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魔令》 第一章 绝世狂生 岭南丹霞山。 地处韶州偏东北,属锦江地区。风景奇特,重岩绝谳。 此山形势天成,划为上、中、下三段,有两关一峡之胜。 奇石巨岩形态各异,凸凹不同,吞吐绝诡,有若龙盘虎踞,或似凤舞蚊腾。 诸岩中以锦石岩最为著名。 岩高数十丈,石表有五色交错,四时因光而异,故名锦石;江水前流,因名锦江。 锦江畔,建有一座巍峨巨宅,气势雄伟、楼阁连云,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比比皆是,显然屋主非富即贵。 果然不错! 但见屋前趸立一道五丈高气派牌楼,上书:武林盟主!大门上横匾,三个斗大烫金字“英雄堡”。 原来,屋主便是甫经九大门派、天下武林豪杰共同推举,千百年来第一个真正平定江湖风波,获得黑、白两道尊荣的武林盟主:“绝世狂生”梅小君。 今天,也正是梅小君娶亲的大好日子。但见英雄堡热闹非凡,贺客盈门,川流不息,门限几乎为之踏穿! “武林盟主”亦是英雄堡堡主“绝世狂生”梅小君。 此时俊面含笑,心满意足地看着面前七位娇妻,觉得以往所有的不幸与忿恨,皆在此时得到补偿。但他心中,却难免仍有遗憾。 因其大喜之日,主婚者仅有其母,其父“紫衣儒侠”梅岚却在两年前身遭横祸,意外惨死。 梅小君为了追查杀父仇人,方踏入武林之中,故卷入一桩奇谋玄诡的阴谋中。 却因缘际会,造就出一代奇人,亦即受万人景仰的武林盟主——“绝世狂生”梅小君。 梅小君思绪不禁飞回到两年前的那天…… “我武扬威——威镇四海!”扬威镖局的趟子手,正扯开喉咙,卖力地吆喝着。 后头总镖头“紫衣儒侠”梅岚,和几个镖师押着三辆镖车,意态优闲地随之在后。 扬威镖局是老字号的镖局,设局已有二十年,保过的镖不计其数,走遍大江南北,虽然不敢说通行无阻,但应尽的礼数从来没有少过,行走各地自然顺当不少。 因此,纵使曾经失过几次镖,也在总镖头“紫衣儒侠”梅岚的追讨下,一一追回,建立了良好的信誉。 这次,乃是接受一个经营玉石生意的古董商之委托,将其在各地采买的货物,集中运至金陵总店。 金陵官道,这条路一向平静好走,少有拦路剪匪,梅岚自然心情轻松不少,已在盘算镖物交货后,应至金陵著名酒楼,好好庆贺一番。 这一趟的佣金着实可观,足有五万两。 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风尘仆仆,眼看金陵在望,再往前五里路便是。 时近晌午,梅岚正考虑该埋锅造饭,或干脆撵路一程,至金陵上酒楼再吃喝。 却在这时,忽传来一阵衣袂飘风声响,伴之数声呼喝在这里,就是他们!” “大家快来,正点子出现了。”话声甫落,竟自四面八方冒出无数条人影,已将梅岚众人,团团包围住。 事出突然,梅岁等人自然大感惊讶。 一名镖师紧张地道:“总镖头,这……” 梅岚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没关系,是自己人。” 原来,梅岚已然看清,来者全是九大门派门徒,为首之人乃是武当掌门“天清道长”及衡山掌门“怀空上人”。 梅岚拱手道:“两位掌门人怎会率众至此?是否有何事故发生?” 天清道长和怀空上人互视一眼,怀空上人轻咳一声,道:“梅施主,此行是否顺利?” 梅岚心无城府,朗笑道:“托各位朋友的福,一切顺利。” 怀空上人微一颔首,瞥了天清道长一眼。 天清道长沉吟道:“梅施主,贫道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知方便否?”梅岚笑道:“方便,方便,道长请问。” 天清道长道:“不知此次托镖的货主,是何人?” 梅岚虽觉天清道长问的问题很奇怪,还是老实回答:“是古董商。” 怀空上人疑问一声,又道:“梅施主没有记错?” 梅规可就有些不高兴了,笑得有些勉强:“上人此言何意?这种事情,梅岚怎可能记错。” 怀空上人张口欲言,天清道长比个手势,抢先开口,道:“梅施主,请勿在意,此事因果,贫道自会和梅施主说明。” 梅岚这才释怀,含笑道:“不知道长、上人,还有何事不明?” 天清道长略一沉吟,道:“想请教梅施主,此次交货地点,是否为金陵?”梅岚颔首道:“正是。” 天清道长道:“不瞒梅施主,近日各大门派得到一条线索,昔日鸠魔教的镇教之宝——‘大昊神剑’,重出江湖。梅施主应该还记得,昔年‘鸠魔教’纵横武林数十年,因其门徒皆能洁身自爱,尚能在江湖上做些有意义的事。但如今,‘鸠魔教’的新教主钟海,却是个邪恶之人,自他接掌‘鸠魔教’近二十年来,‘鸠魔教’不但恶行渐多,且钟海有意问鼎武林盟主,已成为武林一大隐忧。” 梅岁一脸茫然,道:“此事梅某人自知,但不知又与兄弟何关?” 怀空上人开口道:“此事说来,确与梅施主有关。” 梅岚忙道:“梅某人洗耳恭听。” 怀空上人吁了口气,方道:“因为我们这次得到的线索,指出得到‘大昊神剑’之人,为掩人耳目,故将神剑托给镖局代送至金陵,然后派专人一路传送回‘鸠魔教’总坛。” 梅岁闻言至此,恍然大悟:“原来两位掌门人,认为梅某人所保之镖,即是‘大昊神剑’?” 天清道长与怀空上人同时颔首。 梅岚失笑道:“两位掌门人多心了,梅某人保证绝对不是。” 怀空上人怀疑地道:“梅施主何以肯定?” 梅风含笑道:“因为此次托镖之人,的的确确,就是一名古董商,此人托镖多次,身份绝对没有问题。” 天清道长和怀空上人互视一眼,怀空上人想了想,道:“梅施主既然如此肯定,托镖之人当然没有问题,但托镖之物却不无可疑。” 梅岚眉头微皱,道:“那依上人之意?” 怀空上人轻咳一声,道:“贫僧希望能查验梅施主的镖货,确定一下。”梅岚闻言,不禁勃然变色,甚感不悦:“凡是托镖之物,除非到达目的地,由货主亲自验收,否则不可以开封,否则对镖局来说,是一个侮辱。上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怀空上人久走江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但在以武林安危为前提之下,一些个人的荣辱,是可以暂不考虑。 天清道长叹了一声,道:“这个道理,我们自然了解,但梅施主可否听贫道一言呢?” 梅岚按捺着性子,道:“道长请说!” 他倒想听听这两位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有何话可说? 天清道长道:“梅施主应该知道,‘鸠魔教主’钟海功力通玄,已臻化境,若再让他得到‘大昊神剑’,可说如虎添翼,对于整个武林来说,实非幸事。梅施主以为然否?” 梅岚略一沉吟,不得不承认:“道长说得确实有理,梅某人自然无话可说。” 怀空上人闻言,欣笑道:“如此说来,梅施主是同意了?” 梅岚苦笑道:“两位掌门人以武林大义相责,梅某人无法不从。可是这样 一来,我这扬威镖局的招牌,可是砸了。” 天清道长甚感愧疚,道:“若是梅施主认为此事不妥,贫道愿意在金陵宴请同道,宣布此一事件乃由贫道要求之故,务必以不伤害扬威镖局的声誉为要。” 怀空上人亦道:“是的,若梅施主有此顾忌,贫僧两人愿意负此责任。”梅岚淡笑道:“多谢两位掌门人的好意,倒是不必如此麻烦,其实梅某人也早有打算,准备此次镖货送到金陵之后,便下了扬威镖局的旗,不再保镖,横竖是最后一趟镖,既然两位掌门人有所怀疑,便开封验货吧!” 天清道长拱手道:“多谢梅施主 怀空上人笑道:“既然如此,贫僧就不客气了。” 他果然毫无客套,靠近镖车,便撕开封条,将镖货一样样自镖车中掏出。但等他将镖清空,仍不见有丝毫“大昊神剑”的影踪,镖货果然是一些奇珍异宝,价值不菲。 怀空上人不愧是出家人,见之倒是毫不动心,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将其又放回镖车中。 梅岚等他一切动作完成,才开口道:“上人,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怀空上人笑得不太自在:“打扰梅施主了,请见谅!” 梅岁向天清道长问道:“道长是否也要查验一番?” 天清道长老脸微红,道:“自是不必,打扰梅施主了,贫道等人告退。”他话一说完,拱手之后,便领人离去。 梅岚目送众人离去,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待众人走后,他转头对镖师们道:“赶一程,至金陵用午饭。” “是。” 三更时分,金陵城。 “悦宾客栈”的后院,上房中一灯如豆。 梅岚坐在床沿,身边放着一口木匣,长三尺,宽五寸,似是剑匣。 梅岚凝视木匣,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几乎忍不住想打开木匣,看看里头究竟是不是“大昊神剑”,但是多年的职业规范,使他无法做出这种事。 近午时分,梅岚在遇到天清道长等人时,便隐约猜到,众人乃为此一镖货而来。但即使他知道真是为此镖货,他还是不会改变做法。 毕竟既然身为镖师,就有责任义务要将镖货送达目的地。 他可以在交货后,再予以夺回,也不可吞下镖货或将镖货交给别人。 这是原则问题。 三更过后,梅岚显得有些心浮气躁。 货主约好三更在这家客栈的这间房中交货,此时已过了约定时间,为何货主仍未出现?实在令人难以安心。 四更天,梅岚已坐不住,在房中不停踱步。 五更天,天际呈现鱼肚白。 梅岚已是足足走了一个更次,却仍是未见货主来到。 看来,他还必须走下去。 直到天色大亮,货主一直没有出现。 梅岚紧绷的心情,更是紧张。 因为,货主有可能随时都会出现。 于是,梅岚在这间上房中,待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中,他一步也没有踏出房门。 他生怕会和货主错过,偏偏货主硬是没有出现。 幸好扬威镖局的其他镖师、趟子手,在将货交给古董商之后,便先行回去。 梅岚自己多接了这趟暗镖,自是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因此以访友为名,独自呆在这金陵。 三天过后,梅岚眼看货主是不来了,只好带着木匣,回丹霞山扬威镖局。表面上,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两样。 但梅岚总感到不安,好像随时都会有事情发生。 因此,回丹霞山后,梅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散扬威镖局。 众镖师因都有听到梅岚那日与天清道长、怀空上人的对话,虽然心中不舍,倒也没有太意外,便在领到遣散费后,相继离去。 此时,偌大的扬威镖局,只剩下梅岚和他十六岁的独子梅小君,以及数名佣仆。 这日,梅岚将梅小君叫到跟前,“君儿,你可知为父为何会解散镖局?”梅小君一脸茫然,道:“孩儿不知,请爹爹一解迷津。” 梅岚叹了一声,便道:“君儿,为父最近接了一趟镖,但货主却没有出面领货,这镖货有可能是……” 梅小君好奇问道:“爹,可能是什么?” 梅岚沉吟不语,半晌道:“你先别管这么多,这东西为父就交给你保管,好好守护它,知道吗?”说着,将放在身边的木匣,交给梅小君。 梅小君一向就很听父亲的话,闻言,忙道:“知道了。”伸手将木匣接过,仔细端详起来,半晌,忍不住又道:“爹,里头的货品,我们真的不能打开看看?” 梅贵道:“君儿,为父不是曾告诉过你,身为镖师,最重要的事,便是将货主所托付的镖物,完整无缺地送达目的地。” 梅小君点头道:“爹是曾经说过。” 梅岚含笑道:“那爹问你,若经拆封,还算完整吗?” 梅小君看着木匣上的封条,不得不承认:“是不算了。” “那好。”梅岚微一挥手,又道:“没事了,这木匣你好好保管,现在该去练功了。” 梅小君乖巧道:“是的,爹。”便抱着木匣,先回房去了。 梅岚人称“紫衣儒侠”,武功之好自不在话下。 而且他也甚重视独子的其他艺业。 除了自己教授武艺,每天固定的练功时间之外,还特地请了名师教梅小 君琴棋书画,亦欲让其独子除了武艺高强之外,也能文才惊人,文武双全。 但最近,这些夫子亦被一并遣退。 梅岚坐在空旷的大厅中,一股寂然感觉充斥心中。 自从夫人十五年前离家出走后,他一直就感到很空虚,如今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梅岚喃喃自语道:“晓梅,你为何不肯听我解释?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啊……” 喃喃自语中,梅风一边叹息,一边起身向房中走去,背影有些蹒跚。 午夜时分,梅小君睡得正熟。- 忽地,一阵暄闹声将他吵醒。 有人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他惊得跳了起来,发现窗外一片光亮,火焰冲天。 梅小君打开房门,便想跑向父亲的房间。 不料,门外居然已站着两名道士。 其中一名道士见到梅小君,便冷然道:“没你的事,你乖乖睡觉。” 梅小君惊恐道:“我家失火了,你还说没我的事!我要去救火。” 另一名道士冷笑道:“你放心,我们武当派会帮你们灭火,你只要乖乖的不要乱动即可。” 梅小君不懂这两个道士为何要对他如此,忙道:“那……我爹呢?” 先前那名道士淡然道:“你爹正在接受敝派掌门人,和衡山派掌门‘怀空上人’的讯问。” “讯问?你们要问什么?”梅小君甚感不解。 另一名道士嘿嘿笑道:“小子,我看你也不必装了,你爹既然和‘鸠魔教’有勾结,我看你也一定有份儿!” 梅小君还是第一次听到“鸠魔教”这三个字,更不懂自己怎么会和“鸠魔教”有勾结? 不等他们开口,先前那名道士已道:“小子,你爹受‘鸠魔教’所托,为他们暗中运送‘大昊神剑’,这事违反了武林大义,九大门派特来讨伐!” 梅小君还是搞不懂状况,他怒道:“不管如何,你们既然是九大门派之人,自是白道人士,就算我爹做错了事,也不该放火烧屋啊!” 先前那名道士道:“火可不是我们放的。” 梅小君问道:“那是谁?” 另一名道士冷淡淡地道:“那我们可不知道了。” 说话间,火势愈来愈猛,眼看就要延烧而至。 梅小君更显着急:“我要去找我爹!” 先前那名道士,一把将他推回房中,“砰”的一声,将房门关紧,“你在屋里待着,若有需要,我们会通知你。” 梅小君猛力撞门,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但叫了几声,外面的两名道士,根本就不理踩他。 梅小君心一横,原想运功破门而出。 倏地,他瞥眼看到放在床边的木匣,想起父亲的交代,知道必是这木匣惹的祸。 梅小君灵机一动,赶紧抱起木匣,便往后边窗口摸去。 幸好他这间房间多开了一扇窗子,当初只想凉快一些,没料到此时竟成逃走之道。 梅小君蹑手蹑足地出了窗口,耳听大门边没有反应,知道没问题,便偷偷潜向父亲梅岚房间。 此时,整个扬威镖局闹哄哄的,有人救火,有人忙着似是在搜索某物,但全都是些陌生人。 梅小君认识的佣仆,似已全都逃走了。 此时,梅小君也无心想到别人,他只盼望父亲能平安才好。 好不容易躲躲藏藏,潜到父亲屋外,躲在一处树丛中,自窗外看进去,却看到令他一生难忘的景象! 梅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旁围着十数人,僧俗倶全。 天清道长和怀空上人们然领头人物,站在离梅岚最近之处。 天清道长满脸慌急之色,想替梅岚医治。 梅岚微一摆手,道:“道长,我不行了,没想到‘鸠魔教主’钟海会突施暗算,这……也是我命中注定,该遭此劫的。” 怀空上人略带埋怨,道:“梅施主,当初你若不是故意瞒骗‘大昊神剑’下落,事情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梅岚只是苦笑不语。 天清道长宣了声佛号:“无量寿佛,梅施主是否还有话交代?” 梅岚张口欲言。 怀空上人已抢先道:“梅施主该可以告诉我们,‘大昊神剑’的下落了吧!”梅岚轻叹一声,突地“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窗外的梅小君,再也按捺不住,“砰”地一声,抱着木匣破窗而入,扑到父亲身前。 梅岚见到梅小君无恙,似是松了口气,只讲了一句:“孩子,自己照顾自己……”头一歪,便溘然而逝。 梅小君嚎啕大哭,却也唤不回慈父的性命。 此时,众人因梅小君的突然闯人,有些不知所措。 怀空上人突瞥见梅小君手上木匣,不由惊喜道:“小施主,你手上的,是否就是‘大昊神剑’?” 梅小君心恨怀空上人与天清道长在他父亲临终之前,还是逼问“大昊神剑”下落,毫无出家人慈悲之心,誓必杀此二人。 他缓缓站起,也不回答怀空上人的问话,将手中木匣上的封条撕开,动劲一击,“啪”?簧鞠灰芽?br /> 顿时,满室紫光闪烁,耀眼生花。 众人惊呼:“大昊神剑!” 梅小君一把抓起剑柄,抡剑一挥,便向怀空上人扑去。 怀空上人武艺自是强过梅小君,但顾忌梅小君手上乃是千年神器,连忙身形一闪,慌乱避开:“小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梅小君一击不中,知道此时报不了仇,怨毒地瞪了怀空上人与天清道长一眼,一言不发,倏地转身自破窗中遁去。 众人略一呆怔,怀空上人忙道:“大家还不快追,不能让‘大昊神剑’落入‘鸠魔教’的手中!”领头便追向梅小君身后。 此时,梅小君没命地逃跑,慌不择路,他只想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练武,也许十年,也许五年,只要他武艺大进,他一定回来杀那两个恶毒的出家人报仇! “……对,还有‘鸠魔教主’钟海,爹临死说,是钟海害死他的,我一定要为爹报仇雪恨!”梅小君一边跑一边想,忽然,发现前头居然没路了,他竟然跑到山顶崖边! 此一发现,令梅小君大惊d 待他想回头寻路下山之时,已是迟了,身后十丈处,已聚集数十,甚至数百人。 但却是壁垒分明,一边僧、俗、道皆有,明显乃是九大门派之人,另一边皆是黑衣蒙面人。 此时,一名白眉老僧自九大门派众人处排众而出,道:“小施主,只要你交出‘大昊神剑’,贫僧少林清玄,及当今九大门派,负责保证你生命的安全。” 原来,连少林掌门人,“清玄上人”也来了。 “嘿嘿!”阴森森的冷笑传来。 黑衣蒙面人中,走出一人,冷哼道:“清玄,你凭什么做主?” “清玄上人”白眉微扬,沉声道:“依施主高见?” “手底下见真章!” “你好大的口气!” “不信?试试看!”蒙面人说罢,手一挥,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如潮水般,向九大门派中人涌去,九大门派中人,亦也不甘示弱。 一场混战,顿时展开! “清玄上人”虽然想制止,却已是来不及。 黑衣蒙面人,如幽灵鬼影,在刀光剑影中,翻来覆去,掌式怪异绝伦,信手挥手,激起漫天冷雾,罩地寒流,劲气狂飙,摇山撼谷。 九大门派中人,被杀得东倒西歪,横尸遍地。 凄厉的惨嚎,微弱的呻吟,痛苦中的挣扎!死亡前的哀鸣! 舍死忘生的拼斗,疯狂惨烈的厮杀,正杀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之际,蓦地,四面八方响起一阵千山鬼哭,群峰枭鸣的沉沉阴笑!声音不高,如冰山雪谷中的冷气寒流,经过严冬刺骨的北风,传来阵阵呼晡,使人毛骨悚然,从心底发出剧烈的颤抖…… 此时,疯狂的拼命,惨烈的厮杀停止了! 只有微弱的呻吟声,痛苦的惨号声! 每个人,面面相觑地对视着! 鬼哭枭鸣的阴笑寒流,冻结了整个绝谷的峰顶。 突然,有人发现了魔鬼似的,惊呼着:“鸠魔令!” 三面血红的三角令,中央绣着恐怖阴森骷髅头,栩栩如生,直立在林边的绝峰上,迎风飘扬! 黑衣蒙面人等,看到了骷髅血令,就地跪下,齐声声高呼:“鸠魔令至,武林共遵;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清玄上人”满面惊疑,排众而出,口中喃喃说道:“鸠魔教令……真是道消魔长!二十年前昙花一现的鸠魔教主,又在此时此地出现了……” 武林各派中人,多数不知“鸠魔令”的来历。经“清玄上人”如此一说,更不知“鸠魔教主”是怎样的绝世魔头? 正在惊愕狐疑之际,一团烈火红焰似的人影,未闻丝毫衣袂风声,霎时,掠过峰顶。 三面迎风飘扬的鸠魔令下,站定一人,身如竹竿,肩披血红风氅,光秃秃一颗尖头,青森森一张马脸,一双菱形巨眼,绿火磷光暴射! 对眼前各派武林人物,遍地尸骸,视若无睹,喉头逼出阵阵的怪笑,径向绝崖边缘梅小君一步步地逼去…… 武林各派中人,更是神色紧张地逼向绝崖边缘! 梅小君愣立绝崖边缘,看着他们疯狂的厮杀,正在紧张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他们忽然停止了! 此时,看到尖头马脸的红衣怪人,各色的武林人物,向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不由急得满面血红,双目中露出倔强的怨毒的神色,逼视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他本来站在绝崖的边缘,眼看再退一步,就要坠落千仞绝谷。 蓦然,林边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 绿影轻飘,走出一位绿衣女郎,轻纱蒙面,娇躯摆动,万种风情,盈盈浅笑地娇声说道:“名门正派,绝世高人,也会逼着一个无辜少年……” 红衣怪人倏见绿衣女郎神秘地出现,一张青森森的马脸,勃然色变地怒喝道:“小子!留你不得!” 魔爪遥空一抓,顿时白雾寒茫电射。 缕缕如丝的劲气,卷向绝崖边缘的梅小君。 武林各派中人,惶急中,同时击出一掌,震起一股遍地狂飙,排山倒海的掌风。 只听得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梅小君被抛出丈畲远,如陨星似的向绝谷中降落。 红衣怪人发出一声枭鸣似的浄狞长笑,震得山谷雷鸣,群峰响应。 笑声未落,他领着黑衣蒙面人,一闪而没。 各派武林人物,抢救不及,又震惊于红衣怪人的诡异武功,只听到他们愤怒的冷哼!失望的叹息! 接着一阵人影乱晃,霎时隐没于山光树影中。 此时,绝崖边缘迎风玉立着,绿衣女郎孤单的人影! 她已揭去面上的轻纱,露出一张千娇百媚,亦喜亦嗔的芙蓉玉面,柳眉微皱,秋水含愁,口中如梦呓般地喃喃说道:“太像他了……希望你不要死……我会……” 最后只看到她樱唇嚅动……不知她怀着什么感情?在说些什么? 突然,一声冷哼! 她又柳眉带煞,玉面凝霜,满含怨恨凄然地说道:“岚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一阵凄寒的秋风,拂起她额角的青丝,一条曼妙多姿的丽影,也随着这阵凄风,悄悄地离去了…… 绝顶峰巅,只留下苍穹冷月寒星,发出惨淡的微光,照着黑暗阴森,雾锁云封的绝谷。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从绝顶高峰击落的梅小君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剑上霞光闪闪,照见石壁上,长满数尺厚的暗绿青苔,软绵如毡,滑不溜秋,他发觉自己正睡在一处陡壁的峰腰上。 倏然,听到脚底下,水声雷鸣,只见谷底层层白雾中,一泓数十亩大的黑水寒潭,银涛翻滚,卷起屋顶大小的巨浪漩涡。 他那惊骇的一声“啊哟”还未叫出! 身躯一抖,从油滑的青苔上,如弹丸泻落般滚入谷底寒潭。 一股惊涛骇浪,迎头撞来,其寒刺骨,只觉得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去……整个身躯随着巨浪漩涡,往下直沉,心忖:“完了!我再也不能报仇雪恨了,可能就要埋身在这谷底深渊之中。” 索性睁开眼睛,本能地挥动双手,奇怪!潭中分明巨浪排空,沸腾翻滚!此时,怎么又是异常平静?梅小君在水中载浮载沉着。 四周一片碧绿深沉,模糊中,远远一处银光隐隐。 他,绝处逢生地朝着银光隐现处游去! 倏然,一处青石岩穴展现眼前,岩穴洞口高悬着,一颗酒杯大小的白色珠子,放射出乳白的光芒,珠光照处,潭水逼向两边,隔成一条暗绿的琉璃走廊。他不假思索地从走廊中进入洞口,长长地呼了口气,心忖:“奇怪?潭底会有岩洞,还高悬着辟水珠?” “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水府龙宫?”他愣立洞口,呆呆出神,忽然他面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朝着洞中走去! 起始洞中弯弯曲曲,高低不平,虽然剑尖霞光照射,还是一片黑暗阴森,洞顶犬牙乱石,垂立如剑,石尖滴水成冰,约莫走了百十丈远近。拐角处,豁然开朗,顿使他惊奇万分,怔立当地。 眼前数十级石阶上面,直立着一座数丈高的玉石牌楼,牌楼横石上,嵌着一颗特大紫珠,下面无数小珠排成四个大字:圣女别府。 紫光缭绕中,显着气派万千,威严神秘! 中央圆形月门虚掩,铜环低垂,长着层层绿锈,显示经久无人拉动。 他一步一步走上石级,迈向楼前,举手一推,“?呀”的一声,高大的月门应手推开,一间琳琅满目,幽雅绝伦的广大石室,顿现眼前。 石室形成八方,各有一道月门紧闭,中央玉石桌案,两边蟠龙坐椅,四周石壁上,嵌着无数宝珠,霞光紫气,耀眼生辉。 室顶盘踞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纯白怪物,舌尖寒光吞吐,隐隐流动,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桌上一只绿色玉杯,杯中盈盈白色乳汁>冒出层层冷气寒焰,与室顶白色怪物的舌尖冷气,连成一道直线。 两册非续非绢的书籍,横陈桌上,书面篆字分明:神剑绝世,鸠魔真经。 石壁上隐隐约约,几行字迹:入得圣女府,便是绝世缘; 杯中雪龙液,珍贵极难得; 功能夺造化,服食可通玄。 熟读鸠魔经,详参绝世篇; 室内按八卦,步步皆玄机; 功成完满日,情仇出江湖。 他一口气,念完壁上的字句,虽然还没有全部了解其中的含意,但已惊喜若狂地跳了起来,口中如醉如痴地说道:“鸠魔圣女!听说乃是神秘至极的武林绝世高人,是鸠魔教的精神支柱,鸠魔教近百年来能纵横江湖,令九大门派含恨低头,鸠魔圣女功不可没。我若真能得到她的真传,岂不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他,此时真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不敢相信会是事实。茫然伸手,端起‘桌上的绿色玉杯,一口吞服了杯中的白色乳汁,顿觉入口清凉,其寒彻骨,霎时散发全身奇经百穴,接着,周身血液沸腾,奔流不息,两股寒热气流,冲破生死玄关,直叩头顶泥丸宫,几欲破体而出!一阵天旋地转,顿感四肢肌肉膨胀,更增结实,劲力充满全身,双颊血红,两眼神光暴射。 果然,杯中乳汁,造化神奇,使他得到数十年功力,但若不运劲吸收自用,亦是白费,梅小君连忙盘坐地上,运功三十六周天! 这一运功,使得雪龙液的功能,得到完全发挥。 待练完三十六周天,梅小君已觉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 睁开眼,已是神光内蕴,智慧灵明,已达返璞归真的——通玄化境。珠光中映着颀长人影,在怔怔出神。 足有盏茶光景,他才缓缓的走近桌边,翻开《鸠魔真经》的第一面,只见上面写着:我乃是鸠魔圣女,因教中发生叛徒篡位,且叛徒处心积虑已久,不仅瞒过教中护法,我也是在最后关头,才发现叛徒阴谋。 因此,无力回天。 但又不甘心鸠魔教,就此毁在叛徒手中,便携带教中秘笈之一的《鸠魔真经》及神剑,离开鸠魔教总坛。 我到处流浪,为的是找寻一处可以重建鸠魔教的地方。 终于,让我找到这处,发现这条云龙,更发现云龙液服之可脱胎换骨,功力通玄。 我建造这座别府,室中有我鸠魔教的绝技武学,如能全部参悟,则功力定能盖世无双。 希望有缘之人学了我鸠魔教之武艺,为我鸠魔教清除叛徒,即是现任之鸠魔教主,他练了教中另一秘笈《琼花宝典》,功力自亦高绝。 神剑在我奔波途中已不慎失落,有缘人若能得到神剑再练本教武学,更可一日千里。 学成之后,埋了我的骨骸,自能出洞。 翻阅书中,尽是那“鸠魔教”教中绝学,奇门阵式,文学箴言,三教九流,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最后翻到一页,画着开启室门的图示,他按照图示,先走到左边的一扇月门! 伸手一按,果然圆形的月门应手而开,一间丈许方圆大小的石室,亦是隐隐的紫色珠光,墙边一个黄色的蒲团。 石壁上,刻划着各式的人像,有的盘膝而坐,手心朝天,有的双目低垂,形同入定 下注五字箴言:物化同枯木,希夷明月珠; 本来生灭尽,何者是虚无? 他坐在蒲团上,照着墙上的图势,口念真言,打坐起来,刹时宝像庄严,神游物外,人我两忘! 这一打坐足有半天的时间,始见他从室中走了出来,走向右边的月门。 他手按铜环,室门亦是应手而开,室中空无一物,石壁满画着龙形。 下边一十六个大字:龙腾瀚海; 飞跃九空,天龙幻影,神乎其神。 他照着龙腾升天的姿势,在室中穿来插去,一会儿腾身跃起,一会儿贴地轻飘,一式一式地练着。 真是轻如浮云,快如闪电! 轻灵妙曼,天龙幻影,果不虚言,他一直练到,飘忽自如,方始刹住身形,飘出石室。 他就在此“圣女别府”中,逐室地练着各式武功。 从第一道门,坐功开始,他已打开了室中的七道门,只留下最后一道门还未打开,也就是离开洞府的关键了。 洞中岁月,昼夜难分。 他只是反复不停地演练着,饿了就去喝“云龙液”。 这天,梅小君心想:“我进入‘圣女别府’也不知多少时日了?‘鸠魔圣女’的绝学只留下最后的一道门未打开,如果我现在打开这道门,也就是我出洞的时候!” 他又在各室中演练了一番,自己认为满意,才又按照图示打开最后的一道门! 只见玉石云床上,端坐着一银衫美女,栩栩如生,美绝尘寰。 他稍一犹疑,连忙跪在床前,口中喃喃祷告:“弟子梅小君,拜见师尊。”当他拜罢抬头。 但见石壁上数行小字:洞中埋骨,功德圆满; 床头三掌,自现洞门。 他倒身再拜,将鸠魔圣女的遗骸移至壁旁的石洞中,然后对准床头拍了一堂—o 只听得一阵“骨碌”之声连响,石床顿时沉了下去,显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他钻身洞穴中,走了约莫三五丈之远。 倏然,身然“轰隆轰隆”之声不绝。 原来方才的洞穴,已被山石封闭,心忖:“好险!我要是再耽误一下,不是又要关在这洞中。”连忙一闪身形,蹿出洞外,原来正是他坠崖的那座山谷。 他下了丹霞山,没有回家,沿路打听之下,得知九大门派之人,聚集一间大酒楼中,便一路行去,他知道有人跟踪,却不在意。 因为血海深仇未报,梅小君不愿别人得知他的身世,便自己取名为“绝世狂生”。 他又感念鸠魔圣女的栽培,因此换了一身银衫。 当他到了那间酒楼时,引起一阵骚动,一名老僧向他走去。 两眼神光炯炯地逼视着端坐的梅小君,两手微一抱拳,沉声道:“老朽衡山怀空,请问阁下贵姓大名?” 梅小君端坐未动,傲慢不屑地答道:“我乃武功盖世的绝世狂生!” 他对于杀父毁家仇人,当然不会客气。 怀空上人见梅小君一派傲慢不屑的神色,出言更是狂妄绝伦,不由长眉微蹙,面显怒容,冷笑道:“真是难得,人如其名,想是从丹霞山来的?”“早有人跟踪报讯,何必明知故问!” “倒是有为而来?” “岂敢!岂敢!” “请道其详!” “各位难解疑团,在下倒想一效微劳……不过……”梅小君稍一犹疑,接着说道:“不过,此事关系九大门派,此地仅有贵掌门一人,恐怕未必做得了主?” 怀空上人长眉直竖,神情激动地说道:“依阁下之意?” 梅小君倏地朗目圆睁,射出两道冷电寒茫,一扫群雄,沉声说道:“此地殊多不便,烦劳各位,同上武当一行!”说罢,起身便自顾走出店门,径朝武当上清宫奔去! 怀空上人及群雄身后跟随。 武当掌门天清道长,早已得到守候丹霞山下,一路跟踪的来人报讯。 他率领门下弟子,准备下山一会这谜样的人物——银衫书生。 甫出上清宫,他遥望峰下,一簇人影,如闪电飘风似的,正向峰上奔来。“嘶撕嘶”一阵轻微的衣袂风声! 刹那间,身着银衫的梅小君飘落宫前石阶之下! 他俊目一扫天清道长及武当门下,顿时面显怒容,冷冰冰地说道:“道长想是武当掌门?” 天清道长见梅小君不但一派傲慢的神态,而且,满面怒容,不由深感惊奇地答道:“贫道正是武当天清,阁下有何见教?” “你们自谓名门正派,简直强盗不如。” “敝派与阁下素昧平生,何故口出恶言?” “放火焚屋,绝峰夺剑,掌劈孤儿。” “你简直在满口胡说!” “事实彰然!” “有何凭证?” “亲眼所见!” “你是何人?” “武功盖世的绝世狂生——” “真是无中生有!” “等下教你死得明白。” “武当虽不愿惹事生非,但也不愿任人撒野!” “只向掌门讨还血债!” 天清道长身为一派掌门,几曾受过这等辱骂,顿时气得身躯颤抖,满面血红,知道再也无法善了,一声断喝:“好狂妄!” 手中银拂一挥,如万道银蛇,向银衫书生迎头撒落。 梅小君一声冷笑,晶莹如玉的单掌,虚空一挥,倏地划起一道银白长虹。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流,逼向天清道长。 突然,一个苍劲的口音,沉声喝道;“天清!快退!” 声落人到,一掌凌空劈落。 纵是如此,天清道长还是被震得“噔噔……”连退五个大步,“噗咚”一声跌坐地下,气喘吁吁。 场中飘落一位鹤发童颜,长眉覆目,身披黄袍的八旬老道! 他两眼神光暴射地一扫梅小君,口中喃喃说道:“鸠魔神功!”霍然间,面上神色数变,满怀惊疑地说道:“少侠!可是神剑的主人?扬威镖局与你有何渊源?” 梅小君闻言,两眼顿时射出怨毒的寒芒,玉面凝霜,眉飞煞气。 黄衣老道虽然功参化境,也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 所有在场的各派群雄,武当门下弟子,都是鸦雀无声! 上清宫前,静寂得有如阴司地府!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正是笼罩着杀机的序幕。 还是黄衣老道打开这沉寂的气氛,开声说道:“就是少侠不说!贫道也能猜到……” 梅小君冷冰冰地说道:“老前辈倒有知人之明!”一顿,又道:“今天在下不为已甚,只要武当、衡山两位掌门项上人头,其余在场之人,留下一点记号……” 他轻松地说出,听得在场之人,毛骨悚然! 衡山掌门怀空上人本来静立一旁,此时再也无法忍耐,气极地一声哈哈大笑道:“小子!未免欺人太甚!老夫与你拼了!”反手拔出一柄青光闪闪的龙鳞长剑,手挽剑柄,飘落场中,一招衡山剑法的起手式“指日封侯”迎头劈落! 梅小君有心一试身手,展开“天龙幻影”,脚底风生,满场游走,“鸠魔掌”、“五行指”并用!“七绝剑”、“混元功”兼施! 两人掌来剑去!快若飘风,起始还能看到两道人影,最后全是一团蒙蒙白雾。 黄衣老道一声“要糟”还未叫得出口,只听得半声闷哼,怀空上人一个无头尸体,被震出数丈之外,一颗光秃秃的头颅,端端正正地落在上清宫的横额之上,不断地流出涔涔鲜血。 黄衣老道不断自言自语地说道:“绝世狂生!空前浩劫……”说罢,一声震天长笑。 顿时,屋瓦横飞,群峰震动! 在场之人有的如遭九天雷击,有的如同梦中惊醒! 其声嘹亮惊人,是发抒心中的怨愤?还是鸣尽人间的不平? 只见他绕场一圈,在场之人,顿时如同泥塑木雕,横眉怒眼,纹风不动。黄衣老道面上一阵抽动,沉声喝道:“少侠!真要斩尽杀绝?” 梅小君忽然面色平和地说道:“在下有言在先,只留些记号,还要他们回去通风报信!”语毕,双手连挥,冷焰红光连闪。 倏地,一阵震天的惨嗥。 每人双手抱头,在地上乱滚,敢情他举手之间,已解开了他们的穴道,并挖去一目。 接着,梅小君朗声说道:“请各位回去,转达贵掌门,就说:将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绝世狂生,三月之内准时登门就教!” 被挖去一目的各派群雄,同时发出一声冷哼,各自抱头鼠窜,霎时,隐没于苍林树影中…… 黄衣老道,睹此惨状,发出一声悲哀的长叹,嘶声颤抖地祷吿着:“武当怀善,有心卫道,老朽无能愧对先人于地下!”顿时,面含微笑,双目射出慈祥的光辉,举手拍向天灵,庞大的身躯缓缓地倒了下去! 武当一代硕果仅存的长老,就此含恨而终。 此时,坐在地下闭目疗伤的武当掌门天清道长,经过一番运气行功,伤势好转,倏地睁开双眼,一扫场中惨状。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天清道长霍然跃起,取出随身的镇山宝剑——霓虹剑,形同疯虎地扑向梅小君。 梅小君就地拾起怀空上人遗下的古剑,满面不屑地冷笑道:“看你倒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顿,又道:“只要你能接过我三招,我们的仇恨,就此一笔勾销!” 天清道长存心拼命,起手就使出武当镇山绝学“天罗剑法”的最后三招。梅小君使出“鸠魔真经”鸠魔七式的前三式。 两人都是将全身真气注于剑身,震得剑尖微微颤抖,不断地发出虎晡龙吟之声! 从第一招幵始,就是紧张万分,谁也没有存着侥幸的心理,看看就要三招过去,仅存最后的一*式。 梅小君突然撤招换式,剑尖遥天一指,剑势横飞,震起漫天剑影,冷气横流地一招“划地为天”使出,只看到白袖轻扬。? 天清道长连哼声也未发出,身躯如山崩地倒了下去,一颗人头又飞上了“上清宫”前的横匾之上。 恰好两位掌门,两颗人头,端端正正地并列着! 此时,武当“上清宫”前的广场上,静悄悄地躺着两位掌门无头的尸体,陪伴着黄衣老道的遗骸。 数十个横眉怒目的武当弟子,呆若木鸡地呆立在广场的边缘,接着,一声震天长笑,只留下苍林云海之间,掠起一道银色人影! 武当盛地,经过了一番血的洗礼,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 三天后,沸腾了整个江湖。 所有武林人物,无不神情惶急,时刻担心着死神的降临,谁也没有信心,不会轮到自己! 到处纷纷传说着:武功第一……绝世狂生…… 美赛潘安凶如修罗 更有人绘声绘影地形容,如何举手断人头,挥指点人穴,不敢相信那武功,简直像传说中的妖法。 连武当怀善长老,那像功参化境之人,都会当场骇死! 声言,要在三月之内,遍临九大门派!横扫武林! 这恐怕是百年未有的浩劫! 尽管武林轰动,人人谈虎色变,唯恐自己遇到这煞星。但奇怪,几日之间,到处又有成批的武林人物,在搜寻他! 尤其一批蒙面的黑衣人,只有每次江湖上发生重大事故,他们才会幽灵似的出现…… 谁也不知他们来自何方?去自何处? 他们的消息好像特别灵通,江湖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到处就会出现这些黑衣人影。 这日晨光时分,山东的驿道上,响起一阵震地的铁蹄之声。 八骑高头黑马,疾如流星。 谁也没有看清马上之人,是何面目。 蓦地,从路边的茶棚中,飘出一道银影。 倏然之间,一位银衫少年书生,迎头八骑,当道而立! 事出骤然,八人似感同时一惊,慌忙翻身下马,神色紧张地从腰间拔出一色青钢长剑,半圆形的,围着银衫书生,黑巾蒙面的隙缝中,射出惊疑的寒芒! 银衫书生已冷笑道:“见不得人的家伙!你们跟踪了几天?”一顿,又道:“现在少爷有事!就请你们留在这里吧!” 八人同时一声怒吼!震起一股排空剑气,罩向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屹立如山,纹风未动!衣袖轻扬,腾起层层冷焰红光,震得八人连声闷哼,狼狈后退。 银衫书生一招得手,剑眉飞扬,杀机陡起,跟踪扑上,抖伸晶莹玉掌“五行指”红白光芒暴射。 人横行武林数十年,哪曾见过这等绝学神功?来不及思忖,掌剑齐挥,疾如奔雷地向银衫书生攻去,眼前不见了银衫书生的人影! 只听得身后冷冰冰说道:“我只想把你们留下!你们想死?好吧!” 八人忙不迭转身一瞥,顿见,银光一闪,陡起连声惨嗥,八人只晃了两晃,横七竖四地倒了一地,黑巾蒙面的眉心部位,穿了一个酒杯大小的窟窿,不断地渗出涔涔黑血。 银衫书生口中喃喃地说道:“我太性急了,应该留着他们引出‘鸠魔教主’才对……”一顿,又道:“啊!还有那好心的绿衣姊姊,我要……” 此时,春风轻拂,丽日中天。 他在愣愣出神,忽然一缕幽香,送入鼻端。 他惊奇地一扫四周,在他身后一丈之外,路边的柳阴下,一个绿色的窈窕身影,迎风玉立。 他不由一震,她怎么不拿下面上的绿纱呢? 她是女人,我怎么好找她说话? 绿衣女郎,她此时也在静默的沉思中。 忽然,她似决定了什么?芙蓉玉面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姗姗莲步,走了过来,燕语莺声地说道:“少侠一定是近日轰动武林的绝世狂生!” 银衫书生双颊飞红,羞涩淫地答道:“不敢!在下正是绝世狂生,姑娘……怎样称呼?” 绿衣女郎,落落大方嫣然笑道:“我姓寒……” “你怎么没有名字?” “你呢?” “你不是知道吗?” “那不是真名,只是称号呀!” “反正你又不认识我,真假还不一样!” “那也说不一定。”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姓名。” “为什么?” “我有很多仇人?” “谁? “所有的武林人物!” “我也包括?” “你……也许是例外的好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不敢确定。” 他们正在一问一答,忘记了这是行人不断的驿道上! 突然,遥远的一阵怒马长嘶。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飘身,闪入柳树后面的乱草丛中。 霎时,十余骑人马,卷土扬尘,电射而至。 还相距一丈之遥,前面马上之人,口中“咦”了一声,戛然停止。 十余人,全是一副紧张惊愕神色,走近八具尸体之前,一阵端详。 走在前面,一位身披红色袈裟,挺着大肚皮,活像弥勒佛的和尚,哈哈大笑道:“这倒好!今天真是遇上了。” 跟着,一位满面虬须,体躯威猛的紫衣老者沉声道:“你说是谁?” 红衣和尚笑容不改地答道:“当今武林,谁会有此能耐与胆量,击毙武林闻声色变的黑衣蒙面人?” “你敢断定是‘绝世狂生’?” “嗯!一定是他。”红衣和尚说罢,扭转肥胖的身躯,敞口笑道:“老怪物!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倒还派上了用场……” 此时,一个肩背斗笠,嘴上一撮山羊胡子,身作樵夫打扮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只黄色小瓶,倒出丝丝黄色药粉,洒在八具尸体之上。 顷刻间,八具庞大黑衣尸体,化成一摊黄水。 虬须紫衣老者,一皱虎眉,洪声说道:“我们不能再耽误,恐怕少林又要出事了!”语毕,同时纵身上马,掀起一片黄沙,急如离弦之箭,径朝嵩山少林奔去。 此时,路旁数丈之外,乱草丛中,蠕蠕晃动。 一双少年男女,从乱草中钻了出来! 男的玉面朱唇,一袭银衫,风神绝世! 女的绿衣云裳,秋水含情,国色天香。 他们脉脉含情地相视着! 绿衣女郎盈盈笑道:“你认识他们?” 银衫书生摇了摇头。 绿衣女郎满面惊疑神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谁是你的仇人?” 银衫书生顿时面显怒容,冷笑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绿衣女郎神秘地一笑,口中喃喃说道:“九大门派……整个武林……是他?……” 她心中虽疑,却不便询问。 银衫书生心急报仇,就想赶往嵩山少林,不知怎么?他对绿衣女郎似存着一份特别好感!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道:“姑娘!我要走了!”绿衣女郎一皱秀眉,暗忖道:“真是冤家!我要跟着他。” 她稍一迟疑,秀目中,射出使人陶醉的光辉,银铃般地笑道:“我知道!你急于要去少林,找他们的晦气!” 银衫书生斩钉截铁地答道:“我要杀光他们。” “你自信有此功力吗?” “哼!” “我们一道去少林好吗?” “你要找谁?” “九大门派!” “不过……我不希望别人帮忙!” “当然喂!有谁能胜过‘绝世狂生’。”绿衣女郎说毕,瞟了银衫书生一眼,接着道:“不过这次不比武当,刚才你已经看到了,他们也是赶去少林的……”银衫书生眉间杀气陡生,气势凌人地说道:“正好一网打尽,省得东奔西跑,只是始终没有看到,‘鸠魔教主’那家伙?……-” “是的!” “你知道‘鸠魔教主’?” “我一无所知!” “那!为什么?” “报仇雪恨伊奸除恶。” 银衫书生似忽然想到什么,沉声说道:“你不要再问,我不会再告诉你什么。” 绿衣女郎闻言,暗自忖道:“分明是他!难道真有这样的怪事?他居然能死里逃生!”接着说道:“好吧!不讲这些!找个地方休息再说!” 一纵身形,闪入数十丈外一丛矮树林中,牵出两骑白马来。 二人飘身上马,缓辔徐驰在洒满阳光的官道上。 第二章 乾坤一圣 嵩山少林寺,自数月前掌门“清玄上人”丹霞山归来心怀内疚,将掌门大权移交师叔“灵真大师”掌管,自己闭关不出。 此次,为着“大昊神剑”出世,轰动整个江湖。 九大门派不但卫道无功,伤亡门下弟子数十人,尤其武林纷纷指责。 半月前从武当逃回之人口述当时经过。 灵真大师惊惶万分,随即取出镇山信符,邀请九大门派,齐聚少林,共谋对策! 这曰黄昏时分除武当、衡山,新遭事故,无人参加外,其余各大门派,及武林知名之士,均已陆续到齐。 议事厅中,各派武林英杰,齐聚一堂。 首席主位上面,灵真大师身披玄黄袈裟,脸色红润,慈眉善目,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灵真无能,劳动各位施主!当今江湖浩劫形成,少林忝列武林一脉,深恐卫道有心,回天无力。”言毕,寿眉耸动,善目中射出一片慈祥的光芒,一扫在座群雄。 挺着大肚皮的红衣弥勒,敞口笑道:“大掌门!看情势,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容许我们来高谈阔论了。” 于是将所见的八具黑衣蒙面尸体,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在座之人,正自听得神色惊惶之际! 倏然,一个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满面惊慌地闯了进来。 灵真大师长眉紧蹇,沉声喝道:“静真!可知各派掌门在此?……” 中年和尚颤声道:“弟子奉命巡山,遥见‘鬼愁谷’云海树梢间,掠起两条人影,朝本寺山门,电射而至。” 灵真大师一声“阿弥陀佛”,扬起黄色袈裟,领着四大护法,十八罗汉,各派武林群雄,直奔“鬼愁谷”。 霎时,“鬼愁谷”中,人影乱窜,衣袂飘空。 此时,谷中一片十亩方圆的盆地上,灵真大师神情肃穆地伫立着,身后四长老,十八罗汉僧。各派武林群雄,序列两旁! 身前一丈之遥,银衫书生与绿衣女郎,负手并肩而立! 灵真大师一声佛号,声音洪亮低沉,气发丹田,谷中雷动。 银衫书生煞聚眉梢,一声清啸,直贯苍穹,震得万禽羽落,树叶横飘。序列群雄,一片喧哗,连声冷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灵真大师前行数步,伫立场中,手打问讯道:“小施主!武功通玄,心雄万丈,立意横扫武林,动机何在?老僧少林灵真,愿闻其详!” 银衫书生冷声笑道:“很简单,报仇……雪恨!”,灵真大师面显愕然道:“小施主!年纪甚轻,何来如许仇恨?” 银衫书生面色陡变,剑盾飞扬,朗目中射出刺骨寒芒,恨声道:“分明老职昏庸,偏要明知故问……” 陆地一声叱喝:“小鬼!真是目中无人,老夫一掌劈了你!” 叱声未落,卷起震谷狂飙! 一威猛玄衣苍须老者,掠落场中! 银衫书生微一转侧,飘向苍须老者身后! 谁也没有看到,他如何出手。 银衫书生还是面含冷笑,负手站立原地分毫未动。 谁敢相信,点苍掌门“虬髯苍龙”,出手未上一招,即被制住! 武林公认,峨嵋第一高手的红衣弥勒,敞开笑口,看他臃肿痴肥的身躯,倒是轻盈灵活,疾若飘风??……?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两眼滴溜溜转动,闪人场中,“嘻!嘻!”笑道:“娃儿!真不含糊,格老子来上一手!” 银衫书生本是一片童心,看他滑稽样子,不由笑道:“在下当然要向老前辈领教几招!”说罢,轻飘飘飞身游动,宛似云腾双肋,脚底风生!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起始绕场飞行,形同儿戏,谁也看不出丝毫战斗气氛! 只有“灵真大师”,满面紧张严肃,口中喃喃道:“游空斗劲了?”突然,“咦”的一声,神情激动地说道:“老弥勒一生游侠,半世英名,又要完了!”场中一片肃静,经“灵真大师”一说,有人真还不敢相信。 霎时间,“红衣弥勒”,笑面铁青,飞行迟钝,转动中,似是身不由己,心忖:“厉害!这是什么邪功?层层压力欲前不得,欲退不能,只有由人牵动 高手斗劲,决定于毫发之间,“红衣弥勒”这一分神,顿觉四周压力万钧,再也把持不住,一个踉跄,跌落场心,人也昏死过去。 银衫书生倒是心存忠厚,面显仁慈,轻声一笑,收住身形! 此时,少林四大护法,一声未响,走入场中,四人均届七十高龄,手执玄拂,闭目凝神…… 敢情他们已施展少林震山绝学之一的“四相神功”,来对付强敌! 银衫书生一见四人走入场中,冷傲无比地笑道:“这还有点意思,四人同上!” 四人满面肃然,闭目如故。 银衫书生一瞥他们,还是不动不语,弄得如坠五里雾中,顿时,气往上冲,一声怒叱道:“大和尚!专会闭目装死不成!” 他这一冲动,几乎上了大当,殊不知道“四相神功”,专门以静制动,四人脚踏玄门,暗布“四相阵”于无形,只等对方稍一分神,乘虚发动。 突然,四面八方腾起千层劲气,漫空拂影。 银衫书生顿被卷入阵中,左冲右突,如同网中的游鱼,明看有路,走去无门。 如此,激起了他的杀机! 蓦地,一声划空长啸! 五彩霞光,陡如迅电一闪。 少林四大护法,颓然倒在阵中,光秃秃的头顶上,平添了一个血洞。 五彩霞光,奇、怪、快、异,惊世骇俗。 在场群雄,惊得目定口呆!谁也没有看清,这是使的什么手法?什么武器? 灵真大师陡然目射神光,沉声道:“罪孽!果然是‘大昊神剑’!” 银衫书生使出大昊神剑,一招“横扫千军”,杀死了少林四大护法,似发泄了心中不少仇恨…… 闻言,他朗目射出奇光,一扫灵真大师道:“掌门!还可联合九大门派,再次抢夺!” 灵真大师面露歉然神色道:“小施主,言重了,贫僧世外之人,哪会存此贪心?” 银衫书生愕然道:“倒是在下错怪了掌门?” 灵真大师一声叹息后,感慨地说道:“小施主,心怀夺剑之恨,九大门派罪有应得!扬威镖局却另有恩怨牵缠,老僧不敢妄置一词……” 银衫书生虽然满怀仇恨,忽然觉得九大门派,不似穷凶极恶之辈/心中正自有些后悔”?…… 绿衣女郎一直站着袖手旁观,面含幸灾乐祸笑容,此时走了过来,满面惶急的神情,颤声说道:“你不要听他的胡说,江湖上谁不知道他们焚毁扬威镖局,为的是大昊神剑!”语毕,秀眸中射出两道销魂夺魄的寒芒。 银衫书生目光甫接,不由身躯微抖,脑中一片混沌。 绿衣女郎又是神秘地笑道:“我知道你是被九大门派击下绝崖的少年!他们都是你的仇人!” 银衫书生闻言,失去了原有的仁慈,杀机陡起,状似疯狂,心中充满了仇恨! 杀!杀!杀! 蓦地,一声怒晡! 刹那之间,绿衣银影,满谷飘扬,五彩霞光,弥天罩地。 武林各派高手,少林徒众,剑气腾空,掌风四溢,卷土扬砂,枝飞树折。只杀得“鬼愁谷”中,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碎撞、惨号、闷哼,不绝于耳。 杀声震天,惨不忍睹。 灵真大师眼见尸横遍野,不禁双目流泪,口宣:“阿弥陀佛——” 梅小君简直杀红了眼,但闻此佛号,突地一愣!宛如当头棒喝,顿时清醒,倏地一纵身形,似夜鹤横空,不顾绿衣女郎的呼唤,向前狂奔。 朦脉的冷月寒星,荒山静悄悄的,茫茫的夜幕,罩上整个大地! 梅小君凝立在一处山坡上,-凉地叹息了一声,想到刚才的杀戮,心中有些不安。 倏地,一声阴寒的嘿嘿冷笑,自林间响起! 梅小君陡地一闪身形,飘出数十丈外,沉声喝道:“是何方鬼魅,幽灵,怎不亮相出来?” 语音甫歇,身边陡起一声“吱吱”尖叫…… 只觉得右边手臂一麻,星月光辉下,看得分明,一条约三寸来长,遍体金红色的小蛇,钉在手臂上,深嵌人肉,一甩未掉。 就在此时,林中飘出四人,身披半截麻衫,头如刺猬,削肩缩腮,鼠眼中绿芒暴射…… 其中一人嘿嘿冷笑道:“小子!叫你死得明白,老夫南荒四绝,特别赏你一条千年罕遇,至毒奇淫的‘赤阳蛇’,来交换你身边的‘大昊神剑’。” 梅小君咬牙恨道:“妖魔小丑,只会暗算伤人,少爷要不将你立毙掌下,也就枉称‘绝世狂生’!”说罢,功行意动,正想一掌击出,倏地,一阵低沉恐怖的怪笑,由荒山中的四面八方传来,随着夜风飘人耳际,如同鬼哭狼嗥…… 怪笑声,此起彼落,荒山激起回荡,每个角落,都传递着,哌哌的怪叫。梅小君脸色微变,一视右臂麻木之处,举手一抹,那金红色的小蛇,泻落地下,只剩得一层空壳。 陡然,一股热流,传遍全身,他顿感血液沸腾,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周身百脉如烈火似的燃烧着!心忖:“今晚要糟,身中剧毒,四周强敌环伺……” 思忖未已,倏然暗处响起一阵吼声怪晡。 声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直震得荒山野谷,嗡嗡之声,经久不绝! 霎时之间,疾若离矢,飘出数十条人影,将梅小君团团困在核心! 梅小君目射寒光,如两支利刃,疾向场中掠落之人,略一扫视,冷傲不屑地嗤声道:“无耻,大概都是冲着‘大昊神剑’而来,只要自问有此能耐,就拿去吧!” 南荒四绝嘿嘿冷笑道:“小子!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今夜你已在众高¥重围之下,任你插翅难飞。” 梅小君厉声叱道:“住嘴! 喝叱声中,借势飘身,腾空数丈,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凌空击出一掌,?十丈方圆之内,徼起层层红光白焰数十人,顿被圈入层层劲气之中,压力重重,震得耳鸣心悸! 只听得声惊骇的闷哼,同时震起一排惊人的掌风。 梅小君怀恨在心,这凌空出掌,是鸠魔掌的一式绝学“雾涌云腾”,功凝双掌凌空下击,只想一击成功,置人死命。 殊不知,他此时身遭剧毒,内力不纯,一当击出之后,身子跟着一沉,泻落地下,几乎拿粧不稳,连连摇晃,“哇”的一声,呛出一口鲜血! 被圈在掌风中的数十人,震得连声闷哼,血气翻涌! 此时见他临空泻落,身躯摇晃。 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数十道强劲的掌风,激起遍地狂亲,一排如山压力,漫天罩地地袭了过来! 绝世狂生何等高傲,虽然剧毒内伤同时发作,哪会就让他们如此容易得手! 倏然,怒极的一声划天长笑,怪招陡展,敢情他已将鸠魔真经的鸠魔七t 式施展出来! 只见他掌挥如刃,一式“狂霸天下”,突然十指微颤,指尖冒起丝丝白焰,交叉弹出,形成朵朵白色梅花,如黑夜寒星殒落。 顿时,全场一片慌乱,声声闷哼。 南荒四绝及一众武林顶尖高手,眼见绝世狂生身中剧毒,一个个露着贪博的眼光,抱着势在必得的心理,一招紧似一招地击出! 绝世狂生此时更是全身血脉贲张,两眼赤红,如同喷火,欲念高涨,形同疯虎似的,双手乱挥,嘴唇边血水涔涔,脚步踉跄,东飘西荡。 狼狈的情形,眼看就要不支之际。 陡然,他一纵身形,临空数丈,从众高手包围中,骤然突出! 起落之间,两旁树木应手而折。 四周陡起一声暴喝:“小子!你还想逃?” 接着,身影连飘,掠起数十条黑影跟踪追赶。 他,此时已是欲念横生,神智不清,灵明尽失,身飘飘然如浮云。 眼前幻起无数娉婷的倩影,凝眸含笑,媚目传情,向他款款招手,欲唤他至。 他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口中不断发出梦呓般的呻吟,霎时,那如幻如梦的奇景,他仿佛在不知不觉中,来到百花盛开的花园,依稀春风拂面如抚,香气熏人欲醉,花荫中美女带俏还羞。 一阵阵美好的感受,愉悦的视觉,禁遏不住地,自心底泛涌而起。 于是一种无以名之的情感,牢牢地控制着他,好似被一种牢不可破的感召吸引着! 身后紧追不舍的数十条人影,分明见他身中剧毒,脚步踉跄,飘浮不定! 奇怪? 只见他一点足之间,疾似离矢,势若长虹。 尽管全力追赶,相距总在十丈之遥! 几乎怀疑眼前这银衫少年,不会是绝世狂生? 风驰电掣的奔逐之间,倏地,林边人影一闪,霎时,一条苗条的身影,迎风飞舞似的飘落路前。 奔驰中的梅小君,骤视路前掠落之人,朗目中射出如火的光焰,哈哈狂笑道:“原来你也来了!”一纵身躯,双手箕张,踉跄地扑了过去。 那苗条身影,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个满怀! 朦胧的星月光辉之下,隐约看到那苗条的身影,绿色云裳,满头如云的秀发,覆额披肩,不是少林鬼愁谷中的绿衣女郎,还会有谁? 跟踪身后追踪的数十条黑影,看到绿衣女郎的出现,如遇到鬼神似的。眨眼之间,无声无息的,消逝于茫茫的夜幕之中! 绿衣女郎嘤嘤一声,娇躯微晃,一扭之间从怀抱中滑出,一声银铃似的脆笑道:“你怎么啦?” 梅小君满面贪馋的神色,盯视着她,脚步踉跄地一步一步地向她逼了过来。 绿衣女郎回眸嫣然一笑,绿影轻飘,散发出如兰似麝的幽香,熏人欲醉。梅小君身中“赤阳蛇”毒,如火如荼。 此时,淡月星辉,美色当前,佳人似玉,至淫的赤阳蛇毒,生具异禀的原始欲念,齐聚心头,如洪流的泛滥,似火山的爆发。 陡然,一个虎扑,两人顿时扭作一团。 他,此时只有一个意念,强烈的需要。 荒山黟谷的矮树丛中,他疯狂粗野地吻着绿衣女郎的芙蓉玉面,血红如火的樱唇…… 绿衣女郎娇躯抖颤,柳腰旋动,口中不断地发出……咿……唔……之声 突然,一声轻微的裂帛撕声,绿衣女郎云裳破裂,玉臂横陈,双峰陡露。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冷风一阵吹过,绿衣女郎神智为之一醒,挥手点了梅小君的穴道,扶起他,径朝谷外逸去。 梅小君神智迷蒙中,只觉得两股强劲寒热气流,在周身穴道上滚来滚去,顿感全身闭塞的穴道舒畅无阻,精神为之一振! 他,惊奇迷惘地,张开双眼,一睹眼前景况,顿又使他如堕五里雾中。 原来发觉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处荒凉的岩穴中! 身旁坐着云裳破裂的绿衣女郎,满脸苍白,正在行功运气,手执一颗龙眼大小,形似太极图形的圆珠,在自己的身上反复转动。 敢情绿衣女郎以本身元阴真气,替自己逼毒疗伤! 绿衣女郎见他睁眼醒来,苍白的面容上,显出欢愉的微笑,柔声说道:“你没事了吧?” 梅小君满怀迷惑,脸色茫然地望着她! 忽然,他想起了昨宵的经过,恍惚记得,从古庙中出来,那金红色的小蛇“赤阳蛇”,被一阵武林人物围攻,经过一番剧烈的打斗。 以后就是一片模糊不清,又怎么会来到这个荒凉的岩穴中,还有她? 绿衣女郎见他面色茫然,满怀疑惑,一拢如云秀发,莞尔笑道:“要是你昨晚死了,真还是个糊涂鬼呢!”又将昨宵经过说了一遍,一指手上那颗圆珠道:“要不是这颗‘阴阳和合珠’,你哪里还有命在?” 梅小君听她述说昨宵经过,不由双颊绯红,恨声道:“我要不杀尽那些恶徒,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一跃起身,面含诚恳地说道:“姑娘相救之恩,容当图报!”说罢,一闪身形,飘出岩穴之外。 绿衣女郎跟踪追出,惶急地说道:“少侠!要去哪里?” 梅小君闻言一怔,呐呐言道:“这个……我……还不知道。” 绿衣女郎嫣然一笑,眉梢上陡起如霜煞气,稍现即逝,而毫不经意地笑道:“少侠!要想报仇雪恨……只怕你不敢去。” 梅小君睦然剑眉飞扬,冷傲无比地大笑道:“还有绝世狂生不敢去的地方,倒是奇怪!” 绿衣女郎倏地蛾眉紧蹙,似是感到内心无限的矛盾与痛苦,只见她愁容满脸的,喁喁自语道:“我恨他?……我爱他?……我要杀死他……我要帮助他!……” 语声轻微,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突然,她似决定了什么,一扫戚容,娇声笑道:“只要你有此胆量,我可以指点你。” 梅小君拱手道:“姑娘请说。” “再过十日,长白飞龙堡主天外飞虹过五十大寿,到时,必是龙蛇混杂,群雄群集,还怕找不到你的仇人吗?” 梅小君欢笑道:“那好,咱们走吧!” 一声龙吟,划起两道淡影,霎时,消逝于山林中。 这曰,晌午时分,长白飞龙堡前,车水马龙,庄前平坦的青石路上,江湖豪侠,五岳奇人,络绎不绝。 遥望飞龙古堡,高插云霄,黑石围墙,蜿蜒数十里,气派威严,宛若紫禁皇城。 护城河上吊桥下放,铁门敞开。 少堡主擒龙手单于寒,身穿迎宾礼服,领着班庄丁,恭立堡前,迎接嘉宾。 一进堡门,沿途花木扶疏,目迷十色,园林山水,别具风韵。 通过一道花木为栏的走廊,一间广大的客厅,两旁罗列着数十余席的上等华筵。 上首高悬红缎堆金寿轴,桌上龙凤寿烛高烧,红绫寿帐中央檀木太师椅上,座位此时仍空。 两边亭台楼阁,栉比鳞次,占地数十亩宽广。 此时,左厢一间窗明几净?逵木椎氖榉恐校榘副咦乓晃幌嗝睬迨荩牖o祝ツ怂莆迨笥遥泶├抖谐ど赖睦先恕?br /> 老人对面并坐一僧一俗,年龄都在七十开外,垂眉阖目,意态深沉。 只听得黄衣老僧,响起低沉清晰的声音:“老衲!此来一为施主祝寿,还有一事” 面容清瘦的老人,未待老僧说完,接着道:“老朽贱辰,不敢劳动大师,倒是那宗轰动武林的公案,各派遭此奇劫,大师要问的无非是老朽飞龙堡,与扬威镖局的渊源?” 一旁的俗装老人,哈哈笑道:“江湖传说,天外飞虹料事如神,果然倒是名下无虚!” 老人跟着哈哈大笑道:“夏老儿!你这一剑镇中原,我看也要取消了!” 俗装老人沉声道:“要是你这天外飞虹,遇到了盖世神童,恐怕也要变成地头蛇丨”敢情这说话的三人,正是飞龙堡主天外飞虹单于鸿、天山派的天圣大师、江南名剑客一剑镇中原夏景晖! 天外飞虹单于鸿,长眉紧蹙,面色深沉地说道:“老朽十年前退出江湖,当时扬威镖局,正如日之中天,彼此确有通家之谊。老朽与总镖头紫衣儒侠梅岚乃知交好友,曾有儿女联亲之议。因此,江湖朋友,总以一堡一局并称。不过,因梅岚曾在走镖途中,搭救一名女孩,女孩长大后,竟对梅岚表达爱意,气走梅岚的夫人祝晓梅,梅岚也将那女孩赶走。可是,这事闹得风风雨雨,实在有损梅岚清誉。因此当时老朽已有退婚之意。本来武林天下变幻莫测,加上扬威镖局家破人亡,非是老朽不义,那姻亲之说已成过去……何况那梅岚之子即是存在,恐怕也难成大器,小女青容虽然不才,总不能以虎女配犬子来留为江湖笑柄!再说当今武林天下,‘鸠魔教’,三分已有其二。即使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无法扭转乾坤!” 天外飞虹单于鸿,滔滔不绝地说完,僧俗两人面容严肃,未置一词。 此时,庭院中鼓锣喧天,爆竹雷鸣。 总管知客,大声高呼,请客人席! 三人相偕走入大厅,就上首的席位上坐定。 接着,三五成群的武林人物,循次入席。 主人天外飞虹单于鸿,洪声朗语,客气一番,高举银杯,轮番敬酒。 正在高谈阔论,宾主尽欢之际,少堡主擒龙手单于寒,满面惊疑地闯了进来,走至天外飞虹单于鸿席前,低声说道:“堡前一双少年男女,自称江南孟鹤,一个儒生,姊弟二人,嗜好山水,游学他乡,手携价值连城的和田血玉马,声言慕名而来,为父亲祝寿。” 天外飞虹单于鸿,听说是一个儒生,只觉得奇怪,稍一踌躇,道:“就说老夫有请!” 客厅中,顿时响起一片纷纷议论。 霎时,擒龙手领着一双男女,走入客厅。 数百道锐利的目光,集中扫视着他们。 只见男的不过十八九岁,身着银色儒衫,亮眼得很,如临风玉树,举止从容,一派斯文。 女的碧绿云裳,芙蓉玉面,秀发垂肩,含羞浅笑,绝世姿容。 天外飞虹单于鸿,走出席前,一声朗笑,抱拳借势,拂出一股无形劲气,口中呵呵大笑道:“老朽贱辰,公子厚谊,愧不敢当!” 银衫少年横跨半步,躬身长揖,衣袖轻扬,卷起丝丝冷雾,朗声笑道:“老堡主当今大侠,隐世高人,晚生一介穷儒,能仰泰山北斗,真是三生有幸。” 天外飞虹单于鸿,虽然满腹怀疑,人家总是慕名前来祝寿,不好心存怠慢,慌忙肃客入席,酒过三巡,心有未释,双目神光烟炯,盯视着银衫少年! 他究竟是胸怀豪放之人,不由随口问道:“公子饱学之士,名重儒林,不知师从当今哪位名宿?” 银衫少年醉面酡红,似不胜酒力,闻言一声哈哈狂笑……震得全座皆惊!含糊不清,喃喃言道:“晚生师法文宗,功传武圣。” 绿衣女郎轻启朱唇,盈盈笑道:“舍弟年少无知,酒后狂言,还请堡主大量海涵丨”天外飞虹摇头笑道:“想不到儒林中,也会有此狂生,这份干云豪气,真是难得丨”银衫少年睁着迷糊的醉眼,娘跑:走出席前,口中嘻嘻傻笑道:“谁说书生无用,你们看我……旷古奇学……绝世高招……”说罢,醉步踉跄,歪歪倒倒,双手乱挥,活像大姑娘,遇到了毒蛇,惊惶失措,神态滑稽绝倒,引得哄堂大笑! 绿衣女郎满面惶急的神色,娇声斥道:“弟弟!你那几手三脚猫,也敢班门弄斧,不怕高人见笑!” 此时,席中走出一位鹑衣百结的老化子,哈哈笑道:“小穷酸!赶快来个酒足饭饱,留点气力,等下后园广场上,还有个通宵竟技大会,你那手绝活,说不定还会压倒群雄,一举扬名立万?” 老化子形容委琐,说话连讽带刺! 银衫少年有意无意地瞟了他一眼,怪声怪语地笑道:“老化子沿门乞食,玩蛇打狗,才是当家本行,怎会知道,什么叫做武功?” 天外飞虹见两人舌剑唇枪,恐怕在酒席中引起冲突,虽说这文弱书生,看似不会武功,究竟来历不明,自己身为主人,总不能坐着看笑话。 所以他连忙起身,抱拳笑道:“老朽贱辰!承各位武林朋友光临,几杯水酒,实在不成敬意,原准备数份薄礼,敬送各位同道。适才,黄河乞帮长老,倪公晏老化子,已经说过,后园场地广阔,尽可施展,不过,只是以武会友,以助酒后余兴。” 顿时,全座中响起一片欢呼。 接着,个个酒酣耳热,兴高采烈地走入后园。 此时,已是初更时分! 一片三面环山,约十亩大的广宽场地,四周花木林泉,假山亭阁,场中烛火高烧,照得如同白昼。 两边红漆木椅上,坐着各色武林人物,人头攒动,怕不有六七百人之多!旁边木桌上,堆着各类珍珠、玉石、古玩之类的珍品。 主人飞龙堡主,天外飞虹单于鸿,神态从容地走入场中,环圈一揖,朗声说道:“各位兴之所至,随意下场玩玩,彼此都是知交好友,谈不上什么规定,薄礼不成敬意,只是留个纪念。”说罢,抱拳躬身,退归原座。 银衫少年俊目一扫场中,无一相识之人,回顾身后的绿衣女郎,轻声笑道:“尽是些生面孔,真是索然乏味。” 绿衣女郎会心地笑道:“热闹就要开始了,急什么?” 只听一声哈哈大笑。 火光微闪,鹑衣百结的黄河乞帮长老,老化子倪公晏闪人场中,尖声怪叫地说道:“老化子!先唱个开场白,小穷酸说得对,真实武功没有,打狗玩蛇,倒是当家本色!” 语声未落,人群中响起一个粗旷的声音,道:“在下,黑面判贺元海,领教乞帮长老高招!” 只见一位黑色劲装大汉,身如巨塔,与老化子相距七尺,对立场中。 黑面判微一抱拳,乘势击出一掌,震起一股猛烈的霹雳劲风。 老化子身躯矮小,弯腰拱背,就地一滚,到了黑面判身后,电光火石的伸五爪,拂起丝丝冷风。 黑面判看似长相呆笨,身躯一闪,疾若飘风,转瞬间,撤招换式,一气呵成! 两人路数,一走阳刚,一走阴柔,看‘来倒是半斤配八两,谁也不输多少!银衫少年正觉得这些平凡招式不够刺激。 只听得绿衣女郎轻声笑道:“弟弟!快看,黑面判要输了!” 银衫少年,也看出了蹊跷,只见老化子陡然撤招换式,全身骨节一阵暴响,两双干瘦如柴,又黑又脏的手掌,。骤增一尺,缓举轻挥,顿时卷起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飙。 黑面判发出一声闷哼,巨塔似的庞大身躯,被抛出场心! 等待飞龙堡主发觉,要想抢救,已是不及! 银衫少年看得身躯一震,好似忽然想到什么? 只见他剑眉生杀气,俊目射寒芒,恨声道:“恶徒!小爷今天叫你死活不得!” 此时,场中一片纷乱,谁也没有注意他! 蓦地,场中响起一声,凄嚎惨叫。 老化子倒在场中,瑟缩一团,翻地乱滚。 变生肘腋,突然闻此惨号!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不由一个个神色惊惶,谁也没有看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 天圣大师排开人众,走人场心。 只见老化子,本来秽琐的容,五官抽搐不停,要不是他不断发出痛苦的惨叫,看了真会引人发笑。 天圣大师满面惊奇地一瞥,沉声道:“多么神奇的截脉手!”弯腰察看了一阵,周身穴道,毫无异状。 老化子已是声嘶力竭,气若游丝。 陡然,一声冷笑。 银衫少年走入场心,满面不屑地道:“我来看看他!” 只见他白袖轻摇,说也不信,老化子吁吁的……吐了口长气,就想翻身坐起! 银衫少年叱喝道:“不许动,要是不说出与鸠魔教主的关系!少爷叫你死?活都难!” 场中之人,乍闻鸠魔教主,震骇得身躯簌簌颤抖,也来不及怀疑身边这银衫少年,愣立当场。 躺在场心的老化子,闻言,身躯一阵剧烈颤动,惊骇得失魂落魄地,怆声道:“小子!你是何人?干脆宰了我吧!” 银衫少年愤恨至极,飞起一脚,踢在老化子宄尾骨上。 老化子一声震天惨号,当场昏死过去! 银衫少年怒道:“想死!哼!没有这样容易!”挥掌遥空一指,一股无形指风,直指老化子气海穴! 眨眼间,老化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银衫少年一见老化子苏醒,冷笑道:“臭化子!味道如何?说是不说,不然,好的还在后头……” 老化子无可奈何的一声悲叹,微弱地颤声道:“老化子……十五年前被逼……加入鸠魔教……黄河帮主……本帮原来帮主……早已遇害……江湖不知……鸠魔教总坛……重地在……阿……”颤声断续的“阿”字还未说完,“嗖”的一声!一面手掌大小,中央隐现一个骷髅的黏截三角血红令,不偏不倚,插在老化子的咽喉之上! 蓦地,四周响起,鬼哭枭啼的丝丝阴笑。 顿时,全场灯火,暗而后明,就此一暗之间! 场中陡起连声的,惨号闷哼。 混乱中,横尸遍地。 银衫少年陡闻阴笑,发出一声怒晡,声震苍冥!一纵身形,腾起十余丈高,银衫横空,循声追去。 起高纵低,疾如离矢,天龙幻影绝世轻功,不谓不快。 可是,荒山寂寂,眉月疏星,哪有半丝人影? 此时,他心中充满了仇恨,满腔的血在沸腾。 他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怒恨连声,挥起晶莹如玉的双掌,一阵“噼啪”之声,眨眼间,将一片数亩大小的浓密苍林,扫为平地! 山间吹起徐徐的清风,他似发泄了胸间不少的仇恨! 正想回身之际,突然,又是一声低沉的阴笑,随晚风传来。 平静了的怒火,顿时复燃,一声冷哼,拔空而起,身形飘忽,有如驭气飞行。 陡然,一座插天绝峰,展现眼前,纵是肋生双翅,也难横越,不由心中暗自一怔,轻飘飘地,掠落一处陡壁千寻的绝谷中! 只见谷中,怪石横陈,野草没膝,原来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峡谷,回顾身后,也只不过一道数丈宽的谷口。 扫视前端,十余丈外,一面白布长幡,迎风飘扬,心忖:“穷荒绝谷,怎会有此长幡?”不由好奇地近前一看,只见上面横书八个大字:绝世狂生,葬身此地。 他恨愤交集地一声划天长晡,一手拽落长幡,扯得粉碎。 蓦地,震天裂地的一声“轰隆”爆炸,身后数丈宽的谷口,顿时被填平!霎时,谷中火光冲天,浓烟直冒,岩边堆起数丈高的干枝,枯草浓烟中夹杂着硫磺火药气味,阵阵传来。 “噼啪”爆炸之声,不绝于耳,绝岩上无数的黑衣人影晃动。 他,一阵气愤填膺,满谷尽在浓烈火光笼罩中。 他左冲右突,满面血红,眼看再也难逃烈火焚身之危! “嘿!嘿!嘿!”那阴森刺耳的鬼笑,自陡峰的绝壁下,声声发出。 他,不顾一切地从火光中扑去。 数个起落,扑近绝壁的边缘,陡然一块数丈高的屏风似的青石,产立陡壁前端,原来青石后面,还有一个数尺方圆的岩洞,洞口黑暗阴森,深不见底。 敢情那阴森鬼笑,还是由洞中传出? 他稍一犹疑,弹丸似的,向洞中泻落。 洞中漆黑如墨,岩石嶙峋,无法施展轻功,只能摸索前进。 他虽然傲世绝伦,愤恨已极,知道危机四伏,强敌就在身边,不敢丝毫大意,一气混元功,意随心动,布满全身。 双目中射出湛湛的精光,如两道冷电寒芒,扫视着洞穴中的每处角落,只是不见敌踪! 正自心旌摇曳,深感奇怪之际,顿感洞中阴风袭骨,冷气浸肌,那阴森的丝丝鬼笑,自四周的洞壁上传来。 笑声未落,陡然满洞鬼火磷光乱射,显出洞中一片惨绿,就在身前一丈之遥。 八具白骷髅,一字排开,当道而立。 突牙暴齿,白骨森森,凹进的眼眶中,只剩下两个绿球,滴溜溜乱转。中间一具特长的白骨骷髅,一阵颤动,顿时洒落一地白骨。 现出一位尖头马脸的红袍怪人,青森森的马面上,一无表情,冷冰冰的说道:“小子!你还不想死,那就留在这阴风白骨洞中,尝尝七日炼魂的滋味。” 他,见到了红袍怪人,两眼喷火,一声冷哼,绝世神功,意随心动就想迎头痛击! 可是,一发千钧,红袍怪人,语声未竟,鬼爪朝着洞壁一挥。 “轰隆”一声,前后两座如山石壁,陡然而下,将他困在洞中。 洞壁上遥远地传来,那丝丝的阴森鬼笑。 梅小君心急如焚,双手一阵乱挥,黑暗中,碎石横飞。 噼啪!轰隆隆之声不绝。 尽管他疯狂似虎,功力通玄,可是四周岩壁依然找不出丝毫痕迹。 此时,那阴森鬼笑,也停止了,洞中一片寂静! 他虽然豪气干云,陡然处此绝境,不由暗自心忖:“我梅小君血仇未报,难道就此结束一生?” 黑暗中,一*幕幕的往事,电闪心头。 只不过数月前,他还是名震天下扬威镖局的小局主,虽然只有父子相依为命,倒也其乐融融。 隐约中,身边又响起那慈祥亲切的声音:“君儿!为父最近保了一趟镖,非常奇怪,连九大门派的掌p人都有心抢夺,镖送到后,也无人领货,为父将这匣子交给你保管,也许去发生什么事也说不定。” 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他突然被一阵轰隆爆炸之声惊醒! 迷糊中,只见火光烛天,他一把抱起放在床边的匣子,穿窗翻落后园。 满庄满院,赤焰翻滚,烈火腾空。 熊熊烈火中,躺着横七竖四烧焦的尸体。 他想到那悲痛的惨状,一阵血涌翻腾,状似疯狂地怒声吼道:“不行!我不能死……我要……出去……报仇……雪恨……” 声如沉雷,震得洞壁晃晃摇动。 状类疯狂,双手挥向石壁,猛挥乱插。 坚如生铁的石壁,显出斑斑的指痕掌印。 可是,他失望了! 明知身困洞底,四周石壁,何止万寻,这样猛打乱挥,还不是白费! 一时之间,忽然很多恩恩怨怨,风腾云涌,齐上心头! 死的气氛,笼罩着四周,虽然他并不怕死。 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他觉得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必须等待着他去做! 这一思忖,他本能的跌坐洞中,不由口中喃喃说道:“阴风白骨洞……七日……炼魂……” 这不是证明,死神在向他一步一步地接近。 思潮澎湃,黑暗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 此时,心中反而觉得泰然开朗,一片平静。 陡然,一声低沉的叹息。 入耳清晰,但不知来自何方? 他不由凝神静听,可再也没有了声响,他怀疑是自己想得人神,连耳朵也出了毛病。 接着又是一声……同时耳边响起丝丝声如蚊蚋的细语,断续道:“小子,你是何人?分明内功已臻化境……怎会来到这……阴风白骨洞中?” 梅小君不由深感奇怪,听他口气,分明不是鸠魔教爪牙,可是此时此地,又是何人? 同时洞中石壁,四周天衣无缝,如果这声音,不是从暗中安置的机关发出,那就只有武林中的一宗旷古绝学,“蚁语传音”? 他也从《鸠魔真经》中,习过“蚁语传音”,只是从未试用,不由稍一凝神,身躯坐正,嘴唇嚅嚅而动,顿时响起丝丝尖细的语声道:“前辈何人?是否也被‘鸠魔教’……暗算?” 接着,又是原来那个低沉的声音,不过这次是惊疑中带着颤抖地道:“你……到底……是谁?能在阴风白骨洞中……毫无痛苦地……凝神聚气……蚁语传音”梅小君听到他那惊疑颤抖的声音,好似这洞中情况,十分严重,岢是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受,不由怀疑地问道:“老前辈!你是说这洞中非常危险吗?” 那人“咦”了一声,继续道:“你还不知道?阴风白骨洞,七日炼魂,人洞之人即遭白骨尸毒所浸,神智昏迷不清,再经每日子午两阵,燠热冰寒不同的刺骨烈风,哪怕铜铸铁浇之人,熬过七日,也只剩下一堆办髅白骨。” 梅小君试一运气行功,畅通无阻,毫无不适感觉! 殊不知,这是他在“圣女别府”中,饮过数杯天材地宝的“雪龙液”,同时生具异禀之故。 所以闻言后,他毫不为意地答道:“洞中只是黑暗无光,其他倒很平静。”他觉得那人对他似无恶意,不由继续地恳声道:“谢谢你的关怀,还没有请教老前辈大名?” 那人又是沉默不语,似在思忖什么,久久方始说道:“老夫在此闭关已五十年,就是告诉你也不会知道。” 梅小君听他说出在此闭关五十年,不由暗自心惊,随口问道:“老前辈!何不说来听听,也许在下听说过!” 那人随即说道:“五十年前的乾坤一圣,你不会听说过吧?” 梅小君,又有多大一点年纪,哪会知道五十年前的乾坤一圣,闻言答道:“是的!在下孤陋寡闻,确实没有听过老前辈大名!” 乾坤一圣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难得小小年纪,会有此功力,可惜要死在这阴风白骨洞中。” 稍停,又听他继续道:“也许这是天意,出现了这种奇迹!” 梅小君听他一味自言自语,好奇地问道:“老前辈!你说什么奇迹!”乾坤一圣沉声说道:“小子!我是说你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权且试试看,你那洞壁左角离地三寸之处,石纹是否呈褐黄之色?” 梅小君,久已练成暗中视物如白昼,此时更是返虚生明,略一扫视,果然看到左壁,有一线黄色的石纹,于是高兴地说道:“老前辈!我找到了……”乾坤一圣问非所答地说道:“那就是的了!不过……我还没有履行当年的诺言……能够这样做吗?” 梅小君简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正自深感奇怪。 陡然,乾坤一圣,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苍声说道:“小子!你现在可以逃出这阴风洞了,还可以得到一宗莫大的好处,不过在你出洞之后,必须要替我去完成一粧心愿。” 梅小君略一思忖,神情豪放地答道:“在下只要能力所及,当为老前辈效劳!” 乾坤一圣接着道:“现在你可用‘腐石成粉’的功夫,击向那黄色石纹,约莫尺深的内层,有一柄‘屠龙宝匕’,该匕划石成灰。你那囚身之阴风洞,在后山之尾端,循着黄纹所指,不出数丈,即可到达一道窄狭的裂缝,再循裂缝中曲折前进,约莫十余丈,进入一间丈余平方的石室中。室中洞壁上,有一招千古绝学。那招‘长恨绵绵’,乃千年前恨世客所留,虽止一招,变化无穷,高深莫测。参悟后,毁去招式,掌压墙边石桌,自会显出洞门。出洞后,去找一位‘水月神尼’的女人,就用那招长恨绵绵击败她……最后告诉她……是替我来履行当年的诺言。” 梅小君凝神聚气,功集双掌,朝向石壁,缓缓推出! 相距数尺之遥,只听得一阵沙沙之声,如虫爬蚁走,石壁上果然裂开一条尺余宽的裂口…… 他霍地抽身,力发万钧,拂出一掌! 接连一阵“轰隆”暴响,阴风谷中,顿时震得山摇地动,石破天惊! 陡然,“嘶”的一声,银光暴射,照得穴洞通明。 梅小君忙不迭地侧身一闪,只见一溜白光,从裂缝中,反弹而出,一柄短匕插入石壁,只剩下半截匕柄! 此时,耳边又响起乾坤一圣那低沉苍劲的声音:“小子!你功力已趋化境,定不会负我所托,老夫启关之日,就是我们再会之期!这处阴风谷中, 们,免扰老夫的清修,去吧!望你好自为之!” 梅小君闻言,肃然起敬地恭声说道:“蒙老前辈援手指教之恩,容当图报,所嘱之事,在下自应尽力而为!” 沉默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w 他稍一停留,伸手从石壁上拔出“屠龙宝匕”,只见匕长连柄也不过数寸,一晃之间,银光暴射,匕尖吐出锋芒,竟然长达数尺。 遥空一划,洞中石屑横飞,闪身裂痕之内,施展“屠龙宝匕”,果然神妙无方,坚如钢铁的岩石,经短匕一划,顿成粉末浮沙。 循着黄纹所指,一阵匕划掌挥,浮沙滚滚泻落,那消半日光景,已打通了五七丈长的一条隧道。 陡然,“砰”的一声,石壁裂开,眼前顿现一道仅可容人进入的裂痕,黑黝黝的,深沉莫测! 他,运足目力,一*步一步地朝着裂痕中滑进! 目光所及,裂痕中岩石嶙峋,环回曲折,约莫经过十丈远近,前面陡然现出一线黯淡的天光。 他循着光线走去,目前陡然开朗,一间丈余平方的石室展现眼前,天光从室顶裂痕中射入,照见室中,仅一石桌石床,其他别无他物! 梅小君目光湛湛,一扫石壁四周。 果然,洞壁中央,刻画着一尊人像,两手微举,似伸非伸,似抱非抱,脚下不丁不八,毫无步法桩式可言,乍看无一是处!可是详加揣摩,又觉得其中变化万千,高深莫测。 人像之旁,注载一十六个古字:天地苍茫,总是无涯; 长恨绵绵,冠绝古今。 梅小君凝立室中,目不旁视,心不二用,神游于这一玄奥招式之中。 只见他口诵手挥,一阵比划,心领神会地觉得条条是道,变化随心! 忽然,他口中喃喃地说道:“确是一招罕古绝学,只是太狠毒了些,如用之不当,适足以为害!”随即举手一挥,屠龙匕现,顿时毁去了人像与古字,一步跨至墙边石桌之前!一遥空一按石桌边缘,陡地一阵“轧轧”之声。 转瞬间,石桌隐入洞壁,一道五尺长方的石门,陡现眼前,石门外面又是一条倾斜的隧道。 梅小君,甫从石门纵人隧道之中,陡然,一声鬼哭低沉的冷笑,从绝谷传来。 他,不由精神一振,豪气陡生,一纵身形,如陨星似的向隧道外的绝谷中泻落。 此时,绝谷中,人影乱窜,陡起一阵惊骇的怒嗥。 梅小君眉凝煞气,面罩寒霜,目射精光地一瞥:眼前,一堆黑压压的人群,黑巾蒙面,弧形排列,青铜长剑,平举齐眉,肃立无声,严阵以待。 前排并立两人,一人枭面长身,苍须虬结,半截灰袍,手执银虹双钩怪剑! 一人披发环眼,黄发如棕,打扮得非男非女,臂挽锯齿双环,乌光闪闪。 两人面显惊疑神色,眼光炯炯的逼视着梅小君! 枭面苍须怪人,一声嘿嘿冷笑,沉声喝道:“小子!你就是被总教主囚在阴风白骨洞中的绝世狂生?……” 梅小君一声冷哼,不屑地叱喝道:“你们这些魔鬼爪牙,敢情还知道小爷的厉害!” 披发环眼之人,闻言暴跳如雷,咧开满口黄牙,狼嗥似的怪吼道:“小子!你要找死,也不打听打听阴风谷‘鬼面阴魔’、‘蛇发魔女’是何等人物呀……” 梅小君恨极地冷笑道:“倒是人如其名,死到临头,还要狂言乱吠!” 语声未落,双手轻摇,卷起两道漫空劲气,一招两式,分取鬼面阴魔、蛇发魔女! 两人亦非弱者,早已提神戒备,不待劲气沾身,同时发出一声枭哭狼嗥的怪叫,一闪身形,腾空数丈! 凌空一招,分进合击,一片乌光,丝丝银影,蔽地漫天,迎头罩下! 顿时,劲风四撞,冷气横流。 梅小君陡展天龙幻影,如幽灵幻影,飘来拂去。 左手鸠魔八式,震起遍地狂劲,招招不离鬼面阴魔! 右手神剑挥拂,激出红焰白雾,丝丝指向蛇发魔女。 三人穿插飘身,疾如闪电。 鬼面阴魔一声怪晡,银虹暴射,震起层层剑影,袭向梅小君前胸要穴!蛇发魔女陡起狼嗥,锯齿双环,如轮疾转,旋风回荡,卷起遍地灰沙,金铁铿锵之声不离左右! 梅小君杀得兴起,发出一声龙吟长啸,震得山谷雷鸣,黑衣蒙面人簌簌颤抖。 蓦地,“刷刷”连声,人影倏合即分,千钧一发之际,鬼面阴魔,银虹怪剑脱手,飞出数丈之外! 蛇发魔女,锯齿双环落地,震得金石齐鸣。 只听得连声闷哼,场中已经分出生死! 鬼面阴魔,苍须上黑血如球,蛇发魔女,双珠外露,全是一副狰狞恐怖之色,交叉躺卧场心! 数十个黑衣蒙面人,虽然看不出他们面上的神情,只听得同时发出一声惊骇怒吼…… 霎时,剑气腾空,排山撼谷,震起弥天劲气,将梅小君困在气流剑影之中。 梅小君一式潜龙戏水,飘出劲风圈外! 银衫飘扬,绕场疾转,五行指陡发连挥,激起霞光彩雾,蹈隙乘虚,一阵惨嗥闷哼 转瞬间,黑衣人,横尸遍地,积血成流。 陡起一声长晡,山谷回鸣,。嗡嗡不绝。 他,似要从这声长啸中,发抒胸间仇、恨、积郁的怨气。 啸声未落,一纵身形,势如长虹地径朝山谷之外扑去! 甫出谷口,陡然,林边的山径上,响起一声哈哈大笑。 梅小君一?采硇危悄恐猩涑鲆还扇窭暮3成uァ?br /> 只见前面丈远之处,走出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来! 看去两人年龄都在七十开外,一人长眉虎''目,满面红光,体躯威猛,身穿黑衫,长仅过膝! 一人矮胖疏眉,童颜鹤发,身着烈火红袍,前拖后踢! 红袍矮老一瞥黑衫老人,哈哈笑道:“老二!不会看走了眼?这小子哪会有此撼山震谷的功力?” 黑衫老人面显惊疑神色,目光炯炯地一扫梅小君,诧声说道:“小子!你在这荒山绝谷中,鬼叫些什么?” 梅小君一见两人老气横秋,一高一矮,奇装怪服,形容滑稽,不由笑道:“这才奇怪!要不是看你活了一把年纪,哼哼!” 黑衫老人倒也古怪,鼓掌笑道:“有意思,漠北双神活了百岁年纪,像你这样说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今天倒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梅小君一声冷哼,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们漠北双神的两块废料!” 红袍老人疏眉轩动,目射精光,怒声喝道:“小子!好狂妄,老朽黑龙神费时,今天教你尝尝五十年未曾用过的‘七星掌’味道如何?” 话声未歇,眼前掠起一团烈焰似的红影,双掌凌空拂出!一伸一抖之间,隐约七点寒星射! 梅小君直待寒星罩面,单臂轻挥,“太极掌”凌空击出,震起漫空掌影,将震来掌力化于无形! 黑龙神费时一掌拂出,见梅小君纹风未动,仅只单臂轻挥,就化去自己这五成功力的一掌,不由刹住身形,沉声笑道:“小子!算你有种,仅只单臂轻挥,就化去老夫这五成功力的一掌。” 黑衫老人飘前一步,朗声笑道:“小子!够味道,再试试我白龙神费力‘鹰爪功’的绝技!” 只听他说了一声:“小子!留神!”倏然伸出蒲扇般的单掌,五指弯曲如钩,形同鹰爪,遥空一抓,散出漫天劲气。 五缕旋风,狠如鹰隼,直指梅小君前胸“璇玑”以下五大要穴。 穴,劲气布满全身,一见劲风袭体,衣袖轻摇,左掌平胸,五行指连挥,红白光焰陡冒,遥遥抗拒震袭而来的五缕旋风! 黑龙神费时满怀''原丨宅地朗声笑道:“小子!果然有一手,不妨说出师承来历,我们倒要好好地打一场!” 梅小君虽然疾世傲伦,一见两人掌发即收,并无恶意,不由童心大发,朗声笑道:“在下无名小卒,也无师承来历,两位想是隐世高人,只是在试试在下的功力,我虽然还有一招绝学,也想试试,不过我们无怨无仇,我看还是不必!” 白龙神费力,神情豪放,意气飞扬,哈哈大笑道:“既有奇招绝式不妨使出,我们只要输了,自会口服心服。” 梅小君一见白龙神费力豪情奔放,不由引起年轻好胜之心,一声龙吟长笑,朗目陡射精芒,一扫两人,无比豪情地说道:“就请两位一齐上!” 漠北双神相视一笑,只见眼前这名不见经传的银衫少年,身形微动,摆出一招毫无章法的架式,两手微伸环抱,十指微颤,简直不入拳谱掌经。虽然满头玄雾,还是未存轻视,同时一声豪笑,掌上功行! “七星掌”,颗颗寒星,如秋萤乱窜,斗落寒江! “鹰爪功”,漫空爪影,似千万钢钩倒挂! 霎时,金星乱冒,爪影横飞。 梅小君一式罕古绝招“长恨绵绵”,陡起千层掌影,万缕旋风,似有形,实无形,亦刚似柔的气流,裹住漠北双神,攻守两难,进退失据。 一掌之间,震得漠北双神,头顶热气蒸腾,身躯颤抖,脚步踉跄。 梅小君见好即收,双手平胸一抱,顿时雾涌云腾,气流涌散。 漠北双神从涌散气流中,“噔噔”连退十畲步,跌坐就地,气喘咻咻。梅小君连忙躬身说道:“在下一时收手不及,还请老前辈原谅!” 漠北双神一阵神色茫然,长长地吁了口气! 黑龙神费时苍声笑道:“小兄弟,功参造化,掌下留情,老朽兄弟输得口服心服!” 白龙神费力一跃起身,依然豪放地大笑道:“此行值得,能遇到小兄弟这种奇人,何必再去黄山,赴那什么绝世狂生之约!” 梅小君闻言一怔,神情愕然的问道:“老前辈!你……说什么……黄山赴绝世狂生之约?” 黑龙神费时霍地起身,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等轰动武林的大事,你还不知道,绝世狂生,横扫武林后,遍发武林帖,定于八月中秋,大会黄山,老朽兄弟,也在邀请之列。” 梅小君陡然面罩寒霜,发出一声怨毒的冷笑,恨声道:“无耻!卑鄙的阴谋,我要你们血溅黄山,尸填绝谷。” 漠北双神,闻言一怔,正自惊疑莫释之际,蓦地,身边陡起一声划空长啸,眼前人影一晃,顿时失去了银衫少年的踪迹! 漠北双神,同时一声哈哈大笑,一纵身形,掠起红黑两条人影,如烈焰苍鹰似的,循声追去。 秋高气爽,桂子飘香,江南道上,人吼马撕。 江湖上,为着绝世狂生继横扫武林,又再掀起一番空前的轰动。 这个也有人称之谓煞星!也有人尊之为奇人,神秘而恐怖的人物! 忽然会以极端诡秘的手法,散发武林帖,邀请天下英雄,武林各派,于八月中秋,大会于黄山。 因此,武林巨擘,江湖豪雄,充斥于途,日以继夜地向黄山涌进。 中秋节的前一日,约莫黄昏时分,黄山谷口的一处小市镇上,突然平添了许多江湖人物。 真是三山五岳,形形色色。 霎时之间,人如潮涌,马似长龙! 所有的客栈酒馆中,都是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此时,街口拐角处,关帝庙前,一处广场上的树荫底下,正坐着老少三人! 两位身躯高矮悬殊,身穿红袍黑衫奇形怪状的老人,两人看去年龄都在七十开外! 另一个十六七岁的银衫少年,头绾发髻,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齿白唇红,奇怪的是一张俊脸,色呈绛紫,闪闪生光,一副雄姿英发,势吞河岳的气概! 老少三人,坐在树荫底下,神态悠闲,天南地北地闲聊着。 忽然,黑衫老人长眉轩动,虎目圆睁,苍声笑道:“小兄弟!趁此场地现成,我们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银衫少年意兴飞扬,一跃起身,纵入场心朗声笑道:“老哥哥!来试试我这‘七星掌’,‘鹰爪功’,也有了几成火候!” 黑衫老人一声哈哈大笑,威猛的身躯,陡然凌空而起,狠如鹰隼地疾落场心,一式“神鹰搏兔”,五指如钩地抓向银衫少年! 银衫少年人影斜飘,寒星隐幻,一式“月落星沉”,避过黑衫老人如钩的爪影! 银黑两条人影,正在漫天爪影,遍地掌风,兴高采烈之际,不知何时,广场四周,已站满了围观的人群。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不肩的冷笑,接着一个少年的口音,讥讽地说道:“几手没有名堂的庄稼把式,也好在大庭广众之前,拿来炫耀。” 银衫少年星目一瞥,朗声笑道:“好说!庄稼把式,恐怕回去请教你师父,也说不出名堂!”语声未毕,引起围观之人,哄声大笑。 陡起一声冷哼,人群中顿时走出一双少年男女! 只见一位身穿白绫衣衫的冷傲少年,走人场心,回顾身后的紫衫绝色少女道:“师妹,看我来教训这狂妄的小子!” 银衫少年一瞥黑衫老人,微笑道:“老哥哥,请休息一会儿,让我来耍猴子!” 白衫少年满面不屑,冷傲地说道:“小子!教你知道北昆仑夺魂剑,夏侯军大侠的厉害!” 银衫少年,剑眉飞扬,揶揄地笑道:“大剑客,请吧!” 白衫少年一声冷笑,双掌如刀,平胸推出,平空震起两道狂飙劲气,直取对方前胸要害! 正是北昆仑“白雪梅花”掌中的一式,“梅雪争辉”! 几在同时,坐在树荫下的红黑两个老人,齐声笑道:“小兄弟!教他尝尝你新学的‘七星掌’、‘鹰爪功’。” 银衫少年直待劲风袭体,才左掌倏伸,骤增数寸,银光闪闪陡射寒星。右指如钩,同时抓出,震起层层爪影。 白衫少年猝不及防,只觉爪影漫空,寒星射目,要想抽身闪退已是不及,不由“噔噔”连退数步,方始拿粧站稳!骇得俊面铁青,怒不可遏,“刷”的一声,飞剑出鞘,剑作龙吟,左手捏诀齐眉,右手握剑,剑尖横指,徐徐推进,俨然使剑名家! 银衫少年朗声长笑,陡展怪异身法,疾如旋风闪电,缓似落叶飘空,指掌交挥,绕场游斗。 白衫少年展开北昆仑镇山绝学,三十二招“荡魔剑法”,全力施为,还是沾不到人家丝毫衣角! 银衫少年意似不屑,陡然一式凌空搏击,一瞬之间,不知他施展什么手法? 变起仓促,只见场心剑落人翻,白衫少年滚出场去数尺,狼狈不堪地一跃起身! 两眼射出怨毒的光芒,一言未发,钻出人群,扬长而去! 紫衫少女一怔之后,姗姗走人场心,轻启朱唇,凝眸一笑,说道:“少侠绝学奇功,一时无两,小妹北昆仑门下单于青容,请少侠不吝指教!” 她,容比花娇,声同玉润,弄得银衫少年,愣然肃立,不知所措,也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久久始呐呐言道:“姑娘……不要客气……就请动手吧!”紫衫少女盈盈浅笑,万缕柔情,长袖轻飘,幽香阵阵,丝丝散发,身材妙曼,如仙女散花,掌影频飞,似翩翩玉蝶。 银衫少年缓纵轻飘,随风起舞在香风玉掌之间,好似心存惜玉怜香,不忍猛施袭击! 蓦地,市镇中,一阵震天嚣叫,人喊马腾。 只听得高声怒吼着,“绝世狂生”来了。 所有的人如同疯狂了似的,径朝黄山谷口扑去! 银衫少年一瞥场中,不见了“漠北双神”两人! 他发出一声长啸,身形陡起,一晃之间,失去了踪影!。 银衫少年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只见银影一飘,顿时失去了人影! 所有的人,全被“绝世狂生”的魔力吸引着,谁会料到这银衫少年,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风云人物“绝世狂生”?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黄山的绝峰纵去,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又为着什么?要冒称“绝世狂生”散发武林帖,邀请众多武林人物,聚会黄山? 可是,他追了一程,莫说是人影,连原来的惊呼怒吼声,再也不复听到!不由惊奇地忖道:“难道武林中,还会有快过‘天龙幻影’的轻功?” 此时,落日衔山,余晖万道,照着荒山茂密的丛林。 他,踟蹰迷惘地遥望着天边,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突然,林边响起一声哈哈大笑,鱼贯地走出三个人来! 当前一人,童颜濯濯,醉步踉跄,背负红漆葫芦,原是一个红光满面,身材高大的灰衣老和尚! 灰衣老和尚身后,跟着一位黄袍老道,一位缁衣老尼,年龄都在七十开外! 三人走出荒林,距银衫少年数尺,凝神伫立! 灰衣老和尚,醉眼惺忪的一瞥,哈哈笑道:“小子!果然不错,想不到两个穷神老鬼,龟缩不出,还会调教出这么好徒弟?” 他茫然地瞥了三人一眼,朗声说道:“三位何人?怎么认识在下?” 灰衣老和尚神情一愕,回顾身后的黄袍老道及缁衣老尼,笑道:“好小子!虽然没有见过,难道两个穷神也没说过‘海外三仙’的醉和尚吴不顺,莽道士周志,疯尼姑白如虹?” 他好奇地笑道“在下从师不久,还未听说过!” 被称做莽道人周志的黄袍老道,不信地敞声笑道:“小子!你简直满口胡说,看你‘七星掌’、‘鹰爪功’还要超过当年两个老鬼的火候,从师不久,谁会相信?” 醉和尚吴不顺抢着拦阻道:“我们不讲这些,我只问你那穷神师父,此来是不是追踪那‘绝世狂生’?” 缁衣老尼苍声说道:“这还用问!恐怕当年的‘乾坤一圣’,‘漠北双神’,‘海外三仙’,‘南荒四绝’,都会相继出现。就是那黑道知名的‘塞外五凶’,‘蛇山六鬼’,‘齐鲁七凶’,怕不也都隐伏在这黄山附近。还有当今各门派的精英,散处江湖的黑白两道,真可算得上,一场空前的群英盛会……” 他凝神地听着缁衣老尼数说的这些武林人物,黑道魔头,除他们自称“海外三仙”与“漠北双神”算是见过外,还有就是那阴风洞中的乾坤一圣,其畲莫说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 醉和尚见他忖神不语,i几讽地笑道:“小子!有热闹瞧就好了,你想个屁劲,难道你还有那份胆量,去斗斗‘绝世狂生’?” 他闻言,剑眉飞扬,豪气干云地朗声笑道:“那也未见得,只要他敢于出现,在下倒要会会他。” 莽道人周志不屑地笑道:“小子!你倒是好狂,恐怕你那穷神老鬼师父,也不敢说此大话,也不想想,那‘绝世狂生’敢于横扫武林,又是何等功力?到时要不一掌,压出你的蛋黄!” 敢情“海外三仙”,真还以为眼前这银衫少年,会是“漠北双神”的徒弟! 所以,倚老卖老地尽情讽笑! 突然,身后,又是一阵“咝咝”的衣袂飘风。 眨眼间,五条人影,疾如流星,泻落跟前! 他满面不屑的举目一瞥! 只见身前五人,一式俗家装束,六十开外年纪,不但满面浄狞暴戾之气,而且耳目不全,其中两人,面上紫红刀疤,长达数寸! 五人一*字横排,当则并立! 醉和尚吴不顺,两眼精芒电射,一瞥五人,哈哈笑道:“老尼姑!真还有一套,请神神来,说鬼鬼到,想不到‘塞外五凶’也来黄山找寻超度!” 塞外五凶,一听醉和尚,言语讽刺,同时横眉怒目,厉声喝道:“东海三个老贱,难得会在此地相逢,我们二十年前那宗旧账,正好今天作个了断!”莽道人周志,冷声笑道:“这个不难,错开此时此地,只要你们约个时间地点,‘海外三仙’随时都有兴趣!” 此时,银衫少年突然神秘地冷声笑道:“我道‘海外三仙’,‘塞外五凶’都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说着,吐了一口口水,连声大笑。 海外三仙的醉和尚、莽道人、疯尼姑,听得不断皱眉,沉声不语! 塞外五凶顿时暴跳如雷,怒声虎吼道:“小畜生!你敢亲视‘塞外五凶’,想要自寻死路!” 吼声未断,五人几乎同时出手,左右分抄,卷起两排震地狂风,带着奇腥,顿时将银衫少年罩入狂风腥气中。 疯尼姑,一声佛号,长袖轻飘,东海奇学“七情掌”,劲力还未吐出!只听得一声冷笑,银衫少年已悠闲地负手遥立劲风圈外,面含冷笑地望着五人! 塞外五凶发觉掌出无功,连忙撤招换式,“百毒流沙掌”功力骤增数倍,激起漫空烟雾,罩地寒砂,旋风陡转,恶腥腐臭,熏人欲呕! 数丈方圆之内,形成一片流砂雾阵。 银衫少年,掌拂指挥,鄙夷地笑道:“就凭你们这等功力,也想去找‘绝世狂生’,那不是自讨苦吃丨” 说话声中,身躯如陀螺似的一转,陡起层层银雾,月华似的一道圆弧,顿将漫天毒雾寒砂,圈在数尺之外! 塞外五凶,顿时惊心兀目,暗自心忖:“‘百毒流沙掌’数十年来,未逢敌手,此次黄山大会,有心问鼎中原,一争雄长,讵料这名不见经传的银衫少年,会有这等罕见功力?”不由激得凶性暴发,恶念陡生,霍然抽身后退,反手一扬,一蓬烈焰似的红砂,应手而出。 海外三仙神色惊惶,骇声喝道:“小子快退!‘蚀骨红砂’!” 银衫少年身躯陡起,凌空数丈,一式“平沙落雁”,借俯冲下落之刹那,陡展神威,从“云腾雾涌”一招,化为“凌云”,“捕风”,“捉月”,“射日”,“擎天”五式!震得五人红砂反扑,连声闷哼,身躯击出一丈之外! 海外三仙,惊疑迷惑地,愣立当地。 转瞬间,失去了银衫少年的人影。 此时,月挂中天,风撼松涛,连绵的荒山夜色,充满寂寞凄凉的感觉!偏在此时,会有一条孤单的人影,在漫漫的山区,才亍而行。 银色的月华,照在他紫铜色的脸庞上,忧郁中而带些神秘! 突然,夜风中,传来断续的喧哗人语。 他凝神一听,身形陡起,踏着树梢,一纵数丈之远,径朝黄山的绝峰扑去。 他灵猫捕鼠似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发觉相距非遥,就在绝峰下面,一处绝峰衔接的山峦中,中间一道幽深的山谷! 谷中,丘陵起伏,崖壑深幽,背向黄山的绝峰,一座天然的青石平台上,人头簇拥,语声喧腾,都在仰首凝视着,绝峰的石壁,纷纷议论。 他飘落相距平台十丈之遥的一处丘陵上,掀开藤萝满结的石岩,隐蔽身形,循声望去! 只见绝峰的陡壁上,刻画着一行斗大的字迹:中秋午正,“绝世狂生”大会天下群雄于此谷! 笔力雄浑,人石盈寸! 他藏身岩穴之中,望着陡壁上的字迹,暗自忖道:“好狠毒的阴谋,要使天下群雄,与我盖世神童为敌。” 只是他甫入江湖,对武林中有那些成名的人物,厉害魔头,还是茫然无知! 此时,他一瞥绝壁下那些围观攒动的人头,自顾藏身之处,非常隐秘,不虞会被他们发觉,尽有时间辨认他们的相貌与特征! 可是经他一阵扫视,觉得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蓦地,从夜风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冷哼! 绝峰下,陡然震起连声惊天的惨嗥。 一众武林人物,如同遇到了魔鬼似的,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嗥后,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银衫少年,一闪身形,飘落惨嗥之处!。 斜月疏星,照着遍地僵卧的尸体,每个人的面孔上都显得浄狞恐怖的神色! 他顺手翻开一具尸体,全身检视一遍,没有发觉丝毫痕迹,心忖:“这是何人下此毒手,而具此杀人于无形的功力?” 正想抽身追赶之际,陡然,山谷口,发出“嗖嗖”连声的衣袂飘风之声!他忙地一晃身形,退回原来隐藏之处。 眨眼间,数条人影,幽灵似的,掠落青石平台下面,口中同时惊“咦”了一声! 只是他们面向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无法看清他们面上的表情! 只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绝世狂生!怎么会如此阴险毒辣?” 银衫少年闻声一震,心中暗道:“真是冤枉!这笔糊涂账,将来都要算到我绝世狂生的头上。” 他神怀激动,就想纵身过去,说个明白。 岩穴中,陡然伸出一双白玉凝脂般的手掌,拉住他的衣衫! 他震骇无比地,转头一瞥,顿使他怔在当地! 一瞥之间,他已看清,藤萝蔓结中,几与他贴身而立的站着,关帝庙前那紫衫绝色少女! 紫衫少女见他那惊惶的神态,连忙浅笑盈盈地,双手轻摇,示意他不要声张,一拉他的衣袖,朝着身后的岩穴中走去! 里面黑沉沉的,宽度仅容二人侧身而过! 黑暗中,他闻到紫衫少女轻微的呼吸声,与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 高低不平,左弯右转的约莫走过十丈远近。 眼前陡然一亮,银色的月华照射下,又是一处清幽绝俗的山谷,中间一条丈畲宽的溪涧,涧中流水潺潺,绿柳如丝,低垂水面,碧峰似黛,高插云霄,是一付多么宁静而富有诗意的画图! 两人伫立溪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好似陶醉在这清幽绝俗的气氛之中,几乎怀疑已不存在这现实的世界。 银衫少年似想到了什么,只见他面色深沉,剑眉微蹙,嗫嚅地说道。:“姑娘将在下引到此地有……何指教?” 紫衫少女凝眉微笑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难道这里不比那黑暗的岩穴,充满血腥的死谷好得多吗?……而且这里又安全,又清静。” 她轻声玉润地说完,微抬螓首,秀眸中显出少女特有的光彩,瞟视着银衫少年。 只见他心事重重似的,忖神不语。 她不由薄怒娇嗔地说道:“你在想些什么,怎么不说话呢?” 银衫少年依然冷冰冰地说道;“姑娘之意,就是要在下来陪你游山玩水,赏月闲谈么?” 紫衫少女秀眉飞动,星目圆睁,气虎虎地怒声道:“怪我多管闲事,你去送死吧!” 银衫少年面显茫然道:“送死!你用不着吓唬,我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紫衫少女见他一片茫然神色,不由满怀惊疑地说道:“难道你真不怕那神秘如魔鬼,狠毒似煞星的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听她骂自己为魔鬼煞星,心中顿时引起一股莫名的悲痛,不由口中喃喃地自语道:“那是人们对他的误解。他不是煞星,更不是魔鬼……他是善良的……更有常人不及的热情……可是谁会了解他……因为他有满怀家破人亡的仇恨!” 紫衫少女见他神经似的自言自语,不由噗嗤一笑,嗤声说道:“你这人……简直是神经病,人家好意跟你说话,你却语气冰冷,个人自言自语倒蛮起劲。” 银衫少年面上显出一丝痛苦的微笑,言不由衷地说道:“只怪在下愚蠢,辜负美景良宵,有扫姑娘雅兴!” 紫衫少女似在静默沉思中,此时,秀眸中射出流星似的光芒,盯视着银衫少年,陡起一声银铃脆笑,娇叱道:“倒装得满像……我知道你是谁了。”银衫少年闻言一震,他不知这紫衫少女,为何曾发现他伪装的秘密,也来不及思忖,连忙双手轻挥,红白光焰顿冒! 紫衫少女猝不及防,挥手之间就被他点住了穴道,心中虽然明白,只是身软如绵,口中说不出话来! 银衫少年轻声一笑,抱起她娇小的身躯,一晃之间,隐没于来时的那道岩穴裂痕中 此时,天甫黎明,早上的朝霞,照着黄山的一处绝谷。 谷中青石平台下面,各自成行地排列着,数以百计的武林人物。 他们,显得神情紧张焦急地,似在等待什么? 蓦地,人影轻飘,落叶无声地,四个黑衣人,掠落青石平台之上,面上死板深沉,如不是双目中射出炯炯的寒光,几与古墓中的骷髅僵尸无异! 平台下面,顿时掀起一阵喧腾。 四个黑衣人,掠落平台,目射寒光,一扫平台之下! 只听得喉中逼出丝丝冷笑,声音虽然不高,但是震得在场之人耳鼓雷鸣,身躯颤抖…… 突然,有人惊骇地颤声叫道:“摄魂……魔笑……” 青石平台上面四黑衣人其中的一个,冷冰冰地说道:“既然有人识得‘摄魂魔笑’,堪列嘉宾之选,请上台来,接受武林盟主的初验。” 语声未落,人群中陡起一声佛号。 一条人影,如灰鹤横空地飘落平台之上! 只见一位高大的白眉和尚,沉声说道:“贫僧衡山孤云,领教施主高招!”站在前面的黑衣人,一声嘿嘿冷笑,略闪身形,掌随身进,直取孤云大师! 孤云大师,白眉竖立,大袖飞扬,灰色僧袍隆隆鼓起,如风满的船帆,一见灰衣人,掌随身进,招式奇诡! 佛门无上心法“金刚罡气”,运足十成,凌空击出。 黑衣人掌发倏收,疾如鬼魅,随着强劲掌风,飘摇摆动。 孤云大师,面显惊疑,一声怒号,进步欺身,震起层层掌形,近丈方圆之内,泼水不进,将黑衣人卷入强劲的掌风之中。 黑衣人倒也怪异,如狂风暴雨中的柳絮游丝,一飘一拂,顿时闪出劲风圈外,一晃之间,缕缕寒风冷气,反向孤云大师身后袭击! 平台下面一众武林群雄,眼见孤云大师与黑衣人,打斗方酣,恐怕一时半刻,胜负难分? 讵料,事出突然,只听孤云大师发出半声厉鬼似的惨嗥。 一具庞大的身躯,如弹丸似的震落平台之下! 黑衣人依然发出那震人耳鼓生痛的冷笑。 山谷中,众怒沸腾,群声雷动,一声怒吼,又有两人窜上平台! 黑衣人面睹群雄愤怒,行若无事的一瞥两人,冷冷道:“两位想步孤云老秃驴的后尘……” 两人虽然怒容满面,还是不失武林风度的微一躬身抱拳,苍声说道:“老朽!峨嵋叟独孤雁,昆仑剑侠上官慕云,领教阁下绝学。” 黑衣人一声冷哼,同时掠起两条人影,分左右飞出,一晃之间,两股寒流,一袭独孤雁,一取上官慕云! 独孤雁施展蛾嵋绝学,“灵猿七式”掌走轻灵,身随掌转,疾似猿猴,掌爪兼施,攻防两顾! 黑衣人满场游走,间出奇招,两人都是走的阴柔路数,以快打快,谁也没有抢得先机。 上官慕云,白衫飘飘,神情潇洒,手中一柄金色折扇,阳光之下,闪闪生光,挥洒之间,晃起漫天扇影。 黑衣人虽然略居下风,但是毫无败相。 四人分作两场,展开一场龙争虎斗,只见他们掌发即收,往来穿插,如迎风起舞! 其实,高手过招,只争那千钧一发。 四人正自打得紧张激烈之际,谷口林边传来一声哈哈大笑。 眨眼间,红黑两条人影,如流星疾落似的,泻落平台! 只见两个身穿红袍黑衫,奇形怪状的老头,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 两人怪眼一翻,一瞥台边旁立的两个黑衣人,粗声粗气的说道:“两个小子!你们也不要闲着。” 笑声未落,说打就打,两人同时一闪身形。 红袍老头,一掌拂出,寒星隐泛,劲气横流。 黑衫老人,五指如钩,掀起漫空爪影。 两黑衣人,口中同时惊“咦”了一声,忙不迭地出掌相迎,两人使出全身功力,硬接了一掌,存心想试试这怪异老头的功力,一掌接实,被震得身躯摇晃,噔!噔!连退数步…… 红袍老头见一掌震退两人,哈哈大笑道:“还算不错……能够接得住我老人家使出八成功力的‘七星掌’,大概有些来头。” 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冷哼,招式陡变,顿时卷起漫天冷雾,罩地寒流。黑衫老人目显精光,一扫灰衣人,庞大的身躯,一掠之间,凌空数丈,一式“饿鹰扑食”,狠如鹰鸾,俯冲而下。 黑衣人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黑衫的右袖,被撕下一道数寸长的裂痕!平台下面,观?降囊恢谌盒郏炱鹨簧逗簦鸬蒙焦壤酌悍逑煊Α4耸保茸蟊叩膸f岩乱石之中,陡起一阵鬼哭狼嗥的怪叫,右边的丛林之内,传来声若洪钟的哈哈大笑之声。 打斗中的黑衣人,连忙收招后退! 峨嵋叟、昆仑剑侠、红袍黑衫两个老头亦同时收住身形。接着,树梢上,乱石中,身影连飘。眨眼间,纵出数十条人影,掠落谷中! 只见最先飘落的三人,走在前面的一个背负红漆葫芦的老和尚,朝着平台上的红袍黑衫老头哈哈大笑道:“五十年龟缩不出的‘漠北双神’,居然也来凑热闹?” 红袍老头怪声怪气地笑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海的三个老怪,醉僧、莽道、疯尼姑醉和尚大笑声中,转头一瞥,继续说道:“真是一场百年罕见的盛会,‘南荒四绝’,‘塞外五凶’,‘蛇山六鬼’,‘齐鲁七凶’一个不缺。” 黑衫老人意似不屑地嗤声道:“醉鬼!真是没有出息,整天酒醉昏沉,连说话也是满口邪魔歪道……” 两人语声未落,人群中,陡起连声怪叫道:“老鬼,要想找死。”霎时,人影乱窜,吼声如雷,其势汹汹,眼看就要掀起一阵混战! 突然,有人高声一呼:“日……正……当……中……” 第三章 黄山之会 说也奇怪,所有之人,闻此呼声,嘈杂的人潮,震耳的叫嚣,顿时鸦雀无声地归于平静! 就在混乱中的千钧一发之际,所有在场之人,无不震骇得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青石平台的中央,一位银衫书生,黑发垂肩,青纱蒙面,目似晨星,背负双手,迎风鹤立! 八个红衣人,身后的一方石案上,陈列着一双长方形的琉璃透明玉匣,内中霞光闪闪,雾霭沉沉。 此时,在场之人无不面显惊奇和骇异的神色,一个个沉默在这紧张神秘的气氛之中了…… 蓦地,一声龙吟长笑,声震苍穹,打散了这紧张,神秘的气氛! 只听到一阵连声的叫喊着:“武林瑰宝……大昊神剑,武功盖世,绝世狂生!” 此时,虽然打破了紧张神秘的气氛,所有之人,依然被“大昊神剑”、“绝世狂生”深深地吸引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陡起的龙吟长笑,每个人都张着贪婪与惊奇的眼光,凝视着青石平台上,负手而立的银衫蒙面书生,与石案上的透明琉璃玉匣! 银衫蒙面书生,这神秘的人物,露在青纱外面的双目中,射出两道冷电似的寒芒,一扫平台之下,冷傲无比的说道:“‘大昊神剑’果然不凡,在下江湖小卒,度德量力,唯恐有辱神物利器,因此……邀请各位前来黄山绝谷,为神剑择主,请恕在下招待不周,好在各位醉翁之意不在酒……” 语声未竟,人群中陆起一声哈哈大笑! 海外三仙的醉和尚吴不顺,随着笑声,掠落青石平台之上,醉眼惺忪的一瞥银衫蒙面书生,笑叱道:“小子!你少说废话,我醉和尚倒不在乎那柄破剑,只想好好地教训你一顿呢!” 醉和尚寘是奇行怪僻,说打就打,只见他醉步踉跄,似不胜酒力地朝银衫蒙面书生扑了过来!- 银衫蒙面书生口中发出一声冷哼,银袖轻挥,身躯未动,如行云流水似的,与醉和尚擦身而过,相互交换了一个位置! 醉和尚吴不顺不由一震,心中暗自忖道:“怎么会是江湖鸠魔教的‘琼花宝典’秘笈的‘鬼影迷踪,身法?”顿时一敛轻敌之心,慌不迭的施展东海绝学“五空掌”,凌空递出,无风无影,乍看形同儿戏,哪似临阵对敌? 银衫蒙面书生陆感劲风袭体,无影无形,顿时一晃身形,左臂遥空一挥,右手五指箕张,倏然弹出,一式“五鬼追魂”,冒起层层烟雾。 醉和尚猝不及防,震得“噔噔”连退数步,气血翻腾,几乎拿桩不稳!不由怒吼一声,五空掌使出八成功力,双掌连环推出! 银衫蒙面书生一声冷笑,单袖轻扬,身影如风摆残荷的一晃,掠出掌风圈外! 醉和尚顿感右臂一麻,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身躯微抖,试一提气,顿感全身功力尽失,这一惊骇,当场面容惨白,正想存心拼命之际,红黑两条人影,疾如离矢,纵上平台,哈哈大笑道:“醉鬼!中了人家暗算,还不滚下去,逼毒疗伤,等我‘漠北双神’来教训这阴毒的小子!” “漠北双神”哈哈声中,一高一矮,左右遥远对立的盯视着银衫蒙面书生! 黑龙神费时,怪眼一翻,一瞥白龙神费力,道:“老二!这小子阴毒得紧,我们也就来个红黑不分,干脆一掌劈了他!” 白龙神费力闻言一声怪笑,身躯凌空拔起数丈,一式“寒鹰觅食”,头下脚上,十指如钩,散发漫空爪影,迎头罩面抓向银衫蒙面书生。 银衫蒙面书生双掌倏合即分,一式“无常问路”,震起两股狂风劲气,分袭漠北双神。 黑龙神费时施展七星掌,丈围之内,金星稳泛! 顿时间,爪影漫空,掌风震地,泼水不入地罩向银衫蒙面书生。 银衫蒙面书生身如幻影,东晃西飘,间忽陡起一声长晡,其冷如冰,凄厉似鬼,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生痛。 这当儿,峨嵋云叟独孤雁,昆仑剑侠上官慕云,同时怒吼一声,双双窜上平台! 四黑衣人一声冷哼,分成两起,接住厮杀!,青石平台下面,各派武林高手,怒吼一声,跃跃欲试! 就在此时,乱石平冈下,陆起一声惊天长晡,声破长空,震得山谷雷鸣,枝飞叶落! 平台上面正在打斗之人,同时身躯一震,连忙收招后退,停住身形,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势如银虹贯日,霎时飘落平台中央! 在场之人,同时口中惊“咦”了一声! 原来此时平台中央,傲然挺立着一位银衫少年,一张紫铜色的俊面,两道剑眉,高挑入鬓,双目寒星带煞,神凝秋水含威,气吞河岳地一瞥银衫蒙面书生,冷傲不屑地说道:“我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英雄人物,原来也是畏首畏尾的下三流……” 银衫蒙面书生,一见银衫少年突然出现,不由怔然连退数步,色厉内桂地怒喝道:“小子何人?敢来天下群雄之前撒野,难道不知我绝世狂生的厉害?” 银衫少年闻言,陡起一阵哈哈大笑,漫不经意的说道:“绝世狂生厉害,在下只想领教一招半式!” 银衫蒙面书生,目射寒光的一扫四黑衣人! 四黑衣人同时一声冷哼,冷冰冰的喝道:“小子!你要与绝世狂生领教绝学,先要经过我们四人考验一番!” 银衫少年眉凝煞气,目射精光,朗声说道:“四位一齐上吧!” 四人一晃身形,凝神聚气,鹄立平台中央,一见银衫少年毫无防备,同时面上显出一丝阴森冷笑,四掌倏然挥出,陡起一排震山撼岳的狂风,袭向银衫少年! 银衫少年浑然未觉地直待狂风震体,伊始单臂一挥,顿将狂风劲气,消化于无形! 四黑衣人见银衫少年仅只单臂一挥,即将排山劲化去,不由惊骇得连忙撤招换式,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跟着,“刷”的一声!每个人的手中,已多出一柄青钢长剑,一领剑诀,顿时划起擎天剑影。 银衫少年一声清啸,身躯疾转,化成满场银影,频飞乱窜! 黑衣人虽然剑气横空,只有跟着满场乱窜,东奔西扑,总是沾不到银衫少年丝毫衣角,正自惊慌骇异之际,银衫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场中银光乍现即灭,只听得连声闷哼,四黑衣人仆倒就地,胸口上血如泉涌! 银衫少年依然气定神闲,屹立场中,面含微笑的盯视着银衫蒙面书生。 此时,场中鸦雀无声,侍立一旁,始终未动的八位红衣人,面上一无表情地向场中的银衫少年一步一步逼迫! 银衫少年面含冷笑,视若无睹,直待他们围成一个弧形,自动停止前往,才哂然冷笑道:“你们排的阵式,不是九宫八卦阵,也非两仪四象阵,这种烂阵式,根本就不够看,对在下无效!” 八红衣人,一片木然的神色,双掌平胸,运气吐声,交叉推出,顿时数丈之内劲风旋转,走石飞沙,漫天冷雾! 银衫少年,眼角眉梢,杀机陡现,只见他左掌朝天,右手覆地,一式“划地为天”,陡起两道寒光白焰,将八人圈成的弧形,震得退立两边! 跟着一招“长恨绵绵”,八人连哼声也未发出,即被震出数丈之外的平台下面! 蓦地,人群中,陡起一阵鬼哭狼嚎的怪叫! 接着人影乱窜,“南荒四绝”、“塞外五凶”同时纵上平台。 平台下面,武林各派群雄,眼见这几个厉害魔头,相继抢上平台,深恐神剑被他们捷足先得,一阵喧哗怒吼之声,震荡山谷,跟随又有数十人抢上平台! 眨眼间,平台后面,如幽灵似的,涌出数十条黑衣人影,将石案前的琉璃透明玉匣围得水泄不通。 各派武林人物,不由深感奇怪,“绝世狂生”怎么又会跟鸠魔教打上了交道!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尽管他们怀疑,谁也没有多的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尤其银衫少年的出现,连毙绝世狂生手下一十二名高手,根本就没把绝世狂生放在眼内似的! 综观当今的武林,小辈人物中,想不到居然会有人驾凌绝世狂生之上的少年英雄人物? 这位神秘的银衫少年又是谁? 江湖上,怎么会没有听人传说过呢? 此时,青石平台上,人头拥挤,语声喧腾,每个人的面上都显出紧张惶急的神情! 只有银衫少年,与自谓绝世狂生的银衫蒙面书生,两人倒是神态悠闲地遥远对立着! 银衫蒙面书生,双目中射出神秘的光芒,一扫平台上虎视眈眈的武林人物,声冷如冰地说道:“各位要想以多为胜,妄想抢得‘大昊神剑’,简直是在做梦,如凭真才实学,不但天下英雄心服口服,就是本人亦为黄山之会而沾光!” 银衫少年,闻言一声清笑,跟着一瞥银衫蒙面书生,朗声说道:“适才‘绝世狂生’所说,想大家都已听清,现在就请各位做个见证,本人虽无意争取‘大昊神剑’,只想领教一二奇学,也就不虚这黄山之行!” 经此一说,各派武林人物,又纷纷纵下平台,挤入人群之中,看这神秘的银衫少年,究竟具有何等神奇绝学,能够对抗绝世狂生? 唯有“塞外五凶”,依然占据平台一角,卓立如桩,一动不动! 银衫少年一瞥五人,知道他们必定为了昨天的一掌之仇,不由冷声笑道:“少爷掌下游魂,还要赖着等死不成?” 塞外五凶,何等凶暴之人,闻言暴跳如雷地齐声厉吼道:“小子!今天要不将你碎尸万段,‘塞外五凶’从此再不涉足江湖!” 银衫少年不屑地笑叱道:“少爷正要替江湖除一大害!” 塞外五凶面显戾气,同时狞笑一声,身躯如同鬼魅一般,随着狞笑声,逼了过来! 银衫少年神态从容,面含微笑,背负双手,卓立平台中央,其实,“混元功”意随心动,劲气早已布满全身! 塞外五凶已尝试过他的厉害,知道眼前这银衫少年,是他们的生死劲敌,所以一上来,就采取包围态势,五人全是心意相通,一个个面色狰狞,功聚双掌,存心一击致人死命! 银衫少年一瞥五人浄狞的面色,脚步沉重而迟缓,知道他们就要击出石破天惊的一掌,自己虽然有备无患,倒也不敢心存轻视,等到他们距离五七步之距离! 银衫少年俊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莫名含意的微笑! 只见他左手甫伸倏敛! 塞外五凶以为他在向自己发动攻势,正想击出凝集全身功力的一掌,未料,他只不过是毫无意识的一挥,高手对招,讲究千钧一发,塞外五凶,这一分神,只不过刹那间,陡然,劲风压体,要想还击,已是不及,跟着一排如丝如缕的劲风,将五具庞大身躯,震出平台下面数丈之外的乱石冈中,连哼声也未发出,就此了结作恶多端的一生! 银衫蒙面书生见银衫少年一掌之间,击毙塞外五凶,虽然看不出他面上的神色,可见从他双目中射出愤怒的锋芒,显然愤恨已达极点,只听他一声冷哼后,说道:“阁下不嫌过分了些。” 银衫少年冷傲不屑地笑道:“在下对付阴毒之人,这只能算是从轻发落!”微微一顿,忽地冷声又道:“如果你不服气的话,现在正该是我们见个真章的时候了!” 银衫蒙面书生,倒是涵养到家,闻言竟不怒,反而狞声笑道:“这个自然,不过阁下声言,无意急取‘大昊神剑’,可是真话?” 银衫少年笑道:“当然是真,我倒要问你,为何肯献出‘大昊神剑’?”银衣蒙面书生愣了一下,道:“因为个人度德量力,不足以保存神兵利器。” 银衫少年鄙夷地冷笑道:“违心之论,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今天你要不说出个真正理由,少爷就教你葬身黄山绝谷!” 银衫蒙面书生神情激动,一声叱喝道:“小子!好大的口气,这是你自己找死!” 银衫少年好似故意要激怒这银衫蒙面书生,接着又说道:“在下虽系无名之辈,说话倒是从不更改,向来言出必践,今天阁下要想出这黄山绝谷,除非日从西起!” 银衫蒙面书生陡起一声裂石穿山的摄魂阴笑,踉着一展怪异的身形,如鬼影幽灵似的扬起刺骨浸肌的寒风,径向银衫少年卷了过来! 银衫少年一声清啸,声如九天凤鸣,古泽龙吟,身躯微晃,腾空数丈,俯仰之间,隐约龙飞凤舞,身法轻灵妙曼,端的美观已极! 平台下面,各派武林人物,从心底发起声吆喝,群情振奋地呐喊助威!银衫蒙面书生一见银衫少年对自己的摄魂阴笑,充耳不闻,一晃之间,闪出刺骨寒风,凌空数丈,不由杀机陡起,恶念顿生,飘身闪退数步,从腰间掏出一只酒杯大小的黑色圆筒,形似蜂窝! 此时,只听到平台下面,惊呼一声:“快退!……‘追魂箭’。” 银衫少年闻声一震,冷哼一声,十指如钩,狠如鹰爪地向银衫蒙面书生抓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银衫蒙面书生,手执圆筒,微一晃动,喷出一缕无声无色的寒烟…… 刹那间,平台下面,连哼声也未发出,黑黝黝地倒下数十人之多。 银衫少年虽然凌空一抓,变起仓促,已是抢救不及,不由愤恨已极地发出一声震天长晡,展开了生死存亡的搏斗。 银衫蒙面书生陡出“追魂箭”,以为银衫少年,功力再高,也休想逃出一命!实在未料,这小子依然毫发不伤的,挺立如初,看情形,真还不容易讨 一声轰天霹雳! 山谷中乱石冲霄,浓烟满谷,顿时地裂天惊,闷哼惨叫,尸骨横飞。 变生肘腋,猝不及防,银衫少年被一排横天乱石,从陡壁之上,震得眼冒金星,气血翻涌,抛出十余丈外,向一处高深莫测的幽谷中泻落。 他,虽然被乱石的冲撞震得血气翻涌,双眼发黑,但是神智仍然未失,只觉得身躯虚晃晃地,向下沉落!要想挣扎,已是力不从心,跟随又是猛的一震,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夜幕低垂,银色的月光,从绝峰的尖端缓缓的,升了上来,幽谷中是那么的寂静,连草野秋虫的爬动,也可以听出声息来! 柔和的月色,照着碧绿如毡的草地上,银衫少年,正在呼吸微闻的酣睡中。 一排屏风似的山石后,响起轻微的脚步之声,一位紫衫绝色少女,睡眼惺忪,姗姗莲步地走了出来! 她,微抬螓首,秀眸凝视着初升的月华,看她那付沉思的神态,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当她视线转移,看到草地上,正在沉睡中的银衫少年时,顿时口中轻“咦”了一声,显出满面惶急的神情! 只见她轻微地一闪,就飘到了银衫少年的身侧,口中喃喃地说道:“他……受伤昏迷一醒……我身边没有疗伤的药……该怎么办?” 看她那惶急不安的情形,显示她是多么的关怀! 倏然,她显出一丝微笑,伸出白玉羊脂般的手掌,轻微颤抖地在银衫少年胸前一阵摸索,掏出一只小小的绿色玉瓶来!从小瓶中倒出两颗白色的药丸,纳入银衫少年的口中。 然后,她俯身坐在银衫少年身旁,倏伸双掌,按在银衫少年“命门穴”上,秀目低垂,显出满面庄严的神色。 正在此时,前边的谷口上,突然幽灵似的,纵起数个黑衣人影,径朝这幽谷中扑来! 刹那间,距离不到丈余远近,霍然停住身形,遥远地伫立着,一瞥两人,面上露出丝丝浄狞的冷笑! 双掌骤起,正想一举击毙两人,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矮树丛中,响起一声银铃脆笑,银月清辉下,只见激起一股若有似无的寒烟,径向偷袭中的数个黑衣人拂去! 数个黑衣人闻声,不由一震,仅此神情一愕之间,连哼声也未发出,就萎缩地倒身乱草丛中。 此时,紫衫少女忽然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倏地收回双掌,一跃起身,满含惊奇的神态,怔然的盯视着银衫少年,口中轻微地,自言自语道:“他…… 是谁?” 银衫少年身躯微一转动,张开蒙昽的睡眼,发觉紫衫少女,正站在身边盯视着自己,不由内疚地微笑道:“你……怎么会来此地……”说罢,霍地站起身来! 紫衫少女依旧怔然地盯视着他,满含惊奇地娇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你的脸上会突然……变了?” 银衫少年神情一愕,从胸前掏出那只绿色玉瓶,口中呐呐地说道:“这是……易容的药丸……” 紫衫少女疑惑不解地问道:“本来的面目,不是更好看?” 银衫少年微微的一声叹息道:“这个……你不懂!” 紫衫少女柳眉微蹙,一阵沉思,秀眸中显出智慧的光芒,忽有所悟地娇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江湖传说……俊美无匹,狠如魔鬼,神出鬼没的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哈哈笑道:“狠如魔鬼,你不害怕吗?” 紫衣少女闻言,不由红飞双颊,啜嚅道:“果然是你……” 银衫少年自知现今自己仇家太多,无法照顾这少女,便要紫衣少女快走。紫衣少女以为银衫少年嫌弃她,眼眶一红,便转身跑了。 一阵人潮鼎沸,吼声如雷,只听到连声狂呼着:“绝世狂生,你这魔鬼,还不滚出来,当着天下群雄,作个明白交代……” 银衫少年看着紫衣少女离去的背影,闻声面上显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陡地,一跃腾空,震起一声悲天怒啸,气贯长空,裂石穿山,群峰响应。甫出谷口,只见不下五六十人之多的武林人物,将一道丈余宽的谷口,如怒涛翻滚似的,层层包围着! 银衫少年心忖:“这是无法解释的误会,说不清的冤枉!” 他此时已是愤怒满心头,杀机充眉睫,双目中射出似电的寒芒,一扫群雄,朝着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近! 脚步踏在坚硬的山石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每踏一步,留下一道深达数寸的脚印! 相隔五七步距离,他忽然停住身形,声如寒冰冷刃似的说道:“你们这般狐群狗党、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赶快夹着尾巴滚…?侨堑蒙僖云穑芙棠忝恰阑盍侥眩 ?br /> 语声未竟只听到人群中,陡起一声暴喝,众怒沸腾,顿时掌影如惊涛拍岸,劲气似巨浪排空,堵塞了整个谷口丈围的空间! 银衫少年,怒极地一声冷笑,身形分纹未动,双掌忽的一抡,无形的潜力源源涌出,如一道钢墙似的,挤了过去! 两排强劲的掌风甫接,激起一声沉雷似的暴响,十余人顿被震出两丈之外! 银衫少年身躯摇晃,脚步踉脸,连退数步,略一顿,又扑向前。 他目如喷火,冷哼不绝,倏地单臂一挥,银光陡现,人群中,惨叫不绝,转瞬间,又是十余人横尸就地! 眼看数十人就要全部伤在“大昊神剑”之下! 蓦地,遥远的传来一声清悦深沉的佛号:“阿弥陀佛……” 银衫少年,不由神情一愕。 刹那间,声落人到! 只见一位神清气爽,身披袈裟的中年女尼,伫立谷口一方青石上,双目中显出祥和的光辉,一瞥银衫少年,和声说道:“如贫尼所料不差,小施主可是近日轰动整个江湖,功臻化境的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剑眉轩扬,朗声道:“在下正是绝世狂生,前辈怎样称呼,连夜莅临荒山,有何见教?” 中年女尼面容一变庄重地说道:“贫尼水月!已五十年不履红尘,此次下山,但愿我佛慈悲,能挽救此一弥天浩劫,并为小施主进一忠言!” 绝世狂生闻言脸色陡变,沉声道:“前辈原来就是水月神尼,有何指教就请吩咐,在下也有一事,正要向前辈请教一番……” 水月神尼面显茫然地继续道:“贫尼近由伏义神数悟出,当今武林大运,一百年承转,其间自有承继者,应运而生!小施主天纵英才,生逢其会,‘大昊神剑’绝世仙兵,弥劫平魔非此莫属!江湖浩劫,迫在眉睫,鸠魔教爪牙遍天下,鸠魔教主钟海久蓄阴谋,独霸武林,此次黄山之会,即其一例!徒 以武林各派,领道乏人,群龙无首,致使阴谋得逞,坐令魔长道消,造成无穷杀孽!贫尼平心而论,小施主睿智超人,还请三思!” 绝世狂生听她说得义正词严,不由肃容起敬道:“前辈教诲,在下自应尽力而为,不过鸠魔教主诡计多端,化身千万,何处为其巢穴,尚无从查出,在下身负血海深仇,久欲杀此魔头,报仇雪恨!只是力有未及,武林各派一意规觎‘大昊神剑’,挟众横加掠夺,在下并非嗜杀之人,只怨他们自取死亡,何况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所谓:江湖正义,强者为高,人欲横流的今天,什么叫做真理?……” 他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说越高,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地怒吼着:“杀!杀!杀!世间尽是魔鬼,天下没有好人……我要用尸骨填塞天下的不平,我要用鲜血洗净世间的污浊……” 水月神尼见他怨恨已深,杀心奇重,不由连宣佛号,和声说道:“小施主,功趋化境,报仇雪恨,并非难事,只是武林何辜,恩怨牵缠,何时能了?如不嫌贫尼饶舌,最好少造杀孽,免伤天和!说罢,两目神光炯炯地一扫站立两旁的一众武林人物,沉声说道?。”此次黄山之会,纯系‘鸠魔教’之阴谋,各位不察,以为绝世狂生所为,以致引起一场莫大误会,这只不过是武林浩劫的开端,各位如信得过贫尼所说非虚,应即速返回帮派重地,联合武林各派,一致对付‘鸠魔教’尚不失为上策!” 数十武林人物,面面相觑地一视,正想转身离去! 绝世狂生陡起一声暴喝:“站住!” 数十人闻声一震,同时停住身形,面显怒容! 绝世狂生不屑地冷笑道:“各位远来黄山不易,一无所获,空手而回,未免有负此行,在下倒想替各位留个纪念!”语声未落,倏地单臂轻扬,银光骤现。 只听得连声惊骇的惨号,举手之间,数十人顿被削去一片耳朵,鲜血淋漓,哀嚎中,霎时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水月神尼骤见银光,神情激动地沉声道:“小施主!所怀‘屠龙匕’,从何处得来的?” 绝世狂生面容严肃地朗声道:“这就是在下适才所说,要向前辈请教的原,在下于月前曾受‘乾坤一圣’重重相托……-水月神尼未待他说完,苍声道:“为着我们五十年前的一段恩怨,又要与小施主平添一番过节儿!“说罢,一瞥绝世狂生,继续道:“小施主!至情至性之人,贫尼自不应使你失望!” 绝世狂生神色茫然道:“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请前辈,赐教高招!” 水月神尼袈裟飘拂,一声佛号,单臂轻扬,陡起一招禅门奇学“兰花拂手”,柔风缕缕,隐泛清香! 绝世狂生微一飘身,纵出柔风圈外,信手拂出阴风洞中石壁上的一式“茫茫天地”! 顿时雾气蒸腾,天昏地暗,数丈方圆之内,寒风激荡,劲气旋回! 水月神尼面显惊疑,袈裟拂动,一式“瑶池飞鹤”冉冉升空数丈,双袖轻摇,荡起遍地和风,倏忽之间,化去寒风劲气! 绝世狂生一声清啸,双掌频推,震起遍地狂风,一式“苦海无边”,恰如平地骤起惊涛骇浪,一波一波地接续着。 水月神尼飘身纵落,一式“佛现莲台”,掠起满场人影,一片祥光,隐隐约约,无数佛号之声,传入耳鼓,令人戾气全消,顿生善念!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道:“这水月神尼,真还不容轻视,如果不出全力,势将无法制胜!”思忖未已,双手迅速一抡,接踵一式“三千烦恼”,绞织如丝劲气,密密麻麻,散发全场,刺骨摧心,使人手足无措,不知何适何从! 水月神尼面色惊惶,双掌合十,当胸推出,一式“普度众生”,顿时清风拂拂,劲气全消! 绝世狂生一声冷哼,沉声道:“神尼留意,在下就要施展最后的一式……”只见他陡地收招换式,两掌似伸非伸,双臂似抱非抱,一阵剧烈的颤抖,面罩重霜,神情怪异! 水月神尼顿感一股万钧压力,排空而至,慌不迭地双掌相迎,掌风甫一相接,顿被一股剧烈的反弹之力,震出丈余远近,跌落就地! 绝世狂生不为已甚,转瞬离去。 自绝世狂生黄山之会神龙一现地失去踪迹后,半月之间,那鸠魔教正式以“鸠魔血令”,传檄江湖! 鸠魔教主钟海,以总教主兼掌武林盟主之尊,辟阿尔金山水笔子林为总教重地! 总教以下,设置四路分教! 东路分教,设于洛阳,以武林耆宿,钢扇魔拳申屠灼,总辖东路武林!南路分教,设于洞庭的君山,江南名剑客夏景晖,总管长江以南区域。西路分教,设于吕梁山中,以二十年前即已潜伏吕梁山中的黑道魔头阴风无影独行叟严达,为分教主。 北路分教,设于长白飞龙堡,天外飞虹单于鸿,总管北路群雄。 四路分教以下,各辖分堂百数十个不等,气势之雄,网罗之众,不说绝后,敢云空前,真是爪牙遍天下,魔头满江湖。 安乐公子钟一郎,为各路总巡察,掌管鸠魔血令,执生死宰杀之权! 此时,江湖黑白两道,武林各门各派,自绝世狂生横扫武林,接踵黄山之会,精英丧失,元气大伤,自顾不暇之际。 名门正派中,虽然有人目眦欲裂,愤恨不平! 但是,谁也不敢以卵击石,轻撄其锋! 这日,洛阳城中,一片空前盛况,沿街店户,张灯结彩,炮竹喧天。 庆祝“鸠魔教”东路分教立教盛典正在举行。街道上,三五成群的江湖人物,跨刀负剑的武林豪雄,比比皆是。 南关,神武庄早在半月之前,一片偌大的庄院,早已全部粉刷一新! 庄前十余丈远,新近竖起一道五七丈高的云母白石照墙,顶端一面阴森恐怖的鸠魔令,飘扬半空! 庄主钢扇魔拳申屠灼,六十开外年纪,为早年成名的武林耆宿,近应鸠魔教之请,出掌东路分教。 四十年前行道江湖,手中一柄精钢铁扇,风雷扇法,溶石成粉,一十八路无影神拳,打遍南七北六,罕逢敌手,赢得钢扇魔拳之名。 这日开教大典,正陪着一班武林豪雄,江湖旧友,大张筵席,举酒论g雄,不亦乐乎之际。忽然,庄前一阵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跟着,一位庄丁满面惊惶,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颤声禀道:“禀庄主,不知何人,在庄前白石照墙上,用赤红的鲜血,绘成一支数尺长的巨剑……”钢扇魔拳申屠灼,一听竟然有此怪事,面色一沉,怒声叱道:“废物!难道你们庄前护卫,都是些死人?”叱喝声中,龙腾虎跃地径朝庄外扑去! 身后跟随一众神情惊愕的武林群雄。 抵达照墙跟前,果然那坚硬如钢的白石照墙中央,刻划着一支数尺长的巨剑,人石深达数寸,凹处鲜血淋漓,今人顿起阴森恐怖之感! 钢扇魔拳申屠灼,早年行道江湖,自谓见闻广博,一时思潮起伏,也不知这恐怖的血红巨剑,是何由来? 群雄之中,也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江湖知名的赫赫人物,竟也是面面相觑,神色木然。 霎时之间,一股阴沉死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庄院。 此时,夜幕低垂,星稀云黯! 南关城外,一所“悦来栈”的小酒褛中,临窗的一席,坐着一位蓬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银衫儒生,一副傲世佯狂,醉容毕露的神态! 桌上杯盘狼藉,两颊血红,双目尽赤,犹自频呼:“酒……来!” 酒保显着惊奇的面色,忙不迭地换斗添杯! 银衫儒生旁若无人,只顾杯杯狂饮!好似受着莫大刺激!怀着无比的悲愤,借酒销愁,来忘记现实。 忽然,他抬头一瞥,双目中射出两道烈焰似的精芒,一扫窗外的天色,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喃喃地说道:“是时候了!”说罢,醉步踉跄地起身,从腰间掏出一只银锭,掷向酒保! 他歪歪斜斜地走出酒楼,一步三摇地朝向南关走去! 神武庄中,自发现石墙上的恐怖血剑,顿时进入一片紧张状态! 天黑时分,铁扇魔拳申屠灼,即分派一众武林群雄,以及庄丁人等,分途戒备! 偌大庄院,黑黝黝的一片,深沉!死寂! 没有看到半丝灯光人影,只有城中遥远地,传来断续的更鼓之声。 蓦地,庄前掠起一缕轻烟似的淡影,眨眼间,轻如飞絮的飘落石墙之上!身躯微晃,一式“雾隐神龙”,疾如电闪地泻落庄中的一所屋脊之上!钢扇魔拳申屠灼,手挽精钢铁扇,纵出庄前院落之中,双目中精光暴射地扫向屋脊,声如洪钟地冷笑道:“何方朋友,看得起我申屠灼,何必藏头露尾?……” 语声未落,身后陡起一声冷笑! 钢扇魔拳申屠灼,闻声一震,借转身之势,精钢铁扇倏地一挥! 只见一位银衫少年,黑巾蒙面,就在自己身后七尺之遥,如桩卓立,纹丝未动! 钢扇魔拳申屠灼不由顿时面显惊容,连退数步,心忖:“这是什么身法武功,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银衫儒生,对钢扇魔拳精钢铁扇的一挥,浑似未觉,露出黑巾外面的一双精光朗目,遥望天边,负手而立! 此时,四周火炬高举,黑压压的人头,层层地包围着。 人群中,陡起一声阴森的冷笑。 当时闪出一人,光头赤足,豆眼疏眉,一瞥银衫儒生,苍声喝道:“小子!大概就是墙头留剑,故示神秘之人,想是有些能耐,敢来无事生非,嘿!嘿!也不打听今天的神武庄,又是何等所在!” 银衫儒生冷哼道:“什么所在,现在的阎王殿,霎时的乱葬场!” 光头赤足之人一声怒叱:“小子!你是找死!” 叱喝声中,一掌劈出,卷起遍地狂风,罩向银衫儒生! 银衫儒生单袖轻挥,一股无形吸力,向后一引,身躯微侧,劲气狂风,擦身而过! 只听到人群中,陡起连声闷哼,数条人影顿被击出数丈之外。 光头赤足之人见一掌击出,伤了自己之人,冷哼怒吼地舞起漫天掌影,飘来拂去! 火光之下,两条人影穿来滚去,迅如车轮疾转,起落之间,轻似风里游丝! 倏地,人影乍分,光头赤足之人,横尸就地,面目全非,一副尊容,如刀削落! 钢扇魔拳申屠灼一声沉雷暴喝!陡起如山扇影,风啸雷鸣,天惊地动,配合无影神拳,气定神沉,击向银衫儒生。 银衫儒生一声清啸,声震夜空,掌指兼挥,神奇怪异。挥拂之间,激起红光白焰,丈围之内,劲气旋回,挡住如山扇影,无影神拳如同击向无底深渊! 钢扇魔拳申屠灼,早年成名,自恃武功无敌,竟想不到眼前这银衫儒生,会具此神奇功力,自己神拳钢扇连环击出,数十回合下来,对方不但毫无败相,依然神态从容,根本未把自己看在眼内似的! 高手临场,最忌不知对方底细! 银衫儒生每出一招半式,无不怪异神奇,使人高深莫测,处处占尽先机。 钢扇魔拳申屠灼疑惧满腹,越战越惊,势将不敌! 人群中,倏起一声怒吼,数十人拳风虎虎,掌影排空,一拥而上。 银衫儒生豪情顿起,一声长笑,霍地飘身,纵出数丈之外!长袖一挥,银光如匹练,闪射翻腾。 顿时之间,只听到闷哼惨号之声,一个个倒了下去,头颈胸腹之间,鲜血暴射,惨不忍睹。 钢扇魔拳申屠灼暴跳如雷,形同疯虎,拳扇兼施,只攻不守,心存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一招一式,无不运力万钧,生死决于毫发! 银衫儒生,银光闪处,顷刻间杀死数十人,双目中射出两道锐利煞光,冷哼道:“钢扇魔拳不过如此,魔鬼爪牙留着为害江湖,徒替武林贻害,小爷成全你去吧!” 声落,掌起,一道无形潜力,疾射而至! 钢扇魔拳陡觉寒风袭体,一股排山劲气,迎头撞来,铁扇一挥,借势飘身,还是被劲风震得气血翻腾,“噔噔”连退数步! 银衫儒生一声冷笑,身形怪异,如附骨之蛆,一闪之间跟踪而上,双掌迅捷地一抡,就想一掌击毙钢扇魔拳。 此际,庭院中,陡起一声清叱:“何处狂徒,不得伤我父亲!” 余音未落,场中已闪出一位红衣绝色少女,秀眸微眯,娇脸含笑,手执银光短剑,双目中露出圣洁的光辉,一瞥银衫儒生! 银衫儒生冷笑道:“虽然姑娘孝心可嘉,只是在下言出必践!” 红衣少女娇声叱道:“倒是自命不凡,又何必藏头掩面,学那鸡鸣狗盗的行径?” 银衫儒生,倒也怪异,轻微地叹息道:“在下忝为武林一脉,眼见群魔乱舞,实无颜面,以见天下之人!” 红衣少女双颊微红,神情愕然道:“你敢公然与‘鸠魔教’为敌……”银衫儒生怒喝道:“我要杀尽那些魔头!” 红衣少女见他提起鸠魔教就突然震怒,不由口中喃喃地说道:“当今天下,敢与鸠魔教为敌的,一定是他。” 银衫儒生似是不愿听她废话,单掌一挥,身形陡起,一股无形功气,跟随身影扑了过来! 红衣少女立即掌随身进,劲风凌厉,银光短剑划了一个半弧,散开一道扇面似的银虹,娇i区微晃,宛似凌波仙子,身形曼妙已极! 霎时间,红衫银影,飘拂于场心,两人都是各走轻灵,虚晃晃的,如两朵红云银雾,缓纵轻登,不疾不徐,浑似临风起舞! 红衣少女忽然满面哀怨之色,嘴唇嚅嚅而动! 银衫儒生只听到响起一阵哀怨的耳语之声:“我知道你,就是那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请你饶过我父亲一命……” 银衫儒生闻声一震,双手频挥,一式“大地春回”,柔风拂处,红衣少女顿被一股柔风,推送数丈之外。 钢扇魔拳申屠灼,惊得面色铁青,长须颤动,风雷扇法的一式杀招“疾风迅雷”,霍然挥出。 顿时,劲风裂骨,隐含雷鸣! 银衫儒生单臂一领,卸去裂骨劲风,冷气森森地叱喝道:“少爷破例饶你不死,权且割须代首,如果一再执迷不悟,再来取你项上人头!” 蓦地,银光暴射! 场中陆起一片惊呼骇叫之声! 钢扇魔拳申屠钧,僵立场心,垂头丧气,飘胸长须已一根不剩地齐根削去。 几在银光暴射的同时,只听到一声惊天怒啸。 晡声犹自未绝,庄院中已失去了银衫儒生的人影。 此时,江湖上一团混乱。 鸠魔教的鸠魔教主,称尊武林。自恃旗下尽多奇才异能之士,武功高绝之人,顾盼自雄,稳坐武林盟主。 意想不到,仅一月之间,居然有人敢捋虎须。 东路分教,就在立教之夜,死伤无数,全部瓦解。 分教主钢扇魔拳申屠灼,弃庄潜逃,不知生死下落! 东路上数十分堂香主,相继被人击毙。 来人神出鬼没,武功莫测高深。 留下的痕迹,只是一支鲜血淋漓的赤红巨剑! 因此,不日之间,江湖到处轰传着:神剑夺魄! 鸠魔总教,陡闻传说,“鸠魔血令”纷纷传檄各路武林! 各路总巡察安乐公子钟一郎,率同总帮四大护法,殿前红衣八侍卫,人马纷飞,限期查出这“神剑夺魄”。 沿途浩浩荡荡,自有各处分堂恭迎接待! 这日,路经杭州,甫抵一家湖滨酒楼门口! 门前酒保恭迎,领入一间清雅临湖水阁,进入阁中,偌大酒楼,仅临窗一角,坐着一位俊美绝伦,温文儒雅的银衫少年书生! 书生头绾发髻,长眉入鬓,朗目如星,两颊红润,似是酣然大醉! 安乐公子等人进人阁中,浑似未觉,意态幽闲地从容独酌! 安乐公子,三角眼中顿时射出两道似电寒芒,一扫那文雅书生,意似不屑地一声冷哼,自顾坐下。 霎时,酒保端上酒席,于是众人一面纵酒高谈,一面顾盼临湖景色!秋月满湖滨,凉风送水阁! 银衫书生,似是对此良宵,别有怀抱,只听他抑扬顿挫地信口高吟道: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只见他高吟稍顿,旁若无人地自顾干了一杯,又自接道:蒙昽中,世事皆如幻; 不恨世事难,收拾小鬼见阎王。 末尾两句,声音特别洪亮。 安乐公子,正感不耐这穷酸的鬼叫,就要厉声喝叱之际,听到末尾两句,面色陡变,霍然跃起,冷厉地叱道:“穷酸,你是何人?满口胡说,想要讨死不成!” 银衫书生陡闻叱喝,不禁惊棒万分,身躯簌簌颤抖,呐呐道。?“在下……有何不是……使得公子爷如此震怒?” 安乐公子见他那副惊惶神态,不由面显愕然地冷声道:“适才满口胡说些什么?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本公子就要你的狗命!” 银衫书生战战兢兢地遥指湖滨道:“说道理……的人来了。” 安乐公子信以为真的,转头遥视湖滨。 就此转头一瞥之际,只听到身后发出半声轻微的闷哼! 他回头一瞥,不由惊得目定神飞。 只见一名红衣侍卫,头破血流地僵卧阁中! 阁楼中,哪里还有银衫书生的人影。 白色粉墙上,画着一支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巨剑! 遥远的传来一声清晰的冷笑,一个声音道:“公子爷,失陪了,午夜三更岳王台前见夜! 静俏悄的! 杭州城西的岳王台前,四周苍林笼罩,暗淡的冷月寒光下,显得空林寂寂,芳草萋萋! 中间一处数亩方圆的草地上,耸立着几尊孤零零的巨大石像! 此时,寒月当空,约莫三更天。 草野寒虫泣露,林中夜枭悲啼,一片阴森,死寂的气氛,迷漫了整个角落! 静寂中,忽然“嗖嗖”连声,如夜鸟投林似的,掠起数条身影。 眨眼间,十畲人飘落岳王台前的孤零石像下。 果然,安乐公子钟一郎率领湖滨酒楼水阁中的原班人马,如时赶来! 其中一位六十开外年纪的灰衣老人,声似寒冰地冷哼道:“小子!要是有种就赶快滚出来。” 语声未竟,跟着一声闷哼,顿时如雷暴吼! 敢情他语声未竟,突被一颗迎面飞来的松子,击落两颗门牙,正自暴吼。湖滨酒楼会有一面之雅的银衫书生,醉步踉跄地从林边走了出来,作揖打躬地朗声笑道:“公子爷,真是信人,在下已恭候f位多时了!” 安乐公子,三角眼中寒芒暴射,厉声叱道:“小你胆大包天,毁我东路分教,击毙无数武林高手,竟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须,戏弄本公子爷,今夜你要能逃出手去,我钟一郎从此就在江湖绝迹!” 银衫书生闻言倏敛嘻笑,陆起怒容,剑眉笼煞,冷傲不肩的叱喝道:“魔头爪牙,别做梦,不要以为人多势众,我大昊神剑手下,正是多多益善,你们就是不来,我也要赶赴阿尔金山,扫穴犁庭清除妖孽。” 先前被击落门牙的灰衣老人,早已暴怒如雷,双掌猛然劈出,狂风卷处,震起遍地灰沙丨银衫书生冷笑一声,单掌遥空一抓,身形未动,强劲的掌风顿被化于无形! 灰衣老人只觉一股莫名的潜力,一吸一收,几乎身不由主地无法拿桩站式!_安乐公子身形怪异地一飘,一抢双掌,朦跋的月光下,冒起丝丝灰烟淡雾,寒风裂骨,冷气穿心! 其余三大灰衣护法,七名红衣侍卫,正在虎视眈眈的,伺机厮杀! 银衫书生虽然神态从容,一见安乐公子,身法怪异,掌出如风,知道此人,心机诡诈,功力深沉!不由想起前次黄山之恨,顿时身形一晃,疾似飘风,不离安东公子左右地翻滚着,拳脚兼施,爪掌并发。 安乐公子自恃武功无敌,诡计多端,还有四护法,七侍卫戒备一旁,虽是功力绝世的银衫书生,相信再也无法逃出自己手掌,所以并未施展全力。此时,银衫书生陡展奇诡身法,如附骨之蛆地不离自己左右疾转,倒也不敢过分轻视,不由气运全身,功行双臂,同时掌爪兼施地袭向银衫书生! 灰衣老人,掌走阳刚,每出一招,势若奔雷;银衫书生,身法怪异,招式奇诡,分明一掌击中,只见他一引一泄,排山劲气,顿被卸去! 陡然,又是连声冷哼,人影轻飘,一旁戒备之三大护法,一见安乐公子、灰衣老人双战银衫书生,犹自无法制胜!一晃身形,三面而出,采取包围攻势! 霎时之间,拳风似浪,劲气如潮,威力顿增数倍。 银衫书生虽然功参造化,而被五大绝顶高手,围在如潮似浪的劲风圈中,不由左冲右突,不似先前的神态从容,一时之间虽然不致落败,要想制胜,除非另出奇招。 三人加入战圈,安乐公子顿被减去万钧压力,陡起一声冰谷寒风似的冷笑,单掌一扬,顿时旋起一圈彩霞似的圆弧,罩向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目眦欲裂地怒吼一声,两掌遥空拂出,白焰红光暴射! 霞光甫接,发出丝丝爆炸之声,气流中陡起一股难闻的腐腥恶臭! 安乐公子一见银衫书生,挥手之间破去自己的“万毒霞光”陡然面色浄狞地发出一声阴森冷笑,使出十二成功力,就想一掌击毙这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愤恨安乐公子的阴狠诡毒,当他双掌发出之际,佯装未觉,直待劲风袭体,始用卸字诀,~*牵一引,化去凌厉的掌风,右拳一抓+身随掌进! 五指如钢钩地一晃,只听到“嘶”的一声! 安乐公子左臂的半截白衫长袖,撕开一道尺余长的裂口,不是左边灰衣老人,及时抢救,一条左臂恐怕早已卸落就地。 银衫书生见自己凌厉的一抓,没有伤到安乐公子,杀机陡起,“屠龙宝匕”应手而出! 只见长袖一拂,银光耀目,右边的一名灰衣护法,不识银光的厉害,以为是什么平常暗器,双掌平#,遥空一抓,就想手到擒来!讵料,双掌秦出,只觉一股排山之力,穿掌而过,要想纵身撤退,已是不及,连哼声也未发出,?? 身躯被震出一丈之遥,耳根之下,划开一道数寸长的裂口,血涌如泉,横尸就地。 包围圈,顿被敞开一处缺口! 银衫书生一声怒啸,单掌凌空一抓,银光绕场疾转。 安乐公子、三灰衣护法,惊骇得连声怒吼,声震夜空,四人震起排空掌影,满想击落这疾转银光! 说也怪异,银衫书生只是双掌频挥,银光似被一股无形潜力操纵着! 此时,旁立的七大红衣侍卫,惊得目瞪口呆,直待场中响起连声的怒吼,始才从迷梦中惊醒似的。 只听到七人冷哼声中,激起一排如山掌力,分从四面八方,袭向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又是长袖一挥,银光乍灭,哼起一声冷笑道:“安乐公子以及四大护法也不过如此,看这‘鸠魔教’只是徒有其名!” 安乐公子气得面色铁青、怒吼道:“小子!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死在目前,还要胡说八道!”* 三大灰衣护法一见银衫书生,收回了那怪异的银光,同时一声冷哼! 三条人影,如幽灵似的,闪向银衫书生身后,排成品字形的,同时拂出一掌,正面丈余宽的一道弧形劲气,如钢铁墙似的压了过去! 银衫书生真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连头也未回,单掌向后一挥,鸠魔掌的一招“空前绝后”,震得三人噔噔连退,眼冒金星。 安乐公子一见银衫书生,仅是单掌一挥,三大护法就被震得连连后退,心忖:“这小子,难道会是那江湖传说的‘绝世狂生’?”疑心一起,恶念顿生,倏地虚空拂出一掌,身躯倒纵,疾如电射的,劲向树丛中掠落。 银衫书生不虞这安乐公子,胜负未分就会虎头蛇尾地突然退走,不由恨极地一声怒喝:“小子!你这就跑得了吗?”怒喝声中,跟踪追去。 一阵电掣风驰,只见丛林中一所红墙绿瓦的尼庵,山门紧闭,庭院深沉!安乐公子白影一瓢,纵身尼庵之内! 银衫书生一闪之间,趿踪赶到,不由心中暗道:“奇怪!安乐公子怎会纵人尼姑庵内?……”稍一犹豫,落叶无声地飘入山门之内,只见庭院中静悄悄的,一无声息,哪里还有安乐公子的人影! 正想抽身退出之际,只听到身后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何方狂徒,夜闯尼庵,鬼鬼祟祟,存心可知!” 银衫书生闻声一震,陡转身躯,循声视去! 就在身后不及一丈之远,一位独目老尼,拄杖而立,秃头童颜,独目中寒芒暴射,令人不敢逼视! 独目老尼一见银衫书生容颜俊美,神情潇洒,登时怒叱道:“贫尼数十年不履红尘,居然会有你这不长眼的小子送上门来!” 银衫书生傲世绝伦,哪能忍受这种叱喝,不由气极地怒叱道:“老秃尼,少爷要不是看你年老而残,我就一掌将你劈了!” 独目老尼乃五十年前江湖闻名的“魔眼鬼狐”,奇淫狠毒,武功绝世,有名的难惹难缠,性情更是残忍偏激,后来听说被一奇人制服,才隐迹此间,安乐公子诡计多端,特将银衫书生引入此地,自己竟乘机潜去。 独目老尼一见银衫书生,恶言相向,一声怒叱:“小子,有眼无珠,真要找死,贫尼就成全你吧!”手中拐杖一抡,一式“长龙出洞”,震起一片寒光,凌厉无比! 银衫书生一闪身形,陡起数丈,寒光唰的一声,从脚底擦过,一晃掠落老尼姑身后! 独目老尼一见银衫书生,腾空避杖,一气呵成,不由凶性暴发,接踵一式“乌龙摆尾”,甩转杖头,使人猝不及防地横腰扫出。 银衫书生斗得兴起,鸠魔八式,源源而出! 霎时间,杖影排空,掌风震地,庭院中劲气成涡流滚滚。 蓦地,庭前陡起一阵蚀骨销魂的媚笑!,一股兰麝薰香,随风传来。 银衫书生神情愕然地一瞥,只见四个妖娆的妙龄女尼,眸含荡意,面带春情,白绫袈裟之内双峰高耸,柳腰丰臀,搔首弄姿地凝视着自己,发出声声媚笑! 独目老尼发出一声怪笑,冷哼道:“浪蹄子!你们想要这白嫩的雏儿,自己动手吧!” 四个妖娆小尼姑,同时媚笑一声,扭腰摆臀地走了过来,胸前掏出一式红巾,一抖之间,香风四溢,顿将银衫书生,围入一道红霞香雾之中。 银衫书生虽然功力通玄,哪曾见过这种阵仗,不由神色茫然,手足失措。 独目老尼发出一声怪笑后,闪身自顾而去! 四妖尼一见银衫书生,举止失措,更是媚态百出,眉目传情,嘻笑不绝,玉臂横斜,臀波颤动,莲步姗姗,柳腰摇摆,就想来摸银衫书生。 银衫书生心中一震,倏地醒神,转身狂奔出庵,来到一处河边,正好有艘扁舟。 只见扁舟之上一人,赤裸上身,浓眉巨目,双臂血筋暴露,运桨如飞,疾射而至!船近岸边,一望银衫书生,冷笑道:“相公!想要过渡?” 银衫书生无首微笑,一跃上船。 欸乃一声,船身摆直,疾如箭矢的向湖心射去。 小舟甫抵湖心,船身一震,突然停住。 银衫书生,正自凝视着碧波万顷,水天一色,意兴飞扬之际,陡闻一声浄狞冷笑! 只见小舟上那浓眉巨目之人,弃桨叉腰,伫立船头,满面狰狞之暴戾脸色,巨目凌芒暴射,一扫银衫书生,嘿嘿冷笑道:“小子!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教你死得明白,大爷就是南路分帮的巡湖香主‘洞庭蚊龙’!” 银衫书生满面不屑地冷笑道:“粒米之珠,也放毫光,少爷教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才实学!”手指一挥,红光顿冒,那人一跃之势未起,只觉得全身穴道一麻,顿时瘫痪了似的委扑舱板之上! 银衫书生,双袖轻摇,小舟贴水轻飞,霎时抵岸,一纵身掠落一处悬崖之上! 只听得遥远的传来打斗厮杀之声。 正想循声纵去之际,悬崖后,陡起一声怒吼! 霎时,矢石横飞,箭如骤雨。 银衫书生,一声龙吟长啸,从箭雨矢石中,腾空数丈,一纵之间,飘出十余丈远!身犹未落,双手频挥,跟着连声惨呼闷哼! 此时,一排平林后面,传来一阵声如洪钟的朗声大笑!走出数十余人来。为首一位七十高龄的俗装老者,红光满面,白眉飞扬,双目神光炯炯地一瞥银衫书生,顿时面显惊疑神色。 银衫书生认识这老人,正是在飞龙堡曾经见过一面的江南名剑客,“一剑镇中原”夏景晖。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一敛惊疑神色,苍声道:“少侠究属何人?论武功为近百年来难得之杰出人物,而所作所为,未免近乎残忍……” 银衫书生一声哈哈大笑道:“残忍……我是残忍……我要杀光你们这班自命不凡的伪善者,你这魔鬼的爪牙,也配问我的姓名!”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气极地一声怒吼,长剑出鞘,声作龙吟,寒光耀眼生辉,剑气如虹吞吐。 银衫书生一见老人宝剑出鞘,声作龙吟,心忖:“这‘一剑镇中原’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时,哪还容他有所迟疑,霍地一晃身形,展开绝世奇学“天龙幻影”,打出“鸠魔八式”。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成名江湖数十年,九九八十一路玄天剑法,为其生平绝学,施展开来,如江河倒泻,翻涌奔腾,源源不绝。 银衫书生出道江湖时日虽短,生赋异禀,巧获绝世奇缘,功力已趋化境,短短时间中,业已轰动整个武林。 只见他起高纵低,身如行云流水,出掌指挥,奇异特殊! 倏忽之间,剑掌频挥,就是十余招过去! 银衫书生长袖一挥,“屠龙匕”现,睦起一缕银光,兀自成弧形地圈定一剑镇中原夏景晖震起的层层剑气。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瞥见银衫书生,陡出短匕,震起剧烈的银光,圈住了自己的剑气,尽展奇招,左冲右突,亦自无法摆脱! 银衫书生意似不耐,陡地一闪身形,横飘八尺,单袖一挥,银光乍敛,一声裂帛惊天长啸,突然,剑眉飞煞,目射寒芒,面显浄狞戾气,冷语如冰地喝道:“凡是鸠魔教的爪牙,我要一个不留地杀光你们!” 陡地,奇招倏出,震起穿织如丝的劲气旋风。 人群中,顿起连声闷哼,倒下黑压压的一片! 一剑镇中原夏景晖,惊得脸色惨白,被掌风余劲震得连退数步,一声怒吼,舞起漫天剑影,袭向银衫书生! 旁边的一众武林人物,同时一声暴喝,一拥而上! 霎时间,拳掌交加,刀叉并举地杀作一团! 银衫书生,长发散乱,状类疯狂,恨不得出掌能有翻天之力,将他心目中的魔头,一掌击毙! 此时,场中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银衫书生,双目尽赤,开合之间如同喷火,身中数掌,浑似未觉。 他,只觉得血液中如同烈火燃烧,只有一个意义! 仇!恨!使他疯狂! 只听他声音悲惨凄凉地怒吼道:“我要报仇,我恨……我不能仁慈,现在,就是现在,我要杀光你们……” 声冷如冰,一字一句的说完。 忽然,他从掌影刀光中,一跃腾空数丈,身躯迅速的一抖,霞光倏现,紫气横飞。 场中陡起一阵惨烈的悲嚎,连声震骇的惊呼:“魔头,绝世狂生,大昊神剑……” 霎时间,尸横遍地,血洒荒山,憷目惊心! 银衫书生一阵轰天大笑,“哈!哈!哈!我是残忍的绝世狂生。” “哈!哈!哈!我是神武盖世天下第一人,丹霞山扬威镖局的孤儿,梅小君……”他兀自疯狂的大笑,无止无休,好似根本就忘记了,还有四周环伺的强敌! 他神智怔然地痴立着! 安乐公子,幽灵似的,手仗乌光长剑,从他身后矮树丛中,一闪而出! 剑尖就在他的身后数寸之处,眼看就要洞背穿胸之际,树林中,“阿弥陀佛”声如沉雷,令人惊心。 银衫书生闻声一震,霍地跃起! 安乐公子一声怒啸,剑光激起斗大圆弧,狂风骤雨似的,猛袭而至!银衫书生目眦欲裂,双掌疾抡,恨不得一掌将这阴毒的小魔头劈在掌下!山冈上,陡起数条人影。 杭州,岳王台前的三大灰衣护法,率同南荒四绝,震起一声怒吼,跃落场中! 南路分教的一众武林高手,又是人如潮涌,前扑后拥地奔了上来。 安乐公子陡起一轮急攻,拔地飘身,纵退数丈! 银衫书生顿被人潮圈入层层重围。 蓦地,林边升起三面血红的鸠魔令。 跟着一声鬼哭枭鸣的阴笑,丝丝之音,由低而高,由远而近,倏地散发,从四面八方传来。 场中聚集之人,陡闻阴笑,无不汗毛直竖,心悸神惊,连忙收招纵退! 阴笑声,正自荡魄惊魂,排空绕谷,凄厉不已之际,突然,一阵淸越的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接踵而来,一声银铃般的脆笑声。 霎时间,佛声又起,笑声再扬。 在场之人,满含着惊奇的目光,四处搜寻着。 就在同时,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掠来两道人影。 且更令人惊奇的,乃是两个女人。 r 两个看来颇有差距的女人,一个乃是轻纱蒙面的绿衣女郎,另一个则是身着袈裟的中年尼姑。 蒙面女郎自是无法得知年龄,至于那中年女尼,当然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 尤其她虽顶着一颗光头,仍然显有魅力。 由此可知,她年轻时,必也是个大美人。 此时,场中对立的两人,只是互瞪着。 对立半晌,却都不发一言。 倒是绝世狂生,沉不住气地道:“喂,你们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怎么不说话?” 两女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是保持沉默。 绝世狂生又向两女看去,突然,他觉得中年女尼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不可能呀,他知道自己不认识尼姑的,但是实在是很奇怪! 绝世狂生正自思忖着。 只听到“刷刷”连声,鸠魔教徒见到两个女人,不知为何,全都撤走。 绝世狂生“啊”了一声,就想跟追过去,他要找鸠魔教主报杀父毁家之仇! 只见蓝色袈裟的中年女尼,如行云流水地一飘身形,当面而立,满含慈祥地说道:“孩子!不要难过,报仇还不是时候,你虽然迭逢奇遇,那魔头武功比你犹高出一筹,何况……这普天之下,几乎都是你的仇人!” 绝世狂生闻言,似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不由面色茫然地说道:“神尼何人?怎知在下……” 中年女尼面如静水,依然慈祥亲切地说道:“可怜的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涉身诡诈的江湖,与群魔对抗,现实是无情的,只有坚强的人,才能求得生存,切记今天,所有出现在场之人,都是你的仇人,无一不是使你家破人亡的祸根,孩子记住!血海仇恨,杀光他们!” 此时,遥立一旁的绿衣女郎,忙道:“梅姊姊,你不能教他这样做。”中年女尼声冷如冰的厉笑道:“不要脸的女人,谁是你的梅姊姊,赶快给我滚!” 绿衣女郎淡声道:“梅姊姊,我……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命呀!” 中年女尼面色一寒,突然纵起,挥手直取绿衣女郎。 只听得裂帛一声,绿衣女郎轻纱曳地。 绝世狂生惊“咦”一声,惶急地叫道:“姊姊……是你?”随着叫声,遥空一掌,拂向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面色怆然,冷哼道:“好孽子,你敢跟我动手!” 绝世狂生瞄她一眼,道:“我为何不敢!” 绿衣女郎妩媚地一笑,俏声道:“对!弟弟,你别听她的!” 绝世狂生心中暗自忖道:“这中年女尼是谁?我何以不能对她动手?”他满面惊疑,迷惑地望着她们,只见两人都是姿容清雅绝俗,中年女尼虽然缁衣淡裳,仍是仪态万千,要不是眼角眉梢,岁月无情留下的痕迹,谁会知道这绝色的丽人已届中年? 此时,中年女尼愤恨已极地冷笑道:“你以为你赢了吗?哼,还早呢!”说罢,掌出如风,柔和妙曼的招式,仿佛灯前起舞,月下婆娑,顿将绿衣女郎,罩入柔风掌影之下! 绿衣女郎满面无可奈何的神色,只是飘身闪让,身如幻影,于柔风掌影中穿来拂去! 中年女尼掌式神奇,挥拂之间,明明在上,却又忽然在下,视之在前,忽然在后,招式出手,意在掌先,令人防不胜防,让不及让! 眨眼间,数十招过去,眼看绿衣女郎,就要伤在中年女尼的神奇掌式之下! 绝世狂生,蓦地剑眉飞扬,神情愤慨地怒喝道:“住手!我虽不喜欢与妇人女子过招,但是也不愿看到有人在我‘绝世狂生’面前,挟技凌人!” 中年女尼目射慈光,沉声叱道:“孩子!你知道什么?不要以为‘大昊神剑’、‘鸠魔八式’,就能目空一切,天下无敌,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绝世狂生亦自怒道:“不妨你就试试!” 中年女尼面无表情地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贫尼自然要教训你一番,除去你那凌人的傲气!”说话声中,长袖频挥,震得绿衣女郎踉跑后退。 一晃之间,简直快得不可思议,中年女尼飘落绝世狂生身侧,眉梢眼角挂起一丝凄凉的微笑,道:“孩子!动手吧,贫尼倒要看看你的‘鸠魔真经’中‘鸠魔八式’,究竟学到了几成?” 绝世狂生神情傲极的一声冷哼!睦起长恨绵绵的一式“茫茫天地”,霎时 寒风四涌,冷雾蒸腾! 中年女尼目光一闪,似有赞赏之意地一声轻喝,衫袖一飘,侧身让过,轻飘飘地闪出寒风冷雾之外! 绝世狂生瞥见这中年女尼,轻易地避过自己一式奇诡绝学,不由引起他天生的傲性。一纵身,双臂一抡,怪掌奇招,“刷刷”连声地频挥迭出! 中年女尼目光清澈寒冷,带着一份慑人的威力,凝注着绝世狂生,倏忽地挥出一掌,都是连消带打,以守为攻,步位身法,无不恰到好处! 绝世狂生横扫武林,江湖震动,出道以后,未尝遇过对手,性情何等高傲,起始真还没把这中年女尼放在眼睛之内!此时,见自己最具威力的一招长恨绵绵使出,竟为对方连消带打,轻柔缓慢的几个招式,无形化去!倏地一收轻敌之心,撤招换式,身影横飘,指掌连环挥出!激起层层红白光焰,劲风旋荡!中年女尼面显欣容,满含激赏的口吻道:“这样倒还颇有几分的架势,不过要想复仇,还得多加磨练,除非……” 绝世狂生闻言一震,神情愕然地冷声道:“除非什么?……” 中年女尼轻微地叹息道:“除非你跟着贫尼,继续练武!” 绝世狂生不禁为之一怔,陡然面色铁青,怒喝道:“走幵!要不是看你身为出家之人,与我无仇无恨,我就砍了你!”中年女尼摇头苦笑道:“孩子!你简直狂得可以,贫尼并不是要收你为徒,只是想指点你一条报仇雪恨的明路,揭穿那魔头丑恶的阴谋!” 绝世狂生默然半晌,终于沉声道:“前辈有何指教,魔头有什么丑恶阴谋,就请当面指教!” 中年女尼嘴唇嚅动,正想说话之际,身后陆起一声蚀骨销魂的媚笑!场中飘起一丝几乎无法看到的轻烟。 绝世狂生蓦然想起黄山幽谷中,黑衣蒙面人委缩匍匍地上一幕,正想纵身扑去! 只听到中年女尼,轻微的一声闷哼,顿时面容惨白,身躯颤抖,一晃之间,扑倒就地! 绝世狂生慌不迭地纵身过去,只见中年女尼,两眼圆睁,兀自射出怨毒的寒芒!口中断续地微哼道:“化……身仙子……你好……狠毒的心肠……孩子……你要……报仇……”最后一阵抽搐,昏死过去。 绝世狂生只觉得两眼茫然,情不自禁地热泪滚滚洒落,湿遍衣襟,口中喃喃地说道:“神尼!安息吧,在下只要留得一口气在,哪怕海角天涯,定要替你查出仇人,将他粉身碎骨,以泄今日之恨!”稍顿,继续缓缓道:“可惜!我不知道你那孩子的姓名,不然……” 他满怀悲痛地说完,俯身抱起那甫经见面,还不知道姓名的中年女尼的尸体,向着林边的一处向阳的空地上走去! 他轻轻地将女尼尸体安放在草地上,从胸前掏出“屠龙匕”,在那砂石凝结的草地上一阵挥划,霎时之间,挖成一道数尺长方的土坑,他将女尼尸体平放土坑之内,正想覆土掩埋之际。 蓦地,平冈崖石之后,闪出两位绝色少女,一瞥土坑之内平躺着的女尼尸体,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双双地扑了过去! 只见她们满面悲伤沉痛地哭喊着:“师父……师父!” 绝世狂生,神情木然地呆立一旁! 突然,耳边陡起一声怨愤的叱喝:“你这恶徒,杀死我师父,姑娘与你 拼了!” 叱喝声中,两排锐厉的掌风疾射而至! 绝世狂生猝不及防,顿时被震出数尺之外。 他胸间一阵血气翻腾,不由无名火起,陡起一声怒晡,指掌频施,分袭两人! 两人都是玉面凝霜,目含怨愤,展幵一轮急打猛攻,招招不离盖世神童要害,存心两败倶伤,迎头罩面地左右扑来,身法轻灵妙曼,掌式诡异神奇,两人合攻,威力不在那中年女尼之下! 绝世狂生心高气傲,怒愤填膺,哪甘示弱,一见两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轮急打猛攻!也就干脆一语不发,展开“鸠魔八式”,迎头还击! 两位绝色少女一轮急打猛攻,眼见这银衫书生,从容应战,神态轻松,两人展尽所能,见他毫无败相,不由面面相觑地一视,顿时面’显惊疑神色! 此时,左边的一位玄衣少女娇声喝叱道:“恶徒!我恩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下此毒手杀死她?” 绝世狂生面色乾然地冷声道:“谁说是我杀死了她?” 右边的白衣少女,星眸圆睁,满面不屑的冷哼道:“师姊!何必跟他废话,这家伙还不是‘安乐公子’一流的人物!” 绝世狂生闻言一震,顿时想起“鸠魔教”南路分教的一众武林人物,及安乐公子等人,剑眉微蹙,也不顾身旁的两女,一晃身,竟朝适才打斗的平同后面走去! 白衣少女一掠娇躯,当前而立,娇声怒叱道:“你这就想走了吗?” 绝世狂生不管她的叫喊,直向打斗的平冈后面走去! 玄衣少女见他不理,忽地发现,中年女尼的尸体居然不见了。 两人嘤嘤哭泣中,一阵忙乱地找寻。 只听到玄衣少女,恨声道:“无论走遍天涯海角,我们也要找回师父她老人家的骸骨来!” 霎时间,人影轻飘,双双倩影,消失于苍林之后! 此时,大地一片沉寂,孤立洞庭湖上的君山,在茫茫的水天夜色中,挺伸着! 白天经过一番剧烈打斗的平场中,寒月清光,冷寂地照满场心,除却场中僵卧的尸体外,再也没有什么! 甫经创立的“鸠魔教”南路分教,又是云消烟散。 绝世狂生,茫然地巡视一周,正想飘身离去! 突然,发觉林边,夜风拂起一块白色的物体。 他奋伸单掌凌空一抓! 只见他手中展开一方白绫手帕,上面写着数行娟秀的字迹:字留“绝世狂生”。 适才女尼,系你生身母亲,虽被“鸠魔教”,“追魂箭”所伤,生命无虞!此时,已落入“化身仙子”寒新月手中! 此中恩怨,扑朔迷离,一言难尽。 “鸠魔教”扫穴黎庭之h,才是你天伦团聚之时! 切记!切记! 如今,你最需要做的事,便是学到更高深的武学。 唯有如此,才能报毁家杀父之仇。责任重大,你妤自为之。 绝世狂生一阵神情激动,顿时陷人扑朔迷离的紊乱中。 正自忖神未已之际,林边陡起一声哈哈大笑! 红黑两条人影,一晃之间,掠落场心! 身影未落,即听到狂呼乱吼道:“好小子!你倒悠闲自在的,在此临风望月,弄得老哥哥哥跑断了狗腿!” 漠北双神酒气熏天,一拖一拽地走了过来! 绝世狂生苦笑道:“老哥哥!你们辛苦!” 漠北双神老大费时怪眼一翻,笑骂道:“少废话,我只问你,黄山谷中那小媳妇呢?” 绝世狂生无可奈何地摇头道:“她……走了!” 老二白龙神费力正经地说道:“老大!我们不讲这些,想不到‘鸠魔教’居然有此气候,江湖顶尖人物,几乎网罗一尽,连‘天外飞虹’单于鸿那老儿,居然也会为魔头们张牙舞爪!” 黑龙神费时依然怪诞不经地嘻笑着道:“这有什么奇怪,今天武林本来就是恶魔的世界,只怕光怪陆离的连台好戏,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绝世狂生面罩寒霜,眉笼杀气,怒喝道:“恶魔的世界……” 喝声未绝,左边林间的上空,爆起一团惨绿阴森的火星…… 接着,右边的平冈下,传出一阵狰狞无比的怪笑! 霎时间,鬼火凌空,笑声震地! 白龙神费力陡起一声怪啸,沉声暴喝道:“魔崽子!还不滚出来,难道还要我鹰爪神功请吗?” 跟着,刷刷连声! 乱树丛中,平冈后面,纵出一十三人,左右分立着! 黑龙神费时呵呵大笑道:“真是物以类聚,‘蛇山六鬼’与‘齐鲁七凶’,居然同恶相济,联袂而来!” “蛇山六鬼”与“齐鲁七凶”,同时冷哼一声,阴森森地叱喝道?。“穷神老鬼,若是知机,赶快退出这是非之地,‘绝世狂生’只要交出‘大昊神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不然,这君山顶上,就是你们埋骨之所。” 绝世狂生愤恨已极地一声惊天长笑,不屑地叱喝道:“我呸!凭你们也配,‘大昊神剑’,就在这里,你们拿去吧!” 说话声中,长袖一挥紫光暴射。 事出猝然,只听到“蛇山六鬼”、“齐鲁七凶”,吼声如雷,震起两排摧山憾岳的狂风! 尽管劲风如山,狂风震地,紫光射处,仍是闷哼不绝,惨嚎连声! 眼看一十三人,就要伏诛神剑紫光之下! 蓦地,一声钢弦震荡的铿锵之声,乌光滚滚中,三条人影,电射而至!绝世狂生闻声一震,霍然收神剑,朗目中射出愕然仇视的精芒!一扫来人! 只见前面并立两人,一人虎额苍须,身躯奇伟,背挽乌光黑黝的硕大长弓,气势昂藏,威风壤凛! 一人黑衫红裤,两耳根下,各吊着一枚酒杯大小的黝黑圆环,手执一支红黑各半,两尺来长的箭矢! 身后一人,正是黄山谷口,关帝庙前的北昆仑夺魂剑,夏侯军! 白龙神费力一瞥三人,面色庄严地沉声说道:“想不到北昆仑的震天弓的夏侯世威,乾坤箭夏侯云峰,父子兄弟,都变成了魔头的爪牙?” 背挽乌弓的夏侯世威,声如洪钟地暴喝道:“住嘴!北昆仑夏侯兄弟,从不参与江湖任何帮派!” 黑龙神费时哈哈大笑道:“那你们就是赶来隔山观虎斗,坐享其成?” 乾坤箭夏侯云峰冷哼道:“漠北穷神少说废话,只要交出你们那宝贝徒弟,万事皆休!” 漠北双神同时面色惊奇地愕然道:“宝贝徒弟?” 震天弓夏侯世威虎眉一扬,沉声道:“少装蒜,难道黄山谷口那银衫少年,会死了不成!” 漠北双神顿时大悟,他们所指的宝贝徒弟,是怎么一回事,白龙神费力冷嗤一声,不屑地笑道:“我道为了什么,原来是你那宝贝不屑的儿子,在外面丢人现眼,你们想替他出来找场,不过话得说明白,漠北双神,还没有那样好的徒弟,你们虽然不问江湖是非,想也有个耳闻,不是那银衫少年手下留情,哪里还有你儿子的活命?” 乾坤箭夏侯云峰冷声道:“不要推得干干净净,且说来听听那人到底是谁?” 震天弓夏侯世威一声虎吼,奇伟的身躯,随着弓弦响处一闪而前,震起一缕乌光,罩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哪敢轻视,霍地一飘,紫光顿冒,轻飘飘地掠落震天弓身后!震天弓夏侯世威,一式扑空,长弓一挥,身躯疾转,霎时间乌紫两道光华,交叉绞结,回旋不已! 耀眼光华,源源潜力,一股强劲气流,震得旁立之漠北双神、乾坤箭夏侯云峰、夺魂剑夏侯军等人,连连后退,声势端的惊人! 绝世狂生施展“大昊神剑”,一瞥夏侯世威的黝黑长弓,发出闪闪乌光,迎向神剑紫霞,绕空环转! 倏地,双手连挥,紫霞光芒顿炽,旋回穿梭如织! 乌光似不胜其压力,光圈渐缩,终于凝聚一点,眼看即将消逝! 震天弓夏侯世威,骤感无形压力猛增,头顶热气蒸腾,满面赤红如血! 乾坤箭夏云峰,惶急地一声怒啸,“嘶”的一声,“乾坤箭”应手而出,一缕赤黑的烈焰,投向紫光,激起不断的“嘶嘶”之声! 黑龙神费时嗤的一声冷笑道:“想不到名满武林的‘昆仑二老’也是以多为胜之徒!” 嗤笑声中,他一掌拂出,寒星隐泛,场中气氛,更形紧张剧烈! 白龙神费力一瞥夺魂剑夏侯军,老气横秋地笑道:“小子!难道凭你也想打败‘绝世狂生’?我看还是我老穷神手下稀松些!” 夺魂剑夏侯军满面惊疑,想不到黄山谷口关帝庙前的银衫少年,竟会是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此时见到凭自己父亲的“震天弓”还不是他的对手,不由惊得面容惨白! 此时,一听白龙神费力,冷语i几讽,他顿时恼羞成怒,厉喝道:“谁怕你不成?” “刷”的一声,银虹出鞘,展开北昆仑镇山剑法三十二招“荡魔剑”的一式“佛光普照”,震起一片银光,层层剑影! 白龙神费力身躯陡起,哈哈大笑道:“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何其自不量力!”震起一声金铁交鸣,场中骤起变化! 只见乾坤箭夏侯云峰,左颊上鲜血长流,左耳根连皮截去半片,面色浄狞,暴吼之声不绝。 绝世狂生眼射杀气,面罩寒霜,双掌连环颤抖! 震天弓夏侯世威,乌弓劈刺兼施,连消带打,势如乌龙吸水,隐含雷鸣!黑龙神费时每出一掌,寒星隐现,劲气凌人,已敛嘻笑怒骂诙谐之态! 白龙神费力展起“鹰爪功”,十指如钩,俯仰腾空,时而“苍鹰搏兔”,时而“饿鹰觅食”,斗得夺魂剑夏侯军,心悸胆寒! 绝世狂生似不耐三人的无谓纠缠,剑眉一扬,朗声喝道:“你们既然不是‘鸠魔教’的爪牙,就请即速退去,再要不知道进退地一味纠缠,不要以为‘绝世狂生’会是怕事之人!” 震天弓夏侯世威,有名的孤傲怪僻,哪会听得人耳,闻言一阵轰天大笑,声如虎吼地叱喝道:“小子!你倒自命不凡,也不打听‘昆仑二老’,又是何等人物丨”绝世狂生自谓出言已是过分客气,想不到这老儿偏不识趣,眼看不给点颜色,是无法善了,当时面色一沉,冷哼道:“老儿!你要自讨没趣,休怨我‘绝世狂生’手辣心狠啊!” 说话声中,抖手一挥,寒芒暴射,耀眼生辉! 等待夏侯世威发现,只觉寒风一拂,胸前苍髯,割去半截,飘落衣衫之上! 惊魂未定,一股无形的潜力,密如丝网层层裹来! 他要想出掌相迎,哪还来得及,顿被震得血涌翻腾,踉跄后退! 绝世狂生陡展绝学,刮须出掌,一气呵成,哪还容他有喘息的机会! 乾坤箭夏侯云峰,一见夏侯世威那副狼狈的情形,知道今晚再也休想讨得好处,箭矢连挥,击退黑龙神费时,乘机纵退数丈! 夺魂剑夏侯军早已狼狈不堪,只是白龙神费力未下重手,纵然如此,也是弄得灰头土面,衣衫片片破裂! 白龙神费力倒是适可而止,一见场中已停止打斗,连忙收住身形,例嘴笑道:“小子!味道如何?” 震天弓夏侯世威,面色铁青,倒拽长弓,鹄立场中,沉声喝道:“老二!咱们走!” 就在此时,场中陡起一阵寒风,阴森剌骨,顿时黑地昏天,伸手不辨五指! 跟着鬼哭神号,连声惨叫。 只听到漠北双神陡起一声震天暴喝:“小兄弟!追!” 变起仓促,事出偶然! 绝世狂生忽从昏暗中听到漠北双神的暴喝,陡起身形,一纵十丈之远。数个起落,他已将君山遥遥地抛在身后!风驰电掣中,迅自忖道:“追谁?连鬼影都未看到!”回头一看,连漠北双神也失去了人影! 第四章 水笔子林 绝世狂生正自犹疑莫决之际,前面林中,陡起一声女人惊骇的尖叫!他闻声一震,也来不及思忖,霍地一闪身形,循声扑去! 朦胧的月色下,一处苍林围绕的山峦中! 安乐公子钟一郎,与“南荒四绝”等,不下四五十人,正自反手擒拿着不过数个时辰前离去的玄衣少女及白衣少女! 绝世狂生呆了一呆,心中陡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厉声叱喝道:“恶徒!你想死?” 叱喝声中,宛如一缕轻烟,掠落数十人跟前,目闪精光地挡住去路!安乐公子钟一郎嘿嘿冷笑道:“绝世狂生,实在多情,本公子擒获‘圣心神尼’的女徒,又与你阁下何关?” 绝世狂生怒喝道:“小爷不准天下任何武林人物,落入‘鸠魔教’魔鬼爪牙之手丨”安乐公子一阵仰天狂笑,满口嘲弄地嗤笑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偏爱多管别人的闲事!” 绝世狂生牙根紧咬,双掌疾抡,功贯全身就想击出石破天惊的一掌!安乐公子神态自若地笑道:“阁下何必装腔作势,只怕你掌风未出,两朵倾国名花,就要香消玉殒,我不相信,你就愿意铸此终身之憾!” 绝世狂生气得面容惨白,暴跳如雷,连声叱喝道:“卑鄙的小子!只要你敢伤害她们,不怕你能上天入地,少爷也要取你狗命!” 安乐公子一见怒极的绝世狂生,果然投鼠忌器,不敢出手,面上却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道:“阁下自谓武功无敌,不日之间,伤我‘鸠魔教’高手无数,既然敢作敢为,何不到我总教重地,‘水笔子林’见个真章?” 绝世狂生不屑笑道:“‘水笔子林’纵是虎穴龙潭,少爷也要将它踏为平地,小子!你用不着激我,不出三月,我要杀得‘鸠魔教’鸡犬不留,魔踪灭迹!’,他斩钉截铁地说完,朗目中射出两道锐利的精芒,一扫众人,继续道:“只要你们敢伤害她两人一丝毫发,到时我自会给你们十倍奉还!” 此时,被两个黑衣劲装大汉,反手擒拿的两位少女,清秀的面容上满含痛苦之色,星眸中射出楚楚可怜的光芒,凝望着绝世狂生,嘴唇颤动,想说话似的,但是始终未说出声音来! 绝世狂生一瞥,知道她们穴道受制,无法出声,倏地长袖一挥! 人群中,陡起连声如雷暴喝,夹杂着一声少女惊喜地尖叫道:“君哥哥!杀死他们!” 绝世狂生霍地一惊,从这声叫喊中,突然唤起了遥远的回忆!惊“咦”了一声,神情激动地颤声道:“……你是素秋妹妹……” 白衣少女只觉微风拂处,被制穴道,顿时解开,惊喜中,娇躯一纵,不顾一切地向绝世狂生扑了过来!原来,两人居然是小时候的邻居。 等待黑衣劲装大汉发觉,她已乳燕穿云似的投向绝世狂生的怀抱中! 只听到安乐公子的一声冷哼,数十人挟着玄衣少女,纵回苍林之后,一闪不见! 绝世狂生紧紧地搂抱着白衣少女,似是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中。 直待白衣少女气喘微微,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嘤之声!绝世狂生始松开双臂,喃喃地说道:“素秋妹妹!我们不是在梦中吧?” 白衣少女无限情痴,含羞答答地微笑道:“君哥哥!果然是你,我真想不到。” 两人正自诉不尽的离情,说不尽的相思。 蓦然之间,丛林后,陡起一阵连声怒吼。 绝世狂生一拉白衣少女衣衫,循声扑去! 只见茫茫荒山中的一株大树下,人头拥挤的围绕一匝,草地上躺着数具尸体,其中还有两具少女的尸体,衣衫破裂,下身血迹模糊,惨不忍睹! 大树的支干上,树皮削去数尺长方,赫然刻划着,一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赤红神剑! 绝世狂生面色茫然地惊“咦”一声! 突然一声怒吼,众人怒极地叱喝道:“绝世狂生,你这禽兽不如、下流卑鄙的淫魔,横扫武林,意犹不足,武林各派与你何仇,竟然出此天人共愤的卑鄙手段丨”喝声未竟,轰起一排如山掌影,势若奔涛,怒卷而来! 白衣少女花容失色,娇簌簌发抖,t京骇已极的颤声道:“君哥哥!……你……” 绝世狂生气得全身血管暴张,反而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待掌风袭体,方陡起一声难听已极的震天断喝! 情绪错纵的奔腾中,他只觉得,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些魔头,都是他的深仇大敌! 他恨不得一掌震翻了整个世界,毁灭尽那些没有理性的敌人! 恨极中,他不知自己使出多少力量,双掌猛然推出! 只听到“啪”之声,人如山倒,声似雷鸣! 此时,场中闪出一个身躯伟岸的灰衣和尚,一位红光满面的缁衣老尼!绝世狂生,目如喷火的一瞥,认识那灰衣和尚,正是当代少林掌门“灵真大师”,缁衣老尼竟是不识! 灵真大师怒容满面,目射精光地一扫绝世狂生,怒声喝道:“你这孽障,造下此无穷杀孽淫行,各派高手拼却荒山抛骨,也不能容你逃出生天!” 绝世狂生满含怨毒地断喝道:“你们这般淫尼秃贼,一再找死,小爷自会成全你们的……”说罢,陡起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不知是悲哀,抑是愤怒的厉声长啸。 凄厉!怨绝!夺魄摧魂! 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嗡嗡,疼痛如裂! 厉啸声中,双手抖出! 银白寒芒暴射。 霞光紫雾横飞。 霎时间,只听到场中陡起连声落魄亡魂的惨叫。 “大昊神剑!” “屠龙宝匕!” 人影乱窜中,一片闷哼惨嗥! 不旋踵,场中只剩遍地乱躺的尸体。 冷月荒山,复归于死寂! 绝世狂生屹立场中,宛如一尊白石雕成的塑像! 遥遥伫立林边的白衣少女,满面凄然迷惘地走了过来,痛苦颤声地叫道:“君哥哥……” 绝世狂生陡起一阵疯狂地哈哈大笑,冷峻无比地暴喝道:“离开我……我是两手血腥……杀人无数的魔王……强奸少女……人神共嫉的淫贼……还不离开我……等下我会撕得你衣衫片片……连尸骨也吞了下去!” 哈!哈!哈!狂笑声中,状似疯癫,身如离矢,罔顾身后白衣少女的嘤嘤哭泣之声! 一晃之间,消逝于林梢的夜空尽处。 数月后,绝世狂生重现江湖,来到水笔子林绝谷之前,他打算找“鸠魔教主”了却恩怨。 数月来他不唯功力突飞猛进,同时江湖阅历,也在与日俱增,虽然傲气干云,但是未忽略武林人物临危涉险的严防戒备! 只见他神情严肃地,功凝双臂,力布全身,一步一步朝水笔子林绝谷迈进。 深入林中数十丈之遥,依然静悄悄的一无声息。 蓦地,一阵“沙沙”声响,起自脚下,紧跟着身午一沉,他足下一软,顿闻“咔嚓”连声,整个身躯直向下陷去,要想腾空上拔,但疾坠如矢,根本毫无着力之处! 霎时间。,跌落一处阴风惨惨的洞穴之中,也不知坠落地底多深,只觉得两眼金星乱冒,全身骨骼好似根根碎裂,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强自挣扎地翻身坐起,举臂一拭蒙昽的双目,一瞥四周可能的出路。 他顿见阴风惨惨的绿光中,四周交叉错纵,不下数百条通道,令人无所适从!心忖:“难道真会是‘阴司地府’不成?” 他循着阴惨惨的绿火磷光望去! 只见四周挺立如柱的无数石笋尖端,高悬着一颗骷髅人头,白骨空洞的双眼中,隐隐射出惨绿磷光鬼火! 洞穴中寒气逼人,阴风钻骨。 他毛骨悚然的,在那些如林石笋中间,穿来穿去,足有一顿饭的时间,就是走不出去! 不由使得他怒气横生,抖出“屠龙宝匕”,猛挥乱抖,击得山石上火星直射,“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石林后,响起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跟着冷声说道:“小子!教你死得明白,这是进人‘水笔子林’的第一关‘?九幽门’,除此还有‘十绝阵’、‘人头峰’、‘万骨冢’。” 绝世狂生听到“水笔子林”,顿时全身血液一阵翻滚沸腾,双目中喷出两道烈火似的棱芒,朝着那人发声之处扑去! 说也奇怪,闻声扑起,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分明相距非遥,等到追去已是不见半丝人影? 蓦地,前面又是那声冷笑。 绝世狂生就在冷笑声中,一个虎扑,身形横飘,疾如离矢地射了过去!可是,依然一无所获,不由引得他怒吼连声。 那人似是在存心激怒他,又在前面的石林后,讽言冷语地冷嗤道:“绝世狂生到了‘水笔子林’,可再也由不到你卖狂了,且尝尝‘十绝阵’的味如何?” 绝世狂生两次扑空,已是怒不可遏,此时听到那人出语相激,哪还管他什么“十绝阵”,就是真的龙潭虎穴,剑树刀山,他也会不顾一切地闯去!闻言后,牙根紧咬地恨声道:“无耻!只会藏头缩尾,躲在暗处说废话,有种就出来与少爷见个真章!” 语声未竟,只听到四周响起一阵轧轧之声。 跟着,眼前突然一亮! 绝世狂生不禁怔然色变,神情迷惑地怔立当地。 只听一阵乳轧之声过处,四周高耸如林石笋,在头顶的遮天岩石,陡然不见! 此时,呈现在眼前的,是另一番景况! 绝世狂生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走入了梦境? 只见夜色蒙蒙,星河闪闪,淡薄的星光,照着一片荒凉的山谷! 他满含惊疑的目光,一扫四周,不由心悸魂飞的毛发悚然! 左边数丈之外,一处山峰,尽是白森森的骷人头,叠集而成,峰上鬼火磷光,时隐时现,白惨惨的巉牙凹眼,鬼气阴森! 右边,丘陵起伏,尽是累累白骨,夜风中阵阵传来腐尸恶臭,人闻欲呕!寒风惨惨! 恐怖!阴森! 绝世狂生见此悚目惊心的景况,反而忘记了己身的安危,冷哼道:“恶魔!惨无人道,我‘绝世狂生’拼却粉身碎骨,变成厉鬼,也要为武林著”o 殊不知他自己,此时尚自死生未知之数!不由想起适才藏身暗处之人,所说的“九幽门”、“十绝阵”、“人头峰”、“万骨冢”…… 难道自己此时置身之处,会是什么“十绝阵”,想到此处,不由流目四盼。 只见一片荒凉的山谷,毫无异状。 除却左右两边白骨皑皑的,“人头峰”、“万骨冢”而外,身后是一座插天绝峰,陡壁如削!他心忖:“难道这真会是幻境?” 不然,来时的群峰谷口,怎么会在无形中消失? 其实,他还不知道这“水笔子林”的厉害,才会莽然无惧地闯了进来!此中,经“鸠魔教主”钟海数十年苦心经营,不但内中机关林立,处处陷阱,要不是“鸠魔教主”另怀阴谋,想留着活口,从他口中得到武林绝学“鸠魔真经”、“大昊神剑”,此时哪里还有他的命在! 所以,他能轻易地从第一关“九幽门”,被人引入“十绝阵”! 他此时确实置在十绝阵中,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十绝阵”的厉害,更不会知道“鸠魔教主”狠毒的阴谋! 此时,陡见白骨皑皑,丘陵起伏的中央,显出一道夹缝似的裂口! ■ 裂口宽度,仅容两人侧身而过! 从裂口中望去,只见漫漫烟雾,映照夜空成一片赤焰似的暗红色! 他心中正自透着古怪,蓦地,漫漫烟雾中,掠起一条人影,一闪之间,径向那道裂缝中疾落! 绝世狂生,陡起一声冷哼,跟踪扑了过去! 当他接近裂口之处,又不由迟疑地停了下来,似是在考虑什么。 忽然,他显出满面坚毅的神色,朗目中射出逼人的精光,一步一步地朝着夹缝中迈进! 甫经走人夹道的中央,突然,“咔嚓”连声,堆集成山的骷髅人头,迎头泻落! 绝世狂生陡然一震,一式“潜龙升天”,腾空数丈,堪堪避过迎头击落的无数骷髅人头! 凭空一式“云里翻身”,横飘数丈,泻落另一处怪石如林的山谷! 泻落的身形,尚未站稳,身后陡然震起一股强劲无比的寒风! 绝世狂生吃惊之余,突遭暗袭,愤恨无比的陡起一声怒晡,声震夜空,有如狂狮怒吼。 同时挟怒一掌,反手拂出!顿时石硝横飞,山摇地动,就势飘身,一瞥之下,气得全身发抖,哪里有什么暗中偷袭之人? 只见身后数尺之远,又是“阴风洞”中一模一样的四具白骨骷髅,空洞洞的双目中绿光闪闪地凝视着自己!他不由暗自恨道:“三番两次受到魔头的愚弄,莫说‘鸠魔教主’,就是黑龙帮的爪牙,都未见到半个。” 他冷声哽咽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梅小君……‘鸠魔教主’是使你家破人亡的杀父仇人……害得你无处容身的魔鬼……你要杀死他……报仇雪恨……” 就在此时,身后陆起一声阴沉冷笑道:“小子!别尽在做梦,进人了‘jc笔子林’,管教你有好受的!” 绝世狂生正自怒火填膺,无处发泄,再经这隐身暗处之人之一再戏弄,哪还不火上加油,一触即发,当时一声怒吼,双手连挥! 霎时间,银光罩地,紫气飞空,劲气寒流,旋回不绝! 四具白骨骷髅,震得白骨皆飞,怪石上,火星乱射! 尽管他施展平生绝学,震得山石横飞,可是连敌人的影子也杀不出半个来! 他无的放矢,杀得石走沙飞,枝惊叶落,俨然千军万马的一场生死搏斗,好似这样就可以发泄他胸中的怨气! 突然,群峰上,响起一阵鬼哭神号似的低沉阴笑,绕空震谷,霎时间,地暗天昏,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三尺之外不辨人形,声势惊人,如同面临世界末曰! 绝世狂生,对那低沉阴笑,早已熟悉,不但没有使他感到惊异,反而使他精神为之一振,屹立如山地站立着! 双目中,神光湛湛地,静观其变。 果然阴沉鬼笑之声过后,天色又忽然清朗! 霎时间,身前飘落数条人影,声息倶无,这份轻功简直足可惊世骇俗!绝世狂生微显惊疑的一瞥来人,只见四人都是年过七旬的老者,鹤发童颜,长须飘拂胸前,迎风鹤立,神情潇洒! 此时,中间一位黄袍老者,白眉轩扬,星目如电地一扫“绝世狂生”,声如洪钟地说道:“老夫过天星宇文白,奉命迎接小侠,进人‘水笔子林’,‘鸠魔教’总教重地!”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道一声!:“惭愧!紧张了半夜,依然还在‘水笔子林’外围,此时要不是人家自动现身,真还无法找到这魔头巢穴呢?”心中虽然疑虑丛生,明知这“水笔子林”胜似虎穴龙潭,禁不住满腔仇恨的燃烧,顿时狂傲不屑地冷哼道:“既为魔鬼张牙舞爪,就请前行领路!” 四人同时冷笑一声,身躯微纵,轻如落叶地向群峰中飘去! 绝世狂生跟在四人身后,一阵奔驰,目射四周,只见荒山怪石,一片赤红,充满恐怖、肃煞的气氛!。 所经之处,无一不是恶谷穷峰,回环曲折。 突然,眼前一暗,由一道两边陡壁亮光的夹道转角之处前行,四人一晃之间,已进人一条黑暗阴沉的隧道中! 绝世狂生稍一迟疑,不甘示弱地径向黑暗的隧道中射出! 隧道中,左弯右拐,黑暗深沉,两旁垂石如剑,风声隐作雷鸣! 前奔的四人好似故意放慢身形,缓缓前进,脚下二蹬一纵,似是都有一定的位置。 绝世狂生紧跟身后,照着他们脚踏位置,分毫不差,尾后跟随! 有时正在前进中,忽然又倒向而驰,使人高深莫测,方向难明! 回环曲折,足有百余丈之遥! 蓦地,眼前突然开朗,一处宽广数百亩,三面绝峰千仞,一面扑临万寻深渊的石岩出现眼前! 三面绝峰石壁,赤红如血,谷中乱石矗立如林/皆呈赤色,每一乱石尖笔,各置三五不等的骷髅人头,空凹的七孔中,不断地喷出赤火烈焰,照得谷中遍地赤红如血!? 群岩乱石丛中,矗立着一所牌楼似的石门,十余丈宽的横架石梁上,用■ 无数个骷髅人头,排成四个擘窠大字:水笔子林! 谷底下面的万丈深渊中,水声雷动,声如金鼓锵鸣,更为这穷困恐怖的死谷,平添无限肃煞的声势! 高耸牌楼的石门两旁,排成着各色武林人物,不下三五百人。 此时,过天星宇文白等四人,亦闪身加入行列之中! 绝世狂生,朗目中射出怨毒的寒芒,一扫四周,喉间逼出丝丝冷哼之声,径朝着那“水笔子林”四字的门下走去! 两旁排列的人群中,陡起一声“嘿嘿”冷笑! 冷笑声中,安乐公子,白绫儒衫,折扇轻摇,满面轻浮诡笑,排众而出!两双菱形三角眼中寒芒电射地一扫绝世狂生,冷声笑道:“绝世狂生,倒是信人,果然如期赴约,今天可说是当今天下群雄,济济一堂,阁下所作所为,自然是有个明白交代?” 绝世狂生狂傲不屑地冷笑道:“绝世狂生,对付妖魔小丑,从不作任何交代!就是那些附身魔鬼的爪牙,也绝不留情,你们有何惊人绝学,尽管抖出来!” 安乐公子面上依然显出一丝奸笑道:“阁下真是豪气凌云,要与天下群雄较一高低,看来我‘水笔子林’倒是接到了嘉宾,本人谨代表总教主先致谢意!” 绝世狂生虽然冷傲绝伦,哪会听不出安乐公子话中的含意,分明在挑起在场群雄的一场混战! 只是他对整个武林人物都没有好感,所以闻言后并没有想避免他们的群起而攻,依然冷声叱喝道:“小子!少说废话,我‘绝世狂生,进入‘水笔子林’,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不过你们也得自问,能耐如何!”说罢,神态从容地露出微微冷笑!一扫在场之人,继续道:“你们自问与我?揽裆泻纬鹪梗米湃硕嗍浦冢】沙嘶槐式崆澹 ?br /> 人群中,陡起一阵喧哗,四条人影,排众而出!跟着一声断喝:“小子!死在目前,还在卖弄口舌,等我‘南荒四绝’送你回老家!” 断喝声中,震起一排穿山裂石的掌风,电射而至! 绝世狂生知道今天是一场死里求生的打斗,丝毫未存侥幸的心理,一闪身形,半招未出,就是抖手一挥,“大昊神剑”紫光暴射。 他含恨出手,威力更是惊人! 南荒四绝,四人自是深知绝世狂生的神剑厉害!不料他一招未发,就会迅于电光火石的一掷,等待发觉紫光眩目,已是冷风袭体,眉心一凉,连哼声也未发出,顿时击毙了南荒四绝,这种声势简直骇人听闻! 众人发出一声惊骇的怒吼! 安乐公子意似不屑地冷嗤道:“在下以为‘绝世狂生’有什么惊人绝学,原来只是仗着一支‘大昊神剑’!” 绝世狂生怒喝道:“仗着‘大昊神剑’……总比使用阴谋诡计,暗地伤人,要高明得多。”讲的蛮有道理的,但别人却不如此认为。 安乐公子冷声叱道:“小子!你少猖狂,真以为当今天下就无人能收拾你,嘿!嘿!少不得此林之中,又要多添了你这怨鬼冤魂!” 冷笑声中,长袖一挥,数百人顿时一晃,顿时,隐没于乱石林中,踪迹不见! 绝世狂生,不虞他们人多势众,犹自胜负未分,就会潜身退走!不由面色愕然,怔立当地! 正自怔然错愕间,只听到绝谷深渊中,震起“波波”雷鸣的水声! 突然,一道血红如火的烈焰,从万丈深渊的对岸,缓缓地升了起来! 霎时间,烈焰起处,一所雕龙画凤,色作金红的豪华水阁,从云雾迷漫中,隐然出现! 绝世狂生如坠五里雾中,举手一拭双目,遥遥地望去! 只见豪华水阁的金漆栏杆前,端立着一人! 尖头马脸,瘦长身影,血红披风! 不是那曾有数面之识的“鸠魔教主”钟海,还会有谁? 绝世狂生仇人见面,只是可望而不可及,不禁全身血液沸腾,双目喷火!此时,只听到遥遥地传来一声阴森的冷笑:“小子!想不到你会来自投罗网,‘水笔子林’经老夫数十年经营,任你功参造化,也休想逃出生天!”绝世狂生目眦欲裂,厉声暴喝道:“恶魔!惯仗阴谋诡计,有本领何不过来,与少爷见个真章!” 鸠魔教主依然冷似寒冰地说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何等之人,要取你性命,也不过举手之劳,不过顾念你倒是一可造之材,只要你顺从老夫,保证自有你的好处!” 绝世狂生暴跳如雷,怨毒无比地狂吼道:“恶徒!别做梦!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何况你那魔鬼的作为,人神共愤,少爷就是死在魔窟,也要变成厉鬼,追你之魂……”只听到“鸠魔教主”一阵夺魄摧魂的阴森长笑。 久久,始传来一声:“小子!这是你自取灭亡!”跟着语声走入豪华水阁之中。 此时绝谷中,一片深沉死寂! 乱石丛中,白骨骷髅头上喷出的烈火红光,也不知何时隐然寂灭! 只有三面高插云霄的亮光陡壁,在朦胧的星光下,矗然挺立着! 来时的隧道出口,已不知何时,填塞得天衣无缝,可能的出路,只有谷底汹涛翻滚的万丈深渊! 绝世狂生如游蜂浪蝶似的,在乱石丛中,穿来穿去!足有半夜的时间,依然无法找到丝毫出路的痕迹! 此时,启明星现,东方已露出一丝鱼肚色的曙光! 他,终于失望了!找寻遍了绝谷的四周,觉得比成钢铁铸成,也不为过!最后,他反而神态怡然地跌坐乱石林中,运功调息! 霎时间,他宝相庄严得如半截石像,浑身紫雾蒸腾,霞光隐隐。 直到翌日的黄昏,他始神光内蕴,气沛神满地霍然而起! 只见他剑眉长皱,朗目中不时露出炯炯神光,f徊在那赤红如血的乱石林中! 此时,他已陷入默默的沉思中,时而摇头苦笑,时而双拳紧握,捏得“咯咯”声响! 忽然,他深沉的面容上,显起丝丝得意的微笑!只听到他轻声自语道:“龟息功。”语毕,投身乱石林中,一闪而灭! 曰出! 日落! 深沉死寂的绝谷中,又是数天过去! 这日黄昏时分,乱石林中,突然响起一阵“轧轧”之声,紧跟着,幽灵似的飘出两条黑衣人影! 其中一人,冷语如冰地说道:“总教主口谕,只要将那小子装人口袋,投向悬岩下的魔林之中。” 霎时间,只见两人扛起一条长形的口袋,由乱石林中走出,径向红岩下的万丈深渊走去!走近悬崖的边缘,朝着红涛翻滚的万丈深渊,发出一声阴森冷笑!同时抖手一挥,肩上的长形口袋被抛出数丈之外! 就在两人挥手之间,口袋中陡起一声惊骇的惨叫。 随着惨叫声中,疾如殒星的向水笔子林中泻落! 绝世狂生,被困“水笔子林”,一时无法脱出那面临三面亮光陡壁,一面高深莫测的无底深渊! 忽然,想到《鸠魔真经》中的一项绝学“龟息功”! 他躺身血红的乱石林中,按照行功的口诀,练数遍,果然做到一切归于静止,完全停止了呼吸,合目垂眉僵躺,俨然一具羽化的遗骸!直至第七日,功行一小周天,就要悠然醒转的时候!忽然,幽灵般地闪出两个黑衣人,以迅捷无比的手法,将他装人一只长形口袋中,向“红崖”下面深不可测的“崖下”掷去! 等待他完全悠然醒转,只觉得身躯虚空地向下泻落,因此,本能地陡起一声惊骇的惨叫…… 人,在死亡的边缘,往往会有一种求生本能的潜力产生,何况绝世狂生,身具异禀,历经患难,这求生潜在的本能更异于常人,因而在此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他陡起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迅捷地一摸胸前,掏出“屠龙宝匕”,“哗”的一挥! 只听到“咔嚓”一声,整个身躯从口袋中脱颖而出,一式“潜龙脱困”,就想腾空而起! 奈何陡壁何止万丈,纵是肋生双翅也难飞越!’ 只见十余丈的脚底下,一片滚滚洪涛,雷鸣怒卷!鲜红如血,巨浪排空!他,精疲力竭地绕空数转,眼看就要坠落波涛翻滚的水笔子林之下,被无情的巨浪所吞噬! 突然,绝壁下,一叶轻舟,乘风破浪,电射而至! 绝世狂生如殒星泻落的身形,不偏不倚地正跌落小舟的船舱之中! 只见轻舟上,两个红衣少女运桨如飞,疾向波涛滚滚的下流驶去! 雾隐云迷,群峰围绕的金红水阁中,陡起一声银铃脆笑,跟着走出两条人影! 鸠魔教主钟海菱形巨眼中,射出两道踌躇满志的精光,手挽着一位姿容绝世,仪态万千的绿衣女郎,从水阁中走了出来,停立檐前的朱栏边,狂声笑道:“臭小子自投罗网,除去了老夫的心腹大患,哈!哈!我已是当今的武林盟主,美人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绿衣女郎玉面上陡起一丝神秘的诡笑,星眸中射出情丝万缕的光辉,遥望着红涛翻滚的水笔子林之中,销魂蚀骨地媚笑道:“你说那‘绝世狂生’被困水笔子林绝谷,已派人装进‘五毒乾坤袋’,投入崖下水潭之中,怎么此时还没有见到踪迹,不要发生意外,被他逃了出去?” 鸠魔教主钟海傲岸无比地嘿嘿冷笑道:“‘水笔子林’逆流排空,飞鸟难越,而且崖下水潭之中,罗网密布,除非他能上天入地。”说罢,又去搂绿衣女郎。 绿衣女郎倏地一敛笑容,娇躯一晃,摆脱鸠魔教主的搂抱,一晃之间,绿影轻飘,数个起落,霎时隐没于群峰万壑之间! 绝世狂生跌落轻舟之上,惊疑错愕间,也来不及思忖这一叶孤舟的来历!只见两位红衣少女运桨如飞,急向下流驶去,船行似箭,乘风破浪于滚滚洪流中,船身倒是轻盈平稳,毫无颠簸的迹象。 两位红衣少女倒也古怪,只顾划船运桨,一言不发,航行两岸绝岸陡壁之间,大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之势! 绝世狂生正不知两人究竟要将这船划至何处,蓦地,只觉得船身微一倾斜,向一处长满青苔的绝壁下射去! 距离绝壁尚有丈余远近,站在船头的红衣少女,玉掌轻鼓三声,绝壁后面突然垂下三只藤篓! 此时,红衣少女回眸嫣然一笑,娇声说道:“公子爷!请!” 绝世狂生稍一犹疑,纵身于藤篓之中! 两位红衣少女相视一笑,双双一晃娇躯,就在纵起的同时,将小船沉人洪涛万顷之中! 霎时间,三只藤篓次第冉冉上升。 升到峰腰的悬崖之处,只见苍苔掩蔽中显出一道裂痕,宽度仅容单人侧身而入,裂痕中一片黑黯深沉。 绝世狂生,从藤篓中,钻身裂痕之内,只听到黑暗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娇声笑道:“公子爷,请随我来。” 绝世狂生朗目一瞥,只见黑暗中闪起数条人影,原来裂痕中间是一条黑暗深幽的隧道…… 一会儿,两个红衣少女相继纵入隧道之中,与绝世狂生左右并肩而行! 黑暗中,依然看到两人明眸皓齿,浅笑盈盈,隧道中寒风缕缕,香泽微闻! 绝世狂生如置身山阴道上,任凭两个少女左扶右拥,牵拽前进! 只见她们左弯右折,缓纵轻登,身形妙曼已极,隧道似是深长莫测,内中错纵分歧,要不是两个红衣少女携带同行,真还无所适从? 绝世狂生心中虽然疑窦丛生,不知两个红衣少女究竟要将自己带到什么所在?一阵思忖……不由轻声问道:“两位姑娘相救之恩,在下尚不知作何报答,照理不应怀疑,不过在下一身仇恨,无尽是非,只要三寸气在,恐难偷片刻之余闲,如无其他事故,请容在下就此告别,相救之恩,自当永志不忘。” 红衣少女闻言,“噗嗤”一声嗤然笑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冷傲绝伦,眼高于顶,原来传言失实,只是个酸气冲天的小穷酸?” 绝世狂生冷声笑道:“姑娘错了,你何不说‘绝世狂生’是杀人魔鬼,采花的淫贼……” 两个红衣少女,年龄都在十六七岁之间,犹是天真无邪,闻言后,更是笑得花枝招展,气喘微微地娇声道:“江湖传闻,未必确实,要不然我们谷主‘万花公主’眼高于顶,从未轻易许人,只要提起‘绝世狂生’就……”绝世狂生神情愕然,冷然地说道:“你们谷主,‘万花公主’?” 红衣少女同时面露惊疑,诧声说道:“你……你不认识我们谷主‘万花公绝世狂生如坠五里雾中,呐呐言道:“我……不认她!” 三人虽在絮絮不休地说话,可是脚下仍在不停地缓纵轻登! 蓦的眼前一亮,前面豁然开朗,万山丛中,一块平原上,遍地绿草如茵,万花竟放,小溪垂柳,流水潺潺,景色幽美,不啻世外桃源,俨然人间乐土!一阵燕语莺声,香风袅袅,百花丛中姗姗走出八位身着粉红衣裙的绿色少女,距离绝世狂生八尺之前,裣衽说:“欢迎公子‘水笔子林’脱险归来,‘万花公主’特备万花佳酿为公子压惊,特着婢子等前来迎驾‘万花宫’!”绝世狂生愣然不知所措,直待两个红衣少女一拉衫袖,轻声笑道:“公主特着随身侍婢前来接驾!” 绝世狂生抱拳长揖,涩声嗫嚅道:“在下何德何能,不敢有劳各位!” 八人前行开道,绝世狂生,满腹怀疑地身后跟随,一阵穿山越岭,渡涧涉水,沿途所经之处,尽是柳绿花红,茸茸芳草!直到黄昏时分,始抵一处绿蔽藤蔓的石屏之下! 此时,前行八少女拂开绿荫低垂的藤蔓,顿时现出一道圆形拱门,上面四个浑金大字:群芳竟会。 八人分别侍立于门旁,两红衣少女领着绝世狂生进人拱门之中! 原来那圆形拱门,也是一道穿岩而过的隧道,不过数丈之遥,眼前突然—亮! 绝世狂生顿时目迷十色,惊奇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人间真会有此优美的仙境? 只见一处圆形的幽谷中,琼花异草,珍禽奇兽,青峰岩壁之上,松掩荫蔽间,亭台楼阁,建筑精巧玲珑,匠心别具! 谷中油绿如毡的草地上,俏生生地盈立着百名绝色少女,一个个如含苞待放花蕾,嫣红浅绿穿着十种不同颜色的服装,形类牡丹花状的围成一圈!中间一方粉红色的绒毡上,仪态万千地坐着一位花样年华的绝色丽人,身披一袭粉红色的蝉翼薄纱,清香幽雅,超尘脱俗! 两红衣少女,走近丽人之前,裣衽说道:“启公主!卑职奉命迎接‘绝世狂生’,幸不辱命……” 绝世丽人不待红衣少女说完,盈盈起身,衫袖轻飘,嫣然一笑,声如珠走玉盘地娇声道:“公子文武兼资,人间仙客,我‘万花谷’有幸接此嘉宾,荒山平添春色!” 绝世狂生一见万花公主貌赛天仙,谈吐高雅,心中虽是疑念丛生,也不由肃然起敬,朗声微笑道:“不敢,应是在下三生有幸!” 万花公主仪态大方,盈盈浅笑,肃客入座! 绝世狂生,面色微酡,微一躬身,就中间绒毡之上盘膝坐下! 万花公主对坐相陪,微笑声中回顾身后侍立的八名粉红衣裙的少女,娇声说:“难得公子莅临荒山,还不快备那不成敬意的‘万花酿’为公子接风r绝世狂生颇难为情地轻笑道:“在下不祥之人,两手血腥,一身恩怨,有劳公主义伸援手,解我‘水笔子林’之厄,尚不知何以为报,再要叨扰,实不敢当!” 万花公主庄容笑道:“闻言‘绝世狂生’风流倜傥,洒脱不羁,文武兼资,继百年前神州大侠之后,武林的第一奇人,贱妾慕名久矣,杯酒之欢,虽然不成敬意,难道公子也不允赏光?” 绝世狂生毕竟年轻好胜,毫无机心,万花公主只不过三言两语,说得他豪情顿发,狂态复生,将方才的疑念与戒心忘得一干二净,闻言朗声笑道:“公主盛情,在下倒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霎时,八位粉红衣裙的少女,摆上数十只蟠花玲珑翠绿玉盒,盒中山珍海味,水陆并陈,一只长颈碧绿琉璃玉瓶,瓶中满装万花酿! 此时幽谷中,约莫黄昏过后,云淡风轻,花香阵阵,主人万花公主,貌比花娇,修容雅洁,出语温柔,有意无意之中,含情脉脉,软语馨香频频劝酒! 绝世狂生目迷十色,面对名花,当前美酒,主人眸送秋波,频呼相劝,何况百花佳酿,凛冽芳香,点滴如甘露,人口生津,真是酒不醉人,人也自醉! 万花公主玉掌轻挥,百名少女翩翩起舞,粉红黛绿,如天仙散花,霓裳羽衣,犹赛贵妃醉酒。 此时,侍女搬来一架玉古琴,万花公主翠袖一抡,玉指捻弄着琴弦,琴声幽怨深沉,如声声细语,互诉离情,大有长恨歌中,七月七日长生殿,夜来无人私语时之慨! 突然琴声一变,高亢悠扬,曲谱《凤求凰》。 绝世狂生红光满面,醉态毕陈,连干三大杯,鼓掌而和,朗声大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公主才艺双绝,在下何世修来?” 万花公主柳眉飞扬,秋波荡漾,柔声脆笑道:“公子奇人,闻琴声而知雅意,贱妾今日才算找到知音。”语毕,琴声寂然,莲步姗姗的走了过来,手擎玉杯,满注百花佳酿,樱唇微绽,吐气如兰,凝眸笑道:“难得今宵月圆花好,公子翩然降临,如不以贱妾为庸脂俗粉不屑,顾陪公子为通宵之饮!”笑语声中,就绝世狂生身侧,并肩而坐! 绝世狂生,熏熏然,只觉得阵阵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冲鼻而人! 此时,月明中天,更残漏尽,夜凉如水,适才翩然起舞的百名绝世少女,已不知何时隐去,只有八名粉红衣裙的少女,依然随侍在侧! 绝世狂生面泛桃花,目含春色,情意荡然,犹在万花公主接肩并坐,对酒干杯! 万花公主一见绝世狂生醉眼朦昽,满面春色,无限爱恋情深地媚笑道:“公子连日劳顿,杯酒不足以尽兴,荒山简僻,虽不足以下高人之榻,半峰小阁,特命侍婢洗榻焚香,尚称雅洁,勉可安歇!” 绝世狂生虽然冷傲绝伦,身临脂粉陷阱,不由自主,何况“万花酿”乃万花公主特制有名的“千日醉”,点滴沾唇,昏然千日,只是绝世狂生未知罢了! 此时,只觉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更哪堪万花公主枕畔娇啼,耳边泣诉,怜花惜玉之心油然而至,一阵曲意温存,山盟海誓,几乎相见之恨晚!从此,朝朝宴乐,夜夜筮歌,携手花前,吟诗月下! 万花公主万缕柔情,无穷爱意,整日伴着绝世狂生,吟诗作赋,宴乐寻欢,说不尽的旖旎风光,温柔岁月! 绝世狂生浑然忘我,血仇家恨尽付东流,只知出对人双,不啻神仙眷属!这日,万花公主不在谷中,绝世狂生独坐小楼,百无聊赖,信步到花园来回踱着方步! 绿叶丛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绝世狂生面显惊疑地循声瞥去! 蓦地一道白光迎面袭来,绝世狂生长袖一挥,那飞起的白光轻如无物地落入袖中! 他,满面愕然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纸图,展开一看,只见纸图中裹着一颗清香扑鼻的绿色药丸,白纸上赫然写着数行娟秀的字迹:温柔乡,原是英雄冢。 万花酿,何啻迷魂汤。 祛酒丸,能解千日醉。 黄昏后…… 正在此时,花丛中响起一声银铃脆笑,万花公主分花拂柳,姗姗而来!绝世狂生陡然一惊,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看完,将纸团连同药丸塞人口中! 万花公主芙蓉般的玉脸上微显茫然地一笑,俏声道:“公子七步奇才,是否又有佳句?” 绝世狂生,纸团哽塞在喉,无法出声,只是剑眉微蹙,摇头不语。 万花公主以为他有何不适,无限柔情地走了过来,妩媚地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绝世狂生遥望天边,依然不语,一步一步地朝向花荫中走去! 万花公主似是发现了他的神色有异,面上陡然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玉掌一拢如云秀发,很自然地掩饰了过去! 绝世狂生独步花间,不理万花公主的纠缠,只觉得一股寒流散发全身百脉,神智为之一清,试一运气行功,畅通无阻,不由自言自语地说道:“黄昏后……她是谁,为什么?” 万花公主见他从一阵沉默中忽然自言自语起来,不由惊疑地问道:“黄昏后?……她是谁,为什么?公子在说什么?” 绝世狂生闻言,面容陡变,跟着冷声狂笑:“我是在说谢谢公主的‘千日 万花公主闻言,陡然一震,娇躯微抖地喃声道:“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要是存心害你,也不会从‘水笔子林’救你出来呀,何况我们已是山盟海誓的恩爱夫妻,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说罢,泪似珍珠,点点洒落轻纱之上,如带雨的梨花,幽怨悲愁,伤心欲绝! 绝世狂生尽管冷傲无比,颖悟绝伦,也不由怔然不知所措,心情紊乱已极。 就在此际,身后陡起一声蚀骨销魂的媚笑,霎时失去了万花公主的人影!绝世狂生正感奇怪,突然,花丛中,树梢上,人影乱窜! 同时,一阵阴沉鬼啸之声,倏从四面八方破空传来,阴气森森,穿山裂石,震得附近花木发出沙沙之声! 突兀之变,简直使人猝不及防! 只听到树荫后有人沉声怒喝道:“此番将那小子困入‘万花奇阵’之中,不要再让他逃了出去!” 绝世狂生正自满头迷雾,怨气冲天,无处发泄,闻声还不火上加油,也不问来者为谁,循声霍地一掌拂出,震得砂石乱卷,枝叶横飞!也不停留,借势飘身,疾似电光火石,身形不谓不快,可是连半丝人影也未看到? 蓦地身后又是一声阴森冷笑,破空传来! 他虽然明知又是中了人家的圈套,只是他那天生的傲性使然,偏不信那个邪门!一阵左冲右突,指掌齐挥,震起漫天沙石,遍地狂风,那些绿叶成荫的扶疏花木,被他扫得七零八落,霎时间,绿萎红残,落叶片片! 他,真想不透这万花公主是何存心,真是高深莫测,善恶难分! 半月来对待自己,无不千般体贴,万种柔情,分明情爱弥笃,难道她是虚情假意?陷阱阴谋?不可能!不可能! 耳边响起她那幽怨的娇啼婉转之声:“何况我们已是山盟海誓的恩爱夫妻呀!难道你还不能相信我……” 他,如痴似醉地怔立花丛中,自我解嘲地沉思着! 玄衣少女满面惶急,双手频摇,暗示他不要声张,走近绝世狂生跟前,一拉衫袖,径向花丛中纵去! 绝世狂生紧随身后,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时而仰首观天,时而俯察地下,足有一顿饭工夫,方始穿出花丛,走入一条狭窄的甬道之中! 玄衣少女一直神色紧张,连大气也未喘出一声,甬道中虽然黑暗异常,绝世狂生还是清晰地看出她就是洞庭君山曾有一面之识的玄衣少女! 一阵急骤的奔驰,眼前突然一亮,已是甬道的出口,展现眼前的,依然是一片莽莽的荒山。 玄衣少女神秘地微笑道:“你呀还不都是一样,谁也不要说谁!” 绝世狂生庄容说道:“这也难怪姑娘,在下出身来历,想令师妹阮素秋姑娘曾说过,毋庸在下赘述!倒是姑娘芳名,在下还未请教?” 玄衣少女一听问到她的名字,顿时柳眉微蹙,面显惨然神色,轻声叹息道:“据师父她老人家说,我是一个钟姓弃婴,从小由师父抚养,因此,由师父取名钟梅霜!”说罢唏嘘良久,始继续道:“如今她老人家生死下落不明,目前听阮师妹说过,老人家仍然生存人间,只是落在‘化身仙子寒新月’妖妇的手中,因此浪迹江湖,追迹万里,前些时听得‘万花谷’中神秘莫测,所以来到此谷,‘万花公主’显然存着蹊跷,说不定就是‘化身仙子’那妖妇的化身?” 绝世狂生听她滔滔不绝,凄楚陈词,不由痛苦万分地怨声道:“钟姊姊的师父,就是从小离开了在下的生身母亲,前在君山母子相见却不相识,如今虽然尚在人间,要想天伦重聚,不知又在何年何日?” 玄衣少女钟梅霜一见绝世狂生怒哀溢于言表,满怀关切地安慰道:“君弟弟!也不要过分怨伤,只要找到‘化身仙子’,不怕找不到师父她老人家的下落!” 两人言谈之间,不知不觉的由公子姑娘,而变为姊姊弟弟,彼此关怀备至,有如同胞姊弟相逢! 说话中,走完一道漫长的山谷! 甫出谷口,蓦地前面苍林中,陡起一阵凌空裂云的狂笑,数条蓝衣人影,冲天而起。 绝世狂生,两鬓之间煞芒暴露,一拉钟姊姊的衣衫,霍地拔起数丈之高,势若长虹经天,疾如电光石火,飘出谷口之外! 霎时间,林边的乱石中,十余个体躯威猛的蓝衣捕快,一字排开,如粧卓立,一见绝世狂生与钟梅霜凌空泻落,同时面上掠起一丝惊异的神色,其中一人“嘿嘿”冷笑道:“小子!劫杀朝廷命官,强奸良家妇女,已是罪不容诛,居然夜入禁宫,调戏王妃,私盗国宝,官爷们奉旨缉拿江洋大盗,采花淫贼,贼子拿命来!” 暴喝声中,蓝影翻飞,掌风震地,顿时将两人卷人包围圈中! 绝世狂生怒气冲天,无从分说,倏地一拉钟梅霜,左掌劈出一排无形劲气,右手骈指吐出缕缕红白光焰,袭向身前数人“丹田”重穴! 钟梅霜亦不甘示弱,与绝世狂生贴背而立,双掌连环拂出,招式怪异,劲吐无形,与绝世狂生,相辅相成! 十余蓝衣捕快,气势沉雄,声威力猛,招招生死呼吸,式式荡魄惊魂! 两人围在核心,虽然一时不至落败,要想突出重围,除非拼得两败倶伤,分出生死胜负!实在令人惊讶,捕快怎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绝世狂生虽然明知这是莫大的冤枉,要想息事宁人,除非任人宰割,不然别无他途,气愤之畲,杀机顿炽,大昊神剑及屠龙宝匕,剑刀兼施之际,山谷中,陡起一阵鬼哭狼号,霎时间,地暗天昏,飞砂走石! 苍林的四周,血红的鸠魔令,遮天蔽日,迎风飘扬! 红罗伞盖之下,鸠魔教主钟海满面阴沉诡笑,左有安乐公子钟一郎,右面过天星宇文白,领着鸠魔教一众爪牙,簇拥而至! 十余蓝衣捕快,霍地腾身,塞住谷口,发出连声狂笑,原来是假冒的!绝世狂生,俊面陡显浄狞戾气,朗目圆睁,光芒暴射,左手紧握“屠龙宝匕”,右掌擎起“大昊神剑”,一步一步地迫向“鸠魔教主”! 鸠魔教主钟海,冷如寒冰地叱喝道:“还不给我擒下这狂妄无知的小子!”叱声未落,安乐公子与宇文白,分左右袭来! 绝世狂生双手频挥,双剑齐举,紫影银光漫天飞舞,迎头罩面卷向两人!鸠魔教一众爪牙,不下百余人之多,同时怒吼连声,抢攻而上! 一场生死存亡的混杀,顿时如火如荼地展开,闷哼惨号之声不绝于耳! 鸠魔教主钟海,眼看着疯狂的拼命,怡然自得,不时发出阴森的诡笑之声! 绝世狂生力聚单掌,当胸推出,掌风甫接,震起沉雷似的一声暴响! 鸠魔教主钟海震得瘦长的身躯摇摇晃动! 绝世狂生踉跄后退数步,几乎拿粧不稳,眼看再退一步,就是深浅莫测的断岩! 鸠魔教主何等阴毒,嘿嘿声中,身影如幽灵骤现,闪至绝世狂生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魔掌凌空一推一拽。 绝世狂生顿被一股无形潜力,推出丈余之外,疾如绝壁飞瀑地向断岩下泻落。 绝世狂生紧抱着钟梅霜,如遭潜雷闷击的一震之后,只觉得身躯急骤下沉,潜意识的一式“天龙幻影”,横飘丈远,同时右手箕张,抓向绝壁! 只听到“咔嚓”一声,砂飞石溅,五指插入石壁,深达数寸,双足倏伸,就想施展壁虎功,哪知石壁上凸下凹,两脚无法踏实,形成虚空串挂。 篓时间,插人石壁的右臂渐感酸麻,何况左手还另抱一人,重量加倍,此时任他锏筋铁骨,再也无能为力! 他,依然倔强地做着最后挣扎,终于一阵头昏目眩,精疲力竭,悄没无声地坠落绝谷中。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绝世狂生长吁了一声,恍如从梦境中悠悠醒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目,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绝谷之中。 此时,四周漆黑如墨,虽然看不到天上稀微淡弱的星光,但是并没有减?倬戎械暮诎担宰欧砬痪醯眯厍俺林匚薇鹊难沟么还矗闹俸≌屯从眩?br /> 忽然,他一阵轻微的挣扎,似是神智仍然有些迷糊的在找寻什么?双手颤抖地紧抱着昏迷中的钟梅霜,口中连声轻呼着:“钟姊姊……钟姊姊……” 夜静静的,绝谷中更是无比的岑寂!深沉! 直到东方的天边隐现着一抹红霞,绝谷中才依稀看到翠绿的树影,灰黝的石岩。 林中的鸟雀响起“喳喳”之声,划破了谷中死寂的气氛! 绝世狂生迷梦般的昏沉,亦才因黎明而清醒,等待他再次张开眼睛,昨宵的经过,重在他的脑中一幕一幕地隐现着…… 钟梅霜依然气喘微微,袓胸露臂地沉睡绝世狂生的怀中。 绝世狂生凝视着她,不由得评然心动。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钟梅霜看来既无邪又纯真,真是令人爱煞。 绝世狂生忍不住心中冲动,便想一亲芳泽。 正要付诸行动之时,骞然身后晌起一阵苍凉的语声道:“娃儿!你们两个身负重伤是吗?怎么会落到这绝谷之中?” 绝世狂生,陡然一振,想不到这绝谷之中,居然住着有人,转头一瞥,几乎惊骇地叫出声来! 只见就在自己身后的三尺之外,站着一个奇丑的怪物,满头白发如乱草,盖面披肩,衣衫破裂,扎结如网,奇形怪状,形貌吓人,一见绝世狂生,满面惊骇地望着他,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继续道:“少年!你害怕我是鬼吗?”绝世狂生一阵毛发悚然,见他神色凄楚,语声苍凉,似无恶意,不由愕然地说道:“世间不会真的有鬼,你也是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奇丑的怪老人面上显出一丝凄凉的微笑,苍声道:“如此说来,我还像个人哪!” 说话声中,如幽灵似的走近了绝世狂生的跟前,突然看到他手中“大昊神剑”,神情激动地颤声道:“少年!你是何人?手中之物何处得来?” 绝世狂生见他神情激动,不知是何存心,茫然地冷声道:“在下姓名就是说出你也不会知道,大昊神剑乃是圣女所赐之物。” 奇丑怪老人好似沉默在往事的回忆中,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数十年前的故物,重现人间,难道这真会是天意?” 绝世狂生不懂他说话究竟是何含意,不由暗奇怪! 难道这怪老人,他会知道这大昊神剑的来历?心念动处,不由脱口道:“老前辈,是否知道这‘大昊神剑’的来历?” 奇丑怪老人答非所问地苍声道:“少年!怎么不请我替你们疗伤?” “这个……在下不愿平白有求于人!” “难道你就躺在谷中等死?” “死生有命,强求无益!” “如果我自愿效劳?” “古云:‘受人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在下虽然未必能够做到恪遵古训,但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噫!好小子,你倒蛮有君子风度!不过我这毛遂自荐,并非漫无目的,平白施恩!” “如此说来,还有附带条件?” “要不,谁愿多管闲事!” 绝世狂生一瞥仍在昏迷中的钟梅霜,剑眉微蹙地轻叹一声道:“有何条件说来容在下考虑,是否能够办到?” “老前辈不怀疑在下的能力?” “这个毋须过虑,老夫适才所说天意,就是指此而言,‘玄阴老人’为着当年失策,自闭幽谷,终身不出,算是对自己的惩罚,想不到你却来了,真是天意!” “老前辈,这是为何?” 自称“玄阴老人”的丑怪老人,充满悲哀愤怒地一阵狂笑,恨声道:“老夫恨天,恨地,恨世人……也恨自己……”说罢,仍是恨声不绝,神情激动不已! 绝世狂生知道玄阴老人必然是遭到莫大的伤心惨事,顿时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于是毅然道:“只要老前辈信得过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玄阴老人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心性不坏,先替你们疗伤后再说吧!”顿时,从破衫中掏出一只白色玉瓶,掷向绝世狂生,继续说道:“药丸仅只两颗,红色的你自己服食,绿色的分给女娃儿!” 绝世狂生接在手中倾出两颗核桃大小的药丸,形如胆大,红绿色彩不同,先将绿色纳人钟梅霜口中,然后一颗自己吞服! 药丸甫经入口,但觉清香馨郁,立化津涎,顺喉而下。 霎时间,只觉丹田中,两股寒热不同的气流,蒸腾而起,穿经走脉,回圈不已绝世狂生天生异禀,迭逢奇遇,功力已是超人一等,一经灵药辅助,伤势霍然而愈,顿时间又是真元充沛,气爽神清,霍地翻身一跃而起! 玄阴老人满面惊奇地诧声道:“怪异!这简直是奇迹?……” 此时,绝世狂生,也不理会玄阴老人的惊奇诧异,盘膝跌坐钟梅霜身前,倏伸单掌抵在她“命门穴”上,神色庄严地朗目低垂,形同入定。 足有顿饭光景,只听到钟梅霜轻微的嘤嘤一声,星眸也缓缓地睁了开来,凝视着坐在身边的绝世狂生,俏丽的面容上,飞起一丝甜蜜的浅笑,柔声道:“君弟弟!我们是否魂游梦境?……” 站在一旁的玄阴老人哈哈笑道:“小丫头!你说得不错,这‘离魂幽谷’确似梦境,这五十年来,你们是进人谷中的第一人钟梅霜突然瞥见身边的玄阴老人,吓得面容惨变,身躯颤抖,惊骇得躲入绝世狂生怀中 绝世狂生轻声说道:“钟姊姊!老前辈不是坏人,他还救了我们的性命!”钟梅霜满面茫然地抬起头来,闪着惊愕的眼神,一望玄阴老人! 只见他虽然看来很丑,但双眼中射出了极为慈祥的光辉,使人不再感到可怖,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同情,怜悯,和亲切! 此时,玄阴老人,苍声微笑道:“少年!我们走!” 绝世狂生茫然道:“老前辈你还没说出在下必须履行的条件?” 玄阴老人长叹一声,苍凉无比地说道:“条件……说易不易,说难不难,但也非三言两语所能尽述,且到老夫洞室之中,从长计议。” 绝世狂生,便和钟梅霜两人跟随玄阴老人身后,向谷底一处插天绝壁下走去。 霎时面临一道苍苔满结,乱草蓬封的岩穴!三人同时进人穴中! 绝世狂生突感银光耀眼生辉,全身清凉无比,目光流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四周石壁,一片银白,光可鉴人,室顶一颗碗大明珠,散发乳白寒光。 室中石桌石凳,书架上盈框古籍,俨然隐士书斋,奇人洞府! 玄阴老人示意两人在石凳上坐下,自己亦随坐石桌之前,苍声说道:“少年!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不过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姓甚名谁?”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在下以为这个,与条件毫不相关!” 玄阴老人丑面上神情微显激动地说道:“少年!这是我们所说条件的首要关键,你怎么说毫不相关?” 绝世狂生朗目圆睁,奇诧地问道:“真有这样重要?在下不妨直陈奉告,不过老前辈隐迹多年,后生晚辈之名……” 玄阴老人不待他说完,已感不耐地怒声道:“少年!不要尽管啰嗦,直截了当,长话短说!” 绝世狂生一见老人性情古怪,傲性陡生,冷声道:“在下梅小君,她叫钟梅霜,老前辈满意了吧!” 玄阴老人双目凝视着两人,自言自语道:“梅小君……钟梅霜……就是你们了……” 就是他们如何,玄阴老人没有立即明说,含笑道:“名字不错!” 绝世狂生和钟梅霜相视一笑,他们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 玄阴老人沉吟半晌,方回过神来。 他看着二人,略显沉重地道:“少年,小丫头,老夫有一个很特殊的故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听听?” 绝世狂生又与钟梅霜对看一眼,觉得这玄阴老人也真古怪,条件不说,忽然想到什么特殊的故事。 钟梅霜轻笑道:“当然愿意,我最爱听故事了。” 直到钟梅霜忍不住出声催促,道:“老前辈,你倒是快说呀!” 玄阴老人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哦了一声,开口道:“百年前,鸠魔教如日中天,其声势凌驾九大门派,不但是武林第一大帮派,而且鸠魔教主隐然有武林盟主的架势!” 绝世狂生闻言心中一动,但他忍住没有插嘴,静听玄阴老人讲下去。“鸠魔教组织严密,赏罚分明,教徒也都能遵守教规,行走江湖,仗剑除恶,颇获好评。但是,第一代鸠魔教主练功不慎走火人魔,导致下半身经脉萎缩,双腿不良于行,便将教中大小事物,交给两个大护法及其义子代行处moy说到此处,玄阴老人略一停顿,又道:“鸠魔教中,除教主一人,还有两名护法,三堂堂主、十数名香主……等等,另外,还有一个地位特殊的‘圣女’!” 听到这里,绝世狂生实在忍不住,猛地出声惊呼:“圣女?” 玄阴老人微感惊诧,道:“如何,你难道有所耳闻?” 绝世狂生颔首道:“是的,在下曾经在一处断崖下的绝谷中,发现一座‘圣女别府’,在里面见到圣女遗骸,并且得到《鸠魔真经》,练成真经内的武艺玄阴老人惊喜不已,哈哈大笑道:“果真是天意,天意,小君,你听老夫继续说下去。” 他又道:“鸠魔教主将大权给护法及义子后,便闭关练武,期能将下半身经脉打通,再次行走自如。而两大护法,也尽心尽力帮助教主义子管理教务。至于圣女,虽然鸠魔教徒皆知有这样一个人,却没人知道她是谁,因为她的身份绝对保密,其地位乃教中监察者。若是有人存心对教主不利,或者想背叛鸠魔教时,就由圣女在暗中搜查证据,然后呈给教主定夺。鸠魔教中共有两部秘笈:《鸠魔真经》及《琼花宝典》,还有一把镇教宝剑——‘大昊剑神,!” 这次,换钟梅霜惊呼道:“‘大昊神剑’!老前辈,你说的,就是我君弟弟身上这把剑吗?” 玄阴老人额首道:“正是。” 钟梅霜大感不解,问道:“那又怎会流落江湖,最后又落到君弟弟手上?”玄阴老人长长叹了一声,无限感慨地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神剑原本乃是教主随身之物,教主闭关之后,便将神剑交与义子保管。 鸠魔教主父子的掌管之下,教务蒸蒸日上,加入鸠魔教的教徒愈来愈多,甚至不少武林中已颇有名气的江湖人,也人了教。 “就在此时,闭关中的教主,竟然再次走火人魔,而且情况危急,人已陷入昏迷状态。消息是由每日送三餐,教主随身小童所传出。两位元护法和教主义子得知情况后,立刻赶到教主闭关处,探看教主。 “当时,教主已然无法言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在这种情况下,鸠魔教不能一日无主,于是,张、柳两护法中的柳护法便主张由教主义子继任教主。另一位张护法却反对。经过两位护法私下商议,原来张护法发现教主走火人魔的情况不单纯,因而,主张应先查出真实状况,才能举行继任教主仪式。柳护法却觉得无此必要,尤其鸠魔教在教主义子的领导下,教势更见笛壮,因此,坚持要即日让教主子登位。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教主义子突然出现,表示他并无意继任教主之位,只要鸠魔教能正常运作即可,此时最重要的,乃是尽力医治教主。两位护法,不禁皆被其无私宽大的胸怀所折服。他们也没去多想,两人在房中秘密会议,教主义子怎会突然出现?” 玄阴老人说到此处,又是叹声连连,感慨良多。 绝世狂生至此已听出眉目,想到现在的“鸠魔教主”钟海,不禁咬牙切齿:“老前辈,你所说的教主义子,是否就是钟海?” 玄阴老人甚感惊诗,道:“小君,你怎会知道?” 绝世狂生愤声道:“因为现今的鸠魔教,已经完全变质了,不但出没诡异莫测,而且沦入黑道,只接受教主钟海的命令!”话落,便将“鸠魔教主”钟海的所作所为,及驱策教徒行恶的劣迹,原原本本说出。 玄阴老人闻言不禁老泪纵横,久久无法自已。 绝世狂生没料到玄阴老人的反应如此激烈,忙道:“老前辈,你……别如此伤心,有话好说嘛!” 钟梅霜,亦娇声劝道:“老前辈,你是有何伤心事?说出来也许我和君弟弟能帮上忙。” 玄阴老人哽咽道:“这一切,都是老夫造的孽,老夫的过错!”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莫名互视,同声问道:“老前辈,此话怎讲?” 玄阴老人,拭去老泪,愁容满面地道:“因为当年识人不明,才会使钟海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坐稳鸠魔教主宝位,也因我认人不清,才害得老教主死不瞑目!”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静静听玄阴老人讲下去。 玄阴老人,长吁一声,续道:“张、柳两位护法自然请了无数名医来医治教主,但就是毫无起色。而在秘密会商的十天后,张护法因教务至外堂巡视,竟被人下毒,死在途中! “消息传回总坛,柳护法和钟海自然大为震惊,传下紧急动员的‘鸠魔金令’,要三堂堂主立即至总坛报到。在三堂堂主还未到总坛时,柳护法忽然接获‘圣女密函’,函中表示教中正有一股邪恶势力兴起,准备吞并鸠魔教的势力,要柳护法严加戒备,并交代不可对第二人泄露,尤其是钟海。柳护法却不顾圣女嘱咐,竟将密函交与钟海。 “钟海看过信函,笑道:‘圣女的存在,至今仍存疑,或许只是一种传说也说不定,柳护法何必因一危言耸听而紧张?’柳护法当时,也是半信半疑,且又不曾发觉教中有何异样,便也就不放在心上。但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圣女’的消息,且‘大昊神剑’也在同时失踪!而在三堂堂主到达总坛后,钟海和柳护法为三堂堂主接风洗尘宴上,三堂堂主竟全都中毒毙命!至此,钟海方露出其浄狞面目,而柳护法悔之已晚! “原来,钟海一直就规舰教主之位,趁教主练功走火入魔,居然在教主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使其症状像是再度走火入魔,张护法与三堂堂主皆是被他毒杀。钟海因有感柳护法维护之功,不但不杀柳护法,而且还希望柳护法能继续帮他料理教务,至于三堂堂主遗缺,便由他早已安排好的武林高手担任。柳护法得知实情后,如晴天霹雳,恨不得亲手将其击毙! “无奈钟海偷得鸠魔教中秘笈《琼花宝典》,已练有六成火候,柳护法已无奈他何,只好逃出鸠魔教总坛,来到这‘离魂幽谷’中。” 至此,情势已很明朗,玄阴老人即是柳护法,亦即当年赫赫有名的“神龙奇侠柳华龙”,被鸠魔教主延揽为教中两大护法。 沉默半晌,神龙奇侠柳华龙才道:“这么多年来,老夫之所以苟且偷生,并非贪生怕死,乃是不愿钟海一手遮天,将江湖搞得腥风血雨,一直就在等待振兴鸠魔教之人。如今,总算让老夫等到了,小君、梅霜,你们可愿帮老夫达成心愿?” 绝世狂生自然千肯万肯,别说钟海就是推他落崖,差点害死他的凶手,就是为了武林众人,绝世狂生也是义不容辞。 钟梅霜自然也不会拒绝,但不知该如何帮忙? 两人互视一眼,正待出声相询,只觉得全身穴道一麻,两人同时轻微地惊“哦”半声,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等待两人双双醒转,只觉得精神焕发,全身舒畅无比,连日疲劳,一扫而空! 绝世狂生张目一瞥,发觉两人正自并肩地躺在原室中的石床上面,一跃起身!顿时,惊骇地尖叫一声! 只见“神龙奇侠柳华龙”僵卧床前两尺之外的石地上! 此时,钟梅霜亦被叫声惊起,同时扑向床前僵卧的老人,两人伸手一探鼻息,业已气绝多时了! 两人一脸茫然地一视,还不知老人怎会如此突然地死去?正自茫然失措之间,突然,发觉石桌上一张墨迹未干的字迹! 只见满纸笔走龙蛇地写着:适才老夫已将数十年功力,转渡二人,死无憾矣! 老夫在此谷中发现前人“天地双仙”所遗留的武功秘笈,就藏在石壁的夹缝中,你们须将学成。其乃“珠联璧合”、“阴阳合璧”的千古奇缘,你二人必须为此结成夫妇。 唯有此武功,或可克制《琼花宝典》的邪异武学。 你二人当应努力学之q 功成之日,以“阴阳合璧”谷底临岩试行扣关,自有出路! 任重道远,好自为之。 神龙奇侠柳华龙绝笔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一口气看完“神龙奇侠柳华龙”遗书,感动得哽咽悲泣,钟梅霜更是“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两人愣立老人僵硬的遗体之前,一阵悲泣娇啼,伤心欲绝! 绝世狂生终于凄声说道:“钟姊姊!前辈是因为我们而死,只要我们遵照老人家的遗言习成绝学,他也会含笑九泉,死而不朽!” 梅小君,俯身抱起老人家僵硬的遗体,一瞥钟梅霜道:“我们且去谷中,找地掩埋……” 两人同时走出石室,就谷中一处林边,绝世狂生取出“屠龙宝匕”,一阵轻挥,霎时间挖成一道数尺深长的石坑,将老人家尸体端正放入坑内,一代奇人豪侠,就此埋身绝谷! 钟梅霜茫然无语地跪在乱石堆前,秀眸中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绝世狂生喃喃地祷告道:“前辈!你老人家安息吧!君儿誓要杀死‘鸠魔教主”替武林除害!” 直到绝谷中,夜幕低垂,两人方自无言地回到岩边的石室之中。 室顶珠光,依然洒满全室! 只是失去了老人慈祥的笑容,而显得那么空虚。 绝世狂生似是心事重重,来回室中镀着方步! 钟梅霜柳眉深锁,低头闷坐石桌之前,室中一片沉寂的气氛! 只听到绝世狂生亲切的说道:“钟姊姊!都是我这不祥之人害了你,使你伤心难过,不但目前困身绝谷,一身仇恨,两手血腥,将来怎样,真是不敢想像?” 钟梅霜柔声道:“君弟弟……我们何不找找‘天地双仙’所留秘笈,看是何种神功绝学?” 两人便开始在石壁上搜寻。 不一会儿,便在一处稍大石缝中发现一个小锦囊。 绝世狂生将它掏了出来。 钟梅霜凑向前去,顺手接了过来。 打开时,一不小心,将里头物品掉落。 绝世狂生慌不迭地俯身拾起,一瞥之下,原来是一幅折叠数层,薄如蝉翼的图式! 就石桌上摊幵,两人同时凝目细看,不由顿时双颊纷红,只见图中一双男女,赤身裸体,两腿交叉,抵掌对坐,注明第一式“天地交泰”字样,下端检释:夫天地者,阴阳之府,天属阳精,地为阴气,天之精华,凝结而为日月星辰,地之灵气,融结而成山川河岳,穷覆载之能,尽造化之功。 第二式“日月升恒”:日为太阳,主人君之像,月乃太阴,逐女后之征,至刚至柔,生生不息。 最后一招,“阴阳合璧”: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故天地配阴阳,人生偶夫妇,阴阳和,时雨降,万物育,合则强,分则弱。 虽然仅只三招,其中变化无穷,高深莫测!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一双少年男女,均是生具异禀,颖悟绝伦,按照图式途释,揣摩半夜,心会神驰,虽然仍有巧妙精微之处,一时无法领悟,但也大致无差! 两人脉脉含情地,相视一笑。 就石床之上,开始修习“阴阳合璧”的第一式! 起始心猿意马,使得全身血液沸腾,过分紧张振奋,觉得无一是处! 渐渐地,气贯全身神游紫府,两人掌心相抵,十指交叉,只觉得掌心间,两股气流相互地吸引着,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足有一顿饭光景,两人都是红光满面,头顶热气蒸腾f霎时间,满室云蒸霞蔚,瑞气千条,绝学神功,端的不同凡响。 只此一式“天地交泰”,就费去了一夜时间,方始娴熟。 一连数日,若练勤修,赤身露体,习以为常,专心一志,进境自然神速!此时,两人方始完全了解“神龙奇侠柳华龙”的一片苦心,为何要他们结为夫妇,原来“阴阳合璧”,纯系男女合借双修,讲求阴阳配合,法天地造化之功能,亦人伦之定理。 这日,两人练过最后一式“阴阳合璧”,功成完满,双双携手走出石室!绝世狂生,神色欣然地笑道:“梅霜!我们虽然已经结为夫妇,习得绝世。 神功,可是……唉!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离间与陷害,k我成了武林人心目中的恶魔,我真不愿你也扯入这个是非漩涡。” 本来梅霜神色欣然,一听这话,顿时又是愁云笼罩! 钟梅霜嫣然笑道:“夫妇一体,生死不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说话中,已走近谷底,果然绝峰下有一处拱门式的岩洞,深仅数尺,与绝峰紧接,天衣无痕! 绝世狂生一瞥钟梅霜道:“前辈遗言,以‘阴阳合璧’试行扣关,自有出路,现在我们只有一试了!” 钟梅霜颔首以示同意! 两人面含微笑,并肩而立,默运神功于双掌,同时缓缓地推出! 只听到“轰”的一声,拱门似的岩洞中,顿时现出一道裂痕!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两人同时显出欣然的微笑,想不到“阴阳合璧”居然有此威力! 两人同时走入洞门中,只见洞中阴森黑暗,一股腐蚀的霉味阵阵传来,显然是一条封闭已久的隧道! 尽管隧道中黑暗如漆,两人依然清晰地看到,隧道两旁乱石堆积,水气蒸腾。 足有百余丈之远,方始见到一丝淡薄的天光! 两人飘身纵出队道,呈现眼前的,又是一片茫茫山谷! 绝世狂生甫出隧道,偕同钟梅霜走上荒凉的山径,虽然一身绝学,大难不死,反而频增数十年功力,修到“阴阳合璧”的绝世神功,然而他并没有丝毫欢愉之感! 只觉得人海茫茫,无处是他归宿,他心中只有无比的仇恨,与难以形容的紊乱、鋳躇、犹豫,不知究竟何去何从? 忽然,他又想到黄山绝谷甫经见面,愤然离去的未婚妻单于青容,青梅竹马的童年伴侣阮素秋,洛阳南关钢扇魔拳申屠灼的女儿,那位红衣女郎,还有梦样的绿衣女郎,如谜似的万花公主。 她们,有的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有的已有不可磨灭的情感,有的…… 这一思忖,几乎忘记了身边有钟梅霜同行! 直到钟梅霜娇声说道:“君弟弟!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他,从沉思中惊觉,不由心神微震,呐呐说道:“去哪里?……天下虽大……无处容身……” 钟梅霜茫然道:“我们何不就此前去找那‘鸠魔教主’,替武林除害!”绝世狂生摇头苦笑道:“我们虽然练成‘阴阳合璧’,但是‘水笔子林’机关密布,四周石壁何止万寻,插翅也难飞入,何况‘鸠魔教主钟海’化身千万,除非另谋对策……” 语声未绝,蓦地林边陡起一声惊天大笑道:“孺子可教,这才不失为明智之举,不然只有徒增无穷杀孽,永远无处容身!” 说话声中,人影轻飘,绝世狂生与钟梅霜循声瞥去! 只见一位身穿黄衫儒士,满面笑容,飘然而至! 绝世狂生冷声笑道:“阁下何人?偷听人家隐私,不嫌有失身份么?”中年儒士星目神光湛湛一瞥两人,哈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涉身处世,磊落光明,何事不可对人言?但若是儿女私情,闺中艳事,又另当别论!” 绝世狂生似感不耐地冷声道:“阁下!究竟何人,难道就只为着闲谈而来,那就请恕在下无此雅兴!” 中年儒士依然神态悠闲,笑容满面地说道:“少年!故人相逢,对面不识,总还记得阴风洞中,一席长谈的‘乾坤一圣绝世狂生闻言一震,面显愕然地诧声道:“老前辈……就是阴风洞中指示在下迷津,赠刀授艺的……‘乾坤一圣’?……” 乾坤一圣见他满面愕然神色,笑声说道:“少年!这也难怪,要不是江湖传说,我也无法认识你这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一听这中年儒士,就是予己有救命之恩的乾坤一圣,不由肃然起敬,就想躬身下拜! 乾坤一圣似是知他心意,长袖轻挥,只觉一股柔风拂起胸前,使他无法弯身,同时洪声笑道:“少年!这些俗礼免了吧!” 绝世狂生肃容道:“老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无时敢忘,所嘱之事,幸不辱命……”乾坤一圣未待他说完,连忙阻止道:“这些我都知道了,倒是适才听你所说,已修得‘阴阳合璧’绝世神功,放眼当今武林倒是罕有对手,不过对付‘鸠魔教主’那阴狠毒辣的魔鬼,不单是武功的高低就可以决定胜负,必须做到以子之矛,还子之盾,以毒攻毒,方可成功!” 绝世狂生恭敬地问道:“不知老前辈有何高见?” “少年!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事非不得已而为之,哪有什么高见,也可以说是叫做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办法,为拯救江湖浩劫,维护武林正义,也顾不了许多!” 绝世狂生瞥见乾坤一圣神情严肃,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由面色愕然道:“究竟何事?使老辈如此不安,不妨说出,或者在下能为老前辈分忧,也未可知?” 乾坤一圣顿时朗声笑道:“少年!只要你有此孝心,按照老朽的一切安排去做,保证你血仇得报,天下扬名!” 绝世狂生不假思索地毅然道:“老前辈,尽管吩咐,在下无不遵命!”乾坤一圣神色飞扬,朗声大笑道:“好!果然不负老夫所望,现在且听老夫安排以毒攻毒的办法,第一先找到一宗千年前的武林至宝,‘鳄鱼皮甲’,第二觅一只名叫‘神獒’的怪兽,两事完成后,将此药丸,遍洒于‘鳄鱼皮甲’之上,设法献给‘鸠魔教主’!”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小玉瓶来!绝世狂生茫然地伸手接过玉瓶,正想出言询问,只听到“乾坤一圣”继续道:“此药丸无色无臭,只有冰谷所产‘神獒’能嗅出药味,无论远近,穷追不舍,因此使恶魔再也无法能掩形潜踪,不过‘鳄鱼皮甲’与‘冰谷神獒’,无一不是武林至宝,据老夫所知,两物出处,‘鳄鱼皮甲’,乃是长安武林世家上官山庄的传家之宝。‘冰谷神獒’,可说人间绝无仅有,据云:长白野人山中隐居一位怪异人‘冰谷姥姥’,仍豢养着一对,但是,‘冰谷姥姥’年过百龄,天生古怪,隐居山中,从不与人来往,据说生平最恨男人,武功高不可测! “依老夫愚见,这两事全凭机智,单凭武功是难期?晒Φ模茨忝橇饺说故腔蔷祝鄙砘巢皇榔嫜В】煞滞拘惺拢?br /> “少年!可上长安,见机行事,取得‘鳄鱼皮甲’! “小丫头!径赴长白野人山,找寻‘冰谷姥姥’,商借‘冰谷神獒’! “老夫与你们约定百日为期,武昌黄鹤楼前会面,到时再行计议……”畲音未绝,黄影轻飘,顿时隐没于荒山云树中! 绝世狂生一瞥钟梅霜道:“老前辈所说,倒是可行之计,只是我们……又要劳燕分飞,相思两地……” 钟梅霜面显默然苦笑道:“君弟弟!为着江湖浩劫,武林正义,个人仇恨,怎能计及儿女私情,何况百日之期,为时不远,只要我们此心不渝,哪怕海角天涯……” 绝世狂生见她分明神色黯然,还说出这些大道理来勉励自己,不由豪情顿发地朗笑道:“梅霜!你说得对,只要我们此心不渝,哪怕海角天涯,也不能使我们分开!” 两人强抑离愁,互道珍重而别! 霎时间,两人各奔西东。 此时,绝世狂生穿州过县,有时甚至昼夜奔驰,深恐误了百日之期! 这曰,来到长安城,只不过晌午时分,遥望城池连绵不绝,六街三市,气象非凡,果然皇城所在,与众不同! 绝世狂生进入城中,只见人如潮涌,马似长龙,上自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真是鱼龙混杂,扰攘纷纷。 他好不容易从人潮中走进一条较为清静的街道,找到一家“状元居”的客栈,门前小二,一见绝世狂生雍容华贵,俨然富家公子,贵冑王孙,忙不迭的笑面相迎,躬身道:“公子爷!本店尽有上等房间,南北驰名的佳肴美酒,新到的扬州姑娘!” 绝世狂生颔首微笑,跟着小二进人一间西厢独院,房间倒是清雅绝俗,铺设洁净,认为满意! 一会儿,小二送来洗脸茶水之类,绝世狂生乘机搭讪道:“小二哥!可知长安城中,上官山庄所在?” 小二闻言,满面媚笑,凝视着绝世狂生,卑膝奴颜地谄声道:“想不到公子爷文质彬彬,居然还是文武全才,想是前去山庄,参加彩楼比武的小姐招亲大会……” 绝世狂生一脸茫然地微笑道:“我只问你山庄所在,倒不一定就是参加比武招亲彩楼大会!” 小二一见绝世狂生,笑容满面,毫无一般公子哥儿颐指气使的恶习,连忙笑道:“此去东关不到三里之遥,就是上官山庄。”说罢,躬身退出。 绝世狂生一见天色尚早,心忖:“我先去上官山庄,看看究竟,也许能够找出那‘鳄鱼皮甲’的一些端愧!”思忖间,信步出门,径向东边走去! 果然,三里不到,便见一座巍峨山庄前,人山人海,煞是热闹。 绝世狂生一整衣装,跟在一众少年身后,一摇三摆地走了进去! 庭院中,花木扶疏,修饬整齐,亭台楼阁,金碧辉煌,穷极豪华壮丽! 经过一道朱漆栏杆曲折迂回的走廊,一处约有十亩大,遍植各种奇花异草的花园,呈现眼前! 中间,广场上数丈高的一座彩楼,翠绕珠围,绸绫掩盖! 东西两厢的彩棚中,兴高彩烈地排坐着,三五百人之众的武打高手。绝世狂生走向西厢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若无其事地听着他们嘻笑议论之声,纷纷不绝,根本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存在! 约莫盏茶光景,只听到东西彩棚中,陡起一声喧哗,同声说道:“庄主驾到!” 霎时间,鸣锣开道,数十个侍卫模样的人,簇拥着一骑高头骏马的老者,缓缓而来,气派倒是不小! 绝世狂生俊目流转,一扫马上之人,只见一位五十开外年纪,身披红袍,白面微须,风度翩翩儒雅的中年人,众星拱月似的走上彩楼,双目神光的一扫东西两厢,声若洪钟地说道:“小女云菱因提亲人数太多,干脆比武招亲,各位皆是武林高手,等会儿不妨上台一试,中选与否,小女自行决定!” 寥寥数语,随着如雷掌声,退下台去! 就在此时,掌声未绝,幔帏动处,陡起一阵环佩之声! 绝世狂生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位绝色佳人,自幔帏后姗姗袅袅地走了出来! 只见她凤冠霞帔,翠绿云裳,粉红薄罗披风,芙蓉玉面,黛柳长眉,剪水双瞳,樱桃小口,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绝世狂生看得痴了,自以为万花公主、钟梅霜、阮素秋……她们已是一时无二的人间绝色,要与眼前这上官云菱比较,她们几人又只不过秋菊冬梅,各居一格,不及此女的牡丹国色,使人顿起爱慕之情! 正自人迷似的思忖中,只听到东厢的彩棚中,陡起一阵如云掌声,跟着人丛中纵起一条身影,跃上彩楼! 只见一人,五短身材,面色黝黑,凝立褛前,作揖打躬地涩声道:“小生姜世芳……请小姐不吝指教?” 上官云菱落落大方地笑道:“请公子指教!” 娇声脆语中,柔风摆柳似的一晃,顿时玉掌轻挥,直取对方! 姜世芳顿被一股柔风,卷得踉跄后退,慌不迭地出掌相迎,一招出手,即被迫在下风! 忽然,东西两厢彩棚中,一声疯狂似的喝彩,姜世芳如滚元宝般被抛下彩楼。 接着又是数人纵上彩楼,无一不是三招二式,即被击落彩楼之下! 绝世狂生不由豪情顿起,霎时间,将此行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一声清啸,霍地凌空拔起,掠过众人头顶,一式“凤落平冈”,轻灵曼妙地泻落彩楼! 此时,东西两棚,同时响起惊奇的喝彩之声,如雷不绝的鼓掌之声!上官云菱一见绝世狂生丰神玉蕴,貌赛潘安,不由芳心抨然而动,玉面飞霞,含情脉脉地凝眸而视! 绝世狂生亦为上官云菱绝色倾倒,浑然忘却了彩楼下面还有数百锐利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扫视着他们! 直待彩楼响起一阵漫天嘻笑,两人从迷梦中惊醒似的,同时双颊飞红,相视微笑! 上官云菱莲步轻移,款款深情地娇声浅笑道:“公子绝学奇功,适才轻功身法已见一斑,掌上功夫不用说……”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在下虽然学得两手庄稼把式,恐怕难入高人之眼!”说罢,抱拳微揖,借势虚空挥出一掌,只不过虚张声势,试探对方功力! 上官云菱一见绝世狂生虚掌轻挥,知道对方存心试探自己功力如何!顿时婉容一笑,双掌频挥,拂起一排缕缕如丝的柔风劲气。 绝世狂生哪敢怠慢,陡展“鸠魔八式”,从容应付! 起始两人都是心存试探,掌影轻挥,身躯缓纵,掌风甫接,倏合即分!转瞬间,就是十余回合,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绝世狂生斗得兴起,指掌兼施,身如幻影,绕着上官云菱团团疾转!上官云菱亦非弱者,身如柳浪随风,掌掌柔风拂出,不离绝世狂生左右!此时,东西两厢,数百观众同是鸦雀无声,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惊奇不已! 蓦地,只听到上官云菱观声笑道:“公子绝学奇功,小妹自叹弗如……”欢笑声中,幔帏骤落! 彩楼下,掌声雷动,幔帏后,闪出数十个青衣侍女,拥向绝世狂生,盈盈笑道:“恭喜公子!雀屏中选!” 绝世狂生如大梦乍醒,愣立台中,茫然不知所措。 数十青衣侍女,一见绝世狂生,容颜俊美,貌赛潘安,两颊隐泛红霞,以为公子面嫩含羞,一个个笑得花枝招展,一拥上前,牵衣拽袖,如众星拱月似的将绝世狂生扶下彩楼,径向花园东厢一角红楼走去! 绝世狂生只不过好胜心强,一时技痒,谁知数招之后,分明胜负未分,竟然弄假成真,势成骑虎。 此时,一见数十青衣侍女,不由分说拥下彩楼,心中电闪似的暗自忖度:“我何不就此向她说明来意,商借‘鳄鱼皮甲’,万一不成,再想脱身之计。”霎时,前扶后拥的走入一所褛阁之中! 只见眼前焕然一新,不似想像中的豪华壮丽,苍松绿竹丛中,红楼一阁,人目琴棋书画,俨然名士书斋,竟全无千金闺阁脂粉气息。 上官云菱,雅装素服,淡扫蛾眉,自书斋中姗姗迎出,仪态大方地微笑if:“雅士豪侠集于公子一身,小妹何德能侍高人?” 绝世狂生朗声微笑道:“在下飘泊江湖,落拓一生,不敢奢望小姐委身……”说话声中,各就绣墩上坐下,侍女献上香茗。 上官云菱,蛾眉微楚,一瞥绝世狂生,满含幽怨地说道:“小妹蒲柳之姿,自知才德不足以配雅士,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彩褛比武招亲,难道公子……就忍心小妹含恨终身?……”说罢,满含怨幽,凄然欲绝! 绝世狂生惶恐不安地颤声嗫嚅道:“小姐不要误会,在下不是此意,只是……” 第五章 五毒邪门 说到此处,绝世狂生剑眉深锁,心事重重地一扫青衣侍女。 上官云菱倒是冰雪聪明,一见他心事重重,似有难言之隐,连忙吩咐一众侍女退去,微显愕然道:“公子长眉深锁,难道有何隐衷,请说无妨!”绝世狂生面含苦笑地说道:“小姐!可知在下究是何人?” 上官云菱神色愕然地诧声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在下正是传说中的魔头,绝世狂生!” 上官云菱婉容笑道:“江湖传言,未必可靠!” 绝世狂生不胜愤恨地说道:“谢谢小姐对在下的信任,我绝世狂生以为走遍天下,无一知己之人,想不到小姐还能信任在下不是坏人!” 上官云菱娇声笑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目空四海,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如此说来,小妹一经提携,倒要身价百倍了!” 两人话到投机,几嫌相见之恨晚! 绝世狂生忽然长叹一声,吞吐其词地说道:“只是在下此来之意……欲向小姐商借一物” 上官云菱面显愕然地说道:“商借一物……” 绝世狂生点头说道:“欲向小姐暂借‘鳄鱼皮甲,一用,自当原璧奉还!” 上官云菱闻言,满含幽怨与痛苦的表情,颤声道??“难道公子此来,就只为着‘鳄鱼皮甲’?” 绝世狂生对这种幽怨的表情,已不再是陌生,情不自禁地怆声道:“小姐情意,在下只有铭记肺腑,期待将来……” 上官云菱面上展起一丝凄然的苦笑,哽咽道:“公子恩仇未了,小妹自是不敢强留,不过彩楼比武招亲,人所皆知,小妹只有长等公子来相聚就是了。但‘鳄鱼皮甲’,乃家父珍藏宝物,除非……设法盗取,不然别无良策。” 绝世狂生一见上官云菱,神色凄然,知道所言属实,不由剑眉紧皱,坐立不安地在室中来回踱着方步,随即说道:“小姐盛情,在下永世难忘,俟在下恩仇了断之后,自当回来团聚就在此时,庭园中陡起一阵人语喧哗之声。 绝世狂生闻声一晃,如一缕淡烟,穿窗而出! 他一闪之间,隐身花荫下,径朝西北角上纵去! 约莫纵出百十丈之遥,果见一所楼台,展现眼前,楼中幽黯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中射出。 他身怀绝学,哪会将这些护院之人入在眼中,毫不考虑地飘身进人楼中!入眼琳琅满目,盈箱的黄金白银,奇珍异宝,他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一心只顾找寻那“鳄鱼皮甲”! 最后扫视到覆着一方白绫的木箱上,不由惊得目定口呆,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娟秀的字迹,入目分明:速去冰谷借神獒,皮甲百日之期送上黄鹤楼! 末尾赫然署名万花公主! 他,愣然怔立室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怎么知道我要盗取“鳄鱼皮甲”? 难道她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身边,跟踪我到长安? 百思莫解地将白绫揣入怀中,飘出藏珍楼,满腹狐疑地径向城外纵去!甫近城边,只见上官云菱从灯光隐暗之处,身形妙曼地飘身纵出,一见绝世狂生满含关怀地问道:“公子可曾取到‘鳄鱼皮甲’?” 绝世狂生垂头丧气,无可奈何地笑道:“小姐深情,在下至死不忘,‘鳄鱼皮甲’已被人先行取去!”说罢,从怀中取出那方留着字迹的白绫,交与上官云菱! 上官云菱略一端视,面显愕然地诧声道:“公子可知道‘万花公主’,她是何人?为何要盗取‘鳄鱼皮甲’,百日之期又送上黄鹤褛,难道她与公子有何恩怨?……”说到此处,秀目中射出幽怨的光芒,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绝世狂生,期待着他的回答! 绝世狂生轻吁一声,痛苦地说道:“在下也不大清楚这‘万花公主’,究是何等之人,虽然……有一面之识,可是并无恩怨可言!”他不好意思讲得太明白。 上官云菱闻言嫣然一笑,柔声道:“既与公子有一面之识,约定百日之期送上黄鹤楼,度其存心,倒是令人费解,凭空猜测,亦于事无补,如此,只有等到百日之期,再行解决,可是公子此去毋忘小妹日倚楼头,待君归来……”说到此处,哽咽悲泣,语不成声,纵是铁石心肠之人处此境遇,亦会为之黯然肠断! 绝世狂生原是多情种子,只因身世飘零,从小养成高傲仇世的个性,其实内蕴无比热情,只是从未找到发泄的对象! 于今,他连番卷入爱情的漩涡,热情的奔放,有如天空行云,纵横驰骋,无法自已…… 此时,他一见上官云菱,娇啼送别,婉转叮咛,不由离愁万种,齐涌心头,一阵凄然的感受,顿时俊目矇昽,点点泪水,洒落衣衫,颤声道:“小姐珍重,在下恩仇了结,即作归期,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上官云菱不胜离愁地凄然道:“但愿公子此心不渝,小妹虽死无憾!” 两人相依相偎,悄无声息地纵出长安城池! 只见城郊夜阑人静,星月朦胧,万籁倶寂,更形增加这离愁的悲戚气氛。寒月星光下,绝世狂生正自手挽上官云菱,徜徉于城郊的羊肠小道上,声声细语,无尽依依之际,蓦地遥远地传来一声轻微的银铃脆笑。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只听他说得一声:“小姐珍重了!” 等待上官云菱闻声惊觉,人影离开身边,已在十余丈之外。 只见她兀自挥手频呼:“公子毋忘长安城中,小妹日倚楼头,凝眸企望,期待公子早日归来……” 绝世狂生一晃之间,纵出数十丈外,不顾身后依依不舍,兀自挥手频呼的上官云菱。 他将轻功身法施展至极限,疾如云飘电闪,循着传出笑声之处扑去…… 黑夜中,一阵急速奔驰,不下有数十里之遥,可是始终没有发觉出丝毫人影,不由心中暗自恨道:“管他是谁?我何必要自寻烦恼,目前自顾尚且不暇,特来长安设法取得‘鳄鱼皮甲’,眼见成功在望,谁知仍被‘万花公主’捷足先登,用心何在,其意难明。于今,钟姊姊为着自己,千里边关,远赴长白野人山,找寻‘冰谷姥姥’商借‘冰谷神獒’!她,虽然身怀绝学,终属女流,实在使人无法放心,万一有何差错,岂不要我引为毕生遗憾……”想到此处,不由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翅,拔空飞行,焦急万分地抬头一阵揣摩,凭着夜空星斗辨明方向,一闪身形,径朝西北方疾奔而去。 长白野人山,峰峦不绝,崖壑连绵,绝峰高处,经年雪冻冰封,休说人烟,就是飞禽走兽也罕少见到。 虽然,还只不过初秋季节,野人山的半峰上已是瑞雪纷飞,一片白雪暗皑的冰天雪地。 这日晨光时分,瑞雪纷纷的半峰上,由低洼的狭谷中,突然出现一条瘦小的人影。 敢情来人正是为着心上人,不远万里,寻找“冰谷姥姥”商借“冰谷神獒”的钟梅霜! 原来钟梅霜自与绝世狂生分手后,即日夜兼程奔赴野人山,沿途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日 这日,来到这高插云表,白如虹银的半峰,顿觉寒风刺骨,冷气浸肌,茶杯大小的雪花,迎头罩面。 蓦地她似忽然发现了什么意外的奇迹,本来甜美的面容上,陡然展开玫瑰般的笑容,秀眸中射出喜悦的光辉,凝视着雪地上数点含糊不清的兽蹄痕迹! 只见她如同猎鹰似的,循着那含糊不清的兽蹄痕迹,小心翼翼地向前迈进。 蓦地一阵枭晡猿啼似的怪笑,起自谷中,足有盏茶光景,只听到一个哭笑难分的声音说道:“女娃儿!你站在‘回风谷’口等死不成?” 此时,钟梅霜忙不迭地转身一瞥,顿时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只见一位骨瘦如柴,面皮黝黑,白发如乱草,身披半截蓝色膝衫,手拄酒杯大小的乌光拐杖,酷似古冢僵尸模样的老太婆,就在自己身后七尺之遥! 丑老太婆脚前,伏着两只怪兽,似虎非虎,似狗非狗,形状浄狞威猛已极,张牙舞爪地瞪着钟梅霜。 钟梅霜一脸惊骇的神情,敛衽为礼道:“敢情老前辈就是世外高人‘冰谷姥姥’!请恕晚辈无知冒犯,有扰前辈清修!” 丑老太婆面上木无表情,两眼精光暴射,冷森森地说道:“丫头!你少跟我老婆子来这一套,我只问你来到我这‘回风谷’中有何企图?……” 钟梅霜一见丑老太婆,形容奇丑,语言冰冷,脚前正有两只怪兽,无疑的正是自己要找之人,还不知如何开口商借神兽”一听丑老太婆问及她有何企图,忙不迭地正容还礼道:“晚辈不远万里,特意前来,只为向老前辈恳借‘冰谷神獒’,替江湖消除浩劫……” 丑老太婆未待她说完,怒不可遏地嘿嘿冷笑道:“丫头!教你死得明白,老婆子也正是你所说的‘冰谷姥姥’,‘冰谷神獒’是我老婆子数十年终身的伴侣,‘回风谷’数十年无人敢越雷池半步,你敢擅人谷中,已是死罪,还要动我神獒的脑筋,这是你自己找死!” 钟梅霜神容镇静,轻叹一声道:“现承老前辈明示尊讳,神兽为前辈豢养,借与不借,晚辈自是无法强求,不过这擅闯‘回风谷’就是死罪,倒令晚辈不解?” 冰谷姥姥依然嘿嘿冷笑道:“丫头!你倒是胆子不小,居然向我老婆子提出理由,看在你也是女流之辈,同时教你死得心服,现在有两种死法,任你选择其一。” 钟梅霜听冰谷姥姥口口声声都是要她死,不由气愤地说道:“晚辈不远万里,只为求死而来,老前辈要我如何死法,就请说吧!” 冰谷姥姥面无表情地冷声道:“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就是我老婆子与这两只神獒,任你选择其一,只要你能避过三招,放你出谷。”冷森森地说完,依然响起适才那枭啸猿啼似的怪笑,两眼精光湛湛地望着钟梅霜。 钟梅霜心中暗自衡量道:“冰谷姥姥传闻武功高深莫测,自量不敌,如果选择两只神獒,虽然狰狞威猛,究竟是无知的畜类,即使不能一举将其制服,要说避过三招,总也不难???……?”略一思忖,随即微笑道:“老前辈,功参造化,晚辈自是不敌,倒愿一试两只神獒的威力!” 冰谷姥姥似是得意已极的,嘿嘿怪笑道:“丫头这是你自速其死,看中了我老婆子的两只神獒,好吧!”语声未竟,鸟爪似的单臂一挥,伏在脚前的两只浄狞怪兽,似与冰谷姥姥心意相通,顿时一跃而起…… 只听到一声怪吼,谷中回鸣不绝,令人心悸神惊,适才还只不过两只寻常狗大的怪兽,霎时,何止顿长数倍,如两只硕大的灰色斑斓猛虎,跃立钟梅霜左右两侧,就待择入而噬! 钟梅霜一见神獒怪异,哪还敢心存怠慢,霍地一跃腾空,想凭着自己的擅长轻功,凌空搏击! 孰料,她身形才一晃动,两条灰影,已不约而同地从左右袭来! 钟梅霜意想不到神獒动作如此快捷,慌不迭的一式“分花拂柳”,分左右拂出,同时借势飘身,前冲逾丈! 虽然堪堪避过左右的扑击,可是两只衫袖,已被神獒的利爪,划破两道数寸长的裂痕了! 神獒见一式扑空,顿时凶性暴发,同时怪吼一声,跃空而起,高逾丈余,双目圆睁,如两盏烈焰红灯,四爪箕张,似钢钩倒垂,猛向钟梅霜迎头扑来!钟梅霜发出一声震骇的尖叫,眼看就要伤在两只神獒的钢钩厉爪之下,蓦地一条白影,如擎天长虹,从悬岩上泻落谷中,就泻落之际,长袖一挥,两只威猛的神獒,顿被震出寻丈之外! 钟梅霜一见来人,喜极忘形地扑了过来,娇声道:“君弟弟!你怎么会来到这野人山中?” 原来这悬岩泻落的白影,正是绝世狂生,他从长安不分昼夜地赶到这长白野人山中,正自无法找到钟梅霜的踪影,方才神獒的怪吼之声,将他引来!冰谷姥姥一见从悬岩泻落一位银衫少年书生,挥手之间,将自己两只心爱的神獒震出丈外,顿时一阵阴森森怪笑,冷声怒喝道:“你这死不要脸的野丫头,从哪里勾来这臭小子,暗算我老婆子的两只神獒,嘿!嘿!今天我要是让你们逃出‘回风谷’,算我老婆子枉自活了百余岁!”说罢,乌光拐杖一抡,陡起一招“浓云密雨”,顿时之间,谷顶上空,数丈方圆之内,迷漫着一片乌光,劲风如漩地罩向两人! 只听到钟梅霜惊惶地颤声道:“狂生弟当心,她是冰谷姥姥,武功高深莫测……” 绝世狂生傲然地冷笑一声,一拉钟梅霜,两人并肩而立,紧跟着双掌一覆一收,陡然清风四溢,两股无形潜力,如日月升天,乌光顿失! 冰谷姥姥面显惊疑地飘身退出数步,冷哼一声,乌光拐杖直挑而起,一式“白虹贯日”,击向两人胸前要穴! 绝世狂生剑眉飞扬,一声清啸,拽着钟梅霜,腾空拔起,陡地翻身,凌空击出从“阴阳合璧”蜕变的一式“九天雷鸣”,劲风掠处,只听到闷雷似的一声暴响。 冰谷姥姥被震得踉跄后退,乌光拐杖几乎脱手飞出,当场惊骇得目瞪口呆! 绝世狂生凌空泻落,也自血涌翻腾,容颜变色! 钟梅霜虽知君弟弟身怀绝学,想不到他竟然凌空一掌,击得冰谷姥姥踉跑后退,不由怔神无比的愣立当场! 冰谷姥姥何等古怪之人,眼见这银衫少年书生,竟然有此绝世功力,两手怪异的招式,击得自己踉跄后退,几乎拐杖脱手,顿时恼羞成怒,嘿嘿怪笑声中,杖影横空,势若乌龙暴怒,劲气漫空撼谷,威力顿增数倍,卷向两人! 绝世狂生一瞥钟梅霜,朗声笑道:“钟姊姊!既然冰谷老前辈看得起我们,我们何不乘机一试‘阴阳合璧’的功力如何?” 钟梅霜双颊微红,嫣然一笑,两人就待展开新近所学的罕古绝学,阴阳合璧。 冰谷姥姥闻言顿显惊疑地冷声叱喝道:“臭小子!你说什么‘阴阳合璧’?” 绝世狂生双掌频挥,拂开漫天杖影,冷笑道:“那是一宗颇具威力的罕古绝学,难道以老前辈高深莫测的武功,还会骇怕吗?” 冰谷姥姥真是怪异绝伦,适才还是暴跳如雷,形同拼命,照理说听到绝世狂生这种满含讽刺的话,应该是火上浇油,谁知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满面痛苦地撤招后退,一声不响地向谷底岩边走去。她不由想到数十年前,当她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和“天仙”同争“天池”的经过。结果她输了,天仙选择天池,而她只好退隐到这冰天雪地之中疗伤。 此时,只听到远处传来冰谷姥姥,苍老低沉的声音:“丫头!神獒是我老婆子送给你的,‘阴阳合璧’罕世绝学,与那少年好自为之,去吧!”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闻声一震,只不过霎时之间,冰谷姥姥的人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的是两只神獒,驯服如羔羊地摇头摇尾屹立谷中! 钟梅霜娇声笑道:“既是冰谷老前辈不愿与我们纠缠,我们就带着神獒出谷去吧!” 绝世狂生虽感冰谷姥姥其行怪僻,既然允借神獒,也就无话可说地颔首笑道:“虽然百日之期为时尚早,但是我们也不能多事耽搁,误了黄鹤楼头之约!” 两人正自准备腾身出谷之际,蓦地一阵丝丝尖细的语声,从谷外传来,寒风中清晰地听到:“小君!速往‘飞龙堡’,拯救你未婚妻单于青容!” 绝世狂生听出了传声之人乃是乾坤一圣,一拉钟梅霜,身形腾空而起,径向谷外掠去…… 跟着,两只神獒一阵怪吼之声! 霎时间,两人两兽,翻出“回风谷”外,野人山中白茫茫的一望无涯,人在其中,如处身银白世界,要不是两只神獒前奔开道,真还无法辨明方向!虽然两人身怀绝学,纵跃如飞,也经过三昼夜的时间,方始奔出野人山!黄昏时分,绝世狂生与钟梅霜抵达飞龙堡前。 绝世狂生,前曾偕同绿衣女郎,伪称江湖南孟鹤,参加飞龙堡主“天外飞虹单于鸿”六十寿庆,对堡内情形,自是不会陌生! 甫近堡前,与前番堡主寿庆之期的盛况,又是截然不同! 只见门前彩褛万结,乐声喧扬,数十庄丁,全是新装红服,凝立堡前,显然堡中有什么喜事。 绝世狂生与钟梅霜徘徊堡前,正想人内一探究竟。 忽然,来路上,一阵人马喧腾。 霎时间,数十畲骑,电射而至,甫抵堡前,同时翻身下马,见其神情装束,无一不是武林豪雄,江湖英杰! 绝世狂生一拉钟梅霜,乘着庄丁混乱忙碌之际,一晃之间,闪身而人!恰在此时,飞龙堡主天外飞虹单于鸿,偕同安乐公子钟一郎,满面笑容地迎出庄来! 绝世狂生长揖躬身,朗然笑道?。“堡主别来无恙,是否还能忆及我这一介穷酸?” 安乐公子钟一郎一见绝世狂生,顿时面容惨变,震骇无比地颤声道:“绝世狂生……幸会!幸会!” 天外飞虹单于鸿一听这银衫书生,就是武林人物闻名丧胆的绝世狂生,不由惊愕万分,茫然失措地苍声道:“小侠光临敝堡,有何见教?恕老夫有失远迎!”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岂敢!岂敢!在下此来,专程来见令嫒青容姑娘。”天外飞虹满面惊疑地苍声道:“小侠既是专程前来,就请入堡一叙!”绝世狂生不顾天外飞虹的惊疑神色,一瞥钟梅霜笑说道:“钟姊姊!我们少不得又要叨扰堡主一番!”说话声中,随同天外飞虹,进入堡中! 此时,一众武林人物,惊闻绝世狂生偕同一位玄衣少女,来到飞龙堡内,无不惊得脸色大变,不知这位轰动武林的煞星,究竟存着何等企图? 身为堡主的天外飞虹单于鸿,实是怔忡不安,狐疑满腹地将绝世狂生引入客厅中,宾主就座,寒暄数语! 绝世狂生从容笑道:“前次堡主六十大庆,在下适逢其会,今日堡中彩褛高结,喜气盈盈,高朋满座,但不知是为何事?”说到此处,两眼神光湛湛地望着天外飞虹! 天外飞虹单于鸿苍声道:“今天正是小女吉期!” 绝世狂生微笑道:“不知堡主有几位千金?” 天外飞虹单于鸿面色愠怒地沉声道:“老夫只此一女!” 绝世狂生视若无睹地笑了笑,道:“江湖传说,单于姑娘天姿国色,与那扬威镖局总镖头梅岚大侠的儿子有婚约,扬威镖局虽遭横祸,今日令嫒成婚,应是那梅公子已来就亲了。” 天外飞虹单于鸿怒形于色地冷声道:“那‘扬威镖局’梅岚父子,早已骨化灰沙,纵是那梅氏孤儿大难不死,也不过流落他乡,终生困乏,我那虎女岂容配犬子!” 绝世狂生闻言哈哈大笑道:“到底武林前辈,义薄云天,卓见尤属高人一等!” 天外飞虹单于鸿雄峙一方,隐称武林霸主,哪曾受过如此讥讽,顿时恼羞成怒,拂袖而起,沉声怒喝道:“绝世狂生,老夫看你资质不凡,不失为一可造之材,以礼招待,你的横加羞辱,简直是无理取闹,难道老夫真还怕你不成?” 绝世狂生剑眉飞扬,狂声大笑道:“谢谢堡主夸奖,我绝世狂生亦不过前辈眼中的无能犬子!实不敢当高人谬赞!” 久坐一旁的钟梅霜陡地嫣然笑道:“前辈可知那‘扬威镖局’,梅家公子尚在人间呢?” 天外飞虹单于鸿面上微显惊奇地冷声道:“老夫有言在先,纵是那梅氏孽子尚在,老夫亦不容吾女配给那流离失所之人!” 绝世狂生陡地双眉带煞,面罩寒霜,声似寒冰地言道:“单于鸿,你这狼心狗肺之人,先父与你交称莫逆,如今尸骨未寒,‘扬威镖局’横遭浩劫,你不但不闻不问,竟然出言厚颜无耻,小爷要不看在你女儿份儿上,只不过挥手之间,就要你生死两难!” 天外飞虹单于鸿面色铁青,神情激动地颤声道:“小子!你是何人?” 绝世狂生冷哼道:“堡主心目中早化灰沙的梅氏孤儿,无能犬子!” 天外飞虹单于鸿,正自尴尬万分,眼见无法开交之际,蓦地一缕寒风,径向绝世狂生身后袭来! 只听到安乐公子钟一郎,阴森无比地冷笑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几在同时,飞龙堡前,人影乱窜,陡起一阵轰天怒吼之声。 霎时间,不下数百武林人物,将整个飞龙堡,围得水泄不通! 绝世狂生对身后袭来的寒风,浑似未觉,乘着混乱之际,挥手间,拂出丝丝无形的劲气。 天外飞虹单于鸿只觉全身穴道一麻,顿感酥软乏力地瘫痪就地! 此时,钟梅霜已从后院中,抱着一位昏迷沉睡的紫衣少女,飞身而出!安乐公子钟一郎怨毒已极地冷哼道:“你们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救人,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绝世狂生冷喝道:“钟一郎,别以为你们那些狐群狗党,人多势众,在小爷眼中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管教你们今天一个也休想活着回去!”冷喝声中,一闪而前! 安乐公子钟一郎早已知道绝世狂生的厉害,哪能就此被他轻易缠住,未待他话声说完,就已飘身退出客厅,径向堡门外纵去。 绝世狂生在飞龙堡中,明示自己身份,就已存心杀个鸡犬不留,此时,一见安乐公子纵出堡门,不屑地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如一缕轻烟似的跟踪而出! 等待安乐公子钟一郎,回头一瞥,顿时惊得面容惨白,只见绝世狂生面含冷笑,如冤魂缠腿似的,就在自己身后三尺之遥。 绝世狂生一见安乐公子那震骇的表情,满含揶揄地冷声道:“想不到‘鸠魔教’大名鼎鼎的安乐公子,也会是贪生怕死之徒!嘿!不过公子爷,你要想死,真还不易,我想要你尝尽人间逍遥的滋味,然后再去西天极乐世界,真个逍遥!” 安乐公子钟一郎素向养尊处优,颐指气使,几曾受过这等羞辱,顿时瞪大眼,狂吼一声,震得一排的寒风,向绝世狂生扑了过来! 绝世狂生心存报复,故意激怒于他,以免被他乘机脱逃,只要缠住这小魔头,一般鸠魔教的爪牙,自然不敢独自溜走! 此时,见他果然落入自己圈套,不由哈哈狂笑道:“这还像个小魔头,凭自己拿点真才实学出来,不要只会驱使别人送死!” 他指掌不离地缠住安乐公子,使他无法脱身,口头更是不停地揶揄讽刺!安乐公子空自暴怒如雷,形同拼命,无奈技不如人,只见他满面青筋暴露,三角眼中,喷出似火芒焰,挥掌移足,无不全力施为,尽管如此,总是无法沾到绝世狂生丝毫衣角! 围在飞龙堡四周的鸠魔爪牙,见安乐公子被绝世狂生杀得险象丛生,怒啸一声,纷纷地拥了上来。 绝世狂生一扫四周,哈哈笑道:“你们何必如此心急,收尸也得等一下。”笑声未敛,指掌却忽的一翻,谁也没有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招式!眨眼间,左手已如铁铗似的扣住了安乐公子的右手脉,右手正压在安乐公子前胸要穴之上!正想施展‘鸠魔真经’上的独门手法,‘搜骨缠筋’,使这养尊处优的小魔头尝些痛苦的滋味。 安乐公子,亦知落到这煞星手中,自忖必死无疑之际,蓦地人群中,陡起一声寒冰似的阴森冷笑。 只听到钟梅霜发出一声it骇无比的尖叫! 顿时,飞龙堡前,走石飞砂,地暗天昏,乱成一遍。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微一分神,安乐公子乘机一晃,脱手狂奔。 黑暗中,两只神獒震起轰天怪吼之声。 绝世狂生担心钟梅霜的安危,任听安乐公子从手中脱去,也来不及追赶,陡起一声无比愤怒的长啸,猛向人群中扑去。 他,目如冷电环扫一周,见到的全是一些惊得面无人色的鸠魔教爪牙,哪里还有钟梅霜与单于青容的人影? 此时,他满腔愤怒,如烈火焚身,无处发泄,陡然从腰前掣出“大昊神剑”,挥手间,银芒漫天。 只听得连声惨叫闷哼,数十个为虎作伥的“鸠魔教”爪牙,眨眼间一个不留地倒毙在“大昊神剑”锋芒之下。 绝世狂生怒恨填膺地杀了一众鸠魔教爪牙,飞龙堡前,已是陷人一片阴森鬼寂,再也找不到半丝人影! 忽然,夜风中,遥远地传来,丝丝暧昧已极的阴森鬼笑之声,跟着嘶声怪语道:“小子!要想留得两个丫头的活命,速将‘大昊神剑’送到吕梁山中。”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忙不迭地急起直追,同时心中电闪似的忖道:“说话之人分明用的是传音入密功夫,远在数里之外,纵然自己轻功绝世,也是无济于事,可是两个年轻少女落在恶魔手中,何况她们两人与自己……” 想到这些,他恨不得自己双手能够翻天覆地,将这个无情的世界,整个从他手中毁灭! 可是,愤恨归于愤恨,现实从不饶人,他兀自热血沸腾,目眦欲裂地狂奔在黑夜的原野中。 正自含怒狂奔,愤恨未已之际,荒林边陡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小子真是不管用,连老婆都给人抢跑了,偏还要叫什么绝世狂生,真是丢人。”绝世狂生停身一瞥,只见数丈之遥的一棵矮松下,一个乱发蓬松,衣衫破碎的道人,枕石酣眠! 道人侧身而卧,无法看到他面貌,绝世狂生只得伫立一旁,正自奇怪,这道人为何独自躺在荒林,分明出言讽刺自己! 突然,“咚”的一声! 如同山谷雷鸣,道人翻身而起,怀抱石鼓,站立在绝世狂生身前五尺之处,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不认识我乾坤一圣?” 绝世狂生,面显惊疑的一瞥,恍然道:“原来是老前辈在此,怎知在下……”乾坤一圣未待他说完,似感不耐地喝道:“少说废话,走!” 走字出口,也未见他如何晃动,人影已在数丈之外! 绝世狂生一纵身形,忙跟在后头。 乾坤一圣身如急矢离弦,一泻数丈,自顾前奔,也不理会身后的绝世狂生! 两人闷声不响,一味狂奔,足有两个更次,也不知经过了多少路程,来到何处? 此时,更残漏尽,天尚未明,夜风呼啸,原野中乱树随风颤抖,似憧憧鬼影,一片阴森死寂的气氛。 蓦然前面显出一道幽深的狭谷,谷口宽仅数尺,两旁岩石,犬牙交错,宛如乱剑横斜,刀山隐现。 乾坤一圣停身谷口,不再前进。 绝世狂生跟踪赶到。 乾坤一圣一瞥谷中,笑道:“小君,我就带你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绝世狂生一拱手,道:“多谢!”便向谷中纵去。 狭谷幽深,兀突、曲折离奇,窄狭处,仅能容人侧身行走! 高低起伏,乱石横陈的谷道,足有三五里之遥。 突然,眼前闪起一道暗绿的灯光,隐约间,似从谷底一处高大的白色门楼中射出! 绝世狂生心悬两女安危,虽感谷中神秘莫测,可能存着莫大的危机,稍一思忖,身形晃处,疾如横空夜鹤,径朝谷底掠落。 甫近那白色门楼,不由惊得冷汗淋漓,毛发根根直竖,怀疑自己走入了阴间的地狱门? 只见矗立眼前,那足有五丈来高的白色门楼,竟全是白骨森森的骷髅人头,层层累集而成,中间横着暗绿磷光闪闪的四个桌面大字——五毒邪门! 两旁对联:尽天下英雄豪杰,穷武林五毒邪门。 绝世狂生疑惑万端地暗自忖道:“五毒邪门……这又是什么鬼门径……”正自思忖未已,耳边响起一阵管弦音乐之声,夜风中隐隐约约,自谷底传来。 他,不由惊诧万分地凝神谛听,奇怪?何人在此穷荒绝谷,夜静更深,奏出这悠扬的管弦之声? 绝世狂生虽然身怀绝学,智慧如海,一时也想不出这“五毒邪门”中的丝毫究竟! 他,顿时如坠身五里云雾之中,正自犹豫莫决,思绪万端之际,蓦地一声沉雷似的鼓响,从谷外传来。 绝世狂生霍闻鼓声,如当头棒喝,疑念全消,冷哼一声,猛然跃起,从那成堆骷髅门穿身而过。 霎时间,掠落谷底,越过一道翠绿平林,忽然眼前又是一番景况,只见谷中一片平坦的盆地,其中阡陌纵横,亭台楼榭,屋宇连云! 当中一所特高巨宅,建筑得美轮美奂,俨然皇宫玉殿,缕缕粉红色的灯光,夹杂靡靡的乐声,女人蚀骨销魂的荡笑,洋溢靡淫浪漫的气氛,自中间巨宅的花厅中传出。 绝世狂生如幽灵似的,飘身花厅之前,俊目中显出两道冷电寒芒,射向室中。 只见花厅中,正在乐声悠扬,笙歌夜宴,上首桌中,一位黑衣女郎,黑纱蒙面,袒胸露臂,体态丰盈,露在黑纱外面的樱桃小口,不时发出那蚀骨销魂的银铃荡笑,笑声入耳,使人如饮酿浆,怡然自醉! 下首桌中,正是安乐公子钟一郎,四位与“鸠魔教”红衣护法装束一模一样的中年壮汉,还有一位灰老人,面容干瘪,削腮鹞鼻,半撮鼠须! 两旁,数十个年轻少女,上身赤裸,粉红亵裤,怀中各抱乐器,媚笑盈盈,肉色粉香,乱成一片。 绝世狂生眉飞煞气,目如喷火,正想昂然直入。 蓦地,只听到上首桌中的黑衣蒙面女郎,脆声笑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俊美非凡,胆大包天,想不到进入我‘五毒邪门’竟是胆小如鼠,踟蹰不前……” 绝世狂生微一惊疑,冷哼一声,顿如一缕卷地旋风,掠落花厅中央,傲然卓立,满面不屑地冷哼道:“五毒邪门,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不过藏污纳垢的下流淫窟……”说到此处,目射精光,一扫座中的安乐公子等人,继续道:“小爷要不是为着追赶一众魔头爪牙,谁会来到这种污浊场合,不过你们自谓‘五毒邪门’,公然以毒恶邪淫标榜,既然遇在小爷手中,少不得要替江湖除去一害,以免贻害武林!” 黑衣蒙面女郎闻言,虽然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似是毫无怒意,依然媚笑盈盈,春风俏步,姗姗而前,露在黑纱外的晨星秀眸,凝视着绝世狂生,柔声道:“不错!诚如公子所说‘五毒邪门’藏污纳垢,穷天下之毒恶邪淫, 传闻公子文武兼资,可知那‘浊者自浊,清者自清’的说法,‘五毒邪门’虽然我行我素,自问无损于人,未必较那些口诵仁义,看去道貌岸然,其所行所为,又岂止恶毒邪淫的白道人士为差,如说‘五毒邪门’为江湖一害,那世间无一不是可杀之人……” 她声若银铃,滔滔不绝地说出一番似是而非的谬论! 绝世狂生冷嗤一声,豪气凌人地叱喝道:“世界虽然尽多恶人,我要用他们的鲜血,洗清人间的污浊,终有一天,见到武林的太平……” 语未竟,席中陡起一声阴森无比的低沉冷笑,跟着,声如冰谷寒风地说道:“小子!真是恬不知耻,死在目前,还要胡说大话!你有多大一点道行,难道我‘神行无影独行客严达’,会比不上你这小子!” “我道潜伏吕梁山中三十年的‘神行无影独行客’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真是物以类聚,所谓一丘之貉,乌鸦之中,自然找不出凤凰来!”绝世狂生不屑地道,说罢,连声狂笑,好似根本未将这魔头人物放在眼中! 神行无影独行客严达,乃黑道称尊,横行武林数十年,罕遇对手的魔头人物,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讥讽,当时便枭鸣似的一声怪叫,就地卷起一缕旋风,无声无响地袭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虽然狂笑连声,好似毫无戒备,其实早已气贯全身,功凝双掌,等待神行无影独行客,发出那声枭鸣怪叫,早已闪出旋风圈外,面含冷笑地凝视着众人! 神行无影独行客怪叫声中飘然闪出,横行武林数十年的神行无影轻功,不谓不快,想不到绝世狂生居然一闪之间,飘出旋风圈外,顿时倏敛轻敌之心,冷声喝道:“小子!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绝世狂生一见他掌出无声,心存狠毒,杀机陡起,愤恨无比地叱喝道:“小爷正想赶赴吕梁山扫穴犁庭,想不到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你还想活着回去不成?” 神行无影独行客气得怪叫连声,卷起遍地旋风,层层掌影,身形如鬼影,忽隐忽现,看去分明在前,无形劲气倏从身后袭到! 绝世狂生虽然身怀绝学,对这幽灵似的鬼影身法,好似一时不明究竟,处处显得被动,数招过去,竟然落在下风! 只听到缕缕旋风中,传出神行无影独行客满含得意的阴森怪笑。 绝世狂生正自愤恨填膺,用武无地之际,蓦地,耳边响起丝丝声如蚊蚋的语声:“虚者实之,舍实击虚,恶獠可除!” 绝世狂生闻声霍然顿悟,他已听出传音指点之人乃是乾坤一圣。 蓦地,陡然一声龙吟长晡,震得花厅墙壁晃动,屋瓦惊腾,人影腾空而起,绕室环飞,疾如黑夜陨星。 霎时间,偌大的一座花厅,只看到遍地旋风,漫空人影,真是一场罕见罕闻的打斗! 正当“鸠魔教”一众爪牙,“五毒邪门”中人物,看得眼花缭乱之际,突然,一道强烈的银光闪处,陡起一声惨厉的闷哼! 只见一条灰色的人影,立被划空抛出,“啪哒”一声摔落数丈之外!数百道惊奇的眼光,循声望去! 只见“神行无影独行客严达”,胸前冒起一道血箭,倒躺厅前,手脚一阵抽搐,便寂然死去! 绝世狂生面罩重霜,卓立厅中,俊目中射出两道似剑寒芒,一眨不眨地盯视着所有在场之人! 此时,人群中,陡起一声怒吼,顿时人潮浪裂波分,四位红衣中年壮汉,一跃而前,满面浄狞戾气,目光凶狠地一扫绝世狂生,嘿嘿冷笑道:“小子!‘鸠魔教’前次在‘水笔子林’饶你不死,还不知感恩图报,归服本帮,竟然一再逗能,杀害本帮重要人物,今天犯在大爷们手中,再也难逃死数!”绝世狂生满含嘲弄地冷哂:“所谓:好死不如恶生,‘鸠魔教’不愧绝世魔头,倒是豢养着不少无知蠢物,替他卖命!” 四红衣壮汉同时怒吼一声,恍如夜空霹雳,四面八方震起排出劲气,击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直待劲风袭体,身形怪异地一闪,堪堪避过四股足可开山裂石的掌风,意似不屑地冷哼道:“你们要是自不量力,一味纠缠,休怨小爷心狠手辣,不教而诛!” 四红衣壮汉亦是“鸠魔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尖高人,几曾受人如此轻视,何况众目睽睽之下,纵知不敌,亦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闻 言怒喝道:“小子!少卖狂,等下管教你知道大爷们的厉害!” 绝世狂生面上陡起一丝肃杀的冷笑道:“好吧!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声落,掌起一招四式,迅捷无伦,分取四人前胸幽门重穴! 四人一见绝世狂生,掌出如风,一招四式,认穴奇准,哪敢怠慢,忙不迭地出掌还击,同时相视一声冷笑,霍地闪身纵退! 绝世狂生力贯双掌,一招正想跟着击出! 乾坤一圣之声,又自耳边响起:“提防四人歹毒暗器……” 绝世狂生立即严加戒备。 四红衣中年壮汉,倏地举手一挥,同时得意忘形地狂声怪笑道:“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辰!” 绝世狂生适才已自闻声知警,“鸠魔真经”中的“混元一气神功”早已布满全身,倏见四人抖手挥出,不由杀机顿炽,一招“长恨绵绵”迅疾拂出!只听到连声惨嚎,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委顿就地,令人惨不忍睹! 此时,静立一旁,坐山观虎斗的黑衣蒙面女郎,忽然莫名含意地娇声媚笑道:“绝世狂生,果然名不虚传,凌虚搏杀‘神行无影独行客’,挥掌破去‘阴山四绝’的歹毒暗器,‘七绝追魂毒蜂针’……”说到此处,露在黑纱外面勾魂夺魄的目光,一扫安乐公子钟一郎,继续道:“你这‘鸠魔教’的总巡察,是否还要讨些公道?” 安乐公子色厉内荏冷哼道:“小子!只怕你有通天之能,也难出我‘鸠魔教’的掌握!” 绝世狂生鄙夷地冷嗤道:“公子爷!时间不多,有何善后赶快交待,等下我绝世狂生教你尝些新鲜的味道,然后使你结束了安乐的一生!” 安乐公子面色铁青,厉声喝道:“小子!你欺人太甚,本公子与你拼了!”怒喝声中,一式“厉鬼追魂”,心存两败倶伤地扑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一见小魔存心拼命,倒是不敢轻视,连忙横跨数尺,避开正面,让过他凌厉的一招! 安乐公子招式落空,倏地回身,一招“无常夺魂”,震起两股寒跟劲气,上指“璇玑”,下取“关元”两处重穴! 绝世狂生痛恨这小魔心怀恨毒,几次都被他诡诈地逃出手去,存心要使他尝尽痛苦的滋味,此时见他双掌分取自己上下两大要穴,佯装未觉直待寒风袭体,掌影沾衣,陡地一招“烦恼三千”! 安乐公子只觉脉腕一麻,绝世狂生双手已如两道铁钳似的扣住他! 安乐公子猛一挣扎,顿感全身功力尽失! 绝世狂生冷声笑道:“公子爷!今宵教你好生消受一番!” 笑声甫落,只见他双手轻微一捏! 安乐公子陡起一声痛苦的呻吟,满面青筋暴露,汗如泉涌。 绝世狂生哈哈狂笑道:“公子爷!味道如何!你要不从实说出‘飞龙堡’中两个少女的下落,想你也应该知道,在下会采取何种手段来对付你!”安乐公子痛苦连声嗫嚅道:“她们都在……” 就在此时,身后陡起一缕轻微的寒风。 只听到安乐公子半声闷哼,手脚一阵轻微的痉挛,便寂然气绝身亡。 变生仓促,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无比,骇异万分! 绝世狂生面色微显愕然,随即愤怒无比地冷哼道:“想不到,‘五毒邪门’,居然有人施此阴谋,今宵如果不说个明白,小爷只有大开杀戒,血洗邪门!”说罢,目射杀光地一扫在场之人,坚决无比地继续道:“所谓:‘五毒邪门’应该也有掌门人物,要是再不出来答话,休怨少爷出手无情……” 语声未落,只见黑衣蒙面女郎,莲步姗姗,排众而出,柔声媚笑道:“公子要找我们‘五毒邪门’的掌门人,是吗?” 绝世狂生微显惊疑道:“难道你……就是五毒掌门?” 黑衣蒙面女郎更是淫声荡笑道:“难道我……‘五毒妖姬’,还会假冒不成!” 绝世狂生一听这年轻的黑衣蒙面女郎,自称“五毒妖姬”的五毒掌门,不由面显愕然地冷笑道:“小爷可不管你什么‘五毒邪门’,‘五毒妖姬’的,只要你说个明白,为何突施暗袭杀死安乐公子,同时交出两位年轻少女,万事皆休,否则你‘五毒邪门’谁也休想留着活命!” 五毒妖姬扭腰摆臀,媚态横生,浪笑连声道:“安乐公子非本门之人暗袭致死,公子莫含血喷人,倒是要我‘五毒邪门’交出两位年轻少女,但凭吩咐!” 绝世狂生一听五毒妖姬愿意交出两女,顿时怒气全消,面含微笑地和声道:“掌门既愿交出两女,暗袭安乐公子之事,也就一笔勾销!” 五毒妖姬此时露在黑巾外面的秀眸,射出两道足可熔金化石的欲火焰芒,淫声浪语道:“公子!人间麟凤,倜傥风流,我‘五毒妖姬’能亲丰采,不知几生修来?” 绝世狂生一见她媚态横生,淫声浪语,不由剑眉微蹙,面含愠色,正容冷声道:“鸠魔教爪牙掳来两位少女,现在藏身何处,即请掌门交出人来!”五毒妖姬目凝秋水的一瞥绝世狂生,轻盈漫步,吐气如兰地娇声道:“五毒邪门,美女如云,燕瘦环肥,凭君选择,我‘五毒妖姬’虽无柳絮之才,王蔷之貌,但颠鸾倒凤,闺房之乐……” 绝世狂生未待她说完,面罩寒霜,沉声叱道:“五毒邪门,真是邪淫无耻之尤,你再要胡言乱语,休怨我绝世狂生翻脸无情!” 五毒妖姬似是无限柔情,不胜幽怨地轻吁一声,楚楚堪怜地颤声道:“我‘五毒妖姬’虽然浪迹江湖,但纤尘不染,心同日月,难道公子一无垂顾 微显茫然地说道:“五毒邪门,名虽不雅,掌门妖姬倒是才色倶佳,我绝世狂生一身仇恨,两手血腥,掌门深情,只恨在下无福无缘,武林年少奇人侠士,比比皆是,以掌门之才色,何患无夫?” 五毒妖姬闻言前行数步,仪态万千,宛似依人小鸟,解语鲜花,一敛适才淫声浪态,怨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声音凄楚、哀怨、低沉,似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绝世狂生虽然眼比天高,心坚铁石,亦被五毒妖姬怨语柔情,潜移默化,情不自已…… 此时,天甫黎明,花窗中已射进晨曦的微光。 两人犹自默然无声,情深款款地怔立花厅中! 绝世狂生似是忽然想到什么,身躯微一颤动,英俊的面容上,陡起层层极为复杂的表情,满含着肃杀和愤恨,又似有着难以描摹的怨哀。 只听到他漠然无情地冷声道:“我不能……我不能辜负……她们……” 五毒妖姬闻声娇躯微一颤抖,虽然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只听她声似寒冰地冷笑道:“难道你还想离开‘五毒邪门’?” 绝世狂生满含迷惘地道:“我……不能离开‘五毒邪门’吗?” 五毒妖姬应声道:“我们鱼水永谐,终老此处……” 绝世狂生冷声道:“我……我不能……” 五毒妖姬神秘地媚笑道:“是不是忘不了丹霞山顶的绿衣姐姐,‘万花幽谷的万花公主’的半月销魂,‘紫衣仙子单于青容’的清丽绝俗,钟梅霜姐姐的合璧双修,阮妹妹素秋的两小无猜,还有洛阳神武庄的申屠姑娘娇嗲示爱,长安城中上官山庄上官云菱比武招亲,城郊送别……” 她声圆玉润,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说完,听得绝世狂生心悸神惊,容颜惨变,如置身满天云雾之中。 绝世狂生一阵神忖,倏地冷声喝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这般清楚?”冷喝声中,霍然跃起,五指如钩,径向五毒妖姬满罩黑纱的面门抓去。五毒妖姬似是早已料到,他身形方始跃起,只听她发出一声无限情痴地欢笑,娇躯如柔风拂柳,轻灵妙曼地飘出数丈之外! 绝世狂生一式扑空,更是惊奇这五毒妖姬简直是高深莫测,神秘得似谜一样的人物,她为何对自己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他本来怀疑钟梅霜及单于青容二人被“鸠魔教”爪牙劫持必然藏身在“五毒邪门”中,经“五毒妖姬”如此一说,更证实自己所料不差,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隐藏两个年轻的少女…… 心头电闪似的一阵思忖,依然毫无头绪! 五毒妖姬一见绝世狂生沉思不语,冷声笑道:“公子!是否还在想念你的两个心上人?” 绝世狂生怒容满面,冷声叱喝道:“鸠魔教一众爪牙,落在你‘五毒邪门’中,我只知向你要人,否则……” 五毒妖姬浪笑不止地说道:“否则你要怎样?” 绝世狂生似是不耐与她多加纠缠,愤怒已极地喝道:“一掌劈了你这……淫妇!” 五毒妖姬冷笑道:“绝世狂生,你虽然震惊武林,可是我‘五毒邪门’,不在武林之列,有什么绝学尽管施展,相信我‘五毒妖姬’还能奉陪!” 绝世狂生冷傲无比地朗声笑道:“好得很,‘五毒邪门’总不是什么好门路,绝世狂生正想消灭你这邪魔淫窟!” 五毒妖姬此时轻纱尽卸,袒臂露胸,一舒羊脂白玉般的手腕,扭腰摆臂地扑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曾经数次风流阵仗,哪会容她轻易得手,倏地指掌兼施,直取五毒妖姬蒙面黑纱! 五毒妖姬似是心存顾虑,一晃娇躯,避过他指掌兼施的双重攻势! 陡地,一阵身躯颤抖,高耸的双峰,上下巍巍波动,柳腰、丰臀,顿现眼前,俏步姗姗,迎风起舞! 两人都是步子轻灵,身形妙曼,花厅中如穿花蝴蝶,艳舞翩翩。 绝世狂生面上微显愕然神色,想不到这“五毒妖姬”武功高绝,自己真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尤其她身形晃动之间,秀眸凝睇之处,暗中蕴含着一股使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转眼间,已是数十招过去,依然胜负未分! 五毒妖姬飘身纵退数尺,脆声笑道:“五毒邪门与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绝世狂生冷声道:“只要你交出两位少女,就此万事皆休!” 五毒妖姬柔声媚笑道:“要我‘五毒邪门’交出两位少女不难,不过有一条件公子必须答应!” 绝世狂生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五毒妖姬满含冀望地说道:“请公子做‘五毒邪门’的掌门!” 绝世狂生哈哈狂笑道:“好主意,不过我绝世狂生一身恩怨,实在无福无缘,有负姑娘厚意!” 五毒妖姬冷笑道:“公子执意不从,自是无法强求,不过我‘五毒邪门’有一条不破的规律,凡进入我门中的年轻少女,再也休想出谷!” 绝世狂生面容陡变,杀气横生,厉声叱道:“邪魔淫窟,也有规律……”语声甫落,杀机陡起,就在此时,身后陡起一声燕语莺声,花枝招展,数十妙龄少女一拥而前,人群中,失去了五毒妖姬的人影! 绝世狂生愤恨连声地叱喝道:“你们都想找死不成!” 数十妙龄少女只是盈盈媚笑,步步生姿地婆娑起舞,将绝世狂生围在核心! 此时,花厅中,一片疯狂热舞,春色无边。 鸠魔教的一众爪牙,也不知何时逸去。 蓦地窗前人影闪入,一位身披粉红宫装,美似天人的绝色少女,腰间挟着昏迷不醒的钟梅霜与单于青容,盈立厅前! 绝世狂生一瞥之间,顿时面显惊奇迷惘,口中嗫嚅地说道:“万花公主,你怎么会来到这‘五毒邪门’?” 敢情腰挟两人,进入花厅的正是万花公主丨 万花公主嫣然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绝世狂生一见万花公主腰间挟着钟梅霜与单于青容,面含感激地笑道:“有劳公主义施援手,在下谨致谢意!” 万花公主仪态万千,雍容清雅地微笑道:“我们都不是外人,公子何须客气,只是两人穴道被制,小妹亦无能为力!” 绝世狂生虽然惊疑莫释,心念两女安危,一时也来不及追查究竟,从万花公主手中接过两人,安放花厅软椅之上! 只见两人昏迷不醒,气息均匀,毫无伤痕迹象! 他自顾察看两女一番,正自彷徨迷惘,一筹莫展之际,身后陡起一声银铃脆笑。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满含惊奇、迷惘的目光,循声瞥去! 只见自君山分袂,一别数月的绿衣女郎,满含爱恋地凝立数尺之外! 绿衣女郎一见绝世狂生,满面惶急的神情,柳眉微蹙地笑道:“弟弟,还不赶离开这是非之地,难道你真想死在这‘五毒邪门’?” 绝世狂生苦笑道:“姐姐!你可知这‘五毒邪门’是何路数?” 绿衣女郎柔声笑道:“高深莫测,善恶莫分,不过‘五毒邪门’不是坏人,也许有难言之隐,这些你将来自会知道!” 绝世狂生迷惘地说道:“在下要不是满身仇恨,真想早日脱离这诡诈百出的江湖,隐居穷山恶水之间,与尘世隔绝,落个清闲!” 绿衣女郎妩媚地笑道:“难道你就不想念姐姐了?” 绝世狂生面颊微红地笑道:“姐姐是我甫人江湖第一个认识的人,也是我永远怀念的人!” 绿衣女郎无限柔情蜜意地笑道:“弟弟,你不知道姐姐是多么想念你……”两人正自互相诉情怀,浑忘身外一切之际。 忽然,绝谷四周,人声怒吼,一片沸腾。 绿衣女郎陡起一声银铃脆笑,一闪之间,穿窗而出! 绝世狂生挟起昏迷不醒的钟梅霜与单于青容,跟踪而出! 霎时间,四周林野,浓烟直冒,烈火腾空。 此时,四周绝岩上,怒吼连声,火焰火箭,横飞乱窜! 数十黑衣人,从浓烟烈火中,直冲而入! 绝世狂生怀抱两人,左闪右窜,无从穿出烈火重围! 无疑数十黑衣人入谷,专为对付自己而来,不由怒愤填膺,要不是怀抱两人,心存顾虑,也不会受此窘迫! 此际,孤单、落寞之感,齐涌心头。 只听到一声震天怒吼,数十黑衣人,蜂拥而前,掌风劲气,排山撼岳,震起遍地灰砂,蒙头罩面! 绝世狂生被困核心,怒目横眉,有如柙中猛虎,眼见时间一久,势将伤在众魔头爪牙之下! 突然,一声震天怪吼,地动山摇,浓烟烈火中窜出两只威猛浄狞的奇形异兽,张牙舞爪,扑向人潮中! 顿时间,闷哼惨号之声,彼起此落! 绝世狂生正想乘机突出重围,忽然听到一阵少女的声音道:“公子!勿忘百日为期,黄鹤楼头之约!” 语声未落,绝谷之外,陡起一声沉雷鼓响,跟着传来乾坤一圣的一阵哈哈大笑道:“小君!风流罪,味道如何?” 绝世狂生像根本就没听到乾坤一圣的话一般,挟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少女,从浓烟烈火中闯了出来! 眼见两人均是鼻息轻微,生机莫测。 他虽然素性孤僻,冷傲绝伦,也不由面显惊惶神色,心中暗自忖道:“她们俩人,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室,一个是裸体相裎,‘玄阴老人’遗命,同修‘阴阳合璧’,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只见他剑眉紧蹙,愤恨连声,挟着两人向荒山乱树中一步一步走去。 突然,树荫中传出一阵吟哦之声:“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吟声未断,跟着一阵洪钟似的哈哈大笑! 乾坤一圣自树荫中飘然而出,一见绝世狂生狼狈的神情,朗声笑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呀从此陷入脂粉阵中,情仇恩怨,永无了期……” 绝世狂生腼然苦笑道:“老前辈,多谢示警,可知‘五毒邪门’是何来历?” 乾坤一圣闻言顿敛笑容,长眉微蹙的沉声道:“你说这个‘五毒邪门’,老朽于半月曾有耳闻,新近江湖崛起无数帮派,这‘五毒邪门’也是其中之一,所谓:物极必反,眼见平静了数百年的江湖,又要掀起一番空前的大乱……” 绝世狂生朗声道:“老前辈功参造化,计谋深远,那般狐群狗党,并不够看! 乾坤一圣淡笑道:“事情并没这么简单,太过骄傲之人,往往很容易吃大亏 绝世狂生双颊微红地恭声道:“老前辈教训得固然极是,只是晚辈仇深似海,恨满全身,立意杀尽武林人物报仇雪恨,目前虽然力有未逮,相信终有一天,尸填人间不平,血洗武林污浊,重开武林升平盛世!” 他面含微笑地轻易说出,听得乾坤一圣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面容严肃地说道:“小君!难道你真想与天下武林为仇,造下无穷杀孽?武林人物虽有不是之处,未必尽是可诛之人,何况个人是非毁誉,盖棺方始论定,如一味刚愎自用,未免有欠公允!” 绝世狂生怒容满面,恨声言道:“公允……扬威镖局,黑夜焚屋,十数余口一夜之间死的死逃的逃,这就是武林的公允?在下虎口余生逃出一命,丹霞山后堂堂九大门派围攻夺剑,一掌坠崖,大难不死,此恨难消,老前辈隐世高人,言必及义,如误听江湖蜚短流长,以在下为嗜杀之人,那才是真正有欠公允!” 乾坤一圣哈哈笑道:“人常言‘绝世狂生’貌赛潘安,资兼文武,依老朽看来还要加上口若悬河,能言善辩,风流倜傥,到处留情!”说罢,长袖遥空只听到身边昏迷不醒的钟梅霜与单于青容,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绝世狂生闻声一瞥,只见两人已是睡眼惺忪地由草地上翻身坐起,眨眼间,眼前早已失去了乾坤一圣的人影! 钟梅霜与单于青容两人满面疑惑的一跃起身,望着绝世狂生娇声道:“君弟弟!我们怎么会来到这荒山绝谷之中?” 绝世狂生无限爱怜地微笑道:“钟姊姊,容姊姊,都是我不好,使你们两人受到无限痛苦,我虽然击毙了‘神行无影独行客’那魔头,‘安乐公子’也是不明不白地死去,可是那‘五毒邪门’的‘五毒妖姬’还不知是什么来历?” 单于青容此时心情开朗,望着绝世狂生深情地一笑,娇声说道:“君弟弟!你满口的‘五毒邪门’,‘五毒妖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绝世狂生于是将“飞龙堡”中打斗正自剧烈之际,突闻惊骇的尖叫之声,忽然不见了钟梅霜,急起追赶,进入五毒邪门的情形,细说一遍,只隐去万花公主与绿衣女郎未加说明! 听得两人花容失色,怒恨连声,依着两人之意,还要回去杀个痛快,方能泄去心头之恨! 绝世狂生连忙阻止道:“还等得你们报仇雪恨,‘五毒邪门’早已谷毁人逃,留下满谷残砖碎瓦,何况‘五毒妖姬’武功高深莫测,黑纱蒙面,交手百招,依然未识其庐山真面目!” 钟梅霜娇嗔道:“我偏不信,我怎么从未听过江湖上有如此武功高绝的女魔头?” 单于青容一瞥钟梅霜,娇声笑道:“钟姊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什么‘五毒妖姬’年轻貌美,明眸善睐,君弟弟掌下留情,不忍辣手摧花!” 绝世狂生嘻着脸笑道:“那‘五毒妖姬’年轻是年轻,貌美不貌美,那就不得而知,不过相信天下的女人总不能超过容姊姊与钟姊姊你们的天姿国色!” 钟梅霜娇嗔着,不依道:“你从哪里学来一张贫嘴,来哄骗我们!” 三人这一嘻笑,不觉已是红日西沉,宿鸟投林的时候。 绝世狂生一瞥晚霞天色,突向二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这日,时当隆冬季节,江南的气候虽然比不上北方的严寒,但是高居长江岸边的黄鹤楼,早已落木萧萧,剩下光秀秃的树枝在寒中颤抖。 平日游人如织的名胜之区,随着隆冬季节的来临,而趋冷落。 偏是奇怪,临江一座高大的青石牌楼下面,三个衣衫单薄的少年男女,当着凛浏的北风,面对滚滚江流,神情自若地嘻笑自如。 此时,只听到其中一位少女娇声脆笑道:“君弟弟!恐怕你记错了日期,要不然怎么还不见‘乾坤一圣’老前辈,与那‘万花公主’的人影?” 原来三人,正是绝世狂生与钟梅霜、单于青容,赶赴黄鹤楼百日之约!三人久候楼头,索然乏味,单于青容最是性急,所以首先发问! 绝世狂生答非所问地笑道:“四周尽是人,怎说无人影……” 就在此时,远远隔百余丈外的一处峰密上,陡起一声低沉的冷哼! 接着,掠起数条人影,疾如离矢,电射而至! 霎时间,十畲人扇面排开,掠落楼前丈余之处,居中一位高大的蓝衣老人,目闪精光的一扫绝世狂生,满含不屑地冷笑道:“小子!你大概就是江湖传说的得到‘大昊神剑’与‘鳄鱼皮甲’的绝世狂生,留下两物,老夫千魔尊者破例留你一条生路。” 绝世狂生何等狂妄之人,一听这魔头居然又是为着“大昊神剑”,不由气极地哈哈狂笑道:“小爷正是绝世狂生,‘大昊神剑’也在身边,听你口气不小,自信有些能耐,尽管来拿!” 自称千魔尊者的蓝衣老人,依然沉声冷笑道:“你不值老夫亲自动手!”冷笑声中,一瞥左右之人道:“来人!给我拿下这狂妄无知的小子!” 环列左右的十余人,同时一闪而前,震起一股翻天倒地的狂飙,袭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恐怕伤及钟梅霜与单于青容,忙不迭地跨前半步,双掌朝天一拂,倏地一翻,一招“翻天覆地”应手而出! 招式怪异,潜力无形,只此一拂之间,十余人如遭电击雷轰,只听到一声惨厉的闷哼,即被震出数丈之外! 千魔尊者面显惊奇地冷声暴喝道:“小子!你敢伤害老夫手下之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喝声未落,双掌倏忽一抡,缕缕刺骨寒风,笼罩数丈之内。 绝世狂生顿感寒风袭体,压力倍增,想不到这魔头具有如此深湛的奇功异学! 此时,站在一旁的钟梅霜与单于青容两个少女,亦感寒风怪异,压力万钧,两人同时深恐君弟弟不敌,忙不迭地一闪而前,三人并肩而立! 钟梅霜,更是神色紧张地说道:“君弟弟!我们何不用‘阴阳合璧’对付这魔头?” 两人早已心意两通,一晃之间两手相搀,合为一体,如花开并蒂,连理双栖,一招“天地交泰”,陡起层层无形劲气,散发四周。 千魔尊者被困劲气中心,左冲右突,再也无法突出劲风圈外! 眼见千魔尊者就要伤在两人“阴阳合璧”的绝学神功之下! 突然,丛林中人影晃动,数十人从四面八方而上。 绝世狂生一瞥来人,顿时剑眉飞煞,发出连声冷哼,加足十二成功力,无形劲气缕缕如漩,扩展至十余丈外。 千魔尊者不愧为一绝世魔头,乘绝世狂生凝功聚气,千钧一发之际,一式“蜻蜓点水”贴地横飞,虽然招式寻常,名家施展,快若闪电飘风,眨眼间掠出劲风圈外!发出一声愤恨的冷哼,径向丛林中逸去。 绝世狂生一见千魔尊者狼狈而逃,并未跟踪追赶,一看从四面缓缓而上的数十武林人物,只认识其中一人,为“鸠魔教”四大红衣护法之一的“过天星宇文白”。 过天星宇文白一见绝世狂生功力与数月前在“水笔子林”时何止增加数倍,似是心存惧意,只见他面色凝重,遥遥地凝功戒备,其余之人,无一不是目射精光地凝视着绝世狂生,可是谁也没有出手之意! 绝世狂生目射寒光地一扫四周,冷似寒冰地笑道:“大护法!久违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倒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过天星宇文白在鸠魔教中,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闻言佯装镇静地冷笑道:“阁下真是大难不死,后福无穷,‘水笔子林’死里逃生,似是又有奇遇,不仅声誉日隆,而且功力倍增,老夫深为阁下庆幸!” 绝世狂生哈哈狂笑道:“好说!好说!‘水笔子林’所赐,在下没齿难忘,倒是大护法临驾黄鹤楼,有何见教?” 过天星宇文白冷笑道:“阁下何必明知故问,‘大昊神剑’与‘鳄鱼皮甲’均属武林瑰宝,武林人物无不想欲据为己有,我‘鸠魔教’虽无掠夺之心,但也不容邪魔外道据为己有,为害江湖,如阁下自认有护宝之能,本护法自无话可说,否则只有各凭真实功夫!”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以大护法的眼光,认为在下是否有护宝之能?” 过天星宇文白虽然老奸巨猾,想不到绝世狂生会提出这一反问,不由尴尬地笑道:“这个……倒是非老朽所能论断,武林奇人异士辈出,江湖诡谲莫测高深,阁下虽然武功深厚,眷智超人,江湖人士谁有万全的把握……” 绝世狂生冷笑道:“虽然言不由衷,但也不无道理,不过‘鳄鱼皮甲’非在下所有,这又从何说起?” 过天星宇文白面显疑惑地笑道:“当今武林何人不知,阁下在长安上官山庄比武招亲,上官云菱慨赠‘鳄鱼皮甲’,早已轰传江湖!” 静立一旁的钟梅霜与单于青容,听说君弟弟曾在长安比武招亲,也不顾四周数十武林人物环立,同时娇声问道:“君弟弟!你怎么没有说过‘上官云菱,呢?” 绝世狂生正自不知如何作答…… 凛冽的北风中,突然传来一声银铃脆笑,玉润珠圆,好听已极! 环立四周的数十武林人物,突闻笑声,同时面显惶色,身躯簌簌发抖。过天星宇文白长袖一挥,数十人如获大赦,毫无声息地向四周丛林中纵去! 霎时间,粉香阵阵,环佩叮当。 万花公主领着数十宫装侍女,姗姗而来! 单于青容突然冷笑一声,娇躯一闪,纵出数丈之外,迎着万花公主,娇声冷笑道:“公主也多情,千里送寒衣,可谓情深义重!” 万花公主仪态万千地嫣然笑道:“姊姊芳名,小妹尚未请教!” 单于青容怒容满面地说道:“姑娘‘紫衣仙子单于青容’,是‘绝世狂生’……” 她语声未竟,只见山径上,人影飘飘,霎时泻落身前,尚未看清来人面目,只听到一阵莺声燕语,君哥哥,君弟弟的叫个不停! 绝世狂生早已看清,正是长安城中的上官云菱,与离别数月的阮素秋。钟梅霜一见阮素秋偕同一位貌似天人的绝色少女前来,忙不迭地走了过来,无限关怀地问道:“师妹!我们自君山分别后又是数月,这位姊姊是谁?”阮素秋满面天真地笑道:“师姊!让我告诉你,她是云菱姊姊,也是君哥哥的未婚妻……” 上官云菱雍容华贵地嫣然笑道:“这位想是钟姊姊……” 钟梅霜一见上官云菱和蔼可亲的笑容,笑道:“小妹正是钟梅霜!”说罢,同时指着单于青容道^“这位是‘紫衣仙子单于青容’!” 单于青容凝眸一瞥绝世狂生,娇声笑道:“君弟弟!‘公主’、‘云菱’先后到来,你怎么一声不响……” 绝世狂生双颊绯红地微笑道:“你们滔滔不绝,哪里还轮到我?” 阮素秋忽然走到万花公主面前气呼呼地说道:“你为什么盗走我君哥哥的‘鳄鱼皮甲’,害得我和云菱姊姊千里追寻,哼!你要不说出个理由……”说罢,拿桩作式,就要准备动手! 单于青容娇躯一闪,借势一招“分花拂柳”,迎头击向万花公主面门!万花公主冷笑一声,娇躯一转,宛如迎风起舞,掌影翩翩,迎向单于青容! 绝世狂生面含苦笑,谁也无法阻止,只得飘身站立一旁! 上官云菱深恨万花公主无端盗走“鳄鱼皮甲”,满怀怨恨,正自无从发作,一见单于青容与阮素秋两人业已动手,忙不迭的一闪而前,加入战圈!数十宫装侍女一见三人围攻万花公主,同时娇叱一声,蜂拥而上。 钟梅霜一见数人围攻万花公主,犹自力不从心,也就不顾绝世狂生,陆手一招“阴阳合璧”中的“日月升飞”,一排无形劲气,径袭数十宫装侍女!绝世狂生正想出言阻止,已是不及! 只听到连声惨呼,已有数人被震出寻丈之外。 万花公主突闻惨叫之声,芙蓉般的玉面上,陡起丝丝杀气,招式顿变,双手倏东忽西,扭腰摆臀,身影横斜,全身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迷人魔力,使人昏然落魄,无所适从! 绝世狂生满怀心焦,一旁观战,见数女之中,只有上官云菱武功尚可与万花公主相抗衡。 此时,上官云菱一见万花公主发出浑身魔力,娇笑一声,紧跟而上,双手如兰花,指东划西,不离万花公主左右! 钟梅霜瞥见上官云菱功力高超犹在自己之上,心忖:合两人之力,总可击败这娇媚的万花公主,飘身一晃,纵向万花公主身后! 万花公主一见久战无力,陡起一声银铃脆笑,身如彩蝶飘风似的闪出数丈之外,抖手一挥,娇滴滴地说道:“绝世狂生,念在我们半月夫妻之情,‘鳄鱼皮甲’完璧归还!”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只见一物迎面飞来,抬手一挥,接入手中,原来只是不过一只长仅数寸的黄色包裹,一时也无心察看,随手纳人怀中。 此时,只听到连声娇叱,阵阵衣袂飘风之声。 万花公主话声未落,人已纵出百十丈之外! 上官云菱等数位少女,一见万花公主掷出一小黄色包裹,即行逃窜,同时发出娇叱连声,跟踪追赶而去! 绝世狂生正想闪身追去,身形未起之际,临江对岸陡起一声龙吟长啸,啸声苍劲低沉,有若晴空闷雷,滚滚碧波中一叶扁舟,电射而至! 离岸尚有十畲丈,两条人影,自窗中飞出,遥远的传来漠北双神哈哈大笑之声。 霎时间,两人掠落石牌楼前! 黑龙神费时虎目圆睁地一扫绝世狂生,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是艳福无穷,可知麻烦也跟着来了!”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两位老哥哥,从何处而来,又有什么麻烦?” 白龙神费力怪声笑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还敢问什么麻烦,你在‘五毒邪门’击毙安乐公子,那‘鸠魔教’不但倾巢而出,而且重金礼聘西域第一高手‘翻天佛印’……”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气愤已极地冷哼道:“鸠魔教我仇深似海,既是倾巢而出,少不得要拼个生死存亡!” 就在此时,身后蛇山的尾端,响起一阵极为低沉嘶哑的怪啸之声,似恶兽临死的狂鸣,声声不绝…… 漠北双神顿时神色紧张,嘻笑顿敛! 绝世狂生虽然心怀上官云菱等人的安危,一时分身无术,又要准备一场生死存亡的拼斗!正自目射寒芒,恨声未已之际,晡声突然停止,耳边倏地传来丝丝声如蚊蚋的语声:“小君!不要妄自尊大,切记‘长恨绵绵’与‘阴阳合璧’兼施,‘大昊神剑’与‘屠龙宝刀’互用。”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自忖道:传音之人,必是“乾坤一圣”!顿时,雄心陆起,意气飞扬,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功力之深,气势之雄,几欲沉江倒海,天翻地覆漠北双神仅只数月不见,梦想不到他武功精进如此神速,闻声肃容顿失,依然玩世不恭地同声嘻笑道:“小兄弟!阴阳调和,武功一日千里,真是可喜可贺!” 两人语声未落,身后数丈之外的一株大松上,响起一声冷哼! 白龙神费力闻声一式“鹰飞九天”,腾空而起,双掌如钩,径向数丈高大松上抓了去! 甫近私、枝,尚有数尺,只听到一声闷哼,硕大的身躯,顿被震落数丈之外! 黑龙神费时忙不迭地一闪而前,拦腰一抱,幸未跌落,纵是如此,两人还是滚作一团。 只见白龙神费力面色惨白,口角流出丝丝鲜血,已是受伤不轻。 绝世狂生冷哼一声,声若寒冰地叱喝道:“何方魔孽,还不显出原形,难道还要小爷请你不成!” 声落、掌出,声息全无,一蓬大如屋顶的金松树丛,顿被震得叶落枝飞。 中间主干的枝桠上,盘坐着一个六十开外,非僧非俗的黄袍怪人!怀抱一颗两尺见方的紫铜大印,上面满刻蝌蚪朱文。 此时,黄袍怪人,鸭卵似的双瞳,精光电射地一扫绝世狂生,咬牙冷笑道:“小子!你大概就是那不知死活的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冷哼道:“看你人鬼不似,也配说名问姓!” 黄袍怪人嘿嘿连声,毫未见他如何晃动,已是掌随声出,一排无形的劲风,袭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从乾坤一圣的“传音入密”示警中,已知“翻天佛印”非等闲人物,见这黄袍怪人身怀紫铜朱砂大印,早已心存戒备,发觉劲风袭体,倏地双掌怪忽一抡! 两人掌风甫接,震起一声焦雷似的闷响,合抱粗围古松的主干,顿被齐腰折断,飞出数丈之外,砂石腾空,劲风犹自不绝。 黄袍怪人脸色微显惊疑,纵落青石牌楼之前,双手箕张,全身骨骼一阵咯咯暴晌,两掌顿呈血红,一阵嘿嘿怪笑道:“小子!看你是否能接得住我‘翻天印’三掌‘血手印’?” 绝世狂生丝毫不敢大意地凝聚全身功力于双掌,满面不屑地冷笑道:“血手印,也不是什么神功绝学,我‘绝世狂生’还会怕你不成?” 翻天佛印嘿嘿声中,血红的双掌一掀,就向绝世狂生胸前凌空印去! 绝世狂生右手一招“长恨绵绵”,左手“阴阳合璧”,看去全无声息,无形劲气,早已散发四周,如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翻天佛印称雄西域,所向无敌,“血手印”掌出无虚,此时,顿觉情形有异,倏敛轻敌之心,掌发随收,一闪身形,纵退数尺!随手抡起紫铜朱砂大印,顿时霞光耀眼,紫气腾空! 绝世狂生双手一挥,银光如匹练,紫气似朝霞,两人顿被罩入彩光霞雾之中。 此时,丛林后面,如幽灵似的闪出数十条人影来,遥遥地,围在霞光彩气的四周,每个人手中紧握着一个三寸来长的黑色圆筒,神色紧张地凝视着!一旁的漠北双神,白龙神费力正在运功疗伤,黑龙神费时一旁戒备,眼见黑衣人的出现,双目中射出愤怒的火焰,正想不顾生死的一拼之际,过天星宇文白从树荫后一闪而出,嘿嘿冷笑道:“漠北穷神,今天可要陪着‘绝世狂生’送葬了!” 绝世狂生正自与翻天佛印展开一场生死存亡的厮杀,眼见宇文白领着数十黑衣人,从树林后幽灵似的闪出,每人手执鸠魔教歹毒的独门暗器“追魂箭”,显然要想乘机偷袭!不由心中暗自忖道:“这番完了,一个翻天佛印已是应接不暇,再加上鸠魔教一班爪牙,可说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如果千魔尊者去而复返,再加四周不知还有多少强敌环伺……” 忽然间,四周响起一阵鸟鸣鬼哭似高尖阴笑,若远似近,莫测高深。 绝世狂生对这阴笑之声,已不陌生,分明是“鸠魔教主”出现魔踪的先声!顿时星目中射出怨毒的寒芒,全身热血沸腾,“大昊神剑”与“屠龙宝刀”,以十二成功力交织飞舞,恨不得一招半式就要将“翻天佛印”毙在神剑宝刀之下。 天佛印不愧西域第一魔头,一见绝世狂生形同拼命,舞动手中紫铜朱砂大印,如贯日紫虹,无形劲气似泰山压顶,罩向绝世狂生! 两人尽展奇功,霞光紫雾中,简直无法分清身影! 就在此时,黄鹤楼头,人如潮涌,武林九大门派不下数百余人,蜂拥而来! 密密层层的围在四周,只剩下中间十余丈方圆的空地,留着两人拼斗不休。 蓦地,人群中阵浪裂波分,语声喧腾的高呼着:“乾坤一圣……” 绝世狂生,闻声一瞥,只见“乾坤一圣”自人群中排众而出,一晃身,飘出数丈之外! 翻天佛印,也自停招顿式,退立一旁。 突然青石牌楼左侧,吕祖阁前的台阶上,一摇三摆地走下一人,身穿一袭破烂不堪的灰布长衫,唇上一撮鼠须,弯腰驼背,形容秽琐,与绝世狂生擦身而过,旁若无人的走入场心,自言自语地说道:“为着一块破鳄皮,‘鸠魔教’倾巢而出,九大门派千里追踪,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武林末日……”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武林顶尖人物,一派宗师,可是谁也不识这形容秽琐的人物! 那人自言自语地说完,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声似洪钟地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破鳄皮,拿去吧!”说罢,抖手一挥,顿时黄光隐现,只见一*物,径向“乾坤一*圣”掷去! 霎时,人声雷动,陡起一阵狂呼:“鳄鱼皮甲……” 倏地,数十黑衣人,双臂乱挥,人群中,惨号闷哼之声,此起彼落! 变起仓促,转眼间,横尸遍地,惨不忍睹! 乾坤一圣乘着混乱之际,长臂一挥,即将鳄鱼皮甲夺入手中,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长袖一挥,数十黑衣人与翻天佛印,竟自前行幵路,拥着乾坤一圣扬长而去。 绝世狂生满腹狐疑,正想跟踪追去! 那形容秽琐之人倏地双手一挥,发出一股源源不绝的柔和潜力。 绝世狂生猝不及防,顿被推出数丈之外!当时,气急败坏地双掌一抡,凝聚全身功力地一挡,就想迎头击出! 只听到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君!慢来,你且看看老朽何人?”语声?绰洌艘哑鍪芍猓?br /> 绝世狂生循声望去,只见适才还是弯腰驼背形容秽琐之人! 只不过眨眼间,奇怪? 怎么又会是一个“乾坤一圣”? 乾坤一圣遥立林边,依然哈哈大笑道:“小君!这叫做以毒攻毒,移祸江东!” 绝世狂生满腹疑窦,真假难分,正想出言再问。 眼前早已失去了“乾坤一圣”的人影! 只听到遥远地传来那声似洪钟,爽朗豪放的哈哈大笑之声。 痴立一旁的漠北双神,一见绝世狂生犹疑莫决,同时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何必死心眼,要知江湖伎俩,诡诈万端,我们两个老废物可是随遇而安,你有要事,尽管去吧!” 绝世狂生正自沉思,不知究竟是追踪乾坤一圣探个水落石出,抑或寻找上官云菱及钟梅霜等人? 此时,突闻漠北双神,笑语关怀,不由满面感激的神情,诚声微笑道:“两位老哥哥见闻广博,料事如神,可知为何会同时出现两个‘乾坤一圣’?”白龙神费力伤势此时已经疫愈,哈哈笑道?。“此事不难查明,此后行走江湖,只要稍为留意,‘鳄鱼皮甲’落入何人手中,就可证实谁假谁真!” 黑龙神费时插言笑道:“小兄弟好似心事重重,难道还有什么难言的隐衷?” 绝世狂生面颊微红,如是将与钟梅霜合修“阴阳合璧”,遵“玄阴老人”遗命成婚,长安城比武招亲,商借“鳄鱼皮甲”,及黄鹤楼数女群殴,细说一遍! 白龙神费力打趣道:“这叫做‘五凤争凰’,艳福无双!” 黑龙神费时说道:“小兄弟貌赛潘安,资兼文武,自是武林群雄竟争的对象,不过五女之中‘万花公主’武功奇特,身世难明,小兄弟不要再耽搁,赶紧追踪前去,何况钟梅霜与你合修的‘阴阳合璧’神功,更是两位一体,不可须臾或离,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一拉白龙神,数个起落,隐没于寒风凛冽的苍林之后。 绝世狂生目送他们离去,心中顿感人生聚散无常,风餐露宿,劳碌奔波,究竟为着什么?一时思潮澎漭,纷至沓来。 蓦地,只听他怨毒无比地恨声道:“梅小君呀!你不能为儿女私情,忘记了深仇血恨,所有武林人物都是你的仇人,他们视你如魔鬼煞星,所谓江湖,弱肉强食,到处充斥着污浊与不平,只有用他们的鲜血与尸骨,才能洗清污浊,填塞不平!” 他,力发丹田,气冲牛斗,响起一声愤怒的狂呼,长袖轻挥,长剑顿现,就黄鹤楼数丈高的石壁上,龙飞凤舞的刻下数行擘窠大字:云雾迷漫天地恨,狂涛难洗古今愁;绝世狂生今挥剑,武林鲜血遍神州。 他杀气凌霄,豪情万丈,毫无顾忌地一挥而就! 一声惊天怒晡,白影腾空而起,直贯黄鹤楼,轻微地一点树梢,霎时消失于寒风中。 上官云菱,以及钟梅霜等四位少女,追踪万花公主,暮色苍茫中,走到一处荒山谷中! 一晃之间,突然失去了万花公主的人影。 钟梅霜面显惊疑地凝眸一瞥上官云菱等人,说道:“夜色茫茫,荒山穷谷,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单于青容满面不屑地说道:“钟姐姐你真是胆小如鼠,‘万花公主’她又不是化身仙子’,难道我们还怕她不成?” 阮素秋一旁附和道:“容姐姐说得对,我们好歹也要捉隹这个妖女人,问清她为什么要盗走君哥哥的‘鳄鱼皮甲’?” 上官云菱倏地噗哧一笑,脆声说道:“素秋妹妹!你难道没有听到‘万花公主’临走之时,说的那番话?” 阮素秋满含天真的说道:“我才不信,君哥哥不会要她那样的妖女人!” 钟梅霜一见阮素秋天真未泯,满具信心,知道这位小师妹已是深深地爱上了梅小君,不由嫣然笑道:“师妹!你怎么知道你的君哥哥不会喜欢‘万花公主’,如果她说的是事实呢?” 阮素秋一本正经地说道:“君哥哥要是喜欢那妖女人,我再也不理他了。”钟梅霜深知师妹天真纯洁,毫无心机,也就将绝世狂生从水笔子林进人万花幽谷误饮“万花仙露”,与万花公主半月缠绵的旖旎风光瞒着,关怀地微笑道:“师妹尽管放心,你君哥哥时刻都在怀念着青梅竹马的童年伴侣。” 阮素秋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一敛笑容,满面凄然神色地说道:“我知道君哥哥,不会再喜欢我,容姐姐和云菱姐姐,都是他的未婚妻,你和他合修‘阴阳合璧’神功,我都知道。”说到此处,凝眸一瞥单于青容,继续道:“你们这么多未婚妻,哪还轮得到我?” 钟梅霜笑道:“怎么轮不到?一定有你的份儿。” 阮素秋羞红了脸,道:“师姊,你笑人家!” 上官云菱一见数人闹得几乎不可开交,连忙笑声阻止道:“我们不要只顾说笑,让‘万花公主’那妖女逃得无影无踪!” 阮素秋满面惶急地道:“此时怎么还不见君哥哥赶来呢?” 钟梅霜面显戚容道:“恐怕发生了什么事故!要不然他不会不来的!” 两人如此一说,单于青容与上官云菱,不由同时面显焦急的神情。 蓦地,夜风中传来阵阵幽怨的琴声,夹杂着缕缕清香,若断若续,似有似无。 数人闻声,不由深感怪异地循声望去! 只见幽黯的山谷中,落木萧萧,枯叶随风飘舞,哪有半丝人影,何来琴声? 虽然她们都是身怀绝学,也不由毛发悚然,惊疑莫释! 就在此时,谷中闪起丝丝银色的白光。 遥远地凝视光秃的寒林中,隐隐射出! 霎时,由远而近,渐渐听到少女轻微的嘻笑之声。 上官云菱娇躯微晃,就想飘身入谷! 只听到谷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娇声说道:“女侠稍等,婢子奉命迎接来迟,还请当面恕罪!” 语声未落,十余位古装紫衣侍女,手提银白琉璃宫灯,落叶无声的飘落数人身前,一字横排,露出满面天真稚笑,一派恭敬的裣衽为礼! 上官云菱等人,虽感惊疑诧异,也不由还率l微笑道:“你家主人为谁?难道不嫌我们黑夜惊扰?” 居中一位十五六岁的紫衣侍女,恭声道:“我家小姐‘瑶台圣女’吕凤英,特命婢子前来迎接各位女侠入谷……” 钟梅霜与上官云菱相视一笑,娇声道:“既是主人相邀,我们倒是恭敬不如遵命!”十畲紫衣侍女提灯前行引路,穿林入谷,林中落叶枯枝,堆积盈尺,十余紫衣侍女踏叶而行,声息全无,显见轻功提纵颇具火候! 甫出荒林,眼前突然开朗,遍地兰花,清香扑鼻,处身其间,如入山阴道上,顿觉心旷神怡,浑然忘我! 百余丈外的一处绝峰陡壁下,楼台隐现,灯光闪闪,琴声悠扬,曲谱高音,刚柔互见! 上官云菱与钟梅霜两人,都是机警异常,一见谷中怪异,早已凝功戒备,处处留神! 只见前行引路的紫衣侍女,纵掠于遍地兰花之中,时而偏左,忽然而右,似是进入一座玄奇的阵式之中! 阮素秋毫无机心,忍不住地娇声嗔叱道:“你们这是走的什么鬼路,正路不走走邪门,你们小姐定不是好人,要不怎么会教出你们这样的野丫头?”她语声未竟,只听到楼台中,突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脆语声道:“谷中奇门阵式,只是防止寻常人物入谷,你们还不快将贵客引进厅来!” 语声娇柔婉转,有如银铃乍响,悦耳已极! 数十紫衣侍女闻声,一阵曲折迂回地飘纵,霎时来到谷底绝峰之下!只见一所清幽绝俗的楼台,展现眼前,客厅中珠幕低垂,银光耀眼。 此时,琴声中断,一位年若二十许的清雅绝俗丽人,自客厅中姗姗而出!行至阶前,一见上官云菱等人,仪态万千地嫣然笑道:“难得女侠降临,使荒山寒谷平添光彩。”说罢,满面笑容,肃容入厅! 上官云菱等人满怀奇异地进入客厅中,只见室中琳琅满目,脱俗超尘,f然书香门第,隐居阀阅世家! 尚未坐定,钟梅霜微笑道:“我们姊妹来得卤莽,尚未请教主人……”那绝俗的丽人从容笑道:“小妹荒山野人,世居此谷,自号‘瑶台圣女’,数十年来,难得有贵客光临!”说罢,吩咐两旁侍女,端茶待客! 霎时送上香茗,另外端来一盘赤红朱果,通体透明,清香阵阵! 瑶台圣女手指盘中果实,娇声笑道:“荒山寒谷,无以待嘉宾,异种‘朱果’,颇有驻颜之效,难得各位光临,奉上数枚微表敬意!”说罢,亲自持盘,每人敬献一枚,然后自己随手取出一颗,从容细嚼! 上官云菱等人,一见瑶台圣女,自己先行取食,不疑有他,也就将那枚赤红朱果,吃了下去!入口清香,化成溶液,顺喉而下! 钟梅霜正想提出万花公主逃人谷中忽然失去了踪迹,向瑶台圣女询问!突感面容上,一阵异样麻痒,正自感到怪异,就在此时,只听到阮素秋陆起一声惊骇地尖叫道:“师姊!你怎么变成这副奇形怪相……” 上官云菱及单于青容,闻声一震,同时凝眸视去,顿时惊得失魂落魄,娇躯簌簌颤抖。 数女面面相觑地一视,同时如遭雷击地怔在当场! 瑶台圣女突敛笑容,声似寒冰,满含怨毒地冷声道:“姑娘发下宏愿,要毁尽世间美貌少女的花容,让你们毕生痛苦,你们刚才吃的是那毁天谷的‘变形五毒果’,片刻之间,使你们如花似的面容,变成奇丑无比,赛似无盐 上官云菱等人,顿失花容,比死还要难受,也来不及思忖,颤声叱喝道:“我们姊妹,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 叱声未落,四人几在同时,形如拼命向瑶台圣女扑去! 瑶台圣女冷笑一声,娇躯微晃,一闪之间,飘出数丈之外! 上官云菱等四位少女,此时哪肯放松,跟踪追出客厅,连声叱喝道:“瑶台圣女,哪怕你跑到海角天涯……” 瑶台圣女纵出客厅,径向兰花丛中闪去! 此时,谷中寒风凛冽,昏月当空,满布丨杀的气氛。 瑶台圣女左旋右转,飘掠于兰花丛中,掀起阵阵幽香,如天女散花,似迎风起舞! 上官云菱与阮素秋震起层层掌影,从左侧扑来,直奔瑶台圣女面门! 钟梅霜、单于青容两女,由右边攻到,径取瑶台圣女身后! 四人都是身怀绝学,何况此时心存拼命,只攻不守,玉掌翻舞,寒风四溢。 瑶台圣女攻守兼备,神态从容,跃跳于劲风掌中,毫无惧色! 数十紫衣侍女,娇叱连声,从旁助阵,排列井然有序,似是形成阵式,顿将四人困在核心! 钟梅霜,陡起一声尖锐的怪哨,震得群峰响应,历久不绝! 上官云菱等人,正自不解钟梅霜为何发出如此难听已极的怪晡之声,突然,遥远的一阵闷雷似的怪吼之声,自夜风中传来! 眨眼间,两只似狼非狼,似虎非虎的浄狞怪兽,张牙舞爪,自山谷外电射而至! 怪兽奔入谷中,一见钟梅霜,摇头摇尾,低吼连声,径扑瑶台圣女! 瑶台圣女冷笑一声,人影腾空数丈,径向荒林中掠落! 浄狩怪兽双目赤红如同烈火,一见瑶台圣女纵入林中,怪吼如雷,全身金毛直竖,扑向数十紫衣侍女。 只听到怪叫连声,血腥四溢,转眼间数十人横尸遍地,残肢缺腿,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上官云菱等人,此时满腔愤恨,无处发泄,一见瑶台圣女纵向林中,毫不犹疑地跟踪扑去! 甫人林中,情形顿异,只见四周烟雾迷漫,东西莫辨! 只听到耳边响起瑶台圣女,阵阵冷笑之声,四人恨声不绝,左冲右突,只顾前进! 约莫数十丈光景,眼前突然一亮,烟雾全消,现出一方亩许大小的空地,四周荒林秃秃,空地上却是绿草如茵,花红似锦! 瑶台圣女跌坐中间一块光滑的青石上,脱得一丝不挂,玉体横陈,妖烧无比地媚笑道:“请你们尝尝‘万毒迷魂’阵中的风流滋味!” 上官云菱等人一见瑶台圣女赤身露体,媚态横生,不由秀眸中同时射出愤怒的寒焰,凝集全身功力,一掌击出! 瑶台圣女一跃起身,就青石上自顾地作天仙媚舞,秀眸中射出火样的焰芒,扫向上官云菱等人! 奇怪!上官云菱等人,顿时意态茫然,神情恍惚,倏地遍体如同烈火焚身,春情焕发,欲念横生。 霎时间,情不自已地将衣衫撕成片片,手舞足蹈,扭腰摆臂地翩翩起舞。此时四人面目全非,浑身赤裸,疯狂乱舞于“万毒迷魂”阵中。 尽管荒林外怪兽怒吼声如雷,她们犹自狂舞如痴,不知何时方已? 绝世狂生心悬数女安危,尽全力施展“天龙幻影”轻功,沿途犹自未见她们的人影。 突然,听到遥远地传来阵沉雷似的怪吼之声。 他闻声面上陡起一丝微笑,倏地身似飘风,心中电闪地忖道:“万花公主心意难明,不要又发生了什么事故?”霎时,循声进入谷中,果然两只“冰谷神獒”张牙舞爪,向一处光秃的荒林中狂吼不休,林边遍地残尸,血肉模糊,显然被獒所伤,可是依然没有上官云菱她们的人影! 当他目光扫向四周,只见遍谷兰花,隐约中似是各成行列,忽然他面上露出丝丝微笑,自顾地说道:“这是何人?竟然会在这荒山穷谷之中布些奇门阵式,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夜风中突然自林间传来轻微的声息! 他发出一声诧然的惊叹!意随心动,功布全身,径向林中纵去。 甫入林中,他不由惊得毛发悚然,冷汗涔涔直下。 只见林中空地上,四个面目奇丑,披头散发,浄狞似鬼的赤裸女人,在草地上疯狂乱舞! 深夜,荒林,那不是鬼是什么? 绝世狂生胆量过人,高傲绝伦,自恃身怀绝学,倏地震起一声清啸,声贯夜空,白影一晃,飘身数女之前,冷声喝道丨“何方妖孽,夜舞荒林,少爷绝世狂生赐你一掌!” 上官去菱等人闻声一震,神智稍复,乱舞的身形顿时停了下来! 绝世狂生凝功待发的双掌,不由稍顿,就在此时,荒林外陡起一声银铃脆笑道:“绝世狂生,那就是你那四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仔细看去,眼前果是四人,还有“冰谷神獒”出现在此,一时也来不及追踪林外发笑之人,满面惊疑地走到四人中间,只见四人面目全非,神情狼狈已极,心知必是遭人暗算,连忙手指轻挥,闭住四人穴道! 四人连哼声也未发出,当时委顿就地,昏然入睡! 绝世狂生挥手点住四人穴道,飘身林外,从数十紫衣侍女的尸上剥下四套完整的衣裙,覆在她们身上,然后双掌齐施,分别替她们疗伤!足足耗去两个更次的时光,已是累得汗流浃背! 第六章 日月双怪 此时,天甫微明,东方已露出鱼肚色的曙光。 上官云菱等人经过绝世狂生分别治疗,内伤已经痊愈,一见绝世狂生神情惶惶侍立一旁,钟梅霜声音凄切地说道:“君弟弟!我们夫妻缘尽于此,我钟梅霜从此隐没深山,长伴青磬红鱼,以修来世……” 绝世狂生满面惶急地说道:“我们生死与共,你怎么能如此绝情,究竟是何人施此毒手?” 钟梅霜如是将如何追赶万花公主,如何进谷中,前情细说一遍。 绝世狂生虽然颖悟绝伦,也无从知道这“瑶台圣女”究竟是何用意? 单于青容此时被毁的面容上,忽然展起无比坚毅的神情,娇声道:“君弟弟!你绝不能为着我们痛苦终生,现在我们已是不成人形,如果以这副奇形怪相,怎能见人?” 绝世狂生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满具信心地说道:“我不相信有毁容之毒药,就没有复容之灵方。” 就在此时,荒林外陡起一阵哈哈大笑,只听到乾坤一圣的声音说道:“小君!要知毁容容易,复容难,不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既有此耐心毅力,老夫不妨指示你一条明路,毁天谷‘变形五毒果’又名‘阴阳果’,双枚连理,结实互异,阳果赤红,阴果碧绿,两果并食,可复原形!”说到此处,语声忽断! 久久,始听得一声深长的叹息:“不过又要引起一番无端杀孽!毁天谷‘日月双怪’禀赋奇淫,月怪天河淫蛟日战百女不厌,日怪紫衣罗刹夜驭千男不瘦,‘阴阳果’两怪珍逾性命,毁天谷地处云南六诏山!” 绝世狂生听数女复容有方,不由恭声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迷津,请现身一见。” 此时,荒林寂寂,声息全无! 绝世狂生连说数遍,再也无人答应! 乾坤一圣寘是来无影,去无踪! 绝世狂生只好算了,xf众女道:“我们现在就去求取‘阴阳果’!” 说话声中,数人同时纵出荒林,“冰谷神獒”依然守护林边,一见钟梅霜,摇头摇尾,状至亲昵! 一男四女,身后跟随两只浄狞怪兽,径向山谷外走去! 四女容颜被毁,一律黑纱蒙面,显得格外神秘,莫测高深。 绝世狂生知道四人心情痛苦万分,深恐被人看到,引起她们不快,一路缓纵轻登,专拣荒凉的山路行进! 沿途昼夜兼程,足足过了半个月。 这曰,来到云南边境,虽然时当隆冬季节,云南气候四季如春! 绝世狂生,虽然历经忧患,犹是童真未减,目睹大好风光,江山如画,豪情顿发,信口高吟: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界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论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他声如凤晡龙吟,群山震动,袭袭余音,历久犹自未绝。 上官云菱等人,一起鼓掌叫好。 上官云菱要绝世狂生再吟一曲,不由得同时忘去了毁容的怨痛,跟在身后,满含欣慰地娇声笑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凶如魔鬼,心比天高,目无余子,视武林人物如泥塑木雕,一旦羽毛丰满,恐怕要血腥满江湖,武林无宁日。”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你们有目共睹,当今武林人物,可有半个好人?”就在此时,前路上响起一阵阴森冷笑,跟着只听到一人声似寒冰地说道:“小子!你简直是坐井观天,以蠡测海,未曾世故,敢说武林无人,嘿!嘿!”语声未落,前面不过一箭之遥的山坡上,闪出一位身着深紫儒衫,三十余岁的中年文士,一见绝世狂生等人,满面冷傲不屑的神色道:“我道真还是什么像样的人物,敢于信口狂言,原来只不过是初出道的雏儿。” 绝世狂生何等孤高自傲,未待那人说完,朗目寒芒电射,哈哈狂笑道:“在下信口狂言,阁下想是听不入耳,以阁下一表斯文,似是知书达礼之人,总不会不知,事不关己,最好明哲保身。” 中年文士满面阴沉地冷笑道:“小子!你倒是河东之豚,妄自称奇,可知天下之大,奇人隐士彼彼皆是,云南六诏山中‘日月双怪’虎踞龙盘,武林人物谁不尊崇!”绝世狂生冷声叱道:“日月双怪,淫声远播,倒还可说,万恶淫为首,阁下尊为奇人隐士,物以类聚,一丘之貉,可想而知!” 中年文士面上显过一丝杀机!依旧阴森森地冷笑道:“小子!你可曾见过‘日月双怪’的侠踪?” 绝世狂生一听这中年文士小子连声,气愤已极地冷笑道:“少爷要是见着这等淫魔,哪里还会让他们安然地活到现在!” 中年文士突然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长笑,双目滴溜溜地转动,怪声说道:“小子!听你口气,来到这云南六诏山中,想是要会会这两位隐世奇人?” 一旁的上官云菱等人见这中年文士阴阳怪气,满面邪淫,相信不会是好路数,心中早感不耐,听他一味老气横秋,出言不逊,于是娇声怒叱道:“阁下想是‘日月双怪’的门下爪牙,忠心为主,倒也可取,要不然拦路宣扬干吗?” 中年文士一听上官云菱莺声呖呖,顿敛冷漠神色,嘻嘻笑道:“小娘子倒是能言善语,照说珠圆玉润其声,其人必定天香国色,各位黑纱蒙面,想是容光鉴人……” 单于青容未待他说完,怒不可遏地娇叱道:“姑娘们美丑,与你何干,再要啰嗦,当心你的狗命!” 中年文士似是涵养到家,尽管她们厉声娇叱,依然毫不为意地嘻笑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美丑,谁不关怀?” 钟梅霜与阮素秋同时厉叱一声,四掌齐向中年文士左右拂去! 中年文士直待掌风拂体,身似游鱼般的一飘,顿时闪出掌风圈外! 上官云菱与单于青容两人一见钟梅霜等掌势落空,双双娇躯微晃,分袭中年文士前后! 中年文士神态从容,满面嘻笑,如游蜂似的穿插于四人凌厉的掌风之中!口中嘻笑之声不绝。 绝世狂生一旁掠阵,心中暗忖道:“这中年文士究竟是何人,以四人功力尚无法讨好,要是他全力施为,四人真还不会是他的对手……” k 此时,钟梅霜一见合四人之力,还是无法制伏这轻薄的中年穷酸,陡起一招由“阴阳合璧”蜕变的“雾涌云腾”,霎时陡起层层寒雾。 中年文士面上陡现一丝惊疑神色,飘身闪退数尺,冷冰冰地喝道:“丫头!你方才使出的那一招,从何学来?” 绝世狂生突然冷声笑道:“阁下口气不凡,岂会不ir这等寻常招式!” 中年文士不理绝世狂生的冷声讥笑,双目中射出怨毒的寒芒,冷声道:“神龙奇侠那老鬼,是你何人?” 钟梅霜一听中年文士提到“神龙奇侠”,冷声叱道:“姑娘算起来是神龙n 奇侠的徒弟,你问这个做啥?” 中年文士面容陡变,沉声说道:“那很好!只要那老鬼尚在人间,哪怕天涯海角,誓必报复当年一掌之恨!” 绝世狂生冷笑道:“阁下何人!要找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尽管冲着在下来,何必天涯海角,盲目追寻!” 中年文士寒声道:“小子!趁着现在暂短的生命,赶快逞尽口舌之能,等下进入六诏山中,再也没有机会!”语声未落,自顾扬长而去。 绝世狂生岂肯就此轻易放过,身形似幻烟般的一飘,拦在中年文士身前,冷笑道:“阁下何必虎头蛇尾,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就想夹着尾巴溜,哪有这般容易,今天要说不出个公道,哈哈……那就请你看看少爷是否好欺之人!”中年文士阴笑道:“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要是有种,进人六诏山中,自会有人相请!” 绝世狂生满面不屑地冷笑道:“六诏山中,藏污纳垢之所,‘日月双怪’踞为淫窟,小爷自会替江湖除害!” 就在此时,浓密的树荫中,响起一阵淫声荡笑,笑声由低而高,似一曲诲淫的乐章,使人闻之蚀骨消魂,心旌摇曳不已!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等人,循声追去! 眨眼间,追出数里之外!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潺潺流水之声。 绝世狂生闻声面上顿起一片愕然神色,不由心中暗自忖道:“高广山区,何来潺潺水声?……”正自思忖未已,前边数十丈外的一道山口上,掠起两条紫色的人影,飘忽树梢,一泻数丈! 绝世狂生发出一声轻微的惊疑,料想不到六诏山中,会有如此轻功高绝之人?略一回顾身后上官云菱等人,陡转“天龙幻影”绝世轻功,轻微的一点树梢,径向掠起人影的方向追去。 四人一见绝世狂生身形掠起,快若飘风,自知轻功相差甚远,一时无法跟上,循着山道,一跃数丈,朝着山口赶去! 甫近山口,只见路边翠绿的林荫下,神态悠闲地伫立着一双紫衣中年男女!一见上官云菱等人,面容上同时展起丝丝莫名含意的微笑,只听到那身披浅紫罗衫的女人娇声媚笑道:“咱们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女的说完,一闪而逝。 上官云菱等人,闻声一瞥,只见那男的,正是刚才出现的中年文士!钟梅霜娇声叱喝道:“三番两次拦住我们去路,是何存心?” 中年文士面上展起丝丝诡笑道:“难得姑娘们光临‘毁天谷’,愚夫妇分别接驾,‘长乐之宫’敬备水酒为各位洗尘!”说话声中,长揖打躬,侧身让路! 钟梅霜一闪而前冷声道:“阁下何人?愚姊妹有事要找毁天谷主。” 中年文士满面谄笑,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呢?愚夫妇承江湖朋友送一个不雅的外号,‘天河淫蛟’与‘紫衣罗刹’,合称‘日月双怪’,不过只是好事之徒的胡诌!” 钟梅霜一听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就是江湖传说的淫魔“天河淫蛟”,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既是有为而来,总不能徒劳而返,空手而去,好歹也要取到‘阴阳果’,恢复容颜,才能与君弟弟行道江湖,只要严加戒备,处处留神……”四人为求恢复容颜,几乎同一心意,跟在“天河淫蚊”身后,径向浓密的树萌中走过去! 绝世狂生一点树梢,掠空而起,身形飘忽如一缕幻烟,径向两条人影泻去,看看就要追上。 忽然,两条人影,分向左右林荫掠落! 他正伤脑筋,究竟不知要追踪何人,只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媚笑道:“果然名下无虚士,难怪‘绝世狂生’誉满江湖,单凭这份轻功,就是可傲视武林,我司马兰能遇高人,何其荣幸!” 绝世狂生微一闪侧,循声视去,只见身后林边一方耸起的岩石上,迎风站立着一位身披浅紫罗衫,年约二十余岁的妖娆少妇,听她自称司马兰,不由冷声道:“你自称司马兰,想是江湖传说的‘紫衣罗刹’?” 紫衣少妇展开春花般的笑容,柔声道:“公子所说不差,‘紫衣罗刹’正是贱妾匪号,‘毁天谷’穷乡僻壤难得高人降临,‘逍遥阁’杯酒不成敬意,专为公子接风!”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罗刹司马兰软语柔声,以礼相待,面显微笑道:“梅小君,天涯落魄,浪迹江湖,一无是处,何谓高人,来得卤莽,还请海涵!” 紫衣罗刹虽嫌过分妖媚风骚,却也温柔达礼,媚笑声中前行引路! 转过一排浓密的树荫,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处群峰环抱的石谷,展现眼前,四周陡峭的石壁上,酒杯大小的水点,如断线珍珠,向石中滚滚泻落。 谷中约莫百顷方圆,水呈碧绿,明湖似镜,水珠洒落湖中,响起不断的潺潺之声,有如九天仙乐! 遥望湖心,假山重叠,花木扶疏,水光山色中,绿瓦红墙,危楼高耸!紫衣罗刹走近湖边,举手遥向湖心一挥! 只见楼前柳荫下,一艘红漆画舫,数位紫衣少女,摇着欸乃桨声,电射而至! 湖心数十丈距离,绝世狂生本可凌波飞渡,既然主人画舫相迎,只有伫立湖边等候! 眨眼间,画舫靠近湖边,数位紫衣少女飞身上岸,分别扶着紫衣罗刹与绝世狂生登上画舫! 船身轻晃,摇至湖心,凉风习习,波光粼粼。 紫衣罗刹媚笑连声,回顾绝世狂生道:“想当年范蠡西施,载酒游湖,也不过如此。” 绝世狂生面上显起一丝不愉之色,冷笑道:“范蠡与西施,古之美人名士,怎可同日而语!” 紫衣罗刹笑得花枝招展地浪声道:“久闻‘绝世狂生’浊世奇人,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如此看来,倒是传闻失实?” 绝世狂生正容道:“乐而不淫,君子本色;狂而不乱,侠义行为。” 说话声中,船抵楼边,又是数名紫衣少女岸边迎接! 紫衣罗刹笑顾绝世狂生道:“数十年来,真能进入‘逍遥阁’的,公子要算是第一人!” 绝世狂生面显疑惑的神情,心中暗自忖道:“江湖传说‘紫衣罗刹’禀赋奇淫,平生面首无数,怎么我还是进入‘逍遥阁’的第一人?” 紫衣罗刹似是知他心意,面上突然显起一戚容,感喟地言道:“这也难怪公子怀疑,江湖传说无不以我‘紫衣罗刹’为一淫娃荡妇,而与‘天河淫蚊’并称‘日月双怪’,其实谁会知道这中间之许多曲折离奇,说来只有伤人意,公子绝世奇人,使贱妾情不自禁地说出不愿为人所知的身世!” 绝世狂生见她黛眉含愁,忧戚之容形于神色,不由诧异地问道:“难道江湖对你有所误解?” 紫衣罗刹面含苦笑,道:“其实天河淫蚊乃是我哥哥,兄妹岂可乱伦?”绝世狂生顿敛适才鄙视之心,朗声笑道:“真是人言可畏,江湖黑白不分,司马姑娘才艺双绝,何不设法澄清声誉,以正武林视听?” 紫衣罗刹司马兰婉容笑道?。“我司马兰自知眼比天高,命如纸簿,外间一切是非毁誉在所不计,生平自订规律,凭此寒潭,划作逆水鸿沟,非遇绝世奇人,宁愿终身老死在这荒地……”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罗刹司马兰顿敛适才之妖娆浪漫神态,语言凄切,甚感人,不由恳切地言道:“姑娘心怀高洁,人间自有奇才!” 两人只顾站立花间说话,直待紫衣少女前来相请,方始进入楼中! 只见朱漆门前,三个烫金大字:逍遥阁。 绝世狂生略一展视阁中,出乎意外的清雅绝俗,数幅唐宋名家字画,泼墨山水,不似想像中的淫娃艳窟,毫无脂粉气息,宛若士子书斋! 紫衣罗刹司马兰一见绝世狂生目不转睛地扫视四周,娇声笑道:“蜗居简陋,不足以接待高人!” 绝世狂生微笑道:“人其室,不难想像其人,‘逍遥阁’超尘绝俗,足见姑娘确是雅人!” 紫衣罗刹笑道:“公子谬赞,愧不敢当,江湖流俗,无不以司马兰为淫娃荡妇,其实武林早已失去真理,是是非非全在人为,以公子之超人睿智,绝世奇才尚且流离颠沛……” 绝世狂生未待她说完,即朗声道:“姑娘卓见不凡,我梅小君自不量力,终有一天要杀尽这些武林败类,从尸山魔林中重建光明!梅某此番来意,尚有求于姑娘,念在武林一脉,施于援手,惠赐阴阳果数枚,则感激不尽!”紫衣罗刹脆声笑道:“阴阳果,毁天谷中现成之物,公子远道而来,司马兰无以为敬,自当如言相赠,不知公子要此毒果何用?” 绝世狂生略一犹豫,将上官云菱等人被人毁容说了一遍! 紫衣罗刹闻言神情惶急地说道:“这是诡计,公子赶快前去‘长乐之宫’,迟恐不及,此去后楼有一暗道,虽然年久失修,仍可直通‘天河淫蚊’隐居之后山!”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罗刹神情惶急,似是无限关怀,竟深信不疑地跟随紫衣罗刹走出阁中,径向后楼而来! 果然,一间荒芜的楼房中,四周石壁青苔满结,临湖的一方石壁上,隐现着一道暗门,绝世狂生也没多想,便进入门中,沿着无数格阶梯走着,仿彿置身地底迷宫。 蓦地,“轰隆”一声!石破天沉,万丈洪泉,如银河倒泄。 幽暗的地底迷宫,顿成汪洋泽国,居然设计要淹死绝世狂生! ’银光冷芒中,犹自响起绝世狂生那爽朗豪放,有如天马行空的狂笑之声。绝世狂生于地底迷宫,响起一阵惊天狂笑,震得四壁石块纷纷崩毁。 霎时间,银光冷芒连闪,声若暴雷骤雨奔腾。 一阵地覆天翻,怒涛澎湃! 惊呼惨叫之声,乱成一遍! 此时,遥远地,响起紫衣罗刹司马兰销魂蚀骨的淫声荡笑,夹杂着惊涛怒啸之声,使人惊魂落魄,荡气回肠。 绝世狂生循着笑声,径朝一道幽丽的圆形石门中纵去! 甫经进入石门,一道丈余高白石屏风展现眼前,两边仅能单人侧身而过!转过白石屏风之后,一排斜的石级,弯曲迂回,一眼无法看到尽处,究竟不知升向何处,又有多高多远? 他沿着倾斜的石级,攀沿上升,黑暗中默自忖度,怕不已上升百十余丈,犹自听到身后奔腾翻涌的狂击之声! 沿途虽然皆漆黑,他双目精光炯炯,依然看到石壁上布满青苔,岩石奇古,似是一条罕无人迹的古老地底隧道!行进中,心中电闪似的思忖:“沿途别无岔口,怎么会不见了紫衣罗刹的人影?” 突然,眼前现出一线淡淡的天光,似是仍在头顶数十丈处,随着丝丝的凉风隐然晃动。 他气贯丹田一式“潜龙升天”,身如电闪,随着隐隐流动的凉风,斜飞而上! 蓦地四周豁然开朗,头顶红日当空,白云幽谷,又是一番景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怪石成林,苍松绿竹,盈坑满谷,凉风吹,竹晡松涛,别有风趣!只见苍松绿竹中,一所宫殿式的繁华宅第,门前一方横额,上书着:毁天别墅,长乐之宫。 门前静悄悄的,除却风摇竹影,日照苍松,小溪断续流水之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息! 绝世狂生面上微显惊疑神色,径向那宫殿式的宅第中走去! 当他进入宅门之中,不由口中发出一声震骇的惊“咦”之声! 只见一间布置得精美绝伦的厅堂之中,先前出现谷前的那个身穿深紫儒衫的中年文士,依然面含微笑地坐在厅中木椅之上,对绝世狂生进入厅中毫不在意。 绝世狂生深感诧异,这中年文士的从容镇静,似是有恃无恐,直待他走入厅堂的中央,发现上官云菱四女皆在一旁落座,松了口气。 “你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我‘天河淫蚊’吕海说话从不更改,同时江湖轰轰传说‘绝世狂生’傲岸不群,最是爱管闲事,这等一举两得的事情,又何乐不为?”中年文士道。 绝世狂生一听这中年文士自称“天河淫蚊”,不知他所说何事一举两得?当时剑眉双挑,岸然说道:“绝世狂生,游侠四海,乐于助人,只要合乎天理人情,阁下不妨说来听听?” 天河淫蚊吕海瞥眼冷声笑道:“这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们要的‘阴阳果’,你既乐于助人,我想你代走‘水笔子林’一行!” 绝世狂生一听“水笔子林”四字,似是顿时提起了他莫大的兴趣,随即朗声问道:“此行任务为何?” 天河淫蚊吕海一见绝世狂生似对“水笔子林”深感兴趣,不由面上显过一丝诧异的神情,讶然地说道:“此行任务至为艰巨,当今武林人物,能负此艰巨者,屈指也难数出几人,阁下如有此自信,愿代吕海一行,不但‘阴阳果’如言相赠,而且还有两件无价之宝,作为此行的报酬!”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只要你能如言献出‘阴阳果’,绝世狂生负责前往‘水笔子林’一行,但却不必其他报酬!” 天河淫蚊b海点头笑道:“现已隆冬十月,明年元宵之夜,当今武林黑白两道,不世奇人怪杰,结盟于‘水笔子林’,吕海夫妇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能得武功高绝的男女两人,伪装赴约参加结盟大会,会后须得临机应变,借故脱身……” 他说到此处,语声微顿,一瞥绝世狂生,继续说道:“以阁下武功机智,足可当此大任,再辅以吕海生平两宗心爱宝物,可说万无一失,水到渠成!”说话声中,从胸前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一红色的灵丹,满含得意地笑道:“我这人皮面具,制作可谓巧夺天工,一卷七层,贴在面上天衣无痕,喜、怒、哀、乐,表达惟妙惟肖,瓶中‘变音丸’更是妙用无穷,挟此行道江湖,可说无往不利,委实万金难买,价值连城!” 绝世狂生忽然灵机一动,暗想自己何不就利用这人皮面具,化装“天河淫蚊”,混进水笔子林,闹他个地覆天翻,说不定就此一举报仇雪恨?主意既定,佯装毫不为意地冷声说道:“我道何等难事,原来只不过是与牛鬼神蛇,鬼混一场,虽然未免有失身份,为着你那几枚‘五毒变形果’,我绝世狂生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他随手接过人皮面具与“变音丸”,纳人怀中,一瞥在座的上官云菱等人,朗声笑道:“现在就请阁下履行诺言,先将‘阴阳果’交给在下!” 天河淫蚊吕海朝着厅堂后的帘帏中,笑声说道:“来人,还不将‘阴阳圣果’取出,以擒嘉宾!” 话声未落,垂帘后,闪出数位紫衣少女,每人手中捧着一只红漆圆盘,盘中满装碧绿鲜红的果实,分别献呈上官云菱等人面前! 上官云菱等四位少女一见天河淫蚊居然出乎意外地如言献出“阴阳果”,心急复容,就想将那两枚鲜红碧绿的毒果同时吞食! 忽然,帘帏中响起一声银铃脆笑。 紫衣罗刹司马兰莲步姗姗地走了出来,仪态万千地一瞥绝世狂生,对于刚才骗绝世狂生的种种,都一笑带过,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们即刻就要离开‘毁天谷’,姑娘等在未复容之前,尽可在此盘桓,此间景色宜人,弃之可惜,前去‘水笔子林’,无殊虎穴龙潭,鸠魔教主钟海智谋深远,如果去的人数过多,难免引起疑窦。” 绝世狂生听她所说不无道理,虽然对适才经过,心中仍有不悦,但因目的只在求取“阴阳果”,目的已达,也就毫不为意地微笑道:“贤伉偭,既然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水笔子林”为着元宵结盟大会,掀起一番自开教以来,未有的空前盛况! 狂暴凶残的“鸠魔教主”钟海,自立为武林盟主以来,由于绝世狂生不断寻仇报复,四路分教,连续瓦解,手下死伤狼藉,武林黑白两道虽然未敢公然反抗,而绝大多数,都是存着隔山观虎斗,希望两败倶伤的心理! 鸠魔教主敢于自称武林盟主,心思何等诡诈深沉,因此,遍邀武林黑白两道,会盟于“鸠魔教”总坛重地“水笔子林”! 此时,武林九大门派人才式微,其他散处各地黑白两道武林人物,无不顾忌“鸠魔教”的威势,为求自保,只得委曲求全,因此应邀前往参加会盟者,沿途络绎不绝。 这日,阿尔金山,林边的山道上,响起一阵喟_的马蹄声…… 虽然时当正午,红日当空,林边依然积雪盈尺,四周的绝峰上,更是白皑皑的一片银色世界! 一阵怒马嘶声,霎时间,两骑高大的白马踏雪长嘶,电射而至! 只见骑上坐着一双神情傲慢的紫衫中年男女! 甫近林边山口,只听到前行马上之人,陡起一声冷哼,阴沉无比的说道?。“人言‘鸠魔教主’雄才大略,招贤纳士,广结群英,元宵之夜大会天下群雄,我‘日月双怪’应邀而来,想不到此处还未见人接待,看来‘水笔子林’也只不过徒具虚名” 语声未落,只听到林边,“嗖嗖”连声! 眨眼间,飘落数位红衣老人,一字长蛇地排列两边山道之上,面容严肃地恭声说道:“日月双怪侠驾光临,我等忝列教帮护法,接驾来迟,尚望大侠海涵!” 自称“日月双怪”的中年男女,依然满面傲慢的神情,自顾策马前进。此时,沿途传唤之声不绝。 两人虽然仍是一味策马奔驰,傍林绕谷,似是走不完的山道,足有半日光景,始来到一处寸草不生,危崖险峻的绝谷之中! 走在前面的身穿紫色儒衫的中年文士,似是对谷中情形甚为熟稔! 只见他深沉的面容上,陡起一丝阴森冷笑,回顾身后的中年女人道:“兰妹!此谷林树特殊,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水笔子林’,我们倒要留神欣赏一番……” 他一语双关,似是在提醒同行之人,留心观察! 被唤作兰妹的紫衣艳妇,响起一声蚀骨销魂的荡笑。 两人飘身下马,缓缓而行,似是对谷中景色,特别欣赏,恋恋不舍。尽管其身边,语声喧腾,人影不绝,他们依然行若无事地徜徉于奇崖怪石之中。 沿途接待之人,似是惊异他们的奇行怪癖,只是遥遥地跟随。 y 直待谷中响起一阵鬼哭枭鸣的阴森怪笑,两人方始同时显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就在此时,只听到遥远地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语声道:“日月双怪贤伉俪驾到,为我荒山平添春色,钟海招待不周,两位海涵!” 中年文士阴冷地笑道:“吕海夫妇山野之人,辱承教主宠召,深感殊荣!”语声未竟,两人也未听到衣袂风声,就在身边丈余外的岩石下,站定一人,矮小的身躯,一袭红色披风,阴阳怪气地凝视二人。 果然是阴狠毒辣,诡计多端的“鸠魔教主”! 原来自称“日月双怪”的中年男女,正是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化装而来!一见鸠魔教主现身相迎,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恨不得凌空一掌将他击成肉饼!但他连忙打住念头,此时身份不同,魔头武功绝世,一击绝难如愿,连忙镇定心神,佯装毫不为意地冷笑道:“江湖传说,鸠魔教主武功绝世,神出鬼没于武林,公认为当代杰出的奇人……” 鸠魔教主钟海闻言嘿嘿笑道:“吕兄谬赞,愧不敢当,钟海何德何能,只不过武林朋友的抬爱!” 化装天河淫蚊的绝世狂生,冷声怪笑道:“帮主雄才大略,领道武林,群雄用命,此番元宵结盟大会,乃武林近百年来未有之空前盛举,吕海夫妇山野之人,虽无意于浮名,蒙帮主宏召,一睹当世济济群英,倒是大慰生平!”鸠魔教主钟海目注化装天河淫蛟的绝世狂生,抛个媚眼道:“我们今后不是外人,此次结盟大会仰仗吕兄之处甚多,天下英雄想已陆续到齐,待我为吕兄一一介绍!”他因练《琼花宝典》,不惜自宫,功练愈高,愈显女态,令人看了愈觉恶心,说罢,微一晃身,向一道高耸的石屏后纵去。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二人紧随身后,约莫数十丈之遥,眼前现出一排天衣无缝的石壁! 鸠魔教主钟海朝着石壁单掌一挥,顿时现出一道丈余高的拱型石门,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处! 绝世狂生深知鸠魔教主钟海疑心最重,不敢稍存怯意,毫不迟疑地跟踪闪人黑黝黝的石门之中!黑暗中,意随心动,功布全身,紧握着身边上官云菱姑娘的柔荑,贴壁而行! 蓦地眼前大放光明,响起一片嘈杂的人声。 绝世狂生展眼一视,眼前景色并不陌生,正是前番曾经来过一次的“ic笔子林”,只不过数月时间,更见修饰得焕然一新! 一间高大雄伟巨厅,外表一片血红的颜色,阴森恐怖的鸠魔令高插云表,迎风飘荡…… 厅门上,四个血金大字:风虎云龙! 厅堂中,人头晃动,看去不下数百人!无疑全是黑白两道的成名人物,及鸠魔教爪牙! 鸠魔教主钟海一步三扭地领着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步人厅中,嘿嘿怪笑道:“今天难得天下英雄济济一堂,我替各位介绍两位威震武林,平生难得一见的神奇人物……”说到此处,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继续道:“这两位潜修‘毁天谷’的‘日月双怪’的大名,各位想必不会陌生!” 顿时,全场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 绝世狂生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想不到‘日月双怪’,在江湖上倒享有崇高的地位,不然狂妄自尊的‘鸠魔教主’也不会如此推崇?”当时,神情倨傲地冷笑一声,随同鸠魔教主,大咧咧地就上首客位上坐下! 他满面不屑的神色,目芒如寒冰地一扫全厅,阴森森地冷笑道:“吕海夫妇,隐迹荒山,从来不在江湖走动,偶闻传说,当今武林日趋末落,莽莽神州无一真才实学之人,起始还道传闻失实,今日群英聚会,顾名思义,所到应该无一不是四方豪杰之士,嘿!嘿!如果吕海老眼不花……那就难怪其然,绝世狂生能够一举横扫武林!”说罢,满含鄙视,冷笑连声。 冷笑声中,双眼滴溜溜乱转,有意无意地一扫高坐上首的鸠魔教主! 只见鸠魔教主钟海青森森的马脸上,闪起一丝极为难看的表情,绝世狂生乘机继续道:“钟兄以帮主之尊,兼领天下武林盟主,自是慧眼识英雄,想与鄙人有此同感?” 鸠魔教主钟海微显尴尬地冷声笑道:“吕兄虽然身怀绝学,豪气干云,未免言之过分,难道在座济济群雄,无一能入法眼之人?” 绝世狂生依然老气横秋,冷声怪笑道:“曹操当年煮酒论英雄,数到天下英雄人物,唯操与使君,在座之下,虽然不乏称雄乡里,威霸一方,若说真正英雄,不是吕海心存亲视,恐怕除却钟兄与区区,再也难作第三人想!” 此时,厅堂中,被他说得轩然骚动,人声鼎沸,冷哼之声不绝于耳! 他对群情的愤慨,好似视若无睹,回顾身旁的上官云菱哈哈狂笑道:“我们乘兴而来,恐怕要败兴而归?” 上官云菱秋波流转,发出一声蚀骨销魂的荡笑,顿使全厅萧煞的气氛,为之冰解! 只听她柔声荡气地媚笑道:“久闻鸠魔教主雄才大略,智计超人,‘水笔子林’卧虎藏龙,想是真人不露相,莽莽神州未必真的无人?” 只见他们面面相觑地对视着,全厅中又陷于一片沉寂的气氛! 绝世狂生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征兆,稍后必有一番生死存亡的血战!同时也正是他所企求的,因此乘机火上加油地冷哼道:“中原武林,果有真才实学之人,值此武林盟主定鼎之期,武林各派自应量力而为,怎样也要安排这几位像样的人物!” 此言一出,顿使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在座各路群雄,无不面显惊疑神色! 此时,人群中掠出一位红袍老人,双手连摇,嘿嘿冷笑道:“日月双怪数十年潜修,原来志在觊觎武林盟主宝座,阁下自是身怀绝学,有恃而来,不过我‘鸠魔教’数十年扶危济困,排难解纷,武林悦服,天下归心,虽然未经正式定鼎排名,领道武林,已为众所公认……” 绝世狂生仍是一脸不屑地冷笑道:“阁下何人?请恕吕海眼拙,不知此语代表何人?” 坐在上首面色阴沉的鸠魔教主,陡起一声狐媚暧昧的阴笑,冷冰冰地说道:“护法不必多言,吕兄远来是客,武林盟主问鼎排名,自是应当,我鸠魔教忝列主人,倒要主随客便!”说罢,阴沉的马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发现的杀机,三角眼中磷光暴射地扫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似是深感惊奇地姥声道:“这倒是怪事,分明帮主召唤吕海夫妇前来,参加元宵之夜武林盟主定鼎大会,这等大事,难道说还没有订下一个公平合理之法?吕海何人,斗胆也不敢抹煞武林一切,自毁于天下之罪人!”鸠魔教主钟海见他义正词严,神情显得激愤,纵是阴狠毒辣,诡诈深沉,当着天下群雄之前,好似仍然有所顾忌,不愿现浄狞面目,随即冷声说道:“钟海邀请各位前来,旨在联盟维护武林正义,吕兄既有此排名定鼎之雄心,我鸠魔教忝为武林一脉,虽然无此雄心壮举,也应敬陪末座。” 绝世狂生唯恐过分暴露自己伪装身份,心中虽然暗骂魔鬼阴毒诡诈,将自立武林盟主,藐视天下武林半字不提,反而伪善谦虚,将一切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正自计无可施,犹疑莫决之际,蓦地人群中陡起一声洪钟大笑。 在座之人,谁也没有看清,不知从何处,一摇三摆地走出一个衣衫破烂,形容秽琐的老年乞丐。当着天下群雄之前,哈哈大笑道:“老化子久闻‘天河淫蚊’邪毒奇淫,此番想不到还能深明武林大义,既有这份雄心,就该当仁不让,什么武林盟主,虽然不值一识,这年头,你们年轻人,正该打着这个幌子,充充门面,壮壮威风!” 他老气横秋,口沫横飞,似是意犹未尽,毫无顾忌地一扫全场,继续道:“所谓当今武林人物,应到的大致都已到齐,‘水笔子林’空地颇多,打上三天两夜,只要谁的拳头硬、皮肉粗、心肠狠、脸皮厚,就够资格做那武林明主i” mf-卞- 在场人物,谁也不知这老年化子是谁,听他一番嬉笑怒骂的述说,倒是不无道理,顿时全场响起一片纷纷议论之声。 绝世狂生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怪声笑道:“老前辈的高人妙论,吕海首先赞成!” 此言一出,只听到场中,震起一片如雷掌声。 就在此时,人群中,闪出八个劲装黑衣大汉,掠向老化子身后,同时双掌怪异地一抡,掀起缕缕如丝的寒风劲气。 只听到老化子哈哈嘻笑道:“狗咬老化子,算你没有找错人!” 嘻笑声中,见他连手都未晃动,八位黑衣大汉,连哼声也未发出,顿被抛出数丈之外! 鸠魔教主钟海平素自尊自大,何等张扬跋扈之人,一见自己手下,被这名不经传的老化子不知施展什么奇功绝学,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击出数丈之外! 只见他身如幽灵似的一闪,嘿嘿冷笑连声,阴森森地邪媚说道:“何处高人驾临‘水笔子林’,总算看得起‘鸠魔教主’,何必藏头掩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 冷笑声中,人影一闪,疾如出谷旋风,径向老化子身前纵去! 就在这时,在座群雄正在惊奇老化子莫名出现的怪诞不经!不知他施展何等手法,毫无痕迹地避招还击,简直神乎其技地震落毒龙帮八位高手! 此时,鸠魔教主恼羞成怒,陡展怪异身法“百步鬼影”,旋起丝丝刺骨寒风,眼见老化子再也无法脱身。 蓦地,只听到鸠魔教主发出一声愤怒的冷哼!眼前忽然失去了老化子的人影。 在座群雄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身经百战之人,哪曾见过这等怪事,无不惊奇骇异地怔在当场! 全厅不下数百余人,正在惊奇未已之际,突然从遥远的绝谷四周,响起一阵轰天长笑,声如大吕洪钟,震得绝谷雷鸣。 笑声未落,继起丝丝深沉高亢的歌声:今曰大会,高手云集。 谁是英雄? 各凭手段显奇能。 三千之中有毛遂,何乏无人! 且看今朝武林盟主应运生…… 此时,鸠魔教主钟海,面色铁青,邪邪冷笑道:“钟海自不量力,邀请各位前来,自应有所交代,请在后山‘聚义厅’,各凭所学,谁能压倒群雄,即为本届武林盟主!”说罢,一闪身形,率先而出,人影轻飘,径向遥远的一处插天绝峰之下纵去!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相视一笑,随同天下各路群雄,纷纷步出大厅。三五成群的,跟随鸠魔教主身后,朝向绝峰下走去。 经过一处狭长的谷口,似是在丛山环抱中,展现眼前的似是一片未经开拓的原始森林,一望无涯的参天古林。 中间矗立着,一座奇突的绝峰,陡壁嶙峋的石壁上,横排四字:阴阳异路! 两旁各有一道十余丈高的石门,左边一道鲜红如血,高与门齐的石屏, 左边红门上端写着硕大无朋的生门二字,右边白门上写着死路二字! 绝世狂生,与武林各路群雄,赶到门前,眨眼之间,早已失去了鸠魔教主的人影。 武林各路群雄似被眼前神秘的气氛,震得心悸神惊,左顾右盼地望着这两道神秘莫测的生门死路。 此时,只听到左右两道门中,同时响起鸠魔教主的嘿嘿阴森冷笑道:“各位进入‘水笔子林’,生命已在我‘鸠魔教主’掌握之中,不过生死仍可由各位自行选择,愿生者请由左边红门进入,人门自有人接待,算是我钟海的嘉宾。若是想死之人,尽管请入右边死路,嘿!嘿!不过普天之下,恐怕还没有自寻死路之人?……” 武林各路群雄,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是谁也无法猜测生门死&, 究竟是何者属吉,何者为凶? 蓦地,人群中,陡起一声银铃脆笑道:“只有走生门,何必闯死路!”绝世狂生闻声一震,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苗条熟悉的背影,一闪之间,已没入红门中间石屏之后。 武林各路群雄,一见有人闯入红门,几乎不约而同地一晃身形,争先恐后地径向红门中纵去! 绝世狂生见到那苗条的背影,有些失神,觉得很像是绿衣姊姊,直待身后的上官云菱,伸手拉拉他的衣袖,才自我解嘲地冷哼道:“贪生怕死,倒是人之常情,‘鸠魔教’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我‘日月双怪’倒要自寻死路!” 冷语声中,他一瞥身后的上官云菱,顿时两道紫衣人影,疾似旋风,径向右边的白色石门中射去,转过那道高与门齐的白色石屏! 眼前突然一暗,迎面袭来一道腥臭无比的剌骨寒风。 几在同时,身后响起一阵“咔嚓”之声,转瞬间,那道十畲丈高的白色石门,关闭得天衣无缝! 绝世狂生早已意随心动,功贯全身,寒风袭来毫无惊惶神色! 只见他长袖一挥,双目神光电射,凝视着身前数十丈外一排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乱石丘陵。 丘陵间,灰色的云烟滚滚,冷气翻腾。 尽管绝世狂生穷其目力,依然无法看清层层云烟冷气中究竟有何神秘的事物? 他,傲骨天生,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水笔子林”,虽然明知其中危机四伏,凶险重重,说不定生命丧失于呼吸之间,仍是毫无畏惧。 “死路”,确是名副其实,四周充满着死的气氛。 灰暗的烟云,蒙蒙的黑雾,若非身历其境,谁能相信人间会有此黑暗似地狱,死寂像坟场的地方? 耳边响起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音虽然微弱低沉,在此死寂的气氛中,仍然清晰可闻,分明从那层层冷雾中传出!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闻声同一震,两人双手握得紧紧的,心中不期然地暗自忖道:“难道此处真会有地狱中的冤魂?” 只听他冷哼一声,身影如幽灵,径向那层层冷雾中掠去!甫近乱石丘陵的边缘,登时几乎惊骇得叫出声来,原来那些高低起伏,一望无涯的乱石丘陵中,尽是一些高低不等的石门! 此时,那痛苦的呻吟声,更为凄楚悲切地从每一石门中传出。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走近前端入口处的一道石门,只见两边乱石上刻着“炼狱”二字! 进入石门,便是黑暗沉沉,污浊臭气,夹杂着那凄楚的呻吟,实在使人不忍听闻! 上官云菱随手从胸前掏出一颗酒杯大小的明珠,顿时寒光电射,照得乱石丘陵中一片通明! 只见身边那些高低不等的石门,仅是深只数尺的岩洞,每一岩洞中,都是歪躺着一具骷髅似的人形,身旁一条酒杯大小的铁链,穿入肩骨之中! 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须发难分,要不是气若游丝,一息尚存,还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即使有人从这乱石丘陵经过,也无从发觉这些炼狱冤魂! 绝世狂生看得怒瞪双眼,冷哼不绝,回顾身后的上官云菱道:“鸠魔教主真是人间至毒的魔鬼,普天之下万恶的罪人……” 语声未竟,只听到遥远响起一阵无比的阴森冷笑道:“彼此,彼此,当今武林谁人不知,‘日月双怪’至毒奇淫,不过取舍互异,嘿!嘿!虽然如此,到底两雄并立,也只怨你自寻死路,既然进人‘水笔子林’少不得成全你做个‘炼狱,冤魂……” 绝世狂生未得他说完,随即冷声怪笑道:“哈!哈!炼狱冤魂,不知你把‘日月双怪’看作何等之人,要不是我们存心看看所谓‘水笔子林’,究竟有些什么鬼玩意,恐怕你这片荒山,早已翻了过来!” 说话声中,早已展开“天龙幻影”绝世轻功,如一缕幻烟,循声扑去。 第七章 翻天佛印 尽管疾似飘风,绝世狂生依然没有见鸠魔教主的半丝人影。奇怪的是如涉身海市蜃楼的虚无幻境。 他,此时深深地觉得‘水笔子林’确是高深莫测,奇岩怪石,幽谷苍林,无一处不是充满神秘死寂的气氛。 内中机关埋伏,简直巧夺天工,阴阳变异,几参天地造化! 鸠魔教主钟海不愧为一雄才大略的枭雄,其聪明才智要是用之于正途,一定能平步青云。 即使是正当地行走江湖,亦会成为一代宗师。 偏偏他不走正道,毒杀自己的义父,强占鸠魔教,训练出一批杀手,妄想称霸武林,实在是罪孽深重! 只听到前面一处丛林中,又响起鸠魔教主的冷笑声?。“水笔子林只不过荒山一片,吕兄夫妇难道还有什么怀疑,当代各派武林掌门宗师,正在前面等候两位侠驾!” 绝世狂生不知鸠魔教主究竟心怀何等阴谋,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苦无其事的,径朝那片丛林中走去。 他还以为林中,必然存着什么阴谋毒计,距离还在数丈之外,即已步步提防,凝视戒备! 出乎意外,林中只是一排参天古木,叶密枝浓,封闭着谷口射人的光线,所以谷中一片漆黑! 穿出林中,又是一处石谷! 果然遥遥地看到数十武林人物卓立如粧,分别成行地站在谷中! 绝世狂生不由心中暗自笑道:“这‘鸠魔教主’还是在故弄玄虚,什么‘生门’,‘死路’?只不过一处绝谷的两道谷口,先前由那红门进来的那些武林人物,还不是也进入了此谷中。”思忖间,已走近那些武林人物身边,顿时惊骇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只见排列成行的数十武林人物,全是剥下整张的人皮,套在高矮各自不同的石像之上,扬眉怒眼,蓬发飘须,栩栩如生! 绝世狂生目眦欲裂,愤恨填膺,一尊一尊地看去,数十张剥下的人皮中间,面目依稀认得,有当今武林各派掌门,可说无一不是傲视一方的知名人物! 看到最后的两人,只听他陡起一声失魂落魄地尖叫,身躯一阵簌簌颤抖,几乎昏厥当场! 原来最后的两张人皮,正是他们所伪装的“天河淫蚊”与“紫衣罗刹”!如此看来,他们的伪装,显然早为鸠魔教主所洞悉,不但此行白费心机,恐怕已是自投罗网地陷在恶魔预为布置的重重阴谋诡计之中! 果然就在此时,乱石后面,响起鸠魔教主得意无比的阴沉冷笑:“何处狂徒妖妇,也不打听我‘鸠魔教主’是何等人物,居然敢伪装‘日月双怪’混入‘水笔子林’,嘿!嘿!这是你们自投罗网,找上了地狱之门!” 绝世狂生虽然一时惊骇鸠魔教主的手段残忍,连“日月双怪”那等武功高绝之人,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活剥人皮,套在预为安排的石像之上。看来,和双怪在毁天谷分手不久,双怪便遭了毒手。 他心中电闪似的,稍一思忖!随即冷声狂笑道:“你这有眼无珠的魔头,可知你家少爷存心来取你的狗命!” 冷笑声中,与上官云菱两人同时取下面上的人皮面具,满面凛然神色,两人神清气爽,如一双金童玉女,卓立绝谷之中! 隐身暗处的鸠魔教主,发出一声轻微的惊以,随即恨声冷笑道:“小子!你倒是具有豹胆熊心,三番两次闯入‘水笔子林’饶你不死,今宵若是再让你逃出生天,我‘鸠魔教主’从此就在江湖除名!” 绝世狂生咬牙冷笑道:“你这魔鬼,恶贯满盈,罪该万死,小爷为着私仇公义,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蓦地,身后陡起丝丝的剌骨寒风。 绝世狂生凝视一瞥,只见身后丈余之处,倏地推出两尊雕塑自己和上官云菱的石像,与原来的数十尊套着人皮的石像,如出一辙,排列末尾的两边!此时,谷中又是陡然一变。 好似鸠魔教主参修了天地的阴阳变化,霎时一片黑暗阴沉! 寒风四溢,冷气浸肌,黑暗的四周响起鸠魔教主尖刺邪媚的阴森怪笑!只听他嘿嘿连声道:“小子!人生难得有此殊荣,将你列入当今高手之林,虽然是敬陪末座,总还是刻石留名,说不定千百年后,又是一宗武林奇迹!” 绝世狂生岂肯束手就擒! 此时,他已挑明身份,毫无顾忌,陡手一挥,只见紫光连闪,“大昊神剑”应手而出! 上官云菱一见绝世狂生满面凛然神色,冷笑声中掣出轻易不用的“大昊神剑”,知道此时危难重重,忙不迭地从身边取出一枚长仅尺余,古纹斑斓的奇形短剑,白衫飘拂,玉腕轻挥,剑气凌空! 两人各展所学,紫光剑气,照得谷中一片通明! 忽然,丝丝刺骨的寒风中,飘起缕缕灰色的柔丝,密密层层,如同千层蛛网,断续不绝,怪异万分地将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裹在中心丈余方圆的石像之中! 绝世狂生凝聚全身功力,将“大昊神剑”连番挥拂,兀自无法突破那缕缕灰色的怪异柔丝。 他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头上热气蒸腾,显然他已在全力施为,尽管如此,密布四周千层蛛网,不但无法突破分毫,反而随着刺骨寒风,层层包裹前来,将空间是越缩越小,两人困在中心有如网中之鱼! 正自愤恨连声,冷哼不绝之际—— 柔丝之外,又晌起鸠魔教主的阴森冷笑:“小子!此番不怕你再有通天之a 能,插翅也难飞出我这‘五毒魔蛛玄网’,稍等就要活剥你们两张人皮,装上石像,也可算得人死留皮,死无遗憾的了!” 绝世狂生困身蛛网之中,英雄无用武之地,几乎只有待宰的份儿,不由心中暗自忖道:“等下蛛网缠身,柔丝系体,难道真让他活剥人皮,不但个人报仇不成,还要连累上官云菱……” 他想到此处,不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地凝视着身旁的上官云菱苦笑道:“我梅小君无德无能,连累了你,受此惨绝人寰的极端痛苦,至死亦难瞑目……”上官云菱闻言微笑道:“君弟弟!如果我们命中注定死在此地,也可说是前世修来,又有何遗憾?” 两人正自语声悱恻缠绵,生离死别之际—— 这时,忽从乱石后面掠起数条人影,快如电光流失,起落于绝壁陡峰之上,只不过偶然带起极轻微的衣袂风声! 当他们掠落石像前端数丈之遥,已清晰地看出他们的面貌。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绮年玉貌,珠翠绕头,一身彩衣彩裙的绝色少女,肩背一只红漆葫芦,葫芦上前射血光万道,红芒缭绕。 她,风姿绰约,柳眉笼俏,凤目生娇,一种似喜还嗔使人陶醉的神态中,却微微显出冰冷的凛然神色! 她身后紧跟着一位仪容挺秀白衫少年,长眉细目,但面上满显着阴傲之色,与那俊朗的仪表极不相衬! 白衫少年不禁朝着红衣少女偷偷窥视,两眼中透出爱、妒、恨的神色,显露无遗。 红衣少女的右边,是一位黑衣苍须老人,满面红光,两目神光炯炯,手提一根乌光闪闪的紫金杖! 老人身后则是四位气势雄浑的蓝衣劲汉。 此时,只听那白衫少年,满面不屑地冷哼道:“我白面书生水钟清,就不相信那‘绝世狂生’,会是传说中的神圣?” 红衣少女闻言,怒容满面地娇叱道:“人患不己知,只知坐井观天,谁要你同来现世!” 黑衣苍须老人轻咳一声道:“小姐乃千金之体,误听江湖传言,与‘绝世狂生’素昧平生,虽然武林儿女惺惺相惜,互订终身不足为奇,此来明送红线,未免太过唐突,要是万一不成,岂不流传江湖成为笑柄?”说到此处,双目神色炯炯地一瞥红衣少女继续道:“听说那‘绝世狂生’为人目空一切,嗜杀成性,不出半年杀人无算,两手血腥,武林人物无不视为魔鬼煞星,正是天意能与‘鸠魔教主’相拼,但愿两败倶伤,武林中还可落得一个清静……”他滔滔不绝地说个不休! 红衣少女即时停住身形,花容骤变,粉面铁青,回顾身后冷声喝道:“你们都是什么意思?我沈佩霞为着终身大事,万里关山特意赶来,你们一味噜苏不绝,要是害怕‘鸠魔教主’,赶快给我滚回去,滚!” 她声若焦雷,威仪无比,双手叉腰,凛然神圣不可侵犯! 黑衣老人似是凛于她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和颜悦色地缓声道:“江湖固然传说‘绝世狂生’俊美绝伦,武功绝世,老主人也从先天神数中算出小姐婚姻大事,应在‘绝’,‘梅’二字上,查是绝、梅二字,并不一定就应在此人?” 红衣少女沉吟半晌,忽地一声轻叹,似是幽怨丛生,只见她螓首微仰,目注碧空,面上掠过一丝无法形容的表情,低声言道:“话虽如此,可是良缘难得,何况这也是我娘的授意,她还说万一求凤不遂,必须将他杀死,留下人头,毁坏先天神数的预征……” 白面书生水钟清耸肩诡笑地说道:“想不到玄功无敌的摩天门下,非痴非憨,公然做出这凤求凰之举,此时倒要看你如何厚颜启齿?” 红衣少女不屑地嗤笑道:“我落英飞霞沈佩霞,舌战三山五岳奇人,武林说客赛苏秦尚且甘拜下风,为着自己终身大事还有什么不好启齿,钟师兄既是同来,自应权充月老,从中说项!” 白面书生水钟清哂然冷笑地说道:“我这师兄不才,无此作媒之能!师妹才华卓绝,小兄钦佩万分,唯独万里求婚,简直是罕古奇闻!” 落英飞霞沈佩霞冷声叱道:“这是我个人私事,请你少说废话!” 此声未落,纤细的身影,已自平空纵起,如彩蝶纷飞,投向密密层层的柔丝蛛网中? 随之,“剌”的一声,有如划空裂帛! 只见红光万道,烈焰千条,翻翻滚滚,绕空不绝!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被困在怪异的柔丝蛛网之中,匕剑兼施,左冲右突,柔丝蛛网密密层层,紧韧无比! 正在濒临绝望之时。 突然,红光耀眼,烈焰腾空,嘶嘶之声不断,强烈的焦臭气味熏人欲昏!只见红光烈焰中,一位彩衣绝色少女,手握红漆葫芦,不断地喷射出漫天烈火,柔丝蛛网遇到烈焰红光,化成一片白烟,发出不断的嘶嘶之声。 彩衣少女翻腾于红光烈焰中,纵耀自如,毫无紧张神色,好似根本未将这步步危机的“水笔子林”放在眼中。 霎时间,数十丈方圆的柔丝蛛网,化作一片白烟,随着阵阵寒风而消逝!她俏立谷口乱石之前,凤眸轻启,凝视着石像丛中的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 当她的目光投触到绝世狂生的丰采,不由螓首低垂,红飞双颊,芳心中扑扑跳动地暗自忖道:“人间果然有此风流儒雅俊俏郎君,龙姿凤表的少年侠士……” 顿时间,她高洁冰清的少女芳心,已开始剧烈地动荡,如一团热火,偷偷地在不断地向对方炽烈地燃烧,心湖中情不自已地掀起了爱的涟漪。 她此时已不是叱咤风云的巾帼英雌,完全是纯女性的闺中娇娃,柔情万缕的妩媚千金! 此刻,不独红衣少女看得如醉如痴,连站在她身后的黑衣苍须老人及四位蓝衣劲装大汉,也不由暗自称赞,这位轰动武林的绝世狂生真是集天下之奇、英、灵、秀于一身。 那绝世狂生一见红衣少女,从葫芦中喷射出烈火,将漫天坚韧无比的怪异柔丝蛛网化为乌有,解去两人濒临绝境的危机! 他虽然狂野傲世,却是恩怨分明,正想出言致谢,一见彩衣少女迎风玉立谷口乱石之前,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衫少年,一位黑衣苍须老人,及四位蓝衣劲装大汉,面上都是显露着莫名含意的表情,痴痴地望着他。 这群不速之客,来意为何,任他绝顶聪明,再也无从猜测。 此时,只听到那白衫少年,冷嗤一声,满含不屑的口吻道:“绝世狂生恐怕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未必具有真才实学,要不然为何被困‘水笔子林’的‘五毒魔蛛玄网’之中,只有待_的份儿!”说罢,冷笑连声,显露满面鄙视不屑的神色! 绝世狂生正自对这批来意不明之人,惊疑莫释,突闻白衫少年,出语轻狂,满含讽刺!原来感激之情,顿时雨散云消,怒气陡生,狂傲无比地嘿然冷笑道:“阁下何人?想是满腹奇才,身怀绝学,倒是在下见识太浅薄,竟不识得?” 他,虽然面含微笑,吐语却似冷刃寒锋,随着语声,长袖轻挥,在场之人,还以为他是举手为礼! 孰料,银袖飘扬,将吐未吐,一股无形劲气,疾似闪电飘风,透过彩衣少女,不偏不倚,卷向白衫少年! 白衫少年,正自面含冷笑,连做梦也未想到世间还会有此怪异的功力,能够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猝不及防,顿时如遭电击似的被震出丈余之外。 只见他气得满面铁青,两眼中射出怨毒的寒芒。 绝世狂生若无其事地冷声笑道:“阁下究竟是身怀真才实学之人,能够挡得住在下三成功力的‘飞袖流云’!” 白衫少年出丑当场,面上闪过一丝杀机,恶念陡生,只见他抖手一挥,一蓬乌云似的牛毛细雨,径向绝世狂生罩去。 伫立谷口的彩衣少女响起一声惊骇地尖叫道:“小心暗器,那是‘蚀骨乌y” 几在同时,中间的一尊人皮石像,微一晃动,幽灵似的闪出一条黑衣人影,倏伸两只瘦长的鬼爪,如饿鹰搏食似的,抓向绝世狂生身后! 绝世狂生处前后夹功,非死即伤之际,倏地,一条彩影,腾空电射,如晚霞泻落,飘入石像丛中! 只听到娇叱连声,嘿嘿冷笑! 黑影彩衫,翻滚飘忽,打得难解难分。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虽然对彩衣少女的突然光临,感到惊疑莫释! 此时,见她从谷口掠入石像丛中,驭空飞行简直快过流星闪电何止数倍,举手投足,无一处不显得玄奥神奇,轻盈特殊完全不合乎拳经掌谱的学理! 绝世狂生何等疯狂自负之人,也不由心中暗自惊奇,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还不敢相信,武林中会有此怪异的玄奇掌式? 正当他看得入神,乱石丛中,陡起一阵轻微的轧乳之声,那些乱石像居然动了! 举手伸足,无异武功绝世之人,轻微晃动中,早已各人站定方位,似是布成一个高深莫测的奇门大阵,顿将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困在核心,适才还在剧烈打斗中的彩衣少女与黑衣人影,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世狂生正自思忖如何突破这怪异的阵式,只听到乱石后面,响起一声银铃脆笑道:“我道水笔子林’妄自称尊,真有什么惊人绝学,如果只凭这几块顽石,几副人皮的粗线阵式,就想困得住我摩天门下,未免过分天真 绝世狂生听出说话之人,分明是刚才闯入谷中的彩衣少女,奇怪的是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 彩衣少女语声未竟,只听到鸠魔教主冷声怒喝道:“丫头!你自称摩天门下,摩天客沈飞虹是你何人?我‘鸠魔教’称尊武林,与你摩天门下素无恩怨,你擅闯‘水笔子林’已是死罪,老夫念你年幼无知,破例饶恕你一次,速即由生门退出,若想奋螳臂以挡车轮,你自问有多大大道行?” “魔头!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人或者怕你‘水笔子林’的鬼蜮伎俩,我落英飞霞沈佩霞,早想斗一斗你这危害江湖的恶魔‘鸠魔教主’,究竟有多大分量?” “丫头,这是你自己找死,休怪老夫不教而诛!” “你若是个人物,何必躲在壳中吹大气,藏头掩面逞英雄,亏你恬不知耻,梦想称尊武林,今日姑娘特来估量你这魔头有何绝学异能?” 绝世狂生一听这自称落英飞霞沈佩霞的彩衣少女,似是未将武林闻名色变的“鸠魔教主”放在眼中,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摩天门?又是一个什么奇门异派,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真是天下纷争,门派林立,弱肉强食,难怪其然,乃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我梅小君生逢其时,不幸涉身江湖,难道就不能一扫妖气,重整武林天下,虽然名利于我如浮云,要想明哲保身,恐怕走遍天下,也无一片安静之土可容身……更何况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所谓江湖、武林,只是杀人流血的别名……” 他思潮汹涌,痴立生死系于俄顷的人皮石像丛中,满面狰狞厉气,双目中射出赤红如火的煞芒,酷似一条灭狂猛虎,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只听他喉间陡起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长鸣,微一晃身,朝着环列四周的人皮石像,展开一阵凌空搏击,顿时有如天翻地覆,整个山谷好似就要跟着陆沉! 忽然,遥远的响起一阵轰天哈哈大笑:“好一式沉雄的‘袖里乾坤’,只是用非其时,对付‘鸠魔教主’阴谋诡计,非奇非正,要知《琼花宝典》不只武功还包括阵式,‘鸠魔教主’虽然还只顶多参悟三成,‘水笔子林’已是布成天罗地网,四面分为生门、死路、绝毒、荒淫,八方序列邪、淫、逸、乐、惨、毒、凶、亡,残忍而惨厉,无殊人间地狱,荒淫、逸乐,胜过世外天堂!”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不由心中疑惑万分,他还以为“水笔子林”只是凭借地势奇雄,山峰险峻,真还想不到“鸠魔教主”,竟然具此气候,难怪他野心勃勃,一心只想独霸武林,穷凶极恶,更复淫欲奢侈,此獠不除,武林恐怕再无宁日。 他心中电闪的一阵思忖,顿时忘记了己身的安危,只觉得责无旁贷,歼除此獠,哪怕粉身碎骨,誓死也要尽到这个责任! 只见他朝向身旁的上官云菱神色略显凄然地微笑道:“云菱此次随同在下前来‘水笔子林’,必然抱定最大决心,誓为武林除去大害,但是此中危机四伏,令人莫测高深,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魔窟之中同归于尽,无法生出了,你家有慈亲,不比在下孑然一身,天涯亡命,此时如从生门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而我梅小君已是一身罪孽,两手血腥,既然进入‘水笔子林’,决心杀遍四门,成功对个人报仇雪恨,为武林除一大害,万一力不从心,不幸失败……姑娘对在下的恩情,只有期诸来?溃 ?br /> 上官云菱听他言词决绝,抱定拼死的决心,知道多说无用,显出满面坚毅的神色道:“君弟弟!我们已是生死与共,难道你能忍心叫我抱憾终生?如果嫌我随身累赘,不如自尽在君前……”语声未落,玉手频挥,猛向自己天灵击去。 绝世狂生神色惊惶,一闪而前,一把拦腰抱住,满怀歉然地说道:“姑娘何必如此!既是决意相随,在下自是感激万分,怎会嫌你累赘,单凭你这份情意,对在下说来,无殊平添数万甲兵!” 果然,爱情的伟大,真是无法形容,只见他略显颓丧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蓦地,陡起一声龙吟长啸,震得四周乂皮石像,如落叶遇狂风,人皮飘落数丈远,剩下数尊光秃的石像,不停地摇摇晃动…… 霎时,掠起两条银白人影,转眼消失于乱石丛中。 此时,烟消云散,半轮淡月疏星三两,闪出微弱的微光,模糊不清地照着这变化万千,诡异难测的神秘区域! 群峰耸立,陡壁万寻,绝谷险峻,真是险、恶、奇、凶,组合成这“jc笔子林”,只有使人感到无比神秘与阴森。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抱定必死的决心,径向‘水笔子林’的中心区域闯进! 他们此时,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决心闯遍四门,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与那鸠魔教主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起高纵低,一阵急骤奔腾,眨眼间,约莫进入数里之遥,朦胧的月色中,可见眼前不远之处,三面峰峦环绕,茂林修竹,满谷丛生。 怪石嶙峋,飞泉倒泻,薄薄的云层,宛若层层灰白的轻纱,笼罩低层还有着无限的神秘。 两人同时凝眸注视,几乎不敢相信这穷荒绝谷,还会隐藏着风光如画,优雅至极的大好所在。 只见陡削光滑似琉璃的石壁下,飞泉倒挂,点点银珠,宛似珠洒玉盘,满地芳草如茵,苍翠欲滴! 水晶帘下,建筑精巧玲珑,白石云桥,翠竹红栏,荷池花树,在朦胧的淡月光下,轻迎着幽幽夜风,摇摆生姿,不时飘来阵阵浓郁清香!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两人对此风光如画,美景当前,顿时俗念全消,怀疑此身已人桃源仙境?不由心中暗自忖道:“这等所在,简直是人间的天堂,为何偏为魔鬼盘踞,若是山川有灵,真要含冤叫屈,人间尽是无知俗物,任听君魔乱舞,景色沾秽!” 绝世狂生与上官云菱,同傲岸不群,?心怀高洁,嗜爱山水几乎同一僻性,睹此美景沾污,不由心中愤恨难平! 只听到绝世狂生,冷哼一声,满面愤慨地说道:“谷中妖魔小丑还不出来纳命,‘绝世狂生’对天发誓,哪怕粉身碎骨,矢志扫清宇内妖孽,重整武林天下,‘鸠魔教’纳垢藏污,为害武林,人天共愤,‘鸠魔教主’罪魁祸首,罪不容诛!” 他气纳丹田,语声清朗,直震苍穹,幽谷雷鸣,飞泉四溢。 可是,尽管他气吞河岳,谷中依然静悄悄的,除却寒泉倒泻,风过竹梢,再也听不到其他声息! 两人正感离奇怪异,莫测高深之际—— 只听到身后的上官云菱,响起一声轻微的惊噫!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似是也发现了什么,只见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目射奇光地扫向一处十畲丈宽阔,形成半月的碧水寒潭,潭中孤零零地逢立着一间精巧绝伦的楼阁,一道弧形的小桥,直通向陡壁的绝峰之下,小桥两旁垂柳千条,嫩柳如丝随风飘舞,要不是留神察看,谁也不会知道柳荫之下,会倒挂着无数身着翠绿衣裙的少女尸体!这些绿衣少女,大概是早就隐身柳荫之下,而被人施展一种神奇的手法,击毙倒挂于树梢。 绝世狂生面显惊疑神色,扫向那些倒垂的绿衣尸体,心中暗自忖度,自己虽杀人无数,似这等神奇快速的手法,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满含惊奇地一拉上官云菱,同时飘身纵上小桥,只见两侧垂柳何止千条,每隔一株树上,就有一具倒垂尸体,如此计算,数目约在四五百人之多! 走到尽端,隐见寒泉倒泻的水帘之下,现出一道五尺来高的黑黝黝的洞门,洞中蜿蜒曲折,伸向绝峰之内! 石门上端,水帘笼罩,依然清晰地看到四个大字:温柔之乡o两侧联语:笙管楼台处处乐; 云雨巫山夜夜欢。 绝世狂生回顾身后的上官云菱道:“小姐!此地敢情还是魔窟中四门之一的荒淫之域?” 上官云菱微笑道:“管他什么鬼门,反正我们准备闯进‘水笔子林’,杀他个地覆天翻,奇怪的是,只是不知何人,还捷足先登地走在我们前面,倒是用心何在,其意难明?” 绝世狂生眉笼煞气,目射精光地恨声道:“反正‘水笔子林’无一不是可杀之人,此人手段虽然稍嫌毒辣,对付‘鸠魔教主’这等恶人,倒是恰如其分!” 上官云菱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满面it奇地诧声问道:“想不到武林中竟然有此从未闻名的绝顶高手,是不是适才破去‘五毒天蛛魔网’的那 绝世狂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而这f衣少女似是未将这魔头放在眼中,简直使人高深莫测?” 上官云菱脆声笑道:“我们不要只顾谈话,要是真被那彩衣少女杀个精光,岂不弱了你绝世狂生的威风?” 两人一晃身影,就想掠入洞门之内! 蓦地一声嘿嘿阴森冷笑,陡从洞中传来。 只听到鸠魔教主冷声叱喝道:“无知妖妇,想的倒是天真,死在临头,还在做春秋大梦,彩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已被老夫禁人绝毒之门!” 上官云菱又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被鸠魔教主三番两次叱为妖妇,登时气得花容失色,娇叱一声,径向黑黝黝的洞门掠去! 绝世狂生深知鸠魔教主诡计多端,水笔子林无殊龙潭虎穴,可说步步危机,生命系于顷刻! 一见上官云菱含怒追踪深恐堕人魔头暗算之中,忙不迭地一晃身形,跟踪追赶! 他施展举世无匹的“天龙幻影”轻功身法,可谓疾过旋风,快过流星闪电!可是,当他一闪之际,已深入黑黝的洞门数十丈之深,只不过转眼之间,凭他目前功力,已是反虚生明,尽管漆黑如墨的暗室中,视物如同白昼!而这段黑黝的甬道之中,似无止无穷,几在同时,闪身掠入洞门中的上官云菱,竟突然失去了踪影! 绝世狂生哪能相信这等怪事,竟然会在自己眼前发生? 只听他发出一声愤怒无比的冷哼,双目中射出两道足可穿山透石的寒芒,扫向甬道中的每一角落,似灵犹捕鼠般地卓立甬道之中!可是,甬道中,一片漆黑深沉,静悄悄的毫无一丝声息,好似深入了地狱的底层,黑暗中另成一个混沌的世界? 此时,他反而显得无比的沉静,好似适才毫无事故发生。 只见他一敛适才凶神恶煞般的戾气,倏然双目低垂,面含微笑,祥光瑞气油然而生! 敢情他在施展鸠魔圣女一宗罕世绝学:“天视地听”! 原来他进入黑黝黝的洞门之中,只见眼前一道漫长的甬道,凭他目力望去好似无尽无穷,两旁又无其他分叉岔道的痕迹,而俄顷之间竟然会失去上官云菱的人影? 忽然,他灵机一动,想到“圣女别府”中曾经练过的天视地听,虽然他从未使用过这宗罕古绝学,所谓病急乱投医,起始真还怀疑自己,是否施展有效? 讵料竟然运用自如,一阵阖目低垂,神归紫府,气散六空,周而复始,由静而虑,虑而生明! 霎时,果然奇迹发生,本来毫无声息的甬道,此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非常悦耳动听的歌声,只是距离得好似太遥远,歌中究竟唱的什么,而无法清晰地听得真切。 同时,黑暗中闪起一幕一幕模糊不清的幻影,似是,在隔数十里之遥的另一处山谷之中。 谷中满是粉红黛绿,使人目迷十色,简直五花八门,就此稍一失神。顿时,如入梦境,脑海中一片蒙蒙。 倏地,脑海中浮现在万花谷中,和万花公主的缠绵。 那真是想起来就甜蜜…… 想到这里,绝世狂生倏地一惊,他和万花公主早就分开了! 绝世狂生立刻就清醒了。 他想到了上官云菱。 深恐上官云菱遭到意外凶险,数个起落,已然飘出那漫长的甬道! 眼前突然一亮,缕缕淡白的银光,从甬道的出口照射进来! 只见又是一道高大圆型的拱门,两扇金黄色的门,似是金铁造成,淡白的银光照射下,使人耀眼生辉! 他此时再也无心留意周遭景色,急于想知道魔窟中的“七绝妙音”与“断魂十色”,来证实适才从“天视地听”所见闻的模糊声色! 心中虽在暗中忖度不停,而身形并未稍懈,约莫盏茶光景,蓦地前路一带苍松翠绿的平林,似是经过人工的修剪,枝叶整齐划一,高矮相等,远远望去,宛如一堵翠绿的屏风! 林木排列成行,足有数里纵长宽广,方格井然有序,宛如一式棋盘。绝世狂生面上显出一丝诧然神色,心中暗自忖道:“真是鬼蜮伎俩,处处故弄玄虚?”意甚不屑地冷哼一声,稍一迟疑,径向平林中闪去!甫经踏入林内,四周震起一片轻微的嗡嚷之声。 声音极是柔和脆弱,若是不留神细听,真还不易发觉! 绝世狂生虽然傲世绝伦,眼高于顶,而此时身入险境表面虽然从容镇静,其实内心无时不在凝视戒备! 踏人林中,他发觉声音怪异,心知必是魔窟的诡谋,可是此行抱定有进无退的决心,何况尚且不知上官云菱此时的下落!虽然明知林中必有蹊跷,依然挺身而入。 深入中心之际,果然怪异陡生,只听到原来极轻微的嗡嗡之声,突然一变而为万声合唱! 绝世狂生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听了之后,不由深觉怪异。 只听到一片歌声,由无数少女口中唱出,歌声哀艳凄婉尚在其次,而曲调离奇怪异,闻声使人顿入迷津,浑然忘我! 歌声缭绕,虽然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使人感受的,似是身入万花丛中,无数天仙化人的窈窕少女,临风步月,眉目传情,玉臂轻抬,投怀送抱。 绝世狂生自恃功参造化,依然无动于衷,心中暗自说道:“风流阵仗已是司空见惯,倒要听听你们这别开生面的什么‘七绝妙音’,看看是否能奈我绝世狂生?”骤闻歌声,身形倏然停止前进,一副闲情逸致地背负双手,甚是逍遥。 他凝视谙听的邪门绝学“七绝妙音”的怪异歌曲,究竟在唱些什么? 只听到歌声丝丝入扣,按着柔和妩媚的节奏,悦耳怡心,缕缕清音,有如仙乐,清晰地唱着:此处是万花林,万花自盛开。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此处美女如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此时,曲犹未尽,倏地歌声中歇,绝世狂生深感惊奇莫解。 倏地,就在身前不远,响起一阵如怨如诉,似歌非歌,似吟非吟而极端熟稔的声音道:人间唯我独痴情,朝朝暮暮等情人; 云雨巫山曾入梦,今宵再度启蓬门;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绝世狂生,正自听得人神! 蓦然身后响起一声怪诞不经的哈哈大笑道:“七绝妙音犹未足,仙音妙术戏狂生!” 笑声未落,只见又先前神龙一现的那位老年乞丐,从绝壁的岩石后面走了出来,怪眼一翻,望着绝世狂生神秘地笑道:“小子!有意思,这魔窟中荒淫逸乐,牛鬼神蛇应有尽有,只要你小子命长,足够你玩个痛快,老花子晚景不佳,满身邋遢,风流韵事,自是无缘,所谓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滔滔不绝说着。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随即笑声阻止道:“老前辈,何处高人,能出入‘水笔子林’无碍无阻,这份功名岂止惊世骇俗,简直可压得倒当今武林,不过有一事使在下大为不解,以老前辈之功力,自是足可与‘鸠魔教主’一争雄长,为何任听魔鬼猖狂?” 老年化子还是嘻笑说道:“小子!你少往老化子脸上贴金,‘鸠魔教主’虽然阴狠诡毒,见到我老化子还得畏惮三分,只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我是何人,何况当今武林日趋末落,新的一代应时而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你天纵奇才,自应乘时而起,一举扬名,震惊天下!” 绝世狂生谦声笑道:“老前辈奖掖后进之心,在下自是五内铭感,唯恐力不从心,有失厚望!” 老化子一敛笑容满面严肃地说道:“所谓侠义存心只是当仁不让,优人之忧,乐人之乐,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义无反顾,视死如归,何况你身怀利器,自应为所欲为,老化子言尽于此,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绝世狂生正欲有所质疑,也未见老化子身形如何晃动,语音犹自未竟,眼前顿时失去了老化子的人影。 他稍一忖神,朝着适才发声之处掠去! 说也奇怪,原来一望无涯的平林,果然不出数里之遥,已被他走到林缘的尽处! 眼前豁然开朗,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他闯出那怪异的林中,步步留神,以防遭到意外的暗袭。 而出乎他意料之外,沿途寂静无声,似是远远地离开了“水笔子林”,走到了另一与世无争的安详世界! 只见身前相距非遥,估计约莫数里之外,远远望去,一所村落,竹篱茅舍,三五人家,一片宁谧的气氛! 绝世狂生,心中暗道:“水笔子林建筑无一不是堂皇富丽,此处竹篱茅舍。三五人家,也许这山中还住着山农猎户也未可知!” 稍一思忖,他循着山边的羊肠小道,径向那村落中走去。 此时,红日含山,晚霞万道,照在林梢上一片金,虽然时当隆冬季节,山谷中并不感到寒冷,沿途绿草茸茸,花香阵阵。 数里之遥,顷忽即至! 甫近村前,只听到茅檐下一声尖锐的脆叫道:“公子来了!” 绝世狂生闻声,俊面上显过一丝愕然神色,循声望去! 只见茅檐下的竹篱边,振翅飞起一头白羽红头鹦鹉,向茅屋的草堂中掠去! 绝世狂生心忖这种灵禽慧鸟定为人家豢养,但不知这等山村猎户人家,居然也会有有此闲情逸致的雅人?如果猜想不错,此间主人必然不俗,一整衣衫,径朝那竹门中走去! 当他走入篱边,一扇草藤编结的竹门虚掩着,一阵士子吟哦之声自昔日堂中传出。 只见庭中桃柳成荫,别有风趣! 他,正自怀疑屋中主人,究是何许人物? 蓦地屋中响起一声朗笑,茅檐下,一位紫衣书生,俊逸丰神,双瞳剪水,满面笑容,降阶而迎,一见绝世狂生朗声笑道:“久仰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山野荒居,不足以接高贤!如蒙不弃,请入草堂略叙寒暄,以慰渴望!” 绝世狂生一见紫衣书生姿容俊逸,语言不俗,欠身微笑道:“在下落拓江湖,萍飘四海,高贤愧不敢当,倒是阁下竹篱茅舍,傲啸林泉,寄情书画,吟哦自娱,诚可谓人生一得!”说话声中,满含欣然羡慕的神色,这一寒暄,紫衣书生满含诚意地将绝世狂生让入草堂中! 室中竹几竹椅,书画琴棋,布置虽然简单,倒是清新醒目,脱俗超尘! 适才檐下的白色鹦鹉,仍然飞跃于室中,脆叫连声:“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绝世狂生闻声微笑道:“此鸟性慧通灵,想是阁下饲养!” 只见紫衣书生剑眉微蹙,长袖轻扬,一声怒叱道:“孽畜,你是想死!” 倏地一缕寒风,径向白色鹦鹉卷去。 绝世狂生不由深感奇怪,这紫衣书生为何要向一只无知的鹦鹉施以突袭?就在此时,竹篱外响起一声嘿嘿阴森冷笑,声如寒冰利刃的冷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新月,你有我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和一个臭男人勾勾搭搭,居然和他在万花谷中缠缠绵绵半月,‘五毒邪门’里调情未遂……” 紫衣书生闻声容颜骤变,冷哼一声,一闪身形,径向窗外纵去! 绝世狂生也来不及思忖,响起一声愤怒无比的冷笑,身如幻影,掠窗j 而出! 只见数十丈外,一丛幽暗无比的原始森森,适才冷笑之声,又自丛林后面冷声叱喝道:“小子!你已进入老夫‘断魂十色’的重重包围之下,丛林后面就是你埋骨之所!” 绝世狂生气愤已极地怒叱:“鸠魔教主你好无耻,只会藏头缩尾,要是算个人物,何不出来与少爷见个真章!” 怒叱声中,人如惊天白虹,径向丛林之后掠落! 此番倒是出乎绝世狂生意料之外,他原以为鸠魔教主是隐迹潜形的在暗处! 谁料,丛林后面竟是一片广大无比的庭园,琼花瑶草,百鸟声喧,林泉山石,极尽林园之盛! 鸠魔教主钟海满面阴沉诡笑,伫立假山石后一片数亩大广场上,一见绝世狂生电射而来,面上陡起一丝杀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自谓绝世狂生,目空四海,敢与老夫作对,风头之健,确是罕古绝今,老夫索性成全你,教你尝遍世界间风流滋味,受尽人间绝毒惨刑。” 绝世狂生倔强无比地冷哼道:“魔头!少说废话,少爷教你血溅当场,魂销顷刻!” 语声未落,双手迅速地一抡,一股无形潜力,径向鸠魔教主漫头掩面地卷去! 鸠魔教主数十年潜修,几得《琼花宝典》全部邪门绝学,何况“水笔子林”经过他毕生的经营布置,可说是机关林立,陷阱重重,他老谋深算,素以诡计闻名,怎么也不会与人硬拼! 只见他鬼魅似的身躯,幽灵鬼影地一飘,即闪出数丈之外!卓立假山石上,抖手一挥,执定一面尺余大小的鸠魔血令,迎风招展! 绝世狂生怒吼一声,正待跟踪搏击! 忽然,假山石后人影乱窜,花香须影,掠出一队红衣少女,约奠百十畲人,个个体态轻盈,眉飞春色,手执三角令旗,挡在绝世狂生身前! 几在同时,身后震起丝丝衣袂飘风,一队绿色云裳的妙龄少女,自丛林中闪出,同样手执绿旗,全身散发幽香,熏人似醉,秋波转动夺魂勾魄! 此时,遥立假山石上的鸠魔教主,令旗连番招展。 只见四面八方,人潮波动,彩影缤纷。 旗分十色,十队妙龄少女,十种不同颜色的衣裙。 转眼间,波分浪裂,各自成行,似是布成一座奇门阵式,顿将绝世狂生困在衣香鬓影,彩色生辉的少女人潮中! 绝世狂生面罩寒霜,眉间煞聚,就想辣手摧花,施以迎头痛击! 意念方兴,手犹未动,只听到鸠魔教主趾高气扬地冷笑说道:“小子!教你见识老夫生平绝学:‘十色断魂’,此中风流滋味,足够你荡魄销魂,这也是你前生修到的艳福,世间难得的殊荣!”说罢,冷笑连声,一闪隐人假山石后! 绝世狂生怒气冲霄,目如喷火,一晃身形,蓦地腾空数丈,厉声叱喝道:“万恶的罪魁,只会驱使无辜,少爷拼却与你同归于尽,也要捣破你这魔鬼巢穴,要你藏身无地,显出原形!” 他身形甫起,围在四周的彩衣少女,同时挥动手中的小旗,真是邪门,陆生奇迹! 霎时,只见彩雾腾空,霞光罩地,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芬芳四溢,使人欲念如潮,春情焕发! 霞光彩雾,辉映着庭园中的假山泉石,如同锦锈天堂,真是花能解语,草亦迷人! 绝世狂生掠起的身形,情不自禁地骤然降落,恨声不绝地卓立原地,纹丝未动! 此时,十队妙龄少女,不下千名同时载歌载舞,罗裳晃动,丽影横斜,彩衫飘飘,霞光耀眼,歌声婉转,呵气如兰,置身其中有如入太虚幻境! 绝世狂生,自恃身怀绝学,功力超人,以为寻常歌舞,不过妖媚小术,哪会有什么玄虚,满面不屑的冷笑,身躯一闪,就想突围而出! 岂知他不动还好,这一闪动,奇变顷生,原来围在四周的少女,只是遥遥相距! 此时,香风顿旋,缕缕如炽,欲念绮思,陡升脑际,全身虫爬蚁走,四肢如遭火炙燃烧! 彩雾霞光,骤增数倍,四周少女有如天仙化人,个个玉臂齐张,双峰颤动,气喘呼呼,作势欲扑! 绝世狂生生具异禀,精旺神强,特别超人一等,此时所遭受的又是不同!k见玉面飞霞,目如喷火,挺立的身躯也显得微微的颤动。 正自神智模糊,欲火如焚,灵明将失之际,倏地,耳边响起一阵低沉的苍劲怪笑声道:“小君!真是想在牡丹花下死,变鬼也风流?亏你身怀绝学,自诩武圣文宗,难道看不出来‘断魂十色’就是奇门阵式中的‘十绝阵’,虽然经过‘五毒真经’一番蜕变,而凭你所学,破阵应是不难,不过切记,‘水笔子林’一切都是倒行逆施,不合于常理,所谓幸生不生,破阵亦如你来时走死路,休入生门……”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知道又是那位乾坤一圣雷炳文,在暗中相助,实在令人无法不敬佩,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心中电闪似的稍一思忖,随即凝神聚气,他本武功绝世,内力精纯,不过一时入迷,经人暗中喝破,如醍醐灌顶,顿时意念全消,灵明尽复! 只见他剑眉飞扬,俊目寒芒暴射,目如两道利刃寒锋,足可刺骨穿胸,一扫四周彩衣少女,冷声狂笑道:“我实在不想杀人,你们不要逼我!” 此时,庭园中落英缤纷。 众少女被绝世狂生气势所惊,皆退立一旁。 绝世狂生又狂吼:“滚,都给我滚,否则我会把你们都杀了!” 众少女再一惊,似乎想退,但又惧于“鸠魔教主”的淫威,不敢离去。 绝世狂生无奈,只好发出一掌。 “轰”地一声,一掌将附近林树轰得东倒西歪。 绝世狂生冷喝道:“再要不知死活,就会像这些林树一样!” 众少女一看,惊得尖叫,立即一哄而散。 绝世狂生哈哈大笑:“怕了吧!哈哈!” 笑声一敛,他不由深深叹了一声,他又何尝愿意吓人呢! 正当他徘徊低吟叹息之际,只听到前边一处楼阁之中,响起一声嘿嘿阴森冷笑,正是鸠魔教主的声音! 绝世狂生不失为横扫武林,浑身是胆的煞星人物,这声冷笑似是震起了他的雄心,登时一声惊天怒啸,人影腾空,径向那楼阁中掠去! 当他掠上阁楼,推门入室,凝神瞥视之际,不由满怀惊诧愕然地一呆!只见室中玉榻横栋,桌上一灯光焰幽暗,玉榻上斜倚一位绮年至貌,秀发如云的绿衫少女! 少女倚枕斜眠,面朝内向,绝世狂生仅只看到她苗条的背影! 他正想退出楼阁,追踪鸠魔教主之际! 只听到榻上的绿衫少女陡起一声长叹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冤家对面不相逢!”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心中暗道:“好熟悉的声音,她是何人?” 绿衣少女叹息声中,缓缓地侧身转卧,微暗的灯光下,顿时看到她略含憔悴的花容! 绝世狂生不由无限惊疑地发出一声惊“咦”,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出现在“水笔子林”,卧身楼阁之中? 还是那绿衫少女见他满面惊奇的神色,无限爱恋地微笑道:“君弟弟!你觉得奇怪吗?” 绝世狂生不胜迷惑地说道:“姊姊!你……” 绿衫少女花容微露痛苦地说道?。“君弟弟!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问我为何会在‘水笔子林’魔窟之中!” 她一拢如云秀发,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似是痛苦万分地勉强挣扎着,继续道:“君弟弟!你喜欢我吗?” 绝世狂生更感骇异地诧声道:“姊姊!你好似心事重重?” 绿衫少女颔首浅笑道:“你说对了。” 绝世狂生奇怪问道:“姊姊,你有什么心事?” 绿衫少女面上显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却是沉思不语,未答绝世狂生的问话,室中顿时显得一片沉寂! 绝世狂生搓着双手,来回走动于楼阁之中! 足有盏茶光景,始听得绿衫少女微笑道:“君弟弟!此刻已到了什么时候?” 绝世狂生面色茫然地答道:“此时约莫三更!” 绿衫少女面朝窗前一望天色,说道:“还好!尚有两个更次的时光,你是否愿听我说一个哀怨动人的故事?” 绝世狂生眉头微皱:“姊姊还有心情讲故事?” 绿衫少女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道:“这件事,你迟早都会知道的,早一点知道,可能还会好些,免得你说……我欺骗你。” 绝世狂生看她不吐不快模样,自然道:“好吧,你想说就说吧!” 绿衫少女沉吟半晌,方道:“二十年前,有个成名已久的大侠,由于走镖的缘故,足迹踏遍三山五岳,因此,见闻广博,谈吐不俗,是个令人一见倾心的人物。有一次,他在走镖途中,救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当时不过十岁,和家人准备迁居途中,遇到一伙强盗,结果家人全部遇害,女孩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这位大侠所救。大侠不但杀了那伙强盗,替小女孩家人报仇,而且看到小女孩一个人孤苦无依,便将小女孩带回家中照顾。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年后,小女孩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在心中早对大侠暗暗倾心,对大侠的爱慕,一日胜过一日。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便向大侠倾诉爱意。大侠自是无法接受,希望少女不要自作多情。少女却坚持此生只爱大侠,愿意为大侠的妾、婢都无妨,大侠仍旧不能同意。 “却在此时,两人的谈话,被经过的大侠夫人听到。大侠夫人误以为两人有染,一怒之下,也不听大侠解释,当夜就离家出走,将一个二三岁大的男婴留下。经此变故,大侠深受打击,便将少女赶走。少女离开大侠家后,无处可去,因此……投靠在一个邪恶的武林门下,十五年后,学得了高深的武艺,决定要向大侠报复。不料……” 说到此处,绿衫少女顿了一顿。 绝世狂生听得正起劲,忙催促道:“不料什么?姊姊快说!” 绿衫少女轻咬下唇,半晌才道:“不料大侠家却惨遭横祸,等少女赶到之时,大侠已死,她只见到大侠儿子,不但长得和大侠一模一样,而且,更见挺拔、俊伟。后来,她就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大侠的儿子。” 绝世狂生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道:“如此说来,这名少女对大侠儿子的感情,不过是移情作用罢了,实在也没有什么……” 话未说完?躺郎倥呀乜诘溃骸暗艿艽搜圆钜樱∧巧倥源笙蓝拥陌彩钦娴模19挥薪笙赖亩樱背纱笙赖奶娲贰!?br /> 绝世狂生奇怪地看着绿衫少女,半晌,才道:“姊姊为何急于替故事中的少女辩解?这故事中的少女,又是何人?是真人真事,或者只是杜撰?”绿衫少女略一迟疑,才道:“这是真人真事。” 绝世狂生甚感兴趣,道:“不知其真实姓名为何?是否江湖上的知名人物?”绿衫少女语音微微颤抖,道:“他们皆是江湖中的知名人物,而且……”绝世狂生追问道:“而且什么?” 绿衫少女下定决心,道:“而且,大侠的儿子,如今已是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少侠……” 绝世狂生不禁兴趣更大:“姊姊快说,究竟是谁?” 绿衫少女低声却清晰地道:“那大侠,乃‘紫衣儒侠’梅岚,其子为‘绝世狂生’梅小君,而那少女,便是我……人人畏如蛇蝎的‘化身仙子’寒新月……” 绝世狂生未待她说完,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又若焦雷轰顶,双目发呆,几乎昏厥当场! 就此过度惊神之际,阁楼门前,陡起连声少女惊骇的怒吼尖呼! 接着,只听到数个少女颤声怒叱道:“绝世狂生你……这负心人……果然与‘化身仙子’……” 叱声未落,掠起数条人影,冷哼不绝地悻然离去! 绝世狂生听到怀中的绿衫少女自称“化身仙子寒新月”,顿时有如平地跌落万丈寒潭,千年冰谷! 想不到他,生平第一个认的女人。她,在自己的心目中是那么完美!谁料,她竟然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狠毒阴邪的化身仙子寒新月! 这实在太令他意外了。 他居然爱上了父亲当年的仰慕者! 偏偏恰在此时,骤然听到上官云菱等人的怒叱冷嗤! 顿时,情、仇、恩、怨、爱、恨搅做一团,难解难分! 绝世狂生傻住了,呆立于阁楼之中。 更深夜静,夜幕沉沉。 万山环抱的绝谷庭园中,寒虫夜泣,枭鸟哀鸣,幢幢树影,在夜风中颤抖。 蓦地,一条瘦长的黑影,自昏暗的夜色,划空而过,如幽灵似的掠落阁楼之前! 只见来人青渗渗的马脸上,满含阴森诡笑,三角眼中如同两点鬼火磷光,寒芒电射,一扫痴立阁楼中的绝世狂生,得意无比地嘿嘿冷笑道:“小子!怕你有通天之能,也难逃出老夫掌握!” 绝世狂生闻声猛然一震,方从这似梦幻的境遇回到现实中,警觉此时身陷魔窟,强敌当前!一见鸠魔教主如幽灵似的出现楼前,顿时全身热血一阵沸腾,剑眉高挑,杀机陡起! 只听到他一声难听已极的冷笑,长臂一挥,一条人影宛如横空匹练,顿时掠出数丈之外! 冷笑声中,人影腾空,疾如电射,扑向楼前的鸠魔教主! 鸠魔教主一见绝世狂生,凌空搏击,功力精纯,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倏敛轻敌之心,一闪身形,飘出寻丈之外,堪堪避过迎头一击! 等待绝世狂生掠落枝前,鸠魔教主跃出十丈之外的幢幢树影中,只听到无数的树梢下,响起声声冷笑,使人无所适从! 绝世狂生空自怒吼连声,明知鸠魔教主诡诈百出,仍然隐藏在暗处,窥视自己的形踪,正是敌暗我明,稍一不慎,小则被困陷重围,说不定丧生顷刻也未可知!不由暗自警觉,处处提神,以防不测! 果然不出所料,他这一冷静提神,倏听到丛林后面,一阵少女的娇叱之声! 他不由想到适才上官云菱等人的突然出现,不迟不早偏偏会在他与化身仙子寒新月见面之时,说不定又是那鸠魔教主故意安排的圈套。 不然,钟梅霜与阮素秋等人尚在云南六诏山的“毁天谷”,上官云菱尚在自己身边追敌失踪,她们怎么又会同时出现? 其中必有溪晓,绝不会是偶然的巧合! 他这一思忖,不由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心头,认定上官云菱等人,此时必然被困魔窟之中,如果她们落入魔鬼手中,作为人质来威胁自己,那时投鼠忌器,岂不真是要落在魔鬼掌握之中?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心头只是电闪似的一忖! 只见他倏闻娇叱之声,身影一晃,一式“宿鸟投林”,从树梢上飘空而过! 黑黝黝的一片丛林树海,足有数里之遥,风过树梢,宛如夜潮澎湃。 忽然,西北方的一处绝峰之下,陨星般的寒光一闪,似是江湖人物惯用的一种暗号。 绝世狂生双目如电,纵是黑夜也能一视无遗,何况此时在凝神聚视,岂能错过!略一思疑,径朝那绝峰之下掠去! 相距绝峰尚有十丈之遥,就听到上官云菱的声音,在怒声叱喝道:“姑娘何人,凭你这班魔头爪牙还不配问!” 绝世狂生一见上官云菱等人,果然被困魔窟之中,也来不及思忖,前边究是魔窟等所在,一晃掠落峰前,循声望去! 只见一处回峰的盆地中,三面绝壁万寻,形势险恶,为一处天然的险堑,西北方一出口,宽只丈余,门褛石堡高悬,中间赫然“绝域”二字,淡绿寒光时闪乍灭! 上官云菱等人,正被数十毒龙帮的爪牙困在盆地中央,娇叱连声,骂不绝口,眼看形势危急! 鸠魔教的一众爪牙,狂笑连声,围在四周,背手观战,以为四位少女的被擒,已是毫无疑义! 绝世狂生倒是深感惊奇,以上官云菱等四人的功力,在鸠魔教的一般爪牙之中,实在想不出会有几人是对手,等到看清楚她们迎战之人,正是西域第一高手“翻天佛印”,那非僧非俗的黄袍怪人! 他知道此人武功特殊,“血手印”更是武林中罕见的神力,深恐四人失手被擒,自出口到盆地中央少说也有十余丈之遥,只见他身形微晃,在场之人只觉得一缕寒风,自谷口卷入! 等待他们看清来人面目,场中顿时掀起一阵震骇的混乱之声。 绝世狂生掠落场中,双目寒光闪射地一扫翻天佛印,傲岸无比地冷笑道:“水笔子林真是卧虎藏龙,号称西域第一高手的翻天佛印,自黄鹤楼头一会之后,居然又在此地现出侠踪!”说罢,冷笑连声。 翻天佛印一见绝世狂生凶焰倏敛,听他提到黄鹤楼头挫败受辱的恨事,不由怒火腾空,凶焰顿炽,面色浄狞地厉声叱喝道:“小子!少卖狂,手下见真章!”语声未落,掌起处,寒风虎虎,正是西域绝学,天佛掌的“夜战八荒”! 绝世狂生哪敢大意,一见掌临体,双掌平推,以五行掌的一式“开天辟地”应战! 翻天佛印似是心存怯意,一见掌出无功,晃起一式虚招“茫茫大地”,就想要侧身纵退! 绝世狂生临场对敌,精明应变,已是一日千里,深知翻天佛印素以掌力沉雄称誉武林,掌出无虚,此时突变虚招,不是纵退,就是诱敌! 他一面意动功行,封闭全身穴道以防暗袭,又就势腾空,双掌一圈,掌出“雾涌云腾”,一股绝大无形潜力,罩住方圆数丈之内。 翻天佛印,纵退的身形,顿被一股强大的潜力牵引,欲退无门,顿被罩在劲风圈内! 绝世狂生颖悟绝伦,一见翻天佛印并无诱敌之心,无疑已是心存怯意,倏然拂出“阴阳合璧”中最具功力的一招“日月升天”! 翻天佛印只觉得两股刚柔不同的潜力,源源不息,滚滚如流,将自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在场之人无不震骇万分,谁也没有见过这等罕世神功,眼见翻天佛印不死即伤,千钧一发之际。 蓦地,人潮浪裂波分,同时举目朝向谷口,遥遥凝视,场中顿时鸦雀无声,默然静寂,呼吸可闻! 第八章 神算金笔 只见一辆黑色篷车,四人前道,绝尘而来! 其快如飞,霎时推至场前两丈之外,停止前进。 前行四人之中,陡起一声嘿嘿冷笑,随着笑声,单掌轻挥,篷车布幕应手而开! 数百道不同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扫向车中! 只见车中端坐一位面容清秀的中年女尼! 绝世狂生发现篷车中端坐的中年女尼,神情骤变,双手低垂,默默无语!钟梅霜与阮素秋两位少女陡起一声惊骇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径向篷车扑去! 适才嘿嘿冷笑之人,倏地举手一挥,寒芒暴射,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指向车中端坐的中年女尼,满含要挟地冷声道:“谁要再敢前进半步……”飞身前扑的钟梅霜与阮素秋两人,果然闻声止步,神情惶急地呆立当场。那人更是双目棱芒暴射地一扫绝世狂生,洋洋自得地笑道:“小子!此时可知我‘鸠魔教主’的厉害……” 语声未落,人潮中倏起连声骇异的惊呼,篷车中顿时失去了中年女尼的人影。 全场之人正感惊奇骇异之际,只听到遥远的响起一阵声若洪钟的哈哈大笑道:“小君!尽管为所欲为,令堂老头子保证完好无虞,天伦团聚有期。”又是乾坤一圣的声音。 霎时,场中一片纷乱,人潮翻涌。 谷口上陡起一阵龙吟虎啸般的怪兽长鸣! 场中不知何时失去了鸠魔教主与绝世狂生人影。 原来绝世狂生,正自思潮万绪,忖立场中,怔然不知所措! 忽然,一片人潮翻涌……声势沸腾。 他不由闻声一震,心中电闪似的一忖:“这钟海擅使阴谋诡计,可谓集阴险诡诈之大成,此番身经万险,闯入魔窟,不要让这魔鬼乘机脱逃。” 等待他思虑及此,闻声一瞥之际,果然不出所料,人群中哪里还有那魔头的人影? 就在此时,两壁陡峰如削的谷口上,震起“冰谷神獒”沉雷似的怪吼q 绝世狂生,深恐鸠魔教主乘机脱逃,也顾不得招呼上官云菱等人,身起如风,一晃数丈,遥向“水笔子林”的绝峰口上扑去。 甫出谷口,只听到身前百丈之外的一处丛林中,正自响起冰谷神獒的震天怪吼,显然神兽凶性暴发,正在怪吼狂奔,穷追不舍,无疑所追之人,正。是那万恶的罪魁鸠魔教主。 绝世狂生面上显过一丝仇恨的凶芒,循着那震天的怪吼声,径向那丛林中掠去!身形起落,疾如离矢,快过陨星,眨眼间,掠落林前。 只见他双目中,射出两道寒锋冷刃般煞芒,喉间,陡起一声冷哼,双手一挥,紫光暴射…… 随着,林中陆起一声惨厉的尖叫。 绝世狂生,闻声倏地一惊,他满含惊疑神色地一瞥,不由震骇无比地叫出声来!“哎呀!怎么又是她?” 此时,只见四周丛林围绕的一方草地上,茸茸乱草中蜷缩着一位绿衣女郎,秀发蓬松,花容惨白,气喘微微,正自发出柔弱痛苦的呻吟。 绝世狂生俊面上显起丝丝极为复杂的表情,走近绿衣女郎跟前。 只见那件鳄鱼皮甲,置弃就地,两只冰谷神獒,虎视眈眈地监视两旁。 绿衣女郎似是神智未失,只见她眸目惺忪,面上显过一丝甜蜜的微笑,樱唇微启,梦呓般地说道:“弟弟!我很幸运,能够死在你的手中……虽然……我们已是缘尽于此……到底我还是得到了……如果你还怀念前情……你会答应我最后的要求……我要……我要死在你的怀中……” 她,声音委婉,如幻如梦,似久别的恋人,相拥花前月下,互诉着离情。 绝世狂生似是沉醉在往事的回忆中,记得初次相逢的情景,那时虽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而竟觉得她是那么完美可亲!后来,山东道上眉目传情,嵩山少林鹰愁谷中并肩御敌,赤阳蛇毒,山洞疗伤。不尽缠绵,无穷爱意,一幕一幕齐闪心头! 他虽然孤高冷傲,绝世无双,此时见她对自己的爱意,仍然至死不渝,虽然明知她是狠毒阴邪的“化身仙子”,弓丨诱自己的坏女人。 此时,听到她那温柔委婉的声音,看到她那不迷而惑的神情,还有那如云的秀发,谜样的眼睛,苗条的身影。 那是毕生无法忘记的……爱情。 这些,化去了对她的仇视与愤恨,他觉得她是他心目中永念的爱人! 此时,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冷酷无情的煞星。 只见他温柔体贴地将绿衣少女抱入情中,两嘴相亲,深深长吻。 久久始听到绿衣女郎柔弱的徽声道:“弟弟!姐姐就要与你永别……记取这一刻千金……人生如梦……梦中最伟大的……只有爱情……虽然各有不同的梦境……因此才会造成武林中的杀劫纷争……我们那极为复杂的后果前因……更是梦中之梦……你现在年方少壮,如日初升……更是‘大昊神剑’的主人……将来你会声震武林,成为一代武林盟主鸠糜教主,阴狠、绝毒,为一盖世枭雄,要想扑杀此獠……必须有高超智慧……无比的雄心……绝毒的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绝世狂生,此时心头,情、仇、爱、恨,如潮翻涌,未待她说完,随即怔然自语道:“是的!人生如梦,说什么武功第一,道什么声震武林,好梦易醒,噩梦频侵。” 说到此处,他陡起一声难听至极的帘天冷笑,愤恨无比地怒吼道:“人生如梦,魔头丛生,我要凭着双手只剑,打开梦境,使魔头绝迹,人生重见光明……” 绿衣女郎面容惨白,气若柔丝,犹自张着失神的星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只见她樱唇嚯动,似是想要再说什么,也许已是力不从心,终于默默无语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面容显过一丝甜蜜的微笑,娇躯一阵微弱地颤动。 等待绝世狂生神情惶急的颅声连呼:“姐姐……姐姐……” 她已是毫无声息地躺在怀中,似是安详地睡去。 绝世狂生一时情仇恩怨难解难分,怔然失措地抱着绿衣女郎的委顿娇躯,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迟钝地向丛林中走去。 他此时简直异想天开,她不会死,她永远也不会死。 因为我需要她,我为什么不能留住她的芳魂,为什么人死不能复生? 只见他抱着那苗条的绿衣娇躯,怔怔出神。 忽然,他面容上闪过一丝坚毅无比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我要创造奇迹,我要从死亡留住她……”自语声中,一晃之间,走向谷底一处陡壁绝岩之下! 他将怀抱中的绿衣女郎,轻轻地放在光滑的石岩上,陡从胸前掏出一卷薄如蛛翼的书本,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看他目不转睛,似是在找寻什么? 最后只见他面上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口中喃喃地念道:“找到了,只要伤者在一刻钟内,以内功心法施救就可以。好,我就这么办!” 绝世狂生为了救化身仙子寒新月,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终于在功行三十六周天之后,救醒化身仙子寒新月。 寒新月一醒来,知道绝世狂生救了她,便下定决心要帮绝世狂生报杀父之仇。 两人一阵商议之后,便双双掠起,一闪而没。 半月之后,江湖上纷纷传说着:绝世狂生,闯入“水笔子林”杀遍四门,闹得魔窟地覆天翻,结果与“鸠魔教主”大战三昼夜,最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尸骨沉于凶涛万丈的林内水潭中。 武林人物,无不惊奇万分,众口同声地传说着,武林中从此除去两大祸害,眼见江湖一片升平就在目前。 也有人,还在可惜那柄“大昊神剑”,随着绝世狂生沉入水底!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从何处传来? 只是众口同声,人云亦云地传说着,一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侥幸心理! 其中虽然也有人抱着怀疑的心理,可是数月来江湖上确是失去了绝世狂生的踪迹。 此时,武林各派惊奇之余,突然活跃了起来,各色的武林人物,源源不断地出没于江湖。 几在同时,中原九大门派,各自扬言,危害武林的两大祸害,“鸠魔教主”与“绝世狂生”,业已同归于尽! 江湖从此可望升平,凡我同道数十年来,无不先后相继遭其危害,今后自应公推盟主,领道各派,重整武林! 可是,九大门派经过历年浩劫之余,多半老成凋谢,一般后起之秀凭着血气方刚,无不雄心万丈,几乎无不自信,究竟谁也有此能力领道武林,被推为当今的武林盟主呢? 因此,江湖上又是一片空前的紊乱,武林中掀起如火如荼的盟主狂潮。 中原的武林九大门派,近百年来,无论在人才武功方面,当推少林、武当、峨嵋为名门大派,由于鸠魔教的崛起,致使三派声威一落千丈! 此时,“鸠魔教主”与“绝世狂生”同归于尽,少林、武当、峨嵋仍然站在领道地位。因此不到半月的时间,三派掌门同时出面,决定仍以传统方式,重开武林盟主大会,大会场地,决定在四川的巫山! 现在已是二月的下旬,三派正式联名,发出武林请帖,邀请各派武林人物于三月三日参加甄选盟主大会。 这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因此各路武林人物,都在日夜兼程地赶往四川巫山! 各处茶楼酒馆,无不挤满着各色江湖人物,一个个威风凛凛,行色匆匆!巫山十二峰,。范围广阔,环列群山峻岭之中,四周山路崎岖,平常日子简直行人绝il! 近日来,崎岖的山道上,人吼马嘶,乱成一片。 周围附珉的山村小店,满住各武林奇客,江湖豪雄! 早在数&之前,群峰环绕的幽谷中,突然竖起一座几与绝峰相等的高台,台上旗幡招展,为这平日荒凉冷寂的山谷,平添一番盛况。 大会的前一天,谷中彩棚高架,武林各派大致都已陆续到齐,山径的两边,满布着各式摊贩,江湖卖药,测字占课,行行色色的三教九流。 谷口路旁,一方高大的白布棚中,坐着一双男女江湖术士,棚前布幡高举,大字分明:神算金笔朱众邪! 两旁联语:一枝金笔评休咎。 三个金钱断吉凶。 这种武林大会的场合,原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这类测字算命的江湖术士,本不足为奇! 可是这位神算金笔朱众邪,似是特别引人注目。 只见他满头白发高卷似盘龙,短匕带鞘横插当钗用,浓眉巨目面血红,黑白髯须如钢刺,手中金笔似神龙,半截黄袍非绸缎亦非绫,真是威风八面,气势奇雄,显然不是寻常术士,分明隐世潜龙! 那女的又是不同,骨格神奇清秀,身材小巧玲珑,秀目如晨星闪烁,黑白分明,短衫裤褂恰称身,浅笑低颦处处美,有如仙女谪红尘! 此时,棚前围满着三山五岳的豪客,武林各派奇人,无不诧异地注视这双神奇男女! 那自号“神算金笔”的朱众邪,一见众多武林人物,都是面显诧然神色地注视着他们两人! 忽然,他面显微笑地一瞥身旁的短衫少女,苍声道:“老夫生长荒山草野,平生未入江湖,幼逢异人,精通卦象,善晓阴阳,偶从方外之友处传闻,中原武林各派,大会群雄雄选武林盟主,如此人生难得的盛会,尤其传说中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武林各派人材辈出,各门绝学奇功,各擅胜长,因此随携小妾芳娘,日夜兼程,所幸时日无差恰逢盛会。”说到此处,浓眉一展,扫向棚前那写着“神算金笔朱众邪”的白布长幡,继续说道:“老夫生平别无长处,唯有这‘神算金笔’非是自夸,各位如有所质疑问题,老夫愿效微劳,如能借此结识当今天下英雄,倒是生平一大快事,如果出言不准,老夫敢以项上人头保证……” 他,正在滔滔地说个不完! 忽然,人群中陡起一声冷笑。 只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沉声叱喝道:“何处狂徒,妖言惑众,也不看看这是何等场合,我中原道上岂能容你这等胡言撒野之人?” 神算金笔朱众邪陡闻叱喝之声,血红的面盘上,闪过一丝莫名含意的笑容,连正眼也未一视,随即声如沉雷地哈哈大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难怪其然,数十年来,那‘鸠魔教主’能够在中原道上直闯横行……可惜那‘绝世狂生’横扫武林,仍嫌杀得不够,他那‘血洗污浊,尸填不平’倒是至理金言!我朱众邪自问无求于人,何须妖言惑众?中原道上不能容我,想是阁下要将我逐出这座山谷中?” 他,自顾自地说完,一展浓眉巨目,扫向来人,两道精光,有如无形利剑,使人不寒而栗! 来人似是凛于他的神威,鹄立棚前数尺之外,色厉内荏地冷声道:“听你大言不惭,说是出言无准,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权且留你项上人头,果然算出本届大会盟主谁属,才能任你自由,否则决不轻饶!” 此时,人群中掀起一片喧哗之声,似是倒要看看这位“神算金笔朱众邪”说些什么? 神算金笔朱众邪,神色从容,漫不经意地说道:“大会盟主,势所必然,早成定论,‘鸠魔教主’一向志比天高,雄才盖世,中原道上敢说无出其右,阁下何人,难道不知当今武林大势,这又何必明知故问?” 在场之人一听“神算金笔朱众邪”说出武林盟主乃是鸠魔教主,同时面容惨变,几乎惊骇得叫出声来! 神算金笔朱众邪面上毫无表情,巨目有意无意地一扫众人,继续道:“中原武林各派虽然人才辈出,各有绝学奇功,要想与‘鸠魔教主’争雄,不是我朱众邪藐视各位,何异螳螂奋臂挡车轮,无非自速其死,可惜那‘绝世狂生’罢花一现,要想求诸当世,恐怕再也后继无人?”说到此处,面色凄然,唏嘘不绝,似是慨叹武林的末落与怀才不遇的怨哀! 适才出声叱喝之人,顿时失去了原来的威风,面色惊疑不定地走了过来,满怀诧异的眼神,一扫神算金笔朱众邪,低沉地说道:“阁下自谓山野之人,怎知当今武林大势,如数家珍,同时江湖纷纷传说‘鸠魔教主’与‘绝世狂生’已在‘水笔子林’同归于尽,难道江湖传说失实,不然阁下所指本届盟主应属‘鸠魔教主’,又是从何说起? “所谓:空谷传风,由来有自,这个倒要请教高明。” 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来人适才还是疾言厉色,恶声相向,忽然前倨后恭,知道这般人物只顾利害,毫无道义,有求于人,奴颜婢膝,平时自尊自大,目中无人,顿时满面不屑地冷声道:“想不到中原武林没落,一至如此,所谓九大门派,只是徒具虚名,不唯苟安现实,而且坐井观天,目光短视,只知人云亦云,‘绝世狂生与鸠魔教主’同归于尽,又有何人所见?老夫有言在先,所言不准,甘愿留下项上人头,中原道上,自是阁下势力范围,还怕老夫飞去不成!” 那人无话可说,面色沉重地默然退去! 此时,已是夜幕低垂,谷中的高台上,两旁的彩棚中,熊熊的烛光,照得满谷通明,偌大的一片山谷,人影翻腾,往来不绝,声喧四野,俨然繁华的闹市,达旦通宵! 次日,正式大会之期,天甫黎明,除却九大门派之外,陆续赶到的各路武林人物,排在山谷的四周,为数不下三五千之众。 只听到高台上,三通静鼓,九记钟鸣。 钟鼓之声未落,台前幕布,顿时分向两边。 人声鼎沸中,大会发起人少林、武当、峨嵋三位掌门身披吉服红袍,手捧本门镇山宝物,面容严肃地从后台鱼贯走人台中! 场中响起一片如雷掌声。 居中的新任少林掌门,为一后起之秀,白净面皮,两眼神光隐射,宝相庄严地高宣一声佛号,接着朗声说道:“贫僧少林至空,蒙佛祖慈悲,忝掌少林,本卫道慈悲之旨,联合武当、峨嵋道友,发起召集武林大会,按照传统规矩,推选盟主领道中原武林,贫僧谨代表中原武林各派,宣布大会开始。” 说罢,三人同时坐入台中上首的红漆木椅上。 此时,两旁响起一片沉雷似的喝彩之声。 只见东边的彩棚中,人影晃动! 篓时间,一人纵上台中,微一欠身道:“老朽崆峒‘断魂孤剑’吕祥达,自不量力,愿会台下群雄!” 断魂孤剑吕祥达,甫落台中,语声未竟! 人群中,陡起一声冷哼,跟着黑影轻飘,掠落台中,与断魂孤剑吕祥达,遥遥对立地沉声道:“老夫‘浊水渔叟’邱永辉,来会崆峒高人!” 断魂孤剑吕祥达似是对这“浊水渔叟邱永辉”并不陌生,沉声笑道;“邱兄愿意指教,老朽当得奉陪!” 两人略一拿桩站式,绕场一转,掌式展开! 浊水渔叟邱永辉身躯微侧,双掌上下横飘,一式“临湖撒网”,掀起一片如山掌影,罩向“断魂孤剑”吕祥达! 断魂剑吕祥达一见掌风拂面,倏地身影横飘,腾空数尺,一式“天丝织绵”,寓守于攻,堪堪避过! 只见他们两人招式,各走阴柔,飘来闪去,转眼换过数十余招,看情形倒是八两半斤,一b寸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忽然,人群中轩然波动,一阵纷纷传说着。 “昆仑两老怪来了!” 语声未完,果然谷口上,人潮浪裂波分! 昆仑二老震天弓夏侯世威,乾坤箭夏侯明哲,尾随着夏侯军,威风凛凛地走入谷中! 三人站立台前数丈之外! 乾坤箭夏侯明哲,怪眼一翻,扫向亭台的打闹,声若沉雷地冷笑道:“中原武林没落,这盟主也不会轮到你们!” 昆仑老怪,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只听他冷哼一声,掠过万人攒动的头顶,纵上台中,也不提名道姓,单掌一挥,击向正酣斗中的“断魂孤剑”吕祥达与“浊水渔叟邱永辉”! 两人似是深知昆仑老怪,怪癖天生,慌不迭地侧身闪在一旁! 坐在上首的少林、武当、峨嵋,三位掌门正想出击制止,身形犹未动之际,人潮中,陆起一声怪诞不经的洪钟大笑?溃骸袄ヂ乩瞎郑媸翘癫恢埽咀乓徽哦酃臣拖胧鸭剂枞耍 ?br /> 笑声绕谷,身影腾空,一式“饿鹰扑食”,扑向台中的“乾坤箭”夏侯明哲! 台下震起一片如雷掌声,霎时间,掀起紧张激动的气氛! 乾坤箭夏侯明哲,怪目圆睁,怒声喝道:“漠北穷神!我们君山之恨,还未弄清,正自无处追踪你们一双老鬼穷神,想不到你们也会投到巫峡谷,前来找死!” 原来掠落台中的,正是漠北双神的老二“白龙神”费力,闻听乾坤箭夏侯明哲自动提起君山之恨,更是玩世不恭地哈哈大笑道:“可惜绝世狂生那小子手下留情,只割下老怪的半截耳根!” 乾坤箭夏侯明哲,怒不可遏地恨声道:“如今那小子已丧身‘水笔子林’,凭你一双穷神老鬼,再也休想显出威风!” 怒喝声中,排山掌影,震起刺骨寒风,卷向白龙神费力! 白龙神费力虽然玩世不恭,“鹰爪功”何等精湛,一见老怪含怪出手,倏地身形腾空,展开鹰爪功法,撒落漫空爪影。 老怪、穷神,都是武林中闻名丧胆的怪癖人物,这一场剧烈打斗,自是与众不同! 只见高台上漫空爪影,处处劲风。 台上正自打斗激烈,台下掌声雷动! 忽然,巫山峡谷的四周,响起一阵似怪兽困斗的怪声。 台上正打得激烈的白龙神费力闻声倏地飘身,掠落台边,面色惊惶地恨声道:“翻天佛印那老怪来了,可惜‘绝世狂生’生死不明,在场之人恐无一是他对手!” 在场之人,无一不听到那怪异的怪声,还以为巫山峡谷的浄狞恶兽,经鹰爪神如此一说,同时神色惊惶,骇异万分! 怪声未落,寒风拂处,翻天佛印面含狞笑,手抡朱砂大印,如幽灵似的掠落台中! 台上端坐的三位掌门,惊骇得面容惨变,正想腾身闪向后台! 倏地,高台陡峰的左侧,骤起一声长啸,其声清悦,有如凤哕龙吟。 只看到殒星似的一丝银影横空,高台上霎时飘落一双少年男女! 人群中,陡起一声震骇的狂呼:“绝世狂生!” 翻天佛印一见银影横空,眨眼间掠落自己身前数尺之外的一双少年男女,果然是自己的克星,绝世狂生。 翻天佛印顿时骇异万分,色厉内桂地沉声道:“小子!你还没有死在‘水笔子林’之中?” 绝世狂生面含神秘地冷笑道:“恶徒!‘黄鹤楼头’、‘水笔子林’,少爷两次饶你不死,凭你那块破黄铜,什么魔掌‘血手印’就想在中原道上横行,赶来巫山还想为虎作怅,夺取盟主宝座不成?” 翻天佛印似是深具戒心,倏敛适才的浄狞狂态,只是神情尴尬地冷笑连声。 绝世狂生一见翻天佛印尴尬的神情,依然面含神秘的冷笑! 台下无数的目光,扫向他们,等待一场石破天惊的厮杀! 就在此时,只听到“咔嚓”一声! 高台两旁,合抱粗围的木柱上,插着两面触目惊人的鸠魔令! 霎时间,人群中,发出一阵失魂落魄的惊呼,俨然死神的降临,世界的末日! 鬼哭枭鸣似的阴笑之声,随着峡谷的寒风,缕缕如丝地旋回空间,使人毛发悚然地惊悸万分! 在场之人正自胆落魂消,惊悸万分之际,离奇怪异更是层出不穷! 只见毫无声息,闪落台中之人,除却那僵尸恶鬼似的鸠魔教主之外,又是一双少年男女! 此时,谷中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无不目瞪口呆地仰视着高台中央! 原来高台两旁,遥遥地对峙着两双绝世无俦的少年男女,一模一样的俊美煞星绝世狂生! 两个绝世狂生,正自杀气腾腾地怒视着中央的“鸠魔教主”! 鸠魔教主,三角眼中鬼火磷光暴射地一扫两旁,阴阳怪气地冷笑逆:“小子!你这微末之技,还能骗倒我鸠魔教主,我要你们真假不分,同时葬身巫山峡谷!” 两个绝世狂生,同时陡起一声愤恨已极的冷哼,竭尽全身功力的一掌,犹自未发! 忽然,高台正面谷口的一方白布棚中,响起一声划天长笑,声如九天雷鸣,震得峡谷“嗡嗡”不绝! 笑声未落,只见半空黄云滚滚,疾似车轮,一闪之间,轻如飞絮游丝,泻落台中! 谷中,一见泻落之人,陡起一片诧异的惊呼:“他!‘神算金笔’,朱众邪!” 神算金笔朱众邪,泻落台中,朝向“鸠魔教主”哈哈狂笑道:“久仰鸠魔教主,功盖寰宇,智计超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老夫神算无差,真乃当世之雄,天纵奇才,领道武林,盟主宝座,非阁下不可!”说话声中,双目神光炯炯,扫向两旁的绝世狂生! 一时真假难分的两个绝世狂生,同时愤恨已极地怒叱一声:“老鬼找死!”几在同时,同时双掌凌空怪忽地一抡,顿时寒风劲气,缕缕交织如丝,漫头罩面地卷向“神算金笔”朱众邪。 神算金笔朱众邪,神色从容,直待寒风拂面,方始身躯一转,顿时闪出劲风圈外,依然哈哈狂笑道:“小子!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鸠魔教主声威盖世,谁人不知,你们要与他为仇,何其自不量力,就凭老夫双掌,尽管你们真假不分,双打同上,也休想羸去一招半式,何况是功高莫测的鸠魔教主!”两人同时面显惊容,想不到自己使出十成功力的一招“长恨绵绵”,会被这名不见经传的怪老头从容避过! 他究竟又是何人,居然帮助那鸠魔教主?‘ 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两人面显惊容,续道:“小子!要是不知进退,莫怪老夫手下无情,我可不管什么神武盖世绝世狂生!” 两人本来愤恨已极,哪还听得这等狂妄之言,顿时两人怒叱一声,掌指兼施,展开一轮急打猛攻,将神算金笔朱众邪罩人寒流劲气之中! 神算金笔朱众邪,掌出如风,身同幻影,所有在场武林人物,可说无一不是各门各派的精英,江湖知名之士,可是谁也不知他施展的是什么身法,哪一门的武功? 卓立台中的鸠魔教主青惨的马脸上,不时显起丝丝莫名含意的微笑,童山濯濯的尖头,频摇轻点,似有嘉许之意! 两个绝世狂生,尽管发出连声怒叱,展开一场急打猛攻,依然沾不到这神奇人物神算金笔朱众邪的丝毫衣角,拼命抢攻,反而处处失去先机,几个回合下来,已是落在下风了! 倏地,神算金笔朱众邪,豪情顿起,发出一声呵呵大笑,犹如春雷撼谷,泽底龙吟! 大笑声中,谁也没有看他如何动作,只看到高台上,展起缕缕柔风,顿将两条银影,轻如无物地推下十余丈外的陡壁之上! 霎时间,全场掌声雷动,夹杂着狂欢的喝彩之声。 此时,鸠魔教主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施展奇异的身法,高深莫测的掌功,一举击败真假难分的两个绝世狂生,阴阳怪气地邪媚笑道:“朱先生功力盖世,足可震慑当今武林,这盟主一席,自应属于先生!” 神算金笔朱众邪,真是神奇怪异,使人莫测高深,闻言巨掌连摇,似是不胜惶恐地说道:“老朽何人!不但从不涉及江湖事故,生长荒林草泽,乐知天命,此次出游,实有其因。老朽近日卜卦,卜象显示武林将有一大变故。 卜第二卦,卦象更显,武林盟主即将诞生。卜第三卦时,卦象上明白显示出钟海二字。老朽这才知道,武林天子已是注定有人。因此,特地出山来寻找武林盟主。幸好,‘真是被我找到了。” 鸠魔教主闻言,阴柔的面容上,顿显欣然之色,尖声道:“朱先生,真乃天纵之才!才能有此卦象,老夫才鲜德薄,久思造福中原武林,苦无辅弼之人,诚然天意,能遇先生!” 神算金笔朱众邪,诚声笑道:“老衲就木之年,能攀当世之雄,而附骥尾,敢不一效愚忠,以报知遇?如果老朽所算无差,以帮主之雄才睿智,未及发挥万一,不然岂止纷乱之武林早已改观,恐怕当今天下……”说到此处豪气干云,旁若无人,狂笑不已。 鸠魔教主欣然笑道:“朱先生,胸怀韬略,满腹奇才,屈居草泽,不ii明主,诚天下苍生之不幸,老夫能得先生指教,‘水笔子林’虽不足以接高贤,‘鸠魔教主’之位,亦不值先生一顾,但顾念在武林一脉之兴衰,天下苍生之幸福,一展雄才,不负先生所学!” 神算金笔朱众邪,怪异神奇! 鸠魔教主钟海,阴柔狠毒! 两人言来语去,好似极是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此时,各路武林人物,无不噤若寒蝉,默然无语地站立台前,好似极端震慑于鸠魔教主的淫威,谁也不敢贸然离去! 原先两个绝世狂生虽然曾经横扫武林,为一有名煞星,而鸠魔教主的阴森诡毒,从自称武林盟主以来,丑恶浄狞的面目毫无保留地显露! 数百年来,武林中,无不为着这盟主引起纷争,造成浩劫! 因此,当前各门各派的武林人物,虽然痛恨绝世狂生高傲不驯,可是唯有他才是那阴沉狠毒的魔头“鸠魔教主”的克星!后来一见神奇怪异的朱众邪,一举击败两个绝世狂生,以为天降奇人,出而竟争盟主,领道武林! 讵料,幻想成空,神算金笔朱众邪,竟然投向魔头,拥戴鸠魔教主为中原武林盟主,何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之人目定神飞! 一个鸠魔教主,已是无人能敌,再有神奇怪异的神算金笔朱众邪,无殊猛虎添翼,尽管谷中人多势众,几乎同一心情,谁也不敢喘一声大气! 此时,鸠魔教主,踌躇满志地一晃柔软狐媚身躯,挺立台中,马脸上显出那习惯的阴柔冷笑,三角眼中磷光电射地一扫谷中,嘿嘿冷笑道:“老夫数十年,力谋武林团结,前者中原九大门派,各存歧见,江湖日有纷争,频生杀劫,以致形成群龙无首,一团混乱。近者绝世狂生以无知孺子,挟一己之私恨,公然以天下武林为敌,事实昭然,各门各派首遭其劫,从兹老夫誓以毕生之年,为我武林同道谋求幸福,湔此血仇!谨以盟主职权,宣示三点! “一、‘鸠魔教’具有无上权威,领道中原武林各派! “二、‘神算金笔朱众邪’为本帮第一护法兼武林各路总管,对武林不法之徒,有就地斩杀全权! “三、鸠魔令下,天下遵行,不得有违!” 一篇宣示,三章约法,视天下武林如无物,轻而易举取得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盟主之宝座! 他骄横无比,盼顾自雄地说完,对高台上端呆若木鸡的少林、武当、峨嵋三位掌门视若无睹,略以颔首朝向身旁的神算金笔朱众邪,笑道:“朱先生,前面巫山谷口本帮备有马车侍候!” 语声未竟,眨眼间,高台中央,顿时失去了“鸠魔教主”与“神算金笔”的人影! 留着垂头丧气的三位掌门,无精打采的各路武林人物! 此时,又是一日的黄昏,天边已垂下了漫漫的夜幕。 黯淡的冷月星光,隐约地照见七零八落的武林人物,此起彼落的身影,在黑暗中蠕蠕晃动。 霎时,谷中一片沉寂,浸溶在漫漫的夜色中。 鸠魔教主钟海,由于神算金笔朱众邪一举击败自己的生死劲敌绝世狂生,而轻易地登上武林盟主宝座! 现在已是中原武林众所公认的正式盟主,威风之盛,气势之雄,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那一直与自己为仇的绝世狂生仍然在世,现在已有神算金笔朱众邪足以克制那无知小子! 以盟主之尊荣,只要鸠魔血令一出,晓行天下武林,纵是再有十个绝世狂生,还怕他会上天去? 这曰,他率领一班爪牙,回到“水笔子林”鸠魔教总坛重地,酬劳功绩,首推神算金笔朱众邪! 此时,水笔子林一处高大的敞厅之中,张灯结彩,盛筵罗列,厅中喜气洋溢,人声喧腾。 鸠魔教主高坐上首席中,阴阳怪气脸上不时展开骄横自满的笑意,注视着身旁的神算金笔朱众邪,媚声笑道:“朱先生隐迹修真,功艺已趋化境,水笔子林地僻穷荒,林泉山石尚可陶冶心灵,谷中建筑尚多,先生认为适宜休息修真养性,尽可随心拣选!”说时,还猛抛媚眼。 神算金笔朱众邪,心中暗暗想吐,表面上还是恭敬道:“老夫闲云野鹤,疏懒成性,数十年潜居草泽,绝迹江湖,帮主不以疏狂为忤,但愿谷中寻得一处山林密茂之处,人烟绝迹之区,茅屋一椽避风雨,晨曦听林间的呢喃鸟语,良夜看溶溶月色树梢……” 鸠魔教主钟海哈哈笑道:“先生胸怀高深,志在林泉,今后老夫仰仗先生之处正多,无事自是不敢有扰清修,可是中原武林各派仍多未顺,那梅氏孤儿,以先生之功力虽不足为虑……” 神算金笔朱众邪未待他说完,随即哈哈狂笑道:“蒙教主推心置腹,老朽以一得之愚,保证武林各派畏威怀德,狂生无地容身!” 鸠魔教主钟海诧声问道:“先生有何高见,钟海自是言听计从!” 神算金笔朱众邪黑白相间的长眉轩扬,虎目一眨不眨地望着鸠魔教主,满面诧然神色地说道:“以教主超人睿智,难道会不知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水笔子林不乏才能出众之士,武功高绝之人,敢说无一不是教主心腹肱股,这些人数十年追随帮主,所为者何?不外声、名、利、禄,可说数十年之希望,就是今天,此时教主可说是富有四海,威震武林!正是一人有庆,万众腾欢,一人成佛,鸡犬升天,武林各派门户之见根深蒂固,而权在掌门,教主以鸠魔教心腹,偎倚各派掌门,正是一举两得!所谓威德兼施,声名并顾!此时,天下武林皆归教主所管。试问,绝世狂生不过一无知孺子,纵有通天之能,江湖虽大又有何处容身?所以权之为物,可以生人,可以死人,迂腐之谈,教主以为如何?” 他一篇洪声大论,听得厅中不下数百鸠魔教的徒众,喜形于色,喝彩连声! 此时,鸠魔教主钟海果将这位神奇怪异的神算金笔朱众邪倚为心腹,深信不疑地说道:“先生所谋正与老夫相吻合,诚然天意,巫山峡谷有此奇缘遇合,幸会先生!” 他回身朝向神算金笔朱众邪,哈哈狂笑道:“齐桓公用管仲为相,乃成霸业。老夫与先生虽然不能媲美古人,而当今武林天下,尽在老夫与先生掌握之中,嘿!嘿!如列举英雄人物,首当你我!” 神算金笔朱众邪,和声大笑道:“莽莽江湖,盟主已生,教主雄风盖世,武林天子,罕古绝学,老朽攀龙附凤,不为利禄,不为声名。” 两人随着哈哈狂笑声中,身形纵起,一晃之间,隐入“水笔子林”的古老苍林之后…… 半月之后,中原道上,掀起遍地沸腾,九大门派首遭其劫,不是掌门突然失踪,就是身首异处,鸠魔教派出的高手,悉数接掌了九大门派,各帮各派的徒众,不是流离道路,就是匿迹山林! 几处知名的丛林古刹,钟停鼓歇,屋顶半空飘扬着张牙舞爪的鸠魔令! 武林人物已开始意识到新盟主的威风! 尽管武林杀劫频传,江湖一片混乱,仍是不乏趋炎附势之徒,纷纷投向“水笔子林”,这神秘的地区,也是当前武林的圣地! 此中,白骨累累,堆积如山,血肉模糊,凝结石沙满坑遍地。 可是,后峰一处人烟罕地,陡壁参天的死谷中,四周雾锁云封,古老的原始苍林,经年不见天日! 奇怪!居然有人在此结庐而居! 只见谷中一处较为空旷的绝壁下,一椽茅屋,檐前藤萝虬结,竹门虚掩。茅窗下,烛光摇曳,阵阵读书之声,自窗中传出。 一位钢须如戟,形貌威猛的红面老人,端坐室中,手持书本,聚精会神地朗声阅读! 老人身旁,盈盈倚立着,一位短衫裤褂,面容清秀的妙龄绝色少女,修眉黛目中,不时闪出智慧的光芒。 此时,只听到少女柔声微笑道:“朱先生,功参化境,学究天人,而能明心见性,贱妾蒲柳之姿,能长侍先生左右,亦可足慰平生!” 红面老人苍声笑道:“芳娘!天人化境谈何易,明心见性要何年?苦海人生原是梦,唯期能结再生缘!” 原来这说话的二人,正是神算金笔朱众邪,携爱妾芳娘,自巫山峡谷击败绝世狂生,替鸠魔教主取得盟主宝座! 他果然获得鸠魔教主的邀请,来到“水笔子林”待以上宾,同时言听计从,深得鸠魔教主信任! 他,自谓生长草泽,不爱繁荣,距离“水笔子林”数里之外的一处荒林死谷,结庐而居,深居简出,日与爱妾闭门读书,似是一身无牵累,悠然奇士隐荒林! 虽然茅屋一椽,荒林寂寂,草野丛中虫声唧唧,入夜林中不断猿啼! 这神算金笔朱众邪倒是勇猛,老少两人红颜白发,似是爱情弥笃,极尽缠绵。 此时,少女芳娘一听朱先生语声苍凉,俊逸清秀的面容上,闪起一丝凄然神色地颤声道:“今生亦如此,来生更难期,但愿老死此谷中,以免死别或生离……” 两人正自红颜伤离别,白发怨时逝,无尽凄凉感叹之际—— 倏地,茅檐外,陡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嗤笑之声! 神算金笔朱众邪顿时面容惨变,一晃身形,穿窗而出! 来人好快的轻功,神算金笔朱众邪穿窗而出,只不过眨眼功夫,顿时失去人影! 忽然,数丈之外,那陡峰峡谷林边,又是一声嗤笑。 此番,神算金笔朱众邪有了戒心,也格外听得清楚,随即身形一闪,轻如一缕柔风,电射而至! 可是来人好似仍然高出一筹,等他赶到,那笑声又响起在他身前数丈之外! 神算金笔朱众邪两次扑空,面容上显起无比惊诧的神色,好似绝不愿意就此轻易罢休,只听他发出一声愤怒低沉的冷哼,不顾一切地朝前纵去。 他,这一发狠,也不知道追过了几个山头,越过几道绝壁? 忽然,前面一处陡峰的悬岩绝壑下,幽灵似的黄色人影一闪,随即隐入一道高深难测的绝壑之中! 神算金笔朱众邪,稍一迟疑,跟踪进入! 绝壑中,黑暗阴沉,寒风习习,鬼气森森,踏在高低不平的岩石上,似是仍然一步一步地往下沉落! 前行数丈,只听到黑暗中响起一丝轻微的衣袂风声,虽然极是轻微,在黑暗中听得异常清晰! 神算金笔朱众邪循声急追,绝壑两旁岩石倒垂如剑,别无通道,唯一可走,只有朝向高深莫测的底层前进! 此时,仰头望天,寒星微闪,两旁黑黝的石壁,高插云表,一眼望去,犹自未见巅峰,处身其中,如置身万寻海底。 绝壑绕峰旋回,似是永无止境,旋来转去,足有一个更次的时间! 倏见,身前黑影憧憧,乱石参差,形同鬼魅,横路中,要想前进,必须穿过石林! 那人似是在存心捉弄,隔着石林,又在响起那尖细的嗤笑之声! 神算金笔朱众邪,似是已被逗得心中火起,倏地腾空而起,脚尖轻微地一点石壁,一式“潜龙入海”,头下脚上地朝前泻去! 原来石林之外,已是绝壑的底层,极目前行,再无去路,而阵阵惊涛拍岸,轰隆不绝,隐约雷鸣。 可是响音来自何处,隐然在地底,又似在巅峰? 尽管神算金笔朱众邪神奇怪异,此时也不由惊奇无比,骇异万分! 就在此时,陡峰的半壁上,隐然灯火一闪。 黑夜中,有如鬼火磷光!倏闪即灭! 虽然止此一闪之间,神算金笔朱众邪已隐然看到灯光闪处,半峰的陡壁上,似有一处荒凉破庙! 他此时好似未及思忖,绝塾无人,陡壁半峰何来破庙骤现灯光? 只见他贴壁升腾,有如凌空步梯,脚底风生,壑底距离半峰,足有数百丈高的陡壁。 眨眼间,他已停在半峰一处凹进的山岩之上,面色茫然地望着一所荒凉破庙,不胜迷惘地出神! 此时,那荒凉破庙中,突响起一个尖细柔媚的声音说道:“朱先生,生具豹胆熊心,敢入龙潭虎穴,一所荒凉破庙何足为害,却是裹足不前,相见有缘,何妨一叙!” 神算金笔朱众邪,虽感怪异重重,一听庙中之人语声尖细柔媚,尤其此时此地,绝非寻常人物,顿时凝神聚气,一步一步地踏向庙中! 破庙荒凉,因陋就简,数方山石,堆砲而成,一道歪斜的庙门,上面三个大字,朱红剥落,黑暗中隐约可辨,似是一所龙王庙! 一足甫经踏进庙门,只见神台前,蛛丝网结,破烂的香案上灰尘盈寸,一点鬼火似的灯光,随风摇曳,倏暗复明! 灯光晃动中,一人立于庙中一角,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踏进庙门,迎上前来,轻声道:“朱先生,觉得有些怪异吗?” 神算金笔朱众邪,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的神色。 眼前居然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人,想到刚才的作弄,含怒道:“岂止怪异,朱某与女侠素昧平生,将朱某引到这绝壑悬岩的破庙中,所为何故?”中年妇人叹声不已,似有难言之隐。 神算金笔朱众邪不禁催促一声:“你要我来,究竟是何用意?” 那妇人略吁口气,才道:“当然有事。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从容镇静如朱先生,已是人所难能,不过百密一疏,所幸已为妾身及时发觉,不神算金笔朱众邪未待她说完,顿时面容惨变,双掌迅疾地一抡,凌空一掌就想拂出! 那妇人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着,神色从容地微笑道:“朱先生,何必如此惊惶,此地为‘水笔子林’的后山,经年洪涛拍岸,隐似鸣雷,莫说生人,连飞鸟也是几乎绝迹,何况此时‘鸠魔教主’已离魔窟,妾身才敢贸然邀请,相与一谈!” 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那妇人神色从容,似是并无恶意,不由神色愕然地诧声道:“女侠何人?有何高明见教?” 那妇人轻轻笑道:“朱先生自谓挟天人之技,怀鬼神莫测之机,要不是天缘巧合,试问巫山峡谷何来两个真假难分的绝世狂生,江湖何以纷纷传说绝世狂生在‘水笔子林’遇难,尸骨无存,而以诡诈为能的‘鸠魔教主’并未追根究底?”说到此处,一瞥神算金笔朱众邪,轻声冷笑道:“朱先生,要想一手遮天,杀人灭口,就请尊便!” 此时,神算金笔朱众邪茫然无语地怔在庙中,似是陷入一片深沉的思索。足有盏茶之久,他始满怀惊疑地说道:“在下鲁莽无知,几至谋人不成反害自己,多谢女侠成全之德!” 那妇人闻言展颜笑道:“武林传闻绝世狂生只是人间一煞星,不善权变,虽然身怀绝学,只有徒增武林杀劫,江湖纷争。” 神算金笔朱众邪顿敛适才的怒容状态,诚声微笑道:“女侠是世外高人,既然知道在下就是绝世狂生,在下自是不必隐瞒,可是女侠何以隐迹此等穷荒绝域?” 那妇人未待他说完,陡起一声长笑!声音苍凉无比,显然胸怀重重隐恨,好似要从这长笑中发泄出来!久久,始言不由衷地说道:“苦命人,随遇而安,穷荒绝域,何足为异!” 化身神算金笔朱众邪的绝世狂生,知道多问无益,心中电闪似的忖道:“她,既然深知水笔子林神秘鸠魔教主的形迹,自非偶然,必是有所图谋,要不谁会隐藏在这种人鬼绝迹的所在,我绝世狂生虽然不希望因人成事,只要与我无害,我何必一定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这一思忖,随即微笑道:“女侠有所难言之隐,在下倒是不便多问,在下图谋,女侠自是了若指掌,此行果有所成,完全出于女侠成全之赐!”那妇人看了看绝世狂生,变更称呼地说道:“年轻人!你不必心存感恩怀德,妾身与鸠魔教主的一段仇怨,说来已在数十年前……”说到此处,倏然终止,似是沉思在往事的回忆中! 绝世狂生一见妇人沉思不语,愕然问道:“女侠,原来隐迹此间,也是有所图谋,但不知是否已有万全之策?” 妇人又是一声长叹,随即恨声说道:“年轻人!你简直是讥讽妾身,要是真有万全之策,你岂不要遗憾终身?” 绝世狂生诚恳地说道:“在下绝无此意,岂能讥笑女侠,只是有所疑问,请教于高明!” 妇人忽然语含慈祥地说道:“年轻人,事到临头该当仁不让,试问当今武林人物,能举几人,可与鸠魔教主匹敌?私人仇恨虽然不能不报,而武林正义亦须维持,如一意挟私仇而不顾武林正义,无殊以暴易暴,以你两手血腥,一身杀孽,而能于江湖立足,武林扬名,无非良知未泯,义在其中,目前虽然毁誉参半,只要立身行止无愧于心!何异一块美玉置于顽石堆中,庸俗之流玉石难分,自然不识,而一旦经过洪潮的洗炼,美玉毫光毕现,顽石依然黯淡无光,也就是说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绝世狂生一见妇人语声慈祥,晓以武林正义,不由肃然起敬地说道:“女侠所论金玉良言,在下自当终身服膺,不敢或忘。” 妇人一见绝世狂生面含诚恳,出言恭顺,接着说道:“妾身疾长几年,阁下嫌语言颠倒,不妨作一夕夜长谈,各抒己见,也许一得之愚,能有抛砖引玉之效?” 绝世狂生依言席地而坐,朗声微笑道:“女侠认为在下可与鸠魔教主相对抗衡,除却私人仇恨不谈,而责以武林正义,所谓当仁不让,应是事到临头,义无反顾?” 妇人极端严肃地说道:“岂止妾身认为如此,武林有识之士,也都如此,只听阁下锋芒过盛,仇恨缠身,自入江湖,血腥遍地,横扫武林,以致形成神奇独特的人物,而使敬者远之,恨者毁之,本来江湖人物良莠不齐,锦上添花比比皆是。要想雪中送炭,除非利害相关,阁下武功智慧,两者胜过鸠魔教主何止里计,而终年奔走,为何所谋仍然未遂,甚至弄得无处容身,这就是君子与小人之分! “鸠魔教主虽然作恶多端,挟伪善之名,行小人之实,江湖不乏趋炎附势之人,武林亦多贪图利禄之辈。因此鸠魔教爪牙遍行天下,徒众满江湖。何况那魔头确有过人之处,所行所为,无不只求达到目的,根本不择手段,甚至爱妻宠妾,亦可举以奉献!久而久之,人亦不以为耻,甚至视为毕生殊遇,再生恩人! f 人,所见所闻,无一是处!日积月累,怨恨丛生,恨不得双手翻天,杀遍世界!贤者寥若星辰,小人满布天下,杀不胜杀!虽然行仁,江湖不察,恨者日众,大肆宣扬,敬而远之,明哲保身,久而久之,煞星之名由是而来!试问两相比较,何者强,何者弱?何为众,何为穷?浅薄之谈,阁下以为如何?” 妇人一夕长谈,正自听得绝世狂生连连点头??br /> 倏地,庙门之外,卷入一缕轻微的寒风。 妇人霍然转首,低声叱喝道:“门外何人?” 绝世狂生回身一瞥,忙不迭地笑说道:“姐姐进来,女侠,是位隐世奇人,无须忌讳!” 语声未落,果然一位身穿短衫裤褂,面容清秀的妙龄少女从门外姗姗而入! 妇人一见少女前来,朝向绝世狂生,神情勉强地笑道:“阁下果然不凡,魔力不小,竟使眼高于顶的‘化身仙子寒新月’真情相许,脱离魔头,双宿双飞,将来怕不替武林平添一段佳话,美名流传千古?” 原来进入庙中之人,乃痴情爱恋着绝世狂生的“化身仙子寒新月”,也就是精于易容的“绿衣女郎”、“万花公主”、“五毒妖姬”、“瑶台圣女”,巫山大会时的小妾芳娘…… 此时,刚甫进人庙中,骤闻妇人一口叫出化身仙子寒新月,任她聪明绝世,狠毒闻名,也不由惊异万分,面色茫然地微笑道:“女侠何人?竟然具有此通玄目力,能一眼看出易容化身的化身仙子寒新月?” 妇人很不自然地微笑道:“并非是我具此通玄目力,可还记得就在数月之前,‘水笔子林’之内,你二人真情流露——” 化身仙子寒新月,闻言一怔,越是惊奇这神秘的人物,竟然会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难怪自己与绝世狂生的计谋全盘都看在人家的眼中,如果真要是魔头的爪牙,岂不正好落入圈套…… 她这一思忖,不由凝视着那妇人,怔怔地出神。 那妇人也很奇怪,自化身仙子寒新月进入庙中,神态之间就好似局促不安,本来滔滔不绝的雄谈,也顿时沉默下去! 霎时间,半壁悬岩的荒凉破庙,本来阴森沉寂,三人这一默然无语,对望着香案上半暗不明的油灯,似是都在想着什么,荒凉沉寂的气氛更形浓厚!绝世狂生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听他沉声说道:n‘女侠适才所论,诚属当今武林通病,尤其对鸠魔教主与在下之评语,可说人木三分,虽然经女侠分析入微,而在下仍是盲人瞎马,苦无良策,以补时艰,拯救这群魔乱舞,穷途末路的武林!” 妇人一听绝世狂生谈到武林的兴衰,江湖的没落,似是感到无比的兴趣,顿时轻笑出声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能谓之盲人瞎马,对策诚然重要,要知事在人为,若是人谋不臧,虽有孙庞决策,管仲为谋,也是无济于事,只要你果有此存心!……”说到此处,一望化身仙子寒新月,继续道:“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一占,你们两人已经做到了比诸古人,而毫无逊色!” 绝世狂生似是已知她所指为何,不由面含微笑地一望化身仙子寒新月,问道:“我们虽然混入了水笔子林,自以为谁也不会想到神算金笔朱众邪就是在下绝世狂生,更不会料到这身旁爱妾芳娘,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化身仙子寒新月……可是,女侠你甫一见面,就能一口认定!……” 那妇人未待他说完,随即接口道:“阁下不要以为妾身会有先见之明,那是因为妾身一直就在此地居住。因为太熟悉附近的地形,因此你二人迁居来此,妾身便得知,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暗查,才得知你二人的真正身分。”绝世狂生一听眼前这妇人,竟然一直暗中在查探他二人,而始终未能发觉,不由暗叫一声惭愧,也对这位神秘的人物,更是莫测高深? 她与鸠魔教主究竟有何纠葛? 任他聪明绝世,也不由茫然不知所措的,如坠身五里云雾之中! 化身仙子寒新月一见绝世狂生满面愕然神色,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猜想可能是怀疑这位妇人的来历,当她甫人庙中,两眼就一直不停地在注视着这位出现得突然的怪异人物! 可是,在幽暗的灯光下,模糊的轮廓中,默数当今武林可能出现的人物,无一相似的痕迹! 尽管她化身仙子寒新月江湖闻名色变,也无从猜想到这位神秘的怪人!起始那位妇人倒还微显局促不安,此时又是从容镇静,恢复原来的淡然神态,端然正坐破庙的一角,一见化身仙子寒新月与绝世狂生,两人都是面显it然神色,似是知道他们在怀疑自己,以极端严肃的口吻沉声道:“你们不要为着妾身枉费心机,人生如朝露,相逢梦一场,若要查根底,徒自增感伤,何况个人出处,与对付鸠魔教主无关紧要,只要非魔头爪牙,其他自无须计较!”说到此处,似是不愿多解释,双目神光暴射地一扫两人,冷声道:“你们要是怀疑妾身,不妨请便!” 绝世狂生一见这妇人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只得言不由衷地微笑道:“在下怎会怀疑女侠!?只是在想如何能使鸠魔教主那万恶的罪魁自动走上穷途末路,四面楚歌声中,受尽各种折磨,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使武林为恶之徒,江湖不肖之辈,知道武林还有正义存在,人间还有因果报应的循环!” 那妇人闻言,极为嘉许地笑道:“阁下有此存心,武林重见光明,。为时不远,未来盟主可期,当前鸠魔教主对阁下深信不疑,乘间进计,自是上策,不过一场空前杀劫,由你一手造成,未免过分残忍!” 绝世狂生哈哈笑道:“残忍!试问当今武林人物,谁不该死,只恨我绝世狂生未能一一加诛,终有一天我要神剑震威,血腥遍地,使魔鬼的世界,变成人间的乐园,黑暗的武林,变成光明的天下!” 他,慷慨激昂,神情豪放地说完,双目中射出两道坚强锐利的神光,显示无比的自信,朝向身旁的怪人继续道:“女侠维护之情,绝世狂生铭感不忘,此间事了,容当图报!”说毕,一拉身旁的化身仙子寒新月! 蓦地,掠起两条人影,疾似狂风卷落絮,眨眼没入苍茫笼罩的山光树影中。 绝世狂生与化身仙子寒新月,两人自半峰陡壁破庙中,与行踪诡秘的妇人一夕长谈,对妇人行踪讳莫如深,虽存怀疑,而妇人对两人的行动与图谋,竟是了如指掌,且自谓与鸠魔教主仇恨深重! 绝世狂生虽然江湖经验仍嫌不足,可是化身仙子何等阅历精明,也无从猜想这神秘的妇人究竟是何来历? 绝世狂生本胸怀磊落,对妇人心存感激,视为隐世奇侠,前辈高人,临别致谢再三,方始离去! 夜色迷蒙,荒山沉寂,两人轻功堪称举世无双,自谓神鬼不知,仍以神算金笔朱众邪的姿态,回到新辟隐居的荒林死谷! 只见茅檐下依然竹门虚掩,室内灯光黯淡隐然!深知此处虽然地僻穷荒,人烟绝迹,究是水笔子林,群魔聚集,相距非遥,若是行踪被发现,岂不是前功尽弃? 两人甫经进入竹门之内,只听到对岸的林梢上,突然划过一丝轻微的衣袂风声。 倏然,“刷”的一条人影,从谷口的陡峰上电射而至! 眨眼间,掠落檐前! 茫茫夜色中,只见一人手执鸠魔血令,躬身向檐前肃容说道:“夜已深,朱先生仍未安寝,适才教主远道归来,相请先生驾临水笔子林……” 神算金笔朱众邪,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神色,随即恢复木然表情地卓立茅檐之下,巨目神光炯炯地一扫来人,苍声说道:“盟主远道归来,有何紧急大事?阁下在鸠魔教中,位居何职?” 来人神情严肃地说道:“帮中规律,唯命是从,事关机密,无从奉告,卑职参列盟主帐前特等侍卫!” 神算金笔朱众邪一瞥身旁的爱妾芳娘,微笑道:“芳娘,谷中风大,茅屋简陋,稍事留神,盟主有事相商,老朽去去就来!”说罢,挥手示意来人,前行引路,径向群峰之外的水笔子林纵去神算金笔朱众邪,跟在来人身后,相距一箭之遥,闷声不响地急骤奔驰!来人似是轻功不弱,掠起于陡峰绝壁之间,几至足不扬尘,轻如无物!此时,已遥遥地看到,草泽环抱中的水笔子林,磷光鬼火似的灯,闪闪烁烁,明灭无常在半峰陡壁上,悬岩绝壑中,翻翻滚滚。 霎时,进入谷口,两壁的陡峰上,黑影如幽灵晃动! 沿途所经之处,无一不是乱石岗陵,惨绿幽暗的灯光,从无数无数的骷髅头中,一闪一闪地射出! 绝谷中,乱石如笋,随着磷光晃动,有如浄狞厉鬼,索命冤魂,处身其境,使人不寒而栗,毛发森森。 转过一处山峰,忽然鬼火磷光,倏然寂灭! 眼前漆黑如墨,尽管神算金笔朱众邪运足目力神光,也无法看到丈遥之外! 只听到身边响起一阵“轰隆!轰隆……”怒涛汹涌奔腾不息之声! 此时,前行引路之人,霍然停止身形,站在一处陡壁如削的悬岩之上,朝向脚底,怒涛汹涌,银光滚滚的骇浪中,单掌一挥! 只听到“嚓”一声,一道红白相间的光焰,疾如迅雷地一闪! 光焰照处,只见万丈洪流中,一艘血红金光闪闪的龙舟,浮在惊涛骇浪之上,安稳如山! 此时,只听到龙舟上,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道:“盟主有令,恭请朱先生驾临龙楼密室,就请侠驾乘此鸠魔仙舟!” 遥见船头一人,双手抱拳,躬身侍立! 神算金笔朱众邪,心中暗自骂道:“魔头真是威风十足,极尽奢侈。” 骂归骂,人已倏然起身,飘向船去。 只见船中不下数十“鸠魔教”徒众,无不面显骇然神色,敢情谁也弄不清楚,这是什么轻功? 直待神算金笔朱众邪,苍声笑道:“有劳各位,就请启行!” 船上之人方始惊觉,这位高深莫测的奇人,已面含微笑,神情潇洒地卓立船头! 欸乃一声,浪裂波分!莫看船身庞大,竟如穿涛海鸟,贴水飞行。 神算金笔朱众邪,卓立船头,凝神一瞥,穷其目力,只是一望无涯,汪洋浩瀚,渺无边际,不由心暗自忖道:“梦想不到水笔子林,竟然穷山水之神奇,可惜纳垢藏污,魔踪鬼影,有失地灵人杰,玷污锦绣河山!”不禁暗自喟叹。 思忖中,倏见眼前云雾迷漫,隐隐约约……一座金碧辉煌,雕龙画凤的朱红楼阁,俨然神话中的海市蜃楼,产然耸立在数丈之前,四周狂涛翻腾满涌,楼外浓云密雾迷漫。 船抵楼前,激流骤浪中戛然而止,如海中礁石,屹立不移,纹丝未动。此时,金碧辉煌的朱红楼阁中,乐声悠扬,六音齐奏,一片迷人的气氛,随着水上徐徐的清风,楼上隐然闪烁的霞光,向四周的夜空散发。 神算金笔朱众邪伫立船头,愕然忖道:“难道传说中的蓬莱仙境,竟会不可思议地出现?真是咫尺之间‘天上人间’,果有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正自惊奇未已之时,忽然,豪光一闪,阁门启处,一缕银光烂漫的光辉,不偏不奇地照在船头! 鸠魔教主居然脸施脂粉,披着红披风,邪恶中带着三分媚态地站立着。当今的武林天子,驾幸龙楼,礼遇有加地出迎神算金笔朱众邪! 只听他阴柔笑道:“老夫适曾远道归来,怀念先生荒居冷寂,倒是有扰清修,请上龙楼共谋一醉,以解闲愁!”虽然自称老夫,语声愈来愈女性化、变态了。 神算金笔朱众邪,苍声笑道:“盟主风尘仆仆,旅途劳乏,老朽昏庸不足以代劳,宠召殊荣,深感不安!”一纵登楼,相视哈哈大笑,俨然老友重逢,故交久别。 此时,左右两边楼阁中,环佩叮当,清香阵阵。 珠帘启处,两队粉红黛绿的宫装少女,莲步姗姗地一拥而前!顿时娇柔妩媚之声,宛如黄莺鸣翠柳,燕语满华堂! 乐声悠扬中,神算金笔朱众邪与鸠魔教主,由两队少女众星捧月似的,迎入一处极豪华,俨然皇宫内苑似的厅堂! 只见室中,珊糊琢成香玉案,玳瑁云椅列两旁,珍珠玛瑙饰垂帘,沉香高木为梁柱! 两旁宫装少女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满身寒伧,一袭破烂黄衫未过膝,黑白刚须如刺满脸庞,声若洪钟震耳,笑似九天雷鸣!不知为何目空四海的鸠魔教主,竟会对此人如此重视,而且接人从无外人涉足的“鸠魔龙楼”?此时,四位妙龄少女,面含微笑,走向神算金笔朱众邪跟前! 前行两人手捧锦盒,身后两位少女一闪而前,从锦盒中取出一袭色泽鲜明,豪光夺目的黄袍,盈盈笑道:“请先生更衣入席!” 神算金笔朱众邪,愕然笑道:“老朽生长草泽,出入荒林,这等鲜衣锦裳,恐怕无福消受?” 两个妙龄少女,以为神算金笔朱众邪只是假意谦虚,也不顾他愿意与否,四人一拥而前,替他宽衣解带。 霎时间,全身焕然一新。 此时站在一旁的鸠魔教主,面含诡笑道:“一袭衣衫,只是微表老夫敬意,先生虽然安贫乐道,可是人生几何,世间万物,无一不是为人所享受,此后先生有何需求,‘水笔子林’虽然谈不上尽情享受,可是这‘鸠魔龙楼’老夫数十年经营……先生世之潜龙,人间奇士,自非以寻常物质为享受,但愿今宵尽一夕之风流,试看老夫搜集人间的殊色?” 第九章 血光魔影 说到此处,蓦地灯光一闪,霎时间,四周景物全非。 尽管神算金笔朱众邪如何从容镇静,也不由惊奇万分,怀疑这是梦境? 只见眼前一片柔和的灯光,似是从各种不同的方向反射出来。 所能看到的,只是无数娇柔的少女体态,无一不是玉臂柳腰,在溶溶的灯光下,徐徐晃动。 此时鸠魔教主回顾神算金笔朱众邪,媚眼一抛:“先生以为如何?” 神算金笔朱众邪,笑得实在很勉强:“真是天下之美色,尽人间之温柔,可惜老朽临老人花丛,白头逢舂色……” 鸠魔教主未待他说完,嘿嘿笑道:“先生真天下之奇人,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见色不迷,难得!难得!” 灯光倏地一明,众女子一闪之间,隐入壁帘之后,刚才分明是一间春色无边的香闺。 霎时间,室中顿变一番铺设,连四周墙壁,也是显得不同,好似一间极为隐密的议事厅! 中间一方长型桌案,两张特制蟠龙坐椅,长型桌案上摆列着各色山珍海味,正在热气蒸腾,油香四溢。 蟠龙坐椅两旁,侍立着两位青衣少女,一人手执琉璃玉盏,一人手捧银壶! 此时,鸠魔教主,微一躬身,端然入坐。 神算金笔朱众邪,对坐相陪。 两旁青衣少女,手捧银壶,进酒添杯。 鸠魔教主柔媚笑道:“先生自人水笔子林,深居简出,隐迹荒林死谷之中,老夫俗务缠身,未能谋一共醉,实在是令人懊恼。” 神算金笔朱众邪,真是快吐出来了,强忍着道:“盟主不要这么说,能成为武林盟主,乃是每个练武者的梦想,这才重要,而且不是我藐视天下人。 绝世狂生不过一无知孺子,居然横扫武林,可见中原道上无一能人,盟主声威镇寰宇。举鸠魔教之众,凭水笔子棘之险,可谓安坐泰山,稳如北海,尽管江湖一片沸腾,于盟主尊荣,亦无损毫发……” 鸠魔教主面上闪过一丝诡笑,尖声道:“先生豪气干云,深居简出,而能神算无虚,能知中原武林势,老夫惭愧,自叹弗如!” 神算金笔朱众邪依然笑道:“难得盟主过分谦恭,所以水笔子林群英云集,万分景仰!”说话声中,似是诚中形外,景仰万分! 鸠魔教主顿时意兴飞扬,狂形毕露,哈哈笑道:“先生武功才学,无不高人一等,由于隐迹潜修,淡泊名利,对权术之……”说着,狂声连笑,媚态一敛,一扫神算金笔朱众邪,继续狂声道:“权术之能,何止泣鬼惊神,先生自谓神算无虚,出言奇准,试问可能超出权术之外,而能应验如神?”嘿嘿声中,满含不信的神色,似是心存挑弄! 神算金笔朱众邪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神色,似是不知道诡计多端的鸠魔教主,是何居心? 鸠魔教主一见神算金笔朱众邪,面显愕然神色,更是毫不放松地冷笑道:“先生不妨一试,老夫才能深信不疑。”冷笑声中,随即指一旁侍酒的两个青衣少女道:“先生以为两女命运如何?” 神算金笔朱众邪,不知他这突然所指,随即笑道:“两女命运,不卜可知,长侍盟主,锦衣玉食,安乐终身……” 神算金笔朱众邪,语声未断! 只见鸠魔教主长袖轻挥,两女面色茫然地退出室门,教主面含诡笑望着神算金笔朱众邪! 神算金笔朱众邪,正自茫然之际,倏地,门帘启处,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端然安放桌中。 鸠魔教主,若无其事地嘿嘿笑道:“先生神算如何?” 神算金笔朱众邪顿时血液沸腾,怒不遏地沉声道:“盟主何意?这简直残 鸠魔教主倏地面色一沉,阴森无比地冷笑道:“残忍!先生自谓命运又如何?” 神算金笔朱众邪闻声一震,神情顿变地冷笑道:“老朽一向与世无争,相信对得起任何人,盟主若问我的命运如何?一切交给上天安排……” 他,语声未毕。 鸠魔教主倏地飘身,一晃之间,红色披风抖落一旁,顿时变成妇人模样o 神算金笔朱众邪一见鸠魔教主,抖落红色披风,骤然变成一个妇人,顿时如遭闷雷击顶,震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想不到破庙中的那个妇人,居然是这魔头假扮的。 气急败坏中,他不顾生死,就想一跃起身! 讵料,身形未起,蟠龙大椅上,发出“嚓”的一声! 神算金笔朱众邪,只觉全身有如寸裂! 只见数道粗如碗口的钢圈,紧裹全身,入肉数寸,休想分毫挣扎! 鸠魔教主满面不屑地冷笑道:“朱先生,命运如何?……” 神算金笔朱众邪目眦欲裂厉声叱道:“万恶的魔鬼,我绝世狂生所谋不遂,只怪上天不佑,死当为厉鬼夺你之魂!” 此时,鸠魔教主将人皮面具摘下,恢复原来的姿态,端然正坐蟠龙大椅之中,面对着绝世狂生,冷声笑道:“无知小子,虽然是你自投罗网,老夫仍然不失前言,教你尝尽各种不同的滋味,可是你要想死,嘿!嘿!时间还早得很呢!” 鸠魔教主正自连声冷笑,端坐蟠龙椅中,意兴飞扬之际,室门外,陡然“笃”的一声! 只见一人拄杖跨进门。 那人竟是——已然死亡的神龙奇侠柳华龙。 神龙奇侠柳华龙出现的突然。 正自躺在蟠龙大椅中,嘿嘿连声冷笑的鸠魔教主,被柳华龙的出现,惊得跳了起来。 只听他口中语不成声,吞吐其词地呐呐说道:“柳护法你……你还……没有……死?” 他一直就对柳华龙有三分愧疚。 一旁无法动弹,自忖落在魔鬼手中,只有闭目等死的绝世狂生,忽然听到鸠魔教主吞吐其词地呐呐不停,不由奇怪地张开眼睛。 当他看到柳华龙时,更感惊讶! 蓦地,又是剑眉轩扬,口唇嚅动,好似想说些什么? 神龙奇侠柳华龙,突然触目精光暴射地一扫绝世狂生,苍声说道:“小子!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是谁,待我和钟海算完账再与你说话……” 鸠魔教主虽然一时震骇万分,但如今他已泯灭人性,连柳华龙都不想留情了。 乘着柳华龙说话分神之际,陡起一声嘿嘿嘿冷笑。 冷笑声中,就势腾身,灯光倏灭,霎时间全室陷于一片黑暗之中! 只听到门边的柳华龙,已厉声叱道:“孽障尔敢!” 黑暗中,绝世狂生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顿感全身一轻,此时也来不及思忖,试一腾身,果然钢圈尽落,慌不迭地一晃之间抢向门边! 就在此时,只听到鸠魔教主,阴森无比地冷笑道:“老鬼,小子,明年今日正是你们的忌辰!” 语声未落,只听到“轰隆”一声! 霎时间,四周,火光冲天。 浓烟烈火中,房屋爆向半空,残砖石块,四分五裂! 绝世狂生,只觉得泰山压顶,耳际雷鸣,身躯猛地一震,口中一声“完了”当未叫出,顿被抛起数十丈高,霎时堕落怒涛汹涌的水中。 此时,只见上流一排三根海碗粗细、丈来长许的竹筏,朝着浓烟四溢,火光烛天的鸠魔龙楼,直泻而下! 浓烟烈火,惊涛骇浪中,依稀看到竹筏上两条模糊的人影! 水流急湍,竹筏随波而下。 眼看已距鸠魔龙楼百丈之外,忽然,缓慢了下来,水面平稳,似是一处急流的回湾,也清晰地看出竹后上的两人! 一个正是刚才出现在鸠魔龙楼的假柳华龙,而另外一个,竟是一位天真烂漫,稚气犹存,清秀绝伦的小姑娘! 只见她嘟着一张小嘴,满含惶急地嗔声说道:“爷爷!都是你不好,不带我同去,要我等在上流头,还说你拯救出一个英俊无比的绝世狂生呢,现在一个这样大的水笔子林,还到哪里去找?……”说到最后气呼呼的,满是不依的悻然神色! 假柳华龙无限怜爱地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蛮不讲理,爷爷拼却老命,不惜装神弄鬼,辛苦了半夜,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丫头,谁会想到鸠魔教主竟然抖出‘轰天毒雷’,爆炸魔窟,照理说就是死了,也还有个尸身?” 那小姑娘真是蛮不讲理,听到最后说是砣了,越发不依道:“爷爷!翠儿不要,我要活的绝世狂生!” 假柳华龙似是无可奈何,独眼神光炯炯地一扫回湾之中,声音慈祥地说:“翠儿!绝世狂生那小子不似夭折之相,也许不会死的,要是跌落水笔子林的水中,必然会到这‘回龙港’来!” 说话声中,飘袖一扬,竹筏顿如风卷残云,离水数丈,径向那水波平稳的回湾中射去! 忽然,钿在竹筏前端的翠儿,陡起一声满是欢愉的叫唤:“爷爷!前面水中飘起的银影,是不是绝世狂生?” 假柳华龙未及回答翠儿的问话,敢情他也看到了前面水中飘起一点载浮载沉的黄影! 倏地,从竹筏上一式“海燕翻身”,轻如落叶,贴水横飘,眨眼闪到!只见他骤然变“鱼鹰琢食”,抓起一条黄影,回身掠落竹筏,一气呵成!残废老人吐出一声长气,苍声说道:“这小子!真是倔强得可爱,可惜杀孽情魔无止无休,难得小小年纪,居然横扫武林,三番两次焊不畏死,魔窟寻仇……”假柳华龙独自感叹一声。 一旁的翠儿看在眼中,无限娇嗔道:“爷爷真是疯子,只会骗人,说什么绝世狂生好看极了,也只有翠儿这么大的年纪,功力大得很,连鸠魔教主那等魔头都#是他的对手,说得活龙活现,哼!我才不信,现在捞起一个死老头,还要发神经……” 她小嘴如放连珠炮似的,一阵嘀咕不休,一见假柳华龙不理她的说话,小手一挥,就想将刚从水中捞起的黄衣老头掀下水去! 假柳华龙正在运气行功,替绝世狂生冲关活穴,哪能开声说话,他正自奇怪,兀自无法将人救醒?正在紧要关头,一见翠儿作势要掀,不由功亏一篑地停顿下来,面容严肃地说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成话,要来救绝世狂生也是你,现在捞了上来,又要掀了下去,爷爷拼老命,伪装那鸠魔教的护法神龙奇侠,潜人魔窟鸠魔龙楼救了出来……” 翠儿未待她爷爷说完,仍然满面不信的神色,嘟着小嘴,气呼呼地说道:“哼!绝世狂生,一个难看死了的糟老头,谁要救他!” 假柳华龙见她吓着小嘴,那生气的神情,不由笑着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人老不值钱!连救都不要救了,你不相信,等下这个糟老头苏醒过来,还会说你是个丑丫头呢?”说罢,从胸前掏出一只小瓶,内中倒出一颗红白相间的药丸,用水化成一团淡红溶汁,抹在昏迷不醒的黄衣老头面上! 经过尽茶光景,实在神奇,只见黄衣老头,钢须尽落,白发变青,一副俊美无比的容颜,展现眼前! 只见他剑眉高飞入鬓,玉面朱唇,唇弧微耸,含着骄傲笑容,似是对人生作着玩世的嘲弄。 翠儿只觉得眼前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世间真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睁着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出神。 假柳华龙哈哈大笑道:“丫头何如,爷爷没有骗你吧?” 翠儿虽然娇生惯养,天真烂漫,到底已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已然情窦—w_初开,经爷爷一笑,不由两颊绯红地低下头来! 假柳华龙看在眼中,心中暗道:“想不到这丫头,居然会害起羞来!”面上闪过一丝慈爱的笑容,随即苍声说道:“好吧!现在总相信爷爷不是骗你吧!”说话声中,一指躺在竹筏上的绝世狂生,继续道:“这小子,倘若老夫所见不差,不唯功力已趋化境,而且有着一种超乎天人之间的潜在本能,这种潜在的本能,只有在生死存亡的当头,才会不期然地发出。他此时的情况,似是危急时,发挥潜在的本能,虽然面对死亡,千钧一发之际,仍能够意动功行,紧闭全身穴道,辅以传说中至高无上的龟息潜龙之术,果是如此,恐怕一时半刻,也不会苏醒过来!” 翠儿听得似懂非懂地茫然问道:“爷爷!龟息潜龙之术,要好久才能醒来呢?”假柳华龙一见翠儿追根究底,知道这丫头好奇心重,不说也是不行,只得不厌其烦,耐心地说道:“这龟息潜龙之术,不是人人可学,非体质特殊,生具异禀,武功介乎天人之境,为一罕古失传绝学,当前武林不说绝无仅有,恐怕连这个名词都很少人知道,如果体质特殊,武功绝异发挥最高效能,以阴阳相辅,水火互济,以离金刚不坏之身不远!潜存水火之中,七七四十九周天,有如灵龟静息,潜龙蛰伏,刀锋不人,水火不侵啊……” 翠儿听得无限神往,秀眸圆睁地望着绝世狂生,似是不信他会具有此等绝学神功。 假柳华龙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洪声笑道:“丫头,我知道你还在怀疑爷爷的话,反正这小子一时也不会醒转来,我们不妨将他带回‘银坑谷’,爷爷老了,说不定将来还可以给你做个伴儿!”说罢,哈哈大笑,震得回湾中一望无涯的水面波涛翻涌,声绕夜空,经久不绝。 眨眼间,只见一片汪洋,漫漫烟雾的云海中,划起一道:^纹,疾如银河星泻,顿失所踪。 阿尔金山,高处险峻穿云,低洼洪涛翻滚,涧深万丈,山连涧断处一片汪洋泽国,长年山洪泛滥,汇成一道无比洪流,穿山裂石,惊涛骇浪,日夜雷鸣,水势汹汹,奔流不息。 群峰尽处,云雾之中,只能隐约地看到,一处几与天齐,模糊不清的耸天黑影! 虽然也有人从传说中听到,那近乎神话的传说,那是万山之王,若有若无地隐身云雾中,高与天齐! 寻常的日子里,连它的踪影也休想看到!只有天高气爽,万山含笑,才会显出模糊的形踪,接受群峰朝圣。 这些虽是无稽之谈,由于地僻偏荒,绝岩险峻,山洪泛滥,毒雾迷漫,行人绝迹,断涧恶障,飞高难越! 好事之徒加以渲染,久而久之,以讹传讹,而形成的特殊地域! 这日,天清气奭,而在这处特殊的地域中,竟然奇怪地出现了人踪! 只见那屏障群峰,黑黝黝的插天陡壁下,四周悬岩断涧纵横交错,中间一处船形似的丘陵,阳光照在丘陵上的白石,射出一片银光。 丘陵由黑黝黝的插天陡壁下,冉冉升至丘陵的船形谷底,现出一片十亩大的竹林。 绿竹丛中,银光映射处,一座竹楼,一色海碗公粗细的银竹排成,显得纤尘不染,清新脱俗! 此时,只见居中的一间竹楼中,端坐着一位银须老人,方巾儒服,白袜云鞋,鹤发童颜,威仪中而显得慈祥亲切! 老人不时捻须微笑,时而寿眉紧皱,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左面的一间竹楼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惊呼道:“爷爷!他醒了!” 老人闻声,面上闪过一丝慈祥的笑容,苍声道:“翠儿!你计算时日没有,是不是恰好七七四十九周天?”说话声中,未待少女的答复,径向左边的竹楼中走去! 只见左边的一间竹楼,敢情还是少女的闺阁,室中绣幕低垂,牙床锦被,空气中不时散发淡淡的兰麝清香。 牙床上,侧卧着一位丰神玉蕴,容颜俊美绝伦的银衫少年。 银衫少年,侧卧床头,默然无语,好似刚从梦中苏醒,仍在茫然出神。床前,伫立着一位稚气犹存的小姑娘,从她又黑又圆的秀眸中,似是含情默默地,不时窥视着床头的银衫少年! 此时,银须老人走人室中,看到小姑娘脉脉含情的神态,满面慈祥地笑道:“翠儿!凭你这份情意,日夜守候床头,不眠不休,这小子真是不知几生修来的?……”笑语声中,双目神光炯炯地扫向床头的银衫少年继续说道:“少年!想你此时正在满腹疑团,老夫虽系世外之人,当今武林敢说鲜有人知老夫姓什名谁,这些前尘往事,已是年深日久,早为世人遗忘。 “六十年前,江湖上有位啸天翁即是老夫。我一生浪迹江湖,独来独往,出没于云峰大泽之间,终年与大自然结下不解之缘!江湖中,虽知有老夫其人,传说中也只仅限于‘啸天翁’三字,真实姓名,恐怕谁也无从知道,更遑论其出身来历?何况老夫生性淡泊,可谓身外之事不闻不问,虽然浪迹江湖,俨然超脱世外,孑然一身,无忧无虑。性之所至,寄身苍林,伴麋鹿为友,潜踪云海与鱼鸥为伴。野鹤闲云,超然物外!” 他说到此处,一瞥身旁的翠儿,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继续道:“眼见一生,与世无争,逍遥自在,谁知仍是俗缘$尽,原想觅一处与尘世隔绝的偏荒之域,隐迹终身,竟然偏在此时会发生了事故。这大概就是所谓命中注定,人的一生冥冥中自有安排。就是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那是一个月明的夜晚,当老夫跨过前面的断涧,正想进入此谷之时!忽然,眼前划起一道血红闪光。老夫自问,那时心雄胆壮,也不由震骇无比地怔立当场,毛发悚然地停止前进!怔在当地,足有盏茶之久,方始听到红光闪处,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当时深感奇怪,这等洪荒绝谷,哪能传出呻吟之声?要不就是什么毒蛇猛兽?虽然深感骇异,人总是好奇,何况我那时是抱着寻幽探胜的心怀,自是不甘半途而废!略一提神,径向红光之处掠来。 “当走近红光之处,也就是此处船衫丘陵的谷口之前!那时的‘银坑谷’比较现在更形荒芜,淡淡的朦胧月色下,只见一位白衫少女,头发蓬松,蜷卧血泊之中!少女虽然身受重创,生命接近弥留之际,怀中犹自紧抱着一柄形式古老,长仅尺许,锋快利刃的钢刀!那血红的闪光,即是从那钢刀上射出。当时老夫也来不及思忖那钢刀究是何等宝物?见少女身受重伤,气息微弱,吾辈涉身武林,不能见死不救。”说到此处,微一停顿,似是整理一下以往那件事的思潮。 此时,伫立室中,被叫做翠儿的天真少女,侧卧床头的银衫少年,似是听得怔然入神,一见老人说到此处,忽然中止,翠儿不由满面惶急的神情,娇声问道:“爷爷!以前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当时是不是救了那位女人?”银须老人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从这一声叹息中,似是包含着无限的前尘往事,一时齐涌心头,不知究竟从何说起? 只见他伸手一捻飘胸银须,神情微显激动地说道:“翠儿!不是爷爷不愿告诉你,这是爷爷一生唯一未了的一件心愿,现在爷爷年纪大了,眼见你长大成人,趁着在生之年,自然要使你明白自己的身世,而且其中就关系那血泊中的女人。” 翠儿听她爷爷说到那位女人,而关系到她的身世,张着一双大眼睛,显出一片愕然的神情,一眨不眨的望着银须老人! 银须老人未待她出声询问,继续道:“当时老夫本着江湖道义,将那少女抱入此处竹楼之中,施以急救,大概那位女人也是命不该绝,经老夫一番运功疗伤后,原来苍白的面容上,已显出一丝生机,经过半月的疗伤,生命已是大致无虞。又是半月后,神智稍清,始能勉强开声说话!此时,方知此处,原是一位隐世奇人潜修之所,那位高人,自号‘无极散人’,在武林中虽然名不见经传,而他的一辈徒众,竟在江湖上惊天动地地掀起?腥风血雨,直到如今仍是无止无穷……那位身负重伤的少女,经老夫悉心治疗,业已完全恢复健康! “讵料,数月的盘桓,她竟然对老夫发生了情愫,决心以身相许,这时真使老夫尴尬万分。那时,老夫已是年过半百,两须斑霜,就是不以白发红颜为嫌,岂不是挟恩受报,虽经老夫再三解释,仍是一意坚持!最后甚至以死威胁,老夫仍是婉言拒绝!她见老夫主意坚决,再三不从!忽然,从胸前掏出一卷血溃斑然的白绫,满含苍凉地怨声道:‘父亲在天之灵不远,女儿已尽到了最后的努力,仍是无法完成你老人家的愿望,虽死有何面目,见你老在天之灵……’她那突兀的举动,不由老夫感到惊奇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卷白绫,展开一看!只见上面满是血溃斑然的字迹写道:老夫‘无极散人’,半生广涉天下奇峰巨泽,数度机缘巧合的,获得数宗武林瑰宝,其中任何一件,无一不可轰动武林,引起掠夺,而贻无穷杀孽!因此日夜苦思,如何才能使得这数件天材地宝,不致成为武林杀人凶器,用以维护人间正义,而济众生。虽经数十年筹谋,仍无万全善策,人生有限,仙佛无凭,终日惴惴难安,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原以尽有生之年,定能得一万全之策!谁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虽穷毕生之力亦无法强求!最后,只得以自谓差强人意的一法而行之,慎选较资质奇佳之男女数人为徒,分别传以绝学,期能于未来江湖得一永久之幸福。可是,人心难测,变易无常,名心利欲,人世繁荣,一再使人走入歧途。深恐老夫尸骨未寒,而祸端已起,杀孽频开,虽非人谋不臧,诚属天意难违。 此时,别无途径可循,待数宗凶物,分别出现江湖之时,以天下穷凶之物,‘血光魔影’以杀止杀,此物一出虽然血腥遍地,而可澄清武林无止无穷的杀孽纷争。穷凶绝恶的‘血光魔影’凶刀,授与老夫独生女儿‘彩衣神凤水彩衣’,此女生性纯良,当能秉承父志,缜密保管这关系整个武林命运之凶刀。 末后注明‘无极散人’遗书。 “老夫一口气读完‘无极散人’那篇苦心孤诣的血笔遗书,不由感动得怆然泪下!想不到武林中,竟然有此胸怀豁达的前辈高人,简直心同日月,立意何等高超!此时,方知少女怀中那柄形式古老,非剑非刃而血光耀睦的钢刀,竟是一天下穷凶绝物‘血光魔影’!既知少女系那位值得敬仰的‘无极散人’的独生爱女,尤其身怀关系整个武林命运的‘血光魔影’凶刀,老夫想推辞,未免矫情过甚!所谓当仁不让,义不容辞,就此在金山铁壁岩,银坑谷中与‘彩衣神凤水彩衣’结成夫妇。 “起始老夫满怀杞人忧天,自顾白发红颜,总是以为难享夫妻幸福?真是名门淑女,罕世难求,‘彩衣神凤水彩衣’不唯容颜绝世,贤淑温良,而且才智聪明,尤属高人一等!老夫半生飘泊,临到晚年得妻如此,亦复何求?讵料,天妒红颜,竟在结婚的第三年,为老夫生下一双儿女后,一病不起,老夫自问对医学尚有几分造诣,终于回生乏术,临到弥留之际,始才说出乃父‘无极散人’当年所存数宗宝物的名称,与数位同门的姓氏,以及谷中遇害,几乎丧命的情形!” 翠儿听到此处,满面惊奇地插言说道:“爷爷!除了那‘血光魔影’凶刀之外,究竟还有几宗轰动武林的什么宝物?” 银须老人轩眉一扫侧卧床头的银衫少年,苍声说道:“另外的数宗,业已分别出现江湖,果如‘无极散人’遗书所说,引起当今武林纷纷掠夺,杀孽无穷……而绝世狂生这小子,可谓得天独厚,‘无极散人’当年尽毕生精力保管之数宗宝物,除却‘鸠魔教主’的那部《琼花宝典》之外,几乎已全部落入他的手中!” 此时,侧卧床头的银衫俊逸少年,本来正自听得入神,不知道“无极散人”究是何等神奇人物? 忽然,听到银须老人,说到自己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神智犹自有些模糊不清…… 倏地,精神为之一震! 只见他霍然从床头一跃起身,满面愕然地诧声道:“鸠魔龙楼之厄,想是出于老前辈相救,不过晚辈愚昧,仍有一事未明,‘神龙奇侠’柳老前辈,久已不在人间,怎会事隔经年,又在鸠魔龙楼突然出现?” 银须老人,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子!亏你自谓武艺超绝绝世狂生,难道只有你就可以伪装‘神算金笔’朱众邪,老夫就不能冒称‘神龙奇侠’柳华龙?” 原来这银衫俊逸少年,正是伪装神算金笔朱众邪,混入水笔子林的绝世狂生,终被诡计多端的鸠魔教主伪装一位神奇的妇人引入绝峰破庙之中,全般窥破行藏! 鸠魔教主何等阴沉诡诈,依然佯装不察,复将他请入鸠魔教之禁地“鸠魔龙楼”,相与言欢尽情享乐一番,然后发动秘密机关,将他捆在蟠龙大椅之上!、(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蓦然,“神龙奇侠”幽灵似的出现门前当时看到鸠魔教主满面愕然惊骇的神色!接踵,只看到身前人影一闪,顿感全身一轻,一闪之间掠落门前! 就在此时,一声轰隆爆炸,如遭雷击的震落怒涛翻滚的魔林之中,回忆当b寸迷糊中似曾想到一宗神奇绝学潜龙龟息之术! 此时,竟然大难不死,难道迷糊中的一丝意念,发挥了潜龙龟息的绝学神功?…… 他,电闪似的略一思忖,愤恨无比地道:“只要我绝世狂生一息尚存,终有一日誓要你‘鸠魔教主’得到意想不到的报复。” 一旁的银须老人与天真少女翠儿,见他刚从昏迷中苏醒,只不过霎时之间,竟然精沛神充,豪情无比! 银须老人似是心事重重,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天意难逃,眼前一场空前浩劫,势将难免!” 天真未失的翠儿,一见她爷爷自言自语的神情,面上展起丝丝微笑道:“爷爷!你不是说还有一柄穷凶绝恶的‘血光魔影’凶刀,为什么不取出来?” 她说到此处,圆睁秀目,一瞥绝世狂生,继续道:“他,不是本领很大吗?爷爷还说他有很多仇人,那‘血光魔影’凶刀既然很厉害,何不还给他报仇,而且翠儿也想到外面看盾,爷爷常说什么江湖光怪陆离……” 敢情她从小生长深山绝谷,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虽然有时听她爷爷说起江湖的轶事奇闻。 可是,在她所接触的领域中,除却林泉山石之外,就是她自己所编织的一些幻想。 数月前,听她爷爷说起江湖上,出现了一汝绝世奇人,那人不但文才武学无不高人一等! 而且,生得俊似金童,最难得的年纪不过也只十六七岁,竟然单人独马,横扫武林,杀遍大江南北,气势之雄,敢说数百年来的江湖,诚属罕见罕闻。从此,她天真未凿的少女芳心中,平添一道少年英俊挺拔的人影。 不知多少的黄昏,她朝着天边的晚霞,在寂寞的山谷中,独个儿编织着一些旖旎的美梦! 这日,她爷爷从谷外归来,又在说起绝世狂生,知道他已在银坑谷外的“水笔子林”!整日地磨着她爷爷,要去找心中的幻影“绝世狂生”! 啸天翁对这位从小失去父母的孙女儿,珍爱得简直超过了自己的生命,平日无不百依百顺!此时,竟然听到她要去找这位小煞星,起始虽然有些感到愕然不知从何说起?见她那无限痴迷神往的神情,已然知道这看似天真未凿的丫头,已是情窦初开,正如一株生长幽谷的鲜花,充满青春的气息,生气蓬勃地含苞待放!知道她从小由自己宠坏,不达目的再也不会甘休!同时自己也想完成多年未了的心愿,因此经过数月的时间,混身“水笔子林”之中!好不容易才搞清楚鸠魔龙楼的所在,一直就在等待时机。 直到绝世狂生被引入“鸠魔龙搂”,把酒言欢之际,突然被困蟠龙椅中!晡天翁方始偕同翠儿,祖孙两人从银坑谷外的断涧中,以三根谷中特产银竹,编成竹后,荡入“水笔子林”,老人伪装成鸠魔教的老护法“神龙奇侠”柳华龙,从魔窟中救出绝世狂生! 经过七七四十九周天日夜不离的守候,绝世狂生才从昏迷中苏醒! 啸天翁看到这位未经世故的孙女儿,已然情根深种,对这位小煞星的迷恋,无不从眉梢眼角,表露无遗! 此时,听她竟然提到“血光魔影”凶刀,满面向往的神色,想到山谷以外的世界,晡天翁虽然心存淡泊,隐迹山林,而对这位孙女儿的终身,使他无法释怀!自将绝世狂生救入谷中,原意就有着这种打算,起始还顾翠儿娇生惯养,未经世故 此时,听她竟然主动提出,要与绝世狂生同入江湖。不由面上显出无限慈祥的笑容,一瞥绝世狂生,哈哈笑道:“小子!老夫平生自谓无求于人,同时深知你情仇杀孽无止无穷,翠儿这丫头,系老夫从小失去了父母的独生孙女,年纪轻轻,功力已得老夫十之八九,只是从小生长山林,未经世故,老夫有意将她许配与你,虽然你已早有妻室,而且不止一人,这些都无关重要,因为我们其中还有着比此更重要的渊源。”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满脸愕然地诧声道:“渊源?” 啸天翁依然无限慈祥地笑道:“是的,小君,这难怪你感到诧异,因为你的身世特殊,而其中有着太多的意外事故,要不老夫从不涉足武林事故,为着你破例涉身江湖,三番两次混入水笔子林,虽然为着完成老年一件未了心愿,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牵涉到你的母亲。” 绝世狂生闻言更是一片茫然,如堕五里云雾之中,不知这位满面慈祥的啸天备,究竟在卖弄什么玄虚,似是对自己身世非常明白! 就是他破例的涉身江湖,也是为着他的母亲! 他,又是谁? 晡天翁好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摸着他的头顶,洪声笑道:君!用不着你猜疑,这段渊源,老夫自会从头至尾告诉你,而且还会使你感到惊奇。“说话声中,一瞥床前的翠儿,继续道:“丫头你也来听听,要不然你将还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先前说到‘彩衣神凤’水彩衣,也就是翠儿的祖母,而为老夫留下一双儿女。那男儿祝万松,就是翠儿的父亲,十五年前成婚后,和其妻双双行道江湖,突然失去踪迹,至今不知生死下落……女儿祝晓梅……” 绝世狂生听到晡天翁说出祝晓梅三字,顿时身躯一震,跪落就地,无限激动地颤声道:“老前辈!竟然是君儿的外祖……” 啸天翁未等他说完,面上展起无限爱怜的神情,苍声说道:“孩子!不要难过,此中数代恩怨牵缠,今后完全落到你的头上,老夫行将就木之年,这快意恩仇,澄清武林之责,已是心余力绌,在生之年仍能见到你长成,尤其难得有些英雄气概,虽然势必掀起一场空前浩劫,再也顾不了许多。” 此时,绝世狂生,倏敛适才冷漠的神情,无限亲切地?微笑道:“你老人家,不是说过‘无极散人’一行徒众,尚有数人,为何当年外祖母卧身此处 晡天翁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怨恨的神情,才即沉声说道:“孩子!这也就是当年的一段怨恨,虽然你外祖母至死也未予说起,据老夫经常观察所得到的结论,显系同门为着数宗宝物,发生争夺而引起互斗! “当年‘无极散人’的一辈徒众中,除却自己的独生女儿‘彩衣神凤水彩衣’而外,尚有‘雪山神叟吕达仁’、‘神龙奇侠柳华龙’、‘乾坤一圣雷炳文’!可是,他们几人谁都不似见利忘义之人,何况那时他们都是名满江湖,声誉卓著! “而此处金山铁壁岩,银坑谷在当年仍是一片洪荒未辟,可谓极端隐当,。外人要想发觉,绝不可能!何况,师门密藏至宝,更非局外人可能知道。如今,已是时过境迁,早成悬案,好在老夫尚能保存一宗绝世凶物,而那柄凶刀少说也有三十五年未经使用! “武林盛差,江湖劫数,似有循环的定律。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小君,称能生逢其会,历经大难而不死,若非天意如此,岂是人力所能安排?‘血光魔影’凶刀,虽然从老夫手中取出,切记持此凶物,行道江湖,务本上天有好生之德,少杀无辜!” 绝世狂生自入江湖,可说绝少亲人,在这劫后余生,骤遇这未谋一面的外祖父,不由备感亲切,此时满怀酸楚齐涌心头,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晡天翁究是心存淡泊之人,一见绝世狂生神情激动,慈祥中而显着无限威严地说道:“小君!涉身江湖,最忌心情激动,尤其儿女私情,更易迷失本性,以你的睿智聪明,自是勿须老夫多加嘱咐!” 此时,久立一旁的翠儿,听她爷爷说出绝世狂生与自己的一番身世,满含天真的稚面上,竟然闪过一丝甚为复杂的表情,朝着啸天翁无限娇嗔道:“爷爷!你怎么不早说呢?不然君哥哥,也不会认识那么多的女人……” 敢情她已从啸天翁的口中,知道绝世狂生涉身江湖的许多艳遇,她毫无心机,想到就说! 绝世狂生闻言尴尬万分,对这位甫经见面,天真的无邪的表妹,似是毫无办法! 晡天翁看在眼中,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君,听到没有,今后你倒是多了一个管家婆……” 哈哈大笑声中,领着一双少年男女,朝向竹楼之外走去。 三人走出竹楼! 啸天翁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与翠儿,面容严肃地说道:“小君!你身怀‘大昊神剑’,原属罕古正宗利器,按理说已是勿须他求,可是当今武林,久已不走正道,形成一股魔道的逆流,但求阴狠诡毒,‘血光魔影’凶刀,乃是千年前邪门绝物,时至今日你能合正邪之极于一身,此刀一出,难免武林血腥遍地,固属天意如此,而为善为恶,端在人为,老夫已属世外之人,虽然不望扬名于武林,也不愿贻祸于后世……” 绝世狂生未等他说完,随即朗声说道:“老人家尽可放心,晚辈虽愚昧无知,尚能分出善恶,当今武林人物自‘鸠魔教’崛起,业已形成善恶不分,甘心为魔头利用,晚辈虽然力有未逮,固不愿妄杀无辜,对奸伪邪恶之流,就是老人家不以‘血光魔影’凶刀见赐,凭晚辈双掌只笔,也要与那班邪恶之流周旋到底!” 晡天翁见他豪气干云,志行紧决,心中虽然嘉许,而仍自发出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道:“事到如今,老夫也只能做到尽人力而听天命,犹忆当年凶刀封存之日,你外祖母‘彩衣神凤水彩衣’,几与老夫同一心情,但愿此人间凶物,欠埋深谷,今生再也不会见到那触目惊心血光,想不到数十年后武林的 一场空前浩劫,遍地血腥,似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仍然要由老夫来启开这一魔刀之门。” 他,似是心情极为沉重,面色显得痛苦万分!说话声中,虽然仍在朝前行进,脚步是那么迟缓,显得老态龙钟! 竹楼距离谷底,顶多不过百余丈光景! 啸天翁,领着两人似是踟蹰不前,仍在极为复杂的沉思中。 绝世狂生,耐着心情,跟在老人身后,当能从容镇静地沉声不语! 翠儿一见她爷爷,忽然一反平日豪迈爽朗的神态,不由嘟起小嘴,娇嗔道:“我就不信,什么‘血光魔影’凶刀,会有那样厉害,一出江湖,就会引起腥风血雨?……”嘀咕声中,一晃身形,自顾朝前纵去。 晡天翁神情严肃的一瞥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孙女儿,朝向绝世狂生道:“小君!这丫头从小失去父母,已由老夫宠坏,最是胡为任性,今后老夫已将她交给了你,只要出此山谷,无异脱缰野马,要是闯出祸来,老夫唯你是问!”绝世狂生,面上展一起丝微笑道:“翠妹虽然年轻,武功已得外祖真传,只怕我还不及她之万一,只要一出江湖,中原道上怕不又要掀起一番空前的轰动。” 此时,已到谷底一处陡峰之下! 只见翠儿遥远地立在峰前,天真地笑说道:“爷爷!你怎么不早说呢,这魔刀门中封藏着‘血光魔影’凶刀?” 绝世狂生,跟在老人身后,循声望去! 只见一处极为隐僻的绝峰陡壁之下,悬岩峭壁似是天衣无缝,苔锁藤封中,隐约横排数字,“魔刀之门”,若不凝神细看,真还不易发觉! 啸天翁走到距离石壁数尺之前,停住身形,也未见他双手如何举动? 只听到石壁中陡起一阵“轰隆轰隆”之声。 霎时间,天衣无缝的石壁,骤然现出一道高与人齐的洞门! 洞门中,一片黑暗阴沉,寒风拂拂。 啸天翁一举开启洞门,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与翠儿道:“你们可随老夫进入洞中,取出那柄‘血光魔影’凶刀,同时瞻仰你们那位从未见面的祖母的遗容。”说话声中,径向那黑暗的洞中走去! 绝世狂生与翠儿同时一晃身形,跟在老人身后摸索前进! 洞中漆黑如墨,伸手难辨五指,绝世狂生凝聚目力,也只能模糊地看到身边数尺远近! 翠儿似是不惯这黑暗阴森的气氛,紧紧拉着绝世狂生的衣襟,兀自不肯放松。 前行约莫数十丈光景,洞道似是蜿蜒深入陡峰的山腹之中! 转回一处狭窄的洞道裂痕,方屏风似的岩石,挡住身前,f然无路可通。此时,只听到遥远地传来啸天翁苍劲的声音:“小君!这是洞中唯一的机关,腾身石屏正中悬岩尽处,以阴阳互异两股力量,凝一按,自会现出洞门,不过洞门开关只此一瞬!”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只见他双手遥空略一挥动,石屏中发出轻微的“呀”的一声!顿时,现出一道宫殿式的横形圆门! 绝世狂生一拉翠儿,疾如离矢地闪入圆门之中! 蓦地,眼前闪起一道强烈的红光,俨然烈火腾空,照得四周石壁一片血红。 红光耀目生辉,只见一间广大的洞室展现眼前! 啸天翁,神色怆然地卓立室中! 绝世狂生,朝着红光望去! 只见石壁之下,横陈着一张晶莹透亮的白玉云床,床上端然盘坐着一位容颜绝世的殊色佳人! 由于红光的照射,全身显得一片血红,眉目异常清晰,神色栩栩如生!绝世狂生依稀记得这张陌生而时刻怀念的脸孔,几乎无一不似他那仍在苦难中的母亲! 顿时间,他情不自已地肃然起敬,跪在室中! 此时,室中虽有三人,谁也没有吐出一声大气,似是深恐惊破这沉默的气氛。 直待啸天翁发出一声沉长的叹息,喃喃自语道:“彩衣!我们已是数十年幽幽离别,难得你的遗骸仍能栩栩如生,容颜不减当年,如今我们遗留人间的骨肉,都在你的眼前,你如英灵有知,也当含笑九泉。” 语声哽涩怆然,使人闻之潸然泪下! 他喃喃语毕,缓缓地走向床前,伸手床沿上,取出那柄人间的穷凶绝物“血光魔影”凶刀,执在手中! 只见他仅是轻微地一晃,蓦地,一缕红光射向石壁,只听到“咝”的一声,有如划空裂帛,室中一阵轰然雷动! 翠儿陡起一声骇异的惊呼道:“想不到这‘血光魔影’凶刀果然厉害,爷爷为何不早拿出来对付‘水笔子林’那个魔头?” 晡天翁未理翠儿的惊呼,依然神色凄怆地喃喃自语道:“彩衣!不是我祝齐天不履行当年的诺言,徒然启开这‘魔刀之门’,取出你父女舍生隐藏的穷凶绝物,如今我们的儿女,正为着此物而遭到生死不明的劫难,所谓: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强求。虽然你那至死仍然维护同门的苦心,恐怕从此也要付诸流水。我祝齐天无德无能,有负重托,我也不愿看到一场轰天浩劫展现眼前,不日自当追随你父女于地下!” 说话声中,他回顾身后的维世狂生,苍声说道:“小君!当武林劫数已成,势已无法避免,‘血光魔影’凶刀,给你随身携带,偕同翠儿速去天山绝峰,找到‘雪山神叟吕达仁’,就说老夫祝齐天命你前来,清算六十年前‘金山铁壁岩银坑谷’中的一笔旧账。同时逼他交出十五年前失踪的云山剑侠祝万松夫妇! “雪山神叟吕达仁,外貌一表斯文,满面忠厚,俨然长者风范,老夫当年亦被其瞒过,直到了最近方知,此人之阴险奸诈,犹胜于‘鸠魔教主?’!就是‘鸠魔教主’之胡作妄为,亦系有人暗中加以操纵!” 啸天翁,这一突然的说话,顿使绝世狂生,听得茫然出神,竟想不到鸠魔教主那等魔头人物,居然有人暗中加以操纵? 绝世狂生,正自忖神未已之际,只听到晡天翁苍声说道:“数代是非恩怨,澄清洗雪全在你的身上了,老夫因你启开魔刀之门,指出一条寻仇之路,以你目前功力,足可对抗‘雪山神叟’吕达仁,此处别无他事,无须久留!”说话声中,长袖一挥,室门随之一挥之势,蓦然分向两旁! 绝世狂生与翠儿顿被一股源源不息的柔和潜力,推出室门之外! 跟着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只不过转眼间,室门又是关闭得天衣无缝!? 尽管翠儿神情惶急地频呼道:“爷爷……” 再也听不到晡天翁的回答! 绝世狂生虽然深感这位甫见面的外祖,未免过分奇行怪癖,由于他自己也是生性孤僻冷傲,而踏人江湖所接近的无一不是奇行怪语之人,此时反而见怪不怪! 只见他卓立门前,稍一思忖,随即微笑道:“翠妹!既是他老人家授意我们同入江湖,我在此地藓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在我们就不妨一同出谷!”翠儿虽然一心向往山谷以外的世界,一旦与朝夕相依的爷爷别离时,不由顿起依依不舍之情! 只见她面色凄然地凝视着天衣无痕的石壁,口中喁喁地说道:“爷爷!他为什么要独自关在洞中,不与我们同入江湖,我最后听到他的声音,使我非常的难过。” 绝世狂生见她真情流露,是那么的天真,不由无限爱怜地柔声道:“翠妹!不要难过,爷爷已然功超化境,说不定再过些时,也会现身江湖,何况我们急于找到‘雪山神叟’,查出你父母的行踪!” 翠儿真是胸无城府,闻言嫣然一笑,随同绝世狂笑双双走出石洞之中!此时,谷中红日当空,约莫晌午时分! 绝世狂生,一瞥手中那柄“血光魔影”凶刀,阳光照射下,更是焰芒万丈,几与当空烈日争辉。 翠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无限欢愉地娇笑道:“难怪爷爷时常把玩着一支绿色的刀鞘,挂在爷爷那间竹楼的墙壁上,我问他时,总说是从山谷外面拾来,现在看到这柄凶刀,不由想起那支绿色的鞘?” 绝世狂生正嫌这凶刀的芒焰太惹眼,听说还有一支绿色的刀鞘,随即说道:“那正好,也许凶刀入鞘,收敛芒焰,免得携入江湖,过分惹人注目!”说话声中,两人走向竹楼,距离尚有数丈之遥! 只见翠儿一晃身,娇小的身躯如一缕微风,当先掠入! 绝世狂生,甫近楼前竹檐之下,只听到翠儿从中间竹楼,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以为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故?倏地,一跃腾空而起,疾如飞矢的掠落竹楼之中! 只见翠儿满面骇异的神情,手持一方尺来长的白布,呆立楼中! 绝世狂生,深感惊奇地凝眸一视,只见白布上写着数行墨渍淋漓的字迹:字留啸天翁,刀鞘无处寻; 凶刀归鞘日,换还祝万松; 八月中秋夜,月照西湖中; 湖心亭上见,过时不留人。 末尾未署名,仅画着一柄鹅毛羽扇!墨迹淋漓未干,显见来人也不过适才离去,这种突然的变异,偏在此时发生,顿使绝世狂生如堕五里雾中,茫 然不知所措。 任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到当今江湖会是何人,以一柄鹅毛扇作为标志?一旁的翠儿见到绝世狂生茫然的神情,莫看她一片天真,遇事倒是颇有见地,只见她从容地说道:“君哥哥!这事倒是不难想到,爷爷不是说过,‘血光魔影’凶刀,乃‘无极散人’秘密保存之物,江湖自然鲜有人知,而能一见刀鞘,即可无疑地加以断定,想来定是见过凶刀之人,如此推测,自然只有他的一辈徒众,也许就是‘天山神叟’,恰在我们进入洞中之际,他也来到这竹楼之中。” 她的一番分析,倒是入情入理,绝世狂生不由听得连连点头! 绝世狂生,计算此时不过七月初旬,距八月中秋尚有月余的时光,赶到杭州西湖,只要沿途不再多事耽误,相信也还来得及! 只是顾虑翠儿初入江湖,武功虽然不弱,不知脚下功夫如何? 他恐怕万一过时,岂不害了两条人命?想到这里,心中甚感着急,慌忙帮同翠儿,收拾几件随身衣物,打成一包,匆匆就道! 两人起高纵低,掠起于悬岩断涧之上,真是云龙脚底,两腋风生! 翠儿*穿一袭鲜红夺目的红装,绝世狂生自入谷中,恢复本来面目,依然银色儒衫! 两人年龄都只有十七八岁,一个小巧玲珑,满含天真烂漫;一个温文儒雅,神情俊秀非凡! 这一同行,们然一对金童玉女,谪落凡尘。 只见红白两条人影,飘起于苍林翠岭之间。 眨眼间,隐没于云峰的尽处。 这日,秋高气爽,轻风和畅,时当仲秋季节,正是骚人墨客,寄情山水,吟风咏月的大好时光! 杭州,西湖。 周围数十里名胜古迹,有如星罗棋布,不胜枚举!俗谚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由此可见一斑! 单说西湖,临湖一带茶楼酒肆,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就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何况,这日正是桂子飘香,荷?缢退闹星锝谌眨耸弊畛僖膊还聿枋狈郑晃俸淮杪ゾ扑粒仿诺却钌驮轮耍?br /> 就是湖滨一些招揽客人的游湖画舫,无不满载着客人,扬帆划桨,荡入湖心! 此时,由堤对面的柳荫之下,摇出一艘画舫轻舟,船头神情潇洒地卓立一人,月白儒衫,五绺白长须,飘拂胸前,随风荡漾,手抡一柄雪白鹅毛逍遥扇,双目神光内蕴,启合之间,不时射出冷刃似的寒芒,遥遥地扫向荷花环绕的湖心亭!轻舟缓动,俨然一派斯文雅士,流连湖光山色,趁此良宵赏月怡情。 湖中泛起落日的余晖,波光荡漾,显得金霞万道,水天一色,绿荷中桨声欸乃! 忽然,环荷中,摇出一叶扁舟,俏生生地并立着一双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 两人似是戏水湖中,兀自嘻笑不停,倏地哗然一声,扁舟贴水横飞,疾如离矢! 霎时间,闪向数十丈外的一艘画舫! 只听“轰隆”一声,震起一排丈来高的惊涛骇浪!不偏不倚地撞向那艘画舫! 船头之人猝不及防,顿被罩人惊涛骇浪之中!漫头盖面水溃淋漓,有如落汤之鸡! 只听他发出一声冷哼怒叱道:“何处无知的顽童,竟然胆敢戏弄老夫?” 等待他怒不可遏地催舟赶去!只不过眨眼时间,竟然失去了那扁舟的踪影! 遥远地犹闻传来那戏墟的嘻笑声道:“老鬼!要是有种,今夜三更,湖心 敢情被戏谑之人,正是那位神情潇洒,俨然斯文雅士的老者! 老人闻言,似是身躯微的一震,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木然有顷,方始恢复原来的镇静从容,最后发出一声莫名含意的冷哼,将画舫摇向对岸的芦苇丛中,霎时掠起一条人影,隐没于沿堤的柳荫深处。 老人方始悻然离去,适才载着一双少年男女的扁舟,又从湖滨的一处柳荫中,响起欢愉的嘻笑声,出现于湖心的银月清辉之下。 此时,月明中天,时当午夜,游人三三两两尽兴而归,湖滨的茶楼酒肆也在关门闭户! 湖中的游船小艇,如零落的水鸟,从柳荫下,芦苇中陆续地靠近湖滨,半夜的烦嚣,直到更深,方始归于寂静! 忽然,遥隔湖心亭数十丈外的一处芦华中,划起两条人影,轻灵快捷,有如寒星殒落地射向湖心亭! 眨眼间,一双俊美的少年男女,丰神玉蕴,谈笑从容的双双立在亭前的红木栏杆边。 只见那少女似是稚气犹存,满含天真的娇笑道:“君哥哥!我看那老鬼满面斯文,俨然长者风度,尤其手执鹅毛羽扇,定是那留言盗去刀鞘之人!”少年富家公子,英华内蕴,俊美绝伦,闻言颔首微笑道:“翠妹不要高声喧笑,恐怕那老鬼早已潜伏在这湖心亭外,等候我们。” 果然就在此时,只听到离亭数十丈外的一处柳荫中,响起一声低沉的阴森冷笑。 声音虽然不高,在这更深夜静,显得异常清晰! 笑声未竟,蓦地,一条人影,施展“凌波飞渡”的绝世轻功,从碧波似镜的湖中,神情潇洒如履平地走向湖心亭! 看他那副神色从容,步履迟缓的举动,可是,数十丈宽水面的湖心,竟然晃眼而至! 旁边的少女,见到那人,满口揶揄地娇笑道:“老鬼!看你不出,变了落汤鸡,还会遵守信誉,竟然如期赴约?” 敢情来人,正是被他们在湖中,猝不及防,掀起惊涛骇浪,淋得全身尽湿的儒衫老人! 儒衫老人,踏入亭中,面上显过一丝诧然的神色,剑眉轩扬,嘴唇嚅动,正想出言询问,忽听到少女的满口揶揄娇笑之声,顿时冷声叱喝道:“何方孺子,竟然毫无教养,临湖戏弄老夫,今夜要是不与老夫磕头赔罪,倒要看看你们怎样走出这湖心亭?” 少年书生一见儒衫老人,一派老气横秋,出口满含轻视教训的口吻,陡然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似是诚惶诚恐地朗声道:“前辈何处高人,舍妹无知冒犯,少时自要当面赔罪,不过前辈适才所言,要留住我们在这湖心亭,不知是吟风咏月,还是纵论古今?……” 儒衫老人一见这少年公子,生得人才俊逸,一表斯文,虽然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显然气沛神充,实而不浮,精华内蕴,几近反璞归真的境界,看他年纪顶多不过十七八岁,哪来如此修为? 听他说话,虽只寥寥数语,分明软中带硬,隐含玩世不恭的意味。 儒衫老人不过电闪地略一思忖,随即沉声道:“老夫虽然不是什么高人,自也不愿任人随心戏谵,倒是你们将老夫约至湖心亭,想是有为而来?” 少年书生闻言哈哈狂笑道:“有为而来?关山万里,仆仆风尘,自是有为,良宵月夜,明湖胜景,正骚人墨客,咏月吟风,豪士奇人,傲啸湖山之际,在下不才,介于两者之间,前辈若是有此雅兴,不妨借此湖心一席之地,作此良夜长谈?” 儒衫老人见到少年公子,突然豪情毕露,狂态横生,任他最是从容镇静,也不由深感不耐地沉声道:“小子,看你年纪轻轻,资质不恶,竟然沦为时下江湖下流轻薄之徒,老夫何人,谁愿与你故作无谓闲谈!” 少年公子依然豪放地狂笑道:“到底前辈高人,为人处世究属不同,道貌岸然,p然一辈长者之风,言必文饰其词,看似一派斯文,可是利之所至,虽亲如同门,尊如师长,亦可施以阴谋残杀!可谓,斯文其面,文质其身,而居心狠毒,行若……” 儒衫老人未待他说完,面容陡变地厉声叱道:“无知孺子,你是何人,满口胡说些什么??……??”厉叱声中,面上陡起一丝杀机,双掌倏地卷起一缕无形的劲风寒风,径向亭前的一双少年男女拂去! 少年公子好似有恃无恐,直待寒风拂体,始才双掌迅速地一抡,倏地一缕旋风,如缕如丝,源源不绝地转向儒衫老人!跟着一拉身旁的红衫少女,闪至儒衫老人身后,继续道:“前辈何必恼羞成怒,在下若是说明身份与来意,恐怕前辈要欢迎还来不及,在下此时身负双重使命…… “第一:身携武林重宝,赴前辈之约! “第二:衔‘晡天翁祝齐天’老前辈之命,清算六十年前,‘金山铁壁岩银坑谷’的一笔旧账,并请前辈释还十年前失踪的云山剑侠祝万松夫妇!……”儒衫老人闻言顿时变得满面浄狩戾气,阴森无比地嘿嘿冷笑道:“凭你也配,就是晡天翁那老鬼相信也不敢如此说话,你也不问自己有多大一点道行?” 少年公子一见儒衫老人面色浄狞,满面不屑地冷笑道:“古云:忠言逆耳,在下只不过念及你是‘无极散人’的孽徒,尊你一声前辈,否则,哼!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凭你素行所为之罪恶,又岂止于乱臣贼子!我绝世狂生身为武林一脉,受晡天翁之重托,何况为武林伸张正义,更属义不容辞,至于在下能有多大道行,试试看就知道,不难当场衡量!现在话已说明,‘血光魔影’凶刀,也在在下身边,只等前辈如何裁夺?” 儒衫老人一听眼前这少年公子,竟是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似是感到意外地冷声道:“想不到又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鸠魔教主掌下游魂,既是啸天翁命你前来送死,当知我雪山神叟吕达仁,在当今武林中为如何之人,凭你这份悍不畏死的精神,老夫自然要成全你的愿望!” 绝世狂生面上闪起一丝鄙视的表情,冷声笑道:“是的,前辈确是泣鬼惊神的人物,我绝世狂生能生逢其会地遇此高人,倒要毕生引为殊荣?”说话声中,抖手一挥,红光暴射,顿时间,竟将一座数十丈方圆的湖心亭,裹在一片血红焰中,跟着哈哈狂笑道:“啸天翁已为我绝世狂生打开‘魔刀之门’,前辈自然深知‘血光魔影’凶刀,为一穷凶绝恶之物,区区不才,更非仁慈之人,此时如能说出‘云山剑侠祝万松’夫妇下落便罢,否则教你凶刀之下,血溅当场!” 雪山神叟吕达仁,又是何等阴沉不驯之人,哪能就此轻松就范,何况此番又是主动前来,一见绝世狂生抖出“血光魔影”凶刀,果然为当年掠夺未成的罕世宝物,数十年隐迹天山苦心孤诣,也就只是为得此物,如今果然天从人愿,梦寐以求之物,就在眼前,不由得意忘形地嘿嘿狂笑道:“小子你这叫做自寻死路,休怨老夫心毒手狠!” 狂笑声中,从鲜红如血的烈焰红光中,一跃腾身,十指箕张,绿火磷光暴射,从十丈余高的头顶,抓向绝世狂生。 只听到一旁的红衣少女,陡起一声惊骇的尖叫:“君哥哥!那是……‘三步断魂’!”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只见磷光绿火已临头顶,也不知这“三步断魂”是什么歹毒的邪门功夫?不由“五行指”信手而出,白焰红光齐冒,与头顶的磷光绿火搅做一团,旋回不已地发出“咝咝”之声!跟着,“血光魔影”凶刀,连环飞舞,数丈方圆之内尽是一片密密层层的血影刀光 雪山神叟吕达仁,处心积虑地潜迹天山绝峰,几近百年修为,功力自非寻常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项背! 此时,他一见绝世狂生,竟然毫无逊色地能够敌住自己百年以上的功力,尤其对自深信武林无敌的“三步断魂”似是毫不为意,哪怕他再阴沉不驯,也不由信心动摇,此番不唯计划成空,恐怕要想全身而退,也得经过一番生死的拼斗。 他,只是心中电闪似的暗一思忖,随即嘿嘿冷笑道:“小子!老夫碍于身份,只是不屑与你动手,不要以为‘血光魔影’凶刀在手,就可奈何老夫,你还只知道祝万松夫妇落在老夫手中,可知你母亲祝晓梅的生死也在老夫掌握?……”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面上陡起一片惊疑神色,顿忆水笔子林的一处死谷中,昙花一现的被人暗中救走,虽然未看到那人的真实面目,可是暗中说话的声音,分明是那位隐世高人乾坤一圣! 雪山神叟吕达仁一见绝世狂生面显惊疑,得意无比,嘿嘿冷笑道:“小子!想不到吧!现在就告诉你也无妨,那是老夫略施小计,我相信你以为会是雷炳文那老鬼,休说是你,就是鸠魔教主也在老夫计算之中!” 他这一着,果然厉害,顿使绝世狂生茫然失措,进退两难地呆立亭中!就在此时,只听到湖滨的柳荫之下,陡起一声洪钟大笑,声震夜空,宛如大地雷鸣,绕空经久不绝! 笑声犹自未绝,只听到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小子!盲人瞎马,一番莽撞乱打,今天才算是找到了大恶元凶,真正的祸根!大师兄,我想你也意想不到我雷炳文,会上你的天山绝顶救出祝晓梅及祝万松夫妇!你既无同门之情,非是我雷炳文不义,小子无须顾虑,只怨他自己为长不尊,尽可刀剑齐下,诛此阴险的老贼!” 绝世狂生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倏地双手频挥,紫气红光,交织如流,漫天罩地。 只听到雪山神叟吕达仁发出一声狼嚎似的哀鸣,顿时血肉模糊,身首异处地横尸湖心亭上! 绝世狂生施展“大昊神剑”与“血光魔影”凶刀,这千年前正邪两极的两宗至宝,想不到竟然具有此无穷威力,而使近百年修为的雪山神叟吕达仁,几乎毫无挣扎地死去! 他此时虽然杀死了暗中为害武林的大恶,并不因此而欢欣! 只见他从雪山神叟吕达仁的衣衫下,搜出一只暗绿色的刀鞘,将“血光魔影”凶刀插入鞘中,显得满面痛苦地怆声道:“为我启开‘魔刀之门’,难道我真会是江湖中传说的煞星?” 他满面怆然神色,语声是那么凄凉! 一旁的红衣少女,见到他满面沧然的神色,不由惊奇地诧声道:“君哥哥!我们应该高兴呀,适才那人不是还说从天山绝顶救出了翠儿的父母,他们现在哪?我非常想念他们……” 绝世狂生茫然有顷,此时听到翠儿要去见她的父母,不由顿起思亲之情,立即爱怜地微笑道:“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父母吧!” 霎时,掠起两条人影,纵向湖心之外,数个起落之间,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中,追乾坤一圣去了。 天甫黎明,湖滨一家华贵的酒楼,那东厢三房一厅的一所院落! 客房中坐着老少三人,只见前房中,一位精神矍铄的黄色儒衫老人,走入院中的客厅门前,从容笑道:“小君!你们倒是起身很早?” 就在老人笑语声中,从客厅中走出一双神清气爽,俊美绝伦的少年男女,朝向老人躬身为礼的肃容道:“晚辈等已起身多时,未敢惊扰老前辈清梦!” 正是绝世狂生与翠儿。 “此处院落倒还清静,我们坐着谈谈!”老人笑道。 说话声中,老人前行走人中间的一间窗明几净的客厅中,示意绝世狂生二人坐下,然后满面慈祥地笑道:“小君!你此时想已明白,老夫前此对自己为何讳莫如深,其实并非故示神秘,数十年阋墙之斗,不唯愧对武林同道,最重要的是关系整个江湖的一场空前浩劫,因此不惜十年隐姓埋名。如今被你一番莽打乱撞,而雪山神叟与鸠魔教主处心积虑数十年的丑恶阴谋,已趋于明朗! “当年金山铁壁岩银坑谷,雪山神叟吕达仁觊觎师门‘血光魔影’凶刀,于前,数十年后,师兄将师门藏宝《琼花宝典》献于鸠魔教,却被钟海盗走于后。老朽乃因鉴于师尊无极散人一番苦心,不忍阋墙斗狠,而引起一场空前浩劫!……讵料,这一苟且因循,祸延数代,为此扬威镖局家破人亡,到头仍是难免一场杀劫。所有师门珍藏的宝物,全都散失。如今散而复聚的,势将全部落人你的手中,不过所余的一部《琼花宝典》,还须大费一番周折。 “此时,鸠魔教主,虽然新败之余,不过小受挫折,目前鸠魔血令,仍然风行天下武林,近百年来武林各派苟且因循,积习已深。所谓:独木之力,难撑大厦之将倾,何况你前番挟恨横扫武林,无形为钟海铺下一条伸人江湖的道路!”话一顿,左手抚了抚银须,看了看翠儿又道:“翠儿的祖父啸天翁,与老夫数十年只是彼此神交,地北天南,从无一面之雅,虽然前次同在水笔子林,暗中相互配合,老夫暗中缠住鸠魔教主,使他无法分身,完成小君你杀遍四门之壮举。后来连老夫亦几为你小君所骗,竟会一度失踪,而不日间消息传来。几使老夫不敢相信,那是事实? “忽然,在巫山一次武林大会中,出现了两个绝世狂生,与鸠魔教主对抗中,被一位神奇人物神算金笔朱众邪,以奇诡的手法摔下比武擂台!后来,以武林盟主宝座拱手让与鸠魔教主,这是多么震惊武林的奇闻! “小君!你真是异想天开,竟然献计使他杀得武林各派七零八落,鬼哭神嚎,以为从此就可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你忽略了权势,你也不想盟主头衔,那是何等的权势尊荣?只要一令风行,可以生人,也可以死人! “古语说得好,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意孤傲自赏,独断专行,那只有隐迹山林,脱离现实,世间所谓奇人隐士!若要涉身江湖,扬名后世,诚如宋玉对楚王所说,‘曲愈高和愈寡’,那必须学得下里巴人之调,如何才能迎合时下人心。如果一意孤芳自赏,洁心自爱,又想涉身江湖,扬名后世,那无异‘鱼亦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鱼与_掌两者不可兼得!两者只能择其一,要不隐迹林泉,自鸣高洁,要不如何迎合时下人心,奋起江湖,于武林中争一席之地。也就是不进则退,武林无中庸,只有两极端,二曰死,一曰生!以你之身世与年龄,均不适于前者,以老夫近来之观察,显然你抱负非凡,视浮名如草芥,而豪情无比,涉身江湖,独特之行为,已越武林常轨。 “啸天翁不惜为你启开‘魔刀之门’,且将爱逾生命的独生孙女托以终身,这是老人对你寄予无穷之厚望……!而前在‘水笔子林’毒门之中,老夫曾为你救出一位彩衣少女,自称摩天门下,为着你娃儿万里追踪。你母亲祝晓梅,及乃弟祝万松夫妇,已回转丹霞山。” 谈话三人,正是乾坤一圣雷炳文,及涉身江湖数日之间轰动整个武林的绝世狂生梅小君,与甫经会面的表妹翠儿! 绝世狂生刀剑兼施,杀死雪山神叟吕达仁,偕同翠儿追赶乾坤一圣雷炳文,终于会面,三人投宿于湖滨酒楼。 此时,乾坤一圣约略说明自己的身世,一番江湖阅历之谈,并且知道小君从小离别的母亲,已回到丹霞山的梅氏小筑,亦即原扬威镖局。 翠儿,也是从小失去母爱的孤儿,与爷爷相依为命,此时听说父母已被救出,不由欣喜万分。:;,老少三人,略事闲谈,不一会儿,酒楼伙计,已送来洗脸茶水之类。三人分别梳洗一番,从容就道。 翠儿初入江湖,处处感到新奇,沿途问这问那。 绝世狂生虽然饱历风霜,依然未失天真! 乾坤一圣逗着一双粉妆玉琢的小男女,不时哈哈大笑,亦近返老还童。 三人离城未远,只见大清早的官道上,竟然掠起两条人影,疾似飘风,霎时就在身前数丈之外! 掠起的人影,似是已经看到路上有了行人,霍然停住身形! 绝世狂生凝眸一瞥,只见“漠北双神”酒醉醺醺的,踉跄而至! 漠北双神一见绝世狂生,似是喜极忘形地摸了过来,一人挽着一只手臂,哈哈狂笑道:“小兄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两个穷神,几乎跑了半个天下,前在巫山峡谷之中,到底玩的什么把戏,害得我们分别跟踪,直到风沙弥天的沙漠塞外。不唯徒劳无功,一场白费,最后还弄得灰头土脸,几根老骨头差点送在从未听说过的什么摩天门。 你那四个天仙化人、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如今全数被困在摩天门下,那看似无奇的沙漠阵法之中。 最后,还是那自称什么‘落英飞霞沈佩霞’的彩衣少女,引出阵中,限我三月之内找到绝世狂生,去她摩天门下,自然完璧归还!” 两人自顾滔滔不绝,直把乾坤一圣与翠儿忘在一旁! 绝世狂生似是深知两人习性,一见他们自顾说个不停,连忙插言说道:“两位老哥哥,为我绝世狂生,间关万里,仆仆风尘,实是于心不安,这种恩情只有铭记肺腑,永志不忘!现在容我为两位介绍当今一位隐世奇人!”说到此处,神情肃敬地一瞥乾坤一圣,继续道?。“这位是‘乾坤一圣’雷老前辈。” 漠北双神依然同声哈哈笑道:“真是名无幸至,‘乾坤一圣’果然霁目丰神,不似我们漠北穷神龙钟老态。” 乾坤一圣似是亦久仰漠北双神,彼此言谈甚欢,相对哈哈大笑。 绝世狂生一听上官云菱等人,为着自己竟然远走塞外,陷身摩天门下沙漠阵法之中,不由心急如焚,恨不得能肋生双翅,拔天飞起,越过浩瀚的沙漠,径扑摩天门下! 乾坤一圣见他惶急的神情,一瞥身旁的翠儿,哈哈大笑道:“小君!这风流罪孽,处置得法,皆大欢喜,要是一丝不当,不唯遗憾终生,而且这情仇杀孽,也就永无休止,这要全凭个人的智慧聪明。何况摩天客沈飞虹夫妇,都是一身玄奇绝学,不同中原各门各派剑谱拳经,尤其精通六爻神数,奇门遁甲之术,远居塞外,自辟‘摩天门’,从不涉足中原,武功究竟如何,只是传说中的高深莫测。据我所知,那位彩衣少女,不唯姿容绝世,武功方面也不失为你一良好之臂助!果能万里联姻,结为秦晋……”说到此处,倏然中断地沉吟有顷,始才继续道:“今后对你涉身江湖,报仇雪恨,‘摩天门’自会倾力而为,杀劫已成……倒也无可厚非,而未来的安排,此时未免言之过早,此行既有两位穷神从旁臂助,老夫疏懒成性,无意远涉沙漠瀚海。”语声甫落,一晃身形,已在数丈之外! 绝世狂生知道这等奇人隐伏,无法强求,只得依依不舍地穷其目力送他离去! 直到失去了乾坤一圣的身影,他始偕同翠儿,及漠北双神,匆匆就道,朝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塞外沙漠赶去! 漠北双神早年行道江湖,游踪遍宇内,中原道上,哪怕是一草一木之微,无不了如指掌!:数十年隐迹办林丨前次因安乐公子冒称绝世狂生,遍发武林柬帖,参加武林大会,途遇绝世狂生,经过一番剧烈的打斗,彼此惺惺相惜,而结成忘年之交,兄弟两人都是奇行怪僻,平生目高于顶,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唯对绝世狂生,敬佩得五体投地,自结义迄今,几乎无日不在为他奔走。 前次巫峡谷,上官云菱及钟梅霜等四位少女,伪装绝世狂生,两人就一直暗中跟踪 数十年来,兄弟两人出对入双,从无例外! 此番,为着跟踪两个真假难分的绝世狂生,不惜分别跟踪。 直到两个绝世狂生,不约而同地奔向塞外,进入黄沙万里的戈壁沙漠。两人虽然玩世不恭,而江湖阅历不为不精,可是数十年来,从不知道这黄沙万里的大戈壁沙漠中,隐藏着一个神秘的“摩天门”。 尤其连人影都未见到,就被一阵弥天罩地的黄沙卷入一处流沙翻滚的漩涡之中! 要不是那位自称摩天门下的红衣少女将他们引出那流沙阵式,真还不知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事后由那位红衣少女告诉两位,方知自己兄弟分别跟踪的两个绝世狂生,是上官云菱与钟梅霜乔装假冒,而那两个少女,自然是单于青容与阮素秋!红衣少女将他们引出流沙陷阵,并告诉两人说,四位少女同样被困在摩天门下的另一处阵式中! 因此,两人始才狼狈地回到中原,到处找寻失踪数月的绝世狂生! 这日,途经杭州,两人犹自宿酒未醒,天已大亮也不顾惊世骇俗,就在官道上展起轻功步法,如飞前进! 恰值绝世狂生一行,准备回转丹霞山的扬威镖局,途中相遇! 绝世狂生,心怀上官云菱等人安危,只得改变原来计划,偕同翠儿,由漠北双神当向导,横越中原,日夜兼程地赶向关外。 好在老少四人,都是身怀绝学,脚程非比寻常,穿州越府,涉水登山,约莫月余光景。 这日,已至玉门关外! 绝世狂生,几次进入水笔子林之时,也只经过沙漠的边缘,此番据漠北双神描述,必须横越黄沙万里,绝少人烟,茫无边际的戈壁大漠! 此时,方出玉门关,顿觉塞外风光,迥然不同! 只见遍地黄沙滚滚,蔽日遮云,一望无涯的沙漠,有如一片汪洋瀚海!漠北双神,已有前车之鉴,深知沙漠中旅行,不似中原道上,沿途尽可随遇而安,就是错过了宿头,尽有乡村农户人家,山林古庙,将就一宿! 可是塞外沙漠,不唯人烟绝迹,而且气候变化万千,一日有如四季,因此人们谈到这塞外的沙漠,无不视为绝域! 中原虽然也有那些冒着生命危险的人,聚集数百十人不等的,成群结队横越戈壁沙漠,去到关外贩卖药材皮货,还得有熟悉路线的人,为之向导,幸运的固然满载而归!有的就一去不返,音讯杳然,默默无闻地葬身滚滚黄沙之内! 除此之外,就只有那些游牧民族的驼群! 这日,老少四人,正驰骋于朔风凛冽,灰沙满面的沙漠之中! 白龙神费力似是不堪这长途的沉寂气氛,笑顾身后的绝世狂生道:“小兄弟,似这样整天风沙仆仆,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方能横过这黄砂万里的大漠,我们虽然不会体力不支,可是臭皮囊里的酒虫偏不争气!” 绝世狂生知道两人长年酒不离身,几日之间,大概葫芦中已是点滴无存,闻言打趣地哈哈笑道:“这才叫做天从人愿,要不你们两人喝得酒醉醺沉,昏头转向,哪还知地北天南,万一走人那传说中的沙漠鬼湖,耽误时间还是小事,埋入那川流不息的地底流沙中,恐怕再也休想伸出头来……阎王殿前,岂不又要平添两个酒鬼?” 黑龙神费时不甘示弱地抢声道:“小兄弟,尽管放心,我们两个穷神,大庙不要,小庙不收,人见怕,鬼见愁,生不上天堂,死不入地狱,何况那传说中的沙漠鬼湖,曾经有人看到,是一个绝色风流女妖,凭着我们这副德行,就是进入鬼湖,那女妖恐怕要退避三舍……倒是小兄弟,英俊潇洒,而且还倜傥风流,甫入江湖,即为武林群雄,竟相争夺,恐怕那妖女早在凝眸以待!” 绝世狂生豪情无比地哈哈笑道:“神鬼之说,究属无稽,只闻江湖无赖之徒,装神弄鬼,据云这‘摩天门’,就是以遁甲奇门最为厉害,因此两位老哥哥虽然进入‘摩天门’,还不能知道确实的位置,这就是遁甲奇门,使人发生的幻觉,此时我们已经进人沙漠,只有处处提高警觉!” 此时,只听到遥远地响起一阵驼铃之声,前方百十丈外,万沙飞扬,隐约一队驼群,正在蠕蠕地走动。 白龙神费力哈哈笑道:“难得遇上驼群,正好找他们分些酒喝!”说话声中,一晃身形,朝向那遥远的驼群掠去。 等待绝世狂生、黑龙神费时及翠儿三人赶到,也只不过眨眼光景。 就此眨眼之间,居然有此怪事发生,眼前失去了白龙神费力的人影!且那丁当震耳的铃声,隐约的驼群,也在这一望无涯,毫无碍眼的沙漠中,神奇地失去踪迹! 这等兀突的变异,不由顿使老少三人骇然无比地怔在当场! 正当还在三人震惊无比的骇异中,忽然,云黯天低,平地卷起一阵移山走石的旋风,风声呼啸,有如厉鬼争鸣,狂狮怒吼。 眨眼间,风卷沙移,四周沙丘横移高如屋脊,狂卷起连天的飞沙,有如泰山压顶,三人只觉得身如刀割,双目难睁! 此时,只听翠儿一声惊骇无比的尖叫。 黑龙神费时惶然地颤声断续道:“这……是传说中……的鬼湖……”绝世狂生只觉得身躯随着排山倒海和狂风不停地转动,虽然竭尽全力,也无法睁开双目,而双足似是陷在毫无着力的漩涡急湍之中! 一阵急转漩涡,脚底有如风腾云涌! 绝世狂生神智虽然未失,而脑中已是一片昏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似是全身压力已然减轻,耳中不复听到适才的狂鸣怒啸,试一睁开双目! 只见落日的余晖,依然映射在万里黄沙的地平线上,四周似是雾气蒸腾,立身之处,分明不是适才的沙漠之中! 而是一处只闻于传说中的沙漠绿洲,环湖围绕着一座城堡式的建筑,墙壁全是一色花岗白石筑成! 湖边绿柳长丝垂在澄清如镜的湖水上面,随着微风徐徐摆动,显得一派安闲神秘的气氛! 湖中水清见底,白沙翻滚,隐泛银光。 绝世狂生,此时面显惊奇地伫立在一道白石横桥之上,横桥的尽端,一道丈余高的圆门,横冠四个条红大字:摩天屏障。 圆门通向城堡前面一处广大的院中,地上绿草如茵,俨然一片春天的气息。 ? 【揽裆氩煌刚饣粕惩蚶锏纳衬校尤换够嵊写艘庀氩坏降钠婢常?br /> 只见他无限神迷地伫立桥头,时而望着湖心的白沙翻滚,时而望着那绿草如茵,春意盎然的院中。 正当他意乱神迷之际,倏地,院中香风拂拂,人影轻飘。 “呀”的一声,圆门启处,一位花样年华的绝色佳人,从圆门中姗姗地走了出来!一见绝世狂生,嫣然笑道:“公子想是声威远播的中原奇客,世之雅人绝世狂生,如不以边荒的左道旁门为嫌,就请堡楼一叙!” 绝世狂生虽然惊奇适才的变异,与目前突兀的遭遇,可是他深深地体会到,江湖中到处光怪陆离,因此他闻声,似是毫不为意地朗声笑道:“想不到传说中的沙漠鬼湖,居然有此奇境,我绝世狂生有此幸遇,少不得也要见识一番传说中的鬼湖风光!” 那绝色佳人此时已走近绝世狂生身前数尺之外,一见绝世狂生豪情奔放,神采飞扬,面上显过一丝诡异玄奇的表情,娇媚如盛开的鲜花,展开玫瑰般的笑靥,柔声道:“果然盛名下无虚士,中原奇侠究属迥异凡俗,难怪我们那位丫头要不辞万里间关。”说到此处,倏然终止地一瞥绝世狂生,始继续盈盈笑道:“难得公子光临,贱妾迎接不周,就请当面恕罪!”说罢盈盈含笑为礼,俏立桥头,恭敬肃客! 绝世狂生稍一迟疑,径向绿草鸾莺的广场中走去! 此时,城堡之内,春风俏步地走出四位紫衣侍女,迎着那绝色佳人与绝世狂生,径向城堡中走去! 只见那绿荫深处的城堡,建筑得宛如秦宫汉苑,单只当前的堡门,高达数丈,上端描龙画凤,宝气珠光。 霞光中,依稀隐现,“镜湖小筑”,四字高悬。 四位紫衣侍女,挥手掀开那鲜红特厚的门帘,堡中景色,顿现眼前! 绝世狂生虽然出身世家,涉身江湖也不知见过多少豪华场合,可是如目前这满含神秘的“镜湖小筑”,也不由感到无限的惊奇! 只见堡中墙壁,和田汉玉为砖,满地平铺猩红夺目的毛毡。 绝色佳人前行数步,婉容笑道:“堡中蓬门陋户,满目寒伧,公子请勿见笑 绝世狂生稍一迟疑,随即试探性地朗声笑道:“江湖传说中的沙漠鬼湖,只是近乎神话式的传奇,我绝世狂生果然有幸身临其境,少不得烦扰主人,倒要尽情瞻仰一番……”说话声中,也不待绝色佳人揖客让座,径自走入室中,就一旁的逍遥椅上坐下,跟着毫不为意地朗声笑道:“辱蒙相邀,当未请教芳名?” 绝色佳人侧坐相陪,紫衣侍女献上数色精致的茶点,殷勤敬客,一闻绝世狂生问及姓名,神色从容的娇声笑道:“塞外边荒,不似中原文物繁华,地灵人瑞,贱名粗俗不雅,恐怕有渎公子清听!” 绝世狂生一见这位神秘的绝色佳人,分明谈吐不俗,而且雍容高雅,不由好奇地问道:“常言云:荒谷长幽兰,沙漠中未必就无名花,主人何必谦虚?” 绝色佳人闻言妩媚地柔声笑道:“非是贱妾谦虚,江湖传说公子乃近百年来的第一奇人。小女子非名门正派之徒,自幼出身北天山鬼母门下,二十年前衔师命配与那摩天客沈飞虹为侧室……此处,镜湖小筑,乃进入本门门户,沙漠鬼湖,只是江湖好事之徒无谓的信口传开!” 绝世狂生知她言未尽意,就凭刚才所遇,也绝不会如此单纯,仍然毫不为意地微笑道:“江湖固多好事之徒,捕风捉影,人云亦云,而摩天绝学另辟一门,鬼湖神奇,且多怪异!” 绝色佳人妩媚地笑道:“摩天门与中原万里遥隔,武功路数稍有差异,犹或可言,要说这鬼湖神奇怪异,那倒未必,也许因为风俗不同,而惊为怪异,公子已身入其门,又觉a得有何神奇怪异?” 绝世狂生正想提出漠北双神、翠儿等一行的失踪,与自匕不知觉地被一缕狂风卷到此处? 绝色佳人似是已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未待他开口,随即继续柔情似水地笑道:“公子想是还在怀疑沿途所遇,与你那三位同伴的神奇失踪?”说到此处,双目如盈盈秋水地一瞥绝世狂生,满含挑逗地娇笑道:“谁教公子生得如许潇洒风流,使我们那丫头闻说绝世狂生,竟然闯入沙漠万里追踪,公子此番前来,已是我摩天门下乘龙娇婿,塞外待客之道,见闻广博如公子,想亦有所耳闻?” 绝世狂生面上显过一丝诧异神色地愕然道:“待客之道……在下孤陋寡闻,沙漠地阔人稀,倒是未入乡问俗?” 绝色佳人盈盈一笑起身,走向绝世狂生跟前,无限柔情蜜意,娇声道:“公子中原人杰,何须问道于盲,已人镜湖小筑,少时不难全般体会!” 绝世狂生虽然耳闻塞外风俗,迥异中原,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怪异的待客之道,正自茫然忖神之际,那绝色佳人已走向自己的身前,拉着他的长袖,径向室中一道圆门中走去。 他顿时心中电闪似的忖道:“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沙漠鬼湖,究竟有些什么怪异呢?”神色从容地跟在绝色佳人身后,经过一道光线暗淡的曲折回廊。忽然,鼻端闻到一阵隐约地清香,似是从回廊的尽端,随风涌到。 此时,前行的绝色佳人,凝眸回顾地浅笑道:“镜湖小筑,只不过沙漠中的一处绿洲,公子遍历名山大川,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视此不过一泓浊水,数堵沙丘。”咽呖莺声婉转,说来悦耳恰神! 绝世狂生似是浑然忘却了此时在怪异莫测的沙漠鬼湖之中,只觉得美人柔情似水,软语迷人,使人绮念丛生,神思杳杳。 忽然,眼前一亮,只见轻烟缥渺中,一片松涛潇湃,花影袅娜。 想不到这沙漠鬼湖中,竟会有这般佳境,身人其中,只觉得近栀清香,远波黛绿…… 湖光山色,因风变化,气象万千,使人扑朔迷离! 绝世狂生跟在绝色佳人身后,缓缓而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是谁也不愿惊破这自然安静的气氛! 沿途白云氤氲,夹路松柏睁嵘,目不断青山的倩影,耳不绝松涛的幽韵!此时,只听微风掠过松涛,湖中壁立的石山上,喷起万道银泉,高达半空,如无数珍珠散落湖中,击在湖水上,有如一曲悠扬的仙乐! 微风过处,笼烟翠碧的湖心,隐然亭阁高耸,波光似镜的湖水中,幻起一道长长的倒影…… 绝世狂生正自怀疑这是幻影,倏地,湖中惊起一声轻微的波动,一叶瓜皮小艇,从轻烟中飘然而来! 只见瓜皮小艇上,两位紫衣侍女,手擎银色小桨,只在轻微地凌空晃动! 霎时间,停在湖边的一处沙丘前! 绝世佳人回顾身后的绝世狂生,嫣然笑道:“真是难得雅客光临,鬼湖虽无奇景,也要平添无穷春色!”说话声中,也未见她如何晃动,已飘落在瓜皮小艇之上,笑向绝世狂生频频招手! 绝世狂生面上闪过一丝迷惘的神情,双肩未动,凌空虚步,轻如柔丝飞絮地飘落艇中! 两位紫衣侍女手中银色小桨连连晃动,纤巧灵秀的娇躯,如柔风拂柳,-似海燕掠波,霎时间已将瓜皮小艇,指向笼烟迷雾的湖心! 绝世狂生一见湖心虽然烟霞杳杳,雾霭沉沉,而并不似水笔子林的凶涛滚滚,骇浪排空,只是显得丝丝神秘的气氛,想也不会有什么多大的凶险。 因此,他飘落艇中,依然神色从容,倒要看看这谜样的鬼湖究竟有何怪异? 此时,只见身边的绝色佳人,面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娇声笑道:“公子想已耳闻鬼湖女妖的传说,虽然不知传说之甚,而贱妾确系鬼母门徒,在人们的心目中,也无殊这沙漠中的女妖,其实我迷魂仙子花自芳”说到此处,面上显出无限幽怨的神情,轻微地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可谓:人间怨女,空谷幽兰,春花秋月,何以遗情,公子非世俗凡庸之辈,贱妾虽被江湖目为女妖,而能值得我花自芳一顾者,恐怕数尽当今风云人物,也难找几人。”说话声中,瓜皮小艇已进入朦胧迷雾之内。 绝世狂生穷其目力也无法看清四周的景色,只觉得一片烟雾茫茫。 忽然,小艇停在一处石阶之前,骤现眼前的正是适才映在湖中那隐约阁楼的倒影! 迷魂仙子花自芳一跃登岸,站立石阶上,笑向绝世狂生道:“久闻绝世狂生,生具异禀,貌赛潘安,风流潇洒,到处留情,今朝我这沙漠鬼湖,倒是变成无情荒地有情天,少不得与我迷魂仙子尽一夕之欢,才不至有失主人待客之道。” 她,俏立石阶前,说来极是自然,面上毫无羞涩! 绝世狂生闻言,心中电闪似的一忖:“江湖传说沙漠鬼湖神奇怪异,女妖绝色风流,如此看来,传言果然属实,可是意想不到,竟然是进人摩天门的一重关键,而上官云菱一行数女,及漠北双神等人,正陷身这摩天门中。”随即似是无动于衷地朗声笑道:“江湖蜚短流长,不足为凭,主人这番盛情,未免稍嫌过分?” 迷魂仙子花自芳未待他说完,随即娇声媚笑道:“公子进入沙漠鬼湖,就是摩天门下的乘龙娇客,上了我这爱河船,就是我花自芳的入幕之宾,所谓强宾不压主,何况这是塞外边荒的传统风俗。” 绝世狂生,此时只是存心想进入这神秘的“摩天门”,虽然心中怒不可遏,依然朗声笑道:“这倒是一种奇异的风俗,可惜我绝世狂生不解温柔,恐怕有负美人心,真是罪过……”语声未完,一闪向前,双手径向迷魂仙子花自芳的脉腕扣去! 照理说,绝世狂生手法何等高明,又在猝不及防之下,应是手到擒来,绝无虚发。 讵料,事实不然,当绝世狂生一闪之间,只觉得眼前幻起一缕轻微的白烟,双手一收,竟是软玉温香的抱个满怀! 只听到迷魂仙子花自芳,竟在身前数尺之外,意兴飞扬地娇声朗笑道:“绝世狂生,真是雨露遍地,竟然还看上了我那随身侍女?” 绝世狂生满面绯红地松开双手,果见那摇船的紫衣侍女面含微笑地躺在自己怀中。经此戏弄,不由怒气陡生,就想凌空一掌!倏见那紫衣侍女楚楚可怜的神情,心中一软,情不自禁地收回双手,甚尴尬地恨声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想不到远处塞外的摩天门,也是不走正道的一派怪异邪淫!” 迷魂仙子花自芳毫不为忤地说笑道:“公子说得毫不为过,摩天门何止怪异邪淫,可说是神奇莫测,春色无穷,身入温柔乡,还能不遂鸳鸯梦,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说到此处,一指阶前的高楼,继续道:“请上我这‘销魂楼’,自有意想不到的温柔!” 绝世狂生,冷嗤一声,满含不屑地冷笑道:“我绝世狂生曾经人地狱,岂怕什么销魂楼,只是平生从不解温柔,如果不怕辣手摧花,血染这销魂楼,尽管前行领路!” 迷魂仙子花自芳依然媚笑从容地说道:“只要公子赏光,花自芳自是扫径相迎!”媚笑声中,俏步轻摇地径向高楼走去! 绝世狂生一晃身形,跟在迷魂仙子花自芳身后,闪向楼门之前! 此时,两扇红漆楼门,早已敞开。 数位紫衣侍女,面含微笑地侍立楼门两侧! 当门一道玉石屏风,迷魂仙子花自芳,眨眼间已闪向屏风之后! 数位紫衣侍女,一见绝世狂生走向门前。 前面的一位紫衣侍女,裣衽为礼,轻声笑道:“仙子已在后楼等候贵客光临!” 绝世狂生微一额首,径向石屏之后走去。 他满以为楼中,又是江湖淫荡女人的惯技,无非脂粉声色,讵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当他走人屏风之后,凝神视去—— 第十章 天山神女 只见楼中空无一人,满目荒凉的气氛,分明从门口进入楼中的迷魂仙子花自芳,就此眨眼间也失去了人影。 他,心中不由暗自骂道:“又是诡计!” 虽然明知上当,似是心有未甘,口中陡起一声冷哼,径向幽暗的后褛掠去。 身形甫经掠出丈余之外,只听到脚底响起一阵隐然的雷鸣。 接着,似是万马奔腾于高楼的四周,连这高楼墙壁,也在“窸窣”地颤动! 任他再是从容镇静,也不由骇异万分,忙不迭地一晃身形,就想掠出高楼之外! 就在此时,偌大的一所高楼,有如枯叶飘落骇浪漩涡中似的,连番转动。绝世狂生惊骇中发出一声满含愤怒的狂呼,身躯跟着猛地一弹,疾如弹丸似的跳落楼外一处沙丘之上! 脚跟犹自未落,骤觉沙丘猛往下沉。 惶急中,正想找一安全之处,甫一抬头,不由震骇得面容惨白,魄散魂飞! 只见适才的高楼,眨眼间已深深地陷落一摊泥泞翻滚的流沙中。 此时,四周一片烟雾迷漫,黄沙翻滚,石走沙移,方圆数百丈之内似是洪流泛滥,骇浪排空! 绝世狂生真是看呆了眼。 倏地—— “轰隆”一声,地裂沙分,平地裂开一道数十丈宽的裂口! 绝世狂生顿被卷人泥沙翻滚的裂口之中! 等到他发出一声本能的惊呼,已被奔腾翻滚的流沙推出数十丈外! 遥远地,犹在响起他倔强愤恨的呼声。 绝世狂生被奔腾翻滚的流沙,卷入那数十丈宽的裂口之中,全身好似瘫疾的只有随着奔腾不息的流沙而翻滚。 尽管他身怀绝学,似被一股无形的潜力牢牢地紧裹着,使他毫无着力之处。 他,虽然双手在不停地频挥晃动,似想抓一丝能够借以着力的东西,哪怕是一丝轻微的飞絮游丝。可是,在这一望无涯的流沙瀚海中,恐怕他只是在发出人类求生的自我挣扎! 眼看就要埋身如狂涛翻滚的流沙中! 忽然,一阵风沙过处。 从鬼湖对岸的轻烟迷雾中,升起一缕极为细弱的红色绒丝,随着风沙不偏不倚地飘在绝世狂生的头顶! 绝世狂生此时也来不及思忖这红色绒丝的由来,随手一挥,顿时那绒丝轻轻地抓在手! 也许这是人类危急中一种求生的本能! 他,握着绒丝试一着力,似有一股柔和之力,从那绒丝上源源涌至。 只见他,眨眼间一跃腾云,一式“潜龙升天”,姿势妙曼已极! 凭着一缕细微的绒丝之助,凌空飞行,有如肋生双翅,驾雾腾云。 眨眼间,飘落数百丈外的一处轻烟淡雾之中! 他,神鹰似的绕地一匝,始才轻飘飘地掠落就地,俊目凝神地一扫四周。只见身前数丈之外的小丘上,插着一面尺许大小的三角形小旗,旗杆上系着红色绒丝的一端,小旗随风飘扬,现出旗中黑白分明的太极图式! 他也不知道这小旗的用意,不由面显惊疑地走了过去,又发觉小旗的旁边,还有一方白绫的香巾! 只见上面写着数行娟秀的字迹: 沙漠鬼湖,系“万象流沙”阵之枢纽,借沙漠流沙绝域之险恶,参天地阴阳自动化之神奇! 阵中变化万千,疑幻疑真,迷离莫测。 “定风旗”神妙无方,持旗轻晃,可定风向,随着旗角指处,可入阵中生门! 且为“摩天门”下掌门信物!…… 寥寥数语,末尾并未具名,只有香巾的一角,绣着一缕彩色的云霞与数片花朵。 绝世狂生,面色愕然地捧在手中,似觉得香泽微闻,且凭着那娟秀的字迹,显系出自女人手笔。 无疑的,不知又是哪位巾帼奇英。 他,此时心系数女及漠北双神等人安危,虽然惊疑莫释,也来不及思忖这暗传绒丝助己出困,留旗示警指示迷津的又是何人? 只见他执着小旗,身形一晃,径向前边浓烟迷雾中掠去。 他,将小旗随意晃动,随着旗角指定的方向,飘出浓烟迷雾之中!不由心中暗忖道:“果如适才赠旗之人所说,此时自是处身‘万象流沙’阵中。那‘摩天门’按理推测,自然也不会很远,否则也不会在此处布此阵式。” 只见他双目神光电射地一扫四周,复又默默无声的似在思索些什么?卓立有顷,忽然面显得色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想不到呢?分明雾起东南,云腾西北,虽然烟雾蒸腾,黄沙翻滚,而隐现四门,俨然八角,这不是《鸠魔真经》中所载的‘八荒风雨’?” 他,这一从空观察,不知不觉已聚精会神,将《鸠魔真经》中的奇门阵式,纷至沓来的全部涌现于脑中。 《鸠魔真经》,乃是一部盖世无双的秘笈,其内容包含之广博,搜集之精微,可谓罕古绝今! 绝世狂生,生具异禀,领悟超人,只是江湖经历不足,未能全力发挥,而从传说中听到“沙漠鬼湖”的神秘,“摩天门”的绝异玄功! 因此,存了先入之见,不知自己究竟功力如何,能否是这神秘摩天客沈飞虹的对手? 所以尚未进人“摩天门”就弄得模糊不清,几乎被困在奔腾翻滚的流沙中,弄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此时,经人暗中以红绒丝传力的援助,而赠旗留语指示迷津,似是从黑暗中看了明灯,一扫满头迷雾,惊疑尽失的精神为之一振! 霎时,雄心陡起,豪气干云,一式“龙游四海”,脚底风涌云腾地划起一条银影,投向那几无痕迹可寻的“万象流沙”大阵之中! 忽然,东南角上,震起一声突兀的洪钟大笑,笑声铿锵震耳,有如平地雷鸣,显见那人功力已趋化境。 笑声犹自未落,突从西北角上响起一阵苍劲潜沉的语声:“小子!算你有种,居然识得我‘摩天门’下的‘万象流沙’大阵,而能经过绝域进入生门,如此老夫倒要考考你到底有多大一点儿道行?” 绝世狂生虽然凛于来人功力的高深,从其铿锵苍劲的笑语声中判断,其功力似不在“乾坤一圣”之下。 他深知这“万象流沙”阵,看似无形,而其中的奥妙,必有神奇的变化,不然凭漠北双神也不会摸不到丝毫门径。 此时,虽然听到那人的语声,出自这神奇的阵式中,恐怕出语之人还在数里之外,尽管阵中雾涌云腾,要不然凭着自己的目力总能看到一些人影。 他此时虽然不愁找不到这神秘的“摩天门”,但是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破去这“万象流沙”大阵! 骤闻那苍劲的语声,倏地气纳丹田,神归紫府,功布全身,徒起一声清啸,晡声由低而高,冉冉入云,升空不绝,最后散发四周,犹自缭绕不绝,似是存心在内功修为方面与那人一较长短。 那人似是亦有此存心,未待他晡声稍歇,随即震起一声响彻云霄的划天长笑! 眨眼间,一条白色高大的人影,飘落绝世狂生跟前径丈之外!,来人望去约莫五十开外年纪,穿着一袭白长袍,头顶儒巾束发,龙眉虎目,五绺长须飘拂胸前,神情至为威猛,面色微显诧然地望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剑眉飞扬,神情爽朗地笑道:“久闻‘摩天门’神功绝学万方景仰,掌门人摩天客沈老前辈,虽然从不涉身江湖,为人尚不失为一武林正直之士,依在下看来真是武林式微,江湖面临着末日!” 白袍老人似是不明他话中的含义,闻言犹自面上显过一丝笑容,苍声道:“阁下想是新近崛起中原的武林新秀,勇斗‘鸠魔教主’,一身情孽,两手血腥的‘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一见白袍老人声势沉雄,神情潇洒,而出言亦褒亦贬,知道自己所料大致不差,来人必是摩天掌门,“摩天客沈飞虹”!因此,存着几分结交的心理,出言也就略显恭顺地微笑道:“前辈想是潜修沙漠的摩天掌门沈老前辈,在下正是中原道上的一介江湖末流绝世狂生!” 白袍老人好似怪癖天生,说话使人高深莫测,闻言反倒毫无表情地沉声it:“其实我们都是多此一问,当然你总只说过我‘摩天客沈飞虹’,做事不假手于人,而我这‘万象流沙’阵,不是老夫夸口,敢说无人越雷池一步。数十年来,。恐怕要算你才是正式进人阵中的第一人,不过老夫当年布阵之始,曾经发下誓言,要是有人入阵,先要自问有此破阵能耐,否则老夫虽然不愿沾惹江湖是非,武林恩怨,唯有任听来人陷身阵中自生自灭!阁下间关万里,远涉沙漠,想是有为而来,当然自信有此能耐……”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随即亢声笑道:“在下虽然满身杀孽,两手血腥,老前辈隐世高人,与在下自是毫无恩怨,此来之意只是心存景仰,并望老前辈释还日前无知冒犯的四位少女。” 摩天客沈飞虹,闻言面上显过一丝讶异的神情,随即面色一沉地说道:“江湖传说‘绝世狂生’无事生非,闹得中原满天风雨,老夫真还不敢相信,想不到无理取闹,竟然找上了我‘摩天门’,满口年轻少女,你把我‘摩天客’看作何等之人!” 说话声中,顿敛适才潇洒的神情,满面悻然怒色,似是对上官云菱等人的进入“摩天门”根本毫不知情。 绝世狂生察言观色,似是并非故意佯装推诿,而漠北双神所说,自是万确千真,难道此中还会另有文章?想到此处,不由顿忆自身所遇,分明漠北双神及翠儿与自己同行,也会神奇失去踪迹!亲身所历,亲眼所见,这还假得了不成!意念及此,不由怒气陡生,顿将原来结交之意,忘得一干二净,满含不屑地冷笑道:“在下尊你一声前辈,只是敬你年高几岁,且能洁身自爱,不要以为‘摩天门’真会是天下无俦,在下虽然不才,也还未把你那什么邪门歪道的‘万象流沙’阵放在眼内,现在我绝世狂生话已说完,就要请教高明!” 说话声中,表情甚是高傲,好似根本未将这位摩天掌门看在眼内! 摩天客沈飞虹,身为掌门之尊,一身玄功绝学举世无俦,虽然从未涉身江湖,而雄踞沙漠,自辟“摩天门”武功另成一派,数十年来武林知名人物只要谈到“摩天客”无不敬若神明!连做梦也未想到,会被眼前这绝世狂生视同无物的当面叱责!顿被气得面色铁青,怒声狂叱道:“无知孺子,你倒是目中无人,老夫要不好好地教训你一番,你还以为老夫也是你们中原人物一般的盗名欺世之徒!” 怒叱声中,卓立原地分毫未动,所着白袍刷然一声! 眨眼之间,原来颀长威猛的身躯,骤增数倍,屹立当前如一堵白的小山!绝世狂生虽然狂傲绝伦,涉身江湖,历经奇险,所逢对手无一不是武功几趋化境之人,不唯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就是机警戒心,已是心细如发,自踏入这“万象流沙”阵中,即已功布全身,以防不测! 此时,一见摩天客沈飞虹白袍膨胀,如同装满江风的船帆,虽然不知究是何等玄功绝学?无疑的自非寻常功力,意念间,忽然别出心裁地从“阴阳合璧”中想出一式! 只见他,英华内蕴,俊目低垂,眼观鼻,鼻观心,面相庄严得有如老僧入定,俨然四大皆空。 摩天客沈飞虹,数十年来日夜不辍,练成一种气功,命名为“流沙弥海”,一经发动,四周无形劲气,缕缕如丝,伤人于不知不觉中! 此时,愤怒中施为,满想一鼓将绝世狂生制服,以吐这凭空受辱的怨气! 及见绝世狂生浑身似未觉,漠然无动地卓立原地,一瞥之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满含惊诧地沉声道:“小子!你这是哪一门功夫?” 绝世狂生一见摩天客惊诧的神情,似是毫不经意信口道:“掌门人虽然博学广闻,想也不识在下这宗绝学,既承下问,在下倒是无须自珍。在下的这招武技,乃属自创,效法天人合一,更见自然而变化,在下只有过初学始创,未能发其万一!” 摩天客沈飞虹听他说得极是自然,面上虽然未作任何表情,心中不由暗自惊奇万分地思忖道:“难怪这小子如此骄狂,果然身怀绝学,‘天人合一’,单凭这名词,就不难想像那是多么高深渊博的意境,想不到中原道上,真会有此奇才?” 他,虽然怪僻天生,对人对事全凭喜怒,而对眼前这才情横溢,功力神奇的绝世狂生,不由顿起爱才之心,怒容也随之缓和地说道:“老夫虽未听说过‘天人合一’,究竟是哪一门玄功,听你说得神乎其化,老夫倒想见其中有何奥妙,如果真还看得上眼,打破往例准你进入‘摩天门’,任凭搜索,就是搜不出人来,老夫也不留难,放你自由离去!” 绝世狂生想不到自己信口开河的胡诌一通,这摩天客竟然信以为真,不由微显尴尬地笑说道:“前辈倒是虚怀若谷,‘天人合一’虽然奥妙无穷,武功一道,全看个人修为而定,在下初学始创,又是一曝十寒,使来也是初具皮毛,难入神髓,如果前辈定要在下献丑,不知又要如何施为始能算入前辈法眼!” 摩天客沈飞虹双目神光炯炯地一扫身前数丈之外一堵小山似的沙丘,面含微笑地朝向绝世狂生道:“就我们现在立身之处,距前面那小小山岳,最多不会超出十丈之外,只要你以适才所施展的那式‘天人合一’玄功,将那小小沙丘夷为平地,而不准扬起丝毫尘沙,就算符合老夫适才的诺言,破例迎入我摩天门下!” 绝世狂生微一聚气凝神,就施展适才由“阴阳合璧”中蜕变的一式! 摩天客沈飞虹忽然笑声阻止道:“阁下且慢施为,老夫从不强人所难,但不要小觑了那小小沙丘,此处首掌沙漠风口,那望似沙丘的连绵小堆,乃千百年来沙石精英凝结而成,坚韧超过金钢钻石,沙漠中人称之为瀚海神樵!你如果自量无此能力,老夫也绝不勉强丨”绝世狂生闻言,朗声笑道:“前辈究不失光明磊落,侠义存心,在下虽然未必具有此功力,也要献丑一试,以答前辈盛情!” 说话声中,意动功行,面含微笑,神色从容,谁都看不出他是在施展那旷世无俦的罕古绝学。 两人遥遥伫立,如屹立不移的两尊石像,安置在这灰沙漫雾的沙漠之中。 只有盏茶光景,前面沙丘依然屹立如山,不唯声息全无,毫无所动,就是从平地卷起阵阵的旋风,也未见到沙丘上扬起些微尘迹! 摩天客沈飞虹,正自面上展起一丝洋洋得意的笑容。 就在此时,只听到绝世狂生朗声笑道:“在下究嫌功力不足,恐怕难符前辈所望!” 朗笑声中,神情潇洒地朝向沙丘走去。 摩天客沈飞虹,面上闪过一丝怀疑的神情,心中暗道:“小子!倒要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他一声不响地跟在绝世狂生身后,走向沙丘! 两人距离沙丘,丈余之际—— 忽然,那堵卓立如山的沙丘,宛如水银渲地似的,毫无声息地流向四周。 眨眼间,散成一片新铺的平沙! 摩天客沈飞虹,满面惊疑地诧声道:“老夫数十年潜修,无非坐井观天,想不到当今武林真还有此熔金化石奇功绝学?” 他倒果然从善如流,言而有信,倏敛适才狂态,笑向绝世狂生继续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如此看来倒是老夫平生空自负,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 绝世狂生,一见摩天客沈飞虹,毫无时下一般武林人物的矜持恶习,不由肃然起敬地说道:“在下修为肤浅,献丑当前,又仰前辈乃当世之高贤,‘摩天门’雄踞沙漠,绝学玄功别具一格,此行固属有事相求,而临行时,‘乾坤一圣’老前辈再三嘱咐代为问候。” 摩天客沈飞虹,听到他说出“乾坤一圣”,顿时神采飞扬地洪声笑道:“中原道上的‘乾坤一圣’,想不到此老竟还在人间,数十年与老夫曾有一面之雅,可惜后来无缘再见,如此说来阁下更非外人,此处非叙话之所,请入本门老夫当尽地主之谊,杯酒为阁下洗尘!” 两人方待前行就道,忽然,前面的沙漠中,一片尘沙飞扬,两骑高大白马一声长嘶,奔腾而至! 眨眼间,驰近两人跟前! 绝世狂生,一瞥之间,早已看清骑上一双少年男女! 正是数月前,在“水笔子林”曾有一面之识的彩衣少女与那英俊的白衣少年书生! 两人翻身下马,好似才始发觉绝世狂生,那彩衣少女只是显出一丝盈盈浅笑,朝向摩天客沈飞虹无限娇嗔地叫着:“爹!” 径自投向摩天客沈飞虹的怀中!一阵低声耳语。 白衣少年书生,一见绝世狂生,骤然变色,陡起满面怨毒的神情,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此时,只听到摩天客沈飞虹怒声叱道:“你这孽徒,简直是自不量力,梅公子乃中原道上近百年来第一奇人,你有多大一点道行,还不当面告罪,请求教益!” 绝世狂生闻言毫不为意地朗声笑道:“数月前的一点小误会,前辈谅已尽知,水少侠并无不是之处,倒是在下行为鲁莽,还请前辈无须介意!” 摩天客沈飞虹,轻微地叹息一声,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人言中原道上绝世狂生,拔扈张扬,不可一世,依老夫之见,倒是宵小之徒,恶言中伤,今日总算有缘幸会,此非叙话之所……”说到此处,笑顾身侧的彩衣少女,继续道:“霞儿!领梅公子至‘飞云阁’,按本门规矩接待!” 彩衣少女闻言面上显过一线骇然神色,只听她颤声地叫一声:“爹!” 摩天客沈飞虹,未待她继续说完,随即苍声道:“梅公子抱兴而来,失望自是难免,何况为父有言在先!自是不能失言!” 绝世狂生闻言虽然不知那“飞云阁”,究竟又是何等所在,而从那彩衣少女惊骇的神情看来,显然其中必有骏践,想必是‘摩天门’的什么玄奇阵式之类。 他,何等气傲心雄,虽然明知这“摩天门”高深莫测,摩天客沈飞虹又是甫识初逢,尽管他言词爽朗,不似奸恶之徒,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电闪似的一阵思忖,顿时朗声笑道:“前辈夸奖,在下实不敢当,不过身入宝山,自不能空手而回,‘摩天门’玄功绝学高深莫测,在下自当一窥究竟。若是末学之流,难入掌门人法眼,还盼海涵一二。”朗笑声中,不即不离地跟在彩衣少女身后,径向迷沙笼雾的沙漠中纵去。 眨眼间,但见两条人影,消逝于数十丈外的尘沙迷雾之中! 摩天客沈飞虹,太过怪异,身为一派掌门,按理外宾进入本门重地,又是一个甫经见面的陌生少年,竟由自己的独生爱女接待。 直待两人消逝数十丈外的尘沙迷雾之中,方始冷哼一声,双目神光电射地一扫痴立一旁白衣少年书生,沉声叱喝道:“你这孽徒竟敢不顾本门规矩,偷入中原道上,惹来这小煞星,为师半世英名被你这畜生毁于一旦,现在虽已将他引入‘飞云阁’中,看他年纪虽轻,功力竟然还在为师之上,除非你师母与我合作,或能收拾此人,否则一旦复出江湖,武林中视我摩天客为如何人物?” 白衣少年书生面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满含不屑地冷笑道:“你老何必为着一个绝世狂生而烦恼,此事清儿早有安排,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本门偏处沙漠一隅,无法深入中原半步,难得‘鸠魔教主’与‘绝世狂生’互争雄长,正是本门踏入中原的大好时机!恰好‘鸠魔教主’新败之余,联络本门共图中原武林霸业,前天已至本门迎宾馆中!清儿也与后藏‘元光活佛’联络好,近日会到本门。等‘绝世狂生’与‘鸠魔教主’拼得你死我活,本门是不费吹灰之力,而除去两人……此时,中原虽大,而能与本门抗衡者,恐怕再也无人,那时武林天下唯我独尊,摩天门数十年潜修,正是不鸣则已,一鸣而天下震惊!” 他,意兴飞扬,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摩天客沈飞虹,似是听得浑然人神,怦然心动,顿敛适才满面怒容洪声狂笑道:“清儿,你倒是满具雄心,本门成败也就在此一举!” 白衣少年书生,闻言豪情无比地朗声道:“你老尽管放心,清儿计算已是万无一失,保证不出三月,‘摩天门’威震天下!” 说到最后,只听到老少两人,一阵志满意得的震天狂笑。 随着夜幕的低垂,沙漠中的夜风,卷起阵阵黄沙,如怒涛翻滚。 两人始晃动身形,隐入风声呼晡的黄沙瀚海之中。 绝世狂生,跟在彩衣少女身后,纵出数十丈之外,回顾身后,犹自未见摩天客沈飞虹师徒的人影! 只见彩衣少女,兀自默然无语,纵跃如飞,心中虽然疑念丛生,他那傲世绝伦的个性,又不顾出言询问,也就一声不响地紧紧跟随身后,倒要看看这神秘的“摩天门”,究竟有些什么鬼门经? 彩衣少女,似是也在存心一试他的轻功,一跃之间,几乎脚不沾尘,只看到彩影飘拂,如落英缤纷,随风飞舞! 绝世狂生,又是何等人物,哪会不知她的心意,他虽然无心炫耀他自己的武功,但是他那不甘示弱的心理,两人已自暗中较上了轻功! 一阵急骤奔驰,在这一望无涯的沙漠中,也不知究竟走出了多少路程。忽然,前面一处,若隐若现的沙岗,在这一望无涯的沙漠中,似是一道云霞的幻影。 可是,此时的绝世狂生,已然深具戒心,知道这高深莫测的“摩天门”,处处都是玄奇的阵式,使人疑幻疑真,迷离混乱! 眼看距离那若隐若现的沙岗,就在数十丈之外!。 倏地,前行的彩衣少女,身形一晃,从她那娇小的身影上,似是散出万道彩霞。 绝世狂生自问目力非比寻常,就此一晃之间,眼前忽然失去了彩衣少女的人影。 他,不由心中一怔,当还未来得及思忖,顿感一缕劲风迎面袭来! 尽管他能镇静从容,在这伧促之间,也不由猛然一惊,几乎只是避无可避,本能地一挥手! 他以为必是什么歹毒的暗器,讵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他一挥手之间,抄在手中的,竟然是闺中少女惯常配用的香囊! 握在手中软绵绵的,隐然清香扑鼻。 此时,他表面虽然从容潇洒,心中觉是一团紊乱,再也无心思来思忖这香囊用意,几乎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随即信手纳人怀中! 心中还是暗恨这彩衣少女的存心戏弄,面上闪过一丝厌烦的神色,口中发出-声冷哼,径向那道幻影似的沙岗掠去。 从暗夜的云层中透出丝丝的星光,依稀看出那是一种连绵不绝的峰峦,仿佛云遮雾蔽的山影。 绝世狂生以为又是前番的流沙陷阵,不由顿时停在前奔的身形,俊目中射出湛湛的寒芒,凝神细看! 他,这一凝神细视,果然还看出一些端愧! 只见那若隐若现的峰峦中,不时泛出如同鬼火明灭的灯光,光线是那么微弱,凭绝世狂生运足目力,也只能看出如云层中的星影。 此时,他并不迟疑,一晃之间,如黑夜的幽灵,几乎声息全无,不着丝毫痕迹地朝前飘去! 当他踏近那连绵不绝的沙岗,不由震惊无比地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分明相距非遥,竟然会霎时出现一片矗立半空的连云楼阁。 难道真会是神话中的空中楼阁? 要不是自己亲身所历,谁敢相信会有这等神奇的事实! 绝世狂生到底不愧为身怀绝学之人,尽管眼前变幻无常,神奇怪异,他那百折不回,与生倶来的精神只知勇往直前,从不退缩。 只见他面上显出一派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一步一步地径向居中那所连云楼阁前走去! 就在此时,楼阁中幽暗的灯光,蓦地焰光四射,照得四周数丈之外一片光明。 已然清晰地看到高大的楼门敞开,数条高大的人影从楼中走出,迎向绝世狂生,相距数尺之遥! 只听到前行之人苍声说道:?“摩天八英,奉命迎接中原奇侠!” 绝世狂生神华内蕴地一视来人,只见八人扇形而立,都在五十开外年纪,面容严肃,说话之人也是漠无表情,显得一派肃煞的气氛。 这哪里是什么迎接嘉宾,隐然心存仇视。 绝世狂生不屑地冷笑道:“想不到威名远播的‘摩天门’,竟然也不过如此,今日方知道听途说,难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原以为‘摩天门’卧虎藏龙,定多奇人异士,如此看来也不出时下江湖的通病,善恶不辨,邪正不分!” 冷笑声中,旁若无人地自顾朝楼中走去,他原以为数人来势汹汹似是不怀善意,必会有所阻拦。 讵料,那数人卓立原地兀自未动,任他从容地走向楼中,他不由心中暗自奇怪,这“摩天门”的一切都是超越江湖常轨! 思忖中,已经走过一排光滑的石级,当他一步跨入门中,只见一处广大的厅堂中高矮不下数十人,均是一式如桩卓立! 绝世狂生目睹此情,怒从心起,一声冷哼,犹未发出,忽觉情况不对,相距已不过数尺之遥,卓立之人仍是毫无声息! 当他再次凝神细视,不由震骇无比地发出一声失声的惊呼,昂然挺近的身躯,也不由跟着退后几步! 原来大厅中卓立如桩的数十人,均已被制住死穴,敢情业已气绝,兀自怒目横眉挺立厅中! 他此时满含惊骇的目光,略一瞥视,连甫经分手的摩天掌门,“摩天客沈飞虹”亦在其中! 这突兀之变,不过生于俄顷,任他如何从容镇静,颖悟绝伦,也不由举止失措,进退彷徨! 蓦地—— 从楼门前幽灵似的掠起一条人影,毫无声息地向绝世狂生身后走来! 绝世狂生,愣然失措地惊骇这突然变异的发生,无从猜测究是何人下此毒手。 直到门前陡起一声少女失魂的尖叫,他才惊觉到自己正在祸福难分的是非之地! 倏地转身,只见适才的彩衣少女,满面怨毒形同拼命地向自己扑了过来!彩衣少女似是怨愤填膺,只听她颤声痛绝地叱喝道:“绝世狂生,你……你这人面兽心的恶贼,竟然下此毒手杀死我的父亲,我沈佩霞与你拼了……”她,此时奋不顾身,心存拼命,拳脚交挥地扑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知道她已是气急焚心,再也无从理喻,只得一晃身形,横飘数尺,让过扑来之势! 彩衣少女见他一声未响,更是肯定地认为他就是杀父的仇人,一势扑空,娇身区再起,如彩霞翻滚,掠向绝世狂生头顶! 落英飞霞沈佩霞,一身绝学玄功原非等闲,这一奋不顾身,更是凌厉无匹,诡狠绝伦! 绝世狂生,解释无从,要想再不出手,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一面飘身闪让,口中满含惶急地嗫嚅说道:“姑娘怎能不问是非皂白,在下并未下此毒手,伤害令尊……” 落英飞霞沈佩霞,展开一轮急打猛攻,恐怕连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也未听清,好似恨不得将绝世狂生立毙拳脚之下,以泄心头之恨! 绝世狂生,本是满腔愤恨,又遭此莫白之冤,见她不容分说,兀自拳脚不停,不由怒气陡生,口中发出一声冷哼,身形骤变再不飘身闪让,双掌迅速地一抡,一股足可撼山裂石的无形潜力,如狂风般地涌出! 两人都是身怀绝学,一个心存拼命,誓报杀父之仇,一个寻人未遇,横遭变异,解说无从,弄得进退维谷! 似是谁也不愿多所解说,各凭本事,拼个你死我生! 大厅中,除却横眉怒目已死的数十人之外,只见到彩银两条身影,绕空翻腾,飘来拂去—— 一阵闷打闷攻,仍自胜负未分,看情形非一时半刻能判出谁强谁弱。 百回合后,绝世狂生不由暗自心惊,想不到这彩衣少女沈佩霞,竟然具有深厚功力,似是比乃父摩天客沈飞虹犹见诡异神奇,自己已是全力施为,仍是无法抢到丝毫上风,这简直是使人无法想像! 彩衣少女沈佩霞,武功虽然神奇诡异,要说还会胜过摩天客沈飞虹这也未必尽然,绝世狂生殊不知自己存着一分先入之见,对彩衣少女沈佩霞心存“水笔子林”曾施援手之情,念念不忘感恩,因此不知不觉的自己手下留情! 落英飞霞沈佩霞,满脸幽怨愤恨,一时齐涌心头,好似要从绝世狂生头上尽情发泄,伸手投足,无一不是抢攻,置生死于不顾,因此一时能与绝世狂生打成平手! 两人正自酣战不休,门前不知何时围着数条高大的人影,却未发觉! 直到其中一人发出一声满含不屑的冷哼,绝世狂生方始发出怪异的一招,击败落英飞霞沈佩霞连退数步。 等待他看那发出冷哼之人,顿时全身一阵热血沸腾,目眦欲裂厉声叱道:“你这魔头!竟然也在此地,今番再要让你逃出少爷手掌,少爷也就枉称绝世狂生!” 敢情他与彩衣少女沈佩霞缠战之时,门前突现数人,其中一人正是他的杀父仇人,鸠魔教主钟海! 其余就是摩天客沈飞虹的爱徒,白衣少年书生水钟清,三个身躯硕大脸孔陌生,年龄都在六十开外的红衣喇嘛。 此时,一位红衣喇嘛,面上毫无表情地一瞥鸠魔教主,声如洪钟地说道:“难道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称雄中原道上的绝世狂生?……” 鸠魔教主钟海,尚未开声答语! 只听白衣少年书生水钟清,满含悲苦地说道:“活佛!这小子正是为祸武林的绝世狂生,横行中原意犹未足,家师隐迹边陲与世无争,竟然也遭小子横施毒手,活佛与家师交情非薄,请助在下一臂之力,除此恶獠报仇雪恨,摩天门丰殁均感大师殊恩丨”说话声中,俨然满面愁容,几乎声泪俱下! 其中一位特高的红衣喇嘛,似是三人中的首脑人物,闻言似是漠无表情地沉声道:“本活佛与摩天门交非泛泛,报仇之事自是义不容辞,不过……” 说到此处,寒光暴射的巨目一扫鸠魔教主,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似的。鸠魔教主钟海似是无可奈何的,从马脸上闪过一丝勉强的笑容,沉吟有顷,才尖声说道:“活佛为武林伸张正义,替摩天掌门报仇,我钟某自是追随骥尾,略效微劳!” 数人一唱一和,视绝世狂生如待宰羔羊,置一旁僵立未倒的摩天客如未睹! 绝世狂生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虽明知这又是一个莫大的阴谋,暗中估计对方实力,自是毫无胜算,纵然得鸠魔教主,一旁虎视眈眈的红衣喇嘛,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何况还有上官云菱及漠北双神等人,陷身这神秘的摩天门内,此时仍是踪迹全无,生死莫卜。 他,只是电闪似的一阵思忖,而此时处境,正是有如箭满弦,势在必发! 只见他满面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卓立厅中,与数位红衣喇嘛及鸠魔教f 主等人,相距丈余遥遥对峙,表面虽然都是沉默无声,而谁也知道一场生死存亡拼斗就在目前! 此时,一旁的白衣少年书生,面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指向绝世狂生道:“小子!这是叫做阎王注定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本门与你非亲非故,无怨无仇,想不到你倒是万里间关赶来自寻死路。我白面书生水钟清,前在‘水笔子林’承你一掌之情,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趁着你此时未进鬼门关,免欠来生债!” 说话声中,有恃无恐地双掌频挥,击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气极地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前在‘水笔子林’少爷只不过略施惩戒,想你改过自新,想不到你这小子竟是怙恶不悛,居然还会自不量力,奢言报复,我绝世狂生再是不济,要杀你这小子也只不过举手之劳!” 一阵仰天狂笑,旁若无人,对白面书生水钟清,扬起的掌影,莫说出喷相迎,连身躯也未稍一晃动! 白面书生水钟清,师出摩天客沈飞虹,武功在时下武林一般高手之上,一掌拂出足可裂石开山,想不到连人家衣角都未掀动! 落英飞霞沈佩霞,被绝世狂生一掌震退数步,发觉白面书生水钟清,领着鸠魔教主及三位红衣喇嘛,出现门前,面上顿时闪起一丝愕然神色,退立一旁! 一听水钟清满含依赖的口吻,想假手于人来报仇雪恨,顿时满面不屑地一声娇叱:“父仇不共戴天,绝世狂生杀死我父亲,此仇必报,我沈佩霞虽系一介女流,倒不愿凭借他人势力,师兄自问无比能力,尽可袖手旁观,小妹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贻笑武林!” 她虽然满面悲痛的神色,而坚决果毅之情犹胜须眉,义正词严,溢于言表,绝世狂生虽然频遭不白,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她的侠义胸怀。 白面书生水钟清,闻言冷笑--声,满含教训的口吻道:“小兄忝列‘摩天门’下,如今师尊突遭奸人暗算亡身,师妹一介女流,这报仇之事自由小兄做主——” 说到此处,一瞥三位红衣喇嘛及鸠魔教主继续道:“后藏‘元光活佛’及‘鸠魔教主’钟老前辈,均系师尊生前至友,自然不是外人,难得三位活佛及钟老前辈古道热肠,义伸援手。师妹自应终身感戴,你怎能出言无忌,唐突父执!” 说话声中,俨然一派师兄神气! 落英飞霞沈佩霞,满面不屑地冷哼一声,好似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才即回头戟指绝世狂生,娇声叱道:“绝世狂生,你这毫无心肝的恶贼,要是果如你适才所说自谓无辜,限你三月之内来天山望日峰,作个明白交代,否则哪怕你跑到海角天涯,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追你之魂!” 话声未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人已掠出楼门数十丈之外! 绝世狂生似是意想不到落英飞霞沈佩霞,会有此突然的转变,就此寥寥数语交代,竟然自顾扬长而去。 此时,三位红衣喇嘛及鸠魔教主伫立一旁,眼看彩衣少女沈佩霞满含悲痛地悻然离去! 卓立绝世狂生对面的一位红衣喇嘛,陡起一声嘿嘿冷笑道:“小子!尽可不必担心天山之约,佛爷们就要送你上路,切记明年今日也就是你小子的忌辰,倒是佛爷替你担心那些如花少女,一个个长得天仙化人,年纪轻轻就要做小寡妇……” 嘿嘿声中,满口淫词秽语,这哪里像是出家之人? 绝世狂生,未待他说完,立即厉声叱喝道:“秃驴!亏你托身空门,立根不净,自非安分之徒,少爷虽非参禅礼佛之人,少不得也要铲除你这佛门败类!” 厉声中,红光骤现! 敢情他已使出随身携带的罕世凶物“血光魔影”! 元光活佛及鸠魔教主,尽管武功已趋化境,也不敢正面迎接这举世凶物血光魔影幻出的红光! 红光甫出,不约而同地一晃身形,掠出数丈之外! 白面书生水钟清,身形稍慢,只听到“咝”的一声,一条血淋淋的手臂,顿时卸落就地!痛得他鬼号连声,面容惨白! 元光活佛看在眼中,三人好似心意相通,面上同时闪过一丝杀机,各就宽大的血红袈裟之下,掏出一式奇形怪状的兵器,显然非寻常刀剑之类,也非佛门惯常使用的方便铲、龙头杖之流。 只见三人握在手中,彩光炫目,三只海碗粗细的圆圈,棱芒流露,如品字形地排列连在一起,稍一晃动即行发出铿锵震耳之声,有如万鼓雷鸣,威势端的骇人已极! 绝世狂生虽然不识这种外门凶器的名称,想来必是极端凶险之物,一见三人同时握住手中,作势待发,也就手中一紧,血光魔影威力骤增数倍,顿将数丈方圆的厅堂,罩在一片红光血影之中! 元光活佛,本非易与,三人手中所持之物,威力亦不下于血光魔影凶刀,不由同时飘身闪退,避开正面,只听到其中一人嘿嘿嘿冷笑道:“小子!不要卖狂,好教你死后做个明白鬼,佛爷不妨告诉你,咱们三人,早在数十年前即已修真后藏‘元光寺’,本佛爷名讳‘天禅活佛’,这两位是地禅、人禅,佛爷手中之物,亦是有名的‘轮回转生圈’,其中奥妙,少时你自会知道,今日能得佛爷超度,也要算你毕生殊荣……” 三人相继纵入厅前广场之中,亦如品字形的排列,每人距离足有数丈之遥! 绝世狂生接踵纵入场中,存心一斗这三位自称元光活佛的红衣喇嘛! 他,此时已不是初入江湖时的绝世狂生,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刀剑加于颈而心不惊,面对高深莫测的元光活佛不唯毫无惧色,对一旁虎视眈眈的鸠魔教主,视同旁若无人! 此时,天禅活佛,似是亦凛于他的镇静从容,手中轮回转生圈微一颤动,才即洪声道:“小子!你倒是视死如归,精神可佩,少时本活佛倒要格外成全,教你死个痛快!” 绝世狂生似是已感不耐地冷声喝道:“秃驴!少啰嗦,手中那卷破铜烂铁赶快施展出来,待小爷送你们去梦寐以求的西天佛国!” 喝声未竟,只见他血光裹体,银影腾空,劲气缕缕如骇湍漩涡,圈圈罩向三人头顶! 元光活佛倏见劲气迎头,绕空疾转,同时震起一声金玉锵鸣,三人九道彩圈,迎向头顶如施劲气!不断发出“嗤嗤”之声。 一片血光红影罩住万道彩霞,绕空飞舞不停,场中一片鸦雀无声,显然都在凝神贯注,全力施为! 蓦地—— 天禅活佛震起一声轰天大笑,''只见三人双手一阵凌空飞舞,“轮回生死圈”骤起半空,发出一阵金玉互相搏击震荡之声,绕空铮鸣不绝。 地禅活佛,嘿嘿狂笑一声,霍地沉声喝道:“小子!教你临死见识一番,什么叫做玄功绝学?” 人禅活佛,亦自满含轻狂地呵呵笑道:“中原武林没落,。任你小子纵横,唰今番要你死在佛爷们九九八十一路‘轮回生死圈’下……” 三人狂笑之声犹自未绝,双手又是一阵虚空中飞舞,头顶彩圈旋转,疾赛车轮,愈转愈急,绞起阵阵裂骨寒风,赛过钢锋利刃! 经过一阵极端强烈的铮鸣,果然三人头顶,幻出九九之数的彩霞圈影!绝世狂生手中“血光魔影”凶刀,乃是千年前罕古凶物,当年无极散人为此凶刀,唯恐引起江湖浩劫,不惜毕生隐姓埋名,隐迹深山亦为此物,自非等闲! 他见三人“生死轮回圈”,果然彩霞万道,幻出九九八十一路圈影,旋转不停,盘回于广场半空之上,三人功力,似是已参化境,“生死轮回圈”已然使到操纵自如,收发由如,自己要稍一分神,圈影劲风立即乘虚而入! 原来满想凶刀出鞘,一抖雄风,讵料,这“元光活佛”果是自出江湖以来罕逢的劲敌,要想一时半刻击败三人天衣无缝的联手合攻势所不能! 经验在告诉他,要求胜利,必须先求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才能一击成功,赢得最后的胜利! 因此,他虽然求胜心切,已然深自警惕,将“魔光血影”凶刀操纵得泼水不进,使对方无隙可乘! 元光活佛虽然三人联手合攻,展开怪异绝伦的九九八十一路“轮回生死圈法”,翻来滚去,紧紧地裹住绝世狂生,在实力方面,显然抢得上风,一见绝世狂生四周震起的血光魔影,仅能保持不坠! 以为只要三人再加一成功力,无疑的定可一举击败这眼前的劲敌绝世狂生! 三人似心意相通,意念之间,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沉劲的冷哼! 绝世狂生只觉得头顶霞光骤增一倍,四周强劲的压力,几乎使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他,从无数的激烈打斗中,都能转危为安,似是体内有一股硕大无朋的潜力,因此也形成他独特冷傲的个性,与倔强不屈的精神! 此时,尽管头顶霞光乱窜,四周劲风虎虎,虽然感到强劲的压力源源而来。但是,他并未因此而惊惶,反而觉得,只有这样,才是真实的武功! 只见他愈奋愈勇,神色从容地抗拒三人联手合力的强烈猛攻! 元光活佛,威震边陲,自谓玄功无敌,平生虽然甚少涉足中原,而边荒一带武林奇侠,草莽雄豪,无不闻名胆落,视为毒蛇猛兽,难缠难惹的棘手人物! “轮回生死圈”下,可说是冤魂无数,怨鬼万千,三人满想一举击败绝世■> 狂生,作为要挟鸠魔教主进而取得中原的武林霸业! 讵料,这中原后起之秀,一身玄功绝学,竟犹胜过江湖传闻多多! 此时,三人势成骑虎,战无胜算,欲罢难休! 正当此际,绝世狂生大发神威,陡起一声清啸,从“魔光血影”凶刀上射出一道赤红如血的烈焰,有如经天长虹,冲破迷漫四周的万道彩霞,不断漩起“咝咝”之声。 只见元光活佛,三人都是面红耳赤,逼得踉跑后退,显然吃力万分! 眼看三人,就要伤在绝世狂生的“血光魔影”凶刀震起的血红光焰之下!忽然,从遥远的沙漠中,陡起一阵清越的少女媚笑之声,随着阵阵的寒风,断续传来。 笑声太也怪异,只不过意念之间,似是就在耳边。 绝世狂生,闻声不由一震,心中不由暗自忖道:“这又是什么邪门?” 意念方兴未已! 蓦地—— 广场前尘沙飞扬,四个健壮的黑衣番女抬着一乘花呢大轿,脚步如飞,电射而至! 眨眼间,掠落场中,距离四人拼斗之处,约莫丈余光景,方始停止前进!四个黑衣番女卸下花呢大轿,轿前的一位番女,将一面白色的旗帜竖立轿前! 旗帜随风飘展,旗中顿时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人头! 元光活佛一见白旗,同时发出一声惊讶!立刻收回“轮回生死圈”,面显惊惶神色地一闪身形,掠出数丈之外,方始开声喝道:“小子!今天破例饶你一命,如果有种,后藏‘元光寺’,随时大开方便之门……” 语声未落,霎时间已跑得无影无踪,回头一看,鸠魔教主与水钟清,哪里有他们的人影? 绝世狂生正自奇怪这元光活佛,为何一见花呢大轿及白旗,如同遇到了鬼神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思忖中,不由满含疑惑的目光,朝向那乘花呢大轿。只见轿门镶金嵌玉,描龙绣凤的帘幕低垂,无从看到轿中坐的何许人物? 蓦地,帘帷一阵轻微的晃动,隐闻环佩叮当之声,两旁侍立的四位黑衣番女,一晃而前! 帘帷启处—— 绝世狂生,顿感眼前一亮,倏见一位风华绝代,千娇百媚的中年美女,莲步姗姗地从轿中走了出来。 她,柳腰微摆,莲步轻摇,掀起阵阵的香风,使人昏然欲醉,绮念丛生。 笑颦之间,显出万种风情,那曲线玲珑的胴体,似是一团无形的烈火,内中包含着迷人的薰香,正在不停地燃烧,一股强烈的热力,源源地散向四周。 一见绝世狂生,似是苦恋中的情人,久别重逢,妩媚无比地嫣然一笑,玉润珠圆地娇声道:“真是天上琼瑶,人间龙凤,果然集神奇俊逸于一身,难得今天有此幸会。” 绝世狂生,见这从未谋面的中年美妇,具此天人绝色,尤其出现在此高深莫测的“摩天门”,任他聪明绝顶,也无从猜测究竟是何来路? 只听到她仙乐般的声音,也不知她究竟在说些什么,顿时满面愕然神色,深感局促不安地呐呐道:“嗯……你是什么人?” 中年美妇见他愕然惊铭的神情,更是媚态百生,柔情似水地笑道:“人言绝世狂生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不知你是佯装不识,还是明知故问,我‘天山神女’。虽然不敢说声震天下,凡是江湖黑白两道,敢说鲜有不知其名,如阁下这般当面提名问姓,数十年来恐怕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说到此处,盈盈浅笑,秋波顾盼地一瞥绝世狂生,继续道:“要不是阁下风流潇洒美名震天下,我这‘罗带云裙’一出,武林无有不视为死神光临!” 绝世狂生想不到眼前这位中年美妇,竟是武林人物视为鬼神的“天山神女”。 此时,见她一瞥插在轿前数尺之外的鬼头旗,说是什么‘罗带云裙’,不由好奇地凝神视去! 敢情那面数尺大小的鬼头旗帜,竟是一幅百褶云裙,一条丝织双飘罗带,拼合而成! 武林虽然无奇不有,江湖尽管光怪陆离,以女人罗带云裙作为标志的,真还是初见罕闻。 他,愤恨这位天山神女的出言轻狂,也就口不择言地冷声狂笑道:“武林没落,江湖混乱,难怪其然,左道旁门,淫娃荡妇,彼彼皆是。姑不论其作为如何,‘天山神女’也是一派尊师,公然以‘罗带云裙’为标志,而不为耻!真可谓:别开生面,艳帜高张,想是以女人色相,招引四方狂蜂浪蝶,作为裙下不贰之臣。” 天山神女闻言,似是毫不为忤地娇声笑道:“绝世狂生,不愧聪明窨智。阁下自谓神武盖世,自然深知历代古今,试数历来英雄人物,又有谁能斗过‘罗带云裙’?阁下甫入江湖,虽曾一度横扫武林>。三入水笔子林,即是那桀骜阴狠的鸠魔教主,亦?匀衔谰5校淞炙淙换儆伟耄灿杏12郏灿新钪沸牵芈塾12塾肷沸牵愿笙轮允樱匀荒靠账暮#ㄎ叶雷穑∷镂蚩赵竽痔旃酵坊故谴虿还缋捶鸬氖终菩模笙履扛呷缍ィ艺狻薮迫埂匀徊辉诟笙卵壑校衷谖抑灰阏庾晕轿涔Ω鞘赖木揽裆谖摇薮迫埂伦吖校坏拍阋惶跎罚摇?br /> 绝世狂生虽惊异她那美似天人的美色,听她说到最后,好似自己一条生命,就已在她的掌握之中,这等轻狂藐视之语,哪能听得人耳,也未再待她说完,蓦地一阵哈哈狂笑道:“真是武林一没落,怪异丛生,母鸡也作雄鸡鸣,我绝世狂生再是不济,也不会受不了你三招,招裙带风……” 他,一阵哈哈狂笑,满含鄙视的神情! 天山神女,不但毫无一丝怒容,反而情意绵绵,更亲切地娇声软语道:“阁下自是深信不疑,能接得住我这‘罗带云裙’的三招,光是口说无凭,我们不妨赌个小小东道,同时我还可以告诉你招的招式!”说到此处,玉臂轻挥,一指轿前迎风飘扬的鬼头旗,满含神秘地媚笑道:“第一招,‘罗带轻松’! “第二招,‘云裙甫卸’! “第三招,‘分光走影’。” 绝世狂生见她以罗带云裙作为标志,已是深感怪诞不经,此时听她说出这些名词,分明一派淫词艳语,哪里是什么武功招式? 心中虽然满含鄙视不屑,听好还说要赌什么东道,不由童心泛起地冷声笑道:“虽然胜之不武,听你故示神秘地还说要赌什么东道,究竟如何比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天山神女,莲步轻移,云至迎风招展的鬼头旗前,玉掌遥空一晃,鬼头旗轻如无物地应手落入掌中,就手轻微地一扬! 顿见五彩缤纷,霞光万道,缕缕非兰非麝的清香,使人如饮琼浆,顿起飘飘欲仙之感! 绝世狂生一身玄功绝学,几超化境,骤不及防,亦自猛然一震,想不到这样一面毫不起眼的鬼头旗,竟然具此无穷威力。 他,正自怔然诧异之际—— 只听到天山神女,那有如珠落玉盘的盈盈媚笑之声,就在耳边响起,柔媚地细语道:“自古英雄谁不爱美人,襄王亦有巫山云雨会!” 绝世狂生虽然风流潇洒,玩世不恭,闻声也自猛然一震,本能地一晃身形,飘出数尺之外。 怒不可遏地冷声叱喝道:“想不到‘天山神女’,竟是江湖淫娃荡妇之流,可惜我绝世狂生,非你想像中的狂蜂浪蝶!” 天山神女见他疾言厉色,虽然仍是满面笑容,似是毫无怒意,口头上却是反唇相讥道:“你绝世狂生也未见得怎样清高圣洁,若说情有独钟,犹或可言,不然天下女人有如恒河沙数,难道世间美色,就会只有那毒如蛇蝎,狡如狐狸的‘化身仙子寒新月’?你实在是很没有眼光!” 绝世狂生闻言大怒,喝叱:“妖妇!住嘴!” 天山神女似是得到了报复的满足,行若无事地嫣然笑道:“我只是与你说着玩玩,何必如此认真,你这恼羞成怒,我们所赌的东道,又有谁来替你完成,何况还有你那什么云菱姐姐妹妹一众如花似玉的美人,总不能弃之如敝屣!” 她这一着果然厉害,绝世狂生面容骤变,神色惶急,似是遑不及待地颤声道:“你说什么,难道上官云菱她们已落入你的手中?” 天山神女见他变颜变色,那份惶急的神情,于是漫不经意地浅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对你绝世狂生已是做到逾格垂青,只要你能接受得住我‘罗带云裙’的三招,不但我们之间的一段仇恨一笔勾销,保证释还陷身‘摩天门’下的一行数众,而且还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就是你万一不敌,保证也要不了你的性命,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个非常简单的条件!”说到此处,话一顿,凝眸浅笑地注视着绝世狂生,等待着他的答复! 绝世狂生沉吟有顷,似是经过一番暗自思忖,方始面色愕然地诧声道:“姑且不论上官云菱等人是否落入你的手中,你且指出我们究竟还有一段什么 天山神女,不唯美比天人,单凭这份温柔娴静,已就足够令人一见销魂,此时此地敌我分明,她依然一派妩媚,柔声软语地笑说道:“我们的仇恨,要在寻常武林人物而论,自是视为血海深仇,试问杀夫,害友,欺徒,是不是可以算得上仇恨?” 绝世狂生听她从容不迫地说出杀夫、害友、欺徒的三重仇恨,也不由暗自一惊,心中电闪似地忖道:“沙漠鬼湖中的‘迷魂仙子花自芳’,曾经自谓为‘天山神女’门徒,其余这杀夫害友,又是所指何人?”想到“沙漠鬼湖”被“迷魂仙子花自芳”的一番戏弄,几乎生命不保,创痛犹新,顿时冷声道:“真是名师高徒,‘迷魂仙子花自芳’淫功媚术,可说青出于蓝,犹胜于蓝,何人会敢欺负?区区在下,自人江湖,两手血腥,杀人无数。‘天山神女’艳-帜高张,淫声远播,想是人尽可夫,腻友千万。这笔仇恨,在下倒是承认!” 天山神女似是别具用心,尽管绝世狂生满口淫娃荡妇,刻薄讥讽,仍是一味笑面相迎地说道:“阁下既是敢作敢为,又何妨一试我这左道旁门,淫娃荡妇的裙带风?” 绝世狂生虽然傲世绝伦,自是深知眼前这位看去美丽天人,柔情似水的“天山神女”,是位难惹难缠的人物。可是,此时要想轻易罢休,又是势所不能,想到此行远涉沙漠所负的任务。不但上官云菱及钟梅霜等四位少女,依然石沉大海踪迹全无,就是同行的“漠北双神”及翠儿,也自“沙漠鬼湖”中,神奇怪异地失去踪影!自己要不是有人暗中相助,红绒支援,恐怕连“摩天门”的方向也无法找到。 经过一番大事周折,方始追入这高深莫测的“摩天门”中! 讵料—— 甫经踏入“摩天门”中,恰在此时摩天掌门“摩天客沈飞虹”,竟然会神秘地遭人暗算,制住死穴,僵于大厅之中! 接着门前幽灵似的出现三位红衣喇嘛及鸠魔教主,经过一番剧烈的拼斗,眼看立刻分出生死胜负之际—— 眼前这位美丽天人的“天山神女”,竟然也会偏在这时,来到“摩天门”中。 如今,不唯失踪之人杳如黄鹤,眼看与这“天山神女”的一场纠缠又要无止无休—— 以上这些,他只不过电闪似的略一思忖,随即恨声冷笑道:“我绝世狂生,虽然不屑与你与事歪缠,既是硬要逼着与我动手,尽管不妨一试?” 天山神女闻言,本来媚笑盈盈的玉面上,似是平添万种风情,只见她娇躯扭动,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嘤咛,一扭之间,已然毫无声息地飘至绝世狂生身后丨绝世狂生顿感身后扬起一缕丝丝之风,他毫无考虑地一试“空前绝后”应手而出,自谓得手应心,简捷无比。 可是,天山神女,竟比寻常一般武林顶尖高手,招式更是离奇,超出武功规范,她这一晃之间,并不是真的发招,只是存心一试对方功力的深浅与应变的程度如何。 绝世狂生已自发动攻势,他见天山神女飘身而前,仍然笑面含春,媚眼如秋波荡漾,兀自未曾出手,手中虽然挽着那面百褶云裙,一条罗带制成的鬼头旗,似是含情脉脉地正在凝视情郎。 对绝世狂生那颇具威力的一招“空前绝后”,只是微一侧身,又闪至绝世狂生身前,娇声媚笑道:“绝世狂生,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我‘天山神女’这‘罗带云裙’,敢说从不虚发,虽然只有三招,尽管阁下功超化境,也非一时半刻,就可分出高低,若是旗鼓相当,斗个十天半月也很难说,若嫌虚耗时间,迫不及待,尽可约定时间,另行比试!”产她软语柔声,从容说出,好似情人约期幽会,至友久别相逢。 绝世狂生,只见她手挽鬼头旗,眸含春意,眼荡秋波,步履轻盈,身形妙曼,在自己的身前身后飘来拂去,泛起阵阵的香风。 口中软语温馨,如春日黄鹦,婉转歌喉,声声不断。 起始,犹自感到这是江湖女人的当家本色,毫无怪异之处。 自己业已发出一*招,见她仍然一派媚笑从容,毫无动手之意!心中不由暗自忖道:“这‘天山神女’究竟是何存心?听她说话,又是闪烁其词,使人满头迷雾,难测高深?” 正自愕然忖神之际—— 只听到天山神女,淫声浪笑道:“现在就请阁下,试试我这‘罗带轻松,?” 绝世狂生,虽然微感愕然,并未稍懈戒备之心,何况眼前的天山神女,又是闻名的棘手人物! 闻声,已然意随心动,功布全身! 当天山神女,发出淫声浪笑之时,骤见四周封起数条匹练似的光圈,徐徐地转动着—— 看去平淡无奇,似是毫无特别之处。 天山神女,俏立半空,足有十来丈长,四周骤起一阵旋风,隐含无穷威力! 绝世狂生,似是意想不到一面看去毫不起眼的小鬼头旗,竟然会幻起那样威力无穷的霞光圈影。 不由面显惊疑地一晃身形,飘退数丈之外,虽然避过骤起四周的无穷威力,可是仍被那疾如迅雷的霞光,照射得眼花缭乱,只觉得一股熏人欲醉的清香,冲鼻而入! 顷刻之间,霞光过处,顿感冷香凝雾,微一呼吸倏觉呵气如兰。 他,虽然不识这“罗带轻松”究是一招何等邪门绝学,只此霞光香气,已是使人眼花目眩,丛生绮念。 不知还要胜过前此水笔子林的‘七绝妙音’与‘断魂十色’多少倍的威力? 既有前车之鉴,倏闻清香扑鼻,知道必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邪门功夫,连忙紧闭奇门百穴,停止全身呼吸! 自以为做到万无一失! 讵料—— 他,这一霍然警觉,顿感眼前业经消逝的光圈,倏忽骤急增强,眨眼间何止陡长十倍! 光圈有如蔽地迷天的彩雾,顿将绝世狂生罩入其中! 此时,听到天山神女那特具诱惑的媚笑之声,似是就在身边响起。 绝世狂生,又是何等自恃之人,虽被憧憧光圈罩住,猛一腾身,掠空数丈,就想纵出光圈之外! 他,功力几近通玄化境,这一拔空而起,可说已是快过闪电流星! 当他一晃之间,那憧憧光圈幻起的漫天彩雾,亦随之风腾云涌,紧跟着绝世狂生的身而晃动! 任他如何东飘西拂,总是无法摆脱这强烈的重重光影! 光影之外,不时响起天山神女那极具挑逗的媚笑之声。 绝世狂生,几经冲突,仍然无法出得光圈,于是恼羞成怒,想不到这第一招什么“罗带轻松”,就有如此厉害? 倏地—— 双手一抡,正想从怀中掏出‘大昊神剑’、血光魔影’凶刀,正邪两极的穷凶绝物存心一拼! 就在此时,他忽然灵机一动。 想起了《鸠魔真经》上的一段记载。 里头提到有一种邪门歪道,名为“罗带轻松”。 若是遇到,任谁功力通玄,即为其声色所迷,再也休想摆脱了,色即是空,唯有无声无色,无我无人,始能做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绝世狂生若有所悟,忙不迭地收回怀中双手,只见他霎时俊目低垂,面相庄严地俨然老僧入定,跌坐于层层彩雾之中! 他,原本功力通玄,身怀绝学,这一凝神闭目,霎时神归紫府,超然物外,果然杂念皆消!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天山神女满含惊奇的语声,方始神光电射地睁开双目! 此时,只见四周彩雾全消,天山神女遥立身前数十丈之外,顿敛适才的芙蓉笑面,满显愕然的惊奇神色,那饱含诧异的目光,不停地扫向绝世狂生,凝神细视的有盏茶光景,始诧声地说道:“这简直是罕古奇闻,想不到当今武林竟然还会有人能破去我‘天山神女’这招神妙无方的‘罗带轻松’?”绝世狂生,见她那过分惊诧的神色,心知她必然对这一招“罗带轻松”深具信心,不然以她适才的从容镇静,绝不会如此失神变色,心中更是佩服《鸠魔真经》的博大精深。 但那招“罗带轻松”也的确厉害。 他,虽然凛于邪门绝学的厉害,知道对此心存怯意,不唯于事无补,反而示弱于人,不如硬撑到底,何况还有上官云菱等人落在她的手中,绝不能置身事外,一走了之,意念及此…… 只见他一跃起身,神情愤慨地朗声道:“旁门左道,无非以声色迷人,‘罗带轻松’顾名思义,也不是什么玄功绝学。我绝世狂生虽然不学无术,倒还没有将你那什么‘罗带云裙’的三招邪门功夫放在眼中!现在第一招‘罗带轻松’已算过去,不妨请将二三两招继续施展出来。” 天山神女见他豪强无比,气势沉雄,面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白嫩晶莹的玉指,一排微显逢松的如云秀发,俏步而前,亦如适才的娇声媚笑道:“阁下不愧风流雅士,到底深解温柔,一招‘罗带轻松’已是武林绝响,还想见识我那轻易不发的‘云裙甫卸’。” 绝世狂生见她无尽春情荡意,言行之间无一不是蕴含着入体风骚,也未再待她说完,剑眉微蹙地冷声道:“难怪当今武林没落已至如此,身为一派尊师的‘天山神女’,全凭几分姿色,以狐媚风骚迷惑人心。” 天山神女见绝世狂生不为自己美色所惑,陡从眉梢闪起一丝杀机,蓦地一阵尖声冷笑道:“绝世狂生,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寻常武林人物,谁会放在我‘天山神女’眼中,我只是顾念你身怀异禀,为一百年罕遇的奇才,偏你不识抬举,休怨我心毒手狠……” 语声未落,香风骤起,旗影翻飞。 绝世狂生,顿感一阵锐利无比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霎时间,广场中天昏地暗,走石飞沙,耳边只听到排山倒海似的虎虎风声! 敢情天山神女已是恼羞成怒,竟将她邪门标识“罗带云裙”的鬼头旗,施展开来! 霎时间,飞砂走石,阴风惨惨地将绝世狂生卷入狂亲锐利的劲风圈中。绝世狂生已是尝过那“罗带轻松”一招的厉害,自然不敢稍存轻视,一见寒风滚来,侧身让过劲风正面,顺着风尾,斜斜地飘身而出! 他微一晃身,少说也有数丈之遥,以为一幅云裙做成的鬼头旗,就是神女的武功再高,劲风圈也不会超出数丈之外。 讵料,劲风有如骇浪狂飙中的漩流,此起彼伏,圈圈无形的潜力,隐含在那强烈的劲风之中! 天山神女一见绝世狂生飘身闪退,那满含诱惑的胴体,如柔风摆柳似的一阵扭动,可说全身无处不是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绝世狂生虽然经风流阵仗,胭脂陷阱,可是似天山神女这般蚀骨销魂,如贵妃醉酒的风流招式,不唯初逢乍遇,简直做梦也不会想到,江湖上真会有此不可思议的邪门…… 此时,只见到天山神女,媚眼猛抛,春情荡漾,步履姗姗,衣香鬓影,真如醉酒杨妃,频频起舞。 倏起—— 从那盈盈的秀眸中,喷射出两道足可熔钢化铁的焰光,那股无法比拟的魔力,孤绝冷傲如绝世狂生,也不由顿感全身热血沸腾,泛起非非之想。 天山神女,见自己一招“云裙甫卸”,仍被绝世狂生闪出劲风圈外,此时只得使出那数十年修为,不知屈服多少英雄豪强的浑身媚术! 一见绝世狂生,果然频频心动,似是正自无限神迷地想人非非。 她,面上显过一丝神秘的笑容,旗幡展处,如匹练横空,劲风旋回不绝,斜挥玉臂,粉腿高抬,显然已在使出浑身解数,震起不停的淫声浪笑,声音虽然不高,听在绝世狂生耳中,何异迷宫仙乐,声声夺魄勾魂! 笑声高低缓急,不疾不徐,似是谱着一首美好音韵的乐章,使人百听不厌,其中乐趣无穷,俨然身入迷离阵,醉倒温柔乡。 渐渐的,似是香风拂拂中,群芳竟俏,含情脉脉频抬玉手! 彩影纷飘,如云鬓发,人面桃花,迷离扑朔,有如云间雾里,欲生欲死飘飘然。 绝世狂生面似朝霞,目如喷火,口中已是呼呼气喘,身形微感迟钝地飘拂于缕缕如丝的无形劲风旋回之中! 他,显然已被天山神女这招邪门绝学的“云裙甫卸”,震得神魂颠倒,怔然失措! 天山神女见他已自失去适才的无比威风,显得身形迟缓,举止失常,眼见稳操胜算,倏地展开满面胜利的笑容,一晃娇躯,径向绝世狂生扑了过去。 绝世狂生,正感欲火如焚,心神恍惚,牙根紧咬。 顿感一缕旋风,隐含一股熏人欲醉的幽香,倏然电射而至! 只听他,喉间,陡起一声愤慨的冷哼,似是惶急中毫无招式的信手一挥。 天山神女,顿被震退数丈之外。 口中发出一声骇异的惊呼! “你……绝世狂生,已得到了‘摩天门’中的‘定风旗’……” 敢情绝世狂生,一见天山神女径向自己扑来,神情惶急的愤慨中,竟将纳入袖中的“定风旗”,随手抖出! 想不到无意之间,竟让这绝世狂生的招式将绝世女魔“天山神女”,一举震出数丈之外! 听她那满含骇异的惊呼,似是对这面看去毫不起眼的“定风旗”,极为重视。 绝世狂生虽被她的一招“云裙甫卸”震得举止失常,那只不过一时声色所迷! 他,一身玄功玄学,只不过未能发挥,此时一见“定风旗”竟然具此威力!又是雄心陡起,气势如虹地冷哼道:“我以为‘罗带云裙’,真会是什么三招不可思议的神功绝学,现在三招已去其二,还有最后一招什么‘分光走影’,如果仍是前两招一般的狐媚丑态,请恕我绝世狂生无此艳福,不解温柔!何况你‘天山神女’自谓容颜绝世,艳丽无双,江湖中自不乏狂蜂浪蝶,问渡渔郎。相信你也听说过我绝世狂生无情无义,满身杀孽,亡命四方!” 声如寒冰冷刃,天山神女又是何等尊高自视之人,数十年来几曾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说过“不”字! 一般武林人物,听说“天山神女”之名,只有心存景仰而高不可攀之感! 怪僻冷傲如“摩天客沈飞虹”,数十年来亦自拜倒石榴裙下,听其颐指气使,甘作裙下不贰之臣,其中虽然另有阴谋,由此亦足证其又是何等魔力? 此时,一见绝世狂生,手执“定风旗”,满面冷傲不屑的神色,双目中射出湛湛的神光,卓立场中,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 天山神女,自入江湖,几曾受过如此羞辱,只听她陡起一阵仰天长笑,娇躯踉跄不已地簌簌颤抖。 那宫鬓堆鸦的如云秀发,陡然冲天而起,转得笔直,如一柄锐利的乌光长剑,竖立头顶,面色顿时变得浄狞怨毒地冷声道:“绝世狂生,你自谓无情无义,心比天高,竟然将我‘天山神女’视作江湖淫娃荡妇! 既不欣赏我那狐媚丑态,那最后一招‘分光走影’,尽可作为罢论! 可是,你也休想就此轻易脱身,要不还以为我天山神女只是浪得虚名,任人奚落,现在就要请你尝试我那招同归于尽的‘玉碎香沉’!” 绝世狂生,听她说出同归于尽,顿时猛然一震,想不到“天山神女”竟然如此刚强,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正自震骇无比的一发千钧—— 只听到前边一处沙丘之后,陡起一道叱喝:“真是无耻妖妇,拼死缠人!”声音虽然不高,似是蕴含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无穷威力! 任是天山神女舍死忘生,绝世狂生存心一拼,也不由同声猛然一震,身不由主地同时纵退寻丈之外。 绝世狂生,面显惊疑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面色慈祥中而显着威严,从容不迫地从沙丘中走了出来! 距离绝世狂生与天山神女,数尺之间,若无其事地迎风伫立! 面含微笑,目光平和地一瞥天山神女与绝世狂生,和颜悦色地说道:“两位都是声震武林的神奇人物,‘天山神女’、‘绝世狂生’,虽然时代不同,而前后数十年间,均为掀起江湖血腥风雨的风云人物!真是天意安排,冥冥中早经注定……”说到此处,倏然终止,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自顾地继续道:“话虽如此,未免过分疯狂,妾身虽然明知多费唇舌,只不过尽人事,而听天命,尤其‘天山神女’身为一派之尊,一念之差,沉沦欲海,心怀不轨,觊觎摩天门下的一面‘定风旗’,竟然不择一切手段!” 天山神女,乃成名数十年前的绝世女魔,杀人如谈笑之间,一见这中年妇人,神秘地从沙丘后出现,单凭这份轻功身法,仅在尺咫之间,竟未发觉丝毫声息,已是足可骇人听闻! 此时,听她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言,分明言词锋利如刀,字字满含斥责,而无丝毫怒意,这份修养,若不是炉火纯青,岂是寻常人物所能做到? 要不天山神女,哪会容她从容诉说? 此时,听她指出自己隐藏心中数十年的阴谋,不由更是震惊无比地感到眼前这位神秘的中年妇人,简直神乎其神,高深莫测。不由连声音,也显得微感颤抖地泾声道:“你……你是何人,请恕我‘天山神女’眼拙,不识何处高人降临这‘摩天门’下?” 中年妇人,慈祥的面容上,依然静如止水地和声道:“高人倒不敢当,如果以妾身所言非妄,姓名识与不识却是无关重要,即是人生百年,也不过过眼云烟,有如蜉蝣,朝生夕灭。百年之后一堆黄土,骨化泥沙,如果在此短暂的历程中,不能造福人群,不唯有失侠义存心,徒增武林祸患,如果自恃个人有限的修为,几分色相。老身不经之谈,不知窨智如‘天山神女’以为如何?” 她,娓娓说来,声音慈祥亲切,虽然满含教训口吻,而神色之间,有如世外之人,俨然一片菩萨心肠,隐含超然世外之想。 天山神女,自谓见闻广博,智慧超人一等,此时听她满口指责之言,而又说得入情入理,几乎使自己怒亦不得,说亦无从说起呢!尤其来人满面慈祥,更是使人高深莫测,敌友难明。不由脸上展起一丝愕然神色的诧声道:“连名讳也讳莫如深,想是早已超出是非外,不在红尘中,所谓人各有志,行为互异,因此才有善恶之分,正邪之别!我‘天山鬼母’,数十年我行我素,不知什么叫做人言可畏,有何值得内疚神明?若说江湖杀人流血,就要内疚神明,所谓江湖的意念,原来就是各取所需,各尽所能!试问,古往今来,滚滚红尘中,离开声名财色之外,还有何物值得追寻?只不过各人嗜好不一,选择不同,如谓我天山神女,嗜爱绝世狂生之俊逸超群,即要内疚神明,未免言之过甚!何况,圣人亦曾说过,‘食色人之大欲也”自是与生倶来!不然,何来人类之生生不息,世界之进步繁荣,如果人人超然世外,与世无争,虽然做到明哲保身,问心无愧,恐怕不出百十年后,人类绝迹,世界随之终止。由此,足证天赋予人类的特性,就是不断的厮杀竟争,因此见仁见智,各有不同!” 绝世狂生,卓立一旁,听她们各执一词,显系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知道这种无谓的争论,怎么也说不出一个结果来!不由一阵剑眉轩扬,朗声大笑道:“两位唇剑舌枪,真是一在地狱,一在天堂,遥遥相隔那是无法以道里计,尽是口说无凭,自然也无从衡量!可是,武林中有一个永远不移的真理,尤其处在此时此地,用来最是适当。” 中年妇人闻言还未待他继续说完,随即沉声斥喝道:“小子!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乱,谁还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妾身虽然不愿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于你身,可是要想就此轻易脱身,置身事外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绝世狂生虽然明知她所指何事,还是明知故问地说道:“在下虽然不善察言观色,听前辈适才一番言论,似是与世无争,此时不知又有何事,突然又想留难在下,我绝世狂生虽然修为有限,可是举目当世,还未看到过有此绝世高人?” 中年妇人面上显过一丝莫名含意的微笑道:“妾身当闻中原道上‘绝世狂生’,目空四海,疯狂盖世,还以为传言失实,久想一见其人。妾身能否留得住你,诚如你适才所说,光是口说无凭,自然只有遵循真理!” 天山神女一听中年妇人与绝世狂生,言来语去,显然不是同路之人,虽然对中年妇人高深莫测,深怀戒心,只要两人一起冲突,自己倒是以逸待劳,坐收渔翁之利,她心中暗自打着如意算盘,随即娇声媚笑道:“绝世狂生,一度横扫武林。三闯水笔子林,此番远涉沙漠踏入摩天门。竟会有如此巧合,恰在此时,‘摩天客沈飞虹’,突然遭人暗袭身死,而‘摩天门’,珍藏的掌门信物,‘定风旗’又神奇地落入阁下手中……” 她,娇声媚笑地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地一瞥中年妇人,继续道:“如果武林真还有人主持公理正义,恐怕也不会轻易容你‘绝世狂生’置身事外!就是我‘天山神女’,这不人高人之眼的‘罗带云裙’也不会容你‘绝世狂生’轻易脱身!” 绝世狂生虽然明知她存心挑拨,希望自己与这高深莫测的中年妇人发生冲突。 可是,他又是何等孤高傲世之人,听她适才一番毫无廉耻的说话,早已怒不可遏,只是碍于这高深莫测的中年妇人,因此忍隐未发! 此时—— 听她又在存心挑拨,隐含指责自己暗施袭击“摩天客沈飞虹”致死,而为着“摩天门”掌门信物“定风旗”,虽然自谓无辜,可是,这定风旗确实落入自己手中! 纵然说出如何得到“定风旗”的经过,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何况,他那傲世绝伦的心理,就是血溅当场,人头落地,也不会示弱于人来从容解释…… 闻言,似是愤怒已极地一阵仰天狂笑道:“真是圣人之言,诚不我欺,‘世间唯有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可知,我绝世狂生,曾经独剑横扫武林,只身对抗‘水笔子林’魔鬼爪牙不下千余之众……‘雪山神叟’可谓罕世魔头,月前亦授首杭州西湖‘湖心亭’上!你‘天山神女’不知身怀何等越人绝学,竟然也想留住我‘绝世狂生’?如果,就凭你那几分姿色,搏蜂扑蝶的三招裙带风,可惜我‘绝世狂生’并非性喜渔色之徒,寻花问柳之辈!只不过看你一介女流,又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真要不知进退!真还以为我‘绝世狂生’色迷心窍,任令你这妖妇,搔首弄姿,篆尽风骚!” 他,显然怒火如焚,口不择言地骂个淋漓尽致! 天山神女纵是妖媚无耻,涵养到家,被他口不择言地一顿谩骂,也不由花容失色,面色铁青,陡起一阵怨毒无比地震起迷天彩影,罩地寒风。 绝世狂生冷笑一声,身形倏起,一?沃洌诤绮视爸校庸焐缴衽范ィ硇呜w匀谱藕绮视埃踩绲缟猎破煌!?br /> 中年妇人说了怪异,谁也不知她是何存心,一见绝世狂生与天山神女两人斗在一起!依然神色从容,面含微笑地遥立数丈之外,似是对他们两人那生死剧烈的拼斗,漠然无动于衷。 此时,只听到漫天罩地的寒风彩影中,不停地荡起天山神女那蚀骨销魂的淫声浪笑。 绝世狂生不知是在存心卖弄,还是在故意挑逗这天山神女? 只见他,身形愈转愈快,旋起寒风彩影中,已是看不出身形,只能见到流星似的丝丝白影。 蓦地,一缕强烈紫色霞光,从白影中暴射而出!。 只听到“嗤”的一声,突破那漫天罩地的寒风彩影,势若擎天长虹! 彩影与紫色霞光,如乌龙搅海似的,一阵翻腾打滚,旋回冲突不停。 忽然,紫色霞光中,骤起一团烈火似的血焰,只见翻腾滚滚的漫天彩影,如滚汤泼血,霎时而灭! 就在此时,静立一旁的中年妇人,蓦地沉声喝道:“小子!‘天山神女’虽然死有余辜,可是劫数未满,死非其时!” 声音虽然不高,只在绝世狂生耳中,有如幽谷钟鸣,九空雷响! 身躯猛然一震,撤身纵退丈余,尽管如此,天山神女仍被那强烈的血焰紫光霞震出数丈之外! 只见她披头散发,面容惨白,衣衫破裂,那樱红的弧唇上,不断流出丝丝血水,眼见已是伤得不轻! 此时,中年妇人,走入场心,遥指天山神女沉声道:“今天本当让你死在‘绝世狂生’的‘大昊神剑’与‘血光魔影’正邪两极的穷凶绝物之下,妾身念你数十年修为,功成不易!何况,你们又无不解之仇,叫他饶过一遭,从此为善为恶,为友为仇,全凭你的自择!可是,‘摩天门’这宗离奇命案,此时虽然不知谁是祸首元凶?不过,妾身已然决定,于三月之内,邀请天下武林,集会‘天山望日峰’!到时当众宣布,谁是这粧命案的从恶,谁是元凶,武林公理正义,虽然久已荡然无存,变成魔鬼世界?妾身自不量力,倒要一试究竟还是道长魔消,抑或是道消魔长?” 听她说得斩钉截铁,而且声言在三月之内,邀请天下武林,要不是一位在武林中具有特殊崇高地位之人,谁能有此雄心壮举,惊震天下武林? 此时,绝世狂生,早将“大昊神剑”与“血光魔影”两宗绝世凶物纳入怀中,一晃身形,掠入场心!双目中射出两道炯炯寒芒,一扫天山神女,冷声道:“天山神女,身为一派尊师,自是言而有信,现在三招已过,请你履行我们先前的诺言!” 天山神女,虽然散发披头,神情极为狼狈,此时已由四位黑衣番女扶至轿前,一听绝世狂生冷声相向,倏然回转头来一阵哈哈狂笑道:“绝世狂生,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天山神女’终有一天要报此番羞辱之仇!” 狂笑声中,一晃之间,闪入花呢大轿之中! 绝世狂生,一见天山神女不唯不履行先前的诺言,释还陷身“摩天门”中的上官云菱等人,连她们的下落也未有一言片语的交代,临行还要大言不惭地誓报此番羞辱之仇,真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手下留情? 一时心急上官云菱及漠北双神等人安危,眼看天山神女闪入轿中,四位黑衣番女身形微晃,拥至轿前,抬起那乘珠光宝气的花呢大轿,正想起步前行! 只听到绝世狂生一声冷笑道:“天山神女,今天你不交出先后陷身‘摩天门’中的男女老少七个人来,再也休想留着你那一文不值的贱命!” 语声未落,人已渊淳岳峙地卓立轿前,挡住去路! 四位黑衣番女口中一阵咿唔喊叫。 绝世狂生虽然不知她们乱叫些什么,见其惶急的神情,显然愤怒已极! 他,此时亦是深恨天山神女不守信用,上官云菱等人依然下落不明,正想不顾一切,双掌迅速一抡,业已凝集全身功力,凌空一掌拂出,就想连人带轿,毁在当场! 当他意动功行,双掌微招之际—— 只觉身前拂起一股柔和之力,他功力几达天人化境,感应自是逾常灵敏!那股柔和之力甫经涌至,倏地一闪身形,横跨数尺,以为让幵正面,仍可挡住那花呢大轿的通行。 讵料—— 就此一晃之间,那四位黑衣番女抬着花呢大轿,有如弦满箭发,倏然离地飘飞! 霎时,扬起一线黄沙,泻出十余丈外,绝尘而去! 绝世狂生,正在怀疑起至身前的那股柔和潜力,难道四位黑衣番女中,竟会有人具此通玄功力? 她们既是“天山神女”心腹侍婢,眼见天山神女不敌,绝不会袖手旁观。不,那是绝不可能,他只不过电闪般的略一思忖,双目中喷出两道烈焰似的寒芒,一扫适才打斗的场心! 只见那高深莫测的中年妇人,依然神色从容地卓立原地,面含微笑地望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骤感她那怪异的笑容,满含神秘。 正自满腔怨恨无处发泄,顿时冷傲无比地恨声道:“真是地浊天昏,频生妖孽,偏处邪荒的‘摩天门’,竟集邪淫之大成,真是物以类聚,身躯左道旁门的不是大奸巨恶,就是妖异邪淫!” 中年女人闻言,柳眉微蹙,嘴唇嚅动,双目中射出两道柔和的光辉,一瞥绝世狂生,正想出言询问! 只听到绝世狂生,依然自顾自地冷声道:“你以为放走‘天山神女’那妖妇,我‘绝世狂生’就会容你轻易离开‘摩天门’,适才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就是十个‘天山神女’也要死在我刀光剑影之下!听你适才言论,分明决意追查‘摩天门’中这宗是非,现在只有唯你是问!我‘绝世狂生’,别无所求,只要你交出陷身此间的老少七人。” 中年妇人默然无语地听他说完,慈祥中满含威仪地沉声道:“少年!现在你恐怕连妾身为何都不知道,一张口就要我交出人来,这又从何说起!难道说,你真想杀尽武林人物来实现你疯狂的诺言,五湖四海,奇人隐士何止万千!何况妾身与你无仇无怨,即是寻人不见,也得事先追究根源!适才要你饶恕‘天山神女’,也是出自妾身一番善意,对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不出数月,你亦自会深知!‘摩天门’中,此时已烟消云散,那片屋宇连云的楼舍就要付之一炬,眨眼间就是一片残砖碎瓦的废墟!” 语声未竟—— 只见那边栉比鳞次的楼舍中,升起缕缕的浓烟,腾空蔽日。 忽然,“轰隆”一声,残砖四溢,碎瓦飞空,浓烟中烈火翻腾,顿成一片火海。 绝世狂生遥立数十丈外,仍感炽烈的火光炙人,一阵“轰隆”爆炸之声,房屋倒塌之声,乱成一片。 果然,未见半丝人影。 中年妇人面如止水地卓立场中,自言自语地说道:“一念之差,数十年经营,毁于一旦,虽然劫数如此,可是足资后来者戒!” 绝世狂生,似是不知这中年妇人,心中怀着何等感情,听她自言自语意含慨叹? 难道说她会与这烟消云散的“摩天门”,存着什么神秘的渊源? 他,此时似是忽生奇迹般的想到了什么,血红的火光照在他那俊俏的脸庞上,只见他闪过一丝莫名含意的笑容,满含疑惑地一瞥中年妇人,方始姥声说道:“掌门夫人,勿须故示神秘,几使我绝世狂生’满头迷雾地赶上 中年妇人闻言,似是神情为之一震,面显愕然地一瞥绝世狂生,默然有顷,两道柔和中而透着锐利的目光,就像要看出他的肺腑来。 绝世狂生见她那愕然诧异的神情,知道自己猜想得不错,只是不知她为何要这样讳莫如深地故示神秘? 他,此时忽然对这位神情肃穆,而行踪诡秘的掌门夫人,生出一种莫可言喻的感情,深知她的人格是那么高超,而志行坚毅,绝非寻常女流之辈,可能具备的一种独特性格,从她冷静的神色中,似是蕴含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那是人类一种无比信心的显示,只有从绝顶的功力与修为中得来!这一思忖,顿时肃然起敬地诚声道:“蒙夫人不以我绝世狂生为武林不顾信义之徒相视,‘摩天客’学前辈之突遭意外,在下适在此时进人‘摩天门’中,虽蒙夫人明察,不加在下莫须有之罪名,可是隐然有人冲着我绝世狂生而来,即使夫人不究,在下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中年妇人见他诚于中而形于外,不唯言词恳切,而毫无推卸责任之意,不由面色缓和地展出一丝微笑,继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冥冥中早有安排,强求无益,妾身已到了人事,仍然难免一场空前浩劫!阁下既是存了此心,妾身不愿多作无谓之谈,切记三月之期,天山望日峰头……” 绝世狂生,听她语含禅机,无穷感慨,一时竟然听得入神。 讵料,她说到“天山望日峰头”,语声犹自未意,只觉得眼前晃起一丝模糊的人影,就此一晃之间,真可说是落叶无声,纤尘不染,这中年妇人竟是来无影,去无踪,想不到世间居然有此鸿飞冥冥的身法,出神入化的轻功? 绝世狂生,连逢怪异,满腹疑云,不但上官云菱及漠北双神等人下落不明,此时对着漫天烟火,遍地黄沙,几感不知何去何从? 只听到他恨声不绝地自言自语道:“后藏‘元光寺’……天山‘望曰峰’……又不是什么虎穴龙潭?云菱姐姐啊!你们为着我‘绝世狂生’这个不祥之人,现在落身何处?翠儿妹妹!你天真未失,甫入江湖突遭变异,就_ 要尝到这无情的折磨,万一不幸,我会为着你们披肝沥血,粉身碎骨,鲜血成红河洗遍寰宇,使书生骨堆成山岳,叠得高与天齐作为你们的坟墓!不,老哥哥啊!我要为着你们走遍天涯海角,我还没有实践我们的诺言,报仇之后,大块肉,大碗酒,我要对酒狂歌,不醉不休!老哥哥!你们为着我,不惜间关万里,远涉沙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纵将整个浩瀚沙漠翻成恨海,也难报答你们那份情谊!” 他,恨声不绝的一阵自言自语,似是下定了无比的决心。 第十一章 南疆三友 蓦地—— 陡起一声冷哼,顿时划起一道横天银影,霎时消逝在那漫天烟雾的黄沙瀚海之中! 后藏“元光古寺”,乃红教发祥之地,由来古老,在江湖的传说中已历数千年,地处偏荒,人烟罕绝! 后藏云峰连绵,山势突起,俨然与世界隔绝,即是气候,亦迥然不同,炽热有如烈火焚身,严寒有如寒冰钻骨! 尤其这“元光古寺”在一般武林人物的心目中,那只是一处传说中的“迷宫”。 因为传说中的“元光活佛”,不唯武功甚玄怪,手狠心毒,边疆一带的武林人物,无不视为魔鬼妖神,只要听到“元光活佛”之名,无不汗毛直竖,f然耳边霍地响起一记丧钟! 所以江湖中尽管传说,可是近百年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谁去过这神秘的“元光古寺”? 自然也无人能够具体地说出,这“元光古寺”究竟庙在何处,落在何方? 这日—— 风沙弥天,虽然已是横越过大沙漠十数里外的一处小市集,那风沙中的蒙古包,依然在弥天盖地的黄沙中不停的簌簌颤抖,震起骇然的虎虎之声。 在此等大戈壁沙漠边缘的>小市集,名虽市集,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街坊店铺,只不过稀疏几处,俨然叠卑如坟堆似的蒙古包! 此时,弥天罩地的风沙中,卷起一条银影,那银影宛然若随风飘转,眨眼飘落这蒙古包前! 轻飘飘地掠落就地的,竟然是一位英俊无比的银衫少年。 他,挥手一拂身上的灰沙,走向中间一处较大的蒙古包中。 当他一手掀开那特厚紧闭的门帘,顿觉一股腥膻恶臭熏人欲呕! 只见那羊皮帆布拼合而成的蒙古包,竟然扎得密不通风,异常坚实!。地上全是牛羊皮如毡式的铺列,中间桌上放着一盏海碗大的牛油灯,发出熊熊的火光,照得四周通明! 只见十余人,横七竖八地分坐四周,从那衣衫装束看似不同民族身份的人混杂。 包中之人,一见银衫少年书生掀帘而入,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语声,面显诧然神色。面向他坐在上首一位六十开外年纪,头戴翻羊皮帽,身穿粗蓝布对襟棉祆,满面红光,神情奕奕的老人声音洪亮地问道:“阁下何人,竟然能在此恶劣的天气中,横越过大漠边缘的暴风狂劲,来到此处‘阿木克伦,?” 银衫少年书生,一听老人出言相问,便微笑地朗声道:“在下中原人氏,性嗜游历,长年浪迹天涯,久闻戈壁沙漠,飞沙万里,变化万千,为一举世难得的奇观,由于兴之所至,经十余日的时间,总算横过了这片黄沙瀚海,复闻后藏有一‘元光古寺’,曾听中原到处传说,那是一处神秘的‘迷宫’,在下也想趁此行之便,游历一番,不知老丈是否到过该处?” 老人未等他说完,骤然色变地惶声道:“阁下想是神经错乱,横越大漠,已是几近疯狂,这‘元光古寺’,休说似阁下这般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就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顶尖人物,也还不敢存此奢望!好在阁下还算幸运,问到老夫,要是旁的人听到‘元光古寺’,恐怕连话都不会与你说,早已掉头不顾地逃之夭夭!” 银衫少年书生,似是无动于衷,依然神色从容地微笑道:“如此说来,老丈倒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隐世高人,在下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倒是对武林轶事,江湖奇闻深感兴趣,尤其似老丈说的这等‘元光寺’,更是特存偏爱,在下一介寒儒,身无长物,行遍天下,亦无所惧。元光寺顾名思义,自是佛门香火之地,游人瞻仰观光,难道也会有什么是非?” 老人一见这位银衫少年书生言词爽朗,神色从容,自谓一介寒儒,手无缚鸡之力,偏有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凌云豪气,要说是身怀绝学,深藏不露,以其年龄测度顶多也不过十八九岁,真是中原物华天宝,地灵人瑞,眼前这位银衫少年书生,可谓集天下之神奇俊逸于一身,要是弃文就武,能得名师指点,不出三五年,怕不是一枝独秀的武林奇葩? 所谓良材美质,人见人爱,尤其习武之人,特重资质,老人非是别人,乃南疆奇侠欧阳恭,平生自谓阅人无数,见这银衫少年书生,即惊为千年罕遇的练武奇才,听他言词爽朗,豪气干云,不由顿起爱慕之情,忙不迭地起身朗笑道:“难得老弟,年纪轻轻,具此豪情壮举,绝非老弟所说一介书生,老朽平生自谓知人,虽然不敢说是万无一失,就老朽痴长几年的经验所及,恐老弟言有未实,另含隐情,冒昧猜测,希勿见怪!”说到此处,双目神光炯炯地一扫银衫书生,继续洪声朗笑道:“虽然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究竟只是劝人慎言的一种警语,如果用在我们这种江湖草泽的场合中,未免有失英雄本色,以老弟之英华内蕴,自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如果不嫌老朽弟兄们粗鲁不文,牛羊肉腥膻涩口,不妨淡酒粗肴,共同一醉?……”银衫少年书生,见这老人,虽然粗衣布裳,觉是满面正气,诚中形外,义气豪情,溢于言表。 不由肃然起敬地恭声朗笑道:“萍水相逢,就要叨扰老丈,在下倒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老人豪情无比地哈哈大笑道:“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一杯淡酒不成敬意,算得了什么!” 说话声中,让出上位与银衫少年书生,两人推让再三,方始并肩入座!此时,其余数十人,一见这不速之客,参入了他们的席中,仍然各就原位坐下! 老人,手捻黑白相间的满腮长须,笑顾左右两位年龄与自己相若的老人道:“今天难得中原贵客光临,容我为你们两人介绍!” 老人说到此处,笑问银衫少年书生道:“这是老朽的两位弟兄,五十年前在江湖上薄有微名,武林人物以我们三人形影不离,并称‘南疆三友’,而不称其名,因此武林中,鲜有人知我们三人名姓,老朽欧阳恭,包中围坐之人,皆老朽三人儿女子侄辈,可说无一外人!” 老人似是异常兴奋,说得滔滔不绝,倏地笑问左边那位身披老羊皮的黄脸老人道:“百里老弟,你不是要想知道中原武林的一些消息,这位老弟,武林轶事深感兴趣,又是来自中原,自然不乏武林离奇的消息!” 被唤作百里老弟的黄脸老人,面上展起一丝笑意,苍声说道:“总还算你老大不错,还没有把我百里敬这档子事忘记!” 银衫少年书生,一见他们弟兄那种返老还童的意趣,顿觉这蒙古包充满一团和乐的气氛,虽然席地而坐,大嚼狂饮,膻腥酒气熏人扑鼻,粗旷的豪谈,尽情地大笑,不拘形迹,不由深受感染的豪情毕露,也是大块羊肉,手抓嘴啃,大碗白酒,一仰朝天!々、此时 一听自称百里敬的黄脸老人,谈到中原武林消息,朗声狂笑道:“百里老丈,身居塞外,心系中原,可是中原武林人材凋落,无一奇闻,虽说家贫出孝子,乱世显英雄,中原武林虽然一团混乱,但是以在下腐儒之见,还没有看到谁是真正的英雄?” 自称百里敬的黄脸老人,听他语惊四座,隐然目空四海,豪气干云,设非身怀绝学,一介书生焉能有此雄豪气魄,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才即一仰手中海碗,囫囵一声,长鲸吸水似的,羊皮袖一抹嘴唇,狂声笑道:“凭你老弟这份豪情,就以英雄当之,而毫不为过!想那声震江湖,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也不过如此,可惜老朽缘悭一面,无从结识这位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人物,老弟游踪遍宇内,是否曾经见过这位近乎神化的杰出人才?” 银衫少年书生,似是闻声一震,才即面上显过一丝莫名含意的笑容,神情怪异地笑说道:“老丈若想结识此人,倒也不难,只是惹来一身麻烦,殊不值得,此人与在下,几乎一而二,二而一,所以深知其为人,不唯志行高洁,独特专行,可说席不睱暖,废寝忘餐,终年累月,仆仆风尘,面对现实,可说无时不在逆流中争上游,时刻都在与邪恶的魔头作殊死斗! “由于他曲高和寡,处在举世滔滔的逆流中,虽然是一股圣洁的甘泉,从背道的方面,打入滔滔的逆流中,不但泾渭难分,且势将被卷人逆流的漩涡的底层。 “甘泉虽然源源不断,在此浊流泛滥的狂潮中,顶多亦不过是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要想力挽狂澜,澄清逆流,显见其自不量力! “所以说,老丈要想结^此人,只有徒然惹来一身无谓的麻烦,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力有未逮,如何达人知命,明哲保身还可落得一身清闲,而免徒增那苦恼……在下不经之谈,明达如三公,不知以为如何?” 他,滔滔不绝的一番议论,不唯听得三人感慨万千,对他们想像中的绝世狂生,简直敬若神明! 只见三人,互相对望一眼,似是在沟通他们之间的心中所见? 此时—— 只听到静坐一旁,沉声未响的灰袍老人,亦自不甘沉默地发言道:“我宇文肃,原以为‘绝世狂生’只是为着一己私仇,不惜血溅武林,想不到这位少年人杰,竟然具此情怀。如此说来,我们无非井底之蛙,见闻狭窄。要不是阁下一夕长谈,我宇文肃愚昧无知,作了小人而不自觉!” 银衫少年书生,一见“南疆三友”,无不心胸磊落,一片坦诚,当时情不 自禁地哈哈笑道:“真是小人当道,贤人在野,在下虽非武林中人,历年萍踪浪迹,耳濡目染,倒也见到不少所谓奇侠豪雄,可是真能具备侠义存心,豪气概者……哈!哈!不是在下目中无人,真可说是晨星寥落,想不到今天有此殊遇,竟然能在草泽荒漠之中,结识侠义豪雄的‘南疆三友’,虽然文武殊途,我这不羁狂生,能结识当世奇侠,真感毕生殊荣!” 他,虽然口口声声,自谓一介儒生,却是豪情无比,意兴飞扬。 南疆三友,似是亦为他的豪情所感,尤其听他说是与绝世狂生一而二,二而一的生死之交,对他的姓名来历,也未追根究底! 坐在上首的老大欧阳恭,从中插言道:“阁下既与绝世狂生交称莫逆,可知这位旷代奇才,近日的行踪?” 银衫少年书生,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两人虽然各行其道,志趣颇多类似之处,在下性嗜灵奇山水,古迹丛林,终年流连于碧峰绿水之间,古刹寒林之内! “绝世狂生虽然两手血腥,一身杀孽,由于他那出神入化的功业,可说无日不在打斗厮杀中争生存,就我所知,虽在极端惊险之余,仍然一味玩世不恭,性之所至,对酒狂歌,月下漫步。 “数月之前,中原道上正自传说纷纷,‘绝世狂生’不知为着什么,已出玉门关外? “在下亦自久思一睹沙漠奇观,因此跟踪而来,经在下沿途打听,确有其事! “如此,已是无疑,必去后藏的元光古寺! “因为他那天生独特的好奇,只有我所深知。” 百里敬,听他说得如此肯定,虎目一翻,满含不信地说道:“阁下又不是‘绝世狂生’,怎能如此肯定?” 银衫少年书生,哈哈狂笑道:“若不心意相通,何谓知己莫逆!” 宇文肃,亦自洪声大笑道:“真是难得,中原竟然有此文武奇才,想不到老朽弟兄,已是在残阳夕照之年,犹能有此幸运结识阁下,自也不难见到那位轰动武林的绝代英豪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书生,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易为人发觉的神秘笑容,俊目神光奕奕地朗声道:“想不到武林人物视为魔鬼煞星的绝世狂生,‘南疆三友’竟会对他如此景仰,在下此次‘元光古寺’之行,只要果能沿途与他相遇,必定转达三位盛情,想起那绝世狂生虽然傲岸不群,要是听到有此天涯知己,自会专诚前来拜谒!” 欧阳恭闻言哈哈笑道:“阁下既然料定‘绝世狂生’已赴后藏‘元光古寺”老朽弟兄自是义不容辞,赶赴那只闻传说的魔宫,一则可以减少阁下旅途岑寂,再则……竭尽我们绵薄之力,云驰援那嵋起武林的奇才‘绝世狂生’。虽然杯水车薪,最多也不过摇旗呐喊,助助威!后藏距此非遥,以老朽的弟兄的脚程,最多也不会走过十日,只是阁下……”说到此处语声倏然终止,面上微显疑难之色地望向银衫少年书生! 银衫少年书生,似是已知他要说的下文,闻言毫不经意地笑道:“这个老丈尽可无须顾虑,在下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两腿由于历年翻山越岭,已然磨练得健步轻身,虽然不按武林的轻功身法,自信寻常马力,也未见得就会快过区区?” 宇文肃满含不信地哈哈笑道:“这倒是奇闻,弱不经风的文弱书生,还会练成一双飞毛腿!” 百里敬,似是深知他口不饶人,闻言连忙拦阻道:“我们何必为此无谓争论,草原野马成群,虽然性烈难驯,每至黄昏,月夜长嘶,有如虎晡龙吟,想是野合龙种,今宵月色甚明,我们何不潜伏草原,等到夜深,使其饮食水草,制伏数匹,不失为良好代步?” 银衫少年书生,观其外表,虽然一派斯文,听到百里敬捕捉野马提议,似是精神为之一振,跃然欲试的首先赞成,并随声附和的说道:“在下生长在南方,虽然不是识马伯乐,久闻塞外良驹,迥异寻常,尤其草原散失野马,经过潜伏沙漠中的一种异兽‘魑龙’,交合而生。据说此类野生龙种,最是性慧通灵,觅食亦在夜露深浓,吸水限于子午寒泉!果是‘魑龙’交配之异种龙驹,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欧阳恭,洪声笑道:“阁下真是见闻渊博,草原野马成群倒是事实,是否野交龙种,那就不得而知,阁下与百里老弟既然有此豪兴,我们不妨趁着此时月色晦明,潜伏草原等候,或有所得亦未可知?”老少四人,一笑起身,相继走出蒙古包外。 寒月中天,晦明晦暗,紧靠半壁黄沙万里,那是一处大戈壁的边缘,虽然相隔只咫尺之间,p然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一壁黄沙万里,飞土扬沙,朔风怒嚎,迷烟罩雾,寸草不生,一片干燥。一壁芳泉喷露,绿草成原,谁说人间不二天,只此尺咫之间,就有天壤之别。 此时,晦暗的月色下,草原中是那么安详沉寂,只有徐徐的夜风,吻在那一片嫩绿如毡的草面上,在这静静的月夜,把这大自然的草原,点缀得更为宁静。 蓦地,从草原幽暗的一角,模糊不清地幻起数条人影,只见他们蹑手骚足,好似唯恐惊破这大自然的夜景。 忽然,戈壁的边缘,震起一缕黄沙,划出一道直线,足有半里之长,灰沙迷雾中,一阵“咴咴”龙马嘶风,划破夜空岑寂,俨然千军对垒,万马交锋。 月明之下,只见为数不下数十匹无缰野马,临风晡月地奔向草原之中。灰沙犹自迷空未散! 只见草原的一角,人影飞腾,跟着一声沉声叱喝! 南疆三友,从风吹摇摇的乱草丛中,以三面包围的方式,一拥而前。 一群无缰野马,正自奔向草原中间的一道甘泉,似是经过长久的奔驰,排列成行临泉喝饮,听到有人沉声叱喝,蓦地一声长嘶,隐然虎晡龙吟,鬃毛竖立,前蹄高高举起,人立而起! 南疆三友,久居塞外,深知草原野马桀骜不驯,要想制伏必须大费一番周折! 一见野马前蹄高举,而且环列成圈,俨然布成一式数丈方圆的阵式。南疆三友中宇文肃,最是火辣个性,一见野马竟然毫无畏惧,虽然深知野马难驯,心想以自己的功力,就是一群猛虎又何足为惧? 只听他,骤起沉雷似的一声叱喝! 野马似是深通人性,一见宇文肃掠起头顶,忽地一声咆哮长鸣。 竟然散列成行,尾行直竖,作势奔腾!? 宇文肃,居高临下,一扑成空,足尖犹自未落,就泻落之势,掠身野马群中,五指箕张,功凝掌际,式取“降龙伏虎”,抓向前排的一匹红鬃野马!后面的一排,看到前排有人侵入,亦似人类的群起而攻,咆哮声中,一阵横冲直撞,蹄声震地。 相距十畲丈外的欧阳恭与百里敬,瞥见宇文肃抢入野马群中,知道野马最是合群,只要一马受侵,其余无不前仆后继奋不顾身。 此时—— 见宇文肃已然施展“降龙伏虎”的招式,抓向一匹红鬃野马,群马果然蹄声震地,奔腾咆哮而前,深恐宇文肃双掌难顾合群野马的蹄挥齿啃。 两人同时神情惶急地拂出一掌,明知相隔十余丈之遥,凭自己两人的功力修为,恐怕还无法震退那群咆哮奔腾的野马。 讵料,掌风过处,奇迹顿生。 只见草原中,那群咆哮奔腾的野马,似是遭遇到突然的重创。 只听到响起一声哀鸣,疾如风卷残云地奔出十畲丈外,犹在自相践踏地驰骋不停……欧阳恭与百里敬,同时满面惊疑地望向草原,只见场中除却宁文肃拴住一匹红鬃野马犹在不停地奔驰挣扎外!另有三匹健壮的龙驹,虽然无人拴住,也在兀自奔腾挣扎咆哮长鸣。两人睹此怪异,不由无限惊奇地掠落场中! 月明之下,只见三匹咆哮挣扎的野马颈项之间,套着一根纤细得几乎使人无从发觉的红色柔丝。 一根细如毫发的柔丝,连环套住三匹奔腾野马,这岂止是怪异? 南疆三友的欧阳恭与百里敬,两人自谓广见博闻,不由也自震骇无比地愣在当地! 怔然有顷,方始循着那红色柔丝的方向视去。 当两人的目光,扫向十余丈外,他们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与他们同来的银衫少年书生,面含微笑,手执红色柔丝的一端,行若无事地迎风卓立绿草丛中。 此时,只听到欧阳恭满含惊奇,兴奋地哈哈大笑道:“老朽自谓平生阅人无数,想不到阁下具此绝学神功,今日方知深藏不露,反璞归真,阁下竟是真人不露相,几使我欧阳恭失之交臂!” 大笑声中,两人同时闪至银衫少年书生跟前,四目不停的全身扫视,似是要打从他的全身看出一些端倪来。 银衫少年书生,见到两人欣然的神色,诧异的目光,面上闪过一丝歉然的微笑,满含诚意内疚地说道:“在下非是什么真人不露相,感于三位古?廊瘸Γ俨挥蜒韵嗥郏谙抡锹砩蹦酰绞盅龋淞秩宋锸游Ч砩沸堑木揽裆沸【猿ふ卟还eΓ颓氲泵嫠∽铩!?br /> 说话声中,满面诚恳,长揖躬身! 欧阳恭与百里敬,一听眼前这一表斯文的银衫少年书生,就是轰动中原,横扫武林的绝世狂生梅小君,哪里还会什么见罪! 老兄弟两人,异口同声地哈哈笑道:“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才算是天从人愿,见到了中原道上的旷代奇才,单凭这手柔丝系马,就不愧为绝世狂生!” 原来这位银衫少年书生,正是甫从“摩天门”经过数场剧烈的打斗厮杀,而毫无结果,赶赴后藏“元光寺”,找寻上官云菱等人下落的绝世狂生! 他,走过黄沙万里的大戈壁,甫出戈壁边缘,发现漫天灰沙中数处隆舍如坟堆的蒙古包! 原意只想找寒泉止渴,食物#饥,一入包中发现“南疆三友”,双目神光炯炯,满面凛然正气,一经相识交谈,三人果然豪气干云,胸怀磊落,诚恳热情,溢于言表!绝非中原武林人物勾心斗角,言不由衷,虽然迹近野蛮粗旷,而其心如明镜,肝胆照人,不由顿起敬仰结纳之心! 因此,为其热忱所感,再无隐讳地直言坦陈,此一说明,老少三人似是并未为着年龄的相差悬殊,只全是真情流露,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绝世狂生,简略的说明此番来意,欧阳恭及百里敬两人,亦为着他担心上官云菱等人安危,也来不及多详谈! 三人同时一晃身形,掠落场中,各拣一匹柔丝拴住的野生龙驹,冲着黎明前的月色,驰骋于一望无涯的绿色草原之中! 眨眼间,黎明前的草原上,震起数声“咴咴”长嘶。 老少四人,跨着四匹无鞍的龙驹野马,有如飞云驰月似的,眨眼消逝于黎明前的草原之中。 半壁黄尘滚滚的瀚海沙漠,相隔咫尺间的广大绿色草原,凝汇在这黎明前深淡月色寒辉之下,又归于一片的沉然死寂! 夜风中,从远处传来断续的胡笳悲鸣,伴着黎明黑暗,等待天明。 又是半月之后。 绝世狂生与南疆三友,一行老少四人,沿途策马奔驰,几乎昼夜不分,急如电矢! 这日,已然进入后藏边区,只见四周横亘着连绵不绝的云峰峻岭,由于地僻偏荒,人烟罕绝,终日奔驰于连绵不绝的山区小道! 老少四人,无不身怀骇世绝学,坐骑又是四匹野种龙驹,也不由感到这行走的山区无人小道的艰难! 四人中,最是宇文肃心急性躁,一见深入连绵不绝的山区,兀自找不到这传说中的魔宫“元光古寺”! 只听他口不择言地恨声道:“什么鸟秃驴还要自称‘元光活佛’,偏要抢着几个小姑娘,藏到这鬼到人不至,鬼见愁的鸟地方,我宇文肃要是找到你那破地方,要不一把火,烧你个鸟毛精光,也出不了我胸中这股鸟怨气!” 他,恨声不绝的一连无数个脏字,泼口谩骂不休。 只听得欧阳恭与百里敬两人不断地皱眉,几番欲想阻止! 绝世狂生,似是浑然未闻。 只见他,坐在翻山越岭,倏忽倒垂,时而直挂的马背上,似是行若无事地俊目低垂,红白相间,神情自若的玉面上,永远展现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正自转过一处山峰,只听到他口中发出一声! 南疆三友闻声一震,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数道目光不由朝前扫射! 只见依然一片漫漫山区,蜿蜒曲折的崎岖小道,毫无一丝可疑的痕迹。 三人正自满面愕然,心怀诧异,狐然莫释之际。 只听到绝世狂生,冷声道:“什么魔鬼小丑,何必鬼鬼祟祟,藏头缩尾,难道还要少爷请你,才肯现出原形?” 冷语声中,只见他信手遥空一拂。 就此一拂之间,距离身前十畲丈外,一蓬大如屋顶的树丛,顿被震得叶落枝飞。 枝叶横飞中,夹着一条红影,飘然掠落就地! 南疆三友,方始看清,一位高高的秃头红衣喇嘛,满面浄狞戾气,双目凶光暴射地扫向他们。 绝世狂生,一式“飞袖流云”,拂落树丛与藏身其中的红衣喇嘛,心知已是进入魔宫“元光寺”的势力范围,他虽然无惧于“元光活佛”,只是心中有所顾忌,果真上官云菱等人陷身这魔宫之中,岂不要被这般无法无天的魔术,作来人质来挟制自己。 就在他一心存顾忌的思忖之间,只听到身后的“南疆三友”陡起连声怒吼,人已失踪。 四周绝壁的巅峰上,浓烟直冒。 霎时间,林中烈焰翻腾,四周顿成一片火海。 绝世狂生,发出一声划天长陈,身形骤从马上,拔空数丈,扑向烈烟翻滚的漫天火海之中。 四周烈焰腾空,赤蛇万道。 绝世狂生,投身其间,熊熊的火焰,宛然浪裂波分地逼向那边。 他,此时腾身于浓烟烈火中,骂声中,杀气冲天,一晃之间,几逾十丈,似是对眼前的危机/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恨不得一足踏平这片连绵不绝的插天云峰,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魔宫,究竟有何神秘? 就在此时—— 只听到前边的一处巅峰上,响起一阵嘿嘿阴森冷笑。 在这轰隆劈啪的漫天烈火声中,不但清晰可闻,而能透过这十余宽的燎天烈火,使人震耳欲聋! 冷笑之声,犹自未绝,只见三条人影,自绝峰上如弹丸电泻似的,从浓烟烈火中滚滚飞落。 霎时间,掠落绝峰中间的一处危岩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绝世狂生,满含揶揄的冷笑道:“小子,倒是万里求仙嫌远,西天佛国已是在目前,佛爷们特 绝世狂生,一见三人,果然就是“摩天门”的旧相识,自称“无光活佛”的红衣唰嘛!顿时满含鄙视地冷笑道:“秃驴,不要以为什么‘元光古寺’,真会是何了不起的神秘魔宫,少爷今天要不扫平,你这藏污纳垢的魔窟,也就算我梅小君,枉称武艺超凡绝世狂生!” 元光活佛,见他狂傲无比,盛气凌人,同时嘿嘿冷笑道:“小子!佛爷们有言在先,‘元光寺’随时大开方便之门,接引四方游魂怨鬼,你绝世狂生可谓天下游魂,‘南疆三友’不失为人间怨鬼,若非我们诚心接引,虽然你们诚心向佛,恐怕也要不得其门。” 说到此处,三人遥向绝世狂生挥手道:“来!来!来!这里是游魂的乐园,是怨鬼天下,立地成佛不参禅。数世修来难得见,西天活佛在眼前……”绝世狂生,未待他们说完,随即陡起一声冷哼,身形如一缕银烟,径向三人立身的危岩断峰之上掠去! 漫天的浓烟烈火中,三人冷笑之声犹自未绝,而绝世狂生投空而起,也只不过瞬息的刹那。 等人掠到那处危岩断峰,眼前哪里还有“元光活佛”的人影? 只见三人原来立身之处,出现一条极为隐秘的岩石裂痕,痕口倒垂着参差不齐的石笋,隐隐的寒风从裂口中源源涌出。 裂痕中黑暗幽深,显得一派死寂的气氛,显系一条天然的隧道。 而在眨眼之间,“元光活佛”能从这危岩断峰之上失去人影,必然已是隐入这幽暗的隧道中。 绝世狂生,卓立那幽暗的岩穴之前,心系上官云菱等人的下落,南疆三友的安危,深感进退维谷,心中暗自忖道“此时只要稍一不慎,一个处置不当,就要招来毕生遗憾,甚至成功失败就要在此一举!” 他,面临着这一难题,真是进亦不能,退亦不得,正自疑虑重重,狐疑莫决之际。 。只听到幽暗的隧道中,又自传来嘿嘿冷笑:“小子!亏你自称武功无敌的武艺超凡‘绝世狂生’,佛爷们三班倒大开方便之门,你还是畏缩不前,这等脓包不知怎样还会横扫武林,如此看来,中原道上竟是无一真才实学之人,尽是些徒具虚名之辈。” 冷笑声中,满含轻视与讥讽! 绝世狂生,何等高傲,虽然明知元光活佛是在存心激怒自己,不顾一切地进入隧道之中,好施展他们暗中布置的诡谋! 只见他,闻声亦自冷哼道:“秃驴!不要自恃得意,少爷既入魔窟,自不会空行而回,哪怕你‘元光寺’就是真的龙潭虎穴,我绝世狂生也不会稍萌退意!” 冷语声中,连身形也未见他如何晃动,已自如行云流水似的,径向那幽暗的隧道中泻去。 前进约莫十余丈之遥,黑暗中,只见洞道高低起伏不平,蜿蜒曲折,r然这地底中另成一个黑暗的世界。 绝世狂生,前在云南六诏山中与五毒邪门所经险遇,记忆犹新! 此时,一见这隧道中的怪异,也不由激灵灵地打一个寒战,心中暗自忖道:“元光活佛武功精湛犹在其次,只是这‘元光古寺’之中必然存着莫大的蹊跷,不然江湖武林人物也不会闻名色变,此时虽然还不知这神秘的魔宫,究竟有何怪异,元光活佛存心将我引入这幽暗的隧道之中,难道这厉害的魔宫,就会在这幽暗的隧道之内?” 他,心中电闪似的一阵思忖,身形仍然不停地摸索前进,足有盏茶光景,弯弯曲曲也不知经过了多少路程,他似是有恃无恐,毫无顾忌地一味前奔,在那高低不平的隧道上,晃起一条人影,有如黑暗中的一道幽灵。 转过一道灰黯的石岩。 忽然,前边现出一线暗淡的光,隧道中顿时凉风习习,显然已近出口之处! 就在此时,突从凉风中传来一声沉闷的钟声,声音虽然不高,人耳使人顿起一种特殊异样的感觉! 绝世狂生,闻声不由为之猝然一震,一时也想不透这又是什么怪异之声,竟然具此无穷威力?顿时从喉间陡起一声冷哼,心中暗自恨道:“真是武林没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左道旁门,邪魔怪异层出不穷,恨我绝世狂生不是超人,不能杀尽世间恶魔,澄清武林!” 尽管他恨声不绝,耳边又自响起第二声低沉闷浊的钟声。 此时的绝世狂生,已是何等的功力,闻声也自心慌意乱,有如面临世界的末日,要不是为着上官云菱等人,与南疆三友一行数众,他真想拼个玉石倶焚,与这班恶魔同归于尽!……# 他,虽然被此特殊怪异的钟声,震得心慌意乱,犹自念念不忘上官云菱等人,反而将一己的安危,忘得一干二净,循着钟声,一晃数丈。 忽然,眼前一亮,触目一片绝岩,四周怪石撑天,危崖下朱门隐现,金黄色的铜环耀眼生辉! 遥望危岩怪石中,一道拱型圆门,足有数丈方圆,门前一道天然石柱,犹自高了云峰,。顶端一道白布长幡,随着微笑飘扬,格外显出一派阴森死寂的气氛。 这圆型拱门太也怪异,隐现偌大一道朱门,而未发现丝毫庙宇的痕迹? 难道说,这神秘的“元光古寺”,真会建筑在地底不成? 此时,四周一片死寂,连那乱人心意的钟声,也自然停止。 绝世狂生,倒是如临大敌,双目中射出湛湛的神光,潜伏在危岩上似是一条找寻食物的饿虎,虎视眈眈地望着危岩下面的那道朱漆圆门。 就在此时,门前石柱飘扬空际的白色长幡,一阵来回晃动。 绝谷中,顿时走石飞砂,天昏地暗,危岩四周一片鬼哭神嚎,黑暗中有如万马奔腾,群魔乱舞。 绝世狂生,顿感灰砂扑面,如置万道漩涡之中,四周阴风袭体,黑暗中伸手难辨五指! 他,愤恨填膺地一声怒吼,自危岩上腾空而起,随着身影,划起一道烈火焰光,黑暗中有如贯日长虹。 震得岩石横飞,有如夜空疾电,直落门前。 径向危岩下那道高大的朱漆圆门中射去。 绝世狂生,陡出血光魔影凶刀,踏向那神秘的朱漆圆门之内。 只见门中,灯烛辉煌,迎门一处厅堂,灯烛之光照满全室,灯光自上首一处佛龛中射出。 四周神像,狰狩威猛,目中隐射,溜溜转动,栩栩如生。 佛龛下,一道中型月门,似是通向另一石室,唯圆门虚掩,无法窥视室中景色。 此时,早已不见元光活佛等人,想是正自隐身在这神秘的元光古寺之内?他,知道此时自己无殊进入虎穴龙潭,内中可说是步步危机,稍一不慎,就是陷身这神秘的魔宫之中…… 只是他卓立室中,目光一扫四周那些浄狞的神像,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腾空跃起,绕室一匝,然后面含微笑地泻落原地! 只听他口中满含不屑地冷哼道:“真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冷哼之声,犹自未绝,室中顿起一阵轻微的咕噜之声! 眨眼之间,四周那些高达数丈的浄狞神像,忽然迅速地嵌入石壁之中! 两旁现出一道长型走廊,似是直指山腹之内。 绝世狂生,正自不知究竟选哪道长廊进入魔宫? 倏地,一声冷笑,从左边的走廊中传出。 只听到元光活佛满含作弄的声音冷笑道:“小子!算你有些见识,居然知道我‘元光古寺’中的‘佛眼通法’,嘿!嘿!不过好戏还在后头,佛爷们正在专程等候。” 绝世狂生,未等他说完,随即冷声叱道:“秃驴,今天你们还想跑得了,就是进入阎罗殿,我绝世狂生也会找上门!”* 叱喝声中,一晃之间,已自隐入黑暗的长廊之内。 他,走入黑暗的长廊之中,尽管运足目力,也只模糊地看到目前数尺之遥! 足有盏茶之久,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内中弯弯曲曲似是永无穷尽。 不由顿感心急如焚,便一阵急剧奔驰,始才发现仍是原来人口之处! 绝世狂生,自谓绝顶聪明,也不由感到惊奇万分。 他,又是何等心高自视,岂能就此甘休,只见他俊目低垂,面相庄严地如老僧入定,敢情他又施展天视地听的神功绝学。 潜神静息有顷,只见他满面愕然疑惑的神色,自言自语地诧声道:“难道当今天下竟然有此高人,能使我的天视绝学,顿失光明?” 自语声中,满怀惶恐一跃起身,径向那幽暗的长廊中射去。 谷中红墙绿瓦,屋宇连云,四周峭壁插天,完全与尘俗隔绝,俨然另成一个世界。 满谷奇花异草,岩石缝中珠泉倒挂,林中鸟语声声,景色无殊洞天佛国。 绝世狂生,身入其中,顿感心旷神怡,不由心中暗自忖道:“真是天下尽多灵山奇水,可惜我绝世狂生无缘享此山水情趣。” 他,一阵忖神,深知这谷中,静悄悄得有些奇怪。 一时再也无心欣赏谷中景色,心一横便径向古庙中闯去。 甫经进入庙门,顿感一阵扑鼻的血腥气味熏人欲呕,诧然惊异地猛一抬头,只见佛堂之中迅如闪电般一蓬银光似的毛茸茸的人影一晃,绝世狂生只觉眼前一花即行消逝!。 等待他一晃而前,也只不过眨眼之间,触目惊心的,只见佛堂之中横着三具血迹模糊的无头尸体,颈腔之间鲜红的血水犹自涔涔流出。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适才所见到的会是人影,难道这魔宫之中真会有鬼魅不成? 除非那是一道魅影,不然世间绝不会有如此快捷的轻功,能在咫尺之间,逃过自己的眼睛? 他想到“魔宫”、“魅影”,不由毛发悚然的打了一个寒噤! 满含骇异的目光,略一扫射四周,倏见如来佛像之前,整整齐齐地并列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横眉怒目,秃头光顶,气势浄狞已极! 他凝神聚视,不由发出一声震骇的惊噫! 原来三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适才还在隐身暗处,发出阴森冷笑的元光活佛。 他顿被突然的变异,怔在当场! 他茫然不解地望着三颗人头,口中喃喃如梦呓般地说道:“元光活佛,你们这些魔头死不足惜,只是教我处找寻云菱姐姐她们,还有漠北双神我的老哥哥……”稍一停顿,而显悻然若失的神情,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才又继续道:“可惜我再也无法杀死你们,万一要是她们死了,我只有杀尽武林人,然后我也……”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只见他,俊目中双泪交流,哽咽不绝。 他此时再也无心想到立身之处的魔宫,与适才的魅影,只觉得元光活佛已死,上官云菱及漠北双神等人,仍是生死下落不明。 佛堂之中,除了僵卧的三具无头尸体,与三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所能感觉到的,只是一股阴森死寂的气氛。 一阵胡思乱想,满腔愤恨与失望正无处发泄! 忽然,看到身侧一口硕大无朋的古老铜钟,不由想起适才那怪异的钟声,不知为何又会坠落这佛堂之中的地下? 他,此时也无心来思索这古钟为何坠落的原因,只见他遥向古钟,凌空一拂! 就此一拂之间,只听到“锵”一声! 偌大的一口古钟,少说也有千百余斤,竟然如风飘落叶似的,卷向半空。甚久始才坠落门前数丈之外的乱竹丛中。 即此古钟被震半空之际—— 只见古钟之下,缩瑟一团地蜷卧着数人! 他,忙不迭地俯身察看。 只见“漠北双神”及“南疆三友”,蜷卧就地,鼾声雷动,似是大梦未醒。 经过一阵推拿敲打,每人喉间方始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呻吟!一会儿才蠕蠕地扭动身躯,擦拭着惺忪的睡眼,全是满含愕然的神色,惊诧的目光望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似是知道他们仍然神智未清,也未询问,只见他随手已取出一只小小的玉瓶,从瓶中倒出数颗淡绿色的药丸,挥手之间,不偏不倚地分别投入五人的口中! 顷刻间—— 五人有如大梦初醒,几在同时一跃起身! 只听到“漠北双神”兄弟俩,依然一惯玩世不恭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弄得我们两个老穷神几乎做了糊涂鬼?” 绝世狂生,一见他们清醒无恙,也自欣喜地哈哈笑道:“你们不是说过,人见怕,鬼见愁,大庙不要,小庙不收,阎老五看到也摇头,此番已是游魂野鬼,连死也死得糊里糊涂?” 南疆三友,一见漠北双神刚从死里逃生,犹自雅趣横生,诙谐百出,不由也自跟着轻松起来! 老大欧阳恭,一拂长须,豪声笑道:“真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老朽兄弟此番落入元光魔秃手中,自忖已无生路,想不到梅公子竟然功力通玄,从魔头手中拾回三条老命……” 绝世狂生,闻言顿时面颊绯红,也未待他说完,随即抢声道:“在下无能,至使三位前辈与两位老哥哥落人魔头手中,在下也是方才进入‘元光古寺’,但不知究是何人杀死‘元光活佛’三个魔秃,想各位先我而到,定然有所见闻?” 五人闻言,面面相觑地一望,同时面显愕然神色地诧声道:“难道杀死‘元光魔秃’,还会另有其人?想这‘元光古寺’机关重叠,一般武林人物休想超越雷池半步,据我们所知当今天下武林人物,除却阁下有此能耐,实在不敢再作第二人想,如此说来,这就不止是骇人听闻,简直是无法想像?” 绝世狂生,一见他们无不江湖见闻广博,也自震惊无比,知道事情严重,非比寻常,知道再说,也是一无所得,不由满面惶急地一瞥漠北双神道:“两位老哥哥自入‘沙漠鬼湖’,即与翠儿同时失踪,但不知翠儿现在生死下落?” 黑龙神费时,闻言略显歉然地说道:“小兄弟!我们简直丢人到了家,说来使人难以置信,我们两个老废物,先后被卷入‘沙漠鬼湖’,被那自称迷魂仙子的妖媚女人弄得灰头土脸,然后又被什么元光活佛捉来这古寺之中,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妖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仅只闻到一阵怪异的钟声,就完全失了知觉,说来惭愧,翠儿的下落一直茫然无知呀!” 绝世狂生,深知两人虽然豪气干云,而性情极端怪僻,深恐引起他们的不快,连忙摇手阻止道:“两位老哥哥,毋须自责,这类左道旁门,实非常情所能衡量,也不是我们力不如人,因此才显得正邪之分,侠义之存,处处以道义为是,邪门歪道只求目的,不择手段,所以处处显得被动,唯其如此,故天下尽多邪怪小人,而难能有谦谦君子,现在当务之急,莫如上官云菱等人下落不明!”说到此处,一瞥“南疆三友”继续道:“三位前辈,为我绝世狂生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深入魔宫,饶幸大难不死,已使在下愧疚万分,三个魔秃虽已丧生,但是这突然的变异,轻而易举的一一格杀,而且毫无痕迹可寻,三位见闻广博,同时潜修边陲多年,可知这后藏一带,是否隐藏着异士奇人?” 老二百里敬,虎眉轩扬地苍声道:“据老朽所知,这前后藏为红黄两教势力范围,两教中派规对外极端严密,亦且各有擅长独特的武功,与中原武林截然两样,近年红教中人才辈出,久思染指中原武林。但详细情形,除非找到一位只闻传说中的世外异人,或可得到答案……” 老三宇文肃,未等他说完,深感不耐地从旁插言道:“我才不相信你那套鬼话,什么天山雪人乃异人隐形之术,既是这边陲一带的第一奇人,为何又要销形匿迹,难道说荒山雪岭,还会有什么好处不成?” 老大欧阳恭,一见两人还没有开口说话,就是争论,忙不迭地摇手道:“老三!此非争闲气的时候,老二所说的天山雪人确是多年的传说,所谓空谷传风,由来有自,就是老二不说,老朽也想邀梅公子枉驾一行!” 绝世狂生,一听南疆三友,说出什么天山雪人,乃边陲第一奇人隐形之术,不由好奇地笑问道:“三位有何高见,何不说得更详细些,好使在下增长些见闻!” 欧阳恭一见绝世狂生似是深感兴趣,轻咳了一声,似是借此整理一下思绪,方始从容地开始道:“这事情说起来,好似有些讲古,记得那时老朽方始从师门出道,即有此一传说,在当时的江湖轰传一时,据说黄派中有一位物出的喇嘛僧,颖悟超人,身兼两教之长,武功造诣高深莫测,眼见两教派不相容,已是种下未来的祸根,且能先知一甲子之后的吉凶祸福,后来听说为情所困,忽然一去不返! “当时两教中,几乎,全部出去四处找寻,结果一无所得,经过相当时间,也就无人再去理会!后来有人在那位喇嘛僧所遗的藏经典籍中,发现一首似歌非歌,似偈非偈的留言……” 绝世狂生,听他说得神龙活现,不由好奇之心顿炽,深感兴趣地插言道:“前辈是否还记得那留言中曾经说些什么?” 欧阳恭,豪声哈哈狂笑道:“老弟台,我早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那篇歌偈似的留言,由于当时江湖轰轰传说,老朽亦生性好奇,当年几乎无日不在心中参详,如果记忆不错的话,好像大意是这样说的:江湖即将起风波,六十年过又轮回。 天山之阴梅花雪,逃禅情僧成雪人。 第十二章 梅雪老人 绝世狂生,闻言觉得其中言词闪烁,其意难明,只有天山之阴与隐迹雪人二句,不失为可以追寻的线索,由此也想起“摩天门”之中,那位行踪诡秘的掌门夫人,曾有三月为期天山望日峰之约,因此豪情顿起地朗声笑道:“事情倒也巧合,想这天山之中大概真是卧虎藏龙,记得日前‘摩天门’的那位掌门夫人亦是隐居天山,说是三月之内,必定邀请天下武林集会,要为‘摩天客’沈飞虹报仇雪恨,当时在下适有事,‘摩天门’中,恰逢其会的几乎横遭莫白之冤,如今上官云菱等人的下落,想这望日峰倒是一可以追寻的去处,如今又有这一奇事的发生,我们不妨就此前去天山,一则赴那位掌门夫人望日峰头之约,一则也可碰碰机运,去找寻那位传说中的奇人!” 漠北双神等人,亦是异口同声地赞成,一行老少六人,无论在武林造诣,以及江湖阅历,无一不是震惊武林,名满天下! 好在边陲地域,人烟稀少,不必顾到惊世骇俗,众人一番决定,各自尽情施展轻功! 只见数点人影如流星似的一闪,眨眼间隐没于丛山峻岭之间。 本来死寂得有如幽冥鬼域般的“元光古寺”,随着深山夜幕的低垂,更显岑静。 天山,横卧新疆中部,山脉延绵,高峰叠起,巅顶高耸云霄,俨然与天相接,穷其目力也只能从云层雾影之中,看到一点模糊不清的峰影! 由于山势连绵,其中奇峰幽谷难以数计,高峰上经年雪冻冰封,休说人烟连鸟亦可说是绝迹! 幽谷中,有的背风向阳之处,却是阳光和煦,奇花异草长年不谢,珍禽灵兽,出没其中! 因此,当地土人亦有南北天山之称,其实只是由于气候的变异不同,才有此迥然的差异。 这日,从北峰一处隘口的山坡上,陡峻的悬岩,被积雪粉饰成一座琉璃似的冰雪之宫,其间可说是飞鸟难越。 奇怪! 偏会在这样的冰封险峻上,掠起数条人影,起落之间都是一晃数丈,好似对这处冰雪悬岩如履宽阔大道? 此时—— 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满含不以为然的口吻,似是自言自语地咕哝道:“真是叫做活见鬼,除非是传说中的冰山雪人,不然谁会呆在这冰雪之中,单凭数十年前一种捕风捉影的谣传,便说是有什么奇人,匿迹为雪人藏身天山雪地!” 他,一阵咕哝,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抱怨别人? 语声甫落—— 只听到另一个苍劲的声音叱喝道:“老三!你要是没有这份耐心,何必埋三怨四,尽可回去坐享清福,所谓奇人异士,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像你这样出言粗鲁,恐怕就是遇到了那位奇人,也要失之当面?” 他们两人这一开声说话,似是被他们两人惊破了这静悄的琉璃世界。 其余的数条人影,也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下来! 敢情这数条人影,正是绝世狂生与漠北双神,以及南疆三友一行老少六人! 适才出言抱怨之人,正是南疆三友中的老三宇文肃! 他们自那日离开后藏“元光寺”,沿途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日? 这日,进入天山,即展幵找寻数十年前传说中匿迹为天山雪地雪人的奇人! 数人早已准备充足的干粮,在天山各处雪峰上,冰岩下,一处一处地搜索! 已经数日的时间,休说奇人的踪影,就是鸟兽的痕迹也未看到! 所以宇文肃满肚子怨气地抱怨,虽经老大欧阳恭出言阻止,犹自咕哝不绝。 前行的绝世狂生与漠北双神等人,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可疑的痕迹闻声,都是不约而同地围了拢来! 及至听到他们兄弟俩,只是在相互抱怨! 绝世狂生,也自觉得此行有些海底捞针,偌大的一处天山,总不能逐峰逐壑地全部搜索一遍,即是确有传说中的那位奇人匿迹雪人之列,如果要是他不愿意自动露脸,就是在咫尺,也是无法找寻!略一思忖,不由朗声笑道:“这也难怪宇文肃抱怨,这样满山乱跑确也不是办法,我们必须重新计划一番,要不然恐怕跑遍这座天山,也只是落得徒劳无功?” 白龙神费力,也是几乎与宇文肃同一心意,只是还未出言抱怨! 此时,一听绝世狂生也自信心动摇,不由插言笑道:“小兄弟!这还算你有些见识,像这样盲目的瞎跑,休说天山,恐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一无所获!” 绝世狂生,一听他们所说,对此行几是全无信心,似是对南疆三友中的老大欧阳恭心存抱怨,连忙笑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说的重新计划,是要从那位奇人的留言中再事推敲一番,也许会有新的发现!”说到此处,语声倏止,只见他闭目凝神,似是在沉思什么? 他们一见绝世狂生,忽然沉思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各人就在雪锁冰封的悬岩上坐了下来,趁此难得休息的时间,作着片刻的调息! 正当数人呼吸均匀,冥然放定之际—— 只听到绝世狂生,喃喃自语道:“天山之阴……梅花雪……难道说,这会是一处什么地域的名称?” 他,见身旁的数人,正在阖目垂眉,凝神静息,不愿惊扰他们,自顾起身,举目一片琉璃世界,空气是那么新鲜清雅,顿觉心中独念为之一空! 兴之所至,转过一座悬岩,空气中一股隐约的清香,似是随着微微的凉风而流动…… 遥望脚底,一片白色蒙蒙,也分不清是雪、是雾? 心中微感奇怪地忖道:“这种冰封雪冻的陡壁巅峰之上,何来隐约的清香?” 他,正自思忖未已! 只听到身侧,轻微的响起一声“咔嚓!”之声! 转眼望去!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不过转瞬之间,还是一无所见。 忽然,就在自己身侧,相隔不过丈遥,会突然出现这样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 只见那怪物,身高七尺,全身银色白毛,两腿人立,金睛火眼,口脸手掌,几与常人无异。 与绝世狂生遥遥伫立,目光中好似毫无恶意地凝视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虽然微感惊奇,见他毫无恶意,就想上前看个究竟,到底有何怪异? 那人形怪物,不但举止神态与常人无异,似是智慧与感觉亦不亚于常人,一见绝世狂生举步待发,已自似笑非笑,似啼非啼地一声长鸣,双臂连抬,微一抱拳,与武林人物做的举动完全一致! 一晃之间,就在数丈之外,径向悬岩拐角的斜坡下跃去! 绝世狂生,一见怪物举止奇怪,也忘了漠北双神等人仍在悬岩之后养神,毫不怀疑地跟着那怪物踪影直向斜坡之下蹿去! 那怪物轻灵快捷无比,尽管绝世狂生轻功迅速无伦,尾随追赶,总是遥遥相隔十丈之遥! 足有一顿饭光景,也不知追过了几座山峰,跃过了几处险壑。 忽然,前边现出一道天然的断堑,遥望对岸的绝峰,隐在蒙蒙的漫天雪雾之中。 遥遥相距,少说也有数百丈之宽,下临无底深渊,想不到这天山之中竟有此天然绝境? 这略一迟疑之间,顿时失去了那怪物的踪影。 绝世狂生,正自深感懊悔之际! 倏地—— 身侧又自响起一身长鸣! 只见适才那人形的怪物,已在身侧的一壁悬岩上,正将一根手指粗的山藤,牢牢地套在一个冰封的石篮上,望着绝世狂生,长满白毛的手掌,指了指深渊,一阵比画,执着山藤,径向深渊之中迅捷地滑了下去。 眨眼间,消逝壑底蒙蒙白雾之中! 绝世狂生,一阵迟疑,亦自照样地执着山藤,径向深渊中泻落。 一滑足数百丈,兀自无法到达壑底,抬头一望悬岩,已是一片白色茫茫,已然听到脚底清晰的潺潺流水之声! 忽然,身躯一沉,山藤脱手,一声“啊哟”尚未出口!已是落在一处软绵绵的物体上,不由深感惊奇地一视四周! 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有如平铺在地下的一片厚厚的绒毡! 阵阵的清香传来,才从那淡淡的雾影,中,看到一望无涯的壑谷,那淡淡的白雾,乃从无数的梅萼中蒸腾散发。满谷腊梅,枝干参差,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萼盛开,一片清香浓郁在淡淡的雾影中,另成一个超尘脱俗的迷离世界。 遥远地,仍然听到适才那潺潺的流水之声。 沿途遍地梅花,枝头露水点点滴滴洒落衣襟,顿感全身一片清香,舒适已极! 足有数里之长,始才走出那片散满香雾的梅林,顿感眼前一亮,只见一片浩瀚汪洋,水势漩回不绝。 绝世狂生,似是意想不到这无底深渊之下,竟然还会有此一片汪洋泽国,不由无限惊奇地伫立林边,望向那白茫茫的漩回水势! 只见漩回动荡的水面上,浮起薄薄的冰层雪块,来回晃动,不断浮沉!忽然—— 从遥远的水面上,泛起数点银色的白影,随着浮沉的冰层雪块晃动! 缓缓地,似是朝着这梅林的岸边飘来? 绝世狂生,霍地凝神聚视,只见那晃动的银色白影,竟是十来个与适才出现同一形态的人形怪物,随着漩回不已的水流,在那浮沉晃动的冰层雪块上欢欣舞跃,身形轻灵快捷,似是深谙极为玄奥的轻功身法。 眨眼间,已跃至绝世狂生身前数十丈之外,单足点在浮冰上,如同生根一般,双掌抱拳,目射神光地注视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稍一沉吟,身形微动,已自腾空而起,俯冲之间,身形几与水面平飞,亦自加人他们的行列。 脚尖虽然好似落在那些晃动的浮冰上,其实,他已施出那天龙幻影的绝世轻功,双脚仍是离水半寸,全凭轻功提纵之术,在浩瀚无涯的水面上飞行。 十余个人形怪物,似是心意相通,一见绝世狂生腾身水面,同时显得眉飞色舞的一声长鸣,又向来时的茫茫白雾之中掠去! 绝世狂生,见他们虽然结队成群,好似对自己毫无恶意,也就毫不迟疑地蹊跷前进…… 距离岸边,约莫已达百丈之遥! 蓦地—— 一声划天长啸,声音清悦低沉,从白茫茫的雾层中传出,有如凤哕龙吟,吟声虽然嘹亮,但是,隔着茫茫的雾层,看不出丝毫踪影,在此一望无涯的汪洋浩瀚之中,令人人兽难分! 数十人形怪物,骤闻晡声,似是奉到了什么号召,同时陡起一身长鸣,''俨然回答那清吟之声! 同时一跃身形,径向那茫茫的白雾中窜去。 数个起落之间,已消逝得无影无踪! 绝世狂生,试一脚点浮水,顿感一股清凉入骨的寒流从脚尖传达全身,冰寒人骨,要想退回原处,实在心有不甘,轻功提纵,贴水飞行全凭一口真力,一时虽然不虞真力匮乏,在此茫茫的汪洋泽国之中,要是万一真力不继,岂不要葬身这片无名泽国之中!又想到那人形怪物举止怪异,其中必有原因,但不知那茫茫白雾之后,又会是一番什么景况? “我绝世狂生梅小君,不能就此畏缩不前,何况死生有命,云菱姐姐她们又是下落不明,如果我找不到她们的下落,我又怎能苟且偷生!”他,心中只是电闪似的略一思忖,顿将自己的安危忘得一干二净! 只见横空划起一条银影,径向蒙蒙的雾层中射落! 当他泻落白雾层中,原来那雾层,只是一抹轻烟似的屏障,围绕着一座高插云霄的孤峰,四周一片汪洋,孤峰的岩石上虽然布满雪层,而地上竟是绿草茸茸,桃花吐艳,绿柳垂丝,气候温和,花香阵阵,俨然阳春三月? 绝世狂生,沿着一道夹岸柳绿桃红的溪流,信步走去,只见溪流处在两道山峰的夹谷中! 此时,才知道先前所听到的潺潺流水之声,是出自这道溪流的源头! 他,兀自念念不忘地想着那位奇人的留言,“天山之阴梅花雪……” 夹谷中,梅雪争辉,水声潺潺,鸟声吱喳,这是一幅多么完美的天然图画。 绝世狂生,天性狂放,傲岸不群,处身此清幽绝俗的境域,顿觉人生几何,能终老其乡,方是毕生难得的归宿。 兴之所至,只听到他信口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日,雪却输梅一段香。 吟了一遍,兴致正好,又吟第二遍。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连吟三遍,才算过瘾。 吟声高亢入云,绕峰不绝。 吟完第三遍。 只听到一个极为苍劲古老的声音,哈哈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难受得有缘千里而来,既然阁笔评章梅雪争春,不妨进人梅雪洞中与我这世外野人一叙。” 声音似是就在身边,又似是极为遥远。 绝世狂生,闻声惊奇万分,肃然起敬地恭声道:“晚辈江南梅小君专诚拜望老前辈而来,自要趋前请示教益!” 说话声中,已自来到夹谷尽处! 只见一道悬空瀑布,自绝峰上翻起万道银泉,翻翻滚滚直泻而下。 他,卓立瀑布之下,只觉得清香沁骨,浊念全消,凝目扫视四周,哪里有什么“梅雪洞”的痕迹,心中不由暗奇怪的思忖道:“适才分明那位自称世外野人的说出什么‘梅雪洞’,既是洞穴,决该有些痕迹,夹谷别无通路,难道还会另有去处不成?” 思忖未已! 只听到耳边又自响起适才那苍劲古老的声音,载歌载笑地说道:“洞是梅雪洞,门是水帘门; 武林传佳话,狂生拜雪人。” 绝世狂生,闻声倏然颖悟,敢情洞口为瀑布所掩,所以了无痕迹,如果要想进入洞穴,必须通过那道悬空直泻的瀑布,一股洪流自绝峰直达夹谷,声势汹汹,度其压力何止万钧! 他,一式“潜龙归海”,疾如寒空陨石钻人那银蛇匹练的瀑布之中!甫经投入瀑布之内,自忖必是全身水湿淋漓。 不料—— 悬空直泻的寒泉,竟然自动地分向两边,俨然有人从旁牵动门窗似的。 原来水帘之下,竟是一道寻常庙门似的洞口,一堵通明透体的水晶石屏,横当洞口,透视洞中,毫发毕现! 只见洞中岩石天然,异常宽敞,两旁洞壁景色,亦如夹谷中的梅雪争辉! 绝世狂生,虽然颖悟绝伦,亦自深感奇怪,洞中不但梅花盛开,而且雪花纷飞片片……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难怪乎古人秉烛夜游,以往自谓江南景色宜人,若与此间相较,又何异云霄天壤! 绝世狂生,正自流连洞中景色,欣赏不已。 只听到洞中传出一声似嘉许,亦似叹惜地说道:“可惜!可惜满身道骨,堕落尘泥,杀孽情魔,方兴未已,相同有缘,也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绝世狂生,闻声警觉,似是深恐失礼,忙不迭地急行数步,循声视去。只见身前丈余之外,就在岩石上一株绿萼红梅之下,盘膝坐着一位全身遍长白毛的红脸老人,连红色的脸庞上也长着稀疏的银色长毛! 除却面部与适才所见的人形怪物稍异外,其余遍体与人形怪物略无二致。绝世狂生,一见白毛老人,端坐岩石之上木然未动,心中虽然微感不快,想到奇人异士多数天生怪僻,也就毫不为意地长揖躬身道:“晚辈无知,冒昧造访,有扰老前辈清修,还请当面恕罪!” 白毛老人,似是毫未理睬绝世狂生的说话,只是自顾地呵呵笑道:“难得!难得!天数使然,诚如我这世外野人所料!” 绝世狂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闻言面显愕然地诧声道:“晚辈愚昧,老前辈禅机难测,还请指示迷津?” 白毛老人,闻声方始哈哈大笑道:“世外野人哪有什么禅机,只是久不与生人语,恐怕说来也是鸟噪兽鸣!少侠不嫌粗野,尽可不拘形迹!” 绝世狂生,听他出言豪爽,不由朗声笑道:“老前辈,世之奇人,六十年前逸闻遐迩,我绝世狂生专程前来拜见高贤,请示迷津!” 白毛老人,似是不愿前事重提,只见他长眉微歪地苍声道:“好汉不言当年勇,何况我这世外野人更是不堪回首话当年,举目大千世界,何处有高贤,当年也曾念尽弥陀千万篇,浊世人生逾百年,看遍尘风浮世绘,始知佛居方寸间,心情坦坦就是禅。” 绝世狂生,听他语及禅机,不由凝神静听,听到此处倏然终止,不由微感失望地问道:“江湖传闻,老前辈早在六十年前就已料到今日江湖的一场浩劫……” 白毛老人,未待说完,随即苍声道:“老朽世外野人,久已不涉江湖,武林恩怨,当年发下誓愿,自甘与禽兽为伍,绝不与江湖人物往来,山中虽然无甲子,记忆所及,来此‘梅雪洞’中,已是整整六十年,少侠来意,老朽已然全知!”说到此处,双目神光电射地一瞥绝世狂生,继续道:“适才人猿引路,亦是老朽所差遣,与少侠同来之数位令友,老朽亦已做一万全的安排,此时恐怕已在数百里之外!老朽何人江湖或许也有传说! “不过前尘往事,已如泡影云烟,我自入此山即与人猿为伍,当年名姓久已不用! “少侠出山如有必要提及老朽,可称为‘梅雪老人’,不过非到必要时,切勿提及! “武林劫数,势所必然,也可说是因果相生,边陲地域,地瘠民穷,富于冒险,勇悍有余,智谋不足! “中原地大物博,民性保守,而流于故步,限于门户之见,自私自利,所为无非劫杀豪夺,江湖充斥奸诈小人! “近者如‘元光古寺’,原为红教发祥之地,传至‘元光孽徒’竟与‘摩天门’暗中勾结,窥视中原武林霸业,以至不可收拾,虽然天数使然,亦是人谋不臧。 “少侠固属应运而生,而磨难重重,老朽当年亦黄教中之人,虽然发誓不理我教之事,为求得心之所安,亦相助少侠一臂之力,特遣人猿,乘机诛杀‘元光活佛’兄弟!” 绝世狂生,?酱舜Γ街霸饣罘稹蹦苏馕蛔猿啤懊费├先恕钡钠嫒伺汕踩嗽乘保纱丝芍侨诵喂治锏奈涔σ咽峭ㄐ牖挥缮罡泻坏牟逖缘溃骸袄锨氨玻∫p拚妫槐敬缺迹Υξ淞纸偈柘耄谙陆倌阎啵汕氨财嫒瞬灰杂尥缦悠迨┰郑锨氨灿谑酪晃匏螅谙伦允悄蜒员u穑ㄓ忻罘胃云谖愀焊呦脱乓猓俊?br /> 梅雪老人,长眉轩动地注视着绝世狂生,似是极端严肃地说道:“我正是有求于你,才会准你进入‘梅雪洞’,不然我怎会破除苦守一甲子的誓愿,不过绝不强求,完全要你自愿,同时我们必须取得一个交换条件!” 绝世狂生,听他说得离奇古怪,不由满脸疑惑地望着梅雪老人,似是想不透这等世外奇人,竟然是说有求于他,不由满含不信地说道:“老前辈,要是说有所命,犹或可言,如果说有求于晚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以老前辈心同日月,功参造化,可说是惊鬼神而动天地,单止豢养人猿,足可慑服武林,晚辈虽然混迹江湖,东游西菌,自身难保,虽然雄心万丈,而所事一无所成!” 梅雪老人,声若洪钟地哈哈笑道:“这就是叫做天意如此,所以才会魔难重重,古语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须经得起考验,试看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谁不从磨难中锻炼得来,少侠已是得天独厚,才会迭逢奇遇,幸而目中,神剑凶刀集于一*身,一代狂生霸业可待!’ 绝世狂生,一听老人神采飞扬,豪情无比,亦自意兴高张地朗声道:“老前辈,奖掖有嘉,晚辈只因血海深仇,流落江湖,如陷身泥泽,即使雄心壮志,无如力不从心,果能见性明心,隐迹深山,伴林泉,友麋鹿,倒是人生美满的归宿,何况武林杀劫无穷,即是穷个人毕生力,最多博得数十年浮名。”'' 梅雪老人,白毛皓首,频频连点地叹道:“所谓人生,机遇各有不同,少侠年华鼎盛,方如旭日东升,切不可稍萌退志,虽然天意安排,若是人心皆恶,亦可导致不必要的灾害,万事先尽己,然后才能归向自然,老朽期待数十年,适才所谓有求于少侠,也就只为求得尽己与心安!” 绝世狂生,听他仍未说出所求何事,不由诚恳地问道:“老前辈,所为何事,只要在下力能所及,自当竭尽绵薄以报高贤!” 梅雪老人,长蹙,似是感到极端沉痛地怆声道:“这是老朽数十年无时或释的一桩心愿,一直期待今天,方始等到可资托付之人,不过少侠必须遵照我的要求,老朽才好言相托。”说到此处,满含期待地望着绝世狂生,等待他的回答! 绝世狂生,见他慎重其事,虽然不知究竟为着什么,只得诚恳地答道:“老前辈,尽管吩咐,晚辈一切遵照就是!” 梅雪老人,一听绝世狂生答应他的要求,倏地一跃起身,跪落就地,大礼参拜! 绝世狂生,被他这意想不到的突兀举动,弄得口张目呆,举止失措! 等待发觉,要想上前参扶。 梅雪老人已经三拜起身,站在绝世狂生身前数尺之外! 绝世狂生,惶惑不安地呐呐道:“老前辈!你……你这是从何说起?” 梅雪老人,也不多作解释,毛茸茸的双手一把拉着绝世狂生,竟向洞中走去。 洞道两旁,依然满布瑞雪梅花,所不同的只是洞顶的隙缝中,渐渐看到了头顶的天日!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地从洞中隙中飞落两壁梅花之上,弯曲旋回,约莫里许之遥。 眼前现出一间广大的洞室,地下稀疏地罗列着雀蛋般大小的白色浑圆石球,看去似是毫无规律地遍地转动,疾若寒星飞泻,绕室不停。 原来看到的十余个人形怪物,脚点石球,身形瞬变,只看到划起丝丝白影,令人头眼昏晕。 此时—— 一见梅雪老人与绝世狂生走近洞口石门口,十余人猿怪物,霍地一声刹住身形,俨如石桩伫立。 其中一只特高的人形怪物,抱拳作揖,朝向梅雪老人数声低鸣! 梅雪老人,仅只略一点头! 绝世狂生,顿感眼前白影一闪,两臂如被铁棒紧紧裹着一般,等待要想挣扎,已被两只人形怪物架入室中! 十余只人形怪物,不约而同地陡起一声长鸣,有如天崩地裂,紧紧地将绝世狂生困在中央! 绝世狂生,不由怒气陡生,心中暗自恨道:“想不到这‘梅雪老人’竟然如此诡诈,唆使一群怪物来暗算自己,真是人心难测,我今天要不杀尽这群怪物,然后再找你这老鬼算账,也就枉称绝世狂生。” 他见一群人形怪物将他困在核心,拿桩作势,俨然武林人物临阵对敌,见他们个个身灵轻捷,而能毫无痕迹地诛杀“元光活佛”,武功造诣已是不言可知! 回头已是不见了“梅雪老人”的踪影,更是气愤填膺,再也顾不到人形怪物的厉害! 只听他,陡起了一声愤恨已极的狂笑,双手连挥,与一群人形怪物在洞室中,展开一场激烈的打斗。 绝世狂生,近年来几乎无日不在厮杀打斗中,所接触的也无一不是武林顶尖高手,黑道称尊的厉害魔头! 可说罕逢敌手,单人独马由中原至塞外,对自己的武功成就已然深具信心! 梅雪老人,江湖传说虽是后藏的第一奇人,此时见他如此对待自己,不由引起他狂傲绝伦的天性! 恨不得挥手之间将一群怪物立毙掌下,再去找寻“梅雪老人”! 这只是他个人心中的想法,事实竟没有这样单线,休看这十余只怪物,遍体长毛,口不能言,打斗起来,不但身形轻灵,尤其步伐之怪异,诚属武林罕见。 只见十余只遍体白毛的人形怪物,同时脚尖点在那雀蛋大小的圆珠上,起始还能看到寒星似的丝丝白影。 数个回合之下,身形骤变,绝世狂生双掌挥起的无形劲气,似是虚晃晃的毫无着力之处。 他,是何等自傲之人,连数只无知兽类,也无能制服,不唯此时无法走出这“寒梅洞”,就是万一侥幸脱身,今后还有何面目存武林立足? 这一思忖,更是全身血液沸腾,杀机顿炽,就想撤出“血光魔影”凶刀,杀个痛快! 蓦地—— 只听到,一个苍劲而极为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小君!这是罕世奇缘,不要辜负‘梅雪老人’一番苦心,天山人猿均系千年前神兽,不但性慧通灵,就是单打独斗,恐怕当今武林人物也是罕有对手,对你全是一番善意,与你出手对招,乃‘梅雪老人’示意,只是暗中授你一套罕世难得的通神步伐,‘人形十八变’……” 语声苍劲低沉,声声人耳,正是“乾坤一圣”之声! 这一经人暗中提醒,不由怒气全消,虽然仍是疑团满腹,略一凝神细视,果数十人形怪物,身形虽然迅快无伦,几乎无法看清踪影,而每一点足之间,似是毫无规则,一弯一抖,竟是异常清晰! 自己虽然双掌连挥,数十怪物竟然绝少出招,只是施回飘拂。 他,原本颖悟绝伦,这一暗中留神,果然发觉了无穷的奥妙,大凡武林步伐,注重迅快轻灵,而这所谓“人形十八变”,确是别开生面,看似毫无是处,其实暗中蕴含着使人无从察觉的逢迎蹈隙。 虽然不属正宗,施展开来,可说变化万千,使人头脑模糊,目迷十色,在心理方面已自取得先机,要是棋高一着而能加以运用,那还了得? 绝世狂生,一经留神,双掌连环地挥来拂去,十畲人形怪物也自难讨轻松,百十来回之后,已将全般步伐,了无遗漏地默记心中! 果然不愧为武艺绝伦的绝世狂生! 正想如何结束这场打斗,去找梅雪老人就在此时—— 只听到室门外,陡起一阵意兴飞扬的洪声大笑。 接着,门前白影轻飘。 梅雪老人,红光满面,白眉轩张地伫立门前,凝视着绝世狂生,敞口笑道:“总算老朽两眼无花,果然绝世奇才,数十年心血没有白费。加上老朽这点小小玩意,虽然谈不上绿叶红花,想也不致于就是画蛇添足,想不到绝世狂生果是超人,竟然一学即会,老朽自有生以来,未有今天如此高兴,记得当年初入此洞之时,后洞石之中藏有数罐‘梅雪露’,一则老朽有事相托,二则难得少侠光临,不妨谋一共醉,相逢即是有缘,从此一别,后会难期!”说到此处,单掌向绝世狂生微微的一招。 绝世狂生,顿感一股柔和的绵力,宛若水乳相投地徐徐吸引着,令人无法抗拒而情不自禁地走出室门! 梅雪老人,一拍绝世狂生的肩胛,豪情无比地大笑道:“想不到我这世外野人,果然有奇缘,平生心愿,今天才算付托有人。”大笑声中,和绝世狂生往后洞走去。 且说“漠北双神”与“南疆三友”,一见绝世狂生坐在雪冻冰封的岩石上,闭目凝神,沉声不语,正在想那位奇人的留言! 几人自后藏元光古寺赶来天山,经过半月有余的不断奔波,难得有此刻休息的时间,大家同时就地闭目凝神,静心调息! 等待凝神闭气,运转全身百脉三十六周,顿感神清气爽,倦意全消! 甫睁双目,始才发觉身旁不知何时失去了绝世狂生的人影? 起始大家还以为就在这附近找寻那位奇人的痕迹,及至等了又等,仍未看到绝世狂生回来! 几人方始感到奇怪,正自你一言我一语,不知究竟如何去找寻? 宇文肃,一来就是满腹牢骚,此时一见绝世狂生离奇的失去踪影,不由没有好气地谩骂道:“什么雪人鬼形的,真是奇人还会混在畜生当中,畜生没有找到,现在的人都失了踪……” 正自毫无顾忌地骂得痛快淋漓。 突然—— 眼前白影一晃! 要想闪让,已自不及!五人眼睁睁的,连什么物事也未看清。 只听到宇文肃,“哎哟”一声! 四人深感惊奇地循声望去! 只见宇文肃,双手捧住嘴唇,呻吟不绝! 身前地下一个雪团,上插梅枝,花蕾含苞待放! 这突然的变异,惊得四人目定口呆,想不到这种冰封雪冻的绝峰之上,竟然有人突施暗袭! 等待惊觉,要想追赶,已踪影全无! 只得满怀骇异地去检视那垂落地上的雪团与梅枝,上人深感惊奇地走至那雪团之处,不由得脸容变色,虽在冰天雪地中仍是冷汗涔涔。 敢情雪团隐处的岩石冰层上,歪邪地划着数行字迹,笔法虽然不甚工整,却是在那坚硬得有如琉璃的冰层上,竟然深达数寸!四人同时凝神聚视,只见上面写道:“东南七百里,朝阳望日峰; 众人皆来到,为使天意决。 恩怨与情仇,功利并浮名; 魔刀兼神剑,狂生霸武林 数人念诵再三,犹是疑信参半地迟迟莫决! 黑龙神费时,一见数人都是迟疑莫决,不由苍声说道:“来人留字既然说明东南七百里朝阳望日峰,想来就是小兄弟所说的‘摩天门’中那位掌门人约会之处,隐在茫茫天山要想找寻,何异海底捞针,不如宁可信其有,多跑一趟冤枉路,也胜似呆在这一山绝顶喝北风!” 此时,四人都是毫无异议,无精打采地缘着绝壁,朝向东南方走去。 沿途少了一个绝世狂生,无形中好似显得异常落寞,都是心中感到莫名的空虚,俨然失去了什么。 所以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声,只顾朝前赶路,天山峻巍,绝峰高处,有如登天,谷底低洼,如觉海底! 漠北双神与南疆三友,都是游遍宇内,侠迹满天涯,这等崎岖山路自是不以为意! 这日,晨曦微明,到达一处山头,层层的夜雾犹自未褪! 遥望的雾霭中,隐现一座高峰,峰雾连天,峰巅究有多高极目无从分辨!估计时日与里程,这“望日峰”应该就在这数处山峰之内。 可是群峰高耸,山野无人,“望日峰”江湖上很少听到有人传说,数人就算见闻广博,也是一筹莫展! 白龙神费力,忽然想到那岩石上字迹,口中念道:“众人皆来到……为使天意决……,小兄弟不是说过,那位摩天门中的掌门夫人,在三月之内邀请天下武林人物,集会天山‘望日峰’,要是就在这附近,总该有些武林人物的形踪出现……” 语声未竟,蓦地 只听到左侧的峰头,响起一阵阴恻恻的冷笑之声,“漠北双神”与“南疆三友”闻声一震! 敢情三人甫闻那冷笑之声,痛感耳鼓生痛,头昏欲裂,五人都是久历江湖,自是得知各门玄功绝学,即是黑道厉害魔头的邪门歪道,无不见闻有素!此时,五人不约而同地一闪身形,掠身岩石之后! 直等笑声沉寂,五人方始从岩石后伸出头来! 欧阳恭,面色深沉地苍声道:“想不到失踪几近一甲子的魔头,会在此时此地重现魔踪。如果真要是他也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又不知要有多少方正之 黑龙神费时,可谓从不服人,此时也不由长眉微蹙地接声道:“欧阳兄,可是说的六十年前销声匿迹的笑魔朱岚?” 欧阳恭,颔首道:“老朽兄弟,虽然多年未履江湖,执居草泽,可是江湖黑白两道知名之士亦常有闻,除却此魔头有此特殊的能耐外,近数十年来从未听说有过第二人!” 百里敬,一直很少说话,此时也在插言道:“若果真是此人,休说我们兄弟三人,就是……”说到此处,一望漠北双神! 白龙神费力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顿时抢声道:“何必吞吐其词,干脆就说我们五人也挡不住他那一阵‘断魂魔笑’!” 宇文肃好似生性难移,随即冷笑道:“才闻到一声鬼笑,就要畏缩不前,真要遇上了魔头,岂不要骇个半死?” 欧阳恭听他出言无忌,深恐漠北双神脸上挂不下,连忙出声叱喝道:“谁要你来满口胡说,要知武功一道,绝非充强好胜,盲目无知的可以济事,个人成败得失固不足论,要知我们此次所为何来,梅公子为当今武林一脉,唯一能够维护正义的象征,所谓举路轻微,今后武林成败盛衰,在此一举,难道我们还会为着几根老骨头斤斤计较,只是计议在梅公子未来之前,我们应该如何对付?” 漠北双神本等发作,听到欧阳恭如此一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百里敬继续道:“事实虽然如此,我们必须尽速找到‘望日峰’,如匿迹销声数十年不出的‘笑魔朱岚’也会突然出现,想必‘摩天门’这位神秘的掌门夫人定然来头不小,如此看到当今江湖黑白两道的知名人物,与会的为数决不会少,虽然不是名正言顺争盟定鼎的武林大会,而实质上很是显然的强者为王!” 白龙神费力忍不住接口道:“谁说不是,当今江湖鱼龙混杂,武林各派固步自封,懂得三拳两式之人动辄自鸣清高,俨然隐士。宵小奸邪之辈,成群结党,作恶为非,在中原道上最显著者,莫过于‘鸠魔教’,其他暗中组织,秘密帮会,不一而足,本来团结就是力量,集会只要用之于维护武林正义,主持公道,主旨光明,行为磊落,敢说从无所见。大漠塞外同,如前所未闻的‘摩天门’,目前虽然仍属善恶难分,以此次我穷神兄弟所闻所见,实在也难说出一个字。” 欧阳恭未待他说完,已是无限感慨地叹息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乃武林之写照,江湖盛衰,武林兴替,如甲子循环。诚如我们此次寻访的那位奇人所言:‘武林尸骨,江湖血。’确属至理名言。就以此次人集会而言,不知又要多少尸骨沉沙,血化泥?” 一行五人,正自无限感慨,叹息不已之际。 蓦地—— 一声“嘿嘿”冷笑,自身后传来!接着只听到那个嘶哑的声音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连杀人不眨眼的‘漠北穷神’也会慈悲起来,大概心中早已有了死的预兆,现在就将你们几根老骨头留下来填塞高低不平的山路。” 五人闻声一震,霍地回身转向,目射精光地向来路上扫去。 只见身后约莫十丈之遥,一处拐角的山坡上,一簇人头高低不平地不停在动,一眼望去为数少说也有二十余人。 五人神色愕然地对望了一眼,同时一跃晃身鹄立路旁山侧的岩石上! 身形犹未站稳,瞬息间,二十余人已然扇形排开,伫立五人身前寻丈之外! 居中一人,头顶有一个硕大的红漆木鱼,朱光闪闪,倒眉长垂两颊之间,鹰鼻低垂几盖口唇之下,黄袍坦腹,拱背龟胸,俨如阎罗殿前鬼判,亚赛菩萨庙神凶神。 鹞目寒光电射地一扫五人,寒森森地说道:“你们还不自己动手,难道还要选择时辰不成?” 第一个就见白龙神费力,首先按捺不住,闻言肺腑都几乎气炸地哈哈狂笑道:“你是哪个枉死城中的怨鬼,何处乱坟山中的僵尸,说话不像人言,闻声倒似鬼叫,要找超度,找到我们们穷神头上,不怕找错了门?” 那黄袍丑怪,闻言似是无动于衷,依然阴恻恻地冷声道:“这叫做不识抬举,你们哪个愿意出去收拾他们?” 阴森森地说完,连多看一眼也好似不屑似的! 宇文肃站在一旁,早已目中喷火,只听到他狂吼一声,从岩石上抢身而下。 一式“雁落平沙”,掌随身进,径向黄袍丑怪的头顶击落! 当宇文肃抢身击落之际。 只听到欧阳恭陡起一声惊呼,要想阻止,已是不及! 黄袍丑怪,对宇文肃的居高临下抢身扑击,好似视若无睹,清晰地看到掌临头顶,未见他一动身形! 宇文肃愤怒中出手,自谓掌力不轻,不料掌缘甫经接触到那光秃的顶,顿感一股冷若冰霜的寒流,直射掌心。 要想撤掌收招,已是不及,顿被一排冰寒刺骨的狂风,震落丈余之外!百里敬相隔最近,一见宇文肃掌临头顶,黄袍丑怪依旧纹风未动,已经知道不妙,忙不迭地侧身推出一股排山劲气,心存抢救宇文肃! 不料劲风过处,有如投沙入风,声息全无,反被刺骨狂风震得血气翻涌,连连后退。 欧阳恭不愧为“南疆三友”中的老大,倏然想起一人。 眼见宇文肃抢身扑击,震骇万分地惊呼道:“冰谷人魔……二十四冰煞!”漠北双神,几在欧阳恭出声惊呼的同时,也自想起,知道宇文肃此番要糟! 兄弟俩,同时惶急地抢身搭救,仍是一步,只得一晃而前,察看宇文肃的伤势。 只见他遍体俨然冰封雪冻,鼻息无存的有如一块山石横肉躺在地! 南疆三友,虽然异姓兄弟,感情犹胜同胞手足,此时一见宇文肃惨遭毒手,欧阳恭与百里敬两人泪眼模糊地互一相觑,同时转向宇文肃直躺的尸体枪声道?。“老三!安息吧!我们会遵守当年的诺言,生不同时,死同穴,我偷闲躲静不能报仇,死当为厉鬼共夺其魄……” 悲怆的语声,犹自未落,两人顿显神色安详地回转身来,朝向“漠北双神”道:“两位请恕老朽弟兄失陪,并请致意梅公子我们三人相随有始无终。”漠北双神,自谓豪情无比,此时也不由黯然神伤,要想挽回此一悲惨的结局,自度无此能为,连自己生命也在未知之数。 欧阳恭与百里敬一番交待,两人面含冷笑地走向黄袍丑怪冰谷人魔。 冰谷人魔与二十四冰煞,一径直僵僵地站在一旁,身形位置,仍是丝毫未动! 此时—— 一见欧阳恭与百里敬走了过来,始才冷声道:“想是你们已知我的来头,再也不会要烦我来动手?” 欧阳恭与百里敬两人,此时已是视死如归,闻言同时厉声狂叱道:“冰谷恶魔!老朽兄弟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竟然下此毒手,我们虽然自知不敌,也要向你这魔鬼讨还公道。” 冰谷人魔,鹞眼倏睁,嘿嘿冷笑道:“嘿!嘿!冤仇,公道,这次与会之人,何人与我有冤,谁也无仇,我要一个个悉数毙在双掌之下,对你们已算是例外,你们偏要不识抬举,相信你们总也听说过我冰谷魔人令出如山,从不更改,现在你们还可自行方便!免得一时三刻之后骨化寒沙!” 一旁的漠北双神,早年成名江湖,从来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哪曾遭受这种藐视? 此时—— 一见冰谷人魔,连一招半式未使出,就使南疆三友中的宇文肃被一股无形的邪气震毙,心中虽然懔于这魔头的威力,可是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声威,再怎样也不能任人宰割? 他们兄弟好似心意相通,几在同时两人都是哈哈狂笑道:“人魔,不要以为缩在龟壳里面躲了几十年,就真会练成了什么不世绝学,我们两个穷神也是活了百岁年纪,要我们死,本来也没有什么重要,不过也还不是那么容易,也要拿点实学出来给我们瞧瞧!” 欧阳恭与百里敬,一见两个穷神豪情无比,虽然江湖上听到他们的威名,若说能与冰谷人魔的歹毒功夫相颃颉,恐怕也还未必。 此时,见他们兄弟俩,存心一拼,不由深感惶急,同时想到自己既然下定必死的决心,何不先挡一阵试试。 想到此处,一拉身旁的百里敬,一闪而前,戟指冰谷人魔厉声叱喝道:“老魔!我欧阳恭兄弟俩拼却粉身碎骨,也要与你这魔鬼一拼!” 喝叱声中,两人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再也不顾冰谷人魔的厉害,双掌凝聚全身功力,连头猛扑,势如疯狂的直向冰谷人魔撞去! 眼见一场惨剧,正自面临千钧一发之际—— 冰谷人魔,“嘿嘿”冷笑连声。 就在此时,在场之人,只感头顶旋起一缕微风,连眼前人影也未晃动,冰谷人魔笑声犹自未绝……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场中不知何时,神奇地出现了一位神清气爽,俊美绝伦的银衫少年书生? 等到漠北双神与心存拼命的欧阳恭兄弟,看清来人,不顾一切地同时扑了过去。 只听到漠北双神兄弟,洪声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要是你再来迟一步,恐怕?……” 敢情这突然出现的银衫少年书生,正是他们念念不忘的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神奇地出现场中,他此时再也无睱答理漠北双神的说话,也未待他们说完,只是面含冷笑地一扫冰谷人魔,手指横躺就地的宇文肃,傲然无比地说道:“伤害‘南疆三友’,想是你们这般妖魔小丑所为?” 冰谷人魔,自绝世狂生神奇的出现,那副丑面上虽然仍是木无表情。 此时听到他那傲岸无比的语声,也不由微显愕然地一怔。 只是稍纵即逝的一刹那,才即恢复那阴森森的冷声道_?“小子!你是何人,公然敢在我‘冰谷人魔’面前如此说话?” 绝世狂生,对这妖魔鬼怪似的冰谷人魔,凶神恶煞般的廿四冰煞,视同无物似的,哈哈狂笑道:“对你们这般妖魔鬼怪还要提名道姓,说出来怕玷污了我的大名!” 冰谷人魔,似是想不到当今天下还会有狂过自己的人物。 丑恶的面容上,顿即显露一丝杀机,阴恻恻地喝道:“小子!老夫杀人千万,还未见过似你这等不知死活之人?” 畲都是鸦雀无声的连大气也未冒出! 似是在静待着一场石破天惊,生死立见的打斗! 其实,绝世狂生与冰谷人魔,虽然遥遥对立,暗中已斗上了无形的内劲,这等绝世高手临阵对敌。 自非寻常武林人物可比,几乎毫无痕迹。 生死系于意念之间! 起始还能听到他们两人冷傲阴森,针锋相对的语声! 此时,场中一片沉寂。 等待他们发觉气氛迥异,两旁之人不约而同地射出惊奇的目光,扫向绝世狂生与冰谷人魔。 只见两人的头顶,虽然在那种严寒的冰天雪地中,都是热气蒸腾。不过,面上的表情稍有差异! 绝世狂生,俊目低垂,剑眉入鬓,神色之间难分喜怒,面容上永远含着那副玩世不恭的微笑! 冰谷人魔,原来丑恶的脸庞上,似是频添数道肉槽,满含着涔涔的汗水,虽然只是极端轻微的颤动,那涔涔的汗流好似就要从那数道肉槽中直滚下来,两旁之人,已是谁也知道。 此时正是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看他们一个个紧张的神色,好似他们本身的负荷,还要超过绝世狂生与冰谷人魔。 此时的欧阳恭与百里敬,心中的感觉是两人已走到了死亡的边缘,硬被绝世狂生从死神的手里擭了回来。 他们已是忘记了本身的安危! 自绝世狂生的突然出现,他们起始还深感悚怔不安,替绝世狂生捏着一把冷汗! 虽然知道绝世狂生轰动江湖,横扫武林。 那究竟只是限于传闻,从未亲眼所见! 此时,看他与冰谷人魔,各展本身绝学,毫无痕迹地暗中拼斗真力,不由看得目瞪口呆,满面诧异愕然的神色! 要知在拳脚招式上,还能投机取巧,唯有这真力内劲,全凭经年累月的修为,毫厘之差,就要生死立见! 尽管绝世狂生得天独厚,迭逢奇人,总之年岁太轻,修为日浅,崛起江湖曾几何时? 冰谷人魔,六十年前已是黑道的枭雄人物,一身歹毒的魔功,江湖早已闻名,何况六十年匿迹潜修,后辈江湖人物只是闻名未识,谁也以为他老死山林,想不到此时又会魔踪复出? 第十三章 灵幻夫人 绝世狂生两人心中只是电闪似的一阵思忖! 讵料,场中情形,瞬间顿变! 只听到绝世狂生陡起一声龙吟清啸。 冰谷人魔亦在同时,发出一声枭鸣似的冷哼,身躯摇晃地后退数步! 冷然木立一旁的二十四冰煞,同时一晃而前,顿时一片掌影横飞。 顿时绝世狂生等人困在核心,漠北双神与欧阳恭兄弟,也自拳飞掌舞地迎击二十四冰煞……双方正自展开一场混打群攻! 绝世狂生,目射精光,面显杀机,右手已自腰际掣出“大昊神剑”,左手搭上腰间“血光魔影”刀柄! 就想刀剑兼施,杀个痛快! 蓦地,左侧的一处山峰下,响起一阵人语声喧。 妖烧媚笑,似是男女混杂,正是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绝世狂生与冰谷人魔,都是闻声一震,场中打斗之人似是也听到了那阵笑语之声!几是不约而同地虚晃一招,闪身后退! 转眼间,就在打斗之处,数十丈外的一带草丛林边,身影连窜地飘出十余个人来! 伫立在林边,遥遥地望向绝世狂生与冰谷人魔等人! 绝世狂生,略一凝眸扫视,顿时面容骤变,双目中几乎喷出火来! 敢情他已清晰地看到来人中,有他那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鸠魔教主钟海,沙漠鬼湖中的迷魂仙子花自芳,曾在摩天门中不期而遇一再纠缠的天山神女,其余数个都是面孔陌生的红衣喇嘛! 数人的突然出现,他似是再也无心与冰谷人魔多纠缠,左手刀锋遥指着冰谷人魔,冷声道:“小爷今天暂由你们多活数日。” 他也不管天山人魔等人反应如何,语声未竟,一顾身后的漠北双神等人,目光炯炯地已自直射对岸林边,一晃身形,就待拔空而起! 忽然,身后陆起一阵声若洪钟的轰天大笑。 接着只听到一个熟稔而苍劲的语声道:“小君!何必追赶,难道‘梅雪老。人’还没有告诉你,武林浩劫已起,在数者插翅也自难逃。” 语声未落,已是清晰地看到,从峭壁悬岩上,如行云流水般地走下一个人来。 绝世狂生一瞥之间,早已看清来人身影,面上显过一丝欢欣鼓舞的神色,也不顾身旁虎视耽耽的冰谷人魔与怒目圆睁的二十四冰煞,如同孺子见到了慈亲似的,径向来人扑去。 来人身形似是极为缓慢,从容不迫地晃身于峻峭的悬岩峭壁之间,一袭白色儒衫,随风飘拂,五绺长须,自然晃动,神情潇洒,气势高超! 眨眼间,已至数十人身前,相距一箭之遥,极为自然地刹住身形,目光平和的一瞥众人,始自感疑惑地说道:“诚然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说到此处,一缕柔和的目光,似是有意无意地一扫冰谷人魔,继续道:“如果老夫记忆无i化,阁下想是六十年前曾有一面之缘的‘冰谷圣僧’?……” 冰谷人魔,似是亦认识来人,闻言棱芒毕露的巨目中,射出两道可熔钢化铁的焰芒,喉间逼出丝丝冷笑道:“雷炳文,你少在老夫而前假惺惺,当年你与‘雪山神叟吕达仁’‘神龙奇侠柳华龙’,联手围攻老夫的一粧仇恨,老夫此番重出江湖,也就是为着你们三人,虽然吕达仁与柳华龙犹自龟缩未出,想不到你雷炳文竟会自动送上门来,正好免得我‘冰谷人魔’天涯海角四处找寻。” 敢情来人,正是六十年前中原一代奇侠“乾坤一圣”雷焫文! 乾坤一圣雷炳文,仍是心平气和地微笑道:“圣僧隐迹归真一甲子潜修,想不到还未忘老朽师兄弟。当年只是圣僧指教老朽兄弟,自无仇怨可言,何况老夫两位师兄早已作古……” 冰谷人魔,未待他说完,已是深感不耐地冷嗤道:“雷炳文,想不到你竟还存着师门香火之情,代替两位师兄从中掩饰,也不想想我‘冰谷人魔’六十年深山面壁,所为何事,早已算定你们这般自比豪侠,必来天山‘望日峰’头参加武林大会。” 绝世狂生,自“乾坤一圣”出现,随即沉声不语,卓立一旁,此时见“冰谷人魔”,不知进退一味横狂,已是忍无可忍地哈哈笑道:“冰谷人魔,不知你凭恃些什么,如果就凭你适才所表现的那点修为,休说要与雷老前辈争一日之长短,就是区区在下‘绝世狂生’,也还未将你这什么人魔放在眼中,‘南疆三友’宇文前辈,无非心存厚道,一时失察,被你‘寒冰罡气’作及筋穴,不要自以为真是什么了不起的邪门绝学,在下看来你那一甲子修为,不知在哪处荒岩野穴中坐井观天?……” 在场之人,听他狂笑声语中,竟然指出僵卧一旁的宇文肃仅止伤及筋穴。休说冰谷人魔与二十四冰煞满含不信,就是漠北双神与南疆三友的欧阳恭、百里敬,也在以为绝世狂生信口雌黄,因分明众目所睹,宇文肃全身僵硬,鼻息无存,早已气绝多时,谁也含着怀疑的目光,朝着数丈之外倒卧地下的宇文肃望去。 只见宇文肃依然直挺挺地倒卧就地,纹丝未动,哪里还有丝毫气息的征兆! 此时,在场的武林人物,无一不是见多识广的特殊人物,虽然全是鸦雀无声,从他们的眼神中已可显然看出,心中都在暗骂这信口开河的绝世狂生!绝世狂生,依然神情自若地朗声笑道:“老魔!你不是适才还说,只要一时三刻骨化寒沙,现在计算时间,想已超过一时三刻,看我偏要叫他一跃起身,证明你那六十年匿迹潜修,只是等于白费!” 他,斩钉截铁地说! 只见他,卓立原地身形未动,晶莹如玉的双掌,自长袖中倏然伸出,徐徐地平胸一拂 隐然间,瑞雪纷飘,梅花朵朵。 在场之人,无不看得目定口呆,想不到普天之下,竟然会有此参天地造之神奇掌法? 绝世狂生,跟着平胸一拂,口中哈哈笑道:“这叫做‘白雪阳春’,‘梅开二度’!” 语声未竟,果然奇迹陡生! 掌风过处,僵卧数丈之外的宇文肃,霍地一跃起身,似是刚从大梦中受到了剧烈震惊般苏醒过来。 只见他,圆睁虎目,望着在场之人! 由于这一奇迹的发生,在场之人几乎无分敌我,同时陡起一声喝彩! 乾坤一圣,也自怀着诡异的目光,望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此时若无其事地一瞥欧阳恭与百里敬,笑着说道:“宇文前辈此时不唯毫毛未损,而且数十年练功难以冲破的生死关,经过一时三刻‘寒冰罡气’的闭塞于前,‘梅雪老人’的‘白雪阳春,梅开二度’启关于后,少说也要平添二十年修为!” 冰谷人魔,虽也久闻绝世狂生之名,但是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轻,而武功之出神入化,几乎还要超过江湖所传说,尤其自己深具信心的‘寒冰罡气’,做梦也想不到当今之世还会有此克星? 他,虽然仍是脸上毫无表情,也不由色厉内荏地冷哼道:“小子!原来你就是中原道上的绝世狂生,此次‘望日峰’头黑白两道群雄毕集,到时再见真章!”语声未落,巨掌一扬,率领二十四冰煞,扬长而去! 绝世狂生,正想飘身拦阻,身形犹自未动,只见乾坤一圣,挥手示意,口中犹自朗声道:“望日峰头再向圣僧领教高招!” 绝世狂生,似是不知乾坤一圣,心中有可企图,面色茫然地望着冰谷人魔一行从容离去! 此时,只听到乾坤一圣,豪情无比地大笑道:“果然天下群雄大会天山,连西域圣僧,天山神女师徒也会有此雅兴?” 一直遥遥伫立一旁的数位红衣喇嘛,天山神女师徒及鸠魔教主一见冰谷人魔突然率众离去,数人同时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神色。 此时,一听乾坤一圣这莫名含意地提到他们! 天山神女,媚笑融融地一闪而前,嫣然浅笑道:“乾坤一圣能从万里间关中原道上赶来,我们只是近在咫尺,岂能错过这场盛会!” 绝世狂生,虽然厌恶天山神女有淫行媚态,一见鸠魔教主一派有恃无恐的神情,面含冷笑傲态夹杂其中,几乎眼中喷出火来! 只见他左手刀尖微微颤抖,右手紧握神剑,正自全身血液沸腾,焚屋夺剑,一掌坠崖,那一幕一幕血淋淋的仇恨涌起心头,好似头顶就要爆裂,正待“刷”的一声刀剑兼施,以报血仇! 就在此时—— 只听到身边响起一个声如蚊蝇的语声:“小君!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鸠魔教主’此时出现,内中另有阴谋,你不但徒劳无功,要是出手老夫所谋就要全盘失败。”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虽然仍是满面悻然之色,口中还是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冷哼!乾坤一圣,也自有意无意地一瞥绝世狂生,面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朝向天山神女朗声笑道:“老朽久执山林,几与世缘隔绝,当年武林朋友,多数人面全非,想不到‘天山神女’驻颜有术,容光不减当年,听说此次‘望日峰头’大会主持,系一位高深莫测,极端神秘的夫人,老朽未经邀请,只能算一位不速之客,难得这等空前盛会就是不受欢迎,也想一开眼界!” 绝世狂生,一听乾坤一圣尽是言不由衷,又不好出声叱责,正自满胸怨 气无处发泄,只得怒气吞声,冷哼不绝。 天山神女,看在眼中,随即满含挑逗地媚笑道:“小兄弟,是不是对我们这一行看得很不顺眼,还记得三月前‘摩天门’中的三招裙带风?” 绝世狂生,早已深感不耐,不由没有好气地冷笑道:“小爷掌下游魂,再要不知自重,此番望日峰头我要当着天下群雄教你献丑当场,看你今后颜面何存?” 天山神女,对绝世狂生的恶言相向,不但毫无怒意,更是眉飞色舞满面春风,娇声道:“只要小兄弟能够一举扬名,我这大姐姐的老脸上只有平添光彩……” 绝世狂生,见她当着乾坤一圣,面对自己身旁的门徒,也是一时狐形媚态,浪语淫声,顿时剑眉深锁,面显杀机,也未再待她说完,霍地陡起一声断喝:“妖妇,住嘴!” 漠北双神不知他们曾在“摩天门”中有过一段纠缠,此时听到“天山神女”如此一说,白龙神费力,突然哈哈狂笑道:“天山神女真是算盘打得精,两师徒串通抢男人,小兄弟何不就领了这份情,反正世间算不清的风流账!”他们正自嘻笑怒骂得淋漓尽致! 忽然,前面林边一处陕谷山口之前,传来一阵悠扬的笙歌乐雅之声,山谷中听得异常清晰,分明正奏着一曲招待宾客的“迎宾曲”。 在场之人,闻声不由面上闪过一丝愕然神色,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谷口人影轻飘,红裙缉祅,彩影缤纷,为数二三十名之多的彩杉少女,一个个雾鬓云环,手捧茎筝管乐,排列谷口两旁! 曲声悠扬中,一乘花舆彩轿,由八个彩衣少女抬着,自林边山道上,飘然而至! 眨眼间,停在谷口林边的彩轿珠帘低垂,无从看到轿中究竟是何许人物?在场之人,无不是见闻广博,从他们面上的愕然神色可知吔们谁也无从猜测。 只听到绝世狂生,满含不屑地冷笑道:“真是旁门左道,故示神秘,难道这就是迎接天下英雄的待客之道?” 黑龙神费时,神色愕然地一望绝世狂生道:“小兄弟,你怎么断定彩轿之中,就是大会的主人?” 绝世狂生,本来对“摩天门”就毫无好感,此次如期赴约,也只是为着上官云菱等人行踪,此时听到彩衣少女奏乐迎宾,彩舆自谷中抬出,直觉的以为轿中之人,必是那位神秘的掌门夫人,因此才满含不屑地出声叱问! 此时,听到轿中仍是毫无声息,黑龙神费时亦在怀疑地询问,不由更是气愤! 就在此时—— 只听到个冷气森森的声音,自彩舆中传出! “小子!你倒真的狂傲绝伦,也不知老身为谁,竟然信口谩骂,到时我‘灵幻夫人’自要好好地教训你一番,不然你真还不知天高地厚!” 在场之人,一经听到“灵幻夫人”四字,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震骇失声的惊叹!* 好似由于过人的震惊,口中也就同时惊骇地喊了出来! “灵幻夫人?” 只有绝世狂生涉身江湖未久,也不知道这灵幻夫人是何来历,看到他们那副骇然震惊的神态,连乾坤一圣也会霍然神惊,知道必定有些原因! 他,正在忖度这轿中之人,既不是那位神秘的掌门夫人,而仅止闻名,就能使数位在场的绝代人物,骤然色变,简直使人不可思议。 就在此时—— 乾坤一圣,排众而出,面容严肃地沉声道:“想不到天山之域,竟是卧虎藏龙,六十年前产在江湖一现形踪的灵幻夫人会在此时出现,这就难怪其然,我道当今天下能在此鱼龙混杂的江湖,武林杀劫开端的今日,不怕挑起一场空前的浩劫,来召幵武林大会,原来还是你灵幻夫人暗从幕后主持,这就又当别论!” 轿中之人,依然未曾露面,还是一味寒冰冷语道:“大会何人主持,到时你们自会知道,反正这次大会非比寻常,你们虽然都是自谓身价百倍,可是我灵幻夫人从未发柬相邀,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们不要以为听到了那支迎宾曲,会是欢迎你们。” 她语意模棱两可的说到此处,倏然中断地陡起一声冷哼,才又继续道:“现在的一支‘亡魂曲’才是你们听的。” 经她如此一说,大家始才留神! 果然听到山谷两旁的彩衣少女,正在奏起一阵丧气沉沉的哀乐。 乾坤一圣等人,似是想不透这灵幻夫人,究竟是何居心,心中虽然震怒万分,好似心中有所顾忌,仍然隐忍未发! 绝世狂生,心高气傲,几曾受过这等凌辱,再也没有顾到向前的乾坤一圣! 闻言,陆起一阵轰天狂笑,随着笑声如一道擎天长虹,掠空数丈,径向轿前扑落…… 等到乾坤一圣等人要想出声阻止,一道横空银影,早已掠落轿前! 绝世狂生,身形犹自未落,双掌频挥,已自划起缕缕无形劲气,径向轿门袭去。 就在此时,林边的树梢上,卷起一边柔和的掌风,迅如疾电地从绝世狂生身侧袭来! 绝世狂生,顿感掌风受阻,不由身形眼着微显迟滞! 霍地,耳边响起一声沉雷叱喝! “小君!快退!” 绝世狂生,闻声本能地横飘三丈! 身形还自未落! 只听到,彩轿之中,震起一声裂帛惊天的爆炸之声!随着炸声,绿烟腾空,寒风四溢…… 绝世狂生,惊魂甫定的一望场中,不由更是惊得魂飞魄散! 只见那乘花舆彩轿,已是炸成片片彩布满天飞舞,十余丈外的丝丝绿烟迷漫中,乾坤一圣、漠北双神、南疆三友,已是横七竖八地直躺在地,生死不明。 天山神女师徒及鸠魔教主,数位陌生的红衣喇嘛,不知何时已然神奇地失去踪迹。 梅雪老人,竟然也在此时,面无表情地出现林边,这只是霎时的经历,一切几如梦境。 绝世狂生,一阵怔然痴立,他几乎灵明尽失,停止了心中一切的思维!直到身边再次响起了梅雪老人,那低沉苍劲的声音! “小君!你这一鲁莽,又要平添老夫无限麻烦,也是老夫一时失算,想不到那老妖妇竟然如此歹毒,不顾后果地发出西域‘雪魄神尼’的‘地火分光夺魂弹’,老夫若是再来迟半步,小君!你此时恐怕早已骨散魂销?” 绝世狂生,虽然不知西域“雪魄神尼”的“地火分光夺魂弹”为何物,经“梅雪老人”如此一说,不由惶急万分地几乎哭出声来! 一晃之间,扑向乾坤一圣等人躺身之处,声音悲怆颤抖哭喊着! “老前辈!老哥哥……” 双手不停颤抖地就想俯身下去,探个究竟。 双手还未触及衣襟,“梅雪老人”已自沉声喝阻道:“小君!难道你还想要断送他们几条老命?” 跟着身形,一闪而前,倏伸毛鸾萁的双掌,一阵虚空翻转。 梅雪老人,巨目圆睁,全身银色白毛,根根竖立,双手来回翻转的一阵施为,始见数人僵卧的躯体上,隐泛薄薄的层层白雾,旋回不停地转动。 绝世狂生,伫立一旁,知道“梅雪老人”正在以本身奇高内力为数人驱毒疗伤! 足有盏茶之久,白雾虽然密密层层,紧紧裹住数人僵卧的躯体,但是仍未发现其中任何一人,发出丝毫动静! 再看梅雪老人,全身稀疏的白毛中,已是热气蒸腾,不断地沁出涔?岑汗水。 绝世狂生,伫立一旁,双拳紧握,似是他们的数条生命,就会从他的掌握中跑了一般,那紧张惶急的神情,显见对他们是如何的关怀! 梅雪老人,倏然双掌停挥,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始才开声说道:“小君!他们虽然生命无虞,也非一时半刻就能苏醒过来,没有十天半月的休养,再也休想恢复行动!倒是你已届‘望日峰头’赴约之期,妖妇这一行动,分明是有着计划的预谋,显然在各个击破的使你们孤立无援!”说到此处,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陡起一阵洪声大笑道:“好妖妇!你这一着真是高明,几乎瞒过了老夫,好嘛,等着瞧,老夫偏要打破你那算盘!” 老人一番说话,绝世狂生正自听得莫名所以,满腹怀疑地就想出声询问,嘴唇方始嚅动!梅雪老人,已是发出一声划空长啸,声音尖锐入云,绕空不绝。 晡声怪异绝伦,有如电流经空,倏然远泻。 蓦地,数处绝峰上,炉然寒星曳落,闪起数点白影! 霎时间,梅雪谷中曾经见过的数只形态狰狞的人形怪物,轻如无物地落在梅雪老人身侧! 梅雪老人只一挥手之间,数只怪物顿将乾坤一圣等人遥空挟起,回顾一旁的绝世狂生道:“小君,咱们走!” 走字未落,梅雪老人早已飘出数十丈外! 绝世狂生,对梅雪老人这些异常举动,虽然满腹疑云,知道一时再也无法求得解答,只得一纵身形,急起直追! 眨眼间绝峰上,划起点点寒星似的白影,转瞬即没地消逝于云峰树影之中。 天山北峰,一处云封雾绕的山谷中,一阵凛冽的北风过处,卷开了那层灰色的云层 现出一排栉比鳞次,红墙绿瓦,气象威严,俨然王侯宫殿,贵冑世家。 居中的一处高大的厅房,前门匾额高悬,八个硕大无朋的朱红血字! “灵空虚幻,唯我独尊”! 厅堂中,更是一派富丽堂皇,上首龙头桌案,黄绫大椅之上端坐一位冷若冷霜的妇人,黑纱罩面无法知道她的确实年龄,只是露在黑纱外面的眼神,顾盼之间精光暴射,俨然两道寒冰冷刃。 两旁长椅上,坐着各色名式的江湖人物,为数不下百余之众。 此时—— 只听到,端坐上首那黑纱蒙面的妇人,声若寒冰而显得无比威严地说道:“老身不惜一颗珍藏数十年的‘地火分光夺魂弹’,想不到当今天下还会有此奇人,潜伏老身之侧,及时阻止了那梅氏小儿,而使老身计划成空!” 此时,左边的座次中,忽然飘身闪出一人,躬身说道:“夫人神功盖世,只是一时失察,被那宵小所乘,卑职深知那梅氏孽子,年事虽轻而狂傲绝伦,虽然遭此挫败,度其平日所为,望日峰头之会,势在必来,到时只要夫人略展神功,何愁那孽子不除,此时万流归宗,武林天下皆臣服。” 说到此处,右侧的座位中,陡起一声阴森冷笑。 跟着响起一个冷漠苍劲的声音说道:“‘鸠魔教’,‘鸠魔教主’钟教主说得倒很稀松,那梅氏孤儿若是没有过人之处,你又为何被他杀得望风而逃,连那经营数十年的‘水笔子林’也自无法保全,我‘冰谷人魔’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场较量下来,似是功力高深难测,敢说你钟大教主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目前会期将届,我们不得不预为计划,以策安全!” 敢情这处云封雾绕的绝谷,正是天山虚无谷,六十年前曾在江湖一现行踪的灵幻夫人隐踪之处! 灵幻夫人,人如其名,六十年前即以行踪诡忽见称于江湖,敢说谁人也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想不到六十年隐迹行踪,竟然暗中统领黑道人物,阴谋武林霸业! 鸠魔教,鸠魔教主钟海,也只不过是她安放中原武林的一粒小棋子。 此时,一听“冰谷人魔”说得那绝世狂生武功高深莫测,心中虽然具有同感,但是她心中城府何等深沉,由于黑纱掩罩,自然谁也无从看到她面上的表情! 只见她露在黑纱外面的两道炯炯目芒,一扫全厅,然后落在冰谷人魔的面上,始才展起丝丝阴森冷笑道:“难怪绝世狂生要说你六十年潜修无非坐井观天,此时此地你竟然也会说出这等脓包废话!” 冰谷人魔,何等跋雇嚣张!闻言也竟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好似对这位黑纱蒙面的女人,畏惧万分。 大厅中,虽然龙蛇混杂,济济一堂,竟是鸦雀无声,极端沉寂的气氛中显得无比的阴森! 最后还是那位黑纱蒙面的灵幻夫人,以极端阴森严厉的口吻开声道:“此番正是千载一时。 虽然,鸠魔教的镇教之宝‘大昊神剑’,已落入绝世狂生的手中,但另有一样可以号令武林众人的‘至尊金牌’,听说落入‘摩天门’中。” 坐在左侧的天山神女,散发缕缕清香,盈盈走向厅中裣衽为礼地娇声道:“天山神女参见夫人!” 灵幻夫人长袖轻挥,说道:“‘至尊金牌’下落如何?” 天山神女面显惊惶地答道:“卑职无能,虽经遵照夫人指示与‘摩天掌门’摩天客深相结纳,并以小徒‘迷魂仙子’下嫁为妾,最近夫人不择手段,已经血洗‘摩天门’,‘至尊金牌’依然下落不明……” 灵幻夫人未待她说完随即冷哼道:“如此说来,你与钟帮主虽然尽到了力量,而是遭到了同一的挫败,现在‘望日峰头’之会,表面似是只为着‘摩天门’中一宗寻常仇杀? “其实当今武林人物恐怕已是无从估计,而且都是些隐迹多年的成名巨擘,绝非普通江湖泛泛之流。 “固然也是那绝世狂生在武林掀起的一番轰动,而觊觎两宗代表武林的信物‘大昊神剑’与‘至尊金牌’不能不说是最大的主因! “我灵幻夫人,忝掌本门,历年蒙各位竭诚拥戴,虽然难说所谋有成,而我门中组织之扩展,敢说充斥江湖,遍及武林! “所谓事在人为,江湖是流血的别名,武林是尸骨的代号,要想称尊武林,只有从尸山魔林中得来! “记住本门最后的两条律条,武林尸骨江湖,无情无义斩尽杀绝! “现在会期不远,时间紧迫,大家按照规定计划,妥为隐伏,到时本夫人自会暗中策应了!” 她,冷若冰霜,威严无比地说完,也未见她如何闪动,等待众人躬身为礼,举目凝神之际,黄绫大椅上早已失去了灵幻夫人的踪影! 此时,大厅中人影晃动,为数不下百余之众的武林人物,掠起于云峰树影之间,霎时消逝! 绝谷中的刺骨寒风,刮起鹅毛般的雪花,随着滚滚的云层,迷漫塞满着那道绝谷,真是虚无漂渺,一片茫茫。 绝世狂生,紧紧地跟在梅雪老人身后,腾起于云峰树梢之间,真是捷如流星赶月,迅如闪电穿云! 只觉耳边呼呼风响,人在云雾之中,遥望身前的梅雪老人与数只人形怪物,疾如寒星陨落,兀自不停。 看看已是四周一片昏暗,分明已是天黑的时光,心系乾坤一圣等人的安危,梅雪老人虽说生命无虞,为何兀自昏迷未醒? 心中一阵胡思乱想,也不知赶过了多少路程。 突然,前边现出一座山峰,矗插云霄,形成蕈状耸立,四周群峰山势错杂纵横,不知为何,前行的梅雪老人,忽然停止前进! 数只人形怪物,亦停在一处石岩之上,在昏暗的夜色中,数道眼光,有如夜空中的无数点寒星! 绝世狂生,一晃之间,已落在梅雪老人身侧! 只见梅雪老人,原来正自在一处绝崖之上,下临无底深渊,深渊中一片黑黝黝的。 遥望对岸的绝峰,蕈形耸立,相距虽然不过百十丈之遥,而梅雪老人似是并未注意绝峰的险峻。 只见他,目光落在绝岩四周的边缘,来回地扫射,似是正在凝神聚视地找寻什么? 绝世狂生,不由深感惊奇地正想出声询问! 此时,梅雪老人,忽然沿着一排参差不齐的乱石岗走去,乱石犬牙交错,耸立如笋,长短不齐,足有三数里之方圆,老人站在中间一根较长的石笋上,双手指东划西,足有盏茶光景,始才笑向绝世狂生道:“小君!过来看看?”绝世狂生,以为梅雪老人在乱石中发现了什么怪异,忙不迭地一晃身形,轻飘飘地落在老人身旁! 只见四周乱石矗立,无一稀奇,不由心中暗自忖道:“难道这乱石中真还有什么怪异存在,不然他又叫我过来看些什么?” 他心中这一思忖,不由一阵凝神聚视,果然有些怪异,乱石虽然参差竖立,而那些高低不等的裂痕中,有的云迷雾锁,有的乱草丛生。有的积雪盈丈,有的光滑无尘,有的叶绿花浓满枝头,有的秃干耸天随风舞。 此一奇突的发现,顿使绝世狂生若有所悟地说道:“老前辈!难道此中还会是那万阵之王的‘倒转乾坤反阴阳’?” 梅雪老人,面显惊奇地说道:“小君!你说得一点不错,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此见识,恐怕当今天下能够识得此阵之人,据老朽所知不会超出第三人!” 绝世狂生,似是想不透这荒山绝壑之间,无端布下这等玄奇绝阵,究竟有何作用,不由满面愕然地望着梅雪老人道:“老前辈!晚辈实在想不透,这等绝峰险峻之中,布下这等玄奇绝阵,究竟会有什么作用?” 梅雪老人,哈哈笑道:“小君!世间离奇怪事可说不胜枚举,单以现在这座‘倒转乾坤反阴阳’就是一则奇闻,我们现在时间不多,这其中的一切你将来都会知道。” 老人说到此处,身形一晃,已落到左边一支光秃秃的石笋上,一式“金鸡独立”!风摆残荷似的晃了几晃,方始停住身形! 跟着双掌平胸,遥向身侧丈余之外的一根石笋缓缓推出! 绝世狂生,跟着一闪而前! 只见石笋随着掌式徐徐摇动,发出阵阵“咔嚓咔嚓”之声。 绝世狂生还以为老人终嫌不足,无法推开那一方小山般的顽石,不由意随心动功凝双掌,正想协助老人一臂之力! 就在此时—— 只听到“刷”的一声! 小山般的石柱,滑出寻丈之外,顿时现出一个月门大小的石洞来。 梅雪老人,发出一声低沉清啸,身如弹丸般的向洞中曳落! 绝世狂生,只不过稍一迟疑,骤见眼前幻起数点寒星,尾随梅雪老人曳落洞中! 他,虽然感到梅雪老人,处处显得神奇怪异,一切无不出人意表,而对自己似是绝无恶意,只不过稍一迟疑,亦如陨星似的投向洞中。 甫经曳落丈余之远只见梅雪老人与数只人形怪物腰间挟着乾坤一圣等人,已自站在洞道的中央! 梅雪老人,遥向洞壁上轻微地一拂。 又是“刷”的一声,洞口已是封得天衣无痕! 此时,只觉石洞中一片漆黑,寒气森森。 绝世狂生,凝神一瞥,数尺之内已失去了梅雪老人与数只人形怪物的人影! 黑暗中,沿着洞道,一阵摸索前进,只觉得阵阵寒风浸肌刺骨,缕缕的阴风,犹胜过绝峰上的凛冽寒风! 尽管绝世狂生凝集全身功力,还是感到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不由满怀疑惑地扫视洞道的两侧! 只见缘着两旁的洞壁,浮起层层的玄雾,朦胧中似是倒垂着无数象牙般的刀刃。 他震惊无比地自胸前撤出“血光魔影”凶刀,一晃之间,顿时红光暴射。照得洞道通明,哪里是什么刀刃,那层层的玄雾,只是洞中的冷气寒流,那象牙般的刀刃,也是些寒冰冻结的倒垂冰笋! 渐行渐远,忽然—— 前面似是再也无路可通,只见身前一箭之地被一方青石堵得一无痕隙。心中暗自忖道:“洞中别无出路,难道‘梅雪老人’,数只人形怪物还会落在自己身后?是绝不可能!” 一直走近那青石之前,仍在忖神不已。 此时,陡然响起“梅雪老人”的声音道:“小君!阴极阳生,调远护气,闭穴封关!” 绝世狂生,闻声一震,发觉“梅雪老人”的声音似是从那方硕大的青石后面传来…… 他,正自吐出一声深长的呼吸,随之意动功行的神归紫府,气纳丹田,闭住全身关穴! 突然,身前的青石,蠕麟地转向左边移动。 顿时中间现出一道椭圆形的洞门,一股灼人的烈焰自洞门中冲出。 真是咫尺之间,竟然差别,有如南北两极。 绝世狂生,此时也来不及思疑,一闪之间进入那熔炉似的椭圆洞门之中,顿感全身炙热难当,连踏在地下的双足亦f然印在珞铁上一般。 双脚哪里还敢多逗留,只恨不得一步就想跨出这黑暗燠热难熬的洞道。可是,洞道好似漫无止境,一阵前奔仍然丝毫没有出口的象征! 绝世狂生,已是全身闷热难熬,汗湿衣襟,好似耳目鼻也口中亦在不停地喷出火来?…… 正自全身血流翻滚,几乎炸裂之际—— 骤然一缕徐风自身前涌到,一丝淡淡的微光照射眼前,顿感周身清凉无比,灼热全消,一晃之间,已自飘出洞道之外! 身形始落,耳边已自响起一声低沉清越的钟声,人耳铿锵,精神为之一振! 绝世狂生,甫出道口,即已看到脚底下的一处悬岩边,一丛松竹围绕中,隐现禅房一角! 偏是奇怪,震耳钟声应该出自那松竹掩映的禅房之中,而怪异的是自九空云雾之中徐徐泄落。 绝世狂生,目视悬岩的四周,只不过一处数里方圆的天然死谷,仰望峰巅云迷雾绕,高与天接!俯视谷底,雾气沉沉,莫测高深? 想不到天下真有此穷、凶、险、绝之区,更有此神、奇、怪、异之人,他绝世狂生真要算是得天独厚,而有此非凡之遭遇? 思忖中,他已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松竹围绕的禅房,松风竹影中,山门已然在望。 禅房中,只听得响起“梅雪老人”的声音道:“老尼姑!现在已是无法置身事外,何况,我已将那清理门户的责任托付给他,当年,师尊一番话,我想你总还没有忘记。如今师门不幸出了叛徒,岂能不为武林除害?我们若是再顾忌同门友谊,恐将间接造成无边杀劫!” 梅雪老人说到此处,倏然终断,只听到另一个声音,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方始苍声说道:“这些我已悟到,你不是进门看到禅门上端的无我二字,这其中含义,你总明白吧……” 绝世狂生,听到他们那片段的说话,简直高深莫测,尤其“梅雪老人”口中的老尼姑,又是何人? 正想听他们说出个究竟,不料那被唤做老尼姑的,也是寥寥数语,意义难明,正自不知他们为何忽然停止? 忽然,梅雪老人,已在哈哈笑道:“小君!进来吧,我们都已不是外人,这位六十年前的‘雪魄神尼’,已是无人无我,与老夫一般同属世外之人,赶快过来见见!” 绝世狂生,甫入山门,早已看到禅房,梅雪老人对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位貌相清秀的老尼姑,一步踏进禅堂,长揖恭声地说道:“晚辈梅小君参见神尼!” 雪魄神尼双目中射出两道平和的目光,一扫绝世狂生道:“果然千年难得的旷代奇才,贫尼隐迹‘雪魄谷’已是一甲子不闻尘世俗礼。如今能与你相见,倒是有缘。你不必拘束,随意坐吧!” 说到此处,目光一扫“梅雪老人”,始又继续说道:“这事说来,实在是很久远了。 “数十年前,贫尼和灵幻夫人,师承武林第一奇人‘天禅上人’。 “‘梅雪老人’本是黄教弟子,不料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和灵幻夫人相遇,两人竟是一见钟情。 “‘梅雪老人’为了灵幻夫人,不惜还俗,跟随灵幻夫人回山。 “师尊见到‘梅雪老人’甚感投缘,便收‘梅雪老人’为关门弟子,从此后,贫尼三人一同练武。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但平静的日子,总是会有结束的时候。 “师尊收藏了许多的奇珍异宝,在他即将羽化之前,全部分给贫尼三人,却保留了其中一项。 “贫尼和‘梅雪老人’皆未在意,却不知灵幻夫人已心存觊觎。 “在师尊弥留之际,灵幻夫人居然偷了师尊那样珍藏,逃跑了。 “贫尼和‘梅雪老人’皆不知是啥宝物,也不以为意,只是埋怨灵幻夫人居然无情无义,不但没有师徒之情,更抛下相恋数年的‘梅雪老人’。 “当时,师尊突然说出,他知道‘至尊金牌’藏珍图的下落,是在西域边陲的一处绝谷中。 “当他想说出灵幻夫人所偷的珍宝为何时,便断气,此时想来,想是很厉害的凶器。 “如果藏珍图真是落在‘摩天门’中,‘摩天客’之死,自是怀璧其罪! “想不到‘灵幻夫人’,竟是早萌邪念,暗中觊觎那下落不明的藏珍图,无非为着这武林霸业的浮名!” 梅雪老人恨声道:“这也只能怪我们两人的一往因循,总是碍着师门情面,坐失良机,如今再要收拾这妖妇,恐怕又要大费一番周折,我知道你今生再也不会走出你这‘雪魄宫’,只是我这野人为着清理门户,还是自破誓言地一出‘梅雪谷’!此来何事,想你老尼姑也是不言可知!” 雪魄神尼沉声道:“贫尼六十年不入红尘,人间恩怨断绝,无求无与,你擅启‘倒转乾坤反阴阳’的阵门,直闯‘雪魄宫’居然还有所求?” 梅雪老人,亦自沉声道:“我们都活了这么大岁数,当年人事早化云烟,你那几颗‘九阳返魂玄阴丹’,虽然珍逾性命,留着也是无用,何况这事是因为你给灵幻夫人的‘地火分光夺魂弹’引起,老夫再迟半步,不知更要引起多少无谓的麻烦,老夫此来也是完全为你着想!”说到此处,目射神光地逼视着“雪魄神尼”,似是要从两道眼神中看穿她的肺腑? 雪魄神尼沉吟有顷,方始苍声道:“既然你如此深信梅小君有此能为,弹平浩劫,澄清武林,贫尼又何惜几颗返魂丹,只是‘望日峰头’会期已是急在眉睫,单人热嫌孤掌难鸣……” 梅雪老人,一听雪魄神尼答允取出返魂丹,似是极为兴奋地哈哈笑道:“只要你答应拿出返魂丹,其他你可不必过问,这个老夫已早有安排,六十年前武林知名的特出人物,已有七八位之多,已光临你这‘雪魄宫’。” 语声甫落,跟着发出一声低沉的清啸! 雪魄神尼,与绝世狂生,同时面色微显愕然地望着他。 就在此时—— 禅堂后面,衣影轻飘的走出数位相貌奇古,僧俗不同的武林人物! 绝世狂生,骤见前行的两人,几乎惊骇得叫出声来! 雪魄神尼,只是微感诡然地一瞥,才即微笑道:“你这‘沐猴而冠’的手法虽然高明,单是表面自也说得过去,只怕时间一久就要露出狐狸尾巴来?”梅雪老人,满含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老尼姑你尽可放心,保证万无一失,这次望日峰头之会,本来名不正言不顺,说实在一点,还不都是阴谋,举凡人类都有先入之见,而武林人物崇拜偶像的心理,尤胜于常人,何况当年武林这几位特出人物,直到现在生死还是一个谜,用在这种场合,可谓恰如其分,而且梅小君在江湖上,也是一位特出的传奇人物,它们虽然口不能言,而暗练几手成名绝学,要是施展出来,与会之人恐怕还不易分出真假!”绝世狂生静听梅雪老人说完,方始知道老人的用意,不由更是敬佩这位隐世奇人的别出心裁。梅雪老人又道:“小君!你也用不着心存感激,其实这些都是老夫分内之事,今天武林的混乱,也就是我们这般老不死的未能尽到责任,前人一分苟且因循,后来者就要平添无穷痛苦,今日的浩劫,无不因于数十年前,所谓:承先启后,在今日武林中,已是无先可承,要说有的话,只有承担几百年来留下的一团混乱,现在只有从混乱中重新做起!今后武林的发展如何,这就要看小君你的一番奋斗,任重道远,望你好自为之!” 绝世狂生一听梅雪老人一番说话语重心长,他虽然狂傲绝伦,目空四海,听说一旦真要领道武林,也不由深感惶恐不安地嗫嚅说道:“晚辈……无德无能……恐怕有失老前辈厚望。” 梅雪老人,骤然变得豪情无比地哈哈大笑道:“小君!谦虚固然是好现象,可是那个时代已过去了,今天的武林人物,你若稍存礼让,他们会得寸进尺,今天的人谁也不会重视谦谦君子,我绝不说得过分,时至今日古人的美德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唯有原始的兽性,不但根深蒂固的存在,而且正在不停地扩张,因此唯一的真理,只有强权,你要切记。” 绝世狂生忙道:“晚辈知道了。” 雪魄神尼叹了一声,道:“小君已是眉梢额际杀气腾腾,那时还用得着你来火上加油,你这哪里还像一位心存弥平浩劫的隐世奇人,何异在间接地助长杀风?” 梅雪老人亦自亢声道:“老尼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浩劫既已在展开,我是鼓励小君,当仁不让,不然何谓浩劫,譬喻猛虎伤人,我也心存恻隐,小君面临‘望日峰头’之会,群魔虎视眈眈,何异猛虎择人而噬,难道我鼓励小君存心退让?想不到你老尼姑六十年深锁‘雪魄宫’,竟然修得一颗慈悲心,参悟一篇大道理?” 他一番抢白,说得老尼姑哑口无声! 绝世狂生一见老尼姑哑口无言,不由微感尴尬地朗声笑道:“神尼一副菩萨心肠,处处慈悲为旨,武林虽然群魔乱舞,宵小横行,其中自也不乏良知未泯之辈,晚辈以为为害武林,作恶多端之徒,固然死有应得之罪,如威迫胁从之流,应给予改过自新之机,晚辈今后果能在武林有一席之地,自应终身服膺两位老前辈一番教诲……” 他,面含微笑,寥寥数语,顿时两人不欢的情绪和缓了下来! 梅雪老人蓬头连晃地哈哈笑道:“小君!你倒是八面玲珑,方圆倶备,如此一来,就是这次的‘望日峰’头,也要减少很多无谓的麻烦,现在时间急迫,不能多事耽搁,不然老尼姑会要下逐客令!” 雪魄神尼,自胸前掏出一只古色斑然的羊脂玉瓶,伸手递给绝世狂生道:“数颗‘九阳返魂玄阴丹’,留着身边备用,看你英华内蕴,潜力无穷,造诣已参天人之境,此番‘望日峰’头,只是有惊无险。终归化险为夷,切记实至名归,武林霸业只争时日,相聚便是有缘,贫尼仅此赠别!” 绝世狂生,长揖拱身,谢过“雪魄神尼”,随同梅雪老人及数只人形怪物,挟起乾坤一圣等人,步出禅室,微一晃身,就想从原来的洞道中走去! 就在此时…… 只听到雪魄神尼的声音,起自身后:“谷底沿左掠开千仞,经落月坪,天仙岭,便是望日后峰,虽然悬岩陡壁,小道难行,以你们脚程,至多两日便可到达!” 梅雪老人,自谓天山数百里周围无不了如指掌,想不到从空谷底还会有此捷径? 经雪魄神尼一说,随即晃转身形。 疾如流星数点,投向谷底泄落。 眨眼间,隐人层层翻滚的云涛雾影之中。 这日,晨曦微露,朝阳甫开。 彩霞万道,洒满天山望日后峰的一处林边。 林中鹊鸟声喧,枝头朝露未收。 朝霞的光彩,吻在翠绿的枝叶上。 格外显得朝气蓬勃,无尽生机。 此时,峰洞的高道上,晃起数条人影,在早晨的阳光中,也只能看到一晃而没,要不格外留神,还以为是飞鸟出林。 直到掠落林边,方始看清,数位身形魁梧,相貌奇古的白发老人,一位仪表儒雅,容颜挺俊的银衫少年! 老少一行,掠落林边。 都是目射精光地扫向绝峰之上! 只听得其中一位面上长着稀疏白毛的老人,微微笑着说道:“老夫正愁无处藏身,这后峰之上怪石林立,洞穴叠叠,正好安顿下来,最要紧的还是替他们服下老尼姑珍逾性命的那几颗返魂丹!” 老人微笑说完,随又回顾银衫少年道:“小君!老夫有言在先,只能暗中相机协助,稍事休息你可领着数位冒牌货,径投前峰赴会,他们几人虽然仍在昏迷中,只要服下返魂丹,保证三五日,即会生龙活虎般的赶来寻你,这里你尽可放心,老夫自信还照顾得来。” 绝世狂生面显为难之色,愣然的望为梅雪老人! 梅雪老人似是知道绝世狂生在想些什么,指着身边罩上人皮面具,衣冠整齐的人形怪物,哈哈笑道:“小君!你不要为着它们担心,你尽管自顾赴会,它们自己知道隐藏形迹,不在必要时绝不会现出行藏,如果你认有需要它们的时候,只要你发出一声长晡,就会在你的四周神秘地现出行踪!这也就是兵圣孙子战法中的‘攻心为上,攻城次之’的攻心战法!” 经梅雪老人如此一说,绝世狂生心中疑念全消。 而觉得这位旷世奇人,确实设想周到。 从暗中牵制敌人,而不知道自己的虚实。 数只沐猴而冠的人形怪物,似是懂得两人的说话,等到梅雪老人说完,同时抱拳为礼,观其外表俨然一代武林宗师! 第十四章 西天幻女 绝世狂生一晃身形,只见身后紧跟着数条人影,径向望日峰侧的一道峡谷中纵去…… 时当正午,毗连望日峰头左侧的一道回峰峡谷中,沿着峡谷一排垂杨,蜿蜒伸向望日峰的山口上。 此时,微风拂起翠绿的垂丝,现出一条花岗白石铺成的平坦道路! 山口路旁,峨然矗立一座凉亭,修得描龙画凤,美轮美奂,亭中乐声悠扬,声传数里之外。 忽然,距离那凉亭百畲丈外,划起一道破空白影,眨眼间掠落亭前! 身形还未看清,只听到来人朗声说:“亭中何人?请通报夫人,就说中原绝世狂生,如期赴约!” 此时,亭中一连飘出数位青衣少女,容貌都颇清秀。 一见来人自称绝世狂生,那些青衣少女,望着眼前这位惊世骇俗的传奇人物,看呆了o绝世狂生,一见数人愣然不语,剑眉微蹙地朗声笑道:“你们这里分明是‘迎宾亭’难道我绝世狂生赴约而来,还会不受欢迎?” 数女似是想不到眼前这一表斯文的银衫少年书生竟然会是震惊天下的绝世狂生? 直到他提出质问,方始愣然惊觉,忙不迭地笑面相迎,裣衽为礼地娇声:“木知公子驾到,迎接来迟,请当面恕罪。” 绝世狂生,微摆手,数女一阵分花拂柳前领路,径向那绝峰下的回峰峡谷中走去…… 此时,红日当空,峡谷中绿树成荫,百花竟放,鸟语声声,花香阵阵。 绝世狂生,遥遥地跟在数位青衣少女身后,步履从容,神情潇洒,俨然墨客骚人游览山川名胜。 经过一道漫长的蜿蜒曲径,已自进入那清幽绝俗的回峰谷之中。 只见谷中数处亭台水阁,隐现于红花绿树之中,水池中喷泉洒落,清晰-可闻,一片恬然清静,哪有丝毫群雄集会的征兆? 前行的一位青衣少女,回眸浅笑地指着身前十余丈外的水中心的一处亭阁道:“夫人早已准备‘碧泉轩’,为公子下榻之处!” 他心想:“这位神秘的掌门夫人,分明说是三月之内召集天下武林,怎么此时这山谷之中还是静悄悄的,难道‘冰谷人魔’与‘灵幻夫人’及一班江湖人物出现,为的是其他的事情?……” 这阵子历经太多事故,令他凡事都想得较远。 此时,数位青衣少女已立于水亭门前。 一由绝世狂生走近身前,站在前边一位年龄稍大的青衣少女轻柔笑道:“暂时请公子阁中休息,稍等夫人自会亲来相请!” 绝世狂生朗声笑道:“有劳姑娘转达夫人,就说在下专程来赴约!”说罢,自顾走入,只见阁中珠帘掩映,布置清雅绝俗,四壁琴棋书画,软椅云床!从珠帘中透视碧池掩映山色波光,隐然在目,清风中传来淡淡的藕花香,身人其中顿感精神为之一爽! 绝世狂生正在流览窗外景色,一位青衣少女手托银盘,送来香茗茶点之类! 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又是一位青衣少女手捧锦盒,送入室中! 跟着门前接二连三的青衣少女,都是手捧银壶器皿等物,面含微笑的侍立门前! 绝世狂生虽然狂傲绝伦,心中也感到尶尬不安地嚅嚅说道:“何必劳动各位如此盛情款待,何况在下此来……还是敌友难分?” 他,语声犹自未落!只听到阁外声声传来喧闹笑语。 绝世狂生正自惊奇,这山谷之中,哪来许多年轻少女? 就在此时…… 只听到两声诧异的惊呼,两道耀眼生辉的人影,疾如飘空匹练地扑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也自发出一声惊喜交集的欢呼,一闪而前,将扑来的两条人影紧紧抱人怀中。 直到胸前一阵挣扎,发出两声喘不过气来的语声道:“君哥哥!我……们快要……闷死了……” 他,方始松开双手,无限爱意说道:“翠儿……素秋妹妹!你们都在这里?”此时,阁门前,早已笑语连声。 只见“摩天门”中曾经见过面的神秘夫人身旁侍立着“上官云菱”,“钟梅霜”,“单于青容”,“落英飞霞沈佩霞”及一众青衣女! 绝世狂生骤然见到她们,心中惊喜交集,一时千言万语不知该打从何处说起,左右手仍然紧握着天真未失的阮素秋与翠儿! 还是“落英飞霞沈佩霞”,落落大方地嫣然笑道:“日前家父惨遭暗杀,小妹一时痛急攻心,误会公子,还请恕小妹愚昧无知!” 绝世狂生似是想不到会有这突然的转变,口中嗫嚅一阵,方始笑道:“这也难怪姑娘误会,只怪在下偏在那时进入‘摩天门’中,在下此来目的虽在寻人,澄清那场误会也是主要原因之一……”说到此处,俊目一瞥那位神秘的夫人,继续道:“因夫人定下三月为期之约,我绝世狂生虽无名,眼见摩天客沈老前辈横遭暗害,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既蒙姑娘明察知道在下的冤屈,更应尽一己之绵薄,一为沈老前辈报此杀身之仇,同时也为武林伸张正义!” 此时,那位神秘的夫人,方始慈祥中而满含庄严地说道:“只要阁下有此存心,总算妾身两眼无花,如果先夫泉下有灵,亦当死而瞑目,前次与阁下三月为期之约,妾身所谓召集武林大会,虽然几近诳言,事实妾身何人,武林更属鲜有人知,自然也未发出一纸半柬。不过,天山望日峰头,周围百里之内,所到的当今武林无论黑白两道的绝顶人物,已是无从估计。敢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武林大会,也可以说是集数百年的因果而成,归纳起来又不外名、利二字!” 绝世狂生若有所悟地说道:“还有这许多原因,如此说来夫人也不能算是这次大会的主人,顶多只能说适逢其会的被卷入这混乱的是非漩涡之中。” 夫人发出一声悲天悯人的喟叹,才感慨地说道:“妾身何人?哪能有此威望,奢言召集武林。恐怕需要让人心悦诚服的武林盟主,才可办到吧!想这莽莽江湖,虽然也曾人才辈出,要说有人声威足以震慑武林,一令天下共尊,直到今天还未有所传闻?这其中道理,虽然极端微妙,若能客观分析,对数百年来的江湖事故,加以连贯的综合起来,便就不难分晓。许多集数百年来的武林是非恩怨,如妾身推测不错,时机成熟,就会要一幕一幕地搬上这望日峰头??????” 她,正自滔滔不绝,似是要将百年来武林所发生的事故,一吐为快。 绝世狂生对这位神秘的夫人,本来就是没有特别的恶感! 此时,一见上官云菱等人全部出现谷中,而且数人都是不离左右地拥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显然她们都是对这位神秘的夫人存着好感! 听她出语亲切慈祥,不由顿使这位狂傲绝伦的煞星人物,兴起游子亲情之感! 他,经年飘泊江湖,绝少人间温暖,哪怕点滴的温馨软语,也会觉得亲切无穷。 此时,他不但不觉得她言语噜嗦,反似从远方归来的游子,无限神往在听着慈母嘘寒问暖般的入神。 就是旁立的上官云菱等人,及一众青衣侍女,也自肃立阁前,鸦雀无声!蓦地,一声阴森冷笑,从侧面的绝峰上传来。 寒森森的有如荒林枭哭,深谷猿啼,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刺耳难听之极!冷笑之声未落! 又是一阵哭号之声,从另一处山峰上响起! 哭声甫落,笑声又起,似是两人在相互呼应。 原来静悄安谧的山谷,顿被这一阵哭笑之声,掀起层层阴雾,似是无形地传来一股浓厚的肃煞气氛。 那位神秘的夫人,骤闻哭笑之声,双目中射出两道平和的光辉,一扫绝世狂生道:“现在已是展开了这场浩劫的序幕,妾身前次所说三月之约,也就是指此而言,此时望日峰头,想必各路武林人物为数不少,虽然良莠不齐但目的则一,而妾身说来惭愧,其实所言三月之约,乃是被人所迫。” 绝世狂生似是想不透这位高深莫测,举止神秘的夫人,究竟还有谁能够强迫她做事?实在太惊人了! 他已深深地体会到武林的诡谲离奇,有很多人的秘密是不愿别人知道的,也许这位夫人怀着莫大的秘密,知道多问无益,同时自己此来的主要目的,是找寻上官云菱等人,现在上官云菱等人已毫发无损地站在身边! “摩天客沈飞虹”的横遭暗杀,也许诚如“梅雪老人”所说的什么“至尊金牌”,而引起武林人物的觊觎,因此他不由联想到自己不是也为身边的这柄“大昊神剑”,害得家破人亡,东飘西荡。 所不同的,只是几番死里逃生,侥幸不死,还不也是遭到这些所谓武林人物的迫害? 不过环境的不同,摩天客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仍然还是有人不择手段,处心积虑,先以美色,迷惑其本性,离间其亲情! 这位神秘的夫人,似是早已发觉这一阴谋,但摩天客沈飞虹却是刚愎自用,一派执迷不悟最后终于惨死而不自知! 他,这一想,将己比人,觉得理由充分,无疑“摩天客”之死,只是为着江湖传闻的“至尊金牌”落在他的手中。 因此,早已落在一班野心武林人物的阴谋暗算之中,加以摩天客狂傲器张。虽然咎由自取,究竟死得无辜,可怜这位神秘的夫人,看她表面虽然一派从容镇静,这是从平日的修养中得来,其实她内心定是非常沉痛。 他,这一连串的假设,只是电闪般的刹那思忖,由于他的至情至性,激动得几乎怒吼地叫出声来! 只见他,眉梢鬓角隐现两条小蛇般的朱红血线,剑眉飞扬,双目寒光暴射地逼视着绝峰之上!口中陡起一声轰天狂笑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人都利欲熏心了!我定要将这掀起武林狂潮,制造腥风血雨的魔头们杀尽,诛绝!” 狂笑之声,绕空不绝,震得山谷雷鸣。 上官云菱等一行少女,似是被他这突兀的举动震得愣然痴立,想不到仅只数月不见的绝世狂生,功力修为竟有此意想不到的神奇精进。 等到她们发觉他的神情有异,只觉得眼前一花,阁中早已失去了绝世狂生的人影! 只听得,遥遥地传来绝世狂生的声音:“云菱姐姐,你们静候谷中,等我杀尽那班魔头,自会来找你们。” 只有那位神秘的夫人,望着她们满面关怀惶急的神情,平静的面容上,显起一丝莫名含意的微笑道:“此事果然不出妾身所料,至性至情,出人头地领导武林,这只是迟早问题……”说到此处,语声倏然终止,一瞥身侧的彩衣少女,“落英飞霞沈佩霞”,语声转变得极端严肃地说道:“霞儿!为娘自是深知你的一片痴情,所以,才会将上官云菱她们姐妹接入谷中,虽说姻缘前生注定,要知你们几人都是情魔孽障丛生,将来结果如何,为时尚早,很难一言断定。” 落英飞霞沈佩霞,虽系英雄儿女,落落大方,也不由红飞双颊,面泛桃花! 上官云菱等人关怀绝世狂生的安危,一见落英飞霞沈佩霞那副娇羞的神态,情不自禁地同时展起一阵银铃脆笑道:“你也知道害羞,还记得‘水笔子林’,不是万里追踪,自牵红线……” 数位容颜绝世的少女,妙语连珠,笑声不绝,适才的肃煞的气氛,骤然无形消失,山谷中又显得春意盎然。 那位仪表端肃,轻易难得一见笑容的神秘夫人,也被她们引得频频浅笑! 此时,只听到她,语声平和地说道:“梅小君虽然有惊无险,暗中自也不乏协助之人,这是近百年来武林的一场浩劫,现在你们不妨随同妾身去见识一些数十年来从未现身江湖的传奇人物!” 语声未落,身形已如行云流水般地飘起数丈之外。 上官云菱等人,及众青衣侍女,亦自拂起缕缕香风,彩影缤纷地紧跟身后。 望日峰头,一处矮树丛中,中间围绕着一块,何止百余亩大的砂石空地,落在峰头的东方,似是一片天然的盆地! 四周矮树环绕,有如一道蜿蜒的翠绿城墙,盆地中央,一方平房似的石台! 后靠天然石壁,高达十丈! 石壁上,龙飞凤舞,气势纵横的数行古体字迹,虽然年深日久,苍苔满结,笔划深嵌人石,仍然清晰可辨! 只见上面写着:、人间世事多为幻,为求霸业武林乱; 至尊金牌惊天起,神剑横扫天下安。 望日峰,地处偏荒,也不是什么名山胜迹,只不过天山千峰万壑之中的一处荒山野岭,江湖之上罕少传闻! 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近几天望日峰,在武林人物的心目中,何止名山胜地,想那千古闻名的天下五岳,也从未具此诱惑魔力,吸引着当今武林黑白两道的豪雄,甚至隐迹多年的奇人异士! 这时,场中青石台前,早已拥着一簇人头,在凝神注视着那石壁之上的数行古老字迹。 忽然,自东西遥遥相对的两处绝峰上,响起两声有如深山鬼哭,怪哭哀鸣似的,难听已极的哭笑之声! 眨眼间,几在同时两边的矮林中,如僵尸的两条人影,虽在青天白日之下,望去也使人毛骨悚然,激灵灵地不寒而栗! 两人一高一矮,出现场中,同是两道碧绿的眼光,扫向石台之前,口中鬼哭狼嚎似的一阵哇哇怪叫道:“你们这般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白日做梦,就要寿终正寝,还梦想得到至尊金牌。” 试想,这次别开生面的武林大会,所能赶到的又是何等人物? 说明白些,在他们的心目中,谁也不会服谁。 果然,就在两位僵尸般的怪人,语声未竟,就有人接口冷哼道:“我道是何方神圣,从两位尊容看来,想是当年被神龙奇侠弟兄杀得望风而逃的哭笑双凶?” 两位僵尸般的怪人,敢情正是六十年前的哭笑双凶,当年被神龙奇侠和乾坤一圣师兄弟两人联手击败,江湖上早双双失踪,想不到会在此时突然出现,更想不到甫经出现,就会有人揭起他们的疮痕! 两人听到有人掀起疮疤,顿时凶性暴发,乱草的毛发根根竖立,暴声狂吼道:“你是何人?赶快前来老夫手下纳命!” 狂呼厉吼声中,如两条原始怪物,张牙舞爪,目露凶芒地扑向青石台俞!场中之人,因两怪的突然出现,正自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后又听到两人那鬼哭狼嚎的语声,无不面面相觑的,相互一望,敢情他们谁也没有自信,能斗得过这失踪已达六十年之久的哭笑双凶! 讵料,此时居然还会有人敢捋虎须,激发他们六十年前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一阵愕然相顾,而又未见丝毫人影,不知苍然雄劲的语声来自何方? 不由更感骇然惊异,害怕双凶闻言暴跳如雷地向他们扑来。 就在此时,一条银影,自矮林中飞射而至! 身形未落,长袖轻挥,一式寻常的“平分秋色”,拂向两旁! 双凶猛扑的身形,顿被震得连连后退,“噔噔”数步,方始拿桩站稳,这份功力,岂止罕古奇闻? 顿时数十道饱含惊奇骇异的目光,齐朝来人扫去! 众人几乎惊奇地叫出声来,不期然地举袖拭目,还以为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 只见微一拂袖之间,震得双凶连连后退之人,竟是一位面含微笑容颜俊美,顶多十七八岁,看去稚气犹存的银衫少年书生! 他,一举震退双凶,神情自若地立在场中,望向青石前的武林人物,似是有些失望地冷声道:“真是武林式微,人才寥落,难怪宵小横行,群魔蠢然而动!” 双凶虽被震得后退数步,哪会就此甘休,尤其一见现身震退自己的,竟是一个年仅弱冠的后生毛头小子,哪还顾到对方的功力如何,又究是怎样的击退自己? 当时气得七窍生烟,连连怪吼道:“小子!你是哪个婊子养的龟孙子,竟也来到这望日峰头找死!” 怪吼声中,那僵尸般的躯体,迅似两道幽灵地闪向银衫少年书生! 银衫书生,浑以愣然未觉,场中之人无不替他捏着一把冷汗! 眼看双凶舞起的两双魔爪,已自触及银衫少年书生的衣襟! 炬料,场中顿生奇迹,数十双眼睛,连人影也未见他晃动,竟会不可思议的失去了银衫少年书生的人影? 双凶凝聚百年功力的双爪扑空,真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毛头小子,究竟是鬼是人,不然在两人合击围攻的爪影之下,怎能失去踪迹? 双凶究是已具百年修为的魔头,稍一凝神,即感不妙,两人一合即分!反应动作,只是意动身行,可是就在这意念之间,倏感两股寒热不同的绵力,陡从身边,源源袭至。 等待再想凝功聚气,已是不及,顿被源源不断,守势不同的两股绵力,震得闷哼不绝,身不由主地退至原地,愣然僵立,半晌开声不得! 场中之人,自忖银衫少年书生,难逃双凶左右合围的一击,竟想不到的被他神奇的失去踪迹! 此时,见到双魔闷哼不绝,如同着魔似的,踉跄乱步地退立原地,愣然痴立! 众目睽睽之下,敢情这银衫少年书生,会有隐形之术,眨眼见他,神情极为潇洒地卓立原地,纹丝未动! 剑眉飞扬,双目神光电射地一扫哭笑双凶,傲岸无比地冷声道:“想不到六十年前作恶多端哭笑双魔,也会来到这望日峰头,觊觎武林两件神物,神剑与金牌,要是就是适才所露的两声厉笑鬼哭,也想一争短长觊觎神物,诚如你们自己所说的,自寻死路!” 此时,场中之人,方始看清银衫书生,虽然年仅弱冠,却是英华内蕴,武功造诣显然已达返璞归真,练武之人毕生难达的天人合一境界。 见他施展那不可思议的玄诡身法,且能人鬼不觉,震得哭笑双魔,闷哼不绝! 这些人中,可说无一不是身怀绝学,见多识广之人,竟然无一知道他究是施展什么身法,何等武功? 哭笑双凶,真还不失为两个旷世魔头,虽被银衫少年书生当场震得闷哼不绝,竟然还被他看出些来历! 只听到两人阴森森地冷哼道:“小子!看你行为隐秘,想必就是那中原道中,新出道的毛头小子,什么绝世狂生?” 银衫少年书生,未作答复,只是面含冷笑地“嗯”了一声! 场中之人,听到“绝世狂生”四字顿时跟着陡起一声震骇的惊呼:“绝世狂生……” 敢情这突然出现场中的银衫少年书生,正是轰动江湖,武林人物最头痛的小煞星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自绝谷中施展“人形十八变”的迷离幻影身法,只需片刻已至望日峰头! 甫近矮林,即发觉这望日峰头周遭附近的峰壑之间,匿藏着无数的武林人物。 正想潜伏林中看个究竟之际—— 突然,身边响起“梅雪老人”那熟悉的声音道:“小君!哭笑双凶为六十年前的厉害魔头,用老夫那‘人形十八变’的身法,一式‘阴阳合璧’的日月升华,可收先声夺人,克制凶焰之效!” 跟着,又听到老人沉雄苍劲的声音,在青石台前响起! 凝目望去,果见哭笑双凶,幽灵似的出现场中,正自舞起两双魔爪,扑向台前的一众武林人物! 因此,再也来不及思忖“梅雪老人”这怪异的传声,究竟来自何处?忙不迭地飘身掠出,果然一举镇住双凶,虽然仍在张牙舞爪,却已收敛了适才那不可一世的凶焰,显然已是有些心怀懔惧! 此时,青石台前,听到绝世狂生四个字后陡起的那声震骇的惊呼,他不由又感到一阵茫然,似是想不透自己这绝世狂生四字,竟然还在这些武林人物的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殊不知此时的武林,无论黑白两道,已视绝世狂生为众矢之的,怀着愤恨与畏惧的心理,尤其这次来望日峰头之人,更是同一心理,都在暗中计算,如何拔去这眼中之钉,然后才能顺利地取得代表武林的两宗神物——“大昊神剑”与“至尊金牌”! 此时,只听到青石台前一声惊呼过后,又是交头接耳地一阵哗然。 虽然遥遥相距,低声耳语,无法听得清楚,显然在为着自己的突然出现而引起! 他,正自深恨这些人的鬼祟行为,有失武林人物的光明磊落,显然危害武林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的宵小之徒。 想到这些,不由杀心顿起,也不问他们是些什么人物,就想施以迎头痛击! 就在此时,只见林边,彩影纷飘,那位神秘、高深莫测的夫人,已领着上官云菱等人,身后紧跟着一众青衣侍女,高贵大方,而显得无比威严地飘落场前,遥遥地面向石台站立,面无表情地一扫场中,声音极为平和地说道:“想不到当今武林天下,尽多藏头缩尾之人,既是有为而来,难道还会怕人看出庐山真面目? 妾身从不涉身江湖,各位想也无法知道,只要说起一人各位必然有过耳闻,二十年前的西天幻女! 好在今天望日峰头之会,异于平常,不是慕名效技,也不是比武排名,而是为着两宗罕古神物,‘至尊金牌’与‘大昊神剑’! 此时,妾身再也不用有所讳言,江湖道上数十年前即有传说,‘至尊金牌’落在新近横遭暗算亡身的‘摩天客沈飞虹’之手! 虽然未必尽然,所谓空谷传风,由来有自,因为妾身当年无意中从西域边陲的一处偏荒绝谷中,获得一张极为错纵复杂的隐形图示,确实也注有‘至尊金牌’珍藏字样! 后来妾身与摩天客沈飞虹结缔,并非故意自珍其秘,所以二十年来一直隐藏未泄,也是深恐武林一场浩劫纷争! 讵料,真是天意如此,人力难为,此时这望日峰头,四周聚集当今武林人物,为数之众,足可代表黑白两道以及各派各门!妾身现在敢于当众宣布,近百年来酝酿的一场空前浩劫就在目前! 因为形成这场浩劫的因素,江湖传闻获得‘至尊金牌’藏珍图之人,就是妾身二十年前的‘西天幻女梅莹’! 所以导致亡夫‘摩天客沈飞虹’的惨遭暗害,这杀夫之仇,也誓在今天,当众伸雪!” 她,声音平和地娓娓此说到此处,目光移向身侧十余丈外的绝世狂生!复又继续道:“两宗神物,所说‘至尊金牌’,是代表武林行使权威的名,而神兵利器‘大昊神剑’的威力,更是惊人。想是毋须妾身再说!这位绝世狂生,想来大家都知道,绝不陌生,其武艺绝伦,已臻化境,乃是一代奇才,武林奇葩!妾身从不轻易许人,也自谓老眼不花,光以他目前成就而言,不是妾身藐视天下,敢说神物择主确是适当,乃当千年罕见的旷代奇才,天生的英雄人物!因此,妾身不敢有违天意,那隐藏二十年的藏珍图,业已奉赠给这位‘大昊神剑’的主人,也正是实至名归,即将领道当今天下的武林e她,音调平和,语声清朗,全场一致肃然盼听,听她说到武林两宗瑰宝全部落人绝世狂生之手。 蓦地,四周的绝峰上岩壑中,陡起连声冷哼。 只见人影如流星没落,似万矢穿林。 眨眼间,不下数百武林人物,先后掠落场中! 一个个满含贪馋的目光,冷哼声中,一步一步地围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正自听到那位自称“西天幻女梅莹”的人,也是猜想中的摩天掌门夫人,说出业已将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图赠给了他,简直不知是从何说起呢!自己听说有“至尊金牌”藏珍图这回事,也还只不过从梅雪老人口中听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传说! 此时,这位摩天掌门夫人,竟然面对天下武林,当众宣布已赠给了自己,不由深自痛恨这位掌门的无中生有,凭空嫁祸! 此时就是想分辩,那何异面对天下武林人物心存示弱,哪怕就粉身碎骨,他也不愿示弱于人! 何况,四周数百道贪馋的目光,早已在他的全身遍体扫来扫去。 迟滞的脚步之声,也在一步一步地向他接近,从那迟滞深沉的脚步之声他已意识到,他们一个个凝聚全身功力,准备一击成功! 绝世狂生虽然表面还是一派从容镇静,似是对周遭的数百武林人物,无动于衷! 其实他内心的紧张已达极点,这只不过他功参化境,内在蕴含那坚毅倔强无比的精神,使他面对强权,仍能不屈不挠! 只见他,左手执刀,右手握剑,双目中射出两道剑锋似的寒芒,一扫四周,哈哈狂笑道:“想我绝世狂生,生逢其会的有此旷世殊荣,能够今天大会天下群雄!” 狂笑声中,言词爽朗,豪气干云,当此四周群雄毕集,单凭这份气吞河岳的盖世豪情,即可令人心折! 四周云集的天下群雄,见他卓立场中,真有静如山岳,动似神龙的气概!尤其那份生平难见的天姿神采,已是先声夺人,一个个虽然满含贪婪目光,好似谁也心存顾忌似的,只是停在十余丈外,谁也不愿先行出手。 绝世狂生暗忖:“他们还在等待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人物尚未赶到,不然他们总不会赶来就此观望了事?” 果不其然—— 他,思忖未已,两边矮树林中,又自同时闪出百十余人,真是僧道俗儒,包罗万象…… 忽然,东西两旁,各自显出一人,飘落场心两侧,面向群雄一挥手! 霎时间,为数不下数百群雄,一变而为壁垒分明的遥遥对立! 绝世狂生一瞥飘落场心两侧之人,一是黑纱蒙面,瘦削身材的黑衣妇人!一个则是黄麻长袍,面罩人皮的白发老人! 两人都是经过伪装,自然无法辨别真实年龄与庐山面目。 不过两人略一挥手之间,就能使天下群雄鸦雀无声地欣然听命,要不是足以代表黑白两道的权威人物,哪能臻此? 只是当今武林黑白两道,从未听说过有此等权烕的人物,那目前的两人又会是谁? 他,只不过电闪般的略一思忖。 此时,两人已自转过身来,面朝绝世狂生,形成三角的遥遥伫立! 三人都是目蕴精光,不期然地相视一瞥! 还是卓立一边的黄服老人,首先打开这沉寂的僵局,声若洪钟地大笑道:“这倒好,望日峰头之会,形成三足鼎立,恐怕迟早还是一统归于司马 站在东边黑纱蒙面的妇人,闻言陡起一声冰寒刺骨的冷哼道:“老鬼!你是何人,居然当着天下武林大言不惭,你能代表何人?” 黄衣老人,毫不为意地哈哈狂笑道:“彼此!彼此!今天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也代表不了谁,虽然也有替死鬼,老夫活了百十余年,此时还不想死,自然不会代表谁来,老夫何人,更是无关重要,反正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此时此地又不是访亲探友,何分张三李四,大家敞开窗子说亮话,谁也不要假惺惺!谁有本事谁就先下手,正是千载一时,机会难得!要想暗用心机,坐收渔利,哈!哈,那你趁早别做那清秋大梦!” 黑纱蒙面妇人,似是依然面无表情,只听到她阴森森地冷笑道:“真以为本夫人还收拾不了你们不成?” 几在阴森冷笑的同时,谁也未见她身形丝毫晃动,就在数百武林人物众目睽睽之下,神奇地失去了人影。 就在此时,只听到场中,陡起连声惨叫,一阵闷哼。 绝世狂生,正自疑心两人的出现,虽然居心明显,而壁垒分明地各站一边,由两旁各色武林人物中,更是显而易见! 也就晃荡在所谓正邪之别,黑白之分,原以为两人见面必有一番唇枪舌战…… 就此闪电似的思忖之间! 只听到场中连声惨叫,阵阵冷哼。 身旁早已失去了黑纱蒙面妇人的踪影! 他,失声地陡起一声惊呼:“灵幻夫人?” 语声还自未落,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冷哼道:“小子!你既知本夫人驾到,真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绝世狂生似是还没想到这“灵幻夫人”果然有些鬼神通,她竟然幽灵般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且也来不及思忖,蓦地横飘数尺,借式一招“乌龙摆尾”,可守可攻,信手拈来,毫无痕迹! 自称“灵幻夫人”的黑纱蒙面妇人,一面佯装与黄衣老人说话,陡然施展那灵空虚幻的身法,瞬间失去踪影,顿使场中浮起一阵疑云。 借此场中微一忖神,陡展虎门绝学“阴手回风掌”,卷向数人,随即听到连声闷哼惨叫…… 这声东击西之法,确实歹毒万分,使人防不胜防,因此她已闪至绝世狂生身后,而绝世狂生尚未发觉。 要不是绝世狂生惊讶地陡起一声惊呼,使她也震惊地发出一声冷哼,始才露出形迹,不然真还为其所乘! 绝世狂生一经警觉,深恨这“灵幻夫人”的阴毒,当场陡起一阵肃然无比的冷笑道:“你这妖妇,果然就是天山口暗施诡计的‘灵幻夫人’,此番‘望日峰头’,我绝世狂生要你在神剑魔刀之下再也难逃公道!” 他,斩钉截铁地说完,双目中射出两道凛冽寒光,扫向黑纱蒙面,真假难分的灵幻夫人…… 似是要透穿她那层蒙面黑纱,看清她究竟是一位怎样绝顶歹毒的厉害人物?,灵幻夫人,真人如其名,尽管绝世狂生声色倶厉,目射寒光,仍然阴森森的,莫测高深,声似寒冰说道:“小子!这是群雄云集的望日峰头,不是狐鼠成群的中原道上,神剑魔刀虽然横扫武林,那只怪中原无人,任你黄毛孺子横冲直撞,此番想不到你自投罗网,所谓:天意难违,也是我‘灵幻夫人’合当领道武林!”说到此处,露在黑纱外面的双目中,射出两道冷刃寒芒,一扫卓立青石台前的摩天掌门夫人西天幻女梅莹,始又继续道:“这武林瑰宝,‘至尊金牌’藏珍图,刚刚‘西天幻女梅莹’当着天下武林宣布,落人你小子手中,‘大昊神剑’与‘至尊金牌’,均为武林盟主,维护武林正义,号令天下群雄之物,执有之人,必须技压群雄,德孚众望,你小子毛胎犹湿,乳臭未干。初出茅庐,天涯亡命,海角漂流,自身难保,若是知机趁早献出两宗宝物,本夫人看你资质不恶,尚不失为一可造之材,也许破例留你一条生路,否则本夫人的手段,想你小子也会知道……” 绝世狂生,也未待她再说,随即陆起一声狂笑道:“不错,在下确实初出茅庐,天涯亡命,自然也不识你这‘灵幻夫人’为何人,听你口气,想必就是技压群雄,德众孚望,可是只顾口说,恐怕未必就能说服天下群雄,在下此来原意也不在什么‘至尊金牌’。既然适逢其会,无论那什么藏珍图在我绝世狂生手中与否,所谓:天意合当你‘灵幻夫人’领道武林,这‘大昊神剑’现成在此。”说着掣出神剑,闪闪发光。 灵幻夫人,只是发出一声意似不屑的冷笑,依然身形未动分毫,随手一挥,身后的人丛中,闪出一位全身黑衣的侍女,连头顶也包着黑巾,肩扛黑布长囊如一缕乌云似的捧至“灵幻夫人”身前! 此时,灵幻夫人,随手至长囊中取出一物,黝黑中隐泛层层迷雾,外形俨然一把扇子。 场中不下数百道眼光,都紧盯着这把扇子。 各种外门兵器,固然奇形怪状的甚多,要说以一把不知何物编成的扇子来当作兵器,似乎是薄弱了些。 绝世狂生。虽然也自惊奇,一想到“天山神女”乃是以百褶云裙一条罗带,作为兵刃,也就见怪不怪地冷声笑道:“到底还是未来的武林盟主,究竟与众不同,单凭这把黝黑普通的扇子,就足可领道武林……” 他,语声还自未竟! 只听到耳边传来“梅雪老人”满含颤抖的语声:“想不到那传说中的‘惊天夺命扇’果然落在妖妇手中,诚然浩劫滔天,老夫也还能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难怪古往今来,都是异口同声说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绝世狂生,虽然颖悟绝伦,此时听得老人语声颤抖,其意难明,更不知“惊天夺命扇”究是一件怎样绝世凶物,会使老人如此惶急。正自茫然,只听到“灵幻夫人”,陆起一声尖锐的冷笑道:“小子!这只能怨你执迷不悟,非是本夫人无怜才恻隐之心,天意注定在场之人,全是我这‘惊天夺命扇’下冤魂!” 她方始说出“惊天夺命扇”。 只听到全场陡起一声无比震骇的惊呼。 几在同时,“灵幻夫人”那幽灵似的身躯,瞬间一闪。 绝世狂生,只听到身侧的黄衣老人,发出一声惶急万分的惊呼:“小君!退!” 绝世狂生睹此突兀的变异,知道情形危急,一晃身形就想抢落左侧的山头! 讵料,他身形甫起,骤感四周一遍迷天惨雾,地黑天昏。 只听到场中鬼哭神号,不断地闷哼惨叫,血肉横飞,阴风滚滚,惨雾迷漫。 绝世狂生晃起的身形,顿被一排硕大无朋的血腥浊气,卷人那排山倒海的愁云惨雾之中,震得东飘西荡。 黑暗中,只听到处响起“灵幻夫人”阵阵的阴森鬼笑。 他,只觉得血液沸腾,愤怒已极,脑中一片浑然,简直莫辨东西。 最后,只觉得轰然一震,闪电般后起落之刹那,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半个时辰后。 望日峰头,那处平岗的青石台前,血肉模糊的尸骨,堆积如山。 晚霞的余晖,照在短林这缘的枝头上,反射着平岗上面的遍地血水,f然一幅红叶秋山的肃然画图。 峰头静悄悄的,只有三两归巢鸦雀,鼓着疲劳的翅膀,一拍一拍地飞向林间。 忽然,青石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 看去硕大无朋的青石平台,一块整体的天然顽石,竟在靠向右壁的左角边,裂幵一道圆形的石门,黑黝黝的,神秘莫测。 跟着一个毛莺鸾的白头,从那石门中缓缓地爬了出来,直到他全身爬出那矮小的石门外,方始看清,那人竟是一个全身白毛的魁梧老人! 白老人,白眉微蹙地一望场中,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武林尸骨,江湖劫,万里河山血染红,想我薛煤,当年也叱咤风云,百年身世浮沉。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断剑焚琴,壮志消沉,谁是英雄?” 话声甫落,石门中接二连三的,闪出数条人影,落在白毛老人身旁! 白毛老人,苍声又道:“想那几个丫头不死,也要落在妖妇手中,你们非要看个明白,现在满地血肉模糊,尸骸狼藉,不唯面目全非,恐怕要找出一具全尸都不容易。” 身后数人,似是看场中的惨状,惊得神色愕然,此时听到白毛老人的语声,方始从愕然中惊觉! 其中一人惶急地说道:“如此说来,那几个丫头已是凶多吉少?” 白毛老人,伸出白毛茸茸的手掌一指洞口,答非所问地说道:“只要梅小君身边的‘大昊神剑’没有落入妖妇手中,依老夫判断,那几个丫头,十有八九已被掳去,作为将来要挟的人质。 那妖妇数十年来野心勃勃,没想到居然给她得到‘惊天夺命扇’,看来,那即是她从先师处偷走之藏宝。 其威力,大家都已了解,无须老夫赘言。 传言,‘惊天夺命扇’与神话中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有同工异曲之妙,曾落在一位异人手中,后来不知下落。 不知几经变迁,后来的江湖上,不时曾有传闻,说是那把魔扇仍然存在,而且落在后藏的某位奇人手中。 历代相传,武林中亦常为此传说引起轰动,可是也仅止限于传闻! 谁也没有真正看到那柄魔扇,没想到会被灵幻夫人给得到!” 其中一人,忧心地道:“雪老,难道真的无物可克制?” “应该有的……” 原来,自青石台下面的门中出来的数人,正是“梅雪老人”与“乾坤一圣”、“漠北双神”兄弟及“南疆三友”等人。 众人皆为灵幻夫人持有的“惊天夺命扇”而感到忧心忡忡。 乾坤一圣雷炳文,道:“小君此时已将‘潜龙龟息’,运展至极致,一b寸半刻无法理来,我们应替他想想办法,为他分担一些责任。” 众人皆额首同意。 蓦地,梅雪老人倏然听到一阵异响,惊呼:“快!” 身形一晃,却向石壁下掠去! 等待乾坤一圣等人,从沉思中惊觉,抢向台底的石壁之下! 只见梅雪老人,全身白毛根根竖立,面色血红,显然气愤已极! 再看来时的洞门,已封闭得天衣无缝! 梅雪老人双目中射出两道骇人已极的精光,仰空一声长啸,声音沉雄苍劲而显得荒凉。 在这更残漏尽的绝峰峻岭之间,那苍劲荒凉的晡声,似是在云霄,又f然在谷底,诚然直有上天入地之势? 乾坤一圣等人似是不知梅雪老人,为何会出这声陡然的长啸,究竟有着什么用意?…… 梅雪老人目射精光的地扫向群峰的四周,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此时,只见他,神情显得极为严重,口中不断地发出连声冷哼,一晃身形,径向矮林之后纵去…… 乾坤一圣等人一见洞门不知何时从洞内毫无声息地关闭得天衣无缝,已知道事情的严重! 此时,梅雪老人发出一声莫名含意的长晡后,神情极为惶急地径向矮林后纵去! 众人当然毫不迟疑,亦自闷声不响地跟在身后,急起直追。 眨眼间,数条人影,掠起于群峰峻岭之间,如穿矢飞空般地发出轻微的“嗖嗖”之声。 此时,黑夜已经过去,天边泛起了黎明的曙光。 数人方掠落一处极为荒僻的断峰裂口之处! 梅雪老人神情惶急地抢人一丛杂草矮树之间,双手拨开一层厚厚的藤蔓。只见藤蔓之下,顿时现出一道洞口! 梅雪老人毫不迟疑地,径向洞口之中走去。 乾坤一圣等人甫经踏人洞门! 只听到身前数尺之远,传来梅雪老人的声音道:“真还有此意想不到的怪事发生,这会是谁呢?能神鬼不知地点倒老夫数十年相依为命的人猿异兽?”乾坤一圣等人数道骇异的目光,随声望去。 只见黑暗的洞道中,横七竖八地倒着一堆衣冠整齐的人形怪兽! 他们这一行七人,自谓都是早在数十年前即已名声震宇内,想不到数十年后隐而复出的今天,竟然还有此丢人现眼的怪事发生? 梅雪老人似是来不及查看那倒在地下的雪人怪兽究竟伤在何处? 语声未落,人已纵出数丈之外,眨眼间黑暗的洞道中,早已失去他的人影! 只见梅雪老人面色茫然地站在一处洞室的门前,也正是绝世狂生昏迷不醒,被雪人怪兽救回时,所安放的那间石室! 此时,从室中射出那幽暗的灯光,照在梅雪老人茫然的面色上,已是不言可知,那室中所发生的事故!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惶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只见原来安放绝世狂生的石床上,已是光秃秃的一无所有,自然无从知道会是何时失去了绝世狂生的人影? 经此突然的变异,谁也没有出声,只有数道茫然的目光,在方圆不及寻丈的石室中扫来扫去! 蓦地,梅雪老人陡起一声哈哈狂笑,震得石室中“轰隆轰隆”之声不绝,有如平地雷鸣! 他这一突然的举动,顿使乾坤一圣等人深感怪异,同时射出怀疑的目光向梅雪老人看去。 梅雪老人,似是发现了室中,有何可疑痕迹,一阵轰天狂笑后,又自归于沉寂,谁也不知他心中究在想些什么。半顷,方始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道:“真是天道无常,武林中能称得上侠义二字的人,不是晏花一现,就是没没而终,倒是那些凶如魔鬼,危害武林的奸诈之徒,偏享遐龄,寿登耋耋 白龙神费力哈哈笑道:“这有何怪,俗语说得好,‘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天生魔鬼,早就注定了他的长命,你这老怪物,要不是长着满身白毛,人兽不分的话,恐怕也不会容许你活得这么长久,自古亦有美人与名将,人间难得见白头的说法,所以说福禄生在丑人边……” 乾坤一圣听他说个无止无休,急于关怀绝世狂生的安危,从旁插言道:“雪老,感慨之言,想是有所见闻而发?” 梅雪老人白眉霍然竖起,伸手指向门外的石壁,神情满含肃煞地沉声道:“难道你们还没有发现石壁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杯弓蛇影’?” 数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去。 顿时,无不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震骇无比的惊“咦”。 只见距离洞门数尺之石壁上,幻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弓影,时伸时缩,r然一道幻影,从未听过武林中曾经有此一号人物? 梅雪老人见他们无不面显愕然诧异神色,随即苍声道:“真是武林浩劫,妖孽丛生,想不到失踪几一甲子的‘杯弓蛇影’神箭魔君会出现。” 众人虽不知“杯弓蛇影神箭魔君”究是何等人物,一见梅雪老人神情严肃,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路数,不由深感惶急地^&道:“老朽等说来深感惭愧,连‘杯弓蛇影’这号人物也从未听说过,绝世狂生梅小君,落在他手中,岂不有如石沉大海,再也无处找寻?” 梅雪老人长眉深蹙地说道:“这就是叫做百年恩怨的总结,也许箭魔当年的失踪,牵涉到武林的恩怨,江湖上早已轰轰传说绝世狂生为应运而生的武林人杰,而且身怀两宗武林瑰宝,‘大昊神剑’与‘血光魔影’凶刀,由于这两宗绝物,而牵涉无穷恩怨,这次小君的失踪,很可能就是为着这两宗不祥之物的恩怨牵缠?” 南疆三友中的宇文肃听他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出这“杯弓蛇影神箭魔君”究是何人,不由深感不耐地说道:“老怪物,你不要尽顾说这些废话,那什么‘杯弓蛇影’究是何人,住在何处,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信我们就不能赶去打他个痛快,再将梅小君从他手中抢了回来?” 梅雪老人双目神光暴射地一瞥宇文肃,摇头笑道:“你老儿说得倒是轻松容易,恐怕你连箭魔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会要挨上一枝见血封喉的魔箭!”乾坤一圣知道梅雪老人所说,绝非危言耸听,单凭右壁上这道阴森的暗影,就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毛发悚然! 此时,虽经梅雪老人说出这“杯弓蛇影”的大概,可是心中依旧茫然无主,不知何去何从,要想从这茫茫人海中去找寻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杯弓蛇影”,岂不是大海捞针? 但是—— 绝世狂生的下落,总不能听天由命地置之不管,尽管乾坤一圣尽情坦荡,乐天知命,此时也不由感到进退失据,意态彷徨。 梅雪老人,似是心存何等顾忌,正自面临着一桩重大疑难的抉择。 只见他长眉深锁地闭目凝思,对身旁的乾坤一圣等人,再也未加理会。洞室门口,微暗的灯光照在石壁上,幻起数条僵立的人影,有如石桩竖立,纹丝未动。 只有石岩中飘落的雪花,发生轻微的“嚓嚓”之声。 数人卓立石壁前,默默无声的足有半顷,始又听得梅雪老人苍声道:“想你们大概总听说过薛仁贵箭定天山的那个英雄故事?” 乾坤一圣等人闻言,顿时面显愕然神色,不知他话中所问究竟有何含意,不禁诧声笑道:“这等历史上的英雄事迹,可说妇孺皆知,雪老所问何意?”梅雪老人笑道:“我这一问,自是有为而发,数十年前在西疆一带,曾出现‘魔箭神君’身怀三枝神箭,像薛仁贵当年箭定天山的三枝‘震天箭’,虽曾一度传闻,是否确实,因为谁也没有见过,自然也止限于传闻,由于这一传说,所以老夫就感到有些迟疑莫决。” 乾坤一圣一听梅雪老人说出这宗奇闻,这才知道数十年沾武林中曾经发生过如许事故,箭魔的武功究竟如何?就凭这种罕古神物,已足以骇人听闻,难怪梅雪老人要感到迟疑莫决! 此时,乾坤一圣闻此奇闻,也不由感到惊讶万分地说道:“雪老既有此传闻,自必已是知道这箭魔的隐身之处?” 梅雪老人,巨目圆睁地一瞥数人,方始满面庄严地说道:“你们都已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谁也不会是贪生怕死之徒,要想到‘玄天绝岭’,除非抱定必死的决心,要想心存侥幸,倒不如干脆就听天由命,何况绝世狂生梅小君也未必一*定就会死在箭魔手中。” 白龙神费力闻言哈哈狂笑道:“我老穷神,自谓也是活了百余岁,想到当今天下真还会有人去不得的地方,耳闻‘玄天绝岭’虽然高插云霄,一人挡关,万夫莫敌,我老穷神偏不信这个邪门,就是拼却这几根老骨头不要,也要去闯一闯这‘玄天绝岭’。” 他,语声未竟,一晃身形,径向洞外飘出! 梅雪老人,要想出言阻止已来不及!只得摇头苦笑地跟在数人身影之后,赶出石洞外。 眨眼间—— 望日峰头的后峰上,掠起数条灰黯的人影,直向连绵不绝的山区中射去。 至于绝世狂生,自望日峰头的青石台前,被黑纱蒙面的灵幻夫人陡出“惊天夺命扇”,只一挥拂之间,望日峰头顿时昏天黑地,走石飞砂。 谷中一阵连声惨叫,鬼哭神嚎,随即被一股强劲无俦的气流,震得两眼金星直冒,胸间血涌翻腾。 虽然极力强自挣扎,最后终于不支地昏迷倒地。 自谓此番,已是必死无疑。 这是他,神智苏醒时的一些模糊不清的回忆。 直待他完全恢复了知觉,双目甫睁,顿又骇然惊异地怀疑自己。已在望曰峰头,丧生于“惊天夺命扇”的强劲气流之下! 此时,眼前的景色,分明是传说中的幽冥地府。 只见自己躺在一处黑黝黝的洞室中,微一动弹,顿感全身崩得紧紧的,p然万道铁箍钳在全身,连手脚也无法伸动! 眼前数尺之外,却现出一道碗口大的天窗,从窗口望去,约莫三五丈距离之处,矗立着一座钟楼似的青石城堡,城堡中央,安置着一只圆型古鼎,鼎中插着三枝黑色的箭矢。 他被眼前的这奇特景色,惊得浑然出神,连自己手铐脚镣的无法动弹,也几乎置之度外。 直待微一呼吸,牵动着全身,顿感四肢百骸疼痛欲裂;黑暗中他只是愣然地望着天窗之外,也不知究竟落人何人之手? 那钟楼似的堡垒上,依然是那样静悄悄的,始终未见一人,他不由心中暗自忖道:“难道会是那黑纱蒙面的‘灵幻夫人’?” 蓦然,从城堡中,传出一声“嘿嘿”冷笑:“小子!再想也是白费,休说是你这毛头小子,敢说当今天下武林人物,没有何人会知道老夫是谁,除非……”阴森森地说到此处,倏然终止! 绝世狂生听他口音,确实感到非常陌生,正自惊讶万分地不知自己又是遭遇到了什么人物? 他,身躯虽然无法动弹,两眼却一直望在那数丈之外的堡垒上面,连目光也未稍一移动! 真是怪异,不知何时,那古鼎之后,已自掠起一条颀长的灰衣人影,要不是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真还不容易被人发觉。 只见他全身一片青灰,几与那城堡的颜色没有两样! 绝世狂生,心中虽然愤怒万分,可是全身无法动弹,连呼吸也感到全身有如刀割,知道要想挣扎,不但枉费心机,无非只有自讨苦吃,干脆不理不踩! 那人尸然知道绝世狂生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见绝世狂生一声不响,又是一阵“嘿嘿”冷笑道:“小子,不要以为装聋作哑,就骗得过老夫,我相信你也不知道老夫为谁,自然也不知道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何况我们毫无恩怨可言。” 绝世狂生,听他说出毫无恩怨,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再也无法按捺地陡起一声冷哼道:“谁要听你这些鬼话,既然落在你们这些魔头手中,我绝世狂生顶天立地,还会向你讨饶不成?” 那人倒是真是怪异得出乎绝世狂生意料之外!闻言不但毫无怒色,反而眉飞色舞地陆起一阵洪声无比的哈哈狂笑:“小子!想不到你真还够意思,如此说来,倒是老夫看走了眼!” 狂笑声中,只见他单掌轻挥。 黑黝黝的洞室中,陡起一阵铁链绞动的“乳轧”之声。 绝世狂生,顿感全身如释重负,试一挣扎,果然身上那些紧裹的铁箍,已自动地完全脱去! 就在此时…… 只听到“呀”的一声! 那碗口大小的天窗之下,已自敞开一道高与人齐的铁门,室中顿时一片光明。 绝世狂生一跃起身,只见自己躺身之处,竟是一块天衣无痕的钢铁!这突然的变异,使他根本来不及思忖这室中的离奇古怪。 只是想不透那人,不知为何又要突然将自己释放? 他,满腹疑云地走出那道铁门,正想纵上那钟楼似的堡垒之中,看个究竟之际。只听到身后已自响起适才那人的声音,哈哈狂笑道:“小子!那是老夫的终身禁地,不准任何人擅自踏入半步,刚才说过我们毫无恩怨可言,你可不要制造恩怨出来。” 他毫无声息地跟在自己身后数尺之外,要不是他自动开声,仍然一无所知,单凭这份功夫,也就足以使人感到骇异! 此时,看他虽然狂声笑语,而那青灰色的面上,仍是漠无表情,尽管对面不过相隔数尺之遥,简直如置身层层云雾之中,迷离莫测,善恶难分。 那人似是怪异天生,双目不时射出莫名含意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扫向绝世狂生!,绝世狂生依然狂傲无比地冷声道:“阁下何人?恕在下眼拙,诚如阁下适才所言,我们毫无恩怨。只是阁下行为怪僻,在下深感怀疑。” 那人稍一迟疑,手指堡楼上的古鼎道:“想你早已看到了那鼎中的三枝神箭,原来三枝都是长短一致,分毫不差,只要你知道中间的一枝,为何会短去了三分之一,如果你能答复出来,自然知道老夫为谁,同时也就知道老夫为何要将你带到这‘玄天绝岭’。” 绝世狂生,虽然早已看到了那鼎中的三枝箭矢,而中间的一枝也确是短去三分之一,但不知道是什么神箭,自然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短去三分之一,听他口气,还是为着这三枝箭矢,才将自己带到这什么“玄天绝岭”来?此时,他竟然要自己凭空将这一无所知的问题答复出来! 这真不知从何说起? 绝世狂生闻言啼笑皆非地说道:“事有根本,物有始末,你那无头无尾之事,叫人从何猜起?” 那人闻言,顿时目射精光的一瞥绝世狂生,满含不信地说道:“小子!你真不知道?” 绝世狂生见他那特异的眼神,不由好奇地笑道:“在下怎能未卜先知?阁下似是怀着莫大的疑问,不妨说得详细一点,也许在下能为阁下一解疑团?” 那人竟乘他说话分神之际—— 身形如幽灵般一晃,长;臂一挥,中指单刀直入地径向绝世狂生胸前点到!绝世狂生骤遭空袭,似是想不到这怪人居心如此阴险,本能地双指倏伸,一式“金剪挥丝”,平胸直上! 那人一见绝世狂生使出这招怪异地招式,顿时怒不可遏的冷哼道:“小子!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与那老鬼到底还是有些渊源,这断箭之仇,少不得唯你小子是问!” 绝世狂生见他乘自己说话分神之际,也不招呼一声,就居心狠毒地突施暗袭!此时,竟然还要无中生有地硬说什么断箭之仇,且也不愿多听解释,也自杀机顿炽地陡起一声冷哼!愤恨已极地冷声狂笑道:“真是邪荒僻野,妖魔毕集,我绝世狂生只是念在与你无冤无仇,所以一再容忍,既然不识抬举,难道我绝世狂生真会怕你不成,分明一味无事生非,什么断箭之仇也要算在少爷头上,你既认定与我绝世狂生有关,反正当今武林是非不分,弱肉强食,只要你划出道来,就是溅血当场,荒山抛骨,我绝世狂生一概承当!” 那人依然怒不可遏地冷哼道:“小子,只要你承担一切罪过,老夫自会将当年那桩断箭之仇告诉你,此时你小子就是要想耍赖,嘿!嘿!恐怕你今生再也休想活着走出我这‘玄天绝岭’!何况……”说到此处,倏然终止地一扫那钟楼似的堡垒之上,始又继续道:“只要你小子能在百步之外,接住老夫三枝神箭,万事一笔勾销,要是自问无此能为,说出无极散人那老鬼的下落,留下身边‘大昊神剑’与‘血光魔影’凶刀,老夫不为已甚,仍然放你下山!” 绝世狂生此时方始知道,所谓断箭之仇,原是无极散人所为,虽然不知这笔陈年滥账,怎会就此示弱于人,闻言不由满面不屑地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在下虽然不知当年的无极散人,是不是真的断了你一截破竹片,听你说得郑重其事,我绝世狂生与无极散人,确实有着极深的渊源,这笔账我替他老人家还!”口中虽然说得轻松,其实心中已在暗中盘算,此人早在数十年前,即能与无极散人相互抗衡,功力修为少说也在百年以上! 想是当年因断箭之辱,隐迹潜修,不知为何知道自己与无极散人有极深渊源,竟将这股怨气栽在自己头上? 那人听到绝世狂生冷傲无比地承担这宗仇恨,似是满腔怨气,已找到了伸雪的对象,顿时哈哈狂笑道:“好!只要你小子承担这宗仇恨,虽然便宜了那无极老儿,老夫总算还能一舒满腔怨气!”说罢,单掌遥空一招,只听到“刷刷”连声。 只见堡楼上插在古鼎的三枝神箭,疾如流星似的,落在那人手中! 单凭这手虚空吸物的功夫,绝世狂生自谓还是生平仅见,知道今天已是遇上了生死劲敌,是否能接得住他手中的三枝神箭,真还毫无把握? 那人将三枝箭矢执在手中,遥指绝世狂生道:“小子!当年无极老鬼,也是用你适才施展的那式‘金剪挥丝’,折断老夫三神箭之一的‘通天主箭’!只剩两枝‘穿云’、‘贯日’。今天老夫取你性命,也在这枝断箭之上!这是你小子自己强充好汉,不是我神箭魔君逼你上弓,现在我们取好距离,让你小子临死前见识一番杯弓蛇影的通天绝学丨”语声未落,晃身飘退数丈,遥遥望向绝世狂生,挥手狂笑道:“小子!为了你死得瞑目,我们不能没有一个见证,想那望日峰头青石台前的几个女娃儿,必然与你有着非凡的关系,老夫已将她们带来,此时作为见证,倒也是最适当的人选!” 只见他狂笑声中,伸手遥空一拂,就此一拂之间,只听到那钟楼似的堡垒上,陡起一阵“乳乳”之声! 绝世狂生不知这位自称神箭魔君的怪人,又在玩弄什么玄虚,不由好奇地望去! 当他目光甫一接触身前数丈之外的那座堡垒,顿时发出一声失魂落魄的惊呼! 想不到这神箭魔君所说的几位女娃儿,竟是上官云菱、钟梅霜、单于青容、阮素秋、翠儿,以及落英飞霞沈佩霞等六位少女! 此时,只见堡垒的中央,伸起六根旗杆似的铁柱,矗然直立,高达半空,铁柱的尖端,紧绑着六位少女,六人都是面含痛苦地望着绝世狂生! 神箭魔君若无其事地哈哈笑道:“玄天绝岭,已是高插云霄,数位女娃儿真是眼福不浅,此时想必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绝世狂生一见上官云菱等人,已落在这位高深莫测的神箭魔君手中,知道再也无法善了,心中虽然愤怒万分,从历次的险遇中,他已学得城府深沉,虽然还未能做到喜怒不形诸言表,可是值此紧急关头,他已知道要如何谋而后动! 他,这一强自镇静,果然使这位高深莫测的神箭魔君感到惊诧万分,面显愕然地望向绝世狂生:“小子!你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奔于侧而目不瞬,想不到这样数位天仙化人的少女,正面临生死关头,你竟然无动于衷!如此,老夫今日方知,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长百岁,难怪小子你胎毛未褪,竟敢横扫武林!好在老夫早已无意那武林霸主浮名,不然真还是一生死劲敌。” 绝世狂生似是无从猜透这神箭魔君的心意,虽然行为极端怪癖,而言语之间又不似大恶之人,此时见上官云菱等人高悬半空,自己又无法分身解救,表面虽仍一味从容镇静,心中却是忖怔难安,知道一时要想轻易脱身,除非自己真能侥幸地接过他手中三枝神箭,否则再也休论其他。 他,心中这一暗自决定,随即朗声道:“阁下行为虽然有欠光明,为着当年那件断箭之仇,心怀愤恨,竟然不择手段,因为在下与无极散人有所渊源,犹或可言,而将数位无辜少女,挟为人质,难道就不怕武林贻为笑柄,我绝世狂生虽无赫赫之名,但也不是失言爽约之辈!举凡武林同道有所指教,无不如期赴约,以阁下之年龄,想来也是一位武林前辈,应该对武林所尚的道义二字,有所体认!虽然当前武林只有强权,耳濡目染,几乎怀疑这是强盗的世界?但是,也还有些自谓奇人隐士之流,不满于现世的污浊,隐藏于蛮荒大泽间,度其所为,如果不是为着保持一份清白,就是心怀救世,潜修绝学,期能学以致用,出面重整武林,造福人群。玄天绝岭,地势奇雄,所谓:地灵人杰,阁下是否够得上人杰二字,在下尚难遽下断语……” 神箭魔君狂笑截口:“小子!你休在老夫面前多废话,我神箭魔君从来不听那一套,你说我是强盗也好,奇人也好,尽管你舌粲莲花,苏秦复世,也难逃我这三箭之厄!” 绝世狂生知道多说不唯徒劳无益,反而显得示弱于人,虽然毫无信心能够接得住三枝神箭,可是此时诚如箭满在弦,不得不发,何况还有空悬半空的上官云菱等人,就是明知三箭穿胸,也要拼却一死,以报数位少女的一往情深! 他,此时毫无侥幸心理,但求拼却一死报红颜! 只见他面含微笑,遥向堡垒上作着深情的一瞥,一晃之间银影飘扬,神情潇洒从容地退出数丈之外! 神箭魔君略一窥视,神情愤慨地苍声道:“小子!留神,老夫就要动手了……” 语声还自未竟,只见他单掌微扬,一缕寒光,应手而出! 绝世狂生骤见寒光闪烁,耀眼生辉,竟动功行,全身有如铁浇铜铸,一跃腾空数丈! 借势腾空跃起之际,两足一式‘双龙绞尾’,竟被他轻易的将第一枝神箭,如钢钳似的紧紧挟住! 正想坠身泄落原地! 不料—— 就在这身形下坠之际! 陡然一缕血红色的焰光,“嚓”一声,从眼前数尺之外划起! 此时,绝世狂生,身形正在将落未落之际,要想再次腾身,必须身形落实,方能换气使力,正所谓千钧一发之时! 只听到神箭魔君得意无比地哈哈狂笑道:“小子!这最后的一枝‘通天神箭’,也是当年无极老鬼折去半截的一枝,我现在还是要这半截断箭来洗雪当年之恨。” 他,语声未落! 绝世狂生顿感一缕冷刃似的寒风,迎面袭来! 霎时,只觉得红光耀眼,冷刃似的已然袭到胸前! 就在此时,只见身前绿影一飘! 绝世狂生还未看清人影,顿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劲气,震得眼冒金星,一阵天旋地转般的,震出数丈之外! 神智迷糊中,只觉得胸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还响起一阵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这也只不过眨眼之间,当他睁开双目,吐过一口气来! 只见自己胸前压着一位绿衣少女,秀发垂肩,黑纱罩面,胸前插着半支箭矢,露在绿衣外面,只留下两寸来长,箭尾的断痕,入目分明! 绝世狂生,此时已知道眼前所发生的事,只不知道这绿衣少女又是何人,会不顾性命地来替自己牺牲? 他,似是被眼前这突兀的变化,惊得怔然出神,呆呆抱着那蒙面的绿衣少女,怔在当场! 直待怀中的少女,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他方始从怔然中惊醒过来! 他,此时似是急于要想知道这蒙面的绿衣少女,究是何人,忙不迭地伸手去掀她蒙面的黑纱! 当他目光甫一接触,黑纱下面那张亦喜亦嗔的面孔! 只听到他口中陡起一声失魂落魄的惊呼:“天呀!怎么会是你?……”等待他看清罩在黑纱下面的那张芙蓉玉面,顿时陡起一声失魂落魄的惊叫!容颜骤变地杀气腾腾,双手连挥中,奋不顾身地朝向“神箭魔君”扑了过去! 神箭魔君,似是亦被这绿衣人影的突然出现,惊骇得怔然出神。 想不到绝世狂生,竟会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等待他发觉神情有异,已是为时已迟! 只觉得眼前,两道划天长虹似的光影,挟着两道无比强劲的气流如电光流矢般的射到! 千钧一发间,就想凭自己百年修为,凝聚全身功力推出一掌! 不料,掌风犹未吐出! 顿感眼前金蛇乱窜,寒风过处,人也跟着陡起一声惨嚎闷哼! 闷哼惨嚎声中,只见神箭魔君全身血迹模糊地滚作一团,尖叱:“是谁?居然暗箭伤人!” 原来,他竟不知绝世狂生有此超绝武艺。 只见他残肢缺腿地满地乱滚,口中更是愤怒无比地狂吼道:“小子!这是你自愿承担这宗仇恨,想不到你是个阴险的奸诈小人,暗中串通武林宵小之徒来算计老夫,此时虽然落人你的圈套,老夫死也不能瞑目!” 绝世狂生掀开黑纱,一见倒在自己怀中,断箭穿胸的绿衣少女正是他初入江湖,头个闯入他心房中的女人,“化身仙子寒新月”。 怎么会这样? 想到两人曾经缠绵的日子,不由一阵心痛。 绝世狂生拆开黑纱,顿时心存势不两立仇恨地掣出“大昊神剑”与“血光魔影”凶刀,两宗正邪两极的绝世凶物,双管齐下地掷向神箭魔君! 尽管神箭魔君已过百年修为,也自难逃两宗凶物,残肢断腿之厄! 绝世狂生此时听他口中狂叫厉吼地指斥自己是一个阴险的奸诈小人,不由微感疑惑地冷声道:“谁是奸诈小人?” 神箭魔君虽然躺地不起,仍自强悍无比厉斥道:“小子!想不到你胎毛未脱,竟然居心如此狠毒,明里虚与老夫周旋,暗中却设下圈套,着人潜伏老夫神箭楼中,破去楼中机关,救走那数位丫头!这些还在其次,竟然趁老夫分神之际,命人突下杀手暗算!不唯使老夫数十年含羞忍辱的断箭之仇无从伸雪,最后还要落在你小子阴谋暗算之中,落得断腿残肢!小子!你好狠毒的心肠!”绝世狂生见他目眦欲裂,怨毒无比的神情,不由心中微感歉疚地暗自忖道:“这又是谁的罪恶?”面色茫然地一望那钟楼的堡垒上,那高悬半空的上官云菱等人,果然不知何时,失去了人影? 此时,他心中惶急万分。 不知“化身仙子寒新月”,断箭穿胸后,是否仍然有救? 再也来不及思忖,会是何人救走上官云菱等人,使神箭魔君怀疑自己阴谋暗算! 他忙不迭地转身,扑向“化身仙子寒新月”蜷卧之处! 只见她,仍然一往情深地,面含迷人笑意,凤目微睁,一见绝世狂生前来,口中梦呓般地呻吟道:“弟弟!我们又有好久没有见面了吧?” 绝世狂生见她已面临着死神的降临,仍然佯装镇静,唯恐引起自己的伤心,这份深情不是常人所能做到。 虽然过去他曾恨她入骨,此时见她这份至死不移的深情,也不由感动万分地颤抖声道:“姐姐!你……这是为什么?” 化身仙子寒新月,目光甫一接触到绝世狂生,就一直未曾移动,不知是两人深情的吸引,抑是陷入往事的沉思回忆中。 好似谁也没有想到当前的处境,俨然两人只要就此相互对视,即可终其一生。 绝世狂生已是情不自禁地又将化身仙子寒新月紧紧地搂入怀中! 化身仙子寒新月,也许自己已感到自己的生命已是弥留人世最后的一刻。她,蜷伏在绝世狂生怀中的娇躯微一转动,始才无限情痴地微笑道:“弟弟!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逢,那丹霞山绝峰上,当时你还是一个茫然无知的少年! 想不到那是上天的安排……以后我们竟然会发生那不可思议的爱情。 而且曾经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上,在我们的心灵中,有着那么一段辉煌而值得回忆的事实 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可是我已感到满足。自那时起,我已觉得我不再是属于我自己! 虽然以往我知道,你曾恨我入骨,恨我勾引你。 可是,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可使我的精神乐而忘忧地得到振奋! 弟弟!现在请你容许我尽情倾诉,我现在更要感谢上天给我的安排! 我终能如愿以偿地达到目的,自从发觉爱你的时候起,我就想到了今天!犹忆万花宫中的半月神仙眷属,水笔子林的数日深情缠绵,足以充实我空虚的心灵,感到人生从未有过的满足! 因此,使我更为坚决地认定,我们确是一对上天安排的失伴鸳鸯,生不同时,死亦相隔! 你问我为什么? 我……要牺牲自己,使普天之下知道以往人说阴邪的‘化身仙子寒新月’,乃是世间至情至性,圣洁无比的奇女子! 没错,我是爱上了你爹,也爱上了你,那又如何? 爱情本身是没有对错的呀! 小君,对不对? 况且,只要真心相爱,外人凭什么置喙? 我也承认,和‘鸠魔教主’有些暧昧,但那是他逼我的,他自宫之后,还是离不开女人,是他变态,不是我! 小君,我要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 如果我不能和你长相厮守,我愿为你而死……” 她,面含声如柔丝微笑地说到此处,已是声若游丝,力不从心。 绝世狂生,听她娓娓说来,深情毕露,深知以往对她的误解,不由心中涌起一份歉然的内疚! 第十五章 至尊金牌 绝世狂生怜惜地轻拂化身仙子寒新月的玉容,道:“你老实告诉我,在离开我家后,是否就投靠了‘鸠魔教’?” 化身仙子寒新月颔首道:“是的,那时我才十五岁,又没有任何专长,投靠‘鸠魔教’后,教主钟海亲自教我各种易容之术,也教我绝奇高妙的武学,是我的师父。而且……” 化身仙子寒新月心一横,道:“弟弟,我死了你也不必悲伤,因为我是死有余辜,你爹,是被我害死的!” 绝世狂生闻言一震,惊姥万分:“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杀害我爹的,分明是‘鸠魔教’主钟海!” 化身仙子寒新月一字一字慢慢说道:“因为,托你爹保‘大昊神剑’之人,就是我!” “不可能!不会的!”绝世狂生无法接受,摇头道:“若真是我爹怎么地认不出来?” 化身仙子寒新月,箭毒幵始发作,脸色渐渐发黑。 她勉强道:“因为,我乔装成男人,又吃了变音丸,且事隔十五年,你爹自然是忘记我了 化身仙子寒新月张口吐出一大摊黑血,又道:“我故意要你爹承保‘大昊神剑’,又放出风声,让所有的人都去找他,为的就是要他家破人亡……”绝世狂生完完全全呆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为他舍生的女人,居然是间接杀害父亲的凶手。 “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绝世狂生不禁仰天怒号,热泪盈眶。化身仙子寒新月,泪水滚滚落下:“弟弟,我不要求你饶恕我,我早就知道我错了,能够死在你的怀中,为你而死,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也是我最好的下场。我不愿带着这个秘密死去,因为这样,我会无脸在九泉之下见你爹,我只希望你能杀了‘鸠魔教主’钟海,为你爹……报……仇……” 化身仙子寒新月说到此处,溘然而逝。 绝世狂生抱着化身仙子寒新月的尸骸,号啕大哭。 他实在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该爱她还是恨她,但是她死了,他只知道自己很伤心。 绝世狂生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甚感茫然。 就在此时,绝峰的陡壁之上,晃起数条人影,身形极为快捷,距离绝世狂生立身之处,少说也有数百丈之遥。 眨眼间,已自人影分明! 只听到白龙神费力的声音哈哈狂笑道:“小兄弟!你真是到处离不了女人,在这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玄天绝岭’,竟然也是温香满抱……” 他语声还未说完,已自发觉绝世狂生神色有异,才倏然地停了下来! 梅雪老人似是已有先见之明,满怀感慨地苍声说道:“小君!果然你能逢凶化吉,有险无惊,据老夫所知,数十年来,还未听说过有人能逃出箭魔的三枝‘震天神箭’?” 说到此处,一瞥抱在绝世狂生怀中的“化身仙子寒新月”的委顿尸骸,长眉微蹙地继续道:“尤其这少女胸前的半截断箭,偶闻老夫的师尊曾经言及,据云还关系中原武林,不知那位奇人的一段仇恨,箭魔的隐迹‘玄天岭’,也就是为着这宗断箭之恨!数十年的禁锢自封,想来在这半截断箭之上,必然狠狠下过一番功夫!只不知道这少女,又是什么关系,竟然不顾自己生命,舍身为你而死?”说到最后,目光炯炯地望着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听到梅雪老人问及化身仙子寒新月与他的关系,不由面颊绯红,感到尴尬万分,口中嗫嚅地说道:“她……她是……‘化身仙子’……” 黑龙神费时见他一副尴尬的神情,不由从旁解危地插言道:“你这老怪物,数十年隐迹边荒,连名传天下的武林第一名花也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梅雪老人神色微感愕然地说道:“武林第一名花,老夫倒真还是初见罕闻?”白龙神费力忍俊不禁地一阵哈哈狂笑道:“你老儿,全身白毛,一副怪相,与我穷神的这副德行也不会高明到哪里,怎会有缘见到这种倾国名花,今天要不是我们这位小兄弟,恐怕连凋谢了的残花,也自无缘赏识?” 休看他们都是百岁开外年纪,说笑起来,真还无止无休的雅趣横生! 梅雪老人似是心情极为沉重,面容严肃地一瞥绝世狂生道:“小君!你为何来到‘玄天绝岭’,老夫已是不言可知,只不知此时,你究竟心存何等打算,如果依老夫之见,最好还是尽速赶回中原,因为,灵幻夫人’那妖妇,自‘望日峰头’,掀起一场杀劫之后,依老夫推测,此时恐怕已是闹得中原道上一片沸腾,说不定正在以武林盟主自命。 “若不趁着根基未固,武林人心未服之时施以迎头打击,真要是等到一旦根基稳固,武林大部归心,虽然未必是真的掌握了武林天下! “但想再来一一扫除,争取那些苟安现实的人心,倒不如现在铤而走险,虽然未必能操胜算!但是,最低限度总能做到,给予那些尚未归服的武林人心希望象征! “这是非常重要的。 “知道武林天下还在未知之数,尤其小君你曾在中原道上横扫武林,绝世狂生四字在他们的心目中,仍然有些分量! “如果此时,只是一味为着儿女私情,个人仇恨,久事担搁地留这边荒绝域,何异给那妖妇可趁之机,坐令其从容布置,等待着蒂固根深!所谓:兵贵神速,其意义至为浅显易明,何况中原武林久已群龙无首,数十年来人心惶惶,真的一旦有事,自是谁也无法主宰! “那妖妇卷入中原,相信有如狂风扫落叶,虽然不能说是水到渠成,要说那些虚有其表的各门各派,能与其一争短长的,实在不是老夫藐视中原无人!”也许老夫说得稍嫌过分一点,只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遇到了一群张牙舞爪的虎狼,不是心胆俱寒,也要张惶失措!” 他,神情至为严肃地说到此处,一望卓立一旁始终未见开声的乾坤一圣雷炳文,继续道:“雷老儿,你以为老夫说的,是否还有些道理?” 乾坤一圣雷炳文,闻言颔首微笑道:“雪老,说得一点不错,数十年来中原各派固步自封,苟安于现实,虽然派系繁多,却是人才寥落,老一辈的不是安享田园,习于逸乐,就是隐迹山林,清高自赏。由于恶习相传,后继之人自是囿于派规,习尚虚浮,不愿深造!武功一道虽然也有意外的奇缘遇合,那究竟只能说是意外的意外!不然,就只有日积月累地下死功夫,要是资质平庸,终身苦缗也还难成大器,何况其心浮躁,一曝十寒,就是强身固本也还不易做到,哪能还会有所大成?因此,后一辈的,更是只可说是每况愈下,一代不如一代,如此下去,再过若干年后,恐怕连武林侠义的名词,也要无形消失。” 南疆三友的宇文肃,按捺不住一旁插言道:“我宇文肃第一个就不同意你们这种说法,中原武林虽然没落,总还不至于就会一至如此,别人不说单以我们这位梅公子绝世狂生而论,年仅弱冠,说到武功造诣,你们都是已过百年修为的人,若与之比划,恐怕胜算也难保,你们说呢?” 欧阳恭连忙制止地笑声道:“这还用得着你来胡说,梅雷两前辈感慨之言,只是说中原武林门派繁多,人才寥落,无非从大处着眼概论全般的说法,谁不知梅公子正是未来的武林盟主,要不然休说梅雷两位隐迹多年的奇人,就是两位老穷神,及我们兄弟三人,也不会这般紧跟不舍,这是所为何来?无非是想为这势将没落的武林尽一番绵薄之力,难道我们这么一把年纪,真还是雄心未死,出来争强斗胜去夺取虚名不成?” 绝世狂生听他们言来语去,只是要自己赶回中原,争夺武林盟主! 他,似是心中另有打算,尽管他们说得条条是道,依然漠不关心地呆兑有o 乾坤一圣雷炳文及漠北双神兄弟,不由对他的漠然神态感到奇怪,不知他此时究竟怀着何等感情? 白龙神费力,与绝世狂生虽然年岁相差悬殊,由于他童心特甚,常与绝世狂生嘻笑怒骂,此时见他面色茫然抱着“化身仙子寒新月”的尸体,兀自不肯放手,似是想不到他竟然与这一代佳人,会有如此真挚的爱情。 他,虽然乐天知命,一味玩世不恭,从不知忧愁为何物,此时,也不由神情颓丧地摇头叹息道:“小兄弟!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化身仙子虽然对你深情无比,你总不能就抱着一具尸体,万里间关地赶回中原,古语说的好,到处黄土好埋人,要说是选择风水,这‘玄天绝岭’,真是龙盘虎踞,未必就无佳境。就葬在这里,你觉得如何?” 绝世狂生闻言,面无表情地说道。?“各位老前辈,与两位老哥哥,对我绝世狂生寄予无穷的厚望,原应尊重各位的高见尽速赶回中原,只是个人尚有几宗未了之事……” 说到此处,似是心事重重地倏然终止! 乾坤一圣雷炳文,和绝世狂生交情最深,顿时满面慈祥地道:“君儿!要知情感之为物,可以生人,可以死人,用之得当,可谓受用无穷,用之不当,也可毁灭一生。 “所谓至情至性,这是指人恩怨分明,当情感困扰之时,唯有冷静! “据我所知‘化身仙子寒新月’,因爱错对象,而遭人唾弃。 “其实,此女为千百年来难得的至情至性,由于用情不当而毁灭一生! “要不是她智慧过人,真还不知落到如何悲惨结局。 “她这一选择,正是她智慧过人之处! “你要真能不辜负她这番以死相殉的深情,才算真的爱她。 “古语说得好,最难消受美人恩,我知道此女在你的心目中,岂止美人二字就能概括? “因此,你更应加倍珍视这份以死相殉的深情,我相信能够得此深情之人,必然相对地怀着无穷深意。 “唯有灵犀一点,哪怕阴阳异路,本来真情至爱,原是属于意境,可是求诸俗世男女中,又能找出几人?” 绝世狂生听他语声慈祥,含意至切,发人深省,心中虽然爱恨交集,哪能再执迷不悟,随即神色不安地说道:“老前辈教训,可谓暮鼓晨钟,发人深省,君儿虽然至愚,也自不由感愧万分。只是此次塞外之行,愿意为着上官云菱等人,现在又是得而复失,仍然弄个下落不明,生死难卜。此时重返中原,不唯毫无胜算把握,而且君儿更无意那什么武林盟主之争?” 梅雪老人神情严肃地苍声道:“小君!要知天命不取,谓之逆天,所谓武林盟主,虽然虚名,可是要想拯救行将没落的武林,又不能缺此虚名,何况老夫为你这小子,不惜自毁当年的誓言,远离梅雪洞赶来玄天岭!已自早有安排,此时再也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 “万事缘有前缘,况且摩天掌门夫人‘西天幻女’梅莹,已留有伏笔。 “她不是已经当着天下武林人物宣布那‘至尊金牌’藏珍图,也在你的身上? “两宗代表武林象征的至宝,‘大昊神剑’与‘至尊金牌’皆全落在小君你手中! “试想你还能安然自在地置身事外?恐怕还不会等你踏上中原的边境,就会有人在专程等待d''”何况,还有那几个丫头的再次神秘失踪,虽然不敢确定就是落在那妖妇之手,可是绝不会就是无故失踪! “箭魔虽然行踪怪僻,要是他做的事,以他的性格,还不至于不肯承认。 “要是真的万一落在‘灵幻夫人’那妖妇的手中,那你更要尽量隐藏形迹,尽速赶回中原,迟则恐怕又要发生其他变化,所谓夜长梦多,再也不能稍事迟疑,老夫对你,也就只能言尽于此!……” 语声未落,人已飘出数十丈之外,眨眼间,顿失所踪地消失于云峰雾影之中! 绝世狂生听得有些失神。 尽管他神情惶急的呼声,摇山撼谷破云霄,而梅雪老人却是充耳不闻地划空而去 乾坤一圣等人,见到绝世狂生惶急的神情,知道他仍在为着一行少女的失踪未能忘怀,以他狂傲绝伦的个性来说,这何异是夺去了他的生命? 何况,失踪的数位少女,都与他有着不可时刻分离的感情! 可是,谁也无从知道这数位少女的究竟下落,而此时赶回中原拯救武林一场浩劫,又是刻不容缓! 此时,乾坤一圣等人,虽然都是公诸于世一代奇人,真是要想力挽狂澜,拯救这场空前浩劫,自问只徒感心余力拙!唯有这狂傲绝伦,迭逢奇遇的绝世狂生,才是他们众所注目的适当人选!见他意乱而情迷,不由满面严肃地苍声道:“君儿!你难道当真执迷不悟?要知道,人之在世,并不是为自己而活,必须为千千万万的众人着想,才对!尤其,如今武林在‘灵幻夫人’的肆虐之下,可说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君儿,你当真无动于衷?这样子你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与虎口余生念子心切的生身母亲?你母亲,正在丹霞山等你回去团圆啊!君儿,你迭遇奇迹,身怀高绝武艺,如今,唯有你才能将‘灵幻夫人’那妖妇击败,恢复武林正义。以梅雪老人当年之声望,尚且对你特别垂青,这些都是常人梦寐难求的殊遇!只是还有一事,老夫尚不知究竟?至尊金牌的藏珍图,是否果真落在你手中?” 绝世狂生莫名道:“君儿根本就没看过什么藏珍图?” 乾坤一圣、南疆三友、漠北双神兄弟一众,一见世狂生面色茫然,知道他所说属实。 白龙神费力满含不信地诧声道:“梅雪老人那怪物,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他说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图,已落入你的手中,这又是从何说起,你何不在身上详细检查一番?”说话声中,卷袖作势地走向绝世狂生,就待搜索他的全身! 绝世狂生下定决心,道:“待我葬了新月,再让你们搜吧!”说完,便找了地形合适之处,挖洞葬了“化身仙子”寒新月。 葬好寒新月,他又在墓碑上刻下“爱妻之墓”后,宽衣解带地将随身携带之物,一件一件地递给他们加以检查! 只见白龙神费力,从衣襟中搜出一物,笑向绝世狂生道:“小兄弟!这是何物,芬芳四溢,香气熏人?” 绝世狂生,顿时面色泛红地嗫嚅道:“这个?” 乾坤一雷炳文,面含微笑地站立一旁,看到绝世狂生那尴尬的神情,知道是哪位少女所赠定情之物。 而“梅雪老人”分明说出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图,已落在梅小君手中。 此时,已是全身搜遍,仍然未见那藏珍图的丝毫迹象,不由亦自深感奇怪! 他,面含微笑默然无语地一阵思忖,似是有所悟地哈哈笑道:“小君!你那彩绫香囊,是否得自‘摩天门’中哪位曾入中原的红衣少女之手?” 绝世狂生闻言似是深感惊奇地诧异道:“君儿那只香囊确是得自‘摩天门’中,而当时正自踏入步步危机的摩天门根基重地,摩天客沈飞虹之女偷袭般的将这香囊迎面飞来,晚辈当时也未及思忖,便收入怀中。” 乾坤一圣雷炳文,也未待说完,随即笑声阻止道:“小君!这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果老夫猜测不错,这只香囊不唯是那少女的定情之物,而且这香囊之中,还隐藏着那件代表武林权威的‘至尊金牌’藏珍图。” 绝世狂生,回忆前情,不由也自感到事出有因,不然那位神秘莫测的摩天门夫人,绝对不会在望日峰当众宣布,“至尊金牌”藏珍图落在自己手中。 随手从白龙神费力手中接过那只彩色香囊! 只见香囊极为精巧,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只少女闺房之中的把玩之物,会是隐藏着一件关系武林一场弥天浩劫之物。 他,此时仍然感到满腹怀疑,将那香囊一层一层地拆了开来。 只见中间都是一层层的绫布紧裹着,哪里会有什么“至尊金牌”的藏珍图? 直到最后的一层,只见中间包着一颗枣核大小的蜡丸! 乾坤一圣雷炳文,神色庄严地走了过来,将蜡丸放人手中,一阵揉搓。 顿时间,只见他手中陡出一方数尺大小,薄如蝉冀的图示,图示中隐现着极为错综复杂的条纹。 数人无限惊奇地一阵凝神睇视,似是谁都无法猜测图中所指系在何处。绝世狂生,神色茫然地略一端详,随即望向乾坤一圣雷炳文道:“君儿仍有一事不明,这‘至尊金牌’是否真能有此权威,代表武林?” 乾坤一圣雷炳文面色微显茫然地说道:“老夫虽然前此以往还未听过这‘至尊金牌’在武林中能够具此无比权威,相信‘梅雪老人’之言,大致不会有所差错,你问这话的用意,想是对这错综复杂的图示,已自看出了一些端倪?” 绝世狂生,一面端视那图中的线索,一面答道:“只能说是一些片段模糊的概念,这些条纹虽然极端复杂,只要留神细视,仍然有路可循,那延绵不绝,若隐若现的线条,分明显示出无数的山林。晚辈以为那山林,与‘水笔子林’极为相似,只是不明那中间的一点红心,究是何指?” 乾坤一圣等人一听绝世狂生从藏珍图指出那“至尊金牌”,乃是藏在“jc笔子林”,不由异口同声地说道:“既然有线索可寻,我们唯有尽速赶向‘水笔子林’,也许实地搜寻,真能查个水落石出?” 绝世狂生点头道:“好。” 数人正想起程赶向“水笔子林”,忽然,绝峰之上,划起两条人影! 来人似是毫无隐藏的,震起“唰唰”连声的衣袂飘风之声! 眨眼间,两条人影一掠就地! 距绝世狂生等人丈余之外停住身形! 只见掠落的两人,一位是六十开外年纪,形象威猛的黄衣老人,一位则是秀丽动人的红衣少女! 绝世狂生,看到两人的突然出现,尤其在此常人罕至的玄天绝峰之上,而且两人的面孔虽然感到陌生,可是在模糊的记忆中,又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他,正自感到茫然出神。 只听到,站在前边的黄衣老人,已自苍声说道:“少侠!想还不会忘记两年前的‘钢扇魔拳申屠灼’其人?” 绝世狂生,经他如此一说,不由顿然而悟,难道自己会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闻言不由目光炯炯地望向老人身后的红衣,面含微笑地说道:“原来是申屠前辈与令嫒,真是韶?庖资牛槐鹩质橇皆睾睿恢氨怖创诵炀逵泻渭蹋俊?br /> 敢情前来的两人,正是数十年前的武林耆宿“钢扇魔拳申屠灼”与他的独生爱女申屠兰。 钢扇魔拳申屠灼,闻言面显歉然地说道:“老朽两年前承少侠手下留情,携同小女隐迹‘水笔子林’附近,时思微效绵薄,以答盛情。自知心余力拙,虽闻小侠三人魔窟,仍是化险为夷地安全离去,‘鸠魔教主’自知无法安身,已将‘鸠魔教’重地,及全部徒众悄然撤去!讵料,相隔仅止数月,日前又自率领一众陌生的武林人物气势汹汹地赶了回来。老夫深感怪异地从暗中详加探听。真还出乎意料地得到一宗奇闻,说是‘水笔子林’之中埋藏着一件武林至宝?老夫动身之时,他正威胁着一位中年妇人,要她说出那藏宝的详细地点!少侠的行踪,也是老人藏身暗处,听那位中年妇人的口中说出,始才知道!因此,老夫才携同兰儿,不分昼夜地赶来!想不到果然在此玄天绝岭,遇到少侠一行数众!” 绝世狂生,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完,知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至尊金牌”已是无疑地藏在水笔子林之中,知道自己行踪的那位中年妇人,自也毫无疑问的,是那位神秘莫测的摩天掌门夫人! 只是不知为何又会落在灵幻夫人及鸠魔教主之手。 此时,绝世狂生再也来不及思忖这其中的经过情形,满含惶急地望向乾坤一圣道:“老前辈!君儿虽无必胜的把握,实在不忍坐视那‘至尊金牌’落在妖妇手中,何况还有翠儿她们,正自下落不明,纵是明知不敌那妖妇的‘惊天夺命扇’,也要拼个两败倶伤,同归于尽!” 他正气凛然地说完,也不待乾坤一圣的可否,一晃身形,施展绝顶轻功“天龙幻影”径向绝峰之下掠去! 乾坤一圣雷炳文,摇头笑向“钢扇魔拳申屠灼”父女道:“难得阁下父女古道热肠远道赶来,老朽等自当义不容辞地赶去‘水笔子林’……”语声未落,已自划起数条人影。 霎时,消逝于云峰绝壑之间。? “水笔子林”,自“鸠魔教主”累遭挫败之后,原来气象森严的“鸠魔教”重地,突然搬走一空! 绝谷中,白天也静悄悄的,听得到鸟鸣虫唧,黑夜更是荒山寂寂,建在谷中的房舍,有如鬼影憧憧。 这曰的夜间,鬼影憧憧的黝黑房舍中忽然射出辉煌的灯烛之光。 谷中,亦是人影不断地来回动着! 此时,怒涛翻滚的“水笔子林”之中,泛起万道红色的波光,奔腾不息。波光中,矗立着一处极端奇突的楼阁,阁上珠帘高卷,强烈的灯光,从阎楼中射向数丈之外,照在狂涛翻滚的海面上,反射形成万丈光芒。由于怒涛澎湃的“轰隆轰隆”之声,阁楼中,虽然人影不断地闪动,只是听不到丝毫声息,不知阁中之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遥遥地望去,只见居中一间广大的阁楼中,前面的阁门敞开,门外是一处数丈方圆的广场,广场面临着狂涛雷动的水笔子林。 室中两边黄澄澄的铜柱上,绑着六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少女! 虽然垢面蓬头,只见她们都是皮肤白嫩,衣衫鲜明! 上首阴森森地站立一人,黑纱蒙面,长发披肩,两旁鸦雀无声地鹄立着数十位武林人物丨 只听到那黑纱蒙面之人声似寒冰地冷笑道:“本夫人倒要看看你们会有什么通天之能,此时绝世狂生那小子,恐怕也死在‘神箭魔君’那三枚神箭之下,试问当今武林,还有谁敢与本夫人作对……” 她,阴森森的语声,犹未说完。 只听到,另一个极为平和的语声道:“据妾身所知,你‘灵幻夫人’亦是自谓智谋深远,策无余算之人,可是此番却是失策之甚!我‘西天幻女梅莹’,已在望日峰头当着天下武林同道宣布,那‘至尊金牌’藏珍图在绝世狂生手中!你自信确有过人之处,为何放着现成的藏珍图不取,而此时逼着妾身说出那藏珍地点?试想,我如果已经参悟了那藏珍图,哪能还会等到今天,妾身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那全在于你了!” 敢情那黑纱蒙面人,正是“灵幻夫人”,绑在两旁铜柱上的,是在望日峰头,率领上官云菱等乍现行踪的“西天幻女梅莹”及一干少女,强迫她的人,正是灵幻夫人。 当“灵幻夫人”在望日峰头骤然掣出罕古凶物“惊天夺命扇”,将天下武林人物杀得血内横飞,尸骸狼藉之时,她深信那“至尊金牌”的藏珍图,仍在这摩天掌门夫人西天幻女梅莹的手中!因此又将梅莹抓住,同时她早与神箭魔君约定,她以惊天夺命扇对付天下群雄!事后,仍恐万一绝世狂生逃过三枝神箭,复又将上官云菱等数位少女一并掳来,可谓老谋深算,确实高人一等! 虽谓中原武林无人,真是要想唯我独尊地升为武林盟主,自是谈何容易!灵幻夫人自然知道要想水到渠成,唯有得到那宗代表武林权威的“至尊金牌”! 她,早在数十年前,即从‘天禅上人’口中听到传说,“至尊金牌”藏在“水笔子林”! 因此,“鸠魔教”的重地设在“水笔子林”,实有其原因! 此时,听到西天幻女梅莹说出那藏珍图,确实落在绝世狂生手中,而且她数十年一直未参悟图中确实地点,似是不无理由,心中虽然有些相信,但是她城府何等深沉,闻言仍是高深难测地冷笑道:“我也知道你们会是至死不悟,所以才会特意将你们一并请来,你们不说本夫人也不会特别为难你们,只要你们等到我取得中原武林盟主之后,说不定也会恢复你们自由,现在只有请你们委屈一时……” 她,语声还自未竟!只听到,遥远的,陡起一声叱喝:“妖妇,你何必逼问那摩天掌门夫人,‘至尊金牌’藏珍图,现在我绝世狂生手中!” 人随声到,眨眼间,只见绝世狂生,银衫飘扬地掠落阁褛之中,距灵幻夫人身前数尺之外,神情傲岸地卓然伫立,似是对两旁排列的数十位武林人物,漠然无动于衷。 灵幻夫人,露在黑纱外面的两道目光,寒芒电射地一扫绝世狂生,满含不屑地冷笑道:“小子!本夫人早撒下通天网,不怕你游魂网外,‘至尊金牌’藏珍图,虽然落在你小子手中,又何异本夫人囊中之物?” 绝世狂生,何等傲世之人,虽然明知灵幻夫人此时有恃无恐,不由也自怒气横生,闻言哈哈笑道:“妖妇,我知道你此时自谓有恃无恐,可是我绝世狂生,不是如你想像中的那般容易受你要挟之人。不要以为有那数位无辜少女作为人质,‘惊天夺命扇’真可扫遍武林。我绝世狂生,岂是你妖妇所能料定之人,哈!哈!我偏要你数十年计划全般落空!此时不妨告诉你现在我要做些什么,我已抱定破签沉舟的决心,怀着数十年你梦寐以求的‘至尊金牌’藏珍图,与你同归于尽。” 他,哈哈狂笑地说到此处,俊目中射出两道凛然不可侵犯的精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灵幻夫人! 尽管灵幻夫人,阴沉无比,使人莫测高深,也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始才轻微地吐过一口气来,望向绝世狂生道:“小子!你已是本夫人‘惊天夺命扇’下的游魂,此时还想心存侥幸!”说到此处,目光一扫绑在两旁黄铜大柱之上的上官云菱等人,始又继续道:“你真要自寻死路,本夫人已是早为你安排,我要你眼睁睁地面对着这群如花似玉的少女,让她们就此看着你死在这‘水笔子林’之中!”微顿一下又道:“试想,你已死不瞑目,同时也要她们痛苦一生!” 绝世狂生依然无动于衷地哈哈笑道:“这就是武林所谓正邪之分,明利害,辨生死,我绝世狂生岂会为着区区个人的生命,让你这妖妇来危害中原武林!何况,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所事不成,不惜以身相殉,我绝世狂生,虽然一无所求,也许,人以为怪,其实这就是所谓古圣贤不忍人之心,只求得心之所安,这些道理与你说来,无非费唇舌,现在少说废话,只有各凭所学,一见高低!” 灵幻夫人,似是想不到绝世狂生果然视死如归,此时见他倔强无比地心存拼命,知道已是别无他途,不由阴森无比地陡起一声冷哼! “惊天夺命扇”应声而出,顿时划起一道黑雾,迅捷无比地卷向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一闪之间,已自掠落广场的中央,身形犹自未落,双手轻挥,金光银影,霍然暴射。 灵幻夫人,手中惊天夺命扇,卷起强劲的黑雾寒光,跟踪赶出广场! 此时,绝世狂生怀着一股凛然的正气,抱着誓死的决心,卓立如桩的站在广场中央! 一见灵幻夫人跟踪赶出,左手“大昊神剑”,剑锋泛起紫光绕空不绝。右手血光魔影凶刀,血光滚滚,卷起迷雾。 他此时显然存心势不两立,一开始就用上了全部绝学神功! 那灵幻夫人惊天夺命扇黑雾寒光如炽如狂,要想一时半刻就将绝世狂生制服,看情形真还不是那么容易! 灵幻夫人,一身修为,自谓天下无敌,数十年来虽然江湖罕知其名,其实暗中称尊黑道,可谓党羽满天下,连“鸠魔教主”那等枭雄盖世的人物,也只不过她手下的二流角色! 由此可见她网罗之众,几乎可以说当今武林人物,黑道中自是全在其管辖之下,就是自谓名门正派,侠义之流,亦有已在其指挥掌握之中! 此次,望日峰头,存心掀起一场弥天浩劫,使天下群雄丧在其惊天夺命扇下,减少其威胁! 自己可挟胜利之余威,率领心腹党徒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卷向中原,不难一举君临天下,称尊武林。 讵料,望日峰头,发觉仍然有人暗中协助绝世狂生,因此临时改变计划!深知绝世狂生不除,终为心腹大患,何况还有那代表武林权威的“至尊金牌”藏珍图落在他的手中! 此时见他心存两败俱伤之意,原以为有那数位少女作要挟,不怕他不俯首听命。 谁知这小子倔强无比,软硬不吃,取胜唯一的途径,只有…… 忽然,她阴森森地冷笑道:“小子!你还不是本夫人的对手,我‘灵幻门’下,尽多奇人异士,如你这等人才可说车载斗量,光说也许你还不会相信,在你临死之前,本夫人干脆请你见识一番,使你来生也不敢藐视天下。”绝世狂生,虽明知灵幻夫人存心以多为胜,而且围在广场四周的数十位武林人物,正在虎视眈眈,知道今天要想生还,恐怕再也无望? 何况,自己早已下定必死的决心,闻言仍自神色凛然,豪情无比地狂笑道:“妖妇!你想谁还会不知道你的存心,无非要他们先来送死,然后你好坐享其成,就是以他们的血肉生命,来满足你自己的无穷欲望,反正天下庸才蠢物尽多。所以才会成这天下的纷乱,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也许不一定就是指的这些危害人类的毒瘤!可能天意安排,要我绝世狂生来扫除这些人间污浊。” 此时,广场四周,陡起连声怒吼。 数十条人影,刀光剑气,拳掌交加地同时卷向广场中央的绝世狂生。 绝世狂生,疾如离矢升天,腾空数丈,红光紫气,蔽地漫天。 霎时间,红光紫气,剑影刀锋,满场飞舞。 只听到,连声惨叫闷哼,血肉横飞中,尸如山倒,一场厮杀,何止鬼哭神号,天昏地暗! 绝世狂生,有如搅海神龙,起落人潮中翻来滚去,刀光剑影,手不停挥! 见他那凶狠、愤怒的神情,好似意犹未足,恨不得一身都是手,只要意动之间,就能杀尽这些愚蠢无知,助纣为虐的败类,危害人间的寄生毒瘤! 可是,事实摆在目前,尽管他功力通玄,神剑凶刀虽为两宗千古绝物,也只能稍泄心头之恨! 那元凶巨恶,诡诈难防的灵幻夫人,面对着满场血肉模糊的尸首,鬼哭神嚎的残杀,似是视若无睹的神色不惊,静立一旁,俨然一道黑色的阴影! 直待,数十位武林人物,几乎全部死在绝世狂生的刀光剑影之下,始才一挥那罕绝人寰的特殊兵刃——惊天夺命扇,一声不响地扫向绝世狂生! 两人只闷打闷攻,似是谁也没有存着侥幸的心理,与适才的打斗,又是回然不同! 灵幻夫人,身影如幽灵,飘前掠后,无影无声,广场中黑雾迷空,四周寒风滚滚…… 绝世狂生,自忖必死,奋不顾身,神剑凶刀,尽情施展,一气抢攻! 黑雾迷天中,虽然看不清灵幻夫人的身影,强劲无比的寒风几乎压得透不过气来,仍在拼死挣扎,双手不停。 忽然,只听到他口中喃喃地说道:“我虽然……尽到了最大的力量……还是负己负人……我不能……辜负了你们……” 他语声还自未竟! 只听到灵幻夫人,陆起一声阴森无比的冷笑,“嘶”的一声,划破长空。 就在此时,绝世狂生的一条身形,有如寒星坠落似的,坠入广场之外那狂涛汹涌的“水笔子林”之中的深潭。 顷刻间,广场中雾散风平,那黑纱蒙面的灵幻夫人,站在广场边缘,面向“水笔子林”,得意无比地狂笑道:“只是可惜那至尊金牌藏珍图,与你这小子同归于尽!” 狂笑声中,只见偌大的一座阁褛,微一蠕蠕晃动,径自顺着那波涛翻派的洪流,迅如流矢似的骤然离去,原来是一艘画舫。 绝世狂生正自拼死挣扎,还是感到力不从心,不由想血仇未报,还要辜负上官云菱等人的一往情深。 百感交集中,只听到灵幻夫人一声划天长笑,顿被一股剧烈无比的寒光黑影,震得眼冒金星,p然地覆天翻。 等到有所知觉,似是撞在一堵坚硬的岩石上,试一挣扎竟自无法翻身! 仿佛中,他知道自己还能留着活命。 人类都有一种潜在的本能,何况他迭逢奇遇,身怀异秉,一切潜在的本能,更是超乎常人。 因此,一息尚存,潜在的本能,顿起强烈求生的欲望,强自睁开双目!骤感头顶金光万道,耀眼生眩。 连周遭的环境也未看清,又自头脑昏沉昏迷过去! 直到从昏迷再次苏醒过来。 只听到耳际锵仪f之声不绝,有如金钟乱撞,万鼓齐鸣。 尽管他迭逢奇遇,也自震得目悸心惊! 久经凝神聚气,方始极端疲乏地睁开双目,挣扎地爬身起来! 只见自己躺在一处泥沙潮湿的岩穴洞口,洞口之前乱石嶙峋,金黄色的亮光,从头直射而下,照得洞口纤尘毕现,一片通明! 他,面显惊疑地举目望向头顶,只见头顶数丈之远的洞穴中,金光暴射。遥遥地望去,似是从中间石壁下的一个石匣之内发出他惊姥的目光,移向那石匣之内,只见一块古色斑斓的金牌,端端正正地安放其中! 绝世狂生,再也来不及思忖,一晃身纵向石匣之前,不由顿时感到惊奇万分。 原来那金光万道,古色斑斓的金牌,正是传闻中代表武林无上权威的“至尊金牌”! 只见金牌上,字分四行排列:“至尊金牌,武林绝代; 万方遵命,人人朝拜。” 绝世狂生虽然傲世绝伦,对武林无上权威的“至尊金牌”,也自不期然地感到森严万分,神圣无比! 只见他,肃容端穆地一整衣襟,就石匣之前,三跪九叩地大礼参拜,口中发出嗫嚅祷告之声。 然后双手微显颤抖地将金牌从石匣中取出,捧在手中,展视一番! 就等转身离去之际—— 忽然,发觉身旁的石壁上,另有数行字迹。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至尊金牌,天下无双。 绝世狂生早从梅雪老人处听到“至尊金牌”系五百年前异人公孙老人遗留的神物! 此时,见到石壁上的留字,当系“公孙老人”手笔。 实在是很令人崇拜。 绝世狂生暗自得意。 想不到此次抱着必死的决心,不但能从死里求生,而且竟然有此意想不到的奇遇。 现在代表武林权威与实力的两宗罕古神物,都在自己手中,我绝世狂生梅小君,真是得天独厚,如果不能澄清那般妖孽,重整武林,我不止是有违天意,而且也辜负了前人。 从此,我要澄清妖孽,重整武林。 我要使“至尊金牌”风行天下。 让武林能重现太平。 使自己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我一定能做到! 可是,单于姐姐她们现在她们还在“灵幻夫人”那妖妇的手中! 他,想到此处,不由神情顿感焦急万分,忙不迭地将“至尊金牌”纳入怀中,一闪身形径向岩穴之外走去! 只见一片嶙峋礁石,剑立如林。 想不到岩穴之外,竟是谷口。 看来,从上面摔下来之后,底下却连接着一处低洼地穴。要算是运气。或是“公孙老人”的特别安排? 不管如何,反正绝世狂生是走出来了。 绝世狂生已经决定,这次他出去,就要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武林至尊的盟主宝座,他是志在必得! 他,心中虽然感慨万千,脚步却是不停地起高纵低,“天龙幻影”的轻功,可谓神速无比! 哪消半日工夫,已自走出那漫长的低洼绝壑! 只见陡壁下,那红墙绿瓦屋宇连云的“鸠魔教”重地,一片静寂无声!他,数个起落之间,已自陡壁下,缘升而上,果然不出所料,屋宇空空,一片零乱…… 只听他口中自言自语地恨声道:“哪怕你们跑到海角天涯,我也要将你们这班恶徒,一个一个地揪出来!” 语声未落,只见银影横空,径向山谷之外逸去。 且说乾坤一圣雷炳文等人从“钢扇魔拳申屠灼”口中,听到“灵幻夫人”已出现“水笔子林”的消息!竟然惶不及地即刻起程,等待他们与“钢扇魔拳申屠灼”父女略叙数语,绝世狂生早已纵出数十丈之外,他们一行数众,自是前后接踵而起!竟想不到绝世狂生轻功竟然如此神速,等到数人赶出那片云峰不断的玄天绝岭,哪里还有绝世狂生的人影? 数人自谓轻功不弱,就是相差也不会太远,只要沿途急赶一程,相信总会赶上。 因此,也就没有太在意。 讵料,竟出乎数人意料之外,不但沿途一直没有看到绝世狂生的人影,等到一直赶到“水笔子林”,数人都是曾经数度光临,自然熟悉无比地直闯“鸠魔教”重地! 岂知,谷中静悄悄的,早已人去楼空! 尽管数人江湖阅历精湛,在此连绵不绝的荒山野谷中,要想寻些蛛丝马迹,势不可能! 数人一番推测,认为“灵幻夫人”志在中原武林盟主,可能业已领着一班爪牙,卷向中原武林。 乾坤一圣雷炳文,更是深知绝世狂生那倔强的个性,虽然视名利如浮云,而那嫉恶如仇的心理,知恩必报的情怀,自是跟踪赶入中原。 一番推测,自谓入情人理,深信不疑地离开“水笔子林”,径向关内赶去。 数日之后,果然沿途略有所闻,中原道上已是一片沸腾,“灵幻夫人”那妖妇,已自立中原武林盟主,正在疯狂地大肆残杀,掀起中原遍地血腥。 数人虽然都是多年隐迹,早已不涉武林是非的高人,可是为着绝世狂生,不惜问关万里,远涉边荒! 这种不为仇且不为恩,不为功利与浮名的超世情怀,实在令人敬佩。 此时,他们几乎同一心情,竟自废寝忘食地横越大壁沙漠,直向关内赶去。 这日,甫抵关中,只听到江湖上纷纷传说着:“真是苍天无眼,想不到绝世狂生那等绝代才华,超人绝学,竟然也会死在‘灵幻夫人’那妖妇的什么‘惊天夺命扇’下,一代奇才就此县花一现葬身水笔子林之中……” 数人闻此传说,何异晴天霹雳,大地陆沉,尤其那位红衣少女申屠兰,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乾坤一圣雷炳文,一见数人无不悲泣成声,心中虽然也自万分悲痛,还是佯装镇静地安慰道:“虽然事出有因,也许传说未必可靠,何况梅小君一身绝学玄功已达天人化境,尤其他那‘龟息潜龙’之术,曾经历遭大难而不死! “‘灵幻夫人’那‘惊天夺命扇’未必就能令他丧生,老夫可说自谓阅人无数,梅小君相中绝无丝毫夭折的征兆,就是万一不幸,徒事悲伤又有何用?” 白龙神费力闻言虎目中泪痕犹自未干,满含悲愤地说道:“雷老儿说得对,徒事悲伤确实无用,我老穷神就是挫骨扬灰,也要替他报仇雪恨……” 乾坤一圣摇头苦笑道:“我们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 数人闻此噩耗,无不垂头丧气,愤恨填膺,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四处追寻“灵幻夫人”的踪迹。 灵幻夫人,自“水笔子林”以“惊天夺命扇”将绝世狂生扫落林下狂涛之后,自谓已经除去了心目中的生死劲敌,深信中原武林再也无人能与其抗衡。 数十年志在必得的武林盟主尊荣,何异已在自己掌握之中! 因此,雄心勃勃地踏上中原,果然一路摧枯拉朽,水到渠成,不出半月之间,竟有各路武林人物,联名敦请,正位武林盟主尊荣! 她,心中早已以武林盟主自居。 想不到中原道上,竟多如许奴才,甘受驱使? 就在灵幻夫人志得意满,以为就此轻易地登上了中原武林盟主宝座。尤其,早有那鸠魔教主钟海,在中原道上植下了稳固的根基! 此时,她的君临天下,只要再收拾部份武林未服的人心,相信以自己的超人的智谋,无敌的功力,想来确是顺理成章! 谁知诡谲瞬变的江湖,就在她这踌赌满志之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来鸠魔教主植下的根基,接二连三地传来噩耗! 江湖中更是纷纷地传说着:“不知为何绝世狂生的‘大昊神剑’,又会神奇地出现江湖,而且还有一件代表武林的‘至尊金牌’,亦在同时出现,持有这两宗神物的不是绝世狂生本人,而是一位江湖绝少传名的‘梅雪老人’。” 灵幻夫人已自率领一众爪牙,指向武林九大门派之一的嵩山少林。 忽然,听到此一传说! 心中不由暗自惊骇万分! 因为,这是她个人的秘密,他人自是无法知情! 少林派在中原的武林道上,虽为九大门派之一,由于历年的闭关自守,老成持重之人多凋谢,后继无人,声誉已自一落千丈! 尤其自绝世狂生横扫武林之后,各派究有多大能力,无不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在武林中,谁也休想奢言领道,此时灵幻夫人挟胜利之余威,风扫残云似的卷向少林! 新近才接掌门的百灵大师,获得此一消息,正自不知如何应付此一危机!这日,正自禅房密室中,召集长老护法以上之人,密商对策!由于灵幻夫人的进展神速,来路难明,举止彷徨之际—— 忽然,知客僧人来报,山门外有一自称“梅雪老人”之人,求见掌门!百灵大师,近日也曾听到江湖上有关“梅雪老人”的纷纷传说。 只是不知在此紧要关头,突然出现少林所为何事? 可是,来人已至山门之外。 只得一行数众,跟着知客僧步出密室,满腹怀疑地走向大殿之中! 百灵大师,正待吩咐知客僧去到山门相请,想不到大殿门口,阶檐之下,早已站定一位满头白发如银,连脸上也是盖满稀疏白毛的奇形古貌的老人!一见百灵大师等人步人大殿,早已豪情无比地哈哈狂笑道:“世外野人,不谙中原习俗,少林为中原九大门派之一,想来自有容人之量,老朽此来,虽为个人,同时也是挽救少林一场浩劫。” 哈哈狂笑声中,豪情洋溢,旁若无人! 百灵大师,身为一派掌门,虽然对这位自称‘梅雪老人’的不速之客的出身来历一无所知,又自碍于身份,不好出言相问,只得微一稽首,高宣佛号地苍声道:“檀越世外高人心怀慈悲之旨,不辞间关万里,为挽救敝派浩劫而来,贫僧百灵蒙佛祖慈悲,忝掌本门,不知高人莅止,未克远迎……” 自称“梅雪老人”的白发老人未待他说完,似是急不惶待地狂声叫道:“此时无暇多言,灵幻夫人最多不出一时半刻,就会来到少林,赶快准备厮杀要紧,虽然老朽已自早有安排,不过还有一事仍须借重掌门!” 他,说到此处,倏然终止地望向百灵大师! 百灵大师,似是不知他何意,闻言面色微显愕然地诧声道:“檀越为着拯救敝派而来,有何指教,不妨尽管吩咐。” 梅雪老人,难以启口地说道:“老朽这一请示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而且是你们佛门中的大忌!虽然只是借重掌门人的尊口一言,说来也是有些过分!”百灵大师,见他慎重其事的,还是没有说出原因,不由感到惊奇地问道:“佛说我不人地狱谁人地狱,檀越所言只要确是为着拯救中原武林,贫僧自是不惜一切。” 梅雪老人,方始继续道:“难得掌门对我这天山野人深信不疑,老朽所求只要掌门与灵幻夫人当面下一赌注!” 百灵大师闻言,目不转睛地望着梅雪老人,神情极为诧异地说道:“檀越所言禅机难测,贫僧愿闻高论。” 梅雪老人,含意难明地笑道:“灵幻夫人那妖妇,敢入中原自是目无余子,老朽之意请掌门人临阵之时当面与她赌下三场定输赢!不是老朽藐视贵派,敢说目前少林无人能够挡得住妖妇一阵,这个无关重要,老夫早有安排! 只是要掌门受些委屈,说不定还要牺牲一两条性命。为使那妖妇深信不疑,老夫佯装贵派长老,混入僧侣丛中伺机出击!还有就是赌注的东道最为重要,掌门只要她当场献出天山携来的六位少女,及‘摩天门’的掌门夫人!然后掌门人提出保证,三场不胜甘愿率领中原九大门派归心臣服!” 百灵大师此时虽然满腹怀疑,凛于江湖对梅雪老人的那些传闻,何况此时亦自别无良策,只得诺诺连声地说道:“檀越心中早有成竹,只是贫僧德薄能鲜,何能代表中原九大名门?” 梅雪老人哈哈笑道:“老夫自是承担一切后果之责!” 此时,百灵大师已自率领一众老长护法,将梅雪老人请入后殿密室中!梅雪老人便披上一袭长老黄色的僧衫,俨然一位形象奇古的世外高僧。就在此时,派出巡山的数拨僧人已自赶回报讯,灵幻夫人率领为数不下百余之众的武林人物,已出现少室峰下,浩浩荡荡地向本山赶来。 百灵大师怀着惶悚不安的心情,率领百余僧侣迎向寺前广场之中! 数行排列地,严阵以待。 约莫盏茶光景,果见一位黑纱蒙面的?救耍柿煸寄儆嘀冢钡稚倭炙虑埃?br /> 百灵大师面现惊疑地一望那些武林人物,多数面孔陌生,其男女不等,虽然也有少数认识之人,可是此时情况不同,再也无暇一一辨认! 那黑纱蒙面妇人,一见少林寺僧漠然无动地排列广场之中,似是也自感到一怔! 只见露在黑纱外面的两道犀利眼神,一扫百灵大师等人,随即阴恻恻地笑道:“你们如此行动,想是已知本夫人来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少林位列中原九大门派之首,所以本夫人才不惜亲自率众光临!” 声冷如冰地说到此处,目光一扫站在前端的百灵大师,始又继续道:“想必你就是少林住持,对本夫人的主盟中原有何意见不妨坦率直陈丨”百灵大师,一望身边佯装少林长老的梅雪老人,似是顿增无限勇气地沉声道:“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之人本不应涉及武林是非,可是夫人肯惠然光临,少林虽为清修佛地,为着天下苍生,本我佛慈悲之旨,亦自不忍坐视血腥遍地,杀孽丛生。现承夫人不耻下问,贫僧敢不坦率直陈?中原在近年虽然人才寥落,各门各派确也藏拙自珍,限于门户之见,因此显得群龙无首!要说真是领道无人,那也未必!夫人自视身怀绝学,技挟天人,只是不得其正,贫僧百灵忝主少林,自知修为肤浅,但受中原同道之重托,愿与夫人一决胜负!” 那黑纱蒙面的妇人,虽然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闻言似是也自感到一怔!在她的臆断中,以为只要踏上少林寺前,必会受到举寺僧侣焚香顶礼的迎接! 炬料,出乎她意料之外,不知这位少林住持,究竟凭借些什么,竟然说得极为肯定,似是满有把握,成竹在胸? 可是她是何等阴沉自视,闻言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仍自冷傲不屑地说道:“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夫人对你少林可谓法外施恩了……既然如此,自然不能使你失望……” 她,语声还自未竟,人群中早已闪出一人,向那黑纱蒙面的妇人语含请示的说道:“盟主!何必与他们徒费唇舌,卑职早已说过,这般自命名门正派之徒,只会虚张声势,至死仍是执迷不悟,留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不杀他个精光,以符我门律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请看卑职来血洗少林,以建奇功!” 灵幻夫人闻言未置可否,一望少林掌门百灵大师,满含威胁地冷笑道:“鸠魔教主钟教主可谓中原不世之才,知时达务,就以他鸠魔教之众,亦足以称尊武林!少林虽为中原九大门派之首,要想与本夫人一决胜负,不知凭借何来?” 百灵大师淡然地沉声道:“武林一道,口说无凭,唯有各凭手段,夫人雄心盖世,自然也是手段通天!如今,贫僧代表中原武林,决定三场为注,赌一输赢,只是贫僧还有另一不情之请,必须双方提同胜负的保证。” 灵幻夫人有恃无恐地寒声道:“你要怎样的保证,本夫人敢说有求必应!”百灵大师道:“贫僧别无所求,只要夫人天山携来的六位少女,及摩天客的遗孀西天幻女梅莹,当场提出作为保证,如果夫人三场胜得其二,贫僧自也敢于代表中原武林承诺,归心诚服于夫人主盟中原!” 灵幻夫人,似是想不到只此一微不足道的要求,自然毫不思索地首肯道:“几个无知少女本夫人留着也无大用,这有何难,稍候带来就是!”说话声中,回顾身后道:“何人前去,将那数位无知少女带来!” 颐指气使地吩咐一声,目光一扫鸠魔教主钟海,又道:“钟帮主既是自动请缪,本夫人就让你建此首功!” 鸠魔教主钟海一声遵命,闪出场中,双目棱光暴射地一扫百灵大师,嘿嘿冷笑道:“鸠魔教主的手段,想你早有耳闻,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也许见面胜过闻名?” 此时,百灵大师身旁的归元大师,一见鸠魔教主那拔扈嚣张的神气,已是忍无可忍,也未待百灵大师说话,早已僧袍一拂,掠落场心,钟海阴恻恻f冷笑一声,鬼爪般的五指,还在笑声之前,已自毫无形迹地抓向归元大师! 归元大师,身为少林四大护法之一,一身禅功绝学,亦非等闲,哪能就容易上当,身形还未掠落,早已功布全身,等待鸠魔教主五爪伸出,早已移形换位,横飘五尺,抢向鸠魔教主身侧! 鸠魔教主,五爪倏伸,只是虚真求实地试探敌人,算定敌人必会左右横跨,相机反击! 果见归元大师横移向左侧,仍然佯装不知,就此身形未落之刹那! 前伸之五爪倏然一缩地拂向身后! 归元大师,想反击一的招,正自含功未吐的还未推出,顿感一缕寒风袭向胸前,连哼声也未发出,仅一颤抖,就此突然倒地气绝! 场中睹此突然的变异,少林阵中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骇然惊吼! 鸠魔教主钟海,仅一回合之间,突施暗袭地击毙归元大师,脸含阴沉诡笑地回转身来,自谓天衣无痕,神鬼不觉。 几乎就在归元大师倒地的同时,一直直立百灵大师身侧的一位白发黄衣老僧,竟自一声未响,身如幻影地落向鸠魔教主身侧,单凭这份特异身法,顿使全场骇然惊异得鸦雀无声! 鸠魔教主钟海,似是想不到少林僧侣中,竟然有此特异身法的奇人,也自情不自已地骇然惊退数步。 白发黄衣老僧,银眉微一轩动,目光逼视着鸠魔教主,声若洪钟地说道:“当众施为,就凭你这恶徒暗施追魂箭的阴毒手段,已足死有余辜,老僧若不略施惩戒,真还以为当今天下,再也无人制伏你们!” 鸠魔教主,虽然一时凛于黄衣老僧的特异身法,此时又自听他指出自己暗施追魂箭的阴谋,心中确实感到惊疑,自恃一旁还有神功莫测的灵幻夫人,仍是阴森无比地冷笑道:“既然知道我鸠魔教主的追魂箭,已是见识高人一等,何必还要自寻死路?” 白发黄衣老僧,似是不屑多费唇舌,闻言陡起一声哈哈狂笑,滴截了当地语道:“生死……到时自分!” 狂笑声中,早已黄影翻飞地圈定了鸠魔教主。 这只不过眨眼之间! 鸠魔教主,骤感四周金光隐隐,极端强烈的无形劲气,源源不息地透体穿胸。 白发黄衣老僧,狂笑声中,睦展绝异身法,罡气劲气圈定鸠魔教主! 所有在场之人简直无从看清谁是鸠魔教主,谁是白发黄衣老僧的身影?直到金光隐隐中,发出一声惨骇无比的闷哼,方始看清白发黄老僧,神情自若地卓立原地!手指挥向鸠魔教主斥喝道:“恶徒,想你此时也会知道临死的滋味,不过你还不是死的时候,要使你受尽平生施诸于人的百倍痛苦,然后才结束你那罪恶的一生!老僧何人?想你此时心中非常清楚,可惜你此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脚不能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遍体如凌迟,看去无伤痕。老僧施诸你的惩戒,叫做千年一日,一日千年的‘万相诛心’!” 他,指着委顿就地,痛苦万状的鸠魔教主,旁若无人地一口气说完,倏又目射神光地扫向灵幻夫人道:“夫人与敝掌门的约定三场决胜负,现在只有剩下最后的一场,如果夫人对这最后的一场,没有必胜的把握,老僧以为还是可以作罢论?” 灵幻夫人,一见这位少林阵中的白发黄衣老僧,不知施展什么玄功绝学,可谓眨眼之间,毫无痕迹地将鸠魔教主制伏就地,知道他适才所说的一番话,一点也不夸张!不由心中暗自忖道:“怎么从未听说过中原道上,有此武功高绝的奇人,而且还是出现在天下知名的少林寺?此时,如果虎头蛇尾,不唯前功尽弃,天下虽大恐怕今后再也无处安身!这真是进退两难,势成骑虎,何况还当着自己率领的各路武林人物,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怎样也不能示弱于人。黄衣老僧虽然高深莫测,凭着自己那罕世奇兵‘惊天夺命扇’未必一定就不能胜过这位黄衣老僧?” 她,虽在略一迟疑的思忖,由于她城府深沉难测,并未显出丝毫痕迹!只见她仍然阴森无比地冷笑道:“凭你适才施展的身手,在中原道上,也许算得一号人才,如果在本夫人心目中说来,可说是班门弄斧,不要以为侥幸的胜得鸠魔教主,就能与本夫人争一日之长短,以前两场都是徒手施为,现在不妨在兵刃上一决胜负。” 白发黄衣老僧,哪还会不知她的存心,无非想要施展那罕古奇兵“惊天夺命扇”,以取得这最后一场的胜利,闻言佯装不知地哈哈狂笑道:“手上功夫两场平分秋色,无疑这最后的一场,就是系生死胜负的孤注一掷,虽然鹿死谁手仍在未知之数,可是夫人承诺的那份东道,为何此时还未提取前来?” 灵幻夫人,闻言亦自感到奇怪,为何此时前去提取数位少女之人,还未回来,难道还会出了什么差错? 就在此时,峰下的林边,一阵人影轻飘,来人似是神情惶急,起落之间,身形沉浊,虽然如此,也只眨眼之间,只见数位武林人物掠落少林寺前! 来人衣衫破裂,神情狼狈不堪,气急败坏的似经过一番剧烈打斗。 一见灵幻夫人,惊惧万分地颤声道:“卑职等无能,奉命提取天山携来的数位少女,在归来途中,就离此少林寺前不远的一处绝峰下,被乾坤一圣雷 灵幻夫人,也未待来人说完,只听到她陡起一声冷哼,仅止单掌一扬,连身形也是纹丝未动! 数人顿被卷出数丈之外,再也未见丝毫动弹,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死去的! 她,挥手之间,处决了数人,若无其事地转向黄衣老僧道:“并不是本夫人故意失信于人,数位少女虽被雷炳文那老鬼劫去,我以项上人头作为东道,只要能胜得了这最后的一场,就一定帮你找回!” 白发黄衣老僧,忽然似是变换了个人似的,闻言愤怒无比地厉声叱喝道:“妖妇!你简直是天夺其魄,才会鬼使神差的落得如此疯狂,竟然觊觎中原武林盟主,你以为黑纱蒙面,就可遮尽世人耳目?可是,老僧对你丑恶的一生,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原本是‘天禅上人’徒弟!却在‘天禅上人’临终之前,将其珍藏的宝物惊天夺命扇偷走,为的是虚荣心作祟,觊觎中原武林盟主尊荣!更且,抛弃深爱你的情人薛煤,使得他痛苦终身,最后隐遁于天山,与怪物为伍,终身不再见人!” 灵幻夫人闻言顿时如遭闷雷击顶,全身震得哆嗦颤抖不停,想不到自己数十年前的隐私,竟被这位白发黄衣老僧,知道得如同亲目所见,哪怕她再是阴沉狠毒,也不由显得骇然无比地淀声呐呐道:“你……是……何人?……” 白发黄衣老僧,不唯怪异绝伦,筒直使两阵之中的数百武林人物,震惊无比的如置身迷天大雾之中,言行间,可说已将数百道心弦紧紧扣住! 此时,全场一片死寂,落叶可闻! 白发黄衣老僧,竟自瞬息万变,忽又深沉地叹息一声道:“菁菁!你想不到吧,六十年前的薛煤,我虽然在你的心目中早已失去了痕迹!可是,我薛煤仍然一往情深,心灵上还是丝毫未改的留着你当年的倩影!尽管岁月无情,海枯石烂,但是并未改变我当年爱你的初衷。” 灵幻夫人,黑纱蒙面,虽然看不出她的表情,露在黑纱外面的眼神,也自显出一片茫然……似被这瞵息万变的黄衣老僧,挑拨起那久经熄灭了的感情之火。 只听到她原来冰冷的声音,一变而为嘶哑地颤声道:“不能……我已不再是……当年的水菁菁。”声音极是细微,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黄衣老僧,忒也怪异,一见灵幻夫人显得神情激动,白毛稀疏的面容上显过一丝神秘的笑容,继续道:“菁菁!我也知道再不可能,可是我仍想看看你当年的如花面目!” 想不到这位白发黄衣老僧,竟自说话声中,乘着灵幻夫人神情激动之际!突然,身形微晃,迅如疾电地闪向灵幻夫人,五指微张,抓在蒙面黑纱之上! 等待灵幻夫人发觉,那蒙面的黑纱已在黄衣老僧的手中,顿时一张春风含笑的面孔,吸住了数百道满含惊姥的眼神! 似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神秘的灵幻夫人,竟是如此倾城国色? 灵幻夫人,猝不及防地被黄衣老僧揭去面上黑纱,倏地陡起一声冷酷无比的冷笑,笑声尖锐阴森,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如裂! 冷笑声中,只见她陡手一挥,顿时如同天昏地暗,场中一片鬼哭神嚎!敢情她冷笑声中,已自陡出惊天夺命扇,不顾一切地扫向黄衣老僧! 黄衣老僧好似有恃无恐,眼见乌光闪闪的弥天扇影,划天卷来。 只听到一声哈哈狂笑,倏见漫天黑雾中,骤如雨后长虹地升起一道金光!霎时,金光闪烁,紫气腾空。 原来的漫天黑雾与鬼哭神瞭之声,转瞬之间有如滚汤泼雪般的消逝于无形! 听见灵幻夫人施展惊天夺命扇,近似疯狂地击向黄衣老僧! 黄衣老僧,不知何时,左手中已多出一面光芒四溢的金牌! 右手中,竟然是曾经轰动武林的大昊神剑,但不知为何此时会出现在黄衣老僧的手中? 所在在场之人,突然睹此,无不同时发出震骇无比的惊叹! 灵幻夫人更是失魂落魄地惊呼道:“‘至尊金牌’?”简直把她吓呆了。黄衣老僧神色庄严,答非所问地朗声道:“至尊金牌,武林绝代; 金牌在手,人人朝拜。” 他,无比威严的朗声说完,剑牌齐挥,两道强烈的黄光紫影,齐向灵幻夫人疾如迅电般地射去。 就在此时—— 只听到场外四周的林边,陡起一阵人声鼎沸。 只听到,遥远地传来一声苍劲清越已极的语声:“君儿!手下留情!” 黄衣老僧似是闻声一震,顿时将卷出的两道黄光紫影,心随意动地拂向两边! 尽管如此,灵幻夫人还是被强烈的光影的畲辉,震得血气翻腾地踉跄后退数步。 此时,只见场中人数倏增数倍,全是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知名之士。 忽然,从人潮中走出一位全身长满银色白毛的奇形老人,望向场中的黄衣老僧哈哈狂笑道:“君儿!劫难已成过去,从此律令风行,名归实至,何必再要藏头露尾!现在少室峰头可谓中原武林齐集,尽管显出庐山真面目,当众高声疾呼,当今天下武林盟主,舍你其谁?” 黄衣老僧,稍一迟疑,望向面前的灵幻夫人道:“妖妇!想你此时已知道我是谁,看在梅雪老人之面,暂留你一条活命……” 白毛奇形的老人未等他说完,已自苍声说道:“君儿!这事再也无须你来担心,尽可留等老夫自行处理!” 黄衣老僧果然如言当众脱去黄色的僧袍,伸手向白毛稀疏的面上一抹! 霎时间,只听到广场的四周,陆起一声震山撼岳的惊呼! “绝世狂生!” 敢情脱去僧袍的黄衣老僧,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轰动武林的传奇人物“绝世狂生”! 这时,少林寺前,人山人海,无不怀着惊奇的目光,望着绝世狂生,好似谁也想不透这位传奇人物,仅止不过数年之间,不唯曾经横扫武林,掀起血腥遍地。 如今,一身绝学已达天人化境,历经艰难险阻,终能绝处逢生地获致奇缘! 短短的两年之间,可谓打遍天下,名震武林,数十年,一直横行江湖的“鸠魔教”,此时教主钟海,已倒了下去。 灵幻夫人伸手中原以武林盟主自居,以为再也无人能在“惊天夺命扇”下争长短! 讵料,此时也自败在绝世狂生“大昊神剑”、“至尊金牌”两宗代表武林权威实力的罕古绝物之下! 正自人声鼎沸,议论纷纷之际—— 只听到人丛中,陡起一阵洪钟大笑,乾坤一圣雷炳文、漠北双神兄弟等人,神采飞扬地走入场中!狂笑声中,乾坤一圣雷炳文,摇手制止四周鼎沸的人声,神色庄严肃穆地朗声:“中原武林数十年来群龙无首,以致宵小之徒充斥江湖,形成一团混乱,掀起一片血腥,实在令人痛心。幸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说到此处,目光一扫卓立一旁的绝世狂生继续道:“武林中,最具实力的宝剑,便是‘大昊神剑’,而最具权力的,便是‘至尊金牌’,二者能得其一,便有资格成为武林盟主了。如今,‘绝世狂生’,不但二者兼得,而且还替天下武林制伏了万恶的罪魁祸首——‘灵幻夫人’,这武林盟主之位,还有谁敢觊觎!此时,本人郑重宣布。‘绝世狂生’梅小君为今后中原武林盟主!” 他——神色庄严,声震山岳地说到此处! 只听到广场四周陡起一阵排空撼谷的欢呼。 “武林盟主万岁,‘至尊金牌’万岁!” 情绪高涨,空前盛况,可说武林近百年之先例! 绝世狂生双目神光湛湛地一扫人潮之人,已自不知何时失去了“灵幻夫人”及“梅雪老人”的人影? 他,银衫飘扬,神情潇洒有如临风玉树地卓立场中。 面含微笑地一扫广场四周。声调极为自然地朗声道:“本人德薄能鲜,蒙前辈先贤,武林同道委以重任,唯有一本武林正义,维护江湖和平,安良除暴。”说到此处,面色顿显威严地一瞥躺在场中,神情痛苦万状的“鸠魔教主”,沉声继续道:“从此至尊金牌为武林无上权威,金牌风行天下,凡我同道不得有违!‘鸠魔教’祸及武林数十年,从此江湖除名。首恶元凶‘鸠魔教主钟海’本人自会处以为恶一生应得的报应。附恶之徒准予革新改过!‘灵幻夫人’觊觎中原武林盟主,幕后控制鸠魔教主,本属罪大恶极,看在‘梅雪老人,拯救此番浩劫之份,准予‘梅雪老人’自行领回以正门规!中原武林数十年来因循苟且,流毒所至,积习已深,值此大劫之后,百废待兴,现在就请各位回去吧!三个月后,到丹霞山来喝在下喜酒,到时,再从长计议。”说完话,绝世狂生与乾坤一圣等人,扬长而去。 至于“鸠魔教主”钟海,绝世狂生临去前,一指点了他的死穴,送他上了西天。 实在是大快人心! 送走绝世狂生之后,众人皆议论纷纷三个月后的佳期。 丹霞山。 英雄堡内。 回忆过去两年内的种种,绝世狂生梅小君不由感慨良多。 如今,总算一切雨过天晴,父亲大仇已报,而母亲虽然遁入空门,终究仍主持他与上官云萎、阮素秋、钟梅霜、单于青容、沈佩霞、翠儿及申屠兰的婚礼。 对于梅小君来说,已然无憾。 此时,已然拜过堂,新娘子皆已送人洞房,他这个新郎在打通关后,也准备回去洞房了。 所有的宾客,皆安排住处歇息,准备明日召幵武林盟主就任后第一次会议,讨论如何重建武林新秩序。 这一切,梅小君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担心。 他现在只担心,究竟要先进哪个新娘子的房门? 唉!一次娶这么多老婆,也实在令人很难抉择。 就见梅小君从上官云菱住处外,踱到阮素秋房外,再晃到钟梅霜门外……一直到申屠兰的窗前,前前后后走了十几次,就是不敢敲门进房。 “唉……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梅小君将这首苏轼的诗低吟再三,却也只能摇头叹息。 却在他准备“散步”一整夜时,所有的新娘子都默契十足地出了房门,将他迎入书房中。 房门关上,看不到里头情景,只有令人心动魂荡的笑声,一阵阵传来。 看来,果然是风光旖旎的新婚夜,煞是令人羡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