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喉传说》 第一节 他乡遇故知(上) 鞭炮声声,过年了。 喜庆之色,溢满全城,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如果说庆州城内还有人不高兴的话,那就是金风玉露楼的老鸨喜娘了。平日楼里自然是客似云来,唯独新年这一天,就算平时再悠闲的主儿也得装模作样回到家里陪陪家人,像郑大官人那种更不消说,家里一大摊子事得家主亲自主持,比如祭祖;又比如虽然已经破落,但是舍得花钱的破家户皮二也不得不乖乖回家,不然这一年里他休想从其他亲戚手上得到半个铜板。 喜娘狠狠的呷了一口茶水,随即立即吐了出来,瘦长的脸一沉,尖着嗓子道:“大茶壶,你死哪去了,敢给老娘喝冷茶?这个月的月份子你是不想要了?” “别别别,我的姑女乃女乃。”她话音刚落,外边一个小胖子就窜了进来,看模样也就二十不到,“姑女乃女乃,我刚才得先侍候客人啊,杨大人那里” 喜娘一怔,扬起手帕的手轻轻垂下,“杨大人…”。 恍然大悟道:“是杨任武杨大人啊,唉哟,他老人家怎么还没走,留在咱们这里了?” “姑女乃女乃,这话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啊。”大茶壶给吓了一跳,他年纪不大,但在这金风玉露楼也呆了好几年了,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见喜娘忘了其中的厉害,少不得提醒一句,不然万一惹火了这位杨大人,吃罪的是整个楼里。 “听说他可是被贬出京的,才到咱们庆州,夫人又不肯跟来,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大茶壶小声道。 “对,对,我把这给忘了,唉呀,不行,我得亲自去招呼一下杨大人。”喜娘心中一动,也就不再计较大茶壶没给她泡热茶的事儿了,扭扭腰出去了。 在金风玉露楼的三楼上,一个长身而立的中年人打量着站在琴边的少女,少女瓜子脸,俏生生,算得上美人胚子,只是年龄还不算大,身子还没完全长开,饶是如此已经楚楚动人,只是面上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意。 “想不到真是贤侄女在这里。”中年人微微一笑,嘴角轻轻下咧,一丝讥诮从眼眸间闪过,心中闪过那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之语。 少女眼眸一红,但眼泪却没掉下来,只是垂头不语。 中年人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了,当年政敌之女在自己面前沦落到如此地步,是何等快意之事。自打被贬出京,来到这庆州,虽是一地之长,但是与在云京的繁华相比自是差多了,连夫人也不肯跟着随行,弄得过新年,孤家寡人一个只好跑来这金风玉露楼里作乐。原本是想找两乐伎听曲,谁知却听说楼里有一雏人,乃是京城犯官之后,一时兴起叫来一看,竟然是当初与自己作对的孔家之后。 中年人躬身坐下,向少女道:“我记得你叫孔幽吧?嘿嘿,据说你小小年纪就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有京城小才女之名。你父把你当成宝似的,这样吧,我今天既然来了,你就弹几曲给我听听。你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你叔伯辈,不会强迫你陪侍。” 少女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多谢大人。” 少女走向窗边的几旁,那里放着一张琴,她缓缓坐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强行把杂念抛去,刚才被人认出时,有种羞愧欲死的感觉。 “慢着,你不是该在教坊司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中年人忽然道。 “哟,杨大人,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幽儿姑娘本来是该在教坊司没错,不过,其他地方也缺人啊,咱们这里本来也是属于教坊司的产业,不过谁叫以前的经营不善呢,于是就卖给了我们东家,我喜娘就是受命主持这里大小事务的。”一阵香风穿过,房里多了一个三十许人的丽人。 “哦?”杨任武不动声色的道。 “幽儿来这里可没人欺负她。”喜娘陪笑道,先前她才一近门就听到杨任武的话,暗叫不妙,想不到自己才到手的雏儿他竟然认得,“咱们这里毕竟是求财,大人若是喜欢她,不妨这几天就叫她陪着你,只不过她还是个雏儿,你可得怜惜一点。” 杨任武就是这庆州新来的通判,管的就是户口、诉讼这类事务,喜娘虽然背后极有势力,不然原本官办的金风玉露楼也不会落到她这一方手里,而且还能通过教坊司买到乐伎,但是也不得不与这新任通判搞好关系,不然哪天万一出了麻烦,杨任武可是关键人物。 杨任武心中冷冷一笑,晒道:“本官之事就不劳喜娘操心了。倒是眼前这小妮子,是本官故旧之后,虽然不幸如此,你们也不可怠慢了,更不强迫于她,否则让本官知道了,便当你是没把本官的话放在眼里。” 这一番话说出,房里的人顿时愣了,那少女幽儿喜极而泣,她年方十五,不幸沦落已经一年,按勾栏里的规矩,一般最迟十六岁就得接客,若是遇上喜欢幼女的,十二三岁被人开了苞也是常有之事。这一年来,她担惊受怕,就怕遇上个蛮横的豪客看上自己,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喜娘倒是张口结舌了,她本来还指望着把这幽儿当成摇钱树培养,待价而沽,所以也没急着逼她接客,反而先打了招呼尽量让她接待一些文人,让她擅长的琴棋书画名声先传出去,待身子完全长开时弄个楼里花魁的名头,到时一夜风流管叫色鬼掏空口袋,这下杨任武开了口,倒是为难了。 杨任武倒不担心喜娘不买这个面子,毕竟幽儿不过是个乐伎,就算以后被弄成花魁,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因小失大的事,不要说她,就算是她背后的人听到自己开了口恐怕也会买这个面子。 “大人,这个,还真有点为难,你知道,我们可是用了不少关系,还花了不少银子才…”喜娘涩声道,教坊司的乐伎,即使是一个才落到那里的也一般是只进不出的,要从里面弄走人,难如登天,法理上本来是不允许的,因为法理上犯官之后进了那里就是官家的财产。 就算喜娘背后的势力有本事暗地里打通了关节赎买了人,但如果这幽儿或是幽儿的一些故旧闹将起来,有人参上一本,牵出来就可麻烦了。也不知道这幽儿是为啥心甘情愿肯跟着来到这楼里的,不然如果她不肯,即使关节打通,也没人敢冒风险把人买走,一旦闹出事来,幽儿虽然没有了主宰自己的权力,但是那些有风闻奏事之权的御史们未必会放过,这一点杨任武也颇疑惑,不由多看了一眼幽儿。 “她可是心甘情愿和我们来的,她有个弟弟,父母已死在了流放途中,她被送入教坊司,弟弟因为年幼加上父母已死,被免了流放,但是无人照顾。我们正好想从教坊司弄点会琴棋书画的苗子出来,答应了她只要不闹跟着我们,其他我们来打点,她的弟弟也可以跟着她在楼里白吃白住。大人,我们这可是做好事啊,不然她在教坊司迟早也是一样,弟弟也必然饿死,跟着我们还能救弟弟。”喜娘被杨任武这一眼吓了一跳,想起刚才杨的话,说幽儿是他故旧之后,只当杨是想庇护她,这一下她也想通了,不要说她,就算是她背后的那位京城人物也不会因为一个还没成为花魁的雏儿得罪杨任武啊,他这是被贬了,但谁知道哪天他又回京城变成更大的人物?何况现在他是本州通判,正好管辖着自己这里。 这里喜娘也动了点小心眼给杨下绊子,这买卖教坊司的乐伎,说白了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可以追究,也可以不追究,喜娘打的算盘就是你不是说她是你故旧之后,你要庇护她的样子,那行啊,我把她来历都说了出来,这事买你的面子,那这事过了,你就不能再追究什么从教坊司买卖乐伎的事了,以后咱都可以这样办了。 杨任武一时倒没察觉喜娘这方面的心思,他被贬后本就没想长久待在这里,只想快点回去,教坊司之事他只消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他诧异的是另一件事,“她的弟弟?” 这时门外传来吵声,“不要欺负我姐姐。” “喂喂喂,里面你不准进去。”大茶壶在外面廊道里大声道。 不过他显然没拉住那小孩,就见一道瘦弱的影子冲进了门里,猛地扑进杨任武怀里,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唉呀,大茶壶你这没用的东西,怎么让这小崽子跑进来了,还伤着杨大人了,你这作死的。”喜娘惊慌的道。 大茶壶进来连忙拉开了那小孩,却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虽被大茶壶拉着,却怒视着杨任武,“你这坏人,休想欺负我姐姐。” “小璋儿,姐姐没事,这位,这位大人好心来着。”少女忙过去拉起弟弟的手。 小童可以不信别人的话,但对自己姐姐的话却不得不信的,但是日前听到的一些话又让他不能完全释去担心,只得半信半疑的又望向杨任武。 杨任武被无端的咬了一口,心中也有点恼怒,但是以他的身份自是不便和一小孩计较,手指小童道:“这就是她的弟弟?”a全文字更新 第一节 他乡遇故知(下) 喜娘忙答是,陪笑道:“大人,这无知小童,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转头又喝斥小童道:“你这小崽子,白吃老娘的白喝老娘的,还敢干扰老娘赚钱,信不信老娘大扫帚赶你出去,冻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喜娘,不要啊,我当初跟你们来,你们答应过我…”幽儿被吓了一跳,连忙道。 “当初我们是答应过你,但是可没说这小崽子不听话也白养他,平时闹闹也就算了,你看他今天做了什么事,敢咬杨大人。还不向杨大人赔罪,不然回头收拾你。”喜娘恶狠狠的道。 那小童却很是倔强,咬了就咬了,明知道闯了祸也不肯低头,就把眼眸死盯着杨任武不放。 杨任武点点头道:“小孩子我自是不会计较,喜娘且放宽心。” 杨任武转过头去看着那小童,小璋儿与他对视竟然不惧,杨任武笑道:“嘿嘿,倒也颇有乃父之风,可惜可惜。” 他略一沉吟,向喜娘道:“本官向你讨个人情。” “哟,大人这就见外了,你有什么吩咐,只要我喜娘能办得到的,一定给办。”喜娘忙道,不过她也人老成精,虽不敢得罪杨任武,但留了托词,她能办的就办,如果她不能办的就自然办不了。她这是看杨任武左一个故旧,右一个可惜给弄的,万一这位通判大人提出要把这对姐弟带走,这喜娘可就不愿意了,这小童自然是巴不得滚得越远越好,金风玉露楼养他本来就是看在他姐姐还有价值的份上,这是青楼,又不是娈童院。但是幽儿被带走就不行,这是花了不菲成本从教坊司弄出来的活宝,准备养大了当摇钱树的,刚才杨任武叫别强迫她,喜娘已经有点嘀咕了,这女人啊身子迟早都是要给男人的,既然如此何不卖个好价钱?至于什么强迫不强迫,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生米成了熟饭,女人不就认了?自己当年十三岁就让京城那位给开了苞,一开始痛得寻死寻活的,一个月后不也变了样。 不过杨任武刚才那要求喜娘倒也不会明里反对,因为如果真打算把幽儿当成摇钱树,也没打算过份用强,如果她真不愿意,这也是自抬身价的招数之一,太容易让人吃到本来就容易降份儿,大不了每次让她接客时都问过她,引来的恩客都合她眼缘便是,这样说不定反而更显得矜贵,男人不就好这口儿? “本官想向贵东讨的这个人情。”杨任武这是第二次以本官自称,先前他本不打算以这身份自称,但现下却突然在讨这人情时用上,喜娘心中一凛,知道杨任武这人情恐怕有些为难自己。 “放心,本官不是要带走她们两个,所谓行有行规,你们既然花了大笔银子买来,本官若是强行带人未免太说不过去。”杨任武这一开口顿时让喜娘放下了最大的心,她最怕就是杨任武说不能看着故旧沦落要带人走,连忙道:“大人英明啊,我们不光是买了她回来,这一年来吃住,还有花了大本钱大心血在她身上啊,还有她这弟弟…” “行了。”杨任武听得不耐,喜娘连忙住了嘴,“不过她到底是本官故旧之女,而且本官现在又执掌本州通判一职,若是你们薄待了她,将来有个什么不妥,岂不是让人为难。” 喜娘听得这语带威胁的语气,强笑道:“这哪会呢,大人的故旧之女,我们自然不会强迫她,就算她要迎客,总也得挑个她顺眼的。” “本官说的便是这个,第一,你们不可强迫她,你们让她迎客陪曲弹琴,像现在这般待本官即可,若是强迫她卖身,被我知道了,当依律行事。” “依律?依什么律?”喜娘茫然道。 “她原本属于教坊司,是你们通了关节才赎了身出来,但这事可上不得台面,若是捅出去,有人追究,你们东家或许没事,你可跑不了关系,喜娘。”杨任武淡淡的道,“既然是不合法得到的,本官当然不能眼睁睁让你逼她卖身,所以如果她不愿意,你不可逼她;你们花的银子,她陪曲弹琴迎客,做个乐伎也可偿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本官又认识她,你当是人情也好,道理也罢,不知道喜娘可愿意卖个面子?” 喜娘听得张大了嘴合不拢,要让她真心说,她肯定不愿意,她买来就是想培养成花魁,然后一夜风流,光这头一夜的开苞,说不定就能把从前付出的赚回来,之后女人只要有了头一回,二回三回自然有,到时候还不大赚特赚,当然不能随便接客,一般人只唱唱曲弹弹琴什么的就可以了,这是保持身份的不二法门。 但是若依杨任武之言,就成了彻底的乐伎,这倒也不是不能回本,但是离赚钱就远了;但看杨任武这样子不是开玩笑,连本官的称呼都带出来了,要不答应,只怕就得罪了此人,喜娘登时头大了。 “你是个好人,我刚才不该咬你。“小童忽然道。 杨任武心下惭愧,他刚才讨的人情绝不代表他完全安的好心,如果真是十足好心,他就想办法带走人了。其实刚才所说,他怀了一箭双雕之心,一来他的确有些惋惜幽儿沦落,杨任武自命雅士,但又顾及辈份不想被人笑话啃女敕草,而且亲自下手昔日政敌的女儿,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心胸,他是野心勃勃之辈,可不想沾上这污点,但自己吃不到的娇花将来让人吃了未免有点可惜,一半是雅士心理,不想看到美好的东西被别人破坏,一半是也有点怜悯小姑娘本身;第二他又不肯放过让昔日政敌丢脸,向他身上抹黑的机会,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顺便报点仇也不为过,而且这种报仇手段如此隐蔽,别人都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赞他心胸广,人仗义,居然肯为昔日政敌之后说话,但实际杨任武却自知,这般把政敌之后留在勾栏,自己每次只怕想起都会心里大笑,这是何等快意,自己想办法这幽儿不用卖身,但其他人如果知道了可未必清楚,只会称孔家女儿沦落风尘,仗义相助的是他杨任武杨大人。 这般龌龊的心思自然是不为外人道,只小童适才这句才让杨任武有点自惭,不过他脸皮也厚,强笑一声道:“还有” “还有?”喜娘给吓了一跳,适才杨任武提出来的要求已经是让她非常为难,这等于让金风玉露楼未来的银子长翅膀飞了不少,居然还有,但又不敢不听,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 “不错,还有,不可以让人赎走她,只准她自赎,什么时候她能拿得出来当初还给你们买她出来的那笔银子,你们便不得再约束她。” “大人,这不成了我们雇请她了?这么说来,那她平时里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也得算在里面,大人,这可得有利息的,如果不是喂了她,我们这些心血用来培养楼子里的其他姑娘,那早成花魁了。”喜娘叫起撞天屈来,杨任武的要求虽然为难,但是幽儿不过一雏儿。有个笑话说一农妇顶着一篮鸡蛋,路上幻想鸡生蛋,蛋生鸡,最后卖鸡买牛,牛又换房,篮子被人打破,她便找人赔房;喜娘就算认定了幽儿有花魁潜质,但是现在到底不是,杨任武现在开了口,她哪敢按花魁的标准去和杨讲价还价,便是闹到背后的靠山那里也不太可能,背后的东家也不会愿意为了这一小事去得罪杨任武,何况杨任武适才说的非常狡猾,又没强行带人走,反倒是一次次提醒她们得到此女也非正途,闹大了未必没麻烦。 这般情况之下,喜娘只得赚点算点,不甘心的抬高成本,这样将来幽儿如果要离开,付出的成本也就大些。 “还,还有这小崽子吃的也得算上。”大茶壶也急了,大着胆子插了一句,指着小童道。 “他,他吃你们的,住你们的,自然也算到我头上。”少女咬牙担了下来。 杨任武哈哈一笑,拍手道:“好,就如此办了,此事本官自会记下,若将来有人不遵适才所说,便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喜娘的脸顿时灰败了,她本来还存着念头,要是杨任武将来不在这里,这口头契约便可不遵守了,听杨任武这么说,那就是揽上身了,只要他不倒,将来就是回了云京,只要有什么风声万一传到他耳中,那有什么后果也难预料。 杨任武这最后肯揽上身,其实还是心中多少存了点愧疚,他报复其父,但是这手段却是利用了这对姐弟;当然他可以不报复,但是做好人的成本对他来说又太高了点,强行带走这对姐弟,喜娘倒不怕,但是对方背后东家是谁,他也略有所闻,为自己仇家之女去得罪对方,未免不智;就这般处理反而是恰到好处,对他来说良心、利益、报复都兼顾了。 从此,金风玉露楼便多了这样一对姐弟。而那位杨大人三年后便又高升回了云京,他官越做越大,喜娘也就越不敢违反当初之诺。 如此,十年转瞬而过。a全文字更新 第二节 淫人妻妾笑呵呵 “好人儿,还不进来?”女子娇嗔的声音。 房内传来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一个压低的声音轻轻道:“叫声哥哥,我就进去。”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吃吃笑声,“死人,年纪比我小,花样却比那老鬼花样还多,要我叫你哥哥,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生猛了。” 接着便听到女子传来半声惊呼,令得守在楼下的老嬷嬷都颤了一下。之所以说是半声,那是因为前半声的的确确是惊吓之下,仿佛突如其来的受到了什么袭击;而后半声却低了下来,仿佛空虚得到了极大的充实,由开始的惊骇转为了极力压抑的惊喜。 皮肉撞击之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仿佛一生命之歌,充满了让人冲动甚至喷血的原动力。片刻后房内又响起如歌如泣的轻喘声,而男人的气息也慢慢粗壮起来,仿佛在大力的呼气和出气,像一口气犁了九块田,又像猛虎现猎物正欲扑上之时。 “孔哥哥”女人媚眼如丝,肌肤慢慢泛起桃花般的红晕,像是快要失禁似的叫了出来,那声音像是在糖水里滚过。 这一声出口,男子亦吐出一口粗气,肩头大耸,弄得身上的女人第二声“孔哥哥”也申吟了出来,顿时一不可收拾。男子的耸动与女人的申吟构成一动听和谐的乐曲,其中高低俯扬惹人心挠,而那时不时的一句“孔哥哥”更是令得男人节奏越加快,将这乐器不断推向更高峰。 “孔哥哥噢孔哥哥不啊孔哥哥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孔哥哥,孔哥哥,孔哥哥,孔叔叔,孔叔叔,孔叔叔,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孔叔叔!” 男人不知疲倦的耸动下,女子败下阵来,先是破坏了彼此的默契,孔哥哥的叫个不停,而那男人也煞是心狠,任由女子求饶也不肯稍作停息,直**得女子身上粉红欲滴,骨酥体软,从孔哥哥叫到孔叔叔。 吐出一口长气,放下扛在肩头的两条白腻大腿,男子停下了刚才龙精虎猛般的动作,身下佳人却已是软成一团烂泥,浑身泛红,正是娇艳,双眸紧闭,朱唇微张,仔细看去鼻翼在不自觉的轻轻翕动,整个身躯都宛如失控似的向内收缩,四肢却又以极度夸张的幅度张扬分开,仿佛还在期待着。 孔璋得意的笑了笑,这才缓缓退出了她的深处,才喷涌过的龙杵竟然还没软下去,反而像骄傲的将军似的昂挺胸,显得意犹未尽,若非顶端处有玉脂痕迹,直让人以为才刚刚开始。他也不立即起身,只是侧身而卧似笑非笑,目光落处毛浓密,清晰可见微红微翻,玉脂缓缓溢出,浸润了身下布单。 女子脸上桃红未褪,双眼仍是紧紧闭着,仿佛正身陷一个妙不可言的美梦中不愿醒来,却又如有所觉般将张扬的四肢也缩了了缩,掩住了要害之处,侧转了身子。 孔璋无声的一笑,伸出一手去,轻抚那具羊脂白玉,另一手捉狭式的轻轻击打在对方背对着他隆起的香臀上,顿时上面犁涡轻现,随即又弹回原状。 女子再也无法沉浸在她的美妙世界之中,星眸半张,歪斜着头回眸相视,口里轻轻吐音,意味深长:“你这冤家,又来捉弄奴。” 孔璋心中一荡,故意把脸凑近对方面孔,四眸相视,嘻嘻笑道:“刚才是谁孔哥哥孔哥哥的叫个不停?” 女人一手撑起身子,一手轻掩檀口,狠狠的横了一眼孔璋,似嗔似喜,“奴家喜欢叫你孔叔叔。” 孔璋倾身过去一把抱住那软玉般的身子,故作惊讶:“你说什么?孔叔叔?唉哟,那不是乱了辈份。” 女子粉面一红,小拳连连擂在孔璋的胸膛上,看似凶狠,实则适才的激烈运动后手脚无力,不过是借此撒娇:“你好坏,明知道奴现下无力,只能任由你欺负。” 孔璋不待她说完,双手一紧,覆上她的香唇,女人嘤咛一声再也说不下去,顿时又和情郎陷入了疯狂的吸啜之中。两人半裹着绣被又温存了一阵,女子用手掠了掠乱,微皱秀眉埋怨道:“都是你,害得人家香喷喷的被子都沾上腥味了,还不让我起身去梳洗一下。” 孔璋正待说话,忽然便听到楼下有吵闹之声传来。两人顿时一惊,这偷情之举虽是香艳,但万一被人现,便有大麻烦临头。 楼下喧闹继续传来,越让刚才卿卿我我的两人心惊。 “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兔崽子敢偷人偷到老子头上了。”一个暴燥无比的声音猛地响起。 “不要上去啊,老爷,你误会夫人了,夫人烧香回来早早就睡了,你不要听福贵搬弄是非,哪里有什么人进了房里。”楼下老嬷嬷语声微带惊惧,但仍然拼命在试图阻止,而且声音陡地高昂起来。 “给我松开手!”那老爷有些恼了,接着人体坠地之声传来,想是那老爷不耐老嬷嬷的阻挠,施了重手,接着咚咚咚大踏步上梯的声音响起。 这么一耽搁,已足以让楼上的两人回过神来,两人霍然分开,女子一脸惶恐,知道大祸临头,为今之计唯一可想之法就是不要被抓个当场,那还有转机,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她连忙以哀求之色望向刚才的情郎,孔璋也是被吓了一跳,心中暗叫糟糕,不过事已至此,先保住自己再说。 来不及多想,他回应了对方的哀求眼色,一脸毅然道:“绿娘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绿娘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惊慌的道:“老嬷嫲是挡不住他的,你,你躲在哪里是好?” 绿娘环顾房间,整个房间也就两个躲处能让人第一眼找不到,一是床下,二是那具大衣柜,她迟疑了一下正想指向衣柜,却见孔璋已经穿上了小衣,随手抓起其余衣裳,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绿娘大惊,连忙走下床来到窗边,却见窗外夜浓如墨,一时间哪里看得到孔璋跳到何处去了,只依稀听得远处隐约有咚的一声闷响。绿娘又惊又怕,更是有些担心孔璋,但眼前大祸却得先想法避过才是要。 夜风穿窗袭来,胸前一凉,绿娘这才惊觉自己尚是果身,连忙关窗重新上床,手忙脚乱的穿上亵衣。便听见门轰的一声被人撞倒,自家老爷凶神恶煞般的出现在面前,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 且不说这庆州府里一等一的大户镇关西私养外室家中此时的热闹,孔璋在离刚才跳楼之处约几十丈远的地方捂着脚,钻心般的疼痛使得他头上泛起了类似刚才绿娘胸前般的细汗。不过他却半点不敢耽搁,一瘸一拐的出了城,直奔城外荒野。 越走越是荒凉,到得后来四周一片黑暗,孔璋却是连火具都不用,仿佛熟得不能再熟,直至淌过一条小溪,远处亮起幽幽的绿色光晕。那光晕星星点点,移来动去,尤如鬼火,很是悚然。 孔璋反倒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快到目的地了。 这里是庆州府一带的乱葬岗,连白天都少有人愿意来,只每次官府处决人犯,若犯人是无名氏或是家里穷得连买棺材无力,便会把那尸搬到这里故乱埋了,若遇上懒鬼衙役就那么抛在这里也是常事,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乱葬岗。不过孔璋却又比旁人多知道一点,他听一个风水先生说,这里在成为乱葬岗之前就已经怨气深重,据说很久以前这里打过仗,本身下面就有一个千人坑。 孔璋跑来这里倒不是胆特别大,或者说他胆子也是被逼出来的,每次他闯了祸,被人算帐时,他没处可去,就只能躲到这里来,待伤好了或是风头过去了再偷偷溜回去。别人或许怕了这里,但他却是常客。所以一见那飘来飘去的磷火,常人多半是掉头就走,他却松了一口气。 他找了处隆起的土包坐下,这才呲牙咧嘴,小心翼翼的褪下鞋来,从楼上跳远处本就伤了脚,又强行了这几里路跑到此处,脚上的疼痛感越厉害。 不过这点疼痛怎么也难抵心中的沮丧,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那绿娘本是城中一大户郑大官人年前私养的外室,他这次费尽心机,把才从赌档里赢来的一点银子买通了上泉寺的沙弥帮他引线布局,假作在寺中无意邂逅惊为天人,再扮富家公子苦苦追求,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差不多把这娘子弄得迷迷糊糊信以为真。 绿娘虽被纳为外室,但是苦无名份,一心想进入郑家门,前不久才因为吃飞醋落了大官人的面子,郑大官人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上门,每月的恩养钱也减了半。绿娘一面后悔何苦去与一个过气乐伎计较,一面也暗怨那大官人无情,答应过的话不算数。 孔璋扮的这富家公子正中了绿娘的软肋,一面是曾经恩养自己数载的旧主,一面是家有钱财,苦苦追求自己的英俊少年,还口口声声说没有娶亲,路过此处一见钟情,这天秤不消说慢慢是滑向了谁。两人尔虞我诈,一个扮痴情公子,一个装被大户豪强霸占的落魄妇人。 到最后终是孔璋占了上风,扮痴情扮得连绿娘这等女子都信了,在知道绿娘的外室身份后还信誓旦旦愿带她离开此处,回家成亲。这顿时打动了绿娘,与其在这里继续没名没份,倒不如赌一把跟着情郎跑了,就算情郎话里有假,家中有妻,能落个妾的名份也强似现今的处境,只是她哪里料到得到孔璋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公子。 孔璋打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一是报复,二是捞一笔。 前不久绿娘怨恨郑大官人不肯兑现诺言,在家中撒泼想引自家老爷来安慰,然后逼其实现诺言时,却听说大官人当晚在城里金风玉露楼里陪人玩乐,还特地请了个据说了不得的乐伎陪酒奏乐。绿娘满腔希望落空,不敢当着郑大官人,却是把这怨恨记在了当晚那乐伎头上,怪她坏了自己的打算,又担心自家恩主喜新厌旧,把那乐伎迎回来,从此又多个对头。后来在城里脂粉店里相遇,她禁不住狠狠的羞辱了对方一番。怨气全是出了,但是这事被人当成笑话时,郑大官人的面子也被落了不少。 最糟糕的是,那乐伎虽是个善良而不幸的女子,奈何不了绿娘和郑大官人,却有一个阴险狠辣的弟弟,他的名字叫孔璋。 ps:在看这本书的人,请看一下在作品相关中的楔子。a全文字更新 第三节 孤坟野鬼话凄凉?(上) 这番报复算是成了一半,但捞一笔的打算却是落了空,弄得不好,绿娘那婆娘如果把不住嘴,把自己供出来了,那小命也堪忧。孔璋坐在一个土头包上屈起双膝环抱着腿沉思着,城里暂时不敢回去了,看来得在城外躲上几天,看看没什么动静,绿娘那里没出事才敢回金风玉露楼。 思来想去,也只好如此。孔璋定了主意,松开腿脚,仰面躺在土包上,以手枕头,望向头上无尽的夜空。 此时夜空半弦月如勾,繁星点点,目光投入这深遂无垠中,不由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暂时抛开了远忧近虑,孔璋感觉眼皮有点沉重。 就在孔璋快要入睡之时,忽然他头上异像突生,远处三道光华一前一后掠飞而至,一绿在前,深浅不一的两道红光在后追赶,相隔遥远虽听不到声响,但光华耀空,每当深色红光华、追近绿色光华时,那绿色光华便会被压制得黯淡失色。但那绿色光华也好生顽强,总是过不了几息便会放出一片五彩烟霞,冲出红色光华的压制,只是这时候又总会被另一道浅色红光华趁机干扰,于是又会被追近。 就这么一飞一逃,看得下面的孔璋目瞪口呆,登时睡不着了,爬起身来半跪在土包上仰望空中这异象。 三道光华在孔璋头上又是一阵缠斗,忽然间红色光华大涨,宛如夜空中陡然生出了一个太阳般骇人,猛地罩向绿光,绿光受另一人的侵扰眼看月兑身不得,厉啸一声,忽然绿色一消,化作一团庚黄赤红两色的光团迎向敌人。 红光中传来一声冷笑,募地一包,便把庚黄赤红二气整个给包住了,任他在里面左冲右突,接着红光中传来爆竹般的连响声,整个包在外面那层红色光芒抖动不止,越来越亮,直有把这乱葬岗上空变作白昼之势。随着一声霹雳般的巨响,却见红光被硬生生冲破一个缺口,先前那道绿光重新出现,只是刚才化出的庚黄赤红二气已消失不见。 绿光却半点也没有想反击的意思,一冲出红光包围,立即头也不回的向前飞,身后的红光汇聚成火一样的身形,冷笑一声道,“老**,你已经被我破了庚黄赤阴真气,还想逃?” 红光中一凝,陡地生出一道远比身上颜色更炽更烈的剑光,形如飞鸟振翅,向飞逃的绿光追斩而去,绿光中再次传来厉啸,这次却不像是上次只带着愤怒,还带着惊恐。偏偏这时候一旁的另一道红光也趁势动,拦在绿光前飞的路上,分出一道匹练般的剑光,迎头斩下。 绿光身上及时的亮起一道五彩烟霞,挡住了那斩过来的剑芒,但身后的烈焰剑光却已追至,就见红光一闪,绿光已经被拦腰斩为两截,分为两半后,光华顿淡,半空中分别现出两个半截人身,各自被烈焰焚烧,把绿光最后护身的彩烟烧了个精光,只两个半截人身上的绿色衣袍不知为何物所致,竟然烈焰都一时间烧不透。 那被斩为两截的绿袍人也好生了得,上半截身子双手扬处,自身和另外半边身子的火焰如遇甘露般顿熄,只是到底已经被重创,两个半截身子顿时分开急坠而下。空中两道红光紧追不放,却见那绿袍人的半截身子双手再扬,又是一大片桃花般的云气飞出,一出手就扩大为数丈方圆,且不停向上扩大。追下来的两人一见这桃花般的云气,立即皱眉升空,同时深红光华中人影手指连弹,数点红光飞入桃花云气之中,爆起数团雷光,生出烈焰。 烈焰所经,就像是点燃了一片火海似的,夜空之中生出晚霞来,煞是好看,孔璋一时不由看得呆了。 待得雷光烈焰将云气焚尽,偏偏乌云飘来,将月光星光一起遮住,乱葬岗上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顿时失去了绿袍人的踪迹。 孔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连忙伏低了身子趴在地上,好半天不敢动一下。 待得月明星复,勉强能再有点光线时,孔璋看到半空中一道深红光华凝立不动,内里依稀有人影,只是模糊不清;另一道浅红光华却性急多了,立即追了下来。 孔璋怕被她现,连忙屏了呼吸,倦起身子再偷偷望去,好在他附近有半边怪石遮挡,又有野草掩饰。 两道红光绕着乱葬岗飞了一圈,似乎在寻找刚才的绿袍人,但一无所获,这下离得近了,依稀见得里面有个宫装少妇,只是身周有红芒环绕,看不真切。那红光中的宫装少妇见寻不到人,旋及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剩下那道浅红光华却似不甘心,又绕着乱葬岗飞了数圈,孔璋仿佛看到里面是一个少女,双腿颇长。 也不知道那绿袍人使了什么法子藏了起来,一无所获,少女最后也只得走了。孔璋趴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良久见刚才两女没有返回,这才敢爬起身来。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呆上几天的,但刚才生了这一番异事后,他却不敢再呆在这里,谁知道刚才那两女还会不会回来?神仙打架,万一秧及自己可就吃不消了。 孔璋一咬牙,看来也只好回去躲到金风玉露楼里躲上个几天,自己与绿娘之事并未被当场抓住,她也是个有点心机的女子,想必知道后果,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 正当他换了主意准备离开时,忽然身眼前绿影一晃,喉头一紧,全身失了力道,却是被一双大手平空生出扼住了喉咙。 “呃呃呃。”孔璋大惊,但喉咙被捏住,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那只手才松开了他。 孔璋干咳了两声抬头,看清了抓住他的这个人,准确的说这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袭绿袍,齐腰而断,竟然只有半个身子,浮空三尺,正是刚才在空中被两女差点斩杀的绿袍人。 “鬼!”孔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遇上鬼了,毕竟这是乱葬岗,所谓久走夜路必遇鬼。 “老夫不是鬼,不过如果你不听话,那保证你比遇上鬼还要难过。”绿袍人的声音阴森森的传到孔璋耳朵里。 不是鬼?孔璋心里缓过神来,联想起刚才看到半空中的异象,心中一动,但面上却仍是一幅惊恐之极的样子,“原来是仙人,小人孔璋,不知仙人有何吩咐。” 绿袍人的脸如冠玉,原本颇有几分儒士风采,但是此时却是布满汗滴血渍,尽显疲态,眼瞳间还隐隐带着惊惧。 绿袍人厉声道:“替本真人做点事,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有天大好处给你。” 孔璋换上一幅面孔,惊惶中带点贪婪,结结巴巴的道:“不知能为真人做点什么,小的愿为效劳。”a全文字更新 第五节 初遇(下) 孔璋苦不堪言,却偏偏半点声音都不出来,想叫人救自己也没办法,而且这里是少有人来的乱葬岗,就算真能叫,估计也没什么用处。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孔璋只觉那涨缩之痛越来越烈,就好像身体某处给强塞进了一只大水牛,现在大水牛醒了想钻出来一样。 就在这时,忽然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咦?” 接着鼻间一香,一片红影,一只手掌按在胸前。 充沛的暖流透过一只柔软的小手传来,正好按在孔璋之前引禁制,气机冲撞的窍穴位置。暖流透体而入,孔璋微觉好转,但好景不长,随即这股新入的气机与他体内原有的两股气机便争斗起来。 “嗯?”红衣少女微皱了下眉头,加大了气机输入。 在孔璋体内失控的一道五蕴气和一道小欢喜法气机是桃花真人留下的,桃花真人如果没受创倒是胜过这红衣少女不少,但是这到底是无根之木,比不得这少女持续输入。 少女诧异了一下后继续输入气机,而且她这一派的心法本就有些克制桃花真人,不一会儿便有将这两股气机强行压下之势。 “我暂时替你压住气机,你快导气归元,然后我有话要问你。”红衣少女声音带着一点奇特口音,而且说话微带青涩。 孔璋不知道什么叫导气归元,他只会两样,一是桃花真人所授如何驱使气机冲至掌心然后放出去伤敌,二是自己记下的如何运使气机行走壮大。 他大着胆子重新驱使那道小欢喜法的气机行走,却现五蕴气与纠缠在了一起怎么都甩不掉,气机这一行走,就像是一个人在脚上绑了块比自己还重的石头在迈步一样,比先前还要生涩困难。 好在接下来孔璋现重新驱使气机行走,每当经过一处窍穴时,一热过后,而缚着的桃花五蕴气便少了一丝,小欢喜法气机却轻松一点,最可喜的是还壮大了一点,这壮大之势是先前的数倍,感觉非常明显。 孔璋沉浸在这莫名的喜悦中,忘记了先前差点身死之险,甚至忘了看一眼这助自己压下气机的红衣少女的样子,全神投入。不知不觉便完整的把气机按默记路线走了一个完整循环。 一个周天循环走完后,气机越活泼,虽还没化解完五蕴气,却已是好转多了。 第二个周天循环,第三个周天循环走下来,那股五蕴气越微弱,而孔璋控制的气机却更加壮大。那红衣少女似乎现了他的异处,停止了帮他压制,冷冷的在旁旁观。 孔璋却恍如未觉,自顾自的驱使气机行走,他已经隐约猜到,真气这般行走,每过一处窍穴便将那原本是隐患的五蕴气给吸纳一丝,转化为自己的气机。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这次其实是险到极点,也幸运到极点。 他行气走错本来已经危险,要知道每一门心法都是有成熟的窍穴经脉行气路线,方能滋养出特异的气机,如果在成熟的窍穴路线之外再开辟新的窍穴行气,要么是改良心法成功,要么就是岔气伤体,严重的会走火入魔。更不用说他还极为倒楣的引了桃花真人下在他体内某处窍穴内的五蕴气,引起了气机冲撞。 幸运的是在气机行岔时有贵人相助,那红衣女子替他压制了一段时间气机冲撞,延缓了气爆之险,使得他有机会重新引导气机,而偏偏小欢喜法的气机和五蕴气其实是一脉相传,又有红衣女子先前替他暂为压制,因此在行气过程中,重新控制的小欢喜法气机便把那一团五蕴气慢慢吸纳转化了。此消彼长,虽然后面红衣女子现有异停止了相助,但是孔璋控制的气机在吸纳了部份五蕴气后已经强于剩余部分,虽然品质上小欢喜法气机远低于五蕴气,但是一个是能主动控制行气,另一个却是呆滞状态。 孔璋双眸一睁,一口长气吐出,伴随着这一口气吐出,代表他已经把体内那团五蕴气吸纳殆尽,此时不但没有了岔气爆体之险,反而体内的小欢喜气机因为吸纳转化了同源更高阶的五蕴气而壮大得惊人。 五蕴气被这般吸纳,因为行气不同,本身并不会滋养壮大,但是被吸纳后依小欢喜法的窍穴行气,等于是投下了极多养料,会被转化为小欢喜法的气机,继而行气壮大。 修真第一境是感应境,以引气入体,驱使气机主动运行窍穴经脉之间,滋养壮大为标志,被道门细分为六阶,从太皇黄曾天到七曜摩夷天。孔璋两日前不过才是一普通人,得此奇遇却是跨过第一阶,进入第二阶太明玉完天。 “你倒是聪明又大胆,竟然借着我的好心练功,哼!”旁边冷冷的传来一声。 孔璋这才醒觉旁边还有一人,侧身相望,不由心中一热。 他这一热倒不是又走岔气,也不是感激对方援手,而是类似于惊艳的惊。 他看到的是刚才助他压制五蕴气的红衣少女,这少女让他泛起“惊”的感觉,并不是因为美貌。虽然她也算得上美貌,微显红长的脸颊上有一双明丽眸子,鼻小巧挺直,肤色白腻,檀口小嘴却鲜艳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趋前轻咬,耳垂玉坠似的精致可人,难得的是身材也相当傲人,腿长腰细,红衣之下双峰傲然隆起,形状隐约可猜非是梨形而是孔璋向来偏爱的倒扣碗状。 这等相貌就算是在金风玉露楼里也是一等一的货色,有成为花魁头牌的资格。但孔璋是什么人,在金风玉露楼里生活多年,再美貌的女子也难得让他惊讶,他感觉特别的是这女子身上从内到外透出的一股生命力。 那是一种在金风玉露楼从未见过,甚至是从未想象过的感觉,像静止火山随时可能喷涌,又像暴风雨前的那一刻宁静,混合在一起,仿佛从她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活力,随时有可能喷出来。 这一刻的感觉无以名状,难以描述,在金风玉露楼是永远不可能现的。因为那里的女人只有三类感觉,一类是像多数女妓一样已经认命,外表艳丽,但从内到外透着腐朽的气息,像早已死去,只不过仍挂着美丽的画皮;第二种是才买来需要教的雏儿,她们眼睛里永远只有恐惧和不甘,直至有一天变成第一类;还有一类是极少数,像孔璋的姐姐,身处逆境却甘于平淡并不认命,虽有不甘却深藏心中不肯自污,仿佛一朵飘在污水池里的白莲花。 但即使是孔幽,也不免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面前这个女子这样充满了生命力。a全文字更新 第六节 胁迫(上) 孔璋认出来了这个红衣少女是谁,那天夜里在空中和桃花真人斗法的有两道红影,一深一浅,这个红衣少女依稀就是其中浅红光团中的人影。 孔璋眼皮微跳,“刚才多谢相救。” “你也不必谢我。”红衣少女冷笑道,话锋一转,“我也不计较你刚才借我好心练功,不过你得带我找到桃花真人,否则我便先斩了你。” 孔璋心中一惊,心忖自己哪里露出马脚让这少女知道自己与桃花真人的关系了?他一面寻思,一面缓声道:“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什么桃花真人?” 耳边传来一声哼声,红衣晃动,孔璋心知不妙,右手一抬依照桃花真人所授法门,气机运至掌心,不过还没等他从掌心放出气机,便被人一把抓住了胸口处,一道如火烧般的气机透体而入,切断了孔璋的气机运行,瓦解了他的反抗之力。 “还想骗我?”红衣少女怒道,“你说得再好听,但是你刚才走岔气时,我助你归元复体,你借机修炼的分明是阴阳仙宗的法诀。” 孔璋被这少女一把抓住胸前窍穴,浑身软绵,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百思不得其解哪里露出了马脚,却原来是在这上面被她看破了。 “快快说出桃花真人到底在哪里?你修为如此差,不过才入门的样子,肯定不是桃花真人早就收下的弟子,想必是他近几日才收下的,定然知道他的藏身之所。“红衣少女凛然道 孔璋眨了眨眼,脑子却是已经千思百转,计较着其中的利害。 桃花真人已经流露出了有可能收他为徒之意,孔璋明白若是如愿,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将向他敞开;但若是不答应,眼前却是小命堪忧。 “姑娘刚才才救了我,必定是宅心仁厚的女仙,又怎么会杀我。”孔璋强笑道。 “少拍马屁。”红衣少女啐了他一口,脸色稍缓,但语气仍是强硬,“别以为我真不会杀你,你这点修为杀你易如反掌。哼,我让你说出他下落也是救你,这种邪道妖人,你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传你的更是邪术。” “邪术?”孔璋故作惊惧,颤声道:“老神仙只说他传我的能强身健体,还能,还能” “还能什么?”红衣少女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能御女不疲。”孔璋大声道。 “呸!”少女顿时脸色变得和衣裳一个颜色,随手把孔璋丢在地上。 孔璋落在地上一阵酥麻,下意识的又用小桃花法驱使气机,气机经过处,酥麻感淡去,不过他自知和这少女相差太远,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低着头。 “快说出桃花真人藏身之气。”少女正色道,“这妖人被我师姑斩破身躯,元气大伤,正是除去他的好时机。你若肯说出来,我就饶了你,否则便把你视为他同党。” “我说,我说。”孔璋连忙道,刚才他故意用话拖了点时间,现下已经想好,修真之路虽好,但是如果小命都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再说那桃花真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同样胁迫自己,而且还刚一照面就对自己下了禁制。 孔璋吞吞吐吐的说出桃花真人藏身在金风玉露楼,少女狐疑的道:“金风玉露楼是什么地方?” 孔璋倒是有点为难,如果直接告诉少女那是家青楼,说不定又要吃上一记。 看着孔璋吞吞吐吐的样子,少女更加疑惑,不过她这次出来,师姑倒也带着她走了不少地方,再不是白纸一张,对世俗界一点不了解。 少女猜出是什么地方后,脸一红又啐了一口,“原来是那种肮脏地方,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躲藏的地方。” “我什么都向女仙你说了。”孔璋苦着脸道。 “行了,行了,我言出必行,你只要说了,我自然不会杀你。”少女一摆手。 “那我可以走了吧?”孔璋赔笑道。 “当然不行,我又不知道那金风玉露楼在城中什么位置,少不得要你带路。再说先放你走了,万一你去向他通风报讯,我不是空欢喜一场。”少女却不肯放过孔璋。 孔璋顿时变色道:“要我带路?” “当然,难道你不愿意?”少女明亮的眸子斜睨了一眼孔璋。 孔璋看她神色,大有不愿意就会又重新把他划至桃花真人一党之意,不由暗暗叫苦,只得把牙一咬道:“愿意,愿意,能为女仙效劳是我的荣幸,只是那邪道邪法惊人,我担心姑娘安危。” 听他这么说,红衣少女神色稍动,微微一笑道:“桃花真人是阴阳仙宗的邪人,如果没受伤,我自不是他对手,但是他这次被我师姑重创,连身子都被斩为了两截,窍穴已破,连位阶都被打落了一境,现在也不过和我一样是炼气境。对了,别叫什么女仙了,难听死了,我叫靳青思。” 孔璋听靳青思言下之意有把握胜过那桃花真人,不由得稍稍放心,但是随即又想起一事,“可是他还曾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禁制?”靳青思一惊,把手伸向孔璋的手道,“让我看看。” 孔璋只觉从靳青思柔软的小手上传来一股炽热的气机,这股气机在他体内穿行了一周,甚至经过了一些他小欢喜法没有经过的窍穴经脉。 靳青思收回手,微皱眉头道:“奇怪,没有现什么异常。哦,我明白了,刚才我替你压制失控的气机时,你体内有两道气机,其中一道后来被你吸纳了,那道气机原本是深藏在你一处窍穴中,却被你气机走岔时引出来了,想必就是他对你下的禁制。” “这么说我没事了。”孔璋听她如此说不由大喜,桃花真人对他下的禁制始终是心头之患,也是他适才犹豫挣扎的原因之一,如果真如靳青思所说已经消除掉了,那倒是不妨考虑真的站在靳青思一边。 不过靳青思的下一句话却又把他吓了一跳,“等等,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你得去把他引出来。”a全文字更新 第六节 胁迫(中) “什么?”孔璋失声道,靳青思叫他去把桃花真人引到这里来,这风险就大多了。先前只叫带路,他只管把靳青思带到金风玉露楼,如果靳青思胜了,自然他是带路功臣;如果桃花真人胜了,只要他没亲自露面,还可以推托是靳青思自己找到的,桃花真人还要利用他继续找那下半截身子,想必不会杀了他。 靳青思解释道:“如果在那个什么金风玉露楼内和他动起手来,会伤及无辜,就算诛杀了这妖邪,我也少不得要被师门训斥。所以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你去将他诱来,在这里动手,到时我除去此妖邪,也记你一大功。” 记我一大功?能有什么好处?孔璋嘴唇无声的翻动了一下,她倒说得轻松,自己去引桃花真人出来,万一被看破,又或是真引出来了,靳青思却不是对手,那岂不是断了后路? 孔璋犹犹豫豫,靳青思却以为他是想讨要好处,想了一下道:“你别在这里磨蹭,我让你冒险,也不会亏待你。这样吧,你也算是入了修真之门,虽然浅薄得很,我传你一点东西,你学了不但能防身,说不定我和桃花真人动起手来,你还可以挥一点作用。” 孔璋听了大喜,抱拳道:“靳姑娘果然想得周到,不知道能传我点什么?” 孔璋精神一振,他现在学会了小桃花真法中导气法门,但是对于如何运用,就只会桃花真人教他那招把气机运至掌心放出,但是威力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靳青思歪着头考虑道:“我们星宿宫的心法,我当然是不能传给你的。但是,一些各门各派都知道的东西我却是可以指点你一二,还可以传你一道用来伤敌的法术三阳箭。” 听到前一句,孔璋顿时沮丧,但听到后面不由又开心起来。 当下靳青思将三阳箭传给孔璋,孔璋这才明白人体之内的窍穴上映天心,光是十二正经便有已知的三百六十处窍穴,奇经八脉中千奇百怪的窍穴便更多了,感应气机储于气海,再以不同的方式行走于不同的窍穴,便能壮大气机和窍穴经脉;再以修炼出的气机为根基便可施展种种奇术或是御使飞剑法器。 诸如先前桃花真人所传的只属于小桃花法中的周天搬运法门,在固定的窍穴内搬运气机,其中另外的法门却是没有传给孔璋。不过依靳青思所说小桃花法中的其他法门也没什么用处,多是些损人利己的妖邪婬秽之术。 至于靳青思师门的奠基道法未得师门允许却是不能传给孔璋的,但靳青思指点了一番孔璋,总算让孔璋明白了一些基本道理和小桃花法所经的经脉窍穴,知道了自己先前为何会岔气差点走火入魔。靳青思没有不食言,果然传了他一门叫三阳箭的法术。 孔璋依靳青思所教,先在气海中振荡气机,在一次周荡之间内,孔璋生出二十八丝气机,再沿足阳明经转手阳明经,气机经十二正经中带有三阳属性的阳明经后转化赋予三阳属性,先前的二十八丝气机化为一道二十八层,层层相叠。 孔璋口中清啸一声,一道红光从指尖飞出射在旁边的山石上,那山石顿时出现一个豆粒大的孔洞,孔洞四周焦黑欲裂,宛如被烈火焚烧过。 他不由又惊又喜,连忙趋前上去观看那孔洞,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靳青思却鄙夷的道:“才不过相当于感应境第二阶,有什么高兴的,这还是你得我相助吸纳了那妖人留在你体内的真元气机。行了,快去将那妖人诱来。” 孔璋为难的道:“可是如何才能将他骗到这里来,那老鬼被斩去半截身子,现在行动不便,所以才会对我下了禁制要挟我来替他寻找残躯。有了!” “我就说已经找到那半截身子,只是在猛兽巢穴之中,只有请他亲自出手。” 靳青思先点点头,然后皱眉道:“你鬼心眼倒是蛮多的,不过用猛兽托词,他未必肯信,你不如说是鬼灵僵尸,若他信了,就只有亲自前来。快去快去,休想玩什么花样,老实告诉你,我刚才在替你探查禁制时已经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神识,方圆五里内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如果你敢骗我私自跑了,哼哼,我就先杀了你再找上门去斩了那妖人。” 孔璋顿时脸都白了,他本来还有点这念头,顿时只好打消了,将牙一咬下了狠心,索性赌了这一博。 当下两人议定,孔璋依计折返城中。 回到金风玉露楼,孔璋却没有先去见桃花真人,而是打算先去见见姐姐孔幽。虽说靳青思说得极有把握,桃花真人也真的身受重创,但若是事败后果不堪设想,他总得先预作筹谋。 谁知到了孔幽侍客的房间外却听得里面有琴声,琴声优雅动听,如流水淙淙而过。 孔璋一怔,想不到姐姐竟然有客。孔幽在楼里地位特殊,早前是因为杨任武之故,后来却是凭着自身精湛的乐艺,这十年来虽未卖身,但金风玉露楼的大小头牌名角学习乐技却多是向她求教。因此她已经很少陪酒侍客,只偶尔如郑大官人这种有头有脸又恃强指名点姓,喜娘卖不过面子才会请出她奏上几曲。但若是有人硬要她侍夜,喜娘都会替她挡了回去,这么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今天会是什么人呢,竟然能让姐姐弹琴相侍,孔璋心忖道。 房中一曲奏完,有人拍手道:“好曲,好曲,想不到我无意中竟然能听到这样好的曲子,比家里那些好听多了,不如姑娘随我去,每天弹给我听如何?” 房里孔幽还没有回答,孔璋却急了,伸手一推房门,大喝道:“不行!” 他话还吼完,那行字的余音还没吐尽,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喉咙,像抓小鸡一样扼住了他咽喉。 “不要伤他,他是我弟弟!”房间里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美貌女子连忙推开琴急声道。a全文字更新 第六节 胁迫(下) “不得无礼。”先前喝彩的男子淡淡的道,那只扼住孔璋喉咙的手立即松开缩回,孔璋连看都没看清这只手,只隐约看到那五根指甲又黑又长。 孔璋捂着喉咙咳了几声,心中大骇,他学过拳脚棍棒功夫,又曾在街头巷尾和**地赖们开过架,等闲之人靠不得身,而且这几天才经桃花真人和靳青思指点,半只脚迈进了修真之门,但刚才被人一抓,竟是来不及抵抗。 孔幽上前拦在孔璋面前,双手一张道:“夜公子,我敬你是知音,通晓音律之人,才弹了一曲又一曲,为何你却如此待我,他是我弟弟,适才不知,多有冒犯,我代他向你道歉。” “原来是令弟。”那被称为夜公子的人,一身华贵,宛如翩翩佳公子,旁边还站了一个管家老奴模样的人,却是生得又瘦又小,长得也很是丑恶,一张脸活像才从古猿变成人似的,偏偏还穿了一件非常宽大的青袍,双手收拢缩在袖中。 “我不管你是谁,不过你休想带走我姐姐!”孔璋虽知这两人有古怪,但是护姐心切顾不得这么多了。 “哼,我家小魔公子想要什么,何时轮到你们自己作主。”那长得比像猿猴的管家冷笑道。 “袁长老!”那夜公子喝止了下人,转淡淡一笑道:“孔姑娘不用生气,我刚才只是戏语,既然你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既然令弟来了,正好我也听了一上午曲该休息一下了。” 待那夜公子带着管家出门而去,孔璋连忙关上房门,转过头来话还没说,头上却先吃了一记,却是被孔幽狠狠敲了一下。 “你这几天又到哪里去鬼混了?刚才一回来就几乎闯祸。”孔幽怒道 “我哪里去鬼混什么去了,这几天我很正经的在替人做事,到时候自有酬金,说不定万一得人赏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孔璋叫起撞天屈来,话锋一转道:“刚才那夜公子是什么人?” 听到孔璋这样说,孔幽稍稍放心,她自幼家中遭难,不幸沦落风尘,虽未污身,但是自忖名声已经坏了,从未想过以后还会有什么好日子,只有这个弟弟一直放心不下,盼着他能走上正途,娶妻生子,延续孔家血脉,也就算是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了。 “我哪里知道,这是今天上午来的客人,十分挑剔,喜娘叫了许多姐妹出来,他一个都没有挑中,后来不知道怎么听到我在楼上练琴,便要听我弹琴。喜娘不知道得了他什么好处,无可奈何我只得出来弹了一曲,不想这夜公子真通音律,还从我曲里听出了淡淡愁绪,我便又多弹了几曲,直到你刚才回来。”孔幽道。 孔璋眉头微锁,他直觉这个夜公子和他身边那个管家不简单。不过现下有更重要的事,却是暂时无瑕理会,只要他不强索孔幽就好。 “姐姐,你想过离开这里没有?” “离开?”孔幽吓了一跳,随即疑惑道:“你怎么突然间提起这个,我当然想离开,但是这么多年来吃穿用都是喜娘的,还没还清,哪有这么容易离开的。” “呸,还有什么没还清?又没吃她山珍海味,早几年不过是粗茶淡饭,晚几年倚重于你,才有改善,但是这么多年你替她教了那么多人,也算是还给她了。”孔璋愤愤的道。 孔幽叹了口气,摇头道:“哪里这么容易还得清,就算我还了自己的,你也在这楼里吃了几年饭,喜娘一时又哪里找得到人替我,她定不会轻易放我离开的。” “哼,如果她不肯放,我就来硬的。”孔璋握紧拳道。 吓得孔幽花容失色,连忙拉住孔璋的手臂道:“这楼里养有一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打得过几个?就算你全都打倒,还有官府,当年的契书还在喜娘手里,我就算要出去,也得堂堂正正的出去,总不能,总不能让人笑话孔家的人落了难,还要作逃奴。” 孔璋心中一酸,轻轻抱了一下孔幽:“姐姐放心,我定会让你堂堂正正的走出这里,没人敢对你说个不字。” 孔幽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松开孔璋手臂,只是声音还有些哽咽,“我,我名声已污,也不求什么有什么好结果了。但是你当年只是寄居在此,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将来,将来就算不能重整家门,只要能娶妻生子,我也就对得起爹娘了。” “唉呀,姐姐,你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作什么?”孔璋听得头大,而且这几日间生的事令得他心中志向已改,这却暂时不敢说给孔幽听。 “姐姐,你这几日不如暂时出去,找家寺庙上上午,住上一两日再回来,喜娘若是不放心,让大茶壶随行好了。”孔璋道。 “为什么突然要我出门去?你知道楼里规矩,姑娘一般不能独自行动,就算是头牌出去也得有人跟着,大茶壶向来懒惰,叫他为了陪我上香还愿,他定然又要在喜娘面前嘀咕。”孔幽茫然不解弟弟为什么突然想让自己去烧香还愿,想了想也当只是刚才那番话姐弟感动,弟弟有心拜神,她倒也有点意动,若是求得神灵眷顾,保佑孔璋大吉大利,当然是好事。 “这个”孔璋顿时有些伤脑筋,若是时间充足,他倒是可以先将一切安排好,把孔幽骗到临近的寺庙去住两日再回来,到时候若是事成,自然千好万好,若是事败,至少不会连累姐姐。 但眼下却是动在即,如今已是第三天,找不到那下半截身子,桃花真人不会放过他,靳青思也在等他动,如今只有博一博,但这如何对孔幽说得。 幸好靳青思自居什么正道中人,担心在楼里动手会伤及无辜,叫自己把桃花真人骗出去再动手。 孔璋心中长叹一声,狠下心来决定什么都不对孔幽说,“好吧,那过几日你现去烧香拜神好了,这几日我替人办事可能不在城里,不能时常来看你,等我赚到钱,我就去和喜娘说要赎你出去。” 孔幽不疑有它,只是恳声道:“那你在外要小心,我们不求你赚什么大钱替姐姐赎身,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赎身之事从长计议。” “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孔璋不敢再和她多说,怕再说下去,心肠软了,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后面孔幽倚门而立,满目担心,她只盼着弟弟无事就好,至于赎身出楼却并不太放在心上,还有个担心也不便于和弟弟说,就算真的出了楼,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孔璋迟早要成家立业,自己这个名声已污的姐姐若是住在一起,又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敢嫁过来,就算嫁过来,弟弟一家以后不免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