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情敌》 第1章 你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你的婚礼?” 环境雅致的咖啡厅雅间里,两个男人面对面正坐着聊天。问出这个问题的薛恨皱紧了眉头,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相貌清俊的男人,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对,我的婚礼。” 薛恨定定地看着方越澜,试图从自己这个暗恋对象的脸上看出点别的什么——比如这其实是个恶作剧?比如今天是愚人节?又比如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玩笑。 遗憾的是,方越澜脸上是由衷的欢喜。 “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方越澜白净的脸蛋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红晕:“她是我的初恋,我们” 薛恨的嘴角抽了抽:“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有个初恋?” 方越澜听后抿了抿唇:“因为是高中时分的手,后来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所以之前就没有告诉你” “高中”薛恨细细品了品方越澜的回答,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他大学时就认识的方越澜,两人做了五六年好友,自己从来没有见方越澜喜欢过谁。 薛恨以为这是因为他的心上人不食人间烟火,护食似的把人看了这么多年,结果他就几个月没怎么联系,心上人转头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对象还是人家高中时就早恋过的对象! “对不起小恨,瞒着你是我的不对,只是这段时间你太忙了,我又怕这事会打扰你” 薛恨伸手扯了扯颈间的领带。他这段时间确实很忙,跟朋友打拼了几年的工作室起步不久,势头正好,数不尽的测试和数据处理需要他去做,时不时还要出差应酬,工作几乎占据了薛恨的所有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薛恨被社会打磨久了,这会儿听见心上人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心里除了不甘心似乎也没有多难过。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摇了摇头:“你没做错什么,阿澜。” 方越澜见好友似乎并没有很生气,也终于放下心来。他知道薛恨拿自己当好朋友,也自诩了解薛恨,于是在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后,方越澜亲手替薛恨加了方糖。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给你说声对不起。”说完后方越澜将咖啡托盘推到薛恨面前:“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所以我很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面对着方越澜澄澈的眼神,薛恨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的犹豫却被方越澜看成了另一个意思:“婚礼日期还没定!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就挑着那个时间办。” “……”如果不是薛恨足够了解方越澜,他一定会误会方越澜的意思:“是你的婚礼,你怎么迁就起我来了?” 方越澜眨了眨眼:“因为我真的希望你能来,小恨。” 薛恨在心里叹了口气:“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你的婚礼,你不用迁就我,跟你的未婚妻好好商量,确定之后通知我就可以了。” 方越澜感激地对着薛恨笑。薛恨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会儿,薛恨手边的咖啡全程就喝了两口。 就在两人分别之际,薛恨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张讨人厌的俊脸:“这事儿姓贺的知道吗?” “姓贺的?”方越澜顿了顿,反应过来薛恨口中的人是谁后有些忍俊不禁:“他跟你一样工作很忙,也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行了吧?” 薛恨舒坦了。舒坦完薛恨又问:“你会邀请他吗?” 方越澜点头:“当然,虽然你们之间不对付,但我和他也是好朋友啊——” 薛恨冷哼一声:“他贺大少爷那么忙,抽得出时间吗?还是我靠谱。” “是是是,你最靠谱了,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吃个饭?”方越澜笑着站起身来。 薛恨也站起来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西装下摆一边摇头:“我还是不去吃狗粮了,回家洗澡睡觉去。” 方越澜笑得开怀。 分开之后,薛恨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回家,而是转头去了酒吧里。 这个点没几个酒吧营业,不过薛恨独身在燕市漂了这么多年,找到那么一两家适合自己买醉的酒吧还是轻而易举的。 调酒师是薛恨的老熟人,看见薛恨后吹了个口哨:“哟,这不是小薛总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薛恨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准备一醉解千愁。 调酒师见状也识趣不再打嘴炮,而是一边用高超的技术给薛恨调酒一边说:“要抽烟吗?给你一支?” 薛恨摇了摇头:“不抽。” 调酒师耸了耸肩,将盛放着蓝色酒水的酒杯递到了薛恨面前:“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有需要叫我。” 薛恨用鼻音嗯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没什么酒味,像气泡水,是薛恨喜欢的口味。 他其实并不爱酒,以前没混出头的时候连啤酒都不爱喝,因为这样能省下一顿饭钱。 后来凭着对数据的敏感程度和工作天赋,薛恨被几个首都本地的学长带着一起搞工作室,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 薛恨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哪怕他爹很早就跟人跑了,哪怕他妈给他取了这么个破名字。薛恨还是拼了命地走到了今天,离开了那个边陲小镇,并且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 方越澜是薛恨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好运气。 大学报到时,这个新同学就对薛恨多加照顾,他家家庭条件应该很好,行为举止之间总带着点儿金贵气,在和薛恨相处时却从来没端什么少爷架子,在薛恨被看不顺眼的王八蛋穿小鞋时还特别仗义地站出来。 薛恨记得那是在大一下半年,他被专业课老师叫去整理实验器材,结果就在薛恨整理完器材的第二天,器材室里就有十几个精密零件被人偷盗了,好巧不巧的,那栋楼的监控还坏了。 这本来不该是什么大事,直到薛恨的另一个室友说在薛恨的储物柜里看到了这些零件,而薛恨刚好就是头一天去器材室的人。一时之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薛恨。 这其实是个很拙劣的嫁祸,薛恨连解释辩解都懒得,辅导员私心里也表示愿意相信这个成绩优秀的学生。 就这样,事情的真相逐渐没人在意,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谣言,说薛恨手脚不干净,说薛恨是个又穷又坏的小偷。 薛恨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苦都吃过,这些异样的眼光完全没被薛恨放在眼里,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这生气的时间,不如多打一份工。 直到大二时奖学金评定时,这件事终于发展到了高潮——薛恨的绩点专业第一,无论是学科成绩还是综合测评,一等奖学金他当之无愧。 原本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的。 直到薛恨听辅导员带着歉意地说:“校领导那边收到了好几封举报信,都是关于你的,我这边不好处理。” 薛恨咬紧牙关,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握紧,眼中都带了些红血丝。 辅导员也叹了口气:“好孩子,暑假的工作找到了吗?没找到合适的话我这边给你找个薪资高点的。” 薛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来,门口站着方越澜,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冷着俊脸的大高个。 方越澜朝辅导员问好后走进来,他似乎知道薛恨进办公室的原因:“导员,我可以证明薛恨是清白的。” 方越澜告诉辅导员,器材室的监控确实坏了,但其他地方的都没坏,他之前查了监控,能通过其他地方的监控推断出那天行为鬼祟的人,也能找出真正嫁祸薛恨的人。 后来薛恨还是拿到了那笔奖学金,真正嫁祸薛恨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不光是学校给的。 私底下薛恨还把人叫出来打了一架,说是打架也不对,薛恨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打架时的野路子,跟不要命似的,这场打架最后变成了薛恨单方面的殴打,分不分寸薛恨不知道,但他临走前撸了把袖子,踹了脚躺在地上的王八蛋:“再敢断你薛爷爷的财路,下次弄死你。” 特别像个土匪。 土匪薛恨特别知恩图报,在方越澜生日的时候,他拿了几乎一半的奖学金给方越澜买了一套白色西装——没别的,仙气飘飘,适合方越澜这样的仙人。 至于恩情是怎么变质为其他感情的,薛恨已经无法追溯了。他只知道回过神来,他似乎悄悄喜欢了方越澜好几年,也就守了方越澜好几年。 不能表白也不敢表白,先不说方越澜喜不喜欢男的,就算他薛恨是个女的,他的身份和方越澜之间犹如天堑,云泥之别。 薛恨拧得清。 更何况,一直守在方越澜身边的,除了薛恨之外,还有另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王八蛋,叫贺钦。 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听说家里还特别有钱,学习成绩差一点儿就赶上薛恨了,如果没有方越澜,这奖学金也该落到贺钦头上才是。 这大概是为什么,那天贺钦跟在方越澜身后时,一脸别人欠他钱不还的表情——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不过这人是个心里藏得住事儿的,反正后来也没有给薛恨使什么绊子。 直到薛恨在方越澜生日的聚会上,给了方越澜包装得精美的礼盒。 贺钦才像是忍无可忍了似的,在薛恨去洗手间之后将薛恨堵在了洗手间门口。 薛恨看了他一眼,没当回事。洗好手后拿过一边的纸巾擦干手,心里还感叹大饭店就是不一样,连擦手的纸都比他薛恨家里擦嘴的软。 直到贺钦站在身后开口:“你以后离越澜远一点。” 贺少爷就是贺少爷,说起这种无理的话来也仍然理直气壮。 薛恨嗤笑一声:“你在对谁说话?” 贺钦仍是目光冰冷地看着薛恨,那双狭长凌厉的凤眼里寒意十足。薛恨是被吓大的,所以他并没有被贺钦吓到,转身就想走。 下一秒,贺钦却迅速用力拽住了薛恨的衬衫衣领:“我说,以后离越澜远一点。” 薛恨扯扯嘴角,抬手大力捏住了贺钦的手:“老子就不,你能拿我怎么着?” “再不收起你脑子里那些脏东西,我一定让你后悔,小流氓。”贺钦语气森然地威胁。 薛恨目光淬上了狠意:“原来你也知道那些东西脏啊,贺三少跟我这个流氓有什么区别?” 电光火石间,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两人就这么在洗手间里打了起来。薛恨打架从来没怂过,手脚并用地就往贺钦身上招呼,而贺钦也不是弱的,他大概是学过点柔道之类的,打架颇讲技巧,一边躲薛恨发疯似的拳头,一边出手,打起来来居然也没有落下风。 等到方越澜赶到的时候,薛恨和贺钦身上都挂了彩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方越澜大声说。薛恨和贺钦却没一人听进去,又或者听进去了,但因为这声音来自方越澜,所以两人打得更来劲儿了,方越澜说话时,薛恨还用力屈膝往贺钦小腹上顶了一脚,换来贺钦一声闷哼,下一秒,薛恨的脸就又多了一个拳头印。 “住手!贺钦,薛恨!”方越澜干脆直接冲了上来用身体隔开两个人,其间还被不知道是谁给了一拳。 混乱的战局终于结束,薛恨喘着粗气对着贺钦竖了个中指:“今天是阿澜的生日,老子不和你计较,再他妈敢惹我,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的流氓。” 贺钦眯了眯眼:“你最好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去你妈的。”薛恨再次将自己的土匪本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方越澜站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大概是刚才不知道谁踹的那一脚把他踹痛了,这会儿他的衣服上都还有个鞋印。 薛恨正准备说点什么,贺钦却垂下眼眸装孙子,他一边替方越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摇头:“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妈的,小白脸,绿茶男,王八蛋。 薛恨在心里把所有能骂的词都往贺钦身上招呼了一边,却也知道自己态度不能输,于是他走近方越澜一些:“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对不起阿澜,让你担心了。” 说着这话,薛恨还能感受到贺钦看过来的异样目光。薛恨心下冷哼,面上却是真诚道歉的样子。 “……”方越澜见这两人都不打算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好问,何况今天确实应该是个好日子,所以他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是来叫你们去玩游戏的,大家都在等你们。” “好,我最喜欢玩游戏了。”薛恨龇牙对着方越澜笑,然后就拽着方越澜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不忘从背后伸手朝着贺钦竖中指:傻逼,有种弄死我。 “可是你和贺钦的伤” “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不怕!”薛恨满不在意地说,也不知道刚刚龇牙笑后扯痛嘴角让他差点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谁。 贺钦在身后冷着脸伸手覆在自己被踢过的小腹上,闷痛感依然十分明显——小流氓就是小流氓,长得再好看也是小流氓,跟谁打架都没有分寸的,真欠干。 第2章 这不是贺王八吗? 那件事之后,两人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面基本上都要呛上一嘴,偶尔还要打打架,薛恨脾气来得快,贺钦嘴巴又贱得很,特别会戳薛恨痛楚,轻而易举激怒薛恨的后果就是,两人总是要打一架才罢休。 打完还要放两句狠话,薛恨放得多,而贺大少爷这样的天之骄子,在接触薛恨之前根本不知道骂脏话可以这么爽。直到他的手臂被薛恨咬出血来,贺钦忍无可忍:“你他妈是狗吗?” 薛恨嘿嘿一笑:“老子就是疯狗,去你妈的小白脸,今儿你薛爷爷让你知道什么他妈的叫狗咬狗!” 又是一场恶战。 结束后薛恨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小巷子——他还得去给一个初中生补习物理 两人就这么打打骂骂的共同度过了大学时光,贺钦用自己的方式在薛恨十分不幸的人生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浓到薛恨到现在想起贺钦都还牙痒痒。 毕业后他们没有了接触的机会,贺钦是社会上流,这辈子说过最脏的话也不过是一句你他妈的,而他薛恨不同——他们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有互殴的机会。 就着酒水将过往回忆了个大概,薛恨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摆放了十来个空酒杯——全是他一杯一杯叫的。 薛恨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伸出手数面前的杯子:“三百九十九七百九十八一千一百九十七一千五百九十六” 数到第四杯时,薛恨就忍不住低声喃喃:“老子真有钱啊” 夜色已深,酒吧里也逐渐多了不少人。薛恨伸手托着脑袋闭上眼,沉浸在自己有钱喝酒的喜悦中,直到有人出现在他的身边,打断了薛恨的享受—— “帅哥,一个人?”身边传来一道清亮男声,这音色跟方越澜的有些像,不过语气轻佻又玩味,不是方越澜那样的天仙能说出来的。 薛恨睁眼顺着声音看去,见到了一个长相艳丽的小男生。 酒精冲上头脑后,让薛恨的视线都有些失焦,他跟小男生对视两眼后,看见小男生冲自己眨了眨眼,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特别单纯。 薛恨轻笑一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小男生笑着坐在薛恨身边,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薛恨问男生多大了。他回:“马上大二了。” “大二”薛恨呢喃了一句,之后他伸手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要好好学习啊!” “门禁过了,我回不去宿舍了,怎么办呀,薛先生?”男孩却牵扯到了别的话题。 薛恨觉得很没有意思,他意兴阑珊地说:“那你去睡天桥吧。” “……”小男生被薛恨这突然的变脸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今天难得物色到这样一个极品男人,观察了他一晚上,伺机而动——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薛先生喝了这么多酒,我送薛先生回家?”男生干脆装作没有听见薛恨的回答。 薛恨定定看了男生几眼,男生也毫不露怯地回视,眼神交流之间,薛恨感受到了男生对自己的渴望。 可是薛恨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你是代驾吗?” “我可以是。” “算了,我惜命,喜欢找专业的司机。”薛恨冲着男生挥了挥手,再次说出了拒绝的话。 小男生被薛恨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惹得气急,他看着再度闭上眼睛假寐的薛恨,最终还是选择换了条路子:“那我请薛先生喝杯酒,总行了吧?” 问完不等薛恨开口,他又抢了话头:“薛先生不准再拒绝我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搭讪一次。” 薛恨叹了口气:“叫吧,我请你。” 于是小男生又找调酒师调了两杯酒,身边的薛恨仍是托着脑袋闭着眼,小男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衣兜里的药粉最终被他倒进了薛恨的杯子里,他大概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动作之间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薛恨并不知道男生做了什么,或者他根本没料到会有人敢往他的酒里放东西——要知道,他可是贺三少口中不要命的小流氓,揍起人来没分寸的。 薛恨接过男孩递来的酒跟他碰了碰杯子,爽快地将酒液喝进了嘴里:“好了小同学,别再打扰我。” 男生眨了眨眼,说再聊会儿。 又是不痛不痒地聊天,薛恨觉得意识越来越涣散,连男孩说的话都要反应半天才能听懂。 男孩顺势凑近了薛恨一些,声音在薛恨耳边响起:“我带薛先生回家好不好?我开车也很专业。” 薛恨极力摇了摇头,避开了男孩的接触,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他不打算再和这个男生有所纠缠,只是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 男孩定定看着薛恨站起来,心里默默倒数了三下,果然——薛恨双腿发软,差点一头倒在地上。 男孩拽着薛恨的肩膀扶稳了他:“你喝醉了,我扶着你吧。” 薛恨眉头皱了皱,却只是应了一声,他被男孩扶着,脚步虚晃地往外走去。 脑子越来越混沌,除此之外,薛恨还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地热,在和男孩接触的时候,热度还直直地往腰下窜。 “你在酒里放了药?”薛恨沉声问。 男孩嘻嘻一笑,侧头在薛恨的侧脸上印下一个吻:“薛先生反应好快。” 下一秒,他就被薛恨踹了一脚。 只是薛恨现在体力严重不支,踹起人不痛不痒就算了,还差点把自己踹摔了。 男孩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薛恨不放手:“你真好看,相信我,我们会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薛恨冷笑一声:“对着你这样倒胃口的货色,老子吃了药也硬不起来,给我滚。” “……”男孩没想到这人说话可以这么难听——明明刚才还是西装革履的精英范。 他被呛得撅了撅嘴,最后还是当作没听见薛恨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是一边架着薛恨朝外走一边说:“没关系,我硬得起来就行。” “你他妈想死?”薛恨没想到,这白白嫩嫩的小学生居然敢打自己的主意,还是把他当下面那位的,他脚步虚浮,站都有些站不稳,身上的重量全倚着男孩才走得动道。 这让薛恨知道,男孩或许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体弱。 就在薛恨思考着晚点该如何把这小子揍得他妈都不认识时,男孩停下了脚步。 薛恨眯着眼抬头,眼里的世界昏昏沉沉,让他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听见身边的男生说:“先生,你挡路了,麻烦让让。” 语气并不怎么和善。 然后一道有些熟悉的,带着冷意的声音和着酒吧门口的冷风灌进了薛恨的耳朵里:“放开他。” 薛恨试着看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可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道有些模糊的高大身影。 薛恨没有闻声识人的本事,哪怕那个人的声音特别有记忆点。 他眯着眼给双眼定焦,遗憾失败。 “先生这是要横刀夺爱吗?”男生并没有听从对面男人的命令。 “我说,放开他。” 得,熟悉的重复句式让薛恨想起了这人是谁——“贺王八?” “……”贺钦脸上森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薛恨。 今天是个工作日,贺钦结束完手中的工作后本打算回家休息,临走却接到了他发小的电话。 朋友在电话那端说今天回国,想约大伙儿聚一聚,地点定在了这家酒吧。 贺钦不喜欢这些声色场所,但他也不是个扫兴的人。于是他干脆驱车赶来了这里,酒吧的环境其实不错,客人们各聊各的,也不怎么乱。 贺钦跟在好友身后,脑子里还在想着下个季度的试行策划案,就突然被好友拐了拐胳膊:“哎哎哎——你看那小子,像不像当年跟你干架那个?” “?”贺钦抬眼,顺着好友的指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张精致熟悉的侧颜。 太熟悉了,贺钦在梦里见过了好多次。 燕市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总之这是大学毕业以后,贺钦第一次看见薛恨。 印象里的小流氓长得就是一副勾人样,现在隔着人群,隔着头顶泛着各种颜色的灯光,贺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穿着西装,坐姿端正,人模狗样的。 这是薛恨以前骂贺钦的话,贺钦觉得这话用来形容现在的薛恨也很合适。 贺钦抿了抿唇角,对着身边的好友说:“你先进去,告诉他们我晚点到。” 好友不放心:“别介啊,你别是还想跟人家打一架吧?” “不是,先进去吧。” 贺三少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好友也不再多言:“那你悠着点儿啊,我先过去了。” 之后,贺钦缓步走近了一些,他默默看着薛恨对着酒杯喃喃自语,听着薛恨昏昏沉沉地指着杯子算价钱。 直到薛恨身边多了另一个人。 贺钦将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见了耳朵里,也看清了男生对薛恨下药的整个过程。 贺钦心里不舒服。 他不懂自己的心情代表着什么,就像当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薛恨在方越澜面前露出的那副谄媚模样。 贺钦看不顺眼。 于是贺钦拦住了他们,并打算仗义出手救这个小流氓一把。 结果薛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开口的三个字就让贺钦气得想打人。 不过贺钦好歹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 第3章 午夜心碎小恨 薛恨的脸颊上已然泛了不正常的红晕,从贺钦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到他身体上的其他异样——不是简单的迷药。 贺钦抿紧唇,目光望向不愿退让的男生:“别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男生咬牙切齿,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个人明显认识,面前这个男人周身冷意强盛,眼神也十分冰冷,饶是男生自觉见了不少人和事,还是被他盯得发怵。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酒吧门口出现了另一个人,他穿着一件骚包的紫色衬衫,脸上带着轻佻笑意:“贺三儿,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问完他又看向贺钦对面的两人,在看见薛恨后,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讶神色:“哎——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贺钦“嗯”了一声,目光还是毫不退让地盯着男生。 三言两语之间,男生已经大概猜到了贺钦的身份——毕竟整个燕市,没几个人不知道贺三少。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之后极不情愿地放开了薛恨:“再会。” 说完就抛开薛恨走了。 失去搀扶的薛恨身子歪斜着就往地上扑去,还是贺钦眼疾手快地勒住了薛恨的腰扶住了他。 贺钦转头对着身边的公子哥说:“你替我帮他们传个话,说我有点事,今天这顿算在我的头上。” “哎不是,你这,他,你们——” “他被下药了。”贺钦语气沉沉地说,面前的薛恨几乎理智尽失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贺钦身上,贺钦倒是没觉得多沉,只在心头感叹:难得他和薛恨第一次不因为打架而贴得这么近,不免有些唏嘘。 下一秒,薛恨就冲着贺钦的俊脸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嘴的气泡酒味。 贺钦心里所有的异样感消失殆尽。他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动手却是直接将人扛到了肩膀上:“我走了。” “行。” 薛恨被架在贺钦的肩膀上,肚子里的酒水都差点吐出来。他好歹也是个近一米八的男人,贺钦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扛着人平稳走路的? 不等薛恨想明白,贺钦已经将人扔进了座驾的后车座里,然后担任起了薛恨的司机。 坐上车之后,贺钦在送医院和去酒店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后者。 倒不是他起了什么色心,只是他出手相助本来就是心血来潮,面对这个欠揍又欠干的小流氓,贺钦认为自己还没有善良到那个地步。 去酒店的路上,贺钦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停好车从后视镜里回头看,就见小流氓居然将自己上半身的外套脱了,里面的衬衫挂在他身上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也就算了,薛恨嘴里还一个劲儿喊着热,手还放到了自己的裤子皮带上。 “……”贺三少再一次对自己的选择表示怀疑。 总不能让这人在自己车上发疯。这么想着,贺钦只能咬紧牙关打开了后车座的门,然后他就被薛恨缠住了。 “别,别他妈扛了”薛恨手脚并用地扒在了贺钦身上,显然对刚才差点在贺钦肩上吐出来的事耿耿于怀。 贺钦眉心跳了跳,最后还是以抱玩偶的姿势兜着薛恨尾椎骨之下的肉垫把人抱了起来。 他们隔得太近了。 近到贺钦能感受到薛恨的所有反应,也注意到了薛恨不断扭腰磨蹭的小动作。 贺钦只得冷着脸威胁:“小流氓,你再蹭一个试试!” 薛恨迷离地眯了眯眼:“不就蹭会儿?你一男的矫情什么劲儿?” “……”贺钦一直都知道薛恨脸皮厚,但他没料到这小王八蛋脸皮能厚成这样。 他抱着人去了酒店前台,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路上惹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就连酒店前台工作人员,在给他们办理入住的时候脸蛋都红通通的。 贺钦没功夫在意别人的眼光——薛恨这小流氓实在太过分,他们姿势特殊,所以薛恨磨蹭时老是能磨到贺钦肚子之下的部位,贺钦自诩是个进化完全的人,但这么蹭来蹭去的,薛恨还老朝着自己耳朵吹气,没什么反应才不正常。 贺三少抱着人拿着房卡上了电梯,电梯里还有其他旅客,贺钦咬牙,放在薛恨肉垫上的手毫不客气地用力捏了一把:“老实点!” 薛恨“嘶”了一声,半句字都没听进去,就是瞎动。 等贺钦终于来到了房间后,贺钦的额角已经浸染了一层薄汗了。 他把薛恨带进浴室里,毫不客气地把人扔进了浴缸中。 “嗷——”薛恨跌得痛叫,却换不来贺钦的同情。 贺钦沉沉呼了两口气,两只手都有些酸——他体力再好,薛恨也是个成年男人,虽然偏瘦,但该有的重量一斤不少。 他又骂了一句小流氓折腾人,之后他拿过一边的花洒,开了冷水后毫不客气地朝着薛恨脸上冲去。 冰凉的水柱打在薛恨脸上乃至全身,冷得他浑身一激灵,瞪大眼睛张嘴就来:“贺钦你个王八蛋,找死是吧!敢拿水冲唔——” 贺钦面无表情地将花洒对准了薛恨那张狗嘴。 入口腔的水呛得薛恨直咳嗽,好在冷水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它让薛恨冷静了些,体内的异样也短暂地缓解了些。 “别他妈淋了!”薛恨捂着脑袋说。 下一秒,贺钦就关上了开关:“清醒了?” “醒你妈——”薛恨骂,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新一轮的水柱攻击。 他在心里骂贺钦王八犊子,再开口却是叫停:“行了行了,老子醒了!” 水关上的那一刹,薛恨好像听见贺钦轻哼了一声:“小流氓,我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说的话没一个字我爱听。” 薛恨伸手揩掉脸上的水渍,眼睛也逐渐清明起来,他觉得贺钦脑子有问题:“我求你救了?不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吗?” 贺钦的回应是将花洒砸进了没良心的薛恨怀中,转身就打算离开浴室。 薛恨嘿了一声:“你站着!” 贺钦没听,就在他即将迈出去的那一刻,他听见薛恨开口:“阿澜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贺钦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薛恨。 薛恨把贺钦的沉默当成了另一个意思,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第一个告诉我的,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贺钦大概猜出了薛恨今晚买醉的原因——小流氓,是真缺心眼儿。 “意味着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贺钦心里不爽,干脆学着薛恨嘴贱起来。 贺钦最懂怎么戳薛恨的痛处,以前说他成绩再好也是小流氓,后来说他再怎么舔,也不会让方越澜喜欢上自己。 “妈的,你是真欠揍!”薛恨气得从浴缸里站起来,这些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学到的所有好脾气和忍让,在贺钦面前很容易就被甩到了九天云外去。 薛恨脚步踉跄地跨出浴缸,直愣愣地朝着贺钦那处扑去,想揍人。 结果刚走两步,被药物控制的他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往前扑去,这一次,贺钦没再那么好心地接住人。 他往一边移了移脚步,眼睁睁看着薛恨在自己面前摔了个狗吃屎,特别滑稽。 薛恨疼得嗷嗷叫:“你丫有没有良心?” “不是你说我多管闲事?我不想管了。”贺钦好心情地回,薛恨这一跤摔得贺三少分外舒坦,比他新拿下一个项目还叫他舒坦。 薛恨呸了一声:“谁稀罕你管似的?” 说完他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大脑却并没有被摔清明,反而更迷糊了——也不知道那个男的给薛恨下的什么药,总之刚才被冷水泼下去的渴望再度涌了上来。 薛恨无法,感觉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的他也不想再和贺钦做过多纠缠,他一边往浴缸里爬一边指着门外赶人:“滚蛋吧。” 贺钦好整以暇地看着薛恨,不动,目睹着薛恨爬进了浴缸里,却没有再像刚才贺钦做的那样开水淋自己,而是靠在浴缸上,转头开始解皮带。 “……”贺钦愣了一瞬,就听见薛恨又开口:“你丫滚不滚啊?” 贺钦最不爱如薛恨的意:“不。” 薛恨轻“啧”一声,裤头被他解了大半:“那行,你过来,帮你薛爷爷我打出来。” “?”贺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愣着干嘛,过来!”薛恨大爷似的使唤。 “你疯了?” 薛恨翻了个白眼:“要么滚蛋,要么过来帮忙,杵在那儿碍谁眼呢?”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贺钦由衷发问。 “怎么着?你他妈把老子的小情儿赶跑了,不得由你负责啊?还我脸皮厚呢,你丫第一天认识我?你过不过来,不过来就滚。” 贺钦被薛恨这些理直气壮的话气得脑门青痛。他看着薛恨一边说话一边扒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层遮羞布,露出了小薛恨。 被气得脑子不清醒的贺钦突然恶从心起。他冷哼一声:“帮,我帮你。” 说完后他就大步走到了薛恨面前,伸出手弯下了腰。 薛恨没脑子思考贺钦怎么突然变了态度,他眯着眼摸了把贺钦的头发:“这才乖嗷——贺钦我操你妈!” 薛恨完了。 薛恨碎了,不止是心,还有蛋。 第4章 咱俩没完 薛恨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拽着贺钦的手想拯救自己的宝贝:“你他妈的放开” “不是你让我帮你?”贺钦挑了挑眉,嘴角带着恶劣的笑容,手还放在原处,温热的掌心给薛恨带去了十足的压迫感。 薛恨红着眼眶瞪向贺钦,平时的张牙舞爪全没了:“我说错了行不行,你放手啊!”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 贺钦被薛恨瞪得愣住了,看着他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还有他被泪水浸湿的眼睫,心里突然萌生了异样的情绪,有惊奇,有得意,隐约还有一点怜惜。 贺三少心软了。他感受着薛恨身上火热的体温,抿着嘴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好了,我真帮你。” “帮你妈,给我滚!”薛恨一点都不信这个辣手摧花的王八蛋。 贺钦手痒,忍不住在薛恨湿漉漉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一手的凉水:“我真帮你,你说声好听的。”一边说着,他刚才恶作剧的另一只手也开始有技巧的动作起来。 薛恨被安抚得一愣,他下意识眯着眼看贺钦的脸,浴室的白炽灯太刺眼,薛恨看不太清,但是贺钦颇为熟练的功夫还是能让薛恨感受到爽快。 贺钦见薛恨没说话,知道这人脑子现在迷糊了,也不气,只是重复了一遍:“说两句好听的,我让你更爽。” 低沉悦耳的磁性嗓音里带了点诱哄意味。 可惜他碰上了薛恨。薛恨这回听明白了,他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就他妈你这手上功夫,还比不上老子一个手指头强,赶紧滚出去,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贺钦弹了弹手里的东西,果然就又换来薛恨的两声嗷叫,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爽的。 下一秒,薛恨就咬牙切齿地双手扯住了贺钦的衣领:“你是不是找死?” 贺钦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薛恨看着他这张俊脸,一股火突然窜进了他的脑门里,这火来得快,烧得又旺,硬生生把薛恨的脑袋烧短路了—— 他凑近贺钦,用力在贺钦的嘴巴上咬了一口,真是咬的,贺钦的嘴角都破皮出了血。 薛恨满意地尝了口唇瓣上的血腥味:“再犯贱咬死你。” “……”贺钦不懂薛恨的脑回路,但他知道什么叫睚眦必报。 浴霸灯把人照得很热,贺钦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阴沉着脸扯了扯脖子上被薛恨拉得皱巴巴的领带,嘴角还带着痛感:“你找死。” 薛恨以为贺钦要动手打人,刚想说点什么,他的脑袋就被贺钦按住了。 下一秒,两人的嘴巴就又碰到了一起。贺钦几乎是撞过来的,薛恨的嘴唇被他撞得磕到了牙齿,痛得他本能想叫出来。 可他的嘴被贺钦的堵着,所有痛呼和骂喊都被吞回了肚子里。 贺钦对着薛恨的嘴唇一顿啃,啃着啃着却变了个味——他早该想到的,薛恨这张欠教训的狗嘴,也就亲起来的时候能软点,就该用这种方式堵住,免得他再说出什么埋汰人的话。 啃咬逐渐转化成了有些笨拙的亲吻,贺钦用舌尖尝去两人唇间不知道是谁的血,再用它去勾勒薛恨嘴唇姣好的唇瓣,最终又将主意打到了薛恨咬着牙关的嘴里。 贺钦在薛恨齿缝间徘徊试探,流连在外面的唇也在温柔诱哄。 如果薛恨没有被下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贺钦,并跟这王八蛋打个你死我活。 可惜这种假设不成立。他和贺钦之间靠得太近了,气息交融,唇齿相依,他能嗅到贺钦气息之间传来的淡淡香味,这种不夸张不刺鼻的味道配合着薛恨体内的药物作用,把他生理上的欲望彻底勾了出来——已经到这一步了,再说了,贺钦的长相也甩了下药那小王八蛋几条街,这么算起来,薛恨搞他还赚了。 于是薛恨想开了。他张开嘴,却不是想迎接贺钦的入侵,而是反客为主,捏着贺钦的衣领和他深吻起来。 贺钦心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在看见薛恨脸上泛起的红晕后消散了——被药物控制的小流氓,能指望他做出什么剧烈反抗呢? 他们的亲吻越来越深入激烈,薛恨这头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把贺钦给拽进了浴缸里,还翻身压住了他。 贺钦还没来得及反应,薛恨就抬头离开贺钦的嘴,露出了一个带着流氓气的笑:“姓贺的,老子要睡你了。”气息不稳地说完后,薛恨开始扒贺钦的衣服。 “……”得,原来小薛总到现在都还觉得他是在上面那位。如果是平时,他或许还能和贺钦一争高下,可薛恨现在的战斗力不到平时的五分之一,大脑也不清醒,就这样的状态,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和勇气? 贺钦在心里骂薛恨缺心眼,面上却是任由薛恨扒他的衣服。结果薛恨实在没出息,扯半天没扯明白,他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招呼在贺钦肩膀上:“穿的什么破玩意儿?自己脱。” 贺钦哼了一声,却是将手放在了薛恨的腰上,紧接着,他的手脚和腰部一起配合着发力,抱着薛恨离开了浴缸,用刚才来酒店时的姿势把人抱着往外面走。 薛恨嘿嘿一笑:“你小子还挺重仪式感。” 还没等他调侃够,贺钦就毫不留情地把人扔到了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他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你想睡我?” “废话。” “行。”贺钦答应得爽快,应完后他三两下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了,薛恨看得眼睛都直了——贺三少的身材管理做得十分到位,肌理流畅却不夸张,肤色均匀,线条几乎完美。 薛恨对着贺钦色迷迷地吹了个口哨。 贺钦冷笑一声,用了一整晚来告诉薛恨到底是谁把谁睡了 薛恨是被热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身边有个人形大火炉,酒店的空调温度适中,但被这大火炉包围着的薛恨只觉得自己快要热死了。 他睁开眼侧头,在看清了大火炉熟睡的精致侧颜后,心里一万句“我草”奔腾而过——他把贺钦睡了?他真的把贺钦睡了?他居然真的把贺钦这王八蛋睡了? “我草”薛恨还是把这俩字吐了出来——就在刚刚,他试图从贺钦怀里挣脱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腰部往下的部位,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大腿乃至于小腿弯。 铺天盖地的酸痛朝着薛恨席卷而来,这种酸痛又跟他过去打架时体会到的不太一样,因为这酸痛还牵扯着一些打架时永远不会打到的地方。 小薛总仿佛五雷轰顶——敢情不是他睡了贺钦,而是他被贺钦搞了! 就在他试图忍住内心暴烈的情绪时,身边的贺钦居然又把薛恨抱紧了些:“别闹了,小流氓。”放在薛恨屁股蛋上的手还捏了一把。 “闹你妈。”薛恨一巴掌招呼在了贺钦脸上。 贺三少被打醒了了,脸上带了个清晰的巴掌印,跟薛恨四目相对时,他看见了薛恨脸上想杀人的表情:“……” 时隔两年,两人终于又打了一架。 这一架打得十分微妙——他们是在酒店脱光衣服打的,薛恨铁了心想弄死贺钦,贺钦也被薛恨那一巴掌打得上了火气。两人谁也不让着谁,打到最后还是贺钦稍微占了一点优势,他气喘吁吁地把薛恨压在地毯上:“你闹够了没有?” 薛恨朝着贺钦啐了一口,眼神死倔地盯着贺钦,不说话。 贺钦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想的却是昨夜的场景——小流氓果然只有被那样欺负的时候才肯听话。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近到薛恨感知到了贺钦的全部反应,他恨不得咬死贺钦:“你他妈是随地发、情的疯狗吗?” 本来还体谅着薛恨昨晚被收拾狠了,打算克制欲望的贺三少再也无法忍受,又气又恼地咬住了薛恨发红的嘴唇。 他们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嘴里参着不知道是谁流出来的血味。 在贺钦试图闯入薛恨的嘴里攻城略地的时,薛恨放在贺钦的背上的手猛地用力掐了一把,同时还卷起膝盖弯狠狠拐了拐贺钦的肚子。 贺钦吃痛“嘶”了一声,也趁机被薛恨从身上推倒在地上。 薛恨看着捂住肚子的贺钦,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贺钦屁股上用力踹了两脚:“去你妈的狗东西。” 骂完后,薛恨环顾四周,最终找到了贺钦还勉强能穿的衣服,他也不管贺钦一会儿穿什么,只是把贺钦的衣服裤子都套在了自己身上。 紧接着,薛恨去地上捡起自己的裤子,拿出钱包,从钱包里摸出了八百块钱现金,扔到从地上坐起来,捂着肚子瞪自己的贺钦脑袋上:“当你薛爷爷我睡了你,器大活儿烂的狗东西。” 之后薛恨就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了。 身后的贺钦死死盯着薛恨的背影,在薛恨离开房间之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小流氓,咱俩没完。” 薛恨伸手从背后给了贺钦一个中指,像在方越澜生日时他们所处的洗手间里那样。 第5章 帮我去给小流氓送点东西 从酒店里出来之后,薛恨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他现在浑身难受,脑子也不清醒。走到路边去拦了半天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到紫金公寓。”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薛恨一眼:“我说哥们儿——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呐?” 满心烦躁的薛恨伸手薅了把自己的头发,却没有对司机恶语相向:“不用,去我说的地方就行,谢谢关心。” “得——”司机踩下油门,出租车疾驰回了薛恨的家。腰部以下的部位酸痛得几乎快没有知觉了,薛恨进电梯的路都是扶着腰走的。 电梯里除了薛恨之外,还有一个牵着狗的其他住户,那只狗从薛恨进电梯开始就瞪着薛恨,仿佛薛恨侵占了他的领地似的。薛恨也瞪着这只狗,差点忍不住对着这只狗汪一声。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最终薛恨还是进了自己的家门。他家里的装修风格比较简约,沙发地板之类的陈设也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薛恨龇牙咧嘴地去了沙发前,刚坐下去就仿佛沙发上有钉子扎他屁股似的弹了起来:“草——”他的嘴里发出一声痛骂,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人回应。 昨晚被贺钦那王八蛋里里外外欺负过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残留着隐隐约约的轮廓感,这让薛恨恨不得扒了贺钦的皮。 他站也不对坐也不是,干脆跑去了浴室,脱掉衣服后打开水就对着自己一顿冲,过程中他也终于看见了自己身上东一处西一处的牙印,连小腿肚上都有。 在心里不知道骂了贺钦多少遍,薛恨还是把花洒对准了自己的屁股,又热又烫的水柱刺激得薛恨靠在了浴室的墙边,所幸他没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奇怪的液体,料想应该是贺钦那疯狗没有疯到不做措施,薛恨才终于忍住了提刀去荣钦大楼砍死贺三少的冲动。 他不知道的是,里面之所以没有感觉,不是因为贺钦做了安全措施,而是贺钦在临近天亮的时候带着人去洗了澡,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细节,贺钦也不打算让薛恨知道。 等到薛恨终于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一遍后,他已经累得腿都酸了: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累人呢?薛恨好几年的工作生涯里,就算是连着通宵两个晚上搞程序的时候,似乎都没有这事儿这么累。 许久之后,薛恨叹了口气,他托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浴室,一头倒在床上,也不管还在滴着水的头发,闭着眼就呼呼大睡——等他养好了精神,再去想办法和贺钦算账。 而被薛恨做梦都惦记着的贺钦,现在正在给方越澜打电话。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贺钦其实是理亏的:确实是他自作主张把薛恨从那个学生手里救了下来,也确实是他鬼迷心窍把小流氓给欺负了。 在贺钦入睡之前,他还在想今天起床以后要找人给薛恨买点药来,并表示自己不介意亲自帮他上药,除此之外,他甚至还盘算着该怎么给这个小王八蛋补偿。 结果还没想明白,贺钦就被薛恨打醒了。两人早上的那一场恶战属实给贺钦带来了不少伤害,这些伤害不光是生理上的,薛恨临走时傲然地扔给自己的八百块钱,简直是对贺三少最大的侮辱。 事后贺钦冷静了很久,心里那股子别扭的愧疚感又逐渐淹没了他,他的潜意识甚至开始给薛恨开脱:那可是骄傲得像太阳的小流氓啊,从大学认识他到现在,哪一次看见他不是昂首挺胸,做什么不是理直气壮? 而昨晚贺钦把人家的面子里子都磨没了,还不许人家生个气什么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贺钦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结果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越澜,是我,贺钦。” 方越澜在电话那端语带笑意:“我正打算打电话问你有没有空来着。” 贺钦顿了顿,突然想到薛恨昨天的话:“你要结婚了?” 方越澜的语气带上了讶异:“你是怎么知道的?”愣了愣,他的心里就有了猜想:“你见到小恨了?” “嗯。”贺钦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正准备说句恭喜,就听见方越澜担忧地问:“你们没打起来吧?” “……”岂止是打起来,薛恨在贺钦肚子上那一脚差点把贺钦打进医院了。这话不能给方越澜说,于是贺钦矢口否定:“没有,祝你新婚快乐。” “还没到新婚呢!”方越澜轻松地笑着:“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吗?边说边聊,我顺便带我的未婚妻见见你。” “……”贺钦沉默得更久了:“小流氓也见过她了?” “那倒没有。昨天约小恨的时候她跟她的姐妹出去购物了。” 贺钦心里升起诡异的快感,他清了清嗓子:“这样,那一起吃个午餐吧,我请你们夫妻俩。” “那就谢谢贺三少慷慨解囊了!” 听得出来方越澜的心情很好,比起由衷地为好友开心,盘绕在贺钦心里的关于薛恨的事却占着更重的份量——他就那么喜欢方越澜吗?喜欢到人家一个婚讯就能让他跑去酒吧买醉,可如果真的有这么喜欢,为什么后来在自己面前说这事时,那脸上又只有得意炫耀呢? 他的身体还好吗?贺钦昨晚见识到了薛恨的青涩,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是第一次被这么欺负,结果就被自己那么过分的对待,刚才离开酒店的时候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直到门铃响起,贺钦的思绪才终于被拉了回来,察觉到自己再次被薛恨牵着鼻子跑后,贺钦的心里多了几分茫然。他系上浴巾去开了门,来人是酒店的服务生:贺钦的衣服被薛恨那人穿走了,贺钦只能打电话联系酒店服务员帮了个忙。 在接过衣服后,贺钦道了声谢,本来打算拿刚才薛恨砸他脑袋上的现金给服务员当作感谢费的,但在拿出去的瞬间,贺钦愣了愣,就又收回了手:“我晚点会联系你们酒店的经理给你感谢费。” 服务员小姐接连说这是自己该做的,贺钦没说什么,只是再次道谢之后就关上了门。 手里攥着的那张钞票被贺钦捏得发皱,贺钦摊开手,盯着这张红太阳愣了愣神,最后还是将这钱塞进了服务员送来的衣服口袋里。 等贺钦和方越澜夫妻两人碰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一点半了。 方越澜见到贺钦后瞪大了眼:“你还说你和小恨没有打起来!”大概是贺钦脸上的擦伤太过明显,让方越澜第一时间都忘了要给贺钦介绍自己的未婚妻。 贺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颧骨,那里确实是被薛恨揍得不轻,以至于到现在都还隐隐约约地痛:“这没什么。”说完后贺钦看向方越澜身边成熟漂亮的女人:“你好,我是贺钦。” 方越澜的未婚妻也对着贺钦伸出了手:“你好贺钦,我是阿澜的未婚妻,赵枝玉。” 贺钦伸出手和握了握,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和长相都有些熟悉,还没等他从记忆里回忆出什么来,方越澜就笑着开口:“她就是我高中时的初恋,你还有印象没?” “?”贺钦想了想,印象里方越澜似乎确实在高中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的恋爱。于是他微微颔首:“你们真有缘分。” 方越澜嘻嘻一笑,招呼着贺钦坐了下来:“你脸上的伤真的没事吗?你们这次又是为什么打起来的呀?” “……”贺钦抿了抿嘴:“一点小事。” “哼,你们俩就知道糊弄我。”说完后方越澜扭头看向赵枝玉解释:“贺钦和小恨是出了名的死对头,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就经常打架,次次都要把彼此打挂点彩,像两个幼稚鬼。” 赵枝玉温婉一笑:“你再说下去,这顿饭可能就变成你的赔罪饭了。” 贺钦抬眼看了看她,心想自己发小的未婚妻情商挺高。 “okok,我不说了。”方越澜举手作出投降的模样:“晚点出去记得提醒我给我们家贺三少买点化瘀药,以前大学的时候我就负责干这事。” 贺钦清了清嗓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没有?” “怎么了,贺三少又要赶工作时间了?”方越澜打趣着说。 贺钦抿抿唇角,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你知道小流薛恨家住在哪里吗?” 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向来沉稳冷静的贺钦脸上多了几分局促。方越澜没察觉到这份局促,而是不赞同地摇头:“知道也不能任由你上门去约架呀,小恨这两年很不容易的,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 “……”贺钦放在桌下的食指和拇指互相磨了磨:“不是去找他打架,有事找他。” “还是算了吧!你们俩之间除了打架还能有什么事啊?” 还能上床。 这话在贺钦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也没有说出来,他圈起手掌抵在嘴前假意咳了两声:“那你帮我去给他送点东西,行不行?” 方越澜和未婚妻对视一眼,都在彼此脸上看见了惊讶的神情:“送什么?” “……”贺钦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药。” 言简意赅,但是足够让方越澜惊疑地张大了嘴。 第6章 小流氓生病住院了 薛恨是被一直响个不停的门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抓着枕头蒙住了脑袋,准备不管门口的人,可是门外的人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门铃依然倔强地发出声音来。 薛恨终于睁开了眼,睁眼后才发觉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他这一觉居然把天都睡黑了。 脑袋里传来的一阵接一阵的闷痛感让薛恨死死皱着眉,想到门口那个声音,他只能忍着痛意下了床,结果动作时他又牵扯到了折腾了他一天的腰部,痛得他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扶着床头柜才终于站稳。 他踉跄着脚步走去家门口开门,头一次这么嫌弃自己这个面积不算小的公寓起来:这条路怎么能这么远? 等薛恨终于走到门口后,他扶了扶玄关处的墙才终于站稳:明明只是跟人睡了一觉,为什么他现在感觉浑身酸痛乏力,脑袋还昏沉闷痛? 薛恨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愣了愣——“阿澜?” 开口后,薛恨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又哑又涩,说话时还扯着嗓子痛得慌。 方越澜看见薛恨后,脸上的焦急和担忧终于放下来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他看着薛恨红得不正常的脸,还有嘴角结下的血痂,眼里再爬满了担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嗯?”薛恨发出一声轻问,还没来得及看向方越澜身边站着的明艳女人,他就感觉到眼前一阵晕眩,伸手扶着门缝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去。 方越澜被薛恨吓得不轻,急忙伸手扶着薛恨,这一扶才发现薛恨身上烫得不轻:“你在发烧!” 薛恨看着方越澜一张一合的嘴唇,竖着耳朵却怎么都听不清方越澜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 再睁开眼的时候,薛恨对上了头顶纯白色的天花板,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让他皱了皱眉。薛恨轻轻扭头,看见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点滴瓶,瓶子里的药水正在顺着薛恨手上的血管输送到薛恨的身体里。 “终于醒了?”身边传来方越澜带着关心的话,薛恨扬头,果然看见方越澜守在自己的床边:“你吓死我了,小恨。”说着,他扶着薛恨从病床上坐起来了些。 薛恨环顾四周:“这是在医院里?” “是啊,你高烧三十九度,要不是我和枝玉去看你,我真担心你活活烧没了。” “这么严重啊?”薛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针尖:“枝玉?” 才问完,单人病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双手提着食物袋子的漂亮女人,她看见薛恨坐正后,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醒来了?” 方越澜站起来快步走过去:“醒了,辛苦亲爱的。”他说着一边接过赵枝玉手里的袋子一边在赵枝玉的侧脸上印下一吻。 薛恨瞬间就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失落情绪,他收敛起这份怅然,对着走过来的赵枝玉扬了扬唇角:“你好,我是薛恨。” 赵枝玉也笑得温婉:“你好,我是赵枝玉,阿澜经常跟我提到你。” 薛恨挑了挑眉,赵枝玉就解答了他的困惑:“阿澜说,他大学时认识了一个很可靠的好友,仪表堂堂,成绩优秀,人品更是没得说。” “……”一边的方越澜清了清嗓子:“虽然医生已经给你输了葡萄糖,但最好还是吃点东西吧!” 赵枝玉听了也点头,拿过病房里配备的小桌子摆在了薛恨面前,方越澜则是打开了赵枝玉买来的食物,是一份香味扑鼻的海鲜粥,方越澜闻到香味后朝赵枝玉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亲爱的。” 赵枝玉展颜一笑:“马屁精。” “我实话实说嘛——” 薛恨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又叹息了一声: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白月光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副面孔。印象里的方越澜是温和有礼,但又带着疏离感的,哪怕后来他和薛恨成了很好的朋友,面对薛恨的时候也一直冷静自持。 方越澜真的很喜欢他未过门的妻子,薛恨心想。身边的方越澜拍了拍薛恨的肩膀:“我喂你吃?” 薛恨摇头:“放桌子上,我自己来吧。” 方越澜也不勉强,只是叮嘱:“小心烫啊,这是枝枝专门去给你买的,你可得全部吃光。” 薛恨笑了笑,对着二人郑重地道了声谢,才低头吃起粥来。 吃饭中途方越澜的手机震动了,他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后有些古怪地看了薛恨一眼,忙着应付肚子的薛恨没有察觉到,一边的赵枝玉却很机敏:“去给小恨烫点梨来吧,我守着他。” 方越澜感激地看了眼赵枝玉,转身拿着手机就出了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秒,薛恨似乎听见方越澜说:“喂,贺——”后面的话薛恨没听见,门就被带上了。 他正愣神,身边的赵枝玉就开启了话题:“还合口味吗?” 薛恨连忙点头:“非常好,谢谢你。” “别跟我这么客气。”赵枝玉体贴地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了薛恨:“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阿澜很爱在我面前提起你,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好朋友。” “昨天他跟你分开回了家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我们的婚礼日期尽量定在周末或者节假日吧?’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希望你能做他的伴郎。” “……”薛恨差点被喉间的粥呛到:“咳——伴郎?”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赵枝玉十分温柔地拍了拍薛恨的脊背给他顺气:“吓到你了?” “不是”薛恨没想到方越澜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方越澜这样的人,人缘极好先不说,就是那个间接害得薛恨这么惨的王八蛋贺三少,对方越澜来说应该是更好的人选才对。 “不只是你,我也很惊讶。”赵枝玉仿佛是有什么读人心的本事:“阿澜的朋友很多,跟他说得上知心话的细数下来也有好几个,但他还是坚持让你做他的伴郎,我问他为什么,他是这么回答的——” 赵枝玉顿了顿,拿过一边的汤盒打开了盖子递给薛恨才继续说:“他说,小恨现在的工作有了起色,以后走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燕市不是那么好混的,有人脉和没人脉是两个概念。” “他希望通过他的婚礼,让你被别人注意到,也让他们知道,你在燕市会有方家少爷为你撑腰。” 赵枝玉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她的外貌条件很好,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语气也轻缓流畅,说出来的话十分有信服力。 薛恨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方越澜居然暗地里这么挂念着自己,哪怕他们毕业之后联络得不再密切,哪怕他们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薛恨低着头看着碗里仅剩不多的浓稠粥点,还有一边热气腾腾的汤,心里的温暖一如当年方越澜勇敢站出来为他辩白时。 只是这样的感动不能再走一次歪路——方越澜很好,可赵枝玉也很好。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拿薛恨当好朋友,薛恨怎么可能再有底气,去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去爱一个对自己多加关怀,却有别于高高在上施舍的好朋友呢? 薛恨觉得自己没贱到那个程度,否则他也对不起方越澜的这份友情——他会放下。 病房里沉默了很久,薛恨才对着赵枝玉上扬了嘴角:“谢谢,我希望你们永远幸福。” “那就借你吉言了,我保证你会是我们婚礼上最俊美的伴郎。” 他们相视而笑,出门去接电话的方越澜不知道这一幕。 电话是贺钦打来的,不知道这尊大神今天是怎么回事,从中午他们一起吃饭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后来居然还提出了希望方越澜能帮他带点药去给薛恨的请求。 方越澜虽然惊讶,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贺钦给的说辞是:“我跟他之间出了点误会,我下手狠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误会,但能让贺钦都自认下手狠的,方越澜料定了薛恨状态很糟,饭局结束之后贺钦更是亲自去药店买了一袋子药递给方越澜:“麻烦你了。” 方越澜回“跟我客气什么”,秉着尊重他人隐私的美德,他没打开密封袋看,也就没有发现,密封袋里放着的药根本不是什么活血化瘀的,而全是消炎修复的,外用内服都有。 那之后,贺钦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他回家去谈点事情,于是本来打算开车送方越澜夫妻俩去薛恨家的贺钦纠结了。还是方越澜拍了拍贺钦的肩膀:“没事的,交给我吧,放宽心,小恨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们大学打了这么多次架,不也好端端的吗?” “嗯。”贺钦又道了一声谢后驱车回了贺宅,中途接到方越澜的电话,说薛恨的手机一直关机的,他们准备去薛恨家看看。 贺钦心不在焉地在贺宅呆了一下午,其间给方越澜发了好几次短信询问找到薛恨没。 结果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这才让贺钦打了电话过来问:“找到他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方越澜听着贺钦略显焦急的话,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很快就又被方越澜忽略过去:“我和枝枝刚才去他家里,敲了半天门他才来开的,刚开门就因为高烧晕倒了。” “晕倒?” “嗯,我和枝枝把他送来医院里输液了。”方越澜叹了口气:“以前小恨体质很好的,跟你打完架都生龙活虎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个样子,小可怜。” 贺钦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指尖颤了颤:“在哪个医院?” “嗯?”方越澜顿了顿:“市三医,这里离他家近一点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贺钦的声音隔着电话时显得有些失真:“今天的事谢谢你,越澜。” 方越澜下意识说了句“不用谢”。 “嗯,我还有事,有空请你吃饭,再见。”说完贺钦就挂断了电话。 站在原地的方越澜不解地挠了挠头:所以贺钦到底在谢自己什么?买药的事不是已经谢过好几次了吗? 奇怪的疑惑增加了。 第7章 怎么会有人顺路顺到医院里 方越澜和赵枝玉很仗义地在医院里守着薛恨输完了最后一瓶药水。 彼时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一刻了。他们叫来了护士为薛恨拔针,在薛恨手背上留下了一个针眼。 拔针之后薛恨就想下床回家,方越澜却拦住了他:“你现在这个状态,回了家去万一又发烧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薛恨不以为然,却被方越澜按住了肩膀:“不行。” 方少爷难得态度有些强硬:“你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里休息,我给你找个护工守着,明天我跟枝枝再来守你。” “我真没事”薛恨有些无奈地说,可方越澜依然不打算让薛恨离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要是让你出了这个医院的门,你明天肯定不会再回来输液!” “……”薛恨心虚地别过了脸。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方越澜恨铁不成钢地说,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我让枝枝把她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别别别——”薛恨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呆在医院里还不行吗?” 方越澜哼了一声:“条件这么好不谈恋爱,可惜了。” “……”薛恨和方越澜又周旋了两句,才终于把这对夫妻送走。临走时方越澜还叮嘱:“好好休息!” 薛恨点头,打算等他们走远了再偷偷回家——他不喜欢呆在医院里,哪怕方越澜专门给他搞了个单人病房。 结果还没等薛恨算出方越澜他们的电梯到了哪一层,病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薛恨说了声“请进”,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女人就推开了门:“请问是薛先生吗?我是您请的护工,今晚由我在这里照顾您。” “……”得,薛恨彻底打消了溜之大吉的念头。 他百无聊赖地睡在床上玩起了手机游戏,而另一边和方越澜和赵枝玉手牵着手去了医院的停车场,途中赵枝玉疑惑地“咦”了一声:“那车不是贺钦的吗?”说着她还拿手指了指左前方的方向。 “嗯?”方越澜语气惊讶地顺着赵枝玉手指着的方向,果然在那里看见了熟悉的车型和牌照——是贺钦的。 车里的主人大概是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对着他们的方向按了按喇叭,紧接着车灯闪了闪——贺钦从车里开门走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方越澜和赵枝玉的视线里,十分冷淡也十分惹眼。 “贺钦?”方越澜两个人迎着贺钦走去,贺钦也来到了他们身前:“嗯。” “你怎么在这里,你这——” “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贺钦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配上他那张英俊但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居然还有点可信度。方越澜眨了眨眼:“顺便?” 贺钦再度张口主导了话题导向:“你们准备回去了?” 大概是贺三少这个人平时太过靠谱了,以至于方越澜轻而易举地就被自己的发小牵着鼻子走了:“啊对,小恨烧退了,今天的药水也已经输完了,我跟枝枝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方便,打算明天白天再来。” 贺钦轻轻颔首:“他没跟你们一起来?” 方越澜摇头:“外面风太大了,他回家去又没有人照顾他,我就给他找了个护工,让他在医院里呆着了。” 贺钦抿了抿唇,知道小王八蛋这辈子最听方越澜的话,他压下心里升腾起的古怪失落感,用鼻音“嗯”了一声:“你们先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行,那你呢?” 贺钦举起手有模有样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回见。”说完后就转身大步流星走了,方向是朝着医院住院部大楼去的。 方越澜看着他的背影抠了抠脑袋:“亲爱的,我总觉得贺钦今天怪怪的。” 赵枝玉叹口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傻乎乎的未婚夫的脑袋:“你幻觉了。” “真的吗?” “真的,你今天太累了,我们回家好好休息。”赵枝玉说完就主动揽下了开车回家的工作,方越澜迷迷糊糊地坐去了副驾驶,等到车子驶离医院很远一段路后,方少爷发出了一声真挚的疑问—— “怎么会有人顺路顺到医院里来!” 赵枝玉笑眯了眼。 引起方越澜疑惑的贺钦并不在乎自己的发小究竟有没有发觉自己的古怪,他进了住院大楼后问了问护士薛恨所在的病房房号,得到答案后就径直去了电梯楼里,走路沉稳,但是脚步迈得很大。 来到病房门口后,贺钦又停住了脚步,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他现在出现在薛恨的面前,会不会直接把小流氓的病又气回来?又或者小流氓会不会直接从病床上跳下来跟自己打一架? 这些问题其实已经在贺钦的脑袋里盘旋了一晚上,从他接到方越澜的电话,到他不顾贺母的阻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再到他将车开到了三院的停车场,最后又发展到了他站在薛恨的病房前这一刻,贺钦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但这些肯定的答案没能束缚住他内心的渴望,于是他安静地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口的小窗看向睡在病床上的人,他举着手机玩得入迷,还贴着医用胶带的手正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勾唇,特别生动。 贺钦的思绪飘回了大学。 他第一次听到薛恨的名字,是在燕大管理学院院长的话里。老院长家里有从商的,曾经和贺家在生意上有来往,贺钦入校之前还在贺父的带领下和他一起吃过饭。 贺钦开学的前一天,老院长给贺钦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进校报到之后去他的办公室一趟,还叮嘱叫上方越澜一起。 贺钦疑惑老院长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第二天就叫上方越澜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彼时院长正在喝茶,看见他们来后对着他们招了招手:“来了?” 两人走进去,说了声“院长好”。老院长应了一声,先是关心贺钦在学校里习不习惯之类的话,贺钦淡淡地回答“都挺好的”。 老院长大概也了解贺钦的性格,不再和他周旋,而是毫不避讳地地对着方越澜说:“其实今天我主要是想找小方的。” “找我?”方越澜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老院长搓了搓手:“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我记得你是数理学院三班的吧?” 方越澜扭头和贺钦对视一眼,应:“啊是的。” 老院长没说话,只是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张印着文字和照片的纸张递给方越澜:“这孩子叫薛恨,跟你一个班的。” “薛恨?”方越澜重复了一遍,心想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然后他就听见老院长说:“嗯,他是从云城考过来的,家境贫寒,但是个好孩子。” 方越澜点头,却是指着薛恨的证件照扭头对贺钦说:“长得挺帅的,虽然照片拍得有点傻。” 贺钦看了眼,不太同意方越澜的话——岂止是有点傻,就这鸟窝头型,简直把原本好看的五官都毁了。 老院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希望小方能帮我多关照关照这个孩子。” “啊?”方越澜有些发懵。 “他家里情况特殊,性格也有些怪,我有点担心他没法儿融入到集体里去。” 方越澜听着老院长有些局促的话,哪里还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对方越澜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愿意接了老院长的面子:“您放心,我懂你的意思了,等我见到他了,我会照顾他的。” 老院长连着说了好几个谢谢,还说抽空一定亲自去方家拜访。 方越澜对这些人脉往来不怎么来兴趣,相比之下,他更好奇院长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薛恨,又这么担心他:“他是您的亲戚?” 院长摇了摇头:“非亲非故,素不相识。” “那您为什么” 老院长叹息了一声:“他的家境很糟糕,人却是个好孩子,数学十分优秀,很有天赋,我不想让这么个好苗子在大学里受委屈。” 方越澜了然点头,也不再自讨没趣地问老院长到底糟糕到了哪种程度:“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期许。” 开学之后,贺钦就总是能从方越澜嘴里提到薛恨这个名字,他对贺钦说薛恨很可爱,说薛恨很用功,说薛恨每天上完课之后要出去打两份工,周末还要给学生上课补习。 这是贺钦从方越澜口中了解到的薛恨,也是方越澜眼里的薛恨。 让贺钦改变对薛恨印象的导火线,发生在一个小巷子里。 而半个小时前,方越澜还在对着贺钦抱怨:“小恨就是太善良了,被那个人这么诬陷也不知道给他点教训,我都替他觉得不值!” 彼时贺钦低头看着自己的书,一边分心听着发小分享关于薛恨的事。 “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你,贺钦。”方越澜伸手拍了拍贺钦的肩膀:“要不是你意识到不对,提醒我去注意奖学金这事,还帮我修复监控,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一点的。” “这没什么。”贺钦合上了手里的书:“我父亲让我今晚回家,你呢?” 方越澜摇了摇头:“那你去吧,正好我去和小恨一起吃晚饭。” 贺钦点头,拿着书离开了学校,然后就在巷口目睹了一场好戏—— 方越澜口中可爱又善良的小恨对着那个才受了处分的男生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说出的脏话通顺又流利,不带重复的。 那是贺钦第一次见到了薛恨的真面目,他直觉的有些厌恶:这样一个素质低下,打架没有分寸的小流氓,哪里有资格配得上院长的担忧,又哪里值得方越澜这么想法设法地照顾他,和他交朋友? 后来,贺钦又亲眼见证了薛恨在方越澜面前近乎于谄媚的表现。小流氓这三个字彻底被贺钦冠在了薛恨的头上,五六年没有再变化过 站在病房门口出神犹豫了很久,直到他身边有个女声叫他:“先生,您” 贺钦扭头看见她,猜到她就是方越澜嘴里说到的那个护工后微微颔首:“你好,我是他的朋友。” “这样啊,那您怎么”护工的话说到一半后就没了声音——病房里的灯熄灭了,意味着里面的人已经或者即将进入梦乡。 护工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贺钦就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食物,贺钦想了想,伸手指了指走廊不远处空着的桌椅:“我守着他,你先去吃饭吧。” 护工笑着道了声谢后就过去了。 又在原地站了很久,贺钦最终没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第8章 道貌岸然贺三少 单人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床上熟睡的人传来的声声鼻息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贺钦静静地站在床前,借着窗外传来的不真切的光线打量着薛恨的眉眼:小流氓睡相不好,那天他们俩睡了那一晚上后贺钦就知道了。 热了要踹被子,冷了要抢,总之睡着了也不会委屈自己,贺钦被他折腾得没办法,只能手脚并用地桎梏着薛恨,才跟他分享着同一条被子睡了一个好觉。 可是现在的薛恨却是侧卧着,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蜷缩在一起,眉头还是皱着的——似乎睡得并不怎么好。 贺钦注视着薛恨的睡颜,很久之后控制不住地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薛恨的眉峰,试图为他把眉梢抚平,动作轻柔到带着贺钦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惜。 突然,薛恨抿了抿嘴唇。这动作让贺钦如梦初醒,他缩回手来,视线放在了自己的指尖——这上面似乎还留有薛恨的余温。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输了感冒消炎药的薛恨没那么容易被吵醒。贺钦心里松了口气,他将手垂在身侧握了握拳头,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靠近薛恨。 他又盯着薛恨看了好半天,最终扯过被子盖住了薛恨探到被子外面的手,手上贴着的消毒胶带上还有一小小的血印。 做完这件事后,贺钦转身就打算离开病房,结果脚下刚有动作,身后就传来薛恨迷糊的嘟囔:“阿澜” 贺钦猛然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而被他注视着的薛恨毫无知觉——他在说梦话,梦里都在叫着方越澜的名字。 愤怒和嫉妒几乎要从贺钦的胸腔里满溢出来:凭什么呢?当年真正为薛恨洗刷冤屈拿到奖学金的明明是他贺钦。昨天晚上从不三不四的男人手中救出薛恨的也是他贺钦,凭什么他的眼里只装得下方越澜呢? 贺钦掐着自己的指尖逼自己冷静,周身的气质森冷又迫人。就在他准备压下心里的愤懑走掉时,床上那个害得他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又开口了—— “贺钦贺王八王八蛋”薛恨呢喃着还翻了个身,背对着贺钦:“屁股痛死了” “……”这声听得不太真切的嘟囔让贺钦的内心恍如春雪消融,所有的阴翳情绪迅速消散殆尽了,取而代之地是内心深处一种诡异 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贺钦舒了口气,走到床的另一边,伸手拍了拍薛恨的脸:“小流氓,小流氓?” 薛恨“唔”了一声,烦不胜烦地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贺钦扯了扯嘴角,直接伸手架着人翻了个身,然后就干脆利落地扒掉了薛恨的裤子,露出两瓣还带着些古怪红印的屁股蛋。 贺钦眯着眼看了看,果然见那个地方有些红肿,心里的负罪感夹杂着心疼奔涌而来,让贺钦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他拿过床头柜上一直保持着密封状态的药袋子打开,丝毫不担心薛恨会有醒过来的风险。紧接着,贺钦将药膏挤在手上,动作轻柔地将药涂抹在了薛恨受伤的地方。 冰凉又诡异的触感让薛恨发出了一声闷哼,贺钦面无表情地给他里里外外把药抹了一遍,心里却是忍耐着捂住薛恨嘴巴的冲动。 做完这一切后,贺钦的额角多了一层碎汗,他替薛恨将裤子穿好,又把人裹进了被子里,对着紧皱眉头,却没从梦里醒来的薛恨中肯地评价:“死猪。” 然后贺钦就转身,步伐潇洒地离开了病房,仿佛没有出现过。 病房门口的护工已经吃饱了晚餐在门口守着了,贺钦想了想,拿出自己的皮夹给了护工一点钱:“等他明天醒来之后,麻烦你去给他买点清淡的早餐来。” 护工想推辞——方越澜已经给过自己足够的费用了,贺钦却把钱往她面前又递了递:“拿着吧,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啊?”护工听着贺钦不容置喙的话,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钱:“您说!” “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贺钦沉稳地交代:“包括雇你来照顾人的那位方先生。” 护工答应得十分爽快——总不至于是来偷东西的,人家不问她不说就行了! 贺钦交代完后就转身离开了医院,难得地脚步有些轻快。 而时时牵动着贺钦情绪的薛恨在药膏的修护消炎作用下,也终于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一个关于赚大钱的美梦 薛恨第二天是自然醒的。大概是昨晚睡得还算不错,睡醒后他感觉脑袋不疼了,喉咙不雅了,就连屁股似乎都没有那么痛了。 他坐在床上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就想下床去放水,结果目光在触及到床头柜上明显被使用过的药膏后,薛恨“咦”了一声。 他缓缓伸出手,拿过药膏凑近来看了看,在看完了这药膏的适用症后,薛恨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确信这玩意儿直到他昨晚入睡之前都没有出现过。 这只能意味着昨晚他睡着之后有人来过,并且那个人还得知道薛恨身上有什么地方需要消炎。 光是这个条件,薛恨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他磨了磨犬齿,把药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心情郁闷地进了厕所。 再出来的时候,病房里多了护工的身影。薛恨看着她手里提着的早餐袋子,朝她扬了扬头:“请问一下,您昨晚一直守在门口吗?” 护工顿了顿,急忙点头:“对。” “那后来有人来过吗?” “没有,方先生离开之后就没有人来过。” 薛恨扯了扯嘴角,心想贺三少这王八蛋还提前封口了,这护工演技也不错。他没怎么为难护工,只是让她帮忙去护士站问问,自己今天要输几瓶药水。 护士点头,放下早餐后就匆匆出去了,脚步着急得仿佛背后有鬼在追她。 薛恨等她离开后走到床头柜边,打开了食物袋子,里面装着营养丰盛又不重口的早餐粥点,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 薛恨在心里骂了句“道貌岸然”,却也不打算委屈自己的嘴,打开盒盖就吃起了早餐。 于是方越澜夫妻俩走到病房里来的时候,就拎着手里热乎的早餐和薛恨面面相觑:“吃上了啊” 彼时薛恨已经吃饱了个大概:“护工阿姨买的。” 方越澜瞪大了眼:“我没唔——”一边的赵枝玉已经伸手捂住了自己未婚夫的嘴巴:“阿姨挺有眼光的,我们刚走进来就闻到香味了,她果然比我们熟悉这周边。” 薛恨笑了笑,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又将食物盒扔到了垃圾桶里:“麻烦你们跑这么远了,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别说这种话。”赵枝玉放开手,拍了拍方越澜的肩膀:“越澜他特别担心你,来看看他才安心。” 方越澜点头:“也就是今天周末,不然你这个工作狂肯定又要不顾自己的身体,钻到工作里面去。” 薛恨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头和他们聊起了别的事:“你们的婚期定下来了吗?” “定了,我正打算给你说来着。”方越澜拉过一边的两只椅子,和赵枝玉肩并肩坐了下来:“日子选在了二十七号,是这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天,所以在这之前你必须好起来。” “一个小感冒而已,哪里病得了那么久”薛恨哭笑不得地说,说完却真诚地对着他们笑:“谢谢你们,我会参加的。” “必须参加啊,你这个做伴郎的要是缺席了,也忒折我面子了。” “是是是,方少爷说得是!” “快点好起来,下周等你有空了,我带上人上你家给你做定制西装。” “不用这么麻烦吧,我——” “这不是麻烦,我方越澜的伴郎,必须是全燕市最帅的伴郎,你可不准让我没面子!” “……”行吧。薛恨硬着头皮应下,一边的赵枝玉一直嘴角含着笑。 他们夫妻俩又守着薛恨输了一天的液,医生说再开点药回去吃就行,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薛恨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医院,不爱麻烦人的他感觉分外不好意思:“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方越澜开着车摆了摆手:“你老老实实回家去休息,按时吃药,明天继续当你的社畜。” 一边的赵枝玉也搭腔:“方伯母让我们晚上回方家吃饭,只能放你一个人在家里了。” “那行吧,等哪天抽空了我再请你们夫妻俩。” 方越澜轻哼一声,话却是对着赵枝玉说的:“什么时候了还叫伯母,非得要我妈妈给你改口费了才肯改?” 薛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扭头看向车窗外发起呆来。 多久没生过病了?薛恨自己都快不记得了。自己的体质一直都很不错,就算是日子最难过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没有发烧烧到昏过去的程度。 估计是他那晚上被贺钦搞狠了,本来就喝醉了酒,身体里还有药,再加上他工作以后锻炼身体的机会少了, 几方面原因综合在一起,硬生生让打不倒的小流氓差点被疾病打倒了。 想到贺钦,薛恨心里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气肯定是气的,这小子趁人之危给自己开了苞,第二天还那么揍自己。 可是贺三少又确实是把薛恨从那个不知来历的小混蛋手里救出来的人,那个小混蛋都敢下药了,鬼知道他是什么来历,身上有没有什么恶疾,薛恨跟贺钦好歹算是知根知底,这么一出下来,起码薛恨不用面临染病的风险。 何况薛恨冷静之后想了想,那天似乎也确实不怪贺钦:哪怕薛恨再怎么不想承认,那天晚上确实是他先对贺钦动了心思,这种心思来得古怪,或许是被药物控制了。 但现在薛恨想起贺钦时,心里的想法跟之前的有些区别。 至于区别究竟在哪里,薛恨暂时想不明白。 第9章 缘分天注定 薛恨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将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彻底洗个干净。 在他从浴室里出来之后,看见了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是薛恨的直系学长兼工作室合伙人郭寻打来的。 “小恨,我听越澜说你生病了?好点没有?要不要给你放个病假?”郭寻在电话里担忧地说。 薛恨心里感叹方越澜这嘴也太能传了,开口倒是拒绝了郭寻的提议:“没事儿,已经好全了,明天正常上班。”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明晚的饭局我让小刘跟我去来着。”说到这里,郭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里带了点喜意。 “饭局?跟谁的?”薛恨一边问一边走到了厨房的冰箱门前。 “你记得不记得,前段时间有风声说燕市城西郊外要搞个科技园的事?” “嗯。”薛恨回答着话,朝着冰汽水伸出了手,而就在他手指碰到瓶身之后,脑海里突然闪过医生的叮嘱:“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冰冷辛辣食物,酸的甜的也少吃。” 薛恨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关上了冰箱的门,转而走去了饮水机前:“这消息确定了,是真的,估计下个周五之前就会出招商文书。” “这样啊,所以明天寻哥约了经办方吃饭?”薛恨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没错,你猜猜那个经办方是谁?”郭寻神秘地问。 薛恨一边配合着问“是谁”一边仰头把水灌进嘴里,下一秒,他就因为被水呛到而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咳得面红耳赤。 电话那端传来郭寻焦急的声音:“小恨,小恨?你怎么了,感冒这么严重的吗?” “咳咳——”薛恨给自己顺了顺气,又伸手擦去了眼角咳嗽出来的眼泪:“我没事,学长你刚刚说,主办方是谁?” “荣钦集团啊,有什么问题吗?”郭寻在电话那头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薛恨揉了把脸:“没问题,我明天下班了跟学长一起去。” “嗯,那就好,明天见面了再细谈吧,你好好休息。” 道了再见后,薛恨率先挂了电话,握在手机上的手力度有些大:贺钦好歹是荣钦集团的执行总裁,总不至于给面子到亲自到场吧? 说起来,荣钦集团也是半年前才上市的,怎么就能拿到主办方这个大饼呢?薛恨用脚趾头想了想,只能得出一个让他火大的答案:上面有人开后门的关系户真让人讨厌! 第二天薛恨早早就去了公司里,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一堆数据报告中,一干就是一天。要不是午休时方越澜专门打电话来,薛恨就忘记继续吃他的感冒药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闲?”薛恨一边找出药来一边和方越澜闲聊。 “以前我也不知道小恨生病了这么脆弱啊——”方越澜在电话那头说:“你不知道,你那天晕倒的时候有多吓人。” “行行行,即将步入婚姻的人就是不一样,好好陪你的未婚妻吧,我吃药去了。”薛恨说完就打算挂电话。 方越澜却叫住了他:“哎——等一下。” “怎么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的公寓里有一个房间是空出来的吧?” 薛恨顿了顿:“嗯。” 方越澜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你生病这事跟你抵抗力下降脱不开干系,所以”方越澜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经过我和赵枝玉女士的共同商讨后,我们决定送你一些小礼物。” “什么礼物?”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 “我认识一个健身房的朋友,还是搞家装的,我已经拜托他抽空去把你家那小房间改成健身房了!最迟这周三就能到你家去!” “哈?”薛恨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我那房间就十来个平方,你这” “没关系,他很专业的,你交给他就办就好,记得给人家开门!” “……”薛恨按了按眉心:“行,都听你的,忙你的去吧。” 方越澜喜滋滋地挂了电话,留薛恨对着办公室叹了口气:他知道方越澜心地善良,也知道方越澜是真的拿自己当很要好的朋友。但这份友情对薛恨来说始终受之有愧,就算他要放下,起码也应该有个过程吧? 心不在焉地完成了下午的工作,在距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郭寻敲响了薛恨办公室的门:“准备好了吗?” 薛恨点头,拿过他提前整理好的数据资料,跟着郭寻离开了公司。 吃饭的餐厅是郭寻定的,这人似乎从大学开始就特别懂得人际交往的技巧。叫上薛恨跟他一起成立这个工作室后,大部分技术内容都交给薛恨处理,而他就负责四处笼络人脉,为薛恨的工作成果铺销路。 薛恨的酒量就是跟在郭寻身后锻炼起来的——他可以直来直往,可以不那么会说话,但在跟客户吃饭时,薛恨绝对不能不给客户的面子。 在郭寻的有意提前下,他们避开了下班晚高峰,顺利在约定时间的前半个小时到达了目的餐厅。门口的接待在看见郭寻后热情地迎了上来:“郭先生,您来了。” 郭寻朝她颔首,由她带着路进了提前定好的雅间里。 雅间的环境很好,其中一道墙还是玻璃的,进去就能看见餐厅花园里的花草绿植,里面空间也宽敞,光线明亮。 薛恨还是第一次跟着郭寻来这个档次的地方,之前走南闯北,不是没跟其他大客户吃过饭,只是郭寻这人机灵得很,知道对待什么客户要用什么样的规格,一分钱都不会多花—— 看来他真的很重视科技园这个项目,也真的想搭上荣钦和他背后的那条线。 薛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一边不想郭寻的希望落空,一边又怕这线搭上以后,他跟贺钦之间又会重新产生交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教训这小子,打不一定打得过,打得过也打不死。可其他方面,薛恨这脑子又只知道跟数字打交道,一时半会儿的也琢磨不出什么有效的报复方式,所以他暂时不太想和贺钦扯上瓜葛。 郭寻不知道薛恨的考虑,他叫薛恨挨着自己坐了下来:“不用太紧张,荣钦那边派来的人以前跟我打过交道,不算难对付。” 薛恨眨了眨眼:“学长什么时候” 郭寻伸手敲了敲桌子,桌面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那人是咱们的校友,跟我一届的,他曾经跟你一样答应毕业之后跟着我干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荣钦横空出世,从开始经营到上市就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背后还靠着贺氏这棵大树,我就被他放了鸽子。”说到这里,郭寻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 “原来如此。”薛恨垂下了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能理解那个人的选择,但心里还是有些感慨:郭寻对薛恨在内的所有工作室成员都非常好,赚了钱合理分成,有了困难跟着所有人一起加班,想方设法地扩大工作室的业务版图,是个当之无愧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可这样一个好上司,留不住那些不愿意脚踏实地,只想着一飞冲天的人。 郭寻像是察觉到薛恨情绪的不对劲似的,他伸手打在了薛恨的肩膀上拍了拍:“小恨,你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了别的想法,你一定要——” “不会的。”薛恨打断了郭寻还没说出口的请求:“我这人性格倔,认死理,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跟着你干,就一定会跟着你,绝对不会变心。” 被服务生带到指定雅间门口的贺钦脸色铁青。今天这个饭局,贺钦本人其实是不用来的,但在离开公司时,他碰上了脚步匆忙往外赶的公关部总监打电话:“万寻讯科的郭寻和薛恨都来了?” 贺钦打开车门的脚步一顿。 “行行行,你帮我转告他们一声,说我路上有点堵车,最多一个小时后就能到了。”总监说完后就坐进车里,才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他抬头就看见车面前多了一个高高帅帅的人——不就是他们公司里年轻有为的贺总吗? 总监赶紧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贺总,您这是” 贺钦淡淡地问:“一个人去应酬?” “对的,跟对方客户是老相识,就想着没必要花费太多人力。” “老相识?”贺钦眯眼看了看这个年轻的总监,还不等他开口试探,总监就点头:“对,对方的老大是我同届的好友。” “嗯。”贺钦微微颔首,语气平平地给总监扔了一个惊雷:“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总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瞪大了眼。 贺钦却已经主动走到了suv的后车座门口:“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贺总请。” 于是贺钦就跟着司机来了餐厅,路上他不动声色地问:“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燕大毕业的,。” 总监坐在前面忐忑点头——不怪他胆子很小,主要是他们这个贺总年纪小,气场却不小,哪怕是安静地坐在后车座里,周身也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忽视。 “是的,不过我比贺总您大一届。” “嗯。”贺钦再次闭上了眼,心情十分畅快。 结果这好心情就持续到他走到雅间门口之前,不知道包间里的两个人到底在聊什么,反正贺钦刚刚走到门口不远处,就听见一道在梦里经常响起的声音说什么“一定跟着你”,说什么“绝对不会变心”—— 是大病初愈的小流氓,这次又在和谁互诉衷肠?那个叫郭寻的?说得那么深情款款的,跟平时在自己面前脏话连篇的小流氓判若两人。 贺三少脸色很臭,贺三少非常不开心。 第10章 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随着雅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薛恨和郭寻的聊天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几乎是同时朝门口看去,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今天郭寻约出来的部门总监,而他身后还有一个身高腿长的高大身影,气质卓然。 从薛恨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清总监后面那个人的脸。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我草”,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吐槽点别的,一边的郭寻就扯了扯薛恨的衣角,让他跟着自己站起来。 薛恨硬着头皮跟郭寻一起起身迎了过去。郭寻朝着总监打招呼:“天骐,好久不见了。” 总监拿出了他公关时的专业素养,顶着身后气场强大的压力跟郭寻互相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握完后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荣钦的执行总裁贺总。” “贺总,这就是万寻讯科的郭寻。” 郭寻的眼里闪过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但他是个人精,再多的讶异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朝着贺钦伸出了手:“贺总,久仰大名。” 贺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一眼没什么实质意味,却还是让郭寻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好在贺钦还算给郭寻面子,伸出手来和郭寻握了握:“你好。” 郭寻清了清嗓子,看向一边的薛恨,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好学弟兼好伙伴瞪向贺钦的视线:“……” “给贺总介绍一下,这是薛恨。”郭寻说着还暗中用手臂拐了薛恨一下。 薛恨压下心里的情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贺总好。” 贺钦直直地盯着薛恨看,为自己给小流氓带来的情绪波动而感到异样的满足感——只有他见过薛恨的真面目,也只有他尝过小流氓的滋味。 抱着玩味的心思,贺钦朝着薛恨伸出了手:“小薛总,幸会。” 薛恨盯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脑子里想到是低头朝它啐一口的可行性。还没等他思考出来,郭寻就又轻轻推了薛恨一把逼人回过神。 “幸会。”薛恨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不情不愿地把手探了过去。两手表面上是在握手,实际却暗中较劲了起来。 先使劲的是贺钦,他只是手痒想捏薛恨一把,结果就被小流氓毫不客气地掐了回来。 贺三少不服输,缠在薛恨手上的手暗中发力,捏得薛恨户口上都多了一个指印。薛恨呼吸都沉了沉——是气的。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发作时,贺钦却猝然松了力道。 薛恨怒目瞪了贺钦一眼,收回手的瞬间,掌心还被贺钦勾起手指挠了一把。薛恨睁大了眼,却见贺钦还是那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装x怪”,没好气地扭开了头。 贺钦戏弄完薛恨,觉得心情不错:“郭老板,坐。” “贺总请——” 四人就这么围着圆桌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薛恨和贺钦的位置面对着面,薛恨只要不扭头或者不低头,他就一定能撞进贺钦的视线里,偏偏他每次不小心看过去的时候,都能看见贺钦刚好在看他:“……” 你看你妈呢?薛恨无声对着贺钦说了一句唇语。 贺钦挑了挑眉,脸上不露山水,桌布之下的一只长腿却朝着对面的方向探了过去。 被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脚的薛恨瞪大了眼,贺钦的嘴角轻轻上扬了扬,满意地缩回了腿。 这谁忍得了?反正薛恨忍不了,他一只手放在桌上托着脑袋, 桌下的腿连本带利地踹了回去,力道比起贺钦的只重不轻。 贺钦看向薛恨,薛恨毫不遮掩地对着贺钦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贺钦在心里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了正在洽谈着商务合作的两个人:“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薛恨的眉心突突跳了跳,心里扬起了不好的预感,而贺钦也没让薛恨的预感落空—— 在郭寻温和有礼地问“贺总有什么建议”后,贺钦语气平稳地开了腔:“刚刚郭总说,你们万寻是后起新秀,虽然资历浅,但是势头猛。” 郭寻点了点头。 “可净资产不低于四千万的优质企业才是科技园的合作对象。”贺钦说完后顿了顿:“而就我所知,万寻虽然发展迅速,规模却很小,严格来说并不满足这次招商的条件。” 郭寻没想到这个贺总不开口就不开口,一张嘴就直接给自己扔了一个惊雷。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很快就思考出了对应方法:“贺总说得对。但目前的大环境对于中小企业是有扶持意向的,我相信贺总也不是完全对我们没有信心,否则贺总今天也不会亲自到场了,不是吗?” “……”贺钦顿了顿,他为什么亲自到场?不就是想见见那个疯狂在桌子底下踹自己的小王八蛋? 还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郭寻就又继续阐述:“而就刚才贺总你提到的规模小这个问题,我身边的薛恨就曾经用了合理的数学模型做了趋势预测,预测结果是只要万寻保持现在的发展趋势,未来顶多三年就能正式挂牌上市,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科技企业。” 贺钦看了看郭寻,这个人圆滑又锐利,脑袋转得飞快,说话时条理分明,逻辑自洽,是个谈判高手。 他又侧头去看薛恨,薛恨得意地冲贺钦扬了扬下巴,仿佛刚刚说出这些漂亮话的是他自己似的。 “郭总说得对,是贺某眼界浅了。”贺钦语气沉稳地说,放在桌下的腿却又再次踹向了薛恨。 沉浸在贺钦吃瘪的喜悦里的薛恨冷不防被一脚踹在膝弯上,眼睛都瞪圆了。 “不敢当,贺总年纪轻轻就把荣钦带到了这个高度,我十分敬佩。”郭寻说了说场面话,主动招呼着门口的服务员把菜端上来。 而贺钦和薛恨则陷入了踹人大战里,两人你踹我一脚我还你两脚的,在桌子底下有来有往地互相伤害着,不出贺钦预料的话,他的裤子上应该沾满了鞋印子。 在薛恨即将在自己裤子上再留下一个脚印时,贺钦迅速抓住了薛恨来不及退回去的小腿:“郭总言重了,贺某只是运气好点而已。” 贺钦嘴里回应着,抓在薛恨腿上的手却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捏。他大概是懂一点经脉穴道的,知道捏哪个部位能把薛恨捏得哭爹喊娘,果然,他才下手,对面的薛恨就忍无可忍地痛呼一声:“嗷——” 贺钦在心里哼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小恨,你怎么了?”郭寻担忧地看过来。 薛恨觉得自己整条小腿都痛麻了,这种酸麻的痛感刺激得他眼里都带了两滴泪花儿:“没事” “小薛总这是小腿抽筋了吧。”贺钦施施然开口:“太瘦了,要多补补钙。” 补你大爷。薛恨在心里骂道。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报复回来,服务生就推着餐车徐徐走了进来,菜品多样,香味扑鼻。 薛恨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餐具,再看看又开始跟郭寻互相客气起来的贺钦,心里又多了个主意—— “乒乓”一道清脆的声响,薛恨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去,他扯着嘴角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就蹲到了桌子底下。 贺钦余光打量着窜到桌子底下的薛恨,一边的郭寻却亲手给他倒了杯红酒:“来,贺总,初次见面,这杯我敬你。” 左右逢源且面面俱到的郭寻给贺钦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他和薛恨之间的私仇也不会报到郭寻身上去。于是贺钦接过酒,跟郭寻的酒杯碰了碰:“幸会。” 说完他就仰头将酒喝到了嘴里。下一秒,贺三少就猛地咳嗽起来,吞入喉间的酒呛到了他的气管。 这不是贺三少平时会犯的错误——除非贺小钦被人隔着裤子用力攥了一把。 诡异的酸痛感让贺钦额角的青筋都凸凸跳了两下,被呛住的他更是咳得脸都红了。 一边的总监赶紧过来拍着贺钦的背给他顺气,好半天贺钦才缓过劲来。 贺钦看向已经从桌子底下坐回原位的薛恨,胆大妄为的小混蛋一脸无辜的模样,他看贺钦看过来,还龇牙笑了笑:“哟——贺总,您这是怎么了?嘴巴抽筋儿了?” 贺钦磨了磨嘴里的犬齿,呼吸微沉,他无声地用眼神向薛恨传达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薛恨对着贺钦做了一个鬼脸。 开席之后,恶作剧得逞的薛恨低头安静地吃着饭——这家饭店的菜味道不错,加上薛恨生病的时候吃的基本都是粥,好久没有大开味蕾的他现在卯足了劲儿想吃饱。 结果就在薛恨夹了一片糖醋里脊,准备塞进嘴里时,坐在他对面的贺钦突然开了口:“小薛总。” “啪唧”一声,薛恨递到嘴边的肉掉在了桌子上。薛恨抬眼看贺钦,贺钦一脸正色:“不跟贺某喝一杯吗?” 喝个屁喝。薛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余光瞥见了郭寻暗示的眼神,于是也不想坏了郭寻的好事。 他举起手里的杯子,朝着贺钦扬了扬:“先干为敬了,贺总。”说完就想仰头喝酒,还没动作就听见贺钦提高了一些声音:“过来敬。” “?”薛恨恨不得咬死贺钦。郭寻将视线放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两秒:“贺总跟小恨认识?” “不认识。”“萍水相逢。” 贺钦和薛恨几乎是同时开口。 “呃”郭寻和荣钦的部门总监面面相觑:既然不认识,你俩从开局互相瞪到现在是为哪般? 见两个人的眼神还在无声较量,郭寻试图打圆场:“咳——贺总,小恨他前两天生了病,现在——” “过来敬。”贺钦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语气里带上了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薛恨将酒杯放回了桌子上,他站起身来撸起了袖子:“你他妈又皮痒了是不?” 第11章 他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 贺钦坐在原位上,目光深沉地盯着薛恨这张又讨厌又勾人的脸:“郭总,贺某叫你一声郭总,你也应该拿出你的诚意来吧?手下的员工这么粗俗无礼,贺某很为难。” 听贺钦又把郭寻搬出来吓自己,心里恨得牙痒痒。他听着郭寻笑着陪笑道歉,一边又扯了扯薛恨的衣角。 薛恨沉沉呼吸两口:“我失言了。”说完他重新拿起酒杯,从对面走到了贺钦面前:“还请贺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贺钦上下打量薛恨一眼,在看见他裤腿上那堆脚印后,心里那点憋屈劲儿终于压了下去,可这劲头一下去,一种诡异的懊悔感又渐渐蔓延了上来。 他心情矛盾地看着薛恨当着自己的面仰头一饮而尽。之后薛恨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酒渍:“怎么样贺总,算不算有诚意?” 薛恨看向贺钦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贺钦缓缓移开了视线:“小薛总豪迈,吃饭吧。” 薛恨眯了眯眼,大力将酒杯放在了贺钦面前的桌子上,杯底砸在桌子上时还发出了一声有力的声响。 之后的饭席气氛有些古怪。郭寻将视线放在薛恨和贺钦之间来回打量了好几次,见他们一个人只顾着低着头吃饭,另一个则是眼神幽幽地看着吃饭的薛恨,诡异极了。 薛恨被贺钦那眼神盯得烦了,吃到一半干脆放下了筷子:“我去趟洗手间,贺总慢用。”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走路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贺钦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等到薛恨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贺钦才收回了视线。 一边的郭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腔:“贺总,小恨性格直,你别放在心里。” 贺钦没说话,只是伸长手夹了一块刚才薛恨一直夹着吃的鱼肉放到自己的碗里。 郭寻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补充:“小恨他其实是很敬重你的。” “敬重?”贺钦抬眼轻轻扫了郭寻一眼:“郭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贺某佩服。” “……”面对半点不给自己面子的贺钦,郭寻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而贺钦在将那一片鱼肉吃进嘴里,优雅地咀嚼吞咽之后,他才再度看向郭寻:“我听说小薛总是燕大数理学院出身?” 郭寻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贺三少又在打什么主意,只能不动声色地点头。 “贺某不是刁钻的人,看在郭总今天这么给贺某面子的份上,贺某也愿意成人之美。”贺钦放下手里的筷子:“但贺某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这个合作有后续,贺某希望跟荣钦接洽的人,是小薛总。” 郭寻定定地盯着贺钦看,像是想从他这张俊脸上看出什么来,可贺三少深藏不露是出了名的,十分钟前他还在语气强硬地要求薛恨给自己敬酒,十分钟后却又表达出对薛恨的在意。 郭寻看不透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个岁把的人,他试探着问:“我可以问问,贺总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吗?” “郭总别多想,贺某只是欣赏小薛总,认可小薛总的能力而已。”贺钦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不是郭寻领略到了贺钦和薛恨之间的火药味的话,郭寻差点就信了。 他思考了两秒,还是没办法全权答应下来:“这个我需要问问小恨的意见。” “郭总真是体恤下属。”贺钦说完后从座椅里站了起来,他低头轻轻理了理西装的衣角:“感谢郭总今天的招待,咱们公事公办,赵总监,走了。” 这算是谈崩了。 郭寻捏了捏拳头,在贺钦即将走到门口时站了起来:“贺总。” 贺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小恨,我也相信他能给我们彼此一个完美的答卷。” 贺钦回头来,郭寻脸上的忐忑和试探被贺钦捕捉到了眼里,他扬了扬唇角,主动走到了郭寻身边,朝他伸出了手:“那贺某就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郭寻脸上扯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合作愉快,贺总慢走。” 贺钦应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薛恨回来的时候,包间里只剩下郭寻了。他看见郭寻手里拿着一支烟抽着,烟雾背后的脸上愁容满面。 薛恨皱了皱眉:“他们走了?” “嗯。”郭寻应声,对着空气缓缓吐出了又一个烟圈。 薛恨“啧”了一声:“谈崩了?” 郭寻摇了摇头,把还有半根没抽的烟杵灭在烟灰缸里,之后他抬头看薛恨:“你跟贺钦认识?” 薛恨撇嘴:“冤家路窄而已。” “抱歉,这件事是我欠缺考量了,我如果早知道的话,今天就不该带你来的。”郭寻的话里带上了惆怅。 薛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因为我不谈了?” 郭寻揉了把脸,站起来拍了拍薛恨的肩膀:“他没拒绝。” “那学长你——” 郭寻不说话,只是冲着身边的椅子扬了扬下巴,沉默着表达了让薛恨坐下的椅子。 薛恨知道郭寻还有话要说,他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等着郭寻把话说完。 郭寻从兜里再度取出了烟盒,他拿着烟盒朝薛恨的面前递了递,无声地问薛恨要不要。 薛恨摇头拒绝,郭寻感慨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对烟这么排斥。” 而后他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 “我的脑子?”薛恨试探地问。 郭寻笑了两声:“是,这确实是一点,但不是最欣赏的。” “哦。”薛恨摸了摸鼻子。 郭寻又吸了一口烟才继续说:“燕大最不缺的就是高智商的人才,你看看那个贺三少,年纪轻轻就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他手底下的那个总监也是咱们燕大出来的。” 薛恨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郭寻像是猜出了薛恨想说的话似的:“你别老觉得他能有今天只是单纯因为他的家世。” “咱们燕市富二代多得很,但包括他两个兄长在内的大多数二世祖,都做不到像贺钦这么出色。” 薛恨仔细品了品郭寻的话,忍不住“嘿”了一声:“学长就这么看得起那小王八犊子?” “我这是客观评价,你自己看看荣钦的发展现状,燕市有几个公司能像荣钦一样,刚出来两三年就造就了一番天地?” “那不还得是因为他贺三少的身份?” “你小子,就是对人家有偏见!”郭寻笑着薅了薛恨的脑袋一把:“人家创荣钦的时候,股东大会的成员可没几个是贺家的人脉,全是贺钦自己凭本事组来的,其中还有个把优秀的外资。” 薛恨醒过味儿来了:“我怎么觉着,学长你这是在给我洗脑呢?” 郭寻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我最欣赏你的,是你性子里那份倔意。” “……”薛恨揉了揉脑袋:“你就直说吧,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 郭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他说他希望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你。” “他脑子有病吧?”薛恨想也不想地说。 郭寻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薛恨狐疑地瞥了郭寻一眼:“学长你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你希望我答应吗?”郭寻不答反问:“如果我答应了,你会不会怪我?” 薛恨“啊”了一声:“你不会没答应吧?” “?”郭寻古怪地看了薛恨一眼。 他的沉默全被薛恨当成了另一个意思:“靠——学长你糊涂啊!这项目你准备了这么久,还专门请他丫的吃这么贵的饭,就因为我这破事儿,你就拒绝了?” “……”郭寻定定看了薛恨几眼,最终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是真是” “嗯?”薛恨凝眉,发现事情不那么简单。 “我告诉他,我需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他也很大方的表示,期待我和你给的答复。”郭寻将自己最初的回答给了薛恨,他在薛恨的心里具有很高的可信度,这些话也确实像是他的风格。 薛恨不疑有他,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真怕你这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你不怪我吗?我当时没有坚定地站在你这边。”郭寻杵灭了香烟说。 薛恨奇怪地看了郭寻一眼:“怪你干嘛?撇开我跟那王八蛋的私仇不说,谁不想赚钱呐?而且就像你刚才说的,他贺王八能把荣钦做到这份儿上,工作上的能力肯定没得说。” 郭寻看向薛恨的眼里多了一些深意:“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还担心学长你不信任我的能力,怕我给你把生意搞砸了。”薛恨坦然地说。 “小恨,谢谢你。”郭寻认真严肃地说。 “谢什么,咱们先回去呗?你明天转告你那个大学同学一声,就说这个项目我来跟。” 郭寻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两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路上郭寻问:“我有点好奇,你跟贺钦之间什么仇什么怨?” 薛恨扯了扯嘴角:“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好奇了。”郭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八卦的笑容:“你知道吗?刚才你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你看。” “……”薛恨有些尴尬地扭了扭头:“他脑子有病呗——” “是吗?”郭寻不知道信了没:“不管怎么样,今天是我对不住你,等这个项目落地了,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小长假。” “别!”薛恨想也不想就拒绝:“周末两天对我来说都算难熬了,学长别恩将仇报啊!” “嘿你这小子——”郭寻哭笑不得:“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爱放假的员工。” 薛恨摊了摊手:“我这人除了工作没什么别的爱好,放假只会觉得无聊。” “不打算回老家看看?”郭寻试探着问。 薛恨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就让我妈觉得我死外边儿了吧,省事。” “说什么傻话呢?”郭寻推了推薛恨的肩膀。薛恨摸了摸鼻子:“您要是真想犒劳我,不如给我发笔奖金呗?” “我给你发的奖金还少啊?” “啊?不少,但有谁嫌自己钱多啊?” 郭寻笑骂:“小财迷,钻钱眼里了你。” 薛恨“嘿嘿”一笑:“这不是最近又看上一个房子了吗?” “又要搬家?”郭寻斜睨了薛恨一眼:“你怎么搞得跟狡兔三窟似的。” “哪里的话?先不搬,那房子地段好,我买下来再说。”薛恨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月亮——他希望有个家,希望有很多很多个家,这才能让他不至于有流浪致死的那一天。 但这话,没有说给郭寻听的必要。 第12章 多好的小帅哥啊,可惜没长脑子 荣钦的招商发布会定在了招商文书出来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这天薛恨来到公司就撞见了等在自己办公室里的郭寻。薛恨愣了愣,迎了上去:“学长?” 原本正在出神的郭寻听见声音后回过神来:“嗯?来了?” “怎么了这是?”薛恨一边将双肩包放在椅子里一边问。 “今天下午咱们就要去荣钦大楼参加发布会了,我来看看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薛恨不是刚知道郭寻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他们如果和主办方荣钦那边签下了合作协议,那么之后整个科技园的规划建设,乃至于后期的运营都少不了万寻的辅助,而项目完工之后,万寻更是有了入驻科技园的优先权。 这对郭寻来说是个重要的事,对着力于和郭寻一起打拼出一个好结果的薛恨来说也举足轻重。 于是薛恨点了点头,打开了他昨天就带回家去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的数据报告以及其他相关文件:“学长不放心的话就再检查检查。” 郭寻笑了笑,拿过文件来大致翻了翻,一边翻一边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 薛恨小声嘟囔了一句“跟我说这些场面话干嘛”,郭寻大概是听见了,他将文件放到薛恨的办公桌上:“行,不说这个,你好好准备着,十一点半咱们就出发。” “这么早?不是说发布会三点才开始吗?” “你可是我们万寻的门面担当,学长我不得花点功夫给你打扮打扮?行了,你先忙着,到点了我来叫你。”郭寻说完就离开了薛恨的办公室。 薛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对着空气呢喃:“搞得跟去相亲似的。”说完后,薛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呸”了一声,转头坐进椅子里开始忙活自己的工作。 等到十一点半时,郭寻果然准时敲响了薛恨办公室的门。薛恨揉了揉盯了一上午数据的眼睛:“请进。” 郭寻进来,朝着薛恨扬了扬下巴:“收拾收拾,咱们出发了。” 薛恨应了一声,再次检查了一下所需要的各项文件完备无误后,跟着郭寻走了出去。去的路上是郭寻开车,他载着薛恨去了三点五环的商业广场,今天是工作日,广场上却也十分热闹。 郭寻直直地带着薛恨去了一家装修十分有风格的发廊,还没进门,里面就有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走了上来:“两位先生,洗吹还是烫染?” 薛恨眨了眨眼,正想问“寻哥你剪头啊”,还没说出来就被郭寻推了推:“给他理理发,再做个帅一点的造型出来。” “……”于是薛恨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被理发男孩抓去了发廊里。洗头的时候小男孩语气轻柔地和薛恨聊着天,薛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一直盘活着他的那些数据报告。 “帅哥单身吗?”小男孩一边给薛恨按压额角一边问:“你这么帅的人,应该有对象了吧?” 薛恨睁眼看了看小男孩,嘿嘿一笑:“小嘴真甜,可惜你猜错了。” “不可能吧?门口那位” “那是我老板。”薛恨再次闭上眼后解释。小男孩应了一声,半分钟后却忍不住嘟囔:“可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像看对象似的。” 薛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想太多了,我老板是直男。” “哦,这么说帅哥你不是啊?” “……”薛恨被呛得梗了梗:“哎不是,你这小老弟怎么这么会聊天儿呢?” 小男孩嘻嘻一笑:“那不是看见帅哥太兴奋了吗?力道怎么样?觉得轻了还是重了你得告诉我。” 薛恨摆了摆手:“忙你的吧!” 洗好头后,薛恨被小男孩带到了前堂的位置上:“你这头发许久没剪了吧。” “嗯,工作忙,不影响我过日子就没搭理。” “那可不行,你长这么帅,全被头发毁了可怎么办?”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剪头披风围在了薛恨的脖子上:“奉外面那位帅哥之命,我可得给你收拾得干净利落点。” 薛恨看了眼心想:老子这么天生丽质,几根头发能有什么影响? 等小男孩拿着各种工具在自己头上一阵盘活之后,薛恨不这么想了。 镜子里的薛恨一改平时头发松软的模样,小男孩给他梳了一个一丝不苟的背头,黑色头发朝后斜着,被发胶固定得稳重。而平时被头发遮盖住的侧脸彻底暴露在了聚光灯下,每个角度都足够完美合拍——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公子哥的模样。 薛恨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我以为我已经够帅了,没想到换了个头型居然还能更帅一层楼。 就在薛恨沉浸在自己的盛世美颜里时,身后的小哥用邀功的语气打断了薛恨的沉思:“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薛恨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扭头去看小男孩:“你这小老弟,还真有点东西。” “那还不是帅哥你太帅了,换其他人我还不改设计这个造型呢!”小男孩说着话,拿过一边的刷子扫了扫薛恨脖子上的碎发,最后又给他拆了披风。 没人不喜欢夸奖,哪怕不知道那些夸奖的话里含了多少水分,在听到有人诉说自己的优点时,内心的雀跃都是不受控制的。 薛恨站起身来,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手艺挺好,谢了。” “谢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小男孩对着薛恨笑得灿烂,他脑袋顶的金发都变得顺眼起来,薛恨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身后就传来了郭寻的声音:“小恨,剪好了?” 薛恨听见声音回过头去,就撞进了郭寻的视线里。郭寻在看见薛恨这个模样后愣了愣。 “怎么样学长,新头型,什么水平?”薛恨冲着郭寻粲然一笑。郭寻回过神来,也朝着薛恨勾了勾唇:“嗯,很适合你。” 薛恨朝身边的小男孩竖了个大拇指:“辛苦你了。” 小男孩眨了眨眼:“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呗?下次要做造型继续联系我啊!” 薛恨想了想,这主意不错,他听说发廊里这些工作人员每天的排班是不一样的,跟小男孩交换一下联络方式,以后估计也放心方便点。于是他利落地掏出手机,一番操作后,薛恨就和小男孩成了通讯录好友。 之后薛恨准备去结账,小男孩却说:“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嗯?”薛恨扭头看向郭寻,郭寻对着薛恨展颜笑笑:“算在公司账上。” 薛恨欢呼一声:“谢谢郭老板。”之后两人并肩离开了发廊,身后的小男孩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多好的小帅哥,就是这脑子好像不怎么灵光。” 这话如果被薛恨听到的话,他一定会当场回头质问这小男孩说的什么狗话——就他这个智商,居然还有人说他脑子不灵光? 不过薛恨没有听见。他跟着郭寻离开发廊后问郭寻现在是不是要去发布会现场了。 郭寻扭头看他一眼,却摇了摇头:“再给你换身行头。” “别啊,我这刚做好的头发,换衣服的时候被衣服毁了怎么办?”看得出来薛恨确实对他今天的头型分外满意,说话的时候语气都特别轻快。 如果给他一根尾巴的话,这会儿那尾巴应该都翘到天上去了。郭寻猜想着,忍不住拍了把薛恨的下巴:“放心吧,不会让你过脑袋的,你这西装外套不够新,带你去买件新的。” “也算在公费上?”薛恨不确定地问。 郭寻笑骂薛恨一声“贪财鬼”,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掏自己的腰包给薛恨换了套西装。 “嗯,顺眼不少,走吧,赚钱去。”郭寻上下打量了一遍薛恨,满意地点了点头。 薛恨被夸得心里飘飘然的,下意识就想抬手揉自己的脑袋,动作到一半,手却顿在了空中——做头发就是这点麻烦,不自由了! 从广场出来后,两人径直开车去了发布会现场。 荣钦集团的大楼底下已经停满了车,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个个西装革履。薛恨解开安全带后打算下车,还没行动就听郭寻说:“紧张吗?” 薛恨哼笑一声:“有什么好紧张的,上去宣读招商文书的又不是我。” 郭寻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腔想安慰的话最后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两人并肩去了会场,路上不少的人朝薛恨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偶尔还有认识郭寻的上来打个招呼。等到了会场之后,郭寻带着薛恨去找了靠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报告厅里不断有人走进来,大多是燕市有头有脸的商人,其中也有不少是曾经和万寻打过交道的。 薛恨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来打消消乐,就在他因为通不了关而皱眉时,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小恨?” 薛恨扭头看去,居然是方越澜。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脖子上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包,看上去倒真挺像一个成功人士:“越澜?” 而方越澜在看见薛恨的新头型后更是愣了愣:“我的天,你今天好帅!” 薛恨笑了笑:“你今天怎么” 方越澜耸了耸肩膀,走到了薛恨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前段时间我爸爸就嚷嚷着让我进公司里干活儿了,这不,今天这场招商会就是他让我来的。” “这样啊,我也难得看你穿西装的样子。”薛恨自然而然地和方越澜聊起了天来,直到刚才去洗手间的郭寻回来:“小恨,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时的好朋友方越澜。越澜,这是我的老板郭寻。” 两人友好地握了握手,一左一右地坐在了薛恨身边。 坐好后,方越澜拐了拐薛恨的肩膀:“哎——那些健身器材用着怎么样?” 薛恨坦诚地点头:“挺好用的,难为你和枝玉有心了。” “跟我客气什么劲儿,以后还缺什么器材直接告诉我,就当我和枝枝给你送的单身礼物了。” 薛恨笑着回:“敢情单身还得送个礼物祝福?” “那当然,对了,你的伴郎服已经做好了,你抽个空来我家试试呗?” “这么快?”薛恨瞪了瞪眼。 “还有半个月就是我的大喜日子了,哪里快了?”方越澜说完,狐疑地眯了眯眼:“你不会忙到把这事儿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我记着的。”薛恨说是这么说,却有些底气不足。方越澜轻哼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讲台上的主持人就开口了:“感谢诸位光临本次招商发布会的现场,我是荣钦集团的公关负责人赵天骐,很高兴能在这里同诸位见面,本次招商项目是” 薛恨抬头看着讲台上那位负责人,不就是那天郭寻约出来吃饭的那个吗? 隔得有些远,好在薛恨视力不错,他听着赵天骐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官话,最后才引入了今天的主角——贺钦。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从台下走到台上,举手投足之间全是矜贵之气。他拿过赵天骐递来的话筒,脚步从容地走到了讲台中央,缓缓开口:“我是贺钦。” 第13章 梅开二度 坐满了宾客的报告厅里,贺钦站在讲台上,的目光平平地望着前方:“我代表荣钦感谢诸位来到现场,本次发布会的开展程序包括了以下四个部分” 讲台之下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贺钦的声音低沉却不刺耳,语调平和却不随意,与贺三少平时给人的印象没什么两样。 在薛恨的记忆里,这并不是这位三少爷第一次出风头。大学进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军训,薛恨表现不错,但是他的体型太瘦了,在最终汇演的时候以很微弱的差距输给了同为连队标兵的贺钦。 汇演结束的那天,天上雾蒙蒙的下着小雨。那时薛恨站在讲台之下,听着主持人念出了优秀标兵贺钦的名字,看着贺钦上台脱稿进行演讲,跟今天的情景有些像,但又有所不同。 那时的薛恨没少听见别人提起贺钦。明明才军训了一个月,正式开学之际,四周就多出了不少关于贺钦的消息,其实传来传去,也无非就是说贺钦是个气质内敛的天之骄子。 薛恨那时心里应该是嫉妒的。嫉妒贺钦命那么好,嫉妒贺钦生来就在云层之上。可薛恨不是个会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人,在和贺钦出现矛盾之前,薛恨都拿他当个普通的陌生人。 直到贺钦让自己离方越澜远一点。薛恨大概知道贺钦的顾虑,从他嘴里吐出“小流氓”三个字的时候,薛恨就猜到了。可是凭什么呢?方越澜是自己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就算他不对方越澜产生什么歪心思,薛恨也没有不对方越澜好的道理。 薛恨有时候是真的很想弄死贺钦,弄死这个道貌岸然,生来就比所有人都高了好几个台阶的混蛋。 可薛恨也不得不承认:贺钦确实是极其优秀的,不管是大学期间一次又一次的竞赛冠军得主,还是大学毕业后带着荣钦做大做强,甚至是现在凭一己之力惹来了这么多商人的注意力。 贺钦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薛恨目光定定地盯着讲台看,贺钦今天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不用薛恨猜他都知道,这位少爷身上的衣服应该全部都是私人定制的——那天他从酒店里穿走的那一身,哪怕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了,薛恨还是能感觉到那衣服跟自己平时穿的那些有着材质上的根本区别。 凭什么呢?薛恨偶尔会问。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在高楼,而有的人在阴沟里,费尽全力才让自己活得体面。 这个问题薛恨得不出答案。身边的方越澜轻轻扯了扯薛恨的衣角:“小恨小恨。”方越澜很小声地喊。 薛恨侧过头来:“嗯?” “你上次生病,是不是因为跟贺钦打架?” “……”薛恨扯了扯嘴角:“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方越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这不是最近被婚礼相关的事忙昏头了,一时没有来得及想吗?这不,今天看见你和贺钦了我才想起来。” “想什么?都过去了。”薛恨轻声说。 “你知道我跟枝枝那天为什么会想着去你家找你吗?”方越澜又凑近了些。 “为什么?” “其实那天是贺钦主动联系我,说请我们吃饭,等我和枝枝赴约赶过去之后,他又拜托我们去找找你。” “啊?”薛恨瞪了瞪眼,眼神狐疑地看了看讲台上那个王八蛋,他还在做着发布会总结。 方越澜却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真的,他说他下手有点狠了,让我们给你送点药去,结果到了你家你就晕倒了。” “……”薛恨心神一动,他再次将目光放到讲台上的贺三少身上去,心想这王八蛋还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你们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呀?”方越澜在薛恨身边好奇地问。 薛恨的眼角抽了抽:“没什么,一点小事。” “?”方越澜愤愤地转过脸去:“我真服你俩了,敷衍我的话都一模一样。” “……”敷衍方越澜不是薛恨的本意,可是让他怎么说?要是之前他俩只是因为别的事打起来还好,那天那样的意外,薛恨一点都不想想起来,想起来就来气,气到最后又没辙。 先不说贺钦这贺三少的身份,光是现在郭寻想要的这个项目压着,薛恨再怎么气闷也必须先装一把孙子——没什么比赚钱重要,薛恨拎得清。 “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了就算了。”薛恨转过头来看着方越澜的侧脸说。方越澜也不刁难他:“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希望你俩以后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跟两个孩子似的。” “嗯,我知道了。”薛恨承诺着说,话音刚落,讲台上的贺钦就道了声谢,这意味着他的宣读过程彻底结束了。 下一秒,报告厅里的掌声几乎要将薛恨淹没,有的商人甚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浮夸又虚伪。 身边的郭寻也在鼓掌,薛恨想了想,也象征性地举着爪子拍了两下,不过不怎么走心就是了。 发布会的后半程基本就是下面的人问,贺钦站在上面回答,各行各业的人都在问着项目相关问题,有的问贺钦这次招商有没有隐藏门槛,有人问贺钦未来的发展计划。 贺钦一一回答,答案简明扼要,不浪费时间。 薛恨坐得屁股都疼了,他问郭寻什么时候才结束,郭寻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早着呢,你以为人家为什么三点就开办?” 薛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从侧门离开了报告厅。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过程中,被一群人围着的贺钦正在偷偷注视着他,直到薛恨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贺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身边传来的一道女声让贺钦收回视线回过神来,他对着女记者微微颔首,示意她直接问。 女记者也不扭捏:“这个项目拿下之后,贺先生的身价又要更上一层楼,请问之后贺先生会考虑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吗?” 贺钦皱了皱眉,还不等他说话,身边的其他记者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出来,每一个都围绕着贺钦的感情生活。 贺钦眉间的褶皱更加明显,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带了冷意:“感谢各位关心,但我不希望再出现跟项目无关的问题。” 强盛的气势让这些好奇八卦的记者被震慑得再也没说什么,又应付了一会儿,贺钦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侧门外进来——是刚才出去的薛恨。 彼时薛恨也看向讲台,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视线相撞过。不过隔得太远了,相撞也没法儿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来。 贺钦敛下神色,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再次感谢诸位的积极参与,后续的合作企业名单会发布到荣钦官网上,劳请诸位留意,本次发布会到此圆满结束,谢谢。” 贺钦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讲台。薛恨这才刚坐下去,椅子还没捂热,一边的方越澜就拽了拽薛恨的衣角:“小恨小恨,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薛恨想起上次承诺要请方越澜夫妻俩吃饭的事,干脆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你把枝玉也叫上,我请客。” 方越澜却撇了撇嘴:“我的老婆回娘家了,得等我们结婚那天我才能见到她。” “?”薛恨不解地看向方越澜:“这是她们那里的习俗?” 方越澜耸了耸肩:“算是吧,我爸妈也不在家,我今天回家了还要一个人吃饭,你跟我一起呗?” 薛恨想了想,扭头看向一边安静的郭寻。郭寻对着薛恨微微颔首:“你跟他去吃吧,我正好回公司还有事。” “行,今天谢谢学长了。” 郭寻没理薛恨的道谢:“方先生开车来的吗?没开的话拿我的去吧,方便点。” 方越澜连忙道谢婉拒:“我开来了的,谢谢郭总好意!” 三人肩并着肩朝外面走去,走到一半时方越澜的手机发出了消息提示,他喜滋滋地对薛恨说“肯定是枝枝想我了”,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来。 看完消息内容后,方越澜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怎么了?”薛恨问道。 方越澜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挠了挠脑袋才说:“那什么,小恨,你介意晚饭多添一双筷子吗?” “?”薛恨莫名地看了方越澜一眼:“枝玉回来了?” “不是,我的我的一个朋友,想约我一起吃晚饭,跟我交情挺好的,你介意吗?你介意的话,我” “小事,叫上一起吧。”薛恨以为方越澜之所以这个态度,只是因为他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暗叹一声果然还是生疏了,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 方越澜眨了眨眼:“谢谢小恨。”说完他就低头对着手机一阵捣鼓,似乎是在回他那个朋友的信息。 薛恨应了一声:“想吃什么?” 方越澜似乎真的仔细考虑了一下:“我想不出来,不是你请客吗?你来决定好了。” 薛恨点头:“咱们去吃川菜吧,很久没吃了。” “川菜好耶!我这就定房!”方越澜开心地附和。薛恨瞥了眼自己活泼的好友,心想赵枝玉真的让方越澜改变了不少。他的白月光,最终还是被别人拉到了凡尘里。 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说这么快就彻底放下是假的,薛恨正在慢慢走出来,只是这个过程难免让薛恨心里不怎么好受就是了。 被方越澜带到川菜馆后,薛恨接到了郭寻的电话:“你今天别玩太嗨了,晚上回去看看我发你邮箱里的东西,明天我们估计就要和荣钦那边的人来往了。” 薛恨扬了扬眉:“这么快?不是还有筛选过程吗?” “是啊,可我已经收到荣钦发来的邮件了,约咱们明天去详谈。”说到这里,郭寻顿了顿:“你跟贺钦究竟什么关系,他居然这么给咱们面子?” “……”薛恨下意识又想揉脑袋,刚刚碰到发梢的发胶后他又赶紧缩回了手:“能有什么关系,人家明明是看中学长你的实力。” “你就吹牛吧你,没事先挂了,别忘了回家后看看。” 薛恨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这个王八犊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的方越澜瞪着圆圆的眼睛:“怎么叹气?工作出问题了?” “没事儿,就是碰见个脑子有泡的合作方而已,进去吧。” 薛恨说完就走进了餐厅,身后的方越澜对着服务员报了报名字,服务员就带着两个人去了一个雅间门口。 薛恨不疑有他地推开门,抬眼就撞进了脑子有泡的合作方眼里:“……” 第14章 应该不会单身太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薛恨瞪着贺钦问。 贺钦坐在包房最里面,面向着雅间门口的方向。他看着薛恨不说话,倒是身后的方越澜赶紧跑上来圆场:“咳——小恨,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朋友了” 薛恨回头看方越澜,眼神惊疑又不解:“你——” 方越澜推着薛恨的肩膀跟他走进去:“你先进去坐着。” 饶是薛恨一百个不愿意,面对方越澜的请求,他暂时还做不到拒绝。贺钦目光看向满脸不情愿的薛恨,又看着方越澜搭在薛恨肩上的手,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不过他掩藏情绪的本领一直很好,面上依然是那处变不惊的冷淡表情。 薛恨被方越澜推去坐在了贺钦的对面,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川菜馆里的桌子却比那天吃饭那处的面积小,这让薛恨下意识地把腿往一边伸了伸——生怕贺钦又在桌子底下闹什么幺蛾子。 贺钦垂着眼,一边的方越澜主动做了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咳!你们听我说。” 贺钦和薛恨都侧头来看他,方越澜又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事儿我已经计划很久了,只是你们两个大忙人不是这个联系不上就是那个电话打不通的,好不容易咱们今天聚在一起,你们必须听我说了。” 贺钦和薛恨下意识对视一眼,半秒不到,薛恨就扭开了头,用鼻音冷哼一声。 方越澜拽了拽薛恨的袖子:“小恨,贺钦,你们听我说。”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小恨,最少也有六七年了,对不对?”方越澜坐在两人中间,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我虽然一直没弄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看彼此不顺眼。这都毕业两三年了,你们见面了居然还能打起架来。” “……”后面一句话让薛恨和贺钦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不过被忙着组织语言劝说好友的方越澜错过了。 他见两个人不说话,就干脆继续讲:“你们两个都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不想看见我的两个朋友一见面就拳脚相向,不容水火。” 薛恨忍不住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发出声音就又被方越澜用眼神阻止了。 “我知道我这么考虑,确实有点自私,但我真的很希望很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毕竟你们两个都是很值得做朋友的人。”方越澜说话的时候语气分外真诚,眼神也实在澄澈。 薛恨那张不饶人的狗嘴对着方越澜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忍不住扭头去看贺钦,结果贺钦这王八犊子比自己还能耐,他直接冲着方越澜开口:“我都听你的安排。” “?”妈的,又来了,这种熟悉的绿茶语气又来了,这个道貌岸然的贺三真是一点都没变! 方越澜兴奋地对着贺钦展颜一笑,接着他扭过头来看向薛恨,眼神里带着期待:“小恨,我知道你性格倔,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尊重你!” “……”薛恨的眼角都抽了抽——他能有什么想法?他就算是有什么想法,在贺王八这么坦然利落地表态之后,那些说不的想法也被吞回了肚子里。 “我也,没有意见——”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越澜高兴得站了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以后你们不准再有什么矛盾了!就算不能成为好朋友,好歹也能当个老校友不是吗?” “……”薛恨又瞪了贺钦一眼,无声用眼神传了一句话:绿茶男,小白脸,王八蛋! 贺钦淡淡地回视,眼神平静无波。 “既然你们都松口同意了,那你们握个手吧!握了手以后就是朋友了!”方越澜语气雀跃地说。 薛恨嘴里的上下牙互相磨了磨,他眼睁睁看着贺钦站起身来,朝自己伸出了手。 忍住,薛恨,忍住,如果你真的对着他的爪子呸一声的话,你不光会失去方越澜的友谊,还会失去即将到嘴里的大生意,忍住,忍住 薛恨用了半分多钟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终赶在方越澜开腔之前站起来,跟贺钦握了个手。 一碰到贺钦,薛恨就下意识地想用力捏死他。 可身边方越澜的眼睛还亮晶晶地注视着他们的手,薛恨再次忍住,敷衍般地握了握就想缩回手来,结果挣了两下都没有挣脱——贺钦的手死死攥着薛恨的,偏偏这狗东西脸上依然平静,没有什么表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薛恨干脆威胁着用力捏了贺钦一把,贺钦眯眼,干脆地收回了手。 “太好了!我结婚的时候有两个伴郎了!”方越澜在一边孩子气地拍了拍手。 “嗯?”薛恨猛地扭头看向方越澜:“什么意思?” “别人家结婚都是有伴郎团的!”方越澜无辜地解释:“你和贺钦可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好看的两个了,我当然希望你们都能做我的伴郎了!” “……”薛恨有点生气,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气起——毕竟方越澜还夸自己好看不是?他抬眼去看贺钦,贺钦依然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薛恨撇了撇嘴,在心里对着这王八蛋竖了个中指: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他薛恨就是饿死,死外面,也不会再想和这贺三少扯上半点关系。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我们就一起吃饭吧!”方越澜说完就按响了服务铃,很快就有服务生走了进来:“您好方先生,是要准备上菜了吗?” 方越澜连连点头:“麻烦你再给我们上一瓶好点的红酒来。” “还要喝酒?”薛恨坐回凳子上,不可思议地问——印象里的方越澜是滴酒不沾的,哪怕是他的生日宴会上,他不过是喝了一小口香槟做个样子。 “看你们和好,我高兴嘛!”方越澜笑着说:“再另外给我们安排点下酒菜好了。” 服务员应好,微笑离去。 之后等菜的时间里,方越澜就一会儿看看薛恨,一会儿看看贺钦,要不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方越澜是个钢管直男,说不定真的会误会方越澜的眼神——也忒像花痴了。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川菜上来,一盘盘因为辣椒和花椒的点缀而变得火红鲜美的菜肴被摆在了桌子上。薛恨看着这些菜,顿时胃口大开。 薛恨也顾不得跟这两人客套:毕竟一个是很好的朋友,一个是没有客套必要的死对头。他拿过手边的筷子,抬手就夹了一片淋着热汤的水煮肉片来就往嘴里塞。 结果还没塞到嘴里,方越澜一声响亮的“来干一杯!”就吓得薛恨把筷子上的肉掉到了残渣盘里:“……” 薛恨看着那块肉,觉得掉的仿佛是自己的——一碰到贺钦就爱坏事,果然晦气! 这么想着,薛恨忍不住瞪贺钦,结果抬头就看见这王八蛋也在看自己,虽然仍然十分装x的绷着长脸,但薛恨就是确信,他在贺钦的眼里看见了嘲笑的意味。 这谁忍得了?反正薛恨忍不了,他一边接过方越澜递来的酒杯,一边从桌子底下伸长腿用力给了贺钦一脚,得逞之后又立刻收了回来,还把椅子朝后面挪了挪。 贺钦没什么反应,只是接过杯子朝着薛恨和方越澜的方向举杯示意。薛恨惊讶地挑了挑眉,也不甘落后地举杯,三个装着红酒的杯子在空中碰了碰,鲜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晃,最终被他们各自送入嘴里。 严格来说,薛恨爱喝的酒就是那种冒着气泡的像汽水一样的酒,其他类型的酒他喝不来,以前郭寻还调笑薛恨,说他像个小孩子似的。 薛恨不置可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就爱吃甜的,就爱喝小孩子爱喝的。 但上次酒吧那件事属实是给了薛恨不小的阴影,所以他现在索性连气泡酒都不去喝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薛恨本人。 在给方越澜面子这事儿上,薛恨自认做得很好。比如现在,他干了杯之后仰头就把酒喝进嘴里,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红酒还是太逊了,有空我带你去贺钦家蹭酒喝,他家里藏着很多好酒!”方越澜放下杯子拍拍薛恨的肩膀,说完又看向贺钦:“怎么样贺钦,你不会介意吧?” “嗯。”贺钦淡淡地应,应完又鬼使神差地补充:“随时欢迎。” 方越澜“咦”了一声:“果然,事业顺利的贺三少真是好说话多了!先吃饭吧!” 薛恨撇撇嘴,重新拿起筷子认真吃起饭来。川菜馆的老板大概真的是从西南方向来的,做的菜十分贴合薛恨的口味——无辣不欢是一个云城人对自己老家的基本尊重。 想着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吃饭,薛恨干脆半点不委屈自己,爱吃什么夹什么,碰到夹不到的该转桌就转桌,方越澜本打算跟薛恨说说话,结果看薛恨一副饿了三天的样子,最终还是不忍心打扰。 他看向贺钦:“对了贺钦,我听贺叔叔说,二哥也要结婚了?” 方越澜嘴里的二哥就是贺家的二少爷贺跃,比贺钦还年长个四五岁,也是最近才传出了准备结婚的消息。 贺钦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薛恨的头顶移开:“嗯,具体婚期还没定。” “时间过得真快呀,我记得上次见到二哥,还是在他出去宁市之前的那个晚上。”方越澜感慨着说。 “大概四年了。”贺钦说着话,目光却游移到了一直被薛恨频繁光顾的水煮肉片上——有这么好吃吗?大部分都被薛恨吃了。 “二哥都有动静了,你呢?你也准备像小恨一样一直单身啊?” 被提到的薛恨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大概是这辛辣的食物十分呛人,薛恨的鼻子和眼尾都被辣红了,嘴唇也发肿发红,他吸了吸鼻子:“说什么?” 方越澜忍不住笑:“没什么,吃你的吧!” 薛恨“哦”了一声,又低头认真吃起饭来。 贺钦从薛恨抬起头来时就看了过去,他看着小流氓红红的眼睛,看着小流氓因为太辣而异常晶莹的嘴唇,还有小流氓那茫然又满足的表情,心里仿佛被一片羽毛轻轻刮了刮——时时刻刻泛着痒意。 “不会。”贺钦凝视着梳着背头的脑袋瓜说。 第15章 一起去喝酒吧! 薛恨吃饱后抬起头来,就看见贺钦和方越澜两人居然都已经放下了筷子:“你们吃不了辣?” 薛恨狐疑地问。贺钦没说什么,倒是方越澜嬉笑着说:“吃饱了,看你吃得挺香的,不忍心打扰你。” 薛恨的舌头还带着被辣味侵蚀过的麻意。他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两杯柠檬水,吞下肚子后顿时又解腻又过瘾。 吃饱喝足了的薛恨心情非常愉快,想到刚才郭寻在电话里提到的事,薛恨语气轻松地提议:“那咱们回去吧?” 方越澜却摇了摇头:“小恨,咱们去喝酒吧!” “?”薛恨突然联想到刚才方越澜提过的去贺钦家一事,下意识看向贺钦:“喝酒?” 方越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赶紧拍拍薛恨的肩膀让他放下心来:“不是去贺钦家,前段时间西巷口那边新开了一家酒吧,老板是我的朋友。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跟我去给他捧捧场呗?” “可是”薛恨有些迟疑,方越澜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挖掘出来的? “别可是了!贺钦这个不爱进酒吧的都答应了,你不许拒绝我。” 薛恨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什么?”贺王八这都答应?他明天不是还要跟自己谈合作的事吗? 方越澜见薛恨不信,朝着贺钦扬了扬下巴:“贺钦,你怎么说?” “我都听你安排。”贺钦今天分外爽快,似乎真的是个闲人。 薛恨又陷入了骑虎难下的状态。去吧,他不知道对着贺钦这张死人脸有什么好喝酒的,不去吧,他又总觉得他不能落贺钦一头——就算方越澜最后没有选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可薛恨就是不想输给贺钦! 于是他咬了咬唇角:“行,去就去。” “我就知道小恨最好了!”方越澜挤眉弄眼地说,说着还对着薛恨竖了个大拇指。 三人从餐厅出去之后,方越澜又出了个主意:“坐贺钦的车呗?他的车可是定制的,坐起来特别有感觉,小恨你试试!” “……”薛恨扯了扯嘴角,心想:老子不仅试过,还是被人家扛起来打包扔进去的。 不过这话对着方越澜可不兴讲,反正左右都不过是个代步工具,薛恨没那么矫情:“行。” 方越澜满意地笑眯了眼:“贺钦,你把钥匙给我,让我来当你们的司机。” “带驾照了?”贺钦问着,却已经递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当然带了,我今天开车去的现场!”方越澜接过车钥匙,兴冲冲地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在薛恨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贺钦居然主动开口:“坐后面。” “?”薛恨古怪地瞥了一眼贺钦,然后就打算开副驾驶的车门。车窗适时降了下来:“哎贺钦,你这副驾座的传感器坏了吗?车门打不开。” “……”薛恨眼皮子跳了跳,回头看向贺钦。贺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个“我早说了”的表情。 “开这么贵的车配了个破门,脑子有病。”薛恨嘟囔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就被贺钦一个人听见。 贺钦眯了眯眼,却没回茬儿,只是打开后车座的门示意薛恨坐进去。 车内空间其实不小,但后座坐了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后就没那么宽敞了。 薛恨跟贺钦之间隔得不远不近,但这距离刚好能让薛恨闻到身边不时传来的淡淡香味。 这味道特别淡,但又确实存在,薛恨的狗鼻子闻了还觉得有点熟悉。猜想贺钦还专门喷了香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花孔雀”。 “你在自我介绍?”贺钦的声音冷不防在薛恨耳边响起。 薛恨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声给念叨了出来,他正准备开口呛回去,前面开着车的方越澜就似有所感般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薛恨:“不许吵架!你们答应我了的!” “……”薛恨郁闷地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有个方越澜,活跃起气氛不算难事。一路上薛恨刻意当贺钦当透明人,满脑子想着今晚上赶紧过去,再多看一次贺钦的死人脸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打死薛恨也没想到,自己因为好面子而答应的喝酒提议,会让自己刚刚好了不久的屁股蛋再次惨遭贺某某毒害,并从此多了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话了。 第16章 别谢我,谢贺钦 方越澜推荐的酒吧装修得很不错,下车后他给他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酒吧里很快就有一个男人迎了上来:“越澜。” 方越澜朝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了。” “是挺久的。”穿着皮衣的男人对着方越澜笑了笑,之后他将目光放在了身后的贺钦和薛恨身上:“你的朋友?” “嗯嗯,这不是想着带两个大帅哥来给你撑撑门面吗?”方越澜笑眯眯地说。 男人轻笑一声:“那我先谢谢你了,走,给你们开了个卡座,想喝什么尽管喝,算我头上。” 之后他带着三人进了酒吧,进去后薛恨才发现,这里面的装修很有风格。灯光昏暗却不显得幽深,墙上挂着不少艺术品,耳边还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环境清幽到根本不像个酒吧。 “你这里生意不错呀,这个点就有这么多客人了。”方越澜走在前面对皮衣男人说,皮衣男人应了一声:“还行,你们后面还有人来没有?” 方越澜摇了摇头。说着话,三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卡座边。男人扬了扬下巴:“行,你们先坐着,有什么喜欢喝的酒没有?” 方越澜看向薛恨和贺钦,意思是看你们俩的意见。薛恨正准备开口说“都可以”,还没说就被贺钦抢了话头:“最好是甜口的。”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薛恨扭头瞪着贺钦说。 “小恨——”方越澜无奈地扯了扯薛恨的衣袖,皮衣男人将目光放在了贺钦和薛恨身上逡巡一秒:“不用这么客气,你们是越澜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想喝什么尽管提。” 薛恨撇了撇嘴:“我喝什么都行。” 男人会意,又招待了两句就离开了。方越澜转了转眼珠子,主动走到沙发的中间坐着:“今天是你们俩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日子,饭也吃了手也握了,等咱们把这顿酒喝完,你们就真的一醉泯恩仇了,啊?” 薛恨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他问方越澜别的:“你现在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啊?有吗?”方越澜眨了眨眼睛:“没办法,谁让我老婆是语文老师呢?” “……”得,随口一问还给自己塞了口狗粮,薛恨郁闷地摸了摸脑门儿。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方越澜突然醒过味来,左看看又看看,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捂着额头,都没什么要真的冰释前嫌的意思。 “都听你的安排。”贺钦还是雷打不动地那句。方越澜勉强满意,又看向薛恨。 薛恨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都答应你了吗?” “不会在心里怪我吧?”方越澜不确定地问。薛恨眼皮子抽了抽:“那怎么可能?” “那就好,今晚咱们哥仨,不醉不归!” “……”行吧。 方越澜的老板朋友很够意思,没多久就有酒保端着不少好酒上来了,里面大多还真都是甜口的。虽然薛恨嘴里骂贺钦脸皮厚,在尝到这酒的味道后,心里还是给酒竖了个大拇指的。 方越澜率先举杯,说了声“干杯”后,三个玻璃杯子在空中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向来都对方越澜有求必应的贺钦和薛恨跟着方越澜的指挥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进嘴里,其间方越澜是最积极的,却也是酒量最差的。 酒过三巡,方越澜的脸就彻底红了,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他对着贺钦和薛恨傻笑:“你们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希望你们你们都好好的” 薛恨定定地看着方越澜说醉话,吐字都含含糊糊的:“小恨小恨我好心疼你” 薛恨轻轻说了句“谢谢”,方越澜却像是听懂了:“不要说,不要说谢谢,你应该,应该谢贺钦的” 薛恨没听懂方越澜的意思,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贺钦,贺钦也喝了不少酒,那张白净又充满侵略性的脸此刻染上了微微的红晕,在这酒吧的特殊灯光下显得分外显眼。 在薛恨看向贺钦的时候,贺钦也看着薛恨。 眼神交汇之际,薛恨的心跳莫名地乱了一拍。 那个混乱夜晚的记忆突然奔涌在心头。一张被渴望浸染后微微发红的脸出现在薛恨的脑海里,咸湿的汗水,浊重的呼吸,还有紧紧拥抱着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那是失控的贺钦,那是薛恨从来没有见过的贺钦。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很久,久到薛恨觉得整个酒吧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不少——否则他现在不会热得想松松脖子上的领带。 酒精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失去理智,也可以让人突然醒悟。比如现在,薛恨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肃的事—— 他对贺钦,从来就不止厌恶和嫉妒。 他想看见贺钦失控的样子,也想征服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薛恨渴望贺钦。 第17章 让我上一次 方越澜醉醺醺的嗓音打断了薛恨和贺钦的对视:“枝枝,好想你啊枝枝” 薛恨扭头看着糊里糊涂的方少爷,轻轻叹了口气后起身走到了方越澜身边,打算把人拽起来背好。 动作到一半时,一只手搭在了薛恨的手臂上,那只手指节修长,指尖圆润——是贺钦。薛恨抬眼看他,贺钦也毫不躲闪地看回来。 这眼神太富有侵略性,薛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压下心里的异样情绪,语气不好地开口:“你做什么?” “我来扶他。”贺钦说着就打算越过薛恨扶方越澜。这回轮到薛恨不乐意了——大家都是失败的暗恋者,凭什么就要你来扶?他不轻不重地推开贺钦:“贺三少真是痴心一片,人家都喝醉了,你还上赶着献殷勤呢?” “这话不应该我对你说?”贺钦直直地看着薛恨:“他都要结婚了,你还舍不得收回你脑子里的脏东西?” “你又是什么东西?”这句话早在大学那次打架时薛恨就想骂了:“当了人家这么多年的发小,做春梦的时候没少梦见他吧?就他妈你这样的衣冠禽兽,有什么资格作践我的感情?” “感情?”贺钦周身的气质变得越来越森然冰冷,他走上前一步,用力掐住了薛恨的下巴:“别人随便施舍点小恩小惠,你就像条狗一样对别人摇尾巴,你薛恨是有多下贱?” “我下贱?”他们之间的身高有些许差距,在贺钦掐着薛恨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时,薛恨不卑不亢地瞪着贺钦:“那对着下贱的我发情的贺三少算什么?下三滥的公狗?” 说完薛恨就一巴掌拍开了贺钦的手,反手就想一耳光扇在贺钦脸上。贺钦迅速拦截住薛恨的手腕:“你知道那天给你下药的人什么身份吗?如果那天不是我,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贺三少是觉得我被你草到住院还不够惨是吗?”薛恨脸上露出了极为讽刺的笑容:“老子随便点个会所里的男孩,活儿都他妈比你好一万倍。” 被质疑性能力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尤其是贺钦那天明明已经竭力对这个小流氓温柔以待了。 他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因为极其愤怒而突突直跳:“你再说一遍——”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薛恨半点不怵地看着贺钦:“我说,你他妈是老子见过床上功夫最烂的人,臭公狗。” 下一秒,贺钦用力咬住了薛恨这张气人的嘴。他的手按在薛恨的后脑勺上,牙齿毫不怜惜地咬在了薛恨的嘴唇上,双唇之间很快就染上了血腥味。 嘴角的疼痛让薛恨火冒三丈——这算怎么回事?以前打架都是男人间的较量,怎么现在就非得嘴对嘴咬人呢?贺王八不会真被自己骂成傻狗了吧? 他试图推开贺钦,但这人单手使劲儿按压着薛恨的脑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跟牛似的,推都推不开。薛恨气急,毫不客气地回咬,两人的嘴唇都出了血,紧紧贴着的嘴唇之间混合着浓郁的酒味和铁腥味。 贺钦被咬得闷哼一声,却仍然不退后,他对着薛恨的嘴一个劲儿的啃咬碾磨,仿佛想将眼前这个人活活咬死。薛恨呼吸发沉,他被贺钦大力推倒在卡座的沙发里,脑袋撞在沙发上的感觉让薛恨有些头晕目眩:“你他妈的” 话还没说完,薛恨又再度被贺钦咬住了嘴。 贺钦的力气出奇地大。他用自己的身体压着薛恨,双手也摁着固定住薛恨的脑袋,依然如同野兽一般啃咬着薛恨的嘴唇。薛恨试图像之前那样卷起膝盖去踹贺钦。 只是吃过一次亏的贺钦显然长了经验,他在薛恨屈膝之前用自己的长腿制止了薛恨的动作。 不知道是酒吧的温度骤然上升了,还是刚才喝进肚子里的酒精开始作用。渐渐地,薛恨的反抗动作不再那么明显,他们之间的互相啃咬也变成了亲吻。 薛恨的手紧紧攥着贺钦背上的西装,好几次是想把人推开,却总是被一直盘桓在自己唇间的舌头扰乱心神,使不上劲儿来。 再后来,薛恨的齿缝微张,贺钦得逞吻得更加深入,他们的呼吸越来越乱,昏暗的光线也越来越暧昧。 这个亲吻持续得有些太久了,久到被贺钦压着的薛恨都差点喘不上气来,在他即将缺氧时,他们的身边响起了一声非常响亮刻意的咳嗽:“咳——” 薛恨瞪大了眼,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一拳打在了还想再继续亲下去的贺钦背上。 贺钦痛得从鼻腔里挤出了一声“哼”,才稍微抬头,离薛恨的脸蛋远一些。 两人几乎是同时朝那发出咳嗽声的方向看过去的。那里站着一个长相跟方越澜有三分神似的成熟男人。他似乎有些尴尬:“那什么我来接我弟。” 薛恨觉得脸都丢光了。 他趁贺钦没回过神,用力推开了贺钦,贺钦一个没注意,差点顺着沙发摔在地上。他冷着脸看向薛恨,却在看见薛恨水盈盈的嘴巴之后眸色暗了暗。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格挡了方越澜的兄长看向薛恨的视线:“带他回去吧。” “嗯,谢了啊。”男人说完后就迅速走到沙发边,打算把方越澜背起来。 薛恨试图上去搭把手,身边的贺钦却按着薛恨不让动:“老实点。” “……”薛恨看着一脸正经的贺钦,再想想刚才两个人干的蠢事,忍不住一脚踹在了这个混蛋的大腿上:“臭疯狗。” 贺钦眯眼,却没说什么,只是主动帮着兄长把方越澜送到了他的背上。 男人稳稳当当地背起了醉醺醺的方越澜,直到临走前,脸上都是尴尬的神色。 贺钦淡淡地看着他:“路上小心。” 男人点头:“走了。”结果背着方越澜走了两步,他又忍不住停下来,转过身看向贺钦:“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俩还是注意点” 然后他就快步走了,也不等贺钦回答一个“嗯”。 目送着这对兄弟俩消失在视野里后,贺钦才回头来看薛恨。 小流氓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原本被发胶固定好的背头现在已经乱了,头发上那些发胶估计蹭在了沙发上,还有些粘在了薛恨的额头上,和着一小撮碎发。 他的领带歪歪扭扭的,西装也皱得不成样子。最重要的是,薛恨的嘴唇和眼睛都泛着水光,看向贺钦的眼神复杂又幽深。 其实贺钦也没好到哪里去,向来冷静自持的贺三少在薛恨面前似乎总是没办法像平时一样体面,西装里的衬衫纽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两颗扣子,高定的外套也皱巴巴的,嘴巴上还破了皮,是刚才薛恨下狠嘴咬的。 这个场景跟他们大学时期打完架后的情况有些像,但似乎又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这一次打架,他们只动了嘴。 两人的目光隔着空气交接在一起,他们都在彼此的眼里看见了极为强烈的征服欲和侵占欲。在对视半分钟后,他们的脑子里闪过了同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到此为止。 像是都读懂了彼此的意思似的,薛恨伸出手拽住贺钦的领带:“你挑个地儿,给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用什么方式给?贺钦没问,他反手握住攥在自己领带上的手,起身用力把薛恨也拉了起来。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肩并着肩离开了这个有着特色风格的酒吧。 酒吧外的晚风吹得薛恨打了个激灵,这让原本想带着薛恨去自己家的贺钦改了个主意。他环顾四周,在十字路口对面看见了一家酒店。 贺钦攥着薛恨的手腕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脚步迈得很大。薛恨跟在贺钦背后,刻意将步子放慢:“走慢点,你他妈赶着去投胎啊?” 贺钦愣了愣,没说话,但脚步却放慢了一点,也只是一点。 薛恨哼笑一声:“我说贺三少,你这是有多饥渴啊?这辈子没见过男人是不?” 贺钦转过头,夜里的风把薛恨本来就有些乱的头发吹得更乱了,他迎着风嘲笑贺钦,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 贺钦觉得小流氓的嘴巴真的很贱,只有在被自己亲住时才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看着薛恨漂亮艳丽的脸蛋,在即将迎来斑马线绿灯时才说:“老子他妈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欠干的男人。” 贺三少素质极高,生平说出的为数不多的脏话,都是被薛恨惹急了说的。 薛恨挑了挑眉,举起手来在贺钦的虎口处用力咬了一口:“真想咬死你,贺钦。” 虎口上多了一个明显深刻的牙印。贺钦被咬痛,皱了皱眉却没再说话,只是拽着人过了马路。路上偶尔有过路人注意到他们,但被注视的主角都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目光。 贺钦拉着薛恨去了酒店大厅里,酒店的前台看见他们后愣了愣,礼貌地问他们需要几个房间。 “一间大床房,谢谢。”贺钦说完就从内衬兜里取出钱夹,薛恨下意识望了眼,发现钱夹里似乎有一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大概是皱得太严重,现在看着都不平整。 这不像贺三少的习惯。 不过薛恨也懒得往下细想。等着贺钦拿到房卡后,两人就并肩去了电梯口。 这个地段的酒店生意似乎不怎么样,电梯开门后,薛恨看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和贺钦沉默着走进去,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薛恨用力捏住了贺钦的领带,他将贺钦抵在电梯内部的墙边,目光里仿佛染着火焰。 贺钦也低头看薛恨,不知道是谁先有了动作,一转眼,两人就吻到了一块。贺钦一只手放在薛恨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移到了薛恨的腰间,箍着人的腰让他紧紧贴着自己。 薛恨不甘心落了下风,放在贺钦领带上的手按在了贺钦的肩膀上。原本空荡的电梯突然变得逼仄起来,呼吸声越来越浊重,他们紧紧贴着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直到电梯里传来一声“叮”的提示声,他们才暂时分开了彼此。 这次轮到薛恨走在前面了,他不像贺钦那样捏手,而是扯着贺钦的领带:“走快点,小公狗。” 贺钦眯眼,却没说话。 两人脚步匆忙地进了房间,关门声响起,他们就又贴到了一起。 混乱又暧昧的行为持续了很久,他们两人的衣服从门边一路落到了大床前。 在贺钦打算将手放到他想了很多天的地方之际,薛恨猛地使劲翻了个身,变成了他压着贺钦的姿势:“让我上一次,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 贺钦不打算和薛恨一笔勾销。 他和薛恨之间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第18章 谁打赢了谁在上 薛恨和贺钦再一次在酒店打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打起来的原因,不再跟过去一样是因为一言不合——他们现在是为了决定谁在上面。 在薛恨说完“让我上一次”之后,贺钦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薛恨的屁股蛋上,近乎执拗的大力掐着薛恨的腰翻了个身,他压着薛恨在身下凶猛地亲吻,手也开始往不规矩的地方刺去。 薛恨心里骂了声“妈的”,上次他不清醒也就算了,这次薛恨不打算再让贺钦得逞。他用力咬了一口贺钦的舌尖,在贺钦吃痛抬头时瞪向他:“你他妈有完没完?两次都他妈你在上面是吧?你看老子像被上的那个吗?” “……”贺钦蹙眉:“是你说要我给你个说法的。” 薛恨气不顺,一巴掌搭在贺钦的背上:“老子不干,给我滚。” “怎样你才干?”箭在弦上,贺钦的额角都地浸了点汗。 薛恨看着贺钦流着汗都这么性感的脸,色心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平息:“我说了,你让我上一回。” 贺钦沉着脸,像是在做最后的取舍。薛恨看了,忍不住手痒地捏了捏贺钦的耳朵肉,这个动作来得实在莫名其妙,也出乎了两个人的意料。 薛恨自己都愣怔住了,他掩饰性地干咳一声:“干不干啊,贺三儿?” “打一架,谁赢了谁干。”贺钦盯着薛恨的脸说。 于是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他们再度在酒店的大床上扭打起来,说是打又有点不太像——毕竟拳脚往来的过程中,他们又时不时亲上一嘴,亲着亲着就变成咬,咬痛了就继续打架。 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胶着暧昧,薛恨和贺钦呼吸交缠,气息紊乱,汗水沾在了彼此的身上,火热又黏腻。 薛恨气喘吁吁地被压在贺钦身下,大学时期他和贺钦打架经常不分胜负,但自从大学毕业这三年以来,薛恨每天忙着工作赚钱,根本不再像以前那样勤于锻炼和打架。 从上一次他被贺钦搞进医院时,薛恨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如以前了。而贺钦呢?明明也是要忙工作,明明也跟薛恨差不多的年纪,打的野架远比不上薛恨打得多。 但或许是这位三少爷赚钱比不上薛恨这么辛苦,作为企业的决策层,背后靠着贺家这么个庞然大物,平时估计还是有空锻炼锻炼身体,学习学习搏斗技巧的。 薛恨不是个好制服的角色,贺钦把他压倒也吃了不少力。 薛恨抬手抹了把汗湿的脸:“草,你他妈的让我上一次能死是不?” 贺钦不回答,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薛恨:“你输了。”说着话,他的手也再次放到了薛恨的尾椎骨之下:“认不认?” “认你妈——”薛恨没素质地说,说完就被贺钦低头堵住了嘴。 陌生又熟悉的刺痛感让薛恨发出一声哼叫,却没有再拒绝贺钦,只是咬一嘴贺钦的嘴皮子,含含糊糊地问:“那天你是不是去过医院了?” 贺钦手里忙着做正事,轻皱着眉头,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薛恨伸手掰住贺钦的脑袋让他抬头:“我说,你可真是个乌龟王八蛋,怂得没边儿了。” “……”贺钦听了,坏心眼地胡乱动了动手指,满意地让薛恨再说不出损人的话来。 于是稀里糊涂的,薛恨又和贺钦睡了一觉。 这一觉和之前那次意外不同。那次薛恨不清醒,只知道有根棍子捣了自己一晚上,而这一次,薛恨无比清晰明了地看见了是谁在奋力耕耘,又是谁灼热的呼吸打在了自己的耳边。 他们在酒店的大床上疯狂,又在浴室的浴缸里纠缠,这场由两人合谋的欢爱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事后的清洗过程有些麻烦,困意横生的薛恨一拳打在贺钦背上:“谁让你不带套还弄里边儿?” “……”贺钦吃了个哑巴亏,但也愿意包容薛恨这点小脾气:“放松点。” 等一切处理完之后,贺钦想把薛恨打横抱出去,被薛恨制止住了。他推开贺钦,脚步奇怪地走了出去,贺钦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嘴角。 两人有默契地一人去到了床的一边,贺钦把被两人弄到床边沿的一个枕头抓了回来,还有另一个枕头掉在了地上。薛恨看了瞪眼:“我靠什么?” 贺钦干脆利落地将枕头放在了中间,率先靠在了其中一边,意思不言而喻。 行吧,精疲力竭的薛恨干脆凑过来,靠在了枕头的另一边,闭上了眼。 贺钦见状,伸手准备关灯,结果薛恨像有所感应似的:“开着灯睡。” 吃饱喝足的贺钦虽然不解,却也愿意在这事儿上顺了薛恨的意。他收回手来,平平地躺着,准备闭上眼时,身边的薛恨再次开口:“你上次是不是也没戴?” “……”贺钦沉默咬牙,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病。” 薛恨没再说话,要不了多久,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像是熟睡时发出来的。 原本笔直正躺着的贺钦侧过脸来,看见了薛恨陷入熟睡的脸。他看着薛恨被牙印交错的嘴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薛恨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看来是真被搞累了。贺钦满足地扬了扬嘴角。紧接着,他坦然地转过身来将薛恨抱在怀里,下巴抵在薛恨半干的脑袋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薛恨是被一直震动不停的手机吵醒的。 他烦不胜烦地睁开眼,身边的贺钦还在睡,手放在薛恨的腰上,八爪鱼似的将薛恨抱得死紧。 薛恨挣了挣,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力气的他没能挣脱开。于是没好气地捏了把贺钦的脸:“死猪,别睡了。” 贺钦缓缓睁开了眼,眼里睡意惺忪。 薛恨“啧”了一声,推开愣神的贺钦下了床。结果刚刚站起来,腰下的酸软就差点让薛恨站不稳,他按着床头柜站直身形,烦躁地揉了把脸后,才缓缓迈步去找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震动的手机。 身上不时传来的异样感让薛恨很不舒服,但事已至此,昨天晚上两个人都上了头,薛恨倒是没再像上次一样揍贺钦一顿,他只是一边扶着腰走一边骂:“你他妈真是个驴。” 驴玩意儿贺钦已经清醒过来,他看着薛恨光溜溜的身体,眼睛微微眯了眯。 薛恨顾不得贺钦的眼神,这闷葫芦又闷又骚,平时看着衣冠楚楚,到了床上跟牛似的。一阵寻找后,薛恨终于在酒店的桌台角看见了自己的手机——应该是昨天晚上他们进来的时候掉出来的。 薛恨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郭寻打来的三通未接来电,每一通隔了十五分钟。而现在,郭寻打来了第四通电话,薛恨接通之前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上班了近两个小时。 薛恨摸了摸脑袋接通电话:“学长。” “小恨,你今天怎么还没来公司?”郭寻带着疑惑和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薛恨不太擅长撒谎,但真正的原因他也不能告诉郭寻,于是他有些躲闪地开口:“嗯有点事耽误了,抱歉学长,我这就去公司。” 郭寻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迟到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天换季了,我担心你像上次一样又生病。” “我没那么虚弱。”薛恨语气无奈地说。 “那就好,我给你发的东西是不是没看?” “……”薛恨难得有心虚又答不上来的时候,郭寻也从薛恨的沉默里得出了答案:“行了,你也别来公司了,在家里把东西看完,下午两点半直接去荣钦那边就行。” “行,谢谢学长。”薛恨说完就挂了电话。他回头看去,贺钦还是坐在床上,目光幽幽地看着薛恨。 薛恨别开眼,没说话,只是去捡起了乱七八糟的衣服,皱得实在不好看。他“啧”了一声,又将衣服扔回地上:“你让人送衣服来。” “嗯,过来。”贺钦对着薛恨招了招手。 “你拿我当狗使唤呢?”薛恨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里。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贺钦对着空气笑了笑,他低头,在自己的胸膛上看见了好几个牙印——这么爱咬人,不是狗是什么? 然后他利落地下床,也走去了浴室里。 正在冲澡的薛恨背对着浴室门的方向,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直到贺钦的手放在了薛恨腰上,薛恨被吓一跳,回过神来他就被贺钦捏着下巴转身,两人在淋浴喷头下交换了一个吻。 “你丫有完没完?”在贺钦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时,薛恨用力推开了贺钦:“还上瘾了是吧?” 贺钦说话时嗓音沙哑,却带着笑意:“怕了?” “靠——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不要脸呢?”薛恨对着贺钦竖了个中指:“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能干吧?” “不知道。”贺钦说完跟薛恨一起冲起澡来。 薛恨嫌弃他腻歪,草草洗了洗就走了出去。 被嫌弃的贺三少只好速战速决,出去之后他也去找到自己的手机,打通了酒店的服务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 薛恨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打开了酒店里的电脑,开始看郭寻发来的邮件。 一直被冷落的贺三少心里有意见——明明是他把薛恨上了,为什么这小子现在倒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一样?心理极度不平衡的贺钦又再次去了薛恨的身边,下巴也靠在了薛恨的肩膀上。 “你能别这么腻歪吗?”薛恨忍无可忍地说:“别搞得像咱俩在谈恋爱似的。” “?”这句话对贺钦来说杀伤力太大,他内心失落,但是又不想在薛恨面前表现出来,他沉默着离薛恨远一点,眼睛却一直看着薛恨。 这眼神如有实质,薛恨被盯得文件都看不下去了,他回过头来:“哎我说,贺三少,贺总,贺先生,你去找点事情做行不?” “哼——”贺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他再回头看去,就看见高高在上的贺三少已经躺回了床上,还拿背对着自己,像在赌气:“……” 什么少爷脾气? 第19章 登堂入室贺三少 酒店房间的门被敲响后,贺钦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见薛恨还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看,半点不打算搭理的意思。 贺钦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围着浴巾就自己去拿了衣服进来,还大方地给了送衣服的人一笔数量可观的小费。酒店服务员着实被贺钦冰冷的俊脸吓得不轻,说谢谢都哆哆嗦嗦的,说完就走了。 贺钦心情郁闷地关上了门,把自己的衣服换好,一边的薛恨仍然没有反应。贺钦忍无可忍,干脆将手边的衣服扔到了薛恨的脑门上去:“穿上。”语气发沉。 “你发什么狗脾气呢?”薛恨扒下脸上的衣服,回头没好气地瞪向贺钦。 贺钦不理他,走进了浴室里,不知道又去捯饬什么。薛恨看了眼电脑上的东西和时间,决定晚点回家去不被打扰地看完。 他三两下把衣服裤子穿好,穿好后才发现这衬衫和裤子都大了一个号,估计是贺钦这王八蛋是按着自己的尺寸叫的。薛恨只好把衬衫衣袖折了点,裤子也提高了些。 贺钦在薛恨打领带的时候才走了出来,薛恨也懒得看他,把领带打好后拎着外衣就打算往门口走,刚刚抬脚就被贺钦攥住了手臂:“把衣服穿好。” “你怎么这么磨叽啊?”薛恨说着试图甩开贺钦的手,贺钦却捏得很紧:“不想再进医院的话,把外套穿好。” 敢情这人是别扭着来关心自己来了,薛恨没辙,又不想大清早的上火气,他甩手示意自己会穿,贺钦这才放开了手。 “要不是你他妈搞了我一晚上,我能进医院?”薛恨一边说着,一边扯开外套衣领内部的吊牌。 “……”贺钦因为被冷落了一早上而一直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他给你下的药分量不少。” 意思是是薛恨有这个需求,贺钦被迫满足的。薛恨一脚揣在贺钦的皮鞋上:“合着我还得感谢你?” “不客气。”贺钦抬手摸了摸鼻子,在薛恨把衣服套好后率先迈开了脚步。 薛恨对着这人模狗样的驴玩意儿竖了个中指,之后就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酒店。 刚出酒店大门,迎面吹来的秋风就冷得薛恨浑身都打了个激灵:“我草——” 贺钦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上去抱抱薛恨的冲动——刚才薛恨说的那句“别搞得咱俩跟在谈恋爱似的”一直横在贺钦的心里。 他知道薛恨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们不过就是上了两次床而已,其中一次还是在薛恨中了药的情况下。可就算是这样,这句话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贺钦心里,让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贺钦愣神的时候,薛恨已经往马路边走去了,贺钦还是没忍住又叫住了人:“你去哪?” 薛恨莫名其妙地看贺钦一眼:“打车回家。” 贺钦又垮起脸来:“我送你。”说完他就不由分说地拉着薛恨想过马路。薛恨皱着眉看贺钦的背影:“你怎么回事啊贺三儿?” “什么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在红绿灯路口站定。 “哟——睡了一觉把你的恻隐之心睡出来了?” “这个路段不好打车。”贺钦冷着脸说。 薛恨扭头看了眼车流,里面有不少打着“空车”两个字的出租车。薛恨哼笑一声,却没有拆穿贺钦这个好不走心的谎言——毕竟能省一笔是一笔不是? 他们一起去了贺钦停好的车旁边。贺钦率先坐到驾驶座,薛恨正打算大开后车座的门,贺钦就摇下了车窗:“坐前面。” “?”薛恨没理,却打不开后车座的门,他咬牙试了试前面的门,果然一动作,车门就开了:“你他妈不是车门坏了吗?” “今天轮到后车门坏了。”贺钦面无表情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薛恨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果然车子随主人。” 贺钦发动车子:“什么?” “哪哪儿都有病。” “……”贺钦轻哼一声,把车开了出去:“地址。” 薛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青骏源紫金公寓。” 贺钦“嗯”了一声,专注地开起了车子。 车内空调的热风吹在薛恨脸上,为他赶走了身上的冷意,也让薛恨昏昏欲睡。身边坐着的闷葫芦一言不发,似乎也没有在车里放音乐的爱好。 于是薛恨就这么靠着副驾驶座睡着了。 贺钦趁着红灯间隙转过来看一眼:“死猪。”算是把早上薛恨骂自己的话还了回去,之后贺钦又将空调开大了些,一路载着人去了薛恨的家,第一次给别人当司机的贺三少将车子开得分外平稳,途中薛恨一次都没有醒来过。 等到了小区门口,贺钦找到车位停好车,身边的薛恨还在歪着脑袋睡觉,脸刚好对着贺钦的方向。 贺钦想了想,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轻轻靠近了薛恨一些。 薛恨的嘴巴到现在有些肿,原本缺了点血色的嘴唇现在是淡粉色,唇上还有破皮的地方。 是贺钦啃的,颜色也是贺钦改变的。 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冲进了贺钦的心里,与此同时,贺钦也忍不住再次亲了上去。 怕吵醒小流氓后又要挨骂,这次亲吻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但哪怕是这样,贺钦还是感受到了薛恨唇瓣的柔软——这张嘴果然还是适合拿来接吻。要是小流氓一直这么乖就好了,亲完以后贺钦心想。 安静,乖巧,任由贺钦对他做所有想做的事。 可很快,贺钦就又自己甩开了这个念头——如果薛恨真的这样了,他就不是贺钦想征服和占有的小流氓了。贺钦要亲手给小流氓设下圈套,让他心甘情愿的属于自己。 贺钦很快从思绪里脱离出来,他坐正了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紧接着,贺钦伸手拍了拍薛恨的肩膀:“小流氓,醒醒。” “唔——”薛恨嘟囔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到了?” “嗯。”贺钦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薛恨揉了揉眼睛:“行,谢了。”说完他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不请我吃个饭?”贺钦看着薛恨问。 “嗯?”薛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疑惑地看向贺钦。贺钦倒是十分坦然:“我好歹送你到了家门口,近二十公里。” “……”薛恨感觉贺钦被鬼上身了,只是贺钦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他一只脚下了车:“行,今晚请你。” “不要,我要吃早餐。”贺钦说着就跟着下了车。 “?”薛恨莫名其妙地看了贺钦一眼:“我说贺三少,您看看现在几点了,现在是吃早餐的时候吗?” “那我要吃午饭。”贺钦顺着薛恨的话说。 薛恨终于明白了贺钦的意思——三少爷现在就要吃饭,并且似乎打算让薛恨请客。 薛恨嘟囔了一句“麻烦”,抬头倒是环顾了四周,小区对面的街边开着好几家饭店,他伸手指了指:“火锅,炒菜,粉面,你看看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贺钦不答反问。 薛恨狐疑地看贺钦:“你吃饭,问我想吃什么?” “你不吃?” “我这会儿不饿,回家吃。” “那我也去。”贺钦从善如流。 “你去?去哪儿?”跟讲话只爱说半句的贺三少沟通起来很费力。“我去你家吃。” “你他妈有病吧?”薛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刚说完,贺三少的脸就又拉了下来:“二十公里。” “……”不知道为什么,贺钦明明只说了四个字,薛恨却硬是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了委屈控诉的意味。他暗叹自己果然不能跟贺钦走太近——脑子有问题这回事可不兴传到他薛恨身上来。 “我家里没有吃的。” “那你说你回家吃。” “你非要跟我找茬儿是不?” “二十公里。”贺钦再次面无表情地重复。 薛恨揉了把脸:“老子真是服了你了。”贺钦直接抬起了脚步:“哪一栋?” 薛恨只好带着贺钦去了自己的家,路上他忍不住强调:“我家里就只有面,你吃不吃?” 贺钦点头:“我不挑食。” “……”薛恨在电梯里拿脚尖踢了踢贺钦:“你个龟孙。” 贺三少终于登堂入室,心情很好,不跟薛恨计较。 等薛恨开了门后,贺钦站在玄关处看着薛恨:“还有拖鞋吗?” 薛恨愣了愣,从鞋柜里拿出了一次性的:“穿这个。” 贺钦点头换上,跟在薛恨后面堂而皇之地去了客厅里。之后贺钦才发觉这不大不小的公寓里分外简洁,装修简约得快赶上贺钦自己家了。 薛恨没理贺钦打量的目光,刚刚贺钦不提还好,一提薛恨就觉得自己也饿了,他叮嘱贺钦一句:“要喝水自己倒。” 之后就转身去了厨房里。 贺钦四周都转了一圈,一个房门虚掩着的小次卧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走上前去,顺着半开的门看了看里面——居然是一个小型健身房,里面到处摆放着健身器材,最里面对着窗外的地方还有一个跑步机。 素质市民贺三少小小惊讶了一秒就走回了客厅里,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眼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堆a4纸,这大概是薛恨家里唯一发乱的地方。纸上印着的字体有大有小,基本都是薛恨工作时需要用到的数据资料,好多地方还被薛恨用笔标记了出来。 不同于薛恨平时给贺钦的印象,薛恨的字写得很秀气,字体走的是楷书风,跟小流氓不像一个世界的。 等薛恨端着一碗热汤面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贺三少居然在为自己理资料,微微低着的头看上去十分认真:“你干嘛呢?” “太乱了。”贺钦中肯评价。 “你懂个屁!”薛恨将面端到餐桌上:“里边儿都是商业机密,你可别捣鬼。” 贺钦将最后一张纸放回了被他理好的资料中,才站直身体对着薛恨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薛恨分明从贺钦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屑,气得他想把面前的面扔到贺钦脸上去,烫死这个王八蛋最好。 贺钦看着薛恨面前的碗:“我的呢?” “没煮,滚。”薛恨说着开始和面。 贺钦信了才怪,他自己走去了厨房里,果然看见了另一碗,清水面里有一个鸡蛋和几片青菜,看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端起面走出去,坐在了薛恨的对面,开吃之前他还说:“手艺不错。” 薛恨没理,他吃起饭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也总能让看见他吃饭的人充满食欲。 两人面对面吃完了面,中途没一人说话,气氛却似乎不怎么沉闷。 贺钦吃完后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主动把碗端回了厨房。薛恨倒是毫不客气:“把碗刷了。” “行。”贺钦屈辱答应。 薛恨勉强舒心,他在贺钦刷碗期间把食材放回了冰箱里,又从里面拿了一瓶汽水来大喝一口。 余光目睹了这一切的贺钦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提起另一件他感兴趣的事:“你还健身?” 薛恨喝了汽水后舒了口气:“阿澜弄的。” “……”贺钦差点将手里的盘子扔到水池里去——就不该问! 第20章 是爱喝牛奶的小哥哥一枚吖 从厨房出来以后,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了。薛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还不走?” “郭寻不是让你去荣钦?”贺钦不答反问。薛恨瞪大了眼:“你那什么狗耳朵,我隔这么远打电话你都能听见?” “……”专门指定要薛恨今天出席合作会议的贺钦伸手摸了摸鼻子:“跟我一起过去。” 薛恨也没再纠结这事:“这可是你说的,晚点别又拿二十公里说事。” “嗯。”贺钦应完后自己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薛恨“嘿”了一声:“贺三少真没拿自己当客人。” “不会有客人吃完饭还需要刷碗的。”贺钦面无表情地说。 “……”薛恨难得被呛得愣了愣:“那我亲手做给你吃,你刷个碗怎么了?” “越澜呢?”贺钦冷不防地提起方越澜,薛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钦看薛恨不像故意的,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睑:“没什么。” “神神叨叨的。”薛恨嘟囔一句后,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贺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握在杯子上的手无意识地用了些力气——比起薛恨觉得莫名其妙,贺钦更怕薛恨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贺钦不想承认自己分外嫉妒,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包括但不限于贺家的很多长辈都对贺钦欣赏有加,肯定非常。 贺钦骄傲,他有自己骄傲的资本,但这份骄傲在面对薛恨时似乎真的不值一提。 从房间里出来的薛恨打断了贺钦的思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昨天我在发布会现场看见了好多大牛,你怎么会安排我们万寻今天就见面谈?”薛恨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袖扣。 贺钦站起来,走到薛恨面前,缓缓开口:“大人物的事,你少问。” “……”薛恨朝着贺钦竖了个中指。去书桌上抱上自己的电脑就准备带着贺钦出门。 贺钦看看薛恨怀里的电脑:“拿这个干什么?” “看资料啊,本来学长是让我昨晚就看的,结果老子光顾着跟你鬼混去了。” 贺钦扬了扬眉:“我这个合作方就在你面前,你还有看文件的必要?”亲我一口再说点好听的,什么合同我不能签字?后半句话贺钦没说出来——这不符合贺三少沉稳禁欲的形象。 原本在换鞋的薛恨抬起头来:“有点道理。”他把电脑放在了玄关处的桌台上,脚踩着皮鞋率先打开了门。 于是在回荣钦的路上,薛恨追着贺钦问了一路,就差让贺钦把资料文件里的内容全背下来了。 贺钦倒是十分耐心地回应,偶尔还加点补充条款:“合作开始后,我需要你作为驻点乙方,每天到荣钦来。” “我草——”薛恨瞪向贺钦:“那我别的工作怎么办?” “你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配合荣钦将科技园建好做好。”贺钦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前方。 “那我还怎么打卡拿全勤和绩效?” 贺钦忍不住问:“你每个月全勤多少?”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薛恨神神秘秘地说。贺钦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要你配合我把项目做好,我敢保证,你获得的收益是你全年全勤的二十倍不止。” “嗯?”薛恨在脑子里算了算:“搭上年底的年终奖呢?” “绰绰有余。” “怎么证明你丫不是吹牛唬我?”薛恨心动之余还保留着点理性。 贺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薛恨:“如果最后你没拿到这么多收益”他顿了顿,故意吊薛恨的胃口。 “嗯?怎么样?”薛恨穷追不舍。 贺钦薄唇轻启,脸色平静:“我让你上一次。” “成交!”被色欲熏昏了头的薛恨答应得十分爽快,并准备晚点从荣钦回来后他就把这个决定告诉郭寻。 贺钦目的达成,嘴角不动声色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到荣钦后,薛恨跟在贺钦身后去了荣钦的会议室所在的十七楼,路上发现贺钦公司里的员工居然都不给贺钦打招呼的,视线也从来不多看,都只是自己忙着自己的事,纪律感十足。 薛恨出了电梯后问贺钦:“我想去个洗手间。” 贺钦指了指左前方:“在那边,出来直接进会议室,快去快回。” “哦。”薛恨说完就过去了,贺钦抬手看了看时间,迈步去了会议室门口。 门口站着的助理在看见贺钦后恭敬地叫了一声“贺总”。 “嗯。”贺钦微微颔首:“人都到了?” “除了万寻的负责人以外,都已经在会议室里了。”助理口齿清晰地说。 “好。”贺钦说完就准备推门进去,却在抬手之前想起什么似的:“去准备一杯热牛奶,晚点直接端到会议室里。” 助理的目光里飞快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幸好她足够专业,最终也没让这疑惑被贺钦注意到:“好的,我这就去。” 交代完后,贺钦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原本在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个人看见贺钦后准备站起身来迎接,贺钦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让诸位久等了,会议很快开始。” 等在会议室里的秘书也主动替贺钦调出了这次会议需要用到的演示文稿。四周突然变得静悄悄的:荣钦的执行董事兼首席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虚与委蛇那一套,而他们作为都有可能被贺钦选中的潜在乙方,也不好惹人家不悦。 贺钦坐在主位上,身后就是巨大清晰的显示屏。他闭着眼睛,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在他敲到第七下时,会议室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一推开门就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朝自己涌来的薛恨简直想转身跑路。 而贺钦如鹰一般的眼神成功阻止了薛恨的冲动。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走了进来:“不好意思,久等了” 然后薛恨就觅着脑袋走去了会议桌最尾巴的位置上,是贺钦方位的正对面,也是离贺钦最远的地方。 贺钦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开始主持起了所谓的会议:“感谢诸位亲临荣钦,在座的诸位,都是燕市极具实力与潜力的中小企业龙头,也都是贺某衷心想有所合作的优质对象。” 贺钦的声色依然低沉抓耳,就算是说起这些真假参半的场面话来,也总是能有种让人想认真听讲的魅力。原本陷入了无边尴尬的薛恨也逐渐忘记了刚才的事,认认真真地听贺钦说起了关于合作内容的各项细则事宜,以及合作之后的发展方向。 听到后来,薛恨甚至拿起了手边的纸笔,低头认真地记录着贺钦话里的重点。贺钦每每将视线看向薛恨时,总能看见薛恨低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分外乖巧。 他一心二用地陈述着会议的内容,直到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贺钦看见是刚刚被他叫去准备热牛奶的助理。 他目光不转地指了指薛恨的方向,悟性极高的助理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薛恨的身边,将牛奶放到了他手边不远处,然后就离开了会议室。 薛恨听见动静扭头,就看见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他吸了吸狗鼻子,好像是牛奶的味道,并且感觉这奶香闻着还挺高级。 再环顾四周,每人的面前都有杯子,估计跟薛恨的一样,只是薛恨来迟到了,所以后面才补了一杯。 薛恨心里也给荣钦的待客之道竖了个大拇指。端起牛奶来喝了一口,入口香浓滑腻,跟薛恨以前喝过的所有牛奶给出的口感都不太一样。 唯一的缺点是这种没有吸管的喝法,让薛恨的嘴唇上糊了一层奶渍,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形容,薛恨只好用舌头将奶渍舔干净。 于是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发现,向来条理清晰,逻辑精准的荣钦贺总居然在开会时因为走神而停顿了十秒左右。 他们抬起头来看贺钦,贺钦掐了掐自己的指尖逼自己回过神来,尽量表现得像无事发生过似的继续主持起了会议,眼睛也再也不敢看向薛恨的方向——这个小流氓,喝个牛奶都喝得这么勾人!真烦人,以后天天都要给他准备。 薛恨不知道贺钦脑子里在想什么,否则他一定会骂贺钦一句“脑子有毛病” 第21章 老子喜欢干净的小白脸 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个下午,等到贺钦正式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半了。来参加会议的负责人们都站起来走了出去,薛恨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才伸到一半,坐在他正对面的贺钦就目光定定地朝薛恨看过来,薛恨到嘴边的哈欠被他吞了回去:“怎么了?” 贺钦朝薛恨招了招手:“过来。” “?”薛恨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准备拿着写满了自己记录的会议本从后门出去,贺钦却阴恻恻地开口:“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万寻踢出去?” “……”薛恨将手边的签字笔朝着贺钦扔了过去:“大傻逼。” “过不过来?” 薛恨只能拿着本子走过去,贺钦几乎说了一下午的话,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有些扯着疼,他等待薛恨走近自己的途中拿过一边的水润了润嗓子。 刚刚走到贺钦身边的薛恨恶从心起,对着贺钦的后背伸出了恶魔之手,结果还没来得及恶作剧成功,贺钦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他放下水杯,目光淡淡地瞥了瞥薛恨的爪子:“嗯?” 薛恨咬牙,只能象征性地拍了拍贺钦的后背,动作时还不忘记偷偷使劲儿:“背上有灰,我给贺总擦擦。” 贺钦哼笑一声,伸手准备拿过薛恨另一只手里的本子,薛恨将本子藏到背后去:“你干嘛呢?” “看看你记了些什么。”贺钦坦然地回答,打完又想去拿。 “商业机密,懂不懂啊?”薛恨背着手躲开。 贺钦的眼神沉了沉:“这是我们公司的。” “被我碰到了就是我的了,荣钦好歹这么大公司呢,不会连个本子都舍不得给吧?”薛恨说着还朝贺钦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贺钦眉梢微微挑了挑。会议室的白炽灯质量很好,发出来的光虽然很亮,却不刺眼,照在薛恨脸上的时候,衬得这小子的脸更加精致明艳。 “不给?”贺钦低声问。 薛恨摇头:“不给。” “好。”贺钦轻轻点了点头,薛恨狐疑地看他:“怎么着?你还想抢啊唔——” 薛恨的话都还没有完全说完,贺钦就猛地吻在了薛恨的嘴唇上。薛恨的瞳孔都缩了缩,而害他惊愕失神的罪魁祸首贺三少却伸手捧住了薛恨的脸,固定着薛恨的脑袋,力道微重地描摹着薛恨的唇形。 薛恨巴巴地眨了眨眼,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贺钦才对,但他背在身后的手还拿着记录本。更何况,他们俩什么破事都做遍了,现在亲个嘴都推开,岂不是会显得薛恨很怂? 小薛总才不是认怂的人。 他张开嘴主动回应贺钦,还空出一只手攥在了贺钦的西装上。贺钦惊讶于薛恨的反应,但这惊讶很快被兴奋冲垮——小流氓这张从来不吐象牙的狗嘴,亲起来的时候却又意外地又软又甜。 每一寸接触都在引诱着贺钦吻得更深一点。唇舌交缠,只剩下他们两人的会议室里变得分外暧昧。 接吻过程中,薛恨手里的笔记本滑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这响声影响不了呼吸灼热的两个人。薛恨睁开眼看着贺三少挺翘的睫毛,色从心起的他一把将贺钦推坐在了靠椅上。 在贺钦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坐在贺钦的腿上亲了上去。 贺钦放在薛恨腰上的手开始蠢蠢欲动地往薛恨衬衫里钻,而还没等他钻到想去的地方,薛恨外套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个不停。 贺钦按着薛恨的脑袋不想管。薛恨却用力拍开了贺钦的手,移开了脑袋,还伸手按在了贺钦嘴巴上——这是薛恨为郭寻的工作号码设置的专属铃声,倒不是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薛恨担心错过工作上的重要消息。 他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来:“喂,学长,怎么了?”说话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稳。 贺钦听见这个称呼后眯了眯眼,放在薛恨腰上的手也用力捏了捏,换来薛恨眼里带钩子的瞪视。 两个人离得近,薛恨还坐在贺钦的大腿上,电话那端的声音被贺钦全部听到了耳朵里:“我听他们说跟荣钦的合作研讨会开完了,打电话问问你。” “嗯,开完了,我做好了会议记录,明天给你看看?”薛恨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力拍了把挠自己痒痒肉的爪子。 “……”摸一摸也要挨打?贺三少不乐意了,他觅着脑袋在薛恨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跟昨晚弄出来的那些交杂在一起,贺钦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薛恨被咬得差点痛呼,他一巴掌打在贺钦肩膀上,力道不小,算是报复:“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学长?” 郭寻顿了顿:“我说现在正好是饭点,不如我们一起吃个晚饭,边吃边聊?” 薛恨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行啊,我草——”又被莫名其妙重重咬了一口的薛恨还是没忍住骂出了一句脏话。正寻思着怎么教训这狗贼,电话里就传来了疑惑的声音:“怎么了小恨?” 薛恨眯着眼用力捏了把贺钦的脸,在贺三少的冷脸上留下了一个鲜明的指印:“没事,有狗,吓我一跳。” “狗?你已经从荣钦离开了?” “嗯?马上了,学长把地点定好后发给我吧,我这就过去。” 郭寻的话里带着轻松笑意:“不用,我直接去荣钦接你。” “啊?”这回轮到薛恨语气疑惑了:“别了吧?这多远呐——” “没事,我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下楼来,我在停车场等你。”郭寻说完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还真有点老板的意思。 “……”薛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只好将手机收回兜里,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立刻下楼去等郭寻,但还是收拾贺钦这件事排到了第一位,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贺钦的脸:“你他妈找打是不是?” 贺钦盯着薛恨看,原本就长得凌厉的眼里眼神都带着凶意。薛恨却不怵贺三少的狗脾气:“放开,我走了。” “你要去跟他吃饭?”贺钦沉声问。 “啊——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薛恨说完就打算从贺钦腿上起来,结果贺钦放在薛恨腰上的手用力箍紧薛恨的腰不让他动:“不准去。” “……”薛恨因为贺钦这类似于耍脾气的话而愣了愣神。 贺钦得不到回答,按着薛恨的后脑勺就打算逼人跟自己亲嘴。遗憾的是薛恨脑子里的废料已经被郭寻的电话冲散了:“别他妈亲了,晚点我学长到了。” 贺钦的脸绷得死紧:“那我也去。” “……”薛恨将手放在贺钦的额头上,表穷严肃地问:“贺老三,你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也去。”贺钦面无表情地重复。 “不是,我跟我老板吃饭,讨论工作上的事,关你什么事?” 贺钦的脸色更难看了:“工作上的事,他亲自来接你?” “我他妈没开车,他来接我省时间。” 贺钦冷哼一声,态度依然不变:“我也去。” “我就不明白了,咱俩不过就是睡了两觉,你他妈有必要这么死缠烂打吗?”薛恨烦躁地揉了把脸。 贺三少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小流氓都踩进了泥里,他心里又气又难过,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做了所谓的死对头这么几年,贺钦比谁都清楚,现在要想掰回一城,他必须比薛恨更不讲道理。 于是以为贺三少沉默是因为自我反省的薛恨等了半分钟才听见贺三少开口,语调低沉:“我是第一次。” 薛恨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跳:“所以呢?” “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薛恨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我的第一次,你必须对我负——” “我负你大爷!”薛恨直接打断了贺钦的话,反手还给了贺钦一巴掌,俊脸上又多出了一个巴掌印:“我说贺老三,你他妈是不是失心疯了,啊?” “那天的事老子现在想起来都来气,你倒好,没事儿就老爱念叨是不是?咱俩到底是谁睡了谁?再说了,你丫那处男招牌值几个钱?真当自己吊上镶钻了?” 贺钦沉沉呼吸了几口,极力忍住了要当场和薛恨打一架的冲动:他到现在都还为在酒店睡完薛恨就和薛恨打一架这事儿懊悔和愧疚,他不能让薛恨心里更看不上自己。 薛恨感受着贺钦的怒气,心里想着自己说不定又要和贺钦解锁打架新场地了。 结果贺钦好半天都没什么动作,像是硬生生把脾气压了下去:“薛恨。” “?”这好像还是贺钦第一次这么叫薛恨的名字。薛恨不说话,等着这王八蛋再说点气人的,然后自己直接得理不饶人,把这小子压在地上使劲儿揍一顿解气。 而贺钦开口就给薛恨扔了个惊雷:“第一个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薛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但昨晚,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所以呢?” “我喜欢干净的东西,你被我碰过了,你就是我的。”贺钦伸手捏住了薛恨的下巴:“如果你敢跟别人有点什么,我一定让你后悔。” “……”薛恨张了张嘴,正准备破口大骂。结果贺钦在薛恨开口之前猛地把薛恨从自己身上推开:“滚吧。” 说完还特别拽地旋转过椅子背对着薛恨。 薛恨稳住身形,沉默着捡起了地上的会议记录本。 贺钦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双拳都握得死紧,才极力忍住了追上去的念头。结果还不等他缓冲掉心里的失落,皮鞋踩在地上传来的响声又急促的响了起来。 贺钦还来不及转回椅子来,椅背就被人用力踹了一脚。出脚的人似乎还不觉得泄愤,他快速走到贺钦面前,精致的脸蛋被怒火熏得发红。 薛恨重重赏了贺钦一巴掌,脚也在贺钦小腿上留下了几个鞋印。 在贺钦忍无可忍想动手时,薛恨却猛地俯身,在贺钦原本就布满了巴掌印的脸上用力咬了一口:“你听好了,贺钦。” “老子跟你一样,喜欢干净的小白脸。” “如果你敢跟别人鬼混,老子一定弄死你。”语调阴沉地说完,薛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钦大楼最正式的会议室。 留下了一个脸上掌印牙印交错,却心情明媚的荣钦贺总。 第22章 为了贺三少的美貌 薛恨走到荣钦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郭寻站在车旁边抽烟。 烟雾弥漫在郭寻的脸前,让他周身都多了些孤独感。薛恨突然意识到,自从他跟郭寻认识以来,郭寻似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比薛恨大两岁,近三十的人了,感情生活却出奇的空乏。 好歹也算个白手起家年少有为的小老板,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找不到伴呢? 薛恨想不明白,毕竟他自己的感情也是稀里糊涂的。他甩了甩头走上去:“学长。” 郭寻扭过头来看他,眼神柔和:“终于来了?” “嗯,我来开车吧。”薛恨说完就打算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在走过郭寻身边的时候,郭寻突然开口:“你的嘴巴怎么了?” “啊?”薛恨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了?” “肿了。”郭寻看着薛恨说。薛恨伸手轻轻摸了摸嘴唇,还真摸到一处破皮的地方。估计是刚才在会议室里被贺钦咬的,只是刚才他俩忙着发疯了,薛恨没工夫管。 这会儿摸到这嘴皮子上的伤口,薛恨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痛来,他在心里骂贺钦疯狗,脸上却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可能是这段时间有些上火。” “上火?”郭寻语气奇怪地问,眼神也有些细小的变化。薛恨点头,坐进了郭寻车子的驾驶座:“学长,上车。” 郭寻定定看了薛恨两眼,最后才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副驾驶上。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不动声色地试探:“今天开会的感觉怎么样?” 薛恨发动车子, 昂下巴指了指放在座位中间的会议记录本:“重点我都写在里面了,学长看看。” 郭寻拿起本子,却没急着打开:“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是用录音笔之类的电子设备,你倒好,不管做什么都爱写下来。” 薛恨轻笑一声:“我这不是习惯了吗?写下来还能加深印象。” 郭寻从后视镜里看着薛恨:“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小恨。” “谁说没变?”薛恨开着玩笑说:“我这不是变老了吗?” “毛头小子,这才二十几岁,就敢说自己老了?你这让我这个奔三的怎么活?” “男人三十一枝花啊,不是说很多女孩子喜欢大叔型的好男人吗?学长当仁不让。”薛恨说着,还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对着郭寻竖了个大拇指。 郭寻摇头笑骂:“臭小子,什么都有你说的,见客户的时候怎么就不敢拍马屁了?” “那不是您给拍完了吗?我怎么也不能抢我老板的风头啊!” “去你的吧!” 两人有说有笑地跟着导航去了吃饭的地点,这地方离薛恨家不远,反倒是离郭寻家有一段距离:“怎么选这地方?” “你晚点好回家。”郭寻语气自然地解释。薛恨愣了愣:“多谢郭老板体恤!” “走,进去吃饭去!”郭寻说着就哥俩好地伸手揽住了薛恨的肩膀。结果薛恨被拍得“嘶”了一声,还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贺钦这条公狗,在薛恨肩膀上咬那几口的力道绝对不轻,让郭寻碰到都有些痛。 郭寻赶紧松开手:“怎么了这是?” 薛恨摇头:“没事儿,估计是不小心撞在哪里了。” “撞着了?”郭寻皱眉,问完就打算凑过来看看。薛恨赶紧后退一步,他清了清嗓子:“咳,一点小事。那什么,学长,咱进去吧,快饿死我了。” 郭寻习惯拿烟的手指放在一起碾磨了一下:“没事就好。”说完就跟薛恨并肩进了餐厅,路上没有再伸手碰薛恨的肩膀。 等点好的菜上来以后,薛恨就低头认真吃起饭来。坐在他对面的郭寻将饭桌上的蒜泥上海青推到了薛恨面前:“少吃点辛辣刺激的,不是说上火了吗?” 薛恨嚼着嘴里的饭抬起头来,两个腮帮子都因为嘴里的食物鼓了起来,像一只认真储粮的仓鼠。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学长”,说完就继续低头吃菜扒饭。 郭寻真想伸手摸摸薛恨的脑袋,但也只是想想——他怕吓到薛恨。 从认识薛恨到现在,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什么变化:他永远刚强坚韧,对待工作永远认真赤忱,努力挣钱,余钱总是喜欢置办点合适的房产,二十五六了还改不掉听东西要拿纸笔记下重点的习惯。 明明长了一张勾人的漂亮脸蛋,感情世界却一直是一张白纸,空白单纯。 薛恨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他又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喜欢吗? 郭寻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得不出答案。 薛恨凭自己的能力生存,他的世界只围绕着一群不会说谎的数据,他小时候没有人爱他,长大之后似乎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 可是郭寻还是爱他。而正是因为郭寻爱薛恨,所以他尽力保护着薛恨的单纯,他会让薛恨跟自己出去应酬,但从来不去逼薛恨学会跟客户推杯换盏,不强迫薛恨去培养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他只是想让薛恨明白:如果没有他郭寻,今天要赔笑的人就是他薛恨。郭寻承认自己这么做全是出自私心,他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薛恨因为感恩自己而永远留在他身边。哪怕不是情人的身份。 只是薛恨平静又单纯的生活里,最近多出了一个叫贺钦的人。 郭寻不蠢,从那天约了赵天骐却意外发现贺钦这个老总居然也在场,到这段时间以来荣钦的项目负责人对待万寻的态度,再到昨天发布会刚刚结束后郭寻就收到的负责人传来的信息,这些事都能看出来,荣钦分外在意万寻这个工作室。 为什么呢?薛恨说那是贺钦知道郭寻有能力,愿意卖郭寻面子。可郭寻并不这么认为——荣钦从来不是会因为看中某个人所谓的发展潜力而重点关注扶持的慈善企业。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利润最大化是所有商人的目标。 但荣钦还是给了万寻机会,或者说贺钦还是给了郭寻和薛恨一个机会,一个抓住就可以向上爬好多步的机会。 究其原因,郭寻想来想去,居然只想得到薛恨——吃饭时贺钦故意驳薛恨面子的劝酒,薛恨拍桌而起对着贺钦说无理的话,再到后来贺钦点名指定要薛恨来做负责人,并表示只要郭寻松口,跟万寻的合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薛恨和贺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郭寻想不出头绪,而一直低头吃饭的薛恨突然抬起了头:“学长,你不饿啊?” “嗯?怎么了?”郭寻回神来问。 “看你一直没动筷子。” 郭寻笑笑,拿过筷子当着薛恨的面吃了一块肉:“吃吧,想事情去了。” “想什么事儿?”薛恨已经吃了六分饱,现在也不急着吃饭了。 “我在想,我们家小恨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想过找个伴?” 薛恨眨了眨眼,有些别扭地嘟囔:“这不是没碰着合适的吗?” “你觉得什么类型合适?你学长我别的本事没有,人脉倒是挺广的,喜欢哪一类的尽管说。” “可别——”薛恨晃了晃脑袋瓜:“我现在一心只想着挣大钱,不能祸害人家好姑娘。”说完他拿过一边的水杯,仰头喝了口水。 结果喝到一半他就听见郭寻语气古怪地开口:“不想祸害姑娘啊那祸害男人怎么样?” “咳咳咳——”薛恨被呛得咳嗽,脸都咳红了:“什么玩意儿?” “……”看来真是直的。郭寻有些怅然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事儿,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 薛恨狐疑地瞅了郭寻两眼,直觉他的学长绝对不止是随口开玩笑这么简单。他脑子里飞速转了转:“学长你呢?你这都快三十了,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 郭寻朝着薛恨的方向扔了只筷子,薛恨扭身躲开:“臭小子,刚刚不是还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你现在这嫌弃的语气怎么回事儿?” “哪儿能啊!”薛恨无辜瞪眼:“我这不也就随口问问,也关心一下学长吗?” “行了,吃你的饭吧!” 薛恨却摇了摇头:“我吃饱了,等你。” “今儿就吃一碗饭?”郭寻的眉梢挑了挑。 “准备控制饮食,好好健身。”薛恨解释说。 郭寻上下打量了薛恨一眼:“你这么瘦还控制饮食?再说了,好端端的健身干什么。” 为了打赢贺钦上他一次。这是薛恨心里的话,这话当然不能跟郭寻说,他只好别扭地打马虎眼:“我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了,不想生病挂水了。” “那也要吃饱饭啊,再来一碗,想吃什么菜尽管叫。” 薛恨却坚定地摇头:“不吃了不吃了。” 郭寻狐疑地眯眼:“你小子,不会是真对哪家姑娘动心了,准备提升个人魅力了吧?” “怎么可能!”薛恨想也不想地就否定了:“您看看我这工作性质,我哪有动心的机会啊?” 郭寻应了一声:“行,那就不吃了。” “不是,学长,你也不吃了?” “我的员工都开始身材管理了,我这个当老板的能落后?” “那行吧。”薛恨又往肚子里灌了点水后跟着郭寻结账出了餐厅。郭寻正打算说送薛恨回家去,薛恨却拒绝了:“我走回去,消消食。” 说完他大开车门,将郭寻推到了驾驶座上:“倒是学长你,早点回去休息。” 郭寻笑骂一声“小混蛋”,倒是老老实实地系上了安全带:“回去我会看完你写的东西,明天咱再好好聊。” “没问题,你开车慢点。” “嗯,你早点回去,晚上风很大。” 薛恨转身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去,背对着郭寻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郭寻坐在车里,目睹着薛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后他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没人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但郭寻希望无论发生什么变化,他的小学弟会在身边陪着他,哪怕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 而被郭寻想着的薛恨,在走了一段路后接到了贺钦的电话:“干嘛?” “你在哪里?”贺钦在电话那头问,语气有些发沉。 薛恨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来电备注上是贺瘪三没错:“关你屁事。” 贺钦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风声:“到二环来。” “啊?”薛恨皱了皱眉:“去干嘛?” “陪我吃晚——”饭。贺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电话就被薛恨挂了。 贺三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凭什么那姓郭的一个电话就能把薛恨叫走,他贺钦话都不能说完?他忍不住又打了电话过去,打算兴师问罪。 薛恨不仅没接,还反手把贺钦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他优哉游哉地迎着秋夜的晚风走在街道上,路上路过一个大型超市,想到自己家里快要吃空了的冰箱,又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超市正好打折。 想了想,薛恨踏进了超市里,买了不少吃的喝的。与此同时,气不顺的贺三少沉着俊脸把车开了出去,豪车一路疾驰,车速都卡在了限速点上。 于是在薛恨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嘴里吃着棒棒糖走出电梯时,一个身影就猛地用力抱住了薛恨:“跟他出去吃个饭,能吃这么久?” 第23章 厨艺精湛贺三少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薛恨一拳打在贺钦的背上:“放开!” 被驴踢过脑子的贺三少冷哼一声,不仅没有放开薛恨,还反而仗着自己的蛮劲儿将薛恨抵在了电梯旁边的墙上。他瞪着薛恨这张讨厌又勾人的脸,伸出手去把薛恨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 还不等薛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贺钦就把棒棒糖放进自己嘴里抿了一口,之后贺三少皱着眉:“怎么这么难吃?” “……”薛恨面无表情地给了贺钦一个中指。贺钦偏头,将手里的棒棒糖准确无误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回头来就想亲薛恨的嘴。 薛恨扭头:“快放开我,我的冰淇淋要化了!” “冰淇淋?”贺钦低头,终于将目光施舍给了薛恨手里提着的购物袋上,第一个反应是薛恨刚才不光跟着郭寻去吃饭,两个人还甜甜蜜蜜地逛了超市! 这谁忍得了?反正小气鬼贺三少忍不了。他伸手捏薛恨的下巴:“你还跟他逛超市?” 薛恨“啧”了一声,贺老三的胡搅蛮缠他算是彻底领教了。他懒得和贺钦多说废话,抬起空闲的手按在贺钦的后脑勺上直直地咬了上去。 贺三少愣怔两秒,反应过来后主动加深了这个吻,棒棒糖的甜味在他们彼此的唇间蔓延开来,这回贺钦倒是没嫌难吃了,心情还因为薛恨大胆的行为立刻变好了不少。 亲了好一会儿,薛恨才贺钦离自己远一点,贺钦离开的时候,他们之间还勾出了晶莹的水丝,薛恨的嘴唇都被亲红了。 他捏了捏贺钦的耳朵:“差不多得了啊,不嫌丢人啊?” 贺钦偏头,却躲不开薛恨的魔爪,他只好伸出手将薛恨的手捏在手里,拉着薛恨去了薛恨的门口,示意薛恨开门。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个王八蛋脸皮这么厚?”薛恨一边摸出钥匙开门一边吐槽着说,贺钦高傲地轻哼一声,跟在薛恨身后进了家门。 薛恨也懒得招呼他,拎着手里的购物袋去了厨房里。贺钦想也不想的跟上去,靠在厨房门口看薛恨一样接一样地把食物放进冰箱里,直到最后整个冰箱都被填满。 其中有超过一半的都是零食,冰淇淋和汽水更是占了大头。贺钦不赞同地皱眉:“不健康。” 薛恨哼笑一声,没理贺三少的牢骚:“看不顺眼滚出去,别碍眼。” 贺钦却不动:“晚饭跟他吃的什么?” “炒菜呗。”薛恨关上冰箱门,去洗手池旁边洗了洗手:“累死我了。” 贺钦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薛恨:“陪我再吃点。” 薛恨伸手拍贺钦的手,手上没有干的水都浸湿了贺钦的:“我说你能别老这么腻歪吗?” “我没有。”贺钦脸色严肃地说:“我只是在等你拒绝我,然后我就直接把你拖出去。” “……”薛恨为贺钦随口胡诌的本事啧啧称奇:“要不怎么说你们荣钦的股东都是你自己找的呢?就你丫这张狗嘴,十个股东八个都是你忽悠来的。” 贺钦用下巴蹭蹭薛恨柔软的头发丝:“我饿了,今天折腾了这么久,就中午吃了你煮的面。” “怎么着?二环以内没有一家饭馆儿给我们家贺三少投食?” 贺钦听着薛恨的话,嘴里带了点笑意:“对。” “对你个头!你这傻逼,蹬鼻子上脸的本事连我都要自愧不如。”薛恨说完就拽开贺钦的手:“走吧,下楼给饿死鬼找饭吃去。” 贺钦这时突然想到薛恨刚刚买来的食材:“太晚了。” 薛恨夸张地“嚯”了一声:“原来您老人家也知道太晚了?那你还找上门来干嘛?” “你做给我吃。”贺钦自然而然地说,特别理直气壮,也特别欠揍。 于是薛恨毫不留情地曲起手肘拐了拐贺钦:“真把老子当你的仆人了,三少爷?” 贺钦大概是被揍出免疫力了,反正现在他觉得薛恨这一拐也没什么杀伤力,他顺势握着薛恨的手臂捏了捏:“做给我吃吧,你手艺特别好。” “你少来,我还觉得你手艺好呢,你怎么不做?” “你又没吃过我做的”话尾还没落到地上,贺钦就猛地意识到自己钻进了薛恨的圈套里。果然薛恨鼓了鼓掌:“那你做来,咱俩比比,正好我刚才没吃太饱。” “不要。”贺钦十分冷酷地拒绝。 薛恨踢脚踹了踹贺钦:“你个小气鬼,就这还想吃老子做的饭?滚滚滚,滚回你的富人堆里去。” 贺钦看薛恨转身就要离开厨房,忍不住又拉住了他:“小流薛恨。” 薛恨低着头憋笑:“干嘛?” 身后的贺钦沉默了半分钟左右,薛恨才终于听见外人眼里十全十美的贺三少小声开口:“我不会。” “什么?”薛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懂贺钦的意思。 贺钦咬了咬牙,有些恼怒地把话说明白:“我不会做饭。” 薛恨笑得很大声,如果不是他当时专门挑了个隔音效果特别好的公寓的话,楼上和楼下的邻居可能都会被惊扰到。 “不准笑了。”贺钦拽着薛恨说,还拉着他转过脸来,结果在看见薛恨灿烂明艳的笑容后,贺钦所有羞恼的情绪都发泄不出来了。 薛恨很好看,从在老院长办公室里看到的第一眼,贺钦就觉得薛恨很好看了。后来有一段时间,贺钦偶尔会做一些旖旎暧昧的梦,只是梦里那个对象总是看不清脸,贺钦只能判断出那是个男孩子。 贺钦就是从这些梦里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是同性的。直到后来他目睹了薛恨打架,青年身上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因为厮打有些发皱,而那张漂亮的脸上充满着戾气。张狂,霸道,但是又隐隐透露着几分脆弱。 那时贺钦第一个反应就是厌恶,厌恶这样张牙舞爪的小流氓。 可那天晚上,贺钦又做梦了,梦里他依旧跟那个人难分难舍,纠缠不休。不同于之前的是,贺钦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薛恨。 这对贺钦来说比他的性取向更让他难以接受,所以后来白天里他越来越看薛恨不顺眼,薛恨也不让贺钦失望——他对贺钦的厌恶程度不比贺钦对他的低。 跟贺钦这些藏了肮脏私心的想法不同,薛恨就是厌恶贺钦,特别纯粹。所以贺钦总是会轻易被薛恨挑起怒火:凭什么对着方越澜就永远温柔永远和颜悦色,对着贺钦却从来连一个笑容都舍不得。 年少时的悸动一直埋在贺钦的心里。可直到毕业,贺钦都没有想过,他会再次和薛恨有所交集。 毕竟就算贺钦当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他也不可能真的主动和薛恨重归于好,更别提会和薛恨关系更进一步——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不光是“不顺眼”这三个字这么简单。 直到那天在酒吧里再次碰到薛恨,看着薛恨需要依偎着别人才能站稳的身体,之后所有的发展都好像水到渠成——缺心眼的小流氓对着自己生了妄念,这个事对贺钦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压抑掩埋了多年的私心和感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并且这个害得贺钦喜欢不上任何人的小流氓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贺钦没有松口的理由。 薛恨不知道贺钦的想法,他以为贺钦气得脸都憋红了,才终于收敛一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我们家贺三少不会做的事。不过想想也是,燕市首富贺家的三少爷,怎么可能需要学做饭?” “需要的。”贺钦反驳着说:“初中阶段我父亲有安排人来教过我。” 薛恨挑了挑眉:“那你还说不会?” 贺钦顿了顿才羞窘地说:“我不喜欢,就没学。” 见惯了贺三少一副冷酷高深的样子,第一次见他这么明显地展露出孩子气来,薛恨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爱。再看看贺钦有些发红的耳朵,薛恨心里更痒了,他伸手捏了捏贺钦的耳垂。 贺钦愣了愣,却没动,只是又表达了一次自己的诉求:“你做给我吃。” 薛恨再次不给面子的拒绝:“不要。” “……”贺钦凑近薛恨想咬咬他,薛恨干脆捂住贺钦的嘴,突然起了心思:“哎——不然这样,我教你做,刚好我今天买了菜来,当我请你吃了。” 贺钦摇头:“不要。” “你说什么?”薛恨扬了扬眉。贺钦的气焰彻底没了:“我不喜欢做。”声音特别小。 “那你饿着吧,老子洗澡睡觉去。”薛恨说完就往外面走,脚步却放得很慢,还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数:5、4、3—— “等等。”果然,还没等薛恨数完无声,身后的贺钦就叫住了薛恨:“有没有什么,简单点的?” “有。”薛恨扭过头来,脸上笑容灿烂:“早上我给你做的鸡蛋面就特别简单,我教你做这个,怎么样?” 贺钦因为薛恨的笑容愣怔了两秒才回神,他摇头:“不想吃面了。” “不是,你他妈什么都不会还敢这么挑嘴?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我的大少爷?” 贺钦用沉默表达了反抗,薛恨只好问:“那你想吃什么?” 贺钦认真想了想:“你就教我做你最拿手的。” 第24章 爱狗人士小薛总 教贺钦做菜是薛恨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厨房白痴踢出家门:“小火小火!你要烧了我家吗!” 贺钦赶紧去关火,伸手的时候锅里烧热的油还溅到了他的手上,在这不沾阳春水的手背上留下了几个红印子。原本在清理贺钦作出来的残局的薛恨看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自己过来接替了炒菜的工作。 贺钦绷着脸沉默,耳朵却一直是红的——他似乎真的太蠢了,想做一个番茄炒蛋,浪费了薛恨家里的十来个个鸡蛋;试图切个肉丝出来,差点切到手不说,还把肉丝切成了肉块;准备其他材料的过程也是手忙脚乱。 总而言之就是毫无可取之处。薛恨一边翻炒锅里沾水的番茄,一边指了指水池:“开冰水冲一下。” “嗯?”贺三少的眼神里带了点茫然。 薛恨再次叹了口气,拽着贺钦到水池边打开了冷水:“被烫着了,没感觉啊?白痴。” “……”白痴贺三少十分乖顺,没有顶嘴。薛恨对贺钦配合的态度勉强满意:“乖乖冲着,晚点把桌子擦干净。” “好。”贺钦答应得很爽快,薛恨挑了挑眉,忍不住用湿淋淋的手捏了捏贺钦的耳朵:“你怎么这么蠢啊,我的三少爷。” “我有在进步。”贺钦有些苍白地为自己辩解。薛恨耸了耸肩,回头给贺钦做好了菜,原本想炒的肉丝在贺钦犀利的刀工下最终被薛恨改造成了肉滑汤。 薛恨把菜装在盘子里:“差不多了,自己把饭舀了。” “好。”贺钦拿着饭碗打开了电饭煲,在看见里面又稀又糊的白色食物后,顿时失去了吃主食的欲望:“我不吃饭了。” 薛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走过来看电饭煲里的东西,他摇头:“浪费粮食,遭天谴的。” “……”贺钦只好拿过薛恨橱柜里的饭勺,动作艰难地将饭勺放到了“饭”上。薛恨看他这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我给你煮点面吧,你老老实实吃,行不行?” 贺钦立刻放下了勺子:“我吃。”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强调过的不想吃面。 薛恨心情很好地给贺钦下了点面,最后还是让贺三少填饱了肚子。 贺钦主动承担了刷碗的任务,虽然在做菜上面毫无天赋,但他还是自信能把卫生打扫干净的。折腾了一整天的薛恨打了个哈欠,转身先去了浴室冲澡。 他出来后就看见贺钦坐在沙发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陷入了什么深刻的思考。 “发什么呆呢?还不回去啊?”薛恨穿着睡衣,双手环抱在胸前站着赶人。 贺钦站起来,却不是打算告别:“你白天答应我以后会去荣钦。” “啊?”薛恨在脑子里过了过:“那也是我们签了合同之后的事儿啊,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贺钦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两秒:“现在太晚了,开车很累。” “所以呢?” “我要留下来。”贺三少语说,语气淡淡的。薛恨连嘴欠损贺钦的欲望都没有了:“留不了,我家次卧你看见了,阿澜装修成健身房了。” “我睡主卧。” “那我呢?”薛恨瞪大了眼:“我睡沙发?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贺王八?” 贺钦不解地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睡沙发?” “你睡了主卧我不睡沙发睡厕所里啊?” “我们一起睡。”贺钦说完就特别自来熟地走去了薛恨的房间,他看了看薛恨的大床,勉强满意地点头:“不算小。” “不是,你丫今天到底发什么疯呢?”薛恨追上来,才问完就看见贺三少开始脱起衣服来:“我想洗澡,借我一套睡衣。” “……”薛恨算是看出来了,贺钦这脸皮堪比城墙还厚,他揉了把脸,嫌弃地瞪着贺钦:“没有。” 贺钦理解地点了点头:“明天我会让人送点我的衣服来。”说完就将外衣挂在薛恨房间里的晾衣杆上,转身进了浴室里。 “妈的。”薛恨对着被关上的浴室门竖了个中指,之后他认命般地从衣柜里又翻出了一个枕头来。 坐在床上思来想去,薛恨还是觉得心里憋着气。最后在这股莫名情绪的驱使下,薛恨干脆进了浴室里。 浴室里热气腾腾的,贺钦背对着浴室的门冲着澡,精壮修长的身影被这些水雾覆盖着,多了点朦胧感。 薛恨恶从心起,轻手轻脚的走上去,撸起袖子就对着贺钦后背之下紧实突出的屁股打了一巴掌:“你个王八蛋。” 贺钦回过头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做什么?” 薛恨眯眼看着贺钦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和侧脸流下来:“看你不顺眼,揍你呗!” 贺钦不说话了,只是将手勒在了薛恨腰上:“你完了,小流氓。” “老子的衣服湿了!”薛恨笑着拍贺钦的手,贺钦低头亲他,一边亲一边扯薛恨的睡衣:“那就别穿。” 或许是空间不算大的浴室里温度太高了,又或许是站在水雾里的贺钦太有魅力。薛恨这刚开荤不久的毛头小子再次动了坏心眼。 显然贺钦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热水的冲刷下接吻,却又互相不肯让步。箭到弦上薛恨气喘吁吁地拽贺钦的手:“你都搞几次了?换我搞一次怎么了?” 贺钦蛮横地将薛恨压在墙上:“你又打不过我。” “试试唔——” “舍不得打你。”贺钦含糊着说,手也越来越熟练的开疆拓土起来 浴室不会是最终战场,贺钦第一次在薛恨的家里留宿,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满足。充斥着薛恨生活气息的主卧对于贺钦来说是个渴求催化剂,让贺钦兴奋得不行。 今夜的薛恨像是一只漂浮的小船,让他晃荡晕眩的每一次海浪都来自一片叫贺钦的汪洋大海。 混乱不堪的夜晚荒唐又浪漫,事后薛恨背对着贺钦侧卧,贺钦从背后抱过来,嘴唇也不时亲吻在薛恨的肩膀上:“晚安。” 薛恨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也懒得再推开贺钦,他闭上了眼皮,睡得很熟。 第二天贺钦又被薛恨毫不客气地揍了一顿,之后两人一起吃了薛恨随便做的早餐,填饱了肚子后各自去了自己的公司。 午休时薛恨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你好。” “您好,请问是薛恨薛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礼貌的男声。 薛恨回答了一声“我是”。 “我是贺先生的生活助理,我按照他的吩咐把他的东西送到青骏源了,请问您今天什么时候方便开门拿一下呢?” “……”薛恨按了按太阳穴:“扔物管那里吧。” 助理愣了愣:“可是” 薛恨直接挂了电话,转头将电话拨给了贺钦:“贺老三,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原本正在开会的贺钦清了清嗓子,说了声“不好意思”后走出了会议室的门:“你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是你说你那里没有我穿的衣服。”贺钦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我说你一少爷,放着二环大别墅不住,跑去我那郊区公寓安家?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贺钦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那,你来二环陪我住?” “?”薛恨脸上多出了几分真诚的疑惑:“为什么我们要住在一起?” “方便。”贺三少冷酷地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利落地挂了电话,不再给薛恨嘴欠的机会。 薛恨对着被掐断的电话骂了声“王八蛋”,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将贺钦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想了想,薛恨又把贺钦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得出房租水电,还有物业管理费。 贺钦在那边过了很久才回:“账户给我。” 薛恨挑了挑眉,将自己的账户号发了过去,三分钟之后,手机上多了一条银行发来的收账信息。薛恨点进去,在看见收到的金额后瞪大了眼。 而转账过来的贺三少再次发来了一条十分冷酷简洁的消息:多出来的算床位买断费。 薛恨哼笑一声,没有再回贺钦,只是抱着十分愉悦的心情开始了他下午的工作——天降横财的感觉,真是很难让人拒绝。 下班后薛恨按时离开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碰上站在门口的郭寻:“学长?” 郭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薛恨一眼:“下班一起吃饭吧,朋友新开了一家川菜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薛恨本来想答应的,在即将开口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贺钦那张死人脸,以及今天中午收到的转账。他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跟学长去尝尝。” “什么事?” “……”薛恨没料到郭寻居然会这么问,他想了想还是扯了个谎:“家里多了只狗,我得回去给他喂食。” “?”郭寻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还养了狗?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宠物吗?” “今儿才接来家的,主要是长得还行,又黏人,我就养着了。” 郭寻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有机会也带来给我看看……” 你已经见过了。薛恨在心里说,面上却是含糊地点头:“没问题,我先回家了,学长开车慢点啊!” 说完薛恨就离开了工作室,而背后的郭寻盯着薛恨渐行渐远的步伐,总觉得薛恨今天的心情比以往都雀跃不少。 是郭寻从来没有见过的雀跃。 第25章 愉快的周末 家里多了个人的感觉跟过去其实差不多——薛恨和贺钦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贺钦来薛恨家里的频率其实也不算高,只是每次来了都会死赖着留宿,到了周末更是变本加厉。 比如现在。自从荣钦那边公示了合作企业名单后,薛恨这个负责人的工作量就足足比之前增加了一倍,上班摸鱼的时间没有了,偶尔还要在工作室里加班到晚上。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了,薛恨就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某贺姓少爷大清早地就开始对着薛恨动手动脚。薛恨闭着眼用力拍了把贺钦的狗爪子:“你有完没完?” “你睡你的。”贺钦说着,放在被窝里的手就继续勤勤恳恳地开拓起来。薛恨一脚踹开贺钦,转头背对着贺钦试图继续睡觉:“给我滚!” 被嫌弃驱赶的贺钦轻哼一声,再次凑上来抱住薛恨,薛恨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正准备转身骂人,贺钦就将下巴枕在薛恨的头顶:“不做就不做,我陪你睡会儿。” “……”那你的手为什么要放在我的弟弟上?薛恨闭着眼皱眉头。 贺钦亲亲薛恨的耳朵:“睡吧。” “你要实在闲着没事,下楼去给我买早餐来,我懒得做。”薛恨闭着眼赶人,贺钦眨了眨眼:“点外卖不可以吗?” “你不是说外卖不健康吗?”薛恨被贺钦这折腾来折腾去的,瞌睡虫都给折腾散了,他拉开贺钦的手,翻身过来看贺钦。 “嗯,但我可以让人送健康的来。” “……”薛恨在心里唾弃了一下万恶的资本家,最后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偏瘦的上身多了不少红印子,全是贺钦昨晚弄出来的:“那你快点,我饿了。” 贺钦点头,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来,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还和薛恨说话:“不睡了?” “睡你大爷。”薛恨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下床。 贺钦却拽着薛恨不让走,电话那边的餐厅经理接通了电话:“三少,有什么指示?” 贺钦让他找餐厅的人送点吃的来,并且十分熟练地报了地址。餐厅经理顿了顿:“是几个人吃?” 贺钦扭头看看薛恨:“三个,多送点。” “好。” 挂断电话后,薛恨狐疑地看着贺钦:“哪儿来的三个人?” “你一个顶俩。”贺钦带着笑意说,说完就被薛恨蹬了一脚:“去你妈的!撒手,我洗澡去。” “一起。”贺钦说完就先一步下了床,还特别蛮横地把薛恨扛了起来,抱着人就往浴室走去。薛恨笑着拍了贺钦的背一把:“你个臭公狗。” 浴室里,薛恨被他口中的公狗搞得嗷嗷叫,混乱又暧昧的纠缠持续了一个来小时才终于告一段落。薛恨懒洋洋地将脑袋靠在正在为自己清理的贺钦肩上:“我说你能别老弄在里边儿吗?麻烦死了。” “不要。”贺三少态度严肃地拒绝:“放松点。” “你个王八蛋。” 等他们收拾好后,门口的门铃也被人按响了,贺钦主动去开了门,门口的人将吃的递到了贺钦手里:“三少爷。” 贺钦道了声谢,转身十分利落地关了门。站在门口的服务员立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段文字,发到了一个聊天窗口。 餐厅给贺钦送来的饭菜很丰盛,色香味俱全不说,分量也给得很足。薛恨毫不客气地低头大吃特吃起来,贺钦也跟着薛恨吃饭,不过他的吃相倒是斯文得多。 饭吃到一半,薛恨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薛恨放下筷子去拿过手机来看——居然是方越澜打来的。自从那天他喝得烂醉被自己的哥哥带回家后,他也没有再专门联络薛恨。 薛恨第一反应是去看贺钦,贺三少仍然优雅地吃着饭,夹菜的动作都十分赏心悦目。薛恨没工夫欣赏,想了想,他一边朝房间走去一边接通了电话:“喂,阿澜?” 贺钦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他在薛恨把关上后立刻放下了筷子站起来,放轻脚步走到卧室的门口,毫不心虚地做出了偷听墙角的事。 “去你家试?”薛恨的声音模糊不清地传来,得益于贺钦非常出色的听力,他才分辨出了薛恨说话的内容。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贺钦又听见薛恨笑了笑:“那行吧,你地址给我,我晚点就过去试试。” “没问题!我和枝枝做了很多好吃的,今晚你可有口福了!” “嗯?不是说你和她要等到结婚那天再见面了吗?”薛恨疑惑地问。方越澜在电话那头吐了吐舌头:“我那天喝醉之后迷迷糊糊地给枝枝打了电话,她第二天就回来了,嘻嘻——” “这样啊那挺好。”薛恨将手放在半空中,盯着自己的手掌心愣神。 “对了,那天我哥把我接走之后,你跟贺钦怎么样了?” “啊?”薛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头发:“能怎么样,就,就那样呗——” “没有再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吧?” “没有!怎么可能!”薛恨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既然都答应你和他不计前嫌了,我肯定说到做到。” “那就好,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完了你下午看看顺路的话,带着他一起过来呗?” “……”薛恨在心里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嗯,回头见,拜拜!”方越澜说完就心情特别好地挂了电话。 薛恨对着电话里的忙音茫然地眨了眨眼:究竟是怎么莫名其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算了,想不明白,还是先吃饭吧。 贺钦在薛恨挂断电话后就折返回餐桌旁边,重新吃起了饭。 薛恨出来后看着贺钦的动作挑了挑眉:“没见过吃饭这么磨叽的。” “谁打的电话?”贺钦在将菜吞进肚子里后才问。 薛恨耸了耸肩:“阿澜,让我下午去他家试伴郎服,他下周六就结婚了,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试衣服还要专门去他家试?”贺钦轻轻蹙了蹙眉,语气里还带着不满。薛恨正准备跟贺钦呛上两句,就轮到贺钦的电话响起来了。 薛恨伸长脖子瞥了眼,来电人显示着“越澜”两个字,贺钦看薛恨,薛恨也对着贺钦耸了耸肩:“喏——他又不是只叫我一个人,你酸个什么劲儿啊?” “……”贺钦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接起电话:“喂,越澜。” 方越澜把刚才对薛恨说的邀请重复了一遍,并强调薛恨已经答应会去叫上贺钦了。 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很快恢复晴朗:“好,我等他来接我。” 方越澜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却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看了眼在写请柬的赵枝玉:“我觉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赵枝玉头也不抬地说,语气温柔。 “他们俩今天答应得太爽快了!”方越澜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点说了出来:“我不是说他们答应来我家这件事爽快,我是觉得,小恨答应会顺路接贺钦,贺钦也答应会和小恨一起来这里,有点太顺利了。” 赵枝玉的眼里闪过几分笑意,她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未婚夫的脑袋:“不是你说,他们已经答应和好了吗?所以现在答应也没什么不对吧?” 方越澜转了转眼珠子,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 “好了,你别多想,他们能答应得这么顺利,不正是说明了你让他们和好的决定下对了吗?以后你们之间彼此约出来见面什么的,也没那么多顾虑和避讳了,对不对?” 方越澜听着妻子温柔的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老婆大人深谋远虑,要不是你那天建议我把两个人都邀请来做伴郎,我们的婚礼也许真的会遗憾的。” “嗯哼——”赵枝玉笑眯了眼,嘴角也向上翘着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去厨房看看鹅肉腌制得怎么样了。”方越澜笑着应好,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里。赵枝玉看着未婚夫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嘴里轻轻呢喃道:“将来他们都是要感谢你的,笨蛋。” 薛恨和贺钦不知道方越澜和赵枝玉的对话,在贺钦挂断电话后,他们两个人坐着大眼瞪小眼,面前餐桌上的菜已经有些发凉了,薛恨想了想,还是低头扒饭。 贺钦盯着薛恨头顶的发旋看,想了想,忍不住开口:“你上次做的造型是在哪里做的?” “什么?”薛恨不明就里地问。 “发布会上,你梳了个背头。” “哦,那个啊,那是学长带我去兰新广场那边做的,怎么了,你想做?”薛恨问完后低头把最后几口饭吃完,又给自己盛了碗汤。 贺钦掐了掐自己的手指:“你要不要再做一次?” “啊?”薛恨将脑袋从汤碗里抬起来:“我做来干嘛?” “你不是要去试伴郎服?”贺钦将脸别开看向窗外:“梳个头再去不好吗?” 薛恨狐疑地看向贺钦,看不见贺钦完整的表情,但贺钦发红的耳朵尖却映在了薛恨眼里。他福至心灵:“怎么着?觉得我梳背头很帅?” “对。” “也不是不行”薛恨故意顿了顿:“只是听说那家做造型很贵的,做一次抵得上我三天工资了。” 贺钦扭回头来:“那你上次还去梳。” 薛恨龇牙一笑:“上次是我学长出的钱。” 贺钦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我出。” 薛恨拍桌定音:“走,咱吃完饭就去!” 贺钦不屑地轻哼一声。 第26章 一起做头发的情敌才是好情侣 两人出门的时候,薛恨穿着一件米白色连帽卫衣,搭配着牛仔裤运动鞋,看上去比平时上班的时候多了点青春气息。至于贺钦,还是雷打不动的风衣皮鞋,逛个街都穿得特别正经。 薛恨问他怎么这么爱装x,贺钦高深莫测地“哼”了一声,攥着薛恨的手出了门。到停车场后,贺钦准备去开自己的车,薛恨却拉着他:“没听阿澜说啊,是我去接你。” “……”贺钦不满地拉下脸:阿澜阿澜,满脑子都是阿澜,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听自己的话?薛恨倒是没注意贺钦的表情,何况就算注意到了,薛恨也不会把这个当回事——反正贺钦常年都这狗表情。 薛恨载着贺钦去了商业广场,中途贺钦还接到了贺父打来的电话:“父亲。” 薛恨从后视镜里看了贺钦一眼,车里比较安静,这让薛恨把贺父说的话也听了个大概:“你现在在哪里?”声音威严冷肃,薛恨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这位叱咤风云的贺家掌权人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贺钦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给了一个分外简洁的回答:“外面。” “今晚回老宅来,谈谈你二哥的婚事。”贺父在电话那头简洁地交代。薛恨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翘了翘,刚好经过十字路口的红灯,他把车停下,侧头看贺钦。 贺钦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今天没空。” “是吗?”贺父加重了语气:“有什么事比你兄长的婚事重要?” “您也说了,是他的婚事,如果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您直接告诉我。我还有事,再见父亲。”说完贺钦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贺父面子。 贺钦挂断电话后就注意到了薛恨看自己的眼神,他侧头也看薛恨:“看什么?” 薛恨侧回头去,重新发动了车子:“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你老子挺像的。” “我比他帅。” “……”薛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眼贺钦。 到了商场下车后,贺钦又凑过来想牵薛恨的手,被薛恨毫不留情面地拍开:“大庭广众的,你能注意点影响吗?贺三少?” 贺钦高傲地“哼”了一声,十分不开心地跟着薛恨去了发廊。 跟上次一样,薛恨才走到发廊门口,里面的造型师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帅哥,洗头还是烫染?”薛恨看这人不是上次那个造型师,抬头四处看了看后忍不住问:“小刘不在吗?” 造型师一听就知道薛恨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点:“在的在的,只是他去洗手间去了,您坐着等会儿?” 薛恨点头,道了声谢后在坐到了他们店里的沙发上,贺钦沉默着跟了上来,坐在薛恨身边。薛恨扭头看他:“哎——要不你也做一个?” 贺钦凉凉地扫薛恨一眼:“不要。” 贺钦越不配合,薛恨就越想跟他对着干:“做一个呗,小刘技术很好的,上次就是他帮我做的。” “不要。”贺钦还是拒绝。 “啧——”薛恨转了转眼珠子,他凑近贺钦一些,还压低了点声音:“做一个,今晚咱们试试落地窗。” “……”贺钦沉默,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薛恨看出了贺钦的动摇,他环顾四周,看没有人注意这边,飞快在贺钦脸上啄吻一口:“做一个呗,钦钦?” “行。”贺三少冷着脸答应,故意坐离薛恨远了一点,耳朵却又烫又红:“以后不准这么叫我。” 薛恨笑开了花:“我就叫,你能拿我怎么着?钦钦,钦钦,贺钦钦唔——” 贺钦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捂住了薛恨的狗嘴,脸上也特别难得地出现了疑似不好意思的神情:“不准叫了。” 薛恨笑得眉眼都弯了弯,直到身边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声:“小帅哥,听说您点我?” 薛恨拽开贺钦的手,扭头看向小刘:“对,点你,给我梳个头。” 小刘俏皮地给薛恨抛了个媚眼:“来了大官人,这边请!”薛恨笑着站起来,指着身边的贺钦说:“晚点给他也做一个。”小刘看向脸色突然阴沉的贺钦,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散下去:“没问题,走,先给你洗头!” 洗头的时候小刘又和薛恨聊天:“这次这个总该是你对象了吧?” 薛恨笑着骂他:“胡说八道什么呢?干你的活儿!” “得,小帅哥害羞了。”小刘嘿嘿一笑:“不过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对你的老板不来电了。” 薛恨挑了挑眉:“为什么?” “一山更比一山高呗!虽然你老板也仪表堂堂的,但跟今天这位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我跟你说,你俩刚才坐一块儿的时候,特别般配!” 薛恨睁开眼:“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哎呀帅哥,你相信我嘛!” “行了啊你,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脾气不好,你晚点给他洗头的时候可别乱说话。”也是跟小刘混熟了,薛恨也不怎么避讳,只是想着晚点贺钦听见了这些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他干脆好言叮嘱。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看你好相处才跟你聊两句吗?这哥们儿刚才还瞪我呢,我可不想得罪他。” 薛恨忍不住轻笑一声:“他什么时候瞪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你说你点我的时候。”小刘一边给薛恨按摩脑袋一边说:“哎——这哥们儿是不是特别有钱?” “这你都看得出来?” “那当然了,他身上那件风衣可是今年才出的旗舰设计款。” 薛恨“嚯”了一声,对着小刘竖了个大拇指:“你这眼神真是顶呱呱。” “是帅哥你工作忙没时间关注这些!” 两人说着笑结束了洗头程序,小刘领着薛恨坐到了镜子前:“今天想弄个什么造型?” 薛恨想了想:“他想看我梳背头。” 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不言而喻。小刘暧昧地冲薛恨眨了眨眼:“还说你们没关系?” “有点关系,但是不多。” 小刘也不纠结这个,而是打量了一下薛恨今天的穿着:“背头不搭,给你梳个中分怎么样?看着会特别乖。” “乖?”薛恨的眼角抽了抽:“你看这个字适合用在我身上吗?” “适合啊,你刚才坐他身边亲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乖的。” “这你都看见了?”薛恨忍不住老脸一红:“咳——那是意外。” “嗯嗯,我懂的,就梳中分呗?要不咱来个锡纸烫?” 薛恨想也想不出结果来:“哎呀反正你看着整吧,我相信你。” 小刘打了个响指:“没问题!” 于是薛恨又在小刘的一番操作后换了一个造型。只是这次跟上次充满凌厉张扬感的背头不同,这次小刘将薛恨盘活成了一个乖乖仔,头发蓬松又柔软,中间留出来的发线都透露着少年气息。 “怎么样?”小刘笑着问薛恨,薛恨十分郑重地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 “你等一下。”小刘拍了拍薛恨的肩膀,然后自己在镜子前的化妆台找了找,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支化妆笔。薛恨眨眨眼:“干嘛?” 小刘神秘兮兮地弯了弯膝盖:“闭上眼睛。” 薛恨不知道这鬼灵精怪的小老弟又打什么主意,但他还是闭上了眼。闭眼之后,他的脸被小刘用手固定住,眼尾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点了点。 “好了!”小刘退开一点,示意薛恨照镜子。薛恨看向镜子,一眼就捕捉到了自己和刚才的区别——他的眼尾被小刘用化妆笔点出了一个小黑点,像是生在那里的一颗痣。 薛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总觉得这细微的一点让自己的气质变了变。 “我保证你家那位会喜欢这样的你。”小刘笃定地打包票。 “他不是我家那位。”薛恨解释:“这玩意儿会蹭花吧?” “不会,只要你不用强劲卸妆棉,带三天都不会掉。”小刘吹了个口哨:“我去伺候另一个爷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坐在沙发上的贺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上来,薛恨从镜子里看贺钦,贺钦也看着镜子里的薛恨。四目相对之间,空气中仿佛有热烫的火花在蔓延。 还是薛恨先回过头来,对着贺钦张扬一笑:“怎么样?帅不帅?” 贺钦目光定定地盯着薛恨看。小流氓第一次有这么乖的造型,可偏偏这么乖顺的脑袋下,本来就精致的眼尾还多出了一颗泪痣,带着暧昧又撩人的风情。 让贺钦怎么回答?他只想把薛恨压在合适的地方做点合适的事情,以此来表达自己出现得不太合适的渴望。 他抿了抿唇,用鼻音“嗯”了一声,薛恨对他这装x的反应见怪不怪,他撇撇嘴,对着小刘说:“你帮他也设计一个。” 小刘收起了那份对着薛恨时有的不正经:“先生,跟我来吧,先洗个头。” 贺钦站着不动,眼睛还盯着薛恨看,眼里像是淬了火。薛恨伸手推了他一把:“去呀,你答应我的!” 贺钦只好跟着小刘去洗头,薛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二傻子。”他也懒得再去沙发里坐着,只是坐在原位翘着二郎腿玩起了单机小游戏。 在薛恨通了四关以后,贺钦冷着脸湿着头发出来了,小刘示意贺钦坐在薛恨身边的位置上:“先生有什么想做的发型吗?” “随便。”贺钦淡淡地说。 薛恨却关掉手机站起来,有模有样地摸了摸下巴:“给他剃个光头吧。” 小刘忍俊不禁:“那不至于,先生发质很好,剃了可惜。” 薛恨在心里骂小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伸手却薅了薅贺钦湿漉漉的头发:“他也是个不懂行情的,你给他看着做就行。” 小刘点头,思考了一下,最终给贺钦做了偏分直。做好之后,贺钦周身的气质仿佛都因为造型的改变而显得温和了些。薛恨对着镜子里的贺钦吹了个口哨:“看,我没吹牛吧,小刘很专业的。” 贺钦对自己的造型没什么想说的——贺三少的底子摆在那里,就算真的像薛恨说的剃了个光头,估计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他站起来,又看了薛恨两眼才对着小刘说:“在哪里结账?” “这边请。”小刘带着贺钦去了收银台,薛恨跟了上去,只看见贺三少豪气地取出一张卡来递给小刘:“支持会员储值吗?” 小刘眨了眨眼,点头:“支持的,会员储值后以后消费都是八八折,您看要储值多少?” 财大气粗的贺三少没将这点折扣放在眼里:“储金额最大的,以后他来了直接刷我的卡。” 小刘眼睛都亮了,正准备照办,薛恨就开口阻拦:“哎等等——”小刘笑着停下,等着薛恨说话。 薛恨没和小刘说,而是一脚踹在了贺钦的小腿肚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钱是让你这么花的?” 贺钦蹙了蹙眉:“你不是喜欢这里?” “我是喜欢啊,可万一以后人家倒闭了怎么办?” 小刘的眼角抽了抽——不带这么诅咒自家生意的。他清清嗓子圆场:“咳——帅哥,这样吧,我给这位先生存个五千,以后有需要咱再续,怎么样?” “不行,存两千就够了。”薛恨斩钉截铁地说。贺钦皱眉,正准备说什么,薛恨就用力捏住了贺钦的脸,他转头看向小刘:“你听我的。” 小刘只好照做,刷完卡后,他目送着两个极品帅哥并肩走了出去,其中那个个子矮点的还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你个败家玩意儿,会不会过日子啊你?老子就没见过这么傻逼的富二代,我草——” 小刘伸手托着下巴,目光带着羡慕地看他们越走越远,嘴里呢喃:“多好的小情侣,要一直这么幸福才行。” 第27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气情敌 离开发廊后,薛恨拽着贺钦又在商场里转了转,最终把目标定在了一家装潢低调,店里灯光却很高级的西装店——就是上次郭寻带薛恨来逛的那家。 贺钦跟薛恨并肩站好,特别想牵薛恨的手,但一次也没成功。贺三少十分不开心:“要买衣服?” “给阿澜买。”薛恨说着就走了进去。 “……”贺钦气得牙痒痒:“他没衣服穿了?轮得到你来买?” 薛恨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贺钦:“登门作客空着手去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脸皮厚?” 脸皮极厚的贺三少冷哼一声:“我付了房租的。”不是客人。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薛恨敷衍了一句后对着店里的导购小姐招了招手。导购赶紧走了过来,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先生想看点什么?” 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又担心一会儿去方越澜家的路上会堵车,薛恨也没了再纠结犹豫的想法:“我朋友要结婚了,我想给他和他的妻子挑个礼物,你可以给我推荐推荐吗?” 导购了然点头:“新婚礼物的话能选择的东西非常多,既然先生选择了我们店,心里肯定也是想着往穿着上考虑的,请问先生知道他们二位的身材尺寸吗?” “……”薛恨“嘶”了一声:“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不对,我也不好问人家女方的尺寸呀,有没有别的能送的?” “那就送一条领带和一对胸针吧?对男士女士来说都很合适,也不会显得小气。” 薛恨冲导购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你们这里有吗?” 导购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有的,先生这边请,我带您看看。”她领着薛恨和贺钦去了专柜旁边,动作娴熟细心地取出了领带和一对胸针:“您看看这款怎么样?” 薛恨有模有样地摸了摸下巴——他其实也不怎么懂这些,本来朋友就没几个,为数不多的也就方越澜现在要结婚了。 突然,薛恨的脑瓜子里闪过小刘对贺钦的评价:“这哥们儿真有品位。”薛恨眼睛一亮,他扭头看向又黑着脸的贺钦:“哎,你觉得呢?” 有品位的贺三少扭头轻哼一声:“不知道。” 薛恨推了贺钦一把:“你丫别闹脾气了行不行?我怕送错了惹人家不高兴。” “我没有闹脾气。”贺钦冷酷地说,脸上却写满了不高兴。薛恨暗骂自己拽了个少爷来:“你就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也送你一条,行不行,我的贺少爷?” 贺钦的耳朵动了动。薛恨眯了眯眼,伸手捏住贺钦的耳朵,动作却很轻:“我警告你啊,我亲手掏钱的机会可不多,你丫过了这村没这店的啊!” 贺钦只好“被迫”转过脸来,目光瞥了瞥导购拿出来的东西:“越澜气质干净,这么成熟厚重的领带不适合他,把领带换成白色的,赵枝玉五官艳,气质也成熟,适合戴吸睛一点的,比如那一款。” 贺三少说着,还高傲地用下巴指了指专柜里没被导购推出来的胸针。 薛恨嘿嘿一笑:“就听他的。” “还是这位先生考虑周到。”导购小姐看着这两个男人的互动,眼里的笑容变得更真切更温暖了些。 她按照贺钦的指示将贺钦提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薛恨看见之后十分满意地点头:“别说,好像还真是合适点。” “你帮我装起来吧,礼盒包漂亮点。”薛恨说完就从裤兜里掏银行卡。贺钦却捏住了薛恨的手腕:“你说你要送我的。” “行,这领带给我装两条。” 导购小姐眨了眨眼,却没有动,目光放在了眼光毒辣的贺钦身上。贺钦的脸色果然沉了沉:“我不要和他一样。” “?”薛恨嘟囔了一句“真难伺候”,接着又挥了挥手:“行行行,你挑,你挑!” 贺三少将目光放在了专柜最角落的一对黑色胸针上,款式简约,设计却十分有层次感。他用指尖点了点那对胸针:“把这对取出来。” 导购小姐脸上的笑容仿佛一朵春天里的花,她听话照做:“先生实在太有眼光了,这是我们专柜上的限量新款,整个燕市只此一对。” 薛恨眨了眨眼:“那为什么不放在中间显眼的位置?” 导购小姐并没有因为薛恨的问题表示出半点不屑,她对着薛恨笑笑,还没有张口,内心的想法就被贺钦简洁地说了出来:“因为贵。” “……”薛恨瞪了瞪眼,伸长脖子去看了看那对胸针的价格,在数清楚它的标价上有几位数后,薛恨一巴掌拍在了贺钦背上:“你他妈想把我玩破产?” “是你自己说要送我的。”贺钦理直气壮地说。 “我草——”薛恨头一次恨自己这么意气用事——他不就是心血来潮想感受一下贺三少的品位,不就是看贺钦耍小脾气的样子可爱了点,不就是想让贺三少爷笑了笑吗!为什么要付出这么昂贵的代价! 薛恨后悔了,他摇头:“没钱,给我滚。” 贺钦眯了眯眼:“你耍赖?” 薛恨十分拉得下面子,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对,我就耍赖,要么你挑个便宜点的,要么老子不送了。” “不行,我就要这个,你答应给我的。”贺钦绷着脸和薛恨对峙。薛恨朝他吐舌做鬼脸:“我偏不。” “给方越澜买就舍得,给我买就不乐意了?” “……”薛恨不知道贺钦是怎么有脸皮把这两件事扯到一起的——他贺三少想要的这玩意儿够买好几条领带了:“你丫狮子大开口还有理了?” “真不给我买?”贺钦压低了声音问。 “不买,滚。”薛恨扬着下巴,十分利落。 “好,薛恨,好得很。”贺钦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说完后就真的头也不回地滚了。 薛恨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狗屁的少爷,跟个小学生似的。” 他回过头来,认真地盯着贺钦挑中的东西看了好半天。导购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先生,您还需要吗?” “嗯,领带和那对金色的胸针包起来吧。”薛恨从裤兜里掏出卡来。导购小姐点头,先是将贺钦让拿出来的黑色胸针放回了专柜里,动作十分小心翼翼。 之后她给薛恨包好另外两件,还送了两个黑色的礼盒。 薛恨在她打包的时候一直盯着角落里的胸针看。直到导购将礼盒递给了薛恨:“感谢先生光临本店。如果先生实在喜欢那对胸针的话,我可以给先生打个折。” 薛恨眉头动了动,最后却也没有问能打几折,他深深看了那对胸针一眼,摇了摇头:“这话你应该对着那位少爷说,喜欢这东西的是他,不是我。” 薛恨说完就拎着两个礼袋离开了这家店。在走出店门后,薛恨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周末的商场十分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却没有一个身影是贺钦。 薛恨嘟囔了一句“王八蛋”,持续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薛恨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他步子很慢地往升降梯走去,脑子里一直有个想法窜出来:其实那个胸针真的很好看,并且戴在贺钦身上的话真的会很顺眼,全燕市就这一对,非常能满足贺三少那颗傲娇又爱装x的心。 而且这价格对现在的薛恨来说,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贵。更何况,那导购是不是还说能打个折来着? 于是在升降梯停在薛恨所在的楼层,并冲着薛恨开了门时,薛恨没有选择进电梯,而是转身回了那家店。 他的脚步迈得很快,走到了店里后导购正在接待别的客人。导购在看见薛恨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她冲着面前的客人笑了笑:“您先自己挑挑,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 说完她就踩着小高跟走到了薛恨面前:“先生,是有东西忘了拿吗?” 薛恨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什么,我想买下那对胸针。” 导购小姐温柔点头:“好,您跟我来。” 去取胸针的路上,薛恨坦然地问:“你刚才是不是说可以打折来着?” “对,虽然您不是我店里的会员,但我会给先生一个会员折扣。”导购一边取出胸针一边对着薛恨说:“要包装好吗?” “好,谢谢你。”薛恨点头。 “不客气。”导购小姐将胸针放在了一个很漂亮的礼盒里:“为喜欢的人买东西,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他不是”薛恨说到一半,还是没再说下去——跟刚才面对小刘一样,薛恨自己都解释不清他和贺钦的关系。 他和贺钦也不该有什么关系,但薛恨现在可是收了房租的,总不好把人家赶出去。薛恨用这笔横财来给自己做开脱理由,勉强说服得了他自己。 “抱歉,是我失言了。”导购小姐将礼盒送到薛恨手边,这礼盒跟薛恨手里的那些有有些细微区别——更精致更有设计感一些。 薛恨一边接过一边掏出了卡:“没事,还是谢谢你。” “不客气。”导购小姐耐心地回,为薛恨刷卡划账后将卡递了回来:“给先生打了八五折,欢迎先生再次光临。” 薛恨点头,左手拎着方越澜夫妇的,右手拿着贺三少的天价胸针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贺钦这王八蛋跑哪里去了,总不至于偷偷躲去洗手间里哭吧?薛恨无厘头地想,眼睛却一直忍不住往手里的礼盒上瞟——我是不是太惯着这混球了? 回过神来的薛恨叹了口气:那也没辙了,人家都打折了,可不支持退款。 东想西想地去了停车场里,薛恨在自己的车旁边看见了一个穿着风衣的高大身影。 他就那么站在薛恨的车旁边,隔得有些远,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见他指尖捏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烟雾萦绕着,遮住了那张五官完美凌厉的脸。 这是薛恨第一次知道,原来光风霁月的贺三少,居然还会抽烟。 第28章 钻石男孩贺三少 他们隔着贺钦脸前的烟雾四目相对,最后还是薛恨迈动了脚步走到贺钦身边:“我还以为多硬气呢,不还是在这里等着?” 贺钦没说话,而是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边,将还剩下半根的香烟杵灭扔了进去。之后他回过头,再次走到了薛恨的车门旁边:“走吧。” 薛恨却没有打开车门,而是将手里那个黑色的精致礼盒递到了贺钦面前:“喏——给你的。” 贺钦先是看了看那个礼盒,之后又将目光放在了薛恨的脸上,漂亮精致的脸蛋上多了点局促和忸怩,像是想道歉又拉不下面子的小朋友。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薛恨提高了点声音,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底气足一点:“拿着呗?” 小刘给薛恨点在眼尾的那颗痣还明晃晃地挂在薛恨的脸上,因为薛恨的表情而变得更加生动显眼了一些。 “不要了。”贺钦违心地说,脸上仍然是一副冷酷的表情。薛恨“啧”一声:“你丫别蹬鼻子上脸啊,给你台阶你就下来,有没有点眼力见啊?” 他说完就把礼盒又往贺钦手边递了递:“接着。”贺钦低头看着眼前的礼盒,最终还是伸出手:“嗯。” “嗯个屁嗯!”薛恨轻笑一声:“不说声谢谢啊?这么贵的东西,老子还是第一次送呢,便宜你了。” 贺钦的回应是一只手拿着薛恨送的礼物,一只手搂住了薛恨的腰,低头吻住了薛恨的嘴唇。薛恨今天穿着的卫衣面料柔软,被贺钦搂住腰的时候很贴合他偏瘦的曲线。 他抬头回应贺钦的吻,眼里却带着笑意。贺钦亲了很久才退出了薛恨的口腔:“谢谢。” 薛恨伸舌碰了碰自己湿润的嘴角:“要不你以身相许吧,钦钦?” “不要。”贺钦红着耳朵面无表情地拒绝。 “啧——你那屁股镶钻了是不是?让我搞一次怎么了?” 贺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我能让你舒服。” 薛恨忍不住拧了一把贺钦的肩膀:“怎么着?我就不能让你舒服了?” “上车。”贺钦朝着薛恨扬了扬下巴,生硬地扯开了这个话题。“草——”薛恨对着贺钦竖了个中指,心里更笃定地做出了要健身锻炼的打算——这辈子不搞贺钦一次,小薛总的人生不可能圆满。 在去方越澜家的路上,贺钦拆开了他的专属礼物。两枚胸针平平地放在小盒子里,顶端还镶着一颗色泽醇厚的黑色宝石。 贺钦伸手轻轻抚摸上这块小小的宝石,眼里带着异样的光——贺三少生平收过不少的贵重礼物,但从来没有哪一份,像今天这份一样让他激动和开心。 “小流氓。”贺钦扭头叫薛恨,薛恨趁着红灯空隙转过头来瞪贺钦:“你能换个好听点的称呼不,贺王八?” 贺钦嘴角轻轻勾了勾:“谢谢,我很喜欢。”贺钦语气郑重地说,薛恨愣了愣,将头扭了回去:“谢什么,多大点事” “你不想听我叫你小流氓?”贺钦一边将胸针拿出来扣在了自己的风衣上,一边问。 “废话。” “我偏要叫。”贺钦含着笑意说,并在心里补了一句“只有我能叫”。薛恨一边开车一边骂贺钦傻逼。 就因为这胸针的折腾,薛恨和贺钦赶上了周末的车流高峰,路上还接到了方越澜打来的两通电话,薛恨被堵得没了脾气:“大概还要半个小时,要不你们先吃着?” “那怎么行!没事,你们慢慢来,我和枝枝等你们到天荒地老。” 薛恨笑着挂了电话,趁着前面的车子还没动,他又扭头来看贺钦,并且眼尖地看见了贺钦风衣上多出来的胸针:“哟——这就戴上了?” 贺钦点了点头:“好看吗?” “老子买的,能不好看吗?”薛恨神气地说。贺钦再次点头表示肯定,心痒难耐的他还凑过来对着薛恨眼尾那颗小黑痣亲了亲:“我也觉得好看。” 薛恨伸手碰碰贺钦吻过的地方:“瞎亲什么,你不怕这化妆品有毒,我还怕你把我的点睛之笔亲花了呢!” “知道了,下次只亲嘴。”贺钦一本正经地目视着前方说。 “你是真不知道什么是害臊啊,贺老王八。” 贺三少高傲地昂了昂下巴,心情很好的他决定暂时不跟薛恨计较。 等他们终于从高架桥上下来,到达方越澜家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薛恨把车停在了方越澜婚房的车库里,出来后啧啧感叹:“我真不理解有钱人,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嫌空的吗?” 贺钦十分赞同地点头:“我同意。” 薛恨笑骂:“你丫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论有钱谁比得上你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贺三儿啊?” 贺钦伸出手指点了点薛恨的嘴唇:“说话注意点,我现在也是在郊区住公寓的人。”顿了顿,贺钦又补充:“还付了起码十年的房租。” “得——”薛恨拽住贺钦的手指拧了拧:“给钱的都是大爷。” 他们说着笑离开了车库,方越澜在车库入口冲着贺钦和薛恨招手,薛恨也放开贺钦的手,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外面风大,在家里等着不就好了?”薛恨习惯性地对着方越澜关心地说,才说完,他似乎就听见了身边某人的一道冷哼,薛恨竖了竖耳朵,心想自己听错了——总不至于幼稚到现在还在吃情敌的醋吧? “这不是怕你们不认识吗?跟我来,枝枝亲手做的烤鹅,你和贺钦今天必须吃光光!”方越澜兴奋地走在前面,背后和薛恨并肩走着的贺钦想去抓薛恨的手,被薛恨推了一把,他低声警告:“你差不多行了啊?给你惯的。” 贺钦绷着脸,周身低气压蔓延。薛恨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对了阿澜,你们的婚礼在哪里举办?定下来了吗?” 方越澜放慢了脚步:“定下来了,就在三环那里的天海酒店,枝枝说他们家的菜做得不错。” 薛恨会意点头:“挺好。” 三人一起进了方越澜的家里,宽阔的客厅里灯光明亮,空气里还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薛恨吸了吸狗鼻子:“做的什么,这么香?” “烤鹅呀,枝枝之前去国外读书的时候学的!”方越澜说完后兴冲冲地对着厨房说:“亲爱的,他们到了,我们可以准备吃饭了!” “快带他们去洗个手,马上就好!”厨房里传来一道熟悉动听的女声——赵枝玉在里面忙活着什么。方越澜将老婆奴这三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带着薛恨贺钦去洗手,又在赵枝玉的叮嘱下找到了家里的红酒打开酒瓶:“快过来坐!” 在薛恨和贺钦并肩坐下后,厨房里的赵枝玉也端着她精心制作好的美食端了上来:“担心烤鹅凉了影响口感,所以我就重新加工了一下。” 香味一直朝着薛恨的鼻子里钻,脑子都转不动了:“给你添麻烦了,怎么这么香?” 赵枝玉笑了笑,将被她拆解好的鹅肉放在了餐桌上:“难得下厨,手艺都有些生疏了。” 方越澜按着赵枝玉坐在自己身边:“你休息着,我去把其他菜端来。” 薛恨良心未泯,他跟着站起身想去帮忙,方越澜却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你给我坐好。” “哦。”薛恨摸了摸鼻子,再次坐了下来,而曾经被东道主要求吃完饭把碗刷干净的贺姓客人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薛恨,眼里像是在说:看看人家的待客之道。 薛恨对着贺钦张了张嘴,做了一个要咬人的表情。贺钦不想承认自己被可爱到,他面无表情地扭开了头。坐在他们对面的赵枝玉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眯了眼:“我听越澜说,我们的婚礼上会有两个伴郎。” 薛恨将目光转到盘里的烤鹅上:“我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某些大忙人有没有时间。” 大忙人贺钦伸腿用皮鞋轻轻抵了抵薛恨的鞋尖:“我答应越澜的,不会食言。” 赵枝玉率先举起了手边的红酒:“那我先谢谢二位成全了。” 贺钦和薛恨还没来得及举酒相应,方越澜就端着菜走了出来:“哎哎哎——怎么不等我就先喝上了!” 赵枝玉笑看方越澜:“某些人那个酒量,今天还是适合喝果汁吧?” “亲爱的!”方越澜将菜放在了桌上:“你怎么能这么拆我的台!” “好了,快,我们一起干一杯,庆祝我们的婚礼上会有两个最英俊的伴郎。” 四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杯子里的酒液微微荡漾。薛恨尝了尝这酒的味道,觉得还不错,但比起这酒,显然是桌上那一盘香味扑鼻的鹅肉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方越澜一声“动筷子”说完之后,薛恨就目标明确地夹到了他盯紧的一块鹅肉。他将鹅肉夹起来,并塞进嘴里。入口滑嫩又鲜美的口感让薛恨眼睛都亮了。 这鹅肉腌制得恰到好处,酱香浓郁却又不至于强了鹅肉本身的肉味,烤鹅的人更是牢牢把握住了火候,将鹅肉外皮烤得焦美,里面的肉却很鲜嫩。 薛恨一边吃一边冲赵枝玉竖了个大拇指:“好吃!” 赵枝玉笑着点头:“好吃你就多吃点,烤箱里还有很多,保温着的。” 薛恨狂点头,低头用鹅肉下起了饭来。大概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薛恨对待吃饭的认真态度,他们也没有打扰这位饿死鬼吃饭。 等薛恨吃完三碗饭后,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他放下筷子,用纸擦了擦嘴才再次对着赵枝玉竖起了大拇指:“好厉害!” “谢谢小恨给我面子。”赵枝玉温柔地说,倒是坐在她身边的方越澜一脸神气,仿佛薛恨夸的是自己似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抓住那个男人的胃!” 薛恨狐疑地看了眼方越澜:“可你不是说,是你的死缠烂打换来的枝玉回头吗?” 方越澜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喝酒那天。”薛恨笃定地说:“你说这么多年了,你放不下枝玉,一想到枝玉以后会变成别人的老婆,比杀了你还难受。” 赵枝玉好笑地看向方越澜:“真这么说过?” “没有!他胡说八道的!小恨,你怎么能,怎么能——”方越澜脸红耳赤。薛恨笑得拍手:“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枝玉啊?” “!”方越澜惶恐地瞪薛恨:“我对我老婆的心意,天地可鉴!”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赵枝玉在方越澜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小恨别逗我们家小气鬼了。” 薛恨举起手作投降的手势:“好好好,不跟结了婚的人计较!” 方越澜哼哼一笑:“好你个小恨,你学坏了,跟谁学的!” 四人当中,只有全程保持着沉默的贺三少陷入了深刻严肃的思考:他现在暂时没办法抓住薛恨的胃,先抓住肾行不行? 第29章 贺三少的心碎日记 这顿饭称得上宾主尽欢,饭后薛恨和贺钦去试了试方越澜找人定制的伴郎西装,确实十分合身,穿在两个衣架子身上,更是显得分外好看。 方越澜邀功般地看着赵枝玉:“亲爱的,咱们的伴郎是不是更帅了点?”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赵枝玉笑着揉了揉方越澜的脑袋,转头看着贺钦和薛恨:“很适合你们。” 薛恨对着镜子点了点头:“有心了。”说完他就转身准备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了,方越澜却叫住他:“就这么穿着呗,多帅啊!” 薛恨却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还是换了吧,外面冷,何况这伴郎服,本来就该在你结婚的婚礼上才穿。”说完他就转身去了更衣室。 方越澜看着薛恨消失在眼里的背影,摇了摇头,转头对着贺钦开口:“你们刚刚都沾了酒,我给你俩一人找一个司机?” 贺钦摇了摇头:“找一个就行。” “嗯?”方越澜也没有多想:“也是,反正你们顺路,看见你俩能和好,我特别高兴,谢谢你,贺钦。” 贺钦眉梢轻挑:“没什么好谢的。” 等他们两人都换好衣服后,方越澜夫妻俩送着他们去了车库里,薛恨的车子旁边果然已经有一个司机大哥等着了。 “想着你们明天可能都有事要忙,我们就不留你们啦,回去的路上小心。”方越澜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着贺钦和薛恨叮嘱。 薛恨点头,率先坐去了后座里:“外面风大,你俩赶紧回去。” 贺钦在薛恨准备关掉车门的时候伸出了手,拦住车门不由分说地坐了进去。薛恨收回手来,悄悄伸手戳了戳贺钦的腰。 车子发动,贺钦捏着薛恨作乱的手,并顺势将薛恨的整只手都握在了手心里。薛恨的轿车在容纳下后座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后,显得有些逼仄,他们在后视镜看不见的地方手牵着手,却都没说话。 直到前面的司机开口:“是先送三少回家吗?” 薛恨挑了挑眉,眼带笑意地看着贺钦:“问你呢,贺三少?” 贺钦用手指挠了挠薛恨的手掌心,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直接去紫金公寓。” 薛恨笑着将头靠在车窗上——在方越澜家里喝的酒后劲儿挺足,薛恨白皙的脸上也因为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发红。 贺钦注视着薛恨红润的脸色,觉得光是牵手不足以满足他内心的渴望,于是他挪了挪身体,坐到了离薛恨近一些的位置。 感受打喷洒在自己侧脸上的灼热呼吸,薛恨闭着眼睛笑了笑:“干嘛呢?” 贺钦没说话,只是轻轻在薛恨侧脸上亲了一口,之后他的嘴唇又移到薛恨眼尾那颗痣上,亲得很温柔。 “不愧是贺钦,啊?”随时随地都想着亲人,薛恨意味不明地说,说完却用力推开了贺钦。贺钦只好坐正身体,手却一直握着薛恨的手不放。 这个点的车流不多,司机的车速也拿捏得到位,很快就将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薛恨准备开车门下车,身边的贺钦却拽住薛恨的手不让他动。薛恨挑了挑眉,前面的司机倒是动作麻利地下车:“我先回去了,三少,薛先生。” 薛恨只好摇开车窗:“谢谢您,打个车回去吧,钱算在贺三儿头上。” 司机愣了愣,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后离开了停车场。 薛恨重新关上窗,扭过头来准备问贺钦又想做什么,结果还没问出来,他的嘴巴就被贺钦用嘴唇堵住了。 和贺钦接吻的感觉很不错,贺三少那张平时说话时冷硬刻薄的嘴唇,在亲吻时却也是柔软的触感。他们晚上都喝了酒,双唇接触的时候,红酒的香醇在彼此唇间蔓延,为这个吻增添了点浪漫色彩。 呼吸交融,唇齿相依,车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灼热起来。薛恨被贺钦压在后座里,在贺钦的嘴唇离开时还微微喘着气:“在车里发什么疯呢?” 贺钦伸手抚摸薛恨水润的唇:“试试车里。” 薛恨拍开贺钦往自己裤子里钻的手:“试个屁试,这是公共停车场,不是你三少爷的私人车库。” “……”贺钦泄愤似的咬了咬薛恨的嘴角:“下次去我家。” 薛恨舔了舔湿润的嘴角:“那不刺激了呀?” “?”贺钦忍无可忍,最终还是扒了薛恨的裤子,把人压在拥挤狭小的车厢里收拾了一顿。 事后薛恨用力蹬了贺钦一脚:“你他妈真是个禽兽。” 贺钦捏了捏薛恨的脚踝,亲手替薛恨穿好衣服,牵着薛恨下了车。薛恨腿有些酸,下车的时候忍不住又给了贺钦一拳:“王八蛋,老子的洗车费你来出。” 贺三少答应得非常爽快,答应完又语带着笑意问:“还走得动路吗?” 薛恨本打算呛贺钦一嘴,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吞了回去:“走不动,怎么着吧?” 贺钦直接兜着薛恨的屁股蛋,把人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薛恨笑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个公主抱吗?熊抱算怎么回事?” “公主?”贺钦挑了挑眉。 “嗯哼,电视里的霸道总裁都是这么干的。”薛恨回忆了一下后笃定地说。 “……”某贺姓霸道总裁认真思索了几秒钟。之后他将薛恨放在地上,一只手绕过薛恨的肩背,另一只手也放在了薛恨的小腿弯处:“是这样吗,公主?” 薛恨笑着拍打贺钦硬实的胸肌:“怎么说话呢!” 贺钦直接打横将薛恨抱了起来,臂力惊人的贺三少站得稳稳的:“抱我的公主回家。” “去你妈的——”薛恨在贺钦的怀里笑。 到家后,薛恨换了鞋就打算直奔浴室,贺钦却又拽住了薛恨。 “你又怎么啦?”薛恨忍着身上的不适感问,贺钦却直接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薛恨:“你下午答应我,今天试试落地窗的。” “试你妈,刚才在车上你还没搞够?”薛恨说着就在贺钦怀里挣扎起来,手肘也毫不客气地给了贺钦一拐。贺钦抗下这一拐,张嘴咬住薛恨的耳朵:“是你自己说的。” “靠,你真他妈是个驴——” 第二天,喉咙嘶哑的薛恨压着贺钦揍,贺钦一边躲着这些拳头一边问:“想吃什么早餐?” “吃你大爷!”薛恨用力捏在贺钦的老二上:“孽畜,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 为了小流氓以后的幸福生活,贺钦极力保护着小贺钦,他握着薛恨的手:“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乖,先放开。” 薛恨轻哼一声:“以后再他妈随地发情,我真废了你。” 贺钦乖巧点头:“转过去,我帮你涂点药。” 薛恨气不顺地又蹬了贺钦一脚 陪薛恨吃早餐的途中,贺钦再次接到了贺父的电话:“今天总该有空了?” 贺钦敷衍地应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我今天要回老宅。” 正在认真吃早餐的薛恨头也不抬:“去呗。” “你”你会不会想我?想了想,贺钦还是没有问出来:“你晚点记得擦药。” 薛恨差点被自己咽下去的一口饭呛到,他喝了口贺钦周五来的时候带来的牛奶,味道跟在荣钦喝到的一模一样。将牛奶吞进肚子里后,薛恨朱唇轻启:“擦你大爷。” “……”贺钦伸手摸了摸鼻子:“后天之前,正式合同就会出来。你让郭寻来荣钦签字,你跟着他来。” “嗯。”薛恨点了点头。 贺钦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那我走了。” “去吧。”薛恨低头继续认真吃早餐。 “……”贺钦在心里骂薛恨没良心,他冷哼一声,缓步朝着薛恨家里的玄关处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听见薛恨在背后叫自己:“哎——等一下。” 贺钦猛地顿住了脚步,他转过头来,脸上仍是那副冷酷神情,只是眼里多了几丝期待——快说点什么挽留我的话。 “你着急走吗?”薛恨在餐桌那边问。 果然!小流氓想挽留我,但他羞于开口,所以用这么委婉的方式问了出来。贺三少的内心雀跃得冒粉红色泡泡,开口却十分冷静自持:“不是很急,怎么了?” “那你等我,我很快吃完。” “好。”贺三少凌厉的凤眼里精光乍泄,思维发散的大脑陷入思考:他跟小流氓的工作都忙,有没有哪个国家非工作日也能办理结婚手续?戒指呢?该联系周叔叔家的珠宝商定制,还是按照小流氓的意思去商场里先挑选一个?婚礼或许应该定在方越澜结婚的饭店,小流氓这个贪吃鬼,遇到好吃的肯定会更开心,对了,还有房子,他和小流氓的婚房,是不是也该配个私人车库,以后办起事来方便点 在薛恨走过来之后,贺钦垂在身侧的手都浸出了汗。 薛恨总感觉贺钦怪怪的,不过这位少爷本来就不怎么正常,于是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将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喏——” 等待着薛恨说点什么的贺钦愣了愣:“这是什么?” “垃圾呀,我懒得下楼,你顺路带着下去吧。” “嗯,然后呢?”贺钦盯着薛恨问——快说你舍不得我,快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快说句“老公亲亲再走”。 薛恨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什么然后?” “你让我等着,就是为了说这个?”贺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那不然还说什么?”薛恨蹙眉问。 “……”看着薛恨脸上不似作伪的迷惑不解,贺三少的少男心碎了,碎成了凋零的很多瓣。 第30章 他们从来都是合谋 周末过去之后,薛恨又投入到了工作中。昨天贺钦去了贺家之后就没回来,薛恨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 总而言之就是,薛恨昨晚没睡好,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脸上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他皮肤白,这黑眼圈就更加明显。郭寻看见薛恨后都吓了一跳:“昨晚没睡好?” 薛恨捂嘴打了个哈欠,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郭寻:“嗯,这是上周的工作报告和这周的计划,学长看看。” 郭寻接过来,却没有打开来看,他将报告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怎么会没睡好?有心事?” 薛恨愣了愣,摇头:“可能是周末白天睡多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出去了?” 郭寻定定看了薛恨两眼:“好,去吧,中午一起吃饭。” “……”薛恨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拒绝给咽了下去。 工作内容比过去繁重,薛恨倒是挺乐在其中的——人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脑子里就容易瞎想,比如昨天: 在贺钦没有出现的时候,薛恨的周末会过得很简单很枯燥,但他并不会觉得无聊:他会看看电视里的纪录片,会睡会儿午觉,在方越澜安排的小健身房建成之后,薛恨偶尔还会去锻炼锻炼身体。 而在昨天贺钦离开之后,薛恨失去了做这些事的兴趣。他坐在沙发里发呆,一会儿想他和贺钦之间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关系的,一会儿又想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想不出答案来,就像薛恨想不明白他那个混蛋老爹跑去了哪里,也想不明白他亲妈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现在终于有工作忙了,薛恨抛开了心里的疑惑,专注地和工作内容打交道。 一忙就是三个小时。要不是郭寻来叫薛恨,薛恨可能会忘记吃午饭。桌子被敲响后,薛恨才从文件里抬头:“学长?” “走吧,陪我吃个午饭,你也休息会儿。” 薛恨整理了一下,跟着郭寻去吃了午饭,中途贺钦给薛恨打了通电话来,结果专心吃饭的薛恨错过了这通电话。 吃完午饭回工位上后,薛恨才看见了这个未接来电。他想了想,将电话拨了回去,却显示已经关机了。 那之后的一整个下午,薛恨再也没有接到贺钦的电话,也没有收到短信。 下班之后,薛恨下意识先看了眼手机,依然没有收到什么信息。他烦躁地揉了把脸,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真没出息后关上手机,头也不回地开车回了家。 傍晚,薛恨在家里随便煮了点东西吃,吃完又去找了本书,窝在角落里看了起来。手机的来电铃声和短信提示音都被薛恨打开,一旦有电话打进来,或者有短信发进来,薛恨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八点十五分,薛恨的手机铃声真的响了起来,他几乎是立刻就将手里的书放下,并迅速拿起了不远处的手机。在看见来电人显示的“学长”两个字后,薛恨心里的失望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 在电话即将挂断之际,薛恨终于接通了电话:“怎么了,学长?” 郭寻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在家里没?南郊这边新开了一个酒吧,要不要来放松一下?” “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薛恨拒绝了郭寻的好意。郭寻在电话那头抿了抿嘴:“你今天很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儿啊?”薛恨伸手覆盖住自己的额头:“脑抽了呗。” “小恨,你以前从不对着学长撒谎的。”郭寻的声音里带了点失落:“怎么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心里有事儿,反倒不跟学长说了?” 薛恨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吐出一句“真的没什么”。 郭寻情商极高,话说到这里薛恨都不松口,他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好吧,打起精神来,咱们跟荣钦的合作还指望着你。” “嗯,我知道的。”挂断电话后,薛恨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有些颓然地倒躺在沙发上,蹙着眉闭上了眼睛。 傻逼贺钦,再等你我就是狗。 被薛恨惦记着的贺三少正在贺家老宅里和自己的父亲面对面坐着,贺父脸上神情严肃:“你大哥的儿子都上小学了,你二哥也马上结婚了。” 贺钦神色淡淡的:“所以呢?” 贺父干脆把话说明白了点:“所以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了?” “考虑什么?”贺钦的脸上依然没什么波澜。 贺父愤怒地拍了拍桌子:“你别给我装傻!二十五六岁了,连个对象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这是不打算管你的婚姻大事了?” 贺钦微微蹙了蹙眉:“这跟您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老子!” “可您也说了,是我的婚姻。” 向来威严沉稳的贺家掌权人在自己的小儿子面前碰着了铁钉子,脸色十分难看:“我不和你说这些歪理,你母亲替你约了云天老董的女儿吃饭,明天下午下班后你就去。” “我为什么要去?”贺钦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你的相亲宴!” “是母亲约的。”贺钦的冷静和贺父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藏在贺钦冷静表皮下的,是贺三少深深的不耐烦: 周一的工作很忙,贺钦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终于抽出空给薛恨打了个电话,结果这个没良心的小流氓根本不接。 之后荣钦又遇到了监管部门临时调查,贺钦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贺钦还没来得及给没电的手机充电,就又被贺父派来公司的司机接回了家里——说是有急事要商量。 到家后贺钦才发觉,贺父嘴里的急事,就是催婚。 贺三少隐忍了一整天的烦闷终于在贺父的施压下变成了近乎冷漠的敷衍,他整理了一下衣袖袖口:“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说完贺钦就转身朝老宅门口走去,身后传来贺父的怒喊:“贺老三!” 贺钦充耳不闻,只是加快了离开家门的脚步。 贺父气得脸都绿了,他扬手推翻了手边的茶壶:“妈的,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一边的管家赶紧走上来给贺父宽心:“老爷,消消气,三少还年轻,您和夫人别太着急了。” 老管家在贺家呆了三十多年了,贺钦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个三少爷作为贺家的老幺,不仅没像圈里其他二世祖那样堕落任性,反而比谁都早慧,心里也比谁都有主意。 而且,贺钦还是长得最俊的,老管家对待贺钦总是要亲近一些。 “他还年轻个屁他年轻!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老大都会在地上爬了!”贺父沉着脸骂,老管家只好继续宽慰着气恼的贺父,中间还不忘明里暗里地夸夸贺钦。 贺钦不知道老宅里发生的事,他走出老宅后去了车库,正准备随便挑辆车子开去找薛恨的,还没开车门,身后就响起了他二哥贺定的声音:“老三儿,来了怎么不多坐会儿?” 贺钦回头看向即将迎来新婚大喜的二哥:“还有事。” “啧——你这小子,怎么一年到头都这么忙?”贺定走上前来,取出一支烟来递给贺钦。贺钦本来想接过来的,刚伸出手,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上次抽完烟和薛恨亲嘴时,被薛恨嫌弃嘴巴臭的场景。 于是贺钦又把手缩了回来:“不抽了。” “哟——戒了啊?”贺定脸上闪过几分好奇:“我听说你最近老往郊区跑,去干嘛呢?” 贺钦看向贺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二哥。” 贺定被贺钦的眼神看得浑身都打了个激灵,他举起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okok,我也就是听他们提了一嘴,有点好奇。” 贺钦没有问贺定是听谁说的。他们三兄弟本来就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虽然表面上比较和平,但生在贺家,每个人心里藏着什么心思,私底下有多少暗流涌动,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贺钦现在不打算和他们斗:贺父正值壮年,贺家还轮不到贺钦的两个兄长说了算,贺钦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更何况,他自己盘活出来的荣钦势头正好,这是贺钦的筹码,也是贺钦的退路。 但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是,贺钦的两个兄长管好自己。 “二哥最好不要好奇。”贺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回:“对二哥没好处。” 贺钦坐进了车里,系上了安全带,留下一句“祝二哥新婚快乐”后就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贺定眯着眼看着贺钦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等贺钦开车赶到紫金公寓小区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小流氓有个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而今晚似乎也不例外——贺钦停好车出来后抬头看,属于薛恨家里的窗户一片黑暗。 贺钦上楼后掏出在车上充满电的手机——一条未接来电或短信都没有。他按了按门铃,内心怅然:自己想薛恨想得睡不着觉,昨晚睡觉之前都在想小流氓屁股还疼不疼。 遗憾自己喜欢的是个没心没肝的小混蛋,除了打炮,其他任何时候,贺钦都没有感受到自己是被薛恨需要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再难过再不开心,还是会想来看看薛恨,想亲亲他精致的脸,也想抱着他入睡。 门铃响了很久,贺钦都没有等来薛恨开门。贺钦在心里骂了一句“没良心的猪”,最终又试探着拨通了薛恨的电话,心想:如果小流氓今晚把他关在外面的话,明天在荣钦见面了,他一定把人抓到办公室里欺负一顿以示惩戒。 薛恨没让贺钦的办公室计划落实——他居然接通了电话:“唔?” 声音迷迷糊糊的,像是还没从梦里醒来。 贺钦喉咙一紧,他把手机捏紧了一些,开口时嗓音发哑:“开门。” 在沙发里睡过去的薛恨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他睁开眼将手机凑到眼前,黑漆漆的客厅衬得薛恨的手机更亮更刺眼了点,他眯着眼睛压下这份不适,之后果然看见了“小气鬼贺王八”这个备注。 薛恨从沙发里爬起来,沙发太软了,导致薛恨睡醒之后觉得腰背都在酸痛,他“嘶”了一声,迈向门边的步子却很大 在门口四目相对很久,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拥抱着彼此在薛恨家里的玄关处亲吻起来。 贺钦伸长手把门关上,高大的身体将薛恨笼罩在自己和墙体之间,吻得深入,勒在薛恨腰间的手也很用力。 他们跌跌撞撞地拥抱着去了薛恨的房间,贺钦这才注意到,薛恨床上的被子理得很整齐,被子上也没有什么余温。他停下对薛恨的亲吻:“没睡觉?” 唇角眼尾都泛着水光的薛恨一愣,紧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仰头一口咬在了贺钦的下巴上:“你个王八蛋!” “……”莫名其妙被骂又被咬的贺三少硬生生从小流氓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委屈数落的意思。 于是贺三少心软了,贺三少的老二却向着和发软相反的方向一去不复还了。 这是一个激情和温柔交织着的、甜蜜的夜晚。 第31章 矛盾初现 今天是万寻和荣钦的合作正式签字成立的日子。此刻薛恨和郭寻并肩坐在荣钦的会客室里,对面坐着的贺钦西装革履,脸色沉静,仔细一看才能看见,他的嘴唇上有个细小的血痂。 那是薛恨今天早上咬出来的,原因很简单:某贺姓公狗欠咬。昨晚深夜造访的贺三少仿佛吃错了药,在薛恨家里的大床上胡闹完还不够,抱着薛恨去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又忍不住折腾了一次,事后还和薛恨咬耳朵:“过几天送你个浴缸。” 昏昏欲睡的薛恨伸出手对着贺钦竖了个中指,贺钦将薛恨的手指握在手里,轻轻亲了亲:“睡吧,公主。” “公你妈个头。”这是薛恨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晚上胡闹也就算了,第二天大清早的,贺三少这头不知疲倦的驴又起了歹心,放在薛恨腰上的手特别不老实,乱动半天成功把没睡好的小薛总闹醒,并收获了晨间第一揍。 上班时的贺钦又恢复了他那浑然天成的装x范,跟郭寻商讨后续合作细节的时候逻辑缜密,语速适中。薛恨认真听着贺钦说,脑子跟着贺钦的话飞快转动,生怕自己错过哪个不得了的细节。 贺钦被薛恨看得心痒痒。在此之前,贺钦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一个人,光是一个注视,就能在自己平静犹如死水的心里激起波澜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于是薛恨听着听着,放在桌子下的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这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薛恨瞳孔微缩,他盯着面不改色的贺钦看,这人似乎有在认真听着郭寻的反馈,桌子下的皮鞋却不安分。 薛恨心想这个王八蛋是真的欠揍,于是薛恨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过去——你踹你妈呢? “……”调情不成反被踹的贺钦立刻沉下了脸色。正在总结自己想法的郭寻顿了顿:“贺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贺钦绷着张臭脸说。 “哦,那贺总觉得我提的方案怎么样?” 贺钦有模有样地沉思了几秒才开口:“郭老板考虑周全,贺某没有异议。”之后贺钦微妙地顿了顿:“只是贺某有个不情之请。” “贺总你说。” “这个项目工作量大,需要我们双方深度接洽,所以贺某希望,在这个合作进行期间,郭老板这边的负责人能来荣钦驻点工作。” “……”郭寻的眼皮子跳了跳,贺钦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翻译过来不就是“你得让薛恨以后跟着我干”吗?虽然只是一个项目,但这科技园才刚刚起步,未来起码两三年内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这跟抢人有什么区别?郭寻的眉头微微皱起:“贺总,这不合适吧?” “哦?有什么不妥?”贺钦平静地和郭寻对视,明明语气也没什么变化,但来参与这次洽谈的其他人都能感觉到贺钦周身多出来的冷意,压迫感也增强了不少。 郭寻压下心里的不痛快,尽量保持着冷静理智:“我们的负责人作为万寻的高层,贸然来荣钦驻点,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贺钦修长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贺某会专门为小薛总安排一个独立办公室,不会让他被其他事情打扰。” 郭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依然不肯松口:“贺总,小恨是万寻的中流砥柱,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贺钦眯了眯眼,他没回答郭寻的话,只是视线转向薛恨:“小薛总怎么看?”郭寻也在贺钦说完后扭头看向薛恨。 “……”会客室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薛恨看看贺钦,又看看眼神复杂的郭寻,一时间竟做不出决断来——他之前为了贺钦嘴里的高收益和赌约,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贺钦的要求。 可在他亲眼看着这两人争执不下时,薛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选择,或许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贺钦被薛恨的反应气得不轻——这小王八蛋,明明一早就答应了自己的,现在却临阵动摇,他甚至怀疑,只要郭寻再卖卖惨或者打打感情牌,薛恨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和自己的约定。 贺钦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从选择万寻到今天坐在这里,贺钦做的所有准备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薛恨每天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让薛恨离这个居心不良的学长远点。 于是在郭寻准备再和薛恨说点什么的时候,贺钦率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贺某从不强人所难,既然这个合作让郭老板和小薛总这么纠结,我想我们也没有继续沟通下去的必要。” 郭寻气得想打贺钦。薛恨则更想咬贺钦——这个王八蛋!说得再冠冕堂皇再滴水不漏,也无非是在逼薛恨做出他满意的反应罢了。 被贺钦当作谈判的筹码来利用这件事,让薛恨很不开心。但他知道郭寻为这个项目做了多少付出和努力,也真的很希望能好好地把这个合作做好,给自己和郭寻的付出一个交代。 于是薛恨忍住心里的气闷,对着贺钦开口:“我同意贺总的建议。” 郭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小恨” 薛恨没有看郭寻,只是不卑不亢地盯着贺钦看:“虽然现在是信息时代,但很多合作细节确实需要双方面对面沟通才能使效率最高,所以,我赞成贺总的提议,也希望贺总,再好好考虑一下万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郭寻已经没了再说“不”的余地。原本站起来的贺钦和薛恨对视了很久,最终再次坐回了座椅上:“还是小薛总识大体。” 在双方都签字盖章后,这次合作正式启动生效了。 只是一直盼着这一天的郭寻和薛恨似乎都没那么开心,和贺钦握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管理得很好。贺钦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两人离开会客室,眼神犹如深邃汪洋,复杂汹涌。 出了荣钦大楼,郭寻直接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小恨,你” 薛恨的情绪也很低迷,他回头看向这栋高楼,眼神茫然极了——贺钦究竟把他薛恨当成什么呢?这些天来的相处纠缠,常常让薛恨产生一种,他或许在贺钦的心里占着一席之地的感觉。 可就在刚才,贺钦用自己的言行给了薛恨当头一棒:他贺三少众星拱月,天之骄子,决定一个人甚至小企业的生死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而他薛恨呢?他什么都不是,为了赚钱必须放低姿态,必须百依百顺。 潜藏在薛恨内心深处的自卑感再次充斥了他的大脑。这种感觉在和贺钦做死对头的时候还能被薛恨选择性忽略,可现在不同,现在每天睡前会交换亲吻,清晨又在在彼此的怀抱里醒来。 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之下,薛恨突然觉得讽刺又可笑——也许正如贺钦那天晚上说的一样,他薛恨就是下贱,就是会为了点微不足道的温暖眼巴巴地奉上自己的感恩或者别的感情。 所以就算之前薛恨和贺钦没有约定,他今天也一定会答应贺钦的要求——他不能辜负郭寻的期待,更不能真的把自己的尊严放在眼里。 薛恨鼻尖发酸。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回过头来:“学长,我会处理好这个项目的,你放心吧。” 郭寻却将双手放在了薛恨的手臂之上:“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 薛恨的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解:“什么?” 郭寻看着薛恨微红的眼眶,心里仿佛被砸了一记重拳:“我说,你既然不想来这边驻点,刚才为什么要答应?不过是个合作而已,整个燕市好项目多的是,你为什么要松口呢?” “因为我不想学长失望。”薛恨垂下头,不想对上郭寻有些怜惜的眼神——他会心虚。 “……”郭寻有好多话想对薛恨说,可真正说出口来,却只剩下一句:“小傻子。” 薛恨将郭寻的手从自己肩上拉下来:“咱们回去吧。” 之后的一整个白天,薛恨的状态都很不好。郭寻将这个状态理解成了薛恨对自己原本工作地方的不舍,他在临近下班半小时时来找薛恨,想约薛恨去吃晚餐,薛恨却再一次拒绝了:“我没什么胃口,先回家了。” 郭寻忍不住拉住了薛恨的手腕:“小恨,对不起。” 薛恨挣开郭寻的手,回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不起个屁,是学长说要带着我挣大钱的,我还等着这项目做完,把房子买在市中心呢!” 说完他抬手背对着郭寻故作潇洒地挥了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跟郭寻一起打拼出来的工作室。 回到自己的家后,薛恨的肩膀却垮了下去。玄关处放着两双长度有细微差别的拖鞋,一双是薛恨的,一双是贺钦的。贺钦那双是他自己带来的,也不知道这位少爷是上哪儿找来的薛恨同款,因为薛恨自己都不记得他是在哪个超市特价的时候买的了。 薛恨将贺钦的拖鞋扔进了鞋柜里——眼不见心不烦。之后他自己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却发现家里到处都充满了贺钦的痕迹:洗漱台上的两把牙刷,挂在镜子上的一黑一白两张毛巾,再到晾衣架上的名贵衬衫,甚至是脏衣篓里的杂乱的衣服。 每一样都足够薛恨心烦。但他现在不想收拾这些,或许是懒,也或许只是犯贱着舍不得。总之就是,薛恨最后也没把贺钦的东西理出来,只是胡乱擦了擦头发后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床上的两个枕头并排着,但一般情况下都只有一个枕头派上用场——贺三少睡觉很黏人,喜欢贴着薛恨睡,就算临睡前是各自靠在自己的枕头上,第二天薛恨睁眼时,却总能发现自己的枕头被贺钦霸占了,而自己则是枕着贺钦的臂弯,或者用脑袋抵着贺钦精壮的胸膛。 这些细节应该是甜蜜的,但现在薛恨想起来却只觉得苦。他一把抓住枕头,将它扔到了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贺钦今天不会来了,来了自己也绝对不会给他开门。薛恨迷迷糊糊地想。 第32章 小薛总的致富之道 贺钦昨晚没有过来。薛恨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上面没有一条关于贺钦的通话记录,从昨天到现在。 薛恨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里,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但同时他又无比庆幸,庆幸贺钦做出这种决定,让他们之间还有彼此后退的余地。 薛恨揉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起床洗澡,出门上班——今天下班之后再把贺钦的东西扔出去,薛恨临出门的时候想。 开车的时候,薛恨却又觉得扔了不划算——不如挂在二手网站上卖了,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惜财的小薛总做出了这个决定后,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在荣钦那边没有正式下达通知之前,薛恨会在万寻先呆一段时间。到了办公室门口,薛恨就碰到了准备敲门的郭寻:“学长?” 郭寻回过头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薛恨的状态后,轻轻松了口气,他拎起手里的早餐对薛恨说:“买了早餐,一起吃点?” 薛恨也没有拒绝郭寻的好意,两人进了薛恨的办公室,面对面坐着吃起了郭寻买来的粥和小笼包。昨晚本来就没吃晚饭,现在有了早餐后,薛恨觉得心情又好了几个度。 郭寻看着认真吃饭的薛恨,心里也终于舒了口气:“看见你开心,学长也开心。” “?”薛恨从小笼包里抬头:“什么?” “没什么。”郭寻伸手想揉揉薛恨的脑袋,薛恨却下意识向后退避开来。看着郭寻落空了的手,薛恨也意识到了自己带来的尴尬,他抿了抿唇:“抱歉学长” 郭寻倒是自然而然地收回手:“是学长的问题。”他说完后站起来,说了一句“好好上班”后就离开了薛恨工作的地方。 薛恨看着被郭寻关闭的房门,很久之后才对着空气自嘲一笑:薛恨啊薛恨,你这什么狗屁人生。 跟平常一样下班后,薛恨真的如他所说,回家就把所有关于贺钦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包括但不限于贺三少的衣服皮鞋。为了能卖个好价钱,薛恨还专门去拍照去互联网上找论坛问价,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发现贺钦最便宜的皮鞋都能抵薛恨两个月的工资。 就算他折价挂在二手平台上,也能卖出不错的价格,来问价的人还挺多。 另一边的贺钦并不知道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小流氓收拾着倒卖了。昨天签下那个合同后,贺钦猜想薛恨大概是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小流氓在气什么,但贺三少作为一个体贴的情人,觉得自己勉为其难的哄一哄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找人定了餐厅,打算下班后叫上薛恨跟自己去吃个烛光晚餐,约约会什么的。结果贺钦还没有付诸行动,贺家那边就打来电话,说贺钦的爷爷从海市过来了,老爷子想见见贺钦这个宝贝老幺,让贺钦下班后尽快回去。 贺老爷子的思想守旧得很,明明是在燕市发家的,人到老年反而想回祖籍海市养老了,老人家来来去去折腾得很,一年也见不着孙子几次。 而老爷子在贺家的众多小辈中,最宝贝最器重的就是贺钦。没办法,这个老幺心气高野心大,还有一颗好脑子,用老爷子的话来说:“我这些孙子外孙中,就老幺最像我!” 约会的计划暂时搁浅了,贺钦下班后只能先折腾着回家去。结果回家才知道,这尊大神是贺父亲自请来的。 老宅的车库里停满了车,贺钦把车停好后皱了皱眉——有些车牌不像是他们家的。他不疑有他地进了家门,刚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他爷爷的爽朗笑声:“说得对!先成家再立业!” 贺钦转身就想离开,客厅里的贺父眼尖地看见了贺钦:“贺老三!不来跟你爷爷打个招呼?” “……”贺钦拉着脸走进客厅里,这才发现家里真的多了好些客人,而坐在贺老爷子对面的,正是云天地产的董事长,以及董事长的千金。 贺钦的视线没在他们那里驻留多久,而是看着贺老爷子颔首:“爷爷。” 贺老爷子站起来,杵着拐杖走到贺钦身边,苍老遒劲的手拍打在贺钦肩膀上:“嗯,小伙子,越长越俊了!” 然后就是贺钦预想中的一番介绍和互吹,吃饭的时候贺父还试图撺掇贺钦坐到云小姐的身边。贺钦假装听不懂他爹的暗示,只是挨着贺老爷子坐了下来:“奔波这么久,爷爷多吃点。” 贺老爷子朝自己的儿子使眼色——别再给贺钦压力。贺父只能住嘴,反正老爷子请来了,贺钦总要想办法给老爷子一个交代的。 跟云家的人吃了晚餐,贺父安排了司机亲自送云家的人回了家,而贺老爷子则是把贺钦叫去了书房里。 爷孙俩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一盘围棋。贺钦拿着白棋,让了老爷子好几步。下到一半,老爷子端过茶喝了一口:“快二十六了吧?” 贺钦眼神专注地盯着棋盘:“嗯。” “这么多年,就没碰着个合适的?”老爷子说话也不绕弯儿,他跟贺钦爷孙俩之间有种难言的默契,他也知道贺钦不喜欢贺父那种旁敲侧击和拐弯抹角。 贺钦捏着白棋的手顿了顿:“依您看,什么才叫合适的?” “嘿——”老爷子察觉到了贺钦话里的不对劲:“这么说来,是有喜欢的了?” 贺钦却冲着老头子扬了扬下巴:“轮到您了。” 老爷子将黑子随便下到了一个位置,也不管那个地方下下去是不是死路:“这姑娘多大年纪了了,做什么的?” 贺钦深深看了老爷子一眼:“还没追到手。” 老爷子差点被他喝进嘴里的茶呛到:“你说什么?” 贺钦垂下眼,用白棋堵死了老爷子的退路:“我说,还没追到手。” “这谁家的姑娘啊,心气这么高?我家老三都看不上?” 贺钦轻笑一声:“对,心气很高,很难追。” 老爷子狐疑地打量了贺钦好几眼,见贺钦半点不肯透露风声也不再勉强:“你心里既然打好了主意,老爷子我也不劝你什么了。只是劲峰好歹是你老子,你跟他亲一点不吃亏。” 贺钦的脸色沉静下来:“我没有不亲近他。” “哼!真当你爷爷我不知道?自从你自己折腾公司之后,你一年回家几次,你自己数过没有?” “我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贺钦不赞成老爷子的指控:“但他和母亲一直逼我相亲,我很困扰。” 老爷子对着棋局摇了摇头:“这个我会跟他说,你自己以后也注意一点。” “我知道了。”贺钦将黑白棋分类收了起来,老爷子知道贺钦把话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又下了个软命令:“今晚就留在这里睡吧。” 贺钦张了张嘴,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扶着老爷子回了房间,临别时老爷子又对贺钦说:“等把那姑娘追到了,带来找我,让爷爷我看看,是谁家的孩子眼光这么高。” “再说吧。”担心自己真带来了要把老爷子吓进医院里,贺钦还是保守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应付完贺老爷子,贺父又把贺钦叫去聊了会儿天,贺钦对待自己的老爹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在贺父问他对云小姐的看法时,贺钦也没打算说点什么场面话:“我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你就算不顾我们的意愿,你也应该考虑考虑你爷爷吧!他老人家这么疼你,你就不能结个婚让他安心点?” 贺钦无法理解自己结不结婚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贺老爷子都表了态,他微微蹙眉:“我现在也没有让你们操心。” “你一定要这么冥顽不灵?” “……”贺钦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您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说完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管家:“劳烦您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贺父怒极拍桌:“这就是你对待父亲该有的态度吗?你到底有什么好神气的,啊?没有老子你什么都不是!” 贺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爷子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老头子脸色凝重地看着争执的父子俩:“吵什么呢?” 贺钦站起来:“不是睡了吗?”老爷子冲着贺钦摆了摆手,扭头却看向贺父:“劲峰,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道理还用你老子我教你?” “可他都二十六岁了,爸,您疼孙子也不是这么个疼法啊!” “二十六岁怎么了?”老爷子绷起脸来时,气质比贺父多了些威信力:“我们家老幺长这么帅,还怕以后找不到对象是怎么着?” 贺父不可置信地瞪着前后态度成两个极端的亲爹:“您刚才还说男人应该先成家后立业!” 贺老爷子心虚地扭头看贺钦,见这孙子还是一脸平静的,干脆清了清嗓子:“那是别人家的男人,我们家老幺这么优质,与众不同点怎么了?” “可是——” 老爷子直接打断了贺父的话:“别可是了!老幺难得在家里留宿,你就不能让他轻松点吗?” 贺父脸都气成了猪肝色——这爷孙俩,一早就商量好了来气自己的吧?折腾来折腾去,等到贺钦真的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他本来想着给薛恨发个信息的,但想着薛恨的作息时间,薛恨现在应该已经睡熟了。对着薛恨的聊天窗口,贺钦最终也没发出道晚安的消息,只是在入睡之前想:明天也想见到薛恨,并且希望薛恨能别那么生气——虽然他仍然不知道薛恨在气什么。 第33章 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贺钦发现自己被薛恨拉黑了。这一发现着实把贺三少气得不轻——发脾气就发脾气,怎么还拉黑人呢?于是他推掉了下午贺老爷子让他回家吃饭的提议,提前二十分钟下班就开车去了薛恨家里。 彼时薛恨正在和买家沟通——他刚刚把东西挂在二手网站上,没多久就来了一个购买意向很高的买家,出价特别大方,并表示今天就想拿到东西,愿意自己上门来拿。 薛恨爽快地给了买家自己的地址,并表示得等他下班。买方那边说自己没有问题,还说自己会在薛恨的公寓楼下等着。薛恨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等很久,踩着下班时间点离开了工作室。 五六点钟的车流确实堵得有些过分。薛恨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了。他才将车停好下车,不远处就有一个青年朝自己招手:“薛先生!” 薛恨快步走过去:“不好意思,路上车多,久等了。” 青年嘴角向上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没关系!” 薛恨忍不住多看了青年一眼:五官清秀,穿着也讲究,但不像是会喜欢贺钦那些东西的人。不过人家肯出钱买,薛恨也没有八卦好奇的必要。他对着青年做了个“请”的手势:“上楼吧,我把东西给你。” “好!谢谢薛先生!” 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电梯上了楼,在电梯门开之后,薛恨就撞进了贺钦幽深的眼神里。 “……”四目相对的瞬间,三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微妙。尤其是薛恨,在他的视角看来,他和贺钦之间现在就是前炮友的关系,现在下班回来看见前炮友在自己家门口等着,心里很难不尴尬。 就在贺钦准备伸手牵薛恨的时候,跟着薛恨上来的另一个人惊喜地开口:“贺三哥?” 薛恨猛地回头看青年,眼神惊讶。而贺钦则是轻飘飘地扫了青年一眼,心里对他多少有点印象,不过这显然没有薛恨重要,于是他微微颔首:“你好。” 然后就把薛恨从电梯里拽了出来:“慢走。”说完还好心为青年按上了电梯门——贺钦以为这人只是碰巧路过,要去其他楼层而已。 薛恨从惊疑里回过神来,他拍了贺钦的手臂一巴掌,转头再次按开了电梯:“抱歉抱歉,他脑子有问题,你先出来。” 脑子有问题的贺钦再次将眼神放在了电梯里的青年身上:眉清目秀,眼神带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种让他怒火中烧的猜想在贺钦心里升腾,他扭头瞪着薛恨,眼神仿佛要把薛恨吃了:“你带别的男人来家里!” 这一副丈夫捉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薛恨对着贺钦翻了个白眼,他推开贺钦,转头看向青年,却发现青年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贺钦看,脸上神情痴迷。 “……”薛恨强压下心里那份不快:“你跟我来。” “薛恨!”被无视得彻底的贺钦语气更冷了点:“我还没死呢!” “啧——”薛恨只能面向贺钦:“说什么狗话呢?给我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贺钦狐疑地在薛恨和青年身上来回打量,见这两人确实没什么暧昧行径才放下心来。他跟在薛恨身边去开了门,一边等待一边问。 这一问差点把薛恨手里的钥匙给吓掉了。他压下心虚清清嗓子:“卖点闲置物品”顿了顿,薛恨也不开门了:“哎我说,你来我这儿干嘛?” “我不能来?”贺钦夺过薛恨手里的钥匙,自顾开了薛恨的家门。然后正准备问薛恨卖什么闲置物品的贺三少就看见了薛恨放在玄关处的收纳箱,敞开的箱子里放着不少贺钦眼熟的衣服。 “?”贺钦侧头和薛恨对视,眼神里满是困惑,像是在问这是在干什么。 薛恨心虚地避开视线:“那什么,家里太挤了,卖点,腾腾空间。” 贺钦沉着脸去翻了翻箱子,发现箱子里全是自己的东西,衣服鞋子还都专门套了防尘袋隔好:“薛——恨——” 薛恨伸手揉了把耳朵,正准备说点什么,身后却传来了青年弱弱的声音:“那个这东西还卖吗?” “卖啊——”“不卖。”贺钦和薛恨同时出声,给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薛恨正准备和贺钦理论,贺钦却已经走到了青年面前:“我记得你是许叔叔的儿子。” 青年圆圆的杏眼因为贺钦的话而又增添了点光亮:“贺三哥还记得我!” “嗯,这些东西是我的。” 青年瞬间就又苦了脸:“对不起三哥,我不知道” “没关系,回去路上小心。”贺钦嘴里说完后就以主人的姿态关上了门。 “我草——”薛恨骂了句脏话就想推开贺钦去开门,结果下一秒就被贺钦蛮横地抱着抵在了门边,放在薛恨腰上的手力气很大。 “你他妈发什么疯呢?撒手!” “你凭什么卖我的东西?”贺钦的脸阴沉不已,在撞见这一幕之前,他还在脑子里规划着抽空带薛恨出海约会什么的,结果现在才发现薛恨不仅把自己的联络方式拉黑了,还打算把自己赶出家门。 “什么你的东西,搁我家里的就是我的。”薛恨被勒得腰痛:“你他妈轻点!” “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脾气?”贺钦皱紧了眉头:“当初明明是你亲口答应会来荣钦的,你闹什么?” 薛恨愣住了。他觉得贺钦说得不对,他不是在闹脾气,只是想和贺钦保持距离,可这话光是徘徊在喉咙里,薛恨都觉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像是失去了和贺钦吵架争辩的力气,所幸贺钦的东西还好端端的放在家里。薛恨肩膀垮了些:“行,不卖了,你自己拿着走。” 没料到薛恨会是这样的回应,贺钦却心软了。他掐着薛恨的下巴逼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然后主动放柔了语气:“别闹了,陪我吃晚饭。” 薛恨却避开了和贺钦对视的目光,垂下眼眸:“我没闹,你收拾收拾走吧,咱俩别来往了。” 薛恨总是有能让贺钦情绪大起大伏的本事:“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了,你回去。” 贺钦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就为了那个姓郭的,你这么对我?他给了你多少好处?比方越澜给的还要多吗?” 薛恨不知道贺钦是怎么把这件事扯到无关的郭寻身上的,甚至还加了个方越澜进来:“咱俩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跟他们无关?要不是那个郭寻,你那天怎么会临阵倒戈?” “倒你妈,老子后来不是同意了吗!” “那你现在到底在闹什么!”两人的沟通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局,聊不下去,说不顺畅。 薛恨烦躁至极地揉了把脸:“我他妈闹什么了?啊?老子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他妈不想跟你有来往,不想你住我家,不想和你上床唔——” 气人的话还没说完,贺钦就忍无可忍地强吻住了薛恨喋喋不休的嘴——说了半天没一句话是贺三少想听的,也没有再让他说下去的必要。 这个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互相啃咬。薛恨想推开贺钦,结果这人死命抵着薛恨,根本推不开,也不管薛恨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掐了多少下。 他们的嘴角因为互相撕咬而破皮流血,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间蔓延,对彼此身体都足够熟悉的他们更是察觉到了彼此的变化。 贺钦浅浅离开了薛恨的嘴唇:“这叫不想和我有来往?” 薛恨眼里泛着微弱水光,感受着贺钦的手四处点火,呼吸发沉:“你他妈的” 拉锯并没有就此打住,贺钦绷着脸扒薛恨的裤子,两人的争吵最终变成了激烈的纠缠。 于是不清不楚的,贺三少又在薛恨的公寓里解锁了新的地点新的玩法。事后薛恨在贺钦按在揍,一边揍一边骂贺钦王八蛋,贺钦亲吻掉薛恨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薛恨冲贺钦竖了个中指。转身背对着贺钦,贺钦从背后抱上来:“小流氓,跟我说话。” “说你大爷,你个畜生,脑子里除了那档子事儿还有什么?啊?” 贺钦啄吻薛恨的肩膀:“这档子事能化解我们的矛盾,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没爽?” 薛恨懒得和贺钦扯这些:“我饿了。” “我这就叫人送来。” 薛恨扭头看贺钦:“你去给我做。” “?”贺钦觉得薛恨现在像一只恃宠而骄的猫,而这种高傲并不为贺钦所讨厌,但贺钦讨厌下厨。于是他试图让薛恨改口:“你说我做菜很难吃。” “嗯哼——”薛恨不置可否:“但我就想你去做。” “我做菜很慢,要等很久。” “没事,我等。” “……”看薛恨态度这么坚决,贺钦只能讨价还价:“那你来教我做。” “自己查菜谱。”薛恨转回头去:“被你搞了三个小时,我动不了。 ”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贺三少的爽点,最后一点不情愿都烟消云散。他低头在薛恨的肩头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好,我这就去给我的公主做饭。” 薛恨的回应是一脚踢在贺钦的大腿上,脚上力道很足,根本不是什么动不了的表现。 贺钦攥着薛恨的脚踝捏了捏,最终心甘情愿地起床去了薛恨家里的厨房。 薛恨在贺钦离开后闭上了眼睛,卧室的门没有关上,他能听到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乒乓响声,不用脑子想,薛恨都知道贺钦这是又陷入了和厨房各种器材的斗争中。 “二傻子。”薛恨对着空气呢喃,不知道是在说贺钦还是在说自己。 于是这次莫名其妙的矛盾,就这么被两个连话都说不开的傻瓜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 而结束之后,薛恨还吃到了贺三少精心制作的爱心宵夜——是一份除了难看难吃之外挑不出什么错处的食物。 第34章 来自贺三少的大礼 贺钦最后还是准备了一份大礼作为他惹薛恨生气的补偿。 接到派送小哥的电话时,薛恨刚刚给郭寻汇报完工作:“你好?” 派送小哥在电话那边中气十足:“你好薛先生!你定制的双人浴缸已经做好了,你现在方便拿吗?” “?”薛恨狐疑地皱眉:“浴缸?” “对啊,双人浴缸。”派送小哥语气带了点调侃意味:“可大了!” “……”薛恨用脚趾想想都知道是谁的主意。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下午六点半左右回去,麻烦你那时候再给我送过来吧。” “ok!”小哥答应得爽快。 挂断电话后,薛恨转头给贺钦发了条讯息:贺老三,你他妈脑子被驴踢了吧? 贺钦直接回了个电话:“礼物收到了?” “礼物?”薛恨快被贺钦的话气笑了:“老子就他妈没见过谁把浴缸当礼物送的,你是不是傻逼啊?” “那是我找人定制的。”贺钦无视薛恨骂自己的话:“大小刚好,适合我们,你的浴室也摆得下,不满意?” “……”薛恨的回应是直接掐断了电话,并再次把贺三少好不容易才从黑名单里拽出来的电话号码重新拉黑。 贺钦对着被挂断的电话轻轻扬了扬唇角,他伸手扯了扯领带,最后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明天之前给万寻发消息,让他们的额负责人下周一就过来。” “好的贺总。”助理答应后就准备离开,临行时却又被贺钦叫住了:“等等。” 助理顿住脚步,等待着贺钦继续命令。 贺钦伸手敲了敲实木办公桌:“给我的负责人安排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离我这里近的。” 助理愣了愣,再次点头应好。 “再另外给他准备一套茶水设备,并且保证他的办公室里每天都有牛奶。” “……”助理忍不住抬眼看贺钦,这个素来手腕强势,波澜不惊的上司脸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期待和兴奋的神情。专业素养让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好的贺总,我这就去安排。”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试探着问:“需要安排个大一点的办公室吗?可以做出一个休息室隔间来。” 贺钦却并没有采纳助理的提议:“不用准备休息室,你按我说的办好就行。” “好。”助理答应完后迅速走了出去,脚步倒是十分稳当。留贺钦在办公室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什么休息室,跟他男人睡不就完了? 于是这天薛恨下班回家时,就喜提了一个巨大的浴缸。派送小哥是个实诚人,没为难薛恨,而是找了个同行哥们儿来帮着,一起把浴缸搬到了楼上,还亲自给薛恨安装好,服务十分体贴。 薛恨扯着笑送走了两位小哥,关上门后对着门板骂了句“王八蛋”,是骂贺钦的。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冲澡——洗澡,做饭,揍贺钦。 远处开着车往薛恨家里赶的贺钦突然觉得鼻子发痒。他把这个反应理解成薛恨想他了,于是贺三少面无表情地提升了车速,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紫金公寓。 物业处的保安都眼熟贺钦了,放行的时候还和贺钦打招呼:“下班了?” 贺钦点头:“您辛苦。”说完就把车开到停车场停好,迈着大步进了电梯,到了薛恨家所在的楼层后更是直接从衣服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自顾开了门—— 这是他昨天伸手朝薛恨要的:“我交了房租的,你应该给我钥匙。” 薛恨磨不过贺钦,最终还是将备用钥匙扔给了贺钦:“保管好啊,要是哪天我家里遭贼了,看我揍不死你!” 贺钦的回应是在薛恨的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好。” 现在贺钦站在玄关处换鞋,公寓的厨房里传来锅勺相撞的声音——是薛恨在做菜。 这一刻,贺钦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比起在贺家和两个兄长以及其他叔伯长辈明争暗斗,贺钦更渴望更向往现在的生活——有薛恨陪着的生活。 他再一次在内心坚定了不会放开薛恨的想法,快速换好拖鞋后就去了厨房里,从后面给了薛恨一个有些霸道的拥抱。 薛恨被突然出现的贺钦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瞪一眼:“出去出去,没看见我在炒菜吗?” 贺钦忍不住笑:“看见了,需要帮忙吗?” “帮个屁,你他妈只会添乱,快出去!”薛恨毫不客气地赶人。 贺钦一口亲在薛恨的脸蛋上:“好的公主。”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厨房,去客厅里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薛恨在厨房里骂贺钦有毛病——自从上次那个公主抱的事儿后,贺钦有事没事就叫薛恨公主,有时是在床下,有时候是在床上。 在两人共同登顶时,贺钦会咬薛恨的耳朵,会含含糊糊地说:“我活儿好点了没,公主?” 要不是薛恨享受着余韵没有力气,肯定是要给身边的人来一顿拳头伺候的。 薛恨简单地做了两菜一汤,做好后他冲着外面喊:“吃饭了,贺老王八。” 贺钦主动来厨房洗手端菜,薛恨这才发现他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没洗澡啊?” “等你一起。”贺钦拿着碗筷朝外走,一边走一边简洁地回。 薛恨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洗了,你等我干嘛?” 贺三少亲手为薛恨盛了碗饭:“你不想试试我给你的礼物吗?” “……”薛恨从桌子底下给了贺钦一脚:“你脑子里还有没有点别的,啊?” “食不言。”贺钦道貌岸然地说,还亲手给薛恨夹了一块咕噜肉,直接递到薛恨嘴边。薛恨瞪了贺钦一眼,最后还是把肉吃进了嘴里:“不装x会死是不是?” 贺钦一脸高深莫测,眼里却染上了笑意:“我没装,酷是天生的。” “有毛病。”薛恨笑着骂。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薛恨差使贺钦去刷碗,贺钦点头答应,心里盘算着明天再叫人送个刷碗机来。薛恨却像是猜到了贺钦的心声似的:“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刷个碗怎么了?” 贺三少立即挺直腰背,十分赞许地点头:“你说得对,我应得的。” 薛恨这才满意,揉了把贺钦的头:“乖乖刷碗吧。”说完潇洒地离开了厨房,去了客厅沙发里玩手机,结果小游戏第三关还没过,贺钦就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薛恨专注地对付着手机里的小怪兽,正准备捡个道具把这个怪兽炸掉,手机就被贺钦抢走了,取而代之地是贺三少因为隔得近而放大了的俊脸。 “你干嘛?”薛恨语气凶蛮地说。 贺钦蹲在沙发前,凑近身体亲了亲薛恨的嘴巴:“陪我洗澡。” “不要,手机给我,我游戏还没通关。”薛恨毫不留情地拒绝。 贺三少轻哼一声,蛮横地把薛恨从沙发里抱了起来:“什么破游戏,晚点我帮你打。”说着话就缠着人往浴室走去。 薛恨笑着一口咬在贺钦的脖子上:“臭公狗。” 这天晚上,贺三少充分让薛恨感受到了有个浴缸的方便之处,也顺利在事后遭到了他家公主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十分和谐。 第35章 小薛总的中年危机(伪) 转眼就到了方越澜婚礼的前一天。方越澜在这天中午就给薛恨打电话:“小恨小恨,我给你定好酒店了,你下班后就过来可以吗?” 薛恨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有些发酸的颈子:“怎么还给我定了酒店?” “为了你明天来帮忙的时候方便呀!我和枝枝邀请了很多的客人,你明天可得在场欢迎的!”方越澜解释着说:“本来想让你直接住我家的,但是枝枝说怕你不习惯,不如直接给你定在天海那里。” “这样啊,有心了,我下了班就过去。”薛恨说完又补了句:“新婚快乐,阿澜。” “谢谢!晚上见!” 挂断电话后,薛恨去找郭寻打了声招呼,打算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在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时,郭寻在身后叫住了他:“小恨。” 薛恨停下脚步,回头看郭寻:“怎么了?” “我这边接到荣钦发来的通知了。”郭寻表情凝重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薛恨身边:“他们让你周一就过去。” 薛恨顿了顿,没什么波澜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学长。” 郭寻看着薛恨精致的面容,心里那份呼之欲出的渴望亟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想起上次摸薛恨头发时发生的尴尬场景,最终只是伸手拍了拍薛恨的肩膀:“有多久没有陪学长吃饭了?” “……”薛恨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最近家里有点忙。” “忙着照顾你养的狗?”郭寻试探着问。薛恨的眼角抽了抽,违心点头:“对,那狗子难伺候。” “什么时候带我去家里看看?我也想养狗。” “改天吧。”薛恨眼神躲闪地看着脚下的地板——从第一次去小刘那里到现在,薛恨大概也多少猜出了点郭寻的心意。但这心意薛恨回应不了,也没法儿勉强自己回应。 郭寻深深叹了口气:“小恨,我不会伤害你。” 薛恨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对不起,学长。” 郭寻勉强自己将心里的难过压下去:“去吧,替我给你的好朋友也说声新婚快乐。” 从郭寻的办公室出来,薛恨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现在察觉到了郭寻的心思,他们之间或许永远都会是很好的朋友——薛恨单方面以为的好朋友。 下午的工作变成了收拾整理自己的办公室。得益于平时跟郭寻的沟通及时又充满效率,薛恨在临走时倒是没了太多要交代的东西。方越澜的婚礼肯定是要一天忙到晚的,剩下一天周末,薛恨也只想好好休息。 于是他最后也没有提前下班,反而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 把一切该收拾整理的都准备完后,薛恨用档案袋装着些必要的文件离开了工作的地方——也许下一次再回来,他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停车场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薛恨给方越澜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需要耽误一会儿,方越澜也表示理解:“没关系!我让酒店这边给你准备晚餐!” 薛恨道了声谢,将车开回了自己的家,到家才发现客厅的灯是开着的——贺钦居然过来了。 薛恨带着惊讶换了鞋,走到客厅却没看见贺钦的人影,反倒是厨房传来了切东西的响声。薛恨走进去,发现贺钦系着围裙站在流理台旁边,手里拿着刀,面前的案板上是一堆形状不规则的水果。 “你干嘛呢?”薛恨走到贺钦旁边问。 贺钦扭头,动作自然地在薛恨的嘴角上亲了一口:“切水果。” “我问你来我家干嘛?” 贺钦莫名其妙地看了薛恨一眼。薛恨伸手轻轻捏了把贺钦的耳朵:“明天阿澜办婚礼,他没给你打电话啊?” 贺钦点头:“打了。”他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捡了一块蜜瓜递到薛恨的嘴边。薛恨张嘴吃下:“也是,他又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什么意思?” “唔——”薛恨将嘴里的水果咀嚼吞咽之后才说:“我家这边离他那里远,他让我今晚去住他定好的酒店,明天方便一点。” 贺钦低头又亲了亲薛恨的嘴巴:“好吃吗?”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薛恨用穿着拖鞋的脚抵了抵贺钦的鞋尖。 “不去住酒店。”贺钦又将水果递到薛恨嘴边,显然是对投食小流氓来了兴趣:“再吃点。” “那住哪里?”薛恨眨眨眼,贺钦再也忍不住,低头和薛恨交换了一个带有水果甜香的吻。吻完才回答薛恨刚才提的问题:“带你去我家,床很大。” 薛恨差点就心动了,但他想到他答应了方越澜,不好放鸽子,于是他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去阿澜那里,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得到拒绝的贺钦蹙了蹙眉:“他家亲戚很多,哪里轮得到你帮?” 薛恨发现贺三少的情商真的很低,如果以数轴来衡量情商度的话,贺钦的情商应该能低到负数去——所以这人到底是怎么把公司做大的? 想不通,薛恨伸手捏贺钦的鼻子:“这你别管,总之就是我今晚不在家里,你也回你家去。” 贺钦握着薛恨的手在他手背上轻咬一口:“不要,你跟我去。” 低情商的贺三少胡搅蛮缠起来又有点可爱,薛恨心想。脸上倒是不露山水:“我都答应人家了,他还让人给我准备了晚餐。” “……”贺钦想说他也可以给薛恨准备晚餐,但他对自己做饭的水平实在太有自知之明:“我家里有阿姨,我可以让她给你做。” “重点是我答应了他,不能爽约。” 贺钦只能咬牙,极其不情愿地说了声“行”,放在薛恨腰上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打算。 薛恨忍不住笑了笑,他拿水果刀叉起一块蜜瓜,学着贺钦的样子把它递到贺钦嘴边:“这蜜瓜真甜,谁买的?” 贺三少俊逸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和骄傲:“除了我,还有谁?” “行行行,有眼光。”薛恨将蜜瓜塞进贺钦的嘴里:“放开,我出门了。” “我送你。”贺钦说完还真放开了薛恨,他整理了一下厨房的残局,将蜜瓜放进了冰箱里,顿了顿,他又拿出来:“冻两天还能吃吗?” 薛恨笑着摇头:“你要是没切,好歹还能。” 贺钦的脸拉得老长:“我怎么知道你今天不在家。” “行了。”薛恨伸手接过果盘:“老子拿着在车上吃,行了吧?” 贺三少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等我换衣服。” 两人出门的时候,薛恨又接到了方越澜的电话,倒不是打来催他的:“我听说高架桥那边出了连环追尾事故,小恨,你没事吧?” 刚刚坐到贺钦爱车的副驾驶座上的薛恨回答:“我才从家里出来,没事儿。” “那就好,你绕个路慢慢来,开车慢点。” 挂断电话后,薛恨对贺钦说:“听见没,让你开慢点。” 贺钦应了一声,换条主干道往方越澜说的酒店开去,路上还时不时接收到来自小流氓的爱心蜜瓜,勉强安慰了贺三少今夜独守空房的苍凉。 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薛恨问贺钦要不要下车去打声招呼。贺钦皱眉摇头,他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不过如果是他和小流氓的婚礼的话,贺钦不介意以新郎官的身份面带微笑迎接宾客。 薛恨大概也懂贺钦的狗脾气,他将吃得只剩下三五块蜜瓜的果盘放在座椅中间的置物台上就准备下车。贺钦却拽住了薛恨:“吃完。” 薛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贺钦。贺钦不为所动,也不开车门。 “真他妈难伺候。”薛恨吐槽了一句,几下将蜜瓜吃进嘴里:“喏——” 贺钦又凑头过来亲薛恨,深吻半天才终于结束:“去吧。” 薛恨在贺钦的嘴角上咬了一口:“王八蛋。”骂完就潇洒地下车离开了。贺钦等着薛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才调转车头回了自己很久没回的家。 市中心的房子离这个酒店不远,加上已经避开高峰期,贺钦没花多久就到了家。在薛恨那个不大不小的公寓里住了这么久,再回来时,贺钦突然觉得自己的房子真的又大又空,用薛恨的话来说就是很没有必要。 贺钦坐在沙发里打开电视,并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只是即使这样,贺钦还是觉得家里太安静了——没有薛恨的声音,看不见薛恨的脸,更无法拥抱薛恨瘦削却有力的身体。 每一个遗憾都让贺钦很不开心,他希望每天都能见到薛恨,每天都能抱着薛恨睡觉,最好睡前还能做点爱做的事——不做也不是不可以。 许久之后,空荡荡的客厅里传来了一声轻叹,随着这声轻叹落地,贺钦像是认命般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越想越不得劲儿,越想就越克制不住去找薛恨的冲动。 远处的薛恨不知道贺钦居然还能跑回来找自己。 他被方越澜和赵枝玉迎接着进了酒店,方家大手笔,整个酒店大厅里四处挂着“方越澜先生与赵枝玉女士永结同心”之类的横幅,其他细节装饰也特别隆重。 方越澜这个新郎脸上全是喜气:“给你安排的房间就在六楼,我先送你过去,晚点让人给你把晚餐送进来,不对,不是晚餐,是宵夜!” 吃了几乎一整个蜜瓜的薛恨扯了扯嘴角:“我其实不是很饿” “饿的饿的!”方越澜挥挥手:“虽然我感觉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也稍微圆了一点,但你还是偏瘦了,多吃点!” “?”薛恨瞪大眼看向方越澜:“你说,我长圆了?” 方越澜无辜地眨了眨眼:“对,但感觉更帅了。” “……”薛恨的心灵受到了重创——他可是立志要英俊到死的男人,怎么可以现在就开始横着长! 第36章 今天让你在上面。 收到贺钦消息的时候,薛恨正坐在酒店房间里的椅子里,跟面前桌上的精美宵夜大眼瞪小眼。 不得不说,方越澜应该是十分了解薛恨的饮食习惯的,让酒店为薛恨准备的食物都特别符合薛恨的口味。如果没有刚才和方越澜的那一场对话的话,薛恨应该已经在认真吃饭了。 一个连自己的身材都管理不好的男人算什么帅哥!薛恨忍不住掀开自己的衣摆低头看,肚子上本来就薄薄的腹肌现在已经有了九九归一的趋势,这已经足以证明方越澜说话的真实性了。 就在薛恨惆怅地和馋虫做斗争时,桌上的手机显示收到了“小气公狗”发来的消息:下来。 消息内容十分符合贺三少一贯的作风,简洁明了,十分装x。薛恨皱了皱眉,给贺钦回了一个问号。将车停好的贺钦以为薛恨这是不愿意的意思,于是他放出诱饵:下来,请你吃宵夜。 “……”薛恨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下看,他所在的楼层不高不低,是刚好可以看到楼下街边的高度,路边昏黄的路灯下,果然看见了一辆眼熟的名贵suv——不正是刚才送他来的那一辆吗? 薛恨再次拿起手机,给出了十分理智且有素质的回答:你有毛病吧? 贺三少被气得不轻,并决定亲自上楼去逮人。 于是忙活完一切准备回家的方越澜夫妻俩就和冷着俊脸的贺钦打了个照面。方越澜眼里闪过几分惊讶:“贺钦?” 贺钦顿住脚步,镇定地解释:“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喜事当头的方越澜没有察觉到贺钦的不对劲,他哥俩好地拍拍贺钦的肩膀:“有心了!事情已经忙完了,你明天记得早点过来就可以!” 贺钦微微颔首,他侧身给方越澜和赵枝玉让路:“你们辛苦了,新婚快乐。” 这回是赵枝玉温婉一笑,她牵着方越澜的手道谢,并自然而然地说:“那我们先回去了,这家酒店六楼的采景不错,尤其最里面的609号房间,你有机会可以来试试。” 贺钦目光幽深地看了眼赵枝玉,最后扬了扬嘴角:“谢谢,我会考虑。” 于是赵枝玉就拽着自家丈夫走了。离开酒店的时候方越澜皱着眉头:“枝枝,你” 赵枝玉解释着说:“你让小恨住那个房间,不就是因为那个房间有这个优点吗?” 方越澜眨了眨眼:“是呀,可是——” “都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方越澜把赵枝玉的话理解成了:虽然贺钦不缺这点观光的机会,但贺钦缺不缺推荐是贺钦的事,给不给贺钦推荐就是方越澜的事了。一个是至交好友,一个是发小,确实都应该认真对待! 于是他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手:“果然还是老婆大人想得周到!” 赵枝玉女士满意地揉了把自己丈夫的头发:“走吧,回家。” 贺钦不知道这对新婚燕尔的对话,他在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就顺着赵枝玉的话去了609房间,并按响了609的门铃。 房间里的薛恨听到门铃声后眼皮子跳了跳,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来的人应该是贺钦——这王八蛋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住哪儿了?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薛恨在又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后还是去开了门:“催命呢?” 催命狂魔贺三少堂而皇之地进了酒店房间,并抱着薛恨就是一顿亲。薛恨觉得自己像是迎了一条狗进门,这狗还是巨型犬。 在这条巨型犬即将把手探到薛恨裤子里时,薛恨用力推了一把贺钦:“我说你脑子里能有点别的事儿不?” 贺钦轻哼一声:“让你下楼你又不下。” “大半夜的,你来干嘛?”薛恨转身往房间里走,贺钦从背后抱着薛恨,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能来干嘛?他不就是想来见薛恨吗?这话到贺钦嘴边徘徊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说了肯定又要被薛恨嫌弃腻歪。 贺三少可以黏人,但不能被薛恨嫌弃。 于是贺钦咬薛恨的耳朵:“饿了,陪我吃宵夜。” 薛恨“嘿”了一声,他指了指摆在桌子上的东西:“这不巧了吗?桌上有,我还没吃呢,便宜你了。” 贺钦抬眼看了看,果然没有被动过,但看着也不像是刚刚端上来的:“你怎么不吃?” 提起这个薛恨就惆怅,他没好气地挣脱贺钦的怀抱,一头栽进了酒店大床上:“我不想吃。”语气十分违心。 贺钦也听出了不对,他抓着薛恨翻过身来:“怎么了?” 薛恨瞪他:“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要问啊?” 贺钦却蹙眉伸手覆盖上薛恨的额头:“不舒服?” 薛恨抓着贺钦的手咬了一口:“老子不想长胖了!” “胖?”贺钦上下打量薛恨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哪里胖?” 薛恨又翻身趴回去,脸埋在床上瓮声瓮气地开口:“滚滚滚,聊不来。” 贺三少那颗智商极高的大脑隐约意识到了不对,潜意识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安慰一下似乎陷入了身材焦虑的恋人,于是他几经斟酌后才开口:“胖点有什么不好?之前你抱起来很硌手。” “?”薛恨猛地抬起头来看贺钦,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敌意:“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的贺三少聪明地只重复了前半句话:“我说,胖点没什么不好。” “好你妈!”薛恨翻身骑坐在贺钦身上,伸手捏贺钦的脸:“要真好你怎么不胖,啊?不对,就他妈是你害的!” “我?” “就是你!谁允许你把我冰箱里的汽水全部换成牛奶的?谁让你三天两头打电话订餐厅晚饭的?又是谁让你周末随地发情,耽误老子去健身房锻炼身体的?老子腹肌都他妈没了,全他妈是你的错。贺老三!” 面对薛恨的控诉,贺钦内心不仅不觉得惭愧,反而充满了诡异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他握着薛恨的手放到嘴边亲:“我问你,牛奶好不好喝?餐厅的饭好不好吃?周末我伺候好你没有?” “……”薛恨被反问得哑口无言,贺钦一边将手探到薛恨平平的肚子上一边继续说:“我又不是抱不动你,胖点怎么了?” 薛恨扯了扯嘴角,最后只能吐出一句:“你个畜生。” 畜生贺三少伸手按在薛恨的背上逼他低下头来亲嘴,一边亲一边含糊地说:“今天让你在上面。” 说完贺钦还揉了把薛恨软乎乎的屁股蛋,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薛恨眼神亮了亮:“真的假的?” 贺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薛恨发狠地咬贺钦的嘴巴,咬着咬着变成了亲,亲着亲着又变了别的味——吃什么宵夜,吃贺老三。 ****************************************** 贺钦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感受着贺钦的手指在自己后穴里扩张不停的薛恨红着眼眶控诉:“你他妈不是说我在上面吗?” 贺钦手指灵活地在薛恨臀间的小肉洞里进出戳刺,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只有眼神暴露了几分情欲与渴求,说话时嗓音沙哑:“你现在不在上面?” 问着话,贺钦还恶劣地按压了一下薛恨体内最敏感的软肉,压得薛恨腰腹都发软,他不受控地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整个人都弯腰倒在了贺钦身上:“草——” 他们做了太多次爱了。 自从被薛恨吐槽器大活烂后,贺三少痛定思痛,没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理论知识,在床上的时候也没少照顾着薛恨的感受,力求让薛恨每一次被压都心甘情愿——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要每次都被自己肏到射才行。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练习后,贺三少的床上功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熟练。 比如现在,他就放了两根手指在薛恨的后穴里,就能把身上的宝贝伺候得哼叫喘息,前端的性器更是舒服得直吐清液。 手指灵活地挑逗着薛恨的每一处敏感神经,让薛恨爽的同时忍不住挺腰乱蹭。 贺钦的内裤还没脱,薛恨只能隔着内裤和贺钦粗大硬挺的性器互相安慰——这显然不够。 他一边被贺钦用手指肏着后穴,一边迷迷糊糊地去扒贺钦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干净却巨大的性器从内裤里弹出来,两根尺寸悬殊不大的性器终于互相接触到一起,连贺钦都爽得发出一声喘息。 贺钦的声音很好听。 薛恨不是第一天知道,但作为破了贺三少处男身的罪魁祸首,薛恨又比任何人都知道,贺钦在床上有多狠。 他的喘息声越性感,晚点自己就会被他肏得多爽。 做爱真的是一件很考验人定力的事——因为和贺钦做爱会上瘾。 放在薛恨后穴里的手指从两根变成了三根,进进出出的时候总是带着点黏腻的水声,那不是润滑剂,那是薛恨为迎接贺钦的到来而分泌的爱液。 贺钦其实在他们第一次做爱的那个意外里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他当时以为这只是薛恨被药物控制而产生的结果,直到后来,一夜情变成多夜情,贺钦才坚定地确认了自己的发现。 这个发现让贺钦惊喜,也让贺钦对薛恨的占有欲愈发强烈——这样的薛恨,只能是他贺钦的。 房间里的气息暧昧淫靡。 贺钦按着薛恨低头深吻,舌尖交缠的感觉他们也体会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让彼此得到莫名的满足。 后穴传来的咕叽水声悠悠不绝,薛恨嘴里吐出的呻吟也越来越急促。 在贺钦又一次挤压薛恨后穴里的柔软敏感点后,薛恨仰着头登上了高潮。 射出来的精液糊在贺钦的性器与小腹上,不浓不淡,十分健康。 贺钦用空闲着的手沾了一点薛恨的精液,点在了薛恨的嘴角。 薛恨深深喘着气,享受着贤者时间,没力气打贺钦。 贺钦又伸舌头将薛恨嘴角的精液舔去,并和薛恨交换了一个带了点腥臊味道的吻。 在亲吻的过程中,贺钦也没有完全老实,他伸手扶着自己沾满薛恨精液的性器,放在薛恨的臀缝之间,上上下下地来回磨蹭,时不时还将硕大冠头的一小部分挤到薛恨因为高潮而一张一缩的穴口里。 “别他妈,别他妈蹭了,进来” 薛恨从高潮里缓过劲儿来,他粗喘着气命令。 贺钦似乎轻笑了一声:“自己吃进去。” 薛恨瞪贺钦,手倒是毫不扭捏地探下去握住了贺钦巨大的性器,碰到之后还忍不住捏了一把:“真他妈不是人长的。” 贺钦挺腰,无声催促。 薛恨咬了咬牙,还是扶着贺钦的性器对准了自己湿淋淋的穴口。 饶是做了这么多次爱,薛恨事先还高潮了一次,要吃下贺钦这天赋异禀的性器,还是有些勉强。 薛恨撅起屁股缓缓往下坐,才插进去一半就觉得已经胀到极致了。 贺钦却不满意,天赋异禀的老二最爱全部插进薛恨天赋异禀的后穴里。 看薛恨磨叽着插不完,贺钦干脆伸手按着薛恨的腰用力往下一坐,直接将整根性器都送了进去,鼓囊囊的囊袋都打在了薛恨软乎乎的屁股肉上。 这一动作下来,两人都发出了一声喟叹,贺钦是因为爽,薛恨是因为胀。 太深了,贺钦的性器本来就大,加上今天又是骑乘的姿势,薛恨感觉自己几乎快被这玩意儿劈成两半了。 他回过神来后一拳打在贺钦肩膀上:“你他妈的” 贺钦挺了挺腰就又是一记深顶:“让你在上面你还打我?” “……” 薛恨不和无赖争辩,他低头咬贺钦的嘴,咬贺钦的下巴,咬贺钦的喉结,咬到贺钦的脖颈时却突然发出一声呜咽声——贺钦勒着薛恨的腰扶他起来一点点,在薛恨还没有松口气时又用力按着薛恨坐了回去。 “听话,自己动动。” 贺钦伸手捏着薛恨圆圆的乳粒引诱道。 这是薛恨身上的另一个敏感点,也是贺钦分外喜欢玩弄的地方——不管是用嘴吸还是用手揉,贺钦总有办法把这里捏得又红又肿,吸吮过后更是带着红艳晶莹的水光,看上去分外诱人。 薛恨咬牙骂了一句“王八蛋”,被贺钦肏熟了的小洞却已经诚实地吞吐起贺钦的性器来,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它别样的渴望。 小薛总也不委屈自己,他将手放在贺钦性感有力的腹肌上,一边抚摸着揩油一边上下动了起来。 粗大的性器随着薛恨的动作在薛恨的后穴里进进出出,每次摩擦之间都能触碰到薛恨喜欢的位置。 渐渐地,薛恨也尝到了骑乘姿势的甜头——他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不用管贺钦这王八蛋到底爽不爽。 这个发现让薛恨兴味浓厚不少,他时而伸手摸贺钦的身体,操控着贺钦操弄自己的频率和深度,自己把自己玩得很爽。 这下轮到贺三少有意见了——他似乎被薛恨当成了一根没有感情的按摩棍。 不满足现状的贺钦再次将手放在了薛恨的腰上,他躺在床上的姿势不利于他教训小流氓,于是他腹部猛地发力,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人的姿势从骑乘变成了观音坐莲。 贺钦勒着薛恨的腰,动作迅猛地抱着他上下耸动,原本嵌在薛恨穴里的性器因为贺钦的动作而进出得愈发激烈。 而薛恨则是被贺钦这一系列动作给捣懵了,回过神来时他只能双手箍着贺钦的肩膀任由他抱着自己肏干进出。 交合处传来的黏腻水声混合着拍打声不绝于耳。 薛恨后穴被贺钦肏着,因为两人紧紧贴着的姿势,胸前的小乳粒摩擦着贺钦壮实的胸膛,前端的性器也摩擦着贺钦的腹肌,每一处敏感点都被照顾得恰到好处。 贺三少在床上话也不多,却十分喜欢和薛恨接吻。 眼下他又将舌头探进薛恨的口腔里掠夺着薛恨的芬芳,同时也堵住了薛恨放纵难耐的呻吟——不知道这个酒店的隔音好不好,但贺钦不愿意薛恨的叫声被其他人听了去。 这场交缠持续了很久,贺钦不愧是薛恨天天挂在嘴边的公狗,精瘦的腰腹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发着狠肏薛恨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薛恨被贺钦硬生生肏射了,贺钦在薛恨因为高潮而仰头喘叫时含住了薛恨的喉结,插在后穴深处的巨根感受着被薛恨的后穴吸吮缠绵着的快感,也有了射精的欲望。 贺钦也不委屈自己,就着湿淋淋的后穴来回进出几次后,将冠头抵到薛恨后穴的最深处射出了今晚的第一次浓精。 滚烫的精液打在后穴深处,薛恨原本就高潮痉挛的身体不受控的颤抖着,却只能承接着贺钦霸道的精液冲刷。 之后他们相拥着享受高潮的余韵,贺钦呼吸浊重,放在薛恨后背上的手却轻轻抚摸着薛恨精致的蝴蝶骨——还不够圆润,得想办法再养胖点。 要是薛恨知道贺钦的内心活动,他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光着屁股流着精液和贺钦大打一架。 可惜他不知道。 所以他只是将头靠在贺钦有力的肩膀上,等待着因为高潮而颤抖着的身体恢复平静。 第37章 你是下面那位吧? 贺钦是天还没亮的时候走的。 酒店的隔音真的谈不上好,但这并不妨碍贺钦把薛恨折腾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后半夜薛恨睡得很熟。 薛恨睡觉有留着床头灯睡觉的习惯,造成这个习惯的原因贺钦没有问,他只是顺着薛恨的习惯去习惯,现在刚好可以借着灯光去打量薛恨熟睡的眉眼。 得益于贺钦每个晚上的亲自管教,薛恨现在的睡相比从前好了不少。贺钦看薛恨紧闭着的眼,放在薛恨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似乎这样能提高薛恨的睡眠质量。 薛恨还是太瘦了。从前贺钦不觉得,现在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心疼,他不知道薛恨童年经历了些什么,也不太敢专门去查——他要是真的查到什么,他会心疼死的。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他。贺钦对待薛恨就是这样的态度,但薛恨似乎什么都不缺了。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奋力从云城小镇里挣扎着脱颖而出,在大学里遇到了愿意和他来往的方越澜,在工作里碰到了郭寻。 而比起这些,现在的贺钦能给的,似乎真的只有夜里一个温暖的怀抱,以及清晨的一个早安吻。 即使如此,贺钦还是希望薛恨也能依赖自己,也能偶尔想念自己。 许久之后,贺钦将嘴唇印在了薛恨的额头上,这是一个轻柔又珍重的吻,带着贺钦这个恋爱笨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诉说完整的深情。 贺钦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薛恨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只是他实在太困了,眼睛无法睁开。他下意识地寻找熟悉的怀抱,却遗憾落空。 于是睡梦中的薛恨闭着眼在床上滚了滚,滚到了还带着贺钦余温的地方,枕着贺钦靠过的枕头,再次进入到了被打断的美梦里——梦里的贺钦变成了一只会对自己摇尾巴的傻狗。 第二天,薛恨被方越澜很早就打来的电话吵醒,方越澜在电话那边兴奋极了:“小恨小恨!你起床了吗?造型师很快就赶到了,你配合他做个超级帅的造型!” “……”薛恨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愣了愣神:“嗯,我这就起床。” 方越澜这个新郎官大概真的很忙,他甚至没有时间问薛恨昨晚睡得怎么样,在薛恨答应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薛恨揉了把脸对着空气嘟囔:“什么时候走的” 想到今天还有正事,薛恨压下了心里涌上来的失落感,起床去了酒店浴室里。 造型师是带着方越澜定制的伴郎服来的,他巨大的手提袋里装满了各种可能用到的工具材料。时间紧迫,薛恨才和他打了个招呼后就被他按着坐在了酒店配备的化妆台前。 之后造型师对着薛恨打了个响指:“方先生要求我把你打扮成最英俊的伴郎。” “也不用太夸张,别抢了新郎的风头。” 造型师笑了笑:“你讲话真有意思。” 薛恨摸了摸鼻子:“有劳了。” 造型师应了一声后开始工作,薛恨闭着眼睛出神。过了会儿,造型师突然伸手戳了戳薛恨的颈侧:“昨晚很激烈吧?” “?”薛恨猛地睁眼对待造型师。造型师安抚性地拍了拍薛恨的肩膀:“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薛恨伸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抱歉。” “嗯哼——”造型师又继续盘活起薛恨的头发来,就在薛恨刚刚把尴尬压下去时,这位造型师又随便问了个问题:“你是下面那位吧?” “!”薛恨看向造型师的眼神带了些惊恐——是不是干他们这行的都有个雷达? 随便问问的造型师再次拍肩:“开个玩笑。” 薛恨扯了扯嘴角:“你还是别开了” 造型师笑得更欢快了。这是薛恨第一次做伴郎,也是薛恨第一次这么煎熬地做造型——果然还是小刘好啊 正在给方越澜这个新郎官收拾造型的小刘突然觉得鼻子发痒——哪个客户在想他? 折腾了一段时间后,薛恨换好量身定制的伴郎服坐电梯下了楼,下楼之后他眼尖地发现酒店大厅的角落里坐了一个人,薛恨定睛看过去,不正是半夜造访又天不见亮就跑路的贺三少吗? 贺钦也看到了薛恨,他远远地冲薛恨招了招手,无声传递了一个两字命令:过来。 薛恨翻了个白眼,脚下却老实迈动了步子。他走到贺钦身边,发现这人面前放了一些早餐,热气腾腾的。薛恨用皮鞋尖轻轻踢了一下贺钦的:“你在这里干嘛?” 贺钦挪了挪位置,示意薛恨坐在自己身边。薛恨冲贺钦扮了个鬼脸,一屁股坐在贺钦旁边。 “吃吧。”贺三少十分高傲地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脸上明明没有邀功的神情,但薛恨就是觉得贺钦在等着自己发现点什么。 薛恨环顾四周,确认了没人看向他们这边后伸手捏了捏贺钦的耳朵:“谢谢钦钦。” 贺钦冷哼一声,耳朵却又红又烫。薛恨笑着收回手去,拿过贺三少专门叫给自己的早餐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六点。”贺钦说着话,上下打量了薛恨一眼,对小流氓的伴郎造型勉强满意,同时心里又想——在他们婚礼的时候,他一定要去请全世界最好的造型师来重新为他的小流氓设计造型。 薛恨点了点头,泛着热气的食物吃进肚子里,让薛恨的肚子舒服不少,他余光瞥见贺钦眼底有些明显的黑眼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填饱肚子后,薛恨拿过纸巾擦了擦嘴:“阿澜没让造型师来找你?” 贺钦摇头:“我已经够帅了。” “?”薛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贺钦:“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帅,所以才找人收拾我呗?” “你漂亮。”贺钦中肯地说:“他或许是故意找人隐藏你的漂亮。” 薛恨笑着踹贺钦:“去你妈的吧!” 他们坐着等待方越澜他们过来,中途薛恨打了个哈欠。贺钦看见之后很想让他枕着自己睡会儿,但这里到底是公众场合,人来人往的,贺钦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冲动:“回去睡会儿?” 薛恨摇了摇头,他举起手看自己的手表:“差不多了。”垂下手时薛恨突然注意到贺钦西服上的不同。 他伸手戳了戳贺钦衣服上戴着的自己送出去的胸针:“还戴着呢?” 贺钦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薛恨,用眼神说“不然呢”,薛恨凑过头来在贺钦脸上亲了一口:“傻逼。” “……”不是应该叫老公吗?贺钦绷着张俊脸心想。 十多分钟后,方越澜他们终于来了。薛恨和贺钦并肩迎了上去,送出了新婚祝福。方越澜的眼神在贺钦和薛恨之间盘旋几秒,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魔幻——这俩大学四年的死对头,现在居然融洽成这程度了? 这份疑惑很快就被他作为新郎的喜悦压了下去——陆续有宾客从酒店大厅进来,方越澜和赵枝玉的婚礼也要倒计时了。 作为方少爷的伴郎,贺钦和薛恨需要忙碌的地方其实不多,一般也就是迎接一下宾客,和他们寒暄两句——后面的任务大多数都是贺钦来做的,毕竟就算不是婚礼,这些人碰到了贺钦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薛恨落得清闲,在没有人的时候掏出手机打起了单机小游戏,就在他快要通过第五关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贺三哥!” 薛恨手指一抖,他的人物角色就掉进了悬崖里,游戏结束。薛恨抬起头来,发现是那天来买贺钦周边的青年。他瞪着圆圆的杏眼看向贺钦,眼神依然充斥着痴恋。 贺钦却没什么反应,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好。” 青年没有被贺钦的冷漠劝退——在他眼里,贺钦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悄悄喜欢他那么多年。 他眼里印着贺钦的倒影,这双眼里除了贺钦似乎再也装不下别的:“贺三哥是今天的伴郎吗?有没有吃早餐?我想请三哥吃个早餐可以吗?” 面对青年抛出的一堆问题,贺钦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我很忙。” 青年噘了噘嘴,脸上写满了失落:“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不能和我叙叙旧吗?” “……”被当成透明人的薛恨眼皮子跳了跳,他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十分尴尬,扭头看见酒店里似乎在忙活什么。于是薛恨转身就想跑,脚下才迈出去,就被贺三少拽住了衣角。 “?”薛恨眼神疑惑地瞪贺钦。而将贺钦的动作看在眼里的青年像是突然发现贺钦身边站着的人似的:“我记得你,薛先生,这么巧!” 薛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挺巧的” 话音刚落,青年就冲着薛恨伸出了手:“你好薛先生,我叫许嘉懿,嘉言懿行的嘉懿。” “……”薛恨硬着头皮伸出手跟青年交握:“我叫薛恨。” “恨?哪个恨啊?” “仇恨的恨。”薛恨只好解释。 “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许嘉懿才说完,一边站着的贺钦就将薛恨的手从许嘉懿手中拉了出去,之后他握着薛恨的手,面露不善地看向许嘉懿,眼神也发冷:“进去。” 贺钦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和隐隐护着薛恨的动作让许嘉懿脸上的纯真出现了一丝裂缝:“贺三哥,我只是想” “进去。”贺钦打断许嘉懿还没说完的辩解,语气也愈发森冷,许嘉懿的身体都抖了抖,他低下头,有些难堪地走去了婚礼现场的酒店里。 薛恨扭头看着他远离,却因为这一看,而接收到了许嘉懿看向自己时冰冷阴毒的眼神,跟在面对贺钦时表现出来的乖巧纯真有着天壤之别。 “……”薛恨的嘴角抽了抽。 第38章 贺钦的偏爱 等到许嘉懿从两人的视线里消失之后,薛恨回头来看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开的贺钦:“他刚才好像在瞪我,你看见了吗?” 贺钦捏了捏薛恨的手指:“不要理他。” “他暗恋你吧?”薛恨甩了甩手试图挣开贺钦的手,贺钦蹙了蹙眉,却不放开:“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薛恨反手在贺钦的手心掐了掐:“你先撒手。” 贺钦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连吃醋都不会呢?他放开薛恨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状的指甲印,很浅。 薛恨不知道贺钦在想什么,其实他心里很不舒服,不光是因为被许嘉懿临行时瞪的那一眼,还因为许嘉懿看向贺钦的眼神。那个眼神太过直白露骨,任谁见了都知道这小子对贺钦有想法。 这种仿佛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觊觎着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但是这种话不能对贺钦说——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不过是比较合得来的炮友而已。何况贺钦确实也不爱搭理许嘉懿,刚才还专门护着薛恨。 薛恨劝自己知足常乐,心里却总是觉得堵得慌。迎宾的后半程里,薛恨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贺钦大概也察觉到了,他想牵薛恨的手,也想亲亲薛恨的脸蛋,为他把眉间的褶皱抚平。 就在贺钦准备带薛恨找个没人的地方抱一抱的时候,新的宾客就过来了——“贺三儿!” 贺钦只好压下心里的渴望抬眼看去,来人是贺钦的朋友之一王颂,穿着得体的西装皮鞋,一开口却暴露了他吊儿郎当的属性:“你丫可以啊!还做起迎宾伴郎来了!” 说完他还从衣兜里拿出烟来,递了一支给贺钦。贺钦接过烟,却没抽:“好久不见。” “可不嘛?哎——”王颂的视线放在贺钦侧后方的薛恨身上,两眼瞪圆:“这,这,这不是——” “他是伴郎之一。”贺钦直接解释。王颂眨巴眨巴眼,视线在贺钦和薛恨之间来回盘旋:“你俩这是和好了?” 薛恨龇牙对着王颂笑了笑:“哥们儿说笑了,我跟贺三儿什么时候不好过?”说完还伸手搭在贺钦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要不是当年听过不少他俩打架不合的传闻,王颂差点就信了。不过今天是人家方越澜的大好日子,加上薛恨这么给面子,王颂也不刁难他,他拿出烟盒,给薛恨递出一支烟。 “说得对,说得对,瞧我这破嘴,今儿出门没开光!” 贺钦蹙眉,正准备说“他不抽烟”,薛恨就已经率先将烟接了过来:“幸会,外面风大,哥们儿先进去坐。” 王颂吹了个口哨,跟薛恨握了握手后就走进了酒店。贺钦看向反应不对劲的薛恨:“不是不抽烟?” 薛恨扬了扬下巴:“谁说的?” 贺钦的眼里带上了些许茫然。薛恨拿着烟叼在嘴里,他咬着烟嘴时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阿澜让我做伴郎,就是想让我多交几个朋友,我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 贺钦目光一滞,指尖也颤了颤——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因为方越澜。他以为他还以为 薛恨没觉察到贺钦的不对,只是继续解释:“更何况,那哥们儿是你朋友吧?” “嗯。”贺钦垂着眼回答。 “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肯定要给个面子的呀!”薛恨自然而然地说:“又不是谁都跟那姓许的一样不安好心。” 贺钦没回答,薛恨又自顾“啧”了一声:“就是没个打火机。” 他扭头想问贺钦有没有带,却发现贺钦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发沉深邃,藏着很多薛恨看不懂的东西。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薛恨侧了侧身体问。 贺钦在薛恨说话时一直盯着他的嘴唇,他想:怎么会有薛恨这样的人呢?嘴巴张张合合的,上一秒还在说让贺钦郁闷难过的话,下一秒却又能说出比情话更动听的内容来。 薛恨看着呆呆的贺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贺王八——” 贺钦伸手捏住在眼前晃个不停的薛恨的手,紧紧攥着他转身朝右后方走去。薛恨被贺钦牵着走,云里雾里的:“你干嘛?” 贺钦没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最终绕着路带薛恨来到了酒店的一楼洗手间里。这里几乎没有人会造访,但贺钦还是拉着薛恨进了洗手间隔间里。 不大不小的空间因为两个人的存在而显得分外逼仄。贺钦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将薛恨困在了自己和隔间的门板之间。 “你他妈又发什么疯呢?”薛恨瞪着贺钦说。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近到薛恨能感受到贺钦的呼吸都打在自己的脸上。 贺钦伸手捧着薛恨的脸,今天的造型师说是给薛恨做造型,但其实也就搞了个头发,修了修眉毛而已。他听见自己轻声开口:“小流氓。” 薛恨眨了眨眼。 “我想亲亲你。” “……”薛恨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贺钦低头堵住了嘴唇。接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寻常,只是这个吻跟之前那些掺杂着其他渴望的吻不同。 这个吻里只有好多薛恨读不懂,却莫名让他心跳加速的情愫。 他伸手搭在贺钦的肩头,仰头承接着贺钦的吻,另一只手捏上了贺钦柔软的耳垂,这算是薛恨的癖好,毕竟在床上的时候,贺钦也就这里还是软的。 唇舌纠缠的感觉很美好,贺钦吻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薛恨的嘴唇被亲吻得晶莹湿润,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他呼吸有些不稳地看着贺钦:“疯够了?” 贺钦又啄吻了一下薛恨的眼尾:“没有。” 薛恨笑着用脚踹贺钦:“去你丫的,能有点伴郎的自觉不?不出去迎宾干活儿,躲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贺钦轻轻扬了扬嘴角:“我已经很尽职尽责了。” 薛恨推了推贺钦:“你个傻狗,出去。” “再亲一下。”贺钦说完就又想亲,薛恨直接伸手捂住了贺钦的嘴:“别他妈亲了,滚蛋。” 贺钦不满地咬了咬薛恨的手指,强硬地在薛恨嘴上印下了响亮一个亲吻后才牵着人走了出去。 薛恨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落在贺钦后面一点才原路返回了酒店大堂。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随着主持人上台开了场,这场婚礼就正式开始了。 薛恨站在一边,看着方越澜眼中带泪地说“我愿意”,看着他和赵枝玉给彼此戴上了设计得特别的婚戒,看着他们在众多宾客的鼓掌下交换亲吻。 薛恨伸手为他们鼓掌,并在心里真心实意地给出了祝福——赵枝玉是个值得方越澜深爱的人,方越澜也理应获得这样一个合拍完美的另一半。 他们一定会长长久久,而薛恨也不会再有产生任何错觉的可能。突然,薛恨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扭头看向贺钦,想知道贺钦是什么反应。 结果扭头却发现贺钦根本没看方越澜和赵枝玉,而是看着薛恨。 “……”薛恨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视角里用手拐了拐贺钦:“愣着干嘛?鼓掌!” 贺三少十分听话地伸出手来,敷衍地拍了两下。 等到他们的新婚仪式结束后,薛恨终于迎来了方越澜一直夸赞表扬的酒店大餐。只是身为伴郎,薛恨不仅不能像普通宾客那样坐着吃饭,还要跟着新婚夫妻到处敬酒喝酒。 老一辈的宾客给方越澜面子,不怎么折腾人。年轻的就不这样了——难得有机会灌方少爷和贺三少,还是这样的大喜日子,他们没少拐着弯儿劝他们喝酒,而薛恨也因此成了间接受害者。 酒量再好也抵不住红的白的混着喝,跟着他们晃到最后几桌时,薛恨的脑子已经开始发晕了。 他听着方越澜向好友们介绍自己:“他叫薛恨,是我最好的朋友!”然后薛恨就被这群人举着杯子干杯,一杯又一杯地喝进肚子里。 到最后,要不是贺钦扶着薛恨,薛恨说不定已经腿软倒在地上了。充斥着谈笑声的餐桌前,突然站起来一个人:“薛先生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贺三哥和越澜哥哥共同的好友!” 薛恨定了定神往那个人看去——好家伙,不就是早上瞪自己的许嘉懿吗? 薛恨还没来得及扯出一个笑来,许嘉懿就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杯子:“这杯,我敬薛先生的择友眼光!” “……”敬你妈个头。薛恨在心里骂,但不管是方越澜还是贺钦,薛恨都不想因为自己而折了他们的面子。于是他回头拿着服务员端着的酒,动作有些迟缓地给自己倒上了酒。 就在他准备仰头喝下这杯阴阳怪气的敬酒时,一边的贺钦突然伸出手,将薛恨手里的杯子夺了过去。 众人只听见这个性格近乎冷漠,向来最注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贺三少目光平平地扫了许家少爷一眼,之后就仰头将原本应该由薛恨喝的酒一饮而尽,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许嘉懿分明从贺钦的眼神里读出了慎重冷冽的警告——不要再自不量力地刁难薛恨。 酒店的恒温空调温度适中,许嘉懿却还是感觉到了冷,这股冷意从贺钦的眼神一直传到许嘉懿的心里,让他整个人仿佛都置身在了寒气逼人的严冬里。 餐桌前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还是新娘子赵枝玉打了圆场:“你们真是的,看两位伴郎长得帅,就只顾围着他俩转了,明明我的丈夫才是全世界最英俊的人,你们也敬敬他嘛!” 赵枝玉说话时的表情生动娇俏,同座的王颂率先站起身来举起酒杯:“还是弟妹会说话,来,颂哥我先敬你一杯!” 赵枝玉与他碰杯后干脆地将酒喝了下去,换来了整桌人的拍手叫好。人们的视线不再看向许嘉懿,也不再看向贺钦薛恨,这个不尴不尬的小插曲也终于消停。 处在尴尬漩涡中心的许嘉懿低着头坐在位置上,再也没有将头抬起来。 薛恨呆呆地看着贺钦,大脑的反应比平时都要慢上好几拍,贺钦看薛恨,听见薛恨小声嘟囔:“钦钦” “……”贺钦被喊得眉心跳了跳,他看四周的人都忙着和新郎新娘聊天干杯,干脆搂扶着薛恨离开了晚宴现场。 从人群中脱身出来后,薛恨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贺钦的身上,贺钦没觉得沉,只是心里发软。薛恨的嘴里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偶尔是“钦钦”,偶尔是“贺王八”,偶尔是“贺王八钦钦”,让贺钦无法判断,薛恨究竟是不是在向自己索吻。 贺钦带着薛恨出了酒店的门,晚风吹得薛恨浑身打了个哆嗦,贺钦干脆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小流氓,我带你回家。” 薛恨不知道听懂没有,他被灌了太多酒,比哪一次都多,品种还混杂着。现在酒精在大脑里作用不止,让薛恨的大脑迟滞思考,脑子里也只剩下贺钦冷着脸不由分说地为自己挡酒那一幕—— 就是在那一刻,薛恨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有被人偏爱保护的那一天,而偏爱他的那个人,是过去和薛恨最互相看不顺眼的天之骄子,贺钦。 第39章 很难哄的贺钦钦 贺钦也喝了不少酒,为了他和薛恨的生命安全,贺钦选择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他连搂带抱地将薛恨塞进后车座里,自己也紧跟着坐了进去,对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薛恨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应该是醉得头疼难受。贺钦也不顾前面的陌生司机,伸手将薛恨抱在了自己怀里,让薛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稍微舒服一点。 到家后,贺钦稳稳地抱着薛恨去了自己主卧的大床上,耐心温柔地给薛恨脱掉身上的衣服。 动作到一半,薛恨突然睁开眼看着贺钦:“贺钦。” 这是极少有的,薛恨直呼贺钦名字的时候。贺钦看薛恨,小流氓眼睛比平时都要亮,看向贺钦的眼神却似乎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贺钦低头在薛恨的眼尾上印下一个亲吻:“嗯。” 薛恨的睫毛因为这个轻柔珍重的吻而微微颤了颤,再说话时的语气带着纯真和茫然:“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挡酒呀?” 薛恨大概是真的醉得不轻,甚至比贺钦上次在酒吧救下他时还要不清醒——否则他绝对不会用这种脆弱小心的语气问贺钦这种问题。 就在这一瞬间,贺钦意识到:他窥探到了藏在薛恨内心深处的敏感和不安。这些不安的源头,是薛恨的成长环境带来的。 这一刻的心疼,贺钦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语来描述和表达。他只能不停啄吻薛恨的脸,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处刻下的亲吻都足够小心温柔。 而薛恨没等来贺钦的答案,再次作祟的困意就又席卷了他,让他闭上了尚留有贺钦呼吸的双眼——有贺钦在,他能睡个好觉。 许久之后,贺钦才抬起头来,刚才在宴会上将许嘉懿盯得喘不过气来的眼睛,现在周围都泛着微微的红色。 贺钦用这双眼睛认真端详着薛恨熟睡时显得分外恬静的脸:“当然是因为舍不得。” 声音沙哑,语带怜惜 薛恨是被脑袋里一阵又一阵的闷痛感痛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是他家,也不像酒店。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偏宽大的睡衣,面料非常舒适,又多少有点熟悉的感觉——应该是贺钦的。 这么想着,薛恨也猜到了这是哪里。他坐在床上,伸手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酒真不是人喝的! 开门声打断了薛恨的愣神,他扭头看去,门口的贺钦端着一个玻璃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醒了?” 薛恨点了点头:“脑袋疼。” 贺钦没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到床前,将装着水的玻璃杯递给了薛恨。薛恨也不多问,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发现这居然不是纯净水:“你还会做蜂蜜水?” “我有那么蠢吗?”贺钦不满地反问。 薛恨仰头将温热的蜂蜜水喝进肚子里,感觉身体好受不少:“谢了。” “起来吃饭。”贺钦扬了扬下巴。薛恨狐疑地眯眼:“也是你做的?” “什么意思?” 薛恨灿烂一笑:“如果是你做的,那我还是选择回家吃。” “我有进步。”贺钦极力为自己争取话语权。 薛恨无辜地耸肩:“你丫那进步空间还有一个银河系那么大。” 贺钦忍无可忍地伸手薅薛恨的头发,把这原本就不整齐的蓬松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也成功换来了薛恨从被窝里踹出来的一脚,非常和谐。 等薛恨洗了个澡出去后,才发现他所住的主卧是在别墅的二楼,楼下的客厅视野宽阔,灯光明亮。他看向身边的贺钦:“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浪费了?” 如果是在过去,贺钦大概会用一种“你懂什么”的眼神扫薛恨。但现在的贺钦可是跟薛恨同住郊区的人,他的思考方式也稍微发生了点变化:“你说得对。” 薛恨笑着拍了把贺钦的背,手就被贺钦顺势握在了手心里,他们一起下了楼,餐桌上果然摆放了早餐。 但薛恨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绝不是出自贺钦的手:“又叫人送了?” 贺钦轻哼一声:“阿姨做的。” 薛恨放心地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餐。途中薛恨接到了方越澜的电话,新郎官在电话那边一个劲儿的道歉:“你别跟那个许嘉懿置气,我们平时根本不来往的!” 薛恨觉得方越澜还是小瞧了自己的气量:“我跟个小屁孩儿较什么劲儿啊?” “那就好!昨天那群人太胡来了,喝到后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和枝枝入洞房的。”方越澜遗憾地说:“都怪许嘉懿!” “……”薛恨忍俊不禁:“行了,看你结婚他们高兴嘛,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开开心心的。”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要当你最称职的伴郎!” 薛恨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看向贺钦。贺三少依然优雅地吃着早餐,没什么反应。薛恨将目光收回来,用勺子盛起一勺鸡蛋羹塞进嘴里:“再说吧。” 挂断电话之后,薛恨又将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了他就想走人,贺钦却拽着不让走:“你去哪里?” 薛恨莫名其妙地看贺钦:“回家啊。” 贺钦捏了捏薛恨的手臂:“住这里,明天一起去上班。” 贺钦这一提,倒是让薛恨想起来明天自己就要去荣钦驻点这回事了。他打了个哈欠:“我还有东西在家里,得过去拿。” 贺钦抿了抿唇,思考两秒后说:“等我换衣服。”说完就快步上了楼。 薛恨看着贺钦的背影消失后,对着空气笑着骂了句“傻狗”,之后他就主动将餐桌上的碗筷收去了厨房里。 贺钦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薛恨没了影子,还没等他在心里骂薛恨跑得真快,他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您是贺先生的好朋友吗?”贺钦听见家里的阿姨对着薛恨问。他停下了往厨房走的脚步,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是的吧?”薛恨有些不确定地回答。他刚才才将碗筷放到厨房里,门口就传来一道中年女嗓音:“先生!快放着我来!” 是贺钦家里的阿姨,薛恨和她打了个招呼,站在厨房和她聊起天来。 “我来这里帮贺先生家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带人回来。”阿姨一边将手里的盘子清洗干净一边说。 薛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十分理解地点头:“确实。”就贺钦那个狗脾气,能交到几个登堂入室的好朋友? 阿姨讶异地扬了扬眉——这回答怎么跟别的霸道总裁的小妖精不太一样?她不死心地继续补充:“今天早上贺先生专门来问我,蜂蜜水怎么样冲泡才好喝。” “真是他泡的啊?”薛恨问。 阿姨瞬间眼前一亮,她用力点头,添油加醋:“是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贺先生下厨房,研究得可认真了!” “原来如此”薛恨摸了摸下巴,阿姨还没有来得及喜悦,就听见薛恨继续开口:“我说也是,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您帮忙泡的?” “……”阿姨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在洗手池里,她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先生真会说话。” 在薛恨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听了完整对话内容的贺钦发出了灵魂质问:“难喝?” 薛恨回头看去,就看见贺三少沉着张脸瞪着自己,眼神带刀。 薛恨眨了眨眼:“换好衣服了?” 贺钦的回应是冷哼一声,转身快步朝着楼上走去了——亏他昨晚那么尽心尽力地伺候薛恨,亏他今早还专门为薛恨泡温度适中的蜂蜜水,亏他刚刚还专门去喷了香水,打算带着薛恨出去兜风约会! 兜风?兜个屁! 薛恨哪里还看不出来贺钦生气了?他回头和阿姨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迈着大步追了上去:“哎——你等等,等等我!” 贺钦充耳不闻,上楼的脚步迈得飞快。薛恨在心里暗骂这房子大了追个人都费劲儿,脚下上楼的速度却也不含糊。 在贺钦即将大力关上卧室房门的时候,薛恨适时将手放在了门板之间:“有种你关门!” “……”贺钦咬牙,最后还是没关,只是坐到了自己主卧里的单人沙发上,不看薛恨。 薛恨走到贺钦身边,用拖鞋蹬了蹬贺钦的鞋尖:“你他妈不是吧?老子说个实话都要生气啊?” 贺钦扭头,消极回应。薛恨干脆双手捧着贺钦的脸逼他转过头来:“喂——我还没气你偷听我说话呢?你发什么狗脾气呢?” “再说了,再难喝我不是也喝完了?多给你面子啊!” 贺钦又重重“哼”了一声,薄唇紧抿。 薛恨揉了把贺三少英俊的脸蛋,低头咬了咬贺钦的嘴:“别生气了,行不行?” 贺钦不为所动,薛恨却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什么味儿?” 薛恨上下打量贺钦一眼,这才发现这位少爷居然难得穿了一身不那么正经装x的衣服。他伸手扯了扯贺钦的衣领,又抬腿骑坐在贺钦腿上:“你喷香水了?” 贺钦别开脸,薛恨又把他的脑袋掰回来:“不会是想和我出去兜风吧?” “……”贺钦的耳朵动了动。 下一秒,薛恨就捏住了贺钦的耳朵,他揉捏一下这手感颇好的软肉:“不生气了,贺钦钦,钦钦,大周末的,咱出门兜风去。” 说完薛恨也不等贺钦有所反应,吻住了贺钦的嘴巴。 贺三少“被迫”和薛恨交换了一个有些热辣的吻,心里最后一丝气也散了。他离开薛恨的嘴唇后,轻轻捏了把薛恨的腰:“真黏人。” “……”薛恨的嘴角都抽了抽——到底是谁按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走的? 第40章 带你去看朕的江山 为了彻底哄好贺三少,两人出了门后薛恨主动包揽了司机的活儿。他载着贺钦先是去了自己家,把需要拿的东西都带上后才问贺钦想去哪里玩。 贺钦的大脑飞速思考之后,给出了一个十分简洁的答案:“电影院。” “啊?”薛恨眼神讶异地看向贺钦:“你丫还喜欢看电影?” “……”约会不就应该看电影?贺三少高傲地别过头去——不和臭直男多解释。薛恨撇了撇嘴,还是在手机上看了看最近上映的影片,找半天却也没找着合适的。 他只好问贺钦喜欢什么类型的,贺三少依然惜字如金:“随便。” 薛恨咬了咬牙:“我说你能别这么装x吗?” 贺钦扭回头来看薛恨,明明面无表情,薛恨却还是感觉自己看见了贺三少眼里的委屈。 “……”薛恨叹了口气:“老子真是服了你了。”之后他就随便选了一部评分高热度高的商业片订了票,达到目的的贺钦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周末的电影院十分热闹,他们两人的出现引来了不少侧目——一个帅哥就足够吸引人了,更何况这一来就是俩,还各自帅得很有特色。 薛恨有些不自在地拽着贺钦加快了去取票的脚步,之后他就想进放映厅,走到一半,身边的贺三少却拽也拽不动。薛恨回过头看来贺钦:“又怎么了,我的三少爷?” 贺钦指了指影厅柜台的方向:“我要那个。” “?”薛恨顺着贺钦的目光看去,那里有个面带微笑的售卖员,面前放着个巨大的烤箱,里面满满的爆米花。薛恨眼神困惑:“你他妈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我没这么说。”贺钦说完就朝着爆米花的方向走去,薛恨无奈扶额,最后也只能跟上去。走近之后扑鼻而来的奶香味也吸引了薛恨的注意力,他吸了吸鼻子就听见不食人间烟火的贺三少对着售卖员说:“一份爆米花,谢谢。” 薛恨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这份感觉持续到贺钦接过爆米花,并转头看向薛恨,眼神显示着一个信息——付钱。 可爱个屁!薛恨在心里“呸”了一声,认命地掏腰包替贺三少付了钱:“满意了?” “一般。”贺钦高傲地说,说完就打算用空闲的手牵住薛恨的,被薛恨毫不犹豫地躲开:“你当这是你家私人影院呢?” 贺三少冷哼一声,心里盘算着收购一个电影院的可能性——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并肩去了放映厅里,薛恨选的位置在倒数第三排,在往位置走的时候,贺钦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薛恨的手腕,黑漆漆的环境里倒是不显眼,薛恨也没跟贺钦计较。 这一排的观影视角不错,在电影开始之前已经坐满了一整排的人。薛恨和贺钦坐在稍微靠边点的位置,没那么引人注目。 电影刚开始,薛恨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扭头看贺钦,发现他手里拿着爆米花,却压根一粒都没有吃——果然只是没事儿找事儿干! 鼻间总是传来甜蜜的奶香气,薛恨心想也不能浪费粮食,于是他将狗爪子伸到了贺钦手中的爆米花里,拿起几粒就塞进嘴里。贺钦扭头,借着大屏幕投过来的细微光线看薛恨。 薛恨将爆米花吞进肚子里,对着贺钦挑衅一笑。 贺钦也不计较,只是回过头继续有模有样地看起电影来。薛恨对看电影这种东西实在不感兴趣,但在放映厅里玩手机会把眼睛弄得很痛。 于是他只能打起精神,盯着电影走神,手却一个劲儿地拿着爆米花往自己嘴里塞。 贺三少非常大方地将桶口对着薛恨的方向,直到后来,薛恨困得倒在了贺钦的肩膀上——太无聊了,不如睡觉。 贺钦微微扭过头来,在薛恨的脑袋上轻轻吻了一口。之后他将爆米花放在另一边的置物台上,手也牵住了薛恨的——这才是约会的样子嘛! 身后传来的微弱快门声打断了贺钦的心神荡漾。他回头看去,身后是一个还来不及收起手机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十八九岁,五官清秀,表情却难掩心虚。 电影放映着,贺钦不好说话。于是他掏出手机,调出了自己的名片给女孩子。女孩反应很快,扫了贺钦的名片加了贺钦的好友。 贺钦同意之后还没说话,女孩子就率先发来了消息:抱歉先生!我没有恶意的,只是看你们太般配了,忍不住拍了下来,您要是介意的话我这就删除照片! 贺钦想了想才回复:照片发给我看看。 女孩迅速把照片发了过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的角度,反正这张照片拍得很不错:黑压压的座椅里,薛恨放松地靠在贺钦的肩膀上,而贺钦的嘴唇贴着薛恨柔软的头发,在镜头里露出了半个侧脸,神色分外柔和。 贺钦用手指碰了碰屏幕上薛恨的头发,指尖在手机上操作几下后,这张照片变成了贺钦最新的手机屏保。 之后他才将女孩的对话窗口打开,上面显示着女孩最新发来的消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先生和您的爱人永远幸福! 原本想叫她删掉照片的贺钦换了个主意:谢谢,但不要传播出去。 女孩高兴得差点从座椅里站起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会的!谢谢先生! 之后贺钦收起了手机,忍不住又在薛恨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在电影还有半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薛恨终于睡醒了。他才抬头,脖子上就瞬间传来了深深的酸痛感,酸得薛恨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贺钦抬手替薛恨捏了捏脖子,用眼神问薛恨“想不想走”。薛恨诚实点头——他是真的不爱看这些。 贺钦顺着薛恨的意,准备起身走人。结果还没动作,薛恨扯扯贺钦的衣角,又伸手指了指贺钦右手边还剩下半份的爆米花——这么好吃的零食怎么可以浪费! 贺钦会意,伸手拿过爆米花后低调地跟在薛恨身后走出了放映厅。 到停车场后薛恨晃了晃脖子,总算觉得不那么疼了。他拿过贺钦手里的爆米花,边吃边问贺钦现在去哪里。 贺三少陷入了沉思,在薛恨准备打开驾驶座车门的时候,贺钦拦住了他:“我来。” 薛恨狐疑地看了贺钦一眼——怎么看个电影,还把人看懂事了?不过他也乐意清闲,将车钥匙甩给了贺钦,自己上了副驾驶的座位里。 由贺钦开车的话,去哪儿自然就是贺钦说了算了。薛恨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来看,却发现多了个未接来电,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 薛恨将电话拨了回去,却很久都没有被接听。 他蹙了蹙眉,又打了一通,仍然是无人接听——大概是别人打错了。这么想着,薛恨又把手机收了起来,转头问贺钦:“贺三儿,电影说了什么?” “……”全程都只顾着看薛恨睡觉的贺钦抿了抿唇角:“大概是一男一女谈恋爱的故事。” 薛恨点头,想起了另一件事:“咱们晚饭吃什么?” 贺钦从后视镜里看薛恨一眼:“真能吃。” “老子今儿就吃了早餐。”薛恨辩驳。 “可你十一点才起的床。” “那也是早餐!” “你还吃完了一整桶爆米花。”贺钦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说。 薛恨提高了声音:“那玩意儿能抵饿吗?再说了,那不是你丫非得闹着要买,买来不吃不是浪费粮食吗?我吃点怎么了?” 贺钦趁着红灯间隙伸手揉了把薛恨的头发:“你也知道玉米是粮食。” “……”薛恨抓着贺钦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牙印:“老子今儿不吃晚饭了,改吃人肉!” 贺钦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好,不过要换张嘴吃。” “去你妈的老流氓!”薛恨忍无可忍地蹬了贺钦一脚——王八蛋就是王八蛋,打扮得再帅,香水喷得再好闻,也都是王八蛋。 嘴上说薛恨能吃,贺钦却还是载着薛恨去了一家合薛恨口味的川菜馆,解决了薛恨的饿肚子问题。 想揍贺钦和吃贺钦买单的饭并不冲突。薛恨十分认真地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吃完后嘴巴都肿了一圈——被辣的。 贺钦吃辣没有薛恨这么厉害,但他喜欢看薛恨被辣得鼻头都发红的样子,他冲喝完柠檬水的薛恨招手:“过来。” 薛恨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贺钦也不生气,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于是贺钦自己走到了薛恨身边,捧着薛恨的脸亲了薛恨红红的嘴巴好几口。 薛恨咬贺钦的嘴巴,把嘴唇都咬破了才作罢:“再嫌弃老子吃得多,老子非得揍你丫的!” 贺钦闷声笑了笑:“我是夸你能吃是福。” “呸!”薛恨对着贺钦做了个鬼脸。贺钦忍不住又在薛恨的嘴唇上啄吻一口,之后才牵着薛恨站起来:“走吧。” 走出雅间之后,薛恨又甩开了贺钦的手:“回去?” “再带你去个地方。”贺钦回答道。薛恨挑了挑眉:“去哪儿?” 贺钦故意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薛恨不屑地“切”了一声:“先说好,什么游乐园摩天轮的老子不去啊,无聊死了!” 贺钦点头:“好。” “酒吧也不去,我头疼,不想喝酒。” “嗯。” “那你带我去哪儿?”薛恨忍不住又问。 贺钦发动车子,语气严肃,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正经:“带你去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薛恨看贺钦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第41章 蓝颜祸水贺三少 等真正看见贺钦嘴里所谓的“江山”后,薛恨坚定了“贺钦的脑子果然有问题”的想法。 贺钦的车子停在了西郊的荒地上,他们光是开车过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中途没怎么堵车。 此刻他们并肩站在车边,贺钦像是看出了薛恨脑子在想什么似的。 他伸手霸道地揽着薛恨的肩,另一只手指着这片荒地:“下个月开始,科技园就会在这里动工。” 薛恨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顺着贺钦的指向看过去:“这里离主城区好远。” “确实。”贺钦微微颔首:“现在确实偏,不过最多五年之后,这里会变成新城区。” 贺钦笃定的话让薛恨忍不住侧目看——贺钦说话时脸上依然没什么起伏,但借着今晚十分明亮的月光,薛恨还是能在贺钦的眼里看见幽深的倨傲。 贺钦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这些词像是为贺钦量身打造的。 “贺三儿。”薛恨张嘴叫了贺钦一声。贺钦转过头来和薛恨对视,在薛恨准备开口时,被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起了。 薛恨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掏出手机来。来电人又是下午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薛恨抿了抿唇角,接通:“你好。”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才开口:“我警告你,不准再接近我的贺三哥。” 薛恨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来电人是许嘉懿——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叫贺钦? 薛恨简直快被许嘉懿气笑了,他干脆利落地开了免提,让贺钦跟自己一起听着电话:“你他妈谁啊?” 许嘉懿大概是没想到薛恨会这么不客气,他在在电话那边沉沉呼吸了两下才回答:“我是许嘉懿,我告诉你,贺三哥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不准你再接近他勾引他。” 薛恨冲着贺钦扬了扬眉。贺钦眉心紧蹙,正准备直接挂断这个神经病的电话,薛恨却避开了贺钦的手,再次对着电话说:“我就是接近他,我就要勾引他,你能拿我怎么着啊,许少爷?” 许嘉懿被薛恨气得不轻,捏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你如果再执迷不悟,我一定让你后悔。” 薛恨觉得这句话特别熟悉——似乎贺钦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就是许嘉懿的语气没有贺钦当年那么有压迫感,反倒是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味道。 一边的贺钦大概也想起了什么,他动作迅速地接过手机,沉着嗓子对许嘉懿开口:“你可以试试。” 说完,贺钦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好好的约会时光就这么被许嘉懿搅乱,贺钦脸都绷得死紧,他看向薛恨,发现薛恨正脸上带笑地看着自己,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就喜欢把让别人后悔挂在嘴边?”薛恨双手环抱在胸前问,语气似乎带着点隐约莫名的怒气。 贺钦抿紧嘴唇:“不要拿我和他比。” 薛恨耸了耸肩,也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多浪费时间。荒郊野岭的,薛恨觉得冷,于是他转身就想走去车上,刚转身却猝不及防地被贺钦从背后抱住了。 “你不要理他,不要生气。”贺钦轻声说,低沉和缓的嗓音在薛恨耳边响起,和着冬夜里的冷风,居然显得分外温柔。 薛恨口不对心地问:“我为什么要生气呀?” 贺钦没想到薛恨会这么回答,放在薛恨腰间的手勒得更紧了一些:“我会解决好这件事。” “那必须的啊!”薛恨从贺钦的怀里转过身来看贺钦:“这死毛孩子虽然是冲我来的,但事儿是因你而起的,你不解决难道我解决啊?” 贺钦眨了眨眼。 “不过他眼睛是瞎的吗?死皮赖脸呆我家的是你,他居然说是我来勾引你的,没见过这么傻逼的人。” 死皮赖脸的贺三少有点伤心:“那你刚才怎么不反驳他?” “我跟他废个屁的话呢?他爱怎么想怎么想,他还能把老子弄死啊?他有那本事吗?” 贺钦将薛恨紧紧抱在怀里,下巴靠在了薛恨的肩头:“不会的。”我不会给他伤害你的机会。后半句话贺钦在心里念着,却没有说出来。 薛恨一拳揍在贺钦背上:“你可真他妈是个蓝颜祸水,还贺三哥呢,叫这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真有一腿是怎么着!” 蓝颜祸水被打之后却闷闷地笑了两声:“我跟你有一腿,以后你来这么叫。” “我叫个屁,谁要跟他叫一样的,恶心。”薛恨说着话,两只手却都放在了贺钦结实有力的脊背上,跟他变成了互相拥抱的姿势。 贺钦低头在薛恨的脖子上轻轻啄吻:“那你想叫什么?” “叫贺王八啊,多顺口多好听。”骂了一通后,薛恨的心情终于顺畅了点,语气也轻松不少。 “……”贺钦的亲吻变成了啃咬,齿间的动作时轻时重,咬得薛恨“嘶”了一声,又给了贺钦一闷拳:“我说错了!” “嗯?” “王八不咬人,疯狗才爱咬,以后就叫你贺疯狗了。” 贺钦重重哼了一声,打开车门将薛恨塞进了后车座里,自己也在下一秒挤了进来。 suv空间不小,但容纳下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后就显得分外狭小。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狭小,加上贺钦身体的重力,让薛恨的推搡都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被贺钦压着。 借着车里昏黄的灯光,薛恨脸带笑意地瞪着贺钦:“你干嘛?” “咬你。”贺钦说完就吻在了薛恨的嘴唇上。 ********************************************* 车里的两个人呼吸急促。 他们激烈地亲吻着彼此,互相掠夺着彼此嘴里的芬芳,舌尖交缠的美妙体验让他们欲罢不能。 在亲吻的过程中,两个人的手也没闲着。 贺钦的手钻到薛恨的衣服里,指尖不停地揉捏把玩着薛恨胸前的乳粒,把这两颗小小的肉豆揉得发肿发红。 而薛恨则是扒开了贺钦的裤子,手隔着内裤抚摸着贺钦硬挺粗大的性器,时不时还要挺胯,用自己的性器去和贺钦的摩擦。 在薛恨快要喘不上气来时,贺钦终于从薛恨的嘴上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太热了,贺钦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碎汗,几滴汗珠因为他们的姿势而低落在薛恨的脸上,性感又黏腻。 薛恨粗喘着气用舌头舔被贺钦吸吮得发麻的唇瓣,贺钦眼神一暗,他一只手箍着薛恨的腰,另一只手摸到了薛恨的裤子里。 薛恨的肉很会挑地方长,明明是偏瘦的体型,屁股上却软软的,手感极佳。 贺钦的手大力揉捏着白嫩嫩的屁股蛋,指尖时不时往薛恨的臀缝之间戳刺试探。 薛恨按着贺钦的脑袋让他低头跟自己接吻,胯下去顶贺钦性器的老二也是翘得不行——他跟贺钦之间的契合度,可以从贺钦摸几下屁股就能让自己爽得发喘看出来。 贺钦过了会儿手瘾后,仗着自己在上面方便的姿势,动作迅速地脱开了两人的裤子。 两根硬得发疼的性器终于完全赤裸地接触在一起,让薛恨的鼻腔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声。 贺钦张开手,将他们的性器并拢在一起上下撸动,力气时轻时重,手法称得上熟练。 他低头吃薛恨的嘴巴,咬薛恨的脖子,在薛恨的锁骨上留下了不少吻痕牙印。 呼吸交融,身下的性器也彼此摩擦着带来快感。 贺钦用另一只手牵着薛恨的,引导他自己为自己扩张。 薛恨咬着嘴唇,眼神带了点薄薄的水雾。 贺钦低头亲吻薛恨的眼睛,手下的动作却依然霸道又恶劣。 极致的愉悦感混杂着自己抚慰自己的羞耻感,让薛恨很快就缴械射精了。 精液打在两人的性器上,黏腻湿润。 贺钦用手指沾了薛恨射出来的精液,亲自给薛恨做起了扩张来。 薛恨伸手摸贺钦性感却又不夸张的腹肌,屁股很有出息地将贺钦的手指吃进去一根又一根,肿胀感在贺钦按在敏感点上时尽数变成了快感。 车里的空间太过狭小,薛恨伸手在车门上到处乱摸,终于摸到了车窗开关。 他将车窗开了一个缝儿,让外面的空气能够流进来,窒息感也不再那么强烈,却依然燥热。 车里的湿润水声随着贺钦手指进出的动作绵延不绝,在薛恨仰头哼叫时,贺钦判断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指,进到薛恨体内的东西变成了贺钦胯下的巨物。 拥挤的车厢后座里,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薛恨的后穴被撑到最大的弧度,贺钦的性器直直地顶到薛恨的最深处,沉甸甸的囊袋都拍打在了薛恨的屁股上。 他们牢牢抱着彼此享受这一刻的满足感。 贺钦则是耐心等待着薛恨适应,直到薛恨喘着气夹了夹屁股:“动一下”贺钦低头咬着薛恨的嘴唇,两手掐着薛恨的腰开始挺腰征讨起来。 只是车里实在太挤了,贺钦挺动的力道没有平时来得重,不过这种频率和力度对薛恨来说还不错。 他将腿缠在贺钦的腰间,含着巨大性器的后穴一收一缩的,吸吮着这能让自己爽的性器。 贺钦用这个姿势肏了好一会儿后,掐着薛恨的腰抱着他坐起来,两人姿势的改变,带来的是贺钦的性器进得更深。 薛恨被肏得仰头失神,这个姿势对贺钦来说却分外方便。 他含着薛恨的喉结轻咬,又低头含住薛恨的乳粒碾磨吸吮,含着吃的时候还发出吸奶的声音。 薛恨咬唇抱住贺钦的脑袋,他被贺钦抱着上上下下的颠簸肏干,后穴每次都能把那东西吃得极深,次次到要摩擦薛恨的敏感点,爽得薛恨一个劲儿的流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贺钦的又一次深顶之下,薛恨再次被贺钦肏得射了出来。 他射精时后穴夹得极紧,仿佛被千万张火热的小嘴吸吮住的贺钦也产生了射精的欲望。 他掐着薛恨的腰又用力挺弄了数十下,才抵着薛恨的后穴深处射了精。 浓浓的精液打在穴壁之上,刺激得薛恨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才射过精的性器又忍不住流出了一小股精液,像流泪似的。 极致的快感让贺钦的眼神都迷离了片刻,但他放在薛恨背上的手却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给薛恨顺气,陪着他一起平息这阵子快感。 贺钦的欲望深深埋在薛恨的后穴里,即使射过精了也分量不小。 薛恨觉得胀得慌。 他将头枕在贺钦的肩膀上,扭了扭屁股:“出去。”贺钦伸手抚摸薛恨的脑袋,嘴上却是拒绝:“不要。”“……”薛恨在贺钦的肩膀用力咬了一口:“你这个王八蛋!”“会漏出来。”贺三少冠冕堂皇地解释。 结果多堵会儿的后果就是,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贺钦就又硬了——守护了二十六年的处男身被薛恨破了之后,贺钦的性欲就不再止步于做一次就满足了。 于是稀里糊涂的,薛恨又和贺钦做了第二次,彻底结束时,他已经被灌得满肚子精液了。 ******************************************* 头顶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了黑压压的云层里,只留下了一小截若隐若现的光晕。 薛恨呼吸不稳地靠在贺钦怀里:“开门,开门通风。” 贺钦爱怜地在薛恨脸上亲了一口,听话照做。只是在开门之前,他用自己的外衣包裹着薛恨,以免他被冷风吹到。 薛恨觉得口渴,他问贺钦车上有没有水,贺钦点头,拿了车里的矿泉水来,亲手替薛恨打开了瓶盖,就差直接对着薛恨的嘴巴喂他喝了。 薛恨拿过水,仰头咕噜灌了几大口。他大概是真的太渴了,喝得很快,导致嘴角都漏了点出来。贺钦看见之后觉得自己也很渴。 于是他夺过薛恨手里的水瓶,按着薛恨的脑袋跟自己接吻,并去争夺薛恨嘴里的冰水。 薛恨含含糊糊地骂贺钦是狗,贺钦的回应是亲吻的动作更加用力,薛恨嘴巴都被亲麻了才终于被放过。 两人又互相依偎着缓了好半晌,贺钦才问:“回家睡觉?” 薛恨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贺钦听完就准备去驾驶座,薛恨却指了指副驾驶:“我要坐前面。” 贺钦挑了挑眉:“连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薛恨薅贺钦的头发:“再狗叫?” 贺钦果然不狗叫了,老老实实地将薛恨抱去了副驾座上,还亲手给薛恨系好了安全带,末了又在薛恨的脸上响亮亲了一口:“满意了,公主?” 薛恨直接抬脚踹在贺钦身上,力道很足。 第42章 想办法给他添点麻烦 第二天薛恨就跟着贺钦去了荣钦。 遗憾的是贺三少想象中的办公室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的机会——先不说这个项目正式开启之后有多少合作企业需要接洽,就算没有这个项目,作为荣钦的最高决策层,贺钦的工作内容本来也不少。 于是把薛恨带去公司后,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多。不过比之从前贺钦需要下班后才能见到薛恨的情况,现在的贺钦倒是能在中午就有薛恨陪着吃饭了。 为了照顾贺总行程安排,薛恨今天的午饭时间又被推迟了。 他现在坐在贺钦为自己准备的办公室里,电脑上显示着一排接一排的数据文件。薛恨盯着他们看了一早上,现在他终于歇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接近中午一点了,贺钦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薛恨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里晃了晃,早上和贺钦一起吃的早餐还能顶会儿饿,这种一日三餐以及睡觉都有贺钦在的现状,让薛恨产生了他们正在过日子的恍惚感。 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吃饭,睡觉,做彼此都爱做的事,以及一起上班。 薛恨晃了晃脑袋,赶走了这份错觉——想多了容易出问题,不如不想。 他坐在办公桌前托腮走神,直到他手边的手机振动起来。 薛恨眯眼看了看,发现又是个陌生号码。他伸手敲了敲桌子,在手机振动到第五次之前接通了电话,并且在有了许嘉懿那一挂后,薛恨已经不打算先说“你好”了。 他接通电话后抿唇沉默,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 来电的人不是许嘉懿,但在听见对面的声音时,薛恨觉得这人或许还不如许嘉懿。 “薛先生。”电话那端的人用沙哑失真的声音开口,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粗粝刺耳。 薛恨伸舌头顶了顶嘴里的腮帮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却依然没出声。 那人似乎没想到薛恨是这种反应,他压下心里的惊讶,继续对着薛恨说:“我想和薛先生谈个合——” 话还没说出来,薛恨就直接掐断了电话——跟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怂货,有什么合作好谈的? 被挂断电话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妈的”,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徐先生,现在怎么办?” 被称为徐先生的男人背对着中年男子坐在沙发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他伸手摩挲着自己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想办法给他添点麻烦。” 中年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明白!” 薛恨不知道这些,他才将这个电话拉进黑名单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薛恨说了声“请进”。 贺钦的助理站在门口,脸带微笑,语气却难掩疲惫:“薛先生,我们贺总邀请您去他的办公室谈事。” 薛恨道谢起身,脸色平静地去了贺钦的办公室里。 所谓的谈事,其实就是一起吃饭。贺钦之前并没有在办公室里吃饭的习惯,但他担心薛恨等太久了会饿,干脆叫人把吃的送了上来,还专门配了一张餐桌。 薛恨进去的时候,贺钦坐在小餐桌旁边,对着薛恨招了招手。 贺钦的体力很好,薛恨不是第一天知道。饶是如此,薛恨还是忍不住对贺钦刮目相看——大半个月以来的连轴转,忙的时候甚至不知道周末是什么东西。 晚上最晚甚至能凌晨才赶回家里,第二天还是会雷打不动地早起回公司,腰背挺直,不露半分疲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人。 薛恨有时候也有些猜不透贺钦——明明是个人人艳羡的三少爷,贺家最受夸赞肯定的老幺,却跟别的富二代都不怎么像。把自己折腾得比薛恨这个社畜还要累,真的会乐在其中吗? 猜不透,就不猜。诚如贺钦所说,薛恨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贺钦这个甲方的指示,尽全力搭建数据平台加深荣钦和万寻的合作,以及在贺钦加班的时候回家为他做顿好吃的,或者直接等着贺钦一起回家。 眼下,薛恨站在门口愣了愣后,迈着大步去了贺钦身边:“开完会了?” “嗯。”贺钦用鼻音应了一声,指了指面前的食物:“吃饭。” 薛恨点头,拿着筷子却夹了第一块肉放到贺钦的碗里:“大公司事儿真多。” 贺钦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他将薛恨夹来的菜吃进嘴里,总觉得今天的菜味道更美味了点。 “明儿要加班吗?”薛恨在正式开动之前忍不住问——明天又是周末,贺钦再加班的话就真的全月没有休息了。 贺钦抿唇,想了想后摇头:“不确定,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吃饭。”薛恨这话说得无意,听在贺钦心里,却清空了贺总大半个月的疲惫,他在心里欣慰地感叹——缺心眼儿的小流氓终于懂得心疼老公了,不枉他这么费尽心思地把人拐到身边来。 于是薛恨就发现,这位把自己当驴使的贺三少吃着吃着饭,居然笑得越来越灿烂了。 薛恨莫名其妙地看贺钦一眼:“有这么好吃?” “嗯?”贺钦抬眼,撞进了薛恨狐疑的眼睛里。他定了定心神才说:“明天不加班了。” “为什么?”薛恨不解地问。 贺钦夹了一片上海青递到薛恨嘴边,高深莫测地开口:“大人物的事,你少问。” “神经病。”薛恨骂完后用力咬住菜叶,还啃了贺钦的筷子一口,仿佛把这筷子当成贺钦了似的。 吃完饭后贺钦拽着薛恨陪自己在休息室睡了个午觉,说不累不太现实,贺钦在薛恨嘴角上亲了一口后就揽着人闭上了眼睛。 薛恨面对着贺钦,在贺钦闭上眼后打量着贺钦的五官——确实是帅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眼底却带着一片明显的青黑眼圈。 听着耳边传来的清浅呼吸声,薛恨放在被子里的手忍不住靠近了贺钦近在咫尺的脸。 贺钦的睡眠其实很浅,平时两人睡觉时,薛恨翻几次身他基本都知道,并且不管薛恨怎么动,贺钦总能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能抱着薛恨睡觉的姿势。 只是他现在应该是太困了,所以哪怕薛恨伸手触碰贺钦,都没能让贺钦醒来。 薛恨用指尖轻轻描摹着贺钦深邃的五官,从他眼底的黑眼圈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象征着薄情却惹眼的薄唇,放在每一处时都带着薛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和心疼。 干嘛把自己磨得这么累呢? 薛恨过足了手瘾之后收回手来,他在荣钦的工作强度比在万寻时轻松不少,中午对待午睡的需求也不再那么强烈。 于是薛恨静静观摩着贺钦的睡颜,很久之后,才凑近在贺钦的嘴唇上吻了一口,小心翼翼,得逞之后还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仿佛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如果贺钦现在清醒着,肯定是会不管不顾地把人压在休息室里欺负够本的。遗憾他因为困意错过了这一幕,并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知道这件事的机会 午休结束后,贺钦又投身到了忙碌工作的行列之中。薛恨也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去,干会儿活摸会儿鱼就把下午的工时混了过去。 而承诺了明天不会加班的贺钦,今天就有多加会儿班的必要了。薛恨等了贺钦个把小时,都没见人得空,干脆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贺钦自己先回去后就离开了荣钦大楼。 避开了平常下班的点,停车场里四处静悄悄的,来来往往的没几个人。薛恨在离自己车子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眼尖地发现自己的车子一边高一边矮,左后方的车尾矮得分外明显。 薛恨沉了沉脸色,快步走到自己的车边——果然,车子的左后轮爆了胎,一点气都没剩,很瘪。 薛恨的车子虽然不贵,但加保险之类的算在一起也不便宜,部件更是专门找人加固过的,没这么容易爆胎——薛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的车被人故意扎了。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除了车子什么都没有。薛恨沉沉呼了口气,正准备去停车场门口找保安看监控,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薛恨猛地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根朝着他的头直直打来的棒球棍。 就在棒球棍即将砸在薛恨的脑袋上时,薛恨终于回过神来,他反应迅速地侧开身体,避免了这一次几乎致命的击打。只是他的反应再快,也还是被这根棍子一个闷棍打在了肩膀上。 薛恨痛得闷哼一声,他看向拿着棒球棍的人,这人头顶戴着个鸭舌帽,脸上也被口罩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薛恨只看得见他污浊的眼睛,以及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恶意。 来不及多思考利弊权衡,肩膀上传来的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疼痛感让薛恨内心的戾气再也止不住。在这个人又准备拎着棒球棍打薛恨时,薛恨眼疾手快地挡住了棒球棍,并硬生生凭着蛮力桎梏着这根棍子,让这个歹徒进退不得。 “你他妈找死。”薛恨阴狠地说,说完就施力气夺过了棒球棍,反客为主地击打在歹徒身上,拳脚并用,毫不省力。 这个歹徒没有想到薛恨瘦削的身体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威力。原本的互殴变成了薛恨单方面的殴打,打到后来,这个歹徒甚至只有双手抱着头,以极力避免薛恨真的把自己打死。 又是一脚踹在歹徒的小腿上,腿上力气极大,直接把这人踹得跪在了地上。薛恨还是觉得不解气,在他扬起手中的棒球棍,打算再给这个歹徒一棍子时,身后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薛恨。” 手里的棍子愣在半空,薛恨的身体也僵硬了几秒。 他回头看过去——是贺钦。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幽深地看着薛恨,也看着薛恨手里的棍子。 不知道为什么,薛恨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心虚和难过——他现在对着人拳打脚踢,满嘴脏话伺候的样子,不正是贺钦嘴里最厌恶的流氓行径吗? 就在这一刻,薛恨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大学里的某个片段。那时他将人拦在巷子里揍,嘴里也是放着极其没有素质的狠话。而在这个过程中,巷口总是有一道冰冷森然的目光传来,存在感极强。 可惜当时的薛恨并没有腾出功夫去看究竟是谁,只是在结束战斗后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贺钦? 如果他真的就是贺钦的话,后来贺钦“劝”他离开方越澜的行为,似乎也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释——你一个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小人物,身份卑微满身污点,有什么资格在方越澜面前谄媚讨好? 薛恨思绪纷乱地看着贺钦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手里的棍子落在了地上,响声砸进了薛恨那颗自卑感无处遁形的内心里,让他心神大颤,身体也微微发抖。 直到贺钦在薛恨面前站定,薛恨都没有能回过神来。然后他就听见贺钦沉着嗓子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声音低沉,语气却带着贺钦面对薛恨时难以掩饰的温柔和怜惜。 很多年后,当薛恨想起这一幕,想起贺钦问的这句话时,他都会在心里感谢上苍——感谢它终于舍得开眼,感谢它慷慨地将贺钦送到自己身边,让自己之前遭遇的所有不幸与苦难都变得有了意义。 第43章 只是防卫过当了 贺钦问完之后,很久没有听见薛恨的回答。他伸手抚摸上薛恨的脸,将声音又放轻柔了一点:“跟我说话,薛恨。” 薛恨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他看向贺钦的眼神复杂极了,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委屈:“他打我,还扎了我的轮胎。” 贺钦顿了顿,放在薛恨脸上的手转移到了薛恨的头上,轻轻摸了摸薛恨的头。然后他转过身去看那个准备从地上爬起来逃跑的歹徒,二话不说地抬脚用力踢在他的屁股上,又将他踢倒在地上。 之后他和缓着脚步走到歹徒的面前,目光阴恻恻的:“你哪只手打的他?” 歹徒嘴唇颤抖着, 满脸都是因为害怕和疼痛而流出来的冷汗,眼神也带着恐惧,他极力恶人先告状:“是他,是他要杀了我!三少!” 贺钦却眯了眯眼:“你认识我?” 歹徒的身体都僵硬了一瞬,他心虚地摇头,但贺钦已经能够从他的表现里获得了答案:“我问,你是哪只手打的他?” 歹徒咬牙不说话,贺钦也失去了耐性。他伸出手强硬又迅速地摁住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讲究又精准地勒着男人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掰,几乎是瞬间就把歹徒的骨节给卸了。 “啊——”惨烈的尖叫声从歹徒嘴里发出来,贺钦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眼神里带着绝对的冷漠和戾气——他贺钦处处心疼着的宝贝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很难不生气。 歹徒脸色已经苍白不已,剧烈的疼痛也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贺钦置若罔闻,只是亲手将男人的骨头接好,之后又再次阴沉着脸色问:“哪只手爆的胎?” 歹徒嘴里喊着“三少饶命”,疼痛感让他很难听清贺钦问的问题,就算听清了他也答不上来——哪有一只手能爆胎的?他没那个本事,有也不会被收拾得这么惨。 贺钦正准备继续用疼痛凌迟他,衣角却被薛恨拉住了。 贺钦扭头,眼里的阴翳被他迅速收了回去。薛恨对着贺钦摇了摇头:“你别脏手。” 贺钦说“好”,伸手搭在薛恨的肩头,却看见薛恨像是被摸痛了似的,身体下意识抖了抖。贺钦立刻就反应过来,眉头微微蹙:“伤到肩膀了?” “唔——”薛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想打我的脑袋来着,来不及完全躲开。” 贺钦心里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戾气再次冲上心头。他再次走到那个因为没有力气而只能瘫倒在地上的歹徒面前,鞋尖用力碾磨在了他的肩膀上:“你他妈活腻了?” 钻心的疼痛让歹徒又发出了一声惨叫,薛恨觉得刺耳,他又一次拉了贺钦:“好了,贺钦。” 贺钦深深呼了口气,才终于省下了脚下的力道。他牵住薛恨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王颂,是我,贺钦,帮我个忙。” 薛恨听着贺钦三两句话把事情交代完后,忍不住眨了眨眼:“是那天阿澜婚礼上的那哥们儿?” 贺钦应了一声,牵着薛恨的手直接去找了物业的人,让他们调取了监控,并且亲自动手将后半段薛恨还手那一段和自己出现后这一段给做了无痕处理。 薛恨看得目瞪口呆:“你还搞这个?” 贺钦的耳朵动了动——终于意识到你老公无所不能了?这话放在现在来说不合适,于是贺钦抿了抿唇:“会一点。” 要不是现在周围还有几个保安在,薛恨真想在贺钦这张写着“闷骚”两个字的脸上亲一口,并顺着他的意夸他一句——毕竟今天的贺老三确实有点帅。 贺钦调取处理好这段视频后,又在物业处等了会儿,就看见王颂穿着制服带着人赶来了。三人打了个招呼,薛恨想伸手去和王颂握手,贺钦却横过来握住了薛恨的手:“他受伤了。” “……”王颂扬了扬眉:“行,我把人先带过去,回头可能要薛先生跟我去做个记录。” 薛恨摸了摸鼻子:“谢了。” “客气!”王颂说完,几人一起去找了“歹徒”,在看见那男人不死不活的样子后,王颂的嘴角抽了抽:“这” “我见义勇为,只是防卫过当。”贺钦淡淡地说。 “……”王颂伸手薅了把自己的头发:“行了,交给我吧,带他去看看伤。” 贺钦十分信得过自己好友的能力,微微颔首后就带着薛恨上了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薛恨坐在副驾驶上,眼睛时不时瞅贺钦一眼,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还是能让薛恨感受到他的不开心。 转了转眼珠子,薛恨没话找话聊:“这哥们儿穿起制服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你喜欢?”贺钦趁着红灯间隙瞥薛恨,问完也不等薛恨回答:“等你伤好了,我们试试。” 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试什么?” 贺钦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制服。” “?”薛恨反应过来后冲着贺钦竖了一个中指。 回神却发现贺钦没把车子开往回家的方向,薛恨忍不住:“去哪儿?” “医院。”贺钦淡淡地回答。 “医院?”薛恨瞪大了眼:“去医院干什么?” 贺钦斜睨了薛恨一眼,眼睛里写着“你说呢”三个字。 “我草,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你当老子是纸糊的还是怎么着?” 贺钦置之不理,目的明确地将车开到了一家私人医院的停车场里,并在停好车后不由分说地下车逮住了人。 薛恨咬着嘴唇,屁股一动不动,消极反抗的意思非常明显——他不爱去医院! 贺钦威胁着眯了眯眼:“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薛恨无声和贺钦对视着抗议,在贺钦准备动手时,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去就去!” 贺钦满意地低头在薛恨脸上亲了一口,并亲手替薛恨将安全带解了:“走。” 私人医院的好处就在于服务人性化,又或者是贺三少这个名头太好用了,总之贺钦在傍晚时分还是给薛恨挂到了一个专家号,并拽着人去了问诊室。 老专家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他问两人是谁有病要看。本来就不情愿的薛恨嘟囔:“你才有病。” “哟!就是你有病要治啊?”老头儿大概是听到了薛恨的话,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薛恨冲老专家摆了个鬼脸。 贺钦却伸手揉了揉薛恨的脑袋,对着老专家开口:“周叔叔,他肩膀受伤了,您帮他看看。” ""这都认识?薛恨撇了撇嘴,认命地低下了头。 被贺钦唤作周叔叔的老专家目光放在贺钦的手上顿了顿,却没多问,只是笑眯眯地对着薛恨说:“小混球儿,骂人被打了吧?” “明明是您先骂的!”薛恨辩解着说,却因为贺钦刚才叫过的周叔叔而下意识换了尊称。老头儿嘿嘿一笑:“我骂什么了?我不得问问病人是谁?” “……”薛恨难得被堵得吃瘪,还是一边的贺钦适时开了口:“周叔叔,他是为我受的伤,您别逗他。” 周老医生清了清嗓子,让薛恨脱了上衣。 入眼的瘦削肩膀上确实多了一条淤青到泛紫的伤痕,看着就触目惊心。 贺钦定定地盯着这道伤痕看,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握成了拳头——他不会轻易地放过那个人,更不会放过在那个人背后下命令的主使。 老医生也收起了那副开玩笑的模样,认真专注地检查了一下薛恨的伤处,还上手摸了摸薛恨的骨头。 薛恨疼得“嘶”了一声,贺钦眉头紧锁:“周叔叔,您轻点,他疼。” 老医生挑了挑眉:“疼说明骨头没伤到,伤到了就不止是疼了,年轻人,忍着点!” “……”薛恨扭头将脑袋靠在了贺钦的胸膛里,发誓不会再发出声音。 贺钦也没办法,只能用手抚摸着薛恨的脑袋安抚他,心疼与怜惜溢于言表。 老医生觉得这俩小子真碍眼,给薛恨四处检查确认了伤势后拍了拍手:“行了,没伤到根本,拿点药去抹几天,别抬重物。” 贺钦点了点头,又亲手给薛恨穿好了衣服:“谢谢周叔叔。” 周医生点头,提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个药单子,然后他提高嗓门儿:“小陈!” 问诊室的隔间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周老,我在的!” 周医生将药单子递给小陈,之后对着薛恨挥了挥手:“去,跟着小陈自己拿药去!” “哦。”薛恨点了点头,拿过单子跟着小陈离开了问诊室,临别时他回头看,贺钦的眼睛也放在薛恨身上,眼神带着恍惚朦胧的温柔。 薛恨心神一荡,心跳加速着关上了问诊室的门。 “啧——眼神都拉丝了!”周老医生毫不委婉地说。贺钦收回眼神来:“您辛苦。” 周医生没管贺钦的恭维:“贺老知道这事儿吗?” 贺钦抿了抿唇:“还没告诉他们。” “那你怎么放心把他带来我这里?就不怕我说漏嘴什么的?”老医生说着还收起了戴在鼻子上的眼镜。 “事发突然,我担心他,没想那么多。”贺钦淡然又坦诚地说,说完又补了一句:“您不会说的。” 老头儿哼笑一声:“你可真看得起你叔叔我。” “说了也没关系。”贺钦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手掌心的纹路:“我早晚也要让他们知道的。”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 周老医生满眼好奇:“什么时机?” 贺钦合起掌心,话说得很小声,小声到不知道是回答问题还是在对自己说:“还不够。” “?”周老医生的老脸上闪过几分茫然。 贺钦却不打算为他继续解答疑惑:“我先走了,过几天带他来找您复查,谢谢周叔叔。” 说完后,贺钦也不管身后的周老说了什么,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问诊室。 第44章 你应该试着依赖我 夜里,贺钦让薛恨趴在床上,方便自己为他擦药。肩膀上的青紫伤痕依然刺眼,贺钦在擦药之前忍不住轻轻亲吻那里:“痛不痛?” 薛恨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娇气,你别太当回事了。” 贺钦抿唇,又一口亲吻在薛恨的肩胛骨上,之后才拧开药瓶为薛恨擦药,擦药时他问:“之前也会吗?” “什么?”薛恨没反应过来。贺钦想了想,还是问:“我说,以前,也会因为这种事受伤吗?” 薛恨含糊地应了一声:“还行吧,我可没让跟我打架的人占便宜,不然也对不起贺三少亲赐的小流氓称号不是?”他语气轻松地说着,末了还不忘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却开得贺钦心里发颤,他按压着薛恨伤处的力道越来越轻柔:“是我不好。” “什么玩意儿?”薛恨回过头来看贺钦,他对贺钦的话做了错误的理解:“不是,这人应该不是冲你来的。” “中午我接到一个电话,有个神经病戴着变声器说想和我合作,我没理,还把他拉黑了,估计就是这事儿完了,他故意让人来找茬来着。”薛恨解释着说。 贺钦也微微蹙起了眉头:“合作?你没有问他的身份吗?” “他都戴着变声器了,肯定就是不想让我认出来呗,神神秘秘的,能是什么好人啊?”薛恨不以为意地说:“妈的,这狗东西要是被我逮着了,我肯定得想办法揍回来。” 贺钦将化瘀的药退散开后才说:“这件事交给我。” 薛恨摇头:“说了跟你没关系了,你别惹一身腥。” 贺钦却没回,只是将药收好后去洗了个手,回来就想把薛恨抱在怀里,薛恨却一脸嫌弃:“去去去,一身药味,臭死了,别抱我。” “……”贺钦的回应是直接用手捏着薛恨的脸揉了好几下:“这药味是我身上的?我还没嫌弃你,老实点。” 说完后不由分说地将薛恨牢牢抱进了怀里,手下用力,却小心避开了薛恨身上的伤处。 薛恨扬了扬嘴角:“我说真的,这事你别管,我以后会多个心眼的。” “我管。”贺钦语气带了些强硬:“薛恨,你应该试着依赖我。” 薛恨从贺钦的怀里抬头看他:“依赖你什么?被你上了我就不是男人了是吧?” “不是这回事。”贺钦蹙眉,解释的话却很耐心:“我之前看见你书柜里摆着好几本经济类书籍。” 薛恨眨了眨眼:“然后呢?” “我不知道你看过这些书没有,它们很新。”贺钦低头在薛恨的眼皮子上轻轻啄吻。薛恨被亲得痒了就伸手捂贺钦的嘴: “看过一点,看不进去,字太多了。” 贺钦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为什么对着你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链就看得下去?” “我也不知道。”薛恨老实回答,他挪了挪身体,在贺钦的怀里寻找到了一个更加舒适并且能无压力和贺钦对视的姿势:“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经济学研究有一个最基本的目的,就是达成资源的最优配置和利用。” 薛恨“唔”了一声:“然后呢?” “我想告诉你的是,”贺钦顿了顿:“依赖我不会折损你的男子气概。” “相反,聪明人会利用他身边所有能获取到的资源,不管是人力,物力,或者你这个财迷最喜欢的钱财,去完成他想达到的目的,去做成他想做的事。” 贺钦是个寡言的人,尤其是在薛恨之外的人面前,他总是沉默到显得有些刻薄和不近人情。然而在今夜,在他们互相拥抱着准备入睡的时候,贺钦用他低沉和缓的嗓音,和薛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道理,并希望薛恨能理解接受这个道理。 “你是想夸我聪明,还是想让我真的依赖你呀?”薛恨看着贺钦立体英俊的五官问。贺钦捏了捏薛恨的鼻子:“都有,我是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手里最有效最可靠的资源。” 薛恨转了转眼珠子:“没见过你这样的,上赶着给自己找事情做,还嫌自己的工作不够忙啊?” 贺钦现在不打算和薛恨呛嘴,他捏着薛恨的下巴,跟他交换了一个有些漫长的晚安吻:“听我的,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以后乖乖等我一起下班,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薛恨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晶莹:“行,我明天早上想吃蟹黄包。” “嗯。”贺钦应下,搂着薛恨在昏黄的主卧灯光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贺钦就找人彻底调查了一下这件事,也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背后主使——之前被荣钦淘汰掉的一个中小企业法人代表,徐玉强。 得到结果之后,贺钦也不想猜他打着什么主意,只是先直接动用了荣钦的律师团队,以恶意竞争和扰乱市场秩序的罪名起诉了他。 同时,王颂那边也没掉链子,那个歹徒在他的手下顺顺利利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就又给徐玉强加了一条罪名。 贺钦顺顺利利地给薛恨肩上挨的那一棍儿报了仇,并为薛恨索求了数额巨大的赔偿——这下不光是医药费和补胎费,薛恨就是再买辆好点的新车也都是眨眨眼的事了。 薛恨发现自己的账户上多了这么多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查清楚那笔钱的来历,在查询时顺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午休时薛恨提前跑去了贺钦的办公室里——不用敲门和通报是他的特权。彼时贺钦还在开会,薛恨进去了也不乱跑,就是站在门口等贺钦。 于是贺钦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收获了薛恨一个巨大的拥抱,贺钦还没来得及问薛恨怎么这么开心,薛恨就按着贺钦的脸用力亲吻住了贺钦的嘴唇。 有什么事比开会回来就收获恋人的拥抱和激吻还要开心的事呢? 贺钦觉得没有,于是他掐着薛恨的腰,和他交换了一个火辣又热情十足的吻。 一吻结束后,薛恨轻轻拍着贺钦的脸蛋中肯地评价:“贺老三,你真行,直接给人告上商事法庭了!” 贺钦先是惊讶,回过神来后眼里带着真切的笑意:“他应得的。” “损,实在忒损了。”薛恨说着,还有模有样地给贺钦竖了个大拇指。 贺钦闷声笑了笑:“解气了吗?” “我也想气啊,可是莫名其妙发了一笔横财,哪儿还气得起来啊?”薛恨笑得更灿烂了点。 贺钦却伸手兜着薛恨的屁股蛋,以熊抱的姿势将人抱了起来,迈着大步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那轮到我了。” 薛恨伸手勾着贺钦的肩膀,眼里全是笑意:“轮到你什么啊?” “解瘾。”贺三少绷着俊脸说,说完一脚踢开了休息室的门,动作非常不雅观。 薛恨笑骂贺钦大白天就当禽兽,手却是毫不犹豫地探到了贺钦的皮带处——肩膀受伤的日子里,贺三少一改平时每日至少一炮的习惯,晚上老老实实地搂着人睡觉,早上蜻蜓点水印下一吻就作罢,简直是坐怀不乱的典范。 鬼混在一起后,他们可都不是什么懂得禁欲的人。 所以这渴望的阀门一开,那就是两人都不能置身事外的漩涡了。 ****************************************** 休息室的情欲愈演愈烈。 薛恨被贺钦压在身下,他们交换着热烈的亲吻,扒弄彼此衣服的动作却娴熟又迅速。 很快他们就赤裸相对,在贺钦的手探到薛恨的臀缝里时,薛恨猛地睁开被欲望裹挟住的眼睛 ,趁着贺钦没注意时使力抱着贺钦翻了个身,变成了自己压在贺钦身上的姿势。 “贺钦钦,让我上一次呗,让我上一次”薛恨说着就去脱贺钦的内裤,动作看上去特别急色。 贺钦定定看着薛恨的动作,眼神挣扎了好半天,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毅然闭上了眼,脸上也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神态。 薛恨亲吻着贺钦的脖子,手放在贺钦的屁股上学着贺钦玩自己的模样捏了两把。 在他准备扩张时,他突然心血来潮地抬头看贺钦,却看见贺钦眉头紧皱着的死人表情,几乎是瞬间,薛恨就失去了搞贺钦的欲望——“不是,我让你搞了这么多次,你他妈让我上一次怎么了?”薛恨一巴掌拍在贺钦的胸膛上,语气不好地问。 贺钦睁开眼睛,眼神茫然:“什么?”薛恨从贺钦身上爬开,变成了背对着贺钦的姿势:“老子就他妈没见过谁做爱的时候露出一脸死人样的,操。”“……”贺钦觉得自己好无辜。 他从背后抱住薛恨,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薛恨的后颈,用这样的方式安抚着薛恨:“别生气。”薛恨忍无可忍,回过头来又跟贺钦黏黏糊糊地亲了起来——不就是做爱吗?他才没有贺钦这么怂蛋。 贺钦的亲吻从薛恨的嘴唇转移到薛恨的脖子上,细细密密地亲吻带着隐约的讨好意味。 薛恨也不跟贺钦计较了,本来就该是他和贺钦美好的午休时间,不该为了这么个小插曲没了心情。 薛恨顶胯,用自己的性器去摩擦贺钦的,手也抚摸着贺钦结实性感的肌肉,直到贺钦的亲吻顺着薛恨的胸膛吻到了薛恨的小腹上,这吻还有往下的趋势。 薛恨喘着气问:“你干嘛?”贺钦没回答,只是伸手握住了薛恨硬挺粉嫩的性器,低头就张嘴含住了它。 性器被温热的口腔包裹时带来的快感让薛恨“嘶”了一声,但比起这个生理上的快感,显然是贺三少亲自给自己口交这件事更让他心神荡漾。 生理和心理带来的双重快感让薛恨伸手放在了贺钦的脑袋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来回抚摸着贺钦发质偏硬的头发。 贺钦仿佛被薛恨的动作鼓励了,他将薛恨的性器含得更深了一下,舌头有些生疏地舔弄着薛恨的冠头,一只手揉捏安抚着薛恨的囊袋,另一只手却探到了薛恨的臀缝里。 休息室里没有润滑液,但贺钦比薛恨还了解薛恨的身体,知道后面的手指要怎么戳刺才能让薛恨流水湿润。 贺三少的口活儿并不算好,但湿热的口腔和温柔的含弄还是让薛恨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所以哪怕贺钦的牙齿总是不小心磕在薛恨的性器上,却还是将薛恨送上了高潮。 在薛恨粗喘着准备射精的时候,他推了贺钦一把,试图让贺钦离远点。 贺钦却张着嘴为薛恨做了一个深喉,放在薛恨后穴里的手指也用力按在薛恨最爽的地方,含着薛恨的性器让薛恨直接在自己嘴里射了出来。 腥臊的精液射进贺钦的嘴里,被他咕噜两声吞了下去。 薛恨深深喘着气,看向贺钦的眼神多了点心虚和不好意思:“你你自己不躲开的”贺钦将湿淋淋的手指抽出来,扶着自己的性器对准了粉嫩又水润的小洞。 插进去时他低头想亲薛恨,薛恨嫌弃他嘴里吃了自己的东西,转过脸去不让贺钦亲。 贺钦冷哼一声,两手按着薛恨的脸用力亲他,腰下也用力挺身将自己的性器完全插了进去。 薛恨被胀得“唔唔”两声,到嘴边的呻吟被贺钦吞进了嘴里,听不真切。 小半个月没做,再次体会到做爱的愉悦感时,两人都舒服得喟叹一声。 贺钦在床上话也不多,但他的动作和力道都十分对得起薛恨给他的“公狗”称呼,腰下用力,每一次占有和入侵都必须要插到最深处,鼓囊囊的囊袋拍打在薛恨的屁股肉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啪啪”声响不绝于耳。 薛恨伸手抱着贺钦的背,指甲时不时抓挠贺钦光裸精壮的脊背。 微痛感对于贺钦来说像是致使他兴奋的春药,薛恨抓得越狠,贺钦肏薛恨的动作就越重,速度也越快。 有那么一瞬间,薛恨觉得自己真的会被贺钦肏死。 死在贺钦的身下,死在这个身下愿意低头为他口交的贺三少身下。 这个想法配合着后穴传来的生理愉悦,让薛恨迅速就夹紧后穴高潮了。 他喘着粗气呼吸急促,前端的性器淅淅沥沥地吐着精液,后穴更是一收一缩地含着贺钦的性器流水,爽得手指都在颤抖。 贺钦停下了动作等着薛恨缓过神来,手指沾着薛恨射在自己身上的精液,趁着薛恨张嘴失神的机会,将手指放进了薛恨的嘴里,逼他跟自己一起分享了嘴里的腥味儿,手指还轻轻压着薛恨的舌头玩。 薛恨回神,用牙齿咬了咬贺钦的指尖,却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咬着咬着,又变成用舌头舔,光是舔个手指都把贺钦舔得眸色一暗。 埋在薛恨后穴的巨物似乎又胀大了一圈,完全插进去时,薛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都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形状。 薛恨闷哼一声:“你他妈是驴吧?”“嗯。”贺钦轻轻吻了吻薛恨的下巴,身下的动作却跟温柔实在沾不上边,一下比一下重,毫不省力。 贺钦太了解薛恨了。 肏得越狠薛恨越爽——这么耐操的屁股,简直是为贺三少这头驴量身打造的。 他们天生一对——又一次将薛恨肏上高潮的贺钦如是想,一边想一边射在了薛恨后穴的最深处,一滴都舍不得射在外面。 事后,他们相拥着感受高潮的余韵。 薛恨一巴掌拍在贺钦身上:“你他妈什么时候能不内射?”贺钦笑着咬薛恨颈侧的软肉,话里却是拒绝:“不要。”“真烦人。”薛恨嫌弃地说。 仿佛刚刚被贺钦的精液射得小高潮一次的不是他似的。 贺钦应了一声:“饿不饿?”“老子他妈被你射得一肚子精液,饿个屁,出去,胀死我了。”薛恨大概是真的不懂害羞是什么,倒是贺钦听得耳朵有点红,身下半软的性器却插着:“不饿就堵一会儿。”薛恨“啧”了一声,伸手捏贺钦的耳朵:“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射呢?射精大王贺钦钦?”喜提新绰号的贺三少红着耳朵挺了挺腰:“你明明也很舒服。”薛恨伸手在贺钦的屁股上揩了把油,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默认——做爱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跟不知疲倦的贺钦做爱。 至此,贺三少想象中的办公室y,算是完成一小半了。 至于他宏伟蓝图里更过分更羞耻的办公室做爱计划,只能再另外看时机找机会了——毕竟屁股都被肏肿了的薛恨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45章 那个浴缸不是我送的?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燕市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是在夜里下的,薛恨半夜突然觉得有点冷,在睡梦中一个劲儿往贺钦的怀里钻——比起抢被窝把自己卷起来,还是贺钦的怀抱更容易获得也更温暖一些。 贺钦无声将薛恨搂紧了一些,迷迷糊糊地还亲了亲薛恨的额头,一夜好眠。 第二天,窗外的世界就被皑皑白雪彻底覆盖了。薛恨起床看见之后特别兴奋,也不管窗外是不是寒风凛冽,光着身体就下床去开窗,呼啸而过的北风没吹散薛恨看见雪后的好心情。 他用手抓起一捧雪,关上窗子后轻手轻脚地跑去了浴室里,里面的贺钦正在冲澡——他身体偏热,早上起来有洗澡的习惯。就在他思考着这个周末的圣诞节该怎么和薛恨庆祝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他回头看,薛恨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贺王八,下雪了!” 贺钦将人抱进怀里亲了亲:“嗯。” 两人黏黏糊糊地洗了个鸳鸯浴,吃了个早餐后一起去了荣钦。年底公司事情多,贺钦去了公司就没腾出空来,薛恨倒是闲得发慌,将手里该做的事情处理完后,窗外的雪仍然没有停下的趋势。 薛恨站在办公室里看了很久的雪,最终没有忍住,溜去了荣钦大楼后面的草地上,这里很少有人来,雪也铺盖了厚厚一层。 薛恨玩心大起,挑了个顺眼的地方开始捧雪堆起了雪人。 于是贺钦开完会让助理去叫薛恨来时,就得知薛恨现在没有在办公室里,助理还猜测:“薛先生大概是去洗手间了。” 贺钦伸手敲了敲桌子,让助理去午休,自己则是坐在办公室里的餐桌前等待了十多分钟,结果还是没等到人。贺钦干脆起身亲自去抓人,去了才发现薛恨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儿。 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来打算给薛恨打电话,却在拨通电话之前接到了监控室的来电:“贺总,公司后门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贺钦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那个人是谁,他应了一声,快步走到薛恨办公室的窗前往下看。得益于贺三少良好的视力,隔着十几楼,贺钦还是看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只是他看不太清楚薛恨在忙什么,他对着监控室的技术人员说:“他是你们的小老板。” “啊?”技术人员抠了抠脑门,还没弄明白,贺钦就挂断了电话。他其实想说薛恨是老板娘的,但就薛恨那好面子的狗脾气,以后知道了说不定得跟自己急。 想到这里,贺钦扬了扬嘴角,收起手机快步下了楼去——小王八蛋,真感冒了还得自己亲自照顾他,虽然他照顾一下也没什么,但如果薛恨发烧感冒什么的,贺钦会心疼。 贺钦想着,第一次觉得他们公司大楼的电梯居然这么难等,下移的速度也有待提高。 等贺钦赶到后门的时候,薛恨正在盘活着给他亲手堆的第二个雪人做脑袋。他的手掌因为一直接触冰雪而冻得通红,指甲都泛了红。 薛恨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一边揉着雪团一边观察多大的脑袋才配得上他的雪球二号。 下一秒,薛恨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锃亮名贵的黑色皮鞋。 薛恨抬眼,看见了贺三少高大的身体和深邃的五官,还有他那双凌厉的眼睛。 薛恨眨了眨眼,又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你丫把我的雪踩脏了,贺老三。” 贺钦的回应是直接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并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薛恨转了转眼珠子,直接将冰凉凉的手探到了贺钦的脖子里,冻得贺钦的身体都本能地缩了缩。 “你才是小孩。”薛恨笑嘻嘻地说,说完就被贺钦伸手捧住了脸。 手脸相贴的瞬间,薛恨才发现自己的脸似乎都被冻僵了。他又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贺钦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薛恨的鼻子:“只有小孩才爱堆雪人。” “云城很少下雪,”薛恨解释着说:“前几年燕市下雪的时候都接近过年了,那会儿太冷了,我都没功夫玩。” 其实这话后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年有贺钦在,薛恨就算真的感冒了,也不怕自己会孤独地死在那个公寓里。 不过这话他没打算给贺钦说,否则一定会被贺钦骂小孩子脾气。 薛恨难得跟贺钦提起他在云城的过去,贺钦心里多了些好奇,最后却又被他藏进了心里。他揉了揉薛恨的脑袋,将薛恨的手握在手心里为他驱寒:“饿不饿?” 薛恨摇头,用下巴指了指他亲手堆的雪人:“看,两个,这个还差个脑袋,都快堆好了你就来了。” 贺钦将视线放过去,发现雪人还真堆得有模有样的,圆滚滚的肚子,率先堆好的那个脸上还有鼻子有眼睛的。 贺钦私心想拽薛恨回去,薛恨却不动:“我很快就堆好了,你怕冷你就先回去!” 贺钦认命地叹了口气:“我来。” 薛恨狐疑地看贺钦:“你?你行吗?” 被质疑能力的贺钦危险地眯了眯眼,最终松开薛恨,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搭在薛恨身上:“等着。” 之后贺三少就蹲下身,捡起刚才薛恨堆到一半的雪人脑袋,四处找雪滚球去了。 薛恨亦步亦趋地跟着,身上的外套还带着贺钦残留的温度,他问贺钦冷不冷。 “穿你的。”贺三少淡淡地说,面不改色。 薛恨“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将贺钦罩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扣子扣好,在确认它不会滑下来后,从贺钦身后抱住了贺钦:“你不冷老子冷。” 贺钦低头看了眼薛恨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他想,薛恨这是在撒娇吧? 这种撒娇方式深得贺三少的心——他的小流氓就是这么脱俗!于是贺钦滚雪球的态度愈发端正,动作也越来越认真。 圆润的雪人脑袋在他手下从雏形到完整,期间薛恨也不嫌手酸,一直抱着贺钦劲瘦的腰,脑袋虚虚还靠在贺钦的背上,像一只缠人的猫。 贺钦在确认好大小后回头:“看看合不合适。” “唔——”薛恨应了一声,从贺钦背后探头来看,又和雪人的身体做了对比,之后他点了点头:“差不多。” 贺钦得到肯定后转身将雪人脑袋焊在了身体上,果然刚好合适。途中薛恨自觉放开了贺钦,让贺钦这个身体常年偏热的人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些冷。 薛恨却被雪人吸引了注意力——贺钦堆的果然比他堆的漂亮。 他对着贺钦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你,揉得跟面团似的!” 贺钦拍了拍手上的碎雪:“以前堆过。” 薛恨了然,脚步轻快地去找了两粒石子来做雪人的眼睛,鼻子则是地上的树枝,有模有样的。 他对着完工的雪人说:“我宣布,这个高的名字叫薛小恨,虎头虎脑这个,名字叫贺钦钦。有意见吗,贺总?” “……”真正个子更高的贺钦揉了把薛恨的脑袋:“上楼冲澡,别真的感冒了。” 薛恨冲着贺钦做了个鬼脸,老老实实地由贺钦牵着上了楼。路上他还对着雪人念念不忘:“不会被别人踹碎吧?” 贺钦摇头,内心郑重思考找人在这俩雪人周围拉一层警戒线的可行性。 薛恨想了想又说:“下班后我去趟商场,给我俩雪人一人买一条围巾,戴着好看,像电视里那些似的。” 发了横财的小薛总果然财大气粗,连雪人的装饰品都惦记上了。给小薛总带来财运的贺三少却不乐意了,他蹙了蹙眉:“怎么不给我买?” “你他妈跟雪人”能比吗?薛恨下意识地想说这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转了个弯:“你跟个雪人都能计较,你就这么小心眼儿啊?” 贺三少冷哼一声:“给我买。” “靠!”薛恨踢了踢贺钦的鞋尖:“你一贺三少,缺这条围巾是怎么着?” “缺。”贺钦掷地有声地说:“给我买。” “下班了再说!”薛恨说完,他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进去就想把门关上。贺钦却紧随其后地跟了进来,他将薛恨困在自己和门板之间,语气严肃地说:“给我买。” “行行行!买买买!”薛恨松口答应,却又在答应之后忍不住警告:“话说在前头,你他妈要是敢像那胸针一样专门挑贵的,老子就是把你赶出家门也不会给你买的啊!” 贺钦点头,答应得分外爽快。 薛恨狐疑地看贺钦一样,接着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哎——等等,凭什么都是我给你买礼物!这不公平!” “?”贺三少茫然地蹙了蹙眉:“谁说的?” “我说错了?你他妈除了往我卡里转钱,还送过什么?” 贺钦认真思索了两秒:“你难道不喜欢我给你转钱吗?” “……”有一点喜欢。薛恨却不愿落了下风:“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礼物很敷衍,也很侮辱人!” “是吗?”贺三少又陷入了沉思,五秒之后,他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犀利的精光:“谁说我没有给你送过钱以外的礼物?” “你有?” “你家的浴缸不是我送的?”贺三少笃定又自满地说:“你很喜欢它,我也很喜欢它,不是吗?” 小薛总愣怔很久,才艰难地给出回答:“喜你妈个头。” 第46章 你爷爷进icu了 圣诞节这天,贺钦惦记着薛恨抱怨自己没送他礼物这件事,趁着薛恨周末睡懒觉的功夫,起床打电话让人送了一棵不大不小的圣诞树来。 树上装点着不少礼盒,贺钦随便打开来一个礼盒看了看,发现这盒子里装着的都是糖果,没什么可送性。 贺三少坐在圣诞树旁边的地毯上,在一番深刻的思考之后,贺钦拨通了贺家名下一个家具城的电话。 “三少,有什么指示?” 贺钦用指尖敲了敲地毯:“我需要一个刷碗机,送到青骏园的紫金公寓这边来,礼盒包装得漂亮点。” “……”电话那边的经理缄默了两秒:“您是要拿这个送人?” “有什么问题?”贺钦严肃地问。经理清了清嗓子:“没问题!您看看礼盒是要什么颜色的?” “粉色。”贺钦交代完就十分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也不管家具城那边的经理有没有被贺钦无语到。 电话挂掉后,贺钦站起来,走去了主卧。薛恨还在呼呼大睡,只是没有贺钦的怀抱后,他又在睡梦里皱起了眉头,手脚倒是实实在在地将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围了起来——半点不会冷着自己。 贺钦眼带笑意地坐在床边,手放在薛恨的脸蛋上摸了摸:“起床吃饭,死猪。” 薛恨的回应是将脑袋都捂进了被子里,还不忘在被窝里闷闷地说:“滚。” 贺钦扬了扬眉,昨晚他确实有点狠了——谁让薛恨逛商场的时候非得嘴欠问贺钦,需不需要买点虎鞭之类的补品补补呢? 贺三少用了很长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卓越能力,证到后来薛恨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平安夜的屁股蛋不太平安。 贺钦掀开被子又检查了一下薛恨的身体,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后心里感叹——真耐草,不愧是他贺钦的宝贝蛋。 这么想着,贺钦突然低头在软乎乎又带着指印的肉垫上亲了一口,变态到令人发指。 贺三少却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薛恨身上由内到外的每一处,贺钦都喜欢。 他给薛恨盖好被子,又将卧室的空调温度开高了点,之后他换好衣服出了门——他要去买菜,回来亲手给他的宝贝蛋做顿爱心午餐。 薛恨不知道贺钦长了这么一颗少男心。在被不停响起的门铃吵醒后,薛恨只想亲口咬死贺钦这只人模狗样的驴。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去开了门,跟门口一个怀抱着粉色礼盒的西装男人四目相对:“……” 还是男人先反应过来:“您好,请问一下贺三少是住这里吗?” “?”薛恨扯了扯嘴角:“你找他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才三少打电话让我为他送份礼物过来。”男人笑说着,还将面前的礼盒往薛恨面前递了递。 薛恨只好接过礼盒:“需要签字吗?” 男人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祝您圣诞快乐,也祝三少圣诞快乐!” “谢谢。”薛恨说完就抱着礼盒回了家,一边往回走他一边想——出息了,贺老三还知道主动送礼物了,就是这礼盒的颜色是不是太俗太土了点? 想是这么想,薛恨的内心里更多的是止不住的甜蜜,走到客厅时,薛恨还看见了地上摆着的圣诞树。 他轻“啧”一声,将礼盒放在了圣诞树的旁边,越看越顺眼,看到最后忍不住先拿手机拍了一张照——虽然不知道分享给谁,但是就是想着先拍下来。 拍完照后,薛恨欢天喜地地拆开了礼盒。一个崭新的洗碗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薛恨的视线里:“……” 薛恨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跳,忍了很久才忍住抱着礼物冲下去找西装男退货的冲动——怎么会有拿这玩意儿当礼物的傻逼?还包了个粉色礼盒! 贺三少买菜回来时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对。他换掉鞋后敏锐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看见了围着圣诞树坐在地上的薛恨,身边还放着一个洗碗机。 贺钦想了想,径直走到薛恨身边,半蹲下身体就想亲薛恨,却在动作到一半时接收到了薛恨满是怨念的眼神:“?” 薛恨伸手揪贺钦的耳朵,力度倒是放得轻:“贺老三,真有你的,啊?拿他妈个洗碗机当礼物,亏你想得出来!” 贺钦轻轻笑了笑:“实用性强,有什么不好?” 薛恨哼了一声,双手环在胸膛前:“你自己想办法安装去吧,懒得理你。” 贺钦点头:“要不要先吃饭?” 薛恨目光扫向贺钦手里的菜:“哟——还买菜呢?会做吗你就买?” 贺钦站直身体,一把将薛恨从地上拽了起来:“你来教我。” 薛恨在贺钦脸上咬了一口,跟着他进了厨房里——不管怎样,还是要吃饭的。 饭后,薛恨窝在贺钦的怀里拍肚皮:“我们家是不是快没油了?下午去买点。” 贺三少非常满意薛恨话里的某几个字,他揉揉薛恨的脑袋:“我可以直接让人送来。” 薛恨一巴掌拍在贺钦肩膀上:“你有病吧?还嫌知道贺三少住郊区的人少是不?” 贺钦无辜又茫然:“什么意思?” 薛恨翻身趴到贺钦身上,手也捏上贺钦的脸:“你是真不怕你老子知道你现在在跟男人鬼混呀?” “怕?”贺钦脸上的迷茫更甚:“为什么怕?” “……”薛恨真想挖开贺钦的脑子,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时,贺钦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两人同时朝电话看去,贺钦直接长手一伸捞了过来,说曹操曹操到,来电人就是贺钦的父亲贺劲峰。 薛恨瞥见了,想回避一下,贺钦却将手勒在薛恨的腰上不让走,光明正大地接通了电话:“父亲。” 贺劲峰开门见山,语带焦急:“你爷爷心梗犯了,现在在海市的icu里。” 贺钦听完后眉头也骤然皱起,同样听见了电话内容的薛恨更是直接从贺钦身上爬起来,他听见贺钦说:“我现在就过去。” 贺钦挂断电话后看向薛恨,薛恨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没什么意义的安慰话语吞了回去,换成了一句:“我去给你拿外衣。” 之后他就快步去了主卧,刚把贺钦的风衣外套从衣架上取下来,贺钦就从身后抱住了他:“爷爷对我一直很好。” 薛恨转身,笨拙地给贺钦穿好衣服:“机票定好了吗?” “嗯。”贺钦抿唇,脸上多了点担忧。薛恨替贺钦穿好风衣后,又拿过他昨天送给贺钦的黑色围巾,围在贺钦的脖子上:“我送你去机场。” 贺钦却摇头:“你去了,我会不想走。” “……”薛恨觉得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好时机,他也不再勉强什么,只是送着贺钦到了家门口:“你开车小心点,他老人家会没事的。” 贺钦深深看了薛恨一眼:“等我回来。” “好。”薛恨目送贺钦走去了电梯口,在贺钦即将走进电梯关门时,薛恨突然叫了一声“贺钦”。 贺钦顿住脚步回头,薛恨快步走上前,仰头给了贺钦一个安抚意味的吻,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会没事的。” 贺钦指尖颤了颤,克制住心里那份想带着薛恨一起去的冲动——海市太冷了,不该带着薛恨去吹那边的冷风。 他压抑着内心的煎熬,答应了一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贺钦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薛恨的视野后,薛恨站在原地挣扎了多久,才将到嘴边那句“我陪你去”吞了回去。 薛恨想陪着贺钦,因为现在的贺钦似乎真的很需要他在身边。可是薛恨不敢陪贺钦去——贺家老爷子这么严重,贺家估计举家都是要去看看的,薛恨现在出现,无疑是给贺钦添乱。 在门口沉默了很久后,薛恨对着空气默默祈祷:但愿贺老爷子平安无事,至少别出什么让贺钦伤心的意外。 第47章 圣诞快乐,贺王八 收到贺钦登机前发来的信息时,薛恨正守着贺钦买来的圣诞树发呆。他低头看着和贺钦的聊天界面,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说了好几遍,不见得能起到什么作用。于是薛恨脑子一抽,给贺钦回了一个句号。 回过神来他一巴掌招呼在自己脸上,想了想又回了一个“有事开口”,却很久都没有得到贺钦的答复,大概是贺钦已经上飞机了。 薛恨将手机扔到一边,躺倒在地摊上后用手臂捂住了额头眼睛——这不大不小的公寓在没有贺钦的时候居然显得分外空荡,连墙上挂钟的指针挪动时传出来的声响都变得有些刺耳。 再次振动的手机唤回了薛恨的理智。他以为是贺钦打过来的,几乎是立刻就拿起了手机,却发现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薛恨抿着唇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了讨人厌的声音—— “我是许嘉懿,我们谈谈。” 薛恨无比厌烦地挂断了电话,下一秒,手机里却收到了几张这个号码发来的图片信息——图里的他和贺钦在停车场里拥吻,在雪地里牵手,以及其他象征着他们亲密的情景。 图片的末尾还有许嘉懿配着的短信:如果你不想这些照片出现在贺家人眼前,你最好到我说的地方来。 薛恨沉沉呼了口气,换上衣服出了门。 许嘉懿定的咖啡厅离薛恨的家不算远,薛恨现在只觉得自己做得最傻逼的事,就是把这小白莲当个正常买家带去了自己家,事儿多不说,还被这小子偷拍了。 也怪他和贺钦太不避讳了点,这么想着,薛恨的内心不由得反思自己——他是不是表现得太好欺负了? 进了咖啡厅的指定雅间,里面的许嘉懿好整以暇地坐着,明明看着清纯干净,头上还戴了个针织帽,看向薛恨的眼神却像一只淬毒的蛇。 许嘉懿不打算和许嘉懿多说废话:“有屁就放。” 许嘉懿却非要拐弯抹角,他冲着自己对面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坐着聊聊,薛先生。” 薛恨拉开凳子坐下:“你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我的想法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许嘉懿直直地盯着薛恨看:“我要你离我的贺三哥远一点。” 薛恨伸手敲了敲桌子,嗤笑一声:“我说许少爷,您这是睁眼瞎还是大脑哪根神经没接好啊?” 问完,薛恨也不等许嘉懿有所反应:“就算你之前没在我家见过他,这些天你找人跟了我这么久,就没发现是你嘴里的贺三哥赖在我家不肯走吗?” “你胡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贺三哥凭什么看得上你?一定是你勾引的他!”许嘉懿的杏眼瞪得溜圆。 “凭什么?”薛恨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袖口:“就凭老子长得比你帅,能耐比你大。凭老子敢扔他的东西,而你个废物连他的衣角都沾不上。再说了,就算是我勾引他,那也得他让我勾引不是?” “你——”许嘉懿气得拍桌子:“薛恨,你别小人得志,你不过是一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小野种,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薛恨的眼神里多了些戾气,他握紧了拳头,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反击:“你有爹养,你爹要是知道,他能养出来你这么个只会使下三滥招数的傻逼儿子,指定后悔当年没把你丫射墙上一了百了。” “薛恨!”许嘉懿咬牙切齿地挤出薛恨的名字。人更是气得站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到贺家去吗?贺叔叔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去啊!你现在就去!你不去老子看不起你!”薛恨半点没有被许嘉懿威胁到:“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贺三哥爱我爱得要死。你这一告,钥匙把你的贺三哥惹急了,他直接带着我出柜,那老子这也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时候我还得感谢你不是?” 许嘉懿瞠目结舌:“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薛恨冷笑一声:“老子不要脸怎么了?都是搞男人的,谁比谁高贵是怎么着?实话告诉你,你的贺三哥天天缠着我跟他睡觉,半夜说梦话都在叫我的名字。而你呢?你只能想方设法买他用过的东西,抱着他穿过的衣服是不是能睡得香点?许嘉懿,你真可怜。” “你住口!”许嘉懿气红了脸,他颤抖着手握成拳头,毫不犹豫地朝着薛恨挥来,却被薛恨轻而易举地伸手拦下,薛恨放在许嘉懿手腕上的手更是用力到许嘉懿的脸色都开始发白。 “就凭你也想揍我?”薛恨像看笑话一样地看着许嘉懿:“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我跟你贺三哥大学互殴的时候,他没少被我揍得叫爸爸,就你他妈一副肾虚样,还敢主动招呼你薛爷爷出来,活腻了是吧?” 许嘉懿不愿吃亏,却远比不得薛恨这么嘴贱,只能零零碎碎地攻击薛恨的身世:“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野种,小杂——” “啪——”话还没说完,薛恨就用力一巴掌打在了许嘉懿圆圆的脸蛋上,力气大到立刻在许嘉懿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薛恨一只手桎梏着许嘉懿的手腕,另一只手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许老先生没教好你,你薛爷爷今儿就替他老人家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张满嘴喷粪的嘴。” 许嘉懿彻底被薛恨气得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抬手抬脚往薛恨身上招呼——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他的贺三哥!贺钦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面对癫狂着朝自己打来的许嘉懿,薛恨心里的怒气也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他现在或许打不过贺钦,但面对这个只会使阴招的白斩鸡,薛恨揍服他也就是几下的事。 将人彻底制服得没了力气后,薛恨站起身来,听见许嘉懿嘴里还仍然念叨着:“小杂种,薛恨,我要杀了你!” 薛恨“呸”了一声,一脚踹在许嘉懿的大腿上:“老子的名字从你嘴里吐出来,真他妈晦气。” 说完薛恨就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薛恨却猛地顿住脚步。 紧接着,他回头走回许嘉懿身边,用力掐住了许嘉懿的下巴:“差点忘了,再提醒你一次,关于你偷偷摸摸拍到的那些照片。” “你想留就留着,想传到贺家人手里去,我也管不着,”薛恨用圆润的指甲在许嘉懿的下巴上掐出了一个月牙形状:“反正老子没爹没妈,老子什么都不怕。” “但如果你现在给贺钦添麻烦,老子一定亲手弄死你。” 许嘉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挨揍的时候没觉得,可就在刚刚,在薛恨对着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许嘉懿恍然有了一种直面死亡的紧张颤栗感。 薛恨却没再管许嘉懿是什么反应,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雅间。 门口的寒风冷冷地刮在了薛恨的脸上,右脸上多出来的一道长长的伤口浸出了鲜红的血,被风刮过时痛得薛恨眼眶泛红——那是刚才被许嘉懿抓挠出来的。 再怎么娇气的男人,在打架争锋时也不可能让薛恨毫发无损。他大概是恨死了薛恨的脸,或许在他眼中,薛恨就是凭着这张脸勾引的贺钦——薛恨除了这副招人皮囊还有什么呢? 薛恨的脸被他抓出好几道印子来,最严重的就是现在还在流血的一条长痕。皮肉破开流血的痛感被薛恨忽视,他也没让许嘉懿讨到好,光是扇在许嘉懿脸上的几耳光,就足够这位小少爷脸肿一阵子了。 愣怔一会儿后,薛恨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开始低着头往回家的路走。一边走,薛恨的心里一边冒着莫大的委屈:明明是贺钦来招惹的自己,明明是贺钦非要缠着跟自己住郊区,到头来讨人恨的却是他薛恨。 但是比起这阵子委屈,此刻占据薛恨内心更多的,却是他对贺钦的思念:要是贺钦在就好了。 要是贺钦今天没去海市,他们现在会一起在家里准备圣诞节的晚餐,薛恨不介意亲手为贺钦这个厨房白痴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还可以打电话请教一下赵枝玉,怎么样才能做出一只味道鲜美的烤鹅。 吃完晚餐后,他们可以互相依偎着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做点什么;又或者,薛恨可以叫上贺钦去小健身房里,两人一起做做锻炼。 再或者,薛恨会叫上贺钦出来走走,小区公园里的积雪还有厚厚的一层,他们可以再堆一个雪人,可以和他们亲手堆出来的雪人拍上一张合影,薛恨心情好,或许会给这张图配文叫“一家三口”。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要是贺钦在,薛恨不会搭理许嘉懿的话,不会被许嘉懿的爪子挠出血,更不会听见别人骂他有爹生没爹养。 因为贺钦会保护好他,会用更高效的方式让许嘉懿不敢说出辱骂自己的话,做出威胁自己的事。这是贺钦答应过的,是贺钦一定会心甘情愿去做的。 可是现在贺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薛恨不仅不想给贺钦添乱,还要悄悄地为贺钦做点什么,让贺钦能够安心陪着他的爷爷从鬼门关走回来。 许久之后,天空再次下起了雪,雪势偏大,碎雪淋湿了薛恨的头发。 薛恨抬头看向傍晚时黑压压的天空,很久之后对着天空动了动嘴唇:“圣诞快乐,贺王八。” 第48章 那个人是贺钦,对吗? 薛恨穿过下雪的街道,一路晃回了自己家。走出电梯后,薛恨却看见了一个站在黑夜里抽烟的熟悉身影——“学长?” 郭寻回过头来,正打算说句“圣诞快乐”,却借着被薛恨叫亮的感应灯看见了薛恨脸上的伤口,他快速杵灭香烟走上来:“你的脸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问完郭寻就想伸手擦去薛恨脸上的血痕,薛恨却下意识向后避开来。“一点小伤,没事儿,”薛恨答完也不给郭寻说什么的机会:“学长怎么会在这里?” 郭寻收回半空中尴尬的手:“很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还想顺便跟你一起过节来着。” 薛恨点头,收整好情绪后转身想按电梯:“那我带学长去外面吃个饭。” 还没抬手,身后的郭寻就拽住了薛恨的手腕:“你的脸上还有伤,先开门回家,我帮你擦点药。” 薛恨看着满脸写着担忧的郭寻,最终听了郭寻的建议,开门带着郭寻去了家。他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找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来,示意郭寻换这个。 郭寻点头,目光却看向了另一双棉拖——跟薛恨脚上踩着的那双颜色款式都一样,只是尺码要偏大一些。他用力掐了掐指尖,逼自己冷静下来。 薛恨不知道郭寻的想法,他去洗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郭寻倒了一杯水:“学长,过来坐。” 郭寻坐下后,薛恨找话题和郭寻闲聊:“最近过得怎么样?” 郭寻苦笑一声:“你走之后,我的工作总量多了不少,每天都很忙。” 提起这个事,薛恨还是觉得对郭寻怀抱着愧疚,他低下头:“抱歉学长——” “傻话。”郭寻打断了薛恨的话,并用反问进行试探:“你难道还能一去不回来不成?” “这个项目结束了我就回去。”薛恨承诺着,对郭寻笑了笑,笑的时候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笑容都变得有些滑稽来。郭寻心里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在薛恨身上:“去找点药来,我给你擦一下。” 薛恨点头,老实去杂物柜里拿药箱。 而在薛恨离开的时间里,郭寻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薛恨的家——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但阔别这么久,再次走进来,郭寻还是发现了不少细节上的变化。 无论是门口的另一双拖鞋,还是沙发角落的双人毯子,又或者是阳台外面晾着的明显不是薛恨风格的衣服,甚至是眼前的挂着礼盒的圣诞树,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这里不止薛恨一个人住。 郭寻不会蠢到以为薛恨是和别人合租。以他对薛恨的了解,薛恨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也不喜欢自己生活的小天地被他不接纳的人打扰。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先入侵了薛恨的内心,又顺利搬到了薛恨的家里,并且他应该还是个男人。 郭寻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思绪牵动着整颗心脏都在闷痛,这种闷痛感如有实质,让郭寻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在郭寻挣扎着要不要直接问问薛恨时,薛恨已经拿着药箱走了过来,他坐到离郭寻不远的地方,主动解释:“其实我真的跟人打架了。” 郭寻拿过酒精和消毒棉签替薛恨擦去脸上的血痕:“其他地方有没有事?” 薛恨摇头:“学长又不是不知道,我打架可厉害了,那混蛋讨不着好。” 郭寻顿了顿:“为什么打架?” “他说我有爹生没爹养,我没忍住。” “……”郭寻沉沉呼了一口气:“下次碰到这种事不要逞能,直接告诉学长,学长找人给你出气。” 酒精棉贴在伤口上时传来的灼痛感让薛恨“嘶”了一声:“火气上来了,哪儿还想得到那么多啊?别担心学长,我有分寸的。” 郭寻最终也没问薛恨,那个跟他打架的人为什么要攻击薛恨的身世。他只是觉得心疼,心疼他暗自喜欢了这么久的人,在失去自己的羽翼之后又受到了这种伤害。 上完药后,薛恨道了声谢,郭寻心里的冲动再也克制不住:“小恨。” 正打算关上药箱放回原位的薛恨“嗯”了一声,然后他就听见郭寻低声问:“你之前对我说,你家里养了一只狗。” 薛恨停下收拾箱子的动作,他回头看向郭寻:“他” “其实不是一只狗,是一个人,是一个叫贺钦的人,对吗?”郭寻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嗓音绝望又痛苦。 放在药箱上的手指颤了颤,薛恨的眼里带上了复杂的情绪,他无声跟郭寻对视了几秒,才终于垂下眼从嘴里吐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跟他,不是学长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郭寻伸手捏住薛恨的手腕:“你看着我,看着我回答。” 薛恨抬眼看向郭寻:“他是贺家三少爷,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郭寻陡然换了个问题。 薛恨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郭寻声音沙哑:“你毕业时扶你一把的是我,你毕业后给你平台的是我,这么几年了,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我。” “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说到最后,郭寻的话语里已经带了点无奈痛苦的哽咽意味。 薛恨过了很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学长,给我一支烟吧。” 郭寻灰暗的视线里闪过几分错愕:“你,你不是” “我不爱抽烟。”薛恨扯了扯嘴角:“但不是不会。” 郭寻看着薛恨摊开的手心,最后还是取出香烟来递了一支给薛恨。他看着薛恨用拇指和食指掐着烟嘴递到嘴边,明明是个很普通自然的动作,薛恨做起来却总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薛恨叼着烟,又叫郭寻给了个打火机,他动作熟练地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一个烟圈来:“学长这烟,果然比三毛一支的东西好抽得多。” 郭寻不打断薛恨,等着他往下说。薛恨也没让郭寻等太久,再开口时,他精致的面容因为面前的烟雾而变得朦朦胧胧的: “咱俩认识这么些年,学长对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你之前也说过,我这人就是性子倔,其实我不光性子倔,我还认死理。” “打从学长你在这么多燕大学弟里选中我的那一天起,学长在我心里就是恩人,是我一辈子都报答不了的恩人。” “没到这个程度”郭寻忍不住说,薛恨却对着郭寻摆了摆手:“有没有到,我心里掂量得清楚。” “其实除了恩情之外,我确实也很喜欢学长,但是我嘴里的喜欢,不是学长想要的那种。” “我把学长你当成了不可或缺的好朋友,学长朋友多,可能不稀罕我这份友情,但学长稀罕的东西,我没法儿给,也给不了。” 郭寻听着薛恨这么敞亮的肺腑之言,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跳:“对你有大恩的我,你给不了,那什么都没为你做过的贺钦,你就给得了?” 薛恨眯了眯眼,他大概是实在抽不来烟,剩下的大半根烟被他毫不心疼地杵灭:“学长,你搞错了一件事。” “不管是我对你的感恩还是你对我的感情,都跟贺钦没有半点关系。”薛恨掐着被杵灭的烟看了两眼,眼神却没有什么温度:“就算今天没有贺钦,也不会影响我给学长的答案。” “或者我换个说法,”薛恨将目光放在脸色阴沉又灰暗的郭寻身上:“我对学长,永远只有友情和感恩,不会再生出其他想法,永远都不会。” 薛恨说的话对郭寻来说是一座巍峨不移的山,这座山沉甸甸地压在郭寻的心里让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但再无法释怀,郭寻对着薛恨,也拿不出其他任何的办法。他近乎自虐地问:“圣诞节,是打算跟他一起过吗?” “不是。”薛恨难得面无表情地对着郭寻撒了个谎:“我喜欢清静,你是知道的,学长。” 这个答案没有让郭寻的心里好过多少:“所以,我还是打扰到你了。” “我们之间,不存在打不打扰。”薛恨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送学长下楼。” 郭寻咬了咬牙,还是跟着薛恨走了出去。屋外寒风呼啸,薛恨冷得打了个哆嗦,但带着郭寻往停车场去的脚步却一直没停下来过。 他将郭寻带到了郭寻停好的车子旁边:“学长,回去早点休息,改天请你吃——” “饭”字还没有说出来,郭寻就用力将薛恨抱进了怀里:“让学长,让学长抱最后一下。” 原本打算推开郭寻的薛恨,在听着这个男人话里带着的浓厚哭腔后,手里推阻的动作变成轻轻拍了拍郭寻的脊背:“学长,对不起。” 郭寻用力闭了闭眼,将眼里可疑的水液憋了回去:“就算做不成爱人,我也希望你能继续把我当学长看。” “会的。”薛恨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喊出了一个称呼:“寻哥,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许久之后,薛恨推开了郭寻,并亲手为郭寻打开了车门:“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郭寻点头,沉默着坐进了车里,在薛恨为郭寻关闭车门,对着郭寻招手再见时,郭寻再次打开了车窗:“圣诞快乐,小恨。” “圣诞快乐,寻哥。”薛恨轻声说。 送走郭寻后,薛恨迎着风雪转身回家。路上接到了贺钦从南方海市打来的电话。他低沉和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小流氓,圣诞快乐。” 略带着疲惫的嗓音顺着薛恨的耳朵一路传进薛恨的心里,让薛恨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听见自己迎着寒风说:“贺王八,我比你更希望你的爷爷好起来。” 因为我真的很想你。 第49章 被包养的贺三少 贺钦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薛恨的情绪不对。他站在加护病房外的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只有值班的护士。 “你在哪里?”贺钦低声问,说话时眉头微微蹙着,眼神深邃。 “在家呗,还能在哪儿?”薛恨有些心虚地回,回答完他也不给贺钦继续追问的机会:“你爷爷怎么样了呀?” 贺钦用拇指磨了磨食指的指腹:“从icu转加护病房了,但情况不算乐观。” “这样啊”薛恨低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雪地:“没事,会好起来的。” “薛恨。”贺钦突然叫了声薛恨的名字。薛恨顿了顿:“嗯?” “早点回家,外面很冷。” “……”薛恨用鞋尖钻了钻雪:“知道了,这不是在往家里走吗?” “嗯。”贺钦没再问薛恨为什么出去,他一不指望薛恨跟他说实话,二是担心薛恨说的实话也不完整。 “那,我挂电话了?”薛恨有些小声地问。贺钦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到家再挂。” “哦——”薛恨低着头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按下了电梯:“我要进电梯了。” 之后贺钦听到了几声嘈杂声响,响完后电话里就只剩下一阵忙音——估计是电梯里没有信号,电话被挂掉了。 薛恨对着被掐掉的电话也是懵了两秒。他等着电梯到达自己家的楼层,出了电梯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贺钦发了一条消息:我到家了。 结果等薛恨开门换好鞋,都还没有等到贺钦的回复。薛恨撇了撇嘴,暗骂贺钦小气鬼,挂个电话都能生气。行动上却是十分诚实地又给贺钦补发了一条消息:洗澡睡觉。 小气鬼贺钦正在和另一个人打电话:“查清楚他今天去了哪里,见到了谁。”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男声:“没问题。” “还有,”贺钦眯了眯狭长的眼:“明天开始找两个人偷偷保护着他。” 男人迟疑了片刻:“贺先生,您” “按我说的做。”贺钦不容置喙地说,语气里也带着压迫感。 “好。” 交代完后,贺钦挂断了电话,这才看见了薛恨发来的消息。他心里暗叹了一声“小骗子”,手上却是回复了一个“晚安”。 之后,贺钦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里,闭着眼假寐,等待着天明,也等待着老爷子的病情有所好转 漫长的周末终于过去,薛恨等来了上班的日子。进到荣钦后发现即使贺钦不在,公司里的员工却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 薛恨收回目光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却在办公室门口看见了贺钦的助理:“周助?” 助理回过头来,看向薛恨的眼神颇为温和:“薛先生,您来了?” “有什么事吗?” 周助理点了点头,并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拿着的文件袋:“方便进去聊吗?” 薛恨说了一声“请”,带着周助理进了办公室。他走到工位上坐好,周助理这才对着薛恨交代:“贺总因为急事去了海市,薛先生是知道的吧?” “嗯,我知道。” “我在今天上午,收到了贺总的指令,让我将这些文件交给您,您看了之后觉得没问题的话,直接代贺总签字。”助理一边交代着贺钦的指示,一边将手里的文件递到了薛恨面前。 薛恨望着这些文件瞪大了眼:“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助理笑得十分和煦:“这是贺总的意思。” “……”薛恨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在送走助理后,他也没法儿打电话问贺钦这是什么意思——万一贺钦那边在忙呢? 薛恨打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放着策划案和合同,纸上密密麻麻的条款让薛恨头皮发麻。 薛恨拿出手机,思来想去还是给贺钦发了消息:我不太懂这些。贺钦那边大概是真的很忙,薛恨等了二十分钟都没等到回应。 薛恨对着空气沉沉叹了口气,却又打心眼里想帮贺钦点忙。于是他揉了揉脸,骂了一声王八蛋后认命般地认真读起了每一份文件。 贺钦在海市确实很忙。贺老爷子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人一直没醒来。而贺家四面八方的亲戚也在今天早上相继赶到了医院,人多了事情也多,贺钦忙到了中午都还没有喘口气。 还是心疼孩子的贺母对着眼底青黑的贺钦开口:“小钦,先回去休息,你爷爷这里有爸爸妈妈。” 贺钦点了点头,临行前又去看了贺老爷子一次,转身离开医院后,在停车场跟自己的二哥贺定打了个照面。 贺钦不打算和他多有来往,冲着贺定微微颔首后就打算开车,却在开门的瞬间听见了贺定说:“我听说你养了个男人?” 贺钦猛地回头,用锋利又尖锐的目光看向贺定。 贺定像是料想到贺钦的反应了似的,故意扯出了一个笑容:“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告诉咱爸的,”顿了顿贺定又意有所指地说:“至少现在不会。” 贺钦目光深邃地又看了贺定两眼,顺着贺定话里的意思问:“二哥想怎么样?” 贺定打着马虎眼:“海市的白兰地很出名,咱哥俩喝一杯?” 贺钦却半点没有卖贺定面子的意思:“你直接点。” 贺定耸了耸肩:“那这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啊?” “爷爷还在昏迷,二哥有话直说。”贺钦的语气和态度依然强硬,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 贺定最烦贺钦这一点:明明比自己年幼,却总是一副傲慢冷漠的样子,像是从来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行。”贺定从裤兜里取出来一包烟,还有模有样地递了一支给贺钦,意料之中的,贺钦拒绝了。贺定收回手来:“我听昨晚的专家说,老爷子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贺钦看向贺定的眼神变得冰冷非常:“我记得,二哥是今早才来海市的。” “哦——”贺定语气微妙地点了点头:“那是,只是给咱爷爷治病这个,刚好是我外公家那边的亲戚,你说巧不巧?” 贺钦沉默了很久,最后却牵着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充满了冰冷森然的意味:“老爷子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爷爷,二哥最好时刻记住这一点。” “可他眼里只有你一个孙子!”贺定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从小到大,我贺定哪一点做得比你差?他凭什么把心都偏到你贺钦那边去?” “这个问题,你只有等爷爷醒过来了回答你。”贺钦的脸上依然风平浪静,心里却已经被戾气包围——没人喜欢被威胁,更何况贺定还专门挑了贺钦最看重的两个人来作为威胁的筹码。 贺定脸色阴沉,眼神也阴翳不已。贺钦却置若罔闻:“如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表达你的嫉妒,我可以接受。” “但如果你真的有拿他们来威胁我的打算,”贺钦顿了顿才继续说:“那我劝你最好不要做这样的蠢事。” “否则我保证,二哥不仅永远得不到想要的,还会收获承受不起的代价。”贺钦说完,转头坐进了车里,并系好了安全带。 在贺定以为贺钦即将开车离开时,贺钦突然降下了车窗:“还有,二哥搞错了一件事。” “不是我养那个男人,是他在养我。”话音刚落下,贺钦就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只给贺定留下了一鼻子的车尾气,还有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刚刚说谁养谁? 第50章 你会想家吗? 贺老爷子的病情确实不太乐观。贺父听完专家的建议,第一时间联络了他在国外的权威医师,恳请他们尽快赶过来给贺老爷子争取一下生机。 贺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的担心贺老爷子活不活得到明年的春天,有的担心贺老爷子的遗嘱里写了什么东西。贺钦两者都不是——他希望他的爷爷能醒过来,并且长命百岁。 只是压在贺钦身上的事实在太多了,他不光要处理贺家的事,临近年底的工作更是处处都需要有他监督决策。还是薛恨给了贺钦喘息的机会。 为了不辜负贺钦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薛恨的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帮贺钦处理文件上。他足够慎重,碰到不确定的东西都会先问问贺钦的助理,问完如果还是拿捏不准,他也会挑着贺钦有空的时候直接问贺钦。 就算是他自己拿捏得稳的决策,他也会在晚上重新复盘一遍,并向贺钦说明情况,以确保自己不会误判。贺钦偶尔会在电话里夸薛恨厉害,非常诚挚。 薛恨却觉得贺钦像是在哄一只狗,他对着视频电话撇了撇嘴:“是不是得给我开工资啊?老子周末都奉献给你的荣钦了。” “把我的年底奖金给你,怎么样?”贺钦难得有心情和薛恨开了个玩笑——前两天从国外赶来的医生在经过会诊讨论后,给老爷子安排了一套比较保险并且成功率不算小的治疗方案,大概明天就能将老爷子推进手术室。 薛恨也是难得在贺钦的脸上看见了稍微轻松点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你这年底奖金几个钱啊?” “我不确定,明天我会通知财务部门把我的奖金划你账户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恨在贺钦看不见的角度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屏幕里贺钦的脸——瘦了不少。也不知道等他回来时,自己能不能打赢并顺利上他一次 贺钦隔着远远的屏幕,不知道薛恨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这种奇怪的事上面,他叫了两声薛恨的名字才把人叫回神来:“在想什么?” “唔——”薛恨伸手揉了把脸:“在想你爷爷怎么不住燕市这边。” “我祖上是在海市发家的,他喜欢落叶归根,顺便守着我奶奶。”贺钦不疑有他,耐心给薛恨解释。薛恨本来只想随便问问,听见贺钦的回答后却来兴趣了,“那你们怎么没有在海市发展?那边不也挺发达的?” “不知道,”贺钦诚实地说,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你呢?云城离海市更近,你当年为什么会去燕市念书?” “我?”薛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我当年考得还行,老师让我填志愿填燕大,哦对,他说燕大奖学金很高,我就来了。” “……”贺钦定定看着屏幕里的薛恨——他真的很懂惹自己心疼。有那么一瞬间,贺钦心里闪过买最早的机票回去的冲动——他真的很想抱一抱薛恨,在亲亲薛恨的嘴唇,和他一起入眠。 “发什么呆呢?”薛恨伸手晃了晃屏幕。 贺钦回过神来,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小流氓,你会想家吗?” 薛恨大概是没想到贺钦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和贺钦对视了几秒,在贺钦隐约带着温柔的眼神里说:“你知道我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贺钦轻轻摇头,等着薛恨往下说。 “其实就是我妈恨我,觉得我不该来,那苏轼不是有一句词吗?不应有恨,说的就是不该有我的意思。”薛恨说话时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是真的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她,更不想你说的,云城的家。” 在薛恨话音落下后,贺钦嘴里的“我给你一个家”差点脱口而出。但这种承诺在电话里说出来,会显得不够有诚意。于是话到嘴边,贺钦换成了其他的:“好,你想来海市吗?” 薛恨眨了眨眼:“你他妈把那么多破玩意儿扔给我,还假惺惺让我去玩?” “我说过几天,比如这个春节。” “……”薛恨细细想了想,突然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抛开他对贺钦的想念不提,他好像还真没有去哪个地方好好玩过。于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只是犹疑着说:“再说吧,你爷爷好起来再说。” “好。”等你来了,我带你见我的爷爷。这后半句话也被贺钦藏在了心底。 薛恨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对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 “什么事?” “就在你走的那天,我跟许嘉懿打架了。”薛恨坦白道。饶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贺钦现在听到薛恨亲口说时,握在手机上的手也加重了点力道,“为什么会打架?” “他找人跟踪咱俩偷拍,拿照片威胁我离你远点。我来气,就把他揍了一顿。” “你有没有受伤?”贺钦将关注点放在了这件事上。薛恨摇头:“他那白斩鸡,能拿我怎么着啊?就是差点把小爷我划破相了。” 贺钦眯了眯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等着薛恨往下交代。 “告诉你也不是想让你再收拾他一顿的意思,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多提防着点,别又给自己添麻烦。”顿了顿,薛恨又忍不住吐露心声:“你要是想收拾他,我举双手赞成!” 已经暗中给许嘉懿教训过的贺钦开始反省自己做的会不会还是太仁慈了点——他的宝贝蛋那么漂亮,真破相了贺钦得心疼死。 “我会注意的,下次碰见这种,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来解决。” 薛恨“切”了一声:“谁稀罕你帮解决,我困了,想睡觉。” “嗯,睡吧。” 薛恨转了转眼珠子:“那我挂了?” 贺钦沉默了一瞬:“别挂,就这么睡。” 薛恨笑了笑:“话费很贵的,你知不知道啊?” “……”打视频需要付话费吗?贺钦想了想,说了一句“等着”。 一分钟后,薛恨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话费到账提示,显示的余额让薛恨瞪大了眼:“贺三儿,你丫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贺钦脸上多了点笑意,却没理薛恨的话:“闭眼,睡觉。” 薛恨嘟囔了一句“败家子”,甜滋滋地将手机放在了枕头边,闭上了眼。 第51章 那就今晚见 贺老爷子的手术非常成功。 等在手术室门口的贺家人都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原本闭着眼等待的贺钦也睁开眼来,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喜悦。 他在目送着老爷子被推回病房安置好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正在荣钦干活儿的薛恨发了一条消息:小流氓,爷爷手术成功了,买机票,报销。 发完之后,贺钦没等到薛恨第一时间回复的消息,反而收获了贺母投来的目光。 贺钦将视线从手机身上移开,看向贺母的方向,果然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她跟贺钦对视一眼后,对着贺钦招了招手:“妈妈有话想问你。” 贺钦收起手机,跟在贺母身后去了顶层其中一个安静的办公室里。路上贺钦忍不住想:要是薛恨在场的话,肯定会骂一句浪费资源的有钱人。 贺母示意贺钦关门的声音让贺钦收回思绪:“怎么了,母亲?” 贺母深深看了贺钦一眼:“好孩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贺钦轻轻摇头:“是我该做的,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出来。” 贺母看向贺钦的目光多了几分迟疑。她很爱自己的儿子,遗憾贺钦的性格从小就很独立。小时候不像别的孩子一样黏着母亲,成年后自己搬了出去,大学毕业后更是毅然自己创业。 贺母也曾经尝试过和贺钦沟通。 她记得那是贺钦成人礼的晚宴散掉之后,贺钦叫住了准备去休息的贺父贺母,语气淡淡地说:“我明天会搬出去。” 夫妻俩保持了一晚上的开心情绪就这么被贺钦的一句话搅得无影无踪。还是贺母抢在贺父之前开口:“怎么了儿子?住在家里不方便吗?” 贺钦摇头:“不是,只是我想搬出去,”顿了顿,贺钦又补充了一句:“您别多想。” 贺父冷哼一声:“你爱搬不搬!”说完却是气呼呼地回了房间,砸门声音巨大。贺母看向自己的儿子,在他脸上看不见任何动摇或软化的迹象。即使如此,贺母还是不想轻易放弃:“儿子,可以告诉妈妈是什么原因吗?” 贺钦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给出来的答案却没有变:“我成年了,应该搬出去。” 第二天,贺钦果然搬了出去。一出去就连续两个月没回来,后来把贺父逼急了,他直接搬出贺老爷子的名头,逼得贺钦不得不半个月回家一次,这才让贺父贺母勉强宽心一点。 贺母也曾反思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不够称职,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贺钦除了不亲家里人之外,其他地方都比很多同龄人都优秀得多。 现在,贺母在听见贺钦说的话后,思忖着分寸开口:“妈妈其实是想知道,小钦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喜欢的人?” 贺钦诚实点头:“对。” 贺母没想到贺钦居然这么坦诚,她打从心里对那位能让贺钦动心的姑娘充满了好奇和感激——好歹下凡拯救了她淡漠的儿子不是?这么想着,贺母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愿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们呢?” 贺钦认真思考一瞬:“等我过几天问问他。” 贺母差点喜极而泣:“好!好!到时候妈妈一定给她包个大红包!” “……”贺钦本来想说不用这么热情——但想到薛恨可能会因为这个红包开心得笑起来,贺钦又觉得自己不该拒绝自己母亲的好意。于是他微微颔首:“可以。” 贺母再次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那,可以告诉妈妈,她是哪家的姑娘吗?” 贺钦蹙了蹙眉,正打算告诉贺母薛恨的性别,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贺夫人,三少,老爷让你们一起去吃午餐。” 贺钦把话吞回了肚子里,转口说出来的答案倒是有些含糊不清:“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说完,贺钦率先朝门口走去:“下去吃饭吧,母亲。” 说是午饭,贺家人却是在两点半吃的。吃饭的地方选在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私人医院的地理位置比较优越,找吃饭的地方也比较容易。偌大的包房里汇集着贺家的人,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贺钦安静地吃着饭,直到感受到自己手机的震动声,他看四周无人注意,干脆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是薛恨给贺钦的图片回复。 图片是薛恨的机票信息截图,内容涵盖了航班时间以及价格。之后薛恨又发来了文字消息:妈的,怎么连机票都这么难买?最早也是三天后的了。 贺钦正准备回“直接定头等舱”,坐在他对面的贺父却意有所指地冷哼一声:“谁教你吃饭的时候看手机的?” 作为贺家的掌权人,贺父在贺家一直有着十分庄严的话语权。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贺家人顿时都将目光看向了唯一拿着手机的贺钦。 贺母扯了扯贺父的衣角,意思是让他别跟自己的儿子较劲。贺钦倒是神色如常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失陪。”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去了洗手间里,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和薛恨说话的清净地。 薛恨接到贺钦的来电后笑了笑:“可算松口气了?” “嗯,你刚才在午睡吗?”大概是贺老爷子的好转对贺钦来说真的是件很开心的事,他和薛恨说起话的时候语气都明显轻松了不少。 薛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睡个屁的觉,你丫给我安排了多少活儿,你自己心里没数啊?我才看完年报。” “小薛总辛苦了。”贺钦说着非常不走心的官话:“去财务划下奖金了没?” 一提这个,薛恨就来了精神,他在老板椅里坐直身体:“我说贺三儿,你这荣钦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收益啊?一个年底奖金居然这么多个零儿,我他妈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贺钦轻笑了一声:“你不是看完年报了?完全合法合规。” “啧——年报是给外人看的,信不得!” 贺钦却不打算再和薛恨纠结这个事:“今天下午你就回家,好好休息两天,之后我会去机场接你。” “这还用你说?”薛恨再次摊回椅子里:“你爷爷真没事儿了?” “对,真的没事了。” 薛恨真挚地说了声“挺好”,贺钦应了一声。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后,薛恨准备挂电话。贺钦却突然叫了一声薛恨的名字。 “怎么了?” “要不要换成头等舱?换的话今晚就有。” 薛恨听着贺钦低沉悦耳的声音,以及他平缓语气里隐隐藏着的诱人意味,心动非常。可他冷静思考了两秒,开口却是拒绝了这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提议:“还是算了吧。” 贺钦抿了抿唇:“我报销。” 薛恨“嘿嘿”一笑:“你他妈说话尊重点,老子马上就是手握天价年终奖的男人了,我能看得起这点儿钱?” “那你为什么不换?” 薛恨伸手揉了把脸:“你爷爷这不是刚刚做完手术吗?你不得好好照顾两天啊?” “再说了,老子给你做牛做马这么久,都快忘了有周末是什么滋味儿了,你不得等我睡两天懒觉?”其实后面薛恨还有一句话没说——贺钦为着贺老爷子的事忙里忙外,肯定也很累,他希望贺钦也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只是这话薛恨不打算给贺钦说——真说了,这狗东西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海市也可以睡懒觉。”贺钦仍然不肯放弃。 “不去。”薛恨态度强硬。 “可是”贺钦语气低低的,觉得后半句话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什么?”薛恨没读出贺钦话里藏着的意思,不解地蹙了蹙眉。 “可是我很想你。但是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在机场接你,到时候不见不散。”贺三少破罐子破摔般地一股脑把话说完,然后精准迅速地挂断了电话,不给薛恨反应的时间,更不给薛恨嘲笑自己的机会。 薛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嘴角向上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用脚指头想了想,贺三少现在的耳朵应该很红,红到仿佛摸一下就能滴血的那种。 许久之后,薛恨打开了手机上订购机票的界面,对着手机操作了好一番,改签换舱加钱,毫不犹豫。 这不是薛恨第一次花钱大手大脚,但跟上次给贺钦买胸针一样,薛恨花得很爽,并且很难后悔。 于是在贺钦平息了心情,重新回到包厢里端起饭碗后,他兜里的手机就又振动了。 新消息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是一张新的机票信息截图,航班起飞时间在今晚九点,航程两千七百多公里,耗时三小时。 也就是说,贺钦能在明天凌晨之前,在海市见到薛恨——还是有些太漫长了,对于无比渴望立刻就见到薛恨的贺钦来说。 贺家众人都感受到了贺钦情绪的变化——期待和兴奋写在贺钦棱角锋利的脸上,让他周身的冷冽气质都稍微收敛了不少。 这让他们有些好奇:贺钦刚刚是看手机里的什么?去洗手间的那段时间,又是在跟谁联系?只是这个贺老爷子最得意的孙儿性格从来都很冷淡,冷淡之下又藏着不容小觑的锋芒和狠厉。 所以贺家的人们虽然好奇,却没有要打探情况的意思。 坐在贺钦斜对面的贺母目光温柔地看向贺钦,心里对待贺钦心上人的好奇和好感更是上升到了极点。但她到底不知道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份。 全场唯一知道贺钦和薛恨的事的,只有坐在角落里的贺定。在其他人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这个容貌和贺钦有着两分相似感的贺家二少爷,脸上露出了一个称得上阴毒的笑容。 第52章 出柜?有手就行! 贺钦提前半个小时就去到了机场,等待的时间显得分外漫长。 薛恨倒是没有这种烦恼——他在飞机上呼呼大睡,头等舱对薛恨来说简直是个补觉圣地。想着晚点见到贺钦后,这王八蛋肯定会拽着自己去酒店,薛恨索性毫无负担地提前睡起觉来。 直到广播里响起了语音提示,薛恨才终于睁开了眼。他看了看时间,去洗手间里洗了个冷水脸,顿时神清气爽。 凌晨十二点一刻,薛恨走到了出站通道,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通道尽头的贺钦。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视线偶尔会被匆忙路过的行人打断。 薛恨看着贺钦,脚下的步子迈得很大,频率也比刚才出站时大得多。贺钦就站在原地,幽深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薛恨的方向离开。 在薛恨终于走到离贺钦还有大概五米远时,贺钦对着薛恨张开双臂。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海市,加上薛恨也真的很想抱一抱贺钦,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过来扑进了贺钦的怀里,语带笑意:“好久不见,贺王八。” 贺钦放在薛恨后背上的手勒得很紧,他低头埋在薛恨的肩窝里,深深嗅了一口属于薛恨的气息:“嗯。” 周围路过的行人在看见这一幕后,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什么眼神的都有。但贺钦不在乎,薛恨更没有功夫在乎,他任由贺钦抱了自己好半天,才拍拍贺钦的背:“快饿死我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贺钦揉了揉薛恨的脑袋:“好。”他们手牵手离开了机场,贺钦直接开车带着人去了提前定好的酒店。薛恨下车后撇了撇嘴:“刚来就带我吃酒店的东西啊?” 贺钦侧头在薛恨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你不是累吗?在酒店吃完了好睡觉。” 这个理由太苍白,薛恨只当贺钦放了个狗屁,行动上倒是老老实实地由贺钦牵着手去了酒店的房间。 大概是酒店门边的灯光太过昏黄浪漫,让薛恨暂时忘记了饿肚子的事。刚进门他就大力将贺钦压在了墙边,仰头跟贺钦亲在了一起。贺三少十分配合地张嘴接纳,放在薛恨腰上的手依旧有些用力。 亲吻的间隙,贺钦呢喃一声:“瘦了。” 正在解贺钦皮带的薛恨停下了他动作,他抬眼看贺钦,两人嘴角都还泛着水汽:“你说的我还是你自己?” “你。”贺钦认真地说。 薛恨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手也放在了贺钦的腹肌上:“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这儿都没以前好摸了,也不知道那方面还行不行。” “……”被嫌弃的贺三少绷着张脸,轻松地将薛恨抱起扔到了床上:“你试试。” 薛恨躺在床上笑,还没笑过瘾,就被这王八蛋扒开衣服压着试了一晚上,十分惨烈。 天色渐亮时,贺钦终于放过了薛恨,临睡时他将薛恨紧紧抱在怀里,嘴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薛恨的五官,眼神里藏着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漩涡。遗憾掀起这片旋涡的薛恨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睡得很熟。 第二天薛恨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贺钦的身影。薛恨从床上坐起来,原本藏在被子里的胸膛露了出来,痕迹交错。腰部往下的部位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酸痛感,痛得薛恨想骂娘。 他环顾四周,也没能听到贺钦的动静。薛恨嘟囔了一句“王八蛋”,伸手拿过了床头的手机,上面倒是有贺钦发来的留言:爷爷醒了,我先去医院,你醒来回我消息。 薛恨想了想,给贺钦回了一个句号。之后他大开外卖软件准备应付一下饿瘪了的肚子,还没等他选出来合适的吃的,酒店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薛恨本打算围条浴巾就去开门的,余光瞥见自己身上的牙印后,又有些尴尬地披了件贺钦的风衣。 门口站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员,他在看见薛恨后对着薛恨笑了笑:“我来给先生送午餐。”薛恨侧身让他进来,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将餐车上的食物摆在了房间的小桌上,动作非常讲究。 薛恨道了声谢,坐在桌子前吃起了饭。出乎他的意料,这酒店餐居然味道不错,薛恨本来就饿,碰上了合他口味的,就干脆吃得一干二净。 饭后还不那么优雅地打了个嗝。他刚放下筷子,手机就再次收到了贺钦发来的消息:吃饱了吗? 薛恨挑了挑眉回复:你丫在我手机上装监控了? 贺钦忍不住对着手机勾了勾唇角,病床上的贺老爷子斜眼瞟贺钦:“哟——这是追到手了?” 老爷子刚从鬼门关里回来,今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人:“该干嘛干嘛去!这么大的家业,为了我一个人耽搁这么久,像不像话!” 老头儿说话时虽然没过去那么精气十足,话里的态度却十分强劲。贺家的众人也不再强求着多留下——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夜了,他们也不想在这医院里过年。 于是没花多少功夫,从各地赶来的贺家众人又各自回了自己的城市,也就贺钦的父母留了下来——临近除夕,他们又难得来海市,想着干脆今年陪老爷子过个热闹年。 贺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找个理由把他们先支开,只留下了自己最宝贝的孙子在医院守着自己。 爷孙俩东聊一句西聊一句的,贺老爷子却能感觉到贺钦的心不在焉,也发现了贺钦时不时看手机的小动作。 贺钦听见老爷子的问话,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微微颔首:“嗯,追到了。” “再不带来给你爷爷我看看,以后指不定没机会了。”贺老爷子有些感慨地说。贺钦蹙眉:“别说丧气话。” 贺老爷子却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丧气话。” “爷爷是真的老了,也真的想你奶奶了。老幺啊,听爷爷的,带来给爷爷看看,我下去了,对你奶奶也有个交代不是?” 贺钦抿紧唇角:“父亲好不容易才将您救回来,您别再说这种话激我。” “嘿嘿——”贺老爷子不怒反笑:“你这孙子,怎么还急眼了呢?” “……”贺钦突然觉得,薛恨应该会很讨老爷子的喜欢——俩都是嘴巴利索的人,说话一个比一个气人。 老爷子看贺钦不说话,摆了摆没有插着针管的手,打算来一招以退为进:“不想带就先不带吧,老爷子我等着就是了。” 结果贺钦也不吃这一套,听完老爷子的话还十分赞成地点头:“嗯。” 老爷子气得赶人:“滚滚滚!老的小的没一个让人省心!” 贺钦站起来:“好,那我晚上再来看您。”他迈着脚步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却顿住了脚步。 贺钦回头看向自己最敬爱的爷爷,认真严肃地开口:“不是我不想带他来见您。” “那是什么?”贺老爷子挑着眉峰问。 贺钦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跟您想象中的有些有些区别。” 老爷子干脆冲着贺钦招了招手:“有什么区别?你过来,过来跟爷爷说清楚。” “我告诉你啊,你爷爷我虽然老了,但是不土!知道你们现在流行找什么灵魂伴侣,所以甭说什么年龄差家世差,她就是长得很难看,只要你喜欢,爷爷都依!” “……”贺钦皱了皱眉:“他长得很漂亮,跟我年岁相当,很踏实很聪明,我来海市照顾您这段时间,就是他帮我解决了公司的不少问题。” 老爷子越听越觉得靠谱,也更加疑惑:“那你遮遮掩掩干什么呢?” “不是我故意要遮遮掩掩。”贺钦用拇指摩挲了食指指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你个死孩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磨叽了?”老爷子半躺在病床上干着急,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能下床,肯定是要提鞋扔贺钦身上去的。 贺钦走回病床边,脸上带上了沉重的神情,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沉重:“他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贺老爷子瞪大了眼:“这,这”想了想,贺老爷子又说:“看过医生没有啊?” “治不好。”贺钦低着头说,语气低落不已,仿佛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天大的遗憾。 “怎么会治不好呢?她家里人以前没带去看过吗?” 话音刚落,贺老爷子就发现贺钦的情绪更悲伤了:“他老家在云城的小村庄里,父亲很早就不要他了,母亲也不爱他,没人管他。” 老爷子听着贺钦的话,脑补了一出由农村重男轻女观念引出的悲剧。这下心里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已经充满怜悯了,只是他仍想再挣扎一把:“你爹找来的那什么,国外的医生不是还没回去吗?去,带她去检查检查。” 贺钦摇了摇头:“先天的,治不好。” 老爷子张了张嘴,他想劝贺钦要不换个姑娘喜欢。但他自己就是只喜欢贺钦奶奶的人,这种非她不可的感觉,老爷子能体会到。 更何况,贺钦难得有这么悲伤的时候,贺老爷子本来就疼孙子,眼下更是心疼占了大头。 良久,病房里才传来贺老爷子深沉的叹息声:“罢了,也是个可怜的好孩子” “爷爷——”贺钦抬起头来看向贺老爷子,神色动容。 老爷子苍老的脸上遗憾难掩,看向贺钦的目光却带着深深的心疼:“你是个有主意的,老爷子就不帮你取舍定夺了。既然喜欢人家,就跟人家好好过日子。” “至于孩子,咱老贺家家底实,也不怕没人给你们俩养老。只是日子过得比其他人家清净点,没事儿!” 贺老爷子的后半句话,倒更像是说来安慰自己的——毕竟他这个孙子,也不像是个什么能喜欢小孩的人。 摆了自己亲爷爷一道的贺钦缓了缓脸色,眼中情绪复杂,再说话时语气有些微颤:“谢谢爷爷,谢谢。” “傻小子,现在放心带她来看我了?” 贺钦点了点头:“您愿意的话,我想让他来跟您一起过年。” 老爷子立刻就懂了贺钦的意思:“好事儿!可她不回云城老家吗?” “他妈妈很讨厌他,去了也不过是给彼此添堵。” 老爷子心里对这个孙媳的怜爱更甚:“行,带她来咱家过年吧!” 贺钦再次郑重对着老爷子道了谢。 “谢什么!谈个对象把自己谈傻了不成?” 贺钦的嘴角向上扬着,对着老爷子露出了一个相比起平时,称得上灿烂耀眼的笑容:“您孙媳聪明。” “啧——”老爷子虽然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媳,但在内心已经对薛恨具有极其厚重的好感了——能教贺钦学会爱人,将贺钦染上点人间烟火味,也算是贺钦前世修来的善缘了! 第53章 能伸能屈小薛总 薛恨还不知道自己的春节安排已经被贺钦单方面定下来了。 他在酒店等着贺钦回消息,等着等着就又困了,于是他干脆毫无心理负担地睡起了午觉。直到脸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濡湿痒意,薛恨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对上了贺钦幽深的眼神。 薛恨还没完全醒过来,就被贺钦压着实实在在地亲了好半天。眼看着身上这头驴又伸手乱动起来,薛恨忍无可忍地踹了贺钦一脚,有些呼吸不稳地开口:“你他妈有完没完?” 贺钦闷笑了一声,挤着薛恨往里面睡了一点,自己则睡在了带着薛恨余温的位置,手也放在了薛恨的腰上:“还睡吗?” “睡个屁睡。”薛恨没好气地说:“老子屁股还痛着呢,睡不着!” “是吗?”贺钦伸手捏了捏薛恨的鼻子,也不提刚刚自己叫了几声都没叫醒薛恨这个事,而是是和薛恨说起来别的。:“今天爷爷状态很好,应该能在除夕那天出院休养。” 薛恨点了点头:“那就好,人老了是这样的,得多注意点。” 贺钦应了一声,开启了别的话题:“你之前是怎么过年的?” “能怎么过,就那样呗。”薛恨的回答轻描淡写,语气里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意思。 可就是因为这样,贺钦才更觉得心疼。他无声将薛恨抱得更紧了一些,将心里打的算盘说了出来:“今年跟我回家过。” 薛恨听完,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他瞪大眼看向贺钦:“你丫打炮把脑子打傻了吧?” “?”莫名被骂的贺钦神情茫然:“有什么问题?” 薛恨又萌生了挖出贺钦的脑子来看看构造的念头:“不是,我为什么要去你家过年啊?” “因为我不想你一个人过。”贺钦给出的理由非常有力,让薛恨都卡壳了两秒:“……” 贺钦凑过头来在薛恨的嘴角上印上一个亲吻:“所以,你跟我回家。” “贺三儿。”薛恨回过神来,看着贺钦的俊脸:“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我以你朋友的身份,去你家过年,是吗?”薛恨试探着问,越说越觉得自己猜错了——贺钦眉峰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像是非常不解薛恨这话的意思: “为什么要以朋友的身份?” 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那你,打算怎么跟你爷爷介绍我?” 贺钦恍然大悟——原来薛恨这是想要个名分!宠妻无度的贺三少伸手捏了捏薛恨的脸蛋:“我说,你是我的公主。” “公你妈个头。”薛恨面无表情地伸腿踹贺钦,打算把人踹到床底下去。 贺钦眼疾手快地躲开,还握住了薛恨的脚踝:“跟我回家过年。” 薛恨心里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了。他抽了抽腿,想收回脚来,谁知贺钦攥在自己脚踝上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却让薛恨挣不开:“你先放开!” 贺钦拒绝得非常果断:“不要,跟我回家过年。” 薛恨只能先答应:“行行行,别他妈捏了!” 贺钦得到薛恨肯定的回答,也终于放开了手:“想去哪里玩?” 薛恨翻身背对贺钦:“滚。” 贺钦把薛恨的动作理解成了即将见家长的紧张和害羞。体贴的贺三少凑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薛恨的颈窝:“那我陪你睡觉。” 薛恨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贺钦不会是真要带他回家见家长吧?大过年的,这不是给贺家长辈添堵吗? 很久之后,薛恨在贺钦怀里翻了个身,发现这小子居然没睡觉,只是睁着眼看自己:“……” “我问你个事儿。”薛恨说。贺钦点头,等待着薛恨往下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后面三个字还没来得及问出来,贺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猝然振动了起来。这声响让薛恨没由来地心慌了一下,到嘴边的话也被他吞了回去。 贺钦没察觉到薛恨的不对,他拿过手机,毫不避讳地接通了电话:“父亲。”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传来带着隐隐怒气的阴沉男声。即使隔着电话,薛恨也能感受到这份威慑和压迫感。他放在被窝里的手指颤了颤,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贺钦手里的电话。 贺钦也感受到了贺父的情绪,却没多大反应:“有什么事?” “立刻滚到医院来,”顿了顿,贺父像是怕贺钦不来似的,又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当自己是贺家人的话。” 说完,贺父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贺钦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皱了皱眉,开口却是对着薛恨说:“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问着话,贺钦转过头去,却发现薛恨的脸上一片苍白。贺钦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忧:“怎么了?”他伸手去摸薛恨的脸,触感冰凉,没有血色:“薛恨,跟我说话。” 薛恨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贺父给贺钦的这通电话,跟他薛恨有关。直觉这种东西说不准,但薛恨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伸手捏住贺钦的手,指节有些用力:“没什么,你快回去。” 贺钦深深看了薛恨几秒,最终俯身按着薛恨的脑袋,半强迫着他和自己交换了一个漫长的吻,吻里却带着深深的安抚意味。 “别担心,一切交给我。”贺钦离开薛恨的嘴唇后说:“你好好休息,我晚上来找你。” 薛恨晶莹湿润的嘴唇抖了抖:“贺钦。” 准备起身的贺钦应了一声。薛恨伸手捏了捏贺钦的耳朵,这是他很喜欢的习惯,也是贺钦不得不习惯的习惯:“早点回来,我想你带我去外面吃好吃的。” 贺钦握着薛恨的手到自己唇边吻了吻:“好。” 目送着贺钦离开酒店后,薛恨再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他坐在床上,手按在胸膛上,感受着跳得异常快速的心脏,那种直逼他内心的慌乱让他脸色一直不是很好。 酒店里安静了很久,薛恨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这个铃声是郭寻的,当初为了不错过郭寻打来的工作电话,薛恨设置的铃声。 不知道为什么,薛恨的内心下意识地对这通电话充满了抗拒。可是再抗拒,薛恨还是接通了电话:“学长” 电话那头的郭寻语气严肃:“小恨,万寻出事了。” 薛恨捏着手机的手用了些力:“出什么问题了?” “上面的监管部门收到匿名举报,说万寻存在一系列违规高风险项目,还说证据确凿。我刚刚接到通知,上面让我暂停万寻的运营,整改补缺。” 薛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所有项目都是我在做风险评估,怎么可能出现违规风险。” 郭寻解释:“小恨,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怀疑,有人在针对你。” 薛恨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起刚才贺父给贺钦打电话的场景。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猜测涌在了心头——不然该是谁?该是谁这么大本事? 薛恨也知道,他现在计较这些没有意义,解决问题才是首要的任务。 “学长,现在的关键,是不是我们万寻应该出示所有数据材料?” “对,你那边有记载吗?” 薛恨稍微松了口气:“有,我电脑里全都有记录,不管是数据资料还是审批文件,里面都有存档。” 郭寻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你现在方便带着东西到万寻来吗?我在这里等你。” “我现在在海市,会买最早的机票回去,最迟明天早上把材料带给学长。”薛恨解释着,手机已经分屏到购买机票的界面了。 “海市?你去海市做什么?”郭寻疑惑地问。 “……”这个问题让薛恨查票的动作顿了顿:“没什么,过来忙点私事。” 郭寻沉默了两秒:“是去找贺钦吧?小恨,你别怪我多虑,能让上面监管组突然注意到我们,还说什么证据确凿这种话的,不可能真的是什么普通人。” 薛恨揉了把脸:“嗯,我心里有数,先挂了,我买机票。” 挂断电话后,薛恨选择了下午六点半的机票,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 薛恨的大脑开始思考:他要给贺钦说一声吗?说他现在有很着急的事要回燕市,说他大概率不会真的跟贺钦回家过年,说他有些后怕了。 贺父不像是许嘉懿那样的小少爷,如果薛恨真的把人家最宝贝的老幺掰弯出柜了,贺父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自己。 这次的举报只是一次小警告,至少还在薛恨能解决的范围内。但薛恨不得不往下设想——如果他继续不知好歹地和贺钦纠缠,下一次再被贺家施压,那他和郭寻一起奋力做出来的万寻,极有可能承受不住。 薛恨自己是没有负担,但郭寻是无辜的,万寻更是无辜的。薛恨绝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万寻承担这份风险。 思考了很久,薛恨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直接跑路。于是他爬起来冲了个澡,穿好衣服后就打车去了机场,动作迅速,心情却十分憋闷。 一路上薛恨都在想:他这一跑,跟贺钦也算是断了。这念头光是一出现,薛恨心里就堵得慌——好歹也睡了这么久,养条狗还能有点感情呢! 薛恨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厚道,坐在出租车上的他忍不住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渣男!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薛恨一眼,眼神十分古怪 第54章 您到底在气什么? 人倒霉的时候往往不会只遇到一件糟心事。 比如现在的薛恨。他刚来到机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薛恨抬头,看见皮鞋的主人长着一张跟贺钦有几分相似,但是五官没有贺钦那么优越,气势也没有贺钦那么冷冽。薛恨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贺定对着薛恨笑了笑:“薛先生,方便聊聊天吗?” 薛恨现在一想到贺家人就来气——虽然是他自己认怂选择跑路的,但在薛恨的眼里,贺家的人现在就是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于是他丝毫不给贺定面子:“不方便。” 贺定被驳了面子也不生气——他没想到薛恨现在就选择回燕市去,接到手下传来的薛恨行踪时,贺定专门跑了过来。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某种意义山给了自己莫大帮助的男人。 他毫不避讳地坐到薛恨旁边:“旁边有咖啡厅,我本来还想着请薛先生喝杯咖啡的。” 谁会跟免费的咖啡过不去?薛恨从位置上站起身:“那走吧,有果汁吗?” “……”贺定的嘴角抽了抽——自己那个混账弟弟究竟看上这小子哪儿了?除了长得好看点根本没有任何优点! 两人面对面坐在了薛恨选择的位置上,薛恨也非常不客气地点了一杯价格偏贵的果汁,等到服务员走后,薛恨抢在贺定之前先开口:“哥们儿,有烟吗?” 贺定扬了扬眉,从兜里掏出烟盒扔给了薛恨,还附赠了一个看着就很名贵的打火机。薛恨点燃烟,咬进嘴里吸了一口:“我听说贺钦有两个哥哥,你是老大还是老二?” “我是他二哥。”贺定好脾气地回答,一想到他的混账弟弟现在正在受贺父的责问,他的心情就分外晴朗。 “哦”薛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说你年后就要结婚了,恭喜你了,贺老二。” “嗯?”贺定的脸上多了些惊疑:“老三连这事儿都告诉你?” “那倒没有。”薛恨耸了耸肩:“你们贺家人,他就只给我提过贺老爷子。至于你结婚这事,我是道听途说的。” “原来是这样”贺定了然地点头。 薛恨又吐出了一个烟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和贺钦的关系的,也不知道你想找我干什么。” “我——”贺定才吐出个字,薛恨就摆了摆空闲的那只手,打断了贺定解释的话:“我不管你来找我是想威逼还是利诱,我都只有三个字,没必要。” 贺定的眼皮子跳了跳。 “我已经买了回燕市的机票,之后也不会再和贺钦有来往,你们贺家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薛恨面无表情地说着,但说话时心里那份深刻直接的疼痛却骗不了他——一想到贺钦,薛恨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什,什么?”贺定有些在状况外——这怎么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薛恨将贺定的反应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劳请你们贺家人高抬贵手,别再给我找麻烦。” “……”贺定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是来找你去贺家看热闹的,顺便叫你去贺家给贺钦添点麻烦。这话无法摊开来讲,先前准备好的话术也因为薛恨的态度而无从说起。 贺定突然开始纳闷起来:不是他找薛恨谈话吗?怎么从一开始,话题主导权都在薛恨这小子手里? 薛恨听这贺老二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心想贺家果然人人都多少有点毛病,相比之下还是贺钦顺眼得多。 咖啡厅墙上的挂钟显示着时间,离薛恨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薛恨自觉该带到的话已经带到了,如果他这个态度都没法儿让贺家人松手,那薛恨也只能跟他们奋战到底了。 这么想着,薛恨觉得自己和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站起来,端起桌上的果汁像喝水一样闷了一大口:“最后,麻烦你转告一下你老子,那姓薛的已经跑路了,让他别再折腾自己亲儿子。” “时间不早了,咱有缘再见。”说着,薛恨还顺走了贺定的打火机。 “……”怎么感觉自己白忙活一场? 花了这么多钱和精力,又是找人跟踪又是安排偷拍,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照片寄到了自己亲爹手上,就为了看这俩鸳鸯的热闹。 结果热闹没看到不说,反倒是见识到了薛恨多放得下——未免有些太洒脱了,这点困难就直接吓跑了,这人到底喜不喜欢贺钦啊?难道真是贺钦倒贴着上去都被嫌弃的?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贺定最终对着薛恨放下的酒杯骂了句脏话。 薛恨不知道贺定的心理活动,也不知道这件事其实真不是贺家人干的。不过不管是谁干的,冲薛恨来的目的,也就只有贺钦而已。 上飞机之前,薛恨拿着手机犹豫半晌,还是没有给贺钦发短信。飞机穿过云层时,薛恨闭着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早点过去,也希望贺钦以后能够碰着个更合适更喜欢的人 贺钦还不知道薛恨已经跑路了。 他被贺父火急火燎地召回了医院,刚走进顶层的办公室,就被自己的亲爹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力度大得贺钦的嘴角都被扇破了皮出了点血。 巴掌落下来时,身边的贺母哭着叫喊:“劲峰!”脸色苍白至极。 贺钦扭过头来,眉头紧蹙:“父亲。” “你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贺劲峰显然是气得不轻,他近乎失态地低吼,吼完还将一叠照片扔在了贺钦脸上:“你看看这是什么!照片上的是谁!你为什么会跟一个男人搅和到一起去!” 迎面砸来的照片大概是刚洗出来不久,四四方方的棱角因为贺父的力气刮在贺钦的脸上,在贺钦的颧骨处甚至刮出了一道刺眼短小的血痕。 贺钦低头看,里面全是他和薛恨。有的是在燕市的,有的是昨晚在机场的。也就是说,偷拍他们的人甚至跟到了海市来,又或者,从一开始盯梢上贺钦和薛恨的,就有两拨人—— 毕竟许嘉懿那边不仅得到了薛恨的警告,还被贺钦给予过沉重的教训,暂时不敢把手伸到这边来。 更何况,能刚好卡在贺老爷子大病初愈的节骨眼上寄出照片的,也只能是时时关注着贺老爷子状态的贺家人。 贺钦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在脑海中确定了可疑的人选。但现在不是算账报复的时候,贺钦皱着眉,等贺父骂够吼够了才开口:“有什么问题?” 贺父被到现在还轻描淡写的贺钦气得不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惯着你,什么都由着你自己来,你倒好,直接跟个男人混一起了!” “您为什么这么生气?”贺钦不卑不亢地和贺父对视:“我选择读哪个大学是我的事,我在什么行业工作是我的事,我跟谁在一起,也是我的事,您到底在气什么?” “混账!”贺父脸都绿了,抬手又想给贺钦来一耳光,还是一边的贺母极力拉住了他:“劲峰!他是我们的儿子!” 贺劲峰看着自己泪眼婆娑的妻子,还有面不改色的贺钦,心里又气又闷。他指着贺钦的鼻子:“我不管你多崇尚什么自由主意,你既然是我贺劲峰的种,就绝对不能做出丢我们贺家脸的事!” “丢脸?”贺钦品了品贺父话里的额这两个字:“我丢了谁的脸?” “儿子,你少说两句!”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又准备巴掌招呼,贺母赶紧扯了扯贺钦的衣角。 贺钦抿唇:“我跟他互相喜欢,在一起丢了谁的脸?” “老子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跟男人鬼混的?” “是,对于父亲您的养育之恩,我由衷感激。但这不是您束缚我的理由。” “以及,我不是什么自由主义者,我只是一个有独立思想和感情的人。作为你们的儿子,我孝顺你们爱你们。但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也有选择爱人的权利,我说错了吗,父亲?” “你还敢说你这些歪理!”贺父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他有些用力地挣开了自己的妻子,却没有动手:“我们没有给够你自由吗?啊?我跟你妈一年就见你十几次,你妈还担心你工作忙不让我们多联系你,你自己看看你周围的同龄人,哪有像你这样胆大妄为的!”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我的能力。”贺钦眯了眯眼:“我做出什么选择,不需要拿任何人作为参考。” 贺劲峰看着眼前的小儿子,心里突然带了点无力感和苍凉感——他觉得贺钦一定是老天爷派来给他添堵的。可偏偏细数过往,贺劲峰又不得不承认,贺钦确实是他的三个儿子里,最值得他骄傲的。 就算没有贺老爷子那些偏爱在里面,贺劲峰也舍不得这个儿子受什么委屈。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贺钦发这么大脾气,贺钦的脸上依然残留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的血痕倒是结痂了,但看着仍然有些触目惊心。 只是喜欢男人这事,不是凭着对贺钦的喜爱就能轻易接受的。 贺劲峰沉沉呼了口气:“是,你是有本事,你贺钦是能耐。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给你创造了平台,你哪有所谓施展才能的机会?” “所以我说,我感激您,由衷感激。”贺钦高大的身体完全不见露怯。 “老子要你感激个屁!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感激老子!”很有素质的贺家掌权人难得爆了粗口,显然是被油盐不进的贺钦气得失了风度。 得益于跟薛恨这段时间的听力训练,贺钦现在对粗口的接受度很高:“那父亲想让我做什么?” “老子想看着你结婚生子,想看着你儿孙满堂!” “……”贺钦抿了抿唇:“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 “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贺父试图唤醒贺钦对繁衍后代的渴望。遗憾贺钦根本接收不到贺父的意图:“每个人?我不这么认为。” “老子他妈的不是在和你商量!” 贺父的怒吼刚刚落地,门口突然传来了贺老爷子苍老的声音:“吵什么呢这是?” 第55章 你让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去? 贺老爷子的出现让这对父子俩停止了争吵。 他们回头看过去,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手上还挂着点滴,脸上倒是见不着什么虚弱的神色。 这一回头,眼尖的老爷子一眼就看见了贺钦脸上多出的掌印和血痂,顿时就瞪大了眼:“贺劲峰,谁允许你揍我孙子的?” “爸!”贺父本来就满腔盛怒,这会儿被贺老爷子不问是非地搅和过,更来气了:“您是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您要是知道了,您说不定得拿军棍儿揍他!” “哦?他干了什么?”贺老爷子眯着眼斜睨自己的儿子,脸上写满了不信。 “他,他……”贺父觉得这事儿对着自己的老爹实在难以启齿,干脆甩了甩手:“你自己对你爷爷说!” 贺钦面上严肃,正准备全盘托出,老爷子却又注意到了别的东西:“哟——地上这些是什么呀?谁的照片?” 贺父侧身挡老爷子的视线:“您还是别看了,当心看了血压高!” 贺老爷子性格也是欠,贺劲峰越不让他看,他就越好奇地伸脖子瞅:“老幺,捡来给爷爷看看。” “好。”贺钦倒不是故意和贺父唱反调,只是贺老爷子伸长了脖子够着也累,他不过是心疼爷爷罢了。 这么想着,贺钦蹲下身,在这些零散的照片中找到一张拍到薛恨的脸的,走上前递到了老爷子面前:“这就是我昨天和爷爷说的,喜欢的人。” 贺老爷子眯着眼看清楚了照片上的人后,眉心跳了跳:“……” 办公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死寂之中。每个人都在观察着贺老爷子的反应,生怕这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的老头儿气得直接撅过去。 直到贺父快步过来,叫了两声“爸”后,贺老爷子才醒过神来似的抬头,话却是对着贺钦说的:“你说的不能生孩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是。”贺钦回答得迅速,他蹲下身,伸手握住贺老爷子微微发颤的手:“爷爷,我是真的喜欢他。” 老爷子看着贺钦这庄重严肃的表情,心里所有困惑都散开了,他抬手点了点贺钦的脑袋:“为了他,你连你亲爷爷都算计?” 贺钦抿唇:“对不起,爷爷。” “行了——”贺老爷子挥了挥手:“过年带来家给我看看吧!” 说完,老爷子又拿起照片瞥了一眼——确实是长得挺标致的,这点贺钦倒是没说错。 老爷子松口了,贺父却不乐意:“爸!疼孙子不是您这么疼的,这可是个男的!” 老头儿睁开一只眼,睨着向来自诩稳重的儿子急得跳脚的模样:“那你想怎么着啊?把他俩拆了?拆得散吗你?要真能拆散,你现在能有这个儿子?” 老爷子嘴里说的,那也是上一辈老生常谈的事了。当年贺父执意要娶贺钦的妈妈,两人年纪差得不少,家世阅历也差得多;更何况,贺父先前还有两任前妻,当时可没人看好他们。老爷子更是像贺父今天一样极力反对。结果两人不还是携手走到了现在? “这能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了?”贺老爷子这胳膊肘往孙子拐的态度非常明显。 “他找了个男的!”贺父的声音近乎于咆哮了。老爷子哼笑一声:“男的怎么了?男的不也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 他说着,还朝贺父递了递照片:“你瞧瞧,咱家老幺眼光多好,这多标致一男的?” 贺父算是看出来了,贺老爷子这是要故意和稀泥,迂回救孙子呢!他烦躁地来回踱步:“您别给我添乱了行吗?老老实实养着身体行不行?” “添乱?我添什么乱?”贺老爷子指着贺父的鼻子:“贺劲峰,你这思想能不能开放一点,人家小俩口互相喜欢,好好过日子怎么了?” “那咱老贺家的香火怎么办?” “老大家里不是有了吗?老二这不是也快结婚了?”贺老爷子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再说了,你看看老幺这德行,能是喜欢小孩的?没小孩正好,清净!” “……”贺父越听越觉得不靠谱,他走到贺老爷子的轮椅背后:“这事儿我有分寸,您老别掺和,老实回床上休息去!” 说完就想推着贺老爷子走,贺老爷子不依,知道这件事没他在解决不了。于是他将手搭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针管处:“贺劲峰,你丫再推我,我拔管了啊!” 贺父咬牙切齿:“爸!” “哟——还知道我是你爸呢?”贺老爷子缓和了脸色:“行了劲峰,人孩子喜欢,你就爽快给个成全。我一老头儿都能消化,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再说了,你儿子什么性格你自己不知道啊?好不容易喜欢个人,刚好人家对他也有意思,这要是真错过了,以后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去?” 贺钦配合着贺老爷子的话点头帮腔:“父亲,我非他不可的。” 贺父一听贺钦说话就来气:“你住口!” 知道自己不再是主力军的贺钦老实低下头去,替贺老爷子弄好刚才险些移位的针头。 “小婧,带老幺先出去,脸都被打肿了,找点药给他抹抹。”老爷子冲着儿媳发话。贺母点了点头,哽咽着扶起贺钦,带着贺钦出了门。 眼下办公室里只剩下贺老爷子和贺劲峰,贺劲峰脸上的阴沉愤怒也出现了一丝裂缝:“爸” “劲峰,这些年,难为你撑起咱们贺家了。”老爷子语气带了些感慨:“知道你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过得也没这么舒坦。” 贺劲峰蹲在了贺老爷子的轮椅边,没有说话。 “但你自己好好想想,老幺是不是你三个儿子里,最乖最聪明的?”贺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贺劲峰: “老大当年犯的错,咱们就先不提了,老二呢,是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眼界太小,爱计较。人家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这三个儿子,也只有老幺是不爱惦记这些的。” 贺父当然知道贺老爷子的意思:“可是” “你听我说完。”贺老爷子拍拍贺父按在自己空闲手上的手:“你别看老幺平时话少,也不爱和你交流,其实他心里藏着你们的。” “就拿我这次生病来说,人家平时多惦记着他那公司啊,这不是当天就赶过来了?你以为他全是为了我?错,他是为了你这个爹。” “咱们老贺家,缺请护工的钱吗?他是知道你手底下管着的事情多,担心你暂时挪不出空,又担心你放心不下,上赶着替你尽孝道呢!” 贺父被贺老爷子说得有些动容,他们父子之间的亲情,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何况他们平时确实也没什么时间沟通交流。 贺老爷子知道贺父这是听进去了,趁热打铁: “老幺这孩子,认准了什么都是说一不二的。能让老幺这样的人说出‘真的喜欢’四个字的,又哪里是你打打骂骂就能让他放弃的?你又何必为了这件事毁了你们的父子情谊?” 贺父沉默许久,心里还是怄着:“可他到底是个男人” “知道你心里有个疙瘩,昨儿个老幺告诉我,他喜欢的人不能生孩子,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是这么个意思,这才被他摆了一道。” “可你仔细想啊,除了这一点之外,老幺和这孩子,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老爷子说着,忍不住又显摆了一下手里的照片:“长得是真标致,你瞅瞅!” “……”贺父听着贺老爷子再三强调的意思,忍不住斜眼瞥了一眼——很好看吗?也就那么一点儿吧! “路是他要选的,日子是他要过的,以后是个什么光景,谁也不好说不是?” 贺父低下脑袋,没说话,贺老爷子却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为老幺铺的路也够平坦了,以后怎么样,还得看他和这孩子的造化。”贺老爷子伸手揉了揉贺父的脑袋:“行了,想通透点,孩子不孩子的,将来就算他后悔,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去操心,啊?” 贺父挣扎了很久,才终于沉默着点了点头。 至此,贺钦的出柜大关,算是彻底过了。 第56章 我那么大一老婆呢? 楼下老爷子的病房里,贺母手拿着个冰袋替贺钦消肿,眼里依然泪光闪烁。 “母亲,抱歉,让您担心了。”贺钦低声说,说话时牵扯到他嘴角的血痂,贺钦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贺母摇了摇头:“之前你跟妈妈提到的,就是这个人吗?” 贺钦颔首:“是他。” “昨晚你一晚上没回来,也是因为他吗?” 贺钦愣了愣,坦然承认:“是,我说我想他,他就来找我了。” 贺母一直在观察着贺钦,她发现自从提到这个人后,贺钦脸上的表情就会柔和生动很多。这让贺母又一次确认:贺钦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漂亮男人。 相比起贺父,贺母其实对于贺钦喜欢男人这件事,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倒不是她真的思想有多开放前卫,只是她了解贺钦的品性,知道贺钦不是乱来的人,既然是贺钦自己认定的,贺母也愿意尊重支持贺钦的选择。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在酒店。”贺钦回答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午后薛恨让他早点回去的场景,他顿时觉得坐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还在酒店等我。” 贺母收起冰袋,看见贺钦脸上的红肿掌印消了些,也不再勉强他留下来多聊会儿:“好,你去吧。” 贺钦郑重地跟贺母道了一声谢,转身就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贺钦顿了顿脚步:“母亲,您替我照顾一下父亲的情绪。” 贺母脸上的笑容和煦温柔:“我会的,放心。” 贺钦这才下楼开车回酒店。一路上,贺钦借着窗外的路灯,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突然想:脸上的巴掌印依然醒目,晚点被薛恨看见了,说不定能换来心疼一吻。 这么想着,贺钦面无表情地加了速,只为了快点见到薛恨。 到酒店之后,贺钦的愿望落空了。 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薛恨的气息,唯独没有了薛恨的身影。贺钦沉着脸拨出了薛恨的电话,意料之中地关机状态。 贺钦扣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力,俊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逼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将电话拨给了另一通电话,让那人尽快查清楚薛恨的行踪。 挂断电话后,贺钦有些沉闷地倒在床上,脸也枕进了薛恨靠过的枕头里,心里默念:小王八蛋,等着 下了飞机的薛恨莫名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开机给郭寻打了个电话:“我到燕市了,学长,你现在方便吗?” 郭寻那边也回得爽快:“我还在万寻,你直接过来。” 薛恨挂了电话,手机上没有传来贺钦的消息——不会真被他老子关起来了吧?他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对贺钦的感情暂时甩了出去,打车回家里带上资料,转头就去了万寻。 郭寻见到薛恨之后也没有多废话,两人一起工作几年,十分有默契,知道什么时候该考虑什么问题。 面对监管组的刁难,薛恨和郭寻要做的是,将所有举报文件里提到的材料找出来,重新审阅分析,必要的时候他们还需要联系当时的合作企业进行沟通核查,再重新编写出申诉材料。 这事其实不复杂,但问题在于监管组摆明了故意刁难,提出的质疑材料涉及到最早两年前的,两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薛恨甚至不确定当时合作过的企业还在不在。 核查规模一大,事情就变得棘手麻烦。所以薛恨连着两天都呆在了万寻办公室里,桌上还放着好几罐提神饮料。 幸运的是,薛恨没碰到他想象中最棘手的情况。在大年三十的中午,薛恨终于编写出了一份完整的证明材料,递到了跟他一起奋战的郭寻手里:“结束了!” 郭寻也终于松了口气,他伸手搭在薛恨的肩膀上:“辛苦了。” 薛恨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摆手:“这事儿因我而起,学长不怪我就不错了!” 郭寻笑了一声,转头提起别的:“刚好今天除夕,我爸妈让我带着你回家吃年夜饭,你怎么看?” 薛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了吧,我这两天窝在办公室里,邋里邋遢的,不好。” “我可以先陪你回家收拾一下。”郭寻不死心地提议。 薛恨却再次晃脑袋摇头:“还是算了,我有别的安排。” 郭寻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失落:“又要回去找贺钦了?” 薛恨低下了头:“不是。” “那你是想去哪里?” 薛恨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重新挂起了笑容:“好久没回云城了,我回去看看。” “云城?可是”郭寻欲言又止地看着薛恨,薛恨也猜到了郭寻的意思,他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那,你买好票了吗?” “买了,我也是前天才知道,我老家那边新修了个机场,就半年前开始通的航班。” 郭寻看向薛恨的眼里暗含深意,他想问薛恨联络得到薛母吗,最终却没有问出来,而是再次拍了拍薛恨的肩膀:“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没问题。”薛恨伸了个懒腰:“麻烦学长替我给叔叔阿姨拜个年,说我有空再去看看二老。” 郭寻嘴角向下,冲着薛恨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赶飞机去了。”走到门边后,薛恨回头对着郭寻灿然一笑:“提前祝学长新年快乐。” 郭寻回了一个“你也快乐”,但他知道,薛恨并不快乐,并且这份不快乐,应该是因为贺钦。 薛恨到家后有些恍惚地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柱打在他的脸上,洗去满身疲惫的同时,又给薛恨带来了难过的情绪——这个公寓,乃至于这个浴室,都承载了他和贺钦之间的太多相处。 这些痕迹光是想想,薛恨就觉得发闷。他闭着眼调出冷水,把自己冻得哆嗦的同时,也让他的心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薛恨突然想起自己被贺钦救下的那个晚上。 那时贺钦也是试图用冷水让薛恨冷静,只是跟现在又有区别——那个时候水是冷的,心却是热的。此时此刻有多渴望贺钦的怀抱,只有薛恨自己知道。 许久之后,薛恨关掉花洒,带着一身冷气迅速收拾好自己,顶着一头半干未干的头发赶去了机场,颇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于是在贺钦好不容易查清楚一切,准备咬牙切齿回来逮人时,贺钦就又接到电话:“三少,薛先生又去机场了” 正开车往机场赶的贺钦将车停在了路边:“他买了去哪里的票?”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诚实回答。贺钦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贺钦糟糕的心情维持了三天。从他发现薛恨跑路到现在,他的内心每分每秒都在受煎熬。 顺着找薛恨这件事,贺钦确定了这次寄照片的幕后主使是贺定,也查到薛恨回燕市的原因。贺钦能理解薛恨着急回燕市处理工作这件事,但他不明白薛恨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甚至关机失联。 明明薛恨已经承诺过,会跟他回家过年,明明他已经一个人将父母这关处理好了,明明他都给薛恨准备好了新年礼物——明明他们应该有个非常浪漫的春节。 贺钦真想问问薛恨: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一点分量都没有?为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能问出这些问题的前提是,贺钦见到薛恨。 而现在,听到薛恨又去机场的消息后,贺钦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薛恨现在是要来海市吗?来赔罪还是来给自己惊喜? 无论是出于哪一个目的,都足以让贺钦心里的郁闷和愤怒稍微平息一点——只要你来,晚点见面了可以少惩罚你一些,贺钦心想 第57章 逮到你了 贺钦在机场等了五个小时。 中途他接到贺老爷子打来的三通电话,每一通都在问贺钦什么时候带薛恨来,贺钦给的回答是还有点事。 现在贺老爷子打来了第四通:“快八点了,老幺。” 贺钦坐在车里打开车窗,手指之间夹了一根快燃尽的香烟。停车场里的白炽灯照不到贺钦的脸颊,他的脸色在昏暗的车里显得更加黯淡:“你们先吃吧,爷爷。” 贺老爷子听着电话里沙哑疲惫的嗓音,心里一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贺钦抖了抖偏薄的嘴唇:“我再等等。”说完后,贺钦难得失礼地挂了电话——他的情绪很不好,尼古丁都没能安抚他焦躁的神经。 再等等,他再等等。 贺钦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点燃,却没有再抽,只是静静地在黑夜里,任由这香烟燃尽,也任由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晚上九点,贺钦依然没有等来薛恨的消息,也没有等到薛恨的身影。 贺老爷子的第五通电话打得很准时:“老幺,先回家来吧。” 贺钦低声回了一声“好”,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十分用力。他将车开回了贺老爷子住的老宅,贺父看着他一个人从车上下来,脸色有些难看:“不是要带他回来?” 贺钦低着头,高大的身影写满了落寞和难过。一边的贺母对贺父使了个眼色,自己快步走到贺钦身边:“儿子, 是出什么意外吗?给妈妈说说,好不好?” “他不来了。”贺钦有些艰涩地说。贺父听完瞪了瞪眼,到嘴边的斥责却在感受到贺钦的情绪后憋了回去。 一家三口一起进了家里,老爷子坐着轮椅,被管家推了过来。他看见贺钦的状态后也深深叹了口气:“先吃饭吧。” 除夕夜的晚餐丰盛非常,贺钦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老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费了这么大力才让自己和儿子接受了薛恨,谁知这人就这么放了全家人的鸽子。 放鸽子还算轻的,看贺钦这状态,感觉像是被甩了,他们几个长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一家人安静地吃完了饭,老爷子忍无可忍,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老幺啊,这天底下好男人多得很,长得好看的也不止他一个,实在不行,咱们换个男人喜欢,啊?” 贺父的眼皮子跳了跳:“要不下次还是喜欢女人?” 老爷子瞪贺父一眼。 贺钦还没说话,手机就突然振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来电人是他派去查薛恨下落的其中一个。贺钦迅速接通电话。 “三少,有薛先生的消息了。” 贺钦的回答堪称急切:“他在哪里?” “他去了云城长宁县,半个小时前在县上的一个酒店办了入住。” 挂断电话后,贺钦的手指颤了颤。他抬头,发现贺家三个长辈都在看着自己:“他跑回老家了。” “老家?”三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惊讶,贺老爷子先开口:“你不是说这孩子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是。”贺钦颔首,下一秒却站起身来:“所以我要去找他。” 贺父拍桌:“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心?人家都跑了,你还巴巴地贴上去,贺老三,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 知道最终决策权在谁手上的贺钦选择性无视了贺父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贺老爷子:“爷爷,我要去找他。” “咳——”贺老爷子顶着儿子和孙子投来的目光,难得有了纠结的时候:“老幺啊其实你爹说得对,他都这么对你了,没必要啊!” “可我想问清楚。”贺钦低下头,周身那股子憋闷和难过又满溢了出来。三个长辈鲜少见到贺钦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他们也算是明白,贺钦这次是真的栽在了这个放鸽子的小王八蛋身上。 最后还是贺母柔声开口:“我支持小钦去找他。” 贺家的三代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贺母。贺母扬了扬嘴角:“我的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以不明不白地就被甩了?” “我没有被甩。”贺钦辩解,在事实面前却显得非常没有底气。 “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应该去找他,跟他把话说清楚。但是,”说到这里,贺母顿了顿:“现在太晚了,选择什么交通工具我们都放心不下,何况今天还是年三十。” “既然能找到他的下落,也不怕他又失踪,对不对?”贺母的温声细语对此刻的贺钦来说称得上安抚剂,毕竟母子之间虽然沟通少,血浓于水的感情却是在的。 “我看这样,今晚小钦在家里好好休息,过完年再去找他。” 贺钦再次说了声“谢谢母亲”,一边的老爷子也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唯独贺父拉着张臭脸,脸上的表情跟平时的贺钦如出一辙——不过前有亲爹后有老婆,贺父的反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是了 薛恨还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很快就要遭殃了。 他十分缺心眼地在酒店里补了将近十四个小时的觉,睡得脑袋都开始发懵了才终于睡够——他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等薛恨睁眼时已经接近午后了。他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发了会儿呆,最后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关于贺钦的回忆又甩了出去,下床去浴室冲了个澡。 等薛恨走到街上后才发现:名叫长宁县的街道,现在却一点都不宁静。 今天是大年初一,路边的商铺叫喊着卖各种年货小吃,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挤一个,热闹极了。 薛恨走在人群里,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贺钦在,肯定会特别不开心,因为贺钦从来都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场合,更不喜欢跟路上的行人有所接触。 厚重的思念再次涌上了薛恨的脑海,汹涌而来的感情逼得薛恨眼睛都有些酸涩。 但他现在是在小城市的小县城里。周围的一切都昭示着,薛恨离开的这七年里,云城发展了不少。可再怎么样,也比不得寸土寸金的燕市。 就像薛恨再怎么努力,也一辈子达不到能和贺钦并肩的高度。比起认怂,薛恨知道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更多的是出自于自卑。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自卑感消磨着薛恨的神经——贺家的人动动手指,换来的就是自己的心惊胆战,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会从燕市消失。 薛恨是个很惜命也很惜财的人。他或许是喜欢贺钦的,就像贺钦大概也喜欢自己。只是一想到这份喜欢背后藏着的代价,薛恨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喜欢贺钦,更配不起贺钦的喜欢。 既然是没有意义的感情,又有什么维持下去的必要呢?薛恨在心底问自己。 不知不觉间,薛恨已经穿过了长宁县中心的热闹广场,来到了一个废品站。废品站的大门上还留着“长宁车站”四个字,只可惜里面再也没有通往薛恨所在的西林村的车了。 薛恨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余光瞥见了一个守在红色小轿车旁边的年轻小伙儿。小伙儿也看见了薛恨,眼前一亮,主动走上前来:“哥子,打车不?” “西林村走不走?” 小伙儿吹了个口哨:“走噻!”应完还有模有样地给薛恨做了个“请”的手势。 薛恨坐到了后座里,刚打开车窗就听见小伙儿说:“你是回老家看亲戚的?” “算是吧。”薛恨有些恍惚地回。小伙儿是个热心肠,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薛恨后提醒:“西林村那边好多人家的地都被征去种水果了,你晓得你亲戚家还在哇?” “不确定,去了再说吧。” “要得!”小伙儿也不再多问,哼着小曲儿就把薛恨载去了目的地。 往西林村的路修得很平,路边的田地里却没有什么农作物,只有一片片比半个人还高一些的杂草。它们在寒冬里野蛮生长,永不枯萎。 直到小伙儿将薛恨载到了村口,薛恨才知道小伙儿嘴里的“好多”,原来是所有村民的意思。四周静悄悄的,原本刻在村东口石碑上的“西林村”已经模糊不清。 薛恨往前走,没有见到印象中听见脚步声就会汪汪直叫的黑色田园狗,也没有小时候过年时会传来的鞭炮响声。 入目的场景告诉薛恨:西林村变成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村庄,有些房屋甚至已经倒塌损毁,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废墟。 而这些废墟之中,有薛恨曾经的“家”。他蹲下身,捡起了其中一片黑色的瓦,呼吸微颤。 薛恨记得,这里就是他的家。小小的石板屋子里,他被自己的妈妈掐着手臂痛骂:“你为什么要生下来,你这个小杂种,你为什么要活下来!” 年幼的薛恨哭着求妈妈别打了,说自己会听话,求妈妈不要恨自己。 后来薛恨长大了,知道自己的求饶没有用,所以他学会了躲闪和反抗。因为营养不良,薛恨的个子并不高,体力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锻炼”中得到加强。 渐渐地,薛母不再能保证自己打得到薛恨,整个人也越来越癫狂。薛恨记得,自己有一次因为逃跑,从木梯上摔下来,小腿都差点摔骨折。 那时薛母突然抱着薛恨哭,说是她对不起小恨,说让薛恨不要怪她。她甚至将薛恨背到了镇上的医院里,也让薛恨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对于当时的薛恨来说,那是一个更安全更温柔的世界。 那时的薛恨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逃出去,从这里逃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 可薛恨还是回来了。他想回来看看,看看那个恨他恨到骨子里的薛母现在怎么样。只可惜,迎接薛恨的只有一堆碎石废瓦。 云城的冬天从不下雪,但北风里总是带着水汽,刮在人脸上时,总会刺得两眼生疼。 薛恨就蹲在一堆废墟旁边,眼睛被风吹得酸涩至极,眼尾也溢出了一滴水渍。 很久之后,薛恨揉了揉鼻子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该放下了。他不想用一辈子来治愈自己不幸的童年,他想好好活着。 薛恨转身,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那是薛恨以前最讨厌的人,也是薛恨现在最喜欢,最想见到的那一位 第58章 我要你 他们在寒风里对视。 贺钦今天穿了一件驼色长款风衣,手上戴着一对黑色皮手套,两指之间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 零星火光在冷风里忽明忽灭,就像薛恨面对贺钦的心情——想走上去,让他抱抱自己,又想转身离开,不让贺钦看见自己这么狼狈懦弱的一面。 薛恨近乎贪婪地看了贺钦好一会儿后,选择了后者——他理亏,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给贺钦解释。 而就在薛恨转身,抬脚准备往远处走时,身后那个屹立于北风中的贺钦终于开口:“你再走一步。” 声音低沉沙哑,语气十分平淡。但就是这平静犹如死水的语气,让薛恨猝然将脚落回了原处——这一步没走出去。 许久之后,薛恨转过身来 看见贺钦抬手朝自己招了招:“过来。” 这次薛恨没有像过去一样对着贺钦翻白眼,也没有和贺钦呛嘴,而是缓缓地抬起了脚,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到贺钦身边。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贺钦依然目光幽深地看着薛恨,薛恨却不再敢看贺钦。他低着头目光躲闪,余光瞥见贺钦杵灭了烟,摘下了其中一只手套。 紧接着,贺钦仍戴着手套的手捏住了薛恨的下巴,不容拒绝地逼薛恨抬起头来。没戴手套的手放在了薛恨的眼尾,为他擦去浅浅印在那里的一道泪痕。 指腹粗砺,动作温柔。 薛恨觉得鼻酸,他看着贺钦,贺钦也沉默着看自己,却不说话,像是在等待薛恨自己开口。 薛恨张了张嘴:“你” 薛恨难得有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时候。他其实有好多话想跟贺钦说:他想问贺钦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想问贺钦是否生自己的气,想说自己其实很想他。 但眼下面对着贺钦这深邃直接的眼神时,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薛恨一时居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话开始说。 贺钦耐心等待着,不打算因为薛恨的窘迫给薛恨台阶下。薛恨只能硬着头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你说呢?”贺钦淡淡地反问。薛恨却能感受到贺钦藏在这平淡语气下的怒气和质问,他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我,我其实我就我就是想回老家看看。” 贺钦的生气里夹杂了失落:薛恨似乎到现在都不打算认错,不打算道歉,更不打算说点其他好听的哄哄自己。 他放开捏在薛恨下巴上的手,不打算再和薛恨有其他话题的延续:“嗯,我送你回酒店。” 薛恨有些慌乱地伸手攥住了贺钦的手:“贺钦” 两手相互触碰时,贺钦才发现薛恨的手这么凉。他按下将薛恨抱进怀里为他取暖的冲动,用眼神问薛恨这是什么意思。 薛恨哪儿知道自己什么意思,他只是在感受到贺钦的冷漠后下意识做出了这个动作。 他难堪地抖了抖嘴唇,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刚才瞥见的车牌号:“你是开车来的?” “嗯。”贺钦又给出了一个简洁的回答。 “花了多少油费啊?我给你报销行不行?”薛恨说话的语气分外心虚,又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贺钦简直快被薛恨气笑了。他冷哼一声,甩开了薛恨冰凉的手:“自己打黑车回去吧。” 说完贺钦就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下一秒,站在贺钦身后的薛恨猝然从背后抱住了贺钦:“贺钦” 贺钦顿了顿,故意沉声斥道:“放开。”动作上却没有半点挣脱的意思。 薛恨不听,破罐子破摔似的将头靠在了贺钦的背上:“我没有家了。” 贺钦高大的背影因为薛恨这句呢喃僵硬了一瞬。薛恨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小到他们距离稍微远一点,贺钦可能都听不到。但偏偏薛恨现在像个无赖一样缠在贺钦身后,让贺钦将薛恨话里的脆弱都听进了耳里。 贺钦拿这样的薛恨真的没有办法,或者说向来运筹帷幄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拿薛恨怎么办。 在他开车来云城的六个小时里,贺钦一路上都在警告自己:不能轻易原谅薛恨,不能让薛恨觉得自己很好拿捏。 可事实是,在看见薛恨蹲在地上的孤独身影时,在薛恨转身想离开自己时,甚至在薛恨讨好着叫自己的名字时,贺钦都有将薛恨紧紧抱进怀里的冲动。 这股冲动在薛恨颤抖着嗓音说自己没有家了的时候,更是几乎击垮了贺钦全部的理智和冷静。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贺钦听见自己说:“那为什么要跑呢?” 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耐心等待我给你一个温暖光亮、永远不会有人伤害你的家? 薛恨瘪了瘪嘴:“因为,因为” 贺钦低头看着薛恨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苍白瘦削,手背上却有好几个陈年未消的疤痕。贺钦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就像贺钦不想去查薛恨过去的事。 他只希望自己的小流氓能平安喜乐,能永远骄傲地露出笑容。 薛恨闭上了眼:“因为我配不上你!” 贺钦打算转过身来。这回却轮到薛恨不让贺钦转身了:“你贺钦是谁啊?你可是燕市贺家的三少爷,是燕市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天之骄子年轻有为。” “……”难得从薛恨嘴里听见这种夸奖的话,贺钦心里升起了几分异样的愉悦感。 薛恨不知道贺钦心情的变化,他吸了吸鼻子:“可我呢?我爹不要我,我妈也不要我了,甚至现在老家都塌了,我怎么配得上你啊?” “我要你。”贺钦转身,双手终于顺着内心的渴望将薛恨紧紧圈在了怀里。 薛恨睁开眼,原本就蓄满了眼眶的热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贺钦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薛恨,你听清楚。” 散不去的水雾遮挡了薛恨看贺钦的视线,但贺钦说的话却清晰柔软地传到薛恨的耳朵里: “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要你。” “我以前从不懂得思念。但在你离开这五天,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都很想。” “我无法理解你嘴里的般配与否,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我日思夜想的人,叫薛恨。” “即使这个小混蛋不告而别,即使不知道这个小混蛋心里有没有我。这样,你还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吗?” 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后,贺钦微微松开薛恨,让薛恨看着自己:“我的爱不建立在对你的束缚之上。” “所以如果你现在还是想和我分开,我会尊重你。” 薛恨嘴巴向下瘪着,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坠,没完没了。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但如果你今天选择接受我,以后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你听清楚我的意思了吗?”贺钦一边说着,一边为薛恨擦眼泪。 薛恨还是哭,哭得鼻头眼睛都红红的。 “跟我说话,薛恨。”贺钦叫了叫薛恨的名字。薛恨带着重重的鼻音开口:“那如果你变心了呢?” “我不会变心。”贺钦笃定地说。 薛恨抽噎两下:“那如果,如果是我变心了呢?” “你敢?”贺钦放在薛恨脸上的手挪到了薛恨的耳边,力度不轻不重地捏住了薛恨的耳朵:“如果你敢变心,或者像这次一样玩失踪,我就” “就什么?”薛恨小心翼翼地问,眼睛湿漉漉的。 贺钦眯了眯眼,脸色微妙地开口:“我就把你关起来,关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然后我会在你的脚上拴上链子,限制你的行动范围。我还会在我们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装上监控,会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不让你见任何人,不让你穿衣服。白天我出去工作,晚上回来你犒劳我。” “……”薛恨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眼神从悸动变成惊恐,最终变成了恼羞成怒:“你丫脑子被驴踢了吧,这么变态?” 看,这才是薛恨的本来面目。小王八蛋,明明前一秒还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下一秒骂人倒是利索得很。 贺钦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尽管试试。” 薛恨没由来地脊背一凉,他将身体往贺钦怀里挤了挤:“我,我也不会变心的!” “最好是这样。”贺钦将手放在了薛恨后背上轻轻拍打着:“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接受我了?” 薛恨将脸上的眼泪胡乱擦在贺钦的衣服上,半点不心疼贺三少名贵的外套,他沉默着点头,心脏咚咚狂跳。 贺钦却伸手捏在了薛恨的后颈肉上:“所以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算算账了?” 薛恨猛地抬起头来:“算什么账啊?” 贺钦阴阳怪气地说:“小薛总好本事,一声不吭玩失踪就算了,还敢在除夕夜放我家人的鸽子。” “什什么叫,放你家人的鸽子?”薛恨的眼里写满了惊疑。贺钦冷笑:“自己想。” 说完,贺三少就特别冷酷地推开薛恨,坐在了驾驶座上。 见薛恨还傻乎乎地站着,表情精彩。贺钦按了按喇叭:“还不上来?” 不敢想得太明白的薛恨点头,乖巧迅速地窜到了副驾驶上坐好,提心吊胆地被贺钦载离了西林村 第59章 狗情敌真的很难哄 贺钦的算账方式就是冷战。 回去的路上贺钦一语不发,薛恨时不时偷偷瞥他,只看得见一张绷着的侧脸。 薛恨搓搓手:“你累不累啊?要不我来开?” “不用。”贺钦目视着前方说,语气十分沉静。薛恨忍不住伸手揉头发:“那,那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不饿。”贺钦依然简短地回答。 薛恨瘪了瘪嘴:“我真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不对。” “嗯。” “……”薛恨想扯扯贺钦的衣服什么的,但现在贺钦还在开车,他也不想影响贺钦开车。于是薛恨烦躁地揉了把脸,扭头看向了窗外,放在腿上的食指互相转着圈,思考怎么样才能让贺钦原谅自己。 贺钦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薛恨的后脑勺,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弧度很小。 县城中心依然人来人往,道路也很拥挤。好在贺钦开来的车价值不菲,出现在这个小县城里显得更加突兀。以至于周围各种想见缝插针的司机都没敢打贺钦的主意,让贺钦通过红绿灯的时间少花了一些。 贺钦将车停在了酒店楼下的路边。薛恨坐直身体:“到了?” 贺钦“嗯”了一声后率先下了车。薛恨眨了眨眼,快速下车拉住贺钦:“你肯定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贺钦没甩开薛恨的手,给出的答案却依旧是“不饿”。薛恨忍不住晃晃贺钦的衣袖:“那我饿了,我早上起来没吃饭。” “……”贺钦不说话,薛恨把这当成了肯定的回答,他将手挪到贺钦的手边,想牵他的手。 贺钦往后躲了躲。薛恨脸色一黯,但比起面子,薛恨觉得贺钦更重要一些,于是他执意牵住贺钦的手,指头挤进贺钦的指缝里,跟他十指相扣,微微用力拽着人走了。 街上熙熙攘攘的,薛恨觉得贺钦不会太喜欢街边的小吃,他环顾四周,将目标定在了一家二楼的火锅店,他晃晃贺钦的手:“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 贺钦很冷酷地说了一声“随便”,薛恨默念了一声“闷骚怪”,拽着人进了火锅店里。 前台的服务员在看见两个人后眼前一亮,热情地带他们入了座:“两位帅哥,看看吃点什么?我们店里的菌菇汤可是很正宗的!” 薛恨转了转眼珠子,点了些云城的特色菜,还不忘惦记着贺钦的口味:“蘸碟不要做太辣了,谢谢!” 服务员笑着点头,拿着菜单去备菜去了。 薛恨挑起话头:“其实这家店,我念高中的时候就有了。” 贺钦看向薛恨,没说话,等待着薛恨继续说。 “我以前还想来这里打工,但我老师不让。”薛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盯着餐桌上的花纹:“他说刷盘子挣不了几个钱,让我心无旁骛读书,我的学费生活费,有他给我想办法。” “我那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谁给我饭吃,我就听谁的话。”顿了顿,薛恨像想到什么似的:“哦对,其实我读燕大也是他建议的。他让我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贺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现在在哪里?” 薛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去燕市的时候,是他送我上的火车,但我之后给他打电话,却一次都没有打通。” 贺钦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回去后会让人查一查——他想为薛恨做点什么,也想对当年改变薛恨命运的恩师表示感激。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服务员就端着薛恨点的东西上来了。菜品新鲜,汤底鲜美。 薛恨亲自给贺钦涮了一片鲜牛肉放到贺钦的蘸碟里:“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贺钦挑了挑眉,夹起肉吃进了嘴里。 “怎么样?”薛恨眼神微亮着问。 “可以。”贺钦将菜吞进了肚子里后才中肯评价。 薛恨灿然一笑,又殷勤地给贺钦涮了好几样菜,很快就将贺钦的蘸碟堆满了。 贺钦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是个贱皮子——否则他怎么会产生受宠若惊的想法呢?这个意识让贺钦变了脸色,他清了清嗓子:“你不是饿了?” 薛恨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在求原谅吗?” 贺三少高傲地轻哼一声:“坐过来。” “啊?”薛恨一时没反应过来贺钦的意思。贺钦用眼神瞥了瞥自己身边的椅子:“过来。” 于是薛恨屁颠屁颠地坐到了贺钦身边:“贺总,有何吩咐?” “有点辣。” 薛恨特别有眼力见地给贺钦倒了一杯柠檬水,双手奉上 。 贺钦接过水喝了一口,又看向自己的蘸碟:“太多了。” “什么?” 贺钦干脆将蘸碟往薛恨面前推:“你吃。” “……”薛恨把这当成了贺钦不给面子的意思,他嘟囔了一句“爱吃不吃”,把原本是给贺钦吃的菜一股脑吃到了肚子里。 贺钦等待薛恨咀嚼完最后一口才说:“我要吃肉。” “你不是不要吗?” “要。” 薛恨被贺钦这狗态度气得不轻:“自己涮!” “不要。” “不要拉倒!” 贺钦眯了眯眼:“薛恨。” 薛恨败在贺钦这轻飘飘的语气里,他咬了咬牙:“那我刚刚涮来你怎么不吃?” “太多了就没胃口。”贺钦给了个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薛恨简直想摔筷子:“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 贺钦不置可否地扬了扬下巴:“给我涮。” 薛恨骂了声“妈的”,认命给贺钦涮起肉来。贺钦铁了心折腾薛恨,一会儿嫌肉太老了口感柴,一会儿又嫌菌菇太嫩不入味,总之什么都有贺钦嫌的。 他一边嫌弃一边吃,指点起江山来半点不含糊。在贺钦又一次说这肉偏肥之后,薛恨忍无可忍地拿过一边的西瓜塞进了贺钦的嘴里:“你他妈吃屁去吧!” 贺钦咬了一口,目光深邃地看着薛恨:“这就是你求原谅的态度?” “你——”薛恨被哽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两口,还没有决定好究竟要不要撂挑子不干了,嘴边就多出了一瓣留有牙印的西瓜。 贺钦拿着西瓜递在薛恨嘴边:“这个不错。” 薛恨斜睨贺钦一眼,贺三少依然是一脸耍酷的表情,眼神却多了点笑意。 所有的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薛恨嘟囔了一句“没见过拿自己啃过的东西送人的”,下一秒却张嘴咬了一口,水淋淋的果肉吃进嘴里,又甜又润喉。 “甜不甜?”贺钦问薛恨,薛恨学着贺钦刚才的样子:“一般。” 贺钦非常利落地放下了手里的西瓜,拿过一边的纸巾擦了擦手:“那不吃了,继续给我涮肉。” “……”薛恨真想给这个王八蛋来一拳,但是现在薛恨打不过他,打得过也不太舍得。于是薛恨从桌下踹了贺钦一脚:“装x大王。” 说完后,小薛总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贺三少填饱了肚子,途中偶尔也会收到贺钦的爱心投喂——通常都是贺钦嘴里百般嫌弃的,薛恨吃进嘴里却觉得味道还行。 等贺钦终于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后,薛恨发觉自己也差不多吃饱了,他擦了擦嘴:“那咱走吧?” 龙心大悦的贺三少给拿起一个小西红柿递到薛恨嘴边:“吃了。” 薛恨向来不爱吃酸的,但因为这是贺钦递过来的,薛恨突然心生好奇:万一贺钦拿着的这个是甜的呢? 他张嘴吃下西红柿,在嘴里咀嚼到里面的汁水后顿时后悔了——酸的就是酸的! 顶着贺钦看自己的目光,薛恨逼自己把它咽了下去。余光看见贺钦打算再喂一个,薛恨摇头:“我不唔——” 贺钦直接塞进了薛恨的嘴里。 薛恨满脸怨念地把第二个小西红柿吃完:“你他妈再扔一个试试?” 贺钦不扔了。贺钦凑过头来在薛恨的嘴巴上轻轻啄吻一口:“走吧。” “……”也许这个小西红柿真的是甜的,薛恨一边掏钱跟着贺钦出去一边心想。 火锅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街上依然十分热闹:小县城没有太大的生活压力,春节时还保留着热闹的年味。 薛恨和贺钦在县城中心街道上手牵着手晃,薛恨时不时介绍周围的建筑物:“以前这里是个网吧,里面全是不爱学习的。” 贺钦顺着薛恨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里现在是个巨大的书店。他问薛恨是怎么知道的。 薛恨龇牙一笑:“我在里面当过网管。” “……”贺钦伸手揉了揉薛恨的脑袋。薛恨捏了捏牵着的贺钦的手指:“里面的老板对我也挺好的,工资给得特高,我每个星期放学以后就去前台写作业,顺便收银充卡。” 贺钦想到了一个不算重点的重点:“我发现你很讨老板喜欢。” 薛恨突然目光惊恐地看向贺钦:“你知道了?” “?”贺钦目光精锐地看向薛恨:“知道什么?” 这反应倒是让薛恨舒了口气:“没什么。” 可是贺三少不打算被薛恨含糊过去:“知道什么?” “没什么!”薛恨提高了点声音,这反应显得有些心虚过头,贺钦危险地眯了眯眼:“薛恨——” 薛恨最怕贺钦用这种语气叫自己的名字,他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手势:“行行行!我说,我说!” “就是,那什么我不是郭寻不是我的学长吗?他他” “他跟你示爱了?”贺钦直接说出了薛恨支支吾吾没说出来的话。 “嗯。”薛恨心虚地低下了头,下一秒又猛地抬起来:“我没答应!我保证!” “什么时候的事?”贺钦的声音轻飘飘的,薛恨忍不住凑近贺钦一些:“你爷爷生病那天。” “圣诞节?” “唔——”薛恨想了想,刚准备点头就听见贺钦冷哼一声:“他倒是会挑日子。” 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当时就拒绝了!”薛恨再次坚定地表态。而醋坛子打发的贺钦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转身就朝着酒店走去,没有再和薛恨逛街消食的意思。 薛恨扶额叹息一声——好不容易才哄好,现在又把人惹生气了,无语! 他快步跟上去,叫贺钦的名字,贺钦不理。 薛恨就一嘴一个“钦钦”的叫,手上还执拗地曲牵贺钦的,说着好话跟着人进了酒店 第60章 真的不要睡一觉吗? 到了酒店之后,薛恨准备将贺钦带回自己昨晚住的房间里,做点小别胜新婚的美事。 结果贺钦进了酒店大堂就朝着前台走去,薛恨忍不住问:“你干嘛?” 贺钦薄唇轻启:“开房。” “开什么房呀?我昨晚开了的。”薛恨轻声说,试图改变贺钦的想法。贺钦却不为所动,脚下继续往前走:“我自己开。” 薛恨赶紧拽住贺钦:“贺钦钦,我昨晚开的大床房,你跟我睡呗?” “不要。”贺钦的拒绝非常简洁。 还没等薛恨想明白该怎么样才能劝这头驴改变主意,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前台。前台女士对着他们莞尔一笑:“您好,是要住宿吗?” 贺钦颔首:“要一个——” 话还没说完,贺钦的嘴巴就被薛恨捂住了。薛恨对着前台女士扯出了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们先商量一下。” 转头捏着贺钦的手说:“你跟我睡吧,再开一个多浪费钱呀?” 贺钦的脸色沉静从容:“我有钱。” “有,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薛恨拉着贺钦的手晃了晃,说话时嗓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跟我睡吧,钦钦。” 贺钦眉峰微挑,没回答。 薛恨咬了咬唇角,他凑近贺钦一些,很小声地说:“你真的不想和我睡觉吗?” 贺钦的神色没什么波澜。 “你不想和我来一发吗?”薛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贺钦的耳朵尖动了动。 薛恨垫起脚跟凑在贺钦的耳边:“你,你想不想我帮你吃?” “……”吃什么?怎么吃?吃多久?这些问题贺钦没问,他只是喉结上下动了动,牵着薛恨往酒店的电梯口走去。 薛恨红着耳朵在心里暗念了一声“臭公狗”,嘴角却牵出了一个甜滋滋的笑容——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 进了房间后,他们就相拥着吻到了一起。 薛恨拽着贺钦的衣领将贺钦抵在门板上,吻得很深入,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对贺钦的想念。 贺钦一边迎合着薛恨的吻,一边抽出薛恨压在裤子里的t恤,手探进了薛恨的裤子里,有些粗鲁地揉捏着薛恨屁股上的软肉。 薛恨闷哼一声,想将舌头从贺钦嘴里收回来,却被贺钦缠着不让走。 两人呼吸急促,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都变得火热不已。 薛恨顶胯用自己的性器去蹭贺钦的,隔着裤子却总觉得差点儿意思——他们需要更亲密一些。 于是薛恨伸手解贺钦的皮带,昂贵的裤子掉在酒店的地毯上,紧接着是贺钦的黑色内裤。 薛恨在给贺钦脱内裤之前隔着内裤揉了一把,成功感受到贺钦呼吸变速时,薛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 他扒下贺钦的内裤,巨大的性器弹了出来,滚烫粗长,硬挺茁壮。 薛恨被贺钦吻得快喘不上气来,他一边撤头往后退,一边用手握住了贺钦的火热。 贺钦也没闲着,在薛恨用手帮自己打的时候,他放在薛恨屁股上的手指也探到了薛恨的臀缝里。 手指刺进这个粉嫩的小肉洞时,贺钦看向薛恨的眼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薛恨被刺得又哼一声,他用指尖轻轻挠了挠贺钦顶端的小孔,用染上情欲的声音开口:“要不要,要不要先洗澡?”贺钦含着薛恨湿润的嘴巴吸吮半晌:“你先吃。”“……”薛恨瞪了贺钦一眼,将自己屁股上的手扯了出来:“吃就吃!”说完他就蹲下身去,跟贺钦的粗大阴茎打了个照面:“……”独属于贺钦的浓烈气息让薛恨微愣。 他有些变态地嗅了一口,思考两秒两只手握住了柱身,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硕大的冠头。 薛恨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一舔,让大宝贝的青筋都兴奋得跳了跳。 他抬眼看贺钦的表情,发现贺钦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带着迷人的性感。 薛恨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他将嘴巴张到最大,将贺钦的性器吃进了嘴里。 太大了,薛恨用嘴巴粗略估计了一下贺钦的尺寸,心里想的是:他的屁股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吃进去的?粗大的龟头就几乎占满了薛恨的整个口腔,担心自己的牙齿会伤到贺钦,薛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贺钦呼吸浊重,他伸手抚摸上薛恨柔软的头发,算是无声给予薛恨鼓励。 薛恨“唔”了一声,学着过去贺钦对待自己的方式含着贺钦的性器进出吞吐起来。 湿热的口腔包裹着贺钦的性器,贺钦的生理和心理都得到了巨大的愉悦。 感受着贺钦有些失频的呼吸,薛恨忍下嘴里的不适,一边伸手为贺钦撸动吃不下的部分,一边大张着嘴为贺钦做口交,有时候吃得太深了,贺钦的性器还会顶到薛恨的喉咙里。 薛恨的口活儿只有在骂人的时候才算得上好。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贺钦看来,青涩生疏的薛恨小心对待自己的模样是最惹人疼的。 更别说薛恨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贺钦,眼神里带着求贺钦夸张的纯真。 贺钦还是被口爽了。 因为薛恨学东西很快,他逐渐观察到怎么样能让贺钦爽得呼吸发沉,怎么样能避免贺钦皱眉。 嘴里含着的性器似乎又胀大了一圈,薛恨极力把它含深一点,偶尔又吐出来,用舌头围着整个圆润粗壮的龟头打转。 同时,薛恨还用手去揉捏根部沉甸甸的囊袋,温热的掌心跟湿热的口腔一样磨人。 薛恨伸舌头将贺钦整个柱身都舔了一遍,舌尖触碰到的每一处都留下了湿漉漉的快感。 薛恨口舌并用地亲吻着贺钦的性器,尽可能照顾到这个大宝贝的每一个地方。 最后,薛恨又将重点放在了硕大的冠头上,薛恨伸舌头绕着冠头打转,时而还用舌尖轻轻刺激贺钦顶端的小孔,将里面溢出来的清液吃进嘴里。 做这些动作时,薛恨一直用眼睛看向贺钦。 贺钦低头在薛恨的脑袋上抚摸,胯下的性器硬成了一杆枪。 薛恨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容。 他突然含着性器吸吮一口,一声难耐的闷哼声从贺钦的嘴里传出来,他伸手放在薛恨的耳朵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薛恨像是掌握了什么诀窍,他按着自己喜欢的节奏去舔弄含吻着贺钦的性器,时不时再做几次深喉,将贺钦的呼吸撩拨得凌乱火热。 随着又一次深喉,贺钦觉得自己有了射精的欲望。 他轻轻揉了揉薛恨:“可以了。”嗓音特别沙哑性感。 薛恨“唔”了一声,用柔软的口腔包裹着性器顶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射进来”。 这谁能忍?反正贺钦忍不了。 情欲暂时占了上风的贺钦按着薛恨的脑袋,挺胯在薛恨的嘴里进出了几下后,射出了今夜的第一次精液。 浓稠黏腻的精液瞬间占满了薛恨的口腔以至于喉咙深处,腥臊的气味让薛恨有些不适,但当他抬头,看见贺钦因为登顶仰头深呼吸而露出的喉结时,薛恨觉得这一切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他将贺钦的精液吞进肚子里,一股一股有力的精液却差点让薛恨呛到,他只能先将冠头吐出来,还没反应过来时,精液又射在了薛恨的脸上。 “……”贺钦愣了愣,扶着性器将精液蹭得薛恨满脸都是。 精致的脸蛋被这些腥白的体液玷污,让薛恨明艳的五官多了几分堕落的美感。 薛恨伸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浓精,一边骂贺钦“变态”一边站起来。 薛恨蹲了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脚麻。 还是贺钦将人稳稳抱在了怀里,亲了亲薛恨还带着白浊的嘴角,将人抱去了浴室里。 今夜不会就此结束。 酒店里没有配备浴缸,但这不影响他们在浴室里激烈缠绵。 贺钦给薛恨洗脸的动作分外温柔,给薛恨做扩张的动作却有些粗鲁。 薛恨在这样不容拒绝的入侵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们需要更激烈的性爱。 薛恨被贺钦抱着抵在浴室墙边,粗大的性器进入薛恨的后穴时,贺钦目光沉沉地描摹着薛恨的五官。 薛恨突然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想遮住贺钦的眼睛,被贺钦惩罚性地用力顶了一下。 薛恨咬唇轻哼,他听见贺钦对自己说:“睁开眼,薛恨。”“看着我。”贺钦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薛恨在这魔力的驱使下睁开眼,他们彼此对视着,贺钦低头用额头抵着薛恨的,腰下发力,将自己完完整整地送进了薛恨的穴腔里。 “我在爱你,薛恨。”贺钦注视着薛恨的眼睛说。 薛恨的眼里蓄满了咸湿泪水。 他伸手抚摸贺钦深邃的脸,夹在贺钦腰上的双腿用力缠紧了一些:“我知道”贺钦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他用力撞了撞薛恨以示惩罚:“还有呢?”薛恨扭头咬住贺钦的脖子:“我也是,贺钦,我也是。”“是什么?”薛恨被顶撞得呜咽几声:“我也爱你,我也很爱你”贺钦不再多问,抱着薛恨上下耸动起来。 交合处时时传来粘腻水声,薛恨被插得仰头,嘴里一直叫着贺钦的名字。 贺钦亲吻薛恨眼角溢出的眼泪,嘴上的动作多温柔,腰下肏弄得就有多狠。 激烈的性爱配合着浴室的灯光,让两人的身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但即使是这样,他们的身体也依然紧密贴合着,处处都很契合。 时间在他们的缠绵中流逝,贺钦之前在薛恨嘴里射过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太早。 一直到薛恨射了两次后,贺钦才抵着薛恨后穴的敏感点射了出来。 射精的时候,薛恨的后穴夹得很紧,浓白的精液被贺钦堵在里面,薛恨被射得又小高潮了一次。 浴室不会是最后的战场。 贺钦打开花洒冲了冲身体,薛恨软着身体不想动,懒洋洋地等着贺钦伺候自己。 贺钦十分体贴配合,就是过程中到处揉捏抚摸,把薛恨才平息下去的欲望又搅和起来了。 薛恨在贺钦的肩膀上留下一个牙印:“你干嘛呢?”贺钦拍拍薛恨的屁股,关掉了水。 薛恨在贺钦怀里扭了扭:“里面还没洗。”“不急。”贺钦说完就抱着人去了大床上,倾身再次压了上去。 “你个禽兽!”薛恨捂着屁股想跑。 贺钦抓着薛恨的腿把他拽回来:“是你让我和你睡的。”“……”搬着石头砸自己脚的薛恨在床上又被压着干了一炮。 在贺钦第三次将精液射进来时,薛恨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被射大了。 他沉沉呼吸着,推了推紧紧抱着自己的贺钦:“洗澡,我要洗澡”贺钦揉揉薛恨的屁股肉:“急什么?”“……”感受着屁股里夹着的性器又有变硬的趋势,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你他妈的不怕精尽人亡吗?”“可以试试。”贺钦按着薛恨趴在床上,被揉得红肿的屁股蛋高高挺起来,夹着贺钦半硬的性器一收一缩的,动作时会有零丁白浊从里面流出来——全是贺钦射进去的。 贺钦眯了眯眼,挺腰将自己完全送进去堵好。 薛恨“唔”了一声,下一秒,他的屁股上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贺钦给了薛恨的屁股一巴掌,并说:“撅好。”“你个王八蛋!”被打了屁股的薛恨红着脸骂。 贺钦又在这屁股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多骂一句,我就多干你一次。”“……”薛恨屈辱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贺钦捏着薛恨的腰往下压,性器开始在泥泞的后穴里进进出出,带出来不少精液后,又挤进去一些。 后入的姿势进得很深,贺钦又伸手放在薛恨的小腹上,配合着自己插入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薛恨的肚子,肏得薛恨咿咿呀呀直叫唤。 大床上一片狼藉,薛恨前端的性器硬了射射了硬,射到最后冠头都有些发痛,流出来的精液也越来越稀薄。 贺钦掐着薛恨的腰来回进出了很多次,途中时不时低头亲吻薛恨瘦削的脊背,还有他精致凸起的蝴蝶骨。 在薛恨即将最后一次登顶时,贺钦俯身覆在了薛恨的耳边,柔声开口:“新年快乐,我的宝贝。”“……”薛恨埋在枕头里哭了,他的身体因为身心双重的快感而止不住地颤抖,前端的性器跟着它的主人一起流出了泪珠,却是羞耻和愉悦占了大半。 贺钦压在薛恨颤抖着的身体上,将今夜的最后一股精液射进了薛恨的后穴里。 *************************************** 第二天,薛恨在贺钦的怀里醒来。 他的嘴巴到现在都还有些酸痛,但这不影响薛恨心情很好。他抬眼看着熟睡的贺钦,发现贺钦眼底下的青黑色眼圈是有点浓,俊脸也比之前清瘦了点。 一想到这里面也有自己的责任,薛恨就对贺钦心存了些许愧疚,但是不多。 薛恨伸手抚摸贺钦的脸,指尖描摹过贺钦比平时柔软一些的五官,最终停在了贺钦薄薄的嘴唇上。 贺钦长着一张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脸。他总说薛恨长得漂亮,没事还爱叫几声“公主”来膈应薛恨,而薛恨却觉得,贺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矜贵之人。 怎么会有贺钦这样的人呢?富裕美满的家庭,完整幸福的童年,原本这辈子都该一帆风顺扶摇直上,却心甘情愿地栽在了薛恨的手里。 只要一想到贺钦不远千里从海市赶来,放下平时的傲娇和锐气,对薛恨说“我每天都很想你”这种话,薛恨就觉得心跳加速,狂热兴奋。 因为贺钦,薛恨觉得自己吃过的所有苦难都有了意义——他们都是为了让薛恨遇见贺钦,让薛恨幸运地成为贺钦最挚爱的人。也是因为贺钦,薛恨才知道,原来自己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他意识到,所有的自卑和逃避,都是因为薛恨对贺钦的喜欢。当一个人在爱时,爱人的优点会无限放大,而自己的缺点也不再会被自己看得很轻——贺钦很好,薛恨希望自己能跟他一起变好。 直到自己够得上贺钦的高度,直到他们身边的人看见他们之后,都会由衷说一句“你们真般配”。 薛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指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痛感。他回过神,发现贺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嘴里还咬着自己的手指。 “……”偷窥还偷摸的薛恨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醒了呀?” 贺钦“嗯”了一声,将薛恨往怀里抱紧了一些:“什么时候醒的?” 薛恨有时候觉得贺钦或许根本不是什么低情商笨蛋——否则为什么老是刚醒来就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嗓子对着自己说话?分明是在故意招惹薛恨。 薛恨自认作为一个各方面功能都很正常的男人,还是个刚醒不久的男人,没有起点什么坏心思才不正常。 于是他翻身压住贺钦,低头就吻住了贺钦的嘴唇,跟贺钦来了一次早操以强身健体,十分健康。 等两人黏黏糊糊地从浴室里出来后,时间已经接近两点了。薛恨问贺钦想不想去云城其他地方逛逛,贺钦想了想:“我都听你的,薛导游。” 薛恨笑着咬了咬贺钦的脖子:“那我带你去吃馄饨。” 晋升成男朋友的贺钦真的非常好说话,薛恨让去哪里就去哪里,让吃什么就吃什么——哪怕是在街边的小店吃馄饨。 馄饨店面积不大,生意却特别好。薛恨带贺钦在门口的桌边坐下,自己还好,而贺钦身高比例太优越,坐在这矮小的凳子上,只觉得两条长腿怎么放都不舒服。 但他仍然毫无怨言,只是静静地看薛恨带着笑意的脸。 薛恨也看贺钦,他们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时,总是带着难以掩藏的甜蜜。 老板娘端来的馄饨打断了薛恨和贺钦的对视。皮薄馅多的馄饨放在桌上,寒风一吹,就将这香味传进了两人的鼻子里,特别吸引人。 薛恨道了声谢,正准备替金贵的贺三少拿筷子,就听见系着围裙的老板娘惊喜地开口:“哎?你,你,你不是小薛吗!” 薛恨对着老板娘眨了眨眼。 老板娘揉了揉眼睛,再定定看了薛恨一眼后确认:“真的是你!” “您还记得我呀!”薛恨也有些意外,他看对面的贺钦一眼,贺钦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 “哎哟,我当然记得噻!”老板娘说着话,眼里居然闪过了水光:“好好好——你这就长这么大了” 薛恨对着老板娘灿烂一笑:“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了!”老板娘不住点头,眼神里带着善意和喜悦,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快,快吃,不够给我说,我再给你煮点!” 店里又有人来吃馄饨,老板娘家请的小工回家过年了,忙起来也就再没有时间来找薛恨叙旧聊天。 而等她终于闲下来想去找薛恨时,门口只留下了两个只剩下点汤的碗,碗底压着一张红色钞票。老板娘的眼泪都蓄满了眼眶:“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呐!” 薛恨不知道这一出,他拽着贺钦走出了好远的距离,直到回头见看不着馄饨店的牌匾后才舒了口气。 贺钦与薛恨十指相扣:“担心什么?” 薛恨晃了晃脑袋:“倒也不是担心,我只是不擅长这种,她,她太热情了。” 贺钦微微颔首,没有再问,只是牵着薛恨的手沿着长街走了起来。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看着两个英俊男人手牵着手时,总是忍不住侧目看他们。 而贺钦和薛恨却都不在意这些目光——就算这里是燕市,他们也不用再避讳什么。 路上薛恨买了一串糖葫芦,上面串着草莓,颗颗饱满红艳,裹上糯米纸后看着更有食欲。他将第一口递到贺钦嘴边:“你尝尝。” 贺钦不太爱吃甜食,但对于恋人投来的糖葫芦,贺钦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张嘴吃下糖葫芦,入口的口感还不错,没有甜到发腻的感觉,草莓芯子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酸——总之就是一切刚刚好。 薛恨期待地看着贺钦:“怎么样?” “还不错。”贺钦给了个薛恨觉得很不错的评价,让薛恨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我的品味不错吧?” “嗯。”贺钦捏了捏薛恨的无名指指节,心里想的是:好像瘦了一点,也不知道他之前定制好的戒指还戴不戴得上去,戴不上去的话,就养胖一点再送好了。 贺钦跟着薛恨缓缓走,思绪已经飘到了该和薛恨去哪里度蜜月的问题上。直到他察觉到身边的薛恨顿住了脚步,地上也多出了一串吃到一半的糖葫芦——是薛恨的草莓。 他回神,扭头看向薛恨,发现薛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斑马线,眼神带着茫然和惊疑 第61章 我这就把他抓回去 贺钦蹙眉,顺着薛恨看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斑马线外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她手边牵着一个大概十来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上面串着薛恨扔掉的同款草莓。 眼下距离人行绿灯还有半分钟。贺钦听见女人低头对着小男孩开口:“宝贝,糖葫芦好吃吗?” 小男孩笑着点头,贺钦发现这男孩笑起来时,居然跟薛恨有几分相似。 “好吃的,妈妈最好了!” 中年女人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乖,下次考试如果还能进步五名,妈妈还给你买!” “好!”小男孩兴奋地伸手比了个剪刀手。 薛恨的手在发颤。贺钦大概猜到了什么,他挪了挪脚步,站在了薛恨的对面,遮挡住了薛恨的视线。 紧接着,贺钦双手捧住薛恨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我在的,薛恨。” 薛恨恍若如梦初醒一般,他看向贺钦,眼里氤氲了水汽:“我以前次次都是年级第一的” “嗯,我知道。”贺钦极尽温柔地说。 “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话”薛恨的话里带了哽咽。贺钦低头,用额头贴了贴薛恨的:“我知道。” 薛恨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凑头埋在了贺钦的肩前,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藏起没憋住的眼泪,好让贺钦看不见自己的懦弱。 贺钦伸手轻轻揉了揉薛恨的后脑勺:“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薛恨沉默着摇头。贺钦将薛恨搂紧了一些,他站在人来人往地大街上,贴着薛恨的耳朵说:“她不爱你,我会爱你。” “永远爱你。” 薛恨攥紧了贺钦的外套,很久之后,他用只有贺钦听得见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我也是。” 牵着儿子过了马路的中年女人突然觉得内心一阵闷痛。潜意识让她回过头,目光越过拥挤的车流看向对面的人潮。那里有一对男人毫不顾忌地紧紧相拥着,个子更高的男人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怀中人的脸。 女人试图踮脚看清另一个人的脸,却遗憾落空。内心的闷痛感让她捂住胸口,有些失神。 还是身边的小男孩牵着女人的手晃了晃:“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眼前一辆很高的客运车停在了红灯底下,等女人再次看向那处时,两个相拥的身影已经分开了。 他们背对着女人的方向,手牵着手离开了这个路口,只给女人留下了两道越来越远的背影,一如当年那个登上火车的青年。 女人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身边传来了男孩的声音:“妈妈,你怎么哭了?” 女人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满脸泪水——难怪这风吹在脸上的时候,居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疼都冷。她伸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水渍:“没什么,风太大了。” 小男孩并不信。他转了转眼珠子,将手里的糖葫芦抬高一些:“妈妈别哭,我把糖葫芦分给妈妈吃!” 女人破涕为笑,笑着笑着,眼里又溢出了咸湿的眼泪来——她记得,以前也有一个瘦削的小男孩,会这么天真地对自己说:“妈妈别哭,爸爸不在了,我也会照顾好妈妈的。” 而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似乎是伸手掐在了小孩脖子上,近乎癫狂地看着他发红的脸:“你知道什么?你爸爸就是因为有了你才不要我的,你这个讨债鬼,你怎么不去死?” 原本妆容娴静的女人突然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身边跟着一个紧握糖葫芦且手足无措的小男孩 薛恨不知道这些事。他被贺钦带回了酒店,回去的路上,贺钦给薛恨买了好多糖葫芦,卖糖葫芦的老板笑开了花。 到酒店后,薛恨的眼眶还有些红,他瞪贺钦一眼:“你个败家子。” 贺钦拿出一串糖葫芦,亲手撕开塑封后递到薛恨的嘴边:“吃了。” 薛恨张嘴吃下,贺钦问他甜不甜,薛恨吃着糖葫芦含含糊糊地说:“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贺钦就捏着薛恨的下巴吻了上来。他们分享了一个带着甜味的吻,吻完贺钦还舔了舔薛恨的嘴角:“果然很甜。” 薛恨忍不住笑了:“傻逼。” 有功夫骂人,就说明薛恨的心情好了一些。贺钦舒了口气,又亲了亲薛恨的嘴角:“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真要去啊?”薛恨的眼里写满了抗拒。 贺钦用眼神问了一个“你说呢”,薛恨连糖葫芦都吃不下去了,他将它塞到贺钦手里:“我能不能不去啊?我,你,我这” “不能。”贺钦不容拒绝地说:“我爷爷很想见你。” “哪儿能啊?我可是把他孙子掰弯了的罪人,除夕夜还放了他们的鸽子,简直罪加一等,他还想见我?想杀了我才对吧!” 贺钦扬了扬眉:“你也知道你是罪人?” “……”薛恨一巴掌拍在贺钦的肩膀上:“那还不是被你老子吓的!打从我听你们打电话开始,我心里就发憷。你说我这要是真去了,就算你爷爷不扒了我的皮,你老子肯定也要打断我的腿吧!” 贺钦看薛恨的惊恐不像假的,忍不住捏捏薛恨的脸蛋:“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们要真想收拾我,你在顶个屁用!” 被质疑能力的贺三少冷哼一声:“他们要真想收拾你,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薛恨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我问你,之前万寻出事,你是不是算在了我父亲头上?” 爱也做了糖也买了,贺钦这算是正式开始算账了。 “……”薛恨憋屈地用沉默表示了回答。贺钦伸手戳了戳薛恨的太阳穴:“父亲是那天早上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下午他也忙着揍我,没时间给你的小破工作室使绊子。” “……”薛恨的嘴角抽了抽。 “更何况,”贺钦捏了捏薛恨腰间的痒痒肉:“这不是我们贺家人的作风。” “如果父亲真想对万寻下手,他只需要让助理拟一份文件递到姓郭的手上,到时候你的好学长就会把万寻双手奉上,你信不信?” 薛恨觉得贺钦提起郭寻的时候,语气总带着那么点酸味。他十分机敏地顺着贺钦的话说:“我信!” 贺钦勉强满意,继续为薛恨分析:“要搜集你们可能违规的材料,又或者是联络监管组,都是需要时间的。” 薛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可疑的人选,最终将目标定在了两个可疑人士之间:“我猜不是那个许嘉懿,就是你那二哥!” 贺钦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气得薛恨伸手捏贺钦的脸:“我说对了吧!” “对了一半。”贺钦握着薛恨的手放在嘴边啄吻一口:“我二哥恨不得我们好好的,不会对你怎么样。” 薛恨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来:“为什么?” 贺钦觉得面露迷茫的薛恨真是非常可爱。于是他揉了揉薛恨的脑袋瓜:“他觉得我和你感情越好,以后争家产的形式就对他越有利。” 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他有毛病吧?这什么脑回路?” 贺钦耸肩,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他那天不是还去机场找过你?听说你还和他喝了一杯。” “这你都知道?”薛恨看贺钦的表情恍若见鬼。 “我还知道,你顺走了他的打火机。”贺钦忍不住眯了眯眼:“你居然会抽烟?” “也不是很会。”薛恨心虚扭头,又被贺钦掰着脑袋转了过来。贺钦严肃地说:“以后不准抽了,对身体不好。” 薛恨想到昨天见到贺钦时的场景,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都还抽呢!” “我是因为想你。”贺钦非常直白坦然,哽得薛恨说不出话来——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学会打直球了?非常犯规!无从招架的薛恨只能生硬转话题:“真是许嘉懿做的吗?” “嗯。”贺钦不介意薛恨的回避:“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会有再三招惹你的胆量。” 薛恨叹了一口气:“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又不是我让你喜欢我的,他怎么不来收拾你啊?神经病!” 贺钦在薛恨的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别生气,我给公主报仇了。” 薛恨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贺钦:“你怎么报的?” 贺钦正准备简单解释,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薛恨立刻离贺钦的怀抱远了一些,贺钦咬牙将人逮回来,当着薛恨的面拿出了手机——是贺老爷子。 贺钦接通电话,叫了一声“爷爷”。电话里传来贺老爷子关切的问候:“老幺啊,找到那个小混蛋没有啊?这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 小混蛋的脑袋瓜被贺钦按着,两人凑得近,薛恨将电话里的内容都听了去。贺钦回答:“找到了,忙着教训他,就忘了给您说。” 老爷子充满调笑意味地“哟”了一声:“怎么教训的啊?舍得吗?要真舍得,也不能把这小混球惯成这样不是?” 贺钦瞥了眼表情有些精彩的薛恨,脸上带了点笑意:“我是舍不得。” 薛恨揪了揪贺钦的耳朵以示警告。贺钦接着说:“所以我这就准备把他抓回去,让您替我教训。” “……”薛恨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最终也没舍得让巴掌落到贺钦那张俊脸上。 老爷子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行,逮回来,我让他尝尝挨军棍儿的滋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特别豪迈。 贺钦将手机扔到一边:“都听见了?” “没听见。” 贺钦揉揉薛恨的脑袋:“洗个澡,跟我回家。” 薛恨的脸上写满了拒绝:“我不要去!我不想去!我后悔了!” 贺钦哼笑一声,将薛恨扛在肩膀上带进了浴室里,路上还一巴掌拍在薛恨柔软的肉垫上:“晚了。” 薛恨嗷嗷叫了两声,含泪奔上了见家长的旅途 第62章 见家长 两人到达海市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薛恨多少有点心疼贺钦,回来的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自己在开车,贺钦就坐在副驾驶上休息。 趁着下高速过收费站的间隙,薛恨伸手敲了敲方向盘:“这么晚了,你家人应该已经睡了吧?” 贺钦拿过车里的矿泉水递到薛恨的嘴边:“你特别不想见到他们吗?” “……”薛恨喝了口水才说:“倒也不是不想” “只是我怕他们不喜欢我。”说着心里话的时候,薛恨避开了和贺钦对视:“本来我这人就没什么优点,现在还给他们落了不好的印象,到时候他们变卦了,不支持咱俩一块儿了怎么办?” 薛恨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如果不是车里就他们两个人,贺钦或许根本听不清。他伸手揉了揉薛恨柔软的脑袋:“不会的,别想这么多。” 薛恨还是没法儿放下心来:“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好不好?” 贺钦点头答应:“好,听你的。” 薛恨在贺钦的指引下将车开去了酒店,到房间后,贺钦让酒店的人送了点吃的来。薛恨心不在焉地应付了肚子,时不时就会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愁眉苦脸。 贺钦叹了口气:“别这么焦虑,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薛恨靠在贺钦的肩头:“他们真的会喜欢我吗?” “会的,”贺钦在薛恨的额头上吻了吻:“何况你是跟我在一起,他们喜不喜欢有什么所谓?” “放屁。”薛恨回头瞪了贺钦一眼:“你要真这么想,干嘛还让我去见家长啊?愁死我了。” 贺钦闷笑:“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暂时忘记焦虑。” 薛恨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贺钦的意思,他伸手用力捏了贺钦的老二一把:“滚!” 贺钦呼吸发沉:“你不想?” “不想,我腰还酸着呢!明儿还得起早。” 贺钦将手放在薛恨的腰上给他揉了揉:“起早做什么?” 薛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贺钦:“买东西啊!登门拜访,不得带点伴手礼啊?哦对,你爷爷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爹妈呢?家里除了他们还有谁?” 贺钦觉得认真准备见家长事宜的薛恨也非常惹人疼,他抱着薛恨换了个姿势,让薛恨趴在自己身上:“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薛恨翻了个白眼:“扯什么犊子呢?你能正经点不?” “……”贺钦捏了把薛恨腰下的肉垫:“亲不亲?” “不亲。”薛恨执着摇头,贺钦冷哼一声:“那明天爷爷揍你的时候我不护着你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再给你一次机会。”脑子有坑的贺三少脸色严肃地说。薛恨干脆一口咬在了贺钦的侧脸上,力道不轻不重,给贺钦留了个牙印:“满意了吗,三少爷?” 贺钦伸手指自己的嘴唇:“这里。” 薛恨笑着亲了上去,刚准备一触即离,就被贺钦按着脑袋交换了一个热辣的亲吻。吻完薛恨还不忘记原本的目的,他呼吸微重地问:“说吧,该买些什么?” 贺钦叹了口气:“交给我安排,公主。”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薛恨破口大骂:“公你妈个头!” 第二天,薛恨还是拽着贺钦起了个大早,去商场精挑细选了一番。 两只手都挂满了礼盒的贺钦脸色很臭:“给我买礼物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 薛恨莫名地睨了贺钦一眼:“我什么时候不积极了?给你买的东西还少啊?” 贺钦冷哼:“是吗?我不记得了。” 薛恨骂了一声“神经病”,两人刚好路过了一家发廊。薛恨顿住了脚步,回头看贺钦:“你说我要不要捯饬捯饬头发再去?” 贺钦想也不想地说“不用”,薛恨听完就大步走进了店里。 贺钦:“……” 薛恨让小哥给他梳了个微分,让他看上去更有活力了些。收拾好自己后,薛恨对着手机屏幕臭美了一下:“好歹加点分吧?” 贺钦想揉揉薛恨的脑袋,却被薛恨毫不留情地拍开了爪子:“给我揉乱了我就揍你。” 贺三少又重重“哼”了一声,将这个仇记在了心里。 等他们从商场出来时,已经接近午后了。贺老爷子亲自打电话问贺钦什么时候来,贺钦回了个“快了”,转头就把临时想跑的薛恨打包塞进了车里。 薛恨忧心忡忡地被带到了贺家的老宅,贺钦都能感受到薛恨的紧张。他将车停好后握住薛恨的手:“别紧张。” “……”薛恨扯了扯嘴角:“要不这事儿还是算了吧,我唔——” 贺钦堵住了薛恨说丧气话的嘴巴,用亲吻安抚了薛恨的情绪:“我在的,宝贝。” 薛恨推了一把贺钦,脸蛋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你丫别这么叫我。” “知道了,公主。” 薛恨骂了一句“傻逼”,原本紧张忧虑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一些。 下车后贺钦想提礼盒,薛恨瞪了他一眼,自己提起了东西。贺钦在薛恨的脸蛋上又亲了一口,牵着薛恨空闲的手带着他离开了车库。 隔得远远的,薛恨就看见了守在老宅门口的几道身影。 薛恨的手因为紧张而浸了冷汗,要不是贺钦温柔却霸道地牵着薛恨脚步不停,薛恨大概会直接调头跑路。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薛恨感受到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时身边的贺钦出声:“这是爷爷,我父亲和我母亲。” 薛恨听着贺钦的介绍,知道自己应该跟着贺钦的话给他们打招呼。他看向为首的贺老爷子,老头儿那双犀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吓得薛恨脑子里准备好的措辞全都忘记了: “贺,贺老先生好!贺大先生好!大夫人好!” 贺家众人:“……” 贺钦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憋住了笑意:“这是薛恨,我喜欢的人。” 贺劲峰脸色不怎么好看,老爷子倒是嘿嘿一笑:“小子,别乱说,我老贺家在劲峰这一代只有一个当家的!” “……”刚见面就丢了个人的薛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贺钦捏了捏薛恨的掌心无声安抚,还打着圆场:“外面风大,进去说吧。” 贺家的三个长辈率先迈动了脚步,薛恨脚底仿佛被灌了铅,要不是贺钦拽着他的手用了点力,薛恨动都不会动。 贺家客厅里十分温暖,灯光也明亮。薛恨却一点感受这份舒适的心思都没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贺钦捏了捏薛恨的手指,引导着薛恨动作:“小恨给你们带了礼物。” 薛恨回神,低着头将手里的礼盒都递了出去:“请,请贺老先生笑纳!” 贺母率先接过礼物,柔声道了谢,又招呼着薛恨坐下。 三个长辈坐在薛恨的对面,与薛恨之间隔着一个茶几。薛恨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他们审视打量的目光,整个人如坐针毡。 贺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开了个场:“哪里人啊?今年几岁了?” “云城的,今年二十五。”薛恨老老实实地回答。 “嗯。”老爷子点了点头:“听说你是老幺的同学?你俩是从大学就在一起的?” 薛恨诚实摇头:“不是,以前,以前不熟。” “不熟啊”老爷子语带深意地重复了一下薛恨的话:“可我怎么听说,我家老幺追了你很久?” “!”薛恨看了看老爷子,又看向身边的贺钦:你之前怎么不和我串串供? 贺钦面色平静:“大学我只是暗恋他。” “?”薛恨觉得这是个惊悚事件——你贺钦管那些互殴的过往叫暗恋?真的会有人把暗恋对象按在地上揍吗? 老爷子看着薛恨漂亮脸蛋上的惊疑表情,“啧”了一声:“你不知道?” 薛恨的嘴角抽了抽:“我我大概知道一点点吧” “好小子!”原本和颜悦色的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我家老幺喜欢你这么多年,追你这么费劲儿,你前两天还敢放我们的鸽子,眼光够高啊,啊?” 薛恨差点顺着贺家的沙发滑到地上去。贺老爷子的气势并没有因为年迈而有所降低,这嗓音一冷厉起来,让原本就心虚的薛恨更害怕了。 薛恨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我,我不是,我那什么,我” 贺钦见薛恨脸都吓白了,原本因为难得见到薛恨这副小心模样的好心情全部变成了心疼。他侧了侧身体挡在薛恨面前:“爷爷,您别吓他。” 老爷子瞪了瞪眼:“不是你说让我教训教训他?” 贺钦坦然地回:“是,但我发现我舍不得。” 一边一直冷脸沉默的贺劲峰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哼!没出息!活该被人甩!” 贺母推了贺劲峰一把,转头对着贺钦和薛恨的方向笑着开口:“你们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先吃点饭再聊?” 薛恨正想说自己不饿不用麻烦,贺钦就抢在他之前开口:“他很早就让我带他去给你们买礼物,到现在都没吃饭。麻烦徐叔让后厨做点吃的吧,我先带他吃点东西。” “……”薛恨忍不住斜睨贺钦:这滴水不漏的话术,谁听了还敢质疑贺三少的情商? 贺老爷子也很给面子:“有心了,把饭吃了再说吧。” 薛恨低头,心里终于多了点轻松的感觉。 吃饭时贺老爷子还追过来叮嘱:“多吃点,这都瘦得快脱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贺家虐待孙媳呢!” 薛恨差点把吃进嘴里的饭喷出来——孙媳?什么时候的事! 第63章 小薛总的棋圣之路 忐忑地吃完一顿饭后,薛恨被贺老爷子叫去了书房。他站在门口徘徊着不想进去,牵贺钦的手温度偏低。 贺钦没想到薛恨会怕成这样——明明老爷子对薛恨简直称得上和颜悦色不是?他低头亲亲薛恨的脸:“我在门口的,你别怕。” “那,那你别走啊”薛恨咽了咽嗓子,声音越说越低:“晚点你爷爷要是真拿军棍揍我,你可要第一时间冲进来救我!” 贺钦正想说“不会的”,里面就传来老爷子响亮的声音:“还不进来?” 薛恨竖着汗毛走进了书房。书房灯光明亮,贺老爷子坐在檀木桌的对面,看向薛恨的眼神十分犀利。 薛恨被盯得头皮发麻,低着个脑袋不敢说话。贺老爷子端过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茶盏相碰时声音很清脆。 薛恨听见贺老爷子说:“听说你给我买了一副棋盘,你会下棋?” “……”薛恨本来就不太会撒谎,现在直面着老爷子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他更是没有扯谎的勇气:“会一点。” 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嗯,过来坐着,跟我下一盘。” 薛恨硬着头皮走上前,坐在了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面前摆了黑色棋子,薛恨眨了眨眼:“真要下?” 老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在骗你?” “那,那是不是黑棋优先?”薛恨试探着伸手拿棋,还没有碰到就被贺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拍了把爪子:“什么黑棋不黑棋的,老头儿优先不知道?” “那您来。”薛恨缩回手说。老爷子这才拿着白棋放在了棋盘正中心的位置。薛恨想了想,将白子绕在了贺老爷子周围。 老爷子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在发现薛恨根本没有摆阵后忍不住扬眉:“你在下什么?” 薛恨盯着白棋的走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腮:“下棋。” 老爷子眉心狠狠跳了跳:“下的什么棋?” 薛恨在老爷子有些严肃的语气里缩了缩脖子:“五,五子棋” 回答完,薛恨就发现老爷子沉默了。老头儿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让薛恨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土遁逃跑。 很久之后,老爷子终于开口:“行!” 这一嗓子一吼,险些没把薛恨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他抬头看贺老爷子,发现老爷子看自己的脸上不仅没有不悦,反而多了些善意的笑容:“五子棋就五子棋,重来。” 薛恨在贺老爷子的笑容里稍微不那么紧张了些,他点头,特别利落地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好,跟老头儿重新下了起来。 老爷子一边重新摆棋一边问:“没学过围棋?” 薛恨诚实摇头。 “象棋呢?” 薛恨还是摇头。 老爷子“嗯”了一声,将薛恨的三珠打断:“平时没点兴趣爱好?” “玩手机算吗?”薛恨试探着问。问完就收获了老爷子一个瞪眼:“你说呢!” “那没有。”薛恨一边回一边将老爷子开出来的两条路都堵死了。老爷子低头看了棋盘一眼:“老幺经常在我跟前儿夸你聪明,我怎么觉着你这么轴呢?” 薛恨疑惑地“啊”了一声。老爷子摇了摇头:“算了,轴就轴吧,好歹不容易变心不是?” “……”薛恨的嘴角抽了抽。还没说什么,老爷子又转了个话锋:“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看不上老幺?” 薛恨手里通体黝黑的棋子差点滑落。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我没有看不上他” “扯淡!”老爷子一脸看破了所有的神情:“你要真看得上他,能吊他这么久?” 薛恨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老爷子扬着下巴“嗯”了一声。觉得自己被冤枉了的薛恨也顾不上怕了:“我没有吊着他,我根本不知道他喜欢我,要不是我这次跑路,他这辈子都不会对我说个实话,这也不能怪我” 老爷子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所以你这是来了一招欲擒故纵?” 薛恨猛地摇头:“不是,我一开始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今天。” “是吗?”老爷子又满脸不信:“抛开家世不谈,我家老幺从外表到人品都没得说吧?你一开始对他真就没有感觉?” 薛恨不知道这位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里的老头儿怎么会说这些怪话,问的这些怪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招架。他晃了晃脑袋:“我以前跟他不是这样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薛恨答不上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有了崩溃的趋势:“您别问这个了!” “嘿嘿——”老爷子扯着胡子笑了笑:“怎么还急眼了呢?” 薛恨顿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对不起,贺老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您。” “我没想到他会带我来见你们,更没想到你们有接受我的可能。” “这样啊——”贺老爷子拉长了尾音:”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老幺?” “……”心思被全部看穿的感觉谈不上好,薛恨低下头去默认。 老爷子看着薛恨毛茸茸的脑袋:“抬起头来听我说话。” 薛恨只得抬头,看向老爷子的眼神里带了些难堪。老爷子突然理解了贺钦说“舍不得”的原因了——这小孩儿,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明明吃过不少苦,看向别人时,眼神却是纯澈干净的。 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尤其是像薛恨这样藏不住情绪的,老爷子就算再老眼昏花,也能读出薛恨心里的东西。 他放软了点嗓音:“行了,不为难你了,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薛恨点头,心想晚点实在不行还是先跑路吧——这份感情先让贺钦坚持一下,他快顶不住了。 “第一个问题,你对我家老幺是真心喜欢,还是单纯迫于他的胡搅蛮缠,才跟他在一起的?” “我喜欢他,真的喜欢。”薛恨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刚才怎么说没想过有今天?” “之前没那么喜欢。”薛恨伸出食指彼此绕着打转。 “哦这么说来你跟老幺还是日久生情来的?” “您懂得真多。”薛恨真诚地说。贺老爷子倨傲地哼了一声:“老子谈情说爱的时候,你跟老幺都还在投胎呢!” “行。”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问出来第二个问题:“今天来见了我们,以后你跟老幺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你会不会后悔?” 薛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贺钦说的威胁的话,顿时将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我不会后悔的!”主要是不敢后悔,怕真的被关起来x。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喜欢孩子吗?” 薛恨眨了眨眼:“贺钦喜欢,我就喜欢。” “别扯犊子,我要听你自己的实话。” 薛恨沉默了几秒:“不喜欢。” 话才说完,薛恨就听见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哎——算了,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薛恨的头上出现了几个问号,但是没等来老爷子的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在哪儿?” 薛恨瞪大了眼:“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云城和海市隔得不远,我在那边也有几个故交。”老爷子解释着:“如果你想知道你爹的消息,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薛恨沉默得更久了,老爷子耐心等待着薛恨的回答,心里已经开始思忖晚点该联系哪个老朋友帮忙了。 结果薛恨给出的回答出乎了老爷子的意料:“不用找了。” “为什么?” “他如果真的需要我这个儿子,也不会那么多年杳无音讯。”薛恨声音沉静地说:“没有必要,我没有他们也挺好的。” 老爷子深深看了薛恨一眼:“你能这么通透也是好事,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 “谢谢贺老先生。”薛恨诚挚地说。 贺老爷子摆了摆手:“跟着贺钦叫就行了。” “什么?”薛恨没懂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斜睨薛恨一眼:“不给红包,你还不改口是不?” “……”薛恨一脸不可置信,还没等他叫出个称呼来,老头儿突然将目光看向了身后左侧的一道门:“还没偷听够?出来教你媳妇儿改改口。” “?”薛恨瞪大眼,顺着贺老爷子说话的方向看去,门在薛恨的眼前被打开,门的另一侧站着贺钦。 贺钦被发现偷听而已不尴尬,他稳步走到薛恨身边,握住了薛恨的手:“以后跟着我一起叫爷爷,父亲母亲也跟着我一起叫。” 薛恨的嘴唇抖了抖,在贺老爷子轻咳两声后才回过神来:“爷爷” “嗯。”贺老爷子将手边的茶杯往薛恨的面前推了推:“去给我斟点茶来。” 薛恨咽了咽嗓子,端着杯子站起来,小腿往下的部分都有些发软。贺钦看着薛恨转身的背影,对薛恨的喜欢全部写在了脸上。 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将你奶奶的玉佩给他吧,这么好看的小伙子,那玉佩戴他脖子上也合适。” 贺钦愣了愣,直直地弯腰对着贺老爷子鞠了一躬:“谢谢爷爷,谢谢。” 老爷子指了指面前的棋盘:“可算找着个比我还不会下棋的人了,在海市多玩几天,我要亲自带个徒弟出来。” “行。”贺钦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第64章 我要听你叫老公 从书房出来以后,薛恨又要面临贺父的“审问”。 不过这位贺家掌权者上有贺老爷子压着,下有贺母劝着,对着薛恨也不多做为难。只是交代薛恨要管好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对不起贺钦,对不起贺家的事——毕竟薛恨长着一张看着就不怎么安分的脸。 薛恨低着脑袋答应,贺钦就站在一边注视着薛恨。 贺母走到薛恨身边,手里递出了一个镯子:“这个镯子不挑性别的,你拿着,如果实在不喜欢,就放在家里保管好。” 薛恨定定看着这个镯子——刚才在老爷子那里得了一个玉佩,怎么也拒绝不了,多说一个“不”字,老爷子都要瞪自己,后来还是贺钦亲手为他挂在脖子上的。 现在薛恨冲着这个镯子也没辙,只能硬着头皮道谢:“谢谢,谢谢阿姨。” “该改口了。”贺钦将镯子接过来,为薛恨戴在了手上。薛恨咬唇,那声称呼卡在他嗓子眼里,怎么也觉得不好叫出来——贺老爷子的爷爷还好,可是这爸爸妈妈对于薛恨来说,是渴望了一整个童年都没有盼到的东西。 贺母像是知道薛恨的挣扎似的,她伸手轻轻揉了揉薛恨的脑袋,带着打心里传出来的温柔:“现在不想叫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你以后不仅和贺钦有了小家庭,而且还有了贺家这个大家庭。” 薛恨的嘴唇颤了颤,眼里闪过的水光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谢谢谢谢谢妈妈” 贺母有些动容。她第一次听见关于薛恨的身世,还是从贺老爷子口中,当时自己的丈夫第一时间就找人去查了查。一怕贺钦当时编造薛恨的家世以博心疼,二是怕这个出身是薛恨自己扯的慌。 贺家高门,贺钦喜欢男人又是个大事,这让他们不得不谨慎一些。可这一查,倒是让贺母对薛恨心里最后一点怪罪都没了。她本来就对贺钦喜欢的人不甚感激,现在知道薛恨背后吃过的苦受过的难,心里不仅不怨,反倒是多了几分设身处地的理解—— 被贺钦这样坚定的选择着虽然是件好事,但对薛恨来说,心里应该也是极其惶恐的。 贺母忍不住伸手,给了薛恨一个虚虚柔柔的拥抱:“好孩子,要和贺钦好好的。” 薛恨点头,一边的贺父冷不防出声:“不收礼就不改口?” 薛恨想了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父,父亲?” 贺母忍俊不禁:“贺钦是小时候被我们带歪了,其实我们更希望你们叫爸爸妈妈的,亲切点。” 薛恨看贺父,他的脸色果然还是很臭。于是薛恨咬了咬嘴唇,冲着贺父鞠了个躬:“老爸好!” 贺钦偏头忍笑,贺父脸色诡异:“我很老吗!” “……”不是要亲切点?这老丈人为什么这么难伺候?不愧是贺钦的亲爹! 几经周折,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贺家的管家传了晚饭,又去把午睡的老爷子叫醒,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薛恨坐在贺钦的身边,有些局促地只夹面前的菜。 贺钦倒是旁若无人地给薛恨夹,每一筷子都是薛恨爱吃的。 贺家三个长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倒也没有说什么。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贺老爷子率先开口:“老二的婚礼快办了吧?” 听到这个人,贺父和贺钦的脸色都有些沉——他们父子俩都知道贺定做的事,却没敢跟老爷子说,担心把他老人家又气进医院里。 “快了。”贺父回答道,语气倒是很平淡。贺老爷子点了点头:“嗯,那老幺的婚礼就定在春末吧,怎么样?” 贺老爷子问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的是贺钦和薛恨的方向。 贺钦点头:“可以,但我和薛恨工作都很忙,蜜月可能要推到七月份。” 原本出神的薛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抬起头来,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 贺钦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薛恨的手:“爷爷问,我们的婚礼放在五月中旬办,可不可以?” 薛恨差点被刚才喝进肚子里的水呛到,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婚礼?这玩意儿还办婚礼?” 贺老爷子佯作生气:“怎么不办?我们贺家老幺的婚礼,不仅要办,还要大办特办!海市办一轮,燕市办一轮,你要是有想法,云城咱也摆几桌!” “……”薛恨在老爷子瞪过来的视线里低下了头——那行吧 老爷子朝薛恨扔了一颗坚果:“个臭小子,净知道装孙子!” 孙子薛恨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一家人围坐着讨论了很多关于贺钦婚礼的事宜,最后贺钦还引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提议——贺老爷子要去燕市住一段时间,到时候参加婚礼也方便。 贺家众人对此毫无意见,除了贺老爷子:“老子在海市呆得好好的,跑去燕市做什么?不去!不受这罪!” 贺劲峰一脸严肃:“贺钦和小婧都投了同意这一票,您的反对无效。” “放屁!”贺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余光突然瞥见家里的新成员:“薛小子不是还没投吗?” 全场唯一一个姓薛的薛恨又被贺老爷子卷进了“家族斗争”里,他看看贺父又看看贺老爷子,小心翼翼地说:“那什么,不是说燕市摆一轮海市摆一轮吗?” 贺老爷子眼前一亮:“啊对!我参加海市这边的!” 贺钦揉了揉薛恨的脑袋瓜:“爷爷逗你的,我们家亲戚朋友基本都在燕市,不会在海市摆酒。” 被贺老爷子欺骗了感情的薛恨很伤心,于是他在贺老爷子渴切的眼神里将自己的票投给了贺钦这一方。 贺老爷子对着薛恨竖了个中指。薛恨瞪大了眼:妈的,他的招牌动作被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恨和贺老爷子对彼此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这为他们以后成为关系很铁的爷孙俩奠定了十分坚实的基础,但这都是后话了。 一家人又坐在一起聊了聊,就准备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贺父想让贺钦和薛恨先分房睡,贺钦想也不想地拒绝:“他跟我睡就可以。” “还没结婚,不分房像什么话?”贺父蹙着眉说。 贺钦想了想,给出了一个非常恰当的理由:“小恨认床,没我在他睡不着。” “……”被认床的薛恨也很想对贺钦竖中指。 最终还是贺母当了和事佬:“一起睡也好,小恨刚来家里,你照顾着他一些。” 贺父含恨落败,搂着妻子回房间睡觉去了。 薛恨也被贺钦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空间很大,灯光也明亮。随着贺钦关门的声音响起,薛恨绷紧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去。 他深深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就被贺钦困在了墙壁和贺钦的怀抱之间。 薛恨抬眼和贺钦对视,在贺钦那双凌厉却又带着柔情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我这是不是算彻底过关了?” 贺钦无比认真地回答:“对,恭喜你。” 薛恨露出了一个分外灿烂的笑容:“感觉比我前几天回万寻熬夜加班还累。” 贺钦低头吻吻薛恨的嘴角,将薛恨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辛苦了,我帮你洗澡。” “……”谢谢,可以不用帮的。 跟贺钦洗了一个极尽浪漫的鸳鸯浴后,薛恨躺在贺钦的床上,伸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我现在感觉像在做梦。” 贺钦将薛恨抱紧了一些:“不是做梦。” 薛恨翻了个身,看向贺钦:“有时候我真挺嫉妒你的,感觉全世界所有的好事都被你贺钦给摊上了。” 贺钦不置可否:“我的就是你的。” “唔——”薛恨应了一声:“我们真的要办婚礼吗?又领不到证。” “蜜月的时候去国外领,这些我来安排。” 薛恨狐疑地眯了眯眼:“你不会早就打着这主意了吧?” “是。”贺钦承认得非常坦然。薛恨翻身压在贺钦身上,手捏着贺钦的脸:“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钦想了想,说:“其实爷爷没有骗你。” “什么?”薛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确实是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你了,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 薛恨瞪大了眼:“扯淡!你丫管三天两头找我打架叫喜欢啊?” 贺钦按着薛恨的脑袋低下头来亲了一口:“我不这样做,怎么才能让你记住我?”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那你威胁我离阿澜远点,算怎么回事?” 贺钦捏了把薛恨的腰:“那是给你的忠告,你跟他不合适。” 薛恨快被贺钦气笑了:“哦,我跟他不合适,那我跟谁合适?” “跟我。”贺钦严肃地说:“只有我才会这么爱你,只有我才能给你一个家。” “……”薛恨哽了哽:“你倒是挺自信” “这不是自信。”贺钦看着薛恨漂亮的眼睛:“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薛恨觉得确认关系后的贺钦像是突然点满了情话技能,说什么都头头是道,说什么都有条有理。 他低头埋在贺钦的脖子里,深深嗅了一口贺钦的气息:“谢谢。” 贺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给我想个爱称。” “啊?”薛恨抬起头来,眼神不解。 贺钦重复了一遍,薛恨翻身睡回床上:“什么爱称啊?叫你钦钦你又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贺钦解释:“只是你这样叫,我会当你在索吻。” “钦钦?”薛恨试探着喊了一声,果然被贺钦吻了一下:“换一个。” “那你想听什么?” 贺钦薄唇轻启:“我要听,你叫我老公。” 薛恨愣住了,薛恨在被窝里给了贺钦一脚,说:“你傻逼吧?” 第65章 完结章 元宵节是在燕市过的。 那天薛恨收到了不少压岁钱,有贺老爷子给的,也有贺父贺母给的。老爷子实在,大红包里胀鼓鼓的全是红色钞票,贺父这边就十分神秘了,红包里只有一张卡。 至于贺家的其他旁支长辈,在听说了这件事后也多少给了点见面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喜欢男人的又不是他们的孩子! 夜里,薛恨和贺钦回了家。在打完贺钦嘴里的“元宵狂欢炮”后,薛恨心里还惦记着这些钱。他拿过床头柜上的红包,拆了装装了拆,最后取出了贺父给的卡:“你说这卡里装了多少钱?” 贺钦觉得薛恨是真的缺心眼——钱再多能有你老公给的多?他捏了捏薛恨的鼻子:“明天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懂什么,猜对了有惊喜感。”薛恨捏着卡左看看右看看。贺三少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沦落到要和一张银行卡争宠的一天。他不由分说地夺过薛恨手里的卡,放到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睡觉。” “……”薛恨狐疑地看了贺钦一眼:“又发什么疯啊?” “明天还要上班。”贺钦闭着眼说,理由十分合理。 薛恨转了转眼珠子,在贺钦的嘴上亲了一口:“差点忘了,元宵节快乐,钦钦。” 贺钦依然闭着眼,嘴角却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嗯。” “明天你是不是又要加班?”薛恨突然问。前段时间在海市耽误了太久,就算有薛恨帮忙,贺钦也落下了堆积如山的工作,从他们来燕市开始,贺钦就又切换成了加班狂魔的模式,非常辛苦。 贺钦点头,睁开眼睛:“大概下周就能恢复正常工作强度了。” “这样啊……”薛恨在贺钦怀里动了动:“那明天下班我先回来。” “好。”贺钦轻轻拍打薛恨的脊背:“睡觉。” 看贺钦是真的困了,薛恨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下班后,薛恨先跑去银行查了查,卡里面的数额让薛恨倒吸一口凉气——老丈人出手居然这么大方! 揉了揉脸后,薛恨脚步轻飘飘地离开了银行,转头开车去了燕市最出名的一个珠宝店。 店里的接待在看见薛恨后热情迎了上来:“薛先生,您来了!” 薛恨点了点头:“我定制的钻戒做好了吗?” “已经出来了,您跟我来。”接待小姐对着薛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恨看见钻戒成品后,心里分外满意。这是他前几天趁着贺钦加班的时候来定制的,他自认品位没有贺钦的高,但也大概能猜出贺钦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钻戒的样式并不复杂,只是在戒指的内环处刻有“q&h”的字样,是贺钦的钦和薛恨的恨。 薛恨看着盒子里的两枚对戒,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贺钦收到戒指时的反应了。其实这个本来应该是贺钦的元宵节礼物的,但薛恨就想要一对独一无二的,取舍后只能滞后一些。 他跟接待小姐道了声谢,拿着装有对戒的盒子出了店门。 至于贺父给的那笔巨款,薛恨准备这个周末趁着贺钦加班没空管自己的时候,去物色物色新房子——虽然有些吃力,但给贺钦花钱,怎么能叫冲动消费呢? 薛恨哼着小曲儿开车回了家,路上接到了贺钦的电话:“在哪里?” 薛恨“咦”了一声:“今天这么早下班?我路上有事耽误了会儿,你等等我?” “好。”贺钦没问什么事,只是去厨房先做了一个番茄炒蛋。这是贺三少征服厨房最有力的证明——他已经能将鸡蛋做得口感细嫩,酸甜感恰到好处了。 薛恨到家的时候,贺钦正在征服今天的汤。薛恨从背后抱住贺钦:“今儿怎么这么懂事啊?” 贺钦盯着汤里冒出来的气泡:“想你。” 薛恨瞥着贺钦说话时平静的脸色和发红的耳朵,脸上忍不住笑:“那你工作不要了?” “其实我有点后悔了。”贺钦将火关小一些,转身看向薛恨:“如果当初没有成立荣钦,我现在能有很多和你相处的时间。” “你差不多得了啊!”薛恨伸手指戳了戳贺钦的脸蛋:“咱俩这天天上班见,下班见的,你还不嫌腻歪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新鲜感和神秘感?” “不知道。”贺钦握着薛恨的手为他取暖:“去了哪里,手这么凉?” 薛恨不是个藏得住事的,更何况他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于是他用空闲的手从裤兜里拿出了装有钻戒的盒子:“去拿这个了。” 贺钦心跳如雷——他见过类似的盒子,知道里面应该装着什么。 薛恨在贺钦深沉的眼神里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并放着两枚钻戒,款式一样,尺寸相当。“本来打算昨天就给你的,但人家没做好。” 薛恨说着,就想取出戒指来为贺钦戴上。贺钦的手指却瑟缩了一下,薛恨瞪大眼睛:“你躲什么?” 贺钦眉头紧皱:“我……” 贺三少难得有说话支支吾吾的时候,薛恨狐疑地睨着贺钦:“你什么意思?不乐意啊?” 贺钦定定地看着薛恨,嗓音沙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我知道啊,我寻思你家都在给咱安排婚事了,你他妈矫情什么?” “……不是矫情。”贺钦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薛恨嘟囔了一句“傻逼”,一手拽着贺钦的手固定,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戒指套到了贺钦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不枉他半夜偷偷摸摸地测贺钦手指的周长。 贺钦还是愣愣的,薛恨舔了舔嘴角:“喏——给我也戴上呗?” 贺钦盯着手上多出来的指环愣了很久,在薛恨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贺钦终于开口:“不该这样。” “?”薛恨发誓,如果贺钦再说一句自己不乐意听的话,他一定亲手将贺钦赶出去,连他送来的浴缸和刷碗机一起。 贺钦在薛恨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将戒指取下来,递到薛恨面前:“你应该单膝跪地,这样求婚才算数。” “……”薛恨抽了抽嘴角,一把将戒指夺了回来:“爱要不要,给我滚!” 贺钦抿紧唇,目光在戒指上面流连很久。两人陷入了无声的对峙中,空气里充满了久违的较量气息,以及糊味。 等等糊味? 薛恨吸了吸鼻子,推开贺钦就看见锅里的汤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焖干了。他关掉火,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边的贺钦想了想:“你真的不要给我求婚吗?” “求你大爷。”薛恨的回答非常冷酷。 贺钦沉默着点了点头,最终转身离开了厨房。薛恨忍不住偷偷回头看——这小子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里,还不忘把卧室门关得震天响。 “什么狗脾气!”薛恨嘟囔着说,握在手里的钻戒却显得分外硌手:“老子主动送你戒指就不错了,你还不知足……” 可脑海里又响起另一道声音:“贺三少闷骚你是第一天知道吗?这么喜欢他,惯着他点怎么了?地上不是铺着地毯吗?跪一下走个流程能怎么着?” “人家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满足他小小的愿望怎么了?薛恨啊薛恨,可别忘了贺家人对你的好,贺钦亲爹给的银行卡还在兜里热乎着呢!” 薛恨对着一锅干掉的汤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第二道声音略胜一筹。他咬了咬牙,转头快步往卧室走去,刚走到门边,卧室的房门就被贺钦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面对着面,看见彼此时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你……” 薛恨清了清嗓子:“你先,你先说吧!” 贺钦将手放进了家居服带有的衣兜里,正准备掏出东西来,就听见薛恨又开口:“算了!还是我来!” 薛恨豁出去般地说完,啪的一下,单膝跪到了地上,他在贺钦的震惊眼神里重新拿出戒指:“算我,算我给你求婚,行吗?” 贺钦笑了,笑得无比灿烂。他这张脸上的表情很少,表达开心的上扬嘴角弧度也不会太大。而现在,俊脸从嘴角都眉梢都绽放了喜意,低头看着薛恨的视线温柔到几乎要将薛恨溺毙其中。 薛恨被贺钦笑得心神俱颤,他移开视线掩饰心动:“笑,笑什么?你答不答应啊?不答应我真反水了啊?” 贺钦的回答是跟着薛恨跪了下来。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另一对戒指:“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给我求婚,就换我给你求。” 薛恨盯着贺钦手里的戒指看了好久,才终于缓缓开口:“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海市的时候。”贺钦解释:“本来想除夕给你的。” “……哦。”薛恨没蠢到问贺钦为什么后来没给——问出来不是找草是什么? 他拿出贺钦准备的戒指和自己的做对比,发现他们选择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环内刻着的字母顺序不一样。 薛恨的是“q&h”,贺钦的是“h&q”。 薛恨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你的名字不就是hq?靠,太占我便宜了吧!” “这不是占便宜。”贺钦伸手握着薛恨拿戒指的手:“薛恨的恨在前面,贺钦的钦在后面。意思是,贺钦的一切都以薛恨为先,是因为有薛恨,贺钦才会做这枚戒指。” “……”薛恨一边感动一边怀疑贺钦是不是被夺舍了,为什么现在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情话?真的很难招架住! “那,那戴谁的?” 这个问题非常值得思考。两人跪在家里的地毯上,细细思考后,薛恨提出建议:“一三五七戴我送的,二四六戴你的。” 贺钦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 “那你想怎么着?” “你戴我送的,我戴你送的。” 薛恨想了想:“那剩下的不是浪费了?哦等等——” 薛恨打算从地上爬起来去找东西,贺钦却拽住他:“先给我戴上。” “……哦。”薛恨老老实实将给贺钦的戒指戴到贺钦指头上,贺钦也替薛恨戴上了自己准备送的那一枚。 他们戴着戒指的手十指交握着,薛恨看着突然有些眼热:“戴了我的戒指,你可就彻底是我的人了。” 贺钦坐在地毯上,将薛恨抱进怀里亲吻:“好。” 漫长的亲吻结束,他们相拥着坐在地上,薛恨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最终掏出了手机来,拍了一张跟贺钦十指交握的照片,并把它换成了自己的手机屏保。 他问贺钦要不要发给他,贺钦点头。收到照片后却没有学薛恨的样子换屏保,而是直接换了社交账号的头像。 薛恨在贺钦开屏的时候瞥见了贺钦的屏保:“嗯?你等等,手机给我。” 贺钦老实交出来,让薛恨看清了电影院依偎着的两个人。 “你居然还偷亲我……”薛恨嘟囔着说,语气却甜滋滋的,心里也冒泡泡——这个闷骚怪,或许真的暗恋了自己很久很久。 贺钦将嘴唇印在薛恨的额头上:“对。” 薛恨晃了晃脑袋,用贺钦的手机将这张照片分享给自己,并任用这照片做了自己的头像:“公平吧?” 贺钦觉得追求公平的小流氓真是非常可爱。于是他按着人在家里的地毯上来了一发“求婚成功欢庆炮”。 直到夜深人静时,两人才终于结束了一切。 薛恨捏着贺钦的手把玩,时不时就要拿两人的戒指靠在一起,心情特别好。 薛恨看戒指,贺钦就看薛恨。 直到不知是谁遗落在地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个不停,薛恨才推了推贺钦:“去,接电话。” 贺钦点头,亲了薛恨一口才去拿了手机来——是薛恨的手机。贺钦看着来电人显示的“阿澜”两个字,心里纠结着要不要直接挂电话。 还没想出来,薛恨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谁打来的?” “……越澜。”贺钦说完,走到床边将手机接通,还自作主张地开了免提。 薛恨笑了笑,没说什么:“喂,阿澜?” “你跟贺钦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不接电话,微信头像还都换了!还有,我怎么觉着你头像上的两颗脑袋这么眼熟,这么久没联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唔——”薛恨应了一声,眼带笑意地看向贺钦,像是在问贺钦这该怎么回答。 非常靠谱的贺三少拿过手机,对着电话说:“我跟薛恨的婚礼需要伴郎,你做好准备。” 说完,贺三少就十分冷酷无情地挂了电话。薛恨笑得在床上打滚,滚来滚去又被贺钦捞回怀里来,贺钦轻声说:“宝宝,睡觉。” 某薛姓乖宝宝一拳打在贺钦背上:“别这么叫老子。” “要叫。”贺钦执拗地说:“宝宝,老婆,宝贝,公主,小流氓,我都要叫。” “……你真是没救了。”薛恨说完,在贺钦的怀里闭上了眼,与贺钦相拥而眠,不可谓不浓情蜜意。 至于电话那头仿佛被劈了一道惊雷的方家少爷方越澜,除了一边笑一边揉着方越澜的脑袋以示安抚的赵枝玉赵女士之外,又有谁在意呢? …… 第66章 番外1 新年过完后,薛恨跟着贺家一大家子人回了燕市。贺老爷子让贺钦和薛恨都住家里陪着自己,贺钦却想也不想地就拒绝:“我和小恨要过二人世界,不方便。” 薛恨掐了掐贺钦的掌心,倒是没有说反驳的话。贺父连声骂贺老三没有出息,但最终还是只能放人。 只是贺钦想象中的二人世界还是暂时落了空——年前积压下来的工作还有原计划于年后展开的项目都在等着贺钦去解决,贺三少直接被淹没在了工作的海洋里。 薛恨倒是闲得很,但每天都要被贺钦拽起来陪自己去公司,连周末都不例外。 又是一个不能赖床的周六,薛恨用力在贺钦的脸上咬了一口:“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贺钦的回应是揉了揉薛恨柔软的屁股蛋:“听话,忙完这阵子我们就结婚。” 薛恨打了个哈欠,收拾收拾自己,跟着贺钦出了门。 在等待贺钦下班的午后,薛恨接到了方越澜的电话。好友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缓过味儿来:“你真的跟贺钦在一起了?” “对啊——”薛恨坦诚地道。 “真的真的跟贺钦在一起了?” “对啊对啊——”薛恨的话里带着笑意。 “!”方越澜又挂断了电话。薛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上的笑容绽放得灿烂极了——他能理解方越澜的心情,别说方越澜,就算是一年前的薛恨,可能都不会想到有这一天。 缘分和感情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但薛恨不排斥这样充满激情和甜蜜的未知。 贺钦进办公室来,就看见自己的宝贝蛋盯着手机傻笑。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手机上显示着最新一个跟方越澜打的电话。贺三少的脸色迅速变沉,他从背后将薛恨牢牢抱进了怀里,嘴巴对着薛恨的耳朵肉又亲又啃: “在笑什么?” “嗯?你开完会了?”薛恨扭过头来,自然而然地啄吻了一下贺钦的薄唇:“刚才越澜打电话来,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你在一起了。” 贺钦对薛恨的安抚勉强满意,他抱着薛恨转过身来让他看着你自己:“你怎么说的?” 薛恨来了兴致,逗弄贺钦道:“我说,我们不光在一起了,要是我能怀孕,现在孩子都走路了,怎么样贺总,对我这个答案满意吗?” “……”贺钦的眼神变得晦涩不少:“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薛恨听着贺钦这语带暧昧的话,连忙打住:“停停停,我逗你玩儿的,我一男的想这些干什么?” “我可以努努力。”贺钦的表情非常严肃,像是真的会想办法将薛恨搞怀孕似的。薛恨脊背一凉:“那不至于!我更喜欢跟你过二人世界。” “好吧——”贺钦在薛恨的鼻子上亲了一口:“等你什么时候想给我生孩子了,一定告诉我,我保证每天晚上都不让你闲着。” 薛恨笑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了:“你是真有病。” 贺钦也就忙里偷闲了几分钟,在又一个部门经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后,贺三少又不得不放开薛恨,投入到了新的工作里。 方越澜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重新打进来的。 薛恨担心会吵到贺钦工作,站起来一边往休息室走一边接通了电话:“阿澜——” 原本勤勤恳恳汇报工作的部门经理突然发现他的上司很久没有回话:“贺总,贺总?” 贺钦回过神来:“嗯,就按你说的办。” 部门经理放下心来,让贺钦签了字后就拿着文件准备离开。贺钦在部门经理即将出门的前一秒叫住他:“告诉其他部门的人,今天不用加班了,明天好好过周日。” 说完贺钦就站起来,脚步匆匆地去了休息室里,没有等待部门经理答应的机会。 薛恨挂断电话后就发现贺钦在自己的背后站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贺三少轻哼一声,黏黏糊糊地上前去抱住了薛恨:“越澜又说了什么?” 薛恨总觉得自己从贺钦的问话里听出了酸味。他不轻不重地推了贺钦一把:“你差不多得了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小气了呢?” “有吗?没有。”贺钦自问自答:“我只是很想和你现在就结婚,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别介啊——结了还可以离不是?”薛恨说完就感觉到贺钦眼神变了,掐在自己腰上的手也用力不少:“你再说一遍?” 贺家即将过门的三少奶奶真的非常识时务:“我错了,我开玩笑的,宝贝钦钦。” “是钦钦还是亲亲?”贺钦捏着薛恨的下巴问。 “是钦钦亲亲。”薛恨说完就被贺钦含吻住了嘴唇。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这种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是日常,且从来不会觉得腻。 亲完之后,贺钦揉了揉薛恨湿漉漉的柔软嘴唇:“下次要带上宝贝一起说。” 第67章 番外2 薛恨跟贺钦结婚那天,燕市迎来了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婚礼上聚集了几乎所有的燕市名流。 这么热闹的主要原因是贺家高门里最优秀的三少爷居然要和一个男人结婚,是个人都想来看个热闹;次要原因是贺钦和贺家的长辈四处发请帖,贺钦是为了向所有人炫耀自己和薛恨情比金坚,贺家几个长辈则只是单纯想告诉燕市的人——他们家的贺三儿还是有人要的。 开始迎宾没多久,婚礼现场就几乎是座无虚席的状态了。而这场婚礼的两个主角,现在正躲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亲嘴。 薛恨将贺钦压在门板上,对贺钦的嘴巴又亲又啃,时不时还用舌头逗逗贺钦。贺钦纵容着薛恨的吻,温热的掌心隔着薛恨身上的西裤大力揉捏薛恨的臀丘—— 他们一周没有见面了。 这是贺父的主意,也不知道贺父上哪儿听来的规矩,说新人结婚前七天不可以见面,否则不吉利。贺钦本来不打算当回事儿,可薛恨不行,别说他现在还没有到达入贺家门楣的合格线,贺父给的银行卡还在薛恨钱包里放着呢! 于是在贺父的安排下,薛恨班也不去上了,老老实实呆在紫金公寓里,两人硬是七天没有见过面。科技发达,他们晚上倒是还能打打视频,只能热恋期的粘糊劲儿还没过,看得见摸不着的电子屏幕怎么可能解瘾? 这不?十分钟前,正准备找贺钦的薛恨收到了贺钦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门牌号,非常符合贺三少的作风。薛恨狗狗祟祟地找到了指定房间,刚进门就被贺钦抱了个满怀。为了表达自己的深刻想念,薛恨化被动为主动,将贺钦压在门板上亲亲舔舔,缠着贺钦就不想放开。 唇舌纠缠之间,贺钦钻到薛恨裤子里的手让薛恨“唔”了一声。他咬了咬贺钦的舌头,掰着这人的脑袋离他远一些,再开口时呼吸都有些不稳,“你干嘛呢?” 贺钦目光深沉地凝视着薛恨漂亮的眼睛,贴在薛恨身上的灼热部位用力顶了顶,“不想我?” 薛恨带着笑意扣住贺钦的手腕不让他再往里探,“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你丫害不害臊?” 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贺钦一边用食指抠弄着湿热的蜜地,一边重复自己的问题,“不想我?” 薛恨因为贺钦手上和腰上的动作发出了一声轻哼,他难耐地咬了咬嘴唇,“想,想死你了,宝贝儿,唔——” 贺钦低头凑在薛恨的耳边,声音有些沙哑:“湿了,让我进去,小公主。” 别说薛恨脸皮本来就不薄,他跟贺钦搞在一起后更是被锻炼得没羞没臊了——贺钦黏人,两人是彼此的第一个打炮对象,又都年轻气盛,发起情来压根儿没完没了,天天做也没觉得腻。 “叫声老公就让你做一次。”薛恨捏捏贺钦的耳朵肉,抬高一只大腿顶了顶贺钦的老二。 贺钦乱搅和的手指更加肆无忌惮,“老公。” 薛恨小小惊讶一瞬,“这么乖?”话才说完,他系好的皮带就被贺钦迅速解开了。崭新的定制西服就这么落在地上,豪气冲天的贺三少一点都没放在心里,他只是架着薛恨的腿环在自己的腰上,抱着人就准备把自己送进去。 箭在弦上,薛恨却用力推开贺钦,“你等等!” “……”贺钦盯着薛恨看,眼里的渴望和占有欲几乎要满溢出来。薛恨没理贺钦,从贺钦身上跳下来就开始给贺钦脱衣服。 贺三少非常满意,“想摸我?” 薛恨哼笑一声,懒得跟贺钦解释,快速将这人身上的衣服脱了之后,薛恨舍不得扔在地上,干脆光着屁股蛋走去床边将衣服铺好,动作到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贺钦就从后面掐着薛恨的腰把自己送了进去。 亲密无间的滋味让两人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薛恨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感叹——跟贺钦做真是太他妈爽了。 贺钦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全世界能带给贺钦这种直冲脑门的绝妙愉悦的人,只有他怀里的小流氓,而再过不久,这个小流氓,就会成为所有燕市人都知道的、贺三少的另一半。 想到这里,贺钦的老二兴奋得膨胀了一圈,胀得薛恨仰头轻喘,“草……丫就不能多等一会儿?” 贺钦动了两下就移出来,抱着薛恨转身面对自己,扶着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上,又一次将自己送了进去。 之后贺钦将薛恨困在墙和自己之间开始蛮干,动作的时候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薛恨,生怕错过某一个关于薛恨的表情。 薛恨觉得这样的贺钦真的很可爱,于是他一边承受着贺钦霸道果断的占有,一边对着贺钦的脸蛋亲来亲去,像一只很喜欢主人的小狗。 “我也好想你。”动作到一半,贺钦突然说。话落,贺钦就感觉包裹着自己的巢穴更加紧致了一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汩一汩的粘腻暖流沾到了他们亲密的部位上。 “……好快。”贺钦带着笑意说,才说完,薛恨就咬住了贺钦的肩膀,“做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都赖你!” 贺钦亲亲薛恨发红的耳朵,“可我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薛恨说完,故意扭了扭屁股,“你也快点,别没完没了的。” “不要。”贺钦想也不想地拒绝,抱着薛恨就想带他去床上,薛恨却拦着不让走,“别——别把衣服弄皱了,丢人。” “好,听你的。”贺钦说完,继续就着这个姿势挺动了很久,在薛恨又一次抖着身体登顶时,贺钦才释放在了最深处。贺三少攒了七天的量不容小觑,薛恨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胀大了。 “又弄在里面,烦人……”事后两人抱在一起享受余韵,薛恨不忘吐槽道。 “时间不早了。”贺钦突然说。 “所以呢?”薛恨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贺钦一脸严肃神色,“所以先不帮你洗澡了,晚上再给你弄出来。” “?”薛恨一脚踹在贺钦的小腿肚子上,“你说什么狗话呢?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洗,滚蛋,渣男!” 渣男贺钦不仅不滚,还将薛恨紧紧抱在了怀里,“也不许你洗,这是对你的惩罚。” 薛恨瞪了瞪眼,“不是吧?我什么时候做错事了?” “你不该答应父亲的要求的,害得我七天都见不到你。”贺钦控诉着说,语气委屈极了。 “……”薛恨抽了抽嘴角,还没说什么,贺钦就又继续了,“那天我想偷偷出去找你,但翻墙的时候摔了一跤,被父亲的保镖发现了,我的计划失败了。” “翻,翻墙?”薛恨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贺钦的肩膀上,“不就七天见不了面吗?多大岁数的人了?至于吗你?还翻墙?亏你想得出来,摔着哪儿了?怎么打电话的时候不告诉我?” 贺钦将脑袋埋在薛恨的肩膀上,声音不大不小,“可我想你,一天见不到你,我就想你。薛恨,你是不是对我下蛊了?” “……”所有的恨铁不成钢和担忧在此刻全都化成了难以抑制的甜蜜和心疼。片刻后,薛恨轻轻叹了口气,“好了,是我不好,是我的问题,以后天王老子都不能让咱们分开了,行不行?” 贺钦闻言抬起头来看薛恨,眸光深邃,“这可是你说的。” 薛恨“啧”了一声,“当然了,你是我的钦钦宝贝,我还能骗你不成?” 钦钦宝贝绽放了一个非常矜持的笑容,“所以不洗澡了,晚上再洗,洞房花烛的时候再给你洗。” “……行行行。”薛恨含泪答应了这个非常不合理的要求,被贺钦伺候着穿回裤子,在检查完彼此的造型没有太大出入后,他带着贺钦的东西,跟贺钦手牵手重新出现在了婚礼的现场。 方越澜这个伴郎当得称职,在两个新郎官不在的期间,他来回周旋在人群里,客客气气的,配合着贺家的人把宾客们招待得不错。酒店大堂里悠扬的钟声响起,婚礼也正式开始了。 两个新郎官穿着同款的西装,戴着一对一模一样的胸针,手牵着手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过红毯,朝着尽头的讲台走去。 走到一半,薛恨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右边不远处的方向,那里多了一个非常眼熟的慈和面容——那是薛恨的恩师,是改变薛恨命运的贵人。 记忆里的中年男人现在已经白发苍苍了,他坐在贵宾席上,在接收到薛恨的视线后,那张皱纹横生的脸上绽放了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几乎是立刻,薛恨的眼眶就不受控制地红了——当年恩师站在列车站台上目送绿皮火车离开的时候,脸上似乎也是这样的笑容。薛恨透过车窗回头看时,还能看见恩师远远地冲自己招手。 薛恨红着眼眶站着不动,直到他身边的贺钦捏了捏薛恨的手指,并不顾众多宾客投过来的视线,侧头亲吻一下薛恨的额头,“宝贝,该宣誓了。” 薛恨回过头来看贺钦,爱人的脸上没有一点邀功的神色,看向薛恨的眼神像一片无边际的温柔海。 薛恨抖了抖嘴唇,没说话,只是迈动脚步,快速牵着贺钦去到了讲台上。 留着长胡子的神父来到两人的身边,被胡子包围住的嘴巴一张一合,念着千篇一律的婚礼宣誓词。 薛恨低头看着身下踩着的地,怕再看贺钦几眼,他的眼泪会流出来。薛恨自诩不是个感性爱哭的人,长大后的人生少有的几次流眼泪,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贺钦。 但也无一例外的、都不是因为伤心。贺钦毫无保留地爱着薛恨,用自己的方式将薛恨前半生缺乏的爱意全部倾注回来。 “我愿意。”耳边响起贺钦低沉又坚定的话语,薛恨的手指颤了颤,他听见神父叫自己的名字,听见神父问他愿不愿意永远跟贺钦在一起,无论生老病死,永远都不分开。 神父的话问完,四周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薛恨像贺钦一样回答“我愿意”,可薛恨却很久都没有回答。 贺钦无比耐心地注视着薛恨,等待着他的小流氓将情绪平静下来。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分钟,薛恨重新抬起头来,迎着台下众宾客诧异的视线,捧住了贺钦的脸颊,“我爱你,贺钦,永远爱你。” 薛恨并没有刻意提高声音,但这话足够让前排的那些重要宾客听见,更足以让贺钦与神父听见。 神父还没有来得及让两人交换戒指,薛恨就微微踮脚,仰头亲吻上了贺钦的嘴唇。 咸湿的热泪悄悄顺着薛恨的脸颊滑落到贺钦的唇间,很小气的贺钦却并不介意在那么多目光之下跟薛恨拥吻。他伸手擦薛恨脸上的眼泪,含吻薛恨嘴唇的动作温柔又热切。 讲台之下雷动的掌声将薛恨从悸动的情绪中拉回来。他轻轻推了推贺钦,终于想起来要亲手给贺钦戴上结婚戒指——是薛恨定制的那一枚。 交换了戒指之后,贺钦珍而重之地在薛恨的手背上亲了一口——薛恨彻底成了他贺钦的人了,以后无论如何,他们的名字会绑在一起。 不算冗长的仪式结束,婚礼也进行到了宴请的阶段。近百来的大圆餐桌前围满了人,薛恨被贺钦牵着手四处敬酒。 第一桌是贺家的长辈。贺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贺钦和薛恨,笑容比结婚的两个人都要灿烂。 薛恨的视线环顾一周,在这一桌看见了他老师的身影。薛恨还没有回过神,贺钦就牵着薛恨走到了老师的身边,“李老师,您来了。”贺钦率先恭敬地跟退休老教师打招呼。 老教师冲着贺钦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贺钦身边的薛恨,“好像长高了点。” 薛恨刚才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泪又有蓄满的趋势了。他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忍不住伸手跟恩师拥抱了一下,“谢谢,谢谢您来参加我的婚礼。” 李老师拍了拍薛恨的脊背,“好孩子,新婚快乐。” 薛恨点了点头,拥抱结束后他拿过盛满酒的酒杯递到李老师面前,“我,我敬您。” 老教师拿着酒杯跟薛恨的相碰了一下,两人同时将酒一干二净。之后李老师放下杯子,伸手搭在了贺钦的肩膀上,“你眼光不差,娶到了我们云城的小状元。” “是。”贺钦认真而简短地回答,也敬了老师一杯酒。 李老师给面子,喝了两杯后主动跟两人一起干了一杯,“把日子过好,人都是要朝前看的。” 这是这个长辈能给薛恨和贺钦的、最有力的祝福。 贺钦揉了揉薛恨的头发,替薛恨回答,“我们会的,您吃好喝好。” 三杯酒喝完,薛恨白皙的脸蛋上泛了红晕。贺钦干脆搂住薛恨的腰,托着他的新晋合法丈夫继续往下敬酒。方越澜和王颂他们加入了挡酒的队伍,最后倒是没有让两位新郎官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所有应有的待客流程走完,贺钦打了个招呼后,带着薛恨离开了婚宴现场——他们应该去新房了。 婚房是贺老爷子安排的,别墅的位置离荣钦挺近的,房产证上填的是薛恨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薛恨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他今天太开心了,不对,应该说跟贺钦在一起后,薛恨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开心,也会比前一天更爱贺钦。 车内空间里充斥着酒气,贺钦喝得不少,只是这人平时沉稳惯了,刚才在外人面前也没有表现出醉意。现在四下只有前面的司机,贺钦的醉意似乎也终于散了出来:他将头埋在薛恨的脖颈间,一会儿亲吻一会儿啃咬,时不时又伸舌头舔薛恨的喉结,呼吸浊重。 薛恨惯着贺钦的小动作,两人温情暧昧地去到了新房里,又互相依偎搀扶着进了家门。满地的鲜红玫瑰花瓣引领着他们的行进路线,到了主卧后更是离谱。薛恨被贺钦用蛮力压倒在大床上的花瓣海里,绵长灼热的亲吻也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薛恨绽放在贺钦的身下,在贺钦的眼里比床上地上的花瓣都要鲜艳灿烂得多。 贺钦嘬薛恨的嘴唇,薛恨咬贺钦的舌头。漫长火热的缠绵终于结束,余韵时薛恨揉弄着贺钦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贺钦。” “嗯?”嘴巴没空的贺钦简短含糊地回应。 “祝你新婚快乐,祝你百年好合。”薛恨轻轻地说。才说完,他就感觉藏在自己体内的坏家伙儿鲜活有力地跳了几下,并且迅速胀大发硬。 坏家伙儿的主人抬头,用额头抵着薛恨的额头,“那我祝公主永结同心,祝公主早生贵子。” 薛恨笑着给了贺钦一拳,“扯淡。” 笑着笑着,薛恨的眼尾就浸上了泪水——在只有贺钦的地方,薛恨终于可以放心任性地流眼泪。 很有责任感的贺钦将这些泪珠子一一吻去,并加重了征讨侵占的力道。 新婚快乐,贺三少与小流氓。 第68章 番外3 本番外又名:“薛公主的新衣服” 贺钦二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中午,贺父将电话打到了贺钦的手机上。彼时贺钦正在午睡:这段时间荣钦的项目不少,贺钦每天都会很累。要不是有薛恨陪着他,贺三少说不定会想着撂挑子不干了。 薛恨心疼贺钦,听见振动声后拍了拍贺钦的肩膀,“接着睡,我帮你接。” 薛恨的声音让贺钦的眉头重新舒展开,薛恨伸长手拿过贺钦的手机,下床去休息室外面重新拨通了贺父的电话,“喂,爸,贺钦在午睡,我是薛恨。” 贺父显然已经完全接受薛恨,并且对两人整天黏在一起的状态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应了一声,挑明打电话的来意:“明天就是贺钦的生日了,晚上你俩一起来家吃个饭吧。” 薛恨愣了愣,“好,那他晚点醒来我跟他说。” “嗯——”贺父对薛恨的回答十分满意:如果这通电话是贺钦本人接通的,这小子肯定会说要跟薛恨一起过,没有时间。 反正贺钦听薛恨的话,贺父也不烦恼了,跟薛恨简单交代了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薛恨低头看着贺钦的手机:这人又把壁纸换了,相同点是里面都是贺钦和薛恨两个人。 这是两人去度蜜月的时候拍的,那天他们在海岛上烤肉。薛恨不指望贺钦这个厨房白痴帮得上什么忙,亲手替两人烤了肉,肉质鲜美,外焦里嫩。薛恨用剪刀将肉剪成小块,又将餐具递到贺钦手边,“应该可以吃了,尝尝。” 贺钦将手扣在薛恨的腰上,理直气壮地命令:“喂我。” 薛恨的回应是夹着肉递到贺钦嘴边,在贺钦即将张嘴接住时,薛恨毫不犹豫地转了个弯,将肉吃进自己的嘴里,并当着贺钦的面咀嚼吞咽,眼都笑得眯了起来:“爱吃不吃。” “不喂我今晚不抱着你睡。” “那可真是太好了。”薛恨显然没有将贺钦的威胁放在眼里——反正晚上喜欢抱着人睡觉的是贺钦不是他,薛恨也不觉得贺钦有这定力。 贺三少高傲地冷哼一色,按着薛恨的脑袋就亲住薛恨的嘴巴。 然后他们就又被拍了,拍照的人甚至没有关摄影机的闪光灯。被打扰到的薛恨推了推贺钦,回头就看见一个拍照的人笑着冲他们举起摄像机示意:“你们很帅,很般配!” 薛恨揉揉贺钦的脸,“去,解决好,回来喂你吃肉。” 后半句话对贺钦来说大概是有着非常浓厚的吸引力,所以现在贺钦也不计较薛恨像哄狗一样哄自己的事情。他从沙滩椅上站起来走到这人的身边:“可以把照片给我看看吗?” 拍照者点点头,调出摄像机里储存内容递给贺钦看。贺钦对这张照片十分满意,“我可以买下这份底片吗?” 拍照者笑嘻嘻的:“我可以直接送给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贺钦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们的烤肉闻起来好香,我可以尝尝吗?”本以为自己的要求不算过分,谁知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居然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可以。” “为什么!我不会全部吃完的!” “因为这是他给我烤的。”贺三少严肃地说。 “……”拍照者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扭头看向坐在原地回头看着他俩笑的另一个漂亮男人:“先生,一卷底片换几块烤肉很过分吗?” 原本看好戏的薛恨笑眯了眼:“不过分,不过我男人他极其小心眼,你见谅!” 极其小心眼的贺三少心情却因为薛恨话里的某几个字而变得很好:“一块肉,吃了就把底片给我。” 拍照者有些不满,“一块也太少了!” “那你一块都不用吃了,等着我投诉你侵犯我和我爱人的隐私权就好。” “……一块就一块!” 商业鬼才贺三少最后还是用一块肉换到了想要的底片,并在回家之后第一时间照片换到了手机壁纸、电脑壁纸、以及他和薛恨主卧里挂在墙上的又一张新照片。 眼看着贺钦还准备在办公桌上放一张,薛恨忍无可忍地制止了贺钦的行为,并将相框抢了过来,“你喜欢以后咱们再多拍就行了,到处都放同一张照片,你丫不觉得视觉疲劳吗?” 贺钦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非常明显:亲一下的话勉强可以答应。 薛恨用力在贺钦的嘴巴和脸蛋上印下好几个亲吻:“消停点啊——我的三少爷。”三少爷果然消停下来了,真是非常好说话。 看着壁纸里相拥着亲吻的两个人,薛恨心里的甜蜜止不住地往上冒,他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老天才让他这辈子能遇见贺钦,能被贺钦爱着。 下一秒,身后传来的温热体温打断了薛恨的思考——原本应该在午睡的贺三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还走到薛恨的背后抱住了薛恨:“在想什么?” 薛恨回过头,在贺钦的眼底看见了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不是午睡吗?怎么就起来了?” 贺钦将脑袋枕在薛恨的肩膀上:“不抱着你睡不着。” “哪有那么夸张……”薛恨说着,揽着贺钦跟他倒退回了休息室里,“刚刚是爸给你打的电话,他让我明天带你回贺家吃饭去。” “为什么?”贺钦抱着薛恨重新倒在休息室的大床上,凑头在薛恨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薛恨“唔”了一声:“好像是因为,明天是某人的生日吧?” “?”贺钦一怔——他都把这件事忘记了。回过神来,贺钦看薛恨带着笑意的眼睛:“那你准备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先说好,六位数以上的不准提,我的小金库都快因为给你买东西花光光了。” 薛恨说的是实在话,在跟贺钦认识之前他自认也算小有积蓄。恋爱之后非常重仪式感的贺钦很喜欢收到薛恨的礼物,薛恨也心甘情愿地为贺钦花钱,并且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钱—— 贺钦给的算另一回事,薛恨还是喜欢自己掏钱给贺钦买东西。 贺钦大概理解薛恨心里的骄傲,他揉揉薛恨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的脸蛋:“好吧,随便你送我什么。” 贺钦脸上的黑眼圈是真的很碍眼,薛恨伸手遮住贺钦的眼睛:“闭眼睛老实睡觉,礼物的事回头再说。” 这天晚上十二点,薛恨第一个给贺钦说了生日快乐。贺钦低声回了一句“你也快乐,公主”,腰下的动作却很凶,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连着加了好多天班。 入睡前的最后一秒,薛恨终于做下了关于贺钦生日礼物的决定。 贺钦生日这天,两人下班后一起去贺家吃了一顿晚餐,又在贺老爷子的指示下在贺家留宿了一晚。晚上贺钦缠着薛恨问礼物是什么,薛恨带着困意回答:“回头你就知道了,别吵我睡觉。” 贺钦轻哼一声:“我可是寿星,你这么对我?” 薛恨捏捏贺钦的后颈肉顺毛:“你差不多行了啊,刚才你要什么我没给?我嘴巴还酸着呢,睡不睡?不睡揍你。” 贺钦在薛恨发肿的嘴唇上啵了一口:“晚安,宝贝公主。” 薛恨扯了扯嘴角,往贺钦的怀里钻了一些。 三天后,薛恨给贺钦准备的生日礼物终于被送到了家门口。薛恨接到电话的时候贺钦还在开会,想了想,薛恨给贺钦发了条短信:早退一天,在家里等你。 他回家去取到了礼物,打开礼盒的过程中薛恨的脸控制不住地发热。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将盒子里装着的第一个备选礼物取出来摊开——一条蓝色连衣裙,裙摆一层又一层,最外层上装饰着白色珍珠和一些蕾丝蝴蝶结。 这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公主裙,设计时应该是参照了辛德瑞拉穿的那一条,看上去比较正经。薛恨在脑子里想了想自己穿起来的样子,连忙摇头晃脑,将公主裙搁置到一边。 第二套是纯白长裙,做工也精细,看着像婚纱。薛恨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想到送贺钦这样的生日礼物。他咬牙将这条裙子放在公主裙上面,红着脖子取出了第三套。 第三套不是连衣裙,而是白衬衫加棕色格子短裙的搭配。只是这个衬衫的长度……薛恨抖着手对着自己的身体比了比——会露出一大片腰上的皮肤,而且前面的扣子也绝对扣不上。 薛恨咽了咽嗓子拿过格子短裙,短裙的长度让薛恨吐出了一句没有意义的脏话——“我草。” 这哪是衣服,这明明就是两小块布——连屁股蛋子都遮不完的布。在两块布下面,商家还赠送了一双白色长款丝袜。 薛恨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仍然做不好心理建设。思来想去,薛恨“嘶”了一声,决定再换个别的送给贺钦。就在他准备收起衣服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薛恨现在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迅速将这些衣服揉成一团,试图在贺钦来到之前把它们关进盒子里不让贺钦看见。只是显然还是贺钦出现的速度更快一点:“在做什么?” “……”薛恨动作僵硬地扭头,扯扯嘴角:“回,回来了?有人寄快递寄错了,寄到我们家来了,我——” “嗯?”贺钦打断了薛恨胡诌的话,快步走到薛恨的身边,目光却直勾勾地放在薛恨手里的布料上,“寄错了?” 薛恨艰难点头。 贺钦的回应是将手放在衣服上,力度精准又迅速地将衣服从薛恨手里夺走,并摊开来看了看。 “宝贝,那个咱给人寄回去呗?”薛恨整个脸蛋都烫得不行,生怕他家聪明的宝贝蛋子发现不对。 贺钦直接拿着衬衫对着薛恨比了比:“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是。” “我很喜欢,穿给我看。” “……”薛恨在贺钦有些火热的眼神里败下阵来,他挥了挥手破罐子破摔:“行行行,你喜欢哪一套,我穿哪一套给你看,行不行?” 贺钦挑了挑眉,并没有做出选择的举动:“每一套。” “……你不要太过分了,贺王八。”薛恨提高了一点声音,底气却不怎么足。贺钦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那穿公主裙。” 薛恨狐疑地看着贺钦,像是在说“居然不选短裙这套”,贺钦看出了薛恨的意思,他晃了晃手里的短裙:“不愿意?那还是短裙好了——” “别别别——”薛恨咬咬牙,还是拿起了蓝色的公主裙,“公主裙就公主裙,你等着。”说完薛恨就往房间走去,贺钦亦步亦趋地跟在薛恨背后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亲手开始替薛恨脱衣服:“我帮你。” “……”薛恨拒绝不了贺钦,只能在贺钦夹杂着乱摸的动作里脱干净衣服,又套上了公主裙。他身材偏瘦,个子也没有高得夸张,这条裙子穿在薛恨的身上非常合身。穿好之后薛恨闭着眼不敢看贺钦,贺钦也沉默着。 安静让气氛变得古怪,薛恨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却看见贺钦正在给解自己皮带:“……” “贺钦钦——你要不要先吃晚饭……” “委屈你饿一个小时,公主殿下。”贺钦说完,就对着他的公主殿下做出了非常大逆不道的冒犯举动。 这场冒犯确实持续了很久,薛恨的裙子都被弄脏弄皱了。贺钦将薛恨打横抱起来,本来以为这人是要带自己去洗澡的薛恨将脑袋瓜靠在贺钦的肩膀上,回过神来却发现他们又来到了客厅里。 “你干嘛呢?”薛恨问。贺钦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嘴角,替薛恨将皱巴巴的公主裙脱了下来,并且拿过了薛恨准备的第二套白纱连衣裙。 薛恨:“……说好一套的,你他丫的还耍赖?” “我没有答应。”贺钦在薛恨的脸蛋上啵了一口,替薛恨套上了白纱裙,并将薛恨压在客厅沙发里又来了一次。温存时薛恨伸手就想揍贺钦泄愤,结果薛恨拽住薛恨的双手放在嘴边亲吻:“你穿这套的时候,有点像我们结婚那天。” 薛恨一愣,反手捏了捏贺钦的脸:“扯淡,我们结婚那天我也是穿的西装,你还叫我老公呢,你忘记了?” “没有忘记。”贺钦低头用额头抵着薛恨的:“我说的是我的心情——那种我的小王八蛋终于嫁给我了的感觉。” 这回薛恨彻底生不起气来了,他凑头咬贺钦的嘴巴:“知道了,贺王八,咱能吃饭了吗?” “可以,你想穿着哪一套吃?” “……你真是没救了。”薛恨中肯评价,推了贺钦一把。 “试试第三套吧,公主大人。” “不行!”薛恨彻底不想退让了——这要是真穿了那套,贺钦今晚估计要拉着自己搞到天亮。贺钦亲薛恨的鼻子,又揉揉薛恨的屁股蛋:“不试我也能硬,你试一下,今晚我少做一次。” “……你就不怕精尽人亡吗?贺老三?” 贺钦摇了摇头,一语双关:“试试。”薛恨泄愤般地揉了一把贺钦的老二,结果果然把这玩意儿又揉兴奋了。他无语地盯着贺钦看了几眼,“行,我试了今晚就别做了,咱明儿还得上班。” “嗯。”贺钦简短地回应,回答完又起来,亲手给薛恨换上了新衣服。这套衣服比起前面两套裙子真的很暴露,薛恨胸膛前的小点甚至都遮不住。短裙下的风光若隐若现,薛恨都能感觉到贺钦的呼吸越来越火热。 “……袜子就不用了吧?”薛恨僵硬地提议。贺钦沉默着否决,研究了一会儿后亲手给薛恨穿上了两条丝袜,很衬薛恨的腿。 “真好看。”贺钦评价着说,声音有些沙哑。薛恨坐在沙发里别过脸——脸皮再厚也不想跟贺钦腰下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老二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薛恨的小腿被贺钦握住,被袜子包裹住的脚心接触到了薛恨又爱又恨的东西。 “……变态……”薛恨一针见血地评价道,贺钦不置可否,用薛恨的脚帮自己爽了一会儿后,抱着薛恨调换了一个姿势:贺钦坐在沙发里,薛恨坐在贺钦身上。 格子短裙无法遮挡住的皮肤贴着贺钦的腹部的肌肉,刚才贺钦送进去的东西现在流了一些出来。贺钦捏着薛恨的腰来回磨了磨,又把手放在了薛恨的胸前:“公主,自己吃进去。” 薛恨被贺钦的手和动作撩得不行,他没好气地瞪贺钦一眼,眼里风情万种。贺钦亲薛恨的眼皮,劲瘦的腰挺了挺,像是一种无声催促。薛恨忍无可忍,将贺钦的坏家伙吃进了身体里。 很深。薛恨双手勾着贺钦的脖子仰头,觉得有些难捱。贺钦的亲吻落在薛恨的脖子,锁骨,又一路来到了衬衫没有遮挡住的肉果上。 细小的红豆被贺钦吃得肿立,薛恨本人也被贺钦弄得全身潮红。 等到薛恨终于吃上饭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他被贺钦抱着坐在腿上,肚子胀得不行——贺钦今晚真的很兴奋,直到现在都还舍不得让薛恨离开自己。薛恨没精打采地吃了几嘴饭就放下了餐具,疲惫不堪地靠在贺钦的肩膀上:“睡觉,贺老王八,老子要睡觉!” 贺钦亲了亲薛恨的耳朵,带着他去洗了个澡,洗完又给薛恨套上了短裙。他将这样的薛恨紧紧抱在怀里,语气里全是餍足:“晚安,小公主。” 公主殿下在贺钦的背上敲下了有气无力的一拳,并且为了自己的屁股蛋子,薛恨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动穿女装给贺钦看的念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