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胎重演》 一- 陵园里很冷清,寥寥数人而已,因为不是清明或是中元节的缘故。但是,仍有哭声。爱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在悲伤。虽然知道“恩爱合会必归别离”这句话,但谁又能真的承受的起呢? 一个男人站在墓碑旁,一声不响,但眼含泪水。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和他故去的妻子说,但也只是在心里说而已。他相信,即使没有说出来,妻子依然能够听见。 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夕阳西斜,陵园渐渐安静。男人低头亲吻了一下墓碑,再一次离开挚爱的妻子,开车往市区驶去。 “张哲!醒醒!”一个声音将男人唤醒,“你怎么睡在椅子上?” 男人睁开眼睛,发现李腾正在摇晃他的肩膀,而自己正躺在生物研究所走廊的椅子上。 “不好意思,我坐在这里等你,一不小心睡着了。” “是不是又去看她了?” 张哲点了点头,用手搓了搓脸:“现在什么时间了?” “晚上九点了。” “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了,”李腾环顾了一下左右,“现在人很少,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张哲拍了拍李腾的肩膀:“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真的。” “别客气,走吧。” 夜晚的研究所里寂静无声,偶尔几声咳嗽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在大楼的最顶层,有一间废弃不用的实验室。不过经过李腾的悄悄改造,这里已经变得相当专业。 李腾带着张哲来到一扇帘子前站定,神秘兮兮的说:“我想你会大吃一惊的。” 张哲勉强的笑了笑:“我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心动的了。” “话不能说的太绝对啊。”李腾说完拉开了帘子。 帘子后面,一组机器在缓缓的运行,很多透明玻璃管交错在一起,里面流淌各种液体,五六个压力泵上下运动,仪表盘上的指针也在左右摇摆,心电监护仪上显示,一个强有力的心脏正在平稳的跳动,而这颗心脏,来自中间一个注满液体的玻璃缸,确切的说,是玻璃缸里的那个生命。 “老天爷啊!”张哲说着,慢慢凑到玻璃缸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你办到了,朋友。” 李腾笑着指了指那个蠢蠢欲动的生命:“是不是很完美?” “是啊,是很完美,”张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你看他好像在眨眼,手也在动,还是男孩儿,哈哈。” 李腾看着张哲满是笑容的脸,说道:“如果姐姐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欣慰的。” 张哲收起笑容,但是视线没有移开:“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李梦,都说男孩儿比较像母亲,真的是这样。” 二· 幸福很简单,有热情,有爱情,就是幸福。张哲在认识李梦之后,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幸福。 那是一个夏天,还在上医科大学的张哲在图书馆仔细研究着达尔文的《物种起源》,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梦,一直盯着自己。 “同学,有事吗?”张哲实在被看的不自在了,于是笑着问她。 “你这本书什么时候看完?”李梦问,“我也想看。” “那边电脑里有电子版的,比这个要清楚和详细,”张哲说道,“我还要好一会儿呢。” “我不喜欢看电子版的,我就喜欢看纸质的书籍,比较有感觉,电子版的看不下去。” “真的吗?”张哲突然很高兴,“我也是。” “是就是呗,激动什么?”女生撇了撇嘴。 张哲觉得有点尴尬,他将书合上,递给李梦:“你先看吧,我正好看点别的。” “谢谢。” 就这样,连续一个星期,张哲天天都能在图书馆看见李梦,他喜欢这个女孩儿,活泼,开朗,聪明,有主见,可是张哲不知道怎么去表白,每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突然有一天,李梦没有来图书馆,张哲在图书馆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李梦的影子。 “生病了吧?要不就是家里有事,否则她不会不来的。”张哲心里想着,也没心思看书了。 连续三天,张哲都没见到李梦,他这时才知道,自己真的爱上这个女生了。以前一到图书馆,都会见到李梦熟悉的身影,可是现在,她在哪里呢?见不到她,张哲觉得世界都暗下来了。 第四天,张哲仍旧来到图书馆,顺着走廊无聊的徘徊着,窗外下着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让整个走廊显得更加安静。 突然,走廊墙上的公用电话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吓了张哲一跳。他拿起电话:“喂?” “好久不见。”那边一个声音说道。 “李梦?是你吗?”张哲瞬间就听出是李梦的声音,他激动的大声喊道。 “张哲,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想不想我?” “想!”张哲的语气急促而慌张,“你在哪儿?” “为什么想我?快说。” “因为我喜欢你!”张哲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那边挂断了。 “喂!喂!·····”张哲冲着电话大嚷,“李梦,李梦!怎么回事?!” “喊什么喊!”李梦从后面打了一下张哲的脑袋,“电话都已经挂了,喊有什么用?” 张哲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梦,她拿着手机无奈的看着李哲,一脸的坏笑。 “你去哪儿了?” “我故意躲起来了,”李梦边说边拧了一下张哲的嘴,“表白就这么难吗?” 张哲一把将李梦抱在怀里,他哭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可是我想你!” 男人就是这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这是一段被人们祝福并且看好的爱情,从相恋,到毕业,再到工作结婚,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张哲去了市里最好的一家医院做外科医生,而李梦则去了生物工程研究所。 “姐姐,我也想和你一样,学生物工程专业。”李梦的弟弟李腾经常和她这么说。 对于这个弟弟,李梦非常的喜爱,他不但聪明,而且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有时候问的问题,李梦都不见得能回答的很详细。但是,李梦也发觉,李腾身上有种强烈的冒险精神,有一次他试图将一只青蛙的心脏安在一只麻雀身上。当然结果一定是失败的,但李腾还是很兴奋,他更享受实验的过程,更享受未知领域给他带来的兴奋感觉。 在李腾上大学的时候,他的父母曾经被请到了学校,但并不是因为李腾不服管教,或是学习上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李腾秘密加入了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一元论同盟”。 李梦和父母一样,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校长却出奇的紧张,他警告李腾的父母,如果他们的儿子继续和这个组织有联系的话,那就只能退学了。李梦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赶紧找到弟弟,劝他快些月兑离这个组织。而李腾貌似很乖,没有怎么和姐姐争论,便发誓不再和“一元论同盟”有任何联系。这让父母很是欣慰,因为他们不用担心儿子会被退学,自己也不会觉得丢人了。 不过李梦毕竟是和弟弟一起长大的,她更加了解这个孩子的心理状态,她不相信李腾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当她回到自己家,询问张哲什么是“一元论同盟”时,张哲的嘴巴微张了好久,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问起这个?你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总之不是我。” 张哲知道李梦不会对自己说谎,他接着说:“这是个全球性的秘密组织,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加入这个同盟的人都是生物学的精英,他们在试图改变上帝的蓝图。” 李梦没有再说话,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就这样,李梦细心观察了李腾两三个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自己的弟弟也许真的是个乖孩子,真的和“一元论同盟”划清关系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李梦和张哲说道。 “我看你也是想多了,”张哲笑着说道,“还有半年他就该毕业了,到时候他就会像所有人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李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和咱俩一样。” “咱俩这样不成,还差一个人呢,不完整。” 李梦笑着戳了一下张哲的鼻子:“那你还不赶紧的。”三· 喜悦与悲伤总是形影不离,如果可以排序,你会怎么选择?喜悦后悲伤,还是悲伤后再喜悦?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人们心力交瘁。 当张哲知道李梦怀孕的消息时,他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虽说自己在医院工作,可以每天看到孕妇在走廊里经过,但还是感叹生命的神奇。他高兴的将李梦抱起,大声喊道:“我要当爸爸了!” 李梦看着张哲孩子一样的笑脸,突然感觉自己的责任重大,她不仅仅是给张哲生了个孩子,还是给这个家带来一个新的开始。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活更有意义,他们的感情更加牢固,爱情与亲情将永远围绕在他们周围,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李梦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一家三口在草地上玩耍的情景,温馨,欢乐,自在,其乐融融。 “我保证,”李梦看着张哲说道吗,“从现在起,我一定会好好的善待自己,吃好喝好,给你生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宝宝。” 张哲抚模着李梦的肚子说道:“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在动?” “亏你还是医生,刚两个月,怎么动?” “我太心急了。”张哲笑着说道。 于是,张哲每天都无比开心的上班下班,即使很忙,他也觉得充满着活力。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张哲准备下班回家,他给李梦打了电话,说半小时后就能到见面了,刚刚挂断,就见一名护士跑了过来,告诉他一位病人突发大面积心梗,急需手术。张哲听了赶忙又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过去了,李梦仍然没有见到张哲推门进来,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人接。这时电视里正在直播路况信息,由于突降大雨,导致了整个城市交通的混乱,许多地方都已经被雨水淹没,而且发生了不少交通意外。 如果是以前,李梦不会想得太多,但是今天,她觉得有点心跳加快,精神紧张。她不清楚张哲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不接电话的。说好了半小时就回家,为什么现在还不见回来?李梦越想越心烦,她决定去医院找他。见到他,她才放心,才会觉得踏实。 我们常说,这世界没有意外。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张哲突然有事,如果不是李梦过分担心,如果不是天降大雨,也许李梦的车子根本就不会打滑,然后撞上了对面公路上迎面而来的汽车。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不到五秒钟,一切都将改变。 就在张哲走出医院的时候,李梦正好被急救车送进医院,这是他们两个人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擦肩而过,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二 幸福很简单,有热情,有爱情,就是幸福。张哲在认识李梦之后,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幸福。 那是一个夏天,还在上医科大学的张哲在图书馆仔细研究着达尔文的《物种起源》,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梦,一直盯着自己。 “同学,有事吗?”张哲实在被看的不自在了,于是笑着问她。 “你这本书什么时候看完?”李梦问,“我也想看。” “那边电脑里有电子版的,比这个要清楚和详细,”张哲说道,“我还要好一会儿呢。” “我不喜欢看电子版的,我就喜欢看纸质的书籍,比较有感觉,电子版的看不下去。” “真的吗?”张哲突然很高兴,“我也是。” “是就是呗,激动什么?”女生撇了撇嘴。 张哲觉得有点尴尬,他将书合上,递给李梦:“你先看吧,我正好看点别的。” “谢谢。” 就这样,连续一个星期,张哲天天都能在图书馆看见李梦,他喜欢这个女孩儿,活泼,开朗,聪明,有主见,可是张哲不知道怎么去表白,每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突然有一天,李梦没有来图书馆,张哲在图书馆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李梦的影子。 “生病了吧?要不就是家里有事,否则她不会不来的。”张哲心里想着,也没心思看书了。 连续三天,张哲都没见到李梦,他这时才知道,自己真的爱上这个女生了。以前一到图书馆,都会见到李梦熟悉的身影,可是现在,她在哪里呢?见不到她,张哲觉得世界都暗下来了。 第四天,张哲仍旧来到图书馆,顺着走廊无聊的徘徊着,窗外下着雨,雨滴打在玻璃窗上,让整个走廊显得更加安静。 突然,走廊墙上的公用电话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吓了张哲一跳。他拿起电话:“喂?” “好久不见。”那边一个声音说道。 “李梦?是你吗?”张哲瞬间就听出是李梦的声音,他激动的大声喊道。 “张哲,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想不想我?” “想!”张哲的语气急促而慌张,“你在哪儿?” “为什么想我?快说。” “因为我喜欢你!”张哲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那边挂断了。 “喂!喂!·····”张哲冲着电话大嚷,“李梦,李梦!怎么回事?!” “喊什么喊!”李梦从后面打了一下张哲的脑袋,“电话都已经挂了,喊有什么用?” 张哲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梦,她拿着手机无奈的看着李哲,一脸的坏笑。 “你去哪儿了?” “我故意躲起来了,”李梦边说边拧了一下张哲的嘴,“表白就这么难吗?” 张哲一把将李梦抱在怀里,他哭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可是我想你!” 男人就是这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这是一段被人们祝福并且看好的爱情,从相恋,到毕业,再到工作结婚,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张哲去了市里最好的一家医院做外科医生,而李梦则去了生物工程研究所。 “姐姐,我也想和你一样,学生物工程专业。”李梦的弟弟李腾经常和她这么说。 对于这个弟弟,李梦非常的喜爱,他不但聪明,而且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有时候问的问题,李梦都不见得能回答的很详细。但是,李梦也发觉,李腾身上有种强烈的冒险精神,有一次他试图将一只青蛙的心脏安在一只麻雀身上。当然结果一定是失败的,但李腾还是很兴奋,他更享受实验的过程,更享受未知领域给他带来的兴奋感觉。 在李腾上大学的时候,他的父母曾经被请到了学校,但并不是因为李腾不服管教,或是学习上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李腾秘密加入了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一元论同盟”。 李梦和父母一样,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校长却出奇的紧张,他警告李腾的父母,如果他们的儿子继续和这个组织有联系的话,那就只能退学了。李梦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赶紧找到弟弟,劝他快些月兑离这个组织。而李腾貌似很乖,没有怎么和姐姐争论,便发誓不再和“一元论同盟”有任何联系。这让父母很是欣慰,因为他们不用担心儿子会被退学,自己也不会觉得丢人了。 不过李梦毕竟是和弟弟一起长大的,她更加了解这个孩子的心理状态,她不相信李腾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当她回到自己家,询问张哲什么是“一元论同盟”时,张哲的嘴巴微张了好久,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问起这个?你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总之不是我。” 张哲知道李梦不会对自己说谎,他接着说:“这是个全球性的秘密组织,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加入这个同盟的人都是生物学的精英,他们在试图改变上帝的蓝图。” 李梦没有再说话,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就这样,李梦细心观察了李腾两三个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自己的弟弟也许真的是个乖孩子,真的和“一元论同盟”划清关系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李梦和张哲说道。 “我看你也是想多了,”张哲笑着说道,“还有半年他就该毕业了,到时候他就会像所有人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李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和咱俩一样。” “咱俩这样不成,还差一个人呢,不完整。” 李梦笑着戳了一下张哲的鼻子:“那你还不赶紧的。” 三 喜悦与悲伤总是形影不离,如果可以排序,你会怎么选择?喜悦后悲伤,还是悲伤后再喜悦?无论是哪一样,都让人们心力交瘁。 当张哲知道李梦怀孕的消息时,他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虽说自己在医院工作,可以每天看到孕妇在走廊里经过,但还是感叹生命的神奇。他高兴的将李梦抱起,大声喊道:“我要当爸爸了!” 李梦看着张哲孩子一样的笑脸,突然感觉自己的责任重大,她不仅仅是给张哲生了个孩子,还是给这个家带来一个新的开始。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活更有意义,他们的感情更加牢固,爱情与亲情将永远围绕在他们周围,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李梦甚至可以想象,他们一家三口在草地上玩耍的情景,温馨,欢乐,自在,其乐融融。 “我保证,”李梦看着张哲说道吗,“从现在起,我一定会好好的善待自己,吃好喝好,给你生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宝宝。” 张哲抚模着李梦的肚子说道:“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在动?” “亏你还是医生,刚两个月,怎么动?” “我太心急了。”张哲笑着说道。 于是,张哲每天都无比开心的上班下班,即使很忙,他也觉得充满着活力。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张哲准备下班回家,他给李梦打了电话,说半小时后就能到见面了,刚刚挂断,就见一名护士跑了过来,告诉他一位病人突发大面积心梗,急需手术。张哲听了赶忙又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过去了,李梦仍然没有见到张哲推门进来,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没人接。这时电视里正在直播路况信息,由于突降大雨,导致了整个城市交通的混乱,许多地方都已经被雨水淹没,而且发生了不少交通意外。 如果是以前,李梦不会想得太多,但是今天,她觉得有点心跳加快,精神紧张。她不清楚张哲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不接电话的。说好了半小时就回家,为什么现在还不见回来?李梦越想越心烦,她决定去医院找他。见到他,她才放心,才会觉得踏实。 我们常说,这世界没有意外。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张哲突然有事,如果不是李梦过分担心,如果不是天降大雨,也许李梦的车子根本就不会打滑,然后撞上了对面公路上迎面而来的汽车。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不到五秒钟,一切都将改变。 就在张哲走出医院的时候,李梦正好被救护车送进医院,这是他们两个人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擦肩而过,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当张哲赶回医院时,李梦已经离开了,浑身湿透的张哲已经分不清雨水和泪水,他跪在床前仰天痛哭,将李梦的手放在唇上轻吻,那温度,和自己的心一样冰冷。 没有了,消失了,一切都踪迹全无,只剩回忆。张哲独自一人坐在李梦身旁,和她说着话,他说起大学时的往事,说起婚礼上的趣事,说起琐碎的家事·······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和李梦说,但是,已经无人回应。 张哲将李梦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模着她的脸庞,他还是不能相信爱人就这么走了,真的就这么走了。突然,盖在李梦身上的白床单滑落到了地上,张哲弯腰去捡时,发现李梦的月复部有血迹。他疑惑的将李梦的衣服掀起,让他惊讶的一幕呈现在眼前:李梦的月复部有一条大约十厘米的缝合痕迹,而这个痕迹,显然不是车祸造成的,而是人为的,因为这道伤口非常的整齐,只有手术器具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张哲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伤口在妻子的身上出现,他的悲伤一下子变成了愤怒,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这么做。他决定去找负责人说个明白,有必要的话,应该会大吵一架。就在张哲转身的时候,他看到李腾斜靠在门上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在,你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你姐姐身上有个很奇怪的伤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人。” “等等,”李腾拉住张哲说道,“不用去了,是我干的。” “你?!”张哲惊讶的等大眼睛,“为什么?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李腾突然抓起张哲的衣领,“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要是姐姐不去找你,怎么可能会出意外?要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早就大嘴巴抽你了!” 张哲没有说话,关于李梦的一切,现在的他还能说什么,即使说了,还有什么意义?张哲明白,李腾不会平白无故的在自己姐姐身上制造伤口,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姐姐临走前说了什么?” “说的全都是关于你的事情,”李腾看着张哲的眼睛,脸上呈现出无奈的表情,“说对不起你,不能和你白头偕老了。” 李腾话还没有说完,张哲再次哭出了声音。 “好了!”李腾大声说道,“我好不容易把所有人支走,你听我说两句,我们没时间了。” “什么?” “你听我说,”张哲压低了声音,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我姐说,她没能帮你生下孩子,觉得很愧疚,她最后的愿望,也是最强烈的愿望,就是要帮你把孩子生下来。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愿意帮这个忙,但那是我姐姐最后的请求,所以我答应下来了。” “你说什么呢?”张哲有些不明所以,“你姐姐已经走了,孩子也没有了。” “我说过了,我答应了姐姐帮她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我已经做到了。” “你是说那个伤口······” “没错!”李腾说道,“我把孩子取出来了。” “什么?”张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要干什么?” “你小声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姐!你以为我愿意啊?” “孩子呢?” “我已经带回研究所了,你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 “你到底要做什么?孩子那么小,才三个月,而且没有在母体内,怎么存活下来?” “你放心,”李腾眼神坚定的看着张哲说道,“我的朋友们会努力让你孩子活下来的,但是,能不能完全成功,只能看机会,我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个星期决定着孩子的命运。” “你们用什么办法让他继续成长呢?” “简单来说,以我们现阶段的水平,只能利用胚胎重演来实现了。” “胚胎重演?”张哲好像对这个词有印象,“而且,‘你们’又是谁?” “你忘记了吗?我是‘一元论同盟’的成员。” “我记得你退出了。” “那我可能是在说谎。”李腾坏笑了一下。 四 1906年,一个名叫恩斯特·海克尔的人,成立了“一元论同盟”组织。这组织非常的神秘,他的成员包括世界上很多杰出的科学家,生物学家,甚至是哲学家。至于海克尔本人,头衔也是多的吓人:杰出的生物学家,自然主义者,医生,哲学家以及艺术教授。这个全才曾经命名了数以千计的新物种,而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发现了胚胎重演这件事。 所谓“胚胎重演”,简单地说,就是胚胎在发育过程中,会呈现出进化的规律。比如根究达尔文进化论的描述,人类和动物的祖先都是生活在海里的,然后经过数百万年的不断进化,他们慢慢的爬上了岸,再后来,他们进化为翱翔天空的鸟类,或是两栖类,或是哺乳类,还有人类。但是无论如何,它们都曾经历过鱼类这个阶段。虽然我们人类再也无法体会生活在水里是什么感觉,但我们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我们曾经在大海里生活过,而这些证据,就来自于我们的胚胎。 事实证明,哺乳动物在胚胎发育的某个阶段会出现鳃裂,而这些鳃裂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失。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证明哺乳动物是由鱼类演变而来的强大证据。而人类的胚胎也是如此,在发育的过程中也会出现腮弓,甚至还有尾巴,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曾经出现在人类祖先身上的特征也都渐渐消失了。 对于“一元论同盟”的成员来说,一百多年来,他们都始终坚持不懈的研究着胚胎重演给人们带来的影响,而同盟的成员也不仅仅局限于西方,在中国,日本,新加坡,泰国,都有“一元论同盟”的成员。不过这些成员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而且也很少有人提及这组织,因为它所研究的东西太过边缘化,不为大众或是现代医学所接受。不过李腾就是喜欢边缘化,他始终觉得胚胎重演能够给人类带来重大的变革,所以他经人介绍,如愿以偿的加入到了这个组织。现在,他终于可以利用组织的聪明才智帮助姐姐完成遗愿了。 “简单来说,”李腾向张哲解释道,“就是模拟海水的环境,让胚胎继续生长,我们会利用药物转变他的基因,让他往鱼类发展,这样,他就能够继续存活下来,并且长大成人。” “基因?鱼类?什么鱼类?”张哲问。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应该是黑鱼的基因,因为黑鱼的适应力很强,生命力旺盛,成功率也很高。” “你是说我的孩子会变成鱼?” “当然不是,当然······”李腾耸了耸肩膀,“也许会有鱼的特征,但是说实话,你的孩子是第一例,我不确定他会是什么样子,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 “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我无法接受我的孩子拥有鱼的特征。” “你想想吧,”李腾说道,“这是我姐姐的遗愿,而且这个孩子是你在这世界上唯一的骨肉,唯一的,你和我姐姐的骨肉。如果你同意,下星期天得晚上去我单位,我给你看看孩子现在的情况,到时候,你定主意,让他生,还是让他死。” 就这样,在一个星期后,张哲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但他也许有些夸张,那个可爱的男孩儿个头并不大,很难看出是否长的像谁,不过张哲注意到,在靠近胎儿锁骨的地方,的确有鳃裂在一张一合的保证胎儿的呼吸,而在其身后,隐约还有一条短短的尾巴。 “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吗?我真不敢相信。”张哲用手模着玻璃箱说道。 “他现在看起来状态不错,但你不能经常来看他,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就不好了。事实上我现在做的事情是违法的。” “我现在疑惑的是,如果这个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和其他人差别很大,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是无法和大众相处的。” “这点基本上可以放心,我们已经经过论证了,出了隐藏在衣服下面的腮和身后那条短短的尾巴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们’,‘我们’,你说的‘我们’都是谁?” 李腾含糊其辞的说道:“‘我们’当然就是同盟里的人员,是他们帮助你将孩子救活的,不过你不需要见他们。” “好吧,我对他们没有兴趣,”张哲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水箱,“我现在很欣慰,我和李梦还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名字?”张哲想了一下,“他生在水里,就像龙一样,书上说‘龙生于渊’,就叫他张梦渊,里面还有他母亲的名字。” 李腾轻轻的敲了一下玻璃,笑着说道:“张梦渊,我是你的舅舅,三个月之后,你爸爸再来看你,这段时间舅舅照顾你啊。” “三个月?” “是啊,他的基因和我们不一样,只要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和你见面了。” 九 刘佳薇在去警察学院的前一天,她的母亲还在唠叨,希望她不要去当刑警,女孩子怎么能去当这个?忙忙碌碌不说,还很有可能遇见危险,不如找个有钱男人嫁掉来得省时省力。 “要不是世俗眼光,我真的可以一辈子不结婚的。”刘佳薇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她还是喜欢在一片凌乱中找到线索。 现在,她正坐在灯影昏暗的屋子里,嘴里叼着铅笔,手里拿着一条绳子。在她的前面,一具尸体悬浮在玻璃缸里,屋子到处都是血迹,一把沾着血的水果刀横放在地上。 刘佳薇的助手小浩这时候走了进来:“薇姐,这场面够瘆人的,要不咱把灯打开吧?” 刘佳薇没有理会小浩,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绳子随机的搭在了椅子上,上面还有剐蹭的血迹,说明有一人被绑在了椅子上试图挣月兑,我想他应该是挣月兑了,但那个人不是水缸里的那个胖子,因为我刚才仔细的观察过,那个胖子的手腕上没有伤痕。地上血渍布满了脚印,有两个是大人的,有一个是孩子的。其中一个人的脚印很显然是那个胖子的,看看他的鞋底就知道了。剩下的那两个脚印是谁的呢?胖子是失血过多而死了,颈动脉上有明显的伤痕,墙上和地上的血渍是胖子的,那剩下的就应该是另一个人的,可是那个人和孩子都去哪里了呢?他流了这么多的血,一定会去医院的,一定。小浩!” “到!”小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刘佳薇皱着眉头问,“赶紧去附近的医院查查,有没有失血过多的病人进入医院,或者有没有一个没穿鞋的孩子跟着他,快去。” “是。”小浩答应着跑了出去。 晚上,刘佳薇继续在停尸房里检查着尸体,小浩一如既往的在旁边坐着报告:“他叫王云雷,是小学自然教师,以前在大学教书,不知道为什么去了小学教课,警察已经去了他们家,不过他妻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查不出来什么。至于你说的另外两个人,我问过市里所有的医院了,并没有接到过流血过多的病人或是光着脚的小孩儿。” “哦,知道了,”刘佳薇仍旧查看着王云雷的伤口,“奇怪,这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小浩弯着腰也看了看:“应该不是那把刀造成的。” “好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肯定不是人,肯定不是。” “我觉得是被鱼咬的。”小浩说道。 “你怎么知道?”刘佳薇停下手里的工作,疑惑的看着小浩。 “因为这个人死在了水缸里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水缸?当然是养鱼用了。” “对啊,”刘佳薇拍了一下小浩的脑袋,“你小子真聪明。” 第二天,刘佳薇便找到鱼类专家,并拿出王云雷伤口处的照片,那个专家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黑鱼的牙齿印,但是我又不能太确定,因为这其中还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来。”专家带着刘佳薇来到一间装满标本的屋子,这里面全都是鱼类标本,有的装在玻璃容器里,而大一些的则被做成活着时候的样子立在桌子上。 刘佳薇问:“这些大鱼的标本是怎么做成的?” “这种制作标本的方法叫做剥制法,”专家指着其中一条鱼说道,“就是把鱼皮剥下来,皮内涂上防腐剂,然后进行复原填装,而我给你看的这只,就是黑鱼的标本。” 刘佳薇仔细看了看这条恐怖的黑鱼的牙齿,发现和照片上的齿痕确实有些不一样,黑鱼的齿痕整齐密集,而照片上的齿痕在中间部分有两条长长的横道。 “说实在的,”专家用手指在那两条横道的部分来回蹭了蹭,“要不是旁边这些密集的痕迹,我真会认为这是人类的牙印。” 刘佳薇抬眼看了看那只黑鱼的标本,陷入了沉思。 十 就在张梦渊看着父亲血流不止的时候,李腾已经开始用力敲门了。张梦渊看见李腾后,开始放声大哭。李腾将他抱在怀里说道:“别哭,别害怕,我是你的舅舅。别害怕,一切都有我。” 李腾没有进入房间,怕留下脚印,他只是教张梦渊将张哲搬到自己面前,然后蹲子给张梦渊的脚上套上了塑料袋。 “听着,”李腾擦去张梦渊脸上的眼泪说道,“我会背着你爸爸,你一定要跟在我后面,千万别乱跑。” 张梦渊点了点头。 李腾月兑下自己的衣服,撕成条状包扎在张哲的伤口上,然后背着他上了自己的车,一路开走了。 “张梦渊,”李腾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外甥说道,“你父亲伤得很重,我不确定是否能将他救回来,这里很危险,你不能再留下来了。” “那我能去哪里?” “去另一个城市,另一个,除非我联系你,否则你不要联系我,”李腾说完递给张梦渊一个文件夹,“这里面是你的身份证,银行卡,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这些钱够你花两年的,去另一个城市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我不想离开爸爸。” “如果你不离开,你就会被抓走,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会很快长大。别和任何人提起你的过去,他们会伤害你的,明白吗?” 张梦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明白,他只是点了点头。 车停在了机场,李腾将张梦渊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给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我要去很远吗?还要坐飞机。” “是的,”李腾突然看到了张梦渊的牙齿,“老天爷,你真的是越来越招人注意了。” “什么?” “走吧,”李腾催促道,“再记住一句话,每天都要看书,你将会得到更多。” 就这样,张梦渊稀里糊涂的离开了出生的城市,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当他走下飞机时,一切都那么陌生,他只知道,这座城市叫北京,让他觉得空气有些干燥的地方。 就在张梦渊走出机场的时候,一个老头颤巍巍的迎面而来,他双眼有些迷离,眉头紧锁,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照片。 “毛毛,”老头对张梦渊说道,“你回来了?” 张梦渊疑惑的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爷爷,我不认识你。”张梦渊说道。 “你不记得爷爷了吗?”老头含着眼泪说道,“你不是说让我来接你的吗?你不记得了吗?” 张梦渊没有说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可是老头依然跟在他的后面,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哭着说道:“毛毛,你去哪儿?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又要走?” 张梦渊无可奈何的推开老头的手说道:“我不是毛毛。” “你就是。” “我不是的。” “你就是,你就是,”老头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你看,你就是啊。” 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儿,样子确实和张梦渊差不多,只不过那个男孩儿看起来更加的成熟, “我不是,这不是我。” 这时一个机场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张梦渊从他那里得知,这个老人的孙子在两年前由于飞机坠毁的原因离开了人世,但是老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依然觉得孙子会再回来。所以,每天他都会在机场徘徊,等待他的孙子出现。 “不过很奇怪,”工作人员说道,“他很少主动去拉住别人,也许你真的和他的孙子很相像。” 张梦渊看着老头无助的表情,有些伤感,那些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刻下印记,而他眼神里的期望与兴奋,将这个印记慢慢舒展开了。 “我是毛毛,”张梦渊说完后又自言自语道,“反正我现在也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就这样,张梦渊和老头一起上了出租车。在车上,老头问东问西,没有停止过,而张梦渊的回答也是驴唇不对马嘴。但张梦渊看得出来,老头完全没有介意过自己回答的是什么,他只介意自己是不是在他身边。 车子来到北京二环路以里的一条胡同前停下,老头拉着张梦渊乐呵呵的往胡同里走,经过曲曲折折的小路之后,一扇刷着玄墨色的广亮大门立在了眼前。老头笑着一边敲门一边大喊:“快开门,我孙子回来了。” 这时一个打扮靓丽的中年妇女开了门,当她看到张梦渊时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老爷子您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早。” “我不用再去机场了,我孙子回来了,”老头回身对张梦渊说道,“快叫柳姨。” 张梦渊没有说话。 “进屋说吧。”柳姨带着两人进了门,在这间大院子里绕了一会儿,才来到里面的一间屋子。张梦渊没有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这里很大。 “咱们今天要好好吃一顿,庆祝我的孙子回家。” 柳姨笑着说“好”,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梦渊:“像,确实像。” “像什么?”老头问。 “没什么。我去准备饭。”柳姨说完就走了。 就这样,老头仍旧说自己的,张梦渊仍旧随意的答应着,柳姨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夜深了,老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柳姨说话了:“挺可怜的,是吧?” “谁?”张梦渊问。 “邱老爷子啊,你的‘爷爷’。” “我不认识他,”张梦渊说道,“我没地方去,所以就来这里了。” “那你要走吗?” 张梦渊摇了摇头:“先不走呢,没地方去。” “你不会是想使坏吧?” “什么意思?” “你这个‘爷爷’家大业大,但是后继无人了,你和他的孙子长的这么像,不会是想顺水推舟,有什么企图吧?” “没有。但我想你有。” “我?” “如果没有,你不会这么问。” 柳姨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就这样,张梦渊在这个大屋子里住下了,他发现后院有一间房子,里面全都是书,于是,他天天躲在这间屋子里,阅读成千上万的书籍,而他的“爷爷”,还是不停的和他聊着天,如果张梦渊坐在地上,邱老爷子也会坐过去。如果张梦渊斜靠在椅子上,邱老爷子也会搬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唯一不变的,就是一个人说一个人,一个人看一个人的,同在一个世界,但好像不同的空间。 深夜,柳姨和邱老爷子说:“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小子住了快两个月了,您还真把他当成毛毛了?” 邱老爷子瞪着眼睛说道:“他就是毛毛!谁说他不是?” 柳姨也没好气的说道:“是不是您孙子我不管,但我要提醒您一句,自打您儿子生病去世,可都是我一手照料您的,您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这家产一分钱都不能少我的。” “我要给我的孙子!”邱老爷子显然较起劲儿来了。 “孙子?他不是你孙子!”柳姨说完摔门走了。 邱老爷子撇了撇嘴:“他是,我说他是他就是。” 十二 邓晨和刘佳薇面对面坐在咖啡店里,谁也没有说话,他俩虽然有过上的关系,但终究没有走到一起。对于之前的事,刘佳薇只是说自己是喝醉了,可每次一提起这个理由,邓晨都会反驳道:“喝醉了?喝醉了你还提醒我用避孕套?” 不过今天的情形有点不同,虽然烛火阑珊,气氛浪漫,但邓晨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责备与恐惧。 “我告诉你了,这件案子不是那种普通的凶杀案,意思是让你收手,你倒好,不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这回好了吧?连工作都丢了。” “你不了解我吗?我的好奇心有多重你不知道吗?你告诉我的结果,只能让我对这件案子更加上心,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作为一个警察,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太好了,”邓晨笑着说道,“你现在不用查了,你已经不是警察了啊。” “如果我想查,谁都不能阻止我。”刘佳薇说完喝了一口咖啡。 “其实你的努力会适得其反。” “怎么讲?” “我们是派人跟踪那个叫李腾的人,他确实也和那件凶杀案有关,但是,我们是在保护他,因为想知道凶手下落的人不止我们。” “那你们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从别人嘴里掏出东西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李腾是‘一元论同盟’的成员,没有上级的指示,我们不敢动他,”邓晨小声说道,“而别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不管李腾是谁,一旦有下手的机会,绝对不会手软。” “他们是谁?” 邓晨笑着摆了摆手:“想套我的话,还是算了吧,再告诉你的话,我的饭碗也没有了。” “我自己会查。” “说真的,”邓晨突然把手放在刘佳薇的手上,说道,“让我们再续前缘吧,我大学就开始追你,而你一直没有答应,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而且你也没有工作了,我有能力给你一份保障,和我在一起吧。” 刘佳薇笑着把手抽了出来:“我只是觉得你还算帅,对你没有其他的感觉,我现在确实丢了工作,但这不代表我没事情做,除非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邓晨还要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便没有去阻拦刘佳薇。等刘佳薇走出咖啡厅时,他才接起了电话。半分钟后,邓晨快步走出大门,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司机师傅,麻烦您开快点。”邓晨不住的催促道。 “快什么快!”司机有点不耐烦,“我这已经够快啦。” “那就再快一点!”邓晨大声说道,“我是警察!执行公务!” 距离李腾家几百米的地方,邓晨下了车,他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平时本该热闹的街道此时显得冷冷清清。一片薄薄的雾气在四周弥漫,还夹杂着些许腥臭的味道。 邓晨对着无线低声说道:“我是雪狼,有人听到吗?你们在哪儿?” 没人回答。 “听到请回答,我就在巢穴附近,听到请回答。” 还是没人答应。 “混蛋!”邓晨拔出枪,绷紧了身上每一根神经,小心翼翼的朝李腾家走去。 没多久,邓晨便发现了第一具同事的尸体。他心里虽然很难受,但还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的蹲子,将手指放在同事的颈动脉上——平静而且冰凉。 他将尸体翻转过来,发现其脖子上面有一圈紫色的勒痕,这应该就是让他毙命的原因。邓晨站起身,继续往前走,接着发现了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尸体。不过这三具尸体的伤口和第一具都不一样,有的是心脏被掏出,有的是脖子被砍断,最后一具则被彻底的开膛破肚。 邓晨觉得有些黯然神伤,他默默的低下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是谁干的,或许是几个人,或许是一个人?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时心里有些恐惧,更多的则是混乱。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邓晨迅速转过身,将枪口对准了目标。 “如果你打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刘佳薇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 “你来干什么?你跟踪我?” “难道就你会跟踪别人吗?”刘佳薇边说便月兑下高跟鞋,顺手拿起尸体旁边的手枪。 “你赶紧离开吧,这里太危险。” 刘佳薇没有理会邓晨,她开始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是你的同事给你打的电话,也就是这四个人中的一个。以你的性格来讲,当我走出咖啡厅时,你一定会拦着我,但是你没有,这就证明情况有些不妙。所以,我决定跟着你过来一探究竟。说实话,你的司机比我的开得快。但问题也在这里,这么短的时间内,谁能够将这几个训练有素的特警杀掉呢?” “这个杀手的动作很想迅速。” “是的,”刘佳薇退出枪里的弹匣,“他们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兄弟不会白死的,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混蛋。” “恕我直言,如果我们现在不赶快去保护李腾的话,你的兄弟真的就白死了。” 其实李腾并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他早就在防弹玻璃窗的后面架起了望远镜,连大门都能安装了防盗系统,而木质的门板内,早就换成了钢材。 “那是什么?”当李腾用望远镜在雾气朦胧中发现监视他家的特警一个个倒下的时候,不禁发出了疑问。 “你说什么?”在一旁的张哲问。 “你看看。” 张哲透过望远镜,发现对面的几个特警都已经倒地,而一个拖着长长尾巴的东西窜到了楼顶上。 “它······它好像过来了。”张哲的声音有点发颤。 “糟糕!”李腾说着锁紧了窗户,“我就知道这些人无法操控局面。” 张哲抄起早就准备好的铁棍:“按照原计划埋伏?” “你觉得你比那些警察还厉害?” “那怎么办?” “藏起来,快。” 李腾说完拉着张哲躲进了厨房,然后打开橱柜,转动了一下角落里的调料瓶,于是,装满枪械的暗格暴露出来。 “我是不是应该去报警,举报你私藏枪支?”张哲睁大眼睛说道。 李腾递给张哲一把枪:“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我允许你这么做。” 两个人在厨房里待了五分钟,外面没有一丝动静,张哲小声问:“不好意思,我想问问,咱们在防范什么?” “你在望远镜里不是看到了吗?” “可是我没有看清。” “它移动的速度太快,但你真的能看清它的时候,离死就不远了。我想它一定就在这附近,等待时机,或者是在找入口。”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就算死我也要四个明白。” “要是死了的话,,明白了有个屁用!” 李腾刚说完,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张哲问。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大门被它撞破了。” “你好像告诉过我,你家的大门很牢固。” “那我忘了告诉你,那家伙比大门要坚硬的多。” 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