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婚后从不回家》 第 1 章 (一) 江正邢是因为家族原因娶了盛隽宁。 但他对盛隽宁没有任何感情。 他每个月给盛隽宁五十万零花钱,把盛隽宁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从不回家。 对此,盛隽宁表示:像江正邢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丈夫……他只配做他盛隽宁的爸爸! 这场联姻能落到他头上,盛隽宁觉得简直是从天而降一个免费的大馅饼! 盛家的电话打来时,盛隽宁正在和一个大客户拎着酒瓶子对着吹。 盛隽宁的工作是一家小企业的销售。所谓的大客户也不过是一个刚拿了拆迁款、有点闲钱的东北老板。 彼时的盛隽宁刚满二十岁,却已经入行三年,练就了一副钢铁般强大的脾胃。公司里也许有学历比他高的,但不一定比他长得好看会来事儿;有比他长得好看会来事儿的,不一定比他能喝;就算有比他能喝的,也比不上他仗着年轻身体抗造,红白混着吹,豁得出去。 盛隽宁在工作上的努力,常常让这个小公司的老板都觉得他龟缩在自家公司里干销售屈才了。但是没办法,盛隽宁拿着一个初中学历,没几家公司愿意要。况且他背着一身债,一个单子提成的七百来块钱,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横财了,哪敢冒险去换工作。 小酒馆的卫生本来就不大好,盛隽宁趁着上厕所的间隙接了电话。 厕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蒙着一层油污,盛隽宁看了就是一阵反胃,捂着声筒,低头就是一阵狂吐。 酒液混着胃酸,被流水冲进下水道。盛隽宁捧着一股怪味的自来水洗脸,忍者胃部强烈的灼烧感。 “喂,刚刚信号不好,有事儿您说话!”明明是极其温和的嗓音,开口却混杂着在烟火人间里摸滚厮混着的痞气。 对方是一个盛隽宁没有一丝记忆的女声:“盛隽宁,五百万,替盛挽鑫嫁给江正邢。” 盛隽宁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猛地抬起头,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满心只剩下五百万……五百万! 五!百!万! 盛隽宁不可置信一般吐出漱口的自来水,水滴飞溅在镜子上,他声音都变得尖亮了:“多,多少?” 对方再次:“五百万。” 盛隽宁愣愣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五百万,不是五百块……” 他拿下手机看了看号码归属地,是本地的电话号码,数字也不像诈骗电话。 盛隽宁已经把现在的情况等同于中彩票了。那可是五百万!别说是替人结婚,让他去替人坐牢都没问题! “姐姐,如果你是来诈骗的,你要知道,我可是五百块钱都没有的!”盛隽宁进入社会大学摸爬滚打了多年,圆滑嘴甜的姿态他惯会一套一套的来。即便这个电话里的女声听起来至少能当他妈了。一句“姐姐”也是张口就来。 “你放心,五百万不是白给你的,你得嫁给江正邢。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距离定好的婚期还有一段时间……” “不用考虑了,”盛隽宁极没有尊严,“让我嫁给太监都行!” 声筒里传来对方短促的一声轻笑,像是在嘲讽盛隽宁的见钱眼开:“付出和报酬往往是等值的,你嫁给江正邢多半是守活寡,跟嫁给太监也没什么两样。盛隽宁,五年前,你父母欠下了几百万的工程款,之后死于煤气泄露。你十五岁成了孤儿,初中毕业就开始打工还钱。咱们算起来还沾亲带故,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伯母。” 盛隽宁才不管她是伯母还是姐姐,他像是生怕对方改变主意让这五百万长翅膀飞了,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同对方确认了各种细节。他看着短信显示已经到账银行卡的五百万,扬眉吐气般回到包厢,全程不看东北房二代的正脸。在“大客户”还迷迷瞪瞪,喊着“小盛,接着喝”的时候,直接甩脸子走人。 就一个字,爽! 按照和这位盛伯母的约定,盛隽宁需要以盛家人的身份,代替盛挽鑫完成和江正邢的婚约,除非江正邢主动提出,至少两年不能离婚。在这两年期间,他可能要承担江正邢发现结婚对象换人时的震怒和刁难,江正邢面对结婚对象换人对他的冷遇和折磨,以及江正邢可能的由于结婚对象换人无理取闹要和他离婚,尽力支撑到两年期满。 盛隽宁无语凝噎。 他一个才满二十的大好青年,居然要被一个奔三的大叔嫌弃。 不过谁给钱谁就是爸爸,五百万已经到手,要他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谁晓得一朝中了五百万,盛隽宁的爸爸常换常更新! 盛隽宁接下盛家给的五百万,当天就辞了职。他才回到自己简陋的租屋,打算明天就换个条件好的居所,就有一个西装革履样的男人敲门。 男人一身合体的职业装,手捧着文件显得分外专业严谨,笑得文质彬彬:“盛隽宁先生您好,我是江氏总裁江正邢先生的秘书。我这次来是因为一个不情之请,江正邢先生希望能让您跟他进行一段契约婚约,代替盛家的盛挽鑫先生与江正邢先生结婚。为期两年,报酬八百万。” 盛隽宁才喝了一口在嘴里的水,霎时喷了这位秘书先生一脸。 这些有钱人家都几个毛病?! (二) 秘书先生抽出一方纸巾擦脸,干笑道:“我知道这个事情对盛先生您来说,可能会有很大的牺牲……” 盛隽宁努力抿着嘴憋笑:不,一点儿牺牲都没有!!! 这都不重要,一千三百万已经足够了。 “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两年之后还要被打上离异的标签。” 这都不重要,一千三百万已经足够了。 “但我们可以把这次的婚姻看作一场单纯的交易,江正邢先生可以做出保证,在婚姻存续期间绝对不会对您做出任何不轨之事!您看,连签合约都是我替他来的。” 这都不重要,一千三百万已经足够了。 “所以,除去我们说过的八百万,婚姻存续期间,江正邢先生会每个月负责您的日常开销。您看五十万可以吗?” 这……这很重要……2x12x500000+13000000=25000000!%@*~…… 盛隽宁眼前炸开一束束烟花,斑斓的火星落地之后,化作成吨的钞票散落堆叠在眼前! “盛先生,盛先生?” 盛隽宁被接连不断的钞票打得头昏眼花,他眼神发愣仿若魂游天外,一缕红色从鼻孔缓缓流出,蜿蜒而下。 “盛先生!您身体不舒服吗?” 盛隽宁缓过神,低头抹了抹鼻血:“不不不,只是有点上火,我身体健康、双商健全,非常适合结婚!” 秘书笑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把合约签了吗?” 盛隽宁几乎是推着他进门:“当然可以。” 不得不说,江正邢这边实在要比那个自称他伯母的盛家夫人要严谨得多。 合约中不仅说明了婚姻存续期间两方的各种权利和义务,还有许多精细的规定。例如:婚姻存续期间,江正邢不得对盛隽宁心怀不轨;盛隽宁不得在外蓄意破坏江正邢的形象;两人在家属亲面前需保持已婚夫夫的状态,不得故意令旁人起意。 江正邢甚至还为这段婚姻设计了一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万籁俱静,前世的牵绊在一街之隔为两人牵起红线,绿灯亮起,双向奔赴,有情人紧紧相拥!而恰好江盛两家,竞早立下一纸婚约…… 盛隽宁看到这儿放下了合约,低头揉了揉眼睛,有点辣是怎么回事? 盛隽宁从头到尾翻看了一眼,在签名处签了字。没一会儿,八百万到账,账户余额:一千三百万零九百六十三点三。 感谢江正邢,感谢盛挽鑫…… 送走秘书前,盛隽宁迟疑开口:“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江先生和那个盛挽鑫是互相干了对方亲爹吗?” 秘书微笑,礼貌回答:“不是的,不过如果他们结婚了,新婚当晚一定至少会抬一个出来。” 送走了秘书,盛隽宁看着手机里金光闪闪的余额数字,心里有无比的充实感和安全感。他第一时间打了三百多万出去,还清了背了五年的债务。 然后是辞职、搬家、找新工作…… 盛隽宁忙上忙下,两个月的时间竟然一闪而逝,婚期将至。 江正邢确实把避嫌做得很到位,连领证都是秘书替他来的。幸好现在领证早不用拍合照了,秘书把一张ps出的新人给了民政局,就充作结婚照用。 直到看到这p得浑然天成的合照,盛隽宁才第一眼看见江正邢的长相。啧,他更赚了! 秘书给了盛隽宁一串钥匙和地址,说是江正邢安排的婚房,也是他今后的住处。距离婚礼还有一周的时间,让盛隽宁提前搬进去,不容易露馅。 本市最高档的小区的别墅区,很好,盛隽宁再一次被江正邢的壕无人性震慑到。 将近两个月,他已经对这一系列的狗屎运有了清晰的认知。这纯粹就是江正邢和盛挽鑫两个叛逆青年不满包办婚姻,在与家庭的抗争中,顺手给盛隽宁撒了一把零花钱。即使盛隽宁因此走运成这样,他去买个彩票也照样中不了五块钱。 盛隽宁也试图问过秘书,既然江正邢和盛挽鑫都那么不乐意,为什么不直接解除婚约? 秘书的回复是他们的婚约涉及许多对赌协议,总之是盛隽宁听不懂的很多很多钱,跟因此支付给盛隽宁的完全不是一个单位计量,要不然这好事怎么可能落到他头上。 盛隽宁表示超出常识范围,他闭嘴拿钱就好。 第 2 章 (三) 江盛两家的这次联姻,几乎受到了整个上流圈的关注。因为这场婚礼上绑定的对赌协议,让它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两姓结亲,更别说婚礼的一方还出现过换人的事情。 盛家主脉还没有婚配的小辈只有盛挽鑫一个,虽然他没有进商圈,还在读博士,但是没有人能否认他的能力。所有人都默认,这场联姻一定会落到盛挽鑫头上。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盛隽宁。 据说是江正邢偶然之下对盛隽宁一见钟情,并了解到盛隽宁原来也是盛家旁系的一个小辈。于是江正邢便亲自去盛家请求换了联姻人选。 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都是人精,都看得出来江正邢连一个像样的故事都不愿意编。那天江正邢究竟在盛家说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只有盛隽宁又收到了盛夫人打来的五十万。 盛隽宁一脸问号地与盛夫人通了电话,盛夫人表示非常感谢他豁出去勾引江正邢,并让江正邢先提出了换人,这让盛挽鑫完全避开了联姻换人的纠纷,这五十万是给他的报酬。 盛隽宁已经收钱到麻木了。 婚礼的前一天,盛隽宁才从自己的房子搬进江正邢准备的别墅。虽然一周之前他就来看过了,但是并没有想要住进来的欲望。别墅是很大,但是极简的装修没有丝毫人气,看起来像个鬼屋。周边也没有什么商铺市场,对盛隽宁这样的凡人来说实在是吃不消。 江正邢做事很周全,把别墅里每个房间的钥匙都给了盛隽宁一份,盛隽宁只挑了一间客房住。虽然他也进主卧悄悄看过一眼,空空荡荡的跟别处一模一样,看来江正邢连可能会回来装装样子的准备都没有。 婚礼当天,天气晴好。即使是拿钱办事的契约婚姻这件事已经在盛隽宁的意识中根深蒂固了,他也会在西装礼服明显不合身的时候有些轻微的叹息。 衬衫的尺寸比盛隽宁的身形大了整整一号,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帮他用别针固定。 盛隽宁明白这大概是原本给盛挽鑫定制的尺寸,即使江正邢做得再周全也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直到他乘着婚车到了婚礼现场,才感觉到人生大事就这样交易掉了。穿着不合身的礼服,来见证的“亲朋好友”全都是陌生人,甚至连另一个主角都是一个他只看过照片的男人。如果爸妈在天有灵,不知道…… 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天知道,他有多赚!!! 婚礼现场在一处郊区的庄园,铺天盖地的白色玫瑰,红毯从庄园的门口蜿蜒至看不见的深处。宾客熙攘,男男女□□雅地举着高脚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刚下车的盛隽宁。 盛隽宁真的被震慑住了,不合理啊……有钱人都这么会花钱吗? 之前见过的小宋秘书作为伴郎,走到盛隽宁身边,低声:“表情管理。” 盛隽宁连忙收起快掉了的下巴,对小宋一个wink以示明白。他们之前协商过了,这次婚礼真正的主角并不是他,盛隽宁只需要扮演的是一个嫁入豪门的天真本分小白花就够了。 盛隽宁:好说好说,两千五百万让他现场推磨都可以! 盛隽宁父母双亡,是盛夫人把他牵着走向江正邢。 江正邢身上的黑色西装比起强撑着的盛隽宁要精致合身许多。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正在办公室干活,而不是在自己的婚礼上。但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出他优于常人的皮相,比之前见过的照片更加生动,也更艳丽。他皮肤极白,眼尾上挑摄人心魄,其中如星河潋滟,是一个实打实的美人。如果不是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是弱势的一方。 盛隽宁这边还在感慨江正邢的美貌,而江正邢却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上流圈的一次社交。婚礼的部分被压缩得很精简,没有宣誓,也没有接吻,他们只是简单地交换了戒指。全程下来,江正邢也没有看盛隽宁一眼。 简单的流程走完之后,江正邢就去和宾客挨个问候,盛隽宁则被盛夫人带到了比较安静的一边。 盛夫人看着故作乖巧的盛隽宁,不由得悄声道:“你做得超乎我意料的好。” 盛隽宁端着嘴快僵掉的浅笑:“应该的,伯母。” “安静待着吧,别去打扰他,”盛夫人把盛隽宁带到一个偏厅,提醒他,“这场婚礼背后涉及的利益是你想象不到的。” 盛隽宁就非常本分地在偏厅里,香槟就着糕点填肚子。 他吃得正香,猝不及防有一只胳膊搭上他的肩。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隽宁?” 盛隽宁飞速舔掉嘴角的碎渣,微笑营业。 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温和男人,身上的白西装与盛隽宁身上的竟然还有几分相似。时间眉毛不经意挑了下,不会是他想的这样吧?这个人是…… “我是盛挽鑫。”男人微笑道。 还真是,盛隽宁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这什么意思呢?盛挽鑫居然会在婚礼现场? 不是说盛挽鑫和江正邢撞到一起,至少得抬走一个吗? 盛隽宁瞬间笑脸绽放:“原来是盛先生呀,您是迷路了吗?我带你回正厅。” 盛挽鑫的手臂还搭在他肩膀上,一点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不用了小宝贝,我怕你先迷路。” 小宝贝……盛隽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把盛挽鑫的胳膊挪下来,却被对方勾得更紧。想到对方是那个传说中的盛挽鑫,他就感觉格外奇妙。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盛挽鑫反而更加亲近地跟他靠近:“别这样生疏嘛弟弟,我真的很好奇,江正邢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吗?他那个人……” “你在做什么?”门口传来江正邢魔鬼般的声音,好似在捉奸。 盛隽宁连忙甩开盛挽鑫,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说出什么,门口的江正邢继续带着威慑道:“盛挽鑫!” 行叭行叭,他是小丑!盛隽宁闭嘴不打算开口了。 盛挽鑫玩味地笑了下,走向门口的江正邢:“注意注意辈分,我现在可是你的大舅哥。” 江正邢依旧没有给盛隽宁一个眼神。 一黑一白,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道离开了。 偏厅里的盛隽宁,孤独地站着。好一会儿,他低头咬了口手上的糕点,脑中的豪门狗血小作文已经写了一大串。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盛隽宁在努力憋笑。 远处是走在一起的江正邢和盛挽鑫,很明显,盛挽鑫比江正邢还高一点。 盛隽宁遥望的眼神里,带着吃瓜的渴望。 这两个人真是,好有猫腻。 第 3 章 (四) 婚后的江正邢,依旧不见踪迹。 他从未踏足安置了盛隽宁的这处房产,甚至连婚礼当晚也没有来做做样子。 如果不是每个月按时到账的五十万和别墅客厅里挂着的超大版结婚照,根本没有一个迹象能够证明盛隽宁和江正邢是一对合法伴侣。 简而言之,在这段婚姻里,江正邢像死了一样。 盛隽宁在婚后不到一个月再次辞了职。缘由很简单,拥有两千多万傍身的盛隽宁腰杆是理所当然的硬,很难再接受像之前一样出卖健康和尊严的工作。 他飘了。 盛隽宁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再多的钱都是坐吃山空,而他自己又没有什么能够傍身的技能。但谁叫由奢入俭难,盛隽宁现在每每想起自己作为本市最大的企业之一的总裁夫人(姑且算是),居然要靠拼酒这样的技能去工作,难免感到有些奇诡。 彼时本在为自己的前途发愁的盛隽宁正好收到了他第一个月的五十万,于是猛然想起,这些富二代的钱不就是最好赚的? 高档小区的别墅区大多遵循老一辈附庸风雅、偏僻喜静的风格。以江正邢的婚房为例,如果不是这满屋顶金碧辉煌的装修,简直环境清净得能就地出家。但是他们的下一辈就不一样了,他们有着醉生梦死的刚需和足够的钱能够肆意挥霍。于是盛隽宁拿出了五百万在别墅区附近租了一片地下室,改成了酒吧。 少有人敢在那些老古板面前歪带他们的后代,而这么干了的盛隽宁竟然也因为和江正邢的关系狐假虎威了一把,酒吧里生意兴隆,很少有人闹过事。 当然这个原因盛隽宁本人未必清楚。 而愿意来消费的公子小姐们也大都没有那个心思去探究酒吧的老板是谁。 倒是盛隽宁,常常在酒吧里看见许多眼熟的身影,大都是来参加过他和江正邢的那场婚礼的。但显然大部分人早已把他这个婚礼上重要的背景板给忘了,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 有了酒吧之后的盛隽宁每天无比充实,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半年。 将近年关的时候小松秘书打来了电话,叫盛隽宁下周陪江正邢一同回江家老宅,在长辈面前装个样子。随通知附赠而来一纸《xx年江宅度除夕细则》,其中包括了:江家人员称呼大全,年夜饭夹菜攻略,一三五谁睡床二四六谁睡地原则等。 盛隽宁叹为观止,表示钱很到位,他能全对。 于是在背了一晚上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之后,盛隽宁第一次感觉自己这钱也是有点难赚。他装了一脑袋江家家谱,去到酒吧晃眼一看,个个都是像江家人。 虽然酒吧因为一些盛隽宁不知道的原因,一直以来都少有人闹事,但也不乏几个人狂钱多还事多的。每当遇到有人要闹,盛隽宁都直接从吧台后站出来,手里抡个瓶子,搁桌角就是一捶,一嘴此山是我开的发言过后就少有人会继续闹了。于是圈内都传开了,这家酒吧老板是个很辣的美人,少数知道是盛隽宁开了这酒吧的人笑笑不说话。 于是便莫名的,闹事的人越来越少,盛隽宁感觉他的快乐也少了。 于是在这一次,角落里传来微弱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满脑袋不爽的盛隽宁激动地拎了酒瓶子就过去了。 角落里,只是一个高脚杯不幸被撞到地上,碎了。一起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泫然欲泣的样子,很是可怜。那一副明显还是学生的扮相,瞬间让盛隽宁起了恻隐之心。可他还没来得及把人扶起来,就看见另一个漫不经心站着、与他对立着的人。 半年以前他盛隽宁与这个人结了婚,每月拿着他的五十万;这个人的照片摆在他客厅的墙上,受他日夜膜拜;就在昨晚,他还在背这个人有几个大姑几个表舅…… 盛隽宁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正在处理衣服上沾着的酒液的黑衣青年,赫然就是江正邢——他的丈夫,哦不,是爸爸。 盛隽宁正哑然无言,想把这尴尬的相遇场景丢给对方去发挥。仔细想想他也不过就是开了间酒吧,不会吧不会吧,江正邢应该不会为了这事就跟他离婚吧? 江正邢果然在漫不经心抬起了一眼看到盛隽宁之后沉默不动了,场面异常尴尬,盛隽宁眼神不躲不闪正视着江正邢,就是没忍住心虚多眨了几眼,看起来像是带着撒娇的意思。 快哭了的学生还坐在地上,不明白为什么老板来了之后,场面好像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学生落着眼泪,怯怯地开口:“老板,帮帮我……” 盛隽宁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要去把学生扶起来。 面前的江正邢也不明意味地浅浅喃了句:“老板?” 盛隽宁内心的小人在落泪狂奔,江正邢声音也蛮好听。 学生搭上盛隽宁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指指向了江正邢:“老板,我……我男朋友他始乱终弃!” 话音刚落,盛隽宁面无表情松手,才站起来一半的学生猝不及防又摔在地上,这次是一个实打实的屁股墩,他疼得眼泪直飚。 盛隽宁咬着手指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江正邢。实话说这个学生长相不错,是看起来干净清秀的那一挂。但也就是看起来!小小年纪怎么能抢别人老公!哦不,是爸爸!!! 还抢到他面前来了! 盛隽宁深吸一口气,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不对劲,万一这人其实是江正邢的白月光呢!他万花丛中过只为这一人心动,却为了保护他不得不跟别人契约结婚,虐恋情深! 那他盛隽宁不久成了多管闲事,还拎不清自己身份?放在狗血豪门剧里是要被一纸休书赶出江家的! 三人行,没一个明白。 江正邢寡淡开口:“我没有,你找错人了。” (五) “少年啊,你还年轻,要知道完成阶级的跨越不一定要依靠颜值和努力,更多时候需要天上掉馅饼的运气!” 比如我。 盛隽宁把学生从地上扶起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手。 学生抽抽搭搭地:“可他真的是我男朋友,他……他是不是叫江正邢,我昨天才跟他换了照片,我们聊了两个月了,他昨天让我来这里找他呜呜呜老板你帮帮我!” 盛隽宁又看向了江正邢,骗学生网恋什么的,好低端的样子,完全不像每个月给他发工资的五十万爸爸。 江正邢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翻出一张名片,怼在学生眼前:“看清楚了,跟你聊的是这个人,你要是真喜欢就找他去!” 那是一张盛挽鑫的名片,猝不及防让盛隽宁看得心惊胆战。他本以为这两人之间也许发生过一段狗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余情未了却不得不分别做出一副死对头的样子。毕竟婚礼上他俩站一起时,完全没有他盛隽宁的位置好吗! “他叫盛挽鑫。挽救的挽,五行有缺的鑫。他家在城南xxx区哔——哔——,在某大学修博士,这个这个研究方向那个那个实验室。总之,这事不是他第一次干,建议你敲他一笔。” 盛隽宁叹为观止,这对死对头是实心的! 学生不知所措地看向盛隽宁。 盛隽宁哑然:跟我有什么关系? “掉馅饼的机会来了呀,少年!” 好不容易送走了学生,盛隽宁甚至帮他打好了驶向馅饼的南瓜车。 回过头,身后站着表情有些奇怪的江正邢。 盛隽宁咽了口唾沫,往回走的腿都在打颤,思考着怎样滑跪的姿势比较标准。 “那啥我……”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江正邢开口惊人。 盛隽宁瞪大了眼睛:“没有,这个,必要吧?” 是谁说为了避嫌只能通过秘书交流的?小松正值青春年华成为社畜的好时候又不是要退休了! 江正邢浅浅点了头,彬彬有礼:“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一下,如果老板不愿意的话,那我可以以后经常来吗?” 认识一下? 认识一下!!! 就是说,江正邢没有认出他来! 盛隽宁一个人好似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哭天喊地、击鼓鸣冤,过分了吧!当你半年前跟空气结的婚啊!另一半在打坐深思、即将羽化成仙,已至江正邢现在没认出来,设时间为七天,七天后他们需要在江宅一三五睡床二四六睡地,问:他是要瞒天过海,还是及时滑跪,能扣更少的钱? 盛隽宁迷迷瞪瞪,委屈地小声嘀咕:“能不扣钱么?” “什么?”江正邢没听清。 “没有!”盛隽宁闭紧嘴巴,要怎么说其实我是你已婚半年的工具人! 江正邢已经非常绅士地抽过了吧台上备着的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暖黄的灯光下,男人低着头的侧脸极具蛊惑性。他整个人的每一寸都像是精心设计出来的,好看的指尖映着温润的光泽,按住桌面上的餐巾纸,推向盛隽宁:“我叫江正邢。” 盛隽宁:嘤,多希望我没有知道这么多……而且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盛挽鑫的名片却不带自己的,你们果然还是有猫腻! 江正邢缓了一息,看盛隽宁始终没有反应,害怕是自己过于唐突了:“我还有工作,今天就要先走了。” 盛隽宁沉默,你最好别再来。 他原本以为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就在江正邢离开半个小时后,他留下的这个号码发来了两条短信。 江正邢:【我是江正邢。】 江正邢:【我们离婚吧。】 盛隽宁:???他的五十万怎么了? 另一头刚刚向小松要到盛隽宁的联系电话的江正邢暗自点头。 他觉得自己这事办得非常妥当,他遇见了喜欢的人,自然就要处理掉盛隽宁这个名义上的结婚对象,他不能以一个已婚的身份去打扰那个可爱有趣的酒吧老板。 他也明白现在离婚等同于违约,盛隽宁可能会很难摆平。 但那又如何! 给他钱不就是了! 这婚必须离!!! 第 4 章 (六) “是的。” “没错。” “就是这样!” “总裁说了,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当然您也应该知道,我们总裁的决策的离谱程度和他深思熟虑的程度一般是成正比的,比如最开始你们的婚约协议。” “原因?这谁知道呢?也许是他今天左脚先迈进公司大门的时候灵机一动了吧?总之,盛小少爷,我们总裁一定会为他的违约付给您一笔不低于您原本报酬的违约金。您得偿所愿地收钱,江总得偿所愿地花钱……”小松一边聊着电话一边在电脑上敲着极其离谱的《就江正邢先生与盛隽宁先生婚约协议执行期间意外终止的事项说明》,突然面目扭曲,涕泗横流,“只有我!只有我!如果不是因为年底,和年终奖!我为江氏鞠躬尽瘁整整三年,现在居然在加班写这种东西……” 电话那头的小松突然狂躁,盛隽宁及时在手机音量陡然增大之前把手机拿远了些。 三十秒过后,手机里传出小松擤鼻涕的声音,然后作某宝客服状:“抱歉盛先生,刚才有亿点失态,关于您和江总的离婚事宜,明天就可以拟好发给您了!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盛隽宁连忙:“没事了没事了,麻烦松秘书了!” “好的盛先生,您……”小松死亡转音,“不会去跟江总告我状吧?” “不会!放心!同是打工人,相煎何太急!” “那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挂断,盛隽宁深深叹息,万恶的资本家又逼疯了一个社畜…… 江正邢想要离婚,那就离呗!反正对他盛隽宁又没有什么影响,还有违约金拿! 得知了离婚消息的盛隽宁在剩下的一天时间里都非常快乐。他早早在江正邢的别墅大浴室里洗了澡,在客厅照例拜了拜等同于财神爷地位的江正邢大照片,然后把自己丢进主卧的大床里,一夜好梦。 另一边,江正邢在公司加班,他做完了最后一项工作时,时针已经走过了十点。他疲惫地揉了揉眼角,反思自己不该这样的。他从没有在工作时分心到效率如此低下,都是因为今天看文件看到的都是酒吧老板的样子。而一天的时间都过去了,他的手机里也没有传来哪怕关于对方的任意一条消息。 江总打着哈欠把明天的行程挤了挤,预留出了一段准备去酒吧的空闲。 只要他够努力,失恋就追不上他! 第二天,盛隽宁的酒吧热闹如常。 江正邢已经在吧台前坐了一个小时了,长岛冰茶一杯接一杯地续。 这个酒,寡淡。 没有老板的酒吧,也寡淡。 常来酒吧的大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少爷小姐,都认得江正邢这个年纪轻轻就沉迷工作的狠人。江总一反常态不在公司卷生卷死,居然在酒吧里无聊地喝闷酒,如炬的目光,生生逼退了好几波的客人。 吧台内,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看上去极为干练的调酒师方悦。自从江正邢坐下开始,吧台就无人敢靠近,她只能一遍一遍擦着高脚杯,擦得锃光瓦亮、光可鉴人。 江正邢第五次问调酒师:“老板还在忙吗?” 方悦微笑,回答:“是的。” 江正邢于是把又一次见底的杯子递给她,示意她再续。 方悦保持着微笑,接过江正邢的杯子转身去了后厨。 传说中一直在忙的老板盛隽宁正趴在椅子上打游戏。 方悦的个子够不着橱柜,搬了凳子在翻翻找找:“老板,预调的长岛冰茶没有了,伏特加在哪?” 盛隽宁结束了这一把游戏,去帮方悦找伏特加,翻出了一桶无色不明液体,“是这个吧?我刚刚用这个调的。” 方悦皱着眉头仔细看那桶上的小字标签:“可是老板,这个好像是苏打水诶?” “是吗?”盛隽宁拧开盖子闻了闻,一点酒味都没有,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传递。 方悦:“……” 盛隽宁低头疑问:“咋没有人投诉?” “大概是因为只有一位客人喝了吧。”方悦从橱柜深处找出真正的伏特加。 “江正邢?他还没走呀?” “没有呢,坐在吧台边黑着脸,一直在问老板你。你要是再不出去的话,客人都要被他吓跑了。” 盛隽宁闻言,拿了江正邢的杯子接了杯凉白开。 身后的方悦一边调着酒一边嘀咕:“原来是苏打水,还以为酒量很好的样子……” 吧台边的江正邢低着头,很无趣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都褪成了黑白。 清脆一声玻璃撞击的声音,极为好看的一只手把凉白开推到江正邢眼底。明明是无色的水、透明的玻璃,撞上纯黑的瓷质桌面。斑斓的色彩却从这杯液体里荡漾开来,把江正邢眼里的盛隽宁染成视野中唯一浓墨重彩的焦点。 离婚事宜对盛隽宁来说如同喜事临门,想着能再入账不少,他夜里睡得都更香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而对面的江正邢则正相反,原本勾人的眼尾耷拉着,面色暗沉憔悴。 “有烦心事吗?”盛隽宁嘴比脑快,明明不该多管闲事,却还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能把一个大美人消磨成这样。明明是他提出的离婚,多半是反应过来盛挽鑫才是他矢志不渝的真爱,江正邢不应该比他盛隽宁更加自在吗? “嗯。”江正邢端起杯子,姿态优雅,明明是在喝着水,眼睛却一寸不移地盯着盛隽宁。一杯凉白开,对刚喝了不知道多少假酒的江正邢来说,如同佳酿。江正邢心里乱撞的小鹿都被慰藉得舒缓了不少。他沉思着,还是决定开口,“我要离婚了。” 盛隽宁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怎么的? 两条短信的事,居然能让协议甲方爸爸这么憔悴吗? 他凭什么憔悴?明明连协议都是社畜小松加班拟的…… 盛隽宁的无语,在江正邢眼里变成了探究,于是他便开始了深沉的自我剖析。 “不要误会,是被家里逼着的联姻,我不认识他,也……没有感情。”江正邢语调沉重,带着自嘲的苦笑。 盛隽宁:“哦。” 可不嘛,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你结婚证上的大头贴? 还停顿?搞得像咱俩除了金钱还有点啥一样…… “是真的,这段婚姻有名无实,形如虚设。半年了,我一直觉得这没什么,反正它的开始也只是为了两家人的交易。”江正邢的含情眼看着盛隽宁,越看越喜欢,“直到最近我才醒悟,原来在遇到了喜欢的人之后,之前再怎么觉得无关紧要的事,也会变成每日待办中的第一序列。” “哦,”盛隽宁看着他中邪了一样的五十万爸爸,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缓缓开口,“简单来说,你就是,劈腿了?” 还在兀自感慨风花雪月的江正邢被这一句话直接尬住。虽然但是……准备了一晚上的措辞怎么好像没有用。 江正邢抬手借喝水的时间缓缓,然后沉声道:“我不爱他,我们只是契约婚姻,这半年甚至一面都没见过。” “但是,你们就是结婚了。”盛隽宁长腿勾过一边的高脚凳坐下,循循善诱道。 “没错,可我从没有亏待过他,我只是不可能爱上他。” “所以,你劈腿了,”盛隽宁眼里流出失望,“还为此要离婚!” 盛隽宁要误会了! 他要误会自己是个渣男了! 江正邢强忍心中的慌乱:“但是,我们原本就约好两年期限一到,就离婚。” “但你还是劈腿了。”盛隽宁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又笑道,“你一定很喜欢那个人吧?喜欢到,要为他离婚。” 在盛隽宁扬着酒窝的一笑里,之前喝下去的假酒仿佛一瞬间冲上颅顶,江正邢诚挚道:“没错,我非常非常喜欢……” “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盛隽宁猝不及防的一问,生生捂着江正邢把剩下的一个“你”字吞了回去。 盛隽宁继续道:“对你的结婚对象来说,这半年不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江正邢沉默着攥紧了手里的杯子,他饮酒般喝尽了剩下的水:“是我思虑不周,可这份喜欢来得太猝不及防了,如果处理不当,甚至会伤害到我喜欢的人,是吗?” 盛隽宁没忍住,“啧”了声。 结婚才清醒,早你干嘛去了?还好盛挽鑫在这半年里没变心……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在钱上面补偿他了!”江正邢眼睛通红,看着盛隽宁,生怕再在对方眼里看到一点失望。 计划通! 盛隽宁面不改色,略带赞赏地微微点头。 江正邢走出酒吧时,恰逢小松给他发来了《就江正邢先生与盛隽宁先生婚约协议执行期间意外终止的事项说明》副本(4).doc。他粗略看了几眼,一个电话直接拨到小松的工位:“有几点要再改改,今天之内发给我……” 酒吧里,方悦刚一走出后厨就看见盛隽宁用前台的电脑在查些什么。 盛隽宁叫了方悦一声。 她疑惑上前:“老板?” 盛隽宁随手拿起高脚杯倒了杯橙汁:“帮我看看,哪家装修更好?” 第 5 章 (七) 当天夜里盛隽宁收到了最新的《离婚说明》。 此次离婚可对外解释,系江正邢变心出轨,盛隽宁无过错,以维护盛隽宁名誉;原定支付盛隽宁的时长两年、每月份五十万报酬,会在办理离婚手续后一次性付清;此外,为了弥补盛隽宁身心上的重大损耗,另支付五百万作为补偿…… 看到这里,盛隽宁已经十足虔诚地对着江正邢的照片拜了三拜。 江正邢这种螺旋撒钱的姿势让盛隽宁叹为观止。 能同江正邢结婚一场,离婚一场,是他盛隽宁此生最大的幸运。 可盛隽宁还没高兴完,《离婚说明》的最后一项内容,在一霎间将他从天堂打了回来。 “离婚时间暂定于年后,婚姻存续期间为安抚江、盛两家长辈,双方仍需回江家老宅过年,假意和睦,诚心合作!” 头顶好似一道惊雷,盛隽宁直愣愣地看着《离婚说明》,心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他能在酒吧劝动江正邢,那是因为江正邢根本就不记得眼前人就是自己的结婚对象。 这要是在江宅一见,五十万爸爸一怒…… 盛隽宁脑中适时播放某热播宫斗剧名场面:江正邢把手里价值好几万的茶杯一摔:“朕平日,最恨有人心口不一!欺瞒于朕!即刻将盛氏拖下去,仗责五十……” 盛隽宁热泪盈眶,这场景真的毫无违和感啊!到时候江正邢认出了他,别说剩下的不知道几百万会打水漂,至少也得扭送他去公安局告一个欺诈罪,说不定心头恨意难平还要举报他卖假酒…… 仔细想来,这其中最难以接受的竟然是扣钱。盛隽宁暗道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命没了,还有下辈子! 钱,这辈子必须挣上! 距离约好的大年三十还有五天的时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在这五天里,把江正邢忽悠到放弃带他回江家。 江正邢似乎诡异得很喜欢去他的酒吧,想想他喝了假酒之后人傻钱多的样子,盛隽宁觉得这个计划还是可行的。 于是第二天,盛隽宁早早就到了酒吧,在吧台前如望夫石一般地蹲守。 太阳起了又落,客人来来往往。盛隽宁坐在吧台前熬得眼睛通红。 方悦对此极其困惑,老板明明今天一样是在偷懒,但是为什么不去后厨玩手机,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在天明显黑了下来的时候,石化的盛隽宁已经开始骂娘了。 男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哪怕他是五十万爸爸! 说好的常来呢,爸爸?! 不让你来你天天来,我想你了你又不来? 枉费他今天准备了一排的苏打水,路过的客人都以为老板在调什么暗黑饮料,生怕被抓去试毒。 方悦的住处在另一片城区,盛隽宁担心她路上的安全,一向让她早点下班。于是这一天到了后半夜,空空荡荡的酒吧只剩下盛隽宁和零星几个客人。 盛隽宁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他平时关门将近一小时的时间了,江正邢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盛隽宁闷闷不乐地把苏打水一杯一杯倒了,准备关门。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爱喝苏打水的江正邢…… 走出酒吧,空旷的大街上万籁俱静。这个城市在这天晚上下了初雪,暖黄的路灯映着纷纷扬扬的雪粒,远处是一个人影在仓促地奔行、靠近。 盛隽宁站在路灯下,流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来人肯定是江正邢没错了,对方身上的正式装都没换下,领带松松垮垮地搭着,很狼狈的样子。 江正邢就这样跑到了盛隽宁的面前,嘴里呼出层层的热气,笑着:“关门了吗?我今天来晚了。” 江正邢今天是飞到了另一个城市谈了场生意,原计划下午的航班回来,他为盛隽宁和酒吧预留了晚上的时间。可谁知天气预报里一股南下的寒流,直接将好几个城市都送进了大雪飞扬的隆冬。这场雪让江正邢的航班晚了足足四个小时,即便他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盛隽宁心头有些异样感觉,难以言说。 是一种期待了一整天之后,突然降临的情绪。心口被不可名状的感受充盈着,不知好坏,但是只要充实到贴紧流经心脏的每一股血液,就会有一种难言的暖意。 人生第一次体会这种感受,大概是小时候把第一名的成绩单带回家给爸妈。但过后没多久,父母就一起死在了没关煤气的家里。此后经年,盛隽宁的血一日日凉得掉冰碴子。 再一次有这种感受,是在婚约和巨款从天而降的时候。无论如何,财富都是一个人感受幸福最大的底气。 再有就是现在,他等了一天的江正邢,居然在最后的时刻出现了。虽然这个感受的根本原因,是盛隽宁的忽悠准前夫计划,格外奇诡。但是江正邢的出现,又一次带给了盛隽宁一种心愿实现的满足感。 盛隽宁看着他道:“以后这么晚就不用过来了,酒吧平常早关门了。” “抱歉,今天工作实在是很忙。”江正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下意识地道歉,可能是因为说好了的“常来”。 “我挺渴的,现在还可以进去喝杯水吗?老板。” 盛隽宁看着江正邢极其狼狈但是目光灼灼的样子,有些微妙的不自在,他下意识逃避和江正邢共处一室。于是盛隽宁从背包里掏出了装了热水的水瓶,递给江正邢。 江正邢接过有些老气的瓶子,笑意更深。他心里有十足的庆幸,老板好像没有意识到,他们用了同一个杯子。不是那种酒吧里随手分发的玻璃杯、一次性纸杯,这是一件极其私人的用品。 可能是江正邢开心地过于明显,让盛隽宁都有些疑惑,这个他用来暖手的瓶子上是不是镶金了? 江正邢仰头喝水的姿势很性感,喉结在一片迷蒙的热气中滚动。 盛隽宁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淋了雪的江正邢比起平时,总裁感和苏度都直线上升了。 江正邢把瓶子还给盛隽宁,两人就这样无言默契地亦步亦趋。 过了几秒,江正邢才为自己下意识就跟上去的脚步找补:“我送你回家吧!” “哦,好。” 雪里的气氛过于好了,让盛隽宁都不忍心进行他的计划。 “你明天还来吗?” 江正邢很积极:“当然,我明天会早点来的。” “哦。”那就明天再说。 “……” 走到岔路的位置,盛隽宁下意识走上了每天回家的路线,两三步之后才觉察出不对,转了身。 江正邢:“?” “走错了。”盛隽宁心虚道。 江正邢两三步追了上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盛隽宁极其冷酷:“你不用知道。” “但是我……” “叫老板就好。” 行叭,江正邢想到毕竟他还没离婚,还不算正式地追求,但已经能送老板回家了,他轻易地感到了满足。 就这样,两个人在雪夜里漫步。 盛隽宁心中重重叹息:离家越来越远了…… (八) 次日,江正邢果然如约来得很早。 一夜细雪未歇,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美人。美人身上仔细喷了香水,打理了头发,顺毛但不随意,一身休闲打扮不似平时被衬衫西服禁锢住的板正。没有了工作的摧残,江正邢连眼神也显得格外神采奕奕。 盛隽宁短暂地背叛本性,馋一会儿江正邢的颜。 距离除夕还有三天时间,盛隽宁昨晚已经仔细地打好了腹稿、做足了准备。 今天,他必拿下江正邢新的离婚说明。 临近年末,酒吧三天大促。当然被吸引来的人大都不是为了这点优惠,只是图这热闹熙攘的氛围。毕竟还剩三天,这些年轻人就要回到他们几百平的性冷淡家族大别墅,去和家里的长辈们一起吃饭唠嗑打麻将。 江正邢从见到盛隽宁第一眼就开始向他发散微笑,是他昨晚在镜子前练习好久的。 美人一笑,笑得盛隽宁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江正邢暗自庆幸,他害羞了。 还是吧台边的专属位置,和老板本人的特调苏打水。 方悦在一边絮絮叨叨,说老板贴了标签的葡萄酒瓶子里倒出来的竟然是果汁,被盛隽宁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赶回后厨。 方悦咋咋呼呼又欲盖拟彰一般地凑在盛隽宁耳边:“我就知道你俩有猫腻……” “跟他有猫腻的不是我,但是你不能听!”毕竟接下来她老板就要进行以营利为目的的洗脑活动,像极了传那啥销。又影响小姑娘三观,又打扰盛隽宁发挥实力。 “加油老板,你赶紧嫁入豪门给我涨工资!” 盛隽宁冷笑,他明明正在努力从豪门安全离出来。 耽搁这一会儿,酒吧已经渐渐热闹起来。气氛get! “感觉怎么样?”盛隽宁转身,熟练地换上微笑。他拎过了一边的长脚凳准备长久战。 “很……精彩的酒吧。”江正邢满眼都在老板身上。 “是吧!”盛隽宁对着斥巨资请来的气氛组投以赞赏地眼神。 一群明显表演痕迹过重的年轻人,在沙发坐了一圈办着草率的party,假装快乐。 年轻人拉着一个横幅:热烈庆贺赵xx&钱xx破镜重圆!即刻回首,真爱无惧挫折! “那边的赵公子和钱小姐就是在我们酒吧和好的。听说他们曾经是彼此的初恋,分手后几乎到了生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最后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只要早点迈出那一步,幸福这不就来了吗?” “哦。”不理解老板为什么突然讲故事,但是认真讲话的老板好好看,眼睛好亮,睫毛好长…… 盛隽宁分神注意了一眼眼前这不为感人爱情所动的死男人,意有所指道:“听说,赵公子他当时再晚几个小时,钱小姐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呢?” 江正邢听着皱起了眉,好一会儿才在盛隽宁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赵少爷这种做法可能不太成熟……” 盛隽宁:“???”你在教谁做事? “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比比皆是,为了企业和家庭自我牺牲的人太多了。既然钱小姐现在还能在这里庆祝,说明她也是没有忘记对方的,那么能她接受的那段联姻,一定对钱家非常重要。而赵公子呢?他明明忘不了钱小姐却还偏要拖着,从两家商定,到公开订婚、婚礼筹备,最后到结婚当天,那么长的时间给他去争取,他偏偏拖到了最后一天。现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原本的婚约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如何安抚对方、赔偿损失、恢复名声,因为他的拖延带来的种种后果,这些都落到了钱小姐和钱家身上……” “停!”盛隽宁干笑着,“我们还是不要聊这么严肃的话题了。” 江正邢点了点头,像个成功表现了自己的大型犬,他仰头喝了口苏打水,身后的尾巴都要具象化了。 盛隽宁明白了,拐弯抹角是没有用的,还是得打直球,他眯起眼睛:“所以你不是之前就喜欢那个人,是结婚之后才幡然醒悟,然后现在要离婚?” 话题陡转,江正邢不由得脸上一红。还没有离婚,他不敢也没有资格说:因为之前没有遇见过老板你。 “算是吧。”他缓缓道。 “那你不是应该尽早离婚然后和对方在一起,越快越好吗?照你说的,拖着可是会给对方带来困扰的!” 江正邢沉思着,含情脉脉:“我想,应该先把之前遗留的问题解决了,再去找他。” 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带联姻对象回家接受你七大姑八大姨的瞩目洗礼,过完年再马上离婚,并且发现他可能诈骗然后上诉吗?盛隽宁藏在吧台底下的拳头悄悄握紧了。 “放心吧,”江正邢一笑,“我既然喜欢那个人,就会尽我所能让他远离这些争端和矛盾,没有处理妥善,我不会贸然打扰的。” 盛隽宁:我真是谢谢你…… 盛隽宁气上心头,江正邢不明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不怀好意的身影正在缓缓靠近。 安静了须臾间,一只手臂搭上了江正邢的肩膀:“江总居然也会来酒吧呀,聊什么呢?” 是盛挽鑫。 江正邢心中警铃大作,盛挽鑫打小就和他不对付,两个人是争争抢抢了二十几年。如果让盛挽鑫知道他对老板的心意,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盛隽宁先是瞪大了眼睛。 盛挽鑫!是盛挽鑫! 猫腻来了!瓜来了! 他刚准备美美吃瓜,突然反应过来,完犊子了,盛挽鑫认识他! sos! 盛隽宁和江正邢在心中齐声呐喊。 江正邢甩开盛挽鑫的手臂,故作冷漠:“你来做什么?” 盛挽鑫满脸问号:“我怎么不能来?酒吧你家开的?”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游到了盛隽宁身上,而对方正在悄悄用各种方法挡脸。 盛隽宁心中默念:没认出来,没认出来,没认出来…… 盛挽鑫花了三秒后看清了盛隽宁,对着江正邢缓缓道:“还真是你家开的……” 第 6 章 (九) 盛隽宁内心的小人想要连夜狂奔,扒着火车皮离开这座城市。 盛挽鑫:? 江正邢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廓浮起一道可疑的红晕…… 盛挽鑫:??? 这对合法夫夫在玩什么别人不能理解的情趣吗? 江正邢好一会儿才故作严肃,对着盛挽鑫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盛挽鑫:? 苍天可见,他有说过一句没有事实可证的胡话吗?江正邢这是,傻了吗? 他们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虽然这辈子相看两厌,不可能和谐共处。但好歹,还是有一些类似父爱的特殊情感。 盛挽鑫于是抬手顺了顺江正邢的头发,感慨道:“唉,你年纪轻轻,原本英俊可人,现在怎么就……”傻了呢? 江正邢拍开他苍蝇弄人一样的爪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动你损人不利己的心思,要是敢坏我的人……大事!我马上离婚把你娶进门,相信盛家除了你和盛夫人都会很高兴的。” 盛隽宁:! 他低头做乖巧状,吃瓜吃得正欢。心中的小弹幕铺天盖地:你光说不练,你去离呀,你去娶呀!赶紧的年前把手续办完,你就能带着他回家,让除了他和盛夫人都开心开心呀!让我也开心开心呀! 给我破镜重圆! 盛挽鑫已经迷乱了。 这个从小一跳三级的天才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琢磨不透的人,还是两个,还是一对!当然主要是江正邢这个傻子。 盛隽宁不知道从哪抓来一把瓜子,磕得咔咔作响。 盛挽鑫觉得他不能再跟江正邢对视了,有点影响智商。于是他一下绕过吧台,推着仓鼠一样的盛隽宁进了后厨。 盛隽宁:? “咱们不和傻子玩。”盛挽鑫道。 后厨唯一人员方悦见状,非常有眼色地调着手里的鸡尾酒出去了,结果被江正邢问长岛冰茶能不能再续,被方悦带着怜惜的眼色倒了杯枸杞开水。 后厨。 盛挽鑫一针见血:“你俩咋回事?” 盛隽宁磕着瓜子:“他要跟我离婚!” 盛挽鑫:“为啥啊?” 盛隽宁想了想,两眼放光:“为了把你娶回家呀!” “怎么可能,我跟江正邢这傻子撞号。”盛挽鑫抓了几颗盛隽宁手里的瓜子,两个人对着磕。 盛挽鑫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此事值得他出手,他白捡的可爱弟弟被江正邢霍霍了身体,现在居然还要被霍霍智商。 “那你们现在在这谈离婚?” 盛隽宁心道不妙,聊到了最刺激的地方了:“不是,他没认出我……” 盛挽鑫一脑袋问号,他觉得不可理解:“你好好掂量,我可没江正邢那傻子好骗。” “他现在只知道我是酒吧老板,不知道我是盛隽宁。” 盛挽鑫感觉他的智商正在接受暴击,世上怎会有江正邢如此……如此的人! 盛隽宁最后楚楚可怜道:“我正在以第三人的身份,挽救我的婚姻。” …… 十分钟后,盛隽宁和盛挽鑫作哥俩好状,从后厨搭着肩出来。 江正邢盯着他们,咔咔嚼嘴里的枸杞,随即起身把尚未站稳的盛挽鑫拉到一边。 江正邢按住盛挽鑫,对盛隽宁报以一个温和的笑,回头马上变了脸色:“你跟老板认识?” “啊……对啊。” “他姓什么?叫什么?哪家人?多大了?” “啊这……” 盛挽鑫看着江正邢,反思他是怎么被迫知道得太多的。 “你别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江正邢感觉盛挽鑫奇奇怪怪。 盛挽鑫以拳抵唇,不自在地咳了声,不动声色的转眼看了下吧台边的盛隽宁。 盛隽宁此时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盛挽鑫缓缓反问:“既然老板本人都没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正邢深吸了口气,思考盛挽鑫捣乱的可能性。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在追他……” 话没说完,被盛挽鑫爆发的一阵狂笑给打断了。疯魔了一样的盛挽鑫带着意犹未尽的眼神拍了拍江正邢的肩膀,然后冲着盛隽宁就要开口:“哈哈哈哈哈弟唔!”被江正邢一把捂住。 盛挽鑫眼里一片震惊,下意识想向前甩开江正邢。可落到了江正邢眼里,就变成了想要走向盛隽宁抖落他暗恋老板的事情。于是江正邢一手捂着盛挽鑫,一手锁喉,把人连拖带拽,无视盛挽鑫的反抗求救声,把人拖向了包厢…… 直到江正邢和盛挽鑫消失在视野里,盛隽宁砸吧砸吧嘴,喃喃道:“真刺激呀……” “是啊是啊。”一边摸鱼的方悦来分他的瓜子。 (十) 江正邢和盛挽鑫不知道聊了什么,总之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非常高兴。 盛隽宁在吃瓜之余,只能感到深深的不安。盛挽鑫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这样掺和下去,他怕是活不过这一年除夕。 盛挽鑫款款走来时,人模狗样,全无刚才被江正邢一把捞走的狼狈。 他有种莫名的兴奋,作为现场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他现在可以肆意玩弄江正邢。 于是盛挽鑫先是当着江正邢的面,给盛隽宁擦了擦脸上本不存在的汗。接着又极其细致地帮盛隽宁手剥瓜子仁,以便他可以一口吃个爽,末了还细心地递上一杯特调热牛奶,全程伴以暧昧的眼神、(江正邢眼中)猥琐的笑容。 盛隽宁:??? 盛挽鑫扭头把瓜子皮拨到江正邢面前:“丢一下垃圾,谢谢。” 江正邢咬牙切齿,把瓜子皮捏得咔咔作响…… 混蛋盛挽鑫,说好的帮他呢? 盛隽宁只觉得这两个人是在互相吃醋别扭吗?为什么要拿他当气对方的工具,瓜子配瓜,他撑得要吐了。 “你再捣乱试试?”江正邢实在忍不住,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伸到盛挽鑫面前,屏幕上是一个号码联系人的界面,显示着“盛夫人”。 “告家长这种事,我10岁之后就不会做了。”盛挽鑫保持着微笑,“而且老板又没有对象,我不能对他示好吗?” 一句话让一边的盛隽宁噎了一下,混蛋盛挽鑫,在后厨说好的帮他呢? 盛挽鑫给了盛隽宁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随后挑衅般看向江正邢。 猝不及防地,盛隽宁刚烈像赴死一般,扶额道:“其实,我结婚了……” 三人之间顿时弥漫起一阵沉默的尴尬,无声中仿佛有江正邢胸腔中破碎的声音。 他结婚了…… 老板居然已经结婚了…… 是哪个混蛋,让他结婚了还自己出来开酒吧,甚至在自己常常光顾的这段时间里,那个混蛋都没有来帮老板一回! 混蛋,他不知道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有多少潜在的危险吗? 盛挽鑫看着江正邢一副心碎的表情,眼里都没有光了!他一手遮住嘴角,努力憋笑,缓了会儿才极其不要脸地说道:“结了,也是可以离的对吧?” “哈哈哈,是快离了……”盛隽宁干笑着。 好了,这颗心黏吧黏吧还能动。 江正邢仿佛一瞬间想清了为什么老板会建议他给盛隽宁多一些赔偿,原来是感同身受吗? 那个混蛋该是对老板多不好! “对啊,”这是江正邢人生中第一次认可盛挽鑫的话,他慌不择言,一把握住了盛隽宁的手,“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快离婚了。他对你不好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会有人对你好……” “哈哈哈……”盛隽宁满脸尴尬,要躲开江正邢的手,没想到这人越抓越紧,最后只能用力给他掰开。 盛挽鑫一口水没咽下去,低头吐回了杯子里,然后一个人走开,在角落里不可理解地自己捶胸顿足…… 江正邢感慨道:“没想到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盛挽鑫已经发疯完回来了,听了这一嘴真的觉得弟弟给这傻子便宜死了:“怎么,你还想组团去民政局?” 江正邢居然在思考可能性,盛隽宁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命不久矣了。民政局可不就是他和江正邢一起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盛隽宁看见盛挽鑫悄悄给他发了消息。 盛挽鑫:【放心吧,这婚离不了】 盛隽宁:我真是谢谢你啊…… 离开时,江正邢把盛挽鑫拉到一边:“你别捣乱了!” 盛挽鑫嗤笑了一声:“我用跟你抢?” 盛挽鑫漫不经心揭下围巾,那一截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牙印,甚至有指甲的刮痕,让人看得面红耳赤。 江正邢震惊了:“你!” “你什么你,”盛挽鑫眯着眼,笑道,“追人都不会的,处,男。” 江正邢咬牙,看向酒吧里在忙碌的老板,心中有莫名的兽|欲在翻涌。 盛挽鑫最后警告他:“你没有伤害小宁,不喜欢他要离婚也就算了。但是如果,你为了这个老板要亏待小宁,盛家不会放过你!他已经不是能任你拿捏的偏房孤子了!” 晚上,小松发来了新版的新版《离婚说明》,把赔偿金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三百多万。 盛隽宁泪流满面,他收到的不是钱,是三天后压死他的稻草啊! 不一会儿盛挽鑫又发了消息。 盛挽鑫:【弟,老哥给你多要了零花钱】 盛挽鑫:【不过放心,这婚还是离不了】 第 7 章 (十一) 盛隽宁这段时间的心情,大约很多临近考试周的大学生们都很能理解。 起初几天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势要六个小时啃下一本高等教育出版社!势要七天之内把江正邢忽悠瘸! 等到只剩最后两天的时候,想想还是算了吧。 这个目标也太难了…… 更何况,老师说有40分平时分。更何况,盛挽鑫信誓旦旦能保住他…… 那还奋斗个鬼?摆起来! 距离除夕夜还有两天,盛隽宁在吧台内擦着玻璃酒杯,神色颓废。现在最难搞的已经不是江正邢了,而是他店里几大箱酒,还剩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卖完。 只好自己能解决一瓶是一瓶,盛隽宁酒量好,喝得豪气十足,像是出门就要上山落草! 江正邢坐在吧台边看着盛隽宁笑,被盛隽宁瞪了回去。 笑什么笑,你这个只能喝苏打水的无用之人! 在江正邢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盛挽鑫在抱着人啃。啃得难舍难分,深刻诠释了热恋期情侣的退化程度。 江正邢于是只能背对着他们,表示眼不见为净。 盛隽宁则极其郁闷。因为盛挽鑫老早就冲进他的酒吧,极其郑重地告诉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 盛挽鑫是笃定了今天一定要进门就把正事说完,要不在这个神奇的酒吧待一会儿又忘了。 “其实,你……” “盛挽鑫!” 猝不及防被边上传来的一声委屈叫声打断了。 两人侧头看去,盛隽宁有些惊讶,是几天前的那个大学生。 “小茗……”盛挽鑫则连忙过去抱着人哄,说他没有出来鬼混云云。 这一哄,就亲到了现在…… 说好的正事呢? “说话说一半,凉水都会呛!”盛隽宁幽怨地喃着。 然后盛挽鑫就亲得呛了一下,盛隽宁露出了满意的笑。 再看看眼前这个喝着苏打水的傻子,盛隽宁惊奇:“你不难受吗?” 江正邢:? 盛隽宁继续道:“他谈恋爱了诶!” 江正邢:“难受……” 盛隽宁点点头,这才对嘛!亏得你都要离婚了,他居然爱上别人。仔细回忆起来,盛挽鑫的地址好像还是他江正邢亲手拿给苏小茗的…… “他居然比我先!”江正邢想起昨天看到盛挽鑫不堪入目的那截脖子,愤然道。 盛隽宁终于察觉到了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问题,是他狗血豪门看得太多了,默认江正邢和盛挽鑫之间不清不楚。 “所以你和盛挽鑫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正邢正色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在盛挽鑫出生之前,我的人生一番风顺……” 故事要从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寒风萧瑟的夜里开始说起…… 江正邢从头开始细剖了他俩的一生,总之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小屁孩和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屁孩从小打到大,打到两家父辈拼儿子不成,还略微结仇了的事情。 冗长的故事讲完,江正邢已经趴倒在吧台上。他闷声闷气:“他们要我一定要娶一个盛家人,盛挽鑫最好,但是他不想,我也不想。所以我找到了一个盛家已经没落了的偏房……” “但我也不想,婚礼上我很难受,那也是盛挽鑫的弟弟。谁知道他会不会被盛挽鑫教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江正邢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 盛挽鑫的弟弟 is watching you! “所以,你确实不喜欢盛挽鑫。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吗?” 江正邢仍旧趴着,侧起头看他,蓦地笑了。笑意裹着天花板上映下的暖黄灯光,莫名让人想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那是心湖。 他说:“不是,因为我遇见喜欢的人了。” 两只搭在吧台上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靠得很近,手背上的一点痒意好久才传到神经。盛隽宁垂眸,是江正邢的一点指尖触上了,在两个人都没注意的时候。 湖面掀起波涛,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盛隽宁醒了醒神,可恶,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 清明的眼神撞向江正邢的,猝不及防又陷入混沌,他迷迷蒙蒙道:“那……要谈恋爱吗?” (十二) 光影在酒精的渲染中斑斓缭乱。 盛隽宁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发出这种邀请的时候有多么诱人。他在向前探着身子,带着迷离的眼神越靠越近。 江正邢喉结动了下,胸腔中的器官砰砰震动着理智。他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害怕破坏了这暧昧至极的气氛。 就快要离婚了,这个时候出轨真的不是他的错,这谁顶得住? 一句回应在唇边辗转了片刻,还未说出声来,眼前的盛隽宁就嘭地一声倒了下去。 盛隽宁,醉倒了…… 江正邢捂住脸,长叹了一声。 还以为……想得可真美。 盛隽宁清醒时已经是深夜的光景。他躺在酒吧预置的休息间,这里备了一张床,原本打算酒吧生意好时在休息间可以午睡小憩,后来事实证明一直没用上。 他起身去镜子前照了照自己:衣衫整齐,身上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回忆起来也是江正邢和方悦扶着他进来休息间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经过反复确认,他只是单纯的宿醉。 淦!有点可惜的感觉是为什么? 盛隽宁看着镜中那一片细白的脖颈和骨节分明的手腕,难得对自己生出了一丝不自信。 镜中人薄唇挺鼻桃花眼,满脸都是二十岁青春洋溢的胶原蛋白。 不丑啊!虽然比不上江正邢,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吸引力吧? 他几乎能确认,江正邢喜欢的人就是他。于是在白天酒精上脑的一瞬间他想:为什么要离婚呢? 江正邢喜欢的是他,他也……差不多。 毕竟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江正邢除了那被恋爱拉低的智商,几乎完美长在他的择偶标准上。 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双商……有钱有颜! 想通之后,他觉得自己之前南辕北辙的计划实在是太傻了。 他现在就应该趁还没捅破窗户纸之前,和江正邢确认好关系。 床头放着打包盒,是市中心某个超贵的私房菜。这显然不是外卖能送来的,想想就知道是江正邢怕他醒了后挨饿,专程跑一趟带的。 保温盒的效果极好,盛隽宁打开时饭菜还带着一点余温。 盛隽宁吃完后,“嘿嘿嘿”地倒回去做美梦了。 最后一天,他必拿下江正邢! 那种拿下! 大年二十九,盛隽宁停了酒吧营业,连方悦也回家休息了。他只邀请了江正邢外带盛挽鑫,盛挽鑫又带上了苏小茗,统共四个人。 盛隽宁给的理由是年前聚一次,顺便帮他清空酒吧存货。然后向盛挽鑫下达了主要任务:给江正邢灌酒。 这种事,盛挽鑫答应得不要太积极。 江正邢处理完公司的工作赶来时,三个人已经喝完一轮了。 盛挽鑫一见着他就带着一身的表演痕迹吼道:“迟到了!罚酒!不喝不给面儿!” 江正邢理都没理他,给一个眼神都算输。只是看向正嗨着的盛隽宁,微微皱眉:“你昨天才喝醉……” “啊~”被酒液润得光泽可人的双唇微张,盛隽宁眨巴眨巴眼睛,递去一杯深水炸弹,“那你帮我喝好不好?” 三瓶见底,江正邢面不改色,走路都不带打晃的。 盛隽宁在心中咆哮,喝苏打水起劲的时候怎么看不出来酒量这么好!不科学啊! 苏小茗:“谢谢江哥让我和鑫哥认识,敬你一杯。” 江正邢喝。 盛挽鑫:“敬我弟……”夫。 话没说完被江正邢一掌盖头,喝。 盛隽宁:“天气真好。”亲手倒的。 江正邢喝。 苏小茗:“新年快乐,江哥走一个!” 江正邢喝。 盛挽鑫:“你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抓了一个花纹像人脸一样的虫子,然后你就……” 被江正邢一脚踹下沙发,江正邢恨恨:“喝!你闭嘴!” 盛隽宁去了后厨一会儿,不一会儿端来一个托盘,上面四杯颜色一言难尽的液体。 盛挽鑫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那四杯饮品,震惊道:“开始玩命了吗?” 江正邢拉住盛隽宁:“别闹了,再一杯我也该不行了。” 盛隽宁笑笑,我信你个鬼。 “这个是我调的饮料,没有酒,喝了缓缓。”盛隽宁给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一杯,“今天是场持久战,醒醒酒我们一会儿继续嘿嘿嘿。” 盛挽鑫和苏小茗看着那颜色诡异的液体,都不敢动口。 江正邢把杯子端了起来,默念道:老板亲手调的,老板亲手调的!重点不在亲手,重点是他大小是个酒吧老板! 盛隽宁催促着:“喝呀!这个方悦都说好喝的!” 每个人都看向了江正邢,他一鼓作气,仰头快速地把饮品灌下肚。 “怎么样啊?”盛隽宁期待着被表扬。 而江正邢手上卸力,杯子直接被摔在了地上。他整个人缓缓向后倒去,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醉了? 盛挽鑫叹为观止:“你这招高啊!” 盛隽宁一脸问号:“可这里面真的没有……” 他端起一杯,烈酒的气味扑面而来。 坏了,他把伏特加当苏打水放了! 但是该说不说,灌醉江正邢的目标达成了啊!这个人现在身娇体软,任他采撷…… 盛隽宁尝试扶起江正邢,扭头对多余的两人:“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无情无义……”盛挽鑫翻了个白眼,抱起正在犯困的苏小茗。 盛隽宁掏出手机:“那我给盛夫人打个电话?” 被盛挽鑫连忙制止,大着舌头:“不行。她叫我给你说一个很重要的正事,现在是说不了了……小宁你听着,明天,明天我给你讲一件正事!” 盛挽鑫带着苏小茗走了。 盛隽宁尝试了两三次都抬不起江正邢,只能一只手抬起他的脸:“你能站起来吗?” 江正邢随即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咧开了一个笑。 一下笑到了盛隽宁那个心巴上了。 他舔了舔唇,江正邢的颜也太过分了! 盛隽宁拉着江正邢,两个人跌跌撞撞走向休息间。 门被大力甩上,正在混乱中的江正邢被盛隽宁按在墙上。他捧着江正邢的脸,整个人贴了上去,问他:“江正邢,你喜不喜欢我?” 江正邢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只手把他的手拉下来,牵住。 盛隽宁:“说啊,你喜不喜欢我?” 身上的人贴得紧紧的,江正邢深深喘息:“喜欢!” 盛隽宁继续:“多喜欢?怎样的喜欢?” 江正邢笑起来:“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盛隽宁挣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抬手间,身上宽松的毛衣就被脱下,丢到地上。然后是里面的长袖,盛隽宁看着江正邢的反应,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上衣。 他身上肌肉不很明显,薄薄一层,却衬得身材很健康,有一种少年感。 江正邢眼前晃了一下,就被快速凑近的脸盖住。盛隽宁攀着他肩膀,直接亲了上去。 酒香在激烈的拥吻中催人更醉,江正邢抱着盛隽宁转身,把人反按在墙上。 美酒、良夜、有情人。 翻覆间,眼中的一切都是混乱的。 火烧到正好的时候,盛隽宁小声:“东西在床头柜……” 江正邢却蓦地停住了。 盛隽宁:? 着火的原野上,哗啦下了一把人工降雨。 江正邢迅速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这一下把两个人的醉意都吓醒了一半。 盛隽宁:“你干什么?”不戴套也不是不行啊! 江正邢定了定神,眼中是盛隽宁脖子上极为刺眼的吻痕。 他缓缓道:“我还没离婚……”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罪孽深重。 盛隽宁不管不顾就要亲上去:“这有什么,我也没离婚啊!” 江正邢为了躲他的吻,直接把人撇开来,自己翻下了床,几乎是摔中还带着一丝奇异的核心力量,就地坐到床底。 盛隽宁现在完完全全可以直接甩出自己的身份证,没带;医保卡,没带;前不久买下这间酒吧的房产证明,丢到这个死脑筋面前告诉他:“我是盛隽宁,咱俩戴不戴套都合情合理合法!赶紧滴履行你的婚姻义务!” 但是他觉得这样不行,江正邢刚刚都把他给吓萎了,岂能这么简单饶过他?! 盛隽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正邢昏睡的脑袋在床头柜上一磕一磕:“我喜欢你,不代表就要出轨。” 盛隽宁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你江大少爷为了一个契约婚姻都能守身如玉?” 江正邢侧目看他:“你不行,我不能让你当第三者,什么前提条件都不可以。” 盛隽宁服了他,倒在床上,咬牙切齿叫他:“江正邢。” “嗯。” “你明天不要后悔!” “不会后悔。”江正邢握住了盛隽宁伸在被子外的一只手。 两个人就这样闭眼歇了一会儿,盛隽宁越想越气,一脚把坐不稳的江正邢踢倒了。 “自己去睡沙发!” 江正邢笑笑,往沙发走去了。 第 8 章 (十三) 次日,暖阳晴好。 盛隽宁醒时江正邢已经离开了。原本混乱的房间也被收拾妥帖,昨晚满地扔的衣服被叠好放在床尾,撞歪的桌椅都摆回原位。 丝毫看不出昨夜的一夜荒唐,不是,一夜荒废…… 手机在震动,盛隽宁带着混混沌沌的脑子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江正邢用熟悉的嗓音说出冰冷的话语:“你准备好,十点,我来别墅接你去主宅。” 盛隽宁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挂断了。 行叭,他现在是工具人盛隽宁,不是酒吧老板了。 江正邢这家伙还有两幅面孔。 盛隽宁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准备多少了。 他回家先洗了个澡,衣服穿的还是昨天的毛衣,在外面多罩了一件外套。然后是帽子、围巾、墨镜、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不是怕凉,是怕太刺激一会儿江正邢直接凉了。 这期间江正邢又打了好几通电话,盛隽宁全没有理会。 江正邢的车停在别墅十分钟了,才见到盛隽宁出来。 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盛隽宁穿得奇怪,但他根本不愿意多分一点眼神去注意。 盛隽宁拉开了后座门,江正邢见状皱了皱眉,这是拿他当司机了吗?果然和盛挽鑫一样没有分寸! 他没什么好气:“你坐副驾。” 盛隽宁:…… 算了,君子报仇,他等半小时不晚。 只是在盛隽宁上车时,江正邢和他墨镜后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却感到莫名的背后发凉。江正邢压下心慌,可能是因为宿醉吧? 江正邢开车十分平稳,盛隽宁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这让江正邢的火气更加大了,果然还是把他当司机了! 不短的一段路程,两人没有一句交流。 到达时,江正邢故意踩了急刹车。惯性让正在补眠的盛隽宁直接一脸向前撞去。 盛隽宁总算是醒了,他揉着被撞疼的鼻梁,轻轻“嘶~”了一声。 只是出了一点声音,让江正邢又升起了熟悉的心慌感。 好像哪里不对劲…… 对于自己用这种方式把人弄醒,江正邢没有丝毫的歉意,依旧冷冰冰道:“之前让你记的人都记住了吗?” 盛隽宁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对江正邢刚刚的幼稚做法感到无语,不打算理他。 他打算直接下车,却被江正邢锁了车门。 “你不会就打算穿成这样去江家住宅吧?”江正邢上下扫了他一眼。 总算来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盛隽宁心中像个著名表情包一样苍蝇搓手,心潮澎湃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江正邢,先是摘下了墨镜。 江正邢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只是还没成型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盛隽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帽子。 可能是回光那啥反照吧,江正邢莫名想起来第一次在酒吧见到盛挽鑫。 当时盛挽鑫带着欠欠的眼神:“果然是你家开的……”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是那个意思吧! 盛隽宁摘下了口罩和围巾。 江正邢面上呆滞,内心的小人在疯魔:哈哈哈哈,和老板长得真像!难管老板和盛挽鑫关系那么好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像了,乍一看简直一模一样! 盛隽宁面无表情,然后脱下了外套。 江正邢的内心在崩塌。 他捂着脸,埋在了方向盘上。 那件毛衣他可太熟悉了! 昨天喝酒时,不经意间蹭到他手臂的绒毛触感就能让他心上发痒。盛隽宁长得白,脖颈修长,很衬这样的大红色。脑中的小剧场已经演到盛隽宁拉他进休息间的时候了,那件很衬他的毛衣,被他抬手脱下丢在地上,早上他离开前还费心叠了许久…… 就这样吧,就停在这里。 他才没有在那啥的时候把人推开,说“我还没离婚”;他才没有连环电话call催盛隽宁出门;他才没有故意急刹车把老婆吓醒…… “装死呢?”盛隽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他耳边,靠得很近。 江正邢挡住的一张脸,已经红到耳根了。逃避没有用,他猝不及防被盛隽宁三个字拉回现实。 上诉蠢事但凡他少干一件……也无法挽救现在的局面,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恨不得钻进缝里。 方向盘都湿了一片,江正邢居然哭了。 他反应过来时,心底全是震惊。自从小学四年级被盛挽鑫用一只虫子吓哭之后,他就没再哭过! 盛隽宁好听的声音轻轻笑了一下。 江正邢崩溃了。 毁灭吧…… 这个年不过了。 随即有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抬起来一点,指腹擦过眼尾的一点湿润。 那只手又走到另一侧,带着让江正邢心尖发颤的温度,顺了两下他的头发。盛隽宁贴得更近,在江正邢耳根处亲了一下。 (十四) 江正邢脑中一下轰地炸开来了。他一点一点侧过去看盛隽宁,发现盛隽宁也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盛隽宁脸上带着笑,被恼羞成怒的江正邢一把兜过来吻了上去。 唇色辗转间,暧昧铺散开来。刚刚被狠狠戳到的江正邢这下撕开一个口子,开始释放自己的情绪。被他扣在怀里亲吻的盛隽宁根本招架不住,对方技术实在太好。深吻的感觉让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反复地碾过双唇,吸吮舌尖。层层叠加的酥麻感,把盛隽宁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就受不住似的去捶江正邢肩膀,想让他停下来,可迎来的只有更恶劣的深入。 盛隽宁慢慢暴躁起来,这家伙怎么跟啜奶茶一样?! 他最后只能把搂着江正邢的手改为揪他耳朵,把人直接揪着提开。 分开的一瞬间,盛隽宁在江正邢背后的车窗上瞥见一张人脸,正在贴近了往里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江正邢回头,也被吓了一跳。 窗外的人敲了两下:“到了怎么不下来,在车里干嘛呢?一晃一晃的。” 盛隽宁已经照着手机屏幕看见了自己被亲肿的无法遮掩的双唇,不由得伸出手拧了江正邢一下。 江正邢无奈道:“马上,妈!” 马上什么马上,盛隽宁简直要炸了。他抓住江正邢晃晃,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是个人都看得出他们刚刚干了啥! 江正邢低声细语:“没事,相信我妈。” 江正邢的母亲叫做苏覃,是一位看上去非常温婉的南方女子。 “宁宁呢?”先下车的江正邢被她直接无视,绕到另一侧车门去接盛隽宁。 带到看清了盛隽宁脸上的异样,苏覃表现出了一点惊异:呀!你们大早上吃了火锅,多上火呀!” 江正邢摆摆手,苏覃基本技能:先发制人。 盛隽宁只能嘿嘿嘿地笑,然后叫妈。 “你们来得正好,刚好有一位盛家的长辈在,我也不大认识,幸好有宁宁。”苏覃边说着边优雅地揽着盛隽宁走了,在路过江正邢时伸手也重重掐了他一下,然后无视他。 “妈……”江正邢无奈,那是他刚到手的媳妇! 盛隽宁想喊救命,盛家的长辈他哪里认识?江家人好歹之前还背过江正邢给的资料,这个连苏夫人都不认识的盛家长辈可咋整? 江正邢趁苏覃不注意,凑到盛隽宁面前安慰他:“没事,我还在这。”才把盛隽宁的心安稳下来一点。 可当真见到这个人时,盛隽宁愣住了,他好像真的认识。 眼前的成像在看见那个站在大厅里局促不安的男人时轰然倒塌,藏于深处的记忆被唤醒,倾斜而出。 五年前的记忆还不算古早,他印象中的家一直在城北。穿过林荫道的尽头,是一栋小别墅,他们这支盛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富硕,比下有余。 十五岁之前的盛隽宁有点小自闭,在外从不敢多说话,只有在家时才能看出一点活泼的性子。但如果家里有客人,他就又拘束起来了。 最常造访的就是一个同他父亲关系不错地叔叔,依稀记得叫做方成。 方成是盛隽宁父亲的一个公司合伙人,常来找他父亲聊天。 他们聊的内容大部分盛隽宁都听不懂,他只好埋头吃自己的饭,吃饱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方成叔那时常常打趣盛隽宁是个闷葫芦,被他的父亲正色驳回。 十五岁的盛隽宁刚上高中,分班到和一个发小一起。他想回家向分母分享这份喜悦,却发现父母兴致缺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愁苦。 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是阴云一片,方成叔也很久没来过。 对于这种事情,盛隽宁从来不敢多问。他知道自己能讲出来的笑话幼稚蹩脚,是不可能逗笑父母的。他只想等着家里什么时候阴转晴了,再去向他们分享,这段时间他在学校的经历。 那一天吃午饭时,父亲难得的面露喜色,连带着盛隽宁也明朗起来。父亲还开了一瓶酒,说要请方成过来一起喝。 盛隽宁吃过午饭就先离家去了学校,他好开心,家又变成了以前的味道。他不单单想告诉爸妈他第一次月考考了年段前十,他甚至想把那一整套试卷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他傍晚下学之后骑着车回家,高兴得单车都要飞起来。穿过林荫道,卷起地上的落叶,前方迎接他的却是滚滚浓烟。 警笛刺耳地鸣叫,乌黑的烟雾卷着悲苦的灵魂升空…… “宁宁?”是江正邢。 盛隽宁回过神来,方成正赔着笑要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男人身上的西装极不合身,显得他的行动更加局促。他翻遍了脑海也想不起眼前这被叫做“宁宁”的年轻人是谁,可那眼熟的感觉又无法忽视。 男人磕巴着:“是挽,挽鑫的弟弟吧?我是你盛成叔啊!” 盛隽宁盯着他,目光有些阴森:“成叔。” 盛成于是冲苏覃笑笑,拢着袖子:“看吧,是……是认识的!” 盛隽宁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江正邢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只能揽着盛隽宁向苏覃道:“宁宁昨晚睡得晚不大舒服,我先带他去房间休息。” 在收到了苏覃的认同之后就牵着盛隽宁离开了。 有些痛苦的记忆,在经年累月的遮掩下就像伤口上结出的厚厚瘢痕。这没办法,生活不可能让他时刻沉湎与过去的痛苦。 当年期盼着回家,在浓烟滚滚的房前跪地哭泣的少年在一夜之间长大。他的天真和软弱必须被立刻抛弃,用社会大学磨练出的圆滑和坚韧,打着黑工挣钱。 江正邢在僻静处看见盛隽宁已经泪如雨下,他把人抱在怀里,说:“没事,没事……” 第 9 章 (十五) “盛隽宁,十五岁,城北一中高一学生。” “是。” “盛长泽和骆鸣雨是你的父母。” “是。” “事发前几天,你有看到父母有什么异常吗?” “我……不知道。”尚且青涩的盛隽宁坐在警局的审讯室,身上穿的还是高中的校服。他是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家门口被直接带来警局的。 “你知道你父亲旗下产业的工地,在一个月以前发生了意外吗?” “不知道。”盛隽宁的目光瑟缩,嘴唇颤抖着。 不论是盛长泽、骆鸣雨,还是他十五岁的盛隽宁,都谨记着一件事,他们都是普通人。偏偏盛家并不普通,偏偏他们同盛家主脉有着那么一点联系。盛隽宁从小就被盛长泽教导,不要为了一点虚荣,将这个姓氏当做自己的谈资。 但是他心中明白,他们家同盛家有着不小的干系。 盛家树大招风,这次的事情不论是有人想通过盛长泽拖累盛家,还是盛家结仇报应到盛长泽,最后都压在了盛隽宁身上。 警官的问话,他不知道哪些是暗示,哪些是诱导。他睁着眼,眼泪只是枯燥地在流淌。现在没有人能教他怎样避开对方话中的陷阱,他不知道自己哪一次应答会造成大错。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发射出强光的灯盏被扭动,盛隽宁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我们知道你父亲的公司为了赔付工地发生意外的工人,资金链已经断裂了。这一个月来他尝试过很多方法获取大额投资。但是显然,直到火灾之前,他名下的公司运营依旧处于瘫痪的状态。” “火灾的起因是燃气泄露,我们怀疑,你的父母很有可能是自杀。” “而你父亲公司欠下的四百万欠款,只能由你来偿还,你只有十五岁。” 四百万,从此也压在了他盛隽宁身上。 明明上午还是好好的,怎么只是几个小时,他就一无所有。没有了亲人、没有钱、没有对未来的选择权。 他突然恨起了自己姓盛,这个姓氏风光无限,却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利好。盛隽宁家出事之后,他没有和盛家主脉联系过。既然盛长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找遍了一切方法,也没能解决这四百万。他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不可能比他老子有面儿。 盛隽宁没心思探究这些迷雾中的人心诡计,他忙着给父母处理后事、给公司申请破产、休学、赚钱、找到任何可能的地方容身落脚…… 十五岁的这一天为盛隽宁的人生划下一道鲜明的分界线,过去的事和人都留在了那头,他从温室襁褓里,一头扎进了俗世凡尘。 十五岁的盛隽宁大概怎么也无法接受,五年后他还是凭着这个姓氏还清了债务,还是以近乎卖身的这种方式。 但是五年后的盛隽宁……他查了查自己名下账户的资金余额,抽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我调整过来了!” 江正邢:…… “没事了?”江正邢还是有些担心,刚才盛隽宁哭得太凶了。 “没事,”盛隽宁恨恨道,“就是悔恨,怎么连爸妈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那个中午,方成明明在他家。怎么现在他爸妈都没了五年了,方成还活得好好的? 盛隽宁在房间里收拾着带来的行李,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江正邢开门发现是苏覃。 苏覃朝里探了探:“宁宁没事了?” 江正邢侧了侧身:“嗯。” “这个盛成,我还从来没听过盛家有这号人。他还是来拉投资的,原本我都想让人把他请出去的。”苏覃笑笑,“但既然是宁宁认识,还是……” “不可以!”汪汪的眼睛看向苏覃,盛隽宁又支支吾吾叫了声,“……妈,不可以。” 苏覃很高兴的样子:“好哦,听宁宁的!” 送走了苏覃,江正邢看向盛隽宁,发现他郑重其事地拿出了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还有那一叠写了半部狗血豪门小说的《婚姻合约》。 江正邢下意识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拿这些出来干什么?” “诶?”盛隽宁一脸天真,“不是说好过完年要离婚吗?” 江正邢头顶轰然打下一道雷,怎么还有这茬?! “你……想离婚?”他冲过去。 “不是你提的?”盛隽宁左手放在江正邢侧脸,摸了两把,“过完年我就要收拾铺盖走人了,五百万补偿款我都收了,小松还加班加点给你改了那么多《离婚协议》。” 盛隽宁利落转身,原地是伤心欲绝的江正邢。 盛隽宁在衣柜里翻出了备用的被褥:“对了,按照《离婚合约》,今晚你打地铺。” 江正邢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他:“不要离。” 盛隽宁可惜状:“但是我还专门把证件都带上了,你看我都这么上心,一点也不想影响你找第二春。” “离了还要结,”江正邢反驳,“你想办完离婚马上去隔壁办结婚吗,我的第二春?” 他又把盛隽宁整个人转了过来,又是抱又是亲又是撸毛:“不要离婚,不要离婚,宁宁……” 好不容易发现心上人早就是自己的了,不用追不用藏,可以抱可以亲可以睡,怎么可以离婚? “不离婚是吗?”盛隽宁抬头,眨眨眼,“那你帮我喊盛挽鑫,我有事想见他。” 江正邢疑惑皱眉,满脸写着明晃晃的晦气。 “宁宁,我在11岁的时候就发誓……” “总之就是不愿意是吗?”盛隽宁掏出手机,翻到了和盛挽鑫的聊天记录,看了看江正邢,“你,确,定?” 此时的江正邢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是边疑惑边坚定了过年这么喜庆的时候怎么可以见盛挽鑫这么晦气的人盛挽鑫与狗不得入他家啊的想法。 十五分钟之后,江宅门口,盛挽鑫晃着江正邢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正邢你居然哭了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蠢哭的吧!” 江正邢面无表情,在心中默念:我爱盛隽宁,我爱盛隽宁,我爱盛隽宁…… (十六) “当年,长泽叔确实在出事之前来过盛家。”盛挽鑫难得正色起来,向盛隽宁阐述了那些被尘封的真相。 五年前,是盛长泽第一次为了钱低头,来到盛宅。因为上一辈的一些纷争,他已经脱离盛家十多年了。这些年间他的目标一直是想证明,他盛长泽可以不靠这个姓氏,单凭自己的实力在这座城市立足。但是他失败了,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工地会发生意外。 盛家主事的是盛夫人,她没有一点推辞,当即拿出了五百万给盛长泽。 “这不是我给你的,是老爷子生前给你留的。” 盛长泽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是盛家借我的,三年后我盛长泽一定连本带利还给盛家。” 可他还是没能完成这句承诺,当天盛家起火,盛长泽和骆鸣雨双双命丧火海。 这场火起得诡异,甚至冠上了自杀的动机。起先盛夫人也十分疑惑,渐渐地警局的调查下了定论,事情也就翻篇了。盛隽宁没有联系盛家,盛夫人知道可能是盛长泽对他的教养。在盛夫人看来,五百万足够盛隽宁还清债务,完成学业了。 “但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五百万,”盛隽宁摇摇头,“法院财产清算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五百万。” 盛挽鑫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我不想参与江家和盛家的联姻,于是我妈就查了盛家所有适龄的年轻人,这时候才发现,你居然已经辍学五年了……” 起初盛夫人怀疑,支票可能落在了火场,但是当年那张支票明明在出事不久之后就被兑现了,她还一直以为是盛隽宁去兑现的。 盛家于是请了私家侦探,重新调查当年的意外,这才找出了一直没有被他们注意到的一个人——方成。 “他几年前入赘了盛家一支旁系,没过多久就继承了财产,给自己改了盛姓。”盛挽鑫道,“方成当年有一家公司也是发生了资金链断裂,不过原因是他自己经营不善,时间在长泽叔名下工地发生意外之前。我们还查到长泽叔发生意外的项目,刚好有和方成的合作,他们各自持股百分之五十。后来长泽叔的公司被破产清算了,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方成的公司却神奇地起死回生了,时间在火灾之后不久。” “其余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吧?” 盛隽宁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愣愣的。江正邢只能去抱住他,一点点揉着他的肩背。 苏覃也柔声道:“这是也是多亏了宁宁,要不我真要信了那个盛成了。” “小宁……”盛挽鑫欲言又止,“你不用自责,这件事连这个盛家都被蒙在鼓里五年,更不要说是你了。你那时才十五岁,已经很棒了,换我可处理不来这么多事情。盛家已经起诉方成了,他可能还以为只是公司经济被冻结,才会来找苏阿姨拉投资。年后,这一系列案件就会被重新调查,如果真是他做的火灾,盛家不会放过他。” 江正邢抱着盛隽宁安慰道:“江家也不会放过他!” 盛隽宁的脑子混乱得要死,他抬手把江正邢多余的嘴捂住,然后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 苏覃留盛挽鑫吃了午饭,这一次江正邢没心思去找盛挽鑫的茬了,他只注意着状态不好的盛隽宁。 盛隽宁强打着精神吃过了午饭,之后就被江正邢带回房间,两个人拉上了遮光的窗帘。 江正邢把盛隽宁抱到床上:“睡一觉,醒来就过年了!” 盛隽宁闭着眼睛,丧丧地:“在你家过年也好累啊,我都还没背清楚你大姑二姨三叔,你是不是醒来就要考我了?” “没事,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的。”江正邢低头亲了亲他额头。 “你敢,就离婚。”盛隽宁在江正邢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盛隽宁不愧是盛隽宁,一觉醒来又成了活力满满的豪门小媳妇。 只是江正邢不知道跑哪去了,盛隽宁一边念叨着“不得好死的方成”一边穿好衣服出门。 谁知道一出房门,迎面而来就是走廊上的一群江家亲戚! 从头发花白的大伯、到叽叽喳喳追着跑的不知道哪家小孩,全都聚在二楼走廊说说笑笑。 这是他们江家的某种仪式吗? 盛隽宁叹为观止。 从这条走廊走过去,他盛隽宁不得被扒一身皮? 江正邢呢?说好的寸步不离不会放他一个人呢? 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第 10 章 (十七) 江正邢人在庭院里,一身西装笔挺,优越的五官,出尘的气质,衬着身后白墙青瓦、花木亭亭,谁看了不说一声赏心悦目! 长达三十五分钟的一段电话挂断,江正邢已经跟盛挽鑫商量清楚了起诉盛成的大小事项。这可以说得上是他和盛挽鑫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心平气和地通电话。不过为了盛隽宁,感受还不错。 挂断之后,江正邢才突然发现微信里有两条未读消息。 [爱心]宁[爱心]:【sos!江正邢你去哪了?!!】 [爱心]宁[爱心]:【快回来救我!!!】 坏了,宁宁…… 于是在江正邢百米冲刺般奔回主宅二楼,气都还没喘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盛隽宁已经混迹在江正邢的大姑二伯三叔四姨中,如鱼得水,打成一片…… 江三婶拍了拍盛隽宁的肩膀:“哎呦,我们宁宁怎么这么讨人喜欢,便宜了正邢那小子了!” 盛隽宁笑得甜甜的:“我也觉得。” 江正邢伸出尔康手:“宁宁……” 无人在意。 很快,盛隽宁就和他大姑、他三婶、他四姨约了局麻将,在一众长辈包围中去了棋牌室。 而江正邢连近盛隽宁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甘心,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废物男人呢?凭什么老婆宁愿跟一群姑姑婶婶无趣搓麻,也不选择和他贴贴呢? 江正邢思考下来,觉得盛隽宁一定是被逼得,一定是在长辈面前拉不下脸来! 他要去英雄救美了! 棋牌室氤氲着欢声笑语,和独自一人、狗狗搜搜猫进来的江正邢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正在盛隽宁身后观战喝彩。 江正邢挤开苏覃,在盛隽宁身后站定,一只手臂已经悄悄揽在盛隽宁胸前,在他身后环着他。 盛隽宁没搭理他,反而是苏覃先出声:“你来干嘛?” 噗呲,来自亲妈的一箭正中心口。 江正邢环着盛隽宁:“宁宁在这,我怎么不能来?” 盛隽宁低着头,唇角弯弯的。一众人看了都知道他们新婚,也都暗自高兴,没有起哄。 牌桌上,四个人又出了几圈牌,此起彼伏的“吃”和“碰”。 他们的任何一个举动江正邢都没看懂。 终于再一次轮到盛隽宁出牌时,身后的江正邢自主主张帮他丢出了一张七筒。 盛隽宁抬头看他:“你干嘛?” 这张七筒一出,对面的大姑马上胡牌。 “因为它……”不对称不好看。 想想江正邢还是闭嘴了,他哪敢说话。 这局结束,也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一众亲戚纷纷散了。 江正邢和盛隽宁是最后离开棋牌室的。 灯光一熄,棋牌室陷入昏暗。原本已经一只脚踏出门的江正邢被盛隽宁拖着手,轻轻拉了回来。 他自己靠在墙上,把江正邢拉到跟前,然后踮着脚亲上去。 很温情的一吻结束之后,盛隽宁还捧着江正邢的脸:“表情怎么这样?你生气了?” “不是,我怕你生气……”接吻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江正邢意犹未尽般又亲了上去。 盛隽宁在他的耳朵上安抚性地揉了揉,他大概知道江正邢在为什么堵心了。 于是他在双唇分开时,主动把自己塞在江正邢怀里,说:“搓麻将也好无聊哦,有下次,你也不能放我一个人要陪着我哦!” 话音刚落,盛隽宁就感觉到江正邢身后的尾巴摇得有实体一样,他极其高兴:“好!” 盛隽宁禁不住笑了,这也太好哄了。 江家人丁兴旺,年夜饭也格外热闹。这一小段时间下来,亲戚们都明白了盛隽宁在江正邢心里的位置,也无人敢来为难他。 席间江正邢的父亲还极其郑重地给盛隽宁递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大家才突然反应过来,盛隽宁虽说结婚了,却也只有二十岁。于是一封封红包被塞到盛隽宁手里…… 窗外放着烟花,大人们各自聚自己的,大厅里只剩下一些孩子在玩闹。 盛隽宁和江正邢两个人藏在窗帘后面点钱,主要是盛隽宁在点,江正邢负责给他拿好拆开的红包。 盛隽宁不可谓不兴奋,他上一次过年和收红包还是在五年以前。 江正邢看着小财迷两眼放光的样子,暗暗把一些事情记到了心上。 “三万一千六百嘿嘿嘿……”盛隽宁得意地看向江正邢,“你多少?” “呀,忘了你没有!几年没收红包了,江叔叔?”盛隽宁打趣着。 江正邢靠近一步,声音沉了下来:“你叫我什么?” 盛隽宁笑了下,从手里一张张点出五十二张大钞,拿最好看的一封红包包好,塞在江正邢的口袋里。 “别客气,拿去花!” (十八) 这一年的春晚没什么好看的,俩人早早就回房间准备休息了。 江正邢跟一群叔叔伯伯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便先去洗了澡。 盛隽宁趁江正邢洗澡的功夫,把备用的被褥翻了出来,在地上铺好。 江正邢洗完,盛隽宁马上去洗澡。江正邢趁盛隽宁洗澡的时间,把地上的被褥团吧团吧丢进了杂物间。 于是盛隽宁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打好的地铺不翼而飞,江正邢本人像黏在床上,反正他盛隽宁肯定是搬不动的。 盛隽宁暗暗笑了下,他头发都没擦就走到床边,一只膝盖搭在江正邢身体一侧,爬了上去。 “你怎么不睡地铺?” 江正邢正色道:“这是我的房间。” “但是我们说好今天你睡地铺。” 此路不通,江正邢缓缓变了表情:“你真的舍得我睡地板吗?” “舍得呀!”盛隽宁极其欢快,从这家伙在床上蓄势待发时突然扇自己一巴掌把他给吓萎了之后,他可太舍得了。 此路不通,江正邢再换。 他伸出一臂,揽住盛隽宁腰间。盛隽宁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跌到他身上,心中突突狂跳,他老攻还有把刷子。 被江正邢抱在怀里深吻的时候,盛隽宁浑身酥得像没有了骨头。一来一回间,两个人都有些情动。江正邢的手从盛隽宁的后颈沿着背脊一路向下游走,带起一阵酥麻。 他在亲吻间喘着粗气:“还要我睡地铺吗?” “别废话。”盛隽宁从脸到脖子都已经红透了,他抱着江正邢的脸一下下啄吻,嘴角、脸颊、下颌线…… 江正邢的手都已经不安分起来了了,突然,他脸上滴下一滴水…… 江正邢收回了手,把正在乱亲的盛隽宁扶起来。 盛隽宁:“???” “你还没吹头发,乖,先把头发吹了。”江正邢已经推开他,麻溜下床拿吹风机了。 盛隽宁整个人都是迷茫的,被江正邢牵下床,拉去吹头发。 ……不是,他老攻是个男人么? 盛隽宁目光下移看到江正邢还没下去的小帐篷,是!但又不太是! 也许这就是跟27岁大叔结婚的坏处,对方可能已经没有x冲动了,甚至是x能力…… 江正邢兢兢业业给盛隽宁催着头发,一低头看见他用一种意味深长又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 江正邢:“?” 盛隽宁目光含泪:“我是不是,太勉强你了?” 江正邢:“……” 盛隽宁:“你其实可以直说,我不会强迫你的。” 江正邢:“……”这其中好像产生了一些误会。 他关了吹风机,盛隽宁的头发已经吹得极其蓬松,手感非凡。 江正邢撸了两把盛隽宁的头发,然后趁其不备直接把人整个抱起来,抗在肩上。 盛隽宁被放倒在床上,身上的江正邢马上压了下来。江正邢一只手就能把盛隽宁双手固定在头上方,空出一只手就能直接解了盛隽宁的衣服。 江正邢恶意地动了两下:“如果我们以后产生什么误会,我希望能直接说清楚,或者做清楚。” 一夜火树银花,坠下的烟花在夜空中颤抖…… (十九) 新年的第一天是一个大晴天。 盛隽宁是被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照醒的,醒来时江正邢已经不在身边了,不知道起床了多久。 盛隽宁悄悄睁开眼睛,确认了卧室里的确没人,这才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蜷着翻了个身。 幸好江正邢不在,昨晚实在是……太升华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总之在江正邢抱他去洗澡的时候他清醒了一次,然后又失去意识一次。 这种情况下,盛隽宁并不想在大早上一睁眼就看见江正邢一张大脸贴着他问:“昨晚爽不爽?” 不管江正邢多帅,都会让他萎的。 他掀开一点点被子,向里面看了看,不堪入目。 在盛隽宁躺着又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江正邢端了早餐进来。刚一放好,扭头就看见盛隽宁抱着被子,只露出一半脸看着他。 江正邢于是过去捏了捏他的脸,两个人很自然地接了一个早安吻。 “想做什么?” 盛隽宁闭了闭眼,撒娇似的:“陪我再睡一觉。” 于是两个人就抱着一起睡回笼觉,全家没有人敢来打扰他们。 盛成在初七那天试图潜逃出境,在机场被抓个正着。这个案子受到了盛家和江家的特别关照,立案极快。 初十那天,法院正式开庭。江正邢问了盛隽宁的意见,他并不想去现场看盛成怎样被审的。于是只有盛挽鑫去代表原告,他特意给盛隽宁打了电话,反复强调不会放过这孙子! 江正邢和盛隽宁在初十这天就清闲了下来。 江正邢就以带你去个地方为由,开车带盛隽宁去了城北。 两人一路驶向城郊,盛隽宁渐渐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去城北陵园。 盛长泽和骆鸣雨的骨灰就放在这里,他们的墓碑洁亮,一看就很新,是盛隽宁去年结婚后才有钱打的。 江正邢把花在碑前放下,就去坐到了盛隽宁身边。 明明发生了好多事情,可到了这时候盛隽宁才发现竟然没有什么好对他的父母说的。父母在天有灵,想必也把他这一桩桩一件件看在了眼里。 他想说方成正在法院受审,很快他们就要沉冤得雪了。 但他们可能并不想听到这样烦心的事…… 他和江正邢结婚的事,也是不知道在父母灵前提过多少回了。如果盛长泽还活着,大概要嫌弃他为钱结婚,一直嫌弃到把这个不要脸的儿子赶出家门。 但好在,盛长泽已经说不了话了。他就当他爸妈也在心疼他吧!怎么才五年啊,你们的宝贝儿子就活成这个样子…… 为了让天上的父母不再心疼,盛隽宁于是笑着说:“爸妈,我来跟你们说,这次我是真的结婚!” —正文完— 番外:如果 1 五年前盛隽宁家出事的时候,江正邢已经22岁了,比盛隽宁跟他结婚的年纪还要大。那时候的他可能也听说了这件新闻,但只是当做一件普通事,并不知道自己未来老婆就在城市的另一边受苦。 但是如果五年前江正邢能够和十五岁的盛隽宁相遇的话,应该也会一见钟情。 但不会马上发现,毕竟盛隽宁还只是十五岁未成年 。江正邢会不遗余力帮助他,至少肯定不会让他辍学吃苦。 但是江正邢不纯洁的真实目的是会被盛隽宁一眼看破的,刚开始时会避开他,想办法自己解决难题。后来实在困难,只能接受资助。 几年过后,江正邢依旧不敢表白。反而是盛隽宁会:“虽然可以努力奋斗几年偿还资助,但是江总好像更想要另一方面的报答啊?” 然后就领证了。 2 没错,如果他们本身没有婚约,而是江正邢直接遇见开酒吧的盛隽宁。故事的发展也会是:几年过后,江正邢依旧不敢表白。 毕竟那就没有了盛挽鑫助攻了。 我们让江正邢对盛挽鑫说声谢谢。 江正邢骂骂咧咧。 3 如果他们从小就遇见…… 比如说盛长泽跟盛家主脉的关系其实非常亲近,会互相串门。 第一次见应该是在江正邢11岁那年过年,8岁的盛挽鑫正在和一众长辈讲人脸花纹的虫子把江正邢吓哭这件事,只有江正邢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于是江正邢出来院子溜达看见了4岁的盛隽宁,第一感觉是这个弟弟比盛挽鑫可爱多了。 盛隽宁则是把对方看成了漂亮的姐姐,很黏他。 谁知道一顿午饭过后,盛隽宁就改黏盛挽鑫了。毕竟人家啥啥都会,在孩子面前很是吃香蕉。 于是两个人就展开了弟弟争夺战。 盛隽宁最后选择了江正邢,只是把手伸到背后偷偷和盛挽鑫拉勾。 7岁的年龄差导致江正邢读高三时,盛隽宁还是六年级的小屁孩。盛挽鑫学霸则是连跳三级,最后是跟江正邢同级上的高中。这两个人形成了班级两股敌对势力。 盛挽鑫主动去帮盛隽宁补习,结果不注意把人家的作业本带了回来。在班级里拿出来的时候被江正邢谴责了一顿,然后抢过来,翘课去给盛隽宁送作业本。 小屁孩很感谢,抱着他脖子,在“漂亮姐姐”脸上啵了一下。结果江正邢嫌弃脸上有口水,认为这是盛挽鑫给他教坏的。 在这种局面下,江家和盛家的婚约会直接落到盛隽宁头上。 叛逆期的盛隽宁得知,渐渐从:不是吧?那个已经上大学了的大叔…… 渐渐变成:好好看,他长的好好看,好想亲……算了,想起来会被嫌弃! 番外:关于(1) 1 关于婚约 其实,盛挽鑫喜欢过江正邢你敢信? 此言一出,包厢里鸦雀无声。 江正邢:“叫你真心话,没让你大冒险……” “我说真的!”盛挽鑫骂了句脏话。 这个故事还要从两家人的爷爷辈开始说起。 江盛两家的联姻原本只是两家老爷子随口许下的,谁知一众亲戚们都当真了,有点什么合作或是产业,都拿这婚约来担保,就说是给未来的小夫妻添添彩头。谁知后来,用婚约做担保似乎成了大家的习惯,这个雪球越滚越大。 直到有一天…… 苏覃打电话:“儿子你知道吗?咱们家在太平洋的那个岛明年要被拍卖了。” 江正邢:“?” 查了查自家公司的帐,并没有要破产的意思。 “因为你爷爷订下的那个联姻啦,你都二十七了,打算什么时候嫁去盛家?” 江正邢:“不可能的妈……” 与此同时,盛夫人给盛挽鑫打电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你想要,分分钟就能毕业。别再拿你们实验室的什么项目来搪塞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去江家?” 盛挽鑫:“妈你想都别想……” 江正邢&盛挽鑫:“你信不信,新婚夜不过十二点,我绝对忍不住把他横着抬出去!” …… 盛隽宁磕着瓜子:“说到这里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喜欢的迹象欸?” 江正邢搂过瓜子配瓜,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的盛隽宁:“对啊,说吧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你爸爸我产生恬不知耻的爱慕之情的?” 盛挽鑫羞耻地扶额:“十六年前,我八岁……” 当时的盛挽鑫和江正邢还没有这么争锋相对,小盛挽鑫才对两人的婚约有一些浅薄的概念,而且江正邢从小就颜值逆天,白白嫩嫩可可爱爱。所以他打小就对江正邢有点好感,没什么问题吧? 刚入小学的盛挽鑫由于智商超脱同龄人,也交不到什么朋友,四年级的江正邢是他在这所学校里唯一的熟人。所以遇到点什么事情就想第一个和江正邢分享,也没什么问题吧? 但他分享的是一只花纹像人脸的虫子…… 那只虫子被盛挽鑫用荷叶盛着,小心翼翼穿过半个校园递到江正邢面前时,还在鲜活地扭动。十一岁的江正邢直接被吓哭了,动静大到招来了教导主任。 “是哪个高年级的孩子这么没轻没重,江家的孩子都敢欺负?”然后发现站在他们班不知所措的是盛挽鑫这个一年级小屁孩…… 多年以后问起这件事,盛挽鑫可以流利地向别人科普,关于那只虫子的纲目科属种、分布地区、生活习性。但是要问起把江正邢吓哭这件事…… 盛挽鑫:“就是没有一点愧疚,他好弱;感觉就算大三岁,也和我们班上那些十以内加减法算不明白的同龄人差不多相处不来,他好弱;而且给了我跳级的信心吧,他好弱。” “可以闭嘴了!”江正邢冒火。 “而且更加过分的是,他第二天确认虫子已经放生之后,还把我叫到学校后门打了一顿。”盛挽鑫撇撇嘴,“倚强凌弱罢了……” 总之,连萌芽都没有的邪门爱情就这样被一只虫子吓死了。 故事讲完了。 江正邢想不明白,为什么是盛挽鑫的真心话,受伤的却都是自己?! 2 关于吃醋 “你吃醋了吗?”江正邢在车上第三次问起。 “没有呀。”手机响着消消乐快乐的音效,盛隽宁消掉了一排绿色。 五分钟后,江正邢在红灯前稳稳刹车。 “真的没有吃醋吗?要告诉我。” “没有啦,”盛隽宁漫不经心,“那家店的瓜子仁炒得好好吃,我要叫方悦去复刻出来放酒吧里。” “哦。”江正邢坐正等绿灯。 十分钟后,到家门口。 盛隽宁像往常一样去拉车门,发现拉不动。 “你干什么,江正邢?” 江正邢从驾驶位探过身来,两手捧着盛隽宁的脸,把人的婴儿肥都能捏出来了:“你就是吃醋了,还不说实话。” 盛隽宁眨眨眼睛:“好吧,其实有一点。” 江正邢于是把盛隽宁抱进怀里,撒娇似的:“对不起,宁宁。” “你道什么歉啊?”盛隽宁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我不该起哄,不该让盛挽鑫真心话,不该让他说完,不该出门了才发现你吃醋了……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盛隽宁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态度良好,你打算什么补偿我?” 补偿…… 江正邢低头亲了上去,盛隽宁顺从地攀上他的肩膀。吻了一会儿之后,盛隽宁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货的手在摸哪里?而且那什么玩意还抵着他…… “等……等会”盛隽宁气都喘不匀,想要推开江正邢,“你想干嘛?”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盛隽宁的衣摆已经被他撩上去了。江正邢厚颜无耻,下流地笑道:“补偿你啊!”!!! “江正邢!你来真的?嗯……”盛隽宁震惊,“在这里?” 江正邢咬着他耳朵:“我们还没在车里过……” “那你开进车库里啊,在院子里像什么,别人会看见。”盛隽宁眼睛湿湿的,像是被弄哭了。 “没事宝贝,我挡着,别人看不到你……” ……算了,硬都硬了。 3 关于醋 盛挽鑫和苏小茗出来遛弯的本意是为了消食,但是两个人已经在小吃街大眼瞪小眼十分钟了。 “想吃吗?”盛挽鑫酷酷地双手插兜,看向十米之外烟熏火燎的烧烤摊。 苏小茗咽咽口水:“我不会认输的,明明是你更想吃!” “……”盛挽鑫叹息,“那家餐馆的菜分量真的很小。” “嗯嗯。”苏小茗点点头,两个人的肚子一起叫出了声。 最后还是盛挽鑫先认输,两个人在烧烤摊不分鸡鸭牛羊胡乱点了十几串大肉之后,叫上了灵魂般的两盘蚕蛹。 在苏小茗一口一个蚕蛹炫得正香的时候,盛挽鑫突然抬头问他:“认真地说,你刚才吃醋了吗?就是我说真心话的时候。” “准确地说,我并没有吃醋,但是差一点点。” 盛挽鑫又给他递了串:“你快得像是在撒谎。” “没有撒谎。”苏小茗咽下了嘴里的事物,“本来是要难受了,但是突然想到学长你应该不会说真心话的……” 他和盛挽鑫变得震惊的眼神对上了,笑笑道:“所以就觉得,这个时候吃醋好像还太早了。” 盛挽鑫难得的语塞:“我……” “所以,学长是喜欢江哥到什么时候呢?” 番外:关于(2) 1 关于分手 昨晚在车里玩得有点过火,导致江正邢准备去上班的时候,盛隽宁还睡得很安详。 江正邢拉着人的双手,强行把他拉起来。 “江正邢,#¥%&*行……”(你要给我上刑吗?) 江正邢:??? 他捧着神智不清的盛隽宁:“我做了早餐在桌上,你醒了记得吃。” “#¥%&*吃……”(再bb把你吃了!) “醒了就给我打电话,要不我就告诉方悦今天不开门了。” “#¥%&*阿巴……”(倒闭算了啊啊啊啊啊!) “我走了,宝宝!” “滚!!!” 江正邢滚了。 盛隽宁又睡过去不到半个小时,手机铃声招魂一样地想起来。 来电显示:盛挽鑫。 盛隽宁带着一身的起床气接通了电话。盛挽鑫那边却因为不明原因一言不发。 等了十来秒,盛隽宁不确定地开口:“你死了?” 盛挽鑫的声音带着清晨刚醒的沙哑:“……不是。” “那就是被绑架了?” 盛挽鑫:“也不是。” “那你最好是比绑架还严重的事,”盛隽宁咬牙切齿,“不然我就让你死一死!” “更严重,我分手了……别乱动,苏苏。”后半段明显是盛挽鑫对着身边的人说的,像是怕吵醒人一样压低了声音,伴随着苏小茗逐渐稳定的呼吸声,和因为两个人的动作和被褥摩擦的声响。 “呵呵。”盛隽宁果断地挂掉电话。 没想到盛挽鑫马上又打了过来:“你听我说完!我现在在苏小茗的公寓里我们刚打完分手炮一会儿他醒了就要赶我走了!我整个人连带着放在他这边的吃穿住行游戏机山地车生物标本都要被扫地出门!” 盛隽宁冷酷道:“所以呢?” 盛挽鑫哽咽:“来接我,我不想这么狼狈。” 2 关于分手的人 盛隽宁拿到驾照之后第一次上路,磕磕绊绊到地方之后,盛挽鑫已经被扫地出门了。他本人穿着有型的长款风衣,戴着精致的金属框眼镜,坐在地上抽烟。身边堆着他杂七杂八的破烂:几大摞的文献、极为引目的山地车和更为瞩目的一个封在巨大玻璃筒里的猿类骨架标本。 高中辍学的盛隽宁眼里流出出不解。 “非洲长尾猿,可以摸摸。”盛挽鑫抱着那把骨头,“总之不是人的……” 盛隽宁连退两步,盛挽鑫低头丧丧的:“好吧……” 后备箱都被塞满了,盛挽鑫抱着骨头坐在副驾驶,配合着盛隽宁七拐八扭的车技,成功让交警拦下来问了两次。 盛挽鑫现在极度降智,一问三不知,要去哪也不知道。想了好久才:“你是不是要去开门了,去酒吧吧。” 酒吧。 盛挽鑫一人饮酒醉,那个骨头架子坐在一边“看”着他。明明还没喝几瓶的盛挽鑫给它倒了一杯:“一起吗兄弟,咱们也算同病相怜。” 盛隽宁和方悦一起无语,人家大兄弟明明是被你连累的。 江正邢是在下班之后到的,但在之前,他已经在电话里嘲笑盛挽鑫半个小时了。一进酒吧,他就架起手机,打开录像,寻找失恋的盛挽鑫,打算把他这衰样留作未来十年的快乐源泉。 可摄像头转了快一圈都没找到盛挽鑫的身影,直到最后他一转身,发现喝醉的的盛挽鑫鬼一样出现在他身后,然后迎面就是一记重拳! 3 关于作死的人 “苏小茗甩的你!关我p事!盛挽鑫你就活该失恋!”被盛隽宁按着给额头上药的江正邢狂怒。好在盛隽宁看上去像是自己受伤了一样心疼的样子,让他十分受用。 盛隽宁心痛道:“怎么能打脸呢?打哪不行,为什么要打这张脸呢?” 江正邢:? “跟你关系大了。”盛挽鑫在一边红着眼眶。 江正邢回忆了一下昨晚:“就因为你暗恋我?” 盛挽鑫一动不动地涕泗横流。 江正邢:“那也不是因为我让你们分手的啊……” “别说了,”盛挽鑫眼神迷离,“别说了,别说了……” 两分钟之后,他抱着非洲长尾猿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