫了会：“先拍照吧，不然一会破坏美感了。” 当真如所讲的那般，半个多小时几人一直在找角度拍照，好像这次聚会目的就是纯利益性，柳沁音只是前来赔礼道歉，桌面上的食物她是一口没吃。 方岁欢恼了：“你怎么一口都不吃，是觉得我在里面加胖人药了？” 她说话语气有点过，郑妍在桌下用腿轻轻蹭了下方岁欢。 柳沁音不但没生气，还被逗笑了，温声解释道：“不是我不吃，是因为这些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现在偶尔吃的话，会胃疼的厉害。” 为保持最好的状态。 她长期控糖，就连蜻蜓点水般的浅尝即止都没有，对自己很狠，如今她的胃，已经难以承受这样的甜食。 就算吃了，也会反酸吐出来。 方岁欢一时间也不知道她图什么，漫不经心回复：“也对，我都忘了女艺人最基本的三控，但是你也太狠了吧。” 柳沁音笑了笑，没在说话。 她来就是想道歉，外加帮方岁欢的第二份事业宣传一下，站起身说的诚恳：“我知道我之前的一些行为可能有让你心凉，如果以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我，如果联系不到我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爸妈，托他们转告给我。” 托父母转告？ 为什么会联系不到？ 方岁欢与郑妍默契相看一眼，苏蔓不会真的严格到这个地步吧？ 可能因为方岁欢之前也经历过这些，即使在生柳沁音的气，这一刻还是有些心疼：“不是，我说你这些年怎么混的，现在都这么红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听苏蔓的话？” 如果是她。 她早翻身当老大。 怪不得除了跳楼的温幸，苏蔓捧出一个，就天价解约一个，在这个行业里手下硬是没留住一个人。 柳沁音苦涩的叹口气，如实相告：“牵扯太多，巨额违约金赔不起。” 这不可聊的话题就来了。 方岁欢眼珠一转，刚好可以把余嘉琳的提议引过来：“那你有没有想过拍戏，老余当初为你而开的那家影视公司，现如今发展很不错。” 郑妍沉默过后，跟着补句：“老余她其实一直都对你有意。” 一句话两种意思。 她和余嘉琳是妥妥的发小，虽说自柳沁音和乐清怡在一起后，余嘉琳也新谈了女朋友。 但兜兜转转多年，她还是一个人。 而且余嘉琳找女朋友的的标准，一直都是按着柳沁音的类型去找，本想着柳沁音与乐清怡分手后，余嘉琳或许还有机会。 但这几年，柳沁音上升的速度太快，就像孤岛般将心门关锁，没有任何人能入她眼，就连余嘉琳这样自信且家底丰裕的富二代都犹豫不敢上前去追求。 “你再讲什么，她都有未婚夫了。”方岁欢反应过后，挽着郑妍的胳膊小声嘟囔一句。 因为这件事情，左之惢当年还特意打电话把方岁欢狠骂一顿，说她帮着柳沁音扯谎欺骗乐清怡四年，方岁欢那会才和柳沁音闹掰，很多事情她也听的一脸懵，根本不知道。 总之，后面闹得很不愉快。 未婚夫 柳沁音愣了愣，对啊，有时她自己都会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毕竟，她和金彦真真假假捆绑这么多年，谣言四起，方岁欢看不出来也正常。 郑妍反握住方岁欢的手，给个眼神示意她放心，随后又看着沉默不语的柳沁音，轻问她一句：“你和他现在是假的吧？” 再怎么睿智分析。 郑妍的用词也只仅限于“现在。” 因为过去，柳沁音和金彦在台面上的互动太真了，就连她也看不出真假，不知两人是真爱，还是各取所需。 “你们现在是假的？”方岁欢后知后觉的惊讶捂嘴。 她一直以为柳沁音是双。 根据她跟左之惢吵架时，两人整理出的时间线，柳沁音应该是先和金彦在一起，后面又遇见了乐清怡，然后就弯了，两人分手后又和金彦在一起，性取向直了回来。 合着她装的？ “如果我说——” 柳沁音心情复杂，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着正紧盯她的两双眼，苦涩的笑了笑，轻轻柔柔地反问句：“我跟他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你们信吗？” 所以说一直都是假的？ 方岁欢下巴都要惊到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沁音，恨铁不成钢的质问她：“不是吧，你不要告诉我你跟他一开始就是炒作，而且炒的这么真，还捆绑了五年。” 就为了红？ 虽然一直知道柳沁音利益心比较重。 但她也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钱，这样是图什么？ 如果是为了她热爱的舞蹈或者表演，还可以理解，问题是她入圈这么久，一直坚定的梦想她不但没完成，还走了一条骂名不断，戛然相反的道路。 柳沁音怔怔出神，有些麻木：“这是蔓姐定的路线。” 方岁欢突然好像能理解。 论时间，柳沁音比她整整晚出道四年多，结果她只用了不到两年。准确来说是六个季节就将她完全超越，四年就在圈内站稳跟脚。直到现在都没有第二个女艺人可以和她媲美。 这样上升的速度，和大范围内不断扩充的粉丝基数，真的不是靠单一的影视作品能积累出来的。 如果换成是她 一个天选的机会摆面前，她也会动心的。 人之常情罢了。 “那你这样会开心吗？”方岁欢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柳沁音回答的很坦诚：“刚开始会，现在不会。” 最初，虚荣心得到很大的满足，她喜欢看每个人都是一脸卑微样的站在她面前，一路从国内红到国外，之前冷言嘲讽的那帮人，如今都跟狗似的摇尾巴讨她欢心。 ——伴随成名后而来的。 长年累月的失眠，厌食，容貌焦虑，缺乏精神支柱，被架的越来越高，没有话语权，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她快被周围虚伪的一切压抑的喘不过气。 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但又和期待中的不一样。 没有舞蹈，没有戏剧，更没有爱情。 没几年，柳沁音心里的无力感就愈发强烈，她后悔了。 方岁欢安慰道：“你签的是十年吧，再咬紧牙熬几年就出来了，现在也没办法了。” “也不一定，苏蔓现在不是准备给你转型了。” 郑妍说到正题上：“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放出来，我和老余到时候拿着我们公司的项目去和她谈。” 柳沁音抬头，眸中的悲凉已经收敛回去，她能听懂郑妍在似有似无的提醒着她什么。 她说的直白又真诚：“如果是谈合作，到时候你们拿着合约去找蔓姐，只要她点头，我这边肯定是愿意配合的。而且我也很开心能与你们共事，如果还有别的想法，抱歉，我——” “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从头到尾。 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人。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僵局。但这就是现实，不管她与男人还是女人相处，总是会下意识拿他们去和记忆中那个笨拙又诚挚的女孩相比。 这么多年。 没有人能比过乐清怡。 真是坏透了 方岁欢有些不敢信的问一句：“乐清怡？” 大学期间，两人谈恋爱的时候，她是能看出来柳沁音对乐清怡多多少少和对别的暧昧对象不一样，有改变，但…确实看不出来能爱到惦记这么多年。 ——毕竟… 柳沁音当年的断舍离太过干脆，干脆到两人似乎不是谈了三年，只是三天而已… 分手并没有影响到她任何。 再听到这三个字时，柳沁音原本定在方岁欢身上的视线，瞬间挪开盯向地面，紧了紧手里的纸巾，心作痛。 方岁欢看着柳沁音的默认，去追问道：“你和她现在还有联系吗，她在哪个城市，在哪个医院？你要告诉她你的想法吗？” 柳沁音摇了摇头。 方岁欢有些激动：“拜托你要是有想法，就告诉她啊，她可是乐清怡啊！” 那可是乐清怡。 恨不得将她爱到骨子里的乐清怡。 乐清怡当年捧出真心对她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能为了柳沁音的梦想一步步退让到那般地位，分手后就算得知一切，也不跳出来施压给危机感，不去问她要个解释… 这样的一忍再忍，她得有多爱啊… “我前几个月去瑞士出差碰到她了，她变了很多。”柳沁音冰清的面上多了些触动感，眼帘半垂：“ 她谈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还和她戴了对戒。” 狭长的凤眸盛满苦涩，一阵心疼，乐清怡和她都没有戴过对戒… “她结婚了？” 方岁欢今天的惊讶指数就没下降过。 “没有。” 柳沁音的心却忽地滞了滞，此时的表情就像在风雨中即将凋谢的残花，眸中闪烁着隐隐水光感：“不过，也快了吧…” 郑妍想了想，不确定的反问句：“你确定她真谈了，还是走心的那种？” 谈恋爱怎么还会有真与假… 况且那是乐清怡，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认认真真的乐清怡。 方岁欢也着急的搭话：“那你上次见到她有留联系方法吗？有委婉的告诉她，你还在意她吗？问她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柳沁音蹙着眉头：“我没有。” 她还能说什么…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难道她还要恬不知耻的去做小三行为吗？而且乐清怡对她的态度…想到这，心底不由泛起圈圈涟漪。 痛苦，又深深无力。 方岁欢一脸恨铁不成钢：“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既没有联系方法，也没有告诉人家你想复合？而且一别后也就找不到她了？” “算是吧…” 柳沁音抿了温水润唇：“但，她开了家餐厅，我记得在哪里。” “她开餐厅了？” 方岁欢和郑妍默默对视一眼，乐清怡现在也才二十八岁吧，没有人帮衬，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钱在国外开餐厅，略有疑惑：“餐厅名字叫什么？” 柳沁音提不起劲：“一七六。” “一七六？” 郑妍和方岁欢异口同声的跟着重复。 方岁欢扯张纸将数字写上去，难不成是什么重要日子？又或者是幸运数字，再或者是和她一样找大师特意算出来的名字？ 怎么会用数字当餐厅名，好奇怪。 郑妍同时在手机上开始定位到瑞士，去搜索这家餐厅，还真是三个数字。 思索半天。 暂时也没看出来。 方岁欢没了耐心，直接将纸揉成一团丢掉：“管他呢，既然能找到乐清怡就行，这样吧，我和妍妍的婚礼还没定，本来也就没想着在国内办，就直接定到瑞士吧，刚好还能在那里逛逛，到时候你也来。” 柳沁音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成年人间的体面还是放不下。 不想临到最后。 还把形象在乐清怡心里搞的不堪。 况且，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方岁欢特意将婚宴放到瑞士。 “如果她心里真的还有你，就算和现任结婚了，也是对现任的不尊重，很多事情倒不如说开，就算是被拒绝，也要清清楚楚听到她说出口。” 方岁欢说的面红耳赤。 她站在柳沁音面前，就像老师看学生般的不得气：“而且，我这是去办正事啊，我刚好想在国外办婚宴，刚好她开餐厅还是熟人，我去她店里消费，你去还能给免费宣传，没什么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怎么这么优柔寡断？” “不过——” 方岁欢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到柳沁音身旁：“我店里你以后可得多来，不管我开什么，你都要帮我宣传下。” 话语间突然来个大拐弯。 郑妍闻言后，在旁边不好意思地唤她声：“欢欢。” 方岁欢瞪郑妍一眼，又回头看着半天不吭声的柳沁音，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在想什么？” 柳沁音回过神：“我再想想吧。” 如果她去。 苏蔓那边肯定会不同意。 虽然现在对外宣称只带她一人，但苏蔓手里每年都有不少被资方塞进来的女艺人，各个都在身后等着咬死她。 真的把苏蔓惹急了，作为惩罚，属于她的资源随时都有可能给别人，少了偏袒，对家肯定会趁这个时候打压她。 以她长年以来的作风，从不参加这种私下聚会，就算是多年好友，如果娱记够敏锐些，顺着线索往里扒，把乐清怡搅合进来怎么办。 一身侮蔑骂名。 怎舍染乐清怡的墨香味。 但不去，是不是真的就没机会了，就要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她不愿意遗憾的结果。 夏季六月，方岁欢和郑妍齐齐现身瑞士，同晚，柳沁音紧跟着低调现身，时隔五个月，她又重新回来了。 “月亮永悬不落，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 柳沁音垂眸看眼手中的卡片，默默攥紧，这是乐清怡曾经给她写过的一页卡纸，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不止是来参加婚礼，更是来要一个答案。 她想复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底的疤痕 餐厅一七六也是首次接婚宴，这个本来不算业务范围内。但没办法，对面开出的价格太动人，金巧儿犹豫再三，还是给乐清怡发了条短信，询问是否可以。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乐清怡也没细问，听到金额后就同意了。 当金巧儿把电子合同发过来让她过目时，乐清怡本是漫不经心看一眼，签个字就行，结果「方岁欢」三字一下让她征愣在原地，手中的杯子瞬间破碎在地，热水倾洒在右腿，眉头不由紧蹙。 是她 次日清晨。 乐清怡办理出院。 她急迫到来不及等时晴，自己先买了机票赶回瑞士，她要亲自布置方岁欢的婚宴现场。 等方岁欢一行人入住酒店后，每间屋内都是精心布置过，而且采光很好，隔着落地窗还可以眺望餐厅的后院。此时，不少人正在埋头搬运婚宴上需要的道具。 “这边规模可以啊，乐清怡这几年混的也不错嘛。” 方岁欢从经过一楼时就打量个不停。 直到入住顶楼的客房，她也没歇着，将室内摆放的设施看个遍，都不是普通价格的家具。 她越来越好奇：“乐清怡是和人合资的吗？她这个年纪就算待遇再高，也不至于会富裕到这个程度吧？” 说完，没人理她。 郑妍在忙着收拾两人的行李，一会还着急和策划对婚宴的流程，方诗笙坐在餐桌旁，噼里啪啦地将键盘敲个不停，而柳沁音一直站在落地窗前，两手怀胸，沉默不语的看着后院的工作人员忙忙活活。 “别看了，哪有老板会站在那里监工的。” 方岁欢自然地将柳沁音拉过来，眉眼稍抬，忽地语重心长道：“你也别有心里负担，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不留遗憾就行了。” 内心揣揣不安。 柳沁音连伪笑都笑不出。 她怎么会没有心理负担，脑中的理性与感性无时无刻都在争执，心里是既期待再次相见，同时又非常惧怕看到乐清怡。 怕她的眼神。 怕她的冷言嘲讽。 “方姐你也准备准备吧，一会到时间我们就可以出去拍短视频了。”方诗笙合住电脑，又开始摆玩自己的新摄像机。 苏蔓这次能点头柳沁音出来。 无非还是利换利罢了，这次的行程对外保密。但是婚宴前天晚上，方岁欢会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发布一部短视频。 两个人背对镜头。 夕阳余晖，携手往前迈步。 作为挚友，她陪她从校园时期走入婚姻殿堂。此次，更是顶着多方压力低调出席婚宴现场，用行动来支持。 如此通稿内容，谁都不吃亏。 “柳姐，你要把帽子口罩都压低，这样才能让大家觉得你是不被允许露脸的。但是出于感情，为了朋友你不止来了，还拍了这段具有纪念价值的视频。” 方诗笙不满的看着摄像机中的画面。 要拍，就要把柳沁音拍到完美，但又因为方岁欢的逐渐暴躁，她也着急的满头是汗。 这位姑奶奶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她可惹不起。 方岁欢不耐烦的说句：“就只是拍个背影而已，都一下午了还不好，我说你这个助理怎么这么难说话？真不愧是苏蔓的好大徒，假正经的要命！” “最后一遍，能用就用，用不了拉倒。” 方岁欢的耐热力已经到极限。 暴躁的表情全写在脸上，幸亏拍的是背影，要是正脸，她那个闷火的眼神分分钟灼伤方诗笙的摄像头。 跟随的打光师，妆发师们都不由跟着手颤，大气不敢喘一个，就在一行人心惊胆战地继续忙于拍摄时，餐厅的工作人员搬来两张长桌椅，上面摆放着解暑的凉饮和水果冰糕。 “金经理？” 注意到身后的响动。 柳沁音下意识顺着音源看过去。 为首的女人她很熟悉，这不是之前招待过她的金经理。 “您好，女士。” 金经理望向高不可攀的柳沁音客气微笑。 随后她又将视线自然挪到其他人身上，落落大方道：“我老板看你们在这边忙活一下午了，就吩咐我们送点解暑的东西过来。” 柳沁音侧头，半垂敛的艳眸盯向桌面。 是乐清怡让送过来的？ 她就在这附近吗？ 所以，她一直都有在注意她们，想到这，柳沁音忽地血液循环加快，开始不可控的紧张起来，刚才她没有流露出不漂亮的表情吧 脸上依旧清冷疏离。 但心底却逐渐炙热滚烫。 “你老板让送的” 方岁欢若有所思后便来了兴趣，她走到准备转身离开的金经理面前，开口询问：“你是说乐清怡吗？” 又来了方诗笙在一旁默默擦汗。 金经理肯定：“对，乐小姐是我老板。” “那你老板现在在哪里？我要过去谢谢她的细心招待，真是麻烦了。”方岁欢边追问，边顺手拿过摆在桌上的绿豆汤，递到红唇旁猛吸一口。 金经理没有多问些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对方过分的熟络而有任何疑惑，干脆利落的指了指东边：“老板在那边布置您几天后的婚宴现场。” 还真是老板亲自监工？ “谢啦，美女。” 方岁欢回头看眼柳沁音，拽着柳沁音就开始往那边走，嘴上还不停嘟囔出抱怨话语，故意给身旁的动作人员听：“走，你陪我去看看现场，拍一下午都要烦死了。” 别说，她还挺够意思的。 方诗笙挥了挥手，示意现场的几名工作人员可以自由活动了：“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也吃点东西回去休息吧。” 等她重新回头。 那两人撑着伞早跑老远了。 等柳沁音和方岁欢过去后，才发现跟她们想的不同，似乎之前早已搭建好的台子又被拆了，此时的现场略有些混乱，每个人看起来都异常忙碌。 环顾四周。 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思念深入骨髓，柳沁音期望的眼神掩不住的愈发失落，被热的有些心烦，讨厌的高跟鞋还磨脚，心里越来越不顺畅。 方岁欢目光也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广告牌下刚不是还没人吗？怎么突然多出个女人的侧影，她没戴眼镜不好确认，立马拽了下柳沁音，用手指向不远处的高佻背影：“你快看，是不是那个啊？” 压下心底的纠结感。 柳沁音闻言侧头。 只见乐清怡穿着浅蓝色衬衣，袖口的纽扣解开微微挽起，露出一部分白皙胳臂，浅棕色的长发挽成韩式低马尾，肘窝下还拄着拐杖，左小腿打着石膏。 她怎么又受伤了 看的柳沁音心中不适。 眸中的关心之情开始沸腾。 她顾不上再说什么。迈着急促的步伐就往广告牌下走。 “你等等我。” 方岁欢觉得情况不对，立马拉住迫不及待往前迈步的柳沁音，提醒一句：“虽然说这是国外，但是你也要注意一下身份，你这是着急什么？” 柳沁音没心情理她。 等她们走的在近一些时。 方岁欢才能看清楚乐清怡拄着拐，还有腿上的石膏，这才明白柳沁音忽地变急迫的点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轻声呼唤，对方就转过身。 乐清怡面容沉静，她看向柳沁音的眼神很淡然，眉眼压低，依旧没有任何的惊讶与欣喜，右手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机。 她客气又疏远：“大明星，我们又见面了。” 随后，又移眸看向方岁欢，比起看柳沁音，乐清怡这次打量的目光明显在方岁欢脸上停留片刻，垂落在拐旁的手几乎是瞬间微不可觉地紧握，整理情绪后开口：“方学姐，好久不见。” 这样的眼神 柳沁音站在旁边呆愣住。 她微侧头，观察着乐清怡看向方岁欢的眼神，眸底涌出的全是看向她时没有的情感。 为什么突然会有情绪波动，她在想什么 “好好久不见。” 方岁欢瞳孔震惊，红唇微张有些诧异，她注意到乐清怡的左眼，还有女孩身上已经完全沉淀下来的自信和稳重，恍惚间明白柳沁音在担心些什么。 善与人搭话的方岁欢，也突然焉下来。 “这边明天中午就可以搭建好，不用太担心。” 乐清怡目光深沉，似乎她的声音也随着岁月变的低沉不少：“如果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直接联系她？ 那岂不是就可以加个私人微信什么的。 方岁欢抿了抿红唇，其实也有些搞不懂，她能感受到乐清怡现在身上的疏远与陌生感。但同时又觉得乐清怡看她的眼神稍有些奇怪。 但不管怎么样，先加了再说，方岁欢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乐清怡扫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她的头像，头像是她和郑妍的情侣大头贴。 确实确实很好看。 在她们互加微信的时候。 柳沁音一直低垂着眸，默默的盯着她骨折的左腿。 柳沁音抬头与乐清怡平视，心尖隐隐作痛，语气中多些无奈与疼惜：“你的腿又是因为你的工作吗？” 乐清怡淡淡道：“对的。” 她对她惜字如金，就两字。 从此时的散漫语气和淡漠表情上，能感受到她心底是没多大意愿与柳沁音说话的。 又或是没有什么与她可说。 柳沁音藏住了情绪，就在她豁出脸皮想要继续追问时，乐清怡拄着拐杖直接转身，抢先一步，面无表情地用言语堵住她：“我后面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抱歉，先暂时失陪。” 说罢，她就拄着拐转身离去。 又是这样。 又用这样的冷漠对她。 乐清怡正走的顺畅，忽地右手旁就出现一道柔力。紧接着，垂落在一侧的右手就被包入女人柔软细嫩的掌心内，紧紧握住。同时，柳沁音另只手扶在肘窝，支撑她站的更稳先。 熟悉的香味氤氲在鼻尖。 左眸微缩。 乐清怡脸上有些不悦。 她真的很讨厌身体接触，侧头，严肃地凝视柳沁音，字字清晰：“我自己可以的，你不要碰我。” 似是没想到乐清怡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柳沁音呆站在原地，卑微的心悠地猛缩，小心翼翼的狐狸眼中写满不知所措，挽住她的手，也犹豫的放了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扶一下你。”柳沁音眸光逐渐黯淡：“我怕你摔倒。” “谢谢，但是——” 三伏天，却暖不化乐清怡脸上的薄冰。 除了右眼亘古不变的麻木感，左眼此时似是直接坠到冰底最深处，声线清冷：“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也不要在靠近我。” “你非得这样说话吗？” 柳沁音整个人完全傻掉。 乐清怡没回复，只是静静地看着女人涌上眸中的委屈。 她依旧冷静自持。 深看一眼，拄着拐步伐不稳的往前走。 柳沁音也无话可说，戴上墨镜遮掩的瞬间，唇角就委屈的下弯，鼻尖发酸，心底使着劲将眸底恍惚不定的泪意收回去，随着乐清怡迈出的艰涩步伐，裤脚微微上卷，右脚腕处那道显眼的长疤痕隐隐浮现，脚腕的疤，因她而起。 心底的疤。 同样因她而起。 作者有话说： 依旧趁你们睡着时，浅更一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麻袋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van 4个；麻袋、旻、宝宝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岁就爱笑、7总、小白 2个；lulu、一只橙子 1个；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陌生的她 看样子两人似乎没谈妥。 方岁欢走到满心颓唐的柳沁音身旁，随着她的视线也望向那个背影，语气难得多分几分认真：“她的那只眼睛怎么回事，现在还看的见吗？” 还看的见吗… “我不知道。” 柳沁音定定地凝视着那个背影。 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她的不耐言语，冷漠眼神，与记忆中那个总是温软的女孩不断反复重叠，心底深处暗涌出复杂情绪，瞬间被憋闷的难受。 她半弯下腰，有节律的控制呼吸吐纳。 “你没事吧阿音。” 方岁欢顾不上多想乐清怡的事情，立马搀扶住身旁脸色惨白的柳沁音，语气急迫：“是不是中暑了？赶紧回房间，我打微信电话给乐清怡，她就是医生。” 柳沁音强忍强胸腔内翻涌的涩意，艰难的挥手否认：“我没事，简单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麻烦她了。” 那个身影已经远到看不见。 她心里又后悔了。 但凡乐清怡给出丁点温软，她都可以收敛自己的骄傲，拿出飞蛾扑火的勇气，可是次次试探，次次都会惹得对方越来越不悦，甚至是反感。 有时，她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 大概在她心里。 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吧。 看这个情况，方岁欢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哎，那我们先回客房吧，人也走了，现在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方岁欢给柳沁音撑着遮阳伞，安慰似的轻拍她肩头：“对了，我刚加了她的微信，给你看。” “好的。”柳沁音心事重重地接过手机，边走边翻她的朋友圈。 朋友圈没有设置年限，是全部开放可见的，但和之前不同，乐清怡现在的朋友圈很匮乏，有时一个月都发不出一条。但她还是在仅有的几张大合影中，捕捉到一抹熟悉身影。 是时晴…… 从前，乐清怡从未发过与她的合影，如今，朋友圈仅有的几张合影都会出现时晴的身影。 照片中的她们异常搭配。 乐清怡穿着工作服，带着护目镜，笔直的站在满是化学公式的白板前，黑眸静静看向镜头，没笑，而时晴也是同样搭配。但与之不同的是，每次她都会倚在身旁，调皮的在乐清怡头顶比出各种搞怪手势，笑的明媚。 柳沁音瞬间停下步伐，脸色惨白地楞在原地，是朝夕相处的工作伙伴，是志同道合的灵魂伴侣。 更是陪伴身边的枕边人。 枕边人 她从不刻意想，但心里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否认。毕竟都这个年纪了，还有女朋友，乐清怡又怎么会没有那方面的经历。 可是… 柳沁音脑中涌出乱七八糟的想法。 灵魂似抽离身体般，她控制自己不要去深想，更不敢去延展开她们怀着对彼此的爱意，愿意身心交付的亲密画面。 乐清怡怎么能和别人那样 只是想。 就锥心般疼。 燥热无风，柳沁音清晰的视野越来越模糊，睫毛煽动，细白手指紧捂在胸口处，作痛的厉害。 她对时晴，也会像之前对她那般温柔体贴吗… 意识模糊。 晕的反胃想吐。 她看着悬在头顶的烈日，胸口发闷。 身体逐渐不受控制倾斜，狠狠摔倒在地，隐约间听到方岁欢在耳旁急迫呼唤她的名字，但是唇间却吐露不出一字。 等柳沁音重新睁开眼时，头顶泛出的暖黄晕光，光线温柔，并没有刺的眼睛不适，她躺在软床上，大家都站在周围满脸担心。 当然，她朝思暮想的人不在。 “柳姐，你吓死我了。” 方诗笙首先看到柳沁音醒过来，立马扑倒在床头，都要焦急的哭出来，带着悔意：“以后我都不会让你顶着大太阳拍摄了，对不起柳姐，都怪我。” 喉间有嘶哑感。 唇边更是干涩的难受。 柳沁音艰难地摇头，示意没事，但她也不清楚方岁欢是怎么跟大家解释她晕倒的原因，索性就没多说什么。 况且，她此时也没力气说话。 “你现在有好点吗？” 方岁欢坐过来，意味深长的问句，她沉沉的叹口气：“摔倒时胳膊那都擦破皮了，一会让乐清怡再给你涂点药，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她那会给手机，是检查过后觉的没什么不能看的内容才给出去的，显然她错了。 柳沁音不由蹙眉。 最终还是给她造成麻烦。 她侧过头，涣散的目光逐渐凝神，太空被下的修长指节默默紧张蜷缩，忍不住多问一句：“刚刚她有来看过我吗？” “来了，你晕倒后我就给她发消息了。” 方岁欢把手机屏幕点开，将两人的聊天记录给她看，两手一摊：“她估计马上就过来了，走的时候说是去处理下实验室那边的事情。” “知道了。” 柳沁音有种闷闷的情绪。 两人的对话，方岁欢一长串汉字加语音，乐清怡回的字数却是少的可怜。 就算过来，还是医者的成分更多些吧。 方岁欢似是看出来柳沁音的心思，不慌不忙的解释一句：“你别看她回的少，她拄着个拐跑来看你的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比妍妍和方诗笙她们都快。” “方姐你这话说的，搞的我很不上心一样，我这不是没找到路。”方诗笙在旁边默默补一句。 没找到路？ 为什么会找不到？ 柳沁音感觉到奇怪，还来得及开口去询问，方岁欢又看出了她的疑惑，抢先一步解释：“你没看看房间的构造吗？这哪是你今天住的那间，这估计是乐清怡的房间。” 这才够得上环视周围环境。 她仔细端详着，家具样式和摆放都与客房不同，多了小绿植小装饰，莫名有些温馨感，就连床单和被罩都是卡通人物。 卡通人物… 为什么会是这个。 乐清怡明明对这些不感兴趣。 “怎么住到她房间了？”柳沁音有些疑惑。 方岁欢摊了摊手，一脸她也不清楚的表情，如实回答：“那会你晕倒了，她是医生，我肯定给她打电话，然后下午那个送祛暑饮品的金经理就过来了，说先住这间。” 柳沁音不由征愣。 所以，她还是在意的吗… “你在发什么呆？”方岁欢对着正在发呆的柳沁音晃了晃手。 郑妍收回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上前几步，将方岁欢揽入怀中后轻声道：“好了，让阿音继续休息会吧。” “一会乐清怡就过来了，这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地方了，有事你就给欢欢打电话，我们很快就会过来的。” 郑妍开始推着方岁欢往门口踱步，方岁欢刚开始还一脸疑惑，明白郑妍的用意后，也就温顺的跟着出去：“那我俩先走了，婚礼流程还需要再核对一下。” “辛苦你们了，回去也早点休息睡会。”柳沁音勉强坐起身，语含歉意。 等方岁欢和郑妍出去后，方诗笙也没多说什么，套房里还有间空房，打声招呼后，她就抱着电脑回了另间房。 看这时间点。 都估摸着乐清怡该过来了。 柳沁音看着手机失神，指尖犹豫的触在屏幕上，方岁欢那会把乐清怡的微信推了过来，她要加吗…加了应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越想心越烦。 索性直接将手机丢一旁。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乐清怡还是没有来，或许方岁欢传达的那句话，只是她随意的一句客气话，她根本不会来。 她玩了会桌上的颗粒拼装积木，等着等着就开始犯困。 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的夕阳余晖，也逐渐转换为朦胧月光，没一会，又开始下雨，天气阴沉的厉害。 柳沁音等到天黑，除了方诗笙和金经理过来给她送饭，那个人始终都没出现，在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可笑时，房门被轻叩几声。 她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不知为何，柳沁音瞬间紧张起来，赶紧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容，接着就听到方诗笙从对面房间跑出来的脚步声，她去开门了。 “情况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乐清怡看上去有些疲惫，她拄着拐站在门外，看样子是没有进去卧室看柳沁音的打算，只是简单过来询问。 “额…还行吧…” 方诗笙绕了绕头一时哑语，她知道柳沁音等了乐清怡很久。如果是她一个人过来的话，就还能多说几句。 ——但是… 她身旁却跟了时晴。 这要是进去，柳沁音今晚还睡不睡。 “问你话呢，你紧张什么？” 时晴没忍住笑了出来，刚一笑脖子就生疼，立马娇气的不满嘟囔：“疼死我了，这个颈托太影响我活动了。” “知道疼，就别乱动。” 乐清怡抬手帮时晴调整颈托的位置。 方诗笙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晚，她是绝对不能让这两人进去的。可就在这时，屋内正躺着休息的柳沁音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 就看到两人的互动。 一个拄着拐，一个带着颈托。 乐清怡俯身靠近时晴，沉稳的黑眸无比专注，正细心帮时晴整理脖子上的颈托，而时晴一脸娇意的委屈感。 看的柳沁音心中沉闷。 她之前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诶？听说你今天中暑了，没事了吧？”时晴注意到角落里走出的身影，主动打起了照顾：“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她无心的微笑。 莫名刺痛柳沁音的心。 乐清怡的目光顺着走廊望过去，她淡淡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事，已经好多了，麻烦你们这么晚还跑来一趟。” 柳沁音不敢去看乐清怡。 只能对着时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温柔的眸底下匿着悲凉。 时晴大方的回句：“没事就好，还担心你们过来，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气场与口吻。 俨然已是餐厅老板娘的架势。 “金经理已经很周到了。” 方诗笙赶忙跳出来缓解柳沁音的心理负担，被时晴这样以女主人的目光审视着，今晚不难受才怪。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你们就联系小金。”时晴熟络的与她们聊着。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乐清怡，黑睫下压，面色淡沉如水的看向柳沁音，闷声一句：“你没事了吧？” 突然被主动问话。 柳沁音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迟钝过后点了点头，依旧避开两人间眼神的接触，怕说错话，怕控制不住情绪。 “不好意思，柳姐可能还有些没恢复过来。” 方诗笙意识到柳沁音的不对。 虽然她也不同意这两人再有什么纠缠，但跟了柳沁音这么久，看惯她趾高气扬的对别人，心底是一点都见不得她现在这幅小心翼翼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没吃药？” 乐清怡冷声反问，眼中亮亮的。 方诗笙跟着解释：“吃了，柳姐这几年身子弱，可能恢复的慢些，但比起下午那会已经好很多了。” 特意指出这几年身子弱。 不知有何用意？ 时晴抚额笑了笑，似乎听出些什么，意味不明的目光轻扫乐清怡眼，然后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说句：“太瘦了，这细胳膊细腿的，是不是平日都不吃饭的？” 不给对面回答的机会。 她继续说：“不过从事这个行业也没办法，女明星嘛，身材是和脸是最基础的，不然怎么吸引各路人，对吧？” 各路人？ 方诗笙恨不得当场翻一个白眼。 她这是讽刺谁呢。 她们几人说话的期间。 柳沁音飘忽不定的眼神，注意到乐清怡的长发有些湿润，肩头还有被细雨打湿的水渍痕迹，而一旁的时晴妆容精致，衣物干整。 一看就是她冒着雨。 把伞全部倾斜到时晴那边了。 柳沁音心里低落的厉害。 “也是，柳姐不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稀里糊涂的粗糙打扮。”方诗笙瞥时晴一眼，笑着怼回去：“你都不知道，指导我们柳姐的老师可是那个amd。” amd这个老头是出了名的严。 在业内不止是泰山级别的老牌设计师，更是超模莉莉金的师傅。 “他非得说我们柳姐是下个莉莉金，还把旗下的珍藏设计都指定给我们柳姐，我们柳姐不严格要求自己怎么行，顶着压力，每天各种课轮流上，我们这种普通人根本就理解不了柳姐的辛苦。” 乐清怡面上平静，置身事外。 时晴这个人，在暗中较劲时，脸上不止不会出现不恼的表情，反而还会笑的坦然大方。 她佯装出发自肺腑的情绪去感慨一句：“听你这样一说，看来女明星确实不止要求外貌，原来私下也努力了不少，我还以为只要穿着漂亮的衣服站上去就行。” 柳沁音算是听明白了。 凤眸如春水，她笑的沉静柔媚。 无非就是在嘲讽她，罢了，也不是没当面听过别人说这些，更难听的话语她都听过，早已经习惯了。 只是不太习惯乐清怡冷脸站在旁边，站在她的对立面。 带着不易被察觉的委屈感，柳沁音淡淡开口：“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条条框框太多，我现在也已经没事了，都十一点多了，两位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难掩心中阴郁。 柳沁音脸色冷下来。 时晴黙了会，显然没想到眼前人会主动要求她们离开。 四人间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柳沁音没在说话，目光却一直意味深长地停留在时晴身上，乐清怡注意到后，微微侧身倾向时晴，此时她的肢体言语表达出的意思明显是在护身旁人。 这样的动作。 让她的心猛跳一下。 柳沁音收回带着敌意的眼神，食指轻扣手腕，头顶的白光灯色，衬的妖冶容颜更加冷艳，心底的隐隐不适，倒是借外貌的优势特点完美至极的隐藏住，丝毫不留。 乐清怡淡然睨她一眼。 或是左手拄着拐有些累，便换了只手。 中途，她不轻不重一句话就解了柳沁音心中的疑惑：“你先住这间房吧，这间位置比较好，要是真有什么，金巧儿她们也方便过来。万一在我这里出了事，我这家店就等着倒闭了。” “对吗，大明星？”乐清怡似笑非笑。 所以 她自作多情了。 没有关心，没有旧情，她只是担心有利益损失。 “既然乐医生有顾虑，那就听你的。” 柳沁音牵强的笑了笑。 这一瞬，她从心底接受失败。 乐清怡没在理她，说完这次过来要表达出的主要意思后，转身径直离去。 她们走后，柳沁音面无表情的回了房间，从她这个窗口往下看，刚好能眺望到后方的停车场。没一会，就看到时晴搀扶着乐清怡的胳膊，两人上了同一辆车。 濛濛细雨下。 车没有立马开走。 那她们此时正在干什么？ 是和她们之前一样忍不住在车内亲昵热吻吗？还是乐清怡满眼宠溺，正轻声安哄情绪不佳的时晴，又或是她们在一起嘲笑她？ 柳沁音点了根细烟。 猩红的火光印入渐红的眼眶。 这一刻她不再是聚光灯下闪闪发光，被无数人倾慕，并且想占为己有的女明星。 她只是—— 只是想让曾经捧着真心去追求她的人，能 无力，又能什么？ 柳沁音沉沉的叹口气，她想让乐清怡干什么，去和时晴分手，然后和她在一起吗？ 可真是痴人说梦 解锁加密相册，她看着里面唯一一张，当年没狠下心去删除的那张照片，是乐清怡实验室表白成功后，两人第一次合影，也是第一次接吻照。 当时的她。满眼都是她。 柳沁音恍惚间开始愈发委屈，憋红了脸，追求一年，在一起三年，分开六年，她竟然和刚才那个对她冷眼相对的女人耗了十年。 为什么乐清怡比她更早一步走出来了？ 难道就只是因为提分手的那个人不是她吗？所以她就心安理得的开始新生活，可是可是当时不听告诫，一而再再而三去接近的那个人是她，是她非要开始的。 是她先来招惹的 可是，确实是她先推开了乐清怡。 心里无时无刻都在矛盾。 理智和感性不断在脑中打架。 感性不断在指责乐清怡的「背叛」，似乎在柳沁音心中，她们就不曾真正分手。因为她这几年就算不刻意去想，但不可置否，她还是在惦记着她，在爱着她。 她甚至自私的觉得乐清怡就应该和她一样，孤闭的封锁内心，不应该让任何人再走进去。 可理性又不断在提醒，先放弃这段感情的人是她。 究竟还要多久。 才能走出这无尽的黑暗。 这时，楼下那辆黑车发动，想必，她们是一起回了住处吧，柳沁音不由失笑，有些事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 —— “瘸着个腿你还去蹦？” 时晴边开车，边数落乐清怡，两人开车去附近的酒吧坐坐，从乐清怡发消息问还有没有卡座时，那些小妹妹的电话就不断。 “你不想放松放松吗？”乐清怡移眸看向窗外，云淡风轻一句。 时晴敷衍几句：“想想想，那你得少喝酒，我们走时鹿鹿还特意叮嘱过我盯着你。” 乐清怡没在搭话，眼神垂下来，盯着手机看方岁欢的朋友圈，很快，她又阖眼休息，心情阴霾。 到地方后，两人同撑一把伞往侧门那边走，时晴肩头淋了些雨，忍不住打趣道：“现在不着急了，知道下雨天要打伞了？” 乐清怡冷睨她一眼，加快步伐往前走。 “哎呦开个玩笑呗。” 时晴扶了扶颈托，笑着在后面追：“我说你拄着个拐还跑的挺快。” 两人进去后轻车熟路的坐在二楼卡座上，没一会，就来了几个漂亮小妹妹，说是乐清怡来蹦迪放松，时晴倒是外套一脱，在舞池里与人贴身热舞。 几个女孩子围着乐清怡排排坐，陪着她喝闷酒。 喝酒是她解压的方法。 “你们去玩吧，不用这么拘束。” 乐清怡冷声一句，看起来没有多大兴趣：“我今天就是喝点酒，去找时晴姐姐玩，她在一楼。” “好——”年轻女孩们甜甜答应，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内敛的女孩子没下去，依旧坐在乐清怡身旁的沙发上。 “妙妙，怎么不去呢？” 比起刚才说话，乐清怡带着丁点醉意的语调中多了些温软：“最近学校那边还顺利吗？缺钱的话告诉我，别偷摸去打工了。” 桑妙怯怯的摇了摇，立马咬唇解释：“不缺钱，你上次给我的我还没用完。” 乐清怡没再说什么，烦躁的微微蹙眉。 “乐姐姐你最近心情不好吗？”桑妙柔柔的继续问出心中所想：“你好久都没回家里了。” “还行，只是最近有点忙。”乐清怡涣散的眸光盯着杯中酒。 桑妙两手乖巧的轻搭膝盖，漂亮的没有攻击性，紧张的抿紧粉唇：“乐姐姐你明天回家住吗？我明天下午没课，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行，别影响功课。” 乐清怡抬头扬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线，将剩下的酒也喝了：“你自己记好次数，月底都给你算进去。 十九岁的桑妙小心翼翼的看着乐清怡，就在她鼓起勇气准备挪到乐清怡身旁时，突然又有一年轻女孩跑过来，不同于桑妙的胆怯，女孩大方挽住乐清怡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上去。 “乐姐姐，我好想你。” 盛夏依羞答答的撒着娇，还不忘对着对面的桑妙做个鬼脸。 “说吧，又想买什么？”乐清怡似乎也不排斥。 盛夏依立马眸光放光，扬起身笑意不断：“还是乐姐姐了解我，班里那个总是欺负我的学生，买了个包，我也想要嘛。” “盛夏依！”桑妙不悦。 “叫我干嘛？我可是穿搭博主，我这是在赚钱好不好。”盛夏依懒得理她，继续将头埋在乐清怡颈窝软声撒娇：“乐姐姐，我想要嘛，我保证这次考试绝对把桑妙比下去。” 乐清怡身上都是浓郁的酒香味。 脑袋也喝的晕晕，奈何架不住小女生撒娇，又和之前一样掏了张卡出来：“给你，下楼去找时晴姐姐玩，别烦我了。” “谢谢乐姐姐！等我粉丝多了赚到钱了，我一定给乐姐姐买最好的首饰和皮包。” 乐清怡不在意的笑了笑。 盛夏依晃着脑袋拿着卡，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桑妙，同时还不忘打开社交软件顺手拍个小视频发上去，在盛夏依跑到一楼热舞时，桑妙语重心长的说道：“乐姐姐，你不能在这样花钱给她买包了，那么贵。” “下次就不买了。” 乐清怡哄小孩般的口吻。 不过她们在她眼中本来就是小孩子，十八九岁的小孩而已。 “乐姐姐你腿还受着伤，你你少喝点酒。” 桑妙看乐清怡歪着脖子倚在沙发上。 终于鼓起勇气坐过去，她也没刻意去碰乐清怡，乐清怡晕着脑袋，身体缓慢倾斜时，很自然的靠在了桑妙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桑妙满心澎湃，抿唇偷笑。 大半夜，方诗笙一直愁的睡不着觉，动不动就轻声轻脚地走到客厅，做贼般侧身趴在柳沁音房门外，听里面有没有异样动静。 今晚，她不敢阖眼。 半躺在沙发上，出于职业习惯，闲来无聊时就开始刷附近的小视频，看看在这边有点击量的视频热点是什么。 ——结果 新刷出来的视频让她震惊到无语。 这是乐清怡吗她那会不是和时晴一起走了，怎么又笑容浅浅的出现在酒吧这种场合。而且身旁那个小姑娘看样子都不知道成没成年？ 她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方诗笙开始沉思，该不该把这条视频拿给柳沁音看，让她看看记忆中的女孩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憧憬的是过去那个乐清怡。 根本不是现在这个人。 对，应该悬崖勒马，她应该告诉柳沁音。 “柳姐！” 方诗笙敲了柳沁音卧室的门。 作者有话说： 各位好久不见哇—— 乐乐身上的事太多，柳姐慢慢受着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喻言老婆、呆古米他爸的老婆、haha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喜欢沈女士的tt 2个；7总、下雨天的你、小白、三岁就爱笑、山海、save、扶苏、58382066、喻言老婆 1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坏女人又来了 “这么晚有事吗？” 门被打开，方诗笙看到柳沁音垂着微微发红发肿的凤眸，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攥紧手机又有些犹豫。 要不明天再告诉？ 今晚先让睡个好觉吧。 她扯了个谎：“柳姐我我胃有点疼，你这还有胃药吗？” 柳沁音没多说什么，转身走进屋内，拉开抽屉拿出钱包，里面放着几包用透明袋子分好的颗粒药。 她常胃疼。 所以总会备几份。 这样的方法，还是乐清怡之前教她的，觉得她不在身边时，柳沁音自己拎着包，而包内装着格子药盒会有些重，便买了这种塑封的轻薄袋，让她方便轻盈携带。 “给你。” 柳沁音柔软掌内放着药片。 方诗笙沉默不语的接过，她在房内并没有马上走，而是静静的看着柳沁音，柳沁音的肤色本来就比冷白皮还要白出一个度，再加上此时没精神，更是白的柔弱。 整个人虽挺直腰肢站在面前。 但仍能看的出是在强撑。 月色下，眼尾处的红润格外引人心疼，或许之前的乐清怡是真的很好，真诚又温柔，可是今非昔比，又何必执拗过去不放手。 那个人已经变了。 “柳姐要不就学着放下吧。” 方诗笙突然一句，让原本站在桌旁正端杯抿热水的柳沁音征楞在原地，她想了想，无奈的低声反问句：“该怎么才能放下？” 她也想放下。 她也不想被情绪反复折磨。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放下，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忘记那几年，要怎么做她才不会对她念念不忘，要怎么做她才能变成之前一心只有名利的柳沁音 “柳姐，这么多年了，乐清怡早已经不是当初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放下吧，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方诗笙看着如今的柳沁音心疼极了。 这一刻她没有利益心，没有她师傅苏蔓给的指示，有的只是她是发自肺腑的劝慰柳沁音一句：“这几年，你没见到她不也咬着牙走下来了，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你为什么非要千里迢迢跑来虐自己？” 柳沁音站在落地窗前。 朦胧月色下，水波碎影在眼中微微闪烁。 对啊，方诗笙说的对，乐清怡都开始新的生活了，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跑来虐自己，可是方岁欢的话也对啊，她跑来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也不可以吗？ 只要乐清怡理她。 就算被怎么冷漠对待，她都可以接受。 见柳沁音不语，方诗笙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你们重新在一起，那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乐清怡是什么样？她能做到没有利益之心的和之前一样去对你吗？如果现在的她已经变的” “够了。” 柳沁音打断方诗笙，眉头紧锁。 她转过身，眼底压抑，没有人比她更理解乐清怡的内心有多温软：“她不是那样的人。” 方诗笙无语凝噎，本不想给柳沁音看的，但似乎再不拿出来，柳沁音心中这几年对乐清怡那些偏执的幻想，是无论如何都打破不了的。 有时候亲眼看到一次。 比在耳旁说千遍万遍更有用。 “我本来不想给你看的，但是我又觉得有必要让你清醒一些，柳姐，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很不容易，而且快到你转型的关键时期了，你必须整理内心，开始收回那些杂七杂八的情感了。” 方诗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很残忍，但也没办法，她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无形中背负着太多。况且她也没有撒谎，只是如实告诉她乐清怡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说罢，就把手机递出去。 手指僵硬，屏幕上的画面，让柳沁音的脸色又是近乎病态的惨白。 怎么会去这样的场合。 她不是有女朋友了？ 灯光迷离，音乐劲爆，乐清怡面色沉静的坐在沙发上，眸色低沉，细白指端处握着晶莹剔透的酒杯，脸颊微微泛红，看不出任何情绪。而身旁的位置，三三两两坐了不少年轻的女孩子。 但又觉得乐清怡和那些女孩间，有道无形的屏障阻隔其中。 她这些年。 真的开心吗？ 柳沁音心底顿时被搅的稀烂，她盯着看了很多遍，突然明白些什么，鼻子募地酸涩，立马红了眼眶，转身就拉开衣柜开始找衣服。 “柳姐不是吧，你不会要告诉我你现在要去找她吧？” 方诗笙赶忙按住柳沁音的手，阻止她接下来对于她这种身份来说的疯狂想法。 一旦被拍到。 结果是什么她们都清楚。 柳沁音躲开方诗笙阻拦的手，眼中净是晦暗不明的阴郁情绪，方诗笙无奈的站在一旁猛垂手：“柳姐，你能不能清醒一些！就算要去接，那也是人家时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方诗笙简直要被气死。 柳沁音短暂的愣了会。 猛然间落泪，哭的压抑又崩溃。 她低声哽咽：“她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不得不说，这几次为数不多的见面，柳沁音被乐清怡用言语刺的根本没有心思去回想很多细节。这一刻，当看到乐清怡面无表情，端正的坐在那里时，她突然好像开始明白些什么。 如今再怎么冷漠冰冷。 还是那个不哭不闹没糖吃的乐清怡。 时晴，还有那些年轻女孩，其实都没有真正走入她孤僻的内心。 方诗笙根本听不懂柳沁音在说什么。 乐清怡过的不好？ 这不过的挺好，事业有成，开了家这么大规模的餐厅，有新女友，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小妹妹，过的不知道有多逍遥。 眼看拦不住柳沁音，方诗笙赶忙着急的叫方岁欢和郑妍过来，这次是秘密过来的，方岁欢那条视频没在平台上发出去，柳沁音就不能露面。不然后面的热度和答应好的给独家必被影响，苏蔓肯定会掀桌表不满的。 说不定，媒体人立马前后脚跟过来。 方岁欢和郑妍没多久就过来了，两人还穿着睡衣一脸困意，方岁欢看过视频后也是眉头紧锁，之前，她还支持柳沁音勇敢一次，看过之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虽然她一直再给柳沁音宽心，但今日一见，就算乐清怡没有与她深交流。但是只用眼睛去看，都能看出来乐清怡确实对柳沁音变了。 六年，太久了，久到什么都会变。 ——毕竟。 她也怕柳沁音受到伤害。 “阿音，要不今晚先冷静下，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她行吗？”方岁欢看着正在快速化妆的柳沁音，有些面露难色：“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任性是需要成本的，万一被拍了呢？” “你想过那些人会怎么写你吗？” 方岁欢重重地按住柳沁音的手，眸色深沉，示意她冷静下来：“如果乐清怡还是那样，我双手同意你去把她追回来，可是你现在了解她吗？阿音，人是会变的。” 就连一向沉默的郑妍，都走到她身旁凝重皱眉，低声劝她：“不要以为这是在国外就没事，别冲动，先去慢慢试探，确认她没变后再去深接触，行吗？” 这一刻，曾知晓她们过往的朋友都在告诉她，告诉她乐清怡变了，告诉她乐清怡不值得了。 可是 当柳沁音看到视频里一闪而过的落寞身影，她没有缘由的开始心疼，恍惚间竟觉得乐清怡其实一点都不快乐。 甚至，她觉的她「病恹恹」。 看着柳沁音垂眸失神，方岁欢拿下她手中的口红，轻声安慰：“先睡觉明天再想。” 柳沁音抬眸，愈发红润的眼睛直直看着方岁欢，刚眨眼，蓄在眼眶中的泪就落了下来，艰难的扯了下红唇，声音很轻：“我懂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方岁欢也搞不懂了：“哎，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她之前觉得柳沁音理智的过头，没有人可以真正拿捏的住她。可是现在，又觉得柳沁音这样执着的人一旦真正把心交出去，其实也挺可怜的。 她做什么。 都是一心一意。 一心跳舞，一心走红，一心爱人。 只是到最后，一心一意做的三件事，都不如她心底的意愿。 柳沁音低声哽咽：“因为我爱她。” 终于将这三字说出口。 这三字她欠了她近乎十年。 似乎从与乐清怡重新相逢后，悬在眸中的泪就没停下来过，柳沁音轻声啜泣，额间青筋隐隐突起，没有再言语。 她永远都记得那晚。 在被无声的婉拒后，乐清怡的表情是什么，是痛苦、是苦涩、是眼眶渐红、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悲哀眼神卑微地望向她。 她将她一个人留在黑夜。 这么多年，随着越发成熟看透虚伪的名誉利益后，有时柳沁音深夜酒醉后也在想，想她当时怎么会那么理智，理智到心如此狠厉，狠厉到连一点温暖都不给乐清怡。 ——如果。 如果给她一点温暖，该多好。 “妍妍你去把车开过来吧，我和阿音一会就下去。”方岁欢收回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看向郑妍：“就让她去吧。” “方姐。” 方诗笙在一旁急的直冒汗，怎么不劝人，反而还开车把柳沁音往火坑送：“你怎么也变的不理智了！” 方岁欢没理。 很快，郑妍就开了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到楼下，四人坐车去了定位的那家酒吧，期间，方诗笙不断祈祷，祈祷乐清怡这个点赶紧回家吧，让她们过去扑个空。 几人一下车就吸引不少目光。 虽然包裹的严实，但她们的身高和身材轮廓太过显眼，就算遮住脸，在人群中总是亮点。 郑妍来时，早托关系花钱打点，刚到门口就被接待人员一路绿灯的带了进去，直接落座今晚消费最昂贵的金卡位置，没一会，郑妍当地的朋友就过来打掩护。 就算被拍到。 婚前嗨趴也说的过去。 晕暗的灯光下，墨镜下的黑眸轻转，柳沁音看着一楼正中央摆放的那两个巨型高脚杯，杯内站着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在性感热舞，舞池下的年轻男女跟着节奏疯狂摇摆着身体。 玩心不减，方岁欢有些忍不住要下场嗨。 “方姐！你可不准跑。” 方诗笙眼疾手快一个往前扑，立马拽住方岁欢的衣袖，在强烈的鼓点节奏下不由放大音量：“你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你怎么还下去玩。” “我不是去玩，我是去舞池看看乐清怡有没有在里面。”方岁欢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拿着个酒杯就往下溜跑。 郑妍笑了笑。 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跟下去。 方诗笙简直是无奈死了，还没缓过神，身旁的柳沁音又紧跟着起身，她赶忙慌张地拉住柳沁音：“柳姐你去哪？” 柳沁音低声一句：“我去找她。” “你坐着我去找。” 方诗笙今晚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停下来过，一个个都是祖宗：“我找到给你发消息，你过来。” 郑妍收回望向舞池的宠溺眼神，转身，玩弄着指尖的酒杯，看向柳沁音悠然一句：“阿音，你就让她去吧，大卡就这么几个，一下就找到了。” 柳沁音没再说话。 她妥协了。 要不要这么邪乎，方诗笙心事重重地站起身，刚拐出走入临近的走廊时，交错闪烁的灯光下，她就看到了乐清怡那张堪称完美的阴郁侧颜，她倚在一个小姑娘的肩头。 什么鬼！ 方诗笙立马恼火。 这一刻她也忘了乐清怡和柳沁音分手的事实，下意识涌上来的情感就像在抓偷情般。 就在她准备上前去质问时，肩头忽地就轻搭上一抹柔力，她没来得及回头，柳沁音的高佻身影就走到她面前，径直的走向乐清怡的方向。 桑妙刚抿了口热牛奶。 肩膀上倚着的力突然就没了。 桑妙诧异的回头，一挪眼，就对上女人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狐媚眼，眼神冰冷，她的美太有攻击性，桑妙被凝视的有些手足无措，毫无招架之力的败下阵。 即使眼前这陌生女人只露出双凤眼，都看得出她摘下口罩与帽子后的容颜有多妩媚动人。 女人与她短短对视几秒。 就垂眸照顾怀中因醉意而绯红脸的人。 桑妙看着女人将乐清怡搂入怀中，用湿巾帮她细心地擦拭着额头，动作看起来很熟络，可是乐清怡身边的人，她几乎都见过，唯独面前这个女人很陌生。 她弱弱的问一句：“你认识乐姐姐？” “对的。” 柳沁音淡淡睨她一眼，眸中不悦的冷冷回复：“我现在要把她带走，账我会结好的，祝玩好。” “不行，我没见过你。”桑妙赶忙坐过去，拉住乐清怡的一只手，有些慌张：“我不能让你带乐姐姐走。” 柳沁音轻佻眉梢。 饶有兴致的微侧过身。 女孩面对她时虽柔弱胆怯，但眸中对乐清怡的倾慕之情坚定又浓烈，她看的清清楚楚。 柳沁音轻轻一笑，笑的潋滟：“你自然是没见过我，因为我跟她谈恋爱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 桑妙皱眉。 “妙妙妙怎么了？” 倚在柳沁音怀中的乐清怡，忽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桑妙凝重的表情，含糊不清的问了句：“是不是被欺负了？” 桑妙也没说话。 心里鼓着把劲把乐清怡往身边拽。 柳沁音也没强硬的生拉，心中怕弄疼乐清怡，当乐清怡重新倚在桑妙肩头上，视野范围内也多了一抹柳沁音的模糊身影。 她坐起身看柳沁音很久。 眼中亮盈盈的，似有星光。 乐清怡拍了下发麻的脑袋，无奈轻声一句：“呦，坏女人又来了。” 都六年了。 还是连她的梦都不放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好喜欢你 柳沁音一时间被说的有些愣住，面对桑妙时挺可高的那股妖妖傲气削弱减半，祸水容颜瞬间缀些突如其来的紧张情愫。 坏女人 明明还是阴沉冷郁。 语气中却带些莫名委屈。 似是因为看多了乐清怡爱搭不理的样子，此时，当这张冷漠疏离的脸透着隐约红润，端正坐在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认真看时，莫名狠狠戳中柳沁音心底的柔软。 她觉得她似乎一直在等她来。 柳沁音收回只属于乐清怡温柔而暖的眼神，侧身，严肃又真诚的看向桑妙：“小朋友，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我现在要把人带走，看不到她醉了需要回去休息吗？” “可是可是我” 桑妙被直视的低下头，心跳的很快，但手还是紧紧拽着乐清怡，柔柔弱弱的轻斥：“可是，乐姐姐说你是坏女人。” 柳沁音长长的叹息，一时哑语。 就当柳沁音准备说话时，倚在桑妙肩头的乐清怡突然挪身坐到身旁，眸中依旧空洞麻木，可冰冷的掌心，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相握。 熟悉又陌生的柔软。 柳沁音有些不知所措，她失神般的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不可置信的抬眸，在灯光不间歇的迷乱闪烁下，她正对上乐清怡望向她的盈盈目光。 桑妙也注意到了。 为什么 乐姐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泛着柔光。 “乖，我接你回去休息。” 柳沁音另一只手体贴地理了理乐清怡的衣领，泛着红润的眼眸弯出久违的弧度，眉眼温和：“别怕，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细指不断轻抚，柳沁音安慰着她。 乐清怡没说话。 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 “小朋友，她家在哪，我要送她回去了。” 柳沁音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她太想要一个可以和乐清怡单独相处的空间了，开始收拾桌上属于乐清怡的东西，自然的将她的外套揽在小臂上。 桑妙心里再怎么抗拒。 也不得不去承认两人的关系。 她如实的说了乐清怡的住址，也给出钥匙。 就在柳沁音扬身想要去拿桌上的一串钥匙时，半躺在她怀中的乐清怡却抢先一步拿过钥匙。随后，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在低声重复些什么。 柳沁音一时没听清楚。 下意识俯身去听她在说什么。 等她听清楚，鼻尖瞬间酸涩的不停，修长细嫩的手指紧紧握住乐清怡的手，眼中浓浓的悲伤如洪水般溢出，心中苦涩不堪。 她说：“钥匙钥匙冰，你手也冰” 下一秒，处于迷糊浅睡状态的乐清怡，就将她的手从衬衫下摆拉了进去。和很久之前一样，用自己柔软温热的小腹给她暖手。 疼爱与照顾她。 似乎是刻在骨子中的潜意识。 柳沁音眼眸沉沉，抿着唇，又苦涩般地含泪笑了出来，这一路上，她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将乐清怡扶上车，隔着车窗，她抬眸虔诚的恳求悬在空中的半轮皎皎明月。 ——希望。 希望可以给她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柳沁音她们走后，桑妙就慌里慌张的下舞池去找时姐姐，将一切说明白后，时晴笑了笑，也没什么担忧之情。但思索片刻，她还是掏出手机给远在瑞士最东部的实验室打了个电话，转告鹿月恬。 车停到住宅楼下。 郑妍将她们送到，还需要回去盯住已经玩嗨的方岁欢，倒是方诗笙需要履行职责，她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柳沁音，柳沁音也着急照顾乐清怡，根本顾不上搭理她，三人就这样进了电梯。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会。” 柳沁音扶着直不起腰的乐清怡，怕她不舒服，尽量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倚在自己怀中，不断轻声安哄着：“你就靠在我身上好吗？没事的呢。” “嗯。”乐清怡迷糊答应。 方诗笙在另一侧拿着乐清怡的拐。 感情乐清怡这是怕压沉柳沁音，一直往她这边靠，这大高个，挤的她胳膊简直都要酸死了。 刚有不满的抱怨神情，被柳沁音怒瞪一眼后立马收回去，心中哭唧唧，她怎么这么可怜。 门被打开。 玄关处的灯光发出锃亮光芒。 “好家伙，这么大面积。” 方诗笙看着眼前的布置就不由发自肺腑感慨句。 柳沁音顾不上看家里的装修风格和家具摆设，径直的扶着乐清怡往里屋走，在她耳旁轻声问道：“乐乐，你卧室在哪里？” 耳朵酥麻。 乐清怡别开脑袋。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问她什么都是含糊不清的「嗯」。 柳沁音干脆凭感觉盲选房间，开的第一间卧室她就选对了，书桌上的摆放习惯一看就是乐清怡的房间。 她总是习惯将正在看的书摊开，将笔记本斜放上面，用重量去按压卷起来的书角。因为她在看书时，就算再困也倔强的不去床上睡，总是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将书角压的卷卷翘翘。 那会柳沁音说了她好多遍。 担心这样的坐姿久而久之下去对腰不好，也就改了一阵子，分开后少了柳沁音的监督，她又变成这个样子。 柳沁音虽然怕黑，但进去后并没开卧室的大灯，担心再次刺的乐清怡眼睛有不适感，她将人温柔的放置在床上，将枕头垫出舒服的高度，暂时安顿好后，才扬手打开旁边的小台灯。 浅淡的黄色灯光。 将两人置身于柔情中。 柳沁音转身，单腿屈膝，就像乐清怡之前无数次轻趴在床边看她一样，这次换她眸光温软的去注视她，两人的手依旧紧紧交握在一起。 她的手还是那般纤细温软。 柳沁音忍不住轻唤：“乐乐？” 可能是因为今晚突然被温软相待，又找回些两人曾相处的感觉，她的胆子不由大了些，忘了之前的冷漠相待，竟想借着乐清怡此时的醉酒问出些什么。 “嗯？” 乐清怡依旧含糊不清一字。 掌心轻覆光洁的额头，柳沁音疼惜般的抚摸，她俯身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定定的注视着对方的侧颜，轻声问一句：“书呆子，你这些年是不是过的也很辛苦” 眼皮灼热，她有些哽咽：“为什么要跑到这里，为什么要跑到让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为什么你和别人谈恋爱了，你真的放下了吗？” 她问的认真又专注。 漫长的等待。 并没有得到回复。 乐清怡侧身不语，平日总是紧锁的眉头，如今平坦柔和，看样子是已经酣恬入睡了，柳沁音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又有些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本想问出些什么，看来也不太行的通，她便也不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开始摘掉乐清怡身上的首饰，好让今晚睡的更舒适些。 耳环，项链，特意避开无名指处的戒指。 柳沁音收敛眸光，她将摘下来的东西细心放到一旁，挽起乐清怡的衣袖，准备去摘她的腕表。 表戴的很紧。 她摘的有些费力。 随着环扣轻解，被刻意藏匿在腕表下，触目惊心的长疤痕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 乐清怡的手腕为什么 柳沁音含着清水泪的眸中满是震惊与心疼，压抑着热息，心底深处却被灼烧的越来越痛，她怎么把自己搞得全身都是伤。 冰润的指尖。 不断轻抚这条长疤痕。 热泪不断从眼尾低落，柳沁音看着乐清怡手腕上的那条深疤痕不知低声哭了多久，她心疼极了。 知道乐清怡此时是有伴侣的身份，所以柳沁音重新整理好情绪后，就规矩的起身退出卧室，顾不上方诗笙望向她的疑惑眼神，肿着眼睛走到阳台。 她点了根细烟。 红唇印在白色烟嘴上。 “柳姐你怎么了？” 方诗笙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一句：“是不是她醒来又欺负你了？” 柳沁音摇了摇头。 她涣散的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远处的灯火通明，轻夹细烟的食指随着思绪不断轻颤，手腕上的疤痕，如同摆设的左眼，都将心撕扯的生疼。 想着想着就心疼的落泪。 “别哭了” 方诗笙在一旁慌张地递出纸巾：“怎么了嘛这是？” 柳沁音心情很乱，甚至是有些生理反胃和眩晕感，风一阵一阵的刮，她那颗破碎不堪的心似乎被吹的要从高楼摇摇晃晃的坠下去。 需要暂时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先去客厅坐会，是不是一进来还没看乐清怡家里的装修，你趁现在看看。”方诗笙看着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的柳沁音，想尽办法找事情给她做，转移注意力。 柳沁音根本提不起劲。 一直垂眸想着刚才看到的疤痕。 方诗笙眼见柳沁音坐在沙发上依旧魂不守舍，担心她越来越郁，开始在那里摸摸索索，她突然注意到走廊处的巨型壁画，旁边还有个插头，似乎还能通电？ “好漂亮，柳姐你快看这个！” 话语刚落。 身侧就有粉色的强光亮起。 柳沁音下意识回头，眼睫轻抬，瞬间就紧紧咬住唇，心中狂风大作，不断交织着复杂情绪，满载回忆，她从未如此喜悦又悲哀。 这幅与墙壁同高的电子屏幕内。 有棵生长繁荣的樱花树，落英缤纷很是好看。 时光流转，她似乎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朦胧月色下，女孩真诚又欣喜的拉着她偷溜到实验室，盈盈秋水般的小鹿眼注视着她，笑着用所学的化学知识变出「樱花」给她看。 这一棵樱花树。 是鲜活，且具有生命的。 柳沁音眸中含泪，红唇扬出一个深情的苦涩笑容，她想起那天两人第一次合照，乐清怡腼腆侧身，将唇小心翼翼的轻贴在她脸上时，温声出一句极小声的表白话语：“柳沁音，我好喜欢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碎的合影 柳沁音坐在沙发上，侧身，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子屏幕看，粉色细光倾洒在她洁净容颜上，眼尾处的红润夹杂着樱花树的粉嫩色，眼角眉梢逐渐涌出失而复得的浅淡笑意。 原来 她没忘。她一直都没忘。 柳沁音站起身，她垂了下有些发麻的腿，端着杯热水，又重新走回卧室，屋内静悄悄的，借着床头那盏微弱的灯光，看着乐清怡的睡姿，她不由笑了出来。 还是和之前一样。 两手交叠枕在后脑勺，左腿曲起，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翘出一个二郎腿，柳沁音就和之前一样，走过去将她的腿轻柔地给放下来，细心地帮盖好被子。 她坐在旁边看着乐清怡，看了很久。 “乐清怡？” 没有原因。 就是想轻声唤她。 她唤了好几声后，乐清怡忽地就翻了个身，呼吸缓慢又深沉，可能是因为头疼，她又开始微微蹙眉，身体正面对着柳沁音这边的方向，但仍处于睡眠状态。 随着耳旁的音源。 她下意识去握柳沁音的手。 手背上的隐隐青筋微微凸起，不知为何，她手中的力度很大，柳沁音满足到几乎要落泪，她垂眸看着两人的手，毫不犹豫的回握住乐清怡，另一只手扬起，帮她舒展紧蹙的眉头。 “我在呢，别怕。” 柳沁音俯身趴在床头，她近距离的看着乐清怡扑闪的长睫，心潮澎湃，红唇凑近她耳旁，带着颤意的闷声感慨一句：“乐乐，这么多年了，我——” 她揉了揉眼睛。 笑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还是一直爱着你，只爱你。” 柳沁音深呼吸一口气，眼泪无声的掉，总是潋滟动人的凤眸，这一瞬黯淡下来，她知道现在的她没资格对乐清怡说这些，所以，她也就只敢在她睡着的时候告诉她。 告诉她。 她的真心话。 这三个字，伤她欠她很久很久。 柳沁音曾经以为她对乐清怡的留念与不舍，只是她不同于别人待她的真诚。因为她所处的环境下，从没见过在感情中如此诚挚，毫无保留的人，所以她才会念念不忘。 那会的她。 深信时间与成功是最好的解药。 毕竟没什么过不去的，生活始终都要继续。 可是，她逐渐注意到每个角落都有乐清怡的身影，这种身影不是看到具体的物想起她，而是不管她在和谁接触，总会下意识去想与乐清怡相处时，她的表情与言语是什么。 随后，心里就会产生很大的落差感。 只要与人了解。 脑中就会重温与她的相处。 柳沁音想去忘，但这些痕迹又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提醒她心底已经住进去一个很好的女孩。 越想忘，印象越深刻。 所以，六年后当她重新遇见乐清怡的这一刻，压抑在心中很久，不敢去面对的情感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跑出来，从理智变的感性。甚至感性的让大家不解，不解她为什么现在非要揪着乐清怡不放。 ——可是。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是现在揪着不放，她是一直揪着她就没放开过。 久别重逢后，乐清怡的次次冷漠相待，有让柳沁音痛彻心扉的不适，可是今晚，当她看到电子屏幕内的景象时，突然就明白些什么，贫瘠的内心被这棵象征她们开始的樱花树给与勇气。 这次，没有什么比乐清怡更重要了。 柳沁音抬眼，唇边带着笑意，空闲的那只手撑着下颌，就这样近距离静静地看着眼前人。没多久，就趴在乐清怡的颈窝跟着进入梦乡。 大约凌晨四点多。 门把转动，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躺在沙发上的方诗笙迷迷糊糊看陌生女人一眼，刚想翻身继续睡时，突然想到不太对劲，猛地惊醒过来。 这人是谁？ 她怎么进来的？ “你你你你是谁？我跟你讲家里没什么东西，你再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要是白天她还不怕，但这半夜就有点恐惧，方诗笙蜷缩到角落，手里不知从哪摸了个遥控器，举直直的对着陌生女人，一副防备姿态。 女人平静看她一眼。 随后低头看手机，指尖不知在回复些什么消息，看的出来她很忙，隐在镜框下的眼睛不但疲惫，还有明显的红血丝，但仔细去看，这双眼具有浓郁的清秀美。 所以，并不像小偷？ 但想想也不对。 这年头漂亮的小偷也有。 “喂，我我在跟你说话，你这人你这人在干嘛？”方诗笙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半夜突然闯进别人家，还当我面玩手机。” 似是被话逗乐，女人将视线从手机挪开，轻佻眉梢望她一眼，很温柔但又带些隐隐不悦：“你家？” “你管谁家，反正你得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半夜过来干嘛？”方诗笙被看的有些心虚。 女人收起手机，看眼墙壁侧的樱花树：“柳沁音在哪里？” 她认识柳姐？ 方诗笙有些惊讶，这又是谁。 “你认识我们柳姐？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方诗笙谨慎的问了一句。 刚睡醒，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想了想，万一这又是哪家媒体人伪装出来的，故意跑来试探，说不定摄像头就在对面哪家楼上架着。 之前她们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说罢，她职业病的回头看了眼窗外，帘子已经都被严实拉起来，架摄像机估计是不可能了。 难不成摄像机在她身上？ 又或者是她带着录音笔类的来提取素材？ 女人自报家门：“我叫鹿月恬，赶紧去把柳沁音给我叫出来。” “哦！” 方诗笙确认对方没危险后，才挪步往卧室那边走，柳沁音向来睡眠浅，卧室门把刚被扭动，她就醒了过来，看向门口的方诗笙，低声问道：“有事吗？” “突然来了个女人，她叫鹿月恬，说要找你。”方诗笙懒洋洋的张了个口，如实转达。 柳沁音不可置信：“谁？” “鹿月恬。” 方诗笙挠了挠脑袋，确认她有没有将名字说错。 柳沁音皱了皱眉，她怎么也会在这里，这么些年她一直都在乐清怡身边吗，比起时晴，真正让她心底担心的人出现了。 她扭头叮嘱句方诗笙：“你去别的房间坐会，我和她有事要说。” 柳沁音拿起旁边的水杯，默默的喝了一口水后就起身走向客厅，抬眸，只见鹿月恬两腿交叠，悠然的坐在沙发上看向她。这些年，她看起来更加沉稳了，两人无声的对视着。 “你和乐乐怎么遇到的？” 鹿月恬摘下眼镜温柔的笑了笑。 她指向旁边的位置，示意柳沁音坐下说话，然后听不出情感的又浅浅问她一句：“这次，是你主动找的乐乐吗？” “不是，你——” 柳沁音摇了摇头，细长的食指无意识轻敲杯口，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很好的隐藏住，她意味深长的反问一句：“你似乎很关心我跟她的遇到，是谁先找的谁吗？” “对的。”鹿月恬毫不掩饰。 柳沁音愣了一下，没想到鹿月恬是这般直接，跟印象中的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实验室忙碌的鹿部有些不符。 她没隐瞒：“我在瑞士拍摄遇到雪崩，星玥那天刚好在我们附近，然后就偶遇到了乐乐。” “所以只是偶遇？” 鹿月恬听后无奈的笑了笑。 枉她开夜车赶来的路上，还设想了很多不一样的理由，结果柳沁音坐在这里，只是淡淡的告诉她两人是偶遇，她的性子似乎一点都没变。 柳沁音看不懂她的情感变化，微侧身，眼眸深沉的疑惑问她：“那你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乐乐的变化想必你也看到了。” 鹿月恬蹙眉回视柳沁音，沉思片刻，脑中出现很多过去不愿再回想的画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眸中悲哀：“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如果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放不下太多，你不要再靠近她了。” “都六年了，给她条活路吧。” 心底某处被击中。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沁音刚想问，她突然想到乐清怡受伤的左眼，还有今晚她看到手腕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乐清怡抗拒的不告诉她，那鹿月恬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她问的诚恳：“乐乐的眼睛是怎么受的伤，还有我晚上看到她手腕上的疤痕，你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 “抱歉。” 鹿月恬蹙眉。 看起来似乎也不想提这些。 但一向以温柔沉稳示人的鹿月恬，在柳沁音那双眼睛的凝视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眶莫名泛酸，泪珠忽地就从鼻梁处滑落。 柳沁音注意到后，立马将手旁的纸巾递了出去，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鹿月恬紧紧捏着纸巾摇了摇头，温柔的嗓音中透着小小哽咽：“柳沁音，我就是觉得” “觉得你对她一点都不好。” 乐清怡为柳沁音背后所做的一切，一步步走到现在太不容易了，她似乎接受不了她们的重逢，只是柳沁音口中的偶遇，只是偶遇，所以心血来潮又想重新在一起，再去伤害一次吗？ 直白又残忍的话。 狠狠戳进柳沁音的心窝。 她都快被心中的情感弄成神经，唇边不停重复：“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好好关心她的。” 鹿月恬抚去眼角的泪，深呼吸一口：“既然你下定决心想要重新开始，就不要再那么轻易的放下乐乐一个人，她只剩自己了。” “这些年，她其实” 想到这些，鹿月恬不可控的哽了哽，紧紧抿唇抑制悲哀的情绪：“她其实一直处于不断失去的状态，所以你要理解她的沉默，别被现在的她用言语激跑。” 柳沁音低垂的眼睫动了动，什么叫一直处于不断失去的状态，她带着浓重的鼻腔：“你能告诉我乐乐这几年的事情吗？” 她似乎只能向鹿月恬求救。 鹿月恬静默。 她起身走到书房，看着书桌旁的抽屉愣神，最终将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柳沁音。 一本相册？ 柳沁音两手紧紧的握着，指尖轻触封皮。 翻开，里面是乐清怡小时候的照片，前面几张都是温奶奶抱着她的合影，第六张的时候多了另一个小不点，应该是左之惢，连着三张，两人都没看镜头，在温奶奶身旁忙着掐架，柳沁音不由笑了笑。 每年的正月十五，她们都会合影一张。 直到2012年。 总是三人的合影多了她。 柳沁音看到的时候愣了愣，突然有点不敢往后翻。因为她知道自己只出现了两次，但犹豫过后还是翻着这张相册看了。 2012年： 她搀着乐清怡胳膊，满眼温柔的站在她身旁，左之惢则是调皮的在两人头顶上比出一个耶，温奶奶坐在轮椅上笑的慈祥。 2013年： 左之惢特意提出要站在她两中间，然后一胳膊搂一个，唇角上弯，笑的明媚极了，温奶奶的轮椅在前排正中间，手中还织着毛衣。 2014年两人分手，柳沁音从照片中消失，四个人又变回最初的三个人；2016年，总是坐在中间的温奶奶也消失，由三个人变回两个人；2019年，乐清怡左眼缠着纱布，眼神麻木，身旁没了左之惢。 左之惢 柳沁音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单人合影，眨眼瞬间，豆大的泪花从眼中低落，翻了好几下，她才翻到后几页急于去确认些什么。 怎么会… 后面，都是乐清怡一个人。 只剩下她了。 所有人都离开她了。 柳沁音这才明白不断失去指的是什么，她埋头于桌面，面露苦涩，细长的手指紧紧按住胸口，能听见砰砰砰的心跳声愈发强烈，接着就是一阵绞痛，从未如此疼过。 “她手腕上的那条深疤，是2019年留下的。” 2019年，左之惢因事故去世。 2019年，金彦公开她们戴着婚戒的童年照。 鹿月恬再次回想那黑暗的一天，乐清怡脸色苍白，在手腕上毫不犹豫的那一划，力度狠到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 她爱的人都知道她怕孤独。 她爱的人都把她留给孤独。 照片上的人都离她而去。 随着最后一句话，柳沁音从无声的哽咽哭泣，到后面心碎的哭出声，涩泪止不住的流，连呼吸吐纳间都是疼的，指尖深陷肌肤，持续喘不上气的发闷。 她捂着胸口直直摔倒在地，当下疼到晕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乐乐睡起来看不到柳姐了，柳姐给自己哭到医院去了。感谢在2022-03-06 16：13：09-2022-03-09 17：1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麻袋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四月十八 4个；sivan 3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ivan、7总 2个；呆古米他爸的老婆、旻、麻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岁就爱笑、小白 3个；lulu、长岛加冰、啊？2个；7总、扶苏、蜜桃乌龙茶 1个； 第一百二十章 她喜欢的人消失了(鹿学姐) 早晨九点多。 乐清怡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安静好片刻后，两手才迟滞地揉着酸痛的脑袋，蹙着秀眉，胃中仍燃着不适的火辣感，当下简直是难受的要命，再也不宿醉了。 她想了想，倒也没深究是怎么回来的。 对于昨晚的事。 记不清了。 乐清怡同之前一样，她忍着头痛下床，准备冲个澡，然后去单位上班，刚打开卧室门，就听到客厅的电视机没关，不止音源，鼻尖还闻到了饭香味，怎么回事？ 时晴这家伙在做饭？ 想法刚冒出来，乐清怡就被自己逗笑了，以她那性子，就算太阳从西边升起，她都不会下厨的。 妙妙？ 也不对，这个时间点她在上课。 乐清怡刚走过楼梯口，还没露面时，脚下的拖鞋声就引起了女人的注意，下一秒，她就听到声熟悉的轻柔嗓音：“睡起来了，先去喝点热汤吧，再炒一个菜就好了。” 鹿学姐？ 不由笑出来。 乐清怡刚迈步走进厨房，鹿月恬就转过身，眸中氤氲着浅笑向她望来，她问道：“鹿学姐你怎么过来了？前几天我还听领导说你们又接了个难攻克的新任务，特别忙的。” “过来看看你不行吗？”鹿月恬温柔回她。 乐清怡不以为意的笑了出来，她反身倚在餐桌前，两手怀于胸前，看着对方：“学姐要是想见我，我自己开车过去找你就行了，你这么忙还跑过来一趟。” “搞得我都不好意了。” 乐清怡注意到锅内的菜似乎差不多了，长腿往前迈，自然的从鹿月恬手中接过厨具，她将菜逐一揽到盘中，笑着问道：“学姐你什么时候回实验室那边，临走前叫上时晴，一起去我那吃个饭。” “不用麻烦了。” 鹿月恬将两人的碗筷摆在餐桌上。 她看着餐桌许久。 两幅碗筷，三菜一汤。 屋内只有她们，如果一直是她们该多好。 鹿月恬苦笑，她侧身，在看向乐清怡的背影时，眼神瞬间不可觉的黯淡下来：“我和你吃完饭，就要开车赶回去了，实验室那边的技术人员一直打电话催。” “这么赶？ 乐清怡惊讶问一句。 她将最后道菜端到餐桌上，拉开旁边的椅子，就和之前一样与鹿月恬面对面坐着准备吃饭。 “嗯。”鹿月恬淡淡应一声。 乐清怡察觉到对方的低落情绪，眨巴着个大眼睛，关心的问她：“怎么了，我的学神鹿学姐最近也遇到摆不平的问题了？说来听听。” 表情一如既往的皮。 鹿月恬低垂的唇角上扬。 “柳沁音昨晚送你回来的。” 想了半响，鹿月恬的声音很轻很无力：“相册她看了，人昨晚住院了，哭的。” 乐清怡忽地沉默的可怕。 鹿月恬明白她在生气将这些告诉了柳沁音，知道她虽然不承认，但终究还是会心疼她吧。 “哪家医院？”乐清怡低声问道。 几年不见还真是好本事，给自己能哭到医院去，她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柳沁音这种行为，是真的难受到那种程度，还是故意演出来。 并不信任她。 鹿月恬苦涩微笑：“中心医院，23楼07床。” 果然还是在乎。 她就知道。 这段饭，乐清怡吃的异常专注，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鹿月恬知道她嘴上不提何时去，但心思早飞去医院了。 “你去看她吧，碗筷我来收拾。” 鹿月恬笑着。 却流露出难言的伤感。 她抬眸，目光移挪到乐清怡眉眼间，如今虽多了冷漠沉闷，但偶尔的言行举止间，透过漫长光阴，还是可以看到记忆深处那个总是一脸温软笑意的女孩。 久到不知多久前的一晚。 皎皎月色下。 迎着夏日独属热浪。 她夜跑结束后，戴着耳机，耳机内放着《直到你降临》，心中莫名空落，不同于周围的三两成群，她漫无目的地顺着操场周围走。 ——我从未如此相信，如此确定，谁会是我的宿命，直到了你降临 耳旁听着不懂含义的歌词。 她随意看向操场一眼，看到那抹熟悉身影。 女孩扎着蓬松又具有青春气息的高马尾，额头饱满，独自一人仰头望明月，手中不知再比划些什么，从侧面看，弯唇笑出的弧度很是漂亮，眼底的阴郁转变为明媚。 她从没见过女孩可以笑的如此好看。 温热的心微微颤抖。 这一眼，被刻进鹿月恬心里。 那晚，是她见乐清怡的第二面，没有妆容，穿着普通的夜跑服，甚至额侧几缕发丝还被细汗打湿，有些狼狈，但她仍控制不住的上前靠近，也是她第一次与人主动搭话，还是个女孩。 那会她不懂这种说不清的感觉。 即使她懂又如何？ 含蓄的性格也不敢轻易往出迈。 直到这种有所不同的情感愈发明显时，再想迈步为时已晚。那会，柳沁音已经完全进入乐清怡的生活，将她整颗心与含笑眼全部占满。 满到乐清怡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会遗憾吗？ 当然。 深夜，鹿月恬常常难过的不断去想，如果那晚，她化着精致的柔媚妆容，卷着大波浪，穿着与柳沁音相似风格的无袖连衣裙，温温柔柔的出现在乐清怡眼前时。 先被喜欢的人会不会是她？ 她虽沉稳，却不是理性者，是一个可以很好控制住理性的感性者，当得知乐清怡终于和柳沁音在一起时，心底涩的会落泪，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短暂的释怀。 终于有借口可以从糟糕的情绪中抽离开。 她整理心情。 开始刻意避开乐清怡。 起初，很不习惯，日日夜夜过的很艰难。 时间久了，生活一团乱，心也就麻到不知疼痛，两人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但只要有关乐清怡的，她还是会下意识去帮。 乐清怡评各项奖学金时，她默默盯着，生怕被某些人以不正当的手段挤下去；乐清怡报名交换生选拔，她不再报名参加，将出去学习的机会留给她。 就连乐清怡表白时，放在值班室的钥匙，还是她临时送去的。 那晚，鹿月恬独自站在路灯下，心中空荡荡的。 她远远看着那间教室的灯光。 很难用言语形容出当下的心情，一向温柔平和的她，心中竟也生出极端的想法，想地震，想全校停电，想有什么突然意外，不论发生什么，只要能阻止乐清怡的表白就行。 ——最终。 她带着遗憾转身回寝室。 后来，看了太多乐清怡为柳沁音掉泪的画面。 久而久之，鹿月恬也在想，她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乐清怡，她喜欢的是那晚洋溢着甜美笑容的乐清怡，还是如今不断因柳沁音落泪的乐清怡。 她喜欢乐清怡吗？ 她肯定喜欢。 可她喜欢的也只是那晚站在温柔月色下，心底不属于任何人的乐清怡。 那晚不会再回去，耳机里的歌不会再放到那首，也不会再有恰当好处的微风吹拂，乐清怡再也不会满眼欢喜的站在那里。 她喜欢的那个乐清怡，已经永远消失错过了。 某种程度上来讲。 她喜欢，但并不执着于。 但又退一步来讲，如果真的是双向，她又怎么会不执着。只不过是暂时能将她安抚住，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不然这么多年又何必围绕在她身边。 怕离得远，不好照顾到，怕离得近，忍不住越界，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乐清怡周围的国家与城市待着。 理智到无止尽的折磨自己。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求你再给我次机会 “完了，估计没多久通稿就要出来了。” 独立病房内，方诗笙拉过椅子，边拨开手中的橘子，边看着柳沁音哭啜泣的背影，她已经无奈到有些想破罐子破摔了，一脸大难临头的苦悲样：“柳姐，我一会就开电脑写辞职信。” 从她们昨晚进医院，就已经被路人拍了。 方诗笙当时就算有心想去阻拦，但围观的人太多了。而且她当时也被柳沁音的状态吓一跳，根本顾不上，等一切安顿好就通话苏蔓这边的情况，被骂的那是个难听。 独家没了。 还得倒赔钱。 事发紧急，方诗笙一个人难免有些乱，等她反应过来，去找关系封锁消息时，柳沁音的病例就莫名奇妙被某些人流传出去，情绪不畅晕厥进的医院，白纸黑字，这让她要怎么在大众面前圆。 况且，醒来的时候还在默默掉眼泪。 “柳姐，你控制下情绪行吗？” 方诗笙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这是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柳沁音晚上怎么了，但看她那难受状态，又不忍心多问。 ——反正。 和乐清怡跑不了关系。 柳沁音依旧侧着身，不言语。 郑妍和方岁欢也不方便露面，但她们的团队也在想办法，看怎么把这次圆过去。毕竟是方岁欢邀请柳沁音过来的，出于感性，她也没想过这些年把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柳沁音，会折在这里。 这时，病房门被敲了敲。 “是谁？” 方诗笙挪步到门前。 莫名担心是连夜赶来的娱记，没有苏蔓在身边坐阵，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可是招架不住这种场面。 门外人回她：“乐清怡。” 她还敢来？ 方诗笙立马来气，猛地把门打开。 不等她眼疾手快的去拽对方，门打开的瞬间，乐清怡秉着森然寒意，就抢先一步抵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进来，然后反手将门紧锁。 方诗笙不适的轻咳几声：“你差点掐死我。” “你这不是没死吗？” 乐清怡冷冷驳她一句。 她连方诗笙看都不看的直接无视，皱着眉头径直走到病床旁，两手插兜，目光深沉地瞧着女人单薄的侧影。 柳沁音没睡。 知道是谁来了。 但是当下也没回头，没有任何缘由，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她侧身哭的更委屈，双肩还时不时随着悲哀的情绪轻轻发颤。 乐清怡理智的看着，也没说话。 她安静的站一会，就挪动步伐走到病床另一侧，她倒要看看这女人是真是假，刚换位置，柳沁音又侧过身面朝另一面，避开与她四目相视。 柳沁音手上还打着点滴。 她翻身的时候，乐清怡几乎是下意识往上方的吊针看了眼，拿起拐顶下针瓶，调整了下位置。 眸光随之下移。 她看到枕侧的湿润。 身后窗帘被拉的很紧，但仍有一丝夏日余晖透了进来。这缕光，不偏不倚刚好映在乐清怡侧脸上，就连总是麻木不堪的左眼，此时看上去都莫名温柔不少。 她从没见过柳沁音这样哭。 原来，像柳沁音这样自私又理性的人，也会因她人哭的不再含蓄，落泪的如此狼狈。 但，被骗的多了。 这坏女人的演技有多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说不定这六年，为了在他人面前求取些什么，演技变的更加炉火垂青也不是没什么可能，掉几滴泪伤自尊的热泪又算什么。 “你知不知因为你——” 乐清怡漫不经心玩弄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记录还显示着，她说的很是冷漠，当下的口吻不是来探望，而是追来责怪：“方岁欢在微信上怎么骂的我。” “无语。”方诗笙都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指责：“你要是跑来说这些，你现在就赶紧走。” “这么娇气，说都不能说？” 乐清怡抬头，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总是缀着不懈与轻视，她反问：“莫名其妙被骂的是我，我问问还错了？” 确实，方岁欢在微信上将她骂的很难听。 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管方姐怎么骂你，那是你和方姐的事，我只知道昨晚那个女人不知道给柳姐说了什么，然后，柳姐就成这个样子了。” 方诗笙被气的两眼发红。 虽然她也清楚这件事情和乐清怡本人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就是被她此时的态度弄的莫名不爽。 “哦？” 乐清怡冷笑一字，眸中明显开始不悦，她的声音不大，却说的对方瞬间哑语：“那我还想问问，你们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在我家留宿？是谁允许你们进去的？” 方诗笙被噎住。 这件事确实说不通。 很快，她换了个角度，转移话题巧舌如簧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那些小妹妹喝的烂醉，我们柳姐心好放心不下你，你以为我们愿意冒着风险去那种地方接你？” 柳沁音一直默不作声。 听到这块，心里更难受，她不止是难受乐清怡这几年受了多少苦，同样也难受她和那些小姑娘纠缠不清的行为，更是难受鹿月恬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边，陪了很多她不曾参与的时光。 难过的同时，再一想到那些媒体人又要不知道怎么写这件事，给她编造出什么样的荒谬故事时，再看到乐清怡此时站在这的语气和态度，心里就莫名的愈发委屈。 委屈，又难过。 乐清怡全神贯注的听着。 她没工夫与方诗笙纠缠这些没必要的口舌之语，本来就是看看柳沁音如何，看到她没事，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何必站在这里被别人阴阳怪气的指着鼻子去责备。 她半扬身。 去拿倚在床旁的拐杖。 指尖触到的瞬间，拐杖上方几乎是同时间内，也跟着紧握上来一只手，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过后的医用胶布。 乐清怡冷冷发声：“你想干嘛？” 抬眸，她对上柳沁音发肿的眼睛，不止眼睛红，就连鼻尖都泛着微红色，本来就偏瘦，再加上彻夜没休息好的缘故，眼窝很深，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憔悴。 柳沁音没说话，拽着她的拐不松。 乐清怡静静的看着她，看到了她眼里的热泪，嘴边的不耐话语，又被生咽回去，半响，另一只手才覆上柳沁音的手，算不上温柔地将她的手指从拐杖上一根根掰下来。 “乐乐，别走” 柳沁音忽地两手紧紧拽住乐清怡的衣角，泪水涌出眼眶往外掉，她卑微的恳求她：“陪陪我，就陪我一会好吗？” 瞬间，乐清怡不出所料的僵硬住。 但很快，收好不该有的情绪，眸光流转，她居高临下的睨眼柳沁音此时的狼狈，她越难过，她心里越有种得逞后的浓烈报复感。 想被陪。 她就偏不。 乐清怡抬手狠狠抽回衣角，连她看都不看，嗓音透着寒意：“我只是个小人物，需要工作需要赚钱需要生活，哪敢有资格像大明星一样将时间耗在这里。” 这次不是嘲讽，是在点醒她。 不要再把时间花费在这。 指的是医院、是瑞士还有她身上。 柳沁音垂眸，声音涩然：“乐清怡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 “对，很讨厌你。” 乐清怡没有任何思考的停顿，当下的果断，没有给柳沁音可以去幻想她口是心非的机会，她冷着脸色，说的坚定：“所以——” “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 她决绝的话，就像一条锋利的长鞭狠狠抽向柳沁音的心底，将那温软的心底抽打的血肉模糊，柳沁音不适的紧捂胸口，深深喘好几口气，手心发凉。 她到底应该怎么去做 好像无论她怎么做，做什么，说什么，现在的乐清怡都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她就像个刺猬般，将所有想要靠近她的人，刺个遍体鳞伤。 “如果我偏要呢！” 柳沁音情绪忽地愈发激动，她一把拽下手背的针，从床上下来，光脚站在地面上，不顾及任何形象的与乐清怡含泪苦苦争执：“乐清怡我告诉你，我我我就是要靠近你。” “我” 她从未将尊严放到地上任人。 可是这次，柳沁音将底牌亮了出来，分手是她提的。如今，她带着自己的遗憾，又厚颜无耻的来求复合。 “你以为你是谁？” 不等对方说完，乐清怡就生冷的打断，她凝眉的严肃样，是真的不理解也不相信柳沁音的话：“我劝你脑子放清楚些，别说这些让人听着觉得很搞笑的话。” “怎么，你准备当谐星？” 乐清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她不想在与柳沁音继续深纠缠下去，也不想看着她一直委屈的含着泪，看的她心莫名烦躁。 眼不见为净，她转身想离开。 “乐乐，你怎么说我都行，但是不要走好吗” 柳沁音光着脚匆忙的上前几步，只觉心如刀割，两手环住乐清怡的腰肢，力度收的很紧，她知道今天如果让乐清怡走出这扇门，她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撑不住的落了下来。 乐清怡有些愣住。 她站在原地，没拒绝她。 “柳沁音” 不比前几句总是戏虐的腔调，乐清怡沉静的声音里带着不曾有的轻颤，心底感受着独属于柳沁音给的柔软，睫羽动了动，眼眶莫名其妙就开始泛酸。 她哽咽，又苦涩的笑了。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你不想要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的把我丢了，你想要的时候，你又这样强硬的把我捡回去？” 乐清怡深呼吸一口，可能是因为久违的拥抱，也可能是因为柳沁音为她不断落下的热泪，此时愿意放下所有防备，与她好好谈论这些不愿再提起的陈年往事。 她无奈的解释：“就算是条狗，丢了六年，你重新去抱它的时候也要考虑下它会不会咬你吧？” 柳沁音被说的心碎。 她从乐清怡身后走到怀前，将脸深深埋进乐清怡的颈窝，想靠近她，发了疯般的想占有她：“乐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求你了，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乐清怡没回复。 只是垂眸看着她。 这双狐狸眼，还是又清又亮，如今三十一岁的柳沁音，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漂亮到无人能及的柳沁音，她看着看着，便没忍住抬指替她抚去眼尾的泪痕。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而且，我并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我们不是一路人。” 乐清怡说出心底话。 现在的她，确实已经不太需要陪伴。 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肩上背负的责任太多了，左之惢年迈的父母她要帮忙照顾，房贷，车贷，还有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她已经没有为爱情任性的资本了。 她需要赚钱，她需要生活。 她已经承受不起第二次被伤害了，况且，她是真没有再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在与柳沁音见一面。 这个人于她来说，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乐乐，你会遗憾吗? 我们不是一路人 生活就是这样，她曾淋漓尽致的爱过她，也曾为她做了不少傻事，可后来不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始终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就连她都学会了放下。 柳沁音又何尝不可以呢？ 乐清怡深知只是时间问题，又或许是时隔六年后突然的相遇，猛的勾起柳沁音心中一段青涩的回忆而已。 也仅仅而已罢了。 “你以前说过的，只要我转身你永远都会在我身后的。” 忍着声音里的颤意，柳沁音苦笑垂眼，脑中浮现出很久之前的画面，乐清怡也曾眼尾带笑的抱着她，在她耳旁轻声又真挚的说出这句话。 她当真了。 “你不也说了。” 乐清怡回望对方，眸中刚还涌动的情感瞬间静的可怕，后退半步，她的姿势从被动相拥，又退回到疏远的客气距离，说的坦然：“那只是以前——” “年少时，不懂事的玩笑话罢了，你又何必将那会的所有当真？” …… 柳沁音愣住。 话语彻底被堵住。 她记了这么多年的一句话，记到久久不能释怀。如今乐清怡告诉她只是一句不懂事的玩笑话？脚步无措的后挪几步，柳沁音背过身遮掩脸上愈发狼狈的失态。 她此时能站在这恳求，所有的勇气无非都是来源于心中的那个「乐清怡」给予的。 ——而现在。 心中的幻想都被打碎。 入了心的人，告诉她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柳沁音张了张嘴，苦涩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无力的倚在床旁，她垂眸浅浅的笑着，笑自己这些年的可笑执着。 “乐清怡，就算你现在不爱了，也请你不要说出这样轻视你们曾相爱过的话语。” 一直躲在角落，面对墙壁不去看她们的方诗笙，听着她的话终于也是忍不住，字字苦酸：“你知不知道，你们刚分手的那一年，柳姐为了你…” “够了，别说了。” 柳沁音轻抹去眼尾的泪。 她不让方诗笙说，但思绪却控制不住的蔓延回那一年，可能这就是命吧，躲不过。 她这样的人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年轻时候的感情终究是不成熟的，又何必用当时的誓言困住现在的自己。”乐清怡婉拒的轻巧，将所有的一切归都根于年轻时的不懂事。 正是因为不懂事。 所以当时看不清她们间的差距。 方诗笙无奈的轻叹气：“你如今说这样的话，先不说柳姐怎么，你对的起当时的自己吗？” 当年，她与乐清怡虽接触的少，但她会看会听，会从柳沁音的表情和言语去了解这个人，她想，如果没有足够的挚爱，也不会入了柳沁音的心吧。 毕竟柳沁音这人，各个方面都太狠厉了。 这样的人，能将乐清怡放在心里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她们曾经一定是非常好的吧，好到她久久无法释怀。 她继续说着：“如果十八岁的乐清怡此时站在这，看你对着柳姐说这些，她会怎么想？” 不爱可以。 但不要去伤彼此。 乐清怡握着拐的那只手，瞬间用力收紧，眸中思绪万千。但她并没有回答，身后的柳沁音仰头放松呼吸，竭尽收回眸中泪，濒死的心依旧苦苦挣扎，却说不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话。 静默，谁都没说话。 乐清怡后悔，今天其实就不应该过来，不想在继续待下去，她走到门前，冰凉的掌心刚握住门柄，身后就传来一声很轻又无力的询问。 “乐乐，你会遗憾吗？” 两人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她心里会遗憾吗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月前，柳沁音这次过来，也是顶着各种说不出的压力出席，国内，将她晕倒的事情炒的沸沸扬扬，各种不堪入目的版本都有，如果以后她再想来见乐清怡一面，很难。 她想，乐清怡应该也懂，懂这一别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她还是想问问。 如果这是最后一面，乐清怡今天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会后悔吗？毕竟，她们曾真的彼此挚爱过彼此，给了彼此再也给不出第二个人的情感。 三伏天。 心却冷到刺痛。 乐清怡转身，看着柳沁音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潮湿眼中更是不加掩饰的隐隐期待，她认真想了想：“扪心自问，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足够真诚和勇敢，所以——” “对于这段感情，我没有任何的遗憾，如果你有遗憾，有想弥补的想法，那是你的事情，请不要强加在我身上，我没有义务去配合你。” 她回答了另一层含义。 她似乎也懂柳沁音为何念念不忘。 她只能这样去回答，对于两人曾经的过往，那会的她尽力了。 如果柳沁音此时非要强硬的逼问，逼问她对自己刚才的言语后悔吗，大概率是不会吧。因为她已经接受被舍弃的事实，所以，她怎么说，她如何说，她都不会在意两人的结局。 明知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又何必自找烦恼，去忧愁话与话间的对错。 她不遗憾，她不想重蹈覆辙。 柳沁音听后，轻轻应出一字：“嗯。” 这次她没有再拦住乐清怡的步伐。 如果她的出现，于现在的乐清怡来说是一种无形的负担，那她就应该永远消失。 —— 那天一见，柳沁音就没有再见乐清怡，等她们第二天出院回餐厅那边后，还没稍作休息，同天晚上，就有国内飞过来的娱记乔装混入餐厅。 房门被敲。 柳沁音看了眼。 猫眼中的一男一女穿着店内工作服，手中推着餐车，柳沁音当下思绪万千，也忘了方诗笙前脚刚出去拿餐，直接将门打开。 打开瞬间，闪光灯锃亮。 柳沁音下意识用手去遮脸，她没化妆，再加上没休息好，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很差，其实无论怎么被骂，心里都麻了，但最近几年，随着刚步入三十岁这道坎，她开始有很严重的容貌焦虑症。 摄像机直接怼脸。 犀利提问响彻在耳旁。 “沁音你昨晚突然晕倒，是和你近日交往的新男友有关吗？” “你和金彦的恋爱长跑这次真的结束了吗？心里不会觉得可惜吗？” “是否如传闻中，两人只是合约情侣，所有台面上的互动营业一律都是炒作？” “据知情人透露，这次你过来苏姐并不同意，而方姐的婚宴还在后几天，请问是提前飞来与新男友会面吗？” 新男友 张嘴闭嘴都是这三个字，他们什么都不懂，为了所谓的流量硬生生的将这样荒谬的话说出来。 柳沁音冷眼观看，顺手关门。 门即将闭合的那一刻，女记者用脚顶住，说出一句瞬间点燃柳沁音怒火的话。 “你是一个人在房间吗？” 女记者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想进去看看。 往常，这种场合都是方诗笙出面阻拦，如今开门的不止是柳沁音。而且这半天都没有方诗笙的身影，难免心生好奇。 房间内会不会藏了一个男人？ 不等柳沁音回复，女记者与男摄影互看一眼，两人就准备闯进昏昏暗暗的屋内一看究竟，要是真拍到些什么，五年的年终奖就到手了。 “你们干什么？” 柳沁音挡在门前，语气生冷。 “我们只是进去看看，如果你不心虚，又何必害怕，反正没有的话也拍不到些什么。”女记者露出丑陋的嘴脸，越被阻拦，她越觉得有情况。 柳沁音手腕搭在门一侧，将记者阻隔在门外：“你要是进去，信不信我告死你。” 他们算什么东西，凭着一己猜测就想闯房，别以为这在国外，她此时孤身一人，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男摄影听到后，心中有些后怕。 女记者看眼男摄影，示意没事，让他举高摄像机往里屋照，尤其是床上和可以摆放物品的桌面，看有没有男人的衣物与东西。 她挑衅一句：“你在怕什么，屋里有男人？” 脸色越来越难看。 柳沁音直勾勾睨向女人。 她难掩怒意，气到颤：“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我就说你能拿我” 女记者说到一半，手腕先是感受到柔软丝滑感，下一秒，就猛地钻心痛，她立马疼的鬼哭狼嚎般，边往回扯手边撕喊：“柳沁音打人，耍大牌，快给我拍她！” “给你脸了？你算什么东西。” 柳沁音狠狠掐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往后生扭，平日绝媚勾人心的凤眸，此时透着让人颤栗的阴冷寒意。 “你放开我！” 女记者想反抗，奈何柳沁音高出她一个头还要多些，就像拎小鸡仔般的扭着她的手腕，挣脱不开。 旁边的男摄影刚想帮忙，就被柳沁音掀起的冷媚眼劝退，她拽的狠厉：“你要是现在留下摄像机走的话，今天只是我和你这位女同事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男摄影蹙眉，惹不起。 就在这时，方诗笙提着饭出了电梯，再看到门口那三人时，尤其还是柳沁音一手拧着一陌生女人的手腕，立马跑过来。 她一开口就是要吃人：“你们干什么！哪家公司过来的，你们这算私闯懂不懂！信不信我告到你们没活路。” 男摄影怕了，颤颤巍巍的问一句：“柳小姐你刚说的话当真吗？只要我留下摄像机，今天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柳沁音侧头：“对。” 在女记者歇斯底里的喉叫下，方诗笙和男摄影打开收付款完成了交易，转身给金经理打了电话，很快，保安就上来将人架走。 “实在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金经理面露歉意。 柳沁音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与她们无关，方诗笙表情阴冷的闭上门，屋内三人，她情绪有些激动：“是不是乐清怡记仇，今天故意让你把人放进来的。” 金经理深深鞠一躬：“是我工作失误，和我们老板没有任何关系。” 昨天才吵了架，今天就有记者假扮进来，方诗笙很难不去把这两件联想到一起：“你现在给乐清怡打电话，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们也不熟悉这边，还有那个女记者，绝对不能轻饶。” 金经理有些为难。 “好了，别为难她们。” 柳沁音看眼金经理，长长的美甲似有似无的敲打桌面，半响，无奈的替她辩解几句：“毕竟她们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欠缺经验，能理解。” 方诗笙扭头望向一侧，不开心。 “走廊里的摄像头关了吗？” “还有，刚才跟你上来的那几个保安嘴巴严实吗？我这边可以出钱处理的。” 柳沁音起身，或许是因为乐清怡的原因，本该火冒三丈去指责，可她却收敛不耐的烦躁，罕见的手把手教金经理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在欢欢婚宴前，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流传出去，不然会有更多的无良记者想办法进来的。” “对我，对欢欢，还有你们餐厅都没有任何好处。” 柳沁音轻佻眉梢。 不知对方是否听明白。 金经理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柳沁音的言语会是这些，单单看她的面相，除了漂亮，不像好说话的那种性格。 没想到，就这样翻篇了。 “这一层的摄像头已经提前关了。” 金经理如实回复，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当下没有及时注意到突发事件：“我会去叮嘱那四名保安的，还有，谢谢柳小姐的理解。” 柳沁音点了点头：“那就没事了，你去忙吧。” 金经理也没说出什么，但单看表情，是真的感谢柳沁音，她走到门旁又折了回来，看着柳沁音疑惑的眼神：“柳小姐，方便加个联系方法吗？有事的话，我们也——” “也好沟通。” 金经理的眼神有些深意。 方诗笙坐在沙发上乐掉大牙：“你加我的就行了，怎么还想加我们柳姐的。” 说实话，柳沁音不太想加，所以她当下没出声。但看着金经理对方诗笙的话无动于衷时，误以为对方可能是想提刚说到的封口费，就勉为其难的掏出手机加好友。 “我们柳姐还真是双标。” 金经理出去后，方诗笙忍不住出声悠悠调侃：“不止变的大度了，还能在不发脾气不骂人的情况下，手把手去教，事后还可以加到你的微信，怎么我那时候跟了你几年，你不是骂我，就是不加我，总之没给过好脸色。” 柳沁音没精力理她。 洗了个澡，就沉沉的睡过去，等起来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手机上有多条未读消息，其中，七点左右金经理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点开，是乐清怡：“如果需要换住处，你们可以暂住我家，钥匙我给小金了，今天的事抱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哭，我这不是来了 柳沁音的手微颤。 她将这条语音反复听了很多遍，失落落的望向窗外，静默，为什么机会每次都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出现。 所以，不应该这样结束吗？ “好，谢谢。” 脑子懵的就回复过去。 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好像一直在等着她似的：“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将钥匙送过去。” 这次不是语音。 而是编辑的文字信息。 柳沁音想了想，估摸这个时间点乐清怡已经回去了，应该是金经理本人用手机回复的。 她客气回复：“辛苦了，麻烦你跑一趟。” 金经理那边没再回，柳沁音等了会就把手机放在桌头，手掌撑下颌，放空似的盯着外面的风景。 这时，方诗笙也洗漱出来了，抱着个电脑坐在沙发上敲敲打打，又是写通稿又是剪辑这几日的合集vlog，再不给粉丝发点精神食粮，还真担心她们会爬墙。 “柳姐。” “小诗。” 两人同时开口，方诗笙抬头礼貌闭嘴，她一脸好奇的看向柳沁音，柳沁音直接开门见山：“刚金经理发消息了，说如果需要换住处的话，可以暂住——” “嗯？” 见柳沁音有所沉默，方诗笙单音疑问：“暂住什么？” “暂住乐清怡家。” 柳沁音的眉头舒展开，虽然昨天才被刺的体无完肤，但毋庸置否，一想到要去乐清怡家里借住，还有她突如其来的关心，唇角忍不住浅淡上扬。 方诗笙问她：“柳姐你怎么想的？” “我答应了，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就去乐乐家暂住，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柳沁音也没想着和她商量，就是跟她提前通个气，苏蔓那边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直接把锅甩给她，每天看着方诗笙被远程劈头盖脸的骂，她在一旁听着都头疼。 “好的。” 方诗笙闷声两字。 其实，她刚好也正愁这件事。 用屁股去想这件事，都知道那些人会继续想尽各种办法过来，为抢夺一手八卦。 郑妍下午也找过她，说安排新住处。 但她总觉得不可信，就迟迟没有和柳沁音提这件事，担心她重视与方岁欢的情谊，不好意思拒绝，然后吃个哑巴亏，并且她也把这次的意外第一时间告知苏蔓了，苏蔓那边让她暂且等通知。 ——但此时。 听到乐清怡也安排了，她心里顿时放松不少，比起郑妍，还是相信现在的讨厌鬼乐清怡。 “你这次怎么不反驳？” 柳沁音觉得奇怪，这可是方诗笙在听到乐清怡时，第一次情绪如此平稳。 “因为——” 方诗笙顿了顿，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闷声解释：“比起其他人提供的住处，我更相信乐清怡，因为她对你不会有歪心思，所以我没意见。” 柳沁音冷艳的眉眼。 瞬间因这句话而变的柔和。 刚想抿唇偷笑，又及时的给收了回去，她没再多说些什么，现在就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已经隐隐有些迫不及待。 “想笑就笑，柳姐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笑一点点都很明显。”方诗笙觉得好玩，起身也准备去收拾行李。 柳沁音睨她眼：“就你有嘴。” ——这晚。 柳沁音没有依赖药物，因为心里怀有期待，她很快就乖乖入睡，今晚的梦，因为乐清怡突如其来的关心，而甜了不少。 七点准时起床，梳妆打扮一番就蹲坐在沙发上，等着金经理的到来，方诗笙心情也格外愉悦，本以为苏蔓知道后，会暴跳如雷，结果那边也点头同意了，真是稀奇的很。 约定好的时间一到。 金经理准时出现在门外，并且开车亲自将她们送过去。 下车后，柳沁音看着正在帮忙拿行李的金经理，红唇不自觉的轻抿，她心中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金经理，这次谢谢你。” 金经理愣了愣，随后客气微笑道：“应该的，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发消息给我。” 柳沁音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坐电梯上了二十一楼，柳沁音本以为经过前天的事情，乐清怡会特意避开她，可当门被打开的那刻，她看坐在餐桌旁的背影，正悠闲的吃着早点。 乐清怡边吃饭，边拿着电子书看，刚注意到玄关处的响动，就听到金经理叫了她一声：“老板，柳小姐过来了。” “哦，你带着她们选间房。” 乐清怡漫不经心扭头招呼一声，显然注意力还在手中的电子书上，桌旁的电脑还打开着，上面各种立体的数据分析图，柳沁音看了眼，也不怎么看的懂。 “好的，老板。” 金经理点头示意，礼貌的伸出手指引方向：“两位这边请。” 柳沁音没多说什么。 目光却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望过去。 乐清怡似乎刚睡醒，刚回头一瞬，眼中少了平日的恶意，看起来懵懵的迷糊，唇红齿白，再加上穿着蓝色牛仔短裤，白色连帽卫衣，看起来温润极了。 没了正装持身，恍惚间又和之前有几分相似。 记忆开始翻涌，柳沁音及时收回飘远的思绪，在从乐清怡背后路过时，她很轻很轻的说了声：“谢谢你。” 乐清怡没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 在金经理的带引下，柳沁音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厨房还有一个身影，里面的人刚好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是她？ 酒吧遇见的那个小女生。 “柳小姐你看这间行吗？” 金经理推开卧室，将两人带到房间内：“方小姐可以住隔壁那间，还是两人想要住一间？” “分开。”柳小姐环视屋内的摆设。 “我就住隔壁那间就好了。” 方诗笙赶忙回复：“不用这么麻烦的，有住的地方就行。” 金经理笑了笑，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不忘体贴的询问：“两位是不是还没吃早点，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吃早点 乐清怡还坐在那里，方诗笙没敢应声，下意识回头去看柳沁音的表情，看她的意思是什么。 没说话。 也没拒绝。 金经理心中明了：“一起去吃吧，我们老板人很好的。” 等她们返回到客厅时，刚还在厨房忙活的桑妙，此时已经坐到了乐清怡对面，两人正在一起吃饭，可能是被说的害怕了，柳沁音下意识有了退缩的心理。 她可以接受被乐清怡嘲讽，但接受不了当着外人的面被嘲讽，她一向站的高，也傲惯了，面子这个东西于她而言很重要。 还未找理由。 乐清怡就转身了。 “怎么了？” 乐清怡淡然的看眼柳沁音，继而又将目光锁定在金经理身上，没在移开过：“是房间不满意吗？” “不是。”金经理笑了笑，摸着扁塌塌的肚子：“我们三个也没吃早点，不知道老板给不给包饭。” “这话说的，像我亏待你们一样，连饭都不给吃。” 低哑清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乐清怡自然的与金经理谈笑，她起身，端起碗筷，看样子是准备给让出位置，还不忘用纸巾擦了擦桌上。 一看乐清怡起身，柳沁音忽地表情就有些着急：“你不吃了吗？我和小诗可以等会吃的，你吃饱再去上班。” 她刚不掩关心的说完。 方诗笙就小幅度拽下她的衣角。 瞬间安静一秒，桑妙和金经理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柳沁音，柳沁音的气质太具特色。尤其那双狐狸眼冷冰冰的，冷不丁的涌出柔和之情。 怎么看。 怎么都觉得奇怪。 乐清怡平静回望：“没事，我吃好了。” 不等柳沁音开口回复，似乎她也担心柳沁音下一句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转头看向金经理：“小金那这就交给你了，还有餐厅那边的婚宴你盯着点，下个月给你补大奖。” 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等柳沁音细琢磨，走回卧室的乐清怡换身正装，还拉了个行李箱，是不是因为她住过来了，乐清怡为避开她，所以才特意要搬出去住。 那她要去哪里。 是去住时晴家里吗？ 想到这，柳沁音的心骤然缩了一下。 虽然知道她去时晴那里很正常，但但之前她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该去想的，总能想出个逃避的借口，如今，她住在乐清怡这，乐清怡却不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们晚上在一张床上。 “我这次出差可能得半个多月，有事就找金经理。” 乐清怡看向垂眸失神的柳沁音，冷不防的启唇解释一句：“我们餐厅也是第一次跟明星打交道，所以很多地方确实没有做好，对于昨天的事情很抱歉。” “没关系的。” 柳沁音看向她，苦闷的心情有所缓解：“不用放在心上。” “嗯。”乐清怡应声。 不说，怕她心有余悸。 说了，又怕她瞎想。 乐清怡略犹豫一秒，还是神情认真的说了出来：“至于那个闯屋的女记者，我已经委托这方面的朋友去处理了，她暂时应该回不了国，更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胡言乱语，她会对自己的行为付出该有的代价。” ——果然。 柳沁音听到的时候，表情不再落寞。 乐清怡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沉思会，又不轻不重的补一句：“是在我们餐厅出的事，身为老板，我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所以在这里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松开握着行李箱的手。 她低下头颅，标准的鞠躬道歉姿势。 这一疏远又歉意的动作，狠狠戳到柳沁音心里，乐清怡对她的关心行为，是没有夹杂任何的私人情感，只是身为老板对工作上的失责而该有的歉意，仅此而已。 所以，她又多想了。 “再见。” 乐清怡临出门的时候再次转过身。 她对着所有人说，但这次，却直直的看向柳沁音。或许，她也想在算是最后见面的时光里，记住些什么吧。 柳沁音愣住，她忍住酸涩：“再见。” 这一对视，乐清怡依旧平静，但她的右眼又有莫名的柔亮感，拉着行李箱径直的转身了，坐上车，看着外面失神，又是个阴沉天，窗外总是明媚的风景也变的灰蒙蒙，她知道心又乱了。 她给领导回了电话。 同意调离。 具体是被派去哪，她也不知道，但只要离开瑞士就好。 —— 婚礼举行那天。 柳沁音衣着低调，她安静的坐在角落的餐桌，看着方岁欢站在台上，眼眶盈热的说着她和郑妍的以前，帽檐下的凤眸红了，为她们的爱情，也为自己当年错过的那些。 这晚，她彻夜难眠。 第二天，郑妍就包了家酒吧，邀请大家晚上去轰趴庆祝，柳沁音碍于身份婉拒了。况且，她其实也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氛围，方诗笙倒是兴趣不减，跟着大家一起去热闹了。 明天下午的机票。 柳沁音一个人整理行李。 整理整理着，脸上就有凉润的水珠往下落，临走时都见不了乐清怡一面，腿上的伤还没好，也不知道她这次出差回来，会不会又带着新伤。 这次回去。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见。 柳沁音心情低落，她坐在客厅，默默的看着屏幕内的那颗樱花树，起身，她第一次推开了乐清怡卧室的门，书桌上，还摆放着未拼凑完整的拼图，看了许久，她抬手拿走了一块。 总要有个念想吧。 这块拼图算是证明。 证明她见过二十八岁的乐清怡。 只是遗憾，她这次没有多看她几眼，因为没有合影，她怕时间过得太久，久到她成为老太太时，会忘记乐清怡的样子，只能看着那张照片，记起她十九岁的样子。 不过那样也好，那是乐清怡最爱她的时候。 看着掌心内的拼图，柳沁音心里空的难受，不甘、遗憾、委屈、舍不得都从眼睛里冒了出来，但她们好像真的要止步于此了。 她没有任何办法。 就连灯光，都瞬间暗下来，屋内一片黑暗，今晚整个区域因工暂停电，此时另间清吧，乐清怡醉迷糊的趴在吧台，眼底无神，手中还握着酒杯，映在脸上正摇摆的灯光忽地没了。 “什么情况这是？” 时晴下意识挽住乐清怡的胳膊，在黑暗中慌里慌张的问了一句。 “今晚这片区域施工，暂时停电几个小时吧。”酒保打起手机上的灯光，解释一句：“我们后面正在发电，马上就亮了。” “胆小鬼。” 乐清怡往旁边倾了倾，想要抽回自己的胳膊，含糊不清道：“你别别挽我，拽的痛。” “要不我怕黑，我才不挽你。”时晴说完后，靠过去挽的更紧了。 乐清怡笑她：“不就是停电。” 停电 她怕黑 像是被什么戳到神经，刚还趴在桌上垂眸睡觉，乐清怡立马红着脸挺直腰身，她看向时晴，猛拍自己喝麻木的脑袋，大声的重复句：“全区停电？” 时晴凑在她耳旁：“对啊，停电，你没聋。” “快快快” 乐清怡一着急，直接从高脚椅上摔了下去，她拽着时晴的袖子，嘴瞟到结语：“快送送我回家里。” “你激动什么，看摔了吧。”时晴差点被跟着拽到，赶忙扶起乐清怡，指责中带着困惑：“你回去干嘛，住宅楼又不发电，回去还是黑的。” “别废话，赶紧开车送我回去。” 乐清怡越来越不耐烦，一手拄着拐，一手拉着时晴往外走，别看喝醉了，手上力劲一点都不小。 一路上都是黑的，红绿灯也暗了，乐清怡越来越着急，不停催着时晴，一到小区楼下，不等时晴停好车，她直接拄着拐跳车下来，太急迫，又不小心摔个跤。 “你疯了。” 时晴摇下车窗看着那个身影。 电梯自然是停了，乐清怡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就开始爬楼梯，二十一楼，她喝了不少酒，腿上还打着个石膏，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反正上去后，拐没了，衣服不少灰尘，胳肘上更是各种擦伤。 开门瞬间。 屋内静悄悄的，乐清怡凭着最后一丝仅存的力，找到缩在角落里的柳沁音，炙热的掌心紧紧握住她的手，整个人直接累到瘫躺在地面上。 喘到要死。 但又不忘安哄。 “别哭，我这不是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觉的脏眼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乐清怡说完后，柳沁音并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吸鼻子的小声啜泣声，手机被甩在一旁，屋里整个黑不溜秋的，也看不清柳沁音的表情。 她晃了晃手。 带动柳沁音的手。 “你怎么才来找我” 柳沁音的声音带着微不可觉的颤意，有些开心，又有些心疼：“你的腿还打着石膏，是不是很痛。” 她知道她怎么上来的。 一想到这，柳沁音心里的恐慌，就夹杂部分难受，神色伤感，转身扑进乐清怡的怀里，留恋又不舍的紧紧环住她。反正她喝酒了，明天睡醒后，就和上次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她就抱一下，一下下就好。 “因为停电了。” 似乎是因为找到想找到的人，心劲一下就散了，乐清怡疲的有些想睡觉：“太紧了你嘞的我气都要上不来。” “有没有好一点了？”柳沁音赶忙松手，帮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乐清怡顺势又瘫躺在地面上，累到要散架的身体，下意识往柳沁音那边挪了挪，身体右侧紧贴着柳沁音屈起的长腿。 “你怎么还这么娇气？” 乐清怡喘着大气，听着柳沁音哭过后的鼻音，她艰难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严肃至极：“你是不是傻，屋里的灯都是蓄电的，又不是停电了就打不开。” 身旁人没说话，啜泣声却愈发明显。 “哭电就能来吗？哭你就能不怕了吗？” 乐清怡将两侧被汗打湿的长发往后捋了捋，刚还醉的结语，此时说教时倒是严厉的顺畅：“你今年都多大的人了，已经是是大朋友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你勇敢。” 嘴欠的够够。 因为肢体触碰在一起，所以柳沁音时隔五六秒就颤一下的抖动，乐清怡感受的很清楚，她知道自从高台那一摔，柳沁音就开始莫名恐惧处于黑暗中。 也不再继续说。 乐清怡鼓足劲坐起身。 她歪着头，俯身凑近柳沁音面前，两人这下离得很近，借着灯光去看眼前的隐约轮廓感，放软的语气似在哄她：“好了好了，不说你了，真是怕了，哭个没完没了的。” “不是之前给你做了个小猴子。”她拍打麻木的脑袋，无奈问道。 “不小心磕到，小猴子坏了。” 柳沁音格外委屈。 还在一起时，乐清怡在实验室给她捣鼓了个饰品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反正像吸铁石一般，可以吸附在她任何一条手链上，没有光源时，小猴子就会浑身发夜光。 不用充电，也不用电池，很方便。 乐清怡听后：“噢。” 脑袋晕的酸疼，她似乎有些困了，又顺墙瘫躺在地面，头倚在柳沁音腿旁，刚还喘促的呼吸愈发平稳。 柳沁音抬了抬肘，纤细的手臂在乐清怡的脑袋轻碰了一下，掩不住心中失落的问她：“只是噢吗？” “明明天给你重新搞个，行了吧？” 乐清怡依旧是冷漠又随意的口吻。 可这次，柳沁音吓出泛泪花的眼，弯出弧度，即使她知道，明天乐清怡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柳沁音轻声答应：“好，骗人是小狗。” 就在这时，乐清怡被丢在一旁的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上亮着两个大字：“时晴。” 柳沁音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对面立马传来不满却又带着浓浓的关心话语：“乐清怡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别给我说你瘸着个腿爬上二十一楼了，是不是耍酒疯。” 时晴站在十五楼，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捡起乐清怡的拐，气喘吁吁的对着电话那头疯狂输出。 “” 柳沁音不知该说什么。 她晃了晃乐清怡，将手机搁置在她耳旁，奈何对面说什么，乐清怡都睡的深沉，没有任何回应，甚至中途还抬手拍了下柳沁音的手背，示意不要吵她。 “说话。”时晴不耐烦。 柳沁音先按了静音键，抿紧红唇深呼一口气，稳住说话的音律：“时小姐，乐乐现在睡着了，你——” 话还没说完。 时晴就赶忙打断她。 对面的声音中带点惊讶：“柳沁音？” 柳沁音回应：“嗯。” 好家伙，金屋藏娇这是，时晴立马换了态度，比起刚才的暴躁如雷现在温和了不少，她说的认真：“那没事了，她今晚喝了不少酒，你照顾好她。” 她怎么知道乐清怡喝酒了？ 她们今晚是在一起的。 柳沁音半响没说话，握着手机的长指微不可觉的缩紧，心情低落，现实又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她一巴掌。 “对了——” 她愣神时，时晴又补一句：“我和乐清怡已经分手了，我们现在各自单身。” 单身？ 是什么时候分的手？ 今晚不是还在一起喝酒吗？ 是因为此时打电话，接的人是她，时晴生气了当下才会这样说吗，还是两人之前就已经分手，现在只是朋友。 柳沁音想问，又怕是第一层意思，时晴听完心里更介意了。 “放心，是真分手。” 时晴似乎能看到她的心底般，悠悠然道：“不信，你明天问乐清怡，就这样了，我还要回去继续喝酒，场子还热着呢。” 唇扬起，她的任务完成，以后可别拉着她趟浑水了。 窗外的月光弥散一地。 柳沁音红肿的眸多出笑意。 兜兜转转，她现在是不是可以正式追求乐清怡了。可是乐清怡之前直白的拒绝话语又响在耳旁，怕是有点怕。 ——但 她发现乐清怡是在意她的。 柳沁音用说悄悄话的姿势，将唇凑到乐清怡发红的耳根旁，长睫垂下来，弯起的手指轻抵着她的鼻梁：“乐乐，我们去床上睡好吗？地板太冰了。” 本以为被回应需要会时间。 结果，她刚说完，乐清怡就条件反射似的猛地坐起身，迈着不稳的步伐走在身前，尤其说她给柳沁音壮胆，拉着柳沁音往卧室走，不如说，柳沁音在身后护着她往前走。 “你看，这不就亮了” 乐清怡半跪在床头，按了下桌上的台灯，瞬间屋内被暖黄灯光填满，她还不忘再教育下对方：“以后你再遇到这样的事，别——” 喝了不少。 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睛。 灯开的这一刻，柳沁音才看清楚，总是衣着整齐出现的乐清怡。这一刻，不止身上到处是灰尘，就连手臂手背上都被擦破了皮，有几处还渗了血丝，看的她难受。 “乐乐，家里的医药箱在哪里。” 柳沁音俯身靠近，两手极近柔和地轻捧住乐清怡的脸颊，怕落枕，将她垂下的头重新扬起来。 “嗯？” 感受到冰润的柔力，乐清怡恍惚间回过神，眼睛红红的，她又继续刚没说完的话：“别总是往角落缩，看看——” “看看” 又卡词，乐清怡拍了下脑袋，口齿不清的碎碎念道：“烦死了。” 柳沁音没忍住笑了出来。 喝了酒，双眼皮深邃成三眼皮，此时挣的圆嘟嘟地看向她，眸中不再是严厉，而是自我苦恼，苦恼卡住的词是什么。 真的是和之前见到的样子不太一样。 “看看什么？” 柳沁音控制不住的倚入她温热的怀中，环住腰身，听着她趋于平稳的心跳声，轻声说道：“不着急，你慢慢想。” 得知她单身，也得知她在意。 ——所以。 她今晚比起前几次勇敢很多。 想着想着又开始瞌睡，柳沁音弯眸露笑，将乐清怡扶到床上躺下，像上次一般安顿好，她开始拿起一盏灯去找医药箱，有乐清怡在她身边，她的心就定了下来。 涂药时，她明明还睡着。 柳沁音担心她蛰刺的疼，温热的气息从唇间呼出，她吹了吹细小伤口，挂在耳后的长发瞬时掉落，她还来得及去抚，那缕长发就被重新别至在耳后。 抬头，干净的眸与她平视。 乐清怡醒了。 “嗯？怎么不继续睡了。”柳沁音单挑右眉，问她：“是因为我弄疼你了吗？” 乐清怡没说话。 盯着她看。 悬在空中的明月半映在她眼中，未受伤的右眼亮亮的。 这样的眼神，看的柳沁音情动，她也没吱声，愣是等最后一处擦伤处理好后，才鼓起勇气反问她一句：“看了这么久，好不好看？” 乐清怡没回。 转过身不再看。 柳沁音赶忙起身将人扳过来：“好好好，我不逗你了好不好？”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耳边忽地有些温热气息拂过，带着浓浓酒气，含糊不清的说：“好看，很好看。” 柳沁音像触电般的捂住迅速发热的耳朵，呆愣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乐清怡，心紧张的纠起来。与之前的紧张不同，这次少了陌生与恐惧，多了不少难为情的羞意。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悸动的感觉了。 要命，今年都三十了。 怎么还会因为一句话而脸红心跳，还是醉话。 柳乐清怡这次醉的不似上次，直接倒头就昏睡，要不趁这个机会和她聊聊天？此时的她，似乎不排斥两人的接触。 “为什么你现在总是喝酒？” 柳沁音曲起的手指轻轻弹了下她脑门，关心的口吻中又含有指责：“现在从事的工作是不需要再拿手术刀了吗？” “早拿不起来了。” 乐清怡抬起手，她的手在微微轻颤。 沉默过后，柳沁音握住她的手，冰润的指尖抚在那条长疤痕上，她不忍心再问，觉得是因为伤到哪条神经，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内疚又自责。 乐清怡感觉到手背上有东西滴落。 她轻轻抬手，拉下抚在疤痕上的指尖，淡淡说道：“心理问题，再加上我也不想待在医院工作了。” “什么心理问题？”柳沁音有些不解：“还有，当医生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 梦想？ 真是可笑。 这两字直接触到逆鳞。 乐清怡嘲讽的笑了笑。 她突然坐起身，狠掐住柳沁音的手腕，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与不甘：“你在这跟我说梦想，你有资格吗？” 手腕被拽的生疼，柳沁音有些被吓到。 “你能放弃的，你都——” 乐清怡顿了顿，柳沁音的眼神越是闪躲，她胸口的那股情绪越是强烈，她紧捏住她的下巴，强迫两人对视，声音冷了一个度：“你都放弃了，就为了你当时一直坚持的破梦想，可现在？” “你离了苏蔓，离了你这张迟早败给岁月的容貌，你还有什么值得大家去记住的，嗯？柳大明星？” “继续陪吃陪笑陪” 最后一字未来得及说出口，柳沁音声音发颤，含着泪打断她：“乐清怡，你够了！” 她不懂又是哪句说错了，说的乐清怡情绪跳脱如此之大，她能接受被乐清怡各种讽刺，说她什么都可以，她都认，唯独这件事，不可以，一点都不可以。 她没有。 从没有过。 除了乐清怡，她和任何人都没有过。 乐清怡露出轻蔑的笑意，以为是戳到柳沁音的痛处，不以为然的继续嘲讽她：“怎么，还不能说？” 她装模作样的捂下嘴。 示意一不小心就将实话说出口。 “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诋毁我？” 柳沁音颤着，紧绷的神经顿时断了，如白纸一路走来很难，舍弃很多，没有人能理解她这种感受，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出涌。 她委屈极了：“乐清怡你是亲眼看见我和别人去开房了吗？你既然没眼见为实，为什么要和那些人一样这样说我…” 乐清怡冷笑：“一个能随时装着避孕药的人，很多事情还需要我亲眼所见吗？在你心里别人都是傻子吗？” “你不要脸，我还觉得脏眼。” 她的表情很认真。 真到说的就是被笃定的事实。 柳沁音抹了抹眼角，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记忆中余晖下，背着书包站在远处等着她的女孩，与面前言语如此狠厉的人不断重合交叠，忍不住呜咽出声。 她想之前的乐清怡了。 乐清怡目光平淡的扫她眼，一字一句道：“手段又升级了？现在被人说中后，又多了个掉眼泪的煽情环节？” “行…”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细雨，柳沁音哭出声，她抬头，毫无征兆的紧紧抓住乐清怡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将那只手，往自己胸前，睡裙下拉。 泪模糊了眼。 看不清乐清怡的表情。 她崩溃似的只能用这样的行为替自己辩解，字字酸楚：“你来验啊，你看看我——” “到底有没有和男人睡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吻 手触到绵软时。 乐清怡一瞬的恍惚。 下一秒，她严肃又正经的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慌张，猛的把手从柳沁音手中抽回，狠狠将她推开，不知为何，彻底恼羞成怒：“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跟谁都睡的吗？你是不是疯了！” “对啊，我就是疯了。” 柳沁音绝望又悲哀的看向她，浓密的睫毛颤抖，上面还缀着不少湿意：“你不是觉得我私生活混乱，我现在就给你验啊” 既然乐清怡不愿意，那她就主动来，修长的手臂扬起，边脱边无声落泪。 “验个屁，从我床上滚下去！” 乐清怡难以置信的侧过头，将手旁被脱下的睡裙狠狠甩向柳沁音，手指向门口，她边骂，眼角残留的泪痕就这样往下掉：“明天赶紧滚回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衣服脱的太容易。 她变的太随意。 似乎，她要亲手毁了她心中那个爱了很久，消失了许久，矜傲又皎洁明亮的柳沁音。 “怎么，你怕？” 柳沁音笑了，眼里却全是泪，心底掀起巨浪酸楚：“怕我一身清白？怕你这么多年白恨了？怕我们之间真正对不起彼此的那个人是你？” 女朋友… 年轻小妹妹 柳沁音一脸伤痕累累的疲惫样：“到底是谁脏谁的眼？” “柳大明星真是好口才。” 乐清怡抿直唇线。 她清楚对方是何意，但正如前面说的那样，她不在乎现在的柳沁音怎么想她。 因为她从没想过和她还有以后。 “和乐医生比起来差远了，乐医生手中这把刀，还真是哪疼往哪戳。”柳沁音细咬着唇角，竭力的控制情绪，她看着乐清怡锐利冰冷的眼神，声音无力又轻颤：“你——” “你戳的我好疼啊…” 她紧捂着胸口。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旦有了隔阂，似乎就真的很难靠近，好像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捂不热乐清怡那颗曾无比真诚爱过她的心。 乐清怡笑了，笑里带着悲意：“咎由自取，一切都是你活该。”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知道她病了。 她很清楚她在用柳沁音泄愤，泄这么多年遭遇的一切不公。 如果她不曾遇到柳沁音，如果没有爱她爱到骨子里，那台手术她是不是就可以看下去，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是三甲医院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而左之惢，也不会因为放心不下，飞去瑞士看她而意外去世。 失去太多。 失去到麻木。 生活的苦涩将她吞噬，她对她全是恨。 “我们当时是和平分手，我和你在一起期间，包括分手后的六年，我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过。” 柳沁音缀着湿意的两手，紧紧握住乐清怡的右手不放，天鹅颈更是以一种极卑微的恳求姿态垂下来，喉间艰涩的温吞出声：“还不够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乐清怡冷“哼一声。” 不屑，也不信。 “哪敢，我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大明星这样低三下气的求我原谅。”乐清怡再次抽回手，说的笃定又决绝：“我只是个普通人，你的事业你的生活我帮助不了你任何，所以——” “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白费功夫。” 从未如此无力过，一字一字如鲠在喉，柳沁音抬指狠狠戳在她的心口：“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我有让你帮助我什么了吗？还是我有说过什么伤你自尊心的话了吗？”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恶意这么大！” 乐清怡回眸。 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到现在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两人间的问题真正出现在哪里。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替她自己感到可悲。 “现在争论这些陈年旧事还有意思吗？从你愿意听苏蔓的话那一刻起，你心里其实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我们现在就各自走好自己的路吧。” 当她愿意收下药时。 她就背叛了。 乐清怡起身，不愿在于她纠结这些，纠结下去也没用，她想要的，柳沁音这样利己的人永远都给不了。 “乐清怡” 柳沁音拉住她的衣角，额侧青筋隐约突起，情绪激动：“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我就必须要当个恋爱脑吗！我想要好好工作，想要追求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错了吗？” “我和你在一起期间，我有对不起你什么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可真是好本事，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梦想二字下，如果真是为梦想，她无话可说，事实呢？只是为了满足她的虚伪欲望心和想要一脚踹开她的意图罢了。 因为她，帮不了她任何。 “药啊，药啊！” 乐清怡忍无可忍的转过身，彻底被恼火，垂落的右手错不及防的掐在柳沁音的勃颈上，言语阴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做了什么事不清楚吗，你能别装了吗？” “别在这跟我谈梦想两字，你也配？” 看着她憋红脸的样子，乐清怡心里跟着坠的疼，松了手，压抑着情绪：“我当年之所以愿意放手，是因为——” “我觉得我好爱你，爱到我愿意牺牲我对你的感情。即使我很痛苦很舍不得，我也要去成全你的梦想” “可你呢？” 问的柳沁音心口似被堵住般。 她想，这些年她一定让乐清怡很失望了吧，她对她的爱就这样被她浪费掉了 “药不是我买的，是蔓姐给我” 她放下自尊，好似在浓烈忏悔的感慨：“我拿着，只是想让蔓姐看到，看到我为了名对自己下手有多狠，我想想让她重视我，想让她觉得我不是那种豁不出去的人。” “我想站在顶峰。” 学着乐清怡之前的手势。 她第一次对乐清怡做出发誓动作。 乐清怡反问她：“为什么当年分手的时候你不说？” “” 柳沁音再次被问的愣在原地。 不怕被问包里的药又或是多年炒作，就怕问这些。 因为，她确实在想放弃的边缘徘徊。 “我给过你机会的，分开的那一年，但凡你来找我，或许我们都不是这样的结局，乐乐” 情感并未战胜理智。 ——所以。 她将最后的机会交给了乐清怡。 乐清怡只看她一眼，心里就明白，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掩饰，都是借口，即使被误解，当时的柳沁音都不愿说实话，冠冕堂皇的将她与事业放一起择选，其实，她从没想过两人的以后。 就连刚才的对峙。 都在问她不是恋爱脑就错了吗。 又哪里来的给机会？只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柳沁音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比我更早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吧。” 乐清怡垂下眸，苦涩的笑了笑：“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再为以后的分手做铺垫。” 很多事，她也是回头看，看清柳沁音当下做的事情后，才慢慢想明白。 “教我开车，教我投资，教我独立，教我怎么去交朋友，给我报各种辅导班，不就是怕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我太依赖你，到时候离不开你，对吗？” “所以，你连句我——” 说到这，乐清怡忽地情绪就崩了。 她想说「爱」这个字，可是一想到这个字，她就会想起年少，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的去爱柳沁音的那四年，最终，却换不来她一个「爱」字。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右眼往下落。 她抬手重重的抹了去，她不是因为爱柳沁音才哭，她是为自己当年的卑微哭。 同样是放弃。 柳沁音放弃所有，为追逐梦，而她放弃所有，为柳沁音。 “乐乐，我错了，那会我不懂什么才是最重要，我也很纠结不安，我不知道要怎么选，我怕我的父母对我失望，我怕之前那些被我比下去的人笑话我…” 柳沁音眼里水汪汪的，她抱住乐清怡，鲜活又火热的身体就这样紧紧贴合在一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只” ——爱你。 还未说出口。 乐清怡的手就紧紧捂在她红唇上，声音颤抖：“永远不要在这种不真挚的环境下，对我说这三个字。” 泪水无声息的砸了下来。 当着柳沁音的面，不停的往下落。 “好，我我现在不说，我我都听你的” 柳沁音手足无措的替她抚去脸上的泪珠，蹙着眉，内心的悲凉就像潮水般涌入，她觉得自己坏透了。 眼中无光彩，乐清怡累了，她好累，但眼泪依旧收敛不住的流，好像一旦为柳沁音流出来，就再也压抑不住，她哭着睡了过去。 柳沁音还未来得及穿衣服，只穿着内衣，乐清怡就这样红着脸躺在她怀中，大片的冰润凉意不断倾洒在胸前，刺的她心生凉意，哭的很伤心。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 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假期，乐清怡坐很久的火车去看她，她却为了想多认识几个圈内的投资人出去应酬，整日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甚至有几次都是乐清怡自己拉着行李箱去火车站，天刚亮，她自己坐最早的一班大巴车去火车站，只为让宿醉的她多睡会。 真的欠了她好多。 紧绷的神经临近崩溃。 柳沁音眼眶通红，垂眸看着乐清怡的睡颜，眼尾还泛淡淡的光泽，是未干的泪痕。终于，她忍不住落上一柔软的轻吻，这一瞬，乐清怡仰头回吻她了，轻吻转为深吻，吻了很久。 脸颊上的热泪。 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 —— 清晨。 等柳沁音再醒来时，乐清怡已经走了，昨晚的事，不知道她还能记得多少，她在去机场的途中发送了好友请求，对方一直没通过。 上飞机后，她在包里发现了小猴子手电。 是乐清怡的。 她把她的给她了。 所以，昨晚的事情她都记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真的想好了吗? “柳姐，你的那个不是坏了，你什么时候把这个修好的？” 方诗笙一扭头，就看到柳沁音将一个饰品吸附在细腕的手链上，好奇的凑过去看。当时，她跑了好多店都没有修理好这个会发光的小玩意。 柳沁音没说话 只是盯着看。 下了飞机后，立马打开手机去看，乐清怡那边还是没有同意好友请求，深呼吸一口，柳沁音又重新发送了一条，只不过这次，将备注栏里的消息改成： 【我刚下飞机，这边下雨了。】 她应该会看到吧。 夏季，柳沁音出机场时穿的是无袖长裙，除了细腻的冷白皮在镜头里晃，还有手链上，重新出现的小猴子。 就算被怼脸拍。 柳沁音心情也不错。 前脚刚上保姆车，后脚网上的生图就出现了，网友们的注意力一下都放到她手链上的小猴子，都知道柳沁音刚出道时，一直带着这个，不管什么饰品，什么造型，这个小猴子都雷打不动的吸附在手链上。 就像她穿红底鞋般，这个小猴子的频率更高。 一时间，各种「小作文」出现在互联网上，各家媒娱还真是想破头脑的在编造。 一会说，是金彦为挽救两人的情感，特意重新送了当年的定情信物，一会又说，柳沁音新交的小奶狗很是贴心，知道如何讨富婆姐姐的欢心，更有荒谬言论，说是她国外有个私生子，这是孩子给妈妈做的。 升辈分了？ 柳沁音这次没恼，反而想笑。 也不会知道乐清怡看到，会想些什么。 她这种生活在摄像机下，透明公开的身份，这件事，就像谈了场不可公开的秘密「恋爱」，她最想保护最想藏起来的那个人，完美的隐藏在她多年的「恶劣」情感史下。 突然觉得似乎还不错？ 没休息多长时间。 柳沁音就进入工作状态。 空隙时，围绕在身前的服化道工作人员很多，柳沁音呆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她，在乐清怡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短暂的走神后，又开始继续下一组拍摄。 忙碌一天，等完成日常形体操练和全套护肤后，柳沁音躺下时已经十一点多了，算算时间，乐清怡那边应该在吃下午饭吧，她忍不住又重新发送条好友申请： 【小猴子很可爱，我很喜欢。】 手机放床头。 柳沁音摸着手腕上的饰品，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盯着天花板发呆，酝酿睡意的过程。对于她来说是煎熬且漫长的，不由想到昨晚那个被回应的深吻，只要没推开她就行。 剩下的一切慢慢来。 都交给时间。 没睡多久，凌晨四点多方诗笙就来敲卧室门，柳沁音疲惫的坐在化妆间，心情有点差劲，亮眸显得格外冰冷，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倒吸一口气，手下小心翼翼极了。 方诗笙接了个电话的功夫，重新回来时就变得吞吞吐吐：“柳姐，一会一会拍摄的话可能要” “怎么？” 柳沁音兴趣不太高。 “临时再加一组，是和陆询的他们晚上从美国往回飞的，现在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往过赶，让我们等会” 方诗笙也有些苦恼。 这不是从去年就跟在苏蔓身后的跟屁虫n号。但比起其他人，他在国外偶像出道，正儿八经的华侨，粉丝基数挺好，看样子是想找个跳板，趁机打开国内市场。 “陆询？” 柳沁音明眼可见的不耐烦，她想了想这人是谁，红唇笑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苏蔓姐现在也养小白脸了？开始拿我当踏板了这是。” 方诗笙不敢接话。 如果真如她们所想的那般，后面的路数应该就和柳沁音当年差不多，这是想打造出一个男版柳沁音出来。 “要不我们等等，看他们怎么说？” 方诗笙把水杯递给柳沁音，蹙着眉头思考对策：“现在先拍摄我们自己的，看师傅来了，当面看她怎么说。” 这一瞬间。 她和柳沁音是一派。 两人的利益都同时受到威胁，柳沁音担心陆询，而她则担心贴身跟着陆询的私助。 按照约定的时间，苏蔓到了棚内。 她后面跟了五六个人，都是陆询的助理，陆询在人群中很显眼，撇开样貌不谈，直逼一米九的身高就比下去不少男星。这个身高，只要不丑，随便打扮打扮都迷的小女生欲罢不能。 “阿音，这是陆询，你的新搭档。” 柳沁音坐在高脚椅上，秀腿优雅交叠，直到身后传来苏蔓的声音，她才睁眼，凤眸微微上翘，漫不经心的整理下裙摆，妖孽般的脸满是不在乎：“哦，知道了。” 陆询也没吃瘪，主动伸出手，颇有些纨绔公子的气质：“柳老师，您好，很开心可以有机会跟您合作。” 柳沁音没理他，看都懒的看，补完红唇就直接往棚内走，别看陆询高，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也有个一八三左右，站起身时，冷艳清疏的姿态直接把陆询压下去。 陆询在她旁边。 青涩到不能在青涩。 柳沁音单人封面拍的差不多时，陆询也换了衣服出来，一身黑色高奢西装，配她的黑色羽毛长裙，看到的一瞬间，柳沁音就知道苏蔓在打什么主意。 谣言四起，传她国外有个新欢，苏蔓这又刚好从国外带回来个，又要捆绑走cp。一时间，柳沁音都怀疑这些小道消息，是不是苏蔓也参与了，特意为陆询铺的路。 “柳姐要开始了。” 方诗笙在柳沁音身后小声提醒一句，示意她不要跟苏蔓对着干：“先拍完，私下再聊，这里人太多了，谁知道摄像头在哪里。” 柳沁音僵在原地，现场的工作人员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很快，她一脸笑嫣如花的出现在镜头下，形设不停指导她和陆询互动。 奈何—— 她就是懒得配合。 单人怎么拍，现在依旧怎么拍。 一场下来，在陆询的主动下，成片看起来也还不错，深情是真的可以演出来，最后结束时，随着灯光的黯淡，柳沁音的脸也冷了下来，踩着高跟鞋就准备走。 “柳老师，您不太喜欢我吗？” 身后传来陆询的声音。 声音不大，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女人的侧颜。 柳沁音没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睨他一眼，直接转身就走了。即使苏蔓就在陆询身后，她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上车后，柳沁音就给苏蔓打了个电话。 “蔓姐，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苏蔓冷言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很抱歉，这件事暂时只能这样。” “为什么？”柳沁音不理解的反问：“你现在是准备签第二个对吧，想让我带他出来？我说了我不想再炒作了。” 离开苏蔓你算什么？ 离开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乐清怡那天的话不断响彻在她心底，现在她想靠作品。即使赚不到钱，即使走下坡路，她也想跳出舒适圈去勇敢试试。 为乐清怡，也为曾经的柳沁音。 但苏蔓似乎不太想和她多说，沉默过后，只是冷静的回复她：“我现在正在忙，一会公司还有个会，空了再说。” 说完，电话就挂了。 柳沁音的保姆车立马调转方向，开去公司，方诗笙一出电梯，就感觉到今天的办公区有些奇怪，大家不止正装，还出现很多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柳沁音很少来，没发现什么不同，一心都是与苏蔓理论。 办公室没人。 苏蔓在会议室。 直奔会议室去找苏蔓了，会议室就她一个人，陆询也不知道去哪里，直接走到埋头正看合同的苏蔓面前，柳沁音有些烦躁：“蔓姐，我不想带新人，也别让我和他炒作。” 苏蔓没抬头，只是很低的笑了一声：“你以为只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 比起苏蔓的云淡风轻，柳沁音恼火的情绪上脸：“如果这次我不打算乖乖听你的话呢？你以为我不敢和他们一样吗？” 真把人逼急了。 强行解约也不是不可以。 之前那些艺人也是豁出去般，倾家荡产的和公司打官司，闹解约，人家现在个人工作室开起来，发展的虽不如在苏蔓手下时，但起码自己做老板，可以去做喜欢的事情。 苏蔓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文件夹丢过去：“这是陆询的合同，你看看解约那栏，虽然你近几年赚的琳琅满盆，但——” “可能你太久没看到你当时签下的那份合约了，不听公司话，强行解约赔的起吗？” 苏蔓意味深长的挑起眉梢。 有了前车之鉴，关于违约金这块早已做了修改，就算艺人赚的再多，不到期限内的强行解约都是无偿支付的，并且金额是动态的，随着签约的年份不断在上涨。 防的就是有名有利后不听管教的艺人 再看陆询合同时，柳沁音脑中快速计算，确实金额不小，卖房卖资产也还差了一大截。但是，她真的疲了，大不了就是被雪藏，没活接，耗到十年结束。 那会都三十五了 “怎么想的？” 苏蔓依旧低头忙自己的，不以为意的继续反问：“不就是绑绑cp，又不是让你真谈恋爱，掉不了你身上一块肉的。” 柳沁音说的决绝：“蔓姐，这次我不会配合。” 态度这次强硬了。 苏蔓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还真是不怕雪藏了？ “以后就只能跑跑龙套，勉强接个一两秒镜头的角色，然后被同组不如你的女艺人故意为难，当众出丑。” “可能过段时间，某些国内无良娱媒就会开始造谣，造谣当年对方岁欢避之不谈的柳沁音也是txl。” “最重要的是，那些之前被你比下去的女艺人，重新站在你面前，你却只能抬头仰视人家，听着人家对你的冷言嘲讽。” 苏蔓不知何时起身，她一步步将柳沁音逼到角落，漫不经心的笑着与她说这些：“况且，你创造出来的价值还没到合同上约定的数字，就算到期，也是无限往后延续，别想靠雪藏耗费时间。” “你真的想好了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乐清怡:? 方诗笙在隔壁等的着急，就去了办公室与人闲聊，想要问出点什么，刚走到走廊，就看到柳沁音从会议室出来，戴着墨镜，唇角没有弧度，看起来没谈妥，低气压弥漫。 “柳姐，车已经到了。” 方诗笙也没直接问了，问也没意义，还是回去后再从长计议吧。 似乎心情不好时，总是阴雨天，阴阴沉沉，让人不觉更加郁沉，柳沁音一路无言，她偏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撑伞行走的路人，眼神虚晃，方诗笙把毛毯铺在柳沁音腿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机震了震。 是陆询的好友请求。 柳沁音看一眼就直接退出去，微不可觉的咬紧嫩唇，这么久了，乐清怡那边还是没同意。 这样坚持真的有用吗？ 一时间柳沁音心里也没底了。 她该不该赌上全部，如果可以挽回乐清怡，那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去赌，可是… 乐清怡现在怎么想，她也不知道。 如果最后没有挽回乐清怡，还和苏蔓撕破脸皮，在台面上红眼对峙，真的值得吗，天价违约金…岂不是有点折了夫人又赔兵的意味，跟家里提前打个招呼吧。 “妈，我下周三回家吃饭。” 柳沁音给李娴娟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自是开心，李娴娟也好久没见自家宝贝闺女了，想的很：“那妈和你爸下周一早就去菜市买鱼买螃蟹，坐一桌你喜欢的饭菜，记得把笙笙也叫上。” 方诗笙在一旁听到了，立马附和：谢谢李阿姨。” “对了，要不要叫上你近阿姨，她一个在家也是无聊的。” 尽管柳业一直在旁边提醒不要多嘴，李娴娟还是跟之前一样多问了一嘴：“大家一起聚聚，让你近阿姨再问问彦——” “妈，你不要跟我说这些。” 柳沁音直接打断。 这些年，虽然从不说她和金彦的事如何，但近一两年，媒体胡编乱造的也帮她说了吧，就算上网看新闻都知道两人什么情况吧，只要她给家里打电话，李娴娟一开口就要提一嘴金彦，真是烦都烦死了。 “好好好，那就不问彦彦有没有时间。” 李娴娟赶忙结束这个问题，又说到别的征求柳沁音的意见：“妈妈有几个同学的儿子和你年纪相仿，有一个还是海外博士，长的也很端正，刚好趁你下周回来见见？” 柳沁音心生压抑，双眸微阖：“我不回去了。” 不等电话那头说什么，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心里无力，眉头越蹙越深，深深呼一口气压下情绪，手机又响了响是柳业打过来的。 她控制情绪：“爸。” “下周三回家吃饭，爸妈都好久没见你了。” 柳业回头看一眼，特意避开李娴娟，在阳台上悄悄打电话：“你妈就那样，爸刚都批评她了，不过你妈也是替你着急，你年纪也到了，理解理解你妈的心情。” “人活着就必须要结婚吗，我一个人过的也很自在。” 柳沁音有些无奈，无奈又气：“我工作已经很烦了，我就是想回家休息下，安静的一个人待会。这下好，只要我一回家，你跟我妈就开始在旁边催婚。” “爸，我真的很累很累了。” 柳业沉默半响。 之前女儿每次抽空回家吃饭时，确实，他和李娴娟都在问这些，很少关心女儿的心理状态。 “爸知道了，周三回来吧。”柳业有些愧疚：“你妈那边我去说，你回来休息几天。” 柳沁音意识到刚才的情绪有些激烈，也不想多说什么：“那我挂电话了，爸，替我跟我妈说声对不起，刚不该直接挂电话的。” 方诗笙默默递上纸巾给柳沁音，对外再怎么狠厉，对内也是一委屈就边说边红了眼眶的小姑娘。 整理好情绪后。 下车开始一整天的工作。 周三，方诗笙开着私家车跟柳沁音回家里，希望这次不要在跟之前一样，开几个小时的车回去一趟只为吵一架，饭都不吃，带着一肚子的气又开车回来。 从最初的高层，也搬家到市中心的豪华别墅区。 “爸，妈。” “叔叔阿姨好。” 刚顺着花园走上去，还没下小山坡，就看到李娴娟和柳业笑眼咪咪的站在门口等着她们，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一行人顺着自家花园往里屋走，知道女儿今天回来，柳业特意给家里阿姨放了几天假。 柳沁音换了鞋，准备去菜园里帮柳业摘菜，她转身看眼方诗笙：“你看会电视吧，我去帮我爸了。” “好的，柳姐。” 方诗笙有些拘谨。 嘴上是那样答应的，但是站在原地还是有些无措，哪有老板去摘菜，员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本来想去厨房帮忙，但又怕李娴娟像之前一样拉着她问些别的事，就换了鞋，也去菜园里跟着柳沁音去摘菜。 “你怎么也过来了？” 柳沁音手里拿着个菜筐。 面无表情的脸上还沾了点泥土。 柳业也注意到了，他转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小诗也过来了，那你可以和朵朵一起帮叔叔摘点小青菜，菠菜这些吗？” “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叔叔。”方诗笙立马拿着个菜篮子往过走，从兜里递出张纸给柳沁音。 “干嘛？”柳沁音看她一眼。 方诗笙有些想笑。 看惯了眼前人一身华服的冷艳姿态，如今，拎着个菜篮站在菜园里，脸上还抹的像个小花猫，莫名觉得反差萌。 她指了指脸，示意：“柳姐，脸上有泥土。” 柳沁音没接，用手背随意擦了擦，视线还停留在手机界面上，那个头像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如果还是不想理她，那为什么要回吻？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 方诗笙边摘菜，边打趣：“她那边不同意，柳姐你就继续加呗，加到同意为止。” 本以为不会被接话，结果柳沁音却看向她，口吻认真的小声问她：“如果——” “我一直加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方诗笙被逗笑了，也放小音量，开始讲起悄悄话：“柳姐，拜托现在是你想加人家，只要目的达成，你管她烦不烦你。如果她本来就不喜欢，你加一次她都觉得你烦。” 柳沁音温吞：“可是有点” “丢人？”方诗笙笑着说出后半句：“那你当她面都哭了那么多次，怎么不觉得丢人呢？现在你在国内，她在国外，隔着个手机你还觉得丢人了？” “就你有嘴。” 柳沁音被说的哑语。 气不过的把菜篮子塞给对方，摘下手套就准备往回走，低头在手机点点点，方诗笙说的对，加十次不顶事，那就加百次，千次。 方诗笙见状赶忙起身去拦柳沁音：“但是呢——” “我虽然这样说，柳姐你可别真的就直接加。” 柳沁音停下手中动作，反问：“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发现，乐清怡每次主动搭理你，都是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吗？”方诗笙都看出来了：“你加的时候得想个理由。” 需要帮助的时候？ 柳沁音似雪的脸颊稍有些疑惑，仔细琢磨，雪崩时、被拍时、晕倒时，住院时、停电时，似乎真的是，每当她有麻烦时，乐清怡都会帮她的。虽然后面少不了被说，但她总是第一时间出现了。 “不是很反对吗，干嘛帮我？” 柳沁音刚想笑，就及时收住笑意，端起女明星的架子：“我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河，没钱给你涨工资。” 话里话外，两种意思。 方诗笙低头笑了笑，听的明明白白：“我可不是要工资，柳姐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毕竟你脾气这么差，要是哪天不骂我不瞪我，我还不习惯的。” “贫嘴。” 柳沁音像摸小狗似的拍了拍她的头，近几日的郁凉的心情，瞬间得以缓解，拿着手机，转身就准备回屋里组织语言。 “朵朵，你怎么回去了？”柳业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背影：“那你去厨房帮帮你妈。” “知道了，爸。” 柳沁音笑出个明媚笑容。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乐清怡那边应该是凌晨四点多，柳沁音想等，但又有些着急的等不住，重新发送条好友申请，这次，备注栏那里写的是： 【一点都不快乐，委屈死了。】 发出去后，还是觉得有些怪难为情，柳沁音干脆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再发一条：【喝了点酒，细，里难男过。】 怕被乐清怡一眼看出来。 特意打错字，乱加标点符号。 【都欺抚。我，呜呜55不想炒做】 o娘不干了，雪藏久雪。卖房都都都要结越）】 柳沁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乐清怡应该可以看出来她的意思吧？后面和陆询的炒作，被逼无奈，不是她的初衷，如果想解约，就要倾家汤产般的去和苏蔓抗衡。 很多事需要时间。 她现在整个身不由已。 本以为要等四五个小时，柳沁音发完，就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了。结果，她刚出去没多久，正在充电的手机就忽地震了震。 显示对方已经通过好友请求。 乐清怡：【？】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有人帮柳姐的，但不是你们猜的余嘉琳噢，还可以再想想，往大的去想，谁最讨厌最记恨苏蔓？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麻袋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sivan 4个；麻袋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呆古米他爸的老婆 2个；四月十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白、7总、三岁就爱笑 3个；36308063、lulu、xxxx.2个；又安、save、一只橙子、55850052、54wj、三水一每、49010849、张草田、清酒 1个；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让她装 李娴娟在这边炒菜，柳沁音背对着她，默默在水池那边洗碗，美名其约说是洗碗，手里就拿双筷子不停在搅洗洁精泡泡，跟个小孩似的。 “怎么，还生你妈的气？” 李娴娟手下锅铲炒的霹雳吧啦响，这几天憋在心里那点情绪，全在手下发泄出来了。 柳沁音闷闷两字：“哪敢。” “妈也不是逼你什么，就是想让你找个伴。”李娴娟开始将锅里的菜装盘：“有些事你不愿意给我和你爸说，你这身边起码得有个信任的人对不对？” “很多事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没有人比李娴娟了解柳沁音，毕竟是心尖上掉下来的一块头，柳沁音的性格，她比柳业看的更清楚，人前装不在乎装没事，关上门，那眼泪哭的比谁都凶。 “我能憋什么，现在谁还敢惹我。” 柳沁音漫不经心聊着天。 她脑子想的都是乐清怡那边，手下不知觉搅的飞快，一不小心整个晃到脸上，嘴巴连着噗好几声。 李娴娟立马给她擦嘴，就像小时候一样捏在脸颊两侧：“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玩水，我跟你说，你要是把洗洁精的水喝下去，少不了闹肚子的，一天天就不让我省心。” “妈。” 柳沁音有些无奈的娇嗔一句：“你这样捏，会加重法令纹的。” “才多大年纪就法令纹。”李娴娟笑了笑，气不过的说她一句。 “那可不，某位李女士不是天天都说我三十多了。”柳沁音轻咳几声，忽地换了语气，学起李娴娟在电话里那个语气：“我不得保养好我这张脸，免得被自己亲妈嫌弃。” “你这孩子。” 李娴娟佯装生气的拍了拍柳沁音，说教着：“妈这还不是想让你有个伴，以后干什么都有人陪着你。” “我有。”柳沁音嘴硬。 “你有？”李娴娟来了兴趣：“同行还是素人，哪天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看看？小伙长的端不端正，还有人品必须要好，对你也得好，要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反正，你——” 柳沁音犹豫了下，讲就讲吧，迟早都要讲的，还不如现在打针预防：“你以后别问了，我目前还在追人家，等追到了，时机合适了再说。” “你这孩子，什么叫再说？” 柳沁音说完就走出厨房，李娴娟拿着锅铲跟在身后追问：“这是哪家小伙还让我宝贝闺女倒追？” “就非得是小伙吗？” 柳沁音又往菜园里溜，看准时间反驳一句，距离不远不近，要是李娴娟情绪波动比较大，就说她听错了。 李娴娟被说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才回复道：“好你个柳沁音，你要是给我和你爸带回来一个二婚三婚的大叔，你看我不打死你。” 又跑偏了，对于她家人来说，怎么能想到自家女儿想带回家的是女生，柳沁音也就没再多纠缠，走到菜园继续帮忙摘菜，忙活一阵子，饭也做好了，开始吃饭。 “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娴娟用公筷给柳沁音夹她喜欢的菜，话语下可是一点都没有饶她的意思：“你可别吓你妈。” “你和女儿聊什么了？”柳业看这母女两打哑谜，心急的问道：“怎么现在有事还不给你爸说了。” 李娴娟把前因后果给重复一遍，刚说完，一旁默不作声只扒饭的方诗笙就直接被呛咳到，李娴娟关心道：“笙笙没事吧，是不是这道菜阿姨把辣椒放多了？” 方诗笙摆了摆手：“阿姨没事，是我吃太快了。” 她默默看眼表情自然的柳沁音，完了，柳姐这是越来越豁得出去了，她都有点跟不上了，这还是那个瞻前顾后的大明星柳沁音吗？ 完全一副想隐退的心境。 柳业认真的问句：“你跟你妈说的是心里话吗？” “哎哟，我妈理解错了。” 柳沁音低声闷闷一句，筷子一直夹着碗里那块牛肉，心不在焉的样子：“别问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当妈的就是一直操心，看着柳沁音要吃不吃的样子，话题又跑偏：“这块肉你吃不吃，都给你夹半天了。” “我要控制身材，你还给我夹。”柳沁音像个孩子似的小声呢喃：“这不是你给我夹的时候，我没好意思拒绝嘛，油水这么大，我要练两节瑜伽才能消化。” “这么大高个，都没一百斤。” 李娴娟又给她夹一块：“就吃一口，不然我该心疼了，我女儿连块肉都不敢吃。” 柳沁音装模做样的吃一口，在柳业和李娴娟不注意时，用纸巾擦拭嘴巴，趁机给吐了出来，动作熟练，就像她在酒桌上躲酒般，喝的起劲，纸巾擦擦嘴，半吐出来。 那些资方愣是没看出。 吃的差不多时，柳沁音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卧室，赶忙起身去看，未读消息太多，她心急的刚忙下拉翻翻翻。 两小时前乐清怡同意了！ 【？】 虽然只是符号，但看的柳沁音一脸娇媚笑意，心里就像燃了把火，看来方诗笙说的很对，那再往回倒退去想，乐清怡虽然暂时讨厌她，可还是关心她的。 想了想。 有些犹豫。 那会发了错别字，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样子，要不要等一会再回？就说刚睡醒来，头有点疼，家里还没备药，该吃点什么缓解，如果需要做饭的话，又该怎么去做。 这不话题就来了。 掐着点，柳沁音忍了两个小时左右，在客厅转来转去的看着方诗笙，方诗笙被看的不好意思，有眼色的起身回家，送走方诗笙后，柳沁音借口要睡会，就回三楼卧室，锁门。 从柜子里拿出瓶红酒。 语音得有那种微醺的低哑感。 还没找乐清怡，柳沁音先猛灌几杯红酒，搞到有晕乎感，但理智又在的临界点。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 【刚睡醒，才看消息，脑子有点乱。】 营造出酒后的朦胧感。 听起来确实是醒后的迷迷糊糊 等了半响，乐清怡都没回，屏幕上面都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柳沁音自言自语：“怎么还不回，都半个多小时了。” 为什么不理她。 乐清怡不会又忙去了吧。 她继续不甘心的再发一条，尾音多了掩不住的浓浓委屈感：【你是不是又去忙了。】 还是不理？ 柳沁音这次直接装可怜，口吻真到似乎再喝一滴酒就直接原地晕倒进医院的那种，可怜巴巴： 【头好疼，疼死我了。】 刚发过去没多久。 对方正在输入就显示出来。 乐清怡回她四个字：【疼就吃药。】 回了？真回了？柳沁音算是有些明白与乐清怡现在相处的点在哪了，哭没用，发脾气也没用，装可怜装柔弱才有用。 【家里没药，太阳穴那就突突突突的跳着疼。】 听起来有点可怜。 又有点没完全醒酒的样子。 关键「突突」几字，她还故意不断结语重复，只是听语音，都能想到她此时在这边嘟起红唇迷迷糊糊的呆滞感。 乐清怡暂时没回。 眸光流转，柳沁音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等待被回复的间隙，她快速给自己化了个酒后妆容。尤其是两耳朵，用粉扑的红嫩嫩，再扎了个朦胧凌乱感的低马尾。 反正她现在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忍着砰砰砰直跳的紧张感，躺在床上调整出一个自然舒适的姿势，主动弹了个视频给乐清怡。 视频被接通。 屏幕上出现乐清怡的脸，及腰的长发也扎了个马尾，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眸中曜曜，虽然没多少表情，但眉目间通过电子设备近距离去看，依旧是当年的清秀美。 “干嘛？” 乐清怡有些冷漠。 “我我头疼。” 柳沁音收回飘远的思绪，赶忙装回醉酒的迷糊状态：“家里没药，你是医生，所以我就想问问你知道怎么做才缓解吗” “女士听您的声音，感觉您不用吃药，您可以用冰袋冷敷，或者看家里有没有绿茶泡点喝，睡一觉就好了。” 谁的声音？ 乐清怡唇形明明没动。 屏幕那边怎么有声音传过来。 问题还是个男的？ 柳沁音也顾不上装了，下意识问她：“乐乐，你在哪？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 这句话说出去后，心里就后悔了，她刚只顾看乐清怡，这才注意到乐清怡身后的背景板是什么，似乎是快巨大的电子屏幕，露出的半边有各种公式和外文数据图。 她正猜测时。 那边切换后置摄像头。 一个会议室，长形桌旁坐了好多人，真的是好多人在围着圈坐，一圈又一圈，柳沁音立马脑袋发嗡，这下耳朵真发红发涨了，乐清怡不会正在给他们开教研会吧。 “在开会。” 乐清怡很是平静 柳沁音能把屏幕看烂。 看半天都没发现她的耳机在哪。 乐清怡该不会是开的免提吧刚才乐清怡沉默不语的时候，身旁有个男人帮她回答，还说听她的声音不太用吃药。 ——所以。 前面的语音她也是当众听的？ woc！！ 柳沁音的脸越来越烧，眉头蹙紧，不止耳朵，狐媚眼都跟着越睁越大，就差把丢人两字写在脑门上了，真是丢大发了，懵的直接呆滞在原地，画面就像卡住般一动不动。 乐清怡：“你还——” 话还没说完。 那边火速将视频挂断。 视频最后一幕，乐清怡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柳沁音冒着火焰的凤眸，戳向挂断键的那一指头有多用力。 让她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悲观的暗恋(齐琪) 会议室内静谧，乐清怡没说话，还在垂眸盯着手机看，柳沁音那边给她甩了一屏的表情包过来，身旁的会议秘书战战兢兢的观察。 他忍不住问一句：“乐组，您这位朋友需要帮忙送药过去吗？” ——毕竟。 会议上，乐清怡这样各种卷同行的业内小魔王，竟然能突然撂下在座的各位，停下来回私人消息，还接对方的视频通话，这行为真是活久见，恐怕说出去都没人信。 “没事，我们继续。” 将手机放下。 乐清怡继续教研。 会议结束后，乐清怡再看了眼手机，柳沁音这下老实多了，不发文字，也不发语音，只是一个劲的给她甩表情包过来，这是言下之意都藏在表情包里了。 一个竖起的金色大拇指，旁边几个大字：“女人，您真狠。” 这是什么沙雕表情包。 她现在喜好蛮独特。 乐清怡没回复，一行人又开始进实验室观临新培养出来的造膜细胞，忙忙碌碌一天，手机上弹出了很多消息，跟之前相比，是前所未有的多，数字99＋。 倒不是平日没人给她发消息。 是因为她嫌烦，就把所有通知消息都设置成免打扰，免提醒模式。这不，柳沁音今天刚加上，她还没得及去设置。 晚上出去聚餐时。 乐清怡被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依旧震个不停，她也没管，身旁的时晴却是瞥一眼就看到了，来了兴趣：“哎哟，今天可是传开了，说你开会的时候撂下大家，坐那听一个女人的语音，而且——” “她还给你撒娇诶。” 乐清怡只听不理。 “哪家小姑娘，让我猜猜——” 时晴挪了挪位置，看着手机界面上的消息提醒开始猜测：“是不是上次那个喝多了硬往你怀里挤的学生？还是之前出去出差时，主动要你联系方法的那个女律师？” “不过——” 时晴不由回到当时场景，感慨句：“那个律师的身材确实很不错。” 只是可惜。 搭讪的不是她。 想到这，时晴心里就气，她回头打量一眼默不作声的乐清怡，眉眼寡淡，清清冷冷的：“我就搞不明白，怎么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呆里呆气的清秀读书人，我这种妖媚媚的不受欢迎了？” 深陷自我怀疑中。 就在这时。 手机又震了震。 时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跑偏了，眸光落在乐清怡错落有致的侧颜上，她重新问道：“这到底是谁？发个没完没了了，一看就是小朋友，沉不住气这是。” “卖房的。” 乐清怡慢悠悠抿口龙舌兰，微侧身，视线清冷的扫向发亮的屏幕：“确实，小朋友性格。” “现在卖房的也是执着，都这个点了还不睡。”时晴没怀疑，自顾自的往下说：“对了，你回国的机票是几号？我送你去机场。” 乐清怡回她：“大后天。” 她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恍恍惚惚的，时间真是一会快一会慢的，印象中腼腆内向的齐琪，也要与良人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还真是替她开心。 “对了，鹿鹿是不是大后天和你一起回去？” 指尖敲击杯口。 时晴漫不经心问一句。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去看她那位好友的时间，从出事后，乐清怡就一直逃避似的不回去，想必，这次鹿月恬肯定是放心不下，会跟着一起飞回去，有些事，得自己想通。 “嗯。” 乐清怡淡淡应声。 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时晴也没再说什么，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乐清怡这样的人，还是适合在医院拿起手术刀，放这，不能说是屈才，只能说临床上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太难。 比起实验室，她更适合在医院。 时晴将烂醉如泥的乐清怡送回住处，楼上灯亮着，桑妙一直在家等着，还熬了醒酒汤，见两人进屋后，立马就帮忙将乐清怡扶回卧室内。 时晴将人送到就走了。 桑妙扶着乐清怡坐起身，手里端着小碗，小心翼翼的舀汤喂她喝：“乐姐姐再喝点，喝点就——” 嗡嗡嗡。 手机震了震。 她当下就被手机界面上的消息吸引。 没屏蔽？桑妙俯身拿过，垂眸盯着掌心内的手机，看着满屏的消息通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输入密码点进去看了。 没备注。 但是被置顶。 她的头像 次日。 晚上，乐清怡刚和鹿月恬下飞机，还没走出机场，就看到好几张巨型海报，上面的女人，明媚美艳，矜冷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傲。 “怎么，不适应了？” 车内，鹿月恬看着一直垂眸看向窗外的乐清怡：“国内这个点，正是年轻人们出来热闹的时候。” 乐清怡笑了笑：“学姐，在你眼里我们是有多老？” “我指的可是心态。” 鹿月恬把手中的水果递过去，眸海温敛：“你可别冤枉我，要是论年纪，我还比你大三岁。” “但是学姐面相不显老，看起来倒是像我学妹。” 乐清怡打趣道。 车开始行驶进繁华街区。 乐清怡不由转头望向窗外，橱窗内，各商场外的广告位，还有大厦两侧led屏幕内，到处可见柳沁音的代言海报和秀场时资，这些年，她还真是红到疯狂。 就连等红绿灯时，旁边停下的公交车，车侧都是柳沁音代言的某饮品。 收回目光。 她阖眼休息。 很快到安排好的酒店，办理入住，乐清怡刚刷卡进门，就给齐琪发了条信息过去：【到酒店了，新娘子明天见。】 那边回的很快：【乐乐，明天见。】 好几年没见，当乐清怡重新看到新娘梳妆的齐琪时，不由愣了愣，腼腆的小女孩也成熟了，简单上去打了个招呼，新郎是同行，戴着个眼镜，瘦瘦高高的，文气的有些呆呆的。 一看就是温润者。 婚礼结束后，本想和齐琪聊几句，但看齐琪和新郎官又有些忙，乐清怡和鹿月恬就准备发条消息，然后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远处正忙于和亲戚说话的齐琪突然叫住她。 “乐乐。” 乐清怡闻声回眸，看着一身婚纱笑着向她走来的齐琪，快步走过去扶她：“新娘子今天真的是很漂亮，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好看，要和新郎官幸幸福福的。” “几年不见，你这么会夸人了？” 齐琪笑了笑，她害羞时，还是会和大学时一样脸红，有些结语：“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 “好啊，和我们漂亮的新娘子留张影。” 乐清怡递出自己的手机，然后她右手在口袋摸索，在寻找眼镜，想要在镜头下稍微遮挡住眼睛的伤痕。 齐琪拉住她的手腕，轻声说道：“乐乐，不用戴的，没事。” “我这不是——” 乐清怡沉默了会，低垂的长睫遮住眸底情感，抬起头时，又是一脸的开心：“怕这张照片洗出来，人家说你大学室友就这？我们家齐琪这么优秀，我可不能拖后腿。” “怎么会，乐医生在我们心里就是第二个学神，外科转病毒科，这跨专业考博——” 新郎官兴趣激昂的说到一半，就被齐琪晃了晃胳膊，温声打断：“先不说这些，拍照。” “好好好，听你的。” 新郎官不好意思的附和道，和大家开着温馨玩笑：“我老婆凶起我时，我可是说不过她那张嘴，我不敢不听话啊，那就只能下次在和乐医生聊了，在学校时，你可是我偶像。” 乐清怡笑着说：“行，改天再约，我们今天都听新娘子，先拍照” 齐琪的闺蜜帮他们三人拍了一张合影，结束后，乐清怡走上前，想去看看照片时，齐琪的闺蜜却突然叫住她，略带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乐医生，你和琪琪两个人再单独拍一张吧，留个纪念。” “嗯？” 乐清怡转过身，似乎有些没听明白，反应过后立马又走向齐琪：“来，我们两个拍一张。” 不经意垂眸时，她看了眼齐琪露在外的洁白肩膀，不由俯身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冷？这里面的空调似乎是开的有些大。” 齐琪下意识往后退：“没事。” 乐清怡刚想让新郎官拿件外套过来，一回头，新郎官又被朋友拉着合影去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你先披着我的衣服吧，别一会冻感冒了，那可就划不来了。” 齐琪就算有心拒绝，但乐清怡仍比踩着高跟鞋的她高半头多，直接手扬起，随着抹清香味，乐清怡就将外套温柔的倚在了她的肩头。 “谢谢。” 齐琪腼腆的笑了下。 “客气了这是。”乐清怡侧着头，跟着她一起笑了笑：“那现在拍照吧，我看那边又把新郎官拉走了，在我这耽搁太久，我该不好意思了。” ——合影时 乐清怡满脸笑意，她微微侧身，大方的倾向齐琪那边，还调皮的比了个耶，齐琪挽住她胳膊，五指确是虚拢，看向镜头的眼睛，笑了，却有些浅淡的湿润感。 这张照片，被齐琪单独放在一个相册。 没有显赫的家境，也没有优越引人注目的外貌，没有加分的特长项，她的成绩，更是每晚挑灯夜读，一步步靠着勤奋走上来的，再努力，在一推尖子生中也只能在中游徘徊。 她是个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女生。 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普通的家境，普通的生活。 可是，再遇到美好的事与人时，并不会因为她有放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普通特性，而剥夺了她欣赏她人的权利。 遇见如月如阳的人。 她也会短暂忘记云泥之别。 开始控制不住的去在意，去偷看，去偷偷追随。只是，自卑苦涩了心底，她永远不会被注意到。 当所有人都在抬头望月，望柳沁音这类人时。身为泥土的齐琪，看的却是一直在照耀她，鼓励她的小星星。即使，她的小星星也在仰头望月，为月流泪。 没有才华，也没有钱，所以齐琪能为她做的并不多。 帮她杯里无时无刻地添着热水，然后听她跟朋友说声，我这三十块钱的保温杯很厉害的好不好，看着她扬起眉梢的嘚瑟样，她心里就跟着开心。 她一直会记笔记，只是每一张都是黑蓝中性笔的基调。但在她缺课没来的时候，那一页的笔记会用上各种颜色的马克笔，标出重点，标出考点，只为她能少熬几个夜，考试顺利通过。 她后期因某人旷课不来时，她每节课都会主动替她答到。而自己的则是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算了，就算平时分不及格，她也不在意。 她总是会习惯性的帮她整理丢在椅子上的衣服，在她照镜子时，站在身后默默看着，帮她参考，顺手再整理下她背后翘起的衣角。 她会在无数个她偷偷流泪的夜晚，黑暗中，跟着她一起默默流泪，心疼她。 后一年，她搬出去和某人同居，她依旧会每天打扫她的桌椅，她的床铺，就像她还会回来住一样。 很多事情。 她深知没结果。 大学五年，她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不越界，也不会多表达出来，就是强撑的忍着，不会想去得到些什么，只是尽可能的去为她做些什么，让她更顺一些。 喜欢就一定要表达出来吗？ 对于她来说，很多事情在说出口的那刻，连黑暗里的默默追随都会瞬间失去，将喜欢深埋在心底，任由它生长发芽，最终在毕业时，忍着枯萎带来的痛意。 也就只能这样了。 她现在很爱她的丈夫。 但她也曾喜欢过她，很喜欢，只是可惜，年少青涩懵懂时，她做的这些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永远不会知道有人曾如此喜欢过她。 第一百三十章 将选择权交给她 “怎么还不回我消息？” 柳沁音坐在石凳上，喃喃自语。 经过白天那一尴尬事，她就不停抓狂，再加上乐清怡不回消息，难免瞎想，干脆多饮几杯，直接闷头睡一觉，睡着了也就不会想，睡到晚上又开始抱起手机，眼巴巴的等着。 要不去看日出吧？ 时差是七小时。 她可以让乐清怡看到的。 之前就和乐清怡说过一起看日出，那会苏蔓带着她跑东跑西，再加上后期出行受限，两人就一直没去成，想到这，柳沁音摸黑就开车去郊区新建的水景公园，还不忘敷张面膜。 有不少来看日出的人。 她找了个角落，就坐在车内开始等，等到凌晨四点多，手机终于响了。 【她睡了，你有急事吗？】 是个女人。 语气有些不善。 柳沁音怔住，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眸中无光，乐清怡那边应该是十一点吧，这么晚还在一起，两人的关系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快的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 又谈新女朋友？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沁音打打删删，最终没有回复任何，火速将只对乐清怡开放的朋友圈关掉，包括今天连发的六张自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膈应。 累，闷，喘不过气，柳沁音忽地有些累了，想摘下口罩透透气，又怕被认出来。不过，这个点天还没亮，光线暗，前面互相依偎的小情侣应该也注意不到她吧。 来都来了。 就再等等吧。 清凉的夜风吹着，柳沁音压低帽檐，没一会，云层里肃穆的迷雾，就逐渐透出喷薄四射的柔和光芒，浅浅淡粉色，画面很美，她却突然有点想哭。 不睡觉，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却没有一人可以与她分享。 凌晨五点多。 柳沁音发了条微博。 配图是一张新拍的日出图： 【光洒落，一定会等到的。】 她一定可以等到的，等到那个站在阳光下穿着墨绿色衬衫，灰色高腰百褶裙，很清秀，很好看的书呆。 这条微博刚发出去，以柳沁音的流量和影响，没有任何悬念的攀上首位，新一轮的猜测又开始，猜测「一定会等到」，等到的是什么，是事业，还是爱情？ 她也没管太多。 来回就那点娱乐内容。 还没上车，方诗笙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柳沁音将电话关机，继续默默看了会。直到周围路人开始说起这张照片，怕被看出相似，柳沁音才起身坐回车内。 独自开车过来，真是疯了。 上次这么开车独自往出跑，还是在乐清怡十八岁生日时，她没告诉任何人，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从剧组往回返，一个人在元旦那晚，放了场无人知晓的烟火。 这次，她又是。 等她重新开车回家后，方诗笙已经穿着睡衣坐在她家沙发上了，自知理亏，柳沁音没说话。 “你说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发了条微博？” 方诗笙抱着电脑起身，柳沁音上楼，她就跟着一起上：“柳姐评论又开始猜测，而且，我们一直合作的那家工作室，人家老板还给我打电话了，说这次怎么没提前给他们通知，他们都没准备相关的通稿内容。” “时间上被对家给挤下去，点击率直接少百分之二十多，人家那边现在很不开心，觉得这个费用私下是白花了。” 叽叽喳喳个不停。 听的柳沁音头疼死了。 柳沁音停下步伐，无奈的重叹息声，长期积压下的不理解终于有些爆发：“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的微博我发什么，就必须要特意通知你们吗？” “通知后，你们又要开会，说一些什么数据，再说一些相关内容会对哪个品牌方有利，要不要加点内容进去，趁机去找他们谈谈合作，后续又会产生什么效应，不累吗？” “我就是想单纯分享张日出照，我——” 本以为是同以往的正常争吵，结果，柳沁音的表情却越来越不对劲，她蹙着秀眉，后几字明显有些哽：“我错了吗？” 自从遇到乐清怡后，柳沁音情绪就越来越不受控制，反常很多，方诗笙看着悬在她眸中的隐隐水波感，也就不再逼问些什么，只好看向别处，轻轻叹口气。 方诗笙安慰她：“柳姐你从事的这个职业，就注定没有自由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办，我想怎么办，我们就能怎么办的。” 柳沁音没再说话。 道理她懂。 半响。 “可是——” 方诗笙顿了顿，还是公事公办的指了出来：“你这次配图下的文字确实是很有问题。” “那是因为我怕，我自卑。”柳沁音眸中苦涩。 方诗笙一时没懂，还在纠结她不该编辑上去的文字：“你在自卑什么，你可是柳沁音，放眼圈内，现在有谁的风头能比你更盛？” 柳沁音笑了笑。 笑中是对自身的嘲讽。 她该怎么去表达，表达出她在想尽办法自我欺骗，欺骗自己是可以等到的，她就是想分享照片，就是想发那样的文字，就是想用那样的方式支撑她继续往下走。 “只要听师傅的，你一定——” 话未说完，就被柳沁音生冷打断：“我已经够听话了，你师傅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们还准备折磨我多久！” 情绪一旦爆发。 就收敛不住。 李娴娟和柳业也从卧室出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注意着她们的谈话内容。 “哎，柳姐师傅也是为你好，她带过很多艺人，有经验的。” 方诗笙小声辩解一句。 她把手里的电脑也合住了，如果这个时候她还盯着这些看，就真的太冷血了。 “我想拍戏，苏蔓说我年纪大，拍戏太慢，行，那我就听她的。” 柳沁音垂眸。 有种近乎病态般的颓靡。 “她说时代变了，艺人要先有流量，才能有机会被选角，让我靠着这张脸走时资，这样圈粉的速度是最快的，行，我也听她的。” 就像将不会游泳的人丢进大海中，溺死后再丢进去，反反复复感受那一刻的濒死感：“我被骂的有点知名度后，她又让我炒cp，踩在别人的肩膀更高的往上走，稳固现有流量，行，我不敢说什么，我怕我不听话她就不捧我了，因为我没资本和她犟嘴，我就继续听她的。” “现在我很红了吧” “她又让我带新人，帮着新人炒cp我这次不想再听话了，她就开始拿合同威胁我，这就是你口中有经验的好师傅。” 柳沁音冷笑声。 两手端端怀与胸前。 她用清疏矜傲的冷漠态度，来隐藏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卑微，越怕，面上的功夫就越要足，自己给自己勇气去支撑住内心的破碎感。 方诗笙谨言，说的话反复斟酌：“师傅怎么会威胁你？” “你现在马上要转型，师傅已经再找最好的编辑团队，为你量身定制最高级的剧本，想一部剧就让你入围得奖的。” “前提是，我帮她带出陆询。” 柳沁音无所求的笑了笑。 这么些年，她已经看透这些套路了，就像她不想去参加那些大佬的应酬酒局，与之交换的就是无条件的妥协，事事妥协，妥协到卑微，卑微到无底线。 如果继续听话，带出男版「柳沁音」，苏蔓或许会奖励她好的剧本。 可是她累了。 她坚持不下去了。 乐清怡那晚的话，戳到她堪堪不稳的自尊心，她开始觉得这样的手段丢人了，抬不起头了。 她错的无药可治。 方诗笙抿唇：“我去和师傅谈。” “有什么好谈的？” 柳沁音忽地笑了出来，笑声悲凉：“她都拿我的整个演艺生涯，和我的性取向来威胁我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总不能因为我，牵扯到乐乐吧，她——” “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的隐忍，在跨越刀山火海后，最终还是橱窗里那个精致，又任人摆布的洋娃娃，插入脊梁骨的钢针，依旧没有丝毫还手能力。 她那么多的手段。 却护不了想要护的人。 楼梯口，李娴娟猛地抓住柳业的手腕。 方诗笙一肚子话，还想继续辩解，但柳沁音已经明显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了，指尖拂了拂眼角，临转身时，她看向方诗笙：“对不起，今天不该情绪用事。” 她因为那条语音乱了心，当下有些失控的发了微博，事后，还对着方诗笙一通乱发泄，冷静后，不由内疚。 “柳姐” 方诗笙愣住了。 这是她首次听到这三字- 柳沁音调整状态的速度很快，后几天，她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没有再主动找过乐清怡，她不找，对方自是不会理她。 只是拍摄空隙时。 会看眼乐清怡的朋友圈。 “她回国参加婚礼了？” 在柳沁音看乐清怡发布的最新图片时，方诗笙也凑过来看了眼，还有定位的城市，在花都市。 “嗯。” 柳沁音轻应一声。 她看着屏幕上朝思暮想的脸，按了保存键，将双人照截成单人。 方诗笙还想继续说时，余光就敏锐的注意到向她们这边走来的身影，立马挪了挪步伐，挡在两人间。 陆询垂着目光，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柳沁音：“再看什么呢，是心情不好吗，收工后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聚餐，喝一杯？” 柳沁音没理。 连他看都不看。 “不好意思，柳姐收工后还有别的工作，下次有机会？” 方诗笙笑的大方，脚下随着陆询的步伐跟着左右挪步，自然的阻出一个安全距离，她就不信这样的距离对面还有靠照片说事？ 不妨比比双方谁的撰写能力更强些。 “那就下次吧，一个公司的，总会有机会聚聚的。” 陆询意味深长一句。 转身后就变脸。 方诗笙忍不住白对方一眼，上了保姆车后，她拧开水杯递给柳沁音，问道：“这次找不找她？再要去花都的话，后面的工作我一会就要打电话改时间的。” “不用。”柳沁音拒绝。 ？？ 方诗笙一脸诧异的回头，她都想好怎么和那些人说的措辞了，结果柳沁音这次竟然不行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她发照片就发照片，还特意标出个位置。”方诗笙在一旁提醒：“那有可能完全是给你看的，让你去找她。” “她有新对象了。” 柳沁音说的坦白。 方诗笙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沁音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方诗笙这才理解那天的微博是何意，她闷声问一句：“你觉得是真是假，也有可能是朋友，只是听语音，听不出来吧应该。” 柳沁音犹豫的没说话。 就在这时。 方岁欢的语音也发过来。 “阿音，我刚想了想，我觉得她睡了，也有可能对方的意思只是她睡着了，而不是说她们在一个床上的那种睡了。” 刚刷到朋友圈时，柳沁音为了确认这条带定位的朋友圈会不会是只对她可见，就让方岁欢那边帮着看。 结果是她多想，两人看到的一模一样。 架不住问。 就将情况说了。 “你自己纠结有什么用，直接问她呗，反正她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意思，你就直接问。” 方岁欢那边接二连三的甩语音过来：“她要是又谈了新的，我们就赶紧撤，说明她变了，她要是没有，你就直接上！来自已婚人士对你的忠告，快刀斩乱麻！” “知道了，再看吧。” 有点闹心。 柳沁音没再继续听。 这次，柳沁音没有听她人的意见，她想了很久，很多事情，处理的方法确实不应该再像年少时那样，用她的想法，自私的去替乐清怡决定，又或者是自我欺骗性的去逃避些什么。 既然铆足心意想和好。 两人就需要沟通。 但同时又很胆怯，或许是苏蔓的话戳她太深。如果真的闹到那一步，退圈就退圈吧，只能说没有那个命，她认了。 如果真的因为她，用txl这样敏感的话题将乐清怡拉进大众的视线。 该怎么办 但是，又因为这些外在条件约束，就这样放手，柳沁音永远都不会与自己释怀的，她当下能做的，就是放下所有，如实告知乐清怡她心里在想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 将选择权交给乐清怡，等她决定。 这是最好的方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点像照片上的女孩 柳沁音这段时间安静很多，没有再发消息找过她，也没有问她那晚的女人是谁，只是看着朋友圈，时时刻刻注意她的动态。 乐清怡回国，不止是参加婚礼，后面几天一直被邀约参加业内的学术交流会议，朋友圈发的，都是印着官方loge的生图。 看的出，她很忙。 大合影中，乐清怡虽站的靠边，但一眼看过去，在众多年纪稍长的前辈中，她格外显眼，一是因为容貌，二是因为年纪，年纪轻轻就能站在国内医学顶尖会议上的讲台，丝毫不怯场。 ——所以。 照片上的她。 站那更像个学生。 可将她从一众人中单拎出来，少了年纪上的对比，眉眼间又觉得成熟稳重不少，其中一场，是回大学办的讲座。 不由想起很久之前。 她陪乐清怡从图书馆出来，乐清怡拉着她的手，开始憧憬未来，说有哪一天，母校要是也能邀请她回去，那都要光荣到晚上笑醒不知多少次。 如今，梦想成真了。 那—— 晚上会笑醒吗？ 也只有她的枕边人会知道吧。 “柳老师，棚内那边准备好了。” 这时，工作人员怯怯的敲了敲门，站在门外露出半个身子，并不敢进来：“柳老师您这边如果准备好了，现在可以过去了。” 柳沁音将打上的文字删掉，自然锁屏，冷媚眼不悦的扫一眼，身后的方诗笙立马起身，她不以为意的问道：“那谁去了没？怎么，今天是双人拍摄，不至于让我们在那干等吧。” 小姚抚去额角的汗：“已经去通知姜老师那边了，很快。” “这个姜茵，还是老样子。” 柳沁音笑了笑，笑的客气又虚伪：“身材管理不到位没关系，起码人出现吧，怎么，还想后期靠抠图，给她凭空p我旁边？” 周围工作人员没忍住笑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是直面的讽。 “小姚，你懂吧？”方诗笙收住笑意，看了下时间：“那谁要是还磨磨唧唧，不想同框拍，我们到点就走了。” “小方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对面一直不出来。 他一个小场助能有什么办法。 方诗笙走到门前，关门瞬间，没绷住的笑意又跑了出来：“柳姐刚不是给你支招了，p呗。” 时间一到，柳沁音按点起身，踩着细高跟，两个服装师跟在后面托起长裙摆，一行人往拍摄地走，姜茵那边磨磨唧唧好一会，才从休息室出来，面色不善。 柳沁音鞠躬，微笑：“姜老师您好。” 面上的功夫还要做足。 站起身，直接高一个头多，对比瞬间就来了，这种情况在双人合拍中，尤其是女星中比较常见。所以，双方都很在意妆发和服装设计这些，恨不得步步将对方踩死。 ——但奈何。 时资方面，天花板就是柳沁音。 即使姜茵顶着各种古早戏剧头衔，看上的秀服，仍得让步给柳沁音。就像这次，柳沁音身上的华服明显更高级，更夺目，不用猜，都知道见刊后，舆论的风向是什么。 就算方向因国名度偏她，但论柳沁音控制舆论的野蛮手段，也是无人能及的。 “嗯。” 姜茵没给面子，童星靠演技出身的她，自然是不喜欢这种流量「花瓶」，况且，如今还抢不过人家，真是时代变了。 不然，公司也不会求着苏蔓，让两人合作一次，为的就是那点曝光度。 “两位老师这边请。” 小姚指了指方向，生怕再说几句，气场不合又有一人找借口离场。 “好的，小姚。” 柳沁音刚想走，姜茵一个跨步，不可避免的踩了下柳沁音的裙摆，故意走在她前，论资排辈，她演了三十多年的戏，还能走在一个流量花瓶后面？ 姜茵回头，指了指跟在她身后托裙摆的工作人员：“小柳，这些人没踩到你的裙子吧？” “没有的，姜老师。”柳沁音象征性礼貌。 姜茵笑着，意有所指：“没有就好，不然打碎了你的饭碗，姜姐心里还过意不去了，毕竟这次，姜姐还得多向你学习学习。” 饭碗？合着她的饭碗就是套造型？ 这讽刺的直白。 工作人员都倒吸口气。 姜茵看着柳沁音身边的随人都变了脸色，回头看眼自己身旁的工作人员，心里一阵得气：“你去帮帮小柳她们，毕竟，这么漂亮的造型妆发，她们那几个人哪够。” “这可是吃饭的饭碗，得保住了。” 又是句调侃。 姜茵转身的瞬间，柳沁音就冷了脸，哪都有内部鄙视链，他们也不例外，演电影的看不上演电视剧，演电视剧的看不上玩综艺的。而她这种，什么都无却能火起来的，身后那点原因大家都“知道。” 姜茵看不上她，正常。 身处流量数据时代，她们已经很久没被人当众喂哑炮了，方诗笙沉不住气的想上前理论，被柳沁音阻住，多年的默契，一个眼神方诗笙就懂。 就等着瞧好戏了。 整个拍摄途中，姜茵把自己端的很高。 一，是确实看不上。 二，是记恨没抢过服饰。 三，是不满，几十年的兢兢业业，最后竟沦落到绑一个三无的「花瓶」出流量。 言语上自然不尊重这个后辈。 奈何柳沁音被讽的多了，能屈能伸，脸这个东西，她早拿下放口袋了，对方怎么拿她撒气，她都能给出个笑脸。 “这不行，我和小柳换换吧。” 姜茵又挥了挥手，再次打断拍摄，提出要与柳沁音换位置：“我右边脸拍马戏受过伤，缝过细针，上镜有些不自然的。” 被整晕头转向的小姚，下意识看向柳沁音这边。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柳沁音闻言笑了笑，灯光耀上一半，柔和的轮廓半明半暗，抬头瞬间，眸眼变深：“我称呼您为一声姜老师，向您鞠的那一躬，只代表我尊重您，并不代表——” “我看的起你，懂？” 末了还加的重音。 红唇下更是明晃的轻蔑。 “你说什么！” 姜茵当下诧异，反应过后被气的面颊通红，最白的底妆都遮不住的红：“你这毛头丫头算什么东西，我当年得奖的时候，你还在哪个床上！” “你也配？” 柳沁音本来都要转身走，瞬间楞在原地，跟在身后托起裙摆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下步伐，齐齐回了头，毋庸置疑，整个气氛降临冰点。 哪个床上？ 方诗笙紧握拳，快速回忆储蓄的通稿内容中还有没有当众扇巴掌这一项。 应该还有吧？ 柳沁音近一年遇到乐清怡后，心思从事业上跑了不少，跟人正面钢的心劲也轻了，像今天这种情况，少很多。 不过，今天估摸要用掉一个了。 “你再说一遍。” 柳沁音转身，居高临下的睨对方一眼。 “说就说，我说的是事实，你这点破事圈里谁不知道？” 姜茵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她的助理也立马上面，传闻柳沁音就是仗着身后有苏蔓撑腰，什么尊重前辈，爱护后辈，在她这通通不存在，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到极致。 姜茵助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横的，还以为苏蔓会护着你？人家早换目标了，你都人老珠黄还有什么价值？” “你刚从厕所吃完饭出来？嘴这么臭。”方诗笙一个跨步，与对方助理亲密的来个身体接触。 “我要是人老珠黄，那姜老师岂不是半截入黄土的人？” 柳沁音妖妖的笑了下，细指轻抵红唇边，她没看镜子，都知道此时这个笑容，定会讨厌到让姜茵忍不住想刀了她，说的阴冷：“不过——” “您棺材本攒够了吗？要是没攒够，您后面几天还得和我这个人老珠黄的人一起拍摄。” 在场的所有人，嘴巴统一张成o形。 “柳沁音你就是这样尊重前辈的！” 姜茵身边的工作人员暴怒。 方诗笙握紧针孔小摄像，跟着回怼：“前辈就是这样爱护后辈的？” 姜茵还以为幻听，反应过后都要被气疯了，哪受到这样的气，不顾助理的阻拦，往前扑的想要拽柳沁音。 柳沁音往后轻迈步，摆了摆手，对着姜茵不屑的轻佻了下眉梢，临走时，还无声给出个口型：“能奈我何？” 照片拍的差不多了，视频也录的也够热闹了，棚内的第三方工作人员这才怯怯上前，开始劝慰双方，尤其是劝慰姜茵，和姜茵身边的工作人员，柳沁音那边早都撤了。 小吵架而已。 人家团队根本不当一回事。 保姆车上，方诗笙拿着手机看，柳沁音三字又熟络的挂上热搜，粉丝自是第一时间就奔赴「战场」，掐了这么多年，多大的咖位都正面掐过，也见怪不怪，人红是非多，柳条们战斗力都杠杠的。 “柳姐，你嘴真够毒的这次。” 方诗笙再回想都忍不住想笑，边敲字，边聊天：“柳姐你是不是故意和姜茵吵的？” 柳沁音回的随意：“还行吧，谁让她助理说话那么难听。” “不过，她确实挺没脑的，怪不得被她们公司新来的小花挤下去了，人嘛，总要时刻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方诗笙笑了笑，也是真的觉得姜茵搞笑，连新晋小花都搞不过，竟然还敢钢她们，她们团队靠什么爬上去，还不清楚？ “后台倒了，可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柳沁音抿了口热水，说的认真：“不过，姜茵被身边人捧得太高太久，怎么平等与人交流相处，她早忘了。” 不然，花蝴老影后也不会沦落到被她带。 等柳沁音和方诗笙下车，坐电梯回家里休息的空，不到五分钟，首位热搜瞬间就被另一个大咖中的大咖断层式的挤下去。不仅爆，随着机场生图的曝光，平台没撑多久，果然直接崩了。 方诗笙耳朵激动到生红： “我天！边悦姐真的回来了！！” “边悦？” 柳沁音也有些吃惊。 照片上的女人，目光深情含笑，典型的撩人桃花眼，红色露肩高腰长裙，锁骨正中一独特的黑色月牙，如爆发般长发用玉簪轻挽起来，落在雪白肌肤上。 边悦抱一白色波斯猫咪现身首都机场。 很快，一行人驱车回住处，边悦双手怀胸坐在沙发上，侧身，顾盼生神的眸盯着腿上的猫咪：“苏蔓这老狗最近到处截剧本，我出国养伤这几年，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手痒痒，想继阿幸后又出个女影后？” 与外表炽热如阳的妖艳不同。 边悦的本音虽俏媚，但又很是沉稳。 “对的，大小姐。”季倾翻看着手中的记录，如实回答：“她近两个月在国外找了不少团队，看样子正在筹谋，是想重新组织她的影视团队。” “她做梦。” 边悦抬头，脸上的妩媚笑意瞬间消失，平着脸，阴冷渗人：“一辈子都别想。” “明白。”季倾合住手中的记录夹本：“我们现在就尽可能去处理，她手下那个柳沁音，红的根基不稳，而且脾气不太好，今天还和姜茵吵架被挂在热搜上。最重要的是，她喜欢女人，和初恋的照片不少。” “初恋？” 边悦来了兴趣。 只知道对方有个玩音乐的未婚夫，未曾想过，还有个身为初恋的女朋友，苏蔓这家伙，营销包装是真不错。 纤长细嫩的手指都伸了出去，想看看照片上的容貌，结果又收回，只能算柳沁音命背，跟了苏蔓，那两人之间就是敌对方。 所有的一切，怪不得她。 “整理个合集，等苏蔓那边出开剧消息时，就把柳沁音全爆了，一步给她踩死。”边悦抱起猫咪，眉目含笑的看着怀中的小珍珠：“对了，她最近不是又签了个男艺人，那个也打包一起，把苏老狗的底给她端了。” 季倾点头：“明白了，小姐。” 这时，桌柜上的电话想了想，季倾去接，是门卫打来的，季倾将听筒内的内容传达：“小姐，说是有位乐医生应你邀约。” 边悦脚步轻轻：“小乐乐医生来了，快让她进来。” “小姐你就别出去了，今天阴雨天，你身体弱别受风寒了。”季倾转身往门外走，换上自己的鞋子：“门卫会带乐医生进来的，你等着就行，我现在去公司那边整理材料。” “行。” 边悦继续逗猫。 季倾走在花园的走廊上，迎面碰上一高佻身影，伞撑的有些低，想来她就是乐医生了，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不同路，她前面要提前左转去取车，但耐不住好奇又探头看了眼。 一个侧脸。 季倾有些愣住。 怎么有点像照片上的女孩，她看花眼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谢谢悦姐姐 门被打开，扑面而来一缕若隐若现柑苔香调味，边悦身上披一层薄纱坎肩，一幅慵懒姿态倚在门框，指端轻抚在小珍珠头部，帮它顺毛。 “小乐乐医生，好久不见，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许久不见。 她好奇的看向乐清怡。 就在边悦用另只手比划两人的肩部位置时，乐清怡后退半步，无奈的扬起唇角：“悦姐姐，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让我站门口，和你比身高吧？” “哎哟，我都忘记邀请小乐乐医生进来了。” 边悦轻拍下了乐清怡的脑袋，目光下挪，示意旁边的鞋柜里有新拖鞋：“你悦姐姐这腰是弯不下去了，你自己拿吧，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乐清怡只是笑，换了拖鞋就跟在边悦身后。 边悦倒是放的开，直接就半躺在沙发上，细直白嫩的两腿轻搭在背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着，媚眼如丝，继续逗着怀中的小珍珠，丝毫不避讳坐在她身旁的乐清怡。 “这次是哪不舒服了？” 乐清怡打开包，垂眸校准医用仪器，公事公办的口吻：“之前不是说了，你要减少和小珍珠的逗玩时间，别忘记你有——” “是是是，我有哮喘。” 边悦打断乐清怡，手中抚小珍珠的动作不但没停，还将它从腿上抱起，更靠近她些：“但我是轻微的，能有多大点事，何况，有小乐乐医生在，我还怕什么。” “别给我盖高帽，一年见不了几次。”乐清怡起身抱走小珍珠，再不抱走，她能和猫玩一下午。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无趣？” 边悦嘟囔的嘴巴没停，但却蛮乖顺的坐在沙发上，开始配合乐清怡的成套检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多了？都这种闷闷的，我跟你说五句，你就回我一句，还不笑。” 乐清怡回的坦诚：“面对不听话的病人，笑不出来。” “哦？” 边悦忽地一个俯身，拉进两人间的距离，天生的桃花媚眸，笑起时全是火热多情，指端轻抵在对方下颌处：“你这小朋友倒是蛮乖的，看都不看我，悦姐姐给你涨工资好不好？” “你都已经给我涨很多了。” 乐清怡侧头，继续忙活自己的，顺势还看了眼边悦暴露在空气下的肌肤，看有没有再添新咬痕。 “没事，我有钱。” 边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每次都这样，乐清怡也不说话了，她着急忙完手下的事就走，后面还有别的约，边悦没忍住又想去抱猫，刚勾了勾手指，小珍珠跑了过来，就被乐清怡无情抱走。 “乐清怡！” 边悦气不过的喊一声。 要不是扎着针，头顶的吊瓶给她固定这了，非得起身给乐清怡屁股一jio，不尊老爱幼，该踹。 没多久，腿旁的手机震了震。 是季倾发了个文件夹过来，还附加一句话，她回眸看眼正给小珍珠搅饲料的乐清怡，小小惊讶后，不由笑的潋滟。 边悦：“哎哟，小乐乐医生，好像跑针了好疼。” “马上，我先去洗个手。” 乐清怡回头看一眼，刚碰了猫和饲料这些，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还不忘喷点消毒液，她过来盯着边悦的手背看半天：“这不是挺好的吗？悦姐，你怎么又——” 就在她一脸严肃准备批评时，边悦突然兴奋的看向她。 “还挺厉害的嘛，你怎么追到柳沁音的？” 看着乐清怡愣住的表情，极大满足了边悦的八卦心，她歪头坏笑：“总觉得读书人就呆呆的，不太懂情爱这些，没看出来，小乐乐医生竟然有本事追到柳沁音这样的人。” “小乐乐就是棒，全方位发展的棒。” 边悦竖起个大拇指。 乐清怡平着张脸，收敛住刚才失控的眼神，静下心回复：“悦姐你可能搞错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且你知道的，我也不追星，所以根本不认识什么柳沁音。” 装不认识？ 还在保护她？ 边悦的眼神忽地变的柔和很多，她想了想，想起乐清怡让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从病房偷溜出来，在的小房间忍不住抽烟时，碰巧听到楼梯口几人的争吵。 ——所以。 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情种。 这也是为什么，她后面愿意找年纪轻轻的乐清怡当私人医生，一般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心里的柔软程度是不太可能允许去做不好的事情。对于她们这种长期曝光在高压镜头下，缺少隐私的职业来说，再合适不过。 何况，论专业能力也是信的过。 “小乐乐医生。” 边悦认真的叫了下。 即使乐清怡有意掩饰，但年纪的阅历摆在那，她还是一眼就能端详出小后辈的想法。 乐清怡淡声：“嗯？” “我记得你当时被离职，都指责你是失了医德，因为私人恩怨不愿意为病人做手术。”边悦的眉眼轻轻蹙起来：“就是因为柳沁音的原因吧？” “值得吗？” 边悦再次回想。 那会她听到楼梯口的争执时，只知道对方是个明星，却想不到是风头茂的如此拔尖的柳沁音。 况且，算算时间往回倒推，那一年柳沁音情感史丰富，未婚夫的谣言更是传的汹涌，不否认，看起来就是铁板上定钉的事。 所以，自断前程的行为真的值吗？ 乐清怡呆坐在沙发上，半响说不出一句话，这件事，已经过了好久，久到她自己都要忘记，她也不想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情。 如今再说，没有任何意义。 “悦姐姐，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乐清怡起身，开始收拾摆放在桌面上的仪器，不想谈下去的样子：“身体状态还不错，要继续保持下去，药定时吃。还有，每天控制和小珍珠的玩耍时间，我后面还有事，先走了。” “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回国吗？” 边悦没阻拦她，心有成竹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手机甩在桌面上，屏幕亮着张照片。 乐清怡转身，拿走桌面上的手机。 屏幕上那张图： 实验室，她和柳沁音第一次的亲吻合影。 怎么可能 当初柳沁音事业越来越好，伴随而来的是被爆出的各种图文记录时，她就胡乱瞎想，怕不小心泄露，就算再不舍，都全部删除了。 “悦姐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一向平静无波澜的黑眸，瞬间染上丝丝怒意，乐清怡无法理解的看向边悦，情绪激动：“我明明全部都删掉了，手机上，电脑上都没留任何备份的，你怎么可能会有！” 边悦带着轻慢的浅笑：“这样的照片就你和柳沁音有，不是从你这出去，那就是从柳沁音那出去的，她——” “她没舍得删呗。” 这话，听的乐清怡心一抽。 “你删了，她没删，这还想不来吗？” 边悦思忖片刻，起身拍了怕乐清怡的肩膀：“这样看，她倒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对得起你当初那样的行为。” 怎么可能？ 她那么瞻前顾后，肯定会毫不犹豫把这些照片删掉的，一定是又太信任苏蔓，被苏蔓趁机留了备份下来。 “悦姐姐，你刚说你回国是因为什么？” 乐清怡意识到不太对劲，抬眸，眸中诚恳又认真：“你是想复出，然后准备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吗？” 边悦笑而不语。 她都这个年纪了，该有的名和头衔也有，赚的钱再加上老爷子给的遗产，十辈子都花不完，怎么可能大动干戈的飞回国和一个小朋友动怒。 “我的小乐乐医生着急了这是。” 边悦摸了摸乐清怡的脑袋，下一秒，柔和的表情变的严肃：“她是苏蔓的艺人，苏蔓现在人正在国外为她招兵买马的组团队，不过——” “苏蔓估计今晚又要连夜飞回来了。” 边悦看了看腕部的手表。 “为什么？” 乐清怡声音沉又清晰。 边悦此时正经很多，不再是以往的调皮作妖模样，多了些偏执：“因为苏蔓怕我，怕我几天内就趁她不在的时候，又把她付之所有的心血全毁了。” 乐清怡听明白了，她眼神复杂的看向边悦：“可是苏曼不是也——” “你是想说她也很有地位，很有权钱？”边悦打断她，低哑的笑了出来：“那你苦着一张脸，是担心我钢不过她，还是担心你的初恋女友柳沁音？” 乐清怡没说话。 蹙着眉头。 “你是不是还没死心？”边悦垂着眸，指端敲击屏幕，不知再发些什么内容给季倾。 对方继续没吭声，边悦悠悠抬头，收起手机，视线挪到乐清怡装不住心事的脸上，故意学起很久前在楼梯口听到的那句言语，笑的开心：“你们懂什么，舔狗就舔狗，我就要当舔狗，呜呜——” 呜呜哽咽时。 边悦还生动形象的给演出来，乐清怡当时穿着白大褂在楼梯口的哽咽打嗝声。 她明白那样的心情。 “悦姐！” 乐清怡立马无奈的叹口气，脸上烧的疼：“你别再提前些年的事了，这个词真的太丢人了。” “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边悦用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眸中藏不住的温柔：“现在这个世道真是变了，没有鱼塘，不养备胎，敞亮真实的去对待爱的人，一心一意的默默呵护，怎么就成他们口中的舔狗了？” 边悦也是想不通，她看向乐清怡：“爱就非得从对方那讨取些什么吗？” 乐清怡声音低的宛如呢喃：“只给，都怕给不够。” 所以又怎么想着去讨取。 根本不会。 “小乐乐医生。” 边悦忽地俯身，两手轻轻的捂在乐清怡耳朵上，开导着她的闷闷不乐：“听自己的，只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不要留下遗憾。” “真心难得，用心爱一个人是对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这句安慰的话。 就像一束光照进阴暗心底。 乐清怡低了低眼睫，微暗的眸中泛起隐隐水波，听了太多说她舔狗的词汇。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没错，爱就该这般真诚，年少积压的委屈，不平等，无法诉说，这一刻都被安抚到。 她没有再被不理解。 “谢谢悦姐开导我。” 乐清怡侧身，有些为难情。 “小朋友嘛，想哭就哭，干嘛忍着？” 边悦又揉了揉乐清怡的脑袋，真是越相处，越能看到自己之前的影子，懒懒一句：“对了，那就派给你一个任务吧，去说服柳沁音来我这，替我赚钱。” 乐清怡沉默许久，委婉拒绝：“悦姐姐，还是你去吧，你们行业内的规则我不懂。” “能有什么规则？” “半路截艺人，不就是解约赔钱。” 边悦不以为意的说一句，又抱起吃饱肚子的小珍珠：“放心，五十个柳沁音的违约金我都付的起。” 乐清怡反问：“为什么这样帮？” “生活唯一能让我觉得有点盼头的，就是搞苏蔓了，她想干什么，我就偏不如她意。”边悦说完自己都笑了，近乎一种病态的趣味：“要是说服不了，那张照片我就发了，我的目的是搞苏蔓。” “谢谢悦姐姐。” 乐清怡掏出手机，半响后发了条消息过去。 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 【有时间吗，有事跟你说。】 柳沁音放下手中的汤勺，有一瞬的征楞，她怕看错，赶忙掐了掐方诗笙的胳膊，随着对方一声鬼嚎，她立马回复乐清怡： 【有，你在哪里，我去找你，现在就可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吻的思绪错乱 对方发来定位。 在酒店。 “柳姐我们一会可不能上去的。” 方诗笙边开车边不放心叮嘱，后排半响没人说话，趁着红绿灯，她往后转了转，抬手，在正盯着手机的柳沁音眼前晃了晃。 不等她开口，柳沁音突然把手机递给她：“你看看。” “这是什么？” 方诗笙转过身拿着手机。 她边看还边注意红绿灯的秒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看房，看的还是拎包入住的那种。 柳沁音极轻一句，买房似买菜般：“去以你的名字，或者你家里谁的名义把这套房定下来，钱和劳务费下个月直接打你工资卡里。” “柳姐你干嘛？” 方诗笙直接惊呆：“虽然我这段时间确实表现的很好，但是你也不——” 她在自恋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柳沁音直接打断，她的口吻带着不容被拒的压迫感：“你现在就过去定房，然后买家具那些什么的，刷这张卡，速度快一点，最好明天我就要住进去。” 方诗笙懵了：“不是，柳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面靠右停车，我们换位置。” 柳沁音没回答，她知道要是说了，方诗笙肯定又要背出一大段条文烦她，她说的直白：“我开车送你过去，你去看房，然后我过去找乐乐，晚上来得及我去接你，来不及你自己打车回去，报销。” “好吧，那柳姐你注意点。” 方诗笙一万个不放心的下车。 还想再说几句时，柳沁音着急的似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留个车屁股给她看，得了，看这架势，凭她对柳沁音的了解。 看来这套房要好好筛选了。 <我到地下停车场了，我可能不太方便进酒店，你可以下来吗？我的车停在d12。> 柳沁音发条信息。 她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出现在酒店，还是晚上。况且，这家酒店也不熟络，万一被拍，估计都来不及拿钱找老板息事处理，就被酒店的职工拍照流传出去了。 乐清怡没多说：<好的，我过去。> <不着急，我等着你。> 等待的期间，柳沁音就轻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右处，她停车时，特意将车停的靠墙，这样就只能从一个通道过来，她就不会看错乐清怡走过来的方向。 没等多久。 一抹高佻身影出现。 与前几次不同，乐清怡不止没穿正装，还将头发散了下来，两侧长发带些弧度的贴着额角顺垂，蓬松的柔和，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穿条黑色九分裤，墨灰色打底衫，踩着双白色高帮鞋。 这样的画面似乎是回到以前，学生时期。 柳沁音有看入迷的错觉。 心里蓦地一酸。 那会被宠的无法无天，如今却是这般小心翼翼。 上一秒还不错的心情，下一秒就变的有些苦涩，等她反应过来时，乐清怡已经站在车窗旁，簇着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 柳沁音赶忙按了按钮，车门才解锁。 “大明星脾气就是大。” 乐清怡上车很快，车门迅速拉住，她低头开手中的电脑包，随意一两句：“让你等了会，你就让我干站在外面。” “不是，我刚才有点”柳沁音侧过身，莫名怯怯的解释：“有点走神，不是故意让你站在外面的。” 乐清怡没再说话。 只是往后排随意扫一眼，总是跟在柳沁音后面的方诗笙怎么不见，这么多合同内容，柳沁音一个人怎么看的过来，看的疲了，难免出错不可避免的漏洞。 “方诗笙——” 乐清怡刚回头，就对上柳沁音看她的眼神，眸中全是明晃晃的温柔和期待，她看的很清楚，短暂愣住后，便侧头有意避开这样的眼神：“她这次怎么没跟过来。” 看着乐清怡的淡漠，柳沁音心里没有缘由的空落，声音都闷了很多：“她有点事，你是找她有事情吗？” “算是吧，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出于谈话间的基本礼貌，乐清怡这才稍微侧身，将电脑屏幕倾向柳沁音那边，视线与她平齐：“你看看吧，这是边悦姐给我发的，她的意思是想让你去她那边。” 边悦？ 柳沁音当下就愣住了，烦闷的心情被惊讶分走不少，她顺手接过电脑后，不由反问：“乐乐，你怎么会认识边悦，她前段时间回国，你是和她还见了一面吗？” 注意力被吸引。 她盯着合同内容。 “我是她的私人医生，她托我传达给你，如果你有意的话，后面有联系方法，你可以直接找她。” 乐清怡的目光也在电脑上，两人低头一起看着，途中，习惯成自然，她用余光的范围，顺手放下柳沁音面前的遮光板。 屏幕是亮的，由外往里看，有些不安全。 柳沁音疑惑极了，语气和眼神比起刚才都认真不少：“为什么会是我，我没有拍过影视剧，欠缺这方面的经验，而且她不担心支出和收入不成正比吗？” 为什么会是她？ 也就只有乐清怡知道。 在乐清怡开口前，柳沁音又似是想起些什么，她有些为难的将电脑推到乐清怡手中。虽然感性上很动心，但是理性因素又不可避免。 “怎么了？”乐清怡不解。 “我” 柳沁音有些犹豫，她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一大堆束缚她的理由。即使她再想去边悦那边，现实因素也是压的她喘不过气。 可是这次又要拒绝吗 柳沁音心情复杂的看着乐清怡，迟迟无法开口，乐清怡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合住腿上的电脑，微微侧身面对柳沁音，问的认真：“你在想什么？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条约吗？” “乐乐，我不能去边悦那。” 柳沁音低着头，都不敢去看乐清怡的淡漠神情，她无奈的勾起唇角，笑了笑，笑的苦涩：“我和蔓姐的合约有问题，我暂时还付不起违约金，对不起。” 不等乐清怡说话。 柳沁音又赶紧抬眸，眸中带着不安与内疚，怕因为自己的决定影响了乐清怡的工作。 她出声：“乐乐，边悦不会为难你吧？要不你约个时间，我亲自去找她一趟，当面道歉。” 乐清怡蹙起的眉头，开始有所缓解，她凝视着柳沁音，语调缓缓道：“我刚好像忘记说这件事了，你的违约金——” 违约金怎么了？ 柳沁音不由睁大眼睛。 “边悦姐也会帮你的，总之，只要你点头，剩下的问题她都会帮你的，她让我来找你的意义——” 话未完全说完。 乐清怡怀中就扑入一柔软身体。 勾着她的脖子，女人的发香味氤氲在鼻尖，除了香味，还有不属于她的温热感与柔软感，身体贴合，乐清怡楞在原地，以往，她被那些年轻小姑娘猝不及防的搂抱时，两手都形成肌肉记忆，总是自觉向外抬起，从不碰对方。 如今，她也是。 乐清怡有些茫然，耳畔忽地响起柳沁音的清冷味御姐音，柳沁音的眼睛弯成月牙：“乐乐，我太开心了，我以后可以拍戏了。” 她就像个孩子一样。 一直在乐清怡耳旁重复言语。 “拍戏就拍戏，你抱我干什么？”乐清怡冷冷反问。 柳沁音这才意识到她的行为，脸颊有些微微烫意，她赶忙往后退，退的力度有些猛，乐清怡还没来得及将环在腰肢上的手收回来，就被连带着一起拽了过去。 乐清怡的左手及时撑在车窗上，右手下意识护在柳沁音身后。 车内空间狭小。 鼻尖触鼻尖的距离。 柳沁音低垂着凤眸，她的卷翘眼睫，轻轻扫在乐清怡的脸颊上，余光注意着她的嫩唇，心里冷热交替，不安又无措的两手，小心翼翼地挪上对方的纤细腰线。 一点点收紧，无声的将她往过拉。 心底某处熄灭的火星，正在悄无声息的复燃，柳沁音正好移眸，想要偷看一眼，四目相对，两人火速将眼神错开。 这次没被拒绝。 她不由想到那晚的吻。 五指逐渐紧张的攥紧，柳沁音压下乱到不行的心跳声，鼓起勇气，侧头，鼻梁轻贴在乐清怡的脸颊，不由抿唇，直白的肌肤相触，让她再也忍不住，渴望愈发强烈。 她想吻她，好想吻她。 就在柳沁音仰头，渴望用自己的红唇去轻碰乐清怡的唇时，乐清怡却抽回了手，云淡风轻的推开她：事情已经交待清楚了，文件我会发你微信，你回去和方诗笙再研究研究。” 乐清怡的语气冷下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 “有事！” 柳沁音紧握住乐清怡的左手。 明明两个人都是易寒体质，如今，她们的掌心却一个比一个炙热，乐清怡再次抽回自己的手，保持两人间的适当距离，平静反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平静是平静，耳朵却红了。 柳沁音看到了。 此时既欣喜又紧张。 “我还有个问题”柳沁音想要再确认一遍，问的小声：“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乐清怡没听清楚：“什么？” “你” 柳沁音莫名红了脸，要死，她怎么会觉得这样别扭，不知道是因为说的话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后面忍不住想做的事情不好意思。 “大明星现在还结巴了，想想真——” 乐清怡觉得好笑，话说到一半，再次被柳沁音着急打断，她抬眼去看她的眼，问的认真：“你现在是单身吗？” 这是什么问题 怎么突然又扯到这些了，乐清怡无奈的回复：“这和我们这次见面没关系，我要回去了。” “不行。”柳沁音又紧紧拉住乐清怡的手，颇有点不讲道理的小女友语气：“你必须告诉我，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 这柳沁音怎么一回国。 脸皮还厚了不少。 乐清怡不想理她，但这次被握住的力度还不小，她试了好几次，都没将手抽出来，有些不耐烦：“是是是，是单身。” 她回头，毫无察觉的继续说着：“单不单跟你有关系吗？你现在是不是属牛的，脸皮——” 下一秒，她瞬间安静下来。 脸颊两侧，感受到了柳沁音柔凉细腻的五指，软软的，随着对方鼻尖处的热息轻拂在她皮肤时，未来得及反应，她的唇，就被动与柳沁音凉润又柔软的红唇纠缠在一起。 整个人麻在原地。 被吻的有些思绪错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不可能了 乐清怡不动了。 她没回应，也没拒绝，任由柳沁音这样在她唇上温柔索取，呼吸融合在一起，她睁着眼睛，似不知疲惫地看着柳沁音的轮廓。 柳沁音闭着眼睛，两手轻捧住她的脸颊，吻的很是动情，很是温柔。 乐清怡就这样看着。 光影灼烁，她的心又乱了。 凭什么？ 乐清怡垂落在一侧的右手，默默攥紧，她陪她走到一半，不管不顾地悄然离开。如今她后悔了，想回来了，任凭她如何去拒绝，柳沁音都这样在身后步步紧逼。 如今，更是这般大胆。 “你闹够了吗？” 乐清怡抬手，将柳沁音的手从自己脸侧拉下来，拉开距离，身上的气息又冷漠些：“在你眼中，我还是这般——” “好拿捏吗？” 她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好。 … 柳沁音愣在原地，她虚晃动情的凤眸中，映出乐清怡此时的淡漠，下意识抿了抿唇，红唇上还残存着对方的唇膏香。 她没说话。也不敢说话。 但两手却一直紧紧拉着乐清怡的右手，生怕一松手，乐清怡就下了车，与她有隔阂，以后再也不会愿意见她一面。 素净的指端轻勾在柳沁音下颌，被迫她与自己对视，乐清怡看着柳沁音躲避，又惴惴不安的眼神，无奈至极地轻声问她一句：“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想我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回不去了，我也没有回去的想法。”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阻隔在她们之间太久，无法靠三两言语，几个亲吻就能解决，有些事就不应该回头看，这么简单的道理，柳沁音怎么总是不明白。 重蹈覆辙。 她不懂的吗？ 柳沁音楞在原地，刚还紧握住的手瞬间松了下来，上一秒还不安的凤眸，下一秒就多了层红色浓雾，她低声：“我就搞不懂了。” 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骤冷。 “你明明还是在意我的” 窗户纸一旦被捅破，就再也黏不回去，柳沁音苦笑，她说的直白，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你能给别人机会，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我和你分开六年，为你守心守身，还不够你给我一个机会吗？” 乐清怡冷着脸，一言不发。 她将电脑包换到左手，右手抬起，转身准备下车，连与柳沁音多纠缠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柳沁音赶忙按下锁车键，将车门全部锁死。 她今天就是要一个答案。 “逃避有意思吗？” 柳沁音再次紧紧拉住乐清怡的手，眸中的凉润泪滴不停滚落在手背上，浸湿两人的手掌：“乐清怡” “你要是真的对我没感情了，你的被子为什么是卡通的？你家里为什么有那么一棵樱花树？为什么停电的时候你会来找我？为什么那晚的吻，你没有拒绝？” 乐清怡侧过头，愣愣的盯着车里某一处，右眼又是明晃的亮盈盈，半响，她笑了出来。 “对，我承认是有感情。” 生活到处都是因她而有的习惯，就算极力去改，改到最后，乐清怡反而不习惯了，索性，就那样吧，浑浑噩噩的没什么不好。 柳沁音还没来得及欣喜，乐清怡又平静的反问一句：“那又能怎么样？” “你对我有感情，我们就可以再试试的。” 柳沁音忽然垂下眼，她握住乐清怡的手，在微不可觉的轻颤，从未如此卑微的恳求过：“乐乐，人生路太长，太黑了，我一个人走的好怕，走的好累，你陪着我，我们一起可以吗” 她真的需要乐清怡。 她离不开她。 “你抬头看我。”乐清怡深呼吸。 柳沁音抿紧了唇，眼泪就这样一滴滴的掉，却始终不敢抬头，她怕被拒绝，更怕看到乐清怡眼中的冷漠和平静。 乐清怡重复：“抬头。” 柳沁音红着眼睛抬了头，四目相对，她对上乐清怡黯而沉的眼睛，右眼从亮盈盈逐渐泛出湿润，她心中忽地通透。原来，乐清怡每次眸中亮盈盈的，并不是在笑。 是泪感 乐清怡每次看她时，眸中的亮，是泪感。 柳沁音抬手，指端轻轻抹去乐清怡眼尾的晶莹泪珠，她带着浓浓悔意与内疚：“是我以前不对，我不该因为事业和功利心，而一次次去忽略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乐清怡麻木的脸，忽地隐忍又委屈。 她等这句话好久了 总是抬眼往前看的柳沁音，终于看到身后的她，看到她为这段感情的委屈和努力了。 终于，她对的起当年的自己了。 她为十八岁曾捧出颗炙热之心的「乐清怡」，等来了这句对久违的对不起。 “这次，不是谢谢我了。” 乐清怡笑了，有些苦涩：“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对我说谢谢。” “为什么”柳沁音不解的小声低问。 “我们分手的那天，你笑着对我说，乐清怡，谢谢你。”回想那一天，印象深刻，乐清怡有些哽咽：“你知道我心里听到时，有多难过吗，后面，我更是越想越难过。” 谢谢 当年，柳沁音说出这两字时，她相信柳沁音那会，眼里和心里都只看了她为她做的退步，丝毫没有看见她为她而受的委屈，但凡站在她的角去看到一丁点。 说出口的，都不应该是谢谢。 她眼中只有她自己。 自私又真诚。 连装都不愿意装，将自己完全坦诚。 不用多说，柳沁音就明白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两手捂着眼睛哭的悲凉，不断小声重复，似忏悔：“对不起，对不起乐乐那会我没有经验，我不知道怎么去平衡感情和事业的轻重。” 哭起时。 似用尽全身力气。 柳沁音趴在方向盘上，埋着头，香肩不断随情绪轻颤。 “不用说对不起” 乐清怡极为冷静的看着她，即使她也是边说边落泪：“看到你这样难过，其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你刚还说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乐乐。” 柳沁音的心头像被蛰了下，她不信，哀求般的用手拭走乐清怡脸颊上的泪：“你可以说别的，但是不要说这样放弃的话好吗” 乐清怡明白柳沁音心里在想什么。 她太了解她了。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在一起的那几年，她一直都在配合着柳沁音，小心翼翼的看着柳沁音的眼色，不管做什么都会问她。即使是恋人间的亲密房事，她都不敢私自逾越，怕委屈了对方。 因为这样的爱，她束手束脚太久。 这么多年，乐清怡确实变了很多，唯独坦然这点没变：“你一定在想，我说着不在意为什么又要跟着你一起哭，是因为心疼吗？” 乐清怡抽回了手，沉静的看着柳沁音因她这句话而不断涌出的热泪，满不在乎说：“我哭，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只是心疼自己。 心疼那会的她。 晚上独自默默忍受孤独与委屈，独自流泪，白天还要用笑去在大家面前伪装，笑着面对这一切。 现在回想，她当时的坚定究竟是从何而来？ 过了那个年纪，她就再也给不出来了，即使面对的依旧是同一个人，有些事，留下的疼痛疤痕就在那，或许经过时间的缓和，它变的不那么疼了，可回头去看，记忆还在。 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 柳沁音缓缓撑起身子，她听明白了。 发红的眼底翻涌着晦暗之色，眸中却柔软的虚弱，短暂的沉默后，她问的笃定：“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我现在怎么去挽救，我们都不可能了。” “对吗？” 柳沁音笃定的口吻，认真到给乐清怡一种只要她说出答案，她就会无条件相信且服从的坚定感。 她又将选择权交给乐清怡。 如果乐清怡摇头，即使两人间隔着千山万水，星空之距，她都会努力向她走去，可如果乐清怡这次摇头，她可能就真的会说服内心放下。 再怎么爱她。 她也不会去勉强她。 柳沁音屏着呼吸去等待，无措的目光紧紧盯住乐清怡，怕漏掉任何一个与她心意相违背的小表情。可是，当乐清怡一张口，柳沁音的眸中就有了崩溃似的波动，下一秒，她陷入绝望。 乐清怡给的答案并没变：“就像你当时对我说的，我们都大步往前走吧，对你，对我都好。” 大步往前走吧。 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如今的她，经不起第二次重创了，她明白，她一直憧憬想要的踏实恋爱，柳沁音这样的性格永远都给不了她。 她们不是一路人。 “乐乐” 柳沁音的目光哭的失神，再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她欠乐清怡的，即使如今乐清怡也不需要了 她咬唇，含泪说了出来：“乐乐，我爱你。” 乐清怡笑了，笑着流泪。 她听到后没有说什么，拎包下了车，今天算是圆满了，对得起十八岁傻乎乎的「乐清怡」了，她的付出，终于得到了柳沁音的肯定，换了她一句“我爱你。” 也算是值得了吧。 乐清怡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抬眼望去，不远处就是柳沁音的巨幅海报，冷艳的妆容，气质的裙摆，上面的她清冷又矜傲，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女神。 而就是这样不可一世，傲到眦睚必报的狠厉女人，在乐清怡离开后，捂着眼睛哭的直啜泣，柳沁音哭的太可怜了，再无半分海报上的丁点冷艳。 手机屏幕都被泪意打湿。 水滴太多，柳沁音点了好几次，才将手机上的唯一一款算是娱乐的过家家软件删掉，临删掉前，她再次不舍的打开看最后一眼。 2014年她开始玩「模拟人生」。 游戏里的时间与现实是同步的。 她玩了六年，在里面建了两个可爱的小公民，一个叫朵朵，一个叫书呆，她们刚被建立起时，就和正常的人物相处一样。 每天互相打招呼，增加好感度，一点点递进情感，朵朵每天都会去书呆家里找她。直到好感度到了，她们在游戏里结了婚，还办了婚礼，双方的父母亲朋好友都来了。 后面，她们又有了两个小宝宝。 柳沁音临退出游戏界面时，让朵朵走到卧室，抱了抱正在熟睡中的两个小朋友，再去了趟医院，见到正在工作赚钱的书呆。因为正在工作中，所以无法拥抱，双指拉开，柳沁音再看了眼陪了她六年的模拟人。 泪模糊双眼。 右指指尖轻轻一划。 手机跳出提示：<是否删除app？> 她点了删除。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乐清怡，你真的听懂了吗? 那天过后，柳沁音就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乐清怡了，就连朋友圈，对方也不再更新，乐清怡又一次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就像从没有过那次短暂的重逢。 在边悦的助力下，柳沁音和苏蔓闹的在热搜榜上挂了一周，从前，苏蔓交给柳沁音用来对付别人的那一招。如今，风水轮流转全都转回她身上，苏蔓宣布退圈。 解约后的第一天。 柳沁音就在个人账号上发布条视频： 晕暗卧室内，一束朦胧雾蓝光直直照耀在灰色窗帘上，窗帘上映出一完美绝伦的身影，长发如瀑布般，细腰媚骨，女人翩翩起舞的身影如浮云般轻盈。 曼妙舞姿间。 时不时有几滴碎影悬落。 从头到尾都不看柳沁音的脸，只看得到她妖意身材的媚态轮廓，但落下的碎影，看懂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涅槃重生，柳沁音回来了。 她的微博被精简的只剩两条。 一条是之前发的日出照。 一条是这么多年她重新的一次舞蹈。 半年后，柳沁音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不止方诗笙，整个团队几乎都跟着她一起出来自立门户。除了她最渴望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慢慢前进。 要向前看，要去期待新的故事。 “柳姐，边悦姐她她跳楼了。” 片场，方诗笙手中的月饼掉落在地，她惨白着脸色站在柳沁音身旁，柳沁音不可思议的打开手机去看新闻。 明明昨天，边悦还发语音鼓励她。 怎么今天就 八月十五 不计后果，不计回报的帮了她这么多，人生最后一程路总该去送送边悦，保密安保措施做的很好，娱媒拍不到任何画面，在边悦的葬礼上，时隔一年，柳沁音重新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她瘦的单薄。 乐清怡一身黑的站在阴沉风雨中，撑着一把黑伞，她红肿着眼睛，站了很久，站到身后的衣物都被倾斜细雨打湿，心中再没丁点勇气走入这样的地方。 她无助的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自杀” 身为私人医生。 她没有将人救回来。 边悦是个好人她该愧疚，她该自责，她该被千刀万剐，是她工作做的不到位，是她没能及时发现边悦的心理状态又出现了问题。 都是因为她 乐清怡脑中木的发麻，双腿逐渐发软，她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垂着头，喉中酸涩，脑中不断回忆着这些年边悦对她的帮助，想着想着，又开始出现与左之惢吵闹的画面，出现温奶奶等她回家的年迈身影。 好苦，苦到又难以坚持。 她心里病又重了几分。 这样的悲伤情绪似永不停歇的刺冷海浪，翻涌的她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游，等待的就只有生生被溺死。可偏偏这时，一双温暖的细嫩双手，拎在肩头，将她拉了上来。 “别自责，你已经很努力了。” 柳沁音的眼尾红了，她同乐清怡一起跪在雨中，紧紧抱住脆弱到不堪的乐清怡，带着明显的心疼哭腔：“她们那么爱你，只会希望你过的幸福，根本不会去责怪你的。” 乐清怡眼窝疲惫到深陷。 她萎靡到没有丝毫力气，连猝不及防地被抱住，都没有力气去推开，她抬头，麻木的看着面前拉她相拥入怀的女人，是柳沁音。 可以短暂的小小依赖下吗 她真的太疼了。 但是，乐清怡还是没有，荆棘扎在心中，她很清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该给的希望就不要给出去，她学会了断舍离。 “起来吧，雨这么大。” 乐清怡起身，隔着衣服，半扶穿着高跟鞋的柳沁音，帮她拍掉粘在膝盖上的杂草，而柳沁音的手，就像之前一样抚在乐清怡的眉间，帮她释压，却胆怯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乐清怡垂着眸。 始终没有看向柳沁音。 感受着眉宇间，属于柳沁音指尖独有的柔软，明明该温暖，但此时心里却更悲凉，她弯腰捡起一旁的黑伞，手中湿漉漉的，在将伞递过去时，掀起衣服的内里，将伞柄擦的干净。 柳沁音没有接，睫上缀着的不知是泪意还是细雨。 “别感冒了。” 乐清怡明白她的心情，但也没多说什么，她看了眼远处的台阶：“方诗笙还在那边等着你，赶紧回去吧，一会被别人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我不想走我想陪着你。” 是心疼，是不舍，眼泪含在眼眶，柳沁音小声的央求：“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就静静的待在你身旁陪着你。” 这快一年，即使心中无休止的难过与哀愁，但她咬着牙，用工作将生命填满，仍能稀里糊涂的生活下去，可一旦当重新看到乐清怡时，心中之前的铺设全被掀翻。 又开始痛苦了。 她控制不住的想去靠近，尤其是看到乐清怡这样孤身一人，在风雨中漂泊的单薄身姿，她就跟着一起疼，疼到要死。 乐清怡理智的无视她：“不用陪我，我没事。” “我不会再做出越界的行为。” 柳沁音垂着眸，垂落在一侧的五指轻轻蜷缩，她小心翼翼的握着乐清怡的食指，担心又胆怯的小音量说出心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单纯的陪陪你，以——” 她有些哽咽：“以朋友的身份。” 乐清怡没有迟疑：“我不需要” 她确实不需要，这些年已经学会独自承受这些情绪，突然身边出现个人柔声安慰她，她反而觉得不真实，不习惯了。 就像在雨中淋了很久的雨。 突然被递一把伞，撑着伞，可衣服还是冰的。 雨不会停，衣服也不会干，拿着伞，只会增加手里的负担罢了，又有什么意义？横竖都是糟糕，还不如就这样淋着吧 “乐清怡，你能不能稍微听点话，为什么总是这么故作坚强？” 眼看着雨越来越大，柳沁音深深的叹口气，将伞撑到两人间，空余的那只手抬手，将乐清怡偏向地面不看她的脸颊抬了上来。 本想说她不会疼惜她自己。 可当她看到乐清怡红润的眼眶，和唇角强忍的委屈下弯弧度时，当下，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 偏过头，柳沁音心里一阵阵的疼。 “乐乐，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会在的。” 柳沁音低下了头，眼里的东西和细雨一起掉落在地，清冷的嗓音忍不住轻颤：“这次，我真的想明白了我不会勉强你什么的，但起码，我们还算是朋友吧？” “就当是朋友间的互相安慰好了，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柳沁音吸了吸鼻子。 笑的样子比哭还要苦涩。 乐清怡反问她，每一字的发音都很累：“就算是朋友的身份，平白无故享受你对我的好。而我给不了你任何，怎么会没有心里负担，别逼我了行吗？” 她给不出之前温柔的自己了。 “乐乐，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 柳沁音的情绪突然有些破防。 她不明白为什么乐清怡总是在意这些，她从没有想过在乐清怡身上去获取些什么，她和她在一起，就是单纯的喜欢，单纯的爱。 这样的情感，是不同于对别人的利用。 “替我给边悦姐上束花吧。” 乐清怡没理她，独自走入雨中，天黑了，黑到柳沁音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一声压得很低的沉郁声音，她留下没有任何情分的疏远话语：“谢谢你。” “乐乐” 柳沁音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了堪堪不稳的身姿，这一刻她是真的明白乐清怡之前的那句话了。 这种难受是从心底瞬间涌出来的。 ——原来。 谢谢，竟是这般伤人。 “乐清怡” 夜深人静，睡梦中的柳沁音又下意识哽咽出这三个字，哭声呜咽，一声比一声心碎。 又在梦里哭了出来。 乐清怡真是坏，连在梦里都在拒绝她。 继上次见面后，心里空到工作无法填满，柳沁音又消沉了好久，剧组的事情忙完后，她不管不顾的给自己放了假期，夜夜饮酒，饮到烂醉，用酒精去麻醉疼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绪。 她一直处于低迷无法走出的病态心理。 方诗笙与柳沁音形影不离，她在一旁干看着着急，实在想不出任何能让柳沁音开心的办法了。但是她也不好去找乐清怡，毕竟这是她们间的事情，可是—— 她真怕柳沁音喝到猝死。 “柳姐，别这样了” 方诗笙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的门，又是一地的碎酒瓶，柳沁音半趴在梳妆台上，右手还紧紧握着一高酒杯，发红的凤眸隐在肘窝中，她安哄似的轻拿走酒杯：“乖乖睡觉好吗？” “睡醒后我们就去找乐清怡。” 她总是以这样的理由去骗柳沁音。 “真的吗？” 柳沁音虚晃的眼神直直看向方诗笙，次次相信，次次上当，她问的真挚：“乐乐会想见我吗？” 方诗笙不伪的笑了笑，心里却跟着难受：“只要你乖乖睡觉，她就会来看你的。” 闻言，柳沁音步伐不稳的起身，像个孩子般乖乖的躺在床上，长发有些松散，遮住本就不大的半张小脸，盖好被子，边睡边等着乐清怡来看她，睡着后，又有几声极低的哭泣声。 方诗笙从卧室走出去。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再次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垂眸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发了消息给远在他国正游玩的方岁欢。 第二天，方岁欢就发来一个地址。 柳沁音看到地址时懵了懵，她没想过用这样的方法去找乐清怡。况且，她也说了，她不会勉强乐清怡什么的。 所以，她也没见乐清怡。 但每当想她了，工作时间宽松些时，晚上就经常将车开到乐清怡家楼下，看着窗口的灯光默默发呆，猜想对方在干什么。 来的次数多了。 也就看出她的作息规律了。 那间房间应该是书房。 晚上十一点准时关灯，而隔两间应该是卧室，这边灯关了，那边灯就开了，乐清怡本来习惯关灯睡觉。因为她怕黑，所以乐清怡也就随着她一起开灯睡觉了。 这么多年她也没改过来。 今晚，结束完拍摄后，柳沁音又抵不住思念，将车开到乐清怡楼下，可是，乐清怡家里的灯今晚却是全灭的。 “她是不是忙完讲座又回瑞士了？” 方诗笙跟着仰头看，她记得乐清怡每次回国都是参加什么学术会议的，讲完课，也就直接回瑞士了。 从不在国内多停留。 柳沁音情绪低落：“可能吧。” 就当她们的车准备开走时，突然不远处开来一辆车，停在马路斜对侧，她们的车窗不似柳沁音车上艺人专属的反黑色车膜，只要灯光足够，人不近视，从前排看的很清楚。 是鹿月恬 而她身旁坐的是乐清怡。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 不知道车内的两人在说些什么，只看的见鹿月恬侧头趴在方向盘上，一直注视着乐清怡，而乐清怡也稍微侧身面对她，眉眼弯弯的说着话，两手还不停比划些什么。 柳沁音眼睛发红，面无表情的看着。 途中，鹿月恬还抬手摸了下乐清怡的小脑袋，乐清怡也没拒绝。没一会，还主动将头倚靠在鹿月恬颈窝，突然怀腰紧紧抱住对方。 太亲密了。 下一幕，更是让柳沁音心里蓦地一酸，苦涩到要疯掉，乐清怡竟然勾着鹿月恬的脖子，一点点向她靠近。 她想要吻她 时晴，年轻的小妹妹，现在又是鹿月恬。 柳沁音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这种难受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她之前对乐清怡所有的完美印象，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就在乐清怡要吻上去的那一刻。 柳沁音整个情绪都不对了。 她边掉眼泪，边打动方向盘，猛的将大灯对着那辆车打开，刺眼又明亮的光芒，让鹿月恬和乐清怡几乎是同时转过头去，这光似是要把眼睛照瞎一般。 两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柳沁音此时被嫉妒和愤怒冲昏头了脑，指尖深深掐入皮质套盘里，她无奈的笑了出来，真想狠狠撞上去，在乐清怡那受的所有委屈，痛苦，不甘都在这一刻被释放。 深深呼吸。 压住心底的颤抖。 柳沁音继续打过方向盘，脚下踩的用力，听着车引擎的轰鸣声，她压抑着崩溃开车回去了。 这一晚。 柳沁音坐在钢琴旁，弹了很久的《水星记》，弹到手麻，弹的无奈又不甘，情绪融合进入黑白琴键下，琴键下不再是以往的爱意与悔意，全是满满的愤怒与背叛。 “你真的听懂水星记吗？” 脑中不断响起乐清怡问她的这句话。 如果还有机会遇见。 她倒要问问。 这首歌，乐清怡真的听懂了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走.. 这晚，琴键都要被弹烂。 柳沁音握着酒瓶的手不断轻颤，她又把自己灌醉，浴池放满刺人心的凉水，将卫生间门反锁，灯全部关掉。 “乐乐” 嘴里不断念叨着名字。 柳沁音躺里面，大声哭了一场。 这场因爱而流的泪水掉的疯狂，为自己，更是为之前的乐清怡，也许到了这一刻，柳沁音才真正意识到她们回不去的理由是什么了，这股难受又愤怒的劲，可真是难消化。 她苦笑，笑她的傻。 这快两年的时间，柳沁音一直在努力，在努力变回乐清怡喜欢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回不去的原因，是她的错太严重，是她将对方伤的太深，可如今来看，都是想要推开她的借口罢了。 变心的那个人不是她。 ——是乐清怡。 乐清怡再也不是那个看到她会脸红，会磕磕绊绊结巴的书呆了，她真的坦然放下一切，大步往前走了。 回不去了 一想到很爱她的乐清怡就这样消失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柳沁音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那个懵懂而美好的乐清怡。 可惜，只是如果。 “柳姐！” 就在柳沁音哭到疲，哭到没有力气只想睡觉时，方诗笙慌里慌张的硬是撞开了卫生间的门，地上到处都是从浴池里涌出的水。 柳沁音浑身湿透。 半张脸都已没入水中。 方诗笙心里胆颤，赶忙将柳沁音从浴池里往起扶，手刚接触到水面，刺心骨的凉意，她的腰怎么受的了这样的寒意？ “柳姐，你是不是又想三次手术了！” 方诗笙第一次带着严厉的口吻，同柳沁音这样吼出来的训斥对话：“你怎么能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你腰上，脊椎上是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的吗！” 柳沁音没反应。 却被吓的抖了一下。 方诗笙无奈的叹口气：“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 她将人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到床上，帮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把旁边的软被一层层盖在柳沁音身上，又拿出吹风机，帮她小心翼翼的吹着头发。 不然，又要和之前一样感冒了。 方诗笙照顾的熟练，所有一切忙活完后，柳沁音还是睁着又红又肿的湿润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也该放下了，放下吧。” 方诗笙极轻的说了声。 重新遇到乐清怡的这两年，柳沁音是什么样，她在身旁看的清清楚楚，不管柳沁音怎么打破原则，低下头卑微的去祈求，都无济于事，就算是以往的遗憾疯狂变为执念。 被这样一次次冷对待，她也该放下了。 “你说她怎么就变了” 柳沁音面无表情，疑惑的口吻下确带着哭腔：“她说过，她只会爱我的，怎么我现在这样求她，她都不给我一个机会？” 方诗笙将柳沁音肩头的被子又紧了紧，她抿唇思考会：“柳姐，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你心里爱的到底是哪个乐清怡？” 也不知想什么。 柳沁音苦涩的笑出来。 半响，她极轻又艰难的忍住哽意，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无论她怎么变，这些年，她都是唯一能走进我心里的人。” “即使现在的她接受谁，都惩罚似的不接受你，你也能将尊严一直放在地上吗？” 方诗笙反问，她也在车里看的清清楚楚，站在中立的角度去看，不可置否，乐清怡是真的变了好多。 柳沁音回的笃定：“爱她，和尊严没关系。” “柳姐，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方诗笙抬眼，一字一字的往外挤，言语残忍：“如果一段感情爱到最后尊严都没了，卑微到这样的地步，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 柳沁音无奈辩解。 话被打断，方诗笙知道她想说什么：“你和之前的乐清怡不一样，都是追，虽然你总是冷淡，可从没有真正的拒绝她。” 她了解柳沁音的性格。 能让乐清怡这样无权势的普通大学生一直跟在身后，还拎着她的随身物品。即使她那会的态度疏远又冷漠，其实，她一直都再给乐清怡机会，给了乐清怡不同与别人的对待。 而现在的乐清怡，没有给她。 柳沁音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没有再说话。 那天过后，柳沁音盯着手机发呆的次数明显变少，工作更是安排到全年无休，顶着外界的质疑和嘲讽，她开始寻找合适的剧本。但奈何太漂亮，找她的都是些虚而浮的花瓶人设。 她决定走之前定下的路线。 从出道时，就跟着苏蔓一路高升，起点太高，她再也做不到去为别人当陪衬般的一步步证明自己，索性就自掏腰包式的重组剧组，目的明确，奔着拿奖出发。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热爱还是执着。 生活没变。 反而变本加厉。 柳沁音活成了之前的模样，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走入名利场，用周围的花言巧语去填满空到不行的内心，在这里，她又重拾起丢掉很久的自信，变回那个瞩目不可一世的大明星。 沉浸在工作中，与工作为伴。 凌晨，柳沁音又醒了过来，安眠药似乎也失了作用，她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柔软的大波浪卷发被随意盘了上去，脖颈纤细白润，目光虚晃，静静点了根烟释压。 原本修身得体的睡裙。 再次有些松散。 这些日，她又瘦了些。 反正都这个点了，柳沁音也睡不着了，少见的发会呆，想了些有的没的，开始盯着电脑看，后几天有个应酬，圈内有名的导演，但奈何身上有艺术家的清高气。 合同上诱人的金钱吸引不到李国小老头。 托关系，让余嘉琳的姐姐在中间搭了个线，约个合适的时间出来吃一顿饭。这几天，柳沁音就一直再看李国之前的影视作品，看了很多高分评价，方便各个角度去切入。 还不信拿不下他？ 时隔多年再次私下见面，余嘉琳作为在情场如鱼得水的老手，在看着迎面走来的柳沁音时，还是会像学生时期一样控制不住的紧张，再也没了在别人面前的悠闲随意。 “好久不见，嘉琳。” 柳沁音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 她还是她，明面上，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那双清绝又冷艳的丹凤眼笑起时，总是撩拨人心尖。 看的让人莫名脸红。 余嘉琳下意识笑了笑：“好久不见，柳大明星。” “这说的是什么话？” 柳沁音声音御御的，再加上她偏头的一抹潋滟笑意，很是勾人，看了就让人挪不开眼，她说完后半响，余嘉琳的眼神都眷恋的收不回来。 方诗笙在一旁友善咳嗽几声。 “不好意思，我让你见笑了。” 余嘉琳用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刚忙按下一旁的电梯：“我们上去吧，这家餐厅隐秘度不错，都是会员制的，各行各业谈事情大多会来这，不用担心聚餐的画面被泄露出去。” “这家餐厅我们知道，网上不是都叫它什么保密饭局。” 电梯里，方诗笙跟着搭起了话，柳沁音倒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也没多说些什么。 “对的，方经济人还蛮幽默的。” 余嘉琳柔和的眼神，控住不住的落在柳沁音帽檐下的精致侧颜，看的收不回眼。 方诗笙笑了笑。 电梯门打开，如果不是柳沁音先一步走出去，余嘉琳怕是能看一下午，在方诗笙的示意下，余嘉琳赶忙走上前，湿润的掌心下意识蹭了下裙边，她将两人往包厢的位置带。 这样的场合，柳沁音比以前更擅长了。 该喝的酒是一杯都没吝啬，在李国眼皮底下，她也没再偷吐酒，全都如实入了胃，这一场局，没靠余嘉琳左右打圆场，柳沁音一个人轻轻松松将李国拿下，就是可怜她的胃。 李国被随行人颤颤巍巍的扶出去后。 同样在方诗笙的搀扶下，柳沁音一到洗手间就吐了，一场局下来，菜没吃几口，全喝刺激肠胃的白酒，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哎，那个李国是出了名的酒嗡子。” 方诗笙在后面轻轻拍打柳沁音的脊背，今天的画面，看的她都有些心疼了：“他要是不接，我们就找其他导演好了，钱到位还怕找不到好的人来导。” 看着柳沁音难受委屈的样子，方诗笙越想越气：“妈的，这老头这么能喝，他也真好意思一直灌你酒，老不死的。” 柳沁音难受的倒吸口气，说不出话，腰甚至都直不起来，余嘉琳送完李国他们上车后，慌里慌张的回来找柳沁音，赶忙将药拿了出来：“这边也有客房，你要不躺着去休息一会吧，等药劲缓上来再走。” “也行吧。” 方诗笙答应了。 她和余嘉琳一人一边，将柳沁音软化成水的身子扶起来，要不是顾忌到身份和方诗笙的在场，余嘉琳都准备将人拦腰抱起，不想让柳沁音再这样难受的状态下，多走一步路。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乐清怡？” 方诗笙诧异的唤一声。 乐清怡本来一直盯着手机看，刚进洗手间想洗把脸清醒下，就听到有人叫她，这才下意识抬头，她也是一身的酒气。但比起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柳沁音，她好了太多。 “乐乐” 柳沁音艰难的掀起眼皮去看，软绵绵地喊了声她的名字，酒场上，被灌酒的委屈感立马倾泻出来，有了宣泄的地方。 乐清怡愣住。 她直接将手机放回口袋，没说什么，更没搭理一旁的方诗笙和余嘉琳，脸色有些难看，直接俯身，右手从柳沁音的腿弯下勾住，左手搂在腰间，将人拦腰抱起。 比起以前。 她又瘦了很多。 柳沁音耳发烫，轻轻勾住乐清怡的脖颈，将脑袋埋入了她温暖的胸口，小声哽咽着：“乐乐，我胃好难受。” 乐清怡冷着脸色，语气却是难得的温柔：“一会吃点药，马上就不疼了。” 看着乐清怡抱着柳沁音往相反的方向走，余嘉琳在一旁友善提醒：“客房的位置在右边。” 乐清怡拒绝：“不用，我也有房间。” 她直接将柳沁音抱到自己的卧室，极近轻柔的将人放到床上，她垂眸看一眼，只见柳沁音蹙着眉，胃里的绞痛感，更是疼的她额间不由泌汗，乐清怡刚想转身拿药。 手腕就被柳沁音紧紧攥住。 “别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爱的是乐乐 乐清怡脚步一顿。 她的表现如以往般一样很平静，俯身，轻轻拽下柳沁音的手，本不打算吭声，可当余光再次不经意间扫过柳沁音的脸，注意到仓白到没血色的薄唇，心中却轻轻地坠了下。 她摘下眼镜，在柳沁音耳旁温声安哄一句：“我不走，只是去给你接杯热水，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柳沁音却没松手。 乐清怡看着她，看着她眼尾隐隐要划落出的泪珠，不知她是被胃疼的，还是又怎么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又不厌其烦的说一句：“我不会走的，这是我的房间，我走了就没地方睡觉了。” 柳沁音这才妥协。 “我去接热水。” 乐清怡将柳沁音的手放到被子里，低声一句：“等吃了药，就乖乖睡觉。” 乖乖 这两字在脑中不断与方诗笙的话重复，只要她乖乖睡觉，乐清怡就会来看她的，这下真的实现了，她立马听话的闭上眼睛，生怕再睁开会，乐清怡又要像之前一样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转个身的空，柳沁音就睡着了。 乐清怡坐在床旁，将手中的水杯和药放到床头，不吃药是不行的，拇指抵食指，轻轻的弹了下柳沁音的脑门。 她小声：“把药吃了在睡觉。” 柳沁音听话的温顺。 此时再困，都强打精神的睁开了眼，眸底红红的，软绵绵的说了句：“起不来身，没有力气。” “我又没有让你起身。” 乐清怡平静的收回视线，水杯中早就放了根雾蓝色的吸管，她将杯子递过去：“这不是有吸管吗？张嘴，把药吃了。” 柳沁音乖乖启唇，将药吃下去。 动作幅度虽小，但被子还是划落了些，露出的那部分锁骨凹的很深，乐清怡注意到了，她认真的看了会，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将被子轻柔的拉上去。 柳沁音醉了，却也没醉到倒头就沉睡不起的那种，脑中发懵，她仗着酒意，开始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亮盈盈的小鹿眼 眼球活动受限的灰色眸子 她再次抬手，疼惜般的摸了摸乐清怡受伤的那只眼睛，湿润润的眸中这才潸然泪下，音里带着轻颤：“很疼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我不要这样的眼睛看着我，我要亮盈盈的小鹿眼” 边哭，边抹眼泪。 还以为她要干嘛？ 乐清怡听到后，短暂的愣了愣。 这样的眼睛是吓到她了吗 乐清怡没拒绝，默默的看着柳沁音，就让柳沁音一次次地抚摸着她的眼睛，柳沁音倒是忙的不行，一会擦擦自己眼尾的泪，一会又用带着泪意的手指去摸乐清怡的眼睛。 “那你就看这只眼睛。”乐清怡抬手捂住左眼。 柳沁音定定的看了会。 眸中的泪意却没有褪去多少。 反而越看越难受，她开始背过身去，蜷缩着身子继续默默掉眼泪，也不再说话。 什么意思？ 乐清怡微微挑了下眉头，被这一动作搞的有些懵，她轻轻拍了下柳沁音的肩膀：“你是怎么了，我又没有说你什么，这不是配合给你看了，怎么还生气？” 柳沁音闷声一句：“我生自己的气。” “什么意思？” 乐清怡来了兴趣。 “我不应该那样说你的眼睛，我不害怕，我就是心里难过。” 柳沁音开始委屈的自责，她虽醉的迷糊，但还是注意到了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乐清怡从口袋摸出眼镜，又重新戴了上去。 “没关系的。” 乐清怡倒也没在意。 柳沁音反驳她：“在我心里是有关系的。” 乐清怡这下没有接话，她低垂着眼睫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柳沁音不管对方回不回，就继续喃喃自语：“你本来就是个敏感的性格，别人一句话，你心里能反反复复想出百种意思。” 乐清怡多虑又敏感。 她一直都知道。 “所以，我觉得我说错话了。” 柳沁音的话语里都是自责：“在我心了，我的乐乐永远都是最好的，我只是心疼你那只眼睛，并没有别的意思。” 说到这，又带着近乎失控的哭腔。 说哭就哭 一看就是迷糊了，又将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分不清了。 乐清怡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无奈地从一旁抽出五六张纸巾，起身走到床那边，再次与柳沁音面对面，半蹲下来，用纸巾擦了擦她来的莫名地眼泪。 近在咫尺的距离。 眼前的女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眼睛，身上香香的，整个人更是秀气的白净，温柔的气息迎面而来，柳沁音不由看的有些入迷。 这是她的乐乐吗？ “书呆我好想你，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柳沁音情绪又变的不对。 刚擦干净的眼尾再次湿润，细白的胳膊从软被下伸出，她直接环住乐清怡的脖子，柔柔弱弱的扑入怀中。 在乐清怡怀中开始无声哭泣。 总是匿藏在心底的想法，此时无所遁形，全从唇中温声吐露了出来，柳沁音说的情真意切：“书呆我当时不敢说，是因为我觉的我负不起那个责任，可是——” “可是我没说，不代表我不爱你，我一直都很爱你。” 乐清怡当下就愣住。 无波无澜的眼底猛然湿润。 这句话精准的戳进心窝里，心中酸涩难忍，一个人戴着面具自欺欺人的坚强了这么久，顿时因为柳沁音这句话而热泪盈眶。 和上次在车上听到的不一样。 柳沁音这次的话更明确，更直白。 “我爱你”三字再没对乐清怡的内疚和抱歉，此时，言语下全是炙热情感的浓烈真挚，她是真的将两人放到平等的位置上，告诉她，她一直都爱着她。 乐清怡强忍往下掉的眼泪。 说实话，这一刻当听到这句话时，和柳沁音在一起那几年的委屈和压抑，忽地就有些释然，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存在与柳沁音而言，不至于可有可无，但也没重要到哪里去。 所以两人临分手时。 柳沁音连那三字都说不出口。 她以为她是难以伪心，伪不出爱她的样子，事实上她也确实是难以伪心，伪不出负不了责任的话语。 乐清怡的手用了劲。 她紧紧怀在柳沁音的细柳腰上，恨不得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人狠狠揉进心里，揉进骨里，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乐乐我好想你。” 柳沁音侧了侧头，将唇轻贴在乐清怡的脸颊上，委屈的喃喃自语：“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是不是梦，会不会明天起来你又消失了。” 乐清怡抚了抚她的长发，唇嘴露出久违的笑意：“我就在这，还能消失到哪里去，你傻呼呼的。” “怎么不会？” 柳沁音柔柔的反问她。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忽地有些委屈，她将乐清怡抱的更紧些，生怕一松手，乐清怡就消失了，担心的口吻听的让人心里发涩：“书呆，你真的不会走吗？我真的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我心里一想到这，就好难过。” “为什么会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乐清怡想看看柳沁音的小表情，拉开距离，明透的眸认真的看向她，有些宠溺的问着：“不是有微信吗，你有事就可以发微信，发视频给我的，我一直都会在的。” “可是她不是你，我只想找到你，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我的梦里你也不来，来的都是她，我不喜欢她来。” 柳沁音红着鼻头。 又重新钻到乐清怡怀中。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乐清怡不由地短暂愣了愣。 她是谁？ 柳沁音不喜欢的又是谁？ 乐清怡抱着她轻声一句：“我有些没听明白。” “我只会想她，但我不会主动联系她，我想你，我不想你离开我，你能不能发誓，说你不会走。” 似乎是药效有些发作，柳沁音有些困了，说话时也有些含糊不清。 乐清怡有些疑惑：“她是谁？” “乐清怡。” 柳沁音委委屈屈三字。 乐清怡的心顿了顿，无意识的掐紧指关节，半响，她又极轻的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抱的这个人是谁，你不想让谁离开？” “乐乐。” 柳沁音说完，将她抱的更紧些：“我不想让乐乐离开，乐乐，我好爱你，你不要走好吗？” 乐乐 乐清怡的眼神瞬间黯淡。 心里的酸涩更是说不出口的难受。 所以，柳沁音爱的并不是现在的她，她爱的一直都是心里那个乐清怡，她还是抱着不知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情感爱着之前的那个自己。 不过也对。 现在的她哪里值得被爱？ 柳沁音当初能看上她，无非就是她不同于别人对她的尊重与真挚罢了。如今，她将她的心伤个粉碎，柳沁音接受不了现在的她也是正常 况且，她的容貌也变了，以往，柳沁音总是喜欢用红唇亲吻的小鹿眼，如今也只剩右眼了。 她估计也会害怕她的左眼吧 乐清怡第一次食言了，她将柳沁音哄的安稳睡着后，俯身，指尖不舍般的在柳沁音的脸上轻轻抚摸，抬手抹去眼尾的泪，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了。 柳沁音记忆中的那个她，早就不存在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也曾努力过 凌晨一点多。 熟睡中的柳沁音，忽地胃中绞痛，她被迫从梦中编织出的幸福场景抽离出来，坐起身，疼到嫩唇微张，重喘息着。 “柳姐你没事吧？” 躺在椅子上的方诗笙听到响动后，立马起身坐到床边：“是不是胃又疼了，我去给你拿药。” 柳沁音迷迷糊糊的。 她环视房间一周，只有方诗笙陪着她，并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难不成是她醉酒后的再次臆想，可是那样的触感太真实太温暖了，仿若就在乐清怡怀中。 “小诗” 柳沁音声音哑哑的唤一声。 “怎么了柳姐？” 方诗笙拿着杯子，在等热水烧开：“水马上就烧开了，你要喝温水，这样对你的胃好。” 柳沁音点了点头，她静默，半响后，在方诗笙的疑惑眼神下，她犹犹豫豫的说出来：“我梦到她了。” 梦？ 方诗笙歪着头，很快就反应过来：“柳姐，你是说乐清怡？” 柳沁音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像个神经病般反反复复。 看着对方默认的样子，方诗笙拿着杯子走过来，说的认真：“不是梦，我和余嘉琳在洗手间准备扶你时，正好碰到乐清怡进来，这也太巧了。” 不是梦？ 柳沁音低迷的情绪有些缓解，她问：“所以，真的是乐乐抱我回房间的？” “对啊，就是乐清怡！” 方诗笙两手一拍跟着附和。 她还以为两人破冰了，毕竟乐清怡出来时，还主动和她交待了些对待突发胃疼时应如何处理的操作。 看起来挺关心的样子。 “她什么时候走的？”柳沁音不由坐直了身，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是她一个人走的吗，还是她和别的女人一起？” 方师笙跟了柳沁音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潜台词下。 鹿月恬有没有出现。 她回答出一个让柳沁音安心的答案：“你现在躺的这间客房就是乐清怡的，她一个人过来的，好像也是工作原因。” “工作原因” 柳沁音心里松了一口劲，她隐约记得乐清怡在她耳旁说过的话，她说她们有微信，有事可以发消息给她的。 那现在可以发吗？ 顾不上方诗笙在耳旁说的唠叨话语，柳沁音拿出手机，指尖敲击屏幕，敲敲打打出很多话语，却删了又删。 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又说不出个具体。 柳沁音想了会，最后还是没发出去，乐清怡睡觉时，手机就没开静音的习惯，万一发过去将她吵醒，她的胃也不算什么事，还是让她好好睡觉吧。 “怎么，你想发消息给她？” 方诗笙轻轻撞了下柳沁音的肩膀，她今天可是看的很清楚，脸上带着笑，不由分享看到的那一幕：“她似乎还是蛮关心你的，今天不但将你拦腰抱起，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胃疼的时候，科学正确的止疼法。” “还说了几个穴位。” 边说，方诗笙就拉起柳沁音的胳膊，开始在固定穴位上轻轻按压。 柳沁音不由抿唇偷笑。 “看把某位高岭之花开心的。” 方诗笙也跟着一起笑，她好久都没见柳沁音这样笑了，心情一下跟着明媚：“柳姐，你看我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给你，下个月三倍工资给我。” “想得美。” 柳沁音及时收敛笑意，白对方一眼。 方诗笙吐了吐舌，将柳沁音的白眼学的惟妙惟肖，不过，她突然又想了想，还是觉得奇怪：“柳姐，你不觉得乐清怡现在有点奇怪吗？言行不一。” 柳沁音明白：“你是说乐乐忽冷忽热吗？” 她也能感觉的到。 乐清怡虽然一直在拒绝她，但每次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乐清怡都会放下之前的隔阂，伸出手帮她的。 “对的。” 方诗笙点头附和，她再次回想乐清怡今晚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不是没感情的样子：“她为什么不接受你？就因为从前那点事，应该不至于吧。” “你两都拉扯多少年了，看的我都心累。” 方诗笙如实表达。 “快十二年了”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 在一起三年，中间停了一年，六年未见，重逢后又被拒两年。十二年的时间，柳沁音心里也就进了一个人。 像小说桥段，一点都不真实。 “谁能想到清冷大美女，十二年竟然只围着一个人转。” 方诗笙轻拍了下柳沁音的胳膊，有些心疼：“柳姐，你这个人就是太执着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乐清怡，你也有为这段感情努力过？” 她要是当年想开点。 也不会用四根钢钉固定脊椎。 “她那个性格，告诉她，只会让她心里更内疚。”柳沁音下意识摸了摸常年冰润的脖颈，垂着眸，说的暗哑又无力：“我想她开开心心的，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自责。” 方诗笙蹙着眉：“你不说，她会一直误会你当年的不作为。” “可是——” 柳沁音顿了顿，似是想到了那一年她内心的反复煎熬，和最后被迫二选一时的无奈，无力的叹口气：“我最后还是把她一个人留下了，她恨我，厌恶我，都是正常的。” “那你现在怎么办” 方诗笙问她：“你还要这么无止境的等下去吗？” 柳沁音轻轻一字，却无比坚定：“等。” 反正都等这么久。 又何惧再多几个四季。 她这个人从小就是焦点，就是高傲到头颅骨一点都不低的女人，她在情感里，唯一一次感性战胜理性，就是当她答应和乐清怡在一起时。 所有人都不知道。 只有她知道。 从答应的那一刻，她就向乐清怡低头妥协了。因为她从未这样过，在别人眼中很普通的恋爱行为，对于柳沁音这样心性的人来说，却是最可笑最天真的。 再三思考下，她还是迈出这一步。 妥协了。 柳沁音是一个擅长等待的人。 她可以从小到大，一直重复单一枯燥的舞蹈动作，就为了等一个上台的机会。如今，也可以一直忍受这种反复的糟糕情绪，等来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就算明知没有希望，也要制造曙光。 瞒过当下的自己。 好让她一直咬牙坚持下去。 第二天，柳沁音心事重重地起床，怕打扰，就先没发消息。但再去片场的路上，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给乐清怡发了条微信：<谢谢你昨天让我睡你的房间。> 良久。 对方回两字：<不谢。> 话语间没有给柳沁音任何机会，任何发出下一条文字的机会，柳沁音不确定乐清怡和鹿月恬的关系，也就不太方便没话找话聊，将手机放到一旁。 她开始熟读剧本。 夜戏结束，柳沁音又开了很久的车，将车开到乐清怡楼下，屋内的灯今晚是全黑的，脑中不由胡思乱想，她是回瑞士了，还是去鹿月恬家里过夜了？ 还是会控制不住的难过。 就在这时，车窗措不及防的被轻敲，后排的方诗笙被吓了一跳，柳沁音压下紧张，她放下车窗，有些心虚的对上乐清怡向她投来的审视目光。 “柳大明星现在是偷窥狂？” 乐清怡说的直白，直白的难听，丝毫不顾及对方听到后的感受，她有些不悦：“你总是在我家楼下干什么，万一把你屁股后面的娱媒引过来怎么办？” “能不能麻烦你，不要破坏我的生活节奏。” 乐清怡是真的无奈。 或许是因为听到柳沁音那晚的醉话，她知道，柳沁音来找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记忆深处中的那个她。 柳沁音语气不由紧绷：“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 “是的。” 乐清怡冷着脸，回的直白。 面对这样的拒绝，柳沁音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她收敛不住心底的难受，难受从眸中跑出来，眸中泪影闪烁，心里的仅存的微光也跟着熄灭了。 她侧过身，默默抚去眼尾的泪痕。 因为情绪紧张，下意识出现无措的小动作，柳沁音抬手将左侧长发勾至耳后，眼泪继续在眼眶打转。 她哽咽一句：“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乐清怡冷漠的眸光。 微微流转别侧。 她避开了，不愿意让柳沁音的隐忍表情出现在自己的余光范围内。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乐清怡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平平静静一句：“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想你应该也很忙吧，把时间花到有价值的事情上。” “可是” 在柳沁音心里，她就是值得。 但被乐清怡嘲讽的怕了，她什么都不敢说，自我保护性地控制住心底的表达欲。 在她犹犹豫豫说可是时，乐清怡的右手微攥紧，她的眼珠有下意识往柳沁音那边流转。 两人互相沉默。 “都好好工作吧。” 乐清怡出声，她打破两人间这种奇怪又不舍的氛围，她要离开了：“过段时间我就会回瑞士，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至于这边的房，我也会卖掉的。” “保重。” 乐清怡的声音很轻。 临走时，她的目光在柳沁音身上短暂停留，难得温顺下来，或许这一刻还是心软了，想要在两人最后一面时，将温柔的一面留在柳沁音心里吧。 柳沁音大概听懂了。 “乐乐” 柳沁音慌张下车，她有些无力的唤住乐清怡，看着那个背影，红红的眼内闪着破碎星光：“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抱着我——” “说你不会再离开我的。” 风一阵阵的刮吹。 话落，眼里的泪也跟着落下来。 乐清怡停住离开的步伐，她转身，原本就因受伤而变的麻木的两眼，此时更加晦暗不明，暗到看不清她心底的任何思绪。 压在心底的沉重情绪，被她用一种很轻很自然的口吻问出来： “那你后面都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是选别人，还是要我? “有些记不清了。” 柳沁音如实回答。 目光凝视在对方身上，黑色的过膝靴有些犹豫。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迈出步伐，一点点靠近乐清怡的身边。 月色清淡又朦胧。 乐清怡侧头，静静的，她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女人，记忆交叠，柳沁音还是和当年一样好看。此时，柳沁音看她的眼神，越是悲柔，她心里越是难过。 因为，这样的眼神不属于现在的她。 “记不清就罢了。” 乐清怡收回眼神，抬眸，她看向今晚在乌云下半遮半露的明月，心中莫名疼痛蔓延，言语下第一次带着恳求：“柳沁音我真的累了，你可以放过我吗？” 柳沁音漆黑的凤眸，水润润的。 “不可以。”柳沁音眼睛酸涩，眨眨眼，收回吧嗒想要往出落的泪，颤着音有点可怜：“近乎十二年了，我心里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盼了这么久，她无法割舍。 “可是——” 乐清怡沉沉的叹了口气，心中依旧麻木：“我们也只是三年而已。” 纠缠了这么久，她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其实也就短短三年，还没有除掉柳沁音后期因工作，一走就是四五个月的时间。而剩下的九年，她们更是都在默默承受因这三年而涌出的糟糕情绪。 所以，真的值得吗？ 柳沁音无措的垂眸苦笑。 不知道为何，当她听到乐清怡说她们只是三年而已，全身上下就被浇的透心凉。 只是，三年而已 她怎么能这样评价她们的情感 当柳沁音重新抬起头时，忽地眼含热泪，眸底更是红的厉害，情绪崩的彻底：“乐清怡你告诉我，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在你眼中只是三年而已吗？” “只是？” 柳沁音怅然摇头。 乐清怡轻声反问她：“难过不是吗？” 她问的太淡然。 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这样的态度刺到柳沁音，柳沁音看了半天，在乐清怡脸上愣是看不到丁点同她一样的情绪，想说的话停住了。 “你觉得是吗？” 柳沁音一字一字挤着问出口。 乐清怡回她：“是的。” “我知道我是个很糟糕的人…” 柳沁音情绪近乎失控，额侧青筋显现，抬起摆动的两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再也无法平静：“但你不能这样说我们的感情你不能用<只是><而已>这样敷衍又不真诚的字来说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 “你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时，那三年，每晚心里忍受了多少被理性反反复复拉扯的折磨感！” 她低声道。 满满的汹涌愤怒。 无法忍受对方轻飘评价她的那三年。 柳沁音哽咽不断，含着哭腔，说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但乐清怡在一旁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乐清怡愣住。 她看着情绪忽地跳脱如此之大的柳沁音，对方红肿又湿润的眸，带着恨意与失望直直看向她。 ——怎么… 她们之间，还是她错了？ “你现在这一出演的是什么？” 乐清怡也恼了，明明当初惨被抛弃的是她，怎么柳沁音倒是抢先一步发声制人，她的声音不由变大：“怎么，我还要为过去我追你的行为，低头向你赔礼道歉吗？” “我就不应该追你，不就应该让你把青春时光都浪费在我身上，对不起，我错了！” 她的道歉很是阴狠。 她们太爱，太了解彼此在意的点是什么，即使分开这么久，争吵时，乐清怡依旧知道柳沁音的软肋在哪里，她知道心中的利刃往哪捅，柳沁音会更疼。 如她所愿。 柳沁音紧紧咬着唇，听的泪落个不停，委屈极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你又是忘了我们怎么分的手吧？” 乐清怡不饶人。 少了理智，少了沉稳，她就是要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 不止柳沁音，她也委屈：“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现在这个年纪再次回头去看，它就是假的，整个就是一团欺骗，就是不真诚，是你——” “乐清怡！” 柳沁音大声打断她。 “你不准这样…” “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夜里被肮脏的人际关系折磨到心疲不堪，无法正常入睡时，那三年唯一真实的情感，于我而言是多么珍贵！” 边说眼泪边掉。 和乐清怡的那三年。 对于柳沁音来说，从来不是<只是>，那三年的回忆，似一味良剂不断拯救着她的余生，工作特殊，她所处的环境太黑暗，黑暗到看不到一点曙光，压抑的的窒息。 如果不是靠记忆中仅存的美好。 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 那三年，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所以… 就算是乐清怡，也没有资格这样去评价在她心中弥足珍贵的那三年。 乐清怡良久无言。 柳沁音捂着眼睛。 试图去捂住源源不断的泪意。 半响，她又紧紧抓住乐清怡的手腕，她可怜的祈求对方，眸中没有任何一点光彩：“随便你说什么，随便你怎么伤害我，但是——” “乐清怡，你不能说它是假的” 柳沁音的语速悲慢。 当她这张妙美的妖精脸，泪流满面时，也和寻常的女子一样，会哭的鼻尖发红，会哭的出现双眼皮，同样，也会哭的生理性抽搐，万念俱灰。 一个词形容：可怜。 “我” 乐清怡的心被狠狠撕扯开，她垂下眼睫，逐渐不敢再去看如此受伤的柳沁音。 她默默握住柳沁音凉意的两手。 柳沁音被她惹得哭个不停，逐渐崩溃的哭出声，引的周围偶有散步的路人开始回头看，乐清怡全身崩的很紧，一手脱下外套，披在柳沁音肩上，将衣服上的帽子戴在她头上。 她的本意并不是惹她哭。 柳沁音耳旁，传来乐清怡的低声歉语：“别哭，是我错了。” 不说还好，一说，柳沁音哭的更凶，所有的委屈都开始爆发，乐清怡一手轻轻扶住柳沁音几乎软掉的身子，一手不停去擦她的眼睛。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我们太久没相处了，我的很多地方，其实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那般了，你分的清，你——” 乐清怡哽了哽，她在害怕。 即使过了这么久，在真正要静下心去正视这段情感时，她还是会自卑，会不自信。 柳沁音看着她，指尖眷恋的抚在她脸侧，她还是懂乐清怡的突然停顿是怎么了，这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乐清怡又熟悉了。 乐清怡手上力度加重。 不等乐清怡问出口，柳沁音眸中弥散着一层雾气，过去历历在目，心不由发酸，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她一字一句再次出声： “乐清怡，你是选择别人，还是要我？” 第一百四十章 到底在意的是谁 乐清怡静默不语，眸中纠结。 如果放到之前。 定会严厉的拒绝。 可那晚，当她听到迟来的真挚言语，心里的恨，不知不觉就被柳沁音的含泪的哽语瓦解，将内心封闭，她带着怨气摸黑走这么久，到头来，其实等的就是那一句话。 想想也是蛮可笑的。 她矛盾至极。 如今，横在中间的问题太多。 除了她们两人之间的情感，父母那一关，还有因柳沁音公众身份的特殊影响。况且，她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要喜欢，就会不管不顾去追随柳沁音的乐清怡了，她不得不考虑很多摆在眼前的现实因素。 这次，换乐清怡胆怯了。 同性恋… 包容度还是不够。 车贷，房贷，照顾惢惢的父母，福利院的开销，还有手下资助的学生… 什么都需要用钱。 她再也不能丢了饭碗。 社会的冷漠现实，早已经让乐清怡偷偷换了种性格，她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任性，况且，她也不敢。 不知不觉落雨，小雨绵绵。 柳沁音一直看着乐清怡，看着乐清怡的沉默，她大概是懂沉默下的意思，眼眶红的厉害，她垂下眸，很轻的喃喃自语：“这是又被拒绝了吗…” 她都如此直白，还是没有机会。 乐清怡还是没说话。 “唉…” 这一刻应该是她最难受的时，柳沁音无奈的笑了，笑起的表情又似在哭，她只好苦涩的自我打趣道：“我都这样问了，你还真就不怕我转身去找别人吗” 她问她：“就这么把我往出推吗？ 去找别人…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乐清怡猛抬头，楞楞的看向柳沁音，神色不再淡漠，多了隐隐慌张。 乐清怡好像快哭了 柳沁音一瞬的征楞。 过后，她似是看透乐清怡的内心，眸中的内疚和心疼不断交替出现，语气很轻，红唇的温热气息氤氲在乐清怡耳旁：“不会，我——” 她说的很认真：“除了你，我不会再找任何人，我这辈子认定你了。” 轻柔又略带委屈的音调，被绵绵细雨的沥沥声消弱不少，可却清清楚楚的落入乐清怡耳中。 她的心狠狠颤了下。 很少承诺的柳沁音，对她承诺了。 半响，乐清怡一直反应不过来，这句说到心坎的话，让她彻底眸中湿润，控制不住的泛出一层水光，她看向柳沁音红肿的眼睛，忍了很久的泪，终于掉了出来。 她还是为她再次掉眼泪。 患得患失的安全感。 只因柳沁音一句话就被填满。 乐清怡这样的反应，柳沁音一直半悬在高空的心终于要稳稳落下，有点心疼又有点欣喜，长期被乐清怡冷着脸疏远对待，这次，她看到了罕见的在乎。 她是在乎她的。 就在柳沁音未来得及抹去乐清怡脸上的泪痕时，一直沉默的乐清怡忽地问她一句，声音不再沉稳，混杂了卑微：“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她并没有问柳沁音，心里爱的人是谁。 ——似乎。 「爱」字伤她太深。 深到即使别人不断说爱她，但她潜意识还是觉得她得不到真正的爱。因为那三年，她为柳沁音做到那般地步，处处忍让，处处包容。 最终，都没有换来一个「爱」字。 她孤独的等了很久。 即使柳沁音解释了，她还是会下意识避开「爱」这个字，倒也不是怕，也不是难过，就是纯粹的自卑吧，委屈受的多了，连最后那点自信也没了。 过去，她那么对柳沁音，都没有被认可，如今，身上多了很多摘不下的责任，她更是做不到当初那般豁出所有。 ——所以。 心中的那个人，是哪个她？ 柳沁音立马回答：“当然是你啊。” 她显然没有真正的听懂，以往的理智和细致丢了不少。此时，她也只是爱情中处于被动的那一方，她着急去回答，着急去向乐清怡表明她的心意。 “我问的是——” 乐清怡垂着眸，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只听的出声音的细微哽咽，她努力控制情绪，极轻的问道：“你在意的是之前那个我，还是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 过去，现在，这不都是她吗？ 柳沁音被问的有些懵：“乐乐，我有些没听明白，如果按照我的理解去回答，我的答案是你，不管是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是在意的。” 乐清怡摇头，似乎不满这个答复。 两人的关系刚破冰，柳沁音看着乐清怡蹙眉的样子，生怕一句话回到起点，又赶忙慌张的去解释，字里行间斟酌不定：“我的意思是——” 她犹豫的样子。 被乐清怡看的清楚。 乐清怡打断她，也没为难她，直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在意的应该是之前的我吧，我和你分开了太久，太久没相处，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觉得我们分开太久，那——” 柳沁音眸中忍不住泛红，压抑着心中的阴郁，她说的激动：“那我们就试着去相处，去了解，我们不是没有相处过，我们一定可以和之前一样的。” 她一直在强调：<我们> 在乐清怡口中：<我们>已经变成<我和你> “和之前一样又如何？” 乐清怡眼神沉闷，她直直的看向柳沁音，神情复杂：“你不觉得是重蹈覆辙吗？” 在等待时，她右手下意识紧攥。 半响，柳沁音轻握住乐清怡的手，温软软地，她哽咽一句，言语极端：“我心甘情愿，重蹈覆辙就重蹈覆辙，那我们就重蹈覆辙无数次，你只能和我” 乐清怡叹了口气。 她对上柳沁音红肿的眼睛，心里空空的，她还是因那晚的话在不断试探：“那你心里想要重蹈覆辙的那个人——” “到底是谁？” 柳沁音依旧毫不犹豫：“当然是你啊。” “我问的不是这个！” 乐清怡想到那晚的醉话，她突然情绪暴躁，偏执似的紧紧攥住柳沁音的手腕，力度大到指尖发白：“我们重新遇到后，你一见到我，就不断的想靠近我，想和我发生点什么。”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相处了所以，你想复合的那个人真的是现在的我吗！” 乐清怡的音线开始颤。 她太害怕了。 太害怕再次被抛弃。 在决定重新敞开心扉时，她不断地反反复复去确认，年纪大了，她也开始渴望稳定的生活，很多事情，她必须要和柳沁音说清楚，一旦开始，她想奔着一辈子走。 “我” 柳沁音总是有光的凤媚眼，这一刻开始呆滞。 她愣住了。 眼前的乐清怡，不断与她心底深处的女孩面容交叠，一个稚嫩青涩，一个成熟稳重，确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性，不同到就像两个人。 十八岁的乐清怡 会每晚背着书包在楼下等她，会陪她，会哄她，会做出一屋子的手工花，会用各种化学小实验去告白，会欣喜的围着她转圈圈，会用一种极真诚的干净眼神看向她。 这样的眼神。 最是打动柳沁音的心。 柳沁音这样好胜又骄傲的心性，也就只有那样的乐清怡能让她不自觉的跟着温软下来。 或许，真的是过去那个人吧。 仔细去回想。 之前，她的相册里里，都是乐清怡跟在她身后，拎着包看向她的宠溺笑容，还有各种角度的调皮小表情。如今，两人重逢后，不知为何，她再也没有拍过乐清怡，连小心翼翼的偷拍都没有。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柳沁音想到这，就忍不住落泪。 这两年，她保存了很多乐清怡参加讲座的照片，可私人手机上的屏保，依旧是乐清怡以前的照片。 如果非要说 她只能回答，如果没有的年少相识，相伴，她们两人如今是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可是柳沁音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说了她们之间就真的要结束了。 所以，她沉默了。 乐清怡笑了笑，笑中带着遗憾。 她抬手，指了指受过伤的左眼，语气难得悲凉：“现在的乐清怡，脾气坏，不怎么爱笑，左眼还是摆设，工作也比较特殊，临时派遣没个四五个月是回不来的，身上责任很重，压力很大。” “我给不出你想要的了” 毫无波澜是装的。 乐清怡开始慢慢哽咽。 “而你心里在意的——” 她抽回被紧握的手，自我保护性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努力保持平静的状态去叙述这几句话：“应该是年少那个会接送你，会为你放烟花，做花束，无条件包容你，宠爱你，愿意放下所有去等待你，追随你的乐清怡吧” “你在意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雨停了。乐清怡也说完了。 她的正对面方向，商场上方的led电子屏正播放着女人的高奢代言，而上面冷艳清绝的女人，此时正在她面前，红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看向她。 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要在坚持了。 她是在劝她。 及时止损。 也是在劝自己，劝自己放下执念吧。 她能为之前的「乐清怡」讨得柳沁音一句“我爱你，”一句之前从不曾有过的「承诺」。 其实就够了。 ——更何况。 她知道，柳沁音只是没碰到合适的人。 柳沁音这样走到哪都是焦点，都是被众星捧月般的人，是有任性的资本，而普通又没有任何人帮助的她。无论从哪方面去想，都是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本。 她只想求稳。 希望未来的另一半永远都不要丢下她。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在柳沁音的沉默不语下，乐清怡转身离开。 她们心里其实都知道。 这些年，是因为没有碰到更合适的人，所以才会一直留念过去的彼此，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再去磨合很难。 新人哪能抵旧人。 可是 对于柳沁音来说，很多事都是矛盾的，不管想与谁了解试着去相处时，她潜意识总会拿来和乐清怡比较，比了无数次，也就只有乐清怡能得到她的倾心。 各方面，她都太满意她了。 在她最累，身体最不舒服的时候，闭上眼睛喘口气时，脑海中出现的也都是乐清怡的脸。如今，两人难得相遇，更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用这种荒谬的理由放手 柳沁音怎么可能甘心？ 在乐清怡的身影即将被黑夜吞没时，柳沁音迈步，过膝靴着急踩在地面上，她不再犹豫的追了上去。 乐清怡的手忽地被紧紧握住。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耳畔响起柳沁音的声音。 她面色沉重，柳沁音正站面前，总是蓬松而柔软有形的长发，两侧已经有些被雨水淋湿的痕迹，而长睫上缀着的点点泪珠还没来得及擦拭。 比起刚才，柳沁音的眼神坚定不少。 “嗯？” 乐清怡低沉一字。 “为什么要拿现在和过去去比较，这样有什么意义。”柳沁音轻垂下眼，手中的力度确是越来越紧：“不管你怎么想可在我心里，我爱的那个人，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乐清怡。”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 她都是乐清怡。 都是那个让柳沁音在不该动心的年纪动了心的人，她与柳沁音来说，真的很与众不同，很重要。 乐清怡低头，沉默。 “乐乐你给我的感觉，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柳沁音是个很聪明的人。 她从小就会疯狂掠夺一切心底在意的东西，但凡有丁点能替代乐清怡的方法，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深陷其中，日渐消沉，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上前几步，鼓起勇气紧紧的抱住了乐清怡：“以后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你确定吗？” 耳旁的微微酥麻感，和久违的亲昵动作，让乐清怡的眼眶不由再次发红，发胀，她几欲落泪。 柳沁音很肯定的点了头：“我确定。” 乐清怡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眉头微蹙，她终于问了一直折磨在她心底的问题：“分开的那六年，你为什么从来不找我？” 柳沁音恍惚着神。 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向乐清怡解释，很多事情，她也是需要一个逐渐认清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有的慢，有的快，她也没办法左右。 等她认清时，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找到乐清怡了。 “对不起，乐乐” 柳沁音扯着乐清怡的衣袖，默默喃喃自语：“我没有找你，但我一直在了解你的动态，当我想去找你的时候，那个中间人我联系不到了” “然后我就背着苏蔓，托人把国内所有的医院都找了，可都没有你的名字。” 柳沁音真的尽力了。 那段时间她想过一万种可能，为什么乐清怡突然消失了，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窥屏」行为，才会消失的如此干净利落，还是又因为遇到了她人，想要重新与人开始。 ——所以。 才会如此躲着她。 柳沁音那晚很难过的哭了很久。 或许，她这一生很大几率都不会知道，乐清怡当年的突然消失是因为什么。 乐清怡直到这一刻才明白。 “中间人原来她不停问我是在告诉你，那个喜欢我的暗恋者是你” 她忽地腿软。 支撑不住地半跪下来。 开始难以自持的掩面，隐忍又悲痛的泪水开始控制不住，柳沁音懵了，她很久没见过乐清怡这般哭过，感觉下一秒整个人就要碎了，全身都在抖。 柳沁音把乐清怡搂入怀中，无声安慰。 “左之惢这个胆小鬼” 良久，乐清怡苦涩的哽咽。 她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当年的满满亏欠和内疚感又重新将她吞噬，柳沁音中途联系不到中间人的原因，是因为左之惢那年永远的离开了大家。 柳沁音这会也跟着明白。 除了无力，就是无力，她只能紧紧的抱住乐清怡，企图让她在自己的怀中能感受到点温热，她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很感谢左之惢。 谢谢她为她们之间一直默默做的事情，谢谢她照顾了乐清怡这么久，谢谢她给予了她家的温暖。 雨又开始下了。 今晚，柳沁音跟着乐清怡去了一处墓园，这应该是继左之惢去世后，乐清怡第二次来这里看她，她很少来看她，连清明节都不会来，她是恨她的。 恨她胆小，恨她怕疼。 可今晚，她将左之惢曾如此卖力撮合的人，带在身边领了过来，总该告诉她，那几年的努力算是没白费。 她和柳沁音或许还能试着了解。 墓园有些黑。 乐清怡沉默不语的走在前面，总是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弯了下来，她的手往后伸了伸，拉住了柳沁音的手，柳沁音露在外的白皙肩膀上，披着她的外黑色套。 走了没一会，她们就到了。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左之惢大学时期的照片，眼睛大大的，扎着青春又朝气的高马尾，脸上的笑容更是鲜活明媚，就像她的性格一般。 “惢惢的管子，是我亲手拔的。” 乐清怡心口一窒。 不由想到那天，浑身插着管的左之惢一次次微弱地拽住她的手，说太疼了，说撑不下去了，太累了，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在场的所有医生都知道，n1从感染到全身器官的衰竭速度有多快，大概率是撑不到抗体出现。 只有乐清怡不死心。 左之惢与她而言是最后的精神寄托了，她如果走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自私。 左之惢最后躺在医院里那样疼着，受着折磨，官感逐渐一点点按序衰竭，血管都软到连针都扎不进去，到处是淤青，即使这样，乐清怡也不愿意放左之惢离开。 就那样半吊着她的命。 柳沁音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戳了下，她默默挽住乐清怡的胳膊，头倚在她的肩上，安安静静的听着。 乐清怡不动了。 她也累了，将脸颊贴在柳沁音的额头，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半响，乐清怡又继续说没有说过的心里话，声音无力：“当时，他们都让我签一张单子，放弃抢救。” “我凭什么签签字都是至亲家属，我又不是她的家属，干嘛干嘛都让我替她签字。” 凉润的泪落在柳沁音的手背。 乐清怡的右手开始颤抖，柳沁音想安慰，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左之惢的存在对于乐清怡来说是多么重要，安慰的话语没有任何作用。 越安慰。 心里越难释怀。 “惢惢从小到大都不怕疼，不怕黑，不怕热，不怕冷，还长的比我高，在我心中她就是个很勇敢，很坚定的女生，就没有她怕的东西。” 乐清怡鼻头一酸，开始哽咽。 她下意识深呼吸几口调整情绪，两人本来是同岁。如今，论年纪，她也算是左之惢的姐姐了，此时，可不想被左之惢这个小妹妹看自己的笑话。 何况，她才不会为胆小鬼哭。 “凌晨，她情况突然好转了点” 乐清怡当下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她还是在自欺欺人，就连鹿月恬这样不轻言放弃的人，都让她把左之惢身上的抢救设备全撤了吧，让她就和别的科研人员一样，舒服些的离开吧。 可是，她还是没有。 乐清怡不听任何人的建议，不仅不撤设施，还将针又强硬的怼了进去，一幅虚弱到随时都会离开的左之惢也没说什么，就那样睁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在正在做无用功的乐清怡，很是配合她。 左之惢太累太疼了。 “慢慢来，手不要抖。” 她用尽所有力气，只能说几字。 就这一句，心里开始疼到活不下去，乐清怡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脸上的面罩内，都是水滴，她边哭，边重新插管。 之前医院工作调动时。 她的恩师，接受不了自己爱徒落得如此结局，一向表现优异的乐清怡因为那件事，被骂的很难听，骂她，也是对她的失望。因为在她身上花费的心血最多，最想培养出来的学生也是她。 可是，她让所有人失望了。 自那以后，乐清怡的心里就似乎是落下了病根子，右手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一拿就会抖，尤其是上临床，面对病人时，她的手，抖到根本控制不了。 为了生活。 她重新考博换专业。 左之惢在临近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放心不下乐清怡，忍着难以承受的痛感在教她。 柳沁音的眼泪打湿了乐清怡的衣领，乐清怡低下头，她想到最后一幕时，不由和之前的每次深夜时一样，控制不住的潸然落下，全身都疼。 “我以为她很勇敢，可当天晚上她就求我。” 乐清怡很轻的笑了笑。 左之惢情况好转的那晚，她依旧站在玻璃外，红着眼睛盯着左之惢，注意着她的各项体征，左之惢插着管，依旧说不了话，她再哭，她想自己的父母了。 呼入实验室泄漏的致命病毒，她就只能待在封闭的治疗室内，等她死后，也会被火化的，至于骨灰能不能回国都是问题。 她知道是见不到父母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暂时保密的。 当晚，左之惢就不行了，乐清怡立马推门冲入治疗室，重新接上设备，准备继续用这样折磨的方法续住左之惢的命，本该虚弱到失去肌力的左之惢，却挪了手，轻蹭到乐清怡。 乐清怡忽地愤怒。 她似乎知道后面发生的是什么了，情绪开始完全崩掉，她两手紧紧捏住左之惢的衣领，大声喊到：“左之惢你想都别想，你就是这样半死不活的给我躺着，也得给我把这口气喘下去！” 两人离的距离太近，再加上乐清怡的力度太大，外面的同事立马冲进来按住乐清怡。 乐清怡就是不撒手。 她也不敢撒手，期间，左之惢脸上的东西松了，她有种窒息感。但又有种解脱感，终于呼吸到自然空气了，不顾及身边人的阻拦，乐清怡赶忙去拾起来。 慌乱中想要给左之惢重新戴上去。 窒息感逐渐让眼前发黑，这种感觉也很难忍。但是比起躺在这里受的疼痛折磨，左之惢选择前者。 在乐清怡俯身靠近她，氧气罩即将扣上时，左之惢极轻的说了几字： “救救我” 说到这，乐清怡悲凉的笑了笑，她转身，肿着眼睛不解的问着柳沁音：“她让我救她，我那样不就是在救她吗？” “乐乐，她太疼了。” 柳沁音抬手擦着乐清怡的眼泪，紧抿着唇，她无法想象背负着这些的乐清怡，每晚都是如何渡过的，乐清怡怅然摇头。 她起身，依旧紧紧拉着柳沁音的手，目光停留在墓碑上的照片，这样的笑太戳她的心了，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你就是个怕疼的胆小鬼，左之惢，我不会再来看你的，你——” “别这样” 柳沁音捂住乐清怡的嘴。 她知道她是忍受了这么久，很多情绪她自己没办法去处理，就像被堵在死胡同，她只能原地用手去砸墙，砸到血肉模糊，都没办法走出去。 乐清怡也不说话，直接拉着柳沁音就往回走，柳沁音临走时，再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谢谢你对乐乐的照度，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乐乐的，也会和乐乐一起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最想要的是你 柳沁音就这样跟在乐清怡的身后。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依稀间又觉得她们像回到了从前，很快，她又觉得乐清怡薄瘦的肩头压了好多东西，她这几年过的很累吧，想通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开始释怀，就算乐清怡这几年枕边人不断。 她也不会膈应了 反而还对那些陪在乐清怡身边的女人，有了一点感谢，感谢她们在无数个夜里，没有让乐清怡孤身一人，身边有个说话的人也好，即使那个人不是她。 会嫉妒，但更多的还是谢谢。 柳沁音轻唤一声：“乐乐。” “怎么了？” 乐清怡没有回头，像保护身后人一般，就这样牵着柳沁音的手在前面走着，倾斜的细雨全都拂在她身上。 ——有时。 她的行为还是和大学时一样。 除了刻意的言语嘲讽，肢体言行上，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去照顾柳沁音，太自然了，自然到她们都没有发现。因为从年少相处的时候，她们就是这种状态。 并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 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照顾柳沁音的。 柳沁音轻轻晃了晃手，在乐清怡准备回眸看向身后人时，她一小半步走上前，与乐清怡齐肩，一手挽住乐清怡的胳膊，另一只手依旧与乐清怡紧握。 整个人依在乐清怡肩膀上。 柳沁音垂着眸，轻轻柔柔一句：“等手里这部电影结束，后期宣传跟完，我就宣布退圈吧。” 她说的诚挚。 比起名欲和野心，柳沁音此时只想陪在乐清怡身边，之前她也想过退出，但却是退到幕后，依旧不会离开她喜欢，且擅长的圈子，但今晚，她想完完全全的退出了。 想余生都跟着乐清怡走。 柳沁音能察觉到这几句话说出来后，乐清怡整个人明显僵住了，她的拇指不断抚摸着乐清怡的手背，予她温暖。 她转身看向乐清怡。 “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天之娇女，心性高傲且具有野心的柳沁音，这一刻，眼前的高峰与阔海已再无半分能吸引到她。 她开始趋向乐清怡想要的稳定。 乐清怡看向她，静默的眸中有些浅淡不可思议，半响，她才回复柳沁音：“可那是你最喜欢的，好好想清楚吧，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别放弃，不值得。” 不值得 她懂柳沁音的这番突然言语，无非就是今晚的这一幕，心中对她的怜悯加内疚罢了，她已经失去最热爱想从事的职业了，她并不希望柳沁音也失去这些。 更何况是为她，一点都不值得。 柳沁音靠前，就和之前一样，两手轻轻柔柔的搂在乐清怡颈后，整个人依在乐清怡怀中，她小说的吐露心声：“和那些相比，我现在最想要的——” “是你。” 这样的拥抱姿势，曾是她们最喜欢的。 乐清怡没说话。 就这样看着她十八岁时就满心欢喜的女人。 半响，她不自觉眼眶就湿润了，垂落在衣角旁的两手，开始轻搭在柳沁音腰间，逐渐环紧，将柳沁音紧紧拉入自己的怀中，脸埋进柳沁音的颈窝，长发间。 她依旧没说话，可却在哭。 她们拥抱了很久，似乎想把中间缺失的陪伴时间，一点点用温软去弥补回来。 半响。 “乐乐” 柳沁音凤眸红肿，她不断轻抚着乐清怡的长发，红唇贴在乐清怡耳垂上，轻声安哄：“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们慢慢相处，一点点去磨合，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你在可怜我。” 乐清怡哽咽的闷声一句。 她太害怕柳沁音分不清对她的感情是什么，经过这一晚，她知道柳沁音心中又对她多了很多别的情感，她对她的爱不纯粹。 时间久了，她还是怕柳沁音会动摇。 “我才没有。” 柳沁音的语气很软，她只有在面对乐清怡时，才会下意识露出这完全娇柔的一面：“那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就给我一个机会去证明你说的是错的。” “行吗？” 柳沁音含泪凝视着乐清怡。 她想要一个机会。 内心深处与乐清怡相识相伴的那四年，真的很美好，她想一辈子都和乐清怡过这样的日子。因为这样的美好，让她一次次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她是真的准备好了。 乐清怡冷着脸，她还是没回答，但轻搭在柳沁音腰间的两手却用了力，她又将柳沁音重新拉入怀中，以一种极害怕失去的姿势无声地抱紧柳沁音。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柳沁音眼含热泪，终于笑了出来，声音轻轻柔柔的：“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的，反悔是小狗。” “你才是狗。” 乐清怡难得和她开玩笑。 夜雨冰凉。 可两人的心都是暖的。 前所未有的暖，暖到只有她们之间能互相感受到。 柳沁音被逗笑，交握在一起的手用了用力，她掐了下乐清怡的掌心：“小狗多宠溺的，你怎么直接叫我狗，而且我又不会反悔，谁反悔谁才是。” 乐清怡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就是。” “我不是。” 柳沁音晃了晃脑袋。 两人走了没一会，就走到了保姆车旁，柳沁音临上车前，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园子。以后的以后，左之惢小朋友都不要担心了，她会好好照顾乐清怡的。 谢谢她为她们所做的一切。 乐清怡将伞撑开，看向正在凝视后面的柳沁音，也跟着回头看一眼，还是在嘴硬：“还不上车吗，看那个胆小鬼干什么？” “不准说了。” 柳沁音轻拍了下她的嘴。 乐清怡这下还生气了，不等柳沁音先上车，自己先上车，目光不经意扫到一些画面，直接伞一收，动作幅度很大的将伞甩到一旁。 方诗笙坐在驾驶座，正抱着电脑看柳沁音后期和男主的宣传图，有一说一，这后期的功底还不错。 听到突然的响动。 她诧异的回头看一眼。 柳沁音也没不悦。 在她这，她都是谢谢左之惢的。 方诗笙还以为两人又吵架了，毕竟两人都红肿着眼睛，她不安的转过身，透过座位的缝隙看向柳沁音一眼，柳沁音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没事。 方诗笙瞬间秒懂。 按下按钮，中间格挡被放下来。 柳沁音抿了抿唇，现在的气氛又和刚才不一样了，乐清怡黑着张脸，神色默然，又冷了下来，情绪跳脱的很厉害，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像隔出条小河般。 柳沁音小心翼翼的挪了挪位置。 用余光看准机会，立马紧握住乐清怡搭在腿面上的右手，乐清怡淡然的睨她一眼，手下却没拒绝，柳沁音又靠近些，头轻搭在乐清怡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她的脸和耳朵开始发烫。 “柳姐，我们到了。” 车行驶的途中，柳沁音睡的很是安稳，等听到方诗笙的声音后，她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下意识抬头去看身边人，正对上乐清怡无波澜的深眸。 刚只是枕在乐清怡肩上，如今醒来时，柳沁音却在乐清怡怀中。而她那会觉的有些热而解开的胸口一颗纽扣，也被重新系上了。 是乐清怡系的吗？ 不过转念想想，她今天穿的是露肩长衬衫，本来衣领就有些低，再加上她解开了一颗纽扣，如果以两人这个姿势，乐清怡眼睛随便动动，就能看到她衣下的饱满。 想到这，柳沁音一下脸更红了。 乐清怡左手撑在扶手上，手抵着额间，不轻不重的说道：“还不松手吗？” 柳沁音愣了愣，拉开距离。 她有些不明白乐清怡的情绪，明明刚才两人还是很是亲密的拥抱在一起，为什么没过多久，乐清怡又变得忽冷忽热，很多事情又像没发生一样。 是缺乏安全感吗？ 还是怎么了 乐清怡下车后，柳沁音也紧跟着下车，顾不上方诗笙在后面的小声呼唤，她心事沉沉的跟在乐清怡身后，有些害怕的问她：“是我哪里又让你不开心吗？” 乐清怡没觉的不妥：“为什么这样问？” 眉眼间的风调雨顺，与她内心的汹涌潮拜一点都不符。 “感觉你又冷淡了” 柳沁音也没像之前那样不敢说，这次，她很勇敢的说了出来：“不是说给彼此一个了解的机会吗？” “我现在就是在让你了解我。” 乐清怡黑着脸，疏远的语气下又感觉憋着一股焦躁的闷气。 柳沁音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包容下了乐清怡突然的脾气。这次，她不敢去牵手，只是轻轻捏住她的衣袖，她想和乐清怡一起上楼。 想看看乐清怡的家是什么样。 乐清怡也没理她，就两手故意随意插兜，这样柳沁音也拉不了她的衣袖，她就一直径直的往小区里走，步伐迈的很快，全然不顾及身后穿着高跟鞋的柳沁音。 刚下过雨。 理石地面有些滑。 好几次柳沁音都闪了腰身，有点疼，脚下还不稳，逐渐她就柳跟不上乐清怡的速度。因为着急，还不小心崴了右脚，崴的不轻，鞋跟也断了。 “乐乐” 柳沁音停在原地，委屈的叫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也不惹你哭了 有点烦。 乐清怡停在原地，面色阴沉，她转过身看向委委屈屈的柳沁音，眸光下移，注意到了柳沁音的脚下。 其实只听声音。 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心里拗着一股别扭的闷劲，偏不回头帮柳沁音，就等柳沁音主动开口，去寻求她的帮助，月色下，柳沁音的眸中水润润地。 她这张妖精脸还真是不能委屈，一有委屈的表情，让看的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拿去安哄她，真是像噬人心的妲己般。 太惹人怜爱了。 她捂着衣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脚下的长靴，怯怯的说着：“乐乐，我的鞋跟卡住了。” 56.57.58 乐清怡看着她，心中却在默数，数到60，她才动了。 柳沁音就这样盯着反身往回走的乐清怡，乐清怡还是黑着一张脸，她以为对方更加生气不耐烦了，两手紧紧攥着包袋，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笨。” 乐清怡一腿屈膝。 半蹲下来。 她看了看鞋跟卡的位置，干净细长的两指，轻轻托在柳沁音的细尖靴下，用着巧劲试着将卡在缝隙中的鞋跟往出拔。 柳沁音闷声一句：“因为从前我都是牵着你走的。” “请问，我是狗吗？” 乐清怡听后，一脸平静的说出有些搞笑的话语，手下依旧在忙活：“还要被你牵着走。” 柳沁音这才有了笑意：“你就是狗。” 乐清怡懒得和她计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柳沁音的鞋跟上，终于，半断掉的鞋跟被拔了出来。 “好了。” 乐清怡用两侧的袖口擦了下柳沁音的高跟鞋鞋底，路滑，她这个高跟鞋华而不实。 看这材质，估计一遇水就打滑。 别一会摔倒了。 又泪光闪烁的看着她。 “你怎么用衣服擦鞋底，别把衣服弄脏了。” 柳沁音赶忙制止她，想蹲，但穿着包臀裙又有些不方便，只好捏住乐清怡的衣领，想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洗衣机洗一下不就行了。” 乐清怡起身。 这次她没有独自走在前面，伸手拉住柳沁音的手，掌心内的手嫩软软地，她走在前，步伐比起刚才慢了很多。 两人十指交叠而握。 柳沁音垂眸看了眼，脸上开始浮现浅浅的笑容，红唇弯出的弧度，就和悬在头顶的皎皎明月般一样。 弯的那叫一个好看。 “洗衣机洗不干净的。” 柳沁音含着小女人的笑容，说着：“白色的袖口要用手洗的，这样才会一点污渍都没有的，我晚上给你洗。” 乐清怡秀眉扬起，嘴上却回：“得了吧，就你那花里胡哨的长指甲。” 花里胡哨？ 她觉得不好看？ 柳沁音立马将另一只手亮在乐清怡面前，她可是特意做的美甲，都是乐清怡之前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忽地语气认真：“乐乐，你觉得这个不好看吗？” 乐清怡面不改色的附和：“好看好看，真好看。” 柳沁音继续顺着问下去，反正就是找个话题想和乐清怡说话：“那你刚分明是嫌弃我的指甲，现在你又觉得颜色和款式没有问题，那就是觉得别的有问题了？” “对的。” 乐清怡不加思索。 “那就是长度了？”柳沁音这样认真的口吻，严肃到让人想不到别的什么问题。 “对的。” 乐清怡还是干脆，心里生着闷气，就是想和柳沁音对着干，反正她说什么，唱反调就是了。 像个小朋友般。 “好吧” 柳沁音刚黯淡下的眼神，又有了点点星光，眉眼间开始隐隐有笑意：“很多事情确实不方便，明天就剪掉。” “对的——” 乐清怡还是脱口而出，可说出后，又觉得这样的对话哪里有些奇怪，等她反应过来时，柳沁音已经笑着往前走了。 “都走错方向了，还在那傻笑。” 冷漠又端正的口吻，似乎是乐清怡被调戏后的最后倔强，柳沁音抿着唇，又笑着转过身，凤眸弯弯的跟在乐清怡身后。 十指交叠。 散步般的往回走。 二十一楼。 电梯内，柳沁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乐清怡似乎很喜欢二十一这个数字，瑞士的房就在二十一楼，国内的房也是，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呢？ 不由想到之前的事情。 乐清怡向她表白时，玫瑰是二十一朵，巧克力也是二十一颗。 二十一 她的生日是十一月十号。 所以这些数字是和她有关，但隐隐又有些不信，她们分开了这么久，乐清怡真的会因为她，将房的楼层选在与她有关的数字吗？ 如果是这样，那初识后乐清怡的冷漠算什么？ 柳沁音开始回想别的数字。 176餐厅。 也是数字组成。 那么176又是代表什么意思？乐清怡的生日是十二月三十一，与这三个数字无关，她们在一起的一百天，纪念日，两人身心交付的日期，还有分手日期，都与这三个数字无关。 她想了很多，都没想出来。 “你在发什么呆？” 电梯内，乐清怡看着忽然恍惚的柳沁音，她问了一句，对方并没有理她，接着，目光沉沉的再次重复一声：“柳沁音，你这是又在发什么呆？” 柳沁音 176671 柳沁音这下明白了，心瞬间覆了火焰般，开始绞着疼，感觉脑中也是一阵眩晕，双眼不由泛红的厉害。 如果她们真的不在遇见。 乐清怡是不是就会一直在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她，等着她，却永远都不会主动来找她，打扰她的生活，就这样一直傻等着，用这样的笨拙的方法折磨着她自己。 原来，她一直有在爱她。 “你真是个傻子！” 突然被骂了一句，乐清怡下意识抬头去看，对上柳沁音红红的眼睛，就在她不理解怎么又哭了的时候，柳沁音就紧紧抱住她，香肩颤抖。 “我怎么就——” 乐清怡的话下意识停在唇边。 因为就在这一秒，没有任何征兆，柳沁音由小小的啜泣声，开始哭出声，听得乐清怡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严厉的眸总闪过一丝柔和，她抚了抚柳沁音的长发。 楼层到了，乐清怡也没说什么。 只是默默抬手按楼层，她又按到1楼，电梯运行的时候，她就这样安静等着怀中的女人整理好情绪。但她越这样默默做事，柳沁音心里就越是难受。 她太不喜欢她这种默不吭声的性格了。 什么都要她自己去发现，她是足够细心，总是能发现乐清怡细节下对她的好。可是，万一她哪天发现不了，就这样生生的惋惜错过怎么办？ 这次，是她铆足劲想追回乐清怡。 可如果她意志不够坚定，被乐清怡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心拒绝后，就真的放弃了，乐清怡该怎么办 柳沁音越想越难过。 “别哭了。” 乐清怡放柔嗓音安哄着。 柳沁音贴着她的耳畔，泪洒在乐清怡脸侧，她心疼的喃喃自语：“万一我那次没有去瑞士出差，我们遇不到怎么办？如果遇不到，这些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柳沁音可真是聪明 乐清怡心里明白了，她无奈的笑了笑，笑中又带着释怀，她轻声哄着怀中人：“只要有缘，我们就会遇见的。”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我不相信这些。”柳沁音哽咽的话语有些不清晰：“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心里明明在意我，还非要故意推开我。” 乐清怡低沉应一字：“嗯。” 她拉开两人的距离，从兜里拿出纸巾，手下轻柔的给柳沁音擦拭着眼泪，这双丹凤眼水汪汪，还真是把她的心拿捏的死死，毫无任何抵抗之力。 乐清怡一下就心软了。 乐清怡直视着柳沁音的眼睛，又重新对她说了句，声音稳重又坚定：“以后都听你的，做什么也都告诉你，好吗？不要再哭了，哭起来像个小可怜，搞得像我故意欺负你一样。” “你发誓。” 柳沁音红着鼻头，小小哽咽。 乐清怡将右手抬起，比了个发誓的手势，一脸虔诚的郑重道：“我发誓，以后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告诉柳沁音，也不会再惹她为我掉眼泪了。” 说完后她很努力的笑了笑。 想尽量让麻木的两眼，笑起时，变的更加温柔真挚些，她想安哄柳沁音，想让柳沁音开心起来，想找回她们之间相处的感觉。 柳沁音此时的眼神。 温柔的不像话。 “傻瓜。”她捏下乐清怡的耳朵，然后又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垂眸，将冰润的红唇印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盖章，不准反悔，反悔是小狗。” “好，盖章。” 乐清怡学着她的样子，将唇也印在了柳沁音手背上。 柳沁音这才被安哄的差不多，红彤彤的凤眸弯成月牙状，两人出了电梯，乐清怡开始输电子密码，怕柳沁音看了心里难过，就稍微用身体挡了挡，很是自然。 她的密码：20171006 二零一七年十月六号，是柳沁音出道后，在国外成为首位入围saatpo秀的女艺人。那晚，大屏幕给到柳沁音时，一向在镜头前冷艳矜傲的柳沁音，第一次落了泪。 委屈受的太多了，她终于用实力证明了。 手交叠捂在脸前。 努力控制住眸中热泪。 等秀长的两手重新放下来时，柳沁音眼睛红红的，她对着镜头比了个爱心，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开心。 那晚她发了微博： <今天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天。> 从那以后，乐清怡所有的密码都从柳沁音的生日，变成了对柳沁音来说很重要的一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不起.. 乐清怡在身前开门，柳沁音怀着别样心思站在门外，暂时也没有空去想密码是什么，心里多多少少开始回忆那晚在楼下见到的场景。 一进门就忍不住打量。 先看鞋柜，鞋很少，看款式应该都是乐清怡的鞋子，移眸，餐桌上的水杯也是一个，看起来也不像情侣款，所有的一切物品，看起来都是孤零零的。 柳沁音这才放心。 绷紧的神经开始疏松。 可那晚，车内的画面又该怎么去解释？ 不想让稍有郁结的心情通过表情浮现出来，柳沁音开始看别的，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内装修风格，和家具摆放位置，和她那套公寓几乎是没差多少 难以安耐的心情，更加汹涌彭拜。 柳沁音所有的动作和眼神，其实，乐清怡在一旁都看在眼里，此时看她看着柳沁音愣住的凝语样，仿佛是在琢磨该怎么开口，又或者是知道对方要掉眼泪了。 ——最终。 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罢了。 乐清怡默默蹲下拿出拖鞋。 看似是递给柳沁音。 实则已经在拉她长靴的拉链。 “别傻站了，换拖鞋去洗澡。” 乐清怡手下很是温柔，可一开口还是没改过来的平音腔调，不刻意去调整，总是少点柔和：“洗完澡就早点睡觉，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脚刚踩到软绵绵的拖鞋，柳沁音就再次紧紧抱住身旁人，也不说话，两手环的很紧，生怕一松手，这美好又不真实的一切就会像一场梦般消失。 乐清怡拿她没办法。 就跟个小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她怎么挣脱都挣不开：“你今年是不是刚升班？” 柳沁音将头埋在她颈窝，以一种极依赖的姿势倚在乐清怡怀内，鼻子不可控的发酸，如果不是今晚亲眼所见，这所有的一切，她连想都不敢奢侈的去想。 这次，柳沁音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乐清怡能感受到怀中的微颤，心里感觉怪怪的，就主动开口问她：“干嘛又发呆，听不到我在问你话吗，为什么不回答。” 是陈述句。并不是问句。 她的尾音没有上扬，就显的这几句话听起来冷冰冰的，和心里的想法一点都不搭边，不过也好，乐清怡就是有意的。 柳沁音闷闷一声：“你太凶了。” 说的话是假的。 可闷闷的语气是真的。 “我凶？”乐清怡被说的疑惑，认真起来的样子又有些严肃：“我哪里凶你了，不是在正常和你说话吗。” 柳沁音抬手，抚了抚她蹙起的眉头，一时之间也没说什么，站的有些累了，就拉着乐清怡走到沙发旁，两人并肩坐下。 “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你” 柳沁音抿紧了红唇，她看向对方，字字斟酌过后，才加重语气问出后半句话语：“我是因为找不到你，那分开的这几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摆在面前的所有一切，都在告诉她，乐清怡这些年的想法，并不像她之前告诉她的那样。 她一直都在违心说谎。 “我应该去找你吗？” 乐清怡不禁冷冷的笑了出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我出现了，你就有勇气了吗？” 她虽然答应了两人现在可以试着了解了解，但并不代表之前的事情，她可以做到不在意，就算柳沁音如何解释，那道伤痕还是落了上去，这是事实。 所以这样的问题，有让她不开心。 “你没找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勇气？” 柳沁音眼中泛着泪花，她深呼吸一口：“是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反应太淡了，所以总让你认为，你在我这里不够重要吗？” 乐清怡手下用力捏了捏指关节。 她单挑右眉稍，用一幅「你觉得」的表情看回去。 有点严肃，身上的疏远劲又出现了。 柳沁音心中明了，她拉过乐清怡的右手，包置在自己软绵绵的掌心内，很多事情确实需要理清楚，不管乐清怡想不想听，她都要说，况且如今的乐清怡心口不一。 她嘴上说的。 永远都是与心底相违。 “是因为我和金彦炒的太真了吗？” 柳沁音垂着眸，暂时不敢去看乐清怡的表情，她也有点委屈：“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我每天在干什么，你不知道的吗？唯一有点时间能回去一趟，我在哪里，你不清楚吗？” 她在哪？她还能在哪？ 在乐清怡的床上罢了。 那会，只要工作一结束，柳沁音就火急火燎的开车赶回学校，家都不怎么回，整日整日与乐清怡不舍地缠绵在卧室内，两人似要把分开数月的亲昵，全靠短短几天补回来。 乐清怡没说话。 或许不知说什么。 又或还是偏执的不信。 细高跟踩的久了，再加上雨天走的着急，崴了脚，柳沁音顺势将秀腿轻搭在乐清怡的腿上，肌肤柔软相触，她在小心翼翼的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 乐清怡并没有将她的腿拿开。 干净白嫩的指端，反而轻捏在她小腿间，柳沁音很苗条。即使这样放松的屈膝姿势，腿上依旧一点小软肉都没有。 柳沁音坐的更靠近一些，头轻抵在乐清怡肩上，轻柔说道：“拍摄的时候，我也会告诉你，收工后，我一回房间就会和你打视频，就连我睡觉的时候，视频通话也不会挂断的，你一直都看着我的。” “所以，你说——” 柳沁音捏了捏乐清怡的下巴，垂落下的长发与乐清怡的交缠在一起，她侧头，认真的看向她：“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期间，和别人有染，你觉得我有时间吗” 她不信乐清怡会相信这些。 她应该了解她的。 本是揉在柳沁音腿上的左手，逐渐默默半握成拳，乐清怡眸色淡淡：“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 柳沁音声音清亮，她一字一字笃定道：“我们之间，你才是那个心狠的人。” 这两字：心狠。 直接让乐清怡难过的眼泪要掉下来。 确实她心里其实是有想过的，但可能是因为自卑，再加上不自信，虽不说，心里却一次次的觉得她比不过柳沁音身边的那些追求者，柳沁音当时一心扑事业，也没发现，久而久之，乐清怡就默默将姿态放的很低，很低。 低到最后满肚的委屈。 柳沁音爆红后。 很多事情接踵而来。 乐清怡也曾想过去相信，但她总是很害怕，始终觉得人微言轻，不信柳沁音会为她去舍弃些什么，很多事情就那样埋在心里，不了了之了。 “我那本书网友都说我自恋，他们不懂，你还不懂吗？”柳沁音含着哭腔，质问一言不发的乐清怡：“别人不懂我理解，可你不知道lqy是什么意思吗？” 行，就算不知道。 当年，里面的内容被满网络的传播： 1.喜欢喝旺仔，尤其是果奶味饮料；2.喜欢手绘，会绘出一本心电图；3.喜欢看书，却总是打瞌睡；4.喜欢看烟花绽放在黑夜中，被禁花火后，难过了很久；5.不爱吃香菜，吃了会不开心一整天；6.考试考不到第一，会默默哭鼻子；7.总是自己给自己很大的压力 整整五百多条，都是她无意识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来的。 网友都说书里的lqy是柳沁音。 可只有柳沁音知道书里的lqy是乐清怡。 导致后面，很多追求她的人，又或是受邀参加的节目组，都按着里面的喜好去讨她欢心。因为这本书，她做了很多她不喜欢，乐清怡却很喜欢的事情。 而这本不算书籍的书籍 ——是三周年时。 柳沁音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 看完还是不懂吗？ 到底是看不懂，还是不愿意懂 乐清怡很大一会没动，咬着唇也不吭声，半响，她无力辩解：“你写的时候，刚好是我们三周年。” 言下之意，那样的爱是存在她们恋爱期间时，延没延续到后面分手期间，她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 让柳沁音苦涩的笑出来。 苏蔓当年那么强势，如果不是她有意，那样的敏感内容怎么会被曝光，无非就是她想找到乐清怡，私下背着苏蔓，故意找人放出去的罢了。 因为当时找不到乐清怡，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让乐清怡看到，想让乐清怡主动出现。 ——结果。 她并没有出现。 “乐乐，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我也没办法了” 柳沁音看着乐清怡的眼睛，干干净净的，干净到眸中的谎言一眼就能被看出来，情绪低落：“我能做的我都做了，我很努力的在找你可你和他们一样，变了” 她们这段感情，在别人眼中身为弱势方的乐清怡，其实，是这段感情的强势方。 她一点都不弱，弱的反而是柳沁音。 主动权一直都在乐清怡手中。 她是追求方，是靠近方，是不惧怕的那一方，前期还未在一起时，柳沁音虽犹豫，想要拒绝，但行为上从来没有真正推开她，反而，一直在为她们这段感情努力。 甚至，还舍弃很多机会。 就连决定分开后的那一年，她依旧心口不一，默默为这段感情做最后的努力，脊椎里的四根钢钉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很多事不是有努力就有收获。 而乐清怡在分手后，就彻底变了。 不管柳沁音发生了什么，她只会在人群中独自看着。因为某些事，她开始从不会再主动一步，逼着自己，折磨着自己，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心狠。 就连重逢后，她都在推开她。 推的一次比一次狠。 她狠起来，比柳沁音狠多了。 好半响，乐清怡才轻声三字：“对不起。” 她心里也很矛盾，说了对不起，但也不知道哪里对不起，只觉得柳沁音这样的话是对的。但又觉得之前她心里想的也是对的，而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一致。 所以，只能对一个。 她能承认她错了。 只是因为此刻感受到柳沁音的委屈和难过。 “是不是觉得好矛盾”柳沁音又重新倚在乐清怡怀中，流着眼泪感慨道：“也是怪我，怪我之前没有这样跟你说过心里话，让你觉得我不够重视你。” 她把乐清怡的手往自己怀中带了带，握的很紧：“乐乐，以后这些问题我都会注意的，我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误会了。” 因为少交流的误会。 她们失去六年，六年间的思念早如海水般汹涌，太可惜了。 乐清怡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愈来愈阴闷，她考虑再三：“我挺笨的，很多事情确实需要你说明白，那就辛苦你以后相处的时候，多说一些给我听吧。” 多说一点吧 以后的以后永远说给我听吧 柳沁音愣住，很快，含笑藏泪，笑起时，唇边的温热气息呼在乐清怡颈前：“好，只要你不嫌我烦。” “才不会。” 乐清怡回抱住她。 窗外的风呼呼吹，似乎又开始下雨了。 “你是不是饿了？” 就这样安静拥抱时，柳沁音忽地抬头，泪光闪闪的看向乐清怡：“要不要煮点面条给你吃。” 乐清怡疑惑的歪了下头。 干嘛突然问她是不是饿了，刚想去反驳吃不饿时，就听见柳沁音肚子「咕噜」一声，声音很小，只要她不笑，别有多余表情，柳沁音就会认为她没有听到。 “是有点饿。” 乐清怡的表情很平。 柳沁音的表情也正常，但脚下生风，准备往厨房走：“那我就给你简单做点饭吃吧。” “得，我厨房还想要。” 乐清怡抢在她前面进了厨房：“你赶紧去洗漱吧，等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柳沁音那点厨艺她还能不知道？ 之前都学不会，当了大明星后还指望她特意去学？太阳打西边出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都不会这些的，她对厨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柳沁音装模作样的谦让了下，乐清怡理都不理她，她只好佯装可惜，转身，清绝的脸上浮出俏媚的小表情。 今晚，简直是这几年来最幸福的一晚。 浴室内。 水雾缭绕。 透过磨砂玻璃，女人的身材轮廓很是柔美，温热的水打落在柳沁音光洁如白纸的肌肤上，一阵舒适，舒适到要在浴池中睡着，迷糊中，脑海中逐渐出现唇舌交缠的画面。 还有床上 生理反应做不了假。 就在柳沁音想些从前都不会想的情/欲之事时，浴室的门被敲了敲，乐清怡在门外问她，沉稳的音色下带些着急：“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柳沁音的脸颊微微发红。 随着身体一起没入在水中的右手抬了起来，轻颤还没褪去，她尽量稳住微喘的声音：“没有，我马上就好了。” 空气变的有些燥热稀薄。 柳沁音赶忙拍拍发烫的脸颊。 她缓了会，笔直的两腿从浴池内迈出，腰细腿长，裹上乐清怡的睡袍站在镜子前，束腰的睡袍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柳沁音看着镜中的自己，故意把一侧的肩带往下拉了拉，白皙肌肤露出一小部分，娇滴滴的。 想了会，又怕乐清怡觉得她那什么，又把衣服重新拉上去。 一出去，就看到厨房的修长身影。 乐清怡笔直的站在那，换了轻薄睡衣，快及腰的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马尾，脖颈白嫩的想让人亲吻上去，柳沁音下意识抿了下红唇。 她自觉挪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 等走的更近一些时。 柳沁音才发现她和乐清怡不齐肩了，她似乎是真的长高一些，感觉有一七五左右了。 瘦瘦高高的，还白，非常白的那种，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实验室工作，风不吹日不晒，皮肤状态很是好。 总之，一个背影柳沁音就心乱了。 “过去坐着吧，差不多可以了。” 乐清怡转身，不止煮了面条，还顺手炒了两个菜，都是少油脂，少盐的家常蔬菜，摆在餐桌上：“吃吧。” 她的眼神。 就似在喂养小猪。 “哇，面条里还有荷包蛋诶。”柳沁音赶忙用勺子舀了口汤，递到乐清怡面前：“喝一口，暖暖胃，刚淋了雨的。” 乐清怡本是翘个二郎腿，很惬意的倚在椅背上，当柳沁音的动作给出来时，她就不自觉的往前倾了下，冷着张脸，却很乖的咽了肚。 严肃到柳沁音给喂的似是毒药般。 “这才乖。” 柳沁音细长的五指抚入她的长发，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吃完我们就去睡觉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深夜查手机 一起睡觉？ 乐清怡很快反应过来，神色自如。 “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她侧着脑袋，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很规矩的杵在原地，杵在柳沁音的手能够碰到她的合适位置。 动作比起言语，老实多了。 柳沁音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紧跟着送了一口热汤到红唇边，越品越好喝，又忍不住给乐清怡喂一勺：“张嘴，再喝一口。” “哦。” 乐清怡依了她。 眸中倒映出笑容温柔的柳沁音。 她用过的勺子，乐清怡也用了，柳沁音笑着吃饭，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面条，开始想些别的小细节，乐清怡有洁癖，却没有避嫌两人同用一勺。 想到这，心底忍不住小雀跃。 “你能别搅了吗？” 乐清怡看着柳沁音的勺子，就跟家长似的口吻开始说教：“都多大人了，还不好好吃饭，别光喝汤，吃点面条，还有给你炒的菜，不然都要浪费了。” “我这不是怕胖。”柳沁音想了想，怕乐清怡觉得没面子，就装模作样的夹了一小口菜：“真好吃，以后我可要好好跟你学习厨艺，也要做给你吃。” 乐清怡下意识冷哼一声。 “你什么意思？” 柳沁音忽地嗤笑一声，她放下筷子，冷媚眸中饶有兴趣的看过去，笑容明艳：“乐医生，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柳大明星这么聪明，肯定懂我的意思。”拇指抵在中指，乐清怡轻弹了下柳沁音的脑门，又开始管着她：“好好吃饭，别跟个小朋友一样。” 说罢，她就起身，准备拿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柳沁音见她起身，也跟着起身，明明是在同在一个屋，她的步伐还是避免不了的慌张，她从后抱住乐清怡：“你要去哪里，不陪我了吗？” 还是怕失去 乐清怡有些愣在原地，似是没想到柳沁音现在变的有些小黏人了，还真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有点不真实。 半响，她缓缓转过身，抬手揉了揉柳沁音的小脑袋，平静的口吻下多了柔和：“我去洗衣服，你好好坐这吃饭，菜也多吃一点，已经很瘦了。” “我想你陪着我吃。” 柳沁音闷闷的在怀中撒娇。 “不是说吃完饭，我们早点睡觉吗？” 乐清怡将下颌贴在柳沁音耳朵上，而她的耳朵，正在微微发烫，说的小声：“一会还要洗衣服，等吃完饭我再去弄，又要很晚了，你的美容觉是不是就过时间了？” “可我还是想什么都和你一起。” 柳沁音将她抱的更紧，心里的想法通过肢体动作表现出来：“美容觉在今晚，它不重要。” 乐清怡轻挑眉眼，轻描淡写的话语下多了笑意：“哦，行吧、” 要是强硬的反着来，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刚垂眸看了眼，柳沁音的小表情确实委屈巴巴，委屈到她心坎里。 乐清怡无声的默许了。 她拉着柳沁音又重新回到餐桌旁，这次，两人没有面对面坐，而是并排坐在一起。 柳沁音一边吃饭，还要一边牵手。 就像从前一样，她吃一口，就给乐清怡喂三口，只要柳沁音将筷子递到唇边，乐清怡也是照单全收。 “这一口该你了，我都吃三口了。” 乐清怡握住柳沁音的手，将那口面条重新递还到柳沁音唇旁，认真道：“不要耍赖，这一口是你的，你不好好吃，后面的我也不吃了。” 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这样哄着她吃饭。 “吃——”柳沁音笑的潋滟。 一顿饭下来，大多都跑到乐清怡的肚子里，撑的厉害，她继续在房间内走动走动，乐清怡回房间，将两人的衣服放到洗衣机的功夫，一出来，就看到柳沁音正在洗碗。 她静静的看了会。 不由晃神。 家里好像多了个女主人，莫名有些温馨 乐清怡心中潮暖，她轻声轻步的走过去，胳膊徐缓撑在水槽旁的桌面上，闻着柳沁音身上的淡淡樱花香，将人包裹在自己怀中。 “这么快就把衣服放洗衣机了？” 柳沁音也没回头，只是用右脸颊轻轻贴了下乐清怡的左脸颊，她告诉她：“你先去洗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乐清怡没吭声。 她继续看着，看着看着，两手就默默附上柳沁音的手背，柔和的握着，接下她手中的东西，难得放轻语气：“我来洗吧。” “不用，很快就好了。” 柳沁音手下没停，继续忙活着，洗个碗，脸上的笑容就跟得了什么大奖一般。 但乐清怡的手，却也没有因此收回，依然安静的附在柳沁音水嫩嫩的手背上，水流滑过她的指，滴落在柳沁音手上，一时间也不知是在洗碗，还是互相感受着对方掌心内的柔软。 柳沁音忍不住轻柔打趣：“你是小朋友嘛，还要跟在我屁股后一起玩水吗？” 乐清怡的下颌倚在柳沁音的颈窝，往外侧了头，薄唇对着柳沁音的脸颊，却尊重的保留一部分安全距离。 她正经说道：“首先，我不是跟在你屁股后面，我是站在你身后，而且我也不是在玩水，是在陪你一起洗碗。” “哦？”柳沁音用自己的长指甲轻轻戳了下乐清怡的指端，含笑表示疑惑：“你现在撒起谎来，倒是游刃有余的很。” “句句属实。” 乐清怡表情端正的很。 柳沁音听完只是笑，安静的把手里的活干完。随后，就在这个怀抱中忽地侧了身，对着乐清怡的耳垂轻轻咬了下，妖冶的眸中闪过一丝浅润调皮。 她倒要看看乐清怡是不是真的面不改色。 两人的姿势，也从乐清怡从背后拥住她，变成了她在乐清怡怀中，面对面，细长胳膊慵懒似的轻环在乐清怡颈后。 宠溺的眼神又带些期待。 期待如今的乐清怡会有什么反应。 “你是属狗的吗？” 乐清怡表情自如，右手微微捂住耳朵。 如果只是去听她的语气，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但生理反应确是做不了任何假，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不悦的冷漠脸，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就已经通红。 柳沁音终究是柳沁音。 和之前的女孩和女人不同，那些人就算身材饱满，穿着开叉到大腿根的旗袍，翘坐在乐清怡腿上，说实话，她心里都没有任何紧张感。 只有在面对柳沁音时。 这种腼腆的羞涩感才会跑出来。 “我的属相是什么你不清楚吗？”柳沁音一脸的小娇蛮样，红唇自始至终都是扬起的：“至于你嘛，我得想想什么动物最容易红着脸，你觉得呢？” “我去洗澡了。” 乐清怡懒得贫嘴。 一看柳沁音就是故意的。 她走的直接，说完后就直接回卧室，连柳沁音看都不怎么看，柳沁音心里有点小得逞，又找回些之前的感觉，她回到卧室，开始当起贤内助，将洗衣机的衣服往出晾。 忽地，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 不是柳沁音的手机，是乐清怡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了多条微信消息，有姓名提示，柳沁音的秀眉微微蹙起。 是桑妙，上次在瑞士见过的那个女孩。 难免好奇这么晚了会发什么给乐清怡，柳沁音试了很多次密码都没对。但又架不住心里想看，她的做法很直白，直接走到浴室门外，大声问乐清怡。 “你的手机密码是什么，有人给你发微信。” 言下之意，她要看。 可能是隔音，再加上浴室内的水流声，乐清怡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听清，还是不想回答。总之，她久久没有回应门外越来越按耐不住的柳沁音。 柳沁音就再说一次，还有些赌气般的小小不开心：“我们现在是了解期，我觉得我有权利去检查，都这么晚了，桑妙会给你发什么微信内容。” 半响，还是不回答她。 越冷处理，越觉得乐清怡心里有鬼，柳沁音忍不住去遐想一大堆有的没的，脾气一上来，还是和当年一样娇蛮的很，就在她差点冷着脸，推门进去时。 浴室的人平静回答道： “20171006” 这还差不多，柳沁音来不及多想，立马输入密码，迫不及待的点进微信去看，桑妙不止发这么多消息，还都是语音，大晚上给乐清怡发语音干嘛？ 指尖用力。 屏幕被点的作响。 <乐姐姐，你是不是8号的机票回瑞士，我那几天在机场附近兼职，可以去机场接你的。> <我给家里买了几盆新花，这段时间养的还不错，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看花苞绽放，对了，还有樱花树的电子屏也已经修好了。> <最近我的成绩也有些降了，乐姐姐你晚上可以继续给我辅导两个小时的高数吗？> 这都什么狗屁内容 茶言茶语 柳沁音被气的忍不住深呼吸一口，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她忍不住再听了一遍，又打开自己的手机，将那晚乐清怡发给她的语音点开。 话筒内的声音。 逐渐贴合。 原来是同一个人，都是桑妙。 柳沁音极艳的眉眼间逐渐越来越不悦，秀指下意识抚摸耳垂上的雾蓝色星空饰品，一缕长发悠悠落了下来，继续看着桑妙以往发来的消息。 “你在发什么呆？” 乐清怡刚好从浴室出来，一出来就看到柳沁音眼神冷冰冰的盯着手机看，难免心生好奇：“我手机里的内容，也没有不堪到让你用这种表情看吧？” 柳沁音没说话，只是看她一眼。 在瞪她？ 乐清怡愣住了。 “给我看看。”虽然知道手机里没什么，但乐清怡被柳沁音的眼神看的莫名没底气，忍不住将脑袋凑过去，问她：“刚谁给我发消息的？” 柳沁音没理，让她去干别的：“去把衣服晾了。” 什么情况这是？ “哦！” 乐清怡下意识揉了揉脑袋，虽然有些没搞清，但也没多说什么，走到卧室的阳台上，她开始晾柳沁音没晾完的衣物，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莫名听话。 柳沁音躺下。 躺在乐清怡的床上。 她打开前置摄像头，将乐清怡晾衣服的身影置于身后的镜头内，还故意将睡衣拉的靠下，颈前白嫩，锁骨窝明显，看起来就像没穿衣服一般，她拍了张没露脸的自拍。 将这张不算上床。 又算上床的照片发出去。 柳沁音还不忘甩条语音：“请问你有事吗？” 这样不友善的语气，像极女朋友深夜查手机，查到些不太令她高兴的事情，在捍卫对乐清怡的主权，只属于柳沁音的主权。而这个主权，从乐清怡十八岁时就属于她了。 其他人，想都别想。 你有事吗？ 乐清怡听到后就回头。 她还以为柳沁音在和她讲话，一回头，就看到柳沁音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手机，就差把不高兴三字写在脑门上，心里大概猜到她突然发脾气是因为什么。 心中算是默许柳沁音胡作非为的举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浓浓的醋意 语音刚甩过去。 对方的视频通话就过来了。 乐清怡听到铃声后，没忍住转身提醒一句：“你跟一个小孩计较干什么，妙妙才二十岁，她什么都不懂的。” 柳沁音本来只打算发个语音，也没怎打算计较些什么，谁知乐清怡会这样说，听完后，心里顿时来气：“你觉得二十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吗？” 生气了？ 乐清怡刚好也晾完衣服了，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也没反应过来柳沁音的言下之意，便不以为然的回她：“不然呢？她只是个孩子而已，就正常问问我功课的事情。” 柳沁音冷笑。 她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匀称又细直的秀腿就这样白晃晃的露出来，面色极度不悦，一字一字冷冷强调道：“乐清怡，你二十岁时，可是爬了我的床。” 瞬间安静下来。 刚抿的热水还没下咽。 乐清怡被这句言语弄的半咳。 柳沁音这张嘴，还真是一不留神就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乐清怡刚还雅致端正的姿势，立马肉眼可见变的有些慌张。 乐清怡故作平静：“你现在脸皮还真是比墙都厚。” “我说错了？难道不是事实。” 柳沁音越想越气。 根本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将此事放过。 “你没错。”乐清怡一时哑语。 柳沁音这下光明正大，毫不掩饰的娇瞪乐清怡一眼，还生气般的把正在震动的手机怒甩回乐清怡怀中，本来眼睛就大，这个白眼翻的太标志了，教科书级别的。 “生什么气” 乐清怡被瞪后。 气场莫名就弱下来。 “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柳沁音这句话的发音很奇怪，重音全在前面四个字。其实，她在意的不是接不接视频的决定，而是乐清怡对这件事的态度。 例如，她到底站哪边？ 乐清怡这下倒是反应过来，依着柳沁音的性子：“我都行，你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可没逼你，这是你说的。” 柳沁音气头不小，就连说话时，都是一字一字的往出硬挤，她裹紧浴袍下了床，满脸的不开心的坐到乐清怡身旁：“接视频。” 乐清怡回：“好。” 柳沁音移眸看乐清怡一眼，真是被气到想动手去扯她的耳朵，乐清怡这次一点都不傻，四目相对时，柳沁音想刀人的想法根本藏不住，她立马捂住耳朵：“君子动口不动手。” 柳沁音根本没心情跟她多废话，不悦的凤媚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上的视频通话显示看。 乐清怡要是再拖延。 她真的要骂人了。 ——视频接通。 “妙妙，是不是准备要去上早课了？” 两边有七小时时差，乐清怡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在她眼中对方始终是个小孩子，说话时，语气会下意识轻一些，就像长辈问候小辈一般。 “对的，准备出门了。” 桑妙的神情有些不安，试探性的问道：“乐姐姐你和谁在一起？” 乐清怡还没回答，一旁的柳沁音就找好角度，忽地入镜倚在她肩头，长发散落，屏幕内看不到女人的脸。但是却可以看到女人白皙的手，正悠然的环着乐清怡胳膊，看起来很是亲密。 乐清怡自是明白。 她将手机向柳沁音的对侧稍微偏了下，怕正在气头上的柳沁音，一着急直接入了镜。 乐清怡笑的儒雅：“我和位老朋友在一起。” 她还是没有太表明和柳沁音之间的关系，一是觉得没必要，她本来就对桑妙没想法，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二是觉得桑妙小，怕说的直接，孩子心里觉得别扭了。 再说，她也要脸。 好端端说那些话，她说不出口。 “朋友那就好，我还以为” 桑妙对这句不直白的言语会错意。 “好了，你也早点去上课吧。”乐清怡有点不想聊了：“我们这边时间也晚了，准备休息了。” “乐姐姐，那明晚可以辅导下功课吗？” 桑妙在临挂视频的最后几秒，又找话题般的问了一句：“我有好几道高数题不懂，你之前给我教的，我没有理解透彻，可以吗，乐姐姐？” 老朋友？ 她是有多老？ 这样的答案不是柳沁音想听的，情绪处于极致的两端，被气到想吐，又委屈的忍不住深呼吸，正在说解题思路的乐清怡，再听到柳沁音的叹息声后，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对方。 刚还气势凌人的柳沁音。 忽地眼眶有些泛红。 四目相对，即使水润在眸中打转转，但柳沁音还是忍住了委屈的泪意，她不想听了，乐清怡从第一句就说错了，错开眼神不再去对视，她起身想走。 乐清怡立马紧拉住柳沁音的手。 一着急，就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沙发檐上，赶忙去安哄柳沁音，她也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件事，柳沁音真的在心里介意了。 乐清怡放软语气：“怎么了嘛？” 如果不是亲耳所听。 桑妙根本不会想到她心中的乐姐姐，竟也会有这么温柔又亲昵的一面。 电话那头，另一女人始终没说话。 桑妙只听得到乐清怡不断安哄的话语，过了好一会，乐清怡才重现将手机拿起来，身侧，又出现了女人细长的小胳膊，只看胳膊的弧度，和明晃的锁骨，就知道女人身材很好。 “妙妙，我现在正在和另一位大姐姐在了解期间。” 乐清怡边说，边侧头看旁边，看的出她关心的眼神在注意身旁人的表情，以商量的口吻继续说道：“这位大姐姐现在有点容易吃醋，以后就尽量有事的时候再给乐姐姐发消息。” “至于功课的事情，之前给你辅导的那位李老师也很不错，你就先问她吧。” 乐清怡另只手一直在抚着柳沁音的手背。 “可是，李老师没有你讲的好。” 桑妙眸中水嫩嫩的，就像心爱的玩具被抢走般的不死心，心中有魔障：“我不想听她讲课乐姐姐，你继续辅导我好吗？” 乐清怡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桑妙不对劲。 这样不舍的眼神。 她曾也用来看过柳沁音。 乐清怡有些哑语，一时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这些年一心都在实验室，对这些情爱之事。除了在柳沁音身上有经验，剩下的是一点都不懂。 柳沁音在一旁看着。 这种事情，乐清怡没经验，她可是有不少经验。对于这种还没萌发的种子，就应该及时将它扼杀在土囊中。这时，一涂着蓝色美甲的手直接抚摸上乐清怡的脸侧，轻掰过她的脸，屏幕外，响起一声亲昵的接吻声。 她故意的。 “小朋友，我跟你乐姐姐不止会谈恋爱，以后我们还会结婚的。至于你呢，换个别人喜欢吧，你抢不过我的，而且——” “你拿什么跟我抢？搞笑。” 柳沁音这时才说话。 像柳沁音这种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似乎只有在面对乐清怡时，才会放好态度，娇柔些说话，一旦面对外人。不管她说什么，听起来都是一幅高傲又跋扈的口吻。 ——况且。 她此时说的话又是这般，语气没丁点友善。 乐清怡此时虽没说话。 但身体却明显偏向柳沁音身旁。 肢体动作很明显，柳沁音说完这些，心里已经爽到了，小屁孩之前还拿乐清怡手机对她耍心思。在她眼中，除了乐清怡会让她心软，其余挡她道的，都会收拾一番。 才不管你多大。 柳沁音重新躺下玩手机。 “先好好去上课吧。” 乐清怡这时才对着屏幕那头的桑妙说道：“这位姐姐其实人挺好的，只是现在特别容易爱吃醋，别在意。” 下马威给到如此地步，桑妙也没有话可说了。除了哭就是哭，但她的眼泪也落不到乐清怡心里，眼泪能落到乐清怡心里的人，正悠哉的躺在床上。 “我人可不好。” 视频挂掉后。 柳沁音阴阳怪气一句。 乐清怡背过身，在沙发上默默铺褥子，识相的没再接话，她左边大腿，被柳沁音刚掐的现在还疼，如今的醋意，她还真是有点招架不住。 开灯睡觉。 经过这一茬，柳沁音没心思去想什么qing/欲之事，得意过后，又开始烦得不行，脑中默默盘算乐清怡身边的这些人。除了桑妙，还有个时晴和鹿月恬，时晴应该也没戏了，就剩个鹿月恬。 这一晚倒是安稳的很。 第二天。 方诗笙早早等在楼下。 一天的拍摄工作，柳沁音被电话的震动吵醒，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这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忍不住想发脾气，但又怕吵醒乐清怡，坐起身缓了会。 就轻声轻步的简单洗漱。 “乐乐，我今天有工作。” 柳沁音收拾好后，半跪在沙发旁，手抚摸在乐清怡额头上，将一侧的长发别至在耳后：“现在要出发了。” “这么早” 乐清怡迷糊应道。 “开车过去还要两个多小时。” 趁着乐清怡睡的不清醒时，柳沁音趁机亲了亲乐清怡，摸着她的眉骨，忍不住温声道：“起来给我发微信好吗，我空暇时就回复你，今天要记得想我。” “不准和别的小妹妹聊天，解决不了就告诉我，我来。” 柳沁音还是心有余悸。 “嗯，知道了。” 脑袋往胸前靠了靠。 睡梦中乐清怡莫名温顺。 临出门时，柳沁音放下包，又不舍的重新返回卧室亲了亲乐清怡，这才出门坐电梯，一碰到方诗笙就变了脸：“干嘛工作给我排这么早，扫兴。” ？ 方诗笙在原地傻眼。 “柳姐，这个工作可是半个月前你亲自敲的。”方诗笙打开车内空调，将前面的水杯递给柳沁音：“也用不着一大早就对我发脾气嘛，凶凶。” “你怎么这么油腻。” 怪肉麻的。 柳沁音拍下前排座椅。 嘴上如此说着，敲击屏幕的长指可是双标的很，才刚出发，就忍不住给乐清怡发消息，她走时，特意将乐清怡的手机音量放小，就是怕吵到她睡觉。 <才刚上车就开始想你了，呜呜。> <你工作的时候也想想我，不然我会不开心心的，听到没？> 妆发的时候，柳沁音也想去看手机，但造型师什么的都离她太近，担心会窥屏，忍的心里痒痒，终于趁着大转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一身价值不菲的秀款礼服时，飞速从方诗笙那接过手机。 <听到了。> 心心念念一大早。 乐清怡就回她三个字。 这人怎么回事嘛，柳沁音坐在高脚椅上，开始垂眸打打删删，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不悦，就连常用的妆发师此时都不敢上前一步，大家默默等她忙完手机上的事情。 <这都几个小时了，你就发三个字。> <你是不是又被什么桑妙，王妙，张妙缠上了！> <我们现在是了解期间，你得主动点。> 柳沁音一顿发。 愤怒不满的小表情包甩不少。 没有她想象中的等待时间，乐清怡直接秒回：<噢。> 回的这么快？ 所以是没有在工作了，没在工作干嘛不发消息过来，柳沁音恼火：<你早上可是在我怀中答应我的，起来要发消息给我的，也要想我的，乐医生，你怎么回事？> 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 但半天都没内容过来，要么是在思考怎么回，要么就是打了很多的字，下一秒内容过来，看来是属于前者。 <鹿学姐约我下周五去野炊。> 鹿月恬？ 柳沁音右手重重拍在价值不菲长裙上，服装师下意识深呼一口气，她回：<下周五我也要去。> 乐清怡：<噢。> <噢个屁，再噢给你减分！> 柳沁音起身，把手机甩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方诗笙，所有工作人员这才跟着大老板柳沁音的动作开始动身，专业能力还在，即使再不悦，拍摄时还是笑的潋滟。 这业务能力没有任何挑剔的。 本来后面的行程都排到下个月了，中途是一点空档都没有，柳沁音硬是单天赔偿，都把下周五的时间空了出来，方诗笙含泪看着转账单，上面的数字，可是她两年的工资。 以后不该叫柳姐。 叫柳任性。 十来天没见面的时间，两人都通过手机联系着。虽然乐清怡话少些，但晚上柳沁音弹过来的视频，没拒绝，睡觉时也都开着，一直打到第二天。 只有柳沁音工作时，才会挂断。 今天是周五。 柳沁音起了个大早，坐在化妆桌前，化妆品摆满一桌子，开始在媚柔的脸上忙活，跟参加什么大盛典一般重视，化完妆后，又走到衣帽间，端详今天要穿什么衣服。 炎热夏季。 她穿的很是清凉。 商务车停到小区楼下，车门刚自动打开，像乐清怡这种行事端正，眼睛从不乱瞄的人，目光都没控制住，下意识在柳沁音裙摆下的秀腿一扫而过。 有些过于隆重了吧… “去野炊，你穿短裙子会不方便的。” 乐清怡尽量控住眼睛。 “美女的事你少管。” 柳沁音的黑色渔夫帽压的很低，只露出不到半张精致小脸，这种清冷的氛围感，冷淡的很是好看。 乐清怡也没说话。 幸亏她下楼拿了件衬衫。 车内莫名低气压，方诗笙也不敢多说话，车开到她家楼下，她回家休息，乐清怡再继续开车去野炊的地点，就将这位难说话的大小姐暂时交给她了。 “柳姐拜拜——” 方诗笙下车后笑的很是开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永远在一起 “今天来的，除了鹿月恬还有谁？” 车内安静的氛围，被柳沁音主动打破，前几天光想着鹿月恬了，倒是忘记问同出行的人还有哪些人。 乐清怡下意识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可能还有鹿学姐的几个朋友吧，具体的我也没问。” “什么都没问，你就和她出去野炊。”柳沁音放下手机，两手不悦的怀在胸前，阴阳怪气道：“就这么信得的过她？” 万一鹿月恬就只约她？ 两人出去野炊，亲密接触，培养感情，这多好的相处机会，想到这，柳沁音对乐清怡的占有欲愈发浓烈，心中的醋缸，一个接一个的被敲碎。 “鹿学姐又不是别人。” 乐清怡默默握紧方向盘，耐心的开始解释：“我们之间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鹿学姐还会害我不成。” “渣言渣语！” 柳沁音气到声音都在颤。 刚好是在等红绿灯的期间，乐清怡闻言后，立马诧异的回头看眼气红脸的柳沁音：“好端端的，我怎么就成渣女了？ 可很快，她的诧异就被另一番美景融化。 乐清怡的眼睛不可控的停留的在柳沁音身上，停留在她的细肩小吊带上，停留在所有恰到好处的柔软弧度上，单薄又清凉的上衣，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真的特别抓人。 “看什么看，流氓！” 柳沁音一把摘下头顶的帽子，带着情绪将帽子怒甩到乐清怡身上，长发有些凌乱，冷冷的凤媚眸直接给出一个大白眼，满脸都写着「别惹我」三字。 乐清怡无奈的笑出来，笑中又带宠溺。 她讲不过她，便没有再接话，也知道柳沁音这人真正在气头上时，说什么都会让她越来越气。因为不管你有多认真的解释，她的想法就是觉得你在和她顶嘴。 妥妥小女生的性格。 半响，乐清怡才缓缓开口：“今天太阳这么大，小心晒伤了，一会下车的时候，把我的衬衫系在腰上。” “涂了防晒。” 柳沁音语速很快，看样子还没消气。 乐清怡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很快又恢复自如，她似乎思考了会，才漫不经心的说出下一句：“别这么依赖化妆品，物理防晒才是最健康的。” 柳沁音冷脸回她：“怎么，你嫌我黑？” “我哪敢” 乐清怡通过后视镜，看着白到晃眼的柳沁音，平稳的语速下难得多一丁胆怯：“你睡会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对了。” 她哪敢这样惹柳沁音。 柳沁音没再说话，戴上耳机睡觉，昨晚是个大通宵，再加上今天起个大早，根本没睡几个小时，要不是心里被乐清怡气的堵了一口闷气，她早疲惫的睡着了。 ——期间。 乐清怡一有空就通过后视镜往后看，墨镜下的嫩唇，每次偷看过后，就会忍不住微微扬起，进景园的大门了，路有些不平坦，乐清怡尽量将车速放慢。 将车停好后。 乐清怡先下了车。 顶着烈日，她站在车旁，等着鹿月恬过来接她们，暂时没叫醒柳沁音，就让她多睡会吧，忽地就起风了，乐清怡抬头看了看，估摸一会要变天。 没多久，不远处就走来熟悉身影。 乐清怡下意识转身，脸上浮着浅浅笑意，她迈步迎上去：“学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鹿月恬穿着一身素雅长裙，笑起时，杏眼弯弯的很是柔和：“她呢，怎么不见人？” 乐清怡往车那看了眼：“还在车上睡着，我去叫她。” 她答应应约时，就告诉鹿月恬还会带着柳沁音过来，两人一起往车那边走着，拉开车门，乐清怡轻轻握了握柳沁音的手：“到地方了，该起来了。” 鹿月恬笑了笑，却转身不去看。 柳沁音迷糊的哼哼唧唧。 看这样子是不想起，乐清怡只好小心翼翼把手搭在椅背上，两人的距离靠的更近些，她在她耳旁小声的柔声道：“别睡了，鹿学姐在等着我们了。” “我困，我——” 话说到一半，停住。 柳沁音本来被疲意装满的脑袋，忽地反应过来乐清怡刚说的什么，鹿月恬在等她们？整个人清醒过来，透过乐清怡的肩缝，看到后面正背身的鹿月恬。 刚好依着两人间的距离，柳沁音在乐清怡耳旁极小声的一句：“不早点叫醒我。” “我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会。” 乐清怡红着耳朵，弯腰去捡柳沁音脱下的鞋子，这才发现她的鞋也不适合：“怎么穿的这种鞋，好看是好看，但是后面就一根细带子固定，会不会磨脚？” 柳沁音狠掐乐清怡：“闭嘴。” 嘴张成o型，乐清怡无声的忍下腰间的酸痛，柳沁音一秒端起女明星的架子。虽然墨镜加帽子，将脸遮的严实，但身材和气场这种东西却是掩不住。 妖妖女声响起：“鹿部，好久不见。” 鹿月恬这时才礼貌转身。 柳沁音目光灼热，她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身姿美艳，一双腿简直是又细又直，身上的浓郁花香味，随微风飘散在空气中，脸上的娇媚笑容，就跟向阳肆生的玫瑰一样潋滟。 和鹿月恬相比。 柳沁音简直是辣的过火。 幸亏这次挑的地点小众一些，不然柳沁音这一身装扮得吸引多少爱慕者过来搭讪。 “好久不见。”鹿月恬大方伸出手，很是端庄：“如果这次的安排有不妥的地方，还希望沁音可以包容体谅。” “鹿部客气了。” 柳沁音摘下墨镜。 墨镜下的妖冶凤眸露了出来，妆容不浓，但却是用尽小心思，本身眉骨就高，再加上眼影的修饰，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好看和深邃感。 “来，把衬衫系在腰上，感觉一会要变天了。”乐清怡后知后觉的锁好车过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听话，系上衬衫也是好看的。” “好，我都听你的——” 柳沁音娇滴滴的应声道。 ？ 乐清怡都做好被柳沁音怼的准备了，结果，就这样接受了？也来不及多想，乐清怡半蹲下身，细长的两指在柳沁音的纤细腰肢上忙活，太瘦了。 看着两人互动。 鹿月恬心中充满酸涩。 柳沁音看着独自往前走的身影，这才收敛回刻意端出的笑意，眸光微动，她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她也很爱乐清怡，感情这件事就是自私的。 “好了，这样多好看的。” 乐清怡站起身，满意的看着柳沁音腰间的衣服，怕柳沁音觉得不好看，她还特意系了个蝴蝶结。 柳沁音闻言，垂眸看了眼。 好看？ 柳沁音对乐清怡的审美也是不想多评价了，但看着乐清怡期待她回应的眼神时，前几秒还能忍住想笑的意图，后几秒就逐渐被眼前人逗笑。 她一笑，乐清怡悬起的心也就放下来。 “你说好看，就好看呗。” 柳沁音挽住乐清怡的胳膊，顺势倚在她肩头：“反正，所有的衣服都是穿给你看的。” 乐清怡的半边身体开始僵硬。 半响，她才回她：“你不知道害羞。” 两人吹着山谷间独有的清凉微风，跟着前方鹿月恬的身影，往民宿的方向慢慢踱步，好不惬意，期间，遇到好看的美景时，乐清怡还帮柳沁音拍了不少照片。 民宿门口除了鹿月恬，还有两位朋友。 担心柳沁音对于公众身份会有所顾虑，鹿月恬怕不妥，便特意走过去解释：“门口那两位是我在国外多年的同事，人信得过，我可以保证。” “还有，这间民宿也是我们一起新合开的。”鹿月恬笑了笑：“如果你还是放心不下，可以带着墨镜和口罩的，我只是怕你这样会不舒服些。” 乐清怡在一旁听着，这才反应过来：“学姐，原来前段时间你说新开的产业，就是这个民宿，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前段时间？ 看来两人私下还联系了不少，关系倒是挺亲密的，柳沁音又开始吃起飞醋，本是挽在乐清怡胳膊上的两手，忽地就放开了。 乐清怡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柳沁音。 柳沁音却是神色自如的和鹿月恬说话：“没事，反正以后我和乐乐也会公开的，被拍到就拍到吧，算是提前给大众预热。” 公开 刚还自然垂落的左手，下意识半攥成拳，乐清怡的心尖，有一种难以言语出的感情。一时间，她分不清柳沁音是因为吃醋，故意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心中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就像她上次对桑妙说：她们以后也会结婚。 那晚，乐清怡听到时根本就没有当真，潜意识觉得，就算重新在一起，她打心里根本不会去奢望，奢想柳沁音会为她舍弃些什么，不去期望，就不会失望。 虽然很没出息。 但如果真遇到这样的问题，乐清怡大概率也会愿意和柳沁音谈一生的地下恋情吧。 失去太多，她变的太懂事了 鹿月恬看着乐清怡愣神的样子，忍住心中的苦涩，用笑意去掩饰心底的情感：“看样子，我还需要给你们备个份子钱。” 话下的意思很是明确。 “当然。”柳沁音从容不迫的对视着：“鹿部，可是要包个大大的红包给我们。” “一定会的。” 鹿月恬转身深呼一口气。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心中充满遗憾和欣慰，她的乐乐这些年终于在柳沁音这熬出来了。可是，这次她真的要永远失去走进乐清怡的身份了。 柳沁音不止回来，还更加坚定了。 “你刚才那些话是认真的吗？” 乐清怡的步伐忽地就有些沉重，待没人时，她的眼神认真又锐利，明明声音是沉稳的，但能让人感受到心中的不自信：“柳沁音，你真的不怕世俗吗？” 乐清怡很少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讲话。 自从两人相遇后，几乎是没有的，柳沁音心中忽地一跳，她看着对方如墨黑的等待眼眸，静默一会，转身拉着乐清怡的手，开始往两人的房间走。 门打开。 她们坐在沙发上。 “以后不要这样了。” 乐清怡冷着脸，她牢牢抓住柳沁音的手腕，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不要再因为醋意，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诺言。” 忍着手腕上的痛感，柳沁音闷声道：“我爱你。” “爱是爱，誓言是誓言。”乐清怡松了手，她转身看着越来越阴郁的天气，侧身，她看着身后的柳沁音，冷声道：“这两个对于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不要再耍她了 她可以用地下的身份一直陪着柳沁音，但请柳沁音再也不要说出这样最能打动她心底的誓言来欺骗她。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 家庭是一个敏感又向往的词汇。 柳沁音垂着眸，良久，她起身走到乐清怡身后，纤细的两胳膊缓缓穿过对方腰间，环的很紧。 “乐乐，从我决定靠近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想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家，想一日三餐都和你在一起，想每天睡醒时，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 柳沁音说着说着，倒先红了眼。 “我们会有自己的家”乐清怡忽地转过身，深邃的黑眸盯着柳沁音，不确定的小声问道：“我们真的会有吗？” 柳沁音真的会给她一个家吗 “会有的。” 柳沁音一字一字的承诺道。 “会有的” 乐清怡默默的重复着柳沁音这句话，刚还稳重的语气，几度哽咽，炙热的泪水，开始无声息的落在柳沁音脖颈的皮肤上，烫的柳沁音心底苦涩。 柳沁音将头埋在乐清怡颈窝。 她的指腹早已透过衣服，抚在乐清怡腰上的柔软。 “朵朵，我们——” 乐清怡红着眼睛，刚说出几个字，嘴唇就抿的很紧，弯出一个要哭出来的弧度，越来越哽咽，她深吸口气，越控制声越颤：“我们复合吧，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系在心底的死结被解开了。 十八岁走到三十一岁。 乐清怡等柳沁音这句话等了十三年。 柳沁音笑了，刚笑就有滴泪落出。 笑着笑着，左手就轻捂在红唇上，柳沁音控制不住的开始放声哭泣，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般，因为乐清怡这句话，不断温情的往出涌。 “好，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没有带「衣服」 乐清怡没有再说话。 她紧紧的抱着柳沁音，滚烫的泪水依旧控制不住的往出落，怀中这个女人。可是她十八岁一眼就喜欢的人，过了这么久，她对她的爱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我等了你好久” 乐清怡像受到很大的委屈。 在心爱的人面前。 还是会放下自我保护的伪装。 这样哭诉又埋怨的话语，只是听着，疼痛就不可控的蔓延到柳沁音的心尖，有一瞬恍惚，她似是看到了夜夜因她而落泪的乐清怡，心里突然好难受。 她们互相凝视着彼此。 柳沁音两手抚在乐清怡的耳朵上，拉进两人间的距离，仰头吻了下她柔软的唇边，小声的柔和呢喃道：“乐乐，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好。” 乐清怡的眼神无比认真。 半响，她又默默补了后半句：“朵朵，我永远都会努力让你开心，不会让你再为我难过。” 两人重逢后，她惹柳沁音为她掉过太多眼泪，现在想想，真是心疼到自责，当时的她，只是想给自己留点体面罢了，好在她可以用余生剩下的所有时间，慢慢去补偿柳沁音。 “乐清怡” 柳沁音因这样的话而不可觉的动情，潸然泪下：“我之前总觉得老天不公平，我明明这么努力，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我意，直到这一刻我明白，我——” “我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她这样的人，能遇到这么好的乐清怡，相识，相知，相伴，于她而讲莫大荣幸，心门彻底打开，有乐清怡陪在身边，柳沁音什么都不怕了。 窗户打开个小缝隙。 微风吹拂，连带着这句话吹进乐清怡的心底，她笑了，满足的笑了出来，眸中的泪感依旧是亮盈盈的。 “我这个时候要是不接几句甜言蜜语，是不是都对不起你这句表白的话语。”乐清怡用鼻尖轻蹭着柳沁音，弯眸露笑的模样异常乖顺：“可是我嘴笨，不知道要怎么接。” 柳沁音被逗笑：“嘴巴不会说，还不会行动吗？” “你想让我亲你？” 乐清怡两手轻搭在柳沁音腰间，不断在后背隔着衣服抚摸着，嘴上虽这样说，但已经慢慢俯身，她的眼睛，不止盯着柳沁音的红唇看了很久，还有别的不可言喻的地方。 没办法，谁让她高一些。 柳沁音知道她是故意的。 右手轻捂在乐清怡的嘴巴上，柔软的腰身往后躲：“今天你要是不好好说几句，可不要想着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乐清怡继续装傻：“你想哪里去了，柳朵朵不知羞。” “行-是我不知羞。” 柳沁音顺势捂住胸口，将春光遮挡严实：“我面壁思过去，乐医生独自敞亮吧。” 乐清怡看向那个背影笑的明媚。 柳沁音还没来得及默数，乐清怡就拉她入怀，睫毛清扫过脸颊，随后就在她唇上落上一近乎失控的吻，不知何时，隔着一层簿簿的衣料，她的手已经放在圆润的柔软上。 心里越来越渴望。 柳沁音太久没被碰了。 被久违的亲昵弄的浑身发软。 大脑都开始空白一片，中途，她睁开泪眼涟涟的虚晃眸光，看着朝思暮想，正在与她亲密接触的女人，还是那个第一次接吻，笨拙到咬到舌尖的女孩。 是乐清怡，一直都是乐清怡。 情正浓时。 乐清怡停了下来。 虽然很想要，但这次出来她什么都没拿，不想委屈柳沁音，乐清怡规矩的很，并没有深入一步，她翻身，躺在柳沁音身旁，闭上眼睛平息心中那股欲望。 “怎么了？” 柳沁音侧身，领口已经下拉，雪白的肌肤半露出来，红唇轻轻抵在乐清怡发烫的耳畔上：“是不是累了？” “你猜。”乐清怡抱紧柳沁音。 柳沁音忽地翻起身，左手撑在脸颊上，看着身下的乐清怡，凤眸微眯：“你是不是不行了，性冷淡？” 乐清怡半天没反应。 等理解过来后，她不可置信的深挑眉梢：“我行得很。” 像个小孩急于证明自己似的，乐清怡这张愈发沉稳通透的面颊，浮出这样的表情，再加上她勃颈都是柳沁音唇上的红印，莫名多了些喜感。 柳沁音没接话。 红唇却透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这样的笑是什么意思？” 乐清怡起身，将柳沁音禁锢在怀中，边说话，边给她系上胸衣的纽扣：“你不解释清楚，我可不会放你去洗澡的。” 柳沁音笑的潋滟：“耍流氓是不是？” “你再问我一遍怎么停下来了。”乐清怡歪着脑袋，心里的想法通过眼神表达出来，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我偏不。” 柳沁音语气暧昧。 乐清怡可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既然她刚让自己脸红，她也要还回去，细长的无名指和中指并排动了动。 “你想干嘛？” 柳沁音一手不客气的捏在乐清怡脸上，脸颊微微泛红：“现在还会耍流氓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停下来吗？”乐清怡极轻的坏笑了下：“因为忘记给它两拿衣服了。” 刚说完，乐清怡瞬间疼的倒吸口气，柳沁音的手，正毫不留情的掐在她腰间，让她大白天的乱讲带颜色的话语。 “我去泡个热水澡。” 柳沁音也懒得穿衣服了，直接穿着内衣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你先别着急进去。”乐清怡赶忙起身在包里找了瓶消毒液，边走边喷喷喷：“我去给卫生间消个毒。” “你这习惯真是一点都没改。” 柳沁音倚在一旁，随意站出个姿势，蓬而有弧度的长卷发，自然贴在细长两臂下垂，腰部的线条，和臀部的线条很是流畅，就像是一笔勾勒出来的。 整个人。 就跟秀台上的维密模特般。 真是够抓人心的。 乐清怡斜对面就是镜子，不偏不倚刚好照进柳沁音的身影，偏偏她还两手怀在胸前，真是要命。 眼睛根本控制不住。 乐清怡有些无奈的笑出来：“你能不能先把你外面那个小吊带穿上。” “怎么，被你对象诱惑到了？” 柳沁音缓缓一笑，倒是坦然的很，不怕乐清怡有反应，就怕她没反应，她不依不饶的打趣：“你刚可没让我穿，就差把我的吊带直接扯下来了。” 纵火在芳心，烧的沸腾。 “你这嘴” 乐清怡被说的哑语。 “我的嘴怎么了？”柳沁音继续反问：“软吗？” 知道说不过对方，乐清怡这下便不再说话，柳沁音只听得到乐清怡稍重的一声重喘息，等乐清怡转身后，素白的脸颊早已泛红，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瞪柳沁音一眼。 “瞪我？” 柳沁音不可思议。 “你又不是近视眼，干嘛还重复一遍事实。” 乐清怡默默在门外嘟囔一句，说是嘟囔吧，偏偏音量不小，跟故意说给柳沁音听似的。 看样子柳沁音应该没听过，不然肯定冲出来掐她。 乐清怡等待的同时也没闲着。 她打开行李箱，里里外外也换身新衣服，拿出消毒液开始喷没有处理过的角落。随后，又把两人的衣服挂在衣柜里，顺手将两张床并到一起，标间瞬间变大床房。 手机震了震。 是鹿月恬的语音：<乐乐，你们可以下楼准备吃饭了，六点多的时候我们出发进山谷乘凉。> <好的学姐，亲近大自然，营养营养肺部。> 乐清怡的心情和平日很是不一样。 鹿月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思来想去，还是礼貌的保持距离：<嗯，早点下来吃饭。> 其实也不用问了。 什么都不用问了。 “鹿鹿，她们还需要多久下来？”好友边烧烤，边问着鹿月恬：“你那两个朋友喜欢吃什么菜？” 鹿月恬转身，将两侧的长发勾到耳后：“单独备份菜，辣椒轻一点，别放厥耳根和香菜就行了。” “好的。” 朋友绕了一圈，在冰箱那边备菜，却注意到鹿月恬眸中的隐约碎影，将火关的更小一些：“是不是烟太大了，呛到你了？” 鹿月恬笑了笑：“对，是有点大。” “你呀，今天是不是还戴了隐形眼镜？”另一位朋友自然的开始和她聊天：“你本来沙眼就蛮严重的，以后还是少戴吧，不然眼睛又要红了。” 鹿月恬没再说话。 她想起那年，偶然看到乐清怡在本子上写的话语，知道那句话描述的是柳沁音的眼睛，但还是戴上了经常不戴的隐形眼镜。 以后的每一天。 再要去见乐清怡时，都会戴。 “你们下来了。” 就在这时，楼梯口有脚步声，闻声抬眸，是乐清怡和柳沁音下楼了，朋友友善的打起招呼：“已经差不多了，二位可以尝尝我们店的招牌如何。” 鹿月恬下意识回头去看。 两人都换了身衣服，乐清怡的长发扎个高马尾，腿上是许久未曾穿过的浅蓝色牛仔裤，配着件简单白t，清清秀秀的，一种强烈的青春气息迎面扑来。 鹿月恬浮出一瞬恍惚。 她有些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麻烦你们了。” 柳沁音挽着乐清怡的手臂，垂落的右手自然的与乐清怡十指相握，她意味深长的看眼情绪不太对的鹿月恬。 四目相对。 鹿月恬在这种宣誓主权的眼神下，思绪断了，她尴尬又心酸的转过身不再去看。 “刚出房间，就闻到楼下的烧烤香味了。” 乐清怡看着铁架上的食物，心中默默盘算着，得，没一样柳沁音能吃的，开始在厨房转悠，刚好有袋没拆封的吐司面包，给简单做个三明治吧。 朋友好奇的问道：“乐乐，这个你不喜欢吗？” 鹿月恬默默的没说话。 “当然喜欢啊，但我还想吃个三明治。”乐清怡开始洗手进厨房，问道其他人：“你们要不要也来一份？” 一朋友玩笑回复道：“我们要留肚子吃肉的。” 说完，大家都笑了笑，又开始各自忙活，一直不怎么讲话的柳沁音自是跟在乐清怡身后，她倚在一旁，小声的明知故问道：“你不吃肉肉了？” “总不能我吃肉肉，某人饿肚子吧。” 乐清怡含笑转身，眼神总是下意识落在柳沁音的红唇上，不止看，还微不可觉的吞了下口水。 柳沁音会意。 她妖冶的笑了下，转身关掉小厨房的门，侧身，在乐清怡唇上落下一吻。 浅浅的，不深缠。 乐清怡的心被勾的痒痒，似是不满意这个一秒钟的亲吻，继续直直地盯着柳沁音看，手下做三明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还是只等待，不说话。 随着柳沁音靠近的步伐，乐清怡下意识往前倾身，这次吻的久，吻的深，吻的难舍难分，吻的柳沁音的手，忍不住从乐清怡衣角下深入，抚着她紧致又温热的肌肤。 为什么没有带“衣服。” 真是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的初恋 “你还给我做不做好吃的了？” 贴在乐清怡唇上，凉润又香甜的唇瓣离开，气息稍有些混乱，柳沁音忍不住的抿唇轻笑。 原来生活也会这么甜。 “当然做。” 乐清怡依旧将人禁锢在怀中，贪恋着她身上的柔软：“做饭是做饭，抱你是抱你，两个不冲突。” 指尖轻捏在乐清怡后颈，柳沁音就这样给她按着，长这么高，一直低头看桌面上的食材，脖子不酸才怪。 “你这是在捏小鸡崽？” 乐清怡忍不住轻声道，眼底的柔情落在柳沁音脸上：“乖乖过去坐着，我很快就做好了。” “如果我偏不呢？” 柳沁音侧着脑袋，笑的明艳。 仿若被爱就似有了勇气。 柳沁音此时对乐清怡自然露出的笑容，不再是以往略委屈的强颜欢笑，没有心碎，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在绵长爱意下被宠溺的幸福感。 乐清怡的语调微微扬起，不断将柳沁音逼到小角落，故意逗她玩：“又不是小朋友，还故意和我唱反调，你以为我现在没有脾气的吗？” “好了，别闹了。” 柳沁音笑的眉眼弯弯，两手不轻不重的拽住乐清怡的耳朵，找借口推辞：“外面还有人，不要让人家等我们太久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刻意停顿，红唇弯出好看的弧度。 “什么？” 乐清怡顺着往下问。 “某人要是再不出去吃点肉肉，这肚子响的就跟雷鸣声似的。” 柳沁音眼眸柔软的不像话。 她开始洗手，不会做饭是事实，但把现有的食材用一次性保鲜膜包到一起，她总该还是会的。 乐清怡被逗笑：“行了，你别动手，我这两分钟就好了。” 她阻止住柳沁音当下的动作，那么一双漂亮的纤纤玉手，心里可舍不得让在厨房忙活，三两下，就把柳沁音的素食做出来，将碗筷端出去。 屋外三人还在忙活着。 好友见到她们出来了，立马把优先烤出来的美味拿给乐清怡：“诺，你尝尝口味怎么样？” “我们等会一起吃吧。” 看着大家还没吃，都在忙碌的身影，乐清怡也是不好意思先动筷子：“还有哪些没弄，我也加入你们的烧烤大队。” 另一朋友转身，沾着植物油的小毛头涂抹在烤肉上：“别等会了，凉了就不好吃，再说，这可是你学姐特意让单弄出来给你的，快点尝尝我们店招牌怎么样。” 单弄出来的？ 柳沁音眉心微微上挑，她看着盘中的食物，都是乐清怡喜欢的蔬菜和肉类，知道乐清怡有点小洁癖，还特意单留在一个盘子，鹿月恬倒也是细心。 ——但 心里还是有点小不开心。 “行吧。”乐清怡闻言，也不再假客气的推辞，她早被饿的前胸贴后背：“既然学姐特意留的，那我品尝过后，可是得好好给你们提一些意见。” 将此品尝视为一件委以大任的重要事情。 “对，给个中肯的意见吧。” 鹿月恬说话了。 但始终没有抬头。 “乐乐可别像开组会一样，列出一个长单子需要改进的问题。” 一朋友开玩笑道，毕竟乐清怡坐下的端正姿势，真的太正经了，很难不把眼前的画面，和之前各实验室远程连线会议商讨的活动联想到一起。 乐清怡自然回复：“学姐可别打趣我了。” 说话归说话。 手下忙活着别的。 烧烤看起来还不错，她想让柳沁音也跟着吃一点尝尝，就把热水放到面前的杯子中，将柳沁音喜欢的几样菜不断在水中搅动，手动给它过油。 柳沁音心知肚明，含笑看着。 “怎么了？” 另一朋友好奇看着乐清怡的举动：“是觉得辣吗？鹿鹿已经让很少放辣了，这个辣椒不辣的，就是提味道的。” “她这几天胃口差点。”乐清怡轻笑了几声，委婉的找了个借口解释：“我怕她这样吃下去，一会我们进山谷该玩的开心时，她胃疼的不舒服，所以还是涮涮吧。” 胃不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柳大明星怕胖。 除了鹿月恬没吭声，一直默默在做饭，剩下的两友人都忍不住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现场吃瓜。 “没看出来，我们的乐组长还挺细心。” 虽说她们常年久居国外，对明星这些从不感兴趣。但这次的对象有一个可是乐清怡，两人难免来了兴趣：“如实交代，你是怎么追到这么漂亮的大明星？” 柳沁音闻言笑了。 狐媚眼笑时比镜头中更生动。 “怎么之前没发现你们这么八卦，拒绝回答。”乐清怡哼笑一声，把热水涮过的肉切更小快一些，放过柳沁音面前：“你乖乖尝几口，一会进山谷想吃这些可就没有了，听话。” “啧啧啧。” 两位学姐同时摇头。 见惯了大场面的柳沁音，竟在此时面对这样直白的眼神，忽地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年少几位好友，这次她们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以彼此的情侣身份坐在一起。 乐清怡的表情倒是自然多了。 刚下点小雨。 现在又微微起风 开始有点冷了，乐清怡的外套一直拿在身边，转身，顺手就给披在柳沁音腿上了，冷白色的皮肤被黑色外套遮挡的严实。 “哎呦，之前——” 其中一好友的表情似看到什么新原料般新奇，说出心中的猜想：“下面的同事都说你会议上，把大家晾出来在那听语音，不会那会就是这位大明星吧？” 会议上 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柳沁音心中了然，下意识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身旁人，桌下的手小幅度戳了戳乐清怡，乐清怡还愣了楞，等反应过来后，她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 “对，当时我还在追她。” 乐清怡温热的心。 因柳沁音难得红脸模样而酥软。 她的左手在桌下轻握住柳沁音的手，柳沁音裙子上的雾蓝色蕾丝带时不时随风吹拂过两人的手，乐清怡没忍住，她垂眸看眼，结果就莫名其妙的笑了。 没有理由。 就是觉得幸福。 她一笑，柳沁音也就跟着笑，下意识软如骨地倚在乐清怡肩头，她娇柔柔的问她：“你好端端的傻笑什么？” 乐清怡真诚感慨：“这个裙子还蛮好看。” 是裙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小火慢炖。 情意愈发浓烈。 就跟热恋中的情侣般，两人一旦有眼神上的接触，就再也舍不得将眼神从对方身上移开，绵长爱意通过眼神传递到彼此心中，怎么看都看不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此时，背对着她们，一滴泪无声的落在手背上，鹿月恬不小心切到手了，切口算是深，但是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异，只是默默将手放置在流水下冲洗。 “鹿鹿，你那边好了吗？” 几人聊了有好一会，眼看时间快到了，朋友便转身询问院子里的鹿月恬：“我们两可不想吃狗粮了，你过来我们就准备开饭吧，吃完就开车进山谷。” “对啊，鹿学姐这些就够吃了。” 乐清怡也转身往后看。 与柳沁音的华丽的雾蓝鱼尾裙摆不同，印象中，鹿月恬的衣服颜色似乎一直都很素雅，白色纱质裙摆如蝶翼，似与这股柔风融为一体，轻盈盈，另种别样的好看。 鹿月恬转身，乌眸明净。 “怕你们不够吃，我就多做点了放到保温盒里，拿到山谷间饿了还能拿出来吃点。” 她没有说话。 并不代表没有听。 而桌子上，新买的保温盒已经被装的满当。 “鹿鹿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好友往旁边挪出个位置，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乐乐和大明星不会以为我两想找偷懒，不好好招待你们吧。” “我看像是。” 乐清怡玩笑似的接话。 “乐组长把我的牛肉吐出来。”另一好友故意佯装要端走乐清怡面前的烤肉盘。 “送出来的饭还要端回去？” 乐清怡牵着柳沁音，右手正忙着吃饭，眼神示意对方：“我可是你们第一位客人，小心我下差评。” “别逗她了。”鹿月恬怕盘子洒了，在一旁提醒句：“趁热吃吧，吃完就出发了。” 期间，柳沁音的目光，看似没有在鹿月恬身上正儿八经停留一眼。但自从鹿月恬落座后，她的余光，每一秒都徘徊在她身上，还是心中占有欲作怪吧。 她控制不了这样的心理。 吃的差不多时，几人准备起身把客厅的行李箱往车上搬，乐清怡在身后用手指小心戳了下柳沁音的肩头，小声问句：“要不要回房间把裙子换了？” “刚不是还说喜欢吗？” 柳沁音的语气变的阴闷。 这可是她在家里精心搭配的，换一个裙子，发型，耳饰，手饰都要跟着一起换。 “我确实是很喜欢。”乐清怡无奈的笑了笑，言语下掩不住宠溺：“但是我又怕你冷，而且裙子上山有点不方便。” 如果简单裙子也还行。 偏偏柳沁音穿了件靓眼的鱼尾裙，还真是一次比一次穿的隆重，柳沁音这些小心思，乐清怡怎么会不明白。 所以那会她只看眼，就抿唇轻笑。 这人一旦有念头。 还真是藏不住。 看着柳沁音委屈的表情，乐清怡松了口：“行吧行吧，那就穿着，我们就慢悠悠走在后面好了，刚好还能给你拍些好看的照片。” “乐乐真好，那到时候我走不动怎么办？” 趁着没人没注意。 柳沁音飞速亲下对方。 裙间腰身上的细碎饰品曜曜生辉，与耳畔上的流速耳饰相相呼应。这世间，大概是没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柳沁音吧。 “那就把你丢在那里。” 乐清怡眨了眨眼，故意反话般的玩笑道：“我们自己开车回来。” “1，2——” 柳沁音冷着脸默数。 “错了错了，走不动就不走了，我们就原地等鹿学姐她们下山。”乐清怡在3字未说出口前，立马改口：“不要掐我，疼诶。” 两人如今的地位似平等。 相处时，该开玩笑就开玩笑，彼此都轻松不少，比起之前的相处，重温情感下，还多了不少之前没有的惬意愉悦感。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刚有的一点温情，被乐清怡不合时宜的玩笑话弄的气氛全无，柳沁音懒得理她，撑着脸先独自上了车。 乐清怡笑着跟上去，将外套贴心的系在柳沁音腰间，一行人开两辆车，乐清怡和柳沁音坐一辆，没开多久，估计是变天缘故，柳沁音的腰在临出发前又开始疼，她背着乐清怡吃了药。 这会疲意上头，忍不住想睡。 比起山谷间的美景。 乐清怡倒更想让她睡个好觉。 一直到目的地后，乐清怡往副驾驶挪了挪，这才准备叫醒柳沁音，指尖在小脸上抚了抚，嫩唇启时，又有点不舍，这怎么看起来这么累的样子？ 又不想将她叫醒了。 偏偏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乐清怡赶忙按了按钮，是鹿月恬打过来的，她们那边看这边迟迟没下车，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鹿学姐，要不你们先上山吧。” 乐清怡的掌心内握着柳沁音的手，拇指不断抚着她的手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一会上去找你们。” “怎么了？” 鹿月恬放心不下，立马下了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是我看朵朵状态不怎么好，想让她再睡会。” 随着乐清怡这句话，鹿月恬往她们那边焦急迈出的步伐顿然停住，神色微变，很快，她佯装自然回复道：“嗯那你们等会在上来吧，看到美景我拍给你们。” 乐清怡边说边笑：“那就麻烦鹿学姐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鹿月恬站在原地，临转身前，望向那边的眼神微不可觉的黯淡下来，她温柔的语气下匿着遗憾：“乐乐，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你知道的。” “我怎么就遇到这么好一个学姐。” 乐清怡的口吻还是没变。 以前察觉不到，现在柳沁音在她身旁，更是察觉不到，她依旧自如说道：“学姐，那就先不说了，我照顾下朵朵。” 鹿月恬回她：“好，有事打电话。” 此时出了太阳。 万里无云。 除了暗恋者，是那种没有希望又能咬牙坚持下去的暗恋者，再也没人能懂那种深陷泥潭，明知很多事没有未来，但还忍不住去爱去在意的感觉。 她还能怎么办？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吧。 柳沁音睡了很久，睡到自然醒时，她的肩膀上，正有一股柔力轻轻帮她按压，很是舒适。 下意识转头去看。 乐清怡低垂着眼眸，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她肩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的还蛮认真，等她抬头时，就与柳沁音的明媚凤眸四目相对。 她俯身去问：“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柳沁音顺势靠过去，仰头在她水嫩的唇边吻下，软声道：“刚刚醒，你怎么不叫醒我，因为我，你都没有和她们下车去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看眼车外。 都有些天黑了。 “看你太累了，舍不得。” 乐清怡放下手机，修长的手指带着爱意，在柳沁音下颌处捏了捏，不满意刚才浅尝即可的亲吻，又凑唇吻了上去。 吻的温柔。 一点力都舍不得。 “想不想看山谷间独有的星星夜景？” 紧贴的唇不舍分开，乐清怡拿出手机给对方，眸光微微一闪：“你看，这是鹿学姐她们刚下山路上拍的，你想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找她们，不远的。” “好哇。” 柳沁音点了点头。 之前，那张几百页的卡纸上，乐清怡写了数次想和她一起看星星，那会她太忙了，所有注意力也都跑偏了，这件未完成的事也就一直刻在心里。 是她的内疚。 是乐清怡的遗憾。 乐清怡倾身，动作很轻柔的给柳沁音穿着衣服，又重复之前的话语：“把我的外套穿着，晚上天冷。” “你怎么总是想让我套外套。” 柳沁音坐起身，纤细媚骨下意识挺直，锁窝很深，不满的小声自语：“我之前走红毯，零下十来度，穿着件抹胸礼服都能美美走下来，现在这点温度还能难住我吗？” 说来说去。 就是心里不开心。 特意穿给乐清怡看的，除了白天那一句象征性的夸奖，乐清怡说的最多的就是：要不要换衣服？要不要套外套？ 换谁听谁开心 反正柳沁音不想听她说这个。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乐清怡被说直接蹙起眉头，看向柳沁音的神情又变的一幅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但现在的她。 没有之前那样容易退步。 “就是觉得我的裙子不好看呗，你——” 白天，柳沁音什么都注意到了，眼底流转着不悦的淡淡光华，她阴阳怪气：“你鹿学姐的好看呗，今天人家烧烤的时候，风一吹，你看人家看的倒是蛮起劲的。” “别想狡辩。” 她说的笃定，更似夺去对方的发言权。 ？？ 乐清怡被说的直接一脸懵。 很快心底了然。 流露出兴味盎然的情愫。 “你是不是在乱吃飞醋？” 乐清怡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鼻尖碰鼻尖，她的舌尖在柳沁音的软唇上，短暂的纠缠了两秒，缓缓安哄道：“我很喜欢你的小裙子，很美，只是我——” “我有点吃醋。” 后几字明显克制语气。 虽然知道柳沁音是穿给她看的，但心里还是不得劲，从她们来到这边下车，只要遇到路人，不管男女都会看向她们，尤其是柳沁音那双性感美腿。 这样的眼神。 让她很是不舒服。 “那我以后私下都不穿这种衣服了。” 柳沁音烦闷的心，随着这句话静了下来，她心甘情愿做出退步：“你有什么想法，都要及时告诉我，不要默默憋在心里了。” 乐清怡解释：“不是这个意思。” “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是你的自由。”乐清怡神情冷静的脸上，愈发认真：“我不会用情侣关系的身份去干涉你的，不然，这样的情感会变成一道枷锁。” “我想你开心，且做自己的和我在一起相处。” 乐清怡眸中真挚。 这样的回答，是柳沁音所没有想到的，跟郑妍和方岁欢间彼此的甜蜜约束不同，乐清怡给了她多数情侣不会给予的自由，完全信任，且站在她的角度。 柳沁音两手勾在她的脖颈：“那你还会吃醋吗？” “会吃醋，我女朋友太美了。” 乐清怡但是坦诚的很，也不怕自己的话前后相继矛盾：“但这些是我需要克服的问题，给我点时间，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做心中的自己就好。” 她不需要对方改变。 柳沁音一时竟接不上话。 安静了几秒，柳沁音伸出手缓缓与乐清怡十指叠握，在对上她的诚挚眸光，情绪忽地就有些波动，吸了吸鼻子，眼眸还是难掩泛红。 明明不是情话。 却仍准确戳进她的心窝。 她的初恋。 还真是如彩虹般绚烂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我不需要 夜风吹拂。 温度刚刚好。 还真是拾花听雨的季节。 两人撑着伞，散步在满天星星的山谷间，柳沁音乖顺的依偎在乐清怡的臂弯里，而垂落下的两手，自然交叠，十指轻抚紧握，这样的画面温馨又美满。 没有什么再能将她们分开。 就携手往前走吧。 一直走到人生的尽头。 “乐乐，星星离我们好近。” 柳沁音微微颔首，笑意嫣然的眸中映着半悬在空中的闪烁星月，似感慨：“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夜景了。” 这些年她去过的地方不少。 全都是工作行程，拍摄时，挑选的场景多是有名地貌，美景自然少不了。然而，柳沁音却觉得这一刻是最好，不知是真的因为景色，还是因为这次不再孤身一人。 总之，心头浮出有别样的情感。 乐清怡端正的表情染上一层轻浅笑意，她扶了下架在鼻梁的眼镜：“那看来这次带你出来是正确的决定。” “对的。” 柳沁音轻应一声。 但这次，她没有再看眼前美景，清绝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乐清怡看，带着柔和笑意。 “我脸上有东西？”乐清怡下意识侧头，问一句：“干嘛突然用这样开心的眼神盯着我看？” “你走在我后面。” 柳沁音说罢，还用手指了指乐清怡身上属于她的链条包：“你不要斜跨它，你拎在手里。” 乐清怡无奈露出一笑。 当下就明白柳沁音这出是何意。 “你求我。” 乐清怡向后退一步，避开柳沁音向她伸来，想要帮她摘包的细长五指：“你不求我，我可是不会轻易配合你的。” 语气怪嘚瑟的。 柳沁音笑意嫣然：“你想我怎么求你？ 她倒要看看如今的乐清怡，能说出些什么与之前不同的言语风格。 左手抵在右手肘下方，右手指撑在下颌处，乐清怡故作思考样：“别着急，想让我想想。” 柳沁音笑出声。 乐清怡半响没说话，只是—— 她的眼睛，从刚才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沁音那双含笑的狐媚眼时，已经转换为四目相对，用眼神去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右眉微微挑起。 她意味深长的看向柳沁音。 这是让她肉/chang？ 柳沁音心里明的跟镜般，但偏偏伪出一脸我不懂的表情给正在等待回复的乐清怡。 她说的自然：“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就算咯。” 乐清怡倒也没上当，她懒洋洋的挑下眉，边说边忍不住弯眸露笑：“那就这样并肩走，其实也没差，你说对吧？” 反正是柳沁音有求于她。 “对个——” 说到最后一字时，柳沁音的表情变了变，有点被惹的小恼火：“屁！” 不悦的从乐清怡手中夺回自己的包，带着情绪加速步伐往前走，只留下一个及腰长发被夜风吹起的背影给乐清怡。 她不再理睬身后人。 乐清怡追在身后，看着走在前小炸毛的柳沁音，笑的合不拢嘴，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一生气就走的飞快。 “没发现你这小腿迈的还挺欢的。” 乐清怡边追边故意打趣道：“你们明星不是也有那什么运动会，要不要考虑报名一个什么竞走的，你肯定是冠军。” 她这张嘴现在怎么是欠的够够。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柳沁音当下简直要被气的晕厥。 她停下步伐，狠狠将包甩在乐清怡怀前，深呼吸吐纳：“在这么漂亮的夜景下，别逼我掐你。” 乐清怡不说话，只是笑。 “请问你是被点笑穴了吗？” 柳沁音看着眼前人，脸上最后的一丝情绪也维持不下去了，越来越恼火，好生气：“还是你现在就是敷衍我，连哄哄我都不愿意了？” 突然严肃的氛围。 被乐清怡一句话瓦解。 “蛮可爱的。” 对着柳沁音那张阴郁的不悦表情，乐清怡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不止不收敛笑意，还愈发明媚，像给猫咪顺毛般的抚了柳沁音的长发。 她轻声一句：“我这不是一直在你身后跟着吗？” ？ 柳沁音冷哼一声。 她要的跟，可不是这样被乐清怡弄的一肚子气的被跟，不怎么开心的嘟囔一句：“你之前才不会这样故意惹我。” “那是我之前没发现你可爱的一面还蛮多的。” 乐清怡又重新牵起柳沁音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走，忽地极其小声一句：“我们只看现在和未来，过去就不看了，好吗？” 为什么？ 过去为什么不看？ 柳沁音心里小小的呆滞，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旁人，乐清怡依旧笑着，但总感觉缺点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她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两人才和好，虽然有感情基础，但一些深的话题，柳沁音暂时也不敢主动轻易去挑起，毕竟两人之间缺失的相处太多。 要一步步修补。 才能彻底走到彼此心里。 “你在想什么呢？” 乐清怡虽没特意回头，但却一直用余光注意柳沁音看向她的凝神样。 柳沁音没有缘由的反问她，听不出太多情绪：“你觉得两人的爱情中，变的越来越小心翼翼时，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时间一直在往前。 很多答案或许也跟着变了。 “我们从小的课本上不都写了吗？任何事都具有两面性，一旦有肯定的回答，就要舍弃另一面的优异，看你怎么想了。” 乐清怡说了，又似没说。 她仍然是爱柳沁音的，只是现在的她有点和之前不一样。除了尊重弄彼此，在于柳沁音的其他相处时，她不一样的很明显。 “你变的不一样了，现在好像学会怎么更爱自己了。” 柳沁音的声音隐忍又克制。 她不知该怎么描述此时的心情，乐清怡学会更加爱本身是件好事，只是她心里有点小难受，虽然她知道不该难受。 她控制不了。 或许说是无法习惯。 适应不了已经如此懂事的乐清怡，她好像释怀到爱情不再是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的生活结构，已经变的平均化。 她好像丢了对爱的偏执 乐清怡闻言只是不痛不痒的笑了笑，没有深究这个话题，她说别的：“是不是有点冷了？马上就到了，学姐们就在前面等我们。” 柳沁音的表情黯淡下来，勉强露笑：“有你的衣服一点都不冷。” 再冷。也没有心冷。 十指紧握，肌肤柔软相触，两人的心跳声更是趋于一致，所有外在的一切，看起来都和她们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可是 她第一次觉得和乐清怡之间，远隔重洋。 “学姐她们已经买了热奶茶。” 乐清怡有意与她说别的话题，大概也是不想柳沁音心里纠结刚才的事情吧：“你已经很瘦了，一会就喝点吧，天这么凉。” “有很瘦吗？” 柳沁音用不以为然的轻松口吻，掩饰心底的怅然：“也还好吧，上镜都是这个标准，饭碗可不能因为一口奶茶丢了。” 女艺人其实最忌讳这些。 “那就拿着暖暖手吧。” 乐清怡不再说，没勉强对方。 这时，乐清怡的手机响了响，柳沁音顺势看了眼，是时晴的电话，眸底立马微不可觉的晦涩，她扭过头去，刻意让眼睛继续看面前的美景。 心尖的凉润，寒意加袭。 “打个电话。” 乐清怡对着身旁人无声做出个口型。 柳沁音点了点头。 也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乐清怡这通电话打的有些久，说的言语内容，柳沁音也不太听的懂，都是些化学公式。 她松开手，独自走在前。 一直到与鹿月恬她们汇合，乐清怡的电话还没挂，两人似乎对这件事有不一致的答案，争论没停，一直到看到鹿月恬后，乐清怡又开始和鹿月恬说。 两人不自觉站在一起。 隔着电话与对面的时晴商讨。 “她们都是工作狂，理解一下。” 朋友走到颇显落寞的柳沁音身旁，友善解释：“我们这种工作跟你们的还不太一样，一个错都不能犯。不然大家的努力都白搭，所以没有休息这一说。” “当然会理解的。” 柳沁音坦然一笑。 坦然到看不出任何异常。 她将投在乐清怡和鹿月恬身上的视线挪开，眨眼间，眸中的浅浅亮盈感很快被掩饰，右手下意识拽紧裙摆。 一秒都漫长的像一小时。 什么也没说。 她转身与身旁人闲聊。 “是不是等的有些久了，刚处理了下工作上的问题。” 电话结束后，乐清怡赶忙走向柳沁音身边，看着对方不太对劲的表情，她轻声道歉：“朵朵对不起，刚只顾电话了，没好好陪你说话。” 柳沁音没说话。 只是转头继续看夜景。 “哎呦，你还知道。”朋友善意的打趣道：“我刚已经帮你解释了，下来看你自己了，我先过去给她们拍下照。” “谢谢学姐。” 乐清怡心不在焉的道谢，眼睛一直看着背对她的柳沁音。 “我错了，别生气了。” 乐清怡俯身靠前，从背后将柳沁音轻柔的拥入怀中，闻着脖颈上的浅淡花香味，她耐心安哄情绪不佳的女朋友。 “时晴给我打电话，是实验室那边的环节出了点问题。因为我是组长，所以需不需要重新拟定方案这些，都要跟我商讨。” 比起之前，柳沁音此时在意的不是这些。 刚才的画面。 让她心里越想越难受。 长长的睫羽上承载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她冷沉的看着天上的星月，无法开口说话，怕一有动作，眼泪就不出息的往出落。 她不要当这么多人面哭。 可是烂情绪 乐清怡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就在上一秒，她的手背上，忽地无声坠落下一滴凉润泪痕，柳沁音背对着她，哭了。 乐清怡心疼的也跟着湿润眼眶。 她语无伦次的低沉哽咽：“别哭了，我下次不这样了，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就外放出来，我们一起听好吗？” 她没明白柳沁音落泪的原因。 柳沁音默默转身，额头轻抵在乐清怡的颈窝，两手自然垂落，她竭尽努力的隐忍着情绪。 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如此放纵情绪。 “没事了，翻篇吧。” 柳沁音仰头，深呼吸的同时，细嫩两手轻按在眼旁，手上的白皙与眼眶的浅浅红润形成对比。 好在天黑了。 一切都不是那么明显。 嘴上说翻篇，她心里真的做的到吗？ 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乐清怡蹙着眉头看着柳沁音，想说的话咽在肚中，她知道柳沁音向来心性高，好面子，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处不适情绪。 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默默牵紧柳沁音的手，又重新将人拉入怀中，安静的拥抱一会，这次，柳沁音的手，主动轻搭在她腰间。 算是妥协了吧。 “你真的会永远” 倚着两人拥抱的姿势，近在咫尺的距离，柳沁音的红唇轻贴在乐清怡耳畔上，她小声问一句。 只是说到后几字时。 将话及时收住。 现在乐清怡给的爱情让她很不心安。 “我会永远什么？”乐清怡没有听清楚：“朵朵，我没有听见。” “没什么。” 柳沁音抿紧了唇。 刚好鹿月恬和她两个朋友那边也差不多了，柳沁音也不想耗在这，哪还有心情去看什么夜景，一心想着赶紧下山回去睡觉。 她就是有病，才会跟来。 “朵朵” 乐清怡的手被甩开，她看着独自往前走的柳沁音，不由深呼吸，迈步跟在身后。 “哄好了？” 朋友见她们过来，立马把保温盒里的食物递去：“要不要吃点，鹿鹿买的饭盒还不错，这会都还是热的。” “我不饿，谢谢。”柳沁音礼貌拒绝。 “明白，身材管理。” 另一朋友有眼色的接话：“那一会下山回去，让乐乐再给你做个三明治什么的。” 乐清怡在一旁笑了笑，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眼神却是老实巴交的看着柳沁音，手紧张的微微发颤，掌心略微湿润。 鹿月恬似乎是看出些两人的不对劲。 她想了会，将话题适当的拉扯开，如果她从事演艺工作，应该也会讨厌别人总是将不吃饭和身材挂在一起。 真的会烦。 “要不要过去那边拍拍照？角度什么的都很合适，很适合出圈，我觉得以后这边开发后，应该也会变成打卡景点。” 鹿月恬指了指右前方。 出乎意料，柳沁音这次倒也大方，直接答应了鹿月恬的邀约，两人抛下乐清怡，倒是一快去那边愉悦拍起照片。 乐清怡拎着柳沁音的包，看了看边角处的常年维修的破旧栏杆，看起来就不太安全的样子，难免放心不下。 她下意识紧跟在身后。 这时，时晴的电话又过来了，乐清怡想着柳沁音那会的委屈，立马开外放，三人听得清清楚楚，时晴火急火燎的在那边疯狂输出。 “乐乐不对不对不对！” 时晴的口吻听起来很是着急，已经能想到她在那边焦头烂额的样子：“我跟你讲，除了方案步骤出错，实验室的资金也出了问题，美国的审计在过来的路上了。” “你赶紧回瑞士！” 时晴是真的恼火了。 这次的成果与乐清怡而言很是重要，掏心血的熬了这么久，什么都能重新调整，就是唯独不能停下来。 乐清怡不想情绪影响了柳沁音，好在山谷间水流声不小，音量开的也不是很大，她默默往后退了些，又开始打起电话。 乐清怡阴沉着脸：“我现在回不去，后天早上飞回去，你一会就把老李堵住，每次实验室的补漏都是他在管，好好对下账。” “不怕他贪，就是怕他买残次品。” 乐清怡无奈的摇头。 残次品？ 实验室大禁。 鹿月恬和柳沁音两人看似在拍照，耳朵却一直都在注意乐清怡那边，听到「残次品」和「后天早上」几字时，鹿月恬也忍不住了。 彻底有些恼火了。 “我之前就跟你讲过那个李什么有问题，你为什么还要让他的团队负责统一采购？” 鹿月恬难得神情严肃。 乐清怡一时被问的哑语。 她不说没关系，瑞士那边的前后因果，鹿月恬了解的比自己的实验室还要清楚，清楚到每个人的家庭条件。 “人的贪欲根本止不住，你看他家里条件不好，故意让他去负责这些，那你有想过怎么去控制他的贪欲吗？” 鹿月恬平时说话都是平调，听起来温温柔柔的，难得像今日这般尾音压低，沉闷至极。 “你实验应该也快百号人了吧，乐清怡，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感性用事，赶紧现在下山，买机票飞回瑞士！” 鹿月恬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话里的情绪很明显。 话语下感性两字指的人也很明显。 “鹿部，话不是你这样说的。” 柳沁音也是听的明白，但她这个人，虽然也是理性占绝大部分，但只有在乐清怡身上，她是典型的站人不站理。 “你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话。” 牵扯到工作上的问题，鹿月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知道乐清怡走到这一步有多艰难，绝不能再次败给「感性」二字。 她看着柳沁音：“这件事很重要，你尽量少发言，少影响乐乐，好吗？” 柳沁音莫名被呛，刚想偏执的还回去时，就被乐清怡及时阻止：“朵朵是我的问题，一会下山，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回趟瑞士。” “我送她回去，你直接去机场，我刚在手机上看了，晚间飞机赶得上。” 鹿月恬脸都发红。 这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情绪问题，鹿月恬也没注意脚下，不知不觉就随着靠近乐清怡，而站在没有护栏处的地方，一个没踩稳就往身后倒。 柳沁音第一个注意到，立马去扶。 她站在乐清怡左边，而鹿月恬站在乐清怡右边，反应是够，但是距离有些不如意，再加上柳沁音的力量比较小。 手刚够到的瞬间。 就随着惯力一起往后倒。 乐清怡左手还拿着电话，时晴在那边还说个不停，这边鹿月恬的言语又无形给了她压力，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再听到身后的异常响动后。 她右手抬起，没有反应的瞬间，只是本能的伸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她拉的是鹿月恬 再拉住的那一刻，她慌乱的眼睛，注意到了本在安全地方站的柳沁音，已经顺着小坡摔下去，立马松手，不顾一切的跟着扑下去。 柳沁音看向她的眼神。 满满的失望。 好在坡度较缓。 但柳沁音漏在外的美腿，胳膊肘，还有额头上都已经被擦破了皮，两膝盖上被树枝刮破的伤口，更是直直的往外渗血。 只是看。 都知道有多疼。 “朵朵不要怕，我带你下山处理伤口。” 乐清怡边说，眼睛边酸的直落泪，她也顾不上自己腿上的痛楚，赶忙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扶柳沁音。 柳沁音却是甩开她的手。 “我不需要。”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在逃避什么? 柳沁音黑曜石般的凤眸，很平静的看向一脸慌张的乐清怡，内心的悲凉，和全身上下不知从哪来的疼意，让大脑不由麻木。 她拉的是鹿月恬 她竟然 “都是我的不好。” 乐清怡眼眶泛红，她轻轻对着柳沁音膝盖上的伤口吹气，两手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摆放，擦伤的地方太多了。 她不敢碰她，怕她疼。 “我们现在就下山去处理伤口，你不要用手去摸额头。”乐清怡颤颤巍巍伸出的手，及时停在柳沁音额头前，伤口在渗血，可能需要缝两针。 破相了 柳沁音一点都不为所动。 此时，她看着满眼都是她的乐清怡，脑中却翻来覆去的涌出那一画面，不知觉中，鼻腔开始发酸，擦破皮的两手，紧紧掐在皮肉粘连的膝盖上方。 她想不通。 怎么第一反应是鹿月恬 “朵朵，我抱你。” 乐清怡着急出一层细汗，右臂窝下意识想从柳沁音腿弯下轻搂，她的胳膊，在碰到柳沁音的腿时，就被对方阻拦了。 柳沁音总是光滑软嫩的右手。 此时也沾染地上泥土。 就是摔了个屁股蹲，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放到柳沁音身上就是有什么，她可是自小到大就被人捧着爱的，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短短一天，接二连三的委屈。 “乐清怡。” 柳沁音不哭反笑，笑着叹气，再错开眼神的瞬间，红唇微不可觉的抿了抿：“你现在已经——” “是别人的靠山了吗？” 细雨拂过长睫。 飘在眸底。 柳沁音的声音很轻，她静静的看着乐清怡，眸中映出寒冰，被爱似有靠山，所以，属于她的靠山已经变成别人的了吗？ 心情跟着阴雨天一起昏沉。 “当然不是。” 乐清怡的耳廓开始发烫，她紧紧握着柳沁音的手腕：“我只是下意识抬手，当时鹿学姐离我近，我没有反应过来。” “是她离你的距离近，还是她离你的心近？” 柳沁音垂着眸，强忍泪意。 粘在掌心的泥土也变的干硬，很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手腕上的小猴子也半戴在手腕上，里面吸附的悬磁又坏了。 乐清怡深深的叹了口气。 “别胡思乱想好吗？你和鹿学姐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她解释了。 又没表明哪里不同。 还能哪里不同，无非一个友情，一个爱情罢了，乐清怡当下都是柳沁音身上的伤，根本没法静下心去说这些。 柳沁音一声不吭。 她从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或多或少知道是自己想的严重了，但此时，比起回复，她更想看到乐清怡态度上的偏袒，可惜，对方并没有理解。 狭长的单凤眸，失落落的没有任何活气，有些答案似乎也没意义了。 再追问，又有什么意思？ 听到想要听的，就能时间重返，改变乐清怡在那一瞬的决定吗？ 痴人说梦。 妥协吧 “来，我们先下山，赶紧处理下你额头上的伤口，我怕留下疤痕。” 乐清怡着急了，她不管不顾的将柳沁音拦腰抱起，转身时，与身后保持距离的鹿月恬四目相对时，泛红的眼睛第一次有了逃避。 此时什么话都不想说。 乐清怡下意识看眼怀中的柳沁音，心疼的轻轻在额侧落下一吻，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今晚，怕是飞不了瑞士。 于情于理。 或许都不合适。 “雨大了，我们给你们撑着伞吧。” 另外两朋友有眼力劲的跟上去。 鹿月恬也跟在身后，撑着伞，默默走到乐清怡身后，帮她遮挡身后的风雨，撑伞的同时仍心有余地的保持安全距离。 “谢谢学姐。” 乐清怡无奈叹口气。 勾至耳后的长发被雨水湿润，她略微低头，又看着怀中默不吭声的柳沁音，内疚的柔声安哄道：“朵朵再忍忍，很快就到停车场那边了。” 柳沁音一直闷着不动。 好在下山的路程并不远，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朋友按了钥匙，乐清怡将柳沁音放到后排座位上，火急火燎的准备开车下山。 这个点，天很黑了。 “我跟你们一起下山吧，我开车。” 鹿月恬看着已经有些情绪用事的乐清怡，哪里放心得下：“我看她这个情绪还需要你在旁边安抚，你一个人下山不行的。” 另一学姐在旁边关心：“对的，多个人多份照顾。” 她们店刚开，里面很多东西还没关，有的厨具电器关起来还需要时间去消毒什么的，不能立马跟着她们几人下去。 也好，乐清怡同意了。 她同意的瞬间，柳沁音眸中再次盛满失望，现在的乐清怡，好像总是不明白她在意的是什么。 今夜尤其冷。 下山途中，心情瞬息万变，柳沁音忽地就控制不住情绪，乐清怡越是在她耳旁轻声细语的安哄，心里就越是难受，难受到心都快碎了。 刚还不怎么疼。 这会，身上到处疼的难以适应。 大概是心理原因吧。 一看柳沁音默默的吧嗒吧嗒掉眼泪，乐清怡稍顿，立马往前倾身，整个人侧向柳沁音那边，低着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乐清怡的目光复杂又沉痛：“这次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让你受委屈了。” ——这刻 默不作声的柳沁音终于愿意看她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看眼而已。 “对不起。” 乐清怡带着歉意。 “没什么好道歉的。”柳沁音看向窗外，绯红的眼内涌着凉意，她故作轻松的抿开一抹笑容：“只是摔了跤而已，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要是放到以前，柳沁音肯定跋扈到要当着鹿月恬的面，让乐清怡二选一出来，可是如今，她也学会说伪心话。 “有什么的。” 乐清怡握紧柳沁音的手，开始执着的道歉：“都是我的错。” 如她所料，柳沁音没再说话。 鹿月恬一路将车开的飞快，很快就到了附近一家私人医院，碍于柳沁音的身份，她们多花了些钱，借用人家的地方一用。 三人走入医疗室。 在白炽灯光下，柳沁音身上的擦伤这才完全看清，很严重，她温顺的坐在黑色板凳上，半仰着头，眸中的泪痕还未完全褪去。 乐清怡心疼极了。 她不由俯身，将柳沁音额角的那道小口子左看右看，打了针局麻，随后沉沉的叹口气，整个人都紧张的不停微颤，尤其是右手。 还是做不到。 她求救似的看向旁边的鹿月恬：“鹿学姐，这个伤口你来缝吧，我有点那什么” 柳沁音本是疼的阖眼蹙眉。 再听到这一句时，她下意识拉住往旁边腾位置的乐清怡，不由反问她：“你有点那什么？你怎么了，为什么你不给我缝？” 外科医生出身。 她不可能不会这些的。 心里还是爱对方，再听到乐清怡不对劲的言语时，立马忘了今晚受的委屈，控制不住的去关心。 “看到你疼我就紧张。”乐清怡有心隐瞒，隐瞒时脸上没有任何不自然：“我不行，让鹿学姐来吧，她处理的比我细致。” 这样的回答，听不出任何问题。 戴好手套的鹿月恬，意味深长的看乐清怡一眼，她什么都没说，走到柳沁音面前：“缝两针很快的，你忍一忍，最细的可吸收线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谢谢你。” 柳沁音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缘由，她心里觉得奇怪，在鹿月恬俯身靠近她时，柳沁音忽地顾不上疼的躲开了，她看向一脸担心的乐清怡。 她说的认真：“我不怕疼，你来缝好吗？” “我不行。” 乐清怡立马摆手示意。 “你还没试怎么知道不行？” 在柳沁音印象中，乐清怡在她擅长的领域内，从没有如此不自信过，她不由想到在瑞士时，乐清怡那晚的话。 她的右手到底为什么会抖？ “是给我缝，又不是给别人。” 柳沁音起身，眼神示意乐清怡拿起面前这些医疗器皿：“你试试行吗，如果真的不行，再换鹿部来缝。” 乐清怡蹙眉，良久的沉默过后，她走到一旁开始换上无菌手套。 柳沁音安慰她：“不要紧张。” “会疼，你忍忍。” 乐清怡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 “嗯。”柳沁音轻应声，用腿揽下椅子，不等乐清怡走过来，她就主动挪向对方身前：“开始吧，你可以的。” 乐清怡紧张的抿唇，手下还未动，额侧就有细汗往下滑落，越靠近那块肌肤，她的右手越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就算再怎么深呼吸控制。 仍然不行。 况且，柳沁音的伤口在脸上，她更是不敢轻易下手，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关卡，就在她收手想往回退缩时，手腕忽地就附上一抹柔力。 “慢慢来，手不要抖。” 柳沁音唇间热息喷薄在她耳旁。 这一瞬，乐清怡呆滞在原地，瞳孔一瞬的迷茫，怎么可能，为什么柳沁音会说出和左之惢同样鼓励她的话。 好像 她们都用自己。 温柔的去教乐清怡。 “我控制不了。”乐清怡抬起右手，颤的越来越厉害，她暗哑般的苦笑：“让你失望了，还是鹿学姐来吧。”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柳沁音随着乐清怡的步伐起身，她比谁都了解乐清怡那双手，艳丽的眉眼变的阴闷：“乐乐，你不是只会右手的，你的左手比你的右手更灵敏。” “你不是拿不起手术刀，你是不想拿。” 柳沁音这句话很直白。 其实，乐清怡的受力手一直都是左手，因为是孤儿的原因，很多事情上，她都会被单拎出来特殊对待，老师会刻意照顾她，同学在谈及父母时，也会有意避开她。 虽然是善意。 但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不喜欢所有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公开怜悯她，在这种奇怪的友善氛围中，不知不觉就变的敏感太多，只要有一点点与班里同学不一样，就会无底线的焦虑。 她努力变的想和大家一样。 别人都是右手吃饭，右手写字，那她也要跟着一起，慢慢学会从左手做事情，变成习惯右手，变的和大家一样。 只是 习惯总归是刻意的。 在与柳沁音相处的那几年，当完全放松时，有时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左手的本能总会时不时下意识跑出来。 上一秒，她还在用右手书写。 下一秒，左手就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计算。 柳沁音刚开始也觉得奇怪，后面她又看见了，乐清怡那段时间着急复习，有时在书房学的认真时，她端着水果进去好几次，对方都毫无察觉。 ——那次。 她看到乐清怡会两只手同时书写。 乐清怡在面对柳沁音时，恨不得把身心全掏出来给柳沁音看，唯独这一点，她没有提过，柳沁音也就默认她不想谈及这些。 她不说，她就不问。 一旁的鹿月恬愣住。 左手也是能拿起手术刀的吗？ 鹿月恬不解极了，她的声音似乎有几丝颤意：“乐乐，那你当年为什么要——” “鹿学姐。” 乐清怡及时打断鹿月恬。 她回眸看向柳沁音，眸中郁沉，那个年纪一心只有名利的柳沁音，似乎也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关心她。 乐清怡突然眼底泛红。 她哭的突然，就是心里委屈，对啊，她的左手明明也是可以的。可是她当年拒绝手术的行为，无疑是违背了十八岁时在大礼堂对着旗帜的庄严宣誓。 良心上过不去。 她觉得她不配站在手术台上。 所以柳沁音说的对。 她不是拿不起，是从心里放弃了。 “你到底怎么了？” 柳沁音顾不上身上的疼，将情绪不好的乐清怡，拉入温软的怀中：“如果真的不想从事，我们就好好搞科研做验，如果还有想法，就把之前的东西一点点拾起来。” 半响，乐清怡闷声一句：“我现在想搞科研。” “好，那就一心一意搞科研。”柳沁音此时没有细究，着急安抚对方的情绪：“很多事情，我们以后再聊。” 乐清怡点了头：“好。” “那你试试帮我缝？” 安抚是安抚，柳沁音知道乐清怡心里最喜欢的是什么，还是想让她试试：“让鹿部看看你的左手手艺。” 鹿月恬无声的将操作台挪过去。 乐清怡静默，左手也会颤，但比起右手好太多，两针，她缝的很快，而且柳沁音也很配合，从头到尾除了两手紧攥裙摆，硬是没吭声。 她两只手真的都会 鹿月恬转过身，深深重叹口气，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罕见词穷，手指都忍不住在颤，除了失望，就是失望。 “你该去机场了。” 乐清怡还没来得及将柳沁音身上的擦伤都处理完，鹿月恬就将屏幕上的时间亮出来：“快点吧，时晴那边顶不住了。” 乐清怡没说话。 手中停下的动作又开始。 柳沁音默默屏息，她抬手抚在乐清怡冰润的脸颊上，轻声道：“去吧，刚不是还说想好好搞科研，别耽搁工作。” 虽然很不想让她走，但也没办法，再爱，再情绪化，重要关节时，柳沁音还是会默默收敛当下所有的不适情绪，当一名合格理智者。 很多事。 秋后算账。 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乐清怡在凝神看向柳沁音时，心中瞬间闪出这句话，她想问她，但犹豫过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柳沁音不似她们，说走就能走。 “鹿学姐，朵朵就拜托你了。” 乐清怡临上车时，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 鹿月恬回一句，下意识回头看眼身后的商务车。因为已经偏市中心，柳沁音也就不方便下车，她补一句：“如果她问的话，我要怎么说？” “别让她知道，就说——” 乐清怡不由沉思片刻，因为柳沁音太了解她，理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出来的，半响：“出国参加比赛交流时，被别有用心的国外选手伤了手。” 如果说国内，柳沁音睚眦必报的狠厉性格，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托关系去找那个人。 说是国外。 想找，就如大海捞针。 也就只有这个理由，能说服柳沁音了。 “行，乐乐”鹿月恬顿了顿，还是不解的问出口：“为什么当年要放弃，你的左手明明还是可以的，就算不跟着导师，你还是找到好的工作。” “因为我不想待在国内。” 随着远处灯光。 乐清怡的脸部分隐在暗处。 看不清她眼底的情感是什么，只是听声音，有些无可奈何的悲凉感。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过去的她。 是个逃避者。 她受够待在到处都存在柳沁音身影的大环境，买瓶饮品，柳沁音代言的，买包喜欢的山芋片，柳沁音代言的，连回去的那趟公交车，屏幕上依旧是柳沁音的代言。 每天被被逼的压抑。 尤其是前几年，柳沁音还不像如今这般独立。 广告上明媚的她。 总是与他人以cp形象出现。 乐清怡每天就这样被迫看着，看着柳沁音那张斩男又斩女的冷媚脸和男性同画面，一看就是无数个日夜，思念又怨恨。 爱她，同样恨她。 乐清怡知道柳沁音并没有做错什么，不管是什么青梅竹马的金彦，还是什么高中数年男闺蜜，又或是不知哪冒出来的男模特友人。 与谁交好。 是柳沁音的自由。 错的是乐清怡，她不应该心里期待柳沁音对她，同她对柳沁音那般唯一，两人短暂交集在一起过，并不代表这轮柔美的明月，会永远在黑暗中为她照亮前方的漫漫长路。 说到底。 是她过于贪心。 关于理性的条条道理，她想的很通透。 她以为想开了，可该为柳沁音难过伤心的时候，乐清怡从没有本事避开和逃离过。可以说，她的内心每天都在被凌迟，尤其是当柳沁音发展的越来越好时。 她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 一向告诫自己要善良，要保持真挚之心的乐清怡，竟也滋生出邪恶的想法，她希望柳沁音不要过的那么好，不要爬的那么高。 她不想和她渐渐远行。 很舍不得。 明明以前是亲密的枕边人。 怎么就遥远，陌生到这般地步了 柳沁音用曾看过她的娇美眼神，含情脉脉的看向别人，晚会上，她挽着男艺人的胳膊，镜头内的是对视一笑，怎会那般温顺动人。 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办法。 乐清怡做不到去躲开这些糟糕到要死人的情绪，只能被迫伪出平静样，夜里无数次的辗转反侧，默默去接受这一切心理折磨。 直到那次偶然的事件。 为柳沁音，也为她自己，她找到合适借口可以远离这里，自愿放弃为之奋斗努力很久的外科工作，想要一切从头开始，从没有遇见柳沁音的那一刻开始。 她跨专业考博。 考到离柳沁音很远的地方。 真好，那段时间虽然受良心的谴责，但她终于不用被迫看着柳沁音，不用活在过去的阴影下，可是很快，柳沁音再次爆火。 她又在专业的细化上，选择病毒细胞学。 除了实验室就是实验室，就算是出外勤，也是去那种人烟稀少，地广人稀的地方，虽然有点苦，但是她活的很充实。 起码眼不见，心不烦。 ——期间。 她们分开的这六年。 柳沁音在娱乐圈内，不知满足的肆意输出，谩骂也好，诋毁也罢，她的心逐渐就像铁做的般坚韧，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 意料之中。 她站的越来越高。 最开始是一己私欲，后面就逐渐变成等乐清怡来找她，一等再等，等了很久，等到几乎差不多要放弃了。 而乐清怡这几年，工作到处辗转，看起来做的事情很多，可其实都是围绕一件事。 就是慢慢学会和自身和解。 两人的心态都变了。 柳沁音逐渐清晰的认识到，她的生活不是只有事业，而乐清怡逐渐认识到，或许她的生活不该只有柳沁音。 可笑吧 滑稽般的错过 “为什么不想待在国内？” 鹿月恬这些年只是陪在乐清怡身边，安静的扮演好朋友的角色，所以她并不懂对方，也是少见的追问：“还是和她有关系吗？” 乐清怡轻笑：“鹿学姐，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就像你曾经无数次告诉我的那样，一切事情都有本该的自然法规。” “顺其自然就好” 鹿月恬默默接下后半句。 不管如何，她心里始终都是祝福乐清怡的，抬眸与对方视线接触到时，鹿月恬笑了笑，笑容很温和，声音却难得低缓：“乐乐，这次你一定会如愿的。” 她该退场了。 这场马拉松跑完了。 “那就借鹿学姐吉言。” 乐清怡听不出来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像这么久的相处，她一点都看不清身边人对她的心意是如何。 时间也不早了。 乐清怡眼神示意身后的商务车：“那我就先坐车去机场了，麻烦鹿学姐替我跑一趟了。” “放心吧，你的柳沁音丢不了。”鹿月恬颔首，眸光幽凉。 “谢了。” 乐清怡隔着不远的距离，对着马路边的商务车挥了挥，刚挥完手，车窗的玻璃立马半放下来小缝隙，一莹白细嫩的胳膊对着她这边，也挥了下手。 同时，手机屏幕亮了下。 是柳沁音发来的语音：<今天的事情先不跟你算账，等一会上了飞机好好休息会，你这一天都没怎么阖眼。> “知道了，你也是，不管是休息还是工作时，身上的伤你注意点，尤其是额头上的。” 乐清怡长舒一口气。 她边走边与柳沁音发消息。 距离逐渐走的远了些，乐清怡不舍的回头，想要再看几眼，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鹿月恬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似是看了她很久。 乐清怡伸手，对鹿月恬比出个再见的手势，一个迈步就上了车，上车后，她就戴上耳机和柳沁音开始语音电话，鹿月恬在车内听的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 柳沁音暂时不会追问了。 “那我会有新的小猴子手电吗？” “我可不信他的厨艺，我更想吃你做的。” “不疼，一点都不疼。” “谁说的？我工作时可是专注的很，你可别听小诗乱给你传递错误信息。” 不知乐清怡在听筒那边说什么，说的是长句，还是短句？柳沁音这边倒是应的很好，起码，只是听都觉得两人心意相通。 鹿月恬默默将音乐放大些。 “鹿部——” 没过多久，柳沁音就停止通话，应该是乐清怡坐上飞机了，她凉媚的凤眸抬起，声音又轻又细：“我有些事想问你，是关于她的手。” 乐清怡猜的很准。 她果然问了。 “乐乐那些年出国比赛，优秀的拔尖，成为眼中钉很正常。”鹿月恬自然回复，连多一秒的犹豫都没有：“被不小心伤了右手。” 细嫩的指尖，漫不经心转动着手机，柳沁音放松的倚在靠背上，阖眼问道：“是她刚在那边紧急给你补课，教你这样说给我听的吗？” 她们还真是互相了解。 鹿月恬笑了。 当下没有再接话。 “她手表下，掩盖着一条很深很长的疤痕。”过了会，柳沁音又尝试在鹿月恬口中问出些什么：“她的右手，是因为那道疤痕吗？” “算是，也算不是。” 鹿月恬一脸坦然的回答道。 “那道疤痕是她自己伤的吗？” 柳沁音望着车窗外，慢吞吞的问了一句害怕听到答案的问题，她不是没猜测过，只是害怕那个答案和她自己有关联。 手腕上的那条疤痕。 她趁乐清怡睡着看过多次。 疤痕留下的角度与深度，看样子都不是会被他人有意误伤的，倒像是乐清怡自己左手握着利刃，深深划下的一条口子。 ——最终 在鹿月恬的沉默下，她红了眼。 “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柳沁音吸了下鼻子，她面庞冷静的在包内摸索，可疲惫又布满歉意的心底，再次被压下一座巨山。 她的心被积压的血肉模糊。 鹿月恬默默将车窗放下小缝隙：“不介意。” “她是哪一年受的伤？” 柳沁音深呼出口气。 烟草不止没有缓解情绪，反而还逼出了她的泪，或许是太久没抽烟了。 忍回的泪意，又被呛了出来。 “2019年。” 鹿月恬回答的干脆。 “2019年” 柳沁音垂着眸，意味深长地默默跟着重复一句，她想起来了，将时间与那本相册上的时间对上。 2019年。 左之惢没了。 可为什么，鹿月恬又在刚才无声承认了，承认这件事也是与她有关的。那一年，她和乐清怡明明是没有任何人生交集的。 “鹿部，我没有听明白你的意思，可以说的再清楚些吗？”柳沁音不解的追问。 “那一年我和乐乐明明还没有遇见的，怎么会和我有关系2019年，我还在——” 2019年 2019年她在干什么？ 说到数字，再去回忆当年，柳沁音突然哑语，心魂一荡，夹着指尖的女士香烟忽地掉了，她逐渐泪眼模糊。 后知后觉，心抽抽的疼。 2019年是她在娱乐圈内高高在上，好不风光的一年，也是她与金彦炒作公布婚讯的一年，是以假乱真到最逼真的一年。 真到所有人都信了。 而在那一年。 乐清怡被这两件压垮了。 一是左之惢的离世，二是柳沁音的婚讯。 “柳沁音” 鹿月恬脸色变了，她带着不宜被察觉到的一丝哽咽，似卑微的感慨道：“我这些年，一直绕着她转，她等了你多久，我就等了她多久，你知道我有多想站在她身边吗？” 第一次将心意不加掩饰的表明。 她竟然是对着柳沁音。 对着让她心底最厌恶的女人。 其实，乐清怡被柳沁音伤害后的几年，自私一点去讲，是鹿月恬最满足，最美好的几年。 ——因为 她可以和乐清怡近距离交流，两人穿着睡衣，清晨面对面坐在同张餐桌上吃着早点，夜晚窝在沙发上，探讨着实验室的内容。 除了情感话题。 她们几乎什么都能交流。 “那你怎么不告诉？” 柳沁音征楞在原地，落寞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低问一句。 鹿月恬的如实回答，丝毫不顾及柳沁音听到后的感受：“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我不想和乐乐渐渐疏远，用这样的方法陪在她身边，或许更好一些。” 不出所料。 柳沁音听到瞬间。 心中占有欲立马浮出。 “鹿月恬，你当着乐清怡的女朋友面讲这些？”柳沁音挑眉，泛红的眼睛深深凝视后视镜中的清秀眉眼，冷冷的静心反问道：“你觉得我以后还会让她和你接触吗？” 鹿月恬略带释怀的轻笑。 她能说就不怕，柳沁音若是能真的狠厉到让她被迫断了和乐清怡的联系，那倒也好，也算是一件好事，解脱她了。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和你之间，是我早一步遇见她，这些年她是不是也就好过一些。” 刚好是红绿灯。 鹿月恬一点都不退让，直直的看向后视镜，与后排的柳沁音四目相对。 明明是个柔和的人，此时气场一点都不弱：“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比你差在哪，又或者我和乐乐不适合在哪，错就错在，我比你晚一步认识她。” 对，就是晚一步，因为晚一步。 所以步步晚一步。 越晚步数越多，多到直到追赶不上。 “那又如何？” 一向平心静气，总是挑事般的惹恼别人的柳沁音，这次明显按捺不住心中的醋意和恐慌：“你说的头头是道，但和乐乐从年少走到现在的人，是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整个人不由绷直身体。 柳沁音默默抿了下水嫩嫩的红唇，车内的稀薄空气，密布着令人紧张的压迫感。 像是料到对方的回答。 鹿月恬一点都没有被影响。 “是你没错\”鹿月恬意味深长道：“但不代表你是最合适的那个。” “其实，我好羡慕你。” 柳沁音带着火药味般，宣誓主权的言语还未说出口，就被鹿月恬这句由衷真诚，又带有略微哽咽的言语阻断。 这句话的情感和发音都很奇怪。 好像，她直接否认柳沁音身上所有的闪光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两人相遇的早，是柳沁音用那张脸吸引到乐清怡。 可事实不就如此 一见钟情钟的不就是她那张脸吗 柳沁音也有些迟疑。 可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钟的是她那张脸就很可笑吗？ 很正常吧。 乐清怡虽然出身不好，但也是个心里阳光的孩子。而她就更不用说，被捧着长大，心性早都傲到天上去了。 两个人都身心健康。 根本不存在什么小说里，电视剧中的情节，一方身心有问题，靠着另一方的救赎而变的越来越好，她和乐清怡本身就是优秀的个体，根本不需要这些。 两个人看对眼。 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 一件钟情钟的是彼此那张脸，而长久相处下来被打动的是彼此心意。 所以她真的很厌恶有人说这些。 柳沁音的情绪不是很平静，口吻凉薄：“我不知道你对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如果在我和乐乐分手的期间，你们在一起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会遗憾，但我会真心祝福乐乐的。” “可是——” 柳沁音的语气不由加重，认真的幽暗视线缓缓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乐清怡不再是以前的旧照。 而是前几天在厨房。 垂眸做三明治的乐清怡。 柳沁音抚着屏幕上的女人，说的笃定：“你在我缺席她人生的这段时间内，并没有走入她的心里，现在我回来了，除非她不要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鹿月恬温缓的呼口气：“你能这么坚定就再好不过了。” 柳沁音没再说话。 她不喜欢这种没意义。 还把她气到半死的对话内容。 车到后，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她直接下车，而方诗笙等候已久，四目相对时，方诗笙看着一身伤的柳沁音，诧异道：“柳姐，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也受伤了！” “没事。” 柳沁音将包甩在方诗笙怀中，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就回住处。 最后，方诗笙开车将鹿月恬送回去。 避开伤口，柳沁音简单的洗漱了下，给乐清怡发了一条信息：<想你了。> 练了会瑜伽，将闹钟调到四小时，飞机落地的时间后，柳沁音就疲惫的睡着了。 她做了噩梦。 梦到乐清怡躺在床上，手腕上的伤痕重新裂开了，将灰色的床单染成暗红色，整个人更是虚弱到面如白纸。 她被吓醒了。 看眼床边的手机。 半小时后乐清怡就到瑞士。 因为那个梦，柳沁音开始变的心神不安，她也睡不着了，开始拿出行李箱收拾随身衣物，过了会，手机就震了震。 乐清怡发的视频通话。 她提前到了。 瑞士那边天刚微亮，天缘边的未完全显身的太阳，既像夕阳余晖，又像金乌日出，她忍不住想要分享给柳沁音看。 视频接通。 “我——” 乐清怡短暂愣住。 视频那边握着手机的柳沁音，没了冷媚，也没了温柔，满眼的委屈与可怜，红润的眼眶内，依稀还有些浅淡湿润。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始无终的爱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疼的不舒服？” 乐清怡脸上的笑意一秒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蹙眉心疼，当关心瞬间从心底涌出来时，连语气都不由轻软很多。 “不是疼。” 柳沁音莫名可怜巴巴。 “那是怎么了？” 乐清怡就似哄小朋友的口吻，耐心问着屏幕那边黯然神伤的柳沁音，心里也跟着不好受：“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柳沁音摇了摇头。 却没接话。 隐隐发红的凤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手机里的乐清怡，五官过于清绝冷艳，稍微流露出一丝委屈表情，再傻的人都能看明白。 不是被气的，也不是被疼的。 是思念。 是她太想乐清怡。 “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会买机票回去的。” 乐清怡的唇角扬起。 她由衷的笑了，这一刻，从柳沁音这体会到了被需要的感受。 她喜欢这种感受。 她忍不住摸了摸屏幕里女人的额头，轻声安哄着：“我向你保证，明天晚上你就可以看到我，当然，还得看你的行程是什么。” 有可能她回去。 柳沁音又因为工作出门。 “你怎么这么聪明。”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乐清怡就知道她怎么了，柳沁音神情满足，红唇角却又是微微下弯，既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无需多言。 对方就知道她怎么了。 不开心此时只能隔着屏幕，不能真正被乐清怡摸额头，也不能钻入乐清怡怀中去咬她耳垂。 “拜托，我哪天不聪明。” 乐清怡又渐渐恢复沉稳的表情，但眉眼间细看，笑意却是丝毫未褪，她望着远处的日出，颔首道：“别哭鼻子了，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日出，还蛮好看的。” 要不要？ 有一说一，哭归哭，当柳沁音听到乐清怡言语中一点点漏洞时，反应那是相当快，刨根究底似的追问下去。 “我说不要，你就不跟我看了？” 柳沁音在屏幕这边，红着眼睛，眉头不悦的紧蹙，镶着钻的手指直直指向屏幕中的乐清怡，她问的那叫个认真。 “你怎么知道还蛮好看？你是不是之前也和别人一起看过，你工作这么忙，我不信你会起这么个大早去看日出。” 柳沁音气势很足。 红润的幽深凤眸压迫感十足。 乐清怡一脸懵，下意识微不可觉的抿下唇，她当下没说话，直直地看着柳沁音恼火的小表情，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笑。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柳沁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乐清怡，你给我老实交代，听到没有？” 乐清怡望着屏幕中的女人，耳机内都是柳沁音爱她又忍不住吃醋的碎碎念，听着，看着，她就开始逐渐走神。 屏幕那边在生气。 屏幕这边却在笑。 这一刻真的还蛮幸福的，乐清怡看到柳沁音眼中对她的偏执爱意。因为这种爱意，她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变的生动起来。 直白的少见。 这个时代，要是真的有时光机就好了，想到这，乐清怡泛着笑意的眼神，下秒就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有湿润感时，她佯装手机不小心晃了下，趁着这个空，用衣袖抹下眼尾。 还真是苦尽甘来 十八岁时的她，包括后面与柳沁音在一起时的那三年，她在梦中都不敢去奢侈，去奢望能看到柳沁音这一面。 那会的她。 懵懂又稚嫩。 可那会偏偏什么都不懂的乐清怡，随着与柳沁音的日渐相处，她就慢慢明白，明白像柳沁音这样心气高，且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佼佼明月者，学会如何去「爱」很难。 ——大概率。 她永远都不会为爱折腰。 这一刻，当乐清怡看到柳沁音一次次对她毫不掩饰的在乎和关心，要是说心底没多大触感，那才是真的奇了怪。 因为见过柳沁音各种角度的淡漠平静，所以如今，只要柳沁音在面对她时，下意识流露出一点点发自真心的温热时。 她的心和眼。 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时候你都能走神？” 柳沁音看着对面半天没说话的乐清怡，指尖将屏幕敲的作响，忍不住提醒她：“你要是再不说话，别说日出，看日落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嘴上虽不满。 却时刻注意着时间。 吃醋归吃醋，要一起看日出这件事她可没忘记，心里掐着时间点的在小吵闹。 乐清怡闻言笑了出来，她轻声解释：“我没有走神，只是在记一些东西。” 她想记住柳沁音当下的神情。 柳沁音却会错意，不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知道你工作压力也大，但每天还是要空出一部分时间让自己适当放松些，别脑中那根弦总是绷着，你这样太累了。” “都听你的。” 乐清怡用蛮乖的表情点下头。 “也不是听我的。”柳沁音换了个姿势，半躺在床上，将手机放的稍远些，白嫩的秀腿屈起：“我就是不太想你这么累，飞来飞去的这么远。” 一是她心疼。 二是两人异地。 乐清怡听出言下之意，问的认真：“你是想我回国工作吗？” “不是。” 柳沁音脱口而出。 从没想过让乐清怡工作调动。 本想自然而然说出心底的想法，也是考虑了很久的想法。但当下又觉的这件事通过手机说，显得不够那么真诚，就及时收住。 她解释道：“我们先看日出吧，至于异地这件事，等我们见面了再慢慢说，你不用管这些，就好好工作。” “行，那就以后再说吧。” 乐清怡也没多想，确实再说下去，就真的如柳沁音刚说的那番，只剩看夕阳余晖了。 点击屏幕。 调转摄像头方向。 在一起三年，且认识十三年，今天，却是她们第一次一起看日出，这场日出来的太迟，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 瑞士的日出有着说不上的美。 或许是真的因为景美，也或许是因为和乐清怡一起看，看过数次5a＋级别景色的柳沁音，这一刻被屏幕里的日出迷住了。 她唇边带着笑。 边看边忍不住截图。 想要将这一刻的美景和感受，用指尖刚按下的照片记录下来。 而手机那边，摄像头外的乐清怡，即将及腰的长发被风吹散，她难得如此专注的眸中，都是柳沁音含笑的倒影。 再美的景色。 吸引不到她半分，在最美的日出下，年过三十的乐清怡，看着她从十八岁一直爱到现在，中途从没有间断过爱意的女人，浓郁深情的眸中，泛出笑意。 她对柳沁音的爱是有始无终的。 “谢谢乐医生分享这一幕。” 日出结束后，柳沁音在手机那头道谢，屏幕中的她，又一会出现，一会出屏幕，看起来像是在忙些什么事。 “你在整理些什么？” 乐清怡边往大厅走，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手机：“怎么忙活的还气喘吁吁，你让方诗笙帮帮你，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 虽然看不到，但是只听响动，乐清怡大概能猜到柳沁音在整理什么大件家具吧，搬来搬去，给自己累到一幅不行的样子。 “我自己可以的。” 柳沁音回一句。 半天都没现个身出来。 “那你慢慢整理，注意你身上的那几处擦伤，lem来接我，我就先挂视频了。”乐清怡看到不远处，正看着出来东张西望的lem。 柳沁音这才拿起手机，刚还白润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对着屏幕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一会吃点饭在工作，记得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 当下说完。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想了会，又及时修正这句话：“是要跟异性同性都要保持距离。” 乐清怡一幅你说什么都依你的宠溺笑容。 好像每次遇到柳沁音这样的话语，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除了笑，就是笑，心里那些话，全通过笑意往出流淌。 视频挂断后。 柳沁音就给隔壁屋的方诗笙打了个电话，方诗笙立马就过来，站在门口，不由垂眸，一脸诧异的看着屋内丢满地的衣服。 “柳姐你这是大换季？” 方诗笙想进去，脚下都没个能踩的空地，柳沁音的衣服一件比一件贵，贵到离谱的那种，她都不敢往前一步。 “小诗，这几身好看吗？” 柳沁音回身，手里拎着几件不同风格的裙子，踩着地上的衣服直直小跑过来：“怎么样？” 方诗笙歪头看了下。 这几件与柳沁音平日的冷艳风完全不一样，倒是端庄素净不少，她没懂柳沁音的意思：“不是柳姐，这几件你是准备穿，还是准备丢？” “当然是穿。” 柳沁音用手拍下方诗笙的脑袋。 “我家柳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方诗笙从柳沁音手中接过衣服，垂眸细细端详，疑惑问一句：“是不是最近有潜力的设计师跳过我，私下直接托关系联系到你了？” “哪家品牌的合伙人？” 说实话，方诗笙不满这种办事方法。 “小诗经纪人，做事情前，你能不能不要总把人想的这么邪恶，那么心机。”柳沁音倒是不以为然的回一句，又埋头在硕大的衣帽间翻翻找找。 邪恶？心机？ ——所以。 把人想的心机是一种错误咯？ 方诗笙嘴巴吃惊到o型，她挑着地往里走，跟在柳沁音身后，忍不住的碎碎念道：“怎么这句话从柳姐你嘴里讲出来，就这么奇怪？” “能不能不要把人想的这么心机？” 方诗笙回味柳沁音刚才的语气，默默重复一句，她努力控制表情，唇角微不可觉的抽搐，在与柳沁音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论心机论手段。 没有人比她们缜密。 入行这么久，柳沁音在苏蔓的教导下，不止思考缜密，行事风格更是阴毒，只要抓到丁点风声，就一手扼在对手咽喉。 不管对方什么悲苦身世，也不管对方同她一样为梦想坚持多少年，只要和她有资源上的竞争，或者威胁到她的地位。 直接一脚踩死。 踩到翻不了身的那种。 如果踩不死，就制造出点麻烦事情，能让她一脚踩死对方，管他真真假假。况且，娱乐圈的大染缸中，真真假假也不重要。 ——所以 柳沁音刚脱口而出的那一句，现在回想确实蛮搞笑的，一个总是用各种狠厉心思去揣测，去预备后续方案的人，竟来句不要将人想的邪恶。 不笑场才怪。 “你笑个屁。” 柳沁音收敛情绪，又开始忙活自己的：“赶紧帮我找几件端庄素雅的，找不到现在就让各品牌方发图过来，我要最新款的衣服。” 端正素雅？ 方诗笙手扶额想了会，怯怯的问一句：“你不会是自己单签什么品牌方了吧，柳姐不管你签什么我都没意见。但你要告诉我，我得准备万无一失，有利于我们的条约，毕竟——” “打住，我一会飞去瑞士。” 受不了方诗笙的嘴皮子，柳沁音直接不耐烦的打断对方，霹雳吧啦的叨叨不停，听着都烦。 “噢！” 方诗笙秒懂。 只要牵扯到乐清怡，柳沁音就变的任性，这两年，方诗笙也习惯了。 她无奈的小声提醒：“柳姐你不能在公开场合乱穿衣服，我们和几家品牌方都是白纸黑字有协议的，私下被拍时，身上得是他们的品牌，不然——” 柳沁音稍微侧头。 冷媚眼上挑。 四目相对，方诗笙有眼色的及时停住，果然，柳沁音下一秒就不以为然的回她：“我差那点违约金吗，毛毛雨。” 这句话还真是够欠的。 方诗笙被怼的倒吸口气，手掌啪的一声拍在额前，怅然摇头：“得，我得找找下个潜力股了，照你和乐清怡现在的发展速度，真怕你哪天一冲动，拉着乐清怡回家见叔叔阿姨，然后直接去领证了。” 柳沁音闻言。 清冷好看的脸转过来。 不同刚才的随意，她用少见的认真口吻，说出简单六字去回答。 “我从来不冲动。” 一句话，她却只否认冲动二字。 ——所以 其余的言语，她都承认。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外媒拍到 “柳姐，我只一句话。” 方诗笙的神情也不再嬉笑，声线不由压低些，比起之前的紧张，这次，紧张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我不会阻止你，但想要公开前，千万不要单独决定，再忙都一定要跟我打声招呼。” “舆论那边我需要提前准备方案。” 方诗笙难得如此正经。 柳沁音哼笑一声，顺势坐在身后的鞋柜上，长腿懒散交叠，饶有兴趣的直视眼前人：“你怎么这次不害怕赔钱了，要赔很多钱诶。” “反正走的是你账号上的资金。” 方诗笙老实巴交一句。 “那你之前反应怎么那么大。” 柳沁音将手中不怎么好看的裙子丢过去，又垂眸挑选衣服，漫不经心的聊天：“我多跟乐乐说几句话，就跟割你身上的肉一样，每天盯我盯的那叫个紧。” 方诗笙闷声回复：“那会不止你，我也被师傅管着，为了生活没办法，我也要吃饭交房租的。” 情绪听起来怪怪的？ 柳沁音移眸，望向倚在门框前垂着脑袋的方诗笙，知道她心里矛盾也不少，对苏蔓肯定是抱有内疚，毕竟，她们是苏蔓带出来的。 ——最后。 却都另立门户。 “我明白。” 半响，柳沁音捋了下两侧散落的长发，其实该如何去面对苏蔓，跟了边悦后，她也有短暂思考过，但和方诗笙比起来。 她好像没良心太多。 人往高处走，人往低处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苏蔓再怎么权势遮天，但哪有边悦这个百亿富婆更有吸引力。 况且，最重要的是边悦不限制她。 既能自由发展，又有高额的五五分薪酬，最关键的是，边悦不介意她的性取向，只告诉她不要被拍到正脸就行。 这样的老板，为什么不跟随？ 如果因为苏蔓对她知遇之恩，就无动于衷的话，那柳沁音就不是柳沁音，她一直都是那个只会为自己打算的柳沁音。 别人的丝毫，与她有关系吗？ 十八岁是。三十二岁更是。 她一直都是利己主义者。 “小诗，你的选择没有任何错误。” 柳沁音侧头垂眸。 上秒还流露的涌散神情顿时收起，似乎也是在思考些什么。 她继续说道：“理性去看，你跟着我是对的，离了苏蔓，在悦姐的庇护下，我们发展的路线更宽阔，收入也更好。” 短短一两年的时间。 就赚到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离开苏蔓是对的。 “柳姐，我大学毕业就跟着师傅了。” 方诗笙两手合十，大拇指不停交叉绕圈：“我知道选择没错，只是有时想起来，就觉得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苏蔓曾经在圈内的风光不敢想。 她费尽心血，将柳沁音培养多年，最后却被边悦挖了墙角，再被边悦故意针对后，更是落得一个算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不得不退圈。 算是一个警醒吧。 “我们以后都会这样的。” 柳沁音无奈的笑了笑，她笑着温柔安抚道：“现在我这张脸还能站稳脚，所以我们有话语权，等随着岁月流逝，我们也就不行了，慢慢要给下一代年轻人让路了。” 繁花盛开。 终有枯萎一天。 柳沁音之前很怕这一天的到来，她怕不被尊重，怕舞台正中央的位置不再是她的，现在，她看淡了，想通透了。 让路？ 方诗笙抬眸，眸中满满的惊讶，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柳沁音嘴里说出来的：“柳姐，我感觉你变了，你变的好像——” “好像不愿意去争了。” 柳沁音之前不是这样的。 准确来说，她是近一两年才变成这样佛性的性格，有时佛性的简直让方诗笙抓狂。 无数次感觉到她们不再是一路人。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 柳沁音凤眸垂敛，不知何时盯着地板在凝思，声音不大，却有着之前从未有过的笃定感叹道：“小诗，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生活了，现在这些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她想要稳定。 想要爱人的陪伴。 “柳姐，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退圈？” 多年互相搀扶的艰难走来，两人多多少少也培养出默契，只听这句话，方诗笙都知道柳沁音的潜台词是什么。 说不出祝福的话。 只有惋惜。 第二个事业高峰期即将迎来，柳沁音以往的坚韧心性却散了，这样的荒谬选择，于她而言不知是好还是坏。 但方诗笙没有发言权。 “等完成手上这部电影。” 柳沁音起身，拿着整理好的衣服往外走，她轻拍下方诗笙的头，难得轻声温柔：“所以，你要考虑好自己的退路，别指望我了。” 弃了苏蔓。 如今也要弃了她。 她还是那个随心既又自私的柳沁音。 “柳姐，谈了恋爱就会变成这样吗？” 方诗笙大声的问了句，她看着柳沁音纤细高佻的身影，多少都有些不了解：“爱情和事业不能兼得，就必须只能二选一吗？” 二者，不能同时拥有吗 “当然可以。” 柳沁音清脆一声，可说完后，她并没有转身收拾行李，而是沉默站在原地，唇瓣紧贴，不由深呼一口气。 在方诗笙的注视下，柳沁音难得敞开心门与多年的工作伙伴更进一步沟通：“小诗，我不想再做出任何会让她伤心的事了。” “避开不就好了吗？” 方诗笙仍旧不理解。 柳沁音有些无奈的笑了，如何去避开？说实话，现在的乐清怡，同之前相比，陌生的地方不止一点，所以，她心里没底。 ——况且。 她是真的想跟乐清怡走。 “很多事情跟你讲，你也很难——” 柳沁音别有意味的停顿，她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一口润唇：“你只需要知道，乐清怡现在对于我而言，就像我跟她分手后的那年，有多想拾起舞蹈一般。” “甚至比舞蹈更强烈。” 她对乐清怡的爱。 已经胜过舞蹈。 她之前所追求的一切，早已不及乐清怡。 方诗笙眸光闪烁，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矜傲的柳沁音，蹙起的眉头下，是久久不能平缓的惊讶神情，为爱折腰了 这样的解释，她听的很明白。 ——所以。 没什么可说的，知道挽留不回来了。 不过，还是第一次听柳沁音这样直白，难免不适应，她看着那张艳丽脸颊，扬眉打趣道：“行吧，你是我的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沁音笑着没应声。 方诗笙走过去，她家柳姐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去乐清怡那边，必须漂漂亮亮，给那些学霸们留下个好印象，她帮忙一起挑衣服。 瞒着乐清怡。 历经七个小时，晚上九点，柳沁音和方诗笙低调现身机场，带了六个大行李箱，她恨不得将家都搬过来瑞士。 秉着保密精神。 方诗笙没联系任何人。 都已经是圈内有头有脸的经纪人了，此时，狼狈的推着行李箱，跑了一趟又一趟，才将行李箱全推到停车场，放入后备箱。 累的够呛。 看着方诗笙气喘吁吁的可怜样，柳沁音也就没催促她，给了她五分钟喘气的时间，垂眸继续看着手机界面。 【你几点从实验室回家？】 发完信息。 还不忘甩表情包。 自从加到乐清怡微信后，柳沁音的收藏里就多了不少可爱卖萌的表情包。 【可能还得两三个小时，现在再等结果，等数据自动生成后，校准无误后才回家，你现在还不睡觉吗，是想给自己熬成国宝吗？】 半响，乐清怡的消息过来了。 柳沁音唇边似有似无的轻微扬起，心情蛮不错，连翘起的二郎腿都在轻晃：【那你想看国宝吗？】 想看国宝？ 乐清怡看着柳沁音这一句没有缘由的言语，理所当然的会错意：【那等我回去，看你哪天有空余时间，我们就去动物园走一趟。】 【可以。】 柳沁音忽地笑出声。 把方诗笙吓一跳，她疑惑往后看一眼，只见坐在后排的女人，左手撑着下颌，匀称柔美的侧脸线条下，唇角扬起的弧度那叫一个明媚。 她问句：“柳姐，我们去哪里？” “你先送我去乐乐家里。”柳沁音心中有别的打算：“然后你去超市买点食材。” “你不会是要做饭吧？” 方诗笙已经想到那个场景了，别千里迢迢飞过来的惊喜直接变惊吓。 柳沁音用一副有问题吗的表情看回去，正经的语气下隐着小不悦：“怎么，我还不会做个饭吗？我可是学了好几天的。” “个人建议你——” 话未说完，就被柳沁音不悦的生冷打断：“闭嘴。” “噢！” 方诗笙吃瘪。 柳沁音被照顾的习惯了，基本上就没用过手机上那些软件，现在买食材这些哪还用得着出去，直接手机下单就好了。 将车停在小区，新的问题来了。 方诗笙跟在柳沁音身后，费劲的拉着行李箱，满头大汗的追问：“不对啊柳姐，乐清怡这会也没回家，我们怎么进去啊。” 她可不想把这些行李箱来回搬动。 柳沁音停在原地。 她转身，脸上笑的妖冶，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能过来，肯定是因为我有钥匙。” “诶，你怎么会有钥匙。” 方诗笙好奇的接过钥匙，之前两人的关系可是很紧张，乐清怡怎么可能会给柳沁音钥匙。 柳沁音耸了耸肩：“这个你别管，反正我就是有。” “柳姐你该不会是——” 方诗笙跟在柳沁音屁股后面，话还没说完，细高跟就踩在她的鞋面上：“痛诶，我不就是问问。” 柳沁音没理她。 电梯内，柳沁音两手怀胸，不时注意着腕上的手表，动作得快点了，不然一会都要来不及去接乐清怡下班了。 开门，两人将行李箱搬进去。 “你自己订酒店，给你报销。” 柳沁音站在玄关处，她推开门，方诗笙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下了逐客令：“五星级规格，你想吃什么买什么也随便，现在消失，车子给我留下。” 方诗笙强颜欢笑，我忍。 等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些什么，不忘转身提醒一句：“柳姐，我总感觉今天怪怪的，你没发现我们出来时，有几个老外一直看我们这边。” 不止看。 手机还对着她们。 但看那个表情，又不太像粉丝见到偶像时那般激动，难不成只是单纯觉得柳沁音好看？ “有吗？” 柳沁音想了想，没觉得有任何异常：“这是瑞士，我哪有红到在这边人尽皆知。”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方诗笙凝神片刻，整理下两侧的衣袖：“那我就先走了，反正你注意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柳沁音当下忙着整理餐桌上的食材，连头都没回，很敷衍的对着门口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走，别影响她的进度。 她长这么大。 只会煲一锅汤。 就是乐清怡最喜欢的鱼头豆腐汤，清洗食材的时候，柳沁音戴上耳机，不由跟着哼唱，耳内响起愉快的轻音乐《cure for me》。 二十分钟后，汤就差不多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认真梳妆打扮一番，柳沁音拿着长裙走进卧室，坐在梳妆桌前调整妆容，整个妆容的风格都变了，淡妆，不由柔和很多。 她起身换身暖黄色长裙。 这会，厨房的汤也差不多好了，柳沁音拎着保温饭盒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中途，还不忘给乐清怡发消息，担心像情人节那天，稀里糊涂错过。 【给你点了家很不错的外卖，大概二十分钟到，我猜你会有小小的惊喜。】 乐清怡秒回她：【这边的饭其实还好，我猜你这次猜的不对。】 周边的外卖她都吃过。 是真的还好。 柳沁音上车，也就不太方便打字了，直接甩条绕口令般的语音过去：【乐乐-我猜你猜我这次猜错了。】 她在笑？ 乐清怡走到安静处，倚着身后的栏杆，悠悠夏日凉风不止吹在身上，更是吹进心底，她将柳沁音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乐乐」两字。 默默点了收藏。 柳沁音的所有语音，都在她的收藏里。 【再叫声。】 乐清怡也发条语音。 【你让我叫我就叫？】柳沁音在那边笑嫣如花，想到一会的惊喜，声音都跟着愉悦起来，故意唱反调：【我偏不，乐清怡，你又能拿我如何？】 乐清怡，她唤的很轻。 明明是在小小的挑衅，怎么听起来又像是在小小的撒娇，乐清怡满脑子放烟花，眉眼褪去锐利，不得不承认，她开始爱笑很多。 ——而且 是无可奈何，但又甜到心里的笑意。 【我不能如何，也不想如何。】 乐清怡从来就没想过如何，柳沁音想如何，她就如何，只要柳沁音开心，不管让她如何。 她都答应。 【我不跟你聊了，我得睡觉了。】 柳沁音看眼导航，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实验所了，怕被乐清怡听出来，就赶紧结束话题。 【好，晚上睡觉盖好被子。】 乐清怡没有太多异常情绪。 只是一向沉稳的心，忽地在背地里有些不舍，其实，她还想再继续听听柳沁音的声音。 她也想她了。 柳沁音一路畅通，本以为实验所区域的大门不好进，她都做好准备亮出家属的身份，结果问了门口的护卫，才知道今晚开放的实验室在c区。 是老区。 过去二十分钟。 老区比起新区，就是常见无害的研究室，都排不上等级的那种，这边大部分是整个实验的第一步，就是采集基普，没有新区那么严格。 停好车后，柳沁音并没有立马下车，而是掐着那会给乐清怡说的时间点，在车上惬意的听了会小甜曲。 时间一到，她拎着饭盒下车。 车门打开，柳沁音下来的瞬间，周围原本静谧微暗的黑夜，被刺眼的白炽光分裂，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外媒靠近她。 闪光灯爆闪到怀疑人生。 快门声更是不断。 柳沁音短暂慌了一秒，下一秒就端出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站在那，切换状态，秀场姿态流露出，画面感直接拉满。 外媒的摄像机不得不佩服。 乐清怡这边正安静实验，窗外突然不断闪烁着刺眼亮光，明明是郊区，但就像置身闹市区，光度很强，一点都不弱于商场外炫彩的霓虹灯。 “下面是什么情况！” lem趴在二楼窗上往下望。 除了不断爆闪的灯光，什么都看不到，这刺眼的程度也太夸张了吧。 “在电焊？” 乐清怡也往过走了走。 随意瞥一眼她也没看出来个什么，刚想转身走时，猛地觉得不对劲，正准备细看时，身旁快被闪瞎眼的lem大声一句：“天啊，那群人好像是媒体，被拍的女人是不是柳沁音啊！！” 柳沁音？ 乐清怡立马给柳沁音拨电话，刚打通就被挂了，她收到柳沁音的信息：【别下楼。】 外媒发的都是生图。 前后间隔不到五分钟。 这些照片就已经发布在国内外。 只见柳沁音不同于以往的冷艳穿着，这次她一身暖黄长裙，雪白直角肩膀，及腰长发被丝巾轻挽，眉峰挑起，她大方看向镜头，脸上赫然的笑柔和又清绝。 不同于以往。 温柔娴静很多。 甚至，她的笑意下还藏着不曾出现的缱绻。 柳沁音左手中拎着的不再是昂贵限量款的女士香包，而是朴实的双层保温饭盒，右手拎着精致的小礼盒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能让柳沁音亲自跑来送这些。 国内平台早已被轰炸，不止柳沁音上了热搜一位，短短不到十分钟，她手上拎的饭盒，同款长裙，还有饰品，美瞳都被抢断货。 ——原来 国外男友的传闻是真的。 号称人间清醒的柳沁音真的谈恋爱了。 网上各种话题瞬间被顶上来，奇奇怪怪的圈内爆料又出现了#柳沁音初恋男友#柳沁音隐婚多年#柳沁音校园爱情#柳沁音发色#柳沁音历任男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对，她就是骗人 乐清怡倚在窗旁。 静静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原本就闷沉的右眼，眸中最后一点光也黯淡下来。直到柳沁音在媒体前扬车而去后，乐清怡这才动了动手指，关掉屏幕上自动弹出来的娱闻。 现在通讯还真是发达 不刻意去搜索，就自动弹出来，柳沁音从出道后的所有男性友人都被一一列出来，网友们已经在推测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乐清怡颓败的笑一声。 “我女神男朋友也在瑞士？” lem不断划拉着手机屏幕，被列出的男性太多，他着急寻找有没有瑞士的。突然，一手拍打脑门，大彻大悟般的看向乐清怡。 这是什么眼神？ 被看的奇怪，乐清怡脸上出现复杂的阴郁神情，lem激动道：“我女神上次过来参加婚礼，会不会就是特意来看她男朋友的！” 就只能是男朋友吗 乐清怡的长睫微微垂下，上一秒，还因柳沁音身边那些男性而失落的内心。此时，又因为潜在的世俗恶意开始胆怯不安。 猜来猜去。 没有任何人想过是女朋友。 乐清怡的思绪不由一团麻绳，柳沁音那会让她不要下楼。当下，柳沁音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是不是害怕，觉得慌乱了？ 怕被发现，她来找的是女人。 因为见到柳沁音，还没来得及欣喜的心底，此时已经落入不见底的悬崖，任凭lem在身旁像以往一样嘟囔个不停，乐清怡都不想说话。 就在心迷乱时。 柳沁音的语音过来了。 【我这边被跟的很紧，你先暂时不要回家，我不确定家楼下有没有狗仔，你去单位宿舍住吧。】 她连乐清怡的名字都不敢讲，怕车上被装了窃听器，这样疯狂的事，之前在国内常有。除非是自己人盯着，不然她们在车上都不对话。 聚光灯下的生活哪能容易。 【我能帮助你什么吗？】 乐清怡盯着手机，平复着心底的酸涩，她又发过去一条信息：【要不要我给小金打个电话，让她带人在门口挡着，你去176避避？】 【不用管我，你顾好自己。】 柳沁音回的很快，声音虽平稳，但平稳的语速下有少许慌张感，她不会这样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将乐清怡拉入高压环境下。 如果允许的话，她想将乐清怡永远藏起来。 城市的另一边。 与乐清怡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柳沁音开车一直在市区绕，边绕圈，边跟方诗笙打电话，她似乎是低估了自己在海外的影响力，此时，媒体只多不少。 “柳姐，你千万千万离乐清怡远远的。” 方诗笙在电话那头，一个头两个大，同样开着车找机会与柳沁音汇合：“我们在金沙路口汇合，附近已经有我们的人在等着，你下车后，他们就会把那辆车开走，你直接上我的车。” 柳沁音在那边也是着急，抓狂状态：“我当然知道要避开她，但是我现在要是直接下，你信不信，国内那些又要写我什么心里有鬼，在国外街头急的违规停车。” “别管那些了。” 方诗笙没时间想那些，柳沁音现在屁股后面跟了好几辆车，她还一个人在车上，光是这点，都够她担心死了。 “我刚已经临时租了家高级公寓，直接过去住几天，对外就宣称来工作。”方诗笙对着前面慢吞吞的桥车，烦躁的不停按压喇叭。 只能这样宣称。 如果默认网络上的爱恋传言，不止国外，国内的娱媒都会托关系过来挖消息，方诗笙是真怕这些定时炸弹被动递到乐清怡怀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行。” 柳沁音想都没想就拒绝。 如今，她最好不要再做出任何退缩的举止，不然乐清怡会多想的。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乐清怡如今有多敏感与固执。 “柳姐我们前天才说好的，如果要公开，我们需要做很多预备方案的！”方诗笙紧捏方向盘，涨红着脸：“现在真的不行，手里的代言和资源太多了，都是长期合作的老东家，你必须给我缓冲的时间。” 她需要时间。 公开不是一时冲动。 她需要提前周旋在各家品牌，一是打预防针，二是商量风波后的对策是什么，也给品牌方留出足够时间去签下一任代言人。 合作多年，不能把老朋友就这样丢半路。 况且还有边悦的公司。 “赔钱就赔钱，我不能——” 柳沁音在那边话还没说完，方诗笙就恼火了，她第一次对着老板大声说话，气哄哄的：“柳姐，这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这是我们整个团队整个公司的信誉问题。” “我都要光荣退休了，你还给我说什么公司信不信誉的，关我屁事。” 柳沁音此时也不理智。 她坚持这么久，好不容易将乐清怡挽回，怎么可能被方诗笙三言两语劝退，还当她是之前苏蔓手下的乖乖崽？ 怕不是再搞笑吧。 “柳姐，你” 方诗笙重重拍下方向盘。 车刚停稳，柳沁音将帽檐拉低，迈着急促又不满的步伐快速上了方诗笙的车。 车内低气压。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柳沁音冰锥似的不悦凤眸，直直看向前排的方诗笙叮嘱道：“我跟你讲，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我谈恋爱这件事。” “天啊，你怎么感性成这个样子。” 方诗笙一脸的深深不理解：“不是说不让你公开，只是这个时间段不行，随便你哪个月都可以，但现在，你得留出一部分时间给大家交接。” “那是你们这些背后工作人员的事情。”柳沁音自私起来，没有任何人能拗的过她：“请问，与我有关系吗？” 她只管自己。 一向如此。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两天真的被扒出来，脏水不止泼的是你，还连带着乐清怡一起。”方诗笙深呼一口气：“你做好准备了，那她呢？” 乐清怡做好准备了吗 柳沁音愣了下，她看眼右侧的后视镜，车后的狗仔仍旧紧跟不舍，脸上的神色逐渐黯沉下来，以后，乐清怡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 她适应聚光灯下的生活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柳沁音回过神，冷冷回一句：“总之，没有我的同意，你目前不能发任何通稿出去。” “柳姐，谣言都要翻天了。” 方诗笙无奈的直叹气，呼吸微喘：“冷静冷静，不要感性上头，事后又要为这件事大费周章的去擦屁股。” 方诗笙似感慨：“你对得起你一身伤疤吗” 柳沁音蹙眉不再说话。 趁着短暂寂静，方诗笙语重心长道：“这件事太突然了，不止我和公司的工作人员，你和乐清怡也没有任何准备。” ——确实。 柳沁音只是有想法。 “一会到公寓，你和她打个电话问问？看她的意见是什么。”方诗笙情绪逐渐平静，大脑也清醒不少，可能是因为一个红绿灯的原因，甩掉一辆咬在屁股后面的车。 柳沁音心里不得劲：“别命令我。” 【刚刚甩开狗仔，租了间离家反方向的公寓，恐怕，我要在这边住几天。】 柳沁音发了条消息给乐清怡。 发的时候，就已经在隐隐担心，因为从那会到现在，她的手机很安静，乐清怡再也没有给她发任何短信过来。 安静的诡异。 【好的，你注意安全。】 乐清怡无奈颓笑。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乐清怡起身，将餐桌上刚做好的热饭菜全部倒了。即使知道柳沁音有可能不敢过来，但她还是自作多情的做了，滑稽的可笑。 乐清怡为什么不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柳沁音当下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但是还没下车，也就不方便打电话，继续短信交流。 【你做好准备了吗？】 柳沁音很直接。 从她的界面去看，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她就这样静静等着乐清怡的答案是什么。 半响，过来一模糊不清的回复。 【不知道。】 这一瞬，柳沁音火热赤城的心，似是被盆冷水浇灌，她并没有往回退，而是追问回去：【为什么会是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乐清怡答案没变：【不知道。】 ——甚至。 这次连犹豫都没有，她发的很快。 柳沁音本想继续打字，但又觉得隔着屏幕，或许显得文字有些过于冰冷，就及时收敛。 车子很快行驶到目的地。 下车后，柳沁音和方诗笙立马往楼上走，进门外迫不及待就给乐清怡打了个电话。 “乐乐，你准备好了吗？” 隔着听筒，柳沁音的温柔嗓音扩散入乐清怡耳中，乐清怡垂眸失神，桌面的书已经被捏的褶皱不堪，就如她复杂的心情。 “那你呢？” 乐清怡悠悠反问。 “我有准备好。” 柳沁音回答的干脆。 她这边刚说完，方诗笙就在一旁狂叹气，声音不小，话筒那边听的清清楚楚。 看样子，她们还是有难处。 细直指根夹着酒杯，乐清怡迸出难过，她不紧不慢抿一口，眸中微微发红，但声音却是沉稳的听不出任何异样。 “真的吗？” 乐清怡继续反问。 既然准备好了，柳沁音今晚为什么要逃，还逃到与她相反到很遥远的方向。 坏女人又在骗她。 第一百五十六章 潜在矛盾 柳沁音略微犹豫后，不安的问一句：“乐乐，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桌上的电脑开着，界面是网友今晚刚列出有关柳沁音历年的花边新闻，窗外的柳树随风摇曳，乐清怡皱着眉沉默。 她突然没答案了。 面对沉默，柳沁音心中某种微妙的情绪翻涌，紧张的起身走到卧室。 她言语中含着压抑：“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吗？如果觉得还不适应，我们就缓点公开，如果你不怕，这次我就不否认。” “不知道。” 乐清怡一连三个不知道。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好像没有。 “为什么会不知道？”柳沁音叹息一声，被乐清怡此时的不坚定弄的眼眸发红：“乐乐，你能试着敞开心扉，好好和我聊下吗？” 现在的乐清怡过于阴郁寡言。 她不再像柳沁音之前认识的那般阳光，如今，心里的话，很难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 不要去问她，直接去做是做好的。 越逼问。 越沉默不语。 可惜，柳沁音并不懂沉默下的意思是默认。 面对再一次的静谧，柳沁音只觉得无力，垂下的左手不知不觉抚额，低语道：“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不开心了吗？” 乐清怡不再握着鼠标，她退出让心底恶心的页面，起身，又清又阴晦的眼眸看着夜空中的明月。 为什么 柳沁音之前私下被偷拍时，当下可以和男人落落大方站在一起，而只要和她在一起，柳沁音次次跑的比任何人都快。 二十多岁的柳沁音是。 三十多岁的柳沁音还是。 她真的可以相信她吗，如今的她，还能受得了被言语一次次欺骗吗 沉默很久。乐清怡想了很久。 月色下，乐清怡勾起唇角释怀的淡笑一声，眸中的泪感又再次出现，轻轻喃语：“千万别这样说自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至于这些事一步步来吧，别冲动。” 就这样吧。 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逼得太紧就没意思了，有心之人不用教，伸手去要没必要。如果她真的决定好，又为什么会将选择权交给她？ 柳沁音这个人。 其实，还是一点没变。 “算了，不要打电话说了，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柳沁音越来越觉的不对劲，她拉开行李箱，甩掉高跟鞋，准备换身衣服：“我们当面聊这些事情。” 隔着电话。 她看不到乐清怡的表情。 比起那会想要远离，想要在媒体面前护住乐清怡的心态，柳沁音此时的想法又变了，她潜意识觉得，乐清怡误会了。 所以，必须要见一面。 方诗笙站在门外听，在柳沁音拉门出来的那一刻，拽住她的手腕：“柳姐你是不是疯了。” 电话还没挂断。 乐清怡在那头将这句听得清楚，柳沁音立马按下静音键，眼睛都不由瞪大：“方诗笙，你能不能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安静一些！” “不是。”方诗笙也很无奈，一脸的愁苦：“你现在又要出去？那刚才我们何必这么赶的跟狗仔绕圈。” “柳姐，从负面消息出来到现在，我的手机都不敢开机，一开机就是一堆人跟在屁股后面讨债。” 方诗笙简直都要被逼疯。 她不是叱咤风云的苏蔓，一方面是过于年轻，二是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同时面对几十家品牌方的律师函。 况且，不到一晚瞬间蒸发那么多钱。 她是真的应付不来投资商。 “跟我有关系吗？” 柳沁音嫌弃又不悦的看对方一眼，眼里没有任何的情分：“这些是你业务能力的问题，只能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和代理人。” 一向大大咧咧的方诗笙，被柳沁音的眼神，和这一两句话说的哽咽，带着哭腔：“柳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扪心自问，我跟你出来自立门户外，我有像师傅那样逼过你什么吗，哪次不是在你遇见乐清怡变的神志不清后，在后面帮你补这些大窟窿。” 柳沁音急躁的心头猛然一滞。 “别哭，也三十岁的人了。” 柳沁音刚换了衣服，兜里也没纸，直接把搭在小臂上的外套甩过去：“先擦擦眼泪，因为刚才没关静音，你那句话我女朋友听见了，我才发脾气的。” “遇到事情永远不要慌，况且——” 柳沁音顿了顿，如今的她，并不想对朋友用势力的眼光去看，但，一旦牵扯到自身，心态就变了。 “欢欢和郑妍就可以，我们又为什么不可以？柳沁音的表情稍变，变回方诗笙熟悉的样子，说的冷静又无情：“找个话题，把大众的注意力转移，搞点小动作闹闹，这个总该会吧，不就是你的强项？” 方岁欢和郑妍这两人与她不同。 她们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天生背靠家族，论资源人脉，封住娱媒的嘴可比她简单多了，她解决不了，就借东风，将这些抛给她们吧。 说到底人还是自私的。 “她是你唯一的朋友。” 方诗笙的语气意味不明，很犹豫：“我们这样，她们两个肯定会很快反应过来的。” 柳沁音很直接：“说实话，我不需要任何人，我只需要乐清怡。” 方诗笙不安的反问：“方姐现在已经退圈了，万一她们置之不理？你不但会和她们闹翻，我们的话题热度依旧降不下来，该面对的舆论压力还是在那，她们分担不了。” “不会的，郑妍一定忍不住。” 柳沁音的冷静就跟早有预谋般。 她知道，郑妍当年的默不作声，无非就是宠着方岁欢，想让她继续在娱乐圈完成梦想，所以才很少插手这些。 如今，方岁欢已经脱离圈内。 一旦有人指着方岁欢的脊梁骨挑刺嘲讽，郑妍肯定会有动作的。到时候，她就顺势跟着公开恋情，大众接受是最好的，如果接受不了。 她就搞个什么两家对比话题出来。 面对这些，就算是博取部分人的认可，也比现在的处境好很多。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就算穿着平底鞋，柳沁音也比方诗笙高半头，她侧着头，清绝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如果有，现在都说出来，你解决不了，我告诉你怎么解决。” “品牌方的律师函，还有违约金。” 方诗笙默默一句，其实，她知道柳沁音的答案是什么，无非就是赔偿。 可是 她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因为几张照片，就要白白给别人，是真的很不爽，舍不得。 “别贪心，一旦贪心就会被束缚。” 简单一句话。 柳沁音到如今才明白。 她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很多，尤其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想通更是不易，因为想通，所以她明白更重要的是什么。 “嗯。”方诗笙点头。 柳沁音也没再说什么，就在转身时，又被方诗笙叫住：“柳姐，真的要那样处理吗，就直接这样把方姐推出去当挡箭牌吗？” “对的。” 柳沁音没有犹豫。 方诗笙愣住。 她一直都知道柳沁音不算个好人，绝情起来确实舍离的干脆，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现在要开车去找乐乐，肯定还会被拍，除了否认我在恋爱这件事，别的随便你编辑，发之前给我看一眼。” 柳沁音漫不经心及了，手机上一直在给乐清怡发消息，解释为什么会静音。 “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说罢，方诗笙就将桌子上，刚编辑到一半的页面保存，电脑合住装包：“你一个人过去找她，我还真不放心。” 不放心外面的媒体。 不放心如今情绪不稳定的乐清怡。 柳沁音没多说什么，她确实需要一个开车的人，将静音关闭：“我现在过去找你，寝室食材够用吗，可能后面好几天我们都出不去。” 乐清怡倚在栏杆吹风：“我没在寝室。” “那你去哪里了？” 柳沁音不由担心，家那边回不去，餐厅没去，研究所的寝室也不在，乐清怡还能去哪里。 乐清怡抬眼看了眼周围，眸中隐隐发红，不是哭，是醉红的：“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音线依旧很平淡。 除了咬字不清，听不出任何不悦。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找你。”柳沁音有点犹豫，其实，她听出来乐清怡好像在喝闷酒：“乐乐，别喝了，等我好吗？” 乐清怡反问她：“你真的会来吗？” “会来，我已经在车上了。” 柳沁音被弄的心里难受。 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语气，还是因为乐清怡问她的这句话，又或是乐清怡一个人再喝闷酒。 其次，她又不自觉想起那个视频，乐清怡在酒吧病恹恹的坐在一堆女孩之间，就那样等待。 ——只是 等来的都是酒精的麻痹感。 这次，她终于在被酒精麻痹前，等来了柳沁音。 “好，我等你。” 乐清怡用清水洗了把脸。 她将家里的窗户打开，散散烟味，散散酒味，重新走入厨房，准备重新忙活出几个热菜。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时，乐清怡倚在厨柜上发呆，如果不是没地可去，她不会来这的。 这是来瑞士，最早租的房间。 当年，左之惢第一次出国来找她时，还在这住过一个星期，这里，有那个胆小鬼的痕迹。 所以她不太想来这边。 包括左之惢走后，她在整理她的随身物品时，发现与方岁欢的相关物品，和短短一星期就写出九封的明信片。 每封都没有邮编。 可能，只写并不打算邮寄吧。 自发现左之惢从未说出口，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的小秘密后，乐清怡就变得格外关注和在意方岁欢，在网络上，她会像维护柳沁音那般去维护方岁欢。 左之惢和她是一样的。 只是她比较幸运，再遇见柳沁音的时候，柳沁音眼里没有任何人，只有满心的名利，而左之惢从遇见方岁欢的那一刻起，注定就没有结局。 ——那会 方岁欢身边已经有了与她并肩的郑妍。 窗户开着，风一阵一阵，吹的乐清怡心底发凉，不过如今也挺好，方岁欢和郑妍不止结婚了，她们之间的恩爱还不减当年。 惢惢如果在天上知道，她也会很开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提八样礼的那个家 很快，柳沁音就到了。 并不是想象中，同乐清怡之前住处的高级公寓那般，而是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式公寓，很有瑞士本土的装修风格。 “这里估计防不住——” 方诗笙也跟着看眼，心有不安的嘟囔一句，只是刚说完前半句，下一秒，就有张纸巾捂住她的嘴，回眸，对上柳沁音提醒的眼神。 “我跟你讲，你一会上去不要胡说八道，就回房间安安静静的处理这些，听到没？”柳沁音少见的有肢体言语，用手在方诗笙唇上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 “明白明白。” 在临下车前，方诗笙再次整理下柳沁音的帽檐，给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三、二、一。” 两人多年的默契，在柳沁音的默数结束下，同时拉开车门，长腿迈步，一溜烟的就往别处跑，瞬间消失在楼道口。 按着地址到了对应的楼层。 门被打开，与柳沁音想象中的不同，满身酒气的乐清怡并没有面色阴沉，而是微抿薄唇，露出个弧度很浅的笑，腰间还系着围裙。 这罕见的温柔。 连身后的方诗笙都愣了。 “进来吧。” 乐清怡看了眼柳沁音后面的小尾巴，她往旁边站了站，一开口，声音与脸上的笑意不符，压的很低：“我做了饭，你们两吃点吧，是不是还没吃？” 边说，边转身走向厨房。 “我我们是没吃。” 柳沁音顿时就心里虚虚的。 方诗笙在回房间之前，顺势在后面默默推了下柳沁音，示意她拎在左手的保温饭盒，柳沁音这才反应过来：“乐乐，我给你煲了汤，也一起尝点吧。” 乐清怡背对着她。 她将菜往碗碟盛，不合时宜的开句玩笑：“汤是煲的还是买的？” 她印象中，柳沁音可不会这些。 “当然是煲给你喝的。” 柳沁音小心翼翼的走向她身后，就像两人提出分手的那天，从背后紧紧抱住乐清怡，脸颊贴脸颊，柔软的心跳跃飞快。 乐清怡的手当下僵硬。 很快，一两秒后，她又恢复盛菜的动作：“去那边乖乖坐着吧，最后一盘菜了。”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柳沁音就这样抱着乐清怡，下颌倚在她的颈窝，她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这里的油烟机很久没用了。” 乐清怡转过身，与柳沁音面对面，素净的指尖在她的额头点了下：“乖乖坐那边等我，别一会被呛到。” 明明是在笑。 可感觉距离好遥远。 柳沁音不仅没撒手，环在腰上的手反而更紧些，直接涌入乐清怡的柔软怀中，闷声问她：“我那会说的想公开，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乐清怡没回答：“先吃饭吧。” 被接二连三婉拒。 柳沁音无法追问下去。 被柳沁音这样抱着，也没心思去炒菜了，乐清怡拉着柳沁音往餐桌那边走，幸好汤还没凉，柳沁音捧着小碗，小心翼翼的放在她们之间。 左手撑下颌，右手的汤勺递到乐清怡唇边：“尝尝味道怎么样？” 汤依旧是滚烫的。 如同柳沁音待她的心。 乐清怡看柳沁音一眼，眼神逐渐下移到汤勺，她听话的将汤喝下去：“很好喝，就跟阿姨做的一样好喝。” 反应很冷淡。 柳沁音指腹微微用力，将汤勺握的很紧，她觉得乐清怡又恢复到没复合前的态度，并不是真心喜欢，而是在附和她。 即使明白。 她还是选择装傻。 清醒的看自己一点点沉沦下去。 两人是并排坐的，柳沁音又倚在乐清怡怀中，故作轻松的问她：“那个房间小诗去住了，你总不会让我跟她住一间吧？” 乐清怡摇了摇头。 “那你的床，今晚就要分一半给我了。”柳沁音漫不经心的笑着，边笑，边注意身旁人的表情：“不，是分三分之二给我。” 她睡觉时。 一点都不安生。 以前两人同床时，每天醒来，乐清怡都会被柳沁音逼到角落里，而柳沁音身后则是空出一大部分。 “全给你都行。”乐清怡默默一句。 “不行。”柳沁音脸上伪出的笑意消失，不知是哽咽还是什么，她停顿了，随后坚定的说道：“我们要一起睡，你不能” “你不能睡沙发。” 柳沁音心里很委屈。 她坐了七个小时的飞机过来，连休息都没休息就给乐清怡煲汤，送饭的路上还被拍了，顶着压力又跑过来，乐清怡却是不痛不痒的样子。 看到她时没有喜悦。 喝汤时也没有喜悦。 虽极力忍着，但越想情绪越控制不住。 乐清怡注意到哽咽语调，立马侧头看柳沁音，慌张的去抽纸巾：“怎么还哭鼻子了？我可没有说我要睡沙发，我当然要和我女朋友一起睡。” “你还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柳沁音一晚的紧张瞬间崩塌。 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好希望乐清怡能将心扉打开，不要再这么沉默对她。 乐清怡在给柳沁音擦眼泪的同时，柳沁音抬手，细长的两手捧在眼前人的下颌处，拇指不断抚摸着乐清怡的脸。 “好了好了不哭了。” 乐清怡右手不断轻拍着柳沁音的背部，小声安哄着：“都是我的错，你一哭，我就” 乐清怡自责的频繁叹息。 柳沁音反问：“你就怎么？” 她想听到乐清怡口中对她的在乎，下一秒得偿所愿，乐清怡闷声一句：“我就心疼，就跟着你一起难过。” “我难过是因为谁？”柳沁音边啜泣，边与她对话，语气中含着几分痛意：“你好好对我，不要让我再难过了好吗？” 柳沁音的话很卑微。 从不缺爱慕者的天之娇女，在面对乐清怡时，心甘情愿的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那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乐清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怕吓到柳沁音，还用手指轻轻在她下颌处勾了下。 第一反应做不了假。 所以，她觉得柳沁音心里其实还是没勇气，随时有半路丢下她的可能。 即使她是这样认为的，但在柳沁音提出要来找她时，她还是给了地址，现在的行为和之前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一模一样到一分不差。 即使知道会被随时抛弃。 还是没办法去拒绝柳沁音的靠近。 她从始至终都没变，变的只是外表与言语，隐在心底的感情，还在那放着，只不过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能看到罢了。 “我怎么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柳沁音紧握住乐清怡的手，情绪不佳，她执着的追问道：“你能不能试着将心扉敞开，我们好好聊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行吗？” 沉默过后，乐清怡应她：“好。” “那你先把小米粥喝了，再吃几口菜。” 乐清怡没有主动问，不代表她不知道，她知道到柳沁音从下飞机到现在，肯定是空腹状态。 还是会心疼。 “你看。” 柳沁音很快将饭吃完，将碗推到乐清怡面前，因为吃的快了些，胃那里还有些隐隐作痛：“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吗？” 乐清怡没再说话，起身拉着柳沁音的手回卧室，进去后，柳沁音才发现床上已经摆好双人枕，回想之前，乐清怡的卧室里，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所以。 她早就将这些收拾好了。 也没有柳沁音心中想象那般，要划清界限。 开心了？ 乐清怡在一旁注意到柳沁音的表情，唇角小弧度的扬了扬，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进浴室去给柳沁音放洗澡水。 “你撅着个屁股干什么？” 柳沁音参观完乐清怡的卧室，就去浴室找对方，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乐清怡半趴在浴池旁，手在水中搅动着什么。 乐清怡默默还嘴：“你才撅屁股。” “我让你还嘴。” 柳沁音跟着一起趴在浴池旁，跟着搅动水里的花瓣，顽意的将水滴往乐清怡脸上抹：“什么都好，就是少了我的小鸭子。” 小鸭子？ 当年她买的那七只小鸭子？她佯装出自然口吻，漫不经心问一句：“什么小鸭子？” “你给我买的七个笨鸭。” 柳沁音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乐清怡的目光绻缱又留念，背靠浴池，轻轻枕在她肩侧：“我一直都留着，去出差也会特意带一只陪我。” “这都多久了，肯定破了吧。”乐清怡眸光幽沉，意味深长的问一句：“为什么不买新的？” “舍不得。” 柳沁音的声音缓和轻。 就算买新的，买牌子的，终究不是乐清怡送她的，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小鸭子破了，沉在水里，柳沁音心里也有慰藉。 乐清怡没再说什么。 她转身，在柳沁音额侧落下轻轻一吻：“水放好了，你先洗澡吧。” 就在她起身离去时，柳沁音忽地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冰润，在她开口前，乐清怡反问：“你是不是有点冷？” 可能空调温度设置的有些低。 “我不冷，你别担心了。” 柳沁音轻轻一笑，有些累，她又问她：“你洗澡了吗？” 乐清怡当下愣住，如今柳沁音真是直白的让她稍有不安，神情依旧是平稳到不行，礼貌拒绝：“我已经洗过澡了。” “那你坐这陪我总行吧？” 柳沁音的困意说来就来。 标准的单凤眸，已经困出深深的双眼皮。 在乐清怡委婉拒绝前，她补充道：“你就不拍我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吗？呛水的感觉可是很难受的。” 她拍过不少水下题材。 每组出圈的作品，背后都不怎么好受，有时水域较深。但为了呈现出最美的一幕，柳沁音都是选择憋气下水的。 好几次，都差点被淹死在水下。 “呛水？你怎么会呛水？”乐清怡淡漠的脸上出现紧张，脱口而出：“水下拍摄没有保护措施吗？” “心疼我了吗？” 柳沁音伸手环在乐清怡颈后，倚在她的肩窝，疲惫至极的闭住眼睛，柔声感慨道：“被心疼的感觉真好。” 被别人心疼没感觉。 只有乐清怡的心疼才会欣慰。 头发好香，跟身上的香水味是不一样的味道，乐清怡没忍住垂眸去看，柳沁音的睫毛也好浓密，根根分明。 她如今的美，和大学时期有些不同。 “你怎么心跳这么快了。”柳沁音闷笑，红唇轻轻吸在乐清怡脖颈上：“我要脱衣服泡澡了，不然水凉了，你又要趴着重新放。” “脱吧。” 乐清怡很乖的转过身。 背靠浴池边沿，她不去看。 柳沁音边脱衣服，边将衣服丢给乐清怡，乐清怡在她身旁坐的端正，将柳沁音脱下的所有衣物，缓慢的揽在怀中。 最后一件是胸衣，她默默的将胸衣往下放了。 眼睛没有再看。 通红的耳朵可是在听。 乐清怡听到有入水的声音时，乱到不行的心稍有缓解，下意识咽了口水。就在这时，柳沁音带着湿意的手，却在她脸上捏了捏。 只是看乐清怡的背影。 柳沁音就有些入迷，能想象到乐清怡此时背对她的表情，有多么强行正经，很多礼节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就是她的初恋。 “你说句话我听听。” 柳沁音突然没有缘由的一句。 乐清怡抿下唇，疑惑：“你想听我说什么？” 没结巴？ 柳沁音慵懒的嗓音中透着小小失望：“乐医生现在都不结巴了吗？” 这下才明白柳沁音是何意，乐清怡不再理她。 柳沁音锁骨以下都没在热水中，只有右手一直轻搭在乐清怡肩上，乐清怡顺势握住她的手，两人就一直维持牵手的动作。 “说说公开的事情？” 柳沁音睡了会，醒来后就趴在浴池边缘，盯着乐清怡脖子上的浅浅的小草莓看：“还有，你什么时候有假期，一起回趟家吧。” 公开的事情。 乐清怡暂时不想提。 她知道，只要提了还是会吵架的。 乐清怡选择接柳沁音的后半句：“哪个家？” 柳沁音名下的房产不少，她瑞士两套房，国内两套房，所以柳沁音说的是哪个家？ “我说的是你提八样礼的那个家。” 随着柳沁音这句话，乐清怡抱着衣服的那只手默默用力，攥成拳，心中涌出种强烈的诧异感，就像被火烧一样。 八样礼 那是她第一次去柳沁音家买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见乐清怡良久没说话，柳沁音忽地往前扬了下身，两胳膊从后轻轻环在乐清怡脖颈上，凉润的唇贴在她发烫的脸颊。 她软着声：“怎么变成小哑巴了？” 乐清怡依旧没回头，用手背轻抚了下柳沁音细嫩的脸颊，想了很久，一时语塞艰难：“这件事，要不也缓缓再说吧。” 就连这件事都被拒绝了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柳沁音浮在脸上的笑僵住，眉头逐渐紧蹙，她不再从背后环着乐清怡，慢慢收回两手。 “你现在” 柳沁音望向别处，灵动冷媚的凤眸已经黯淡无光，她低声问道：“是只想跟我谈一场恋爱吗，至于以后的事情，你暂时都不考虑？” 脸颊依旧白里透红。 眸中却隐隐有碎影浮动。 如今的乐清怡是不考虑，还是不想负责任。 “我不是不考虑，只是——” 乐清怡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有些焦虑的叹口气，将颊侧的长发往后撩拨。 看得出她很无奈。 柳沁音失神的眼睛，逐渐越来越酸楚，比起被直接拒绝，这种停顿的沉默让她很是无力，她感受不到一点乐清怡的爱意。 好像，是她在为难她一样。 乐清怡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先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先解决好你当下的问题，看今天的事情怎么处理。” 如果有一字的磕绊，柳沁音听时都不会如此难过，偏偏乐清怡说的很顺畅。 就像商务桌上的谈判。 没有任何情感。 “今天的事情你不用管。” 柳沁音用手抹了下眼尾，她问的坦荡又直白：“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你怎么看待我们间的这段感情。” 没有面子。 也没有尊严。 在面对乐清怡时，她将这些全部卸下，只想知道对方的想法是什么。 乐清怡被问的一时哑语，本来就嘴笨，再加上喝了点酒，当下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表达。 她知道不能不说，就算是前言不搭后语，还是稀里糊涂的答了：“因为我们年少时，就有相处的底子在，所以，现在相处起来就比较轻松，不用再去重新了解。” “况且，我们也很熟悉彼此的性格和生活习惯，你支持我的工作，我也理解你的工作，就各方面都很合适。” “我不会在你身上故意去贪图些什么，如果你愿意，我们一定会会走的长久。” 想听爱。句句没有爱。 柳沁音眸中闪过受伤。 她抬起手指，隔着空气，指尖的影子落在乐清怡额头，就像被轻抚一般，两个身影那般亲密，可她的心却快碎了。 “乐乐” 柳沁音苦笑过后逐渐哽咽：“你的这些话还真是绵里藏针，刺的我很难受。” 听到柳沁音哭了，乐清怡立马转身过来安抚，明明泡的热水澡，柳沁音却是浑身发冷：“怎么又哭鼻子了，我说的就是我们很合适，为什么为什么你——” “还是不满意” 乐清怡叹了一口气。 柳沁音的声音已经低哑，捻转半响，想推开乐清怡这个将她揉碎的怀抱，但被抱的太紧，只能在这个怀里软下去。 她轻唤一声：“乐清怡” “嗯？” 乐清怡应她。 “那天，你答应和我复合，是——” 柳沁音越想越难过，眼泪就像朦朦细雨般无声往下落，落在乐清怡的衣领，她问她：“是因为心里还爱我，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我说过我们会有一个家。” 后半句带着哭腔。 她情绪失控到不能自己。 如今的乐清怡，是渴望有一个家，还是像之前爱她那般真的爱着她？ 随着柳沁音这句质问，乐清怡眸光微闪，她短暂的愣了三四秒，像是思考些什么。 ——很快 她没有征兆的哭出声，哭的心碎。 乐清怡落泪的这一刻。 柳沁音明白了，她爱了这么久的人，总归还是了解的，她知道乐清怡是被问的愧疚，眼里最后的光消失的彻底。 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朵朵，你来的太晚了” 乐清怡在柳沁音耳旁，热泪不断洒下，她不断重复着这句相同的言语：“你真来的太晚了，我我已经学不会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也想做到像年少那般去无条件相信，去拿出所有好好去对柳沁音，可是，默默的试过很多次，她做不到。 她习惯性有所保留，自我保护。 在她一次次的想要敞开心扉时，那个浑身是伤的乐清怡总会出现在她眼前，跟在她身后，满眼委屈的告诉她，受过的伤好痛。 这些年，她满心疮痍。 “不用说对不起” 眼眸泛着波澜，柳沁音悲慈的笑着，抬手覆上乐清怡的长发，心碎，心疼，眷恋，不舍，各种情感汹涌的汇在心头。 放弃又释怀的眼泪不断往下落。 “乐乐，是我逼你逼的太紧了，是我没有好好了解你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我只是一味的在挽回我自己的遗憾。” 柳沁音忏悔似的道歉。 多年愁绪和思念，化为浓浓愧疚。 她从没想过她给出的爱，会是在逼乐清怡。 “不是的，是我的问题。” 乐清怡赶忙摇头，她颤颤巍巍的握住柳沁音的手：“是我调整不好自己的心态，我也不想去想，但我控制不住。” 她也想去亲近柳沁音。 但是过去的一切，总是会时不时闪现在脑中，好像过去她能吞下的委屈，如今不仅忍不住，还不断从心底苦涩的往出涌。 柳沁音对她越迁就，她就越难受。 ——因为 她看到柳沁音其实也会好好爱人。 她在意，她恨，但如今的她又不想说些什么，这样不止折磨的是柳沁音，折磨的也是她自己。 她一点不开心。 “深呼吸，冷静。” 柳沁音两手捧在乐清怡脸侧，内心涌出如潮般的心疼：“我不逼你了，你想跟我回家，我们就回家，你想保持这样的关系，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 “要是我这样还会让你不安，我就我就往后退几步，只要你过的好就好。” 大概是缘分尽了吧。 柳沁音红着眼睛，再次俯身紧紧抱住乐清怡，她贴着她的耳畔，想要好好感受属于乐清怡的温软，她害怕没有下一次的拥抱。 “你对我越好，我就越难受。” 时隔十年余，乐清怡才将心底的委屈和苦涩哭诉出来：“柳沁音，你其实也会好好爱人的，但是你之前那样对我，你自己说你对吗？” “我不对。”柳沁音低垂眼睫。 “我我” 乐清怡哭红苦肿的眼睛，就这样克制又隐忍的看向柳沁音，带着质问，带着恨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恋爱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所以你从来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 “包括现在，你总是再逼我！你说你爱我，你有做出爱我的行为吗？” 乐清怡目光破碎，她苦笑的看向柳沁音，从未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撕扯开：“你有没有想过，你在研究所楼下毫不犹豫的开车离去时，我在想什么？” “今晚，网上有关你历任男朋友被整理出来时，我又在想什么？你找我，你有跟我好好解释些什么吗？” 乐清怡将柳沁音垂下的头，强硬的抬起来，让她闪躲的视线无处可逃避：“你只是不断的说些什么公开，什么见父母，你凭什么觉得，只要你说，我就一定要去配合你！” 这些话就像利刃。 刺的柳沁音耳间心底一阵疼。 柳沁音咬破了唇，她近乎乞求的看向乐清怡：“是我考虑不周，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我就是着急，我想赶快把你的未来和我绑在一起。” “乐乐，我怕我抓不住你” 柳沁音目光闪躲。 她是真的没有自信了。 “柳沁音，你就是个自私的人。”乐清怡忽地抬手，重重戳向柳沁音的心窝：“你只看得见你自己受的苦，那我呢？我熬过来的那几年，你有真的关心过吗！” 乐清怡轻笑，眼里的泪不断往出涌。 这些话就像巴掌般，扇的柳沁音哑口无言，泪水无声息的落入浴池的水面上，这些水仿佛要漫过她的身心，将她溺死。 柳沁音紧紧咬着唇，眼神焦散：“乐乐，是不是我现在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很讨厌” “我不是觉得你讨厌，我就是累。” 乐清怡的情绪越发不可控制，她垂眸，茫然的看着自己那双越来越颤的手：“我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我好像有点后悔了，柳沁音” 她哭的很伤心。 来瑞士后，每天独自面对偌大的空荡房间，面对陌生的工作环境，克服语言障碍，乐清怡有时也会想，她到底在图什么？ 只是谈场恋爱。 却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如果我不是个胆小鬼，如果我不是因为想躲你而跑来瑞士，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的。” 恩师不会对她失望。 好友不会因为来看她而去世。 而她，也不会把自己活成这幅鬼模样。 别的事还好，顶多就是吃苦，她从小到大吃的苦够多了，也不差再多一些，只是这两件事，她现在想起来都无法去自愈。 柳沁音这一刻全都明白了。 眸子半阖，她惆怅的不断摇头，被闭合的窗户外，悬于夜空的清凉明月，已经被乌云遮掩，看上去就被墨水染黑般。 心中的明月不再皎洁。 乐清怡忽地起身，将柳沁音从浴池内拦腰抱起，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柳沁音知道她想干什么，虽然很怕，但只要她想，她都心甘情愿。 时隔多年。 两人终于再次身心交付。 忍着下身的不适疼意，柳沁音默默的配合着乐清怡，明明是情侣间最亲昵的行为，可她心里却苦涩不堪，眸中的清泪不断往出涌。 疼的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最后一件礼物 她的哭声渐渐不受控制。 乐清怡静静看着身下人。 她右手抬起，细嫩指端轻抵在柳沁音的下颌，冷音调中含着疲惫的羞恼：“柳沁音，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哭吗？” “很扫兴。” 乐清怡很轻的颤抖。 柳沁音不可置信的看乐清怡一眼，这样的话，真的会是她说出来的吗？沉默很久，她用了用劲，默默将头扭向别处，不想再去面对眼前人。 不说话。 眼泪却如雨般。 她这幅泪眼汪汪的样子，还真像被强迫般一样乐清怡淡漠的脸上浮出一丝犹豫，右手更是默默捏紧床单。 唇不再贴着她的唇角，情/欲全无。 “你别走” 就在意识到乐清怡想要起身时，柳沁音忽地转过头，两手准确又急迫的环在她脖颈后方，将人不舍地往自己身前拉：“我不哭了，你不要走。” ——说罢 她就主动迎合去吻她。 很卑微，很可怜，柳沁音此时竟想用身体的柔软去挽留乐清怡，想与她完成未完成的房事，想让她不要离开她。 柳沁音眼眶通红，眸中全是不安：“乐乐我说不哭就是不哭了，你今晚别走好吗？我乖乖的，我求你了” 她在求她 乐清怡的心狠狠颤栗。 她微微阖眼，无力般地倚入柳沁音的颈窝，强行忍住眸中灼烧心底的泪意：“如果——” “如果你当年能像现在这样勇敢，那该多美好。或许，我们也有机会像郑妍她们一样就不会错过这么些年了。” 她眼尾向下弯。 明明在笑，却含痛意。 被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曾经，她有抚养她长大的温奶奶，温奶奶很好很好，可她终究还是别人的奶奶，别人的妈妈，乐清怡不会看温奶奶的脸色，但，她会察言观色温奶女的态度。 没人会喜欢累赘的，她就是累赘。 左之惢也很好，是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但她也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兄弟姐妹，她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她身边。 很多时候，乐清怡依旧一个人。 “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但——” 柳沁音偏过头，她在她耳旁哽咽解释着：“我真的努力了，我跟你的环境不一样，我就是很糟糕的一个心态。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那个年龄段去谈恋爱，还是跟同性。” “我真的真的很努力去做了。” 她并不知该如何去证明。 乐清怡叹气：“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所以，你说我们当年是不是就不应该在一起？是因为我太贪了，才会让自己有如今这般处境。” “我早就应该明白，我不该在你身上去寻找我想要的依赖与真诚。就像你说的，我们根本就是不同环境下，处于两个世界的人，如何共融？” 乐清怡的童年模糊又不幸。 她太想要一份安稳的爱，太想要一个真真正正只属于她的「家人」。所以，她把敏感又脆弱的心完全袒露给柳沁音。 她选错人，给错心。 当年，眼比天高的柳沁音习惯被人爱了，纵使她想去爱，很多无形的屏障阻在两人间，她需要长久的过程去慢慢学习。 学会如何处一段平等的恋爱关系。 “即使，我现在从我的世界跨入你的世界，也不行吗？”柳沁音的心就像坠入深海，有些难以呼吸：“就连陪在你身边的机会，也没有吗”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乐清怡起身，双腿屈膝，下颌倚在膝盖上，她两手松散地环在腿侧：“我看到你为我这样，我心里一点都不好受，我猜你一定很累，因为我之前跟你一样，这样的感觉我懂。” 她越说。 柳沁音越愧疚。 半响，柳沁音侧过身，她没有否认：“是很累，但是我如今的心情，你应该也会理解吧。” 乐清怡一定会理解。 她当年是那般想靠近她。 “理解” 乐清怡不知想起些什么，她无奈的笑了笑，淡淡反问：“要是以前的柳沁音，听到我今晚这么骂她，肯定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短信不回，电话关机，你觉得呢？” 看似在说这件事。 却又反映出很多件事。 关于安全感这三个字，柳沁音似乎给她的很少，不知是她傲习惯了，所以意识不到，还是她明知道，却懒得给。 “我” 柳沁音心里全都明白。 此时，总是高扬的头颅羞愧到深深埋入尘土。 她无力辩解：“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包括原来和那些人相处，其实没有一点真诚。所以，我我有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情侣之间的相处。” “那会我不理你的时候，其实就是心里吃醋，但是，我又不想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样的情绪，不知道要怎么做。” 柳沁音拿捏别人拿捏的习惯了。 突然有天，她的情绪开始被乐清怡左右，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怕乐清怡变的不再珍惜她。 所以即使在意的要命，她也从不说。 乐清怡低笑，不真诚的笑中隐匿着伪，不紧不慢反问句：“原来，柳大明星也会吃醋？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说实话。 她并不相信。 乐清怡短短几字的音调很蔫很埋怨，柳沁音一下就听懂了，她依旧在讽她。 柳沁音脑中闪过几帧从前，对方的隐忍她有记在心底，喃喃自语：“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只要你不要默默憋在心里就好，很多情绪，要学着慢慢释放。” “柳沁音” “上次去山谷游玩时，我就有对你讲过一句话。”清濛灯光下，乐清怡抚去柳沁音眼尾的泪，她极轻一句：“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出任何改变，因为这样自我感动的改变，在我眼里只是负担。” 过度的好，让她心有余悸。 “毕竟——” 乐清怡顿了顿，眨眼间，眼泪就顺着眼睑下方滴落，落在柳沁音唇边，她说的极无奈：“没有人喜欢被珍惜一刻，又突然被抛弃的感觉。” “你明白吗？” 当一段感情，短暂又温馨的回头重来时，幸福的同时，重蹈覆辙依旧存在。 因为那段情感。 让她再也不敢去爱。 “我不明白！”柳沁音红着眼睛，越听越不理解：“我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去包容你，就像你之前包容我那般，为什么你不愿意试试？” 她搞不懂，明明已经一退再退，为什么依旧不被信任。 “我可以试试的。”乐清怡静静的看向她，无比冷静：“可刚才，是你先问我，我和你在一起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我想要一个家。” 她的答案很明显。 “非要这么直接吗？” 柳沁音的泪再次无声落下。 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也被黑暗全然吞噬，柳沁音的盼头没了，她所有憧憬的一切，似乎被宣判了死刑。 “我只想每天睡个平稳，梦中不会再哭的美觉。”乐清怡抬手抹了下眼睛，声声叹息：“说实话，我能感受到你很努力的靠近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 “我就是感受不到你有爱我。” 乐清怡一脸愧疚的看向眼前，被这句言语伤到久久不能回神的柳沁音，这句话是枷锁，不止困住她，连柳沁音也被锁住。 扪心自问，柳沁音觉得如今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就像当年一样不断在尝试。 可为什么她会感受不到 “乐乐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做，你才会能感受到我是爱你的，只要你说，我就去做，不管是澄清绯闻，还是公开出柜，我都可以的。” “只要你能继续爱我” 柳沁音紧紧握住乐清怡的手，手上的力度很大，似乎攥的更紧些，她们就不会再二次分开。 乐清怡眸中亮盈盈的，她的表情很苦涩：“我认识的那个柳沁音，她是不会这样卑微的。所以，永远都不要卑微，做自己很难，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做你自己。” “不要为任何人改变。” 她改变的。 结果并不如意。 她用青春一步步试错过的道路，不希望柳沁音再走一遍。 下一秒，两人目光交错的瞬间，一个可悲又可叹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同时为彼此落泪，成熟后的酸楚与多年的误会隔阂就像条看不见尽头的长流，将她们远远分隔。 有心，却无力。 卧室与书房是打通的，乐清怡推门而去，单薄又高佻的身姿透着几分虚弱，柳沁音一直侧躺着，她没有再去回头看。 安静了好一会。 柳沁音起身，她想睡了，但却睡不着，只能再从包里拿出安眠药，连带着止痛药一起咽了五六片，临睡前，她看了眼书房的门。 能想到乐清怡看书的样子。 好想回到大学时期 她努力让自己睡着，清泪不断从右边眼角滑落，顺着鼻梁，与左边眼尾的泪融合，躺在湿意的枕头上，就这样沉沉睡去。 凌晨不知几点，书房门打开。 乐清怡身上的酒味散了些，她费劲的坐在地毯上，就这样一直看着沉睡中的柳沁音，睡着了，梦中依然再哭，长睫上还缀着未干的湿润。 看着看着，就默默掉眼泪。 乐清怡轻轻握住柳沁音的手，酒醒不少后，很内疚今晚做的那件事。 将台灯的光线调到最暗。 她掏出兜里的软膏，闭着眼睛掀起软被，小心翼翼的给柳沁音涂药，越想自己的行为越自责，心疼的喘不上气。 “对不起，总是伤害你。” 她抬手温柔的抚在柳沁音额前，肩膀轻微颤抖：“朵朵，我就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黯淡无华的日子我过惯了，就连维持现状，我都要努力好久。” “可你跟我不一样，你有很多人的帮衬，天生就前程似锦，一路繁花相送。” 独自面对了太多，乐清怡那颗纯朴又真诚的心早已被生活打磨的消失了，如今通透麻木很多。 因为通透。 她变的胆怯畏缩。 “不管是你融入我的生活，还是我去融入你的生活，长久下去，我的平凡生活会逐渐遮住你身上的璀璨星光。而你繁花道路上盛开的妖艳玫瑰，也会扎伤我。” 乐清怡极轻的笑了下。 她的右眼已经哭出很深邃的双眼皮，而左眼却依旧麻木寥落。如今，就连为柳沁音掉眼泪，也就只剩右眼了。 指腹用力，乐清怡拉开一旁的抽屉。 一个粉色发圈静静的躺在那，随着时间流逝，它的颜色不再如之前那般娇粉，陈旧发白不少。而卡纸后面书写的蓝色墨水更是消散的模糊。 除了乐清怡，没人认出上面的笔迹。 乐清怡两手紧紧握着发圈，热泪倾洒在卡纸上，似乎很多事，要过去很久很久才会慢慢觉的疼。 ——好像又看到 当年目送柳沁音离开时，那个腼腆又有爱意的她。 乐清怡将这根粉色发圈，小心翼翼套在柳沁音手腕上，失神良久后，她笑了，释怀般的轻声笑了出来。 可以和十八岁的「她」告别了。 她身上，属于十八岁时「乐清怡」对柳沁音最后一件未送出的礼物，时隔十三年，她终于替「她」送给柳沁音了。 希望未来，她们都足够有勇气。 第一百六十章 四根钢钉 柳沁音醒来时，身旁不止空无一人，连床单都是平整的，黯淡无光华的眸底盛满了遗憾，徐缓起身时，才察觉到手腕上的东西。 泛白陈旧的发圈，上面镶嵌的卡通人物，还是她年少时喜欢的樱桃小丸子，柳沁音勾着唇轻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她受不了了。 时光交替，仿佛又回到那年蝉鸣渐响的盛夏。 ——原来 乐清怡是想给她这个。 明明过去十三年，很多事都模糊不清。 可那天，乐清怡的眼神依旧深深刻在心底，柳沁音其实是个特别能忍的人，可唯独在这些事上，她越想越难过，难过到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柳沁音临登机时，再次看眼手机。 【明天九点的飞机回国。】 乐清怡回她：【好】 界面上，聊天时间还停留在昨日，或许，她们真的需要彼此冷静，好好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执念与不甘太深。 只能靠时间慢慢释怀。 方诗笙再次回想那次见面。 她只记得一大早听到响动，等推门去看时，乐清怡已经走了，而临近中午时，柳沁音才红肿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语气隐忍的悲凉：“我们买机票回国吧” 原以为会和好。 如今看来却是无望。 自柳沁音回来三天后，一切都和之前一样，面对娱媒的犀利提问，她礼貌拒绝，没有任何异常，台面上，不管是在片场还是棚内，业务能力依然稳定发挥。 只是不管接什么工作，手腕上都会戴着那个发圈。 手腕上的同款发圈，再次爆卖。 街头随便转转，时不时就能看到不少女孩们，手腕上戴着乐清怡当年买的那款发圈，就连样式，商家都故意做旧。 他们以为这是时尚。 却想不到是件迟到多年的礼物。 因为迟到太久，很多外在的东西终究是抵不过时间，那剖开外在，她们的内心呢？ “柳姐，你看看这个内容怎么样？” 夜间，方诗笙端着电脑敲响柳沁音的房门，她心里也没底。毕竟不知道柳沁音和乐清怡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的。” 柳沁音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垂眸认真看向屏幕中的内容。 趁这个空隙，方诗笙快速往桌上看了眼，桌面上摆放着不少鲜花磨具，而不同的小桶里是染了色的肥皂水。 柳沁音又在做永生花了。 这些年，柳沁音做的这些永生花，都可以堆满几个房间。甚至，为了放这些永生花，她还专门买了一套房。 “柳姐” 方诗笙看着不知不觉又在走神的柳沁音，自从回来后，柳沁音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私下反常的厉害，她再也难以集中精神到一件事上。 “怎么了？” 柳沁音恍惚抬头。 当她对上方诗笙担心的眼神后，才意识到刚才又跑神，为了提高注意力，她两手接过电脑，再次去看里面的内容。 “行吧，就这样发吧。”柳沁音点头示意：“郑妍总归是有办法去解决的，都甩给她们吧。” 方诗笙问她：“那你的个人声明呢？” 柳沁音转身坐在高角椅上。 她垂着头，秀长两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着，此时的她，身上少了盛气凌人的攻击性，反而多了落寞的安宁感。 就这样沉默好一会，柳沁音忽地轻声问一句：“我写好了，你要看看吗？” 这语气 方诗笙楞在原地很久，她无法形容出此时的感受，又或者说，她无法习惯柳沁音同她讲话时，将语调全然放平。 第一次，将她们放在相等的位置上。 “我我可以啊。”方诗笙眼睛不由挣的圆鼓鼓，磕绊的回复道：“我们一起看看，等修补的差不多时，再给智囊团发过去，让她们检查最后一遍。” “我想自己写。” 柳沁音的食指抚着下一朵未成形的玫瑰花，不知想到些什么。三四秒后，指尖微微停顿，眸中泛着隐隐水波感。 她眼睛酸酸的：“我累了，最后一次，我不想掺杂任何利益合作了，就让我干干净净的退圈吧。” 以往，她每次发出文函与视频，都是由背后智囊团书写，秉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里面掺合了不少资方。 大部分人看到时，往往都是打趣她。 笑话她这时都不忘代言植入，为自己和品牌方创造更大价值。而这时，真爱粉就会上前理论，双方掐的热火翻天。 那么，柳沁音想表达的意思还重要吗？ 她的想法。 早已无人注意。 方诗笙的语气带着几分劝说：“如果你想自己写也行，反正我们现在畅快的肆意，不需要再去依附任何人了，我先看看内容吧。” “好的。” 柳沁音把手机递过去。 看完后，方诗笙良久挤不出一个字，半响，她认真的注视着对方，语含不舍的问道：“柳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柳沁音轻应声，她默认。 “好，听你的决策。”方诗笙不再多言，柳沁音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的工作就是去处理那些流言污语：“我这几天就去准备，但——” 方诗笙犹豫的问了句：“最近谣言传的很凶，他们在男人身上挖不出大文章来，现在又说你喜欢女人。所以，承认恋爱时，关于性别的事情要怎么办？” 柳沁音默默一句：“我是喜欢女人。” “既承认恋情，又要承认是同性吗？”方诗笙不确定的问道：“一次性承认两个轰炸般的消息，柳姐，不在考虑考虑吗？” 柳沁音还未启唇回答时，方诗笙又补充一句：“听说之前我们的对家，已经联手在顺着往下挖了。如果他们真的铆足心劲要蹚浑水，可能压不住。” 柳沁音脸色瞬间阴沉：“这样吧，媒体那边你勤走动着，如果一旦出现不对苗头，就把余嘉琳扯进来。” 方诗笙秒懂柳沁音要干什么。 “不要承认，只是把她扯进来。”柳沁音说的决绝：“如果真的藏不住乐乐，就把大学时，我和她那些互动自爆出来吧。” 如今的余嘉琳，也有能力去处理这些。 “柳姐，你很早就已经想到这些了吗？” 方诗笙一直都知道柳沁音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不曾想过她会藏的这么深。毕竟，当时她在苏蔓眼皮底子被很多人盯的很紧。 她又试探性的说道：“那会我们还没从师傅名下独立出来，当时你就已经开始再想如今这些事了吗？” 方诗笙越想越悟：“所以，你才会给方岁欢她们宣传店铺，包括后期同意余嘉琳融资，你其实不是因为年少的友谊，而是——” 就在方诗笙犹豫要不要说出后半句时，柳沁音毫不掩饰的大方承认：“对，你说的没错。” “不怕吗？”方诗笙问她。 柳沁音寡淡的脸很是麻木：“怎么会不怕，同时得罪她们三个人，郑妍和余嘉琳还是发小，只是，这次该她们还我了。” 柳沁音一向目标明确。 她从不会突然因感性而去做某件事，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不纯目的，如果透过皮囊去看她的内心，里面一定是个冷面又阴晦，且城府极深的老年智者。 柳沁音太善算计。 利己更是刻在骨子里。 前期，看到方岁欢与郑妍公开婚讯，她就已经再想后续动作是什么，要怎么去利用当下这件事去打除隔阂，重新与她们建立沟通的桥梁。 柳沁音当然也由衷替她们开心。 ——可是 如果不是有所图，柳沁音只会安安静静的在角落里为她们鼓掌。 平等地位，她从不会主动迈向他人。 她前期帮方岁欢免费宣传多次，这次也换她们来帮她一程。至于余嘉琳，同样道理，她降低身价为她开阔利益疆土。 如今，她也该为她向大众抛出几颗混淆视听的烟雾弹。 “怪不得当年那么多女孩，师傅偏偏就属意一个有同性恋人的人。”方诗笙低声感慨一句：“你和乐清怡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清澈的就像是山谷清泉。 一个浑浊的就像是砚台墨汁。 柳沁音下意识摸了腕上的小皮绳，笑容略带悲凉：“如果没有遇见乐乐，鬼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果没有遇见乐清怡，你一定会比现在的你更厉害。”方诗笙侧着头，默默回想柳沁音这些年的做法。 但凡她愿意妥协。 上升的速度只会更快。 “如果那四年没有她的陪伴，如今的我，怕只是扎到淤泥中的一朵残花败柳。” 柳沁音的眸中依稀有些湿润。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又少见的停顿，苦涩一句：“是她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是她无形间让我变的更好。” 因为乐清怡的出现，柳沁音感受到了不曾感受到的真诚，很多想法跟着变了，不说其他的，就单说「脱衣服」这件事。 她觉得脏了。 所以宁愿做个傀儡，去按着合同一件件偿还给苏蔓，她都不愿意去当资本家的金丝雀，靠躺去利益交换。 方诗笙蹙紧眉，默默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现在都没有给她说过你的伤？” 柳沁音摇了摇头。 没有说，以后也不会说。 她解释道：“可能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乐乐是个敏感又善付出的性子。如果她一旦知道有人为她做了什么，那这段关系里，她永远都找不到平衡的位置。” “总会不自觉将自己放的很低。” 柳沁音其实什么都懂。 这也是为什么她从不会特意去说她做了什么的原因，不想给出的好，无形中全成为乐清怡的负担。 有时怕送的礼物过于昂贵，乐清怡会多想，但逛街时遇到好看的，又忍不住想买给她，所以，她总会以品牌方赞助的理由去送她。 久而久之。 乐清怡偶尔也会想。 想她的礼物就只能是赞助的吗，为什么柳沁音会这么忙，忙到不愿意在她身上花一些心思，连言语上的敷衍都不给她。 “柳姐，有时我感觉你也挺陌生的。”方诗笙拿起桌面上的电脑：“似乎在面对乐清怡时，就像另外一个你跑出来了，温柔体贴的很是过分。” “人都会有柔软的一面。” 柳沁音又开始做未完成的永生花。 方诗笙接住她下半句：“就看面对的人是谁，对吧？” “对。” 柳沁音坚定的点头。 没过多久，又开始下起小雨，柳沁音起身去关窗户，风吹的她脊柱生疼，拿出药瓶，倚在桌前吃了几片止痛药。 又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皮绳。 其实，柳沁音许久未看过的那本书籍，也夹杂了张很久之前的东西，只不多，「它」的年纪比「皮绳」小一岁。 翻开书籍，里面是张国家舞团的参赛表。 分手后不久。 国家芭蕾舞团就难得三年一纳新，柳沁音得知消息后，整整一宿没合眼，她想很多，甚至连退休后的生活都想好了。 国家芭蕾舞台名气很大，等她退役后，还可以教小朋友跳舞，这样，乐清怡晚退休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第二天。 就瞒着大家去报名。 之前从没有过这方面想法，芭蕾早被丢弃许久。但柳沁音当下执意要重拾起来，顾不上腰伤，就这样没日没夜的练。 眼看选拨时间越来越近，第一次力不从心。 那几个月，柳沁音练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身都是乌团淤青。但心里好歹有个盼头，就日复一日的咬牙坚持。 等入选了。 她就去找乐清怡。 就可以很坚定的告诉乐清怡，她很爱她，她们会有以后的，她不再需要去依附苏蔓。只是，一次次不停歇的高压加训，身体比预想中垮的还要厉害。 膝关节受伤，右腿腘窝韧带撕裂。 再一次，练习pirouette的连续性时，柳沁音又摔倒。这一摔，不止摔进医院，甚至严重到需要植入人工颈椎间盘，更是用了四根钉子去固定。 她之前那样练，全身上下得有多疼。 ——只是可惜 最终她还是败给现实，败给伤痛。 只能遗憾收场。 但不可否认，那一年，柳沁音是真有过想和乐清怡一起走下去的想法，她很努力，但最后确实也真的是没招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妈，我早就病了 如柳沁音所料想的那般，在她将历任莫须有的异性情史从头到尾全部一语否认后，娱媒不止炸了锅，更是捕风捉影的厉害，瞬间捕捉到言语下的潜台词。 异性没有。 那就真可能是同性。 所以，这是误打误撞说对了？ 在大家反应过后准备通稿时，方诗笙已经打点好相熟的自媒体，在最热闹的时间段，上热搜的不止柳沁音，方岁欢和郑妍这两重要人物一齐也被送上去。 不止她两，下面更是数不胜数性取向同样模糊的二三线艺人，谁知真真假假，只要听过传闻的，全给买热搜。 这一天热闹的火热。 塌房的塌房，磕cp的磕cp，装哑巴的装哑巴，还有不少蹭流量的网络艺人，趁机出柜，自费买上热搜，直播带货。 毕竟，这可是内娱天花板柳沁音的流量。 就五十个位置。 有一半都是同性风波。 剩下一半不是各个公司为自家艺人的澄清声明，就是各品牌方纷纷发布的合作终止通知，乱的热火。 柳沁音坐在首位。 她团队下的八十六个人全部坐在大会议室，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动态，不停收到各路律师函，智囊团现场再给对方怼回去。 方诗笙盘腿坐在椅子上，从前两天就愁的睡不着，顶着两黑眼圈在电脑上看的直笑。 她两撑在下颌，笑的绮丽：“今天怎么这么搞笑，有出声明的，有解约的，有装死的，问题是怎么还有人发直播链接，讲解的同时还顺便卖货。” 场面真的太混乱了。 因为笑的欢快，方诗笙还差点从皮椅上摔下来，她边笑边感慨：“柳姐，我们真的是自身流量坑死，但又一次次被流量给救了。” 她们之前做点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被谩骂的难听。如今，出了这码事，不少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如此高热度，不用去刻意拉他们下水，他们自己还忍不住想往进掺合。 没人能拒绝几小时就能破亿的话题度。 至于那边真正不满的。 事后就主动给资源，总能想到办法去堵她们的嘴。 “确实。” 柳沁音明显心不在焉，她一直盯着乐清怡的微信主页看，看她今天会分享什么歌，又或者是什么风景图。 她小声低语：“怎么还没反应” 虽然是异国，但算两国时差，这个时候乐清怡也该起床了，今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她那边肯定是知道的。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方诗笙扫眼柳沁音，看她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就知道心思肯定跑了，不过也没事，今天这场她控的稳当，一个人坐阵也行。 柳沁音的手机接连响几声。 想等的消息没来，倒是方岁欢甩几条语音过来，一听就是刚睡醒来，嗓子哑哑的：【柳沁音你够狠啊！老娘都退圈了，你还扯我给你当垫背的！】 【你不就给我宣传了那么七八九个店铺，要不要玩这么狠啊！那么丑的照片你都给我往出爆，你发也好歹发几张我化了妆的吧！】 柳沁音歪着头。 下意识堵了下耳朵。 明明音量调的适中，怎么话筒里的声音还是这么刺耳，方岁欢就跟拿了个喇叭似的在手机那头咆哮。 【你怎么还是这么自私，要不要这么搞我啊！】 柳沁音安静听完，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一旁的方诗笙拿起手机，她皱着眉，给方岁欢发条信息：【方姐，不是七八九个店铺，准确说是十五家。】 注意力被转移。 方岁欢开始炮轰方诗笙。 方岁欢在毫无理智的骂她们时，她的私人账号已经发出相关声明，一看就是郑妍的公关紧急开会商讨的，反应很快。 翻脸时，双方还真是一点情都不顾。 郑妍那边毫不客气的将烫手山药又给甩回来。因为柳沁音的突然引战，让双方长辈很不满，因为她们的同性婚姻又一次另家族蒙羞。 郑妍压力还好，倒是方岁欢那边不怎么好处理，她的父亲还有个私生子，因为性取向，又和家里闹得挺僵。 再加上选了条艺人道路。 平日她做些什么，都会无形间影响到家族的产业名声。 经过这一闹，双方家族下的基金股票都不是弧度下降，而是直线往下跌，郑妍一大早就开始回话双方家长的谴责电话。 郑妍气的直咬牙。 她也有相熟不少自媒体，既然柳沁音否认异性，但对同性取向又故意模糊。 那她就「帮」她一程。 “wc！” 刚还懒洋洋瘫躺在沙发上的方诗笙，立马攥着手机，光脚跑到电脑旁：“这郑妍怎么会有照片啊，你这个老同学什么时候防着你的？你快看看！” 舆论风向突然调转。 “让她发吧。” 柳沁音丝毫不惊讶。 她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 “不会吧柳姐，这一步你可没告诉我！”方诗笙这才后知后觉：“你那天说不要承认性取向，只把余嘉琳扯进来就行，你是不是就是在等着被郑妍爆出来啊。” 柳沁音依旧没说话。 她知道郑妍会反击，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直接爆照片出来。 有点小小的诧异。 办公楼层在六十二楼，今天又是个艳阳天，大片软绵云离的好近，柳沁音看了好一会，才徐缓承认：“是的。” “只有这样，乐乐才不会多想。” 比起主动去承认，只有被她人恶意曝光，乐清怡这善敏感的性子，才不会那么愁虑。 柳沁音知道，虽然乐清怡总是因为这些对她恶语相向，但也只是在发泄多年的委屈，如果柳沁音真的去做。 事后，乐清怡心里会自责。 她的恨并不彻底，所以很痛苦，不止陷入两难，稳定的情绪，在看到柳沁音后更是喜怒无常到无法控制。 “那柳姐你早说啊，我们就完全没必要把余嘉琳扯进来啊，这不就是无端树敌嘛！”方诗笙烦躁的抓了抓头。 “烟雾弹我都抛出去了。” 方诗笙急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余嘉琳可不是那些二三线艺人那般好打发，当初，可是秉着闹翻脸的方案去执行。 这何必？ 现在撤稿也来不及了，要是强行撤，合作的那么多家娱媒又要不乐意了，说不定还会临时反水，那就不好办了。 “郑妍不是发照片了吗。” 柳沁音看了眼手机。 这张照片，她还从没见过，可能是之前哪次出去吃饭时，方岁欢觉得稀奇在后面偷拍了张吧。 这张照片还真是回忆满满。 那会，乐清怡总是很乖的背着书包，书包里不是装着书，就是装着柳沁音的化妆包，和一系列小首饰。 指端敲击。 她默默点了保存。 “只是我和乐乐牵手的背影图，何况，单看身高也不是余嘉琳。”柳沁音容色清绝的脸，冷的厉害：“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大家都误会她了，她不是那个伴侣。” “不止会让人疼惜，还免费帮余嘉琳提一波知名度，最后还清白退场，做梦都该笑醒吧。” 她年少时余嘉琳帮她不少，这次算是还债吧。再说，乐清怡其实一直蛮在乎柳沁音和余嘉琳这段含糊不清的过往。 这次，就全部一一解释。 “行吧，都听你的。”箭在弦上，方诗笙也没办法了。 “但是——” 柳沁音忽地转过身，清冷的面颊无比专注的望向方诗笙，说的笃定：“我刚看评论，还有不少人说照片上的背影是余嘉琳，现在立马发文否认这件事。” “什么意思？”方诗笙一脸懵：“为什么要否认，就这样稀里糊涂些更好吧柳姐？一否认，就是火上添油，被分散的注意力不就又都回来你身上了吗？” “而且，当时你要扯余嘉琳进来，就是怕——” 方诗笙及时敛了嘴，会议室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她小声：“就是怕把那人牵扯进来，你这一否认，不就又有人顺着往下扒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郑妍一会又发出张你和那谁的正脸合影，怎么办啊！这不就是把我们晾在台子上了。” 方诗笙说的很对。 “没事，别人顺着往下扒，是想彻底搞垮我，这些都简单，反正我都要退圈了，资源代言那些我不在乎。” 柳沁音边说边回到主位置上，不止郑妍有所防她，她亦是。 所以，她们怎么可能真心相交？ “诺，你看。” 柳沁音十指交叠，轻倚在下颌处，冷艳的眉眼很是绝美，绝美风眸后是雷霆手段：“你在里面挑几张邮件发给郑妍，送她个礼物。” 方岁欢大学时娇蛮任性的不行，算个玩咖，聚会参party哪个能少了她？她刚出道时，合影也是令公司头疼到不行。 “你们真的是塑料姐妹花。” 方诗笙看着屏幕上数不胜数的图片，默默感慨一句：“不过，方姐年轻时玩的这么开？” “她只是任性而已。”柳沁音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些照片：“其实也挺乖的，和这些人一点事都没有。” “对了，现在就挑个擦边的合影发出去，把这个下马威还回去。” 柳沁音的报复心很强。 照片刚发出去，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私发郑妍，郑妍的电话直接就过来了，柳沁音看一眼就调成飞行模式。 双方都有些动真格，再没触及到真正的底线时，最理想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 郑妍那边果然安静了。 “一招让她变乖。”方诗笙反身倚在会议桌上，盯着邮件里那个文件包：“不过，这会不会影响她们两个的感情？” 柳沁音的手搭在键盘上，正在编辑的动作停了下来：“不会的，这些事郑妍都知道，我也相信她会处理好的，她有那个能力。” 如果真的会影响。 她就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现在网上不止是各路人的模糊性取向风波，又快速冲上另一话题，就是方岁欢年少时那档子的破事，将注意力再次分走不少。 只是看话题的被讨论度，就知道郑妍在那边多焦头烂额。 “这一堆烂新闻，有够对面忙的。”方诗笙趴在桌上，看着玻璃杯内的茶叶，不经意一句：“柳姐，你不会之前也留了一手，准备后面收拾我吧？” 是玩笑话。也是真心话。 任谁看到柳沁音如今的手段，都会下意识被劝退三分，在黑暗且攻心的地方太久了，防人之心是不可少的。 “你觉得呢？”柳沁音不以为意的笑了。 方师笙接话：“我觉得肯定不会，我可是真心为团队的发展着想，乖的像小绵羊。” 柳沁音本是垂眸看着手机，闻言过后，便笑容潋滟的望向方诗笙，不紧不慢说句：“我觉的你说得对，毕竟——” 在她有所停顿时，方诗笙下意识抿紧唇。 “毕竟，你这么乖。” 柳沁音深挑右眉梢，这样的语气，再加上这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是不真诚的。 方诗笙在这场对视中，怯怯的主动收回眼神，得亏她当年跟柳沁音走了。 不然，下场怕是和苏蔓差不了多少。 “别多想了，我们不是敌人。”柳沁音起身拍了拍方诗笙的肩膀：“我不会主动去惹事，留一手，只是为自保。” “我明白。” 方师笙的表情不算轻松。 网络上的评论就那样发酵，李娴娟的语音电话终于打过来了，柳沁音面色沉重，她去隔壁房间接电话。 “妈，我——”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李娴娟立马打断柳沁音，低哑的声音带些少许抓狂：“网上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我们家背后都被别人笑成什么样了。” 柳沁音攥紧手机。 力度更是大到指端发白。 这么大的舆论风波，家里人一上来就是强烈谴责，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为她担心，反而怨她丢了家里人的脸。 “不止我和你爸，家里哪个亲戚在单位不是有头有脸的啊，我们的老脸往哪放啊！” “你几个舅舅说店今天都不敢开，怕被别家粉丝跑来闹。” 面对李娴娟的质问，柳沁音深呼吸，稳住即将哽咽的音调：“他们现在觉得我丢人了？那当时以我名义去开那些店铺赚红利时，怎么不想想后果！” “都是一家人。” 柳业在旁边默默一句。 一家人帮一把是应该的，再正常不过。 “都是一家人” 柳沁音只能苦笑，无可奈何的疲惫：“他们有把我当一家人吗，卖出问题产品，不还是跟哑巴一样躲在我身后，只是一味的把我推出去为他们背锅吗？” “妈，亲情早变味了。” 柳沁音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柳沁音，那是你舅舅！”李娴娟在电话那头大声提醒。 柳沁音在这边红着眼睛，手指轻颤：“既然是一家人，他们为什么在你和我爸面前胡言乱语，他们有什么资格职指责我？” “难道你喜欢女人就是对的吗！你这是病态，是心理不健康！” 绕来绕去，李娴娟终于说了想说的话。 忽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柳沁音抬手将水杯狠狠摔向地面，全身微颤。 她的心被这句话揉碎。 “妈，我早就病了。”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下友友闲词的文：《爱了很久的朋友》（4675943），追妻火葬场换cp＋暗恋成真，集美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文案： 在和南乔做朋友的这十三年间，云知表白了很多次。 但每一次都会被南乔用「我们是朋友」这种话拒绝。 说是朋友，却可以向她表达占有欲，帮她赶走身边的桃花。 说是朋友，却可以和她暧昧不清，要求特殊，行使恋人的权利。 被她撞见新恋情时，南乔还笑着祝福她，希望她能早点找到喜欢的人。 在这天，云知突然醒悟。 她决定放弃南乔，开始自己的人生- 七夕节，南乔约了许久没有联系她的云知出来吃饭。 以为她气了半个月该消气了，却没想到餐桌上，她带来了另一个女人喻明夏。 两人举止亲密，喻明夏看云知的目光更是暧昧缠绵。 这是第一次，南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她以为云知在故意气她，想像以前一样让云知离喻明夏远点，却没想到拨通的电话里传来的是喻明夏的声音。 她声音冷漠却清晰—— “知知睡着了。” “以后有事儿可以直接联系我，作为女朋友，我会爱屋及乌。” 不过几秒又听见她嗤笑的声音： “不过奉劝你，好好做人，别想着插足别人的感情。” 那时南乔才明白。 她好像，失去云知了- 南乔总觉得喻明夏这个名字很耳熟。 后来，她翻到高中母校优秀学子合集，在上面看到2012级理科状元的名字时，她才想起来。 高三那年，她扔过一封别人写给云知的情书。 落款人，正是喻明夏。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跪下? “你是公众人物，一点点小事都会被放大。” 李娴娟沉沉的叹口气，每一声斥责下都是对女儿的失望：“你要是喜欢女人，你就瞒着我们默默喜欢，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我和你爸后半辈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我们怎么会培养出你这样的女儿！” 在李娴娟的哭诉训斥下，柳沁音像傻了般征在原地，眼前眩晕，细白手指无力撑在桌子一角，眼睫潮湿。 “妈” 柳沁音眼角微垂，竭力控制眸中的清泪：“你和我爸的面子就这么重要吗我还不够替你们争气吗？” “你一直是爸妈的骄傲。” 柳业无奈的在旁闷声安慰句。 “柳业你闭嘴！” 李娴娟在那边撕心裂肺般的吼着：“都是因为你从小到大惯着她，惯的她拎不清轻重，才做了今天这样的糊涂事啊” “妈，我脑子很清楚，我就是要和乐——” 柳沁音的话未说完，就罕见般的被柳业生硬打断，可他强调的点和李娴娟不同：“朵朵，爸从来不多说你，但这次你真的鬼迷心窍，你怎么能把事业就这样搭进去。” “你们只知道让我往上爬，可越往上爬，你们知道我每天面对的是什么吗！” 柳沁音的情绪彻底崩了。 人都是贪心，在她越走越高时，不止她，就连李娴娟和柳业的欲望都跟着疯狂蔓延，什么样的人培养什么样的孩子。 她的功利心全随了父母。 “我不听你这些。” 一想到柳沁音做的这些蠢事，李娴娟气的全身发抖，她恨铁不成钢般的告诉柳沁音：“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和彦彦一直相处的很好，妈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你听妈的话，该否认的去否认。” “妈，我就是爱乐——” 柳沁音话未说完，就再次被李娴娟大声打断，言语间全是对她的失望与无奈：“妈再告诉你一遍，你不是，你只是短暂被爱情冲昏了头，冷静一段时间，你会明白我和你爸是为你好。” “妈，我好爱乐清怡。” 说了三次，柳沁音才将压在心底十三年的名字说出来，双眼泛红的厉害，很害怕，但还是说了出来。 这次，她很勇敢。 “我一想到后半生不能和乐清怡在一起，我心里就很难受，难受难受到不想工作，吃不下饭，什么都不想做。” 柳沁音哽咽的音调。 只是听，就知道心底多苦涩。 “你现在要是在我旁边，我一定给你两大耳光！”李娴娟在那边跟着一起哭，失望悔恨的情绪难以抑制：“我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样子了！” “你找个女人以后怎么过日子啊，唾沫星子淹死人啊，以后也没有孩子能照顾你们。” 李娴娟哭到泣不成声。 “妈，你不要说这些。” 柳沁音哽咽到不行的声音，带着几分悲凉：“我和乐乐是真心的，我们两个可以互相搀扶的走下去。” “可同性之间没有保障啊，你这个傻孩子。”李娴娟眼眸哭的涣散：“万一我和你爸哪天走了，你被人丢在半路，又要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我和你爸怎么在黄泉下安心啊！” 柳业补充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那孩子如今突然接近你，真的是单纯吗？” “不是她接近我。”柳沁音闷着不动，全身上下钝钝的疼：“是我找的她，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李娴娟不在乎柳业说的那些，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有个正常的人生：“听妈的话，和乐清怡不要再联系了。” “妈明天就给你找那种类型的男医生，你试着去相处相处，一定会有合适的。” 柳沁音的心就像被磕了下，生疼。 “妈，我非她不可。” 她这一生，跟定乐清怡了。 “好” 没有想象中的反驳言语，李娴娟松了口，就在柳沁音还没来得及去欣喜时，下一句话让她哑语。 李娴娟说出气话：“你要是继续这样执迷不悟，我和你爸就没有你这个不正常的女儿。” “认真爱一个人，怎么就执迷不悟了，我错在哪里了？” 柳沁音的眼泪就这样无奈往下落。 李娴娟说的笃定：“认真爱一个人没错，错就错在你爱的是女人，爱的是乐清怡！” 最锐利的刀。 由最亲的人捅进心底。 柳沁音的手不受控制的颤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曾经，她觉得李娴娟和柳业算是很开明的父母。 可一旦事出在自己孩子身上，当时的云淡风轻早已不见，他们也变成曾经自己口中不被理解的父母 电话挂断许久，柳沁音才回过神。 眼睛哭的红肿，嗓子哭的沙哑，她想接杯水，可刚起身，就逐渐感到两腿发软，再次无力的倚在墙角，脑中不断去想，想着想着就掉眼泪。 就像一只既淋了雨又受了伤的小猫。 她怎么就不正常了？ 她怎么就错了？ 这一刻，柳沁音好想乐清怡能抱抱她 可也是想想而已。 “柳姐” 方诗笙刚走到门外，抬起的右手还没敲下去，就听到屋内压抑又隐忍的啜泣声。 她站了好一会，也想了好一会。 算了，如果这会进去说，说郑妍又开始爆料柳沁音大学时和某女生的过往，就是无端给柳沁音添烦心事。 还是她去解决吧 不知走神多久，柳沁音忽地被正在震动的手机拉回思绪，看向屏幕的那一瞬，黯淡的眸底闪过一丝光亮，是乐清怡发来的语音。 【为什么你总是要伤害别人？】 语气严厉，指责的直白。 月牙眸上一秒刚弯起，下一秒就蓄满了清泪，柳沁音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时间，眼泪更快一步从心底涌出。 她在笑着落泪。 【你还是这么自私】 乐清怡将手中的礼品怒摔进车里，冷嘲讽下的语气带着对她的无奈：【你怎么能把方岁欢推出去挡枪，我以为你真的有所改变了，柳沁音，你一点都没变，你还是这么冷血，这么没有人情味。】 自私、冷血、没有人情味 原来这就是乐清怡心里的她。 柳沁音的指甲用力掐入掌心，她扬起头，缓下心口那一抹绞痛感，开车回家，并没有回消息给乐清怡。 她什么都不想说。 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就疯狂将自己灌醉，越醉，心里的烦闷情绪越被放大，原来这就是如哽在喉和不被理解的感觉 “不理解就不理解，反正我也不需要。” 素白的脸颊微微泛红，柳沁音表情隐郁又疲惫，她边喝边小声喃喃自语：“只要目的达成，随便” 莫名的酸涩涌进眼眶，她疼的都快疯了，只能自我安慰道：“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才不我才不在乎。” “乐清怡，你凭什么指责我！” “你懂个屁！” 话落，脸色惨白，柳沁音狠狠将酒杯摔向墙壁上的巨型拼图，未喝完的酒，顺着拼图中那张精致容颜一点点往下滑落。 她在哭，拼图上的乐清怡却在笑。 她看了很久，忽然蹙眉，迈着酿跄步伐上前，两手重重拍打搅乱，拼图瞬间散落一地。 那「嘲讽」般的笑容消失了。 柳沁音忍住呜咽声，眼皮逐渐发烫，她像以往那般吃了几片安眠药，躺在满地拼图中，就这样哭着睡了过去。 ——英国 “你能不能把她弄走，看的我好心烦。” 方岁欢半睡半躺般的窝在沙发里，透过窗户的小缝隙，看着门外站在皑皑白雪中的那人。 正在办公的郑妍，顺势抬头往外看一眼：“站就让她站吧，你睡你的觉，剩下的事情我处理。” “柳沁音真是好命。” 方岁欢把脚把郑妍怀中放了放，说是要睡觉，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继续碎碎念：“明明那么坏，还能被人这样去爱。” “你说她退圈就退圈吧，拉我们干什么，害的我被家里骂了一下午。”方岁欢越想越生气：“我不就是让她给我宣传下店铺，至于这么搞我吗？” “这人呐，做事都是有目的。” 郑妍意味深长一句，镜框后的眼很是深沉：“我们还以为可以利用下人家，结果人家柳沁音早就开始算计了。” “什么意思？”方岁欢接话。 “睡你的觉。”郑妍摸了下方岁欢的脑袋，合住电脑哄她睡觉：“你不用想这些。” “那我想什么？” 方岁欢本来心情就很差，被郑妍看傻瓜般的眼神更是看的恼火：“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就不想跟我说这些。” “不是。”郑妍笑着否认：“我只是觉得我老婆不该想这些。” “你到底要说什么？” 方岁欢自怀孕后，就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一句话聊不过三句，就忍不住上手。 她捏住郑妍的脸：“你能不能有话直说，在家里给我玩电视节目那一套啊，有奖竞猜吗这是。” “不是不是。”郑妍笑着解释：“我老婆每天只需要想什么衣服穿着漂亮，什么包包值得收藏，每天想去哪玩就行了。” 方岁欢漫不经心笑着：“油嘴滑舌。” 过了一会，似想起些什么又补一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我也不在乎我爸爸的资产给我多少，我只想和你好好过下去。所以你不要在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了，我担心你气坏身体。” 虽然方岁欢咋咋呼呼一天，郑妍倒是看起来比她平静很多，其实是反的。 郑妍心里在意极了，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知道了，睡吧。” 郑妍没有多说什么。 她给方岁欢轻捏着小腿，按摩着腰骶部，没一会就把这位小姑奶奶哄睡着了，怕感冒，将人小心翼翼抱回卧室。 窗台已经落上一层厚厚积雪。 郑妍返回客厅，再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人还是笔直般的站在那，就跟不怕冷似的，难免触动心弦。 “你站在这没有任何意义。” 门被打开，郑妍面色阴沉。 乐清怡手里提着从瑞士带来的礼品，两手冻得发红，衣服上更是落满一层积雪，想往前走几步，腿都冻的有些僵住。 “我替朵朵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乐清怡声音郑重。 沾了白雪的黑色长睫根根分明，她弯下腰肢，态度很是诚恳。 “你从瑞士飞来，就是为了说这三个字？”郑妍神色淡漠：“你觉得对不起有用吗？欢欢刚怀孕一个月，柳沁音就送这么个大礼来气她？” “对不起” 乐清怡的声音很低，就像她的态度。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听到柳沁音这个名字。”能开门和乐清怡说这几句话，郑妍已经给足她面子了。 郑妍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就在门即将要开的一瞬，乐清怡冻到麻木的青紫手指抵在门缝，疼到表情抽了下。 “你” 郑妍注意到乐清怡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意识用不理解的眼神看向她：“听说你的手拿不起手术刀了，如果你还想断指的话，就看看是你指头硬，还是我的门硬。” 门二度被闭合时，眼看乐清怡依然没有抽回手的意图，郑妍及时停下手中动作。 她狠狠将乐清怡往后推开：“柳沁音疯了，你也疯了是吗！” 乐清怡神色平静，她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吓到，只是固执般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将手里的礼盒往出递。 “朵朵这件事情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们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她依旧在重复这句话。 “我都说了对不起有用吗！” 郑妍一想到方岁欢中午哭起时的样子，顿时恼火，再一次将乐清怡往后推：“就你心疼你女朋友啊，别人就不值得心疼啊！” 乐清怡就这样被迫往后退：“我知道你很不开心，可是——” “可是” 一想到后面要说的，乐清怡的声音忽地就有些模糊，还是没拦住心底的苦涩，手死死抓住礼品盒的绳子。 “朵朵这些年每一步走的都很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别毁了她行吗你和方学姐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女艺人身上有同性这个词…事业基本就废了。” 她知道这样的话不合理。 但在柳沁音身上，乐清怡永远都是对人不对事，永远都是无条件站在柳沁音身边的。 “凭什么？” 郑妍声音尖锐，情绪彻底爆发：“她把欢欢之前的照片就那样发出来，她发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也有可能毁掉方岁欢！” “她敢发出来，是因为她知道方学姐有你，你有能力帮她。” 乐清怡心里什么都明白。 她说的是实话。 实话永远都是刺人心的。 郑妍有能力护方岁欢，所以方岁欢此时可以安然在屋内睡觉。而她知道她没有能力去护柳沁音，只能在看到新闻后赶紧飞过来。 表达歉意，尽所能的去挽救。 “你如果心里不爽，你可以对我发出来，随便你怎么样都行。但不要再网络上说我和朵朵之前交往的事了，我——” “我求你了。” 乐清怡总是无波无懒的眸，此时泛红了。 郑妍转过身不再去看她，但心里那股被惹毛的憋屈劲依旧下不去，她就要看看如今的乐清怡能为柳沁音这样的人做到哪一步。 “电视里不都那样演的，想要求别人放过，没权没资金，就要学会放下尊严。” “跪下？” 既然她目前伤不到柳沁音，那就去伤柳沁音心里最在乎的人，只要柳沁音恼火了，那郑妍心里就开心了。 她的目的就一个，惹恼柳沁音。 乐清怡神色僵住。 深邃的瞳眸中是惊讶。 惊讶过后没有任何犹豫，她一声不吭，腿窝弯曲，黑色西裤与白色地面垂直贴合，今年这场雪，来的比以往早了很多。 就算跪，乐清怡的腰肢依旧板直。 她眉眼坚毅的看向郑妍，郑妍则是目光深沉的看向她。随后，郑妍转身进屋，这次手中拎走了乐清怡拿来的礼盒。 这一跪，值。 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尊不重要 飞机上。 乐清怡将手机调整飞行模式的前一秒，又看了眼对话框，柳沁音那边依然没有给她回任何信息。 可能是那条语音说的有些过 打打删删，每一字都斟酌不定，最终也没编辑出一句完整的话，其实冷静过后去想想，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就是柳沁音，精明又果断。 没办法，乐清怡做不到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她的心永远都是无条件偏向柳沁音。 对人不对事。 她错了，她就维护她，替她去道歉。 因为脑子里装了太多事情，柳沁音的事，实验室进度的事，还有近期一些关于5＋＋＋未知型小分子病毒分化细胞的传言。 乐清怡在飞机上根本无法入睡。 很快落地瑞士，乐清怡一出航站楼，就看到时晴站在吸烟区域，穿衣打扮不再像之前那般讲究。 一看就知道钻实验室几天没出来。 “您这是从哪流浪回来了？” 乐清怡拎包过去，甩了下手中的袋子，轻撞上时晴的腿侧，没太多表情：“你今天这精气神，可不像你之前的风格。” “乐组为爱远赴英国，搁下这么大一个实验室放这，我可不得多操点心。” 时晴闻声转身，眼中不少红血丝，几天都没睡好觉，吸了吸鼻子，她好像还有点感冒。 时晴其实想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但话到嘴边又没问。 乐清怡随意挥了挥手，将飘散在她面前的白色烟雾拨开，怪难闻的，她看眼时晴的表情，不急不慢一句：“你这阴阳怪气的有些明显。” 看她散烟雾，时晴又故意对乐清怡呼出一个白色烟圈：“我还能更明显，你信不信？” “幼稚。” 跟小孩似的，乐清怡可没空和她斗嘴，转身避开二手烟味，笔直的向着停车场走去。 什么人这是？ 看着乐清怡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时晴临将细烟熄灭时，不舍般吸一口，她转身去追乐清怡。 “我给你管了两天的实验室，简直都要累死。”时晴拽住乐清怡的行李箱，想让两人的速度保持一致：“你倒好，回来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还甩脸走人。” 因为工作的关系，乐清怡现在算是个急性子，根本就慢不下来，包括走路的速度，慢一点都在觉得浪费生命。 她拉着行李箱的那只手松开，不想被时晴手上的力度牵制：“说的好像这个实验室你不待一样，我都管几年了，也没见累死。” 不感谢，反倒还呛人？ 虽然说每天都会被乐清怡气到，但时晴仍没练就到麻木心态，愣在原地又像以往那般生气。 她拉起一旁的行李箱，大步追上去：“为了我年底的两篇sci，我不跟你计较，你可得说话算数，实验数据到期都得借我用用。” 乐清怡这个实验室，各个实验流程下来，一年不知道要盛产多少篇优质学术文章出来，甚至还有专门一本学籍录。 今年是最后一年期限。 明年，乐清怡就是硕导，也是整个研究院最年轻的副教授。 “行。”乐清怡拉开车门，侧身，视线落在时晴身上：“反正我那二十来篇，升职称够用了。” “能别凡尔赛吗？”时晴无奈。 “实话实说。” 乐清怡坦诚的让人妒忌。 时晴露出一个标准到不行的假笑，用手指着自己的笑容，示意乐清怡看过来：“看到没，我的笑容代表了我此时的内心想法。” 乐清怡淡淡睨她一眼，无视她的上一句：“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 竟然白天主动约酒，少见。 “喝喝喝，为了我下一篇文章。” 时晴没有任何犹豫答应。 开车时，她时不时用余光瞥眼副驾驶上的乐清怡，看这态度，估摸乐清怡这次英国去的心里憋屈了。 车里的歌又是关于爱情悲观。 还真是不合时宜，时晴换了首歌，她故作随意看眼乐清怡，乐清怡正在垂眸休息，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又是连轴转，实验室忙活一下午，乐清怡依旧没有等到柳沁音的信息，她时不时也会上网，去看眼网络上的激烈对骂。 多方依旧吵的热火朝天。 但最新的爆料，始终停在她去找郑妍的前一刻，看来郑妍遵守诺言，并没有下一步伤害柳沁音的动作。 “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时晴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乐清怡身后：“你不是每天都在实验室要念叨一句，说做什么事情都要专注。” “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记不住了。” 时晴用脚腕勾过一旁的椅子，推到乐清怡身旁，眼神示意她坐下。 “我没空跟你闲聊天。” 乐清怡收起手机，重新整理完凌乱的思绪后，又开始跟桌面上的仪器较劲：“你也别坐这翘个二郎腿看戏了，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时晴没理她，倒是忽地有些浅浅笑意。 “你笑个屁。” 乐清怡正儿八经骂她一句。 “我笑个屁？”时晴不像乐清怡般容易恼火，她挑了挑眉头，随后趣味一句：“对啊，我是在笑屁。” ？？ 乐清怡眼中闪过茫然，随后猛地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时晴就起身从这个走廊，小跑到对面走廊。 隔着实验架的空隙，歪头对乐清怡一笑。 乐清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依旧没有多说话的意愿，周身透着一股清冷的文秀气，冷冰冰的。 “冷死你算了。” 隔着空隙，时晴细白胳膊伸了过来，在仪器的控制表盘面依序点下按钮：“模式都不设置，我看你是准备校准到明年去吧。” 说罢，她又拍了下乐清怡始终低垂下的脑袋：“干活的时候就好好干活，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晚上陪你不醉不归，受的气发出来就好了。” 乐清怡薄唇平抿。 半响，她的情绪平静下来，轻轻吐息：“谢了。” 为了避免再次分神，乐清怡直接将手机关机了，这样她就不会去看了，强打精神般撑到晚上。 再去酒吧的路上时，乐清怡才后知后觉开机，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条咄咄逼问的语音。 这都过去多久了 看来柳沁音是有意不理她。 晚风轻轻吹，乐清怡看向窗外，面色逐渐沉重。 都这个点了，金漫后街依旧熙攘，大多都是搂抱的恋人吧，至少乐清怡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恋人，又为什么会举止这般亲密？ 拉手，挽胳膊，耳鬓厮磨 “小情侣谈恋爱有什么好看的。” 时晴走了几步，发现乐清怡没赶上，转身去看时，才发现那人正站在原地看斜对面的几对小年轻。 “你这是想起你上学时那会了？”时晴往回退几步：“你别说，那会谈恋爱时心中的那股悸动感觉，过了那个年龄段，还真的是再也给不出后面的人。” 很多东西，越成长越难给。 “为什么？” 乐清怡忽地回头，一脸认真的问时晴，起码在她眼里，时晴在感情这方面有不少经验。 “因为大多数人在面对第一段感情都是单纯的。因为不懂这些，所以每一个举动都是深思熟虑后，又惴惴不安的。” “想牵个手都要酝酿半天的。” 想到属于那个年纪独有的美好感觉，时晴的笑颜倒映在乐清怡逐渐淡漠下的瞳仁中。 时晴继续感慨：“尤其是十七八那会，那种喜欢才是真的青涩喜欢。” “是吗？” 乐清怡反问句。 这声音怎么兴趣不高的样子？ 时晴下意识侧身看眼身旁人，乐清怡此时的表情，比起刚才又冷不少，眉头皱的很深。 “也不完全是。” 时晴这才后知后觉，赶忙闭嘴。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两人又坐到二楼固定的金卡，乐清怡像以往那般一声不吭的喝闷酒，等喝到醉意感冒出头时，她就会愿意和人聊聊。 所以，时晴是一点都不着急。 时晴本是侧着身，从二楼往舞池中间眺望，有好几个她喜欢的妹妹类型，忽地肩侧被人戳了下。 刚一转身，就对上乐清怡很认真的眼神，她问她：“你干嘛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那位大明星。” “人最初面对感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吗？” 乐清怡没有缘由问一句。 因为酒吧门口那一幕，她心里不可控的胡思乱想，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想到柳沁音再没认识她前，与金彦是如何相处的。 越想越糟心。 “乐乐，我觉得你不用想这些。” 时晴知道乐清怡是何意，虽然乐清怡和柳沁音的过往，她不清楚太多细节，但大部分也还是知晓。 “我们都三十岁了，再去想十那些事还有意义吗？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 时晴在这方面通透很多，扪心自问，她觉得柳沁音这样利己自私的人，能拿出四年和乐清怡去纠缠。 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时晴叹口气，怕乐清怡一会又陷入死胡同，只好扯开话题，问她：“你这趟英国去的怎么样，没被那小两口为难吧？” 一天就搞定。 时晴觉得过于容易。 听到这句话，乐清怡闷着没动，心里本该倾泻出来的情绪，却像被凝结般一样，有些麻木。 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这是？” 时晴注意到不对，立马俯身靠近些：“你这表情倒是第一次见，要哭不哭的丧着个脸，什么情况？” 乐清怡将杯中酒一口喝下。 有些浓烈，就跟她的心一样，被什么东西烧的火辣辣般疼，衣袖捂在唇上，接连呛咳几声。 时晴递过去张纸巾：“你一直这样闷着不说，连柳沁音都搞不懂你。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大家就算是想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帮。” 这句话说的很中肯。 就例如lem，妥妥柳沁音的小迷弟，从柳沁音那天忽然到访实验室楼下，再到如今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各种传言，再木讷的人，都不会无所察觉。 所有巧合箭头，通通指向乐清怡。 “我不需要任何人懂我。” 乐清怡半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晃着酒杯，晶莹剔透的玻璃上反映出四周的灯光。 迷幻又不真实。 她的手平摊在杯子上方，光被遮住，酒杯又变得黯淡无光泽：“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又何必给它镀上一层不属于它的东西。” “你说给就给吧，给了就别拿走。” 乐清怡虽醉的结语。 但神情确又是异常平静般在叙说。 她眼里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失望：“偏偏手掌一遮，它又被打完原型，你说这个时候，是捧着杯子的我该难过，还是这个杯子该难过？” 话落，她又将酒一饮而下。 右眼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发红涌出浅浅湿润，她缓缓阖眼，故作轻松般的往后一躺。 表面多惬意，心里就有多难受。 时晴面色逐渐沉重，她也开始重复着乐清怡刚那一动作：“很多事情你要学会如何去沟通。” “尤其是在爱情中。” 乐清怡不以为然的笑了下，她摸着缀在脖子上的玉石：“怎么沟通？我看她，跟她看我，都是带着年少时的滤镜。” “她如今怎么做，我都觉得很不真实，觉得她永远只是短暂陪我一程。就像那几年一样，只要出现她感兴趣的，她随时都有可能再次丢下我。” 安全感这个东西很悬。 一开始没得到，后面再怎么努力，就是很难全心全意去相信，谁还不是用青春买一场教训。 依旧爱，可那道隔阂也依旧在。 “可那也只是你觉得。” 时晴明白乐清怡说的那种感受。 ——所以 幸福大多都属于有意糊涂的人。 活的太细，考虑的太多，只是徒增烦恼。 “算了，不说了。”乐清怡眼角微垂，平复着心底不该有的情绪：“大道理说的再多，关键时刻，我心里这道坎就是迈不过去。” 时晴反问她：“你还是不相信柳沁音？” “我不是不信她” 乐清怡摇了摇头，酒喝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她一字一字徐缓说出：“我——” “我是心疼她。” 长睫轻轻颤着，风起花落，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乐清怡挺直的背脊一点点弯下来。 “你永远都想不到柳沁音私下有多努力，她没有一天对自己懈怠过。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真的吃了很多苦。” 不少画面从心底浮出。 在一起那三年，乐清怡是柳沁音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柳沁音对自身有多狠。 太狠了，狠到她如今看到柳沁音这般自我放弃，心里是控制不住的为之前如此努力的她而感到惋惜。 时晴叹口气，她终于听明白了。 “你是觉得，如果以后有新机遇出现，她还是会犹豫，所以你不敢去相信她。” “可一旦她选了你，你又觉得对不起曾经的她，觉得因为你的原因，耽误了她的事业。” 算是，也不算。 乐清怡静默，这些一直都是索饶在心底的烦绪，她也没想通，压根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半响，她闷声一句。 “就像一道高数题，算出来的答案是无限往后延续的，你想要写到卷面上，就必须取舍到小数点后三位。” 可那是真正的答案吗？ 如果是，那后三位无限往后延续的数字又是什么？ 这道题，顶多算有答案而无解罢了。 时晴反应几秒，斟酌了一下措辞：“可一旦取舍到后三位，那已经趋向于它本身的答案，再变，都改变不了任何，那就是答案。” “可那三个数字，凭什么就能代表后面无限延续下去的数字？” 乐清怡默默捏着外套衣角，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情绪的落差感很明显：“就因为改变不了答案，所以就该被忽略吗？” 她太敏感了。 一点都会无限联想。 时晴及时闭嘴，这次，她暂时没有反应过来乐清怡后半句指的是何意，也不敢继续贸然接下去。 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沉默，也为了不让乐清怡多想，时晴跟着音乐开始摇晃，漫不经心扯开话题。 “你这次去英国，不会把所有身家都给那小两口了吧。”时晴开玩笑道。 乐清怡冰润的唇沁在清辣酒意中，轻飘飘一句：“我这点人家不缺。” “胡说，你那点也不少的。” 时晴知道对面肯定是为难她了，但又不好直接问，怕气氛过于沉重，她用肩轻碰下乐清怡：“说来听听呗，我还追过方岁欢演的几部戏，对她比较好奇。” 乐清怡往旁挪了下：“这次去没见到她。” 那就是郑妍了？ 时晴明显有话想说，但又忍住了，单看平台上的那些照片，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个好打发的主。 时晴变的严肃不少：“她让你干什么了？” “跪下。” 这两字，没想象中那般难熬。 比起时晴的满脸震惊，乐清怡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人一旦变的通透，就会被打磨的沉默且麻木。 “你是不是脑子傻掉了！” 时晴气不过的拍下乐清怡的脑袋，力度不小：“就算你不帮柳沁音，柳沁音自己也会有办法的，你又是何必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何必丢弃尊严。 可乐清怡要是无动于衷，那她就真配不上柳沁音如今的一腔孤勇。 “这些年丢下的自尊还少吗，早习以为常了。” 乐清怡无声的笑了。 之前的百般委屈如今一字不提，她身上的青春棱角早被磨平了。 “我都三十一了，要是再看重像尊严这种摸不到的东西，不就越活越回去了。” 乐清怡满脸疲惫，声音带着酒后低哑，明明在笑，却又一杯一杯的往下喝。 人生可不是小说。 哪有那么多不折的自尊心。 一分钱没花，还能保住柳沁音的事业，低声道歉，雪中下跪又算什么，磕头她都能接受。 生活面前，尊严算个屁。 乐清怡也是越成长才越明白，对于她这种身后空无一人，无人帮衬的身份来说，很多东西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非要说出来吗? 时晴抬手拿过乐清怡面前的酒杯：“别怕这怕了，想接受就勇敢去接受，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过好当下。” 乐清怡笑着摇头：“怎么会不怕？” “你还怕什么？” 时晴不解，明明刚才已经剖析的很明确了，怎么还有害怕的点？ “牵扯到自身利益时，她连方岁欢都能说弃就弃，如果下次继续遇到特殊情况，是不是弃我就更容易了” 乐清怡仰头将酒往嘴里灌。 她虽不说，眼睛却一直再看，再看如今的柳沁音是如何做的。 但凡柳沁音有丝毫人情上的犹豫，旁观者身份的乐清怡还能自我安慰，铺垫不少理由自我安慰。 ——烈火焚起时 柳沁音想的不是如何去灭火，而是如何快速抽身，如何先将她摘出去。 她从不会去想别人如何。 所以，方岁欢如今的遭遇，会不会就是她以后的下场？ “这不一样。” 时晴摇了摇头，并不认可：“方岁欢虽然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你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乐清怡颓然的语气毫无起伏：“都一样的，只是还没有更大的诱惑出现吧，因为没出现，就显得我对她很重要一般” “你怎么总是这么消极。”时晴默默叹口气：“你不觉得你很多时候都太悲观了吗？你应该试着找找你过去的状态。” “过去的状态？” 乐清怡用衣袖抹了下唇，眼角微红的看向时晴：“过去有什么好的，那会每天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看着柳沁音傻乐呵” “你说——” “我怎么就这么” 怎么就这么爱柳沁音 短短几秒，乐清怡的眼眶就盛满泪水，她抿唇调整哽咽的情绪，扭过头去，用手背拭泪。 “可是，关于郑妍为难你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柳沁音吗？” 时晴不理解，这样的下马威在她眼中无疑是最恶人心的：“不止这件事，你之前为她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说？” 乐清怡抬头，苦笑般的慢慢一句：“做了就一定要说出来吗？” 很多事，为什么非得要说？ 时晴问她：“可是你不说，柳沁音就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自然就不知道你也很爱她啊。” 乐清怡看向时晴，隐忍情绪。 “说出来” “除了让她跟我一起难过，还有别的意义吗？” 乐清怡半趴在桌子上，逐渐涣散的眸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未喝完的半杯酒，她默默自语：“我也知道该说，可是我不想她跟着我一起难过，很多事情，我自己承受就够了，为什么要把她也拉进来？” 时晴叹气：“我明白，你是不想给柳沁音压力，但是你总沉默也不对。” 沉默沉默，都在说她沉默。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说！” 乐清怡忽地被说的恼火，她是真不懂「时晴」这类人的想法，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任何，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是比谁更情深意切吗？ 非得两个人一起伤心就高兴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这样说——” “柳沁音，因为维护你，我再也没有资格站在手术台前了；柳沁音，因为要照顾你，我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柳沁音，因为想要逃避你，我放下所有在瑞士重头再来；柳沁音，因为你，我前几天给郑妍下跪了？” 乐清怡被时晴逼的热泪含眶。 如果有一件正能量且维护到柳沁音的，她肯定会说，可是细想，她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这样的行为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只会给柳沁音徒增道德和情感上双重压力。 逼着柳沁音去选择。 “你觉得我这样全说出来，朵朵心里就好受吗？” 手肘撑在桌面上，乐清怡两手捂在眼皮上，唇角更是弯的委屈：“她只会比我更难过，她会把如今我所有的不幸都怪在她身上。” “如果我和她真的以后携手度过人生，我只想让她纯纯粹粹的爱我，不想让她余生都带着对我的内疚和自责。” 乐清怡的语气中多了些颤意。 “我没有别的什么大愿望，唯一就是希望柳沁音能活的开心点。所以，有关不开心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她知道。” 时晴不懂这种感情。 因为她从未这样去爱过一个人，爱到只愿意同对方尝甘甜，生活的苦是丝毫不想对方沾染。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 时晴往过挪了下位置，将自己的肩膀借出去：“我向你道歉，我没有像你这般去爱过任何人，所以我不理解，但现在我明白了。” 乐清怡刚开始还有些排斥，任时晴再拉，她都侧过身，挺直腰身忍着泪，不想在朋友面前失态。 直到她看到隔壁那一桌。 估计是酒意上脑，连带着眼睛都花了，竟然看到了二十一岁的「柳沁音」，「柳沁音」在与异谈，依旧是一脸轻浅笑意。 乐清怡直勾勾的看着。 瞬间，潸然泪下。 她忍不住发抖，原本就破碎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再次戳出血，不安又愤怒，起身起的过于急促，还差点摔倒在地。 “你去哪，你——” 时晴赶忙去拽，没想到醉到步伐不稳的乐清怡，手上力度一点都不小，直接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乐清怡眸中泛光。 她走到「柳沁音」面前。 “你和这些人在这干什么！”乐清怡的表情很严肃，真正生起气时，额侧青筋都随着情绪浮现，她大声训斥：“大晚上不回来，一回来就喝的醉醺醺，你就非得大半夜应酬吗？” 女生正将各种洋酒往冰桶里兑，制作深水炸弹出来，玩的正开心时，直接被人扯着走。 “姐姐，你” 女孩当场愣住。 原本看迎面而来的是位漂亮姐姐，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说的傻在原地。 心生纳闷，什么情况这是？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旁边的男孩上前一步，想要挪开乐清怡拽在女孩手腕上的手：“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能这样撒酒疯了。” “你给我闭嘴！” 乐清怡的声音比男孩还要大，到底还是年纪小，气势直接被乐清怡盖过一头。 气氛越来越不妙。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时晴赶忙跑来，侧身，左手用力拉下乐清怡覆在女孩手腕上的手，着急解释道：“她认错人了，你们今晚的消费，我——” 光影交织，随着转头瞬间，当时晴看清眼前女孩长相时，她也短暂愣住。 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冷凤眸。 但女孩眼中却多出柳沁音不曾有过的稚嫩青涩。 “你们今晚随便点，我来买单。”压下惊讶，时晴说出后半句，但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扫在女孩眉眼间。 细看，还是有些不同的。 女孩眼中的青涩稚嫩，是柳沁音那个年龄段所没有的。 “没事。” 女孩也没计较。 她慢悠悠抬手，将粉色高马尾随意理了下，漫不经心般拿起甩在一旁的校服外套，给男同学一个眼神示意。 他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偷跑出来。 “走吧，一玥。” 男孩会意，他顺势拉起云一玥的手腕，肩上挎着两人的书包：“以后不能在这么淘气溜出来了，你看你今晚碰到的都是什么人？” 耳朵都要起茧。 云一玥才是懒得理，她最讨厌别人管着她了，细长两臂背在身后，迈着轻盈步伐，自顾自地径直往前走，丝毫不顾身后人。 乐清怡蹙眉。 所有反应都变迟钝。 此时，时晴在耳旁说的话也逐渐听不清，眼里只有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沉寂想要忍耐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忍不下去。 忽地，手腕再次被握住。 云一玥转身，又看到刚才那位喝醉酒的漂亮姐姐，不由提高些声音：“姐姐，你是真的认错人了。” “你怎么又来了。” 身旁的男同学再次帮忙去拉乐清怡的手：“都说你认错了，你是听不懂的吗？” “抱歉了，两位小同学。” 时晴硬拽着乐清怡的衬衫衣角，将人往自己身后推。 可她却拦不住这股蛮劲。 乐清怡吃劲般的再次扑到云一玥面前，万般情绪涌出心头，她红着眼睛质问她：“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这就是你嘴中所谓的工作吗，就是在乌烟瘴气的场所，跟这些男男女女一起喝酒聊天吗！” ？？ 云一玥一脸惊讶。 她有点想逃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趁早溜吧：“那个，姐姐我还有点事，先撤了，有缘再见。” “你认错人了。” 时晴这次直接涌身挡在两人之间，环住乐清怡的腰，硬是将人往后推。 云一玥顺势溜了。 看着「柳沁音」和别人并肩离开，乐清怡立马慌了，她喃喃结语道：“别别我不碰你了，我也不说话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走” “是我，都是我的问题” 乐清怡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乐乐没事了，是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柳沁音，你的——” 对视时，时晴愣住。 她看清了乐清怡此时的眼神。 眼神晦涩又克制，但同时又很卑微般的小心翼翼，那么一瞬，她好像明白乐清怡不愿意谈及过去的原因了。 乐清怡不动了，她垂下头：“我可以忍你别别和他走” 乌云团倾洒绵绵细雨，缀着泪的睫毛扑簌簌的颤着，就连哭，她都哭的很隐忍，不敢将情绪全然放出。 怕惹得柳沁音不开心。 怕柳沁音觉得她不理解她。 时晴的嗓子仿佛哑掉，一字都说不出。 她轻拍着乐清怡的脊背，示意她放松下来，逐渐，乐清怡将额头倚在她肩旁，眸中缀满光，哭的心碎。 很多事 她一直很在意。 —— 如时晴昨晚所说那般，乐清怡将自己喝到第二天爬不起来，等自然醒时，已经十一点了。 起身洗漱。 眼睛红肿的吓人。 乐清怡淡漠的看着镜中的女人，她并没有惊讶，拉开旁边的柜子，熟练般将消肿药涂抹在眼旁。 酒后哭过太多次，屯不少药膏。 已经两天了，柳沁音仍旧没有给她回消息，上网随便搜了搜，跟她想的一样，柳沁音照样艳妆华服出席各种活动。 说真的，乐清怡被讽刺到。 她真的如跳梁小丑般，自作多情，这次看似意外被拍的事件，恐怕又是柳沁音布下的一盘局罢了。 采访是直播模式。 “阿音，这几天网络上传谣四起，您这边也没有否认任何，关于您大学时期的爆料是否属实？” “您真的有位同性恋人吗？” “还有传闻说您和方小姐因爱闹翻，昔日同窗情难逃破裂，这件事你有什么需要解给双方粉丝吗？” “请问余小姐真的如传闻中是您的初恋吗？” “您前期和金彦的恋情是故意炒作吗？两人的青梅竹马情是否属实？” 柳沁音眉头一拢，漂亮的眸中浓愁一片，很快，她又露出大方而不失礼节的明艳笑意。 但看的出有小小犹豫几秒。 “这次是《她的视线》第一次与大家见面，我还是希望各位能问些有关电影方面的问题，谢谢。” 柳沁音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 全程下来，除了与男主那些不必要的互动，柳沁音该配合就配合，该笑就笑，努力将最后一次工作做好。 刚收工，李娴娟的电话就打过来。 李娴娟和柳业此时已经到了柳沁音住的地方，柳沁音心里很清楚，清楚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细长手指抚了抚。 屏幕上的女孩笑的明媚。 柳沁音也很怕面对父母，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柜 宣传结束。 “柳姐，后天还有场宣传要全程跟下来，要不等后天忙完，你在回家和叔叔阿姨见一面？” 方诗笙有些坐立不安。 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怕柳沁音肿眼睛，回家一趟要面对的是什么，她心里也能猜到一二。 这几场刚好是头筹宣传，现场来的记者不少，而且都是各个公司的活字招牌，再加上前几天的性取向风波，这些人恨不得把柳沁音吃了。 万一眼睛肿到妆都遮不住，就麻烦了。 柳沁音像以往那般坐着闭目养神，但又给人种缩到角落避世的感觉，方诗笙看了几秒，再次开口：“柳姐？你不说话，我就直接把车开到酒店那边，然后一会我替你给叔叔阿姨回个电话？” 等了三十来秒，柳沁音换个姿势继续小眯，她含糊应一句：“不用，直接回家，这些事总归要面对的。” 拖得越久。 心里越纠结。 “有时想想也觉得稀奇。”方诗笙忽地感慨一句：“你说你们中间都失联多久了，怎么还会分分合合，反反复复去喜欢上同一个人？” 柳沁音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觉得我对乐乐的喜欢是反反复复？” “难道不是吗？” 两人如今拉扯这么久。 还不算是之前在一起的年份，这前后加起来可不是反反复复在同一人身上。 都是难得的痴情人。 “你说错了，我——” 柳沁音顿了顿，她盯着手腕上的粉色发圈看了一会，抿唇，深呼吸后移眸望向窗外：“我对她的爱，一直都不曾中断过。” 柳沁音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真诚与坦然，方诗笙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眸中带着少许惊讶：“人呐，只有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才会明白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柳沁音回她：“谁说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她们之间就不存在打哑谜，方诗笙继续说道：“那你这一步可必须踏稳，尽量别和叔叔阿姨起不必要的矛盾。” “肯定会有矛盾。” 柳沁音了解她的父母。 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恐惧，之前总觉漫长的三小时，这次竟给她种半小时就到家的错觉。 说实话，还是很害怕。 柳沁音深呼吐纳，拎包大步下了车，看着电梯内的红色数字逐渐向上滚动时，握着包的左手下意识紧了紧。 “控制住情绪，好好和叔叔阿姨谈下。”方诗笙时刻注意着柳沁音的情绪，安慰道：“要是没谈拢，就先暂停话题，不要把矛盾深化。 柳沁音不以为然「嗯」一声。 看样子，她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张，就在电梯门准备打开时，柳沁音又按下电梯，按到一层。 刚松口气的方诗笙瞬间提起神。 “要不改天？” 方诗笙试探性问句。 “不用，我只是需要时间再理理谈话时的思路。”就和刚才一样，柳沁音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大变化，但心里的恐惧却让她暂时想逃避。 就这样反复乘坐电梯，终于在第五个来回时，柳沁音走出电梯，手轻握在门把上，她不由自主般开始想象屋里李娴娟和柳业当下的表情。 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失望？不满？生气？无奈？还是对自己的嫌弃 或许是母女间的心有灵犀，就在柳沁音像个木头般不安站在门前时，门忽地被打开，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的檀香味飘出，静心用的。 “妈，那你和我爸要吃什么吗？我让小诗现在去买，我一会还有工作要忙。” 柳沁音说的很自然。 但她一直盯手机，佯装出很忙的样子，实则是不敢去看李娴娟的眼睛。 知女莫若母，就一眼，李娴娟就察觉到柳沁音心底的躲避与害怕。 她接过柳沁音拎在手中的包，表情严肃：“我和你爸吃过了，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不会耽搁你多长时间。” “嗯。” 柳沁音跟在身后进屋。 柳沁音进屋，刚抬眸想要去看眼李娴娟的表情时，却不经意间对上柳业向她投来的眼神，她猜的没错，柳业肃着脸，眼神中是满满的失望与不解。 柳沁音的头低的更低了。 “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过叛逆期，一直都是爸爸妈妈引以为傲的骄傲。” 处于不满状态的李娴娟未开口，倒是一向话少的柳业先开始表达对于这件事的看法：“但——” “这次的事情，你让我和你妈对你很失望，我们是很传统的家庭，你这样，在我们眼中是不正常的。” 是不正常，更是另类。 顾及到柳沁音听到时的感受，柳业特意将词换了换。即使这样，柳沁音的心还是一点点被撕扯开。 比起柳业的婉转，李娴娟很直接：“不止我和你爸，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接受不了你这样的，你怎么能喜欢上女人？” “家里四位老人一直再问我和你爸关于你的事情，你让妈妈怎么开口？” 李娴娟把手机往桌面上一甩，是家里四位老人这几天发来的短信，都是在劝他们好好教导柳沁音。 不过也正常，他们这种家庭确实是很难接受自己的孩子，晚晚辈中有这种不正常的人存在。 何况是儿孙辈中最出息的柳沁音。 柳沁音一直低着头，两手不停紧攥在一起，再这样的注视下，持续一分钟后，她才开口：“就就如实说吧，我确实是喜欢——” “如实说？”李娴娟直接打断柳沁音的喃喃自语：“你让我去给人家说我女儿喜欢女人，要找个女人过一辈子？” “你知不知道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之前和你妈一直不对付的那些人，现在是怎么在背后笑话我们家的？” 柳业摘下眼镜，恨铁不成钢一句：“你不止是爸爸的骄傲，更是爸爸单位领导和同事眼中最优秀的孩子，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们要怎么去接受，眼中一直如皎皎明月般的女儿变成如今这样。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两双等待回答的眼神齐刷刷看向柳沁音，已经三十三岁的柳沁音，如今还是像小时候那般一样，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她从小就莫名恐惧这样的场面。 害怕被李娴娟和柳业这样逼问，问她为什么得不到第一，问她为什么不如别人家的孩子，问她为什么如此这般不争气。 “爸妈，我” 短短几分钟，柳沁音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雨淋过般湿润，两手羞愧似的撑在额侧：“对不起，我让你们，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失望了” 李娴娟看着柳沁音愈发低垂下的头，心里也不好受：“现在改也不晚，人总会阶段性的迷茫，能及时清醒是最好不过的。” “你是被误导了吗？” 柳业忍不住跟着询问，他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会是这样：“是不是跟着学坏了？都说了你那个圈子风气不好，让你悠着点的。” “是不是因为爸妈对你缺少关爱，让你的取向出现了问题？” 柳沁音神情复杂。 在这种让人窒息的环境下，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粉色发圈，就像乐清怡坐在她身旁握着手，安静的陪着她。 “不是——” “是我的原因，而且我也改不回来” 柳沁音的声音很微弱，她怕，更是不敢抬头去看父母的反应，眼眶通红的继续说下去：“我和乐乐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她给了我别人给不了的温暖和幸福，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觉得我竟然也能拥有如此多的开心瞬间。” 她讨厌走路。 能躺着，绝不站着。 但和乐清怡在一起后，她开始喜欢晚自习结束后，吹着风，慢悠悠牵手散步在操场，分享一天趣事。 这样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我有试着去及时止损，可我做不到，我一直都做不到” “在和乐乐在一起前，包括中间在一起时，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很痛苦，我知道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所以整晚被理性和感性撕扯到快要疯掉。” “但——” “即使如此，我也离不开她。” 柳沁音的声音平静了，她已经模拟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从第一次的哽咽难言，到如今可以强行将内心的话表达出。 私下，她不知练习多少遍。 李娴娟整个身子都不由发软，被气的头脑发晕：“你竟然大学时就和乐清怡不清不白了，你还把她带回家那会，彦彦对你那么真诚，你怎么能选择一个女人” 轰炸般消息一个接一个。 李娴娟和柳业直接人傻掉，任他们怎么去想，都想不到柳沁音竟然大学时期就开始这样的恋爱。 “你二十五岁才跟苏蔓，但是我记得你当时很早就提到苏蔓有找过你。” 柳业终究还是理性，他在意的点永远在柳沁音事业方面更多一些，也善于捕捉言语间的巧妙漏洞：“你中间停滞的那几年是不是和那个女孩有关？” 所有的质问，在柳沁音心头野蛮似的乱搅一番，眸光逐渐涣散，她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愈来愈快速。 “柳沁音，回答我！” 柳业左手重重拍打在桌面，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种突然增大的音量和手下狠劲，柳沁音条件反射般的颤了下，细汗立马顺着额侧往下流。 指尖上的美甲都被她抠掉不少。 “你这么凶干什么？” 李娴娟将柳业往后推了推，生气极了：“现在说的是什么问题？是你女儿的性取向，你还在事业上较什么真？” “我要是不把她骂醒，白培养她这几十年了，真是可笑啊柳沁音！你竟然为了个恋爱，把自己事业往后缓？” 柳业是着实想不通。 他当时还纳闷苏蔓那边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又不敢问，怕问了会伤害到柳沁音的自尊心。 没想到柳沁音竟然是自愿的。 李娴娟也反身问道：“你爸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柳业和李娴娟自小在同龄人中，攀升速度就快很多，不管是学业还是工作，都是领头般的佼佼者。 自然是想不通他们的女儿会如此糊涂感性。 柳沁音终究是达不到他们心中的标准，不算善良，但也不算真狠厉，善与狠都不够纯粹。 ——所以 才会造成如今这下场。 将自己置于两难，让人失望的地步。 “过去的事有什么好猜的，是我前期没被苏蔓瞧上，跟人家乐清怡有什么关系” 柳沁音强行伪出一幅淡定从容的样子，不想被他们看出事实真是如此，怕对乐清怡的印象更不好。 从小养到大，又怎么会看不出柳沁音在撒谎，柳业深深叹口气，转身临回卧室时，他低声句：“你之前一直都是爸爸的骄傲，但说实话，朵朵，我知道这件事后，不止对你失望，也对自己失望。” “怪我没有教育好你” “让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爸爸其实没资格批评你。因为你现在也成功了，但如果换种选择，你或许会站的更高。” 柳业抬手比了比，比在自己膝盖的位置：“你这么高的时候，我和你妈就到处送你这个小不点去学跳舞什么的。” 似乎是想到很久前的画面，柳业背对着柳沁音和李娴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抬手抹了下眼睛。 他无奈般的叹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如今的冲动决定，很对不起之前的那个小不点。” 乐清怡和柳沁音认识四年，都看得到她在事业上的追求和韧劲，身为柳沁音的父母，从小到大，他们更是看的心酸。 “爸” 柳沁音忽地起身，掌心渐渐收紧，眼神不再逃避：“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对我失望，但——” “我还是要解释，我对乐清怡不是一时冲动，我对她的感情，就像你眼中那个小不点对舞蹈的痴迷。” “我如今跳不了舞，但我仍然热爱它，同样的道理，就算你和我妈反对我和乐乐在一起” “那我也爱她，很爱她。” 孤勇又决绝。 柳沁音没有任何犹豫。 这一天，柳沁音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她只记得那天说完，柳业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而李娴娟则是整晚整晚的给她打电话，劝她再想想。 不过好一点的是，他们再没有提过要给她介绍男人相处，又或是在她面前问是不是乐清怡带坏了她。 ——总之 他们开始认为问题是出现在柳沁音身上，跟别人无关了。 这个柜也不知出的成功还是失败。 不过应该算是成功了。 【跟爸妈坦诚了。】 时隔一个多星期，柳沁音第一次主动给乐清怡发条消息，算是让对方安心的第一步吧。 剩下的慢慢来。 并且有向好发展的趋势。 乐清怡知道柳沁音说的是什么，但犹豫过后还是明知故问道：【坦诚什么？】 问的时候心里又有些忐忑。 一方面是柳沁音真的竟然主动去找父母谈了，二就是她在乎柳沁音的父母是如何看待同性恋这件事。 说到底，还是在意。 柳沁音很直接：【坦诚我从大学时期就喜欢女生这件事。】 乐清怡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 她从实验室走出，走到安静角落，坐在地上看着手机发呆。 过了好一会，她才屏息回复：【叔叔阿姨没责骂你吧？】 柳沁音秒回：【没有。】 过于言简意赅，乐清怡看不出柳沁音言语下的意思是什么，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短短两字。 看着不像开心。 但既然没被责骂，又应该是开心。 就在乐清怡折磨这两字，纠结到不行时，柳沁音那边的新消息再次发送过来，黯淡的小鹿眼瞬间愣住。 【本来不同意。】 【但一听是你就接受了，他们很喜欢你。】 乐清怡无声的笑了。 躲在角落，像个傻子般的盯着这条信息，笑着笑着，眼尾就开始浅浅泛红。 被接受的感觉真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手腕的纹身 柳沁音坐在高脚椅上，低着头，眼眶隐隐泛红，虽是握着手机等乐清怡回复，但又有些开始走神。 这几天，她总是在思考柳业那天的话，想了很久，对于此问题的答案，心里更为确定。 不是一时冲动 是与乐清怡分手后，独自成长的路上经历很多委屈又苦涩的事情后，她才逐渐明白心底最想要，最渴望的是什么。 可她还能找到之前的乐清怡吗？ 柳沁音也没答案，如今，只能摸黑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有时也觉得委屈。但没办法，是她那会没将乐清怡的手握紧，是她将乐清怡独自丢在半路。 一直是她对不起乐清怡。 所以，当下面对这些棘手事，即使很不适，甚至是两边受委屈，但柳沁音也心甘情愿。 成年人的世界中。 过程不重要，只看结果。 她要试着将两人的故事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音拉回柳沁音飘远的思绪：【上次说你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乐清怡主动道歉了。 但隔着屏幕，柳沁音感受不到她的语气是如何，难免多想，会不会就像刚遇到时，嘴上说着对不起，但给的感觉又像是为了道歉而道歉。 柳沁音问的很直接：【你为什么会突然觉得你不对？】 ——毕竟 乐清怡当时发她那几条语音，口吻很认真，本已将委屈全然吞下。但随着乐清怡主动道歉后，心里的委屈似乎又泛出不少。 乐清怡盯着手机沉叹息。 只看这几个汉字，似乎就能想到柳沁音在那边的表情是如何，应该被她说的很委屈吧。 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但又忽地停住，怕继续文字交流，柳沁音听不来她的态度是什么，乐清怡删掉所有文字，按下语音键：“可能那天比较着急，说话就有些不过脑子，而且我有反思，我——” 她心里内疚。 柳沁音听的认真。 但到后半句时，乐清怡那边停住了，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等了半响，对面也没继续发过来。 柳沁音想了会，一直悬在视频通话上的指尖，终于按了下去，她发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 两人默契般将前置摄像头照向别处，都没出现在镜头内。 柳沁音注意到乐清怡身后的天窗，黑兮兮一片，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间的时差，想必，她又是在实验室加班吧。 乐清怡先开口，声音清亮柔软：“你吃下午饭了吗？” 视频和打字的感觉不一样。 编辑时有思考时间，更偏向理性思维些，而当视频接通的这一刻。除了想看到柳沁音，剩下就是自然而然的关心，全是感性思维。 以至于她突然无厘头一句。 “没吃。” 柳沁音闷声两字。 她动了动，大概是手肘撑在了膝盖上，左边肩膀出现，锁骨上方的浅痣也随之半露出来。 “你那边也六点多了吧——” 乐清怡的声音明显低沉下去，缓了会，她有些无奈般的轻声唤了柳沁音一声：“朵朵” 柳沁音的心猛地一颤。 自重逢，再到两人拉拉扯扯直到决定复合后，乐清怡对她也挺好的，期间有唤过不少次「朵朵」，可始终感觉少些什么。 总觉得乐清怡有所收敛。 对她，会关心也会吃醋，但都是保持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很客气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 柳沁音忍不住去问。 被询问后，乐清怡下意识摸了摸手腕，语气很认真：“到吃饭的点就好好吃饭，已经很漂亮了，别每天总想着身材那点事，健康最要紧。” 柳沁音无奈的轻笑下，声音不大，但乐清怡那边也是听得清楚，她问她：“你支支吾吾半天，要说的就这些吗？” 乐清怡轻应声：“嗯。” “乐清怡” “我跟你视频通话，其实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话落，有打火机的声音，柳沁音那边镜头抖了下，随后就深呼气，画面中有白色浅浅烟雾，她应该是在抽烟。 乐清怡不由蹙眉。 印象中，没有见过她抽烟。 她想劝柳沁音少抽点烟，但她自己现在偶尔也抽，尼古丁对中枢神经的刺激确实醒脑，但还是不要抽烟吧。 心里是这样想的，最终还是没说。 她知道柳沁音如今的压力，她什么都帮助不了，所以，不应该再去过度限制她什么。 在乐清怡的叹气下，柳沁音不轻不浅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这种相处模式，算是在冷静期，还是你用成熟的处事方式，已经默认我们分手了。” 语调虽平平。 但听得出她心里很难受。 就像被按了静音键，乐清怡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最残忍的惩罚就是沉默吧，柳沁音已经记不清这是乐清怡第多少次沉默了。 香肩逐渐轻颤，柳沁音干脆将手机倾斜一侧，侧脸倚在膝盖上，盯着某处开始无声落泪。 她几度哽咽：“我觉得现在我们之间的沟通好累，你” “你总是不说话，就一直这样装傻，你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无视我的话” 胸口不规律的起伏，柳沁音心里越来越酸涩，这种无力又无奈的感觉，是真的很折磨人。 乐清怡没出镜。 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能听到声音跟着柳沁音一起哽咽，她又无厘头似的问她一句：“你现在英语学的怎么样了？” 柳沁音终于忍不住，含着哭腔大声骂她一句：“乐清怡，你现在问我这个？你是不是这些年读书读的脑子傻了！” 只有在面对乐清怡时，她才会是妥妥的小女生性格，生起气时不止会胡思乱想，还喜欢把之前受的委屈迅速从大脑中挑选出来。 能还给她的都要还给她。 不由想到乐清怡之前在176的那句，柳沁音的心就彷如被浇了冰水：“要不要找找你那些什么同学，或者我去给你联系，帮你挂个全国最好的脑病科去看看，嗯？” 乐清怡也没说什么。 她知道以柳沁音的心性与脾气，能忍这么久不发火也是难得。况且，她也只知道如今的相处中，主要问题在于她。 柳沁音此时的不适，她愿意照单全收。 比起柳沁音的小暴躁加恼火，乐清怡的语气显的沉静太多，她将遮掩疤痕的手表摘下来。 那条触目惊心的长疤痕被英文掩盖。 “你没理我的这几天，说实话——” 乐清怡柔软又平静的叙述，她挽起衣袖，将手腕缓慢靠近摄像头前：“我反思了不少，但又怕自己以后会记不住，所以前几天去纹身了。” “乐清怡，你怎么能去纹身？” 柳沁音气的头脑发懵。 她并没有好奇乐清怡纹的是什么，此时，满脑子只有两件事。 一，在手腕缝合处去覆盖层纹身，会不会对原有伤口有影响？ 二，乐清怡目前的职业虽然不是医生，但将来有可能再次回到医院体制工作，手腕上的纹身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柳沁音担心极了。 想着想着，就想去找另一部常用于工作的手机，让方诗笙立马去打听，顺便找家最好的纹身清洗店。 乐清怡淡声解释：“我纹身，是想时刻提醒我吧。” 要提醒什么？ 手腕的英文就是解释。 “赶紧去把纹身洗了。” 柳沁音气不打一处来，才不管乐清怡怎么说，一手拿手机视频，一手就拨通电话给方诗笙交待事情。 可下一秒，随着手腕的英文逐渐清晰时，柳沁音就短暂愣住，瞬间鼻腔发涩，泫然欲泣。 乐清怡手腕上的英文。 柳沁音曾在几百张的环扣式卡纸本上见过。 “redamancy——” 含义：当你爱着对方时，对方也在爱着你。 这是两人热恋期时，乐清怡曾写过的，redamancy，不同于其它表达爱意的单词，它从始至终强调的都是“相互作用。” 只要一方违心。 这个单词都不能被使用。 除了-redamancy——上面还有一个单词：calm，后缀着-lqy。 看着柳沁音盈满泪水的凤眸，逐渐泛出困惑时，虽一句话都没说，但乐清怡依旧明白柳沁音此时在想什么。 似乎只需一个眼神。 她们就总能明白对方的顾虑。 乐清怡并不想柳沁音对此误会，便温声解释另一个英文：“之所以再加calm，不是希望对你的爱能冷静下来，是因为——” “我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尤其是在面对你时。所以，提醒我多一些冷静，不要总是伤害到你。” calm-lqy- redamancy- 行为，永远比说重要。 千言万语抵不过一个有爱的行为，现在的乐清怡不怎么说话，也不会主动，甚至还变的越来越沉默。 ——但其实 如今的乐清怡也有在为两人的更加靠近而努力，只不过她换了种方式而已。 从十八岁时，天天跟在柳沁音身后毫不掩饰的表达爱意。如今，三十一岁的她只不过更偏向沉默罢了。 同样的情感。 学会埋在心底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拉钩，盖章 这几字，听的柳沁音莫名难受，难受到无法忍受的那种。这两年，难听的话听惯了，忽地如此真诚一句，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不是这样让你觉得有些沉重了？” 柳沁音许久没说话，乐清怡有些不确定的问她，担心这样的行为会无形中又施加压力给对方。 柳沁音轻叹口气。 她盯着已燃半截的细烟，矛盾又无奈的问一句：“乐清怡——” “说实话，我不明白你这样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愧疚这两年对我说的做的那些事。” 乐清怡想了想。可能两者都有吧。 刚想习惯性沉默，又想起柳沁音刚才的哽咽责问，她安抚道：“我可以先想想在完整回答你吗？” “好吧。” 柳沁音也没再说什么。 胳膊有些酸，她把手机支在桌面上，露出左眼，红红肿肿的。 看的乐清怡心里很不好受，她很想努力的去逗柳沁音开心，逗她那红肿的眼睛弯成以往的月牙状。 可不知为何。 很多话难以说出口。 就这么一个忽然飘进脑中的思绪，乐清怡就莫名红了眼，她敏感的病态，有关柳沁音的所有，都会在脑中使劲剖析，往深，往坏的去想。 自责，又内疚。 “你怎么了？” 虽隔着屏幕，或是心有灵犀，又或是有不寻常的呼吸吐纳声，柳沁音当下立马注意到。 “深呼吸，慢慢去控制你的情绪，不要着急。”柳沁音刻意放缓声音，立马柔声安慰道：“是我现在比较爱哭，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心里不要去自责。” 乐清怡在镜头外，极力控制住自己哽咽的音调：“我感觉现在的我很糟糕。” 细细去回想，她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变的不敢再去全心全意，变的总是习惯性胆怯，变的随时给自己留出一条退路。 “别这样说自己，你——” 柳沁音出声制止乐清怡继续说下去，心里被这几句搅的五味陈杂：“你一点都不糟糕，只是没有学会去处理很多复杂情绪，人情世故这些，我以后慢慢教你。” “可是这样的情绪会伤害到你，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总是去影响你。” 只听言语间的停顿，柳沁音就能想到乐清怡此时的表情有多么认真，甚至是认真到较劲。 乐清怡似乎很怕给她造成麻烦。 “比起被影响，我更怕的是被你无视。” 本是安慰对方，柳沁音却也跟着一起落泪，觉得她们错过的这些年，彼此都过的很不容易。 本该互为彼此靠山，却走散了。 乐清怡似感慨般的一句：“我和你恰恰相反，比起被无视，其实我更怕的是影响到你。” 这样的回复，就像挖了柳沁音的心肝般，她心知肚明，明白乐清怡为什么会这样说。 曾经，她把事业看的太重。 屋内安安静静，柳沁音小心翼翼问道：“你怕影响我，那我可以理解成你其实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吗？” “是的。” 沉默过后，乐清怡坦诚。 “那为什么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 柳沁音明显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会不确定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想要有一个家？” 乐清怡又说了同样的话语，语气带着负罪感：“只要有一点点的不确定，我都不敢给你答案。”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吧。” 如果还爱。 又谈何伤害？ 这样的回答，柳沁音很是不理解，不止这次的回答，乐清怡之前的很多回答，她都想不明白。 “你不止变得比以前更多虑，话也少了很多。”柳沁音声音很轻，夹杂着掩不住的无奈感：“我们确实分开很久了，久到——” “我偶尔会对你有陌生感，所以很多事你不说清楚，一味的让我去猜，我是猜不透的。” 这样的话让乐清怡也有些无助，她心里很着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合适的解释给柳沁音听。 她缓缓开口：“我不想你对爱情失望。” “你可以说的更明白些吗？” 柳沁音语气很认真，低哑的清御音带着哭后的小鼻音：“我想和你好好沟通下，就算你当下想很久也没事，只要这次告诉我你的理由就可以。” “你记忆中的我太好了。” 乐清怡轻叹息声。 她知道以柳沁音的优越条件，这些年要不是凭着过去那些回忆，怕也不会单这么久。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十八岁给出的爱，如今的她给不出来了。 “我怕日后越相处，你越会对我失望，爱你的同时也很害怕，有多爱你，就有多害怕。” 害怕对方失望离开。 害怕对方用失望的眼神看她。 总之，害怕对不起柳沁音心底对这段感情的期待。 柳沁音在这边神情阴郁，这样回答，让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开心乐清怡会这样说，这样说代表她还是在意她，可同样心酸乐清怡这样说，这样说代表她还是没有足够安全感。 想要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在脑中筛选。 乐清怡如今太敏感。 柳沁音生怕哪一个用词不准确，听的对方又在脑中无限延伸下去。 就在柳沁音刚想回答时，乐清怡又说道：“我知道你很努力的想和好，可就算和好了，先不谈感情，就说些现实的问题，我们的高度已经不同了，以后遇到事情，还是会有分歧存在的。” “我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你。” 不是不爱了。 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乐清怡如今学会爱自己，可在爱自己的同时，她也想护柳沁音，不想无意间伤害到对方。 如果可以 想要时间倒流回大一。 虽然那会时不时会被柳沁音伤了心，但她却可以一直跟在她身后，关心她，照顾她。 就算被一拒再拒。 她仍然有勇气去靠近，去小心翼翼的问柳沁音：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起码在那个年龄段，她暂时还没有遭遇后面的事情，是可以拿出全部的爱，毫无保留的和柳沁音一直在一起，就算柳沁音不点头，她也会在她周围无限徘徊。 等到她愿意接受她。 柳沁音听完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挪下手机，随后整张脸出现在屏幕内，素颜，眼睛和鼻尖红的厉害，就这样静静看着乐清怡那边的天花板。 她知道乐清怡又在害怕。 沉默之余，柳沁音复杂的思绪胡乱飘远，想到那年即将开学，她开车去靖边接乐清怡，那晚，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乐清怡。 她对她的情感从来不是玩玩而已。 “你不觉得你后面说的话和你的行为很矛盾吗，想要推开我，却又在胳膊上纹着redamancy” 柳沁音没醉，但却一直摇摇晃晃的落眼泪，她垂了垂发麻的两腿，走到阳台吹着冷风。 她明白乐清怡反复再跳跃的情绪：“乐乐，你现在说话总是前后矛盾，我可以做到去理解你如今的情绪，但——” “你可以理解理解我吗理解下我每次在听到你说这些话时，我心里的感受是什么。” 连日的委屈全部涌出。 想起那晚在瑞士，时隔多年后，两人的再次肌肤之亲时，柳沁音就为自己的卑微而感到心痛。 “我都说了，现在的我很糟糕。”乐清怡吸了吸鼻子：“我控制不住我的反复，我一会想和你在一起，一会又担心以后，担心过后又想离你远远的。” “你每天都想这么多，不累吗？”柳沁音反问：“你的担心，是害怕我不够坚定吗？” 乐清怡想的有些久，思考过后给了肯定的回复：“是的，我觉得你不够坚定。” 潜台词。 害怕再次被弃选。 好不容易适应没有柳沁音的生活。 能做到如今这般坦荡，是花了很多年才逼着自己走到这一步，乐清怡不想短暂幸福后，再次重蹈覆辙。 心里不安很正常。 “那我需要怎么做，才能给出你想要的安全感？” 柳沁音只有在面对乐清怡时，才会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她很少这般去询问她人，询问她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让对方满意。 乐清怡：“现在的你很好。” 现在？ 柳沁音立马将这短短几字延伸下去，那还是因为过去那些破事。 “乐乐，人这一辈子要做很多事情，因为年少时选择错了。所以，我后面做的所有努力你都看不到了吗” 她这次很平静。 也是想通，又或许是因为乐清怡胳膊上的-redamancy——就算两人僵住的话题还是同样的问题。 但比起之前，这次她安心不少。 “其实，你现在做事的风格和之前比起来，更决绝。” 乐清怡恍惚着神，想柳沁音这段时间对方岁欢的翻脸不念旧情，在她心里，似乎就是杀鸡儆猴般的效果。 总觉得，她的下场也是会这。 柳沁音秉着呼吸解释道：“你很久之前应该就知道我不算个善良的人的吧，乐乐，我很自私，而且势力的小想法很多，可——” “只有和你相处时，我才会真诚。” 她从未对乐清怡耍过任何心机。 窗外风吹着，轻拂脸颊，柳沁音心尖冰微凉：“你也工作了这么多年，应该明白人都是挑软柿子捏，在我这个行业内，这种明争暗斗的情况更是严重。如果不是我主动去牵制他人，就会变成他们踩在我头上。” “时候不是我太狠，是被逼着变狠。” 柳沁音抬手，像乐清怡当年说话同她许诺那般，做出真挚的发誓手势，一字一字笃定道：“但你别怕，我那一面永远都不会拿出来对你，永远都不会。” 眼睫稍抬，乐清怡看着屏幕中的女人，她真诚起来的样子，确实让她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掌心收紧，乐清怡入了镜头。 她面容沉静淡漠，就这样直直看着柳沁音，似乎是要透过那层虚伪的皮，去看看她的心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看柳沁音的同时，思念成疾，柳沁音下意识拿近手机，也在看着屏幕中的乐清怡。 乐清怡没说话。 表情却明显有所放松。 良久，沉默的对视后，她对着屏幕忽地比出一个拉钩的手势，柳沁音愣了愣，很快就将自己的小拇指盖章似的贴在手机屏幕上。 乐清怡开口：“盖章。” “盖章。”柳沁音发红发肿的眼睛，终于有了要弯出月牙状的弧度：“我们慢慢相处，不着急，还有——” “你可以一直相信我，我说话算数。” 柳沁音没撒谎。 只要许诺，她就会做到。 乐清怡没接她的话，可下敛的眸光却有了丁点笑意，她看眼时间：“国内这会也十点了吧，你还不准备休息吗，早点洗漱睡觉吧。” “那你呢？” 乐清怡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熬了几个大夜，柳沁音反问她：“是准备又来一个通宵吗？” “习惯了，你早些睡吧，我也要去工作了，聊了这么久，活还没干完。” 乐清怡起身，拍了拍白大褂上的尘土，虽然还是闷，但比起之前，心情好了不少。 “我下下个月参加个电影节，等领完奖，就正式退休。”柳沁音忽地说句别的，试探乐清怡的态度：“我还没在瑞士旅游过，你在那待了几年，到时候抽空带我出去转转？” 潜台词很明显。 如果乐清怡不觉得有压力，柳沁音就想改变自己的生活重心，那会就有大把的时间去和乐清怡慢慢相处。 然后再提出定居在瑞士的想法。 “好。” 乐清怡轻应了声。 之后，乐清怡明显感觉到柳沁音的低迷情绪有所缓解，她同她说了很多话，看的出，柳沁音不想这么早就挂断电话。 乐清怡也没打断她自言自语。 好几次，实验室的空烧杯瓶还倒映出她难得出现的笑意。 放松时，是真的有被开心到。 后面几天的联系，两人都会考虑到双方的时差问题，很默契，都会选在彼此都方便的时间聊会天。 算是日积月累般的去熟悉。 每次视频通话时间不长，就半小时，有时打的久了，尤其是柳沁音为了不冷场而特意找话题，她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每次都弄的她很尴尬。 尴尬的不是乐清怡的反应。 而是柳沁音自认为很搞笑的那些笑话，无厘头到说她是小朋友也不为过。 今晚，乐清怡失眠了，她半靠在床上抱着本书，闲来无事，就拿过电脑搜搜柳沁音的消息。 她之前从不看这些。 关于柳沁音的什么访谈，什么综艺，什么走秀，她都拒绝，她只会在不好的评论下怼回去。 突然心血来潮。 她找了个早期访谈录看。 这也是柳沁音走红后，为数不多几录制的一档采访节目，而且是走心不炒作的那种。 主持人算是行业内比较有职业道德的那种，那几年，柳沁音和金彦的绯闻炒的火热，难免会针对最近很火热的话题进行提问。 但主持人问的很委婉。 主持人：“有不少粉丝发现阿音最近点赞了一电影小片段。如果你是里面的女主，你会对选择一起成长的青梅还是顶峰相遇的天降？” 柳沁音垂眸摇了摇头：“我比较较真，在我这青梅永远是最重要的。” 那会，她还比较功利。 一种回答代表两种意思。 当时网络上到处是她和金彦从小一起长大的传闻，这样的回答，无非更是欲盖弥彰，让人觉得有内容可扒。 而另外一种，则是她的心里话，在她这，她只认定她的初恋，乐清怡。 主持人接着继续问下去：“那如果你要对里面遗憾退场的男二讲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镜头给了柳沁音特写，乐清怡歪着头，就这样蹙眉看着、只见镜头中的女人抬起头。 明明是一脸轻傲样，可那双冷媚的丹凤眼又忽地有些委屈。而这样的眼神，似乎就这样透过屏幕直视着乐清怡。 “其实，不满也想不通过很多次你给的委屈，但不得不承认。因为认识了你，拥有了很多没有体验过的快乐和幸福，哪怕——” “哪怕再也遇不见，还是想说跟你声谢谢。”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直都是柳沁音 时光好像都慢了下来。 乐清怡合住电脑，走到阳台，躺在室外的沙发上，捻着指尖的细烟，盯着黑漆漆的夜晚发呆。 这些年刻意不去关注柳沁音的动态。 是不是做错了 想到这，乐清怡轻叹口气，有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这样得过且过，一刀切似的处理方法，会逼着走出来，但同时也会漏掉很多消息。 想想，突然又有些后悔。 —— 早晨，乐清怡刚到实验室，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时，时晴就端着咖啡杯走过来，顺便甩给她一包药。 “感冒了就吃药，特殊时期，别把我们大家也搞感冒了。” 时晴喝口咖啡，就把脸上的口罩拉上去，自我欺骗式的防护。 乐清怡睨她一眼，拿走桌上的药包：“哪来的特殊时期，别一天只听谣言，自己吓自己。” 时晴对于这样的眼神「切」一声。 转身，她半倚在乐清怡身旁的办公桌上，慢悠悠道：“消息要是真的，论经验和能力，我们算的上是第一批要出发的研究人员。” 乐清怡不以为意：“那就去，又不是没有这种突发任务。” “你快呸呸呸。”时晴立马拍了下乐清怡的肩膀：“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出去旅游，你可别乌鸦嘴，就算出任务，最好也是等我度假回来。” “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乐清怡淡漠的脸上忽地有些笑意，她想到之前有好几次突发任务，时晴都连着上了几个大通宵，前脚刚走，后脚又给call回来了。 公认的实验室第一倒霉蛋。 “你这嘴就损吧你。” 时晴气不过般的用手指了指乐清怡，在乐清怡准备吃感冒药时，她又把药包拿过来：“别吃我带的药，你自己买去。” 乐清怡倒也不恼火，抿口热水：“我感冒本来就不怎么吃药，等它自然好。” “看把你能耐的。”时晴指了指乐清怡受过伤的那只眼睛：“你是不是得马上去复查你这只眼睛了。” 算算时间，确实也到三次复查了。 乐清怡点了点头：“怎么了？你该不会还心心念念那位刘博士，要不我复查的时候帮你转达。” “不用，反正我也要复查，到时候我们一起。”时晴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的潋滟：“你要是敢忘了，信不信我把你家拆了。” 乐清怡觉得时晴蛮好笑。 她也不忙活了，直接转过身，眼睛直直盯着时晴看，时晴被盯的心虚，怼一句：“我又不是那位大明星，你干嘛老用这样认真的眼神看我，你该不会真暗恋我吧？” 乐清怡顺势将一旁的抽纸甩过去：“暗个屁，我可不吃天降这一套。” 昨晚看访谈，跟着柳沁音学了个新词，下意识就将这个词说出来，说出后，心里就有种久违的小温馨。 “你偷乐什么？”时晴眼尖的很，一秒就捕捉到：“变天了这是，乐清怡也会偷摸乐呵了。” 乐清怡知道要被打趣，便没接这闲话，很自然的将话题拉扯回去：“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复查，我看的病理，你看的骨伤，怎么一起？” 哪有这么直接戳破人心思的？ “那我们就各去各的！” 时晴被气的能吐血，不想再理这无趣的人，翻个白眼，高跟鞋踩的咣咣直响，生着气去隔壁实验室干活了。 实验室又恢复忙忙碌碌的状态。 而乐清怡停留在仪器上的眸光，却时不时微微侧向一旁的手机袋，注意屏幕有没有亮，按之前的规律，这个时间点柳沁音的消息应该会过来。 可为什么今天没有过来？ 又突然想起柳沁音前段时间说过，说这几天她有两三天休息时间，估计今天睡懒觉了？ 即使心里疑惑，但工作时，乐清怡还是很专注，等她忙成手中这一步骤后，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两手消毒后，她才拿出手机细看。 柳沁音还真是没发消息过来。 思来想去，既然决定慢慢去试着相处，该主动时还是要主动，不能总靠柳沁音一方努力。 乐清怡发条消息：【今天比较忙吗？】 消息发一条就够了，连续发，怕对方觉得烦，乐清怡及时忍住想要编辑下一条信息的冲动。 过了两个多小时，柳沁音的消息回过来了：【才打开手机，你还在实验室加班吗？】 办公桌上的手机震了震，乐清怡立马摘下无菌手套走出实验室，回短信：【对的，还在收尾。】 柳沁音问她：【很多人都在吗？】 【没有，我今天在c号楼，这边的实验室现在就我一个人了，想加班赶完手里的活。】 乐清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怀中抱着软枕头，她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反正都熬了，还不如通宵干完，明天还能休调一天。 【我饿了。】 柳沁音忽地一句饿了。 乐清怡看的有些迷糊，她老实巴交似的问她：【方诗笙没给你订饭吗？要不我现在给你点个外卖，想吃什么？】 【想吃你实验室的盒饭。】 黑色商务车停在实验楼下，柳沁音包裹的很严实，美甲在屏幕上敲个不停，但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想乐清怡想的厉害。 还是和之前大学时一样，只要工作结束，立马就想飞回到乐清怡身边。 她也没告诉乐清怡她要来，怕影响乐清怡的工作安排。 更重要的还是想给个惊喜吧。 但是，最近有关她的消息在网络热度依旧不减，担心行程被路人或者什么工作人员泄露，就直接让方诗笙联系家私飞公司，连夜飞来瑞士。 要吃盒饭？ 乐清怡一度怀疑自己眼花，甚至还特意戴上眼镜看了看，前几天聊天时，她确实说过实验室的盒饭还不错。 但她现在也空运不回去。 乐清怡很认真的想了会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七八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口感肯定会很差。 再好吃的饭都会变的难吃。 乐清怡想了别的法子：【今天的饭师傅都已经做好出锅了，只能明天他重新做时，我再站旁边跟着看看怎么做吧。】 柳沁音在车内笑的眉眼弯弯，还忍不住把这条信息给方诗笙看：“你快看，我说我想吃她实验室的盒饭，她知道带不回去，带回去也不好吃，你猜她怎么回复我的？” 方诗笙简直不想搭话。 哪有人这样把狗粮往嘴里塞的，但还是不得不配合自己老板的即兴提问：“那她怎么回的？” 柳沁音坐直身，看向驾驶位的方诗笙，歪着脑袋，笑的很是明艳：“她说明天厨师做饭时，她跟在旁边学。” “哇棒棒。” 方诗笙附和似的拍手。 “你还能再假点吗？”柳沁音毫不客气的拍了下她的头：“前面停车，乐乐一个人在实验室，我想看看这些年她的工作环境是什么样。” “行行行，反正我的工作就是为你两服务。” 方诗笙也摆烂了。 干脆别叫她什么经纪人，代理人了，柳沁音退圈后，她倒是可以去婚介所应聘了。 柳沁音重新坐回去，秀长两腿交叠在一起，明明外面温度挺低，但却不怕冷似的光腿穿长裙。 她回复乐清怡：【可是你学也需要时间，我现在就想吃。】 屏幕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停一会，又开始输入，乐清怡编辑半天都没发过来。 柳沁音笑了笑，似乎都能看到乐清怡如今那张淡漠沉稳脸，为难起时的样子有多纠结。 【下来接我，我在c号实验所楼下。】 乐清怡的心就像被什么挠下，酥酥麻麻的，连小胳膊都下意识有些发软，她慢慢挪动步伐到窗户旁，心跳的很快，想看却又不敢看。 怕这只是柳沁音的一句玩笑话。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拉窗帘确认时，柳沁音的电话就弹过来了，刚一接听，柳沁音的冷媚音就传来：“乐医生你在忙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下楼接我了，大厅还得刷脸进，我又进不去，穿着裙子站在外面还蛮冷的。” “你真的来了？你现在人在瑞士？” 虽然口吻是不确定的语气，但乐清怡已经拿起一旁的风衣，火急火燎的往电梯那边走。 柳沁音笑了笑：“我不止来了，我还在你楼下，但你要是再不下来接我，我真的就要被冻的上车打道回府了。” “我马上就下来了。” 乐清怡今天在十二楼。 c号实验楼总共五十多层，电梯又在四十多楼，之前还没觉得慢，此时等的着急，干脆又直接往下跑。 她之前拄着个拐都能爬上二十一楼，如今腿脚利索，跑下个十二楼自是不在话下。 刚出一楼拐角。 玻璃门外真的站了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乐清怡似乎有种错觉，误认为回到她十八岁那年。 那晚月色朦胧，微风吹拂。 一身矜傲清冷打扮的柳沁音，安静的站在她寝室楼下，而背在身后的右手，拎着一个很可爱的庆生小蛋糕。 画面瞬间交叠重复。 乐清怡形容不出这种心情。 像假的，但又是真的，可站在那等她的，始终都是同一个女人，是柳沁音，一直都是柳沁音。 柳沁音上前几步，对着不远处的乐清怡晃了晃手，乐清怡回过神后，赶忙过去刷脸开门。 真的很久没见面了，突然一见，不知为什么有些尴尬 两人手机上聊的挺好，挺自然的，但一面对面却有种异地网恋奔现的感觉，同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在楼下是不是被风吹的很冷？” 乐清怡把手里的风衣递出去。 柳沁音穿的抹胸式长裙，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碰到对方的肌肤。 “就突然想过来看看。” 柳沁音将衣服紧了紧，注意到乐清怡刚才的手部小细节，她似乎总是很懂进退的温柔节奏。 目光稍抬，她注意到乐清怡的衬衫衣领没整理好，很自然的抬手帮她去打理：“你是不是又是24小时待在实验室了，衣服都皱了。” “嗯” 乐清怡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呼吸间全是柳沁音身上的清香味，连动都不敢动，就这样默默感受着柔软指尖时不时轻触到皮肤的冰润感。 “我刚定了饭，一会饭堂那边就送过来了。”乐清怡面色依然淡漠，但放在右口袋的手却一直在打颤泌汗。 如此近距离，柳沁音在给乐清怡系衣领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下意识因紧张而出现的小小吞咽动作。 知道乐清怡也在紧张。 柳沁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抬手下摘鼻梁上的大墨镜，露出好看的丹凤眸，笑的很动人。 她轻拉住乐清怡的小拇指，缓慢的语气带着小委屈：“乐医生还不准备带我上楼吗，我现在是又冷又饿的。” “现在就上楼。” 乐清怡的心，被这样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心就像被什么磕了下，掌心逐渐收拢，她慢慢将柳沁音整个手包裹在掌心内。 大厅内有面镜子。 两人经过时，前面那个沉着脸，走的每一步都感觉都很不自然，僵硬的过分，而后面披着风衣的女人，则是右手抵红唇，垂眸浅笑。 “你先把风衣脱一下吧。” 走到探测安检门时，乐清怡转身看着身后的柳沁音：“放到旁边的框子里，衣服的纽扣有金属材质，安检门会报警的。” “好的，给你吧。” 柳沁音将脱下的衣服递给乐清怡。 怕柳沁音冷，乐清怡把衣服放好后，就先一步过了安检门，去那边拿衣服，结果柳沁音刚走到探测位置，安检门的报警灯就亮了。 柳沁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没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怕吓到柳沁音，乐清怡赶忙走过去安抚，怕柳沁音冷，先把衣服给披在身上，再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也没背包，裙子是纺纱质的。 为什么报警灯会亮？ 柳沁音看着自己的高跟鞋，不确定的问：“会不会是我鞋的原因？” “有可能，鞋跟里有金属材质。”乐清怡拉着柳沁音走到一旁的，用袖子擦了擦座椅：“那你把高跟鞋脱了，我先拿过去试试。” 柳沁音轻声应了句，想弯腰，又是抹胸长裙，刚发觉到有些不方便时，乐清怡就单膝跪地，帮她去解高跟鞋后的链条。 这个姿势，让柳沁音有些多想。 她坐在椅子上，眉头稍挑，看着乐清怡拎着高跟鞋不断再探测门那和物品传输带上反复检验。 报警灯都没有响。 乐清怡觉得稀奇，很快，她想到了理由，因为特殊环境，实验所里配置的所有安全设置都是最高等级，这里的探测门自然是不同于外面那些探测门。 有关金属的任何材质在这都藏不住。 乐清怡的表情一下变的复杂，她忽地转身，对上柳沁音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走过去，问的很认真：“你是不是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严重到需要靠医学人工植入去永久固定身体某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可以好好爱我吗 四目相对，柳沁音呆在原地。 刚还明媚的笑容立马僵住，转身，她掩饰性的抬手整理一侧长发，手落时，指间下意识从脸颊挪移到耳朵，默默思考如何作答时。 “我没有受过很严重的伤。” 柳沁音回答时否认的很快，生怕有丁点迟疑就被乐清怡看出漏洞，故作轻松般的笑了笑：“就是腿关节那固定过，你也知道的，跳舞哪有不受伤。” 乐清怡没说话。 她半蹲在柳沁音面前，黑漆漆的眼眸这样直直看向对方，严肃又认真。 “别皱眉。”柳沁音左手抚在乐清怡眉中，一下一下舒展着：“就像刚才那样笑多好看的，为什么非要皱着个眉头？” 乐清怡轻握住柳沁音的手腕，语气很轻，可说出的话份量却不轻：“柳沁音，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柳沁音心虚似的把手臂往回收，但依旧维持住容面上的浅浅笑意，她再次否认：“你别多想了行吗，围我身边工作人员那么多，我怎么会受伤？就是去年打了个小钢板，还没取而已。” 她没说谎。 确实打了个钢板。 网络上有新闻报道过，乐清怡虽然没有看，但lem却在她耳旁念叨过：“那时间早就到了，你为什么还不去医院取出来？” “这不是最近忙，再加上前段时间的风波，我就想着往后缓缓。” 柳沁音回答的很自然。 说完还不忘整理下乐清怡顺肩而散落下的长发。 这样的解释乍一听符合逻辑，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柳沁音说的话很正常，可总觉得表现有些故作放松。 “行，那明天我带你去找我一个同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就在他们医院拍片定位，把你腿上那东西取出来，固定太久会和组织粘连的。” 乐清怡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看她瞬间沉闷下的表情，就知道心里很在意柳沁音腿上这块固定板，说完就掏出手机。 “我给李医生打个电话问问。” 就算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一向礼貌有分寸的乐清怡此时也要打电话过去咨询这方面的细节问题。 柳沁音慌了下，立马把乐清怡的手机夺了过来，按下挂断键：“都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这不是打扰人家休息。” 口是心非的样子过于明显。 乐清怡右眼阴郁的很是厉害，语气更是严肃到令人害怕：“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在撒谎？” “我” 柳沁音被看的一时哑语。 沉默就是默认，乐清怡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不是非要说柳沁音什么，只是想了解她目前的身体情况是什么样。 “互相了解的第一步，就是坦诚相待。” 乐清怡意识到刚才的反应有些过，垂眸，看着轻握在一起的两手，尽量让声音变的轻柔些。 柳沁音看着面前的女人，表情一点点变的很是委屈，她无声息俯身，将脸埋在乐清怡的肩窝。 乐清怡顺势将柳沁音轻搂入怀中，将她披在肩上的风衣外套拉的更严实些，安静等待答复。 良久，柳沁音温声一句：“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吓人。” “那我向你道歉。” 乐清怡没有丝毫犹豫的做出退步：“对不起，我刚才又着急了。” 因为两人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大厅肯定是全方位摄像头，乐清怡一边道歉，一边从口袋拿出墨镜，重新给柳沁音戴了上去。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在我脸上戳墨镜吗。”柳沁音将脑袋抬起，不止墨镜被戴的歪歪歪斜斜，连头发都有些凌乱。 乐清怡老实巴交道：“这有监控。” “笨死你算了。” 柳沁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白嫩两脚气不过般的往乐清怡怀中轻踹了下。 乐清怡赶忙将柳沁音的脚固定在怀中，又蹙起眉头：“慢点，你别自己把自己从椅子上晃倒。” 柳沁音用额头轻碰了下乐清怡的额侧，阴阳怪气道：“晃倒又能怎么样，反正很凶的乐清怡是不会关心我的。” 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是趁机转移注意力。 乐清怡摸着额侧，一脸苦闷的看向闹脾气的柳沁音：“发脾气归脾气，该回答的问题别想故意扯开。” 她拿过一侧的高跟鞋，在怀中慢慢给柳沁音重新穿上：“身上有伤就别踩着高跟鞋跑，这些对关节都是一种变相压力，不利于恢复。” 柳沁音低声应着：“不想说这个话题了，那今晚是不是我就看不了你工作的地方了？” 又是在故意将话题扯开，她越这样，乐清怡越觉得柳沁音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先不说那些，明天我带你去找李医生，全身上下都复查一遍，我要看看你放钢板的具体部位。” 全身上下？ 那岂不是颈椎那也会照射到。 “不行。” 柳沁音拒绝的很直接。 刚还不确定，如今的反应彻底坐实了乐清怡心中的猜想，她细长而有力的手指轻捏在柳沁音下颌处。 “为什么要骗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是想了解了解，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去养护身上这些旧伤。” 乐清怡有些想不通。 如果柳沁音再拒绝，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可下一秒，柳沁音再次表明了态度：“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瑞士，只想和你多相处，等我回后国，我会去把关节上的东西取出来的。” 乐清怡不由更靠近一些，问的很是认真：“关节上的能取，那别的呢？” 如果真如柳沁音所说那般，根本没有必要隐瞒，她拒绝的那么果断，无非就是再隐瞒别的事罢了。 什么都能取出来。 但永久人工植入不行。 只有严重受损时，才会考虑永久植入，而这种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除了定期护理，考虑到患者日常生活中的便捷性，一般的探测门对这种金属质是检测不出来的。 而网络上又没有任何关于柳沁音这一方面的报道，像打钢板这种，她也没有必要一拒再拒。 所以，肯定做过别的手术。 “可以试着坦诚相待吗？”乐清怡悬起的手指，隔空指了指柳沁音的心：“我希望我们如今的相处，最好不要有欺骗。” 柳沁音被说的心戈登一下。 不要有欺骗 似乎，她对乐清怡说了不少谎。 目光不再停留在乐清怡身上，柳沁音心虚垂眸，她想会，最终承认了：“是的，颈椎那——” “那之前受过点伤，不过不碍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乐清怡想去看到柳沁音的表情是什么，不由侧低着头去看，语气难得如水温柔：“那你能具体告诉我吗？” 柳沁音抬眸，与乐清怡四目相对时，被紧握的两手不由往回蜷缩。 “你不说，我心里就很担心。” 乐清怡意识到柳沁音的手部动作，放松手上的力度，拇指徐缓般的一下下抚着柳沁音的手背。 “我——” “我有植入过人工颈椎间盘，旁边用了四根钉子去固定。” 柳沁音的声音很轻，似乎声音轻慢一些，就能让乐清怡感受到她当年并没有那么疼。 颈椎间盘竟然是 乐清怡极度压抑般地去看柳沁音，浑身瞬间凉透，忍不住的轻颤。 喉咙发酸。 酸到说不出话。 她有想过柳沁音医学植入去固定，却没想到植入过后，竟然还用钢钉去二次加固，还是四根。 该有多疼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两腿发软，乐清怡失魂的坐在地板上，将头无力般的轻倚在柳沁音冰润的膝盖上，几缕发丝落下，轻拂过她隐隐发红的眼眸。 压不下的心疼和难受。 “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柳沁音垂眸去看，左手轻柔地抚在乐清怡脸颊上，语气温柔：“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别担心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乐清怡良久无言。 没一会，柳沁音就感受到有几滴小水珠顺着她膝盖，徐缓地往小腿下划落，她轻声叹了口气。 外面细雨缠绵。 屋内两人眸色沉沉。 柳沁音就这样一直看着腿上的小脑袋，乐清怡的轻颤逐渐变的不再隐忍，不规律的气息声愈发明显，落在她腿面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柳沁音俯身，两人依偎在一起。 “我理解你想要跳舞的心。”乐清怡声音颤抖，控制不住的难过：“但但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跳不了就不跳了，为什么这次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柳沁音当年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那场比赛。 乐清怡说的没错，柳沁音最擅长就是留出条完美退路。可那次，她是真的铆足了心劲想要去赌一把。 赌到最后，留下跟随余生的伤痕。 柳沁音摇了摇头，明明是件悲伤事，她却笑的眉眼温和，温和下又隐着遗憾：“关于那次受伤，我从来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 “我没有坚持到入赛，如果坚持到，或许，很多事情的过程都会变。” 如果入选国家舞团，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这样，既可以保住父母的颜面，也圆了自己的梦。 更不用和乐清怡分手。 如果不分手，乐清怡就不会躲她躲到瑞士，不会拿不起手术刀，小鹿眼也不会受伤，而左之惢也不会有这个契机去瑞士。 ——所以 都怪她，是她没忍住身上的疼。 此时，乐清怡眼眶通红的看向柳沁音，不理解的问她：“把自己都搞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后悔当年的什么破比赛吗？你为自己考虑的同时，能为身边的人想想吗？为——” “为那些爱你的人想想。” 柳沁音红着眼睛看着乐清怡，她拉进两人间的距离，鼻尖触鼻尖，感受着乐清怡心中此时因她而出现的温软。 她轻声问她：“你口中爱我的那些人，有包括乐清怡吗？” 乐清怡一动不动，任凭柳沁音这样的亲密行为，她无奈似的轻叹口气，缓缓承认道：“当然包括，我很心疼你。” 话刚落，唇瓣就落下一轻微开合的冰润红唇，柳沁音轻咬了下她，额头抵额头，艳丽的凤眸中有碎影在浮动：“既然心疼我，那以后可以好好爱我吗？” 第一百七十章 (撒糖的一章) 因为这句话，乐清怡的心急惴惴地跳动，同样因为这个吻，乐清怡的耳根逐渐发红发烫。 她在问她。 问她可以好好爱她吗 乐清怡眼尾稍抬，无声息的对视两三秒，她仰头去回吻，轻轻柔柔的，缠绵的唇舌间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柔。 柳沁音正全心沉浸在这久违的亲昵中，耳旁，忽地响起一声令她心安的回复。 “好，我答应你。” 沉默的乐清怡终于向她承诺。 柳沁音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去看，一个简单的微笑对视，就让她的眼睛不由再次酸涩。 “不答应你的时候你哭，怎么答应了，你还是哭鼻子？”乐清怡清清淡淡的泛红眼眸中，藏着对眼前人的宠溺：“别哭了，哭的眼妆都花了，小花猫一样。” 柳沁音扭过头，红唇下弯的弧度越来越委屈：“你才是小花猫。” “好好好，那我是小花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乐清怡耐心安哄着。 她知道柳沁音心里真正的委屈是什么，淡漠已久的心跟着疼，将人拉入怀中，紧紧又不舍的抱着。 “那你之前还说过，如果惹我哭，你就是小狗的。”柳沁音环住乐清怡的脖颈，眼泪簌簌往下流：“如果你以后又突然变的很敏感，变的不想爱我了，那我怎么办。” 乐清怡闻着柳沁音的发香味，字字斟酌道：“只要你主动找我，我就不会不理你的。” 她说的是事实。 永远做不到真正去无视柳沁音。 “那如果时晴找你，还有那个什么妙，你会不会也做不到不去理。” 柳沁音忽地小声问一句，一直不问装不在意，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在意？只不过是那会感受不到乐清怡给的底气，才不敢正面去问。 乐清怡捏了捏柳沁音的脸颊，看着对方的浓密长睫，忽地扬唇笑了出来，唇畔还留着柳沁音的口红印。 “我让你笑。” 误以为是想到之前与她人相处的小甜蜜，柳沁音毫不客气的在乐清怡脸上来了个肉夹馍。 再小巧的脸颊，被这样用力夹着，都会变成小包子样，乐清怡被推的频频后仰：“你再推，你就要跟着我一起掉地上了。” “那你别抱我。”柳沁音想要甩开搂在她腰间的那双手：“把你的爪子拿开。” 乐清怡听话般的收回手。 看着眼前人口是心非的不悦模样，与平日的高冷样反差很明显，她忍不住刮了刮柳沁音的鼻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爱。” 可爱？ 柳沁音不想去想，但又控制不住的想发火，想到乐清怡之前就一直蛮吃可爱这挂，阴阳怪气道：“不敢当，我可没有你那个十八岁的什么妙妹妹可爱？” 明明漂亮的不像话。 却还是和之前一样乱吃飞醋。 乐清怡就这样撑着头，清秀的脸上笑意满满，清润柔和。 “请问，你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小事情，笑的如此甜？”柳沁音两手怀胸，不客气的白乐清怡一眼。” 乐清怡往前挪了挪，两手重新环在柳沁音腰间，将人往怀中拉了拉，脸颊贴在女人的香肩上。 “这些年，我也没谈恋爱。” 乐清怡轻飘飘的含笑一句，将柳沁音心尖处的温火彻底熄灭，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人。 诧异，随后是满眼欢喜。 “你没谈？”柳沁音不由俯身，欣喜地将红唇轻贴在乐清怡额头上，再次不确定的问她：“继我之后，你真的没有在和别人相处过吗？” 乐清怡抬头，笑着看向柳沁音，笃定道：“对的，从头到尾就只跟你这个坏女人有过恋爱关系。 分开的那六年。 都没有真正放下过彼此。 抬手将柳沁音两侧的长发别至耳根后，她看着柳沁音眸中的欣喜，接着问道：“某人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开心了？” “还好吧——” 虽这样说，但柳沁音的唇角却是抑不住的扬。 乐清怡回头，去看柳沁音埋在肩窝的脸：“我怎么瞧你这开心的小表情，不像是还好的样子？” 边说，边用唇畔去轻蹭柳沁音的耳朵，像贪玩的小猫咪在女人耳旁吹温气，就想逗逗她。 “不要闹我了。” 柳沁音被痒痒的直笑。 乐清怡黝黑的眸，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看着柳沁音开心时的柔媚笑容，心中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干嘛这样傻看着我？” 柳沁音注意到乐清怡的眼神，不由再次倾了倾身，目光有意落在乐清怡的嫩唇上。 潜潜暗示之意不要太明显。 哪受的了被这样直直的眼神勾，乐清怡眸光下移，挪到女人的红唇上，她无意识抿唇，深呼吸后，依旧觉得全身上下有些燥。 下一秒，再这样的眼神示意下。 乐清怡抬头，在对方唇瓣落上深深一吻，不同于之前的浅尝即可，在柳沁音的默许迎合下，她加大了力度。 紧紧相拥。 温暖互相传递。 曾以为美好青春因彼此而落下遗憾，而这一刻，时隔数年，陪伴在身边的还是最初那个人。 “哇，乐组长！” 大厅的电梯响了响，出来两个别组的研究员，两人一脸八卦样，看向沙发处吻的正动情的两人。 被人看到了 乐清怡右手稍微使劲，立马将柳沁音染上绯红的脸颊轻压向颈窝，用身体遮住柳沁音的脸。 随后，在她耳旁轻声两字：“别怕。” “有事？” 乐清怡恢复往日淡漠。 边说，边抬手去捡一旁的墨镜，默默递给柳沁音，看到柳沁音戴上之后，她才起身走到同事前，及时挡住她们往过走的好奇步伐。 “乐组长，这位是你——” “女朋友？” 两人好奇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只看这高佻身材和艳丽五官轮廓，就知道摘下墨镜后，绝对是位妥妥的美女，而且是sss＋最高级别的那种大美女。 乐清怡很正经：“不然呢？” 如果不是女朋友，她怎么会去亲对方，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这么无脑。 两同事相视一笑。 似乎下一秒就忍不住拿起手机将这个八卦分享在群里。 告诉大家，平日看起来最沉稳正经的乐清怡大组长，今晚不止单腿跪在女朋友面前，还小心翼翼的去亲吻对方，温柔极了。 这样的行为也正常。 只不过在乐清怡身上就显得不正常，因为怎么去看，都不会想到乐清怡这样的工作狂也会恋爱。 恋爱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没什么没什么，乐组长和——” 两人齐刷刷看向柳沁音，心中一颤，想了会应该怎么称呼：“和未来的组长夫人继续，我们不当电灯泡了！” “溜了溜了。” 两人边摆手边往外跑，跑的还是另一侧门，在乐清怡的注视下，她们不敢走柳沁音身后那道门。 “乐组长的表情刚有点凶，似乎吓到那两位小朋友了。”柳沁音歪着头，笑嫣如花：“你明天是不是要在你们这个研究院小火一下了。” 柳沁音已经能想到，那两小朋友此时拿着手机，不断敲击屏幕，疯狂编辑信息的八卦模样。 “那正好。” 乐清怡走回到柳沁音身旁，帮她系住肩膀上的风衣纽扣，浅浅回答道：“正好劝退那些追求者，不然每天都跑来烦我。” “追求者？” 柳沁音小小不悦，抬了抬脚，高跟鞋落在乐清怡的鞋面上。 被这样踩还是疼，但乐清怡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抱着脚，疼到原地转圈乱蹦跶。 因为垂眸时。 注意力忽地就跑了。 跑到柳沁音白皙的脚背上，目光上挪，挪到那又细又直的两腿上，奇怪，为什么之前被柳沁音踩时，她就没有往后延伸过那些不可言喻的事情。 难不成真的是年纪到了？ 都是成年人了，柳沁音又不是意识不到，抬手很轻的拍了下乐清怡的脑袋：“让你的眼睛瞎看。” 乐清怡笑了笑，收回眼神。 她晃着柳沁音的手，询问对方的意见：“那现在也进不去，要不我带你去饭堂吃饭吧，你不是想尝尝这里的饭吗，等明天我们再过来。” 柳沁音又踩了乐清怡一脚，随后迈出轻盈步伐：“那我就去转转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乐清怡含笑追在柳沁音身后。 皎皎月色下。 一前一后走着。 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柳沁音走着走着，忽地背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身后的乐清怡，乐清怡已经从当年的一脸青涩，变成如今的一脸沉稳。 她明知故问道：“你干嘛跟在我身后，跟屁虫吗？” “我喜欢跟在你身后。”乐清怡的语气中是数不尽的宠溺。 “噢？” “那你有多喜欢？” 柳沁音歪着脑袋，笑的很是好看，月光倾洒在长睫上，一眨一眨，有种摇曳坠落的星光感。 这一画面看的乐清怡有些心动，刚好一阵夜风拂过，眼前人散落在胸前的长发，被吹的微微晃动。 骨窝极深。 但那又很饱满。 乐清怡的眼睛一时间又不听话般乱落。 “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今晚也不用一直这样看着我吧，乐医生？” 柳沁音立马两手捂在胸口上，明明是无奈语气。但笑眸又是正面迎视，分不清她到底是何意。 乐清怡战术性轻咳几声，及时敛住大脑冒出一系列不可言喻的画面。 “我又不想去吃饭了，要不明晚再带你去吧。”乐清怡侧过身，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不看柳沁音。 柳沁音红唇微起：“为什么？” “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乐清怡面不改色的将这个理由说出来，轻握住柳沁音的手：“你要是饿了，我回去给你做，先回去好吗？” 柳沁音笑着将波浪卷发往后撩了下，心知肚明，她故意问：“你今晚不是还准备加班吗，就这么跟我回去了，工作怎么办？” 乐清怡拉着柳沁音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工作明天再说。” “好，那我们回去。” 柳沁音顺势轻挽住乐清怡的胳膊，只要乐清怡想，她就愿意，她永远都愿意和乐清怡做这些。 开车回去途中。 车子停在街角一侧。 乐清怡拎过包就下了车，走进一家店，里面摆着几台无人售卖机，她两手叉腰站在那，歪着脑袋，隔着玻璃很认真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点了点，把买的东西放进包里。 等下一个人再进去时，每一台售卖机中的草莓味都显示已售空，而购买账号，是同一个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只有欢愉 乐清怡知道柳沁音清楚她下车去买了什么，但上车后，虽有些难为情似的将包随手丢在后排，但如今的她，面上表情倒是控制的比当年好太多。 不仅没破绽。 还有点熟络那味。 “没看出来，乐医生还蛮熟练的。”柳沁音笑的潋滟，侧身，指端轻轻勾了下乐清怡的下颌：“你真的没有再谈过女朋友吗，我怎么感觉有你买过很多次的样子？” 顿时，乐清怡眼底浮出笑意。 车子还没启动，她目视前方调试着灯光，同时很自然地轻握住勾在下颌处的手指，不紧不慢道：“你是真在意，还是想借此摸摸我的脸？” 摸她的脸？ 柳沁音反应过后，朦胧间也笑了：“你现在总是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乐清怡看向她：“我可没开玩笑。” 确实没开玩笑，曾小心翼翼又胆怯的爱过眼前人，此时，是真想听柳沁音说几句爱她的话。 不管是心理上的在意，还是生理上的想触碰，都可以，那都是柳沁音在乎她的表现。 柳沁音顿了两秒。 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我心里当然在意，你之前买这些可是要在店门酝酿很久才敢进去的。” 这话一出，两人脑同出现以往的回忆，那会买什么还不像现在这般便捷。除了网购，哪有什么二十四小时无人售卖店。 那几年，柳沁音事业刚起步。 小情侣后期似乎总是异地多一些，只要一有半天休息时间，乐清怡都会放下所有坐车去看柳沁音。 两人都年轻，又是久别重逢，关起房门后，自是亲昵的疯狂，恨不得狠狠将彼此融入身心。 一天在酒店就三件事： 吃饭、睡觉、不停歇的爱对方。 她们也不是只钟爱草莓味，只是体验很多口味过后，两人还是觉得草莓味的更香甜些。 指尖顺畅，唇间还能尝到些甜。 乐清怡直起腰背，指关节在柳沁音额头上轻碰下，动作轻柔的很是宠溺。 “你就总是记我丢人的事情，那你怎么不记记在三亚那次，是谁睡到一半，突然在床上让我去——” 话未说完，柳沁音冰软的手指就捂在乐清怡唇上，及时将她后半句封在唇中。 在乐清怡的无声笑意中，柳沁音缀着法式长链的两耳有些微微发烫：“好好开你的车吧，再这样临时停下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要违章。” 害羞了这是？ 乐清怡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往前挪了挪，刻意去看柳沁音望向窗外的神情，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 “从这开车回公寓还得两个多小时，一直看窗外，恐怕某人的脖子经不住这样的酸。” 边说，乐清怡边把柳沁音腿上的毛毯给她往上提了提，又唠叨一句：“这么冷的天，你光着腿就跑来了，下次不能这样了。” “噢！” 柳沁音反手去打她。 不恼反笑，乐清怡甚至还主动把脸往前凑了下，生怕柳沁音的手够不到她脸上似的。 \”还真是个傻子。\” 柳沁音才不是真要打她，只是发发脾气而已，谁知真碰到了，心里清楚是乐清怡有心配合而已。 “好好好，我是傻子。” 柳沁音说什么，乐清怡都不会跟她计较，此时不再仰着身往柳沁音身旁凑，坐的端正：“回去还得段时间，你眯着眼睛好好睡会吧。” “我被你气的睡不着。”柳沁音歪着脑袋，目光慢悠悠瞥向乐清怡：“家里冰箱的东西还够吗，要不我在手机上下单让送点？” 家里 握着方向盘的两手下意识紧了紧，这两字还真有点触到乐清怡心底最柔软的那块，从小到大越缺什么，就越向往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要不买点鱼和——” 半响得不到回复，柳沁音的注意力从手机移到身旁人，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过于朦胧浅亮，她似乎看到了乐清怡眸中的淡淡水波感。 那么一瞬。 水波感就消失了。 柳沁音的心随着轻坠了下，她缓慢伸出手，柔柔捏在乐清怡后颈部，是帮她放松，也是在安抚她。 “我刚下单买了一条鱼和几块嫩豆腐，到家后我煲汤给你喝吧，天冷，喝点热的暖暖胃。” 明明没什么，可这句很普通的话从柳沁音嘴中说出来，就是有什么，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一直不断吹着热气。 两个人真好 没有任何理由。 乐清怡眼底的红润逐渐往出蔓延，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般的轻声应了一字：“嗯。” 一个人过的久了，也就习惯那种不被关心的落差感，突然从她生活中消失已久的柳沁音回来了，不止回来，还变的更加爱她。 任谁都会被这久违的温暖搞的泪眼模糊。 柳沁音眸光微微闪烁，微不可觉地偏向乐清怡那一侧，她什么都注意到了，但也没说什么，选择没有看见这一幕。 如果还是二十出头。 她肯定会陪着她一起哭。 可是人又怎么可能永远不会变，尤其是心智成熟后，很多事情，其实也是不愿意晾出来的，即使是情侣。 不想她因为心疼自己而陪着一起难过，比起让她用眼泪去证明多爱自己，更多的是想看她笑。 二十岁的爱，和三十岁的爱还是有区别的，爱意始终没变。而呈现的方式却随着心智的愈发成熟而变了。 趁着红绿灯。 两人同时望向窗外。 动作很轻，小心翼翼般不想被对方看到似的很快抹了下眼睛，没有将这些年的苦涩挑明，却都明白彼此不容易。 车停到楼下。 就在柳沁音想要推门而下时，乐清怡及时唤住她：“先别着急，车里开着空调你感受不来，外面温度很低的。” 一个轻拉，柳沁音香软的身体就靠近一微凉怀中，乐清怡根根分明的长睫扑闪在她面前。 她不但将柳沁音肩头的外套紧了紧，还把毛毯给披在了外套之上，生怕外面的寒气侵袭到柳沁音半分。 “你都要把我裹成小粽子了。” 柳沁音伸出软绵绵的手，示意乐清怡牵着她，语气带着笑：“你这样可是妨碍我展示漂亮的长裙了。” “我可不想被你传染感冒。”乐清怡睨她眼，边说边走到副驾驶旁猫着腰，给柳沁音脱高跟鞋：“还有，你总穿细高跟，看着都磨脚，车里有备用的新拖鞋，先穿着吧。” 她的固定车位远一些，怕柳沁音走的脚疼，背吧，柳沁音那仙气飘飘的长裙又分叉到大腿根，更不方便。 “感冒我就会戴上口罩的。”柳沁音垂眸看着眼前人，不以为然回句：“我千里迢迢跑来，可不是要把细菌带来给乐医生的。” 乐清怡配合似的点了点头，两指轻柔用力，把灰色软毛拖鞋上的图案扶正，还掸了下灰尘。 她慢悠悠问一句：“你说不把细菌带给我，就真的带不给我了吗？” “不然呢？” 柳沁音想了想，半俯身，两人瞬间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回道：“我似乎明白你这个反问是什么意思了。” “嗯？”乐清怡低声一字。 “大不了我这几天不亲你了。” 柳沁音冰润的指尖，忽地轻覆在乐清怡温热的嫩唇上，由上而下慢慢滑落，低御音一如既往的勾人：“尤其是这里。” 冷风也变得炙热。 乐清怡逐渐浑身紧绷，等柳沁音指尖离开后，她下意识抿了下唇，抬眸，对上柳沁音恶作剧般后的得逞笑意。 乐清怡不自在嘟囔句：“我懒得跟幼儿园的小孩计较。” “幼儿园的小孩也会让乐医生害羞吗？”柳沁音挑了挑眉梢，肆无忌惮的使坏一句：“那乐医生如今功力依旧不太行，太容易害羞了。” 乐清怡被戏说的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侧身看向别处：“你还要不要下车，不下车我走了。” “下下下，乐医生都亲自拉车门了，我哪敢不给面子。” 柳沁音抬手覆在乐清怡的手腕上，潋滟的笑眸很轻地眨了下，裙摆随着夜风轻轻摆动。 一如既往的嘴笨。 乐清怡被无奈地蹙起眉。 算了，干脆当个哑巴，还嘴后柳沁音不知又要说出些什么。 柳沁音站在一旁，看着正在后备箱收拾东西的乐清怡：“你这次不说话也没事，我知道你不是真沉默，是被我说的不知道说什么。” 乐清怡无奈的笑了出来。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跟在人屁股后面不停打趣？ 刚好摸到一沓稿纸，乐清怡边笑边将那几张纸卷成圆柱状，轻轻在柳沁音屁股上打了下。 柳沁音瞬间一脸委屈。 今年她不摘下影后这个头衔，都对不起这些年默默上的那些辅助班。 “你竟然打我。”柳沁音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那句老话说的对，看起来最温文儒雅的人，最容易有暴力倾向。” “诶？” 乐清怡一脸疑惑。 看着柳沁音独自往前走的窈窕身影，乐清怡默默看了眼手中的几张稿纸，这东西打人也疼？ 况且她也没用力。 拎上东西，锁好车门，大长腿往前焦急的迈了几步，在与柳沁音的距离拉近之后，又将步伐慢下来。 一前一后就这样走着。 柳沁音再注意到身后的黑影后，便一点点放慢了速度，逐渐与乐清怡齐肩，挽着胳膊一起往前走。 刚出电梯，门把上就挂着柳沁音在平台上买的菜，说话算数，一进屋后，柳沁音就径直走向厨房，这架势还真有五星级大厨那味。 乐清怡跟在她身后：“真做？都这个点了，你洗个澡，早点躺着休息吧，倒倒时差。” 她默默看着柳沁音的背影。 柳沁音的长裙是裹胸露肩那款，从后看，露出的皮肤细腻又白嫩，那对蝴蝶谷更是明显。 “我给你露一手。” 柳沁音转个身，示意给她系围裙。 上次来瑞士，忙活一下午给煲的汤，乐清怡竟然一脸正经的问她是不是点的外卖，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让看看。 为了乐清怡。 她可是有意去学的。 乐清怡两手怀与胸前，懒洋洋倚在橱柜上：“我真不饿。” “你觉得你饿不饿这个问题重要吗？重要的是我要展示我的厨艺。”柳沁音回眸，不客气的瞪乐清怡一眼：“你能不能出去，不要站这影响我。” 今晚，乐清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露出无奈的笑意，她怎么可能让柳沁音一个人在这忙碌。 既然不愿意收手。 那她就只能陪着她了。 乐清怡洗了洗手，两手轻柔放在柳沁音腰间，稍微用力，原地将人抱着往旁边挪了挪，换她站在按板前处理鲜鱼。 她说句：“你只需要负责调料味道那些，我负责给你打下手。” 柳沁音闷声哼一字。 站在一旁默默打量，脱下高跟鞋后，没有那种齐肩的感觉，如今乐清怡还真就比她高了些。 “这样抱着还真有一米七五的感觉。” 由后轻搂着乐清怡，下颌倚在她肩窝，嗅着脖颈上的淡淡香水味，有点像春季最嫩的桂花香味，甜，但又沾点小雨后的清香感。 乐清怡下意识挺直背，小得意：“我没骗你吧，是不是真的超过你了。” “幸亏超过我了。” 柳沁音轻压声音，带着浓浓笑意：“不然某人又要围着我，跟我争那一两厘米的高度。” 有些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但说起来，又像去年的事情，当时的画面，两人似乎都没忘。 “抱也抱够了，我这处理还得一会时间，你去泡个澡吧，等出来时再调味就差不多了。” 乐清怡侧了下头。 用脸颊轻碰了下柳沁音。 柳沁音看了看旁边她调配好的料碗，点头答应：“行吧，那我先去泡个澡，还真有累了。” “走吧。” 乐清怡放下手中的东西，很认真的洗了洗手，洗掉鱼腥味。 就像之前一样，柳沁音抱着睡衣坐在浴池旁的台阶上，而乐清怡则是猫着腰，半俯身在浴池旁放水。 不同于上次。 这次水面上漂浮着几只小鸭子。 柳沁音觉得有趣，往过挪了挪，顺手拿起那只小粉鸭：“什么时候买的，专门为我买的？” 乐清怡回她句：“你还能再自恋些。” 柳沁音拂手在水面，气不过似的往乐清怡脸上倾了倾：“现在想听你说句好话，怎么就这么难。” 乐清怡愣了下。 她默默擦去脸上的水滴，冷着张脸小声一句：“你这问题有什么好回答的，不是给你的，那又能给谁？” 水放的也差不多了，乐清怡说完就直起腰，边擦手边往后退，准备去厨房继续忙活。 柳沁音跟着起身，顺势拉住即将要离开的乐清怡，垫脚在她唇旁落上轻轻一吻：“喏，奖励你的。” “噢。” 乐清怡表情没太大变化。 可转身拉门时，唇角却微微上扬了些，唇蛮软的。 柳沁音泡澡时要慢很多，因为要给身体和头发涂抹很多营养滋润，但这次来又没带，想着差不多就得了。 当她抬手去拿乐清怡常用的那些时，意外发现第二个格挡多了个小粉框，还是卡通的，里面好几瓶没拆封的护理滋润液。 都是她以前习惯用的那些。 柳沁音舒适的眯了眯眼：“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等她洗好澡出来时，餐桌那已经香味扑鼻，桌面上整齐摆放着砂锅，还有两个小碗，而乐清怡则是懒洋洋翘着个二郎腿，垂眸盯着电脑看。 “不是我做吗，你怎么做了？” 小不满的清艳女音传来。 乐清怡随手合电脑，抬头时目光便灼灼燃着，只见柳沁音敷着面膜，一双笔直秀腿半裸在浴袍下，白的晃眼，就这样擦着长发向她走过来。 似乎她每次洗完澡，都是这打扮。 柳沁音会心一笑，友善提醒道：“请某人控制下自己的眼神。” 乐清怡眼神克制，她不自在的扭过头去：“我想着你得半天，就提前给做了，吃点吧，吃完早点休息。” “你干嘛总催着我早点休息？” 柳沁音顺势坐在乐清怡身旁，并没有像以往那般面对面坐，冰润的右腿轻贴在乐清怡腿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乐清怡没说话，腿也没往旁边躲，只是拿起小碗给柳沁音舀汤。 这个样子还真是娇羞到极致，柳沁音看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给我少舀点，我喝不了多少，你喝。” “我其实也不饿。” 乐清怡刚开始就说了。 但架不住柳沁音想展示的心，就默默配合，再加上现在心思早跑了，根本不想坐在这里。 柳沁音心里明的跟镜般，她左手撑在下颌处，笑的凤眸弯弯：“不能浪费食物，你喝两碗，喝完才可以洗澡休息。” 乐清怡看她一眼，端起碗就开始喝：“味道确实还可以。” “那当然，我的拿手汤。” 柳沁音又晃了下腿，轻蹭到乐清怡，但这次看起来是无意的，因为她只是下意识调整了个坐姿而已。 被蹭之后，乐清怡喝汤的速度更快了些，都顾不上烫不烫嘴了，很快将两碗汤喝完。 “我先去洗澡了。”乐清怡面上那是相当平静，跟她的内心完全是两个极致。 “去吧。” 柳沁音点了下头。 她一直看着乐清怡走进浴室后，才缓缓垂眸笑了出来。 还是记忆中那个青涩的人。 乐清怡洗澡的速度要比柳沁音快很多，等她吹好头发，一切都收拾好后从浴室出来时，柳沁音才正坐在梳妆桌前，慢悠悠地侧头吹长发。 “这么快。” 隔着镜子，柳沁音看向身后正在看着她的乐清怡，清清秀秀的。 “还好。” 乐清怡起身，从柳沁音手中接过吹风机：“我来帮你吹，你这样胳膊会酸的吧。” 头发本来就已经吹的半干了，在乐清怡的帮助下，柳沁音很快把睡前那套护肤搞的差不多了。 “你先躺着睡吧，我把这一收拾。” 乐清怡看着桌面上摆放凌乱的各种护肤品，和大学那会一样，习惯性的帮柳沁音打理这些。 这收拾起来估计还要好一会。 “明天再收吧。” 柳沁音抿唇看了会。 脸颊因后面的行为微微发烫，指尖忍不住抬了抬，勾起乐清怡的小拇指，把她往自己身前拉。 在柳沁音的无声邀请下，两人顺利成章的做了最亲密的事情。这次，没有隔阂的心理折磨，只有更上一层的欢愉。 身体与灵魂，深深交织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乐组大半夜做饭呢? 愉。 两人睡到大中午，乐清怡醒来时，左臂窝还枕着一个小脑袋，柳沁音背对着她，睡的很是酣甜。 抬手，灰色软被从女人削瘦的肩上滑落，下一秒，一个温柔浅吻就落上女人白嫩的背部。 乐清怡稍微用劲，将人缓缓地往怀内揽了揽，手掌轻贴在柳沁音平坦的小腹上，按揉着。 明知柳沁音听不见，她还是在她耳旁喃喃自语：“昨晚辛苦了。” 像被打扰了美梦的小猫咪般，熟睡中的柳沁音忽地哼哼唧几声，她无意识翻身，雪白脸颊上是欢愉过后还未完全褪去的嫣红。 鼻尖触鼻尖。 近在咫尺的距离。 乐清怡就这样一直呆看着怀中人，看着这个在她心中早已生根发芽的女人，忍不住想去吻她，逐渐由浅入深。 再这样动情的情感宣泄下，柳沁音生生被吻醒。即使疲惫到连眼睛都挣不开，两手还是下意识环在身上人的脖颈后，冰润红唇微微张合，一点点迎合对方。 在这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下，又和乐清怡开始下一轮的极致欢愉。 做完就睡，睡醒就做，除了吃饭和洗漱会下床，这一天两人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幸亏昨晚买的多了些，不然还真要再出去一趟。 凌晨三点多。 卧室内还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这种轻喘有着被泪水浸透后的柔媚感，尤其是当炙热的红唇紧贴在耳旁时，简直就是一种双重刺激。 就在愉悦感即将要从脑中飞出来，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了下。 不止震，屏幕还发出刺眼亮光。 “我靠” 一向不说脏话的乐清怡脱口而出两字，下意识用支起身体的那只手，去护住柳沁音的眼睛。 是时晴的，直接给挂断。 柳沁音有些不满的哼哼几声，即将涌出的舒适感消褪不少，小烦躁似的轻拍打几下乐清怡。 “都怪时晴，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乐清怡嘟囔一句，回眸又看着身下人，在她耳旁轻声：“我们重新来过，刚才那是小插曲，不碍事。” 柳沁音清冷的低御音还带着颤：“你把手机关机，烦死了。” “好好好。” 乐清怡不由温声，抬手去摸桌上的手机：“我这就给它关机。” 手机刚攥到掌心，还没得及长按侧边键，时晴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又是一阵刺眼亮光。 “我的眼睛。” 柳沁音这下彻底恼火了，直接在床上发起脾气，带着情绪猛翻过身，还不忘将乐清怡从身上踢下去。 乐清怡有些无奈的看眼那个背影：“怎么还生气了？” “你最好别惹我。” 柳沁音甩开乐清怡想要牵住她的手。 乐清怡一脸吃瘪样，理了理被柳沁音抓凌乱的长发，半坐在床上，表情凝重到似乎就在看一道解不开的大谜题般。 就在这时，时晴的电话又来了。 指尖滑动屏幕。 倒要听听大半夜找她想干嘛？ 乐清怡甩掉套在手指上的东西，一开口就是浓浓火药味：“你没有性生活，别人就没有吗？大半夜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 电话那头短暂的愣了一秒。 “拜托，谁晚上没有性生活？” 时晴立马不服输似的怼回去：“你之前晚上可没少打电话打扰我的好事。” 乐清怡边听电话，边不停试探性的牵柳沁音的手，柳沁音就跟孩子似的，将被子拉的很紧。 手探了半天，都钻不进被子底下，乐清怡也有些恼火：“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挂电话。” “我没事我大半夜找你，我又不是脑子有病。”时晴边开车，边放大音量对着电话喊：“赶紧回实验大楼，半小时前发通知说要紧急开会，我都快到了，你老电话现在才打通。” “好，我马上到。” 一听紧急开会，乐清怡立马变的严肃些，握着电话就下了床，边换衣服边交待道：“我还在新公寓这边，过去还得两个小时左右，有事你先顶着。” 时晴催促道：“你赶紧的，我脑子没你聪明，要是3s＋＋＋病毒，我可不确定我半小时就能给它分解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 乐清怡电话开的免提。 在她着急整理满桌的文件资料时，柳沁音不知何时也下了床，站在身后帮她抚平衣领。 乐清怡边整理边给柳沁音解释：“瑞士这边的实验室因为地形原因，三所位置之间比较分散，一般像这种紧急开会，就是把新发现的未知型细胞送到就近的研究所。” “良性恶性都是未知的——” “所以像这种消息总是会提前两个小时通知。” 乐清怡回头看眼悬在理石壁上的电子表，心里明显有些着急了：“我现在就得走了，不然一会赶不上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柳沁音把手里的电脑包递给乐清怡，两人一起走到门前，她依旧有些不放心：“我也不懂你们这些，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都有正压防护服的。” 乐清怡在临出门前不舍地抱了抱柳沁音，随后在她额头落上一吻：“晚上别害怕，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专心工作。”柳沁音回吻在乐清怡脸颊：“快去吧，一会要赶不上了，开车注意安全。” 乐清怡没有让柳沁音跟出去送她，出门后，她顺手就把门给拉上了：“晚上早点睡。” 乐清怡出门后。 柳沁音心里有点空落。 有乐清怡在身边，她可以只开一盏小灯入睡，并不会对黑暗觉得恐惧，可此时诺大的卧室又剩她一人，开着灯睡不着，关灯又害怕，还没带安眠药助眠。 柳沁音把走廊的灯打开。 她下一步准备把卧室的灯给关了，这样有走廊的灯光照着，不害怕，还能勉强入睡。 但偏偏卧室大灯的开关竟然靠近小阳台，安排的一点都不合理，这个位置离床的位置有些远。 她得跑过去关灯，在绕回床这边。 “三、二、一。” 心里默数三个字，柳沁音小碎步迈着迈着就跑了起来，刚关掉灯，心里就后悔的不行。 走廊的灯是亮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心里想的不一样，可能是处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走廊那点光不似在她的卧室，没有给到足够安全感。 “呀——” 柳沁音下意识尖叫声。 还没来得及奔着走廊那会处光小跑，头顶忽地就随着尖叫声出现道光。 她愣在原地，明明没有开灯，为什么灯会亮？越想越有点小害怕，不安的步伐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书房的空间小一些，柳沁音赶忙拉开书房的门，门拉开瞬间，她不小心将拖鞋甩了出去。 一声响动后。 书房的灯也自动亮了。 柳沁音这才察觉到奇怪，她两手合十，拍了几下手掌，卧室的灯又亮了起来，这是为什么？ 当灯光重新熄灭后，她试探性的继续拍了拍手，下一秒，关掉的卧室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所有的灯。 都装了声控装置。 就算不去碰开关，只需有声音响起，灯罩内的声控装置就会开始工作，继上次的突然停电，乐清怡就默默把家里的灯全部换个遍。 柳沁音征了好几秒，随后薄唇轻勾了下出来，软被覆上白净锁骨，抱着乐清怡刚睡过的枕头，就连睡梦中都带着点浅浅笑意。 如果有来生。 还要和这嘴笨的书呆在一起。 在柳沁音进入美梦时，乐清怡这边刚停好车后，拎着文件包就着急忙活的往会议室跑。 “你终于来了，标本还有二十五分钟就到。” 刚刷脸进地下一层，时晴已经换好内层隔离衣站在电梯旁，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小会。 “时间卡的刚刚好。” 乐清怡径直走到更衣室，也换上连体的内层隔离衣。 反正这会标本也没到，大家紧绷的神经都刻意放松，时晴刚想打趣乐清怡今晚在干什么，谁知旁边新派遣来的同事忽地冒一句。 “乐组这么晚还在家里做饭吗，走的时候吃了吗，没吃的话我柜子里还有几个面包。” 做饭 乐清怡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这位新同事叫什么，平淡似水的回一句：“你是不是记错人了，我没做饭。” 大晚上做什么饭？ “不好意思。” 或许是因为乐清怡的语气太过于平静，再搭配上她那表情，同事立马有些尴尬。 “没事。”乐清怡没多想。 一旁看好戏的时晴倒是机灵的很，不止同事，她其实也注意到了，但又不准备自己说，顺着同事问下去：“小姜，你为什么说我们乐组大晚上做饭，难道我们严肃又稳重的乐组长着一张很贪吃的脸？” 小姜默默看眼身旁的乐清怡，似乎真的有在很认真思考下，思考过后赶忙摆手：“不是不是。” “没事，乐组不会跟你计较的。”时晴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只是——” 小姜将自己的察觉犹犹豫豫往出说，生怕自己又说错些什么：“注意到了乐组的左手，就自己瞎想了，以为乐组晚上正在择菜做饭。” 乐清怡的洁癖众所周知，如果不是信任的厨师和饭馆，再饿她都会自己做饭的，不管多晚。 所以，小姜这样想也不是并无道理。 左手怎么了？ 乐清怡下意识去看，只见中指与无名指似被水意沁润很久那般，尤其是指端褶皱的厉害 她立马将左手不自然紧握成拳。 “哎哟——” “哎呦哎呦——” 时晴在旁边长长打趣一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小姜观察的真细致，看来我们乐组今晚确实在忙些什么，我柜子里也有零食，要不来点？” 小姜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在这心知肚明的两人面前，还真以为自己猜对了。 来个屁 乐清怡背对着她们，耳朵却微微发红，她一声不吭的站那继续换衣服，换好衣服就直接走了。 对，走时还不忘瞪时晴一眼。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疼她，有问题吗? “近一两年都没紧急会议了。” “对啊，也不知道又新发现哪一型了，不过能连夜送来我们这边，肯定不好解决的。” “估计分型等级出来后，应该挺高危的。” 旁边的讨论声传入乐清怡耳中，她面上平静，搭在腿面的右手却轻抚在左手的食指与无名指上。 心思还没彻底收回来。 “你这走神的样子还真够明显的。”时晴用肩碰了下乐清怡，刻意放低了音量：“大明星还在家等着呢？” “废话。” 乐清怡睨她一眼。 时晴往后靠了靠，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那就争取今晚分型出来，让某人能早点回去继续做没做完的事。” 话刚落，时晴后脑门就被轻拍了下，乐清怡不止态度不怎么好，表情更是冷漠：“你有毒吧你。” “还以为你手会酸的没劲。” “没想到力度还是这么大，不知是你家那位诱惑不够，没让你使出全力。” 时晴两手抵在后脑勺，看着对方气急败坏那样子，慢悠悠调侃一句：“还是你心疼她受不了？” 本就是打趣，更何况是这种私密话题，时晴也就没想过以乐清怡的性格会回答这些。 可偏偏这次乐清怡竟然吭声了。 “心疼她，有问题吗？” 潜台词。 柳沁音的诱惑力足够。 时晴晃了晃头，两手连忙比了个服输的手势：“我哪还敢有问题，乐清怡你凶起时的表情真的蛮可怕。” “有凶你？”乐清怡不以为意。 “那你以为呢。” 时晴深挑眉梢，当下就学起乐清怡刚才的冷漠脸，还有她的腔调：“心疼她，还有问题吗？” 有一说一，模仿的还挺像。 乐清怡由上而下看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嫌弃，还是那种对单身汪的嫌弃：“你真够闲的。” 时晴被这样的眼神呛到。 刚想还嘴反击时，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一行正装打扮的团队走了进来，统一服饰，二十六人，各个胸前都是正金色徽章。 这样的团队，少见。 “你看他们的徽章。” 时晴也注意到了奇怪之处，倾向乐清怡身旁，小小疑惑的问一句：“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组？难道是p4实验室的团队等级变了？” 如果变的话，鹿月恬就在p4，她们组也有别的级别成员，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正金。 乐清怡蹙着眉，一时间也没头绪：“再变一个组也不会同时出现二十多个金徽，如果真的是p4标配，为什么会连夜将标本送到p3实验室？” “对啊，好奇怪。” 这种情况，就连一直从事病毒细胞生物学的时晴也是第一次遇见。 难不成是临时组队的？ 不止她两，别的实验组成员也在私下讨论，太少见，又或者说，是首次见到一个团队全是金徽章。 团队男性不少，但发言的却是一位年轻女性，看容貌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这么年轻就已经晋升到正金，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梨月棠。 真正的天才少女。 十六岁就能独立分解sx级细胞。 恩师更是业内泰山般存在的元老级人物，能被这样的师傅识中且领进门，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一阶段，少有。 “辛苦各位深夜跑一趟了，我猜你们心里一定在想，想为什么我们这个团队这么特殊，全是正金。” 梨月棠脱下了黑色外衫。 从表情到动作，全是这个年纪应有的骄傲和轻狂。更何况有几个人在这个年纪能站在她的位置。 “百闻不如一见。”时晴在台下嘀咕一句：“这梨月棠还真就和传闻中的一样嘚瑟。” 不止她，尤其是不少未达到正金的年长科研员也在小小不满，不满的不是她的话语，而是她言语间的态度和神情。 傲到让人很不舒服。 梨月棠宽阔又坚韧的目光微微扫过人群，在窃窃私语声愈发严重时，她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想必前段时间的传闻大家也都听过，这次也是带着任务来瑞士采集，确实发现了未知型细胞，不过还没分级，好坏暂时不清楚。” 梨月棠垂眸，打开了连夜制作出的ppt，通过投屏的方式展示给在座的每一位观看。 似乎是变异的cxx细胞。 cxx级单核细胞本应该是3层，就算人工干涉强行改变内部结构，最多也只能到6级，可投屏上的动态四维，看界限分期起码是9级水平。 并且红蓝螺旋的方向也有问题。 随着气流，应该是顺时针向右上，可面前的cxx却是圆弧形向下逆转，倒像是中分级ca的螺旋。 但又不完全是中分级ca。 “这是什么？” “之前可从没听说过单核能分裂出9级，每一本教材上也没书写解释过这样的变异。” “这种不像是人为的，就算是强行生物催化，单核也绝对不会到9级的水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台下的研究人员议论纷纷，似乎大家的想法很统一，不是单核，而是类似于单核形态的新型未开发细胞。 “你觉得这是什么？” 时晴蹙着眉头看着那动态细胞，怼了下乐清怡的胳膊。 乐清怡若有所思了一会，看着屏幕上的蓝色旋转体：“应该还是cxx级单核，每一型细胞的形态都能改变，但基层的结构很难变。” 时晴频频点头，很认可乐清怡这样的理解：“行啊，我们两看法完全一致，万变不离其宗，该是什么还是什么。” 两人刚议论完，台上的梨月棠就说出了答案，和她们的答案一致：“这就是cxx级单核，只不过短时间内变异到了未知领域，而我们团队的成立就是为了调查这个原因。” 梨月棠刚说完，工作群的同事又发了最新动态监测图过来，这次不是9级了，竟然又到了10级水准。 “你们也看到了，不到三小时，cxx又分裂到了10级。” 梨月棠的面色也有些沉重下来，标本一次比一次分裂的速度要快，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即使没有验证是良性或恶性，但论这个速度和异常扭曲的动态螺旋，必定是恶性无疑。 一研究员情绪有些激动：“这么复杂的未知型，你们应该送到p4级实验室，那边的安全防护系统更高级，为什么要将标本送来p3？” 确实，p4不论哪一层防护都是最高级别配置，采集作业时，每一身行头都超过了百万美元。 各方面都防护的很到位。 “对啊，要送你们也应该送去那边，p3级研究所根本达不到p4的一半，而且你们自己都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 大家的情绪变的有些激昂。 不是他们不敢，而是外在的设备条件根本跟不上。况且，也不知道这种细胞一旦恶变，会不会是人传人现象？ 如果是人传人，就糟透了。 而梨月棠稳稳当当的站在那，一点都不慌张：“如果我们有时间将它送到p4级研究所，也就不会大半夜打扰各位。” 这话一出。 下面一片哗然。 潜台词很明显，因为返程时间不够，怕路途中分解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达到不可控阶段时，还未到达p4级实验室，才慌里慌张将研究场所定到这边。 一听就不是好事。 “我也是服了，她们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就敢贸然往p3放？就这还是高徒，高徒个屁。” 时晴也跟着开始嘟囔。 细胞病毒学研究所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情况，分工明确，高危未知型只会被送去相对应的级别研究所，避免给下级研究所增加不可控的安全隐患。 以目前这情况，p3级根本承受不了。 “你这不是坑我们。” 一研究人员情绪激动的站起来：“你们正金都研究不出个一二，还突然放到我们这，那我们的实验还怎么进行。万一你们手里这个安全做不到位，有被感染的风险怎么办？” 这也是大家最担心的问题。 一方面被预防不到位，二就是每个组手头还有自己的工作，大家每天的任务量都很重，都很忙碌。 比起大部分人的不满，乐清怡倒是坦然很多，她将屏幕上的三维看了很久，看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跟她们关系不大。 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因为她组下的实验目前还是初阶段，不会来这边，都在老楼那边。而像这种研究势必要放到p3级最高规格的研究室。 所以，跟她没太大关系。 “连夜将各位请过来，一是看看各位对最新一类未知型的看法，二就是告诉各位，我们要借用一下你们的地方。” 梨月棠一手插兜，沉稳的应对模样似乎早已预料到当下的场景，她出外勤太多次，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 不过也理解，恐惧是正常反应。 “在你们亲见到这种未知型后，心里肯定也就对它的分化有底了。所以各位一定要重视，平日作业采集时，尤其是我们上下楼层的研究室，最好都穿上正压防护服。” 这也是梨月棠为什么执意深夜要将p3的人聚合到一块原因，不是让p3的帮分解，而是让大家亲眼所见，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先走了。” 乐清怡想回去，她转头看眼正脸红的时晴，起身示意了下：“你别跟着激动，跟我们组没关系，我们近两个月都在老楼。” “对啊，我们在老楼，你瞧我这脑子，都被吓傻了。” 时晴两手一拍，这才反应过来，老楼离这边的距离可不要太远，第一次觉的远到有安全感。 就在乐清怡刚站起背身时，台上拿着话筒的梨月棠却突然喊她一声：“乐组，先别着急走，我们方便私下聊聊吗？” 她竟然认识乐清怡。 梨月棠将话题递给一旁的同事，由同事传达需要注意的那些安全事项，而她则是直接跳下台，笔直的走向乐清怡。 “你是鹿月恬的学妹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宝宝，放轻松 “对的，怎么了？” 乐清怡表情淡漠。 就连眨眼的频率都很缓慢。 这样的表情无非就是往外传递出一种意思，就是她对眼前人并不重视，梨月棠头顶那些光环，此时都黯然失色。 “没什么，就是好奇——” 梨月棠往前走几步，将乐清怡由上往下打量一番，尤其是她受过伤的左眼，表情不算和善。 “好奇？” 乐清怡比梨月棠高不少，在这样的打量下，她纹丝不动的站在那，眼神并没有逃避，反而在等对方下一句是什么。 梨月棠大方的笑了笑，丝毫不觉得尴尬：“好奇乐组对这次的细胞变异有什么看法，毕竟——” “毕竟你可是鹿学神的师妹，想来也差劲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梨月棠变了脸色。 笑眸里藏着很纯粹的嫉妒和不屑，眼前这女人满身疏离，目光秀丽又冷淡，脸蛋确实是一级美丽，但除了美丽，似乎也就没别的能比过她。 这语气真是怪的厉害。 乐清怡自不会跟一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小姑娘计较，但听这语气，似乎是与鹿月恬不太对付？ 不过想想也正常。 一个自小有着美誉的天才少女，再遇到学神鹿月恬后，尤其是被对方比下去时，心里肯定多多少少会不服气。 如果是这样。 那她肯定不会退让。 不能在梨月棠面前犯错，最好的方法就是少说话，因为并不了解她们手头这个项目。 说错了话，就丢了鹿月恬的脸。 “我自然不敢跟我师姐相提并论，对于刚才的三维，看法跟你的答案一致，具体为何，还需要你们团队多花心思。” 说了，等于没说。 这个太极打的不要太明显，梨月棠明显不怎么满意，她也不像别人会客气装一下，倒是直接就表现出来了。 “就这？你就给我说个这？” 梨月棠就差把嘴里的薄荷糖吐出来。 一次小生病，一件小事情，只要发生任何点屁大的事，总能把鹿月恬从实验室勾到瑞士的乐清怡，就这水准？ 怕不是再开玩笑吧。 “不然呢？” 乐清怡悠悠笑了下，这个笑还真是充满那种看小孩的轻视感。 没时间跟梨月棠废话，她心里还着急赶回家陪柳沁音，连手都不想晃，直接转身就走。 “你等等。”梨月棠不知轻重似的抓在乐清怡的右肩上：“你师姐总说你很聪明，我倒要看看你的天赋上限在哪里。” “我刚已经向上级领导申请，最迟后天你就得入我的团队。” 这也是为什么，梨月棠每次外出的团队都是正金徽章，领导宠她，团队这么多正金帮她。 很难不做出成就吧？ 乐清怡的脸色越来也冷。 她猛按住肩上那只手，转身时，冷白指骨微微使劲，生掰下来，攻击性的气息立马从眼中流露出来。 “小屁孩，我现在没时间给你做嫁衣，想出结果，那就靠自己所学去独立研究。” 靠自己，怪讽刺的。 梨月棠左手握着刚被掰痛的手腕，皱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的我手里那些项目的成果都是取决于我的团队？” 乐清怡睨对方一眼，冷漠到连话都懒得跟她讲的那种，掸了下衣领，继续自顾自的往出走。 梨月棠可从没这样吃瘪。 “乐清怡，你是不是怕了？怕入组后跟不上我们的进度，怕完成不了交给你负责的那部分？” “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梨月棠总是上扬的语气明显降了下来，看不上的口吻越来越浓烈，是发自心底的瞧不上。 “还以为真有多天才，本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就跟那些年长的研究员一样，固守在原地，生怕往探索领域多迈一步，就毁了现阶段的荣誉。” 随后半句，乐清怡顿在原地。 她转身直直走到梨月棠面前，四目相对，强大的压迫感从身上泛出，年少的肆意轻狂，再面对阅历后的稳重疏漠时，根本不堪一击。 “小孩——” “如果想让人帮你，求人可不是你这个态度，懂吗？” 乐清怡悠悠回眸，意味深长的看向对方，她不挑明，并不代表她不清楚对方真正是何意。 “我求你？搞笑。” 梨月棠左手抬了抬，似是掩饰被琢磨透心思后的窘迫：“我二十三就正金水准，你觉得我用得着求一个二十八才到正金的人？” 哟，这是急眼了？ 乐清怡眼底笑意悠起，情绪稳占上风，下一秒说的话就蛮气人的。 “我确实二十八才摸到正金水准，但我入的晚。换句话说，我用了不到三年，就达到了你七年水准。” “而我的师姐——” “也就是你口中的鹿学神，更是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换句话，她们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能吊打梨月棠，只不过她们都没有她的机遇而已。 乐清怡歪头，看着眼前这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将梨月棠的所有反应纳入眼底深处。 她要高梨月棠一头多。 俯身，镇定自若的眼神锁定对方，语气少了严厉，逐渐变的更平淡些。 “如果想寻求帮助，要学会谦虚些。” 说完，就径直的转身离去。 梨月棠插在裤兜里的手，逐渐微微攥拳，看向那一抹高佻身影的眼神灼热又附有敌意。 “我服鹿月恬，但是我不服你乐清怡！” 她对那身影大声一句。 都说乐清怡的分解速度最快最精确，多多少少带点天赋在这方面。但这次她偏要自己试试，少了乐清怡在旁帮助，她照样可以。 这次，她非要证明给鹿月恬看看。 等乐清怡开车回去时，已经早晨九点多了，她估摸着柳沁音肯定还没睡醒，停好车后，就在附近买了点菜。 中途路过一家花店。 等再出来时，左手抱着一捧玫瑰花束。 门打开，不知是心里感觉还是怎么，总觉得到处都是柳沁音身上的软香味，乐清怡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前，扶着门，探脑袋往里看一眼。 一个人的大床房睡的不要太舒服，柳沁音抱着枕头，长发顺着胸口散落，一条腿轻搭在被外，睡的安安稳稳。 只是看。 心都要暖化。 乐清怡拿起一旁的睡衣，因为从研究所回来，习惯性洗澡，再说柳沁音还在，想到这立马进了浴室。 十来分钟就从浴室出来。 她轻趴在床边，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一直傻看着熟睡中的柳沁音，睡起时怎么会看起来这么乖巧呢？ 心里一阵阵酥麻感。 冰润的唇轻抵在柳沁音脸颊，逐渐去触她柔软的嫩唇，好像那种被棉花糖轻拂的感觉，又软又甜。 “哼哼” 睡梦中的柳沁音，轻轻蹙眉，被吻的意乱情迷，不由哼哼唧唧，有些上不来气，但又下意识主动仰头迎合。 “你回来了。” 趁着唇瓣分离那几秒，柳沁音委委屈屈几字，委屈晚上独自躺在偌大屋内，没有被抱着入睡。 “嗯，我回来了。”乐清怡不由温声，声音压的很轻：“想我了吗？” 还处在迷糊状态的柳沁音笑了笑，将人怀入自己柔软内，下颌抵在乐清怡香香的软发上。 她嘟了嘟唇：“不想你。” 面对乐清怡时，尤其是这种氛围下，她总是会下意识流露出撒娇的语气，和娇羞的表情。 一下从冷艳艳变的软哒哒。 扪心自问，没有几个人抵得住御姐脸如此撒娇吧。更何况是乐清怡这样的书呆，眼睛早都看直了。 扬手就去旁边的小盒子摸。 从盒子中拿出两个放在枕头旁，一会做起时也方便她灵活套在指尖。 “我买了点菜，等一会我在给你做饭好吗，柳朵朵？” 乐清怡俯身上来，将柳沁音正压在身下，整个人轻趴在她身上，阖眼感受着对方的柔软，全身被燃烧的火辣辣。 柳沁音的长指轻抚在乐清怡的颈后，一下接一下的给她按揉着，哑哑的低御音从唇瓣中飘出：“如果我说我想吃早点，那你会放我下床吗？” 心被闹的酥痒。 乐清怡难忍的喘息了下。 “不可以，做完再商量。” 话落，逐渐炙热的唇瓣就紧贴上柳沁音的脖颈，细细亲吻着，一寸肌肤都不想漏过。 即使心里对柳沁音的渴望要满到被撑爆，但乐清怡始终压着那团火，舌尖，指端都很温柔。 在房事这方面。 她很少用力去表达爱意。 总是一点点往高峰推进，虽然也听时晴说过，情侣间爆发式的激烈占有，会让双方更刺激更愉悦些，但她始终舍不得这样对柳沁音。 铺垫的差不多了。 乐清怡细白的胳膊从被中伸了出去，给中指与无名指穿上「衣服」，缓慢往下，一点点扯开最后那点衣物，温温热热的往里探。 热，又难受。 柳沁音潮红又湿润的眼眸映出身上人，随后，满足又无奈的舒悦声逐渐轻缓响起。 她下意识仰头。 她喜欢在这种时候看着对方，看着乐清怡在她身上满眼温柔，额侧泌出细汗的专注模样。 想笑，又觉得异常幸福。 “宝宝，你腿上放松些哟。” 乐清怡嘴角微微动了动，柳沁音在笑，她也忍不住跟着笑，笑的像个小傻子。 柳沁音没说话，轻咬了下乐清怡又红又烫的左耳。果然渣女，平日从不叫她宝宝，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亲昵唤她。 愉悦感一下接一下不断涌入脑中。 柳沁音被这种感觉搞得头脑发懵，全身绷紧，什么都来不及想，抓在乐清怡颈后的手下意识用力，微微张合的红唇，更是控制不住的轻咬在乐清怡肩头。 又哭。 又哼哼唧唧。 她简直要跟乐清怡死在这床上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从未改变过 轻柔的音乐悠然响彻在晕暗卧室内，投影仪上的电影还在放着，床上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 柳沁音细嫩的手指无意识轻抚在乐清怡颌下，长发交缠，摸着摸着，就忍不住调皮般地去捏对方的脸颊。 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很是可爱。 “你怎么都不困的。” 乐清怡刚睡着没多久，又被闹醒，侧了侧身，长腿轻搭在柳沁音腰间，将脑袋埋在对方胸窝处。 她将柳沁音很紧很紧的拉入身前。 “都大中午了。”食指轻点在对方脸颊，柳沁音笑的眉眼弯弯：“请问乐医生都几天没去上班了，是真准备和我在这房间里待一辈子吗？” 乐清怡没睁眼，唇角却跟着上扬：“我说你怎么总是想撵我出去上班，前几天不还主动勾着我脖子，不想我出——” “闭嘴吧你。” 柳沁音及时捂住对方的嘴。 手刚捂上去，掌心内就感受到绵软软的舌尖，柳沁音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对方阖眼含笑的模样：“乐清怡我看你就是属狗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乐清怡一把握住想要挪开的手，将柳沁音的手轻抵在唇下，就这样轻轻贴着，冰润润的。 她现在这幅样，还真有点那种迷醉于美人怀中，外面发生的任何事都与她无丁点关系的颓靡状态。 一脸享受的乐呵呵。 “清醒点清醒点。” 柳沁音立马翻了个身，另一只手轻拍打在乐清怡泛着红晕的脸颊，唇间的笑根本收敛不住。 她边说边用两指去撑乐清怡的眼皮：“不准再这样睡了，要节制，哪能这样天天给单位请假。” “你还知道要节制？” 乐清怡忽地一个翻身，将柳沁音半压在身下，眼皮仍然困的不怎么睁得开：“那你干嘛总是勾我？明明知道我很困的，都——” “都怪你。” 后三字，乐清怡还委屈了些。 柳沁音没来之前，除了在实验室加班工作时她才会熬大夜，哪有像这几晚，天天通宵「干活」。 啊哈，这怎么还倒把一耙？ 柳沁音被对方这句突兀的言语惊讶到，脸颊微微发烫：“怎么怨我嘛，明明就是顺其自然的，气氛到了不就” 对方这温吞的结语样少见，乐清怡立马来了精神：“不就什么？” 碍于两人间的姿势，她翻身时，眼眸便下意识往那春光扫了眼，蛮诱人，随后空着的那只手很自然扬起，把柳沁音胸口的衣领往上拉了拉。 看到柳沁音脸上流露出很明显的腼腆之意时，乐清怡不由笑出了声。 笑话她？ 柳沁音侧歪着头，左手捂在胸口上：“你竟然笑话我。” 乐清怡继续笑自己的，也没有多接话，只是抬手把柳沁音捂在衣领前的手拉了下去，将人重新拉入怀中。 “我要是想看，你觉得你这样捂有用吗？” 乐清怡轻飘飘一句流氓话。 本来就是，如果真的想干点什么，刚才就不会主动帮她衣领拉上去，干嘛跟防贼似的防着她。 “有用没用另说，起码——” 柳沁音将乐清怡的脸轻掰过来，四目相对，她深挑眉头含笑一句：“某人就不会说我故意勾她了。” 平日冷艳艳的凤眸，此时似一朵娇花绽放出全部柔情，眼尾再配上连夜「工作」后的隐隐发红，说不出有多诱人。 甚至有点让人浮想联翩。 乐清怡看着看着就下意识抿唇。 她刚俯身去靠近对方，还未触到那绵软的红唇时，柳沁音的手又及时阻隔在她们中间：“不可以哟——” “起床起床嘛，我都饿了。” 四目相对时，柳沁音清楚感受到乐清怡眼眸中的对她的欲望和渴望，立马耍赖似的撒娇。 本不是个撒娇的人。 这几天愣是练就一身好本事。 这几个字还真是有用，乐清怡立马将脑袋扬起：“饿了？想吃点什么，冰箱里的菜似乎也不多了。”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柳沁音环着乐清怡的脖颈，低声温柔一句：“垫吧垫吧就行了。” “那——” 正经不过两秒，乐清怡扬起的脑袋开始左右转，连带着勃颈上那双手的主人也跟着她被动在转。 “吃你可以吗？” 话说出口的同时，柳沁音的答案几乎是下一秒就蹦了出来：“不可以，吃人犯法的。” 乐清怡用额头轻碰下她，无声抗议。 但抗议归抗议，心里可真的没想再做什么，她知道这几天把柳沁音欺负的有些狠了，想想还蛮心疼的。 “快点嘛，饿的我都有些反胃了。” 秀腿轻抬，柳沁音又捣蛋似的对着床旁正在穿内衣的乐清怡踹了一脚，踹的还是屁股。 “这可是你故意的。” 乐清怡也没恼。她装模作样的走到小盒子旁，顺势做出要从里面拿东西的姿势。 又要来？ 别，她真不行了。 一个柳腰起身，柳沁音立马赤脚下了床，按住了乐清怡的手，嘟囔一句：“逗你玩玩还不行吗？” “下次你再这样逗我玩，你懂得哈？”乐清怡将手上正准备穿的睡衣披在柳沁音肩头，看着对方：“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夜夜——” “夜你妹。” 柳沁音睨一眼，紧紧捂住她的嘴。 害羞了这是？ 就这么看几秒，浅淡笑意转为浓郁柔笑，情意绵长，乐清怡根本收不住此时的爱意，左手宠溺似的揉了揉柳沁音披散下的及腰秀发。 这个揉发动作。 一下就让柳沁音心中发麻。 就算她紧抿双唇，刻意微微侧身，可白玉似的脸颊上还是看得出有偷摸甜笑的意思，根本藏不住。 乐清怡歪着脑袋去看：“我知道你在偷笑。” 知道就知道干嘛要说出来，就她独自耿直吗，为什么这么没情调？柳沁音的心情一下就跳脱了，无奈睨乐清怡一眼。 “你可真聪明。” 这样的眼神还真是无声胜有声。 乐清怡微微上翘的嘴角，立马有眼力见的收敛住，半垂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她想了下，还是别惹柳沁音了。 房门关合。 乐清怡出去做饭了。 柳沁音两手叉腰回想着刚才的事情，随后就气不过的笑了出来，乐清怡当下的反应为何那么好笑。 难不成是她的表情和语气过于凶，一下把对方吓到不敢再和她继续玩笑嬉闹？这点记到小本子上，以后也要改。 ——嗡嗡嗡 桌面上正在充电的手机震了震，柳沁音暂时收回思绪，走过去看一眼屏幕，是方诗笙的消息。 又怎么了这是？ 方诗笙在屏幕那边给她甩过来不少聊天记录文件包还有通稿内容，指尖轻点，柳沁音半躺在床上开始看。 看了会，看明白了。 打字太麻烦，柳沁音直接拨给方诗笙一个语音电话，开门见山：“这件事你怎么看？” 怎么低哑成这样？ 方诗笙没顾得上回答柳沁音的问题，下意识去关心她：“不是，柳沁音你是感冒了吗？声音怎么哑成这样，要不要我过去给你送点感冒药。” 柳沁音凉薄的脸上微愣住。 “也对，这几天瑞士这雨下的我都要自闭了，还想着这次来算是放个假，我能出去转转，结果这几天全在176里待着。” 柳沁音来这边多久，方诗笙就陪在这边多久，唯一不同的是柳沁音身边有乐清怡在，而方诗笙则是独自一人。 期间，她还不敢贸然给自己老板打电话，怕耽搁人家小情侣相处。 都没人陪着说个话，孤独死。 “柳姐，我现在就去给你——” 就在方诗笙即将下一段大篇幅碎碎念时，柳沁音的回复就像一股小旋风，及时将她到嘴边的话给吹旋回去。 “你去问乐清怡。” 去问乐清怡她为什么嗓音会这般低哑。 方诗笙秒懂，两手捂眼，还真是没法看：“你让我说啥，我还能说啥，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这样秀我这个没性生活的人。” 就是故意秀。 柳沁音音调没多大变化，但双眸中却染上一丝笑意：“这不是你刚问我有没有感冒？” “行，我的锅。” 方诗笙表求饶，点了点鼠标，盯着屏幕上的聊天文字：“我们先说正事吧，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弄来的，柳姐你可得给我报销。” “前段时间不是都定了《她的视线》，为什么李曦雪那部会突然空降进来，主办方她老爸？” 柳沁音满脑子的疑惑。 这怎么铁板上定钉的事，还能突然被掺一脚，这掺的时机不对吧，傻子都看得出她这次是铆足劲奔得奖去的。 “她老公。” 方诗笙回答完自己都乐呵了。 “王顺遂又结婚了？”柳沁音不由反问一句，还真是屡屡刷新三观：“你说这些小姑娘都怎么想的，二十来岁的年纪跟一个五十多岁的？” “那可不。”方诗笙在那边跟着点头：“她们就应该来我们公司旗下干活，美女大老板，多金，还不存在什么潜规则，陪酒这一套酒桌文化。” “你这是借着我，准备给你自己招兵买马？”柳沁音警惕了些，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我没退的时候，你最好乖顺些，别在身后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方诗笙眨巴眨巴眼睛：“是是是，不就是怕你家乐医生吃醋呗。” 柳沁音没说话，本来这段时间关于事业上的心事没有多少，结果这一通电话，工作上的糟心事又来了。 退圈时。 必须得拿着奖项走。 就算是假的，就算是用了别的手段和关系，这次花蝶的影后都只能是她，如今在事业上仅存的这点执着，全是因她年少时未能实现的梦想。 没有缘由，她就是想要那个荣誉。 “人家前陈子结婚了，现在两口子肯定是一心的。”方诗笙见柳沁音许久无言，便先说自己的观点：“这我们也没办法去撬了，感觉啥也不好使了。” 柳沁音：“办法不都是人想的。” “那从李曦雪身上想想办法？”方诗笙如今能想到的突破口也就只有这个了。 “意见相同。” 柳沁音也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将文件包内整个内容平铺在页面上看。 方诗笙能找柳沁音，就是她单方面分析过后，依旧暂时没找到能翻盘的具体事件，而柳沁音此时看了看，似乎也没找到有用的信息点。 “这件事我在想想，你那边也别松懈。”柳沁音合住电脑，心里有点小小的烦躁。 “ok” 电话挂断之后，柳沁音重重的叹息一口气，所有的一切她都计划的刚刚好，时间也是卡的刚刚好。 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延迟后面的所有事情。但这个奖她又挺着心劲必须要去拿下来的，不然她干嘛好端端跳出舒适圈，冒着被群嘲的风险去接这部戏。 说到底。 心里还是想要。 有，和没有还真的是两码事。 打电话时还没觉得什么，这一看才发现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乐清怡在厨房那忙活的怎么样了。 短短一会，就很想她。 将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马尾，柳沁音推开卧室门，迈着轻盈的步伐去找寻乐清怡的身影。 刚出走廊，就看到乐清怡一手撑在桌面上，另一手轻搭在未受伤的那只眼睛上，不停轻摇晃着头。 柳沁音的心似被磕了下，语气急迫：“你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了吗？” 感受到身体背后传来的温热感，乐清怡勉强将思绪抽回，撑在桌面上的手下意识将亮着的手机屏幕关闭。 她笑了笑，声音轻而温和：“没事，我刚在切洋葱，这只手不小心碰了下眼睛，辣的挣不开，别担心。” 柳沁音闻言后，转身就去抽一旁的湿纸巾：“纸巾就在你后面放着也不知道抽，你越用手去揉，是不是就越难受了？” 乐清怡微抿唇，点了点头。 她没有接话，只是很乖的站在原地仰着头，任由柳沁音柔软的手指轻抚在她眼睫上。 “又变成小哑巴了？” 柳沁音这次没忘，怕自己刚才着急时的语气过于严厉，这句便有意软下来，温柔宠溺到不行。 “才没有。”乐清怡的眼睛不由涩的发红，她紧紧盯着柳沁音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抱住她：\”你来我这都快一个星期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国呢？\” 要赶她回去？ 柳沁音往后退了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乌黑的凤眸盯着眼前的秀气脸颊，问的认真：“你是想我早点回去吗，才刚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乐清怡被逗笑，手指关节在她脑门上轻敲下：“你想哪里去了，我正常关心你的工作不可以吗？” 她的言语和声音过于轻佻温柔，柳沁音的气也撒不出来了，不止不气，脸上还多了些隐隐笑意。 这时候笑出来，多没面子。 柳沁音干脆侧背过身，佯装整理桌面：“我还以为乐医生嫌我黏人了，要下逐客令了。” 她边说手下边忙活。 这才注意到桌面上洒落的调料，几乎洒的到处都是，从调料盒就开始一直到锅碗旁。 乐清怡眼眸微抬，挪了挪身，倚在柳沁音一旁的桌面上：“你在我这住多久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这还差不多。” 柳沁音换了个姿势，将乐清怡的身影纳入自己的余光范围内，她想了想：“可能我后天真的要回去一趟，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乐清怡接下她手中的东西，问一句：“你那部电影？” “是的，我必须要这个称誉。” 柳沁音很坦然，她并不打算瞒她，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奖项，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去争抢。 “想想也是，你要是真的佛系在我这里，我反倒还觉得不真实了。” 乐清怡没有任何的惊讶。 就算是多年不相处，不得不承认，某一时刻她们就是心意相通的。而这就是她心中那个无比清醒，又很会耍手段的的柳沁音。 她对喜欢的东西一直很执着。 柳沁音将头倚靠在她的肩头：“那你有想好那天怎么陪我庆祝吗？” 陪她？ 乐清怡略微疑惑的回眸，看眼笑意满满的柳沁音：“什么意思，我没怎么听明白。” “我的意思——” 柳沁音稍稍有所停顿，本是嬉笑明媚的凤眸眼开始认真专注，她轻拉住对方的左手：“那晚我想你跟我回家。” 家 乐清怡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可却被柳沁音紧紧的握住，她明显紧张：“我还没准备好见叔叔阿姨。” “是我和你的家，我们。” 柳沁音指了指两人，声音低柔，就像窗外的缠绵温风，将乐清怡那颗凉意的心紧紧包裹住。 “我们？” 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乐清怡不可置信的看向柳沁音。 柳沁音轻扬起眉梢点了点头，在这样的默默对时下，她微微侧过头，刚还小得意的眼睛就有些隐隐水光感。 停顿很久，她才缓缓开口。 “书房和二楼半打通，壁纸是半雾蓝半浅灰，正中央是花梨大理石，书柜很高，有你念叨很久的红木旋梯，落地窗外还能看到你最喜欢的杨柳树。” 柳沁音的目光一点点低敛，甚至有些小小的哽咽：“卧室的壁纸是淡米色混粉色的花纹样，你猜投影仪架在了哪里？” “我上次试着躺下盯着天花板看，确实还蛮舒服的，卧室外的小阳台也是你喜欢的花园——” “柳沁音” 乐清怡的眼眶泛出一层很浅的红。 她垂眸笑出来，这样的笑容维持了三四秒，眼眶发烫，扭过头去轻轻抹了下眼尾。 都是环扣卡纸上的内容 柳沁音不止看了，还记住了，现在更是按着当初乐清怡所设想的那般去装修了，装修了只属于她们的家。 乐清怡将人拉入怀中，双臂逐渐收紧，她在她耳旁低语：“我还以为以为你不会看那些的。” 当年，她写了六本。 而一本环扣式纸本是800张，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随着当下心情去写，包括她对「家」的描述，也是碎片式的，根本不完整。 那几年，柳沁音的精神世界似乎早已经被别的东西占满，当年的她看起来，是真的不太愿意花时间，也没有时间去看乐清怡写下的这些文字。 代表心底最情真意切的文字。 在柳沁音心中却是掀不起任何浪花。 可这是真的吗？这只是她心底源于自卑的不断猜测，她不敢去正面问柳沁音，她太害怕失去。 比起失去，她宁愿装傻。 “你以为什么” 柳沁音高昂的脖颈渐渐贴下来，细泪从失意的眉目间滴落：“乐清怡你从来从来从来都不愿意和我沟通，你总觉得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顾不到你，那你呢？” “你那会有愿意敞开心扉和我聊聊这些吗，你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意，我也是慢慢才明白你是个很敏感的人。” 柳沁音紧抿着红唇，深邃又红润的眼睛紧紧盯着垂头不语的乐清怡，声音多了浓郁的哽咽。 再这样的沉默注视下，乐清怡的眼眶湿了又湿，她只低声呢喃了六个字，声音浅弱到没有任何安全感。 “那会的你很忙” 在她眼中，柳沁音就是很忙。 忙着应酬，忙着交际，忙着如何讨得别人的关注和喜悦，这样的人，哪里有时间去关心她在想什么。 柳沁音几乎是含着热泪无奈的笑了出来，心里很难受：“乐清怡啊乐清怡，你怎么能因为这个理由就渐渐和我少了沟通，我——” “我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服自己接受内心的选择，去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你还是觉得你对我不够重要吗？” 乐清怡几乎是咬着牙，强迫自己稳住情绪去质问对方：“如果够重要，你为什么会选择拿下苏蔓的避孕药，为什么又要抛弃我？” 两人的交流再次陷入死结。 似乎绕来绕去，这两个问题就是避不开，乐清怡可以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深究，踏踏实实当下就好。 偏偏柳沁音倒比她先委屈起来，觉得是因为她不沟通才慢慢疏远到这一步。 柳沁音咬住舌尖，疏冷的雪白脸颊早已泛满红润，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辩解，又或者是真的去诉说当时的情况如何。 她爱乐清怡是真。 她做错了事也是真。 “你不能因为我选错了，就——” 柳沁音怅然摇头，主动扑入眼前人的怀中，这两件事就像针一样深深刺在心底，她这一生都没办法给出合情理的解释。 “就彻底否认我爱你这件事。”柳沁音的声音很低，甚至在哽咽的腔调下变的模糊不清。 她回复中的含义一直没变。 承认自己确实选错了，但又很怕随这两件事而来的灰色阴影，将她爱乐清怡的那颗心遮掩住。 乐清怡沉沉的叹了口气：“其实你的选择也没错，只是我们的成长环境不同，所以很多事的看法就不同吧。” “你知道我的成长环境是什么，所以当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不止把你当成伴侣，更是家人，我——” “我把我所有情感都寄托在你身上。” 乐清怡轻轻笑了下。 眼里的泪再次滑落眼眶，这种感觉她们都不懂，只有真正同她一样的人才会懂。 像她们这种缺少爱的孩子，其实感性本来就是比理性更多一些，没有人不去渴望从没有拥有过，而又被世间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所拥有的。 她们本来就拥有，所以根本不懂得她内心多渴望有个精神支柱，有个牵绊的人存在，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她不理智，是个恋爱脑？ 何况她也不是真的恋爱脑。 她只是比起大多数人爱的更真诚些，爱到让自己很难走出来。 明明她们在此时错开了视线，可乐清怡被痛伤的模样，还是深深络入柳沁音的眼中。 看的柳沁音心中酸涩不已，由刚开始的哽咽到最后收敛不住的小声啜泣，泪光闪闪，她自责内疚到要死。 “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这一瞬变的很慢很慢，乐清怡的右眼又开始变的模糊，下意识揉了揉，才逐渐变的清晰了些。 乐清怡抚在柳沁音背后的右手拍了拍，似安抚也似妥协：“你要是再骗我，就惩罚你胖到一百二十斤。” “你还可以罚的更重些。”柳沁音下意识蹙眉：“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乐清怡摸着柳沁音的头，像安哄小朋友一样轻柔：“这段时间你能和我躺一张床上，其实——” “我已经放下过去那些了。” 现在的她能理解柳沁音，也可以说，如今的她心智更成熟了些，看事情的角度变了，心里的想法再有意的说服下，也就学会和解了。 况且，柳沁音是真的对她有感情。 “你可以放下过去，但对我的爱不可以，我要你过去、当下和未来心里爱的人都是我。” 柳沁音鼓足勇气表达内心。 如今以柳沁音的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言语难免有些小孩子气，乐清怡倒觉得心中像灌了蜂蜜一样。 乐清怡的唇贴在柳沁音的耳畔，不由温声耳旁低语：“一直都是你，从未改变过。” 似乎在她的世界中。 一直都有坚定不移的选择柳沁音。 这时，一旁的手机屏幕闪了闪，微信提示有新消息，与柳沁音面面相拥，对方自然是注意不到她手机上的内容。 鹿月恬给她回复。 【别任性，你该好好复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慢慢融入她的生活 屏幕上的字。 让乐清怡不禁皱了眉。 她的不适表现的过于明显，身体僵硬到柳沁音有所察觉，柳沁音问她一句：“怎么像个木头一样，我抱你，你怎么都不好好抱抱我。” 乐清怡收回短短几秒就飘远的思绪，一脸自然：“哪有，我这不是有好好抱着你，还嫌不够紧吗？” “你耍赖，不要以为我感受不到你是慢慢收力的。”柳沁音笑着拍打下乐清怡的肩膀。 乐清怡笑而不语，将头埋进柳沁音颈窝，贪恋般的闻了闻：“好了，我要接着做饭，不然边哭边饿肚子吗？” “小花猫。” 乐清怡拿出纸巾轻轻按压在柳沁音眼尾，脸上神情很是纵容：“你说我说的对吗，小花猫？” “懒得理你。”柳沁音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打开一旁的冰箱：“你这是做什么饭呢，就只剩娃娃菜这些了，我吃还行，但这些明显不合你的胃口。” 看着柳沁音背身忙活时，乐清怡才将手机掏出来，又看了一眼鹿月恬的回复，心事重重。 “没事，下午那顿再让送点菜过来吧。”乐清怡由后搂住柳沁音的腰身，将人圈入怀中，闷声几字：“确实有点想喝你煲的汤了，等你过几天回国，就喝不到了。” 柳沁音闻言笑了笑，侧身吻了下颈窝的小脑袋：“那就现在让送菜过来，煲汤也不费劲的，慢慢炖着就行。” 这么委屈的语气，不心软才怪。 乐清怡勾着尾音：“不用了，你别想这个事情了，我们就这样慢悠悠做着饭，聊会天挺好的，不然你总想着煲汤，心思全跑了。” “那你刚不委屈巴巴说后几天喝不到嘛。”柳沁音轻佻眉梢，笑的明艳动人：“你都这样明着提醒我了，我再听不懂，是不是就不懂事了？” 乐清怡被说的有些小小难为情，就轻轻晃了下怀中人：“心里知道就行了，怎么还这么直白说出来，那你说说，你来的第一天给我煲了汤，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了？” 来的第一天，温顺乖巧。 后面几天，柳沁音就不怎么下床，都是乐清怡做好饭后，她才出来，要么就是乐清怡做饭，她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总之就是躺。 柳沁音被说的笑了出来：“没想到乐医生心里还不满这一点。” “小心点，我都记到我的小本子了，秋后算账。”乐清怡咬了咬柳沁音的耳垂，温热贴在冰润上，软乎乎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很快就搞出一顿不像样但又能勉强填饱肚子的饭。准确来说，是填满柳沁音肚子的饭，减肥餐这是。 “后天几点的机票回国？” 乐清怡将剥好的橘子递到柳沁音面前，动作很自然，语气也很自然，待柳沁音回答后，她也就能定下后几天复查的时间。 柳沁音喝着酸奶：“大概早上吧，早点处理早点过来陪你，工作上也就交接的差不多，没什么事情了。” 乐清怡停顿片刻，忽然反问她：“你以后真准备来瑞士定居吗？” 柳沁音下意识咬了咬吸管。 她掐了下乐清怡的胳膊，不来是准备一直就这样异地下去吗，她质问对方：“那你是准备和我一直这样异国恋下去，抱着手机谈恋爱吗？” 乐清怡不由啧了一声，揉着胳膊：“才不是，你要是过来定居，那——” “那什么？” 柳沁音的音调不由提高。 “国内的房不就白装修了。”乐清怡垂眸低声一句，她其实还蛮想看看，也想住进去的。 柳沁音被气笑：“那当然，你想回国住就更好，我只是不想影响你的工作发展，怕扰了你的稳定，如果中途你想回去小住，我们也可以回去。” 边说边将手中的勺子递出去，两人之间的一个小习惯，她喝酸奶，而里面的水果粒向来都是给乐清怡吃。 “如果回国住，是不是有被偷拍的风险？”乐清怡明透又隐隐发红的眸盯着对方：“还有，以后你真的和我在瑞士定居，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叔叔阿姨真的会同意吗？” 柳沁音是独生女。 很多事情不似有兄弟姐妹那般，她一走，柳父柳母谁来照顾，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跟她留在了瑞士。 只是想想，乐清怡心里都过意不去。 柳沁音默了，她想起了前段时间父母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心中有些酸涩，但她知道不能将这些告诉眼前人。 很多事情不愿意共享。 她故作轻松的捏了捏乐清怡的脸颊：“别担心，我爸妈很支持我们在一起，我要是想他们了，就回家看看，或者——” “等我爸妈退休，把他们也接来。” 总之，她不会离开乐清怡一步。 等这次回国后，这件事也应该提上日程去商讨。毕竟，柳沁音这次是下定决心牵紧乐清怡的手，就算是父母反对，也不会妥协。 乐清怡往前挪了挪，抬手抚下柳沁音的脑袋，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下，她徐缓开口：“我还是那句话，有你这个态度就够了。” 比起如何去做。 她其实更在意的是态度。 “如果你不怕被拍到我们同框，引起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话，我过一两年就给上级领导递交调函，回国工作吧。” 爱能克服远距离。 她之前能为了眼前人放弃去国外读书的机会。如今，在经济实力允许的情况下，她也能为柳沁音换个地方，换个离她近的地方工作。 柳沁音明显愣了愣。 眼神一时间都变的有些茫然。 她从没有想过，想过如今已蜕变为成熟理智的乐清怡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逐渐转换为欣喜，是那种看到对方有认真爱她的喜悦。 “不用，你就好好工作，这些都交给我来解决。”柳沁音回复她：“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庭上的，都交给我。” 在她眼中，未来生活光明又幸福。 乐清怡感慨句：“你真的变了很多，说实话，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柳沁音围着她转。 “那你就慢慢适应。” 柳沁音白玉似的手指攀附在乐清怡手背，十指交叠，她柔声道：“来日方长，我还有很多可以表现的机会。” “喏，这不表现的机会就来了。” 乐清怡顺着她这句话往上爬，将桌面上的沙拉碗推向对方，挑起的眉梢示意对方：“不要浪费蔬菜，把这个吃完。” 柳沁音左右晃了晃下脑袋：“我要换个表现的方式。” “什么？” 乐清怡一脸疑惑。 “嗯？” 柳沁音小小得意的笑了下，秀腿在桌下轻微微蹭了下乐清怡的腿根，笑的又妖又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无声的邀约。 乐清怡唇角上扬。 左手挪动，反复抚摸在桌下那秀腿上，占尽了便宜，起身，心领会神的站在柳沁音身侧，她启唇：“走吧，让我看看你这次表现怎么样。” “我刚洗澡的时候，就——” 柳沁音伸出两手，昨晚还艳丽好看的美甲已经被剪掉，边缘圆润，她意味深长一句：“顺手把指甲剪掉了，你摸摸看平不平？” 这人真的是 乐清怡刚还自然搭放在柳沁音肩上的右手开始不自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要采取个什么站姿。 “去哪？” 柳沁音及时捏住乐清怡的衣领，看着那人的背影，提醒对方：“你走反了，卧室在那边。” 转身，就这样拽着乐清怡的衣领，将人拉回卧室。 腰酸，口渴，全身乏力。 这八字就是乐清怡睡醒后的感觉，如果不是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她还能继续睡下去，垂眸看一眼，身旁的柳沁音睡的很是安稳。 用手遮了遮屏幕上的光。 【时间约好了，周六。】 是鹿月恬的。 其实她人还在国内，项目结束的时间应该下个月底。但鹿月恬这几天已经把手头上的急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准备今晚的机票飞瑞士。 乐清怡：【麻烦学姐了。】 屏幕一直没退，收到乐清怡的回复后，鹿月恬没有再回复给对方，只是盯着屏幕发呆。 这些年，她将距离控制的很好。 不管是面对面，还是隔着屏幕交流，她总能控制住心中的表达欲，会担心会关心，但从未过分打扰。 没多久，乐清怡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学姐你之前负责过这个研究，这种是不是有转移的风险？还是说——】 【我已经开始转移了。】 鹿月恬目光涣散，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拿不定主意，就没有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她知道乐清怡是善敏感的人，如果看到她长时间输入，一定会不停纠结。 自从那天告诉她后。 鹿月恬的心就一直半悬着。 自责又不安，当初是她执意签字要保留乐清怡病变的左眼。如今，万一真的转移对侧，那她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你现在暂时不要多想，一切以复查那天的化验单为主，我明天中午就落地瑞士，见面详谈。】 隔空看没用，她要亲眼看到乐清怡的眼睛是什么情况。 【好的。】 乐清怡一看鹿月恬要回来，焦虑的心底就像被打了一针安心剂。 缓慢放下手机。 乐清怡第一次在睡着时背身柳沁音，左手枕在枕后，合住的窗帘露出了点小缝隙，唯一一抹阳光此时窸窣落进来。 这抹光似是她最后的希望。 发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忽地转过身，将身旁的柳沁音往怀中捞了捞，想要抱很紧，但又怕打扰到她。 怕她醒。 怕她发现异常。 薄唇轻贴在柳沁音的耳畔上，时隔多年，从心脏到唇舌的距离，她第一次对她说出曾经心底最不愿触碰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很爱很爱，爱到骨子里都无法忘记。 乐清怡的左眼最开始看不见时，尤其是当左之惢离世后，少了最后的精神支柱，她就在心里无数次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自己，把她也从人世间带走吧。 可现在，她后悔且害怕了。 —— 当柳沁音醒来时，乐清怡正侧撑着头，明亮的眸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她看了多久。 “漂亮吗？” 柳沁音抬手抚上对方的眉骨。 乐清怡轻轻笑了下，目光一点点敛下：“睡着的时候也很漂亮，就像回到了刚在一起时那样。” 后半句让柳沁音有些醒神。 自两人重新和好后，乐清怡也很少会谈及以前两人的相处，今天很特别，她主动提起过往了。 柳沁音歪着脑袋，两手下意识搂在对方脖颈后，笑声悦耳：“那以后等我们老了，你也要用这种滤镜看我，要——” “要一直这样爱着我。” 仿若想起了从前很多事情，乐清怡轻轻应她：“好。” 她记忆中的柳沁音。 既清冷又矜傲，往那一站便是明月洒落人间，她的出现，真真切切惊艳了她的少女时代。 柳沁音摸着乐清怡手腕上的纹身，犹豫出声：“当时纹的时候疼吗？” “不疼，局麻。” 乐清怡的目光随着一起垂落在腕部。 柳沁音也没再说什么，就是呆呆的看了很久，她扬起右手，手腕上套着发旧的粉色发圈，好像乐清怡的心意总是这么隐晦，隐晦下又藏着情真意切。 她偏头，眸中沁着笑。 乐清怡不明所以：“傻笑什么呢？” “美女的心思你别猜。” 柳沁音倒是卖起了关子，开始数数字：“三、二、一。” 随着最后一字，她从床上坐起来：“带我出去转转呗，走走你经常上班走的路，又或者是你经常吃饭的地方。” 乐清怡眼底笑意悠然：“行，你想坐车还是机车？” “机车？” 柳沁音重复。 “晚上能凉快些，吃完饭还可以兜兜风，当然如果你想坐四个轮子的，也行，反正我都有。” 乐清怡拉开一侧的抽屉，里面有三把机车钥匙，柳沁音跟着走过去：“你怎么现在也玩这个？” 很难将眼前人与这些想到一起。 有些心理影响会伴随很久。 乐清怡现在都记得刚认识柳沁音那会，送她回寝室，楼底遇见余嘉琳，柳沁音坐在身后，揽着余嘉琳腰时的模样。 “有时工作压力大，开这个出去跑两圈，风从耳旁呼呼过时，蛮解压的。” 柳沁音年少时对她的影响是一因素，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当年意外发生后，那段时间她天天夜晚飙车。 尤其是雨天。 恨不得摔死她自己。 被鹿月恬知道后，那段时间鹿月恬放下所有工作，过来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要飙车，鹿月恬也不会阻拦，就那样坐在她身后。 不会思考太多，只去发泄。 感性过后，待她冷静转身时，就目睹了鹿月恬脸上的无措和不安，甚至眼尾还有些生理性泪水。 当然会内疚。 ——从那天以后 理智就告诫她身后还有鹿月恬的存在，那段时间的疯狂也就被及时摁住了。 “那今晚就骑车吧，我也很久没坐这个了。”柳沁音挑了把钥匙在手中晃了晃：“就这把吧。” 乐清怡轻拍了下柳沁音的屁股：“那你收拾吧，太慢的话等我们过去老板该关门了。” 合着又是嫌弃她慢。 床上嫌，床下也嫌，气不打一处来，柳沁音心有余悸地白乐清怡一眼。 因为要骑车，乐清怡很贴心的给柳沁音拿了自己的衣服，两人身高接近，都是腿长高佻型身材，衣服自然是合身。 电梯门打开。 迎面走出的两人，腿部线条流畅笔直，腰身纤细，柳沁音多了件紧身黑色夹克，而乐清怡则是贴身黑长袖打底，肘部夹着两黑色头盔。 车位上，一辆宝马s1000rr停在那。 “给你手套。” 外观被乐清怡改了一部分，主要是颜色，雾蓝色和灰色双拼，而她的手套也是雾蓝色。 “蛮酷的嘛。”柳沁音边戴手套边站在机车旁看正戴头盔的乐清怡：“谁能想到头盔下是一张文气又清秀的脸。” “速度。” 乐清怡拉下双层护目镜，顺手把怀前的头盔甩给柳沁音。 柳沁音两手环在乐清怡腰间，紧紧贴着对方：“出发——” 车亮眼，车上的人更是亮眼。 一路人吸引不少路人的注意力，行驶时，就会有人隔着车窗去拍她们，而等红绿灯时还遇到了搭讪的。 “两位美女，加个联系方法呗？” 看样子是留学生，男人的话刚落，乐清怡细长的手指微微使劲，伴随着一阵车声浪，直接甩给对方一个车屁股。 s1000rr跑起时，还真是快。 迎面剧烈的夜风吹打在头盔上，有种别样的刺激感和放松感，好像对抗着世俗的阻力，两人一起往前冲。 她载柳沁音去了常去的老店。 一对华人老夫妻开的，后面去的少了，是因为搬家离的远。 但心情不好时，还是会去散散心。 “你怎么开的慢了？” 柳沁音中途问一句，顺势看眼桥边两侧的水景：“如果在这边生活确实蛮惬意的。” “怕开的太快你害怕，而且太快也不安全。”乐清怡的速度明显降了很多，刚才高速时弯下的腰肢，此时也稍微抬起了些。 柳沁音继续反问她：“可是你刚才开的很快。” “那不是你被人搭讪？” 乐清怡不轻不重一句，可话语下的占有欲却是满满，而柳沁音想听的就是这一句。 不等柳沁音继续回答，乐清怡又关心似的问她，语气倒是软了些：“冷吗，今天天气预报貌似不太准的样子。” “不冷，你不是已经很贴心的让我多穿了件夹克嘛？”柳沁音两臂收了收力，将乐清怡环的更紧些，这样的感觉很安心。 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此时胳膊上的力还不小，柳沁音一度嘞的乐清怡硌的疼，两个瘦子的委屈。 很快，机车停在一家老门面前。 难怪乐清怡钟意，这里的装修简直跟大学外面那家一模一样，还同样是面馆，对它的喜爱多多少少带了些回忆在里面。 “好久没来了，今天跟你沾光。” 乐清怡摘下头盔，侧头捋了捋散落下的长发，素颜时都是肤白貌美的状态，此时的打扮，配上她这张脸，还真是愈发吸引人。 “看镜头笑一下嘛。” 柳沁音自顾自地拿出手机，翻转摄像头，她想来一张自拍照。 这可是两人重复和好后的第一张合影，乐清怡立马用手捂住镜头：“要拍就好好拍一张，这可是第一张合影。” 她帮柳沁音摘下头盔，把两侧的长发轻柔勾至在耳后，进店叫了下老板娘，让帮忙拍一张合影。 两人背对高悬清月。 一阵夜风吹拂，朦胧的月光倾洒在她们温和的笑脸上，柳沁音将袖子微微挽上去，左手腕上戴着粉色小皮绳，而乐清怡右手腕上的纹身也隐约出现。 同样的衣服。 穿在两人身上不一样的风格。 但这张多年后的合影上，她们眼中是对彼此的浓郁爱意，笑起时，也都是发自内心，是一种最舒适最愉悦的状态。 “好久没来了，今天还是老三套吗？那这位——” 进店后，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乐清怡，随后好奇的眼神就落在身旁这漂亮女人身上，第一次见乐清怡和她人一起来。 “是好久没来了，今天有空就过来转转，她吃饭有点挑，煮点素馄饨就行。” 乐清怡刚说完，柳沁音就在身后掐了下，紧跟着在后面补一句：“没关系，我都行，跟她一样老三套。” 老板娘看着面前这比电视上还好看的丹凤眸，笑的不亦乐乎：“行，那就两个老三套，再加一个素馄饨。” “某人被认出来了。”乐清怡边给柳沁音开热饮，边打趣她：“没想到老板娘竟然还认识你，挺红的哈？” “那你可当。” 柳沁音捏了捏乐清怡的脸。 “你不怕吗？”乐清怡继续悠悠问她：“老板娘可是很聪明的，刚合照时，估计就猜出来了。” 近距离去看，乐清怡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皮肤状态还是和二十二三的小姑娘一样。 “我给你长脸吗？”柳沁音在意的点很奇怪：“那你有带过别人来过吗？骗人是狗。” 乐清怡被逗笑：“我再问你怕不怕，你又胡乱扯开话题。” “不怕，怕就不会——” 柳沁音的眼神黏在乐清怡脸上，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媚毒，声音低悦动人心：怕就不会来找你，怕就不会和你出来兜风，怕就不会当摘下头盔。” 有时她也分不清。 分不清乐清怡是无意的，还是有意在试探，试探她是否真的有勇气同她站在外人面前。 乐清怡只是轻哼一声，但哼起时的语调又是轻柔绵长，看样子这个回答有让她满意到。 “两个三套来了，素馄饨马上就好。” 老板娘蹲着一个木托出来，所谓的三件套一碗肉嗓子拌面，一碗牛肉羹，还有一块菠萝飞饼。 都是硬饭，北方人爱吃的。 乐清怡有些好笑的看了眼柳沁音，眼神下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听我的吧，傻眼了吧。 这些根本不对柳沁音的胃口。 “你先别着急吃，我要拍照的。”柳沁音忙着摆放这几碗饭，根本没get到乐清怡的眼神。 其实两人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但就是觉得这次更有意义些，乐清怡骑机车载她来她常来的这家店，似乎真的逐渐融入她的日常生活。 她开始带她接触身边的人。 接触这几年不在乐清怡身边，乐清怡遇见的那些人。 “你等素馄饨上来再一起拍。”正说着，老板娘就端着饭出来了，刚好与乐清怡对视到，了然一笑。 “希望柳小姐会喜欢这碗素馄饨。”老板娘将饭放在柳沁音面前。 柳沁音客气的笑了下：“看样子就很香，没事，我吃不完就给乐清怡吃，她胃口好。” “好好好，我吃。” 乐清怡在一旁笑的眉眼弯弯。 这一抹笑被柳沁音捕捉到，好像素来不怎么喜欢的杂粮面食，她突然间觉得可以尝试着去喜欢，研究下乐清怡钟爱的理由是什么。 “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的，别把乐乐撑坏了。”老板娘笑的很是慈祥：“那你们吃着吧，还想点别的喊我就行。” 柳沁音点了点头。 等她拍完照后，乐清怡就拿过饭开始暴风式吸入，柳沁音下意识将右腿搭在乐清怡左腿上，时不时将清淡的素馄饨喂几口给乐清怡。 “你吃慢点，又不着急回去，别呛到了，吃起你最喜欢的面条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柳沁音随手抽了张纸巾去擦拭乐清怡的唇角：“小朋友。” 乐清怡笑而不语，将一旁的菠萝饼递到柳沁音红唇前：“咬这里，这一口里面都是甜菠萝。” 柳沁音切一声，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还行，你把这些都吃完。” 这一顿饭吃的乐清怡很是艰难，回去两人换了位置，柳沁音坐在前开着，开起时也不像大学时那样疯，速度慢了很多。 在瑞士的最后一晚，毫无疑问，两人又是做的疯狂，双双起晚，以至于柳沁音早上差点误了机。 “公众场合，某人注意些。” 乐清怡看着一直挽着自己胳膊不舍的柳沁音，打趣她：“小心高冷女神的滤镜破碎了。” 方诗笙在一旁捂着眼睛。 柳沁音两手捏在乐清怡脸颊上，很是不舍：“你要记得给我发消息，再忙都要汇报。” “好，我知道了。” 乐清怡回抱住柳沁音，在她耳旁小声一句：“不止会记得发消息给你，也会记得想你。” 柳沁音亲了亲她：“这还差不多。” 一步三回头，磨磨唧唧的柳沁音终于过安检了，而乐清怡则是在看不到柳沁音的身影后，才转身离开，给鹿月恬发了条信息。 【学姐我过去找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她救了她，她来了.. 车行驶期间，乐清怡的思绪又飘远，很快，她又要重新踏入那一处在心头布满黑色阴影的地方，最高级别也是最冷漠的p4＋级研究所。 当年，左之惢就是在这里面没的。 车还未开入研究所门口，乐清怡就在不远处看到一抹纤瘦身影，女人撑了把伞站在小雨中，素雅衣裙随风雨往后轻扬。 她提前出来等她了。 乐清怡将车慢慢停稳当，放下车窗看着眼前人：“学姐，不是说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在出来，下着雨你还站在这里等。” “没事，也没等多久。” 鹿月恬还是那般温婉灵秀。 “快上车吧，外面也怪冷的。”乐清怡立马下车绕到鹿月恬那边，替她撑着伞拉开车门：“学姐小心点，别蹭到下面的泥土，这么白的裙子。” “你不用下车的。” 鹿月恬笑着将伞往乐清怡那边推了推，轻提裙摆上了车：“你也快上来吧，外面冷。” 乐清怡将伞收起来，上车后将头顶的卫衣帽放下来，她用手试了试鹿月恬面前的热风：“学姐这个温度还行吧，不会吹的你有些晕车吧？” 她们要去的医院有些远。 怕中途鹿月恬会有些不适，提前将这些弄好准是没有错的。 “好了，你别弄那些了，先让我看下你的眼睛是什么情况。” 鹿月恬挪了挪身，正面对乐清怡，食指轻压在眼睑下缘，而乐清怡也是换了个姿势，更方便些的配合对方。 而这一姿势的调整，本该是瞬肩散落的长发被乐清怡撩至肩后，而脖颈偏下的一处浅浅红润就这样出现。 鹿月恬征了好几秒。 是吻痕吗 意识到对方的眼神时，乐清怡不自然的摸了下脖侧，随后就含笑解释：“朵朵这几天都在我这待着，早上才送她去机场的。” 柳沁音来了 心里酸软一片，但鹿月恬还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难怪前段时间说你和一个女人在楼下，我还以为又是哪位追求者，没想到是她来了。” “对，她刚好休假几天。” 一说到柳沁音，乐清怡的唇角就不由上扬，这个点了，柳沁音肯定已经在飞机上睡的呼呼补觉。 鹿月恬半垂的清眸很轻的眨了眨，像幽静山谷间的清泉，水波盈盈，她极轻一句：“柳沁音来陪陪你也挺好的，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有点想哭，但忍住了。 她知道她的眼泪滴不进乐清怡心底的湖泊，就算是浅浅泛起波漾，也是自责和愧疚的波漾，和情字无关。 “确实还不错。” 仿若又是想到了这几天的相处，乐清怡笑意难收敛。 鹿月恬没再说什么，刚看了下乐清怡的眼睛，肉眼暂时看不出异常：“出发吧，我和刘畅约好了时间，别让人家等我们。” “行，那学姐你睡会吧，倒倒时差。”乐清怡把身后的毛毯递过去：“你膝盖阴雨天总会疼，盖着这个吧。” “好。” 鹿月恬侧头望向窗外。 温柔眸中的那抹光终究还是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她早就知道结局是什么，心里也劝慰了自己无数次，可真当再次亲眼所见时，还是会不适。 四小时过去，车停在医院外。 只有一把伞，乐清怡将卫衣的帽子戴在头顶，总不能两个人都半湿着一侧衣袖吧，伞自然而然更多倾向鹿月恬。 “鹿教授，这里。” 一楼拐角处站着一男子，身形适中，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往过走了几步：“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刘畅眼中是倾慕之情。 乐清怡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年对于鹿月恬身边的追求者也是见怪不怪了，也蛮好奇她的择偶标准。 “刘教授客气了。” 鹿月恬脸上的笑容很是吝啬，除了客气就是客气，她看了眼乐清怡：“乐乐之前的体检资料我也都带着，一会就麻烦刘教授了。” “哪里的话。” 刘畅接过鹿月恬手中递过来的资料，再观察了下乐清怡的眼睛：“肉眼看倒是看不出些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模糊，倒也不是转移的绝对因素之一。” “结膜也没充血。”鹿月恬补充一句：“那为什么会突然视线模糊，左侧组织已经被药物完全坏死了。” 乐清怡跟在身后沉默不语。 ——其实 当年，她那只眼睛也并非完全看不见，是鹿月恬红着眼睛考虑很久，再不愿意摘除的情况下，又为了避免后续的恶性转移，药物加针剂，比病变更早一步将乐清怡左眼的组织结构破坏了。 左眼的失明，是她一手造成的。 “你是想说针对n1系病毒，最重要的转移桥梁已经消失了对吗？这也是为什么你当初极力反对摘除乐乐的左眼。” 刘畅指了指前方的道路，示意几人边走边聊。 那一批因突发雪崩意外，当下跑进实验室抢救数据而误吸入n1的科研人员，像乐清怡这样随机侵润在眼神经，最后还能留住患侧的人，一只手都超不过。 大多不是继续恶性转移。 就是侵润到哪里，一刀切哪里。 而人体适合n1寄生的环境也是有限，大多是四肢，头面五官表面，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向阳部位。 “对的。”鹿月恬点了点头，叹气道：“所以，现在的视线模糊根本没有科学依据，我把书和文献都翻烂了，你——” “学姐没事的。” 在意识到一向冷静的鹿月恬情绪有些失控时，不怎么吭声的乐清怡立马出声安慰：“你不是说先复查吗，等结果出来再找理由，而且也不一定是坏的。” “乐乐说的对，你先别着急。” 刘畅将这次复查的项目和数据如何精准的报告递给鹿月恬看：“最慢明天早上结果就出来了，等结果出来后，我们再商讨后续的治疗。” 鹿月恬晃了晃神，看着眼前安慰她的乐清怡，平复着心底担忧的情绪。 又是那间纯白色房间。 乐清怡换好衣服，当年她曾无数次的站在这里，等着被宣判和其他科研人员一样的命运，n1系列扩撒到连一刀切的做法都来不急。 偏偏她被鹿月恬救了回来。 就像雪崩那次，她一头栽倒在实验室，很想去拉将吸氧面罩套在自己鼻腔的左之惢，可那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脏器逐渐衰弱，甚至连喘气都是疼的。 没有任何办法自救，很无力。 她只能红着眼睛，看着左之惢没有任何防护的晕躺在身侧，想要伸出的手一直抖，却一点力都使不出。 那一刻大脑的画面是什么？ 看到了温奶奶还未老去时的摸样，看到了左之惢小时同她争抢糖果的样子。甚至还有街角那个总是免费给她喝绿豆汤的老人，还想到了对她满眼失望的恩师。 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关于那个人，她却一点之前的画面都想不起，心中只有一个遗憾的念头。 就这样死了，坏女人还会记得她吗？ 大概率是不会了，她订婚了，很快就会结婚，没几年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宝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柳沁音哪还会记得住她？ 昏昏沉沉很久。 摔倒声，吼叫声，哭喊声在四周不断响彻，乐清怡最终还是疲惫似的阖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颈后被一股力量支撑起，虽隔着护目镜，但还是一眼看到镜下通红的眼睛，女人紧紧拽着她的衣领，艰难的将她往外拖。 “乐乐，千万别阖眼。” “我求你了” 失了所有神智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鹿月恬沉闷的哽咽哭腔，哭的让人心里发涩。 “乐乐准备好了吗？” 头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鹿月恬和刘畅一行人站在二楼，隔着立体玻璃窗紧紧盯着她。 乐清怡对着楼上比了手势，故作轻松一笑，她躺在最中央，两手乖顺交叉放在胸前，被一旁的工作人员推进医学仪器监测内。 大范围内的全身扫查，第一遍未见明显异常，蓝光分出末节，每一枝条细致化的顺着神经、血液缓慢挪动，第二遍依旧未见明显异常。 所有人的心瞬间松了口气。 n1系列最顽皮，发病快，虽说最后一步都会固定在四肢五官更多一些，但它中途善流窜，最喜欢到处随着流物躲猫猫，很难捕捉到途中病变位置。 刘畅盯着面前的全屏蓝光：“看样子情况比我们预想中的要更好一些。” “把蓝光换了。” 鹿月恬突然看向身旁的刘畅。 “啊？”刘畅表示不理解：“这几年发展的很快，蓝光是最优物，暂时还没有比它更精准的替代品的。” “我当然知道。” 鹿月恬提高了音量，她用手指了指脑部：“蓝光是很精确，可是这里呢，它的bug就是这块。” “不可能。”刘畅很是肯定：“我研究n1这么多年，它是绝对不可能钻到颅内的，都不是合适的生长环境，如何存活下去，存活不下去又怎么会像枝节触角般扩散？除非——” “除非颅内肿瘤压迫视神经。” 鹿月恬接下了后半句话，但她的语气却很奇怪，平淡到提前准备好似的，所有的设想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她也是才想明白的。 刘畅被这么点了一下，整个人也开始看着满屏蓝光发呆，一旁的工作人员却还是不理解：“乐乐的体检报道并没有任何异常，没有颅内占位。” “寄生的前提条件就是生存环境。”刘畅独自喃喃自语：“它怎么会反向生长，还是过了这么多年，是偶然间贴附在管壁上的吗？” 鹿月恬抿唇，低垂眼睫：“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不管怎么处理，就先按照cxx级那样的突破，反方向往前推吧。” 刘畅盯着乐清怡过往的数据单。 那批遇事的科研人员，每年常规复查都是在他这里，他的团队研究这么久，从未想过n1也会像cxx级单核细胞一样自体突破性的高级别生长。 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种情况就像离不开水的鱼儿，突然长了脚跑上岸，不止跑上岸，还爬上了树，将树的最高端咬的粉碎。 他们似乎在争执些什么？ 一楼的乐清怡并不知道楼上在说些什么，当蓝光一层又一层的扫过她的身体，被接触到的肌肤并未出现奇怪的色彩，她暗自松了口气。 或许就是最近压力有些大，又或者是上火了，才会频繁性的眼花模糊？ 可下一秒，当她看到工作人员启动了英特切尔澧磁机时，短暂愣了三四秒，她突然抬眸看向二楼的鹿月恬。 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 这一次，英特切尔澧磁机传输过来的数据 让所有人静默，鹿月恬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弯了下去，冰凉的脖颈似被这些数字死死扼住。 不用等机器分析了 颅内那一处的点状团，是如此的明显和直观，她真的做错了，当年，就应该把乐清怡的左眼摘除。 没了左眼，总比没了命强。 看着鹿月恬从眼底滚落出的热泪，乐清怡什么都懂了，她耗尽全身力量站起来，右眼又渐渐模糊。 老天还真是和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眼花过后逐渐头晕，一声摔倒声，乐清怡晕倒在原地，身边的工作人员立马跑向她。 “学姐” 醒来时，鹿月恬红着眼睛坐在床旁，握着她的手，脸颊惨白的过分，一副随时要病倒的样子。 心像被细线缠绕，勒的血肉模糊。 鹿月恬点了点头，鼻尖还隐隐发红，一开始就是浓郁的哽咽声：“是不是很不舒服都怪我，是我当年执意要保住你的——” 边说眼泪边簌簌的往下落，自责到难以原谅自己。 “学姐没事的。” 乐清怡反过来安慰对方，麻木的眼睛凝视着对方：“如果不是你当年冲进实验室拽我出去，我早没了。” “如果不是你当年执意保我眼睛，你想想这么漂亮的脸蛋，少了一个眼睛，岂不是都要吓哭小朋友，那样我还活的下去吗” 所以，她怎么会怪一直护她的鹿月恬？ 乐清怡抿唇笑了笑。 她越是这样笑，就越像一根钉子狠狠扎入鹿月恬心底，疼痛不堪。 “对不起”鹿月恬的情绪再一次处在崩溃的临界点，总是安静的侧颜浮现出少见的害怕：“一定会有办法的，同批科研人员也有没转移的，我回去就找人，我回去就想办法。” “你别放弃” 无论如何都别放弃，太害怕如今的乐清怡还是会像当年一样，以这件事为借口，脑中滋生出无数次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 “我不会放弃的。” 为她，也为柳沁音。 乐清怡缓缓闭上眼睛，一侧的阳光晒在脸颊上，抬起手，仿佛未来一切的光明和温暖都触手可及。 “如果没有阻断剂，我后期也会像惢惢那样躺在床上吗？”乐清怡极轻的问了一句。 “不会的。”鹿月恬回答的很是坚定：“一定会有阻断剂的，你也是从事这行的，知道研发制剂很快的，现在时代变了，比起当年进步了很多。” 乐清怡忽地笑了出来，她知道鹿月恬是关心则乱：“学姐，似乎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违心安慰人的，不过你说人生真的是公平的吗？” 鹿月恬没吭声。 ——那年 她失去了太多，崩溃到无数次想要消失在这人世间。可偏偏她活了下来，如今她终于迎来了幸福，但偏偏又不让她好好玩下去了。 “是不是在耍我玩呢？” 乐清怡用手指了指天，无力一句。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忍着好多辛苦和苦涩，终于盼来柳沁音的回头，怎么这次柳沁音没放弃，被迫要离开的人却变成她了 眼里的东西还想继续掉下，鹿月恬用力控制住水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悲观：“一定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刘畅他们已经汇报上级了，更厉害的一间研究院已经接手这件事了。” “绕一圈又要p4接手了。” 乐清怡脸上的笑纯粹清澈。 她开始望着窗外的艳阳天发呆，明明来时还是阴雨密布，没多久，太阳就这么突破乌云跳出来了。 她一定也可以的。 鹿月恬的手机震了震，是被派往一线研究新型病毒的梨月棠，鹿月恬摁断了对方的视频通话，消息传的很快，那边都已经知道了。 “学姐我现在休息会也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乐清怡整理好情绪，在鹿月恬的搀扶下往起坐了些，拿过包找出手机，十来分钟前柳沁音给她发了张落地的自拍。 【乐医生有没有想我？】 柳沁音上车后，时隔两三个小时，乐清怡的消息才回了过来：【确实有些想你，我准备买明天中午的机票回国，这段时间向单位请了假。】 请假？ 柳沁音疲惫的凤眸染上点点星光，她自言自语道：“肯定是因为太想我，我前脚走，后脚就跟着来。” “你还能再自恋些，柳姐。” 方诗笙在一旁轻飘飘一句，整理着对方右侧的长发：“不过乐清怡要是真的回国，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最后几期的宣传都懒得跟了吧。” “看我心情。” 柳沁音笑的眉眼弯弯，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知比大厦上她的巨型海报要好看多少。 柳沁音回复：【那你机票发我，明天我去接你。】 【你忙你的工作就行。】 这一来一回，敲字敲的柳沁音着急，直接甩给对方一个视频对话，但是被乐清怡拒绝了，改为语音通话。 “你怎么不跟我视频？” 一接通，柳沁音就莫名委屈：“你是不是跟别的小姑娘出去玩了？” 乐清怡那边半响没声音，直到柳沁音想要继续发问时，沉稳又轻柔和的声音才响起：“没有，我在家收拾行李。” “就这么着急想看我到吗？”柳沁音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在后排：“你现在不和我视频可别后悔，后面有个活动，估计要弄到晚上。” 在柳沁音的明媚笑声下，乐清怡空洞的眼睛露出难得的笑意：“嗯呢，就是着急看你，但想看的是你本人。” “那你还不准我去接你。”柳沁音小小甜蜜的嘟囔一句。 乐清怡放下手中的衣服，顺着衣柜坐在地板上，专心与柳沁音聊天：“这不是怕影响大明星的工作。” “工作哪有你重要？” 柳沁音这句话刚说出来，就被方诗笙白了一眼，立马气不过的抬手去打下方诗笙，这家伙竟然还敢白她。 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 “你是不是又在发呆放空了？”柳沁音已经想到乐清怡走神样子，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明天如果我忙过不去，就让小诗去接你，然后你在家里等我。” 家里等她 很甜蜜，简直是梦中的对话。 乐清怡眸中却逐渐浅浅湿润，很多话如鲠在喉，右手紧握，当下忽地说不出一个字。 眼泪落在两人那张合影上。 “你不会是想我想哭了吧？” 再听到对方吸了吸鼻子的微小声音后，柳沁音玩笑话一句，可话落很久，乐清怡都没吭声。 她在想什么 “乐乐？”柳沁音的口吻开始变的有些认真，小心翼翼问道：“是工作上遇到问题了，心情不太好吗？” “想你想的。” 乐清怡哽咽的声音就像透过听筒，又直又狠地深深刺入柳沁音心中一样，她这幅需要依赖，需要被照顾的样子，简直是太影响人的理性思维了。 柳沁音心疼的厉害。 不知为何，她也跟着红了眼睛：“那你乖乖等我，我现在就去瑞士接你，我们再一起回国。” 乐清怡没拒绝。 只是哭着轻轻嗯一字。 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刻是如此迫切想要见到柳沁音，想抱着她，想抚着她的长发，想闻着她身上的独特香味。 黑色商务在街角调转方向。 乐清怡吃了助眠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一觉直接睡到晚上十点多，等再醒来时，已经在一柔软怀中，抬眸，是她朝思暮想的女人。 柳沁音真的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想要靠近的心 “我——” 我爱你 本该脱口而出的三字，乐清怡却忽地停住了，看着眼前人望向她含笑的凤眸，心中波澜万分。 似有千斤石缀在唇旁，开不了口。 “小哭包怎么了？”长指轻抚过乐清怡的耳畔，柳沁音俯身靠近怀中人，柔声道：“我在你身旁的时候你冷冰冰，我一走你就想我想的哭鼻子？” 眼前人笑的很好看，眉眼轮廓怎么会这般柔情，乐清怡的心头没出息轻颤，她下意识跟着柳沁音露出浅笑。 她极轻地回抱住柳沁音，一点都不否认：“嗯呢，想你想到哭鼻子了，还以为你说来只是安哄我。” “才没有，我这不是来了。” 柳沁音满意的笑了笑，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一会我们直接拎包走就行，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跟你讲，最近国内有个什么网红小吃很火的，小诗每次都拿着那一串在我面前啃，这次托你的福，我可以跟你沾光一起吃，至于减不减肥的，以后再说。” “还有，家里虽然也装修的能住人，但家具那些都是我这几年趁着休息时一点点添置的，很多东西都还没买，刚好趁你这段时间回国，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说就停不下来。 乐清怡静静看着眼前人。 久久难挪开眼神。 柳沁音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她似乎把能想到的，能分享的，恨不得此时都全说给乐清怡听。毕竟乐清怡这几年除了学术交流会回国一趟，其余时间都闷在实验室。 说了一大串为什么不回应？ 柳沁音纳闷，她的眼神不再单一停留在紧握在一起的两手，侧身，她轻佻眉梢看向乐清怡。 刚好对上乐清怡看向她的痴痴眼神。 “我跟你说了一大堆，你就这样呆呆馋我的脸？”食指轻勾在对方下颌，柳沁音微微嘟起的红唇轻贴在对方唇上：“是不是想亲亲？” 一定是想亲亲。 毕竟乐清怡脸皮薄。 乐清怡低声回复：“被你发现了。” 她仰头去回吻柳沁音，温热的唇瓣轻轻含住柳沁音软而润的红唇，想将她呵护在心底，想一直照顾她。 想与她共清晨，立黄昏。 这个吻很轻柔，她们吻了很久，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着唇上属于彼此的柔软，这种柔软似是跨过了时间的河流，过往的很多很多青涩回忆从脑中浮现。 她们不约而同湿润了眼眶。 “我还记得你——” 柳沁音红着眼睛看着眼前人，滚烫的掌心轻抚在乐清怡脸侧，语速轻缓：“大学那会，每晚都在我身后，帮我拎着包，然后我们也不怎么说话。” 每个晚自习结束后。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在月亮下，她们之间的对话不多，可彼此的身影却是一直陪伴在身边，陪伴着度过个很多挫败又无奈的夜晚。 乐清怡在身后看过无数次柳沁音轻颤的双肩。而柳沁音在前也听过很多次乐清怡轻声啜泣的声音。 一个为不能抓住梦想而哭。 一个为不能拔得头筹而哭。 初识那一年，是疏远是不熟悉也是逐渐靠近彼此的一年，当她们愿意在对方面前流露出脆弱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向对方敞开心门。 即使每晚的对话不超过五句 “现在想想我确实像个傻子。”乐清怡抬手抚去柳沁音眼角的热泪，似感慨：“那会在后面看到你偷偷哭，其实，我就应该鼓起勇气去抱抱你。” “你要是敢抱我，你就不是乐清怡了。”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 很多事情，现在回头去想，她才想的更通透明白更敢去承认些，那会二十出头的她，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刻，是希望乐清怡能抱抱她吧。 “对不敢” 乐清怡原本止住的泪又往下落：“那会的我哪敢抱你啊一晚上跟你说的唯一一句话，我都要在心里酝酿半天。” 柳沁音抿唇无力的笑了笑，声音中透着无可奈何：“那你知道我为了遮住对你的喜欢，有多累多费劲，心里有多不好受吗？” 每次头也不回的坚定走在前，不就是理性和感性的反复拉扯，早知最后扛不住，还不如早点妥协，这样就能陪乐清怡多一年。 “我知道，那次你生日我送你回去，在你床头看见了，你接受不了自己喜欢女人。” 明明过了很久，可回想时，当下的每一个细节乐清怡都记得，包括那本刺痛她心的《性取向疏导咨询法》。 柳沁音明白乐清怡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她再次无奈的笑出来：“你从没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看它的目的是什么” 一开始，她们就缺少沟通。 “嗯？” 乐清怡愣了愣。 说实话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与柳沁音躺在床上，说这些最开始的事情。 “你以为我是想疏导自己转直，喜欢男人是吗？”柳沁音原本就红润的眼睛再次含满了泪，她哑声笑了，笑的委屈：“如果我说，我——” “我是为了告诉我自己，喜欢同性并没有错，劝慰我自己跟随内心，摒弃世俗眼光变的勇敢些，你信吗？” 这是她从未宣之于口的心事。 也是与乐清怡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一个回答，乐清怡久久未回神，原来那会，面冷少言的柳沁音就已经动摇了。 “哪敢不信呢？” 乐清怡在柳沁音唇上落上柔柔一吻，是安慰也是欣悦：“我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所以我总是说你书呆子。”柳沁音别过头，委屈的抿弯唇角：“你什么都不懂，就那样一根筋的自己瞎想，心里有想法也不和我沟通。” 乐清怡闻言沉沉叹了口气：“我有时也会想我这嘴长了还不如没长，面对你的时候，就是会莫名胆怯，很多话都不敢说。” 想着，维持现状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点点失去你的风险我都不愿意承担，我宁愿独自忍这些情绪，都不想它说出来，如果好一点可以促进我们的感情，那坏的呢？” 无非就是加速失去柳沁音的速度罢了。 “乐乐” “以后你什么都不用怕了，我们不会在分开的，一起共清晨，立黄昏，相伴到老。” 柳沁音诚挚的声音轻拂过心尖。 枯萎的花再一次开了。 可头顶总是照耀她的太阳，却落了。 乐清怡心中一阵阵挛疼。 多么可惜，温暖了那么多，还未等得到含苞待放的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却都已经看到了最后终点，无止境的黑暗。 “共清晨，立黄昏” 乐清怡默默重复了这六字。 她再一次奉上自己的唇，在让她贪恋一辈子的人唇上印上深深一吻，这种感觉，她要永远记在心里。 右眼再一次变的酸涩，紧接而来的还有头部的痛楚，乐清怡忍着不适，蹙着眉头，仍与柳沁音温热亲吻。 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 很久的亲热过后，两人一起泡了热水澡，浴室内，柳沁音倚在乐清怡光滑的肩侧短暂的睡了会，脸颊贴额头，不知疲惫似的亲吻女人。 行李已经被柳沁音打包的差不多了，两人一起下了楼，登上回国的飞机。 时隔多年，柳沁音接她回来了，还在她耳旁轻声一句：“乐医生，欢迎回国喔——” 机场内，仍旧挂着柳沁音的巨型高奢代言，不过由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海报上的女人挽着她的胳膊，站在身侧，与她同行。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方诗笙从登机一直劝到落地，劝说无效，柳沁音仍旧坚持要和乐清怡一起驱车回家。 “这么长时间没开车，真的行吗？” 带着各种担心，方诗笙只能干瞪眼看着那辆小跑开的越来越远。 车内，乐清怡发呆似的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繁景，语调低低的与正在开车的柳沁音闲聊。 “着急也不着急这一会，你看你把方诗笙刚气的。” “怎么不着急？”柳沁音含笑反问一句：“我迫不及待带你看我装修的新房，还给你点了饭，回去晚了面条就该坨了。” 她边说边点了下触屏，怕乐清怡无聊，放一首歌听听。 车内的音乐仍旧是《水星记》 没有歌词，是那晚彻夜钢琴弹奏的版本，带着愤怒与委屈，那段时间常常单曲循环，劝心底放下这段恋情。 “太久没开车，这歌单忘记换了。” 柳沁音稍显尴尬的笑了笑，不想彼此想到之前不好的那些事情。 乐清怡的情绪倒是还好：“自己弹的？” “嗯呢，厉害吧？” 柳沁音故作轻松点头。 轻松的口吻遮掩内心的失落。 明明上一秒是怕乐清怡想到之前相处时的卑微。现如今，倒是她先一步想到那晚看见的事情。 乐清怡环着鹿月恬的脖子，两人渐渐靠近的距离，可她说过，这些年她没有恋爱过，所以，对于这件事柳沁音一直没正面提过。 “怎么感觉你都要把琴键摁烂了。” 乐清怡细细听着，边听边用余光观察柳沁音的表情：“是弹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吗？” 即使不说，还是感觉怪怪的。 柳沁音接她话：“《水星记》本身就是一首容易听emo的歌。” “那你怎么还有些生气？” 乐清怡从柳沁音指尖下的琴键听的清楚，是很浓郁的愤怒感。那双手，似是想要透过黑白琴键，狠狠掐在负心人的勃颈上。 “是人都会有情绪。”柳沁音抿了抿唇，轻轻一句：“心情不好就会生气，生气就想弹琴缓解心情。” 乐清怡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你这似乎不是什么时候进入我的心，倒像是在很直接的诉说什么时候——” “滚出我的心。” 话落，乐清怡就将左手轻覆在柳沁音短裙下的秀腿，担心又心疼的眼神看向眼眶逐渐有些发红的柳沁音。 “跟我有关系吗？”她抬手轻捏了捏柳沁音脸颊：“如果是因为我，那现在我就向你道歉，别难过了好吗？” “不用。” 心中格外委屈的情绪被放大，眨巴了下眼睛，柳沁音就收敛不住的落了两滴泪，越想越难过。 乐清怡见状赶忙更靠近对方，语气都不自觉软了很多：“怎么了嘛这是，哭的我心疼，不哭了呢。” 难不成是上次在瑞士，她躺在沙发上冷冷质问了柳沁音一句？ 乐清怡会错意：“之前那样质问你，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心结没打开吗，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多年不见的初恋一见面就有些复合之意。但又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提，冷漠很正常的。” 柳沁音静默，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难不成是猜错了？ 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乐清怡再也想不出能将她与这首歌联系在一起的契机，可柳沁音此时这种情绪，又分明是因为她才流露出来的。 “我笨，猜不出来。” 乐清怡柔声哄着对方，趁着九十秒红绿灯的空，她赶忙轻握住柳沁音的手：“你不是总说要好好沟通，那你能告诉我吗？” 柳沁音依旧不说话，发红的眼睛直视前方，这个姿势从头到尾就没变过，身体没有一点倾向副驾驶的弧度。 用开车来掩饰她拒绝交流的想法。 “那先好好开车，等回去了我们再慢慢聊。”乐清怡点了下屏幕，关了单曲循环，切了别的歌曲：“一会可以在东春路口停一下吗？” 她刚上车没事的时候，就在手机查了回去沿途会路过的门面，最后钟意到了一个小商品。 哄柳沁音开心用的。 “你要干嘛？”不吭声的柳沁音这才吝啬一句：“我把饭都定了。” “我知道你把饭定了。”见柳沁音终于说话了，乐清怡感觉自己的心顿时都安稳不少：“我买个别的东西。” 柳沁音问她：“什么东西？” “就是日常生活用品那些什么的。”乐清怡随便找了理由。 而柳沁音以为乐清怡说的那个是那个，她小声嘟囔几字：“你不要管，那个我也买好了。” 明明没明说，而柳沁音也仅仅接了一句话而已，乐清怡就听出来柳沁音嘴中的「那个」是什么。 乐清怡抿唇笑了下，抬手捏了捏柳沁音的耳垂：“我买别的呢，你说的那个我行李箱也装着。” 随身带着那个跑？ 柳沁音刚还阴郁的脸上立马浮出些无奈笑意，心情仍旧低落在谷底：“你可真行，我现在懒得和你说话，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我不睡，万一你直接开回去呢？”乐清怡故意逗柳沁音玩：“这不是耽搁我们幸福吗？” 此幸福非彼幸福。 “你有毒吧你。” 柳沁音一步步踏入乐清怡话语间的刻意模糊，还真以为对方要买些那方面的小玩意。 乐清怡不恼反笑，她满意的轻哼几句，侧眸看向窗外，倚在靠背上，跟着电台里的音调开始哼唱起来。 《为爱痴狂》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地那样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以往的种种翻篇了。 车子停在指定的那家商店门口，而乐清怡已经浅睡在副驾驶上，柳沁音往斜对面看一眼，是一家精品店，看来是她那会想多了。 也不知道是想进去买什么？ 柳沁音缓缓俯身，细看乐清怡睡着时的容颜，长睫随着呼吸吐纳轻轻浮动，怎么看，怎么温软。 她小声一句：“睡的这么香。” 声音细弱蚊声，偏偏说完后乐清怡扬了扬胳膊，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柳沁音眨巴着大眼睛在面前。 这是想亲她吗？ 乐清怡低低笑了声：“到了？” 柳沁音立马往回缩，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到了，这种小玩意你要是想要，直接让跑腿去买就行了，况且我现在也不怎么喜欢这种小礼物。” 嘴硬的程度还是一点没缓。 乐清怡脸上沁着微妙的笑意，她悠悠几字：“谁说是买给你的了，瑞士没有这些，是我自己想买来玩。” “呵呵”柳沁音的反应还是这般直接，不开心写在脸上：“赶紧去，不要影响我夜间护肤时间，我还要早睡早起。” “ok。” 乐清怡拿过身后的薄风衣，拉开门利落的下了车，只留下一个高佻的身影给车内人。 柳沁音回头去瞧那身影。 目光定住。 身材高佻匀称，腿长腰细，柔软长发也少见的顺肩披落，风轻扬，腕上名贵手表，还有耳垂上的简约饰品在月色照耀下，发出璀璨明亮。 整个人都似在发光一样。 尤其是她转弯时，往后吹拂起的长发，立体的五官，这种莫名的璀璨感与鲜活明媚就更为强烈。 毋庸置否。 她身上最初的甜软少了很多，如今更多的是那时所没有的成熟女人味。 似乎当她独自前行时，淡漠又吸引人的样子就是另一种让人陌生的状态，这真的是当初跟在她身后，总是一脸纯质真挚，温温软软的的乐清怡吗 直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口，柳沁音仍这样呆呆的看着。没多久，乐清怡就两手空空的出来了，但左边的口袋明显变的更大了一些。 她这是还卖起了关子？ 随着距离的靠近，乐清怡刚还没什么太多表情的脸上就浮现出浅浅笑意，她知道柳沁音隔着车窗正在看她。 “我去买两杯奶茶。” 微微偏头，冲着车里那人比个口型。 而周围有几个背着书包的高中生从她下车时，就一直盯着她好奇的看了。 大概是以为哪个还未成名的小艺人。 乐清怡刚一走进这家熟悉的奶茶店，几个女孩就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退，用那种极度欣赏和欣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大姐姐。 “您好，想喝什么？” 店员上前，看着这位生活当中极少会看到的人，真正的那种清秀大美女。 乐清怡也没看饮品单：“草莓奶昔还有吗？” “有！”店员小姐姐立马应答：“姐姐是想要常温还是加冰？” 突然被应一声，乐清怡被逗笑，她却摇了摇头：“不是现在这种做法，应该是十来年前的那种做法。” 是她那会兼职在这家奶茶品牌店时的做法，店员看着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和当时兼职的她差不多年纪，自然是被问的一脸懵。 乐清怡挽起衣袖：“我可以借下你的地方，然后自己做两杯带走吗？” “当然可以！” 小姐姐被这了然的笑意勾到，又不自觉下意识激动。 “谢了。” 乐清怡将长发挽成了低马尾，手腕上的纹身也半隐半现在微微挽起的衣袖下，店员还有那几个高中生都好奇的看向她。 确实和现在的做法不怎么一样。 制定的工艺上多了不少手工，说好的两杯，乐清怡却多做了好几杯，但草莓奶昔只有两杯。 “小孩过来，请你们喝奶茶。” 乐清怡擦擦手，对着坐在门口那一桌上的几个小女孩说了声，又转身看眼店内的工作人员：“也请你喝一杯，谢谢你借地方给我用。” “谢谢大姐姐。” 几人都看着眼前的姐姐，羞涩的多说不出一句话。 乐清怡笑了笑也没接话，拎着两杯奶茶就往外走，刚推开门，就发现本停在前方的小跑已经停在店门口。 估计又要吃醋。 “难怪要过来买奶茶，这一屋子的小妹妹。”不出所料，柳沁音又开始阴阳怪气道。 乐清怡也不恼火，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来，尝尝这个。” “不要喝。” 柳沁音看一眼果断拒绝。 “尝尝嘛。”乐清怡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把吸管递到柳沁音红唇旁：“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我当年在学校外面的商场兼职时，最喜欢喝的就是这个了。” 拒绝的话刚到唇旁，又因为后半句而停下，思绪发征，柳沁音喃喃自语几字：“草莓奶昔” “你怎么知道？” 乐清怡有些小小的诧异。 这是她做的，自然没有标签在上面，而且柳沁音也还没喝，怎么就知道这个是草莓奶昔。 柳沁音的眸光微微黯淡，仿若多年前那双亮盈盈的小鹿眼又重新出现，少女歪着脑袋，冲她笑的清甜。 “你怎么又发呆了？”食指在对方下颌轻轻勾了下，乐清怡吸一口自己的饮品：“确定不尝尝吗，错过了以后可就很难喝到了。” “我只是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柳沁音接过另一杯草莓奶昔，当年那一杯被推荐的饮品她没喝。如今，竟然又有机会从乐清怡手中接过这杯再也买不到的奶昔。 乐清怡吸溜着手中的饮品：“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 柳沁音轻抿着吸管，用最自然的神情若有所思的问乐清怡一句：“你既然这么喜欢，是不是兼职的时候总给那些不知道喝什么的顾客推荐这杯？那——” “那你有记得一个小熊吗？” 她一字一顿道。 不知道乐清怡还会不会记得 “小熊？”乐清怡的左手不由摸了下脑袋，想了半天：“什么意思，朵朵你是指店内特定的什么布偶活动吗，还是指系列什么的？” 看来是忘记了。 也对，她当时并没有露脸，乐清怡又怎么知道头罩下的人是她，对她好，只是因为乐清怡的性格好，对每个人都好。 她本来就是善良的傻瓜。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柳沁音看着乐清怡认真吃草莓果肉的模样，不由笑出来，抬手将对方没挽好的碎发别至耳后。 “我这里还有，别一会还舔盖子。”柳沁音把手中的奶昔递过去：“喜欢喝，为什么不多做几杯。” 乐清怡回一句：“物依稀为贵，一次喝的多了，记忆中的那种感觉就会逐渐消失。” 说实话，没听懂 柳沁音慢悠悠道：“喝奶茶还能给你喝出个感觉？还是记忆中的感觉？我看你就是贪吃，所以嘴巴那里有个小痣，贪吃痣。” 乐清怡轻哼哼两字，顾着吃。 柳沁音没法似的摇头。 她轻趴在方向盘上，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乐清怡看，其实，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思来想去，她还是问出来：“你当年都是高考状元了，就算去兼职也应该是什么补课机构那种吧，怎么还会想到去奶茶店？” 明显前者更好一些。 “你猜。” 乐清怡侧头看向柳沁音。 她想起当时找兼职时的小心思，但在她的记忆中，柳沁音是不知道她最初有在奶茶店打过零工，毕竟那会她们还不怎么熟悉。 “兼职的时候，可以自己给自己做着喝，无限续杯？” 柳沁音忽地玩笑一句。 她也是因为乐清怡此时对这杯奶昔的喜爱，才萌发出这样好玩的想法。 乐清怡白柳沁音一眼：“我就这么没出息？” “我再想想。”柳沁音演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深沉样：“是因为觉得补课的话要备课，会影响你当下的功课吗？” “省状元会怕备课吗？” 乐清怡这下侧了侧身，整个人都倾向柳沁音那边，眼睛骨碌一转：“猜不到就算了，反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就别为难你自己猜了。” 这是在嫌弃她笨吗？ 算了，懒得猜了。 柳沁音夺下乐清怡手中，属于她的那杯奶昔，闹着脾气似的，一口气把最后那点喝完了，一点都没给乐清怡剩。 乐清怡哼唧：“你都不给我留点。” “回家。” 柳沁音把空杯又塞回对方手上。 眼底笑意悠起，乐清怡坐正了身子，手指抵唇底，唇边那抹温暖笑意愈发明媚，笑身旁这个小笨蛋。 那一年。 谁不知道柳沁音最喜欢逛学校就近的商场，她当然也知道，不止知道这个，还知道柳沁音的健身卡也在那。 因为无意间偶遇过。 所以，她才会在那家奶茶店兼职，赚的少就少点。最重要的是，斜对面就是柳沁音常去的健身房，每周二和周四下午，她都能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 只是可惜，柳沁音不喝甜品。 不然，还能更多更多的见到她，让她更加眼熟自己一些，每一步的小心翼翼，都藏着想要靠近柳沁音的心思。 想要靠近的心，还真是按捺不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因为我看到了你 这处地皮应该不怎么便宜吧？ 乐清怡的目光随着车窗外霓虹灯瞧去，甚至晃的眼睛不适，这个点了，外面仍旧灯皓光闪耀。 商场，酒吧，购物街 她似感慨：“还真是你的风格。” 柳沁音生着那会的气，也没有想着和她好好多作答，象征性应几字：“对，热闹吧？有时晚上还能碰到一群乐队爱好者，现场演出，听着入睡多好的。” 乐清怡被逗笑。 如今她睡觉时，但凡有丁点噪音都难入睡，不止难入睡，睡眠还浅的不行。 看样子柳沁音是故意的？ “那看来我明天得联系工人让过来换个窗。”乐清怡转身看向驾驶位上的人：“这位大美女，你说我说的对吗？” 柳沁音嘟了嘟唇：“你说的不对。” “我说什么都不对——” 乐清怡学了学柳沁音的样子，此时这幅欠欠的样子还真是和她如今这张淡漠脸不怎么符合。 被恼火，柳沁音趁着减速进自家停车库时，手指动了动，抓在乐清怡的耳朵上。 “有话好讲，君子动口不动手哈。”乐清怡侧着脖颈，因为柳沁音的手掐上去后，似乎就没拿下来的念头。 柳沁音若无其事一句：“我是小女子。” 乐清怡被迫盯着柳沁音的侧颜，悠悠扫她一眼：“请问这位小娘子，如今马车都停好了，是否可以回去共用晚膳？” 柳沁音含笑收回手，两手装模作样在胳膊上抚了抚：“啧啧啧，你还能再肉麻点，下车。” 哪里肉麻？ 车门推开，乐清怡跟着下了车，嘴上的打趣还不是不饶人：“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吧。” 柳沁音没吭声。 只是挎着包站在电梯旁，冷脸等乐清怡，四目相对，顿一秒，她又若无其事挪开眼神。 乐清怡没话找话聊：“还不错，大明星这套豪宅自带电梯，起码以后上下车都不用担心被偷拍。” 柳沁音眉眼未动，吝啬一句：“你去门口拿外卖。” 估计面条早坨了。 “行。” 乐清怡一手插兜，插在那个装着小礼物的兜里，也不知在里面捣鼓些什么。 当她背身往出走时，从柳沁音这个角度去看，明显看到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个什么，低着头一直在捣鼓。 下过雨，路面有些滑。 没怎么注意脚下，乐清怡一不小心还把自己拌了下。 柳沁音没忍住笑了：“呆子。” 她也没走，就倚在外廊处的门框处，盯着不远处的乐清怡，生气归生气，还是等着她一起进家门。 “买这么多。”乐清怡两手提的满满当当：“你又不怎么吃，这不是浪费了。” 这不是她饿吗？ 柳沁音白她一眼，懒得说话。 乐清怡耸了耸肩，跟在身后的同时继续观察别墅内周围布局，语气悠悠散漫：“你这套房子什么时候开始装修的？” 有些东西看色泽，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就像院内乘凉的外廊，红木与廊顶的灯具一看就不是同一年份安装的。 “能有七八年吧。” 柳沁音走在前，也没回头。 七八年？ 乐清怡的右眼几乎是下意识瞪大了些，步伐也明显顿下，不由跟着闷闷重复：“七八年” 那会，她们根本不曾有过联系。 就在这时，柳沁音忽地转过身，望向她的眼神变的有些委屈，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乐清怡左手的东西，又继续往前走。 拎在左手，柳沁音的右手空着。 乐清怡这才缓过神，步下加速，不止追到柳沁音身侧，还牵起了她的右手，紧紧握在掌心内。 “给我拎。” 右手抬起来，乐清怡示意柳沁音把左手上的袋子再给她：“就你那小嫩手，一会就给你嘞红了，这么沉。” “不用，一人一个。” 虽然带着情绪，但柳沁音也心疼对方，只是不等她回绝，乐清怡就强硬式的又给拎了回去。 “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扶下眼镜呗。”乐清怡侧了侧脸颊。 “才不心疼你。” 柳沁音嘴上说着否认的话，手上倒是很老实的给抬了下眼镜。 “谢谢——” 乐清怡满足的笑了下。 细节照顾的很到位。 柳沁音无可奈何的别过头，红唇却微微上扬些，感叹自己当年眼光确实很不错。 “我知道你在偷笑。”乐清怡探出脑袋，去瞧对方的表情：“笑起来明明这么好看，一晚上还冷着张脸。” 柳沁音猛地回头：“你不惹我，我能冷着脸？” “对对对，我错了。” 乐清怡退让的速度很快。 她主动伸直胳膊，示意柳沁音挽着她的肘窝。虽然被白了一眼，但柳沁音还是挽上了她手臂，下垂的两手自然交叠而握。 两人慢慢悠悠往屋门口走。 “这么大，以后还得买个平衡车代步，走的我累。” 到门口，乐清怡气喘吁吁的，额侧都泌出了细汗，她当下脑子都有些要晕倒前的短暂发懵。 “这才几步路。” 柳沁音输入电子密码，回头才发现对方的异常，心里担心极了：“脸颜色怎么这么难看。” 惨白惨白的。 她赶忙接过乐清怡手中的东西。 乐清怡感觉到呼吸越来越不畅，甚至还扒了下衣领，半弯腰：“可能下过雨后有些闷吧，再加上没吃饭，你别担心，我躺会就好了。” 柳沁音拉着乐清怡进屋里。 灯开的一瞬间，虽说已经想象到了，但还是小小的惊讶，完全就是她想象中家的样子。 “来，先躺在沙发上休息会。” 鞋也顾不上换，柳沁音直接半拉着乐清怡走到客厅处，盯着她喝热水，躺下好好休息。 乐清怡抿口水，轻笑一声。 “你还笑。” 柳沁音坐她身旁，蹙眉。 “我的朵朵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爱哭鼻子了？”乐清怡的指腹轻抹在女人眼尾，放轻了声音：“我只是累的，躺一会就没事了。” “我才没有哭。” 柳沁音红着眼睛别过身，夹着一丝阴郁：“你要是继续长期熬夜待在实验室，身体迟早得垮。” 她本来就有多年腰伤，所以蛮熟悉这些，去乐清怡家里小住几天，看到不少保健仪器。 “我一个从小练舞的，这有问题那有问题能理解，你一个脑力劳动者，还把身体搞成这样，你能不能好好照顾下自己？” 柳沁音越说越生气。 更多的是心疼。 明明被指责，但乐清怡的心一下就软了，这些年说她的人不少，唯独柳沁音的言语让她心里触动。 安静了一会，她将脑袋凑到柳沁音腿上，两手环着她的腰：“之前一个人的时候，很多问题确实没考虑过。但现在身边有你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毕竟——” “我还要照顾你。” 乐清怡的眸光黯淡不少。 “你知道就好。” 柳沁音眼帘半垂，两手轻抚在乐清怡额侧，给她轻轻按压着：“我很支持你的工作，但我希望你在工作之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为难身体。” “知道了呢。” 柔和又美丽的脸颊近在咫尺，乐清怡微微嘟唇，有了索吻的动作，她还未主动仰头，柳沁音就抢先一步将唇贴了下来。 柳沁音好香好软。 接吻期间，乐清怡悄悄睁眼，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人，思绪飘远，柳沁音还是和当年在校门口时看到的第一眼一样，一样惊艳又好看。 “接吻还睁眼的吗？” 唇瓣分离，柳沁音低声问一句。 “只是想起了见你的第一面。”乐清怡躺在柳沁音腿上，一脸舒适：“说实话，我其实——” 突然多些莫名羞涩。 “你在不好意思什么？”柳沁音被逗笑，轻捏在乐清怡浅浅的梨涡上：“怎么说着说着还停了，我等你下一句呢。” 乐清怡往沙发里挪了挪，柳沁音顺势躺下来，钻入怀中，耳垂贴胸壁，听着沉稳心跳声。 “其实我一直在我们县上算是校花那种。” 刚说完，柳沁音就笑出了声，抬眸对上乐清怡同样被气笑的眼神，她解释：“我不是笑你，我就是笑这样的话能从乐清怡口中说出来。” “我不讲了。” 乐清怡被说的直接摆烂。 “讲讲讲，我不说话了。”柳沁音抬手把乐清怡侧过去的脸给掰回来，捏成个小包子：“讲嘛，我想听过去那些事。” “第一次去大城市读书，怕后期跟不上进度，脑子就一直在复习，突然有个声音：同学您好，麻烦这边登记一下系别和名字。” 乐清怡说着说着就笑了。 关于那一天，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很清楚。 “然后？”柳沁音兴致勃勃。 “然后我一抬头，就惊住了，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到不像话的女生，还是在学校里。” 乐清怡清秀的脸上浮出笑意。 最后，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女人是她女朋友，也是她枕边人。 “那你就是一见钟情我的脸了？”柳沁音跟着哼笑。 “外貌肯定占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当下给我的那种心悸感觉吧。”乐清怡想了想：“如果只是脸的话，你身边那些朋友也都挺好看的。” 柳沁音听出不对劲了，半坐起来：“那你意思就是她们也可以了？合着你追我的时候，还观察我身边的朋友。” 乐清怡否认：“哪有。” 那会就似鬼迷心窍。 控制不住的去关注柳沁音身边的人，看她的朋友是什么类型，看她喜欢什么，想着做些什么才能让柳沁音记住她。 假装不在意，其实一直在关注。 柳沁音作势要起身离开，乐清怡拽着她的手：“那不是想靠近你，就自然而然去注意你的一切。” 想听的就是这一句。 说点好听的有这么难吗？ 柳沁音手上松了力，又坐在乐清怡身旁，脸上的不悦慢慢散去。 “开心了？”乐清怡从背后环住柳沁音，下颌倚在女人颈窝：“谁知道这一眼，就把以后这么多事定了。” 柳沁音慢悠悠抬手，摸在乐清怡脸侧：“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要听吗？” “当然要听。” 乐清怡抱着怀中人轻晃。 “高-考-状-元” 这四字，柳沁音故意拉长了音调，期间更是笑的眉眼弯弯，一字一顿道：“某人第一次上电视，虽然面上很平静，但是那两耳朵——” “红的就跟我的唇一样。” 柳沁音转身，对上乐清怡惊讶的右眸，用手指了指唇上的颜色，笑的又妖又艳。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原来，柳沁音认识她更早一些… 下一秒，柳沁音的话语更让乐清怡反应不上来，她轻轻柔柔的样子是如此真诚：“开学那天，我主动和欢欢换了位置，因为——” “我看到了你。” 第一百八十章 执迷不悟，对牛弹琴! 乐清怡差一点从沙发上掉下去。 “你慢点。” 柳沁音及时伸手拽住她，似感慨般的轻声一句：“回头想想，还挺庆幸当时我换了位置，换到能被你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讲？” 乐清怡心情很不错，含情脉脉的目光紧紧盯在柳沁音的红唇上，竖着耳光听她说。 柳沁音半敛的眸光看一眼，被逗笑：“你现在怎么像个讨食的小狗狗一样，两眼泛着光的盯着我。” “因为我很期待你的后续。” 乐清怡侧了个身，再次枕到柳沁音腿面，裙摆下的肌肤光滑细嫩，手忍不住摸上去。 后续 柳沁音也没打掉她的手。 眸光又从乐清怡身上定在落地窗外的濛濛细雨，情绪忽地低沉。 “如果那天没遇见我，是别人站在那里，以后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还会喜欢我吗？” 很轻很轻的问一句。 或许，当柳沁音鼓起勇气能问出这一句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率是不会吧。 乐清怡的表情变的严肃，听完后当下并没有吭声，良久，她启唇：“那不是晚自习还能再次遇见吗？” “如果——” “就连晚自习都是我刻意呢？” 柳沁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一眼都没看对方，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此时，她不敢去看乐清怡。 晚自习？？ 难怪 两人是不同院系的，柳沁音却跑到医学院临床系当起了班助，当初只是说她暂替来，想不到柳沁音是有意而为之。 “是因为我的原因吗？”乐清怡不可置信的撩起眼皮，这才想明白：“你是因为想见到我？” 柳沁音怅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 群里连发好几条消息。 柳沁音正好空着，就点进去瞧了几眼，看到老师发的消息，临床专业差几个班助，人不够用。 当下她就签名了。 不止签名，还指定要去天祁班。 至于什么非要去这个班，可能是因为她屡屡第一，自然就习惯不管干什么，都要和第一打交道，又或许是因为新闻上那个女孩。 具体说不清。 但就算去了天祁班，她也没想法和那女孩多说几句，甚至还忘了对方的名字，可又稀里糊涂的去了。 一定是鬼迷心窍。 又或者那段时间太闲了。 毕竟那天过后，她是真的有些忘记乐清怡，但又无法否认当下那一刻的选择，或多或少确实是被动受了影响。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 “所以——” 乐清怡紧紧握住柳沁音两手，心中有些小欢喜和小愉悦：“饭堂的时候，你一眼就知道我是你班级里的学生？” 沉默过后，柳沁音「嗯」一字。 两人能在一起，乐清怡能有这个靠近的机会，完全是柳沁音潜意识默认的，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 其实，是她先愿意的。 “真的吗！” 乐清怡瞬间乐了，两手抚在柳沁音耳后，对着额头印下重重一吻，可想而知有多开心。 从未想过柳沁音会有这样的心思。 比起眼前人的喜悦，柳沁音倒是显得过于平静，她执着似的又追问道：“开学没遇见，晚自习我也不出现，你还会追我吗？” 虽然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意义。 但是，她还是想知道。 乐清怡沉沉的目光落在柳沁音身上，如实回答：“我会喜欢你，可如果没有这些契机，或许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她能和柳沁音熟悉些，完全就是因为晚自习结束后，能跟在她屁股后面，如果没了这个机会，大概率是不会吧。 只会听着她有多受欢迎的传闻，在人群中默默看着她。 “如果有第三次机会？” 柳沁音继续追问。 “第三次机会？”乐清怡歪了歪脑袋，眸中充满疑惑与顾虑：“你知道的，我心里其实挺自卑，如果距离的很远，再喜欢我也不敢贸然靠近你。” “所以，你的意思还是会喜欢，只是不敢跟在我身后了？” 柳沁音这才看乐清怡一眼，眉眼也变的温柔了些，不似刚才那般低落惆怅。 乐清怡点了点头：“我还是会喜欢你。” “那没关系。” 说给自己，也是说给对方听，柳沁音一字一句专注道：“那我就会一直在你面前晃，晃到你有勇气靠近我。” 她说，她会故意在她面前晃 乐清怡没再继续说话。 肘部撑在膝盖上，两手捂着脸，逐渐有吸鼻调整呼吸的哽咽声。 不曾暗恋过的人，不懂这种感受。 曾经付出一切，恨不得拿出所有去爱的人，很多年后，她告诉你，当下虽没有动心，但是不知不觉也有在留意你。 也有因为你。 而一瞬间改变过她的决定。 乐清怡仍旧捂着脸，不断哽咽：“我一直以为我们那几年是单向情感很多人都说我舔你，包括惢惢，我心里其实很难受，可我从来不说，因为怕失去。” “结果，你现在才告诉我——” 情绪难以自己，乐清怡抿唇停顿，发红的眼睛直直看向柳沁音，情绪复杂。 柳沁音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慌，忐忑的心情越发强烈：“我也是很久后才想通的，将我的异常和你联系在一起。而且我也不想说，怕你知道后对我的好奇感就没那么多了。” “乐乐，对不起” 柳沁音压着泛红的眼角。 她知道她没资格哭，因为她的胆怯和不愿意承认，害的乐清怡忍受了很多莫名委屈。 “你就是个坏女人。”乐清怡猛地抱住柳沁音，红肿的眼睛贴在她的颈窝，语速很慢：“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能早点说这些，或许我会变的自信很多。” 偏爱给人十足安全感。 可惜，属于她的安全感来的太迟。 柳沁音微微仰头，竭力控制着随乐清怡悲伤的情绪：“之前是我太贪心，太懦弱，以后生活的重心就都是乐医生。” 乐清怡咬了下她。 不轻，柳沁音疼的倒吸口气。 “把蝴蝶放飞，能回来才是我的。” 乐清怡的话语刚落，柳沁音的唇就主动贴过来，热吻，恨不得融入对方的身体。 两人双双倒落在沙发上。 好在沙发够宽够大，这也是乐清怡当时想要这种沙发的原因，因为无时无刻想躺着与柳沁音接吻。 柳沁音轻压在乐清怡身上。 吻的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左手也不知不觉去解对方胸口的纽扣。 很渴望，想要去拥有她。 “你确定要在这里做吗？” 乐清怡左手枕在脑后，唇边溢着点笑，她不似以往那般迟钝，像这种，少不了打趣柳沁音。 柳沁音愣住。 其实只是想接吻而已 再说两人在这方面都不是那种开放型，做了这么多次，每次都在床上，还盖着被子，不似别人时不时还玩点情侣间的小情趣。 柳沁音嘴硬：“没有，就接吻。” “那你的手？” 乐清怡眉梢微微轻挑起。 柳沁音这才移眸去看，自己衣衫整齐，而乐清怡的上衣被她脱的不像样，立马脸红。 天啊，她要掉人设了。 乐清怡没忍住笑出声，被柳沁音可爱到了，她反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这种放火般扰理智的行为。 “回卧室，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在这么大的客厅做这种事情。” 想想就尴尬。 柳沁音手上使着劲，又掉进醋坛子：“那你意思小客厅你就习惯了，你和谁？” 谈恋爱的人想象力总是丰富些。 “你你你，以后有机会就在我那客厅玩玩，看是什么感觉。”乐清怡唇角不自觉上翘。 “谁要和你玩这种事情。” 柳沁音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乐清怡的脑袋。 乐清怡忽地转身，看着身后人笑了笑，笑意柔和：“当然是柳沁音和我玩呀——” “不要脸。” 柳沁音甩开她的手。 走在前，逆着走廊的光，露在外的柳枝腰轻扭，连带着蜜桃臀，还蛮性感的。 不要脸就不要脸呗。 乐清怡望过去的眸子很轻的眨了下，随后会心一笑，去追赶的同时，左手轻打了下柳沁音的屁股。 “我真是好福气，肯定有很多小可爱都羡慕我。” 转头，四目相对。 柳沁音两手不再高冷环胸，指关节在乐清怡额头上轻轻一敲：“那当然，也有很多人羡慕我，羡慕我能在乐医生情窦初开时，就早一步把你抢过来。” “夸张了哦。”乐清怡被逗笑。 “才没有。” 柳沁音收敛笑意，多了些认真：“我才是真的幸运，能早一步认识你，如果晚一步，我知道你的心就不属于我了。” 大概会是别人的吗？ 她也不知道。 “而没有你，我肯定也不会是现在的状态，我不知道你懂那种感觉吗，分手的这六年，我的生活没有你，可又感觉处处都有你的影子。” 柳沁音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跟着蔓姐时，她是护我，但是也分人，面对泰山级金主时她会松口，说只要一晚上，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如果——” 她开始蹙起眉头，连语气都变的卑微：“没有遇见你，可能我会听苏蔓的话。” 她是笼中鸟。 不会飞，也没想着飞。 可遇见乐清怡后，她开始不甘心待在精致的金丝雀笼中，初恋带给她的温柔，是真的不动声色影响了她很多年。 意识到柳沁音眼睫下的阴影，乐清怡拉着她继续往电梯那走：“可是你遇见我了，那些事就注定不会发生的。” “所以，你说——” “人生每个人的出场是不是早已经被安排好了？” 柳沁音说完又摇了摇头，前后矛盾：“可是我又不相信缘分这些，觉得这样的话就像街边的骗术。” “我相信这些，觉得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乐清怡轻松的语气中带着宠溺：“反正我挺开心，看来这次我没白回来，听到了某人一段大篇幅的真心话。” 她以后应该是幸福的。 “就知道傻乐呵。”柳沁音弯了弯唇角，两人走入电梯：“主卧在三楼，为了照顾你，特意安的电梯。” 这眼神，是在说她懒？ 乐清怡接话：“你意思我很懒，连楼梯都不想来回跑？” 柳沁音很客观的给出答案：“我不觉得我说错了。” 电梯门打开，乐清怡跟在柳沁音身后顽强辩解：“那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我当然要睡个懒觉。” 她知道柳沁音说的什么。 无非就是在瑞士，每天睡到大中午，对方想下床活动活动，死活不愿意，非得柳沁音陪着她继续睡觉，一睡睡一整天。 本就是逗她，柳沁音也没准备接话，突然想起些什么，忽地停住步伐。 她提醒：“外卖还没吃，你换个睡衣下楼吃饭，吃完饭再上来洗澡睡觉。” “我不。”乐清怡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都这个点了我怎么还去吃饭。” 潜台词： 都这个点了，干的事情怎么能是吃饭？ 柳沁音又不是不懂情趣的笨蛋，当然知道这话是何意，眼睫一扫：“前一个小时，有人还说我买的太多，浪费粮食，合着现在自己又一口不吃了？” 乐清怡不理会她的提问，声音压的很低软：“洗澡，我困了，想躺着休息。” “现如今倒是一点都不傻。” 柳沁音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推门，她走到衣柜旁，给乐清怡找合适的睡衣，倒不是没有，而是她买了太多。 而这个空，乐清怡站在那面墙壁前，是她的巨型拼图，一时看的有些动情。 “这个” 欲言又止。 她用手触摸着女孩的脸。 那个年纪的她，眉眼间全是独属于青春的内敛纯真，柳沁音背地里做的这些，总是会让她的情绪忽高忽低。 给心里带来的触动是深刻的。 柳沁音转身，手肘上搭着两套不同配色是睡衣，是情侣款，也是乐清怡喜欢的颜色。 “我都说了” “分开这几年虽然没有刻意去想你，但也从没有忘记过你。” 一声浅到无奈的叹息声，柳沁音默默走过去，站在乐清怡肩侧，同她一起看着拼图上的女孩。 卧室内的拼图。 客厅的樱花树。 又怎么能说分手后，互不联系的这六年，她们心里是真的做到了不再继续在乎彼此，所谓面上的云淡风轻，其实只是假的罢了。 占据过青春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说忘就忘？ 两人，一个比一个心狠。 “你这人，幸亏遇见的是我。”乐清怡轻声感慨一句：“只有我才会傻站在原地等你，要是换成别人，你做的这些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 柳沁音点头：“对，我很幸运。” 她落寞又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让人看的心生怜悯，乐清怡抱着她，郑声道：“你说过的，爱要学会沟通，以后不要这么委屈自己。” 她是真看不得柳沁音委屈。 换句话，宁愿为柳沁音掉眼泪，也不希望柳沁音为她掉眼泪，这些都不是她的初衷。 “好，听你的。” 静静的拥抱了很久。 柳沁音将衣服递出去，指了指一旁的浴室，薄唇轻启：“那你先去洗澡，脱下来的衣服递给我，我顺便一洗。” “不一起吗？” 乐清怡抬手拉上柳沁音的肩带，她丝绒裙的肩带总是往下滑落。 “不了。”柳沁音嘟了嘟唇，又是下意识给眼前人撒娇：“这边好久没来住了，我要换一下被罩这些，不然睡着会痒痒。” “那我帮你。” 乐清怡说罢就转头看，看被罩枕头那些都在哪里。 “一个人就行的。”柳沁音将她往浴室门口推：“你快去洗澡，别两个人一起杵在这耽搁时间了，你不是想早点躺着休息吗？” 眼瞧着柳沁音不松手，再加上柳沁音的后半句，乐清怡这才松了口：“行吧，那我就快去快回，半小时搞定。” 柳沁音比了个「ok」手势。 找来找去都觉得柜子里的被罩也不够干净，一步步添置时，也还没到买防尘罩这一步。 给方诗笙发了个消息，让她送。 隔音很好，浴室内的水声听不到任何，柳沁音也换了睡衣坐在沙发上，闲来没事就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是李娴娟的。 【柳沁音你是不是跑去找乐清怡了？你是想把我和你爸气死是吗？】 【看到回消息。】 隔着屏幕都窒息。 他们怎么会知道她跑去哪里？ 柳沁音眉头轻蹙，跑到另一间房间给方诗笙打电话：“你是不是给我爸妈说什么了，他们怎么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在？” “柳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方诗笙那边风声呼呼的，言语间也是静不下的慌乱：“你快点换大门的密码，要么就是带乐清怡走，你爸妈现在开车过去了。” “什么！” 柳沁音深呼吸，凉风从未完全闭合的窗户吹进，吹的心底凉意又颤栗。 “你那会不是让我回家拿被罩，我刚打开门，就看到你爸妈在你家，桌上还摆着饭，两人一看就是在你家等了你好几天。” 方诗笙回想那一刻的画面。 柳沁音父母对她的质问，现在回想都害怕。 “柳姐，对不起” “算了，我爸妈聪明的很，一看你今天的打扮就知道我们没行程，不管你怎么说，都是瞒不住的。” 柳沁音叹了口气。 平日工作时，方诗笙是她的经纪人也是公司的代理人，自然会化妆，而着装更是得体又合适。 但没工作时，要多舒适有多舒适。 “那怎么办？估计还有半个都小时他们就到了。”方诗笙很是着急，也开着车往过赶：“你爸妈不少媒体人也认识，我怕他们无形间把狗仔给带过去。” “我来说，你不用管了。” 柳沁音异常冷静。 这件事，迟早得掰开揉碎，倒不如就现在吧，省的她还得回趟家，又少了陪乐清怡的时间。 “乐乐？” 柳沁音将浴室的门微微推了下。 “怎么了？”乐清怡关掉了花洒，拉开了玻璃门，去听门外人的声音：“我马上就好了，你再稍等一下下就行。” “不是。”柳沁音解释道：“工作上突然有点事，你洗完澡就先看会电脑，我在楼下等等小诗。” 乐清怡问她：“要我陪你一起吗？我现在就差不多了，穿个衣服就行。” “不用。” 柳沁音下意识反驳，想了会如何作答：“工作上的事情谈的要久一些，可能还要开个远程会议。” 这么正式的吗？ 乐清怡当下也没觉得奇怪，就应了她：“行吧，那你先下楼等小诗，我在楼上等你忙完。” “出来把浴袍披上，冷。” 柳沁音不放心叮嘱一句，顺手把空调的温度在升高一些。 就在柳沁音准备出去时，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晃出一个细白胳膊，对着她摆了摆手：“拜拜，你要快点上楼。” 柳沁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知道了，这下你也不着急了，可以泡一会热水澡呢，把里面的电视打开看会。” “嗯呢。” 乐清怡再将门推开一些，手捂在胸口上，把脸颊侧了过来，扬的老高：“那你不亲一下在下楼吗？” “又不是没看过，还特意裹个浴巾。”柳沁音看着眼前人，说归说，还是在对方脸颊落上轻轻一吻：“乖，再去泡会澡。” “ok。” 乐清怡心满意足的回去。 浴室门的瞬间，柳沁音明媚的表情立马就黯淡了不少，她随意拿了件风衣，好在别墅前的院子够大，她坐在花园内的走廊里，静静等着大门被推开的那一瞬。 抬头看，乌黑的云层翻滚着。 看样子一会又有场暴雨了，不过没关系，冷是冷，但乐清怡在她身后的房子，只要她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二十分钟后。 门外有车行驶靠近的声音。 柳沁音抢先一步推开大门，果然是他们家那辆轿车，越来越靠近时，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车门被推开。 李娴娟一下来，目光就很是严厉的望向柳沁音，不理解又不悦的问她：“大半夜你一个人站在门口是干什么？” 柳沁音没与她对视，小声回一句：“等你和我爸。” “进去再说吧，你身份特殊。” 柳业特意将车暂停远处，别家车位上，他走过去准备输电子密码，却被柳沁音用手挡住了，她屏着呼吸：“要不就在这说吧，里面——” 李娴娟生气问她：“里面什么？” “没什么。” 柳沁音害怕到无意识咬唇，紧张。 “回答我。”李娴娟与柳业默默对视一眼：“我跟你爸在家里等你了很久，你这段时间也没工作，跑去哪里了，也不在家里待着休息。” 柳沁音僵滞在原地：“不想说，我都三十几了，你和我爸连我每天去哪干什么都还要管吗？” 说这样的话，心里也是不好受。 “柳沁音！” 柳业难得生气，语气严肃很多：“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平时我们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你是我们生的，问问你不可以吗？” “先开门进去，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吗？我跟你妈过来要是后面跟着狗仔，你有想过后果吗，脑子怎么越来越不清醒。” 柳业声音不大，但五十岁中年男性的声音总是低沉一些，再加上情绪不太好，听起来似低吼一般。 柳沁音颤了颤，下意识后退几步。 “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李娴娟上前两步，像小时候最初带她去舞房一样，强硬拽下她的手。 雨点这会也落下来了，越下越大。 三人都没伞。 柳业看着柳沁音身上那件薄外套，把自己的外套给披在女儿肩膀上。 比起李娴娟的不愿意面对，他说的很是直白：“你在这里为那女孩淋雨，为她挡我们，她躲在里面，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你少说几句。” 李娴娟情绪不畅，是真的听不得她的宝贝女儿和一个女人有瓜葛。 “如果我让她出来，她肯定会和我一起面对，对于你们的质问和指责，她会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甚至还会考虑要不要和我分手。” 柳沁音控制着距离。 虽然进了院子，但她始终挡在前面，不愿意让父母进去，一家三口站在院内的凉棚下争论这件事。 “能考虑分手，就证明你们还是不够坚定。”柳业跟在后面理性补充。 柳沁音立马摇头否认：“不是，她能考虑分手，是不想因为她，而影响到我和你们的关系，她很在乎这些。” 他们也知道乐清怡的身世。 反对归反对，李娴娟和柳业都是知识分子，文化素养有，所以对于这一点，他们能理解，也就没有再用这个话题继续深究下去。 “我再提醒你一遍，对于你这样的性取向我不同意，妈妈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下未来的人生规划到底是什么。” 李娴娟背过身。 长长呼了一口气，心寒。 柳沁音被说的眼眶泛红，她也背过身，母女两谁不看谁，同样倔强的不行，铁了心谁也不让步。 柳沁音声音低了两个度，问她：“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在那些同事阿姨眼中丢人了，亲戚也觉得我心理扭曲。” “妈，就连你也觉得我恶心是吗？” 眼泪在眼眶摇摇欲坠，柳沁音竭力控住：“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现在经济自由，有房有车，我怎么就不能做主我自己的爱情，我是靠谁了吗，凭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眼光去活。” “我就非得找个男人结婚，为了你跟我爸的面子，把我一辈子都搭进去？” “你们是舒服了，那有考虑过我吗？” “从小到大你们总是这样，扪心自问，我学的那些有几个是我真正喜欢的，无非就是你们把自己的遗憾和期望全加在了我身上。” 同样的话，再说一遍。 一遍比一遍无力。 “你这孩子现在强词夺——” 李娴娟的话还没说，柳沁音又情绪崩溃似的一字一字去问： “你们真的了解我吗？” 李娴娟没说话，柳沁音转过身就这样看着李娴娟的背影，一段时间没见，她母亲总是挺直的脊背不觉佝偻了很多。 转头再看眼同样沉默不语的柳业，鬓角如墨般的黑发也变白了。 父母的年纪大了 大半夜还要为她操心，下着雨开车过来，过来后连屋子都进不去，还要吹着冷风站在门外被她说。 想到这，一直忍的泪忽地就落下。 “传统观念是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妈和你爸怕你堵上一切后，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我和你爸老了，很多事情帮不到你了。” 李娴娟依旧背着身，不去看柳沁音，可能心里也短暂的惆怅，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女儿刚才那番话。 柳沁音很笃定：“我相信她。” 柳业终归是更加理性些，理性占据的太多，说的话就很残忍：“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还未成名，你就和那孩子在一起，我和你妈倒是能少点顾虑，但是——” 欲言欲止 柳沁音明白后面想说的是什么。 柳业揽了揽李娴娟的肩：“我和你妈会反思之前对你的严厉和苛刻，但我们现在的沉默，不代表我们两能接受这样的情感，也不代表我们两认为你和那孩子会幸福。” “为什么要让你和我妈觉得会不会幸福我爱她，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就够了” 柳沁音抹了下眼泪。 听明白了，还是不同意。 “执迷不悟，对牛弹琴。” 这次，柳业不满的情绪更多一些。 愤怒说完这八字，就拉着李娴娟往出走，柳沁音就跟在身后默默送着，刚出门口，柳业就看她一眼。 “还跟着我们干什么，回家去，别一会被拍了，两个眼睛红成什么样了。” 李娴娟也说一句，将柳沁音往回推了推：“赶紧回去，别杵在这惹你爸。” 柳沁音没敢吭声。 步伐很老实的停了下来。 李娴娟继续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推回院内：“回去泡个热水澡吧，你身子爱受凉，别感冒了，让——” “那孩子照顾下你。” 说刚说完，李娴娟就把门闭上了。 雷鸣声越来越大，柳沁音冒雨往屋内跑，她越跑越快，刚到一半，才发觉柳业的外套还在自己肩膀上，车钥匙也在里面。 立马慌了，外面还下着雨。 她打过去电话：“妈，我爸的外套在我这里，车钥匙也在这，你们怎么回去的啊？走到哪里了，我去送。” “不用了。” 雷鸣轰隆，李娴娟的声音也有些不清楚：“车里面有两床干净的被子，里面还有几个保温饭盒，你喜欢的饭菜，让那孩子帮着你一起拿，你一个人拿不动。” 柳沁音傻楞在原地。 这样的话让她唇角发涩下弯，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根本控制不住，心中自责又愧疚。 “哭什么哭，告诉你多少遍了，不管是什么事，就算是在我和你爸面前也要坚强些，别轻易掉眼泪。” 李娴娟说完就挂断，明明自己也哽咽了。 柳沁音的心快裂开了，她咬紧牙，脚下却是一步都迈不出去，无奈极了的笑出来，矛盾又悲哀。 “朵朵！” 一度以为出现幻听 大概柳沁音最脆弱的时候，心中最想依赖的是乐清怡吧。 所以才会出现她的声音。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慌张的步伐声，下一秒，柳沁音就被圈入一柔软怀中，真的是乐清怡出来了。 “不是谈工作吗？怎么就这样淋着雨傻站在这啊，别一会发高烧了。” 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乐清怡着急忙活的把手里的外套给柳沁音穿，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披的衣服，男士西装外套。 心似被重很重的磕了下。 摧心剖肝般的疼。 “回去吧。” 乐清怡声音轻颤，即使心中猜想不断，但她仍没准备多问的想法。 西装外套已经湿了 她怕柳沁音着凉，想让她换成自己手中这件干净的，可是手指都搭上去了，却没有勇气脱下来。 “抱抱” 柳沁音这时自然垂落的两手，才逐渐轻环在乐清怡腰上，阴雨天的泥土香伴随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味，充斥在鼻尖。 怀抱，香又温软又有安全感。 “好。”乐清怡顺了她，将她在怀中抱的更紧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还好吗？” “爸妈刚来了，给送被子还有热乎的饭菜，但是——” 柳沁音故作轻松的耸下肩。 说着说着就有什么东西滑落在脸颊上，分不清是飘进来的雨，还是眼泪。 她断断续续：“我就胡乱说话，什么难听我说什么，我就不是个好女儿他们还把车钥匙留我这里，也没伞，就那样淋着雨出去了。” 柳沁音逐渐哽咽到难以自已，就像个小孩一样不断啜泣。 很难过又很难说出口。 乐清怡不断安慰她，也跟着心疼不已：“叔叔阿姨现在走到哪里，你打个电话再问问。” “你是好女儿，也是他们的骄傲，既然知道这次态度没控制好，那下次想要生气的时候就要学会控制，明天回去一趟陪陪他们。” 乐清怡把手机递出来，示意柳沁音打过去，柳沁音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送你过去，我不下车。” 乐清怡不笨一点都不笨。 父母来一趟，却没有进屋里，柳沁音此时又是这种状态，随便想想都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柳沁音说的对，乐清怡比她还在乎她和家里人的关系，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外面走。 “算了吧，估计他们这会也打上车在回去的路上了，一会再打个电话给他们。” 柳沁音不想去，怕父母看到乐清怡，会对乐清怡说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都这个点了，要是来回开车折腾，他们和我们都休息不好。”柳沁音思来想去，还是不追上去更好一些。 乐清怡不好再多说：“好吧” 毕竟这是柳沁音的家事，她硬逼着柳沁音回去也不好，而且也不了解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拥抱。 “那你陪我去拿被子吧。”柳沁音的唇轻蹭在乐清怡脖颈，轻柔又委屈：“我妈让你帮我，说我一个人抱不动。” 乐清怡把柳沁音身上的外套紧了紧，不确定的问一句：“阿姨让我帮你一起？” 这算接受还是不接受 柳沁音点了点头：“对，你没听错，不但让你帮我拿，还让你晚上好好照顾我，怕我受凉发烧。” 说完，她又不知秉着什么复杂情绪，凝视着眼前人，一字一字的郑重问乐清怡：“以后，我们会很幸福，你也会一直一直好好对我的，是吗？” 可能是想到刚和父母的对话吧。 一直一直 四目相对，乐清怡先一步挪开了视线，她的闪躲和迷惘让柳沁音寒了心，身体越发无力，所以她的父母真的说对了吗？ 还是只顾现在 不曾想过和她的以后？ 柳沁音趴在乐清怡左肩，哭的心碎，怎么办，都这种情况了，她还是没办法收回给出去的爱。 良久，乐清怡终于吭声了。 “别哭了，当然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我发誓，如果我食言的话，我——” 轻到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并不想说谎 可这样回复也不算说谎吧，确实会一辈子去照顾柳沁音的，而这一辈子，指的是她的一辈子。 照顾到她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你什么？” 这样的回答就是一针安心剂，柳沁音红着眼睛问她停下的后半句。 乐清怡极轻的笑了笑：“下辈子当不了人，就只能当一只猫。” 柳沁音哭着哭着就被逗笑，抹去眼泪回一句：“你发誓承诺时，不是总喜欢用狗作比喻，这次怎么还用猫了。” “因为你喜欢猫呀。” 乐清怡眸中泪光闪闪。 眼中不止有泪，还有乌云散去后的明月。 如果那一天真的会不幸来临，她一定要投胎变成一只猫，变成柳沁音最喜欢的那一只猫，等着被她再次领回家。 用这样的方法，继续陪她后半段。 ——当然 如果柳沁音身边又有别人了，她不会很生气。但还会小小惩罚她一下，用爪子挠她一下就行了。 一切两清。 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她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谈情说爱 将车开回自家停车库。 “还是熟悉的风格。” 乐清怡看着后排的两床卡通被子，回头看一眼又艳又媚的柳沁音，打趣道：“内里外里两幅面孔。” “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的吗？” 柳沁音不以为意看她一眼，弯腰抱走一床被褥，乐清怡挡住她的手：“我来抱吧，你腰不怎么好，提饭就行。” 说完就抱着被褥往电梯那走，腰板笔直，这样去看背影轮廓的话，柳沁音默了会，低头看自己的腿部线条。 难不成她最近胖了？ 追个三两步，柳沁音问的认真：“为什么你只吃不胖，腿竟然比我的还要细直一些？” “因为我现在比你高。” 乐清怡撇了下嘴，眼神停留在两人的肩膀，颇有些得意。 “真的是。”柳沁音拍了下乐清怡的肩：“一天不打你几下，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乐清怡笑着接下女人的拍打。 卧室内，两人开始铺被子，她爸妈送了两套被褥过来，都住一起了，肯定是睡同一张床，一套就够了，又何必两套？ 可见送被褥时，父母心理压力也不小。 “铺一套就行了。” 看着乐清怡真的规规矩矩铺第二套时，柳沁音拦住她的手：“怎么，你还想在床上和我睡出标间的感觉？” “叔叔阿姨大老远送的。” 乐清怡手下没停，继续弯腰忙活：“总觉得不铺的话，叔叔白把它从房子抱出来。” “那你意思不一个被窝了？”柳沁音拿着浴袍，临近浴室前冷不丁问一句。 “我只是铺着，又没说要分开睡。”乐清怡歪头看着柳沁音，笑的合不拢嘴：“况且，我要给你暖被窝，就你那体质，今晚还下着雨。” 柳沁音一个人睡，估摸半夜又要跟之前一样冷到腿抽筋。 柳沁音悠悠几字：“你知道就好。” 等柳沁音进浴室后，乐清怡把饭放炉子上热，然后又走到那副巨型拼图面前，眉头轻蹙，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等待时，她重新躺上床。 被子香香软软的，就跟柳沁音一样，躺了不到五分钟，又踩着拖鞋敲了敲浴室的门：“朵朵，你可以开下门吗？” 也不是有别的想法。 就是想她了。 似乎没听到，乐清怡再问了句，柳沁音才有应答声：“门又没锁。” 推门而入。 长发被盘成低马尾，女人的侧颜错落有致，额头饱满，清冷又浅含笑意的眼睛透过水气直直望过来。 她问一句：“又想我了？” 乐清怡点了点头，走过去，还是和之前一样规矩的背身坐在浴池旁，就是想待在有柳沁音的空间。 “要不要再泡泡澡？” 柳沁音逗她，左手由后轻抚在她的脖颈前，除拇指外，其余四指的指端轻微往衣领下探。 人高，手指就直。 乐清怡按住胸口上那不安分的手指，弯了弯唇：“不要，我是进来督促你早点洗完躺下睡觉的，你——” “太慢了。” 后三字，意味深长。 柳沁音眉眼间浮出浅浅无奈：“怎么回事，你最近总说这个，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 “噢，是吗？” 乐清怡这语气调侃的过分。 “切。”柳沁音不止切对方，还动手拍了拍乐清怡的头，淋乐清怡一肩膀的玫瑰浴水。 “看来某人心虚了。”乐清怡也不恼火，从兜里拿出手机：“你慢慢洗，我也不着急，让我看看你的超话里最近都是什么，你最近那个电影是不是反响还不错？” 莫名羞涩，柳沁音想抢手机：“不行，你没事看这个干什么？” “别人都能看为什么我不能。” 乐清怡立马起身，正身面对泡躺在浴池内的柳沁音，脸颊被雾气熏的泛红。 柳沁音两手怀胸：“不能就不能。” 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如今在乐清怡面前又软又黏，而超话里那个她又冷又艳，自己看着都觉得尴尬。 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想被看。 看本人难道不是更好一些？ 超话里的她太假了。 乐清怡不理会她的回答，开始点进实时动态中，看当下粉丝最新留言：“不行，我病了，得了思念柳子的相思病。” “电影院三刷，别拦我，卷死所有柳条们。” “想念姐姐的第n＋1天——” “《她的视线》简直内娱福报，柳沁音也太懒了吧，为什么现在才拍影视剧啊，看不够！” “这部剧最满意的就是陪伴到最后，仍然是年少时相伴在身旁的人。” “讨论度破一亿啦，恭喜姐姐——” 乐清怡读的眉眼弯弯，而柳沁音则是两手捂耳朵，《她的视线》自上映到现在，她是刻意不去听这方面的消息。 一忆？ 两人同时惊讶。 “这么快就破一忆了，可以啊，这才不上映了四五天吧。”乐清怡半跪在浴室旁，迫不及待将手机递给柳沁音看。 “真的假的？” 柳沁音自己都半信半疑。 实时讨论度还真是一忆，柳沁音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这方诗笙怎么都不给我说，明明晚上还和我打电话了。” “某人开心了？”乐清怡捏了捏柳沁音的脸蛋：“你可别冤枉她，这我可是能帮她作证的。” “在瑞士时，你可是当着我的面在电话里和方诗笙讲，说上映后好的坏的消息都别告诉你，影响你心情。” 乐清怡重复的话语没有错。 柳沁音当时的原话，而且事后给出了解释，说如果只把好消息告诉她，那方诗笙一段时间没动静，她岂不是就猜到坏消息大过于好消息了。 可真是小机灵鬼。 柳沁音心情好的不行，一直拿着乐清怡手机疯狂截屏，数据越好，这奖越是拿的名正言顺。 她问道：“到时候的颁奖典礼你要不要来，我给你要张票。” 乐清怡稍稍一愣：“我也能去？” “为什么不能？”柳沁音此时的表情是难得的乖：“我本来就有这个想法的，只是担心到时候的成绩不太好，奖拿在手里太虚，就一直没开口问你。” “你还知道虚？” 乐清怡又一个反问，表情不要太欠。 “你再给我说问句，一会热腾腾的饭可就不给你吃了。” 柳沁音这句提醒的真是时候，乐清怡把带来的饭再厨房热着，进来和柳沁音说了几句，将炉子上的饭忘得死死。 “我这记性真是服了！” 乐清怡边往外走，边自己生气。 柳沁音在后面看着她，心里担心不下，怕她着急端饭，又把手给烫到，也不泡澡了，裹着浴袍就出来了。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飞奔下来。 厨房内，只见乐清怡两手放耳朵上，柳沁音倾身靠过去：“是不是又烫到了，我去拿医药箱过来。” “没事呢。” 乐清怡把手在水龙头下刷了刷，把热好的饭菜逐一放到餐桌上：“吃饭吧，吃完早点睡觉。” 柳沁音递给她一个冰袋，随后两腿盘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我不吃，我看着你吃。” 边说边摸乐清怡的手，时不时给她吹吹，还真是一幅小女友的样子。 乐清怡反手勾了勾她的下颌，笑着问道：“这是什么说法，饭都端到嘴前了。还不吃吗？” “明天有工作，怕水肿。” 柳沁音委屈的嘟了嘟唇，眼神直直落在煲汤上：“你要吃赶紧吃，你要是故意诱惑我，我就自己上楼不等你了。” “好！” 乐清怡果断端起饭。 她也没劝柳沁音张嘴吃饭，知道这人为了仪态的端正，心中那股犟劲有多狠，不过也确实，明天要工作，还是不要水肿的好。 另一个原因，真担心柳沁音先上楼。 两人如今相处很自然。 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不自在，一个安安静静吃饭，一个趴桌上玩手机。 也不知道柳沁音在屏幕上敲些什么，没多久，她就主动打破安静氛围：“诺，给你定好了，内场观众席最前排vip。” 原来是在弄票。 本就是轻靠在乐清怡右胳膊上，这下整个人软无骨似的倚在她怀中，亮着手机屏幕：“你看你要吃什么，可以点餐的，边吃边看，多舒服的。” 乐清怡目光跟着望过去，被逗笑：“确实还不错，要是——” “嗯？” 柳沁音懒悠悠的拖腔带调。 “你还能表演个节目给我看就更好了。”顺着梯子晚上爬，乐清怡不轻不重一句。 本以为会被怼。 结果柳沁音却答应了。 “行啊，乐医生想看什么，跳舞，唱歌，还是钢琴演奏？”柳沁音仰着头，掰着手指一个一个说着：“你赶紧想，要让小诗提前和主办方沟通，我也要准备准备。” 看着那微张的小嘴，乐清怡下意识想去亲，刚靠近，柳沁音的手就阻隔在两人唇中。 “我在跟你好好说事情。” 意思乐清怡严肃一些。 乐清怡揉了揉右眼，心颤了下，她调整后轻声回复道：“不用了，你在家表演给我看就行了。” “例如？” 柳沁音抬眸看她。 “那就钢琴好了。”乐清怡轻轻握住柳沁音的手：“那会我们在一起时，我总是坐在琴房外的地板上，听你在里面弹琴。” 之前那些事，她现在很容易就能说出来了，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好想到就说了出来。 柳沁音眸光微微黯淡：“那你怎么不进来？” “怕打扰你。” 乐清怡思衬片刻。 每次两人聊天，只要谈及到过去，乐清怡嘴中这些风轻云淡的往事，总是能狠狠戳到柳沁音的心。 戳到她满心涩然。 乐清怡意识到柳沁音的不对劲，这才发觉似乎有些说错话，她不是有意的。 “走吧，大明星现在就给我演奏一首呗，好久没听了，就当晚安曲好了。” 她故作轻松道。 柳沁音点了点头，同样笑的勉强：“那你想听什么？我很久没弹了，你可不能笑话我。” “怎么会。” 乐清怡的语气很轻，情绪却很重。 她本就是敏感的人，而柳沁音如今也变的被动敏感，两人都在意却又要装着不在意。 确实有点累 柳沁音拉着乐清怡走到琴房，就连琴房里的布局摆设也是乐清怡卡片上写的那般，丝毫不差。 柳沁音拉坐在钢琴旁，往前挪了挪，示意乐清怡坐在自己身后，乐清怡疑惑的看了眼，明明有多余的沙发，为什么还要挤在一起？ 但她也没问，很听话的坐过去。 “不是这样坐的，你坐反了。” 柳沁音轻拍了下她的屁股，示意她从背后抱住自己似的那样坐。 “啊？”乐清怡一脸疑惑：“你现在弹个琴还有这个癖好？” “乱说话。” 柳沁音的手肘往后甩了下，刚好打到那处柔软。 乐清怡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想吃我豆腐。” 柳沁音本来两手都搭琴键了，被乐清怡这句话说的直接半转身，对着脖子就是咬一口。 “痛痛痛。” 乐清怡一脸吃痛。 柳沁音不理她，重新背过身，指端放在琴键上，刚要弹时，眼神却忽地黯淡，手指换了琴键，下一秒，钢琴版本的《水星记》重新被弹了出来。 “柳沁音，这首歌你真的听得懂吗？” 脑中不断闪现出这句话。 还有那晚乐清怡在车内即将与她人相吻的画面，不想再回头去纠结这些，可是控制不住。 情绪来了就是来了，没办法。 乐清怡愣了楞。 自然垂落下的手下意识去碰柳沁音的手，不想让她再继续弹下去。 这个力度，真的太重了。 手刚抬起还未阻止时，柳沁音的手就抢先一步在上握住她，十指交叠，她被动的与柳沁音一起「弹」。 之前是恨与遗憾。 如今是恨与委屈。 两人都没说话 可心中的情绪却比说出任何话都汹涌，她们都明白彼此变了。虽然之前委屈很多，但起码不像现在，双方开始学会藏着掖着。 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顾虑。 弹着弹着，就难过的想要落泪，眸中泪似朝露般晶莹，一眨眼，柳沁音的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落在她手背。 逐渐滑入乐清怡手心。 乐清怡逐渐放松力，跟着默默红了眼圈，爱是相互的，柳沁音难过，她就跟着一起难过。 “有一晚我去你家楼下等你。” 柳沁音主动开口，哽咽的音调下带着苦涩：“我看到你和鹿月恬在车上，你勾着她的脖子，准备要——” “亲她” 最后两字说的极为费力，说完柳沁音就深呼吸控制情绪，就是莫名委屈。 乐清怡愣了愣：“我亲学姐？” “不然呢？” 柳沁音回过身，默然凝视她，模样看起来既委屈又生气：“难不成我还要在这种事情上胡编乱造，我是脑子有病吗，自己气自己？” 乐清怡不断擦去柳沁音眼尾的泪，着急安哄：“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和鹿学姐就是纯纯类似于革命友谊的那种，而且——” “她不喜欢女生吧。” 柳沁音对着乐清怡的脑门重重一拍：“狗屁，朋友之间勾着脖子要接吻？我不管她的性取向是什么，总之我就是看到了。” 她并没有肯定对方性取向。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会吃醋，会不满，但在个人隐私上应该给的尊重，柳沁音还是给鹿月恬了。 乐清怡无奈哼哼唧唧：“真的，我发誓，是不是你看错了，又或者我喝酒了？喝酒脑子就变糊涂，看错人了。” 算算时间段。 她还真有可能看错人。 “什么看错人，看错什么人。”柳沁音挑眉仍不满。 乐清怡又出现兀自纠结的表情，这种吃醋的氛围下，开始小撒娇的解释：“除了你，还能看错成谁，那段时间你总待我家楼下，我那什么不很正常。” 柳沁音追问：“那什么？” “脑子总想你行了吧。”乐清怡不好意思别过头，嘴犟：“都想不通你怎么有那么多闲时间，我想你不很正常吗，想你干嘛总是待我家楼下。” 柳沁音心情能好一些，但还是有气：“那你就能喝醉酒乱抱着别人接吻吗？” “那是鹿学姐。”乐清怡瘪了瘪唇：“你想别人我都能理解，怎么还扯到学姐身上去了。” “乐清怡，你给我闭嘴！” 柳沁怡完全转身，竖起的食指狠狠抵在乐清怡唇上。 乐清怡识相般的不再说话，抱着柳沁音单薄的身姿，将下颌倚在她的发间，小浮动轻晃着。 清晰的视野逐渐变模糊。 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去揉眼睛，模糊就模糊吧，以后可能要一直适应这样的视野了，甚至是—— 黑漆漆的一片。 等眼睛那个模糊劲过去，乐清怡就起身去拿旁边的小医药箱，还真被她翻出些散瘀的小软膏，可见柳沁音常这样虐待自己的指端。 刚转身，就看到柳沁音将投过来的视线收回去。 她走过去，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柳沁音的耳朵：“把你的小爪子伸出来，给指端涂点药，别明天肿了。” 刚那狠劲恨不得将钢琴拆了。 柳沁音心里堵着气，被拽起的手拼命往回缩：“不劳烦您关心，肿就肿吧。” “怎么还跟我用上您了？” 乐清怡将柳沁音的手拽的很紧，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反腔调。 柳沁音的情绪很少会上脸，此时却红了脸，被气的：“你就知道欺负我，你现在松不松手，不松手我就咬你。” 话音刚落，乐清怡就主动将手肘处最柔软的小肉肉露出来。 她歪着脑袋看向柳沁音。 别说，柳沁音的耳环不知何时掉了只，往回使劲抽手时，肩膀上的吊带再次滑了肩，还红着脸，看起来确实像被乐清怡欺负了。 “要是眼神再迷离些，还真的有点被欺负那样？” 哪样？ 不就是绯红着脸在床上 柳沁音冷「哼」一声，下一秒，对着乐清怡的手背直直咬下去，一个口红印，还有一排整齐的小牙印。 “还知道心疼我，不咬里面。” 乐清怡表上云淡风轻，可疼的眼睛都要涨出泪来，强颜欢笑。 柳沁音没理她，径直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乐清怡跟在身后一起回时，还不忘把药膏拿上。 留一盏床头小灯睡觉。 在乐清怡的一次次试探和安哄下，柳沁音这才不继续掐被下那不老实的两手，在不断的揉抚和亲吻下，还是无法真正去拒绝。 她再次沦陷在乐清怡的温柔下。 —— 等乐清怡睡到自然醒时，身旁早已没了柳沁音的身影，床头给她留了张手写的便利贴： 【去工作了，楼下有早餐，起来发消息给我。】 一整晚了，气还没消。 似乎能想到柳沁音当面说这几句时，会有多冷冰冰，还有昨晚，柳沁音被要的情动时，甩在乐清怡脸上的那几巴掌，可夹杂了不少私人情感。 乐清怡被逗笑，发消息： 【昨晚睡的真舒服，现在准备洗漱去吃早点，吃完饭再去地下一楼看电影。】 柳沁音那边暂时没回，估计正在忙吧，昨天也忘记问她今天是什么工作，宣传还是拍摄？ 乐清怡简单洗漱后就下楼吃饭，吃饭时拿起手机在微博上搜，看有关柳沁音的最新实时状态。 噢？ 被一张十几分钟前的照片吸引到。 粉丝都炸了锅，疯狂在刷这几张动图，只见照片上的女人波浪大卷发，白肤红唇，白色西装外套下，是一件很显身材的黑色露腿长裙，而裙侧更是开到大腿根。 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走的摇曳。 而那张冷冰的女妖精脸，在往前走的同时，忽地因垂眸看手机这一动作，而浮出些浅浅笑意。 【不好意思，我老婆正在回我的消息，各位见笑了。】 【楼上乱说，姐姐明明是在看我的消息。】 【好奇手机里面的那个人是谁，能让音音在赶通告的时候还看他的消息。】 【注意措辞，也可能是她。】 【美女贴贴，我喜欢！】 【＋1！】 乐清怡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家伙，明明看到了，还故意不回复她消息，柳沁音今天的活动是现场直播的，乐清怡点进去看。 演员站一排。 柳沁音和男主是c位。 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个银河似的，甚至柳沁音的头还微微偏向身旁的女二，对于男主是忌讳的很。 弹幕倒是飘起了新的一波话题。 纷纷嗑起了女一和女二的「爱情」故事，在毫无营养的一番提问后，主持人终于顺着实时弹幕问了下去。 “我们网上留言的越来越有趣，很多小可爱磕起了阿音和烟烟的cp，两位可以浅谈一下对彼此的初印象吗？” 这种自是互相吹捧。 “记得第一次见面，是我主动找阿音姐打的招呼，她当时正在低头看手机，抬头瞬间，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我就紧张的说不出话了。” 言烟就是正儿八经的甜美长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甜酒窝，说到这些时，不自觉的红了脸。 她小声补一句：“真的太好看了。” 大家都被言烟这句话逗笑，柳沁音本人也是笑的眉眼弯弯，这样一对比，她还真是有些清冷「攻」的气质。 而弹幕上也是齐刷刷： 【清冷御姐攻和她的可爱娇妻受。】 乐清怡蹙了蹙眉，清冷攻？这是什么形容词，很难将这三个字和柳沁音在她面前的样子匹配到一起。 柳沁音接过言烟递过来的话筒，现场有一个大投屏，网友的留言他们也是看得到。 那三个字，柳沁音也看到了。 她语调拖的慢悠悠，低御音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现场和屏幕前没有未成年的小朋友吧？如果有的话，小朋友先捂一下耳朵。” “这种事哪分的那么细节？” 这种事？什么事？ 还不是那种事！ wc，不止现场的人目瞪口呆，就连乐清怡都惊的被豆浆狠呛一口，柳沁音这是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方诗笙当场就石化了。 这一回答，连主持人都蒙了，所以眼前这位柳大明星真的是有同性恋人，欲盖弥彰的传闻不是假的？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懂！ 一场普通的宣传采访，因为柳沁音的一句话，直播间的人数顿时翻了几倍，而实时弹幕一小时内就破了五千万，前所未有的。 主持人立马兴奋了，在众人的惊讶中接着问下去：“那阿音在喜欢的人面前气场也是这么强大吗？” 柳沁音摇了摇头：“其实还好，在他面前蛮娇的。” 现场对话是有被加文字的。 而屏幕上用的是「他」，主持人捕捉到柳沁音刻意流露出的微妙表情，问道：“阿音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吗？” 潜台词很是明显。 柳沁音咬唇笑了下。 她的回答也是意味深长。 “汉语言文字博大精深，合适，但也不合适，因为还少了两个。” 他，她，它。 乐清怡在屏幕这边寻思，她什么时候还变成「它」了？不过发誓总用猫猫狗狗，倒也说得过去。 也明白柳沁音没把话说死。 而一旁的言烟两眼放光，简直是带薪追星再加磕真cp，与之相反的是台下的方诗笙，已经是彻底摆烂的表情。 “确实，这点我们后期会修改。” 主持人满意的笑了笑。 点到不说破，日后还有再合作的机会。 热度有了，话题度也有了，不能总围着柳沁音的私事问，就开始轮到下一位主演，柳沁音坐在那里开始发呆。 乐清怡此时在干什么？ 她说她要看电影，不会看的是《她的视线》吧，里面有点亲密戏，她不会吃醋吧？ 不过吃醋也好。 总是她吃乐清怡的醋，也得让乐清怡吃吃她的醋。 想着想着又自己乐呵了，弹幕再一次狂飘，明知道柳沁音此时没看手机，乐清怡还是给她发了条微信。 附加一张她偷笑的截图。 【你傻乐呵什么，该不会是想到我了吧？你什么时候忙完回来，不知道清冷御姐攻能不能煲汤给我喝？】 嘴欠的够够。 等收到柳沁音回复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一条语音，周围挺嘈杂的，但听起来心情不错：“当然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乐清怡窝在沙发里，暂停了电影，她还真的就在看《她的视线》。 “现在去下个拍摄地点，估计还有五六个小时吧。”刚还扬起来的调调立马焉了，柳沁音也想早点回去当个贤妻。 “行吧。”乐清怡又问道：“中午那会给你发消息，看到了为什么不回我？” 柳沁音嘴硬：“我没看到。” “你明明就看到了。” 乐清怡有些着急，立马手中午那会保存的照片发过去：“你这个笑容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消息吗？” 在意识到乐清怡如今难得的急迫时，柳沁音突然笑了，反问道：“乐医生，你现在怎么这么自信？” “你这话说的，我必须要好好盘问下你了，那你告诉我，你当时在看什么信息。” 乐清怡从沙发上直直坐起来。 “我就不，你求我？” 柳沁音眉眼间有几分温柔又甜蜜的浅笑，长腿一伸，秀腿优雅交叠在一起。 总算是让她感受到被吃醋。 乐清怡能屈能伸：“好，我求你。” “哎哟我想想-你等会。”柳沁音在这边故作思考样：“早上好像有五个人给我发消息，中午有七个吧，加上你，那就是八个了，我真想不起来那个时间段看的是谁的。” “啊？所以你意思是从采访前，就有十五个人给你发消息，还都是你这个微信号？” 乐清怡深呼吸一口。 说实话，肺都被气的生疼。 柳沁音在那边笑出声，却没有回复她，乐清怡一时间听不出对方是不是在玩笑，被绕懵。 “还真是书呆。” 下一秒，柳沁音宠溺的话语就过来。 乐清怡满意又放松似的轻「哼」，随后很认真的补句：“别这么逗我玩，我会害怕。” “我爱你，只爱你。” 柳沁音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静下来的口吻是如此虔诚。 乐清怡闷声「嗯」一字。 “那你呢？” 这下似乎换柳沁音着急了，觉得面对如今缺乏安全感的乐清怡，她刚才是有些过分了。 乐清怡继续：“嗯” 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柳沁音举着手机当下有些失语，不知道怎么去回复这一简单又沉闷的「嗯」字。 她只好主动短暂转移话题：“那你在家休息会，别总躺着看电视，等我晚上回去给你做饭。” 乐清怡：“你要把我宠成巨婴吗？” “为什么不可以？”柳沁音软声道：“不宠你宠谁，难道你对我不是这样的感情吗？” 想着不去问。 可一张嘴还是下意识再问。 “我对你是一样的感情。” 乐清怡这次没有任何迟疑，或许她也意识到刚才的闭口不谈是错误的。 柳沁音悬起的心这才安全降落：“那我买点菜让送到家里，就麻烦乐医生在我回来之前把菜和调料准备好。” “知道了——” 乐清怡的尾音拖的长长。 聊了几句，柳沁音那边就因为工作不得不暂时将电话挂掉，乐清怡继续看电影，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 算时间，结果也该出来了吧。 上次是明知扩散了，但扩散到哪里，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如果没有的话，还剩多久？ 但，也不排除有好消息的可能。 打开对话框，看着与鹿月恬的聊天记录，这已经数不清是乐清怡第多少次想要发条消息过去。 “哎” 乐清怡沉沉叹口气。 还是没做好准备，不敢面对。 晚上，客厅的门被推开，柳沁音一进去就看到躺在沙发上那身影，半趴在沙发旁，向心爱的人讨个抱抱。 “怎么妆都没卸？” 乐清怡眸色放软，她回抱住柳沁音，左手轻拍在怀中的小脑袋上：“穿这个薄风衣冷不冷？让我摸摸手。” 手很冰，乐清怡下意识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小肚子上，柳沁音笑着问一句：“这样不冰吗？” 乐清怡摇了摇头。 左手枕在后脑勺，这下角度高一些，能更好的跟趴在胸口上的小脑袋对视。 她不由感慨一句：“怎么这么漂亮，你这是化的什么妆，像个小妖精一样。” “肉麻。” 柳沁音被夸的不好意思，抬头，将乐清怡往起拽：“去厨房，我给你煲汤喝。” 乐清怡故意使坏，铆足劲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还试图将人往自己怀中来，柳沁音经不住她闹，跟着一起躺在沙发上。 “就躺五分钟，然后我去做饭。”柳沁音伸出右手比了个五。 乐清怡握住她的手：“今天新做的？”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现在就去卸指甲油。”柳沁音反手拍了下乐清怡的手背，两人闹着打闹。 乐清怡跟着她一同起身：“看在你这么积极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卸妆吧，这样多省时间的。” “你要不要小脸蛋？” 柳沁音被她这坦荡的语气逗笑。 乐清怡没接她的话，而是问了今天直播的事情：“你今天直播我看了，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迟早都要公开，一点点打预防针。”柳沁音把卸妆巾递给乐清怡，自己则是处理美甲这部分。 乐清怡没说话。 其实，想劝柳沁音这件事要不再缓缓，还是想给柳沁音留出退路，万一她的情况不好呢？ “怎么不说话，开心傻了？” 柳沁音笑着侧过身，将指尖上的泡泡点在乐清怡鼻尖：“你的卸妆巾都要塞到我嘴里了。” 乐清怡经提醒后，才回过神，她故作轻松道：“哎哟我没注意到，快点喝点水簌簌口。” 她立马去拿一侧的水杯。 “怎么了这是？”柳沁音握住她的手，看着乐清怡脸上的无措感：“我跟你开玩笑呢，再说，嘴上碰点卸妆液又没什么的。” 乐清怡这才后知后觉道：“你又在逗我玩？” 看着柳沁音默认的小表情，乐清怡两手挠上她的腰间，谁说瘦的人没有痒痒肉，柳沁音最怕这个了。 两人甜蜜打闹一番后，柳沁音被抱的坐在桌面上，她揽着乐清怡的脖子：“我去给你煲汤喝，你洗澡。” “饭我都做好了呀。” 乐清怡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宠溺，心里哪真舍得让柳沁音进有油烟味的地方。 “可惜可惜，今晚还想——” 柳沁音说到后半句时，故意放缓语速，同时还注意着乐清怡的表情：“让你看到我贤惠妻子的模样。”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不知道乐清怡有没有和她在瑞士领证的想法，国外注册需要什么手续，柳沁音早都提前打听好了。 甚至，她的证件就在书房放着。 等的就是乐清怡一句话。 可乐清怡的表情很自然，自然到柳沁音都不确定她到底听没听懂，又或者是听没听见「妻子」两字。 “你都工作一天了，我想着让你回来早点休息。再说，你又不是只有今晚会煲汤，等十二点一样，就跟灰姑娘似的被打回原型。” 乐清怡仍旧帮她卸着妆。 “你这个比喻还真是让我不知道接什么话。”柳沁音心中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 “不容易，能两三句话把你的嘴堵上。” 乐清怡和她开起玩笑，表情也比刚才轻松一些。 柳沁音这才收回观察性的眼神，如果是假的，那她可太会装了。 这段时间，因为乐清怡在家，柳沁音则是把后面能推的工作全推了，安心等待着颁奖典礼那天的到来。 两人窝在家。 一起看电影，一看玩桌游，一起聊天，一起弹钢琴，一起学做饭，一起做所有的一切，就像婚后的每一天。 凌晨三点、那个很久没响过，三重密钥的卫星电话疯狂震动，乐清怡条件反射般的从床上弹起来，起身拿电话准备出去时，还不忘看眼柳沁音没有被吵醒吧？ 专机点？ 乐清怡一脸懵，立马给同组的时晴打了个电话过去：“什么情况？” “你收到消息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听着时晴那边呼呼而过的风声，乐清怡问她：“对啊，我收到了，但是我走的时候不是已经请假了，怎么我在国内还能收到？” 时晴拎着箱子上车，累的气喘吁吁：“不清楚，好像有几个人和你是同样的情况，而且这次还是专机点，也没通知要临时飞去哪，最重要的是，箱内的共享位置竟然看不到。” “啊？为什么？” 乐清怡脑中一顿懵。 她就回国一个月不到，怎么系统升级变化这么大。 “等去了再看吧，估计发的时候没看位置，所以你那也收到了，等我了解清楚后给你call电话。” 时晴赶着点：“那先不说了，我在开车。” “行，你注意安全。” 说不上原因。 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以往消息发送时，都是发给就近的同组研究人员，根据擅长领域临时组队，可从未出现过这种误发的低级错误。 太奇怪了。 乐清怡重新躺回床上，却再也睡不着，然而她的担心是正确的，当时晴赶到集合点时，发现属于p4级的鹿月恬和远在一线研究新型病毒的梨月棠也在。 这两人的级别出现在这里，太大材小用了。 可是 为什么她两也会来？ 时晴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前一年的传闻是真的。所以，论细胞病毒学方面的经验和能力，她们是属于第一批要出发的科研人员。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什么时候娶我? “做梦梦到你走了。” 乐清怡沉重的思绪忽地被身旁人一句呢喃梦话拉回，她挪眸去看，只见柳沁音像小猫咪般乖巧枕在她肘窝。 心被温软，她轻声一句安哄的话：“都是梦呢，我不走。” 柳沁音不再吭声，睡的香甜。 深夜漫漫，乐清怡又开始想些别的事情，整晚都没睡着，终于，清晨六点多，时晴的电话过来了。 “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不等时晴先张口，乐清怡捂着手机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抵在书房的门上小声询问道。 “有点糟糕。” 时晴的口吻不再似之前那番轻松玩味。 “什么意思？”乐清怡跟着心急：“你别话说一半就卡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时晴深叹了口气：“能有什么事情，我们这种职业跟什么打交道？不就那些事，你好好待在国内，这些就别管了。” 又是变异细胞？ 那估计就没什么事情吧，就跟之前每次出差一样，研究透彻就行了。 可是，乐清怡却依旧纳闷：“那为什么我也收到消息了，他们怎么会犯这种低级别错误。” “那还不能允许别人偶尔犯次错？”时晴稍显犹豫：“反正你就当没收到好了，安心待在柳沁音那，别乱跑乱接电话。” “我先挂电话，要忙了。” 时晴那边一直都比较嘈杂，听起来很是忙碌。 “好吧。” 乐清怡还是觉得奇怪。 但当下，时晴那边容不得再和她多说一句。 电话挂断后，心事也算差不多结了一桩，乐清怡走回卧室，重新躺下，手刚搭在柳沁音肩上，想让重新躺回怀中时，柳沁音下意识就主动靠过来。 相拥而睡，幸福感十足。 一缕阳光透进来，浅浅金光刚好耀在女人脸上，懒悠悠翻个身，手探了个空，柳沁音这才打着哈欠半坐起来。 乐清怡人呢？ “乐乐？” “乐清怡？” 喊了一两声，没人应，柳沁音下床，眉眼间还泛着惺忪睡意，她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下楼。 厨房有声响，循声过去。 柳沁音刻意放松了步伐，可她刚出拐角，厨房内的人就侧身看她，好像等她很久似的，下一秒，两人交叠的身影倒映在地板上。 “下来做饭也不告诉我一声。” 柳沁音没好气的在乐清怡腰间捏了捏，再看到想要见的人后，起床气才后知后觉的往出泛。 “住了这么久，都还没给你做过一顿像样的早餐。”乐清怡的左手轻揉了下柳沁音的长发，安哄道：“乖，马上就好了。” 乐清怡俯身，看了眼柳沁音没睡清醒的小表情：“困得话就再去睡睡。” “不要。” 柳沁音又掐了下她。 乐清怡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又似早已料想到一般，她拉着柳沁音走到客厅，只见沙发上已经铺好了小被子。 “那你在这里睡一下好不好？” 乐清怡晃了晃柳沁音的手，示意她睁眼睛开开。 “什么时候铺的？” 柳沁音浅浅一笑，忍不住打哈欠。 “我起来的时候就铺了。” 乐清怡笑的很是骄傲，好像能被柳沁音这样黏着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柳沁音饶有兴致的问道：“所以你知道如果我睡醒找不见你，就会下床找你，而不是倒头就睡。” “当然，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乐清怡强压下唇角的笑意。 柳沁音两指勾至乐清怡唇角，往上拉了拉：“想笑就笑，怎么还学起笑不露齿那一套了，不适合你。”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我不够淑女？” 乐清怡这次可不傻，一下就听出言下之意是如何。 哟，潜台词被识破了。 柳沁音漫不经心的笑了下，没再接话，她拉着乐清怡的手，阖眼酝酿睡意。 “你这是装睡着了？” 灼热的呼吸打在柳沁音脖颈间，乐清怡咬了下她。 “别闹——” 柳沁音又不自觉撒娇。 柳沁音越是这样软娇娇的推开，乐清怡心里就越是想逗她玩，闹腾的不让她睡，到最后又情不自禁吻上脖颈。 亲吻的有些晃神，欲望横生。 乐清怡手上刚用力，想将柳沁音拦腰抱起回卧室时，厨房的烘焙机响了响，蒸的糕点似乎好了。 “饶过你。” 临起身时，乐清怡指端点了下柳沁音的鼻尖，笑的很是宠溺。 “明明是我饶过你。” 柳沁音细长的腿抬了下，还不忘在乐清怡屁股上踹一下，很是不服输。 乐清怡揉着屁股蛋，试图辩解：“是我饶过你。” “对呀，是我饶过你。” 柳沁音用手指了指两人，先指向她自己，再指向乐清怡。 “是我！”乐清怡瞪大眼睛。 柳沁音直接半坐起身，下颌轻微扬起：“对呀，我说的就是我呀——” 乐清怡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在柳沁音一脸胜利者的表情下，她吃瘪似的走向厨房。 打开烘焙机。 效果比预期中的要好了很多，乐清怡拿出前几天特意买的小盘子，再打了两杯热豆浆，一齐端出去。 乐清怡转身，意有所指：“那位伶牙俐齿的大美女可以过来吃饭了。” 半响没反应。 就在乐清怡以为柳沁音又重新睡的香熟酣恬时，客厅忽地传出一清润女音：“伶牙俐齿的大美女这就来了。” 乐清怡被逗的眸中盛满笑意，将碗碟内的小惊喜隐藏住后，她转身，迎面去接笑容明媚的柳沁音。 “大美女笑的这么开心呢？” 就跟鱼的记忆似的。 她又忘了柳沁音为何笑的如此明媚。 “那可不？”柳沁音轻佻眉梢，目光望去了桌面：“是做蛋糕了？闻起来这么香，可是——” “你减肥。” 乐清怡接下她后半句。 “对。”柳沁音信誓旦旦一字。 所以，她又吃不了这些，既然吃不了，乐清怡还故意做出来馋她：“你就是故意欺负我，说不过我，就这样馋我。” 乐清怡只笑不吭声。 她把两个盘子往柳沁音那边推了下，眼神示意对方挑选。 柳沁音的视线终于舍得挪开，望向桌面上的被扣住的碗碟：“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你是做了什么东西？” “你先选。” 乐清怡一手一个碗。 再这样的含笑注视下，柳沁音轻抬指尖，开始由左边那个往右边点，边点嘴里边嘟囔：“乐清怡是个小书呆。” 手指落向右边。 “那我就要这个。” 柳沁音的手轻拍打了乐清怡的手背，示意她松手。 “你确定？” 乐清怡提示她。 可这样的提示在柳沁音眼中却是在耍坏，她信誓旦旦道：“对，就要这个，我可是看着你，你别作假。” 乐清怡无奈一笑：“这有什么好作假的，不过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一会不许耍赖要我的。” 手刚要抬起时，柳沁音又给她狠狠按住：“别着急，你让我再想想。” “好。” 乐清怡笑的更开心了。 就跟两个没毕业的小学生一样，柳沁音半趴在桌子上。即使什么都看不到，还在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出些什么。 而乐清怡则是捂的紧紧的，生怕少用点力，还真就有透视眼的功能了。 爱情会使人傻的可爱。 这句话不假。 “那我要左边这个。”柳沁音的手指换了方向。 乐清怡又问道：“不换了？” “不换。” 柳沁音摇了下头。 “ok。”乐清怡把那个盘子推到柳沁音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多多少少有点臭屁的模样。 “我倒要看看一个早餐还能被你做出花来？” 柳沁音边说边打开餐盖，目光不经意下挪，立马就乐呵呵的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一个馒头做的皮卡丘正看着她笑。 整体被发酵的肉嘟嘟，还原度很高，竟然还有两可爱的小腮红，旁边还放着一个它的精灵球。 天呐，也太可爱了吧。 柳沁音开心的一时说不出任何话，食指轻抵红唇下，笑容就没收敛过，心中的喜欢毫不掩饰的往出溢。 “这个也是你的。” 乐清怡又把手中的那个掀开。 另一个肉嘟嘟的樱桃丸子背着红色小书包也笑着看向柳沁音。 ——不知为何 明明是很幸福的场景，可柳沁音却突然有点想哭，尤其是看到乐清怡戴着眼镜，一身居家舒适打扮，当下一脸明媚的温暖笑意望向她，而桌上还摆放着两个心意满满的小馒头。 就很难形容出心中这种感动。 即使隔了这么久。 她还是把她的喜欢一直放在心中。 就像之前用实验阴晦表达爱意，在背后独自写了上千张心路卡片，绘了一整本爱柳沁音的心电图，更是折了无数支不朽的永生玫瑰。 只有乐清怡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柳沁音再一次肯定意识到，以后不会再遇到像乐清怡这样的人了，她一次次卑微去挽回乐清怡，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她不能失去她。 “好端端怎么哭了？”乐清怡赶忙去拿纸巾：“有这么丑吗，是被这两小馒头丑哭了？那我立马吃掉它！” “你不准吃。” 柳沁音两眼泪汪汪的，可手却还不忘捏住乐清怡的嘴，听不出对方是有意逗她玩，就担心她的可爱小馒头被吃掉。 “你怎么这么可爱嘛——” 乐清怡简直是被拿捏的死死，忍不住把柳沁音往回拉，唇轻贴在她唇上：“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变着花样做。” “小可怜简直是，做个小馒头就把我家宝宝感动成这个样子了。” 乐清怡笑着不断安哄。 “你刚叫我什么？” 柳沁音抬头，两手捏在乐清怡耳朵上，大眼睛水灵灵的。 乐清怡语气愉悦：“宝宝。” 刚说完，柳沁音止住的眼泪又往出冒，委屈的像个小屁孩：“你很少叫我宝宝，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你才会叫。” “那我不好意思嘛。” 乐清怡解释句。 柳沁音此时感性的情绪全部打开，红着眼睛的柔弱模样，还真是看的人抓心挠肺般酥麻。 “你什么都不好意思，二十多岁你不好意思我还能理解，怎么我们现在都三十多了，你还是这么呆。” 柳沁音这几天的小委屈全部爆发。 “我呆我呆，以后改掉。” 乐清怡心中哭笑不得，拿着纸巾按在柳沁音眼尾处。 “你是不是故意要急死我，乐清怡？”柳沁音打掉乐清怡的手。 乐清怡的手又重新搭上去：“我慢我慢，以后不让你着急了。” 柳沁音又哽咽一句：“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我娶我娶，马上就——” 就像接前几句的话一样，乐清怡刚顺口接下，忽地就感觉到有些奇怪，瞬间瞪大眼睛。 柳沁音是再问什么时候娶她？ “朵朵，你” 乐清怡不确定的问一句。 “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又或者你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你才敢开嘴跟我提领证这件事？” 柳沁音想到这些难过极了。 之前就试探性的问过，都被乐清怡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傻似的一一躲过了，可经过刚才那件事，她太确定她想和乐清怡这个人共度余生了。 和她在一起，好幸福。 “我我” 乐清怡消失已久的结巴磕语又重新出现，半天我不出个什么名堂。 “你今天别想装傻躲掉了，必须给我个答复，不然我们现在这算什么，你是准备一辈子白睡我，什么身份都不想给我，是吗？” 柳沁音将心中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柳沁音就是想要个身份。 迫切想要那张纸去证明乐清怡是特属于她一个人的，警告别人不要再想着去打乐清怡的主意，她是名花有主的。 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是伴侣关系。 明明室内温度适宜，乐清怡额侧的细汗不停往下淌，两手不由紧张半握拳。 她是个给不出后半生承诺的人。 “我说过，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好好照顾你的。”乐清怡故作轻松道，给出一句像样但又答非所问的回答。 “所以呢？” 柳沁音极近无奈轻笑一声。 卑微成常态，她都主动到如此地步了，对方还是选择继续装傻充愣就搞不懂，乐清怡如今到底在想什么。 刚还轻松的表情立马显疲惫，乐清怡看着柳沁音发红的眼睛，再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她抿紧唇：“要不再等等吧我我得” 她得等最后的大病检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刚怎么开口 万一她真的没有以后，同性相爱这条路本来就很艰难。而且她们还是两个女生，不似男生那般有力气，可以独立干活，独立保护自己。 她把柳沁音丢到半路。 柳沁音一个人以后可怎么办 “乐清怡，你总是这么多理由。”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柳沁音被气哭，可除了哭她也做不出任何，让她现在和当年一样和乐清怡分手吗？ 她做不出，如今也舍不得。 乐清怡红了眼眶。 “算了既然你想这样，那我们就这样吧，一直这样，其实也算是彼此认定的伴侣，是吗，乐乐？” 柳沁音忽地崩溃哭出声，她边哭边问乐清怡：“你心里真的认定我是你以后唯一的伴侣吗还是因为目前找不到适合的，才将就选择我的” “别胡思乱想了。” 乐清怡俯身靠近柳沁音，用鼻尖轻轻蹭在她脸颊，温声安哄道：“我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再选择任何人。” “如果我们在瑞士没遇见，我依旧会是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柳沁音哭的止不住轻颤，真的很无奈：“那为什么你不考虑我们的以后，你还不是再给你自己留退路。” “不愿意公开，不愿意见家长，不愿意跟我有个长久的伴侣身份，乐清怡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吗？” 柳沁音一怒之下将碗碟摔出去。 她不傻，只是一直在心甘情愿的装傻，她甘心沉沦在如今这样不对等的关系中，因果报应，她觉得她该。 可是，无法释怀。 随着响声，不止碗碟内的皮卡丘，连带着乐清怡那颗本就布满秘密的疮痍心一起被摔个稀碎。 “哎” 乐清怡看了眼地板上的小馒头，被摔的不成型了，她默默蹲下，开始用手去捡这些。 “朵朵，不管你信不信，从我愿意和你复合的那一刻起，我从未想过给自己留退路，从来没有。” 乐清怡走到柳沁音面前，四目相对，她想要去拥抱的手悬在半空，很少见到柳沁音这样被深伤的表情。 柳沁音没说话。 可红到令人害怕的清绝凤眸，就这样带着令乐清怡看不懂的感情直直望向她，似是要把她看穿般。 “如果——” 乐清怡紧张又内疚的做了个吞咽动作，扭过头不再去，看着柳沁音她没办法说出这些话。 她有点怕面对这些。 “我又让你觉得委屈了，要不要不我们再重新考虑下合不合适，我不想耽搁你，或许——” 话未说完，就被柳沁音打断，她的眼泪一直不停往下落，握着乐清怡的手：“我相信你，我不应该怀疑你，还有我刚才刚才不应该乱发脾气，都是是我的错。”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以后可以改不要跟我说那两个字。” 因为太害怕被分手。 柳沁音两手重重捧在乐清怡脸颊，似挽留般的主动去亲吻她，感受到对方的无动于衷，她着急了。 她拉着乐清怡的手，倒贴似的去求对方：“一辈子谈恋爱也挺好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以后不逼你了，你不想结就不结，没关系的。” 乐清怡眼中蓄满了清泪：“不是的不是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很好，都是我的问题。” 可是 她该怎么告诉柳沁音真正的原因，告诉她，她可能可能真的没办法一直陪她走下去了。 乐清怡难受的抿紧了唇。 而柳沁音却陷入自我情感漩涡。 一个劲的觉得搞砸了一切，尤其是被捡拾起，刚还令她满心欢心的小馒头，那都是乐清怡对她的心意。 “我现在就就去查这个怎么做，你坐在这等我，我我马上就做出来，我可以的，你别走。” 柳沁音一把拿过桌面上的手机，想敲字去搜索做法，可眼泪不停落在屏幕上。不管她怎么去点，手机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 “破手机！” 一气之下，柳沁音又将手机摔了。 “看我看我看我。” 乐清怡紧紧抱住柳沁音，很怕她一小心会伤到自己，她不断轻声安哄她：“都是我的原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也不用去查这个怎么做，你想吃，我现在重新给你弄一个，你先吃另外一个，好吗？” 乐清怡想要走去厨房，却被柳沁音一把拉住，她问她：“是我让你感觉到累了吗？” 她知道她是想逃避。 想逃避此时与她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是。” 乐清怡摇了摇头，空洞无神的眼睛不敢看向柳沁音：“我有我的打算，但不是对不起你的，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两手合十，她将柳沁音的手紧紧包置掌心内，说的诚恳：“和你在一起怎么会累，开心都来不及，抱歉，总是——” “总是惹你哭，对不起。” 乐清怡看着柳沁音为她而红肿的眼睛，心痛不已，她又怎么不想和柳沁音有个家呢？ 正因为太想了。 所以才会畏畏缩缩。 柳沁音将额头轻抵在乐清怡肩上，似妥协似无奈：“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已经说了太多次，算了。” 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可是乐清怡一味的沉默，早已让这些炽热真心的话变的毫无意义。 “骗骗我吧” “骗骗我也行” 就连自我欺骗式的呢喃自语，都没有得到乐清怡的回复，柳沁音无力垂眸，彻底哑语。 就这样吧。 只要乐清怡能陪在她身边，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如果日后她真的再喜欢上别人，就放手让她走。 起码当下这一程，她还在陪她。 到底还是被爱困住了。 因为这件事，柳沁音后面有些刻意出去工作，也是理性思维重新回来后，她觉得应该给出一个冷静期吧，让乐清怡好好想想。 让她说那两个字，她死都不会说。 但如果因为她那天的言语让乐清怡有压力了，让她感觉到再相处心里会膈应，那乐清怡怎么去抉择，她都是尊重的。 比起在一起。 还是更希望她轻松。 这个年纪，相爱相杀互相折磨太苦了，她可以受这样的苦，可这样的苦，她不想乐清怡再受第二遍。 这是她欠她的。 —— 商务车上。 方诗笙微微侧身，故作漫不经心样问一句：“柳姐，你最近是不是和乐清怡闹矛盾了？” 柳沁音没说话。 墨镜遮面，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麻木。 又是用工作麻痹自己。 方诗笙挠了挠头，最终还是问出心里最在意的话：“颁奖典礼没几天了，那那之前你要的那张票，她还会去吗？” “不知道。” 柳沁音深呼吸一口。 自那天过后，她明显感觉到乐清怡和她说话变了，变的很是小心翼翼，变的总是在看她的眼色行事。 所以，柳沁音这段时间一直以工作为借口，刻意躲着乐清怡。 不想两人之间弥漫这种尴尬氛围。 方诗笙正酝酿下一句话时，柳沁音就开口了：“今晚还是送我去嘉玫花园吧。” “又去那里住吗？” 方诗笙在该跳转车头的地方没有调转：“柳姐要不还是送你回去吧，你总这样躲着也没用吧，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深。” 柳沁音没吭声。 方诗笙深深蹙起眉头：“你让乐清怡一个人待在你那大别墅里？她愿意回国难道不是因为你，结果你现在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那。” 柳沁音无奈的笑了下：“我回去了，她才会不自在。” 柳沁音犹豫再三。 还是把手机上反反复复编辑出的那条信息发了出去。 乐清怡独自站在阳台。 她衣着单薄，呆愣愣的看着半悬在黑暗中的月亮，也不知看了多久，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下，立马转身去看。 【晚上拍摄要到很晚了，就不回去住了，早点休息，晚安。】 乐清怡就这样沉默的看着。 良久，被冻僵硬的手指动了动，她回复柳沁音这条消息：【好，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将手机放下，又重新拿起桌上的小玩意，两个竹签就机械似的那样织，像织毛衣一样。 织着织着，就忍不住落泪。 有些委屈吧。 柳沁音之前在，还觉得这里有家的感觉，可柳沁音如今忙的不沾边。而两人之间的隔阂更是肉眼可见，或多或少都有些寄人篱下的感觉。 哎 乐清怡甚至觉得，是因为她住在这的原因，害的柳沁音有家不能回。 可如果她收拾行李回自己国内那套房，柳沁音心里又要多想了，左右为难，想着想着就想回瑞士了。 时晴和lem这段时间也联系不上，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吧，正好趁这个空回瑞士看看吧，顺便催催她的大病检。 她掏出手机看机票。 乐清怡离开的太急迫了，她本身在面对柳沁音时就是感性思维更多一些，这些日确实觉的委屈无力，当晚她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说不清是为什么。 虽然明知是她沉默再先，但还是难过柳沁音这段时间对她的刻意躲避，很多事积压在一起，就想逃。 又或许是想让柳沁音内疚吧。 总之心尖涌出一些连她都觉得很是奇怪的想法，消化不了，只能像柳沁音那般想用工作去麻痹自己。 柳沁音早早起床工作。 一脸起床气似的坐在化妆桌前，身旁的四五个妆发师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到眼前人的逆鳞。 坐着坐着，柳沁音疲惫阖眼。 等着妆发造型差不多时，方诗笙才叫醒她，示意下楼上车，这段时间乐清怡也不怎么给她发消息。 怕心中有落差感、所以，她也很少看手机。 直到上车后，她才控制不住想看手机一眼，凌晨四点多，乐清怡发了一条让她万念俱灰的短信： 【我先回瑞士了，工作原因。】 这算什么？ 柳沁音紧紧咬着唇，整个人僵住，眸底更是难过出一片绯红，心中的无奈和痛苦难以抑制。 凭什么，凭什么？ 她凭什么总是这么对她？ 睡完就沉默，未来的事情一问三不知，说的她不开心了，更是一声招呼不打的就走。 乐清怡太知道怎么让她难过了。 “柳姐，你怎么了？” 方诗笙惊疑不定的看向柳沁音，化好的妆全花了，明媚的脸半陷入情绪的阴影中，车上的工作人员都被柳沁音这幅样子吓到。 “师傅调转车头回去。”方诗笙冷看一眼，其他人赶忙收回观察的眼神，她将外套撑开挡在柳沁音身侧：“今天先不工作了，压力大就好好休息一两天，别逞强。” 在外人面前。 她只能这样牵强解释。 方诗笙扶着柳沁音下车，一下车，柳沁音的眼泪就开始无声的往下落，进屋后，她看着方诗笙，笑着哽咽道： “她走了，她又走了” “那这次，你还要去找她吗？”方诗笙不确定的问道：“如果还要去，后面的工作今天我就要帮你推了，还有三天后的粉丝见面会。” 方诗笙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柳沁音咬紧牙，微微蜷缩的手指捂住方诗笙的手机，不让她继续发消息在工作群：“你别发了，什么都不用取消和推后，我可以工作的。” 柳沁音此时的状态看上去明显不行，方诗笙很是犹豫：“可是柳姐——” “我没关系的。” 柳沁音心脏一阵紧缩，眼泪就在眼眶里一直打转转，深呼吸：“别取消后面的工作，给我给我找点事做吧。” 她不想再去找她了。 她不想再这么卑微下去了。 “哎” 方诗笙半蹲在柳沁音面前，半响，她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这些年，她知道柳沁音为挽留乐清怡，已经将脸贴在了地面上。 两手捂在眼睛上，柳沁音忽地就难受的哭出声：“小诗，我真的已经很退让了，为什么她还是走了” “她只是回去工作了。”方诗笙抱着柳沁音安慰道：“等忙完，她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柳沁音摇了摇头。 脑子就像被什么砸了一样，又晕又沉。 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很多事情不用面对面坦诚到最后一步，这次，柳沁音再没有主动去找过乐清怡，每天兢业工作，累到不止一次晕倒在拍摄现场。 会收到乐清怡关心的短信。 但也只是隔着手机发来的短信而已。 而这次更是直接住院。 “不是半年前就计划着要退圈，怎么又突然加大工作量，给自己累成这个样子。” 李娴娟坐在病床旁，看着正在输液的柳沁音，唇色很淡，淡的让人很是心疼与怜悯。 “你都这样了，那孩子都不来看你吗？”柳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色凝重的问道。 方诗笙的脸色变了下。 柳沁音接下李娴娟递过来的小块苹果，强颜欢笑道：“她前段时间回瑞士了，工作上走不开。” “工作再重要有你重要吗？”李娴娟气不过的站起来，背身质问道：“你们两个还没正式过日子，这孩子现在就觉得你没她工作重要了吗？” 正式过日子 不止柳沁音愣了愣，就连旁边的方诗笙都愣住了，所以，这句话是间接承认她们的关系了？ 李娴娟看着这两人的表情，解释一句：“我不是承认你们的关系，只是顺着事情发展流程往下讲，她现在都觉得你不够重要，以后相处几年，只会越来越觉得你不重要。” 左手默默抓紧了床单，柳沁音这次没有吭声解释。 她的小动作都被柳业注意到，柳业起身走过去：“为什么你这次不辩解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柳沁音心中一颤。 她稍有些无措的扭过头去，故作轻松道：“没有，她就是工作上走不开，研究所很忙的。” 李娴娟看着一直宝贝到大的女儿这般强撑，心里也是不好受：“你如果觉得自我欺骗有意思的话，那你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柳业也是一脸拿柳沁音没办法。 他看着柳沁音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整理下没盖严实的被子，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做父母的。 看不得孩子如此委屈。 “想吃什么，我去买。”柳业最终也是说了句别的，他看向柳沁音：“我和你妈今晚都在这里陪你，就让小诗回去休息吧。” “没事的叔叔。” 方诗笙摇了摇手，他们年纪也大了，自然是劳不得累不得。 “回去歇歇吧。”柳沁音终于开了口：“媒体那边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你要再累倒了，我还真就孤立无援了。” “柳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方诗笙轻叹气：“那我现在回公司一趟，放心，有我在乱不了的，你好好静养。” 柳沁音点了点头。 柳业出去买饭了，不知为何，出去很久都没回来，李娴娟看着柳沁音，而柳沁音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孩子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李娴娟和乐清怡算是同行，乐清怡之前每次回国的演讲和会议，她都是有所耳闻，知道对方成就不小。 “左眼受过伤，看不见了。”柳沁音侧着身。 “还真是” 李娴娟听过一些传闻。 瑞士那年雪崩，实验室丢失了不少未来得及编排的重要数据。但当下还是因为一部分科研人员舍命跑回屋内抱电脑，而留下部分。 那些成果，对于日日夜夜研究他们的科研人员来说，就是命根子。 柳沁音问道：“还真是什么？” “单方面从职业素养和职业品德来说，乐清怡是个好孩子。”这是站在李娴娟的角度，她能给出的最高的评价。 但也仅此而已。 “妈，你” 柳沁音似是没想过这样的回答，李娴娟竟然也会夸奖乐清怡。 “虽然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但你妈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李娴娟解释道：“那孩子确实在如今的职业上没得说。” “但你记得，像她这种工作说危险也是危险的，显微镜下的新型细胞一切都是未知的，可能今天人还在你面前，过几个月，人就被感染了。” 李娴娟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传闻。 这也是排除性别外，她心中另一方面的顾虑，之前也参加过海外医疗援助，很多事情就是一瞬间。 尤其是乐清怡这种在一线跟高危型病毒打交道的工作，怎么放心让女儿跟她。 万一呢？ “妈，你快呸呸呸。”柳沁音着急的半坐起来，不断轻咳，很是担心：“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李娴娟刚想和柳沁音理论，门就被推开，柳业不怎么抽烟，而回来时却全身是烟味。 “你怎么抽烟了？” 李娴娟走过去接下他手中的素馄饨，嘴中嘟囔：“买个饭去了一个都小时，真有你的。” 柳业没说话。 他只是默默站在窗前，眼神微敛，看着楼下发呆，那个身影终究还是消失了。 “妈，你快呸呸呸。” 柳沁音也没心思吃饭，一个劲的盯着李娴娟，不满意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你不是不相信这些吗？”李娴娟端着碗筷走过来：“呸呸呸，行了吧，赶紧吃饭。” 柳沁音的神情这才稍显放松，她问道：“爸，你怎么只买了一份馄饨，你和我妈吃什么？” “对，我们两的饭呢？”李娴娟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你一个人站在那看什么？” 柳业拉住窗帘，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买到一半遇到媒体了，就先着急回来了，一会让别人帮忙去买吧。” “现在这些娱媒还真是缺心眼，都说了原因还要守在楼下，真是的。”李娴娟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妈，这些年你也应该习惯这种生活了吧。” 柳沁音打开手机，开始看热搜上的文章，与自己有关的还都是前排，入院那会，确实楼下围了不少人。 打开聊天记录。 与乐清怡的聊天还停留在八小时前，简单的问候与关心，文字交流，看不出热情和冷漠。 静养了四五天。 柳沁音出院后继续工作。 颁奖典礼就是下下周了，从身姿仪态到服饰妆容再到每一字的致辞，所有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分白昼的准备。 彩排了一次又一次。 期待很久的事，却忽地没有了一点期待，心里甚至还有些发愁，因为她总是再想乐清怡还会不会来。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她。 【周五颁奖典礼。】 【周一机票。】 所以，乐清怡会回来。 柳沁音将手机捂在胸口前，她露出这段时间少见的笑容。 两人没多交流。 漂洋过海，隔着手机，或许也确实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吧，上次的隔阂和尴尬摆在那，谁都没办法去无视。 ——隔天。 热搜就出现一条国民高度关注的话题。 #新型op重组流感病毒#b6.5变异株#甲类传染病多加一型#死亡率比1：2.3#op防疫# 源头主要爆发在国外。 柳沁音看到后心颤了下，立马想到李娴娟那天说的话，不放心的给乐清怡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柳沁音就抢先问道：“那个新闻上的什么op病毒，你没有被派出去吧。” “嗯？”乐清怡明显还在睡觉。 柳沁音这时才稍许放松下来：“你在睡觉吗，我还以为你又被派出去工作了。” “暂时没接到通知。” 乐清怡翻了个身，给手机充上电。 柳沁音压根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的问：“你在瑞士，如果爆发在很远的国家，别处也有跟你一样的科研人员，你不用过去吧？” 乐清怡：“按理说是的，就近原则。” “那就好。” 柳沁音暗自松口气，爆发的地点离瑞士很远。 这么晚还打了一通电话，有些打扰乐清怡了，柳沁音犹豫过后，轻声：“那你继续休息吧，我挂电话了。” 两人一起黙了会。 话筒中忽地传出一清越又沉稳的声音，乐清怡主动找起话题，问她：“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眸光微微流转，柳沁音看着纱裙上正紧张成半握拳的左手：“我好与不好，反正你也不会关心的。” 乐清怡眸光黯淡些。 可能是看出她的尴尬吧，就在她即将回复时，柳沁音又忽地回答了她：“还行吧，老样子，那你呢？” “不怎么好。” 乐清怡看了眼一旁的病检单。 很多话想说，但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切入点，还是再缓缓吧，等柳沁音忙完颁奖典礼这件大事后，再说吧。 “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怎么了？”柳沁音有意压抑的语气再次变的急迫：“有什么我能帮助的吗？” 乐清怡又撒了谎，云淡风轻道：“工作上的事，你别担心。” “工作哪有能做的完，别总是给自己太大压力，很多事情看淡一些，会快乐很多。”柳沁音开导道：“还有你吃饭也要注意，别差不多就得了那种，你喜欢吃肉，多做几个肉菜，不要总是嫌麻烦。” 乐清怡笑了：“小唠叨。” 这一笑，两人之间的尴尬似乎有些破冰，柳沁音摇摇头，她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调侃语气问道：“你走的这么突然，是不是被我吓的连夜在火车站买了站票跑了？” 乐清怡一时愣住。 在她印象中，柳沁音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网络用词去与她沟通，不怎么像询问，倒像是明知答案还仍旧在自我欺骗。 甚至是用轻松隐瞒心底的在意。 “你现在这些网络用语会的还不少，而且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是工作原因，被临时叫回来了。” 乐清怡看着手上的病检报告，病检早就出来了，却被鹿月恬一直压在办公室不愿意给她，结果不尽如人意。 指尖一直在上面画圈，她吸了吸鼻子，颇有些有气无力：“柳沁音” 柳沁音应声道：“怎么了？” “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乐清怡忽地感慨一句，她垂眸，猝不及防的红了眼：“我十八就认识你，感觉一眨眼，现在都三十二了，时间过的好快，什么都没干，就没剩多少时间了。” 十四年，爱一个人。 一颗心猛地要跳出胸腔，柳沁音红抿紧唇：“对，是认识很久，也纠缠了好久。” “乐清怡，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定非要让你回到我身边的，我只是——” 柳沁音暗自咽了口气，哭腔渐渐流露：“我只是很不放心你一个人，一想到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外飘着，还搞得一身伤，我心里就很不好受。”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怜悯。 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在爱她的人眼中是可怜委屈巴巴，很想要去照顾她。 说到这。 想起以前的画面。 乐清怡之前是什么性子，如今又是什么性子，没人比柳沁音更懂这些年她终究是吃了多少苦，才变成如今这幅沉稳又淡漠的性子。 乐清怡抬手抹了下眼尾，笑着打趣道：“怎么听着有些可怜我，再说我哪有你心里想象的那样惨，其实比起大多数人我挺好的，起码有房有车。” 柳沁音不轻不重一句，听不出什么意思：“何止有房有车，还有一个大明星这样倒贴的追着你，你多厉害的。” 短暂的沉默。 乐清怡说话的语速都慢了很多，小心翼翼问道：“你还在生气那晚的事情吗？” “我不应该生气吗？” 柳沁音反问道。 又或者是，她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都想好了，等你忙完手头的事情，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乐清怡默默攥紧了纸张。 “那为什么不是现在谈？”柳沁音很是不懂：“非要拖到我们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吗？” 不是生气。 是真的不理解。 太长时间的心理纠结与反复徘徊，就连柳沁音这样善控制善自调节的冷心人也有些受不住了，觉得麻木。 乐清怡低着眉眼轮廓，轻轻一句：“现在不行，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总觉得你现在给自己一层枷锁，什么事情都要做好了后，才会告诉我，而这中间我们一旦有矛盾，你也不会解释，只是一个劲埋头做自己的事。” 柳沁音很是无奈。 说实话，有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如今的乐清怡交流，开心时是真的开心，可一旦说不到一起时，也是真的无力。 “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有问题时，又或者是你有别的想法时，能愿意敞开心扉和我谈谈。” 敞开心扉 这四个字，这一句话，柳沁音已经不知道她说了多少遍。 “你知道的，很多事情很难开口。” 嗓音温沉，乐清怡看着两人那次夜晚的合影，柳沁音依偎在她身旁，有她的日子可真是幸福。 “有多难开口？” 柳沁音顺着问下去，如今的乐清怡似是软硬不吃，她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样挤牙膏式的硬去逼问。 “我们之间非要这样藏着心事不说吗，你总是这样逃避。除了让我们越来越疏远，没有任何别的意义，除非——” 柳沁音一字一句顿：“你早就想离开我，这样做，无非就是在消磨我对你的爱，你故意的。” 对，她的确故意。 坏一点，再坏一点，这样最后也好让柳沁音放下她，让柳沁音明白她对她一直是回忆加分，而她本人早已变了，变的麻木又懦弱。 乐清怡尴尬的笑了下：“你说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柳沁音被气笑：“你能接住什么话？” “你除了每天跟你的书还有你的同事滔滔不绝，跟我跟别人就没话，整个一书呆子。” 怎么那会就被乐清怡追到了。 还被她把心捆的死死。 “不对，我跟别人话更少。”乐清怡小声纠正道：“我只有跟你一起时，才会说这么多。” 也只有面对你才会这么纠结。 “那你也是一句都说不到点上。”面对柳沁音这措不及防的一句，乐清怡愣了一下，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柳沁音早就想到了对方的反应，她就没想着乐清怡能说出一朵花来。 “早点休息吧，到时候你回来我去接你，还有——” 柳沁音顿了顿，掩饰般的极小闷声一句：“下次不能再这样走了。” 不能再这样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那你也不能躲在外面不回家。” 乐清怡怔怔的看着阳台外的月亮，似是想到那晚的场景。 柳沁音这才意识到：“我以为我回去，会让你很是不自在。” “现在静下来想想，都不知道为什么那晚我会那样逼问你，是不是让你心里有了很大的落差感。” 换句话解释。 她不知道乐清怡会不会喜欢这样卑微的自己，很多时候，觉得能吸引到乐清怡，就是她一贯矜傲淡漠的态度。 因为，乐清怡是一个极度不自信且小心翼翼的人。 人总是会被自己没有的吸引。 不是吗？ “别自己又胡思乱想了。”乐清怡继续说道：“在我心里，无论你哪一面都是优秀的，没人能比的过的那种优秀。” 柳沁音不太明显的轻笑一下，有些落寞：“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预料中，对面又是沉默。 柳沁音也已经习惯乐清怡的避而不谈，左手随意撩了撩长发，看着镜中眼睛通红的自己，她无力的笑了下。 “睡吧，时间不早了。” 乐清怡应她：“好。” 日子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柳沁音忙忙碌碌，终是等到有乐清怡在的那趟航班飞回国。 她不方便，只好在停车场等着。 方诗笙半倚靠在柱子旁，等着乐清怡出来，等着等着就碎碎念：“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漏接了吧，这柳姐不得拍死我。” 刚拨通柳沁音的电话，人群中就出现一无法不去注视的身影。 眼前逐渐靠近的女人。 这个年纪，还真是多了年少不曾有的轻熟韵味，且浑身又散发着只有文人独有的雅致和内敛，青丝长发，一脸清秀正相引人注意。 而周围人目光也似定在她身上一样。 方诗笙忽地就理解，柳沁音心中这么多年的执着是为何。 “接到了吗？” 拨通的手机传出声音。 “接到了，她刚出来。” 方诗笙边应，边向乐清怡那边小跑而去，对上平静目光后，她把手机递给乐清怡：“柳姐的电话。” 乐清怡下意识摸了下口袋的小东西：“都说了你不用跑一趟。” “你要是凌晨到，说不定我还能站在那接你呢。”柳沁音小小惋惜一声：“这个点人太多了，我出不去。” “我知道呢。” 乐清怡一手插在风衣外兜，一手举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些。 两人就这样一直打着电话聊着，期间，路过一店铺时，乐清怡还进去点了个餐，柳沁音听到后不由叮嘱：“我定饭了，汉堡这些少吃一些。” 乐清怡笑了笑，继续用手指上面的套餐：“没事，我少买一些。” 哪是少买一些 方诗笙好奇抬头看一眼，才发现乐清怡是为何，几乎带可爱小玩具的套餐她都买了。 还真是过分温柔。 “帮忙拎一下。” 乐清怡示意方诗笙帮她一下，因为她一手还攥着手机。 “没事都给我吧，你和柳姐打电话就行。”方诗笙全揽在自己手中，这要是让柳沁音看到她不帮乐清怡，还不得吃了她。 得空往袋子中看一眼。 正是柳沁音前几天念叨，还没来得及去买的合作卡通系列一整套，她最喜欢收藏这些可爱的小玩意。 乐清怡确实很懂柳沁音。 两人走入停车场，方诗笙带着乐清怡谨慎的绕了一圈又一圈，才走到那辆黑色商务车旁。 门一拉开。 女人光滑的肩上披着个小毯子，长腿交叠，侧着身，眉眼弯弯的看向乐清怡，笑的很是明媚。 “还不上来吗？” 柳沁音悠闲姿态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言下之意不要太明显。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上) 这一幕很是熟悉 仿佛回到十几年前。 那天，阳光隐隐透过缝隙入进来，映在女人身侧，不止容颜，就连落在琴键的指端都泛出一圈圈浅金色光泽。 真想让人将她一生都呵护心底。 女人忽地转身，对着一侧正看向她的女孩伸出手，不说话，眉梢微微翘起，她对着她浅浅微笑。 只是抬手，对方就知道她是何意。 当年，二十岁的乐清怡紧紧握住了柳沁音的手，给了她回应，如今，三十二岁的乐清怡亦是。 她抬手去握，握的很紧。 抬眸对视，乐清怡一眼看出柳沁音冷艳眼妆下的疲惫：“你看你的黑眼圈就连妆容都遮不住，还不好好休息。” 柳沁音应她：“这不是你回来了。” 一时之间似是忘了之间的隔阂。 她刚想下意识去倚靠在乐清怡肩头时，便及时止住了，略显尴尬的坐直身。 乐清怡的余光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是柳沁音，自上车后，她什么都注意到了，但也没有采取任何靠近的行动。 乐清怡面不改色，她拿过前面的包装袋打开：“给你买的，算是你特意来接我一趟的回礼吧。” 话听起来没错。 但又客气的稍过分。 柳沁音松了手，好奇的打开去看，眸光暗淡下去：“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又刚好还没有？” 开心是开心，但失落也是真。 其实比起这些，她更想看到别的礼物，虽然也知道乐清怡大概率是不会买，但还是忍不住去期待。 “我猜的。”随后，乐清怡手又在兜里摸了摸，掏出来一个小玩意：“诺，送给你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 柳沁音下意识伸手去接，还真是一个穿着玫瑰裙摆的布娃娃：“乐乐，这个是你自己织的吗？” 乐清怡点了点头：“你不怎么喜欢吗？” “没有诶。”柳沁音连着摆了摆手，看着手上的娃娃：“只是没想到你愿意花时间做这个，这个就是你那晚让我停车去买的吗？” “对的。” 乐清怡看着柳沁音，柳沁音眼神刚微微转动时，她立马将视线挪走，冷不丁的问一句：“你——” “你有收到过布做的花吗？” 布做的？ 柳沁音愣了愣，自从分手后，她再也没能收到过乐清怡手工为她做的花，就连正在开车的方诗笙都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往后排看一眼，多多少少也好奇。 “你是指也是这样织起来的？”柳沁音不确定的回答道：“如果是这样的，那我还没收到过。” “噢。” 乐清怡侧过头，唇角微提。 她没回转身，左手漫不经心抬起，指尖划过柳沁音的手背，顺着布娃娃的公主裙摆往上翻，竟然真的变成了一朵玫瑰花束。 “诶？”柳沁音当下就被吸引了，无奈又惊喜：“竟然还真是一朵小花束，乐清怡，你今年几岁了？” 只有她才会做这种小玩意。 问她几岁，是觉得幼稚？ 乐清怡转身，她准备拿过柳沁音手中的小花束，故意说：“不喜欢就还给我。” “哪有，我很喜欢的。”柳沁音立马将手背在身后，很是宝贝：“以后你再多做几个给我吧，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会送我这些。” 她默默看着手中的花。 也只有她知道她真正喜欢什么。 珠宝钻石，奢侈品名牌限量，柳沁音还真是一点兴趣都没，用冷艳高傲的外表，藏住了心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而这个小女孩。 也只和乐清怡促膝长谈过。 “可以。”乐清怡两手怀胸，看她一眼：“不过你下次要笑，不可以看着看着又眼泪打转转，搞得我都不敢送你了。” “我才没有。”柳沁音侧过头。 乐清怡把纸巾递到她手里，退让道：“是我哭我哭我哭，你没哭，你是柳不哭，是吧，方诗笙？” 跟两个小学生一样。 前排的方诗笙莫名被cue，她不自觉笑出来，细想，虽然乐清怡现在脾气很是令人捉摸不透，但，她对柳沁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柳沁音：“方诗笙你笑什么笑。” “我没啊。”方诗笙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就是脸痒痒，手挪不开，就面部扭动的表情多了些。” “你再继续笑笑。” 乐清怡抬眸瞧去，她悠然一句：“这样她的注意力都跑到你那去了，就忘了刚哭鼻子这件事。” 哪壶不提开哪壶。 “乐清怡，你——” 柳沁音被说的难为情，干脆两手怀胸，半瘫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无休止的小雨。 如此服软样很是少见，乐清怡和方诗笙两人一同笑的乐呵呵。 没多久，车内安静下来。 电台随机放到了一首很合时宜的歌：《喜欢你》 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你的脸，慢慢贴近，明天也慢慢的慢慢清晰 乐清怡自然垂落的左手，也不知何时被柳沁音紧紧握住，她往过挪了挪，拉进距离，主动将脸颊贴在柳沁音额侧。 她柔声道：“睡会吧，黑眼圈这么重，看的我心里不怎么好受。” “是心疼吗？” 柳沁音小声问她。 “嗯。”乐清怡闷闷一字，她另一只手将柳沁音肩上的小毯子提了提：“乖乖睡觉，到了我叫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久违的温暖与温柔让柳沁音不由心动，她放下矜持，仰着脸看她：“那你亲亲我。” 乐清怡立马不自在绷紧。 她微抿唇，看着对方期盼又小委屈的目光，终是无法拒绝，最终，在柳沁音温软的唇瓣落一浅浅轻吻。 她问：“这下可以乖乖睡觉了吗？” 柳沁音的脸颊浮出两朵小红霞，乖乖应声道：“睡觉觉。” 叠音词？ 乐清怡下意识去看柳沁音，心似被揉了下，指端轻抵唇边，控制不住脸上的笑，这女人可爱起来，还真是让人酥麻。 前排的方诗笙简直要被溺死。 这两人，一会冰川世界，水火不容，一会又甜的要让人长蛀牙，还真是天造地设，一对情绪不稳定的小情侣。 换做任何人。 都无法真正包容。 也只有她们才可以，因为遇见的太早，早到愿意在彼此青涩又懵懂的心底刻上深深一烙印，又疼，又无法忘却。 —— 车停驶在别墅区域外的人工景区，乐清怡撑着伞，而柳沁音身上披着她的外套，两人选择步行，雨中漫步。 “我想起一件事。” 柳沁音主动挑起话题。 她看着自己完好无湿润的两肩，再看眼乐清怡漏在外已经半湿的肩头，忽地就想起在瑞士的一幕。 乐清怡：“嗯？” “欢欢那段时间在你那准备婚礼，有一天中午我晕倒了，醒来后盼了你一天，晚上你才来看我，那天，同样也是下雨天。” 柳沁音没有说完后半句。 对，那天是阴天，是下雨天，乐清怡同样撑着一把伞，也湿润了肩头，而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她，而是别的女人。 那天，糟糕透了。 乐清怡默默看柳沁音一眼，思绪短暂凝固，她懂她的欲言欲止是何意，这是她们的默契。因为太默契，一个难受，另外一个也会感同身后，跟着一起难受。 “我没有跟她撑一把伞。” 乐清怡停下步伐，与柳沁音四目相对，眸中很是认真：“会淋到雨，是因为——” “因为我走的太快，就把伞给时晴了，所以才会淋湿。” 柳沁音盯着她，生怕错过些什么细微表情：“那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着急看你，心里不放心你。”乐清怡抬手把女人肩上的衣服提了提：“那天本想着出去送个钥匙就回来的，实验室刚好一批设备出了问题，就耗在那了。” “又不好一个人那么晚跑过去才会拉着时晴陪我一起。” 乐清怡紧紧握着柳沁音的手。 那晚，她的心不知有多窒息，明明很担心，却还要装出一幅不在意，又过分生疏的客气模样。 她就站在那。 冷冷地看着柳沁音惨白着脸，扶着墙慢慢走出来，故作镇定的眸光却无法控制的停留在她身上。 所有的冷漠都是假的。 柳沁音笑了，她轻轻抱住眼前人，她小声问道：“你是怕我看出来吗？” 怕她看出来她还是在意她，怕她依旧不重视她，只能装出一幅冷漠，不断再告诉她，她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勾勾手指就会贴过来的乐清怡。 “算是吧。”乐清怡妥协似的叹口气，声线压的很低：“我当时说话总是刺你，为什么还是愿意一次次来找我？” “因为我爱你。” 柳沁音说的又柔又缓。 她的目光，语气都是满满的爱意与在乎。 突如其来的雨中表白，乐清怡笑着侧过头去，耳根生红，柳沁音忍不住逗她玩：“害羞了？我也没说什么呀，只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你就不行了？” “我就是爱你呀，很爱很爱你。” 一声比一声娇柔。 柳沁音拉着乐清怡的衣袖，散落下的长发在腰间轻拂而过，她晃着脑袋想要与乐清怡眼神对视，她可太喜欢看她不好意思的表情了。 “别闹。”乐清怡依旧将目光胡乱落，脸上烧的厉害：“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害羞，好端端就空口说这些。” “不是呀，我别的地方也说。”柳沁音红唇微扬，止不住的笑意：“我怎么记得床上时，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够清楚？” 天呐 乐清怡倒吸口气，一颗沸腾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结语：“你你口出什么狂言，不害羞。” 说完，她就把伞塞到柳沁音手中，一个劲的闷头往前走，刚走没几步，又转身推着柳沁音往前走。 路有点黑，不放心把她放在身后。 “你别推我，推我就是爱我。”柳沁音起了逗弄心情，她笑的不亦乐乎，故意不好好走路，整个人往乐清怡身上倒靠：“你再推我，你就得说一百遍你爱我。” “你这人。” 乐清怡蹙着眉看向她。 “我这人怎么了？”柳沁音将伞撑到两人之间，轻弹了下乐清怡的脑门：“让你说一下这么难吗，我们都复合多久了，你还从没有跟我讲过这三个字。” “我就不讲。” 被柳沁音这样含着明晃晃的笑意看着，乐清怡的心砰砰砰一阵乱跳，她莫名羞涩：“你爱走不走，不走我就——” “你就怎么？” 柳沁音一脸的饶有兴致。 “我就我就”乐清怡苦恼的揉了揉一侧的长发，被柳沁音调戏的气不打一处来，柳沁音轻佻眉梢，再次重复：“乐乐书呆，你就什么？” 乐清怡用手指无声的在空气中轻点。 她半俯身，右手错不及防地从柳沁音腰间拦过，将人轻柔托起在肩侧，左手在屁股上轻拍几下：“就打你屁股，让你总是欺负我嘴巴笨。” “快放我下来。”柳沁音笑的眉眼弯弯，又不敢大动作闹：“你都不嫌沉的吗，别累到你自己，你腰也不好。” “谁说的？” 乐清怡手上也很是温柔，她将柳沁音往雪白腰间涌的衣服往下拉了拉：“也不知道现在小猪崽好不好卖，能卖个什么价钱。” “嗯哼？”柳沁音拍了下乐清怡的脑袋：“你说谁是小猪崽？” “我的小猪崽刚跟我说话咯。” 小猪崽是柳沁音呀—— 乐清怡笑着小跑几步，柳沁音吓的飙了一路高音。直到真的抱不动时，她才将柳沁音慢慢放下。 乐清怡弯腰直半喘气，看着柳沁音红着脸，提了提牛仔裤时，她立马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扭头就往前跑，柳沁音则是指着那个背影，气急败坏一句：“乐清怡，你给我站住！” 无休止的雨也停了。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跑回了家，本来回家后还想做些什么。毕竟又是小分离一段时间，奈何刚才浪费太多体力，泡了双人浴后，就躺床上相拥而睡。 这种天气，睡觉真是不要太舒服。 尤其是抱着爱的人。 那天两人的对话，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就像从未发生一样，成年人的处事方法一向如此，明知没答案，也明知会让彼此不开心，干脆就忘了吧。 过好当下，睁只眼闭只眼。 —— 这几天，柳沁音一直再忙工作上的事情，就剩最后几个未完成的通告了，也在计划着与粉丝最后的一场见面会。 而乐清怡这次回国也没闲着。 休假时期，她陆续接到不少医学界大佬的邀约，约她过去给医学院的孩子们讲一堂公开课，尤其是针对最近很火热的op重组流感病毒。 “乐医生最近挺忙？” 拍摄空隙中场休息，柳沁音回了专属休息室，她半窝在沙发上，小猴子手镯在她指端来回转着。 乐清怡又重新给她做了个。 “再忙也没有大明星忙。”乐清怡坐在会议室，抿了口杯中热水：“中午你还有空给我打电话，看样子是忙完了？” 柳沁音调整了下睡姿，长腿在这小沙发上都伸不直：“临时换场景，工作人员还在布场，估计还得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工。” “那你不睡会？” 乐清怡看着屏幕上的新闻，想着一会课上添加点什么新内容进去。 “不想睡。”柳沁音盯着手机上的图片和下面的评论，不怎么开心的阴阳怪气道：“怎么办，我也想听乐医生的公开课，你这几天在网上都火爆了，目测多了不少小迷妹小迷弟。” 学历高，履历丰富，而工作隶属更是业内人可望不可即的单位。偏偏人还漂亮的不行，斯斯文文，戴个眼镜一脸文雅。 很难不去勾别人的心。 所以，乐清怡去大学的第一堂公开课，就被不少学生拍了照片和视频发在网络上，之前也被拍到过。但这次是被一个校内小网红拍了，流量不小，连带着之前的照片一起被翻出来，原相机下的她，一张比一张清秀。 害的柳沁音吃醋到不行。 “你听的懂吗？”乐清怡合住笔记本，笑的不亦乐乎：“要是在我的课上睡觉，我可是会请你出去的。” 不要太了解柳沁音。 柳沁音要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能撑住半小时不瞌睡，就算她赢，她之前陪乐清怡去了那么多堂课，乐清怡还从没见过她有一次是清醒状态的。 “切。” 隔着手机，乐清怡都能想到柳沁音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上去了，她笑着：“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嗯？” “对个屁。” 柳沁音不想理她。 “没关系，听不懂就听不懂。”乐清怡一手插兜，在这边继续逗她玩：“大不了晚上回去，熬夜给我家大明星补补课。” 柳沁音被逗笑：“谁是你家大明星，我才不是你家大明星。” 初遇时。 「大明星」三字一次又次从乐清怡嘴中狠狠重伤了柳沁音，而如今，这三字又是如此甜蜜带着宠。 会议室的门被轻敲，听着身后踏进的脚步声，乐清怡脸上的笑意习惯性收敛：“那我这边先工作了，你趁这个空睡会，嗯？” “好——” 柳沁音知道那边应该是有其他人进来了，明显感觉到乐清怡的口吻似变了脸般，临挂电话时，她故意撒娇一句：“那你亲亲我再去忙工作。” 如柳沁音所料想那般，她说完后，对方短暂沉默一两秒，随后就将电话火速挂了，微信弹出消息。 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这家伙。” 柳沁音弯了弯唇角，动动指尖，默默将这个亲亲的表情包收藏，然后再发给乐清怡，算是回吻她的吻。 这个点，她可是睡不着。 闲来无事又在网上搜了搜，将乐清怡那些被偷拍的照片都保存下来，一条一条翻看着下面的评论- 果然，有颜又有脑子的都上交给国家了，这张脸完全能出道好叭- 这位姐姐结婚了吗？好好奇她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感觉这位姐姐完全可以出席医学生第二季的综艺啊，绝对爆- 楼上说的对，她和张默医生好般配的感觉，这两张脸太容易磕了- 不，这位姐姐和她的师姐才是真的好磕！百度百科查的到，两个之前都是主攻外科手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一起转细胞学研究了！- 师姐先转的，后面乐医生也辞了职跟着师姐去国外发展了。 张默医生？ 师姐鹿月恬？ 柳沁音冷笑一声，对着手机念念道：“还真是什么都能磕，她大学早早就和我在一起了，磕个屁。” 果断申请个小号，第一次亲自下场去评论区，自导自演式的发评论：“乐医生和柳沁音也是一个学校的，不知道大学时认不认识，她们看起来也好配啊！”- 柳沁音？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热度也要蹭，真是魔障- 我们柳姐和谁都能搭cp！- 得了吧，两人每天的生活轨迹都不同，怎么可能认识，乐医生独自美丽。 怎么可能认识？ 柳沁音气不打一处来，又接着用小号在下面回复：“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就越可能，我觉得两人肯定互相认识。”- 楼上那位「乐医生老婆」的姐妹，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柳沁音继续线上对峙：“你是不是傻，像乐医生这种典型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肯定会被柳沁音那种风格吸引，毕竟，人都会被与自己不同风格的人吸引。” 另一网友又回怼：“呵呵，你这么懂，难不成你是乐清怡本人？搞得你很懂人家两个一样。”- 我是柳沁音本人！ 柳沁音被气的心口疼，一脸烦躁的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到时候公开后，一定要拉着乐清怡狠秀恩爱，打这些人的脸。 “柳姐，该出去工作了。” 方诗笙推门而进，看着本该休息的柳沁音，正阴郁着脸色坐在那，低气压来袭：“哟，这是怎么了，脸这么臭？” 柳沁音睨她一眼：“你说现在的网友怎么乱磕cp，你都点拨了几句，她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那个世界中。” “啊？”方诗笙不明所以：“什么点拨，柳姐你又在说些我听不懂的。” “算了算了，跟你讲你也听不懂，你听的懂什么，你什么都听不懂。” 柳沁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不然分分钟被气晕厥。 ？？ 方诗笙被说的一脸懵。 她怀疑她又被替乐清怡背了什么锅，挨了柳沁音一顿批。 柳沁音穿上六公分高跟鞋，拎起裙摆，冷冷两字：“走吧。” 慢一秒，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催不停。 可是当柳沁音真出来后，现场立马鸦雀无声，再傻的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就连一向相熟的摄影师都开始战战兢兢。 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等晚上回家看到乐清怡后，柳沁音心中熄灭下的火焰又整个燎原而起。 “回来了，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乐清怡就被柳沁音狠狠瞪了一眼。 ？ 乐清怡怪无辜的，她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一脸迷茫的看向身后的方诗笙。 方诗笙则是耸了耸肩。 表示她也不知道柳沁音好端端发脾气是为何，她今晚也是莫名被骂了一路。 “这是怎么了？吃——” 乐清怡又一句未说完，就被柳沁音半路堵住字眼，很是不耐烦：“你闭嘴，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果然，吃炸药了。 方诗笙与乐清怡默默对视一眼后，立马对着柳沁音的背影嘟囔一句：“柳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休息。” 她一向最有眼色，此时溜的比谁都快，心里明的跟个镜，也就只有乐清怡能哄那位正闹别扭的某位主。 “你这是怎么了，自你进门后，我就跟你说了两句话，结果你都给我半路堵住了，还凶的不行。” 乐清怡拿下柳沁音手腕上的粉丝小皮绳，边说边帮她把散落下的长发低挽起来，她喜欢看柳沁音白净的天鹅颈。 柳沁音背过身，不理她。 “怎么连看我都不看我了？”乐清怡侧过脑袋跟着去看，反应了一下：“你生气跟我有关？可我今天也没惹你诶，打电话那会不还好好的，而且你晚上忙工作也没回我消息。” 是柳沁音没回她消息。 所以，不存在柳沁音单方面生气她消息回的慢。 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没头脑的问一句：“难不成因为最近胖了？” “你才胖！” 柳沁音猛地转过身，冷眼瞅对方一眼，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果然藏不住。 “终于说话了？”乐清怡笑的眉眼弯弯，两手去握柳沁音的手，垂着脑袋往女人怀中靠：“我笨嘛，你不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总是生闷气，对——” “对胸不好。” 后四字，乐清怡说的很轻。 柳沁音的手果不然从她手中抽出来，捏了下乐清怡的脸颊：“耍流氓是不是？” “才没有。” 乐清怡一脸无辜样。 想让乐清怡猜出她的心思，想都别想，估计她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在网络上多受欢迎，柳沁音还是一贯的直球风格。 她直接将手机甩出来：“你的迷妹迷弟磕你和你家鹿学姐的cp呢，还有个什么男医生，说你们天造一对，医学界的才子佳人呢。” 这个「呢」字音调拉的特别长，怎么听，怎么都觉的瘆得慌。 “” 乐清怡拿过手机去看，账号内显示不少评论，是别人回复她的那条，自是看到了留言是什么。 “柳小朋友。” 她用手背轻碰了下柳沁音的脸。 柳沁音依旧不理她，但这次没有背身不看她，也没有打掉她的手，乐清怡往前挪了挪，将人往怀中轻拉。 “其实，我也很是吃醋。”乐清怡歪着脑袋，忽地没有缘由一句。 柳沁音转身看向她：“你这没心没肺的书呆也会吃醋？” “怎么不会。” 乐清怡用头轻轻碰了下柳沁音的，她说的小声：“我都吃醋过很多次了，只是你迟钝没发现而已。” 柳沁音心里明的跟个镜，毕竟，她身边确实不少俊男美女，因为工作通告原因，少不了一些亲密姿势。 她试图辩解道：“可我那都是工作，而且现场工作人员那么多，摄像机一关立马变脸，压根不熟，跟你这个性质还不一样的。” “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断试着变的和之前一样去相信你。” 恋人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柳沁音的眸色沉了几分。 自知是永远做不到像乐清怡这般。 半响，她轻声一句：“颁奖典礼那天，我爸妈也会去看，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吃个团圆饭。” 无声凝视，乐清怡一时没说话。 自那天过后，她知道柳沁音之前的话语大概率是撒谎了，而现在能回家一起同桌吃饭，背地里肯定做了不少努力。 “你怎么说服的叔叔阿姨？” 明明是个好消息，可乐清怡却笑不出来：“是不是很辛苦，委屈你一个人了。” 本该两个人共同面对，而柳沁音一个人在她回来之前，将这些已经独自处理。 “不委屈，只是我上次生病住院，我爸妈还问你怎么不回来照顾我。” 说到这，柳沁音故作轻松般的笑了笑，笑的明媚，用明媚去掩饰心底的失望。 乐清怡下意识低了头。 她似乎总是喜欢这样沉默，她的沉默改不了，柳沁音觉得无力，但也只能这样默默接受，可她不知道。 ——那天 那碗热腾腾的素馄饨，就是乐清怡买的。 她本想上去，但不敢，因为知道柳沁音的父母在，后面，第一份馄饨因为站的太久凉了，去买第二份时，又遇到了柳业。 默默接下对方所有的指责和劝离。 最后，乐清怡怀着不安当天飞来，后又怀着复杂心情坐晚间最后一趟飞机回去，没人能懂那一刻的心情。 “我” 柳沁音始终盯着乐清怡看，乐清怡结语磕绊，可她欲言又止的眸中却写满了委屈。 这样的眼神，简直堪比巫术。 柳沁音的心一下就被触动到，她也跟着红了眼眶，以为自己又在无形间逼迫对方了。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她捧着乐清怡的脸颊，安哄对方也是安慰自己：“以后只要你记得好好对我就行了，就行了” 乐清怡连回应都不敢。 她忽地想到颁奖典礼结束后，即将要对柳沁音说的那些话，心里就跟被什么重创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她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只能紧紧抱住柳沁音，生怕一松手，连当下仅存的温热也就散了。 “明明是我生着气回来，到最后反而是我哄你了。”柳沁音毫无所觉察，她摸了摸乐清怡的脑袋，眸中很是温和。 “我的朵朵最好了。” 乐清怡一眨不眨的看着柳沁音，微微抿唇，竭力控制住此时不该有的悲哀情绪。 柳沁音在笑，她也应该笑。 “笑的这么勉强，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柳沁音看出她的伪装，亲了亲她：“不管有什么我们勤沟通，心里不要藏事情，这是我们在一起时就约定好的。” 乐清怡点了点头。 “那”柳沁音又扯回刚才的话题，必须要有一个答复：“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吃饭？” “好。” 乐清怡的这一声应答，彻底打透柳沁音当下的小心翼翼，柳沁音终是放心的笑了出来，她走到衣柜前，整个拉开。 她言语中是抑不住的开心：“衣服我都准备好了，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 乐清怡抬眸望去。 里面的衣服都是她如今的穿衣风格，不管是衬衫，还是柔软的针织衫与风衣外套，上面总有一抹颜色和旁边的长裙是搭配的。 她摸了摸衣服。 每件衣服里面都有一个内衬，可以放她的三重密钥加锁特殊卫星电话。 “我都喜欢。” 乐清怡笑着，可眸中却少了一抹光彩，她握着柳沁音的手：“是不是准备很久了，抱歉，总是让你一个人做本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 “没关系的。”柳沁音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独自准备这些的日日夜夜，又怎么会不委屈。 她捏了捏乐清怡的脸：“今晚要是没事，你就都试试，很多都是之前买的，也不知道尺寸还合不合适。” ——那会 两人还处于冰界点，她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抱乐清怡，只是目测了一次又一次，凭着记忆去买的。 只知道她比以前高，更瘦了。 “好，那你坐在这里。”乐清怡拉着柳沁音坐到沙发上，再把小毯子给她盖到腿上：“用你挑剔的眼光看看哪一套最适合我，你的眼光最准。” “这套好看诶。” “这套也好看诶，衣架子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套好像大了点，可是我又喜欢你这套跟我搭的那个裙子。” “你很适合穿亮丽的颜色，看起来就跟二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样。” “我家乐乐怎么每一套都这么好看，挑不出来，干脆你每天都去吧，把这些衣服全都穿一遍。” 乐清怡换了一套又一套，安静的站在那，仿佛时间的秒数此时慢下来，柳沁音脸上的笑，还有温柔言语，都一点点映入她眸色很浅的右眼和脑海中。 明知有可能没办法一起走下去。 但还是忍不住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拖延与她分开的时间。说到底，人还是自私的，她乐清怡这一刻也不例外。 柳沁音觉得她离幸福越来越近了。 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她的部署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在她差一点点抓住时，乐清怡又走了。 —— 这几天，柳沁音一直紧张准备还没几天就要开始的颁奖典礼，而乐清怡依旧在各名牌高校上公开课，下午她刚坐上车，内衬里的三重密钥的卫星电话又震动了。 最近的集合点？ 乐清怡打开定位去看，她人还在国内，圈出来的集合点却远在在英国，什么情况这是，难不成又是系统发错了？ 此时给时晴打电话也打不通。 “难不成是出现新情况了？不应该。” 她开始默默自语，前段时间回了趟瑞士，风平浪静，也没见同事讨论任何有困难的项目，一切正常。 她又给鹿月恬打了个电话，想让鹿月恬帮她问问系统无缘无故给她发了两次消息，是什么原因。 结果，鹿月恬的电话也不通。 乐清怡平日和鹿月恬的联系就还好，工作和学术上的更多一些，回国后，更是少的可怜，她也不清楚鹿月恬这近一个月的工作轨迹是什么。 她同事应该知道吧？ 可上次去她那里拿化验单，同事也没说什么，不过就算有什么不说也正常，p4级实验室一向滴水不漏。 只会从低向高传达，还从没有高向低反向传达的先例。 乐清怡心里越想越不对劲，难不成是最近的的新型op重组流感病毒？但从公开的分析和变异株上去看，现在的情况已经比最初好了太多。 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解决方案。 “别乱跑别乱接电话” 依靠着多年共事的默契，乐清怡开始在脑中反反复复出现时晴那天的话语。难不成在第二次通话时，那边的研究进展就已经开始不太顺利了？ 一个月了，都还联系不上人。 ——所以 时晴那天的话，是故意想让她利用这次的假期，巧妙避开这个麻烦。 “糟糕” 乐清怡反应过来后，立马就打开软件订机票，点下的那一刻，又停住，还有两天，柳沁音就要正式登台领奖谢幕了。 她答应过她。 要在她人生最重要的这一刻陪她。 感性和理性不断拉扯，比她厉害的科研前辈有很多，不缺她这一个，可柳沁音心里只有她一个，不能再言而无信。 要不再等等吧 她只需要两天时间，等颁奖典礼一结束，立马就飞去英国。 晚上，乐清怡半躺在床上，看着正在护肤的柳沁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她说说。 “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但你要先保证不要胡思乱想，更不可以自己吓自己。” 柳沁音迟疑的转过身，一脸迷惑：“什么事情，工作上的？” 对于李娴娟那天与她说的话，柳沁音还是心有余悸，国内控制的很不错，可国外却闹的一点都不安生。 为了安抚柳沁音，乐清怡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对的，手机又响了，通知我去趟英国。” “就是那个什么op吗？”柳沁音垂下视线：“会不会很危险，可以——” “可以不去吗” 停顿片刻，因为她也知道后面的话对于专门从事病毒细胞学的科研人员来说很搞笑，乐清怡根本不会那样做。 乐清怡下床，下一秒，柳沁音就闻到她身上独有的花香味，她往乐清怡怀中钻了钻，很是不安。 “没担心，防护措施很好的。” 乐清怡左手抬起，轻揉了下柳沁音的脑袋，温声道：“本来是今天就要走的，但我想了想，还是等你领完奖我再走吧，不然某人又要哭鼻子了。” “我才不哭。” 柳沁音微微别过眼，眼尾已经有些发红，怎么会不担心。 “能坚强些就更好了。”乐清怡温热的唇在她额头落上一吻：“虽然，我好像也没有很好的照顾到你，但还是想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你要多久才回来？”柳沁音问她。 “说不来。” 乐清怡凝视她很久，眸中泛着对方一直从未看懂的情绪，这种情绪转瞬即逝，是她心扉敞开的一瞬间。 ——如果 用这个理由去掩饰她复发的病因，柳沁音心里会不会更好接受一下，为医学献身，总比躺在那等着器官衰竭更好一些。 起码好听，不会让人觉得无力。 “原因特殊，很多都不会公开的，我们也是到了之后才会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基本不会跟外界联系的，绝对保密。” 随着乐清怡的解释，柳沁音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你的意思就是，我要有一段时间完全联系不上你了。” 乐清怡承认：“可以这样理解。” 柳沁音呆愣愣的看向她，不知是被这句话刺激到，还是如何，胃突然疼的难受，一脸的不适。 “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她红着眼睛，双手无力的轻握住乐清怡的手：“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去的。” 乐清怡僵硬的抱着她：“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的眼睛变成这样只是个意外，我答应你，去了后我会注意防护措施，别担心了。” “我妈说——” 眼睫轻颤，柳沁音此时压根听不进去乐清怡的解释，心底被恐惧包裹，仅有的冷静出现裂痕：“说你这种职业，今天还站在我面前，可能过一两个月，你就没了。” “是真的吗？” 四目相对，柳沁音眸中的不安深深刺入乐清怡的心，她不由生理性轻咳几声：“没有阿姨说的那么夸张，我” “我目前还没有到那种级别，日常接触的那些变异株，不至于你想象的那样会伤到生命。”她只能这样安慰对方。 柳沁音向来记忆好，她又想到那日去瑞士拍摄时，当地向导提过之前科研所的那场意外，说因公牺牲的科研人员，因为保密协议，就连姓名都不对外公开。 每个人都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代码。 “乐清怡，你对内的工作编码是多少。” 柳沁音深呼吸一口，很多事情不敢去想，但如果真的很久联系不到她，那串数字是她唯一能找到她的方法。 乐清怡抿着唇角：“1761110” 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的生日。 看着柳沁音摇着头，越来越湿润的凤眸时，乐清怡沉沉的叹了口气，手指轻拂她眼尾。 “对不起，哎我感觉我总是在惹你哭。”声音轻而碎，乐清怡第一次后悔了，后悔习惯性的用与柳沁音相关的数字。 好像这些数字是她们爱过的证明。 但后面随着时间，乐清怡又觉的很是可笑，随便百度百科，有关柳沁音所有信息都会出来，也不是只有她知道这些。 可设密码时，她依旧改不了。 柳沁音终是忍不住了，耗尽全身力气，双臂环在她颈后，对着乐清怡的唇狠狠咬上去，有点血腥味，也有点泪痕的淡淡咸味。 又恨又因为她落泪。 之前被咬，明显能感受到对方收着力，可这次，乐清怡的唇已经疼到发麻，疼到脑子差点懵了。 柳沁音定定看着她，手是颤的：“乐清怡，背后搞深情，可面对我的时候又故作冷漠的想要拉开距离，折磨你，又折磨我，这样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你不是说你已经学会怎么爱自己了，你就是这么爱你自己的？” 她的目光复杂又沉重。 是真的拿乐清怡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从她身上刨出一个秘密，都足够让她难以消化。 乐清怡红着眼睛不说话，还是如少女时期般一样迟钝的笨拙。 屋内静的可以听到外面的雨落声，视线相撞，柳沁音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抬指轻覆上对方要咬红肿的唇。 “是不是很疼” 乐清怡依旧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看，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柳沁音心里也不好受，起身想要去拿医药箱。 刚站起来，就被人由后抱住，温热的气息吹在耳畔，极轻的两字重重落在柳沁音心尖：“别走。” “我不走，只是去拿医药箱。” 柳沁音在这个怀抱中转过身，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疼又苦涩的笑了下：“我就是心疼你，口是心非的感觉并不好受，自欺欺人更是难受。” 这种感觉，她也懂。 “可是，这些让你变的更爱我了。” 没有人能做到像乐清怡这种去爱一个人的地步，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用她的隐忍，去换取柳沁音的心疼。 让她愧疚，让她自责，让她觉的不好好去爱，就难逃道德和良心上的谴责。 乐清怡笨吗？ 有时候她并不笨，她甚至很会拿捏柳沁音。 柳沁音没再接话，拉着她去找医药箱，简单处理了下嘴巴上的小咬痕，她问她：“那后天我们晚上就不回家了，等结束后，我送你去机场，要早点回来。” “好，我努力。” 乐清怡垂着脑袋，乖乖将下唇微微嘟起来，方便柳沁音给上面涂药粉。 柳沁音睨对方一眼，纠正道：“不是努力，是一定要。” 她去，那她就等她回来。 —— 典礼那天。 广场外，各家粉丝已经拉起横幅和巨型人牌，好不热闹，小姑娘小伙子们纷纷为自家哥姐应援。 一条街，雾蓝色着装和灯牌最多。 今年因为柳沁音的真正加入，引来不少流量和大家的注意，甚至国外一些与她常合作的媒体，也派了不少工作人员千里迢迢过来为她捧场。 而内场的票，更是清一色被柳沁音家的柳条们统一购置，最近一直没被回应的小道消息，大家都有所闻。 柳沁音真的要为爱隐退了。 喜欢她的人，纷纷从四处赶来，都为能在公开场合见她最后一面，是与偶像告别，也是与自己的青春告别。 临近录制点。 各方位的摄影机也已经推至到位，两位主持人与开场嘉宾逐渐陆续上台，直播live即将开始。艺人们纷纷从前方的通道走出，没多久，场内忽地出现一阵浪潮般的狂叫，比前面每一次都大声。 场内镜头立马给了过去。 柳沁音一袭墨绿鱼尾裙，红底细高跟，迈着摇曳步伐悠悠走出来，整个背部呈缕空设计，最特别的一处，就是颈后的四条墨绿绸缎。 两段从腰侧划过，停留在尾巴骨上，而另两段，则是由颈后向弧形优美的胸部前划过，抹胸式，又相互缠绕在小蛮腰间。 四条绸缎。 将整个身材勾勒出来。 而以往总是散落下的波浪卷发，今晚被一支晶莹剔透的墨绿色发簪固定住，明眸皓齿，像古时帝妃般妖艳动人。 小头，细腰，平角肩，还有那长裙下若隐若现的修长美腿，淡淡灯光下，这样的身材轮廓将人直接勾死。 听着场内的欢呼与尖叫声，柳沁音轻挑眉梢，不由露出一意味深长的愉悦笑意，唇角的浅浅弧度，简直太蛊了。 在全场的注意下，柳沁音落座。 副导给懂大家想看什么，场内镜头直接贴在柳沁音脸上，她侧着头，对着镜头大方的打了打招呼- 天呐，今晚柳姐怎么一直在回头往后看- 现场的柳条们太幸福了吧，坐等高清生图照，美翻了- 大家别忘记给柳姐打call，右下角记得投票。 直播时，整屏幕的弹幕飘过，打眼望去，还以为这又是柳沁音个人站子下的剪辑视频，全是有关她的留言。 等了很久。 终于到了今晚的大看点“影后之争。” “让我们看向大屏幕，第三十五届花蝴影后的四位候选人，究竟会花落哪一家！” 在颁奖嘉宾的一次次调节氛围下，除了四位候选人要表演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其余人才是真正的紧张。 就连头顶的灯光都不停闪，制造紧张气氛。 柳沁音的脸出现在四分之一的小框里，随后，随着嘉宾的激情彭拜，她的脸逐渐变成整个屏幕的中心。 “让我们恭喜柳沁音，感谢她为我们带来《她的视线》这部作品！” “同时，也让我们祝贺柳沁音成为第三十五届花蝴影后！” 柳沁音笑着起身，她左手微捂在胸口前，对着所有人轻鞠一躬。 可能是因为彩排了太多次，再加上早就知道自己会获奖，廉价的成就感加倍，心里反而没有那么开心。 柳沁音走向前台。 内场一阵骚动，粉丝比她更激动。 “首先——” 刚说出两字，台下就是疯了一样的狂叫，柳沁音只好暂时挪开话筒，眉眼弯弯的看向台下，想找那人。 但站上过舞台的人都知道。 当灯光垂直打下来时，站在台上由上往下看时，其实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她明明知道，但还是下意识去寻找，起码知道乐清怡坐的方向是哪边。 等内场的人声浪潮过去后，柳沁音才缓缓温声开口：“首先，看到这么多支持我的人赶来了现场，真的很感动，从业数十载，直到这个年纪才拍了自己主演的 第一部 影视剧。” “让作为演员出身的我，觉得很对不起每一位的喜欢。” 柳沁音在镜头前，一向呈现的是冷艳不服软的姿态，可此刻，她微微敛眸，有些红了眼眶。 “说实话，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我曾经也迷惘过。因为一眼望过去，我看不到我的未来在哪里。所以，那会的我被迫放弃了很多自己喜欢的。” 明明是获奖致辞。 可柳沁音说的话像陈述，又像自语。 当低下头控制情绪时，台下的粉丝再一次为她鼓掌，柳沁音深呼吸：“我很幸运，在我意识到自己犯错误后回头时，你们，还有她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话一出，全场立马沸腾！！ 柳沁音真的不是单身。 “最后，很开心在我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阶段，获得了我心心念念惦记很久的奖项，也算不留遗憾了，今天在这里，借着花蝶的舞台，向台下和屏幕前所有支持我和喜欢我的人说一句。” 柳沁音笑着，将心中想了很久的话在这一刻说出来：“我将告别舞台，告别荧幕，回归正常生活，像你们一样，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各位，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说： 1.新文《走进》《走尽》，同一女主，不同故事线。 2.《走尽》的文案： 1。 年语锦心中有个女孩。 夕阳下的她不会老去，永远穿着那条她最爱的浅紫色吊带裙，扎着青春又可爱的丸子头，站在家楼下对她挥手。 “语锦，放学请我吃蛋糕，不然告诉你爸妈你挂科。” “语锦，你要是早恋，别怪我跑去告诉你爸妈。” “语锦，人生中的第一支口红可是我送你的，你要亲，也是先涂着亲我，你要涂着它亲别人，我就告诉你爸妈。” 她与那女孩，从未错过彼此成长中的任何一部分。 2。 可遗憾又何止一点点。 年语锦爱她，也恨她，恨她太自以为是，恨她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因为她还是一贯的潇洒。 就像惩罚所有人一样，她在最漂亮最美好的二十二岁没心没肺的走了，留下了满头白发的父母，也留下了她。 最怕被抛弃的人，反而最先抛弃了所有人。 3.《走尽》整体是甜，虽然是be结局，但此悲非彼悲，全程无异性无出轨无误会，就是甜甜的初恋故事，文案暂定这样，感兴趣的可以收藏哟——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结局(中) 柳沁音望着乐清怡那个方向。 她并看不见她，可只要知道她此时坐在台下正看着她就足够，回归生活，而她以后的生活就是有关乐清怡的一切。 台下掌声与尖叫呐喊声如雷鸣般轰动。 她笑着对正中央的摄像头挥了挥手，整个演艺生涯最后一次屏幕前的ending pose，细长胳膊抬起，越过头顶，对着远处比了个很大的爱心。 最后，柳沁音深深鞠了一躬。 就在她即将扬起从不轻易弯下的腰肢时，场下粉丝纷纷举起应援灯，雾蓝光芒唰地亮起，一个区域接一个区域的头尾相连，就像看不见边际的蔚蓝大海般。 整个场内，都被这种蓝光深深渲染。 柳沁音微微怔住，碎影流动的眸中印出台下一张张笑脸，这是支持她多年的「柳条」们，在最后一刻，为她送上最独一无二的告别礼。 数十个机器同时去拍摄台下场景。 当镜头在观众席上一闪而过时，只有一个人的表情与周围人不太相同，她垂着头，表情逐渐凝重。 “恭喜啊沁音，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刚得了奖就退圈，好可惜，还想着能不能跟你敲下时间的。” “对啊，有颜值又有长相，退这么早干什么，事业和家庭也是可以兼顾的，要不要考虑下我下一步的大女主剧？” 柳沁音还未下台，只是暂时脱离了摄像头的范围内而已，身边就有不少圈内人走过来与她搭话，入圈这么久，她一直没有熟络的圈内好友。 对于这些，心中自是门清。 鉴于她今天心情很不错，本冷脸就能解决的事情，破天荒笑着给出了回应：“只能说错付错付，我公司旗下的新人演员也很不错，各位如果真的想邀约的话，倒不如给那些新人一个机会。” 女编剧笑着：“当然，能被沁音签下的新艺人，我们自是放心，哪天有空我们可以出来聊聊手里的剧本。” “至于这些，联系小诗就行。” 柳沁音耸了耸肩，并不准备接下对方给过来的名片，逢场作戏而已，况且她的礼服也没有兜。 没客套几句，她就着急落座。 刚下台没走几步，方诗笙就笑着迎面走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柳姐恭喜啊，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这一个小金人，也算对的起你这一路的曲线救国了。” “没有你在身边帮我，我成不了的。”柳沁音轻拍了几下方诗笙的脊背，声音放轻：“小诗，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方诗笙：“说的我好像很伟大一样，那还不是柳姐在工资方面从不吝啬。” 她抬手理了理柳沁音两侧的长发弧度，再弯腰帮整了下裙摆，指了指后面的通道：“走吧，知道你一会要送那谁，所有的采访都帮你提前了，记者已经在等着了。” 边说边递出柳沁音的手机，不用对方说，她就知道这些小细节。 “还是我家小诗最贴心。” 柳沁音一手拎起裙摆，笑着往备采室的方向走，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在屏幕上敲敲击击，她再给乐清怡发消息。 【我现在去备采，快结束时小诗给你打电话，你先上车，然后在停车场等我，我们一起去机场。】 隔了几分钟，乐清怡回她：【你不着急慢慢忙，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回家拎个箱子，直接去机场。】 明明说好的一起走，乐清怡怎么先回去了，所以，是在她还没下台的时候，她就中途已经走了？ “柳姐你去哪，是这边。” 方诗笙看着柳沁音走向相反的方向，赶忙提醒道。 柳沁音故意走的慢了一些，她摇手示意有点事情需要解决，同时，手机已经贴在耳旁，等着对面接通。 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 方诗笙猛吸一口气，站在柳沁音旁边，只能佯装两人再聊天，比了个数字「3」，最多最多三分钟。 刚好耳机在身上，方诗笙又将耳机递出去，这样总比拿着个手机边走边打强。 电话接通后，柳沁音先是无奈的叹口气，刚才的好心情也褪去不少，拿对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乐清怡，我们不是说好结束后一起走的，你怎么又一个人先走了？” 是质问，也是无可奈何。 对面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疲惫又低沉的女音传出：“朵朵，我要赶最近的一趟飞机去英国，半小时前接到通知，那边情况不太好，我得立刻过去。” 工作原因，柳沁音又能说什么？ ——所以 她隔着人海，特意为她而比那个爱心时，乐清怡并没有在现场。 “着急，就非得急于这一会吗？”柳沁音问的很轻，轻到似乎她自己都能忽略心中的委屈。 她的语气是既无奈又担心：“情况不好是个什么不好法？乐清怡，你别忘了你也才三十岁出头，”这个年纪 不管是经验还是阅历都不算多。 言语下的的意思也很明显，本来就不怎么放心，此时又听到乐清怡这样说，柳沁音心中更是不安。 乐清怡如实说：“别担心，我的前面还有一线上级在，解决不了会向他们汇报的。” “既然他们在，为什么要派你们这一群年轻又经验不算丰富的人员去？这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柳沁音脑中很清楚，她就是不想乐清怡在那种环境下工作。 每天在实验室搞搞研究就行了，像现在这种特殊情形，其实就应该让更厉害的人去，而不是她们。 “柳姐你声音小一点！”方诗笙左顾右盼，在一旁赶忙提醒。 后面又陆续走过来不少已经上过台的艺人和团队，柳沁音挪了挪步伐，想要去休息室继续说。 结果又被方诗笙拽住：“先别这会煲电话粥了，那边都等半天了，别最后一次还说我们得奖后耍大牌什么的。” 那边的工作人员给她不停打电话，后面还有别的艺人备采，留下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充裕，这些都是卡着点的。 乐清怡那边半天没吭声，柳沁音也觉得这样晾着不太好，再加上陆续有人路过，她有些着急了：“我这边不停的在催，要不你先回家整理行李，等我回去后，我们一起包机走，这样比你坐航班还要快些，你今晚必须要等我。” 她去英国，那她也去。 况且，今晚她还有别的重要事情做。 “庆功宴庆功宴。” 方诗笙两眼瞪大对着柳沁音比口型，说好的只是送去机场，怎么现在还要跟着去。 柳沁音压根不理方诗笙，朝着备采室的方向开始走：“听到没有？” 乐清怡看着面前的红绿灯，她的思绪早都飘走了，晃神晃的很是厉害，在柳沁音的再一次询问下，她才反应过来。 “你别担心。”乐清怡给她宽心：“我之前又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种研究，我心里有底的，你放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一瞬间情绪上脑，柳沁音被气的小脸涨红。 隔着电话，乐清怡都能想到柳沁音在那边的样子，和方诗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忐忑样。 “好了好了，都给我用上啊字了。”乐清怡故意笑了笑：“你好好工作，就这几天忙的了，等你忙完带着叔叔阿姨出去玩一段时间吧，他们不是总念叨着你太忙，没时间陪他们。” 柳沁音一眼识破对方：“你别想给我转移话题，我不吃这一套。” “哟，这么聪明的？” 乐清怡往下按了右转灯，还有四个红绿灯路口就到家了。 “别担心好吗？”她放软语气：“我觉得我所学的专业知识足够扎实，而且，像这种情况会迅速让我成长起来，也对我的研究会帮助不少。” 去一趟回来，三篇sci肯定是有了。 “满脑子都是你那实验。” 或许是乐清怡的故作轻松让柳沁音稍微安心些，她明显没刚开始紧张：“那你先收拾吧，我让小诗给你联系私飞，这样能快一些。但你必须得等我一起，你工作的时候，我就带我爸妈在英国转转。” “希望到时候我们逛完周边所有能逛的景点后，你也能早点结束给我打电话。” 乐清怡点了头：“好，都听影后的安排。” “拜拜！” 柳沁音终于挂了电话。 方诗笙赶忙上前将手机接了过去，生怕下一个电话又打过去，四目相对，她立马明白：“我马上联系常合作的那家私飞，好我的姑奶奶赶紧备采吧，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了。” “不着急，补个妆先。” 裙子一撩，柳沁音看了眼身旁的妆发师。 “对对对，你们快点帮柳姐补妆。”方诗笙半蹲下来，又用u型针给夹腿侧的长裙，这条高定礼服已经是比着柳沁音减重后的身形设定的。 可只不过半月余，她又瘦了些。 抬眼望去，镜中的女人眉目冷艳又冷媚，可偏偏那双丹凤眸却是撩人心的很，墨绿色v领长裙下，恰到好处的显出迷人事业线，既清冷又妩媚。 还真是女妖精在世般，挠人心。 “w，柳姐你别透过镜子这样看我。”方诗笙被柳沁音这样的眼神看的起鸡皮疙瘩，还真是会被看的害羞。 柳沁音懒得理，起身随手拿起一旁的小毯子，披着就往备采室走。 推门而进。 这哪是平日的后台备采，分明就是发布会规格，各家媒体都扛着最好的设备，等着今晚的素材内容。 刚进屋，闪光灯密集般闪起来。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柳沁音这张脸，在灯盏和强曝光下仍旧精致，备采室空间不小，可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冷调清香味。 ——所以 之前满肚怨言，在这一刻都被间接化解。 “没事，能理解，毕竟后台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记者笑着挥挥手，他主动接话示好道。 柳沁音望过去，回一味微笑：“谢谢。” 男记者脸微微发红，像青春期初恋般的小男孩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应该坐哪边？” 柳沁音故作茫然，她看了眼方诗笙，桌上话筒过多，明显不能居中搁置，镜头内，很多带着各家logo的话筒框不进去。 “就坐中间吧。”方诗笙站在台下：“按着顺序来，十家为一组，哪一组提问就将哪一组的挪过来就行。” 太多了，暂且只能这样处理。 “麻烦各位一会友善提问，还有前面重复的问题大家就不要浪费机会再问了，结束后，柳姐请大家喝咖啡。” 方诗笙两手合十，在机器开之前，先向着台下的记者提前打起了招呼。 “明白！” “放心吧，方大经纪人，不过可以点餐吗，再加点甜点。” “最后一次备采了，绝对友善提问。” 除了各别带刺的，大部分记者都是心里有数，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不该乱问的时候是一个字都不会编辑的。 又有一人忍不住问道，算是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但也算友善，在未开机前提前打了声招呼。 “沁音今晚提了个他，那一会备采时能问吗？” 方诗笙刚开口：“这个——” “你升职了？” 柳沁音淡定接话。 她与女记者四目相对，她记得她，是之前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新人记者。 这个新人记者确实与乐清怡有外貌上的相似，这也是为什么柳沁音要接她的话。 女记者微微愣了下，显然没有想到柳沁音竟然还记得她，脸腾地一下就生理泛红。 看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柳沁音笑了笑：“只要是友善提问都可以，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给了个眼神，示意开始吧。 ——开机。 “沁音，今晚您卫冕影后的同时又宣布了退圈声明，这样就代表你会和很多好的作品擦肩而过，不会觉得遗憾吗？” 柳沁音侧头轻笑，咬字轻缓：“看孰轻孰重吧，有一部作品能留下我是演员的痕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另一记者站起来：“是因为那位陪在你身边的伴侣吗，是他让你愿意收心，在家相夫教子吗？” 问题没错。 只是话听起来怪怪的。 柳沁音自然回复道：“算是吧，但后半句不至于。” 就在这时，那位新人女记者站起来：“那可以这样理解吗，您之所以此时退圈，一方面是今晚圆了你的梦，另一方面就是你想和她多一些相处和陪伴，而不是一直忙于工作，而忽略了对方。” 果然，心善的人连长相都是相似的。 柳沁音刚想回答时，方诗笙就在一旁举牌表叉，她对着台上人摇了摇头，能说，但不能这么具体化。 “看你怎么理解了，如果这样理解，其实也没错。”柳沁音心里门清：“但重要的是，我觉得已经很满足目前的工作成果了，所以最新目标已经不是工作上的了。” 记者接着问：“那您最喜欢哪一种感情，又或者是哪一种感情最能感动您？” 柳沁音很认真的想了想。 本是两手放于膝盖，以悠闲姿态倚在座椅上，忽地就往前倾身，左手撑在下颌处，笑的眉眼弯弯。 “字斟字酌的感情更能打动我。” 柳沁音说的同时，还不由回想到乐清怡之前红脸结语的模样，一想到这些，她就笑的更开心了。 “看来对的爱情真的会让人变的越来越好。”在场的一记者感慨道：“难得见到沁音这样的笑容。” 今晚是卫冕影后之夜，但大家的焦点好像都集体跑偏，全在柳沁音台上的那一番发言上，好奇她口中的是谁。 方诗笙赶忙拿过白板，在上面写大字提醒在座的媒体人：“请各位老师问问电影相关的！！” “第一次主役，是如何把控《她的视线》中的剧本台词和表演节奏呢？” 柳沁音收敛笑意，开始正式回答问题。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读原著，理解清楚里面的人物关系，将自己完全代入，然后以——” 眸光微微迷糊，柳沁音发现台下的人从聚精会神听她回答，而逐渐变的交头接耳，且纷纷拿出手机看。 下意识看了眼方诗笙，方诗笙身旁也站了一位工作人员，脸色不太好，拿着手机不知道再给她说些什么。 第一反应。 网上又有她的黑料了？ 方诗笙刚抬眼，就对上柳沁音向她投来的视线，故意错开眼神，转身从兜里掏出另一部手机。 上面是柳沁音的个人账号。 事发紧急，所有人都在转发关注助力，她们这种公众人物更是不能缺席，慢一秒，都会被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 方诗笙的刻意背身，让柳沁音心中生出怪异感，侧过身，她对着台下问道：“小诗？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大家突然都开始看手机。” “热搜爆了，国外对op的报告隐瞒了。” 记者晃晃手中的手机，抢先一步回答了柳沁音的疑惑。 “对啊，不止没有压下去，反而去的第一批研究工作人员还被感染不少。”另一人接话道：“说是近几年从未见过的新型变异株，不是之前b6.5的衍生体。” “感觉国外现在也挺乱的，肯定有很多人现在要回国，他们要是带着病原体回来怎么办？” “就是啊，专业的研究人员都搞不定，这要是大规模人传人可怎么办。”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现场话题跑偏。 主办方的场内工作人员此时站出来，看了眼时间：“麻烦各位老师请继续我们现场的工作，尤其是正提问的这几家新媒体老师，等结束这边的提问，再去想那边的新闻撰稿。” “沁音，其实在你这部电影即将上映前，是否有一个票房上的压力？” “又或者说，你是如何看待艺人被标签化这一现象？” 记者又接连问了两个问题。 “我” 不知何时，柳沁音的脸已经是不太正常的面色，她抿着唇，像是想要努力回答但又说不出任何一样。 她忽地垂眸望向台侧的方诗笙。 欲言又止的眸中写满了担心，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方诗笙明白她这样的眼神是在问什么。 有包括英国吗？ 倒下的那批科研人有瑞士的吗？ 四目相对，方诗笙打了个手势，示意柳沁音先稳住现场，她现在就立马打电话给乐清怡，让她别着急走、记者看着俨然呆住的柳沁音：“沁音，有事吗？” 柳沁音的眼神开始恍惚。 整个人僵在原地，周围的声音都被放慢，这种声音被装在一个盒子，而盒子又被罩在铁铜钟内，忽地盒子打开，有铁棒对着铜钟狠狠敲打，而她的耳朵就贴在铜钟壁上。 震耳欲聋的聒噪从耳中传入心中。 乐清怡今晚被紧急通知连夜飞去国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新一线倒下了，二线就要补上。 柳沁音突然有些怕，怕乐清怡骗她，骗她等她回去一起走，可是这个时候她会不会已经走了？ 柳沁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台下竖起了一排排黑色摄像机，她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住眼中的泛酸。 “麻烦各位关一下摄像头。” 柳沁音公司的工作人员这时走出来，用词用的是请，可态度和动作却是很强硬，直接手动去关机。 “别碰我的机器！” “沁音，是发生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请问方经纪人是去处理什么事了，你有家人在国外吗？” 场面开始有些混乱，摄像机可是这些记者吃饭的家具，纷纷护住，同时又抬手去拍柳沁音此时的失态。 柳沁音忽地站起身。 一手撩起高跟鞋旁的长裙摆，在密集的闪光灯烁下，不顾及身边工作人员的阻拦，红着眼睛从备采室跑了出去。 ——马路上 飞驰的黑色小跑后面不知带了多少架着摄像头的尾巴，可柳沁音心中因过于急迫，根本顾不上了。 她什么都顾不上，顾不上网络的评论，也顾不上今晚的记者如何在书面上挥动笔杆去评价她，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害怕乐清怡已经出发。 电话一直显示未接通，柳沁音的眼眶越来越发红，她要真是一个人又不打招呼的走了，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她。 车轮胎与地面强烈摩擦。 巨响的刹车声响起，随后就是车门被狠狠关上的撞击声。 柳沁音刚想要去输电子密码时，门就由内被打开了，乐清怡拉着行李箱，面上一如既往的沉稳。 她身上带着少有的香烟味。 而一旁的垃圾桶上，放着一个随身的烟灰器，乐清怡抽了不少。 似乎，她等她很久了。 “你有没有看热搜，这么着急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柳沁音紧紧拽住乐清怡的手腕，力度大到能在对方手腕上留下红指印，而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拽住的。 心中的恐惧与担心一旦被激起，前几日的隐忍完全不作数，柳沁音想要拉着乐清怡往回走。“很危险，我不准你去！你现在就把你这个工作辞了，我帮你重新找一份工作，什么都可以，就这个不行。” 乐清怡停在原地，两手轻按在她肩头：“朵朵，冷静一些好吗？” “你让我怎么冷静！” 柳沁音沉着脸，用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乐清怡：“别人都是想着办法往回飞，你倒好，拎着箱子连夜往外飞。” 氛围紧张，乐清怡蹙眉沉默听着。 “乐清怡，你以为你还是一个人啊，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你从头到尾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明知道国外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放手让你去吗？” 柳沁音深深看乐清怡一眼，一字一句，语气认真又阴凉：“你还是只考虑你自己，一如既往的自私。” 眼睫上的泪迅速模糊了视线，柳沁音背过身，不想对方看到，一身华服，丢下满屋记者，盯着压力直接跑回家堵她，而乐清怡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淡然模样。 她就像一个小丑般。 乐清怡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来。” 往前迈了几步，转身，与柳沁音面对面，将人温柔揽入怀中，顺手将外套给柳沁音披在肩头。 柳沁音刚开始还挣扎了几下，乐清怡将她抱的很紧很留恋，似乎要拉开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柳沁音一般。 她低声在她耳旁，声音涩然：“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 “可是我必须得去，这是我的职责，况且现在有很多人需要我这样的工作人员，我怎么能退缩。” 柳沁音哽咽如低吟般，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去看待这件事情：“可是你这样的人有很多，多你一个缺你一个根本没关系，你又何必这么较真！” 乐清怡抬头，苏苏清凉的眸中映出眼前人红了的眼眶。 “我最擅长的就是精确分解，它而不是你想的那种暴露在空气下，直面未知的感染病毒体，我的工作场所依旧在实验室。” 乐清怡心疼的抚了抚柳沁音的脸颊，低声道：“会有别的工作人员将需要剖析的细胞体处理好，然后再安全送到实验室。而我们也会穿上防护等级最高的隔离衣在里面工作，危险的不是我那一部分，我这一部分其实是最安全的。” “这样解释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柳沁音真的快崩溃，她压住了无奈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双肩的颤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今晚恰好出了新闻，你压根不会告诉我实情。” 乐清怡没说话。 而她这样的默认态度，让柳沁音觉得自己很可笑：“不是说好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告诉彼此的，乐清怡，你现在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总是只想着你自己。” “从你接到通知着急要走时，你有想过我吗？如果你去了回不来，那我怎么办？况且——” 柳沁音哽的厉害，眼更是酸涩，她甩开乐清怡的手，哭腔太明显：“如果不是我一直让你等我，你这会是不是早就走了？你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想不到给我，又或者是，在你心里我压根就不怎么重要？” “朵朵” 乐清怡挺直了这几年因疲惫而微微弯曲的身姿，她对上柳沁音的眼神，不避不让很是强硬。 “这个时候不要吵架好吗？不管你同不同意，又或者是说一些故意刺我的话，我都是要去的，躲避不了。” “这是我的职责。” 柳沁音满眼幽怨：“职责职责，你的生活是只有工作吗，那你对我的责任呢？你这样对我负责吗！” 思绪凝固，乐清怡被问的一时哑语：“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柳沁音激动道：“你的责任感还是分人的吗，对他们就有，对我就没有，是吗，乐清怡？” 乐清怡默了，她知道柳沁音是在发泄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她也不可能理智下来。 柳沁音两手捧在乐清怡脸上，强迫对方与她对视，话语间的劝阻执意很是明显。 “你本硕都不是专攻这个，你是跨专业过去的，你觉得你真的专业吗？这么危险的事情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 柳沁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一想到乐清怡过去要面对的那些，头脑就冒出两字：绝望。她无法承担任何失去乐清怡的风险，她们走到这一步，是真的很不容易。 她没那么伟大。 她就是个自私的普通人。 乐清怡脸色晦暗，她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一线那些医生和科研人员，他们的家人就不担心他们吗，谁不是舍小家为大家呢，听话，好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听。”柳沁音越来越委屈，红着眼睛：“你不要再给我说这些了，这些道理我懂，但是放在你身上，我就是感性，我就是不愿意，我就是没办法去乐观对待这件事情。” “乐清怡，你根本没资格劝我去理性看待！” 柳沁音的每一句仿佛都是痛斥，痛斥她的有意相瞒，痛斥她如今的狠心和绝情。 她从一开始就有所隐瞒。 如果不是压不住消息，她真的有可能就这样让乐清怡独自飞去英国了，而她还在家傻傻的等她回来。 万一她回不来？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那时的她会是什么样的绝望心情，朝朝暮暮，一点一滴，是让她抱着悔意和回忆独自熬下去吗？ 乐清怡垂着头，视线始终不敢与柳沁音平视：“我不想说，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之前没遇见你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那会——” “倒是坦然的很，一点都没有后顾之忧。”乐清怡似感慨般：“接到通知，拉着箱子直接就去了，现在” 柳沁音问她：“你这意思又是后悔了？” “不是。”乐清怡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现在确实有些多想了，但是，我必须要去，每一种职业都有自己的使命。” “入校第一天，我就对着旗帜，摸着心口读了誓词许了诺：着白衣，守生门。” 柳沁音没回应。 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乐清怡身上散发出少许的丝丝寒气，她看着沉默不语的柳沁音：“不要过度担心，国内也有一小部分跟我一样的研究员，我们商量了下，统一出发是最好的。” 语气虽严厉，但另一只空闲的手又忍不住轻柔给她擦眼泪。 她又何尝不矛盾。 本来想着自己身体的情况也就这样了，想趁着这个机会走了就不回来，可又舍不得，舍不得最后一面还再惹柳沁音为她哭。 但还是坏一点吧。 坏一点柳沁音也就能少念着点她之前的好。 柳沁音看向别处，不吭声。 “那我就——” 乐清怡微微停顿，她错开眼神不再去看柳沁音此时红着眼睛的样子，心却忽然沉下去：“先走了。” 她往出迈了几步，刚想大步离开时，垂落在侧的手忽地就被紧握住，柳沁音很小很小声的在身后妥协了：“那我等你回来。” 乐清怡喉咙发酸 她猛地深呼吸，想要控制住眸中的涩意。 她说不出话，甚至连正眼去看对方都不敢，只能默认般点了点头，点头只算动作，不算是说谎吧。 泪水漫出眼眶，柳沁音嗓音沙哑：“临走前再抱抱我吧，就抱一会，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乐清怡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张开了双手，揽着她的腰身，一瞬间忽地觉得无助，其实心里也有很多话想对柳沁音讲，但是她知道，不能讲。 这些话，会将柳沁音一生困住。 “既然决定要退出大荧幕了，那以后是不是就能少点身材焦虑？适当的吃点主食，不然过几年，止痛药都救不了你的胃。” 都这个时候了，乐清怡还在东扯西扯说一些别的事情，听的柳沁音心中直委屈：“你要说的就这些吗？” 乐清怡继续叮嘱道：“还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和叔叔阿姨好好沟通，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要动不动生气了就不回家，以后多陪陪他们，不要过于犟。” 柳沁音木然道：“没有了吗？” 乐清怡轻轻摇了摇头。 摇头时，眸中碎影终是落了下来，一切来的太突然，她之前一直有在努力心里建设，只为面对这一刻。 可真的来了，她不行。 柳沁音猛然睁大眼睛，心就像被什么重重砸下，砸的血肉模糊，她还是不想说，不想说就算了吧 她不会在勉强她。 也不会再让她有多余的心理负担。 乐清怡下定决心准备走时，柳沁音又按住她手中的箱子，四目相对，就在她以为对方又是想要劝阻时，柳沁音只是红着眼睛，抬手指了后面的路。 “从侧门走吧，我回来时有些着急了，很多事没处理好，后面跟了不少尾巴。” “好。” 两人短暂同路。 夜深，气氛低压，一路静默无言，乐清怡站在棕色小木门前，看着垂眸不语却紧紧握着行李箱的柳沁音，惆怅叹气。 “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走下去，车应该已经到外面的十字路口了。”乐清怡的手覆在柳沁音手背，她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怎么暖也暖不热。 说完半响，眼前人只是垂着眼睫，可握在行李箱上的手并没有松开，乐清怡沉默的看着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你” 黑夜中，柳沁音眸色似朝露晶莹，她没有任何缘由地忽然问一句：“一会，你们的车会经过滨河大道吗？” “会经过。”乐清怡点头。 柳沁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仿若自语的呢喃道：“那就好，经过就好。” 想哭，又要忍住，一时间有万千愁绪涌上头，她这幅样子，看的乐清怡心中纠成一团，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她靠近她。 在她唇边，落下很轻很轻一柔吻。 柳沁音恍然抬眸，她看着眼前人，乐清怡与她亲吻时，总是很温柔很眷恋，一瞬间，她又看到了记忆中那个身影模糊的少女。 “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虽无奈。 但也不得不尊重她。 乐清怡的视线落在对方湿漉漉的眼尾，握紧行李箱：“好，好好照顾自己。” 走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她没回头，但又能想到柳沁音在身后是用何种眼神注视着她，她这一生不算计不阴谋，更是无愧于任何人，可唯独于这一瞬，她觉得有愧于她最不想对不起的人。 ——这一天 本该是柳沁音最开心的一天，可最终，还是害她为她担心了。 几辆黑色轿车在路上飞速行驶，耳旁，大家都在讨论研究这次需要攻克的难关，在即将经过滨河大道时，夜色弥漫，一场烟花盛宴点缀黑夜。 乐清怡随光源移眸。 桥边站了很多停下步伐观看的路人，黑色轿车一闪而过，窗外的热闹与风景，与她们没有一点关系。 可就那一瞬，黑夜中被一抹雾蓝色烟花照耀，这一抹雾蓝比前面的色彩还要鲜艳，随后，赫然显出三个字母： ——lqy 上千架无人飞机不知从哪冒出，聚集在那抹烟花下，各自闪烁着亮眼繁光，有节奏的规律变化，从一颗糖果，变成一杯奶茶，再到一束玫瑰，最后变成女人的左手。 下一秒，一枚钻戒缓缓套进无名指。 随后，隔着车窗，都能听到路人们的尖叫和欢呼，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和祝福，抬头去看，空中浮出两个身形。 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长发及腰，身姿高挑的女人身形，所以，今晚这一幕是女人对女人的求婚。 这一眼乐清怡眼角绯红 空中的熟悉身影，正是那晚她与柳沁音的合影姿势。终于，在车上人员的困惑目光下，乐清怡敛眸，两手遮面，再也忍不住的崩溃痛哭。 哭什么 哭柳沁音今晚必须要和她见一面的心思，还是哭眼前这熟悉的烟花秀？因为十八岁生日时，她看过一场一模一样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结局(下) 同一晚被烟花绚烂的夜空下。 一女人衣着单薄，她还是如十几年前那场烟花下一般，落寞与孤独交织汇流在心头，如今更是多了不舍与委屈。 她应该看到了吧 柳沁音插在外兜里的右手逐渐缓缓松开，兜里是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子，盒子里装的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她唇边的笑逐渐淡下去。 那会回来的着急，衣服和包都没来得及拿，如果拿了，她一定会给她戴在无指上的。 她会好好听话，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好好等她的乐清怡回来。 卫冕影后当晚，柳沁音的突然离开，门前被拍到的女人身影，还有江滩边大手笔的同性求婚秀，网络上已经炸翻了天。 她的初恋是同性，是女人。 各种被转发被评论的疯言疯语扑面而来，就像早已张开的虎口般，恨不得将她和她的爱人嚼烂撕碎。 仿佛她们就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臭鼠。 也有支持她们的。 可与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量黑语相比，寥寥无几，力量更是薄弱的厉害。 ——第二天 不止方诗笙敲响了柳沁音的家门，就连一向反对她们的柳业和李娴娟，都连夜开车赶回来，方岁欢也挺着大肚子来看她一眼，不是责怪她，是来担心关心她。 好像都觉得柳沁音撑不下去了。 “柳姐你别担心，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你暂时不要上网，什么都不要看。反正我们已经退圈了，风波都是短暂的，置之不理就行。” 方诗笙一脸担心的看着眼前人，柳沁音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颓感，就像一幅没有灵魂的躯体。 李娴娟默默叹了口气，她知道柳沁音在人前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性子。如今这样破罐子破摔，恐怕是真的心气散了。 “小诗说的对，网上那些你就暂时不要看了，有些人的素质就是跟不上社会的发展。”李娴娟将柳沁音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柳沁音看着客厅的鱼缸。 粼粼水波倒映在死气沉沉的眸底，她依旧一声不吭。 李娴娟默然凝视，语气顿了顿：“我和你爸早上去寺庙祈福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她在一线还为你担心。” 柳业拿过包，将求来的平安扣放在柳沁音手心，语重心长道：“朵朵，其实你的心情，爸爸能理解。” 柳沁音猛然抬眸。 毫无生气的眸中逐渐泛红，左手默默攥紧平安扣。 “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妈妈也被突然通知要连夜飞去国外援助，那一年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对于那边的一切都是未知，她走的第一晚，我抱着你坐在沙发上，就像你现在一样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着我之前总惹她生气，想着还没好好对她，想着你还这么小，万一没有妈妈了怎么办” 柳业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郑重道：“但没办法，我不能因为我对你妈的爱，就去束缚她。要做的除了尊重她的决定，还有要一直坚定的相信她。” “可我是相信她的” 柳沁音轻语，眼神依旧涣散黯然 “不，你不相信她。”柳业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信她，你其实是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好好照顾自己。因为在她回来时，你是想呈现出一个好的状态给她看。” “不会让她觉得因为她的决定，让你这段时间过的很辛苦，让她觉得心中对你有愧。”柳业看眼桌上的酒杯，起身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凌乱。 这些话听的柳沁音心中满满涨涨，她做不到：“我和乐乐的情况，跟你和我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可不一样又在哪里？ 恐怕就是觉得自己不够重要，柳业和李娴娟之间，起码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为彼此是一部分，为孩子也是一部分。 日子再难，都要好好照顾与对方的孩子。 可她和乐清怡之间什么牵绊都没有，就连一个有关未来的许诺，乐清怡都不曾真正给过她，她又如何逼迫自己乐观下去。 “哪有情况不一样的。”李娴娟以过来人的语气叮嘱道：“既然你想和这孩子好好走下去，你就应该相信她，相信她会回来的。” “我就是——” 柳沁音的唇角微微抽动。 “我知道你就是害怕。”柳业接下她后半句话：“可害怕有用吗？你自己也知道现在网上闹翻了天，有多少人在看着你们的笑话，你能倒下吗？”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每天在这发呆，而是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李娴娟紧紧握住柳沁音的手，与她四目相对：“等那孩子回来后，光明正大牵着她的手进我们家门。” “不要等她回来，还要跟你一起面对他人的指指点点。” 林业将一杯温水放在桌面上：“刚好小诗这会也在，你们看怎么处理最为合适，给我打起神来，把这件事处理好。” 做父母的最难，比起让柳沁音每日坐在这里发呆，给她找点事忙碌，分散下注意力是最好的。 况且这件事，她迟早也是要面对。 柳沁音微微抬颌，她看着柳业问道：“你和我妈，现在是真的同意我和乐乐了还是说这些只是想让我打起精神？” “我怕我给乐乐说了，等她回来后，你们又不愿意见她。”柳沁音小心翼翼的试探让人很是心疼。 李娴娟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热水抿一口：“刚开始确实很反感，觉得丢人，后面又觉得这孩子太年轻不够沉稳，而且还是孤儿，担心她从小习惯一个人。毕竟受环境影响，很多骨子里的东西后天是改不了的。” “怕她自私，怕她学不会共情，你两一旦遇到点事时，就习惯性自保，把你一个人丢在半路上。” 柳沁音立马想去解释，解释乐清怡对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可刚启唇，就被李娴娟再次用话语堵住了。 “我知道，你想替她解释。” 李娴娟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她很认真的看向柳沁音：“通过这件事，我其实对乐清怡的印象改观了，她是个有责任心有大爱的孩子，甚至——”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比你成熟。” 柳沁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鼻尖很红，脑子都有些发懵，苦涩的情绪中终于有了点久违的开心，敛眸，喃喃自语道：“如果乐乐听到，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李娴娟看一眼身旁的柳业，很是郑重的将这句话说出口：“那我们就一起等她回来，到时候，我和你爸爸会亲口告诉她，愿意把我们的宝贝女儿交给她。” 柳沁音征在原地，心中酸软又幸福，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方诗笙，激动的两手合十，小声默念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柳姐终于熬出来了。” 可柳沁音心中再次阴郁。 如果 乐清怡在临出发前，能听到这样的话该多好，她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她的父母将她交给她，在面对危险时，她会不会就会对生活多一些留恋，会不会就不会那么无所顾忌的冲在最前？ 起码，她会想一想，想如果她不回来，被托付给她的柳沁音会怎么办？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走时，心中还是认为她是孤身一人，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是一个永远不用对任何人负责的人。 发生危险时。 她肯定是冲在最前。 因为别人都有家人都有爱人，他们受伤，又或者是回不去，会有人替他们伤心，而乐清怡知道她没有。 温奶奶去世，左之惢也没了。 现如今，虽多了一个她站在乐清怡身后，可是柳沁音一点都不确信，确信她有这个本事能让现在的乐清怡回头看看她。 想到这些，柳沁音摁住了眼皮。 可是有点烦，她总是控制不住情绪，明明这段感情已经被父母认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她离乐清怡很远？ 夜深，雨越下越大。 李娴娟和柳业晚上陪了柳沁音一会，放心不下，又给她做了顿家常菜，吃完后，就着急开车回去照顾家中老人。 随后几天，柳沁音几乎是天天守在电视旁，随着电视里有关#op的趋势越来越严峻时，就连李娴娟也开始有些坐不住，一直托相熟的人在国外打听消息。 今晚，特殊又悲哀的一天。 整七点，新闻依旧实时报导，可在结束后，却多了之前没有的三秒黑屏。随后，一串串打着黑色条框的编码出来，这是此次支援中，首批因感染而抢救无效的医学人员。 没有名字。 只有生前的工作编码。 有那么一瞬，柳沁音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整个人更是僵硬在原地，她第一次用这样方法去寻找乐清怡的身影。 “1761110” 怕看不清楚，柳沁音整个人半跪在电视前，在一串串冰冷又陌生的数字中，去寻找早已熟记在心的那七位数。 “柳姐，地上凉。”这几天与她形影不离的方诗笙立马去扶她：“这里面一定没有乐清怡的，你不要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又着凉了。” “小诗，你快帮我看有没有1761110。”柳沁音顾不上膝盖的冰凉，她转身，似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方诗笙的手：“帮帮我，帮我” “好，我帮你一起看。” 方诗笙手上用劲，将柳沁音半搀扶回沙发上。 1729289、2364876、9989002、2536678、6762291 没有1761110。 柳沁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全身冷汗，整个人更是又哭又笑，她低下声小声呢喃：“没有她就好，一定不会有她的我要相信她。” 她确实该说服自己去相信乐清怡、否则，该怎么去面对以后的日子，随后几天，新闻报道都会时不时出现相同的画面，柳沁音都快被折磨疯了。 就连做梦时，都会梦到深处无边际黑暗中，而面前是一堵看不到顶的白色墙壁，上面刻满了不同的编码，她就站在那堵墙壁前，不分昼夜，永不停歇的找啊找。 凌晨，玻璃灯盏下。 柳沁音又是一身冷汗从梦中被惊醒，她半坐起来，垂着头，两手撑在额头上，悲不能寐，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 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夜太静，又或者是柳沁音的心态过于紧绷，这样的声音，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愣愣的望过去。 陌生号码，是国外的。 柳沁音紧紧攥着手机：“乐乐，是你吗？” 不等对面先开口，她在讲第一句话时，近一月的高压情绪忽地就开始破防，又哽咽又恼怒同时又是深深的不安。 话筒那边很嘈杂。 听的出是在风尘很大的地方，除了呼呼而过的风声，听不见任何，电筒那边又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乐清怡坐在地上，眼神都变的呆滞了些，整个人异常憔悴：“嗯。” “乐清怡，这样有意思吗？你现在人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待在那里了。” 柳沁音极力压抑喉间的哽咽。 半响，电话那头的人才出声：“朵朵我可能暂时还不回去，你好好待在国内，好好照顾自己。” 乐清怡的声音透着浓浓疲惫感，似乎只是听声音，都能想到她这段时间挺着多大的压力，过的有多累。 那边风声很大，将乐清怡的声音半夹杂，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有关饭店和我名下的那几套房，所有手续都在书房的第二个抽屉，工资卡和银行卡的密码171006，还有我的个人所有保险都在卧室放着，棕色衣柜下的格挡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沁音的眼睛在黑夜中湿漉漉，呼吸穆然一痛：“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你的那一部分是很安全的，你现在说这些，又是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想表达的。” 乐清怡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漠，脸颊和唇上的因长期干裂而出现的伤口，被风吹的很是作痛。 “可能又要换工作地点了。” 乐清怡垂眸，左手下意识去抓身侧的细沙，有些烫手：“临出发前，他们说可以给家人打一通电话，我就想着给你打一个，给你交待下我这些年的小金库。对了，我在国内还有一家福利院，你要记得——” 柳沁音忽然打断她，情绪积压在一起狠狠爆发：“乐清怡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才不要管你这些，你的福利院你自己打理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关心一帮我不认识的孩子！” 她激动道：“还有你那一堆烂摊子，我才看不上，我的资产多到花不完，根本不稀罕你那些，你不要交代给我，我看不上。” 乐清怡缓缓眨了下眼睛。 她知道此前的柳沁音，在电话那头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知道你明白我没有再和你开玩笑，你也明白我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乐清怡的声音听上去看似平稳，可最后一字时却极轻的颤了下。 柳沁音很聪明，她一定会明白。 “我不明白，我就是听不明白，乐清怡，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是你说你工作环境很安全，我才尊重你的意见让你去的！” 风声再大，都遮不住柳沁音撕心裂肺般的低吼和强烈质问声。 乐清怡默默接下柳沁音所有因她出现的负面情绪，她抿紧了唇：“我也没想过这边会是这样的情况，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替我担心了。还有，你也别守着电视去看那些，一个一个去数，很折磨脑神经的，而且——” “我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如果真的中途出现点意外，p4级保密条目明文规定，3s＋科研实验成果只有正式出成果后，这些背后的工作人员才会陆续公布。 可能 有的人第一年就为医学事业伟大献身，但等公布后，就已经是两三年后了，而这样的情况很多。 或者，乐清怡也将是其中一人。 “什么意思？”柳沁音心中出现非常强烈的不安感，哽咽难语：“两个多月了无音讯，我爸妈不断说服我让我去相信你，可你呢？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些丧气话吗？” 秘密越多，越难敞开心扉。 风吹起，连带着沙尘迷了乐清怡的眼，她自语道：“我也很想努力回去可是，我太笨了，分解不了也辨别不出这次标本里的细胞规律是什么，两个月了，我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怎么会什么都发现不了” 以往的自信全部被击溃。 几乎涌出框的泪水，被乐清怡生生忍住，她猛地深呼吸，酸涩的眼睛盯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沙漠。 她是第三批来这里的科研人员，有不少并肩作战的同事，可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倒下，被送去观察病房后，就会有新的科研人员来补上。 这种感觉，无奈至极到疲惫。 越是后期来的研究人员，心里压力越大，因为他们每一项数据实时记录都是在自己的同事身上。 包括人体死亡后的各种标本采摘及分析，24小时内是什么形态，48小时内又是什么形态，是否会出现新的转化，都是有待进一步研究的。 而每一次在op上的小进步。 都是基于前期那些科研人员与人民用生命奉献换而来的。 反复又反复的实验，反复又反复的接受失败。 而按时间推算 时晴应该就是第一批被派过来的，可她来这里问了很多人，并没有见到时晴，时晴在这，鹿月恬应该也会在，同样，她也没有见到鹿月恬。 为什么工作场所遇不见 很多事情不敢去想，试图装傻。 柳沁音感受到了乐清怡长期情绪忍耐下的即将崩溃，可也做不到静下心去安慰，她自己都要担心死了。 乐清怡：“飞机一会就要到了，下次再打给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次又要让你去哪里？” 柳沁音无助般紧紧攥住手机，手指僵硬。 乐清怡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不管去哪里，所有人都是忙这件事，我刚给你说的那些你要记住，一个是好好照顾自己，一个就是福利院的事情，那些孩子就交给你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仿若每一秒都流逝的格外漫长，明明什么都没说，乐清怡却什么都明白，明白柳沁音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么多无法预知的事情。 她怨恨她，应该的。 眼泪可以无声落。 但有的话依旧不可以说。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结束这次通话时，电话那头一言不发的人忽地就说话了，柳沁音问她一句，就像多年前，她曾泪眼婆娑的问柳沁音的那一句。 或许，她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分别在即。 “你可以对我说句我爱你吗” 柳沁音也不懂。 不懂她此时要的是一个承诺，还是一个往后的心里寄托，又或者是让乐清怡弥补始终亏欠她的这三个字。 她只知道，乐清怡从未再对她讲过这三个字。 电话那一头陷入无尽的沉默。 乐清怡垂眸，她的心一点点落入深不见底的冰窟窿中，眼中全是不甘与不舍，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不敢说，如今更是不敢说。 多年后再次面对柳沁音，面对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翼翼是常态，爱情对于这个年纪的她们来说，已经没有一点容错率。 十八岁时，她的爱都是热情。 三十二岁时，她的爱变的沉稳。 不管是热情还是沉稳，乐清怡这一辈子爱的人始终是那个人，她还是如最初一般，怎么对柳沁音好，她就怎么抉择。 最终，乐清怡无奈般的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或许，我是一个没有以后的人，试着走出来吧” 她在说什么 柳沁音的身体不由轻颤。 已经分不清这种生理反应，是因为这句不负责任的拒绝话语，还是因为又要再次与对方失联，反复之前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 如此残忍的话，乐清怡倒是说的坦然。 忍耐长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柳沁音每说一句，眼泪就跟着往下落：“你教教我，教教我到底应该怎么走出来！” “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无所顾忌的和我在一起，我费多大的劲，为了不让你有出柜的压力，我唯一一个算是朋友列表里的方岁欢，让我当垫脚石给踩了！” “我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获奖，但比起那些，我更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所以我发了退圈声明宣称回归生活，还有我爸妈如今终于松口，点头愿意答应我们。” 柳沁音的眼圈被气的越来越红：“你倒好，现在给我说这些！你是想把我推给别人吗？你想推给谁，只要你说名字，我立马就去找那个人。” 乐清怡被说的眼泪直掉。 但没办法，她只能笑着祝福：“其实，哎余嘉琳对你也挺好的，对不起就，祝你幸福吧。” 总不能因为柳沁音和大学那三年的恋爱，就把她一辈子绑在自己身上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也不能自私。 柳沁音听到后，极悲哀的笑了一声：“乐清怡，你真够可以的。” 她难以想象乐清怡怎舍说这些。 “祝我幸福那你怎么不祝我儿孙满堂，枝繁叶茂？” 就像一个总是满心期待，却被欺骗过无数次的小朋友一样，柳沁音是又哭又笑，哭是哭两人最后竟是个这样的结局，笑是笑自己的卑微与无奈。 “我…” 乐清怡眼中闪烁泪光。 她扭过头去看着漫天黄沙，柳沁音是一朵娇艳绽放的欲玫瑰，而她只是这贫瘠沙漠中的一捧黄沙。 何来能力去负担这朵玫瑰。 柳沁音的语气重了几分，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恨：“我会试着让自己去理解你的苦衷，但只要你有一点点把握回家，就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交待这些。” “我——” 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己，柳沁音刚说一个字就哽咽哭出声。 乐清怡眼中含着复杂的光，就这样安静的听着，好像她总是这般安静，安静的看她哭，安静的听她说，安静的做一些伤害她的事。 好像 她已经没有任何真正在乎的。 起码柳沁音是这样看的，她觉的这些年的经历和打磨已经让乐清怡练就出一颗强大又麻木心脏，甜蜜时是真甜蜜，狠心时也是真的绝情至极。 所以，就在临分别时，在理性思维的操控下她也不会表达爱意，只是秉着为她好的原则，狠心将她往外推。 给一个承诺又如何？ 她又不会跟在她身后让她一句句去实现，就只是想听听，想听听被爱的人许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真的很难以启齿吗 柳沁音的呼吸微微一顿，酝酿出全部的诚意与勇气：“不管如何，我都等你回来，就算是你真的中招了，躺床上动不了了，你也一定要找人告诉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你身边找你的。” “还有，乐清怡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是因为不想耽误我，就故意要和我分手，那也请你当面告诉我，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 乐清怡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值得你这样，我” “谁说你不值得！”柳沁音几乎是爆发式的强烈反驳，她抢着比乐清怡更早一步说出下半句：“你在我这里，就是值得所有的一切，没有利益也没有长久的深思熟虑，就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的等。” 柳沁音用力抹了下眼尾的泪痕，说的笃定又坚决，她确信，这辈子除了乐清怡，再也没有办法去接受其他人。 半响，乐清怡没说话，一说话声音已经明显哽咽：“朵朵，我” 柳沁音再一次出声制止她，低吼般的一字一字大声告诉她：“我就不，我偏偏就是要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我也要撞。” 夜深，风凉。 “所以——” “乐清怡你最好打足精神给我好好工作，不然，我的后半生全会因为你废了。这样，我就怨你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柳沁音衣着单薄的倚在阳台外的栏杆上，红着眼睛，左手更是蜷缩握拳，似乎全身上下都在跟言语统一步伐，很是用力。 如此直表心意的话，心中又怎会无半点触动，乐清怡看着手腕上的纹身，随着一滴泪落下，她无声的笑了。 没有爱错人。 是真的没有爱错人。 “怨就怨吧，如果来世还能碰见，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心中确实因为柳沁音的话语而被感动到，但感动归感动，不该给的希望她是一丁点都不会给柳沁音的。 op和颅脑内扩散，她也没把握。 她宁愿将这件事说死。 都不愿意给柳沁音一点点去遐想的空间。 柳沁音刚想继续开口时，电话那边就逐渐响起别的巨大响声，震耳欲聋，她有所预感般，立马说出那三个字：“我爱你。” 怕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 可惜，乐清怡并没有听见，空中正上方陆续落下八架直升机，抬眸去看，风很大，工作服被吹的鼓起来。 飞机来了，也就说明信号即将被屏蔽阻断，他们该前往下一更为适合培养细胞的生物研究所。 沙尘飞扬，机身一侧印着国际医学联盟研究所特有的黑蓝飞翔标，舱门打开，走出一排专为护送他们去下一研究地点的军人。 带头军官声音洪亮：“全体都有，敬礼！” 每人目光如炬，看向面前这些不追求功名利禄，身处于新型无硝烟生化主战场的医学研究人员。 集体敬礼，至高荣耀！ 面面相对，在场的所有医学研究人员集体回礼，大家都是秉着大无畏的奉献精神，为祖国，为人民。 双方领导进行人员编码交接。 乐清怡往后退了几步，她这边很吵，裤子被吹的紧贴在腿面上，她也不确保柳沁音那边是否听的很清楚，说了几次，都听不到对面的声音。 临登机前，发了条信息过去：“你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 听起来再简单普通不过，但对于乐清怡来说，能有个人陪在身边，每天一日三餐，是一种很奢侈的想法。 就像她当年在发圈后面写的那句话，稚嫩却又代表着足够的诚意与爱意：“柳沁音，一切顺利就好。” 她是一个从出生就注定人生不太算顺利的孩子，她不曾拥有过的，心底所憧憬的，都想要给柳沁音。 希望她一切顺利。 希望她一日三餐有人陪。 柳沁音双目通红，她联系不到乐清怡了，就像掉了一块心头肉般，疼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以后可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就突然泪流不止。 通话结束的后几天，柳沁音整个人就如行尸走肉般，无缘无故的哭，吃不下饭，勉强吃一点就吐出来，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一月后，她终于走进那家福利院。 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单薄的影子被路灯拉扯，她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红着眼睛仰头去看。 “姐姐，你怎么哭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不点，站在旁边的老树下面，肉嘟嘟的小手握着院子的栅栏，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看向柳沁音。 柳沁音摇了摇头，半蹲下来：“姐姐没有哭，是因为沙子进眼睛了。” “给你吃糖。” 小不点低头，小手在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块没被吃掉的草莓糖。 柳沁音垂眸看一眼，就转过身去抹了抹眼尾，糖果的包装，是她之前一直买给乐清怡的那种。 小不点喊了喊她：“姐姐你不喜欢吗？” “喜欢。” 柳沁音笑了笑，她接下这一颗熟悉又陌生的草莓糖：“这个是老师统一发给你们的吗，你还喜欢吃什么，姐姐买给你们。” 小不点清澈的目光不染尘埃，柳沁音突然在想，乐清怡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眼睛亮亮的注视着院外的陌生人。 “糖果不要吃的太多。”小不点笑出甜甜的酒窝：“乐姐姐说过，小孩子吃太多会长蛀牙的。” 柳沁音忽地就含泪笑了。 她想不到，隔了这么久听到有人当她面重提乐清怡这三个字，竟然是一个小孩子。 “那你的乐姐姐有没有告诉你，她十九岁的时候，还去拔了蛀牙，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糖果。” 小不点明显激动道：“是吗！乐姐姐也会控制不住吃很多吗？” 柳沁音点了点头：“是的。” 就像个小大人般，小女孩两手叉腰一脸担心：“姐姐你是不是认识乐姐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乐姐姐了，你可以打电话让她来吗？” 柳沁音红肿着眼睛，极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乐姐姐最近再忙，她特意托我过来照顾你们。” “那为什么乐姐姐她——” 小孩的思维总是简单的，刚想继续问下去时，被柳沁音下一个问句带跑了，柳沁音问她：“那你一个人晚上站在这里干什么？也没有别的小朋友陪你。” 小女孩一下不吭气了，握紧肉嘟嘟的小拳头，刚转身要跑，就被柳沁音隔着栅栏握住小胳膊：“跑什么？” “姐姐，天上的星星真的是爸爸妈妈吗？” 柳沁音被问的一时懵住，她跟着抬头去看，下一秒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乐姐姐说过，想爸爸妈妈就抬头看，他们在天上看着我。可是姐姐，已经很久没有星星了，我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走了？” “如果他们不爱我，是不是就没人爱我了？” 柳沁音苦涩的笑了笑，捏了捏小不点的脸颊：“他们一直在看你，只不过是躲在了云层后面。” 小女孩：“那为什么躲在云层后面？我很想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下来看看我。” “很想吗” 柳沁音重复一个很傻的问题。 哪有孩子不想父母？ 想父母，想家里人，好像自从认识乐清怡之后，从没有听过她说这些，而且她好像也没有关心过乐清怡这些。 只知道提起来怕乐清怡心里难受，所以对于这个话题，她一直避之不谈。 “当然很想。”小女孩张着嘴巴，激动道：“不止我，我们班的每一个同学都会想。” “乐姐姐说看不到星星的时候，可以放烟花，烟花好漂亮啊，一被照亮，就能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了。可是乐姐姐好久没回来，都没有人放烟花了。” 小不点虽然表达的有些模糊，但柳沁音听明白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喜欢看烟花。 她们每一次的纪念日。 乐清怡都会想办法放一场烟花秀。 柳沁音开始回想与乐清怡看过的每一场烟花，乐清怡泪光盈盈的眸光中，不止是对她的喜爱，还有对父母的浓郁思念。 只不过她什么都不说而已，她努力再将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且不哭哭啼啼的孩子。 柳沁音轻声说道：“那这周末我带烟花过来给你们看，好吗？” “好呀——”小不点开心的原地蹦跶：“谢谢姐姐！可是姐姐，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代替乐姐姐放烟花给我们看？” “我是——” 柳沁音说到一半怅然摇了摇头，她撒了谎：“你乐姐姐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这条路太难了，除非孩子自己发现喜欢同性。否则，柳沁音也不太愿意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们，异性同性都可以。 “好-大姐姐你一定要守约，这周末。” 柳沁音伸出手，与肉嘟嘟的小手拉钩：“嗯呢，骗你是小狗。” 小不点笑了出来：“乐姐姐也总是说骗人是小狗，为什么不是小猪，小猫，小兔子？” 孩子的问题总是天马行空般奇奇怪怪，柳沁音哭笑不得：“你现在走到大门那边，我也过去，给你一点好吃的。” “嗯！” 柳沁音打开车后备箱，里面装了不少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大礼包，包装也是稀奇古怪，都是一些乐清怡从不会买的款式。 两人的东西比起来。 一个朴素洁净，一个花里胡哨。 就在这时，院子内的值班老师也过来了，用一种惊讶又好奇的目光看向柳沁音：“柳小姐？您这是” 柳沁音大方的摘下口罩，伸出右手：“受乐乐所托。” 一句话足以，福利院的这些老师，尤其是刚毕业的这排大学生，大多数都是受乐清怡资助过的孤儿，关于乐清怡，她们都知道她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再加上柳沁音这几个月的各种传闻，想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一晚的时间，柳沁音简单了解了下福利院内的各种情况，好像是找到了事情可做，柳沁音开始将对乐清怡的思念，转移一部分在留下的东西。 她的福利院，她的饭店。 就在所有人以为柳沁音这半年的情绪已趋于平稳，起起伏伏的op二次爆发，她再次日夜颠倒，整宿的睡不着觉。 这次，比第一次更严重。 再一次调往国外各地的科研人员集中前往，各种谣言四起，大多都是第一次去的六期科研人员全军「覆没」般，人员严重缺少。 柳沁音这一天情绪慌了。 凌晨，在方诗笙疲惫到忍不住打瞌睡时，柳沁音轻手轻脚起身，她拿起外套，开车直接去了保平安的玉平山。 小雪洒落在及腰黑发，睫毛也出现了冰霜，冷媚的眼尾隐隐发红，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在强忍着不哭。 左脚鞋跟断了，也歪了脚，两手更是被冻的红肿麻木没知觉，柳沁音踩着积雪，迎着风霜艰难登山。 东南西北 却不知道乐清怡在哪个方向。 “求你求你一定要保佑乐清怡平平安安，即使用我的阳寿去换，我都愿意，一定要让她回来见我一面。” 白雪中一孤独身影，女人表情严肃又无助，她两手合十，对着日出的方向，无比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开始像以往那般默念佛经。 黑色外套已经落满一层薄雪，柳沁音不敢走，离开这她还能去哪祈福？ 该去的地方她都去了。 但凡有一丁点办法，她都不会跪在这里，听天由命般的等她回来。 漫漫人生，总该给点甜尝尝吧。 2023年3月，op第三针疫苗正式推出，第三针的推出，也代表着op战役的正式结束，当晚，相关为医学奉献生命的工作编码被放出来，细致某天某时某分某秒。 当晚，国外的陌生号码再次打来。 柳沁音正在福利院陪孩子们玩。 接电话时，也没注意到是谁打来的，一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响彻在耳旁，柳沁音手中的跳绳忽地就掉落在地。 “朵朵，我明晚十点落地瑞士。” 如果乐清怡此时在身边，柳沁音一定当面甩给她一个耳光，失联一年，突然一个电话告诉她这些。 凭什么？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柳沁音愣了几秒，刚开口就哽咽：“你落地在哪里关我屁事，你不是让我找别人吗，我现在和别人很幸福，你不要烦我！” 积压一年的委屈与思念此时爆发，她也不想当着这些孩子的面哭，只能边说边往房间里面走。 乐清怡沉默半响，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般的苦笑道：“那可不行，那是我回不来你才能别人在一起，现在我回来了，你必须和我一起。” “你凭什么这么霸道？”柳沁音大声质问她：“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这样欺负人有意思吗？” “凭我爱你。” 乐清怡低沉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爱你 柳沁音瞬间泪流满面，这样的乐清怡是真的吗？她真的可以这样毫不犹豫且坚定的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我现在就买票飞去瑞士，我们机场见。” “好，我等你。” 乐清怡笑了。 笑起来的声音就跟大学时期的她一样。 柳沁音慌慌忙忙开车回住处，一年后两人再见，不能丑，一定要漂亮，收拾行李时过于匆忙，手腕上的发圈不知什么时候断了，直到坐上飞机后，她才发现。 看着窗外云彩。 觉得时光悠忽而过。 这次，她们是真的可以相伴一生了吧，也必须要相伴一生，太苦了。 七小时的路程，柳沁音不知不觉疲惫睡过去，等她醒来时，还有半小时就能到了，深呼吸，稳住胸口内的剧烈起伏。 本想着她等乐清怡，结果乐清怡比她还能更快一些，乐清怡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休息室等着她。 “柳沁音！” 柳沁音刚一拐弯，就听到身后那一声熟悉的声音，转身，日夜思念的人站在广告牌下，眉眼弯弯的看向她。 乐清怡跑过来飞速的抱住她：“朵朵，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柳沁音没有任何犹豫的应她。 “真的嘛？” 乐清怡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歪着脑袋看向她：“那你有多想我，柳朵朵？” 这样的语气很像大学时的乐清怡，柳沁音被说的忍不住轻笑，移眸时，才注意到乐清怡的眼睛，她受过伤的那只眼睛，已经恢复和之前无异。 就在疑惑想要发问时，烟花筒砰砰砰直响，柳沁音还没来得及去捂耳朵时，乐清怡温暖的手掌已经紧贴在她耳旁。 下一秒，她就掏出一个小盒子。 “朵朵，你愿意吗？” 乐清怡毫无征兆的单膝下跪，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钻戒正对柳沁音。随后，旁边就响起左之惢和鹿月恬起哄的开心声。 “快嫁给她，她想和你在一起很久了。” 柳沁音眼眶突然酸涩。 她微微仰头，眼泪收敛不住的落了下来，看着眼前女人，跟记忆中的那个腼腆的少女无半分差距。 一直都是那个爱笑的乐清怡。 就在戒指即将要套入无名指时，柳沁音转头，看向正眼含热泪，一脸真诚祝福她们的左之惢和鹿月恬，忽地就反应过来，左之惢怎么会在？ 这一下，柳沁音立马从梦中被惊醒，满头大汗，心中又开始发慌。 好在刚开机，没有像梦中那般收到乐清怡的短信，柳沁音出来后问了不少工作人员，确定二十分钟后那一架专机会落地。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做那样的梦。 想着想着，乐清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和梦中的声音不同，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平静：“我在这边取行李。” “好，那我过去找你。” 柳沁音也没出站，立马拉着行李箱就往那边走。 既激动又莫名生气，想着见到那人后，一定要狠狠扇她一巴掌，她就这么任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 乐清怡：“你先别着急过来。” “已经晚了，转身。” 柳沁音神色伤感，她看向那个高佻，却越来越单薄的背影，心中一下充满苦涩，失联一年的人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四目相对。 两人都说不出任何话。 乐清怡变黑了，之前合身的衣服如今已经变的宽大，总是挺拔的腰肢也因疲惫下意识微弯，整个人不止憔悴很多，脸上还多了不少晒伤后的裂口。 柳沁音秉着呼吸，逐渐红了眼。 她将手中的包用力向乐清怡怀中甩过去：“乐清怡，你还知道回来！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自己的吗！” ——其实 说来也奇怪，在看到乐清怡的这一瞬，心中所有的怨恨和郁闷烦躁都一拥而散，被久违的安心气息包裹。 “别看，丑。” 乐清怡接住柳沁音的包，在注意到柳沁音的目光后，躲躲闪闪，背身的动作看起来不自信极了。 “不丑，一点都不丑。”柳沁音顾及不上太多，由后揽着乐清怡的腰，很是心疼：“脸上是不是很疼，实验室不是都是室内，脸怎么被晒伤成这样。” 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感受她身上的温热，柳沁音由一开始的哽咽，逐渐变成收敛不住的小声啜泣。 乐清怡安慰道：“没关系，一切都好了。” 确实一切都好了。 op破解，而她眼睛上的扩散，其中一种分型与op是同一种新型未知，第三针完全可以针对她之前那次意外感染。 可乐清怡始终不敢正眼去看柳沁音，柳沁音松了手，一个转身走到她面前，冰润的两手轻轻放在她脸颊两侧。 她问她：“一年没见了，就这么不想看看我吗？当初不是在电话里挺横的，推着让我去找别人，怎么现在一回来，就让我来瑞士找你。” 乐清怡还是沉默。 一个劲傻傻的看向柳沁音，水灵灵的眸中写满了欲言又止的委屈，分明是在告诉她，不要走，不要去找别人。 这样的眼神，看的柳沁音心里比她更难受：“都回来了，还要当个小哑巴吗，又是你那个老借口什么跟我太久没见，不敢和我说话是吗？” 乐清怡低垂眼睑：“太漂亮了，我紧张。” “你紧张个屁。” 柳沁音终于忍不住了，倾身，在对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近乎失控的吻，吻的正动情时，她突然对着唇上那个伤口，不留任何情面的狠咬一口。 乐清怡的嘴被咬出血：“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这一年为你担的心能因为这一句对不起就抵消吗？”柳沁音半垂的眸子很轻很轻的眨了下。 “那我以后补偿给你。” 乐清怡终于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柳沁音微凉的唇轻贴在她下颌，小声问道：“什么补偿？” 乐清怡以为她的动作不明显，可善观察的柳沁音早就注意到她总放在兜里的左手，下意识开始紧张。 就在她异常憧憬时，乐清怡的手拿出来了，是一个迷你的小型积木花：“送你这个。” “就只有这个吗？” 柳沁音哭笑不得，手都已经伸出去了。 乐清怡自是明白，她有些无措的紧握手中这朵日日夜夜陪她走来的积木花，低声解释道：“就只想着下飞机后赶紧见到你，没有留出时间去买戒指，款式我已经挑好了，要不我现在就去，你等等我。” 连行李都忘记取，乐清怡慌慌忙忙转身，着急去附近的珠宝店。 “等等。”柳沁音捏住她的衣领：“你就自己这样走吗，那你的行李呢？还有我呢？都不要了吗？” 一旁两手怀胸，正看热闹的时晴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傻，当然要带着老婆一起去。” 老婆 乐清怡这种规规矩矩的性子喊她宝贝的时候都很少，又何提老婆两字。 “你闭嘴吧你。”乐清怡红着脸冲时晴一顿比划：“你话怎么这么多。” “哦哦哦，你们聊。” 时晴边笑边拉着箱子在她们面前晃悠。 就在乐清怡想着如何开口时，心有灵犀般，柳沁音抢先一步问她：“我证件都带齐了，你呢？” 证件 乐清怡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柳沁音也跟着她一起笑，不由问她：“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乐清怡摇了摇头，依旧在笑。 柳沁音被她笑的不好意思了，行李箱往面前一甩，两手插兜转身就要走，乐清怡立马拉她入怀，将脑袋埋在她颈窝：“我才刚刚熟悉有老婆的感觉，你怎么又很着急的要走？” 老婆 柳沁音开心到都有些眩晕感，耳根发烫，她有些害羞：“谁谁是你老婆，没求婚，没钻戒，我不是。” “你就是。” 乐清怡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那天的无人机我看到了，烟花很漂亮，创意也很不错，而我的答案——” 话说到一半，柳沁音的手就捏在乐清怡的嘴巴上，红着脸，蹙着眉头：“你干嘛要在这里讲这些？” 乐清怡瞪大眼睛：“为什么不可以？” “烦人烦人烦人。”柳沁音出现乐清怡很是熟悉的哼唧腔调：“你就是不害羞。” “你向我求婚，我为什么要害羞？”乐清怡拉上两人的行李，追在柳沁音身后，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我这不是要告诉你答案，不然钱白花了，你说对吗？” 柳沁音傲傲三字：“不差钱。” “别走这么快。” 乐清怡着急看柳沁音，柳沁音却总是给她一个背影，干脆行李箱丢在原地，再次拽住柳沁音。 在柳沁音还没反应过来时，俯身，压迫性的在她红唇边落上重重一吻，也只有在国外，在这个点，她才敢公然亲吻柳沁音。 “就让它暂时代替戒指。” 乐清怡拉上外套纽扣，单膝下跪，重新举起那朵积木花，红着脸，露出平日少有的腼腆笑意。 周围的少许乘客纷纷看过来。 时晴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给同行的路人人手一个礼花炮仗，高高举起。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很不好，很多事情没有跟你商量。但我发誓，从今以后的每一件事，都由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我也知道我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因为没有安全感，总是让你受了很多不必要的委屈，这一点我以后也会改。” “总之，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乐清怡每一字的发音都很慢。 她很认真的再向柳沁音许之前欠下的承诺，而举着花的那一只手不停在颤抖，抖的很是厉害。 柳沁音紧握住乐清怡颤到不行的那只手，心里是又感动又生气。 哪有人这么求婚的嘛，没有精心布置的场景，也没有璀璨耀眼的钻戒，就这么半跪在机场内，举着一朵积木花。 但没办法，她可是乐清怡。 是那个陪她一起走了很久的乐清怡，陪她牵手漫步在校园内，陪她在图书馆内温习功课，陪她渡过每一次舞台演出，陪着她哭陪着她笑，陪她一步步从小有名气变成如今这般。 虽然中间互相缺席彼此人生。 但两人心中的距离却从没疏远，就算不再身边陪伴，也默默隔着人群远远观望。 盼她好，盼她一切顺利。 在所有人的眼光注视下，柳沁音笑着点了点头：“我愿意。” “谢谢！” 在路人的一阵阵欢呼下，乐清怡不由勾唇，笑的很是开心，跟个傻子一样，明明都被答应了，还一直半跪在柳沁音面前，也不知道是在等些什么。 “赶紧起来抱你老婆。” 时晴在一旁着急的大声提醒道。 柳沁音一手轻抵在唇前，哭笑不得的看着，在这种场合，怎么会回她「谢谢」两字，难道不应该是什么爱你，很爱你，好爱你？ 还是和之前一样笨。 乐清怡起身，两手紧紧牵住柳沁音的手，眸中很是认真，比起刚才的脸红内敛，她现在多了一分哽咽。 “明天我们就去登记注册。” 虽然求婚求的很是匆忙，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如果不是现在太晚注册不了，她当下就想拉着柳沁音过去。 “好，都听你的。”柳沁音又在乐清怡脸颊落下一吻，在她耳旁低声说道：“求婚后面要补给我，我要八台机位跟拍，还要穿雾蓝色的长裙，还有，你——” “要放一场烟花给我看，告诉叔叔阿姨我们的关系，让他们放心。” 给她看，更是给乐清怡的父母看，告诉他们，乐清怡从此以后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身边有人陪她了。 她有一直向往的家了。 乐清怡听到后半句时愣了愣，随后就含泪笑了笑，语气很是温柔：“柳沁音，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让我——” “让我的余生不再孤独。” 边说边抿唇点头，乐清怡抽搐的唇角明显是在压抑些什么情绪，她很少说出孤独两字，因为这是她的生活常态。 可如今，因为柳沁音一切都被打破。 柳沁音轻蹙眉头，一脸心疼的看着，在她唇侧落下一柔和又亲昵的轻吻，似安抚。 “以后的以后，我都会秉着绮怀的心意，予你喜悦和幸福，走进你的心，陪你走尽这一生。” 一遍又一遍。 声音低沉却又坚定。 深冬寒夜，乐清怡的眼睛愈发红润，在女人的一句句话语下，情绪逐渐崩不住，紧紧抱住柳沁音，眸中泛起泛出涟漪，她低声道：“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 年复一日，从未中断。 光线昏暗迷离。 是彼此情窦初开的初恋。 过去的所有过往回忆逐渐历历在目，从乐清怡的十八岁，柳沁音的二十一岁开始，从相识，相知，相恋，到无言，错过，怨恨。 历经十余年的磕磕绊绊，分分合合，互相折磨后，她们都没有放弃这段感情，带着更为成熟的爱意回归彼此生活。 这一生有个人愿意和你纠缠这么久 这就够了。 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去怕，握着她的手就这样不松开，一直到永远，永远永远不要辜负用真心待你的人。 “你别生气嘛。” 身侧忽地有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柳沁音和乐清怡同时转身去看，只见两个大学生打扮的女孩路过。 一个背着书包追在另一个身后，神色匆忙又无助，而走在前面那个却是健步如飞，面不改色，要多冷有多冷。 这一幕颇有些似曾相识 乐清怡和柳沁音默默对视一眼，柳沁音笑着往后退了几步，两手怀胸，一个转身就迈着干净利落的步伐往出走。 乐清怡歪头看着那个身影，真好，十八岁时许下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从此以后，柳沁音只属于她一人，“老婆等等我嘛——” 这次，乐清怡是真与柳沁音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