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分手》 第1章 1 尧驯最近又发了笔横财。 温州富商看上他名下一块不好不坏的地皮,直接大刀阔斧问他八千万,卖不卖? 尧驯想也没想就答应,天上掉馅饼可不是年年有。 他当天早上吃豆浆泡油条,中午就骑着单车到先前约好的咖啡馆里和富商碰面。 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签字,给钱,程序化走得死死的。 富商多年没有见过如此粗糙,做生意不拘小节,一点面儿都不要的年轻人了。 奈何这年头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富商实在没忍住语气古怪,“尧总啊,您选这地方我也不多说,您都有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就不买辆车呢?” “自行车低碳环保。四轮子车我就坐不惯,碰上堵车还真没我两轮子利索。” 尧驯笑得很灿烂,一抬头四目相对,富商中年油腻的胖子脸格外难看。 尧驯淡定坐在那别提多养眼,眉眼精明,五官锐利落括,像只擅长窥视的鹰,见人三分笑也不招人厌,高鼻薄唇,长得耐看又俊朗,成熟男人的魅力稳稳当当,身材都没得挑。 笑起来还好,不笑就沾点生人勿近,匪气很浓。 总之相当人模狗样。 可惜了,再好看也就一没文化的暴发户。 富商顿感无趣,站起身就准备走,“得了,我等会还得赶飞机,就不劳烦尧总送了。” “那您走好,下回还有这生意您只管找我,我这要多少地皮有多少。” 富商走得马不停蹄,啥客气话都没留。 尧驯就喜欢这种给钱利索,嘴不利索的冤大头,他站起身把富商一口没喝的咖啡端起,喉结下滑,咕噜咕噜,喝完后皱了皱眉。 “老板,结个账——” 咖啡店老板笑眯眯走过来,“尧先生,您在本店充值的会员卡余额还剩六千八,本次消费共计五十。” 出了咖啡馆,尧驯就骑上自行车准备去离这近的菜市场里买菜。 他穿着上白下黑的宽松运动服,面料透气柔软,一米八二大高个,骑着车很专注。 只不过再帅的爷们也会摔得狗吃屎的一天! 尧驯眼前一片黑。 本来骑得好好的,结果哐当一声,就被闯红灯的一辆自行车给撞得人仰马翻。 尧驯身子骨硬朗得很,没多少痛感,他皱着眉低下头看手臂,就蹭破了点皮,算不上大事情。 周围人不少,丢人是一回事。 尧驯抬起头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妈的!老子骑了三年的自行车彻底散架了——— 2 罪魁祸首哪位? 一个校服皱巴巴的小孩,瘦得像猴,趴在地上脚还发抖呢。 这还能咋整,自认倒霉呗。 尧驯拍拍屁股站起身,皱着眉语气稍缓道:“闯红灯了都,要命不要。人有事吗?没事就爬起来,别挡着其余人过路。” 小孩听这话,也赶紧爬起来,鞠躬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哥,我赶着去医院……” “是家里人出事了?” 小孩哭腔都蹦出来,“嗯……” “哭可没用,等着。”尧驯思索片刻,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吩咐道:“我现在人在文海路,你开车赶紧过来。别提了,我今天做好人好事,送个小孩去医院。” 没到五分钟。 围观的人就看着一辆牛逼哄哄的玛莎拉蒂靠边停。 敞篷黑色豪车,气派又高调。 西装革履的肌肉男司机戴着墨镜,亲自开车门,语气颇为打趣。 “尧总,自行车还要么?” 第2章 3 “这不废话,赶紧抬上去。” 尧驯顺便侧头瞥了眼还在呆滞的小孩,“在哪个医院。” “……人民医院。” 小孩腿继续不争气的抖,脑子没忍住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骑自行车出门吗? 肌肉男车技贼稳,很快就把人送到。 尧驯仰起头吸了口烟,吐烟圈时声音微微低哑,“走吧。” 小孩刚落地扶稳自己的自行车,身后就没影了,他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4 孙涛余光一瞥,不远处的超市广场大屏幕上还在播尧总辉煌的事迹。 孙涛乐呵呵打趣,“因为您捐钱修路,市里给您评了个杰出青年企业家的称号,尧总,您快看那,不过这屏幕照片显得你鼻孔贼大。” 尧驯脸色相当臭,“我说沈乘风那家伙为什么一大早就来嘲讽我,敢情就因为这东西。” “您和沈先生友谊长存,他就是爱开您玩笑。” 尧驯骂骂咧咧,“快走快走,这么看简直忒丑。” “尧总回小区还是去公司?” 尧驯思索完毕,“我好久没出来闲逛,咱俩今天搭伴,晚上那顿我请,啤酒夜宵要多少有多少。” “尧总大气。”孙涛哈哈大笑,故意说道:“不过我还得替您省点油钱。” 尧总满意道:“知道就好。” 5 过了会孙涛的老婆打电话来查岗,他挂断电话顺嘴道,“尧总啊,您最近都没去公司,这新招进来的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都快淹死我。” “别提这茬。” 尧驯脸长得年轻,实际上快到三十了。 妥妥的单身钻石王老五,加上见人三分笑,没少招惹桃花。 尧驯想到这事就烦,“难不成我还能拿个大喇叭告诉她们,你们的老板我今年二十八岁,天生就一gay,gay了二十八年,以后照样gay?” “那您还不如找个群众演员,去公司转一圈,和演员演个你侬我侬,保准没人再惦记您这块香饽饽。” “馊主意,我但凡有看着顺眼的,早就你侬我侬去了。还演?演个屁,你丫继续受着吧。” 孙涛连忙摇头,“这可不成,我老婆管的严。” “行啊你,知道疼人,还挺妻管严。” “我看尧总您以后估计也和我一样。” 尧驯眼皮微抬,语气笃定至极,“没这可能我告诉你。” “您还真别不信。”孙涛一身腱子肉,戴着墨镜很是装逼,他笑着扭过头来说道:“我看面相是祖传手艺,尧总您就等着吧。” “唬人玩意。” 尧驯语气满是不信邪。 6 刚好车停在一个三岔路口,尧驯手指夹着根软中华,深吸一口神色颇为慵懒。 不经意间扭头,他看见一辆五菱宏光擦边而过。 车窗没关,里面的男人露出张侧脸。 寸头,皮肤很白,脖子上有处纹身。 下颌线流畅,正在目视前方,就给人温和好接近的讯号,鼻梁高挺,莫名其妙的缱绻感。 嘴唇看上去不厚不薄,有唇珠,感觉很好亲。 尧驯愣住了片刻,神色颇为慌乱,夹烟的手立马微缩。 就一眼,想个屁好不好亲——— 真是寂寞久了,发春了? 他居然能有这么世俗的欲望。 第3章 7 天渐渐黑了,孙涛也找了个商场换掉西装。一个总裁,一个助理都穿运动服,走路姿势还都悠哉悠哉。 手往背后放,神态贼安逸,活像两个视察乡村建设工作的老干部。 尧驯就爱逛小吃街,夜市这类地方,人多热闹,东西便宜还好吃。而孙涛紧跟其后,相当称职。 周末人挺多,可是很多卖辣炒花甲,蒜蓉生蚝,炸鸡柳的摊位都贼冷情。 尧驯好奇了,八面玲珑和谁都能唠两句。 卖水果的叔摇着扇子告诉他:“生意难做咯,前面新开家大排档,说是味道好,价格也比其余流水摊便宜,人都去那了。” “难怪没什么人,叔我看您这水果也新鲜,给我来几串葡萄。” “好嘞,帅哥要几斤啊?” “来两斤。” 孙涛接过塑料袋,两个人继续并排走,慢慢悠悠去找那家新开的排档。 8 大红棚子很常见,地方宽敞摆了不少塑料白桌子,旁边人来人往,不少摊贩眼馋心烦。 店面不大不小,灯红酒绿的牌子,“老宋烧烤”,名字也取得平平无奇。 空气中啤酒烧烤孜然的气味迸发,位子都快坐满了。尧驯眼尖,急急忙忙就拽着孙涛找到了空桌子。 一翻菜单,确实实惠又便宜,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来问点餐的服务员愣住了,语气欢喜,“下午我还没好好谢谢您,您就走了……” 尧驯一抬头,不就是之前撞了自己的小孩么,“是你啊,没啥可谢的。你怎么在这打工?不是上高中么,诶,对了,你妈怎么样了?” 这一通问题把小孩问懵了,磕磕跘跘半天,意思总算能说清。 “周末没课,这是我哥开的大排档,我妈也没什么事了……” “那挺好啊,你家招牌菜是哪个?” 小孩年纪小但也不算太怯,“小龙虾和烤茄子。” “小龙虾来十斤,烤茄子上五根,烤生蚝给我来一打。”尧驯翻了翻菜单,问孙涛,“还要吃点什么?” “……鸡翅鱿鱼,就这些。” 尧驯扬起嘴角笑着补充道:“再上两箱啤酒。” “好嘞,等会就给您先上菜。” 9 很快两箱啤酒就被小孩抱过来。 他擦擦汗笑着和尧驯说,“您放心吃,我和我哥说了,您这顿夜宵打五折。” “你哥还蛮会做生意的。”尧驯顺嘴问道:“你叫什么?” “我宋怀武。我哥说等会不忙了,就过来给您敬杯酒。” 尧驯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 10 说时迟那时快。 有些低沉的男声说道:“要的,你不必客气。” 周遭闹哄哄的,就一个身穿红色围裙,但长得极其白净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汗液在他线条流畅的额间缓缓滴落,寸头整齐,五官无可挑剔,温顺又通透,正脸丝毫不逊色。 身量颇高,穿着黑色t,脖子上的刺青总算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是一团荆棘似的火焰。 纹身很野性,跟人温柔的气质有些冲突。 尧驯持续看傻眼中。 …… 这,不就是五菱宏光上的那位? 尧驯喉结滚动,他手里攥着瓶装啤酒,脑子一瞬间不大好使,“那就敬吧。” “来,咱们碰个交杯酒。” 第4章 11 宋怀文脸色没露尴尬,就安静站那居高临下,似乎打量了会尧驯,又似乎只是睫毛微扬,不过平平无奇的一瞧。 干餐饮的身上难免沾染油烟味,但他身上格外干净。 刚洗过的手湿漉漉泛着水气,指尖微凉,指甲剪得圆润。 尧驯沉默了几秒钟。 靠,这嘴该打瓢的时候不打瓢,真欠。 孙涛识趣连忙也举起啤酒瓶,三个人碰瓶,声音清脆极了。 …… 尧驯豪爽的仰头喝酒,液体在舌尖微微泛着泡,继续用余光打量宋怀文。 这宋老板就连喝酒的姿态都不急不慢,喝了一口后,酒精润湿下嘴唇,肉感很足。 唇珠在这样一张脸上显得性感,别有男人味。 尧驯吞咽酒精时蠢蠢欲动的目光里含杂不少东西,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说错一次话后便不会允许自己再冷场。 很快他笑得爽朗。 “我和你弟弟怀武还挺有缘,以后铁定带着兄弟朋友常来。” 话音刚落,就又举起酒瓶。 宋怀文丝毫不怯,做小本生意也要八面玲珑,他脸上淡淡然的笑,蛮客套,但是贼好看。 两个人单独再次碰瓶。 宋怀文声音很好听,“那就提前多谢你照顾我生意。” 说的话进耳朵也是贼拉拉舒服。 气质这么温和,咬字谈吐清晰又有礼,越看越中意。 “认识一下,我姓尧,尧驯。”尧驯主动站起身和宋怀文握手。 “宋怀文。” 热意在两个人手掌心蔓延,微烫,转瞬即逝。 12 夜宵排档生意源源不断,宋怀文很快就客套性的说了句,“你们慢慢吃。” 尧驯马不停蹄点头,“宋老板快去,可别耽误你揽客。” “好的。” 两兄弟就这么一前一后去忙活了。 来上菜的服务员是个年轻小姑娘,苹果脸很讨巧,她麻利的把点得东西摆满全桌。 孙涛刚戴上一次性手套,抬起头就瞅见自家尧总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目光还死死跟着人家宋老板,走哪看哪。 跟侦探似的。 孙涛吸吮了口龙虾汁,蒜蓉味贼香,浓厚,入嘴全是鲜味。 他乐呵呵在吃,边打趣道:“您注意点,再看就得被发现了。” “……” 乌鸦嘴是真灵啊。 宋怀文在给另一桌结账,似乎感知到,抬头往这个方向望。 尧驯连忙尴尬扭头,弯腰拿着筷子夹鸡翅,塞嘴里咀嚼。 “没想到还真挺好吃……”他咽完鸡翅,神神秘秘问孙涛:“你觉着我怎么样?” 孙涛吃着龙虾喝着啤酒,别提多舒坦,刚毅的脸庞溢满笑,“咱们尧总又帅又有钱,人还仗义爽快。除了抠门外,没啥缺点。 ” 尧驯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孙涛一脚,目光凶狠,“抠什么抠,那能叫抠门么?这是节约,良好品德你懂个屁啊。” 孙涛吃痛片刻,但这不妨碍他继续吃,“还有个缺点,您脾气不太好。” “快吃你的吧———” 尧驯坐在塑料椅那双手抱肘,类似土匪和暴发户凶狠蹂躏在一起,气势汹汹,相当野,相当不好惹。 按照他多年看人经验。 这温和的男人吧,就喜欢那种柔弱些,瘦瘦的,有保护欲的。 尧驯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大明显的胸肌,再看看自己修长的腿,脸蛋知道是什么样,就一男人范。 总之。 和柔弱不沾半点关系。 13 尧驯心烦,又抬头看宋怀文。 身段瘦高站在前台算账,侧脸写满专注,灯下看皮肤越发白,奶油小生那款的清俊,似乎睫毛也挺长。 越看越心痒痒,越看越得劲。 他忍不住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含住烟头时,抬眼皮再一看,和宋怀文四目相对。 完了。 柔弱的人会抽烟吗? 第5章 14 那根刚燃烧的长烟很快就被主人偷偷摸摸掐熄。 无声无息跌入垃圾桶里。 尧驯低头拿筷子把桌上每样都尝了遍,有的辛辣,有的微麻,孜然放得不多不少,又香又回味无穷。 难怪这么受欢迎。 孙涛起哄道,“您带我吃个夜宵都能转角碰上爱。” “我可去你的,八字还没一撇。” 尧驯再次抬起头看宋怀文在干嘛,不是结账就是在招呼客人,忙得像陀螺似的,整个人大汗淋漓。 隔着老远都看得清,寸头后颈那泛着水光。 良久孙涛也抬头瞧,老宋烧烤店面蛮破旧,装修也简陋,现烤现卖,里里外外忙碌的就是宋家兄弟还有几个打下手的年轻人。 最重要的厨房地方狭小闷热,总体来说,就是一个苦字。 “……我要不然,还是别祸害了人家。” 尧驯也不是毛头小子,知道人活着多难,他有些泄气。 15 夜风徐徐,闹市的夜生活也是人来人往,熙攘中自有趣味。 孙涛反问,“祸害什么祸害,您平时书都不看的人,咋就又学了新词?” 尧驯眼神凶狠,“你还是多吃点吧,吃得你腱子肉都变肥肉。” “尧总啊,不至于,您啊想到坏处去了。”孙涛以过来人的姿态,说道:“我家那口子名牌大学毕业,进得是国企,而我刚认识她那会还在街头扛水泥,一个月累死累活挣不够房租。您觉着是祸害吗?” 尧驯又灌了一口酒,“这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是这道理。”孙涛很认真说道,“可感情和钱一样也不能少,您就拿真心和钱砸就完事。” “尧总,总而言之,是爷们就上。” 孙涛难得说了句中听的话,“要不然后悔了,可就再难碰上第一眼就中意的主儿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墨水?说话一套又一套。”尧驯顿感稀奇。 孙涛语气沧桑了些,“刚刚她发短信说您好不容易老树开花,不能继续单着了。要不然以后一窝公司里的女同事和您一样,咱们公司就成了单身老人的养老院。” “……” 尧驯嘴角僵硬,“说得还挺有道理。” “所以言归正传。”孙涛挤眉弄眼道:“您找个人打听打听,看看宋老板单身不,最关键吧,究竟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16 于是两位运动服的大汉齐刷刷扭头,看向隔壁正在擦桌子的苹果脸女生。 就之前上菜那个,看模样挺活泼。 “能麻烦你过来下吗?有个事想问问。” 孙涛一副拐卖儿童的嘴脸。 而尧驯心里七上八下,假装喝啤酒,实际又偷偷摸摸去看宋怀文在干什么。 忙忙碌碌一群人里,宋怀文鹤立鸡群,脖子上的纹身和冷白的肤色一对比,莫名的色系。 尧驯眼底深沉,不自觉摩挲着自己的指尖。 像宋怀文这种看上去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却格外沉稳的没几个。 真够稀罕。 17 当孙涛问道,“那你们店老板有对象吗?” 苹果脸女生俏皮地说道:“对象嘛,你猜有几个。” 孙涛瞬间来劲了,“这么牛?有多少啊?男的女的?” 尧驯听着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 他面露错愕,过了会就完全脸黑,气压愈发低沉,难道真看走眼了? 18 苹果脸女生目光定格在明显暴躁的尧驯身上,笑容格外饱含深意,冲前台的宋怀文招手,喊着。 “哥,快过来,这桌客人问你有对象吗?” 第6章 19 宋怀文似乎可能,没听清。 只是远远的抬头看了尧驯一眼,淡淡一笑置之。 尧驯反应过来,明白这小妹是逗自个玩呢,顿时松了口气。 孙涛好奇问道,“你哥怀文,那小孩怀武,你得叫什么?” “我宋瑶光,排行老二。”宋瑶光性格格外讨喜,也聪明机灵得很,一直暗搓搓看尧驯道:“别误会,我哥清心寡欲,一直是个大和尚。” 孙涛也哈哈大笑,“巧了,我对面这位也是个和尚。” 尧驯喉结下滑,“那挺好……” “不过追我哥的人挺多。” 孙涛毫不夸张,“就你哥那模样,去走个红毯都没问题。” 宋瑶光笑眯眯,扭头专门问尧驯道:“所以您也看着心动了?” 尧驯一顺嘴把真心话说出口,“不是,是倒也不是……还真是吧……” 他懊悔三秒,顿时有主意了。 英俊笔挺的五官凑近宋瑶光,这么大帅哥在眼前晃悠,带点焉坏。 “小妹,你能帮我个忙么。”尧驯把那袋还没动过的葡萄就递给宋瑶光,顺便掏出张名片。 “就替我传这玩意给你哥。上面有我电话号码,还有这葡萄贼新鲜,你吃就完事,事成之后,我看你手机壳背后的明星是骆尚吧。” 尧驯信誓旦旦,“我给你搞他亲笔签名照来。” 宋瑶光妥妥心动了,她憋住尖叫,目光都溢满了坚定。 “真的吗?” “这还有假?” “那……我保准给您送到手——” 尧驯低笑,“先提前谢谢你了。” “放心,从小到大我哥收到的情书都是我转交的,这事我太有经验了。” 宋瑶光攥着名片和袋葡萄,简直是心潮澎湃。 “您看着就和那些追我哥的姑娘们不一样。” “我很看好您!!” 宋瑶光转身就走,心底默念:签名照签名照… 亲哥终身大事,亲哥终身大事… 不管了,还是签名照吧。 20 孙涛摇头,“您就是怂。” “别给我放屁,这叫绅士,这叫懂礼貌!”尧驯咬牙,“你家那口子看上你也是个奇迹。” “所以嘛,万事皆有可能。”孙涛补充道,“尧总你不吃了?” “吃个屁,我看男人。” “噢噢,那我节约粮食哈。”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快吃吧。” 尧驯敷衍说完,又自顾自开始喝啤酒,看男人,喝啤酒再看一眼男人。 宋瑶光去了就没影子。 吃了一个多小时夜宵,孙涛完成光盘行动。 是时候该走了,尧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结账的时候是宋怀武那小毛孩来的。 尧驯着实有点失落,但问题不大,这种事急不得。 两人走出闹市,开车各回各家。 背影一齐晃晃悠悠,地面的积水留住月光。 21 老宋烧烤收摊了。 凌晨三点,宋怀文卸去一身疲惫,寸头上全是冷水滴,手腕处有些烫伤。 他站在门口沉思片刻,单手捻起那张磨砂质地的名片。 一张温和好接近的皮囊总能惹上不少麻烦。 过了会,他把名片揉皱了。 丢进垃圾桶里。 第7章 22 尧驯住的地方,以前是退休单位干部的宿舍小区。大前年尧驯逮住一位不简单的老头卖房子,一下子砍价砍到最低,遂安家成功,三室一厅,十分符合单身汉要求。 这小区进进出出全是一伙老干部,露天广场上搓麻将下象棋,文艺点的拉二胡打快板,广场舞的也多,最为热闹的就是一伙爱给年轻人介绍对象的大婶们。 她们眼尖又阅历多,看一眼就晓得有没有对象,家里也都是有年轻小辈,一来二去,这小区婚介所弄得很是红红火火。 23 又是一个大清早,老人们定时定点出来晨练。各类遛鸟,健身器材边跳舞,就是万花丛中多出个尧驯。 他换了身宽松运动服,戴着运动耳机,边跑步边思考人生。 名片石沉大海。 石沉大海啊——— 他绕着小区跑了十多圈,大汗淋漓的同时,居然只想明白一件事。 原来泡男人需要脑子。 像宋怀文这类面热心冷的年轻人,一般人是泡不到的。 24 尧驯摸下巴思索中,幸好自个可不是一般人。 他的人生经历够写一百万字的暴富史书,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富商来电话。 “尧总啊,最近经济不景气,可您也一直大把大把赚钱啊。诶,我是羡慕不得。” “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是想拉着您一块投资做笔买卖……您老家不是有矿吗,咱们可以一起出资看看是什么情况,那矿石多值钱啊。” “您就别推辞了,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一起投资挖石油啊,石油大能源,保准赚得您盆满钵满……” 尧驯有时候觉得自己脸上或许写满了好骗。 妈的,平时不稀罕和暴发户在一块交流,要起钱来,就都把暴发户当傻子。 尧驯冷笑几声,果断拉黑电话号码,然后继续选择蹲在小区广场边,跟着音乐节奏叹气。 25 跳累广场舞的王大婶实在受不了了,看尧驯蹲在那神色莫名其妙,她摁耐不住八卦的心。 “小尧啊,最近生意不大好?咋大清早就在这儿了。” “生意都挺好。”尧驯叹了口气,低眉顺眼的模样像只有些委屈的大型犬类,“就碰上点情感问题,不瞒您说,我学历不高还没文化,这事您应该知道吧?” “废话,你前年搬进来的时候,龚老头都告诉我们啦。你初中九年义务教育完了就混社会,现在妥妥的青年才俊,没文化怎么了,平时多去看书不就好了……” 尧驯眼神呆滞,“当年我没考上高中就因为没一门是及格。” “呃……这个。”王婶凝噎片刻,作为退休的知识分子,她盯梢尧驯全身上下,人高马大,长得那叫个顶呱呱,得了,致命缺陷还是没文化。 可王婶还是想介绍对象给尧驯。男人会疼老婆就好,还又有钱又好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几家。 她对尧驯说,“多大点事啊,你别往心里去,总有姑娘喜欢你这款,也快三十了吧,要婶给你介绍么。” 尧驯再次叹气,“我是同性恋这事,您也知道吧?” 王婶神色麻木,“???你没文化你还有这爱好。” “……” 尧驯有点被伤到自尊心。 26 王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心一横脸一黑,颇有点哽咽。 “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社会在进步嘛,唉,您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大了解……” 尧驯瞪大眼睛,忽然想起王婶是小区里最牛的媒婆,撮合成功不知道多少对新人。 他喉结下滑,脱口而出问道。 “所以,您能教我泡男人吗?” 第8章 27 王婶张了张嘴想拒绝,但因为尧驯仰起头看人时,莫名其妙的可怜劲。她小儿子也差不多岁数,越看越不忍心让其失落。 她只能咬咬牙,“也不是不可以。人都有七情六欲,女人男人差不多。” 尧驯顿时脸露惊喜,“那脾性比较温和的男人会喜欢我这款吗?”他边说边拉开衣服拉链,想给王婶展示自己的六块腹肌,还有人鱼线呢。 他没少健身塑形,身材一直很好。 王婶伸手拍了尧驯一下头,“伤风败俗!给我拉上去。” “噢,好吧。” “和婶说说,他哪人?” 尧驯摇头,“不知道。” “……他家住哪?” “也不知道。” 王婶脸再次黑沉沉,她端详片刻尧驯,“小尧啊,不是我说你什么,你都不了解别人,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就是一眼相中了。” 王婶思索片刻,“那你说说喜欢他什么?” “好看又年轻,站那就和别人不大一样,我看一眼之后越看越想看。” 王婶冷哼一声,“见色起意。” “对对对。” “对什么对,这不对,你必须要多了解这个人,感情这东西急不得。”王婶侃侃而谈,“刚刚开始要多创造见面机会,不动声色进入他的生活圈,别太直接冒昧,要徐徐图之,听懂了吗?” 尧驯摇头,“没懂,婶,您说简单点。” “……” 王婶叹息,“你现在到哪步了?” “见了两面。昨晚托他妹妹递名片,现在都没消息呢。” 王婶声调微扬,“你递什么名片,你以为谈生意啊?人家凭什么联系你?你看上的男人是干什么的。” “开夜宵排档的。” “这简单,你不是公司大把员工们么,今晚你就去问他能不能订夜宵外卖,让他留电话号码给你好联系,他不会拒绝的。” 尧驯恍然大悟,“婶,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王婶叹气道:“你先去试一试要到联系方式来,成功了再来找我问下一步。” 她站起身就走,步伐踉跄,顿时觉得广场舞简单多了。 沦落到帮男人找男对象,真是破天荒。 28 中午的时候,又一个人打电话给尧驯,来借钱的,问借多少。 妈的,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 尧驯就特讨厌这种打着交情来威逼利诱,他脸色不耐,压低声音吼道:“你当我是银行?” “尧老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借钱你还敢管我叫弟弟?给我喊尧哥。” “???” 商人也没想到尧驯来这一出,他们圈子自恃清高,都不带尧驯玩,暴发户就是鄙视链底层。 商人是真没想到,尧驯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没来得及反驳。 尧驯果断挂断,又一个滚进黑名单里。 他胸膛轻微起伏,无声的疲惫,只期盼着夜晚赶紧降临,拉孙涛再去一次宋怀文那。 29 人民医院里,宋母吃了饭就闭上眼沉睡,其他床位上没有人,病房里静悄悄。 宋瑶光看着宋怀文嘴唇有点发白,没忍住问道:“哥,还好吗?” “没事。”宋怀文手腕上的烫伤有些发炎,皮肉透明,鼓起来很大,看着吓人。 宋瑶光遂出病房去买烫伤药,回来后让宋怀文掀起来袖口,她拿棉签轻轻擦拭。 宋瑶光手很稳,“我和怀武都长大了,你别再一直一个人扛着。” “你俩好好读书。” “读书归读书,我现在自己做兼职也能赚钱,怀武也快了。哥你才二十四岁,大好的年纪却成天闷着自个,老是不爱说话,要是能有个嫂子知冷知热陪在你身边,我和妈也更放心。” 宋怀文摇头,“用不着。” 宋瑶光想起尧驯,立马转移话题,她叹气道,“昨天晚上那位尧先生人真挺好,还送怀武来医院。” 原本趴在病床上做作业的宋怀武抬起头,他道:“尧先生是个大好人。” 宋怀文道,“我知道他是好人。” 宋瑶光脱口而出,“哥你别发好人卡。就尧先生那长相那身材,何止是好人,显而易见是正儿八经的高富帅!” 宋怀文淡然,随意附和,“嗯。高富帅。” 31 在书房里疯狂打喷嚏的尧驯有些懵,鼻尖泛红,“活见鬼,谁在骂我?” 第9章 32 入夜,闹市区嘈杂依旧。 老宋烧烤摆出的桌子几乎又坐满了人,回头客有,来尝鲜的也有。 大部分是工地干完活的中年男人,附近大学的年轻学生,以及一些下了班的普通白领。 夜生活热闹喧嚣,在发泡的啤酒沫里随着人们碰杯说话,一同把糟糕与快乐发泄。 宋怀文站在前台可以看见无数人脸上的神情,他习惯去观察周围,然后消磨掉许多个无聊又忙碌的夜晚。 他不出意外,在八点过十分看见了昨夜那位递名片的尧先生。 身边站着的男人更像是位保镖。 他们两个不像闹市区里的平常人,哪怕穿着普通,依旧与众不同,是该走进大厦中心买单,该抽雪茄开豪车,该在谈判桌上敲定金钱利益的那类人。 来这里或许只有一个目的。 搭讪。 作为被搭讪的人,宋怀文没有任何感想,他背脊挺直,站在那依旧从容,腰上是条洗得干干净净的围裙,白净的清俊面容,平易近人背后藏满距离感。 只是几个抬眼间,宋怀文沉沉盯着尧驯,审视中,夹杂着上下打量。 33 “宋老板这儿生意依旧火爆啊。” 尧驯这次隔着前台桌子与宋怀文讲话,暗自窃喜自己完全没有露怯,声音也很洪亮自然。 而且这么近看宋怀文,越看越心脏加速。 他出门前还细心穿了件灰色衬衫外套,里面搭配白t,整个人阳光又休闲,大帅哥一枚没得跑。 尧驯笑得很真诚,眼睛也是发亮的,“宋老板家还有桌子吗?” 宋怀文佯装在算账,转身后退一步,“有的。” “那我先去找地方坐了。” 尧驯半点也不尴尬,他看了眼宋怀文背影,然后扭头暗示孙涛,他先走去找空桌子坐着静观其变。 34 孙涛一向嘴皮子会来事。 为了自家尧总能要到联系方式,他可谓是敬业到不行。 “宋老板,我叫孙涛,您家夜宵绝对的经济实惠,好吃不贵,您家店离公司比较远,我们便特地过来和您商量,看看能包办不?” 宋怀文点头,反应很快,“多少人?吃几天?按照菜单来每天不重样可以吗?我送过去还是您们自提。” 孙涛眼神微变,哎呀,这宋老板也会来事,都是挣钱人没得跑。 很适合管管尧总这个抠门精。 “也就五十来个人,菜单就菜单,先订一个月,就不麻烦宋老板跑一趟。”孙涛笑得贼有深意,“您留个电话联系,尧总他亲自来取。” 宋怀文按计算器的手微微停滞,仰起头看向不远处坐在那似乎在发呆的尧骁,他淡笑似乎心领神会。 于是撕下一张点餐单,用蓝色圆珠笔写上电话号码。 宋怀文把纸递给孙涛,语气带些明显的愉悦,“一共一万五,每份夜宵十元,五十人份,三十天。” 孙涛利落付钱,拿着点餐单就转头和尧驯嘚瑟。 眼神充斥着僚机的自觉,完美完成任务。 35 尧驯还没来得及笑 事情突然不对劲起来。 孙涛走过来,宋怀文居然也紧随其后。 尧驯脸露错愕,瞬间站起身,有些紧张又有点忐忑。 宋怀文走到尧驯眼前,脖子上的刺身更加能看得清晰,野性与温和交织成为矛盾,却仿佛浑然天成。 他拿出手机,笑容背后的距离感丝毫不减,“多谢尧先生照顾我生意,您方便的话可以加我好友联络,毕竟……以后要天天见。” “方便方便。” 尧驯自认没出息,他喉结滚动片刻,两人成功加上。 手心随之有点出汗。 始作俑者仿佛没事人一般转身离开。 宋怀文一如往常站在前台,沉默清俊,不动声色。 他不知道自己像一阵难以捉摸的风,正在引发尧驯心里的海啸。 36 孙涛提醒道,“尧总快回神啊。” 尧驯手紧紧攥着那张写有一串电话号码的点餐单,眼神充斥着喜悦。 靠,数字写得都这么漂亮,想立刻裱起来挂家里!! 第10章 37 凌晨大排档散场。 宋瑶光小心翼翼把尧驯给的骆尚签名照放在自己口袋里,帮忙收拾桌子之余,她一下子傻笑,一下子摇头晃脑。 宋怀文在旁双手抱肘,皱了皱眉,“你这是?” “哥,少女的心思你不懂。” 宋瑶光继续擦桌子,动作相当浮夸,继续打趣道,“就是有的人吧,之前说什么不处对象,结果电话给了还加好友。” 宋怀文淡笑,“照顾生意而已。” “那也好,接下来一个月,每天都可以看见尧先生这个大帅哥。”宋瑶光乐呵呵,“是我有眼福了。” 宋怀文把围裙脱掉,袖子撸了起来,露出极为流畅的手臂肌肉,他走过去把干净的桌椅抬起,动作麻利很是专注。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到快拉上卷帘门,彻底关店铺时。 手里大包小包攥着的宋瑶光突然听见自己亲哥语气淡淡的来了句。 “少看点。” 38 而另一边,尧驯把衬衫一脱,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当懒汉,他再点开手机,反复看宋怀文的朋友圈。 头像是一片黑色,朋友圈只有一张脖颈的纹身图,喉结很性感,让人浮想联翩。 那处火焰形状的纹身被设计成一团荆棘,有些锋利尖锐,更添神秘感。 19年发布的,两年前。 尧驯有些好奇,心底像被稻穗尖挠了似的,第一眼看见宋怀文时就觉得这人与众不同,和旁人真不太一样。 两年前,宋怀文才多大,为什么在那样显眼又疼痛的地方纹身。 尧驯低头打字,反正隔着屏幕胆大包天,他发去消息,“宋老板忙完了吗?” 这信息一直没得到回复。 尧驯神色失落,去忙工作也没忘记反复看手机,失望一次又一次不断增加。 直到凌晨,在床上心不甘情不愿睡着的尧驯被手机提示音震醒。 他猛然睁开眼,终于终于等到回复了。 “刚关店门。” 一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干餐饮熬得晚,作息也紊乱,很容易干废身体。 尧驯有些心纠,连忙打字,“这么晚了,宋老板回家了么?” 这一次宋怀文秒回。 “还没,要去医院。” “……那路上要小心。” 尧驯觉得自己是个聊天废物,他又打了几行字发送过去,“道路千千万,安全第一位。” 什么鬼话,他发送完就撤回了。 尧驯把手机一丢,在沙发上横躺装死。 聊天怎么也这么难? 39 宋怀文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夜色朦胧,去开车的路上途径污水和各种井盖,闹市区的垃圾发出恶臭。 这条路过于肮脏,不适合衣着鲜亮的人走,而宋怀文一走就是许多年。 他司空见惯,甚至麻木到走时心情偶尔不错。 不过手机的震动提醒了宋怀文,像尧驯这种人就不适合走。 宋怀文白净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抬头间,神色显得有些漠然。 他开车前往医院。 进了病房一看,宋母难得清醒着,她卧病多年瘦得很,呼吸有些费劲,但精神不错。 她冲宋怀文招招手,“过来坐。” “妈,你醒了。” “让你们担心这些天,怀武最近书读的怎么样?” 宋怀文回答,“他成绩稳定,明年就高考上大学,你放心。” “瑶光呢?” “都好。” 宋母看见宋怀文的手腕,忽然流出泪,她咳嗽着,“你呢?” “生意慢慢在做起来,过不了多久能把债还清。” “怪我没用,病怏怏太拖累你,怀文啊,我卧室衣柜里拿红纸包着还有两万块,原本是攒着给你娶老婆的,你去拿来……”宋母说话声音慢慢降低,“年纪轻轻别熬坏身体,我就希望你们三个平平安安。” 宋怀文给母亲倒水,抬手缓缓擦拭那些眼泪,“不哭,妈,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这辈子,我最高兴的事就是能看着你们三个长大……” 宋怀文轻声细语安慰,“别说这话,以后你还有得福享。” “……福气什么的不提,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伴。” 宋怀文口袋里传来震动,应该是尧驯又发来信息,他嘴上道,“不急。” 宋母瞧了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这是谁?” 宋怀文回答,“一个客人。 ” “客人这么晚还发消息?” “……” 宋怀文沉默了一会,语气有些不确定,答道:“他,可能失眠。” 40 等宋母再次入睡后,宋怀文在旁边拿出手机,犹豫片刻。 他把尧驯的聊天信息设置为不提示。 第11章 41 尧驯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困急了,闭眼都在喃喃自语。 “网聊好难。” “难上加难。” …… 说是这样说,尧驯好不容易碰上个心动百分百的,天一亮,他又和打鸡血似的换上运动服出门,冲着恋爱导师王婶去的。 在广场上晨练的王婶如芒刺背,不妙极了,果然一扭头就见那人高马大的尧驯。 她叹了口气,和老姐妹们告辞,选择去个犄角旮旯里给没文化的小尧好好出谋划策。 这一次开门见山。 “怎么样?成功了吗?” “当然。” “那就好啊,你现在有的是理由和他套近乎。”王婶道:“开餐饮的忙碌,你干脆帮人家搭把手,和他妹妹身边人打好关系。” 尧驯掏出手机点微信,“婶,你先看看,昨天我聊得怎么样?” 王婶看着屏幕上那寥寥无几,少得可怜的回复,以及尧驯撤回的不少提醒,她拍了拍尧驯肩膀,“任重道远,距离处上对象这回事隔着十万八千里。” 尧驯也没办法,他没经验还没套路,神色丧气,“这些年我忙着挣钱做生意,和人谈钱我会,谈情感我是真不行。” “年纪轻轻少说自己不行。”王婶语气加重,“你必须行!” 尧驯摊开手无奈道:“总不能让您替我聊着吧。” 王婶冷哼,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年代久远的书。 “我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什么路数,不过语言是门艺术,小尧,你好好看,好好学。别把处对象当成一门功课。” “这件事没有及格与不及格,只有用心和不用心。” 把书塞到尧驯手里后王婶就走了。 “有进展了,再来广场上找我。” 尧驯喉结下滑,眼神充斥着迷茫与好奇,书的封面一片空白,就十个大字。 《脱单技巧:追男神的100招》 42 尧驯连忙跑回家里,心情着实复杂,他皱着眉在沙发上发愣,虽然确实没读过多少书,就挺搓的一俗人。 但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土到了这种地步,要靠一本书来领悟追男人的方法。 可人类的猎奇心理作祟,就是忍不住想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尧驯一边打电话,秘书在汇报公司上的琐事,他一边忧心忡忡翻开书。 “第一招,要学会关爱。”他不自知念出声。 秘书罗娜沉默了会,问道,“尧总?” 尧驯果断咳嗽,“没事,你继续。” “好的。” 电话里声音逐渐虚无起来,尧驯聚精会神看着书。 第二招,学会打扮。 第三招,要打破常规 第四招,要目光长远。 …… 好家伙,都是一套又一套,还有不少又臭又长的理由,居然还整了案例分析。 尧驯看得太阳穴有些疼,深呼吸几下决定试一试,反正白天没理由去找宋怀文。 居然还是得靠微信联系感情,总之第一招,学会关爱!! 43 宋怀文基本白天睡到十点钟醒,每天睡眠保持五到六个钟头。 今天稀奇,醒得比较早。他从医院回到家中是五点多,手机随意放在枕头下,现在才八点,没必要起床。 宋怀文闭着眼在想一些事,脑海中一闪而过尧驯那张脸。 一张足够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气度也很复杂,掺杂着些不为人知的成熟与粗粝,让人忍不住好奇。 掐灭这点好奇心的宋怀文缓缓睁开眼,窗户外的光打在他脸上,表情平淡,嘴唇干裂了些,瞳孔漆黑又暗藏冷漠。 那只手腕上的烫伤平下去了一些,不是那么可怖,可依旧疼痛。 就像依附在骨头上那只擅长啃咬的寄生虫,穷才是根本原罪。 宋怀文眼里没什么温度,头枕在另一只没有被烫伤的手臂上,想了想还是打开手机,将尧驯从免打扰那弄出来。 好巧不巧,正主就发来信息。 44 尧驯:早安.jpg【表情包】 一只狗子在荡秋千。 蛮可爱。 尧驯:吃早点了吗?宋老板。 尧驯:我猜你没吃,哈哈,我吃了。还是油条配豆浆,王炸组合。 图片再次发过来———茶几上热腾腾的油条豆浆,还有一只比耶的手。 宋怀文:…… 尧驯再次很大胆:饿不死你.jpg【表情包】 第12章 45 尧驯眼睁睁看着屏幕聊天框显示一直在输入中,他咬着油条,豆浆也咕噜咕噜下肚,神色紧张兮兮。 秘书罗娜一大早就发许多传真文件过来,一堆合同要签。 尧驯头疼不已,挣钱重要但追人更重要,等消息等得几分钟,简直度日如年得很,屏幕上的输入中终于停止。 千言万语化作一条消息。 宋老板:好的。【微笑】 尧驯签字笔一扔,笑?冲我笑? 46 学会关爱这招,尧驯觉得自己已经领悟了。 他签一份合同就发一条信息。 尧驯:宋老板,南菜市场门口的老杜家豆浆最好喝,你得空可以去尝尝。 尧驯:不过吧油条你买不到,因为这是从我小区张大爷家买的。香,脆,酥,还不是地沟油,贼健康。 尧驯:话说你健身不?我看着你那肱二头肌真不错,和我有的一拼。虽然没有我的有线条,哈哈哈。 …… 宋怀文回复其他的统一很简单:好的,嗯。 单独回复肱二头肌那条犹豫了会。 宋:不健身。 尧驯觉得有戏,哪个男人可以阻挡身材的诱惑,他搓搓手文件都不签了,发一大堆自己先前录的健身视频,还乐呵呵的把在健身房对着全身镜拍得各类做鬼脸的耍帅图发出去。 谁看谁乐,那身材那俊脸,当时发朋友圈,可是几乎被全公司的人点赞。 然而宋怀文像人间蒸发似的,一句都没回。 尧驯抬眼看钟表,才九点多,不对,这样不行,自己太主动了,还得从王婶给的理论出发。 尧驯总算开窍了一丝丝,学会关爱一定要从身边人开始,得先拿宋怀武这小屁孩开刀。 尧驯想起自己那辆老自行车卖去垃圾厂重塑,居然还能卖到五十块钱。 他连忙打字:宋老板,上回和你弟硬碰硬了下,我的自行车是散架了,他车呢?没事吧。 宋怀文秒回:尧先生你的车多少钱?我赔给你。 尧:赔什么赔,咱们谁和谁啊,再说我那车不值钱。 宋:一定要的,你报个价。 尧:不不不,我不要。 宋:要的。 尧:不要不要。 宋:要的。 尧驯气急了,事情的发展怎么会这样,他直接噼里啪啦打字。 尧:要什么要,我说不要就不要。 好死不死秘书罗娜打电话过来,贼火急火燎。 尧驯打完字就后悔,说得这些是什么屁话。本来想撤回消息,电话拒接却手抖点错。 “尧总,大事不好了。” “您捐赠给山区的十几所希望小学的承包商孙总人不见了,打不通他电话,钱似乎也被卷走了……” 尧驯脸上再没吊儿郎当的笑,眉头蹙紧,手背的青筋因用力过猛而凸出,“这龟孙果然够心黑,跑哪去了知道么,现在立刻就去找,不,我直接亲自去,叫孙涛来小区接我。” “尧总您先别急,沈先生有短信进来,说孙总还在市区。” “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电话挂断后,尧驯也没法子继续回复宋怀文。 只能等自己处理完事情再来。 尧驯正儿八经穿上藏蓝色的西装,笔挺剪裁,人高马大,嘴里还叼着根因烦躁而点燃的长烟,脸庞没个笑,着实又凶又痞。 他气势凌人走下楼,孙涛已经开着玛莎拉蒂到了。 “尧总好!” “好个屁好,跟我走讨债去。” 孙涛正儿八经点头,暗自感慨,很久没看见boss这么人模狗样了。 难得难得。 47 而另一边,宋怀文点开尧驯发的各类视频,照片。 他坐在床边任由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 …… 身材确实比自己好。 第13章 48 孙忠南那鳖孙被扣在郊外一处破工厂里。 尧驯刚气势汹汹下了车,正巧另外一条岔路口驶来一辆大众。 尧驯扭头看去,真是冤家路窄,不就先前来找自个借钱的傻叉么。 来人下车,“赶巧了,尧总也是来找孙忠南的吧。” “嗯。” “那就一起进吧。” 里面也热火朝天着,混黑难免沾了血气,看着就一伙给社会治安添乱的家伙。 为首的沈乘风皮肤小麦色,长得也是俊美那挂,鸦羽似的头发被编成脏辫,扎在后脑勺。 在这帮纹身壮汉里显得格外人模狗样,沈乘风忽然听见尧驯骂骂咧咧的声音,遂转身打招呼。 “你来了。” 沈乘风目光游离,随后嗤笑一声,“哎呦,陈总不是刚破产吗?” 陈总干巴巴笑,“沈先生就别为难我,都是来讨债的。” 49 尧驯点头和沈乘风示意后,缓缓走到孙忠南面前,脚底的皮鞋上沾了些污垢,他低下头睥睨着被五花大绑的孙忠南。 曾经体体面面做生意时还算顺眼,现如今被揍了顿后鼻涕眼泪糊在脸上。 窝囊死,也狼狈死。 “你图什么?” 尧驯问他。 孙忠南颤抖着双手想抓尧驯的鞋,神色惶恐又后悔,“我借了高利贷……实在没办法……” “借了多少?” “不知道……”孙忠南闭上眼哽咽。 沈乘风补充道:“他不光在澳门赌,还去缅甸搞诈骗。前阵子在我的酒吧里出老千骗了很多人。” 陈总继续补刀,“我破产就是因为他,姓孙的,你比我还不是个东西!拿发给几万名工人的工钱去赌,政府查出来了,老子偷税漏税还被你供出来……” 尧驯扭头,“你俩都一样,不守法的狗东西。” 50 差不多解决这事,钱款追回来,还没来得及被孙忠南霍霍。 孙涛开车,两个人在后面坐着兜风,郊外风景也算不错。 沈乘风顺道递给尧驯一根烟 ,“他上午买了飞去阿根廷的机票,被我的人查到,就顺道绑了他来这,等会扭送他去警察局。” “行啊你。守法第一名。” 尧驯也客客气气点燃,深吸一口,脸色依旧差得要死,“老子信任他年年让他承包。刚卖出去的地皮钱,还有一半身家都砸在这里面,又捐钱又修路,本想带动我家那边发展起来,结果差点被这个垃圾坑了。” “你丫还是这副大善人德行。” “狗屁善人,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尧驯仰起头看天,郊外的格外蓝一些,“我讲良心。不像他,良心被狗吃了。” 沈乘风附和点头,“世风日下没办法。他这不算什么,真正的富人玩的东西更狠。祖祖辈辈的钱够他们败,出了事还有人兜着。道德法律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尧驯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幸亏我俩都抠门,都不被那圈子里的人待见。话说你高尔夫学会了吗?” “……” 沈乘风笑容僵在嘴角,“你提这作甚?” 尧驯哈哈大笑,“你该不会也没学吧,那我就放心了。高尔夫球杆贵,我至今没买!” 沈乘风嘟嘟囔囔,“……早知道你没买,我也不买。”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很好,都是抠门货色。 51 孙涛在前面顺嘴问道,“沈先生您都好久没来找尧总下象棋了。” 沈乘风道,“这段日子我回老家探亲,才待了一个月就被我妈轰出来,说没找着对象,少在她眼前晃悠添堵。” 尧驯五十步笑百步,眼神充斥同情,“三十岁就被催婚了,哎呦,可怜。” 沈乘风哪里会受这气,“怎么?你就有对象?” 尧驯掏出手机,神色骄傲,“离有还差那么一点点。” 孙涛十分不客气戳穿,“沈先生您别听尧总吹牛皮,他才刚和人聊上,那人消息都还没回,路上尧总都在问我要发什么过去合适。” 沈乘风秒懂,嘲笑道:“追人呢?单恋呢?哎呦,可怜。” 尧驯:“???” 第14章 52 一来二去,尧驯还欠了沈乘风一个人情,人情债最难还。 尧驯想了会,决定用一顿饭打发掉沈乘风。 他打开微信先给宋怀文发些表情包,刷存在感后没回复还能怎么办,继续发呗。 滴水都能穿石,铁杵都能磨成针,他就不信了。 沈乘风偷偷摸摸探头过来想看。 尧驯利索把手机熄屏,“走开走开。” “小气。看都不给看一眼。”沈乘风不屑摇头,但又耐不住八卦,“哪人啊,干什么的?男的女的?” 尧驯干脆利落,“关你屁事。” “虽然不关我事,但你这货会追人吗?” “不会又怎样。” 沈乘风语气甚是骄傲自信,“你知道外头都管我叫什么吗?” “沈大刀。” 沈乘风笑容僵硬,“尧地皮你行啊,我前女友一百多个,整个文南市谁不晓得我沈乘风,情场高手,风流成性但又风度翩翩……” 尧驯不耐:“两字,渣男。” 沈乘风极力反驳,“我渣个屁,这叫自由恋爱。尧地皮,你信不信没有我,你根本追不到人!” 尧驯很认真的沉思了会,他抬眼正儿八经说道:“有你,我才会真的追不到。” “……” “再说了,我有人教。” 沈乘风不甘心,“谁啊,你除了我还有朋友吗?难不成是孙涛?” 孙涛乐呵呵,“沈先生您别看我,真不是我。” 尧驯也不卖关子,恩赐似的说道:“我小区有个婚介所。” …… 沈乘风喃喃道,“尧驯你丫疯了,靠老人家帮你处对象,你会遭天谴的。” 尧驯抬眼:“你再诅咒我,我就把你扔下去,让你走回市区。” 53 尧驯把藏蓝色西装外套一脱,黑色内衬显得他肩宽腰窄,身材完美暴露,西装裤大长腿,站在那气质也没得挑,爷们极了的潇洒随意。 沈乘风也不逊色,不过皮肤更黑些,脏辫一弄,五官优越,又骚包又邪乎。 孙涛肌肉男继续安详当背景板。 他们三堂而皇之走进一家门口写着充一千送一千的火锅店。 尧驯从厚厚的钱包里数出十张人民币,笑容款款对前台说,“来,给我办个会员卡。” 沈乘风见怪不怪。 孙涛麻木。 …… 尧驯没有忌口,沈乘风更没有,孙涛不敢有。 正式吃火锅的时候,孙涛在尧驯暗示下,把宋怀文的事告诉了沈乘风。 沈乘风眯起眼看尧驯手机里那张纹身图。 “尧驯我跟你说这铁定是一流刺青师的作品,线条忒漂亮了,话说你追的这人在哪纹的?” “我要是知道,我能在这儿和你吃火锅?”尧驯咬开啤酒盖,他五官凌厉又俊拓,然后仰头就是咕噜咕噜喉结滚动,豪气得不行。 尧驯继续说道:“你不是经验丰富么,来告诉我,怎么才能和他多聊会天。” 沈乘风啧啧啧了半天,然后高深莫测两个字,“你猜?” 尧驯拳头攥紧,“……” “猜啊。” “……” 沈乘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找个让他想回复的话题啊。” 看尧驯不搭理他,沈乘风继续很认真道:“你就问他在干吗?吃饭了吗?吃什么?好不好吃?” 尧驯抬起头,看死人似的看着沈乘风,妈的,混账。 54 死马当活马医吧,尧驯打开微信发消息。 尧:宋老板,十二点了你吃饭了吗? 这回总算回复成功。 宋:刚吃完准备去医院。 尧驯连忙打字:阿姨住人民医院几号房,改天我也去探望探望。 宋:不用。 尧驯:宋老板别和我客气,不瞒你说我也有个弟弟,和怀武一个岁数,我看怀武就觉得亲切,话说宋老板你今年多大了。 宋:二十四。 尧驯:巧了,比我小四岁。 尧驯:那阿姨是不是四十五左右啊。 宋:嗯。 尧驯乘胜追击:又巧了,我妈刚好四十九。 宋:…… 话题死了,尧驯呆呆盯着热气腾腾烧得鲜亮的汤底,看上去很有食欲。 他拍照选择发送。 55 另一边,宋怀文穿着黑色长袖长裤,一只手提着用瓦罐装好的排骨莲藕汤,走在空空荡荡的老旧楼道里。 各种广告贴满墙壁,年久失修缝隙里还滴着些水,地面也是灰水泥,生锈的扶手结着蜘蛛网。 他走下最后的台阶,神色很是平静的看了眼手机里尧驯发来的图片。 火锅不错,对面也坐着个身材不错的男人。 最后,宋怀文漠然关闭手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第15章 56 虽然又把天聊死了。 但宋怀文回复的字数明显增多。 自鸣得意?尧驯继续吃火锅喝小酒,手机顺遂被抢走。 沈乘风看聊天记录看了半天,忍不住皱起眉道,“你哪来的弟弟?” “刚出生就没了。”尧驯神色淡定,像没事人似的,“过阵子我也该回老家给我妈上个坟。” 沈乘风搓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然后果断把手机还给尧驯。 “姓尧的你丫身世坎坷但自强不息,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草根暴发户,我沈某自愧不如。” “……” 尧驯皮笑肉不笑,“我好歹是正儿八经靠炒地皮发家的,你呢?拿着把大刀,香港古惑仔,街头黑社会。” “好汉不提当年勇。”沈乘风又道:“你别岔开话题,话说这位宋老板你查过底细没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晓得么?” “你丫别管我这事,赶紧吃吧,吃完我好亲自送你上路。” 尧驯迫切不想再搭理沈乘风这个傻叉。 他还不如回家继续抓耳挠腮想话题,烦恼宋老板什么时候回信息。 57 尧驯事实上也没亲自送,还得靠孙涛。 沈乘风住的地方离这更远,尧驯先到家,下车后就迫不及待上楼。 沈乘风却忽然一喊,“这辆玛莎拉蒂都借你半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尧驯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看心情。” “……” “你自己买一辆会怎么样?” 尧驯立马扭头:“你提醒我了,我确实要去重新买辆车,时代在进步,得换辆电瓶车。” 沈乘风:“???” 孙涛解释道:“尧总在宋老板的排档那订了一个月的夜宵,给公司里加班的那伙人吃。尧总为了套近乎还决定当一个月的外卖员。” “亲自拿餐,再亲自送。” 沈乘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能干出这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真好奇了,这宋老板得是什么人物,才能把尧驯迷成这样。” 沈乘风摸摸下巴,想使坏的心蠢蠢欲动。 孙涛乐呵呵,“沈先生您改天跟着尧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有道理。” 58 上楼后尧驯就继续抱着手机不撒手,那本摆放在茶几上的书再次被翻开。 “第二招,要学会打扮。” 尧驯去卧室打开自个十分空空荡荡的衣柜,作为穷怕了的富一代,他对着装没有要求,舒服透气就好。 所以清一色运动服休闲服,黑背心白背心大裤衩,要多粗糙有多粗糙。 必要撑场面的西服也有,可总不能穿西服骑电瓶车去送外卖。 会上社会头条的。 尧驯陷入沉思,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终于决定买新衣服了。 尧驯果断打电话给秘书罗娜,简单说了下要求。 罗娜语气都透着怀疑,“尧总,您要什么?” “要帅。” “……” 尧驯不容置喙,“你最懂时尚,直接刷我卡,挑你觉得合适我的,要显得人年轻些。晚上七点之前送到我家。” 罗娜云里雾里但职业操守没毛病,要服从上司命令,“好的!保证让您满意。” 59 尧驯对着手机再次陷入沉思,阳台上挂着的鹦鹉突然出声。 “孤寡——” 尧驯猛然抬头,“你骂谁呢?” 鹦鹉在鸟笼里丝毫不害怕,继续挺着胸膛。 “你孤寡——” “孤寡———” 第16章 60 尧驯的隔壁住着个酷爱骂人的黄老头。 这只鹦鹉平日里耳濡目染,学了不少骂人的词汇。 尧驯神情复杂,低头看手机屏幕,聊天框里自己隔五分钟就发条消息,宋怀文一直没回复。再抬头看还在哔哔赖赖孤寡的鹦鹉。 大人不记小人过。 千万不能和只鹦鹉计较——— 但一直待在家里,被只鸟羞辱也不是个事! 正巧得买辆电瓶车,尧驯利落脱掉西装外套,穿回舒坦的运动服,他活动自己酸痛的脖颈,手指关节也发出咔擦声。 他刚好照镜子一看,似乎头发长了,出门顺道可以理个发。 碎发快遮到眉骨,显得有些深沉,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不够帅。 尧驯皱眉,难不成真老了? 可男人三十一朵花,自个摆明是个差两岁的花骨朵啊。 61 尧花骨朵心情更加沧桑,他点开手机,好家伙,还是一条信息都没回复。 追的人才二十出头。 敢情,其余的竞争对手也都是一群年轻人,现在还不知道宋老板是直男不。 天要亡我。 尧驯脑袋里就四个字,他走到门口,死鸟还似乎幸灾乐祸般,跟复读机似的,“老东西——” 尧驯差些急眼,“你再骂!等我回来就把你毛拔了。” 鹦鹉欺软怕硬表示:“您走好———” 门哐当一声关闭。 尧驯和小区路边下象棋的老邻居们打招呼。 赶巧,酷爱口吐芬芳的黄大爷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是也!老子将军,哈哈,好不容易赢你这老东西一局,解气解气。” “哎呦,是小尧啊,你这兔崽子天天搁屋里做什么?逗鸟盘狮子头么,咋不出来下棋了。” 尧驯回道:“最近忙着健身呢。大爷您这把棋大杀四方,改天我再来讨教。” 和黄大爷下棋的老李头扶了扶老花镜,“你别搭理他,年纪轻轻和我们这伙人厮混什么。对了,小沈也很久没来,上回他下棋输给我的瓷碗,替我问问他,是不是想抵赖。” 尧驯笑了笑,“您放心他跑不了,明个我就逮他来送碗。” 和大爷们告辞后,尧驯前脚走,后脚他们就眼神复杂。 黄大爷啧啧摇头,“听王婶说了吧,这姓尧的小子啊,不晓得是开窍还是咋的,总算想找对象了。” 老李附和,“先前天天和我们下棋遛鸟,咱们还老是下不过他,真不知道是他六十岁还是我六十岁。现在也好,他忙着追人,咱们省得再输。” “是啊,看见他凑过来我就发怵。” “小点声别把他又引回来了。” …… 62 出了小区,尧驯顺着路走,记得前面三岔路口就有个卖绿源车的地儿。 他顺道在路上嘴馋,花四块买了串冰糖葫芦。 尧驯特地拍张照发给宋怀文,他右手拿手机,左手冰糖葫芦,塞进嘴里一颗。 皮薄糖衣和山楂,又甜又酸,和这消息不回的滋味是一模一样的。 但万事开头难,不要紧。 尧驯一贯是个乐观的主儿,他吃着冰糖葫芦,边悠哉悠哉走路。照样眼角眉梢笑得肆意,手拿冰糖葫芦签子贼拉拉接地气,但那模样俊俏得惹不少人偷看。 他继续边吃边走,不管别人,乐在其中得很。 像只贪吃的毛绒绒大狐狸,尾巴不自知翘得很高。 神色有些酣足,又透着莫名的喜感。 尧驯此刻正抬头找店门。 他浑然不知,自己身后宋怀文正开着那辆五菱宏光车驶过。 这一次换宋怀文侧头打量尧驯,他漆黑狭长的眼睛里充斥了些好奇。 有意思。 第17章 63 尧驯挑中了辆白色电瓶车,脚底空间大,车型也不错,和老板你来我往,深谙砍价各种方式,硬生生从三千六砍到三千。 还附赠头盔雨衣安全锁,保修两年,包换电频。 尧驯付完钱心满意足骑上电瓶车走人。 老板脸黑沉沉,招呼着,“帅哥慢走,有事常来关顾———” 在心底犯着嘀咕,可千万别再来。 64 骑上新车的尧驯心情不错,正好不远处就有个理发店。 他走进去一看,男士剪发十五块,价格优惠没得挑。 “修一下前面就行。” “好嘞,帅哥您坐好。” 于是理发店老板三下两除二就把尧驯前面那些碎发全给剪干净了。 半点杂毛都没剩。 还踏马刮耳朵两边的头发,坑坑洼洼好似月球。 看着镜子里的土老冒。 尧驯喉结滚动片刻,怀疑人生了,这个土搓搓的发型,可谓是丑得像被狗啃了两口。 但幸好他额头完整露出来,整体五官凌厉又流畅,看着更精神,意气风发。 总之全靠脸撑着。 理发店老板还咔擦拍照,“帅哥,拿你发朋友圈打个广告哈。我这手艺是真没得挑。” 尧驯攥紧拳头付完钱后,麻木走出去。 这家理发店想毁了我。 他站在街道上分外茫然,最终只能抬手捂住眼睛。 65 再丑的发型也挡不住尧驯强大的心脏,丑点算个屁,爱情怎么能靠脸来决定。 尧驯安慰完自己就骑车到附近的菜市场里买菜。 这回尧驯没杀价,看中什么就付什么,猪肉铺的老板认识他还送了他些猪血。 尧驯抬头,“谢谢叔。” “客气什么,你是老主顾了。” “哈哈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这新发型看着怎么像你自己剪的。” 尧驯干巴巴笑,“碰上个杀千刀的,十五块剪成这熊样。” “你进来,我没杀猪前是干理发的,刚好柜子里有把剪刀,我替你修一下。” 尧驯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您真是我亲叔。” 就这样再次咔擦咔擦几下。 尧驯总算恢复了些人模狗样。 杀猪老板拍了下他肩膀,“王婶说了你处对象这事,等你成了,叔送你们一对烤乳猪。” 尧驯郑重点头,“好嘞,为了乳猪我也得把人给追到来。” 他低下头边给宋怀文发消息,有点像在哭诉,小委屈尽在其中。 尧:宋老板我跟你说,我刚去剪头发,结果剪得贼难看。 尧:幸好猪肉铺的老板好心,帮我修了下。 宋怀文回复:……杀猪刀也能修头发? 尧:能,不过是用剪子,修得可好,晚上给你看看! 尧:嘚瑟jpg.【表情包】 另一边,忙着腌制各类食材的宋怀文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放回围裙里,表情淡然,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 但在旁边帮忙的宋瑶光多嘴。 “哥,你买回来的冰糖葫芦还挺酸。” 66 这一句回复都能让尧驯满血复活,他兴高采烈回到家后已经快天黑。 尧驯厨艺勉强,就是把菜煮熟了能吃,反正活得糙,毒不死就完事。 过了会门铃响了,是罗娜和孙涛一块送衣服过来,两人配合着把快能堆成小山的衣服鞋子裤子弄进屋子里。 尧驯坐在餐桌边表情扭曲中,这得花多少钱? 罗娜长舒一口气,“尧总,本次消费共计十四万零五千元,七套男士着装,以及各色领带,皮鞋,手表。” “……” 尧驯此刻拿筷子的手都在抖,他难以置信,有些崩溃,“你也想毁了我?” 罗娜和孙涛对视一眼,她缓缓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为了您的终身大事,您别抠了。” 67 尧某还是一件一件试穿完了那些衣服。 他没忍住碎碎念道,“老婆本,都是老婆本,压箱底没得跑。” 总之衣服都是好看的,很时髦,面料也很好穿,当然也很贵。 新衣服新发型,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尧驯最终换上个比较休闲的牛仔外套,鞋子随便找了双不起眼的,就这样出发去见宋怀文。 68 孙涛和罗娜肩并肩看着自家尧总,眼睛贼亮堂,骑着个电瓶车像一阵风似的蹿走,火急火燎,相当殷勤。 什么狗屁总裁气质,什么有钱人的狂炫酷毙吊炸天。 尧总从未有过。 “孙涛,你说尧总能成事吗?” “应该能吧。”孙涛回道:“尧总看上的人不差。再说了他这犟驴劲,不到黄河不死心,成不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尧总心里有个人,不会再这么孤零零咯。” 罗娜叹气,“但愿如此,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8章 69 事实证明,罗娜的预感是对的,他们都没想到———尧驯根本就不认路。 在路上尧某人看手机导航就看了半天,没忍住骂骂咧咧。 “三条道都重合,你规划个屁路线,老子怎么骑?骑到高速公路上劈叉吗?” “什么高德地图,这特么是缺德地图……” 他骑着小电瓶兜兜转转,十分钟的路被他绕了整整四十多分钟。 终于千辛万苦成功把车骑到了宋怀文的店门口。 这一路上的风刮得人透心凉。 尧驯已经狼狈到不行,他都没发觉自个头发上还掉着叶子,照样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他远远就看着宋怀文了。 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那很安静,表情一如既往。 很温顺,但难掩锋芒。 老宋烧烤生意还没到热火朝天的时候,三兄妹站在前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尧驯的出场太醒目了,他们统一齐刷刷的看向尧驯。 尧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在旁边停好车,他大步流星走进来。 “晚上好啊。” 怀武这小孩读书读得一本正经,看了看那辆平平无奇的电瓶车,再联想一下之前的那辆老旧自行车,以及最关键的玛莎拉蒂。 他得出结论道,“尧哥,你破产了?” “……” 70 尧驯挠挠头,然后眼珠子一转,就顺理成章站在宋怀文旁边,他抿嘴又张开,最后干巴巴来了句,“看我发型,是不是还成?” 宋怀文还真就侧头看了眼,“挺好的。” “好啥啊,勉强凑合吧,没我之前洋气。” “嗯。” “我是不是来早了?” “没有。”宋怀文指着空桌子上的白色泡沫箱子,“五十份刚装完。” “那我真是赶巧。”尧驯在笑,明亮眼瞳里都是宋怀文。 男人下巴那有一粒汗珠。 皮肤白的人在灯下看更加清俊。 尧驯喉结下滑,感觉有些热,不知道是不是心跳速度加快的缘故。 站在那就红了耳朵,但照样动作匪气十足,还背靠在前台桌子那装深沉。 实际心里那只偷腥的猫埋头害羞。 两人一个话多一个话少,居然还能正常交流。 宋瑶光一副看透世俗的模样,想叹气又怕被揍。 怀武不一样了,他完美打破所有气氛,“尧哥,要不要我帮你抬上去车,你早点送完也好早点回家睡觉。” 尧驯这才想起这些外卖全是自个为了套近乎搞的,便宜了公司那群八卦精们。 但难得能和宋怀文多说会话,思来想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尧驯摇头,“我自个来,你放着别动。” 71 尧驯响当当的行动派。 他走的时候还挥挥手,“宋老板,待会我把箱子送回来。” 宋怀文刚想说不用,可以扔掉。 尧驯语气很认真说道:“泡沫东西不咋环保,消消毒照样二次利用。” 宋怀文沉默了会,他抬头与尧驯对视,算了。 “那注意安全。” 尧驯笑着,“好嘞,待会见。”说完就骑车走了,来去如风,像这个人一样肆意。 宋瑶光没忍住,“哥,你在看什么?” 过了会,宋怀文缓缓说道:“他后脖子那有片叶子。等他回来,你告诉他。” “……尧哥吗?你自己为什么不和他说?” 宋怀文没有回答。 宋瑶光秒懂,故意说道:“行吧,那我过会顺便去加尧先生微信,不知道他朋友圈有没有自拍,话说今个这么近看他越帅,那么搓的发型也挺衬他,长得好就是能为所欲为……” 宋怀文充耳不闻,照样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他低头继续摁计算机。 这笔账挺难算。 第19章 72 尧驯的公司地段好,相当恢宏气派,高级写字楼,是尧驯前年敲诈沈乘风得来的好地方。 楼顶霸气侧漏四个字——盛驯地产。 公司到晚上就剩五十来人加班,还都是公司骨干,他们早就听孙助理说了,个个西装革履在门口等着尧总。 众人又整理了一遍西装衣领,翘首以待,然后就见一辆平平无奇的电瓶车开着闪光灯来了。 满脸疑惑的尧总,双腿大大咧咧迈开,“你们站这干嘛?” 为首的领导反应过来,“恭候尧总大驾光临,为尧总接风洗尘。” “别搁这哔哔赖赖一堆屁话,自个拿夜宵去分。”尧驯面露不耐,催促道:“快点快点,我赶着时间。” 众人很快把箱子里用透明盒子装着的夜宵都各拿一份。神色呆滞,齐齐安静如鹌鹑,不敢问不敢问。 尧总双手抱肘,牛仔裤是笔挺宽松,他等着无聊,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气,“看着我干什么?快进去吃啊。” 众人乖觉个个排队回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尧驯才想起事,补充道,“之后一个月,我会天天来给你们送夜宵,省得你们出来站着,都各自在办公室里等吧。” “好的,尧总。” “行了回去继续干活。”尧驯在心底盘算了半天,他不咋情愿来了句,“你们也辛苦,早点下班吧,下个月涨工资,嗯,就这样。” 众人又齐齐扭头,“谢谢尧总——” 73 尧驯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又骑着小电瓶极其乐呵的原路返回。 他在想等会该和宋怀文说些什么话,就没注意看后视镜。 孙涛开着沈乘风的宾利车,正磨磨唧唧尾随尧驯。 沈乘风看尧驯那蠢样,忍不住叹息,“孙涛啊,你要不然换个老板吧。” “不成不成。”孙涛皱着眉,“沈先生您那边女的更多,我老婆是不会允许的。” “???妻管严。”沈乘风看着新大陆似的。 “对对对,就是我。” “……那你还是跟着尧驯吧,挺好的。” 74 尧驯回到老宋烧烤,刚拔钥匙就看见乌泱泱一伙人,生意忒好了。 宋怀文已经忙得站不住脚,整个人像被水冲了一遍,汗液滴落发间,嘴皮子快磨破了,明显出现皲裂。 他也没空喝口水,招呼客人又要结账,还得清算酒瓶子,又要去厨房催促。 宋瑶光和怀武也都在忙碌摆桌子收碗,整个店面就靠这三四个人维持。热热闹闹的大排档,人来人往,又辛苦又有种人间烟火气。 尧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桌子上顺道抽了张纸。 此刻前台打着酒嗝的客人不断讨价还价愈来愈难缠,人围着宋怀文,空气格外闷热。 宋怀文掩着眼底戾气,面上依旧温和笑意。 奈何客人还是不依不饶,“二百五这数字多不吉利,干脆八十八吧,我都来了好几回,老板你这做生意的少挣点呗。” 尧驯人高马大,他从后面走来,轻拍客人肩膀,此刻不笑皱着眉,眼里凶意尽显,相当不好惹,“你咋不干脆白吃白喝,这顿免单不更好?” 被下了面子,周围人也抬头看这热闹。 客人嚷嚷着,“你他妈谁啊,老子要你管?”结果扭头一看尧驯,那体格那拳头,怂人自有恶人磨,遂也不敢继续回嘴。 宋怀文看了眼尧驯,“大家和气生财,那就一百吧,欢迎您下回再来关顾。” 客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付钱走人。 尧驯走到宋怀文面前,伸手递纸,“擦擦汗。” 宋怀文接下了,额间那些汗珠自然而然也就不见,“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我平生最讨厌砍价的人了!”尧驯有些心虚,心想绝不能暴露自个是个抠门精,他正儿八经看着宋怀文,心动又忐忑,“宋老板,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宋怀文刚想拒绝。 尧驯挑眉,好像未卜先知似的,笑着打趣,“我看那桌人吃完了,我去帮忙收个碗吧,瑶光那丫头身板子小,吃不消的。” 尧驯撸起袖子转身就走,新买的衣服脏了也无所谓,他乐呵呵蹿进人群里帮忙。 宋瑶光也累得够呛,一扭头看见尧驯,惊诧道,“尧哥,你这么快回来了?” “心心念念这儿没办法,刚好回来帮忙。” “帮什么啊,对了,我哥说你后脖子那有片叶子。” 尧驯抬手摸自己脖子,啥也没有,“有吗?” 靠,真毁形象。 宋瑶光瞧了瞧,“可能被风吹走了。尧哥这是干什么,你是客人,这活你别干……” 尧驯本想脱口而出,客人什么客人,老子才不想当客人,以后得当亲人。 他还是咽了咽津液,闭上嘴干活,现在还说不得。 尧驯力气大,手脚也很麻利,轻轻松松把碗收了,倒垃圾扫地一应俱全。 宋瑶光没辙了,她抹桌子的时候,神神秘秘看了眼自家亲哥。 果不其然。 宋怀文忙碌间偶尔几个视线,都在静静打量尧驯。 75 不远处沈乘风惊诧得下巴都收不回嘴,“……孙涛,帮我把墨镜摘下来。” 孙涛立马摘了。 沈乘风喃喃自语道:“我没看错,很好,尧驯这厮也没中邪。” “沈先生您别看尧总了,主要是宋老板,模样很出挑吧。” “出挑,能不出挑吗?尧驯有眼光。”沈乘风有些心情复杂,“不过这一幕真他妈悬乎,我感觉姓尧的好像回到了从前。他那时候穷光蛋一个,初中毕业,扣扣搜搜,裤衩子都穿三年,也是这样帮人端盘子。” 孙涛直言不讳,“尧总现在的裤衩子也一样穿三年。” “????” 沈乘风哽住,“也对,他压根就没变过。” 第20章 76 尧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背后凉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皱着眉,抬头狐疑地看了遍四周。 下一秒,尧驯就刚好和宋怀文对视上,对方眼瞳漆黑,波澜不惊,像一片看不见底的湖泊。 尧驯自恃聪明一世,可照样在感情里糊涂一时,他不自知喉结滚动,匆匆低下头慌乱又紧张。 内心朴实无华四个字。 操,真好看。 宋怀文点头示意后也淡淡收回视线,继续摁着计算机。 生活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捆绑。 他鼻尖闻见的都是自个身上的油烟味,令人厌恶至极的气息。 宋怀文手背的青筋似乎因为用力而凸起,他重重摁下计算机的按钮。 77 客人坐满了,也没新客来点菜。 在厨房里忙碌许久的厨师也得空出来歇息,蹲在店门口抽烟。 他四十多了,手艺很好,看着宋家三个孩子长大。 宋瑶光给厨师递水,“张叔,你喝口。” “好,你也累了吧,学上得怎么样了?” “还成吧。” 张叔吸了口烟,手指了下在前台和宋怀文搭话的尧驯,“那年轻小伙是新招进来的?” “哪能啊,咱们家店也招不起这号人。”宋瑶光回答道,“他是我哥的客人,过来搭把手帮忙的。” “噢。”张叔盯着尧驯半天,得出结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他说完就掏出手机,点开公众号,标题很醒目,本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里面的配图和简历一律西装革履,牛逼哄哄。 最好看就是第一张,盛驯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尧驯。 宋瑶光蹲在那浑身一抽搐,差点摔下阶梯,她瞪大眼睛,感觉自家亲哥可能要嫁进了豪门? 呸呸呸,想什么呢。 张叔却举起手机对比,照片里——尧驯大背头,灰色西装尽显商业,身材相当好,宽肩窄腰,头肩比一绝,总之和模特明星比也不逊色,对着镜头面无表情,五官相当俊逸凌厉,没得挑的冷漠大帅哥。 现实中——那年轻小伙头发剃得怪丑的,穿得倒是很好,不过撸起袖子来一高一低,鞋子上有泥巴,不修边幅,最关键笑得有点夸张,嘴角咧开,就五官好似差不多,然而气质相差太远了。 张叔得出结论,“这小伙子长了张有钱人的脸。” 宋瑶光现在是看神仙一样看尧驯,本以为只是有点钱的高富帅,万万没想到是现实版霸道总裁。 难怪骆尚的亲笔签名照说搞就搞得到。 她抠手抠半天,抬起头语气试探说道:“叔,我要是跟你说,他就是呢。” “……” 78 尧驯在前台一直噼里啪啦说话,和放鞭炮似的没停过。 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微信上屁都蹦不出来一句,到现实就豪横得很。 宋怀文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有耐心,回答几个简单字眼,声音轻而低沉,很动听,也时常用狭长温润的眼眸看着尧驯,一副有用心在听的模样。 他忽然扭开矿泉水喝了一小口,有肉感的嘴唇湿润起来,不再皲裂。 脖子的荆棘火焰纹身也动了动,伴随喉结下滑。 画面有些过于撩人。 尧驯看见宋怀文鼻梁旁的小黑痣,人本身就白净,格外禁欲,他看着看着就不自觉也舔了下自己干涩的上嘴唇。 心尖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他把嘴闭上了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等宋怀文喝完水,尧驯才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话太多?” 宋怀文拧紧瓶盖,“没有。” “那就是有了。”尧驯笑了笑道,“可我就想和你多说些话。”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和你弟怀武那天撞得好,不撞我还没这缘分认识你。” “我替怀武说声抱歉,车子的钱尧先生你定。” “什么狗屁先生多见外。赔钱的事你也别提了,小宋,咱们做生意别老是给人送钱。” 宋怀文听见这声忽然转变的称呼,条件反射,“嗯?” “我比你大四岁。”尧驯看人时格外认真,言语忽然很轻,也很郑重,“所以,你是小宋,我是尧哥,有问题吗?” 宋怀文失笑,他抬眼审视着尧驯,从深邃的眉眼到轻微起皮的嘴唇,好像说完话就开始眼神飘忽起来,耳朵也全红了。 宋怀文低头从桌子下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给尧驯,“没什么问题。” “喝点水,尧哥。” 79 尧驯连忙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耳根被烫过似的,跟蒸红的虾没区别。 他都不知道自个还有害羞这项功能,怀里抱着那瓶水,还没舍得喝。 尧驯想平复一下心情,可又有些太激动,心潮澎湃简直了,想嚎一嗓子怎么办。 他不禁扬起嘴角,抬手继续摸怀里矿泉水瓶。 苍了个天。 尧哥这称呼怎么换个人叫就这么好听? 第21章 80 尧驯虽然不是个靠谱的董事长,但他是个靠谱的追求者。 干起活来一个抵两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因为太热,他把外套脱了露出完整上半身线条,衣服宽松,依稀看得见腰那截。 尧驯不白,肤色健康,出了汗更沾了些性感,肉欲系身材没得挑。 宋怀文在擦拭前台桌子,几个抬眼,注意力不自知看去了尧驯的腰上以及屁股那。 裤子很合身。 弧度漂亮,看起来手感也不错。 怀武一直是帮客人搬啤酒的那个,他的活儿完完全全被抢走了。 小孩看傻眼中,他没忍住问宋瑶光,“姐,尧哥这是怎么了?” 宋瑶光叹息,“因为爱情。” 怀武思考半天也想不出,“什么?”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宋瑶光叹气,只能继续和怀武洗洗碗刷刷筷子,她道:“我估计咱俩以后都没活干了,你在家好好看书吧。” “可是咱哥不可能让尧先生一直来帮忙。” 宋瑶光神神秘秘露笑,“这也未必。” 81 “那什么……哥,被追求的感觉怎么样?” 宋怀文抬眼,语气很平淡,“他没说追求我。” “这不是明摆着吗?” “是吗?” 宋怀文长相温和,气质也是缱绻又温柔的那款,看似好接近实际上就像块寒冰,他唇线扬起像在笑,可神情让人有些望而生却。 何况是这种反问,带些淡淡嗤笑的语气。 宋瑶光有些怂,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俩的事,不过……” “有话就说。” “不过尧哥人真挺好。”宋瑶光松了口气,低下头像被训斥的小辈,“哥,你悠着点,能多点反应最好。” “知道了。” 话音刚落,尧驯就又高高兴兴走过来,他动作有些粗鲁,拿手擦自己额头的汗,“你俩兄妹说什么呢?” 宋瑶光眼神怪怪的,语气飘忽,“在说台风快要到了,不知道天气预报准不准,电视上预测说是下周末。” “台风啊,那贼影响你们生意。”尧驯开始忧虑,“店在风口上,红棚子很容易被风刮走,要提前准备了。” “会的。”宋怀文出声。 “到时候我来帮你们收拾收拾。”尧驯侃侃而谈,“论力气我有的是。” 宋瑶光内心诽谤,霸道总裁为什么要炫耀力气,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里根本没有什么强取豪夺,她打马虎眼想溜走。 但宋怀文叫住了她,“我记得你上回说同学想来店里做兼职。” “哥你不是怕她干不了这活吗?” “让她明天过来吧。”宋怀文不动声色看了眼尧驯,“人手确实不够。” 尧驯站在那笑容收敛,难得的正经。 他与宋怀文对视,领悟到了潜台词。 你可以不用来帮忙了,有新人干活,用不上你。 82 尧驯有点委屈,不,是肉眼可见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他蹲在店门口的阶梯上喝水,仰起头喉结下滑。 这瓶水快喝完了。 尧驯心烦意乱,烟瘾就贼容易犯,把矿泉水瓶放在脚边。他外套也随意的耷拉在肩膀上,风吹来,耳边碎发微扬,侧脸也一样俊逸流畅。 此刻眉头微蹙,又烦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尧驯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包软中华,打火机也在,刚好开盒新烟。 他不算喜欢抽,但烦起来尼古丁确实有用。火星燃起,烟雾从唇中缓缓吐露。 尧驯就这样闲着没事蹲在那,吸一口烟,叹一口气。 默默抽完一根,尧驯熄灭烟蒂站起身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还挺干净空荡,可能因为位置隐蔽,在较为光线不好的地方伫立。 没有人扔,也鲜少人看得见。 烟蒂掉进去,砸在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上。 第22章 83 夜里十二点多,大部分客人吃得差不多,都陆陆续续散伙走了,只有几桌还在划拳说话。 尧驯默不作声帮忙扫地,擦桌子,弄完大大小小的琐事后,他手里攥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也走了。 骑着小电瓶离开前还不忘留下一句。 “明天我会再来。” 尧驯的背影仓促,有些像落荒而逃。 84 宋怀文去后厨洗手。 他取下围裙,身上的黑色t恤被汗透湿,仰头低头间活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喉结滚动,黑色的荆棘纹身也泛着汗。 他在洗手台那发了会呆,洗得发白的手在清水冲刷下不断舒展,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带些隐忍。 “怀文。” 张叔也过来洗手,他多问了一句。 “你那客人帮了不少忙,怎么不叫他明天中午一块吃个饭,就当谢谢人家。” “……” 宋怀文顺带关上水龙头,“不是很熟,没有必要。” “常来常往不就熟了。” “嗯。” 张叔道,“你性子容易闷坏自个,年纪轻轻,多交朋友不是坏事。” “知道了。” 宋怀文转身就走,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他肤色白,手背的青筋极其明显。 张叔叹息后也洗完手。 没走几步,宋怀文便停住,扭头时眉蹙起,目光沉沉又有些深意,“交朋友有些麻烦。” “……” 张叔听着挺迷糊。 “他更是个麻烦。” 宋怀文轻飘飘一句话,好像什么也没说。 张叔愣住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自顾自叹气,弄不懂年轻人心里怎么想的。 也是,怀文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也不知道以后会娶上个什么样的老婆。 85 骑着电瓶车的尧某人被风吹得眼睛进沙子。 他怪委屈,虽然早就知道宋怀文不怎么待见自个,但真看见了那东西,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么沮丧。 名片扔了就扔了吧,不就是一张皱巴巴,一看就知道被人揉过的名片么。 尧驯觉得自己逆反心理作祟,沙子吹进眼睛,越疼越要眨,这越眨就越疼。 生理性反应导致几行眼泪就这样从他眼角流了出来。 眼泪也被迎面刮来的风吹干。 尧驯眼眶逐渐泛了大片红,他像受了什么大委屈,实际上暗自咬牙,在心里骂骂咧咧。 男人流血不流泪——— 一回生,二回熟他安全骑回家。 电瓶车要放在楼下的柴间里充电,尧驯深呼吸好几下,摸着黑在翻口袋找钥匙。 感应灯一下子亮一下子不亮。 这种环境容易让人生出恐惧心理,但尧驯是什么人,他就不信鬼神之说,抬起头死死瞪着感应灯。 “给老子亮!” 其余脚步声伴随走廊里刮进来的风声,也猛然停下。 两道手电筒光束瞬间照在尧驯的脸上,眼瞳里全是红血丝,恶狠狠的表情,别提多吓人。 想吓唬尧驯不成,反而把自己吓得一哆嗦的沈乘风骂骂咧咧,“卧槽卧槽,什么玩意……” 尧驯瞬间面无表情,嗤笑了声,“你俩跟着我干什么?” 沈乘风已经躲在孙涛背后,“死尧驯,你是不是故意的。” “胆子小就别站在人身后。” 尧驯总算摸到了口袋钥匙,顺利打开柴间门,摁开灯后瞬间亮堂起来。 孙涛面露尴尬,沈乘风假装淡定,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尧驯走进去充好车子电,他满脸阴郁与不耐,上楼回去睡觉。 沈乘风与孙涛灰溜溜的紧跟其后。 86 一进门,尧驯把新买的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他也坐下,面无表情低头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客厅刹那间没人说话,鹦鹉估计在阳台鸟笼里睡着了。 尧驯仰头吐息,神色有些丧气,颓废感就扑面而来。 这个深沉装不到三秒钟。 沈乘风憋不住,问道:“尧驯,你丫失恋了?” 尧驯用力过猛把烟身给折断,火星砸在瓷砖地板上,看着就烦躁,他瞪了眼沈乘风,“瞎说什么呢。” 沈乘风问道,“那你怎么一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 尧驯沉默了会,不自在的把断烟丢进烟灰缸,语气失落道:“魂没丢,就是把脸丢光了。” 沈乘风皱着眉不敢问。 尧驯继续喃喃,“他对我没什么好感,我反而一个劲往上凑……可不是把脸丢光了么。” 第23章 87 关了店后,宋怀文和宋瑶光一块去医院。 宋瑶光坐在副驾驶那打哈欠,活跃的脑回路却根本停不下来。 从前大哥拒绝追求者眼睛都不眨一下,笑着说抱歉那类,但是对上尧先生,反应就太不对劲。 好像就一副假装不知道,吊着人胃口的模样……这样太不道德,一点也不像大哥平时的作风。 简直急死了急死了。 宋怀文开车很专注,没给余光看宋瑶光。 到医院了,宋怀文松开安全带说道:“我知道你好奇什么。” 宋瑶光决定赴死一问,“哥,所以你对尧先生……是那种意思吗?” “好奇心太重不好。” “可你不告诉我,我今晚都睡不着。” 宋怀文目光沉沉,“不讨厌,仅此而已。”他的背影高瘦,衣着简单却依旧是好看的,步伐十分从容淡定。 不为人知的大概就是他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裤口袋。这是宋怀文心情愉悦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宋瑶光没看见,她光顾着在原地兴奋大笑,这种吃一口大瓜的感觉相当舒服。 她立马大声提醒道:“哥,尧先生走之前明显不大高兴,你得哄哄,要不然人被气跑了!” 宋怀文步伐停下,侧头静静盯着宋瑶光,“有些话不该说。” 宋瑶光立马闭上嘴。 88 宋母身体弱离不开人照料,而三个子女一个要挣钱,两个还在读书。她白天昏昏沉沉睡着,夜里才有些精神。 一进病房门,宋怀文抬眼看见张叔,桌子上有好多水果和一束百合花。 宋母喜欢百合,她脸上带笑,人没那么憔悴,“这么晚还来,你俩快坐下,晚上开车多危险,瑶光以后拦着你哥些。” “妈,我哪里拦得住他啊。”宋瑶光坐在床头。 “怀文你过来。” 宋怀文和张叔对视了会,也坐在一左一右床尾。 “我打算下周出院,一直住在这打针吃药,太浪费钱。” 宋怀文语气不算强硬,可是依旧不容置喙,“不行,医生说还得观察到下个月。” “可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宋母有些哽咽,“你们开店太辛苦,我想在家给你们做做饭,看家也好,免得你们累了一晚上还要跑医院来看我。” “妈,你不用担心我们。”宋瑶光也在劝和,“我和怀武吃食堂啊,便宜还实惠,张叔就住在咱们家隔壁,哥和张叔一块吃饭一块干活,有照应的。你啊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张叔也在旁说了好大通道理,宋母才不再坚持。 宋怀文和张叔出了病房,两个人站在走廊上。 张叔想开口,又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宋怀文漠然看着窗户外的夜色,医院灯光明亮,有些冰冷,不近人情。 “我妈的病治不好,可能一辈子都要吃药,都要有人在旁边照料。” 张叔语气微微发颤但很坚定,“我会守着她的,怀文你放心。” 宋怀文瞳孔颜色有些淡泛着灰,他说道,“瑶光,怀武,我,都是和她非亲非故的弃婴。她一直没嫁,一方面是因为有我三个拖油瓶,另一方面她在等你。” “叔,人不是靠守着就能高兴的,你得让我妈更高兴。” 张叔老泪纵横,他喃喃自语着,“我知道……我都知道……” 言尽于此,不必再说了。 宋怀文是不愿啰嗦的那类人,他嗅见风里消毒水的气息,冷冽间又有些刺鼻。 他闲来无事点开微信,好友只有二十多个,聊天列表更是少得可怜。 尧驯两个字格外醒目。 难得,今天一条信息都没有,生气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宋怀文看了两眼鬼使神差点开……手一抖,不大受控制,点到一个句号发送过去。 想撤回又觉得没有必要。 宋怀文眼神晦暗,最终发了晚安两个字过去。 89 凌晨四点,尧驯把被子瞪开,他烦躁的坐起身边叹气边点起香烟,然而于事无补,根本就缓解不了糟糕的心情。 十几岁的时候帮人修车,被个喝醉酒的老板指着鼻子骂,说一辈子没出息,就是穷鬼病。 那时候尧驯都能在心底翻白眼,骂骂咧咧一句,走着瞧, 老子迟早牛逼给你们看看。 现在年纪大了怎么还要起脸了? 居然因为一张名片沮丧,真不像他尧驯。 …… 尧驯眼神呆滞,再次蒙上被子叹气。 床头柜上是他捡起来的那张名片,以及宋怀文递来的矿泉水。 已经被尧驯喝光了一滴不剩。 尧驯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活像个爱捡垃圾的二百五。 可是二百五心里苦,二百五也说不出口。 他闭上眼前还特地把手机关机,以免又有傻叉人来找他借钱。 心灵的伤,必须用睡觉治愈。 90 翌日,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 尧驯被阳光刺醒,气压很低,皱着眉默默发了会呆,还是挡不住那股子冲动。一晚上情绪消化,他想明白了越挫越勇才是追人之道。 尧驯想发句早安给宋怀文,于是老老实实开机。过程很流畅,就是当尧驯缓缓点开大红点的微信后。 !!!!! 尧驯眼皮褶皱刹那间睁开了,神色惊喜又懊悔,简直好像大旱的土地忽然被水淹了,天上掉馅饼,惊喜中的惊喜。 手机上今天凌晨四点过三分,宋怀文发来了微信。 宋:。 宋:晚安 第24章 92 宋怀文每天的生活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重复又乏味,他扛起一个家庭大部分的责任,也习惯被现实刁难。 像每天要去的菜市场,经常当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杀猪杀鱼,腥臭又肮脏,苍蝇和脏水都汇聚在一块,商贩看你年轻想多宰你一笔,像口袋里剩几百块,可还要活着体面些,像利滚利的债务越积越多,更像多事的老人围在一块,讨论姓宋的一家真奇奇怪怪…… 从前很多人也和尧驯一样,想闯进来宋怀文目前糟糕无比的生活。 无非是一样老套的过程,追求,告白,婉拒,然后彻底消失。 宋怀文见得多了,也觉得没有必要。 贫穷会勒断人们的脖子,脊梁,以及有关情感的那根神经。 现在,宋怀文闭上眼的每一秒都在为生计打算,辛苦奔波都要有意义,他靠自己双手挣血汗钱。 所谓喜欢与厌恶,所谓那么一个人,都不重要,都很麻烦。 宋怀文也不爱提这些酸话,他腰上围着围裙,买完菜后要清洗,穿串,一系列加工,顺带拿料粉腌制。 他有些累,抬起头看向窗外,阳光不错,可台风过不了多久就要来了。 这座城市会变得阴沉沉,生意会变得不太好。 宋怀文思绪微微停滞,手机提示音不大不小,他犹豫了会,还是低下头看微信里发来的信息。 尧驯:小宋,我养的鸟会唱歌。 以及一段视频。 鹦鹉精神气很好,它在跟着学唱几句《好日子》。却在最后几秒钟,鹦鹉忽然来了句:二傻子喜欢你——— 尧驯的声音也慌乱,转瞬即过———靠,你瞎说什么? 宋怀文忽然发觉有几束阳光照在桌子上,反射出光影,他的手被浸泡得有些泛白肿胀。 最终,宋怀文抬起头凝视着远方的太阳,真够刺眼的。 就别再继续庸人自扰。 93 另一边就不是这么岁月静好,所谓晴天霹雳,天雷滚滚,这只死鸟终于是留不得了。 尧驯忍了很久气势汹汹从厨房里取出一把菜刀,他直直走向阳台,眼神极其复杂。 沈乘风和孙涛急忙过去拦住:“你刚摸完它,你就又急眼了?” “尧总冷静,不能杀生,杀生对财运不好——” 尧驯拿着菜刀虎虎生威,他大骂:“它铁定成精了知道吗?自打我追人开始,这死鸟就不对劲,我今天必须看看,它到底是从哪来蹦出来的孽障!” “……” 沈乘风趁他骂骂咧咧,从他手里夺走了那把菜刀,语气相当敷衍,“少来,鹦鹉很聪明的,它学了点词汇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这哪里正常,它还能嘲讽我了。” “你忘记先前它和你隔壁黄大爷吵了一天一夜,被人投诉了都不消停么。” “记得又怎么办,这只鸟天天说扎心话。”尧驯臭着脸,还是不爽极了,“你不提倒好,上回输的碗该给老李头送过去。” “你是不知道。”沈乘风把菜刀递给孙涛,让他送回厨房去,“老李那次靠悔棋才赢了,他得再赢我一次,我再把瓷碗双手奉上。” 尧驯才懒得管这事。 不过沈乘风却跑去阳台逗鹦鹉,“你不喜欢它就送我,我就喜欢这么能说会道的,多有趣啊。” 尧驯抬起头,正儿八经说道:“微信转账两百块,这鸟是我捡的,可鸟笼饲料都算钱,外加我精神损失费,你看着办吧。 ” 沈乘风敷衍点头顺便嘲笑道:“茶几上那本追人的书我看了,你下回别在上面写字,你丫字那么丑。” “其余像鸡爪在扒,就唯独宋怀文三个字却写得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尧驯啊尧驯,真有你的。” …… 尧某人怒火指数再度爆棚,他站起身拽着沈乘风的衣领,连同鸟笼,一扔一推一踹,动作行云流水。 门哐当一声关上。 尧驯怒骂,“滚出去下棋吧,再多嘴,我就把你和鸟一块砍了!” 94 总算没人继续打搅。 孙涛在厨房不敢出声,知道老总之间太多事是一个下属的大忌。 阿弥陀佛,何况是搅基和内斗这种事。 客厅很寂静,尧驯深呼吸一口气后打开手机微信。 小宋人真好都没生气,还回复了一句:这只鸟很聪明。 尧驯内心喃喃自语,二傻子就二傻子吧。 他笑起来深邃眉眼少了锐利,很养眼,可这俗话说得好,乐极生悲,他没过脑子把真心话发出去了。 尧:那只傻叉鸟乱讲,我可不傻,总之比它聪明多了。 第25章 95 “孙涛,快给我开门。” “来了沈先生。” 沈乘风满脸阴郁的走进门,手里提鸟笼,仔细看,脸上似乎被人揍了一拳。 还赶巧在眼睛下方,肿得那叫个姹紫嫣红,孙涛道:“尧总在书房打电话,沈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倒霉碰上个小流氓混蛋,真他妈下手重。你去厨房帮我煮个鸡蛋,等会我揉揉脸。操,我要是毁容,我非要那小子好看……” 沈乘风的骂骂咧咧和尧驯截然不同,尧驯是沾着匪气,大大咧咧的碎碎念。而沈乘风从前混黑社会没少干缺德事,带些戾气与较真。 两难兄难弟都碰上事了。 尧驯刚打完电话走出来,居然能看沈乘风的热闹,他扬起眉毛,幸灾乐祸道,“下个棋下到脸上去了?” 沈乘风嘶嘶喊疼,“我没空听你说风凉话,你又欠我个人情,我就见不得你昨天那个鬼样子,好心帮了你大忙。” “说来听听。” 尧驯坐在沈乘风对面。 “我和老李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顺便找私家侦探查了下宋怀文的底细。” “查个屁查。”尧驯脱口而出,“人家干小本生意的,还能查出什么?” “这你可就错了。” 沈乘风手拿滚烫的鸡蛋揉脸,“不了解别人你怎么个对症下药?” “别废话——”尧驯语气不耐。 “其实吧我原先也没想查,就是琢磨该纹个身在后背了,我就想起宋怀文那处,本来咱们地界屁点大,一个厉害的纹身师也好找,结果我找人去问了。” 沈乘风也是稀里糊涂顺手查到的,也算是运气。 “敢情是一个已经不干了的老纹身师弄得,这人和宋怀文还挺熟,我就顺藤摸瓜问了下去。” “宋家三个都是弃婴,出生在早年的闹市区,先前是个三不管地带,住着一堆妓女和混混。” “他们运气好被在附近纺织厂里干活的女工捡走,拼死拼活让他们读上书。而宋怀文成绩也很好,高中毕业后录取通知书都到了,一流的大学,马上就能前程似锦。他的养母却病倒了,” “做手术要二十万,宋怀文只能跑去借高利贷,后来辍了学。两年前他被追债的砍到脖子,那道疤就成了现在的纹身。” “尧驯,你做好心理准备,宋怀文这人吧铁人冰人似的活着,你要打算捂热来,就痛痛快快去追。” “我查他是为了让你心里有数,我可见不得你那鬼样子,尧驯,尧驯,给点反应啊。” “你有没有在听?” …… 96 尧驯不大明白那些破道理,只晓得自个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凉了。 密密麻麻,被针刺的疼痛感都来源胸膛里跳动的心脏。就好像破皮的地方被凉水冲刷得血肉模糊。 他皱着眉坐在那,一只手摩挲自己写下的字,虽然一笔一划,可还是不好看。 心疼了? 是啊。 沈乘风问的话,尧驯认真回答了。 尧驯从来没有变过,他还是那个自己口袋里还剩十五块,会拿十块救济别人的傻叉。 他依旧心肠软得一塌糊涂,根本受不了自己在意的人吃苦。 97 下午四点,老宋烧烤的卷帘门就被主人打开。 宋怀文撸起袖子开始独自搬桌子,二十个塑料桌,八十多个椅子,还要把车子上的食材搬运下来。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是这样日复一日来的。 张叔腿脚不好,年纪大了,瑶光和怀武都要上学。 宋怀文理所应当扛起这一切,他的动作利落又僵硬,衣服上全是汗,眼神晦暗不明,麻木却坚定,脖子上的那处纹身就好比他心里的火焰。 身体再累也不想认命,他花了很长时间一步一步摸清生活的轮廓。 98 可他忽然间听见了动静。 宋怀文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动作一僵,他缓缓扭头看向身后。 尧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在束手束脚帮忙摆弄整齐桌子,他抬起头对上宋怀文视线,有些小心翼翼。 但笑起来是温柔又缱绻的,语气异常坚定。 “我来得不算晚吧。” 第26章 99 宋怀文闻见尧驯身上的木质香,混合着某种皂角气息,一阵风刮来,蛮好闻的。 两个人一起忙完这些琐碎后,快要傍晚了,阳光化作晚霞,天边像一池颜料打翻后的染缸。 宋怀文和尧驯都出了一身汗,大老爷们哪能继续香着,模样狼狈,大汗淋漓间呼吸粗重,两个人也就肩并肩一块坐在店门口的阶梯上歇息会。 宋怀文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后,再递给尧驯,他唇线微扬,是天生笑唇。 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却一干二净,白净清俊的面容在晚霞映照下更加温和,宛若从前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起码在尧驯的眼里,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一幕。 夕阳西下,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呼吸交融,头顶有晚霞,耳边有风声。 “尧哥辛苦了。”宋怀文依旧是很客气。 “哪算辛苦,我以前修车的时候,一天要搬八九个小时的车轮胎,不带歇息那种。” 这句话换宋怀文思绪微滞,他侧头盯着尧驯耳边那几搓细软的头发。 “修车?” “对啊,你车要是有什么发动机问题,或者想改造引擎都可以来找我。总之我会得可多了,刚出社会那会,服务员我也干过,保安也成,你这要是缺人,我一个抵两……” 宋怀文说:“手机新闻里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企业家。” “什么狗屁企业家,我顶多算个活着的人家,别听那上面瞎忽悠瞎吹牛。” 尧驯心里也很诚实,要是能一直在宋怀文身边待着,哪怕不说话都觉得高兴。 能拿自己过去那些破事说给宋怀文听,起码比一个人闷闷着好,简直稳赚不赔。 尧驯继续说道,“我没什么能耐,侥幸发了财后天天做梦梦见自个破产,反正那些钱挣着也烫手,这些年挣一笔就捐一笔,给我老家山区啊那些地方做做建设。” “尧哥,你是很好的人。”宋怀文低沉的声音带着笃定。 “好什么好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尧驯心痒痒因为宋怀文身上都很白,他没忍住用指尖戳宋怀文的手肘,像偷腥的猫,戳了一下就没敢继续。 他故意仰起头喝水,喉结下滑,掩饰自己的紧张,然后继续碎碎念,“不能光看脸,现在坏人可多了,像我这种长得像好人,实际上是坏人的也多了去。” “我知道的。” 宋怀文淡笑,手肘那一触即过,温热的亲近,他耳边尧驯的说话声不大不小,聊得东西也很接地气,那些琐事明明不值一提,却像火把一样驱散寒冷。 宋怀文第一次觉得听人说话还挺有意思,不聒噪,很动听。 100 过了会,张叔也骑着电瓶车来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店门口两个人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唠嗑。 再定睛一看,这这这不就是那位么。 张叔锁好了车立马把手往身上擦一擦,他假装淡定走进店。 尧驯一看,小宋店里的人那都是亲人啊,他立马站起身也把手往身上一擦,主动和张叔握手。 “我是尧驯,你好你好。” 两个人匆匆握手完毕后,宋怀文站起身,介绍道:“这是张叔,店里的厨师。” “难怪,张叔你手艺可真好,我公司那伙人说吃了还想吃。订一个月看来是不够的,等会我就再订,这回订半年。” 尧驯这张嘴对付上老人家就贼好使,又嘴甜又讨人喜欢。 张叔矜持点头,“那就谢谢您公司里的小年轻们捧场。” “不用客气,对了,叔,我中午没吃饭,现在有点饿了,我能厚着脸皮来点吗……” “当然可以,跟我进厨房,想吃些什么。”张叔也自然而然不拘束。 “我都行啊,叔咱走着?” “你小心着点台阶。” …… 宋怀文看着两个人背影有些失笑,捡起地上两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做好标记放在前台。 等忙碌起来风一吹,嘴唇更容易起皮干裂。 不喝水不行。 101 入夜后,宋瑶光和同学一块骑共享单车来的。 “哥,这是我同学也是室友,黄宁。”宋瑶光拉着人在前台和宋怀文报备,“黄宁,这是我哥,你以前见过的。” 黄宁点点头很懂事也喊了句宋哥,小美女一个,扎起高马尾很精神,黑衣服黑裤子,专门来做兼职准备很齐全。 宋怀文问,“一天一百二可以吗?就晚上这几个小时来帮忙。” “没问题没问题,我都可以。” “那去吧。” 宋瑶光立马拉着黄宁一块去帮忙点菜。 这时候帮张叔清洗了遍厨房的尧驯走出来。他看见宋怀文眼神都在发光,腻腻歪歪继续搭话闲聊。 那模样别提多招惹人,袖子撸起,露出结实的手臂,外套放在肩膀上,又俊又痞,很有男人那股子匪范。 黄宁扭头居然看见这么一大帅哥,她心下激动,简直完完全全是按照她理想型长得。 她试探性和宋瑶光咬耳朵,“瑶光,那个也是店里帮忙的吗?” 宋瑶光还没意识到,“算是吧,你管他喊尧哥就成,他和我哥……唉,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 黄宁明显走神,她又问道,“尧什么?” “尧驯。”宋瑶光狐疑,“黄宁,你看哪呢,不会吧……你你你看上他了?” 黄宁脸上羞答答,超小声,“有点一见钟情。” 宋瑶光表情僵住,完了。 第27章 102 宋瑶光感觉自己才是亲哥嫁进豪门的最大绊脚石,她苹果脸都快哭丧成窝瓜脸了,死死拽住黄宁的袖子,“这个真的不可以!” 黄宁目光就没移开过尧驯,“我想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可是我今天穿得不好看,你说他会同意吗……” “联系方式更不可以!” 黄宁回归清醒,反问道,“难道他是你喜欢的那个?”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事情很复杂,虽然八字没一撇。” 宋瑶光疯狂摇头,小声说道,“但他喜欢我哥这是千真万确,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黄宁一下子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僵硬的嘴角狂舞的内心,她最终小小声回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谢什么谢啊,我怕你少女情怀破碎。” “可我这个少女的心剖开来是黄色的。”黄宁深呼吸好几下,语气有些任重道远:“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男同竟在身边的经历,我一定会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两个人互相对视后羞涩一笑。 黄宁手脚勤快,也没再把视线黏在尧驯身上。 宋瑶光暗自犯愁,这事得和亲哥说一声,要不然容易惹出事来。 103 生意红火起来,尧驯帮忙扛啤酒送去一桌又一桌,负责端菜的是宋瑶光还有一个脸生的小姑娘。大家互帮互助,一时间气氛融洽又忙碌。 怀武刚下晚自习就骑着自行车来店里,他看了看已经装满的泡沫箱子,提醒道:“尧哥,你订的夜宵该送去了,要不然凉了不好吃。” 尧驯这才停手,他把装满夜宵的泡沫盒抬上电瓶车,顺便抬手擦了把汗,再仰起头就对上宋怀文的视线。 远远的隔着人群喧嚣,宋怀文那句“路上小心”还是尧驯看口型推断出的。 宋怀文的嘴唇不薄不厚,还有不太明显的唇珠,第一眼,尧驯就觉得很好亲。 亲哪里,哪里都好亲。 尧驯老脸通红,立马火速骑着车走人,神色有些懊恼。 靠,晚上回去就得多听几遍大悲咒,要不然怎么睡觉! 104 刚送走一桌人结完账,宋怀文站前台那歇息一会。趁这功夫,刚好尧驯也不在,宋瑶光老老实实凑来前台颇为讨好的笑。 “哥,我和你说件事。” “你说。” “我同学她看上尧哥了。” “……” 宋怀文缓缓抬起头,目光沉沉,漠然盯上在不远处拿着把小扇子扇风的黄宁,打量了一圈,从头到脚。他思索片刻后继续低下头,脖子那处纹身十分野性。 “知道了,还有事吗?” “你这反应会不会太淡定了点。”宋瑶光嘟囔,“我怕你生气,特地和她解释完尧哥是喜欢你后,才跑来和你讲。” 宋怀文神色淡然,声线低沉又不失温和,“好好干活,没必要说那些。” “尧哥虽然没亲口表白,但是那双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呢。”宋瑶光冷哼,“哥你也太闷了,难道看不见那么大一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吗?” 宋怀文换了个坐姿,手指缓缓摩挲着裤子边沿,神色也更温和些。 “我看得见,而你少看。” “……” 宋瑶光皱起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算是提前的狗粮吗? 宋怀文又补充一句,“以及她。” 105 店里再次忙碌起来,人也晕头转向,下午做好标记的矿泉水瓶放在前台。 宋怀文本身就喘口气的功夫,一不小心拿错了,他仰头喝着尧驯先前喝过的那瓶水,清凉的液体涌入喉咙,缓解焦躁,呼吸间方平缓了一些。 宋怀文再一抬眼,尧驯刚好回来,火急火燎跑过来前台也是来拿水喝。 两个人对视几秒钟,微烫,悸动产生很微妙,不知名的暧昧在闪躲。 尧驯手已经落到前台里剩下的那瓶水上,眼神有些奇怪,脱口而出,“你给我的那瓶哪去了?” 他皱着眉研究,“这瓶不是我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还剩半瓶,在标签下面。” 宋怀文愣了一秒钟手也用力过猛,矿泉水瓶被揉皱,人也被呛着,强忍住咳嗽后,他装什么也没发生,淡定说道,“可能丢了吧。” 尧驯喃喃,“不会吧,你这瓶都还在。” 宋怀文神色镇定把剩下的几口水喝完,喉结滚动片刻,脖子那处纹身也一不小心滴了水珠。 尧驯没办法了,只能重新去拿瓶新的开喝,暗自嘀咕个稀罕,那瓶水是小宋亲手拧开的,没了可惜。 宋怀文则站起身迅速把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扔垃圾桶。 哐当一声,毁尸灭迹。 第28章 106 城市最寂静的时候就在凌晨时分,车水马龙的都市少了汽车鸣笛声,环卫工人要到四五点钟开始打扫街道。 大排档在凌晨两点收了摊,门口那片平地得打扫干净,塑料桌椅搭积起来搬回店里。 宋怀武在十一点就被勒令回家睡觉,瑶光和黄宁也在之前回学校去了。 老宋烧烤里就剩三个男人处理琐事,一起熬着漫漫长的夜,不过有尧驯帮衬,宋怀文和张叔明显轻松很多。 拉下卷帘门后,张叔送了盒卤牛肉给尧驯,很热心也很实在,“尝尝叔的手艺,这玩意可是新菜。” 尧驯想推脱却有点盛情难却,牛肉价格多贵,还这么一大盒,可不能让小宋亏本,他别别扭扭偷看宋怀文什么表情。 结果又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宋怀文站在旁边,因为累没什么表情,唇线微抿,但强打着精神笑了笑。 “尧哥,拿回去吃吧。” “好!” “张叔我走了啊。”尧驯骑着电瓶,兴高采烈回家,他还扭头冲宋怀文挥挥手,“咱明天见。” 问了医院护士,宋母已经睡下探望不了。张叔就把电瓶车停店铺旁,坐宋怀文的五菱宏光回去,他刚坐稳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宋怀文就忽然推开车门下去。 凌晨的天依旧漆黑,周围寂静无声,风中还是那股子腐烂垃圾的气息,可有些改变无声无息。 宋怀文站在巷子口,目送着尧驯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他忽然不大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宋怀文困惑的皱了下眉头,重新上车后,神色有些恍惚。 蓦然抬眼,对上张叔探究的眼神。 “怀文,人家小尧哪里麻烦?” “在我看来,他简直是最省事不过的小伙子,又勤快又热心……” 宋怀文莫名舒了一口气,回答道,“叔你说得对。” 107 尧驯这回骑着车都想给自己唱首曲。 不过就他那五音不全的铜锣嗓,还是算了吧。 他神采飞扬回到家,放车充电,上楼开锁,一气呵成那叫个漂亮。 进门一看,孙涛应该是回家陪老婆去了,就剩沈乘风这厮还阴魂不散赖着不走。 茶几上摆着猪肘子和一碗毛血旺,沈乘风蹲着边看球赛边吃。 抬头看见尧驯,沈乘风立马谄媚一笑:“你还真会赶时间回来,快快快,坐下一起吃。” 尧驯条件反射把打包盒里的牛肉藏在身后,被这个畜牲看见一定所剩无几。 不成,他要偷偷吃完。 四舍五入也算是小宋给的,死也不能落入他人之口。 尧驯皮笑肉不笑,“我吃过了,继续吃你的吧,不用管我。” 然后他连忙跑进卧室,直接把房门反锁成功。 沈乘风立马察觉出不对劲,怎么回事,按照尧驯平时那德行,应该是勃然大怒勒令他不打扫干净就把他揍死,咋今天这么和颜悦色。 柯南说过,真相只会有一个。 沈乘风满嘴红油,猫着腰在尧驯的卧室门口,语气相当猥琐,“你饭都没吃就跑去见宋老板,该不会你决定肉偿吧,也不对,就你那德行怎么可能这么快将其拿下。” “尧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不出声啊,话说你还是不是处男?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有性生活。我跟你说性生活现在很重要,我在北京有个朋友姓霍,他去年刚和一个十八岁小男生在一块,一星期就本垒打,就是靠得性生活和谐。” “尧驯你有没有在听,你快说句话啊———” 盘腿坐在床上的尧驯才没空搭理他,眯着眼大快淋漓吃牛肉,张叔手艺简直没话说,好吃绝了,肉质嚼起来贼劲道,又入味又香,加上这种吃独食的感觉贼爽。 唯独耳根子不得清净,门口哔哔赖赖的人实在碍眼,还踏马说得那是什么屁话。 尧驯对老天爷发誓,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亲密接触就是他戳了下宋怀文的手肘。 纯情的不能再纯情,怂得不能再怂。 妈的,同人不同命。 尧驯甩掉一脑子黄色废料,继续开开心心嚼动腮帮子,快速吃完这盒牛肉,时刻践行一根牛肉丝都不给沈乘风留。 最终,他拿纸巾擦干净嘴才面无表情去开了门。 沈乘风居然还边啃猪肘子边在门口哔哔赖赖,“你这么快就肯出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吗?” “听你个头,你这孙子迟早毁在你这张爱瞎扯淡的嘴上。” 沈乘风忽然眉头一皱,嘴里的肘子肉都不香了,“有道理,我最近越来越倒霉,是该管住嘴皮子……” 尧驯真想一脚把沈乘风踹出门去,算了,眼不见为净,他迅速关门,让沈乘风一个人自生自灭。 108 凌晨三点多,正在洗澡的尧驯把洗发液挤在头上揉搓,为了省水,他把莲蓬头关了。玻璃门上雾朦胧,沾得他眉毛上湿漉漉,俊逸的脸蛋也有些泛红。 没了水声淅淅沥沥,周围寂静得很,他忽然听见放在外面的手机震动声。 尧驯这次绝对不会错过回信息,他立马裸体冲出卫生间,头发上的泡沫刚搓起来,滑稽又喜感。 他毫不在乎把湿漉漉的手甩一甩,点开手机。 宋:尧哥,到家了早点休息,晚安。 尧驯两眼放光,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恋爱中的二傻子了,那只傻叉鹦鹉说得没有错。 他抱着手机嘴角就没平过,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袋里一闪而过。 早点休息没问题。 那什么时候才能睡在一起休息? 第29章 109 翌日,尧驯起了个大早,面色虽然红润,可眼下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单曲循环大悲咒一晚上根本没用,静不下心来,满脑子两个光着的小人躺在一块睡觉。 宋怀文皮肤是真的白,那白花花一片在眼前飘啊飘,再加上一言一行都克制礼貌,越礼貌就越拒人以千里之外,可笑起来又和天上的星星似的。 总之都在脑袋里忘不掉。 这是尧驯头一回觉得自个记性忒好。 不行,还得要靠运动,运动才能让人疲惫,疲惫才能扼杀这些黄色废料。 尧驯黑着脸绕小区跑步,跑累了才慢走休息,赶巧在转角口碰上了买菜回来的王婶。 王婶看四周没什么人,才多嘴问道:“小尧啊,你追对象那事怎么样了。” 尧驯回答道,“刚有点苗头,我也还没敢表白,不过真多亏了婶,要不然我连他联系方式都要不到。” “你慢慢来别急,先从朋友做起嘛,现在做朋友那以后就是好朋友,做了好朋友离你做男朋友就不远了。” “婶说得对,我性子急就是怕唐突了他。” “唐突什么唐突,你这性格多好啊,记得要和人多单独相处,别缩手缩脚的。” 王婶深谙年轻人们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尧驯,肯定道:“加把劲,争取今年脱个单。” “好,那借婶你的吉言了。” 尧驯点头如捣蒜,攥拳给自己打气,追人成功,未来可期。 “差点忘记和你说,你防范点情敌哈,我上回介绍那小杨小顾处对象,两个人都扯上证了,结果因为有小三的事大打出手。” 尧驯面露好奇,“这年头撬墙角还能这么直接?” “生活如戏,更直接的事都有,行了,我也赶时间回家做饭。” 王婶千叮咛万嘱咐一句,“总之盯紧点吧,我这大把年纪也就只撮合过你们这对同性,就不信邪,还成不了了。” “婶你放心,我一定盯得死死的。” 尧驯脸色刚凝重。 王婶立马扭过头来,再次嘱咐道:“别老是在小区里晃悠,去那人旁边多晃悠。” “好!!我知道了。” 王婶还是有点放不下心,回家的路上暗自叹息,追人还有功夫跑步,跑着跑着到嘴里的鸭子都能飞。 以小尧这情商,究竟怎么当上的同性恋。 110 中午,尧驯再次心如死灰的下厨,单身男人的粗糙只能秉持着不饿死就成。 外卖尧驯又不愿意点,可最近夜宵都吃得太好,和自己做出的饭形成鲜明对比。 厨艺不好的人就不能吃太好的东西,要不然还怎么活。 尧驯坐在那有些凄惨,一盘菜一碗饭,一张空空荡荡的桌子。他心酸得夹起烧得乌漆麻黑的猪血豆腐,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有点不习惯了呢。 他想不明白,神情茫然拌着米饭把菜咽下去,迅速填饱肚子。 吃完后尧驯去洗碗,孤寡老人形象深入人心,原先还能自娱自乐,可自打心里装着一个人后,贼容易怅然若失。 洗完了他抬眼看着阳台,没了那只傻叉鹦鹉也有点不习惯。 沈乘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还死性不改发了条微信挑衅——我和新女朋友约会去,你继续独守空闺吧,单身狗。 尧驯气不过,他在沙发上踌躇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发微信给宋怀文。 111 宋怀文家在市区边缘极其老旧的楼区里,附近修路修线,一三五停水,二四六停电都很正常。 市区越繁华,这地方就有多偏僻。 年久失修的路灯结满蜘蛛网,住着的都是些念旧的老人,很少有年轻人愿意留下,所以搬走了许多户,导致夜晚漆黑一片,破败得让人心慌。 张叔和宋怀文两个人没去店里时就吃饭搭个伴,一张折叠桌上,两盘菜两碗饭对付着过活。 做厨师的味觉很重,张叔知道宋怀文不爱吃咸,经常弄些清淡的菜式。 今天是鲫鱼豆腐汤,宋怀文喝一口汤,放在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一下。 张叔愣住,“不看看吗?” 宋怀文喝完一碗后抬起头有些漠然,“食不言寝不语。” “回微信也用不着说话。” “……” 宋怀文私底下并不常笑,他坐在那思绪万千,不想再出现任何莫名其妙的反应,昨晚那几回已经够解释不清了。 张叔埋头吃饭,随口催促道,“万一有急事呢,快看看。” “嗯。” 宋怀文这一声应像是松了一口气,点开消息思考几秒钟后就回复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回了什么,显而易见神情呆滞。 麻烦的人何止一个。 宋怀文面无表情拿筷子重重戳了下米饭。 112 尧:我做饭实在太难吃了,真的好想去张叔家吃饭。小宋,帮我问问叔可不可以,我自带碗筷还自己报销菜钱那种。 宋:……他住我对面。 第30章 113 俗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尧驯连忙跑着去钻卧室,必须再穿件新衣服去见人,要淡定不要急,如果张叔答应了,那么四舍五入等于他每天都能看见宋怀文。 又能吃好喝好,还能在小宋眼皮子底下持续晃悠。 尧驯换衣服的动作都更加行云流水,就是……罗娜买的这衣服贼奇怪,白色内搭最下面开了几个小口,走路动作大些,就能依稀看清腹部线条,穿着好看尺码也对,但这玩意用途真的让人费解。 尧驯好奇心作祟,拿手指穿过洞轻轻碰到自己腰。 可真方便摸啊,算了不管这茬,帅就完事。 顺便照镜子臭美的尧驯不禁叹气,这狗啃头发得快点长,要不然怎么人模狗样去表白。 捯饬了半天,尧驯都以为宋怀文要把地址发来,结果消息再一次石沉大海。 尧驯从兴奋到低落,心态颇为崩塌,皱着眉像受气的大松鼠抱着尾巴坐在沙发上蜷曲。 松鼠抱尾巴,他抱着手机。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怕这个怕那个,说错话要后悔,不理人更是痛苦。追人的过程就是等待的过程,心里忽上忽下,一下子到高原一下子到盆地。 尧驯贼认死理,可性子急再急也都磨出了无数耐心,他这些天反复和自己说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等待真的好痛苦。 尧驯算是吃明白了这种爱情的苦,他大手一挥还是决定干大事。 不管了,死就死吧,等个屁等,直接打电话过去。 但愿这回嘴皮子好使点。 114 宋怀文那边的情况很复杂,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叔对尧驯的印象好得不能再好。 就几个晚上打交道,张叔明明也不算很热心的中年男人,但打心眼里喜欢尧驯。 正巧还看见了尧驯主动想过来一块吃饭的消息。 张叔汤都不喝了,喜笑颜开,撸起袖子预备把家里打扫一遍,还乐呵呵说,“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尧就是冲我来的。” 宋怀文沉默,“……” “怀文快帮我搭把手,我拿洗洁精把厨房顺便也洗一遍。” “嗯,好。” 张叔边拖地边笑,“小尧这小伙子真挺好,他也没那些个有钱人的臭毛病,又朴实又热心。等会我加他微信吧,省得他因为我打搅你。” 宋怀文挤洗洁精的手微僵,“……” “怀文,你脸色怎么有点难看,要不然你先回去歇息。” 宋怀文帮张叔把灶台洗了一遍,手上拿着钢丝球,表情很复杂,“不用,叔,我帮你。” “那好啊,对了,你把地址发过去了吗?” “忘了。” “这怎么能忘呢,正好,我亲自给他发,怀文,你手机呢?” 宋怀文沉思了一会动作迟疑,有些不大情愿,刚递出去,好死不死手机就铃声大响。 张叔脸上又如沐春风起来,“他也太急了,这小尧真是,怀文,不用你替我接,我亲自来和他说……” 宋怀文缓缓收回去手,滑腻得很,因为挤洗洁精挤多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张叔上下看了一圈,古井无波的眼里涌出无奈。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115 “喂——宋……” 张叔:“小尧啊你找我什么事。” 尧驯语气失落,“张叔……是你啊,我没什么事。叔你怎么拿着小宋的手机。” “我俩在一块吃饭呢。” 尧驯立马精神了,“那麻烦您把手机给小宋,我有话对他说。” 张叔笑容收敛,“哈?”原来不是找我的。 尧驯的语气失落又感慨,还有点告状嫌疑,“叔你得替我说说他,他不回我信息就算了,还不告诉我你家在哪。” 张叔目光充满谴责与疑惑,和宋怀文四目相对,潜台词:你这是干什么? 宋怀文脸不红心不跳,摇头:什么也没干。 第31章 116 这一次尧驯学聪明了,张叔发来的地址离他家蛮远,骑电瓶车估计要骑上一个小时多才能到。 思来想去,尧驯老老实实打电话给孙涛,还得靠僚机送。 没过多久孙涛到位,恭恭敬敬打开车门,顺带竖起大拇指夸赞,“尧总,今天的您格外帅——” 尧驯假装谦虚咳嗽了声,“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尧驯扬起嘴角笑得找不着北,他上车后半眯着眼,“那就好,我这回去他家里做客,必须得捯饬好看些。” “宋老板家么??尧总您这就能登堂入室了。”孙涛有些诧异。 “还能有谁?可不就他家。”尧驯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一股脑往车后扔。 孙涛问,“这堆是见面礼?” “对啊,小宋店里的厨师还是他的邻居,我昨天和那叔一块在厨房聊了会,干厨师这行的风湿骨痛是老毛病,我送些膏药,还有先前买回来的人参,其余是给小妹和弟弟的一些玩意儿……” 尧驯如数家珍,碎碎念道:“我在你没来前快把家里给翻遍了,我居然真是啥也没有。你等会先送我去趟菜市场,我再抓几只老母鸡老鸽子,给小宋炖汤补补身体。” 孙涛抬起头看了看天,下红雨都不稀奇,尧总都知道体贴人了,真不容易。 117 于是青天白日,在这个太阳高照的下午。 一辆牛逼哄哄的敞篷玛莎拉蒂穿梭在大街小巷,开车是个肌肉男,副驾驶坐着个玩手机的大帅哥。 而后座一堆东西,外加两只被红网裹着的老母鸡,以及四只噗嗤翅膀的鸽子。 这乡土气息太过浓郁,前后差异过于生猛,让看见的人们表示震撼。 118 宋怀文家在老城楼区深处,路很窄,也坑坑洼洼,怕沈乘风和自己拼命的尧驯勉为其难说道:“反正也开不进去,我自己提着走吧,你可以回去了。” 孙涛有些哽住,眼睁睁看着原本人模狗样的尧总,现在左手两只鸡,右手四只鸽子,手腕上挂满东西,画面很不美丽,穿再好看的衣服也无法拯救这一幕。 他好想说,“要不然我帮您拿着进门?” 但尧驯根本没给他机会,居然还能健步如飞,背影相当潇洒,走得比谁都快,笑得比谁都好看。 孙涛长叹,但愿宋老板受用这套朴实无华。 而张叔一早就拉着宋怀文下楼等尧驯过来,张叔在巷子口张望还走来走去,等得蛮急切。 屋子里被打扫得一干二净,还特地喷了什么空气清新剂。 张叔准备好晚饭给尧驯露一手,家里刚好还有条鱼,一些猪肉,可以做松鼠桂鱼外加水煮肉片。 而宋怀文背靠路灯正低头发呆,水泥地破破烂烂但开有细小的花,大部分被苔藓围绕。 宋怀文看得有点眼酸,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他身材高瘦,不孱弱也算不得强壮,没有撸起袖子是看不出有肌肉的。 伴随着呼吸起伏,他的神色逐渐有些不知所措。 尧驯那样的人从不适合到这里来。 很多人厌恶贫穷破败的老城,因为垃圾随意腐烂,青苔气息扑面而来,住着的人们随口吐痰,大小便都有可能。 外头无数人避之不及,或许要等尧驯看见这里的一切才会断了念头。 宋怀文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这片土地,他从不厌恶这儿,因为童年所有美好都在这儿,有关风筝,捉迷藏,玩伴,年久失修的秋千,吉光片羽般的回忆是骗不了人的。 可人不能回头看,必须得向前走。 很可惜,他原地踏步二十多年,还没能带着一家人走出去。 宋怀文漠然抬起头,看电线杆上的麻雀儿,任何如尧驯那般好的人,都不会喜欢这里。 119 不远处,尧驯边认路边骂骂咧咧,他发誓今晚必须得把这些玩意炖了,鸽子还tm能和老母鸡犯冲,两个物种居然吵起架来,叽里呱啦,咕咕咕个没完没了。 尧驯劝又不能劝,只能笔直伸张自己的双臂,让战局不是那么血腥残暴。 但那些鸡毛鸽子毛还是插在了尧驯身上,头发丝也挂着不少毛。 尧驯表情快要崩溃了,他眼看就快到了,没有看眼花,路灯下站着的是宋怀文。 尧驯他什么也忘记了,去他大爷的老母鸡和臭鸽子,那些礼物也哗啦啦掉一地。 尧驯直接跑过去然后一把将宋怀文死死抱住,“今晚母鸡炖鸽子,我要喝十碗!” “……” 宋怀文觉得自己又错了。 尧驯总是能让他意想不到,还是以跌跌撞撞,别开生面的方式来见他。 或许有些狼狈,但自带笨拙与真诚,像暗沉天际里一道破晓的微光,足以一点就能驱散黑夜。 宋怀文稀里糊涂被人抱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反应过来,动作也很僵,但没有推开,只无声无息松了一口气。 最后,他把声音放轻,“好。” 第32章 120 张叔沉默不语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人,这幕有点像电视里的那个什么偶像剧? 可偶像剧通常是一男一女,也不会有个男主角头顶插鸡毛。 张叔暗自唏嘘,他弯腰去把老母鸡和鸽子抓起来,年轻人的心思真的越来越难猜了。 他边捡东西边道,“怀文,赶紧带人上楼。小尧你也是,来就来非带这么多东西。” “……” 可能张叔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尧驯压根没听见,他双手搂着宋怀文的肩膀,脸也往宋怀文耳朵下拱一拱,心里默数三下,三二一再松手。 宋怀文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皮肤上,又痒又奇怪,喉结下滑,表情茫然无奈,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手也不好回抱,只能僵硬放在自己裤口袋那,指尖不自知地缓缓摩挲。 尧驯见好就收,赖到十秒钟后才把头抬起,虽然松开了,但也要变着法子亲近,他选择单手搭在宋怀文的肩膀上,两个人肩并肩相当亲密无间。 尧驯笑起来像只得逞的狡猾狐狸,表情好似想故意装得可怜。 奈何插在尧驯头上的是鸡毛,好比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t台模特没去走秀,反而去正儿八经开拖拉机下工地。 画面粗糙,滑稽,视觉反差太过冲击,再好看的人也不能被霍霍成这样。 宋怀文与尧驯对视了几秒钟,有些看不下去,他居然没忍住扭头低笑。 他这人笑起来也藏着三分生动,很含蓄,眉眼弯弯,没再装着一副温润镇定,眼底有温柔的光,总而言之相当好看。 尧驯没出息,每次都没抵挡过美色冲击。 他一紧张嘴唇就有些抽搐,心脏加速不断砰砰砰,紧张得要命怎么办。只能怂了,他立马收回手不再和宋怀文勾肩搭背,转身老老实实去帮张叔一块捡东西。 张叔看了眼尧驯,嘀咕道:“你耳朵咋嫩么红,跟下锅烫了遍似的。” “叔你问他去。” 宋怀文收敛笑意,恢复那张淡定温和的俊脸,对张叔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三人上楼进门,宋怀文和尧驯把那些礼物都放在沙发上,张叔拎着鸡和鸽子进厨房,今儿尧驯上门,他特别高兴就把晚饭提早了。 而尧驯带来的老母鸡和鸽子得明天才能喝到嘴,汤得炖很久才入味,讲究鲜美醇厚,有滋有味。 尧驯在沙发上挑分东西,和宋怀文解释哪些东西是送瑶光和怀武,然后抬起头信誓旦旦,“我可以帮你提进你家里去。” 宋怀文坐在沙发上,姿态散漫,手指轻轻摩挲裤口袋,也没说是答应还是拒绝。 毕竟尧驯一转头就能看见宋怀文的家门,只需要得到主人的允许,他就能真正登堂入室。 张叔赶巧就拿着锅铲探出头来,“小尧你明天早点来喝汤,瞧你今天匆匆忙忙,我也没准备,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 “叔别和我客气,以后还得多麻烦您。” “你常来我也高兴,今晚你瞧好,我给你做拿手菜。” 尧驯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他笑着立马对上宋怀文的视线。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密不透风,汹涌的暧昧一瞬间被宋怀文忽然抬起的手打破。 他开始认认真真替尧驯把身上和头发上的鸡毛摘下来,神色相当专注。 心上人就在眼前,尧驯一动也不敢动,瞪大眼睛明显有些悲伤。 别人处对象亲嘴打啵蜜里调油,为什么自个追人搞暧昧是鸡毛鸽子毛。 122 三个大男人坐一桌,有尧驯这讨喜话多的在,整体都比先前热闹多了。 张叔贴上尧驯送的膏药,着实感慨尧驯人忒好,老会关心人了。 松鼠桂鱼的摆盘相当漂亮,外加一大盆水煮肉片,还有较为清淡的紫菜蛋花汤。 尧驯主动摆筷子摆碗,他先给宋怀文盛了汤,再是张叔,最后给自己。 张叔重重拍了拍尧驯肩膀,“把这当自己家别客气,快尝尝看吧,叔这道鱼当年可是拿了厨师比赛一等奖。” 宋怀文喝了口汤,然后抬起眼端详着尧驯的表情,有些奇怪,难得面露难色,看上去蛮纠结。 尧驯确实心情复杂得不行,性子急天生的,吃鱼每回必卡刺也是天生的,可绝对不能驳了张叔的面子。 他快速夹起一块,深呼吸尝试给自己剔鱼刺,足足花了四五分钟。 尧驯自认应该不会出现意外,塞进嘴里想赶紧咽下去,结果立马就翻白眼,喉咙疼死,还是被卡着了,他连忙站起身跑去厨房垃圾桶那。 张叔也急忙忙过去给他拍后背,“那些个吃醋吞饭团之类的土方法不科学,小尧你没事吧,吐得出来吗……” 尧驯卡喉咙卡出生理性反应,眼角被润湿泛着微红,可怜劲十足,还抬头对张叔说道:“叔我没事你们吃,我打小就挑不来刺,不过叔手艺真好,这鱼真好吃……” “你快吐出来啊,说这么多话不怕疼?” “疼我也要吃,可不能浪费叔你的心意……” 宋怀文站起身的动作停滞,还是坐回去默默夹出一块鱼肉,专心替尧驯把刺剔干净,再把鱼肉放在尧驯的碗里。 他确定这回不会有鱼刺卡尧驯的喉咙。 尧驯在厨房折腾了蛮久,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碗里堆着满满的鱼肉,他被眼泪润湿的眼眶更红了,难以置信后眼睛都亮起来,窃喜藏在心里,更多是溢满心尖的触动。 张叔让他敞开了肚子吃,别老盯着宋怀文。 尧驯这才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吃饭。 不过吃一口鱼,再看一眼宋怀文,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宋怀文拿筷子的手指上多了些小红点,他被汤氤氲着脸色更显红润,还是清淡的汤更适合他口味,鱼也不错。 虽然可能鱼刺才是最大的麻烦。 第33章 123 吃完饭后尧驯让张叔去休息,他脑袋飞速运转,刚好能和宋怀文单独相处——没错,是一块在厨房洗碗。 狭小的厨房里站着两个身高都过一米八的男人显得更加逼仄,老旧排风扇不断在旋转,转得尧驯眼花缭乱。 这似乎头一次和宋怀文这么近,还是单独在一块说话。 忽略坐在客厅喝茶的张叔。 尧驯心神恍惚,手就一不小心和宋怀文的指尖碰了一下,刹那间两个人都被像被烫了似的,连忙收回。 过了会,尧驯假装搓筷子,语气相当认真,“从来没有人给我剔过鱼肉。” “……” 宋怀文手浸泡在水里,不动声色关节蜷缩,“没有吗?” “因为我妈不太会做饭,家里也买不起,我第一次吃鱼还是过年的时候邻居一个大伯给我夹了块豆豉炒的咸鱼干,那滋味别提多好。”尧驯停顿一会继续说道:“忘了是多少年前了,反正我离开家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当时还贼蠢,不知道鱼有刺,弄得喉咙里一团血。” “吃鱼要小心……”宋怀文再次把碗浸泡进洗手池里,“尧哥你不大像本地人,家在很远的地方吗。” 尧驯盯着宋怀文脖子上的纹身,白净修长的脖颈有独特的烙印,火焰里的荆棘,一个披荆斩棘一个燃烧万物,如宋怀文这个人般复杂。 尧驯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笑得忒没心没肺,“我是利山县黎西村人,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山好水好,不过没什么钱。提起我老家,那有贼大的稻谷地,小池塘里都是青蛙,还有开得贼红贼艳丽的映山红。我小时候最喜欢在山里玩,后来为了赚钱不得不离开,也就很少再回去。” 宋怀文指尖有点疼,可能是因为鱼刺戳破的那些小洞,“过年也不回去么。” “过年图得是一家团聚,对我这人来说没什么意义。我爸早年死在矿里,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弟弟么,其实刚出生就死了,我妈因为伤心,没几年就去世了。” 尧驯想宋怀文了解自己的过去,也不在乎说得更多,一笑了之,“虽然听上去有点惨,但想想自个有朋友,有好助理好秘书,还有只爱骂人的鹦鹉,以及几百个指望我发工资的员工们。” “最关键吧,自打我碰上你以后,我就没觉得自己孤零零过。” “……” 宋怀文手在轻微颤抖,洗手池的碗已经洗到 第四回 了。 气氛死死地沉默。 尧驯开始意识到自己这说的话已经类似变相表白了,他又和煮熟的虾米似的脸红,喉结下滑有些怂,转身就走。 “你还是当没有听到吧——” “或者,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124 三个人一块坐着五菱宏光去店里,张叔自然而然坐副驾驶。尧驯在后面还一整个心慌意乱,不仅没敢直视宋怀文,且一句话都没讲,怂得像只拱沙丘的鸵鸟。 张叔道:“小尧你啊口福真不错,这顿饭多亏了你在,要不然那些菜就浪费了。” 尧驯小声反驳,颇为羞耻,“叔,我饭量其实不老这样……” “你这样好啊,年纪轻轻吃三碗大米饭多正常,吃了身体硬朗。”张叔看了眼开车的宋怀文,关怀道,“我看手机公众号里说你爱好健身,你以后可以多带着怀文一块,他就是太瘦了。” 宋怀文侧头目光深沉往后一看,回答,“我体重很正常。” “正常归正常,你天天闷屋子里,也该多出去走走,我腿脚不利索,你没事的话可以和小尧一起呀,你们年轻人话题也多。” 尧驯在内心悄悄接嘴:“我可以,我随时有空,我每天都空。” 宋怀文如实回答:“晚上店里离不开人。” 张叔道,“不还有白天吗?买菜加工我来就行,你也该散散心去,你妈上回特地交代叫你少忙些,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尧驯偷偷摸摸看宋怀文后脑勺,不敢说话,耳朵竖起来,因为太紧张而在抠手指。 车缓缓开出那片楼区,宋怀文嗯了一声也就没有后续。 125 张叔上的新菜酱牛肉还有道炒粉很受欢迎。 回头客络绎不绝,他们对这店里清一色服务员女靓男俊也很满意。 不过看见他们都是一副疲惫忙碌的模样,也不好过多搭讪。 宋瑶光和黄宁忙里偷闲咬耳朵,不知道聊到什么,两个少女互相对视齐齐一笑。 另一边的画风格外不美好,尧驯在擦桌子,眼睛却燃烧小火苗,恶狠狠瞪着前台在和宋怀文搭讪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大胆得很,“帅哥,我都来了五回,这次你总得给我个电话号码吧,要不然我可真赖着不走。” 尧驯拳头攥紧,不能上去,不能妨碍小宋做生意,可这是情敌,来得还这么直接,这么明目张胆。 宋怀文抬眼悄无声息看了眼尧驯,随手写下错误的号码,并在纸上写着抱歉等字眼,还有谢谢惠顾四个字。 女大学生拿着那张点餐单神色微愣,也没来得及痴缠,过后就被身边人叫走了。 126 看人总算离开了,尧驯才舒了一口气,但心情依旧郁闷到无法形容,好像被块石头沉甸甸压在心头。 他拧开水后一口气喝完了半瓶,内心无比焦躁,于是把外套一脱,内衬白t下镂空的小口越走越大,腹肌随着走路姿势露了一截。 他大步走到宋怀文身边,神色不虞,动作也幼稚,使劲戳宋怀文的手肘,越戳越用力。 “……” 宋怀文目光停在尧驯的腰那,“尧哥,把衣服穿好。” 尧驯难得硬气,“不。” “……穿上。” “我不。” 宋怀文无奈解释道,“给的是空号。” 尧驯果断把衣服穿好,这立马就不热了。 第34章 127 翌日,尧驯一睁眼就打开手机给宋怀文发了个早安过去。 今天一定要进宋怀文的家门,老母鸡和鸽子汤也铁定要喝到嘴里。 尧驯志气满满,刷牙洗脸过后,他顺便把刚冒出来的胡茬刮干净,这回得立志清清爽爽,帅煞旁人去见宋怀文。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尧驯狐疑的眨了下眼睛,大清早的沈乘风居然打电话过来。 他放下剃须刀,接通后对方相当阴阳怪气问了句,“喂,你和那个宋怀文怎么样了?” “关你屁事。” 沈乘风死死咬住上回的人情不放,“别忘了上回是我帮了你大忙,再说以我对你的了解,就你那出息怕是连手都没牵上吧。” 尧驯语气明显嘚瑟,“我没牵上,但我已经抱上了。” “懒得听你这瞎得瑟,我找你是因为今天我又分手了,快陪我去趟寺庙上香除除霉气。” “我有事去不了。你丫但凡少泡点妞,别说霉气,财气都更好。” “……我就知道你见色忘友,狗尧驯。” “知道你还问。”尧驯忽然想起来件正事,“对了,孙忠南那家伙的老婆孩子现在人呢。” 沈乘风回道,“孙家的财产充公,他名下的房子店铺公司全都没了,孤儿寡母能去哪里,估摸着回娘家去了吧……” “孙忠南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老婆人不错,早年我当保安看停车场,她顺手帮过我。”尧驯深思熟虑过这事,他道,“我得还他老婆一个人情,正好上回那笔项目的尾款补齐了,我手里还剩个小几百万。” 沈乘风无奈表示,“你是积德行善还是给别人送钱?非亲非故没必要帮太深,你去帮一把我没意见。可现在人与人之间大部分都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前面那话我明白,但是关蛇和农夫什么事?” 沈乘风哽住,“尧驯,你没有童年。” “……” 沈乘风乘胜追击,叫嚣道,“是个男人就快把宋怀文搞到手,让他连夜好好给你恶补一下成语故事。” 尧驯语气赞赏:“有道理。” 沈乘风:“……” 128 尧驯关了手机暗自嘟囔,谁说他没有童年,主要是当年光顾着去山里儿捉蛐蛐了。 把衣服穿好后,尧驯呼叫孙涛来接,顺便打电话给罗娜查一下孙忠南的老婆在哪。 最近和小宋提了几嘴过去的事,尧驯眨了眨眼睛,他有些守旧,很多事和习惯都在他血液里流淌,没有变过。 他这辈子只想老老实实做人,知恩图报,不祸害社会。 然后和喜欢的人过好日子。 129 孙涛来得贼快,十一点半到了地方,尧驯下车后头也没回往前走,背对着孙涛挥手,“回家陪老婆去吧,不用管我。” 孙涛沧桑喊道,“尧总——” “什么事啊?” 孙涛大声提醒道:“您别光顾着笑,千万要看路,前面有个下水道没井盖,您别摔着——” 说时迟那时快,尧驯一转身脚就踩空了,卧槽两字还没嚎出声。幸亏他反应快,双手死死扒拉住周围,屁股微微发麻,但人没掉进去,已经是运气贼好了。 尧驯再次感慨老天爷保佑,拼凭借臂力站起身,皱着眉看了圈周围。 他招呼孙涛一起去不远的山包上搬了块贼大的石头,用来死死卡在那充当井盖,省得还有人踩空。 尧驯这下累得不轻,抬手擦了擦汗,嘴里还吃进去不少沙子,他皱着眉低头一看。黑色新衣服上也全是灰尘,裤子膝盖那好似是撕开了口子,形象更加离谱,像刚干完粗活的工地老伙计。 宋怀文和宋瑶光正巧提着菜回来,张叔说要好好款待一下尧驯,就嘱托他俩去买。 宋瑶光特地没吃食堂一早回家,专门想和尧驯一块吃个饭,本以为尧大帅哥会比店里更加人模狗样。 结果看见了这一幕。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哥,咱们快过去吧。” 宋怀文声音低沉,“笑什么。” “哪敢啊,我就觉得尧哥太有意思了。” 宋瑶光忍了一会还是憋不住,一溜烟就提着塑料袋过去和尧驯打招呼。 尧驯表情彻底裂开,他刚想叫孙涛带自己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宋怀文正在自己身后。 尧驯脑回路清奇,还有些异常的正义感作祟。 偷井盖的贼,全都该抓起来游街示众—— 130 孙涛看这气氛老老实实溜走,绝对不能挡着上司的追人之路。 迫不得已充当背景板的宋瑶光很安分,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看透了一切真相。 宋怀文用手替尧驯拍干净衣服上的那些灰,就是破了的裤子有点不大好处理。他安抚性的扯着尧驯的衣袖,温声道,“跟我回去换一件吧。” 尧驯满脑子就剩回去两字循环,回去等于回家去,很好完全明白了。 他耳根子贼烫,低头支支吾吾半天,把真心话顺嘴说了。 “穿你的裤子,也不是不行……” 宋怀文头也不抬,淡定回道,“知道了。” 第35章 131 这是尧驯第一次走进宋怀文家里,他脚有些软,俊逸的脸上表情郑重,没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这感觉好像每一步都是在上刑场,不,是在跳爱情海。 客厅悬挂着老电风扇,家具都很普通随处可见,整体异常干净整洁,房子不大,每个角落都布满生活气息。 从前宋母在家时桌子上会摆一个拿大瓶雪碧瓶身做的花瓶,再插进去几束不知名的野花。 能养出宋瑶光这种活泼性格的小女儿,便知道她是个很慈爱温柔的母亲。 宋怀文的手一直攥着尧驯的衣袖,一路上就没松开过,进了门才发觉自己手心有些潮湿,虽然心里也七上八下,难以平复,但他肤色白净,丝毫不红,看上去十分镇定。 尧驯脑回路清奇,还在懊恼自己鞋底灰贼多,踩着进来已经弄脏了地板,下次一定要干干净净来。 反正开饭前要洗个澡,尧驯心大的把外套脱了,动作起伏间露出那截腰部,腹肌线条清晰可见,不夸张很紧致,男性荷尔蒙的肉欲感扑面而来。 宋怀文知道尧驯身材究竟有多好,目光明显怔住,晦暗不明,他反应也很快,迅速走过去挡住宋瑶光的眼睛,然后再把装满菜的塑料袋递给她。 人一推门一关,动作行云流水。 “把这些送过去给张叔,我们过会就来。” 在自己家门口吃闭门羹的宋瑶光笑容消失,“……” 腹肌还没看清,这菜好重,不,是狗粮好重。 132 全身赤裸着的尧某人在里头边洗澡边瑟瑟发抖,头发也一不小心淋湿了,因为淋浴头时好时坏,水一下子小一下子大,他想尽量动静小一点,然而根本做不到。 他蹦哒了这么久,终于登堂入室,终于走到了今天。 尧驯神色迷茫开始怀疑自己,喃喃着这居然不是做梦。 而门外站着的宋怀文像樽沉默的雕塑,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嘴唇张开半天又闭上。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毛巾和裤子放在里面了……唯独内裤是崭新的。 走到这一步已经越界了,好像在默认某种关系。宋怀文指尖又控制不住摩挲裤口袋,可是他摸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笔债没有还干净,母亲在医院里,这个家还没有走上正轨……太多一团乱麻的糟糕事,或许本来宋怀文不觉得有多糟糕,归根结底是他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宋怀文转身看向破旧窗户外的天,老城楼区有麻雀,电线杆上的蜘蛛网清晰可见。 他到今天才恍然明白,穷不算是原罪,穷怕了后的自卑才会真正摧毁一个人。 如果晚一点,如果等他活得更好看些,尧驯到那时候再出现,如果……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宋怀文自嘲低笑,转身关上了那道门。 133 尧驯洗完后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用手摸裤子,刚好合身,他潮湿的脸颊掩盖耳根子的红意,穿一条裤子已经成功,那离以后睡一张床也就不远。 尧驯给自己打气,不管了先开门,他扭开把手后,毛巾挂在湿漉漉的头发上,俊逸五官显露出来,在深蓝色的毛绒衬托下格外好看,缱绻柔软更加无害。 比先前在外面市侩精明的笑容真实太多,思来想去,今天就是个表白的好日子。 可当尧驯打开门后他并没有看见宋怀文,头上的水珠逐渐被毛巾捂干,几滴水珠滴在地上,无声无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些失落。 134 走出宋怀文的家,张叔那儿大门敞开,折叠桌放上一个圆形桌面,因为人多桌子小坐不下。 菜满满当当算是上齐了,老母鸡汤和鸽子汤分开炖,蒜蓉虾,东坡肉,炖蛋……各种各样菜式,张叔实打实用过年的礼数正儿八经招待尧驯。 宋瑶光拧开了那瓶鲜橙多,看见尧驯就笑道:“尧哥快进来,怀武马上到。” “……那他呢?” “在厨房啊。”宋瑶光大声喊道,“哥,快出来给尧哥瞅瞅,他一下没看见你就念叨得紧。” 尧驯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欣赏宋瑶光这小妹的反应速度,不愧是大学生,未免有点太懂他。 宋怀文缓缓走了出来,黑色长袖撸起袖子,手臂更衬得白,他拿着瓶稻花香,神色温和淡然,沉沉地放在桌子上,只是没吱声。 过了会张叔搬出一箱啤酒,宋怀武这时候气喘吁吁跑上楼,“我回来了。” “快进来坐,人齐了那就开动吧。”张叔笑得满面春风。 尧驯坐在那神色紧张,宋妈妈不在可惜,要不然就能有种见公婆的错觉。 135 尧驯和宋怀文肩并肩坐得近,张叔主位,瑶光和怀武两个学生不喝酒,都守着那瓶鲜橙多坐。 沐浴露和洗发水是超市打折随便买的,用得太久,宋怀文闻习惯了。 此刻他鼻尖萦绕着尧驯身上的气息,忽然觉得有点陌生,普通皂角香,很淡,但尧驯自带莫名的木质香,可能也是沐浴露之类,比自己的好闻,两样混合在一块,宋怀文闻久了有些心神不宁。 他还是没有忍耐住,宋怀文侧头用余光打量尧驯。 这一次换尧驯抓了他一个正着。 尧驯头发此刻有些凌乱,五官相当俊逸,那双上扬的眼睛漆黑,通常精明锐利用来审视他人,但如今却用着看珍宝似的目光,无比郑重小心,带些莫名的柔软。 尧驯喜欢旁若无人地看宋怀文,好像从第一次见开始,他就是这么胆大包天。 尧驯暗自攥紧拳头,酒壮怂人胆,表白这事今天办定了,耳根子再红也不能阻挡他。 张叔给他满上小杯酒,尧驯眼睛都没眨,一饮而尽,酒精进入喉咙,燃烧许多理智。 宋怀文则在安静喝汤,睫毛很长,坐在那腰笔直,贼像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而没个正形的尧驯半眯着眼,抬起手用指尖去碰了宋怀文手肘。 宋怀文扭头用目光询问着怎么了。 尧驯自个偷着乐,笑容里深意满满——碰一下,勇气加倍。 第36章 136 张叔开了那瓶稻花香,十年酿的白酒,不算名贵,但用来待客再合适不过,入口浓烈,酒香回味无穷。 尧驯欣然碰杯,他早年上过无数酒桌,贼多富商想灌醉他来忽悠钱,结果都吃不了兜着走。酒桶的外号也传得神乎其神。 眼下尧驯也不打算直说,他有了个大胆的主意,继续和张叔高高兴兴喝酒吃饭,话匣子也就着一口菜一口酒慢慢开了。 张叔说起他当年去过各个地方学厨,从洗碗工干起,再到当上主厨,后来飘不动外地,回来家开餐馆。也就正式和宋母做起邻居,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时光不饶人。 张叔边说边看宋家这三个孩子,一个一个都长大了,看着就让人欢喜。 尧驯和张叔一杯又一杯白酒下去。 酒过三巡,瑶光和怀武各自要上学,吃完饭就都离开了。 张叔喝得迷迷糊糊还不忘记招呼尧驯,“小尧,你不准走——晚上叔给你再秀两手好菜!” “这儿有他呢……我也不走…”尧驯喝得脸庞泛着微红,趴在桌子上傻憨憨的笑。 宋怀文滴酒未沾,他把张叔背回卧室,顺便喂进去解酒药。 张叔沾床打起呼噜沉沉入睡,现在才下午一点多,睡个两三小时应该能醒。 宋怀文了解张叔,再喝也不会耽误开店做生意。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在桌子上趴着的尧驯。 宋怀文无奈,不是没有劝过少喝点,而是尧驯今天格外不听话。 137 宋怀文居高临下俯视尧驯,头顶有头发翘了起来,他抬手想将头发压下去,尧驯却侧头闭着眼寻找热度似的,把脸往宋怀文手里拱了拱。像只撒娇的大型犬类,不刻意,好似本该如此。 宋怀文呆愣住,迟迟反应不过来,温润的脸庞上慌了神,他连忙收回手。 为了缓解这莫名的悸动,宋怀文去收拾干净桌上的一片狼藉,把垃圾倒入桶里,盘子丢进水池,还开始洗碗,洗得很快,跟逃避什么似的。 宋怀文手足无措之下还把地给扫了,看上去脸不红心不跳,实际蜷曲着手指关节,手发软,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这些活儿都干完了,宋怀文在厨房里匆匆用水洗了把脸,总算能稍微冷静下来,只是那个触感还挥之不去。 宋怀文抬起头,喉结缓缓下滑,眉间蹙起,最终他还是走向了尧驯。 …… 他将尧驯搀扶到了沙发上,重归重,但人异常听话,紧闭双眼,泛红的脸颊还在笑,被酒精润湿的嘴唇微微张开,看得清微红的舌尖。 可尧驯人到沙发上就不听话了,忽然发力重重把头拱在宋怀文怀里,喃喃着,“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两个人紧紧缠在一块坐在沙发那,宋怀文没有推开,任由尧驯身上没了骨头似的不断往自己怀里钻。 尧驯十分蹬鼻子上脸,开始拿脸蹭脖子。荆棘火焰纹身被尧驯的鼻息灼热,离嘴唇也就咫尺距离。 宋怀文从没有和人这样亲密无间过,他蹙着眉没有松开,呼吸也重了些。 尧驯颠三倒四说道,“洗澡的时候…你在门口…我看见……影子了…” 宋怀文沉默后默默叹息,满是纵容,他低眼看着在自己脖子那作乱的尧驯,歉意并不诚恳。“抱歉。” “抱?那我抱了……”尧驯听字只听进去一半,他把双手张开,脸继续蹭脖子,手紧紧抱着宋怀文不撒开。 抱得很紧,密不透风,两具男性身体互相束缚。 宋怀文没有挣脱,他坐怀不乱般任由尧驯怎样动作,边走神边操心尧驯酒醒后但愿能把这些都忘记。 宋怀文思索片刻,忽然间俯首对着尧驯的左耳说话:“回家还是留下?” “…你送我…我就回去……” 尧驯断断续续说完话后,他忽然抬起头笑得很得意,把手撑在沙发上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第一眼看就觉得很好亲。 宋怀文刚想抱起尧驯送他回家,却忽然被尧驯的大腿压着不放。尧驯顺理成章坐在宋怀文身上,缓缓张开嘴去含住他的下嘴唇。 这种陌生且柔软的触感让宋怀文彻底愣住,大脑死机中,久久不能平复,他茫然看着尧驯颤抖的睫毛。 尧驯似乎还想亲得深入,宋怀文用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尧驯。 说是推开,其实就是用手堵住尧驯作乱的嘴,然后实在没辙,还只能继续让这个醉鬼在脖子那蹭着。 一个算不上真正的亲吻就已经让宋怀文神色恍惚,难以压抑,轻微发颤的睫毛里掩盖隐忍,努力调整呼吸,想再次试图站起身。 下一秒,他再一次的慌乱失措。 宋怀文浑身僵硬,坐在那似乎不动如山,白净清俊的五官蒙着山雨欲来的情动,因为隐忍过度,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尧驯开始……舔他脖子。 138 被丢进后车座的尧驯横躺着,委屈那双长腿要曲着才能躺下,这姿势好酸,他嘴里时不时哼哼唧唧一些话。 开着车的宋怀文脖子上全是红痕,被醉酒的混蛋又咬又舔留下的。 沾染情欲后就不再是从前那个镇静自若的人,他本来就普通。 圣人都压抑不住七情六欲,何况是他。 在等一个还差六十多秒的绿灯时,宋怀文明知道和醉鬼说话没意义,可是有些事早该知道,“……尧哥,那天吃火锅坐你对面的是朋友?” “…我就一个…朋友。”尧驯乖乖回答,“他教我追你…” “不用他。”宋怀文目视前方,声音放低。 “…不用……好,就不用…” 尧驯回答完似乎一听这话精神了些,想坐起来继续大放厥词。 红灯结束了可以继续行驶,尧驯忽然歇了动静,小声嚷嚷,“宋怀文…” “我在。” 车外是城市人来人往,喧嚣不平,宋怀文目视前方,余光却都在后面,行走的轨道很安全,一路畅通无阻,尧驯手机里的地址也很好找。 五菱宏光进入小区后,宋怀文拔下钥匙,车门却没推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本该把尧驯送到楼上然后锁上门离开。 就该如此,不对么? 139 身后看似醉醺醺的尧驯在数自己的心跳,算了,数个屁。 他睁开那双清澈精明的眼,喝酒一直容易上脸,装起醉来也不难,其实论耍心眼,尧驯并不差劲,不过是舍不得对喜欢的人罢了。 尧驯缓缓坐起来,俊逸脸庞涌着笑,或许紧张,但傻子才会退缩,因为车盖稍矮,尧驯夹在座位缝隙间,有些艰难得弯着腰去吻宋怀文。 心跳声是不骗人的,正儿八经嘴对嘴才算是亲嘴。 尧驯就知道很好亲,肉感很好,唇珠,以及嘴角,他统统吸吮了一遍。 尧驯做完禽兽不如的事情,抬起头笑着与宋怀文对视,他仿佛松了一口气,眼神莫大信誓旦旦,满是希翼。 “你以前说我是很好的人。” “那我这个滥好人喜欢你,你也该知道。” 第37章 140 在车里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告白完的尧驯何止是脸红,耳朵和脖子都开始蔓延红晕。 宋怀文则是神游天外,一副性冷淡模样,唯一出卖情绪的是喉结滑动,指尖微颤,他一天被强吻了两次,亲脖子一次。 宋怀文缓缓松开安全带下车,脚麻,嘴巴也泛红,刚被人亲得很凶。 尧驯也利索跟着,他拉着宋怀文手就上楼,“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去我家里坐坐。” 宋怀文察觉自己鼻息紊乱,轻声挤出一个“嗯”字。 尧驯继续偷着乐,他俩十指紧扣着走路,一前一后。 直到尧驯的家门紧闭,宋怀文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像个被土匪轻薄后的文弱书生,低下头看地板,声音很轻,带点沙哑,“尧哥,鹦鹉呢?” 土匪本人尧驯丝毫不觉得尴尬,亲到了就是赚到,而且还告了白,今天简直太顺利。 尧驯刚刚去倒水,他把玻璃杯放到离宋怀文很近的茶几上,“在沈乘风那,下回拉他出来一块吃个饭吧,就当认识认识。” “嗯……” 宋怀文喉结下滑觉得有些渴,他抬手拿玻璃杯,喝得很认真。 尧驯坐在宋怀文旁边,外表继续大大咧咧笑,实际在内心疯狂纠结,自己是不是太直接了。 早知道就再迂回一点,算了,反正表都表了,就这样也挺好。 他伸手戳宋怀文的胳膊,语气开始飘忽,闲着没事找话题,“我酒量挺好,只要不几种酒混着喝就喝不醉。” “……” 宋怀文觉得自己在走迷宫,哪哪都是悬崖,之前那些话,尧驯都是清醒的情况下回答自己的……他喉结滚动,扭头用着幽幽盯着尧驯的嘴,继续沉默不语。 “别看我现在脸红得不行,其实过会就好。” 宋怀文说,“我知道了……” 尧驯率先败下阵来,他也不敢再看宋怀文了,开始紧张抠手,表完白后就容易怂。 玛德,这种事维持得一点也不持久。 “那你等会回店里?” “嗯,五点了。” “这么快……我其实回家因为晚上有点事,不能去店里帮忙。”尧驯说道,吃饭中途罗娜发来的消息,孙忠南的老婆孩子找着了在哪,这种事拖得久越不放心。 宋怀文思考了会,“那些夜宵我送过去。” “我叫孙涛去拿就成。”尧驯又想起昨晚那事,语气相当凶狠强硬,“要是昨天那个姑娘再来找你,打电话给我,我立马冲去店里和她理论一下什么叫先来后到。” 宋怀文点头表示知道,水喝完了,玻璃杯轻轻在茶几上发生摩擦声。 也该去店里搬桌子冷静一下,要不然真的走不了了。 尧驯看宋怀文起身的动作,他也站起身急急忙忙,拽住宋怀文的手不放开,内心有些期待。 可惜嘴皮子又开始不利索。 尧驯鼓起勇气,“我……真没醉。” 宋怀文沉沉与尧驯对视,之前扫视了一遍屋子,有些乱,柜子上没有一本书,全是些生活用品。 唯一有本写着自己名字的书在茶几上,以及夹在里面的名片,皱褶很多,是从前被自己扔在垃圾桶里。 宋怀文认真回答,“我知道。” 尧驯死不松手,目光带些挑衅和期待,还是在盯宋怀文的嘴唇。 宋怀文有些无奈,笑了笑后轻声叹气,有些纵容的意味在里面。 过了会,宋怀文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下尧驯通红的耳坠,“尧哥,你可以重新把那张名片给我。” 141 宋怀文开车走了,沿着门框坐在地上的尧驯腿软得要命。 虽然耍流氓的是自己,可怎么宋怀文主动一碰,他就能成这副鬼样子。 尧驯在心底无数次骂自己没出息,这就叫没出息,耳根子软的人怕老婆,孙涛那家伙开始说得似乎也没错。 …… 尧驯思绪微滞,所以宋怀文的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自己好像上了一节完全听不懂的课,成语故事里有说把名片给出去是预示什么吗? 尧驯抓狂的想跑出去追宋怀文,为什么死也不给死个痛快,不过嘴唇亲起来真的好……软乎乎,脖子也好亲。 尧驯不禁抬起手捏自己耳朵,虽然也是软的,但触感差远了。 142 夜幕降临后,尧驯把一五一十和沈乘风说了。 沈某人陷入沉思,“……你确定你把他亲了?” “对,有问题吗?” “你确定你真的表白了吗?” 尧驯不耐,“你在说些什么废话。” “我是担心这些都你喝多了自己意淫出来的。” 尧驯连忙翻脸,“姓沈的,你到底能不能给个正常的意见——” 沈乘风沉思了一会,很敷衍的恭喜尧驯,“我感觉宋怀文要回那张名片的意思是他知道你喜欢他,并且,他对你也有意思。” “……” 尧驯感觉脑袋里有片烟花炸开了,好得很,炸得是桃花朵朵开,人生圆满,世界和平。 “不过你也别太激动。尧驯,现在你听我的,处对象不可能永远一方主动。” “你要学会欲擒故纵,懂吗?。” 尧某人笑容僵硬,“……” 农夫与蛇还没整明白,这玩意又是个什么东西? 143 闹市区大排档热闹得很。 宋怀文站在前台目光看似聚焦,实际游离走神,似乎从他写下那串电话号码开始,一切的走向都已经失控了。 脖子的红痕还没有消退,荆棘火焰的刺青都好似少了尖锐,多了些许暧昧。 女学生果然又来了,她盯着宋怀文的脖子一看,立马转身悻悻然走人。 她内心喃喃自语,敢情这帅哥老板是有主了,还是个热情火辣的。 第38章 144 今天尧驯不在店里,宋怀文明显心神不宁,手机里的消息停留在尧驯下午发来的那句话。 【尧:听张叔说你不爱吃早点,明天我买好送去你家。】 宋怀文拒绝的字眼打了好几遍,手指在屏幕上瞎按,最后都干巴巴的删除掉。 他仰起头喝水,睫毛掩盖眼底的情绪,努力调整好紊乱的呼吸,继续打起精神来忙碌生意。 迎客人来再送客人走,机械般的生活忽然闯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和无趣乏味的自己截然不同,是活得很恣意,很自在,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宋怀文又一次走神了,他凝视着从前尧驯经常站的位置,冷淡无温的眼睛多了些柔和,神态比从前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宋瑶光在旁和黄宁手攥着手,两个少女又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不过怀武这孩子一向耿直,他走过去很认真的问宋怀文,“哥,快到秋天了,你怎么被蚊子咬成这样。” 宋怀文一不小心把矿泉水瓶给捏变形,“……”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张叔也好奇一瞧,皱着眉道,“会痒吗?我那有瓶六神花露水。” 宋怀文声音很轻,“不用。” “那成,对了小尧没来,这小子酒量和我有的一拼,也不知道他现在醒没醒。” “醒了。”压根没醉。 宋怀文满脑子都是尧驯近在咫尺的脸,表情很无辜,甚至有些张扬,借着装醉耍流氓,用牙尖轻咬,甚至于亲喉结时用舌尖舔了一下。 宋怀文面无表情,就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彻底变形了,他走出前台,想借晚风吹凉自己微烫的脖颈,结果越吹越赶不走脑海里的画面。 店铺旁边有条黑漆漆的过道,里面的垃圾桶是宋怀文买来的,用来装空瓶子和废纸,也算变废为宝,积少成多。 宋怀文站在黑暗中,默默点开手机发消息。 【宋:好。】 145 孙涛继续当司机,沈乘风和尧驯坐在后面,气氛降低到冰点。 尧驯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带,呼吸也顺畅了些,脸上笑意再无,冷峻后又透着些思索,锐利上扬的眼尾被女人的指甲划出一道泛红的痕迹。 孙忠南的老婆精神上有些失控……丈夫中年迷恋赌博,坐牢,破产,一个家庭彻底毁掉,她带着还在上小学的儿子住在酒店里日日夜夜哭着。 当她看见尧驯上门时,第一反应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她问尧驯为什么不劝自己的丈夫罢手,她无能到怪罪身边人,甚至于怨恨尧驯。 沈乘风在旁边看得唏嘘不已,也不好多说什么。 尧驯默默然,他放下一笔钱离开时,满脸苍白的小孩一边安慰号啕大哭的母亲,一边轻声对尧驯说,谢谢您尧叔叔。 那一刻尧驯恍然若失,原来他什么也帮不了。 146 沈乘风知道尧驯心里不好受,车窗摁下,他指着外头的高楼大厦说道,“咱们从前连踏进那栋楼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另一栋比这更高的楼,是咱们出钱建的。” “我这些年把钱用来买车买房,心里面贼虚,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 “我羡慕你没变,现在也想明白了。以后尽量和你一样老老实实过日子,不祸害社会,争取多献爱心。”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第二个雷锋,为人民无私奉献……结果,老子成了这副德行,靠。” 听到这尧驯就没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沈乘风的肩膀,“行了,别扯犊子了,你这点人话说得怪肉麻,听得我都想揍你一拳。” “狗尧驯,不识好人心!”沈乘风咬牙切齿,赌气道:“欠了我多少人情,你自己算算。” “下次一并还。” “这还差不多。” 沈乘风话音刚落就接了个电话,大抵是新女友打来的。 尧驯伸手打开车窗,他抬起头看夜空,今天晚上没有星星,风格外清爽。 路过的风景里都是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可生活不是靠仰望高楼就能得到幸福的。 尧驯把脑子里那些破事甩开,弯起嘴角笑着想念宋怀文,想念小区里的邻居们,想念大排档里的每一个人…… 做尧总的时候,要和那些没良心的富商打交道,人人脸上虚伪的挂着一张皮,分明是豺狼虎豹,却都装模作样地称兄道弟。 尧驯还是喜欢当小尧和尧哥,可以不修边幅,可以去超市里买打折的特价蔬菜,也在街头吃臭豆腐和冰糖葫芦…… 尧驯不是个擅长忍耐的家伙,欲擒故纵也没有学会,更不想学。 尧驯立马拨了电话给宋怀文,他想说自己特别特别想他。 147 宋怀文接通了,手机压在右耳那,他清晰听见尧驯有些疲惫和委屈的声音。 “反正我都把喜欢告诉你了,顺便今天一次性把想你也说一遍。” “你呢,有没有想我?” 宋怀文站在外面,夜风拂过他脸颊,微烫,他在情感方面好似缺了根弦,过于言辞匮乏,但格外认真,“有想。” 尧驯被短短的两个字取悦了,声音都洪亮起来,“冲你这句话,明天尧哥亲自给你买油条豆浆,还有我小区门口最好吃的牛肉粉。” 宋怀文扬起嘴角淡笑,心尖被某样东西颤动,他没有问发生什么了,只认真听尧驯说得每句话,再认认真真回答。 “好。” “明天见。” 尧驯看着车窗外也不再沮丧,他一下子被宋怀文带回了人间。 第39章 清晨,窗户外的麻雀和周围老人养的公鸡一块进行交响曲。 推开窗户,发觉是个难得的雾气蒙蒙天。 宋怀文提着红塑料桶去天台晒衣服,他睫毛上沾了些水,润湿后有些无辜感,他动作停滞片刻,忽然听见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宋怀文把衣架轻轻放下,他走到天台栏杆那往下望。 “你怎么在那呢——” 尧驯眼尖看见了,他仰起头冲宋怀文笑,手里提着三碗打包来的热乎粉,还有豆浆油条以及张叔喜欢吃的花卷包子。 他怕路上变冷了,拿着几个暖手宝捂了一路。 宋怀文声音微微沙哑,“晾衣服…尧哥,路太远了。” 尧驯知道宋怀文这话里的意思,他会听才怪,“不算远——我现在上楼,快来给我开门。” 宋怀文好像听见了缱绻的风拨开雾。 “好。” 149 张叔吃上了热腾腾的早点,有些受宠若惊,顿感尧驯是个难得的贴心人。 他们三个坐在那话家常,气氛很好。 尧驯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秘书罗娜打来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他放下筷子,起身时动作很轻。 顺便用指尖触碰了下宋怀文的睫毛,指腹也随之擦过高挺鼻梁旁的那一粒不明显的痣。 一套下来蜻蜓点水般,尧驯轻飘飘溜去外面楼道打电话。 而宋怀文默默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夹往尧驯碗里,每碗粉里都只有三片,薄如蝉翼,可能现在做生意都得是这样,物以稀为贵。 张叔边喝了口豆浆,嘱咐道,“得好好谢谢人家小尧。” 宋怀文点头后继续走神,豆浆的热意蔓延全身,他咬了一口尧驯曾经说过的油条。 谢已经没办法谢了,可能要另一种方式偿还。 150 吃完早点后,尧驯借着倒垃圾的名义,拉着宋怀文一块下楼散步。 他紧紧攥着宋怀文的左手不想松开,却忽然间被宋怀文回握。 尧驯手都麻了,立马没了力气,指腹都是粗糙的,任由宋怀文更加温热的手掌牵引着自己。 他们扔完垃圾后没有原路返回。 这片有处老年健身器材,蛮破旧,铁锈味隔着老远都闻得见。记忆中的秋千也早就承受不住任何重量。 宋怀文说,“这里以前挺热闹,不少小孩放了学就回来打打闹闹,声音很大。” 尧驯推了一下年久失修的秋千,嘎吱一声,“你当时在干什么。” “应该在看书,打扫卫生,做饭……” 宋怀文的语气没有怅然若失,只是平静地讲述平常的事,他在尧驯手掌心微挠痒,声音很轻,“尧哥,你呢?” “我老家全是山和田,没有秋千和这些,不过我骑过牛和猪,虽然都被一蹄子踹了下来。” 尧驯很生动形象的皱起眉,似乎现在还在后怕,“我就是天生和鹅犯冲,当年被一窝记仇大鹅一追就是追半个村,屁股都差点咬开了花。” 宋怀文说,“前面拐个弯,魏婶家也养了只。” 尧驯立马攥紧拳头,大老爷们怎么会一朝被鹅咬,十年怕大鹅呢。尧某人老老实实躲在宋怀文身后,幼稚鬼似的又开始戳手肘。 “别吓唬我,你尧哥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宋怀文神色淡定。 下一秒,那熟悉的鹅叫果不其然就传出来了。 尧驯有些后怕,“居然没忽悠我……” 过了会,宋怀文抬手捏了捏尧驯泛红的耳坠。 “不骗你。” 151 臊了大红脸的尧驯有些不服气,这回去的路上他时而大胆时而怂,总之动手动嘴,很不消停。 走到楼下了,宋怀文没辙,他绕到尧驯身后,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尧驯的耳朵,语气平平问道,“还烫吗?” 尧驯干巴巴咽口水,“再捂捂就不烫了。” 楼上的张叔又看了个新鲜,反正越看越觉得摸不着头脑,他推开窗户喊道:“小尧,中午留下吃饭么?” 尧驯立马仰起头回答,“叔,我得回趟老家,过几天再来。” 宋怀文缓缓松开手,蹙眉间,神色有些轻微的不高兴。 尧驯光顾着和张叔耍宝,有些神经粗的忘了告诉宋怀文这事。 结果再一看,宋怀文呢?怎么就一个人上楼了? 尧驯拍拍自己脑壳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去追人解释道,“我回家给我妈上个坟,后天就回来。台风真快要来了,你还开店吗?要是开的话,我铁定赶回来帮忙……” 进屋里宋怀文拿好车钥匙,头也没抬,把情绪收敛,很平静说道,“几点出发?” “快了,十点的票。”尧驯头一次看宋怀文发脾气,稀奇又有点带感,凶起来也是真够带劲,不看人,神情冷冰冰像别扭小孩儿。 尧驯不知死活继续说道,“那天的小妞是我情敌,按道理现在我哪走得了…” 没个正形的调戏语气,带点隐秘的嘚瑟。 宋怀文语气平平,“我送你。” “不用,孙涛那小子……” 宋怀文重复一遍,“我还是他?” “你。” 尧驯哪还有从前那痞里痞气嚣张劲,他心里偷着乐,老老实实坐上副驾驶,安全带系好,和宋怀文一块回去拿行李咯。 152 火车站适合离别,古往今来站台上的爱情都相当缠绵悱恻。 尧驯与宋怀文一个在说一个在听,一个生动敞亮一个温和内敛。 尧驯压下心里的不舍,他攥着宋怀文的手,反复强调,“我今天去后天就回——” 宋怀文轻轻捏了下尧驯的手心,以表知道,“该检票了。” 尧驯皱眉一步三回头,脸上写满恋恋不舍以及某种胆大包天的冲动。 妈的,这种事要个屁理由? 尧驯猛然回头,手拽着宋怀文往大柱子后一躲,语气凶狠极了,“闭眼。” “……” 宋怀文条件反射阖上眼,周遭漆黑,唇齿间多了热意。 他呼吸一窒,尧驯的舌头轻轻挑开了他唇珠稍显的上唇,空气微凉,人的吻却是炙热的。 宋怀文忘记了呼吸,被吻得有些缺氧,他们亲密无间,相互听见了彼此的心跳声。 这个昂长的吻,热意滚烫,情动无声,布满了不可言说的欲望。 尧驯最后喃喃道,“宋怀文,你得多喜欢我一点。” 第40章 153 火车要坐十七个小时才能到市里,到了还得转班车两个小时到县城,再打个摩的去村里。 尧驯自打亲妈离开人世以后便鲜少再回去,近乡情更怯,他对老家情感复杂,回来一次就要伤心一次。 多愁善感不是什么好事。 尧驯躺在卧铺上看火车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群山,他拿手机拍完照发给宋怀文。 中午对付一顿方便面,晚上换了另一款拌面,尧驯和周遭赶路的人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芸芸众生里一个过客,谁也不知道谁经历了什么。 尧驯下火车时是凌晨三点,气温低到了十度,有些凉飕飕,他幸好穿着夹克外套,边推着行李箱边出站。 他不经意间扭头,看见身前身后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们,个个提着行囊,孤零零地赶路。 尧驯走出火车站后推着行李箱走了十分钟,相当熟门熟路,走进客运站的座椅坐下,问了打瞌睡的值班员,说最早的班车要等六点。 尧驯在火车上睡过也半点不困,他站在外面仰起头看夜空那轮月亮,活像个银盘子,而远方的宋怀文也应该刚关上店门,或许和他一起仰头看月光。 等得起,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尧驯眼神很亮,奔波劳碌对他而言早就习惯了,他给宋怀文打电话报平安,等待的过程并不急切。 他只是忽然想听宋怀文的声音。 154 医院病房里,宋母提醒在削水果的宋怀文电话响了。 宋怀文放下水果刀,果断转身出了病房。 宋母有些担忧,问了句在旁边快睡着的宋瑶光,“要债的?” 宋瑶光迷迷糊糊,“是尧哥,大哥的…朋友…” “困了快睡,你们啊都辛苦。”宋母叹了口气,“不用老来陪我,护士照顾得好好的……” 宋瑶光清醒了些,开始向母亲撒娇,“来陪你我也高兴,而且妈,我跟你说。” “什么?” “你不觉得大哥最近人都没那么闷了么。” 宋瑶光这话让宋母也附和着,“是看着更有精神了。” “这就对了,您好好养身体,等出院了咱们家有得是热闹。” 还可能要多添双筷子。 后面这句话宋瑶光没敢说,她去接替大哥的活,继续给妈削苹果吃。 155 宋怀文从未有过和人煲电话粥的经历,也不知道一个电话能打这么久,机身都被人手心给捂烫了。 尧驯一向是隔着电话没个正形的,他语气焉坏,“那什么时候我来瞅瞅阿姨,我这人可讨老一辈的喜欢,十个邻居九个对我印象贼好……小宋,你觉着你妈会喜欢我吗…” 宋怀文在走廊上,认认真真思索后回答,“会的。” 这真不含任何感情色调,因为尧驯的性格完全符合宋母没病倒前最喜欢的儿子类型。 宋母有时候纳闷,大儿子养得看似温和实际沉默寡言,闷葫芦一个,小儿子又是一根筋啃书的,也不怎么爱说话。幸好二女儿性子活泼开朗,要不然她也不知道找谁去说话。 人老了对有些事更加清楚明白。 宋母抬起头听着外头的声音,闷葫芦锯开了嘴,居然关心问候起别人,虽然话照样不多,但也真稀奇。 宋母自言自语道,“这样好,好啊,这样才像个年轻人。我也少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宋瑶光也听得直笑,自己也咬口苹果,清脆咔擦一声,“你猜什么时候我哥挂电话。” 宋母也好奇,“这么晚了还能打多久。” “等等你就知道了。” 156 这一等就没有以后。 出了医院,宋怀文的手机还没有挂断,从里头传出很浅的呼吸声,尧驯似乎在座椅坐着打瞌睡。 宋怀文固定好手机之后目视前方,还得把宋瑶光送回学校。 熬夜熬得头疼的宋瑶光眼下发青,“哥,你手机就剩百分之十一的电了,为什么还不挂?” 周围车辆很少。 宋怀文有条不紊行驶,声音低沉,“陪他。” 宋瑶光哽住,尧哥人不在,但江湖依旧都是他的传说,这就是董事长的威慑力?先前在车上老哥还是一副不讨厌仅此而已。 现在……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怪。 宋瑶光见怪不怪,她伸手去拿抽纸,结果摸到了皮质钱包,还贼眼熟,顺手翻开看了看。 宋瑶光没忍住嘀咕,“别的情侣都把大头贴放钱包里,哥,你倒好,把名片塞里面。” 157 宋瑶光听见宋怀文说出的两句有些失落,但又格外认真的话。 “不是情侣。” “我不算很好……但想试试追上他。” 158 客运站里,成功把瞌睡虫掐死的尧驯听到这些话后彻底精神了。 他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莫大的喜悦。 “追我?那我没意见。” 宋怀文手僵住,本以为尧驯睡着了,他猛然把通话挂断。 彻底心慌意乱,表情凝重继续目视前方,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 宋瑶光不敢出声。 好家伙,原来大哥害羞起来就是这副假装淡定的模样。 第41章 159 翌日中午,赶巧在吃饭的时候下起大雨,幸亏宋怀文一早把衣服收了。 外头黑云压城,风也在猛烈刮打树木。 张叔看这乌溜溜的天气,想让宋怀文别出去买菜,雨天路滑,万一摔着碰着可怎么办,开车也危险。 宋怀文默默站在旁,听雨声和风声相互折腾,很吵,这场雨等得不算久,文南市的台风天还是来了。 之后几天会越下越大,宋怀文打开手机看了眼尧驯老家的天气,有些冷,但好歹是大晴天。 宋怀文出发前把黑色鸭舌帽戴上,灰褐色的雨靴也派上用场,脸庞白净,蹙着眉显得凉薄,唇珠紧紧阖着下唇,他撑开伞走进雨幕里时表情逐渐阴郁。 手机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月底了,欠债还钱,宋老板别忘记。】 脚底下的积水肮脏也冷冽,风狠狠灌进脖子领里。 宋怀文像不知道冷似的,他站在电线杆下低头看那些青苔,泥泞中开出的细碎花,不漂亮但好养活。 再烂的泥,也总有花开得大张旗鼓,碾不死,谁知道土里有多少种子。 宋怀文再没有回头,他上车后开雨刷,前方视线虽然模糊了些,但路上车辆与人极少,还算安全。 今天不去,晚上的生意也就没法做。 160 宋怀文为了好搬运东西,那把伞给了路上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姑娘,他把鸭舌帽脱下,穿着雨衣去菜市场里。 杀鱼的老板看他辛苦,说等雨小些亲自送去他店里。 宋怀文被水打得苍白的脸颊,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来来回回搬运,小米辣到孜然粉,箱子多不胜数,最累的莫过于那些烧烤原料串,因为冰冻过的缘故,格外沉。 宋怀文把最后一箱东西扛在肩膀上,步伐微晃,忽然被过路人撞了一下,背部因为尖锐的箱子角而酸痛难忍。 他倒吸了口凉气,眼睛被雨水冲得无比干涩,无法抬起头看清楚是谁。 宋怀文抬起脚想继续前行,扶着箱子的手腕那青筋凸起,极其骇人。 过路人是个头戴斗笠,也在搬运货物的老爷子,骨瘦如柴,年纪比张叔还大,沙哑的嗓子灌入雨水,“对不住了……后生。” “没事——” 宋怀文没有回头,也无法产生过多的怜悯,不是人人都平安喜乐,衣食无忧,他能做的只是给家人朋友遮风挡雨。 宋怀文活得一直过于清醒明白,心里呢喃着的名字也忽然清晰起来。 五菱宏光面包车后面放满了东西,雨衣脱下来随意覆盖在上面。 全身湿透的宋怀文脸色更显惨白,他钻进车里用纸巾擦干净手,残余的雨水顺着喉结滴进衣服里,全身早已冰冷刺骨。 宋怀文点开手机里尧驯发来的图片。 【尧: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一头牛,还有一群鸭子,嘎嘎嘎得叫,可逗人笑了。】 【尧:小宋,我老家路修好了,来来往往也就更方便,最关键是去县里读书的小孩也轻松多了,我别提有多自豪。】 …… 还有尧驯对着自己录视频,身后一大片菜和群山,什么松树柏树槐树他都认识,还正儿八经当上解说员。 哪些野果子能吃,哪些草可以用来治感冒……尧驯最后一条视频里是头戴草帽,表情贼慌乱,边跑边一个劲的对镜头说——“宋怀文你听好了,找机会我一定带你回我老家,迟早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被鹅追。” 果不其然,尧驯镜头一变,身后就是气势汹汹威武雄壮的大鹅们,个个跟看着仇人似的。 161 宋怀文手轻微颤抖,有些脱力,他只好拿起手机发语音过去。 “注意安全…尧哥,有机会一定去。” 他惨白的脸颊上不悲不喜,只是眼皮忽而颤抖,竟然有些难得的脆弱感。 宋怀文忽而在驾驶位上松了力气,脑袋里死死绷住的那根弦断开了。 不是锦上添花,也不是雪中送炭。 当心里有一个惦念的人,哪怕逆境当中,更会生出勇气来。 宋怀文从来没有怕过世上的苦难和贫穷,也不会让自己沦为懦夫与逃兵,他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 调整好呼吸后,宋怀文刚想关闭手机开车前往店里,屏幕上却跳出了申请,手微颤,犹豫片刻后还是同意了尧驯的视频通话。 尧驯的草帽盖住一半额头,有些粗糙和喜感,但眉眼利落俊朗,依旧好看。 他皱着眉说道,“小宋,你等我回来,我给你捉大鹅炖汤喝!” “头发和脸上怎么都是水,快擦擦,衣服是不是也湿透?这煞笔大雨天你咋开车还淋着了。” “快回话啊,我不会是网卡吧,你一动不动盯着我,靠,不是说现在信号可稳定了吗?” “小宋…宋怀文——” 宋怀文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睛里都是尧驯,“没卡,就是我有些累,没力气动。” 尧驯这才放心,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看这状况就大致猜到怎么回事,语气担忧又心疼,“你等我回来成不成,菜市场我都熟,那些个东西我来帮你扛……” 宋怀文努力扬起嘴角,笑得很克制,忽然也不是那么冷了。 “还光顾着笑——你等着,我现在上山去给我妈磕个头就坐车走人。等我回来,听见没有——” 尧驯头次用凶巴巴的语气和宋怀文说话,很强硬,不容反驳,宋怀文很受用。 外头大雨滂沱,但不要紧,远方有人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第42章 162 大雨天出门吃夜宵的人少,大排档里就几个桌子坐着人,开业以来第一个清闲日子。宋瑶光和黄宁在后厨帮忙洗菜,怀武因为下雨来不了。 张叔和宋怀文在前台站着等收拾桌子,大红棚子被雨水打得噼里啪啦,声音刺耳且大。 宋怀文早脱了湿漉漉的衣服,换上一件灰色风衣和长裤,都是张叔早年的旧衣服,怕宋怀文着凉,从家里拿过来凑合穿上。 宋怀文身形瘦高,很适合这类沉稳而禁欲的款式,站在灯光下更显得人清俊温和,但他自己有些不大习惯,衣摆微长,太不适合干活了,只适合去逛街散步。 他蹙起的眉头没有松开过,每个月底还债,先前宋母的手术费早就还清,这些年还的都是利滚利出来的利息。 高利贷无疑是无底洞般的存在,何况当年的事……他并不后悔。 宋怀文抬眼间在心底盘算出了这个月能还上四万,还有十二万,大排档生意来钱比较快,除却房租水电日常成本,今年年底应该能还的清。 但愿台风天过去一切都能好起来。 宋怀文站在那神情太过平静,而身上压着的苦,旁人眼观鼻观都看着一清二楚。 张叔忽然说道,“怀文,我这还攒了些钱,你先拿去用。” “叔你自己好好留着。” 张叔早就料到是这反应,他叹着气,“你脾性太倔,生怕拖累到别人。可万一再出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和你妈交待。” 宋怀文微微仰起头,脖子上的纹身清晰可见,他扬起嘴角淡笑了声。 “叔,法治社会,不是从前了。” 163 两年前,负责追债的喽喽见到宋瑶光后起了色心,被宋怀文揍得鼻青脸肿后为了报复,他专门拿着刀过来吓唬,一片混战当中,他不小心砍伤了宋怀文脖子,吓得连滚带爬跑开了,周围人也遛得一干二净。 而宋怀文一边拽紧被砖头砸得额头出血的宋瑶光,一边手捂着脖子,两个人就这么一块踉踉跄跄走进医院,血液不断从指缝里流出,血腥又可怖的模样吓坏了许多人。 幸好没有划破大动脉,要不然命早没了,缝完针后留下的疤也瘆人。 而宋怀文出院后还要找工作,高中文凭能干的活不多,受够了许多找员工的老板那些古怪眼光,好似在看什么亡命之徒。 当时楼区的纹身师还没退休。 宋怀文走了进去,问纹身多少钱,大小可以覆盖住疤痕那种。 纹身师心善没收钱,让宋怀文自己选图案,忍着那针刺的痛,便有了如今脖子上的荆棘火焰。 164 雨越下越大,估计下到凌晨都不会停歇。 怕宋瑶光和黄宁回去路上危险,宋怀文早早把两女孩送回了学校。 宋怀文戴着鸭舌帽,压得很低,开车窗后风吹进来,他轻声咳嗽了下。 宋瑶光说,“哥,你等等。” 她拽着黄宁去了学校门口的医务室,买了瓶糖浆,跑回来后递给宋怀文,“照顾好自己。” 宋怀文淡笑,他今天确实过于疲惫,身体可能吃不消。 宋瑶光苹果脸鼓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很认真。 “还有一件事,尧哥头一回来咱们店里的时候,我听见他问孙先生自己怎么样。” “尧哥当时也怕自己不好怕配不上你,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来店里去咱们家,他都没怕过。所以哥你也别怕。” 黄宁在旁边撑着伞也轻声鼓舞,没有一点情敌的模样,“宋哥加油……” 宋怀文失笑,他收了那瓶糖浆。 “回宿舍注意安全。” 宋瑶光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嘟嘟囔囔一句,“还得尧哥回来,其余人说话根本进不你耳朵……” 宋怀文回答道,“好了,这一次听进去了。” “!!” 宋瑶光秒懂,不管怎么样,一切还得出动尧哥。 165 今天没客人,八点多就早早收了摊。 医院那边护士说宋母睡着了,外加这些天台风问题,建议少来探望。 宋怀文知道后稍稍放下心,他和张叔一块回到家,两个人也许久没有这么早回来。 张叔风湿骨痛是老毛病,一到雨天就很难熬,他捧着陶瓷杯喝热水,“幸亏小尧送得膏药,真用心了。”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怀文的手机就蹦出了尧驯的视频通话。 接通后,尧驯的脸趴在屏幕上,他瞪大眼睛别提多喜感,看见宋怀文身上的大衣。 操,显得人更白了,真好看。 再看看旁边站着的张叔,“叔,吃饭了吗——” “早吃了。”张叔打完招呼就走人,年轻人说话,中年人还是少插嘴比较好。 他总算看明白了。 这小尧压根不是冲他来的,就是活生生冲怀文来的。 166 宋怀文刚喝了些止咳糖浆,嘴唇上全是死皮,脸色憔悴又苍白,“尧哥,文南估计要下挺久的雨,你家那边的晴天好,晚些回来吧。” 尧驯不乐意,语气再次凶狠,“腿长我这里我就要回来,对了,你有没有泡脚驱寒,体温量过吗。” “泡过了,张叔也熬了姜汤,没发热。” “那就好那就好,等我回来你要脸色还这么难看,我就把大鹅炖了送张叔他们吃,不给你了。” 尧驯觉得这个威胁不够带劲,他继续说,“我还带了些土特产,什么花干据说美容养颜,刚好可以送点给店里帮忙的小姑娘。” 宋怀文眼神幽幽盯着屏幕,神色淡淡的开始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尧驯嘚瑟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他连忙认错,语气怂得一批。 “不提这茬,不提这茬……哎,我这嘴忒不好。” “她喜欢过你。”宋怀文语气平静。 尧驯脱口而出,“瑶光不是说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事吗??” … 宋怀文声音很轻,问道:“她很好看?” 尧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一个死亡问题,“挺清秀一姑娘啊。” 视频通话被无情挂断。 一头雾水,满脸懵逼的尧驯蹲在路边,还有阵风把他的草帽吹进了水塘里。 “……” 懂了,下次得说没你好看。 第43章 167 一夜无梦,宋怀文睡得很安稳,头一回这么早入睡,他躺到日上三竿,嘴上起皮蛮严重,眼皮沉重,昏昏沉沉没抬起头来,倒不是因为感冒。 而是睡得太久,有些头痛。 宋怀文努力睁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水,一摸还是温热的,他喝完后去刷牙洗脸。 张叔过了会敲门进来,“见你睡得沉,没吵你。” “谢谢叔。” “你得谢谢小尧,他提醒我放那,这小子真细心,现在人已经上火车了,晚上就能到。”张叔看窗户外的雨还是没停,噼里啪啦倾盆似的,他发白的鬓间沧桑感十足,“下个月你妈就能出院了,得挑个晴天,大家伙一块搓馆子庆祝一下,我请客。” “好,知道了。” “记得叫上小尧,你妈肯定喜欢他。” 宋怀文看着张叔的侧脸,似乎一切都知道了。 “会的。” 168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怀文把钱打给对方的账户,四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没动宋母给的那笔钱,原先在外面干活时拖欠的工资发了下来,全在里面。 大排档刚开起来,店铺房租昂贵,张叔出资了一半,各自平分,挣得利润要供着宋母在医院的花销,还得为怀武上大学做准备。 宋怀文这样盘算好,张叔却提了一嘴,“怀文,你该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 “……”宋怀文抬起头问,“很土吗?” 张叔犹豫片刻,“你学学小尧,他年纪比你大,穿衣服却时髦,看着都和你差不多年纪。” 宋怀文“嗯”了一声,继续算账。 张叔看那记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叹气,他道,“怀武和瑶光都懂事,巴不得替你省钱,助学贷款年年申请,就为了给你减轻负担。你这个当哥的也要领他们的情。” “别老是一个人扛,怀文,叔看着你长大,心里也不好受。” 宋怀文说道,“我有在替自己打算。” “多打算点才好。”张叔突然乐呵一笑,“上回我和小尧说你小时候爱坐秋千,你猜他和我说什么?” “嗯?” “他说这简单,买好了秋千要搁家里。” 张叔深不可测的语气,然后拍了拍宋怀文的肩膀,“你不打算,有人替你打算。” 宋怀文指尖轻轻摩挲裤口袋,很多时候难以言喻的悸动,都在平常的一些细微小事里。 秋千是童年的遗憾,没有现在的这个人重要。 169 另一边,在火车上的尧某人全程哽咽,他真不知道原来活着的大鹅是不能上火车的,又吃了个没文化的亏。 答应好小宋的铁锅炖大鹅,这下啥也没了。 尧驯检讨自己一百回,为了不给工作人员添麻烦,他老老实实把大鹅送回去了,白浪费那么久时间。 草帽也没捡回来,尧驯边提着行李箱边拖着蛇皮袋,整体相当粗糙,不修边幅,那张俊脸气势大减,拿着手机打字后又乐呵呵笑,不大聪明的模样。 火车上有不少外出的工人,他们拉着尧驯打牌,亲亲热热一口一个兄弟,“你去哪干活啊,在哪个站下车啊。” 尧驯精神不佳,应付完了就独自拿手机发消息给宋怀文。 【尧:小宋,你的铁锅炖大鹅虽然飞了。】 【尧:但我可以肉偿。】 宋怀文回复的很气定神闲。 【宋:几点到,我开车过去接你。】 【尧:不晚点的话,八点半。】 宋怀文看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见停,没办法开张,他和张叔商量好今天歇业,刚好能去接尧驯。 然后手机提示音就响了。 尧驯发来一条语音,语气打趣,相当充满暗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170 考虑什么? 宋怀文眉头都没皱一下,肉偿什么意思,这两字荤话组合在一块怪怪的。 他好奇便去百度搜索了,“以性交补偿别人财产损失。” 宋怀文快速把手机塞进沙发夹缝里,他用手轻轻按摩鼻梁,神情恍惚之下闭上眼强行安神,呼吸有些急促。 …… 肉偿犯法么? 第44章 171 宋怀文还是披上了那件灰大衣,被张叔那么一提,的确很久没买过衣服,早不知道现在什么款式好看时髦…… 发消息询问尧驯,往上翻聊天记录,忽然发现自己很少主动发消息。 他想了一晚上黄宁到底清不清秀,哪怕确实清秀,也不该尧驯说出来告诉他。 宋怀文沉住气,顺手多打了几个字,还复制尧驯的表情包发送出去。表情淡淡的,他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盯着手机,表情专注,好像在光明正大守株待兔。 172 火车上的尧驯满脸疑惑,他皱着眉猜想宋怀文是不是手抖点错了,总不可能被盗号了吧…… 【宋:尧哥,怎么挑衣服。】 然后【嘿嘿.jpg表情包】x4 大狗咧开嘴笑的这个表情包尧驯发了很多次,但换宋怀文发就画面难以想象,甚至有点惊悚。 尧驯都没有见过宋怀文开怀大笑的模样,平时一向笑容含蓄,牙齿都没露出来过。 这只狗越看越魔性,果然更适合自己。 求生欲还是没有上头的尧驯回复。 【尧:我衣服都是秘书买的,我也不会,我找她问问。】 …… 宋怀文面无表情盯着手机,毫不留情关了屏幕,昨天一个清秀,今天又来了个秘书。 他出发前洗了把脸,决定再也不发表情包,看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抬手擦干,手指不经意碾过唇珠,死皮少了些。 宋怀文目光深沉看着自己十几秒。 怎么还是好气啊。 外头大雨滂沱,又刮风又打雷着实吓人。 火车出站口拥挤着不少等车的人,这天气害得打出租都很难打。 尧驯混在里面太过醒目,路过他的人都百分百回头率,内心免不得感慨:这民工哥长得真不错,身材也好。 可惜了是干粗活的,白费一张好脸。 尧驯早就习惯了,他双手抱肘靠着墙,行李箱就在旁边,脚旁边立着蛇皮袋,里面不仅有红薯,之前没仔细看,原来还有几根新鲜竹笋,以及上好的菌类掺在里头。 都可以送给张叔,做厨师的喜欢这些原生态无污染的土特产。 看时间小宋也快来了。 尧驯不再装逼,开始拿手机用屏幕照自己脸,王婶给的攻略后面几条尧驯早忘记了,但注重打扮这条,必须拿捏住。 这土老冒发型长得真慢,左看右看都没以前洋气,纯靠狭长眉眼和骨相撑住,一般人真经不起这嚯嚯。 尧驯犯难,好想去网上买点生发剂,一晃神间,他抬头看见那辆熟悉的面包车来了,三下两除二直接扯着行李箱和蛇皮袋冲出去。 任由大雨淋湿,尧驯眉眼那亮堂堂的模样好像会发光。 喜欢一个人就要跑着去见,他冲宋怀文挥挥手,笑得忒憨,但情人眼里只剩下可爱。 宋怀文停车后立马下去给尧驯撑伞,自己也淋湿了半边,后备箱打开,蛇皮袋和行李箱都得塞进去。 尧驯重重关上后车盖,就傻了吧唧和宋怀文在一把伞下对视,这时候脑回路不大正常,他余光里都是出站口那拥挤的人们。 靠,人咋嫩么多,不能当面亲,小宋脸皮薄。 宋怀文则是正正经经,默默主动牵住尧驯的手,觉得冷冰冰,想用自己温热的手心捂暖和来。 心口那点泛着酸的生气早消散开了。 尧驯矜持三秒钟,算了,人脸皮厚一点才能什么都有。他主动抱着怀文,脸埋着那蹭了蹭脖子,专属动作相当娴熟。 宋怀文声音低沉,“尧哥,咱们先上车。” 尧驯这时候还算听话,依依不舍松开。 再大的伞也顶不住这下雨的架势,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坐上副驾驶的尧驯忍不住喃喃,“总不至于来道雷劈死我吧——” 话音刚落雷声就轰隆隆响起。 尧驯怂了,问宋怀文,“我这乌鸦嘴还有救吗?” 宋怀文发动车子低声笑了笑,“没救了。” 174 回去的路上雨又大了些,尧驯坐在副驾驶那使劲拿布擦窗户,视线还是很模糊,刚好路过一个超市地下停车场。 车停进去,密闭环境下空气都粘着暧昧,两个人头一次独处。 宋怀文本打算开车门下去透透气,但有些不想动,他侧头清俊的面容若有所思看着尧驯。 尧某浑然不知在玩手机,因为罗娜在微信发了适合宋怀文的衣服款式过来,他抬起头兴冲冲地说道,“咱们下车坐电梯上去买衣服。” 宋怀文阖眼又睁开,目光夹杂着占有欲,他解开安全带,骨节分明的手随手捻住尧驯的耳垂,然后他俯身过去吻了吻尧驯的下巴。 宋怀文的声音很轻,“三次。” 尧驯耳朵贼烫,下巴也烫,“嗯?” “没有告诉我的情况下,你主动亲了我三次。” 宋怀文很认真,脸上泛着淡淡的笑,语气好像在讨论理所应当的事情。 175 停车场里车辆多但十分寂静,声音隔绝在外,唇齿间相互挑逗粘腻的声音也伴随两个人的心跳声逐渐清晰。 宋怀文亲得有些深入,他比尧驯先前凶多了,轻轻捏了捏尧驯的手心,引诱人放松张开唇。 他掌控所有主动权后,再将那些微喘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舌尖深入,吻得越重越凶,伴随吸吮舔着柔软的舌尖。 尧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溃不成军,他茫然也被动享受这个漫长的深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被宋怀文亲,能亲到快要窒息。 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这又凶又舔又咬,这不该是自己的作风吗? 察觉他走神后,宋怀文轻轻咬了咬尧驯的嘴唇,一个极为暧昧的警告。 喜欢上升到一定程度化为爱欲。 宋怀文亲到彻底消气了,才缓缓坐正回驾驶位上,抬手摸了摸尧驯的耳垂,清俊面容一如既往淡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在副驾驶那腿软的尧驯,满脸被亲傻了的呆愣,感觉自己耳朵,脸,脖子都和火烧一样,还在喘着气努力咽津液。 尧驯缓了会,扭头看见宋怀文那淡然的神情,忍不住稀罕,“你脸不红心不跳,贼像刚上完床就翻脸不认人。” “……” 宋怀文迟疑地用手去抚摸尧驯的嘴角,然后调整好呼吸,有些无辜脸,抬眼问道:“像吗?” “不能再像了。” 尧驯亲完后心情就剩下高兴,他贼主动伸开手,语气继续凶狠,“得给我抱一下。” “好,先下去。” 宋怀文这时候推开车门走人,在车里张开双臂的尧驯彻底气闷。 他皱着眉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小宋不高兴了。 亲完就走还不给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第45章 176 宋怀文一只手塞进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牵着尧驯上电梯。 尧驯脑回路逐渐不大对劲,卖猪肉老板的烤乳猪送定了,改天顺便告诉王婶,总算把人追上了…只是,他忽然间心里存了个疙瘩。 好像宋怀文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商场里人蛮少,大部分也是来避雨的情侣。 尧驯和宋怀文一块进了一家店,尧驯蛮兴奋,照着秘书发的款式给宋怀文挑衣服。 而进试衣间前,宋怀文收到了一则短信。 【那笔债务我可以替你尽早解决,四天后我到文南,不见不散…】 他扭头盯着尧驯的背影,目光逐渐黯淡下来,试衣间里的镜子太过清晰,清晰到面部难堪的表情都无处遁形。 宋怀文紧攥的双手松开了,嘴唇轻微动了动,自言自语似的喃喃。 “再等等……” 177 尧驯在外头等待,贼期待宋怀文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的模样,却被这个话多的店长死死缠着说话。 “尧先生,主管已经通知了沈先生,他说您本次的消费都记在他账上。” “沈先生是本店的vvvvip用户,还特地嘱咐叫您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尧驯不耐地皱眉头,他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了。” 他身上也湿,顺手拿了套衣服进试衣间,本来打算只买小宋的,现在可以宰沈乘风也就用不着客气。 换完后,尧驯把某人从黑名单里好心放出来。 【沈:这么大的雨你俩买什么衣服,湿身诱惑,单独共处,多好的开房机会!!!上完床什么人都是你的。祖宗,别演青春浪漫爱情了,奔三的男人搞什么纯情——】 【沈:别和我说你阳痿!!!!】 【尧:……】 尧驯因为手抖差点没拿稳手机,脚都有点软,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就是纯纯的有色心没色胆。 他在店里走来走去,大脑高速运转,疯狂思考利弊以及一万个可能出现的可能。 究竟要不要开房,被拒绝了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很好色? 万一同意了,那避孕套和润滑剂在哪买?成人用品店又在哪里?酒店提供这种服务吗? …… 最关键的问题,究竟谁在上面? 诡异的脑回路停在这个问题一动不动,尧驯脸红心跳脚在抖,吞咽口水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那等宋怀文出来。 宋怀文适合穿深颜色的衣服,剪裁很好的黑色大衣衬得肤色愈白,寸头利落,温润如玉的长相,但气质沉稳内敛,脖子上那处刺青增添故事感。 他走出来的模样神色自若,这感觉就像锻造许久的铁成为一柄宝剑,锋芒毕露,足够惊艳很多人。 尧驯看傻眼后立马凑过去说,“忒好看…” 宋怀文笑了笑后,他盯着尧驯泛红的耳朵,有些好奇地抬手捏了捏,“很热?” “……” 尧驯沉默片刻,他看了看周围一堆盯着他俩的店员,迅速打包好湿衣服,两个袋子拎在手上直接走人。 踏出脚前,顺便问了句店长,“附近有酒店吗?” 店长神神秘秘说道,“有是有,但雨太大开车也不方便。尧先生,七楼有家私人影院,沈先生据说也在那里办了卡。” 尧驯耳朵更加红,“有多私人?” “私人到远近闻名。” 店长信誓旦旦,目光也盯着宋怀文一圈。 尧驯立马走过去重新牵着宋怀文的手,清清嗓子,想装作若无其事。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去逛逛?” 宋怀文淡笑,“好。” 就这样三言两语,他把宋怀文成功拐去七楼遛弯。 尧驯内心喃喃自语,就看一眼,就看看到底有多私人。 第46章 178 七楼的人更少,尧驯牵着宋怀文像无头苍蝇瞎晃悠半天。 尧驯也不想这样,他满脑子都是私人影院,可是这破点大的地方,实在没明白究竟在哪。 而宋怀文神色自若,任由尧驯牵引着逛了一圈后,他看见不远处狭小的店门,粉色门帘里是一个狭长过道,私人影院牌子挂得挺隐秘。 “在楼下问了那么久,尧哥想看电影?”宋怀文询问道。 尧驯还在东张西望私人影院到底在哪,听宋怀文说完,他脱口而出,“大晚上谁看电影,睡觉多好……” 反应过来后,尧驯脸臊得没法抬起来,“没错,咱就是来看电影的。” “那走吧。” 宋怀文转身时衣摆扬起好看的弧度,牵着尧驯的手走进那个过道。 尧驯呼吸声有些重,太紧张没办法,头一回干这种事,心虚谈不上,就是色胆包天蒙了心智。 “看爱情还是动作……”尧驯试探,“午夜场总不能看恐怖吧。” 宋怀文道,“应该还有纪录片。” 尧驯皱着眉十分严肃:“咱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要看就看成熟稳重的片子,所以……” “嗯?” “今晚看爱情片。”尧驯语气铿锵有力,不容许任何反驳。 宋怀文点头笑得内敛,“我没意见。” 尧驯被这简单的四个字取悦到了,眼神格外明亮,继续扯着宋怀文的衣袖走路,腿虽然不软了,可心跳加速,某些生理反应格外不争气。 179 走进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装潢温馨中夹杂了点夸张,墙壁上各色各样粉红色花和到处印着的“love”。 尧驯有些怀疑这家影院老板的品位。 前台的服务员看他俩进来,犯困的眼睛都睁开了,笑容满面,“两位贵客,欢迎光临——冒昧问一下,是情侣还是朋友?” 尧驯盯着宋怀文半天,决定在这时候一口咬死是情侣的事实,然而这两个字堵在嘴里半天,有些担心说出来宋怀文会不太高兴。 “……兄弟。” 尧驯眼睛都没眨一下,还重复一遍,“真兄弟。” 宋怀文眼神幽幽的盯着尧驯那满脸扯淡的笑容,无奈且烦躁,他松开牵尧驯的手,塞回黑色大衣里,沉默不语有些阴郁。 尧驯哽住,这张嘴别要了,割了拉倒。 服务员笑眯眯继续询问道:“先生,您确定吗?” “不确定。” 尧驯干巴巴戳宋怀文的手肘,不能再说错话了,他这回抬起头,神色正经,“我俩来看爱情片的,这回明白吗?” 服务员秒懂,“当然,这边请,前台登记缴费以及挑选影片与房间。” 尧驯老老实实过去填名字登记,服务员道,“原来您就是尧先生。” “怎么?”尧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骂骂咧咧,“别跟我提沈乘风又说记他账上。” “…沈先生确实是这样说的。” 尧驯扭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宋怀文,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更低,但咬牙切齿半点没丢气势。 “这种事必须我来付,用不着他。” 服务员就喜欢这么财大气粗的,不愧是沈先生的朋友,尧驯拿着平板挑片子和房间。 看见一个两千块包房到明天中午,片子任选,房间装修看着也很正常,就这个了。 尧驯大手一挥成功搞定,他头次对于花钱这么爽快。 “刷卡,别废话——” 话音刚落,宋怀文走了过来,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尧驯的后脖子,温热,软乎乎的肉,淡定地来了句,“衣服让尧哥破费了,这场我来吧。” 尧驯不敢继续豪横了,“……好。” 此刻瓮声瓮气的语气,显得有点迟钝。 180 被人领着去房间,尧驯一路上不断酝酿勇气,真男人就不能怂,也绝对不能让小宋钱白花……尧驯呼吸声有点重。 宋怀文声音低沉来了句,“热的话可以脱外套。” 尧驯酝酿得差不多却被这句话弄得泄气,他烦躁的皱眉,是爷们干脆直接点,反正早说晚说都得说。 “要脱你替我脱…” “……” 宋怀文指尖摩挲着衣摆,他盯着尧驯目光沾染深意。 181 尧驯这辈子算是长见识了。 从来不知道私人影院一推开门就是一张大床,上面还踏马铺满了玫瑰花,从来不知道私人影院床旁边的桌子上就摆着避孕套和润滑剂…… 尧驯呆滞脸,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反应慢一拍地去捂住宋怀文的眼睛。 领他们进门的服务员笑眯眯道:“套餐里包含糕点和香槟,浴缸在洗浴间,里面还有特质香氛。如果您还有需求,欢迎您拨打床边的座机呼叫我们……祝两位先生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话音刚落就把门关上了。 尧驯捂住宋怀文的眼睛,却被他的睫毛弄得有些微痒,反正再捂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破罐子就得破摔。 尧驯收回手后,神情恍惚中有些烦躁不安。他把外套脱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玫瑰花真够香的。 小桌那不仅有避孕套和润滑剂,还放着一包事后烟,打火机和纸巾一应俱全。 尧驯忐忑不定,深呼吸后抬头问道:“介意抽烟吗?” 宋怀文摇头后坐在大床的床尾按兵不动,瞳孔泛着灰,笑起来疏离感也很浓,但此刻他一动不动盯着床对面的大屏幕,实际心神恍惚。 尧驯低头将火星点燃起来,尼古丁平息慌张,他咬着烟头,舌尖轻轻发痒,最后抬起头很认真得看宋怀文。 “我没打算让你回家。” 宋怀文反应也开始迟钝,轻声“嗯”了一句。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家私人影院能这么私人。” 尧驯想把我是清白的五个字写在脸上,可懊悔中又夹杂着一种隐秘的快感,本该就是这样,是这样也挺好。 他一边呼出烟雾,耳朵的红晕就没消停下去过,俊逸锐利的脸庞上露笑,目光很露骨坦率。 “今晚要么你睡我,要么我睡你,就两样你得选。” 第47章 182 宋怀文站起身把尧驯嘴唇含着的那根烟取了出来,指尖微凉,声音也很轻,“别咬。” 尧驯松了嘴,他坐在那仰起头看宋怀文,蠢蠢欲动的心怎么也止不住情绪起伏,这对尧驯而言很重要。 “不选的话,我就再抽几根烟,可不能浪费。” “……” 宋怀文鼻息间微重,他将尧驯吸过的长烟熄灭在小桌上的烟灰缸里,动作异常熟练,然后脱了黑色大衣露出打底的灰衬衫,几分禁欲,眼神很晦暗,隐忍不发太久,没必要继续忍耐。 他与尧驯肩并肩坐在床上,有些事还是要先说明白。 “黄宁很好看?” 尧驯这一次求生欲很浓,语气坚定,“没你好看。” “秘书又是哪位?” 尧驯立马老老实实交待,“已经结婚了,孩子能打酱油。” “那位沈先生经常发消息。” “…帮我出馊主意来追你的。” 宋怀文嗯了一声,然后又想起那袋十分重的蛇皮袋,继续严刑拷问,“带回来的那些给谁?” 尧驯迎上目光,“给你,还有张叔。” 房间陷入沉默与死寂当中,宋怀文抬手抚摸着尧驯耳朵,再慢慢深入衣服领口,后脖子处的软肉很好摸,温热,很适合被咬住。 “我们是什么?” 尧驯被摸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声音有些飘忽,“不是兄弟…咱关系不太正经,是要一块睡觉的那种。” “最后一个问题,下一次别人再问?” 宋怀文的声音很低沉,无声无息地占有欲,强势且笃定。 “……要说,和你是情…侣…” 尧驯回完话后有些怂,可眼一闭心一横,这种时候真男人绝不退缩,被摸得腿软又怎么样,还得自己主动。 他直接使劲成功将宋怀文压倒在床上。 玫瑰花太香了,香得让人魔怔。 宋怀文和尧驯近到不能再近了,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这个姿势也极其暧昧且容易情动。 尧驯忽然看见宋怀文手腕那处烫伤留下的伤疤,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吻上去后,神情正经又专注,再粗粝尖锐的人也变得格外温柔。 “问了那么多,所以你也想睡我。” 183 “我……” 宋怀文不晓得要夸尧驯聪明,还是佯装无奈说一声迟钝,他闭口不谈喜欢与爱,生怕说出口就轻慢了感情。 像温吞的龟类背着沉重的外壳,抵御外界无数艰难,曾经无坚不摧,可现在唯一的软肋有了,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宋怀文手腕被尧驯亲得有些痒,密密麻麻的欲望在啃噬理智,想推开却知道不能,自己更不想推开,怕伤了心,更怕他难过…… 怕来怕去,都不像他自己了,他从没有怕过这么多东西。 尧驯此刻显得有些不知死活,亲完手腕,他的大腿压在宋怀文的两腿之间,可惜隔着布料。 他一向胆大包天,所以皱着眉像干大事一般,相当认真地在给宋怀文解衬衫扣子,边解边忍不住耳朵红。 尧驯喃喃自语,“你不吭声那就是默认,默认了那我就不客气。” “…尧哥,等等。” 宋怀文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被尧驯舔了口喉结,他被迫仰起头微喘,慌乱间目光更加危险且迷离。 “我不等,你也别想等。” 尧驯手没停下嘴也不能闲着,他继续撩拨着对方,缓缓含住那处早就想亲的喉结,舌尖轻轻舔弄,腿也夹紧宋怀文的身躯,怎么也不会再放过他。 沈乘风有一句话说得对——上完床什么人都得是你的。 宋怀文上半身的衣服被尧驯脱得一干二净,新买的衬衫扔在地下,尧驯光顾着亲宋怀文脖子,裤子拉链没找着,他有些急促,没忍住喘息。 就趁着这个空隙,宋怀文反手将尧驯从身上抱着,往下压住胳膊和腿,上下体位已然对换,两个人的呼吸都逐渐浓重,夹杂欲望和迫切。 宋怀文第一次在尧驯面前露出近乎阴郁而偏执的神色,他叹息一声后,目光充斥占有欲,咬住尧驯的下嘴唇,慢慢往上舔,再撬开唇齿间,吻得愈发疯狂和迷乱。 尧驯嘴角粘着银丝,暧昧衬托着各自的脸红,最好的动情无非是这样激烈,他有些受不了,因为一个吻就不争气地勃起,开始难耐地用腿去蹭宋怀文。 尧驯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是被宋怀文捂住了眼睛,克制不住情动时过于偏执的自己,很早就想说出口。 宋怀文低声呢喃,“你别对那么多人好,只对我好吧…” 尧驯意乱情迷间语气依旧坚定,“…都依你,现在你…要么上,要么让我……嗯啊……” 宋怀文的手顺着腰轻轻抚摸着胸膛的每一处,尧驯的身材极其漂亮,腰部窄而有力,肉感和肌肉线条都富含美感,性感的男性身体胜过任何春药。 他撩起尧驯的衣服,直直褪去胳膊那,露出了完整的胸膛。 他很早就想抚摸这些地方,都是属于自己,别人看都不能看。 宋怀文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了,他咬住尧驯的胸口一点,然后双手继续抚摸,挑逗,让尧驯不断发出呻吟。 胯下的东西顶到宋怀文腹部,很急不可耐,而主人被撩拨得欲火难耐,鬓边的几滴汗滑落下巴,尧驯的唇很薄,很适合舔舐与轻咬,更适合用来被人玩弄。 尧驯的表情也很有意思,被舔得隐忍,羞于启齿,想挣扎显得自己没那么青涩,最终放弃抵挡,捂着自己眼睛,喉咙止不住呻吟。 他好不容易轻声来了句,“…我想…射……” 宋怀文却坏到骨子里,他神不知鬼不觉脱掉了尧驯的裤子,骨节分明的手深入进去,堵住想喷射精液的龟头。 他做着最下流的事情,脸上却有些羞意,清俊的面容,脸红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怀文不让尧驯射,还要继续亲吻,舔舐玩弄,身下的男人给了他太多欲望,征服欲也好占有欲也罢,全都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宋怀文堵住尧驯喘息的嘴,两互相舌吻,互相舔弄,谁也不肯退让,想要更加深入时也就无法忍耐真正的欲望。 尧驯没忘记桌子上有避孕套和润滑油,他的手微颤,想伸过去拿,却又被宋怀文扯了回来。 “……我来。” 宋怀文声音微微沙哑,将尧驯的衣服彻底脱光,连同胯下的四角内裤,彻底赤裸着的尧驯太过惊艳,只会对自己犯傻,也只能真心实意喜欢自己。 尧驯线条极好的腿被抬起,彻彻底底将所有脆弱与情欲暴露在宋怀文眼前,他有些不甘,睁着满眼微红,抬手把宋怀文的裤子也脱了下来。 两个人都真正赤裸相待,身下压住的玫瑰花瓣,宋怀文肤色很白,衬托尧驯蜜色的肌肤格外诱人。 宋怀文坏心眼的想咬,但再次克制住了,他安抚性地吻着尧驯的胸膛,然后把桌子上的润滑油拧开,几袋避孕套也散落在床上。 尧驯仰起头喘息,手紧紧攥着床单,褶皱凌乱极了,俊逸锐利的脸庞上不小心滴落了一滴润滑油,紧皱的眉间很英气,声音却没忍住放低,“轻点……疼……” 宋怀文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咬别人大腿内侧的癖好,尧驯条件反射夹住宋怀文的脖子,双腿难耐地颤抖,扭着腰抵达高潮。 精液射在宋怀文的脸上,那张清俊,白净,有些漠然的脸上,增添了无数令人胆战心惊的情欲,像神仙从云头跌落,被欲望带离神坛,连睫毛上都沾着尧驯的精液。 宋怀文忽而低声笑了笑,抬眼显得有些无辜,指尖触碰着脸。 尧驯眼神慌乱,羞耻到双腿夹得更紧,爽完之后,退堂鼓打得很响。 “要不然…算了……” “不算。” 宋怀文拿润滑油挤在那狭隘的入口处,削长的一根手指很顺利的进去,从没有人进去过,过于紧致的感觉,让宋怀文倒吸气,他有些好奇自己可不可以进得去,脸逐渐泛红,第二根手指也闯入后庭。 尧驯想临阵脱逃的模样很可爱,也很天真,他皱着眉夹紧腿,“我……没干过……这事……” 语气虚虚的,胸膛上的吻痕青紫,连同脖子上的咬痕,看得让人更想蹂躏。 宋怀文半眯着眼有些享受,语气无辜,“我也没有。” 尧驯有些疼,“那……看点片,先学一下?” “尧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中途停下。” 宋怀文戏谑的表情着实惊艳到了尧驯,好多副面孔见都没有见过,尧驯看愣住,后面也就放松了些,润滑油可能带点催情的东西在里面。 尧驯人生第一次觉得腰软难耐,又疼又麻,可是指尖微动起来,还有点诡异的刺激,让他头皮一阵发凉。 宋怀文没有经验,男性本能,他清楚知道什么是前列腺高潮,g点存在的位置每个人都不一样,需要探索与耐心,他无声无息挤进去第三根手指。 尧驯受不了,他被欲望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皱着眉喘息着,语气有些狠劲与急切,“我的祖宗,你戴套直接进来吧……真他妈折磨死我了……” 宋怀文把避孕套撕开后,手轻轻挑逗尧驯刚射完后的性器,很快硬起来后,快感让尧驯后面更放松警惕。 当宋怀文的性器缓缓插入时,尧驯觉得自己被烧红的铁捅开了后头,差点飙出眼泪,相当震撼,“你…长得小白脸,怎么……下面那么凶……” 宋怀文声音压得极低,俊秀的眉眼也被汗浸了遍,身下也是难挨极了,因为尧驯后穴太紧,边说话边在收缩,要命。 “天生的。” 尧驯察觉宋怀文腰在用力拱,他忍着疼意,真控制不住流了几滴眼泪,“你动一下…我没事了,找个东西给我咬——” 宋怀文将手放在尧驯嘴前,胯下的性器被尧驯后穴内壁吸附,完全是在折磨自己的意志力,“过会就不疼了。” 宋怀文干体力活很多年,耐心极长,此刻唯一的急切就是让尧驯舒服些,被干得爽一些,他挺身轻轻顶入,三分之二的性器已经在里面,之后完全进入。 尧驯疼得哭出声,一把咬住宋怀文的手,声音支离破碎,“慢点慢点……操……太他妈疼了……” 尧驯越喊,宋怀文脸庞越发红,身下禽兽不如挺动臀部干得越凶,逐渐进出轻松一些,甚至于摩擦中隐隐约约操到了尧驯的前列腺。 操到那地方时爽得尧驯头皮发麻,一半疼一半爽,温柔缓慢的节奏逐渐变得快速,凶猛碰撞着,一同折磨两个人的是爱意上头的欲望。 尧驯把宋怀文的手咬出血了,刚好在虎口那,他痛苦扭曲的脸庞神色有些懊悔,身下被宋怀文操弄欺负,却依旧缓缓轻吻着那被咬破皮的手。 宋怀文见不得尧驯珍视自己的模样,他用手牢牢抱住尧驯的腰间,彻底豁出去凶猛狠挺身,没有人能比他更幸运,没有人。 尧驯被这忽然发力,操弄得有些崩溃,脚趾头都止不住痉挛,歇斯底里的喘息后换来更深重的穿插与冲撞,越来越深,越来越崩溃。宋怀文用性器操弄着后穴深处,那会让人高潮到极致的g点。 宋怀文这时神色依旧温柔缱绻,腰间继续用力,手轻轻抚摸着尧驯无神的双眼。 “尧哥,爱你的人很多。” “但是能把你操得合不拢腿的,只有我。” 尧驯没力气说话,神情恍惚,导致他听得也迷迷糊糊,他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腰在颤抖,腿也动不了,后穴处的快感像海浪一样侵袭脑神经,无法停歇,无法压抑。 宋怀文耐力过于可怕,紧紧抱住尧驯的腰部,插弄间抵达高潮后,他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液,然后将被精液灌满的避孕套扔进床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像在哄骗一只不大聪明的狼狗,低声笑了笑,“要烟么?” 尧驯理智全无后,以为终于结束了,委屈的眼角泛红,“来一根。” 宋怀文白净的脸庞满是人畜无害,笑起来很平易近人,这一次再无疏远与冷漠,他为尧驯点燃香烟,然后再亲手让尧驯含进嘴里。 过后,他再撕开了一个崭新的避孕套。 尧驯被尼古丁安抚住的高潮后遗,刚想调整姿势,却看见宋怀文重新戴上,然后脖子上那处纹身动了动。 烟雾点燃之下,宋怀文喉结缓缓下滑,漆黑狭长的眼睛里都是尧驯后怕的表情。 “还来???” 尧驯吸了一口烟,想连滚带爬跑路,手使劲攥着床单,欲哭无泪,俊逸锐利的脸庞又怂又有些微妙的得意。 果然在床上,老子操起来贼带劲。 虽然这他妈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 184 这个夜晚,房间大屏幕上没有放映任何片子。 大床上的两个男人相互拥吻,疯狂缠绵,像世界末日来临般在做爱里酣畅淋漓。 外面倾盆大雨,里面的喘息声与水声此起彼伏。玫瑰花瓣飘落在地毯上,伴随几声呻吟与脏话。 “别顶了…祖宗……” “……不能了不能了……我腿…抬不起……” 第48章 185 宋怀文抱着昏睡过去的尧驯一块在浴缸里洗完澡,顺便看了看后面,有些泛红微肿,幸好没有出血,人也没有发热。 宋怀文松了一口气,失控之后找回理智,性爱这件事过于侵蚀头脑。 但宋怀文不后悔这么做,他神色镇定,擦干净尧驯全身,再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在床上用指腹轻轻地抚摸尧驯的鬓角,眉毛,嘴唇,在睡梦中似乎都有些不安分的尧驯扭头,身体自然而然靠近热源。 他是自己钻进宋怀文怀里取暖的。 宋怀文收紧手臂像抱着珍宝似的,神色有些迷茫不安,他喃喃自语着,“尧哥,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也是你先招惹我的…” “再等等我,不会太久。” 他闭上眼与尧驯互相抱在一起,好像一切不平都能被原谅。 这是宋怀文前半生困苦里睡得最好的觉,美梦成真,没什么遗憾。 186 第二天早上的雨小了很多,尧驯又困又累,屁股又疼,腿还真没合拢过,下床都成为困难,他躺在床上背靠枕头,被宋怀文伺候得好好的。 这家私人影院良心得不行,还有早餐午饭服务,宋怀文坐在床上给尧驯喂小米粥,脸庞白净斯文,和昨晚那个禽兽完全不是一个人。 大屏幕上放映经典老片《杀死比尔》,电影里暴力美学,现实中尧某人精神不振,恨不得把自己腿锯了。 这年头做爱都这么残暴?能把人上半身弄得生龙活虎,下半身搞得无法动弹。 尧驯看宋怀文的眼神肃然起敬,害羞不至于,他脑回路又开始不正常,“说吧祖宗,你究竟吃什么长的?” 宋怀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会,他抬眼重复说道,“天生的。” “……” 尧驯喝一口粥叹一口气,明明自己身材贼好,人高马大的,怎么尺寸就比不过一个瘦瘦高高的小白脸。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尧驯继续问道,“那我一出生就输在起跑线?” 宋怀文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回答,“可能是。” “你就不能说一句我还会长吗?” 尧驯对男性尊严问题耿耿于怀。 “尧哥,你已经停止发育很久了。” 宋怀文缱绻的神色中忽然有些恍惚,小桌上的手机再次收到一条信息。 他没去看,面不改色喂粥给尧驯喝。 尧某人心酸三秒钟,认清现实后又乐呵呵,高兴确认了关系,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想立马回家买个鞭炮摆个酒。 贼想昭告身边所有人,宋怀文从今往后就是他尧驯的傍家儿了。 尧驯因为激动,一不小心牵扯了下屁股,再次哀嚎出声,“靠——不成,不能笑。” 宋怀文皱了下眉,“还疼吗?” “没事以我这体格,下午又是一条好汉,靠,疼——” 尧驯放弃挣扎,喝完粥后自闭的把头往宋怀文脖子那蹭,开始碎碎念,“外面人都管我叫尧总,说我什么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还说我是下一个首富……我可去他大爷的,其实他们天天背地里骂我土鳖,说我迟早被人坑得破产,我也无所谓,他们骂他们的,我过我的。” “我尧驯真没什么本事,但敢作敢当一男人。话也不会拐弯抹角,从今往后,你宋怀文归我。” “我把你往头上举都没问题,不管出了什么事,我来和你一块扛。”尧驯越说声音越小,有些心疼,“我看不得你难过……你有什么事都和我说,要钱我有的是,要人我也在这。” “怎么蒙我眼睛啊,快回我一声,说得我都口渴了。” 宋怀文缓缓捂住尧驯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个流下得那几滴没用的眼泪。 有关眼泪,记忆停在了六年前母亲病倒那天,他把那张录取通知书撕成碎片,然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到郊区,郊区有个荒废的水库,里面空无一人。 那天宋怀文对着荒废的周遭,半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头发凌乱,狼狈得像滩烂泥,洗旧的校服上全是泥土与沙粒,他无能也无助,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解救他的苦难。 他哭完以后还得去面临现实,他的母亲,他的家,他的弟弟妹妹,全都需要他来遮风挡雨。 宋怀文扛起这些责任时才十八岁,两袖清风,一无所有,只有瘦弱的肩膀和满身的风尘。 他活得顽固又自卑,时不时会打心底里厌恶自己。 特别是遇上尧驯以后,宋怀文有时候出现幻觉,觉得自己身上的油烟味无处不在,是贫穷惹出的原罪。 如果,如果自己能活得好一些。 如果不这么狼狈。 如果什么?人生没有如果。 宋怀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遇上这样好的人,或许上天没有给他任何帮助,唯一的恩赐就是把尧驯送到他身边。 那些不明不白的眼泪,冰冷,湿润,好像马上要滴落到尧驯手上。 宋怀文怕弄脏了他,抬手擦拭着,捂住眼睛的手离开了。 尧驯恍惚间看见宋怀文通红的眼睛,他抱着宋怀文,紧紧的死不松手,颤抖着声线反复低声安慰。 “别哭,我给你擦,宋怀文你别哭。” “宋怀文,你别哭……” 187 中午离开私人影院,尧驯被宋怀文搀扶着上车。 面包车开得很稳,在副驾驶那迷迷糊糊睡着的尧驯好像听见宋怀文在说话。 可惜尧驯瞌睡虫上头没听清,他虚晃着手,老老实实放到宋怀文的腿上去。 “再等等我,等我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再把欠你的那句话说给你听。” 第49章 188 另一边沈乘风拽着孙涛成功登堂入室,靠着备用钥匙进了尧驯家门。 沈乘风昨天打电话发短信尧驯都一条没回复,就猜到了某人总算听他一句劝,终于成功本垒打,太他妈可喜可贺了。 这样大的热闹,不凑白不凑。 沈乘风立马召唤孙涛拉了条横幅,印着——恭喜尧总第一炮打响! 专门用来迎接尧驯回家,结果等到下午楼下才有了动静。 沈乘风打开门一看,尧驯这货正脚步虚浮,满脸肾虚地被宋怀文搀扶着上楼梯,两个人亲密得没法看。 沈乘风立马扭头使眼色,让孙涛把横幅拉得笔直笔直,脸上的神情充满幸灾乐祸。 “???” 尧驯原本正高高兴兴的,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沈乘风,脱口而出,“你又在我家当贼?” “你屋里那点东西我可看不上。”沈乘风笑得贼夸张。 尧驯半靠着宋怀文成功进了家门,笑容彻底消失,心如死灰盯着那印得大红的字,差点想把腿抬起来踹沈乘风屁股,这究竟是个什么祸害。 而宋怀文的目光带着审视,进门到现在,把沈乘风从头到脚都盯梢了一遍,看样子没有威胁,但似乎又有……一个有待商榷的“情敌”。 尧驯颤颤巍巍坐到柔软的沙发上,他精神正足,破口大骂道:“你咋没整个扩音器,让整个小区都知道我干了这事!” 沈乘风摸摸下巴,表示道,“下次一定整。”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 尧驯皮笑肉不笑盯着正在假装不存在的孙涛,“谁才是你老板?这个月,不,下个月,这一年的奖金你都没了——” “尧总,您听我解释,我这不是为了把鹦鹉给您从沈先生那要过来,忍辱负重么……”孙涛表示错了下回还敢,他偷偷摸摸盯着宋怀文和尧总这腻乎劲,心里一片称好。 宋怀文熟门熟路,去厨房先给尧驯倒了杯水,抬眼看了下阳台上那只鹦鹉,乌溜溜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聪明的鸟应该知道谁才是主人。 宋怀文坐在尧驯身边,轻轻捏了他下手心,问道,“不介绍一下?” 尧驯一肚子火都被宋怀文给消没了,挑了下眉,阴阳怪气道,“沈乘风,和我认识十多年。” 沈乘风穿了身褐色马甲西服,相当会装腔作势,坐在单人沙发上围观,“幸会幸会,宋老板。” “你好。” 沈乘风正儿八经盯着宋怀文,觉得莫名有点眼熟,先前匆匆一见,这么仔细看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站起身主动过去握手,“宋老板以后不必客气,尧驯和我是过命的兄弟,你的事也就是他的事,那我沈某也自然义不容辞。” 尧驯总算能抬起脚往沈乘风腿上一踹,疯狂使眼色,这客套话能说得他完全听不懂,好家伙。 宋怀文面不改色,握手时笑容淡淡的,“谢谢沈先生这些年对尧哥的照顾,以后多指教。” 潜台词不言而喻。 沈乘风内心感慨万千,果然把尧驯吃得死死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握完手还有点疼,劲真够大,难怪降伏得了尧驯。 189 沈乘风坐回原处,开始认真扯犊子,“你俩在一块,那不得请我们吃饭?” “这不废话,过阵子搞个大席面,你想跑都跑不掉。”尧驯边说边用指头戳宋怀文的手背,抬眼道,“你俩冒着大雨就给我整横幅?没正儿八经的见面礼?” 沈乘风就知道尧驯这抠搜怪,他哼唧了会,孙涛送鹦鹉,他送得就更加朴实无华。 老老实实指着门口,一箱避孕套,不同牌子不同效果,谁用谁知道 “喏,这些都是进口货,贵的很——” 尧驯没眼看,胸膛起伏差点牵扯到屁股,小声感慨,“你真他妈够兄弟。” 宋怀文含笑不语,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四点多,刚好能给尧驯做顿晚饭,他低声询问,“饿不饿?” 尧驯中午就喝了些粥,到现在确实有点撑不住,点头后扫视了一下沈乘风和孙涛,这两货完全就是电灯泡……算了,谈恋爱不能太见色忘友。 他大手一挥想站起身出去下馆子,但又被宋怀文摁回去。 “尧哥你好好休息,冰箱里有菜?” 尧驯依稀记得是有的,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宋怀文会做饭,头次就能吃到这待遇没得挑。 宋怀文进厨房前将大衣的袖子撸起,清俊无害的面容多了些漠然,他侧头看了沈乘风一眼。 两人齐刷刷对上视线,沈乘风古怪得扬起嘴角,掩盖其余猜想。 190 宋怀文一走,沈乘风便佯装盯着电视,实际压低声音问道,“尧驯,你家这口子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挺凶的。” 尧驯沉默片刻,想起前几年沈乘风也干过放高利贷的犯法事,“有话就说。” “我还不确定……”沈乘风轻飘飘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人应该一清二楚,他过些天要回文南。” 尧驯不接触这类灰色地带的事情,但也略有耳闻,“姓董的那位?” “我找机会再去查你家这口子当年的事。” 沈乘风看好戏的模样,“如果真的牵扯到董域这个疯子,那就更有意思了。对了,他还是没把债务的事告诉你?” 尧驯嗯了一声后摆摆手,“迟早的事,我等他。”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191 顾忌尧驯的屁股,宋怀文做的菜全是清清淡淡,少油少盐,但做得异常好吃,手艺快能赶上张叔。 尧驯食指大动,吃得不亦乐乎。 宋怀文在旁边夹菜,盛汤,衣服上围着围裙贼温柔,和刚刚漠然对峙沈乘风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乘风吃着碗里的饭有些哽咽,这年头假想敌也难当,不过他想起一件事。 “上午你买的那个秋千我让快递员抬你屋里去了。你买那玩意干什么?” 尧驯因为心虚自己的用途,手一抖筷子跌到地上,“……” 宋怀文弯腰捡起筷子再放进厨房水池里,拿了双新筷子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坐回去后不动声色轻轻碰了碰尧驯发红的耳垂,极其隐秘的暧昧。 “给我的。” 宋怀文抬眼看着沈乘风淡笑,然后扭头专注给尧驯吹凉汤,喂饭继续进行。 第50章 192 宋怀文离开前洗好了碗,顺便拿扫帚把尧驯家打扫了一遍。 回到老地盘的鹦鹉在阳台上有样学样盯梢众人,鸟笼里的饵料被宋怀文亲自换好。 尧驯的卧室空空荡荡,除了大床和衣柜什么家具也没有,实木秋千放在那不显得拥挤,绰绰有余。 尧驯想坐上去试一试,奈何屁股痛,老老实实躺床,刚盖好被子他就拽着宋怀文的手不让走。 “要去店里?” “再晚点,张叔他们忙不过来。” 宋怀文闻见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应当是洗衣液之类的,满屋子都是,他捏了会尧驯的手心,然后再俯身吻了吻脸颊,觉得不太够。 最终,宋怀文轻咬住尧驯的嘴唇,舌尖轻吮吸了口以表安慰,反问道,“不舍得?” “我巴不得你留下,可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尧驯抱着宋怀文心里倒数十秒钟,佯装大方回话,“天王老子也别想挡着我家小宋做生意。” “忙完了我回来陪你。” 宋怀文想起外面的沈乘风,他漆黑狭长的眼眸多了些深意,抬手轻轻抚摸尧驯的腰间,“尧哥,房门钥匙。” 有点犯规,有点要命。 尧驯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选择闷声点头,“给给给,祖宗…别摸……” “沈先生的那把?” 把求生欲死死拿捏住的尧某人坚定回答,“立马要回来,我的屋子就你能进。” 宋怀文还算满意,但并没有罢手,流连忘返在腰边抚摸,轻轻挑逗,也不能太急色,他抬起头看了眼秋千。 尧驯在床上腿又软了,死死盯着宋怀文那喉结,刺青颜色浓,皮肤却是白的,昨晚被自己咬出红痕,现在褪了很多。 尧驯抬头再次亲了上去,“给你盖个章,尧驯专属。” 宋怀文也就乖乖一动不动,任由秋天最大的蚊子开始作怪。 被吸吮,舔弄喉结,过于敏感与情动。 但宋怀文自制力惊人,他离开前拿着钥匙,顺手推了把秋千。 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是可以承受的。 宋怀文晦暗的眼神盯着正看电视的尧驯,然后转身离开。 193 在客厅的沈乘风和孙涛正在看球赛,对宋怀文扬手,“宋老板慢走——” 宋怀文像极了个正宫,宣示主权,“凌晨我会回来,就不麻烦两位照顾尧哥了。” 孙涛:“……”这是上司的人,不敢bb。 沈乘风:“……”尧驯见色忘友,不能反驳。 他俩这回决定老老实实和宋怀文一块走人。 下楼的时候,沈乘风给宋怀文递烟,宋怀文摇头说自己不抽。 沈乘风也没见怪自顾自说道,“尧驯也不爱抽,偶尔才抽那么几根,知道为什么吗?” 宋怀文愿闻其祥,沉默地与沈乘风对视。 “因为买烟是一笔钱,万一抽坏了身体,去看病又是一笔钱。”沈乘风继续说道,“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喜欢你,会为你豁出去,宋老板你心里应该一清二楚。” 宋怀文转身看着紧闭着的大门,钥匙在自己手里紧握,他如是说道,“沈先生,这场雨下了这些天,您开车时注意安全。” “以及请你放心,我答应了就没打算松手,不会让他失望。” 沈乘风笑着,“那我拭目以待,希望下回见是你们请我喝酒。” “会的。” 宋怀文目送那辆悍马车离开,然后撑着尧驯给的伞走进雨幕里。 这一次风不算冷,黑色大衣裹得很温暖。 194 大排档生意热闹起来,雨小了很多,街上来来往往一群人。 忙完最热火朝天的时候,各自都在地方歇息,有一句没一句聊天时。 张叔念叨起尧驯来,“怀文,小尧昨晚人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和你打打闹闹弄得扭到腰了呢。” 宋怀文哪里知道,尧驯私底下和张叔发消息说来不了,用得是这个理由。 宋瑶光和黄宁表示围观吃瓜,看看脖子就知道到底干了什么,不敢出声也不敢笑,反正就乐呵呵地看宋怀文被批评。 张叔念叨起来也是一绝,“之前让你跟着小尧去锻炼,可不是让你俩仗着年轻气盛打闹起来,扭着腰多危险,下回一定注意安全。小尧那腰你是要负责的,不能不管人家,知道不知道……” 宋怀文低下头,认真挨批,“知道了。” 张叔又想起事来,继续念道,“天气预报说后天会天晴,还是个黄道吉日,刚好可以接你妈出院,照理后天晚上我就能请客下馆子,这下好了,小尧那出问题了,得延后吧……” 宋怀文的手机神不知鬼不觉录了音,然后发送给在微信里装傻的尧驯。 挨批结束,张叔被尧驯一个电话呼叫走。 “叔——后天就后天,那可是宋阿姨出院大好的日子,我腰一点事没有!!叔,你别不信,我能给叔你摇一百下呼啦圈!” 尧驯电话里的声音中气十足,信誓旦旦,没有半点虚弱劲。 敢情在家躺着那会,也是撒娇忽悠自己的。 宋怀文失笑,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拿尧驯怎么办了。 195 十一点多收摊,宋怀文送完瑶光和黄宁回学校后开车去尧驯家。 途中接到一个电话,董域打来的,接通后对方沉默了会。 宋怀文目视前方,不急不慢道,“董先生有话直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怀文你脾气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客气。” 董域身边似乎有个男人,忽然大声来了句,“姓董的你想怎么?现在敢当着我面给别的男人打电话?” 董域语气都变得谄媚,“这是一个老朋友,老朋友,你别踹别踹……” 宋怀文沉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董域要去处理家事,匆匆来了句,“等我到文南,我再跟你联系——错了错了,不联系不联系……” 宋怀文漠然挂断电话,一路开得很顺,停好车后上楼。推开门时发现客厅留着一盏灯,好似是专门等他。 鹦鹉还没睡,立马来了句,“二傻子开灯——” 宋怀文盯着鹦鹉,“重复一遍。” “二傻子喜欢你——” “知道了。”宋怀文关上客厅的那盏灯,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声音压得很低,“早点睡,傻鸟。” 鹦鹉扭了扭屁股,人类世界真复杂。 第51章 196 尧驯被宋怀文亲醒,迷迷糊糊间抱紧人,然后热意压在耳边,询问的话里藏着深意,“腰扭哪了?” 尧驯微微睁开眼,嘴唇被含得有点肿,呼吸不畅才憋醒,声音低哑反驳着,“是屁股不是腰。” “现在还疼么?” 宋怀文不使坏了,躺在旁边紧紧抱着尧驯,任由某人继续在自己脖子那拱动。 尧驯困得很,眼皮子又快阖上,声音越来越小,“下午就不怎么疼了,就想赖你身上而已…” “随你赖。” “好…大后天我要见你妈了……”尧驯的瞌睡虫上头,却依旧念念不忘。 宋怀文闭上眼一起梦周公前顺便吻了吻尧驯的额头,“她一定喜欢你。” “晚安。” 197 第二天日上三竿,尧驯睡得形象全无,头发炸开,皱着眉恍惚地坐起来。 没坐十秒钟,他又躺了回去。 下雨天好适合睡觉,也好适合做爱做累了踏踏实实睡到天亮。 尧驯继续蹭枕头,然后猛然睁开眼,他坐起身搓脸,做爱?对,他做了,和宋怀文做了,还他妈一晚上用了五个避孕套。 …… 尧驯彻底精神了,他幽幽地盯着卧室里的秋千好半天,不敢承认自己想用来干那种事。 反正有色心没色胆,就当普通秋天坐吧。 外面下着小雨,台风也快走了,天气瞬息万变。 尧驯深呼吸好几下,看看自己床上多出的一个枕头,就知道一切都不是做梦。 尧驯迅速下床穿拖鞋,刷完牙洗完脸后走出卧室,小宋小宋,找小宋去。他刚踏出一步,这辈子都没发现自己家原先有那么脏。 现在脚底踩的米白色瓷砖可以用来照镜子,茶几一尘不染,电视机都被擦干净了,背景墙波光粼粼,阳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全被浇过水,郁郁葱葱,干干净净,鹦鹉的笼子都泛着光。 这踏马是海螺姑娘来了? 尧驯捏了捏自己的俊脸,真没做梦,一切如假包换,他站在那神色呆滞中透着茫然。 成功打扫完厨房的宋怀文擦了把汗,提着拖把和水桶出来,看见尧驯那头发凌乱的模样,他低笑了声,嘱咐道:“尧哥,早点在电饭煲里热着,豆浆油条,你和我说得那两家。” 尧驯想哭,贼想哭,内心忍不住哀嚎——亲娘啊,您在天上还好吗,您儿子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能泡到这么好的爷们回来,又给自己做饭,又拖地又洗衣的。 宋怀文放好了工具,阳台上衣服晾得整整齐齐,他早上手洗完的,包括尧驯的内裤。 尧某人内心像吃了蜂蜜似的甜,他不仅感动得一塌糊涂,还恨不得想来句以身相许缓解一下亢奋心情。 他过去抱宋怀文,低头蹭脖子,“我平时起得可早,才没有这么懒。” 宋怀文很喜欢尧驯这种大狗式的撒娇,“知道的,我碰见王婶,她说你喜欢晨跑,那些大爷还告诉我你下棋也很厉害。” 提起这事,尧驯也没假装谦虚,他抬起头大大咧咧来了句,“小区这片地,论下象棋没人比得上我。” 宋怀文盯着尧驯,“先去把早点吃了,然后和我来一场?” 茶几底的柜子放着象棋,宋怀文收拾东西的时候注意到。 198 尧某人跃跃欲试,坐在沙发上笑得贼像只狐狸,上扬眼尾透着慵懒和恣意,他摸着棋子决定别太认真,可不能让小宋下不了台。 宋怀文淡定得坐在那,步步为营这事,棋局而已,其实算不上很难。 尧驯嘚瑟极了,“按我老家规矩,输了的人得罚。” “罚我什么,或者罚你什么?” 尧驯神经大条间灵机一动,居然嗅见了一丝危险的感觉,狗命要紧,他连忙道:“咱俩谁和谁,不搞这套。” 宋怀文抬手摩挲了下尧驯的手腕,“规矩是要的。” “那好。”尧驯自信棋艺精湛。 之后第一局尧驯很轻松地赢了,宋怀文也没失落,淡笑着说,“三局两胜。” 第二局,尧驯笑容渐渐消失,感觉自己常用的路数好像被宋怀文摸透了似的,防守严密,难以捉摸,绞尽脑汁半天,尧驯险胜了一把。 第三局,尧某人看着宋怀文横扫千军,每一次都正重命脉,他几次动棋,都被拿捏住,最终输了。 尧驯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冥思苦想后,他皱着眉得出结论,“你学东西也太快了,人比人气死人……” 宋怀文用尧驯赢棋的方式反将一军,棋局是二比一,他揉了揉尧驯头顶的发,“尧哥赢了,下次我继续努力。” “可别努力了,再努力保不齐我会一直输。” 尧驯极力捍卫住自己棋王的尊严,他想再来一局,奈何被宋怀文捏住手心,缱绻的目光里夹杂明目张胆的暗示。 “罚什么?” 尧驯喉结下滑了一下,语气并不坚定,“哪能啊,不罚不罚。” 宋怀文笑起来太踏马好看,谁扛得住,反正尧驯不争气,他放弃抵抗。 “真的?” 尧驯投降,“假的。”他抬起头吻宋怀文颇有肉感的唇珠,软乎乎很好亲,咬了口后。 尧驯挑眉,笑得贼像个土匪调戏良家妇男,“罚你今天晚上也得留下陪我。” 宋怀文摇头,“这是应该的,不能算罚,尧哥再想一个。” 尧驯有些犯难,嘀嘀咕咕着,“我是正经人,想不出来什么…” 宋怀文无由叹气,他抬头看着阳台上的鹦鹉,“我不介意肉偿。” “!!” 尧驯一激动把头埋进沙发靠背枕头里,露出的耳朵红得要命。 耍流氓也能学自己? 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52章 199 尧驯被美色冲昏头脑,棋都没收拾好就被连哄带骗地瘫在沙发那喘不过气,两腿微微分开,裤子赶巧脱到一半,门铃就响了。 …… 尧驯抬起头看房门有些纳闷,这种时候谁会来啊,他嘴角溢出来的津液被宋怀文舔干净,裤子也穿好,一块去开门。 原来是送烤乳猪过来的店老板,他乐呵呵地表示:“王婶买菜的时候说了,恭喜恭喜啊,小尧。” 尧驯脸红脖子粗,“谢谢叔。” 王婶光说了有对象却偏生没有说是个男人,老板自然而然误会,“这是你弟?” 宋怀文笑笑不说话。 尧驯深呼吸好几下回答道:“他就我对象。” 猪肉铺老板笑容僵硬:“……还挺标致……挺好挺好……” “叔,要不进来喝口水吃顿饭?”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转身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宋怀文接过那对烤乳猪,两手拎着,笑容款款心情很不错。 尧驯生怕给叔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摸着下巴决定下回多去捧场照顾生意。 宋怀文进了厨房,“尧哥,中午就吃这个。” “好嘞。” 吃完饭后,尧驯还在想如何让自己继续屁股痛,刚开荤就有点食不知味。 他边看电视边缠着宋怀文不放,要么坐在宋怀文腿上,要么没事过去蹭脖子,要么就把手塞宋怀文裤子里。 尧驯那副正大光明调戏人的模样,贼欠操贼焉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很惹人疼。 宋怀文拿他没辙,目光偶尔停滞在沈乘风送来的那一箱避孕套上,调整呼吸后,他只一只手支着头,靠在沙发那很淡然地看着尧驯。 坐怀不乱真君子,但眼神就是在耍流氓。 尧驯论流氓也不能输,咬了口宋怀文的喉结,“四点钟我和你一块去店里。” “腰不疼了?” “当然,你觉着我现在还有事?” “没事就好,这算天赋异禀。” 宋怀文边说边用手指游离在尧驯的腰上,不轻不重,很暧昧,充斥调情的意味。但很快又收回手,因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响起,董域打来的。 尧驯抬眼看了会,“怎么不接?” “……” 宋怀文白净清俊的脸庞蒙上阴郁,肉眼可见的消沉与恍惚,他好像还没想好怎么说,好像那段见不得光的往事难堪无比,像只在下水道里蠕动的蛆虫。 尧驯在宋怀文怀里沉默,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宋怀文在尧驯面前哭过一次,这回只是眼眶逐渐发红,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那双狭长的眼睛尾部红得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他声音压抑极了。 “尧哥…抱歉……” 他站起身披上衣服,匆匆拿起手机离开了尧驯家,背影仓皇失措,好似在维持自己最后的自尊心。 实际上,宋怀文走出尧驯家门后直接脱力般背靠着墙壁,守着门不想走,那些冰冷的,没有用的眼泪被主人面无表情擦干净。 董域那边结束通话,很快发送了条信息过来。 “我提前回来了,下午三点老地点见。” 屋子里的尧驯动了动发僵的手指,阳台上的鹦鹉有些不安分,“二傻子——”“二傻子——” “傻鸟,你大爷的。”尧驯深深地吸了口气,反复喃喃要学会尊重,更要明白不能操之过急,他干巴巴扬起嘴角笑了笑,失落是有的,不过问题不大。 尧驯站起身摸自个发丝凌乱的后脑勺,茶几上放着的烟盒是之前那包软中华,随便点了根烟,深吸烟雾后平静下来。 他把门推开,也蹲在门沿那,就安安静静抽烟不说话。 宋怀文蹲在门旁边的墙根处,侧着头目光浸透了深沉与困惑,他抬起手想替尧驯摘下那根烟。 只是尧驯扭头以表拒绝,声音微沉,截然不同的气闷,“什么时候走?” “……” “马上?” 烟灰洒在地上,无声无息。 尧驯心下发狠,他看不惯宋怀文这么苍白着脸,诚惶诚恐,好像生怕一句话说出来会弄丢自个似的。 实打实心疼,也怪不起来,没办法生气。 尧驯吻了吻宋怀文冰冷的嘴唇,想弄暖来些,然后郑重站起身,“去吧,回来我再找你算账。再不走,我就不让你走。” 宋怀文拽住尧驯的手,嘴唇泛着红,好似活了过来般,声音很轻地询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卤牛肉啤酒鸭,然后大米饭。” “等我回来给你做。”宋怀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抱住尧驯,紧紧的,手背青筋凸起,他第一次低头在尧驯的脖子处咬出痕迹,喃喃着,“尧哥,我帮你熄烟。” 201 尧驯不大喜欢看宋怀文的背影,他想肩并肩走上前,和人一起扛起那些所谓的责任。 但他知道用不着。 他喜欢的这个人多犟多要强,偏偏就是这样他也喜欢得不行。 尧驯相信自己从来不会看走眼,他笑了笑后接听震动许久的电话。 秘书罗娜抓狂,“尧总,您已经积了整整一星期的文件没看,谈恋爱也不能忘记工作……” 尧驯讨饶,“知道了知道了,发过来吧,我老老实实工作给我家小宋赚菜钱。” 罗娜吃狗粮表示很安详。 回到屋里,阳台上的鹦鹉还在扭屁股,“二傻子喜欢你!” “怎么你有意见?”尧驯挂了电话后开始叉着腰和鹦鹉吵架。 “二傻子——” “傻叉鸟——” …… 鸡飞狗跳的生活啊,慢慢来吧。 尧驯双手抱肘,站阳台看着那辆五菱宏光越开越远。 第53章 202 老城区不光有破败的楼房,还有许多荒废失修的集装箱仓库,从前是工厂用来储藏货物的地方,早年工厂倒闭,货物运走了,只剩下空壳在遮风挡雨。 现如今地面野草丛生,宋怀文走进来时踩到了一个玻璃罐,肮脏且长满苔藓,他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 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宋怀文被董域带到那些人面前,借到了二十万,也差点把命丢了。 昔年宋怀文在读书,离上大学一步之遥,而董域混社会当打手,从小喽喽当上小头目。 两个人唯一的交际就是宋母曾经看不过眼董域挨饿,让宋怀文经常送饭过去。 世事变迁太多,人们也都不再是从前的面容。 过了一会,董域穿着身笔挺的西服走进来,手里盘着核桃,佛珠挂在手腕处,脸上有道褐色的刀疤,算不上可怖,他打量着宋怀文,评价道,“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是打算好跟我合作吧。” 董域边说也不嫌箱子上灰尘脏,一屁股坐了上去,声音好似在追忆往昔,“这地方还没拆还没变,还是一样让我讨厌。”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宋怀文仰望着仓库上方破洞的天,一些雨水滴滴答答往里面灌。 “因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董域嗤笑着,“咱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出生,可宋怀文你就是有些清高,不,是太聪明。” 宋怀文好像又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浓郁的油烟气,他蹙眉时指尖用力攥着手掌心,微疼才能清醒,“叙旧什么的没有必要。” “等事情摆平了,我会买束花登门拜访,我还挺想阿姨的。”董域拨动着佛珠,装模作样喃喃了句阿弥陀佛,然后眼神微变,有些错愕得看着宋怀文的脖子。 “我以为你是个孤命人,现在居然也搞上对象。” 宋怀文漠然与他对视,就事论事。 “这六年我一共打入他的账户两百零一十四万,从前他派人每个月来我家里闹,泼油漆也好,恐吓也好,张叔的右腿,我妹妹额头上的那道疤,以及我妈多次被他们推搡住院……所有东西他都得连本带息还回来。” “早这样不好吗?”董域似乎想上前拍宋怀文肩膀,但被躲开了。“两年前我就提议让你和我一起弄死他,被砍到脖子很疼吧,我脸上这道疤也疼得很。” 宋怀文淡笑,“早就不疼了。” “有人在身边,当然不觉得疼。 ”董域拨动佛珠,语气很虚伪,“警察那边我会摆平得干干净净。” “你要的东西半个小时之后会发在你的邮箱里。”宋怀文转身离开,声音很低,“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董域突然间大声说了一句,“宋怀文,你考虑一下,跟着我你何止能挣到两百万——” 宋怀文淡定扭头,询问道,“认识尧驯吗?” 董域点头,“没单独打过照面,但我听沈乘风说起过。”肉、文《二;彡》灵)留/久''二;彡''久/留‘ “我跟他,不跟你。”宋怀文背对着董域挥挥手,旧事已过,就不必和旧日的人再相见。 “……” 董域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吃了狗粮,不对劲,真不对劲,他连忙打了电话给沈乘风。 203 宋怀文把后备箱里尧驯嘱咐要给张叔的蛇皮袋拿了下来。 “菜市场那些个老板见你上回辛苦,把东西帮咱们送去店里了,省得亲自搬来搬去。这世道还是好人比较多。” 张叔在看电视,眼角皱纹深了许多,但依旧神采奕奕,“怀文,你可以多歇歇,晚上店里用不着你,瑶光拉上另外几个同学一块来帮忙。” “好……这些是他带回来给你的。” 张叔站起身一看,语气欢喜得不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能做不少菜,改天让小尧来家里吃。” 宋怀文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又是一年九月末了。 张叔悠悠说道,“你妈上午打电话给我说叫你放心,她很想见见小尧。” 宋怀文低下头沉默了会,后回答道,“我今天做错事惹他生气,该怎么才能让他高兴起来?” 张叔拍了拍宋怀文肩膀,“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清楚明白的,你这老爱沉默寡言的毛病不好,得改。” “叔,我知道了。” “知道没用,让人高兴才有用。”张叔表示爱莫能助。 离开前宋怀文向张叔鞠了个躬,指点迷津的何止是张叔,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身边很多人都在默默帮衬着他。 204 文南的台风天彻底结束,雨过天晴仅仅是一个下午。 街道上的花店开了,宋怀文走进去买一束百合,去医院探望母亲时才知道她睡着了。宋母气色好多了,睡得很安稳。 宋怀文和母亲说了声谢谢,放下花后转身离开,阳光照在他背影那,逐渐模糊住光影。 他独自面临生活的刁难却到今天也终于明白。 世界上有人在等他停岸休息,有人想给一个肩膀以及一个避风港。 花店再次被光顾。 宋怀文想起那天晚上铺满大床的玫瑰,张扬,绽放得浓烈,颜色或许庸俗得像满大街人都在寻找的爱情,但宋怀文明白,真正的爱情他有了。 “帅哥是送女朋友的吧,这款玫瑰卖的很火,再适合不过了。” 宋怀文回答,“男朋友。” “那也很适合。” 店员惊讶的目光收回,语气相当欢快,“祝你和男朋友生活愉快,欢迎你下次光临。” “谢谢。” 205 宋怀文抱着那束开得极其艳丽妖娆的玫瑰打开尧驯的家门。 在沙发上等待不算很久的尧驯扭头,满意得扬起嘴角笑了笑,“这么快回来。” “还是慢了点。”宋怀文抱着玫瑰走向尧驯,语气认真,“我惹你生气,给你赔礼道歉。” “说好了回来做饭,牛肉呢啤酒鸭呢,买了花忘记买这些?”尧驯站起身佯装恶狠狠瞪着宋怀文,然后坚持三秒钟实在演不下去,嘴咧开上扬得贼嘚瑟,头次收到花,还是小宋买得,越看越喜欢。 “菜也买回来了,在门口放着,我觉得一边拿花一边提着那些菜,有点不合适。” 宋怀文头一次脸红,他低下头越说话越小声。 尧驯就喜欢看宋怀文害臊,爽,他没忍住亲了一口宋怀文的脸,然后接过花闻了会,顺嘴说道:“没那天晚上的香。” “嗯……” 宋怀文转身出去拿塑料袋里的鸭子还有一些新鲜蔬菜,弄进厨房前,他轻轻说道,“摘下来可能会香,晚上试一试。” 尧驯抱着花有点脚软,站在那呆愣了会喉结下滑,“我可没意见。” 宋怀文在厨房声音微扬,“尧哥,进来帮我系一下围裙——” 尧驯屁颠屁颠就去,“来了来了。” 第54章 206 “我说我怎么看宋怀文有点眼熟,敢情他当年也在场。” 沈乘风和董域坐会客室里面对面聊天,他知道董域脸上的疤怎么来得。 早年多得是流氓混混当打手,而有钱的混混头子在三不管地带到处放高利贷,很多人借了钱就去赌,好笑的是赌场也是他们开的。 这样一条龙下来,闹市区更乱,赌场妓女窝越来越多,人们越来越穷越来越烂,家家户户不是要死要活就是被追债得追得半残。 人们都死在一个贪字上。 董域当年只是小头目,手上没钱,天天刀口舔血帮人打架讨债,他不是好人但永远记得宋母让宋怀文送来的热饭,这份恩情他得还。 他带着宋怀文去见了冯军,二十万的债,抵押物是身份证以及四年的人身自由,冯军早听说宋怀文考起大学,是个文化人,就把他留在身边做账,顺便让他代替去走私,警察的眼睛就只盯上宋怀文。 道上人都喊董域是疯子,因为他无父无母,除了钱什么也不认,逐渐混上高层后。冯军和董域越来越不对付,两年前他俩因为口角问题,在一个深夜发生混战。 当时沈乘风也赶巧在旁边路过,眼看着董域输了,脸被冯军用刀划伤,接下来可能会丢了那条命。 是宋怀文提前拨了110,警察来了混混们匆匆跑开。 冯军查出是宋怀文干得,把债务利滚利到天文数字,他不敢找人弄死宋怀文,因为那些账本都被宋怀文藏了起来。 两个人僵持不下,漫长的骚扰威胁和恐吓就愈演愈烈。 事到如今冯军活得好好的,势力退居幕后,董域为了报划破脸的仇需要宋怀文合作。 前几年都被宋怀文拒绝了。 董域嗤笑着告诉沈乘风,“太有良心真没意思,他生怕冯军的人报复到他家人,一个人应付那个畜牲,倒是聪明得很,只还钱不吭声。” 沈乘风暗自在口袋里开了手机录音器,“读书人没办法,就一根筋呗。” “不过他今天居然松口了,等冯军落我手里,那几百万他也能要回去,也就不用再让他妈住在那个破地方了。”董域幽幽说道,“沈老哥咱们都别耍心眼,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这冯军更没少恶心你。” 沈乘风摊手装得三分真诚,“宋怀文的傍家儿是我兄弟,我当然能帮就帮,再说现在可不是以前,咱们都得讲法律。” 董域拨动佛珠,“那是当然,不出意外后天就能了结。” 沈乘风笑笑不说话。 敢情尧驯这家伙看上的人掀起自个道上的一场腥风血雨,置身事外却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沈乘风觉得脖子凉凉的。 207 尧驯的晚饭吃得很过瘾,他和宋怀文唠嗑家常,嘴一直亲了又亲,手压根没松开过。 “晚上不去店里?” “陪你不去了。” 宋怀文此刻好像卸下某些重担,他眉眼间困顿得那些东西消散开,很安宁很缱绻,抬手抚摸尧驯的头发。 他不能让尧驯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等,他想让尧驯高兴,为自己高兴。 卧室的灯被打开,那束玫瑰放在床头柜上。秋千第一次被两个主人坐,外头夜空繁星点点,风里有隔壁邻居炒菜的豆腐香味。 宋怀文把头靠在尧驯的肩膀上,努力维持住声线不颤抖,像在讲陌生人的故事一般。 “我十几岁的时候埋头读书,瑶光和怀武都还没长大,我妈在工厂里做女工,一个纺织袋得一毛钱,她一天要做上千个才能供起四个人的家。” “我不能看着她手术都做不了就闭眼走,我通过董域去找冯军借钱,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当时年纪小,读得书都是教人要懂礼义廉耻,教人善良,教人文明,现实不是这样。” “前四年里我参与洗钱,走私,做假账……我只想我妈好好活着,我的家人都好好活着,不好的事我一个人做就够了。” “瑶光读大学了,怀武明年也高考,我以为我藏起来的账本能保护好他们……两年前我救了董域,于是被冯军报复,欠的钱从二十万变成两百多万。还钱就还钱吧,只要我活着一天,藏着那个账本一天,他就不敢对我家里任何人动手……可我后来遇见你。” “我不能继续这么糟糕地活着,也不能再用自己和他耗下去。尧哥,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我怕你嫌弃我,怕你知道后觉得我不好。” “尧哥,我是不算好的人,我…是不好……”宋怀文说到这时哽咽住,声音沙哑又茫然,好像又把自己困住在过去里了。 尧驯肩膀上湿了,心口也疼得厉害,他抱住宋怀文,抬手用粗糙的指腹替宋怀文擦眼泪,自己嘴笨,书到用时方恨少,说不出多好听的安慰话。 尧驯想自家小宋知道自个究竟有多稀罕他,就掏心窝子般说道,“你尧哥在呢,谁敢说你不好,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什么都甭怕,我就喜欢你,哪不好都好,那叫什么,我看你就像看西施。” 宋怀文通红着眼,小声纠正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祖宗啊,我高兴你把事都告诉我,我心疼又恨不得把那个混球揍一顿,但现在更高兴,高兴得我就想摁着你亲。你哭起来也好看,但笑起来是最好看……不哭不哭,这么好的宋怀文天天哭,咱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你只喜欢我好看?”宋怀文语气开始微妙起来。 !! 尧驯急急忙忙解释,“你听我讲话别老是听一半,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当时见你我是一见钟情,二话不说就想和你有故事。去年那个大明星骆尚来我公司,我看了几眼都没觉得能有故事。” “……” 宋怀文抬起头重重亲上了尧驯的下嘴唇,不轻不重再咬一口,通红的眼里有些若有若无的无辜,“看了几眼?” 尧驯犯难,他皱起眉算是明白了,自家祖宗这是喝了几百年的醋成精。他老老实实去亲宋怀文的脸,额头,下巴,嘴唇,鼻尖,统统盖上章。 尧驯正经脸色,相当铁汉柔情。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尧驯是出了名的听话,以后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不看我保准不看,看了就扣眼珠子……” 宋怀文被逗得露笑,他紧紧抱住尧驯,闭上眼心里一片安宁,谁也不能让他再失去这样好的人。 208 沈乘风发来的消息是和董域说话时的录音。 【沈:尧驯快听完这个,你家那口子的事你就能弄明白了。】 尧驯当着宋怀文面回复的。 【尧:他全和我说了,不过你这回真干了件人事,我尧某人以表感谢,决定把那辆玛莎拉蒂还给你。】 【沈:我当了回马后炮,不行不行,让他别说我来说。】 【尧:拉倒吧你,别打搅我和他睡觉,单身狗。】 【沈:??见色忘友的狗尧驯,你等着……】 过了会,宋怀文拿尧驯的手机发了语音给沈乘风。 “谢谢沈先生,尧哥去洗澡了,他让我和你说一声。为了感谢你,他会把你介绍给王婶,让她老人家帮你处个正经对象。” 沈乘风表情僵硬:“……” 妈的,最烦情侣了。 第55章 209 洗完澡的尧驯穿着个大裤衩就出来,头上盖着毛绒绒的毛巾,他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笑着像只使坏的老狐狸,然后扭头贼暧昧得盯着宋怀文脱光的上半身,语气却坚定不移。 “去洗澡吧,我发誓不闹你。” 宋怀文愣住三秒钟,走过去帮尧驯擦干头发,内心喃喃:就等你闹,现在又不闹,为什么不闹。 他越擦越有点气闷,然后轻轻抚摸着尧驯洗得贼光滑的后脖子软肉。 尧驯压根没理他,盘腿坐在床上认认真真撕花瓣,发尾滴落的水珠滑落到背部,顺着窄腰到屁股那,线条极好,手感更是一流,坐在那侧脸很是专注英俊,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张,很性感,很有男人味。 宋怀文见过尧驯高潮时的脸部,泛着潮红,表情迷离又羞耻,而且腰控制不住颤栗,双腿从紧绷到瘫软,迷人到爆。 宋怀文有些爱不释手,摸着腰一下又一下,手轻微发热。 尧驯背对宋怀文,他边摘花瓣边喃喃自语不能浪费钱,剩下的花高低要泡个脚。 他浑然不知身后的宝贝祖宗还没洗澡,替他擦着擦着头发,然后手不老实摸腰摸上瘾,居然硬生生勃起了。 宋怀文把毛巾叠整齐攥在手上,不擦了。 他幽幽盯着尧驯的侧脸,最终无奈叹气,对付偶尔迟钝偶尔聪明的尧某人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宋怀文此刻眼角有点泛红,兴奋导致的,他抬手捂住自己半边眼睛,生理反应让他难以启齿,但真的无法克制。 窗帘都拉好了,秋千也没什么问题。 宋怀文站在尧驯身后,他弯下腰用手抬起尧驯的头,两个人一高一低,姿态亲密地亲了上去。 一个浅尝辄止的轻吻,像软绵绵的风,温热,拂过嘴唇。 尧驯评价道,“亲个嘴还真醒神。” 宋怀文:“……” 他立马转身去洗澡,之前叠好的毛巾又揉乱了。 尧驯头也没抬,大声招呼道,“避孕套在客厅,你洗完澡记得出去拿,我忙着呢。” 刚进浴室脱裤子的宋怀文表情有些危险,眼底泛灰,全是纵容与无奈。 210 尧驯数了数这束花居然有九十九朵,好吉利的数字,他摸了摸下巴,大红颜色真像结婚时候,结婚???念头就越想越深。 尧驯灵机一动,他把花瓣搁床上摆出了个“囍”字,幸亏床大要不然摆不下。 尧驯这辈子头次庆幸自己聪明绝顶,居然会写囍字,他相当满意,揉了下酸痛的手腕开始抱着枕头一屁股坐在秋千上,然后换了个姿势。 他猛然发觉这玩意横躺上去,自个头得扬起,三分之二的腿都只能腾空。 这玩意真他妈适合掰开腿来干。 尧驯老脸一红,立马站起身老老实实去浴室门那碎碎念。 “宋怀文你有没有锁门,我要是进去看两眼,算不算耍流氓,对了,我在床上给你整个惊喜,你出来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宋怀文就推开门,下半身围着浴巾上半身光溜溜出来,寸头湿漉漉,鼻尖挂着水珠,肉感的唇有些泛红,他身上皮肤白得也让人晃眼睛。 尧驯没忍住色心,抬手摸了摸宋怀文脖子上的刺青,哪哪都白,羡慕不得,除了那东西以外。 尧驯突然想起正事,他赶紧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弄干净,急急忙忙去捂宋怀文。 “来,你跟着我,我数一二三再让你看。” 宋怀文也有些好奇,但可能跟尧驯相处久,思维也有点跑偏,他闷声道,“尧哥,你捂住我鼻子,我没法呼吸。” “……” 尧驯心里刚长出来的浪漫萌芽被硬生生掐死,他老老实实松开手,“咱们看字——” 宋怀文盯着床上,那个有些歪歪扭扭,可依稀辨别得出是“囍”字,很用心,很笨拙,越看越舍不得眨眼睛。 他抱住尧驯,低下头也开始学尧驯蹭脖子,寸头有些扎人,呼吸微微加重。 “不想碰乱。” 尧驯问道,“那我俩今晚睡哪?” 宋怀文没出声,他抬起头,乖乖伸手指了指秋千,然后咬住尧驯泛红的耳垂,软乎乎最好舔。 “不去拿套好不好?” 气氛暧昧,呼吸都粘腻着,尧驯脑子里忽然有根弦不对劲,他眼睛瞪大,看着宋怀文语气贼凶狠。 “你自个老实说,究竟和谁学了想搞内射,我还没教你这玩意呢——” 宋怀文闭上眼,心情有点沉重,无师自通不能反驳。 “……” 下面有点疼。 第56章 211 阳台上的鹦鹉继续扭屁股,它可能在思考为什么人类如此复杂,乌溜溜的眼珠子放弃旋转,算了,这不是鸟类该思考的事。 而鸟主人尧某人正独自仰头看客厅的灯,操,真亮,他哭丧着俊脸忏悔不已,想穿越回三分钟前用502把自己的嘴给粘上。 他现在被宋怀文拒之门外,卧室门成功反锁,宋怀文在里面自闭沉默。 尧驯只好蹲在门口边挠墙边老老实实认怂,哀求着,“让我进去吧,我错了,下回一定不说这种话…” “……” 没有回应那就继续哀求,尧驯不可能让自个独守空房,不,是独自睡沙发。 他今晚高兴得要命,小宋总算和自己坦诚,而且明天晚上还能见家长,他死也不能就这么被拒之门外。 尧驯心下坚定,于是继续哀求,“祖宗让我进去吧,我发誓没有下次,要是有下次,我任你罚。” “……” 这些都不是宋怀文想听见的,他坐在秋千上抱着枕头,表情淡淡的,白净的脸庞上若有所思,有些担心以后自己会不会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某些话而阳痿。 门口的尧某人急眼咬牙,彻底豁出去了,“姓宋的,你要是让我进去,何止内射,咱今晚什么姿势都行——” 等的就是这个,宋怀文站起身抱个枕头走过去,抬眼显得无辜,一脸看似不情愿的淡定模样,开门后他依着门框满脸温柔扬起嘴角,“尧哥,说话要算数。” 尧驯舔了下微微干涩的嘴唇,后脑勺有些发凉,怎么感觉又被拿捏住了。 下一秒,他的手被宋怀文被摁到胯下,浴巾处三角区的弧度微微撑起。 宋怀文脸不红心不跳,真的看不出那玩意硬得有些疼,他还十分淡淡然地来了句。 “尧哥,我不会你得教我。” 212 尧驯被宋怀文结结实实上了一节课,什么叫大尾巴狼装小白兔。 什么叫社会险恶不可以老是以貌取人。 尧驯趴在床边沿喘气,不想弄乱玫瑰花摆出的“囍”字,他刚刚差点被玩虚脱,裤衩子一早飞了,胸口两点被含肿,腹部人鱼线那有牙痕。 他边呼吸边颤抖,嘴旁边沾了点精液,第一次口交太他妈费力气。 尧驯立马想举白旗投降,错了,真错了,真惹不起。 宋怀文替他擦干净嘴,眼神缱绻至极,余光里是秋千,他起了坏心思。 “为什么把它送给我。” 尧驯大脑一片糨糊,被宋某人露出那副险恶面容刺激得色胆包天,性器反而硬得更快,他真的认栽,什么样的宋怀文他都爱得不行。 尧驯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原来买回来是想哄你高兴。” “现在呢?” “自打那天晚上在那家电影院里滚床单之后,我就寻思着和你在这上面做爱。” 宋怀文喜欢尧驯坦诚,他也不能老是没有长进,在人面前老是藏着捏着,这点不好,他会改。 于是宋怀文抬手去揉尧驯的性器,一边嘴上轻声问道,“想好了是哪天吗?” “……” 尧驯闷哼了几声,男人的唯一尊严被人亵玩挑弄,太他妈刺激,爽得他大腿都忍不住夹紧,额间隐隐约约出了汗,说话也断断续续。 “等我见了你妈…之后,随你怎么玩……” “好。” 宋怀文也俯身下去帮尧驯口,他舌尖轻轻卷起那处,极尽温柔,感知到尧驯的心情是忐忑的,没有人会不希望得到父母辈的支持。 宋怀文抬起头凝视尧驯因情欲而兴奋的脸颊,继续让尧驯舒服。 宋怀文忽然觉得,只要尧驯能高兴,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窗户遮盖了外面的月光,尧驯在床上腿软,宋怀文则是独自把那个“囍”字挪移到地下,他重新用花瓣摆好了给尧驯看。 然后两个人一起躺在被窝里,尧驯闲着没事玩宋怀文的手。 骨节分明,指头长并且形状好看,指腹粗糙有老茧,弄起来很带劲,也很适合插进去,或者用来深喉之类的。 尧驯色心不改,他咬了口宋怀文的手,然后用自己的手小心翼翼裹住,抬起头眼神很亮。 “小时候,我妈和我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因为那时候的床炕头最暖和,炕尾有些冷,这老婆孩子是最疼最爱的,绝对不能冷着。我打小不听她话,就这句记得很清楚。” “宋怀文,从今往后你就我最疼最爱的人了,等之后找个空带你回老家,我让你睡炕头,还带你去山里玩儿,绝对不让你被鹅追……” 宋怀文把头埋在尧驯的下巴那,手有些颤抖,眼睛逐渐泛酸,心尖像被名叫尧驯的稻穗挠了又挠,引发他越来越孬,越来越脆弱,可他喜欢这样的改变。 尧驯说起情话来实打实地惹人疼,一旦认真,就贼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宋怀文温声回答着,“不可以反悔,尧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悔个屁。” 尧驯紧紧抱着宋怀文,下巴抵在宋怀文的头眯着眼贼享受。 这就是人生圆满,在一个被窝和最爱的人睡,外面什么事都打搅不了,相互依偎,相互原谅彼此的苦难。 睡前尧驯俯身在宋怀文的耳边,笃定无比地说道,“第一次去张叔家的时候我和你说遇见你以后,我压根没有觉得自己孤零零过。” “宋怀文,你有了我也不会再孤零零。” 宋怀文眼角滑落的眼泪被尧驯吻干净,尧驯皱起眉,语气又开始不正经,“眼泪真咸。” 宋怀文埋头捂住自己眼睛,闷声回答,“不要亲。” “就亲,就亲——” 尧驯从来就是越不让干越想干,他扒开宋怀文捂眼睛的手,实打实当个不讲理的恶霸,相当霸道从额头亲到喉结,亲完后尧驯爽了。 他满意得盖上被子,声音越来越小,“睡觉睡觉,我明天得见丈母娘,可不能跟你继续胡闹。” “……” 谁闹谁?宋怀文蹙着眉像被人用完就扔掉,他又被尧驯亲硬了。 而尧某十分没心肝认真睡觉,闭着眼还没忘记耍流氓,顺手摸进宋怀文的裤裆,顺手轻轻捏了捏。 换宋怀文闷哼一声,尧驯的呼吸逐渐有规律,边捏边梦周公。 宋怀文表情差点绷不住,他深呼吸好几下,最终忍无可忍把尧驯作乱的手拿了出去。 他气闷地翻了个身,决定今晚背对着尧驯睡觉。 五秒钟后,宋怀文转过身老老实实抱紧尧驯。 究竟谁才是祖宗? 第57章 213 翌日大好的艳阳天,还是周末,小区外头热闹得很。 而尧驯开始纠结,一大早钻进衣柜里选衣服,他挑了半天选择放弃,看来看去压根看不出什么才合适什么不合适,他老老实实躺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要不然,你帮我去百度搜一下见丈母娘该穿什么。” 尧驯嘴巴淡了在嗑瓜子,瓜子壳丢进垃圾桶,但还有沫沫掉在地板上。 宋怀文看不过眼,拿扫把默默扫地,“普通吃个饭。” “这不普通,一点也不普通。我和你妈第一次见,必须端正态度,从头发丝开始武装起来。”尧驯异常坚定。 宋怀文随口问道,“你之前见我也这样?” “当时我托秘书帮我买了贼多衣服。”尧驯搓搓脸,语气沧桑,“那几件最贵的我舍不得穿,反正已经把你搞到手了,我打算二手卖出去。” “……”宋怀文把扫帚放回原位,然后让尧驯坐起来,开始想满足求知欲,“尧哥你是房地产老板。” “对啊。” “新闻上说你年入几个亿。” 尧驯老老实实交待,“也差不了太多,前阵子我卖出去一块地,那个冤大头给了八千万。一年几个亿其实有点夸张,主要看有没有冤大头买地皮。再说我得依法纳税,给员工发工资,公司水电费,各种杂七杂八的…” 宋怀文盯着尧驯从头到脚一圈,灰色家居服有些旧,裤衩子和拖鞋都不新,他决定摸一摸里面穿的内裤,起身探手,很好内裤也是旧的。 尧驯坐在那安详被摸,嘴上不正经,“大白天耍流氓可不是我教的。” “我自学成才。”宋怀文揉了把尧驯的头发,有些无奈,刚扫的地,某人又开始吧唧吧唧嗑瓜子磕出屑沫沫。 宋怀文拿走那包瓜子,不能继续吃了,尧驯瘪嘴,瞪大眼睛看宋怀文——让我再吃一点。 宋怀文面不改色摇头。 尧驯瘪嘴,开始拍自己手上瓜子灰,然后地板又被他弄脏了。 宋怀文冷漠脸弯下腰拿纸巾擦干净。 尧驯怂了,笑眯眯过去蹭脖子,“我来扫我来扫——” “你扫不干净地,还是我来吧。”宋怀文摸摸尧驯的头发,纵容也成为一种习惯。 尧驯某种诡异的好胜心熊熊燃烧,不服气叫嚣着,“怎么就扫不干净?就这地板,我来回拖十遍都不带歇的。” “你来店里一共扫了四次地,其中有三次我得重新扫。”宋怀文淡定得很,“客人说你边扫地边不知道看哪里,和我投诉过你。” “……” 尧驯怂得飞快,扬起嘴角努力装作无辜,奈何天生一张痞帅的坏男人脸,无辜不起来,反而更焉坏,他掷地有声反驳道,“那是因为我在看你。” “我知道。”宋怀文吻了吻尧驯的脸颊,抬起头笑容很是内敛,眼底都是专注,“所以我哪敢辞退你,尧总。” 尧驯抓住重点,“说,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招那小姑娘。” 宋怀文低声笑了笑,“我干那些活琐碎,还要替你这个房地产老板扫第二遍地,再不招个人帮忙,店还开不开了。” 尧驯为了转移话题,认真严肃说道:“你早和我说,我让孙涛来帮忙,他扫地也是一把好手。” 宋怀文微微半阖着眼,显得有些危险,“尧哥,你上次介绍了沈先生,忘记介绍这位孙先生。” 尧驯想起之前孙涛笃定自己怕老婆,完全没毛病,能不怕吗,狗命要紧,他老老实实交待。 宋怀文听完后淡笑,站起身去阳台逗鹦鹉,尧驯顺嘴说了几句,“万一傻叉鸟真成精了怎么办,鹦鹉精这玩意能吃吗?” 宋怀文不由自主怀疑中,他默默与鸟对视。 鹦鹉:“……” 宋怀文:“……” 成精了?他沉思了会决定去堵住尧驯的嘴,老是把他唯物主义思维带跑偏,这样不好。 于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尧驯被宋怀文压在沙发那再次上了一节课。 论如何玩深喉,尧驯算是明白得透透的。 214 中午,尧驯还在纠结穿什么衣服,宋怀文在厨房里洗碗,洗完后看着茶几上那本书,他随手翻开。 “爱情是一道难题,而追男神是难题中的难题——让我们为爱情勇敢,为爱情燃烧,为爱情努力,做最好的自己,追最帅的男神……” 宋怀文读着这本书扉页的引语,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果断把书阖上,然后抱住沙发上的枕头。 他开始有点哭笑不得,低笑后摊开书,尧驯那歪歪扭扭的字很好认,把宋怀文三个字写满了这页,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而卧室里的尧某人穿上西装,深灰色,把领带都打了起来,矜贵笔挺,衬托他身材,宽肩窄腰气度禁欲,跟去拍广告没什么区别。 他翻来覆去总算找到了上回借沈乘风的墨镜,戴上后相当霸气侧漏走出去。 宋怀文盯着尧驯眼睛都没眨一下。 尧驯笑容上扬嘚瑟得一批,果然被老子帅傻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宋怀文道:“尧哥,裤子拉链没拉。” 尧驯低下头死死沉默,耳朵不争气,反正人都睡过了,怕个屁,没拉就没拉。他努力保持笑容,相当明知故问,“哥帅吗?” 宋怀文也是第一次看尧驯在现实生活里穿西装,确实很好看,但真不能说话。一说话就是尧哥,闭上嘴装高冷就是狂炫酷比吊炸天的尧总。 宋怀文指尖摩挲裤子,他看着尧驯那身西服,越看越让人浮想联翩,想扒光玩,他面上不显露,轻声回答,“帅。” 尧驯满意极了,扶了扶墨镜,“那晚上就这么穿!” “好。” 宋怀文没意见,他满脑子领带也挺好绑的。 215 下午三点,宋怀文要开车去医院接宋母还有瑶光和怀武,张叔那边订馆子全权负责,而尧某人全心全意准备盛装出席。 出发前尧驯还在房间里喷发胶,宋怀文刚准备穿鞋,忽然手机震动了会。 是沈乘风的添加好友提示。 宋怀文犹豫了会,点完同意后对方秒发信息。 “宋老板,听说今晚尧驯要见丈母娘了,我沈某人没什么礼物能送的,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尧驯这孙子一旦喝醉酒就有问必答,宋老板,他要是有事也瞒着你呢?你就不好奇?” “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试一试。对了,一般酒灌不醉他,得白酒红酒啤酒几种酒一起混着喝,保准让你惊喜。” 宋怀文陷入沉思:“……” 沈乘风昨晚发微信蓄意报复尧驯,趁着尧驯洗澡那功夫,告诉宋怀文不少尧驯以前的黑历史。 例如一条裤衩穿三年,经常骑二手自行车去谈生意,为了特定场所撑面子,坑蒙拐骗沈乘风借给他那辆玛莎拉蒂。 再例如尧驯极其喜欢办会员卡,上至咖啡馆下至火锅店,不仅因为会员打折有优惠,更因为还存在充五千送一千的好事。 …… 沈乘风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宋怀文扬起嘴角笑了笑,白净清俊的面容给人无害的错觉,喝酒伤身,还是算了。 结果卧室里的尧驯吼了一声,“张叔居然说我不会喝酒,和他一样的酒量??” “开什么玩笑,今晚我必须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文南酒王——” 宋怀文:“……” 第58章 216 夜幕降临,城市亮起霓虹灯,文南市中心有个广场,周末时间偶尔会引发全城人出动去看烟花和音乐喷泉。 街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大家一块其乐融融地进饭店包厢,就差尧驯了。 张叔扶着宋母坐上主位,“今天点了你爱吃的菜,其余的由着怀文他们小辈做主。” 宋母精神很好,“让你破费,等年底我来。” “这有什么,你出院是大喜事。”张叔继续说道,“等会小尧来了,他能说会道肯定讨你喜欢。” 宋母瞧着正在不断抬头看门口,肉眼可见有点鲜活劲的宋怀文,她看着心里也高兴,“听你们都这么说,我心里也有底,热热闹闹一家人,怎么都好。” 宋瑶光给怀武普及完知识,奈何怀武皱着眉思考出来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姐,大哥和尧哥谈恋爱,那我们要管尧哥喊什么?嫂子吗,这不合适。” 宋瑶光小声道,“咱们要是这么喊会被削死。” “那喊什么?” 宋瑶光也想不出来称呼,破罐子破摔忽悠道,“一律喊哥就不会错,大不了咱们私底下偷偷喊。” 怀武看似听进去了,他正偷瞄大哥,平日里宋怀文沉默寡言,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发过脾气,但就是无由让人心生敬佩和发憷。 宋怀文像是感知到似的,抬眼和怀武对视上,眼神透着询问,有事? 怀武摇头果断移开目光看桌布,他觉得尧哥是个了不得的好人,能和大哥谈恋爱,真厉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包厢门还是没有再次打开,尧驯还没来。 上的凉菜都被张叔张罗着瑶光和怀武先动筷吃完了。 宋母有些担忧,“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宋怀文没法维持冷静,他表情像结了层惶恐的冰,猛然站起身去外面打电话。 月凉如水,宋怀文站在饭店门口不断拨打电话,惴惴不安地等着熟悉的人出现。 他心慌到脸色有些苍白,会不会是冯军那个畜牲…… 会不会真的出了事…… 217 另一边大街上风驰电掣,玛莎拉蒂正飞快行驶,但一路都死死遵守着交通规则。 尧驯急得想抢过孙涛的方向盘,自个往前冲了。 孙涛连忙安慰,“尧总您别急,问题不大,赶得上赶得上。” 尧驯抓狂得差点飙出两行泪,在副驾驶那瘫着哽住,“我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非和贼过不去,出门他妈的遇上偷井盖的老贼,老子还条件反射上去追——追就算了,那孙子跑不过我被我逮去见城管,结果那个城管非抓着我送锦旗,我不要,他硬给,然后老子跑,跑就算了,跑着跑着把手机给弄丢了……” “孙涛啊孙涛,我真谢谢你,谢谢你居然路过那片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恩人,别喊我尧总,以后我来喊你一句孙哥——” 孙涛听得哭笑不得,“尧总您别开玩笑了,还有两个红绿灯就能到。” 尧驯开始脚抖伴随嘴巴抽搐,头发长了弄个大背头相当人模狗样,又精神又俊朗,西装因为捉贼过程中肉体摆动,虽然有了褶皱但大致上形象过得去。 尧驯手也开始抖,疯狂碎碎念着,“几点了几点了……” 孙涛:“!到了到了,尧总快看,宋老板在门口等你呢——” 话没说完,尧驯已经推开车门撒腿就往宋怀文那跑,死死抱住,表情相当懊悔,“祖宗,我迟到是因为捉贼,一个偷井盖的王八羔子——” 宋怀文脸色惨白,手臂紧紧拥着尧驯,青筋微微凸出,所有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平息了,他扬起嘴角安慰着尧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手机打不通吓坏了我。” “我跑过来的时候手机不知道丢哪里,祖宗啊,快帮我看看我,模样造型还合适吗。”尧驯手还在抚平西装下摆,皮鞋上的灰在车上已经擦得干干净净,急出来的鬓边汗被宋怀文细心地用纸巾擦拭。 宋怀文的目光像在看失而复得的宝物,温柔且珍视,他安抚性牵着尧驯的手,又轻轻捏手心,“别怕。” “我…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去……不怕不怕。” 尧驯一边脚抖,一边嘴皮子抽搐,“完了,我下午提前想好要说得话全忘了……” 宋怀文笑得发自内心,目光缱绻极了,进包厢前他特地亲了亲尧驯红得发烫的耳垂,安抚道 :“出汗了记得要擦。” 尧驯脸红心跳脖子粗,“擦擦擦,来,推门——” 218 宋母正给瑶光和怀武倒饮料,她侧头看见门开了,一个相当俊朗的男人穿着西服,眼睛贼亮堂,精神气很好,那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明显的亲近和点莫名的可怜劲。 她倒完饮料冲他笑,“来了就好,快坐下。” 宋怀文拉着彻底愣住的尧驯去了座位上,尧驯脚抖个不停,他刚坐下又站起身,实打实鞠个躬,“宋阿姨对不起,我迟到是因为出门刚好撞见小区里有贼偷井盖,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去追,追到了贼结果把手机弄丢了,怀文才打不通我电话,然后来的路上有些远就迟到了……” 尧驯边说边哭丧着脸,语气委屈又歉意,就使劲看着宋母。 张叔在旁捧场子,“小尧你就是热心,人没事就好。” 宋母接话道,“以后都是一家人,快坐下吧。” 尧驯舒了一口气,“谢谢阿姨。” 张叔招呼服务员可以上热菜了,上齐后尧驯连忙过去帮宋母倒椰奶,他提前问过宋怀文宋母喜欢吃什么,拿公筷去夹菜,嘴皮子也越说越遛,逐渐不紧张开始显露能耐。 “阿姨您看着忒年轻,今年有四十吗?完全不像啊。” 宋母笑得很高兴,“我老了,再过些年要五十了。” “不成不成,这哪里见老,阿姨你年轻的时候肯定特别漂亮,这道银耳炖桂圆美容养颜,您喝着小心烫啊,勺子用开水烫过呢。” “谢谢小尧,你也吃别光顾着我。” “能陪您边吃边说我也高兴,阿姨我来的路上看见一花圃,里头全是开得贼漂亮的花儿,等会咱们吃完散散步?我带您去广场上走动走动,还有老小吃摊在那上面开呢……” “刚刚我和怀文他们一块来倒是没看见花圃,小尧等会我们一起去,摊子上是有糯米糍团子吧?” “好好好,何止糯米糍团,还有桂花糕,梅花烙,阿姨喜欢吃什么……” 宋母越说越高兴,她顺嘴嘱咐了一句宋怀文,“你要多和小尧说说话,你啊总是闷闷的。” 桌底下尧某人得瑟至极,拿小腿在蹭宋怀文,我牛不牛? 宋怀文面不改色,淡笑着回答,“知道了。” 桌底下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尧驯的西装裤,面容无辜,像什么坏事也没干。 尧驯立马怂了,不骚扰小宋,今晚专注攻略丈母娘。 219 张叔可不想放过尧驯,他倒了杯白酒,“小尧来晚了必须罚,来,和叔碰一杯。” 尧驯一饮而尽,高度白酒有些烧喉咙但贼爽,他嘱咐着张叔,“叔你喝慢点。” 张叔哑然,“你小子行啊真当我老了?” “哪敢哪敢,叔你和阿姨一样年轻,不过身体最重要。” 宋母接茬,“小尧说得对,吃饭归吃饭,上这么多白酒和红酒喝得完吗。” 张叔道,“是今个高兴,怀文不喝酒,等会开车能送咱们回去,我啊就这点爱好……” 宋母也不扫兴,她转头和宋瑶光唠唠话,不过目光十次有九次都在尧驯和宋怀文身上打转,她心中溢满了欣慰。 做母亲的陪不了孩子一辈子,就怕他们孤孤单单像没根的浮萍,如果真是一辈子没个喜欢的人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就好。 宋母看着大儿子凝视小尧的目光她彻底放下心了。 人生一程又一程,伴着人去爱就好。 宋母和尧驯碰了杯,宋母眼底闪烁着泪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你们两个好好过慢慢过,以后还长。” 张叔也顺势起哄,“来来来,大家一块碰杯。” 一张桌子六个人,彼此都笑容满面,碰杯时张叔说了句应景话。 “咱们好好过日子,小辈的读书上进,做生意的安生挣钱,老了的啊就高高兴兴做饭。” 宋母打趣道,“你这手艺一半还是我教的呢。” 一时间哄堂大笑,瑶光和怀武还在抢鸡腿究竟给谁吃。 这是尧驯自打母亲离世后头回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他神色有些恍惚,这种温暖离他太远了,记忆中跟父母吃饭的时刻少得可怜。 人对痛苦的事情记性太好,反之美好的事物容易遗忘。 尧驯有点想哭但吸吸鼻子还能强忍住,他扭头和宋怀文说,“以后过年还要一家子聚着吃饭” 宋怀文郑重点头,“好。” 尧驯转头一饮而尽半杯白酒,莫名的兴奋导致诡异的脑回路开始运作,什么眼泪都被高兴冲走。 这代表他以后的除夕再也不用吃方便面了!!! 天底下居然有处对象这么好的事。 第59章 220 论男人的胜负欲一旦起来有多恐怖。 张叔为了喝赢尧驯,来之前他还作弊吃了些生黄豆外加一瓶奶让自己不容易醉。 一斤多白酒下肚,两个人都只是稍微脸红,意识都清醒得很,四目相对颇有火药味。 张叔笑道,“小尧,我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你未必喝的过我。” 尧驯笑眯眯在桌子下面摸宋怀文的腰,语气贼得意,“叔,咱们还没分个上下呢。” 宋怀文隐忍着某人作乱,劝道,“小酌怡情醉酒伤身,都少喝点吧。” 非常好,没人理他。 宋怀文低头把尧驯的手拨开,椅子往后挪了下,他漆黑狭长的眼睛半阖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静看旁边尧驯和张叔喝得那叫个高兴得找不着北。 宋母拉着瑶光和怀武说话,今天也算是个大好日子,就只能随张叔和尧驯去。 这顿饭从七点半到九点,整整两个小时。 张叔和尧驯上谈城市绿化,下谈农村建设,四瓶白酒都一干二净下肚子,张叔喝得头脑有些飘忽,他抬头看尧驯也一副即将要醉过去的模样,心生安逸,不过这回他多留了个心眼,选择假装在桌子上眯眼。 果不其然,张叔听见尧驯的声音相当平稳,呼吸都没乱,“等会先送叔回去吧,你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我单独在这等你。” 张叔连忙睁开眼,“我就晓得你这小子是装醉蒙我呢,被我逮住了吧。” “……”尧驯讨好一笑,“叔咱回去咯?” “回什么回,我刚叫了这家自己酿的米酒,手艺别提多好,咱们尝尝。”张叔拿捏住了胜负欲,“小尧,你该不会是喝不下吧?” 尧驯抬眼,“叔,这话说得我就不乐意了。”赶巧服务员送酒进来,尧驯站起身倒酒,闻着香甜,度数应该也高不到哪去,就当陪张叔高兴高兴。 再说这年头哪有他尧驯喝不过的人,开什么玩笑。 张叔老谋深算得很,“拿碗拿碗,要什么杯子。” 尧驯立马换成了吃饭的大碗。 宋母实属无奈,只能教育瑶光和怀武,“你们这方面要学大哥,不喝酒很好,喝多了会对身体不好。” 宋怀文则是专心地坐在尧驯旁边盯梢,家人面前不能拦着,也不能多说什么,怕尧哥被下了面子不高兴。 但以后绝对不能让尧驯再和张叔再在一块喝酒。 这两个人很容易一起喝成傻子。 宋怀文拿起水壶声音有点大,手背青筋很明显,心情沉重地再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尧驯听见动静后条件反射地抖了抖腿,他扭头看宋怀文,眉眼也沾染酒精特有的醺意,语气很是讨乖,“我没醉,你放心。” 宋怀文点头示意知道了,面不改色继续喝水。 221 最后张叔被怀武和瑶光搀着出了包厢,宋母摇着头表示——年纪越大越不服输,老张就这德行。 此刻包厢里的尧驯成功烂醉如泥,他还抱着第三瓶米酒咕噜咕噜喝,不断嚷嚷着,“不能浪费,这可是…好东西……” 宋怀文拳头攥紧,太阳穴那跳得厉害,但脸上还是维持着淡淡上扬的笑意,皮笑肉不笑。 好气。 宋瑶光又回来了,探出头来道:“哥,妈问你回家还是去尧哥那。要是去尧哥那,我就开你车送他们回去。” 宋怀文半阖着眼,睫毛浓密遮挡眼底不少情绪,想起沈乘风说得那些话……明天要开门生意,得回家不能让张叔一个人忙活。但送尧驯一个人回去也不放心,很快做了决定。 宋怀文道,“坐不下这么多人,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和他打车回家。” 宋瑶光睁大眼睛语气很激动,“回咱们家那你今晚小点声,隔音可不好。” 宋怀文语气很平,“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宋瑶光心里的小人欢呼雀跃,为尧哥默哀三秒钟,她笑容满面地走人。 包厢里的尧某人很安静地坐在椅子那垂着头,俊逸脸庞通红一片,醉了后满脑子都是不能浪费,见什么喝什么,那瓶红酒也被他干光了,一滴不剩。 宋怀文束缚住尧驯作乱的手,把提前倒好的酸奶喂进去,酒精太伤胃,明天就得约法三章。 再喝成这样,卧室门别想进了。 尧驯故作姿态咬着玻璃杯,就是不喝,还伸舌头去舔酸奶,醉眼朦胧也认得出眼前人是谁。 “宋…怀…文…” “我在。” “这个不好喝…” 宋怀文低头把尧驯嘴角溢出的酸奶亲干净,然后伸进他嘴里用舌尖尝了尝还残余的酒味,皱着眉说道,“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了。” “下次…还敢…”尧驯坐在那抱住宋怀文的腰,脸直直覆在宋怀文的腹部,说话又闷又断断续续,“我想吃……下面。” 宋怀文:“……” 这种有问必答未免太气人了点。 222 夜风徐徐,宋怀文背着尧驯走在路上,他看了看周围,幸好瑶光他们离开得比较早,现在广场最后一波音乐喷泉,大型烟火盛放,人很多,地铁都堵住了,出租车更开不进来。 宋怀文挑了个狭窄小道,他背着个西装革履的醉汉,重是真的重,但算不上很吃力。 尧驯在背上也不老实,嘟嘟囔囔着,“我…姓尧,你得喊我尧哥——” “尧哥,听话别动。” 宋怀文没辙,叹着气哄道。 “不…你要听我的……”尧驯觉得嘴里没个东西,于是他张开嘴咬住宋怀文的耳朵,话说得模糊不清,“听…尧哥…的话……” 宋怀文吃痛得蹙眉,额头出了汗,衬着白净面容也多了些红意,呼吸都粗重了许多,“我听话,先撒嘴……” 尧驯边咬边嚼,然后猛然抬起头看路灯,他立马挣扎着从宋怀文背上下来。 力气很大,速度也很快,挣脱成功就撒腿子跑。 宋怀文托着的屁股没了,耳朵也不疼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正抱住路灯的尧某人。 三秒钟过后,尧驯还想凌空往上爬,闭着眼吼道:“宋怀文——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路灯:“……”神经病。 宋怀文捂住自己的眼睛,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三下两除二过去拽住尧驯的衣领,决定拖着走,不能太温柔。 宋怀文此刻抿着嘴表情很是冷漠,拿手赌气似的戳尧驯耳朵。 喝醉酒的尧哥一点也不可爱。 然而下一秒尧驯就来了句,“谁也不能饿着我家宋怀文——” “你们不给他吃饭…我给——” “我把宋怀文喂成两百斤的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宋某诡异地被这几句话治愈好了。 打到出租车后,司机听了一路的同性恋情话,以及各种诡异的话,听得他鸡皮疙瘩起来了。 “我不借钱——” “好,不借。” “我还抠门——” “抠门好。” “我哪哪都不好,但我好喜欢你——” “我知道。” …… 尧驯不依不饶地说着真心话,宋怀文温声且耐心。 司机有点想把自己的耳朵闭起来。 223 老楼区静悄悄一片,尧驯却愈发放飞自我耍流氓,各种抱各种生啃亲,言语也愈发大胆。 “那天…我屁股开了花…但我好爽。” 宋怀文深吸了一口气,闷声道,“周围邻居听得见。” 尧驯闭眼乖巧点头,超大声说道,“我想做爱——” “……” 宋怀文再次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明天做。” “你说打野战,好,我赞成……” 宋怀文:“……”他把尧驯脖子上的领带解开,果断用来绑住尧驯的手,画面很色系同样也让人浮想联翩。可惜尧某人醉酒的熊样让宋怀文头疼不已。 为了防止等会进门出事,只好这样办。 幸好上楼上到一半,尧驯嘟嘟囔囔说手疼好累想睡觉。 宋怀文心想喝醉酒说得都是真心话,他缓缓解开捆住尧驯双手的领带。 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得到自由的尧驯拔腿就跑,直接上楼推门而入。 被丢在原地的宋怀文颇有些咬牙切齿,温润如玉的面孔彻底破碎,目光幽怨至极,急忙也跟上去。 宋母和瑶光在客厅那看电视,一扭头尧驯踉踉跄跄走了进来,眼睛微微睁开,迷茫又可怜,眼角都是通红的。 宋母急忙站起身想扶,“小尧这是怎么了,怀文人呢,怎么也不看着你点。” 尧驯没管三七二十一,他张开嘴就开始哭嚎,“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尧驯啊,是你儿子啊。” 宋怀文扶着门框喘气,抬起头就听见这句话。 宋母担忧道,“小尧你没事吧。” 尧驯听见动静转身抱住宋怀文,一把拽到宋母面前,继续边哭边嚎。 “妈,我什么事都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儿子,宋怀文。” 宋母算明白什么是醉糊涂了,她含笑道,“他是我儿子我知道。” 尧驯字字铿锵有力,说得和真的一样,“这就对了,我也是你儿子。” “好好好,你也是。”宋母笑了笑很是高兴。 宋怀文沉默在旁,他现在明白沈乘风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 尧驯喝醉酒以后很诚实,诚实得有点变态。 怀武赶巧从卧室房里出来,他是负责帮大哥和尧哥铺床的。然而客厅里气氛很是古怪,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尧哥亲了口大哥,然后动作麻利把西装外套一脱。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宋瑶光的尖叫声相当清晰,“哥,快把尧哥扶起来,他想劈叉——” 第60章 224 异常亢奋的尧驯劈叉没劈下去,成功闪着腰后哭得更凄惨了。 宋怀文一边言语安慰一边还得擦眼泪,哄了好久尧驯才肯脱衣服去洗澡。 洗得时候尧驯半跪在地上打酒嗝,言辞恳切说道,“…用力点…我皮薄肉多。” 宋怀文表情险些没绷住,纠正道,“尧哥,你想说得应该是皮糙肉厚。” 尧驯眯着眼笑了,也不回话,全身赤裸着半跪在狭窄的卫生间里,他把头抵在宋怀文的下腹三角区,一副很迫切想来场鸳鸯浴的模样。 …… 这些宋怀文都忍了。 他花了很大功夫把尧驯哄上床,想了个法子,翻开床头放着很久的政治书开始照着念。 尧驯果然听见课本就犯困,闭上眼老老实实睡觉。 宋怀文躺在尧驯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摸尧驯的脸庞,月光下视线朦胧,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过程十分鸡飞狗跳,但现在安宁得很,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好。 宋怀文抱着尧驯,俗话说乐极生悲,他不想悲,只想尧驯一直这么高兴,心里那低沉的声音反复劝告自己不能患得患失。 睡着的尧驯像感知到热意似的也抱紧宋怀文,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我在……别怕…” 有那么一瞬间,宋怀文觉得尧驯是清醒的,他那么聪明,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宋怀文闭上眼回答道,“你在,我不怕。” 外头月光如华,此时无声胜有声。 225 宋怀文起得很早,他和醉汉第一个睡在家里的夜晚什么也没发生,他俯身吻了吻还在沉睡的尧驯,穿戴整齐去天台晒昨晚尧驯换下来的衣服内裤,顺便下楼买早点。 快到十点,怀武早就上学去了。 宋瑶光在客厅帮宋母削苹果吃,张叔坐沙发上喝茶嗑瓜子,他好奇得问了句,“怀文,小尧还没醒呢?” 宋怀文在挑拣做卤味的毛豆,头也没抬,“没醒还在睡。” “快中午了,去叫醒他吧,要不然赶不着吃午饭。” 宋母也笑道,“等会我来下厨,多了个儿子也是高兴事。” 宋瑶光想起昨晚那场面就想笑,连连附和,“妈说的没错,哥,你赶紧拉着尧哥起来和你一起剥毛豆。” 宋怀文表情很淡定,放下那袋子毛豆去洗手,用了肥皂,怕豆子气味太浓,让尧驯闻着难受。 推开门后,他睡了很多年的床上躺着个正儿八经的大男人,床铺皱巴巴,被子也卷在腿上,尧驯把半边脸埋进枕头,趴着睡姿势呈人字形,屁股有些肉,身材精瘦不显壮,唯一看着有些肉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睡得十分没心没肺,头发凌乱不堪,上半身还有红痕,昨天洗澡的时候尧驯非要宋怀文亲,不亲不肯洗。 宋怀文走过去揉了揉尧驯的屁股,做完坏事的手轻微颤抖,这样的行为不太好,他选择假装淡定,表情没有愧疚,眼底酝酿着即将倾盆的风暴。 坐在床头后,宋怀文用手捏住尧驯的鼻子,声音很轻,“醒醒。” 尧驯缩头皱眉,充耳不闻继续哼唧。 “尧哥。” “……zzz” 宋怀文蹙眉思考了会,他松开手后站起身,轻飘飘说了一句,“公司破产了。” 尧驯眉头在互相打架,表情开始烦躁不耐。 “我跟人跑了。” 尧驯猛然睁开眼,连滚带爬拽住宋怀文的一只手,“有话好好说,大清早差点把我吓死——” “穿上免得着凉。”宋怀文捏了捏尧驯手心,松开后去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拿给尧驯。 尧驯爬起来时觉得内裤有点松,有些沮丧地开始发问,“为什么我穿你的容易漏风。” “大小问题。” 尧驯气呼呼穿好衣服,一副大可再说,小心我和你拼命的架势。 但宋怀文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条件反射开始脚软。 “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嗯?” 尧驯摇头如拨浪鼓,这语气一听就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反正也想不起来,“不记得不记得,喝断片了啥也不记得。” 宋怀文笑笑不说话。 “……所以我干啥了?”尧驯开始变怂。 宋怀文轻道:“先去刷牙洗脸,晚上慢慢想。” 尧驯彻底呆滞住,他挠头挠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任何事,他只记得昨晚做了个春梦。 宋怀文拿领带绑着他不让他射。 226 吃午饭的时候,尧驯捧着碗感觉除了张叔外,其余人的目光看他都怪怪的。 客厅的老电视播放市区实时新闻,尧驯刚吃完宋怀文夹进自己碗里的一块红烧肉,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上面在播自己昨天英姿飒爽抓贼的视频监控录像。 “优秀市民追击盗窃井盖的不法分子,西装小哥好样的!” 标题醒目得让宋母笑出声,宋怀文也抬眼看了会,把尧哥拍得没真人好看。 尧驯越看越觉得羞耻,接下来还是那个硬要送自己锦旗的城管接受采访。 昨晚跑没了手机就是因为这人,他含恨再吃了块红烧肉。 下午尧驯帮宋怀文处理食材,那些毛豆还有藕要切片,肉类腌制……都很费时间功夫。 两个人蜜里调油忙完这些事后准备一块去店里。 这回张叔坐在后面,让尧驯坐副驾驶,家庭地位不言而喻了。 宋怀文中途停车去旗舰店买了新手机给尧驯,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尧驯压低声线说道,“晚上我必须肉偿,你别拦着我。” 宋怀文嗯了一声,捏完耳垂后心情好得很,嘴角上扬声音低沉极了,“我一向拦不住。” 老宋烧烤开业了,搬桌子搬椅子以及打扫卫生各种事。一切景象都好似从前,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人来人往的闹市区繁华依旧。 尧驯不再是个来搭讪的客人,他站在宋怀文身侧很般配,形影不离,目光相互缠绵。 过后宋瑶光和黄宁一块来了,张叔在厨房里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宋怀文在这么一刹那明白了自己的新生活已经开始。 遇见尧驯后,一切都焕然一新。 227 但是,这并不妨碍宋怀文秋后算账,酗酒太伤身体,必须要给尧某一个教训。 凌晨一点收摊,张叔乐呵呵骑着停放在巷子口很久的电瓶车回家,让小两口多相处才好。 小区很安静,两个人回来却没有上楼,尧驯出发前给笼子里留了不少饲料,饿不着傻叉鸟。 他俩都没下车。 因为尧驯被宋怀文压在副驾驶那亲得格外凶,过于深入导致喘不上气。 宋怀文让尧驯歇口气,尧驯色心不改舔了舔嘴唇,“祖宗,玩车震不?” 宋怀文彻底气闷,他咬了口尧驯的脖子,“不玩,上楼。” 尧驯深刻思索得出结论,“懂了,下回咱开车去郊外,这儿怕吵着人睡觉。” “……” 根本无法反驳。 第61章 228 进了家门后卧室里亮起了灯。 宋怀文推开衣柜,里面有许多崭新的领带,皮带,看着就昂贵。 他挑了根深灰色的,低下头用手指打领带,研究如何绑得紧却不勒人。 身后窸窸窣窣,尧某人已经兴奋地把裤衩子脱了。 宋怀文扭头看向尧驯,声音低沉,“还喝吗?” 尧驯略显心虚的把窗帘拉得更紧,“不喝了不喝了。” “昨晚我也这样问你。”宋怀文摩挲着领带,笑容很淡,“你回答我下次还敢。” 尧驯连忙躲到窗帘后,像只耷拉尾巴的大狗,“不敢不敢,喝醉了容易说瞎话。” “沈先生提前告诉我。”宋怀文咬字清晰,“你有问必答,句句都是大实话。” 尧驯立马从窗帘后滚出来,跳上床盖好被子,把眼睛都闭紧,佯装淡定的碎碎念,“睡觉睡觉,突然好累啊,我养足精神明天抓他揍一顿,居然这么污蔑我……”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虚。 尧驯心生不安,试探性睁开一只眼,“???”他咽了咽口水后讨好一笑。 宋怀文脱掉了裤子,肤色白导致手臂上的青筋更加明显,寸头利落,骨相和五官都没得挑,温和疏离,笑起来惊艳,沾染欲望后更有几分男人特有的色系,修长脖颈处的刺青微动,他手拿领带,轻轻绷直它,缓缓问道:“记得昨天被绑住手吗?” “……不记得。”尧驯坐起来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他耳朵已经开始泛红,老实交代,“但做梦梦见你绑我下面,不让射…” 宋怀文上床时双腿分开,免得压到尧驯,他俯身去亲吻尧驯的锁骨,咬出红痕后,安抚性舔胸膛,坏心眼吸吮了会,换尧驯一阵吃痛吸气。 宋怀文松开嘴,他抬起头用两根手指撬开尧驯的唇,指尖微凉搅弄温热的舌肉,轻插细挑,口腔闯进异物后分泌津液,顺着手指流了出来。 尧驯呼吸不畅憋红了脸,而宋怀文淡然轻笑,手轻拔出来,再俯身把液体舔干净。 “尧哥,事不过三,我也只问最后一遍,还喝那么多吗?” 尧驯连忙摇头,“不喝了不喝了。” 宋怀文轻轻用领带绑住尧驯的双手手腕,深灰色自带禁欲,被捆绑着,姿势格外色情。 尧驯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他蹬开被子,也和宋怀文一样半跪在床上,两个人赤裸相对,“你生气罚我呢?” “是。” 尧驯相当不知死活,被绑得十分心潮澎湃,他凑过去亲宋怀文的喉结,舔得很专注,若有若无的挑衅。 宋怀文仰起头享受被舔弄,半阖着眼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过后他拉着领带一角,把尧驯成功从床牵到秋千上。 尧驯半躺在上面,脖颈被迫绷直,只能仰着脸,目眩神迷看着天花板,一边喘着气,下半身被刺激得勃起,手被绑在一块只能无力得垂在头后。 这副模样让人充满蹂躏欲,胸膛起伏处微肿的两点,上面还有宋怀文的牙痕。 润滑油拧开的声音伴随喘息声,好多天没有做过,后穴那很紧,插入手指都有些困难。 宋怀文倒是十分有耐心,还特地塞了个枕头垫在尧驯的腰那。 尧驯忍不住想夹紧双腿,后面也越缩越紧,情热一时间浓烈,宋怀文半跪在秋千的末端,强行掰开了尧驯的双腿,轻轻含住性器,让尧驯放松些。 “…你……别舔……” 尧驯手无法乱动,他全身心感受自己身下的性器被温热口腔包裹,越来越深,狭窄又热,还有舌头在舔弄敏感的龟头,没一会儿他开始剧烈颤栗着大腿,腰部抖动起来,屁股发软,伴随高潮来得太快,因为生理反应夹紧宋怀文的头,想埋得更深些。 宋怀文抬起头轻笑了声,被射得下巴那都沾染精液,嘀嗒一声砸在地板上,很浓。 “我轻点,尧哥听话,别夹了。” 尧驯涨红了脸,呼吸粗重,头再次无力的后仰,“这不是我控制的住……嗯…疼……” 手指摸到了前列腺那处,尧驯全身都如同被电流刺激般开始放荡起来,秋千也随之嘎吱一声轻轻摇晃,尧驯有些怂,他声线发颤,“去床上…玩好不好?” 话音刚落,尧驯满脑冒金星,又痛又胀,诡异的是前列腺那插一下又爽得快感暴增,让人又爱又恨的感觉,一半地狱一边天堂。 宋怀文在性事上很少说话,埋头闷声操,又狠又平静,心里那团火焰被逐渐浇灭,他掰开尧驯的大腿,挺身操弄着,起初很缓慢,给尧驯适应和喘息的机会,秋千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尧驯逐渐痛呼和呻吟起来,这个姿势又一览无余,又能插得很深。 宋怀文抬手将尧驯大腿彻底抬高,架在了靠背处,侧入式的姿势轻松许多,宋怀文的身体往前耸动,性器在尧驯后穴那不断撞击,越来越深,动作越来越刁钻,秋千随之微荡,侧躺在上面的尧驯双手被桎,只能紧紧贴在实木那喘息。 腰被操得快要折断了似的,尧驯最终没忍住求饶,嘴角溢出些津液,哭腔里包含无数情动。 “…慢一点…慢一点真的……受不了了…” 宋怀文的声音很低,性感而沙哑,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尧驯因痉挛而蜷缩着的脚腕,像抚摸艺术品,“内射不用教。” “尧哥,下次再喝醉就不是这样了。” …… 尧驯背部被烙印出红痕,手腕那也红了一圈,屁股又疼又麻,爽归爽,但腰真的快断开了。 他哀嚎着想送走,这玩意不是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能适应得了的。 越用力被操越晃,差点没被操死。 尧驯半身再次瘫痪,被宋怀文伺候着洗澡后他躺床上动个手指都累。 这一次不像 第一回 那么中规中矩被操,简直挑战人类极限姿势。 宋怀文依旧人模狗样的淡定脸,再猛烈的床事他都顶多出些汗,青筋凸起得明显些,然后越闷越凶,越操越狠。 他把尧驯干得服服帖帖后,还心情甚好得去擦拭地上的精液,以及秋千上尧驯流出的液体。 屋子里气味带着膻味,打开门后看时钟,发觉已经到了深夜三点半。 宋怀文躺回床上和尧驯一块睡觉,他第一次内射被夹得很舒服,快感猛烈,让他有些做过火了,他抿着唇玩尧驯的头发。 宋怀文觉得自己很幼稚,那些难以启齿的东西为什么说不出口呢,好想讲出来,他继续边思考边玩头发。 “……操完我还不让我睡……”尧驯闷声反抗。 宋怀文低笑,“你睡我不闹。” “那你撒开手啊。” “不撒。” “饶了我,我下回真的不敢了。”尧驯欲哭无泪,他颤颤巍巍想动一动自己的屁股,可压根挪动不了,只能继续重重瘫痪在床上,吸吸鼻子有气无力道,“远离酗酒,从我做起,我明天就印横幅回来挂家里。” “嗯。” 宋怀文过了会没忍住,他吻着尧驯的鬓边,白净面容涌些红晕,捂住自己眼睛小声说道:“不带套,舒服,但我刚刚不好意思讲,怕你夹得更紧。” 说完宋怀文就抱住尧驯,闭上眼一副想睡觉的模样。 “?????” 尧驯报复性咬住宋怀文的喉结,粗喘着气放弃挣扎。 最终尧驯恍然大悟说道,“流氓根本不是我。” 宋怀文闭着眼点头。 “嗯。不是你。” 第62章 229 这一回是尧驯先醒,他睁开眼后果断掀开被子,像条大毛毛虫似的从底下钻洞拱到宋怀文怀里去。然而动作太大,漏风进被子里,成功把宋怀文给拱醒了。 “我喝醉之后到底干了什么?”尧驯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干出了什么事。 宋怀文反问,“真想知道?” “我想得睡不着,快告诉我。” 宋怀文沉思片刻后掀开被子,他站起身准备去洗漱,“尧哥,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 尧驯在床上滚来滚去,相当不满意,哀嚎着,“说了一半又不说,这让我死的不痛快,太难受了,比屁股疼还难受……” “等会我给你涂药。”宋怀文淡定处理本次尧驯大型撒娇事件。 “我自己涂。” “……” “算了,还是你来吧。” 宋怀文在洗手台那刷牙,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早上想吃什么。” 尧驯老老实实回答,“三鲜包外加炸麻球,再来杯豆浆。” “过会就去给你买。” 宋怀文洗完脸后进来穿衣服,看着尧驯还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他无奈地凑过去亲亲抱抱。 尧驯原本还佯装凶狠眉头紧锁,亲亲抱抱后被宋怀文哄得找不着北,也滚去刷牙洗脸了。 230 宋怀文买完早点回来,开始日常喂鸟浇花,扫地抹灰,洁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把自己的痕迹留在尧驯屋子里每个角落。 宋怀文清楚自己过于敏感自私,占有欲太强,这是缺点,但他不想改。 宋怀文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边咬包子边批文件的尧驯,一下子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拧干抹布,专注擦起背景墙。 耳边都是尧驯的声音,日常骂骂咧咧,“年年做豆腐渣工程的老混蛋还敢找我做生意,这傻叉做一栋楼烂尾一栋,居然不死心想继续坑我,我等会就回个信去骂他。” “什么娱乐圈拍电影,我回家的诱惑还没看明白呢,这怎么又塞进来张拍卖会邀请函。” “打高尔夫,赛马,游艇聚会…他们都五十多岁人天天搞这些吃饱了蛋疼的活动,还不如多喝热水养生泡脚。” “还有让我去什么红灯区看表演,我发现这有钱人玩得是真变态,啧啧啧……” 这些不着边际的碎碎念宋怀文听了半天,也没觉得聒噪。 中午吃饭之前,宋怀文拽着尧驯去卧室里上药,边上药边玩,尧驯哭出几滴眼泪,虽然是装的但也让宋怀文心疼个不行。 屁股两团肉肿了起来,红印很明显,是宋怀文拿领带轻轻抽的。 因为尧驯太气人了,他扭过头来半阖着眼,摄出的目光很复杂,兴奋,迷离,甚至于有点故意的挑衅……宋怀文看着看着就硬了。 尧驯特地咬住昨晚那根领带,口齿不清说道,“你绑我还玩我,不明不白操了我一晚上,到了白天还不告诉我为什么……” “嗯?”宋怀文轻扯领带。 “你嗯什么嗯,我昨个被你妹那眼神盯得毛都快竖起来了,她还问我腿和腰有没有事,我哪有什么事……你在听我说话吗,我的祖宗啊,你生气也不和我说为什么生气,难道以后你想分手,还死不告诉我为什么分手?” 尧驯脑回路已经开始绕死,脱口而出,“你咋这么闷骚,咱们干脆快点分手,现在立马去个什么国外盖个结婚章,免得万一你半夜卷铺盖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为啥老婆没了……” 宋怀文条件反射蹙起眉,他挑起尧驯的下巴,然后用领带不轻不重抽了下尧驯的大腿内侧。 一条红痕,微疼,密密麻麻的快感袭来,尧驯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这儿。 宋怀文把尧驯压在床上,尧驯的脸埋在床单里,手也被覆盖住,这姿势很方便后入式。 宋怀文咬住尧驯的耳朵,“不分。” 尧驯低声评价道,“你丫就是闷骚怪……” 宋怀文捂住尧驯的嘴,修长的手指轻撬开唇缝,找到了最会作乱撩拨的舌尖,极尽温柔的亵玩。 231 尧驯衣柜里有太多领带,还有一些长长的皮带,都适合用来绑住。 过会要吃饭,宋怀文好心放过尧驯,他温声细语哄着嘴唇微肿的尧某人去客厅沙发上等着,做得全是尧驯平时爱吃的菜。 吃完后宋怀文刚进厨房洗碗,家里就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尧驯一打开门就看见沈乘风慌慌张张满脸蛋疼,他还跟躲什么似的急忙钻进屋子里,“赶紧把门关上——” “出什么事了?” 沈乘风呼吸剧烈,边说边恶狠狠得攥拳头,“之前下棋被老李的孙子揍了一拳,碰巧来的路上碰见他了,我打完招呼后趁他不注意往他屁股那踹了一脚,这臭小子正追杀我呢——” 尧驯挑眉,“谁都知道你会来我这,估摸过会人就找上门来。” 沈乘风粗声粗气,“反正你来替我挡挡。” “……” 尧驯还没回话,宋怀文就站在厨房门口擦手,纸巾被揉皱,眼底晦暗不明,脸上却挂着淡笑,询问道,“沈先生吃饭了吗?” 沈乘风莫名觉得脖子发凉,他摆摆手,“别误会,我不是来蹭饭的,更不是看你俩处对象的,主要就是来告诉你们一消息。” 尧驯老老实实走到宋怀文身边,摆明了夫唱夫才随的完美立场。 沈乘风翻白眼想骂娘,“……”情侣都是什么狗东西! 此刻阳台上鹦鹉扭着屁股再次来了句。 “你孤寡——” “孤寡——” 沈乘风总算明白为什么尧驯之前想宰了这只傻叉鸟,白养了一阵,还能这么没心肝嘲讽。 沈乘风酸狗脸,心不甘情不愿说消息。 “冯军的事被董域彻底翻了出来,上面扫黑除恶的小组下来,查出来这损人早几年还买卖人口……孙忠南之前也被他坑进赌场输得倾家荡产,十几亿的账本外加其余很多案件压在一起,冯军估计得判死刑。” “董域昨天上午走了,他这疯子有仇报仇有恩必还,托我带句话给你。他说他不欠宋家任何人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宋怀文点头后面无表情,过去和现在本来就泾渭分明,他从尧驯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纯粹的爱意,待人的明朗,洞察世事的睿智……种种特质都影响着他。 宋怀文有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困顿苦难二十四年的梦,那些烂泥里开出的花终究找到归属。 昨晚收到银行入账信息,减去六年前借的二十万,合法利息上的二万七,其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要了回来。 宋怀文最终扬起嘴角笑了笑,目光缱绻看向尧驯,没有太多忧愁,他坦然接受一切都尘埃落定。 尧驯握紧宋怀文的手,他知道有些事不必说。 反正宋怀文有他尧驯掏心掏肺爱着了,不会再回到从前。 232 沈乘风走之前还没忘记丢下一句,“你俩悠着点,纵欲过度容易肾虚。” 尧驯差点没冲出去踹沈乘风,他冷静了会咳嗽几声后表示,“万一真虚了,我天天变着花样给你买腰子补。” “……” “你要是不爱吃腰子,那咱就买两箱肾宝片。”尧驯抬手拍了拍宋怀文肩膀,贼坏的又来了句,“一箱你的,一箱我的,争取金枪不倒。” 第63章 233 王婶现在看见尧驯都拐弯走。 她那天照常跳着舞,却没想到尧驯拖着那口子来小广场围堵她。 众目睽睽下,尧驯握住王婶的手深表感谢。 “婶,实在太谢谢您了,没有您我哪来的对象,这不我把人带来给您瞅瞅,还特地一起送上面锦旗。” 王婶不愿再笑,她僵硬地接下了那面“月老下凡,在世红娘”的锦旗。 尧驯还将沈乘风的照片塞到王婶手里,超大声道,“我把他的终身大事也托付给您了,婶,您就是我们兄弟俩的救星——” 宋怀文无奈在旁边站着,然后还和尧驯一起鞠了个躬。 王婶:“……” 她风风雨雨好多年,什么牛鬼蛇神,牛头马面她没见过,但尧驯这种她闻所未闻! 王婶深呼吸后有点把持不住,被其余几个老姐妹搀扶着撤离现场。 尧驯摸下巴沉思,“我等会就去菜市场抓几只老母鸡送到婶家里去。” 宋怀文道,“她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为什么。” 宋怀文摸了摸尧驯头,低笑道,“因为你可能连门都进不去。” 234 秋天在文南市的存在感太低,一两个星期的功夫气温骤降,寒风四起,大街上人们大多裹上厚外套。 尧驯一向体热火燥,晨跑还习惯穿着单薄的运动服,经常被宋怀文勒令必须加件贴身秋衣。 尧驯拒绝得彻彻底底,“我热乎着不冷。” 宋怀文沉默选择和他一起晨跑。 于是宋怀文手里拿外套,尧驯跑,宋怀文追。 雾气蒙蒙,露水都沾染花枝尖上,两个大男人在小区玩猫捉老鼠,动静还挺大。 尧驯皮完以后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摆手投降,“我穿我穿,你咋就不累呢。” “累,但怕你冷。” 宋怀文呼吸也有些急促,他搓搓手给尧驯披上厚外套。 现在两个人运动了更出一身汗,倒是显得外套有些多余。 宋怀文和尧驯相视一笑,大汗淋漓着尽兴回家。 之后一起去买菜,到菜市场里搬货,白天在家里处理食材,边荤话说个没停,下午开车去店里。 老宋烧烤的生意实在络绎不绝,张叔和宋母研究了不少新菜,什么烤鱼锅子,牛腩锅子,味道好还食材新鲜。 秋冬天在红棚子热热闹闹吃顿夜宵,高高兴兴划拳喝酒吃锅子,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诚不欺人,而店里的一家子人们个个忙碌却都乐呵着。 有天上午,宋怀文在电脑前填成人高考的报考资料,有个学历能做更多事,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圆了当年没有去读大学的遗憾,含金量不高但足够了。两年后能拿到学位证书,再自学工商管理计算机之类……可以帮衬尧驯处理生意场的事情。 宋怀文抬手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清楚肩膀上的责任依旧不轻,他得为自己和尧驯的未来打算。 一直做个大排档老板可以,但人不能停滞不前。 他也该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而尧驯刚打完电话表示脑袋疼,半个身子压在宋怀文腿那开始嚷嚷,“孙涛他老婆怀孕了,叫我给他休假。” “嗯。” “没了他我就得去公司,不行不行,我看见那会议室就晕,要不然你来给我做助理?” 宋怀文翻书的手停下,抬眼问,“尧总有什么吩咐?” 尧驯大声回答,“宋助理,请你先去给我买包烟。” “……” 宋怀文摇头,“上个星期你已经提前抽完了这个月的。” 尧驯难以置信道,“我在厕所里偷偷抽得几根你都知道?” “嗯。” “宋怀文,你是什么狗鼻子——” 尧驯黯然神伤跑去阳台上对着鹦鹉说自己有多惨,嘀嘀咕咕一堆哭诉。 鹦鹉完全理都不理,扭着屁股贼无语。 人类真的烦死了。 235 说干就干,尧驯把宋怀文拉进公司总群,而那些西装革履,写满了精英两字在脸上的骨干下属们齐齐在微信群里刷屏。 【罗总经理:(撒花)(放礼炮)欢迎老板娘——】 【罗秘书:(撒花)(放礼炮)欢迎老板娘——】 【刘副经理:(撒花)(放礼炮)欢迎老板娘——】 …… 宋怀文抬起头,“你吩咐干得事?” 尧驯疯狂摇头后求生欲极强,“不不不,肯定是孙涛。” “好吧,就是我。” 尧驯抱住宋怀文,大狗式撒娇装乖,“你是我对象,四舍五入就是他们老板娘,所以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 “……” “要不是前阵子你拦住我,我高低放个鞭炮炸了文南去,再摆上一百桌酒席,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俩在一起。” 尧驯说得相当夸张,但真挚无比,“今年得赶紧把你拐回我老家,要不然老是不放心。” 他是粗人,说不出很漂亮的话,但每句都正中宋怀文的内心。 宋怀文拿他没辙,这些事都依尧驯做主。 尧驯大大咧咧亲了宋怀文一口,他从前挣钱养自己养公司,给老家修路,做捐款做慈善……现在还得加上一件,他想和宋怀文在一块,大大方方,红红火火过好日子。 236 午睡的时候宋怀文先醒了,他给尧驯盖紧被子后看向窗户外,忽然想起过去一些事。 2012年的时候有个有关末日的预言。 高考前夕还在上晚自习,宋怀文被老师叫出教室,班主任告诉他。 “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我相信你将来会越来越好。” 宋怀文身上穿着衣服洗得发白,袖口都被磨破,但他不在乎这些,依旧满怀信心和憧憬。 可是盛夏的尾巴来了,母亲骤然病倒,宋怀文借了那笔钱,也将满怀憧憬溺死在现实灰暗的长河中。 2012年的冬天,12月21日世界末日没有到来。 宋怀文为了省一笔水钱,他在天台用红勺子挖雪。 那时候他满脸麻木与僵硬,活得无比顽强尖锐,不想死,只想活。 宋怀文从回忆里挣扎出身,身边睡着的尧驯醒了,他蹭着宋怀文的脖子,打着哈欠说道,“我梦见好多年以前的事,文南有天下大雪,大晚上我睡得地下室漏水,被子全湿了,人差点被冻死在那。” “不过我忒聪明,当时楼上有钱人都开空调取暖,空调外机不是会排风么,我就裹着湿被子去那烘干,还捡了纸壳子挡冷风,贼暖和,靠在那墙角睡了个好觉……” 尧驯说完还笑眯眯夸自己,“你尧哥我是真牛,以后要是得去野外生存,我高低能活过王八——” 宋怀文一霎那眼睛有些泛酸,他听着听着,不自知泪如雨下,脸色十分苍白,牙齿都在打颤,双眼发红的模样让尧驯心疼坏了,抱着哄了好久才缓和过来。 陈年旧事是抹不掉的烙印,但有了尧驯,宋怀文没有再怕过冷。 237 冬天是个漫长的季节,宋怀文准备过年前买新房,让宋母安心养病,以及挑个黄道吉日让张叔和母亲去打结婚证。 两个人互相等了对方大半辈子,现在也该好好为自己求个因果。 这种喜事尧驯必须掺和,他发动孙涛和沈乘风一块准备着,想来想去元旦领证结婚最好。 宋怀文又要看书又要忙碌店里,这段时间累得很,回到家两个人都没时间做爱,互相抱着依偎倒也不错。 宋怀文喜欢尧驯抱着他不撒手的模样,而尧某人因为头一次帮人筹办结婚,烦躁得经常抽烟。 这回烦躁的原因是——请来吃饭的客人名字里有生僻字,他根本不认识。 尧驯的自尊心再次被打击,碎碎念着,“早知道好好读书,这么没文化还怎么混……” 宋怀文宽慰了好一会。 尧驯老老实实熄烟,他忽然嘀咕道,“祖宗,你还真是不抽烟不喝酒。” 宋怀文抱着尧驯,侧头咬了口他嘴唇说道,“为你好。” “什么意思???” “香烟和酒精会降低精子质量。” 话音刚落,尧驯果断拿手机发信息给沈乘风,叫他来家里拿烟,剩下的烟不能浪费。 降低就让沈乘风降吧—— 第64章 238 文南市有座很有名的寺庙,一年四季游客都蛮多,各种求官运财运,求姻缘求平安……什么都有,尧驯偶然听沈乘风说起过。 今早孙涛汇报工作的时候又提了一嘴。 “尧总,咱们市的那个曺山寺升级成五a景区,晚上还有个庙会,据说不少杂耍班子都来呢。” 尧驯一听这个就来劲,他用手肘拱了拱身旁戴着眼镜正翻书写字的宋怀文。 “我小时候在老家年年赶集可好玩了,舞狮子跳大绳耍猴敲锣打鼓……好几年没凑这种热闹,晚上和我一块去?” 宋怀文把书阖上后抬手摩挲了下尧驯的腰,然后再次翻开书,声音低沉,“都依你。” 尧驯果断把书抢走扔在一边,伸手将宋怀文的脸抬起,嘴对嘴亲上去,报复性咬住唇珠。 宋怀文轻轻抚摸着尧驯的腰,很敏锐地察觉出尧驯的情绪,问道,“不高兴?” “你丫天天看书不看我。” “这是我不好。” 尧驯重重亲了下宋怀文的嘴唇,相当大气说道,“下个星期就元旦,店里有我雇来的人看着,你老老实实跟着我去玩,听见没。” 宋怀文点头嗯了一声。 “再看书你人都要看傻了。” 宋怀文笑得内敛,“那我看你。” 尧驯耳朵红的毛病压根没改,他果断站起身扬起眉毛,表情贼拽,睥睨着坐在那正扶着眼镜的宋怀文,“这可是你说得,我现在就把衣服脱了。 宋怀文准备欣赏,“脱。” 尧驯被简简单单一个字哄高兴,不再继续捣蛋,宋怀文摇了摇头后笑着再次翻开书。 尧驯跑去阳台上逗鹦鹉玩,和鹦鹉大眼瞪小眼时他果断冷漠脸,通过这些日子和这只傻叉鸟斗智斗勇,他明白了一件事——鹦鹉没有成精,但它欺软怕硬。 不能对它温柔,只能对它凶狠。 鹦鹉:“……” 尧驯半眯着眼,嗤笑道,“你倒是骂啊。” 鹦鹉扭了扭屁股:“……” 尧驯露笑,一副大仇得报的得瑟模样,“果然这招管用。” 下一秒鹦鹉忍无可忍扑哧翅膀,“二傻子”“二傻子”。 尧驯拳头硬的同时吓懵,转身跑去客厅扯着嗓子呐喊。 “宋怀文我没骗你,这只鸟真的成精了——” “它真的听得懂我说话——” 鹦鹉:“……” 聒噪的人类。 239 出发去庙会,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尧驯赶巧知道公司出了几件事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终究还是要上班的尧董事长愁得点起一根烟咬在嘴里,随手摇开车窗,结果一侧头就看见旁边停了辆迈凯轮。 尧驯眯着眼打量,驾驶位那的车窗户也缓缓下移,是从前在生意场上认识的富二代,依稀记得姓冯,长得贼拉拉漂亮。 冯北也认出尧驯,他打了个招呼,“尧总这么巧,您自行车升级成五菱宏光了?” 尧驯自然而然回嘴道,“我现在改骑电瓶了,这是我傍家儿的车。” “原来如此,幸会幸会,我先走了。” 冯北真觉得尧驯这人有意思,不过他旁边坐着个煞神,摇起车窗后看绿灯亮了,唰得一下左拐走人。 尧驯凝视着那迈凯轮的车屁股,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拿烟的手开始抖,脚也软了大半,僵硬扭头看向宋怀文,又紧张又害怕。 差点忘了自己旁边也坐着尊成了精的几百年老醋王。 宋怀文手握方向盘,指腹轻轻抬起再轻轻放下,发出哒哒声,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眼神明显阴郁起来,看似目视前方,实际余光都是尧驯。 尧驯赶紧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解释道,“我没看他,我真没看——我就瞥眼他的车轮胎,磨损得贼明显,是该换了,这是职业病,当年修车的时候留下的。” “嗯。” 宋怀文不轻不重回了个字眼。 尧驯满脑子循环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这嘴咋这么能唠,早知道装不认识赶紧摇窗户。 恰好绿灯亮了,宋怀文踩油门直行,继续目视前方,像在随口一问,“不介绍一下?” “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好像是几年前那兄弟找我买了块地——” 宋怀文嗯了一声后陷入沉默。 尧驯最怕就是宋怀文闷声发气,他为了让祖宗开口扯犊子一堆话,“你快吭声,要不然你问我其余的,你问我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裤,我现在二话不说立马告诉你。” 宋怀文侧头垂眼,“我知道不用问。” “忘了,出门前你给我穿的。” 尧驯开始老脸一红,警报自以为成功解除了,他淡定吸口烟,俊逸锐利的脸庞扬起劫后逢生的笑,然后前头又是一个漫长红灯。 宋怀文凑过来亲了下尧驯的脸颊后稍稍安心,顺便抬手捏一捏耳朵,指尖微凉,努力不当个大方的男人。 “回家慢慢问。” 240 寺庙在山上,庙会在山脚下的小镇上举行,简直挤出了人山人海,脚趾头都能被踩断几根。 尧驯就喜欢这样热闹,他从前一个人的时候经常逛小吃街夜市,混在人群里会显得自己看着不孤单,身边暖和热闹,自个也显得热闹。 现在不一样了,尧驯一贯的老干部走姿都换成紧紧牵着宋怀文的手,挺直背肩并肩走路。 尧驯和宋怀文正大光明牵手在人群中,没有害怕任何世俗的眼光,反正和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 尧驯看见冰糖葫芦就嘴馋,宋怀文拿他没办法,隔着老远和他一块挤过去买。 一人各拿一串,红彤彤的酸山楂裹着糖浆外衣,一口咬下去在口腔里爆开酸酸甜甜的滋味。 宋怀文很细心,抬手帮尧驯掰断了签子尾部的尖端,怕没个主意,万一戳到尧驯怎么办。 庙会上不光有吃吃喝喝的,糯米丸子和热乎乎的瘦肉丸,还有舞狮子的喷火的,变脸,耍牙的老手艺人们激情表演,引得游客们满堂喝彩。 尧驯也情不自禁鼓起掌来,他忽然想起件事,立马和宋怀文说起自己以前,差点跟村里一个老师傅去学舞狮子,那师傅夸他下盘稳,适合当狮子头。 宋怀文俯耳问道,“怎么没去成?” 尧驯表情很是不爽,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我长得忒好,那个老师傅的女儿当时在读初中就嚷嚷要嫁我,我直接告诉她我喜欢男人啊老妹,那老师傅刚巧听见,他生怕我爱上他开始绕着我走。” 宋怀文没忍住笑意,更年轻些的尧驯又是什么模样,他细心倾听着。 尧驯愤恨不怕说道,“他当时都五十多岁,我才十几岁,就因为他,村子里上了年纪的男人全都绕着我走。” “最可恶的还是从那以后,村里吓唬孩子都这么说,你啊不听话,等会村口尧家的大驯哥就来把你爹掳走……” 尧驯说得绘声绘色,宋怀文低头轻笑,缓了缓后,他牵着尧驯的手准备一块上山去找那颗远近闻名的姻缘树。 241 上山的阶梯很长,宋怀文和尧驯倒是体力不错,旁边不少小情侣摸着路灯往上走,累得气喘吁吁的比比皆是。 尧驯看宋怀文气定神闲的模样,忽然想使坏,“下回让你去报个马拉松比赛。” “嗯?” “咱家刚好缺个榨汁机,现在跑步比赛全是这玩意当赞助商,你去铁定拿冠军。” 宋怀文表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尧驯用手臂揽住宋怀文肩膀,语气相当欠,“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累。” 宋怀文笑容不减,俯身凑到尧驯耳朵边轻轻来了句。 “和你一起到下半夜应该没问题。” 尧驯耳朵一软,表情着实复杂,他闭起嘴装老实人,不能再耍流氓,现在压根耍不过。 姻缘树其实就是棵郁郁葱葱的常青树,红色布条挂满树梢,随风飘起来还挺文艺清新。 尧驯看见不少布条上还绑着小木头,写着什么爱你一生一世,什么宝贝老婆最可爱……好多腻歪话,尧驯边看边学,表示以后床上就这么喊。 宋怀文仰起头看风撩拨树叶,洋洋洒洒一片红布飘起,旁边摆放了许多许愿灯,铜樽里插着无数燃尽的长香。 他和尧驯站在树下面看,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把愿望说出来。 尧驯想,我觉得你这棵树不咋靠谱,但我许个愿也不妨碍——你就保佑我家小宋开心,要啥啥都有吧。 宋怀文蓦然间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在呢喃——尧哥高兴,全家平安。 242 最终尧驯砍价没成功,老老实实花十五块买了根红布条挂树上。 尧驯虽然字丑但写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眼神贼明亮,写完后兴冲冲递给宋怀文看。 “我尧驯他宋怀文,我俩般配,天生一对。” 那天晚上庙会结束时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尧驯和宋怀文在半山腰的石阶上坐着,他们笑得灿烂,眼底闪着光,宛若从前那些困难都没发生过。 彼此亲吻时耳畔吹来一阵轻风,风里是有情人耳鬓厮磨间的呢喃细语。 你共我相爱,再没不如意。 (完 第65章 番外:(一) 明天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即将来临,跨年夜各大电视频道都在弄节目。外面广场也堵的水泄不通,好多年轻人都挤在那成群结队着跨年。 不是尧驯不想去,是他花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挤不进去,没办法,凑不了热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洗完澡后把客厅里的电视一关,选择早早拉着宋怀文上床睡觉。 宋怀文背靠床头翻着一本厚厚的编程书,偶尔扶一下眼镜,灯光下五官显得更加柔和,书卷气扑面而来。 而尧驯在床上脱了上衣做俯卧撑,吸气呼气间,动作相当标准,腰到屁股的弧度贼带劲。 宋怀文余光瞥了两眼,翻书的手也微滞,他半阖着眼神色专注开始抬手用指腹摩挲着尧驯的屁股,由上至下摸,摸了一遍再摸。 尧驯还做个屁俯卧撑,他反抗道:“不知道的人以为你看书我健身,你安静我流氓。” 宋怀文唇线轻扬,“哪有。” “上回被张叔撞见我俩亲嘴,他事后嘱咐我让我多注意点你的腰。”尧驯闷声道,“明明是我的腰需要关心。” “还疼吗?” “疼倒是不疼。”尧驯道,“但我替你背了好多黑锅,窦娥冤都快唱哑了。” 宋怀文摘下眼镜,和书一块放回床头柜上,他笑了笑抬手将尧驯微凌乱的头发撩起,细看尧驯的额头,凌厉的眼睛,里头明亮清澈,鼻梁很高…他蜻蜓点水吻了吻尧驯的下巴,低声安慰道,“尧哥不气,下次我和他们讲。” 尧驯哼哼唧唧半天表示也用不着,反正越描越黑,谁叫自个人高马大,再看看自家祖宗这瘦瘦高高,摆明一文弱小鲜肉。 他都顿顿肥鸡肥鸭养了这么几个月,宋怀文硬生生没长半斤肥肉,不过结实是看着更结实一点。 尧驯暗自坚定,养胖还需努力。 明天就是张叔和宋母结婚的大日子,多得是活要忙,导致今晚不能剧烈运动。但这不妨碍尧驯满足好奇心,他抱着宋怀文问了个性生活大和谐问题。 “内射爽还是后入戴套爽?” 宋怀文:“……” “我感觉你从后面干我更凶。” 宋怀文叹气后捂住眼睛,小声回答,“内射舒服。” 尧驯兴奋握拳,脱口而出,“敢情你是爽着了,所以那时候没怎么用力干,事后我还以为是你良心发现心疼我……” 宋怀文蒙上被子,翻身陷入死死沉默,闷骚怪开始害羞,羞耻得连小拇指都有些蜷曲,他闭着眼摩挲被角,却忽然被尧驯强行掀开。 尧驯超直接,“我像流氓么。” 宋怀文点头,“像。” “像就对了。”尧驯故意用手往宋怀文胯下一摸,果然硬了,他立马不闹腾老老实实闭上眼佯装睡觉,又坏又怂,“唉,早睡早起身体好。” 宋怀文忍住气闷,他努力调整呼吸,睁着眼盯秋千上放置的钟表,分针时针旋转,倒计时结束。 0:00新年来临,一切过往皆成序章。 宋怀文翻身凑在尧驯耳边说了句新年快乐。 尧驯没有那么多浪漫神经,“张嘴,我要亲你了。” 宋怀文完美配合,不过两个人亲着亲着开始擦枪走火,身体互相碰撞摩擦,呼吸里交融,缠绵悱恻的吻到了赤裸的胸膛上,尧驯仰着头喘息,宋怀文吸吮出许多泛红的痕迹,实在不能再继续,仰起头低喘。 宋怀文缓了缓后想掀开被子出去冲凉水澡,尧驯涨红着脸不乐意,拽住宋怀文的手。 “别去。” 宋怀文捏住手心想尧驯放开,不能继续胡闹。 “上床来,前个时候我从网上学得,刚好派上用场。” 尧驯说完这话就把宋怀文拉回被子里,炽热滚烫的胸膛相互碰撞,近在咫尺的脸庞,宋怀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晓得自己无比眷恋眼前这个男人,纯粹又简单,张扬无比,热烈得像团火……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人了。 宋怀文是这样想的,越想便越无法克制情动,他愿意听尧驯说得任何话,也愿意在床上满足尧驯的任何要求。 何乐而不为。 尧驯在宋怀文走神的功夫里把衣服内裤全脱光了,他才不管那些三七二十一,被子也被卷成一团丢在床尾,正对他们的是个圆形取暖器,散发得火红暖光照耀着两个男人正赤裸的身躯。 宋怀文低声催促,“尧哥…” 尧驯挠头后皱了下眉,“有点忘了怎么搞,让我想想。” “……” “那什么…两条腿分开,屁股再夹……” 宋怀文是聪明人,学东西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无论下棋也好,为人处世也罢,他从来都无可挑剔。 尧驯还在回忆,浑然不知危险逼近,他茫然抬眼,对上宋怀文那深不见底的狭长眼睛,两个人一上一下体位很暧昧。 有力修长的大腿被掰开,宋怀文的手抚摸在大腿根处,尧驯身上除了屁股软些,连大腿内侧的肉都是紧致有弹性的,性感,线条绝佳,肉欲感很强。 宋怀文没有忍住在那处咬了几口,过会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怕尧驯疼。 尧驯想夹紧腿却被宋怀文的手阻挡,又羞又臊道,“轻点,这真的得轻点,明天……还要走路……” “知道了。” 宋怀文喜欢尧驯的脸红,他沉沉说道,“尧哥,看着我。”边说边抬高尧驯的腿,让性器和后穴全都暴露无遗。 尧驯也是头一回这个姿势,他手发颤,自己抱住自己膝盖关节骨,像刚出生的婴儿把尿,操,羞耻得他眼睛都闭上了。 那种被舔弄的滋味,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在啃噬骨髓,又痒又撩人,快感如潮水蔓延,尧驯是真的想宋怀文插进去,但……为了明天屁股是完整的,他咽了咽口水,还是先帮祖宗下面那玩意泄火吧。 冬天洗个屁冷水澡,心疼自家爷们没办法。 尧驯睁开眼瞪着宋怀文,“还玩我…嗯……别舔了……” 宋怀文抬起头低笑,他不再说话,抬手将尧驯侧着抱住,寻着舌头挑逗,吻得极其生猛,掠夺呼吸以及鼻尖的汗滴,尧驯两腿之间彻底闯了宋怀文的性器,滚烫,生硬,尧驯自然而然被亲得情动,他握住了龟头,用指腹去撩拨,替宋怀文撸动。 尧驯脸上是情欲侵袭的模样,半阖着眼睛,津液在嘴角扯出几根粘稠的丝线,宋怀文无法再忍耐,他的手揉捏着尧驯的屁股,深陷进去,“放松点,尧哥……” 他声音很动听,温和,不急不躁,可身下不是这样,反之有些凶悍,腰间顶撞起来粗暴而用力,挺身穿插间性器几次三番差点顺着大腿到了臀缝,近乎龟头已经顶进去一丝,但又果断退了出来。 尧驯夹紧了腿,满脸潮红又死不甘心,睁开眼索取亲吻。 他们互相抚慰下面,互相舔舐着脖颈,那滋味诱惑人们情不自禁就此溺毙在欲望里,宋怀文深喘,那些欲求不满的动作,尧驯知道,他们彼此取悦对方,缠绕着相互痉挛抵达高潮。 没有适可而止,更没有什么叫来日,他们在这片暖光下度过了新年的凌晨。 …… 尧驯睁开眼的时候眼皮子还是肿得,意识复苏人也开始清醒,身上的痛也火辣辣起来。 尧驯自恃皮糙肉厚一等一的好操,他瞅了眼自己大腿内侧的咬痕,用力气绷紧就疼。 他再一摸,发觉自己胸口那也被咬肿了。 尧驯摊开手很安逸,他撩起头发往后一拨,准备下床洗漱。 操—— 尧驯面露难色,腰疼,腿酸,屁股麻,这和被操也没什么区别啊。 宋怀文买早点回来后就进卧室准备叫醒尧驯,万万没想到人已经醒了。还是赤裸裸瘫痪在床上,人字形,表情相当生无可恋。 “怎么了?” 宋怀文坐在床头,身上穿了件米色毛衣,白净斯文,相当小白脸,看模样是真看不出是个床上战斗机。 尧驯表示难受,“我心里苦,但我说不出。” “嗯?” “你以后还是直接干我吧,把我干服气,我就再也不上网学这些玩意了……” 宋怀文思考了会,很认真回答道,“你教我,我都学。” 尧驯顿时两眼一抹黑。 第66章 番外:(二) 元旦当天 捂嘴操,后入式 元旦这么好的日子,民政局早早排起长龙,张叔和宋母相互挽着手排在队伍末端,门口还有不少卖爱心形状气球的摊贩,这年头哪行哪业都知道什么钱好赚,小朋友和学生以外就是年轻人了,爱搞浪漫也喜欢浪漫,她们把每个气球价格都调高成十块,美其名曰十全十美。 尧驯蹲在旁边虎视眈眈好久,他半眯着眼打量,粉不溜秋还挺可爱,有点想要。 宋怀文站在尧驯身侧,手轻揉着他的头发,一切事情都否极泰来了,福星应该近在眼前,宋怀文想到这情不自禁低头看尧某人。 “等着我。”尧驯这时候抬手扯他衣袖,“给你买个气球,马上回来。” 宋怀文还没来得及回答,尧驯就站起身冲向卖气球的大婶堆里,宋怀文被扔下原地茫然又无奈得很。 “婶,气球多少钱?” “十块十块,小伙子新婚快乐,买个气球给老婆玩儿。” 尧驯听这价格眉头一皱,他决定换一家。 “诶,别走啊——” 问了五六个大婶结果全都统一好了价格。 尧驯走回第一个老婶面前,他表情微妙起来,“婶,少点不?” “你这小伙子,登记结婚这么大的日子,十块钱买个好彩头,保准你老婆乐开了花。” 尧驯摇头,“不是我结婚。” “不是你啊,那你总有老婆吧。” “有有有,今儿是我妈登记。”尧驯笑起来贼爽朗。 老婶抓住重点瞪大眼睛道,“你妈结婚你还这么高兴。” 尧驯笑容消失,“哈?” 老婶赶紧转移话题,“小伙子,老夫老妻也得搞搞浪漫啊,这气球买回去,你老婆肯定高兴。” “婶,你看十块钱两个,刚好一个给我妈,一个给我老婆,你看成不成?” 老婶皱起眉盯尧驯,“砍价这么砍,坏了规矩可不好。” 尧驯压低声线,“婶你一看就是爽快人,咱偷偷的,不让你同行知道。” 老婶低下头沉思良久,心不甘情不愿给了尧驯两个气球,小声道,“五块就五块吧,我是看你不容易,你都这个岁数,你妈还玩二婚,瞧瞧,你这么孝顺,给你后爸买气球哄你妈……” 尧驯拽着两气球神色茫然,他反驳道,“婶,你听我解释。” “……” 尧驯想想两个气球也不够,他立马沉痛地皱起眉,“其实不瞒您说,我儿子都有了,但我怀疑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老婶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劲爆的八卦,她眼睛瞪大了数倍,“小伙子你是怎么发现的…” 尧驯偷瞄了不远处的宋怀文,立马胡编乱造出,“我不行我阳痿,可我老婆去年还怀上了……”他边说边叹气,一个成年男人的悲伤简直无法言喻。 老婶颤抖着手哀叹,“小伙子你别难受,这年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唉,婶不用安慰我。” “小伙子这样,我记得前面有个男科医院……” 尧驯语气继续悲伤,“谢谢婶,我看了很多个医院了都没用,其实哪怕那不是我儿子,我还是想给他买个气球……” 老婶二话不说把一个爱心气球递给了尧驯,“快拿去,真不容易唉,好好的人……怎么就……” “谢谢婶——” 尧驯拎着三个气球飞快蹿回宋怀文身边,表情相当淡定,“你一个,我一个,咱妈一个。” 宋怀文把气球绳子绑尧驯手臂上,然后自己也绑上,一起幼稚,一起高高兴兴,都挺好。 尧驯用手肘捅了捅宋怀文,笑容焉坏道,“猜我多少钱买回来的?” “三十?” “不不不。” “尧哥。” “好好好,都告诉你。”尧驯凑宋怀文耳朵添油加醋说了遍过程,顺便补充道,“让老婶净赚四块,这种气球我原先也卖过,成本价三分钱。” 宋怀文抬手捏尧驯的的耳朵,笑问,“尧哥,男科医院还去么。” 尧驯被捏红耳朵也不怂,挑眉超嘚瑟,“等你不行了我带你去。” 两个人继续说话,顺便眉目传情。 差不多十点,打完结婚证的张叔眼角眉梢都是高兴,宋母穿了大红色大衣,衬得气色不错,两个人站一块很搭对,走出来后齐齐一笑。 宋怀文再次充当司机,专注开车。 而尧驯开始扯犊子,“我以后也要改口了,喊叔叫爹。” 张叔连忙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怀文和瑶光怀武喊了二十多年都喊习惯了,照常喊就完事,小尧你也一样哈,别整这些。” 尧驯扭头挤眉弄眼对宋母笑,“妈,瞧瞧叔,他这是害臊了。” 宋母也笑,“随他去吧。” 一车人其乐融融,酒席办在张叔老家文南一县城乡镇里,张叔父母早早去世了,留下来一栋祖屋,四层高,一楼空着刚好用来摆酒放桌子。 邀请来吃饭的亲朋好友早早被沈乘风安排入座,就等宋怀文和尧驯把新人送到了。 沈乘风和孙涛,瑶光和怀武四个人各自都拿着礼炮。 总算来了,宋母挽着张叔刚下车,一抬头就被礼炮撒了满头银粉,周围人欢呼雀跃恭喜恭喜,热闹无比。 宋怀文和尧驯也沾了光,牵着手的压根没打算撒开,走在宋母和张叔身后,他们相互对视,也是一对,应景得很。 这喜酒还得一桌一桌敬,无比热闹地办起来,鞭炮在十二点准时放,热气腾腾二十道菜一桌,七八桌人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吃喝玩着。还有几个亲朋好友的孩子边啃着鸭爪边去捡小鞭炮玩。 沈乘风看见这画面就想起尧驯,他立马扯着嗓子告诉宋怀文,“大前年他跟我回家过年也干过这事。” 宋怀文捏杯子的手有些用力,但脸上笑容不减,点头示意知道。 尧驯现在的求生欲已经拉满了,立刻马上踩了桌子下沈乘风一脚,再转头实话实说,“就去过一次。” 宋怀文抬手摩挲了下尧驯的耳朵,笑了笑没说什么,神色很是温顺。 过了会张叔和宋母一块来这桌敬酒,沈乘风殷勤的过于夸张,还想拉着宋母看手相。 被尧驯极力拉扯走,他压低声音,“这是老子的丈母娘又不是你的。” “我是看见阿姨亲切懂吗?” 沈乘风嘀咕道,“不要用你的小人之心度我这个君子的腹。” “你又偷偷背着我学成语?” 沈乘风冷哼,“时代在进步,尧驯你low了。” “low你个头——这句英文老子也会——” 两个人电光对闪电,即将开始打闹。 宋怀文轻轻咳嗽了一声后尧驯立马怂了,迅速和沈乘风拉开距离,滚回宋怀文身边坐着,还极其谄媚地给宋怀文倒了杯椰奶。 同桌吃饭的瑶光和怀武已经习惯了,还和孙涛开始议论起肌肉是怎么练成的。 这桌酒席办到了一点,大家都吃得差不多。 张叔张罗着人上楼去午休睡觉,房间都安排好了,客厅沙发让几个小辈们躺着看电视,二楼三楼都有房间。 尧驯想帮忙洗碗收拾东西,奈何张叔雇来一堆邻居大婶,压根用不着他。 连同宋怀文一块被推上楼休息,还提醒到五点钟下来吃晚饭。 这间客房干净得很,床单都是新的,尧驯一进门就发现身后的宋怀文把门反锁了。 尧驯猛然扭头,害怕得喉结下滑,“这这这…没套没油啊——” 宋怀文无辜抬眼,然后从大衣内衬里掏出一盒避孕套,再和变魔术似的从袖子那滑出一小瓶润滑油,最可怕的是口袋里拿出来的一次性折叠床单。 尧驯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你怎么这么懂我。” 宋怀文唇线微扬,“怕你疼。” “……” 尧驯果断感动得稀里糊涂,他们好几天没有做过,掰着指头算起码快一个星期了,除了昨晚上用腿勉强那啥后,两个人血气方刚的,很容易一点就着。 这次宋怀文生闷气的理由昭然若揭,铺满一次性床单免得弄脏那新床后,他把尧驯压在身下,轻声细语道,“不去他家过年,尧哥,以前…我做不了主…现在想做主。” “你说了算。”尧驯亲了口宋怀文的喉结,然后抬手摸他后脑勺,“我都听你的。” 宋怀文被哄得消气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做想做的事,还有四个钟头,有点快,也算足够了。 今天尧驯里头穿得是深灰色衬衫,从领口到下摆,风光大好,宋怀文的舌头舔舐着后脖颈,手不断抚摸腰肢和屁股那两瓣中间,隔靴搔痒极度撩拨。 尧驯自己把自己的裤子脱光,咬着牙忍受漫长且刺激的前戏,泛红的耳朵现如今微肿,被咬得,耳朵下方还有暧昧的牙痕,罪魁祸首宋怀文没有一丝一毫愧疚,他沉迷于尧驯这个人,也无比喜欢探索这具只属于自己的男性身体,又怜惜又容易生起肆虐感。 宋怀文掰开臀肉,紧致而又光滑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从未有过的贪婪,沉醉,着迷,占有欲愈发猛烈,他要尧驯亲口答应他——这些,所有,一切,从里到外,都是他宋怀文所有。 宋怀文将两根手指滑入尧驯情不自禁张开的嘴里,舌头勾着指尖不让走,粘腻,温热,很有活力,想引诱着自己再进一步。 “尧哥,看着我……” 宋怀文边说边松开手指,让尧驯的喘息和低吟得到释放,他迷恋般的咬住尧驯的后脖,再往身下抚摸着尧驯已经挺立的性器。 套弄着,取悦着,让后穴分开些放软些,瞧他多么自私。 宋怀文的指腹是长年累月做粗活留下的老茧,他激烈地套弄着尧驯的性器,让高潮如期而至,射出来后尧驯浑身上下都在发颤,宋怀文低笑的声音传入耳膜,仿佛在调笑尧驯射得好快,耳朵一软,后穴也跟着一缩一缩。 尧驯声音沙哑,“操我……” “好。” 宋怀文没有用上避孕套,他倒了许多润滑油一点点滴入后穴,紧致而充满诱惑,他挺身整根没入,开始抽动起来,缓慢适应,顶弄后穴蠕动,慢慢的畅通无阻。 而尧驯痛呼呻吟的声音更像是某种默许,用力操,操射为止,宋怀文魔怔似的,他凶猛又用力得挺身穿插,操到前列腺那点上,引得尧驯轰然间失控似的浪喊起来。 “是那……轻点……轻点啊……” 宋怀文在床上沉默寡言的劲像只闷声干得雄兽,他的双臂紧紧桎梏住尧驯情不自禁发软的腰,操干得越来越深,甚至于有些过于粗暴。 快感烧毁了理智,摧残了一切感知,尧驯头一回被这么歇斯底里地干,火辣的电流在五脏六腑里蹿弄,高潮来了一次又一次,他哭喊着求饶,“不要了……真的不能了……” 宋怀文越听越无法克制,他摁住尧驯的腰,后入式能插到更深处,尧驯跪趴着腿,扬起屁股任由自家祖宗亵玩。 房间里不断发出床脚刺耳的晃动声,喘息声压得极为低沉,这个姿势让尧驯彻底流出眼泪,不仅操得更深,碾压前列腺更重,还更方便用力。 宋怀文被后穴夹得过于舒服,他额间出了汗液,眼底晦暗,眼前是后穴不断收缩吞吐巨物,猛烈的满足感侵袭了他的理智。 宋怀文的腰身继续不断发狠,顶撞似的插入拔出,没给尧驯任何休息的时间,不断呻吟的尧驯,不断双腿抖动的尧驯,宋怀文看着迷了。 门却忽然间被人敲响,是孙涛,“尧总,宋老板——你们睡了吗?” 宋怀文轻轻捂住尧驯泛红的嘴唇,然后继续操弄着身下,臀部发颤,剧烈且无比低哑的呻吟声全部被手捂住,尧驯没想过挣脱,他起伏地胸膛都在证明自己无比享受。动作越操越狠,宋怀文失控得不像话,他捂住那些呻吟的声音,却在细心听着床腿莫名尖锐的撕裂声。 门外的孙涛已经离开了。 宋怀文停下挺身的动作,开始有些后知后觉地脸红,白净脸庞画上了一池晚霞。 宋怀文的性器慢慢滑出尧驯的后穴,粘腻的精液也逐渐从泛红的穴口流出,尧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被宋怀文抱起来离开了床。 尧驯全身都没力气,甚至于眼睛发晕,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宋怀文轻吻着尧驯的嘴角,舔干净那些津液后,他才小声说道,“尧哥…床腿断了…” “……” 尧驯咽口水的力气都没了,他屁股下还被根长且硬的东西戳着,只能神色呆滞,任由自己夹不紧屁股,那些精液不断滑落出去。 他哀嚎着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你…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