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往天堂》 第1章 第一个五十万 1.0 omega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苍白的指节蜷曲着微微颤抖,指腹却因为寒冷而沁着异样的红。他咬牙把手塞到温热的脖颈,终于把冻到麻木的关节缓缓舒展。 雪落下来洒在浅灰色的卫裤上,滑了之后凝成的水珠却没有沁入衣料,omega在门口坐了太久,于是起身的时候白雪皑皑的地面露出了一块深灰色台阶本来的颜色。 他知道贺诚年就在屋里,他甚至能透过窗户飘出来的鸢尾花信息素味道,知道alpha现在的心情因为他的到来而极度暴躁。他也知道敲到手指麻木的每一声他都能听到,可那个人一如三年前一样的心狠,从来不肯听omega的半句辩驳。 辩驳这个词,在恨你的人词典里,叫做狡辩。 omega刚走出去不到十步,甚至连别墅的院落都还没走出去,就接到了医院催款的电话,“周先生,这是曙光儿童医院财务科,截止2022年4月19日23时,患者周小溪的账户已欠费三万五千四百元。请您在三天内缴纳,否则将会暂停治疗方案。” 他停住了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被雪花沾湿的鞋子沁到湿润,每一步都觉得凉意从脚底袭来。 “你们有病人缺肾源吗?能不能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他紧紧地拽着手机,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周先生,您这个请求太荒谬了。上次我就提醒您了,我们是医院财务科,只负责催收欠款。您如果真的资金上遇到难处,为什么不找找孩子的父亲,这么大的事你一个omega怎么抗的下来。”电话那头的人话语突然软了下来,竟破天荒地为他出起了主意。“更何况……你自己也是个胃癌晚期的病人。” “孩子的父亲……”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捏紧的拳头指甲都扣紧了肉里,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急急说道:“我会尽快缴清的,再给我半天的时间……孩子现在不能离开医院,求求你们了……” 挂断以后omega又回到刚才蹲着的台阶,那片干净的地儿已经被白雪覆盖,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直直地跪了下去。 门开了,贺诚年铁青着脸立在门前,保持俯视的姿势,眼神里的鄙夷一览无余。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是,贺诚年,你能不能借我五十万……救救我们的孩子……”omega跪得笔直,眼神里没有半点被屈辱的黯淡,仰头和贺诚年说话的时候,倔强的神色就像当年他父母还不成落魄时的样子。 “我们的孩子?周何熙,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贺诚年忽然蹲下身子,抬高着他的下巴,压迫信息素把omega遏制的全身发抖,他仔细端详他憔悴狼狈的模样,另一只手指用指甲剐蹭着omega薄弱的未被标记过的腺体。 “你为了给野男人生孩子抛弃我,不过三年时间把自己弄得又老又丑,他却连个标记都不肯给你吗。五十万,你是能陪我睡,还是能给我打一顿泄恨,我凭什么给你这样的jian/人五十万。”鸢尾花信息素发出了苦味,像极了花谢后枯枝败叶的气息。 “打一顿,就能给五十万吗?”omega努力克服ao压制,抬起头直视震怒的alpha。 “不能,但是睡一觉,或许……我会改变主意……”alpha把人直接抗上肩头,他以为omega会剧烈的反抗让他放他下来,却没想到那人软下了身子,甚至唇瓣贴着他的后颈,随着每一步的晃动而似有若无地蹭着alpha的腺体。 他睡醒之后,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捏碎了。alpha不愿意标记他,却用犬齿把他腺体周围的皮肤咬的红肿不堪。 他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了棕褐色的实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而床边有一张踩着鞋印的支票,大写数字写着“伍拾万元整”。他把支票放在贴着胸口的衬衫口袋里,缓缓撑着身子爬起来,靠坐在床沿边半晌才缓过神来。 出卖尊严和肉体赚来的钱,在汇入医院的账户时,像倾泻的溪水蜿蜒流入大海,连滴水声都没有就无影无踪。 周小溪出院的那天,揽着omega爸爸的脖子,怯怯地蹭着他的脸颊,说:“爸爸,溪溪以后,不生病。” omega把儿子举高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放下来的时候身体的力气已经透支,苍白的面上带着红晕,说:“溪溪以后不用来医院了,我们家溪溪病好了,以后就是健健康康的宝宝了。” “那爸爸呢,爸爸的病也好了吗?”周小溪捧着他脸颊,嘟起嘴巴吧唧有声地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问道。 omega不知该怎么回答,阳光顺着医院的大窗户打进来,晃得他迷了眼,他抱着儿子走过落满碎光的长廊,声音轻柔地说:“嗯。爸爸也好了。我们不用再来这里了。” 贺诚年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时隔三年,看到抛弃他的周何熙过的如此狼狈,他心里并没有畅快淋漓的舒坦,反倒因为看见周何熙瘦削却挺立的脊背而生出心疼。 他还记得那晚上,柔软的omega褪去外衣后,只剩下一把瘦骨,硌得他心口闷痛。他生怕自己动的狠了,身下的人就碎掉了。可藏不住任何温柔,又让alpha的颜面扫地。 于是这种又痛又恨的情绪把他逼疯,到最后他甚至都听不见omega的呼吸声。那人双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簌簌落下的泪水才证明他活着。 就这样一路跟到了一栋破败的楼下,听着男人哄着小孩自己爬楼梯未果,抱着走几步就停下靠着墙壁喘气。他终于黑着脸冲了上去,把周小溪扛在肩上就往上走,冷声说了句:“几楼?” “六楼。”omega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他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再抱着二十多斤的孩子爬上去,可能命就交代在楼梯间了。 他还不能死,他死了,孩子怎么办? 周小溪见是爸爸认识的人,也不再挣扎,他乖顺的趴在alpha的肩头,闻着他腺体传出来的鸢尾花香味,深吸了一口说:“爸爸,叔叔好甜。” 两个成年人闻声停住,周何熙不知道竟还会有这样命运的重叠,在他年少初识alpha的时候,也放肆地说过一句:“哥哥好甜。” 屋子是与人合租的,客厅是公用,只有一间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属于父子俩。alpha进去甚至都转不过身,气恼把门背后的衣架踢开,说:“五十万连个房子都租不起?” “给孩子治病了,还剩一千三百快,你看要不要还给你?”omega下意识地去翻刚才提回来的口袋,认真的把所有票据摊在床上。 “你就不会多要点?装可怜的样子很恶心,你知道吗!”他说的话难听,却一把把omega拽过来紧紧抱住。像是生怕他又被自己气跑了一样,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孩子睡在床的另一角,他看不到自己的omega爸爸又被欺负哭了,那人红着眼框却倔强有骨气地说:“你的钱,只能花在小溪的身上。” alpha被他这样子气到,扯着他的衣领,露出了光洁的锁骨。他低头就在上面又咬了一个牙印,闷声憋了很久才挤出来一句:“那就多睡几次,拿钱给他买套房子,你陪他住进去。” omega捏着alpha的衣角,想拒绝的话都到嘴边又生咽了下去,最后带着哭腔的应了一声:“好。如果您愿意的话。” 第2章 第二个五十万 2.0 贺诚年心烦意乱,在跨国视频会议的时候,硬生生按断了手中钢笔的尖刃。笔墨打湿了方案,他手上的墨汁沁入白皙的指尖,像极了那夜omega床单上的墨渍。 他见那朱红色的污渍,压着周何熙的身子,喘息着问他:“不是有洁癖的周少爷吗,怎么连床单都跟人一样的脏,恶心地我都不想脱衣服。” 他确实没有脱衣服,小孩睡在床的最里侧,他拽着周何熙的腿把人拉到床边,整个人被他抱起来的时候,熟悉的青桔香味信息素再也压不住的满室芬香。 他闻到了三年前最爱的味道,omega在高朝前依然爱咬他的肩头,细碎的尖牙留下两个浅浅的齿痕,他却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气得把人猛地摔在了床上。 动静太大,熟睡的孩子迷迷瞪瞪地坐起身,在夜色中弱弱地喊了一声:“爸爸。” 周何熙赶忙探身过去,把孩子重新哄来躺下,却不想下身又被alpha死死扣住,在他温柔哄着小溪的时候狠狠责罚。 贺诚年本性不坏,但如今变成这样的alpha,都是被他深爱过的omega一步步逼成这样的。 到最后,周小溪发出匀称呼吸的时候,周何熙咬紧了下唇,利刃就生生劈开了他的身体。 从极度快乐到极限痛苦,是贺诚年送给他的重逢礼物。 “贺总,这是周小溪这次的医院病历记录。他的手术是陈院长亲自做的,他再三保证如果细心调养,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秘书进来的时候,贺诚年倚在沙发上假寐,听她说完才徐徐睁开眼,冷冽的眼神像冰刃一样飞了出来。 “这些跟我讲干什么,你的工作是不是不太饱和,还有时间操心别人家的破事儿。”他两腿伸直,躬身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还是说,你也被那个贱/人勾搭上了,才这么关心他的儿子。” 秘书吓得浑身冷汗,赶忙解释道:“啊,您之前让我帮忙联系陈院长……是我误会了,是我多事,下次不会了。” 秘书说完把病历里面的那张亲子鉴定结果抽出来,悄悄地藏到袖子中,当着贺诚年的面把所有的病历都丢进碎纸机粉碎。贺诚年从头到尾没再看他一眼,眸色沉沉地凝视着桌上那只断了笔尖的钢笔。 说是再也不来医院的两父子,又坐着公交车摇啊晃啊地回到医院做定期检查。周小溪被推进去做ct的时候,主治医师走到周何熙旁边看着他比纸还白的面色,不忍地劝到:“周先生,您真的不考虑接受治疗吗。您之前是怕小溪的病治不好,想陪着孩子一块去。但现在小溪已经做完心脏搭桥手术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和同龄小朋友差不多,就是虚弱了些。如果您尽快接受化疗,至少还有三到五年的寿命。” “三到五年……”周何熙靠在走廊座椅的椅背上,阳光从窗户上洒下来,光斑星星点点跃动,刚好落在他的鼻梁上。“小溪现在还不记事,如果送到他的alpha父亲那里,兴许长大就不记得我了……三年后他就六岁了,小孩子就是从六岁开始有记忆的吧。” “周先生……您应该为自己多想想!”医生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沉默地起身离开。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儿子出来,兜里的手机震动让他错愕的睁开眼,再看到显示的名字是贺诚年时,周何熙下意识地想挂断,却知道自己以前的傲气早就被现实击落的七零八碎。 他已经不是周少爷,也不是贺诚年的小熙,哪由得他骄纵任性耍小脾气。电话接起的时候,男人在那边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发出质问,周何熙换成怯弱的语调连连道歉,电话挂断后那边发来一个酒店的地址,他才想起来刚刚贺诚年说让他九点前在房间里洗干净等着他。 “我能带上小溪吗,我不能把一个三岁的孩子单独扔在家里。”短信发过去的时候,周小溪被护士领了出来,活蹦乱跳的跑到周何熙的身边,撒娇似的求着爸爸表扬。他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摘了糖纸递到儿子的嘴里,温柔地说:“小溪好棒,好勇敢。” 贺诚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周何熙站起身捂着听筒按了接听,余光瞥见儿子小短腿慢慢地爬上椅子,贴着他的裤腿侧着头安静的吃糖。 “周何熙!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你出来卖还要带上一个野.种,自己不嫌恶心吗?”贺诚年知道这个电话不该打,可是一沾染周何熙的事他就没有冷静和理智。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把自己窝在沙发里,愤怒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 “那能改到白天吗?白天我可以送孩子去幼儿园。”周何熙伸出手,刚好摸到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小孩仰头看了看爸爸,黑珍珠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带来就带来,我订的是套房,我到之前把那个野种哄睡着,我不想看见他!要是做的时候你自己哭太狠把他吵醒,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贺诚年永远在对周何熙妥协,哪怕是现在恨他入骨,也不自觉地满足周何熙的所有要求。 “不会的。那钱……”omega怕儿子听到,压低了声音怯怯地说。 “我等会安排财务打到你卡上。五十万,你可真够贵的。晚上我会带点助兴的东西,你不会介意吧。毕竟五十万……不加点节目的话,哪值这个价钱。”alpha恶劣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他甚至并不打算听omega的回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omega听着电话里的忙声,愣了半晌后咬了咬下唇,最后强挤出一丝微笑,蹲下身子平视儿子的目光,说:“小溪真乖,晚上爸爸带小溪去找你的父亲,好不好?” 周小溪对父亲这个词并不陌生,omega每次疼得在夜里哭的时候,总会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位很温柔的alpha,如果他的病好了,爸爸就会让他去找父亲。可他年纪实在是太小,没发现爸爸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第3章 他好像快死了 3.0 周小溪没有住过这么高级的酒店,omega提前了两个小时到,把儿子带到总统套房的浴室里里外外的洗了个干净。周小溪爬起来还没浴缸高,软软的小身子翘着屁股趴在浴缸边缘,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omega的衣衫。他手里还抓着一个浅蓝色的浴花,上面浓密的白色泡泡又有大半挂在了脸上,开心的在里面咯咯咯的笑。 周何熙用毛巾擦着儿子湿润的头发,不时往他身上舀些热水怕他着凉,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的说:“以前爸爸住的房子,浴缸比这个还大,小溪可以在里面滚来滚去都没问题。” 周小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握住omega的纤弱的手腕,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和小溪,一起洗澡澡。” 周何熙抬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离alpha约定的九点还有一个小时,于是站在浴缸边上褪到一丝不挂,舒服的躺进浴室里搂着儿子泡了个澡。 门开的时候,周小溪正趴在omega肚子上,周何熙拖着儿子的胸口和小腹教他在浴缸里变成小鱼,周小溪笑得声音掩住了alpha进来的脚步声。于是循声而来的贺诚年,看到两团白玉一样的身子隐匿在浴缸里,胖乎乎的小屁股和omega纤细的后背,腰肢划出的弧度像是一弯下弦月。 周何熙背对alpha坐在浴缸里,突起的脊骨让整个人看着瘦的可怜,贺诚年心尖上像是被人划了一道口子,疼得鲜血簌簌的往外喷涌。等意识到自己既然心疼这个抛弃他一走了之三年的omega,贺诚年已经一脚踹在了浴室的玻璃门上。 “搞清楚自己来这是干嘛的,洗完澡就把孩子哄睡,然后趴床上伺候我。”他丝毫不在意这样粗鄙的话会不会被三岁的孩子听懂,在到这个酒店之前贺诚年就反复的给自己心理建设:绝对不要对这个诡计多端的omega心软。 周何熙下意识的拽起架子上的浴巾遮住了半个身子,贺诚年对他这个举动更是厌烦,冷哼一声说:“谁稀罕看你,瘦的跟竹竿似的,看多了都硬不起来。” omega试图挣扎,把儿子抱出浴缸,半委屈半生气地瞪了贺诚年一眼,说:“儿子还在呢。” 贺诚年怒极反笑,转身走进主卧,丢下一句狠毒的话:“你的儿子,又不是我的。跟着你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以后也长不成什么好东西!” 周何熙抱着儿子走到客卧的大床,小孩被凶狠的alpha吓到,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拽着他浴袍的衣角小声地说:“爸爸……怕……凶凶……” omega轻轻地释放出一些青桔信息素,安抚小孩的情绪,又一遍一遍抚摸他的后背,耐心地哄着:“别怕,你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是最温柔的alpha。” 四年前,普吉岛上的海浪卷来海平线上方一轮弯弯的月亮。 周家的小少爷包了一间酒吧,说是要庆祝自己二十二岁的生日。贺诚年到普吉岛休假,莫名其妙接受一场免单,自然要同好友去向请客的主人道一声感谢。 人群簇拥之后,有一个顶漂亮的omega,众星捧月一样的围在中间,穿着一身漂亮的银色燕尾服,弹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最后一个琴键收尾的时候,omega越过人群忽然和alpha四目相对,薄削的嘴角咧起上扬的弧度,看起来狂妄又乖张。 贺诚年见过不少长相精致的少年,但像这个omega般惊才绝艳的却是头一个,那人缓缓从琴台上走下来,月光披在他的身后像拖着长长的披肩,站到alpha面前时一股青桔的甘香扑鼻而来。 “倒也不用特意来感谢,与其说谢谢我的话,不如祝我生日快乐呀。”少年眼底带着狡黠的光,鼻尖微微颤动闻到了空气中alpha鸢尾花的味道,蛊惑的声调带着试探的说:“哥哥的信息素,好甜。” 贺诚年的回忆是被omega迟疑的敲门声给打断的,门分明未锁,周何熙却畏畏缩缩的不敢进来。他不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让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小鹰变成现在这般断翅麻雀的模样。但贺诚年很清楚,他很厌恶此刻的周何熙,这人眼底一丝光芒也没有,若是放在初遇时是这般模样,他怎么可能会对这种omega动心。 周何熙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里面除了一条内裤什么都没有,衣摆漏到了大腿根部,透出白皙光泽的肌肤。贺诚年小腹一紧,面色却更加难看,厉声骂了一句:“你就怎么骚吗?” omega低下头,浓郁的青桔信息素散发了苦味,他手上拽着浴袍的腰带,低声地说:“能快点结束吗,小溪有时候睡着了会突然惊醒。” 贺诚年走下床,一把把omega拽过来狠狠地摔在床上,那人发出一声痛呼,五官全拧成一团看起来疼得呼吸都暂停了。贺诚年却只觉得他是在装,柔软的床褥拖着omega的身体,又能痛到哪儿去。 他把周何熙手脚都绑在了四边的床脚,见周何熙吓得面色苍白全身颤抖,沉声说到:“五十万是那么好赚的吗,什么时候结束轮得到你说了算吗?” 周何熙被折磨的全身的汗水浸湿了床单,胸口窒息的感觉数次让他觉得自己濒临死亡。他清楚的知道贺诚年恨他,可真正切身体会alpha的恨意原来如此刻骨时,才知道三年后的重逢是多么的不堪。 但凡他有一点办法,少年的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他再出现在贺诚年面前。可他就快要死了,他还有一个未托付出去的儿子。在他死之前,他必须要想办法让贺诚年认回自己的儿子。 贺诚年明明折磨人的那个,可挖心之痛却并没有比omega少几分,有些瞬间他甚至有一种周何熙会死在他手里的错觉。那人的瞳孔渐渐失神,手无力地垂到床边,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让贺诚年一点上他的兴趣都没了。 孩子的哭声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周何熙终于恢复了生气,他剧烈地挣扎哀求alpha把他松开,倔强的表情终于有了四年前的模样。贺诚年没忍住一个挺身射 进了周何熙的身体里,脑中白光闪过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周何熙的唇。 这分明是一个温柔的吻,周何熙心里却只有在外间哭泣的儿子,他手脚因为剧烈挣扎被磨破了皮,血珠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让贺诚年不得不给他松开。 周何熙哪里还顾得上疼,他的腿间甚至还有不停滴落的液体,却抓起浴袍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贺诚年坐在床上点了根烟,看着床单上的血迹,阴郁的面色丝毫没有报复后的轻松愉悦。 那根烟抽完,他披上浴袍走到周小溪睡得房间,不过短短几分钟,周何熙搂着儿子睡着了。他手脚上的血珠已经凝住,苍白的面色看起来丝毫不像个活人,贺诚年用手指轻轻放在他的鼻尖,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快蹦出胸腔的心脏才稳稳地落了回去。 真是太可笑了,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好像死了呢。贺诚年自嘲的想,回到内间换好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第4章 他是你的儿子 4.0 周何熙做了一个梦。 梦里贺诚年温柔的抱着他,每一步都在问他:“宝宝,疼不疼。” 他羞红了双颊贴着贺诚年散发着浓郁花香的腺体,小小声地说:“不疼,哥哥好棒。” 贺诚年把人抱在身上,他和周何熙的进展快到不可思议,在离开普吉岛的前夜,赤着双足的omega敲开了他的房门。 可是梦醒了,他已经疼得快死了,却没人再喊他一句宝宝了。 因为被贺诚年折腾的太狠,周何熙羸弱的身子不堪重负,在送小溪去幼儿园的时候晕倒在校门口,救护车一路疾驰把他送进了医院。他抓着老师的手祈求她别告诉孩子,用一个美丽的谎言说爸爸出差了,需要勇敢的小溪在老师家暂住几天。 交代完关于孩子的事后,他把手机关机防止贺诚年找到他,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颤巍巍的手指却丝毫没有力气,老师不忍心接过的他的手机帮忙,黑屏之后omega再一次昏迷过去。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鬼门关里被生生的拉了回来,有一刻他甚至已经半个身子踏进去了,依稀间不仅听到小溪哭喊着爸爸,还有贺诚年的那句“野种”。 秘书捧着一叠需要签字的文件,迟疑着不敢敲门。周何熙消失了半个月,贺诚年的性格变得越来越阴郁,桌上的烟灰缸已经砸坏了七八个,每次他进去就会被问为什么还没找到人。 等他鼓起勇气进去的时候,才看到贺诚年缩在沙发上,桌上散落着几颗被捏碎的青桔,满室都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贺诚年手边有一管空了的抑制剂,他抬头的时候殷红的双眼看起来像一头猎食的猛虎。 “还没找到他?”贺诚年的声音透着疲惫,alpha的易感期明明应该找那个omega来解决,可周何熙在上次之后就人间蒸发。贺诚年想,他终究还是骄傲的,也许他不该用那个玩具,也许他在omega哭着说想抱抱他的时候,不应该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我们找到了周小溪读的幼儿园,老师不肯说出周先生的下落。我走的时候,那个孩子哭得很惨,也嚷嚷着要找爸爸。”秘书极力克制对周何熙的同情,但提到孩子不免心软,壮着胆子提了一句。“贺总,您当年没做过亲子鉴定吗?” 贺诚年抬头,深深地看了秘书一眼,粗粝的嗓音带着几分落寞。“他坚持说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说做亲子鉴定是对他和孩子的侮辱。我原本想等生下来了,偷偷地去。可他没给我这个机会,一跑就是三年。” 贺诚年点了根烟,烟草的雾遮住了他寂寥的眼神,“他又跑了。” 秘书犹疑之后退出房间,从抽屉里拿出那张亲子鉴定书,又叩响了贺诚年的房门。“贺总,上次我自作主张为您和周小溪做了这份鉴定。鉴定结果周小溪和您之间存在血缘关系的可能是99.9%……” 贺诚年猛地起身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盯着结论那小小的一排字,喉间滚动发出沉闷的笑声。 “是我的儿子,是我的……”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捏着那张纸反反复复的念叨,说了尘封在他心底三年的秘密。 “普吉岛的那一晚上,他不肯让我标记,我以为他是觉得太快了,于是回国以后开始认真的追求他。周何熙却说不过是旅行的艳遇,他还不想被任何一个alpha管束。” “那时候的周少爷多么的趾高气昂,喜欢他的alpha如过江之鲫,我算什么?” “可我是真的爱他,我以为他答应我的求婚是被我感动,原来不过是为了找人填补周氏集团资金链的空缺。他们需要周贺两家联姻的消息来稳定股价,结婚这么神圣的事情,在周何熙的心里不过是一场算计。” “他能为了周氏爬上我的床,就能爬上别人的床。我亲眼看见他躺在我死对头的床上,我亲眼看见他脖颈和锁骨全是吻痕,那之后他就有了这个孩子……” “我不该怀疑吗?!我不能怀疑吗!?”贺诚年把捏皱了的鉴定报告铺开,小心翼翼的抚平每一处皱褶,大笑出声说:“孩子是我的,只是巧合吧。亲子鉴定也不能证明周何熙爱我,从始至终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为了他的父母步步算计,何曾有一分爱过我。” “他明明知道我恨他,他带着我的儿子消失三年到需要用我的时候又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我面前。他明明知道我还爱着他……” 贺诚年去幼儿园把周小溪接到了自己家里,三岁的宝宝有些怕自己的alpha父亲,但他知道omega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和alpha住在一起。他抱着小书包,眼泪里全是泪水,在老师蹲下来问他愿不愿意跟父亲回家的时候,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贺诚年转身就走,小短腿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跑着也跟不上,alpha回头看孩子落了好几步,沉默地退回来一把举着孩子抱在了肩上。周小溪很喜欢父亲信息素的味道,于是大着胆子把头靠在贺诚年的肩上,絮絮叨叨的说:“你能带我去找爸爸吗?” 贺诚年身形一僵,压着怒意说:“他不要你了。” 周小溪想哭又不敢大声哭,又听见头顶上传来男人极重的呼吸声,语调悲伤地说:“也不要我了。” 贺诚年没带过孩子,秘书给他找的beta保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屋,他看着那些奶粉奶瓶皱眉说:“这么大了还喝奶?” beta看了看在客厅玩着玩具的孩子,柔声答道:“先生,他才三岁。” 贺诚年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他周小溪的年龄,他记得很清楚,周何熙离开他三年零十五天,在周氏集团爆出金融丑闻周何熙父母对外庭审锒铛入狱的那天,周何熙说去看看就再也没回来过。 beta以为贺诚年是离异的单身爸爸,见孩子对alpha既害怕又期待,忍不住出声劝道:“先生,你该多抱抱他。小溪是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啊,您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贺诚年当然知道他的儿子有多漂亮,他的长相几乎和omega爸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甚至坏心的想,如果周何熙知道儿子在他这里,他还沉得住气玩欲擒故纵的失踪游戏吗? 周何熙确实不能,出院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到幼儿园接小溪,在得知周小溪被贺诚年接走之后,他颤颤巍巍的走到街道,突然心里慌乱的像失控的火车。他掏出手机开机后,毫不迟疑的拨了alpha的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却没人说话,良久的沉默之后贺诚年挂断了他的电话,然后发来了一个住址。 第5章 这折磨的爱意 5.0 周何熙站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冷静的思考应该怎么把自己住院的事情搪塞过去,他更害怕贺诚年又发了狂一样的需索。如果还是上次那种强度,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alpha的床上。 他站在门口打开药瓶吃了一颗止痛药,才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贺诚年从他到的时候就盯着监控,只是看着踟蹰的omega在门口低头的样子,就让贺诚年的怒意一寸寸的消减。 周小溪刚睡午觉,贺诚年不打算让omega见他的儿子,周何熙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望向贺诚年的眼神终于不再示弱。周小溪是他的底线,任何人触碰他的底线都是与他为敌。 “贺先生,请把儿子还给我。”omega面色苍白,颤抖的唇瓣微微发紫,看着像是贺诚年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模样。 贺诚年听着这个别扭的称呼,压下去的怒火腾得就升了起来,他穿着皮鞋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omega的面前,释放的压迫信息素让omega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诚年,哥哥,老公,以前哄我的时候叫的这么好听。现在变成一笔交.易了,倒是挺公私分明的。”贺诚年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低头在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血腥味就窜到了舌尖。 “我以为你挣了一百万就跑了,现在看来,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一百万哪里够啊。”贺诚年俯身把omega抱起来,抬脚就想往房间走,却不想周何熙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涨红了脸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我不做了,那五十万还给你。”omega害怕这样的alpha,贺诚年何曾对他用过压迫信息素,他现在的身子就像一张纸,手指拂过时重了都可能会戳破。“求求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你的儿子?周小溪的亲子鉴定报告上写的生物学父亲不是我的名字吗?”贺诚年收紧了手臂,把omega紧紧地禁锢在怀里,脚步未停的往卧室走。 周何熙的力气突然就散了,头已经垂到贴着胸口,颤抖了半晌说:“你,你查到了?” 贺诚年觉得这样的周何熙太可怜了,他分不清这份可怜是有多少算计在里面,甚至连每个字吐出来的气息都弱到让他心疼。他只能又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失控,恶毒地说:“盛锋泽倒是疼你,c你的时候都带了套吧。哪像我这么不管不顾的射.到你生.殖.腔里,还在你体内成结。” omega突然猛地抬头,盈满泪水的眼眶里满是恨意,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自嘲地说:“是啊,你知道小溪是你的儿子,和你相信我,是两码子事。” 贺诚年把人压在床上,欺身上去压着omega羸弱的身子,挺进之后听到omega的痛呼,冷冰冰地说:“你步步算计我,还要我的信任,未免太贪心了吧。” 周何熙薄唇轻启,最后却只发出一声叹息,苍白的唇瓣不带一丝血色,随后任由alpha怎么折腾都不发出一丝声响。 贺诚年想听他哭,想听他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似地贴上来说:“哥哥轻点。” 可周何熙不肯给他任何反应,到最后alpha觉得这场情事索然无味,停止了动作侧过身开始了沉默。 周何熙等待了很久,在听到alpha均匀的呼吸声后,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轻轻地往外走。他的双腿疼得打颤,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滴落在地板上,于是在身后留下了一串的血脚印。 他轻轻推开二楼的每一间房,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睡得香甜的儿子。周何熙蜷着身子挤进儿子的小床,看着小家伙闻到omega熟悉的青桔香,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爸爸,抱抱。” 周何熙把小糯米团子抱在怀里,想到四年前他刚发现有这个小生命在肚子里时,怕家族的劣质基因会带给孩子而拒绝生育。周小溪生下来果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别的病房都是alpha和omega轮番照顾,他却孑然一人。 那三年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终于让劣质基因循到了了裂缝,于是癌细胞像疯长一样的开始扩散,最后检查出来就是晚期。 他恨贺诚年的不信任,恨他把他们的孩子当成野/种,恨他不肯相信他和贺诚年结婚只是因为爱他。 他要用死亡来报复他的alpha,他要他一辈子都带着悔恨过日子,只有对他的歉疚足够深,他才相信贺诚年会善待他们的儿子。 贺诚年说他爱算计,那就让alpha见识见识omega真正的手段。 贺诚年在他下床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等omega合上房门,他打开灯看到那一排血脚印,心痛地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他蹲在地上用纸把一个个脚印擦拭的干干净净,自虐似的重复了几十遍擦拭的动作。最后累到精疲力尽,才跌跌撞撞地摔回床上合上了双眼。 翌日。 贺诚年不肯让周何熙带走孩子,于是omega也只能住了回来。这套房子是他离开之后贺诚年新置办的,对环境的陌生感让他觉得非常不适。 贺诚年到公司以后打开了家里的监控,看着omega坐在餐桌边上又吃了几片药片,他眸色暗淡地叫来了秘书,责令他去查周何熙最近的医疗记录。秘书又迅速的递上了之前就准备好的资料,谨慎地站在离alpha最远的位置。 “胃癌晚期?开什么玩笑。”贺诚年把资料撕成了碎片,又揉成一个纸团,狠狠地砸到了墙上。 “这是调查他失踪的时候发现的,周先生并不是逃跑,而是被救护车拉去抢救,听说中间还出现过心脏暂停的休克现象。” 贺诚年记得那上面写的入院时间,是他在酒店狠狠折腾周何熙后的第二天。他觉得这个omega快死了,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他是真的快死了。 贺诚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他站在别墅门口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他是恨周何熙,可是有多么的恨是因为有多么的爱。他受不了周何熙的背叛,究其根本是因为周何熙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失去omega的三年已经痛不欲生,现在有人告诉他,会失去周何熙一辈子,贺诚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他想冲回去抱着周何熙,告诉他以前的事他不计较了,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救他的命,告诉他自己多爱他。 可是他还没推开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的名字是三年不曾出现的名字。 盛锋泽。 第6章 一点希望之火 6.0 时隔三年,光是看到盛峰泽的名字已经能够让alpha血气上涌,贺诚年毫不犹豫地按了挂断,深呼吸极力调节情绪波动。他心中惦记着omega的病,但盛锋泽却不打算放过他,很快一条短信进来了,屏幕中间赫然写着几排字。 “周何熙是不是骗你说他快死了,这招当年他就在我这用过了。他骗了我一个多亿给他爸妈填坑,这次是不是又想骗你为他父母翻案。” 盛峰泽知道只言片语是不会让贺诚年相信的,他传了几张照片,里面有周父提起上诉的卷宗资料。 第二个电话打来,alpha手上青筋嶙峋,紧紧捏着手机放在耳边,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有话快说,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恶心。” “贺总还真是长情,丢了三年的破鞋都肯穿在脚上。”盛锋泽发出得意的笑声,像一只藏匿在暗处的蝮蛇,抓住时机在alpha的喉结上咬出伤口再灌入毒素。“周何熙竟然还想回到你身边,我跟你斗了这么些年,在他身上输给你,真是不甘愿。” “盛锋泽!”alpha当然知道这人打得如意算盘是什么,盛锋泽当初和他一样是周何熙的追求者,盛家的资产甚至抵得上贺家的两倍。在周何熙选择自己的那一刻,他甚至天真的以为omega对他饱含爱意。 毕竟如果只是为了钱,周何熙应该一开始就选择的人是盛锋泽。 可后来一切都印证了alpha的自作多情,周何熙选他不过是因为他比盛锋泽更好拿捏,周何熙是盛锋泽的分母,却是贺诚年唯一的分子。 “贺总,我就是打来提醒提醒你。我听说周何熙回来找你,是想拿钱给他的儿子做手术。怪可怜的,您也别太折腾一个omega,替我转告他,我不介意帮别人养儿子,只要他伺候我伺候的舒服。” 贺诚年怒然的挂断了电话,他站在门口抽了四五根烟,嗓子都被熏得几乎发不出声,却听到门从里面开了,周何熙背着一个双肩包抱着儿子从里面出来,分明是要落跑的模样。 alpha冷冽的眼神扫过omega每一寸肌肤,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他,嘴角一勾沙哑沉闷地说:“想跑去哪儿,找下一个替你养儿子的人吗?你怎么这么jian呢,离了男人活不了了是吧!” omega感受到空气中压迫信息素的浓度在不断升高,自我保护意识提醒他快逃,可贺诚年的动作比他还快,手腕被alpha强劲的捏住,连拉带拽的把他拖回了客厅。 omega下意识地捂住了儿子的眼睛,倔强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狠厉,贺诚年被这样的眼神震住,举到半空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说:“我就问你一次,你的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何熙对贺诚年这么快就查到他胃癌晚期的事情丝毫不惊讶,他甚至多次在摄像头下吃药引起alpha的注意。但这其实并不够,贺诚年对他的悔意还不足以记挂他一辈子,于是他把行踪透露给了找他三年的盛锋泽。 这一把火烧的足够旺,才能把过往的爱意都烧成粉末,才能让omega在这场死亡算计里把alpha的悔恨发挥的酣畅淋漓。 他恨贺诚年不信任他,恨盛锋泽做的局就能让alpha相信他三年前的背叛,恨重逢之后贺诚年哪怕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有多爱贺诚年,就有多恨贺诚年。 omega把儿子交给闻风而来的beta阿姨,看着阿姨把他哄进房间后,才徐徐起身和alpha平视,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是真的,所以我想把小溪还给你,他毕竟是……” 周何熙的话音未落,贺诚年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玻璃酒柜上,碎了的玻璃溅射一地,甚至有几片差点飞到周何熙的脚边。 “周何熙……我到底是上辈子犯了什么罪过,这辈子才会遇见你……爱上你……”贺诚年快步走过来,捏着omega的下巴,恶狠狠地又问了一遍:“你的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何熙眼中流露的哀伤太浓,浓烈到贺诚年不敢和他对视,他没想到盛锋泽的动作这么的快,alpha又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再次选择不相信自己的omega。 有那么一瞬间,周何熙心想:“算了吧,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傻子永远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你非得让他承认自己是傻子又有什么用呢。” 他微微扭开头,说了第一个谎话,在贺诚年的眼里确实终于承认之后的躲闪。“只是普通的病,祸害遗千年,我死不了的。” 贺诚年胸口压得大石头突然被搬开了,那种侥幸犹如死里逃生的人是他自己一般,他狠狠地把omega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轻蔑地说:“我对你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既然你是我儿子的omega爸爸,就不允许你和其他人发生关系。你老老实实待在这,我就当花钱给我儿子找个保姆,只要你不折腾,我们……就这么过吧。” 直到贺诚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omega才撑着羸弱的身子缓缓坐起身,他嘴里强忍的血腥气终于压不住了,胡乱的扯了一团纸吐了一大口鲜血。 周何熙蹲下身子把指缝间落下的血珠擦干,最后缓缓走进一楼的卫生间,把带血的纸团丢进马桶冲的干干净净。 他立在卫生间的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毫无血色的少年,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镜子里omega苍白的面庞,温柔地哄着自己说:“别怕,等死了以后,就一点都不疼了。” 身体上的疼,比不上心脏的疼痛,贺诚年不信他的真话,只信他的谎话。 在他说自己死不了的时候,贺诚年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可omega低着头不敢直视,于是看不到alpha眼底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 第7章 时光流走三年 7.0 omega睡在贺诚年为儿子准备的次卧,里面的布置几乎都是按照周何熙的喜好来的,粉红色独角兽的抱枕乖巧地躺在床角,窗台上旁边的书桌上摆满了形态各异的八音盒。 周何熙早上睁眼的时候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他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年哥”,在看到儿子趴在他的胸口口水打湿他衣领的时候又分外清醒。 时光已经流走了三年,他和贺诚年之间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这屋里所有的布置都不是给他的,是给alpha唯一的儿子,只是恰巧他也喜欢。 贺诚年其实就在门口,在听到omega醒转后喊得那一声熟悉的称呼,他紧握着拳头极力忍耐着冲进去的欲望。他很想问周何熙,为什么要把他们之间搞成现在这样,可他怕听到omega的谎话,更怕听到omega的真话。 他怕周何熙说不爱他,从头到尾都不爱他。 “帮周何熙预约一个全身体检,安排好时间以后把我那天的档期都挪出来。”他倚在门槛外给秘书发了一条信息,在按发送之前迟疑了半根烟的功夫,最后发出去之后后背贴着冰凉的墙纸又站在门口待了良久。 秘书的办事效率极高,接他的车都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口,周何熙才知道贺诚年要带他去做检查的事。omega捏着水杯静静地看着站在他身前,用命令口吻让他赶紧上楼换衣服的alpha,凄然一笑说:“贺先生,你到底希望我的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贺诚年不想跟他废话,见他半晌不动,直接把人扛在肩上就往二楼走,周何熙没有挣扎,乖顺地趴在他的肩头,鼻尖闻到alpha腺体传出的甜香,嘴唇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检查的第一件事就遇到了难题,周何熙很怕抽血,贺诚年把人整个搂在怀里,强制性的从后面缓过来压着他的胳膊,看着omega挣扎的时候眼底含泪的模样,alpha冷着脸却别别扭扭地说:“把眼睛闭上。” 周何熙颤抖的身子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胸膛,护士看不下去了,开口提议道:“先生,要不您尝试给您太太一些安抚信息素?” 两人皆是一愣,但鸢尾花的香味开始泛起甜味,周何熙捏在贺诚年胳膊上的手开始慢慢放松,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和顺从终于让他战胜了恐惧。 可贺诚年并没有松手,他依旧保持着紧紧抱着omega的姿势,这是一个丢失了三年的拥抱,因为太过温柔所以他不舍得放开。 一系列的检查消耗了omega所剩不多的精力,到最后一项的时候他从ct室里走出来,就像是一片秋天挂着枝丫上的树叶,风吹过就会落到黑色的泥土里。贺诚年想去扶他,可僵住的身子却一步也迈不出来,他开始相信周何熙是真的病了,可他依然不愿意相信是胃癌晚期。 一定是误诊吧,初遇时那样美艳的玫瑰花,怎么才四个春秋就枯萎成枯枝了。 他其实想走过去好好跟omega说说话,可是周何熙平复了剧烈喘息之后开始频繁的看表,贺诚年又开始胡思乱想让情绪变得焦躁。 “约了人吗?是你以前的哪个姘头?还是说盛锋泽已经联系过你了。”他带着恶毒的话语走向omega,压迫信息素肆无忌惮地充斥在医院走廊里。周何熙好不容易慢下来的心跳又快的要脱出胸腔。 “四点了,小溪的幼儿园该放学了。”他微仰着头露出一片白皙的肩头,s号的衬衫在他身上也显得空落落的,颤动的睫毛像落在玫瑰花上蜻蜓的翅膀。“我能先走了吗?” 贺诚年有一丝懊悔,为自己刚才龌龊的猜测,可他没办法跟omega道歉,他看到周何熙用短短三年把自己折磨成这个鬼样子就怒火中烧。 “beta佣人会去接他,用不着你操心。”贺诚年冷声说道。 “用不着?贺先生,宝宝刚生下来的时候黄疸住院是我操心的,宝宝六个月开始吃辅食噎着是我操心的。宝宝一岁开始学走路跌跌撞撞摔倒了是我操心的。宝宝三岁读幼儿园第一天哭着回来说别人笑他没父亲是我操心的。”说太多的话让周何熙的气喘不上来,他紧紧握着长椅的扶手,用毫不示弱的眼神直视贺诚年。 “你就凭一张亲子鉴定,就让我别操心了,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当初是谁告诉我这个孩子是盛锋泽的种,是谁让我打掉他的。”omega的胃又开始翻滚着折磨他,绞痛像是五脏六腑都开始蔓延,他要用更多的力气才不在贺诚年面前低头,可额头上伸出的汗珠却瞒不住的往下滴落。 贺诚年听着他一连串的逼问,觉得周何熙在颠倒是非的能力上与日俱增。他不想在公共场所和omega纠缠,于是退了一步说:“接孩子罢了,你想去就去吧。” 周何熙坐在车上的时候,忍不住为刚才的情绪失控而懊悔,他原本是想伪装成可怜弱小的omega,却忍得下alpha对他恶劣的性/事,忍不下alpha对孩子的事轻描淡写的态度。 贺诚年一直很沉默,到周何熙接了孩子坐到后座,一大一小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时他也不发一言。在车停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街角赫然开了一家以前周何熙最喜欢吃的甜品店,alpha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车厢里荡开。 “小溪,想吃fresh house的甜品吗?”他的声线很温柔,周何熙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下意识的就想回到“想的,年哥。” 但omega看见alpha眼里注视的是他怀里的儿子,他的温柔不是给他的,又何必自作多情。 周小溪对alpha父亲有天生的畏惧,睁圆了双眼看了看贺诚年,又晃着omega爸爸的手,周何熙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宠溺地说:“小溪想吃吗?真的很好吃的哦。” 下车的时候,贺诚年绕到右侧车门,从周何熙的手里自然地接过孩子,omega看着儿子趴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阳光下把他们一高一矮的影子投到脚下,忍不住的轻跳踩住了贺诚年影子的头。 fresh house的甜品分量很小,贺诚年点了几个,看周何熙只顾着喂儿子一口都没吃,又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满满一桌。omega看着端上来的糕点,小心地说:“他才三岁,吃不了这么多。” 贺诚年把笔记本电脑抱起来,遮住了他的表情。冷冽地说:“点都点了,吃不了你就帮他吃。” 第8章 哪里还有家呢 8.0 检查的结果至少要等待一周,贺诚年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就没有再为难周何熙。但唯一蛮横的要求是omega晚上只能睡在他的房间,周何熙原本以为他是想做ai,但alpha却再也没有碰过他。 两人每晚睡在同一张床上,周何熙连剧烈的咳嗽都得紧咬着唇,贺诚年背对着睡在床的另一边,听着他隐忍的咳嗽声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周何熙夜里睡得也不好,总是会因为疼痛而反复醒来,早上起来他睡得那边会被汗水打湿大半的床单,好在贺诚年每次都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贺诚年找人调查了周何熙父母最近在监狱里的动静,侧面印证了盛峰泽说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他也查到了当年盛的公司的确有给周氏企业的一个地皮收购案里注资了一个多亿,资金到位后这个项目却至今都没有启动。 贺诚年又回忆起那个火烧云染得天空像血染过的下午,他听到经济调查科进驻周氏后疯狂地给他的omega打电话,周何熙在十几通电话之后只回了他一个短信“没事”,再打过去就已经是关机。 那晚贺诚年在客厅坐到了凌晨一点,omega身上卷着别的alpha的味道蹑手蹑脚地进屋。贺诚年第一次冲着周何熙发脾气,怀疑的种子像一颗小草种在心田,却在暴雨之后野蛮生长。到后来亲自抓到omega躺在盛峰泽的床上,腺体已经被alpha咬的红肿不堪,若不是因为omega已经被贺诚年标记过了,他毫不怀疑盛峰泽会将犬齿深深的刺破omega的后颈。 周何熙明明带着别的男人的气味,却像大梦初醒般抓起床单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盛峰泽连连躲避贺诚年凌厉的拳风,寻到机会跑到门边毫不顾忌屋内的omega独自逃跑。贺诚年原本想追出去,却听到屋内的周何熙喊了一声:“年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贺诚年乱了步伐,折身返回屋内,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狠狠砸到周何熙的身上,颤声说道:“我不该在这里,打扰你们的好事,对吗?” 周何熙微微侧头,眼神有些呆滞,又缓缓低头看着自己不着片缕的身子,愣了半晌没发出一点声音。愤怒的alpha一直在等待他的解释,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把屋里的陈设都砸的乱七八糟,最后整个屋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才听到周何熙结结巴巴地说了句:“盛峰泽手里有我爸经济犯罪的证据……如果他交给控方,周坤泽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贺诚年太过愤怒,以至于没听出周何熙第二个称呼变成了他父亲的名字,他甚至说这话时带着不甘愿,但盛怒之下的alpha脑海中只有极力忍住掐死眼前这个omega的念头。 “周何熙,你为了救你爸妈,一次次的出卖自己的身体。先是我,再是盛峰泽,如果这次你爸妈逃过去,是不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野男人。”贺诚年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在知道周何熙和他结婚只是为了商业联姻稳定周氏股票之后,他就开始怀疑周何熙迟早会背叛。可真的这一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说着狠毒的话却期待着周何熙能给他一个值得信服的解释。 周何熙低下头,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他颤抖的唇瓣几次分明已经张开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贺诚年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解释,可到后面连他的双腿都开始发麻了,omega却依旧低垂着头。 贺诚年转过身,踩着一地碎片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在走到门边的时候,终于听到周何熙的声音。 omega痛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碎,他颤颤巍巍地祈求alpha的原谅,嘶声力竭地喊着:“对不起,年哥,对不起。” 贺诚年心想,他想等来的哪里是这样的一句话,这句“对不起”无异于是omega承认了他的背叛,承认了自己对他的所有恶性指控,也承认了他们一年多来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周何熙消失的三年了,贺诚年的回忆里总是苦痛参半,一开始玫瑰花般艳丽的少年慢慢在他记忆里变成了残破不堪的花瓣,落在淤泥里沾上了尘土,脏的不配他弯腰拾起。 今天是检查结果出来的日子,周何熙把儿子送回幼儿园后,在附近公园的秋千上坐到了中午,他晃啊荡啊把身体变成风筝,摇摇摆摆地升起又再次落下。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周何熙关了铃声并不接听,任由秋千晃啊晃,最后慢慢停住不动,他才接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很安静,应该还在医院的某条长廊,贺诚年没说话,但急促的呼吸声一下下地砸在omega的心口。 贺诚年并没有去斥责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但听到周何熙那边嘈杂的户外蝉鸣,沉默的alpha终于说了第一句话:“都生病了,还乱跑什么?” 周何熙笑了一声,很轻的声音却让alpha的心脏收紧,他脚尖离地轻轻地晃着,说的话轻飘飘的软弱无力。“其实当时这个孩子,我也不想要的。但你非说他是盛峰泽的种,我就想跟你证明,不是的。” 贺诚年长吸了一口气,声音暴露出的慌乱情绪让omega心里得到报复的快感。“我遗传了周家的劣质基因,如果坚持生下这个孩子,就是找死。可年哥,你却以为我是因为他是个野/种。他是我们的孩子,你推着我去做人流手术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心痛吗?” 贺诚年不知道该怎么答,那份检查报告的结果就捏在他手上,给周何熙打这个电话之前他想过无数遍该说什么,可真正听到周何熙的声音,alpha所有坚强的面具都裂成了碎片。 “小溪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我活了二十多年竟然在一个婴儿身上找到了温暖的亲情。年哥,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善待小溪。他现在还小,不会记得我这个omega爸爸,你以后要是再结婚,求求你找个能善待小溪的。”周何熙的脚边滚过来一个皮球,两个七八岁小朋友急冲冲地跑过来捡走,他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比划了一下小溪长到这般大时的个头,应该快到胸口了吧。 贺诚年声音有些哑,却出奇地令人安心:“你不会死的。” 周何熙又笑了,语调轻快地对着电话头的alpha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周坤泽领养的孩子。我的omega父亲是他的亲弟弟,在生下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周坤泽知道alpha劣质基因无法生育后代,就把我接回去对外宣称是他们的孩子。其实,他们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贺诚年混乱的思绪中闪过一丝白光,但稍纵即逝根本抓不住,他又哑声问道:“先回家吧,有什么话等我到家了再说。” 他无意识中说了好多个“家”字,挂断电话以后周何熙跳下了秋千,昂着头走出公园的时候还在想:“哪里还有家呢?” 第9章 生命肆意挥霍 9.0 烈日当空,夏日的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树叶被晒得卷了边,斑驳的光影交错地落在鞋尖。幼儿园的门口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年迈的omega们打着太阳伞聚在一堆闲聊,说着自家的孙子上了幼儿园以后怎么还是不爱吃饭? 周何熙根本不急着回去,他已经在这附近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而对于他这种生命进入倒数的人,其实每一天都比钻石还要珍贵,可他却毫不在意的肆意挥霍。 等接到孩子,周何熙再慢慢悠悠走回家的时候,距离贺诚年给他打电话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准备推开门迎接alpha的盛怒,却在门外就闻到了记忆中的藕汤香气。 藕汤散发着浓郁的食物香气,被煨在灶上用小火慢慢炖着,贺诚年安静地坐在客厅,听到开门声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却在走了一步后顿住了身形,叫来阿姨把周小溪先抱回房间。 “阿姨炖了藕汤啊,小溪也挺爱喝的。”客厅飘散着浓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周何熙有些不敢靠近他,怕被他刺激的假性发情,他就站在门边有话没话的搭着,却不肯踏进去半步。 “你也爱喝。”alpha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坐回沙发上微微侧过头。“我熬的,加了橘皮解腻,是棒骨藕汤。” 周何熙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年哥”,他没想到用自己的绝症能轻易换来alpha的时过境迁,他明白贺诚年因着他的病而可怜他,想把荒唐的过往都压在火山之下,可火山只需要一颗火种就能够汹涌喷发。 “你不必可怜我,我没那么怕死。”周何熙慢慢走了过去,在alpha的对面坐下,接过桌上的那张检查报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皱了皱眉说:“怎么白细胞指数又高了,上一次化疗完明明已经临近ii期的了。” 贺诚年突然扑过来一把拽着omega的手腕,把人拖住按在自己的怀里,死死地扣紧他的腰肢不让他挣扎。他把头埋在周何熙的颈间,全身的颤抖根本压不住,他的犬齿就贴着omega的腺体周围碾磨,贪婪地吮吸着那股透着苦涩的青桔香味。 周何熙的双手微微抬起,想要抱住alpha,却在举到半空后无力地垂落,最后只是瘫软在贺诚年的怀中任由他在脖颈、锁骨落下属于alpha的印记。周何熙察觉到alpha想重新标记他的时候,突然回过神使劲地推着他的胸口,嘶声力竭地喊着:“不要,会死的……年哥……现在标记……会死的……” 这个词像是一把刀一样的刺进贺诚年的心间,他终于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露出比omega更惊惧的眼神,他收回自己的犬齿亲亲的吻着腺体周围的肌肤,沙哑的声音喊着:“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我们好好去治病,只要……只要你不再见那个……” 周何熙征然的望着眼前悲痛欲绝的alpha,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触手的湿润让他确信贺诚年是真的哭过,赤红色的血丝布满双眼看起来可怜又可悲。“年哥,不是你计不计较。我三年前说过,现在也一样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贺诚年凝视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当年的影子,周何熙不止一次对alpha说这句话,而所有的事实都把alpha的情绪逼到了绝境。可三年过去了,他的omega身患绝症的事实摆在眼前,哪怕他回来找自己只是想替他的父母翻案,贺诚年也心甘情愿被利用。 “我相信你。”这句话迟了三年,如果在周何熙第一次问的时候,贺诚年就这么答,一定不会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周何熙忽然笑了,自嘲的拿起那张检查报告撕的粉碎,怆然地苦笑着说:“年哥,你的信任好贵,要拿一条命来换啊。” 贺诚年听不得周何熙说这样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救他,他不想再去计较以前两人纠缠的种种,于是他扣住omega的后脑勺低头堵住了他的唇。omega微凉的唇瓣干涸的裂了好几个口子,被alpha吻上来的时候伤口疼得他瞳孔微缩,但他没有和贺诚年抵抗的力气。眼前的alpha裹挟着浓郁的鸢尾花香含住了他的唇舌,他被迫微微仰头张开了口,于是温热的舌头探入他的口腔,轻轻柔柔地舔着他口腔每一寸腔壁。 omega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有天生的顺从,哪怕他心里怨着恨着贺诚年,可只是这样温柔的吻,就让周何熙忍不住去回应。于是彼此的呼吸声逐渐加重,他眼眸里的春色渐浓,到最后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讨饶的呻吟。 可贺诚年却不敢再动,他投鼠忌器般只敢轻抚着omega的后背,看他眼角的红慢慢褪去才松开环在omega腰间的手,起身去厨房盛汤。周何熙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碎了一地的报告,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在alpha端着汤出来的时候笑意又迅速地消散。 贺诚年不仅给周何熙盛了一碗汤,还用儿童餐具给周小溪也准备了一份,阿姨把孩子从楼上抱下来的时候,敏锐的小朋友扑到omega怀里嚷嚷着:“爸爸哭了……坏人欺负……” 他趴在omega的身上,小腿往后蹬使劲踢着贺诚年的膝盖,黑色西装裤上印了两个小脚印,周何熙惊慌地把儿子藏在身后,抽了纸巾手忙脚乱地想帮alpha擦掉污渍。贺诚年却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把温度正好的汤推到周何熙的面前,说:“喝吧,冷了对胃不好。” 周何熙愣了愣,接过汤匙顺从地端起汤碗,熟悉的金桔香味唤起了味蕾的回忆,他想起贺诚年第一次为他煮饭的时候,他问为什么做的藕汤里要放橘皮,alpha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嗅了嗅他后颈散发的青桔信息素味道,说:“因为你的信息素是全世界最好闻的味道。” 现在空气中也是交缠的鸢尾花和青桔味道,周何熙却觉得苦涩,贺诚年是真的可怜他啊,仅仅是因为他就快要死了。 第10章 如果真的这样 10.0 周何熙知道昨夜贺诚年哭了。 那人在月色中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床边,用手抚摸着他只剩一张薄皮的下颚,手指顺着脸颊慢慢滑到了后颈,最后落在了被强制洗去标记的腺体。那是贺诚年发现他和盛峰泽第二次见面之后,盛怒的alpha扔出潦草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利用ao之间的信息素压制把他生生的按在了手术台上,洗掉了他给周何熙的永久标记。 那种刺骨的痛对现在的周何熙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癌症的苦痛每时每刻提醒着周何熙这个alpha曾经对他有多么的残忍。他无法对贺诚年的一点点示好心软,却因为他的报复而需要演出失而复得的欣喜。他想,现在贺诚年还要重新标记他,并不是因为信任,并不是因为爱他,只是alpha的那种占有欲。 他可能是想,让omega死后也带着属于他的专属印记。 可贺诚年重新躺回床上,温热的唇瓣贴到腺体周围,很轻柔的一个吻却带着滚烫的泪水。omega被alpha温柔的搂在怀里,他睁开眼听着身后的贺诚年喉间发出哽咽的哭声,泪水沾湿了他后背的衣衫,凉意让周何熙浑身发麻,他茫然地听着自己的alpha在身后哭得像个小孩,而窗外的皎月已经被乌云盖住,透不出一丝银色月光。 贺诚年哭了太久,清晨omega起床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大概是想掩盖红肿的双眼。周何熙起身的时候看到手机里有一条讯息,alpha说他十一点回来给他做午饭。周何熙捏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这条短信,因为这条隔了三年的讯息上面都是差不多的对话。贺诚年曾经也是这么的爱着自己,可若论这世界上最恨周何熙的人是谁,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孩子被阿姨送到了幼儿园,周何熙起床的时候电饭煲里还保温着一碗白粥,他尝了一口就知道又是贺诚年亲手做的,因为这碗粥看着普通,实际上却是用鱼骨高汤炖煮出来的。 贺诚年追人的时候是真的能把omega宠到骨子里,他不擅长花言巧语和浮夸把戏。比之周何熙其他的追求者,贺诚年永远是那个酒会之前拦着他让他先喝一杯牛奶,酒会之后等在门外送他回家看到他熄灯才走的人。 周何熙没告诉过贺诚年,他在普吉岛的那一场钢琴曲里弹错了一个音,因为那一瞬间他看到贺诚年朝他走来,小王子的玫瑰花终于在这个星球开始绽放生姿。 十点五十分,贺诚年进屋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omega。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遮到大腿的长t恤,赤着两条雪白的长腿搭在沙发的另一头,侧头压在自己的胳膊上,精致的睡颜像一个陶瓷娃娃。贺诚年在那一瞬间又怦然心动,好像所有的心跳声都是在周何熙重新回来以后才恢复了声响。 他走过去把omega打横抱起来,周何熙的脑袋轻轻地搭在他的胸口,迷迷瞪瞪地睁眼喊了声“年哥”,又因为太过困倦继续睡了过去。贺诚年小心翼翼地把omega放回柔软的床褥中,为他搭了一床凉被,掖好被角之后又轻声地拉上了房间的窗帘。 这一觉就睡到了一点半,贺诚年坐在房间的一角把台灯开到最低的亮度,电脑上查阅着关于晚期癌症治疗方案的最新论文。听到床上的omega传出声响,他起身走到床边把睡眼惺忪的周何熙抱了起来,从房间又挪到了沙发上,还低头帮他穿好了拖鞋。 贺诚年做的饭菜都凉了,他在厨房热菜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传来omega的声音。“贺诚年,其实你不用这样,你这样特别像是给我临终服务,我受不起的。” 他端盘子的手滑了一下,瓷片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蹲下身去捡的时候划破了指尖,疼痛感却让贺诚年的心里释然了几分。他没有去回答omega的话,把饭菜端上桌后又打算去抱周何熙,那人却起身自己走了过来,坐在桌边沉默不语地盯着桌布发呆。 贺诚年指尖滴的血沁在蓝白色的桌布上,周何熙觉得难受,更为了这点难受而更加难受。到最后胡乱的抓起桌上的餐巾纸把贺诚年的手包成了一颗球,那抹碍眼的红色才从他的心底被擦掉干干净净。 “过几天我们去一趟美国,我约了圣约翰医院的肿瘤专家。”贺诚年低头看着那团白球笑了,往周何熙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芹菜,轻斥道:“都病了就别挑食了,特意为你做的。” 周何熙皱了皱眉,只低头扒拉碗里的饭,到最后也没动那些芹菜。贺诚年更魔鬼的端出一杯绿色的饮料,推到周何熙的面前说:“你还有第二个选择,芹菜汁。” omega怒瞪了他一眼,用炸碉堡般决绝的神态把碗里的芹菜都塞进嘴里,没有任何咀嚼动作的吞了下去,就这点小事委屈地眼眶包泪扁了嘴角。 贺诚年把那杯芹菜汁喝了,忽然扣过omega的后颈,带着他最不喜欢的味道轻柔的吻他。奇妙的化学反应让omega逐渐适应芹菜的味觉,甚至在唇舌勾缠中品出了一丝甜味,alpha见他喜欢这样的亲吻,索性把人抱过来喝一口亲一次,到最后一杯芹菜汁见了底,贺诚年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周何熙面色潮红地靠坐在贺诚年的怀里,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后,问道:“去美国,小溪怎么办?” “我爸妈下午就到,让小溪先和爷爷奶奶接触一下。”他看见周何熙眉头紧蹙,伸手在他眉间轻轻地抚弄,等舒展之后继续说道:“当年发生的事他们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是我做错了事,你生气带着孩子走了,现在被我追回来了。” 周何熙忽然轻笑了一声,避开alpha的视线,自言自语地说:“要真是这样,多好啊。” 第11章 我跟你去美国 11.0 其实就算是在三年前,周何熙和贺诚年的父母接触也不算多,贺诚年和京城那些靠家族庇护的纨绔alpha不同。他的父母是一对非常普通的大学教授,贺诚年积累的财富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在挖到蓝筹概念股之后突然跻身金融圈前十位。 这使得当年贺诚年第一次带周何熙回家之前,撒娇的omega甚至在床上对alpha言听计从想躲过跟他回家的考验,却在被alpha折腾得毫无力气之后直接抱上了汽车副驾。贺诚年放平了座椅,还在周何熙的腰间垫了一个暖水袋,听着omega沙哑的嗓子喊着:“年哥,今天真的不行,我都这样了怎么见你爸妈。” 车子开上高速,周何熙才认命地闭上眼,车厢里只传来alpha温柔的声音:“我爸妈一直很想见你,他们都是老师,脾气性格都很温柔。你不是总说你有长辈缘吗,像你这么好看的omega,谁看了不喜欢。” 周何熙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余光偷瞟着贺诚年俊逸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像是一座不易翻越的高山,唇瓣的颜色是出门之前被omega吮吸之后留下的艳红。“最后一句,再说一遍。” “谁看了不喜欢?”贺诚年语调微扬,充满了宠溺。 “年哥,要连起来说!”他半撑着身子,趁着红灯停车的间隙,手指在贺诚年紧实的腰间流连。“好喜欢听你夸我。” “像你这么好看的omega,我看第一眼就喜欢。”贺诚年知道周何熙爱听什么,腾出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带着笑音地说:“别闹了,乖点。” 贺诚年的父母来的很快,周何熙找beta阿姨借了一只颜色沉闷的口红,抹在了自己唇瓣和脸颊上。贺竹闻和温以秋还没下车,就看到大门口站着局促不安,来回徘徊显得局促不安的omega。 温以秋是名校舞蹈系特聘的老师,她的五官并不算精致,但因为整个人身上高洁的气质显得优雅美丽。贺诚年的五官遗传了父亲贺竹闻,坚毅的轮廓让他们父子俩在不说话时都显得有些严肃。 贺竹闻在见到阔别三年未见的omega第一眼就变了脸色,他对着周何熙还是挂着一如既往的慈父笑意,却转过身对贺诚年呵斥道:“你跟我过来。” 两人走到一边,贺竹闻铁青着脸色深呼吸一口气,颤巍巍地指着远处正在陪温以秋聊天的omega,说:“小熙的标记呢,是他自己洗掉的,还是……” “是我。”贺诚年坦诚地答道,眸色一暗不敢与父亲对视。“我们当时有些误会……” 贺父扬起手,到底是教养不允许他做出掌掴的动作,愤然地垂落在腿测,厉声说道:“我与你母亲教你读书识字,教你仁义礼智信,没教过你如何去伤害自己的omega。你犯了这样的大错,他还肯原谅你,以后可得好好补偿人家。” 贺诚年没办法把那些不堪的过往都告诉父母,他总抱着一丝侥幸能留住在风雨中破败凋零的家,他把周何熙的标记洗掉不过是惩罚的手段,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周何熙发誓以后绝不背叛他,他们还有重新标记的机会。 可现在他想标记周何熙,却没机会了。 周何熙远远地看到贺父动怒就更紧张,温以秋同他聊孩子的事,他结结巴巴答不上来。她顺着omega的目光望过去,看到被贺父训斥到抬不起头的alpha,浅浅一笑说:“没事,爸爸在帮你教训阿年呢,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周何熙听到那句“爸爸”,心脏砰的重重砸在了胸腔,抬眼看着温以秋眼里温柔的情意,仓皇的躲开了两人交集的目光。 周小溪放学回家之前,omega还寄希望于能用儿子认生的借口逃避和贺诚年去美国的事。但贺父贺母教书育人已有三四十年的经验,对如何讨三岁小朋友的喜欢,就如同九牛一毛般信手拈来。贺竹闻方才对贺诚年严厉刻板的模样,在扛着周小溪骑在他肩上时判若两人,温以秋的包里更是装满了糖果和玩具,周小溪才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爷爷奶奶带着出去遛弯了。 周何熙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发呆,身后传来贺诚年的脚步声,他还没回头,一件薄衫就披在了他的身上。贺诚年递过来一杯清水,手心摊着他那一把药片和胶囊,见他皱着眉不肯动,柔声说道:“你也不想他们看到你吃这么多药片吧。” 周何熙胡乱抓过来塞进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水后,说:“我还是不放心把小溪留在这里,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我一天。去美国根本没有意义,年哥,别在自欺欺人了。” 贺诚年身上的戾气陡然升了起来,拽着周何熙的手腕,嘶声喊道:“你就这么想死吗,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最多只能活两年。美国治不好你,我们就去日本,日本不行就去英国。我都没放弃你,你凭什么放弃你自己!” 周何熙定定地看着贺诚年,手腕被他捏得红肿了一圈,他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看着太过可怜,“三年前,你说恨不得让我去死,现在我就快要死了,你又生气了。年哥,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贺诚年不想和周何熙争辩,他怕自己又被这个诡计多端的omega激怒,他好不容易把父母骗到这里来照顾孙子,自然不敢在出发前横生枝节。他一把抓过omega,用鸢尾花的香味围绕他的四周,唇瓣轻轻掠过他的腺体,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先治病,等病治好了,一起把儿子养大。” 周何熙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贴在他的兜里发出微微的颤动,他借着拥抱的姿势拿出来一看,是盛泽峰答应他同意见面的回复。 周何熙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alpha的后颈,装出感动又深情的语调,迟疑了半晌后说:“好,我跟你去美国。” 第12章 金黄月季长椅 12.0 美国,纽约。 飞机降落的时候强烈的气压差让omega喉间涌起一股腥甜,他避着alpha的目光偷偷包在了纸巾里,动作迅捷地塞到了垃圾清洁袋里塞到了椅背兜网里。贺诚年最近对他太过温柔,像捧着瓷娃娃一样的把周何熙呵护着。可他越是对他好,omega心里就越是怨愤,这些好掺杂着可怜、同情与懊悔,没有哪一样是和幸福有关系。 alpha很快注意到了身边omega的异样,他探身把周何熙打开遮光板,闻到空气中血腥味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人揽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说:“这三年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把身体搞成这个样子?” 他几乎是整个人圈住他的omega,鸢尾花香的安抚信息素把周何熙团团围住,他剧烈跳动的心跳终于慢了下来。周何熙微眯着眼,眸中一片冷色,语气却装出温柔的语调说:“我原本是想带着小溪一个人生活的,可命运弄人,当初走的那般潇洒,最后还不是得跪在你的房门外求求你救他。” 贺诚年想起三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他站在窗边看着瘦削的omega在叩门无望后离开的背影,甚至在某一刻周何熙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抑制不住冲出去把人抓回来囚禁起来的念头。 然而周何熙去而复返,笔直地跪在他的房门外,也把他的心脏跪出两个千尺深坑。 飞机开始下降的过程,强大的气压差让周何熙耳鸣到听不见任何的话,他只能看着贺诚年在他面前张嘴说了句什么,却不知道alpha是在跟他道歉。 繁琐的检查让omega的身体机能崩溃到了最低值,中途甚至还推进了抢救室挂上了呼吸机,贺诚年守在外面颓然地坐在长椅上,双眼赤红头发散乱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的时候,医生从里面面色沉重地走出来,alpha快步冲了过去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哑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说:“这次救回来了,但病人的身体禁不起一点刺激。我在邮件里给你提过的全身细胞更换手术,目前还没有进入临床阶段,如果坚持要做,存活的几率只有10-30%。但如果不做,按他这个情况,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寿命了。” alpha颓然地放开了他的手,连连退几步靠在了墙上,反复地念叨:“百分之十到三十……” 医生走过来拍了拍alpha的肩膀,劝慰道:“所有的检查报告出来以后我们才能下定论。贺先生,您先考虑着,他刚刚脱离了危险,可以先恢复一段时间再来考虑这个手术。” 周何熙从手术室里面被护工推了出来,纸片人一样苍白的面色看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贺诚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断的释放安抚信息素给他的omega。可周何熙扔在昏迷之中,给不了alpha任何的回应。 周何熙整整昏迷了两天一夜才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的时候贺诚年正在用热毛巾帮他擦拭身体,细致到每个手指的缝隙都轻柔的拂过。他的嗓子干枯沙哑到,只挤出来一个字都觉得生疼。“水……” 贺诚年见他醒来,只是对视的一瞬间,眼眶里就泛了水光,他快速地把桌上保温杯里的水倒在纸杯里,又插上吸管递到周何熙的唇边,又用棉签沾水轻轻地湿润他干裂的唇瓣,小心而笨拙的照顾他的omega。 周何熙在医院病房里躺了小半个月,贺诚年为了照顾他把回国的时间一改再改,这中间秘书不断的打电话来催促他回去,最后推得烦了,索性把电话卡拔了再也没插上。 半个多月后,周何熙终于能下床了,贺诚年为他找来一个轮椅的时候,娇嗔的小少爷觉得丢人不肯坐。alpha强势的把人打横抱起来,径直出了病房,一路上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抱着omega到了花园的长椅上才把人放下来。 长椅背后是大片大片的花海瀑布,嫩绿的枝桠上挂满了金黄色小包子一样的月季花,浓烈的香味让周何熙微眯了眼。贺诚年长臂一伸折了花枝挂在了他的耳侧,嫩黄色的花瓣衬得他格外娇俏,羞涩地想摘了花却被alpha握住了手腕。 “别摘,好看。”他微微低头吻在周何熙的鬓角,风吹过了的发丝撩的他鼻尖发痒,春日里的吻带着花的香气,让人忘了对面医院大楼里的生老病死。 他坐在长椅的那趟,让周何熙躺在他的腿上,脸刚好对着他紧实的腹肌,omega呼出的热气熏的alpha血液翻涌,贺诚年知道自己的易感期就在这几天了。 “年哥。”周何熙索性把脸贴在了alpha的身上,带着蛊惑的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他伸手环着贺诚年的腰,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唇瓣在他裤子的布料上磨出了一抹嫣红,终于看起来不像前几日那样颓败的模样。 alpha指腹捏着他后颈的软/肉,见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甚至伸出舌尖描绘着轮廓,压着声音说:“别胡闹,我的易感期快到了,别勾我。” 周何熙老实了几分,干脆翻了个身朝向外面,舒舒服服地躺在贺诚年的腿上晒着太阳,心里却盘算着盛泽峰差不多已经开始动手了,于是出声问道:“年哥,你手机关机,不怕国内有什么紧急的事要找你吗?” 贺诚年太喜欢这温存的日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身后的花香被风卷着把他们缠绕着,周何熙少有乖觉的模样躺在他怀里。他对这样的omega丝毫没有生疑,下意识地摸手机却发现落在房间里没带出来,他把手放在omega的肩膀上释放了轻微的alpha信息素,带着一些宠溺和讨好的意思哄着omega。周何熙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几分钟后终于扛不住倦意轻轻地合上了眼睑。 贺诚年低头看着他的睡颜,苍白的皮肤让他呈现一种病娇的美感,他的唇瓣红的像一块擦亮的血玉,瘦削的下颚有些凹陷进去。贺诚年用手为他遮住阳光,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不会死,我不准你死。” 周何熙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往后靠几乎完全贴在贺诚年的身上,暖意烘得他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走在了云端,低头时瀑布花海前面的两人一起慢慢变老,好似一场梦。 第13章 手术室的灯灭了 13.0 因为三点还要输液,贺诚年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omega抱回病房的时候,才找到自己随意扔在沙发靠垫后面的手机,他开机不到三秒,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贺诚年起身走到卫生间去按了接听,门刚关上不久,床上的周何熙就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麻木空洞地看着屋顶上的那盏白炽灯,视线被光亮灼得想流眼泪,卫生间里发出砸碎玻璃的巨响,周何熙心里默念了一句:“这次你会信我吗?” 门被一脚踹开,愤怒的alpha卷着强烈的信息素压得整个房间都是浓郁的鸢尾花香,周何熙的喉咙被他一把扼住,提着整个人腾空地被拽下了床。他手上的针管在拉扯中被扯断,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又因为贺诚年猛烈地推搡而溅射在墙壁上。 贺诚年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他手指收紧死死地扼住了omega纤细的脖颈,很快就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深红色的指印。周何熙面色青紫,张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到濒死的那一瞬间嗓子又发不出一点声音。贺诚年见他瞳孔散光,才松了手把人死死地压在墙壁上,抵着他的胸口恨声说道:“蓝湾项目的标底和方案,是你偷给盛峰泽的?那日你到我的办公室来送饭,为的就是这个?” 周何熙想要解释,可喉咙被alpha掐过之后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甚至清楚地感受到整个喉舌都被鲜血浸泡,但倔强的omega紧闭着双唇不肯表现出一丝示弱。贺诚年一拳挥了过来,疼痛却没有落在omega的身上,他才发现贺诚年的右手早就鲜血淋漓,那些镜子上的碎玻璃插在他的指间,又因为这第二拳嵌入的更深。 “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个吧。你竟然肯为了盛峰泽,做到这样的地步?你拿自己的命去帮他,你就这么爱他?”贺诚年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更加嘶声力竭,他使劲晃动着omega的肩膀,甚至听到他的后脑勺撞到墙壁上的声音。可omega一句辩解也不肯给他,只瞪着殷红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空气中散发着青柠的气息,却让alpha觉得满嘴苦涩。 易怒的情绪很快触发了alpha的易感期,他的瞳孔渐渐地染上了一层氤氲,体内的燥热在和omega的肌肤接触中燃到了顶点。他甚至觉得周何熙真是寡廉鲜耻,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不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来诱导自己的易感期猛然而来。alpha原本就已经失去了理智,被易感期支配后更是忘记了omega是一个碰也不能碰的病人。他双手往两边猛力撕开,就把那件松垮的病服扣子全都弹飞,露出omega白皙光洁的胸膛。 周何熙意识到贺诚年想做什么,吓得惊慌失色,奋力挣开他的压制跑到床边想去按呼叫铃。被alpha推倒在床上,狠狠地一摔直接眼冒金星,他努力地蹬脚想把贺诚年踢开,却被男人一把拽着手腕拉到床边,轻轻松松地就褪下了裤子扔在了地上。贺诚年依旧西装笔挺,而可怜的omega却已经赤裸着全身,全身颤颤巍巍地在不停抖动。alpha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是解恨,周何熙在串通盛峰泽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他比任何时刻都想去标记这个狡猾的omega,他想知道盛峰泽还会不会要一个再次被他打上标记的烂/货。 他甚至在强行进入的时候,恶劣地说了一句:“盛峰泽是不是也进来过这里?你们这三年做了多少次,是不是比我们还多了?那他怎么还不标记你?你看这个世界上愿意标记你的只有我这个大傻/逼,只有我不嫌你脏。” 他在他的体内成结,在三年之后重新标记了他的omega,却在完成这样代表永恒的契约之后,贺诚年深深地意识到他失去了周何熙。他的理智恢复一些之后,抱着omega不住颤抖的身体想:“没关系,他不爱我没关系,我把他关起来,关一辈子,只要我爱他就行了。” 激情过后,贺诚年终于发现周何熙的身体一寸寸的凉了,他扳过omega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看着周何熙的瞳孔渐渐散光,惊惶地为他套上衣服后按了呼叫铃。周何熙想跟贺诚年说话,想解释他所有的计划,可他张开唇瓣,就往外喷了一大口血,红光遮住了他的眼,整个人就如风中残烛在漆黑的夜里,灭了最后一点光火。 周何熙被推进手术室抢救的时候,主治医师满头是汗地从里面跑出来,着急地问道:“他的情况不妙。治疗方案必须马上提前,现在换细胞有30%的存活几率,不换就直接死在里面。你要是同意,就在手术书上面签字。” 贺诚年整个人木然地在那张纸上签了名字,却死死地拽着不肯交给医生,周围全是繁杂的脚步声,进进出出的人声和仪器跳动声音全都灌进他的耳朵里。贺诚年全身的汗已经打湿了里外的衣衫,他颓然地靠在墙上,听着医生又说了一句:“这种时候怎么能强制标记呢,他要是告你,你一定会被omega保护协会抓起来的。” 贺诚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松开了手任由医生拿着签字文件又冲进了手术室,他看着那盏提示“正在手术中”的红灯一直亮着,喃喃自语地说:“让他告我吧,让他活下来,让他恨我对他做的一切。只要他能活下来……” 手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贺诚年的精神高度紧绷甚至产生了幻觉,他看见周何熙一身干干净净地从里面走出来,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等着。omega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待着,贺诚年却觉得他能听见自己说的话,他自言自语地对着空气交流,近乎癫狂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要我的钱拿去就好,为什么要骗我说你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你不爱我啊……” 幻觉里的周何熙忽然伸出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然后转过身走进一道光里,从头到尾没跟贺诚年说一句话。 手术室的灯灭了。 第14章 他还来得及吗 14.0 贺诚年第一次生出了恐惧的念头,医生的青绿褂子上还沾着血迹,边走出来边摘了口罩给他说话,他嗡嗡地只能看到男人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任何一个字。alpha紧蹙了眉头,不断地揉着太阳穴,终于看到不断晃动的人影合成了一个,晕眩之中听见医生说:“手术暂时成功,病人送入icu病房继续观察,情况好的话一周后转入加护病房。” 贺诚年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靠着墙勉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在医生走了良久才缓缓地挪动步子。昏迷的omega直接转入了icu病房,他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就被护士给赶到了走廊上。 “头三天是危险期,如果熬不下去的话……”护士对眼前的alpha并没有好感,她清楚的看见omega后颈被咬到红肿不堪的腺体,冷声地对贺诚年交流着:“病人的求生意志并不强,你看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 贺诚年忙乱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到十一个小时前贺竹闻给他发来的一段周小溪哭着找爸爸的视频。他怕周何熙看了会不肯留在美国好好治疗,于是压根就没跟omega提过有这么一段视频。 视频自动循环播放了好多遍,孩子奶声奶气地哭着喊着要爸爸快回来。贺竹闻轻声地哄着小孙子说不哭了等会给他买糖,周小溪抽抽搭搭地止住哭声问:“吃完糖,爸爸就回来了吗?” 护士拿走了贺诚年的手机,他自然知道这时候和国内断开联系意味着什么,可贺诚年没办法去顾忌其他。他听到那句周何熙求生意志不强就慌了神,恨不得自己伏在omega的病床边求他好好活下去。 可他也知道,明明是他把周何熙推进了地狱,又哪有资格伸出一只手说我能带你回人间。 贺诚年几乎三天不眠不休地守在icu病房门口,护士从一开始对他的憎恶逐渐转变成了同情,最后有心软的小姑娘偷偷劝他别在这守着,说过了今夜就度过危险期了,周何熙在里面的状况还算平稳,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贺诚年不肯走,反反复复地拉着护士求她多说说周何熙的情况,听到中间出现过一次心脏骤停的时候,alpha自己的心跳也几乎快要停止跳动。那护士把手机还到他手中,叹息一声说:“幸好你们还有个孩子,不然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贺诚年闻言一怔,第一次感谢这个孩子降临到人世间,贺竹闻这三天依旧给他发来很多孩子的视频,有在游乐园玩耍的,有在家里听奶奶讲绘本的,甚至有一段视频是贺竹闻教他喊alpha一声爹地,小孩涨红了脸却喊不出口的。 秘书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贺诚年下意识按了挂断,那边锲而不舍地一直拨号进来,alpha颓然地按了接听,放在耳边却听到他兴奋的大喊声。 “老板,您总算是接电话了!蓝湾项目的那块地有问题,幕后的债权人是当年垮台的周氏集团。咱们幸好没中这个标,现在盛氏的股票已经跌停两天了,市值蒸发了上百亿。这次可真是菩萨保佑,让咱们公司躲过这一劫。” 手机跌落在地上的时候,秘书的声音还从听筒里面传出来,alpha扑在icu的那扇铁门上使劲地拍打着那扇门,口中嘶吼道:“周何熙,你不准死!你给我活下来!小熙…小熙……” omega转移到加护病房的那天,贺诚年终于回酒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他知道周何熙还没苏醒看不到他颓然的样子,但总觉得万一omega睁眼的时候看他那么丑,会不会就更不喜欢他了。 医生叮嘱着他每隔三个小时可以释放安抚信息素给病人,贺诚年却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牵着周何熙的手。虚弱的omega瘦的脱了相,在alpha的心里却比任何时刻都要好看,他清浅的呼吸而起伏的胸膛都能让贺诚年盯着看一下午,更何况是逐渐好转后开始在沉睡中露出的细微表情。 二十多天后,周何熙终于睁开了眼睛,医生进来做了检查之后,叮嘱alpha好好照顾病人,却不想周何熙满眼惊惧,完全排斥alpha的靠近。 请的护工beta阿姨赶紧把贺诚年劝到一边,拦着他想冲过去的动作说:“先生,他才刚醒,受不得刺激,要不您先出去,等他睡着我再叫您进来。” 贺诚年被周何熙眼里的惊恐和厌恶狠狠地伤到了,他预想过omega会抗拒和排斥自己,可他刚沉浸在omega苏醒的狂喜中就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他仍旧不死心地贴着床边,想慢慢地靠近omega,却不想心脏监控器开始剧烈的跳动,连医生都闻声折返最后为omega注射了一剂镇定剂才让他恢复了平静。 贺诚年呆滞地走出房间,漫无目的地在医院里闲逛,最后走到那片月季花海,被金黄色的花蕊刺痛了眼睛。他摘了一朵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回到病房的时候在门外静静地站了许久,beta阿姨出来接水的时候看见他,小声地说:“您进去吧,他睡着了。” 贺诚年进屋的时候,周何熙双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他坐在病床边把那朵月季花插在他的鬓发间,像那天一样的动作低头吻了omega的鬓角,在看到omega轻皱眉头都心疼的手足无措。 贺诚年留在美国的这些日子并没有闲着,他吩咐秘书去查周何熙的家族病史时发现了一个令他瞠目结舌的信息。周坤泽在血缘上其实是周何熙的大伯,omega的亲生父亲是周坤泽的胞弟,在生完周何熙后不到一年就因病去世。 周家家族因为祖辈上近亲结婚,所有每一代的alpha和omega都存在有劣质基因。一旦他们生育后代,基本不会活过五年就会因为各种不同的绝症离开人世。 贺诚年迫不及待地想在周何熙恢复以后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周父不是omega的亲生父亲,以前他设想的周何熙为了周氏来利用自己的先决条件就都不成立了。他终于开始正视他和周何熙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误会,可现在omega对他的恐惧已经达到顶点,他必须耐心地重新获得周何熙的信任。 他的手掌贴着周何熙后颈的腺体,温热的安抚信息素像一股暖流注入omega的身体,他听到周何熙像小猫似的嘤咛了一声,alpha却在听到他久违的声音之后热泪盈眶。 还不算晚,还来得及。还,还来得及吧? 第15章 没学会那句话 15.0 周何熙的手术很成功。令人担忧的几次术后排异反应都平稳的度过了,瘦削的omega在医院的精心照顾下,体重从103斤慢慢突破了110大关。 贺诚年开心之余又有说不出的痛苦,因为恢复意识的omega甚至不能接受他靠近他一米的距离。他只能每天晚上趁周何熙睡着之后再溜进病房,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搂着他失而复得的omega。 他腺体的青桔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郁,这是身体好转的指标,贺诚年总在每个清晨离开之前轻轻在他的后颈落一个吻。他急切地想要等omega病好之后带他回到中国,在熟悉的环境中逐渐取得omega的信任。 后来他寻到一个法子接近周何熙,他翻来覆去地把手机里周小溪的视频播给omega看,手机被他紧紧地捏在手中,omega再怎么排斥也不能让他站在一米之外的位置。于是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获准坐在周何熙的身边,听着他清晰的呼吸声,闻到他发丝之间洗发水的香气。 周何熙能下床的那天,beta阿姨把他扶到了院子里的长椅坐下,贺诚年从外面赶来的时候,站在离他一米的地方静静地陪着他。omega轻咬着唇迟疑了半晌,轻轻地拍了拍长椅的另一端,示意alpha坐过来。贺诚年大喜于色,快步走了过去,却在碰触到omega衣角的时候感受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 “你能不能,让我和我儿子视频一下。”周何熙轻声地乞求,楚楚可怜的样子让alpha心疼不已,他恨不得搂着omega告诉他自己什么请求都可以答应,但此刻的贺诚年生怕惊扰了这只闯入人世间的鹿,只能微微点头把手机递给了omega。 电话接通的很快,温以秋看到视频这端是周何熙时微微一愣,很快绽开了笑容说:“是何熙啊。阿年说他陪你到美国看病,这段时间小溪一直嚷着要去美国找你。” “阿……”周何熙下意识想喊阿姨,又想起以为都是称呼温以秋妈妈,硬生生地改口说:“妈,我想看看小溪。” 温以秋拿着手机走到了院子里,边走边说:“问阿年你生得什么病,他也不肯说。我们想去美国看你他也不让。你爸都着急了,偷摸着给小溪也办了去美国的签证。你要是再不打电话来,说不定我们三个就追到美国去了。” 周何熙抿唇不吭声,余光看见贺诚年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他身上散发的alpha信息素让omega有些害怕。周何熙一直退到了长椅的最那头,带着警惕的眼色防备着贺诚年。 “小溪,快来看看这是谁。”温以秋冲着花园里正在荡秋千的爷孙轻唤了一声,贺竹闻抱着孩子走过来出现在视频里。 周小溪看到omega的一瞬间就汪汪大哭,语无伦次地说着:“爸爸坏,爸爸不要我,坏爸爸。” 周何熙也开始跟着掉眼泪,眼尾红红的怎么也止不住泪水,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长椅上,贺诚年从包里掏出纸巾放在长椅上,又自觉地退了回去。 等视频挂断的时候,omega的眼睛已经像两颗哭肿了的核桃,贺诚年到底是担心他的身体,沉闷地说道:“医生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情绪太激动。” 周何熙捏着手机藏在胸口不肯还给alpha,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着急的冲他喝道:“贺诚年,医院里是有监控的。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如果我告到omega协会,强制标记,你是会被抓起来坐牢的。” 贺诚年不敢上前,在得知所有的真相之后,他恨死了那天冲动狂躁的自己。他现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周何熙,生怕他再有任何的闪失,听他这样的责骂竟愧疚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半晌没说话。 周何熙见他不与自己争辩,气焰灭了大半,扶着把手缓缓起身朝病房踱步,贺诚年安静地跟在后面,始终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快走回病房的时候,才听到omega冷冷的声音说:“我既然已经好了,就不会再留在贺家。回国以后我会带我儿子走,你自己和你父母好好解释吧。” 贺诚年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快步走了上去,他惊惶地抓着omega的手腕,眼神里全是恐惧与慌乱。周何熙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贺诚年的手心里全是汗,黏黏糊糊地贴着他的皮肉。alpha低声下气的样子实在是可笑,周何熙何曾见过这样的贺诚年。他拉着omega的手,唇瓣微微颤抖地说:“不可以,你不可以走。” “贺诚年,小溪是我的儿子,当初是你自己不认他。若不是我穷途末路,我不会带着他来找你。”周何熙无法克制自己的失望与难过,他很难不去想贺诚年不放他走,是为了给贺竹闻留个孙子。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正常的思维模式,总是用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对方的言行举止。“我很感谢你治好了我的病,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你之前说睡我一次给50万,那强行标记这一次的钱,希望你能抵扣掉……” 贺诚年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omega,鸢尾花在走廊里悄然绽放,周何熙意识到alpha是在释放安抚信息素,被暖意熏得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挣脱。他就这样被alpha抱在怀里,听着贺诚年絮絮叨叨地在他耳边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小熙。对不起,小熙。” 他没力气问贺诚年是为什么事情说“对不起”,他想听的话从来都不是一句“对不起”,而是无条件的“我相信你。” 可到了此时此刻,贺诚年也没有学会说这句话。 第16章 不会让他再逃 16.0 回国的日子定在了两天后,贺诚年因为拿捏着omega的护照,所以被允许晚上可以留在周何熙的病房内。其实即便是之前,他也是悄悄溜进的,但得到周何熙的同意,哪怕是并不光彩的办法也让alpha的脸上绽出了笑容。 alpha去了一趟医院附近的大型超市,拎着大包小包的玩具踏进病房,堆得沙发上满满当当的都坐不下人,讨好地问omega:“给儿子买的玩具,这些够吗?他会喜欢的吧,我记得你以前就爱拼乐高,咱们俩还一块拼过一个迪士尼海盗船你记得吗?” omega眸色清冷地看着alpha,面无表情地说:“不记得。” 贺诚年却觉得周何熙肯跟他说话就已经是原谅的第一步,从那对玩具里挑出来一盒乐高积木推到桌上,说:“我没找到那款,这是今年新出的城堡系列。回去以后我们再拼一个,那个海盗船在我书房里,回去把这两个都放一起。” “你联系国内的保镖公司,是想监视我?”周何熙把他递过来的玩具扔到了桌上,满脸戒备地看着男人因为这一举动而露出受伤的神色。 “盛泽峰花了很多钱买你的命,我是担心你的安全……”贺诚年终于学会了第一时间去解释和澄清,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他看着omega用陌生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那种漠然不带一丝光彩,冰冷的像一把利刃扎在他的心上。 “贺诚年,别编这样的理由。盛泽峰现在自顾不暇,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他哪有功夫搭理我。”周何熙站起身,把贺诚年买的所有玩具都扔到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碎所有的包装盒,冷声说道:“别讨好我儿子,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贺诚年偷偷地释放了一丝安抚信息素,omega闻到空气中的鸢尾花香,反而变得更加易怒和暴躁。他捡起贺诚年刚刚说的那盒积木,狠狠地砸到了alpha的身上,包装袋破了以后所有的零件都洒落到空中,摔到地上后只剩一片狼藉。 omega见他打不动骂不走,生气地回到床上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贺诚年蹲下身子一颗一颗地捡起乐高的积木颗粒,按照不同形状大小的摆放在桌上,这种繁琐枯燥的活儿他干了三个多小时才弄完,仔细核对了所有的零件数量后才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回包装盒里。 贺诚年起身的时候,腰椎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气,他扶着腰慢慢走到病床边,轻柔地摘下omega盖在头上的被子。周何熙不知道在那一刻睡着了,紧闭着双眼的模样温顺又乖巧,alpha贪心地低下头喊着他温润的唇瓣,甚至探出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深深地吻住omega。 唾液里传递的omega信息素让alpha在一瞬间得到了抚慰,他无法克制地想要得到更多来证明周何熙还活着,可越吻越是动情,难免会把手伸进omega的衣襟。周何熙被吻醒之后,第一反应是结结实实地扇了alpha一记耳光。贺诚年被他这一巴掌打清醒了,紧握着拳头又颓然地松开,哑着声音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那些误会也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你可以怨我,怪我,但是不能不要我……你是我的omega,我们有永久标记的契约。” 周何熙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发烫地腺体炙烤着他的掌心,他原本是想一脚把alpha踢下床,但最后只是他自己下去躺到了沙发上,冷冷地说:“标记能洗掉,无非就是疼了点。” 贺诚年听了这话,悔恨和羞愧让他裹足不前,他套上衣服走到门边,握着把手说:“你睡床上吧,把门锁了,我就进不来了。” 两日后。 贺诚年把航班信息发给了温以秋,特意嘱咐了带着小溪一块来接机。他知道这样周何熙会开心,现在的贺诚年愿意做任何事情去让他的omega露出笑容。整个飞机漫长的旅途中,omega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贺诚年几次想要让周何熙靠在自己的肩膀上,omega却在下一刻马上清醒然后竭力让身体离他更远。 刚出闸口的时候,周何熙的情绪就按捺不住的激动,他慌乱的步子险些撞到路人,贺诚年紧紧地跟着他帮他去赔礼道歉,周何熙却连一个感激的眼神都不肯给他。他脚步轻快地往外跑,恨不得直接飞到接机口,贺诚年推着行李箱努力地追赶,生怕只是一个低头就弄丢了他的omega。 温以秋抱着小溪站在最接近闸口的位置,看到两人出来,温和地低头对怀里的孩子说:“看,爹地回来了。” 周何熙几步过去,还没绕过杆子就想伸手抱孩子,贺诚年却不肯让他报,对温以秋说:“别给他,他身子刚好不能抱重物,到车上再抱。” 温以秋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哄着宝宝下来站在地上,牵着他的手说:“宝宝乖,我们到车上再抱抱,好不好?” 周何熙愤怒地瞪了一眼贺诚年,见alpha半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只能妥协地蹲下身子,脸颊蹭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亲昵地说:“小溪乖,爸爸好想你,小溪和爸爸牵手手好不好?” 一行人刚出了接机口,贺诚年雇佣的保镖就迎了过来,周何熙瞥了五大三粗的两个黑衣人,鼻腔轻斥了一声没给他们好脸色。贺诚年无奈地跟着他们身后,听到温以秋担忧地问道:“儿子,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贺诚年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他经历了omega的失而复得,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不眠不休,经历了omega从苏醒之后对他的厌恶和排斥,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在美国的时候他不能倒下,回到国内更不能。 因为周何熙想逃,像三年前一样,时刻准备着从他身边逃走。 第17章 他的他不见了 17.0 周何熙回来以后不爱出门,终日藏在二楼的客房里不肯出来,贺诚年其实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omega对他请来的保镖很是排斥,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像一只伏在暗夜里磨着利爪的小狼。 贺诚年每天变着花样的哄周何熙开心,低声下气道几乎变了一个人格。可买回来的鸢尾花都枯萎了,omega却看都不看一眼,对alpha的示好表现出的厌恶更是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甚至有一次贺诚年情绪激动之下没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外漏,周何熙冲到卫生间伏在马桶上干呕了半天,是真的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了生理性排斥。 贺竹闻察觉到儿子精神状态不对劲,请了一位教心理学的教授到家里做客,周何熙躲在房间里没出来,只有贺诚年在母亲的三催四请后下了楼。 教授戴着一副楠木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温文儒雅气质不凡,他让贺诚年全身放松地躺坐在沙发上,却发现alpha紧绷的下颚线和僵硬的肢体没有一刻真正的放松过。 他和alpha闲聊了几句,贺诚年的戒备心非常的强,教授轻叹了一声突然提起了周何熙,流水般温暖的声音传进贺诚年的耳朵。“贺老师说小溪的爸爸是一位很漂亮的omega,他跟你结婚的时候才24岁吧。” 贺诚年一脸狐疑地望着老教授,迫不及待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认识不到半年就结婚,一年之后又分开了,总过相识相恋仅有15个月。这段时间之中,你总带着一种我的伴侣如此优秀为什么选择了我的困惑去审视你们的亲密关系,这就达到了一种反向效果。”老教授试着靠近alpha,见他没有排斥,又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贺诚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间,被教授戳中心事的感觉有些慌乱,但又像在迷宫里兜兜转转的人捡到了地图般的欣喜。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讲,我们每个人都有爱与归属的需求,这种需求必然建立在安全需求的基础之上。恕我直言,从进门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你的精神状态,我建议你到医院做一个完整的心理评估,” “你是说我有精神病?”贺诚年又回复到戒备的姿势,微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教授。 “躁郁症和重度抑郁,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教授从衣兜里掏出了精美的名片夹,递过来一张烫金的名片。“这是我朋友的名片,他会根据你的情况给你出相应的治疗方案。” 贺诚年腾地起身,把名片拾起来扔在了垃圾桶,冲着教授怒吼道:“我没病,你别在这胡言乱语,要是让他听到了,他就不更要我了……” 温以秋走上来,抱住震怒的儿子,轻抚着他的后背平息他的情绪,又对教授露出抱歉的笑容,柔声细语地说:“怎么说胡话了,卫教授是爸爸请来的客人,怎么对客人大吼大叫的。” 贺诚年在母亲的抚慰之下寻回一丝理智,但也不愿意继续和教授聊下去,他三步并两步地冲回楼上,直接闯进了周何熙在的房间。 omega坐在阳台上看书,午后的阳光把他的五官打出了温柔的轮廓,因为很久没有外出,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白皙,反倒让周何熙的气质变得更加高洁。他看到贺诚年闯进来就变了脸色,呵斥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看到alpha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跪在他的躺椅旁边。 贺诚年霸道地握住了周何熙的手,把他冰凉的手指放在掌心中紧紧拽着,哪怕omega用坚硬的书脊砸到他的肩膀,也死死地不肯松开。 周何熙打得累了,把书扔在一边仍由贺诚年待在他旁边,他转身不去看他,却听到了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omega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到贺诚年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滚落在地板上,alpha哭的太过凄厉,终于把干涸的心浇开了一条地缝。 omega缓缓转身,手轻轻拂过alpha的眼角,最后落在他的脸颊上,捧着贺诚年的脸与他四目相对,轻声地说:“贺诚年,我们不爱了,好不好?” 贺诚年哭得更加惨烈,殷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omega,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散发着强烈的气味,周何熙却半点都不为所动。 贺诚年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omega,试图从他那里获得少许的omega安抚信息素,可周何熙双目都不肯给他,他甚至连一个回抱都不肯给,手垂在身侧半点也没有安抚alpha的意思。 “他们说我病了,说我疯了……”贺诚年带着哭腔的声音沉闷而沙哑,他闻不到omega的青桔香味,于是像一个找不到水源的沙漠旅客渴死在海市蜃楼的绿洲里。“你若是不爱我了,我真的会疯的……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omega知道alpha已经变得偏执和疯狂,他余光瞥见贺诚年衣袖下藏着一道道的血疤,他想起卫生间瓷砖上总是擦不干净的血渍,终于知道了他的病好了,但他的alpha却病了。 那晚上周何熙没有赶贺诚年走,alpha睡在客房的沙发上,他怀里抱着omega的一件睡衣,终于又闻到了熟悉的青桔香。贺诚年很久没有睡过整觉了,但他知道周何熙和他在一个屋里,他闻到omega信息素的味道就足以给他带来安全感,于是终于安心踏实的睡到了天明。 可是天亮之后,周何熙却不见了。 家里所有的监控都没有拍到omega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他雇得保镖就守在别墅外面,周何熙一个人是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逃脱。 贺诚年想到了盛锋泽,在脑海中冒出omega是和盛锋泽里应外合逃跑的念头之后,贺诚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提醒自己时刻记得去相信周何熙。 贺诚年觉得,一定是盛锋泽偷走了他的omega。 第18章 我们不折腾了 18.0 盛氏集团出现大笔的财务亏空之后,盛锋泽一直奔走于美国和英国寻找投行来重新注资。当时他是恨不得把始终周何熙抓出来拨皮抽骨,可现在根本没工夫去找这个狡猾的omega算账。 周何熙拿着u盘来找他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贺诚年恨之入骨,巴不得看到贺诚年身败名裂。 盛锋泽对周何熙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过,否则也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他看着面如白纸的omega,忍不住想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却被周何熙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他笑笑地耸了耸肩也不在意,强取豪夺这种流氓手段是体面人不会做的,但还是点了一根烟透过烟雾缭绕之中,对omega说道:“不过是为了骗取贺诚年的信任,何必真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你要是想整他,我这里多的是办法,当初你跑什么?” 周何熙忍着恶心和盛锋泽斡旋,三两句的说完扔下u盘就想走,却被盛锋泽抵在门板上,低头在他的锁骨吸出一颗草莓。他恼羞成怒地把这个放肆的alpha推开,用手指使劲擦拭那枚吻痕,蹭出了更大一片红色显得吻痕更加的明显。 omega在商城重新买了一件衬衫换上才回的家,又在身上喷了很多的气味阻隔器来掩盖其他alpha的味道。到家的时候贺诚年不在,他松了口气进浴室去洗澡,才洗到一半就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贺诚年捧了一束花进来,见周何熙在洗澡,把花插进了花瓶里,敲了敲浴室门。omega在里面慌乱地碰掉了洗发水的瓶子,一声脆响惊得alpha下意识就要推门而入。周何熙抵着门不让贺诚年进来,装乖卖巧地说:“年哥,我没穿衣服呢。” 贺诚年闻言一笑,隔着门压着声音带着蛊惑的说:“又不是没见过,你不装衣服的时候我更喜欢。” 周何熙心里又急又慌,浴室镜子里那道吻痕清晰可见,他怎么敢让贺诚年看见,于是压了声调装出自怨自艾的样子说:“年哥,我现在的身体,没法被你标记了。” 这一句话把alpha的欲火都灭的干干净净,贺诚年贴着门半晌不说话,听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omega出来的时候轻轻搂住他,说:“会有机会的,你的病会治好的。” 贺诚年的回忆被停在金辉会所门口的一辆加长悍马的刹车声给打断,他找了私家侦探查了半个多月才等到盛锋泽回国的消息。贺诚年带的人和盛锋泽的保镖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见盛锋泽一直坐在车上不肯下来,贺诚年搬起喷泉池里的装饰石头狠狠地砸破了他的车窗。 盛锋泽一脚踹开车门下来,揪着贺诚年的衣领和他撕打起来,两人揍到后面都鼻青脸肿,盛锋泽终于找到喘息的间隙责问:“贺诚年你疯了吧,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竟然敢跑我地盘上撒野。” 贺诚年的衣襟都被扯开,衬衣的银扣早就被拽掉,他的头发凌乱地毫无气质,赤红的双眼看着像一头饿狠了的狼。他带着凌厉的拳风扑了过来,盛锋泽躲了半步跃到他的身后,抬脚一踢把他整个人狠狠地踹到地上。 贺诚年吐了一口鲜血,扶着柱子挣扎着起身,厉声问道:“把小熙还给我,你把他藏哪儿了,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盛锋泽收回了拳头,扯了扯被拽歪的领带,带着怒意地说道:“你他.妈跑我这来闹,就为了找个死人?周何熙不是死在美国了吗?” 贺诚年哪里容得盛锋泽这样侮辱自己的omega,他抬脚就往盛锋泽的腰窝猛地一踹,照着他的脑袋就狠狠地挥了一拳,盛锋泽被他打得头昏眼花,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贺诚年,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个疯子,你有病吧!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怪不得周何熙当年被他爸摆了一道送到我床上,都不敢告诉你。” “他怕你知道他不是周家的小少爷,怕你知道他有劣质基因不能生孩子就不要他。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傻/逼。” 盛锋泽的话句句振聋发聩,惊得贺诚年全身的血液冰凉,他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有太多被掩盖的真相猝不及防地被人撕开,伤口流的血喷射而出。 警笛声响由远至近地传过来,贺诚年被保镖拖拽着赶紧撤离,盛锋泽扶着脑袋起身对着周围的人呵斥了一声:“哪个傻/逼报的警,猪脑子,怎么不把记者一块叫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贺诚年的脑子已经麻到快要爆炸了,保镖想把他送回家,他却非得在中途下了车,跌跌撞撞地到了周小溪幼儿园附近的公园。他疯了一样的给周何熙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漫长的嘟嘟声却无人接听。 贺诚年很难不用恶劣的手段,他手上只有孩子这一个筹码,他在周何熙的语音邮箱里一遍遍地问他:你不要我了,连儿子也不要了?你如果再不出现,我就带着小溪转学。我带他离开这里,我找到你,你也找不到儿子。 可omega已经对此无动于衷,贺诚年站在公园的人工湖边,柳叶飘在平静的湖面上,他忽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他的omega不要他了,彻彻底底地不要他了。 湖水其实并不冷,被秋阳照得暖烘烘的,漫过贺诚年的胸口的时候,水里的海草就贴在他的衬衫上。贺诚年绝望地给omega留言,说:“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想再看我一眼。” 他很卑劣,他只能用死亡来要挟他的omega,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可在湖水漫过他的耳尖时,他看到岸边的礁石上站着一个男人,他低头不语的模样看着有些悲伤,风把他栗色的风衣吹起了衣摆,那人只是安静地站着那里,甚至没劝过贺诚年回头,alpha就在那瞬间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他带着满身滴答的水珠奔向岸边,把周何熙一把搂在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哄着他离家出走的omega。 “小熙,我错了,我信你,我该信你的。” “盛锋泽说你死了,你怎么会死,你只是对我太失望,不想要我了。” “我就是个混账,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还有个孩子,就算是为了他,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感受到怀中的omega轻轻地抬起手,环过他的腰间回应了他的拥抱,听着周何熙疲惫又无奈地回应了一句:“好。” 第19章 被盖住的伤害 19.0 贺诚年浑身都湿透了,高定制的西装面料浸水之后变成了暗哑的深色,他在路边的小店随意买了一套衣服换上,毫不在意店员投来的异样眼光。这样的状况自然是没法回贺父他们住的别墅,他带着周何熙回了市区的一套房子,这是在和omega结婚之前alpha一个人住的,里面有很多他们恋爱时的回忆。 周何熙全程都很安静,alpha始终紧紧牵着他的手,他也没有挣脱的意思,由着贺诚年一路牵着他回了他们最初的家。贺诚年进屋之后把人抱着坐在沙发上,湿润的头发沾湿了他的衣领,终于让omega发出了不舒服的推却之声。 “贺诚年。”周何熙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种幻觉,但人又真切地把alpha揽在怀中,贺诚年身上还带着湖水的寒气,于是两个人的拥抱都不够温暖。他能感受到alpha情绪失控,但周何熙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崩溃的男人,只能轻轻地喊他的名字。 贺诚年拥得更紧,鼻音浓重的应了一声,说:“以前住这里的时候,你一生气就连名带姓的叫我。哄好了,又一口一个哥哥。” 周何熙知道他是故意带他回这里的,荒唐放肆的年纪,他们在这个房子里的走廊上、酒桌上、浴室里和沙发上都曾经胡闹过。有一年临近除夕的时候,贺诚年给自己放了七天的假,那七天周何熙几乎就没有好好穿过一条裤子。他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就是像蜜桃一样的臀部,紧实有弹性不说,拍起来还会有波纹荡漾的起伏。 可现在的周何熙骨瘦如柴,抱在怀里都膈着贺诚年的腰腹,alpha低头用唇瓣轻轻摩挲他后颈的腺体,酥痒的触感让omega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alpha的怀抱。贺诚年越发委屈,装出可怜的语气说:“你也好久没叫我老公了。” 怀中的omega依旧没有回应,贺诚年却轻轻地吻着他的后颈,把玫瑰花一朵朵地开在白皙的画纸上。他知道omega的发/情期就是在这几天,他希望能表现出一点点重要性留住周何熙,可无论alpha释放出再多的信息素,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鸢尾花香,甜腻到连alpha都觉得有些晕眩。周何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被亲吻后的呼吸急促都不曾有,他像一块捂不热的冰被alpha握在手心,最后化成水流出去,在阳光晒过之后连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贺诚年,再给我一点时间。”周何熙终于推开了alpha的桎梏,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书房,倚在门边看着征愣的男人眼底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下意识地握紧了门框,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句话:“我们重新建立信任,如果最后还是失败了,就放我走吧。” 贺诚年不敢靠前,他立在原地像是一根被扔进海里的朽木,浮浮沉沉不知归处。他生怕omega又一言不发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于是极力克制被自己勾起的欲望,满眼的红血丝让双目看起来赤红可怕,他垂下眼睑不敢去看omega冰冷的神色,低低地答道:“不会失败的,你是我标记过的omega,我们骨子里都有彼此的印记,怎么能够分开?” ao之间这种蛮横的不对等关系对omega极度不公平,omega对标记过他的alpha有永生的臣服和依顺。贺诚年其实没想通为什么周何熙还会想逃,但他更没想通的,周何熙愿意跟他回来,到底是因为还爱他,还是因为这个永久标记。 周何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退回到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贺诚年走过去拧门把手的时候,发现房间被omega从里面落上了锁,他贴着门口缓缓地滑落,贴着那扇门跟屋里的omega说话:“你刚搬来跟我住的第一天,我就惹你生气了,你也这样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我嘴笨,不会哄你开心,没有那些alpha有那么的甜言蜜语。每次你进书房的时候,其实我都是这样在门口坐着,从最开始的五分钟十分钟,到后面的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们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冷战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好像越来越爱你以后,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爱你了。”贺诚年屈膝坐着,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声音越来越疲惫。他这些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周何熙听得,书房的隔音门效果格外的好,omega只要离开门边就不会再听到屋外的动静。何况贺诚年说得声音那么的轻,近乎于一种喃喃自语,像是给两人过去的三年念着总结。 “三年前的那件事,我一直没敢跟我父母讲。他们清风傲骨了一辈子,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我总觉得只要他们不知道,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我不能查,不敢查。”贺诚年的手轻轻地贴在冰冷的门页上,像是在抚摸omega的脸颊般深情诉说。“可是在美国的时候我已经顾不上遮掩了,他们可能过段时间就会知道。老婆,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别不要我。”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贺诚年胸口钻心的疼,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知道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招人耻笑,可唯有真正经历过失而复得的人才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门从里面开了,alpha险些倒在omega的脚上,他窘迫的起身站好还没看清楚,就被周何熙塞了一个枕头在他怀里。omega换了一套以前常穿的睡衣,塞给alpha的枕头是他留在这边的荞麦枕,窸窸窣窣的颗粒声让人分外的熟悉。周何熙见他眼眶微红失神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说:“回卧室吧,太累了,想早点睡觉。” 等到周何熙枕着自己熟悉的枕头睡着的时候,贺诚年才敢轻轻地凑上来搂着自己的omega,青桔的味道淡到若有若无,但贺诚年已经知足。周何熙现在就是他的解药,一日三顿必须按时服用,缺一次都会让贺诚年毒发身亡。 他们已经的那三年,好像能够被浓重的水泥厚厚盖住,两个人都不再提,也不再折腾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住了三天,贺诚年终究是担心周何熙会想孩子,于是主动提出明天周六把小溪接到这边家里来住,omega正在客厅看书,听贺诚年的提议之后缓缓抬头,扬起了回国之后对贺诚年的第一个微笑,温柔地说道:“好啊,带宝宝出去玩吧。以前答应过陪他去游乐园的。” 贺诚年对这样美丽的笑容给晃了眼,痴痴地看了半晌才回过神,“那……我先去订门票。” 第20章 游乐园摩天轮 20.0 温以秋对贺诚年突然要带周小溪去游乐园的事情感到奇怪,但他们也愿意儿子能和孙子之间多接触,等贺诚年开车来接的时候,温以秋提了一个帆布口袋里面全是水杯衣物等精心准备好的东西。 周小溪不到四岁,却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对严肃的alpha心存惧意,咬着下唇眼里鞠着泪水却仍由alpha抱着他。贺诚年来之前预料着周小溪可能会怕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装塞到小胖手里,悄悄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爸爸在车上等你。” 小孩破涕而笑后,温以秋担忧的面色才雨后初晴,和蔼的目光注视着父子俩离去的背影,给贺竹闻发了条语音短信说:“阿年今天看着状态不错,兴许是他想通了,毕竟他们还有个儿子。” 贺竹闻在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温以秋开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神色凝重地说:“怎么会这样……这孩子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不过,教授说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何熙那个孩子……也是可怜……” 电话断了之后,温以秋又折返回到花园里,折了几只盛放的龙沙宝石带回了屋子,她扦插的技艺娴熟优雅,不多时就在花瓶里造出了一副美丽的画。温以秋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喃喃自语地说道:“赶快好起来吧,太阳明天一样会升起来的。” 贺诚年把孩子放进安全座椅的时候,周何熙俯下身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周小溪认真地吃着棒棒糖,浑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游乐园的期待。 “游乐园,有大象河马和狮子吗?”小孩砸吧着嘴巴,认真地问道。“我们班的小橘子上周才去过,他还和长颈鹿拍照了,我也能和长颈鹿拍照吗?” “宝贝,那是动物园。”周何熙笑得温柔,伸手在儿子的脸蛋上捏了一下,察觉到alpha的手环在腰间,半嗔怒的侧身瞪了他一眼。“爸爸带你去的是游乐园,有很多好玩的游戏,动物园以后我们再去,好吗?” 贺诚年太爱omega这温柔可人的样子,要不是有司机和孩子在场,恨不得把周何熙抱起来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听着周何熙这么一说,拿出手机就在查动物园的门票预定,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那我们明天就去动物园。” 周小溪举起胳膊晃了晃,开心的“芜湖”了一声,又看着alpha一脸宠溺地望着他,小小声地说:“谢谢爹地。” 贺诚年被这个甜甜糯糯的称呼敲进了心里,周何熙也是惊诧的愣住了,alpha有些不太确定的倾身过来,牵着儿子的小手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爹……爹地……”周小溪又有些害怕,但想到动物园的狮子老虎,鼓足了勇气怯生生的又喊了一句。 贺诚年并没有多少初为人父的体验,当初周何熙在临盆在即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跑了,三年后回来他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也不曾多看这孩子一眼。 此时此刻只是这短短的二字,就让贺诚年对他们父子二人的歉意攀升到了顶点。他情难自已的收紧了扣在omega腰间的手,微红了眼角,浅浅笑了一声应道:“嗯,小溪被爸爸教的真好,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和爸爸。” 周何熙轻轻地用手掌附在了alpha的手背上,这种紧紧的拥抱让两个人都生出了安全感,他不自觉地放松了身子靠在贺诚年的怀里,温顺的说了一声:“好啊。” 贺诚年这才知道,他这三年错过的是什么。那是再多补偿也寻不回来的幸福,是陪伴着儿子成长的三年,也是呵护哺育期脆弱omega的三年。 等下车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刺眼,贺诚年从后备箱拿了一把大黑伞,单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为周何熙撑伞。伞下的空间不大,omega只能挽着他的alpha,贺诚年为这点小计谋得逞而欣喜,挂着的嘴角从踏进游乐园就没有落下来过。 周小溪的年龄太小,游乐园很多项目都是一米二的身高线,但孩子的快乐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光是看着园区里精彩纷呈的游园车队就让小宝宝开心地在地上蹦跶了好几圈。不到两个小时,周小溪就挂在贺诚年的身上再也不肯下来,alpha带着他们父子俩找到一家主题快餐店,进去取个餐的功夫回来又找不到他的omega。 贺诚年惊慌的抱着孩子在人群里寻找,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周小溪被alpha的样子吓到嚎啕大哭,小小的手紧紧地拽着贺诚年的衣袖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贺诚年像疯了一样的在快餐店附近寻找,没人看到过他所描述的那个漂亮的omega,他颓然绝望到快要崩溃的是,周何熙举着两个冰淇淋一脸诧异地出现在他身后,轻声喊道:“年哥?怎么了?” 贺诚年大口大口地喘气,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轻轻拍着怀里的儿子后背,慢慢止住了周小溪的哭声,说:“没事,没事,爸爸在这呢。” 吃完冰淇淋,三人走到摩天轮去排队,周小溪已经困倦地趴在alpha的肩头睡着了,贺诚年从离开快餐店开始就紧紧地牵着omega的手,在坐进轿厢的时候轻轻把儿子抱在腿上,直直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omega。 周何熙毕竟身体还没恢复,气色总带着些苍白,他的唇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粉色,配上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像个脆弱的陶瓷娃娃般精致。摩天轮缓缓攀升,窗外的风景变得越来越渺小,alpha的神色依旧紧张惊慌,在即将攀升到顶点的时候,周何熙突然倾身轻吻了alpha的唇角。 很浅的一个吻,甚至是他们从热恋到分手到重遇之后都从未有过的那种,他和贺诚年之间拥有是最强烈的情感,无论是爱与恨都挥洒到了极致。 贺诚年一伸手,把omega的头揽过来,温柔的含住他的唇瓣细细吸/吮,舌尖开始在口腔之中逐浪,缠绵的情意也重新回到了正轨。 游乐园的摩天轮,带着爱意转到天空,在白云之间绽放了粉蓝色的幻想。 第21章 完结章 21.0 贺诚年抱孩子回家的时候,omega已经在后座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犹疑了很久还是把周小溪送到了父母那边,毕竟周何熙大病初愈还需要好好的休养,带孩子总归是一件精力和体力都需要极大消耗的事情。 孩子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贺诚年小心翼翼地用西装盖在他的身上,走进屋的时候看到贺竹闻和温以秋坐在沙发上,气氛凝重到让他轻蹙眉头。 温以秋迎了上来,看小孙子睡得香甜,压低声音跟儿子说:“把孩子放床上吧,我和你爸爸等你们半天了,他有话想跟你说。” 贺诚年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场谈话,可周何熙还在车上睡觉,他实在是不想耽误太长的时间。等把周小溪放在卧室松软的床榻上,他低头看了看和omega相似的眉眼,想起今天儿子终于肯叫他这个父亲,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柔声说:“再过段时间,我就把爸爸接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他下楼以后径直朝大门走,贺竹闻出声喊了一句:“站住。” 贺诚年脚步未停,丢下一句:“我还有事,等忙完了再跟你们聊。” 二人追了出来,只看到贺诚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贺竹闻气得浑身发抖,温以秋揽着他的后背轻柔地安慰,说:“他生病了,这不怪他。他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贺诚年命令司机赶紧开车,慌乱地把omega抱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柔软的触感之后才渐渐稳住了心神。周何熙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往贺诚年的怀里拱了拱,迷瞪地喊了一声:“年哥?” 贺诚年把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压着自己慌乱的情绪,声音里透着沉稳和可靠。“再睡会儿吧,还没到家呢。” “儿子呢?”周何熙被温柔的轻抚弄得昏昏欲睡,又察觉到那里不对劲,轻声问道。 “交给我爸妈了,我们回那边房子睡,我不想让你接受他们的盘问。”贺诚年知道父母想问什么,即便他知道周小溪是清白的,可污名在外堵不住悠悠众口。贺竹闻是最要体面和尊严的人,在即将退休的年岁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不会迁怒到周何熙的身上。 贺诚年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保护他的omega。 周何熙没再说话,对这样的安排全盘接受,只是伸出了手紧拽着alpha的衣摆,再次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贺诚年释放了一些alpha的信息素,车厢里弥漫着花香味,和omega的青桔混合在一起,酸甜的像一杯果茶。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贺诚年沉溺在和omega重修旧好的幸福中不可自拔,他已经躲了贺竹闻很长一段时间,连一向温柔的温以秋也忍不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回家。 贺诚年原本以为会是omega的发情期先至,却没想到周何熙那边还没什么反应,他的易感期却汹涌而至。他跌跌撞撞地赶回家里,手捂着后颈的腺体不敢让鸢尾花的香气外泄,在冲进家门的时候摔倒在沙发上,颤颤巍巍地呼唤着他的omega。 “小熙,小熙……”贺诚年连声唤了很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了过来,omega穿着一声米白色的家居服,拿着抑制剂快步跑了过来。 贺诚年把抑制剂夺了过去,扔在了沙发垫子后面,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浓到让omega面红心跳,周何熙的眼角泛着水光,泪盈盈地看着躁动的alpha,羞涩地喊了一声:“年哥……你是想……” “我想……”贺诚年拼命寻回理智,生怕吓到他的omega,抓着周何熙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哑声说道:“可以吗,老婆。” 白皙的腰像是月季花纤细的花枝,每一片花瓣上都沁着初晨的露水,他温热的手掌磨砺着花的蕊,在粗重的喘息声中不断的掠夺和占有。花园里的莺鸟发出清脆的啼鸣,声声的震颤带着靡靡之音飘向远方。 alpha无法克制的信息素像花瓣一样将omega层层裹住,他的舌尖勾勒着腺体的轮廓,犬齿在细嫩的皮肤上反复碾磨。白皙的脖颈很快泛起了一片绯红,周何熙紧张地紧紧拽着贺诚年的手,被alpha霸道地反扣住与他十指交叠握在一起。 犬齿刺破肌肤,猛烈的信息素顺着血管传遍omega的全身,贴合的腹部滚烫的像是着了火,周何熙全身轻微的颤抖,口中的呻/吟就飘了出来。 “老公……疼……”他下意识的称呼让alpha更加发疯,不断晃动这根纤弱的花枝,信息素的交换让omega也赤红了眼,慢慢陷入情/欲之中任由alpha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到最后两人滚落在地板上,贺诚年小心翼翼地托举着周何熙的身体,易感期的支配让他的动作越来越凶猛,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始终呵护着他的omega。 最后攀上巅峰的时候,贺诚年的那根线断了,白光一闪,alpha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有人在耳畔议论纷纷,贺诚年听到人声紧张地想抓着毯子盖住omega的身体,但四周哪里有周何熙的身影,甚至连一丝青桔的信息素味道都嗅不到。 贺诚年勉力睁开了眼睛。见到贺竹闻和温以秋一脸忧色的看着他,旁边站着一位医生打扮的男人,捧着病案正在书写。他曲着手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张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我怎么在这?”贺诚年看清楚自己手背上还扎着吊瓶的液体,病房里入目的白色让他觉得有些生理性不适。他忽然意识到周何熙不在他的身边,拔了针头翻身下床就想往外跑,被贺竹闻紧紧地按在了病床上。“小熙呢?爸,你把他怎么了?” 贺竹闻紧皱着眉头,忽然扬手狠狠地扇了儿子一耳光,温以秋双目含泪地拽着他的手腕,哭声说道:“别打他,他只是接受不了现实生病了。” 贺竹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上面赫然写着“死亡证明”四个大字。他翻开第一页,指着那上面“周何熙”的名字,颤声说道:“他在美国死了,这份死亡证明是你亲手拿回来的,你到底要疯到时候。” 贺诚年死死地盯着那份死亡证明,这个从没有出现在他记忆里的东西,他的父亲竟说是他亲手带回来的。他听着父亲说omega的骨灰就放在他的行李箱里,漂洋过海被他带回国,埋在了他们家的后院里。 贺诚年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们只是嫌omega当年的事坏了名声,怎么就能编排出这样的故事。 医生见两人的情绪激动,拍了拍贺竹闻的肩安抚道:“alpha的易感期不及时注射抑制剂是容易产生幻觉的。患者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精神方面确实需要再做进一步的诊疗。” 贺诚年忽然抬头,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医生的身上,抢过那张死亡证明撕的粉碎,冲着医生喊道:“他们花了多少钱请你来演戏?滚出去,我没有病,我没疯。我老婆没死,周何熙没有死,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如果是因为强制标记害死的他,为什么我还可以回国,为什么omega保护协会没有抓我。你们骗我的,你们骗我!”贺诚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赤红了眼呐喊道。 “什么强制标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贺竹闻气得浑身颤抖,温以秋止住了哭声冲着贺诚年说道:“小熙的遗体上没有被标记的痕迹啊,尸检报告上写的清清楚楚。” 贺诚年闻言一愣,躁狂地举起床头的监护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医生退了几步按了召唤铃,几个护工进来以后制住了贺诚年,把alpha压在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温以秋伏在贺竹闻的肩上放声大哭,贺竹闻看着儿子的眼神逐渐失去清明,愤恨地说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 贺诚年在黑暗中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周何熙推门而进坐在了病床边。青桔的香味飘了进来,alpha暴怒的情绪瞬间得到了平复。他挣扎起身抱着自己的omega,头埋在他的肩上,带着哽咽的说:“他们骗我,你不会死的。” 周何熙身上带着一层柔光,轻轻地拥抱着他的alpha,在感觉到alpha全身的肌肉慢慢放松后,带着哭腔地说:“年哥,醒一醒吧。” 贺诚年没有答话,却把周何熙拥得更紧,黑暗之中只余下一片凄厉的哭声,分不清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的。 “我在梦里能看到他,我为什么还要醒?” (完) 第22章 番外(he) 番外:平行世界 十二月的冬,夜空漆黑点缀着星子,上弦月的光不够明亮,于是窗台的那盆龙沙宝石被黑夜吞没了色彩。 周何熙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冰凉地拽着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他额头上的汗凝成珠子低落在床单上,瑟瑟发抖的身子上全是暗红色的吻痕。 他转过头,吻痕的始作俑者贺诚年一脸餍足的睡熟,微翘的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幅度,他身上同样有omega胡闹留下的痕迹,甚至在喉结下方还有周何熙吸吮留下的一抹红痕。 明明是心满意足的沉入酣睡,不知为何竟然会做这样的噩梦,omega贪婪地闻着空气交缠的两股信息素味道。却依旧无法平息心口的绞痛,于是看着贺诚年睡得香甜,越想越是生气,抬脚直接把alpha踢下了床。 贺诚年睡在柔软的毛毯上,睡眼惺忪地半趴在床上,单手托腮一脸的迷茫。没睡醒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却分外好听。“怎么了,老婆?” 周何熙委屈地憋着嘴,长腿一伸搁在贺诚年的肩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气恼地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面你是一个混蛋。你不相信我,你说我们的孩子是野种。你……” 贺诚年醒了几分,微眯着眼看着omega微微突起的小腹,伸手握着他的脚踝,掌心的温度暖着足底的皮肤,等捂暖了周何熙的脚丫,贺诚年又娴熟地开始为他揉捏着发酸的小腿,轻声回道:“宝宝,那只是一个梦。” 周何熙当然知道那是梦境,可痛的太真实太过窒息,越说越委屈甚至开始哽咽:“后来,我死了,你疯了。我们的孩子也没人要了。你怎么能疯呢,就算为了孩子你也不能疯啊。” 贺诚年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从毯子上起身为omega拿来一盒纸巾,轻柔地为他擦拭泪水,哄着人说道:“你也知道我有多爱你,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没有你我一定会疯掉的。” 周何熙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他抓着alpha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低头看着交叠的两只手拖着圆润的小肚。肚子里的宝宝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爱抚,配合地轻轻朝他们手掌的方向踢了一脚。 “老公,宝宝动了!他动了!你摸到了吗?”omega兴奋地大喊大叫,全然忘记了刚刚还梨花带雨的模样。抓着手机打开备忘录就开始记录“第一次胎动”,贺诚年见他这样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一口。 周何熙扶着腰往床头躲,脚抵在alpha的胸口不让他靠近,闻着空气中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戒备地大喊:“贺诚年,你给我节制一点!昨晚才做过!我是一个孕夫,孕夫你还记得吗!” 贺诚年抓起周何熙白皙的脚踝,含住他圆润小巧的脚趾,湿滑的口腔紧紧地包裹,灼热又酥麻的感觉让omega绷直了小腿。 “医生说,五个月胎像是最稳的,可以做的。”贺诚年的手拂上了omega的胸口,揉了揉他孕期微微隆起的乳/肉,手指隔着睡衣摩擦着两点凸起,沉声说道:“让你睡觉你就做些不开心的梦,那不如把这个时间匀给我让你开心开心。” omega哪里招架得住alpha这样上下其手的攻击,不到一会儿就弃械投降,贺诚年见他一直捂着肚子,索性把人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身上,掐着omega的腰肢让他自己动。 一缕月光照了进来,屋外的鸟被叫声惊扰,从巢里落了下去,最后振翅在空中飞了几圈,才停在了窗台上往屋里瞧。 次日清晨。 贺诚年陪着周何熙去做产检,平日里漂亮的omega在医院时总有几分粘人,恨不得每一项检查都让alpha陪着他去做。但今天的周何熙却有些异常,临出门前就反复强调如果贺诚年有事,自己可以一个人去。 贺诚年今天确实很忙,公司之前有个政府合作的标今天开标,他掐着时间打算去了医院以后直接过去。但周何熙做完检查后却不急着走,坐在医院花台上说是脚酸想多休息会,还说等会可以自己回家。 贺诚年微眯了眼看着自家赖着不肯走的omega,另一边助理催促的电话不断打来,轻叹了一声说:“那行吧,我把司机留给你,等会你自己乖乖回家。” 贺诚年刚走没几步,周何熙站起身又折返回了医院,在一楼大厅和一个扣着卫衣帽子的男人碰了面,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袋子,分开的时候还高兴的冲着人挥挥手。 刚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还没钻进去就被车里的贺诚年一把抓住,omega猝不及防的跌到alpha的怀里,手上的袋子立刻就被抢走了。 周何熙急的扑上去想抢,口里念念有词说道:“贺诚年!你看你就是不信任我,你跟梦里的混蛋一样!你明明说了让我一个人回家的!” 贺诚年一巴掌拍在了omega的屁股上,把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那袋东西就放在两人中间,被贺诚年一件件的拿出来公开处刑。 “信任你,就是放任你买这些东西?”贺诚年拿出了几包辣条,眉头轻蹙,又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伴着omega羞愧的呜咽声在车厢里响起。“医生说能行房你记不住,说不能吃辣条你也记不住?” “怎么不能吃了,我孕妇群的那些omega都吃过了,这个牌子是无添加的!”周何熙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看起来湿漉漉的可怜极了。 “那你再解释解释,这是什么?”贺诚年的脸色更加难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飞机杯,递到周何熙的眼皮底下。 “呜呜……他们说这个牌子很好用的……呜呜……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周何熙羞的把那个盒子往袋子里一塞,拿出惯用的伎俩对付贺诚年,勾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胸口装哭。 贺诚年气极反笑,揉着周何熙的腰,小心翼翼地哄着他:“这个东西我用不着,你要是嫌我次数太多,到生之前我都不碰你,好不好?” 周何熙惊地坐直了身子,满脸惊恐地摇着头说:“还有4个月呢,老公,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贺诚年轻笑出声,扣着omega的脖子含住他的唇瓣,深吻之后温柔地揽着周何熙,轻声说:“老婆,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