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玉女》 第一章 穿越,占用死尸 “死人啦!有死尸~”随着这一惊慌失色的叫喊声,西柳翠湖周边赏荷的人都围了过来。 “何人在此喧哗!不知道宣王殿下携众公子、小姐们在此赏荷吗?”一道张扬跋扈的声音划过人群,围观的人遂即让出一条道。 “小人知罪、知罪了!可,可是真真的死人了。”认清来人是谁,那渔夫打扮的人跪下认错,说话吞吞吐吐,面容惊恐。 一身紫色的云罗衫裙女子长发及腰,双袖呈蝶状交合在胸下,步态端仪,她粉红色的唇微勾,“恕你无罪。你说死人了,那-那尸体呢?” “析儿,我们走吧!一具尸首能有什么好看的?没准儿已经发臭生蛆了!看着都呕心。”与之同行的女子上前拉住了那名要上去一探究竟的紫裳女子。 那叫喊之人低下了头,内心有些火辣。像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命如草芥,哪比得上这些个王孙贵胄、豪门子弟。 “速去报官,将此案查查。”一道好闲不闲的男性声音传来。那跪地之人听闻猛的抬起头来,那人竟是宣王殿下。 感激涕零,他直接无视面前的富家小姐,将头连磕地三下:“宣王殿下,那具尸体就在湖中央。您无需去了,派几个人将它捞起来吧!” “胥哥哥,您还是别去了,这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紫裳女子说。 就在这时,一声鸭舌音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修长的身段,明黄色锦衣,上锈四爪像龙却不是龙的动物,男子悠悠走进人群中来,薄唇上调:“析儿,人命关天,此事至关重要。皇弟,一起去看看吧?”那双眼睛,纯乎狐狸眼睛了! 宣王狐疑地扫瞄了他一眼,轻吸口气,“本就打算前去一探究竟的,既然太子殿下都那么说了,那就一起去吧!本王倒想看看,太子殿下是怎么破案的。该不会就像平日里那样,将人屈打成招吧?” “两位殿下身份尊贵,都去了,那那梓儿也陪你们一起去看看吧!”看着两位身份尊贵的人都去了,她也不好意思不去。女子口头上虽说去了,可心里却是极为厌烦的。 在那人的带领下,终于将尸体打捞上来。透过尸体的那缕褴褛,能看到它伤痕累累。青丝蒙络,遮住了它的面容。 “还好尸体没有发臭生蛆,不然本小姐一定寝食难安!”自称梓儿的女子将手帕拿开,走上前来。 “那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的死亡时间不长。”太子别有兴趣地瞥了一眼那具尸体。 “仵作,去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它身上发现什么。”宣王道。 “切!还检查什么?宣王殿下,你也不看看,这具尸体还挺不错的,没准是有人奸杀了!”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出现了仵作的一声惨叫。仵作是连滚带爬到宣王与太子面前的,浑身颤抖着,细汗满面。 “怎么回事?”太子凝眉。 “诈尸了!” 噗通!落水的声音传来。两位身份尊贵的人物一同起身,向那浩荡的碧波望去。 “要本小姐来看,根本就没有诈尸一说,而是那女人被人那怎么的了,觉得无颜苟活于世,就发生这么一通!”女子黛眉斜飞,双目充满不屑。要说那具尸体,身材还挺不错的,她看了都有些嫉妒。 话说,人还活着,就又跳水了!真是可惜啰…… “给本宫闭嘴!”太子剑眉紧蹙了起来。他上前,捡起那具尸体遗留下来的物件,捏在了手中,久久不语。 女子身体一颤,努了努嘴唇,退后不说话了。 “太子哥哥,你手中的……玉佩是……”紫云罗衫的女子有些愣神。 “皇兄,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这件玉佩应该就是你新太子妃的随身之物吧?”宣王目光停留在那碧波间。 “不知皇弟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咬牙。 宣王挑眉,含笑不语,遂转过身来吩咐道:“还不速速下水,去将人救起!” 噗通、噗通!!一连两个人跳入水中。一个时辰过后,他们一共打捞起两具尸体。众人傻眼了,居然有人草菅人命。 太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过,当他看到那张被划伤毁容的脸时,整个身体僵硬了几秒。要说将军府大小姐可是与人私奔消失了近三个月的。今日这又是哪出? 两具尸体的身段都不错,只是那打扮着实令人诧异的!一个遍体鳞伤,另一个却却……那肌肤比雪藕还要夺目。众人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在那姣好的容颜、那令人疯狂的玉体上。 彦浅清睁开眼睛,阳光刺眼,她伸手遮住。无力地爬起,看到自己身边的身体暴露的尸体,她微微愣神,遮挡阳光的手停在半空久久发颤。 那,那是她吗? 竟然死了!她不是在做梦吧? “苏樱雪,你,你给我醒醒!醒醒啊!!”彦浅清面色异常苍白,目光瞬间空洞,拉起属于她的身体就大叫起来。 “啊~我命令你醒醒!你听到没有?苏樱雪!”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已故的事实。 “你就这样去了,那留下我如何才能回去……回去救钥玲,啊?”她顾不得多想,自己己经成为了另一个人。 对,对!还有方钥玲,钥玲。 “怎么回事?”宣王问道。 “呵!这还看不出来吗?将军府大小姐本就神智不清。”那张扬跋扈的女子说。 “快!再下去打捞!下面还有一个人!”彦浅清愣过神来,可怕的目光扫过众人。 太子以为这个神智不清、疯里疯癫的女人在看他,本是看着苏樱雪身体的他,不悦地别过头去。 “下去看看吧!”宣王轻语。 不再担心湖里的事了,彦浅清扶起那具身体,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脑部也没有一点的损伤。她无力地坐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看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全身都是伤,想必是经历了什么。周身的伤痕有些化脓,悠悠散发着一股子的恶臭。彦浅清开始作呕起来,她竟然霸占了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人的身体。身体青一片,紫一片的,让她看了都会产生一种不纯洁的想法。 第二章 隐疾,伪善美人 “太子殿下,二小姐来了!”来人耳边轻语。 随着那人禀报过后,便有一位身着雪衣的美人出现在现场。 “太子殿下,宣王殿下!”彦芸问候一下。当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姣好如玉的小脸瞬间变黑。她明明就安排好了一切,彦浅清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还被人捞起! “好大的胆子!衣不蔽体,成何体统!”指着彦浅清便开始骂起。但最主要的是,彦浅清一旁的女子,不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让她嫉妒。她才是紫明王朝的第一美人,谁别想抢了去。 正处在对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厌恶的彦浅清,猛的一抬头,便对上了彦芸的眼睛。熟悉感传来,彦浅清微微一愣。 “彦芸,她们才被打捞起来。”析公主解释道。 “嗬!依本小姐看,她们就是狐狸精变的!早死了早好,跟芸姐姐比,癞蛤蟆。” “闭嘴!”太子微怒。 宣王目光久久放在苏樱雪的身体上,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他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还不只他一个呢。 “来人,上前去检查,看看那位姑娘是否还有气息。”析公主说。 彦浅清连忙将尸体护住,怒吼道:“你们一个个的,休想碰本小姐的身体!”猩红的眸子扫过众人,在那些个熟悉的陌生人中微微失神。记忆,是属于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排山倒海的钻进她的脑海,令她头痛难忍,抱头痛哭起来,甚至是打滚。 人群中有人说:“那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彦浅清吗?消失了三个月,怎么会-”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彦芸的一记眼神给退回了去。 “快啊!你们当析公主的话作废么?”析公主身边沐梓喝道。 正有人要上前去,检查苏樱雪那具尸体还有没有气息,彦浅清头痛欲裂中拉着机会就狠狠一口咬住那人的胳膊,直接下了一大块肉。 周围的人,不禁屏住了呼吸,瞪大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不敢相信。这种用嘴直接从一个身强体壮人身上卸下肉的场景,他们竟有一种亲口吃了死耗子的恶心感。 “敢动本小姐身体的人,那就得死!”彦浅清一脚将动她身体的人踹开,而她差点就再次摔进湖去。 大口大口地喘气,瞥见自己的身体,她再次抱起自己的身体吼道:“你给我醒醒!你不是很牛逼的吗?哈哈哈~哈哈~呵!”笑完,头部又一次发痛,痛不欲生。 抱上自己现在的头,彦浅清狠狠地向船围撞去。原本就已经划了一大条狰狞口子的额头,经她那么狠狠几撞后,血肉模糊,让看了的人都眼角微眯,嘴唇猛抽。 那嘴里的猩红,那血肉模糊,那大血淋淋……如果这还是个人,怎么会做得出来? “快阻止她!别给本王撞死了!”宣王见状,急忙下令。 “宣王殿下,她是我姐姐!”彦芸说。 太子冷哼一声,“嗬,原来是大小姐啊,本宫说她怎的就那么眼熟呢!”一想到这个傻子以前曾在角落里偷偷瞄他,他就浑身起疙瘩,不舒服。 “噢?怎么。”宣王看向彦芸。 彦芸浅笑,似带回忆性地看着彦浅清,“宣王殿下有所不知,姐姐她有隐疾。” 宣王挑眉,“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彦芸恳请宣王殿下,不要让他们上前了,姐姐发起疯来,会兽性大发杀人的!”彦芸小心翼翼地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骇起来。早就听闻将军府大小姐彦浅清是个傻子,今日他们竟从其妹二小姐的口中得知,这位大小姐不仅傻子一个,还患有隐疾。 宣王的属下们迟疑不决,都在等着主子的一句话。那边,彦浅清还在痛不欲生,抱头乱撞。 彦浅清头痛欲裂,她只感觉这个头不是自己的,浑身上下如蝼蚁撕咬,哪里都不好受。贝齿相切间,她咬伤嘴唇…… 众人倒是看得精彩,丝毫没有发现彦浅清的那一丝决定。宣王暗道不好,乘其不备,上前一把将彦浅清牢牢抱住,以为成功了却没有料到,彦浅清抓着他的手臂便开始咬起来。 “呃!住口……”宣王掰着彦浅清的头,咬牙忍道。 她这是要咬舌自尽? “宣王殿下!彦浅清,你疯了!”沐梓掐紧指头,寸步不敢上前。 “宣王殿下,我就说姐姐她有隐疾,让您别接近她,可您偏偏不听,以身犯险。唉!这可如何是好。”彦芸黛眉微动,惭愧自责。 “来人!将彦浅清这个疯女人带下去,解救宣王。”太子见状,目光恨恨,遂下令。不就是卖宣王一个人情吗,这很容易。 哪知宣王根本就不会领情。 “住手!她伤不了本王,本王自有分寸。”宣王招手制止。再回头看着这个彦浅清时,她目光呆滞,没有光辉,浑身无力瘫靠在他的怀里。 从她口中解救出自己的胳膊,宣王“嘶”了一声。这丫头的力气可真不小,要是她再用力一点,他的胳膊怕是要像刚才那位少一块肉了。 头痛终于被她压制住,只是这身上还是那么的痛,有些地方都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彦浅清看着面前自己的身体,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苏樱雪,你告诉我……” “宣王殿下,您看……姐姐她旧病复发,且让彦芸将她带回去好好诊治。发生这样的事,家父已经思念成疾了。”彦芸上前去,但她不敢靠近,毕竟这个疯女人对他人、对她自己的残忍,是有目共睹的。 原以为她还活着,会是对自己的威胁,现在想想也是她多心了。彦浅清是傻,但她说的话势必会有人相信,可现在疯了就不一样了。疯言疯语的,谁会相信?嗤~ 彦浅清目光无力地落在彦芸身上,再慢慢转向自己的那具身体上,浓密的睫毛微微煽动,墨黑的瞳子有那么一刻暗了下来,隐约发寒,不知她又在想什么。 “请松开你的手……” 第三章 带走,相得益彰 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挣扎,宣王将耳朵靠近彦浅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见此,与析公主站在一起的沐梓咬唇,愤愤地将目光移去,“嗤,疯言疯语!” 彦芸对析公主礼貌一笑,“姐姐以前也这样过,只是很少发疯罢了。析公主,不要介意。” “啊~你这疯女人,竟敢咬本王的耳朵!来人,将这具尸体也带走!!”宣王捂住耳朵,倏的站起来,还将彦浅清往甲板上狠狠一丢。 太子本就想带走那具女尸的,现在宣王发怒说要带走,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宣王的脾气摆在那里。想想,也不过一具尸体而已,他真的是脑子进水了,连一具尸体也要。 看到宣王的人用套衣服将自己暴露的身体包裹住,彦浅清这才微微一笑。这一笑,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真诚,但对在场的人来说却是狰狞、恐怖。他们感慨,这大小姐也真的够可怜的,天生的傻子不说,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疯了!这二小姐彦芸的话,他们多半是不会相信的。 “宣王殿下,请不要带走姐姐!姐姐她不是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发病了而已,彦芸代姐姐向您赔礼认错了!” 谁都没有胆子阻拦宣王,可偏偏就出现了个将军府二小姐!有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大小姐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患有隐疾,就冲刚才她那不要命的举动,二小姐就应不顾一切上前阻止。她这又是哪出? “回殿下,湖里没有发现什么死尸。”派下去打捞的人终于上岸。 闻言,彦浅清似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湖里没有死尸?那就说明,方钥玲极有可能还活着。 宣王狐疑地看向彦浅清,极有询问的意思。 “皇弟,彦浅清你不能带走!”一开始是彦芸,现在竟转变成了太子。 这让现场的人不得不疑惑他们两人的做法。有人开始同情起了彦浅清,傻了后又疯了,还招惹了太子殿下与宣王殿下。是走是留,众人心中都为彦浅清捏了把汗。 “噢?皇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王连咬伤本王耳朵之人,都没有处置权吗?”宣王看向太子。 “皇弟,你误解本宫的意思了!这西柳翠湖发生命案,只有彦浅清一个人还活着,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这彦浅清必须留下。”说着,他那狐狸般的眼睛略带嫌弃瞄过彦浅清。 他这个皇弟啊,出了名的不留情面,今日也太反常态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被咬了耳朵,还能忍气。要往常,这个彦浅清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彦浅清紧抿着唇,眼睛微眯着,给人一种她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对,她是在忍受!与其说是在忍受,不如说她这是在隐忍。 她竟好巧不巧的占了这具尸体,还承受着她此生都不曾受过的痛。原主并没有错,还是个傻子-不,不是真的傻,这种傻是天真,属于孩童的纯真,他们怎么就下得去手? “皇兄,彦浅清现在已经疯了。哦不,是发病了!如二小姐所说,她就算恢复正常了也不过是个傻子。”宣王蹲下身去,眼睛向彦浅清放电,指头微勾。可彦浅清压根就没有理他,目光盯着他,不知道又在发什么愣。 彦芸面色有些不自然,她还没怎么着就被人当抢使了!不过,太子殿下发话了,彦浅清休想逃过这一劫。 “请殿下准许彦芸将姐姐带回将军府养病。”彦芸好死不死的插上那么一句话。这让人都猜不出她究竟要干什么,难道他们真的误解二小姐了? “皇兄,听到人家的妹妹怎么说了吗?养病?你看,那一身的伤,本王都有些心疼了啊!” 太子眉目间隐约散发戾气,“来人!拿下彦浅清!” 几乎同一时刻,彦浅清黝黑的眸子染上几分寒意。看样子,她眼前的太子殿下不是主谋也是帮凶。真凶!真凶是谁?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妹妹彦芸?不行,头又开始痛了…… 当彦浅清再次睁开眸子,已一片冰霜,周围的温度下降了。 不论真凶是谁,但凡伤害她的人,她都会让其付出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代价! 正当太子的人胆怯靠近彦浅清时,宣王发话了。剑眉凌厉,双目微眯,他喝道:“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他人插手!” 太子唇角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瞬间僵凝,“宣王殿下,她咬伤你,是你的事。不过,人命关天……彦浅清是不是杀人凶手还不好说,且看她还有没有性命吧?” 顿了一下,他斜眯着带危险讯息的眸子,转对他的人说:“还杵着干吗?一个傻子发疯,有什么好胆怯的!” 手下人最终鼓起勇气迅猛上前,眼看就要抓住彦浅清的手臂时,彦浅清一个敏捷的翻身,他们压根就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出手的,就都被彦浅清推下了湖。 “姐姐,你……”彦芸蹙起黛眉,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胆!彦浅清你竟敢当场行凶?”沐梓甩袖怒斥。 “怕,有鬼啊!妖魔鬼怪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姐姐的眼神好可怕,姐姐别杀我,我会会乖的!什么也不会对外人说的。”彦浅清装疯作傻起来,双掌合十,眼睛左顾右盼起来,像是周围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彦芸的面容极为难看,不知道这个彦浅清是不是故意的。不用她去看左右的人,她都能感觉得到属于他们探究性的目光正盯在她的身上,很不自在。 太子动怒了,一脚揣在那刚上船来请罪的人身上,银牙紧切道:“废物!连一个疯傻的女人都抓不住,本宫养你们何用!” “请殿下再给属下们一次机会。” 太子眸子微微合上,轻吐浊气,算是默允了。 宣王似带讽刺地一笑,冷眼瞥过太子及其属下,“来人呐!既然太子殿下的人很废,那就由你们将人连同那具尸体一起带走吧?” 第四章 雪易,犹记初忆 宣王的人平和地走近彦浅清,见彦浅清不发疯,也就不怎么费力。其中一个比较有眼力些,再加上平日里跟宣王待久了,也就明晓了一些。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位大小姐心甘情愿地跟他们走。他脑子灵光一闪,一个好主意便出来了。 “大小姐?您说的姐姐是指谁呀?”那人轻走到彦浅清的面前蹲下询问。 彦浅清一时愣住,他这是干吗?不过……让某些人心惊胆战,她还是有些乐意的。属于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浮现在她狰狞的面容上,黝黑宛若星辰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姐姐就是姐姐呀!忘了,姐姐不让说的。”话才说至一半,她就打起了禁声的动作。 试探果然成功,那人便开始了逗诱。“大小姐?宣王殿下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属下带您去好不好?” “宣王殿下……他是谁啊?能吃吗?”彦浅清扬起小脑袋,不禁思索起来。 “彦浅清,你这个疯女人!宣王殿下他不是个东西,也不能吃!”析公主旁边沐梓咬牙切齿。周围突然间静了下来,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有说错了什么。 “宣王殿下他不是个东西,也不能吃?那他要是什么东西才能吃呢?”彦浅清看向析公主那边。 沐梓终于明透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连忙解释:“宣王殿下,沐梓知道错了,沐梓不是有意拐着弯说您的,请殿下明鉴!” 宣王没有看她一眼,纯当她不存在。径自就要向彦浅清走去。 “宣王殿下,求您放过民女的姐姐吧!她,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现在民女就要带她回去,接受治疗。满身的都是伤啊,父亲见了一定会心疼死的!望殿下看在父亲年迈的份儿上,放过民女的姐姐。” 彦浅清,你最闭好、也管好你的那张嘴,否则就别怪彦芸我心狠手辣! “二小姐,本王有说要把令姐怎么样吗?她咬了本王的耳朵,本王只是将她带回去严加管教而已。彦老将军还不至于看不到他的宝贝女儿!”回首看着彦芸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俏颜,有那么一刻愣住。 “太子殿下,没事的话,本王就先告辞了!带走!!”擦肩走过太子身边,宣王不忘看太子吃瘪的样子。 “噢?对了,这桩案子确实疑点重重,还请太子殿下好好查查,不要让真凶绳之法外。” 太子闻言,阴沉着脸,无声地捏紧了拇指上的扳指。 “大小姐?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听面前的人说要带自己去吃好吃的,彦浅清眸光一亮,高兴得合不拢嘴。抬头见彦芸以及沐梓等人,她朝他们吐了吐舌头,然后就偷乐着跑去抱上宣王的手臂。 而不远处,一抹俊秀挺拔的身影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沐梓是在宣王走后,被析公主扶起来的。她看着远去的彦浅清的背影,愤声道:“彦浅清!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咱们等着瞧!” 彦芸瞥了一眼沐梓,无声地对析公主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沐梓想要说什么,见人家彦芸不理会她,她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太子哥哥,你对这件事怎么看?这个彦浅清有问题。”析公主走近太子。 “何止是有问题!依梓儿看,她彦浅清就是在装疯卖傻!”沐梓快速地跑上前去。 “装疯卖傻到不至于,嗯……或许是本公主想多了。太子哥哥,这桩案子您打算怎么查,从什么地方查起?” 太子回忆了一下今日里所发生的事,掏出放在袖口里的玉佩,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咦?太子殿下有心事?”沐梓看向析公主。 几日后。宣王府。 宽大的寝室内,珠纱摇曳。五六个架起木炭的火盆等距地包围着那硕大的软床。而床上之人,额头涔涔冒汗。丫鬟每隔一小会儿便会上前服侍。 “樱雪,樱雪姐姐~”随着这一声叫唤,彦浅清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钥玲? “南公子,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宣王看着放在冰床上的苏樱雪道。此时的苏樱雪,不,是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一身衣裙。 南雪易看着这具尸体,凝重地摇头,“要让她醒来,除非一个办法,只是……”遂即他说:“殿下,这位姑娘是您的什么人?” 宣王若有所思地回答:“她,前几日救回来的。”他想不明白,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比如她的着装。 “南公子,本王要她醒来。”他坚决道。 “醒来?殿下,她就算醒来也不会像平常人那样,她不会哭不会笑更不会……那还不如让这位姑娘早些安息。”南雪易说。 安息!她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死呢!一抹消瘦的身影正好出现在不远处。 “宣王爷!” 宣王怔了一下,她彦浅清不傻也不疯。一旁的南雪易轻咳一声,行礼便作告退。 “这位公子请留步。”彦浅清注意到南雪易无声无息的告退,开口阻止道。 南雪易尴尬的站住,往后退回了三步,遂问:“呃,不知道小姐让我留步,是有何吩咐……” “刚才公子说,她已经死了?”彦浅清阴霾着脸道,慢慢地走近那冰床上的自己。 没人听到她话语中的颤抖,南雪易却听出来了。他疑惑,听见情敌就要死了,她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可以那么说,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南雪易故意大声说,想看看彦浅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公子好医术。”这是彦浅清对他说的。语意发人深省,一时让人难以明透。南雪易怔住,渐渐地笑起来道:“谢谢小姐的夸奖!” 彦浅清长那么大还没有遇到像南雪易那么厚颜无耻的人。要说她那么说一个人,那人定会拉下脸来。像他这样的人,还真的是少见。 “王爷,彦将军来接彦大小姐了!”底下人前来禀报道。 第五章 回府,天仙妹妹 知道面前的这位小姐便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南雪易有些惊讶。再挑头看,她与这位姑娘认识?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呢!”彦浅清扶起苏樱雪,为她理顺秀发。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厉声问道:“是谁为她换下她最喜欢的那一身裙子的?” 南雪易默言、摇头,那身裙子太暴露了! 没有人回答,彦浅清扭头转问进来的女婢,“她的裙子被你们换了?去把那套裙子找回来!” “奴婢这就去取。”说完,人就退出了这间寝室。 “公子现在可以走了!”紧抱着苏樱雪,彦浅清闭上双眼,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看似很困很困的样子。 南雪易看到这一幕,心头上不由地上升起一中莫名的悲伤。眼睛扫过彦浅清额头上的伤,一个精致的蓝色小药瓶便被他放在一旁。 当彦浅清睁开眼时,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精致的蓝瓶子,她不知道。替苏樱雪换好裙子后,她便随那女婢去见她这副身体的父亲了。 一进入王府的正厅,彦浅清就看到了一个两鬓斑白,留着长须的男人,差不多四十好几。正如彦浅清的记忆般,她的这位老爹很操心。 “清儿,我的清儿啊!真的是你吗?”彦忏明看见彦浅清就扑来,若不是他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搀扶,怕是要摔跟头了。 触景伤情,彦浅清满眼氤氲着火辣辣的雾气,口鼻发酸,道不出一个字。他现代养父对她的爱不比这位老父亲对彦浅清的少。她以前总是那么任性,想过一个人的私生活,总嫌她的养父对她太苛严。 “父亲,清儿回来了,清儿再也不会离开您了!咱们回家。” “小姐,你……”一旁的露儿像发现什么秘密,惊得哦起了嘴。 “怎么,不欢迎我回将军府吗?”彦浅清看去,声音让在原主身边待了多年的露儿陌生。 但她心里是喜着的,“不是,小姐千万不要误会,露儿期盼着小姐回来呢!咱们竹苑的姐妹们都欢迎小姐回来。” 也懒得去跟原主的这个小丫头胡扯,“父亲,咱们先回将军府,回到将军府再慢慢细聊。” 彦忏明含着泪花点头。 一回到将军府,彦忏明就命人全城搜集名医,为彦浅清医治。彦浅清蹙起眉头,才知晓自己现在的这副身子非常虚弱。 “多谢父亲关心!”打量着这座府邸,回过神来遂觉不妥。 “瞧你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这一身的伤是从哪里弄来的?”彦浅清话里透露着明显的生疏,彦忏明心头好不是滋味,明知道她善良,就算知道是谁弄的也不会说出口的。 说到伤,彦浅清无声无息地捏起了拳头,然后又松展开。梨涡浅现,不难看出,遮去那狰狞的额头,她彦浅清还算是位美人。“都怪清儿不好,不该……不该做错事,伤害自己的身体,还让父亲您担心了!” 彦忏明伸手抚上彦浅清的额头,眸光尽显阴沉般的晦暗。“唉!清儿,为父知道你有心隐瞒真相!这次,我姑且不追究了。” “多谢父亲!”彦浅清垂眸道。 这时,正门外一位素白色衣裙的少女踱步而入。阳光的照射下,她浑身氤氲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宛若天人。 彦芸当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紧凑的黛眉瞬间舒展。“姐姐?宣王有没有将你怎么样?”加快步伐的速度,三两步就走到彦浅清的面前,还亲切地拉上了彦浅清的手。 感受到属于彦芸手上的温度,彦浅清毫不动容,缩回了被彦芸拉着的手。待她知道是谁害死的彦浅清,她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怎么,你希望宣王将我怎么样?”彦浅清挑眉看向彦芸。她长得真好看,却不知道安了颗怎样的心。 唇角似带心酸的苦楚,彦芸抿唇浅笑:“我想,姐姐应该是知道妹妹的意思的!” 彦浅清还真有那么一刻将这丝的苦楚记下,不过,仅仅是在那么一刻,她的心充斥着愤怒与幽怨。 “露儿,带大小姐先回去,一会大夫来了就直接去为她诊治。芸儿,随为父来一趟书房。”彦忏明不悦道。 彦芸眸子闪过一丝不明,对彦浅清浅笑。“姐姐先回竹苑吧,额头上别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彦浅清见那浅笑,微微垂下眸子,唇角勾勒起他人不易察觉的笑。这个彦芸,伪装得太好了,还是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不娇柔,不做作…… “露儿,我们回竹苑。”彦浅清面无表情地转身,依着记忆,向着竹苑的方向走去。 露儿有些担忧,见自家小姐走了,她才松了口气。二小姐彦芸是个多面派,在大小姐彦浅清面前只一味地装纯良,但有时候也会因一些事情而恼火,失去伪装。 偷瞄了二小姐一眼,露儿被彦芸的一个眼神给震慑住,内心深处冰凉冰凉的,随即加快速度,低头向彦浅清追去。 彦浅清进入竹苑后,也没有多看看,就直接进入自己的房榻休息了起来。露儿是后脚才跟进来的,看着自家小姐一个翻身倒在床上不起了,她有些担忧。 “小姐,你这是……” 彦浅清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睁开又合,合了又睁,迷迷糊糊地说道:“露儿,别打扰我休息。” “可你这样不行啊,小姐!露儿这就去为你准备一盆干净的温水,洗了再睡吧?”床头一旁露儿焦急地蹙起眉头,左右张望,就怕她家小姐一睡就不醒。 良久,不见彦浅清回话,露儿便急忙奔了出去。看见房外打理花草的姐妹们,露儿正了正声,道:“我就在小姐房里守着,你们速去烧些热水来。雨姐姐,你就去看看将军找来的大夫到没有,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露儿这才微微吐了口气。回头看纱帐中的人,她轻轻把门合上。 第六章 嫉恨,教训晚依 “嘭!”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人猛的一脚踢开。还未走远的露儿被突然踢开门狠狠撞倒在地。 一双灰色的绣鞋落入露儿的视线,她抬头仰望去。那是一身青黑色短裾,袖口窄小却不失典雅。来的人是才进厨房里的阿丑。 露儿慢吞吞地起身来,面色因疼痛而变得青白,怒吼道:“大胆奴才!你不知道这是大小姐的寝室吗?” 阿丑没有说话,一脸的淡然,露儿对她言语攻击根本就不起作用。 “你!”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当即映在露儿的左脸上,火辣辣的阵阵生疼,她眼中氤氲起一丝不满:“三小姐……你。” 彦晚依一身靛蓝色的轻便装,黝黑的长发编成无数股小辫子披在身前,随之作伴的便是那根根的直发。只见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睛划过一抹阴邪,“我什么我!奴才?你以为你是谁呵!阿丑是本小姐新提拔上来的一等丫头,虽然这服饰还没有换下来。你不过是彦浅清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罢了,说到底谁才是奴才呢?” 这将军府上,还没有人敢对露儿出言中伤,她只能咬着唇,将头压得低低的,一切就当作没有听见般。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能给大小姐带来麻烦,能忍则忍。她隐去那丝的不愉快,直接转换话题,好声好气地说,“露儿见过三小姐,还请三小姐回避一下,我家小姐还在午睡呢!” 彦晚依轻轻掩唇而笑,说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姐姐不是与心上人私奔了吗?哦,怎么回来啦!” “啊,我知道了!莫非姐姐是被自己的心上人给抛弃了……”遂才叹气。 露儿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不明彦晚依所言真假,急了,“三小姐,大小姐她可是你的姐姐啊,虽然大不了几天。你怎么能那么说自己的姐姐呢?” 彦晚依不屑地冷哼一声,硬是从露儿身边蹭过。来到一张桌子前,随意地倒了半杯茶,刚喝进口就全都吐了出来。 “姐姐?我呸,傻子一个!连做本小姐的妹妹都没有资格!凭什么,她彦浅清比本小姐早出生几天,就夺取了将军府长女之位!” 露儿惊讶,道:“三小姐,你!”一直知道小姐与三小姐不和,没想到三小姐已经恨小姐恨到了这种地步。 “碰碰!”桌子连同桌上的茶具被彦晚依用来出气,毁了。她咬着一口的银牙,唾沫纷飞,没有了平时的端庄,“她是嫡女又能怎样!还不是天生的傻子命!这辈子都别想嫁个好点的人家!” 撒了气,也了泄愤,彦晚依颔首便朝里室发疯似的走去。露儿见此慌了,赶忙跟在她的后面,“三小姐,你不能进去,不能-” 可是,露儿还没有跟几步便被彦晚依身边的阿丑给拦了下来。“小姐们的事,就由小姐她们自行解决。你一个婢女,就插什么手!” 露儿反抗,三两下便被阿丑给反手制住。 “啊~你你弄疼我了!” 阿丑一把丢开露儿,眼睛上下打量露儿,嗤笑着“你这细皮嫩肉的,伤到哪里就不好了!最好给我老实点!” “你,要是大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有三小姐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别忘了,三小姐是主子,大小姐亦是主子,还是三小姐的嫡姐。而我们只是个婢女,身份卑微,就算死了也没有人在乎的。切莫让三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呀!” 阿丑垂眸微微动容,不过眸子瞬间染上一层冰霜。露儿以为她是害怕了,便忙奔进里室。 没走几步便被阿丑喝住,“你站住!” “三小姐在里面,大小姐危险……”露儿坚决,扭头便走,不想碰巧撞到了刚出来的三小姐。她不似刚才性情浮躁,相比之下出奇的平静。 彦晚依勾起唇角,也不追究刚才这一碰撞,瞥过露儿,看向阿丑,云淡风轻的说:“阿丑,姐姐既然困了,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吧,咱们就不多打扰了!” “是,小姐。”阿丑行礼。 随后主仆二人便,潇洒地要走。露儿见此莫名其妙的彦晚依,心里直打鼓儿,立即猜到大小姐出事了!“站住!你,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 彦晚依浅笑回眸,不屑地说:“本小姐哪有那种本事,将姐姐怎么样?你家小姐怎么样了,露儿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啦!呵呵,本小姐还约有人游湖呢,不奉陪。”转身,连同她的丫鬟一同消失在露儿面前。 对,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露儿连滚带爬地往里室奔去。 看到那烟纱笼罩下的人儿时,她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小心翼翼掀开纱帐,她伸出手指慢慢向彦浅清的脖颈动脉探去。 “小姐,小姐,啊!!”露儿抱头往外奔去。她明显感到彦浅清的脖颈冰凉,脉搏没有动向。 这时提着热水的丫鬟们被露儿这一声惊叫吓住,放下了手中的木桶,问道:“露儿姐姐,怎么了?” “露儿,你这大惊小怪的,怎么回事?”雨儿一把抓住露儿,问道。 “一定是三小姐,她……” 看到雨儿,露儿满眼的泪花,说了句“小姐出事了”,便继续往外跑去。 “公子,看来我家大小姐等不及了,请速随奴婢来。” 雨儿所谓的公子,正是南雪易。南雪易褐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担忧,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来了这将军府就又出幺蛾子了,遂点头应了一声。 “公子,大小姐就在里面,快!”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进入彦浅清的寝室。 寝室内桌子是翻到的,杯子是碎得满地的,不注意还会被那细小的碎片给弄伤。 纱帐内,彦浅清眨着眼眸,微微蹙起秀眉来,透过那一层的薄纱,煞是好看。 才休息了一小会,这将军府便有人耐不住性子找茬上门儿了,不给点面子怎么能行呢? 要不是要慢慢适应这幅身子,碍于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彦浅清才不会这样扮演弱者。 第七章 做戏,彦芸来意 将军府的正厅。彦忏明大发雷霆,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桌上。最后浑身无力地瘫坐在背后的华椅上,声音哽咽发颤,略带沙哑:“你,你再说一遍!清儿她怎么啦?” 露儿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泪水似涌泉不断地从眼眶里冒出,双目已然哭肿。 “将军,自三小姐进入大小姐的房间后出来,奴婢进去……奴婢发现,大小姐她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一定是三小姐掐死了大小姐!还请将军为大小姐做主啊!” 彦忏明闻言,怒吼道:“你怎么照顾清儿的?”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一脚踢在露儿的手臂上,火速地朝着竹苑奔去。 “啊!疼!”露儿吃疼地捂起手臂。 此时,竹苑里上下的人神情凝重,个个垂头低泣,见到彦忏明,就都跪了下来。 彦忏明一路哀嚎着,“清儿!我的清儿啊!你怎可撇下为父就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按理说彦忏明戎马一身,对这些生死离别早就该看清了。浅睡中,彦浅清心里咯吱了一下。 她的这位父亲,是真心的对她好,她又怎么能伤他的心呢? 不能伤又能怎样?她还是伤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试一试将军府这潭水的深浅。彦芸、彦晚依,还有这将军府里的人。 “彦将军,大小姐她还有气息……如果晚辈再来迟一会儿,怕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南雪易上前两步,对彦忏明行礼。 “南公子?您怎么在这里!”见到南雪易,彦忏明擦去满面的泪水,来到彦浅清的床前。 雨儿解释道:“将军担心小姐都变糊涂了,南公子当然是咱们请来为小姐看诊的大夫啊!” 南雪易冲彦忏明点头,“彦将军放心,大小姐已经脱离危险,现在需要安心地静上一静。另外,屋内不宜留太多的人。” 彦忏明环视了一下周围,施了个撤退的手势,道:“都下去吧!” “雨儿,为南公子准备一间客房,以便随时候诊。” “是,将军。”看了眼南雪易,雨儿浅笑,“南公子,请随奴婢来。” 南雪易看了眼纱帐内的人,冲雨儿点头,决然地转身。这一幕,被彦浅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 转眼看着自己床边坐着的彦忏明,她愣愣的道:“父亲,他-” “什么都别说,一切都有为父来做主。”彦忏明不准彦浅清说话,红肿的眼睛透露出对彦浅清的心疼。 他心酸,“清儿,你以前都叫为父爹爹的,怎么变生疏啦!为父知道,你这三个月以来吃了不少的罪。先别说,安心养伤。”为彦浅清掖好锦衾,彦忏明投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在彦浅清的视线里离开。 爹爹?彦浅清会心浅笑。 “从今日起,我苏樱雪作为彦浅清,会永远孝顺、永远保护你,我的父亲。” “来人!将三小姐彦晚依拿下!!”彦忏明走出竹苑,遂即下达命令。 彦芸见此时的父亲怒火冲天,微微愣了会儿,对身边的丫鬟招手,“快去禀告二夫人,就说将军发火,恐波及三小姐。” “是,二小姐!” 看着人快速地向二房方向去了,彦芸停下步伐,向竹苑走去。 彦芸才进竹苑,便被雨儿拦下,“二小姐,这会儿大小姐还没醒呢!还请你不要打扰。” “放心吧!没准儿姐姐已经醒来。你就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就出来,不会打扰姐姐休息的!”彦芸不似彦晚依那么好对付,但要达到她动怒的时候,不论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雨儿想了想,以前大小姐待二小姐最好了。她只得恭敬地后退一步,“二小姐进去的时候要小声些,南公子说了,不能吵到大小姐的!” 彦芸眼眸中有那么一刻划过一丝冷意,慢慢走近雨儿,看得雨儿头皮欲发麻了,她才转身进去。 彦芸进入彦浅清的里卧,便径直地向那张宽大舒适的大床走去。走近时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妹妹还真是好心,爹爹前脚刚走,你就来了!放心,姐姐我命大得很,还不至于被彦晚依掐死。”此时,彦浅清正在铜镜旁为自己涂着伤药。 彦芸看了过去,面色苍白,浑身无力。谁能告诉她,彦浅清身上的伤,少说也是三个月前的了,手筋、脚筋被徐淑景的人给挑断了,就连肤质也已经开始腐烂。她前几日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妹妹,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彦浅清浅笑,外加上那狰狞的面孔,简直就像人间炼狱里的魔鬼。 彦芸左想了想,绝不相信眼前的这个魔鬼是她的姐姐彦浅清。 “你不是彦浅清!说,你到底是谁?” 彦浅清收拢微笑,眸子瞬间冰霜,轻吐:“如假包换,我的好妹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因为姐姐对我极好,全皇城就我和爹爹知道她不是傻子!她很善良,没有你那么会心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彦芸像受打击一般,对彦浅清怒吼。 彦浅清了然,合眸笑了,令人不寒而栗。“呵!那么,妹妹以为我会是谁呢?” 见彦芸说不出话来,她继续道:“你还知道她不是傻子啊?你还记得她对你的好啊?” “噢!忘了告诉你……你姐姐说,她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可以是天使,亦可以是恶魔,她只为自己而活!” 彦芸惊慌失色,喃喃自语:“不,姐姐……你是骗芸儿的,对不对?” “姐姐?芸儿,亏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装得出来。彦芸,你最好记住了,最好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彦浅清厉声道。 “啊呵呵~呵,彦浅清,你以为你是谁啊!就算你以前待我好能如何?现在要对付我又能如何?”彦芸突然拉去一脸的伪装,大声笑道。 “你以前斗不过本小姐,现在也别想站在本小姐头上拉屎!彦浅清,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等着瞧!”最后,走出彦浅清的视线。 “很好!还省得本小姐费心!”彦浅清倏的站了起来。 “将军,依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偏要治她的罪?”二夫人哭得梨花带雨,一见到彦忏明就追问起来。 第八章 愠怒,厌烦心机 “将军,依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偏要治她的罪?”二夫人哭得梨花带雨,一见到彦忏明就追问起来。 “你自己养的好女儿,还好意思问老夫?”彦忏明甩袖,不去理会她。 “来人!将二夫人关进她的房内,没有老夫的允许,不得放出!” “三小姐险些害死自己的姐姐,有为道德,速去将人抓来,家法处置、严惩不贷!” “是,属下遵命!” “将军,依儿就算犯了什么错,可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徐氏挣扎。 安静后,“唉!老夫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说罢,彦忏明叹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将军,喝口水消消气吧!别伤了身体,大小姐见了会心疼的。”一位老点的嬷嬷上前为彦忏明递上一杯热水。 “清儿,还是清儿好哇……要是芸儿与依儿像清儿一样懂事就好了!”彦忏明感慨。 “将军,依儿小姐本性并不坏,还可以教管过来。至于二小姐……算是老奴多嘴了!” 彦忏明接过水,眉目间拧成川字看向她,道:“继续。” “二小姐从小缺乏亲情,性情孤僻古怪,容易误入歧途哇!这些年,老奴也是看着她长大过来的。” “你就先下去吧!且让老夫想想。”彦忏明捏起了鼻梁。 “老奴告退。”嬷嬷行礼退下。 东宫。 精巧的石拱桥上,一名云鬓盘在后脑勺上,斜插珠簪玉饰的美少女,身着大红礼服,正慵懒地斜靠在桥头向湖里撒着鱼食。 “彦浅清。表姐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傻子?怎么不早点说!”美少女正是太子的新婚太子妃,徐淑景。只见她手指微一用力,手中的鱼食尽数撒满一地。 “表妹,现在的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次的彦浅清怕是真的要翻脸了。”徐淑景身后,彦芸认真说道。 “那就难办了!那日,太子自西柳翠湖回来后就一直阴沉着脸,还甩给本宫一块玉佩。”徐淑景垂眸道。 “玉佩?”彦芸疑惑。 “那玉佩是本宫还没出嫁前的贴身之物。”徐淑景转身看向彦芸。“因为这件事,太子都几天没去本宫的那里了。表姐,你回去后就先稳住彦浅清,咱们从长计议。” 也不知道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彦芸点头,道:“我会的,放心吧!” “来人,准备晚膳!”徐淑景吩咐道。 “表姐,你就留下来陪本宫用膳,再回去。” 彦芸点头,“嗯!” “太子妃,彦小姐,请随奴婢移步用膳。”一名白衣女婢上前带路。 是夜,月明星稀。 雨儿见彦浅清并不是睡得很安稳,便请来了客房住下的南雪易。待回到彦浅清的寝室时,彦浅清已经醒来。 南雪易,今晚是一身幽蓝色的布衫,急速掀开那透明的纱帐,就看见彦浅清那双似珍珠黝黑、明丽的眸子。 眸子微眯,闪过一丝的错愕,“你,没事?” 彦浅清完全弄不明白这是哪出,眸子微合,道:“你既然来了,那就为我诊诊。” “雨儿,去叫一下露儿。” 雨儿疑惑地看着彦浅清点头,随后又将目光扫向南雪易,“是,雨儿这就去叫露儿。” 雨儿走后,这里就变得格外诡异起来。南雪易第一个打破这丝宁静,伸手去为彦浅清诊脉。触手冰凉,脉搏极微,令他微微一怔,但还是说了些客套的话:“大小姐身体极弱,待我开一些滋补养神的方子,不日便会好起来。” “嗯。”彦浅清收回落在自己脉搏上的目光看向他,不急不慢地点头。“南公子可否为我那苦命的婢女,接接手骨?” 南雪易瞬间愣住,良久才说:“这次可以!” 这次?……那就是说没有下次咯。 “小姐,露儿带到。”属于雨儿的声音穿透过这个空间。 彦浅清很想那么说,但听到雨儿的声音后,果断地闭上了双眸。 南雪易看起来应该才十六七岁的样子吧,在苏樱雪的那个世纪的话,还是个学生。她也才十七岁,如果不来到这个世界,在学校……她又何须这般。 没有人能懂她。 南雪易为露儿接好手骨,就连道别都没有的消失在将军府。 彦浅清翻身下床,来到前室的书桌前,蘸笔写着一些只有她才能看得懂的药方。完笔后,她对门外唤道:“雨儿,进来一下。” “小姐,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雨儿做吗?”雨儿问道。 彦浅清将手中自己写好的药方递给雨儿,“这是南公子为我开的强身健体的药方,你速速去府上抓药,顺便让人准备一些沐浴的热水。” 接过彦浅清的药方,雨儿抓头疑惑了。南公子明明将已经药方交给了她,还不许别的人知道那是为大小姐开的,大小姐这里怎么还有? 见雨儿疑惑,彦浅清不悦地转身,“药方没有问题,南公子不会趁人之危,对本小姐下药的!” 雨儿点头,还是照吩咐去准备药浴了。 看着雨儿走了,彦浅清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冷意,合上眸子,伸出手掌,她试图用精神意志力去开启自愈模型,可惜无效。 “嘭!”桌子被她狠狠的震碎,而她整个人也瘫坐在那冰冷的地板上。 牙关紧咬唇瓣,她不泄气,“我就不信,换了副身体就不能使用超异能!” 与次同时,在她刚发泄的一顷刻,四面的门窗被一阵猛烈的怪风刮开。彦浅清倏的看了过去,脑海中隐约闪过一道白影。 “是谁!”彦浅清厉声喝去。 回答她的,却是“呼呼”呜咽的凄风。 “吱呀呀~”门被推开,彦浅清转眸望去,一张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是雨儿。再次看向窗外,月光如洗,清风徐徐。 “小姐,您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小姐,怎么了?”雨儿走上前疑惑地,也随彦浅清看了出去。 彦浅清淡然地收回眸光,撇了撇那个被人抬进去的大浴缸,微微抬眸,“把水倒好,就没你们的事了!” 第九章 凤星,命运罗盘 雨儿“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待同行的姐妹们将一切准备就绪,她才将人领了出去。临走前不忘与彦浅清说:“小姐,雨儿就在房外守着,如果您有什么吩咐,记得叫雨儿。” 彦浅清淡淡一声,“好,知道!”遂将木门合上,包括窗户。 来到浴缸前趁着翻腾的热水,彦浅清随意地抓起准备在旁的药草,一片片撒进去。灵巧的纤手轻轻将那秀长的青丝用发簪挽插好,她解开腰间的细带,慢慢地撩开身上那一层薄衣。 修长的睫毛似把精巧的蒲扇轻轻煽动两下,在看到她现在这副身体的肌肤那瞬间,彦浅清眸子宛若冰霜。咬下牙关,她隐忍着那骨髓里细微的疼痛,手脚尽量麻利地将身上那层束缚褪去。 “唔唔~嗯啊……”才接触到水气,剧烈的疼痛便向她浑身袭去,疼得她龇牙咧嘴、额头涔涔冒汗。她抚慰着自己,过了今晚,明日就不那么痛了。 伸手拿起一块雪白的浴巾,愤然塞进嘴中紧紧咬住。她苏樱雪这辈子哪没受过这种折磨,疼痛不是没有受过,只是浅尝辄止罢了。但是,有谁所受的痛苦,会比死了后重生的还要多呢? 她苏樱雪倒霉,竟捡来了副死人的尸体,也不知道会不会招惹上霉气。 彦浅清闭上眸子,表示暂息怒气…… 窗外,诡异的风再次刮起,猛烈地吹打着门窗,奈何怎么也吹不进来。 “小姐,你就安心沐浴吧!雨儿就在门外,如果需要加热水及时提醒雨儿。”门外雨儿心里有些冷的发颤,她带着惧意的眸子恐慌地张望着,瑟瑟发抖的手里紧捏着一串琥珀色的舍利子。 夜空中,明月被迅速滚动的黑云遮住,一颗似钻璀璨而诡异的星宿划破流云,直穿明月。 见房里的人不出声,雨儿有试图大声地唤道:“小姐?小姐!” “等不起,你就回去歇下吧!” 房里终于传出彦浅清的声音。 雨儿没有接话,沉闷地低下头去,目光流转在自己的一双绣鞋间。 “啊!你不得好死!”一声凄惨的叫声穿透过夜空,彦浅清瞬间睁开紧闭着的眼眸。 而外边的雨儿立即蹲下,抱起了自己的脑袋,眼睛偷偷望周围瞟去。那声音半虚半隐,听起来很玄乎。 看来这将军府很有趣嘛!彦浅清微微颔首。 随即,伸出手去抓了些药草加了进浴缸来。 “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凤星!”摘星楼,白发老者猛喷一口血,无力地倒在地上。 窥探天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凤星!你确定是凤星而不是煞星?”女人声音有些苍老,一身紫色的凤袍在夜风中有些凌乱。 “是,那确实是凤星。”白发老者残喘着粗气,“只是,老夫没有想到的是,这颗凤星亦是煞星……”说完,人就一命呜呼了。 “凤星竟出现在……大紫国!”女人遥看紫国方向,握紧了拳头。 “来人,飞鸽传书紫明王朝!” 某处地下室,刑具比比皆是。 白衣美少女拿着把正在滴着血的匕首,扬笑着退后,“妹妹,姐姐这是在为你剥皮解毒啊?你看你,与姐姐一般无二的脸都已经长黑虫子了!姐姐怎么能够忍心。” “放心,虽然是疼了点,但效果很显著的。” 被绑在刑架上的少女披头散发,遍体鳞伤,满身的皆是污血。她作呕地喷了一口血水,龇牙咧嘴地怒斥道:“彦芸!你不得好死……” “彦芸?哦!彦芸是谁啊?要记得叫姐姐。还有妹妹说的那句不得好死,恕姐姐愚钝,它到底是怎么样的死法呢?”彦芸嗤笑道,美艳的容颜异常好看。 见其不语干干脆脆地闭上双眼。彦芸微微勾唇上前两步,用力地扯起少女蓬乱的污发使其面对自己。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少女咬牙,双眸光无神。 彦芸凑近了些,奈何少女身上的味道着实不是那么好,她疏远了些,在其耳旁低语,“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若姐姐我把你也变成彦浅清那副模样,你会不会和她一样幸运?” 少女抬眸,嗤笑:“呵!没想到啊,彦浅清的下场会比我彦无心的还要惨!彦芸,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连个对你好的傻子都不放过!” “傻子?妹妹也别太被人的外表给蒙蔽了!她彦浅清从来就不傻!”彦芸黛眉一滞,眼眸里划过丝丝的清冷之色。 彦无心深吸一口气,“那就得恭喜姐姐了,遇上了强劲的对手。” “强劲?呵呵!妹妹,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呢,我就先上去歇息了!赶明儿,还要去探探姐姐,别毁容了就是我的罪过了!”彦芸临走前不忘伸手去碰彦无心已毁的面容,好像喜欢得紧。 彦无心垂目不语。血滴一颗一颗地从那小脸上钻出,划过并聚集在下颚,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地。 听到彦芸的脚步声远了,彦无心全身紧张的肌肉这才卸下。整个人向前坍塌,可惜被粗大的铁链紧锁着。 彦无心这一闭眼,已是天亮,而她却不知晓。 彦浅清泡了一整夜的药浴,直到清晨才让雨儿去打几桶热水,将身上的药渍冲洗干净。 冲洗干净后,全身舒服多了,彦浅清睡意也就来了。睡前见雨儿顶着一副黑眼圈,就将她撤下,命其下午点再来唤她起床。她可没有忘,还有自己的身体没有处理。 雨儿前脚刚走,这一身白裙的彦芸便赶了进来。苑子里的丫鬟,没有一个是有胆量去阻拦她的。 看着丫鬟们自己忙着自己手中的活,时不时眼睛偷瞄向她,彦芸心情大好,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许些。 “吱呀~”门在推开的那一瞬间,浅睡中的彦浅清似扇精巧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她知道,要想在这个将军府睡个安稳觉是不可能的了。 彦芸掀开帘子,穿过那月亮型的格调,隐约地发现地面上的水渍,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药香味。 老远见床上之人处在浅睡中,她慢步走近,盈盈笑着说:“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得着?” 第十章 雪颜,美人心计 见彦浅清缓缓睁开眼睛,意料之中,彦芸嘴角更笑开了花儿,“不!姐姐不要在意芸儿刚才的话,毕竟你是病人嘛,多休息没事儿的!” 彦浅清斜眼瞥了她,懒得说话,“你走吧!” 见彦浅清那个面容憔悴得令人都心疼死了,彦芸怎么会放过欺压、折磨她的好时机呢?她彦浅清不想见到她,她就偏要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你原谅芸儿好不好……芸儿真的没有恶意的,这次……芸儿看到姐姐额头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重金才为姐姐求来百花雪肌露。”彦芸故作伤心,白里透红的脸颊上隐约能见滴泪痕,像极了做错事求悔过的孩子。 百花雪肌露,一种集修复、美颜的药膏,祛疤不留痕,千金难购。 “百花雪肌露?听名字,应该会是很不错的雪颜药膏。不过,妹妹的好意,本小姐怕是不能接受了!出去,别打扰本小姐睡觉……”彦浅清干脆的闭上黝黑的眸子,不去理会彦芸。 见对方不肯接受自己手中的好东西,彦芸黛眉微微舒展,唇角一勾。随即打开那瓷盒子,伸手去抹了点雪肤露,对着彦浅清额头上的伤口就敷上去。 “啊!”一个很大的推力,彦芸猝不及防摔了去,由于她手中的盒子是瓷的,被摔碎了不算,还割伤了她的手臂。 “彦~姐姐,芸儿真的是一片好心啊,你怎么就不相信芸儿手中的百花雪肌露能为你祛疤呢!妹妹我好伤心……”说着,便用手绢去擦拭眼角的泪珠。 彦浅清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还是疏忽大意,太低估彦芸了,原以为她只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泼辣小姐。 现在想想,她彦芸是肯定患有神经失常症! 额头上传来一阵火辣辣、似万只蝼蚁在撕咬的痛觉,彦浅清这才蹙起秀眉来,眸子略微的有些发红。 “彦芸,你确定你这是好心?而不是有意!” 彦芸嗫嚅,嘤嘤而作,“姐姐……随便你怎么想芸儿。” 眸子猩红,头部隐隐作痛,彦浅清此时恨不得上前一掌掐死彦芸,奈何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在她伤还没有好之前,暂且饶恕她。 不过,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慢慢来……不是更有意思吗? “妹妹,既然都受伤了,就快些起来吧!地上可还有我的洗澡水呢!”彦浅清一反常态地上前去拉彦芸,待彦芸伸手还没碰到她的手,奇迹发生了。 彦芸再次摔去。 “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彦芸抬眸怒斥。 本就不爱笑的彦浅清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唇角微微抿紧,将彦芸的丑态装进眼眸,语气带着一种随意,“呵,妹妹难道看不出来吗?本小姐就是故意的!” “不像某些人,有本事做却没有本事承认。” 彦芸嫌恶地从地板上爬起,咬碎牙往肚里吞,“你!你赔我的百花雪肌露!” 彦浅清冷瞥了眼地上摔碎的盒子,莞尔一笑:“百花雪肌露啊?地上呢!就这样被妹妹就这样倾洒了,真是可惜!” 欲走,彦浅清抬眸装作可惜的模样,“妹妹,那盒子上还有些没有弄洒,不妨抹一些在你那伤口上吧!效果可以达到妹妹预期的好呢!” 彦芸果真向那盒子看去,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双颊发红,怒吼道:“彦浅清,妄我好心带药来看你!你安的什么心,我的手臂还在流着血水呢!” 彦浅清挑眉微撇了撇嘴,微笑着点头道:“哦?妹妹还知道姐姐安的什么心呢!不用担心,和你的一样!” “彦浅清,你到底想怎么样?”彦芸放平了语气,像极了两个孩子打架中那个被欺负的女孩。 “不想怎么样,你马上给我出去。”说完,见彦芸没有要走的意思,彦浅清轻轻吐了口浊气,转身便消失在彦芸视线。 彦云不走,她走总行了吧! “啊~”房内传来彦芸崩溃的声音,极其恐怖。 丫鬟们抬首便见一身浅蓝色抹胸长裙的彦浅清从房里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疑问。 “小姐,您起来啦!”其中一个婢女口不择言问道。 彦浅清顺着便看了过去,那个婢女一身的青绿色的衣裙,而且还灵目楚楚。“你,马上去准备辆舒服一点的马车,随本小姐出府一趟。其余的人等将军来了通知我。” 众丫鬟一同行礼,“是,奴婢遵命!” “小姐,二小姐还在您的寝室里呢。”青衣婢女小心翼翼的说。 “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只要不破坏本小姐的房里的东西就行。”彦浅清快步走在前面,她只想快些登上马车,好在马车里睡个安稳觉。 “哦!奴婢知道了。” 在上马车之前,彦浅清问了这个丫头的名字才知道她叫霜儿,是三个月前进将军府的。 远离了将军府,感到马车的速度快了些,彦浅清吩咐了外面赶车的仆人慢些,直接让马慢走就行。她还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她的美觉。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马车停在城边的几颗柳树下。掀开帘子,微风掺杂着柳叶的香味扑面而来。 霜儿看着外面的美丽景色,向彦浅清提议,“小姐,外面景色很好,要不要下去走走?” 哪料彦浅清直接下令,“启程,去一趟这皇城里最大的医馆。”放下帘子,马车再次启动。 “小姐要去医馆?咱们将军府不是有很多奇药吗?”霜儿疑惑。 彦浅清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口,霜儿当即明了,“都怪霜儿多嘴!” “不该问的,以后最好别问。”这是彦浅清对她的警告。 因为马车走得快,承德医馆又离得近,他们的马车就很快地停了下来,以至彦浅清刚闭眼没多会儿,睡意便被搅乱。 “吁~小姐,医馆到了!”帘外仆人说道。 “小姐,戴上这个进去吧!”霜儿不知什么时候,带了斗篷上马车。 彦浅清原本不打算戴的,但考虑到自己额头上的伤,面容几乎毁了,便毫不犹豫地接过斗篷戴上。 霜儿为她准备的斗篷,透明度极好,不费力就能看清外面的世界。斗篷的一脚是锈青色竹叶的,针脚极细,做工精美。 第十一章 紫荆,是否故人 一辆华丽的金丝马车在彦浅清走进承德医馆的那一刻疾驰而过。 “咳咳,停车!”马车上传出一道极富磁性的男音,略带沙哑。 里面主人掀开马车的窗帘不到一会便放下,“回王府。” 马车一晃眼就不见,若不是那翻腾的尘埃,还真觉没来过的一样。 “那不是钦王殿下的马车吗?”有人认出了那金丝马车的标志。 耳聪的彦浅清微微转身看去,街道上的一切依旧,除了她的马车,就再无他人的。 “钦王……这名号怎么那么耳熟呢。” 旁边霜儿蹙眉朝彦浅清看去的方向望去,“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彦浅清很快转过身来,不去理会霜儿,径自朝着那柜台走去。“按照上面的药方,帮我准备好药材研细。另外,再准备一些做工精细银针。” 柜台接过彦浅清地上来的药方看不懂,甚至发现其中几味药是禁药,稍一用错便会危及性命,遂好心提醒,“姑娘,这药方好像有些不对劲,谨防上当受骗啊!如果您有什么疑难杂症,可直接来我们医馆就诊。” “哦?不对劲!”彦浅清语气有些冰凉。但在这儿的掌柜听来,她是因为受骗了才这样的。 一身浅蓝色抹胸长裙,做工精细、花样别致,不显庸俗反而大方得体。透过斗篷的那一层素纱,隐约可见女子的娇巧樱唇。 一般来这里看病抓药的,都是有些银子的大户人家,“姑娘,若方便的话,请随我来。” 彦浅清唇角勾划过一个浅浅的弧度。透过薄纱,极为动人。 而到了后台,当彦浅清摘下斗篷的那一瞬间,医馆里的大夫皆瞠目结舌。略带青黑泛紫的肌肤,与死去的人一般无二。特别是那额头上的肌肤,已经腐烂,正发黑流着隐约发臭的血水。 “小姐,您这是在哪里弄来的伤?”其中一个较老一点的中年郎中放下手中的活问道。 彦浅清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也不想回答。随即她摞起衣袖,将那手臂展现出来,“大夫,你们可有什么极好的办法为我医治吗?” “待老夫去请一下我们少主,或许他有能什么办法。”他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为情。 彦浅清释然,她怎么就将恢复雪颜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呢!就算是在医术发达的现代,这也是一个难题,何不自己再想想办法。 “我要的那些药,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小姐你要的药要经过我们少主之手方能准备。”柜台的人说。 彦浅清点头,随即又将那素纱斗篷戴上。 “还不吩咐下去,马上准备客人要的东西。”才戴上素纱斗篷,那去请他们少主的郎中的声音传来。 透过极薄的素纱,彦浅清并未看到他们所谓的少主。 就在彦浅清带着身边婢女霜儿离开的后一秒钟,一双白褐色的长靴出现在承德医馆的楼梯间。 “少主,那位小姐的药方您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从医馆出来,再到登上马车,彦浅清就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直到自己所坐的这辆马车被有心人的马车撞上。 彦浅清没有说话,也懒得说话。霜儿见此,只好对彦浅清行礼道:“让小姐受惊了!霜儿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外面传进一声刁钻刻薄的喝斥:“大胆的狗奴才!连紫荆郡主的马车也敢撞。” “紫荆郡主?小姐,我们惹上了紫荆郡主,这该如何是好呀!”霜儿一听是紫荆郡主,就不敢出去了,整儿发抖原地踱着碎步。 “继续赶车!”彦浅清有些懒散地下令。刚欲闭眼,便听到外面赶马车的仆人说,“大小姐,我们的马车坏了,怕是走不成了!” “走?这皇城里,没听说过惹了本郡主还可以安然无事的!”这时,一身宫装的小美人从华丽的车里钻出来,眉飞入鬓,眸掠厉色。伸出小手,便有侍卫上前为她递上一把与之着装不符格调的紫黑色的长鞭。 “啊!郡主饶命!!”一鞭子抽下去,皮开肉绽,空中细小的血肉纷纷扬扬。很快那仆人一张白皙的脸便凭空多了一大条狰狞的长疤。 “还望郡主手下留情!”彦浅清清澈似水的声音从马车帘子穿透而出。 是彦浅清? 紫荆郡主眯眼,眸光凌厉,紧紧咬唇,“好个手下留情!”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鞭子狠狠朝着彦浅清所在的马车劈去,“你未免太护短了点吧?” 马车差点就被紫荆郡主给掀翻,若不是这匹马是训练过的,怕是早就受惊,四处逃窜了! 此时彦浅清浑身的戾气特别地骇人,霜儿则吓得躲在角落里低泣。掀开马车的帘子,彦浅清走了出来,瞬即一目了然。不由地,眸子微微睥睨向那受了一鞭子伤的仆人。 她原来还以为是被人找茬了,万万没想到的是,竟是身边出了个吃里爬外的人。 被紫荆郡主打伤的仆人见彦浅清看向自己,眸光略微的躲闪,一脸的委屈大喊:“大小姐,你可得为小人做主啊!” “狗奴才!”紫荆郡主一看见那仆人一副委屈的样,就磨牙恨齿,又一鞭子狠狠地落去。 “啊!!” 又添加了一鞭子,皮开肉绽,正好落成了个打叉,那仆人疼得从马车上滚下来,才差没去拉彦浅清的裙角求救,“大小姐,您要救救小人啊!” 彦浅清才颔首看向紫荆郡主,看后满脸的讶然,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极力掩住喉咙间的沙哑,她的声音不似先前,略带哽咽,“郡主,能否借您手中的鞭子一用!” 那仆人听了,面色瞬间惨白,跪向彦浅清的身板急速扭转,转向那高高在上的紫荆郡主,不停地磕头,“郡主殿下,饶命啊!小人不是有意的!是,是大小姐让小人故意撞上去的!” 紫荆郡主岂是他人能随意蒙蔽的,从彦浅清掀开马车帘子出来的那一刻,仆人的面部细微的变化早被她发掘。她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彦浅清是否真像她皇叔所说的,不是傻子那么简单罢了。 第十二章 失算,是人是鬼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在紫荆郡主的一个眼神下,身边的丫鬟恭敬地将长鞭送到彦浅清手上。接过长鞭,彦浅清似带讽刺地冷哼,“呵!你的解释未免也太荒唐了点。”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能那么说呢?这一切分明就是你指使小的那么做的啊。” 死到临头了还要血口喷人。彦浅清黝黑眸子微沉,手上青筋隆起,咬牙使劲地连续几鞭子下去。 “啊~啊啊~啊!饶~命呐~” 仆人凄惨的叫声充斥满街,令听见的人毛骨悚然,看见的人连忙闭上了眼睛。 都说对付外人,首先得安内。彦浅清这做法还真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彦浅清抽得手软了,才收回鞭子。喘了口粗气,再看去,仆人被鞭子抽打的地方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阴森白骨。 “冤枉人的代价不好受吧?老实向郡主殿下交代,本小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转个身,彦浅清将鞭子物归原主,朝紫荆郡主微微点头示意,“紫荆郡主,这个不懂事的奴才就交给您了,至于郡主要怎么处置他,本小姐绝不敢多言!” “你就那么肯定本郡主相信你?他毕竟是你们将军府的人。” 紫荆郡主唇角勾勒起几分嗜血的笑,“真想不到一贯以善良著称的彦大小姐,为了自保也会有那么一面。” 彦浅清脸儿微僵,身子一怔也不多解释,遂即行礼,“多谢郡主殿下的夸奖!”带着受惊的霜儿退下。 从彦浅清出马车的那一刻,再到现在,彦浅清已经完全肯定,这位紫荆郡主长得再像方钥玲,那也不过是长得与方钥玲十分相似的人罢了,不会是她的。 彦浅清带着婢女霜儿走后,紫荆郡主满脸的笑也收了起来,只见她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图谋不轨、不忠不义的狗奴才,给本郡主带下去解决干净了!”然后才重新进入马车。 彦浅清是带着霜儿去茶馆歇息了一会儿才回将军府的。回来时,见彦晚依独自一个人跪在大门口,她没有上前去问候一句。 倒是彦晚依的生身母亲二夫人,见彦浅清跨门而入,双目通红微肿,原本是恨不得把彦浅清撕了的,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泪汪汪,泪水不住地往下掉。一把拉住彦浅清,这不得不使得彦浅清防范起来。 “大小姐,依儿她不懂事,实在对不住你!你看在她真心悔过的份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彦浅清看了眼外面天黑了还在跪着的彦晚依,淡淡地说:“我从来就没有恨过她。您还是去求求父亲大人吧?” “大小姐!”徐氏央求。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分明就是被她陷害的,就算我跪死在这里,也不准你去求她!” 彦浅清看向那抹娇小的身影不再理会,转身慢慢向竹苑方向走,身体状况本就不好的她经过这一天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了。 来到竹苑,彦浅清突然发现苑子里的花草被人给毁了,唇瓣不悦地紧抿着。 鹅黄色的身影兀地窜到彦浅清前面跪下,待这婢女抬起头来,彦浅清才知道她是雨儿。 “小姐,您心爱的一切……都被二小姐给毁了。” 彦浅清平心静气了会儿,才问:“二小姐可有说什么?” 雨儿愣了半天才将话说了出来,“小姐,二小姐说,说这些都是她的东西,她说……她得不到的,谁都别妄想得到。” “嗤~”彦浅清淡然一笑,貌似人家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更何况是不要的、施舍的呢! “起来,她的就她的谁愿意要,毁了就毁了吧!明早将这些垃圾清理干净,咱们添置新的!” 雨儿欣喜地站起来,跟在彦浅清的身后,“小姐,您不生气呀?” “生气?本小姐为什么要生气?”彦浅清停下步伐。 雨儿想了想,还是决定了说,“啊?您不是非常喜欢二小姐的东西吗?以前将军让人把这些换了,您还怄气呢!” 彦浅清加快步伐,她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 “喜欢?二小姐的!嗬,有新的不喜欢,还偏偏稀罕人家不要的破玩意儿,倒是奇闻啊!”彦浅清进门,将雨儿等关在门外。 听到关门声,雨儿她们才回过神来。“哦!” “去,烧一些热水来,越烫的越好,本小姐要泡澡。”声音从房里面传出。“饭菜也立即去准备,本小姐有些饿了!哦,还有啊雨儿,准备一些洁白的纱布来。” “是,小姐!”一众丫鬟收到命令行动起来。 另一边,彦浅清前脚刚走不久,彦忏明才从暗处走出来。“咳咳~” “将军,依儿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徐氏一见彦忏明便扑了上去。 彦忏明见徐氏如此,那股子的气散去后微微动容。但见彦晚依跪在那儿,一脸的不屑,彦忏明就又来气,“已经改过了!你看她那样是已经改过了的样子吗?” “唉!好好管管你女儿,你好好看看她,都被你惯得不成样子了!” 徐氏听到彦忏明的语气有些软了,便连忙出去将彦晚依扶起,临走时还听到彦忏明的警告:“晚依,回去之后面壁思过!没事就别去你姐姐的竹苑!!” “呼呼~”诡异的风再次吹起,吹打着门窗。镜台前,彦浅清刚处理好额头上的伤,秀眉蹙了起来。 房里有人? 很快,随着那种奇怪气息的消失。彦浅清这才释然。看来,他走了。 躺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彦浅清脑海中掠过一抹白影。她敢肯定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倏的,床头上的烛火被风骤然吹灭。月色下能清楚地看见升腾起青色的烟雾。彦浅清泛黑的手微微紧了起来! 难道真的……有鬼? 尽管彦浅清不信世间有鬼之说。 “是人是鬼,赶快给本小姐出来!” 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入彦浅清的眼睛……还没仔细看清楚,一阵好闻的香味紧接着就扑面袭来,她便在不知不觉中沉睡去。 第十三章 浅谈,府邸异事 果真,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入彦浅清的眼睛……还没仔细看清楚,一阵好闻的香味紧接着就扑面袭来,彦浅清在不知不觉中沉睡去。 “该死的!”回想到昨晚发生的诡异事件,彦浅清懊恼地敲击自己的额头。还好,今天早上醒来并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唯一不对劲的就是枕边那瓶丹药。 “小姐,怎么了?”撑着伞的霜儿疑惑道。 “就是觉得这将军府夜里有些不正常。”彦浅清轻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看着正忙碌着种植花草的丫鬟们,淡然一笑。 霜儿疑惑地低下头去,不自然地玩起手对彦浅清说:“奴婢听将军府的老人们说……说这将军府,有不吉祥的脏东西!” 彦浅清眯起黝黑的眸子,站了起来,“哦?不吉利的脏东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霜儿“噗通”一声跪下,“小姐,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姐,该喝药了。”一道清澈的声音传入彦浅清的耳朵,她知道是雨儿来了! “放在这里凉一会儿吧,有点烫。”彦浅清不急不慢地转过身来,看向雨儿。浓烈的药物扑鼻而来,令她掩鼻、别过头去。 真不知道南雪易是不是故意的!但想到良药苦口利于病,彦浅清还是转过头来,端起桌子上的药碗,“咕咚~咕咚~”两口饮尽。 雨儿蹙紧了眉头,眼睛微眯,给人一种此时喝药的人不是彦浅清,而是她的感觉。瞥见桌子上的甜果,她微微展眉,“小姐,若是这药很苦,就尝尝桌子上的蜜饯吧!” “嗯……”彦浅清此时的声音就像蚊子的一样,但雨儿还是听见了。 “呕~呕呕~哗!!”只觉胃里急速地翻滚,似什么东西在混搅,彦浅清弯下身去,药全吐了出来。 这药算得上是白喝了! 雨儿慌了,急速上前辅助彦浅清,关切的问道:“小姐,这药可有什么不妥?” 彦浅清没有回答她的话,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霜儿,却说:“雨儿,霜儿,你们俩个都下去吧!这药,以后别送了。” “可是这药……”雨儿似乎还想说什么,见彦浅清还拍着胸脯,也就把话憋了回去。 “只是些补药而已,喝不喝有什么关系!”彦浅清解释,雨儿这才放心下去。 雨儿携同霜儿下去后,彦浅清再次看着那深褐色的瓷碗,然后倒在睡椅上继续沐浴阳光。 白玉瓶在阳光下格外地耀眼,光滑且温润……会是南雪易留下来的么? 彦浅清打开瓶塞,属于丹药的一抹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冲击着她的嗅觉。 “不,绝不可能是他。”因为南雪易对她有些不满,甚至是憎恶。还有就是,他大可不必这样。会是谁呢!以前的那个她认识的人? 彦浅清倒出一粒丹药服下,入口即化,略有几分冰凉、舒爽之感。真的很好吃,就像吃棉花糖一般。 三日后……天气渐渐回潮,阴雨绵绵,气温骤减。彦浅清在雨儿的嘱咐下,披上一层洁白锦衾。 宣王府,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合,给人一种沉沉的压抑感。两头石狮浅卧,双眸微闭却不失威慑。高翘的房檐缓慢地滴着水珠,噼里啪啦作着音乐的交响曲。 走下马车,接过雨儿打开的一把油纸伞,彦浅清对随行的仆人们嘱咐道:“你们几个还是不要跟来,就在此等候本小姐。” “是,小姐!”众仆人躬身行礼。 雨儿随彦浅清上前,到达那硕大的朱门外,便代彦浅清叩门,“有人在吗?” 打开那朱门的是位年纪轻轻的书生,先是见到雨儿,再慢慢看到撑着把油纸伞、蒙着面纱,且身材极妙的女子,也不越矩,礼貌地说道:“我家王爷有请,请小姐随我来。” “他早就知道我会来?”彦浅清失言。拿开手中的伞,她看了看不远的东边,紫霞一片。随后对雨儿说:“你就在外面等候本小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雨儿虽没说什么,但彦浅清看得出来,她不放心自己,想陪自己去。 心意已决,彦浅清不去看雨儿目光的楚楚,扭头就随那书生进了宣王府,直到那沉重的朱门再次合上。 宣王府的花园布局真的很不错,但现代的她也见多识广。外加上她是来带走自己的身体的,不是来游赏王府的,也就没有什么好兴致去感慨一番。 在那名书生的带领下,彦浅清来到那个她熟悉却透露着陌生的后院,然后又穿过那个水榭,她才来到那个阁楼。 空荡而阴寒的寝室,那张硕大无比的寒冰床,尽散着冰冷的气息。寒冰床上,那名少女神态端详,两颊微微泛着肉眼可见的绯红,双手平和地交合,放于小腹之上,似是做着什么甜美的梦。 寒冰床边,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子望着那少女的睡颜,久久不语。 “怎么,你们还想让她醒来?”彦浅清一进来,就看到宣王身边的南雪易,不免有些惊讶。但想到宣王的目的,她的内心马上就不是滋味,甚至开口就带刺。 “难道你希望你的救命恩人永远不醒来吗?”宣王眯眼向彦浅清看去。“看来这几天养得不错,脸色好了许多。” “希望?当然希望啦!喝,可惜……她告诉我,她醒不过来了,让我好好替她活下去。”彦浅清黝黑的眸子划过一丝伤情,转瞬即逝,令人难以捕捉。 “本小姐今日来的目的,想必宣王殿下已经知道了!有兴趣的话,就陪我为她送行?” “送行?”宣王挑眉,故作疑惑。 彦浅清点头,走近寒冰床,望着以前的自己,心里不是滋味,“嗯!我已经选好了地方,一个她非常喜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南雪易说话了。从彦浅清一进门,南雪易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喜欢百花绽放的地带。但我此时更希望她能永保容颜……我为她选了长极山。那里有洁白的冰雪、盛开不败的雪莲,很美。” “是吗?你也太过自以为是了。”南雪易的话语,听不出任何色彩,彦浅清也只是浅浅笑了笑,不予理睬。 第十四章 平等,芸芸众生 “是不是自以为是,好像与南公子没有什么关系吧?”彦浅清毫不退缩,堵住了南雪易的话。看向默言的宣王,见其脸色不好,彦浅清毫不留情地讽刺,“宣王殿下,您不会对这具尸体感兴趣吧?” 似乎是戳中了宣王的心思,他冲彦浅清怒吼道:“大胆!” 宣王发怒,南雪易毫无察觉地心头一紧。但看到彦浅清朝宣王盈盈一礼,明显的疏远,不卑不亢道:“小女子口不择言,望宣王殿下海涵。但她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小女子可不想看着她被人当作木偶,玩弄于鼓掌!”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宣王眯眼,眼眸尽带危险的讯息。他眼前的人,真的是彦浅清那个天真无邪的傻子吗?从打捞起她再到现在,她对这具尸体未免也太在乎了点。恩人!救命恩人?这具尸体究竟是什么人……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好个彦浅清!”见彦浅清满身的伤,所露之处没有一片好的肌肤,宣王舒缓了一口气。 “谢宣王殿下成全!”彦浅清的声音不似之前,轻快愉悦中多了几分感*彩。 好听至极。 长极山,紫国最为边远,海拔次高的山脉。山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花草飘香,彩蝶翩飞,四季如春。相传,长极山的中间有一泓冰湖,似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那是雪萼仙子的眼泪…… 看着插满彩色鲜花的竹筏子上棺木里躺着的身体,一身洁白无瑕的圣女裙,秀而长的直发,鲜花一朵朵,彦浅清一声下令,“起!” 竹筏子便被人推向冰湖,渐行渐沉,到达湖心时竹筏子上的棺木正好开始下沉,直至淹没。 忽然,在棺木沉下后的那一瞬间,彦浅清浑身冰凉,如同冰冻。紧了紧身上厚重的锦衾,她差点儿就朝后倒下。 微微睁眸,也没大注意扶住自己的人是谁,彦浅清无力的说:“好冷……送我回去。” 南雪易蹙眉,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迅速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锦衾解下来,披在彦浅清的身上,再为她把脉。 “来人……”南雪易还没叫,就见陪同彦浅清来的婢女上前来。 考虑到她做不了什么,南雪易看了周围的人,宣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似乎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他才将彦浅清打抱起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而宣王,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之中。 长极山一行,彦浅清本就虚弱的身体又突然间染上风寒,回皇城的期限也就往后延迟了。 “嘭~”药碗清脆的打碎声穿透过门外。 南雪易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上,不安、无规律地乱跳,眉头皱得越发的紧起来。这一日下来都换好几次汤药了,她不是全吐出来就是心情不好摔碗这种情况。 门被打开,雨儿手上抬着的托盘中全是药碗的碎片。见到南雪易,也只是面带惭愧地摇摇头。 “雨儿,最好别让本小姐再闻到那股子的药味!没听见本小姐交代你去做的事情么?快点!”听见脚步声,躺在床上的彦浅清以为是雨儿又端来汤药,意欲央求她来着。因此,她的话语不免尖锐起来。 “她已经出去了!”南雪易走近床榻,看着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的彦浅清,有些不悦的说。近日若没有宣王与他,在彦浅清身边侍候的仆人怕是都会遭殃。 彦浅清闻言翻转过身来,无意瞥见南雪易的俊颜,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好滑稽,一定非常丑吧! “呵!来我的房间干嘛?看我笑话的?”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向他。 “当然是奉宣王的命令,不然你以为……”南雪易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淹没。毕竟他说谎了。 彦浅清闭眸,就将手伸了出去,没一句好话,“南公子,你故意整我的吧?那汤药,不是一般的恐怖!” 南雪易顿了顿,懒得搭理彦浅清,只顾着为她号号脉。然,他伸手去触碰到彦浅清手腕的时候,感受到属于她体内的冰寒之气,只增不减。而她此刻的心跳极其缓慢,混乱无序,似有若无。 相比上一次的,这次更糟。怎么回事? 假寐间,彦浅清见面前的南雪易眉头紧锁不展,对他的好感也就增了许多。 回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她觉得有些惭愧。 “怎么?本小姐都不为自己担心,南公子却比……罢了!夜已经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彦浅清黝黑的眸子倏的睁开,不想却与他对视。 南雪易作为一名医者,嫉恶如仇。芸芸众生,在他这个医者面前都应该是平等的吧? “小姐,照您的吩咐,雨儿已经将药给买来了!哦对了,还有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雨儿无意的闯入,打碎了这片刻间的美好。 南雪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彦浅清却没觉得怎么,相反却怒了,眉目一横,“出去!” 站在房内的雨儿不明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事,但想到她家小姐病魔缠身,脾气暴躁也属正常。于是,她才出去将门合上。 雨儿出去,房门合上,屋内的气氛出奇的诡异起来。 “就算不是您彦大小姐,本公子依然会那么做。”南雪易的话,算得上是对彦浅清埋怨的解释了吧! “哦?是么。看来是本小姐自作多情了,南公子作为一名医者,不单单医术要了得,而且这用心也要澄明。不是每一个患者都会适应您所谓的呕心沥血。相反的,您的做法,轻则只会浪费时间与金钱,重则是害了一个人生命,与杀人凶手无异。”而彦浅清的话,一语双关,算得上是对南雪易这个人的见解。 “告退!”南雪易的声音没有一丝色彩,这在彦浅清看来,是意料之中的。作为一名富家公子兼倍受万人尊敬的医者,怕是还没有被人那么数落过。 “雨儿,可以进来了。”彦浅清声音很小,她无力撑起手臂,从床上爬起来。 南雪易打开房门,一股湿湿的暖潮扑面而来。看到雨儿准备的热水与药草,他眉头微微一皱瞬即舒展。 “进去吧。你家小姐唤你呢!” “嗯,雨儿知道了!”雨儿一脸的笑意,没有一点受过委屈的样。 南雪易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那珠帘之内,然后悄然离开。 第十五章 迷梦,冰雪幻境 彦浅清让雨儿准备好一切,便让她回去歇息了。留下彦浅清独自一人试水、布药、脱衣、沐浴……这是她最后一次药浴,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次。 她要改变这副身体的体质,不然她就会慢慢地和这副身体慢慢消亡。 闭上眼睛,屏上呼息,冰冷的身体与翻腾的药水相融,寒冷更胜几分。 尽管如此,那也只是彦浅清的主观感觉。事实上,小小的水分子正往发紫的肌肤里钻,她应该感到身体发烫的。 整整在她特制的药水里泡足两个时辰,彦浅清这才起身穿上雨儿准备在一旁桌子上的衣物。拎起洁净的浴巾,将还在滴水的及腰长发拧干,这才上床将自己冷热不定的身体裹起来。 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也舒服了许多,尽管彦浅清是很晚了才睡的。屋里的一切都被打理干净,偶尔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很是安神。 她轻轻掀开被子,试着舒缓一夜的疲劳,活动颈部舒展双臂。果然好多了,心情也很不错。 那香应该是南雪易调制的吧?还真是用心了! 穿上鞋子,回头便见那洁白的毛绒。彦浅清心头一暖,雨儿那丫头还真细心! 待洗漱好,彦浅清才推开房门,从里面出来。外面正在飘雪……可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飘忽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眉头一皱。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姐,您醒啦!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守在门外的雨儿面色有些惊恐。“昨晚……嗯!死了好多人,而且死法各异,官府正在查办。” “知道了!”彦浅清云淡风轻地说。 雨儿偷瞄着彦浅清,从她脸上,她看不到一丝害怕的情绪,心头上的石头这才轻轻落下。“小姐,宣王殿下正等着您去用膳呢!” “别的还有什么事吗?”彦浅清看着今日生意异常冷清的客栈说。 雨儿似犹豫地想了几秒,“哦对了,还有就是商量回皇城的事。” “嗯!”彦浅清微微愣神。 还有整整十日就是中元节了,鬼的节日,迎接亡灵。而再过后的一个礼拜,就离紫明皇后的生日那天也不远了。 中元节,对一个信奉迷信、崇尚礼教的封建皇族来说,是何其重要的节日。也难怪宣王总阴沉个脸,闷闷不语了。 出了客栈,在当地官员的相送下,彦浅清欲上马车。但看到马车前趴跪着的人肉墩子,彦浅清蹙眉不前了。 “县令大人未免也太不把底下仆人当一回事了!仆人也是人,也是有人生父母养的!” 那趴跪下的小女仆不知道是听了彦浅清这句话感动了还是怎么的,娇小的身板一个劲不停的颤抖着。看得众人心疼,县令面色铁黑。 宣王轻咳两声,向彦浅清看了过去。“浅清若是喜欢那小丫头,便收下好了!” 彦浅清收回看着小女仆的目光转看向宣王,满面的不解,“本小姐与宣王殿下不熟!这小女仆虽然瘦弱了点,但也眉目清秀,说不定会是位小美人。” “哦?是个美人又能怎样!难不成浅清你要为本王纳妾?”宣王丝毫不觉脸红,淡漠的说。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见宣王殿下当众调侃那位带着斗笠、穿着严实的美人,那县令急忙对身边的人吩咐,“还不赶快去抬一条凳子给那位小姐!” 底下人照办,快速找来了凳子。彦浅清在雨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掀开帘子进入马车之前,她说:“宣王殿下想多了!本小姐这里不缺奴婢,倒是宣王殿下那里,养个闲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宣王一笑,看向正从客栈里出来的南雪易,“南公子,这个小女仆就交给你了!” “本公子那里不养闲人。”南雪易直接拒绝。刚才宣王与彦浅清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呵,那就启程吧!”宣王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南雪易,随后才注意到那名小女仆,毅然登上马车。 南雪易意欲跟上宣王,但还是同情心泛滥了,“是谁替你说话的,你就去谁的马车!” 马车里宣王的笑意更浓了。 最后小女仆在雨儿的阻止下,被彦浅清叫上了马车。当小女仆看到彦浅清的真容时,差点就尖叫起来。 “闭嘴!我家小姐有那么可怕吗?”雨儿第一个就不悦了,心里有那么一刻认为她家小姐救了个白眼狼。 彦浅清给自己的额头上好药后,在雨儿的帮助下裹上棉纱。“本小姐这张脸恐怖吧?曾拥有绝世倾容的我,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 放下手中的镜子,拉起那小床榻上的白狐锦衾盖在身上,彦浅清看向小女仆,“有名字么?” 小女仆狐疑地摇了摇头。 彦浅清这才闭上眼睛,好像再回忆着什么似的,“你……以前的我们见过?” “小姐您是贵人,又怎么会与奴婢相识呢!”小女仆轻轻摇头。 饶是如此,彦浅清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言辞呢!她总觉得她们这么有缘,定有哪方面的联系。 从开始的小女仆的表现,到宣王开口时她的惊起,再到刚才上车后看到自己面容时的诧异,甚至面容不自然的惨白……就算她彦浅清真的有那么恐怖,也不至于令她这般吧?更何况还是提出要收留她的“恩人”。 “去了南公子那里,你要机灵些,主人交代做的事情,一定要按时完成。主人憎恶的事,万万要谨慎。”盯着面前的小女仆,彦浅清从她惴惴不安的面容及飘忽不定的眸子间,看出了一丝的幸运与狡黠。 “多谢小姐提醒!”小女仆面色自然了些,声音中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因子。如果没有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彦浅清还以为自己的观察有误。 最后将看向小女仆的目光收回,彦浅清拢了拢那暖和、且毛茸茸的锦衾,“雨儿,到达下一个镇子的时候,记得叫醒我。”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倦意。 “知道了,小姐!”雨儿回复。 福兮祸兮……小女仆此番随南雪易回皇城,恐是凶多吉少。那她彦浅清呢?幸运又有多少? 合上眼帘,彦浅清坚信,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好好存活下来。 第十六章 沁园,彦芸之母 这边大雪纷飞,皇城那边却刚下完一场大雨。 “娘!”手执一把山水画的油纸伞,长发及腰,白裙少女一进沁园便冲那亭子里撑着头浅睡的素衣美人唤道。 芸儿? 素衣美人轻轻睁开眼睛,久久不动,以为自己这三年来没有走出沁园而出现了幻觉。 “娘!!”彦芸对那亭子里女人的表现有些担忧了!三年不见,她芳华不减。但心智…… 一滴清泪划过素衣美人的面容,她怔怔地转过身来,看向那唤她“娘”的姑娘,声音出奇地平淡,“姑娘怕是识错了人。” “娘,你在开我玩笑么?”彦芸一步步走进小园。 素衣美人垂下眸子半晌,“你是无心?” “不是。”在听到彦无心这个人的名字,彦芸的心就紧了,“娘,我是芸儿!” 芸儿?! 一道晴天霹雳,素衣美人无力瘫坐下来。对啊,她的无心已经失踪了六年。无心两三岁就非常地听话、孝顺了! 那个小女孩从小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着她的心。每当她累了的时候,无心便会为她捏肩捶背,倒水端茶…… “三年了,还真是难得听你唤我一声娘。”素衣美人闭眸挤干眼泪,待睁开眸子时,多了几分凌厉。 “说吧!你可不像我的无心那么懂事。” 彦芸满面的疑惑,眼眸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你的无心?娘,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是你女儿啊?” “我养你那么多年,而你妹妹无心呢?从小就走失……你应该知足才是!”一提到彦无心,素衣美人就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你是我娘,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错,这三年来我是没有叫过你一声娘!你就不想想我这是为什么吗?”彦芸洁净如玉的指甲陷入素手,隐约见血。 见美人不语,彦芸自嘲式地笑了,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对内心深处的掩饰,此时的她更想抱头痛哭。 不过,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她,大可不必! “娘,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从正室变为平妻的原因吗?自从三个月前的一次变故后,彦浅清已经不想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傻子了。从她身上入手……说不定还会知道一切真相。” “徐氏母女这三年来可是嚣张得很!彦晚依竟然想着去掐死彦浅清,结果被陷害!” “彦浅清!”经彦芸那么一提,素衣美人倒是想起了彦忏明特别重视的傻子,也就是那女人唯一留下的骨肉,“你回去吧!且让我在这沁园静上几日。” 凭什么!明明是她与他先遇到并且相爱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赫莲裳一来,一切就都变了。她要回去,问他为什么! 风猛烈地刮着,残卷着片片白茫茫的雪花。一股极寒的强大引力,穿透过那娇小的身体,形成一道神秘的时空隧道,似乎会吞噬初生万物的灵魄。 “姐姐,你要坚强勇敢地活下去……自私一点,不为他人。钥玲定会为你打开时空之门。”方钥玲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彦浅清脑海。 长极山主峰,白雪皑皑。那片湖面被冰封起来,湖底身穿白裙少女的眸子微微闭着,好像随时都能睁开眼睛醒来。 “钥玲……好冷!”那片雪海中,彦浅清到达不了想要去的地方。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无助地倒在雪地上,慢慢地失去气息。 是的,她把自己埋葬在了她曾经喜欢的那片纯洁里。 “她现在怎么样了?”遥望那一片的白雪皑皑,宣王面容平静地说道。 “寒气已入体,恐危及性命。”南雪易望着宣王如玉刀削的侧脸说道。 “本王想,南公子应该是有办法救她的。”说完,见南雪易有些不安的神情,他藏在身后的手无端地紧了。 许是那颗平静如水的心乱了。 “宣王殿下也不想想,这极寒之地可有温泉?就连一味普通得不再普通的药都难寻到。” “快马加鞭走出这极寒之地?少说也是三日的时间,这已经算是运气极好的啦!”怕就怕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路给堵塞。 “彦大小姐的身体可拖不得!”南雪易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没察觉到自己激动的情绪。 “南公子什么意思?”宣王蹙起剑眉,那身厚厚的披风瞬间被风撩起。 “纯属作为一名医者的意思。宣王殿下,一起去看看彦大小姐如何?”南雪易咧嘴笑了,至于这个笑里包含几个意思,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南雪易精心的护理下,彦浅清终于熬到了极寒之地的最后一个晚上。这于彦浅清来说,已经是奇迹了。南雪易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为自己破纪录而感到高兴。 “本小姐的命大的很,不是天王老子能收的!”自大的话从她粉白的唇口轻吐而出。 二十二世纪的她虽是个孤儿,但也是一代军事企业家的千金小姐,国际隐秘组织特意培育的新一代特工。 就为了一个x-k的叛徒,她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破地方,占了具被人暗杀了的女尸,还承受着非鬼神能受的痛苦。 彦浅清蔑了眼支开南雪易,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宣王,端起那碗微凉的雪参,疑惑了半秒。 就没有当归? 一口喝掉碗中驱寒的补药,彦浅清拉拢毫无温度的锦被,换了个舒适的睡姿,不忘屋内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小女子就先歇息了,宣王殿下请便啊!”闭上眼睛,随着额头上冒出涔涔细汗,彦浅清睡意渐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失去了意识,与死了的人无异。 “浅清?”宣王走近床沿向背对着自己的彦浅清唤道,他的嗓音低沉沙哑,略带几分的颤抖。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宣王急速拉起彦浅清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触手冰凉,惊得他的心不由地紧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只手拎起一旁桌上的药碗,他的目光不由地晦暗起来,“该死的南雪易!” 放下彦浅清冰凉透骨的手,宣王阴霾着脸朝外面走去,只是刚走到门的那儿,伸手去碰门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南雪易与彦浅清丫鬟雨儿的对话。 第十七章 玉珏,孩提玩伴 “南公子,我家小姐吩咐了,这些热水要用……”雨儿将要说些什么,却被南雪易的话给阻拦下来。 “将热水放回去,你家小姐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可是!”雨儿纯属担心自家小姐,不免有些着急。 “走吧,陪本公子去下下棋,你家小姐过了今晚就会没事的!”南雪易催促。 “南公子,奴婢不会下棋,怕是要辜负您的好意了。”邀请她一个奴婢下棋?换作谁都不会相信。 雨儿是彦忏明指给彦浅清的一等丫头,又怎么能不明白南雪易的意思呢?她执意不走。 南雪易见雨儿不识抬举,他便直接点明了,“宣王殿下正陪着你家小姐,他可不喜欢隔墙有耳……”最后的四个字,他是凑近雨儿耳朵说的,说得极轻。 雨儿红润的两颊瞬间翻白,而南雪易则带着副招牌式的笑容,阔步扬长而去。 宣王怔怔地收回手,转过身来望着那床榻之上人,步伐稳健缓缓向前迈进。 褪去身上那厚实的衣服,他将彦浅清那冰凉的身体抱进怀中,用他那结实而温暖的身体为她取暖。 感到一股股的暖流不断地窜进身体,彦浅清不断地向他靠近,甚至伸手去抱住那份温暖,笑容甜美,呓语不断:“小傻瓜!说好的,长大以后你必须娶我!嘿嘿,想逃?没有门的哟!” “浅清,小傻瓜是谁?”宣王原本是伸手想去触摸彦浅清笑颜的,但听到她的呓语,他收回了手。 “嘤嘤嘤,可我还没有勇气对你说,我就是你的……你就那么娶了她人!你就那么讨厌我!”不知梦到了什么,彦浅清就像个孩子,突然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宣王的眼睛覆上一层浓厚的冰霜。 他大致知道了那人是谁。 某间昏暗的屋子里,粗大的红烛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却奇迹般地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楼台边上,男子瞭望远方茫茫雪景,时不时地灌上一口美酒暖身。 “雨儿!”彦浅清模模糊糊处在半睡半醒中,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昨晚她喝了南雪易的汤药,忘了泡澡竟然睡着了! 雨儿进来时,是顶着黑眼圈的。因为担心她家小姐而一夜未眠,“小姐,你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经她那么说,彦浅清面容明显地微微一怔。 被褥里属于那股子的暖流,渐渐地在消散着,“已经好多了,辛苦你了!”彦浅清看着她说道,误以为是她为自己暖被褥。 “哦!”雨儿轻轻点头,看向彦浅清的眸子间闪烁着欣喜之色。 彦浅清活动了一下筋骨,面容暖和着些,“雨儿,可以去给我再去烧一些热水,我泡一下吗?” “嗯!”雨儿应答,迅速消失在这间昏暗的屋子。 轻轻挪动身子拢紧被褥,感到一块月牙型的硬物,彦浅清蹙眉,伸手摸去…… 今日的彦浅清依旧穿得很严实,比任何人都要夸张。穿得很厚,却掩饰不了她纤瘦的身子骨。走下楼的时候,有不少人的目光探了过去。 “早哇,两位!”见人都到齐,彦浅清惯常性地打着招呼。 南雪易见彦浅清人来了,带着那名小女仆话也不说地就上了自己的马车。宣王别过眼来,欲上马车,对彦浅清说:“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启程吧!” “慢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彦浅清开口道。 宣王停下脚步,看了过去,剑眉惯常的一蹙,“彦大小姐,可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语言尽散着疏远。 彦浅清抿唇,捏着那块玉珏的手紧了紧,踌躇了会浅笑:“嗯……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启程了。” 回想到以前的宣王与现在的宣王差别那么大,宣王就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彦浅清最终没能说出口。 他已经不记得了,那就让那段记忆留在她的脑海。有时候忘记了,或许对她与宣王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看着宣王进了马车,彦浅清对身边的雨儿说:“昨晚,他应该没有睡好吧!” 雨儿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面色一变,“噗通”便跪了下来:“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彦浅清似乎没听见,径自上了马车,而后面跪着的雨儿不得不提起裙角跟上。 马车上,彦浅清发愣地看着手中的玉珏,似回忆着什么地对雨儿说:“以后,不要自作聪明。” “哦对了,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挑眉看向刚上车的雨儿。 “小姐,你不会是要赶奴婢走吧?”雨儿才恢复平静的面容紧张起来,冷不丁来一句。 “你说呢?回答我的话。”彦浅清趣味地打量着她,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珏。 “差不多,快三年了。”雨儿回答。 “哦!那你们几个谁在我身边最久?”彦浅清问。 “当然是露儿啦!小姐,你不清楚吗?露儿差不多是与你一块儿长大的。”雨儿疑惑道。 抿了抿唇,彦浅清说:“她虽是留在我身边长大的,可我并没有去留意她什么。” 原主虽与露儿是一块儿长大的,但原主几乎很少与她接触。茶余饭后,顶多几句话,她就把她给撤了下去。 彦浅清思前想后,原主接触过的人也是很多的,但都没有多大的交集。这里面,彦芸与彦忏明除外。 “小姐,你不是将这块玉珏埋起来了吗?怎么又掏出来了?”看见彦浅清手中之物,雨儿平淡地问了。 “这块玉珏……你确定是那一块?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有另一块玉珏的存在。回去后,记得帮我把这块玉珏也埋了。”彦浅清唇带似有似无的笑意,将玉珏收放好,紧了紧身上暖和的白狐衾,“和那块一起,知道吗?” “奴婢看着这玉珏挺不错的,埋了怪可惜。不如,小姐你就将它留下吧!” 雨儿没想到彦浅清会同意自己的建议,“嗯,那就算了吧!留着说不定有用!” 其实彦浅清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做的原因,只知道那块玉珏还不错,不错就得留下。 第十八章 流产,侧妃告状 这边气氛倒是和谐,而另外两边的气氛就很怪了。 南雪易在那儿就这样干坐着,周身透着一种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这让小女仆有些受窘。头尽量压得低低的,大气不敢粗喘。 “公子!”这一声透露着委屈的声音从她唇口溢出。 “觉得不适就说一声。”南雪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让小女仆更惶恐不安了。 “就是,公子不说一句话,奴婢有点不习惯。”小女仆将那丝苦闷吐露了出来。 “哦?那你希望本公子怎么做?银子本公子会命人备好,觉得不习惯可以走!本公子绝对不会拦着。” “公子!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公子的了!”小女仆慌张了,当即表明决心。 她的表现,南雪易可谓是见多了!心里烦躁,却不露言表。 “一辈子?本公子这个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女人了。” “不要作践自己,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地称呼。随本公子回到皇都后,就到医馆做见习,能学到多少,是你的本事。” “至于,你什么时候想离开,告诉管事的就行,不用支会本公子。” 小女仆听后,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还可以再见到公子么?” “你就那么想见到本公子?”南雪易自嘲道。 “嗯!我很久以前就听到公子的大名了,只是无缘相见而已。”既然他不喜欢她那样称呼自己,她就换了个“我”字。果然,感觉身份不再那么尴尬,人也自信了不少。 “大名?不敢当。无缘相见?这倒是有趣得紧!现在不就见到了么?”南雪易眼睛微眯,唇角噙着一丝的嘲意。 他南雪易的名声还真大,连那么边远的地方都如雷贯耳。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忧虑? 看到南雪易的笑容,小女仆更加滔滔不绝起来,“公子不仅人医术超群,就连性格都是顶好的呢!” “性格顶好?本公子很不喜欢小蜜蜂,这点你应该谨记。”南雪易一句话,就成功堵住了小女仆的嘴。 一切又恢复如初,小女仆坐如针毡。但相对宣王那边,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殿下,属下回去没有找到您所说的那块玉珏!” “没有找到?那就留在那里继续找!什么时候找到,就什么时候再回来!”宣王喉咙干哑,利落地放下车帘,闭目养神起来,似乎昨夜真的没有睡好。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问一下彦大小姐?”随行的贴身侍卫问道。 深知宣王的脾性,见宣王没说话,他也就不敢再说了。 一身大红色的云罗衫,及腰的长发娟秀地盘至脑后,戴着金光闪闪的步摇,插着两三支凤钗。徐淑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一笑。 随后对身边的白裙婢女说:“太子殿下昨晚去了哪里?” 白裙婢女抿了抿唇,如实回答道:“昨晚,杨侧妃身子不舒服,太子殿下便匆匆从花楼回来,去了她那儿。” 徐淑景一怒之下,就将梳妆台上的镜子打碎,柳眉紧锁,蹂躏着自己的红唇,“好一个身子不舒服,杨沁那个贱人!” “走!既然杨侧妃身子不舒服,咱们就去看看她。”她切齿道。 “娘娘。”白裙婢女轻唤一声。 那毕竟是太子的骨血啊! “命御膳房准备好上好的乌鸡汤,就说本宫要去探望杨侧妃!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徐淑景眉眼间划过一丝的怨毒。皇长孙,只能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如若不是,她不介意毁掉一切! 见身边的婢女愣是不动,她没有因此而恼怒,相反的却是洋洋的得意,“进了这东宫,就别想在本宫的面前耍花样!太子殿下还年轻,许多事情还不知轻重。明白吗?” “可是……娘娘这么做不妥吧?毕竟那是皇长孙,太后不是很重视皇族血脉的吗?而且,太子殿下似乎也非常紧张杨侧妃肚子里的孩子。”白裙婢女小心翼翼地说着,时不时地观察着眼前这位主子的神情。 “嗬!她不过是个侧妃,又不是正妃!皇长孙出自她的肚子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又不是嫡长子!”徐淑景言语变得尖锐起来,眼睛上下地打量着面前的白裙婢女,大有杨侧妃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那么维护她的意思。 “娘娘,奴婢是担心您的做法会让太后不悦,令太子殿下不喜,大家心怀芥蒂。” “本宫知道你是聪明人,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徐淑景唇角溢出了艳丽的花儿。 白裙婢女愣住几秒,遂即领命,“筱儿这就去办。” 随着“滋补养身”的乌鸡汤进入太子侧妃杨沁的肚子,慈宁宫里那位身份尊贵的女人动怒了,“碰!!”一声,桌子被她拍得巨响。 岁月终归是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留下足迹,紫明王朝的这位太后瞬间苍老了许多。 “徐淑景!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皇长孙,她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后一辈们儿孙满堂。 “太后,您要保住身体啊!”贴身的嬷嬷忙上前去扶住她,满眼的心痛。 “这作的是什么孽啊!”紫明太后叹气。 深沉的宫门被缓缓推开,空中柳絮随风而散,飘满一地。白裙婢女独自一人打着灯笼,走了进去。进去时不忘嘱咐随行的众人,“你们就在这外面等着。” “喏!”众人领命道。 微凉的夜风徐徐吹拂,柳絮飘香,明月依旧。 “新太子妃现怎么样啦?”冰冷的宫殿内,紫明皇后一身大红色的凤袍斜靠在塌,双目微闭,不断地轻柔着太阳穴。 殿中,一身墨蓝色长袍的男子孤傲地站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位被两个奴才搀扶着,面色苍白的、身子羸弱的素衣女人。 “皇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景姐姐她~”墨蓝色长袍的男子还没说什么,素衣女人就先开口了。 “晟儿,母后在问你的太子妃,她现在怎么样了!”紫明皇后倏的睁开眼睛,看向站在寝殿中央的两人。 第十九章 妥协,晋升良娣 “母后!沁儿刚流产,理应好好休息却赶进宫来!母后怎的就不问问她怎么样了,而去关心徐淑景那个毒妇!” “她已经被儿臣赶进了冷宫!儿臣正想要启禀母后,废掉太子妃的事呢!”慕容晟不耐烦地交代,狐狸似的眸子尽显阴霾。 “殿下,您要废太子妃?”素衣女人一开始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擦干面容上的泪滴,现在面容上竟隐约浮现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喜悦之色。 慕容晟面容一横,不悦地看向她,提高声音的分贝,道:“怎么!她害了我们的孩子,罪无可恕,你这是要为她求情?” 杨沁进退两难,她当然希望嫉妒她、害死她孩子的徐淑景被废了!可是,依皇后娘娘对徐淑景的态度来看,想要废太子妃怕是难于上青天呐! “殿下,臣妾并非是要为景姐姐求情!她害死咱们孩儿自是罪无可恕的,可,可她是太子妃,您的结发妻子,她是爱你才会那么做的啊!”说出这番话,她的眼泪瞬间迸发而出。 因为她的出生,所以决定了她的孩子的命运,她不甘心…… “沁儿,还是你懂事多了!可我们的孩儿已经不在了,徐淑景那个毒妇,本宫休定了!”慕容晟拢过杨沁单薄的身子,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暗下决心。 斜靠在榻上的皇后轻轻瞥过殿中的两人,双眸重新合上,“晟儿,不是母后说你!还是你纳的这位侧妃懂事得多。” “太子妃既然已经确定,岂可轻易地说废就废!” “母后!!”慕容晟出声制止。 “你还年轻,孩子迟早都会有的。行了,这件事追根究底都是你的问题!太子妃嫉妒成性,罚俸禄半年,抄女戒八百遍以儆效尤!杨沁即日起,晋升为良娣!母后累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轻吐浊气。 “殿下。”心里虽有不甘,但皇后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能见好就收。 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经尽力了的男人,杨沁默然收起心中的酸楚。她知道,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切都由不得他。 “晟儿,改日母后再为你相几个不错的丫头!母后可还希望有许多小皇孙围着母后转,叫母后皇祖母呢!”皇后说话间,眸光有意识,无意识地偷瞄向杨沁。 这个女人!也难怪徐淑景会那么做,日后不定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不过,想到太子身边有那么得力的贤内助,她甚是欣慰,不由地开始惋惜起杨沁肚子里流掉的胎儿。 “但是,母后更希望第一个小皇孙出自太子妃的肚子!你们俩可明白?景儿还小,有许多地方该迁就的就要迁就着些!回去后就别再与她怄气了。和和气气的才叫一家人嘛!” 见慕容晟深深蹙起了眉头,杨沁煞白了小脸,皇后“呵呵”地笑了,无力的向他们挥挥手,“嬷嬷,送太子殿下与良娣回东宫!” 太子侧妃流产一事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紫明皇后三两句话,权势逼压给震住。杨沁可谓是不敢怒也不敢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不过,徐淑景害死她孩子的事,岂能说算就算了!慈宁宫的那位应该是知道的吧?听说还动怒了呢! 杨沁眼眸间闪过一丝怨毒。不是只有她徐淑景才有权势,她杨沁没有靠山,可以自己找靠山呀! 晨光熹微,夜虫放弃了作祟的嘶鸣声。随着雀儿那几声叽叽喳喳,这片院子渐渐脱离诡异的月色。 胡乱编着几条粗辫子,将头发挽起,倒是有几分英气的少女,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轻推开某院后门,探进面容姣好,面目惊奇小脑袋。 探知到院子里安静的很,啥人影都没有,她这才轻吐一口气,咧嘴一笑。 这个阿丑真的是太聪明、太好了,竟没忘记给她留后门,改日一定多犒赏犒赏她!嘿嘿! 少女身姿轻盈,快速进入院中,轻轻将院门合上,再放上门杠,并得意地拍了拍手掌。 待一切弄好,她已困意绵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正欲转身却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黑影吓得面色惨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三小姐!”阿丑这句话成功拉转了她的魂魄,待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时,她无力后退了半步。 彦晚依猛拍着自己胸口,长长吸了一大口气半死不活地,泪水直打眼眶里转,“你,你……你不知道你一身灰色的衣裙,突然间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本小姐身后,会,会吓死人吗?” 阿丑面不改色,对彦晚依说:“三小姐,二夫人她找你。” 一听她娘找她,彦晚依就好不容易才恢复下去的面容有开始慌张起来,谈吐有些结巴,“喂,喂喂!那你是怎么说的?” 阿丑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啊!这个死阿丑,臭阿丑! 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关键时候你给本小姐掉链子,拖后腿啊! “阿丑,你骗我的是不是?别逗本小姐了,一点都不好玩!”彦晚依轻轻地吸气,鼓起腮帮。 见阿丑不说话,彦晚依这才急了,还跺起着脚依偎在她身旁,“你怎么可以!阿丑!!” 到阿丑再次说话时,彦晚依那个后悔莫及呀! “二夫人!如果没事,阿丑就先下去了!” 彦晚依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娘亲什么时候在这的? 回转身来,徐氏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再看阿丑,阿丑话也没说,只对她行了个小礼,然后转身就走。 她气急了!怎么可以? “你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对……你绝对没有看见我!不要看见我啊啊啊!!”彦晚依贝齿紧咬着粉红色的下唇瓣,眉头紧蹙,眼睛微闭,双手掩耳,蹑手蹑脚就要开溜。 徐氏听到她嘀哩咕噜,神经兮兮地乱说一通,顿时脸都绿了!她都看见她了,她竟还自欺欺人,假装没有看见她! “彦晚依,你给本夫人站住!”徐氏咬牙切齿,声音提高不知是原来的多少倍。 彦晚依霎时脑白,轰隆隆地作响。整个身板瞬间僵硬,面部的表情是那个的丰富多彩。 第二十章 怀念,最初味道 快速地转过身去,看向徐氏时,彦晚依面容上的表情多半是讨好的意思。假装才看到她的母亲徐氏,立即蹦蹦跳跳依偎在其身边,小嘴那个甜法,像抹了蜂蜜似的。 “那个?娘,你今日怎么起得那么早啊!娘,我饿了,又想吃您煮的汤圆了!可以做给我吃吗?”她挽上徐氏的手臂,又推又晃的。 照往常的话,徐氏早就乐呵呵地去厨房忙活着煮汤圆了,被她蒙蔽了都不知道。 徐氏瞥了眼被她拉紧的衣袖,没有丝毫的动容,反倒是怒斥她:“彻夜不归!彦晚依,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呵?自己去领罚!!” 听说去领罚,彦晚依讨好的笑容立即抹去,换上了副委屈的神色,“娘,我肚子疼,肚子疼啊,能不能别罚我去跪祠堂啊!里面阴森森,怪恐怖的!” 徐氏眼眸间闪过一丝的心疼,但想到她越做越过分,柔软的心瞬间变得坚定,“别以为你那么说,本夫人就会像前几次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你!这次看管你的依然是郭嬷嬷,你自己好自为之!” “啊?那老嬷嬷挺怪的,依儿不要留在祠堂啊娘!”彦晚依想到前几次见到老嬷嬷的情形,欲哭无泪。 不是她不愿待在祠堂,而是那老嬷嬷的笑容很诡异啊!! 特别是天黑时候,祠堂里面的气氛! 感到母亲无声无息地拂开自己紧抓着她衣袂的手,彦晚依的心瞬间跌入谷底,祠堂那种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连周围的冷风吹过她都感觉异常刺骨。 短短的三日很快过去,如彦浅清所预期的,他们到达皇城正好是乞巧节前夕。这点宣王倒是将时间掐算得很准。 雨儿掀开马车的窗帘子,将脑袋探了出去,大声吆喝着对马车里的彦浅清说:“小姐,我们终于到了郾城,估计明日正午就能回到将军府了!” “外面好热闹啊,都连续走了几天了,要不要下去转转?很闷的,小姐!” 彦浅清能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气温,现在还没到正午,气温就已经很高了。 外面人声鼎沸,叫卖声、招呼声,还有辘辘的车轮声……不用出去看也知道是走不通的! “去征求一下宣王殿下的意见,看看能不能停下来歇歇脚,晚些再回去!”突然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彦浅清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还没来得及到外面看看。 外面的天气那么好,而且又那么热闹,借着今日她的心情不错,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下马车去四处逛逛了呢! 雨儿放下帘子,扭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彦浅清,“小姐,你是说真的吗?” 彦浅清白了她一眼,话语冰冰凉凉的,“不是蒸的,是煮的。” 哇!她没听错吧?自从她家小姐失踪后回来,脾气就变得特别的古怪,面容没有多大的表情,偶尔她能捕捉到的也就只有她眸子间迸发的寒光。 还有,她以前与她家小姐说话,她家小姐也不怎么去理会她的!同意就点头,不满意就直接无视。今日竟会与她拌起了嘴! 见雨儿此刻呆若木鸡的表情,彦浅清唇角微微地翘起,若不注意还真不大看得出来。 轻轻舒缓一口气,彦浅清这次竟真直接华丽丽地忽视了雨儿,伸手去撩开马车的窗帘子,想外面热闹的地带望去。 “不去征求宣王殿下的意见也行!你就去告诉他,今儿个这里挺热闹的,你家小姐我打算下去转转,他是走愿留,随便!” “啊?嗯,好吧!雨儿这就去通报宣王殿下,看看他愿不愿意留下来陪小姐!”雨儿半天才从彦浅清的变化中回过神来,自然是高兴的。 “速去速回!别让我久等。”说话间,彦浅清的注意力被沿路走来商贩扛着的冰糖葫芦所吸引。 那红彤彤的,晶莹剔透的小玲珑儿,让人瞬间唾液迸发,舌尖都有些酸麻了! “小樱雪啊,别哭、快别哭呀,你这一哭,我这心窝子都酸咯!” 那年的她还是三岁的孩童,是被她有钱的老爸用两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给“哄骗”出福利院的! 后来,她才知道她老爸的身份,也知道了她老爸就是福利院背后一直资助她的大恩人。 记得那两串冰糖葫芦被她咬了一口就扔掉了呢,太酸了! 原因,她家老爸不会买东西!那还是为了哄她,第一次买的葫芦串。 “老伯,你这糖葫芦怎么卖?酸不酸?”有些东西,触手可及的时候它一文不值,就如她当初咬了一口就扔掉的葫芦串,脏了就没有人去捡。 商贩老板停下脚步,倒转了过来,目光直盯在彦浅清已毁的面容,笑容可掬回道:“不是很酸的,三文钱一串!不知小姐您要买几串啊?” 彦浅清迟疑了几秒,隧道:“这三辆马车上的人一人一串,您看着办吧!” 商贩老板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嘞!” “小姐,您的这串!” 伸手接过商贩老板递来的冰糖葫芦,彦浅清突然有些怀恋她老爸给她买的了!那味道,很酸很酸的。 轻咬一口,熟悉的味儿袭入味觉,可是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令人冲动的酸味儿。 彦浅清轻轻抿唇一笑。早知道今日会那么怀恋它,那她当初就应该多咬一口。 “小姐,这冰糖葫芦酸得雨儿都快掉牙了!亏那老伯还说不是很酸!”雨儿埋怨似地跑过来,哭笑不得。 “宣王殿下怎么说?”彦浅清看着她问道。 “嗯!宣王殿下他同意了,说时间还早,玩玩再回去呢!”雨儿兴奋地说。 “都那么大了,还吃冰糖葫芦!看来,彦将军没少宠着你!”能对彦浅清说这句话的,这里也就只有他们的宣王殿下了! 彦浅清满足地浅笑,并挑眼望去,那一身紫黑色的长袍使他看起来成熟稳重。略微上扬的唇角,略带几分青涩。眉宇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让人敬而远之的气息。 “本公子吃不惯这种东西,你若是喜欢便拿去。”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半分的嫌弃。南雪易竟将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芦给了身边捡来的那个小女仆。 第二十一章 误解,宣王动怒 “我很喜欢,谢谢公子!” 小女仆面容笑开了花,双瞳在阳光的映射下更加璀璨夺目。 直到发现彦浅清的目光向她这边看来,她才匆忙地将那一脸的笑容敛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彦浅清要吃了她呢! “怎么,本小姐有那么可怕?那还是本小姐这张丑陋的脸吓着你啦!”看到小女仆那躲闪的目光,彦浅清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不,不是的!小姐您误会我了。”不得不说,她充满哭腔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她微微低下头,双目直盯着自己的脚打转。一切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彦浅清那双晦暗而黝黑的眸子。 “彦大小姐,心情不好可以四处转转,别把怨气撒在本公子的婢女身上!”南雪易挑眉,对上彦浅清的眼睛说着。 这才几天?她彦浅清捡来的人什么时候就变成他南雪易的了!这护短也未免为时过早了点。 “南公子没必要那么紧张这个小美人吧?本小姐又不会把她活生生地吞了!刚才只不过是在跟你的小美人开玩笑来着。看来这样的事,本小姐以后要少做啰!”彦浅清唇角勾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 她是笑了,可是那双黝黑、似珍珠的眸子却没有几分笑的颜色。 宣王眉目间凝成了个“川”字,尖锐的目光紧锁着彦浅清那似黑珍珠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一切。 “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不好,会毁容的。”他突然来那么一句关心的话,让彦浅清防不胜防的心里瞬间升温。 小傻瓜? 她真的搞不懂原主为什么这样称呼他!仅仅是许诺原主,长大以后就会迎娶她做他唯一的女人? 那么,宣王是否还记得她呢?还有他们小时候的约定。 “多谢宣王殿下关心!”彦浅清招牌式地对其感激一笑。 她毕竟不是原主!她也不希望原主的思想以及感情将她的所取代。 “还记得出访尚元国时,本王收藏过一盒上好的雪肌露,就卖彦将军一个人情,送予彦大小姐你吧!” “好啊,那就这么说好了,本小姐可不希望自己因容貌被毁而成为一个丑八怪!”见雨儿将斗篷拿来,彦浅清也没说什么的,就任其将它戴好。 “南公子,可否愿意带上你的小美人同本王一起去绣苑品品茗茶?”宣王的目光从南雪易身上移到他身后的小女仆娇小的面容上。 南雪易蹙眉,“既然殿下都相邀了,雪易又怎能拂了您的好意,自当奉陪。” “咳咳,既然都有南公子陪殿下去了,本小姐就不便打扰了!这郾城不是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吗!” “在这郾城里,你人生地不熟的,打算去哪?”宣王心里闷沉沉的不是滋味。 彦浅清只看到他如刀削的侧脸,却看不到他此时面容上的表情。 “哪儿都行!本小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宣王殿下不必为找不到本小姐而无法向我父亲交代。”她一定是听错了,他又怎么会动怒呢! “早去早回,本王在绣苑等你!”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那突如其来的烈风中,在那人流渐渐稀疏的街道上,他的身影渐渐远去,丝丝墨发随风……她的眼睛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不然又怎么会觉得这个场景很凄凉。 风吹撩开彦浅清斗篷的那缕轻纱,她面容上的笑容渐渐僵下,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 脑海中那个男孩,那个笑容憨态可掬的笑颜渐渐被记忆冲刷变得模糊,她看不清了。老天为她彦浅清送来的这个少年,还是原来的那个男孩吗?为何她会有种错觉。 岁月的蹉跎,已经改变了一切,淹没了从前。他依旧是以前的那个他,原主的“小傻瓜”,可惜已不再快乐,而她不知道还算不算是。 “我们走。”南雪易心情似乎也不大好,唤上身边的小女仆,连一句话也不与彦浅清说,便离开了这里。 马车被专人牵走,这里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只有站在人群中,带着斗篷的彦浅清,与她的丫鬟雨儿。 “小姐……”雨儿有些担心的轻轻唤道。 “绣苑是什么地方?”彦浅清微微颔首,语气冰冷地问。 “一般是指绣坊。但能让宣王殿下去的地方就只有茶楼了!”雨儿小心翼翼地解释。 果然,是她彦浅清想多了,以为宣王所说的“绣苑”是青楼。 “那我们就先逛逛,再去绣苑与宣王殿下会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今日的宣王不知怎么,就像吃了炮仗似的。南雪易呢?还如前几日一般。但相比起受彦浅清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小女仆自然是愿意陪这两位大人物去绣苑“坐坐”的。 绿荫下,阳光格外艳丽,微风潺潺,绿柳轻摆。 沿街的路边上,头戴素纱的斗篷,身穿青碧色长裙的少女漫步走着,任其婢女向自己推销着商品。 “吁!!” 随着赶马车一声吆喝,褐色的马车踏着滚滚的尘埃停下,马儿放声嘶鸣。 “大人,到将军府了。” 底下人恭敬地将马车的竹帘子卷起,一个头戴官帽,身着褐色官服的少年露出他那英俊的面孔。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本官且去拜访一下彦将军。” 他是陆筠川,出生寒门,今年的科举状元。刚上任为尚书郎,处世却相当于久居官场之人。 “是,大人!” “小姐,你还是与以前一样,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都挨着挨着地介绍了那么久,最后雨儿口干舌燥再也蹦达不起了。 彦浅清被她逗得有些想笑,随着她漫无目的的行走,终于迎来了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老板,这是什么?” “平安符啊?”商贩老板抬起头来,一脸和蔼笑着回答道。 他的这一声回答,引起了彦浅清的注意。商贩老板很年轻。 “这位小姐身在深闺,因该很少外出吧?乞巧节马上就要到了,为您喜欢的人买一个吧!很灵验的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一脸青涩笑意,睁大着眼睛打量着一身青碧色长裙的彦浅清。 这个姑娘长得一定非常漂亮! 素纱斗篷内,彦浅清浅浅一笑。少年郎长得非常地不错,这丫头十有八九是中意了这个少年郎的。 “我家小姐才没有什么中意之人,请姑娘你不要胡说八道!”雨儿突然上前,急切地对那位满怀青涩情怀的少女说,看向彦浅清时却一脸地恭敬,“小姐,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少女被雨儿堵得脸儿泛红,她蹂躏着鲜红的唇瓣,有意无意的瞄雨儿。承认彦浅清的丫鬟却是长得不错,还有几分姿色。 “我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胡搅蛮缠!我只是说建议你家小姐买一个送自己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上半句她用尖锐的语气说着,意识到什么,到下一句的时候,她的语气就平和了许多。看得出来,她在极力隐忍。 “小姐……”雨儿十分委屈的嚎叫。 “老板,将那个黑色的秀荷摘下来卖给我吧!挺好看的。”彦浅清说。 “小姐?”雨儿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彦浅清不知道她为何会惊叫。 接过荷包,回头睥睨她一眼,“这荷包挺不错的啊,有问题?” 雨儿连忙说,“嗯,很好看呢!确实好看的。” “那雨儿你这是干嘛!不就买个荷包嘛,不然平安符装哪里?”彦浅清检查完荷包的针脚,确定很整齐了,她再去选了一条符文交给商贩老板。 雨儿蹙眉,脑子灵光一闪,妙注意孕育而生。她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然后凑近彦浅清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只是……我们这次出门没有带银子在身上啊!” 这句话说得小声,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少年折叠着图文符纸的手突然间停了下来,他面容呈现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对彦浅清说:“没事的!能与小姐相遇茫茫人海,是何其的缘分。这就当是小生送予小姐的见面礼了!” “那就多谢了!”彦浅清说。 声音似一股股清泉,委实悦耳动听。这使得少年面容上的微笑再次绽放开来,目光灼灼,探究似的盯着那素纱里面的芳容。 “公子,你都送她一个了,也送我一个呗!我可是经常光顾你的生意的唉!”一旁的少女面色不悦,双目微红。 少年犹豫了番,遂即点头答应,“好吧!”同样的一个微笑,含义却是迥然的不同。这让少女心里很不是滋味,敢怒而不敢言。 “给!”将平安符放进黑色的秀荷后,少年就将荷包递给彦浅清。 良久,彦浅清才伸手去接荷包。 指头相触间,一股儿冰寒之气袭来,少年凝眉向与他手指相接触的手望去。她手虽精美,却带苍白之色,指尖略微发青。 看着手中的秀荷,彦浅清满意地将荷包收起,“雨儿,人家赚钱不容易,把钱给人家吧!别再欺骗本小姐了。” “小姐,我身上真的没有银子啊!”雨儿微微发怔,打死也不承认。 第二十二章 误伤,神秘男人 “真以为本小姐很傻吗?刚才向本小姐推销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没有银子付账是件抹面子的事?明知道买不成东西,还与人家讨价还价!”彦浅清语气冰冷,仅仅三两句话便让雨儿自动掏出身上的银子来。 “姑娘,银子就不用给了!那是小生送给你家小姐的见面礼,又怎么会收你们的银子。”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彦浅清已经走远。 雨儿也顾不了那么多,放下一大锭银子就头也不回的跟上她家小姐。 “伯父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陆筠川严肃问道。 彦府招待贵宾的杨管事心里忐忑着道:“将军这个时候估计……快回来了!” “哦。”他低声说。 “嗯,浅……大小姐不是回来了吗,她人呢?”在彦府里转了一圈,竹苑他也去了,就是见不着她的身影。 “回大人,大小姐是回来了,可她又外出了。至于去向,怕是只有将军知道了!”杨管事确实不知道彦浅清去了哪里,那天她回来得匆匆,去了彦忏明的书房后,就随宣王等人离开了将军府。 陆筠川无奈地一笑,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苑子,他又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祠堂。”杨管事回答。 “可以过去看看吗?顺便上炷香。”陆筠川看向杨管事。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三小姐在祠堂受罚,改日吧!”杨管事有些顾虑的说。 “三小姐?没事的。她受她的罚,我上我的香,两者并不影响啊!”说完,陆筠川微微一笑,颔首朝着前方的祠堂走去。 高高耸立的瞭望塔上,一壶美酒、一把折扇、两个杯子,平静地摆放在圆石桌上。那抹红色的孤影临风而立,黑发翻腾,肆意狂卷。 万里晴空,一望无云。只要能站在这里,便能将整个郾城的人文景观尽收眼底。 红衣男子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金黄色且雕有奇怪图腾的面具遮去他大部分的脸庞,散发着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这里真不错!可惜没有琼京的摘星楼好。” “主子,何止是没有。一个地下,一个天上,简直是没得比嘛!”若不注意些,很难发现红衣神秘人身边还有人存在。 “那件事查得如何啦?”不远的街道上,彦浅清的出现,成功吸引了红衣神秘人的眼球。 “查到了一些,但还是不确定。” “嗯?继续查,包括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情。”他缓缓收回目光,睥睨身后,语气瞬间而变。 “是!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先别急着走,陪孤赏完美丽的景色再去也不迟。弓箭?”他伸出手来,示意去接。 少女头戴轻纱斗篷,身穿青碧色长裙,手执黑色带绣的荷包……那纤细的腰肢、风中的倩影、流动的青丝,以及少女那似清泉而清亮的声音,让人抑制不住心里的悸动,去掀开那轻纱一睹芳容。 金黄色的弯弓在手,箭在弦上,弦被那强劲的力道拉得“咕咕”作响,犹如满月。随着红衣神秘人那性感的薄唇邪邪地上翘,利箭“咻”地一声,像带有灵魂般发出长鸣,冲破风浪直指向正在挑选饰物的彦浅清。 “小姐,好漂亮啊,就要这个了吧!”正巧不巧的,雨儿向彦浅清依偎过来。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红衣神秘人哪曾想到彦浅清的丫鬟会突然间创上去,唇角的邪笑在此刻凝结,“该死!!”两字破口而出。 手中的精巧的发钗,一晃闪现出刺眼的光芒,彦浅清黝黑的瞳孔瞬间收缩,处变不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把拉撩开雨儿。 由于顾忌太多,她终是没有躲过去的,利箭“咻”地一声刺穿透过斗篷射了去,险些危及她的皮肤。 “嘶!!”倒地的雨儿霎时惊愕失色:“小姐……” 顺着利箭射来的方向,彦浅清揭去头上的斗篷,向塔上正放下弓箭的红衣神秘人望去。视线相撞间,红衣神秘人笑了……而彦浅清探去的目光越发地冰寒起来。 他光明睁大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闪躲,脸上戴着的金黄色面具,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阳光灼眼,那面具下的唇勾勒起让人心悸的弧度,看不真切。 他收起弯弓,递给自己身后的人道:“孤还以为是个绝世美人呢!容貌已毁,可惜咯~” “主子,她看见你了!” “哇唔!!娘亲,好痛!石子好痛好痛呜呜!!”随着童稚响彻云霄的哭闹声,引得周围的人都聚集了过来。 彦浅清的思绪也被它拉回到现实,遂循声看去。 “娘的石子别怕啊?不疼的,娘马上就送你去医馆啊?呜~我苦命的石子……”布衫打扮、小腹微隆的妇人泪流满面,伸去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却不敢触碰她的孩子,无助至极。 自己的孩子被伤,试问又有哪位做母亲的会不心痛?疼在儿身,痛在娘心。 彦浅清内心深处紧绷的弦,微微触动……那里很柔、很软。 “主子,您伤中了那个男孩!” 金黄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地刺眼,隐约可见薄薄的一层冰寒之气。 衣袂翻飞,厉风中红衣神秘人紧抿着性感的薄唇,光亮的琉璃眸瞬间变得深邃。 “呜呜~娘,疼呃呜~”被箭射中的小男孩双目红肿,咬唇坚持却不想眼泪似涌泉往外冒。 “石子别怕啊,有娘在就不会有事的!” “谁来救救我苦命的孩子!!”妇人抬起头向周围的人求助,可那些人就像是来看热闹的,一个个的站得挺直,虽是一脸的同情,但却爱莫能助。 “求求你们,谁是大夫啊,救救我的孩子!”此时的妇人绝望至极,撕心裂肺地哭着。 “小姐,你没有受伤吧?你要是哪里伤着了,雨儿会难过死的。”一旁雨儿忍着那一跤为她带来的痛苦,快步走向彦浅清。 “没有。你快跑去找大夫,我且去看看那孩子伤得如何了!”这次,彦浅清前所未有的急了。 “小姐,你又不是大夫,上去干什么?”雨儿语重心长地说。 彦浅清没来得及多想,“我自有办法!” 正当她开始迈动步伐上去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令人喜极而泣的讯息,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大声吆喝,“大夫来啦来啦!麻烦让一让!!” 瞭望塔上,红衣神秘人似乎是看穿了彦浅清动机,深邃的眸子越发深邃。 呵~ 他还以为她能成功避开他的箭纯属巧合。没想到,就这么随意一箭都能与高手挂上钩。 “你说,她接下来会如何?” “既然大夫都来了,她应该就要走了吧?”身后的人不暇思索答道。 “怎么样了!大夫,需要我怎么做?”妇人提起袖口擦拭着满脸的泪水问。 老者检查完小男孩腿上中箭的情况,微微颔起首来,轻捋着稀疏的胡须,“嗯……需要准备一些干净的热水,还有剪刀与纱布。” “不过,老夫可得说明了,依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你家这孩子的腿多半是难保住的了,唉!” 小男孩似乎听懂了老者说的话,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呜哇~我不要当残废!娘,石子不要当残废!” 妇人听了脸色已然煞白,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大夫!求你大发慈悲,孩子他还小,不能让他失去这条腿啊!” “老夫明白,定会尽力而为……”老者伸出手,慢慢地就要靠近那男孩子中箭的腿。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个声音特别突兀,有人大声喊道:“快送你的孩子去医馆,让正规的大夫医治吧!这个江湖术士不靠谱的!” 老者似乎是被这声音所吓住,伸去的手一颤就弄得那小男孩大声哭叫起来,“娘,痛!!” “再不送去,这孩子怕是真的要成残废咯!”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地大声喊道。 妇人有些惊惶了,看着这个突然而来的大夫,此刻的她只能咬唇选择相信,“大夫,你可要治好他的腿啊!” “好!就凭你这句话,老夫定能保住这孩子的腿!”老者坚定地说。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惊慌、额角上细密的小汗珠。而彦浅清在这个角度里,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要治好小男孩的腿,她也有心而无力。那不仅只是理论上的问题,还讲究实践。 “唔痛,好痛啊娘!” “石子最乖,最坚强了,坚持下去。” 彦浅清向前迈进两步便不再上去。此时的她犹豫了,想到了医术了得的南雪易。 如果他在这里,那小男孩的腿是不是就能保住了呢? 心里这样想着,声音破口而出,“慢着!” 彦浅清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同时,老者也不悦地蹙着浓密的眉毛望去。 “难道你有办法?” 不得不说,这个老者还是有些精明的。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儿子的腿会伤成这样子吗?”妇人看到彦浅清,才想起一开始的种种画面。 彦浅清微微一怔,但想到这位母亲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的孩子,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第二十三章 医治,男孩置气 “本小姐懒得跟你理论!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一,让我试一试!或许真的能保住你儿子的腿。” “你妄想!”妇人冲彦浅清怒吼道。 彦浅清抿唇一笑没有理会妇人,继续说:“二,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你儿子就等着腿残,以后做个废人。” 这时妇人怀中的小男孩挣扎了起来,他眼角的泪水已经被风干,“娘,我不想腿残,也不要做废人!” “石子,不会的。你不会成为废人的,相信娘啊!”妇人满含心酸地抚慰着小男孩。 “区区黄毛丫头,不要口出狂言!”老者怎会不甘心面子被抹,一声斥来。 彦浅清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耳里,纯当他放屁了! “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但没有经验的事最好量力而行。这孩子还有大好的前程去奔,不是你的试验品!” “你!你你……你最好为你的言语负责!”他愤怒地站起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本小姐可是从小就受南院首的教导的!呵,负责?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本小姐去负责的!” “南院首是什么人?你分明在胡说八道!”老者捋起胡须笑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那双眸子尽闪精光。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治好这孩子的腿!前辈可以拭目以待?”彦浅清低眉浅笑。 “哼!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他立即站离在一边。 彦浅清轻轻一笑,迈步上前,蹲在了小男孩的身旁,“你叫石子吧?乖,有姐姐在,不疼的!” 小男孩对上彦浅清那似黑珍珠一样美丽的眸子,一时间竟然安静了起来,“真的会不疼吗?” “嗯!”彦浅清点头,“这里不方便,我们先去一个地方。”随后她取出身上配带着的银针,向小男孩那条受伤的腿扎去。 这些银针,原本是她备用的,方便随时诊治额头上的伤。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姐姐,那是什么?好像有点麻麻的,慢慢地腿就不疼了。”小男孩睁大好奇的眼睛,愣愣的问。 彦浅清笑了,“这是姐姐的秘密,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哦!” 她已经看过了,那根箭在射程中应该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冲击,才导致速度受阻,射着他的腿时并没有伤及他多少骨头。 小男孩还处在长身体的高峰期,只要伤口处理得好,受损的骨头很快就会长原,而且不会落下病根。 “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儿子放下来!”见彦浅清风速地把自己的孩子抱起,原本已经消停的妇人又慌张起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只好暂时为他止痛,带他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啊!”彦浅清说。 妇人看了眼被彦浅清抱起来的孩子,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大概是默许了彦浅清的行为吧! “怎么,干吗这样盯着姐姐我的脸,吓着你啦?”见怀中的人儿一直盯着她看,彦浅清调笑道。 小男孩笑了起来,还是盯着彦浅清的面容看,他说:“姐姐长得很漂亮!一点也不吓人……” “贫嘴!” “石子没有骗姐姐的!姐姐就像仙子一样美丽!咯咯~” “呃……随你怎么说吧!”彦浅清已经累得不行了,额头上微微湿润起来。 没想到,这个小男孩会像深海里的生铁一样,那么重! “真沉呃你!平时都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她都有些怀疑,这小男孩是不是经常以生铁为食了。 “呵呵~嗯……平时石子吃的东西有萝卜、馒头、青菜、豆腐,还有肉之类的啊!”小男孩昂着头,笑容洋溢着天真。 彦浅清表示很无语,她只是随便地问他,平时都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真的给她例举起来。 “姐姐?”小男孩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彦浅清,轻轻唤道。 “有说什么话就说吧!” “我是不是很沉啊?”说着,小男孩伸出手去擦掉彦浅清额头上流下来的细汗。 “石子不沉的,是姐姐力气太小。”彦浅清无力地说。 “姐姐?嗤~您是在和我开玩笑么?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彦浅清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彦晚依气得腮帮通红。 在这将军府里,彦浅清算得上是她的禁忌吧! 陆筠川上完香,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在欲将离开之时说:“她对你怎么样?” 彦晚依明显愣住,但很快就怒了,奈何腿因酸痛而无法站起。 “嘶~”她紧咬着下唇,手不敢使力地去锤已经麻木的腿,“你少给本小姐来这套!她彦浅清会那么好心?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彰显她嫡女的风范,掩饰她不傻的真相而已。” 陆筠川面色凝重起来,本来不想过多去理会彦晚依的他,到了祠堂门槛那儿停下了脚步。 “她本来就不傻,只是因为那次意外,令她心智停留在七八岁而已。” 彦晚依轻瞄了一眼陆筠川,很不爽地别过头去,表示不想再见到他。 “不傻,她彦浅清就是个七八岁,天真无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天真无邪到竟装死来陷害本小姐!”到最后一句话时,彦晚依不小心咬中了舌头。 尽管最后一句很小声,远去的陆筠川还是听到了。 他真想马上就见到彦浅清。 郾城最大的医馆里,大夫照彦浅清的请求,为她准备好手术刀、剪子、白纱布、创伤药还有白酒。剩下的该怎么做,也就交由彦浅清来办了。 彦浅清先是用剪子迅速剪去小男孩受伤腿部的裤子,露出他腿被箭射中的部位。 那里已经脓肿、泛紫起来,箭头没入肌肉里面,隐约可见其锋利的爪牙。若是照做传统方法,直接拔出他腿上的箭,轻则严重受伤,重则伤及神经,也就是残废掉的那种情况。 不用想,她当然是选择动用手术刀,切割开部分肌肉组织,取出箭头了。那样做不仅对人体的损伤不大,而且伤口也愈合得快。 “怎么样?这条腿要想保住,可不简单啊!”跟随着彦浅清进医馆的老者甚是得意。 “你,你可别乱来啊!我儿子的还……”一旁小男孩的娘又急又担心。 “娘亲不哭呵,石子一点也不痛,真的。只要有姐姐在,石子相信自己的腿不会废掉的。”小男孩受伤了,不似一开始的哭闹不休,相反的却是懂事了不少。 许是不忍心看到他伤心,作为母亲的妇人很无奈,也就任由着他的性情胡来。 “嘶~”随着他唇口溢出声音,让前来医馆观看的人,以及医馆里的人,神经瞬即紧绷。 “石子!”妇人担心得就要上前去。 “姐姐,这箭头好大啊!”很明显,小男孩是被那箭头吓住了。他面色已然苍白,唇色因失血过多而黯淡。 “刚才很痛,是吗?”彦浅清蹙着秀眉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放慢多少,仍旧继续着。 “不,不痛的。”他愣愣地回答着她。 他有很好奇,她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就是,她额头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那你哼叫什么!痛就直说,知道吗?” “哦!”小男孩抿唇,委屈道。 周围的人,见她就这样胡乱地将伤口包扎起来,不由地为小男孩感到悲哀。 做好最后的工作程序,彦浅清终于松了口气。既然不痛,那就证明她已经成功做到了。 不过,待麻药的药性一过,他就得承受那箭伤带来的痛苦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这条腿啊虽是保住了,但姐姐我给你注射的麻药到一定的时间会失效,到时候痛死你!” 彦浅清见小男孩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她唇角扯出一丝久违的笑。 “好啦!剩下的,就等着它恢复。但是,姐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了。第一,要按时、准时吃药;第二,多吃富含高蛋白的营养食品、绿色蔬果;第三,不准尝试用受伤的腿着地,更不能让碰水;第四,管好你的鸡爪,感觉伤口泛痒,千万不要去挠,更不能去掀开纱布查看伤口。小石子,这四小点都记住了没有?” “哦!”小男孩大体明白了彦浅清所说的话。 她这样交代,是要走了吗? “那要是肌肤腐烂,我的腿真的残了,该怎么办?”他眸子间划过一丝莫名的忧伤。 彦浅清此时真想给他一掌,她轻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说:“怎么办?你笨啊!要是极早出现这种问题,不要惊慌,用剪子把纱带剪开,清理一下伤口,倒上创伤药,再另找一条洁净的纱布轻轻地包裹起就好。” “要是后面才发生这种情况,要及时到医馆接受诊疗。不过,姐姐我可要告诉你啊,最好不要等到这种情况,不然你就真真正正的是个残废人了!” “哟,就这样就好啦?”老者见这一幕,捋着胡须满面的嘲笑。 “对啊!难道前辈还有什么可行之法?”拟起一张纸铺在一旁的桌子上,彦浅清执笔、蘸墨急速写下药方。 “石子,这是姐姐为你开的药方,可要收好咯!”彦浅清边拟着药方边对小男孩说,并没有注意到他故意将头别过去。 第二十四章 夙愿,莲子未熟 医馆里年纪稍老的大夫向彦浅清接过药方,看着看着就蹙起了眉头,“呃……这药方,真有那么神奇?” “连前辈都不相信?好,我告诉您,这药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消炎、祛肿和止痛。” “噢!”老大夫看着药方,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孩子……很懂事的,以后还望前辈多多关照,晚辈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 见小男孩与他的娘亲说说笑笑的,这和谐的画面,她真的不想去打扰。 那边,小男孩笑容满面,并没有注意到彦浅清的离开。 医馆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完全没有医馆里那股浓浓的药味。 彦浅清走出医馆,迎面就碰到站在医馆门外不知道有多久的南雪易。 她愣过了神,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在她认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出现。现在,他出现了,却不似她想象中的那样高洁。 “南公子,这戏看得可还尽兴?” 南雪易眸子微微下垂,沉默不言,那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事情。 在彦浅清这边认为,南雪易就是个富家子弟,这种事情,他亦可插手,亦可不管。反正,没有利益的事情,是没有人吃饱了撑的非要去干的! “小姐,雨儿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听到雨儿的声音,彦浅清这才发现南雪易身边站着的人是谁。 “失踪!不是和你说好的,叫你去找大夫吗?” 雨儿踌躇着走上来,委屈的道:“是啊,小姐确实是叫雨儿去找大夫。可,可是……” “那个中箭的小男孩怎么样了?”南雪易终是启开了那张惜字如金的嘴。 “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好起来的!”彦浅清回答。 她有那么一刻自问,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太过了?毕竟人家也好心赶来了不是? “那箭伤,你是怎么处理的?”似乎是不大放心,他目光挑向医馆看去。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折断箭羽,用刀切开部分肌肉取出箭头,清理好伤口再上药咯!” 左右想想,她彦浅清是将军府的千金,而他南雪易是世代医家的传人。他们的生活不会有多少交集的,即便是有,那也是浅淡得似水的。 她又何必去在意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胡闹!万一那箭伤到骨头,而你的办法又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那该怎么办?” 彦浅清被南雪易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姑娘。 “不会出现怎么办的,我相信我自己。”她是特工,不是医师,专门负责救死扶伤的那种! 她所拥有的装备,都是国家提供的新型高科技,可以通过脑电波来控制。这也是她为什么可以利用高精神力去开启装备的原因。 如果她现在能启动装备,那小男孩的腿就好办多了!可惜,这似乎不太可能。 “宣王殿下在绣苑等你,我去医馆里瞧瞧那小男孩的箭伤如何了。”说完,南雪易不理会彦浅清,进入医馆。 彦浅清第一次炸毛,眼睛直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挖出个洞来。 “小姐,你那医治的,法子……真的行吗?”雨儿望着南雪易去的同时,对彦浅清说。 她吞吞吐吐质疑的话,令彦浅清很不爽。不过,话说过来,南雪易去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还能有什么法子?本小姐才不信他南雪易会有比本小姐还要好的法子!不用理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时间不早了,我们走!”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途经那条热闹非凡的街道时,彦浅清突然仰头看向远处的塔台,那里哪还有什么红衣神秘人的身影。 “小姐,你在看什么?”耳畔雨儿轻声问道。 “瞭望塔台上的那个红衣神秘人。” “就是那个向我们射箭的人?” “是!”彦浅清几近咬牙切齿。裙袖下,那纤细的素手,无声无息捏紧。 他向她射箭,是戏弄她,还是给她警告?不论是属于哪种情况,他都成功激怒了她。待哪日他们还有缘再见,她定将他射成刺猪,让他也亲自尝尝被箭射的滋味! “雨儿,你给将军府回信了吗?”突然想到自己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作为父亲的彦忏明应该想她得紧了。 那位慈父,此时定是在将军府门口干站着,翘首望着远方的街巷,盼着她的归来吧! “信已经送去了,估计这会儿那信鸽该到达将军府了。” “那就好。”听到雨儿说家信已经送达,彦浅清这才放心些。 希望他不要总站在门口,等她回家。 彦忏明刚从皇宫里出来,才回到将军府,杨管事便将陆筠川回京的事告诉给他。 “呵呵~筠川那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他高兴地脸上绽开花儿,脚步也轻快许多。 与此同时,竹苑那边露儿接到彦浅清写来的书信,片刻也没有耽搁就向前院跑来报喜。 “将军!小姐那边来信啦!!” 彦忏明一听,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快,快递过来给本将军看看!”他高兴地接过露儿递过来的信,越看越激动。 “将军,小姐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把您高兴得!”露儿大胆地问道。 “呵呵~唉哟,明日上午清儿就能回来咯!”他看完信,高兴地将信纸收起。 露儿接过来一看,信纸上只写了“一切安好,切莫忧心,即日必归。”那么十几个字,就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她们家将军啊,可真是太疼爱大小姐了。 “露儿丫头,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快回竹苑,将竹苑好好布置!” “是,将军!”露儿高兴过了头,待回神后迅速退下。 炎夏,碧荷越来越香,芙蓉更是千娇百媚。本该轰轰烈烈下几场骤雨的,它却是烟雨绵绵反常起来。 特别是在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绵绵的细雨无尽飘洒,整片荷塘蒙上浓浓的一层雾气,倒颇有几分泼墨的情趣。 “荷花开得很旺盛啊!再过几天,莲子应该就要成熟了吧!”彦浅清闭着眼睛,细细地闻着空气中缭绕的荷香。 “莲子,集市上已经开卖了。改明儿,雨儿就去吩咐厨房的吴婶做。”雨儿说。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真想吃它。” 况且,这个时候的莲又苦又涩,还没熟透,她不喜欢。 “那小姐想吃什么就告诉雨儿。”雨儿试探性地一问。 她家小姐日常里喜欢吃什么,作为贴身丫头的她,又怎会不了解?自那日她家小姐回来,再到现在……彦浅清细微的变化,她不是没发现。 选择性失忆! 雨儿被自己的大胆猜测给惊住。 那个总神神秘秘出现在她家小姐闺房的人是谁!难道她家小姐与外面的男子私奔,不是绯闻? “不知道。”此时的彦浅清并不知道雨儿为何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望着自己。 而彦浅清说的这句话,又是雨儿期待了已久的。她真心不希望她家小姐能回想起四月以前的事。 “快到家了吗?”彦浅清问雨儿。许是担心将军府那位年老的父亲吧!将军府已不再提,提到的却是家。 “嗯?”雨儿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待明白彦浅清所说的是将军府时,才回复道:“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将军府。” “嗯。咱们说说宣王殿下吧!”身下马车颠簸得厉害,彦浅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意袭来,却奈何怎么也睡不着。 雨儿眉间飞舞,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惊奇道:“小姐怎么就想着宣王殿下了?” 彦浅清挑眉轻瞄了一眼她,似笑非笑着说:“想了解他,了解他的过去……” 她没有说将来。 可以说,因为她的到来,原主的不幸,她与他已经了没有过去,以后也不一定就会有将来。 她想了解他,不过是想完成原主的夙愿罢了。原主的死因尚未查明,周边潜伏着的危险必须铲除!是者,结交宣王殿下也未尝不可。 “小姐,您该不会是对宣王殿下动了凡心吧?”雨儿瞪大眼睛,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般,声音分贝不知提高多少。 相比之下,彦浅清倒是平静不少,困意也似乎消散了不少。唇角微微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为她平添了几分靓丽,“别胡说!再叽叽喳喳的诽谤我,小心本小姐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哪顾得上她家小姐的警告,“啊!这么说来,小姐您真的对宣王殿下动心了!”雨儿实在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异常尖锐的声音,让人手痒痒,恨不得立即将她从这扔出去。 彦浅清闭目,风中凌乱起来……这人也太有想象力了! “闭嘴!” 此情此景,竟令她想起了经常在她耳边八卦,拿她寻开心的方钥玲。 “好啦好啦!雨儿闭嘴就是。嗯……只是雨儿这一闭嘴呢,小姐您想了解的宣王殿下的事,可就要泡汤了哦!确定要雨儿闭上嘴巴?”似乎是抓住了彦浅清的软肋般,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 “那就别说了!”彦浅清唇角的笑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原来机械式的表情。 紫荆郡主……那个与方钥玲长得一般无二的少女,会不会就是方钥玲? 不是,紫荆郡主是紫荆郡主!又怎么可能是她方钥玲呢! 彦浅清反复地告诉自己,她们只是皮相生得非常相似的两个人罢了。 “那就给我讲讲紫荆郡主吧!”彦浅清突然问。 第二十五章 祠堂,诡异事件 “紫荆郡主?小姐您怎么突然想了解紫荆郡主啦!”雨儿紧张起来。 “上次我回府时,半路上冲撞了紫荆郡主的大驾。”彦浅清就像讲故事般陈述着自己与紫荆郡主的相遇。 “那,那紫荆郡主可是钦王殿下最疼爱的侄女,出了名的小霸王啊!小姐您怎么就招惹上她了呢?” “钦王……出了名的小霸王?呵呵~这倒是很有趣呢!”说着,彦浅清轻笑起来。 “钦王殿下是咱紫明王朝的小皇叔,现如今也不过十九岁未及弱冠。紫荆郡主呢从出生不到六个月就失去了双亲,是被钦王殿下的母亲梅妃娘娘给拉扯长大的……” 马车平稳地行走在路上,雨儿就这样坐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说着,而彦浅清则半靠着软榻,乐此不疲地听着。 “将军!您还是随老奴进去吧!大小姐若是看到您只身一人站在府外等着她,心里该有多难过啊!”跟随在彦忏明身边的老妇人,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将军。大小姐不是回信说,正午才能到达将军府的嘛!咱们先进去,啊?”这时的徐氏,堪称贤妻良母的典范。 “你身体不舒服就快回去歇着,记得把药给喝了,别落下病根。老夫一个人在这里等清儿便可。”彦忏明坚定地说。 他轻瞄了徐氏一眼,她面色不怎么好,应该是为晚依那丫头夜不归宿的事而劳心费神。 “将军,瞧您说的,奴家哪有那么憔悴!虽然这几日晚依的事让……唉!还是大小姐最懂得体贴人。” 彦忏明才与徐氏说完,就有家仆激动地喊道:“将军,快看!那不是咱们府上的马车吗?是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啦!” “啊呵?”彦忏明喜出望外,朝那家仆所指引的方向望去。 那毛色棕红的马儿,踏着滚滚的尘埃,正急速地向这边飞奔而来。 是清儿,清儿终于回来了! “你这小子!”彦忏明高兴得骂起了那家仆。 “嗯!是清儿临走时的那辆马车。我宝贝女儿终于回来咯!你们这回还劝老夫进去等么?呵呵~” “既然大小姐回来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门都打开,准备好膳食!”徐氏望着由远而近的马车,还有彦忏明的那激动劲儿,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安。 “是,二夫人!”门口拥着的仆人,一哄而散。 “咦!晚依呢?”彦忏明寻问徐氏。 一丝欣喜划过徐氏的心头,她难为情地回答:“晚依啊?她这会儿还在祠堂跪着呢!” “哎呀呀~,都几天了,还跪着?她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专罚就能解决的。”徐氏的做法,让彦忏明无语。 “快!你们几个快去把三小姐叫出来,别再跪着了!”到底还是他最心疼他自己的女儿,教人也要讲究方法的。 “将军,您不是说,晚依这样都是奴家惯坏的吗?这回还是罚她跪祠堂几日,您就又心疼起来了!”徐氏眸子湿润起来。 “要是你这个做娘的管好她,她会受这种苦,老夫会心疼吗?过几日,老夫就请先生来教导她。” 徐氏沉默着闭上了嘴,有时候她也是恨铁不成钢,才会让她的女儿去跪祠堂的! 请先生来教导她,这最好不过了! “大小姐,将军府到了!”马车帘外仆人禀报。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达了将军府门前。 “雨儿,咱们终于到家了!”彦浅清倏然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那晶莹剔透的黑珍珠在清泉的洗涤下更加莹润,特别迷人。 “嗯!”雨儿停止了刚才的话题,也不再继续。 祠堂里,一身鹅黄色短裙的少女,随意盘坐在地,正不亦乐乎地吃着不知是谁给她送去的食物。 她灵动的眸子随意打转,轻瞄着这里的一切,唇角微微上扬,美食继续挨着往那小巧的樱桃嘴塞。 拍着自己不知酸麻了多少次的腿脚,彦晚依从膝盖处拿出两块柔软的小垫子看了又看。 上次的上次,再上上上次的,是她彦浅清让人给她送来的!这次的……人都没有露面,会是谁呢? “看小垫子的颜色、花式,还挺不错的嘛!呵呵~”她笑起来,又继续吃着那盒子里的糕点。 这是她是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不是将军府的厨子做的。 “咳咳~” 门外不远处响起了郭嬷嬷的咳嗽声,彦晚依被惊得差点就呛住。她连忙整理好那精致的糕点盒,随后手轻轻一推,盒子就被她推进了供桌下面去。 “嬷嬷!是不是我娘派您来叫我别跪了啊?”彦晚依挺直身板,跪得笔直。 可惜,那郭嬷嬷压根就不理会她,话也不说一句,就拄着拐棍往里堂摸索去。 还和上几次一样,这个老人很奇怪,从不与她说上一句话。 记得她曾发脾气,怒吼郭嬷嬷是不是个哑巴。人家回答她的,却是诡异地一笑,令她脚跟子发麻、心惊胆颤。 “三小姐!” 一道急促的呼喊,彦晚依正要坐下去,却又被惊起,挺直了身板。 “哎呀,三小姐您就别再跪了!将军已经帮您求情,让您去一下前厅!” 听罢,彦晚依立即瘫坐下去。她还以为她娘亲又来大发雷霆了呢! “我爹?他会有那么好心?见我被我娘罚,巴不得我多跪上个十天八天呢!”彦晚依白了眼前来传话的人,就不再去理会她,独自在供桌下摸索起来。 “咦……咦咦,不对啊!我明明就放在这里面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三小姐?您在找什么东西呢!要不要奴婢帮着找?”那名丫鬟疑惑起来。 “话既然已经带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你的事了!去去去,快走!走啊!”真的是越急越出乱,这会儿她又不小心就撞到了额头。 “喂!你回来!!”彦晚依捂着被撞痛的额头连忙喊道。 正欲要走的丫鬟立即停下了步伐,“怎么了?三小姐。” 话说过来,她真的不相信她家老爹有那么好心?没变本加厉,她就谢天谢地咯! “唉,你说是我爹为我求的情?” “确实是将军说的,当时奴婢也在场啊!” 切!还真是啊? “那个,我娘她有说什么没有?”说到底,彦晚依还是最在意她娘亲对她的看法。 丫鬟想了想,摇头道:“应该没说什么。三小姐,无论二夫人做了什么,那也是为您好,三小姐您可千万别再惹二夫人失望了啊!” “知道啦!快说,我娘她怎么了!”彦晚依严肃地说。 “二夫人身体本就不好,她为了三小姐您跪祠堂的事……连续几日来,都没有吃好、睡好。”那丫鬟说着说着的就变得胆怯起来,时不时地留意着彦晚依小脸上的变化。 “好吧!我去看看我娘去。哦对了,你留在这里给本小姐找一个盒子,装糕点的、很精致、很精致的那种,找到了记得给我啊?”说完,彦晚依灵动的眸子迅速扫过周围的一切,特别是供桌前面的灵位。 耸了耸肩,脚底就像抹了润滑油似的,她拍拍那丫鬟的肩后,然后就一溜烟消失在祠堂。 “三小姐!”觉得彦晚依挺奇怪的,丫鬟还想说什么,转身见人已经走远了,她也只默默地点头,“好吧……” 刚刚不是凶巴巴的么?变化还真大!想来,三小姐是在祠堂里待怕了吧! 话说,彦晚依跑出了祠堂后,就扶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娘的,祠堂怎么会有那么诡异的事!”若不是亲眼目睹了那糕点盒子的消失,她还真忘了祠堂那地儿不能多待。 想到已经在里面待上了几日,彦晚依拉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又嗅。 “啊~我不活了!我才换的裙子啊,怎么就又沾上了那晦气的香火味,哼哼~”她扯着嗓子闹着,嫌恶地瞥着祠堂那边。 以后,她再也不要进那个该死的地方!! 彦浅清在彦忏明的嘘寒问暖下入了席,看着面前一大桌子的佳肴,她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呵呵~抱歉啊!大概是我很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吧!”她望着彦忏明及其周边瞬间石化了的人,尴尬地笑着解释。 “三小姐呢!让你们去叫她,怎么人还没到?” 徐氏看着这一大桌子的佳肴,嘴角轻微抽搐着,心在滴血。 到底还是彦浅清的命好哇!这将军府自从她管家以来,什么时候好好做过那么一大桌子的大鱼大肉享用? “估计是跪祠堂伤了膝盖,这会儿正在处理吧!二夫人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瞧瞧。”站在徐氏身边的绿衣丫鬟应答。 不得不说,这个丫头还是挺聪明的,明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能联系实际,应付自如。 “不用等她,这都什么时候了!清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咯,开饭吧!”彦忏明心里有些不快,却强忍着笑出了声。 “咦,怎么不见芸儿妹妹啊?”彦浅清本是做好了挑逗美人的准备,没见到美人,她心里倒还有些不习惯了呢! 第二十六章 可惜,断弦难续 “清儿,好端端的干吗提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吃饭啊!”说到彦芸,彦忏明就变得不高兴起来,紧接着往彦浅清的碗里夹放了两块清真的红烧肉。 “嗯!”彦浅清低头往自己盛饭的瓷碗看去,顿时傻了眼,手上的筷子愣是使不上力来,一动也不动。 原主该不会非常喜欢吃红烧肉吧…… “怎么啦?清儿。”彦忏明发现了她的窘态。 “呃肉……那个,父亲。我已经不喜欢吃它了!”彦浅清犹豫了番,最终吐露心声。 徐氏轻瞄了彦浅清一眼,默不作声,心里冷哼着:不喜欢吃?大小姐的命可真好啊! “清儿。真的不吃啦!哈哈~不吃红烧肉的话,那就尝尝其他的菜嘛!总有一样是你喜欢的。” 彦忏明更是奇怪,彦浅清直白的告诉他,不喜欢吃红烧肉了,他竟还那么开心。 彦浅清敢打包票,这个老爹一定有事瞒着她!至于是什么原因,那都是原主的事,与现在的她无关。 “嗯!呵呵~还是我爹最心疼我啦!”说完,她就伸筷子去随意夹了几片山楂。 彦忏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他说:“你这孩子,为父还以为你不叫我爹了呢!” 彦浅清将山楂喂进嘴里咀嚼着,眼睛氤氲着雾气,声音有些颤抖:“爹,您多想了!叫您父亲与叫您爹爹,不也是一样的嘛!” “一样、一样,哈哈!清儿怎么叫为父都行!” 整个宴席上就这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徐氏成了透明人。看着彦忏明与彦浅清的互动,她不由地为自己的女儿彦晚依担忧起来。 这一顿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咽下的。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衣裙,都给本小姐拿去烧干净了!呜呜~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裙子呐!”浑身上上下下都洗干净不算,彦晚依还命人将她曾穿着进过祠堂的裙子都给处理掉。 “奴婢马上去办!”丫鬟瞥着一地漂亮的花裙,一阵肉疼。 可再疼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违背三小姐的命令将这些裙子偷偷收藏起来?若是让三小姐知道的话,嫌弃这些裙子的她到时候就该嫌弃自己了。 “你们谁也不许碰它,知道吗?要是谁碰了,谁就滚出将军府!”这些丫头是怎么想的,她彦晚依还不明白? “真晦气!”彦晚依最后瞄了眼地上的花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三小姐,二夫人命奴婢请您去用膳。”刚一出门,彦晚依就碰到了她母亲身边的奴婢。 “不饿!本小姐还有事,要出府一趟。雀儿你应该知道怎么和我母亲大人说的吧?”彦晚依娇俏的小脸上阳光无比的明媚。 “三小姐!夫人身体不舒服,难道您要她亲自来请您?”见人就要走,那个被彦晚依唤作雀儿的奴婢急速挡住了彦晚依的去路。 彦晚依不悦地后退一步,撇了撇嘴,眼睛咕噜地一转,“呵,你又在骗本小姐对不对!上次,不,好几次你都骗了本小姐。知道骗本小姐是什么下场吗?” “奴婢不敢欺骗三小姐,三小姐您想多了!二夫人的身体本就不好,若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了解她,岂不心寒。”雀儿不卑不亢道。 “让开!” 彦晚依蹙紧了眉头,鼓起劲儿一把就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雀儿。 “三小姐!您去哪?” “找我娘!这下你高兴了吧!” ……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真打算将我这里布置成花园啦!告诉我,是谁的主意?”竹苑上下游了一周,彦浅清为这苑子前后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感慨。 “小姐,是奴婢的主意。” 彦浅清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从苑子外面进来的婢女身上。青色的裙子、玉兰的肌肤,这个婢女彦浅清看着有些眼熟,却在这时怎么也想不起来。 记忆尤其模糊,她已经分不清这个婢女是原主见过,还是她见过的了。 “你是……叫什么名字?”不经意间,她竟开口问了这婢女。 “小姐,她是露儿啊!您的记性真真是越来越差了。”彦浅清身边的雨儿并不惊奇,相反的语气带着一种逗趣。 彦浅清抿唇,神色凝重起来,“嗯……可能是你们打扮都差不多,以前没仔细看。” “是吗?”雨儿仰着小脑袋凝望着彦浅清。 彦浅清秀眉凝滞,上下瞄了她一眼,“把这里多余的盆景都移去后面去!”说完,转身就走。 “雨儿姐姐,回来了不是应该高兴么,小姐她怎么啦!”露儿疑惑道。 “露儿,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雨儿问。 “小姐她竟然忘了我叫什么名字!”露儿轻咬着唇瓣,很纠结。 “嗨!你就不能说一点本质点的吗?”雨儿毫不留情地抛给露儿一个白眼。 她环视周边、轻轻招手,凑近露儿的耳畔,窃窃私语着:“小姐她根本就不是傻子!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呃……嗯嗯!”露儿瞪大了眼睛,抿紧唇瓣郑重地点头。 那天她与将军去接小姐的时候,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走啦!”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能让露儿走神? 雨儿无语地摇摇头,尽快地跟上彦浅清的步伐。 突然,彦浅清迅速攀登上了那座高大而秀丽的假山。假山上面,她站得挺直,倩影略显得有些孤寂。 “小姐!您快下来吧!上面很危险啊!”雨儿仰着头冲彦浅清喊道。 风毫无柔意,想利箭“咻~咻~”地吹着,一波又一波,凌乱了彦浅清的发丝。假山周边清脆的竹子在劲风的作用下“哗~哗啦~”地一阵作响,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什么。 最起码,现在……一切都还处于未知的开始。 岁月静好,她还安好。 突然,彦浅清问道:“这座假山是什么时候搬来这边的?” 依着残缺、模糊的记忆,她可不曾记得这里有那么一大座假山。 “啊?小姐您说什么~这座山……”雨儿不暇思索起来。 看着下面挠着头皮的人儿,彦浅清还能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脚底下的清水,就在从高高的假山上跳下来。 “叫人来将这块大石头搬走,挨着种上一些花草!另外,把湖水给我打捞干净了。” “小姐,这座假山挺好看的啊!为什么又要搬走?”雨儿说。 又要搬走!这座假山被搬第几次了? 彦浅清挑眉欣赏起这座假山来,看来她与这座假山还挺有缘分的嘛。 “嗯,这座假山确实好看。只是……本小姐不喜欢,理由够充分了吧?” “哦!雨儿马上就去办。”临走前,雨儿偷偷瞄了一眼彦浅清,便不再说话。 究竟是什么秘密?竟让他们数次避着她?彦浅清望着远去的雨儿自问。 回首,一台朴素而不失华丽的古琴静静地平放于亭子边的檀木桌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琴弦如丝,晶莹剔透。 那带着古香古色的琴,似乎能引起她高弹一曲的兴趣。彦浅清快步向亭子走去。 “怎么就断了一根琴弦?”指触之处,彦浅清才发现异样。那么一把好琴,却断了根琴弦,而且是特别珍稀的那种,着实让人心疼。 白色的弦丝极富弹性,显然不是金属,它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呢? 轻轻撩动几根弦丝,那如春雨般的,给人酥酥麻麻的触感,很舒服。 “小姐要抚琴?” 彦浅清很不舍地收回手来,“不。” 遂问:“这琴怎么放在这里?” “小姐,您糊涂了啊?当然是您交代的,让它晒晒太阳啊!这样它就不容易坏了。” 彦浅清呢喃着:“糊涂!” 想想也是呵! 彦浅清转身看过来,与她说话的正是身边的露儿。 “啊哦!露儿没有说小姐糊涂,是露儿糊涂、露儿糊涂……”她明知道她家小姐那里已经不好了,还哪壶不该提哪壶。 “露儿,这根琴弦断了,要怎么才能将它续起来?”彦浅清问着,遂又叹息:“那么好的一台琴,弦断了就可惜了!” “小姐,这琴弦珍稀得很,恐怕断弦难续啊!除非……”露儿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彦浅清完全没有听到。 “除非什么?大声点,再说一遍。” 是换弦么? 这琴弦那么珍稀,若重新换根琴弦,那这根琴弦,她要上哪儿去才可以寻到。 “露儿不敢说。”露儿目光闪躲,一眨一眨的眼睛很明亮,似是会说话。 “那这琴弦的问题就交由你去办咯!”说完,彦浅清又爱不释手地轻抚起她面前的这台古琴来,大有惋惜的意思。 “啊?小姐您就饶了露儿吧!露儿说还不行吗?” 看来,还是这招管用。 彦浅清唇角微扬,勾勒起好看的弧度:“好啊,那你快说,除非怎么。” “除非,除非把所有的琴弦都换了……嘿嘿~”露儿不自然地笑着说道。 “呃!那么珍贵的琴弦,这么损的招,你也想得出来?嗯……这换琴弦嘛,也行!先不忙,过几日再说。”彦浅清抿紧苍白的唇瓣,已不再说什么。 “哦!”露儿好奇地瞄了一眼她前面的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第二十七章 谎言,父亲用意 余下的,彦浅清也没有什么事情去忙,只得遣下在她身边围着的丫头们。 独自在亭子里小憩,闭上眼睛,彦浅清细细地捋顺残存在她脑海里的,属于原主的记忆,很零碎、很模糊。 原主才十五岁,比自己小一岁半,算得上是个弱智吧。 人还算长得不错,智商也不是一般的呵! 若她们还是她们,她们没有此番遭遇,她们没有合体成为一个人……那该有多好!做好朋友。 朋友?那也是不可能的啊……她彦浅清想到哪里去啦! “也罢!只是放不下过去而已。”属于自己的,还有原主的。 彦浅清伸手捻响琴弦,唇角荡漾着撩人心魄的美。她似珍珠般莹润的黑眸,在这一刻地渐渐收敛寒波,释放出前所未有的柔情,宛若秋水。 轻轻地呼吸着空气里新土的味道,她觉很舒服。 迎着残阳,一名身穿白裙的婢女带着她身后的一众匆忙地行走在那不知多久没经打扫的长巷。 “咦?那不是咱们新太子妃最近的府邸嘛!你说他们这是要作甚?” 这个女子自然是东宫的丫鬟,除了那双眼睛水灵外,其他的地方并不惹人。 可能是听了新太子妃残害杨侧妃一事,所以才对这个新太子妃可没有什么好感。 她露出鄙弃的嘴脸:能到这个地方来,都是她们这位嫉妒成性的新太子妃娘娘咎由自取的!有得做,就不怕人说? “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同行的姐妹,伸出手拉住了她。 “这东宫里的事岂是你我可以妄论的!能到这东宫里来的女人,多半是暗藏心机的!”见人不说话了,那名婢女才放开她的手,平心静气的说。 好像,想想也对哦!这群争锋吃醋的坏女人!! “放心吧!咱们用不了多久,会离开这里的!”那名婢女坚定地许诺着。 “玄姐姐,我们真的能?”也不想想,她们俩都穿的是黑色的裙子唉!要想出去?谈何容易。 似乎明白了她们此时的状况,两人相视而笑。 “谁让你们把门锁上的?快点把门打开!” 看着上了把重锁,白裙婢女睥睨了眼才从远处匆忙而来的人。共四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嬷嬷了。 “筱姑娘,您可不能私自放出里面的人呐!要是太子殿下降罪下来,可不是您一个人能承担的起的喂!” 老嬷嬷们一说一个笑,笑得让人心里一阵不爽,恨不得撕烂她那张“慈祥”的笑脸。 筱雅粉唇勾勒出娇美的笑,“太子殿下?他公事繁忙,有空都去陪杨侧妃了,还请几位嬷嬷不辞辛劳,速度点把门~打开。” 其中一个嬷嬷听了就要上前去开,不想却被她身后的嬷嬷制止了。那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丝毫没有逃过筱雅的眼睛。 与此同时,筱雅身后的小太监叫嚣着:“筱姐姐,她们分明就是有意为难你嘛!” 筱雅会意而笑:“原来几位嬷嬷是想要银子呢!你咋就那么直白。” 笑归笑,她一步步走近那名手拿着一大串钥匙的嬷嬷,不动声色地就将钥匙弄到了手中。 随意指了同行之人,“你,去把门打开!” 得到筱雅的命令,那名粉衣的婢女匆忙上前接过钥匙,快速地将那砖红生了锈的厚重的铁门打开。 “筱姑娘?钥匙您已经得到,可不可以……呵呵~” 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脸皮厚之人终还是问了。筱雅面容上的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弯微蹙的秀眉。 “可以!不过,我身上没有银子。待我将事情呈报给太子妃,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奖赏哦!” 还未说完,筱雅已转身离开,留下那几个不知是什么表情的嬷嬷。 唉唉唉~她这一身是倒了多少辈子的霉,还没赚到一分钱,就有人管她要钱咯! 要不,去问问她们这位嫉妒成性,谋害皇长孙的新太子妃娘娘?真是越想越有趣呢! “筱姐姐,里面都搜遍了,没有看到新太子妃的人影啊!” 话一传出,筱雅的心里瞬间凉飕飕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 她只希望,新太子妃不要有丝毫的闪失! 原本彦浅清只是想趴着眯一会儿的。谁知,这一扒竟过了黄昏。 还处在睡意朦胧的状态中,一只温暖的大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令她不由地一颤,差点就动起武来。 属于彦忏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清儿,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天凉了,也起风了,咱进屋里再睡啊?” 彦浅清仰头看了天色,太阳果然已经不见,确实不早了。“瞧我,怎么弄的就睡着了!多谢父亲的关心,清儿知道啦!” 随后,彦浅清看到彦忏明手中的火红色文件,便正声道:“父亲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谈到事情,彦忏明才记起手中的请帖,但看到彦浅清红肿的眼袋,他绝口不提。 “清儿,先回房睡啊!有什么事,咱明儿个再说。” “爹,您不告诉我,我睡不着!您就说呗,清儿心里记挂着呢!”彦浅清撒娇起来。 虽然没有撒娇的意味。 记得只要她撒娇,她家老爸都会无条件答应的。 “清儿,可还记得你娘?” 彦浅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过两日就是你娘的忌日。”彦忏明说。 “哦!我们是不是要去看娘啊!” 彦忏明欣慰地点头,“清儿果然长大了!” “那爹手里的东西与我们去拜祭娘亲,有什么关系呢?”彦浅清又把话题转到了这张请帖上。 “这是七巧节的请柬。咱们清儿想去?”彦忏明不确定地问。 彦浅清木纳住,“那儿好玩吗?” “也不是很好玩。”此时的彦忏明不了解他这个女儿了。 他不知道,彦浅清的失忆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还是去娘亲那儿好了!”彦浅清失落地垂下眸子。 彦忏明此时心里不是滋味,紧握请帖的手紧了起来。 清儿,原谅爹爹。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爹爹的用心良苦的。 彦忏明见彦浅清抱着琴乖巧地进了闺房,叹了口气却也什么都没说。 不过临走时他招来了露儿。 “将军唤奴婢来,可是有什么吩咐?”露儿一脸温暖的笑,怪讨人喜欢。 这也是彦忏明为什么不招雨儿来,反招露儿来的原因。 “雨儿那丫头呢?”左右想想彦浅清身边要有雨儿那种精明的丫头才行。 “雨姐姐啊?按大小姐的吩咐,此刻正忙着呢!将军稍等,奴婢这就去将她找来。” “那倒不必了。这一月下来清儿心情都不怎么好,你就多陪她走走,散散心。”彦忏明望着不远处彦浅清所在的亭子说。 “奴婢明白。”露儿点头。 彦忏明收回远望的目光,见到露儿一脸的笑意,灵目楚楚,不觉有些愧疚起来。 那天伤到了她哪只手臂,他已经忘记。 “露儿。”彦忏明愧疚的叫了露儿。 “奴婢在!将军还有什么吩咐么?”露儿还以为将军又要安排什么呢,当她抬起头来时,彦忏明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就快步离开了。 露儿很多时候都挺敬佩他的,因为有彦忏明这位将军在,其他国家才不敢轻易冒犯大紫国。 宽阔的大街上,两辆马车迎面而来,并朝着相反的方向缓缓而过,谁也没有停下滚动的脚轮。 马车内,慕容珏一身紫黑色的衣袍,衬得他那如玉雕琢的面容更加尊贵。 “皇叔,明晚的七夕之宴你会来吗?”慕容紫荆挪动了下位子,终于靠近了些她的皇叔。 “你去便好。”慕容珏蠕动了下薄唇,一如既往简简单单四个字。 “皇叔,那怎么行,紫荆要是惹祸了肿么办呐?”明知道皇叔是个不解风情的主,慕容紫荆还是继续撒娇。 “说来听听,紫荆还会惹什么祸?”慕容珏唇角终于勾勒出一丝的笑意。 有句话怎么说?皇叔若是笑了,那就证明有人要遭殃了。 慕容紫荆再怎么得意也是不敢惹怒慕容珏的,“嗯……那可不好说!比如……姑姑园子里的夹竹桃,我想将它全都移栽到咱们府上。” 夹竹桃是姑姑近来最喜欢的,她要是敢动了它们,姑姑肯定会动怒,没准儿还会责备皇叔管教不严。 慕容珏象征性应了声,“嗯。”没人知道此时的他又在运筹着什么。 “嗯什么嗯呐皇叔?”慕容紫荆懊恼。 “你说吧,本王在听着。”慕容珏凝眉,终于有些不耐烦。 “紫荆不说就是了!”察觉到皇叔不悦,慕容紫荆便嘟起唇儿一边发起来脾气。 她其实很想说,她让姑姑发了请柬给将军府,彦浅清很可能会来。 “说。”慕容珏浓郁如墨的眉毛下,那双深邃的眸子神秘而高贵,甚至散发着致命危险的气息。 慕容紫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嘴里却依旧嘀咕着什么,“哼!别得意了,本郡主一定会找一个比皇叔还要好看的夫婿!” 慕容珏深邃的眸子底瞬间升腾起一丝的寒意,薄唇勾勒起近乎嗜血味道,“紫荆,大可试试看!” “哼!哼哼!”慕容紫荆奈何不得她皇叔,只能这样以泄心中的不快。 第二十八章 萌动,乞巧前夕 “明日的七夕之宴,别让郡主殿下再去长公主府凑热闹!”慕容珏懒得理会慕容紫荆,慵懒地闭上眼睛后,朝外面的人说了句。 “是!”侍卫岩峰应上一声。 “皇叔!让我去,紫荆知道错了,紫荆就算顶撞谁也不该顶撞皇叔的。”慕容紫荆终于记得不该惹恼她皇叔了。 “求本王也没用。” “让紫荆去,紫荆就告诉皇叔,有谁会去参加七夕之宴!”慕容紫荆不依不饶,决定死缠到底。 “没兴趣!” “皇叔,你不是对那个彦浅清感兴趣吗?我已经让姑姑发了请帖给将军府。”拿出杀手锏,她才不信她皇叔会逃得了美人关! 慕容珏深邃的眸子溅起一丝波澜,面对身边的慕容紫荆,却依旧淡漠如初,“那又如何?那种场合,你去了会更乱。” “岩峰,明日将礼物送上后,好生看管郡主。”最终慕容珏还是默允了慕容紫荆的去意。 慕容紫荆听了喜笑颜开,“紫荆就知道皇叔对紫荆最好了!那皇叔你不去吗?”她终于猜中了皇叔的心思。 良久也没等来慕容珏的回答,慕容紫荆知道他十有八九是不会去的了,便收起自己的叽叽喳喳。 慕容紫荆可不敢保证下一秒,她不会被皇叔丢下马车。 今夜无月,繁星失色。京城最大的青楼早早的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源。彩灯摇曳,热闹非凡。 马车因人流如潮而无法行通,彦浅清也只好带着露儿下去逛逛了。 街道上但凡烛火的地儿无不五光十色,琳琅的商品满目皆是。 “糖人~卖糖人啰!好吃又好看的糖人……” 路过糖人摊,彦浅清被露儿叫停了下来,“小姐,糖人哎,你最喜欢吃的糖人!” 沿着露儿所指方向望去,彦浅清才知道那些用糖来勾画出得精美的图案就是糖人,“以前的我喜欢吃糖人?” “小姐什么叫以前的你啊?你一直喜欢吃糖人好不好!”闻言露儿打消了买糖人的冲动,语气中多少带着些埋怨。 感情这主仆俩都喜欢吃糖人。 “喜欢就去买吧!我在湖边的凉亭那边等你。”说完,彦浅清便去了不远处的湖岸。 那里灯火比较稀疏,人也相对较少,正适合不喜热闹的她。 对面湖岸凭空出现了位戴着素纱斗篷的碧衣少女,在微风的吹拂下烨烨生姿,引得风流才子们诗情盎然。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轮椅上的白衣少年终于启动了他性感如樱的薄唇。 “公子!公子!!”那一群群怀春的少女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欢呼雀跃起来。 “湖畔那边的风甚是凄凉,公子何不下帖将那美人邀来,大家也好欢聚一堂不是?”人群中有人提议。 “是啊,公子何不将那美人邀来一聚!” 轮椅上的白衣少年静谧地笑了,那双桃花眼散发出的魅惑瞬间俘虏了在场少女们的心。 “兄台,你可知道你这一笑世界为你黯淡无光了!以后有我有楚浔在的地儿,你还是少笑一点为妙。 那个,你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怎么还畏首畏尾的,不是都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你要是拉不下这张英俊的皮囊去邀请美人,我可就要去了啊!”轮椅后站着的红袍男子走了出来。 “呵呵!楚浔,人家就是不笑,在这京城你也没有一席之地啊!倘若你真的能将湖对岸的美人邀来,三日之内本公子定任你差遣!”这会儿连执笔写字的谢阮廷也掺和了进来。 楚浔气急,面容通红,“哟,这位仁兄,人家无忧都没说什么,你就……好!那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本公子真的把人给带来了,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啊?大伙儿可都看着呢!” 看着这样子轻易就动怒的楚浔,轮椅上的白衣少年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好啊,无忧算个见证人。” 楚浔见了更加郁闷起来,“无忧,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怎么连你也向着阮廷!吼,我撩美人去!”一气之下手中的折扇丢给了谢阮廷,疾步而去。 “无忧,你说楚浔能请来对岸的那位小姐会过来一聚么?”谢阮廷俯身勾起唇角,提笔继续临摹对岸的风景。 轮椅上,白衣少年轻启唇瓣,“不知。” 伫立在湖畔许久也没等来露儿,彦浅清的视线终于离开湖面,向才来的地方望去。 不就是买个糖人嘛,这人该不会走失了吧! 彦浅清踌躇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但回想到她说好的湖边等露儿,便打消了念头。 风徐徐地吹着,拂乱了彦浅清的衣裙。对岸自是灯火通明,欢呼声不断的,她不知道那里在举行什么活动。 “这位小姐,明日便是乞巧节了,买盏河灯吧!希望它能承载着你的美好祝愿渐行渐远。”迎面来了位布衣打扮且带有头巾的妇人。 “我没有,银子。”彦浅清开口便是这样回答的。并不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而是她从来就不会带现金在身上。 卖河灯的妇人面色不改,原是要递给彦浅清的河灯被她放回精巧的花篮,“七夕佳节,难道就只有小姐你一人出来吗?小姐莫要开玩笑了!” “我从不与陌生人的玩笑。”她彦浅清要是有钱,不用人推荐她也会买。 可她真的没有。 “最好看的那盏河灯给这位小姐,银子本公子给!”楚浔鬼使神差从妇人身后冒出来,丢下一粒碎银,满面笑意地看向已经背过去了的彦浅清。 “小姐独自一人在这里吹夜风,可是在等待什么人?”楚浔走近前去与彦浅清并肩而站,一旁的妇人善解人意地将那选好的河灯点燃递去。 彦浅清瞥了一眼点燃的河灯,同时又看了眼身旁出现的不速之客,“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意思啊!”楚浔双很不习惯地将手放在身后,瘸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跟人学的! “我们不认识!”彦浅清像看白痴般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人。 “美人,我是楚府的二公子楚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哪儿?”楚浔围着彦浅清不依不饶道。 “嗤!美人……不感兴趣!再给本小姐啰嗦,小心本小姐对你不客气!”迎着夜风,彦浅清不顾楚浔的唠叨转身而去。 美人对河灯不感兴趣,他楚浔也不感兴趣,河灯被他随手丢弃,一晃上面的烛火别被湖水浸灭。 话说楚浔还没一睹彦浅清的芳容,又怎么会放弃呢? “喂!你说你不是美人,又不揭下你那斗篷,本公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楚浔锲而不舍跟上彦浅清的步伐,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 “你烦不烦人啊!最好别挑战本小姐的底线,不然……”彦浅清生气,突然停下步子。 “美人,不然会……怎样啊?是不是又要是说对本公子不客气啦啊?”楚浔挡在彦浅清前面环抱起双臂,对着彦浅清一个劲儿地瘸笑。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败类!她真想把他可掬的笑容一把扯下来。 彦浅清贝齿紧咬着唇瓣,眉头越发地簇集在一起,裙袖下的手在这时候已然骨节分明,蠢蠢欲动。 “滚开,别让本小姐再说第二遍!”彦浅清的忍耐仿佛到了极限。 从彦浅清的话语中,楚浔似乎闻到了*的气息,“好,好!本公子要是做到了,你可得把你的名字告诉本公子啊?嘿嘿……” 彦浅清蹙眉,这厮怎的还不善罢甘休! 然楚浔的话却只是个*,就连彦浅清也没料到他接下来的大胆举动。 只见楚浔一个极速的转身,彦浅清头上的遮饰之物便被掀了去。 夜风也趁着这个时候开始作乱,三千发丝失去斗篷的庇护随风而零散,如同打翻在清水里的墨影荡漾开来,瞬间遮掩去了彦浅清那不可一探的容颜。 “哟嗬?果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美人儿……”楚浔瘸笑的表情随着彦浅清那倾世容颜的暴露而渐渐凝固,惊慌失措间一声鬼哭狼嚎。 “啊!!” 可谓是惊起一滩鸥鹭! “你!你的脸?”他指着彦浅清的手微微发颤。 彦浅清挑转身来,那如墨的发丝便划过面容随风腾卷而去。 世人就是庸俗,以貌取人! “看到本小姐的绝世容貌,你是不是特满意啊!!”恼羞成怒之下,彦浅清用力过猛,楚浔恰巧不巧栽进了身后的湖水之中。 “啊!冰死人了!!”湖水浸透全身,楚浔来了个透心凉。 彦浅清惊得哦起嘴唇,无意识地看了下刚才使劲的右手,久违的笑爬上脸庞。 “你这个丑女人!还在那里有事无事地看手,是嫌你的力气不够大吗?快点过来将本小爷救上岸去!”湖水中,楚浔愤怒地对彦浅清吼。 听言,彦浅清不高兴了。 这种人就该让他在冰冷的湖水里多泡会儿! 迈着稳健的步伐,彦浅清扬了扬手中的斗篷,一步步靠近湖岸。 徐徐的夜风吹皱了湖面,缭乱了一切…… 周边徐徐升腾起的薄雾,在星辰中仿佛是她胜利的披风。 第二十九章 初遇,轮椅少年 “喂!怎么那么慢呐?还不赶紧的!”随着楚浔的一声恶喊,一切美好瞬即破灭。 彦浅清依旧笑魇如花,黑珍珠似的眸子闪烁着天真的光芒,格外地惹人注目。看着湖水里的人,她缓缓躬下身伸出一只手去,“快伸手来啊,天色已经很晚了,本小姐呢还要赶着回家!” 楚浔看着彦浅清傻不拉叽地笑着伸了手,不但不感激反而暗骂,“真是个蠢女人,看本小爷上岸后怎么收拾你!” 他哪里注意到,两只手紧紧相握的那瞬间,彦浅清唇角划过一丝邪魅的弧度。 上岸没成功,反倒被彦浅清狠狠补了一脚! 楚浔再次回到深水之中,半晌才浮出水面,快速抹去面庞上的水渍,破声大骂岸上幸灾乐祸的彦浅清,“你这恶毒的丑女人!竟然敢踢小爷下水!!” 彦浅清环抱起双肘,饶有兴趣地看着湖水中湿透的人,眸子中饱含着几分揶揄:“就踢你了怎的!呵,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没人敢动你么?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本小姐是病猫啊!” “小姐,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露儿焦急的声音落入彦浅清的耳朵。 一个转身,那一头柔顺的长发随风被彦浅清拢至身后,彦浅清没有忘掉湖水里的人,“小爷就不必了,叫还是你小子吧!你就在水里多泡会儿啊,本小姐就先走啦!” “丑女人,你给本小爷站住!要是让本小爷知道你是哪个府邸的,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楚浔看着彦浅清远去的背影,愤怒 得击打着水波。 “呵呵,是么?听好了,我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彦浅清!本小姐不怕碎尸万段,有本事的话你就来将军府把本小姐碎尸万段吧!” “她当真是……彦……浅、清?”端详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如樱的薄唇随着他念出这几个字而轻轻蠕动。 一双水灵灵的琉璃眸,顾盼生辉,如樱的薄唇不点而赤,洁白无瑕的肌肤胜过白雪……面若桃花。 “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彦浅清看着对面轮椅上的白衣少年,半晌没有回过神。 可惜了!那么英俊的少年儿郎! 彦浅清不住地摇头。 清晨,暖阳初升。将军府门口,少不了又是一场难舍难分的戏码。 原是说好的,赫连裳的忌日彦忏明会陪同彦浅清去,可没想到的是中途却出现了意外。 彦忏明收到一支镶满红宝石的发钗。 彦浅清离开了,有人却回来了…… “雨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彦忏明没同她去给原主的生母祭拜,彦浅清心里多少是有点想法的。 “肯定是去庄园啊!小姐好久没回庄园,老夫人可想死你了!”身边坐着的露儿天真无邪,满面的笑容。 去庄园,亏她说得出来?老夫人要是看到这样遍体鳞伤的大小姐,不知道又要伤心多久了。 雨儿怒斥对坐的露儿,“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消停一刻吗?” 听言,露儿十分委屈地闭上了嘴,还时不时地偷瞄着身边的彦浅清。 “我们是去郾城。”还是雨儿比较悉心。 马车在这时候无端停下,彦浅清闷沉的心情在这时候悄然释放。 “怎么回事?”雨儿伸手挑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来。 赶马车的人欲要回答,却被面前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抢了话去,“敢问马车里坐着的可是彦大小姐?” “是又如何?”雨儿横眉怒目,毫不客气道。 “雨儿,不得无礼!”马车内彦浅清说。 “这是绣坊的邀请函,劳请姑娘转交。”雨儿的无礼,小厮并未放在心上。 “真是绣坊的?雨儿姐姐给我看一下!” 露儿伸手就要抢走雨儿才接到手的邀请函,彦浅清眼疾手快夺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 坐回原来的位子,彦浅清皱眉苦思。 “小姐你真是太幸运了!绣坊的主人竟然邀请你!”说话间露儿双颊飞红,分明动了春心。 雨儿听言皱了眉头。早前她听人说彦浅清遇上了心仪的男子,后来彦浅清便失踪了将近三个月。 “绣坊的主人是谁?”抬眸,彦浅满脸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 彦浅清看了邀请函后竟是这样的反应,两个丫头各怀心思,什么也没说就冲彦浅清摇头。 彦浅清知道她是问不出绣坊的主人的了。露儿那丫头平日里跟没心没肺之人似的,一到关键时就往雨儿那边倒戈。 “这么说露儿对绣坊不怎么了解嘛!不如就让雨儿来给本小姐讲讲什么叫绣坊吧!”目光从露儿移到雨儿。 雨儿从座位上“噗通”跪下地板,“奴婢惶恐,不知小姐为何这般问!” 这才是作为一等丫头雨儿应有的本性。 “起来吧!你们既不想说,那就算了!本小姐迟早会知道的。”一言不合就这种上演高台戏码,彦浅清扶额表示头疼。 “看来,这张邀请函又要作废了!”说话间,彦浅清想起了昨夜湖畔偶遇的白衣少年,唇角勾划出一条浅浅的弧度,邀请函被她随意放入马车上的暗匣。 就这样在与婢女的不愉快相处下,彦浅清到达了郾城。在那里没有什么庄园,也没有什么老夫人,有的却只有客栈,以及客栈里络绎不绝的客人。 客栈里度过一夜,彦浅清等人用完早餐,带了些祭奠的物品便向翎山进发。 冷风哀嚎,芳草萋萋。 翎山多怪石,野草丛生,一眼望去满目凄凉。随行之人无不被这崎岖不平的山路所折服,唯有彦浅清不知疲倦地前行着。 一路冥币随风漫天飞舞,凄楚而壮观。 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彦忏明放弃去拜祭赫连裳……原主在她没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夏日是如此的炎热,山峰一座连着一座绵延不绝,似是要将一众前进的人堵死。 “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雨儿,你确定我娘的墓地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吗?”命一众人停下原地待命休息,彦浅清累趴在一棵柏树下的岩石上乘凉。 真不明白为什么彦忏明会将原主的娘亲的墓地定在这里。 “嗯,就快要到了。”雨儿打开水袋的木塞,将水递给彦浅清。 彦浅清喝上几口凉水,又歇上片刻,良久才道:“这山够荒芜的!连一棵像样点的大树都很难寻到。咱们得快些,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客栈。” 岂止是荒芜!她家小姐怎么不说这山陡峭呢? 雨儿在心里嘀咕着,附和着彦浅清,“嗯!奴婢马上吩咐下去。” 才歇下来不到一刻钟就又得出发了,露儿听了只觉自己眼前漆黑一片,再走下去,小姐不累她都要累死了! 似乎是看出了露儿等人的心思,彦浅清带头走在最前面,一本正经的说:“这里山地崎岖,走了那什么久,大家也没看到什么鲜活的小动物,不是?天黑了就不好走下山了!” 众人一愣,细细想来彦浅清所说的不无道理。尽早在天黑之前回到客栈,这才是安全之道。 还没到正午,碧空中那团火球越发地肆意妄为起来,挥霍着它自认为无限荣耀的光热。 尚书府,一只身姿矫捷的白鸽越过青碧色的竹林。竹屋里,陆筠川收到了一封关于彦浅清去向的信条,眉头紧蹙不展。 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彦浅清竟然连自己生母的忌日都忘了,同时彦忏明不想让彦浅清去参加什么七夕之宴,竟对彦浅清撒了这种弥天的谎话。 随着竹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位年近半百且布衣打扮的男人走了近来,“大人,长公主来了!” 陆筠川正走着神,冷不丁这一声某位贵人来了让他心里烦躁不已,“长公主。梁伯,她现在在哪里?” 慕容心儿,也就是那什么的长公主,当今圣上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正在尚书府外等候着。”梁陨恭敬的说。 “去给长公主说,就说我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在府里!”说话间信条被那修长的大手捏得不成样子。 “可是大人,长公主不知哪里来的消息,她知晓您在府内。”领命走出竹屋,梁陨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停下来对陆筠川道。 已经坐回竹椅,拿起书来的陆筠川听了梁陨的话,整个人微微一怔,“梁伯,你就不能找一个理由让她走吗?” 竹门外梁陨点头退下,“是,大人。” 尚书府外,成片的竹子带来阵阵凉爽的清风,似乎驱走了夏日里的炎热。 “这尚书府的人是怎么搞的!人进去了还敢把门合上,让本公主在这烈日下曝晒,简直胆大包天!”慕容心儿此时是一身轻便的桃红色的云罗衫裙,腰间几串细碎的朱红色珊瑚珠勾勒出她柔细的曼妙,双袖如蝶翼既宽松又美观。 这是她穿厚重而繁琐的宫装所不能比拟的。 慕容心儿身边的宫女们二话不敢多说,头一直是低垂着。要知道这位公主喜怒无常,只要她们稍出点差错,便会被打得半死。 第三十章 辜负,到了尽头 慕容心儿狠狠蹂躏着她那浅红色的唇瓣,愤愤转身指着身边一群灰色布衣打扮的宫女道:“你们说,是本公主的身份尊贵还是他陆筠川尚书侍郎的身份尊贵?” 诸位宫女毫不犹豫的便是对面前的公主殿下行上欠身之礼,“自然是公主殿下您身份尊贵!” 听言,慕容心儿喜上眉梢,“都说本公主身份尊贵了,那你们倒是说说,本公主都这身打扮了,他陆筠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命清高?”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宫女们齐声道。 尚书府厚重的大门在这个时候打来,走出的人是管事的梁陨。 梁陨一看见府外教训宫女的长公主慕容心儿,便是一个头两个大,疼得厉害。 他得想办法帮他家大人把这尊大佛弄走才是。 梁陨也不再踌躇,走出门下的石阶,快速来到慕容心儿面前便鞠上一躬,“公主殿下,这尚书府外面烈日炎炎的,晒坏了您雪白而美丽的肌肤那可是老奴的罪过了!” “少在本公主面前假惺惺的!”知道外面太阳那么大,还吃了雄心豹子胆让她在太阳底下曝晒,就不怕她治他们的罪? 慕容心儿缓缓向前走上两步,然后回过头来对梁陨说道:“陆筠川让你出来,那他呢?别给本公主说他没在尚书府里!” 梁陨眉目一跳,看!他就说嘛,长公主哪有那么好糊弄,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老奴怎敢欺瞒公主殿下!大人确是在府内,只是大人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公主殿下……特派老奴来恭送公主殿下。”梁陨一脸恭敬地道。 “陆筠川这是什么意思?快说,别给本公主打哑谜!你们可没有几颗脑袋。”一瞬之间,慕容心儿的娇俏可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柔。 面对慕容心儿的施压,梁陨不卑不亢,侃侃而言,“大人不明白您这一身打扮是何用意,若陛下知晓公主殿下您这般,说不定还真会弄出什么误会来,毕竟您贵为长公主,而大人他只是个臣子!” “皇帝哥哥要真有什么误会,那就让他误会好了!倒是陆筠川,他就那么害怕皇帝哥哥?既然如此,好吧,改日本公主就去和皇帝哥哥说,减少陆筠川的职务!”慕容心儿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得不得了。 踮起脚尖,她目光向尚书府门里射去,瞄见面前这位老伯面色不怎么好,这才决定不打扰人家,对一众的宫女说道:“咱们就不打扰陆大人了,回长公主府!” 长公主慕容心儿带着那一排排的宫女走了,梁陨悬在心头上的那方石头也落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长公主殿下不过如此……” 是女人,总会有春心萌动的一天。 “长公主真的走了?还是高高兴兴的走的?”陆筠川看见梁陨那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容,有些不信慕容心儿就这么善罢甘休,心里总有一种不良的预感。 “说说看,你是怎么样让她离开的!”陆筠川拾起案牍上的书继续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老奴直接将大人您不想见长公主的事给长公主说了,她应该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和陛下的天威,便走了吧!”这期间,梁陨也不明白慕容心儿为何不怒反而兴奋。 大人您躲得了一世,逃不过一世啊! “知道了。梁伯,你下去忙吧!”陆筠川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慕容心儿……这老女人岂及清儿的万分之一。 蔚蓝色是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加深了颜色,夕阳已渐落山,夏荷在此场景中微微舒展伞柄,芙蕖微风中无声无息绽放,静待佳音。 这里是东城的南苑,芙蕖开满了水池。 “将军可还记得这里?”等了差不多两日,徐媛终于等来了她这一生的所盼。久别重逢,她硬是将那沉重的“夫君”二字生生换成了陌生的字眼。 彦忏明看到芙蕖石阶上的素衣美人慢慢转过身来,红了鼻子、也湿了眼眶。 能看到徐媛静谧而美好地站面前,彦忏明心满意足。 当初是他辜负了徐媛。 而现在,他也注定要辜负她。 多年前甜甜蜜蜜的“夫君”二字,如今活脱脱化成一把锋利的宝刀,深深刺入彦忏明的心。 “这是你我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彦忏明苦涩地答道。 他们相爱了。 徐媛浅笑嫣然,双眸划过一丝不甘的挣扎,清泪随风而撒,“可这也是将军你与你的爱人重逢的地方啊!将军怎可那么健忘?” 飒飒的冷风撩起彦忏明的衣角,一时间时光逆转,他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 眼瞧着徐媛羸弱的娇躯随风而倒下,彦忏明快速上去将人拉进怀中,衰老的心仿佛在此时蠢蠢欲动起来。 他激动道:“媛儿……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彦忏明对不住你!” 徐媛看着彦忏明饱经风霜的面容写满懊悔,缓缓伸手抚上彦忏明已经染雪的头发,“夫君,十五年了,你的头发已经……” “是啊,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是我辜负了你!”彦忏明抱着怀中的人儿老泪纵横。 “无所谓负与不负,至少当年我们相爱过。想了很久,媛儿好累,此刻只想静静地待在你的怀里……”徐媛微笑着,缓缓闭上情深似水的眸子。 察觉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对劲,彦忏明伸手拉起徐媛冰凉刺骨的玉手,“你怎么了?” “夫君,我时日不多了!只希望你不要抛弃我。”说着,怀中的人儿便抽泣起来。 风猛烈的吹着,芙蕖在风中摇摆,荷香阵阵……撩动人的心魄。 夏日里的芙蕖无端生了凄美的墨韵,任狂风暴雨来袭也抹灭不去那种淡淡的忧伤。 徐媛那句,“夫君,我时日不多了!”预示着彦忏明的辜负,已然到了尽头。 彦晚依一时贪玩忘记了必须在日暮之前回家,此时整个人正挂在一棵茂密的古树上酣甜美睡。 徒然一个慵懒的辗转,怀中的酒坛滚落而去,一声巨响,彦晚依被吓得差点儿就摔下树去。 聒噪了一个世纪的蝉儿终于安静了,彦晚依睁开满含迷雾的眼睛,一手扶着树桠,一手轻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昨日七夕,她被自己的母亲软禁在自己的小院,不得不放了一众朋友们的鸽子。今日一大早她就想办法溜了出来,觉得朋友几个难得一聚便多喝上了两杯。 然后,然后的然后彦晚依记不清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睡在一棵很高很高的树上,这回要下去可就有些难了。 …… 半个时辰后,彦晚依终于从高高的树上滑下来,花裙弄破不说,还蹭伤了皓白的双臂。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浓郁的暮色,沉甸甸地从上空压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彦晚依知道自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了!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她吐出一口浊气,快步向面前的将军府走进。 烛光很暗,这个时候家仆可能各自回去休息了,彦晚依是没法看见的!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玩忽职守了!”彦晚依暗骂,想着回头一定要同她母亲说,让她母亲把人卖了重新添置。 微风徐徐地吹着,周边的草木一阵“沙沙”作响,感觉到几分凉意,彦晚依拢了拢手臂,不想手臂的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 “嘶……啊!” 怎么搞的?得赶快清理一下伤口,然后上些药。 也不再多想,彦晚依快速朝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 而不远处,女子一袭黑衣,青丝漫天乱舞,微弱的烛光照不到她的脸庞…… 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被铁链紧锁着的彦无心从死亡中渐渐苏醒,死灰般的眸光瞬间复燃,血肉模糊的唇口微张,“你终于来了!” 阿丑终于在这一刻蹙起来眉头,眯起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人的心肠究竟有多歹毒。 从不问这彦无心为何会被玄铁锁在暗牢里,一如既往地,阿丑冷漠地将这里的一切都搜了个便。 “阿丑,你在找何物?”彦无心释怀地一笑,似乎看穿了阿丑的动机。 阿丑停下接下来的动作,一步步向着容颜已毁的彦无心走去,酝酿了半晌才道:“这是玄铁,我没有钥匙!” “我从没有奢求你能救我出去……”彦无心垂下了眼睛,灼热的泪水落在地上噼啪作响。 “你坚持住,没准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你就不用再待在这里受苦了!”阿丑随意地瞥了彦无心一眼道:“能被主人家关在这里,说明你之前一定做了什么。给你几日的时间想想,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她还能做什么?只不过母亲给了她一张与姐姐一般无二的倾世容颜罢了。 “好!阿丑。”彦无心苦涩地笑道。 阿丑走后,这里又恢复了死寂的暗黑。彦无心不知道自己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月光从狭小的缝隙里钻入,萋萋的箫声在这时候响起。 是他! 多少年了,他的箫声一直都在。 第三十一章 跳塔,决定雪颜 彦晚依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贴身的婢女打来热水后,便将房门反锁掉,处理起了受伤的皮肤。 才换脱掉破烂的那一身裙子,门外她母亲的声音响起。 “三小姐可在里面?” “回二夫人的话,三小姐在里面,这会儿可能已经歇下了!”彦晚依身边的贴身婢女说。 “看好三小姐,明日哪里也不准去!”许氏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那门面上彦晚依对着烛火脱衣的影子,慢步离去。 母亲一走,彦晚依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哪里也不准去!凭什么啊,凭什么!你是我娘,怎么像后母一样管制我的自由……” 看着紧闭的门,彦晚依快步去打开门杠,“你给本小姐进来,本小姐有话要问你!” 丫鬟想也不想,快步走进彦晚依的闺房,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是不是之前与我娘说了什么?不然我娘凭什么这么对待我,限制本小姐的自由!”彦晚依横眉竖眼双手掐腰。 “奴婢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小姐你不清楚么?奴婢又怎么会挑拨小姐你与夫人的母女情分?你和夫人可都是奴婢的主子啊!”婢女生得倒是水灵。 “嗬!话说的倒是如花似锦。都说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本小姐那么好糊弄?挑拨母女情分?我敢肯定我绝对不是我娘亲生的,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对待我了!”说着,彦晚依咬上了那粉嘟嘟的唇瓣。 “小姐可千万别那么说,这话要是传到夫人耳里,指不定要被你气坏了身子。”婢女安安分分地站得笔直。 “我娘她又不在这里!在她听到这句话来还没有气坏身子时,本小姐都快被她关坏了,不要死了就好了!”一回来就大动肝火,彦晚依还没说到几句话,这嗓子便开始干哑得不行了。 “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夫人现在对你这般,都是为你好啊! 先不说了,奴婢听你嗓音不怎么好,可能是在外面吹了凉风,别染上了风寒就不好了!一会奴婢端的姜汤,小姐一定要趁热喝了才行。”婢女长得清秀,说话也十分注意分寸。 彦晚依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反驳不了的了,毕竟这丫头伶牙俐齿的,都说虎毒不食子,母亲这么做也一定的道理。一句话说下来,这还不都是她的不是? “行,你快些把姜汤端来啊!本小姐可不想自己明日起不了床。”十指交叉托起香腮,彦晚依直盯着面前的那株红烛。 “喏,小姐。”奴婢迈着轻快的步伐退出闺房。 接下来的几日,有得彦晚依受得了。徐氏不知发了什么疯,广布消息为将军府三小姐招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夫子。 高高的瞭望塔上,彦浅清一身墨蓝色的抹胸长裙临风而立,已经结痂的容颜暴露在夜色里,显得分外诡异。 风轻轻缭绕着耳畔的青丝,彦浅清倏的睁开那双经清水洗涤干净的眸子,对着面前这万丈深渊纵身而跳。 身处黑暗里的红衣神秘男人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就随着彦浅清纵身跳去。 绒繁的红衣宛若朵朵红艳艳的玫瑰绽放,瞬间遮住了彦浅清的视线。腰间一紧,彦浅清便被红衣神秘男人抱了个满怀。 邪魅的狂笑从彦浅清耳畔传来,带着种刺骨的寒意,“女人,不就容貌被毁嘛,竟然这么想不开!” “你?放开我!”彦浅清显然没有想到这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他一如前几日一身红装,金黄色的面具掩去了大部分英俊的容颜,只露出时常带着种戏愚的唇角。 红衣神秘男人又怎会说放开她就放开她呢?彦浅清腰间的大手更加紧锁了几分,勒得她生疼。 “女人,别想太多。等下地面了,自然会放开你!” “嗬!”彦浅清浅笑,“你别太自已为是了!”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她慢慢着陆。 “呵呵~”红衣神秘男人轻笑,即着陆他凑近彦浅清的脖颈,浅浅嗅着属于她特有的女儿香,“女人,救人一命盛造七级浮屠,你应当如何报答我啊?” “那你倒是说说姑奶奶该如何报答你啊?救人一命盛造七级浮屠,姑奶奶我不介意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说话间,彦浅清手脚并用起来。 只可惜,她每一次对他致命的攻击都被他轻松化解了。 一场激烈的运动以两人给在一边而结束。 “女人家家的,说话怎可带粗!”红衣神秘男人也因彦浅清的恩将仇报而恼怒。 “抱歉,嘴生在姑奶奶我身上,你管不了!另外,姑奶奶我还没有成亲,女人这个词语别让我再听到!”说话间,彦浅清活动起自己因过度劳累而酸软的手。 红衣神秘男人见此不禁挑眉,“你不会真想不开前来送死吧?” 彦浅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念想到双方实力的差距,便只好暂且罢休,“你才想不开呢!没看见本小姐那是在吹夜风吗?” “吹夜风,你会突然往下跳?” “懒得……”跟你解释! 彦浅清无语至极,也不再搭理他,转身便向着那幽深的街巷走去。 之所以纵身跳下塔去,是因为彦浅清感受到了几道电流划过脑细胞,认为自己的超能力又重新恢复了。不然,她才没有那么傻去跳塔送死。 夜风席卷起那妖治的红色,朵朵玫瑰夜色里绽放,塔顶上的那轮明月散发着无穷的清辉。 回到客栈属于自己的客房,彦浅清立刻将门合上,快速奔到那张竹床上躺下,双臂作枕仰望帐顶。 她敢肯定,那系统正在恢复出厂设置,也就是说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她便可以利用精神力去启动设备了! 那面具男刚才使用的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听说古代的功夫都超级牛掰,要不改天也试一试? 唇角微微扬起,彦浅清在胡思乱想中陷入睡眠状态。 都说人缝喜事精神爽,她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那还记得自己身处何方。 “小姐,小姐?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啊!”一大早的,露儿不怕死地对着沉睡的彦浅清大喊大叫。 可无论她怎么喊,彦浅清就是没有听见,左右不过翻了一下身,换个舒适的法儿继续睡。 “小姐!你家老爹来啦!”露儿推攘着裹起被子继续睡觉的彦浅清。 什么?到底还让不让人活啦!这大清早的,好不容易才解放! “滚!最好别打搅姑奶奶我的美容觉!否则,姑奶奶我就把你打得让你爹妈都认不出来你!”睡意朦胧的彦浅清蹙眉,对着床沿便是猛烈的一脚,露儿成功躲开了,被子也因此而踢下了床去。 “碰!”地一声,雨儿从外面推门而入,见此情况快速上前捡起被褥,对着露儿便轻声斥责,“谁叫你进来的?还不赶快出去!被以为小姐惯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露儿委屈得低下了头,接过雨儿手中的被褥便往外走去。 雨儿看着竹床上彦浅清那不雅观的睡姿,无奈地摇了摇头。 “雨儿?”彦浅清试探性地唤道。 “奴婢在,小姐你有何吩咐?” “你别责怪露儿,那丫头心地不坏……”说着说着,彦浅清又陷入了梦乡。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将军府?”雨儿提醒道。 一声将军府,成功唤醒了睡意绵绵的彦浅清。脚一蹬,整个人坐在了床沿上,“雨儿,你知道那支镶满红宝石的发钗是谁的么?” 昨晚太兴奋,她竟然放松警惕,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奴婢不清楚。”雨儿想也没想就摇头。 也不再多说,彦浅清穿上鞋子向窗台边上的镜子走去,“马上去打些滚烫的水来,本小姐有用。” 是时候该掀去这些丑陋的疤了,也不知道效果会如何。 不到一会,雨儿便端来了滚烫的热水,并在彦浅清的吩咐下退出门外。 随着一些灰色的粉末倾洒入沸腾的热水之中,无尽的泡沫发出细小的“滋滋”声,并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药香溢出浴缸。 南雪易捏起了鼻子,往后腿上几步。 “少主可要当心咯!这药极易腐蚀皮肤!”一旁的老大夫见多识广。 蹙眉,南雪易走上去两步,“你确定这药能腐蚀肌肤?那为什么有人用它来沐浴!”而且那个人还是彦浅清。 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依据药量而定。”这时,老大夫也犹豫了起来。 “公子,萼儿愿意一试!”偷躲在帘账内的女子站了出来。 南雪易一看,便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你一直都在偷听?” “公子,萼儿的命是您救的,能为公子做这么点事,微不足道!”萼儿哭丧着脸儿,“噗通”应声跪下。 自从回到京城,南雪易便将她往承德医馆里一丢,就再也没有来过。 “起来,彦浅清把你交给我,不是用你来做实验的!你应该已经知道,这药能腐蚀肌肤……”南雪易向这边走来,伸手便捏住萼儿尖尖的下巴,迫使其抬眸看来。 第三十二章 潜水,偶遇筠川 “难道说,你想与彦浅清一样,非得弄得容颜破损才开心?” 身边的老大夫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没了身影。南雪易收回手来,背负于身后。 “我相信公子的医术。”萼儿咬唇,低头认真道。 她现在别无可选,唯有那么一搏,希望能近得南雪易的身。 看着那浴缸里的泡沫渐渐变少,南雪易最终对门外的人吩咐道:“把这些药水都换成干净而滚烫的热水!” 萼儿心头喜极而泣,对着南雪易便是一拜,“多谢公子成全!” “别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候你怨不得本公子!” 仆人们按照南雪易的吩咐,将那缸子的药水换成了沸腾过的热水。 见仆人们都已经退下,萼儿踌躇着走近浴缸,咽了咽口水,才对那边就站着不动的南雪易道:“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是否马上沐浴?” 南雪易也不看萼儿,走近浴缸伸手去试了一下水温,铲了半勺药粉撒下,“现在可以脱衣了!” 萼儿闻言瞬间红了耳根,“可,可萼儿还……” 还没准备好。 “要不要本公子替你脱?”南雪易锐利的目光向萼儿射去,这使得正在解腰带的萼儿急忙别过了头去。 “不,萼儿能自己脱。”也不再犹豫,萼儿红着脸儿将身上的衣裙脱了,独留下一件贴身的肚兜。 “公子,可不可以不脱了……”再脱就不好了。 南雪易没想到萼儿竟会有那么的听话,不经意的抬头便见这其打算脱肚兜的场景,快速别过眼去,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你!谁让你脱……它的。” “哦!萼儿还以为……原来是我想多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萼儿瞥见南雪易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禁羞涩一笑。 公子这是害羞了? “水温本公子已经试过了,你下去吧!我会适当放药粉,感到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南雪易渐渐回过头来,一本正经说道。 萼儿应下,乖乖入浴,任由南雪易在清水中撒入药粉。 每加一分药,便增一分的痛。好几次,萼儿叫出声来,见南雪易要放弃,她便忍下声来继续接受这种灵魂的摧残。 “公子这药方……从何而来?”紧咬着唇瓣,萼儿颤巍巍问道。 “你无需知道。”南雪易颔首,继续往浴缸里加药。 半个时辰过去,在南雪易的强烈要求下,萼儿终于肯走出浴缸。 一个踉跄,竟还好巧不巧地倒在了南雪易的怀中。 “进来两名丫鬟!将她带下去休息!” 婢女应声而入,见萼儿光着身子在南雪易的怀里,急忙上去将人扶走。 半晌后,老大夫推门而入,“公子,效果如何?” “她的肌肤被药水灼伤了!具体的还需等她醒来再下定论。”南雪易不会忘了前往长极山的那一行,彦浅清差遣雨儿准备来沐浴的药材。 客栈,彦浅清看着镜子中已经恢复雪肌的容颜,半点也高兴不起来。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转念又想,这具身体已经是她的了,敢问世间又有谁不希望自己变得漂亮呢? 雨儿推门而入看到彦浅清已经恢复的容颜,瞬间惊呆了! “小姐,你的脸怎么?” “很好奇?世间令人好奇的事可多了,关键是有些事好奇过了头,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恢复容貌的事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有些事情我得亲自查明,不然我会寝食难安。” 雨儿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那您这张脸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 又到底是谁要置她家小姐于死地? “我自有办法。”在雨儿疑惑的眼神里,彦浅清想到浑身散发着股仙气的彦芸。 彦芸要是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容颜,该急得跺脚了!到时候,指不定又使出什么阴招来。 这天正午,在太阳最为火辣的时候,彦忏明带着徐媛回了将军府。徐氏听到家仆说将军带了位美人进府,气得暴跳如雷。 “什么?你再说一遍!”也顾不得再听那家仆的解说,徐氏火速赶往前苑,在看到彦忏明怀中的人儿是谁时,她面色苍白,无力地瘫坐了下来。 徐…徐媛!她不是近十五年了也没回来么?怎么会突然间想着要回来了…… 彦芸的毒辣,徐氏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会儿她的生母徐媛回来了,这个家往后就别想安宁了。 “二夫人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身边的家仆急得跳脚。 “二夫人?”徐氏讽刺性地一笑,眼眶里布满血丝,泪水就如同止不住的泉水般往外冒。 “你可知道将军带回来的那女人是谁吗?往后你们再也不用听本夫人的话了!” “二夫人何必说这种丧气的话,您也是这将军府的主人啊?” “将军府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 徐氏还清楚地记得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她是百草村首富陈家的童养媳,无名无姓。 陈家家道中落,不到九岁的小儿子离奇死去后,她逃不过劫数,最终被心狠手辣的大哥大嫂卖进了青楼。 青楼那一夜,她抵死不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跳楼轻生……没想到却碰上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们救了她,也从此改变了她悲惨的命运。那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多得她都快记不得了。 彦浅清之母亲赫连裳的中途插入,打碎了这份宁静而美好的年岁,她也因此而被徐媛推入了这场不见血光的战争。 甚至后面,她还有了彦忏明的孩子。 彦晚依听到底下的人说她爹爹带回来了美人,气愤填膺,“老爹怎么可以那么花心?老了还不忘肯嫩头菜!那我娘以后该怎么办呐?” 想要走出院子,却被五六个婢女联合着将她拦下。 “小姐,在奴婢们还没有得到夫人的允许之前,您不能走出这里!!” 彦晚依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就只好将气都撒在了面前那开得格外娇艳的花身上。 “那美人真有那么好看?比我娘还要好看?” “奴婢们不知。”婢女们只管尽其职责,说什么也不会让彦晚依出去。 彦晚依脑子一个灵光闪现,唇角划过一个诡异的邪笑,抛给婢女们一个不屑的眼神,“好,好好好!你们直管在这里守着!!”说着便极速走进自己的房间。 婢女们见如此反常的彦晚依,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难道三小姐要打地道?”其中一名婢女看着彦晚依才紧闭的房门自语。 “你脑子被三小姐感染了吗?打地道…亏你想得出来!”另外一名婢女一发话,连同其他几名婢女都向那名婢女抛白眼。 也是啊!打地道这种事情岂是一朝一夕就可能完成的?再说二夫人也不会把三小姐关上十年八年的。 事实上,一众婢女还真小觑了她们家的晚依小姐,这不?彦晚依正在自己闺房里收拾打扮着自己呢,一看便知她这是要外出的! 换上一身比较贴身的男装,收束好自己的长发,彦晚依对着镜子灿烂一笑,翻窗前还不忘对着门的那边做一个极为调皮的鬼脸。 叫她们不放她出去,不放她出去就以为能轻易困得住她?小姐姐们,你们慢慢在外面候着,本小姐就先走咯! 还好这窗外是个盛满水的池子,要是万丈深渊,她可就要头疼了!从哪里寻来那么长的绳子?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连老天都站在她彦晚依这边,嘿嘿…… 彦晚依终于游到了岸边,伸出的手才覆上岸上的巨石便被一只锦靴踩住。 “喂!快挪开你的脚啊!”彦晚依冲脚的主人喊道。 这一喊,引起了脚的主人的注意。 陆筠川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与彦晚依碰上面,一时兴起便打趣道:“原来是三小姐啊!在下还以为踩住了什么阿猫阿狗呢!是在下唐突了,真是失敬失敬!” 陆筠川话虽那么说,脚下却是丝毫未曾移动的。 彦晚依看出来了他的故意,气恼他不伸只手来援助援助她也就罢了,竟还起了戏愚之心。 气愤之下,彦晚依使了下浑身的蛮力,乘其不备,将陆筠川成功拉进了水中。 这是陆筠川万万没有料到的,彦晚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了! “彦晚依!”陆筠川浑身湿透。 “哈哈~这不是咱们的陆大人吗?怎的就变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爬上巨石之后,彦晚依对着水中的人没心没肺的吐舌。 “还不赶快拉我上去?”陆筠川阴沉着脸。 早知道彦晚依会来这招,他就不该戏弄她。 彦晚依忍俊不禁,慢慢靠近岸来,对水中的陆筠川约法三章,“哎,先说好了,要本小姐拉你可以,但是呢君子可不能言而无信,恩将仇报啊?” 大男人竟比一个女孩子家还娇!要她去拉他上岸?别把自己赔下水的好! 水中,陆筠川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小喷嚏,面无表情地看着岸上的彦晚依道:“真不愧是彦将军的好女儿。” 好吧,她彦晚依就看在他与她父亲大人是同僚的情分上慷慨一次!别那什么时候人家在她父亲大人面前参她一本就不好了。 第三十三章 意外,心跳加速 双手捂着两颊,彦晚依一副小鸟依人的朝着陆筠川眨眼,“呵呵,那个……其实您不用那么夸奖我的!本小姐呢从小就非常非常地孝顺,特别是我爹,也就是您口中的彦将军!” “三小姐孝不孝顺,不是在下说的算,亦不是小姐说的算。劳烦三小姐屈尊,拉在下一把,他日指不定会有什么好处不是?”陆筠川将手向巨石之上的彦晚依伸去。 彦晚依也伸手去,言笑晏晏,“那可是你说的!拉钩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不得……” 陆筠川蹙眉,不解道:“哪有那么啰嗦之人!要是变了又将如何?” 彦晚依冷不丁打上一个寒颤,这会儿她面颊上的笑绝对是笑得很假的,“不得……就永远也娶不到你喜欢的女孩子!” 她总不能说不得好死吧?毕竟这种恶毒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话真的灵验了呢?那岂不是她彦晚依的罪过了! 陆筠川沉默了片刻,对彦晚依瞥去一个能杀死人的眼神,“这种荒诞无稽的话,也只能骗骗你们这些成天不知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的千金小姐了!” 彦晚依被陆筠川气得双颊通红,“陆筠川,你别一竿子打翻一条船的人!” “敢问三小姐,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又怎么会被一竿子打翻呢?”陆筠川反问。 彦晚依恼羞成怒,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耐烦地晃动,“陆大人,你到底还想不想上来啦?鉴于您如此钟爱这片池水,本小姐……” “多谢三小姐的好意!!”陆筠川早料到彦晚依会将他留在池子里,赶忙伸手去搭上彦晚依的手。 手上猛地用力,彦晚依看着浑身湿透的陆筠川,笑得有些过了头,“不用谢!不用……唔!” 话还没说完,彦晚依脚下一滑,只觉一个巨物向自己狠狠压来。 唇上传来柔软的温热,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浅浅的气息,彦晚依心跳瞬间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陆筠川的一只手被彦晚依抓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华丽丽地成为了彦晚依的枕垫,健硕的身体紧贴着彦晚依那若隐若现、曼妙动人的身体。 “对不起……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三小姐海涵。”说完,陆筠川就要起身,不料却被彦晚依一个翻身压在了底下。 娇小的玲珑抵在他胸膛,修长而灵活大腿缠绕在他腰间,紧随着一只小手覆上他才沾温湿的唇口,陆筠川浑身僵硬住,清秀的眉目见划过一丝愕然。 “陆筠川,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彦晚依着急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三小姐,你现在已经故意了。”陆筠川合了合眼,直视压在身上的彦晚依。 “我,我,陆筠川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彦晚依涨红了脸,心跳难止,却不得不吃下雄心豹子胆直瞪被她压下的陆筠川。 “不用。”陆筠川风轻云淡的说。 彦晚依听言,懊恼不已。 “晚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不赶快起来!!”彦忏明的激愤的声音响彻云霄。 彦晚依慌忙地从陆筠川身上爬起,起来了还不忘被她扑倒的陆筠川陆大人,又躬身将人家扶起。 “爹,你老人家可千万别误会啊!我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刚才这一幕也不知道她老爹看到了多少,彦晚依想壮豆腐的心都有了。 陆筠川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彦晚依,“咳,咳咳!” 这丫头废话怎么那么多?再解释下去的话,没有的事都怕有了。 彦忏明狠狠剜了眼彦晚依,“不肖女,待会儿老夫再跟你算账!”看向陆筠川时却满面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老夫教女无方,让筠川见笑了!” “无碍,三小姐性情率真,筠川喜欢。”陆筠川彬彬有礼道。 他不讨厌她?他竟然还喜欢她的…… 陆筠川不知道,自己毫无意识的一句话,落入彦晚依的心湖里已经激起不小的涟漪。 “本来就是嘛!”彦晚依小声嘀咕着,害怕她爹吼她。 “……”彦忏明沉默,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刚才发生的事多有误会,筠川就不打搅,先行告辞了!”拢了拢一身的湿衣,在将军府家仆的引导下消失在不远处的花丛。 陆筠川走后,彦晚依害怕她爹罚她,赶忙解释道:“爹,真的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他!是他先欺人太甚的!” “你看你这一身的打扮,还是不是个女孩子啦!你是什么样的脾气,老夫我还不知道吗? 今日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来,你叫老夫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子不教,父之过!马上给老夫回去面壁思过,抄写《女戒》二十遍!你娘做得没错,是时候该为你找一名夫子了。”彦忏明气愤,甩袖便要离开。 “爹!!”彦晚依对着彦忏明怒吼,“你还有没有良心?” 彦忏明停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孽女! “这就是你对自己父亲说话的态度?” “你是不是带回了一个美人,不要我娘了……”彦晚依哽咽道。 她不相信,不相信她的父亲是这样一个花心、不念夫妻情分、抛妻弃子的男人。 曾经的彦晚依视自己父亲为骄傲。朋友们都羡慕她有那么一个威风凛凛、浩气凛然的父亲,都羡慕她是他的女儿,包括他给她带来的锦衣玉食。 听到女儿的心声,彦忏明不禁哀叹万分。 他对晚依的母亲没有爱,怎奈造化弄人。 “你听谁说的?晚依,爹怎么会抛弃你娘呢?那是你芸姐姐的生母,往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要时常记得唤她一身母亲。知道吗?”彦忏明也不想与彦晚依说太多。 芸姐姐的母亲回来了,那她的母亲岂不伤心死了? 彦晚依此刻可以说是六神无主。父亲已经向她保证不会抛弃她娘亲,可这将军府终究还是来了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母亲的情敌…… 午间,彦浅清换了身衣裙,突然心血来潮地拉着两个贴身的丫头说要去逛街。 “小姐怎么突然想去逛街了?”露儿怕问彦浅清会被雨儿牵着耳朵骂,就只好对雨儿说了。 “你没听见小姐的回答么?心血来潮啊!”雨儿不耐烦的对露儿说。 露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但脑子短路的她还是怎么想也想不通。 她们都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她家小姐是个典型的爱逛街的大众女孩。 “今天呢,本小姐就好好带着你们逛一逛,银子记得多带点哦?别到时候赊账就刷面子了!”唇角带着似有若无浅浅的笑意,心情好的彦浅清比往日看上去要阳光上许多。 露儿见彦浅清那一脸的兴奋劲,大有要把整个郾城逛遍的意思,对着雨儿小声哀声求饶,“雨儿姐姐,这大热天的,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小姐去哪,我们就必须跟着去哪儿,最近怎么觉得露儿你抱怨的话越来越多了?” 露儿听言,知道自己所盼无望,也不再理会雨儿,转来对前方凭栏的彦浅清问道:“小姐,这大热天的,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彦浅清转过身来,对倦意绵绵的露儿一笑,“不出去又怎么会知道呢?到时候本小姐请你们吃好吃的!” “小姐,除了带些银子,其他还需要准备什么?”雨儿难得的一脸幸灾乐祸。 “嗯…那就准备下马车吧!记得带些食料。”彦浅清走向雨儿,同时对露儿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吗?咱们出去走走,然后买些食材做吃的!” 露儿气呼呼的,她家小姐什么时候那么了解她了? 她是喜欢吃,但有些东西也不爱吃啊!也不知道这次吃的是什么……天气那么热,吃的乐趣都没有了! “小姐都走了,还愣着干嘛?”雨儿一把拉住露儿的手,不管她愿意与否。 “雨姐姐,放手啊,疼,疼啊!我要去告诉小姐,说你欺负我!”露儿宁不过雨儿,不情不愿的走着嚷着。 再加上前面彦浅清的紧急催促,“你们两个走快点哦?晚了本小姐可要罚的!呵呵!” 露儿只好放弃挣扎,疾步跟上。 照彦浅清的吩咐,雨儿让人将一切都准备就绪。 彦浅清登上马车,看着准备好的东西,不觉有些好笑,“唉?雨儿这是打算开办什么筵席?” “不都是按照小姐你说的去准备的吗?”雨儿尴尬地一笑。 她还以为她家小姐一时兴起胡闹着玩的,所以就准备了那么多食材供其挥霍。 “小姐,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啊?”露儿这个时候也登上了马车。 “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的!已经好久没有做了,你们可别嫌弃啊?”彦浅清对她们说道。 “奴婢们怎么会嫌弃小姐你的手艺呢!对吧露儿?”雨儿瞥给露儿一个眼神。 露儿随即附和,“要是小姐做的东西好吃,露儿就拜小姐为师!” 雨儿听言,恨不得把露儿的脑袋打进肚子里去。 什么叫要是,那必须得是好吃的! 彦浅清无奈的一笑,这都还没吃过呢,就赌她做的东西不好吃了。 最后看了眼马车的食材,彦浅清对外面赶马车的仆人吩咐:“去城北娘娘庙!” 第三十四章 诟病,娶妻纳妾 那么多食材,雨儿这是当她喂猪呢! “城北娘娘庙?小姐,咱们不逛街了吗?”雨儿疑惑。 “就是,难道小姐你改变注意了?”露儿附和,巴不得趁早回去。 两丫头一左一右将彦浅清坐拥在中间。 “昨日从城北那边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现象?”彦浅清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现象啊?小姐。”露儿不经思索,问得比较口直心快。 半晌,雨儿脱口而出道:“有很多叫花子!” 叫花子? 彦浅清看着雨儿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她原以为身为婢女的雨儿多少会有些同情之心的。 感受到彦浅清犀利的目光,雨儿赶忙改口:“许多衣着破烂的流民。” “是受洪灾的流民。”彦浅清淡然的说。 露儿从小就待在彦浅清身边锦衣玉食、无忧无虑长大,那懂得百姓的疾苦。 “小姐真善良!”她嘀咕着,其实心里早把这件事吐槽了个便。 小姐,你发什么大慈大悲啊?又不是观世音在世!这大热天的,这种事劳得着你亲自跑一趟?还什么的带我们去吃好吃的!骗子,超级大骗子! “需要奴婢些什么?”雨儿压下惭愧主动问彦浅清。 “往后几日的灾民会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儿,需要朝廷开仓放粮。” “哦!那要写信给将军府吗?” 彦浅清蹙眉,说道:“这并不是将军府能够的管得了的事情,但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一会你速去总府衙门,令他们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雨儿明白!” …… 彦浅清将马车上所带的食材都送给了娘娘庙救灾的人,才跨出门槛儿,便见一些官差大肆的抓捕民众。 “怎么回事?” “流民大都来自南方多水患灾害的地儿,突然北移难免会产生水土不服之症。郾城又离京城比较近,衙门的人担心他们继续北上惊扰圣驾,便以他们染上疾病为由,将其控制在这娘娘庙附近,差遣官兵严加管制。”管理娘娘庙的人说。 “不开仓放粮济民就罢了,还弄那么一出!”这古代皇帝老儿的命就是金贵呵。 迎面走来一个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的老婆婆,“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朝廷并非没有拨粮赈灾,关键是闹出了人命!” 彦浅清沉默了下来,这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朝廷拨下灾区的二十万两黄金,一夜之间被盗匪所劫,而灾粮也在一夜之间全成了一袋袋的石头……娘娘庙所布施的粥饭,全来自于绣坊。” “那么多金子不翼而飞,粮食全成了石头,官府的人都是吃软饭的吗?这么严重的事,竟然不禀报朝廷!”彦浅清愤然。 “您说现在救济灾民的是绣坊,那,会不会就是绣坊的人干的呢?” “绣坊没有老身所讲的高尚,他们之所以会放粮救济灾民,是因为与官方签订的协定。绣坊协助官府找回二十万两黄金,官府必须付给二十万两黄金的四分之一给绣坊作为报酬。” “趁火打劫也不带这样的!绣坊……”彦浅清突然想到一句话,叫无商不奸。 宣王府。 宣王不像往日一身玄色的衣袍,月白色的薄衣裹在他身上给人一种脱俗的清新感。 对坐的,是宣王的门客,彦浅清当日亲来宣王府所见之人,一身白衣,风流倜傥。 香炉升起的一缕缕清香,随风而散;檐头上滚圆的鸟儿窃窃私语;青翠欲滴的绿叶中,石榴动情的撩动火红的花裙……而他们正下着一盘围棋。 “殿下总是紧蹙着眉头,是有什么烦心事?”少年伸手去,在棋盘上放下一粒黑子。 “穆河一带,洪水泛滥成灾。朝廷派下去的二十万两黄金下落不明……绣坊强烈要求插手此案,寻回赈灾金。”宣王如实将心中所忧说来。 “这是好事啊?有绣坊的人插手,您就不用再操劳了!”少年摇头道。 那么多年了,宣王忧国忧民的性情还是没有改。 “朝廷贪官污吏太多,本王眼里容不得沙子。况且,二十万两黄金于普通百姓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宣王唇角微微抿紧,执下一颗白子,落盘定输赢。 少年稍微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知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每次都那么无趣!” 但他只把它归于运气不好之上。 “是你自己不用心。”宣王看了眼少年。 “您就是太过操心了,这种赈灾的事情,每年都是太子殿下一个人独揽着办的,就是害怕其他皇子王孙抢了他的风头,您又何必自找烦恼。” 提到太子慕容晟,宣王凝重的神情微微松弛,唇角勾勒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眸子深邃无波。 “这么说来,慕容晟闯了大篓子?消息封锁得可真快,也难怪绣坊要插手了!” “这与绣坊又有何干系?”少年说。 “绣坊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这次洪灾对他们南方的商铺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帮助官府救济灾民,一则笼络人心,提高绣坊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再则有利可图,朝廷里也好叱咤风云。”绣坊这两年来的发展、壮大,并没有逃过宣王的眼睛。 “那么说四大家族中,有一个家族用不了多久要被绣坊除名了?” “可以那么说。”宣王正言。 “是君家?”少年大胆猜测。 君家? 提到君家,宣王想起了那个坐在轮椅上、满面笑容的白衣少年,“长卿,万事不能只看表象。君家是没落了,但还有一个人。” “那您倒是说说这个人是谁啊?”少年拎起一只茶壶,往两个杯子里添了些热茶。 “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君家唯一的嫡子。” “是他!人都坐在轮椅上了,还能拥有那么迷人的笑容。若是我啊,才笑不起来呢!”喝着茶,少年抿唇浅浅的一笑。 君无忧坐在轮椅上不是先天性的,是在回君家的路上遭人暗算的杰作。至于那些要置君无忧于死地的人是哪些,君家还在调查之中。 唯一的嫡子!像君家这样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明争暗斗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的。那究竟是仇杀还是内斗呢?很难说。 谈到君家,少年难免会想起各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光这么想想他的太阳穴就发涨。 “暂且放下君家那什么的嫡子不说了,他那满面的笑意经殿下您这一提醒,在下就感觉无数的冷箭向在下脊骨刺来。” “那长卿想说什么?”宣王端起身侧的热茶品上小小一口,淡淡的说。 少年也不避讳,直言道:“殿下,咱们就说说那浑身带着股冷气的彦大小姐,如何?” 宣王抬眸平淡的看着对坐偏偏要谈彦浅清的少年,半晌也没说上一句话来。 “怎么?好不容易才有时间陪在下下了盘棋子,聊了会天,谈谁您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会一说上彦大小姐,殿下您就惜字如金,不乐意啦?”被宣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少年也只好无中生有的找话来说。 他从宣王平静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宣王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子。 “长卿既然有意于那彦大小姐,就自己去搭讪,本王可做不来这中间人。” “切,您明知道在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少年慵懒地站起身来,“不愿意是就算了,您不说,在下也多少知道点您的私心。 殿下如今也十八岁了,府中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会被人诟病的,还是尽早娶妻纳妾的好!” “本王的终生大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吧!”宣王随后也起了身,瞥了眼凌乱的棋盘,别有深意的看着面前的装作一本正经的少年。 少年是他在外面游历时结交的好友,酷爱围棋,而且在下围棋方面颇有研究,又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输了呢? 少年莞尔而笑:“在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惯了,别耽误了人家姑娘终生!” “也是啊!如今灾民暂时有绣坊救济着,灾金也有绣坊帮助官府寻找,还有慕容晟承担着风险,本王就暂且好好休息休息。”宣王深深吸上一口气。 见此,少年冷不丁来上一句打趣的话,“殿下这是在感慨宦途坎坷?” “是在感慨韶华易逝!”宣王灿然一笑。 少年风中凌乱…… 彦浅清慢一步赶来,雨儿已经把信寄出。现在彦浅清只希望她那位老父亲看到信后,只当作她一时的同情心泛滥。 这一整天露儿怨声载道,不用想彦浅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考虑到现在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个下午,待到傍晚的时候,再带她们俩出去野餐。 独自趴在窗台边上,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人,彦浅清后面露儿蹑手蹑脚靠近。 “最好别让本小姐把你从这丢下去!” 彦浅清一句话,打消了露儿接下来的恶搞。收下手,唇微抿,“小姐就这样趴着是在思念谁呢?” “没有,就只是这样趴着。”彦浅清说得很直接。 “好吧!小姐说什么就什么,露儿还以为小姐你得了相思病了呢!”上前来,露儿朝彦浅清发愣的地儿看去。 第三十五章 难忘,立子杀母 “露儿,知道你心里还在埋怨我,快下去休息吧!一会儿我们还出去。”彦浅清看着空中偏斜的太阳说道。 闻言,露儿一脸的沮丧,“哦!好不容易才回来……” 不得不乖乖听话退下。 彦浅清无奈摇摇头,露儿这丫头从来都是就这样,没心没肺。 新太子妃徐淑景被太子关入冷宫的事早已经在荣国公府传开,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是那些庶出没地位的子弟,这愁的人嘛怕是就只有徐淑景的亲娘了! 知道徐淑景现在在东宫的下场,彦芸除了蹙眉就再无多余的神情,“表妹真糊涂,才成为太子妃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以后还怎么笼络太子殿下的心!” “芸儿,快想想办法救救你表妹啊!冷宫那地儿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了就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的!”徐淑景之母沐氏终于放下成日里打扮的花草,拉着身边的白裳少女裙袖欲哭无泪。 “表妹不会有事的,顶多就被太子殿下稍作惩处,不日便会平安归来。”彦芸淡淡的说。 “稍作惩处!那又究竟是怎么样的惩处?景儿在荣国公府的时候哪遭受过这样的罪啊!”沐氏执起手帕擦拭着眼角。 彦芸最看不下去这种哭哭啼啼的女人,哪怕她是自己的亲舅母,眼眸里闪过浓浓的厌恶之感。 亲舅舅生性平庸,对舅母的话从来都言听计从,是个典型的妻管严,也难怪家主不器重。 “舅母求芸儿,芸儿也无能为力啊!何不去求求外公,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呢?” 沐氏摇头,“景儿嫁给太子殿下之事,你外公就从来不支持,这回景儿出事了,他指不定会发怒,甚至大骂活该呢!” “那……只有一个人能帮上忙了。”彦芸想到了紫明王朝除皇帝外身份最尊贵的男子。 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寒之气,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神圣而不可侵犯。 “芸儿你倒是快说啊!他是谁?”沐氏破涕而笑。 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彦芸还是对沐氏说了,“舅母对钦王殿下应该不陌生的。” 沐氏愣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就对彦芸感激涕零,“舅母怎么就忘了咱们家还有钦王殿下这座靠山呢!芸儿,你看看舅母现在这身打扮还行不?要不舅母先去换身衣裙再去拜访钦王殿下?”展着她的衣裙硬是整整转上两个圈儿。 彦芸紧紧的抿着唇瓣,面容毫无喜色可言,“舅母还是尽量打扮的得体些的好,在芸儿的记忆里,钦王殿下可不是个好相处长辈。您屈尊去求他,他不一定还会记得他母亲曾经是荣国公府的人。” “舅母知道!钦王再怎么是也留着点咱荣国公府小姐的血液不是?哈哈!”说完,沐氏在一群群丫鬟的簇拥下走出彦芸的视线。 白痴!都说了不用做些什么,徐淑景自然会没事的了,偏偏自找麻烦,到时候别得罪了钦王殿下的好! 彦芸不知道她是不是该为徐淑景感到庆幸,庆幸徐淑景有这样一位为徐淑景操心劳神的母亲。 说到舅母,彦芸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徐媛,曾经的荣国公府三小姐。十五年了,母亲的样貌还是那样的清纯出尘,简直就像二八年华的少女。 “表妹打算什么时候回将军府啊?”一道戏愚的男音从彦芸背后响起。 彦芸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这个男的是谁,毕竟一起长大的竹马嘛,虽然很是欠揍。 “看来你是巴不得本小姐走早啊!”彦芸也不转身,聚精会神的在手上涂试着胭脂。 “表妹你还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可没有这样想过啊!”徐晖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捡起满桌的胭脂盒子左右端详着。 “看来表妹很喜欢胭脂,怎么我每次来都能碰到这样一副胭脂美人景呢!” 夺走徐晖手中把玩的胭脂,彦芸向着自己在荣国公府所住的房间方向走去,“喜欢涂抹胭脂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其他府里的小姐们不也喜欢的紧?废话真多。” 见彦芸终于肯跟自己说话,徐晖的内心澎湃不已,遂大声喊道:“喂~表妹若是喜欢,改日我徐晖就把全京城最好的胭脂买来送予你!” 关门合窗,彦芸听到外面徐晖的叫喊声,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正如彦芸所说,徐淑景不日便会没事。那日筱雅请求进入西宫,将慕容晟带走徐淑景的事禀告给紫明皇后后,一切风波就此解决,而徐淑景似乎又从新获得了慕容晟的宠爱。 黑云似打翻的墨水滚滚而来,掩去山头,淹没天际最后一片湛蓝。 慕容珏一身紫色的衣袍,双手背负于身后,站于水榭一隅,任肆掠的狂风席卷而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一年前母亲梅妃弃他而去的场景。 顺德皇帝病危,意欲从众皇子中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儿子来继承大统,在一场射猎比赛中,一眼就相中了拔得头筹的慕容珏。 高台之上,那明黄色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向慕容珏走来,严肃的话语格外刺耳,“你就是梅妃的儿子,拔得头筹却未伤及兄弟半分……给朕说说看,你要什么样的赏赐?” “儿臣……母妃喜欢的那支翡翠玉镯碎了,臣不想看见她落泪!” 自那以后,慕容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皇太子,将来的大紫国的国君,梅妃也不再落泪,而慕容珏觐见梅妃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将整个皇城笼罩其中,瞬时暴雨如注。 慕容珏还记得他跪在宣室殿外整整三日,只为求见母妃最后一面。 “太子殿下,天儿还下着雨,别淋坏了身体就不好了。这次啊并不是圣上心狠,不要您见梅妃娘娘,而是梅妃娘娘不想见您。”久去不来的大监终于从宣室殿内走出。 慕容珏怒吼:“定是你们对她说了什么!你们逼她的!是你们逼她!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会不见自己的孩儿!!” 大监被吼得往一旁挪,对慕容珏可谓是侧目而视,鸭舌音尖锐得几乎能戳破人的耳膜,“太子殿下,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咱家已经将话带到,至于您还要在暴雨中跪多久,那可不是咱家能操心的事!” “狗奴才!滚!!”慕容珏抹去面容上的流水,毅然一动也不动地跪在暴雨中。 那日,梅妃身着雪白色的撒花长裙,裙的一角是傲雪凌霜的朵朵红梅。她的身旁,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穿明黄、白发苍苍、需要人用心搀扶,行将就木的顺德皇帝。 “慕容珏,你给本宫听着!你不仅是本宫的儿子,你还是大紫国身份尊贵的皇太子!你的将来将无限辉煌,本宫不希望将来的你像现在这样懦弱无能!” 跪求三天三夜,只为求母妃能看他一眼,到最后,母妃却说他懦弱无能。 一支已碎的翡翠镯子,在梅妃的手里经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无比光滑。慕容珏常常见梅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哭泣,平日里一发愣便是一整天。 他记忆中的母妃是脆弱的、需要人来怜惜的,何时变得如此强势,如此令他陌生了? 直到后来的三个月,顺德皇帝驾崩,慕容珏才知晓一切真相。 若立其子,必杀其母。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逼近,慕容珏身后来人禀报道:“殿下,荣国公府有人来访,是否接见?” 谁都知道,荣国公府对钦王殿下来说是个不一样的存在,仅仅因为荣国公府出了位身份尊贵的梅妃娘娘。 “荣国公府……谁?”慕容珏深邃的眸子泛起猩红,身后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不住地把玩着黝紫色的扳指。 “新太子妃的母亲!”来人如实禀告。 “不认识。”慕容珏淡淡一句。 钦王府外,沐氏见紧闭的大门打开,连忙上前,“钦王是不是让你来接本夫人进去坐坐啊?” 来人看着面前一脸献媚的妇人,只道:“你可知道扰乱钦王府是何种下场?轻则收押大牢,重则就地打死!” 沐氏仗着她是荣国公府的人,钦王府的这些侍卫不敢拿她怎样,便大声嚷道:“有本事就把本夫人收押啊?我女儿可是当朝的太子妃!” “不论您是谁,您的女儿又是什么身份,王爷都不想见您。”那侍卫说。 “麻烦你再去禀报,就说荣国公府出事了。”想到了身为太子妃的女儿还在受苦,沐氏只好再次搬出荣国公府来。 “夫人请回!”侍卫走回门边道。 倘若荣国公府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殿下也不会做事不理的,毕竟那可是殿下的亲舅舅家。 这女人也真是,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就不把钦王府放在眼里,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钦王府! 厚重的铁门“碰”一声合上,沐氏气得牙齿切齿。 “你!喂,喂!” 想到再闹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沐氏决定前往东宫一趟,问问她身为太子妃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十六章 错认,祸事难了 郾城停留几日,灾民是越来越多,彦浅清也久久没有等来将军府的回信。 早饭后,彦浅清带着露儿丫头出去散步,至于雨儿,自有她应该做的事情。 “小姐,灾民越来越多了,绣坊究竟有多少粮食去救济灾民啊?”小丫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善心的。 彦浅清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的就被一个娇小的身影吸引,嘴上这样回答着露儿,“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绣坊究竟有多少粮食去救济百姓。” “娘!娘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唬我啊!”娇小的身影声音嘶哑并不是很大,却如同针扎在众人心头,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见他们衣衫褴褛,面色寡黄,唇口开裂,想到最近某些地区闹饥荒,便料定这是饥饿所致,“孩子,你娘肯定是饿晕了,这太阳很烈,得先找一个阴凉的地儿休息会,然后进些米水!” “多谢多谢了!”她的声音依旧嘶哑。 驻足观摩了会儿,彦浅清对身边的露儿道:“可能真的是饿坏了,露儿你速去附近买些米粥来给这位大娘。” 露儿应声而去,很快便带来了白净的米粥。 “太过饥饿不得大量进食,你速去交代,让那孩子先给她母亲喂些水,休息一下再用点米粥。”彦浅清说。 露儿照办,将米粥送去并且稍加嘱咐。如蹦跳的兔子,露儿很快就来到彦浅清身边,因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而激动不已。 “小姐,刚刚我照你说的去做,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竟然说我心地善良,观世音菩萨在世呢! 不过……小姐,我可没有说是我啊,我有说是你的,他们说我们主仆俩都是大好人!” 彦浅清面带微笑只听不语。不曾想这一幕被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里的人看在眼里。 “老夫人有何吩咐?”马车外身着粉红色服饰,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子问道。 “秋水,你看那位小姐的背影像谁的?”老妇人满面带着慈祥的笑容,见她所唤的秋水摇头,便道:“你速去把那位小姐请来,就说老身旧病复发了,希望得到她的救助。” 秋水满脸的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是。” 突然被人邀请,还说她家老夫人旧病复发,彦浅清一时摸不着头脑。挑眉望去,离这里不远处正停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你们家老夫人病了就应该去找大夫啊,怎么找上我家小姐了?”身边露儿疑惑道。 “露儿,不得无礼!”彦浅清斥责。 见彦浅清没有要走的意思,秋水急忙催促:“还请小姐速与奴婢前去。” “先说明,我不是医者!”彦浅清看着面生的秋水,平淡的说。 秋水知道自家老夫人只是说着玩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请这位小姐一见,并没有旧病复发。被彦浅清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走在前面带路。 彦浅清携带着露儿跟在秋水的身后,直到走近那富丽堂皇的马车,被里面的人唤道:“浅浅,好久不见!” 浅浅!为什么不能叫浅清? 露儿听到这声叫唤,差点就笑出来,还好她没有在他人的视线里。 被邀请的老妇人这样这样熟练的唤道,彦浅清微微一怔,想到这老妇人极可能是认识原主的人,便作生涩的一问:“您是谁?” 明明是同一张脸,态度确是如此的陌生,难不成真如传闻里说的一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满面慈祥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浅浅,为什么这么问啊?” 正在彦浅清打算怎么说的时候,露儿微笑着对马车上人道:“老夫人,您可能认错人了!” 她家小姐的名字叫彦浅清,听过有人叫她家小姐清儿的,也听过有人叫她家小姐浅清的,她可没有听过还有人叫她家小姐浅浅的,这老夫人一定是认错人了!还有,她家小姐又不是大夫。 “露儿。”彦浅清叫住露儿,遂对老妇人说:“您旧病复发应该尽快去医馆找大夫看看,我应该不是您要找的人。” “浅浅,你这是在和老身开玩笑?老身就算老眼昏花了,也不会轻易认错人的。这几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脸会这样……”老妇人差点就要老泪纵横,激动得才差翻出马车的窗帘。 彦浅清不是没有被这一举止感动,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这任何人中包括原主的父亲,彦忏明。 作为一个局外人,彦浅清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去应付这些人,“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您是谁。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浅浅!咳咳……我的浅浅!你怎么那么狠心不敢面对老身!”老妇人本就行动不便,见彦浅清甩袖离开,这一激动便咳嗽不止,然后直接昏厥倒在马车帘子的旁边,幸由仆人搀扶。 彦浅清走得毅然,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觉今日遇见了个患有严重失心疯的老妇人。 后面露儿相差彦浅清一大半的路程,及时发现了这一幕,追着彦浅清远去的身影大喊:“小姐!小姐出事了!那老夫人晕倒过去了!” 彦浅清停下脚步,暗骂一声“该死的!”,只得快速转回去。 “怎么回事?”彦浅清上前探了下老妇人的脉搏,无意间瞥到她手中紧握的锦帕,上面沾着浅浅的血迹,不禁怔住。 这古代的人怎么那么麻烦,就那么一激动就能咳出血来? 其实,在彦浅清比谁都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在另一个时空里,她很少见到这种情况而已。 “老夫人见您走了,不顾奴婢们的阻拦,就,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况。”照顾老妇人的丫鬟回答。 对于丫鬟的答非所问,彦浅清二话不想多说,直接登上马车,命人直往离这里最近的医馆疾驰而去。 好不容易老妇人的病情稳定下来,彦浅清见时间不早,欲走却走不成了。 像是她们闯了特别严重的祸事。 “在老夫人没有醒来之前,您不能离开!”同样是穿着粉红色服饰的女子,却不是先前的那个。 彦浅清面前突然冒出一些穿着便服的护卫,随后露儿也被他们五花大绑的丢回。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彦浅清已然愤怒。 女子上前对彦浅清作揖,“若有怠慢之处,还希望您能够多多海涵!” 海涵?别人欺负你了,还叫你学会包容,这是世上哪篇书上写的?她彦浅清就这么软弱,这么好说话? 彦浅清微微颔首,完全不把面前的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说得倒是好听!如若本小姐要硬闯呢?” “那就别怪奴婢得罪了!”女子不卑不亢。 “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你要胆敢伤害我家小姐,将军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露儿便解着身上的绳索,大声嚷嚷。 “呵呵!”只听女子轻轻一笑,然后一脸自豪的对企图用将军府来镇压她的露儿道:“请问将军府在皇城排名第几?今日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了,也得对我们家老夫人敬上三分!” 露儿一听立马面红耳赤,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圣上?你…吹什么牛啊!我家将军才是最值得皇上尊敬的人!” 她运气怎么就那么背?这回她家小姐该怎么办!人家可是有连皇上都不惧的后台啊! “露儿。”撇给露儿一记别再瞎闹的眼神,彦浅清向着对面的女子一步步走上去,“你家老夫人究竟是何身份本小姐管不着!本小姐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必犯我,我必千倍奉还!” 浑身散发着的冷气足让身后的露儿打上寒颤。前日她对她家小姐的无礼,也不知道她家小姐是不是都记着。 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噜噜叫起,露儿伸手覆上微瘪的肚子,心里直道,“要是能回到前晚就好了!” 她家小姐做的烤肉不是一般的好吃,真的是太太好吃了!亏她当时赌气,没心没肺地说一般般…… “奴婢并无恶意,只是老夫人还在昏迷当中,还请您耐心等待!”说完,女子轻轻的拍了拍手,便来了三四名端着饭菜的丫鬟。 待丫鬟们把饭菜摆在圆檀桌上,不等彦浅清说什么,一个作揖,“告退!”便快速退去。 露儿终于明白自己的小肚肚为什么叫了,原来都是这些菜食惹的祸。 走近彦浅清,见彦浅清久久不能回神,露儿以为她家小姐这是在欲哭无泪,便稍作安慰:“小姐,他们太过分了!别伤心,不就是等那老夫人醒来嘛。等咱们回将军府,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将军,让他们好瞧!” 听露儿这般说,彦浅清这会儿才算得上是欲哭无泪,她家小露儿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心里是这么想,彦浅清嘴上确是淡淡的一句:“嗯,咱们等那老夫人醒来就自由了。先别说那么多,肚子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到时候若是打起架来也有些力气不是?” 转身,彦浅清向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走去。露儿快步上前拉住彦浅清,感觉她家小姐就像在赶赴刑场般。 第三十七章 得意,吓得不轻 彦浅清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露儿你为什么阻止我去吃饭啊?” 露儿平复了下心跳,道:“小姐,你也太粗心大意了点吧!这菜食不能吃!” “为什么?”说着,彦浅清轻轻绕过露儿身边,闲适地坐于桌旁,执起碗边筷架上的筷子便开始夹起菜来。 “小姐你……吃了会死人的!你也不看看刚才那些人什么架势,没准儿他们就往里面放了毒药呢?”虽说她也想吃,可这些东西真的不能吃。 嗯,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呢,彦浅清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先填饱肚子。 “露儿,你也快来吃啊!这些菜真的很好吃,比你们平日里做的还要好吃呢!”吃得不亦乐乎,也没有忘记身边一直站着叽喳叫个不停的小丫头。 露儿肚子咕咕直叫,看到彦浅清连连吃了几口都没有事,也就走近桌旁了些,语气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埋怨,“小姐,你怎么那么大意啊!肚子再怎么饿,想吃也得先让奴婢先试试这些东西能不能吃啊?” “露儿,快吃吧!饭菜没毒,不会把我们毒死的!下次,等下次还遇到这种情况,你家小姐我绝对不阻拦你…试毒!”连连吃了几口,一开始还不怎么注意,这会儿她好像被食物噎住了。 露儿不明状况,心里都快急出了火,“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啊,哪里不舒服?” 端起桌上原本准备漱口的水,彦浅清连忙给自己灌上两口,咳嗽难止,满眶晶莹,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拍着自己的胸脯,看着满脸焦急的露儿,彦浅清缓慢地摇摇头,想笑却也是笑不出来的。 “小姐,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露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帮着彦浅清顺食:“奴婢还以为……原来,没事的,不就是被食物噎住了嘛,一会儿便会好的。” 彦浅清噙着股微笑,“看来你还不笨嘛,知道本小姐自是被噎住了,咳咳!” 若是真是像露儿所想,她中毒了,那露儿这会儿怕是真的自责死。 “还好只是噎住,要是小姐被人毒害了,奴婢可就死罪难逃了!”耳畔露儿逗趣。 “说得也是!”彦浅清自信的一笑,在这古代,好多主子动不动就是将人拖下去三十大板,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好得起来。 就比如她家那位父亲大人,上次她不过是稍稍吓一吓彦晚依,结果彦晚依是没怎么着,她家露儿丫头的手骨却是脱了臼,这段时间都没怎碰重活。 从坐椅上起来,彦浅清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撑了个懒腰,又把先前的话说了一遍。 “你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是先勉强填饱肚子再说吧!吃饱了,人有精神了,才有精力与人家干架不是?”无意间瞥见那月牙型的格调内有一张小床,顿时困意来袭。 “如果不想被永远困在这里,那老夫人醒来了,要记得叫醒我啊?我先进去睡了。” “喔,知道了小姐。” 露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彦浅清也顾不上她吃与不吃、坐或不坐,径自打着哈欠朝那月牙格调走去。 彦浅清睡了不知多久,露儿终是忍不住肚子闹饥荒,为了她家小姐的安全,就只拿了个白面馒头吃。 这时,门被人推开,一名粉红的衣裙的女子走进来,看到露儿独自在桌边啃馒头,不禁掩唇而笑。 “姑娘,我们老夫人有请!” “你们老夫人?等我先吃完这个馒头再说!” 在女子进来这扇门的时候,露儿就已经知道有人来了,看见她啃馒头竟还偷笑。 她露儿虽是个丫鬟,但也有脾气的好不好!不刁难刁难一下她,她还真当她好欺负。 听到露儿这般说,女子哪还笑得出来?原本对彦浅清还算有几分敬意的她,这会儿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哼!我家老夫人请你,那是抬举你!你不过是个丫鬟而已,看在你家小姐的面子,我才好好称你一声姑娘,你有什么不满的?” 一开始看着就有一种小家碧玉气质的女子,瞬间就变得专横跋扈泼妇来,露儿有点衔接不暇。 “哟,请问我是丫鬟,那你又是什么?一只不听主人吩咐的……什么什么呢?” 连一条狗都不如!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教养出什么的奴才!我家老夫人怎么会瞎了眼?切!”女子丢下这句话,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快速转身就走了。 露儿见人好像是被她气走,也不管那么多,坐下去又接着啃起馒头来。 还老夫人有请?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老夫人放着她家小姐不请,光请她这么一个丫鬟? 别以为她不知道,把她支开,他们没准儿就会对她家小姐下毒爪了。 露儿独自叽里呱啦的念着,远远坐在那里,没人听得出来她的碎语什么。 月牙型的格调内,小床上彦浅清睡得很静谧,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拉钩…… 脑海里隐隐约约倒映出那么一些细碎的画面。好像是在一个炎热的盛夏,那茂密的绿丛间冒出来朵朵红艳艳的小喇叭,给世界带来无比的生气。 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小人儿一同坐于溪流旁,时不时玩水,时不时嬉闹。 “嬷嬷说了……不要乱和女孩子牵手的,你能不能先放开本殿下的手啊?” 男孩起身就要走开,女孩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灿烂的笑容让人移不开眼来。 “你还真当你是什么殿下呀,他们都在说,说你是个没有母妃疼爱的皇子,没有哪家的小姐将来会嫁给你的!”残缺不全的小白牙,沾点水渍,阳光下足够亮瞎人的眼睛。 男孩听言不再挣扎,生气道:“那你刚才那话是骗人的?” “我啊?”女孩借助男孩手臂的力道站起来,掏出掩藏在衣襟底下洁白无瑕的玉珏,“嗯…我是千百个认真的!你不是给了我这个作为凭证了么?”说话间,粉面浮现出浅浅的梨涡。 男孩暗喜,若有所思道:“哦!我们还拉了钩钩……” 不曾想,女孩一个敏捷的踮起脚尖凑近,一个清凉的吻落在他的眼角旁。 “喂喂,你在干吗,别亲我啊!”男孩被女孩的举动吓坏,立即开逃。 “既然亲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的!害什么羞羞,哈哈~”笑话男孩害羞的同时,女孩原旧红扑扑的脸蛋更加红润了。 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玉珏,借助阳光看玉珏的通透性,女孩不顾男孩此时怎么样,又回到原地坐下,将白净的小脚丫伸进水里。 “那是我母妃留给我的,你可不要轻易给别人看见,还有弄了啊!” 小时候的自己说对某个人说过的句话,毫无征兆地在耳畔响起。宣王微微眯眼,想起了长极山一行自己丢失的玉珏。 “殿下,您有心事?”身后洛长卿笑着问道。 “没有,只是丢了一样东西。”缰绳一拉,黝黑色鬃毛的骏马立即放缓下奔跑的速度。 洛长卿骑马走上前来,收敛起满面的笑容,一本正经道:“说来听听,殿下您究竟丢了何物?” “一块玉珏而已。”宣王惆怅。放眼望去,远处是比较宽阔的草地,零零星星有几丛灌木。 “看得出来,这块玉珏对宣王殿下来说一定非常重要。丢失的东西要找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不定有人正拿着您的玉珏把玩,殿下何不让人写一张告示呢?”洛长卿建议道。 见宣王缄默,他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彦浅清睡醒,正要唤露儿,却被床沿边上莫名出现的老人吓得不轻。 “好久没见浅浅的睡颜了!浅浅还是和以前一样,醒来总会被我老婆子给吓到。”老妇人满面带着慈祥的微笑,对正发着愣的彦浅清说道。 彦浅清直盯着老妇人,终在老妇人说这句话时回过来神。 这老太婆,吓到了别人还笑得一脸的无害? 她冷不丁一句:“您到底想怎么样?” 彦浅清左右想了想,要是对待那些地痞流氓,她绝对是下得去手的,可面对这个满面笑容的老婆子,教她如何下得去手?先别说那什么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浅浅把我老婆子想成什么人了?老身又会把你如何,疼爱你还来不及呢!”老妇人一说一个笑,说得就好像彦浅清真的认识她一样,而且两人关系不匪。 彦浅清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但也听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啰嗦。醒来了半天,也不见露儿那丫头,不禁朝老妇人问道:“我家露儿呢?” “这丫头,总是一惊一乍的!你家露儿这个时候正在外面用膳啊,老婆子我还是头一遭见到浅浅这么虐待婢女呢!”老妇人打趣道。 虐待!又不是她让露儿不要吃东西的,能怨得了她吗? “我懒得理你!”说罢,彦浅清掀开被子,快速下床去穿上自己的绣鞋,就张扬着嗓子边走边喊露儿。 “快!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快给浅浅梳洗打扮!”老妇人也不再坐着不动,忙追上走出月牙格调彦浅清的身影。 顿时,整间房里的婢女都忙起来。 第三十八章 可恶,道德绑架 走出月牙型的格调,彦浅清一眼扫遍整间屋子,不见露儿身影也就不叫喊了。 “浅浅,咱们要忙什么,也得先新洗漱一下啊?”后边,老妇人追着不放,彦浅清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好!您让她们都出去,我马上就梳洗。”彦浅清说。 老妇人朝众丫鬟挥了挥手,不到一会儿,屋内就再也找不到除了她与彦浅清以外人的影子。 “浅浅这是要自己打扮?需要老婆子我为你辫发吗?” 这话肉麻得让人浑身都要起疙瘩了,彦浅清表示。她走近准备好热水的脸盆前,取下一片洁白的毛巾,麻利的洗完脸,然后在老妇人的视线里走近梳妆镜前,执起梳子随意刮了几下自己毛糙的长发。 一切,她只要求简简单单就好,一旁的老妇人看了是瞠目结舌。 “浅浅,要不要唤她们进来?”她这哪里是在打扮自己啊,分明是在胡闹。 女孩子家家的,衣着、发饰最为重要,美丽是需要用心打扮的。 “我不习惯。”彦浅清转过身来,对着老妇人便是柔美一笑,“您看您的病都好得七七八八了,让我回家好不好?”颇有几分讨好之意。 “浅浅,咱们先吃饭,回家的事暂且放后啊!谁不让你回家,老婆子我定命人将她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 不习惯?这怎么能行!放眼整个皇城,哪家千金小姐不是丫鬟、婆子成群的?要知道一个女人没有几年的时间可以浪费啊,稍不留意,转眼间就人老珠黄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就没有留意的对象?”老妇人咿咿呀呀对着彦浅清就是一大通话。 彦浅清边听边点头,其实是无语至极。 这老太婆,她不习惯又跟她几年后人老珠黄,丫鬟、婆子一大堆有什么关系!说着说着的还扯到了她留意的对象上来了。 指了指自己已毁的容颜,彦浅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您是谁。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子,我甚至连杀害我的人都不知道。” 老妇人的眸子瞬间氤氲起一层浓浓的雾气,伸去就要碰彦浅清已毁容颜的手僵硬在半空,哪敢去触碰那已经结痂的伤疤。 “浅浅……我可怜的浅浅!老身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连自己的孙儿都保护不了。 浅浅,别太自卑,老婆子我啊听说尚元国的皇室有雪颜秘方,若能求得,定能够修复你美丽的容貌!” “谢谢您这么关心我。”看着老妇人如此心伤,原来是把她误认成她的孙女儿,彦浅清也不想再较真下去。 “但是我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去。” 老妇人含着泪花,笑着点头:“好!老婆子我知道啦!浅浅,咱们先吃了饭再回去。” 再回去?回哪儿去!这老太婆不会以为她要跟她回家吧? 彦浅清摇头。 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老妇人的眼睛,“浅浅这是不愿意陪老身吃饭?” “没,不是。”彦浅清赶忙微笑着解释。 老妇人这才肯罢休。 用完膳,彦浅清才得以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露儿。她曾一度的怀疑,若她不肯陪老妇人吃饭,不愿与老妇人亲近,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露儿了,也回不成客栈了。 事实上,这只是彦浅清的一种假设,没有什么依据性。露儿丫头本就一个贪吃的吃货,没准儿,彦浅清什么时候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老妇人路上遇上彦浅清,主动向彦浅清问候,哪知彦浅清却说她认错人了,死活也不承认自己就是浅浅。 老妇人一气之下旧疾复发,没想到却因祸得福,无意中把彦浅清这个冰山女给留了下来。 命人准备膳食,只有彦浅清胆子大先吃了,而露儿那个吃货,倒是生得精明,疑神疑鬼,美其名曰担心有人对她家小姐图谋不轨,最后就落得啃馒头的下场。 老妇人三番两次派人来打探彦浅清的情况,始终无果。露儿虽是个吃货,倒也护主,老妇人就只得亲自出马搞定这事儿了。 雨儿早早的就收到一封无名信,久久没有等来彦浅清的她,恨不得马上就去官府报案了。 还好,她家小姐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罪魁祸首露儿。 客栈门口,雨儿带着家仆迎接彦浅清,从她的面容上并未看出有什么不满。偏偏露儿就是怕雨儿,依偎在彦浅清身后不敢正眼看去。 看着一众迎接她的人,“明日,我们就回将军府。”彦浅清冷冰冰地道。 待彦浅清走下那富丽堂皇的马车,走进客栈后,雨儿才厉声质问彦浅清后面落下了一大半截的露儿。 “站住!你和小姐去了哪里,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没办法,露儿只好坦白从宽、听候发落了。 进入客栈的房间,彦浅清随手就把门合上,手骨上青筋暴起,预示着她的不悦。 那老妇人什么都知道,也只有她傻傻地被蒙在鼓里了。什么孙女儿浅浅,分明就是挑准了她下手。 利用她的善心,这是典型的道德绑架啊! 彦芸回府,见府外挤满了人,便问了下府里的下人,得知杨总管这是在为彦晚依招选夫子。 决定回自己的院子,半路上就听到一阵阵的嬉闹声,遂疾步而去。 此时,彦晚依正和府里几个擅长踢蹴鞠的婢女一起玩乐,丝毫不担心她以后的自由。 蹴鞠被彦晚依变着花样踢来踢去,几个婢女哪可能彦晚依的对手,一连着好几次的失利,她们渐渐丧失斗志。 “喂!你们几个故意给我对着干是不是?拿出你们往日里的斗志,用心与本小姐激情一战吧!” 绣鞋轻轻碰着草丛上的系着红色布条的蹴鞠,彦晚依鼓足力道狠狠踢去,蹴鞠腾空而起,朝彦芸这边窜来。 “二小姐饶命啊!”婢女们瞅见彦晚依的蹴鞠往彦芸所站的方向窜去,吓得连忙跪下。 彦芸平静的站在那里,她安然无事,可她后面的的假山却无故坍塌。 彦晚依看见彦芸,不但没有因蹴鞠险些上到彦芸而愧疚,反而欢呼雀跃地向彦芸奔去。 “芸姐姐?快过来陪我踢蹴鞠啊!” “依儿,你当我的话都是耳旁风吗?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紫苑不是你踢蹴鞠的地方,若是爹爹知道,又该生气了!”彦芸对着彦晚依便作劈头盖脸一句。 “哦!”彦晚依应道,很庆幸刚才她那一脚踢来的蹴鞠没有伤到彦芸。 转过身,遂对身后跪着的婢女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本小姐捡蹴鞠!” “紫苑一直都是爹爹的心结,据说府里的老人说,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打扫了,你是将军府的三小姐,以后不许再带着她们进来瞎闹了。”彦芸一脸柔意地伸出手去,为彦晚依整理一下翩乱的长发。 这一幕被彦晚依的娘亲徐氏看在眼里,没有插手,招来身边的阿丑便消失不见。 “阿丑,你觉得二小姐如何?”远离紫苑,徐氏问了阿丑。 “奴婢不明白二夫人您的意思!”阿丑淡淡地道。 阿丑别看她外表冰冰冷冷,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要不然徐氏当初也不会留她在彦晚依身边了。 “本夫人知道你是个高傲单位姑娘,也从未把你当作婢女看待。你若待在晚依身边,就应该好好教导她,别让她误入歧途。”余下的,徐氏不想说太多。 阿丑紧跟在徐氏身边,一直缄默着,没有一句话。 “杨伯伯,这就是你为我挑选来的夫子?我怎么没看出他们有什么本领,反而有一股穷酸味呢?”急忙拉来杨总管,彦晚依与他窃窃私语。 将军府有这样的极品三小姐,杨总管哭笑不得,只得先哄哄她再说了。 “目前只有这几位了,三小姐要不就先将就将就?这样于三小姐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如若他们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好,再换夫子也不迟啊?” 彦晚依将信将疑地点头,杨总管挑选的这些“老弱残兵”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三言两不合,她就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她够聪明吧!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束缚她的自由咯! “好吧,暂时就先听您的!我爹爹那里,杨伯伯你可得多为我说说情啊!”说着,彦晚依狗血的一笑,拍完杨总管的肩,人就扬长而去。 杨总管无奈一笑,这么一只快乐的雀儿,被笼子关起来就不好了。听将军的,只要能约束约束她一下就行,不能太过。 清了清嗓音,“咳咳!”杨总管一脸招聘诗的笑,“几位先生请随在下来。” 就这样,杨总管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彦晚依招选夫子的事。 接下来是带他们面试彦晚依,就是不知道彦晚依接下来会选中谁了。 “各位夫子好!”彦晚依放下手中胡乱涂鸦的宣纸,礼貌的站出书桌,对众夫子一拜。 众夫子含笑回礼,“三小姐好!!” “开始吧!你们都各自说说,你们究竟会些什么?本小姐自会酌情考虑是否留下你们。”彦晚依微微颔首,缓缓背负起手来,故作一副高深莫测。 第三十九章 归来,彦芸挑拨 想着以后要面对那么一个看似桀骜不驯,实则古灵精怪的小姐,众位夫子面色多上几分色彩。 “本小姐挑选的夫子不求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求他会……咳咳,不要觉得偏激哦,比如会刺绣?再比如会爬树?也希望各位夫子能够略懂皮毛。”彦晚依带着丝甜甜的微笑,向她未来的夫子们走来。 “是……”众位夫子面容上的色彩瞬时凝住。 “三小姐性格率真,这是在与诸位夫子说着玩的,莫要当真!”一旁杨管事看着彦晚依无奈的摇头,添嘴道。 彦晚依咬唇看着杨管事一愣,面容上的微笑随即浓化,“夫子们能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话,那会更好哦!” “好啦!现在选师仪式正式开始!”说完彦晚依若有若无的环视了下周围的布场,并没有她所谓仪式的样子。 杨管事对在场唯一存在的青衣婢女使下一个眼神,青衣婢女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有序地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恭敬地退站在一旁。 “先说明,本小姐不喜欢有体臭、有口臭的夫子,若有体臭、有口臭的夫子请退在一边;本小姐不喜欢体毛过多、过浓的夫子,若体毛过多、过浓的夫子请退在一边;本小姐不喜欢过于肥胖、走路蹒跚的夫子,若过于肥胖、走路蹒跚的夫子请退在一边……本小姐不喜欢总是板着脸的夫子,面带笑的夫子请上前来将你们的特长写下来吧?” 看着入不了自己眼睛的夫子一个个都自觉站在一边了,彦晚依开心的打了一个响指,说下最后一句话,留下来的夫子不得不喜笑颜开。 “哦!夫子们也写些对本小姐的第一印象吧!写得好的可以加分哟!”说着便拎着自己桌上的蹴鞠玩转起来,任由留下来的夫子们相互拼杀。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路过的人。彦浅清驻足看了眼热闹之处踢着蹴鞠的自己这个身体的妹妹,对身边的雨儿说:“前面的人都在做些什么?” “是三小姐在挑选夫子。”雨儿回答。 了然,彦浅清应上一声“嗯。”便没有了下文,径直向着自己所住的竹苑走去。 梨苑。 “夫人,大小姐回竹苑了!”一个身体发福,满面带着慈祥笑容的嬷嬷利索地从外面赶来。 徐媛听即面色一僵,浑身那股子的淡定微微缭乱。 “郾城一去,也不知道那清儿怎么样了。老爷到现在还没有回府,沈嬷嬷,你就代我这个做母亲的去竹苑慰问一下那可怜的孩子吧!你知道的,我身体不舒服。”徐媛轻轻垂下来眸子,那片的剪影让人看到了缕缕凄凉。 沈嬷嬷面容依旧带着慈祥的笑意,高兴的应下,“好嘞!”然后就要退去。 “慢着!” 突然被徐媛叫住的沈嬷嬷笑容消失,直到徐媛说下下一句话。 “再让府上的人准备好膳食给清儿送去。” 她才欢喜离开。 沈嬷嬷转身走后,彦芸从排排的屏风后走出来。 撇了撇嘴,彦芸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这位母亲。 “娘!我该说你是善良呢还是愚蠢?彦浅清她从郾城回来,就无声无息的去了竹苑,根本就没有把你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你竟然还热脸去贴冷屁股!先不说彦浅清的亲娘夺走了你的夫君、迫害了我们的家庭!” “你醒醒吧!要不是因为赫连裳,你还和爹爹相爱;要不是因为赫连裳的女儿彦浅清,你会去沁园吗?要不是因为你去了沁园,无心也不会走失……你想想吧!你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我,对得起无心吗!别做着一副楚楚可怜、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人会同情你,因为这只会于事无补。” 看着面前平静坐着、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的母亲,彦芸气得想跺脚,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她要稳住。 “母亲,我自……有分寸。”徐媛终于抬眸看向让自己陌生的女儿。 是的,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懦弱,所以才会给了赫连裳有机可乘,破坏她的姻缘,夺走她的心爱的人,伤害她的儿女! 但是……赫连裳已经死了啊!不是说人死了什么事都应该了结吗? 怎么办!她恨赫连裳,可她恨不起来赫连裳的女儿彦浅清,毕竟她是无辜的。就像她的无心,如果无心还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的话,日子一定过得比彦浅清还不如。 她可怜的孩子! “赫连裳母女不让我们好过,她们也休想过上平静的日子!”彦芸握紧的拳头头“咕咕”作响。 徐媛能清晰的看到她那尖利的指甲浸出鲜红,眸子划过一丝心疼。 彦浅清,你不该是赫连裳的骨血! 彦忏明很晚才回的将军府,进门就遇见了彦晚依的母亲徐氏,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徐媛就出现了,硬是从彦晚依母亲的手中抢走了彦忏明。 挽着彦忏明的手去梨苑的途中,徐媛不忘初心开始编制起了彦浅清的坏话。 “夫君,清儿去郾城的事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下!你们男人就是粗心。母亲今天来信了,说明日中元节就来皇城呢!” 彦阐明没有多想,只知道徐媛一心为母亲,“哦!是吗?今日很晚了,清儿也累了,明日母亲来了,一家人也正好欢聚一堂!” “夫君难道不上朝?”徐媛故作调皮的看向彦忏明。 彦忏明点头。 鸟儿的声声啼叫打破了清晨这一份本该有的宁静。将军府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浔在家等了几日终于等来彦浅清回将军府的消息,早饭没吃就跑来扣门串户,开口就是要见将军府的大小姐,奈何守门的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他也只好收敛一些。 正巧彦晚依从府里哼着小调儿走出,撞到楚浔嚷上一嚷,直冲冲地踱步走去。 “我去,这将军府的人一个比一个烈呵!小爷我可是楚府的二公子,不知道得罪我没有什么样的果子吗……”楚浔偏着头碎语。 彦晚依知道楚浔市来找彦浅清的,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再加上楚浔这登徒子直接凑上来阻拦她,彦晚依没有好脸色也属正常。 竹苑,此时彦浅清正忙着捣搞一些药草,顾不上身边人看她的古怪眼神,“想不到那里没有的草在这里竟然这么普遍,这下也不用再担心了。” “这种药草在大紫国本就很寻常啊?”身边的霜儿永生道。 闻言,彦浅清浅浅笑过,“听人说彦芸的母亲回来了,你说我应不应该去看看,请请安什么的,也是我这个为人子女的本分不是?” “哦!”霜儿无措的应上一声。 她很清楚,彦芸不善,彦芸的母亲也好不到哪去。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再说不假。 “呵呵,看样子,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用不了几日变要落在我的身上咯!说句实话,我还真不擅长这种事情,怕是不到三局便死翘翘了。”想着以后要面对宫斗、宅斗之类的事,彦浅清就无奈的摇头。 摇头间,彦浅清想起了府外的楚浔来,“你出去看看吧,那人倒还有趣,叫他来将军府,他还真的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等得怎么样了。” “小姐认识他?”霜儿问。 彦浅清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快去吧,哪来的那么多话。” “嗯!”霜儿也不再多说,直接领命。 远处的低小的茅檐下,雨儿带着一众丫鬟修剪着茂密的树丛。露儿呢,坐在旁抱怨着,说什么彦浅清变了,不再疼爱她了,竟然让她和雨儿来干这种不着边际的活儿。 “你是希望小姐像以前那样对你爱睬不踩?”雨儿笑不绝口逗趣着露儿。 露儿瘪嘴,“那倒不是,只是内心感到不平衡而已。”说完就起身,陪同雨儿一起忙碌起来。 楚浔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将军府里的人的回复,彦忏明一出府,就将他吓走了。 而这时,将军府的老夫人从郾城来了,整个将军府的人也都忙了起来。 平日里最属彦晚依贪玩,所有迎接老夫人的人中哪有她的身影,徐氏少不了又受一顿责备。 “母亲,一路辛苦了!”徐媛上前对着马车上被彦忏明扶下来的老人恭恭敬敬行上一礼。 老夫人犀利的眸光划过徐媛那未曾变过半分的容颜,似有几分不悦,半晌才道:“回来就好!” “是。”徐媛知道老夫人对赫连裳一事还在耿耿于怀,尽量表现出一副大家闺秀应有的温婉来。 “晚依去外面玩了,那浅清丫头呢?”老夫人厉声向徐媛问来。 徐媛故作委屈地低下来头,而彦晚依的生母则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有彦忏明来回答:“清儿并不知道母亲您要来将军府。” 听言,老夫人面色明显暗沉上几分,不动声色继续走着。才走两步,雨儿领着彦浅清珊珊来迟,出现在众人面前。 “姐姐,你竟然现在才来!让祖母久等,你好意思吗?”彦芸毫不客气的斥责。 彦浅清在心里将彦芸骂上无数遍,面带微笑表现出宽容大度,不急不慢盈盈一礼,“祖母!清儿来迟了,实在不该,还请祖母责罚!” 发现彦浅清的变化,老夫人心底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心情却是极其的烦躁,“好啦!这次老身也就不追究了。” 第四十章 仰慕,西宫诉状 彦浅清起身,欣喜一笑,“多谢祖母!” 看得彦芸心头发痒,别过头去。 虚伪。 东宫,听说太子慕容晟又从外面带回了个美人,太子妃徐淑景又再次坐了冷板凳,新封的良娣杨沁既高兴又难过。 后园亭子之下,杨沁优雅的喝着滋补养颜的药汤,不曾想长廊对面走来了位很少出现在东宫的女人。她一身粗糙而寻常的布衣,一头粗而枯燥的头发,身材还算可以,这个子嘛就没有娇小可言了,而且身边还跟着一名不知品位的粗丫头。 杨沁喝过汤药,鲜红的薄唇轻轻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 原来众人口耳相传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良娣,那就是殿下带回宫里的西子美人。”身边的贴身宫女对杨沁说道。 薄唇微扬,那抹鲜红在那一瞬间流光溢彩,就如同她本人一样,隐藏着一股子的魅惑。 惊得西子身边的丫鬟低下了头,“姑娘,前面有位美人。” 西子停下脚步,在丫鬟的提示之下,纵眼望看去,不远处的亭子里确实有美人。 “还游什么园子,我们回去。”毫不犹豫,西子带着丫鬟原路转了回去。 “良娣,那西子美人返回去了。”宫女殷勤地将石桌上的药盏撤去,换上一些蜜饯。 “美人?那样的货色也称得上是美人的话,这世上的绝世美人就多了去了。殿下只图她一时新鲜,并没有长久留她在东宫的意思。” 见身边的人不懂,杨沁继续说道:“来了已经两日了,还穿着那一身布衣,就连身边的丫鬟都那么粗俗不堪,可见是不怎么乐意留在这里的。再说,皇后娘娘可不喜欢殿下随意从外面带人回来。” “先不说太子妃嫉妒成性,留不得她。”杨沁嗤鼻以笑。 “可西子要是有了殿下的骨肉,太子妃就动不得她了啊!”宫女大胆说道。 “你这是在变着法子说本宫吧?”想到自己才失去的孩子,杨沁眸光似箭射向身边的宫女。 宫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忙下跪,“奴婢不敢!” “起来吧!那孩子的命就在于此了,就算本宫不那么做,他也难逃一劫,用这一死来换取本宫现在的位子,他在天之灵也该是倍感荣幸。” 得到恩准,宫女站了起来,“谢良娣恩准!”可头还是压得低低的。 虎毒不食子,良娣说得对,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就算她不那么,她的孩子也难逃东宫里妒妇的毒手。 “她不会有孩子的,拭目以待吧!”杨沁悠悠站起,舒展起她那宽广的水袖,整个人看上去慵懒中带着些许的优雅。 “阳光越来越烈了,本宫也困了,回去吧!” “喏!” 高大的宫墙延绵不绝,徐淑景坐在步辇里头顶仿佛顶着个大大的火炉,涔涔的细汗钻出她白里透红的脸颊,蒸腾起薄薄的一层雾气。 抬轿辇的人更甚,他们个个都成了汗人儿。颇有几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味道。 可惜他们不在田地里劳作。 一路跟着轿辇走的宫女,身上的衣裙已然有了几分湿气,哪还有往日里的勃勃生气。 他们火速地前行着,经过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达徐淑景要去的西宫,紫明皇后那里。 “母后,太子他又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哭啼之声充满整个空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在与人说着话的紫明皇后不悦的停止了话题,目光扫向声音的主人。 徐淑景匆匆奔进去才知道自己刚才是有多么的失礼,简直是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慕容紫荆满眼疑惑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徐淑景,同时又转眼看了一眼她的皇叔,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你这样成何体统!”紫明皇后厉声斥去。 慕容紫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纯当不见这档子的事。 “太子这样,以后怕是难当重任。”慕容珏微微颔首。 紫明皇后老脸顺即铁黑,“皇弟这是什么意思?太子还年轻气盛,儿女情长也是情有可原!” “没有意思的意思。皇嫂要不要去征求一下皇兄的意见?没准皇兄那里已经有了打算呢!” 紫明皇后被顶得说不出来一句话,这时候徐淑景又不怕死的插了进来。 “景儿见过皇叔!” 冷冽的目光直戳向徐淑景,这下,紫明皇后想废太子妃的心都有了。 “太子妃,没看见本宫正与钦王殿下谈着话吗?别越来越放肆了!”紫明皇后阴阳怪气地道。 徐淑景不悦,可又不能怎么样,只好规规矩矩地欠身,“母后,臣妾知错。”然后退在边上去。 “本宫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你要知道,你身为皇家的儿媳,就应该知道男人三妻四妾纯是正常不过,理应懂得宽容大度,好好辅佐太子。 晟儿身为长子,被封为皇太子也不是就不能说明他没有这个做皇储的能力,挖去哪些坏毛病,本宫看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诟病于他!” 紫明皇后雍容一笑,冷冽的目光从徐淑景身上转到慕容珏身上,“皇弟,你说是与不是?” “此事皇兄自有定论。”慕容珏淡然,“我大紫国还不至于没有做储君之人。” “你!”紫明皇后气急。 好一个慕容珏,你以为还是以前的皇太子么?也不想想,现在国泰民安,是谁在当政! “皇嫂身为一国之母,莫要太偏执于长子,依本王来看,二殿下辰希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说曹操曹操就到,慕容晨希听到小皇叔那么竭力推荐自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母后总是偏袒皇兄,处处都压着他,让他空有一身本领而无处施展,美其名曰将来是名难得的干将。 他才不要什么将来,慕容晟处处压在他头上,他哪还有什么将来啊! “皇叔差矣,辰希惭愧!母后说了,皇兄是长子,我大紫国国运之所在,辰希只能尽力辅佐皇兄。”话虽那么说,慕容辰希目光里闪烁的确是对权势的渴望,这点没有逃过他亲生母亲紫明皇后的眼睛。 慕容紫荆只觉此人厌烦至极,不悦地移开目光,却落在那边上的徐淑景身上,只见徐淑景友好地对她点头示意。 妒妇! 慕容紫荆认为,能和皇宫里挂钩的女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她们随时可能化成厉鬼,最后祸国殃民。 “辰希,怎么也像太子妃那么鲁莽了?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别坏了规矩。”紫明皇后是真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有外人来挑拨他们母子,她岂能让他如意。 “咦?想不到皇嫂也在这里。辰希见过皇嫂!”慕容辰希热情起来,让人难以拒绝得起来。 “嗯!”即便喜欢不起来慕容辰希,徐淑景也得保持一张招牌似的笑脸。 慕容辰希这样的人,外表与本性并不在同一条线上。 就如曼陀罗一般,看着顺眼实则致命。 “紫荆,随本王回府!”慕容珏不想再多待,也不忘前来这里的目的。 慕容紫荆应上一声“哦!”,起身时看向紫明皇后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探索。 她就是被皇后骗来的!想必目的就在于请动小皇叔。 “紫荆郡主,没事的时候记得常来本宫这里走走!本宫这里太冷清了。”紫明皇后似是得逞的一笑,这份笑令慕容紫荆后被一阵发凉。 “对啊,紫荆妹妹!人多走起来比较热闹不是。”徐淑景似是讨好,配合着紫明皇后。 慕容珏冷冷瞥了眼徐淑景,略带几分警告,“我们紫荆不喜欢和居心叵测的人热闹!” “嗯,还是皇叔说得对!皇婶,恕紫荆不能常来!” 说完,慕容紫荆快步跟上慕容珏,裙角因其走动的速度太快而漾起华丽的浪花,惹人暗恼。 慕容珏走得潇洒,身边的慕容紫荆快乐得就像一只依偎在大树周边的雀儿,徐淑景怅惘了。 她每次都以不同的方式出现,只为他能看她一眼。可他始终如此,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吝啬给予。 明知道他是自己的长辈,她还是无药可救的喜欢上他,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仰慕。 有时候,仰慕比暗恋还要辛苦……世间,大概没有人像她那么愚蠢了吧! “辰希,你先下去吧!本宫有话对太子妃说。”紫明皇后一开始的不悦直接暴露在那雍容之上。 慕容辰希很会察言观色,自觉退下,临走时还投给徐淑景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母后!”徐淑景倒会抓住紫明皇后此时的心理,惹着疼痛“噗通”而跪,眼泪唰唰地往外流,“景儿就是接受不了殿下的三心二意!你怎么说景儿,景儿也还是这句话!” 碰!! 紫明皇后拍桌而起,“你看你,你觉得你这样子是晟儿能喜欢得起来的吗?好好跪着,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起来找本宫!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既是太子妃,就有权利去打理好东宫,还像一个妒妇三番两次地往本宫这里窜!本宫这里真的很痛,经不起他们两个的折腾啦!”紫明皇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语重心长,对徐淑景挥了挥袖,便匆忙避去。 第四十一章 地位,不可撼动 “母后!您不能这样不理景儿啊!”徐淑景连跪带爬快速挡了紫明皇后的路。 “真是愚蠢至极!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挽留不住!本宫白疼你了!”紫明皇后厌恶的瞥过徐淑景,后悔起了自己当初的决定。 徐淑景,徐国公府的千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不说她人如何,深得老国公爷的看中,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慕容珏的晚辈。 早前,顺德皇帝欲立慕容珏为储,担忧历史上帝女之乱在紫国发生,在崩殂的前三个月就留下了三道密旨,其中一道密旨就是有关兵符调配的。 放眼整个大紫国,有能力拥有兵符、且能被顺德皇帝委以重任的人屈指可数,他们大都来自世家大族。至于具体是哪一家,还不大确定。 当初的慕容珏年纪小,幼年丧母陷入极度悲伤之中,对梅妃生前的好姐妹尤为信任,却因此白白丢去了储君之位,成了现在的钦王。 钦王背后有徐国公府这个强大的后盾,再加上其原就有的储君身份,地位简直不可撼动。据说梅妃年轻貌美,志勇超群,深得顺德皇帝的宠爱,她的死,不仅止是换来慕容珏的储君之位那么简单,其背后还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潜藏着。 因此,紫明皇后立徐淑景为太子妃来笼络人心,以固她长子的太子之位。 什么大家闺秀,仪态万方?又什么志勇双全,才比双娇?在她看来,徐淑景就是一个只会胡搅蛮缠、娇生惯养的小女人!她真怀疑,这徐淑景是不是嫁来东宫就被人调换了! “臣妾自然知道母妃最疼臣妾的,可是……呜呜,臣妾真的觉得好委屈……那次是臣妾鲁莽,不听母后的教诲,中了杨沁那贱人的圈套,才害了母后的孙儿……都说丈夫是天,殿下他从外面带人回来,臣妾是有苦也说不出啊!就只能来唠叨母后了!”徐淑景半讨好半责怪道。 “好了好了,本宫知道太子的脾气,只要你顺着他的心来,在他最烦闷的时候安慰他,腹背受敌的时候不拖累他,在恰当的时候为太子出谋划策,到时候还怕像现在一样躲在本宫这里哭鼻子吗?”紫明皇后伸出广袍里的手将徐淑景扶起来。 徐淑景也见好就收,不再闹心。对付这样老谋深算的深宫女人,偶尔扮演一下柔弱的角色也未尝不可。 “你才是太子正妃,东宫的哪些女人算什么,她们一个个的不过都是太子的侍女,照顾太子的起居,一句话说下来还不是受你管制!”说着,紫明皇后轻轻放下徐淑景的手,抬头眸子郑重与之对视。 徐淑景点头应下,眸子划过一丝一样。别看紫明皇后对自己那么好,那都是有条件的,一旦她失去了这些可以支撑她太子妃的条件,太子的正妃之位也随时都有人来坐。 “谨遵母后的教诲,臣妾一定会努力去做一个贤内助,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笑料百出,令母后担忧。”徐淑景抿唇浅笑。 “这才差不多!”紫明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本宫真的累了,自从晟儿被册封太子以来就没有哪一日是睡得安稳的,你且回去吧!” 紫明皇后说的话,徐淑景听得很明白,想到开始对她产生的厌恶被她这么一说消减了不少,也就放心了不少。 “好吧!看着母后都那么可怜了,景儿就不忍心叨扰母后了,景儿告退!”徐淑景轻柔一笑,对着紫明皇后欠下一个身,退后三步,然后快步离去。 原地站着的紫明皇后看着徐淑景远去的身影,久久不动:“晟儿,你可不要教母亲失望啊!” “皇后娘娘,再过一个多时辰,祭坛大典就要开始了,您歇息会儿吧!到一定的时间,老奴会提醒您的。”贴身的嬷嬷走进来。 “好!”紫明皇后点头。 在大紫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祭坛大典举行在皇家陵园,为保国运昌盛,全朝武官不得参加,其中包括不是太后、皇后的后宫女人。 “皇叔……”慕容紫荆实在是跟不上慕容珏的步伐。 慕容珏停下来等了她几秒,良久才道:“怎么就去了西宫?” 慕容紫荆怔肿,坦白直言:“被人骗了!” “呵呵~”慕容珏爽朗地笑了,那笑声虽是好听,却无形之中给慕容紫荆以沉重的压力。 明明不敢看慕容珏的慕容紫荆,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瞥着慕容珏的神情。 皇叔怎么看都好看,真养眼! 发现慕容珏如刀削的绝世容颜笑容瞬即消失,慕容紫荆“呵呵”地笑了,哪笑得出来,纯粹是为了讨好、缓解尴尬。 “皇叔,别生气啊!那个人没有好下场,已经被紫荆砍掉了双脚,还有……眼睛和舌头……嘿嘿~”慕容紫荆笑得嘴角差点就抽筋了。 “嗯?”慕容珏突然回过头来。 慕容紫荆立即收起笑颜,正经起来:“紫荆知道皇叔不喜欢紫荆像姑姑一样拿生灵当蝼蚁,所以就恩赐他一命了。骗自己用的是嘴巴,所以紫荆就割了他的舌头;带紫荆去西宫的是他用的脚和眼,所以……皇叔,皇婶真的好可恶啊,一切都是她指示的,要不然那个人也不会少这些。”说着慕容紫荆低下来头,不敢看她的皇叔了。 “做得好!但,下不为例。”慕容珏继续走着:“祭坛大典,不准再去胡闹。” “噢!知道了,皇叔。”慕容紫荆无聊地咬起唇角。 就算皇叔不说,她也不再会去的,那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 “也不准你去长公主府。”慕容珏道。 “噢!”慕容紫荆反射性应道,待回了才知道慕容珏说了什么,“为什么啊?” 不让她去姑姑的长公主府,那她待在王府岂不无聊死啊!皇叔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来陪她! “废话真多!”慕容珏闷沉道。 慕容紫荆翻了个白眼,对着慕容珏的背影吐了吐舌,继续走着。 “皇叔?” “有话直说。” “乞巧节那天您没去!”慕容紫荆直说道。 “嗯。”慕容珏应道。 “您怎么会不去呢?亏我还跟人说了您会来!”慕容紫荆埋怨。 “走快点,还磨磨蹭蹭!”慕容珏不再理会她。 走快点?难道皇叔不用去参加祭祀大典吗? 慕容紫荆思索着。 不去也好!省得不公平!待她金屋藏(娇)骄于他。 越想,慕容紫荆笑容越是灿烂,直到中途遇见了个穿着褐色衣物的男子。 “阮廷,见过小皇叔!”谢阮廷抱拳行礼。 慕容珏脚步没有停,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行礼之人,而慕容紫荆原是懊恼的。 她唐唐郡主,身份也一样也皇叔尊贵,他眼睛有问题吗?竟然没有看到她,看到她了也不行礼! 第一次遭到这般的待遇啊。 好吧!看在皇叔的面子上,她就勉强大度些,不与这等小人计较。 叔侄俩都走得很快,就像没有他人一样。人走远,谢阮廷还在原地站着、看着。 钦王身边的……应该就是紫荆郡主了吧!就像她皇叔一样冰冷。 走近那朴实无华却十分优雅的马车,慕容珏毫不犹豫地就要进入,突然被慕容紫荆抓住衣袍一角。 “何事?” “皇叔,只有一辆马车,紫荆就勉强与皇叔挤挤吧?”慕容紫荆哭似的笑着说。 慕容珏眉目一沉,“难道紫荆想跟着本王的马车走?”说完,有意识地看着自己被人拽着的袍角。 感受到慕容珏的目光,慕容紫荆快速就丢掉了手中之物:“皇叔能不能拉拉紫荆啊?” 慕容珏没有伸手去拉慕容紫荆,进入马车坐稳,也不管慕容紫荆是否上车,直接喊启程。 慕容紫荆那个的咬牙切齿啊,吓得王府赶车的人不敢启程,等她坐稳了再驾马车。 “紫荆就知道皇叔最好了,哪忍心紫荆跟着皇叔的马车跑呢!” “紫荆,闭好嘴。” “好,好!紫荆很听话,皇叔叫闭嘴,紫荆就不说了。”笑容僵硬,背后一阵寒意,慕容紫荆就连身体也不敢乱动了。 “回去后,本王再教你一套鞭法,日后你要勤加练习,切不可业荒于嬉。”慕容珏道。 慕容紫荆不敢说不,连连点头。 见此效果,慕容珏非常满意,随道:“另外,岩峰以后就交付与你了,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皇叔的贴身近卫岩峰?”慕容紫荆倏地站起,因着马车的走动,差点就摔倒而去。 “嗯。” “能不能换掉那冰坨子?没有共同话题,以后我不得无聊死,您最起码也要换一个长得……不如姑姑府里的美男吧!”慕容紫荆经这一摔,只觉世界开始黑暗了。 “噢,紫荆不喜欢岩峰也行,那么皇叔就把指几个暗卫与你可好?” 慕容紫荆想到以后和几个黑衣人打交道,而且黑衣人还不能献身,监视她的一切,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皇叔啊,紫荆还是选岩峰好了,毕竟岩峰是您的近卫嘛,多威风!至于这暗卫什么的就算了,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不到关键时候不威风啊,不威风。”慕容紫荆讨好道。 第四十二章 买卖,镇店之宝 这次慕容珏很吝啬,什么表情都没留给慕容紫荆。慕容紫荆呢,真不敢再惹她的皇叔大人了。 马车辘辘地行驶着,终于走出那一座座的琼楼玉宇,排排宫墙,步入皇城的正街,渐渐地开始热闹起来。 一路下来,他们就这么沉默着。慕容珏不说话,慕容紫荆哪敢放肆,不然就得弄得追车的下场了。 慕容紫荆追她皇叔慕容珏的马车可是常事,要别人看来,能做这种事应该是倍感荣幸的,不敢妄议。 马车行了很久,慕容紫荆料定他们马车所在何地,就有意识的打了个小盹,“咳咳!” 慕容珏不给面子,纯作没有听见。 直到马车的车轮陷入坑洼,慕容紫荆被簸着。 “皇叔,紫荆可不可以下去啊?” “还嫌不够丢人?”慕容珏阴阳怪气、不悦地说。 慕容紫荆听言,知道她皇叔误会她了,也不多作解释,“皇叔,您也不想想,紫荆可是您侄女儿,能追您的马车,那可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啊!谁不要脑袋,就尽管来诟病!” “让她下去。”慕容珏冰冷地说。 收到命令,马车遂即停下,慕容紫荆轻快地跳下马车,久憋在心里的笑终于喷发。 这有时候嘛,还不用你去讨好他,他就得误解了,还正合她意。 慕容紫荆哪想到,在她这么幻想的一瞬间,她家皇叔的马车比遁土还快,竟然消失了! “皇叔!!你这个王~比冰坨子还要冰坨子的奸诈……”就知道欺负我。 咳咳!慕容紫荆你不能骂皇叔,不能骂,骂了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想到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那个地方是慕容心儿曾经去过的,慕容紫荆大笑开来,激动的情绪不加控制,“耶!本郡主又自由咯!哈哈,皇叔你这次真的失算啦!” 潇洒地一个转身,见到身边伫立良久的身影,慕容紫荆再也笑不起来了。 “你是皇叔的近卫,皇叔走了,你木讷地站在本郡主身边干嘛?难道是想献身?” 慕容紫荆绕着近卫岩峰上下大量,眼神如果能变成箭的话,他该被射成刺了。 “郡主贵人多忘事,岩峰即日起就是郡主您的人了。”嘴上虽这么说,岩峰整个人却是站得笔直,从不减嚣张。 慕容紫荆气急,“本郡主的人?你确定?” “请郡主不要为难岩峰。”岩峰面不改色。 “你!” 慕容紫荆懒得多说,快步就走。岩峰看着主子远去,也不再停留。 谐星楼,是绣苑在皇城里的别名。 见此牌匾,慕容紫荆邪魅一笑,毫不犹豫地快步迈进,而身后岩峰头也不抬地跟在后面。 “哟!这不是咱们皇城里大名鼎鼎的紫荆郡主殿下吗?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对面楼台的扶栏边上正倚靠着名女子,她碧青色的翠烟衫,似水雾般的撒花百褶裙,肩若削成腰着约素,肌若凝脂气幽兰,娇媚无骨艳三分。 “早闻绣苑有一件镇店之宝,本郡主想见识一下,还望通融!”慕容紫荆颔首一笑。 “郡主殿下要见我镇店之宝可以,但前提是必须遵守我店的规矩。” “那是自然!不就是……”突然想到什么,慕容紫荆不想再说下去,转身便丢给身后的岩峰一个“你上”的眼神。 女子见慕容紫荆这般做,轻蔑的笑容更甚了,“想来郡主殿下还是不明白我店的规矩,竟让一个侍卫前来。恕不待客,郡主殿下请便!”说着,不知从哪变出的一把精美的蒲扇,悠闲地摇动着、扇着走开。 慕容紫荆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看了眼岩峰,只得闷着气离开雨芬楼。闹下去的话,不但看不成她想看的,还会因她让一个侍卫去诗词歌赋而闹笑话,那她岂不是注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岩峰跟在慕容紫荆的身边,硬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他们郡主殿下要耍什么花招。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是暂且能够应付的。 “知道本郡主为何去那谐星楼吗?岩峰。”慕容紫荆还是耐不住心烦问之。 “属下不知。”岩峰照答。 “听着,去谐星楼不过是因为本郡主看上了那里的镇店之宝,说不定本郡主出嫁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呢!但是呢,谐星楼有规矩,必须是男子为女子诚心来求、重金标价。” “岩峰……你还敢说你是本郡主的人吗?”慕容紫荆一步步逼近岩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岩峰还真听不明白的话就是傻子了,但主仆有别,怎可乱了身份,且不说慕容紫荆显然已经误解了他的话。 “郡主,岩峰只是个侍卫,专负责郡主的安全!”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岩峰一如往常冰冷。 慕容紫荆觉得无趣,白了一眼岩峰,“算你识趣!以后不许再说你是本郡主的人的这种话。” 岩峰:“……” “走吧!趁皇叔不在,你又是第一次来到本郡主的麾下,本郡主就勉为其难的请你吃顿饭。” 慕容紫荆欢快地走在前面,岩峰跟在后面,他只知道她很开心,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窘境。 谐星楼甚是冷清,而花雨楼就不一样了,热闹了不知多少倍。慕容紫荆打定主意了要让岩峰这冰坨子改改性子。 美人们白日里不接客,原以为要等到晚上了,没有想到的是,竟还有那么多美人再此玩捉迷藏。 “咳咳!”慕容紫荆故意咳嗽,引起众美人的注意。 美人们吓得想立即解散,却听慕容紫荆急忙说,“唉唉?谁叫你们走的,本郡主不是来找长公主的,放心吧!” “哟,这不是郡主殿下吗?今日来奴家这楼里,不知有何贵干呐?”一个身体发福,面目被胭脂水粉涂得面目全非的老女人从后面走来。 慕容紫荆认得她,她就是专管花雨楼的花娘。 “这是本郡主的侍卫,今日才任的职务。本郡主呢向来仁厚,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慕容紫荆很天真无邪地笑道。 不用想,花娘就猜到了慕容紫荆的来意,招牌式的笑容展示出来,这令岩峰倍感不适。 “好!郡主殿下所言甚是。”花娘调头对那些个玩捉迷藏的美人们催促,“你们还带着干什么?快叫上好的厨子做菜啊!” “是,大娘!!”一众美人陆续走出视线。 “郡主殿下随奴家来。”花娘对慕容紫荆说着,朝前带着路。 慕容紫荆原以为岩峰会受不了这里而离开的,轻轻扭头,眸子余光中还倒影着他的影子。 她也管不起那么多,该办什么就怎么办,管他跟不跟。 “岩峰你觉得这里的美人如何?”上楼间,慕容紫荆不忘问身边的岩峰。 “很好。”岩峰木讷地回答,如同事不关己地走着,走得跟平日里一样。 “嗯!眼光不错。”慕容紫荆满意的点头。 “岩大人就不必羞怯了,这次来了,下次保管您就不走了呢!哈哈哈~” 花娘年纪虽大,那屁股还是扭得很圆,看得慕容紫荆直挡在岩峰前面。 “咳咳……”慕容珏靠椅看着书,听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才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就喷出:“郡主真这么做了?” “殿下,要不要派人去搭救岩峰。”身边同岩峰有些交情的侍卫不怕死地说。 慕容珏不理会侍卫的话,对黑衣暗卫道:“继续盯着郡主,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立即向本王禀报。” “是!”说完,嗖地一道黑影,地面上暗卫不见。 暗卫走后,慕容珏依旧悠闲自得的品茶看书,人身边的侍卫站得焦急。 郡主,你究竟对岩峰做了什么,就因为殿下把他送给你而招惹了你吗?岩峰不是一般的人,你怎么说卖就卖了呢! “殿下,郡主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也是时候该为她找一门夫婿管管了!”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慕容珏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走向窗台,“岩峰也真的是太有出息了,不经紫荆这一糊弄,本王还真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 身后侍卫知道自己触犯了主子,立即跪地:“惊雷知罪!” “去吧!本王知道你与岩峰生死至交,又怎么会怪罪于你。”说着负手身后,颔首眺望远处热闹非凡的皇城。 代号惊雷的侍卫已经离开,这里就剩下慕容珏一个人。 谐星楼……镇店之宝,呵! “皇叔!让我去,紫荆知道错了,紫荆就算顶撞谁也不该顶撞皇叔的。” “求本王也没用。” “让紫荆去,紫荆就告诉皇叔,有谁会去参加七夕之宴!” “没兴趣!” “皇叔,你不是对那个彦浅清感兴趣吗?我已经让姑姑发了请帖给将军府。” 慕容珏脑海无意间闯入七夕前夕慕容紫荆说的话。成天就往慕容心儿的长公主府跑,都快被慕容心儿给带坏了。 动不动地开口就是美人,手段残忍至极,堪比慕容心儿! 今日,慕容珏知道紫荆被皇后的人带去了西宫,别提有多着急。若是紫荆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紫荆死去的母妃交代。 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江山社稷! 第四十三章 煮药,祖母亲临 将军府,竹苑。 彦浅清又捣搞起了药草,身边的丫头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帮衬着。 还是老爸的那句话经典:靠人不如靠自己。 这个世界不比她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什么都用高科技来解决。就比如那个什么的指纹识别系统,但凡普通人都会在机械上设置,更别说他们作为特工的了。 只要想做什么,通过足够强大的精神力量,就可以提速百分之六十。若一般人跳高能及二米二,那他们就等于过飞了,相当于武侠里人们所修炼的轻功。 可是,这个坑爹的世界,让她与那个世界绝缘了,穷得不成样。好吧,虽然她现在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了,但也要做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小姐,您就别忙了,这些就交予奴婢们来做吧!伤了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就不好了。” 彦浅清发愣之际,耳旁传来霜儿的声音。抬头一看,这还得了,她们那么多人都围着她!搞得好像她伤的是她们的手一般。 “好吧!既然你们都那么主动。不过本小姐的话可说在前头了,种死了它们可要照价赔偿的!”拍了拍手,彦浅清一下站了起来。 见有丫头端着水来,她就明白了这是给她用的洗手水。 才洗完手,就有丫头来献殷勤:“小姐,快来,奴婢最近学了一种发型,您一定会喜欢的!” “行,那本小姐就试试呗!”彦浅清这一笑,黑珍珠似的眸子流光溢彩,很是美丽。 “请小姐移步,随奴婢来。” 在丫头的引领下,彦浅清进入自己的房间,来到梳妆镜台前的凳子上坐下。 铜镜里映射出彦浅清那美丽的脸庞,彦浅清伸出手来遮去那不完美的一角,浅浅一笑已是倾城。 她坐下了,身边的丫头就开始为她梳发了。整个复杂的发型,怕是要用上半个多小时,可她身边这位姑娘,却只用了一刻钟。 梳好后,彦浅清对着铜镜惊呆了。想不到原主竟有那么美,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古典美女呀!! 彦浅清咬牙切齿,伸手捏起了自己的脸颊。 “小姐?”身边梳发的丫头疑惑。 “还算不错,不过,这么复杂的的梳法,在赶时间的情况下……帮本小姐换一种简单而不失优雅的发型吧!”说着彦浅清就坐下来。 这次梳的发型,凭空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正合彦浅清的心意,“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想到你手艺那么好啊!” “一切都是奴婢的本分!小姐不比那么客气。” 彦浅清点头,看着铜镜中的美人,迫不及待催人了,“行了,你下去忙吧!” 丫头一走,她就立即上去把门关上,快速来到铜镜边上,将额头上那一层丑陋的疤痕撕掉,然后自我暗恋起来。 她翻箱倒柜,找出那个精致的瓶子,吞下两粒丹丸。 “呀,皮肤都红肿了!”看着自己的额头,彦浅清又心疼起来,只得先把这条疤痕浸过药后重新贴上。 看来要等那个宣王的药,怕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了!他也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倒不如去那个医馆瞧瞧。 打开门,彦浅清喊道:“霜儿!咱们出去走走?” “小姐,霜儿就不用去了吧!让露儿陪您出去,好不好?”露儿快速向彦浅清跑来,笑嘻嘻的道。 雨儿听了,脸都黑了一大圈。这个露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夫人回府,也不带小姐去多陪陪老夫人,成天就知道玩。 “小姐还是别出去了,多去陪陪老夫人吧!增进一下祖孙之间的感情。小姐不在的这段时间,老夫人可是担心得紧呢!”雨儿放下手中的活儿,走来。 觉得雨儿说得不错,彦浅清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可是,她真的要出去啊,不然就等着毁容了! “没事,来日方长嘛,有的是时间。我还要去药店买点药呢!” “小姐,您需要什么药可以告诉奴婢们,咱们将军府上大多不差。” 雨儿都那么说了,她就暂且不去好了。行,这么说来,她需要的药品,将军府都有咯? “好,那你就告诉我,府里面那里可以抓到药。” “霜儿,你带小姐去取。”雨儿轻笑。 彦浅清暗暗叹上一口气,深深感慨她家雨儿的领导能力就是那么强大。 在霜儿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她需要的药物,余下的又不放心别人替自己煎药,她就只能将炉灶搬去竹苑亲力亲为了。 老夫人因听传闻彦浅清跟男子私奔的事一直闷气于心,还有就是,彦浅清去郾城给她生身母亲上坟了,顺路也没去看望她,当然什么好脸色也没给彦浅清的。 但终归还是眷恋她这个可怜的孙女儿,祠堂里待了一段时间的她终于在身边嬷嬷的说辞下,这才主动迈步彦浅清的竹苑。 彦芸纠缠老夫人不放,讲了不少笑话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来到附近,一股股刺鼻的药味钻进鼻孔,迫使他们不得不掩住口鼻。 “见过老夫人!”彦浅清院子里的人纷纷行礼。 “都去忙你们的,老身随便走走,看看这清儿都在做些什么,竟然避着我老婆子。”老夫人目光凌厉,甚是骇人。 彦浅清满意的微微颔首,深深吸上一口气,却忽略了这空气中浓浓的药味,皱气了眉头。 “姐姐这又是在弄什么名堂,好好的花草不种,弄些杂草来栽,这与她母亲生前住的那套园子有何区别!” “芸儿,你就少说两句,你呀,就是这性格害了你。”老夫人狠狠噙了彦芸一眼。 心里不服气,彦芸嘟起了嘴。 沿着药气,彦芸终于看到了那低小的茅檐下,彦浅清正躬着身,手执一把扇子扇着药罐底下的柴火。 “姐姐,祖母来看你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味道弄得那么烈,都快熏死我了!”彦芸大声叫喊。 彦浅清忙着煮药,抬头就见朝自己走来的祖孙二人,放下手中的蒲扇:“祖母,您怎么来了,这里烟味很重,小心熏着您啊!” “煎药这种事就交给下人来办,你这一千金大小姐的不适合干这种活!”老夫人明明关心彦浅清得紧却怎么也不拉下面子。 “姐姐,你还有没有常识,竟然在这里煮药!若是失火了,可别随便诬陷别人!”彦芸说的话真的是快要气死彦浅清了。 要你管!黄鼠狼。 彦浅清对彦芸虚假一笑,这一笑带着十足的调皮之色,老夫人见了,眼底的疼爱更加浓郁,而彦芸却是气得牙痒痒。 彦浅清,总有一天,本小姐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谢谢妹妹关心啊!姐姐真是越来越愚钝了!” “咳,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别以为祖母不知道,最好给老婆子我收敛一点。”彦芸身边老夫人发话。 “芸妹妹快带着祖母进屋里去坐坐吧!我这里药用不了多久就会熬好的。”说着,彦浅清拿起蒲扇又忙碌起来。 老夫人见了眸子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好!”然后遵从彦浅清得意愿,进了屋子去。 茅屋内全是草药,进去了的她们又不得不出来,彦浅清见了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祖母走错屋子了,这座茅屋是专门提供给孙女儿弄这些东西的,孙女儿不住在这里。” “小姐!奴婢见过老夫人,二小姐。”露儿突然穿出来,很快才发现站在彦浅清面前的两个贵人。 “露儿,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着一下药,不要在传柴进火炉了。一刻钟就可以把这个药壶抬起。” “知道了,小姐!你去陪老夫人吧,这里奴婢能行。”露儿应道。 “祖母!”彦浅清像兔子一样蹦跳来到老夫人身边,一把就将老夫人的臂膀扣住,往自己这边带走。 彦芸要去拉她的祖母,手腾了个空,扭头瞥了眼偷笑露儿,愤怒地跟上去。 “哈哈!笑死我了,原来小姐也会和二小姐争宠的啊!”露儿狂笑。 “祖母,您等等芸儿啊!”彦芸冰冷的脸上勉强挤出笑来。 “祖母,清儿为你做了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些清儿专门调制的药草,保管您夜晚睡觉的时候不会失眠!待会儿,我就让露儿送到您的屋子。” “丫头有心了!”老夫人抓过彦浅清的手反复揉摸着,“要是丫头你听祖母的话就好了!” “呃?”彦浅清疑惑地对上祖母的眼睛,然后缓缓低下头。她什么时候没有听过她的话了? 见彦浅清懵懵懂懂,老夫人也不再去刺激她。许是老天有眼,抹去了她这段记忆,让她从新开始。 “祖母放心,清儿会很听话很听话的!不会再让您费心了!”彦浅清保证。 中元节放河灯是必不可少的习俗。晚上一家子人用完膳就都出去放河灯了。 彦晚依呢,胆子小,认为中元节鬼门开,出门最为糟心,死活也不愿出去。 “一家人都出去了,而府里的下人大多都请假,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待在这里?”彦芸最能抓住彦晚依的心理,凑近彦晚依的耳畔悄声道。 “我去还不行吗?”彦晚依从地上站起来,不得不去。 第四十四章 中元,迷魂熏香 夜高风黑,黑云遮月,乌鹊南飞,即便街道上人潮如流到处都是五光十色,也丝毫掩盖不住从地面上散发出来的青烟,用彦晚依的话来说,这是死神从地底出来的征兆,到了子时鬼门一开,那些不知名的脏东西就会出来作祟。 至于他们会做些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这只是一个可怕的想法。 “晚依,这个家里就属你最胆小了,你看看,要是真的有鬼存在,这些街道上的人还不被鬼给吃了?呵呵!”彦芸冰冷的容颜上浮现起几份难得的笑意,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彦浅清这边来,这令彦浅清后被一阵发凉,不得不谨慎起来应付今夜。 “咦?姐姐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也和晚依一般胆小,惧怕着鬼神之说吧?” “芸儿,今日是迎接亡灵的日子,少说点这渗人的话!”老夫人凌厉的眼神里泛着诡异而黝黑的光芒,明显与白日里彦浅清所见的那位慈祥的祖母形成鲜明的对比。 彦浅清不明白她为何变化的如此之快,也认为这是一个对待亡人的态度,并没有深思。看了眼彦芸,彦芸已经别过了目光去,拉着晚依奔跑在前头,恨不得能走出众人的视线里。 彦晚依的母亲徐氏发现了这一点,连忙一声喝去:“晚依!规规矩矩地给我过来!”彦晚依不得不乖乖从彦芸身边退回来。 “可是,彦芸姐姐。”彦晚依欲言又止,看了眼自己的母亲那可怕而严肃的表情,她选择沉默站在母亲身边。 “都是一家人,芸儿作为姐姐自然是会待好晚依,妹妹这未免也太护犊了些。清儿,没事的时候几姐妹就该多往来往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别跟陌生人一样见了就像不认识一般。”徐媛巧笑嫣然,徐氏整个面色呈现出几分不自然来,饶是身边那不懂事的女儿彦晚依也有些郁结。 “母亲…” “大夫人所言甚是,奈何浅清与芸妹妹天生都不爱说笑,便让您误会了去。”彦晚依想开口,叫了声‘母亲’变没了下文,直到彦浅清硬生生的将正两个字眼换了三个字的陌生称谓,她满面通红,气结于心。 她彦晚依得的母亲只有一个,刚才她那么叫彦芸的母亲,她娘亲听了该多伤心。 “娘,依儿听您的话就是。”彦晚依弱弱的说道。 “清儿可是对母亲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呀,母亲能理解。”徐媛依旧巧笑嫣然。其实她巴不得彦浅清别叫她母亲,只奈何这老夫人还在一旁呢,说什么也是她这孙女不懂礼仪冒失了她。 “清儿,她既是芸儿的生母,也是这将军府里的当家主母,按照尊卑礼仪,你唤得她一声母亲。”老夫人是整个将军府除将军外最权威的象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在理。 彦浅清走上前两步,郑重的对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祖母行上一礼:“祖母所言甚是,只是浅清生母早逝,今日是中元节,迎接亡灵,赏灯游湖,浅清认为这样称呼大夫人实属失礼,故如此称之,还望见谅。” 老夫人细细想来,也不再怪罪彦浅清,对彦浅清使了一个平身的手势便怅惘的走在众人之前,临了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身边的徐媛。 徐媛自然直到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轻轻底下了头故作委屈,却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道:“是儿媳考虑欠佳,误解了清儿。日后,清儿想怎……” “别成天都哭丧着个脸!清儿?咱们前面看看去!”苍老的声音瞬时浑厚有力起来,暗含着一切不为人知的心酸。 老夫人不再说话,这个家里就没有谁还敢捅这篓子了,大家都保持着迎接亡人的庄重。来到湖边,这里的河灯已经放了不少,放眼望去一片星光,却看不出来一点寻日里的美丽来,相反,这是一种诡异。 一阵微风吹过,河面上的河灯渐行渐远,越渐显现出一种可怕的光芒。彦浅清在这时候闻到了一股特别渗人的熏香,不,是一种能够蛊惑人的*! 彦浅清有些不敢自信,她是怎么在短短的那么一瞬间辨别出来的?来不及细想,现在只能先把祖母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再说。 “祖母,咱们去那边看看呗,那边的花灯很不错呢!”彦浅清似看见什么,眉开眼笑对身边的老夫人道。 老夫人见湖的前边河灯真的很好看,便高兴着点头,协同众人往那边去。彦浅清愣神了会,想也没想的就跟上众人的步伐。 不管今夜要发生什么,最好都别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彦浅清暗暗祈祷。 正当彦浅清向前跨上一步的时候,夜空这张大网正中响起了礼炮的声音。漫天绽放开来的烟花照亮了半个世界,引得众人抬头仰望。 “哇---真好看!谁放的啊?” 彦浅清也疑惑的抬起头来,大紫国的中元节从来都是以放河灯,烧香、烧纸来祭奠先人,这礼炮突然在这夜空中放起,有蹊跷。 “祖母,您可有哪里觉得不适?”彦浅清试探性的一问,只见老夫人伸手无力的揉起来太阳穴。 “彦浅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巴不得祖母有事吧你!我怎么会有你这种黑心肠的姐姐!”这时候彦晚依不顾一切朝彦浅清喝来。 徐氏连忙拉走彦晚依,“闭嘴!你姐姐这是在关心祖母!” 彦晚依翻了个白眼,大有谁稀罕有这样的姐姐、假惺惺之类的意思。 “咳咳,清儿为何这般问呐?”徐媛抽出身上的手绢来轻咳。 “姐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该不会是被这黑漆漆的夜色吓坏了吧?”彦芸莞尔一笑。 彦浅清眉目一横,冷漠的面庞生出几分不悦:“彦芸,此事非同小可!你要怎么说我也好,总之你必须明白一件事,皇城内不是什么人都能放烟火,更何况今日是中元节。” 彦芸微微一怔,遂即看向彦浅清,直道:“那又如何?放烟火在其他地方不是很正常嘛!别人想放就放,你难不成还想去阻挠人家?我的傻姐姐。” “私藏兵火,乃是谋反的大罪!”彦浅清咬牙切齿,待她回过头来看老夫人时,她这祖母早已经喊着微笑沉沉睡去。 “祖母!”彦晚依跑到老夫人身边急急喊道。可她喊了几声就是不见她祖母醒来。 再放眼一看周围,彦浅清只道:“糟糕!”然后人都齐齐倒下。 “大家快用手帕把口鼻捂住!” 余下还没有晕倒的人连忙按照彦浅清所说的去做,奈何为时已晚,依旧倒了下去。 “可恶!”彦芸连忙掏出腰带里放置的解药,连吞上三粒,方觉神态清醒了许多。吃完后,发现彦浅清没有捂住口鼻,也没有事,便厉声道:“彦浅清?你这是…在耍我!” 彦芸不说还好,这一说,彦浅清倒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而已,本人天生来就是抗*的!” 这会儿连彦晚依也倒下了,就剩下她与彦浅清两个人没事,彦芸恐慌起来:“骗子!说,你到底在耍什么阴谋?竟下药来毒害大家!” 彦浅清蹙眉,撇了撇嘴,“你以为本小姐很稀罕你是不是,大费周章把这里全部的人都迷晕,然后对你图谋不轨?彦芸,你真愚蠢!” “天地玄黄,宇宙同荒!天地玄黄,宇宙同荒!天地玄黄,宇宙同荒!!”随着一阵浓厚的烟雾,传来震耳欲聋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不辨雌雄。 那股熏香的气味越发浓郁起来,彦芸在这个时候惊呆了! 这,这是…… “看来有些人这是在故弄玄虚啊!”彦浅清浅笑,“芸妹妹?有没有兴趣,咱们这去探访探访呗!” “彦浅清,你疯了!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还不赶紧的陪本小姐将他们都送到安全的地方!”大美人彦芸难得的善良一次。 彦浅清坏坏一笑,原打算让她独自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的,现在想想让这一娇滴滴的大美人来干这活确实有些不妥。 “好吧!就先依你的,把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再去疯上一疯!”说干就干,彦浅清不再与彦芸废话,第一个扶起来的人便是老夫人,其他人,等她来再说。 彦浅清为他们找了个既安全又隐蔽,而且很近的地儿安置,彦芸不想与彦浅清去冒险,那她就只得留在那儿照看他们了。 “天地玄黄,宇宙同荒……” 出来了,那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扩散于天地之中,这让彦浅清想到了武侠剧里的那啥的比狮吼功更牛掰的隔空传话。 在她那个时代,要做到这样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准地理位置,精通物理,不用费多大的力气便能达到这种效果。 想到这里,彦浅清便开始行动起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一颗大树之下躲藏起来,大气不敢粗喘。并不是她胆怯,而是她怕被那内力深厚的人察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若是彦晚依在场的话,定能美美一觉,从此不会醒来。 第四十五章 惊险,与他初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彦浅清顿时打起来十二分精神来,猫在这颗粗壮而茂盛的大树下,裙幅被风轻轻撩起,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将它束拢。 就在这是时,四下里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才差没有把彦浅清的小心脏给吓出来,往后稍稍退上一小步,静静地偷窥着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六名打扮得极为妖娆的少女,清一色的火红色石榴裙,每走几步便撒上一把鲜花,鲜花的香气极为特别。往后看去,竟还有两个只穿着红色肚兜、双颊涂得通红未满六岁的孩童,眉心还点着朱砂。 彦浅清眸光一闪,看过后边的轿撵,顿时怔住---下面竟是悬空的!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主要的还是那轻纱笼罩之下,隐隐约约间能借助那些繁饰的灯光看到美人的脸庞。浓密的黛眉、长长的睫毛、鲜艳欲滴的红唇、黝黑的长发,特别是他眉心的小朱点儿,给他凭空添上来些神秘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画上去的。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人妖?不会专门吸血的吧? 彦浅清小心翼翼的咽下口水,继续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妖怪,但她敢肯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再次看去,轿撵之上的雪纱之中,美人慵懒的换了一个姿态静静躺着,眉眼轻挑,说不尽的魅惑。片片嫣红的花瓣儿点缀其中,那黝黑的长发也似美人一般静静地躺在雪纱之中。 彦浅清郁结:“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说那夜亭子边遇上的轮椅少年雄雌莫辨,那这位岂不是真的~彦浅清立即打上一个寒颤,人家是男是女这种问题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 在她看来,如若此人真的是异性,那也和她没多大区别的。 轿撵上的人似乎感觉到彦浅清那探索的目光,狭长的眸子倏地睁开,唇角漾起丝丝诡异的笑,转瞬即逝。 彦浅清的心提到来嗓子眼上,平生第一次与这种人对视,竟莫名的生出来畏惧来。 躲避了几秒,确定那奇怪的“东西”已经过去了,彦浅清这才从树的后边走出,但还是不肯放弃跟踪。 就在转角处,彦浅清赶到时,一阵烟雾带走了一切,街道上一片寂寥,哪还有人的影子。彦浅清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至于这些人想干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地上艳丽无比的花瓣儿,彦浅清蹲下身去拾起几片放置鼻尖轻轻一嗅,眉头轻蹙:“*早已挥发掉了。” 也没多想便起身,一只阴寒的手正巧不巧的搭上了她的肩膀,彦浅清反应极快,当即就对后面的人动起手来。 几招过后,胜负渐分。彦芸没有想到,彦浅清的反应竟然那么的快,像是练过武,当即的来了真,出手狠毒,招招致命。 “姐姐莫不是要谋杀亲妹?”彦芸眼神划过一丝怨毒,手脚并用起来。 在彦浅清真正转过身来发现是彦芸的那一刻便有意收回手,哪知彦芸发了疯似的出手毫不留情,她处处躲让,显得狼狈。 “你这句话说反了!”彦浅清再次躲过彦芸致命的一招,“这招不错,要是大紫国女子能做状元就好了,说不定妹妹还能弄个那啥的武状元来当当呢!小心了哦,你出了那么多招本小姐都躲过去了,这会轮到本小姐出招了,可别哭鼻子!” 还未说完,彦浅清一个漂亮的腾空翻转,转至彦芸身侧,凌乱的衣裙间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彦芸腰间的丝带撤了去,临了还不忘对彦芸甩上一头茁壮而又乌黑的秀发。 “哈哈,芸妹妹,本小姐就不陪你耍玩了,祖母待会可就要醒来了!” 彦芸扭过头来看见彦浅清手上的丝带才有意识的将手伸向腰间,面色涨红,恼羞成怒指着潇洒而去的彦浅清背影大喊:“彦浅清!你竟然这般的无耻、下流!” 才喊完,一阵萋萋的冷风疾驰而来,她收束起敞开的领口及裙角,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只见那周边稀疏的几颗梧桐树投下漆黑的阴影,蜿蜒的枝丫像极了鬼的爪子,随时都可能将人带去地底。 “装神弄鬼!最好别被官府抓到……” 无耻?下流?呵,这个彦二小姐!她不过只是抽了她腰间别的精致的丝带而已,又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彦浅清扒开额角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看着手上那根洁白的丝带,无语的摇着头:“白白浪费了我钟爱的颜色啊!心疼死我了!” 到达安置祖母的屋子时,彦浅清还想着若是他们还没有醒来该怎么办才好,不过眼下这场景倒是省了她去操心了。 因为除了彦晚依,大部分人都醒了。 这会儿徐氏正服侍着彦晚依喝水,而祖母则在彦芸母亲徐媛的搀扶下坐到桌子这边来。大伙看到推门而入的彦浅清没有一丝惊讶,反倒是让彦浅清觉得这气氛不怎么好。 彦浅清向桌前的祖母走去,正打算开口,却被人抢了先:“清儿,你回来了,那芸儿呢?” 问这句话的人正是徐媛。 “她没事,在后边,一会就来。”彦浅清走到祖母身边来,亲手倒了半杯茶递去:“祖母,你们中了迷香,喝点茶就会好的。” 老夫人接过茶杯,瞅了眼彦浅清,不动声色喝下茶水,待到嗓子舒服了些才道:“迷香?你怎么知道的。” 彦浅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脑子里显示的信息告诉她的吧?这荒诞无稽的话,连她自己都有些摸不透。 “浅清猜的!祖母这不是没事嘛,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彦浅清低着头,不忘察言观色。 这老夫人是和颜了,可这彦芸的母亲徐媛就是讨人厌烦,说话也是门技术活,那笑容笑得倒是好看:“清儿什么时候也学会的撒谎啦?大伙都中了毒,偏偏你却没有事儿,这未免也说不过去吧?你说我们都中了迷香,那如果是毒药呢?岂不是无药可救了!” 听言彦浅清的手骨节被捏得轻轻作响,良久才松弛开来。她反复地告诉自己,要稳住稳住,冲动是魔鬼。 就在这时,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彦芸愤愤地走了进来,见到彦浅清正站在祖母面前像谈着什么事情,也就不好发飙,一展本性。 “大夫人,彦芸妹妹及时服了随身携带的药,也没有中毒。”彦浅清不急不慢地说着,四两拨千斤将徐媛的话退了去。 “你们看我像是有事的么?要不是我,你们也不可能在这里。”说罢,彦芸挑战性的眼神投向彦浅清的那边。 “好啦好啦!都消停消停!这事确实有蹊跷,改明儿个就让人查查!”沉默了良久的老夫人声音响起,“今晚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是!祖母。”彦芸不情不愿的应下。 宽阔的湖面上水灯渐渐泯灭,呈现出湖水应有的波光,倒映着岸上残余的烟火。 灯火通明的呈月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墨重彩的花旦“咿咿呀呀”卖弄着他那动听的歌喉,即使台下的听众散尽,也丝毫不影响他唱戏的热情。 据说这是在给亡灵们唱戏,一直到传说中的鬼门关的时刻,才算终止。 彦浅清早在雨儿周到的服侍下躺下,奈何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 她永远也忘不了今晚所见的一切,明明不信鬼神之说的她,在看到那一幕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总感觉蚂蚁爬上背心。 那双眼睛,未免也太妖娆了点…… 不知什么时候,彦浅清闭上了眼睛睡去,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竟在破晓时听到一阵萧声后梦游了。 彦浅清走出被怪风吹开的房门,沿着萧声一步步远去,去到一个长满竹子的水潭边。 水潭边上,吹萧之人是一个穿着全白色修长身影的男子,手执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箫;他拥有着剔透肌肤,宛若磷脂,狭长的眸子里是一片令人心痛的清纯。 “你终于来了!”男子启齿,声音空谷传响,很不真切。 一阵烟雾漫遍周围,晨曦中竹影变得模糊,假山若隐若现,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彦浅清想问他是谁,却作沉默…… “喂!你到底是谁?”彦浅清大声喊去,奈何睁开双眼已是天明。面前一双放大的眼睛直视着她,她瞬间便识得来人是谁。 “奴婢是露儿啊?”露儿见彦浅清终于肯醒来了,苦涩的面容爬上笑意,手中挤干水的毛巾立即敷上彦浅清的脸庞:“小姐赶快啦,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呐,可别让二小姐欺负了去。” “嗯?”彦浅清一把扯去脸上的毛巾,坐起来观摩了一下四周,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赶忙找出自己的鞋子。 露儿以为彦浅清这是要去争取老夫人的宠爱而奋斗了,也跟着忙碌起来:“小姐,这鞋底粘有淤泥,待奴婢去给您取一双干净的来。” 鞋底粘有淤泥,这说明昨晚她出去过。唯一不敢相信的是,她不记得之后的事了! 第四十六章 身孕,皇后忧心 “露儿,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又觉得不是梦。我昨晚出去过了,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清楚了。”彦浅清打直身板坐起,一本正经看着忙这样也不是忙那样也不好的露儿说。 露儿想了一下,然后安慰彦浅清:“小姐一定是做梦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中元节的梦呀,总的也该特别点不是?奴婢一大早就来过了,您睡得可真沉呢!” 她家小姐一定是在报复她,谁教她每天大清早的都来打搅她家小姐。 想到这里,露儿机灵地退了下去,留下彦浅清坐在床沿发愣。 昨晚明明出去过的,还会见了一个男子……怎么会忘记了。彦浅清随即对门外喊去:“露儿,我等不及,你速度点!” 这事一定要弄清楚,不然连她自己身在一个怎么样的世界都不知道了。那些害死原主的人,要是知道她还存活着,定会将一切仇恨都撒在她身上,到时她岂不是冤死了? 咬了一下唇瓣,彦浅清暗暗点头,然后就利索下了榻去暂时穿上这双鞋子,来到梳妆台前,拾起精巧的檀香木梳便梳起头发来。 想到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了,扭过身子看到案头上摆放好的衣裙便欣然起身,拿起衣裙快速走向排排的屏风之后换上。 来了这个地方都几个月了,要是连穿着打扮都不会,需要人来服侍的话岂不悲哀。对上泛着黄光的铜镜,彦浅清看了下自己的穿着,觉得行了,才又坐下梳了个自己觉得方便的发型。 露儿来了,见彦浅清的打扮也不惊讶,亲自为彦浅清换上了干净的鞋子,彦浅清不习惯也只能暂时由着她来了。 “露儿,以后你只需要把这些干净的衣物准备好久可以了,其他的我自己来,用得到你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 对着镜子,彦浅清给自己秀小的唇抹上了点胭脂红,似乎是觉得浓了些,便用手指擦了点。 “噢噢!小姐真好!”露儿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给老夫人请安啦?二小姐可是很早就去了,三小姐向来顽劣了点,去不去请安老夫人都不会怎么过问的,相反还会多关心一下她。咱们可不能迟到了!” 感情露儿对她笑就只是为了她能够早点去给原主的祖母请安,讨好原主的祖母啊!彦浅清暗自摇头,身西上一口气无尽地感慨。 “走吧!说不定现在去还能蹭上一顿早餐不是。”扯了下唇角,彦浅清朝前走去,露儿也不再逗留连忙跟上。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院子里的药草周围被浓密的细雨打湿,淡淡的,带着几分微凉。鹅暖石上凹凸不平填满了水渍,很干净,没有淤泥的痕迹。 走在这样的路上真是一种享受! “小姐,等奴婢去取把伞来!”露儿感受到空中飘来的细雨,才记起忘记带伞的事。 “不用了,这点雨又不大。”彦浅清懒得理她,独自一个人漫步在这条小径上,时不时地会伸手去弄一下哪些偏倒的篱笆。 露儿总是毛毛躁躁的,这会终于取来了雨伞。彦浅清起身,面容上没有了那丝丝的轻凉便知晓是露儿来了。 “走吧!去看看祖母。”彦浅清与这个家没有什么感情,对这个原主的祖母也没有感情,但最基本的礼仪她还是会去遵守的。 只是时间一久,这不寂寞的人都得寂寞了。她真的好怀念从前有老爸,还有方钥玲在身边的日子。 “小姐,怎么感觉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啊?是哪里不舒服?” 想得太过入迷了,连露儿楞楞看了她半晌都没有怎么注意,彦浅清浅笑,“没有,只是觉得脑子里变得很空白了,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待在这个家里,总觉得奇怪。时间一长,我真担心自己要是闷了困了厌倦了怎么办才好。” “小姐,快别这么说,这里是您的家,又怎么会厌倦呢?您要是觉得闷了,要出去走走了,可以给将军说,将军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不会不懂情理。” “也是,等一有时间了,我就去同他说说,省得有些人找茬!”彦浅清加快步伐走在最前,露儿紧跟在后略有几分连走带跑之态。 她们路过中庭,那里搭着一虹秀丽而又壮观洁白的大理石桥,桥的下边是水,水里五彩斑斓的锦鲤自由的遨游着,时不时地会形成群,踊跃前进。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喂老头,这句话怎么那么不符常理啊?冬天会打雷,夏天还来雨雪……” “三小姐真聪明,这句话本就不符常理。讲的是一名女子向她心仪之人表露心意,用不可能发生的现象来诠释这个女子对她心仪之人的情感。”被彦晚依唤作老头的白发老者欣慰的点头。 宏伟而壮丽的大理石桥之上,彦浅清与露儿驻足站了一会。“这三小姐,平日里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连这位邛夫子也敢胡乱称呼,没大没小的!” “噢!”彦浅清只觉无聊的应上一声。 露儿继续讲着:“这三小姐平日里最不喜欢读书了,依奴婢看啊,用不了多久,这个夫子就会被她给得罪掉的,到时候全京城恐怕就没有人来愿意来了!” “……”彦浅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像内向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像她这样保持沉默吧! “小姐,你有没有再听露儿讲话啊?啊,等等露儿……”扭过头,见彦浅清径自走了,露儿也忙着跟上。 梨苑,距离将军府的祠堂很近,原是彦芸母亲徐媛原来就住下的地方,现在老夫人来了就安排在了这里。 “清儿给祖母请安了!”按照老一套的方式,彦浅清先行上一礼,她并没有见到彦芸母子。 老夫人现在才见到彦浅清,脸色不知好坏,“现在才来,丫头,岁月可不等人啊!” 岁月?时间不等人……一语双关。 彦浅清立即明了:“祖母说的是,清儿知错。” 承德医馆,今日前来看病的人莫名的增上了许多,病人生病的症状特别的奇怪,光是发烧呕吐虚汗。 南雪易才下马车,便看到了这一幕,焦急之色不露言表,找到医馆负责的主事问了些大体情况,就上了楼去。 几日过去了,萼儿那身被药物灼伤的肌肤还没有好转的气色,这更是令他焦头烂额。事情是他弄出来的,早知道那药的腐蚀性那么强,他就不该答应她让她去试药的。 进宫与爷爷商讨终于配置了一些药来,也不知道使用效果如何,别加重了伤他就罪过了。 萼儿一早听医馆里的人说公子要来,忍着全身的不适主动穿起衣服,早在房内踌躇了半日。无意间她瞥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南雪来了如何,带来了治疗肌肤的圣药又如何?一切还不都是她咎由自取,明知道试药危险重重还要义无反顾咬紧牙关。 身份卑微的人没有人会记得住你的,所以要在别人心里留下深刻的映像必须有所代价。就如敌人,要让他把你恨进骨子里,看到你就惊心。 是以,萼儿觉得她这样做或许是值得的。 “萼儿在吗?”门在这时候被南雪易扣响。 萼儿亲自开的门,见到几日不见的南雪易,立即扑抱了上去,眼眶通红得湿润了起来:“公子,萼儿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声音隐隐带着抽泣。 南雪易浑身僵住,随即伸手隔离萼儿:“本公子做事岂会有始无终。” “公子,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几日里,我很不安心……”萼儿也意识到了南雪易的抵触,不敢造次,也不想为而自降身段。 “是吗?”南雪易从袖口里掏出几包药粉和一支药膏来教导:“一会让人准备好热水,将这些药沫到进入搅拌均匀,用来泡澡。在这个期间,药水会对肌肤产生刺激,你且忍耐一下,泡好后,就讲这支药膏涂抹在身上,每夜一次。” 得知自己肌肤终于有救了,萼儿笑弯了眉毛,急忙收起南雪易递过来的药,找地方放好,变要倒些茶水来招待南雪易,岂料南雪易转身就走了。 萼儿倒好的茶水无人来饮用,索性自个儿坐起来一口饮尽。 昨日祭祀大典怀有身孕的楚贵妃也去参加了,途中不小心动了胎气,现在在太医院众院士的努力下终于稳住了胎气。 紫明皇后再三问了身边的人才了解楚贵妃那边的情况,气得头冒青烟。原以为那孩子保证不住了,却偏偏被人保住了下来,悬了一上午的心,最后等来的却是这种消息,真是太气人了! “母后母仪天下,心胸果然开阔!这点景儿早应该向您学习学习了!”徐淑景存心跟紫明皇后过不去,她这一开口,便堵地紫明皇后说不出话来。 见紫明皇后瞪圆的凤眸很不得将自己扯成几段,徐淑景顶着压力莞尔一笑:“母后这么看着景儿,景儿会惶恐的。 父皇日理万机,而这楚贵妃又有了身孕……母后可别错失良机啊!” 第四十七章 入宫,楚家贵妃 对啊,她真是老糊涂了,竟忘了这茬。眼下楚贵妃怀有身孕自是伺候不了圣上的,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盼望着她们出头之日,如此看来她得多添置些新人了! “景儿,这几日太子都在做些什么?”紫明皇后不想与徐淑景再续刚才的敏感话题。 “这几日殿下都在操劳政务啊?”徐淑景看着紫明皇后郑重的说道。 “那昨日你还哭哭啼啼来本宫这里闹什么,太子忙于政务,身为太子妃的你理应照顾好他的起居。”不知怎么的,紫明皇后又将昨日之事重提。 徐淑景觉得奇怪便没有作答,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言行,这并不是逆来顺受。 “据本宫身边的人说,太子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景儿你可知晓啊?”紫明皇后漫不经心的说着,同时打量着徐淑景。 徐淑景能感觉到自己头顶上那两道灼灼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又一个欠身:“回母后,父皇令殿下负责赈灾事宜,想必他就是为了这事而烦忧了。至于……这期间出现了什么问题,臣妾就不得而知了。” 紫明皇后大致是明白了什么,贵妃榻边踌躇了一会,一掌重重的拍上案头:“你立刻回去,让慕容晟抽时间来见本宫!” “是,臣妾告退!”徐淑景唇角勾勒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面度这样一个久居深宫又喜怒无常的后妃,她很识相的退下。 昨日便听闻楚贵妃动了胎气,今天才稍稍稳住。但楚家还是放心不下,便让二公子楚浔前去探望。楚浔玩心再大,听到自己的姐姐出事了还是会担忧的。 现在的他正与谢阮廷等人把酒言欢,家里来了小厮禀报,让他进宫看一下楚贵妃,他便丢下酒樽匆匆忙忙策马而去。 来到宫门口,本是要弃马的他却没有那么做,直接掏出腰上的象征身份的玉佩亮了出来。 守门的禁卫军见到他手中的玉佩,面容上是难得的震惊,赶紧打开宫门生怕耽误了楚浔的宝贵时间,让他进去。 楚浔策马所经的是宫廷建筑师专为皇家车马所设的通道,离前庭比较偏僻,偏近*。 周遭是排排的红砖黄瓦,双重的,隔音效果特别好,故策马不会影响外边环境的清幽造成恶劣影响。 “那是谁?公然在这里策马!”轿辇上,慕容心儿捏篡紧锦帕。 身边的一众宫女压低了头,默默地跟着轿辇。 “那人奴婢有点映像,他是四大家族中的,楚贵妃的亲弟弟,算得上是国舅爷的身份了。”身边靠的比较近的宫女为慕容心儿解惑。 “呵!这四大家族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合规矩了!这事皇帝哥哥知道吗?”慕容心儿斜飞入鬓的眉毛竖起,颔首正视前方。 “这事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宫女保持应有的仪态回复。 “既然是楚家二公子,本公主就看在楚贵妃的薄面暂且纵容他这次!下次在这么冒冒失失的,可就别怪本公主不念情面了。”伸手顺了顺胸前的青丝,一想到今日紫明皇帝的话,慕容心儿面容上不悦的神色就转瞬即逝。 她特地去了宣室殿为陆筠川谋了个清闲的职务,看他以后还怎么找借口避着她! “公主,是否回府?”见慕容心儿的心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分道时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回府吧!这一折腾,本公主还真的是累了,也不知道陆筠川那个不动风情的知道本公主这么掏心掏肺,会不会被感动。” “您是什么身份啊,别人想娶都还没有资格,这是陆大人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呐!”宫女小嘴儿抹上蜂蜜,这话甜得慕容心儿爱听。 “只可惜……红颜易老啊!纵本公主再有千古风情也难同他说了。”说着,慕容心儿伸手抚上侧颜。 宫女沉默,不好再说什么。她们这位长公主,性情古怪变化莫测,温顺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女人,这要是发起疯来,遇神杀神连皇上都拿她没有办法。 楚浔下马火速奔进柏宸宫,拉着一个宫女便询问楚贵妃的身体状况:“我姐姐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平安呢!”首次见到长得那么英俊的男人而且还是国舅爷,这位宫女双颊绯红,醉意迷人。 楚浔耐心听完,紧绷的面容浮现出几丝久违的笑:“我就说嘛!这个阿勇越来越不靠谱了,回去后就等着老子收拾他!”自言自语间,他大步向着里面的大殿而去。 “姐,贵妃娘娘,本公子来看你来了!” 楚浔进去就看见了一个二十一二的妙龄女子,她浓密而黝黑的长发披散于肩,淡粉色的唇瓣因病态而显得苍白,十指纤纤,静谧而认真地坐于床榻一角针线。 “姐,你在忙着什么呢!不是说昨日祭祀大典上动了胎气需要静养吗?喜欢刺绣就让绣娘去做,别拿本公子小外甥的身体来开玩笑!” 楚贵妃身边的宫女见楚浔来,自觉的抬了一把椅子来,同时提壶为楚浔倒上半杯茶水。 楚贵妃也不想让楚浔犯难,放下手中的活儿,对楚浔道:“这家里呀就属你没大没小的了!记住,这话只能在咱姐弟二人的时候说。” 楚浔没正经的傻笑,只见他从位子上站起,郑重的对楚贵妃行上大礼:“臣弟参见贵妃娘娘!” “这还差不多!”楚贵妃欣慰的笑了,“浔弟怎么突然就来了?在本宫的记忆力,你从不会这般主动的。” “祭祀大典啊,家里的人还以为你出事了,但又不好进宫,只得派人去请我这个成日里醉酒梦歌台的纨绔子弟了!”楚浔道。 楚贵妃陷入沉思,一个不经意的蹙眉都带着十足的魅意:“回去后替本宫问候一下。” 将贵妃的媚态尽收眼底,楚浔心里莫名的染上一丝哀伤,他看着她,想说的话有很多,却在开口时打了漂儿:“姐,你后不后悔进宫?” 楚贵妃平淡的对楚浔摇头:“傻弟弟,本宫知道你这是在心疼姐姐,可姐姐已经不能回头了,为了家族,也为了我们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家族又不是没有其他人,你又何必白白搭上自己的大好年华。一句话,姐姐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来到这里便可。”楚浔追问。 “并不曾后悔过。”楚贵妃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楚浔没辙,又瞅了瞅楚贵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姐…哦!有没有好吃的?要说我来看你可是火速乘风而来的,半杯酒水都没下肚,大堆佳肴摆着白白便宜了他们。” “每次你都来得那么巧,本宫这里的好东西都快被你给惦记完咯!正好,今日皇上让人送来了一些京里少有的果类,皇后也趁此机会送来了一个物件,说是可以安胎除祟,一会儿你用完膳后就带回去吧!” “这果类嘛就算了,大江南北我都快跑遍了,天下果类也见得多了,但是这安胎除祟的物件……臣弟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楚浔拧眉,说的话满是意味。 每次楚浔来这楚贵妃的宫里都会大吃上一顿再走,不是他饿吃,而是他每次赶来都踩到了点子上,匆匆忙忙的什么也没来得及。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楚浔嘴馋的食物,宫女们将一切准备好便立侍左右,不到贵妃和楚浔发话是不会离开的。 看楚浔吃得香,楚贵妃一只手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一只手执起筷子亲自为他夹菜。 “姐,你知道吗,在你这里用膳是我最安心了,没有人打扰。”一顿饭下来,楚浔一直都是热火朝天的。 “父亲母亲难道还会饿了你?浔弟,有什么事就直说。” “没有!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本公子。” 这就是他的贵妃姐姐,有事没事尽捡家里的事谈,想到几日前在将军府受的窝囊气,楚浔狠狠咀嚼着口里的食物,仿佛这些东西就是彦浅清的骨头。 “用不得每次本公子都那么惨吧!空着肚子来求姐姐接济。”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面前看似很多的佳肴。 “竟是这事,无可避免的。”楚贵妃轻笑道。 “姐,如果我被人欺负了,你会不会帮我啊?”楚浔隐晦谈起乞巧前夕被彦浅清踢下湖水里的事。 “接着说,说明白了本宫也好帮你啊不是?”楚贵妃知道楚浔在与她绕圈圈,这不明显是摆着坑让她往里跳嘛。 “我好心去……”看着姐姐看自己的眼神中全是揶揄的笑意,说这句话的他也显得底气不足,当即改了口:“我好心诚意地请她拉我上岸,谁知她却翻脸不认人,不但没有拉我一把,还将我再次踢进了水里。” “别瞎编,你的性子本宫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你得罪了人家在前。” “我才没有,姐姐爱信不信!”楚浔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吃了:“对了,当时好多人都在,阮廷、无忧也在,真丢人!” “嗯,好啦,浔弟这故事是讲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是在间接地告诉本宫什么吗?”楚贵妃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楚浔简直要被她给气死了,猛喝上几口水突出。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才的话已经被看似一脸笑意的楚贵妃记下。 第四十八章 竹马,筠川哥哥 “姐姐,算我白说了行了吧!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楚浔欲哭无泪,张了张口将原想说的话憋进肚里。 楚贵妃展颜叹上一口气,语气也拨凉拨凉的,“浔弟,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本宫还要看得开一些,那个家里,你身为男丁,身上的担子可比本宫还重的多。时间不早了,本宫也乏了,你随意。”说着就站起身来朝里室走去。 楚浔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姐姐,放下筷子不再吃东西的他,现在更不想再拾起筷子了。索性站起来,向帘外站着的宫女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说:“好生照顾你家娘娘,毕竟母贫子贵!” 正午时分,湿润的冷空气开始变得暖和起来,而肃穆的将军府也因几名刑部的人来访而添上几分热闹。 彦浅清从梨苑回来就一直呆在自己的竹苑。透过窗户,能看见她正悠闲的侧倚在一张靠椅上聚精会神的看书,一手拖着香腮,一手流连于书与唇口之间,极不雅观。 “小姐,府里发生大事了!二小姐被刑部的人带走了,说什么二小姐极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呢!老夫人听了就急忙阻止,谁知刑部的人却说人证物证俱在,非得带走二小姐,这气得老夫人当场就晕了过去。”雨儿推开门,直向彦浅清这边奔来。 彦芸?杀人凶手…… 听见莫不相关的人出事了,彦浅清除了不可置信就是难以相信,摇了摇头的她有点怀疑雨儿是不是道听途说,伸手又翻上一页,漫不经心一问:“你亲眼所见?” “小姐,将军不在,老夫人都已经晕过去了,这事难道还有假?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吧,别误会的好!”雨儿焦急地看着悠闲自得看书的彦浅清说道。 虽说这二小姐平日里是过分了些,但她毕竟是她家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啊!这出了事,只要是将军府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有几分担心的。 彦浅清难得安静的坐下来看会儿书就弄出了这茬,不觉烦恼爬上眉梢,“雨儿,你出去,让我静上一静可好?麻烦事真多。” 雨儿想说什么也只能暂时歇下,对彦浅清行上一礼,不忘提醒道:“小姐,那你可得快些啊!” “知道了,快下去吧!”彦浅清附和应上一句,当目光再次移到书页上的字时,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竟然能一眼就看明白这个世界的文字,而且还看得很顺眼。 事实上,这个世界与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也没有多大的异同,许是一前一后也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彦浅清不禁想起迷香一事,就像触碰到了神经般,她叫住了正在合门的雨儿:“你先去知会一声祖母,我换了套衣裙后去看一看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彦浅清微微正色,似乎手中的书也没了魔力,被她很嫌弃的丢于靠椅的一角,疾步朝着屏风后边走去。 这身衣裙太简便了,不适合外出办事,得换身比较适合点的衣裙才行。 彦浅清换上一身带衣服的裙子来到大门,便见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踏着尘埃停下,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看那身打扮应该是朝廷里的某位权贵。 陆筠川这几日为躲长公主慕容心儿可是没去上早朝的,称病的他一直住在驿馆里,连府里都不敢多留片刻。 “小姐,您看是谁来了?”雨儿不知什么时候飘到彦浅清的身旁,指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陆筠川兴高采烈地对彦浅清说。 彦浅清早已经注意到这辆马车上下来的陆筠川,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让雨儿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记得陆筠川呢还是已经毫无映像了。 马车上下来的人,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兴冲冲的疾步而来,他甚至情绪激动的上前就拉上彦浅清冰凉的玉手。 彦浅清蹙了眉,正要收回被陆筠川拉着的手,岂料陆筠川放开了她的手,变本加厉的抱上了她。 雨儿遇到这种情况,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她就这样默默的站在一旁,满面喜悦式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 “清儿,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时日里,我有多担心你吗?”陆筠川将激动的语气尽量放得平缓,像珍爱绝世珍宝那样恨不得倾尽所有。 属于男子雄浑的气息一点点喷洒在彦浅清的耳根,彦浅清身体似被电流划过,心底激起不小的浪潮。 宣王殿下既是原主小时候的玩伴,又是原主从小到大所倾慕的对象,敢问这突然冒出来牵她的手、抱她的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原主花心,还是这个男子单相思?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而她也不是原主。 想下来,彦浅清一句平淡无奇的话直接让陆筠川错愕,不敢相信。“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陆筠川也没有太大的吃惊,他对上彦浅清珍珠似的美眸,脸上没带一丁点儿的表情:“清儿,我是你的筠川哥哥啊?发生什么事了!” 彦浅清伸手拂去肩上搭得沉沉的大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陆筠川的眼神里全是淡泊:“筠川哥哥?” “是啊,清儿你是不是想起一点来了?”陆筠川眼眸里流露出一点浅笑。 “陆大人,是我们二小姐出事了,现被刑部派来的人带走了,将军也没在府里,小姐担心就想去看看情况如何。”一旁的雨儿开口说道。 “正好,我也是去刑部的,不如大家就一路吧!”陆筠川展颜笑道,走近彦浅清,他说:“清儿失忆了,这脾气是一点也没变呢!” “……”还好只是个哥哥,不是情哥哥就好,这原主到底有几个哥哥呢? 有便宜的马车坐,她肯定是要坐的,看雨儿那厮,她就能猜到几分以前原主似乎和这个叫陆筠川的人是熟识的。 径自上了马车上坐好,陆筠川也随之而来坐在身边,彦浅清想想都觉的很霉龊,自觉往边上挪了点,这个动作引得陆筠川忍俊不禁。 “雨儿,要不你也上来坐坐吧,这样走下去要是走伤了脚可怎么办啊?” “不要紧的小姐,就这么几步路雨儿还是走得过来的,您只管和陆大人好好坐着就行。”帘外雨儿说道。 “清儿,我这地方可是很窄呢,加雨儿进来的话,咱们就该被挤了。”陆筠川的话在彦浅清身旁响起,“其实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刚才是我吓到你了。” 彦浅清看了看陆筠川,见他手里拿着个浅蓝色的荷包细细端详,便问:“你说你是我的筠川…哥哥?那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咯!” 哥哥一词,在彦浅清嘴里叫唤出来,始终都觉得有些滑稽可惜,怎么都不符合场景与身份嘛。 陆筠川点头:“你母亲是我娘的救命恩人。” “噢……”彦浅清迷迷糊糊应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清儿,告诉哥哥,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吗?”陆筠川看着彦浅清的面容,想从中获得答案。 彦浅清神情淡定的摇了摇头,很自然的对陆筠川道:“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筠川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保持了沉默。马车行驶过热闹的街道,在街角一处缓缓停下,外面是雨儿的声音响起:“小姐,应该就在这里了!” 陆筠川先走下马车,有人为彦浅清掀开马车的帘子,彦浅清从里面钻了出来,看见面前伸开一只白净的大手,犹豫了一会便要伸手去,这时雨儿抢了先伸手去接住彦浅清的手。 “小心点,小姐。”彦浅清不小心踩滑了,还好雨儿赶到得及时,不然被陆筠川扶着就丢人了。 “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陆筠川责备的说,伸出去的手没有派上用场,僵硬在一旁。 彦浅清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双蘸着点晶莹的珍珠眸子黝黑而又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她涩涩地道:“没事的,刚才没注意。” “崴到脚没有?”雨儿蹲下身去检查彦浅清的脚髁,觉得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悠悠站起。 “那我们就进去吧!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彦浅清瞅了眼雨儿,对雨儿表示感激一笑,便将来这里的目的道明,省得耽误了正事。 拨开人群,在陆筠川身边人的护送下,彦浅清突破密密麻麻的人群,终于挤了进去。 里堂里共摆放着三具尸体,听人说摆在一起的两具尸体是被大火烧的,而另一具是水面上游船发现的,应该是溺水而亡。 彦浅清对溺水而亡的人没有什么好感,看到那冰冷的尸体上的白布被水打湿,她就想起自己前不久来这个世界的苍凉。 “我是彦芸的姐姐,将军府的大小姐彦浅清,我妹妹犯了什么事,还请各位大人如实相告。”彦浅清对办案的官员恭敬的说道。 办案的官员得知来的彦浅清的身份,便对身边的协助办案的人呈上证物,“彦大小姐,您看看可识此物?” 彦浅清一看,这不正是中元节那天晚上她从彦芸腰上取下来的丝带么?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证物! 第四十九章 验尸,宣王驾到 “这是……”彦浅清一时语塞。 见彦浅清这样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负责办理这个案件的官员洋洋得意起来,平生第一次觉得这判案也是件简单得不得了的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谁告诉你们凶手是用这个杀人的?既然判定这是连环杀人案,那另外两具烧焦的尸体又作何解释?”待彦浅清说完,他们的脸色已经接近猪肝色。 “清儿,别那么激动,等各位大人把话说完再下定论也不迟啊。”陆筠川来到彦浅清的身旁。 “对啊,我们又没说彦二小姐就是杀人凶手,但这物件确实是彦二小姐的不错,彦二小姐嫌疑最大。”有陆筠川帮他们找台阶下,他们还是很容易踩的,只是有些不情不愿。 这丫头,尽人皆知的傻子,别以为有将军府撑腰就可以无所顾忌,拿他们的成果说笑。 “那最好不过,说话也是要注意言词的,别少了个字就变了意思就不好了。几位大人这书也读了不少,理应明晓事理。”彦浅清歉意的对他们点头致意,说着说着就来到两具烧焦的尸体旁,轻轻先看了白布看了一下,“这两具尸体不知仵作检查得如何了?还有,这具尸体很有可能不是溺水而亡的!” 负责办理这个案子的官员听了,铁黑的脸上流露出狰狞,似笑非笑道:“彦大小姐,我们请的可是全京城里专门精通这一行的仵作,若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他们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彦浅清眼皮一跳,“这么说来,这仵作怕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各位大人,不妨看看这里。”说着便掀开那具被定为溺水而亡的尸体上那薄薄的白布,偏转女尸的头,露出她颈项处的异常。 “仵作说是溺水而亡她就溺水而亡,彦大小姐心疼舍妹心切可以理解,但是,若彦大小姐别有用心来扰乱官员办案,那就别怪本官不念旧情了!”其中一名肌肤比较黝黑的红袍官员脱颖而出,说话的时候看着彦浅清的眼神里全是不屑。 “清儿,这些事都是仵作来做的,至于……二小姐不会是凶手的,这点你放心。”陆筠川见铁面无私的主审官动了怒,拉走彦浅清而去为死者盖好白布。 彦浅清怒看了眼陆筠川,又看了眼那官员,只觉自己看错了人,“还请大人息怒,浅清并非来此搅乱,而是就事论事弄清一些事情,也好还吾妹的清白。刚才随意看了下那被仵作断定为溺水而亡的女子,发现了一些异常,还请大人让仵作重新来验上一验。” 陆筠川眉目凝成了川字,他深知严大人是出了名的不留情面,浅清这般做只怕要引火烧身。于是,上前走近两步,抱拳一礼:“严大人,这仵作验错了尸,务必会影响您断案,彦大小姐的话不是在反驳您,正如大人您所说的,但不无道理,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你就是礼部新上任那位陆大人?”黑面包青天严大人终于注意到陆筠川。不是陆筠川穿的官服不够显眼,而是与彦浅清站在一起,他无暇顾及。 “正是,严大人称呼在下筠川便可。”嘴上虽称不敢,陆筠川却没有敢于不敢的意思,颔首与之直视的眸子里充满意味。 “哼!来人,将那女尸重新验验。”严大人拂袖转身坐回高堂上的座位。 堂中的人迅速站在了两边,留出了尸体停放的位置。陆筠川唇角轻勾,往边上退上几步从容不迫,立如玉树。 仵作很快被人从后堂领来,他对着公堂匍匐一拜,然后缓缓起身走近女尸,重新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忐忑不安的检查着。 莫约一刻钟,等得不耐烦,“尸体可有何不妥?”严大人沉沉的问。 仵作也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他有条不紊的整理好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对着公堂之上的人又是匍匐一礼:“回大人,这位姑娘确实是溺水而亡,重新再验,小的也不会验错。”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那几张嘲笑的脸嘴更加肆意,彦浅清淡定的面容也因此而变得绯红,火辣辣的生热。 她太过于心急了,一看到女尸的异常之处就沾沾自喜,却忽略了导致女尸真正死亡的因素。 “不知陆大人还有何异议?”堂上严大人不屑目光射向陆筠川,同时也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彦浅清。 今日还没下早朝,长公主慕容心儿便硬闯金銮殿,挨个挨个的将朝堂上年轻才俊看了个遍,原是怒火中烧的她见到龙椅上端坐着的紫明皇帝,不得安静下来,却不忘来这的目的:“皇帝哥哥,陆筠川为何没来上早朝?” 紫明皇帝见此,如释重负的深呼吸道:“退下,此事私下再论!” 慕容心儿不甘心又能怎样,知道她自己刚才所犯之罪,更知道紫明皇帝宠爱她,就只能不悦的退下。 严尺严大人早就对这位娇生惯养、专横跋扈的长公主慕容心儿心怀不满了,前些天更是听闻长公主慕容心儿特意脱下宫装穿上宫外的衣裙前往尚书府,整整晒了一上午的烈日。最后也不知道尚书府是如何让一个下人将这长公主慕容心儿哄走的。 总之,严尺认为陆筠川能被长公主如此惦记,不是什么好人,枉费了前些日子他对这个科举状元的欣赏。 “严大人主管这案子,定是早有定夺。”这时的陆筠川也做出了一副置之度外无所谓的态度。 然而恰恰是这种置之度外无所谓的态度,让严尺生出一种敬畏,想起大紫国叱咤风云的人物慕容珏,须臾之间这种敬畏竟逐渐演变成嫉妒,让他心底泛痒,恨不得去撕烂他所谓的陆筠川的伪装。 “本官定夺?呵。”严尺笑道:“这怎么能行,彦大小姐可是在质疑本官呐!仵作,再重新验验那两具被烧焦的尸体,看看有何发现。”实则早已咬牙切齿。 既然他让验,那她就等仵作验好尸体下结论再说。彦浅清的目光再次移向验尸的仵作:不是都有专门负责验尸的官员吗?以这仵作刚才的行礼方式,怕是雇佣来的吧! 淡雅而熟悉的气息时有时无进入彦浅清的鼻息,迫使她侧颜瞄向身边的陆筠川,她记得竹苑也种有夹竹桃的。 冰凉的手在此刻被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抓住,越来越紧。陆筠川目光轻轻瞄过被他紧握的手,抚慰着这位他曾经发了誓要保护的女子:“没事的,一切有我。” 彦浅清微怔,冰冷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笑意。人道原主是与人私奔的,私奔不成竟惨死被人抛尸于西柳翠湖。 莫非……这种可能不可排除。只是要如何才能知道,眼前这位不是杀害原主的凶手呢? 彦浅清正要缩回手,不料有人早在她前边放开了她的手,就好像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一般,正如陆筠川所说的,他是她名义上的哥哥,而她母亲曾救过他的娘亲。 “哥哥……你的官很大吗?”彦浅清压抑住心中的陌生感,青涩的问陆筠川。清澈的眸子仿佛带着魔力般,倒映出了陆筠川那英俊的容颜,却带走了他的魂魄。 就在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宣王殿下?!”彦浅清才收回目光寻声探去,心道:“他怎么来了?” 宣王大驾光临,原本就不算安静的公堂立即安静下来,静得几乎连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很清晰。 只见之间傲慢的官员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走出自己的座位,迅速来到宽敞的停尸处,拂去微尘,掀起官袍跪下大呼:“臣等恭迎宣王殿下!!” 宣王对身边的人使了个微小的眼神,很快便有人提着一个药箱,快速赶去死尸身边,掀开白布验起了尸体。 宣王未喊起身,这众官员哪敢起身。特别是严大人,虽被彦浅清定为黑面包青天,但他也不是真正的包拯啊,一见到宣王,那一身的傲慢便不复存在了,还有点紧张。 “殿下,这两人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当时救了火,人就被烧死了,死者全身无一处完好,皮肉依然被火烧化。至于另外一具尸体,是从湖岸发现的,死者腹中积满了水,极有可能是溺水而亡,但微臣还在现场发现了女子系在腰间一条丝带,不属于死者衣物……” “噢?那严大人平身吧!”宣王淡淡的说道。他身边是洛长卿,他一身白色,书生打扮。 洛长卿为人比较随意,一脸的笑意,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不似这位宣王殿下,遇到事情就变得沉着冷静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他皇叔类型的人。 “验得如何了?”洛长卿颀长的身姿站立于宣王身侧,浑身气质自成一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 洛长卿发话,仵作也不再验尸,为死者盖好白布,迅速接过衙役准备来的笔墨纸砚,一丝不苟的快速写下验尸结果递给洛长卿。 洛长卿看到尸体的检验结果后,有微笑着递给他右手边的宣王,对才起身的严尺严大人打趣道:“结果挺令人震惊的!严大人。” 第五十章 挑衅,情绪崩溃 严尺愣住,黝黑的面颊微微泛红。 “验尸结果与之前的异同,女尸确实是溺水而亡,至于另外两具烧焦的尸体就另当别论了。也就是说,这两起命案并非偶然,而是他杀,至于凶手是谁,那就不用在下来说了,因为在下也不知道是谁。”洛长卿笑道。 “传死者家属!”话都由洛长卿那个啰嗦鬼来说了,他慕容胥就继续保持他的孤傲吧! 宣王目不斜视的直走向公堂之上的座位,浑身散发着不可亵渎的上位者气息。彦浅清的目光随着他那高大的身影移至公堂,安静的观察着一切,她有一刻那么觉得,她与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处在一条平行线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一切她都很好奇,不由自主地想去了解。这点真的很让人费解,以前那冷漠的她呢?或许已不复存在。 时光飞逝,无情的带走一切,但又何尝不是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清儿,宣王殿下来了,二小姐不会有事的。”陆筠川的话语继续萦绕在彦浅清的耳畔。 彦浅清扭过头来将陆筠川一脸的欣喜尽收眼底,仿佛只要有宣王在的地方都能平冤得雪,“为何这样说?”彦浅清认为陆筠川极有可能会说彦芸与宣王是认识的熟人。 陆筠川一脸微笑,认真的看着公堂之上走来的死者家属,“因为破案对宣王殿下来说小菜一碟。” “这也叫破案?估计是他身边都是能人异士的功劳吧!”想着,彦浅清意识到什么已经晚了,她嘀咕些什么全被陆筠川给听了去,若是早大声一些,怕是堂上那位大神都听得见的。 “咱们拭目以待。”陆筠川已经找不到话来说了,背着手随意的站着看着。 彦浅清不甘撇嘴道:“那要是彦芸真的杀了人的话,神仙也救不了她!别说区区一个宣王殿下。” “公堂之上老实交代,你们救火时,都看见了或是听见了什么。还有这些天死者都与什么人接触过,吃过什么,做过什么,有没有去过哪里?”公堂之上,宣王正襟危坐的对堂下跪着的人道。 死者家属一五一十的将救火时的一切说清楚,然后又陆续将死者生前几日里做过的事情,接触过的人,吃过什么交代完毕。 宣王了然,二话不说便将人遣退。然后继续调查溺水而亡的那具尸体的案子,这案子简单得略微棘手,因为人证物证都在,所有可疑之处都指向将军府二小姐彦芸身上。 “宣王殿下,纤纤平日里安分守己,与人为善,遇到什么活更是二话不说埋头苦干,就是她,奴婢曾亲眼遇见她与纤纤姑娘拉拉扯扯,还给了纤纤姑娘一耳光,后来纤纤姑娘还被她拎着去撞了石桥。如今纤纤身亡,现场又捡到了她衣裙上的丝带,她十有八九就是杀害纤纤姑娘的凶手!”带上来的小丫鬟一看见对面缓缓走来的彦芸,便开口嚷道。 公堂之上宣王的侧面是洛长卿,只见他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殿下,既然有人指认彦二小姐为杀人凶手,咱们不妨唤她与之当面对质,也不能单看一方的说辞不是!” 见宣王不反驳,洛长卿便放大声音的分贝,对外宣道:“带彦芸!” 命令传达,很快衙役便将彦芸带来。她依旧是一身雪白的抹胸长裙,两股秀发纤细而又柔软的垂放于身前,给人一种娴静之感。 “彦芸见过宣王殿下!”语气不卑不亢,看着公堂之上的人,没有一点紧张感。 这样一个彦芸瞬间让彦浅清有些看不清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双重人格,不过,彦浅清知道,彦芸有她独特的一面——演戏一流。 “彦芸,有人指认你就是女子溺水案的凶手,你可承认?”宣王公事公办照问。 这一问让彦浅清大跌镜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宣王这么说,她还真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宣王之口。哪有罪犯会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的? “还请殿下为彦芸平冤!”彦芸对着公堂上的宣王拜上一礼。 一旁的小丫鬟急了,她走近彦芸,指着彦芸直嚷,“纤纤生前曾与你发生矛盾,我亲眼所见,如今她出事了,你说谁极有可能是凶手呢?当然就是你将军府的彦二小姐了!” “呵,光凭我身上裙子的配饰么?那还是说你的一面之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最好别血口喷人。”彦芸淡漠道。 “纤纤出事当晚,除了我父亲外,一家人都去逛街了,为了迎接亡灵,我们很晚才回的将军府。在此期间,发生过令人费解的事,有人打着迎接亡灵的幌子,沿路洒下迷魂香,我和姐姐正巧碰撞见,服下解药想一探究竟,却没来得及赶上。” “你一定在撒谎!彦二小姐真是太天真了,找证人也得找个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吧?否则令人难以信服!” “姐姐,既然来了就帮芸儿证明一下,好么?”彦芸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陆筠川身边的彦浅清,唇角划过好看的弧度,眸子里的清冷之气也瞬间消失,仿佛彦浅清就是她最要好的姐姐。 陆筠川眸子里溅起一丝冷意,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不知道彦芸这究竟是要干什么,“二小姐还没听明白那小丫头说的?” 彦芸浅浅一笑,“我和姐姐从来感情都是最要好的,自然想亲耳听到姐姐说杀人凶手另有其人,而不是芸儿。陆大人礼部的事情怕是不少吧?留在这里多浪费时间!”目光直接从陆筠川身上移开,看向他身边站得笔直的彦浅清。 “礼部的事彦二小姐无权干涉。”她竟敢公然说他失职?好个彦二小姐!陆筠川面容呈现出不悦之色。 此刻,众人的目光也移到了彦浅清这边,彦浅清似乎成了众矢之的。缓缓的抬头直面公台,彦浅清沉默了一会,然后决定启齿道明心中所惑。 “溺水者并非溺水而亡,而是凶手杀死后丢进水里造成的假象,如果仵作在细心一点,不急于求成的话,就会发现死者脖颈上部分也就是右耳后会有一个异于常人的痕迹,那痕迹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所留下的,并不比你们在这里胡乱猜测的差。” “长卿?”宣王看向身边之人。洛长卿点头,也不去叫什么仵作,直接走下公堂来到溺水女尸旁,掀开白布检查女尸的脖颈处。 似乎真发现了什么,洛长卿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抱拳对公堂之上的宣王一礼,“死者脖颈处确实有异于常人之处,经长卿判断,那痕迹极有可能是带扳指之人留下的,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名男性,并非彦二小姐。” 听言,彦芸似松了一口气浅笑,“多谢公子为本小姐证明!”完全将彦浅清的功劳无视掉。 “这,这……怎么可能?就算凶手是名男子,那她彦芸也是帮凶!不然,她衣裙上掉下的丝带作何解释!”小丫鬟煞白了连,慌乱地说着。 “凶手不是彦芸,帮凶也不可能是彦芸!那丝带是本小姐与彦芸打闹时,从彦芸腰上抽下来的!彦芸追着本小姐打骂,本小姐没办法就只好随意丢了。说来,都是本小姐的无意之举害了她被官差带来这里,你可还满意?”盯着彦芸,彦浅清微笑着将那晚与彦芸发生的事情说出。 彦芸听后,出奇地没有生气,一颦一笑皆是嫣然,“其实也没姐姐说的那么严重,姐姐怎可将我们姐妹间的趣事黑化啊!” “那芸妹妹希望本小姐怎么说?例如……”一笑过后,恢复俨然,望着公堂之下那为死者平冤的小丫头。 “原告证据不足,彦芸无罪释放!”宣王*宣布。 “多谢殿下!”彦芸对着公堂一拜,缓缓站起身来。 “我不服,千百个不服!你,你们……自古以来,官官相护,我知道了,知道了……纤纤不过一丫鬟而已。”还跪在地的小丫鬟无力的瘫坐在地。 然而,小丫鬟所说的纤纤身份,却没逃过宣王耳朵,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怒自威,让这小丫鬟涩涩发抖,对着他磕下三个响头“求您了,奴婢知道这天底下就您能够为纤纤平冤招雪……” 宣王没有说什么,眼看罪犯没有抓到,就只好命人将这小丫鬟带下去好生看管。一场审案就此结束,围观的人也悉数散去,宣王没有降罪,留下断案的官员暗叹虚惊一场。 这时彦芸笑眯眯地走到彦浅清身旁,别有深意的打量了她身边站着的陆筠川,“姐姐真是好眼光!” “还请二小姐不要胡说!”陆筠川警觉的看着面前的蛇蝎美人。他可没忘记,他让梁陨查的彦浅清回来的那几日里所发生的事。 “确定本小姐是在胡说?以后陆大人可不要后悔哦!” 彦芸的话对彦浅清来说不值一提,可对陆筠川来说,那就是可大可小。他的心里明明在意彦浅清,说出来的话却与心相驳,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令人崩溃,控制不了情绪地崩溃。 第五十一章 文采,首饰订做 “彦芸,不得无礼!”见陆筠川表情越来越难看,彦浅清拧了眉头,宛若冰霜的眸子直瞪着面前令她抓狂的白裙少女。 面对彦浅清的呵斥,彦芸正了正色,敛去唇角的不良弧度,这会反而一脸的无辜了。 彦浅清表情僵硬的抿了抿唇,没有再看陆筠川便离去。 原是要感谢陆筠川陪她来的,被彦芸这一搅和,彦浅清感觉自己都快没脸面再去与人家说话了。 要不,改日请他顿饭?顺便……嗯,就先这样! “小姐……”彦浅清走得也够莫名其妙的,雨儿一时摸不着头脑地摇了摇头,赶忙追去。 看着似乎是被她气走的彦浅清,彦芸雪袖掩唇浅笑,眸子里充满了久违的意味深长。 “糟糕!姐姐好像是生气了呢!陆大人,适才彦芸口无遮拦冲撞了您,还望陆大人海涵才是。” “二小姐真是太谦虚了!既然二小姐已经不是杀人凶手了,就快些回去的好,在下可听说老夫人气得当场晕过去的。”也不多留片刻说完,陆筠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彦芸唇瓣紧抿,看着陆筠川的身影变得模糊,最后消失视野才嗤然一笑。 彦浅清,本小姐被指认为杀人凶手,你一定很高兴吧?别以为本小姐会感恩戴德!今日的耻辱,他日我彦芸定要你千倍奉还! 眉头一皱,似乎是感觉到了丝疼痛,伸出藏在袖下的手,渗着血珠的指甲痕落入眼帘,何时她开始稳沉不住了,竟使下那么大的力气。 雨儿快速追赶,终于赶了上来,“小姐,怎么走得那么突然?也不吱一声就……也不知道陆大人会怎么想。” 走得突然么?好像也是。 “那你说他会怎么想?”彦浅清扭头看向雨儿。 “想法肯定会有的,雨儿不是陆大人肚里的蛔虫,又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想。但是小姐,你可知道——” 正在这时,陆筠川从里面出来,无意地一个挑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正在谈话的主仆。 他面容上带着和煦的笑,“筠川还有事,先失陪了!”歉意的话才说完,他便将身边的一众前来问询的官员撇下。 听见陆筠川的声音,彦浅清就像着了魔障般,表情一僵,遂即便拔腿就走。 雨儿停在嘴里的话打了结:“唉……唉!小姐您等等雨儿啊?” 裙角随风纷飞,彦浅清回眸便是一笑,“那你倒是快点呀!”连逃避都能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她了。 她这是有意与他撇清关系,就因为她那个妹妹彦芸的话? 清儿,你变了,我宁愿你依旧是那个外表冷漠、内心热情的女孩……明明脆弱得令人怜惜,骨子里却带着股坚强的你…… “大人,是否回府?”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陆筠川也只好止步不前,“回府。” “小姐,刚才雨儿的话还没说完呢!”雨儿追上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陆筠川。 真是的,小姐还是跟原来一样,关于陆大人的一切都不理不睬。 瘪了瘪嘴,雨儿见彦浅清难得那么欢快地逛街,便将要说的话吞下,一路跟着。 “大娘,这些香草怎么卖?可以便宜卖一点点给我么?”顺手,彦浅清便捞了些碎屑放至鼻尖轻嗅,“这……什么花,竟然那么香?” 妇人见有生意了,别提有多高兴。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前来招呼。 “这位姑娘真有眼光,这花有点像紫菱骨,却又不是紫菱骨,但是同样是安眠助睡的好东西!”说着,妇人用张小型的白纸折叠起,随便装了些。 “噢!”妇人这一说,彦浅清便信了。只是,这什么的紫菱骨,会是一味怎样的药草? 接过妇人递过来的纸包,彦浅清扭头向雨儿看去,“快点啊,等着你买单!” “买单!小姐,什么是买单啊?”雨儿一脸蒙逼。 彦浅清无奈地一笑,扬起手中的纸包,“买了东西,二两银子应该不贵吧?” 雨儿恍然大悟,连忙掏出身上所携带的银子付予妇人。待与彦浅清走远了,她才轻飘飘地道:“小姐,其实二两银子够一般的家庭差不多两个月的生活了!” 彦浅清一听,僵直了身体,“那……那你说,这东西值得起那么多钱不?她说这可能是紫菱骨。” “这个小姐也信?若是真的紫菱骨,就不是二两银子可以买下的了!他们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卖小姐高价了。” “哦哦……”彦浅清看着手中的那小点儿香草点头。以前她花钱都不用点数的,对钱的概念也只停留那串不少于六位数的数字上。 突然,彦浅清有些急切的问:“雨儿,咱们府里的开支主要来源于什么?”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放心吧,将军府里并不缺少您的例银。”雨儿似乎看出了彦浅清孩子般幼稚的心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就是突然想到我还想做些精致的小东西。”彦浅清迎上雨儿的目光,一副理所当然花银子的模样。 雨儿看破却不说破,收起面容上的笑:“也难怪,之前的那些手势放着都没怎么戴,就算存放的很好也有些过时了。小姐,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最近新推出的首饰,花样繁多、品种齐全,总有小姐您看得上眼的。” 好吧!既然人家雨儿都那么说了,她还能拒绝?有好东西不要,岂不可惜! 于是乎,彦浅清便同雨儿一起去了一家皇城里开得比较大的百宝店。 百宝店店如其名,里面聚集了不同方面的宝物,其中要数佩戴带在头上首饰最为璀璨夺目。 “小姐,这店开得还算不错吧?”雨儿见彦浅清不说话便开口道。 彦浅清点头,不错是不错,就是有点像进了菜市场的感觉。首饰繁多,鳞次栉比,让人眼花缭乱。若是在细细分工一下,将店面拓宽一些,留出休息室,竞选堂就好了! “这是厂家直接销售么?”良久,彦浅清才开口道。 雨儿听了一脸茫然,最后还是很明智的摇了摇头,“小姐啊,请问您在说什么?” “就是自己打造出来直接卖的意思。”彦浅清解释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这些东西,好像都对不上我的风格。雨儿,既然这里可以直接生产,那就多出点银子,让他们按照我的设计来订做吧!” “好,小姐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说起制作首饰,这雨儿还挺积极的。 彦浅清点头,“快去快回!”遂即,便伸手去拿起一支白玉簪子凝神细看起来。 这样一个款式,通体还是白色的,一看便知是彦芸那种冰美人所能佩戴的,至于她……佩戴起来,恐怕玷污了这玉洁。 “又是你!” 一道娇蛮的女声直戳彦浅清的耳朵。彦浅清一怔,她才来这个世界不久,莫不是祸从天上来?有条不紊放下手中的白玉簪子,轻轻回头,寻向声源处。 那女子眉目好生俏丽,只是那一身浅白色的装扮,并不适合她。 沐梓注意到彦浅清那双清丽的珍珠眸划过的惊艳,愠怒的神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分得意。 是得意,没错! 彦浅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为,遂即徜徉着转过眼眸,就当刚才那一幕没发生似的,气得沐梓几欲咬牙切齿,要不是身边还站着个南雪易,她定要她好看! 是彦浅清? 这时,才来的南雪易也注意到了百宝店里的彦浅清。 额头上还留着淡化了的疤痕!其他地方肌肤完好无损…… 南雪易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在将军府的所见,长极山的神秘女子葬礼,以及萼儿的遭遇,便毫不留情地直接将彦浅清拉入了黑名单。 “小姐,掌柜的请您上楼去等他,他一会儿变来呢!”这时雨儿匆忙赶来。 彦浅清点头,便直接与雨儿上了楼去。 “方才进店里的女子,她好像认识我,你可知晓?” “嗯,是右相府的嫡小姐,沐梓。总趋炎附势,跟在析公主身后!小姐以后还是少于她接触的好,不然,说不定哪天替罪羊的就是您了!” “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彦浅清一笑而过。 “咦,小姐看见了她,那定是看见了南公子,您额头上的……还多亏了他啊!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将其邀请上来坐坐?”雨儿直盯着彦浅清道,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嗯?方才我怎么没看见他!不过……这次多亏有他,不然我这张脸可就毁了!”说罢,彦浅清便向雨儿招手示意雨儿前去邀请。 须臾,前去邀请南雪易的雨儿连这儿的掌柜也一同带了上来,而彦浅清也随手研墨将自己所设计的发钗画在了宣纸上。 “彦大小姐真是好文采啊!”一进来,南雪易便淡漠的开口。 彦浅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不过从她认识他来,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这样阴阳怪气。 “哪里哪里,小女子自知这点文采,放去大街小巷怕是要贻笑大方的!南公子何出此言?”伸手扇了扇,待风干了宣纸上的潮湿,彦浅清才将设计图递交给雨儿。 第五十二章 坊主,萼儿消失 “南公子说的一点也不假,放眼整个皇城,还有哪家千金小姐能像小姐这样蕙质兰心,懂得亲手设计配饰的?她们一进入这百宝店啊,便被店里那些做工精巧的首饰给迷住了!”掌柜的笑着伸手示意雨儿将设计图递交过来。 雨儿照做,将设计图递去。 南雪易怎么也没想到百宝店掌柜的会这样慷慨地为彦浅清解围,见掌柜的打开了雨儿递来的宣纸,他便凑近了去。 这一幕落在彦浅清眼里竟是那么的幼稚,唇角噙着的笑意瞬间融化在骨子里。 “那么说来,小女子还得感谢南公子的夸奖咯?” 瞥过宣纸上的图案,南雪易不自然地看向彦浅清,虚掩着唇口咳嗽了两声:“咳咳,夸奖不敢当,本公子只是据实而言!” “南公子这般说,本小姐倒真是受容若惊了!”彦浅清笑意更浓了分,“听闻南公子不仅医术了得,而且医德过人。” “本公子从不在乎那些虚名。”南雪易不知道她这般说是几个意思。 这个女人无事献殷勤,定是有所图。 “但持之以恒在本小姐看来,却是未曾做到过的!”彦浅清轻描淡写,说的话天马行空,任人听了好无厘头。 世人都喜欢听好听好听的话,南雪易听到彦浅清这样说他,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此话怎讲?” “南公子是君子,可千万不要与小女子过意不去。是这样的,近来感觉小女子感觉额头上的伤势又似乎恶化了,故而想请南公子帮忙看看。”彦浅清一脸的笑意,配上这些话,竟让人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无耻来。 小女子?是谁刚刚还一口一个本小姐的!果然,书上说的没错,为小人与女子难教也。 南雪易憋闷住心头之火,紧盯着彦浅清,恨不得马上伸手去撕了她那一脸虚伪的奸笑。 “皇城那么多医馆,那么多大夫,难道还不够供彦大小姐挑选吗?” “他们的医术没有你好!”彦浅清一句话便封死了南雪易接下来的话,“诊金不会少了南公子的!” 这个女人……真以为他南雪易说了半天只为那小小的诊金?呵~ “本公子才不稀罕你那点诊金!”南雪易颔首,高傲地道。 彦浅清疑惑了,他不要诊金,那他到底要什么!那还是说他不愿意? “本公子要你……”话还没说完,南雪易陷入沉思。 雨儿闻言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担忧的看向一边不以为然的彦浅清,“小姐?不可。” “咱们先等南公子把话说完。”彦浅清笑颜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南雪易接着说。 “本公子要你做本公子的贴身医女!”南雪易一锤定音,看着彦浅清坚定地道。 彦浅清和雨儿都被这句话吓到,还认为耳朵一定出现了问题,否则又怎么会听到他那么一个荒唐的要求。 “不用疑惑,你们所听到的,就是本公子的意思。”南雪易鄙夷的扫过彦浅清主仆俩。 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彦浅清笑道:“南公子,这皇城那么多的女子可供你来挑选,为何就那么随意地选了本小姐来做你的医女?” 她特地加深了随意二字。南雪易的意思很明显,难道是上次给那小男孩的处理箭伤失败了? “随意?本公子可是经过深吸熟虑的!”南雪易不容置否地道。 “噢!如此说来,本小姐容颜受损了,还挺有魅力的!”貌似发现了自己的甚么优点,彦浅清自豪的自语。 南雪易瞬间黑了脸,终没再去招惹无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为了本小姐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就暂且委屈委屈呗!南公子,做你的医女可以,总不能时限,做一辈子吧!”彦浅清咧嘴应道,清浅的眼神划过一丝清冷。 人各有所求,当你惦记着别人能为你做什么事的时候,那个人也在惦记着你能为他做些什么……合作就是这样,各取所需。 “那得看彦大小姐的表现了!”南雪易高傲的说。 “噢?唉,那本小姐还是不做这医女好了,左右不过是个大夫而已,放眼整个皇城,多的是!”彦浅清故作失望的摇头,待知晓她现在所在何地才想起来这的目的。 遂即对被她撂在一边的百宝店掌柜道:“订金不是问题,到时候直接送去将军府便可,就是不知制作这对珠钗需要多久?” “最多十日便可做好,到时候一定会给小姐送到府上去。”掌柜的喜笑颜开。 “那就有劳掌柜的了!雨儿,咱们走,就不打搅南公子与掌柜的商谈生意了!”与掌柜的作别,路过南雪易身边,彦浅清对雨儿道。 “是,小姐。”雨儿匆忙对南雪易点头示意,便要随彦浅清离开。 这时南雪易沉沉地说道:“在这皇城里,从来就没医者敢接收本公子拒诊的病人!” “南公子这是在对本小姐良言相劝么?”明明是威胁,一落在她这里变成了良言一句三冬暖。 南雪易不信她没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彦大小姐想多了,只是相对于你那微薄的诊金,让你来做本公子的医女更为有意思!” 有意思? 是整人有意思吧! “本小姐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想做,恐怕也有心无力的!”彦浅清扬言道。 “是么,不过就几日而已,彦大小姐这样推诿,就不担心有损你将军府的威名?”他倒要看看,她故意送上门来是为何意。 “南公子真不愧是忧国忧民的好大夫!”彦浅清展颜而笑。 怎么说呢?她就当是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医药吧! “药,本公子回头会让人送去将军府,至于你什么时候来,本公子静候佳音。”南雪易直言道。 最后,彦浅清叹了口气,“暂且告辞!”带上雨儿,便消失在南雪易的视线里。 回将军府的路上,雨儿问了彦浅清为何要答应南雪易去给他做医女,彦浅清毫不避讳地便回答了她,说只不过是对药理好奇而已。 南雪易才从百宝店里出来,就直接奔往自家开得承德医馆。最近医馆里就诊的患者越来越多,尤其是其增长的速度,令人隐隐担忧。 “少主!” 进入里堂便有医者开口喊道。 南雪易停下脚步,看着这里不停忙碌着的大夫,开口直道:“何事?” “最近前来就诊的病人越来越多了,要不要提前采取应对的措施?若这病会传染就麻烦了!少主。”其中一名医者道。 “此事不宜声张!待雪易前去请教爷爷,否则引起全城恐慌就不好了!在这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方子,你们暂且用来试试。”说完,南雪易便颔首朝楼上走去。 都已经几天了,也不知那药膏管不管用,萼儿身上的灼伤有没有好些。 来到萼儿所在的房门外,安雪易伸出手来就要敲门,几日前他一进去就被萼儿抱紧的画面钻入脑海,手就这样僵硬在半空,久久才叩响在雕花的门上。 “萼儿,在吗?”南雪易很自然的唤道。 唤过之后,等了半晌也没等来房里人的回应。于是,南雪易用力推开了萼儿的房门。 进去后没有看见萼儿的身影,却在无意间看到了烛火旁未烧完的半张纸屑。 萼儿不是跟他说过,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么? 这信又是谁写给她的?用得着烧毁? 南雪易失望地摇着头,他终究是把女人想得太过简单了。 “人呢?”察觉到后面熟悉的脚步声,南雪易头也不回的直接问道。 进房来的是名丫鬟,南雪易让留下来照顾萼儿的。她看见南雪易高大颀长的身影,便作揖回道:“公子,萼儿姑娘有事出去了!” “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儿,她有向你说吗?”连着就是两问,没人知道南雪易现在的面容有多吓人。 “今天一大早,至于去了哪里,萼儿姑娘并没有向奴婢交代……”丫鬟虽看不到南雪易的面容,但从他的话语中,她知道他很不高兴。 “以后,你多留意点萼儿的行踪。”伸手去将烛火旁烧剩下的碎纸片拾起,南雪易皱紧了眉头,“将房间彻彻底底的打扫干净了!” “是,婢女遵命。”战战兢兢了半天,还以为他们这位公子要发多大的脾气,到头来还是她想得太多了,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个萼儿也真是的,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刚才若不是她及时撒了谎,恐怕连她都得受到牵连。 此刻,消失了近三日的萼儿不知被什么人关在了一间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的地方。 石头挪动的声响带着滚滚尘埃放进一丝刺眼的光芒,不是白光而是火光。 萼儿伸手掩住面容站起身来,待放下手去,才见一个浑身火红、头戴金黄色面具、唇瓣紧抿的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是新太子妃的贴身丫鬟吧?”一进来,红衣神秘男唇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开口道。 “我只是名医女,并不明白坊主在说什么!”萼儿眸里隐隐划过一丝惊恐。 闻言,“坊主?这倒是有趣了!”红衣神秘男唇角的邪笑更加肆虐。 “难道阁下不是绣坊的坊主?”萼儿坚定的说。她很肯定她面前的红衣面具人就是绣坊的坊主。 第五十三章 醉酒,称兄道弟 “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来质疑孤的身份!”话语未落,红衣神秘男一个迅捷的身影便来到萼儿身边,伸手掐上了她光洁而漂亮的脖颈。 “孤是谁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有对孤足够大的利用价值,得以保住小命!” 脖颈上随着红衣神秘男的手劲越来越大,萼儿惊恐的眸子溢出鲜红的血丝,因缺氧而涨红的面颊渐渐失去颜色变为惨白。 咳……这个男人真的会要了她的命,怎么办怎么办,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浅红的眸子氤氲出灼热的雾气,萼儿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色,她的生命于他来不过蝼蚁而已。 想想左右不过被人利用,再被人利用一回又何妨呢,只要她还有命活在这个世界上,终有一天她会让利用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咳咳!!” 感觉到脖颈上的手松了下来,萼儿直接挣脱开来,双手不住的拂胸顺气。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呵!别以为孤非你不可,只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是生是死在随你,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伸手接过身边随行男人递来的雪帕,红衣神秘男不急不慢认真的擦拭着,就好像他刚才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脏东西。 萼儿见此更加白了脸儿,“不知道……主人想要知道些什么。” 彦浅清和雨儿看着远处的将军府,还没走几步便被两个名壮汉给拦截住,“我家二公子有请,还望彦大小姐移步!” “你们,不得对我们家大小姐无礼!既知我家大小姐的身份,我劝你们还是三思而后行!”雨儿快速伸展开双臂将彦浅清护在身后。 彦浅清一愣,不觉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来人自称什么二公子有请,想必就是那楚浔的人了。 不过是将那小子蹬下湖水去醒醒酒而已,她该说他记性好,还是太过记仇呢? “你等自述是楚浔的人,要带走本小姐,本小姐凭什么去相信你们?” 雨儿这丫头还真神经敏感,别人都没拿她怎么着她就将她护在身后了,若被钥铃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 似乎被彦浅清说中,两名壮汉对视一眼,二话不说遂即就抽出了手中的佩剑,“还请彦大小姐不要为难小的们!!” “大胆!” 这时,雨儿也比划起了即将应战招式,“小姐你先走一步,雨儿解决了这两人就来。” “雨儿会武功?” 彦浅清毫不动容,换来雨儿几番催促,“小姐快走,这事容雨儿解决完这两人再说!” “不必了,本小姐就同他们去会会那二公子。待本小姐回来时,你再与本小姐说,如何?”彦浅清上前,示意对方放下手中散发着冷气的长剑。 “小姐,人心险恶,就算他们是那楚浔派来的人,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雨儿面容呈现出几分担忧之色,对彦浅清好言相劝道。 “彦大小姐还是随小的们走一趟吧!当今宠冠后宫的楚贵妃可是我们二公子的亲阿姊,二公子不至于会对彦大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提前放下手中佩剑的壮汉一脸恭敬的道。 彦浅清注意到他佩剑上的图纹,见他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便知他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随侍。 “好!本小姐素来泼辣任性,相信也没人能欺负了去。”抿唇,彦浅清浅笑嫣然,随后对雨儿嘱咐道:“你且会去与祖母说,本小姐想静静,过不了两个时辰,便会回府。” 雨儿见彦浅清胸有成竹,欲言又止,才道:“不需要雨儿随小姐一同去吗?” 彦浅清摇头,挑眉示意雨儿看向那两名壮汉,而两名壮汉此刻的架势是笃定了只带走彦浅清一人的,对雨儿的去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有人闲得慌,该活动筋骨了,本小姐不介意去做这帮助他活动筋骨的人。画面太血腥,你这丫头长得还算水灵,如何能见得!” “请彦大小姐随小的们移步!”两名壮汉催促。 彦浅清也懒得打趣雨儿,敛去唇角勾起的弧度,凛然转身,一个活脱脱的冰美人就此落成。 “嗯!”唇瓣微合,彦浅清掩去如玉的贝齿道。 天下第一楼,曾是一个很有名的舞坊,因出了位才华横溢的绝世美人得到当今大紫皇帝的赞赏,而成为各大世族文比重地。 楚浔难道在楼上等她? 彦浅清仰头看楼,这天下第一楼可真不是徒有虚名的,布局合理,恢宏大气,一看就有别与其他的楼阁。 呵,真是位有趣的纨绔子弟啊! “彦大小姐请!”身旁壮汉向彦浅清作揖道。 “啧啧,你们家二公子不会是要通过这文比大赛来欺负我这个武将之女吧?”彦浅清瘪嘴,话里话间全是失望和鄙夷。 “彦大小姐误会了,不是什么人都有那本事被人以天下第一楼的名义来作邀请。二公子这样做是尊重彦大小姐。”身边壮汉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说完彦浅清就潇洒地朝着头顶上那写着‘天下第一’牌匾的楼阁走去。 俩壮汉话不说便紧跟在后,也进了楼。 “这位小姐看起来很是面生,依照天下第一楼的规矩,需留下您的一句诗方可入内。”前面悠悠然走来一位儒服小生。 “本小姐对作诗没有兴趣,此番前来天下第一楼不过是受人所迫!”清丽的珍珠眸轻瞥过那些吊挂起来供赏的诗词,彦浅清戏语道。 谢阮廷啼笑皆非,“不论如何,要想入内都必须留下一句诗或者……词。”停下步伐,他示意一旁站着的婢女准备笔墨纸砚。 “楚浔!再不出来的话,本小姐可就要走了!”也不管楚浔是否听得见,彦浅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警告。 谢阮廷挑眉,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女子是被楚浔所胁迫来的。 “在下谢阮廷,小姐是来找楚浔的?敢问芳名。”谢阮廷友好地示以一笑。 彦浅清听谢阮廷那么一说,便隐隐知道他与楚浔是认识的,“说了就不用写诗了,是么?” “是!说了你就不用再留下你的诗了,量你也作不出什么好诗词来!”二楼上细密的珠帘内传来楚浔的声音。 彦浅清听了立即就黑了脸,她瞥了去又回头看向面前的谢阮廷。 “留下一句诗?能有什么好处!” “并没有什么好处,留下诗不过是证明你成来过天下第一楼。”谢阮廷笑颜不改。 “噢?行,不就是一句诗嘛……我叫彦浅清!至于这诗,还是算了吧!反正本小姐以后都不会再来这天下第一楼了!”彦浅清极为谦虚地道。 先收拾了那臭小子再说!上次调戏她,她没有去找他算账就罢了,他还真阴魂不散。 “彦大小姐二楼请!”谢阮廷正色道。 彦浅清也不再多逗留,毅然决然地朝二楼的楼梯上走去。 “二公子,您要的人已经带到!”俩壮汉向珠帘内的人躬了躬身,便留在外面。 里面的婢女将珠帘掀起,彦浅清迟钝了一下才走进去。清雅的熏香,任人闻起来宜人心神,似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当日一身红袍的男子如今换上了一身的绿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奇怪。不是红就是绿的,这小子的审美标准怎的就那么令人不可恭维? “绿公子别来无恙啊!”彦浅清咧嘴一笑。 楚浔转过身来看向彦浅清,这次并没有被彦浅清的面容吓到。 他还记得七夕前夕她素纱掩面,他死缠着要掀开她的斗篷,结果被她“倾国倾城”的面貌所倾倒的场景。 面色一变,楚浔切齿假笑,“是别来无恙,那日之事,彦大小姐不会是贵人多忘事吧!” “嗯!本小姐呢记性确实不好,敢问这位公子年芳几何?家住哪里?可有婚配啊?” “你!哎呀,本公子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下次可得先罚酒三杯!”很快,像意识到什么,楚浔一改脸上的不悦,似喝醉了酒的人向彦浅清扑来。 彦浅清蹙眉快速躲身避了去,有些不明白楚浔意欲何为,遂厉声道:“登徒子!本小姐都毁容了,你还真下得去口啊?” 楚浔面颊出现几分绯红,遂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看着彦浅清的眼眸全是鄙夷之意,“你?哈哈真是笑死本小爷了!请问你有胸有屁股吗?” “这里可是天下第一楼,文比重地!你再这样污言碎语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彦浅清实在看不出面前的绿衣少年是真醉,还是假醉。 “哟!这么快就承认了啊?美与丑已经不重要,其实女人都一样,只要睡觉时吹了灯……嘿嘿,你知道的!”说着,楚浔仰起头来用酒猛灌自己酒。 “你……真是无药可救!”彦浅清瞪直了眼。 楚浔灌足了酒就将手中的酒坛撂过去给彦浅清,“来兄弟,陪小爷我喝酒乐呵乐呵!” 彦浅清哪曾料到楚浔会隔空弃坛,险险接过楚浔抛过来的酒坛,一脸的怒火随时喷发。 第五十四章 心悸,皇叔寻来 “好啊!要本小姐陪你喝酒也行,不过……得先付出应有的代价,才可以。” 双眉紧拧,彦浅清随手一扔,接过来的酒坛子便遇地而碎。 而楚浔也因她这一行为变得清醒起来,“不过是真心把你当哥们,请你喝杯好酒而已。你不要,不要太过得寸进尺了啊?”面色瞬间变了样。 “得寸进尺?呵呵,不知道到底是谁得寸进尺。请问是谁来‘请’的本小姐?又是谁说要本小姐陪谁的喝酒?是你楚浔对吧!”环抱起双臂,彦浅清张狂地笑道,黑珍珠似的浅眸里散发着拒人于千里外的潋滟。 “这么说来你执意要与本小爷过不去咯?告诉你,追求本小爷的女子多了去了,从城外能排到这天下第一楼!”楚浔恶恨恨地放声道。 彦浅清瞥过了眼他,直接将此白痴忽视,就当眼不见心不烦,撇嘴道:“那些女人一定没有眼水!” “女人,本小爷看你才没有眼水!你可知道本小爷是什么身份?” 见彦浅清柴米油盐都不进,楚浔急了就直接将自己曾憎恶的身份亮出来。 “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最好别再让本小姐听见那俩字,否则……本小姐不介意让你看看我本来的面目!”彦浅清面容泛起阴柔的冷笑。 就知道彦浅清很小气,如果他再这么惹她的话,她就真的翻脸了。到时候打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楚浔又欺负一个弱女子。 而且还是个傻子……不对,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傻子啊? 想到这里,楚浔更是打定主意誓要与彦浅清死缠到底,揭穿她的真面目。 “呵~”遂即他无奈的摇头。 “本小姐说到做到!有什么好笑的。”她更是无语得嗤鼻。 “大姐,本小爷可是纯情得很,你想去哪里了?上次是个误会,不过过去与你打个招呼,邀你一聚,谁知……你却当了真,将本小——公子踹进冰冷的湖水里!唉,真是可悲可叹啊!” 楚浔自顾自随意一坐,拎起圆木桌上的酒坛去塞斟上两小杯酒。 纯情…… “无聊。”彦浅清呢喃着,不想再多留,奈何门外那俩壮汉将门守住,“那你这次又想怎么样?不会是真的来找本小姐报仇的吧!” “怎么会呢?你老爹可是我大紫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手握重兵……说走了,抱歉啊。嗯,怎么说呢,这次让他俩找你来是想跟你说清楚上次的事,顺便……就结识一下彦大小姐你。”楚浔唇角微扬,仰头直视面前的少女。 “噢!如此看来当日确实是本小姐的不是咯!楚二公子,本小姐明白你的用意,不就是当日被本小姐踹进湖里,脑子进水了……然后就看上小女子了呗?” 听这话,楚浔便知道彦浅清故意扭曲了他的意思,正要出口纠正,不想彦浅清还是堵住了他的嘴。 “可惜了……”说着彦浅清伸出玉指轻抚上她那还残留着疤痕的额头,眸子似划过一丝感动,“二公子若是心仪清儿就不该让他们……毕竟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你对我都是有损颜面的。不如这样,二公子……” “你,你你!彦浅清,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丑女人!你明明知道本小爷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竟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看看你什么货色!”楚浔被她说得脸色涨红,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楚浔发了火,彦浅清也懒得与他废话,自然而然地,属于小女人的娇羞转瞬即逝,面容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仿佛刚才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楚浔!本小姐再一次警告你,最好别挑衅本小姐的耐性,不然纵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彦浅清重新环抱起双臂,耳边的青丝无风自动。 室内气温骤减,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谲的气息。 不,是肃杀! 好久,楚浔都没能说出话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说明他害怕了退缩了,那还是说将军府的人都这样深藏不露,连说话都带着股肃杀之气。 彦浅清发现了室内的异样,别看她还似刚才那样站着环着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早提高了警惕。 因为,有人往这边来了…… “见过钦王殿下!”门外的人恭敬地行礼道。 男子生得高大,紧抿着唇瓣,单手负后把玩着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紫玉扳指,对面前的一众人视若无物。 “你们可看见郡主了?”其身边跟随的岩峰开口询问。 “小的们并未见过紫荆郡主。”楚浔的人压低了声,依然恭敬的答道。 能让钦王殿下寻找的郡主,那自然就只有他那百般宠爱的侄女——紫荆郡主了。 不过,这紫荆郡主不是经常出现在有长公主的地方么,这钦王殿下怎么就找来了这里? “是么,里面都有些什么人?”慕容珏眉头轻皱,说出来的话足令人毛骨悚然。 “这……”楚浔的人迟疑了一下,又立即大声道:“回钦王殿下的话,里面并没有紫荆郡主,只有我家二公子邀请的贵客。” “噢,贵客?既是楚二公子的贵客,按理来说本王实不该打扰,但是,谁又能保证里面就没有本王的紫荆!” 慕容珏不屑再与楚浔的人废话,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一步步逼近室内,而他身后要进室内通报的人直接被侍卫岩峰拦了下来。 皇叔进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素纱帘子后,慕容紫荆屏住呼吸,捏紧裙袖,直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还好彦浅清来了……希望皇叔不要将她拎出来的好,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咦?不对啊!如果……皇叔看见他的花差点被楚浔那头猪给拱了,所有的一切还不都记在她头上? 咽了咽口水,慕容紫荆挪动身体将她掩藏得更隐秘些。然就是这么一挪动,她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彦浅清是什么时候入得皇叔眼的?” 她不会忘了前段日子发生在彦浅清身上的事,那么久了彦浅清额头上的疤痕都还那么明显。 “楚浔见过小皇叔!” 小皇叔?就是那个和方钥铃长得一模一样,紫荆郡主的皇叔? 见楚浔一本正经对自己身后的人行礼,彦浅清心下地咯吱一声,后背似被人盯穿了般。 肃杀…… 完了,彦浅清表示哭笑不得。早知道楚浔搬救兵,她刚才就不该说大话。一个楚浔她还能轻松搞定,这再来一个,而且还是侩子手,她这是别惦记着回家的节奏啊! 小皇叔……莫不是和紫荆郡主一样的晚辈? 咳!咳咳!!能不能不要这样啊! 慕容珏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彦浅清那抹熟悉的身影,见楚浔朝自己行礼便破天荒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楚浔怔住,探究的眼神悄无声息地落在彦浅清身上,见彦浅清一副受窘的可怜样儿,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显然小皇叔来他这儿是个巧合。只是……这彦浅清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皇叔的事,竟然这副样儿。 “浅清见过小皇叔!”像是想到了什么,彦浅清黑珍珠似的眸子异彩纷呈,转身便轻快的朝着慕容珏打招呼。 原主既是宣王小时候的玩伴,就一定见过这个什么的小皇叔,而他也一定对她有点点映像的吧! 四目相对间,慕容珏被那黑色的珍珠眸吸引,他别有意味地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这是打算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呃!敢问这位大叔,楚浔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么?真没有眼水! “咳,那个啊,不是我要——”彦浅清正想解释什么来着。 楚浔急忙奔上前来,将手猛地搭在彦浅清的肩甲上,一脸奇怪的笑:“正如小皇叔您看到的,我们这是打算……”笑着笑着不知为什么竟忘了想好的台词,他扭头尴尬地问彦浅清:“打算什么来着?好像忘了唉!” 彦浅清瞥了眼自己肩膀上某人的猪蹄,生生压下心底升腾起的闷气。一个微笑,她白了眼楚浔,遂阴阳怪气道:“小皇叔说得对,男女授受不亲!楚浔,你是嫌你这只手太过多余了?” “噢!”楚浔立即收回搭在彦浅清肩甲上的手,一脸的无辜与茫然,就跟彦浅清真欠了他什么的,“你倒是给说说啊,咱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嗯……小皇叔,你可千万别误会了我们啊,我们可是清白的,比葱白还白……” 彦浅清小心翼翼地说着,总感觉怪怪的,就跟她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这种感觉真糟糕! “那你就给本王说说,你、楚浔,到底是什么关系。”唇角微扬,慕容珏阴沉地说道。 呃? 彦浅清抬头,一脸的不解看向慕容珏,还没将慕容珏全部的容颜看全就又低下了头去,“还没有,还没有关系!是楚浔逼我的,硬是要我陪着他喝酒、寻欢作乐……” 彦浅清话说到这里,楚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留意到慕容珏今日的不同寻常,楚浔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然后呢?”看着面前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底钻下去的少女,慕容珏似饶有兴趣地道。 “然后……好像没有然后了。”彦浅清一本正经道。 第五十五章 觐见,宣室不愉 “把头抬起来。”慕容珏凝眉道,在他看来,彦浅清根本就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 “啊?”彦浅清应付性的扯了声,遂即又略带躲避似的道:“小皇叔天人之姿,浅清不能……” 屁的不能! 如果不是为了将军府那个新家,她才不会这样憋屈自己。 对待这种似笑非笑阴邪之人,而且还比楚浔这登徒子还浪荡的伪君子,她就应该让他对自己侧目而视。 “本王还以为你会说不敢二字,却没想到你会说不能。浅清,果真让本王刮目相看啊!”唇角勾起,慕容珏眉目微扬,竟视一旁楚浔如无物,伸手去捏彦浅清粉色的面颊。 肌肤轻触间,彦浅清骇然,惊叫,“小皇叔!民女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些紧要的事情要处理……”随后人就消失门外,而慕容珏的手却久久维持这那个僵在半空动作。 他不过是想看看彦浅清什么反应,没想到她还和以前一样。不过,似乎对他少了点畏惧。 “小皇叔这是……”楚浔语塞,意识到自己的这话的不妥,就直接闭嘴,生怕祸从口出。 “不错,本王确实是盯上了她!”慕容珏收回半空中的手放于身前,一个吝啬的目光也懒得给楚浔。 帘后的慕容紫荆听了,惊讶得瞪直了眼睛,双手却严严实实地将嘴封密个严实。 皇叔?! 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于是,慕容紫荆就在心底打起了给她家皇叔找侍妾的主意。 “彦大小姐?” 楚浔的人见彦浅清一脸羞涩的跑出,正准本拦着什么的,但又想到里面还有一号人物便就也不好说些什么。 楼下谢阮廷见才被楚浔请去的姑娘一路匆忙而下,不由蹙起来眉头看向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身边的丫鬟摇头。 “你,上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谢阮廷吩咐道,遂即对另一个招手,“让人去试乘一下那升梯,别到时候出故障!” 待身后两人都按照吩咐走开,谢阮廷再次看向彦浅清。此刻的她步态潇洒,神态自然,哪还有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的慌张。 百思不得其解,他遂着挠头上前问道:“彦大小姐这么快就出来啦?” 彦浅清灵眸一转,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莫非你认为本小姐出不来?” “那倒不是!在下只是,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放下手,谢阮廷作揖道。 “咦,你们这里是要开展什么文艺活动么?”下了楼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还在布置中,特别是那边的设施,貌似有点现代电梯的味道。 “到时候还希望彦大小姐能赏光。”谢阮廷环视了四周自豪道。 “你这个人还算不错,就是有点……唉!可惜了本小姐才艺不好……”彦浅清叹气,最后瞥了眼楼上楚浔所在的方向,便招呼也不打地离开了这天下第一楼。 留下的谢阮廷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赶忙去追彦浅清。 他不知道楚浔有没有将误会解除。 “今日的事情长卿有何见解?”走着走着,宣王瞥眸看向身侧的洛长卿。 洛长卿一脸和煦的笑多上几分令人看不懂的神色,“第一次看到殿下这样处理案件。” “只是觉得他们这官做得也太过清闲罢了。”见人将准备入宫的马车,宣王轻吐一口浊气。 洛长卿则站在原地恭敬的对着马车躬上一躬,面容上多了几分凝重,“殿下这是要入宫,需不需要长卿准备一下?”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不过是去觐见一个人……”进了马车,宣王的坚决语气带着些许的无奈传出。余音未完,马车便疾驰而去。 他今日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许多事请不去问个清楚,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再问了。 洛长卿站得笔直,看着辘辘远去的马车,思寻良久。他猜得没错的话,慕容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入宫去见他的母妃…… 摇了摇头,洛长卿眉目舒展,敛去思绪,挪动脚步走得潇洒自如:“今晚去哪儿蹭酒喝呢?” 眼看着该走的人都走了,一身白裳俊逸超然的轮椅君无忧唇角轻敛,笑意依旧:“长安,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府了。” 被唤作长安的仆人看上去与轮椅上的君无忧年纪相仿,只见他不明所以的一笑:“喔!长安这就推您回府。” “嗯。”君无忧应了声,然后就这样静谧地坐着,任由他身后的人慢慢的推着轮椅。 见此一幕,长安的眼睛不争气的湿润了。他们家无忧公子,多么好的一个人。好不容易认祖归宗,怎么就……就在回来的路上惨遭奸人暗算。 身后之人同情的目光,让君无忧想到几月前自己在回途中的一切,面容上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不经意间减了几分,“能回来探望祖母,这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长安,你应该为本公子高兴才是。” “公子,高兴总归要高兴,但是您就不想查出是谁阻挠您回来,害得您现在这副……样子的?”长安知道,他家公子表面上虽是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但内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毕竟,谁又愿意将大好的年华都荒废在一张轮椅上呢? “就算查出是谁了,你那又能如何?长安不会也想让他和本公子一样,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吧!”君无忧唇角微敛淡淡的说着,就好像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般。 “公子就是太好心肠了!”身后长安瘪了瘪嘴,从他打转的眸子便可看出他不会让着件事就此结束。 君无忧不用转头看长安也能多多少少洞察他的内心,颔首间说出来的话语多了几分无奈,“只是不想让祖母难过罢了……” 出了天下第一楼,彦浅清丝毫不敢耽搁就回了府,还好雨儿没有将楚浔带走她的事情告诉府上的人。 “小姐,那楚二公子让人把你带去,是为了何事?”见彦浅清安好,原不打算过问的雨儿,见露儿、霜儿一起去了厨房,便忍不住问道。 “不过是因为一场误会而已。”想到楚浔的所为,彦浅清扯唇一笑,笑得很诡异。 误会归误会,至于轻薄嘛,改日她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的。 轻薄……除了楚浔,她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那什么小皇叔了,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不说,那轻薄人的本事,相较楚浔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彦浅清伸手轻抚脸颊陷入沉思,雨儿疑惑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小姐,是在想什么事么?” 彦浅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徜徉不知所然赶忙放下手来,正言道:“没事。你去催促一下他们,让他们动作快点儿,我饿了。” 雨儿知道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彦浅清此去一定还遇上了什么事。但彦浅清不愿与她说,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有了雨儿的催促,膳食很快就被人送来。彦浅清不喜吃饭是有人一旁侍候或者看着,便将人都遣了下去,这其中包括前身的贴身丫鬟。 露儿算得上是留在彦浅清身边时间最长的丫鬟了,虽说前身待她不冷不热,但也是好过其他丫鬟的。 看到露儿不情不愿被雨儿带走,彦浅清哭笑不得,走近桌子坐下来这才执筷夹食物往口里送。这些菜肴虽不合口味,却也是吃得来的,她彦浅清还算不上是挑食的主。 宣王去宣室殿请示当今圣上紫明皇帝,要去觐见他的生母。结果出人意料,他这次居然被紫明皇帝拒绝了。 “希望父皇给一个能说服儿臣的理由。”宣王沉默了许久,出口便是那么那么一句。 “你要知道,不是朕不准你去!”众多儿子中,紫明皇帝最看重的就是面前的这位宣王爷了,也只有他才会质问他,不然就慕容胥刚才的话,就可以给他安个挑战皇权,大逆不道的罪名。 不是面前的这位,那就只能是观月台上的那位了。宣王了然,面容上是出了奇的平静。 紫明皇帝见此,只得暗自感慨,至于感慨什么也就至于他自己知道了,“她想不见你,你就再等些时日吧!” “儿臣告退。”宣王双手抱拳恭敬的一躬,往退后上三步,便转生离开宣室殿。 她不想见他…… 宣王走得极快,沉重的面色昭示着他心情是何等的糟糕。沿途的宫人不是忐忑行礼,就是直接退避三丈。 “宣王这是怎么了?”正巧碰见这一幕的紫明皇后问身旁扶手的人。 “奴才也不知道,想必是在宣室殿与圣上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吧!”太监打扮的人一脸笑意,回答得小心翼翼。 不用想,他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明白的,这宣王爷是想皇上请示面见观月台上的那位。 “你这奴才,真是越来越会揣摩人的心思了……”紫明皇后突然停下迈进的步子,看向身旁的人的目光多上几分凌厉。 谁知紫明皇后身旁的太监不卑不亢点头,“为主子分忧,这是作为奴才的应该做的。” “再过几日便是本宫的寿辰了,你就奉本宫懿旨邀那宸妃一聚。” 皇上虽禁止任何人去观月台,却并没有说里面的人不能出来。想到到时候观月台美人向自己行礼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紫明皇后的心情便愉悦上许多。 第五十六章 身份,观月美人 殿下!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远远的,随宣王前来的侍卫见宣王闷沉脸出来,不觉有些疑惑。 宣王径直走来,简短的说了一句,“出宫。”便不看身旁等候他的人,快速向那钉头磷磷的砖红色的宫门走去。 宫门外,是他才进来时停放的马车。朴素的玄色,没有多少的修饰,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朴素而宁静。 负责赶车的仆人见自家王爷,躬了躬身没过问其他,将马车拉近,然后再登上马车将帘子掀开,“王爷。” 若是往常,这位宣王爷定会以点头作为回礼。但现下,宣王直接忽视掉了这个人走进马车。 据说,大紫国的观月台与琼京的摘星楼遥相呼应,同样具备着得天独厚,窥探天机的某些意想不到的优势。 落日的余晖渐渐黯淡,失去光芒。微风徐徐,此时的观月台琴音袅袅。 “三年了,他才决定来见公主,公主就真的不想见见他?” 空气中悠悠飘来男子的声音,半跪在案头抚琴的女子停止了琴弦上游走的素手,抬眸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红衣男子,却说了句,“你来了。” “嗯……”男子点头,眸光微微,一步步向这边走来,“相信公主已经知道了,你等了很久的人已经出现了。” “如此说来,你已经见过她了?”女子微微惊讶,起身不敢相信的望向天际,那是凤星曾经坠落的方位。 同一时刻,红衣男子双手负后,循着女子目光所及之处望去,“不错。应该是她。” 应该……她等了那么久,并不想听到这个结果。“我想见一见她。”终于,女子下定决心。 “如果,她不是你在等的人呢?”红衣男子云淡风轻一句。 “不见上一面,又怎会知道她是与不是?”女子急切的反问,这么多年了,她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她不想再失去时机。 “公主别忘了,大紫国是如何建立起来的,这里面有你的功劳,也有慕容胥的功劳……自是不用我说。” “聊生!!” 被叫名字,红衣男子沉默了,他叫聊生,对,他的名字叫聊生。多年过去了,他连自己是谁,叫什么早忘的一干二净。 “多谢提醒,这名儿什么时候取的我都忘了。”红衣男子空旷的眸里溅起一丝忧伤。 女子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来,从未见此场景,生生地愣住。 “聊生,我……” “公主还是好好想想吧!泱泱大国,岂能说灭就灭。”聊生收回目光,悠悠的转过身走去。 “如果我偏执意要如此,你又能奈我何!!”女子看着面前的聊生消失不见的身影,大声喊道。 良久,空气中飘来聊生一句没有灵魂的话,“自然是全凭公主定夺。” 女子颓然沉默了。 她现在好后悔,好后悔当初答应慕容维……胥儿,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绊脚石。 彦浅清感觉时间真短,她才给这些药草浇完水,这周围的环境就黑了一大片。 弄掉鞋子上的黄泥,洗干净手,她指了指天空正北端永恒不变的星星,惊讶的对才从后面走来的露儿说:“想不到,这里还真有北极星啊!” 露儿闻言,不懂彦浅清在说什么,却来了兴致,赶忙偎了过来,“原来那颗星星就叫北极星啊?” “嗯嗯!”彦浅清回头见露儿,别有深意地点头。 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她们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她了,她以后得谨言慎行才是。 “彦芸被祖母叫去问话,你们打听到什么没有?她有没有说我之类的话?”扭过头,彦浅清转变话题问露儿。 “二小姐她好像没有怎么提到小姐你,只是她太会演戏了,进去就哭个不停。”露儿不经大脑的道。 没有怎么提到她……彦浅清呢喃,随即一笑而过,“倒真是个维护自己女神形象的主。” “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露儿见面前的小姐诡异的笑了,不安的问道。 彦浅清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时伸了个懒腰,便进了屋子。 似乎睡得很好,一夜无梦。彦浅清很早就起了,这让伺候她的露儿与霜儿都怀疑她们家小姐是不是遇见什么喜事。 “今天第一件事,给祖母请安,第二件事,陪祖母用膳,这第三件事嘛……叮当当,当然是……雨儿知道,不如你们去问雨儿吧!” 第三件事就是——给人家当药仆!! 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打扮,应该还行吧!如果实在不行,她不介意穿男装。 彦浅清是第一个去的,去时她那祖母还没起来呢!不想打扰便要离开,偏偏这个时候她那祖母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清儿今儿个来的挺早的。” “祖母万福金安。”一时间忘了用词,彦浅清直接搬出脑海里闪过的词。 祖母似是满意的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下身边侍候她的老嬷嬷,不一会儿便带来一匣子的首饰。 彦浅清笑脸不觉微红,祖母这是要送她礼物呢!希望别给她说亲就好。 对上彦浅清略略青涩的眸光,祖母一脸严肃的训了她,“你看你这什么打扮?从上到下没有一件像样的配饰!” 彦浅清紧抿着唇点头,懵懂道:“祖母所言甚是!”希望这话题能告一段落。 “这些都是当年比较新奇的首饰,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如果都喜欢那就全带回去好了,老婆子我老了已经用不着咯。” “谢祖母!”彦浅清嘴是这么客气的说,心里其实早吐槽了不下十遍。这里到处都是规矩…… 突然,一声娇纵的蛮横女声从后门传来,“祖母把这些好东西给大姐姐了,晚依可是不依的!” 是彦晚依,彦浅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次这个小妹妹又想干什么?她可还记得她闯入她主卧作势要掐她脖子呢! “那你想要老婆子我怎做,你才肯依我?” 老夫人这话说得,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彦晚依,饱经风霜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 彦晚依害怕就只好愤愤的闭上了嘴,表情略带几分忧伤,就如同受了创伤的孩子。 “祖母可千万别生气,晚依心直口快,还小不懂事,要是气坏了您身子就是我们这些做孙女儿的罪过了。”这个时候彦芸来了。 彦芸依旧一身白裙,纤长的腰肢,及腰的长发,微风中自成一派。 彦浅清只是瞥了彦芸眼,便也附和道:“是啊祖母!既然芸妹妹也来了,不如大家都各自选一样自己喜欢的吧!好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嘛!” “清儿还和以前一样。”末了老夫人感叹道。 于是,就静静地看着三个孙女选饰物。彦浅清上前就毫不犹豫的选了木兰珠钗。彦芸没有上前去挑,让彦晚依先她一步选一样自己喜欢的,原以为彦晚依会看上那白玉簪子,结果却看上了两个精致铃铛。早想该想到那白玉簪子是女神级别的人才能佩戴的,到彦芸的时候彦芸毫不犹豫地就拿走而那只看似朴素的发簪。 三人一起向祖母谢过,然后没多久就到了该用早膳的时辰了。 入乡随俗不过如此,彦浅清照她们的要求去做,然后依次入了席位。 “大姐姐,你就那么想嫁入……”彦晚依视彦浅清为眼中钉,自然不想让人着她面前大方方地落座。 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说了一半的话就没了句号。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 徐氏有事来迟,准确的来说是徐姨娘来迟了。前面的妇人行为举止大方得体,不失身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就是这里的当家女主人。 彦浅清这么想着也没说出,倒是她身边的彦芸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热情得很,“真是辛苦徐姨娘了,只可惜我母亲身体不好,暂时不能替徐姨娘你分担忧愁。” 徐姨娘听了尴尬地扯了扯唇,“二小姐说得是,妾身也希望夫人的身体能早日康复。” 彦晚依的目光流连于她母亲和彦芸之间,如果再不明白她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她就真的是蠢透了。但仔细一想,她母亲真的只是个侍妾啊,哪怕这些年她母亲努力去打理将军府,塑造当家主母形象。 彦浅清则别有兴致的看着这几人的互动,特别是彦晚依面容上那不断放映的精彩表情。她承认彦晚依口直心快、性情率真,有时候头脑也有些简单。 嫉恨她夺了长女之位?这句话似乎有点可笑,不是嫡系,长女之位哪还有什么优越性。 倒是这彦晚依,成天跟在彦芸屁股后面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那叫法也该算是亲密无间的,只可惜现在却被她所谓的姐姐给打了耳光,心里那感受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来得还是时候,想你也没有用膳,坐下来一起用膳吧!”和徐姨娘嘘寒了一会儿,老夫人这才让人准备膳食,多添一副碗筷。 听下面的人说,膳房那边已经让人传膳了,老夫人这才放心的打量在座的人。 除了遇见长辈要行礼,与长辈说话要低声外,其实这将军府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就比如现在彦晚依的娘亲,是个姨娘身份不也和自己的女儿坐在了这张主桌上。 第五十七章 赴约,练习洗药 可以说,徐姨娘在将军府的地位还是不算低的,相比其他府上的妾室。这算得上是解决了,她彦浅清为何吃穿用度与彦晚依、彦芸一样的原因之一。 “祖母,清儿有话要说,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悠悠站起,彦浅清小心翼翼地说。 “嗯,你说吧!老婆子我还不至于不近人情。”看着面前孙女一副小心翼翼的样,老夫人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可怕。 “清儿的生母因疾病而死,夫人又因疾病而床,父亲和您却因焦虑过多而无法睡眠……最重要的是,清儿听说最近的流民大部分也带病流传着,清儿想学医辨药,不为家来也为国。” “想法不错,祖母不阻拦你,但你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来。”老夫人满意的点头,同时向正鼓着腮帮耍玩的彦晚依投去个不悦的眼色,“你也应该向你姐姐学习了,别整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闯祸。” 彦晚依被祖母一说,那鼓圆的腮瞬即泄了气,“噢!谨遵祖母教诲。” “晚依,听你娘说你最近挺用功的,都学了些什么给祖母说说看,如何?” 话题转到了彦晚依的这里来,彦晚依一脸憋屈。这次的夫子可是她彦晚依亲自挑选的,要是再把人家赶走的话,祖母定是饶不了她的。 想着头皮都一阵发麻,只好随便搪塞了,“嘿嘿,其实都还好啦祖母。” 一想到这些天她受的苦,彦晚依就恨不得放声大哭特哭。早知道挑选夫子是他们惯用的套路,她就不出这个头选夫子了。 彦浅清见此唇角隐隐一笑。她这个妹妹也真是绝了,别的府邸的小姐们是拜夫子求教,她倒好,竟可以自己挑选夫子。 见问不出什么,老夫人也就不问了。她这个孙女是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这次为她请的夫子可是重金也请不来的,真不知道她几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丫鬟络绎不绝将膳食摆放好后便无声退了出去。喝着勺子里的汤,彦浅清无意间瞥了眼彦晚依身边的彦芸,见她一脸淡漠慢条斯理的吃着筷子上夹着的菜便收回了目光。 一顿饭下来大家相对无言,速度虽慢却也快。这不,大家都相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过身边丫鬟准备的水漱口。 “祖母,我已经好了,还有事情忙,不然夫子又该等着急了!”彦晚依匆忙抹了嘴,不顾身边徐姨娘的眼色,说完话人就一溜烟不见。 “晚依!你给我回来!”徐姨娘掐陷着手绢,蹭的站起对消失的身影喊道。 老夫人这还没缓过神来,带缓过神来就只能吐纳浊气,仿佛也是气得不行的,“晚依这丫头真是的!别到时候宫宴上闯祸都不知道。” “祖母消消气,别和晚依妹妹一般见识,回头芸儿转告晚依妹妹就是。”彦芸赶忙走近老夫人,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明明就不善笑的她,这会儿脸上的笑特别灵动纯真。 听到祖母话里的宫宴,彦浅清大致明白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紫明皇后的生辰便要到了。收回思绪,彦浅清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祖母,方才您说的宫宴……” “大小姐,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到了。”徐姨娘解释道,“皇后娘娘宴请的帖子上特别提到你,还有二小姐。至于晚依嘛,从来就特别的调皮,越是不准她去的地方她越是要去。再说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会岂是她可以闹腾的?刚才你祖母正要说着件事。如果晚依要去就必须紧跟着两位姐姐的话,不随便说话乱窜。这还没说,这晚依便疯出去了,叫也叫不住。” “行了,就这样。你们两丫头这几日就好好准备准备,别到时候出差错就好。至于晚依,平日里不学无术,她就不必去凑什么热闹了!”老夫人眼眸晦暗不明,气得不轻。 “那孙女就先退下了,祖母千万不要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彦芸收回手来退后一步行礼。 见彦芸乖巧的行着礼,彦浅清也欠了欠身道:“祖母,那清儿也退下了。” 老夫人缓缓闭上眸子,无力地打了个都下去的手势,“徐姨娘留下,你们两个丫头下去吧!” 得到老夫人应允,彦浅清与彦芸便都出了这座院子。 “姐姐,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彦浅清走得轻快,身后彦芸唇角微斜快步赶上。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心事?芸妹妹。”彦浅清没好气的停下,看着身边跟上来的彦芸。 彦芸面含笑意,“芸儿不敢随意猜度。只是,芸儿想对姐姐说,过去的事情就当它已经过去了。人活在当下,就应该把眼光放远一些,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话说的那么明显,彦浅清算是听明白了。彦芸这是在威胁她,那还是在间接的羞辱她?真当她是那么脆弱好惹的么! “姐姐愚钝,并不知道芸妹妹在说什么。至于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会嘛,帖子上可是特别提到姐姐的,如果姐姐不去的话,那不就等于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所以,我的傻妹妹你太天真了,为了咱家族着想,我们可不能自私啊!”咧嘴一笑,彦浅清故意让自己笑得无比灿烂,亮瞎面前这朵白莲花的眼睛。 跟她扮姐妹情深?好啊!不就是演个戏嘛,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奉陪奉陪呗。 “噢!原来姐姐早想通了啊,那倒是妹妹我白担心了。”看着彦浅清笑,彦芸唇角僵硬,再也笑不起来。 彦浅清挺直了身板,一手负后一手重重的拍在彦芸肩上,故用老沉的声气对彦芸道,“你看姐姐是那种专死缠烂打、会伤心的人么?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株草。芸妹妹,姐姐还有事情,就不陪你在这里赏景啦!” 收回搭在彦芸肩上的手,彦浅清快速一个转身,任强劲有力的三千秀发随风漂浮。走远了,才停下脚步回头瞄了瞄。揉着发麻不已的手,彦浅清唇角猛抽表示下回她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原是要出府去找南雪易的,可彦浅清根本就不知道南府座落在哪里。于是彦浅清便只能回竹苑问雨儿了。 来到承德医馆,正值晌午。大街上人流如潮,进出医馆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这让彦浅清傻眼了,站在医馆外踌躇了好一会儿。 医馆内有一个长相平凡性格特别的姑娘,前前后后跑进跑出,左顾右盼的,不知在找或者再等什么人。 彦浅清正要开口询问她,哪知这位姑娘挠着耳根瞄了彦浅清一眼,然后疑惑的收回了目光,噔噔噔地又往回跑去。虽然动作看起来笨拙,但是对于钻入人群还是十分有效的。 “那丫头有那么好笑吗?” 男子的声音落入彦浅清的耳朵,彦浅清回头便见一身墨蓝色衣服的南雪易站在自己身后,不用想也知道是从医馆里出来的。 “嗯嗯。原来这个医馆是你家的啊!以前我来过。”看着南雪易,彦浅清笑得一脸明媚。 “既然知道了,怎么还杵在外面不进去?”看着医馆里挤满的人,南雪易紧锁的眉头没有展开,无意识的看了彦浅清的打扮,唇角划过一丝欣赏。 “医馆人太多了,我既不看病也不买药,就算是挤进去了也会被里面的大夫骂出来的!”撇了撇嘴,彦浅清不禁想起以前的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果她是里面的大夫,有人挤进去只是为了问路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愤怒。 特别是现代脾气暴躁的,“你特么的,没看见老子在忙着给人动手术吗?滚出去!!”如果门较近的话,那门一定会那位医生一脚踢得噼啪巨响。 “既然都准备好了就进去帮忙吧!我医馆的大夫还不至于不近情理。”说着南雪易便阔步走进医馆,也不管后面的彦浅清跟上没有。 钻入人群,彦浅清是挤着进去的,跟在南雪易的背后一路走着,最后在宽敞的庭院驻足。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堆积得密密麻麻的药草。 “过来。”前面南雪易轻唤了声,彦浅清赶忙走上前去,在看到南雪易身边行礼的女子时,才知道南雪易这叫的是谁。 “公子有何吩咐?” 南雪易转身向彦浅清看来,“她叫茯苓,彦大小姐就跟着她先将这几盆药草药清洗出来吧!” “呃?!”彦浅清面容上的笑几近皲裂。看着南雪易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于是才赶忙道:“没问题。” “还以为彦大小姐会抱怨,既然没问题就抓紧时间洗吧!都是马上要用到的药草,不要耽搁得太久。”南雪易很自然敛去撞入彦浅清黑色珍珠眸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转过身走去,没人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南雪易走后,彦浅清看着满盆奇形怪状的药草,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好。只是瞥了眼,她就知道这些草药有多危险,抛去它们能入药救人的身份外,这些药草分明就是取人性命的剧毒啊! 第五十八章 看诊,邂逅无忧 眼看着茯苓将面前堆积如山的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洗完,再加上前边有人前来催药,时间所剩无几,彦浅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撸起袖子就朝茯苓这边蹲来。 茯苓洗药洗得入了神,也没注意身边多了个人。洗完后,她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珠,严肃的面容上终于多了丝轻松的笑意。 “如果不派人来催药的话,彦大小姐这是不打算和茯苓一起洗药了?” 彦浅清才站起来一脸郁闷的看着满是红点的小手,身后便传来南雪易闷沉的声音。 也不去看南雪易那不只是什么表情的脸,反正她很不喜他那句动不动就带着什么彦大小姐话语,“我有名字,不叫什么彦大小姐。” “不过是个称呼,又何必计较那么多。洗药就不必了,跟我来!”说完,南雪易就转身走去。 彦浅清没好气的看了下手,只得跟着南雪易,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几个意思。 “先坐下,等我。”别有深意的看了彦浅清,南雪易转身进入柜台调药。 看着认真忙前忙后调药的南雪易,彦浅清也不想问那么多,人家叫她坐,那她就坐呗,有凳子坐谁还乐意站着。 “喂!你动作快点。”坐下来彦浅清不忘催促。 却没想到那个南雪易会用她的口吻来回复她,只听柜台前忙着的某人低垂着眉目,看也不看她就道:“我也有名字,不叫喂,以后别叫错了!” “那叫你什么……” “比如……南公子,又或者叫全名也行!”南雪易抬头看了看柜台前坐着一脸无奈的少女。 “切,幼稚不幼稚,这称呼我怎么就觉得——不说也罢,干脆叫你南大夫好了,既显得比较有职业艺术,又不失对医者的尊重。” “随便。”唇角勾勒起丝浅笑,南雪易继续捣弄着手中的药,待弄好了才走出柜台走向彦浅清。 “第一次洗药一定要注意手的保护,不然以后就别指望还有什么好皮肤了。把手给我!” 彦浅清才点头,手就被南雪易捉了去,抬眸间经发现这厮貌似在笑。手心手背一阵刺痛伴随着冰凉袭来,惹得她缩回了手。抿唇犹豫了番,她突然想到方钥铃曾说过的话: 把你的手给我,意味着这个人希望与你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在发什么愣呢!把手递过来给我啊!”南雪易柔柔地说着,手依旧悬在半空里。 彦浅清轻轻摆头,笑了起来,暗骂自己怎么就往那方面胡思乱想,都怪方钥铃那个死丫头。 “啊?” 彦浅清反应过来,原来他这是为她弄的药啊,还算有点良心。作势去拿南雪易手中的药,奈何南雪易根本没有半点要让她自己擦药的意思。 “你知道你这是中的什么毒,要如何擦药才能好的快么?别矫情,快伸手过来!” 经他那么一说,彦浅清倒是发现了这个问题,遂将脸上灿烂的笑容尴尬收起,“那好吧!你是大夫,上药天经地义。” “伤没好之前不能碰水,要是让彦将军看见了,我可就有口难辩了!”南雪易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她,然后又仔细端详着她那双像长满红疹的手,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它消失得快些呢。 想到这里,南雪易俊美的容颜上,笑意在这一刻消失。遂发现自己何时笨到了极点! “别乱挠!” 彦浅清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南雪易这一声低吼,挠痒的手在这一刻不知所处。 “喂,真的很痒,你这药到底管不管用啊?” “当然管用,只要你别挠,嗯……等一下,还是先洗掉上边的毒渍再擦比较有效果,刚才这一忙我竟忘了。”南雪易转身去拿了专门的消毒液,回头见彦浅清一脸懵然,却哑然失笑,“没想到你也会怕。” 彦浅清气极,一把推开南雪易夺了其手中的消毒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得拉下脸来问道:“用它消毒后要不要把它洗净再擦药?” “你说呢?”南雪易没好气的怼去。 之后便是彼此沉默,将手处理好后,南雪易带着她去前台给人看诊,她只负责立侍左右。 很快这半天便消无声息的过去了,临别时南雪易见彦浅清左顾右盼不知何故,也不多加留客反倒是催着她赶紧的回府。 这给彦浅清的感觉很不爽,貌似他南雪易就没对医女礼遇相待过。要不是帮他的人都怀着一颗仁爱的心,他这医馆定是开不下去的,有名声就耍大牌,还求医的人都能排到……城外哼。 “小姐累不累?要不要准备药汤泡泡?”露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猫腻的竹帘后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她兴奋的。 “今天怎么那么积极了?”以往她药浴不都是有雨儿来负责的嘛,这丫头今天又抽哪门子的风。 露儿慢慢从竹帘后走出,眼珠子打转后一本正经地将她们随从老夫人在承德医馆看见的事讲述了出来。 彦浅清闻言所有所思的点头,她最担心的就是怕有心人无中生有挑拨是非,还好庆幸没有。 “等我学有所成,定开个药铺悬壶济世!”彦浅清坚定的说。 方钥铃说会找到突破这个时空的出口,到时候她就可以回到她的那个世界了,如果可以……她想她还是乖乖听老爸的话算了。但是在此之前,不如就弄些有意义的事做做,了解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前提——她必须找到方钥铃,解决掉那个叛徒! 紫荆郡主……方钥铃,那么紫明皇后的生辰,她是非去不可了。 次日一早洗漱,眼尖的雨儿发现了彦浅清手上的红点,按照吩咐准备好药又给她处理了下,便目送她出府。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心情不错活也轻松。据说是疫情得到了缓和,急诊的人明显减少。不过,彦浅清没想到的是,她有幸和那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却忘之脑后的人邂逅了。 “彦小姐,公子说有重要的人来看诊,让你按照这上面的方子抓药,然后放沸水里烫一烫,将热水抬去隔壁。” “那南大夫他本人呢?”她手上正忙着事呢! “这个……好像就在隔壁房里看诊!”茯苓说完便沉默了去。 没办法,彦浅清只好放下手中的活,以最快的方式将该准备的准备好,经过这几次她算是明白了,人家南大夫不是有意整她,而是在试探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也搞不懂。 端着按照吩咐准备好的热水,彦浅清叩响隔壁的房门,打开门的是南雪易本人,她还以为会是他身边的某个丫鬟,然而却是她想多了。 “进来吧!”南雪易目光落在那盆汤药上,开门对彦浅清客气的道。 “我进去不会打扰到……”彦浅清迟疑。 “这里需要你,进来吧。”南雪易为她让开道。 “嗯呢!”彦浅清瞥了南雪易一眼,一本正经点头,然后便朝里屋走去。 屋外平淡无奇,可这屋内……可就算得上是金碧辉煌了。她见过朴素不不失典雅的布置,却没见过这样典雅而张狂的布置,这样子还算得上是医馆的房间么? 答案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四处是绯色的罗帐装饰,盆景也摆放得有品位,黑色油漆的圆檀木桌上,几只小巧玲珑的玉碗有规律地倒放着,倒是一旁的茶壶,时不时会飘出几缕清幽的茶香。真的很香,至于这是什么茶,她就不得而知了。 听见不同于细碎的脚步声,轮椅上的人将手上燃烧的沉香悠然放下,唇角微收敛神转过身来,“南大夫?” 彦浅清闻声移开目光看向前方之人,霎时四目相对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看姑娘如此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君无忧抿唇一笑,这一笑便如暖阳探进人的内心深处。 “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彦浅清赶忙上前,将手上的药盆放下。对于那晚的那个场景、那种情况,她还是不希望他记得的好。 “好像在……” 某人冥思苦想似乎就快要想到了,却被彦浅清一句插入,“你是这里的常客,偶尔碰见也是正常。” “噢,好像也是!我这记性竟变得如此之差了,回头让南大夫开些方子提提神,免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记不住。”君无忧看着低着头的彦浅清一脸柔意,“上次给我沐浴的人好像不是你吧!你这是准备给我沐浴?” 沐浴? 有没有搞错,记性不好就不要乱说。他沐浴怎么来说也用不着医女来吧! “不是你……”彦浅清撸了撸唇,不由感叹正准备说点什么。 “君公子想多了,上次是您自带的丫鬟侍候您的,并不是我承德医馆的医女!”南雪易迈着方步走来。 “那这位是姑娘是?” “她……是我的病者,见世人多被病痛折磨,便想着法子前来拜师学艺!”看着前面轮椅上的人一脸安然自若,南雪易轻瞄着一旁的彦浅清道,“这位君公子不久前腿负重伤,你先用这盆汤药给他浸泡一会,待我取银针来。”遂即转身折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休雪,相思之托 “唉?你别……” 彦浅清看着已出去的身影,已经叫不来了。回头见君无忧一脸笑意认真的看着自己,脸颊热意拂过,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正想着君无忧会不会已经认出她就是那晚将楚浔踢进水里之人,却见轮椅上之人笑意更浓。从他那柔和的面容能看出,彦浅清得知这少年显然已经认出了她,只祈盼他能不能看破不说破。 但她还是小觑了他,不说踢人一事,却将她刚穿来的悲惨一字字不快不慢地陈述了出来,“我记性一向很好,你就是那日被人从西柳翠湖打捞起来的人。那另外一位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君无忧抿唇。 彦浅清站着看着他一脸的笑,说不出一句话来。你问我不答,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南雪易推门而入,愤怒的话语打破这沉重而莫名的气氛,“这药汤要趁烫泡出来才有效果,你们这是弄的哪样?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精心配置的药!” 睥睨一眼动不动就发公子脾气的南雪易,彦浅清冷言道:“他要我一女子给他泡澡!” “抱歉!呃?”轮椅上之人显然没有想到彦浅清会来那么一句,“如果在下之前的话让姑娘产生了什么误会,那么在下在这里给你陪不是了。” “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的道歉我暂且就收下了!”彦浅清撇嘴,在伸手去试了试水温,好像还没凉,应该还是可以泡的。 “刚才水温有点高,我怕烫,现在正合适。还有劳姑娘为在下热敷一下。”君无忧敛去唇角的笑意。 见他不再重复刚才的话题,彦浅清这才躬下身去为他脱去靴袜,然后轻轻放进药盆里,一下没一下的用棉布沾湿药水往他膝头上拧水浇溉,完事后才用干净的棉布把腿上脚上的水渍擦净。 剩下的便交给南雪易来施针了,原是想抬着药盆出去的,现在彦浅清直接把药盆放一边去静静的站在一旁观摩着。 人体周身大致有多少个穴位她还是知道的。单穴约52,双穴300,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要害穴有108个,其中有72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的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这些穴位就像是大城市与中小城市,乡镇与村落的分布一样。由于针灸流派不同,加上现代技术探测,又陆续发现了“新穴”,人体穴道的总数远超过1000个。但临床只要求学361个,数量太多,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不一会儿,君无忧的腿上已经扎满了密密麻麻,蹭亮得刺眼的银针。这让彦浅清联想到了花旦表演京剧时戴在头上的细密银饰,头皮不由地一阵发麻。 反看南雪易,因为要保持高度集中的精力,额头上的小汗珠一颗接一颗变大,受重力势能正欲往下掉。 也不多想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在君无忧沉重的视线下上前为南雪易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一条腿上就有那么多的穴位?若不是有幸得南雪易针法一观,她还真难相信一个古人竟能记得住那么多的穴位,并准确无误的找到这些穴位下手。 果真真应了方钥铃说的那句话,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医生!现在,她终于明白方钥铃那丫头为什么那么惧怕她了! 才收回手,南雪易目光便黏了过来,“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赶快去把这些东西收拾了,然后重新准备干净的热水来!”吓得彦浅清一阵发抖。 “不过是好奇而已,至于那么凶么!”嘀咕着,彦浅清咬唇表示忍了。 见君无忧舒展眉头恢复轻松的笑意,她直接别过头去,直接将这不可忽视的笑容忘却脑后,然后捡起棉布抬起地上的还冒着热气的药盆,快速走出门去。 剩下的,南雪易就呼了口浊气,看着坐着的君无忧,“君公子与彦大小姐可真是冤家,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宜解不宜结。” “嗯!我们总共才见过三次面,只是……她好像误会了什么,相信以后我们不会是冤家的。”君无忧轻轻点头。 不到须臾,按照吩咐去打热水的人来了,南雪易接过彦浅清打来的水,将清洁的棉布放进去然后拧干,准备拔针。 全程动作飞快而有序,银针拔完,棉布便将残留在君无忧腿上的血迹沾去。沾完后,他又拿起那银针时准备的小药瓶,打开瓶塞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撒上去,然后便用纱布给它缠裹上。 “这几日,建议只穿靴袜即可。”缓缓站起身来,南雪易吩咐道。 剩下的又该是彦浅清来收拾残局了。她表示这古代的医女说白了就是现代的护士嘛!跟了南雪易,以后的几天还不得天天被吼啊。 “南大夫,收拾好了,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要做。”看了看手上近乎消失的小红点,她似乎又忘了一件事,好像不能碰水耶。 “好,你去忙吧!”南雪易点头。 “彦姑娘,还请留步!”君无忧叫住正欲出去的彦浅清。 南雪易眉头一皱,疑惑不已,“还有什么事吗?君公子。” 彦浅清停住,南雪易帮她说了的话,她自然是不会再说的,就等着这什么的君公子赶紧的把话说完。 “不知姑娘可留意到那张桌子上的那盆枯木?那是几月前来这里留下来的,情况紧急未曾照看,还请姑娘帮忙照看一下。”君无忧恳切的道。 枯木? 彦浅清顺着君无忧的视线看去,那张圆檀木桌上果真有那么一盆看着已经蔫了的独木,好像已经枯死了。 “好像已经……枯死了吧?”彦浅清还真不想戳人家的伤心事,看情况几个月前应该就是他腿受伤的时候吧。 现在又出现在医馆,难道有发生了什么情况? 君无忧叹气,“那是我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一种很稀有药材,我给它改了名字叫休雪,喜温喜湿不耐寒,很难养活。姑娘就随便给它浇点水吧!” 听这口气好像有一种遗憾而感觉。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对他来说定是很重要的。主人遭遇不测,休雪枯死…… “好吧!我尽力看看能不能把它救活。”阔步走向檀木桌,抬起桌上的休雪,彦浅清开门走出房间。 她走后,房间内的两人又开始了谈话。 “那盆哪是什么休雪,分明就是桃木。君公子真会胡诌。”彦浅清在这里,他就不拆穿他了,可现在人家走了,他就直言。 “南大夫,你是大夫,却自幼生长在这大紫国皇城,连桃木和药材都分不清了……”君无忧不以为然,“不过是意外一层含义的相思豆罢了!” 南雪易面色铁黑,他就说嘛明明就是桃木,还改名叫休雪,真当他是傻子?感情人家是把它当成化解相思之苦的药了。 “只有她才会被你骗得傻乎乎的了。”南雪易看着君无忧,深深怀疑刚才君无忧说的才见过三次面,真的如此么? “那盆休雪对我来说很重要,可对你们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桃木。如果我说它就叫桃木,那么还有谁会和我一样好好待它呢?南大夫,你说是否?” “浇了水,她会发现那休雪就是桃木。而你,骗了她。”瞥见君无忧身后没有焚烧完的沉香,南雪易伸手去将它推进香炉里,“你好好休息,晚些我会让人通知君府。” “我没有骗她。”看着南雪易的背影,君无忧若有所思道。 “我有很多病人,恕不奉陪。”留下句话,南雪易也开门出去。 这回,屋子里就剩下君无忧一个人了,他看着南雪易走了,看着檀木桌上已经没有了那盆桃木,慢慢收回目光,唇角紧抿,笑意全无。 “彦小姐,这不是隔壁房间里那张桌子上的吗?你这是……” 此时彦浅清正给那盆“休雪”松土浇水,“是啊!都快枯死了,我给它浇浇水,看看能不能救活。” “你真有爱心,要不是公子吩咐,我都差点把它丢了。现在都枯死了,也救不活了。” “活不了也试试,不到来年春天,又怎么会知道它真的活不了呢!这种植物喜温喜湿不耐寒,应该很好养活。”彦浅清天真的道,继续不亦乐乎的忙活着。 茯苓叹了口气,也不管她怎么折腾了。只是觉得他们一个个都很奇怪,养什么不好,偏偏种了那么一株桃木,又不是什么名贵的树种,花期也很短。 到傍晚的时候,目送着轮椅少年离开后,彦浅清和一众人将医馆的卫生清洁了遍,翌日要用到的药材准备好,便早早回将军府了。 她今天走的是后门,因为远远的就见彦芸和她的母亲徐媛从前门进去,她不想触这个霉头。 来到竹苑,进入自己的房间便见前桌上摆放着好几件不同颜色的衣裙,想必是用来宫宴的时候穿的。 咦?嘶~ 究竟是哪天宫宴…… 提起一件展开,彦浅清认真地打量着,开动着脑子要如何穿戴。比划了一下,大致知道怎么穿,唇角划过一抹微笑,便将它放回了去。 第六十章 陷害,彦芸狠厉 抬头见竹窗外的天边一片似锦的彩霞,突然就想起那把古琴,遂即彦浅清便将那日让露儿收放好的古琴抬了出来。 看到古琴静谧地平躺在某处,她心里是愉悦的,可当看到古琴并不完美,少了断了根弦时,她那清秀的眉头便紧促起来。 触手执起弦丝,除了遗憾还是叹气,“等哪天找到了合适的弦时再给你换上……” 将古琴小心翼翼放回,彦浅清拍了拍手,掏出手绢轻拭着古琴上细小的灰尘。 想到她种在外面的药草也是时候浇水。她走出房门来到院子不远处的篱笆旁,拎起一只小桶放进湖水里灌水,然后稳沉的提起一只小桶水向篱笆深处走去。 众丫鬟见此便都加入了进来,生怕累着她们这位小姐。虽然小姐未叫她们,但是平日里小姐也待她们不薄啊。 彦浅清唇角划过一抹柔柔的弧度,慢条斯理继续打理着药草,时不时地给它们浇上一小勺的水。待到雨儿回归竹苑,露儿话唠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所有的活都已忙完。 “屋子里的衣裙都是二夫人按照雨儿送去的尺寸赶制出来的,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身,穿着舒不舒服。小姐,后天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衣裙不合身明日还有点时间可以修改。” 雨儿出现,见彦浅清抬手用袖轻拭着额头上的细汗,再见她手上沾满污泥,不由得蹙眉瞥了周围才忙活着走出篱笆的一众人。 “小姐,你都累了一天了,回来了还不闲着,这些活可以吩咐她们做的,人多力量大也累不着霜儿她们的。”彦浅清很少听见露儿打嗲撒娇的一面,这一扭头看身旁,露儿一脸责怪地嘟起小嘴。 “我这不是不放心她们,还有你们嘛!行了,赶快去打水来我洗洗手,另外把我泡手擦手的药拿来。”彦浅清一笑,对露儿吩咐着。 “喏,奴婢……遵命!”露儿调皮一笑,便忙着下去准备热水和药去了。 “小姐今天可有什么收获?”见彦浅清今日的心情异于以往的不错,雨儿便随口问道。其实是想知道彦浅清的行踪。 彦浅清了然,只要不是什么隐私的事,倒是可以说的,但似乎对面前的雨儿的行为多多少少有几分不满。 “有。一盆枯了的桃木……”彦浅清若有所思的回答。她不知道她所谓的桃木在这个世界也是不是这个名字,那君公子似乎给它改了名,管它叫休雪。 休雪……休雪好哇受不得一丝乍暖还寒。希望,它就是春天复苏的主。 “桃木?”雨儿疑惑,顺着彦浅清所看的地方,那窗台之上确实有那么一盆枯木。 “它叫休雪。也不知道来年能不能开花。”遂即,彦浅清补充道,“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你们碰它。” “是。”雨儿沉默。 彦浅清看着她一脸的平静,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晚间的时候,彦浅清给休雪施了点肥,然后又给它的根部覆上了一层保持暖湿的棉布。 衣裙试了,制作得很是精美,也很合身。就是看起来有点繁琐不方便。不过想来也是,参加宴会的宫服哪个不是这样讲究那样讲究的,繁琐也就繁琐了,只要合规矩就行。 “下贱坯子!让你故意!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我掐死你!掐死你……” “呜……嗯嗯唔——奴婢知道错了!二小姐!咳咳~” “你们一个个就这么想看这本小姐出丑是不是?饶了你,真当本小姐是个心软好欺负的主!死丫头!!”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一阵打骂声,外面的一众丫鬟听见也装作若无其事,各自有条不紊的忙着手上的活儿。 她们这位二小姐平日里对待奴婢也还不错,做得好深得主子的心的话还可能得到她的大加赞赏。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出过错,也很少有人出了错会被她这样子的辱骂狠揍。 听见彦芸房里的人前来禀报,徐媛不敢耽误片刻就来了这里,若不是亲耳所闻,她也很难相信彦芸会是这副样子。 制止了守门丫鬟通报,徐媛平复了一下心底的震惊,想尽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事出有因。 她手轻轻触碰到门,门就“碰”的一声开了,一个青衣打扮的丫鬟满脸泪珠地从里面窜出来,因着脚下踩滑绊着门槛一个踉跄摔去老远,磕了一鼻子的血。 “来人,看看她伤在哪里,带去上药。”徐媛眉头紧皱,她见不得血腥紧捏着手帕放在口鼻处掩着。 见彦芸院子里的人悄无声息地将人带下去后,徐媛这才迈步跨进房间去。房间内一切井然有序,前面桌子上的香炉里正点着熏香。徐媛一声不响地走过去坐着等待彦芸。 彦芸火气正盛,她还没拿她怎么着,她竟然还敢给她跑!一个个地都当她那么好欺负……要不是她现在是脱光了的,她以为她能跑到哪里去? 随意套上一件衣服,彦芸从里室走出来,对上徐媛眼睛的那一刹那,满脸的不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漠然表情。 “母亲来找我所谓何事?” 徐媛看着面前的彦芸,一脸复杂,想漠视刚才的事,也不知怎的就问了她,“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什么性情我很了解。”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说你很了解我。”走过去,在徐媛的目光下彦芸伸手去将香炉里的熏香灭了。 “芸儿,彦浅清娘就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到了适嫁的年纪了,要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负责。明日皇后的生辰宴上,你代表着我们将军府,遇事千万要理性啊!”徐媛语重深长。 “我知道了,这些你大可不必担心。至于……”似是想到什么,彦芸抿唇一笑,“彦浅清那傻子要是惹出什么祸事,我也会大义灭亲。” “芸儿,听娘一句劝,其实你什么都有,又了何必争呢!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即可。”徐媛伸手拉过彦芸的手,没人知道她心里的爱之深责之切。 “对,我什么都有,那又如何!是我的终究是我的,谁也别抢了去!不是我的,我也会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努力得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她曾经渴望的,如今却觉得是过往云烟。 “怎的就不听娘一句劝呢?彦芸,你好自为之。”抽回被彦芸反握住的手,徐媛心神不宁。她说的没错,她根本就不了解她。她太自以为是了,她也压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变了,唯一没变的便是争强好斗的自负心。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还要忙。”彦芸转身,顺着胸前垂放着的长发,丢下一句话便朝里室走去。 留下的徐媛除了叹气就是叹气。无心丢了,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像小时候一样懂事,而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彦芸,她却越来越看不清她了,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边。 到底还是放任不下彦芸,徐媛在人的带领下去探望了那个从彦芸房里奔出来摔伤的丫鬟,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好好的一套衣裙怎么说破就破?而且还是芸儿特别选上的颜色。而那些带着鲜艳色彩的,却怎么看都像是青楼女子所穿的?不是露胳膊就是露胸露肚脐。 也难怪芸儿会发那么大的火,这主意都打到了不该打的人头上了。想到这里徐媛清丽的眸子划过一丝狠厉。 衣裙是无法赶制出来的了,彦芸平日里的衣裙又多大都以白色为主,鲜有其他颜色的衣裙。 看着面前衣架上挂着的衣裙,徐媛伸手去触摸了下,质量是不错的,颜色也没有减退分毫,真不愧是先皇所赐。 “明日一早,还请嬷嬷你亲手将这件衣裙送到二小姐手中,看着她穿上。” “老奴领命。”见徐媛走开,老人利索地将挂着的衣裙收起来放好,待明日再送去给彦芸。 “重帏深下……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边走边念,念完后,彦晚依回眸一笑向身后的夫子求教。 夫子一笑,“以三小姐的聪明才智,理应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了。和上首诗一样,也是首抒情诗。”放下手中所执之笔,他向彦晚依打了个招手的动作。 彦晚依隔远便见那一列列的大字,虽不懂得字要如何写才算得上俊,但只要顺眼有书法的味道便是好字了。 走近一看,这些字潦草而不失边幅,仔细想来,好像整个皇城也没有多少人会写这种字体了。 “夫子写的字好好看!”彦晚依失声惊叹,趴到桌前去看也没注意身边之人一脸算计的笑意。 “既然好看就给我模仿,光会认识几个字读几首诗算什么本事,见文如见人,而学文必须先把字给练好!否则再好的文章,也没有多少人去留意!”耳旁悠悠传来夫子尖锐的话语,惊得彦晚依耸肩躲闪。 “那个……夫子,我好几首诗都还没背熟,字也不会写。要不,先背会写几遍再练字?”练字对于她这种成天游手好闲、舞刀弄枪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种折磨,还是写字背书比较好些。 第六十一章 罚抄,授受不亲 夫子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能拿彦晚依怎么着,来回走动,思量再三,最后才道:“可以……三小姐既然还背不熟、不会写字,那就从写字开始!把老夫先前教过的那几首诗和这两首诗一起抄写二十遍!再背不熟就继续抄!什么时候背熟在慢慢跟老夫学习练字。” 二十遍!? 彦晚依微愣,手上把玩着的砚台打翻,听到声响吓得手慌脚乱,赶忙补救,“夫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原谅我……” 可惜,为时已晚。 夫子一怒,拂袖而去,“三小姐这是嫌二十遍太少了?那就多加五遍吧!” “臭老头……”凭什么!别太过分了。 话到嘴边,彦晚依瘪嘴,没将要说的话说出来便作妥协,无力地趴在桌上。 她知道,闹下去她也占不着个理字,弄到最后吃亏的不也是她自己?要说府里的人哪个不是向着老头的,说什么也都是她的不是。 二十遍……二十五遍就二十五遍吧!反正也才加了五遍而已,大不了多找几个人来帮着抄。这老头也太小瞧她了,怎么说她也是这府里的三小姐嘛! 可是……一想到她又被这该死的老头子罚了,心里就堵得慌,就算不是真的自己抄,那她的面子也被他拂了,而且她娘亲也会知道的。 “阿丑,你最近好像走路越来越轻了,可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听见后边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而且靠近得还很诡异,彦晚依眨了眨疲倦的眼睛道。 身边的人停止走动,静静地站着。听见彦晚依这样说,唇角轻抿而笑,他自然知道她这是识错了人。 “阿丑……你不在的这几日里,我居然破天荒地学了很多关于相思的诗词,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是怎么了,每每念到一句经典时,我的脸颊就会突然发烫。我说真的,不不骗你。”没听见身后之人回答,彦晚依嘟了嘟唇,趴在桌上的身子一个反侧,便向后看去。 发现某人一身肃然的朝服,双手负后一脸复杂,也在看她。惊得她端坐起来,顿时困意全无,“咦……你是陆筠川?” 陆筠川蹙眉,似乎早习惯了彦晚依的没大没小,一本正经道:“正是本官。” “陆大人,咯咯~那个……好久不见啊?对,好久不见……”彦晚依挠头不知所云,也不敢再直呼他的大名。 “好久不见?三小姐,距离上次……好像没有多长时间吧!”陆筠川见怪不怪地道,目光从彦晚依身上移开落到她后面的那张纸上。 一手好字,就这样被泼墨给毁了。而罪魁祸首便是面前这位,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破坏耍小孩子脾气。 彦晚依面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眉头,注意到陆筠川在看那老头写的字,而且还看得出神,便气嘟嘟地道:“这么丑的字,可不是我写的!” 闻言,陆筠川莞尔一笑,瞥着彦晚依随口一句,“本官知道,这自然不是三小姐的字!” “你!陆大人,我爹爹不在府内,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在校场练兵!”彦晚依气急,无话可说,想到陆筠川来将军府的目的,便将彦忏明的行踪给透露出来。 陆筠川点头应了她,却没表示什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而且还看出了神。 彦晚依被陆筠川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走近他身边怎么也琢磨不透,破声大叫:“喂!在想什么呢?不会是脑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打本小姐的主意吧!” “咳咳!三小姐想太多了。从三小姐身上不难看出,并不是所有四肢发达的人都头脑简单动物。”陆筠川勾唇一笑,凑近彦晚依耳畔压低了声音,“所以,还请三小姐不要质疑本官有什么不干净的想法……特别是想三小姐所想。” “你!好你个陆筠川!上次的事可还没结束呢,别以为本小姐肚里能撑船!”彦晚依气急败坏愤愤咬唇,伸手便紧扯住陆筠川的衣领,迫使他向她这边倾斜。 陆筠川也没想到随便一句话便将面前这个小野猫激怒,早该想到彦晚依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扯二蹭三贴,这随便得,咳咳。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遂即覆上彦晚依紧抓他衣领的手,陆筠川反应过快,用力向彦晚依推去。霎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分开了,但差点酿成悲剧,还好彦晚依练过武并无大碍。 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陆筠川,你发什么神经!”彦晚依吃疼眼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稍不留意便会滚落。 陆筠川错愕,之后恢复原来的神情,明明唯恐避之却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仿佛方才并不是他推的她,“三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陆筠川,本小姐大字不识一个,别给我咬文嚼字!要男女私相授受还不简单,本小姐不介意你给将军府做上门女婿的。”愤愤地咬着下唇,彦晚依脑子灵光一闪,看着陆筠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嘲弄。 听彦晚依这样说,陆筠川颔首故作叹息,瘪嘴咋舌连带着摇头。在彦晚依看来他陆筠川是认了真的,“上门女婿?彦晚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天下没有女人了,我也不会将就你的!” 这不,闷沉着就这样委屈的望着对面站得笔直的陆筠川,彦晚依掉不下一滴眼泪。 心跳骤然停止跳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方才她又在期待什么,期待着他也和她一样面红心跳? “陆大人也怕是等不了那一天了!礼部的事不多么?别总是拿来将军府是为了找我爹爹这件事作为借口。”大概是不想再理陆筠川,彦晚依平静地转过身去,顺手拿上本书翻开来看。 陆筠川见彦晚依被他气得话都不说了,也不去打扰她难得安静地去背书,转身迈着闲适的步伐离开,“三小姐忙,本官就随意走走。” 看着陆筠川消失尽头,彦晚依也没心情去看什么背什么书了,干脆把书丢回原处,理了理被她弄褶皱的裙子,向竹苑的方向走去。 以前陆筠川与彦浅清走得近,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彦浅清与陆筠川疏远了,陆筠川走近彦浅清也属正常。 突然,彦晚依脸色变得十分的不好看,她怀疑这个陆筠川是不是在暗恋彦芸,毕竟彦芸是整个皇城里公认排名的第一美人儿。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陆筠川也不过如此!跟上去,等会儿说不定有好戏看! 陆筠川在前走着,彦晚依在后跟着,这一前一后看得路过的丫鬟都莫名其妙的摇着头。彦晚依是什么样的人她们清楚得很,睚眦必报嘛当然惹不起。 一路上也没见他半途去彦芸经常出现的地带,彦晚依有些气馁,不过还是打油加气跟着,直至他们都来到了彦浅清的竹苑。 陆筠川进去了,彦晚依留在院外,不是她不愿意跟着,而是她不愿意进去。上次她被彦浅清陷害的事她还清晰的记着,死也记着。 霸占着长女的身份又如何?还不是长得没有芸姐姐好看!现在身上又添伤疤,痕迹还难以除去,白皙的肌肤算是毁了。 “陆大人?!”雨儿协同露儿刚打理完房间从里面出来,出来便见陆筠川出现在面前。 “是我,雨儿姑娘。”陆筠川抿唇一笑,继而想透过雕镂的窗花向里面张望,却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大人来找我家小姐所谓何事?小姐她不在里面,也不在这府里,她出门了。”雨儿一本正经问道。 她这一问算得上是揭陆筠川的底了,也大致猜的出来陆筠川来这竹苑是为了什么。 “顺道,所以就进府来看看,没想到彦将军去了校场操练兵马。”陆筠川说。 尚书府离将军府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而陆筠川现栖身的驿馆貌似距离尚书府要近的多。从驿馆到将军府再到尚书府,那不得多走些冤枉的路程啊! 陆筠川显然说了谎。雨儿随便想了想,也不道破,遂将陆筠川引至凉亭,命人准备茶点招待他。 陆筠川喝了点茶,石桌上摆放着点心一样也没碰就站起身来和雨儿作别。而暗处彦晚依看着满桌香甜的点心早馋得流口水,还好这陆筠川没有开动,要不然可保证不了她不半道杀出来抢食。 陆筠川正是发现了她才没动的点心。和雨儿说话,好多时候都是故意说给她彦晚依听的,比如他听见某只馋猫蹲在角落里流口水的声音,他还听见它肚子响鞭炮…… 露儿听了面红耳赤,自觉地将这顶帽子戴在头上,承受着众人鄙夷的目光。 陆筠川离开竹苑,慢步在镶满鹅暖石的小径上,时而停时而走,走走停停,弄得后面紧跟之人提心吊胆、遮遮掩掩。 “出来!我就知道是你。” 似乎又回到了某处,这里有几棵高大的垂柳挡去炎热的太阳光,加上空气流动较快所以特别阴凉,旁边一座宏丽炫白的大理石桥特别显眼。 “那个……是我怎么了?我正好也要去找彦浅清,然后想到我和她有过节,所以就没有进去。”看着陆筠川的侧颜,彦晚依想到了她被罚跪祠堂时,有人送来的点心,特别好吃。只是放那点心的盒子不见了。 第六十二章 拯救,青楼拍卖 “是么,你就是这样称呼你姐姐的?姐妹间不和睦,这样下去不是个好的兆头。”陆筠川向彦晚依扭头看过来,“你不必掩掩藏藏的跟在我身后。那孟夫子是个不好得罪的主,你还是想办法先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吧!不然的话,还真的没有人教你了。” 彦晚依鼓着腮帮,心虚她这点小心思被陆筠川看穿。走近陆筠川,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我知道,所以才会好好跟他背书。所有夫子中,就他留在我身边的时间长了。” “就只知道他留在你身边时间长啊,就没有其他么?”陆筠川哑然失笑。孟夫子可是许多达官显贵想请都请不来的,真不知道她彦晚依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彦晚依想了想,一本正经,“嗯,对啊?!”见陆筠川一副她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模样,难不成孟夫子还有哪方面她鲜为知道的一面? “算我没说,你还是好好珍惜现下吧!”陆筠川感叹,彦晚依一脸天真萌得可爱,直映入眼帘。 “他就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罚我,相信你也听见了吧,二十遍……不,二十五遍。还要将它们都背会背熟。” “你不是有很多办法吗?让丫鬟代抄,嗯……不错!就是背书要亲口。”陆筠川敛住笑容,认真地为她拂去耳畔随风凌乱的青丝。 彦晚依霎时脸红得低下头去,不敢在盯着陆筠川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撩的。 “那个……陆筠川,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府去玩啊,一个人待在府里真的很孤单。我都好久没外出游玩了。”抬头,她说出了连她自己也觉得脸红的话。 陆筠川想,彦晚依也算可怜的,便爽快地应了声,“可以。”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一个激动,她手舞足蹈扯住陆筠川的袍袖。 “不过,你得想办法把孟夫子……” “嗯,不还有你嘛,状元唉!哈哈哈~”彦晚依没节操地大笑,同时不断地拍打这陆筠川肩膀。 “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出去了。”陆筠川一脸肃然,目光阴森森地落在彦晚依拍他肩上的手。 他没想到的是彦晚依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就不放,双手牢固地困着他的臂膀,嬉皮笑脸般吐舌头瞪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许言而无信,说话不算话!” 气急,陆筠川只得使劲地去掰开彦晚依的手,力气却怎么也不如她。这让他羞得无地自容,一个大男人力气竟赶不上个女子。 “松手……彦晚依!”他不顾形象,咬牙切齿吼道。 彦晚依紧咬下唇,眼睛微眯也掩藏不住她大灵眸的美,因着使了很大的力,面颊一片通红,“我不!你先答应了本小姐的!” “放手,我反悔了!” “不准反悔!”…… 最后的最后,陆筠川拗不过彦晚依,彦晚依获胜暂占上风。两人一个板着个黑脸,一个笑得阳光灿烂,一前一后很协调地消失在将军府。 一大早,彦浅清就让雨儿命人传口信给承德医馆里的南雪易,说是有事忙要给皇后准备生辰礼物,没想到这两人大街上竟碰见了。 是彦浅清先看见南雪易的,南雪易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她连叫了好几遍他都没有听见。 见南雪易被几名露胸露胳膊轻纱裹身青楼女子推入楼去,彦浅清不悦地扭头就走,却走了没有几步返回了过来。 被推入了,那肯定是不情愿的,又或者他被那些青楼女子给下了迷魂药? 彦浅清越想越离谱,南雪易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夫,不应该连**都分辨不出。不过,有时候人疏于防范……那就不一定了。 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摆了摆头,彦浅清走几步快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将面容遮挡起来。 “哟!这位姑娘是走错地儿了吧!我们这里啊不接待女客!”才跨过门槛,迎面便走来一个大胸丰臀狐媚样的女人,那身的薄纱裹在身上若隐若现,只要想要随时都可以将她剥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你们这不收女客!我是来找人的,我找我未婚夫。如果你不想你生意继续做下去的话就让我进去。”随口编了个话,彦浅清瞥了眼女人,也不再多耗片刻就迈着步子进去。 女人也算得上是精明的,那双眼睛就像狐狸的一样,仿佛有蛊人心魄的魅力。惹祸她倒是不怕,就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让坊主不高兴而已。 彦浅清进去被浓烈的脂粉味惹得连打喷嚏,揉了几下鼻子,她继续在人群中寻觅南雪易的身影。人没找寻到,倒被一双似笑非笑、狭长的眸子盯上。 突然一阵冷风拂过,直袭彦浅清的后脖颈,彦浅清快速转过身来,同时整栋楼里的灯火都灭了,眼前剩下的就只有安静得恐怕的黑暗。 “咦?这灯怎么都没了……”众人反应过来,平静不过刹那,又恢复了先前的嘈杂。 “安静,诸位安静!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女人一脸莞尔的笑,见四周的人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就继续道:“诸位,今晚有一份特别的惊喜等待着在场的每一位客人,这份惊喜呢就只有有缘人才能拥有了……谁会是有缘人呢,接下来让我们见证寻美的一刻!” 女人伸出手指点上朱唇,似笑非笑狐媚的眼眸能将台下众人的魂勾去。 彦浅清闻言放眼望去,那女人长得很是妖娆,万紫千红中一眼便能将她记住,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女人居然是个鸨! 女人含笑移去旁边。只见纷纷扬扬的鲜花从空中飘落下来,抬头看去才知原来如此—— 楼空上方几名穿着各色艳丽衣裙的女子手捧鲜花洒下,她们中央是成秋千状的小榻,小榻上绯红一片,少女肤若白雪浑然天成,柔顺的青丝随风起舞,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面颊泛红,柔弱的气息微喘着…… 小榻降落在台上的瞬间全场按耐不住的躁动起来,可见这位美人是有哪个让男人为之疯狂的资本的。 看过之后,遂觉索然无趣,彦浅清移开眼来继续在热闹的人群中寻找南雪易。 看着前面有个藏青色衣服的男子的身影很像南雪易的,彦浅清激动不已就要前去,奈何人群太拥堵大家都推推嚷嚷,她寸步难移。 “小娘子……” 耳根旁呼来一口夹杂着浓烈酒臭的热气,随后她就被人袭了胸,仅仅这样还不够,那人开始欺上她的身。 彦浅清平生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想也没想就抓住后面抱她之人的手,用力一别,只听“咔嗤”一声碎响随后便是那人的猪吼声。 垂眸见后面之人的白色锦靴,她眉头一皱提起脚,再落下时便使尽了力度地碾踩在那只脚上。抓住他的手她嫌脏,手松开力度用在作手肘上,直撞在后面之人的胸膛上。 一系列动作不快不慢一气呵成,刚刚好。男子被打得叫不出声,打完后才满地打滚**,没人能感受得到他此时的痛苦。 “打的精彩!” 一旁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惊得拍手叫好,引得众人有美人一观都不看。欢笑过后看彦浅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索和鄙夷。 就算他们不说出来彦浅清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肯定在想她彦浅清是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吧! “臭娘们,有本事的就给小爷报上名来!”满地**的人忍下痛苦,冲就要转身走开的彦浅清大声吼道。 好不甘心,他碰的女人多了,还没在那个女人身上吃过这样的亏过,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彦浅清迟钝了会,想到了那晚楚浔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称呼不同。头也不回,她高亢而有力的声音落入众人耳朵,“像你这种淫贼,根本不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 “臭娘们,竟敢无视本小爷……” 后面之人骂骂咧咧,彦浅清听见他从地上爬起发了疯似的向自己冲来,眉头一横回眸看来,那人直接在她面前扑了个狗吃屎。 见他半天也爬不起来,彦浅清目光不觉地落在他的脚腕上,显然暗处有人帮了她。 环视了楼的四周,除了那些左拥右抱佳人,笑得嘴都合不拢的宾客,就再无可疑之人。 “下面到了拍价的环节,台上美人价高者得!!二十两起价!!!”这时女人兴奋的声音落入耳朵。 彦浅清挑眉望去,因着视力好的缘故,她竟看见那小榻之上的美人儿有些眼熟,具体眼熟在哪里却说不上来。 似乎是被嘈杂的争吵声给惊醒,少女蹙着秀眉颤抖着如蝶翼的眼睫,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的处境的她,眼睛里飘散出薄薄的雾气,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让在场的男人更加为之疯狂。 少女感受到了不同于男人们欲望的目光,扭动着身子抬眸一眼便与彦浅清对视上。彦浅清被惊住,不由感叹好美的一双眼睛! 少女好像在向她求救?! 想到这里,彦浅清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包,浑身上下没有一两银子,别说二十两了! “二十六两!”有人高呼。 “三十两!让你和本少爷争。”有人稚气。 “不过是三十两而已,本公子出三十零一两!”有人算计。 第六十三章 竞价,情况有变 这些人都是被精虫上脑了吗? 竞价越来越激烈,小榻之上美少女显然是被惊吓住,开口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从嘴型来看应该是求救之类的话吧! 彦浅清毅然别过头去,反正身上也没钱。不过,想来这许是青楼女子惯用的技俩也不一定。 “一百两!价高者得,还有哪位能加价的?!”女人释然一笑,以为这场拍卖活动就要到此结束了,“倒计时三……二……” “一百一十两。她是我的人,其他人都没有那个权利!”南雪易盯着小榻上之人,一脸的阴霾。 “哟!这不是南大夫嘛,像你这种好男儿,没想到也会有偷腥的时候哇!这偷腥也就罢了,你这来青楼就不怕南院首把你撵出家门啊!哈哈哈……” 南雪易紧了紧拳头,睥睨了眼对他冷嘲热讽之人,这个人他面熟,想来就是四大世家的谢家的人了,仗着家族为虎作伥。 “这位谢公子,你不也看中了这美人嘛,赶紧的出价!噢,你不会告诉我你谢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去买一个青楼女子吧!啧啧~” “一百八十两!南雪易你看中的人本公子要定了!”贵宾席上男子丢了颗葡萄入口,酸的裂歪了嘴。 南雪易若有所思的抿唇,银子他倒是不缺,就是台上之人值不值得他为她赎身罢了。 彦浅清锁定南雪易的位置,就向南雪易那边走去。从那纨绔公子哥的话中不难得知,南雪易并不是个经常逛青楼的主。那他又怎么会突然来兴趣去竞价一个青楼女子呢? 该不会也是收到了那美少女的求救信号了吧? 这样想,彦浅清松了一口气,不由地打心底儿倾佩南雪易,不光有医术还有医德,除了医德还有人品。 “我出……一百八十一两!!”站在南雪易身边,彦浅清对那人莞尔一笑。 贵宾席上男子倏然站起,瞪直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连一个女子也加入了竞价,吞入口中的葡萄直呛得他面色通红,“你,不是本公子说你……你一个女人家出那么多黄金就为了……” 咯吱,彦浅清心跳加速反应过来,她没听错吧!竟然是黄金?! 南雪易听见彦浅清的话语,转过头来看,见果真是彦浅清,沉默不言。不是他说她,她掺杂进来又是闹的哪样! “对啊,我就是看中了她!这样的美人儿看着都是一种享受,要是买府做奴隶岂不美哉!”没有银子就算了,但面子绝对不能丢,不能丢。 男子上下打量了彦浅清,不悦地别过头去,对身边的小厮说着什么,随后就高呼加价二十两。 彦浅清顶着南雪易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喊价,“二百零三两!” “你们将军府真有钱。”南雪易的话语直戳彦浅清耳朵。 “二百零四两!”男子似乎看懂了彦浅清和南雪易是一伙的,也知道彦浅清在吊着他玩。 彦浅清白了南雪易眼,“连人家都看出来了我吊着他玩,就你只知道钱不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黄金问题!听说由太子负责赈灾的黄金不翼而飞,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下落,你觉得你的所为是在为你们将军府招揽福音么?”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彦浅清感激地看着南雪易,“多亏你的提醒。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你们俩在商量着什么呢!该不会是没有银子,合算着各出一半来为那美人儿赎身吧!”男子嘲讽不屑的声音传来。 “价高者得!还没有要加价的?”女人笑得合不拢嘴。不论是那一方竞得,获利最大的终是他们。 “是又如何不是有当如何?二百四十九两。”扭过头去,彦浅清耸肩一笑,就等着某个二百五上钩了! 南雪易也不知她为何偷乐,如果那纨绔不出价,那她从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黄金,就算还有彦将军撑着,那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堂堂将军府大小姐不在贵族圈里结交名媛贵妇,竟和荒唐子弟般寻戏青楼。是嫌她的名声还不够响亮,趁此蹭些名气? “我家公子说了,你二人合力也可以,他出二百五十两!”小厮冲贵宾席下面高喊道。 “这位谢公子不愧来自四大世家啊,真是出手阔绰!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报价呢?大家拭目以待……还有没有人出价?” 二百五!想象总比现实来的美好,原以为对方保价二百五十时,她会大笑特笑,而现在她压根一点也笑不出来。 见南雪易直看着台上显然已经被场面吓晕的美少女,彦浅清真有点担心。一则担心她,二则担心他。 二三百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上贪污受贿的罪名。如若不救她,她便落入那啥谢公子的魔爪,而她和南雪易也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留意到南雪易欲言又止地沉默,彦浅清暗暗松了口气,看着小榻之上沉睡美少女的目光多了分同情。 “嗨南雪易,我到有个办法就看你一起不……”彦浅清对南雪易狡黠一笑,凑近他耳畔用遮掩着悄声道:“嘘,咱们可以半路劫人啊……” 南雪易皱眉一愣,表情带着几分嫌弃地看着彦浅清,“呵!不愧是将军府里出来的,大小姐真有能耐,不错的想法!” 彦浅清还真急了,“南雪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去就不去呗,我可以自己带着人去。”又不敢给人家赎身,又想救人家,她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法子,用得着鄙夷她嘛! “我没有说不同意,只是希望你不好的事情少做点,免得百年之后下地狱!”南雪易抿唇唇角微扬,看得出来已经默许了彦浅清的法子,“顺道告诉你一句,四大家族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以后少接触为妙。” “很厉害!就像他一样横行霸道吗?”彦浅清仰头随手往贵宾席那边之人一指。 南雪易沉默,懒得与她扯,不然扯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准。 “喂!那边的南雪易南大夫,你确定不出价吗?不出的话,台上的美人儿可就是本公子的了!”贵宾席上男子见彦浅清指来,猖狂地对着她身边的南雪易叫嚣。 “那位谢公子,你别嚣张很了!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嘛,你家真有钱!人你就带走吧,我们不开不起那个价了!”彦浅清惦着脚大声喊道。 “妈的,让老子白花几十两!”男子扔掉手上的橘子,气得插腰。左思右想,一看见对面南雪易身边的笑眼,再看台上美少女便觉得他这钱花得有些冤枉。 不过想到美人在手,自己又在这方面胜对方一筹,他就松了送袍领坐下,然后翘起脚来搭在面前摆放水果的桌上。 “还有没有人喊价?没有的话,这谢公子呐就是今晚的有缘人了!”女人目光落在彦浅清的面庞上,笑意更浓。 谁也没有注意到某间贵宾房内,戴着金黄色面具的神秘人招手对身边的男人说了什么,男人听后便点头应下。 “慢着!凤蝶姑娘,你家主子已经把台上今晚拍卖的美人送给我家主子了,在拍卖下去怕是不妥吧?”他捋着胡须,立于二楼之上的雕栏旁高声道。 女人一听抬头看去,疑惑地蹙眉,“怎么可能?”同时收回的目光又暗暗朝彦浅清的方向瞟去。 “难道你想违背你主子的意愿?那还是怀疑我主子说这话的真假?我勒令你,立即停止拍卖!”男人面不改色厉声道。 咦?卖不成了!可惜了那美人儿……这老鸨也太不负责人了,平日里就凶这凶那的,这回……这青楼怕是开不下去咯!还以为她背后的人是如何厉害的人物,原来这厉害的人物也不过如此嘛,在这皇城要比谁更有权,这一山还比一山高! 凤蝶还在思考中,这里便成了一锅粥,闹得简直不像话。 “怎么办?情况有变动!究竟又是谁啊,我们都不知道唉!”环视周围闹得不行,彦浅清扯了扯南雪易的衣袖道。 “那就只有见机行事了。”南雪易并未为此心急,不论谢公子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反正都是劫,劫谁都一样。但有一点要注意的,那就是别让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好吧!”彦浅清松了手指,挠着后脑勺,继续观看着台上。 “凤姐!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不守承诺,我谢家会立即让你这青楼无法在开下去?明明是我出的高价,价高者得!”贵宾席上姓谢的男子不服气的站了起来,这都快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不成? “大家安静安静,安静下来听我说!谢公子,你不还是没有交赎金嘛,在还没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情况下,我凤蝶没有不守承诺!”凤蝶可不是个善茬,趁乱来挑衅她?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你!那你刚才还拍什么价?要懂得行规。干脆这样吧!反正大家都是不缺钱花的主,你让对方出价,如果能高过本公子的,本公子自当成全君子。”说着男子目光抬起看向二楼之上的男人。 男人见自家主子沉默准许,便机械性的开口,“六百两!小子,你们朝廷不是遗失掉二十万两黄金嘛,你这是在往枪口上撞干蠢事!” 第六十四章 索要,朱雀之令 你们朝廷?感情这人和他主子都不属于大紫国的子民了?彦浅清眉目皱得凝重。 不是紫明王朝的人,能出手那么大方,想想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那么说来台上美人被他们竞价标走,他们要劫人岂是轻而易举之事。 劫了也只怕挑起两国祸事…… “你!” 姓谢的被堵得瞪直了眼,还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怎么说呢?准确来说是嚣张不起来了,就算太嚣张也得顾忌一下家族不是。 凤蝶见此也掩唇而笑,“既然我家主子已经将礼物送出,我们作为下属的又怎敢再收贵客的银两!一切好说,奴家这就明日将那美人送上去!” 转身正欲离开,不想裙袖被姓谢的公子捉住,凤蝶妩媚地一笑抽回了,“哟,这委屈的!下个月,下个月有极品提前一定通知我们的谢公子!”说完便扭身而去。 路过竞价台上就立即向在场的各位赔罪:“嗨各位!!今儿个让大家扑了个空,原因呢想必各位都知道了,今日来了位不好得罪的主,实在抱歉啊!今晚大家吃好喝好,极品珍藏的女儿红奴家我请啦!呵呵~” “南雪易喏?她是你什么人,看来不怎么好劫……”彦浅清别有兴趣的盯着那姓谢的公子的那边看,丝毫不愿错过他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分明没注意身旁南雪易那张已经黑煞了的脸。 “你都不认识的人,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前阵子这女人阴晴不定欺负萼儿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怎的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刚才我可是听那谢公子说了,你很少逛青楼?”定定的转过身来,她调皮地对着南雪易咧嘴而笑,“南雪易,我都愿意和你去救那位姑娘了,你还敢说你不认识她!” “认识认识!多谢彦大小姐慷慨相助。”南雪易嘴角踌躇,握拳对彦浅清故作感激。 这女人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不管是哪一种,他算是领教了。 想着也不去理会彦浅清,独自迈步向通往二楼天字号房间的楼间走去。后边彦浅清摸不着头脑讪笑着摇头跟上。 上了二楼,果真应了彦浅清想的,这南雪易不会这样平白无故走人家手上要人吧? 不不是……先前那拍卖阵势人家都没让人拱手相让,更别说是拜访就能解决的事了!要她来说还是先前的办法好——出奇不易劫人! “这位公子,拍卖已经结束,请不要打扰我家主人的静修!” 凭空便冒出俩全副武装之人,这身手不是练家子还是什么普通的家丁护卫不成? “咳咳……我家公子可是全皇城里顶尖的医者,方才看出那被拍卖的姑娘得了那什么具体也说不上来了什么病,所以就好心前来问问……问问你家主子是否有需要帮助的。”说完便瞥见南雪易不知是什么的眼神看向自己。 刚才的解释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不也听见了嘛!彦浅清低头眨了眨眼、神经兮兮的默默傻笑番,昂头挺胸时却不得不一本正经。 越想越不对劲地超级想笑。她天生就不是什么严肃之人,只是很少有人能戳中她的笑蕾,南雪易这名门公子算是第一个了。 “还请向你家主子通报一声。”南雪易正正规规握拳作礼。 护卫打量了两人,要说这南雪易还像个正常人家的公子,可他身边的婢女就太不像话了,也没见过婢女随自家公子逛青楼,更没见过逛着青楼还怕人认出来蒙上面纱的。 难不成是生的太过美貌了?那还来逛什么青楼! 另一个护卫话也没说一句,转身便向天字号的房间走去。只是回来得也太快了了吧?彦浅清表示咋舌。 “我家主子说了,男女有别,只能让这位姑娘进去谈话。还请公子止步!”回来的护卫十分恭敬。 两人相互对视了眼,不曾有人看见,南雪易无声无息地塞给彦浅清个小药瓶。同时彦浅清给南雪易一个安心的眼神,唇角微扬便朝前走去。 男女有别,如此说来对方极有可能是个女人咯?她倒是不怕那女人同性恋。 彦浅清进入天字号的房间,随意打量了番便将所见之物无视掉。 听见低沉的琴音,挑眉便向某处看去。那绯色的帘子里,有人在弹琴,从身影来看是个女人。 女人没有说话,依旧静谧地撩动着手中的弦丝,悠然自得的神情仿佛一点也不受外界的干扰。 彦浅清听得出神,丝毫也不觉得等待是种煎熬。眼看一首绝妙的曲子接近尾声,展眉之际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 “好久不见?小东西!” 是男人的声音没错!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那该死的男人! 一袭红衣、黄金面具,一脸肆意而邪魅的瘸笑,真不知该怎么说他这是自命清高装逼呢还是耍酷。 “真是荣幸之至,在哪儿都能与你见面。你不是大紫国的人吧?”彦浅清干笑着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相见是缘,在下不过一介商贾之人。”红衣神秘男提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随手执起一杯便递去彦浅清面前。 “商贾之人?”瞥了眼接来的酒杯,她并没有要喝的意思,抿唇启齿继续道:“哪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 面前红衣神秘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她才遇到他的那天便将其划入了黑名单。不过这人倒是有意思,那日她站在高处赏月,他竟以为她嫌自己丑陋想不开要轻生。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她相信他在她身边纠缠一定是想得到什么好处。毕竟没利益的活没人会干。 “赫连城。小东西,可记住了?” 转眼,赫连城坐在一张小靠椅上一摇一晃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杯中的美酒。 “本小姐凭什么记住你的名字!”彦浅清放下手中不曾饮上一口的杯子,磨牙恨恨,“不许你再这样叫我,我们之间不熟。” “清儿,别怒。你不是来找我玩的吗?”赫连城向她做了个快坐下消消气的手势,随后便笑得不亦乐乎。 被他那么一提醒,彦浅清想到此番来此的目的,便只好压住粗重的呼吸。 “再来这之前我并不知道是你。你也知道我来你这的目的,我们干脆直入正题吧!” 赫连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遂慵懒的从摇椅上站起来,并向桌子这边走来,“是清儿有求于我吧?啧啧~听这语气,好像不怎么友善呢!” “那你想让我如何,才能将我要的人给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你还没怎么着,他就已经盯住你身上的什么了。 “清儿,这活可是你说的哟?我想要的东西自然只有我知道,就算是你……或许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赫连城邪魅一笑,丢去手中的杯子一步步向彦浅清走去。 彦浅清暗觉不好,她身上可没有什么东西不是她不知道的,莫非这死变态看上了她,亦或者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要她的心她的肝泡酒喝吧…… 转头看了眼后边帘子里弹琴的女人,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眼下天字号房里似乎就只剩她和这个死变态了。 “不……不是我说你,你长得那么高大威猛,该不会是看上本小姐了吧?你喜欢我身上哪点我改!” 彦浅清上辈子还没遇到这种事呢!即便遇到了那也不能拿来与现在这种情况相提并论的呀。 赫连城像打量一件完美的物品般将彦浅清全身上下看了许久,也不知道那脑子里在想什么,唇角一直带着那招牌式的邪笑。 “只是觉得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想多看你几眼罢了!呵!又不吃了你,你没必要怕什么。”嘴不说心想,这小东西倒挺有意思的。 妈啊,不对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没有妈!爹啊,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爹爹们都只会教她守法律己、精忠报国,可没教她去学坏啊! 脑子里这样想,越想越离谱,还脱离了她本来的性格,吓得彦浅清脸色涨红,急忙到了几杯茶水喝下。 “那是酒,不是水。”面前那张带着金黄色面具的红衣男子笑意凝聚在唇角,似呼被她吓住了般。 听到赫连城说她喝的是酒,彦浅清当即就喷了,还喷了赫连城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 “小东西,你可知道如果你是别人,我会拿你怎么着?”赫连城掏出随身携带的绢布拭擦着满身的酒渍,语气低沉没有了之前的欢笑。 彦浅清知道自己失态,道歉什么的好像也不管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赶忙上前去帮着擦,手不小心碰到那金黄色的面具时被赫连城一把抓住。 “清儿就这么好奇这副皮囊?”话语虽邪魅如初,却透着冰寒。 彦浅清摇头,试着抽回手摆脱他的钳制,不敢再去碰他的面具。 一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都是极为危险之人,她可不想自己遇见的是心理扭曲的变态。 “人你可以带走,但孤要的朱雀令孤会随时从你身上取走。”衣带渐宽,赫连城擦着脖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感激地对他一笑,也不知道他说真的假的,彦浅清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趁现在他还没反悔,赶紧的开溜将人带走。 想着人也就从赫连城面前消失不见,独留下那揉皱了的锦帕攥在赫连城手里。 第六十五章 醉酒,暗插细作 彦浅清走后,帘子内的窗户被人推开,从外面翻进来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走到赫连城的身后默默等待。 赫连城擦了一阵,缓缓转过身来,唇角的邪魅消失不见。 “你真是眼拙,办了那么久的事盯了那么久的人,那日居然没认出来。” “属下愚钝未曾多加留意,差点就坏了主子的大事!” 赫连城见办事之人态度诚恳,摆手也就作罢。 而此时的彦浅清得到赫连城的准许,很快就将那眼熟的美人救下,美人在上台拍卖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事先喂了催——情——药,也难怪她当时看着她总觉得怪怪的。思及之下,就掏出随身携带南雪易给的药给她服下。 南雪易也不知道彦浅清对那天字号的贵客说了什么,竟让人家那么爽快地就将人给交了出来。 一开始彦浅清进去的时候他还不放心,但细想那护卫说的话,他便有八成的把握肯定了天字号房间的贵客是个女人。 可是,还有一点说不通。这么激烈的竞价,那贵客身为女人只是一句话,不花一两银子就将萼儿占为己有。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将得手的美人儿拱手让人? 南雪易现在的心里极为复杂,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这该死的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给萼儿喂了解药,让她安安心心躺下去歇息会,彦浅清来到桌前,确认那玉壶里装的是茶水后,才翻起杯子连喝上好几口。 听说茶能醒酒,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一开始喝酒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头晕,现在头……似乎有一点点痛,连带着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舒服,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走来走去打量了整个房间,她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明明头脑很清醒,却感觉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晃动。 揉了揉眼睛,彦浅清打开房门,入眼的便是南雪易来回走动的身影,若不细看,还以为有好多个南雪易呢! “喂!你的小美人在里面呢!” “彦浅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没心思和你闹!”南雪易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彦浅清直瞪着他,视线有点飘忽,但她很快便清醒的笑道:“你没有心思和我闹?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误会什么?”南雪易一脸嫌恶,她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吗?她也太自以为是了。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看我的,其实你心里一直就不屑于……”走上前去,彦浅清凑近他的耳朵,噗嗤笑开:“变着法和我作对,我就那么令你厌恶啊!” 南雪易了然,却不承认,反而转开话题:“你喝酒了?” 彦浅清毫不犹豫地点头,距离南雪易远了点,她才道:“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抱得美人归!” 现在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茶酒不分,倘若那人在酒里下了药,那吃亏的可就是她了。 南雪易肚里莫名的火气没出撒,见面前斜靠在柱子上傻笑的女子满面桃色,上前就抓住她的手往里拖。 “南雪易,你干嘛!” 彦浅清来不及反抗,南雪易把她推进房间后就一把把门给关了,还不忘在前站了岗。 推了两下男子,可他就是纹丝不动站着,彦浅清急了:“你到底想干嘛啊?” 南雪易喉结动了动,良久才开口:“你醉了。乖乖在房间里待着,我去给你准备醒酒汤。” “早说嘛,那你刚才发什么疯!”彦浅清白了眼他,转头看了眼床帐内浅睡的美人,蹙眉只道:“醒酒汤就不必了,方才喝了点茶,我还是早点回将军府吧!” 明日还要进宫赴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见南雪易还想说点什么,她又抢了话:“喂!这里是青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想让人怎么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的让开!” “主要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南雪易杵着不动,“你知道的,我家里管的比较严,只怕我竞价青楼女子一事已经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所以?”彦浅清耸肩。 “你是女子,她也是女子,你好心带个女子回将军府,给她安排事情做没有人会说什么。” “南雪易,你有没有搞错?我不是救世主,我深入虎穴将她带出已经不容易了,再者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彦浅清长吐一口气,再不吐气她真的要被他给气死的。 “那你到要如何才能收留她?” “她给我什么好处了,还是你给我什么好处?我要收留她!”彦浅清没好气的道。 她就搞不懂了,南雪易偏要带那美人回南府?私院之类的,只要不被家里人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啊! “你收留她只是暂时,你想要什么好处我都给你。”南雪易死性不改继续僵持着。 “好!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暂时把她藏在将军府吧!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我们的南大夫。”跟他说话真是困难,见南雪易还杵着,彦浅清一个头两个大。 “她人还没醒,衣服还没换。就先委屈你在这里等一等了,我去给你准备点醒酒汤。”南雪易欲走又停,吃不定彦浅清会不会马上也跟着走掉。 彦浅清见窗外天色也就六七点的样,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转身就向桌旁的凳子坐上去。这古代酿的酒就是烈,虽没掺杂酒精,但喝多了也伤人体。 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杵在那的人,才发现已经没有了人影,不觉地唇角划过一丝邪邪的弧度。 南雪易还真小看她,要不是她不想与他为难,他以为他就能这样轻易地将她困在这屋里?怪就怪在她不愿看到那么白皙俊俏的脸蛋被她打瘸。 人家是大夫,救死扶伤用的。她把人家打伤打瘸了或者毁容了,需要他帮助的病人怎么办? 只是这么一想,她怎么就发现这南雪易越发的讨厌了呢?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教她如何是好?当然是见好就收啦! 一刻钟后,南雪易端着醒酒汤推开房门,见彦浅清还在,松了口气才将门关上。 来到彦浅清身旁,唤了几声不见人回答,索性伸手去将她摇醒。 “喂,快把它喝了醒醒酒!”南雪易担心彦浅清摔跤,上前扶着她,只听她在他耳畔呢喃,至于呢喃了些什么,他没听清。 舀了几勺汤药喂到她唇边,全都撒了,看得南雪易眉头不知道蹙了多少回。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女人是这世间最难喂养的生物。 正犹豫着什么,那边床帐轻撩开,穿着暴露的萼儿一脸不安地朝他这边走来。 她不知道南雪易知道了些什么。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她必须按照现任主人的安排,想办法留在彦浅清身边。 想到这里,她就装作出柔弱的样子,故意往南雪易怀里倒去。 南雪易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被萼儿这一摔打落手上的药勺,拉回了神。挑眉一看是多日不见的萼儿,别提他表情有多骇人。 “你想干什么?” 萼儿委屈,像是受了惊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着公子作难,想到男女间毕竟授受不亲,过来替公子分忧。”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分忧,本公子可受不起!”对随意就投入男人怀抱的女人,南雪易没有副好脸色。 萼儿煞白了脸,自然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女子? “萼儿知道公子这是在生萼儿的气,萼儿在此谢过公子,感谢公子为萼儿赎身。”美人一言一行皆显得惶恐不安,上前去抢过南雪易手中的汤,“公子,这些事还是让萼儿来做吧!” “你……”南雪易没办法,只好让她来照顾彦浅清,“不是我,是她,她给你赎的!” 萼儿面容掩饰不住的尴尬,“那,那我应该好好感激的是彦小姐了。不过,我还是要感激你的,萼儿看得出来,你也想为萼儿赎身的,对吗?” 南雪易看着彦浅清那一张一合的小唇吧唧几口便将汤药全部喝完,不得不怀疑他喂人吃药的水平,全然没将萼儿说的话听进去。 “让我再倒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强力的撑着眼睛皮子,也不知道看清楚她身边都有什么人就这样睡去。 见萼儿喂完彦浅清汤药,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南雪易把扶着彦浅清的萼儿拉去一边,稳稳接住彦浅清然后打抱带走。 “公子,彦小姐她还没醒酒!”被拉去一边的萼儿愣住,她还没见过南雪易对哪家小姐这样。 “原以为你是个良家女子,本公子才把她留下来,却没想到你和青楼女子没什么区别!”南雪易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扛着人就飞快地走出房间。 萼儿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便追上去。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无论如何必须留在彦浅清身边! 楼上南雪易扛着个人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又走出青楼,没人知道那人就是先前和南雪易一起竞价的队友,因为在下楼的时候,南雪易就撤下块帘子将肩上之人整个遮了。 只有他身后紧跟着走的萼儿知道,南雪易扛着的人是女的,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彦浅清。 第六十六章 报恩,喜欢美人 南雪易将人扛出青楼,见远处来了辆普通得不再普通的马车,赶忙来到路中间将马车拦下。 赶车的马夫认出南雪易,再见其肩上扛着个裹得严实之人,紧跟着他身后还跟着个姑娘,看打扮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没错。 “吁~”缰绳一拉马车险险停住,赶车的马夫正要说些什么,南雪易抗着人就快速走近来,似有要上马车的准备。 “老伯,可否行个方便?帮我把这位小姐送去将军府!” 原是要陪同上车的他,想到与彦浅清同处于一辆马车,被人看到会有损她的闺誉,索性给点银子让马夫将人直接送去。 “南大夫,很是抱歉!不是我不愿帮你,这马车已经被人承包了。这样吧,你和里面的贵客打声招呼,如果他们答应,我自然不会推脱。”马夫一脸为难的道。 南雪易也没多想,正欲对马车里面的贵客说什么来着,车帘子里便伸出一只手,从手型来看骨骼细小皮肤青葱,是个女子。 帘子掀开,里面逛出个头来,彦晚依算得上是位活脱脱的美人儿,可惜她这大大咧咧的行为,已经出卖了她淑女形象。 “你是谁?为什么要送她去我家?”彦晚依直话直说。 南雪易打量了她,见她与彦浅清有几分相似,便隐隐知道面前的这位是将军府的某位小姐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彦浅清交给她带回去来着,这时南雪易身后跟来的萼儿对彦晚依道:“你也是将军府的人?是这样的,彦大小姐方才喝醉了酒,公子原本是想亲自送她会去的,但念及姑娘家闺誉问题,所以才冒昧拦了小姐您的车。” 闻言,知道南雪易肩上抗的人是彦浅清,彦晚依不高兴了。但她更不愿相信他肩上所扛之人是彦浅清,“你说他扛着的人是我……彦浅清?那傻子不是去和什么人去学习医术了嘛!” “她就是彦大小姐,确实不错。小姐既然是将军府的人,上了车后小姐自然会知道。”南雪易一言一行不失大家公子的范。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少女与彦浅清不怎么合得来,这让他更加担心了将她交给这个少女,路上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彦晚依环视了周围也没见什么马车之类的步行工具,眼珠子一转,唇角划过一抹邪魅:“这样吧!反正我们这辆车也很大,多载两个人也不问题,你将人扛上来,等到了我家后,我爹娘定会重重有赏!” 天赐良机,好不容易才给她逮着个机会,她怎么会让彦浅清好过呢?上次勾搭野男人被甩,这次又喝的不醒人事,好戏就要上演咯!看爹爹还怎么护着她! “多谢小姐好意!既然小姐不方便,那在下就另寻车辆了!”南雪易说完转身就走。 “南大夫?请留步!”这时马车内观战了会的陆筠川发话了。 南雪易一听,因着经常虽爷爷入宫,见过的达官显贵不少,很快就识出帘内之人正是被长公主新看上的状元、现任礼部尚书陆筠川。 听说他一直回避着长公主,行踪不定,让众人好找,却没想到竟和将军府的小姐共乘一辆马车卿卿我我。 “噢,原来是陆大人!南某这厢有礼了!”话虽如此,扛着彦浅清的他却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 长公主恃宠而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不是那么得罪的主。如今陆筠川与其他女子往来,耳鬓厮磨暧昧不明,迟早招来杀身之祸。 “你肩上所扛之人当真是彦大小姐?你把她交给三小姐不放心,那可否交给本官,本官定与三小姐将彦大小姐完好带回将军府。”马车内陆筠川话语如三月的暖阳,带着股暖暖的迷人的气息让人心醉。 彦晚依回过神来暗自生气,她怎么就忽略了还有一个陆筠川在这里呢?打了那么久的主意,被他那么一两句话就给破坏了。 “听见没有?她是我嫡姐,我怎么可能不高兴让她上马车!”说着彦晚依气鼓鼓的环抱起双臂来,眼睛斜视着南雪易肩上所扛之人。 南雪易见此,神色稍微缓和,想了想既然有礼部尚书在,谅她彦晚依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萼儿,彦大小姐救了你两次,你就留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吧!”还是有点不放心将人交去,留意道身边还跟着个穿着暴露的少女,南雪易蹙眉道。 萼儿听了微讶,新主子的任务算得上是接手了。想到要离开南雪易身边还是挺舍不得的,毕竟南雪易可从来没把她当作下人看待,还给她做人的尊严让他人都尊重自己。 “是,萼儿一定会好好报答小姐的恩情,公子请放心。”萼儿跪下,对南雪易作主仆一场最后的拜别。 “喂!好了没有?”彦晚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不容易出来玩玩,玩都没玩够就遇上了彦浅清这扫把星。 “三小姐,还是帮着萼儿姑娘一起将你嫡姐扶上来吧!”帘后陆筠川声音响起。 彦晚依将声音听进去,原想发怒的她,却怎么也发作不起来。惹得她暗自生气,她怎么那么没出息,陆筠川说什么就是什么。 躬身伸手去帮助了把将人带上来,彦晚依掀开包裹在彦浅清身上的遮帘,露出一张睡得香甜的容颜来,嘴唇还不停的蠕动,任人看了都想一亲芳泽。 看到这张嘴脸,彦晚依气得牙痒痒,见马车下站着的挺拔身影,不得不下逐客令:“还算你有点良心将嫡姐送回,不然……哼!” 前后转变得够快,这才是彦晚依的真面目,南雪易看得有些想笑。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位小姐就是当日下毒手去死掐嫡姐的庶出三小姐了。 弄不懂深宅大院的女儿家,也不想掺杂其中,南雪易一想到当初彦浅清坑骗彦晚依的情形,面上就一片冷色。 不是一家人难进一家门,尔虞我诈,一类货色。 南雪易见人被带入马车内,退后了几步,马车车夫握拳后会有期,马车缓缓前去,远了陆筠川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来,“南大夫,后会有期!” 马车内,陆筠川将彦浅清接了过去,小人儿钻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倒头就睡。 他笑得无奈,原是推了推她打算把她弄醒,顺道倒上一杯茶水给她喝的,这会见她睡得迷迷糊糊,他忍心打扰了。 可怜的彦晚依,嫡姐一来她就失宠了,那酸溜溜的表情,眼神能杀死一条鱼。萼儿坐如针毡,穿成这样坐在正常人堆里,不自在也很正常。 乍一看,这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貌似不是吧! “三小姐,答应我,清儿喝酒的事情别让你家里人知道。”陆筠川凝望着靠在怀中的睡颜道,并不知道此时彦晚依嘴唇嘟它老高,心不甘情不愿。 “那个,你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吧!”彦晚依装作没听见陆筠川的话,问坐在车板上的萼儿。 这萼儿真是个能够走男人魂魄的小妖精!只可惜,陆筠川眼里只有彦浅清。 “是……不是,萼儿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差点继承人了的萼儿立即反驳。 彦晚依听了只想笑,都穿了风尘女子才会穿的衣服,当真是当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啊! 也不恶语伤人,彦晚依会心一笑:“能出来就好,特别是跟对了人。你不去找你家公子吗?” “公子吩咐了,大小姐是萼儿的恩人。”萼儿也只能照南雪易说的说。 “我家不缺丫鬟也不缺劳动力,你觉得我家会收一个来历不明的青楼女子吗?”彦晚依似笑非笑。 萼儿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挺尴尬的,不过这一切都是新主人的安排,彦晚依的嘲笑她只能隐忍着,“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彦大小姐是我的恩人,我跟着她只是为了报恩。”她一字一句说得诚恳,人长得一脸狐媚样,和着这些话就更加让人怜悯不已。 倒是彦晚依,算是被她看不起的青楼女子狠狠打了一耳光,教她看不起青楼女子,青楼女子也是人,也知道知恩图报。 “虽然我不知道小姐您是彦大小姐的什么人,但是请您相信我理解我成全我!” 萼儿见彦晚依微愣,见一旁还有位待彦浅清不错的朝廷官员,逼得彦晚依节节败退,脸色涨红却不好发作。 彦晚依也不知怎么的,偷瞥这陆筠川十分在意他看往这边的目光,语气没有了先前的凌厉,“反正我家是不能乱收留人的,而且还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你要报恩,也没有人会阻止!” “多谢小姐成全!”萼儿感激涕零,看得彦晚依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隐隐觉得,这种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是工于心计、不好对付的主。谁知道她是真报恩还是假报恩?别是敌国安插进将军府的细作,那可就麻烦了! “本小姐可没同意啊,别,千万别这样!你这样我看了浑身就起鸡皮疙瘩!”说着彦晚依就远离了她,向陆筠川这边靠拢来。 陆筠川身上枕靠着醉酒的彦浅清,多个彦晚依靠过来,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看向楚楚可怜的萼儿。 “你实在无处可去,本官倒是可以把你介绍给长公主府的后院当差,她最喜欢美人儿了!” 第六十七章 回府,浓妆艳抹 彦晚依一听正合她意,于是也点头道:“在公主府的后院当差可不赖耶,这比没有一两银子报恩强的多。不是我说你,我爹上阵沙场救下的人可不只一两个那么简单,若是这紫明王朝的人都像你这般报恩报上门的,那我家那府邸还不得被你们给踏平咯?” “多谢大人和小姐的美意,报恩乃我心甘情愿,又怎会劳烦二位帮我找活干呢!那我就愧对我九泉之下的父母了”知道要留在彦浅清身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萼儿也只能将自己扮得更加可怜了。 软硬都不吃这倒是让人不好说些什么了。 “你先起来,既然你不愿去他处谋职,那就暂时跟在清儿身边吧,等清儿醒来后你是来是去一切再由她决定。”陆筠川无奈,人家左一个恩人右一个恩人的,也不知道彦浅清怎么救的她,一切还是等当事人酒醒后再说吧。 看着靠在他怀中睡得迷糊的人儿,陆筠川唇角没来由地勾起,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任时间飞快流逝。 “快到将军府了!我看到府邸上面那三个大字了,陆筠川!”彦晚依就是个神经大条,不高兴只属于上一秒,下一秒照样没心没肺。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不吃饭别人就不能吃饭了吗’?当然是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了! “老伯,去将军府的后门,我们在后门下车。”来不及感叹时间流逝,陆筠川抬头高声对外面赶车的马夫吩咐。 赶车的马夫接到指令,高声应了回去,“好勒!”遂即扬起鞭子一下没一下的打在马腹上。 彦晚依就知道有陆筠川护着,她是拿彦浅清没办法的了,上次的仇她可记着呢!一辈子也忘不了。 马车走了会儿,彦晚依掀着帘子目光往外看,老远看见将军府后院那熟悉得不在熟悉的门,她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 “到了,我先下去!”话说完,娇小的身影就钻出帘外跳下马车。 陆筠川也不指望着她能帮着他做些什么,看着怀中浅睡的人儿,他对萼儿吩咐道:“你先下去,随三小姐探探情况,本官这里不需要你!” 萼儿愣着反应过来,马车就在这时候停下,掀开帘子她匆忙下了车。 马车内没人了,陆筠川并不急着将彦浅清抱下马车,而是在马车里静静地坐着等待。 彦晚依照往常一样,熟门熟路翻过石墙。见四下里没人,吊着一根树枝就跳下去,完事儿了,还不忘拍拍手。 如她所想,后门是锁着的。但这一点儿也难不了她,不就是一把锁吗?大不了就砸了,换上一把新的然后悄悄的把钥匙交给管事。 要说人际关系,在这将军府里可没有人能及她。 看了后门的周围,不见一块石头。她纳闷了一会儿,很快就瞥见不远处的树下砌满了一堆石头。 阔步向前走了几步,拾起一块顺手的石头,就像门边走去。对准门上的锁,猛劲的砸。她没记错的话,这把锁就是她上次换的,可惜忘了留一把钥匙在身边备用。 萼儿才过来,彦晚依就从里面开了门。两人对视了一眼,彦晚依一没有给萼儿一个好脸色。 “陆筠川呢?他一个人怎么能扶得动一个醉酒的人?你报恩就是这样报的。” 来到马车前,彦晚依气鼓鼓地掀开马车的帘子。果真,陆筠川在里面。 “怎么样,三小姐。后门走的通吗?”陆筠川抬头,有些不明白彦晚依为何生气。 “走得通才怪了,要不是本小姐翻墙,你觉得你能进的去吗?快点,等一会儿,人就来了。你不想让人知道她喝酒都不行!”说完彦晚依就转身,也不伸手去帮一下他们。 陆筠川无奈就只好依她了,打抱起怀中的人儿,小身板还真有点重。 彦晚依办事还是有点靠谱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没有惊扰,换了锁也没人知道。 一行人匆忙来到竹苑,惊扰了正在打理花草的雨儿,原是想说什么的她,见陆筠川怀里抱着的人,赶忙上前去将人放下来。 早上还好好的,说了不去不去承德医馆了,天黑了才回来,回来还喝得弥天大醉,像什么话。要出了什么闪失,她如何向将军交差! 和着陆筠川将人弄到彦浅清的寝室躺下,雨儿忙得马不停蹄,想自个儿去打热水,又怕这醉酒的人摔着。 她轻叹了口气,无意中发现寝室内还有一个穿得像青楼女子的姑娘,也不过问,就推门出去找人去把烧热的水打来。 陆筠川看穿了雨儿的动机,光打热水怎么能行,清儿醒来肯定受不了那一身的胭脂味,于是给了雨儿一个放心的眼神:“去准备些衣物吧,换了会比较舒服些。” 雨儿心领神会下去,陆筠川坐在桌案旁,远远望着床榻那边躺着的人儿,也不觉得无聊。 陆筠川不说话,萼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沉默着,静待着雨儿的到来。 “如果清儿醒来不要你跟在她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去哪里?”陆筠川斜靠着身子看着她。 “萼儿无处所去……”萼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低着头沉默。 好吧,他多想了,一切还是由清儿醒来再做决定。 雨儿去得快来得也快,回来时热水有了换洗对我衣服也有了。貌似还忘了准备什么,雨儿又急着嘱咐与她一同进来的丫鬟。 陆筠川知道她这是要准备什么,也不多说话,醉酒也能醉得那么可爱,不打不闹不吐不呕,好像也只有她了。 雨儿嘱咐人下去准备后,拉下屏风内隔离的床帐,转身对陆筠川行礼道:“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宴会,陆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陆筠川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雨儿姑娘这是在下逐客令。想到他一大男人,深夜出现在大家小姐的闺房内确实不妥。 “雨儿丫头开始撵人了?噢对了,这位是你家小姐行侠仗义救下的,你安排她住一晚,等你家小姐醒来再做决定吧!”深吸一口气,陆筠川潇洒而去。 出了竹苑,他熟门熟路的向将军府后门的方向走去。今夜的月亮呈弦状,蜿蜒的小径并不清晰。 就要看见后门了,后门那上面明晃晃的一把大锁惹了他的眼球,他竟忘了彦晚依把原来的锁砸坏了他们才进来的,短短的时间里就又换了把新的,锁的样子看起来还很结实,叫他如何才好。 墙头上彦晚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我们的陆大人嘛,怎么闲来无事夜游呢!” 陆筠川见她一副吊儿郎当,抽了抽唇角,还是好声好气的道:“还请三小姐行个方便,将这锁打开。” 彦晚依见状,瞬觉没趣没好气的一跃跳下,把玩着手中一连串的钥匙,看也不看陆筠川,就这么乖乖的将锁给打开。 “请吧!陆大人。”打开门后,她还不忘对陆筠川做个请的动作。 许是不想和她接触太多,门开后陆筠川对彦晚依点了头就出去。看得后边站得的彦晚依直跺脚:“走得还真快!” 早知道他如此忘恩负义,她就不来这等他了,真是好心没好报!还是早些会去睡觉觉吧! 慢条斯理的关上门然后上了锁,彦晚依打着哈欠朝自己住的地方走。 翌日注定不凡。早晨起来将军府的人就忙这忙那的,要是管事的不精炼,怕是都一锅粥了。 彦浅清不喜繁琐,却不得不按照大紫国的规矩来。她是嫡女,穿的衣服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头上少不了祖母赠的步摇,手上少不了该佩戴的玉镯,面容上涂抹的胭脂很浓,看起来是喜庆了,可却让人不怎么喜欢得起来。 “小姐,这个戴上!”雨儿拾着两串珠子套在彦浅清脖子上,见彦浅清一脸嫌弃,忍俊不禁地掩了掩唇。 “小姐请抬足,这个鞋袜也要穿上!”蹲在下面的丫鬟道。 彦浅清抬脚,一切都依了她们,她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谁让她对大紫国的风俗习惯不了解呢? 她要参加宴会的对象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人家可是母仪天下的**。她代表的是将军府,稍有不慎,轻则给将军府丢脸,重则连累将军府。 “小姐,都好了,就等着前院人来通知,您就可以随将军一起进宫了!”雨儿上下打量着彦浅清。 彦浅清应了一声:“嗯!”然后在雨儿的指引下来到一面硕大的铜镜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真的,里面正正规规打扮了番的人,还真像古装电视剧里的正宫娘娘。本还以为她们不懂欣赏,就由着她们了,现在她才明白为何自己要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甚至裹那么多件衣服。 原主本就生得好看,一颦一笑间三分青涩七分灵动,并不是那些小家碧玉能比的,也难怪彦芸那小美人会嫉妒她。 “小姐,是哪里不妥么?”身边的丫鬟们皆注意到了彦浅清的神情,只有雨儿知道,小姐并不喜欢这样的打扮。 “穿的衣服多了,头饰也多。还有,这手上戴的玉镯太重了,不怎么……方便。”彦浅清照说不误。 浑身上下的负担太重,进宫赴宴规矩又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论是走着还是站着,都是遭罪。 第六十八章 结识,闺中密友 “晚依呢?”现场只有彦浅清和彦芸两人,少了彦晚依,他没了好脸色。 “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依那孩子贪玩心强,宫宴这么重要的场合是她能去的吗?”老夫人话虽对着自己的儿子说,目光却是往彦晚依的娘亲身上瞄。 彦晚依的娘亲没有身份也没地位,当初还是别人家的童养媳。如今身份是提高了,可也放不上台面啊!一个妾的闺女,跟着进宫,这像什么话。将军府是亏待她娘母了? “姑娘家家的也不小了,是该见见世面了,成天和一帮比吃比喝的纨绔子弟待在一起,又成何体统!”彦忏明无力反驳。 彦晚依确实有些顽劣,但最近也不是没有改。稍加管教,必定能成为美玉。 “是啊,老夫人。”徐媛抿唇浅笑,“晚依那孩子已经不小了,她们三姐妹啊同岁呢!” “好了,哪些人心里想的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身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时间紧迫,不就是进个宫嘛,又不是出远门,老婆子我就不送了!”说着老夫人别过头去。她身边的嬷嬷多是伺候惯了她的,知道她要走就伸手去扶。 老夫人一走,一院子的人就少了一半。彦忏明要走时千叮呤万嘱咐,和徐媛站在一起根本就不想老夫妻,倒像那刚成亲的新婚燕尔。看得众人羡慕,徐氏难过。 彦浅清虽不至于难过,却百般的想不通。他们是恩爱了,将她母亲至于何地?回头再问问露儿。 “姐姐,穿那么多的衣服啊!感觉不到热吗?”彦芸走近彦浅清,说出来的话成功撕裂她女神范儿的形象。 彦浅清见彦忏明已经登上了马车,也不和她说什么,作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走上马车。彦芸觉得无趣,也保持了沉默坐上马车。 “马车的空间很小,载不了那么多人。”彦芸就坐在彦浅清身边,中间隔了点位子却不够一个人坐。 载不住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是两位小姐下车,雨儿只能很识趣的走下马车。留下彦浅清要说什么也没了用。 “府里那么多马车,后面明明还有一辆。”彦浅清对彦芸说。 彦芸装作不知道地摇头,回头看彦浅清:“姐姐这是赶我走吗?” “随你怎么理解!”彦浅清懒得与她说。 彦芸笑道:“那就好!” 马车启程缓缓地步入主街,向着皇宫的方向前行。身边坐着个心机美人,彦浅清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戳霉气,撑起马车上的窗帘,她忘情的观光着。 哪里是哪里,哪里有些什么建筑有些什么盆景,只要她想记就能记得很清楚。前后看去,她看见了好几辆马车,马车下是陪同的仆人或者侍卫。 看来这宫宴是挺热闹的。 远远的看见那高大的城门上悬刻着几个大字,不知道是什么字,她也知道是皇城到了,那很有可能是通往皇宫的什么门。 “真是的,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连进宫的路都新奇!”彦芸实在看不下去,掩唇嘲笑。 彦浅清无语,没将她的话放进心里。放下帘子,她正正规规的坐着,就等着马车到达进入皇城,到了该到的地方停下。 “别怪芸儿没有提醒姐姐啊,宴会上要看什么人大大方方地看,别和以前一样畏首畏尾,让别人误会你是花痴!”彦芸故作叹气。 以前的彦浅清,总是在别人注意不到她的时候偷瞄他人,说她猥琐却又看不出猥琐在哪里,还给人一种羞怯之感。这种羞怯让人看一次看两次还好,看多了也就徒增厌恶了! 彦浅清不大清楚原主的风光事迹,被彦芸这样说来脸上也有火。不过,想到原主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彦浅清心里就好受多了。 马车缓缓前行,停了又停逐个排查,终于在皇城里该停的地方停下。 彦芸一下车,便有一大帮大家小姐前来问候。看见彦浅清从彦芸后边下了马车,她们又好奇起彦浅清的身份来。 彦芸保持着女神高贵的气质,给她们作简单介绍,然后她就在众星捧月中走开了。 彦浅清回头看彦忏明,彦忏明正和一帮官员兴高采烈聊着什么,而她就站在原地孤零零的一个人,哪里是哪里,她根本就不熟悉。 “小姐,将军要到晚宴的时候才会去。我们跟着其他小姐一起就行。”这时雨儿提醒道。 彦浅清想,也是!跟着走总没错。 “你以前来过这里?”如果雨儿过这里好了。看向雨儿,见雨儿摇头,彦浅清算是没有指望了,“走吧,做的不对的地方记得提前提醒我。还有,我不认识这里的人,你认识的也得和我介绍。” “是,这个小姐你就放心吧!雨儿还没有那么糊涂。”雨儿紧跟在彦浅清的身后,而彦浅清则看着大部分的小姐往哪边走就跟上。 大概是离宴会的时间还早,很多人都是慢步走着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拘谨。对,算不上自然很拘谨,彦浅清观察得出来。 “清妹妹,我们一路好吗?”身旁多了个俏佳人,一身粉色,彦浅清并没有见过她。 “原来的沈小姐啊,这一身的颜色真的很适合您。”雨儿热情地打着招呼。弄得彦浅清哭笑不得的,好歹也得把名字说全啊,张小姐李小姐什么的,她也会说。 “好久不见,你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多亏雨儿丫头提醒!可以呀,咱们一起。”嘴上这么说,心里吐槽了无数遍,她路都不识,别一起走丢就好。 “芸妹妹没和你一起吗?”沈什么,暂且就用沈小姐来称呼吧。沈小姐张望四周也没看到彦芸的影子。 彦浅清轻咳了声,“原本是一起的,她穿得比较轻便,走得比较快。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说到彦芸的穿着,沈小姐看了眼彦浅清穿的,不得不默认,彦浅清穿的衣服确实多,行走起来也不怎么方便。 “她不也是嫡女么?按理来说也该和着规矩来严格要求。” 彦浅清不知道当然就只能摇头了,然后他们就聊一些平时候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的话题。 “诶,晚宴的时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皇后娘娘?” 彦浅清一听,礼物?她没有准备。就当凑凑热闹,添添喜气吧! “好吧,我的我家里人已经给我准备了,听说是绣坊出品的美人屏风。”沈小姐兴奋地说。 一路上,沈小姐说彦浅清听,沈小姐高兴彦浅清沉默,在两个丫鬟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御花园。 放眼一望,三五成群的全是美人。再看那边被众美人围着的彦芸更是貌压群芳。没看见想要见的人,彦浅清问身边的雨儿:“紫荆郡主没来吗?” “原来清妹妹是在找紫荆郡主啊,她应该还在钦王府吧!没在钦王府就十有八九跟在长公主身边。”沈小姐道。 “嗯,我们先过去休息。”拖着一身厚重的衣服,头顶着烈日,稍动一下都要热死她。 “好,我正有此意。”沈小姐笑道。俩人在前丫鬟跟后,他们走过小石桥向排排的亭子走去。 进了亭子就凉快多了,亭子里石桌上的茶点一应俱全,不但好吃还很精致。 “这宫里的东西不怎么好吃!清妹妹,有空的话改日我带你去一家糕点铺,那家的糕点特别好吃,特别是芙蓉糕!”她优雅地坐着,看着彦浅清连续吃了两块点心。 “啊?好吧,到时候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彦浅清道,说到吃的没有人不感兴趣,她就是个吃货。 “还是我去找你吧!”沈小姐道。 吃饱喝足,石桌上的东西被彦浅清解决掉了一半。抹了抹嘴唇,干净的手绢沾染了殷红,而她唇瓣显现出了原来的素色。 “小姐。”雨儿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彦浅清知道她这是说她的口红已经被手绢擦了。也不着急,伸手一张红色的纸便出现她手里,放至唇瓣用力一抿,红唇就恢复如初。 整个过程看得沈小姐忍俊不禁,就连雨儿一路陪同彦浅清来都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带的。 “我觉得这样挺方便的,想吃就吃,吃完抹嘴,唇妆没了可以再添嘛!”彦浅清理所当然的道。 “清妹妹,没人的时候你这样无可厚非。”沈小姐良心提醒。 彦浅清也是知道的,附和着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在她那个世界,重要场合需要补妆都是往洗手间跑的,谁会当着众人的面涂抹。 这边正有说有笑的谈着,那边众美人都聚在一起,下的下棋,弹的弹琴,练的练字……盈盈一笑,堪比百花争奇斗艳。 彦浅清感慨,没有网络的时代真的很悲哀! “还不知道清妹妹有什么兴趣爱好呢!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沈小姐提议道。 彦浅清觉得这些个很无聊,只道:“沈小姐,你有兴趣的话就去参加吧,我想在御花园里随便走走。” 以为沈小姐会去展示才艺,恰恰相反,人家听她说要游赏园子,很快就拉着她道:“你游园子,我们一起!” 第六十九章 游园,皇叔有病 有人陪同着游园子彦浅清很高兴。这样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从沈小姐的谈话中,彦浅清得知她家是做生意的,因着外祖父是这朝堂中的官员,而外祖父家并没有适嫁的嫡孙女,这个机会也就落在她身上了。 可见来参加宫宴的女子多为嫡女,庶女前来参加,就必须要足够优秀,此外强大的靠山必不可少,这样才不至于处于尴尬地位。 她们谈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处开满花的园子,沈小姐感叹这些是什么花,好像是美人红,只有彦浅清知道这花在她那个时代很常见,是月季,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因此又称它为‘月月红’。 一路赏着聊了些关于花的问题,抬头见远处一前一后地走来两个人,是男的一身华衣打扮,看上去文质彬彬身份不一般。 沈小姐不是第一次进宫,见前面走来的男子,赶忙拉着彦浅清走去一旁,也不敢躲得太过明显。 “怎么了?是遇上熟悉的人了吗?”彦浅清小声道。 沈小姐点头:“是钦王爷和宣王爷,阳光太耀眼了,不怎么看得清。我们就在边上吧,他们可能再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我们还是回避吧!等下他们看见了我们,我们十张嘴都说不清了。”彦浅清提议道。倒不是她怕他们,而是她现在身份的问题。 “不行,他们已经看见我们了,回避的话会不好。等他们过来了我们一起行礼问候就好。”阳光下沈小姐面颊通红,比娇艳的月季还好看。 前面两位王爷看见有人往这边来了,看见他们却不敢上前站在了原地,他们结束了话题。 “应该是前来参加宴会的小姐吧!现在离宴会的时间还早,她们随便走动游赏园子。”宣王道。 因着彦浅清她们都是隆重出席宴会,出现在这里任人看了都不怎么识别得出来。 “说得好听一点,皇后这是打算给太子找靠山。”慕容珏不屑道。 “皇叔这次来,是为了找紫荆的吧?紫荆那丫头真能跑!”宣王对他皇叔还是挺了解的。他可以不管政事,但不可以不管紫荆。 晚辈中,除了慕容紫荆,就宣王与慕容珏走得比较近了。宣王和谁都处得来,当然处得来不一定就招人喜欢。 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太子慕容晟。慕容晟是个争强好胜心特别强的人,而宣王不论是人气还是办事能力都胜过他,他就嫉妒宣王,凡事都想压在宣王头上。 慕容珏不理会他,算是默认了他来赴宴的目的,但却不是赴宴。慕容珏知道,慕容紫荆十有八九就在长公主慕容心儿身边,跟着慕容心儿胡作非为。 慕容心儿特别好面子,遇见比她长得好看的人她就会为难人家,如果是男的,她就把他们招纳入公主府。 这就是慕容珏为什么时刻都追踪着慕容紫荆的原因之一。 走近了,彦浅清等人低垂着头,就等着这两位贵人赶紧的走人。哪料宣王眼尖认出了她身边的雨儿,而慕容珏止步就站在她面前不走了。 “民女沈暮秋见过两位王爷!”一旁的沈小姐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彦浅清也赶紧的附和着:“见过过两位王爷!” 身边的两个丫鬟没有说话,也对他们行了礼。 彦浅清就纳闷了,每个人该行的礼都行了,该问候的问候了,他们怎么还站着不走啊,不走也得给个回复,是平身还是退下啊? “都抬起都来。”慕容珏说了句连宣王都讶然的话。 沈小姐也听说过好多关于钦王的事,钦王这样说简直就是对她们的抬爱啊,于是很羞怯地抬起头来。 只有彦浅清她知道,这人是不是认出了她?比如那什么的楼。他那日对她的行为,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呢! 见过一面,她现在正妆打扮他应该不怎么记得起来的。想着就很大方的抬起头来。他身旁的宣王,她相处过,所以没那么大的拘束。 但是,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她与慕容珏确实是见过一面,但在她还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慕容珏可是经常遇见她呢!对她的映像很深,比任何人都要深。 “原来是浅清啊,我们真是有缘,才分离不久就又见面了。怎么,你也来参加宴会?”宣王挑眉,看着彦浅清和他皇叔,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 “浅清?皇姪这称呼恐怕不妥吧!”慕容珏斜眼看来。 在沈小姐看来,慕容珏这是为了维护彦浅清的闺誉,而宣王却不那么认为。因为他知道,皇叔是个不好惹的危险人物。 彦浅清也听出了其中的**味,却不好插手其中,只能言和:“都是熟悉的人,叫名字就好。” “清儿,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慕容珏话语威胁味十足。 彦浅清哭笑,他这是抽的什么疯?后知后觉,不会是原主已经委身于他了吧!呸呸,她在瞎想什么,绝对是原主胆小受他胁迫。 人家身份尊贵,手握生杀大权。在这里和他叫板可不是个明智之举,于是她什么也不说,一直保持着纯真的白痴笑容。 见彦浅清如此,宣王就更加敢确定彦浅清私下和他皇叔结下了梁子,不过他皇叔好像也没打算拿她怎么着。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俨然,宣王侧颜暗自偷笑,彦浅清无意中瞥到了。也没有权利不准人家笑,人家想笑就笑吧! 沈暮秋看出了两个王爷都和彦浅清认识,不由有点失落,“既然两位王爷和清妹妹故友重逢,暮秋就不多叨扰,先回避了!” “好,沈小姐你就下去吧!咱们晚宴见!”宣王道。 沈暮秋点头,回头看了眼慕容珏身边站得拘谨的彦浅清,投了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开。 念念不舍看着沈暮秋离开,彦浅清知道自己要离开没那么容易了。回神见某人注视着自己,心跳一番加速:“我觉得,我已经很听话了!”破天荒的,彦浅清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是本王并不那么认为。”慕容珏认真道。比起现在在他面前的她,他更喜欢以前的那个她,温顺、胆小、羞怯而懂事。 这个钦王好固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变态呢!彦浅清已经把他纳入了变态的范围,不单单是变态那么简单,还很危险。 她求救的目光投向宣王,宣王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叔,开口正要向慕容珏为彦浅清求情,慕容珏就负手转身而去。 什么话都没说,就将她和宣王抛下。彦浅清叹了口气,见人走远了,她压低嗓音对宣王说:“皇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你说呢?”皇叔刚才的行为确实古怪,但他相信是有原因在里面的。从他的霸道和熟练的称呼中,可以看出皇叔私下里待彦浅清还不错。 但从彦浅清单方来讲,皇叔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都能说得出,可见她患有严重的记忆性疾病。 “皇叔是来找紫荆的,不用管他,我们走吧!以后再遇见皇叔记得友好的打声招呼,多与皇叔亲近,但不要太近了。”宣王明确给出她应该怎样与皇叔的相处之道。 彦浅清点头,觉得宣王为人还挺好,值得一交。 回到御花园醉心亭,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地方,沈暮秋站在亭子边上远远的就朝她招手。 彦浅清认出她,提起裙角加快步子走去:“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呀!刚才你太不够义气了,居然留下我一个人对战两个人啊!” “两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优秀得不行,你能结识他们可是你的福气,怎么就变成了对付敌人那般了呢?”沈暮秋表示羡慕都来不及。 彦浅清无法跟她说得清这其中的厉害问题,她只认识宣王,却不怎么了解宣王,还有她与宣王算不算得上是朋友她都不知道。而那个钦王,典型的脑子有问题,估计是得了什么妄想症! “她们都在玩些什么,我们也去看看?”总是站在一边也不好,总得合群。 沈暮秋大致知道彦浅清是手痒痒了,想去露上一手。“那边是投壶的,那边是下棋的,那边是吟诗作对包括书法的。嗯……还有骑射的,但不在御花园进行!”哪里是干什么的举行什么活动,她一一为彦浅清点出来。 彦浅清提议:“我们去投壶吧!” 沈暮秋点头,意见达成一致,两人携手向投壶的方向走去。这时正值哪位小姐投了个好把,围观的人欢呼鼓掌。 “我来试一试。”熟悉的身影接过身边女侍递来的箭,对着前方长着两个耳环似花瓶又不是花瓶的铁器投去。 “倒耳!!”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出生将门,连投壶都能投得那么好! 彦芸唇角划过一抹不屑,继而又接过女侍递来的第二支箭,随意一投,只听哐隆碰撞声,那支箭就斜插在瓶颈。 众人都没缓过神来,彦浅清知道彦芸投壶看起来随意其实并不随意,不然怎么会第二箭就投了个‘依杆’呢? 也难怪会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原本还想着来玩玩,看见彦芸在这,彦浅清突然就不想了。 第七十章 射箭,变态玩法 沈暮秋支了支她,目光满是崇拜:“女神唉!清妹妹,等下该你投的时候,记得相准一点争取投个双耳什么的!芸妹妹简直太厉害了!” 彦浅清听是夸奖彦芸,拉着她挤出人群,“不过是投了个依杆而已,我不想拂她面子。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哇,想逃避就直说,不过清妹妹的想法不错哦,还带着霸气!”好几次宴会,沈暮秋都能很巧合地和彦浅清遇上,要是彦浅清怀有绝技早就展现出来了,干嘛还装什么神秘? “我的绝技能超越这个冷兵器时代,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彦浅清唇角划过邪魅的弧度,很端庄的一个人凭空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她不是专家,也不是制造者,更不是创造者,她可以作为一个实践者将她那个时代的武器搬出来,稳妥妥的管他什么天王老子干了都不是个事儿! 说起来还挺自豪的哈,只是……她也是一个爱国者啊,拥护世界和平之人。当前的任务就是弄清这到底是时间流转还是异类空间,那还是她已经不在原来的星球了! 世界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穿越原本只是人们用来瞎想的字眼。她来到这里,虽然每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只知道见到这位‘公子好’,见到那位‘姑娘好’,然后见到政治地位比自己高的就得匍匐大拜‘皇帝陛下……皇后娘娘……’的日子,反正说白了就是等级秩序问题。但是,她也无时不在想,她是不是被哪个疯子给当做实验品了! 好了,多的不再想,现在最要紧的是就是按部就班的该吃就吃,该喝酒喝,该玩的就玩,时刻注意身边的安全隐患,然后找到该找的人,弄清这穿越到底是什么情况。 “冷兵器时代?”虽然沈暮秋不怎理解这个字眼,但从彦浅清的话语中,她大致能明白了些。 “哦,我自己瞎编的代名词,就是上战场真枪实箭靠人力拼刀子的意思。” “那你的绝技可以不可以透露一二呀?”沈暮秋好奇道。 “不可以啦,走!我们去那边看她们怎么玩。”彦浅清急切的推着沈暮秋走。 沈暮秋才不相信她有什么绝技!纵是只会打仗,那也得有兵队才能施展。看她水灵灵的,同样是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她才不相信她有那个胆魄。 “诶?这不是彦大小姐吗?我记得是彦二小姐彦芸的姐姐,二小姐真是才华出众啊!同样是从将军府出来的,想必大小姐也差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是经常来玩着的人,咱们不如腾出点位子,让彦大小姐展示展示?” 才过去观摩了会,就有人认出了她,也不觉得奇怪。但她那话,听起来不怎么顺耳,看来又是一个专门想欺负原主的人。 “好啊,我们正好也想看看彦大小姐到底有多大的才华,彦大小姐可别推辞啊!”另外一个站着研磨的少女笑道。 “会就会,不会就不会,我自知没有多大才华,也做不来什么好诗。这不?就是看着你们那么有才华,所以才来模仿一二,省得有些人自视清高,给她一点颜色她就能开染房!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继续!”她环手抱着,无良地靠在身后的一棵树上。 以前的彦浅清给众人的感觉就是沉默不语、无声而来又无声而走的形象,现在居然说了那么一大长串话,还很流/氓地靠着,眼神极为犀利。 这么大喜的日子,她们是来玩的,当然,玩也得注意形象,才没有那么多的针尖对麦芒,很快,玩着玩着就都沉浸在诗情画意之中,把一旁站着观摩的彦浅清抛至脑后。 “清妹妹,你这也不玩那也不会的,这里不好玩,咱们去那边看她们对弈,如何?”沈暮秋以为彦浅清是被人嘲笑奚落,然后心里就特别难受。 “你不觉得她们挺有才华的么?也罢,反正我也不想出糗,走我们去看对弈!”说走就走,放下环抱着的手,她离开背靠的树子,和沈暮秋朝对弈的地方走去。 雨儿一路上紧跟着的,她家小姐什么都不会她不觉得忧心,从小将军就没对哪位小姐严格要求她要怎么做过,不然将军府也不会出了个才华横溢的二小姐和舞刀弄枪的三小姐。反观,她家小姐是最神秘的! “对弈,好像没有我们的位置吧?暮秋姐姐。”彦浅清笑道。 就一个棋盘,两个人对弈,水平好的,怕是对弈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吧! 沈暮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声音:“不可大声说话!我们旁观就行!” 彦浅清会意点头,和她一起默默旁观。 旁观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边的下棋规则和她那边的差不多。不过,这中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多看几遍还是懂的。 “长公主驾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漫过人群。原本热闹的场面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 “长公主长乐无极!!”众人齐齐拜礼高呼。 彦浅清从来没有面对这样的场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环视周围所有人都趴下,大气不敢粗喘一声。 身旁沈暮秋拉着她的衣袖,使劲的往下拽。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长公主那边就要注意过来了。于是,她立即趴下就像沈暮秋那样。 偷偷问了身边的雨儿,雨儿用紧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她说着长公主的全名、排行、性格以及喜恶。由于时间问题,雨儿不能过细给她介绍,介绍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诸位都平身吧!”慕容心儿满意一笑,对着身边的紫衫少女说的什么,然后她们又相视而笑,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彦浅清注意到,那紫衫少女就是紫荆郡主。容貌和她那日见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她敢肯定慕容紫荆十有八九就是方钥铃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见到的并不是方钥铃,而是真正的紫荆郡主本人。 今晚,待她试她一试便知。 “长公主说了,离寿宴时间还早。全场活动一律禁止,由于射猎场不在皇城内,所以御马术就免了,活动统一为射箭!最终胜利者,赏!败者,罚!”女侍宣道。 慕容心儿见人都将现场清理干净,目光在数十瓶御酒上流转,继而落在沈暮秋身上:“下面就让紫荆郡主来示范一下,何为输赢!” “暮秋姐姐,长公主刚才看你了,你是不是不小心得罪过她呀?”彦浅清小声道,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紫衫少女身上。 沈暮秋抿唇,面色显得几分苍白。“我这是第二次见到长公主……”她实在想不通,她什么地方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要那样看着她。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长公主的时候,是在……湖心亭,那时长公主正与一个男人亲热,可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突然就将那男人推进了湖水。 “听说长公主的男宠特别多,而且她非常憎恨长得漂亮的女人,会不会是暮秋姐姐长得太漂亮了,就成了她的眼中钉?”彦浅清凑到她耳畔小声的嘀咕一番。 沈暮秋一脸茫然地看过来,抹着自己粉嫩的俏脸,不知所以:“这个不大可能吧!按你那样说,她怎么不盯芸妹妹呢?芸妹妹可是第一美人呢!” “咻!”慕容紫荆拉弦放开,箭迅猛地向那名头上顶着个苹果的宫女射去。苹果没射中,接着她又迅速的拿起一支箭上弦,指尖一松箭划破了苹果的边缘。 连续两次没中,全场的人几乎要暗里嘲笑了,谁知慕容紫荆并没有灰心,唇角划过一丝邪魅,再次射了一箭,这一箭准确无误射在苹果正中央,将苹果整个带出众人的视野。 她接过身旁侍女递来的手帕擦了两下,看着在场的众人道:“本郡主之前那两箭不过是示范,如何才叫赢,想必你们心里都清楚了吧!箭,必须射中苹果心,将苹果带走才能赢!输者,罚酒!” “也是呵,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呢!这长公主还算是公主么?用一个宫女来顶着苹果,而且那苹果不是一般的小!玩这种游戏太幼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提出来的!”边和沈暮秋讲,她就在想,慕容紫荆的箭术还算可以,就是有点随她姑姑性子。 而且她发现,那个宫女似乎很相信慕容紫荆的箭术,站在那整个人临危不惧。不,不简单,那个宫女应该不是普通的宫女。 正想着,慕容心儿法眼扫过这边来,只是稍微停留便移开:“有哪位小姐要展示的?请上前!” “长公主,小女沐家沐梓!”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引得众人向声源处看去,沐梓和析公主都一身罗兰衫打扮,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析公主不知道她姑姑又在举办什么娱乐活动,走近了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姑姑,怎么不举办文娱活动,反倒是射箭啦?” “每年都一个样,换一种大家不常玩的消磨时间!”慕容心儿拉过析公主的手,招手命宫女赶紧的找来凳子将她安置好。 “穿紫色云罗衫,头上带着金步摇的是析公主,和太子、宣王平辈,性格乖巧比较内向。母妃早逝,深得太后垂怜。而另一个,是四大家族沐家唯一的嫡女,其父是沐右相。”雨儿小声介绍着。 第七十一章 针对,初露锋芒 彦浅清点头,端正着作为观众的态度。 慕容析落座后,慕容紫荆为沐梓腾出位置,示意身旁的侍女将箭交给沐梓。 沐梓为人有些嚣张,执起箭搭在弦上瞄了会,丝毫也看不出她紧张。原本众人还以为她很牛,应该能种靶,谁知道她射出去的箭,差点就戳中那名宫女的耳根。还好人家反应速度非常快,不然就惨了。 众人来不及笑,准确来说是不敢嘲笑吧!毕竟人家是四大家族沐家的人,父亲还是当朝右相。 第一箭射不中,沐梓提起了第二支箭,这次也没有射中,因着紧张害怕射到那名宫女,箭直接射到了人家脚尖前。全场小姐忍俊不禁,一边为她担忧,一边又为自己待会而担忧。 “沐小姐,记住深呼吸稳重稳重!”慕容紫荆一旁提醒。 沐梓哭笑不得,正经起来接着抽第三支箭。手上有点发抖,她停了又停,最后还是决定堵上一把。 结果,箭直射人家宫女的脑门,宫女训练有素,一个侧身用手挡过,她的箭就偏向彦芸的方向,向彦芸射来。 彦芸没有防备,临危也不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 就在众人以为彦芸要毁容之际,彦芸伸手一把抓住了向自己射来的箭,平静后的目光很骇人:“沐梓,不会射箭就别逞能!” 沐梓被彦芸那么一说,脸上有火,不好意思的点头,然后丢下手中的弓就站在一旁去。 “哦?沐小姐在逞能,那就彦小姐你来给大家展示一下,不知道一下如何?”慕容紫荆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彦芸长得还不赖。就是处处自命清高,太自以为是了! 沐梓见有人给自己出气,而且出气的人竟是紫荆郡主,心里别提有多兴奋。再看彦芸,原本她崇拜、紧跟在后的对象,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虚伪。 有点不信,舍身处地如果她站在彦芸对我角度,彦芸射箭差点就射中自己,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愤怒的。 “是,彦芸恭敬不如从命。”彦芸右手在前做着揖礼,上前去捡起地上被沐梓丢在地上的弓,接过侍女递来的箭上弓。 那边,宫女将苹果重新放在头顶上站好,射箭就开始了! 彦芸站得很稳,姿态很正,那双暗含冰霜的眼睛,让人看了都恐怖。 第一箭射中,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连发而出,苹果被第一箭射至空中随后连发的箭都中了!! 放下手中的弓,她对在场的各位小姐礼貌示意,然后退居一边。 慕容心儿这会正和慕容析聊着,回看那么快彦芸都中了,她目光不怎么和善,说出来的话更是讨人厌:“彦二小姐箭技高超啊,不愧出自将门。不过是平妻所出,这么拼干嘛!” 彦浅清闻言,这倒是把她认知的搅乱了。平妻?到底是她母亲赫连裳先来的还是那徐媛倒插一脚的! 明明不怎么喜欢彦芸,看到原主的妹妹被人欺负了,彦浅清心里不怎么愉悦。 “糟了,芸妹妹惹上长公主了。”袖下沈暮秋碰了碰她的手。 彦浅清略略点头。 “这样玩下去太没意思了,看来还不算高难度挑战!沐小姐,输了就要认罚的哦,一箭没中一杯酒,这三箭嘛也不多,三杯酒你可认罚?”忽而慕容心儿站起,看着众人道。 沐梓脸色很难看,但才是三杯酒,她很快就应下了:“沐梓认罚,甘愿领下这三杯酒!” 侍女很机警,三杯罚酒早已倒好。沐梓应下,却没想到马上就要喝。迟疑了会,还是一杯一杯地将三杯酒饮下肚。饮完后,面色出现微小的红晕。 慕容心儿见此满意地点头,斜睨着一旁的彦芸,似带询问的口吻对在场的诸位小姐道:“接下来,本宫是认真的了?两两组合,一个作靶一个射箭,就先从你两个吧!”最后,慕容心儿含笑的眸子向彦浅清这边看来。 彦浅清暗骂:“这特么的不是人,还一国公主!”她又没惹她,她什么时候盯上她的呢? “彦大小姐,就是你和一身边的那位小姐!这个游戏很好玩,只要你二人正常发挥就好,不用担心什么。”慕容心儿笑得妖娆。 谁不知道,这彦二小姐嘛才艺双全,可彦大小姐根本就出了名的内向,很少见得她与哪家小姐走近啊!他们也从来没见她施展才艺。 沈暮秋以为是彦芸招了长公主的恨,无法整治彦芸,那气儿自然往其家人身上撒!而她……不说也罢,反正她们今儿个算是在劫难逃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上去。侍女分别把弓和苹果送到她们手里。彦浅清恰巧拿的是苹果,而沈暮秋的是弓。她示意彦浅清把苹果给她,她把弓给彦浅清,可彦浅清就是装作没看见地朝她对面走去。 “彦大小姐果然不失将门儿女气概!沈小姐,你再犹豫下去,其他小姐该等着急了!”慕容心儿好心提醒。 “暮秋不敢。长公主,暮秋甘愿领酒受罚!”沈暮秋扑腾跪下。 慕容心儿深看一眼不远处头上顶着苹果的彦浅清,转而道:“也行!就你这勇气,连沐小姐都比不上!本宫还能指望你做些什么!罚酒罚酒吧!多加三杯!”慕容心儿无趣地摇头,对着跪在地上的沈暮秋招手。 沈暮秋对她一拜,一副感激涕零的小模样:“多谢长公主成全!” “好了,既然你不想射箭,你就去给她彦浅清作靶子吧!”慕容心儿别有意味的说着。 瞥见彦芸清冷的站在一边,她又说:“也不知道彦大小姐较之彦二小姐,谁最优秀!” 这下沈暮秋就更加肯定,彦浅清能被长公主盯上是因为彦芸了。 彦浅清见慕容心儿那边,沈暮秋说了什么而放弃了射箭。拿掉头上的苹果,她走来,学着彦芸拜礼的方式对慕容心儿行礼。 “公主殿下,可不可以换种方式?我觉得这样太无聊了!”她试着谨慎地说着。 慕容心儿一听,也觉得有些无聊。一时感兴趣便道:“哦?彦大小姐这是在变着法说本宫太过无趣咯?” “浅清不敢。希望公主殿下能给浅清一个机会。”彦浅清诚恳地说。 “是什么,说来听听!” “放鸽子!两两组合,放出一百只鸽子,以谁射的多定输赢。当然,也可以放鸽子,然后大家一起射,比谁射的多!”彦浅清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想法,皇家射猎场就有这样的规定,射猎比谁射的多、比谁射的珍稀。 “这样啊!如此看来彦大小姐的箭术要比彦二小姐的还要高超了?来人,为彦大小姐准备五十只鸽子,本宫要她在一刻钟之内完成目标!若剩下的鸽子超过三只,多一只就罚酒一杯!彦大小姐意下如何?”慕容心儿恐怖的眼神往彦浅清身上瞄。 彦浅清穿得很厚实,头戴步摇,行动起来都很不方便,别说还挑战高难度。 在场诸位小姐们各有想法,一类则认为彦浅清这是太傻往刀口上撞,一类则认为她很善良,不忍心让沈暮秋当靶子,另一类嘛则认为她有绝技在身就是比彦芸嚣张了点。总之,想法各不相同。 下面的人按照慕容心儿的要求去把五十只鸽子带来,他们还准备了沙漏,想必沙漏里细沙漏完就是一刻钟了。 “浅清尽力!”在她那个世界,她也经常去游乐场玩射气球,也经常和方钥铃一起接收组织上安排下来的魔鬼训练。 射鸽子,她没射过,却不认为它难。很多时候,人的反应比这些鸽子快了不知多少倍,特别是训练有素的特工、死士。 但彦浅清还是忽略了一件事,她现在的身体并不怎么好,身上穿的多,头上戴的重,手一动玉镯就互相碰撞。 好吧,不宜动就不移动。她接过沈暮秋递来的弓,同时也接过侍女递来的箭。 “诸位小姐请注意保护好自己!浅清射箭,箭雨无眼!”把安全措施做了,她看见所以的人都向慕容心儿边上聚集。 慕容心儿见她准备好,一声令下:“放鸽子!开始计时!” 鸽子飞出笼子,一只只飞向理想的高空中。彦浅清搭箭瞄准一个,射去——中!惊得其他鸽子四处乱飞。 不能放鸽子飞出御花园,不然想射它就麻烦了。彦浅清又瞄准了一只,那只正要飞出御花园,咻地——中! 吸取遇见同伴死,鸽子就会乱飞的教训,彦浅清放聪明了,她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忙的继续瞄准,从鸽子少的地方射起,同时注意其他鸽子的动向。 很快,在一刻钟之内的时间,她射了四十七只,剩下的三只,她放下弓箭,静静地看着它们飞出御花园的上空。 这一举,成功赢得在场人热烈的掌声。她们不再认为彦浅清是个好欺负的人,也打消了去欺负彦浅清的想法,更改变了她一无是处的看法。 慕容心儿最后才拍了手为她贺喜:“不容易,从射箭中就能看见彦大小姐的英姿飒爽。” “浅清不才,多谢公主夸奖!”她谦逊道。 “去将本宫那翠绿色玉佩拿来!”慕容心儿对身边的侍女道,再看向彦浅清时,满脸惜才的笑。 第七十二章 宫宴,皇后寿辰 彦浅清心底叨咕着,才不希望她记住她。被她盯住的人,多半没什么好运吧! 心里想的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只见她蹙起秀眉,一脸为难:“这……公主殿下这是?” “当然是奖赏你了,那还是说你嫌弃本宫曾经佩戴过的玉佩?”她饶有兴趣地对她笑着。 “多谢公主殿下的赏赐,浅清不嫌弃,浅清收下就是!”她作出受宠若惊的表象,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查看那枚玉佩。 这样的彦浅清,俨然一个财迷形象。看得在场的闺秀羡慕又恼恨。 “好了!这该赏的赏了,该罚的也得罚。”慕容心儿敛去脸上‘和蔼’的笑,瞄着在场所有人。坐回原位,她目光落在沈暮秋那边,那边的侍女已为沈暮秋备上三杯御酒。 沈暮秋心头上的石头落下又起,多罚三杯算什么,就是这几坛子御酒也不一定能将她醉倒。长公主想让她喝醉出糗,简直打错了算盘! 没有沐梓的犹豫不决,她端起一杯掩面饮下,然后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没看出来,沈小姐好酒量啊!看来本公主罚得还是轻了!”慕容心儿盯着她微红的脸颊冷冽地道。见沈暮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又翻脸而笑:“罢了罢了!” 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彦浅清只能感慨,为沈暮秋默哀三分钟。 大概是玩累了也玩腻了,凡事新奇一过,她才不管他人什么感受。拿过身边侍女的扇子,她不断的扇着,还怪起了天:“去,热死了!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散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彦芸就这样被她撂在了一边。 原本众星捧月之主,因着长得漂亮戳了长公主的眼睛,众人都不敢与她走近了,省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沈暮秋喝了不少的酒,彦浅清很担心她醉了。赶忙把她拉去凉亭边上去坐着兜风。 “你没事吧!喝了那么多的酒,有没有觉得头晕眼花,或者一点点不适?”她一屁股坐在沈暮秋身边。 沈暮秋对她摇头,知道她这是为她而担心,心里暖流一片:“哈哈,没事。你忘了我是商贾之家出生的了?” 商贾之家?亏她说得出口!就这么瞧不起自己啊! “你太谦虚了!”彦浅清一笑,也不多言,就这么静静的陪她坐着乘凉,眼睛却往他处瞟。 “唉,我发现你对紫荆郡主感兴趣!”身旁沈暮秋说。 “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多看她一眼就是因为她长的像我玩得好的一位故人。”彦浅清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失落的道。 他们这里的人都不会懂她的,那种不可言喻的心情,及身在陌生世界的恐慌、孤寂。 “我建议清妹妹还是把玉佩收起来,遗失了可不好。”沈暮秋提醒道。 好吧,那她就收起来吧!等回去的时候,再让雨儿找一个地方放着。她不喜欢这个玉佩,并不是它成色不好,也不是它上面的雕花不好。 看到这个玉佩,彦浅清就想到宣王那晚掉在她床榻上的玉珏。连带着脸色也不怎么自然,忽而她摇头驱散脑海中的绯色片段。 恐怕宣王早已记不起那块玉佩了吧!埋了就埋了,埋了好!她又不是什么贪财之人。 想到这里,她就叹了一口气。沈暮秋不知她这是为何,以为总与紫荆郡主有关系。 说时间难熬,却不怎么难熬,转眼晚宴在即。紫明皇后盛装出席,众妃嫔贵人依序排座,上边就形成了皇家的家宴。 其下面的,同样是根据地位等级来安排的,携带闺女的,闺女就待在他们身边,他们身边都会根据需要来设座。哪里是哪里,哪个又是哪个官员,只是一眼便能知晓。 老远就听见彦忏明豪放的笑声,彦浅清沿声看去。是的,她现在的父亲来了。彦芸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过来,彦浅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不管她。 宴会上很多人彦浅清都不认识,有认识的映像也不深,还比较处得来的就沈暮秋一个。 “将军。”雨儿适时叫了一声。彦忏明朝彦浅清两姊妹招了招手,然后她们就迎上去问候。 站在彦忏明身边的是两个官员,想必就是朝堂上的某位高官了,其中一个是彦浅清眼熟的,却不记得了他的名字。 “见过两位大人。”她同彦芸一起行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这位想必就是彦芸侄女了,听说还是第一才女兼美人呢!出自将门,真的是不容易啊!”那位和彦忏明年纪相仿的中年官员见是名动皇城的彦芸,刚忙上前扶都扶不赢。 彦芸往后退了两步,明显的是在疏远他,然后直起身子很客气地道:“彦芸不才,多谢伯父的夸奖!” “哈哈哈,果然是传闻中的冰美人呐!”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用不停的狂笑来化解片刻间的尴尬。 一切都看进彦浅清的眼里。社会就是那么的现实,第一映像全靠面色,和彦芸这样女神级别的人站在一起,活脱脱的冷落啊! 没有人扶她,她还等着自讨没趣吗?当然是赶快站好了。 “清儿,我们又见面了!”沉默了一会的陆筠川终于说话,比她第一次见到的多了几分严肃。 这样才叫朝廷命官嘛,彦浅清同样点头向他示好。然后随他等,就是没等来她的后话。 一旁彦忏明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浓浓的剑眉上下才差交叠在一起。他发现这两人最近都没怎么来往了。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彦忏明入了坐,彦芸就在他身后的位子坐下。彦浅清也要上去,可竟才发现没了位子。询问宫女,宫女一去就没了回复。 “陆大人那有位子,就暂时先坐在他旁边吧!”谁知彦忏明竟来了那么一句,就像她跟陆筠川很熟似的。 转身正想问陆筠川来着,谁知道陆筠川还没等她问,就堵住了她即将要说的话:“清儿,伯父说了坐我那,我们走吧!” 彦浅清只能跟着他走,去他那边坐下了。她真怀疑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坑她的,不过她身上一文不值,也没有什么好坑的。 坐在陆筠川旁边,很多目光就往这边看来,彦浅清抬头,讶然得不行。这些目光有男有女,还好不专门是女人的目光,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练就一张不怕怼的嘴了。 “清儿,吃水果么?”看着面前桌上切放好的瓜果,她发着愣,耳旁传来陆筠川的轻柔的声音。 彦浅清回神,不才知道他说了什么,为了避免尴尬,她干脆轻咳两声,其他什么都不说。 陆筠川以为是自己说这话不妥,可又想不出来不妥在哪些地方。听见她轻咳两声,他竟把胡思乱想把她这反应当成了害羞。 “那个,肚子饿没?先吃些东西垫垫。”他换了个词,把称呼彦浅清的小名改成了‘那个’,让人听了都想笑。 不过,彦浅清大概不会笑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 “哦,原来你说这个啊!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彦浅清干坐在这里有点无聊。 抬头看周围,似乎大部分的人都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她想出去透透风,可又想到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慕容心儿不知道哪去才来,慕容紫荆就跟在她身边。宴会中的乐声响起,象征这宴会的开始。这时不知道谁来了,气场很大,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静得能听见夕阳下微风吹过花丛的声音。 “皇上驾到!” 随着大监鸭舌音的传来,一个身着黑玄黄、袍舞飞龙,腰环金带、头戴九旒冕,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那衣服上的飞龙和头上的九旒冕,彦浅清知道他就是大紫国的国君。继续看他身旁,还有两人,两人她都认得,一个是宣王,另一个……她算得上是记下了,游园时遇上的变态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场高呼拜礼。 彦浅清这回学得机警了,其他人怎么做她也就跟着怎么做。依着葫芦画瓢,怎么也有几分样子。 “大家不必多礼!”紫明皇帝微微抬手,示意拜礼的人都平身。 他头上的旒冕,前后分别有赤黄青白黑十二道玉珠垂着,摇摇晃晃,掩饰着他棱角分明的圣容,凭空为他增添几分帝王的神秘。 与紫明皇帝相比,钦王、宣王,一紫一黑、风姿卓越,一言一行皆透露着王者归来的霸气,令在场女人才差发狂尖叫。 “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赎罪!”紫明皇后见紫明皇帝向她这边走来,赶忙上前行礼。 “皇后今日生辰,朕又岂能怪罪。皇后起来吧!”他走过紫明皇后身边,没有一点要伸手去扶她的样子,阔步就坐上了为他安排的位置。 紫明皇后缓缓起身来,脸色不怎么好,她强撑起微笑,上前几步去就坐在紫明皇帝身旁,同时不忘对身边的太监道:“去看看宸妃来了没有?!” 宸妃?母妃! 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同时怔住,他们心念着同一个人。宸妃会来参加宴会,况且还只是个小小的庆生宴?他们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的人,却被皇后请了。只能说,皇后好大的面子! 第七十三章 宠妃,一见如故 好好的一个庆生宴,因着一个人变得不再简单。慕容珏本打算送了礼物就拎着慕容紫荆走的,发现事情有趣,便没了要走的意思。 “呵,那女人不是被皇兄禁足了吗?皇后还真敢冒这个险!”慕容心儿唇角勾着邪魅的弧度。见慕容紫荆一直战战兢兢的注意着慕容珏的动向,不禁咋舌:“你啊你,聪明都用在哪里去了?你皇叔要是捉你回去,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不会了?他要捉你早把你带走了!” 听了慕容心儿的话,慕容紫荆终于好了一点点,但她还是怕她皇叔啊,皇叔留下来多半有事,回去后遭殃的可就是她了!姑姑说得倒好。好吧,要玩就玩得潇洒点,回府要杀要剐也只能随便皇叔了。 慕容心儿见她喃喃自语,不禁摇头叹气。只因这个无意的动作,陆筠川和彦浅清坐在一起的场景就落进了她的余光中。她当即就气得站起来,恨不得立刻过去将彦浅清拉开,怒斥陆筠川给个说法。 彦浅清此时正好奇着宸妃应该是宠妃,陆筠川看着她感兴趣就说了句:“宸妃是宣王殿下的母妃,听说被圣上锁在了观月台。不过这只是传闻,不可当真。” 彦浅清闻言,原来如此。从紫明皇后要派人去请宸妃,紫明皇帝和宣王殿下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便可知道,宸妃被锁,显然是毫无根据的传言。 不过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想必是那位宠妃不想出观月台吧!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她对世间一切毫不留恋,自愿锁在观月台呢?知道答案的人恐怕就只有紫明皇帝一个人了。 “你妄议宫围之事,就不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啊!”彦浅清撑着下颌笑道。 陆筠川见她终于理自己,也开心地笑了:“这不是在偷偷给你解惑嘛,难不成你要去泄密?” 彦浅清一听:“好吧!”她算是服他了,他那叫偷偷?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给她讲嘛! 说罢,两人一齐静看着高位上帝后的互动。 “朕不是说过,不经朕的应许,任何人都不许去观月台吗?皇后这是在忤逆朕,挑战皇权啊!”紫明皇帝毫无掩饰地震怒了。 令彦浅清惊讶的是,紫明皇后竟胆大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臣妾惶恐!臣妾只是见圣上如此辛苦的去思念一个人,心疼圣上。圣上是紫明王朝的天,爱一个人何须那么卑微?” “皇后,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紫明皇帝那张脸已经阴沉得不能在阴沉。 彦浅清见了不由为皇后默哀三分钟,人家是皇帝,而你只是他的皇后。人家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而你不过是当初他成就千秋霸业的垫脚石。 如今人家帝位稳驻,需要你不过是需要安抚你身后的靠山,等时机一成熟,你们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人家喜欢谁,你就让人家去喜欢啊,何必卡在中央受罪!帝王心,海底针。 皇后,你这是在拿身家性命搏斗啊,到头来能得到些什么?好好的生日宴,你忘了你准备宴会的目的啦?唉! 好吧,就像她很希望她准备宴会来做什么坏事似的。呸呸,别把皇后之位丢了就好! “清儿,你没事吧?”陆筠川发现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抱怨什么,当即就问了她。 彦浅清摇头,继续抬起头来,只盼这种宴会能赶紧的结束。不然光是皇后那不要命了的行为,他们这些知道宫围秘密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宣王的母亲一定长得很好看吧!要不然宣王又怎么会不逊色于其他皇子呢? 彦浅清向宣王那边看去,发现宣王本人现在并不开心,一脸都快郁结成了冰块。 感受到一缕侵略性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彦浅清迎上去与他对眼的瞬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掉了半拍。见那人是钦王慕容珏,彦浅清才知道自己不是心跳少了半拍,而是被惊吓住,呼吸骤然停滞。再这样下去,她命不久哉! 她愣愣的装作没有看见他移开眼睛。这下倒好,目光竟与慕容心儿的对上了。慕容心儿的眼神很骇然,透着浓烈的警告意味,看得彦浅清一脸茫然,不知为何。 这主上一秒还一脸惜才的赠她腰佩,这会儿却磨牙恨恨,眼神如箭,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都灭不了那心头的火。 她哪里惹着慕容心儿了?彦浅清自问。收回目光,发现陆筠川正在剥着一个青色的橘子,动作优雅,看着都有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那个,剥好了分一半给我,我得为自己压压惊。”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陆筠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看彦浅清时才知道她盯着自己剥橘子好一会了。不觉笑道:“好啊,剥好了都给你。” 彦浅清听了都汗颜,她这是再提醒他,因为和他坐在一处,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教他答应她现在父亲的无理要求! 他到还好,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就跟样她和他很熟似的,就算很熟,她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啊! 陆筠川剥好橘子递到她面前,彦浅清瞥了他一眼,还是默不作声的接过了橘子,接了还不忘客气地道了一声谢。 也不知道上面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总之她是没有兴趣的。人生大事,能吃是福。她掰着手中的橘子,大块大块地往口里送,咽下去了又塞,整张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刻。 吃完了,她伸手去又拿了一个,却没有剥。这时陆筠川又给她递来了一个剥好的:“这个剥好了。” 接过橘子,彦浅清应了一声:“噢!”然后又开始永无止境的吃起来。除了吃,他们就没说过几正规的句话。 “清儿,我发现你最近都变了很多。”陆筠川欣赏她毫不做作的吃相,没有优雅可言,可也没有什么不像样。 “噢!”彦浅清和他除了这样说,就没其他话要说。她很了解那种,明明是同一个人在身边,却感觉到远在天涯的那种感觉。 就比如慕容紫荆。慕容紫荆和她的蜜友兼战友的方钥铃明明就是一个人的样子,看见慕容紫荆,尽管她会把她看成是方钥铃,可慕容紫荆并没有方钥铃的亲切,以及见到她时的喜悦,相反的,多了几分不饶人的刁钻。 放下手中没剥皮的橘子,彦浅清嚼着嚼着地,一缕好闻的清香飘来,惊得她抬头看去。 只见身姿轻盈的白裙女子从天而降,肤如凝脂,眉如远黛,长发及腰随风而动。她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面前看着她,就像是望穿千年的故友。 彦浅清怔住,就连口里嚼着的橘子都赶紧吐了出来。有些时候好多事情真的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她无法控制自己地问了一句:“朋友,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的,我们很有缘分!”女子看着彦浅清微笑起来,这一笑发自内心。 彦浅清感慨,这才叫女神,彦芸那样难怪招慕容心儿的恨。不由地,她连带着微笑问道:“敢问朋友叫什么名字?” “微臣陆筠川见过宸妃娘娘!”陆筠川适时制止了彦浅清的举止。 “大人不必多礼!”女子随意地招手,面容上一直保持着温暖人心的微笑。 彦浅清警铃大作,忽然从这微笑中挣脱出来,满脸不可置信。 “小女彦浅清,参见宸妃娘娘!”她战战兢兢的对女子行礼。 “无需多礼。你我一见如故,真是难得的缘分。晚宴后,你来观月台找我,我想和你说说话。”女子笑着伸手将她扶起,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浅清一定!”彦浅清激动地点头。 女子上去后,陆筠川关心的话语传来:“她跟你说了些什么?清儿,你最好少和后宫的女人接触。” “没有啊,她只是说了她好孤独,看见我一见如故,很喜欢我。”彦浅清讪讪笑道。 “这样最好!一来就和你一见如故,起心可疑。”陆筠川一脸深沉的说。 只有彦浅清自己才知道,那女子一定和她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系。否则她也不会觉得女子一见如故。再加上女子说的那番话,她更加坚定了一会宴后,她必须去一趟观月台。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宸妃高声道。 “爱妃平……平身!”见佳人拜礼,紫明皇帝连忙从位子上站起来去扶。看得众人不禁想到方才皇后的待遇。 宠妃就是宠妃,进了冷宫,依旧能把后宫搅翻。 皇后面色难堪,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以彰贤良淑德的帝后本色:“妹妹,好久不见,要见你一面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臣妾恭祝皇后娘娘生辰快乐!”宸妃再度拜礼。 “快起快起!妹妹能出来,姐姐已经很感动了。”这下连紫明皇后也离开了座,上前来扶宸妃。 整个宴会,帝、后两人就把戏给演得差不多了,宸妃入座。一时间,舞姬登场,丝竹绕耳,水袖翩翩。 彦浅清不知道宣王见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心情,她总有一种直觉,感觉宸妃并不是宣王的亲生母亲。 第七十四章 才艺,同仇敌忾 算下来宸妃至少也该有徐媛的年纪了,看上去却比徐媛还要年轻,保养得还真好。 彦浅清没有从宸妃身上找到一点二八年华少女的影子,反而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历经沧桑、看遍百态的岁月沉淀之美。 歌舞升平后,是祝寿人送的礼物的名单,及礼物中夹带着的祝寿词。 首先,祝寿的是紫明太后,她派人送了白玉观音尊像。随后,是紫明皇帝送的佛珠,还亲手为她戴在手上。然后,是太子慕容晟及新太子妃徐淑景联名送的什么鬼实在太难记住了。最后,便是以钦王为首开始的祝寿礼物,礼物大都司空见惯、年复一年地,一个样,反正是换汤不换药。 整个宴会彦浅清也是服了,送礼就送礼了,念什么贺词?在座的都是送礼之人,每个人都站起来三两句话就完的事,还用一个声音怪难听的大监在那卖弄嗓音,比乌鸦还聒噪难听! 她打了个不明显的呵欠,低下头去自动屏蔽这些祝寿词。祝寿词念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明智把人给撤了下来,改成了文艺竞比。 因着这是寿宴,不比其他什么宴,所以要有所避讳。在场会武的男子比武切磋没有一个是带兵器的,他们赤手空拳打的痛快,却看得她一阵肉疼,眼皮子直跳。 女子就不一样了,女子主要表现得贤良淑德、大方得体,反正一切向紫明皇后看齐就是,她们相继展演了各具特色的才艺。 只是到彦芸的时候,彦芸竟然舞剑?震惊全场的是她那身凌厉的气质,连带着全身而舞,人剑合一堪称完美。这种美,脱离人间烟火却给人以振奋人心的精神力量! 彦浅清看后失声,不禁为方才拿她与初见不识的宸妃作比较而感到不耻。每个人都有美的地方,关键是要懂得欣赏。彦芸能夺得第一才女兼美女的称号,自有她之所长。 “不愧为王朝第一美人!”众人都忘了鼓掌,慕容心儿第一个鼓掌赞道,随后全场轰动起来。 “赏黄金千两!”紫明皇后坐不住了,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定能帮助慕容晟稳驻储君之位。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彦芸拜礼谢恩,并没有拒绝。 徐淑景见此已经不能淡定,但想到彦芸是她的表姐,平时与她处得不错,并没有留在东宫的心思,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彦芸在紫明皇后的示意下起身,起身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皇后娘娘,这一千两黄金,彦芸不能收!” 紫明皇后心底算盘打了空,脸色没来由的暗沉了下来。不过,想到能被邀来的人都不是缺钱花的主,她又笑道:“那你想要本宫给你什么样的赏赐,才合你心意啊?” 彦芸一听,赶忙跪了下去。她能从紫明皇后的话里听出她的震怒,哪怕她是和颜悦色地和她说的。她还能从紫明皇后的话里听出威胁的意味,这显然是强制她留在东宫! “皇后娘娘,小女并不是这个意思!”彦忏明站起来,这些年来,他一直保持着中立。 “彦芸不敢!皇后娘娘您的生辰,彦芸舞剑祝寿已然荣幸之至,又怎敢提赏赐!家父常教导小女,勿忘居安思危,体恤百姓疾苦!是以,彦芸恳请皇后娘娘收回赏赐,赐给需要帮助之人!” “啊呵呵,彦将军,你多虑了!原来彦小姐是让本宫把给她的赏赐赠给百姓啊!不错,本宫果然没看错人!诶?你别光跪着啊!来人,扶彦小姐起来!”紫明皇后赶忙招宫女去扶彦芸。 紫明皇帝注意力一直逗留在宸妃身上,身旁紫明皇后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别看他就坐在紫明皇后身旁。 “太子殿下刚成亲不到半年,纳的妃子也不少了,怎么,皇后娘娘这是物色上人家了?本宫要是有那么一个儿媳,梦里也该笑出了声!”宸妃适时的插了一脚进来。 彦芸还想着该如何应对紫明皇后,却没想到宸妃这个时候一句话帮了自己,心头砰砰直跳,只希望她们斗她们的,只要能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彦芸,你可有嫁入皇家的意愿呐?”一道威严的嗓音从头上传来,彦芸听了怔住,圣上这是要为她赐婚的打算啊! “彦芸惶恐,早已有心仪之人,恕难接受吾皇恩赐!还请吾皇三思!”彦芸说得认真,不卑不亢。 她学不来这些深宫之人,为了一个不值得去爱的男人,斗得你死我活。即便最后斗赢了,高处不胜寒,他也不爱自己。 “你可知道欺骗朕何罪?”紫明皇帝显然不相信她说的。 “欺君之罪,株连九族。”彦芸回道。 “彦芸她她?有喜欢的人了?”彦浅清显然不相信。围在彦芸身边的公子小姐固然很多,但她也没见彦芸和哪个男的走得很近啊! “嘘~清儿,别激动!彦芸应该不会那么傻,连累将军府的。”陆筠川皱眉看着上边,具体在想什么彦浅清不知道,但也知道是在担心彦芸的。 “九族?你身后牵连着的不仅有将军府,还有荣国公府,甚至东宫及钦王爷那么多的性命!”紫明皇帝连这些人物都列出来了,可真下本。 彦浅清不禁有点想笑,这紫明皇帝是打算连自己的胞弟、儿子、儿媳都不放过啊!再多牵连一点,她真不知道他会不会让他自己断子绝孙。 彦芸一听钦王也被牵涉其中,心里就沉了下来,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留着那缕相思,紫明皇帝竟把她逼到了这个份上。 心仪谁?她摒弃人伦,有违世俗,爱了本不该爱上的人,只怕说出身败名裂不说,有辱家门,愧对列祖列宗。 “彦芸确实已有心仪之人,只是那心仪之人心里未必有小女。”余光中,她看模糊了慕容珏的身影,泪珠落下。 “噢?朕倒是好奇了这人,你说说看,朕一定为你做主!”紫明皇帝保留着恻隐之心,目光往钦王、宣王两人所在之处瞄。 他就是注意到了彦芸的反应,才这样做的。心仪钦王,有违伦理道德,可能性不大,毕竟钦王是她的长辈。这宣王嘛,可就有点困难了,原本他起私心为她和宣王赐婚的,可听了她的话,才知道这事不怎么好办了! “宣王,你觉得彦小姐如何啊?”紫明皇帝还是向自己的儿子下了魔爪。 “父皇好意,儿臣心领。”宣王显然知道紫明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明显地拒绝了。 “皇上不必为难宣王殿下,是彦芸福薄。”见紫明皇帝明显存了私心的彦芸,乘机赶紧打断这场赐婚风潮。 “你很好,朕不怪罪你,朕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朕知道。你暂且落座吧!”紫明皇帝气得不行,靠着靠椅揉皱着眉头。 紫明皇后见到嘴的鸭子飞了也很气,但见宣王并不领情拒绝了这庄婚事,心里才好受些。 “皇后娘娘这是?没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何必管他那么多!”反观宸妃,巧笑嫣然,令在座的各位妃嫔都嫉妒不起来。 “妹妹这话说的,就像过了今晚,你就没了儿媳似的!”紫明皇后怼了去,明明是她先瞄上的人,宸妃还真眼睛瞎前来抢人。可惜,抢还不是抢,抢到最后,宣王一句话给拒绝了。 宸妃笑着不言,看下面蹲坐在陆筠川旁的彦浅清,她笑得更加妖娆:“这个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皇嫂,将军府彦大小姐才艺不比彦二小姐的差,不如就让她写首诗助助兴吧!”慕容心儿优雅地喝着茶。 显然,她注意到宸妃的目光也往彦浅清那边看,刚好她又看不惯彦浅清,不顺了紫明皇后的意都难。 “这……长公主真是太抬举了小女,小女并没有……”彦忏明一个闺女已经忙不过来,这又一个被人盯上了,想想都操碎了心。 “彦老将军真是太谦虚了!将军府的小姐有多优秀,您是知道的!”慕容心儿道。 “小女多有得罪之处,还请长公主海涵……”彦忏明极力维护彦浅清,彦浅清真的很感动。 “看来长公主是不想放过你了。”陆筠川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狠狠剜了眼陆筠川,彦浅清磨牙恨恨。挑头看去,注意到慕容心儿目光里的挑衅,倏然站起身来,差点就忘了自己的处境。 “彦大小姐,长公主都那么说了,你就不要推辞了!”紫明皇后一脸慈祥的笑。 彦浅清犹豫了会,还是出了座走上去。她们明明就知道原主从未展示过什么才艺,此举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她又岂能随了她们的意愿?不! “笔墨纸砚伺候!”慕容心儿见彦浅清上来,就立即叫人。巴不得彦浅清出丑,好解她心头之气。 紫明皇后算得上是看出来了,她还好奇慕容心儿怎么就突然和她同仇敌忾了呢!看了彦浅清身旁坐的是谁,这才了然。 “彦小姐不必害怕,长公主不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宸妃适时安抚道。 第七十五章 赐婚,无忧救场 彦浅清点头,上前看见那宫女拿着研磨的墨砚,霎时愣住了——她不会毛笔字! “彦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准备的诗词忘了吧!”慕容心儿看着彦浅清见宫女研墨一脸为难,甚是高兴。 “不是我忘诗词了,而是我写的字不好看!”彦浅清坦白。 “在场的哪位公子小姐,谁写得一手好字啊?”慕容心儿好心为她招揽搭档,此举还真深得彦浅清的心。 “本王来!”钦王殿下道,然后闲信步向彦浅清走去。 见是慕容珏,慕容心儿得逞一笑。谁都知道,要得慕容珏一手好字堪比登天,也只有她彦浅清有这个福气了,就是不知道作的诗值不值得! 彦浅清还以为是哪个,等知道是钦王的时候,连忙站得远远的,时刻保持这距离。 原主怕皇叔,轮到她了,她躲还不行吗? 彦浅清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成功赢得他们同情的目光,但还是好羡慕她。居然能得到皇叔的青睐,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紫荆更激动,早知道她皇叔这么青睐彦浅清,她就多为她皇叔制造机会了,别到时候老了还找不到一个女人,众人也该怪罪在她身上了。 钦王掖袖执笔蘸墨,反复地捋着笔尖等待着彦浅清的作诗。彦浅清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笔尖上,连自己作的诗都忘了,只得随意念出了一首关于牡丹的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刚念完,慕容珏那边就写完。 回过神来,她连自己念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祝寿写诗嘛,那肯定是与祝寿有关的了,她怎就念了那刘禹锡的牡丹诗了呢? 也罢,反正已经被他写下来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真国色!啊哈哈,好诗!好诗!”似带回味地反复念着,紫明皇后笑问彦浅清:“芙蕖本宫知道是莲,能否告诉本宫那芍药与牡丹是不是也是花?竟还有本宫不知道的!” 紫明皇后一问,彦浅清脑海轰隆就响了起来。原来这个世界的有些东西名称还是和她原来所在的世界不同的啊! “回皇后娘娘,芍药是一种长得形似牡丹的花,花的颜色繁多,能和牡丹相媲美,但却生得太过妖艳,缺乏端庄大气。牡丹呢,不夺早春,花开时节花团锦簇,满园春色,被一个遥远的国度誉为国花。” “噢噢,原来如此!”紫明皇后满意地笑着,不过是首赞美国花的诗,又不是赞她的,真会自作多情。 宸妃不用也不想去打断她的自我陶醉,掩唇一笑后,灼烫的目光落在彦浅清身上。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彦小姐,本宫也听说过那个国度!牡丹固然被尊为国花,但牡丹不过是富贵之花,而莲乃花中君子。”宸妃抿唇而笑。 不过说来,紫明皇后是牡丹的话,她确实算得上是莲。牡丹追求富贵荣华,莲却出淤泥而不染,追求净美。 彦浅清算是明白了紫明皇后刚才为何而开颜,原来她夸牡丹被紫明皇后理解为夸她了啊!夸了紫明皇后,贬了其他争宠的妃嫔,特别是最受宠嫔妃,也难怪宸妃出言辩驳。 不对,宸妃这是……她不会知道她不是这个时空的吧?她那个国度她都知道,只能说明宸妃极有可能也和她一样,是个穿越者。 彦浅清盯着宸妃看了很久,宸妃不但没有躲还任她看,只是那唇角的弧度越发的邪魅起来:“彦小姐觉得本宫的妆容好看么?” “宸妃娘娘太美了,浅清失态。”回神,彦浅清不忘夸上一句。 慕容珏让人把写好的诗收好,走近彦浅清,无视紫明皇后,对紫明皇帝郑重行礼:“早闻将军府嫡女彦浅清,才华出众,温婉可人,臣弟甚是喜欢!” “阿珏,你你说什么?”紫明皇帝闻言,差点就从座位上摔下来。 慕容珏,他很清楚,没有哪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睛,这怎么就突然看上了个将门之女呢? 不光紫明皇帝,除了慕容珏本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就如,慕容紫荆震惊过后,就一副了然的笑;彦芸和徐淑景两人,一个煞白了脸,一个嫉妒红了眼;陆筠川嘛,就是难以相信的样,心里想什么估计没人会知道;慕容心儿呢?得意忘了形地笑起来…… 只怪慕容珏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恳请皇上赐婚!”慕容珏再次说道。 彦浅清脑袋轰地炸开了,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千算万算,已经开始防着、远离他了,却抵不过他当着紫明皇帝一句话管用!该死的慕容珏!死变态! “皇叔……”彦浅清骂骂咧咧地噗通跪下,一步步跪着靠近他,逮着他的袍袖就嚎啕大哭起来:“皇叔,呜呜呜,清儿知道错了!皇叔,你别这样吓唬清儿……清儿听您的话就是了,好不好……” 众人见状,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好好的求婚,这彦大小姐怎么就哭了呢? 不过说来也是,钦王殿下生在云端遥不可及,是个女的都别肖想。盯上她了,肯定是因为她得罪于他,而他见她是晚辈不懂事,就大发慈悲惩罚惩罚她,让她多长长记性。 如此解释,算是说服了他们自己的心,不觉都抱起看戏的心态来。 “好好好,一切好说,清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来,本王扶你起来。”慕容珏心血来潮,她那点小心思他还不知道?既然要演,他就陪她演呗! 甜腻的话仿佛经常对她说起,在场的人都以为是他们出现了幻觉。彦浅清一怔,浑身寒意骤起。 他这又是在跟她玩什么把戏?身体不听使唤地被他‘扶’起,鼻尖萦绕他身上飘来的淡淡梅香,她哭笑不得。这变态温柔得可怕!她不要。 “多谢皇叔!皇叔这是原谅清儿啦?”她眨巴着眼睛,雀跃似的问道。 慕容珏一脸宠溺的笑,竟伸手去捏了她的耳朵!直截了当两个字:“没有。” “皇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她忍耐性已经到了极限,磨牙霍霍,眼神能将一个人吞没了。 “清儿嫁给皇叔,皇叔就原谅清儿!不答应也行,皇叔恳请圣上赐婚,到时你一样是皇叔的人!”慕容珏笑道。 横竖都是嫁,和慕容珏这个死变态在一起,彦浅清怕她会疯了的!索性懒得和他调笑,郑重对紫明皇帝叩拜:“浅清实在无德无能,承蒙皇叔厚爱,还请吾皇三思!” “老臣教女无方,小女虽心性纯良,但行为处事不知轻重,有得罪钦王殿下之处,还请钦王殿下海涵!至于这…赐婚一事,老臣恳请吾皇三思!”彦忏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上去就跪了下来。 “儿臣认为,婚姻不是儿戏,彦大小姐与皇叔并不适合,还请父皇三思!”这时候,宣王站了出来。 “清儿不过与本王小打小闹,打是亲骂是爱,怎么,碍着你们的眼睛了?”慕容珏一个威胁的眼神瞄过众人。 彦浅清瞬间呆鹅,她知道他这句话主要是针对宣王殿下出来阻止的,还有就是向她爹交待事情原尾,坦诚心意。 呸呸,怎么还事情原尾了呢?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更别说什么坦诚心意了! 她感激地向宣王投去一个眼神,落在慕容珏眼里就成了郎情妾意的互动。慕容珏当即就下了济猛药:“皇上,您不会希望臣弟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吧!” “皇叔此言重矣!”彦浅清赶忙阻止,对紫明皇帝吾皇郑重道:“天下何处无芳草?小女不过是皇叔一个晚辈,和皇叔在一起有违伦理道德,会被天下之人耻笑!还请吾皇三思!” “这……”紫明皇帝左右为难了。最让他感到心累的是,慕容珏对将军府大小姐的死缠烂打。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慕容珏的心思了。 “清儿这话听谁说的?”慕容珏别有深意地瞄了眼彦浅清,随后又对紫明皇帝高声道:“还请皇上查查,本王何时多了个晚辈!” 慕容珏连臣弟也不自称,竟改为了‘本王’!可见他根本就没有把紫明皇帝放在眼里。众人还奇了,今晚这钦王殿下还愿称臣了呢! 紫明皇帝也没办法,自己的儿子显然对那彦浅清起了恻隐之心。何况将军府多年来一直保持着中立,并未有向哪方势力倾倒的趋势。怎么样他都要竭力防止慕容珏广集势力。 彦浅清无话可说,因为怎么算下来她都与慕容珏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弄得她在攀关系似的!她只希望紫明皇帝能够审时度势聪明些,不然他皇帝之位也就到头了。 “吾皇,无忧倒是有个主意,希望能帮上您!”正在紫明皇帝欲开金口,彦浅清神经紧绷之际,一道清亮好听的声音传来。 少年的出现,缓解了原本紧张的气氛。他身缚轮椅,却笑似暖阳,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彦浅清难得激动一次,绞着嘴唇,她没有紧张,反而有点解恨之感。慕容珏这死变态还想娶她?也不问问全天下之人是否愿意! 第七十六章 初吻,袒露情意 “俗话说,强拧的瓜不甜。陛下就多给彦大小姐和钦王殿下些时日相处,说不定相处久了,了解了钦王殿下,彦大小姐就被钦王殿下的深情给感动了呢?” 彦浅清闻言,复活的希望又成了团死灰。她就不该相信这道让人如沐春风的话语,感情不是来解救她的,而是来撮合她和慕容珏这个死变态的!只不过,人家用了比较‘文明’的方式。 还没等紫明皇帝开口表态,慕容珏阴霾的脸就转向轮椅上被人推来的白衣少年:“君无忧,你吃饱了撑了竟敢来管本王的事!” “这么说来,钦王殿下是想对人家霸王硬上弓了?”君无忧漠视慕容珏的愤怒,笑得静美。 还还霸王硬上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用词儿也能用得那么夸张!彦浅清不回头来看都难。然对上轮椅上少年那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彦浅清顿觉没多大希望了。 她还说会有谁那么好心的帮她呢,原来……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人遭难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嗨喽!还记得我吗?救救我啦!”她用唇语激动地表述着,同时手不忘在暗里对他打招呼。 “彦大小姐!你要表达什么就请直说,钦王殿下不会不准你和我说话!”君无忧明显看懂了她的意思,却偏偏说出令她想揍的话来。 “哦?我们清儿长本事了,又招揽了一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慕容珏毫不留情地道。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被前边一点的人听见。 他们没听错吧!无忧公子不过和彦大小姐说了一两句话,钦王殿下就打翻醋坛子了! 环视在座的每一个面孔,彦浅清觉得自己是解释不清的了。他们连她和慕容珏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专看表象未免鄙陋得无可救药。 “怎么,钦王殿下这是对自己的魅力不自信啊!”明知道慕容珏是在讽刺他多管闲事,君无忧还是笑意依旧。 一笑泯恩仇,也只有他君无忧了!君家嫡长子,果然名不虚传!人都坐在轮椅上了,竟还能如此温和沉静、乐观向上! 慕容珏感觉他说什么都对君无忧不起作用,手掌捏紧恨不得拔剑和他过上几招,如果不是君无忧行走不便的话。 此时,仿佛两人说什么,要怎么样都和她彦浅清没有关系,彦浅清从慕容珏那句‘我们清儿长本事了,又招揽了一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就已经把自己置之事外,他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吾皇,浅清愿和钦王殿下先处处关系,等浅清爱上钦王殿下之时,吾皇再赐婚也不迟!” “彦老将军,你意下如何啊?”紫明皇帝淡淡的问了彦忏明。 彦忏明知道紫明皇帝这是对他的信任,同时他也明白伴君如伴虎。但凡帝王者,生性多疑,在所难免,他必须多加谨慎:“全凭吾皇做主!” “好!你父女二人就先退下吧!” 紫明皇帝闻言不住地点头,看向慕容珏那边时,君无忧不知道说了什么,竟惹得慕容珏怒气滔天,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甚觉解气,他龙颜大悦,临了不忘火上浇油。 “阿珏,朕觉得你还是先征服了彦大小姐,再向朕请求赐婚会比较合适些!” 慕容珏回头见彦浅清已经下去了,还坐在陆筠川身边,心里憋着怒气无处可发,只得不悦的回到座位上借酒浇愁。 “这可是皇上你说的!别到时候乱点了鸳鸯!” 彦浅清喝着果酒,不禁打上个寒颤。乱乱点了鸳鸯?慕容珏这是指的她和谁?简直无药可救了! “清儿,你什么时候和钦王那样危险的人物接触过?为何我不知道。”陆筠川看着她喝酒的侧颜道。 彦浅清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樽斜睨了他,就当看白痴一样,一句话也没说,又继续喝起来。 他不知道很正常,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搞的。弄得就像她没心没肺,慕容珏痴情一片,而她辜负了慕容珏的深情一样! 唯一一点,她彦浅清还是蛮有自信的,那就是原主身上一定藏有什么他想得到,却不能让他人知道的秘密。 果然,她遇上了危险人物,超boy心机男!而且还是非常有权势的那种!搞不好要造反啊! 她身负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不会那么早就挂了的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样想着,彦浅清唇角就划出了一抹轻狂的笑,她不把他虐的,她就不是她那个时代的人! 见彦浅清如此,心情似乎还不错,陆筠川就不去打搅她了。他又给她递来水果,不过不是橘子了,而是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紫皮葡萄。 彦浅清摘了一颗放在嘴里碾破,早做好了这葡萄是酸味的准备,却没想到在这里的葡萄居然比她那边的还要甜,比得上蜂蜜了! “好了,我再也吃不下去了!你怎么也不吃啊,是不是看着我吃,你肚子就饱了?”她厚着脸皮道。 “清儿想多了,我不饿。”他柔柔地笑道。 彦浅清心虚的低下头,抬头间余光瞥了眼那坐在轮椅之上的少年,温和沉静。那笑容,就像暖阳一样照亮着每个人的心,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刚才帮我的那个人是谁?” “四大家族,君家嫡长子君无忧。”陆筠川道。 “难怪呢!我说他怎么就那么不要脸!他笑得好假!”彦浅清嘀咕着。 陆筠川哭笑不得:“他对每个人都那样,从来不温不火。” “好吧!看来你对他映像不错……”彦浅清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陆筠川显然已经粉了人家。 “你不也是吗?”陆筠川叹气,目光已然满含敌意地盯上了那张笑似暖阳的脸。感受到身边人儿离开,他收回目光身边回看,却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今晚的寿宴办得还真不是一般的糟!来到一处无人的桥段,沐浴着昏暗的夜色,彦浅清独自一个人漫步着。仰头看夜空,夜空中挂着一轮尖尖的月牙,月下时不时飞过三两只声音怪难听的雀声。 夜风微凉,拂过她面容,撩起她的青丝,席卷她的衣袂……她浅唱起了一位词人的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嗒啦~嗒啦~嗒啦啦……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嗒啦~嗒啦……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嗒啦~啦哒啦~哒…… “嫁给本王就那么令你抑郁寡欢?”慕容珏从对面的桥段上走过来。 彦浅清驻足,凝眉看去,月光下他一脸冷毅,和方才宴会上见到的判若两人。 “钦王殿下,何必入戏太深?你娶本小姐是何目的,你应该比本小姐清楚!” “清儿觉得以本王的手段,要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什么,需要本王亲自动手?”慕容珏向彦浅清走近。 “那可未必。”彦浅清狐疑地看着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就往后退了几步,还嫌弃的侧了脸去。 慕容珏以为她要逃,上前去三两下就点住了她的穴道,还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彦浅清动弹不得,悲愤交加。早知道这个时代还有点穴这门功夫,她就拜师学艺勤学苦练了。 “清儿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他一点点靠近她,肌肤相碰,温热的气息侵撒在她的耳畔,不断的撩拨着她的触觉。 嗅着慕容珏身上传来的缕缕梅香,彦浅清警铃大作瞪直了眼睛:“你,你就是经常出现在我房间内的人?” 瞥见他唇角越发浓烈的笑,彦浅清深深打了哆嗦:“那丹药……也是你送来的?” “怎么,清儿都知道了?”撤离她的耳畔,他眸光荡漾着柔情,静静的凝视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女子能有此荣幸。 伸手,他试图撕去她刻意贴在她额头上的遮美的浅色疤痕,却怎么也找不到撕口,反而把彦浅清弄得眼泪婆娑。 “人皮面具戴久了,对皮肤不好……” “钦王殿下点了本小姐的穴,到底意欲何为?不会只是揭穿我戴了假面那么简单吧!”彦浅清那冰冷的眼神,如看死人般地直看着在她脸上折腾的慕容珏。 慕容珏触碰到她的眼神,心跳掉了半拍,拧眉间低下头去就噙住她烈焰夺目的红唇。然而,尝着她唇瓣的香甜,他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彦浅清黑色的珍珠眸深邃了几分。从慕容珏的吻技来看,呵!好像也是初吻。果然,没有感情的吻,冰冷而无味。 然而,彦浅清还是低估了慕容珏,慕容珏就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轻柔地描绘着她柔嫩的唇形,得不到满足就长驱直入探入更深处。 “你!慕容……啊唔……”她挣扎无效,气得火冒三丈。慕容珏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得不到吻,就伸手去揉她胸前的柔软,做出那么下流的事! 第七十七章 时空,浅清身份 然就在她被慕容珏吻得深入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清亮的声音响起。 “钦王殿下!” 君无忧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彦浅清怔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独自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没有人推,他怎么来的这里?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那就是她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来了。 慕容珏慢条斯理的享受着与她接触的味道,渐渐收敛起无处安放的手,完了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那俊颜上憋闷的表情在看到身后那轮椅之上的人时,变得难看起来。 “君无忧!” 显然,有人破坏了他的好事!他恼羞成怒了。 君无忧无所畏惧,依旧一脸无害的模样,但那双眸子已经没有了柔意:“此处风景独好,但现在……钦王殿下觉得?” “她会是本王的王妃!”慕容珏才不相信他是来赏景的,霸道宣布所有权。 “点了人家姑娘的穴,不顾人家姑娘意愿,就对人家姑娘……呵,钦王殿下,她说要嫁给你了吗?”君无忧目光落在那只被慕容珏紧抓的手上。 别看彦浅清出奇的平静,其实内心早已万马奔腾,从那红白交加的面颊就可知道。 人生最悲催的事都给她遇上了,捉~奸也不带来得那么紧张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被人强吻也能被人逮着,还被人有条有理地说了一通,偏生她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慕容珏被君无忧问得哑口无言,再看身边不能动弹的彦浅清,那双眼睛已经氤氲起了水雾……他慌了,赶忙给她解穴,却遭她一掌推开。 “你们都巴不得看见我难堪是不是?!”怒斥在场两人,特别是轮椅上坐得静谧的君无忧,她毅然转身离开。 彦浅清不知道现在该去哪,也没有哪个地方是她能去的,于是就早早回到了宴会上,冷冰冰的坐在陆筠川旁座上。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清儿。”陆筠川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动,鼻尖带着丝丝的红晕,就知道她哭过。 对上那双经洗涤过的黑色珍珠眸,他伸手摩挲着她眼角残留下的泪痕,“妆都花了。” 彦浅清盯着陆筠川,从陆筠川的行为,不禁又想起慕容珏强迫她的事,心里就更加委屈起来!初吻没了,还被人看了笑话。 “你真好。”她道。主要是想表达他不是慕容珏和君无忧那类的人,一个生在云端遥不可及,一个似笑非笑扮猪吃虎,都是不切实际、好惹的心机boy! “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还和以前一样耐心听你说。不说也没关系,沉默也好,这样就不孤单了。”陆筠川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孤单?我看你才孤单呢!”彦浅清瞥了他一眼,伸手拍去他落在她肩膀上的手。 “好啦,不管怎样,你都要开心。”他收回手,无奈的摇摇头。 “诶?这宴会要什么时候才结束啊!按理来说,现在已经酉时半刻,很晚了!” “喏?寿星已经走了,多数人也快要散了!”陆筠川哭笑不得,她怎么就不注意呢,什么都问他。 “不是,是宸妃要我去观月台找她,可是我第一……”差点就说成第一次进宫了,她很快就转了话道:“次去观月台,都不知道观月台怎么去啊!” “那就别去了,时间不早了。你父亲和你妹妹彦芸没寻到你,交代我后就走了。”陆筠川站起来,看着她头顶的步摇道。 彦浅清仰头,随后也站了起来。她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去那什么的观月台,但事关她穿越的秘密,她不得不去。 “你陪我去吧!等会儿我们一起会去?” “让雨儿姑娘陪你去,观月台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更何况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就在外面等你们。”陆筠川说着,雨儿随后就站了出来。 “小姐,陆大人是男性,不能踏入后宫。更何况那观月台还是紫明王朝窥探天机的神圣之地了。就让雨儿陪你去吧!” “好,也行。问题是你找得到那观月台么?”彦浅清一笑,拍了拍雨儿的肩膀。 雨儿也没怎么进宫,进过几次也不能随意乱走,所以并不知道那观月台具体在何处。 这下好了,谁也不知道观月台在哪里,那她们就只好找个宫女问问了。 正为难着,朝他们这边走来一个宫女,毕恭毕敬的行礼,“是彦大小姐么,我家娘娘有请,还望随奴婢前往观月台。” 彦浅清点头,回头对陆筠川使了个眼神,便带着雨儿随那宫女前往。 去往观月台的路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石路蜿蜒曲折并不好走,看上去有些年没有修葺了。 若不是看见前方那高耸入云的巍峨,彦浅清和雨儿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跟错人走错了地方。 “小姐姐,问一下哦,这里好像跟宫里其他地方不一样。”路上冷风咧咧,彦浅清紧了紧身上的衣裙。 “彦大小姐是想表达我们宸妃娘娘不如其他宠妃吗?”宫女提着灯笼走着,不由停下脚步转身道。 “不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好奇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 “听宫里老人说,这里将近二十年没有让人打理了。但观月台那边却不同,那边是大祭司的所在地,有我们宸妃娘娘居住着。在这个宫里,彦大小姐还是少好奇、少问的好,一切疑问留着去请教我们宸妃娘娘。”宫女转身去继续走着。 彦浅清随她来到一处石墙,宫女经车熟路的触动机关,随后周边的景物就都分移开来,前方的渐渐呈现出深黑色的大铁门。铁门面上很光滑,若不是它上面有古老的图腾,她都要怀疑那是不是电子屏幕了。 宫女用诡异的手法在上面移动着几乎难与分辨的图案,移了将有一刻钟,那神秘的铁幕缓缓的打开了。 在这个时代都能简单的运用这种电磁感应,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就连彦浅清都没想到自己会狂热到伸手去碰。 “彦大小姐,这里机关重重,为保证您的安全,我们宸妃娘娘交代了,最好慎重触碰。”宫女叮嘱着,继续在前带路。 彦浅清在雨儿的陪同下,按照宫女的指示,最后终于来到一处散着古香古色、异域风情、风景独美的院落。 那院落,外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蜿蜒的小径自然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倒是前方,那高大耸入云端的楼阁,真应了‘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那句话。 “彦大小姐,我们宸妃娘娘在那观月台上等您,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宫女任务完成,正准备离开。见彦浅清身边跟着的雨儿,不由驻足:“只能彦大小姐一个人去。” 雨儿见去不成,就板着个脸不高兴了:“小姐,你要留点心思啊!” 彦浅清点头,看着那楼台一角临风而立的白裳倩影,她更加肯定了她一定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观月台。 彦浅清才来没站好,临风而立的女子就转过身来:“清儿,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女子说她等了她好久好久? 彦浅清怔住,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关乎着她来这的一切。不由放下谦卑的态度,厉声质问:“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我和你很熟吗?” “呵呵呵!”女子狂笑起来,“姑姑应该是应该称呼你那个时代的名字苏樱雪呢,那还是大紫国将军府大小姐彦浅清?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我要等之人,也是我要找之人!果然,你没有让姑姑我失望,你来了。” “姑姑?你少和本小姐套近乎!说,你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对下话来,彦浅清已经没有好脸色。 她就说嘛,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来了那么个鬼地方,一定是哪个疯子颠倒了时间,或者制造了一个封建制度的时代空间! “我确实是你姑姑,而你是我皇兄唯一遗留下来的骨肉。”女子铿锵有力的说着,“只因九玄大陆灵力缺乏,异界空间陨落,我们来到了这里。” “你在说什么?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我为何回来到这里!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彦浅清浑身戾气暴涨,连带着周身之物无风而动。 “你本来就是你,只不过现在的你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时空。至于你为何回来到这里?那姑姑只能说,那个时空的你已经没了生命!只能说,不论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你都遇上了厄运!”女子得意的说着。 “呵!”彦浅清简直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了?” “是生是死,没人拦你,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清儿,让你来到这里,是上苍给予你的莫大恩赐。别让姑姑失望,你还有任务需要去完成。”女子认真道。 搞了半天,彦浅清算是明白了!就说她穿越到这里,凭空捡了条性命,原来是要付出代价的呵!这女人,以为她会信她那什么鬼话? “封建制度的时空?真落后!我彦浅清不管你是何身份,以什么样的身份压迫我,我都不会没有脑子的任你摆布的!你无非是想通过我,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第七十八章 孤煞,夺储之争 “是么,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你的使命,不是姑姑我能强求得来的!至于你来后会发生怎样的事,那也是我希望的,身为赋灵皇朝的圣女,我只希望你能正对事实,明辨敌我是非,完成复国大业。”女子无视彦浅清的愤怒,悠悠转身看向天际“你回去吧!相信不久后,你会对你是什么身份感到好奇,还会来找我的。” “方钥玲呢?她现在是死是活,还请‘宸妃娘娘’你给我个答案!”她咬着那几个字加重了意味,大致是在防刺女子卖国求荣委身敌人吧!复国大业,她彦浅清才不相信个疯子的话。 “这些……天机不可泄露,你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的。既来之则安之,清儿,你好自为之。”女子衣袂随风而舞,连同整个人,似柔在夜色里的幽灵,美得飘渺。 彦浅清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失望离去,一路雨儿跟在身后,她都没怎么和她说话。 夜已深,冷风袭袭,寒意阑珊。彦浅清仿佛没了灵魂似的走着,也不知道怎么走的,竟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宫门。 “清儿!”陆筠川远远的看见彦浅清就奔了过去,与她一同走来,“怎么了,宸妃娘娘对你说了什么,怎么一脸闷闷不乐?” 彦浅清摇头,回想着女子说的那句话,她是她的姑姑,而她是女子皇兄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那彦忏明就不是她亲爹了?大紫国将军府也不是她的家了! 不论是那个时空还是这个时空,她都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了父母。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上天为什么让她得到亲情却又让她为得到的亲情而伤神! 从始至终,她都注定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对她真心的人又有几个?多半都是怀着目的的吧! “彦大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抬头间一个身材魁梧,腰佩长剑的侍卫站在她面前。看那样子,她不去都不行了,必须强制性的。 “你家王爷是谁?”彦浅清问,斜眼看去不远处那辆金丝马车里掩帘之人,她知道了是谁。于是,直接了当一句话打发人家:“原来是钦王殿下的邀请,小女子没有那个荣幸!还请别挡道。” “还请彦大小姐不要为难属下。”侍卫恭敬道,但还是纹丝不动立在彦浅清面前不愿让路。 彦浅清心情不好,又恰逢有人前来挡道,触碰了她的霉头,眼明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过侍卫腰身上的佩剑就开始和侍卫打起来。一招一式,不说招招致命,却打的侍卫满头大汗、狼狈逃窜。 丢去手中的剑,她嫌弃的拍了拍手,无视一旁陆筠川的瞠目结舌,转身一句话也不说就上了马车。 慕容珏见此一幕,捏紧了手中的扳指,那双眼睛火辣的才差没将陆筠川给吃了。他就说陆筠川在这里等谁呢,原来是和他抢人啊!长本事了,招惹慕容心儿不算,还敢来找他的女人! “无用之人。”他放下马车的帘子,深吸一口气。并不好奇,彦浅清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 陆筠川登上马车,和彦浅清坐在一起,却不敢和她靠的太近,中间留出了可以放一个碗的距离。而雨儿,就只能坐在帘外,和赶马车之人一起。 “我是一个孤儿。” “啊?为什么这样说?”见彦浅清开口说了话,陆筠川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到记性太差,好多对我好的人,我都记不得了,所以自责。” “别瞎想,珍惜现下,不是挺好的吗?清儿。”陆筠川道。 “确实挺好。”彦浅清点头,说完后有保持着沉默。看得陆筠川几度想找话来说又不敢打扰,只得作罢。 与她坐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马车辘辘地出了外宫,行过了官方街道,再转过两个弯,将军府就到了。 下马车前,彦浅清对陆筠川说了番客套话,人走下马车就头也不回地敲了府门。看守府门的侍卫将门打开,随后该值班的值班、守夜的守夜,该巡逻的巡逻。总之,府外除了挂得有几个照明用的灯笼,是没有一个人的。 看着彦浅清进了将军府,陆筠川这才放心的坐好,命人赶车前往与这里行程相反的尚书府。 彦浅清进府后问了管事的,得知彦忏明还没入睡,说是在书房坐着专门等她,于是就去了书房。 昏暗的烛光照在彦忏明苍老的容颜上,凭空为他增添了几分慈父的深沉,那繁霜的鬓发,有几根必是他的子女为他添上的。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但是他给了她父亲的温暖。她是一个幸运的孤儿,一直都是。 “父亲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她站在他案几面前,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清儿,你可中意那钦王爷?”彦忏明抬起头看来。 彦浅清想也没想就摇头:“还请父亲说明白一点。” “钦王爷固然不错,可为父并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朝廷夺储风波暗涌,稍有不慎,将军府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可明白为父要表达的意思?清儿。”彦忏明试探性的对她说,生怕她对他这些话产生什么误会。 彦浅清听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为她好,她是知道的。不愧是将军,心系百姓,不忘忧国。在他看来,就好像要牺牲她终身幸福了一样。 “清儿明白,谨遵父亲教诲!”彦浅清应下。 彦忏明疲倦的躺靠于后椅上,不住的捏着眉心那紧皱之地,眼圈泛肿带暗。 彦浅清本想行了就告退,不打扰他休息的,伸手触碰到随身的荷包,便想到了那个她准备的荷袋,里面还装着香气怡人的紫菱骨。 于是就将荷包献给彦忏明:“父亲早点休息,记得带着这个,它有助于睡眠的。” “清儿变得细心了,好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彦忏明欣然接过荷袋,带着困意喝了口凉茶。 “嗯,父亲……茶凉了就别喝了,喝多了伤身体。”要走,彦浅清赶紧嘱咐。 彦忏明感慨,孩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瞬间笑容驱走愁意。 “将军,大小姐说得没错,以后就少喝点凉茶。您呀,只要多稍等片刻,喝热茶还不是简单的事!”彦浅清走后,老嬷嬷推门而入,将茶盏上的茶杯放在彦忏明面前的案几上。 “是啊,以后都多听清儿的话,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再骋沙场!” 竹苑。 栏杆外,烛光斑驳从窗内散出,彦浅清站于窗外,她又听到了那箫声,很耳熟。箫声空旷,超凡脱俗,缺乏灵魂却引人入胜。 “小姐,夜已深,热水打好了,你还是赶快洗洗睡了吧!”雨儿的声音房间内传来。 透过窗,彦浅清看见了雨儿,也看见了那珠帘幔帐内若隐若现的床榻,那是她将要就寝的地方。 突然想到什么,彦浅清围着居憩探上一圈,这才进房。 “雨儿,你马上去找……还是明天再弄,记得找几块结实的木板,把这几扇窗都给我封了!” “哦好!”雨儿不明白她为何要封掉窗户,不过还是应下。伺候完彦浅清洗漱好后,将一切都带了出去,人也出去将门给带上。 彦浅清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伸手去在额头上捣弄了一番,才将那假皮给死了下来。 被假皮覆盖着的皮肤,显然一片通红,看上去不怎么乐观。 翻了翻案几旁的抽屉,什么也没翻到,倒是在梳妆镜前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没见过那是盒子,彦浅清敢肯定不是她的。但又想到不是她的,谁的东西由会放在她这里呢? 打开盒子,一股清甜的幽香飘进嗅觉,通过嗅觉,她能辨别出来盒子里药膏的成分,肯定了这盒子里装的就是美容驻颜霜。 放下盒子,她没了心情去捣弄。执起梳子梳了头发,便半打着呵欠向月亮格调里间走去。 没睡的时候想睡,本以为遇到枕榻就睡的她,这夜却失眠了。早上悠悠做起,半眯着眼睛,见月亮格调的珠帘外有个丫鬟打扮姑娘跪着,她就没有了懒散的样子。 “咦?你是……你不是那个……”她揉着太阳穴,脑子里混乱一片,不知该说她是谁。 “奴婢萼儿,小姐的两次相救,奴婢无以为报,愿终身追随小姐身边,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萼儿激动地说着。 “报恩?我记得我当初对你可没有什么好映像,心情不好就迁怒于你,你不记恨?”是长极山一行,他们回程的路途遇上的她,记得那时候的她消极悲观、情绪不定,对谁都怀着敌意。 “不……曾,小姐。南大夫说了,您于奴婢有恩,奴婢应该留在您身边还请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彦浅清还没说让她走、不需要她,萼儿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抱住。 “好吧!你要留下来也可以,但院里的丫鬟需要考等级,你去找雨儿,考过了本小姐才能收你,否则一切免谈。”彦浅清叹气,也不是她有意为难她,在这本来就如此,否则也不用分等级了。 “多谢小姐,萼儿知道雨儿姑娘,这就去找。”萼儿兴奋地站起来。 彦浅清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随口警告:“我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既然报恩,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经本小姐允许,以后少进这间房里,可明白?” “是是,奴婢明白!”她有些胆怯地瞄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第七十九章 憎恶,又见无忧 这一细节并未逃过彦浅清的眼睛,彦浅清示意她下去,然后就开始了洗漱。 “传话给露儿,就说我交给她一个重要任务,以后那萼儿就由她来照顾,人家来报恩的,也不能亏待人家不是?” “嗯,霜儿知道。”忙前忙后,为彦浅清拟出落在衣领的发丝,霜儿应着,“小姐昨晚没睡好?” 彦浅清点头,“没睡好,待会用完膳随便出去走走就好。南大夫让人送药来了没?” “嗯,他嘱咐要小姐每日三次涂于伤患边上的肌肤就好。” “我知道了。”彦浅清看着镜中认真为她梳发的丫头道。 “需要霜儿去拿来给小姐涂上吗?小姐额头那都泛红了。” 呃? 彦浅清听话不对劲,立即翻出昨晚的盒子,“是这个么?”发现她们似乎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果然,霜儿摇头,“霜儿也不清楚,这个盒子竟和雨姐姐那边的一样。但那盒子外面的符文色泽没有那么深。” 彦浅清眉目一冷,脑海中飘过慕容珏那张欠揍的笑颜,瞬间没有任霜儿为她弄发型的心思,“好了,不用梳得那么麻烦,把头发挽起插上发钗固定好就行。” 霜儿照做,不稍片刻把她的头发弄好。 “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将军府里的小姐们都去了。” 这时,露儿抬着茶点咋咋呼呼地奔进来。 “好,具体是什么时间?”她不慌不忙地站起。 露儿见她家小姐根本就将她的话没放在心上,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走过去将彦浅清拉来桌前坐着,“估计暂时是用不成早膳的了,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别到时候肚子饿了,小姐可怨不得任何人。” “不就是去祖母那里嘛,难不成祖母还苛待她孙女们?露儿这小性子使得!” 彦浅清笑道,示意她们都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见两小丫头摇头,她只能自己吃起来。习惯了吃早餐,到这里了也改不了。 梨园,该来的人都来齐了。今儿个彦芸、彦晚依这两姊妹打扮得可真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为了去相亲呢! 主位上,老夫人见彦浅清来了,就对屋里正中央站着的粉衣女子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彦浅清不好问,就只得按照规矩行礼问安。 “是这样的,君老夫人特地派人过来接老身去君府话话家常,让老身啊特地带上你们几个孙女长长见识!这样说好了,你们几个谁也不准推脱啊。” 话说是长长见识,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切要等去了君府才知道了。“老夫人谦虚了!既然诸位夫人、小姐都到齐了,那就启程吧!”粉衣女子恭敬道。 君府其实离将军府很近,就只隔了一条街。来到君府,祖母一见长廊里过来的君老夫人就笑声不绝:“怎么还让您老出来迎接了呢!” “哈哈,承蒙彦老夫人不弃前来,寒舍蓬荜生辉啊!岂有不迎之礼!”君老夫人一见如故,拉着祖母的手亲近得不得了。 两个老人聊得挺开的,小辈的又不能插嘴,就只得跟在她们身后,听他们说。这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客厅。 “快,都坐下啊,坐!来人,还站着干嘛,没看见贵客来了吗?去,去上茶!”君老夫人见后边的人都站起,急忙喊道。随后俩老人话着家常,携手齐座主位上。 “君府还真是气派啊!不愧是书香世家、名门望族!君老夫人好福气啊!” “瞧,这是哪的话?没落啦……倒是你孙女们,一个个生得灵秀貌美,才艺非凡,是好多名门世家千金无与伦比的!” “啊哈哈,要是真像您那么说的,老身睡梦里也该笑出了声啦!” “谦虚啊,谦虚!听说彦老夫人还有个被誉为第一美人德才兼备的孙女,不知是哪位啊?”说着说着,君老夫人就提到了彦芸这边来。 彦芸知道君家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名门世家,政治经济地位可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其影响力不下她们荣国公府。就很欣喜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主位上的君老夫人问候。 随后君老夫人又提到了彦浅清,彦浅清早认出君老夫人就是郾城错认她之人,很从容也向君老夫人问候了一声。轮到彦晚依的时候,彦晚依又偷溜不见了,真不叫人省心。 “可有婚配的对象?”问着,君老夫人那目光落在彦浅清身上。 彦浅清见事情不妙,不想和这老夫人多说什么,于是就借口心闷出去兜兜风。 君老夫人识破彦浅清的心思,也不着急,笑得一脸慈祥:“没事,你就当做是自己的家,多熟悉熟悉!以后记得多来府里来陪陪老身就行。” 彦浅清点头应下,脚下似抹了油溜得贼快,留下冰美人彦芸沉默着,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彦浅清倒是觉得君府不错,寻个好人家,问题就要她彦芸能不能慧眼识珍珠,拾得如意郎君了。 彦晚依见君府里的景色还不错就多逗留了几圈,要她跟在她们身后一直保持沉默听她们话唠,她还真的受不了。 见前面的石桌上摆放着几个水果,她跑上去拿了两个就开始左一口右一口地吃起来。坐在柳梢下,沐浴着和煦的阳光,仰望蓝天,真的是很惬意呵!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后面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盯了过来,那牙齿紧切着恨不得吃她。 彦晚依只觉后背被人猛劲一脚,她整个人就往水里栽去。因着正在吃苹果,卡住了喉咙还被灌了好几口水。 “哈哈,彦晚依,跑到我家来,你活该!”黄衣女子推完人后,见彦晚依被水灌了,非但没有悔过之心,还似解恨的笑道。 彦浅清才来,见此一幕暗道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彦晚依会不会水性,就赶紧呼喊救人。 经这一呼喊,很快就惊来了很多人。见君府的人要下去救彦晚依,黄衣女子下令制止,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准他们救彦晚依。 还好彦晚依会水,呛咳了两口,她就及时调整好状态,在彦浅清的帮助下上了岸。 “我说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就是你们君府的待客之道?”彦浅清气急,若不是亲眼看见黄衣女子推彦晚依下水,以彦晚依平日里的性子,她还以为是彦晚依先欺负了人家呢! “是我们君府的待客之道,怎么了?你还能不服气啊!本小姐就是看不惯你们,想进君府门都没有,窗也没有!”黄衣女子嚣张的抱起手来。 彦浅清手痒痒,真的很想把她提起来丢进水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教教她如何做人。 “你们君府的门槛太高,不见得你稀罕别人就一定稀罕!” “哟,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哪些人,想男人想疯了吧!不管你们来君府是何目的,趁早走人,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黄衣女子招了招手,欲解散众人,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你觉得事情就这样算了?”她想走,彦浅清偏不让她走,别有意味的说。 黄衣女子转过身来,怒目看向彦浅清厉声质问:“那你想怎么样?” “君府还轮不到你做主吧!你会后悔你今日的行为!晚依,我们去找君老夫人评理!”彦浅清拉着落汤鸡的彦晚依就开走。 “彦大小姐请留步!”那道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清亮的声音传进彦浅清耳朵,鬼使神差她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君无忧出现在现场,别有一番意味的打量着她。 “你,真巧,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家。”他合了合眼睛,说的坦然。 彦浅清想到君无忧的姓,而这府邸确实是姓君的,这才愣过头,指着前面的黄衣女子愤声道,“那她是谁?嚣张到不分青红皂白就推人进水!” 嚣张?推下水…… 这不禁让君无忧想起她将楚浔退下湖水的画面。无视黄衣女子如无物,吩咐身边的仆人:“带三小姐去把身上湿透的衣物换了。”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你们君府的人实在太过分了!”给一巴掌赐一个甜枣,这买卖换谁来做都很乐意。 见彦晚依打着喷嚏被人带下去换衣服,彦浅清看君无忧的眼神划过一丝憎恶。 君无忧没有任何表示,也不对那黄衣女子多加责备,让人推着他就辘辘远去。 “公子,彦大小姐误会您了,您倒是说一句话啊!”他身边推着轮椅的仆人长安道。 “本就没有缘分之人,何须牵绊那么多。”君无忧淡淡地说。他身后长安听得一知半解,思不透索性不就思了。 “五小姐,怎么办,好巧不巧正好被二公子看到。”黄衣女子身边赶来的丫鬟胆怯地道。 黄衣女子听言脸色涨红,回头看了已经走开的彦浅清的身影,再看了眼另一边被长安推走的少年,她跺了跺脚苦恼不堪。 这下完了,她保持了好久的淑女形象就这样被毁了,还当着她喜欢的无忧哥哥的面下。 还有祖母一定不会饶了她的,好不容易才征得无忧哥哥同意,将那第一美人邀来这君府一游。她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无忧哥哥连第一美人的看不上,就更别提其他庸脂俗粉的女人了。 第八十章 惩罚,罚禅源寺 彦浅清回到君府客厅时,里面的一众人聊得正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彦芸脸颊绯红,羞涩得都抬不起头来。 她的出现,集聚了众人的目光。客厅里有了很多不认识的人,被人这么盯着,她有些不自在。 “这位就是彦大小姐了。长的还真是水灵,想必她的母亲也是个美人了。”体态丰腴的女人说。 彦浅清听这话不顺耳。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少不了勾心斗角、阿谀奉承。 向主位上的人一拜,她也不理她们,就将发生在彦晚依身上的事说了出来。 “大小姐,你说你说晚依……她被人推进水里差点溺……啊?而且还是君府的小姐干的!”世界上最担心子女出事的莫过于生身母亲了,徐氏听说彦晚依出事,失态站起,恨不得立即冲出去。 “黄衣少女?你确定她是我们府上的?彦大小姐,凡事讲个依据。你们光临寒舍,寒舍是亏待你们了?我们君府之人,还不至于会做出那样有失颜面之事!”体态丰腴的女人一听,语气就不好了,就像她彦浅清在胡说八道诋毁她们君府一样。 “这位夫人未免言过其实,此事发生在贵府,众目睽睽之下岂有虚假,况且晚依妹妹却也全身湿透。您若实在不信,认为浅清蓄意诋毁贵府清誉,可以去问那君无忧!他是你们府上的公子吧!”彦浅清据实而言,不卑不亢。 “晚依那孩子,现在如何了?”祖母听这话也焦急了。 “来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老身邀请来的贵客,竟然在府中遭人毒手了,真是岂有此理!”君老夫人严肃道,“今日之事如若属实,君府定给将军府一个交代,还请彦老夫人放心。” “君老夫人严重了,年轻人容易冲动,莫不是这中间出现了什么误会?了解了情况再说。”祖母大致是了解彦晚依性格的,较之那黄衣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很生气。 “什么误会?要是闹出了人命,如何收场?这些都是大家不愿看到的!” 下边的人领命前去查探情况,很快便返回禀明。确实是君府五小姐做的有失颜面的事,气得君老夫人喘不过气来,开口就训斥那体态丰腴的女人,说她怎么教管女儿的。 “母亲,彦老夫人不是说了嘛,年轻人情绪激动,搞不好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然后……一切事情都要等念儿来了问清楚才好!” “问清楚?即便不是误会,那也是条人命,推了人那就是推了人!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丫头做的坏事还少吗?上次惹祸了惹了不该惹的紫荆郡主了吧!五小姐人呢?让她来这认错!” 原来,那黄衣女子是君家三房嫡女,名唤君念,一直都属于那种耀武扬威,却欺软怕硬类型的主。 “君老夫人,浅清认为当务之急不是理家事,分出个谁对谁错的问题。我晚依妹妹虽被贵府的仆人带下去换衣服了,但又有谁知道姑娘家身子浸冷水了,会不会落下病根呢?” 唐唐四大家族之一的君府,竟会罔顾生命,因一点小事在这里争吵。彦浅清当即就对这些人没了好感。 “清儿!怎么说话呢!”祖母厉声训来。 被祖母一训,她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等级社会果然是等级社会,价值观念都不同,在他们眼里,与等级相比,骨肉亲情算得了什么,可能只算得上是附庸品吧! “瞧,老身这记性啊真差,还是浅浅说的对!” 安抚着祖母,君老夫人对她身边伺候着的嬷嬷轻声说着什么,随后那嬷嬷就领命退下。 浅浅? 叫得挺熟练的!彦浅清唇角抽搐了几下,她还以为这君老夫人当初认错人,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没想到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个人那么认为。 长安推着君无忧去往书房,一个黄色的倩影奔上去挡住他们的去路。 君无忧静静地看着面前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停下来的君念,淡漠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呃?当然是不要你离开了! 君念显然没想到君无忧会那么说,心里那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君无忧看上去一脸人畜无害,给人暖暖的感觉。却是这样一个人,偏偏是她的哥哥,让她无形中心生惧意。 “那个,无忧……哥哥,我是你五妹妹君念。”君念看着君无忧,面色通红,生涩地念完一句话。 “我知道。五妹妹,你挡了我的路了。”不管她何人,他君无忧照样撵人。 “无忧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推人下水,给您惹麻烦。您要帮帮帮我啊!”君念羞愤地跪了下来。 君无忧皱眉,明显的看不起她,“你不是给我惹麻烦,你是在炫耀你的身份,给君府给祖母惹事!既然犯下了错,就要勇于面对,知错就改。” “无忧哥哥,我改……祖母知道肯定会责罚我的,我……” “帮你?如何才叫帮你!和你一起给祖母添堵么?”他没了好语气。 可不管他如何生气,那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清亮,让人难生憎恶之感。 处于青春期少女的心性没人知道,也没有人猜的透她们脑子都在幻想了些什么。在君念看来,君无忧对她说这番话无疑是关心她、在乎君府亲情的表现。 “不,不是的无忧哥哥……我怕祖母……”君念支支吾吾话还没说完,君无忧后面便走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嬷嬷:“无忧公子,老夫人传话,让五小姐去问话。” “所谓何事?”君无忧硬着心肠问道。 嬷嬷来到君念身旁,也不看君念一眼,对君无忧行了个礼,便将客厅发生的事说了。 “您是知道的,老夫人身体一直都不好,今日又发生这样的事……恳请公子一同前往。” 君无忧迟疑了会,深深地看了眼那嬷嬷,才启齿答应。 彦浅清希望君府能找一个大夫来为彦晚依做一个健康检查,却没想到君老夫人竟夸张到请御医前看诊。 说好的御医只给皇帝及皇帝亲宠诊疾的?请问君府是吗?是吗?要不要这么夸张!!这个世界简直要颠覆她的三观! “君老夫人让府医前来为晚依妹妹坐诊即可,何必舟车劳顿去皇宫里请御医。” “是啊,君老夫人,晚依身份低微何德何能啊,您就让府医坐诊,开点驱寒的药方就好。”徐氏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我去看看晚依妹妹。”沉默了良久的彦芸开口。 徐媛点头:“你快去快回。” 彦芸悄然下去,招了个粉衣丫鬟探问彦晚依现在何处后,便走过长廊。远远的,她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如此温和沉静,教哪个姑娘见了都会动心。 彦芸心里悄然升起一丝悸动,很暖……有不可言喻之感。 宴会上一见,刻骨铭心。只可惜她心里已经被那个人填满,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去承载多余的人。 对君无忧回以一笑,触及君无忧轮后边君念惊艳的目光后,她恢复了女神的高冷。 君念瞬即被她征服,成为拜倒在她裙下的小迷妹。哪还想得到,她一开始反感的第一美人就是她彦芸。 “那小姐是谁?天下怎么会有美得那么仙的女子!”激动的小心思言露于表,君念似乎忘了君无忧还在她前面。 “君念。我看你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君无忧低沉道。 因着面朝前方,坐在轮椅上被仆人长安推着,后面之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作何表情。 一句话拉沉浸在彦芸美貌与气质并存痴迷中的君念,君念敛神赶忙跟上,既胆怯又畏惧,不知所言索性沉默。 他们一到客厅,瞬间成为焦点,数十双眼睛看了过来。 “祖母。”君无忧对主位上坐着的君老夫人轻唤一声,随后人就被长安推去一旁。 君老夫人对这个君无忧这个孙子一直都很宠爱,见他来了情绪就稳定了很多,如雷霆般的怒火瞬间湮灭,恍如隔世。 君念见架势不对,在她母亲还没训来之际,就赶紧的跪了下来,等着她祖母的降罪。 “你可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冲动鲁莽,装横跋扈,罔顾他人的生命!还有没有点君府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的德育课都白上了吗?”君老夫人颤悠悠地站起。 “祖母!念儿知错,念儿知道错了!还请祖母惩罚!”君念是真的害怕君老夫人,只见她跪得笔直,双眼却是不停的打着闪。 按理来说,换作寻常人家受宠的千金,犯了错就犯了错,要想让她认错还真是个难事,逼急的还会找人撑腰或者直接跳墙溜了。 彦晚依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就算是打死也不会低头认错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说到就要做到!即日起,不准你带一仆半随,给老婆子我滚去禅源寺吃斋念佛三个月!”君老夫人是真舍得罚。 “母亲,念儿她从未出过远门啊!禅源寺那么远,少说乘坐马车都要三四日的时间,不带一随半从,要她一个女儿家……” 第八十一章 算计,所谓恩人 体态丰腴的女人抹着泪,扑上去一把将君念抱在怀里。 见惯了苦肉计的君老夫人岂会被她一两句话打动?不会,她见招拆招,义正言辞。 “如若她真心悔过,这些苦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寻常百姓家连饭都要计着吃,要是像她千金小姐有得斋吃,还不都得阿弥陀佛了。” “不,母亲!念儿还小,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那禅源寺去不得,去不得啊,儿媳肯请母亲三思!”体态丰腴的女人急了,她知道君老夫人明显动了真格。 说起禅源寺,这倒让彦浅清想到了禅宗。在禅宗,一旦实现了“无念”的“顿悟”,便拥有了成佛之后的自由心境。 心不离禅,一切随缘自适,一切行所无碍。这君老夫人明显是信了佛,可以说佛和禅两者水**融,而禅宗深深地影响了这个类似她那国度的思想文化。 禅宗要求人做到断绝欲念,用清净的心态忘却世事的苦痛与烦忧,以此求得解脱,实现自由。她这是要君念以禅修心养性,驱散内心深处的罪恶,恢复本性真正做到悔过啊。 想法固然不错,可也得符合现实境况:“君老夫人,想必您是知道的,最近流民攒动,盗匪猖獗,罚令千金禅源寺一事,还请三思而行!” “浅浅,你不要为这孽障求情,我意已决,没得商量!她这个做母亲的若有意见,老身也不反对,她陪这孽障一起去,眼不见心不烦!” “君老夫人,不论怎样,五小姐她是您的孙女,君府的千金。罚归罚,人身安全是要保证的,还请为她多多增派两名府卫。”劝不动,她只好提议。 “母亲,儿媳愿陪着念儿一同前往禅源寺!”体态丰腴的女人哭诉无效只得妥协。 说没得商量,末了君老夫人还是问了一句:“君念,事已至此,你可认罚?” 君念真心认罚,没有先前彦浅清见到的张狂,毫无怨言地俯首拜下,“君念知错,甘愿受罚!” 随后这娘母惺惺相惜,带着复杂的情绪离开客厅,留下这里一众婶娘冷嘲暗讽。 “哟,今儿个这五小姐真是见了怪了,居然还会认错领罚?事情的原委还没摸清呢,难不成她脑子不好使,不推谁,偏偏就推了这彦三小姐?”一道似笑非笑能刺穿耳膜的女声响起。 彦浅清听话里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她到底针对的是谁。挑眉看去才知道那女人生得那叫一个媚,不过却空有小女人的媚态,散发着市井泼妇的气息。 “闭嘴!” 君老夫人厉声斥去,那市井泼妇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沉默着坐好。 事情的确没有处理好,该问的也没有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会让君府五小姐不惜亲自动手推彦晚依?不过,该罚的也罚了,没有伤及彦晚依性命,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何必究根问底。 “君府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将军府诸位夫人、小姐多加担待!五妹君念,不可饶恕,未经贵府同意就将其罚于禅源寺,无忧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至于贵府三小姐彦晚依……,君府会尽力补偿,还望你们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不计前嫌友好往来。”这时,看足了戏的君无忧出言调和僵硬的气氛。 祖母愣过之后才知道轮椅之上的人是谁,“无忧公子客气了!” “彦老夫人,您是老辈,还请先落座。”君无忧向祖母点头示好,待她落座后,才对身边站着的嬷嬷低声道:“御医就不必请了,时间不允许。你去把府医请来给彦三小姐看看就好。” “是,无忧公子。”嬷嬷领命匆忙下去。 祖母见此情况,也不好问,只得巴望着人家如实相告。 “彦老夫人放心,晚依小姐会无碍的。还请诸位赏脸,屈尊君府共进早膳。” “彦老夫人,就这么办了,您瞎担心也是枉然!晚依丫头啊,一会就来!”君老夫人伸手覆上祖母的手笑道。 自家人遭人毒手,虽说没事让府医去瞧了,可没见到人终归是放不下心的。但人主人家都那么说了,推辞也不妥,索性就欣然接受好意了。 彦芸和彦晚依两姐妹来这里,正好赶上众人聚餐,气氛有说不出来的古怪,不用想也知道是和哪件事有关。 相互间落了座,众人唏嘘的问候声便转向她们。一一答复后,相顾无言。倒是早膳用到中途的时候,来了不速之客,有男有女,多怀目的,粗鄙不堪。 君老夫人面色铁青,看来不怎么欢迎他们。经君府妇人们挨个介绍,彦浅清算是知道了,他们这一个个的都因为第一美人彦芸慕名而来。 彦芸是个冰美人,对他们的搭讪视若无睹,目光一直在君无忧身上停留。 怎么,这好强心极强的冰美人是看上人世家公子了?只可惜人家身缚轮椅,半身不遂,再也……唉! 彦浅清表示不懂,夹菜时没怎么注意,筷子不小心卡上了另一双正好伸来的筷子。 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对,风云暗涌才差没火花四溅了!谁能告诉她,和她杠上的人是那君无忧? 君无忧目光柔和,也不尴尬,竟从容不迫地收回筷子,选择其他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浅浅,别拘礼节,也不知道君府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喜欢吃什么就尽情地吃,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主座上君老夫人灼热的目光看来,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正在喝汤解尬的彦浅清大喷。 她怎么感觉吃顿饭都不安心呢!这君老夫人不会一开始就打的她的主意吧?咳咳,她这都在想些什么,应该没那么夸张,没那么夸张…… “嘿嘿,多谢君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她从容的笑道。 “听说二小姐已有意中人?而且还是宣王殿下,不知……”一道关切的男声乘机响起,惹得彦芸寻声看去:“还请公子慎言!” 彦浅清打了个不算明显的颤,见那公子狂热之情并没有被冰美人彦芸一句话浇灭,表示没戏。 人家冰美人彦芸,没准就是从尼姑庵里得道出来的,根本不会对谁动情!昨晚她可没看出她心系哪个男子,宣王殿下明显是个推脱的幌子。 “好好!就当本公子没说没说。”青衣男子尴尬的结束对话。 偏偏这边结束了对话,那边君老夫人就问来:“浅浅,那个你和钦王殿下?” “有什么不妥吗?”她故作天真反问。 君老夫人继续着悲天悯地的菩萨心肠:“唉!老身知道你是不愿意的。” 她也不好答话,怕答了就会出乱子,索性自娱自乐从吃食上获取快乐。 反正她和那慕容珏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就是她同意,她父亲都不会同意,别说她还不愿意了。 “清儿,说说你和君老夫人是如何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何祖母都不知道啊?”走神间,祖母的声音问起。 “祖母……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啦……”她难为情地压低声音道。 声音小,带着女儿家的撒娇,却能够被周边的人听见,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她身上得不到答案,祖母只好眼巴巴看着君老夫人,向君老夫人求解。 君老夫人看出彦浅清不想说起这事,就敷衍一笑:“老身记性差,嗯……好像是在……在哪里呢……”说着说着就没有了答案。 “呃……要不是浅浅当时出现得及时啊,老婆子我怕是早登西方极乐世界咯!” 从君老夫人的话里,众人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认识的,但却知道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认识的。 “浅浅算是老身的救命恩人!”临了,君老夫人不忘把‘救命恩人’四字加上。 君无忧恍然大悟,原来他祖母常在他耳边念叨的人是同一个人!不然他还以为他祖母神经不正常,连人都分不清了。 “原来如此,彦大小姐既是祖母的恩人,当然也是无忧的恩人,还请受无忧一拜!”倏然站起,他抱拳对彦浅清行礼,吓得身后的长安急忙来扶。 “举,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无……无忧公子不必多礼!”连着彦浅清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她算是明白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昨日宴会上她说他怎么会突然间插上一脚呢!这下好了,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还是他的……恩人! 礼毕,君无忧在长安的搀扶下坐回轮椅,额头已然积满汗珠,抬头间好巧不巧的将她心思看穿,却不作言语。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浅浅你说对吧?以后记得常来君府,多熟悉熟悉。”君老夫人晦暗不明的说着,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君无忧听。 见她沉默不说话,君老夫人得寸进尺继续道:“还有啊,别总是君老夫人前君老夫人后的叫,干脆改叫奶奶吧!这样亲切些!” 这下彦浅清不反驳是不行了,这明显的是要算计她啊!正要开口就触碰到自家祖母的示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得认了人家:“君奶奶!” “唉!浅浅叫得真甜!”君老夫人欣然应道,乐得像个孩子。 第八十二章 中毒,筱雅劝诫 “祖母!”君无忧见自己祖母动机不良,开口制止。 “好啦,大家别拘谨别拘谨,就当是在家里吃好喝好啊!”君老夫人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干笑着。 被她那么一搅和,彦浅清算是没了心思吃菜,碗里的饭被她吃得见了底都没注意。 倒是彦晚依,见她碗里没了饭,破天荒的关心了一下:“大姐姐,你看里碗里?” “我吃好了。”她也不多说,放下碗干坐着又觉不妥,赶忙站起找了散食的借口就离开这里。 这次露儿眼尖,见她家小姐离席就赶紧的跟上。 “小姐,你等等露儿啊!”前面彦浅清走得很快,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边喊边跟着。 彦浅清被她喊得无奈,只好停下来等她,等她走近了才走,“我就是走走,你怎么也跟上来了?我这里可没有肉。” 露儿嘿嘿笑道:“小姐你真糊涂了,露儿是你的贴身丫鬟啊,小姐你走到哪里露儿自然要跟在哪里的。” “好吧!”彦浅清妥协。她怎么就忘了露儿是她的贴身丫鬟呢?难怪之前出来,总感觉身边少了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少了个人。 “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你那么发愁。” 发愁?露儿她哪只眼睛看出她发愁了!分明是尴尬啊,比尴尬还要……糟糕,具体是什么感觉,无法言喻。 “啊啊,露儿知道了,小姐这是害羞了!”露儿欢呼雀跃道。 惹得彦浅清横眼去,见远处有人正往这边来,就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待人走过后,才道:“仔细了你的皮,净知道调侃主子!” “那小姐倒是告诉露儿啊,你为何而发愁?那还是君老夫人说了什么,让小姐不高兴了?”露儿继续穷追不舍地问。 彦浅清见她兴致勃勃,也不好也一句风凉话打发了她,叹了口气说得无比真切:“其实我不认识君老夫人,她那样热情,让我无地自处。” 这下换作露儿满面愁容了,要真如她家小姐所言,她还真没办法。小姐貌似丢失了记忆,记不得也很正常,原来她为这个而困惑啊! “其实,小姐不必想那么多的,一切随缘。”她只得安慰她家小姐。 彦浅清展颜一笑,“露儿,我们四处走走吧!也不知道祖母们什么时候走。” “小姐,只要我们不出君府,老夫人什么时候走,会派人来通知的!”露儿附和道。 筱雅领着数名宫女在玫瑰林中采集花瓣,听说连夜赶回太子府的慕容晟因贪恋佳人美色,并没有和徐淑景一同前往宴会贺寿,丢下手中的花篮就向徐淑景所住之处奔去。 这位太子妃,该说她是有脑子呢还是没脑子,虽说她是荣国公府的千金,身份尊贵,但慕容晟也不一般啊,人家可是紫明王朝未来储君。 照这样闹下去,她这个太子妃的位字迟早弄丢! “太子妃呢?”来到徐淑景所住的的地方,筱雅见几个宫女低眉垂目窃窃私语着。 宫女们摇头,见筱雅离开好像要去找徐淑景,便好心劝道:“筱姑娘,太子妃那样对你,你还……” 筱雅回她们一句“她是太子妃,你我的主子!忠心于她是我们的本分!”然后人就向西子所居方向寻去。 “啊~啊~” 鞭子一下接一下的落在满是血痕的身上,疼得女子满地打滚。那绯红色的衣裙沾有殷红色的血渍没有了本来的颜色,破损裂开的棉絮裹不住那血肉模糊的娇躯。 再看女子身边,是一个粗布衣衫打扮的丫鬟,双目无光,浑身湿透,唇角青一片紫一片,唇口微张血流不止,已然奄奄一息。 “贱婢!竟然诬陷太子妃,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管你是谁,进了东宫就要服从本宫管!好的不学,竟然还想谋害太子殿下,简直罪加一等!”徐淑景趾高气扬来到女子面前。 “我没有,还请太子妃明察秋毫……”女子艰难的抬头。 “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咯!你好好问问你的婢女,她方才诬陷的可是本宫啊!这样说来,你是想表达不是本宫冤枉你,而是本宫设计你了?”徐淑景红唇一张一合,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吃了女子的肉喝女子的血。 女子含泪摇头,伸手扯住徐淑景的裙袖之处,留下肮脏的血迹,“不,不是的……求求你……”她不能看着自己的丫鬟死,死了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竟然不承认?打!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殿下醒来为止!”徐淑景眉目一横,抽开自己的裙袖,厌恶的看着这具令她憎恶的娇躯。 筱雅赶来的时候,徐淑景正斜靠在一张睡椅上吃着水果,而离徐淑景不远处,一主一仆显然已经力不可支成了活死人,全方位无死角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她示意他们放下手中折磨人的器具,来到徐淑景身边轻声道:“太子妃,适可而止吧!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徐淑景斜睨筱雅,“筱儿,请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越俎代庖了!” “筱儿不敢,筱儿希望太子妃能够为自己的所为留有余地。”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太子殿下现在中毒,一定和这贱人脱不了关系!”她倏然座起,眼神十分骇人。 “什么?太子殿下中毒了!”筱雅显然没有想到短短一夜原来还发生了这事。 “太子储君之路本来就没有那么容易,皇后娘娘寿宴那么大的事,他连夜赶回,回来竟被这贱人缠上,赴不了宴不说,竟还中了毒!此事若传出去,如何收服人心?”徐淑景自然知道自己作为太子妃的作用何在,当初皇后看中她不就是看中她身后的荣国公府嘛! 她冒着大不为嫁给了慕容晟,成为了太子妃,从此与荣国公府成了君臣的关系,如果慕容晟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过错,怕是教荣国公府要失望了。 “太子妃,不论怎样,当务之急是为太子殿下驱毒。至于这西子,先把她关压起来,等太子殿下解了毒再审也不迟。”徐淑景这明显是借着机会发泄心中的妒火,存了心的报复。筱雅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徐淑景。 “好吧!今日本宫也累了,就把人关起来吧!”大概是真的‘审’累了,徐淑景无趣的招手示意侍卫都把人带下去。 慕容晟那,太医诊断完后进行施针排毒,排了好一会也没将积存在他体内的毒素排净。南院首不在宫里,承德医馆南雪易又不是那么好请,飞鸽传书去的信件久久没人回复,这叫他们忐忑不安。太子中毒一事若有泄露,他们脑袋难保。 “太子如何了?”杨沁见从房里出来的太医,拖着长裙走过来急切问道。 太医知道她身份不低,乃才封不久的良娣,地位不比侧妃差,就叹气道:“毒素算是排出来了,但没排净,严重威胁太子殿下性命啊!” 杨沁心事重重,踌躇了下还是追问:“可有解决之法?” “有是有,但只有南院首有法子。如今南院首不在皇城,他嫡长孙承德医馆的继承人南雪易应该能行。可南雪易这个人淡泊名利,普同众生,达官显贵未必请的来。” “那就尽量派人去请。”杨沁道。 “这样最好。我们已经飞鸽传书去请了,到现在了都还没有回信。”太医无奈道。 “来人,马上去承德医馆和南府请南大夫前来东宫看诊,就说有位老婆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中毒了,要说的急切些,不可暴露,将太子抖出来。”杨沁闻言,也只能先这样办了。 承德医馆那边,来了许多发热呕吐、气虚乏力的人。馆里大夫无从下手,也应接不暇,就派人去南府找南雪易。得知南南雪易恰巧不在南府了,急得他们翻阅医术古籍查找良方。 彦浅清主仆二人游着君府,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风景独特、散发着书香气息的雅居。从雅居布置的风格来看,雅居的主人是名男性应该没错,而且他志趣高雅。 “这位小姐,是有事么?”她们的突入引起雅居里打理卫生的仆人。 彦浅清表示非常抱歉地一笑,露儿却是对来人行了平行礼道明来由。 那仆人听了,嘱咐了声:“外面可以转转,里面还请小姐慎入,公子不喜欢有人进去。”然后就忙事去了。 彦浅清止步不前。想想也是,她们这样冒昧闯入人家男子的居所确实不好。 “小姐,我们就不必进去了,周围转转也挺好啊?”露儿征求意见,要是她家小姐非要进去,这可怎么办? 彦浅清点头,回头想到露儿说的话,不可置信的瞪了眼露儿:“你想表达什么就直接说?嘿嘿,不必说的那么委婉!” 露儿讪笑,知道她家小姐炸毛了,赶忙顺毛征求原谅:“小姐,你真的是太聪明了,露儿承认露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露儿没见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这还差不多!” 第八十三章 内急,巧妙生计 遂即主仆两人就在周围转了一圈,转着转着就走出了这雅居,来到一处假山成屏障围着的湖泊前。 正值午间,太阳当空,从顶上照射下刺眼的光,加之波光粼粼的湖泊,折射出光芒,让人有种稀世珍宝降临人间的错觉。 “小姐,这里好美啊!” 见露儿失声惊叹,彦浅清唇角微扬,这里确实很美,但也只有午间的时候才会如此了吧! 正想好好观赏番来着,不想前面来了一男一女,好像在说着什么,话语带着几分阴邪,并未注意到她们这边。 露儿就这样疑惑的看着他们,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直觉告诉彦浅清,孤男寡女来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谈话,不一定见得人,于是就拉着露儿藏在了假山凹陷处。 露儿知道她家小姐这样做的自有她的想法,也不说话,和彦浅清静静的听着。 然而,她们并没有听到那男女说什么,就传来一系列淫秽的话语,随后就是男人的闷哼女人的**。听得露儿羞愤的蒙上了耳朵,看得彦浅清浅笑连连。 彦浅清没有看那偷情的男女都干了些什么,是看露儿表情丰富太过可爱了而笑的。蹲墙根这种事情,他们特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止一次碰到过,甚至有些的时候,还亲眼目睹着真人大作战。 “小姐~”露儿委屈地低嗔,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家小姐了,见到这种事回避了,却还能神态自若地听得下去。关键自个儿听也就罢了,居然还看着她笑,这分明是在嘲笑她嘛,让她情何以堪? “嘘~”彦浅清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敛去脸上不正经的浅笑,恢复正常。 露儿示意,人家正在做苟且之事,她们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趁早离开。 谁知彦浅清却不同意地摇头了,看样子是非要蹲墙根观摩出个所以然来才肯离开。急得露儿哭笑不得,人家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做那事不道德,她们在这里躲躲藏藏偷窥也不道德啊! 其实她哪懂得眼前她家小姐是怎么想的。那男子看上去穿得豪华,样子道貌岸然,女子身着粉装,一看就知道是上筹丝制品,哪是君府上下丫鬟的粉装能够比拟的。 这两人……应该不会只有偷情那么简单。彦浅清提前下好定论。 那种让人听不来不好的声音渐渐的消散去,传来他们正儿八经的话语,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算计谁如何算计,总之对于上次一事,他们并没成功很不满意。 “那君无忧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八年前就应该杀人灭口,那现在也不用出现在这里了!”男子愤怒一拳打到假山上。 “他已经坐在轮椅上了,永远也不可能有站起来的机会,更不会威胁到您继承家业啊?”女子拉过他手怜惜的抚慰着。 “简直是妇人之仁!永远?谁告诉你,他永远不能站起来的?只是站起来的几率比较少!更何况他野心勃勃,不见得就对家住之位不感兴趣!” “那我接下来要如何做?我已经屈尊降贵成了他端茶递水的丫鬟了!看着他我就心虚。” “你们女人就是胆小怕事,之前他认识你吗?你越是这样做贼心虚,他越容易抓住你的把柄。接下来……” 彦浅清听不见声音偷看过去,只见他们耳鬓厮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又在做那啥的事。这对狗男女,应该又在商量着如何对付他们要对付的人吧! “等等……露儿,你可听见他们说要对付谁?”彦浅清惊住。她没听错吧,他们居然要对付君无忧?! “轮椅上的人啊?真是的……”露儿嘟着小唇,正义凛然。 该死的,还真是那笑瘫君无忧!彦浅清暗骂道。回想君无忧温和沉静,对谁都春风满面,这样一个单纯的人,不对付他对付谁啊? “小姐?人走了,我们也回去吧!这种明争暗斗的地方不适合我们这些清闲惯了的人。”露儿湿漉漉的眼睛直视着彦浅清。 彦浅清内心世界极不平衡,恨不得把那对狗男女捉来,丢去君无忧面前,当着君无忧揭露他们的阴谋。 “你先回去吧!我……” 她正想说什么来着,露儿就拉着她走。看样子是绝对不会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的。 “露儿,我吃多了肚子痛,我要去一趟茅厕,先回去等等我,我一会就来。”她见机生计,随口拈来就是一个合理得不能再合理的理由。 露儿见她表情痛苦,按着肚子躬下身去,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小姐怎么,这里没有茅厕啊?你再坚持一下,我们找个人问问……” “露儿,你先回去,我记得哪里有茅厕,我一会就来找你~”瞅着某处,彦浅清捂着肚子飞奔而去,速度太快,快得露儿来不及说什么就不见她的踪影。 露儿不可能丢下她家小姐独自一个人回去,就只得沿着她家小姐消失不见的方向寻去,东找找西望望,也不知道哪里有茅厕,急得她扶额叹气。 彦浅清成功摆脱露儿的视线,累得她拍着不停浮动的胸脯,见前方乃君府藏药之处,唇角划过一丝邪魅的弧度。 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她掩了掩自己的身体。人将门锁了走后,她才从角落里出来。看着高大的石墙,也不犯愁,真想翻进去。 不过,在有技能就可以进去的情况下,她何须翻墙?来到门锁前,拔下头上固发的簪子试了下,见打不开就把簪子咬在嘴上,然后又把头上的发钗拿下来试了下,才把门锁打开。 她速度很快,进去后就快速把门合上,然后人就溜进里院,里院房间很多,具体在哪一间,彦浅清是靠碰运气的,她只随便猜测了下如果是她的地方,她会把研磨好的药粉都放在哪个方位的房间。 她鼻子很灵,凭着直觉就能知道哪个房间里有她想要的东西。也不犹豫,语气说是轻手轻脚,她动作快得令人咋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进入自己的房间,那么经车熟路。 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她不忘作痕迹销毁,房间门该关的关该锁的锁,简直就是出入无人之境。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如何下药了。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在去追踪这对狗男女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千百种法子了。 看来她得牺牲一下色相。想着人就从最近的一条路堵住了这对狗男女的去路。好险!他们正打算各走一方分开。 突然窜过来的人影让两人猝不及防,彦浅清头发没有固定的首饰,青丝凌乱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庞。 “抱歉……唔……”她捂着肚子假装摔倒站不起来。 男子见此面容划过一丝不悦,但见彦浅清若隐若现的脸庞和那姣好的身材,情绪稍敛了些。 “你!姑娘……你没事吧?”他硬着心肠犹豫着要不要去扶人。一旁女子实在看不下去,加之她又是丫鬟的打扮,不得不上前来扶人。 彦浅清呢?见两人都离自己很近,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两人她都给他们下了料,是极速而难解的那种。 “我……你们知道……哪里有茅厕吗?”人家关切的一问,问得她直打哆嗦,鸡皮疙瘩生了一堆。她一出口,说出来的话可谓是大煞风景。 男子憋屈了很久,亏他还以为她这是遇上什么对她图谋不轨的登徒子了!跑得急了才不小心摔倒在他们面前。原来,她……这女人是内急! 男子深吸一口气,真心好气。和着把因内急忙着找茅厕的人扶起,竟还被人袭了胸吃了不该吃的豆腐。明明很厌恶,偏生他下腹还生出一种说不出来却极其难耐的燥热来。 “香儿!告诉她,这附近哪里有?”他捉住她才作祟就想逃的手,很想丢去,却在接触了那丝温软生出了想揉进骨髓的错觉。 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彦浅清感受到了,只作得逞一笑,进男子眼里却成了羞怯的表现。她用力抽回了手,差点一个踉跄摔去,只为与他保持距离。 “那个,我……我内急……”捂着肚子,见女子恨不得吃了她,她艰难的道。 女子嫌恶地瞥了眼她,不耐烦的指了在哪个位置有茅厕,回头发现自己内心似猫抓的痒,浑身燥热得不行。 见披头散发的彦浅清远去了,醋意萌生来不及对男子说什么,就被男子一把抱住,捏着她的下巴强吻下去。 不吻还好,这一吻瞬间就点燃了彼此之间压抑在心底的火苗,干柴烈火好事多磨用不着那么猴急,却让人看起来很猴急。 咿呀呀!这……啧啧~好羞耻! 彦浅清咬着牙,深深打了个颤,真是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羞死人啦!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去找人来看大戏的时候,她还想着什么来着?要是她有那什么的摄影的东西就好了,录摄下来,那可是众人皆知啊!也用不得那么麻烦了! 把发钗发簪还原到头上去,将头发固定好,她还真去找来了很多爱看大戏的仆人。不论老少,能助她达成目的就行! 第八十四章 畅谈,权衡利益 坏事做了,不忘煽风点火。临了与露儿会和,那步态才叫一个轻盈,整个人乐呵得都快要甜腻死人。 “看这浅浅啊,是做了什么事这么高兴?”长廊内,君老夫人领着一众人走来。 君无忧颔首,没少把彦浅清的女儿态装进脑子里,想法竟与君老夫人一致。 “君府风景不错啊,令游赏者心旷神怡,看了自然高兴!”说时不忘环视周围的景色,谁都没注意到她话里的偷愉,但君无忧却听出来了。 几次接触,彦浅清是什么样的,他还不知道吗?用敢爱敢做、嫉恶如仇俩词来说,都不怎么贴切。 “恩公高兴就好。”他满面春风,闲适地道。 彦浅清色变,接触到被人推上来轮椅上君无忧的目光,有种被人识破的感觉。早知道她就不帮他的了,好心没好报,到头来还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 “嗯!听到无忧这句恩公啊,本小姐深感荣幸,还有无比的高兴,以后遇见,别忘了也这么叫啊!” 徜装乐乎,她还真忘乎所以了,连人家名字都叫得如此顺口,还让人家以后都那么叫,这明显的当恩人当上瘾了的节奏! “那是自然的,恩公。”君无忧回道,除他外,其他一众在场的人皆僵住。 这两人表面看起来相处得挺不错的,为什么他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这两个人之间有莫大的深仇大恨的呢? “浅浅,怎么可以如此见外?你与无忧年纪相仿,这恩公前恩公后的,多不好啊!”君老夫人立即发挥着作为她君奶奶的权利道。 “这,君……君奶奶,我只是随便说说,他已经应下了,不能怪我,别怪我哦!”彦浅清也尴尬,怎么就忽略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呢?这该死的君无忧,活该遭人算计,坐在轮椅上。 “清儿。”这会自家祖母也看不下去出了话,“别忘了你的身份,君府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吗?怎么和你君奶奶说话的!” “祖母,我知道错了。”对她家祖母俯首,随后转向君老夫人和君无忧道:“以后都叫我名字好了。” “这还差不多!”听这话,君老夫人得意的,转看她的孙儿君无忧,用教导的口吻道:“以后见到人家浅浅,别恩不恩公的,多多相处、包容,明白吗?” 彦浅清深叹一口气,无奈。她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拗不过这两个老婆婆,只好能装便装咯! 君无忧坦然一笑,他祖母在间接的表达什么,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就是人家姑娘不怎么乐意。遂即也附和着点头:“孙儿都明白,祖母不必忧心。” 彦浅清听这话,瞬间明白了这君老夫人的用意!再看君无忧,君无忧一脸坦然,想法和她大抵差不多。 “其实不必拘礼那么多的,大家多认识认识,也多个伴不是?呵呵~”她虚假地对他们一笑,笑过之后又转向她的家人们:“我们这是要回去了?” 其实,她很想说‘你们’的,想到将军府再怎么样都于她有恩,然后很果断的把‘你们’改成了‘我们’。 “姐姐莫不是游君府游上瘾了?”彦芸早就看不惯彦浅清了,原就众星捧月的她,被人冷落在一边,只配不三不四的人来搭讪。 倒是彦浅清出尽了风头,君府正儿八经的主人找着话题和她聊。她们这些身份不够格的,就连君老夫人格外看中的君家嫡子,也将他们视为无物,一搭没一搭的和彦浅清说着话。尽管君无忧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带着满面和煦的笑。 “大姐姐,我们该回府了,正想着要让人去找你来着,然后你就出现在这里了!”彦晚依从她母亲身边跳出来。 “哦哦!你们这声姐姐叫得我心虚,实在不敢当,却不得不当。”彦浅清别有意味地说着。她们是什么心境她还不知道嘛,巴不得她出丑她们看笑话。 听彦浅清这样说,彦晚依敛起脸上纯真的笑颜,“好了,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想叫啊!” “这孩子,都是自家姐妹,叫姐姐有何不可!尽耍小脾气!”徐氏宠溺的责怪道。 “是呀,姨娘说的对。都是自家姐妹,小打小闹很正常,只要不要伤了和气。”彦芸知书达礼浅笑。她以前称呼彦晚依娘亲都是二夫人前二夫人后的,不知何时,竟从二夫人变成了姨娘,听得徐氏心里极不舒服。 三姐妹这样一比,倒显得她彦浅清不识大体,作为长姐不知轻重和自家两个妹妹相处不来。 “好啊,小打小闹是吧?芸妹妹。要记得你今日的话哦!”彦浅清打量着她道。 别看彦芸冰美人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发起疯来就能从女神变成恶魔。试问白莲花如何转化为黑莲花?请从彦芸女神看起!一点也不吹牛。 “姐姐这话,芸儿不明白。”彦芸进退有度,此时稳妥妥的白莲花一朵。就像她彦浅清让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彦浅清无奈,表示不想看到她在这里演戏,她演的戏太过拙劣,在看下去她可不能保证她会对她说出什么话来:“不明白算了,还以为芸妹妹别有意思呢!莫怪莫怪,看来是姐姐我小肚鸡肠了。” “这仨个丫头真是的,今儿个话那么多,往日里怎么不见针尖对麦芒啊?”祖母半调笑半责怪道,其实已经不高兴了。 “祖母,我们错了还不行吗!!”彦芸和彦浅清两姐妹齐声道,就差了个彦晚依。 “彦老夫人,以后就让孩子们多聚聚,相处相处?我们都老啦,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相处方式,插在其中他们会感到不自在的!”临走前,君老夫人对祖母语重心长的道。 祖母没拒绝,笑着应下,还不忘调侃:“难道就只有他们年轻人吗?君老夫人不会把老身也忘了吧!” “哈哈,好好好!大家日后就多聚聚。”君老夫人身体不怎么好,送人就只得送到君府大门前,然后俩老人才念念不舍的放开彼此的手。 “祖母,那君老夫人是何许人物啊?”一家人走远了,彦浅清才压着好奇心问了她祖母。 “据说当今皇上见了她也得叫她一声老神仙!作为四大家族之中君家的人,清儿说她应该是何许人也?”祖母异样的眼神向她看来。 彦浅清知道她又想套问她是如何才结识的君老夫人,心虚的赶紧调开话题:“那君无忧是怎么回事?听人说他是被人算计才坐在轮椅上的。他给我行礼的时候,我心都快跳出来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不就罪过了嘛!” “这事你倒还好意思说?四大家族无论是哪一家都少不了明争暗斗,道听途说的事听了就罢,不必认真,否则什么时候招来杀身之祸都不知道。”祖母斜视了眼她。 彦浅清嘀咕,“那祖母为何还领着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来君府,这不是在自寻烦恼嘛……” 说得小声也还是被祖母听进去,祖母一副恨铁不成钢地道:“为何?人家是有名望的人,以前老身也只是远远的见到。我孙女儿和她熟的很,老身有荣幸得她一邀,自然要一探究竟,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的我们将军府什么主意咯!” 闻言,彦浅清感激涕零:“祖母,您真好!”貌似她把人心都往恶的方向想了。 “你这丫头是怎么想的!真是。”祖母摇头苦笑着,继续走着:“难不成老身还能将自己的孙女卖了?” 彦浅清摇头然后又点头,最后到底是要头还是点头都不知道了。直觉告诉她,她祖母还真能把她卖了。 “那母亲打算如何?”一直压低存在感的徐媛开口道:“儿媳觉得,那无忧公子不错,就是……多半是站不起来了。” 祖母点头感慨道:“是啊,四大家族的事本就那么复杂,光是那君无忧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一回事。” 祖母间接透露着信息给徐媛,看来还真要审时度势看看值不值得把孙女许配过去。 不得不说,祖母和彦芸的母亲为了利益,都盯上了那样一个无害的轮椅少年。而恰巧,彦芸似乎也对君无忧有了好感,不然就不会出现刚才彦芸怼她的场景了。 万事俱备,只欠两家达成协议下聘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彦芸与那君无忧相处,会是怎样的画面?应该神仙眷侣令人羡慕吧! “关键是人家善良,能继承家业!站不站的起来,重要吗?” 她们也太势力眼了,看中人家权势不说,还嫌弃起来人家肢体残疾。 “对啊,清儿说得不错。”徐媛点头,压根就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或许还真的看上了人家君无忧。 彦芸觉得君无忧这个人不错,得知自家母亲的想法,也不作言语。但见彦浅清一旁添油加醋就不乐意了:“姐姐要是觉得不错,可以自己争取啊?那君老夫人对姐姐可是好得没法说。” 言外之意就是,要嫁彦浅清去嫁,只有她彦浅清才会觉得一个残废好了!她彦芸不屑。 “芸妹妹,你脑子不好使啊!昨晚,昨晚的问题都让姐姐我一个头两个大了,你觉得我还敢去招惹那个君无忧?”彦浅清耸肩说的坦然,怼得巧妙。 第八十五章 心结,彦芸拦驾 从昨日慕容珏当着群臣的面威逼紫明皇帝赐婚,便可看出紫明皇帝威望不怎么高,还不及他儿子宣王爷;从君无忧出面“拯救”局面,慕容珏有怒不能发,发了又不能怎样,可以看出慕容珏忌惮着四大家族。即便前两次只是她凭空立论的猜想,那慕容珏强吻她,君无忧撞到总该回避吧? 那还是说那君无忧只是一腔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他都站不起来,别说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了,没有资本和实力都是白搭的。 历代王朝成立之初,不都类似与这种场面嘛,频繁的战乱致使国家人力、财力匮乏,百姓流离失所,农作荒废颗粒无收……凡承大局者要想稳住江山,保住来之不易的和平,就必须要仰仗这些有财有势的世家大族。 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想必慕容珏出生不凡吧!论资本、论势力,当今紫明王朝又有谁比得过慕容珏呢?若不是四大家族的权利分割,紫明皇帝还要仰仗四大家族来平衡局面,怕是连他皇帝的宝座都坐不稳,早易主咯! 这么说来,慕容珏还是挺“厉害”的哈?敢问连皇帝都敢逼着赐婚的人,她还敢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吗?他君无忧能比得过人家“厉害”吗? 彦芸这脑子不是不好使。还说那君老夫人对她好,她要是觉得不错,可以自己争取!要她看来,她这分明就是在嫉妒她! 好吧,嫉妒!要嫉妒的赶紧的。她无奈地笑着。 彦浅清不提这事还好,这一提无疑是在彦芸伤口上撒盐,痛得彦芸痉挛、面色苍白,气得才差没吐上一口老血。 “那是我皇叔,我娘的亲表弟,岂是你可以肖想之人?彦浅清,你简直不知礼义廉耻!” 看!这就才应该是她这个芸妹妹的真面目。弄得就像她故意去招惹彦芸家表舅似的。慕容珏那变态,简直是人面兽心的东西! “本小姐怎么就不知礼义廉耻了?你倒是说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小姐是不会放过你的!”她敛住笑意,目光冰冷。 “孽障,都闭嘴!大街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既是自家姐们,有话好说,何必闹得不可开交?你们想至将军府的颜面于何地啊!”祖母瞬时怒了。 彦芸才不管那么多,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你休要肖想我皇叔!” “本小姐懒得和你闹,我听祖母的。”她拧过头去,站得远远的。 可彦芸哪会轻易就放过她,祖母年迈,随行之人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人能够管得住她,她就发了疯似的向她扑来。 彦浅清几次险险躲过彦芸的魔爪,不料肩上的衣料还是被她抓破,露出骨质感十足的削肩。而锁骨皮肤处留下一道鲜丽的红弧,为她增添了几分凌乱的华美。 拢过一头青丝,她捂着脖颈疼痛处,看向彦芸的目光中多了丝看不透,与其说是看不透,还不如说是不可置信:“那好,告诉我,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小姐去肖想你的皇叔了,我改还不成吗?” “彦浅清,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本小姐才不会让你玷污我皇叔的清誉,更不会让你成为我彦芸的皇婶!”彦芸凶相毕露,又继续向彦浅清攻来。 彦浅清方才与彦芸交手,就知道彦芸是狠了心要对她下毒手。也不敢轻敌,站在将军府角度,她尽量不出手,变着法让着她,希望能给她们俩留有回旋的余地。可彦芸就是穷追不舍,她越是避让彦芸越是愤怒,还越战越勇,越战越有斗志了。 家人的制止不起作用,可见彦芸愤怒到了什么程度,劝导的话语渐渐被鼎沸的人声压下去。 众人多半是半途而来,越积越多,并不明白将军府两嫡小姐打起来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言曰:她们出生将门,兴致所致比武切磋再正常不过。故多人曰:貌压群芳才艺非凡京城第一美者,必胜!围观者不知为何而围观,只为孰美?岂不悲哉! 彦浅清顾及将军府颜面,不想和彦芸闹,让有心人看了笑话利用,就牟足了力往人群拥挤之处奔去。 此时彦芸已然发了疯没了理智,凌厉的目光锁定彦浅清所逃方向,轻点足尖运着轻功就向彦浅清追去。 彦浅清使用惯了高科技,来到这个鬼地方,哪经常想这样逃过。回头看不见彦芸松了口气,没想到彦芸从头顶下来,吓得她一个踉跄,拼了命又继续逃。躲躲藏藏,沿路人家卖的东西遭了殃,成了她用来阻挡彦芸追来的障碍。 偏生她又看不下去人家养家糊口的东西被她砸了,可怜兮兮坐在地上大哭的样子,来不及抚慰,只得一路扯着嗓子大喊:“将军府记账~记得找将军府~”还破有几分喊菜卖菜的样子。 “彦浅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想着别人!本小姐最看不惯你这副嘴脸!”彦芸一个快速的倒转式降落在彦浅清的前面。 彦浅清见她丝毫也不闲着伸掌就要向自己的脖子袭来,以不变应万变,千钧一发之际,彦浅清来了个漂亮的一字马下腰,成功避开她的魔爪,随后快速一个起身又继续跑着。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啊!”她真的要哭了,早知道就不跑了,保存体力和彦芸搏斗一番,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狼狈,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说什么!本小姐阴魂不散?有本事你就给本小姐站住,看看本小姐阴魂散还是不散!”彦芸暴跳如雷,双目才差没喷火。 彦浅清趁她暴怒,速度慢下来之际抓紧逃离。如果可以,她很想说彦芸现在已经与恶鬼无异了,阴魂不散岂不是太抬举她了。 真是的,要是敌人就好办了,偏生还是于原主有恩、于她有恩之将军府的千金,教她如何抉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是算了,泯灭良知的事情她彦浅清向来做不来。 累得气喘吁吁,她是实在是跑不动了,掐着腰喘气,咳嗽着,那种感觉很糟糕,用肝肠寸断一词来说也不为过。 啊——快喘不过气儿了,她发誓她再,再也不跑了,大不了和彦芸决一死战,要战就战到底。 她大声吼着,发泄着虚脱后的情绪:“唉,彦芸!你这个做表侄女儿的~若真那么金贵受宠嗯……担忧你皇叔被本小姐玷污!怎么不去好好给你皇叔补脑?吁呼~说不定脑子突然开窍然后就看中其他女人了呢!”却没发现身后辘辘赶来一辆金丝马车。 金丝马车内,慕容紫荆无聊至极,闲着没事就知道调侃她皇叔,可她皇叔哪是她能调侃的,再调侃下去没有个轻重,遭殃的可就是她了。 她容易嘛她,成天被她皇叔困在府里,要去哪里都去不成。今日见她皇叔烦闷,便提议着一起出来逛逛街、散散心什么的。皇叔是答应了,也和她一起出来了,但却不准她下去,只能留在马车内。 呜呜~她不要,她好难过。 “皇叔,你知道吗?你这样暴力这样霸道,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的!”憋闷了良久,慕容紫荆嘟着小嘴终于憋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她家皇叔又发什么疯了,最近性情变化的厉害。就比如昨晚,奇迹出现的太快,他终于视她如无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一起来,见到她就大发雷霆,吓得她跪地就不敢起来。 “岩峰,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容珏启齿道,也不理会慕容紫荆,撑着太阳穴部位闭目养神。 皇叔这副样子真的是太撩人了,啊~她若不是皇叔的侄女该多好哇! 慕容紫荆继续发挥着想象力,撑着香腮,笑得甜美。但很快她又发了疯似的摇头。 她若不是皇叔的侄女,她岂不就连见皇叔一面都难了吗?那花痴病可就没法治愈了!不,不对,比起美色,她不是更渴望自由嘛! “回王爷,好像是将军府两位小姐在比武!”岩峰也不好说只得捡好的方面说。 白裙少女明显是貌压群芳、才华横溢的将军府二小姐彦芸,而另外一位蓝裙的,看着有些面生,具体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但好像也是将军府的小姐。 听到比武,慕容紫荆顿时就心血来潮了,迫不及待掀开马车前的门帘,将头探出去看,不料眼前一个庞大的蓝色身影窜了进来,速度之快,快到她来不及惊呼,然后她就被人蒙住了嘴巴。 “彦浅清,你给本小姐滚出来!”彦芸降落,一脚踢在马的头上,然后人就站在马车前也不顾马儿嘶鸣乱踏,就制止了马儿继续前行。 马车内,彦浅清粗喘着气,见被她扑倒、封住嘴巴的是张熟悉面孔,咧嘴一笑,笑过之后又不住的咳嗽。 “放肆!钦王府的马车岂是你能拦的!”进去之人没被踢出来,那是她的荣幸,至于这踢马拦车之人,简直胆大包天,不要命的做法。 “家母乃荣国公府小姐、钦王府表亲,我乃将军府嫡女、皇叔表侄女儿!你一个成天追随在紫荆郡主屁股后面的侍卫,以什么身份跟本小姐说这些!”彦芸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着钦王府人的面,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第八十六章 不爱,何必羞辱 不用她自我炫耀,岩峰自然知道她的身份,原本还以为将军府二小姐知书达礼、文武双全,接触了才知道,她不过一个金絮其表,败絮其里的市井泼妇。 “岩峰,外面是谁啊?”这时,马车里传来慕容珏低沉的声音。 岩峰也不迟疑,面色淡然依旧恭敬的禀报道:“是将军府彦二小姐,她说她是您表侄女儿。王爷,是否接见?” 彦芸闻言羞愤难处,面色铁青,俨然没有想到里面坐着之人除了慕容紫荆,居然还有她皇叔!那她刚才说的话,岂不被他全都听去啦! 慵懒地睁开眸子,慕容珏清冷的目光落在久久压着慕容紫荆累得爬不起来的蓝裙少女身上,似乎忘了还在马车外面等着回应的人。 彦浅清感觉到一股侵袭的目光她身上停留,抬头目光便和慕容珏的相撞在一起,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紫荆,还不赶紧的起来坐好?真打算给你未来的皇婶当人肉垫了?”他说的淡然,话里透着滚滚的暗潮。 往往威胁最起作用,慕容紫荆哪受得起她皇叔这样说,皇叔一但这样说就预示着她的小命到头了! 推开彦浅清,她立即坐起,然后又觉得不妥,赶紧站起来的去扶彦浅清。彦浅清在她的热情相扶下欣然站起,心情好的没法说,毕竟遇见了故人,即便不是故人也长得像故人嘛。 至于某些人的话,她就当他放屁,臭过一阵就过了,反正不过是个称呼,爱叫不叫,随便了!他还能拿她怎么着? “皇婶……皇婶有没有摔着哪里?哪里不舒服,磕着碰着了没……”扶她起来后,慕容紫荆挨身给她检查起了遍,就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把她弄伤了她可怎么办。 这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法,彦浅清还真受不了。轻咳了两声,她现在浑身都无力,只得消停:“多谢郡主搭手相救,否则民女命不久矣!”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反正她注定不会嫁给慕容珏的,当然不可能是慕容紫荆的皇婶。这一声声的皇婶,叫得她头皮一阵发麻,特别是当着那提出该这样称呼之人的面。 “嘿嘿,皇婶客气了,这些都是紫荆应该做的应该做的。”慕容紫荆笑得特别地狗腿。 “清儿不必自降身份,记住了,你以后会是我慕容珏的王妃,钦王妃就该有钦王妃的嚣张,没人敢拿你如何?”慕容珏眸光幽幽,并没有计较彦浅清漠视他乱认恩人。 彦浅清还想反驳来着,但见马车帘外彦芸声音嚣腾,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见慕容珏,她就识趣地将要说的话憋进肚里。 马车迟迟停留没有行走,外面岩峰直等着里面之人的回应。慕容珏见彦浅清明显把他这地儿当做了护身之所,也不调侃她比武比得如何,就对外面阴沉道:“若有下次,决不轻饶!岩峰,掉头回王府!” 彦芸站在原处,马车掉头回行,慕容珏的话语脑海回放,直戳她冰冷、脆弱的心。 他维护彦浅清竟维护到这种程度!他就那么自信彦浅清真能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王妃? 呵~还当着她的面让慕容紫荆称彦浅清为皇婶!是不是她也跟着慕容紫荆一样宝贵着彦浅清,称彦浅清一声皇婶,才如他的意? 她不会的、不会的,等着……她永远也不会的! 马车上,彦浅清坐得拘谨。显然,慕容珏帮了她,但她是不会感激他的。他刻意接近她不就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吗? 同样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赫连城最起码还能对她坦诚相告。她不明白朱雀令为何物,赫连城却很了解,他尊重她,说时机到了自然会从她身上取走。 眉头紧锁思绪纷飞,却不想身旁慕容紫荆似发现了惊天大秘般咋呼:“皇叔,我发现皇婶肩上衣服破损了,漂亮的肌肤还有被人划伤了!” 彦浅清回神,顶着慕容珏灼烈的目光,低头难为情地浅唤了声慕容紫荆:“郡主!” 慕容紫荆被她叫住,不知所措道:“怎么了?皇婶。” 说句话都带着皇婶俩字,彦浅清不知道该哭该笑。她很想回她没怎么,但又怕她再咋咋呼呼,皇婶前皇婶后的称呼她。不想再自己挖坑自己跳,她选择了不应。 慕容珏倒闲得自在,撑着头直勾勾地望着她和慕容紫荆,唇角微扬调笑道:“你皇婶害羞了,没看出来吗?其实,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等回府邸,你就带着你皇婶先去换身衣裙,随后本王再给她上了点药就没事了,保证不会留下丁点痕迹。” “噢噢!我知道了皇叔。”慕容紫荆兴奋地点头。回头见彦浅清板着个脸就知道她不高兴了,于是还是就拉着彦浅清的裙袖唤了声:“皇婶。” 彦浅清真的没有再理会慕容紫荆,望着怂勇者慕容珏,她抱拳义正言辞道:“承蒙钦王殿下搭救,民女感激不尽!但感激归感激,还请钦王殿下尊重民女,您不要颜面,民女还需要嫁人。” 慕容珏被她这话激怒,呼吸急促,伴随着目光也骤然大变,变得冷若冰霜,足可以冻死人。 “你再说一遍!你想嫁给谁?慕容晟?陆筠川?亦或者……本王那好侄儿慕容胥?” 他说得不明显,还是做得够明显? 以前他就对她说过,希望她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男人是他,她怯怯地点头应下。 后来他发现她有意中人,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警醒她,甚至不惜设计让那泯灭伦理道德的徐淑景嫁给了慕容晟。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她居然选择了与个不知名的野男人搞私奔?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他该不该说是他活该,这都是他惯出来的?! 突发状况,她私奔不成,而他夜不能寐,身染寒疾。再次相遇,他以为他眼花认错了人,独没想到的是,她似变了一个人出现了。 天下第一楼见到他,居然还敢给他耍心机逃走?御花园偶遇,她还想着逃避?可惜了,他早看见她,她也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很好……紫明皇后寿宴,她堂而皇之坐在陆筠川身旁,与之嬉闹调笑,视他为无物! 趁紫明皇帝借机想为彦芸赐婚,他当着紫明皇帝的面、当着群臣的面,就差没当着天下人的面去宣布,她彦浅清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女人了。 他究竟要如何做,她才能知晓他对她的真心! “我说我要嫁给谁了吗?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彦浅清炸毛不干了。这个变态莫非以前就与原主,那个以前的她认识?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她现在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见人要走,慕容紫荆灵机巧变伸手就要去拉,还没碰到彦浅清身上的一丝一缕,彦浅清整个人就被她皇叔拉倒在怀里服服贴帖的躺着了。 “哇!皇叔~你简直酷毙了!”回头见她皇叔与皇婶,不,是与彦浅清维持着暧昧的姿势,她无处安放的少女心啊就忍不住悸动起来,连着整个人也跟着疯去了。 彦浅清睁开眼,见慕容珏渐渐靠近的鼻尖,想尖叫却尖叫不起来。她这次不但被慕容珏点了动穴,还被点了哑穴。同是一个坑,她跳一次不够又跳了一次,不得不怀疑、感叹她的运气,简直霉到了姥姥家! 慕容珏,这个死变态,挨千刀的不要脸,就知道用这招欺负她,算什么英雄好汉?呜呜~ 慕容紫荆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看着他们越挨越近,鼻尖就要相碰,薄唇却还离得远,急得手心都出了冷汗。 “亲上去……”若不是胆小,不敢在她皇叔面前造次,她真想上去帮助一把。 似乎是听到了慕容紫荆似猫叫的埋怨,慕容珏停止了动作,冷瞥了眼她,然后凑近怀中人儿耳畔,阴柔道:“不管有还是没有,送上门的女人,本王又岂能不要,你就别总想着逃了,逃你也逃不出本王的手掌……”临了不忘轻啄她白皙的耳畔。 前所未有的恐惧打心底油然而生,彦浅清直瞪着他,瞪红了眼,也不经意间落了泪。这些统统没有逃过慕容珏的眼睛,他抿着唇认真地为她擦拭着,眸子里是洗不净的柔情。 既然不爱,又何必纠缠……何必羞辱……有什么东西得不到?非要用这种方式对待她! “清儿,别怪本王……要怪就怪你太无情了……”慕容珏呢喃着,凝视着她的眼神情深不已,而她却用那种恨之入骨看陌生人的眼神怒视着他。 冷战持续中,没人敢打扰……慕容紫荆被她皇叔那个冰冷的眼睛瞥得,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她坐得规规矩矩的,都不敢再多看一眼他们,唯一可以借助的,那就是她引以为傲的听觉。 很难相信,皇叔早有心仪之人,那就是面前这位。联想到以往的种种,皇叔形单影只寂寞的身影,她湿了眼眶。 以前她太不懂事了,总时不时地去戳皇叔的伤口,还在皇叔伤口上撒盐。 第八十七章 通缉,浅清失踪 也不知道算不算慕容珏赢,冷战最后以慕容珏点了彦浅清的睡穴而告终。 钦王府前,他就是这样的狂傲,也不避讳,打抱着人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府邸。 不日,钦王抱美一事就被传得满城风雨,引得百姓众说纷纭。可怜的是,彦浅清还一无所知,茶不思饭不想,撑着香腮坐看闲庭叹落花。 她想离开这里,可钦王府高手如云,她一拳难敌四手。光是可以看得见的,就超过十个手指头。就算侥幸离开了这里,她又何去何从?回将军府继续和彦芸闹?然后揭露彦芸丑恶的嘴脸?将她败坏伦理纲常的事抖出来? 彦芸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她皇叔,居然还是亲表舅!这姑娘,没救了,注定悲哀…… “王妃,身体要紧啊,饭菜都凉了,王爷又不在,您就吃点吧!”身边杵着的婢女实在看不下去,因为她已经两日没进一口米水了。 “都说了,本小姐不是你们王妃,再乱叫,小心本小姐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现在的彦浅清,只要一听到‘王妃’二字,就会面目全非、暴跳如雷起来:“都撤了,看着都够了,你们钦王府的菜食,本小姐可消受不起!” 两日的相处,婢女已经领略到了她情绪从低到高,再从高到阴晴不定、变化莫测的厉害。再相处下去,她怕她说到做到,真割了她舌头。 摇了摇头,婢女也没把琉璃桌上的吃食撤去,就这样任它静静摆放着,等待着属于它主人的回眸。 一夜未眠,彦浅清终是睡意朦胧,眼睛皮子打架,睁了又合,合上了就再难睁开。 凄冷的风刮得厉害,残卷着庭内纷繁的艳丽,凌乱了那一头的青丝。 她憔悴了许多…… 连着两夜来,彦浅清就从没有睡得那么安稳过。 只要一闭眼,慕容珏那张如火山爆发的脸就浮现在她脑海,那带着邪魅的话语就如同千虫万蚁钻入她耳蜗,甚至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梅香就会冲击着她的嗅觉…… 朦朦胧胧中,一道似水般柔和,却很空旷的声音飘来,飘入她的潜意识里。 “人世间的一切不过是浮光掠影,如白驹过隙。沧海桑田,万古不变的是情,这种难得的缘分。” “你是谁……说的是慕容珏吗?本小姐从来就没有爱过谁……何来的情……” 潜意识里,她不安地呢喃着挣扎着,脑子里琐碎的片段记忆不停的回放着。 天下第一楼,她初次与慕容珏狭路相逢,她热情向他打招呼问候,他却开口问了她,她和楚浔什么关系。 御花园里,她与慕容珏再次相见,她同样热情地向她打招呼问好,他却莫名其妙说她越来越不听话了。 就在上前日,他又点了她的穴,对她说了:别怪本王……要怪就怪你太无情了…… “她会是本王的王妃!”他霸道宣布所有权。 “嫁给本王就那么令你抑郁寡欢?”他从对面的桥段上走过来。 “清儿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他一点点靠近她,肌肤相碰,温热的气息侵撒在她的耳畔,不断的撩拨着她的触觉。 “哦?我们清儿长本事了,又招揽了一个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她不过才与那君无忧说了一两句话,他就打翻了醋坛子。 声音不大,却足够被前边一点的人听见。 那夜在紫明皇后的寿宴上,慕容心儿摆明了针对她,他挺身而出,只为为她解难:“本王来!” 后面才知,他蓄谋已久。 “早闻将军府嫡女彦浅清,才华出众,温婉可人,臣弟甚是喜欢!”从不自称臣弟的他,竟为她自降身份,向不愿臣服之人请求赐婚。 她被彦芸打得落荒而逃,他霸道扬言:清儿不必自降身份,记住了,你以后会是我慕容珏的王妃,钦王妃就该有钦王妃的嚣张,没人敢拿你如何。 原来……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浸入了她的骨髓。 不,这不是她,她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这不是真正的她的感觉。 可是,可是她怎么会如此悲伤……怎么会如此……难过。 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三日。中途她不是没有清醒过,只是不愿睁眼罢了。 “哇,这位姐姐好美啊!可是都三日了,她怎么还不醒来啊!”房间内稚嫩的童音响起。 “嘘~小声点,别吵到姐姐睡觉……放心,不超过两日,她会醒来的。你就在这里玩,好不好?” “看无音姐姐这话说的,既要我来这里玩,又怕我吵到这位漂亮的姐姐,这不是让我处于两难的境地嘛!”女童嚣张道,随后又无奈的叹气:“这样吧!我弹曲给这位漂亮的姐姐听,她一定会喜欢的。” “那,你可不要乱来哦!”被女童唤作无音的女子甜美道。 “嗯!放心。”女童乖巧的应道。 珠帘碰撞,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后,一阵生疏透着青涩的琴声响起。 彦浅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内那薄如轻烟的床幔,床幔内散垂着许多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而正中央那应该算是风铃了,用佩环制成。 再看周边木制的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张张奇特却富含古韵的字画,摆放着的是一件件精美的古玩…… 珠帘外,不远处硕大的案几上,文房四宝陈列有序。不足七岁的女童,扎着两个发髻,一身翠绿色、长裙抹胸打扮,静坐在一旁,认真的撩拨着面前古琴的弦丝。 这里明显不是钦王府!她这是在哪里? 在好奇心的催动下,她吃力的起了身,几日未进食,唇瓣明显脱水,显得苍白无色。 女童抬头,一见扶着头蹙眉的她,就眉开眼笑,露出几颗小白牙来:“漂亮的姐姐,你醒啦?” 彦浅清疑惑,女童这是在和她说话么?她这副样子哪称得上漂亮,莫非在逗她开心?也罢。 “我……这里不会是钦王府某处院落的房间吧?” 女童懵懂摇头,不知她在说什么,四下里看了看,才回答她:“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一定是绣坊啦!漂亮的姐姐。” 绣坊……她记得她明明还在钦王府浅兮苑啊?睡了一觉,怎么睡到绣坊的地盘来了! 彦浅清表示哭笑不得,只要不在钦王府就好。她还记的,绣坊主人给过她一份邀请,只是当时她没放在心上,将它丢在马车上的抽屉里了。 至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要等到见了绣坊主人,才能知晓。 “小朋友,你知道是谁把我带来这里的吗?”忍着喉咙撕裂的痛,她柔柔问道。 女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番她,天真无邪道:“漂亮的姐姐,为何要这么问?” 彦浅清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更搞不懂女童为什么要这么问,同是为何要这么问,她还是决定先回答了女童:“当然是报恩啦!小朋友,告诉姐姐好不好?” 谁知,这女童竟给她绕起了兜子:“小朋友是几个意思啊?漂亮的姐姐。” 彦浅清简直无语了,几番问下来什么都没问不到不说,还得回答她‘小朋友是几个意思’的问题!吼~她要疯了…… 房间里游了几圈,没等来该等之人,她决定出去转转看,看看这里位于帝都的某个方位。 打开房门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冷空气灌入进来,她侧脸避了过去,待适应了才迈步出去。 身后女童见她要走,不住的叫着,要她不要乱走。 她没有理会女童,出去后才发现,她们所在的是一处通风口,也难怪风会这么大。 围着楼房过道游着,她将楼道外青葱的景色尽数浏览了个遍。也不知何时,她来到一处房间外,闻到吃食的喷香,然后肚子‘咕咕’的叫了。 关键是她肚子叫就叫了,偏生还被后面紧跟来的女童笑话:“漂亮的姐姐?我可听见你肚子叫了哦!” “姐姐饿了。”她也不怕女童笑,一本正经道。 这边肚子饿的人还知道吃饭,那边人可就都要遭殃了。 钦王府。 彦浅清凭空消失不见,慕容珏发了疯。派遣去将功补过的府卫、侍卫、暗卫……统统无功而返,只得受罚,接受重炉再造、魔鬼式的训练。她消失几日,他就不吃食几日。 慕容紫荆命人准备的饭菜,撤了一波又一波,同时她也叹了又叹,叹息不断。 这叫一见浅清终身误吗?如果是这样,她情愿她皇叔千年铁树永不开花。 “皇叔,你怎么能不吃饭呢!吃了饭,咱们才有力气去找皇婶啊!光靠那些饭桶,纵是找上十年,都不一定能够找到!”拿起筷子,慕容紫荆小心地给她皇叔夹了只鸡腿。 慕容珏看也不看,离开座位拉着她就往外奔去。急得慕容紫荆皇叔皇叔地叫。 要去找人也不用这样子啊,他不吃饭,可就不代表着她不饿啊! “皇叔啊,你这样拉着我走,是想好要去哪里去找了吗?” 好吧!她皇叔现在气头上,才不会回答她那么无聊的问题,算她白问了。 出了钦王府,慕容珏带着慕容紫荆直奔将军府方向而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了她会不回自己的家!实在把他惹急了,他就去皇宫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发放榜文通缉她! 第八十八章 俗套,缉钦王妃 几日后。 还是没有彦浅清一丝一毫的消息,慕容珏再也坐不住了,侧身上马,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就奔皇宫方向而去。 同是这个时候,宣王得知钦王府那边的情况,人已经在宣室跪着等候了多时。 紫明皇帝还真不知道他这儿子闹的哪样,天未明,人就在这儿等着了。待进了宣室才知,他竟是来承担过错,请求他成全将军府那传闻中的傻小姐和他的! 一个慕容珏喜欢也就罢了,偏偏又添了一个,这叔侄两人都败在同一个姑娘手里!那彦浅清有什么好的,相貌平平,无权无势。 “儿臣和那彦大小姐,已有肌肤之亲,儿臣不想做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肯请父皇成全!”宣王诚挚地叩拜下地。 紫明皇帝将人扶起,开口难言:“你,你皇叔他也……” “父皇觉得皇叔是真心的吗?皇叔什么女子看不上,偏偏看上了相貌平平的彦大小姐,其中定有蹊跷,还请父皇明鉴!更何况……” “先别急,朕回头和你皇叔说说。不过,婚事岂能儿戏?你的性子朕很了解,也不是那四处留情之人。你若真想肩负起男人的责任,朕无话可说,但正妃之位她彦浅清不行,朕会为你另择贤内。” 也不知道他那皇弟要求赐婚的目的何在,既然他儿子都说了慕容珏求娶彦浅清并非真心,那他何不来试探一番?一来杀杀他的威风,这二来嘛也能…… 紫明皇帝神色微敛、眸光骤缩,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 宣王才不管他和他皇叔怎么斗,他不希望他们将他要守护之人牵扯进去。 他知道他那样说有损彦浅清的闺誉,但他相信彦浅清不是个拘于小节的姑娘。被权势滔天的皇叔盯上,未必是好事,只有那些利欲熏心的女人,才会不择手段靠近皇权。 慕容珏满脸阴霾,未经传召就从外面火速闯进来。他没听错,有人正预谋着他的王妃,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一直另眼相看的侄儿! “原来,在皇上的眼里,钦王妃就这么不堪,上不来台面啊!还有侄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觉得是你与你皇婶之间亲密,还是本王对你皇婶的更亲密啊?” 听慕容珏这样说,宣王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他皇叔怎么能……能这样!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日他皇叔将人掳进王府后,都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还请皇叔慎言!没有婚姻的结合是不道德的!”他怒言。 “所以,侄儿你方才想表达什么?”慕容珏轻蔑道。 “阿珏,这件事有些复杂,弄不好……你们叔侄间就会为了一个女人败坏伦理纲纪,被世人所唾弃!”紫明皇帝见叔侄俩之间暗潮汹涌,才差没张弓拔弩、刀枪相向,赶紧的劝和。 “这件事确实有些复杂。”慕容珏负手淡然一笑,桀骜不驯道:“皇上,钦王妃如何,那也只有和她亲密之人才知道,你说要是有人见本王的王妃貌美如花,突然想撬本王的墙角了,本王该如何啊?” “阿珏,你想多了!胥儿是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朕想啊,你们叔侄俩肯定被那彦浅清蒙骗了!”紫明皇帝语重心长道,特会上演见风使舵的戏码。 “说到底,皇上还是看不起本王的王妃!看来钦王妃就只配给她侄儿做妾啊!”慕容珏嘲讽,张狂道:“钦王妃她再怎么不堪,那也是本王的妻、本王的妃,您的弟妹!皇上要作何决定之前,最好掂量掂量!” “皇叔……”宣王愤怒,他皇叔从来都野心勃勃,压根就没把他父皇放在眼里。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他打的彦大小姐什么主意! “阿珏,这是想造反吗?” 紫明皇帝脸色难看,他这个皇弟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真当他不能拿他如何? “造反?”慕容珏不屑道,随后行了个敷衍的礼:“钦王妃数日未归,臣弟此次前来,不过是请皇上发放皇榜,重金通缉掳走本王王妃之人,寻回钦王妃。” “皇叔既没有成婚?何来的王妃!发放皇榜?有违规章制度,如此行径只怕被天下人耻笑,还请父皇三思!”相较之下,宣王行礼显得**肃穆。 “哦,还是皇侄想得周到!皇侄不说,本王倒是忘了,那皇上就先赐婚吧!这样一来,发放皇榜通缉钦王妃也就名正言顺了!”慕容珏丝毫不给人以喘息的机会逼道。 紫明皇帝无奈,就只好召人来起草通缉榜文,榜文上明晃晃的“钦王妃”三字还是慕容珏亲手落的款,看得宣王敢怒不敢发。 他已经帮彦浅清到这一步了,余下的全看她个人造化,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希望他皇叔是真的对她动了真情,而不是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 皇榜发放,很快钦王妃变成了人们议论的热点。 几日不见,彦浅清恢复了体力,闲得没事就和人学学琴艺,下下象棋,看看戏曲什么的。 偶经过某条街道,听到官府重金悬赏,缉拿掳走钦王妃之歹徒,见王妃者速禀报!笑得她直不起身来。 慕容珏被赐婚啦!什么时候?还有了钦王妃?简直不可思议! 正乐呵着,身边女童扯了扯她的裙袖,一脸懵然地看着她,一盆冷水浇下道:“清姐姐,你笑什么啊?他们通缉的人就是你!” “我?怎么……”彦浅清反应过来神色骤变,赶忙将头顶斗篷的纱幔拉下,“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女童懵懂的伸手指着远处宣传栏上贴着的符文,上面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却描述得很清楚。于什么时间大致什么时辰,甚至连她的画像都贴在了上面。即便画得有些丑并不怎么像她,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她啊! 张贴榜文寻找钦王妃?要她看来就是通缉,什么劫匪都是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慕容珏那变态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还正瞅着要不要回将军府一趟呢,如此看来……人家说不定就在她家,翘着二郎腿等着她入坑了。 好了,就让他们多找找!她这样潇洒也挺不错的,等养好了精神再回去也不迟,她还不信他们能把她吃了? “娅娅,姐姐不想回去了!咱们就四处走走吧!” 决定不回去那是假的,她也担心她那个将军府的家会出什么乱子啊!老爹几大十岁了,为国为民不说,光为子女都操碎了心。她怎么能忍心? 女童乖巧地点头。 随后两人就沿街逛着,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该吃的就吃该玩的就完。吃够了也玩累了,两人就找了一处茶楼,坐在茶楼上闲情逸致的品着茶听着曲。 她没想到的是,曲完了然后来了个一身月白长衫、书生打扮的男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好奇地掀开帘幕看过去。 只见醒木桌案前一拍,书生打扮的男子开始了说书,说书的第一回《初遇浅兮》,大体就讲了一个久居深闺的少女在一个雨天迷路,然后在一处雨亭遇到了一个男子,男子遗伞给她为她指路的故事。 章回讲完,故事开始,全场欢呼雀跃、掌声如雷。彦浅清拖着香腮不住叹气,不得不说故事很俗套! 一起避雨,人家给你一把伞,然后就能说明人家喜欢你啦!这故事编的也太没道理了,简直是不负责! “清姐姐这是怎么了?”坐在一旁的女童问道。 彦浅清看得目不转睛看楼下,伸手摸了摸女童的头,“他讲得很不错,就是故事不合情理!” 女童抿抿唇,眨着眼睛表示不懂。见彦浅清懒散拖着香腮听得认真,她也坐正了身竖直耳朵。 故事接下来讲的是第二回,深闺少女有了心仪之人,茶不思饭不想,度日如年,而男子三番两次翻墙越院暗处旁观…… 这章回讲完,全场轰动起来,就连彦浅清也倏然站起。他们轰动起来是因为这故事太感人了,而彦浅清站起来却是因为这故事讲得也太不着调了!特别是男子翻墙越院偷偷摸摸来看少女这个情节,让她不经意就想到了慕容珏的无耻行径,简直接受不了! 女童不知道彦浅清这是为何,只听她一句,“娅娅,我们走吧!这故事太没有营养了!”然后就牵着她的手,跟着她离开。 接下来他们走到哪里哪里都离不开那什么钦王妃的热闹话题,大街小巷,可谓是家喻户晓。她可真美啊!她可真善良啊!她可真勇敢啊!她可真出名啊! 什么集美丽与大方?进退有度的绝世美人?才华横溢精通音律?要是放在宸妃身上,估计还有人相信!偏偏还是个莫须有的钦王妃? 好吧!她承认钦王妃不是她!她也不敢当。 “姑娘行行好,好人一生平安~” 路过一处地儿,颓废的土墙边上,或倚、或靠、或坐着很多多日未曾洗漱的人,他们身边是一袋袋大包小包的行李。 彦浅清回眸,见面前多了个缺口的瓦碗,她不好意思的摇头:“我这几日也困难,身无分文。” 倒是身边她牵着的女童,随手从荷袋里拿出一粒碎银,还没递给这人,荷袋就被另一个突然奔过来的人抢走了。 “清姐姐?”女童蹙眉作难,抬头仰望她,差点人就哭了。 第八十九章 诊疾,哪里见过 彦浅清见抢走荷包之人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也不打算追,蹲下来赶紧安慰女童:“咱们娅娅别难过哈,那抢你荷包之人也是迫不得已,你已经在无形中帮了他,他以后会记住你的。” 女童揉着眼角,眯着嘟唇:“可是清姐姐,他真的好可恶!” “嗯,他确实可恶。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的!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好不好?别难过了哦!”她站起身来,牵着女童就要走,可看见那端着瓦碗久久伫立之人,她还是躬下了身去凑近女童道:“咱们把剩下的这粒碎银给他!他也需要帮助!” 女童闻言,欣然点头,挣脱开彦浅清的手,将手里仅剩的一粒碎银轻轻放进那个瓦制的碗里,然后灿烂地对人一笑。 那人得到银子,感激感激涕零,不停哈头弯腰:“好人啊,祝好人一身平安!!” “我们走吧!”也不多言,重新牵回女童的手,彦浅清柔和道。随后两人就消失在前面的街角处。 “大夫~大夫啊~求求你!快开门救救我儿子!” 就在经过那处拐角,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落进她们耳朵。走近了去才发现是个妇人,手不住地拍打着那处板制的门面。 “可能人家大夫不在,大娘你儿子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重大的疾病,可不能拖延啊,得赶紧另寻医馆。” “在的!怎么可能不在?他们就在里面,前几日还开着门看诊卖药,今日就如同避瘟疫一样,死闭着门不敢出诊!” “人家可能……有什么急事呢?你这样闹着也于事无补,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要知道病人有疾在身,可不能久等啊!” 彦浅清又耐心的劝着,可妇人就是不听她的,一个劲粗鲁的敲着门面,若门不结实一点怕是都要被她弄坏。 究竟是什么病比传染病更可怕?人不是不在,而是光待在里面躲着不出来!这也真是的,既不看诊也不卖药,作为大夫的医德都跑去哪里?真丢医学界人的脸! “姑娘,他儿子那个病啊,我们医馆实在无能为力!推荐你们去主官道的那个承德医馆看看,若他们也无能为力,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楼上窗道敞开,逛出个胡子拉碴,头发稀疏中年男人的头。 彦浅清知道,他应该就是这家医馆里的人,既然没办法,那还真的没办法。她也只能带着妇人去南雪易那边的承德医馆看看了。 “他说谎!他根本就没有给我儿子看过,又怎么会知道我儿子得的病不好治也治不了?”妇人将心中的憋屈吐出。 彦浅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退了几步仰头看楼上方才露出人脸的地方,放声道:“这位大娘说的可是事实?你们诊都没诊,怎知她儿子的病治不了啊~” 窗户门“碰”一声合上,里面传来另外一个男的声音:“你们烦不烦,能力有限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你们也不看看,除了承德医馆,还有哪家医馆开门挂诊的!” 好心了解情况,却被人给吼了,彦浅清这辈子还第一次被人那么对待,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清姐姐,最近几天,你没发现哪家医馆都关门了吗?”身边女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彦浅清扶额,她只顾着疏散心情了,那注意到这些!抿唇不自然地一笑,伸手摸着女童的头,不忘夸叹:“还是娅娅细心!” 看来也只能先和着这位大娘把病人送去承德医馆了。 搭了辆驴车,与妇人将病人送达承德医馆,彦浅清才发现,和妇人儿子一个症状的病人很多,多得数不过来。 南雪易此时带着好几名大夫穿梭其间,每给一个人诊完就记录下一个人的病症。病情严重的,就让医女将人带进医馆的重要预防区域,然后服药辅助观察诊疗。 “请问姑娘抓药还是诊疾的?” 此时的茯苓洗完了药,见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便赶来帮忙。途遇戴着斗篷,牵着个女童的她,并没有识出。 “茯苓,这些病人都怎么回事?我看着也不像是会传染的病啊!”她毫不避讳,已经忘了现在还是通缉钦王妃的高峰期。 茯苓听声音有点熟,也没怎么放进心里,正要去忙什么,都走了两步人又倒回来,一脸惊诧的打量着她,才差没动手去掀她斗篷的轻纱。 “你是……彦大小姐?不,钦王妃!” 彦浅清一听‘钦王妃’三字就沉了脸,轻咳了几声别有意味地说道:“你不会暴露出我的行踪,拿我去悬赏吧?” 茯苓微笑着摇头:“不会不会。” “不会就好!很多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弄得我现在有家都不敢回了。”彦浅清叹气,环顾四处哀嚎遍地的病人,发现他们的症状有点类似…… 摇了摇头,还是对茯苓道:“去把南大夫和医馆里的大夫都叫来,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就说我要或许有办法对付这种病,但必须要有他们的配合才行。” 茯苓显然不相信:“噗~就你?”笑出了声,伸手指着彦浅清直不起身来。 身边女童见茯苓一点也不尊重人,小脸气得通红,扯着嗓子怒冲冲道:“清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直接按照清姐姐说的去做就行!还质疑那么多!” 彦浅清哭笑不得,摸着女童的头,很想对茯苓说小孩子不懂事,别放在心上。开口却道:“茯苓,我连我的身份都向你坦白了哦,你认为我是在说笑吗?” “好吧!”茯苓深吸一口气,没有计较女童的无礼,反而喜欢得紧,“等等公子不忙了,我再去请。” “嗯。”彦浅清点头,看见柜台上面放着几本记录病症的本子,随手就拿起来看了看。 她一目十行看的速度非常快,给人一种她不是在看而是在翻的感觉,又不像是翻,倒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时候记的?”翻了好几下,彦浅清将本子放回去。 茯苓也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只能如实相告,临了不忘将来医馆就诊病人的遭遇说一通。 如此看来这不可治的病倒是好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病!想到这里,彦浅清勾唇一笑。 “好吧!你去忙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用不着这样战战兢兢、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再不催这丫头忙紧,那边看诊病人的大夫可就要过来训导了。 茯苓脸红,说走就走,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她再这样站下去,众人的眼神该不好了。 “他们患了什么病啊!清姐姐真有办法助他们减轻病痛?” 茯苓一走,身旁的女童就歪着小脑袋萌哒哒的问了。逗得彦浅清一阵喜欢,伸手又去摸她的头。 “对啊,他们得的根本就不是病,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症状而已,这种症状一但不能自动调节,情况就严重了。他们就属于情况严重,引发多重病症的人。” “哦哦!”女童乖巧的点头。 茯苓按照吩咐将熬好的药分发给病人喝下,待弄完这些,人已累得不行。见南雪易还在认真的为病人看诊,她仰头看了看天边斜逝的夕阳,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去,还是将彦浅清交代的事情办了。 南雪易因为些病症早已经焦头烂额,他从来就没有遇到那么棘手之事。听到茯苓说有人能治此症,就赶忙放下看诊之事直奔楼去。 头戴斗篷轻纱浮面,曼妙腰姿临风而立。没错,彦浅清此时就站在楼上眺望满城黄昏。 南雪易见到这样一个背影时,蓦然怔住,要不是见她身边站着个女童,他还以为遇见了熟人。 “不知…前辈有何对策,能化解此次病症?”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抱拳作揖行礼。 “清姐姐说了,这些人不过是严重水土不服才引起的多发不良症状,并非棘手不好诊治之病! 若要除此病症也简单,南大夫你只需要派人前去他们所迁移之地,取来水土给他们服下便可。 针对那些高烧不去的人,切忌冷敷或者热敷这些通俗治疗。南大夫只需派人去市面搜集一些发霉长毛的橙子的外衣给病人服下即可! 若后还发现什么不良状况,再结合你的治疗方法,便可收到意想不到之效果。” 女童双手负后,稚气未脱,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头头是道,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少年老成之感。 南雪易很意外,这样一些治疗方法居然出自一个看起来未满七岁的女童之口。 应该是那戴斗篷的女子让她转述的吧!他就这么差劲,连个面一句话都不值得透露? 也罢也罢!也不知道是否真如此,这样一些荒唐的做法,真的能够帮助到病者减轻病痛吗? 彦浅清就知道南雪易是个不好应付之人,早在他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悠悠转身衣带翩飞,透过面纱看向南雪易时,唇角划过一抹浅浅的弧度。 南雪易看去,透过面纱,莫名生出一种斗篷里佳人笑了的错觉。他又一次失了礼,鬼使神差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第九十章 有求,冥冥之中 彦浅清点头,算是回答了他,伸手牵上身边女童的手就要离开。怎料南雪易失礼地挡了过来。 就在她以为南雪易认出来她的时候,南雪易又一次对郑重地她行了揖礼,语气铿锵有力:“还请前辈留下名号、府第,他日雪易也好前去拜访!” 女童见此,眼珠子咕噜一转,侧身仰头望着轻纱里的她,见她点头,才道:“南大夫不必这样,清姐姐说了,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她身份。” “是雪易冒犯了。”他收手挺身,神情凝重,久久才移去一边,给她们让路。 顺利离开承德医馆,确定没有了那道异样的目光追随,彦浅清这才放下心来。 “清姐姐,你说那南雪易会相信我们说的吗?要是他觉得这法子荒诞无稽,不照做那可怎么办?”出来后,女童也恢复了讨喜的呆萌样。 彦浅清想应该会的!就算他质疑她的法子,他也会去做的,谁让他苦苦找不到祛除病痛的良方呢! “这个你问姐姐,姐姐也不知道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夕阳西下,残留一地的余晖。大手牵小手,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窜着巷子远去。 夜里,娅娅被人带走,房间就剩彦浅清。洗漱后,她换了柔和的睡裙,并没有入睡,独自一个人站在窗台边上凝视了很久。 她不怕叨扰这里的主人,特地在这里住了下来,只为见上一面那个有如出入无人之境,将她从带出钦王府之人。 是男亦或是女,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他究竟为何?因为,不是一般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等了几日,也等了几夜,始终没等来那人,她已经灰心。 或许…… 他并不愿意她见到他吧! 垂眸叹了口气,转身见案几上静静搁置着的古琴,她蹬下身去盘坐了下来。指尖微凉,触到弦丝的那瞬间,一股熟悉的**之感袭上心头,她呼吸停滞。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踏破铁鞋无觅寻,原来他们早就相识! 执笔、蘸墨、落下——“缘”字就此生成。 放下心中欲念,彦浅清还是决定回将军府。 翌日一早,本想洗漱完后就下楼去找水音和娅娅辞别的,可世事难料,还来不及告辞,她们就已经在她入睡的时候离开了。 彦浅清比划了好一阵,才从负责打理这里的聋哑人身上得知,她们什么都不曾留下,唯一留下的就那一袋的银子。 人一走,这里就空得可怕,风景再好,也是枉然。心里不是滋味,几日里的相处挺融洽的,到头来人走了,却什么也没留下。 抬头“悦来客栈”四个大字落入眼睛,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店主人热情的招呼下,选择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坐下。 店主人见她静得出奇,干坐着也不点东西,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毕竟店里客人也多,他们忙不过来,于是就先赶着去招待客人了。 周边满座,放眼望去就彦浅清这张桌子才一个人,显得特别突兀。偏偏这个时候又来了两人,没有位子,店主人就只好将他们安排过来,凑合着拼桌用餐了。 彦浅清见两人都点了东西,自己也不好意思空坐着,于是也点了点。用到一半的时候,旁座来了一个穿红衣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谁,他和她说过的,他的名字叫赫连城。 赫连城将拼桌之人赶去另外一桌,然后整个人就没脸没皮的,支着下巴同她嬉笑起来:“想不到才一夜,我们清儿就成了名人!” 彦浅清面色难看,她又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清儿了?这年头,神经病人多,可像他一样得神经病的人却很少。 “你想表达什么?就直说!”她懒得理他,只顾着吃东西。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就成了钦王妃?”他抢了她的筷子随便吃了几口,然后还极具享受意味地点评:“嗯不错,用清儿用过的筷子夹菜吃就是好吃!” 彦浅清正吃着东西,猝不及防就被他抢了筷子。再听到他的点评,心里一阵堵得慌,“你不觉得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笑吗?还我筷子!”——这人真是的! “太好吃了,等我再吃点,然后就还你!”赫连城唇角微扬,对她谦谦一笑。 她要筷子,某人不给,还要吃她点的东西?那不是明摆着要她吃残羹剩饭吗! “快还我,这筷笼里不是有筷子嘛,你要吃也可以,拿干净的,你手里那双我已经用过了!” 她瞅着他悠哉游哉享受佳肴,想趁机夺回筷子,可人家压根不给她那个机会,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她扑了个空。 眼看食物都快被他消灭干净,也不打算夺筷子了,赶紧拿起一双就开始抢吃食。 什么淑女形象,顾不着了!她穷得可怜,这些银子都还是娅娅给她留下来吃饭的,她怎可辜负娅娅的一片心意?当然是物尽其值了! 是以,她必争必夺必抢啊! “赫连城,你个登徒子慢点吃!”抢不过人家,她就咆哮起来。 赫连城武功高强,不知道高出她多少倍,这让她很无奈,除了吼除了抢她还能拿人家怎样?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但她也得掂量掂量! 他不提“钦王妃”三个字还好,这一提她脑子更是灵光一闪,难得和赫连城“和谐”用餐一回,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机会的。 盘子里的菜被他们席卷干净,剩下的残渣显得突兀,明晃晃的摆在空盘里,直戳他们的眼睛,仿佛再说把它也吃了! 彦浅清没吃好,盯着它讥屑式摇头,偏头看意犹未尽的赫连城,“没吃够吧!要不咱们再点一些?” 赫连城摊胳膊摇头,大有让她随意的意思。 好吧,她就再点一些,省得有人说她小气,请人吃饭却让人空着肚子。 顺手招来小二,点了几样小菜,外加小坛女儿红,她特狗腿的给他盛满了碗。 赫连城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唇角噙着的笑,也不知道她打的他什么主意,难得见她拉下脸来对他殷勤。 这个小东西,难得审时度势了呵!他倒要看她究竟耍什么阴招。 “唉,仁兄?问你一件事呗!” “不敢当!” 他笑不起来,仁兄可不是那么好称呼的,比起仁兄,他更希望她大呼他的名字,这样显得比较亲切些。 赫连城这个死人脸,笑起来那么阴邪,还没涉及利益问题,怎么就?真的比那个君无忧还欠揍。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谦虚?或者害羞之类的吗?”她眨着眼睛,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有什么事就问吧!这句话,我劝清儿还是慎言!”某人恢复妖邪之态,说出来的话让人莫名惧意横生。 “我说了什么了,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其实你没有必要,也用得着那么警惕!”抬眸她不由停下了进食,直看着他,连说话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他无所谓地瞥了她眼,端起碗来狐疑地瞥了眼饮下,勾眼看来,却道:“我不是一般人可以调戏的,这一般人中包括你。” 彦浅清闻言雷倒。该问他这是耐不住寂寞,**裸的大放魅力吗? “呵呵~你不是本小姐的菜!知道什么叫绅士吗?” 某人正经摇头。 “你说本小姐调戏你?你就不该这样说!这分明是无中生有的事,你比我清楚!” “所以?”某人不以为然看来。 真以为她不敢拿他如何了? 彦浅清吃好,干脆利落放下手中的筷子,倏然站起抹了嘴:“你那么能吃,你结账啊!” 赫连城算是明白了,什么绅士都比不过她的套路,她分明是没钱在坑骗他啊!怎么不直白点说呢! 学着面前的女子,他同样抹了嘴,目光幽幽,“不应该是你有求于我吗?” 彦浅清绝倒,他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有指望的了。付就付吧,就当她真的有求于他了,她也不是小气之人! “让我陪酒可以,还想让我付账?哈哈~”某人明透大笑,淫、笑声足够引来众人怪异的目光。 “赫连城你,还是个男人不!” 她就那么不堪么? 他才不管那么多,一个纵身,衣袂翩飞,潇洒离开。 可哪有那么容易,彦浅清眼明手快伸手一拉,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衣服被她撕了个大口,余下部分的红绸还好巧不巧地攥在手里。 “彦——浅——清!你这个色、女……” 他咬牙切齿,回瞥她一眼杀气腾腾,纵身一跃不见人影。 “喂!” 跑过去,凭栏四望不见那抹红影,回头无数个复杂的目光落在身上,这下有口都说不清了! “误会误会啊!”朝众目光者难为情地扯唇,篡在手中的红绸衣料成了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丢也不行。 实在受不了那么多鄙夷的目光,她反头霸道回击去。 本小姐讲究卫生,不乱丢垃圾不行吗? “恩公,别来无恙啊?” 一道清亮容易识别的声音落入耳朵。抬头见前面君无忧一脸和善地打着招呼,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红色绸布上。 不用想,她也知道他又看了好一会的戏!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已经经历了几次,不差这一次。 第九十一章 纯情,宣王坦诚 怎么? 她微微颔首,对于他的称呼倍感欣慰。——孺子可教也。 “多日没见恩公,甚是想念。想不到,恩公还是那么……” 那么怎么?他不抹黑她就是好的了。 “嘿嘿,乖啊!其实……也不用这么挂念。” 抢过他的话,她假笑着,在他纯净的笑颜下走去,对着他后面柜台陷入惊诧的店主人大喊:“我结账!” 店主人对照着账单快速滑动算盘,很快就得出个让她琢磨不透的数字,“一共六十七两!” “哈?等等呃……” 一顿饭就吃了那么多银子,她表示严重怀疑。这家店主人是不是见她穿的好,然后又见她是个女的就坑蒙她? 可是,店主人是个女的啊! 生得一张凶相脸,面带慈笑,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同样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朝人店主挤出一个笑,人家立即回敬了她一个。 好吧,她虽对银子没个度量,但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想着就往腰身上摸去…… “长安,去给恩公把帐结了!”君无忧斜睨着那空无一物的腰身,唇角噙着的笑越发浓烈,足令看者深陷其中。 仆从长安领命而去,经过她身边时对她行了揖礼,然后才对那店主人道:“这位小姐乃我家无忧公子恩人,帐就记在我家无忧公子头上好了!当然,实在不行,也可以现在就结。” 这个人是君无忧身边的,几次下来也该面熟了。看着人将帐结了,腿脚灌铅难以动弹的她面色涨红,久久蹂躏着手中那抹刺眼的红绸的衣料,咬牙切齿。 吼—— 赫连城~ 就是赫连城!能从她腰身上顺走她银袋的不是他还有谁?不知廉耻抢她用过的筷子就算了,还没有一点男人的风度!她不过不小心扯破了他的衣服,他就肆意报复! 不掏银子结账?还把她银袋偷走?让她出丑?他统统达到了! “恩公遇到劫匪了?”君无忧好闲不闲问来。 彦浅清侧身望去,触碰到他温暖的眸子,竟有一种被看穿、被重视的感觉。柔和、暖入心底……但她不喜欢,非常的不喜! “谢谢你给我解围。”她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透着股疏离和警告。 反观轮椅上静谧而美好的白衣少年,闲适一笑:“恩公客气了。” “君无忧,你管的闲事还真多!”她蹙眉,对他的恩公前恩公后的称呼没有好感。 或许这就是他本来的性格,对任何人都谦谦有礼,处事总能进退有度,但她就是看不惯他! 他对别人好对别人客气她不在意,可对她也这样,她真的快要败在他这张似笑非笑的暖阳脸上了! 最起码南雪易对她当初陷害彦晚依还能嫉恶如仇。他就不能做到像南雪易一样,撞见她那么多的糗事,好歹有个多余的表情? 就这样默默关注身边发生的事,把自己当旁观者,真以为自己是俯瞰众生的上位者啊! “嗯。”君无忧点头,目光幽幽。 “嗯什么嗯!你这样以后是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彦浅清无语,说完打了个受不了的颤。 真的快要气死她了!这男人又不是管家婆,管那么多事干嘛,遇事就不懂得避开吗? “恩公,其实……我不需要别的姑娘喜欢我。” 他垂眸,她扎了心。 三两步向轮椅之人走去,她躬身侧颈对他一笑,“真的吗?以后叫我浅清!”随后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开,任三千发丝肆意飘扬。 长安才来,还没听到她对他家公子说什么,人就这样走了,不由有些失落。 “钦王找人都快找疯了,这彦……钦王妃竟然不担心。” “长安,她还不是钦王妃。”君无忧慵懒的靠了靠身提醒。 彦浅清出了客栈来热闹的街道,也不清楚现在她在帝都哪个方向,如何去将军府才近,就只好顺着街道而走了。 虽说什么缉拿绑匪,见钦王妃者速去禀报,她这都游了好一会,也没见一个人去报她的行踪啊,这倒让她感到奇怪了。 庞杂的马蹄带着风从后面袭来,彦浅清暗觉不妙,赶忙往旁躲开,不料一番天旋地转拦腰就被人抱在怀里。 仰头一看,如刀削冷毅,却带着股青涩的容颜落入眼瞳,她眸子微眯对这人的出现难以言表。 宣王殿下! “怎么,不反抗了?”宣王垂目,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她怔住,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突然这样对她动手动脚,当着全大街那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把她劫上马,要人怎么看待她和他? 马鞍隔着腰肢,加上马儿飞快的跑,疼得她龇牙咧嘴,不得不抱紧他宽大壮实的腰挪动身子,“唉……你不会要绑架我吧!” “本王名字,慕容胥。不叫——唉。”他目光专注直视正前方,留给她一个骨感强烈的喉结,和那紧抿的薄唇。 彦浅清也是无语至极,他这都是干什么?他应该知道她那不是在称呼他啊,也用不着这样自我介绍,因为她会受不了的。 见她一脸茫然,宣王就知道她肯定是吓坏了,不过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让她震惊。 “已经绑了。”他偷愉表现在面容上的表情却不明显,低头他认真地道:“我想对你负责。” 哈? 马下一阵颠簸,耳边冷风徐徐,她忙紧地撕扯住他,大喊:“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闻言,宣王闷沉,双腿一夹加快马速。 不远处城门,因着摆卖东西的商贩多,人更挤得无法行通。有看守城门的守卫,见宣王骑着他的爱马疾驰而来,吓得赶紧驱散商客,疏通道路。 快马疾驰擦过一众商贩身边,吓得彦浅清闭了眼睛,宣王这样一面她从来没有见过。 她小觑了他,一直把他当原主遗失的小傻瓜,她也信错了他,认为他为人仗义,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但她却忽略了他始终都是个王。 “你疯了,疯了……” “好了给你,本王没做坏事,对自己的御马术有信心!”马儿渐渐停了下来,凑近她耳畔,他别样的神情看着她。 此时她心头满是沉甸甸的压抑、艰涩,任他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睁眼,一根色泽鲜美、如同红石榴籽晶莹剔透、红彤彤的葫芦串出现在她面前。 冰糖葫芦!他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挑眉看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一个君无忧也就罢了,毕竟君无忧只把自己当做个旁观者、局外人,虽然她搞不懂为什么她每次出糗都能遇见君无忧。 “郾城一过,便知你喜欢它。是不是很感动?”他正经道,看上去没有一点同她开玩笑的意思。 “宣王殿下,你这是罔顾生命!我不是褒姒,你也不是周幽王,你觉得我能感动得起来?”她蔑视着他。 “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我没有罔顾生命。”他难得笑出了声。 “你手里的是什么?” “你不认识?” 当然是冰糖葫芦啊,她怎么想的! “你别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宣王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当众抢劫!”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拒绝了他递来的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真不想吃?”他仰着手中的冰糖葫芦看了又看,大有她不要他就吃了或者丢了的意思。 彦浅清不理他,慢慢的才发现他们竟然出城了!还来到了一处空旷长满杂草荆棘的地方。 正想问他为何将她带来这里,就听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负责?”彦浅清总算听清了,方才风大她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想起来,宣王殿下还真腹黑,她说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就策马疾驰。原来是想吓吓她啊,亏她还以为那些商贩戳着他的眼睛了,他要对他们下手。 “我已经向父皇交代了我们之间的事,现在最难对付的就是皇叔那边了。对了,那日你被皇叔强行带进王府,他可对你……如何待你?” 他知道,这件事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不管怎样,那钦王府都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彦浅清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大致她还是明白了,抓关键信息“我们之间的事”、“父皇”、“他可对你”——啊啊啊啊,她要疯了,她几日不在就天翻地覆了! “你向你父皇请求赐婚?明晃晃的和你皇叔抢女人??”一个激动,她差点都从马背上摔下去。 哪是抢女人那么简单,这分明是在抢她,让她难堪啊! 宣王呆若木鸡地点头。早就做好被她骂被她打的准备,谁知她手舞足蹈差点摔下去,他又一次抱了她。 刚开始从马上拦腰将她抱起的时候不觉得那样不妥,现在从新抱她一回才觉真的不妥,遂即等她坐稳后,他尴尬的松了手。 彦浅清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一阵暖流,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看见宣王殿下那张扑克脸,瞬间石化。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偏偏去面见紫明皇帝请求赐婚,公然和他皇叔抢人都不见羞涩,现在才和她公明正大接触就变得纯情了? 第九十二章 纵火,遭遇暗算 “那好,说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负责的——缘由。”她郑重道。 既然他曲解了她所谓的负责,那她就从新来定义她所谓的负责。她就搞不懂了,她到底和他发生了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明明清清白白的两个人都变得不清白了。 “这个我能不说吗?说了是对你的亵渎。” 对于她,他不希望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负责,他自然会的,只要她想,他愿意护她周全,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亵渎? 这也太抬举她了!就好像她是女神一样纯,不容侵犯。他何时也学的油嘴滑舌讨女孩子欢心了? 不过,这样一句话又岂能敷衍了事,搪塞她想知道为什么。究竟何事,让他为了她冒着大不为、顶着权势滔天皇叔的压力去请婚。 “我想知道。”她仰视着他。 他凝视着她:“我会照顾你的。” 一时间,彼此相顾无言。 扭动身躯,她一个敏捷的滑动,从他的怀抱里溜走。看着不远处静美的湖光山色,一路狂奔,奔到一条细小的涓流处才停了下来。 很难想象,前方竟是数千丈深的悬崖。下面烟波浩渺,上面白云苍狗,高山流水、鸟语花香、飞禽走兽点缀其间。——好一幅诗情画意之景观图! 难怪她远远的看不真切,只看见了远处山间倾泻落下的白帘子,和那些高大峭壁的山,结合着悬崖面上飘渺不定的轻烟,生出一种湖光山色,宜泛舟湖上之美感。 后面的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她身边负手,同样瞭望得很远。 话题还没有结束,她侧视着他,那张如刀削的容颜,堪比面前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冷毅而不缺柔情。 “我的婚姻我做主,可不由人。慕容胥,关于你如何给你父皇说的,我有权知道。” 正巧,他转过身问来:“那日你没事吧?” 见她摇头,才继续道:“我对父皇说,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说起肌肤之亲,彦浅清面色就不自然起来。还真有这事,不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吧! 她疑惑的看去,见他说得认真,她也不想再去问什么。 那日,他陪了她一夜,只为供她取暖,如此男儿很是难得。若不是他遗落的玉珏,她还以为是雨儿给她暖的床。 遂迟疑了声:“然后……你父皇就同意了?” “同意了。”他望着她,说完眉头紧蹙一阵沉默。 彦浅清提起的心算是有了个着落。 同意就同意吧!皇帝老儿赐婚就是任性,上一秒要给这个,下一秒就变了主意。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乱点鸳鸯谱了!也难怪那晚,慕容珏那死变态会对紫明皇帝说这话!被自己的侄子捷足先登了,就等着郁闷去吧! “喂,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这婚是你去求来的,我都还没应允,你就先感悲起人生来了?”异样的目光肆略的打量着他,她没好气的冷哼。 却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然后皇叔就闯进来了。” “什么?他,他然后被你父皇以什么罪行关起来了?”惊扰圣驾啊,要她是紫明皇帝,正愁找不到借口搓搓他的锐气。 “怎么,你关心他了?”他挑眉,讥屑道。 彦浅清点头,见似乎不对,又赶紧的摇头。 她确实关心慕容珏,关心慕容珏的妻妾,慕容珏的荣辱。慕容珏不入地狱,那就天理难容,她寝食难安了。 “皇叔权倾朝野,才差没一手遮天,放眼望去整个大紫国,还有谁敢去戳他的霉气?” 那倒也是,这么一个要颜值有颜值,要权势有权势之人,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要不是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他看她一眼都为输。 “有!”彦浅清灿然一笑,想到那久坐轮椅,不畏强权的白衣少年。 君无忧特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气质,那便是——我只是个局外人,你们不要太过火了哦! 她艹,又想到了那张似笑非笑的暖阳脸! “你没事吧?”见她冷了脸,宣王关切的问道。 反应过来,她忘了说到了哪里,只得讪笑:“没事,你继续说。” 看着她,他神色凝重起来:“皇叔逼迫父皇,父皇无奈只好依照他的办,发放皇榜通缉钦王妃。” “怎么又成了钦王妃?该不会就是我吧!”关乎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彦浅清不急都不行了,她拉着宣王的袍袖,目光楚楚:“你父皇不是答应你了吗?” “这就是我要找你说的。你知道吗?当我骑着马看到你背影的那一刻我怎么想?我来不及想,只知道皇叔他还没把你变成他的女人。”他反握住她的手,淡淡的道。 “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遇见那么好的你。”她望着他,撤了手后退,“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婚姻我做主,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如果皇叔有何冒犯之处,我代他向你赔罪。”他拱起双手认真地向她行礼。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弄得我都不自在了。他是他,你是你,很多事情不是这么代替就能解决的。”也不扶他,她负手身后眺望远方,大有睥睨众生之势。 城外逗留了很久,城内又逛了个街,回将军府时天色已晚,还是宣王亲自送她到的。 不知什么时候,将军府早已经收到了她回府的消息,以至于她进府厅时并未看到众人有多惊奇。 将军府上下见她身边跟了一人,话都没说就开始招待起客人来。他可不是一般的客人,人来了直接往主位上一坐,硬是吓得将军府的下人连端茶递水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彦浅清才没多大兴趣看他,向在场的各位行了欠安礼,得到应允这才回自个儿的竹苑。 一回竹苑,露儿那丫头就死死吊着她不放,非要哭的个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才肯罢休。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这几日啊,我去很多好玩好看的地方,不光吃了很多好吃的,还遇见了很多美男……那美法啧啧~不可言喻,我呀,都舍不得回来咯!” 梁下阶梯随意而坐,她翘着二郎腿仰头看星空,笑得夜色尽失。 “彦芸怎么样了?” 听说被她现在的老爹家法处置了番,打了三十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估计在她屋里躺着痛吧!将军府两位嫡小姐打起来,传出去真的很丢人。将军这次是真的发了火。”露儿解恨地说着,不过说到她家小姐时,她就一脸的憋屈:“小姐,您还要跪祠堂~” 彦浅清一点也不意外,彦芸被罚了三十大板,她不可能相安无事,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于是为了将军府的名声,两个小姐就一起罚了呗! 孰轻孰重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轻者谨记、重者谨行,达到一个有力的威慑性。 “今晚呃……明早可行?” 才回将军府,去祠堂霜寒露重的,冷风刮得诡谲,她不想去。 “不知道。”露儿嘟着小唇,目光含笑,口中念念有词:“原来小姐也和三小姐一样胆小啊!” 这倒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关键是她想不想去的问题。 象征式的打了个困意的呵欠,她冲身侧露儿慵懒一笑:“露儿,快去打水,我困了!” 露儿一听她家小姐困了,狐疑的目光停住不动,小鸡啄米式的点头,匆忙站起说了句:“你等一下啊!”然后人就去忙碌。 留下斜靠在阶梯上的彦浅清仰头大笑。——这小丫头,真敬业! 露儿忙好将水打来,为她洗漱,余后两人又嬉闹了番,房间才得以恢复以往的宁静。 彦浅清和衣而睡,闭上眼却睡不着,觉得平躺着不舒服,就翻了个身将头枕放在折放的手臂上。 红烛泪下积满灯台,微弱的光芒倾撒古琴,烛光摇曳,最后一点点的被黑夜蚕食。 寒夜微凉,终是沉沉睡去。迷糊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灼痛,听到了无数人的呼喊,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是谁要害她! 她艰难地捂住口鼻,开始彷徨起来,害怕起来。浓浓的烟雾,呛得她无法呼吸;刺眼的火光,烫得她无法睁眼。 究竟是谁? 回想她穿来的这些日子,接触过的人,她无力瘫下,心里满满的不甘、憋屈、愤怒。——你好狠的心肠! 细长的柳枝随风生曳,潺潺的溪流不尽流淌。再次睁眼,已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地点,她正处于一条河畔。 她难道重生了? 冷风徐徐不尽刺骨生疼。她艰难起身,触及冰凉。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并非重生,而是被人救了! 环顾四周——小桥流水巷陌,晨光微熹,灯火并不怎么明显。 救她之人应该就是将她带出钦王府之人。除了他,没人能够在门窗紧闭的情况下能够救她,也没人像他一样救了人就这样抛弃在一边不闻不问的。 想到门窗紧闭,她就汗颜。大概没有人像她一样自掘坟墓的了,她差点葬身火海。 如今也无去处,就只好去宣王府了。 大半夜叩响宣王府的门,还没怎么敲两下门就被人打开。 洛长卿夜里闲得无聊,本想找宣王对弈一番,却遭宣王拒绝,无奈之下就只好靠在飞檐上饮酒高歌。 第九十三章 星辰,翩翩少年 这便有了彦浅清才敲了两下门,门就立即打开的后续。 “彦大小姐?”令洛长卿吃惊的是,打开门的瞬间,他就见到了个他朝思暮想之人。 “抱歉,扰人清梦不是我的做派!能借我一套衣裙吗?”她认识他,他就是宣王殿下的助理! 不,她现代化了。应该是好友,门客,亦或者同窗之类的。 借什么不好,借衣裙?要不要这么搞笑! 洛长卿一阵憋闷,才差没将喝下肚里的酒喷出。还没说请,她倒先入为主闯进了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宣王正好走过来。看见她那副似遭了劫匪、火里逃生的样,好奇得紧。——大晚上的,这都不回家吗? 见慕容胥问来,她闷闷不语,家丑哪能外扬,更何况他还不值得她将一切都告诉他。 “是朋友,就赶紧的找一套衣裙给我,我顺便梳洗一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办。” 她现在很窝火,要不是现在衣不遮体很狼狈,指不定都去将军府手撕白莲了! 不用想,想致她于死地之人定是她那好妹妹彦芸!她别以为她受了三十板子就可以装柔弱、扮可怜,整个将军府就她能搞事。 “嗯。”眸色微微,宣王点头,不忘吩咐一旁撑着下巴好奇之人:“她是本王的贵客,长卿好好待她。” 余下也不多说,人就从大门出去。留下的洛长卿一个人满脸无奈。——查案有他,家事有他,吃喝玩乐他也陪着他。现在来了位小姐,他也要拱手让给他? “他干嘛去?”彦浅清打断他的胡思。 洛长卿叹气:“应该有事处理,彦大小姐随在下来。” 将军府。 竹苑发生火灾,房屋连片地烧。还好彦浅清主卧所在的楼房不远有一处深潭,正好阻绝了火势的蔓延,不然在顺风的情况下,后果不堪设想。 近水救火,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那赤鸦鸦诡异的火速。等彻底灭了火,楼房也成了灰烬,不见狼藉。——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老夫人!属下已经尽力了,并未发现大小姐的尸骨!”一身侍卫装扮的男子禀报道。 彦忏明差点没站稳,望着前方移为平地之处红了眼睛:“清儿~”——你若是听露儿一句,一回来就去祠堂,你就不会……不会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为父有违重托,为父对不起你,为父没有照顾好你……你就这样去了,教为父百年之后有何,有何颜面去面见你母亲! “唉!只能算清丫头倒霉。怎么好好的,房间就着火了呢?”老夫人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棍不住叹气。 “好生生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徐媛神情凝重,看着前面还在翻寻尸体的侍卫,不知道在想什么。 凉透的素手紧紧握着彦忏明的,她淡然道:“夫君不必难过,也不必自责,吉人自有天相。” “清儿死了!” 他仰头流泪,自责地敲打着胸脯。他内疚、追悔莫及啊!对她他从未做到正真的关心,也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等失去了才知道锥心,才知道痛苦。 “将军,您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死的好惨!竹苑失火,事有蹊跷!您就不想想,这火烧得奇怪,那么多人近水救火,火势还是不受丁点影响,依旧燃得赤鸦鸦的,吞噬一切?”露儿双目红肿,说句话鼻涕都连着口。 上一秒她还同她家小姐嬉闹,说要陪着她家小姐,给她家小姐暖床。谁能料想,下一秒他们竟天人两隔! “露儿。”比起地上趴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露儿,雨儿显得比较冷情些。 她斥责了露儿一声,转而对悲痛欲绝、痛失爱女的彦忏明道:“小姐应该没死。” 露儿说的没错,这火烧得奇怪,那么多人泼水去灭,居然还灭不了。见鬼了,灭到最后,只剩下干净得不得在干净的木炭灰。 “没死?”彦忏明抹掉面容上的泪水。 雨儿点头,“这火确实烧得很诡异,余下有两种可能。” 众人目光看向雨儿,雨儿继续道:“一,小姐可能还活着,毕竟我们没找到小姐的尸骨,所以不能这么武断的认为小姐已经死了;二,那就是小姐已经死了,尸骨被人抛去其他地方。” “反了这,无怨无仇,有人居然跑进将军府来行凶?当我将军府的守卫都是吃干饭啊的?!”彦忏明震怒。 “凶手不可能杀了人再把尸体带走,然后纵火。如此对比下来,前一种几率比较大,所以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将军不必担忧。” “究竟何人?纵火烧苑不说,还绑走了我将军府嫡小姐!”老夫人激动道。 彦忏明是出了名的孝子,见母亲情绪激动,担心她怒火攻心,赶忙下令:“来人,将军府遭遇刺客,大小姐生死不明,传本将军之令在天还没亮、城门打开之前,挨家挨户的搜!” 宣王府。 彦浅清简单的梳洗了下,换上一身白色的男士儒服。修长的纤腰白玉佩环,及腰的长发静逸垂放,外加耳上单只耳坠,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打开房门的瞬间,宣王怔住,站在外面忘了说话。 彦浅清就知道他见到她这样子会这样,心情烦闷说了一声,“进来吧!外面风大。”然后就转身而去。 “发生了何事?”见她转身,他进了房。那身的男装,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洛长卿给她的,夜里府中的下人几乎入睡,再加上他府里很少有女客,要想突然间弄套女装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等会要回将军府,你有空吗?”她认真地将云鬓上的饰物弄下。 “可以。”他没说有空没空,她一句话,他便知道她这是有求于他,只是说得委婉了些,有无有他不重要。 发丝放下,头上无一饰物,本就精巧的瓜子脸变得秀小起来。那低垂的眼眉,坚挺的鼻梁,诱人的薄唇…… 她挑眉看向托盘里,伸手就选了一根与身上儒服相搭的银色发带。奈何头发太长很难束拢,要将其捆绑去头顶,遂呼:“站着干嘛,快来帮我捆上。” 他点头,上前去接过发带,认真地为她束发,“怎么突然想这样打扮了?” 脖劲处似有若无浅浅的呼吸,扰得她几分瘙痒,伸手挠了挠,开始打小报告:“我让他给我准备女装,他倒好,不长脑子给我找来了你府上婢子穿的衣裙。唉,无奈我只好让他把他衣服借我一穿了!” 他不言,为她束好发髻,看着她又是一阵沉默。 彦浅清抬头,以为他不高兴她说他府上的人,也选择了沉默。低头看鞋,全身上下打扮,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也不知道这样的装束好看不好看。 “长卿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穿的不是他的衣服。”见她低头,宣王重新审量了她这一身的装扮。少了女儿家的娇态,多了男儿家的英气。一句话,真的很不错。 “那,是你的?”她看向他,一脸惊奇,甚至带着肯定的错愕。 眸子连连流光,倒映着她不一样的女儿态,他一本正经吐出俩字:“不是。” 彦浅清闻言,“哦”了一声,拍着胸脯轻呼一口浊气,背过身去对着满烛台的红烛发起了愣。——这衣服到底是谁的? 愣了好一会,甚是在烦心,她干脆不想了!除了那洛长卿知道,还有谁知道她穿的衣服是谁的!真是的,她这不是自寻烦恼嘛! “浅清已经好了,殿下要是不忙,咱们就启程吧!”态度百八十度大转变,她又转过对他俏皮一笑。 这样子的她,宣王一时间还真难以接受。他避开她的眼睛,掩唇轻咳着,不忘解尬:“不想衣服的事了?” 彦浅清微笑着摇头,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就开走。 “不想啦!这件衣服我挺喜欢的,就当你送的了!” 其实,她穿的衣服还真不是他的。不过一件不合身的新衣,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故算不得是谁的了。 看着她拉着他衣袖走,他没有解释。她在前走着,他就在后跟着,她跑他走,她呼他笑…… 他复杂而闷沉的心境因她变得轻松而愉快起来。彦浅清是个独特的女子。——她很聪明。 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不,他从来就没将她看透。从西柳翠湖到长极山、郾城……再到宫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不少,就连他难得一见的母妃都接见了她,他不认为她单单弱女子那么简单。 少年打扮已然风度翩翩,手拾折扇不断轻摇,肆意而笑,简直风流倜傥!凭空竟给人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又一个君无忧的错觉。 她诚心如此,他何不以香车送美人呢? 遂即,他让人准备起了马车。 然马车要前往将军府的路上,她叫停了马车,回眸对他一笑:等我。人就飞奔到那处挂满红色灯笼、许愿带的树下摘起了灯笼! 她摘了好几个灯笼,来到哪里哪里就一片星辰。 “很好看吧!” 星辰再美,美不过她满眼的星辰。 第九十四章 演技,白莲升级 将军府,灯火通明,肃穆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竹苑火灾,大小姐生死未卜,是意外还是人为,一切都疑点重重有待揭晓。 大厅内,聚集满了人,有主有仆有老有少,但凡是将军府里的都聚集了过来。 审训了半天,彦忏明终于找出了一个可疑之人,那便是才被竹苑收下的丫鬟萼儿。 主要还是彦芸的示意,要不是彦芸,她还真很难引起彦忏明的注意。这里所有的人中,就彦芸一个人知道她以前是什么身份。担心她留在彦浅清身边另有所图,彦芸就栽赃嫁祸给她,恨不得她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还请将军明察,奴婢之所以来将军府,全是因为大小姐有恩与奴婢,奴婢又怎么会泯灭良知,恩将仇报呢!” “雨儿,是否有那么一回事?”彦忏明怀疑她这话的真假,目光落在奴婢身边的雨儿身上。 见雨儿点头,彦忏明又道:“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家中有个孪生姐姐,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垂目,深情忧伤。 孪生姐姐? 彦芸闻言蹙起来眉头,冒着精光的眼睛恨不得将她看穿。她对这些不了解,一切有关那个秘密的,都需要谨慎行事。 不管她是谁,今晚她都必须背下这个锅。成败在此一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将军问话,直问直说!你答非所问了。”一旁雨儿冷漠道。 “将军,奴婢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奴婢是个孤儿,成天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遇到大小姐,奴婢才下了决心留在她身边报恩的!”萼儿抹泪抽泣。 “报恩?多半居心叵测,敌人安插在将军府的内线!其目的昭然若揭,显然想先讨好姐姐,打通将军府人脉关系,然后窥探军机军密!” 彦芸没个好脸色,就像是憎恶一个十恶不赦、凶暴残忍杀害了她姐姐的仇人。 彦忏明示意彦芸禁言,见彦芸扭过身去趴着,叹了口气才对跪着之人道::“竹苑着火时你在何处?” “奴婢已经洗漱,正在房里休息。这个,霜儿姑娘可以作证。”她悻悻的目光看向雨儿身边站着的一众丫鬟,丫鬟们都按规矩来穿衣裙的,光凭衣裙的颜色她很容易就锁定了霜儿的位置。 “她说得不错。”霜儿照实说来。 闻言,彦忏明迟疑了。齐聚一堂的众人也都保持着沉默,目光彼此游离,显然也想尽快找到纵火真凶,这样他们也好松一口气,安心睡个回笼觉。 “二小姐处处针对奴婢是几个意思?认为奴婢是纵火之人?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按理来说,诺大的将军府,什么地方不起火,偏偏是竹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彦芸有仇,萼儿说话句句带刺。 众人冥想:确实如此。他们平日里也没见二小姐像现在这样关心大小姐过,这到好,是大小姐不在了然后她受不了刺激? “本小姐几个意思?你都说了,你父母双亡,居无定所,唯一一个孪生姐姐不知去向,过着无处依存的日子。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讲——贼喊捉贼,你用的就是这个戏法吧! 你深知城门紧闭无处可逃,便想办法错开行凶时间,让姐姐身边信得过之人给你作证,不仅完成了你主子给你的任务,还能保全性命继续留在将军府刺探情报! 不得不说,你一箭双雕,本小姐为你鼓掌。”触及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彦芸故作吃力地从卧椅上挪下来。 口说无凭,演技来凑。 萼儿知道彦芸的狠厉,才不会被她柔弱的表象给迷惑,她这样做显然想除她而后快,博取众人的信任。 “二小姐莫不是忘了我还要讨好大小姐,然后通过大小姐打通将军府人脉关系?” 彦芸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来到她面前,“谁知道你主子让你这样做的原因!将军府其他地方不着火,偏偏竹苑发生了,你不是去竹苑‘报恩’的吗?要知道我将军府的下人身家清白,都是通过层层筛选才留下来的!” “二小姐想象力不错,无凭无据往人身上泼脏水,你觉得光凭你这低劣的演技就能让在场众人信服吗?”萼儿挺直腰身,有恃无恐。 她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父母双亡,也确实有个孪生姐姐…… 她曾是新太子妃徐淑景的贴身丫鬟。徐淑景那个妒妇,为了从彦浅清身上得到什么传说中的物件,就吩咐她做了很多坏事,这些坏事少不了彦芸的出谋划策。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的就是徐淑景、彦芸这样的人,利用完了她,担心事情败露就除掉她。 可惜,她们都杀错了人。早在为她们办事的时候,她就未雨绸缪想好了让她孪生姐姐来顶替她死,而她代替她孪生姐姐过着低等奴婢的生活。 算下来,彦芸和徐淑景现在都是杀她至亲的仇人。 “你!”彦芸被她怼得恼羞成怒。 一想到萼儿所说的孪生姐姐,她心里就一阵堵得慌,且不说两个人长得很像,到底是谁是谁,最起码人家手握她和徐淑景的把柄。 “你说本小姐口说无凭!演技拙劣?” 就在彦芸白莲化身黑莲之时,一阵嬉笑的声音飘来,引得她四处张望,最后目光和众人的一齐落在一个少年打扮、提着灯笼笑得灿烂的姑娘的身上。 姑娘生得俏丽,满眼星辰,惹人注目。 “咦,大家都还没睡啊,芸妹妹演技不差啊!”她笑盈盈走来,穿过人群,最后将手中拿不了的灯笼交给雨儿。 “清儿?你……” 彦忏明才不管他是不是老眼昏花,见彦浅清回来了,就奔去一把将人抱住。 “彦老将军,你们府上真热闹,这是演的哪一出?都不休息的吗?”宣王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里还提着一只灯笼。 主位上,老夫人见孙女没事,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见宣王驾临,连忙从主位上走下来迎接。 “宣王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彦老夫人不必多礼。本来和彦大小姐约好,一起放孔明灯赏灯的,后来有事就给耽搁了,让她白白等了一晚上。实在抱歉!” 随便找了个理由,却没想到抹黑了人家姑娘。 “那,您一直和清儿在一起?” “本王考虑不周。”——咳咳,彦老夫人,您多想了。 闻言,老夫人终于放下心来。看着此时正紧紧抱着孙女儿的儿子,她落起泪来。 “承蒙宣王殿下厚爱,看得出来清儿是个有福气的人。” “嗯。”宣王应道,也不解释。 “父亲……爹?”生疏的叫着两个陌生的字眼,彦浅清心里五味杂陈。 记得当初,他亲自跑去宣王府带走她的那时候,她被他感动的稀里哗啦,而现在她内心麻木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知道他不是她生身父亲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就变成了这样。 或许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是她的生身父亲,他只是她的恩人,自始至终都是。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压抑着心底的悸动,几个字差点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是她的恩人,而他的女儿却想害她!她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向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几个月安静的日子,她几乎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 “呜呜小姐,咱们竹苑被火夷为平地了!”露儿哭丧着脸走来。 看带这样一张毫不掩饰情绪的脸,彦浅清笑了。露儿还和她之前见到的一样,不愧是和原主一起长大的人,和原主一样善良。 “就因为这个?我的好父亲,清儿这不是好好的嘛!”她回抱着、抚慰着面前这位高大的男人。 彦忏明被她这样一说,加大了环抱的力度,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拢进双臂下保护着。 “好啦好啦,再这样,清儿我要被您感动得稀里哗啦啦!父亲?”她俏皮地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试着挣开他的束缚。 彦忏明放开了她,看着面前一身少年装扮的她久久出神。她也不尴尬,在彦忏明面前打转了一圈,折扇在手随意摆弄:“父亲,可还潇洒?” 其实她很想问好不好看。 少年打扮得再好,也难掩她额头上浅色的疤痕,彦芸早从惊恐中调好状态。 她就想不通了,彦浅清命真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她对彦浅清突然活生生的出现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有不甘和愤怒。 “潇洒潇洒!”彦忏明点头含笑,遂即笑意锐减,严肃道:“夜不归宿,目无尊长,祠堂罚跪多加三日。即日,和你晚依妹妹一起,好好听夫子的教导!” “啊?”彦浅清愣住,收住手中的折扇站得拘谨。 她没听错吧,把对付彦晚依那套用在她身上? “啊什么啊,就这么办!”彦忏明真的被她吓怕了。 上一次人就失踪了三个多月,好不容易找到,却弄了一身伤回来。这次……皇天保佑,她险险躲过了一劫。保不准下次,因为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丢了性命。 第九十五章 罚跪,玉石俱焚 怎么说呢,彦忏明很不喜她与皇室之人纠缠在一起。 他的良苦用心,彦浅清又怎能不知道。她可以不和皇室之人往来,但宣王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是值得一角的君子。 “还好姐姐与宣王殿下……赏灯去了,不然……唉!没事就好。”彦芸见人欢声笑语依偎在她父亲面前,淡漠的道。 在彦浅清听来,彦芸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的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命大,让全府上下的人白白为你提心吊胆! 她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彦浅清就敛起了笑意,有意无意的摆弄着手中的折扇向她走去。 站在彦芸身侧,少年轻轻贴近她的耳畔,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去:“不然如何?要知道蛇蝎心肠的女人可不美哦,难怪你皇叔嫌弃你……” “你!”彦芸咬碎一口银牙。心窝着火,却还要极力表现出娴静的样子,看得彦浅清眉飞色舞,不由大笑:“谢谢芸儿的关心,姐姐还以为你不乐意宣王殿下约姐姐赏灯呢!你也别郁闷啊,姐姐这不是恰巧逃过一劫嘛!” “还请大小姐为奴婢做主!”这时跪在地上默默无闻的萼儿爬了过来。 彦浅清敛神,退离彦芸耳边,对萼儿厉声喝道:“做什么主?这里是将军府,将军府属谁最大,谁当家,谁最有权威,你不知道吗?” 入了将军府的门就是将军府的人,在将军府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连将军府拥有最高权利的人都不巴结,要想维护自身权益也多半枉然。 她身份虽是将军府的嫡大小姐,但也不敢在家中长辈面前放肆。 一句话,华丽丽地打了正要发作彦芸的脸。 将军府属将军最大,但现下不同,多了个宣王。萼儿倒也精明,不找彦忏明却找起了宣王做主。 宣王摆袍侧身而坐,神色微微,那股子的浩然正气无处掩藏:“事件发生的前因经过结果。” 显然,他认了真。 彦浅清有那么一刻被他这种气质吸引。原是像君无忧那样阳光帅气的人,却将年华的青涩掩去,表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与稳重。 彦芸也没想到,宣王会认真起来。那日她被人指控为杀人凶手,他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两句话就放了她的。 就连皇后寿宴上,紫明皇帝硬要逼她说出她心仪之人,有意赐婚于他,他也有意帮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父皇好意,儿臣心领。”她犹记得这句话。 怎么,就为了一个彦浅清?他就要彻查? 彦芸不高兴了,大步上前对跪在宣王面前的萼儿进行恐吓:“大小姐已经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来将军府报恩,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吗?” 她不知道面前这奴婢手里握有多少她和徐淑景的把柄。别忘乎所以,不知分寸说漏了嘴,那就麻烦了。 彦浅清倒是奇了,这奴婢是来报她恩的又不是彦芸的,彦芸管这事也管得太宽了。 于是摇着折扇,提醒某人:“咳咳,补充一句,她这真是在给姐姐我报恩。”任众人听了都觉得这话里有意思。 此报恩非彼报恩,谁知道谁说的报恩是哪种报恩?要他们来说,大小姐这分明是抱怨啊! 竹苑被火夷为平地,换作谁是竹苑的主人都会难过,况她还不在里面,在里面的话定难逃厄运,也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讲话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把事情查清楚了,人才能安心。 “爹,你看姐姐说的!真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竹苑起火,女儿也是心急才会怀疑到这婢子身上的嘛!这婢子根本不是咱们府上的下人。”彦芸恶恨恨地道。 “是么?芸儿的好心,姐姐自然识得。只是,姐姐要教你的是——如何尊重人!你无凭无据污蔑她,是对她的不尊重,她这样做情有可原。故,你抱怨不得她不尊重你!”彦浅清深吸一口气,看着急得似热锅上蚂蚁般乱跳的彦芸,心情特好。 直觉告诉她,这奴婢一定知道些什么。反正绝不会是这次纵火那么简单。 “你姐姐说的没错,你这鲁莽冲动的性子何时能改?没事多和你姐姐学学,别没大没小扰乱宣王办案!”这时连彦忏明也很铁不成钢地教育起彦芸来。 “是,谨遵父亲教诲!”她不情不愿,装作顺从地站在一边去。 “你说吧!”宣王目光落在萼儿身上。 萼儿对他磕了磕头,待直起身来才道:“奴婢没有什么要说的。其实二小姐也是忧心大小姐才会咄咄逼人,说奴婢身份可疑,是敌人安插进府的刺探。奴婢是来报恩的,又怎能以恩抱怨呢?” 听了她这话,彦芸稍稍松了口气。她太鲁莽了,且不说这奴婢是何身份,就算是徐淑景曾经用过的弃子,也该懂得玉石俱焚非明智之举。 “你不想让宣王殿下为你做主了?”彦浅清听到她那话不觉有些好气。亏她还等着她抖露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然后与彦芸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真的是期待越多,失望就越大。 宣王见人不要求做主了,整个人又变了一个样,弄不懂的人还以为他善变。其实不然,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工作与生活两种态度的人。 “竹苑被烧,彦大小姐就不想本王为你做主?”喝着婢女才上来的热茶,他挑眉看向她。 彦浅清还真受不了他这副正经样,给人一种他是她boos的错觉。他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 “多谢宣王殿下好意!听说竹苑被夷为平地,烧得干干净净,是人留在里面都尸骨难留,您想怎么为民女做主?”她话语轻快,说得漫不经心,给人一种洒脱之感。 饶是如此还是遭她祖母一喝:“清儿,不得无礼!” 这夜算是熬过来的。跪在祠堂的她,被冷风吹得生疼,哪有什么睡意。就算是想睡也得有个温暖的小窝,她才能睡得着。 负责日常打理祠堂的是位姓郭的嬷嬷,大致五六十岁的样,生得有些恐怖,主要是从她五官来看。 这个嬷嬷很奇怪,白日里不见踪影,天黑了人就拄着拐杖、提着小灯,摇摇晃晃的来了。 最奇怪的地方,也是最吓人的地方,那便是整个夜晚分为三个时段游走,随时吓得你三魂少去六魄。 嬷嬷怪也就算了,偏偏今儿个天明之时,她听到了一些不真切的哭喊声。她一再的安抚着自己不要多想,说不定是哪棵树上鸟类学语,某个通风口气压密度差致使什么摩擦形成,可还是无法控制中心底的悸动。 “哒~哒哒~”拐杖与地面触碰的敲击声、滑动声,一阵没一阵渐渐远去。 那道佝偻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微茫的夜色里。 彦浅清拢了拢身上薄得可怜的衣裙,仰头四处看了看。 借住模糊的亮光,能依稀看得见这座祠堂的构建。祠堂外围是类似宫墙之类的墙圈起来的,正正方方,尽散着肃穆压抑的气息。 当然,几颗粗壮的槐树,枝繁叶茂,把这种气息掩去了不少。 彦浅清不知道是不是树大招风的缘故,所以她晚上才会感觉寒风阵阵,吹得肌肤一阵生疼。 张望间,身后有人给她披上了件银色貂裘,以为是雨儿,不曾想却是一身轻装打扮的陆筠川。 陆筠川见她一脸疑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由一笑:“来看看伯母,顺道也看看你。” 净了手,他上去拿起三炷香点燃,烧了两下把上面的火苗扇灭了,拜了拜才插在赫连裳牌位前的香炉中。 赫连裳?好好听,她差点忘了原主母亲的名字。 “喂!现在应该才巳时吧!”要她叫陆筠川一声哥哥,她还真叫不出来,宴会上遇见他,她就没那么称呼过。 “嗯,路过,顺便就进来了。”陆筠川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将军府是夜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平日来上香都那么早的吗?”她很想说他,主人家都还没起床,他这样早早地来不合适。 “你说呢?”陆筠川又岂能不知她讲这话的意思,干脆直接把问题撂给了她。 彦浅清被他堵得,不想说话。不过奇怪的是,眼神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瞥。瞥他不是说他长得小帅,也不是说他穿着多么华贵,而是看他到底走还是不走。 身上披上一件貂裘,被冷风吹得生疼的体肤终于暖和了起来,她还是挺感激他的,虽然他说了谎。 体肤是暖和起来了,可问题又来了。彦浅清跪得腿脚麻木,腰板生疼,要想挪一下都成困难。 “哪里不舒服?”陆筠川蹙眉,三两步来到彦浅清身后。 彦浅清也不避讳,照实相告。引得他一阵忍俊不禁,随后在她的倔强的性子下,还是将人扶起,做了个烂好人。 “不打算跪了?”扶她坐在软垫上,一点点揉捏为她疏散着腿脚上的麻感。 “时间到了,你觉得我还要跪吗?”她尽量活动腿脚,疏散麻木带来的触痛感。 更新说明 卡文了,抱歉!明天补上。 《将门玉女》更新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痛心,彦芸承诺 陆筠川想:也是。见她似乎不怎么乐意他出现在这里,不由几分失落。 彦浅清不是没有注意到,正是注意到了他这个神情,整个人都变得拘谨起来。收回腿脚,吃力站起,她决定先去看看她那可怜的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露儿所言成了一片废墟。 “嗯……你随便。”对面前的陆筠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要不一起,但想想还是算了。 陆筠川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见她不理他要这么离开,赶忙跟上:“你去哪里?” “看房子啊!” 两人来到竹苑,进入院子的那瞬间,还真被里面的“废墟”给惊住。 先前竹苑的是什么样,现在的竹苑又是什么样,鲜明的视觉反差还真让人接受不过来。 房子是被火夷为了平地不说,房子周边她亲自规划好的地皮,种下的具有可观性价值的药草……以及那些精编细制的篱笆、凭栏现在都成了废品,甚至垃圾! 这回好了,彻底废墟了! 叹着口气,彦浅清摇头转身,差点就给身后凑上来的人撞到。“抱歉!房子成了这样,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路过陆筠川身边,她道。 “其实,清儿不必这样见外的。”陆筠川知道她有意疏远自己,也不难过,表示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彦浅清无奈,他要跟着就跟着吧! 带着陆筠川东走走西逛逛,用了早膳,一个时辰就此流逝。 来到处炫白色宏伟的大理石桥,彦浅清驻了足,对身边跟着之人陆筠川道:“他们都认得你,你是不是经常来?” “嗯。”他轻声应着,然后就沉默下。 彦浅清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样的态度,换任何人心里都会难过。思及再三,还是叫了他一声“筠川哥哥。” “我,我有点不适应。”她将心里的感觉说出。在她看来,如果说出来分享给他,化解他心里的忧伤,那她也算对得起原主,也对得起他的关怀了。 “我知道。所以,要是有什么地方给你造成困扰,你要说出来。”陆筠川苦笑。 “怎么会造成困扰呢?我只是突然有个哥哥,感觉很玄幻,高兴得手脚无措而已。”彦浅清安慰着,陆筠川什么心情她能理解。 她有时候真的很反感他的靠近,要不是同病相连,她早大发脾气了。 “说说以前那个我吧!我还真的感兴趣了。”——竟会让你这样讨好。 “清儿不必这样,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你和以前的你无异,但却改变了不少。”他望着她道。 被陆筠川这样看着总觉得怪怪的,彦浅清别过头去,硬着头皮继续问:“无异在什么地方?” 眼眶已然湿润。 她和原主本就一个人一张皮囊一种生式,何需有异?就像方钥铃与慕容紫荆一样,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看到慕容紫荆她就会误以为是见到了方钥铃。 “你以前会称呼我,但你现在不会。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一直不理会我。”陆筠川浅笑着,言语间透着无奈。 “筠川哥哥好可怜~”彦浅清毫无顾忌地抹着脸上的泪,转过身看向他。那委屈的神情,好像对他说——我已经叫你筠川哥哥了。 陆筠川忍俊不禁:“清儿这是在逗我吗?你脸上根本没有泪水!” “有啊,有一点点,被我擦了,只是你没看见罢了!”彦浅清揉着眼睛,理直气壮地道。 她脸上还真没有泪水,她这样做为无非就只是想表达她被他感动得快要流泪了却流不了泪。所以就只能这样象征的抹泪一下,深表同情。 “陆筠川!”一声欢呼,打断两人的互动,引得两人一齐看去。 桥下不远处垂柳处,少女一身鹅黄色衣裙打扮,外搭件白色保暖的棉袄。她编了好几个发辫该垂的垂着,该挽的挽起,再佩戴上几个固定发型的发夹、珠钗。齐齐的刘海掩住光洁的额头,露出小而圆的脸庞和那月牙状的眼睛。 彦晚依洋溢着笑,小跑上大理石桥,直接无视掉陆筠川身边还站着的谁,就拉着陆筠川就道:“今天怎那么早就来了?” 陆筠川在祠堂遇见彦浅清的时候就已经说过,现在又要再说一遍,他表示为难了。 “看来你们很熟?”彦浅清挑眉,目光落在彦晚依紧抓陆筠川胳膊的手上。看得陆筠川一阵心虚,赶紧的推开彦晚依的手:“别误会,我怎么会认识她?” 好哇,竟敢说不认识她! 彦晚依咬牙切齿,狠狠的拽住陆筠川,才不会不轻易放开。他越是说不认识她,她越是抓着他的胳膊不放,非要逼他说认识:“你再说一遍试试?” “筠川哥哥不用解释,我全懂。晚依妹妹,你们继续,继续。”做了个‘你们随意,我随便走走’的示意,彦浅清转身就走。 “清儿别走啊!”陆筠川挣扎着,可惜无效。 彦浅清回头看了他一眼,深表同情:不走干嘛?当电灯泡啊! 看得出来,她这个晚依妹妹是喜欢‘她’的筠川哥哥了。留下来不是明智之举,要是她晚依妹妹和芸妹妹一样,那她岂不遭殃! “三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想让彦浅清误会,陆筠川又拗不过彦晚依,只好低声求饶。 “是你说不认识本小姐的!”彦晚依神气道。 “认识认识,但不是很熟,这样总可以了吧?”面对彦晚依这率直的姑娘,陆筠川还真败在她手里了。 “那你为何对她说不认识?你该不是看不起本小姐吧!”彦晚依见人服软,这才放开了手。 “没有,岂敢岂敢……怕你还来不及。”拟着被彦晚依扯乱的衣袖,陆筠川没好气的道。 见陆筠川这样,彦晚依鼓着通红的腮帮,心里一阵堵得慌。——你这木头! 他知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她很不喜欢。可以看出来,他忍了她很多也让了她很多,就真如他所说的,他不认识她。 “陆筠川!”愤怒的喊了声陆筠川,彦晚依转身而去。 陆筠川敛神,站在那也不去追:气就气吧!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接下来到了孟夫子授课的时间,彦浅清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同彦晚依一同坐了下来。 孟夫子,全名孟玹,乃京都有名的的鸿儒大士,不慕名利,性格古怪,喜欢居住京郊。 “陆大人。”他友好地对陆筠川躬了躬身,同时陆筠川也站起来对他回礼:“孟夫子,久仰大名。” 彦浅清不知道彦晚依挑选夫子时,怎么就选上人家的。在别的府,庶女要想有夫子授课,就得跟在嫡女身边同嫡女一起。别人想请都请不来的人,被她挑了,只能说她福运太好! 啪!啪! 两巴掌稳实落在那雪白的面颊上,面颊瞬即红肿起来。彦芸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摸脸缓缓抬起头来。 扇她两巴掌的女人正是徐媛,她的生身母亲。 她嗤笑着:“母亲是来问罪的吗?”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也不知道她面前这位是否也这样。 “告诉我,竹苑的火是不是你放的!”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女儿,徐媛痛心疾首。 彦芸别过头去,直言不讳:“是!” “你疯了,我徐媛怎么会养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要是你姐姐真出了事,你觉得你能心安得起来吗?” “火是我亲自放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想问你,你女儿想什么你知道吗?你从来就不了解!”彦芸无可救药道。 “好,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徐媛一个踉跄差点摔去。 为什么这样做? 彦芸想了想去怎么也找不到理由。她难道要告诉她母亲,说彦浅清跟她强皇叔吗? “总之,她母亲就不该带着她出现在将军府,然后不应该生下她!” “赫连裳带着她出现,跟你有何关系!你怎么的就偏执于此?”徐媛没想到上一辈之间的恩怨会牵扯到下一代。 “只怪她抢了不该抢的!”彦芸冷哼。 看到这里,徐媛忧心了,赶忙连哄带骗道:“芸儿,疼不疼?你给母亲说说,她抢了你什么,母亲给你做主。” 彦芸精明,又岂能不知道她母亲这是在套路她。眸子光芒乍现,唇齿间话语字字诛心,直戳面前徐媛的心脏。 “她抢了女儿的一切,你知道皇后寿宴上,她都干了什么吗?她什么都不会,哗众取宠联合众人欺负你女儿我。她爱慕虚荣,媚惑皇叔勾搭宣王,让女儿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所以你就想……除掉她?”听到这里,徐媛算是明白了彦芸的心境。 这不正是当初她的写照吗!她懦弱,她无能,她下不去手,现在统统报应到她女儿身上了。 “芸儿,你错了!彦浅清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啊!你们之间怎么闹,我不管,但你要取她的性命,可别怪母亲我无情!” “母亲,我不希望彦浅清嫁给皇叔。”如此,彦芸算是暂时答应徐媛不取彦浅清性命。 第九十七章 变故,出尔反尔 这边刚说完不希望彦浅清嫁给慕容珏,那边便有人传来圣旨赐婚的消息。 不用想,慕容珏看上的女人,皇帝还敢赐给他人? 彦浅清算是看透了这紫明皇帝,没有实权不说,简直懦弱无能。 大监宣完圣旨,便一脸慈笑来到“彦浅清”面前,见她低垂着眼眸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赶紧说好话安慰起来。 “您也别沮丧,能嫁给钦王殿下,那是您的福气。圣上说了,如有什么疑问,可以马上带着圣旨进宫觐见。他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呃?”彦芸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她会不会听错了?皇上不是给彦浅清赐婚吗?这公公…… 此时,彦浅清正好火速赶来,身边跟着个陆筠川。 “公公,我才是彦浅清!您面前的那位是我二妹妹,也是嫡女,不过名字却叫彦芸!” 大监手拿圣旨,尴尬收回去扶彦芸的手,向彦浅清看来:“你当真是彦大小姐?” 面前的的少女放荡不羁,行为举止和传闻中的大相径庭,怎么也和钦王殿下描述的不一样。 “当真!如假包换!”彦浅清笑道。 从刚才这大监对彦芸说的话中,可以看出这紫明皇帝又在打什么算盘,赐婚多半是权宜之计,亦或者……不用想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主意都打到她的头上了,只能说紫明皇帝很精明,并非怕了那慕容珏。权术之间的争斗,她不喜,特别是通过一个女人来实现的,她鄙夷。 “她,她确实是那彦大小姐……”大监身旁,一瘦高的跟班凑近低声道。 老夫人见此,厉声喝道:“清儿,还不跪下接旨!” “是,祖母。” 彦浅清不慢不紧来到老夫人身边,学着一众人跪礼姿势装模作样,看着大监又气又好笑。 大监清了清嗓子,站在至尊的方位打开手中的明黄丝帛,透过丝帛能看到那一行行细小的文字,全是背面的形状。 “将军府嫡大小姐彦浅清接旨!” “将军府彦浅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诏曰后面省去五六百字,全特码的废话,一点也不和面前的她相符。 站起来接过圣旨,大监一改之前对她的态度,笑眯眯抓过她的手。一阵抚摸不说,还夸起了她如何聪明如何智慧,最重要的是让她不忘去一趟皇宫,觐见紫明皇帝。 彦浅清皮笑肉不笑,很乖巧的应下,和大伙目送大监离开后,整个人就沉默了起来。 “你真打算就这么嫁给钦王?”陆筠川问。 “我不知道。一切等我父亲来再说,我现在心情很乱,要去找一个人。”留下句话,彦浅清带着霜儿,头也不回的离开将军府。 宣王府。彦浅清再一次敲响了那朱红色、给人沉沉压抑感的大门。 洛长卿见是她,赶忙将人迎进去,然后让人准备茶水,自己则去书房把宣王叫了过来。 宣王得知他父皇食言,还是将彦浅清许配给了他皇叔,面容神情凝重得恐怖。 父子之情算得了什么,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江山社稷、政治博弈。 “走,我们马上进宫。”拉着彦浅清的手,无视掉还站在一旁的洛长卿就吩咐底下的人准备马车。 不,他还嫌马车太慢,让人改为坐骑,扶她上马然后坐上疾驰而去。 前往宣室,没有人拦着,进去便道:“父皇,你怎能出尔反尔!”不想,此时站在宣室里的人不是紫明皇帝。 慕容珏悠然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两人紧抓不放的手上,眼底寒光乍现:“纲常伦理不可不遵,皇家荣誉不可不顾。胥儿,你可知道你这样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他还想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和彦浅清已有肌肤之亲,他父皇应下,却还是厚着脸皮来抢人。 “你怎么就在这里!父皇呢?我要见父皇!”环视周围也没见紫明皇帝身影,宣王愤怒。 “皇上身体抱恙,自有楚贵妃照料,不宜处理朝政。倒是皇侄,有事但说无妨。”慕容珏面容平静,一步步向宣王走来。 彦浅清就站在宣王身旁,见慕容珏不急不慢地走来,阴森森的目光吓得她赶紧放开那只和她紧握的手。 “皇叔,你说父皇身体抱恙不宜处理朝政?那今早那道圣旨,那道圣旨从何而来?莫不是皇叔假传圣旨吧!” “圣旨是真是假,这个你皇婶比你清楚!莫不是,你皇婶还没给你看?”慕容珏驻足。 彦浅清面色惨白。原本还想着紫明皇帝器重宣王,她找个宣王这样的靠山就不用担心被赐给慕容珏。没想到的是,紫明皇帝都被慕容珏挟持了,她不嫁给慕容珏都不行了。 一边是父皇,一边是朋友,孰轻孰重很难抉择。宣王此时正处于两难的境地,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是我要见紫明皇帝。” “你见皇上干吗?”慕容珏蹙眉。 “他出尔反尔,我想要他收回成命!”彦浅清也不怕他,理直气壮道。 “你跟本王说就好,本王会替你转告他。”慕容珏没好气地道。 彦浅清就知道他不会让她见紫明皇帝,心里不舒服怎么样也得挫挫他锐气,以消心头之恨。 “民女与宣王殿下两情相悦,还请皇叔上达天命,以望成全!”她装模作样对他躬身行礼。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清儿。如果本王不呢?”慕容珏满脸阴霾。 彦浅清无视掉他的愤怒,轻咳两声:“咳咳,难道你想和你皇侄抢人?”肌肤之亲,几个字她还真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是他慕容胥不识趣来撬本王的墙角?”慕容珏没了兴趣和她瞎闹,再说下去,他可保不准他会拿慕容胥怎么样。 “是吗?”彦浅清假笑着,算起来也是慕容珏先提的赐婚哈,而宣王爷是后面才提的。 咦,好像不对…… 她又想到了‘肌肤之亲’这个词。奈何没有胆量说出口。若说了,慕容珏发了疯,让人给她检查,又该怎么办?难道说只是暖了一夜的被窝,什么都没做? “难道不是吗?”慕容珏朝她逼近,她连忙向宣王身后躲去。 “总之之前说好的,咱们先相处,结婚的事以后再说!不然,免谈!”拉上面前的宣王,一下子就闯了出去,外面也没人堵着,一路畅通无阻。 来到一处水池旁,彦浅清不住的呼气。一旁的宣王,整个人就显得比较沉闷。 “唉!别多想,刚刚那个场景,再留下去得多危险啊,你父皇啊绝对被你皇叔软禁了。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回头再想办法见见你父皇,看看有没有对付慕容珏的法子。” “我知道。倒不是担心父皇的安危,我是在担心你。皇叔是铁了心要娶你,也不知道他是何目的。”宣王道。 担心她?他是不是在逗她开心!紫明皇帝已经被人挟持了,而她不过是被逼婚而已。难不成他慕容珏还有成亲杀妻嗜好?嘻嘻~ “不是在和你开玩笑。皇叔那人我比你了解,他若不想放过的人,是永远也逃不出他手掌心的。于皇权,他有野心,却心存隔阂不想称帝。” “好吧!这么说来,你老爹能稳坐皇位,都要感激他的成全了……”彦浅清小声咕哝着。 尽管再小声,还是给宣王听了去:“也不全是。还有其他各大势力对皇权的依附。所以皇叔才会捡敛一些。” “好吧!你皇叔那么厉害,你和你皇叔抢女人,那你岂不是很惨?”简直不敢想,这么狗血的剧情竟被她给经历了。 宣王点头:“刚才他有意放我们离开的,不然我们不可能顺利离开。” 哈!慕容珏会那么傻?放了他们,岂不等于放虎归山? “如果不是你,我今天也别想离开了。” 这话不是在夸她吧!彦浅清哭笑不得。看来她还不算一无是处,托人后腿。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皇帝都给反派超boos关起来了,接下来不会是要发动战事了吧! “想办法弄清朝堂势力划分,将消息透露给各大家族财阀势力,找到他们之中的主心骨人物。皇叔暂时还不敢拿父皇如何。” “你就那么肯定?” 彦浅清听得晕乎乎的,都不知道他传输消息来有何作用。要想弄清朝堂势力的划分,和什么的主心骨人物,还真不是一般难办的事。 听他那么一说,好像胸有成竹,只差付诸行动了。 “嗯。这些事迟早不迟疑,要尽早行动起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看着天空中被雾层掩去的日光,彦浅清赶忙跟上。 慈宁宫。抬眼一望,三个字尽散着肃穆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这里住的是哪位尊贵的人物。 前方走来一众粉装宫女,宣王还真这样明晃晃的走过去,结果被彦浅清一把拽住躲进角落。 他一脸茫然,正要说什么,又被她拉着转了好几圈,才到达一处外围人烟稀少的高墙外。 “你直接从这里进去,遇见人要学会躲避,见了你祖母才能现身。不然你就别想见到你祖母了。” 第九十八章 探秘,地底无心 闻言,宣王应了一声,才明白她为何拉他躲起来。看得出来,她很谨慎。 环视周围,不怎么熟悉,宫墙一排更比一排高,四处除了景物有些不同外,墙就几乎一个样了。 要想找路进去,很难。 “快进去,记住要小心点,别给人发现了。我就在外面给你把风。”身旁,彦浅清四处张望,面露焦急之色催促道。 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都不忘拉着他跑,现在他又怎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把风”呢? 宣王愤怒,抓上彦浅清的胳膊,只是轻轻一撂,人就给他弄上了高墙趴着。 惊呼不得,彦浅清整颗心还来不及跳动,回头看墙下之人,人家纵身一跳轻轻松松就站了上来,然后又跟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往下跳。 哎哟吗,她的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啊! 脚被生硬的地面面击得生麻,这让她不由地想到那晚她站在瞭望塔上往下跳的情景。 还好,不然,她保不准小命就此ove 了。 深深打了个颤,彦浅清又一次悲观起来。初来时,她自以为有本钱,可以高冷、厌恶、不屑、鄙夷……这个落后的时空。现在想来才知道,自己那么的幼稚、无知、自以为是,她引以为傲的高科技,早已与她遥遥招手。 “没事吧!”宣王见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以为伤到了她哪里。 彦浅清回过神,活动着脚责怪:“我不是说你进来找人吗?怎能把我也带进来了?要是被人抓住了,还怎么搬救兵?” “有那么严重吗?就只是找皇太后而已。再者,你在外面,我不放心。”他理所当然地道。 “好了好了,你应该知道太后娘娘一般会在哪里吧!”彦浅清吃痛的站起。 真不知道他平时查案是怎么查的。他要见他的祖母,她不会武功,跟着他只会拖他后腿。本想留在外面等他,现在好了,也被他弄进来。 “嗯。”宣王点头,见彦浅清没事就拉她避开站岗的侍卫,走动的宫女、太监以及嬷嬷,来到一处大殿内。 大殿内似乎没人,里室传来几个人的谈话。有一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就是紫明皇帝的,没错。 意识到一个问题,彦浅清扯了身侧之人的衣袖,侧眼看去,见他面色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知后觉,彦浅清发现他们好像中了慕容珏的计。紫明皇帝明明下了圣旨赐婚,让大监带话给她,有问题前来觐见,显然是还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又怎么会突然间被慕容珏挟持了呢? “皇叔……” 宣王明透,被慕容珏和紫明皇帝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把揽过面前的满脸茫然的少女,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满含深深的无奈。 他对不起她的太多了,他若是早点遇见她,早点把她拉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早点向父皇请求赐婚,他就不会将她推入权势争夺的漩涡中,置她于尴尬的境地。 彦浅清能理解他的无助,就像她所说的,他已经够好已经帮了她很多,她很感动也很感激他能让她遇见那么好的他。 她不会任人摆弄的,也不会嫁给慕容珏。她也知道抗旨不遵会给将军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那她只有一条路可选——遁入空门。 发现抱着的人儿异常安静,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决定,宣王赶忙将人松开,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们再去求求父皇。” 彦浅清抬头看着宣王,很平静地拂去他紧握在她肩甲上的手,“你去求你父皇,还不如去求你皇叔。其实,你父皇也有他作为皇帝的烦忧,没办法的,我想还是算了吧!” “好,那我们就去求皇叔。”宣王紧张道。 “慕容胥,你疯了!我不准你去求任何人!”对上他的眼睛,有那么一刻彦浅清发现宣王好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何人在那里!出来!”紫明皇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儿臣,父皇。”宣王沉沉地道。 彦浅清退后,倒吸一口气,警告的看了眼面前的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他也以为他们会是朋友,不想这中间什么在变化着,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清儿,可想好了对策?”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达,彦忏明再怎么反对彦浅清和慕容珏在一起,也无济于事。谁让皇后寿宴上,他口口声声说一切交由紫明皇帝做主呢。 “父亲,您放心,女儿自有对策。”净手、燃香、扇灭,对着祠堂之上赫连裳的牌位跪拜一番,彦浅清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 “你可不要吓唬为父,你能有何对策!”看着面前面如死灰重新跪回的彦浅清,彦忏明急得手脚无措。 “总之女儿不会让将军府为难,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这点还请父亲您放心。”彦浅清道。 “天凉了,记得添些衣服。跪不起,就别跪了,罚你不是目的,你应该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临走前,彦忏明叹气道。 彦忏明一走,雨儿就赶忙将准备好的细软给她家小姐拿去,一旁露儿不忘也帮忙给人披上披风。 “小姐,听到没?您跪不跪将军根本不会在意,您呀昨晚白跪咯!” 彦浅清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冷瞥身边二人,“你们可以走了。”一句话吓得露儿一阵哆嗦,靠近雨儿不敢说一句话。 离开时,话还是雨儿说的,“我们走吧!” “哒~哒哒~”拐杖与地面触碰的敲击声、滑动声,一阵没一阵地穿透祠堂。 寒风朔朔,林木刷刷,这时候的夜,静的出奇。那姓郭的老嬷嬷躬着身,提着盏微弱光芒的小灯,拄着手中的拐杖缓慢地行走进来。 就在郭嬷嬷从彦浅清后面走来之际,彦浅清侧身去看,目光与之接触到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嘿嘿……”郭嬷嬷对她一笑,显然已经注意到她,她也只好状着胆子打招呼:“嬷……嬷嬷晚好啊!” 郭嬷嬷提着小灯走近层层的烛台前,打开小灯的盖子,然后点燃烛台上摆放着的大白烛。 待点烛火完,整个祠堂就明亮了好多。借助这些齐聚的烛火,彦浅清总算看清了郭嬷嬷的面目。 面皮好像被人揭了,谈不上什么容貌不容貌,眼睛应该是瞎的,至于耳朵,不知道她听得见听不见……整个瘦骨嶙峋,属于皮包骨可见血管的那种人。 “嬷嬷?”彦浅清试探性的叫着,目光紧盯着她的尊容,不容放过那上面划过的一丝神情。 没收到回应,她继续喊:“嬷嬷,牌位掉了。”没想到面前之人竟给她拄着拐棍进了里屋。 听不见,不可能看不见,要不然怎么她怎么走的路?那就说明了,郭嬷嬷眼睛是好的,虽然看起来挺恐怖。 也不管那郭嬷嬷瞎子还是聋子,彦浅清打直身子继续跪着。有那么多的细软枕着,还被了件外套,今晚暖得紧,困意也容易来袭。 “喵呜~呜喵呜~”一声接一声嘶叫从头顶上传来。 彦浅清抬头,看见一直通体黑色绒毛的肥猫,正跃跃欲试往下跳。摇了摇头也不管它。不想,它一阵挣扎从上面掉下来,好巧不巧的落到她怀里。 “你好淘气!” 伸手摸了摸它,它冲她顶了顶两下头,喵呜上两声,然后撑了个拦腰傲慢离去。 “奴婢听将军府里的老人们说……说这将军府,有不吉利的脏东西。”无意间想起霜儿说过的话,惊得彦浅清从禅坐上站起。 万事皆有源尾,这些怪谈不会空穴来风。而且她敢肯定,那晚她出去见到之人绝对不会是慕容珏。 是有人装模作样故意制造恐怖气氛,还是府中真有鬼魂之说? 想着,整个人就壮着胆子向外面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彦浅清穿过一座座高大的假山,来到一处荒芜的院落。正想驻足往回走,却看见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纵身跳入,也不知道什么地方。 作为特工的直觉告诉她,此人熟门熟路对各座假山一阵触碰,很不简单,她必须跟上一探究竟。 事实证明,彦浅清这样想着还是小心地跟去了。从黑衣人背影和他后面纷飞的三千发丝可以得知,他是个女的,极有可能是府中之人。 “阿丑!我想出去,你想办法,想办法让我出去好不好?” 铁架之上,彦无心奋力地挣扎着,周身的褴褛遮不住她溃烂的肌肤,手链脚链处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然的白骨。 一身黑衣的阿丑,对她的呼喊不理不睬,依旧在翻寻着什么。每次来这里她都会翻,翻了很久,也翻了很多遍,可就是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你告诉我,你为何被主人家关在这里?你是不是知道很多主人家的秘密!啊?”抓着铁架之上的人,阿丑不住的摇着她。 她每次来这里,都会听到彦无心类似这样的话,第一次听到还会同情,听多了人也就心烦了。 第九十九章 救人,夜半驯马 彦浅清按照黑衣人的行做手法,没怎么注意人就悬空掉下去。幸好里面之人情绪波动争吵很大,不然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发现。 摸索了一阵凭着触觉一点点躺下石阶,她屏住呼吸、背靠岩壁小心地向着那微弱的光茫处靠近。 “要想有自由,可以!但必须拿你知道的秘密来换!不然……就别痴心妄想!继续留在这里承受你主人的欺凌与折磨吧!”彦浅清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黑衣人就一口吹灭手中的火折子。 刑架上的人见她要走,不住的拉扯着束缚住她自由的锁链,嘶声裂肺地叫着:“求求你!你带我走!我好孤单,你带我走~” “求我也没有用!最好想清楚点!你都帮不上我,我又怎么会去帮你?绣坊救人还讲究收成!还是那句话,用你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否则……哼!你就一辈子留在这里不见天日吧!” 她收起手中的火折子,警惕地环视周围,然后快速向彦浅清躲藏的这边跑来,差点就撞上躲避不及时的彦浅清。 “呜呜~你别走~”见人离开,里面的人无力的哭着,哭声让正要从暗处出来的人驻了脚。 彦浅清不敢置信——这声音和她几次听到的很相似! 她就说嘛,世间怎么会有鬼神之说!就连她都差点以为,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了,鬼神之说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相信科学才是硬道理。 “何人?”黑暗中传来刑架上少女的怒斥声。 彦浅清不得不佩服她的听力,就只踩响地面上的细沙,她都能察觉。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为何,许是没得到闯进之人的回复,她变得警觉起来,声音透着胆怯。 “你先告诉我,你是何人,为何会被关在此处!”借着月色,彦浅清目光定格在她散落一片的污发上。 “我,我……彦……我究竟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刑架上的人发狂尖叫起来。 彦浅清见四面岩壁,上边才透出一个小方孔,相当于这里的窗子。担心她再这样乱叫,引来不该来的人,赶紧上前:“嘘~你是不是想出去?想出去就得乖乖的,一切都听我的!知道否……” 刑架上之人喜极而泣。 然就在彦浅清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话时,她又疯狂地叫嚣起来:“你是谁?有何目的!你和她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对不对!” 目的?和哪个他是一伙的? 彦浅清蹙眉,嫌她聒噪,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三两下扎进她的后颈。看着挣扎之人渐渐失去反抗力变得安分起来,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现下她要做的,就是如何才能把这疯不疯颠不颠之人从这里弄出去,然后找个地方安置下。 也不知道她犯了何罪,竟然遭受这般非人的折磨。不过,这里好像不属于将军府的什么地牢吧! 不容多想,蹲下身去捡起来铁链,手上触碰到冰冷的粘液,也不具体看是什么,拿起铁链就顺藤摸起锁来。 在如同失去视觉的黑暗里,要想打开一把锁还真不容易,特别是在这把锁还不是一般锁的情况下。不过,还不是照样被彦浅清三两下给撬开了。 “能遇上我,只能说你运气好!”吃力地将人从铁架上放下来,然后为她打开手铐脚链。拔开她的脏乱的毛发,触碰到她脸的时候,彦浅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的脸…… 脱下厚实的披风套在她身上,彦浅清强忍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道,将人抗在肩上。 原本还嫌弃得退避三尺来着,等抗了人才知道她有多轻。与救人一命胜造三级浮屠相比,再嫌弃也嫌弃不到哪里去。 竹苑被烧,彦浅清暂时居住的地方是将军府备用来招待客人的,环境不错但不能藏人。 祠堂?也不能……总之属于将军府的房间都不能藏。还要掩去这奇怪的味道,难了。彦浅清倒是想运用化学方法,要么把这味道掩了,要么就把臭味变为香味。 可是,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找这些要用到的物质呢?就是有时间也不一定能够找到。 闻到这股腐肉气味,彦浅清就想到自己当初的这副身体,也差不多这样。今晚除了心情还不错外,她带走这人,也是受这种类似的遭遇所驱动。 扛着人,艰难地爬上石阶,上面出口太小,差点就将人卡住。索性,她将人放下,待整个人卡上去了才伸手来将人挪出。 整个过程看起来不怎么轻松,彦浅清也累的不行!粗喘着气,继续扛起拖出来之人,她不由叹气,是个健康的人都经不起折腾,奈何还是浑身是伤的,别给折腾断气了就啊啊啊~将就吧!她也别无它法! 差不多半个时辰。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一处马厩,将肩上重物丢放在一旁,她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健硕站立,摇着尾巴抖动浑身鬃毛的黑马,她有种想抓住缰绳往上一跃骑上去的冲动。 马儿睁着滚圆明亮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动,看见她,还一脸不屑的别过头去,留给她一个摇着尾巴的马屁股。 彦浅清一口气堵在心头,奋力一把拉过套在它前腿以及脖颈之间的缰绳,一个飞身跨了上去。 只可惜马儿轻轻一抖,她就滑了下来。一连好几次,马儿不是提前避开,就是不适应的一阵乱抖,气得彦浅清咬牙切齿,恨不得拔光了那它身“骚”气的鬃毛。 左右它是嫌弃她身上臭,不愿意承载她们二人罢!不能惊动府中之人,她就暂且忍它一忍。 天无绝人之路。重新扛起人,她记得哪有一处出口来着?看来平时候多留意多观察,还是对她有帮助的。 按照记忆,来到那处墙角。一股腥臭味钻入鼻口,彦浅清喜出望外,赶紧的还用说吗?将人从那处窄小的洞口送出去。在送出去之前,她还担心人醒来,特地再给人补上几针。 “大小姐?” 正当她在想办法怎么样才把自己弄出去的时候,一道惊诧声从后面传来。“您不是被罚……您还没休息,这是要出去?”来人是个男性。 “咳咳~”彦浅清缓缓转过身来,瘪了瘪嘴,无聊地打量了他一番。从年龄来看三十岁出头,从衣着上来说侍卫打扮,他应该就是府卫的头子了。 “你看我像会爬墙出府的人吗?”打量完后,她蹙眉一问。 “那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人其实很想说,就是看见她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才问的。 “本小姐上厕所,你管的也真宽!要不要我让我爹给你安排一个打扫厕所的工作?”瞥了人家一眼,她扬长而去,走远了不忘回头:“噢,对了我有事,可能要出府一趟!还有,那匹黑马是谁的?太倔了,回头记得好好训训!太不听话了!” 留下的某侍卫:那是将军的爱马。 跟着他们大小姐走,很好奇他们大小姐会干些什么,没想到他们大小姐竟然牵了她爹爹的爱马,这是要做降服的节奏吗? 彦浅清牵过马儿,回头见他很不喜,但还是对他道:“我用用它,不会欺负它的,你别和它主人说。” “大小姐,属下不是管马的。”跟上来的侍卫顶着一张苦瓜脸。 说来也尴尬,彦浅清意识到这一点,讪笑着拉着马就走,起初马儿还会倔强地拉着她往里走,后面被她拉着缰绳鞭了几下,它才“肯”跟她走。 “大小姐,府中规定诸位小姐到了时间就禁止出府,这深更半夜的,您要去哪里可否告知属下?” “一、与宣王殿下约见!二、救人!二选一,理由够充分了吧!赶紧的让开,别耽误本小姐办事!”无视掉一旁站着的人,彦浅清拉着黑马就开走。 侍卫被她说得一动不动,想不通许多事来。按理,这场景换作专横跋扈的三小姐彦晚依来说,也算不得专横跋扈呵,他还勉强能接受,偏偏给他遇上了温和善良、不善言辞的大小姐? 话说彦浅清艰难的拉着黑马,走转路来到将军府墙外的那处角落,扒开堆放靠墙的柴草,将人往外拉。 看见一旁的茅厕坑,她不禁想起了方才,就在里面,她对府卫说的话。 她一定疯了,怎么把茅厕说成厕所,任务或者事情说成工作了?人家一定听得满头雾水,用看神经病人的眼神看她吧! 稍不注意就会出乱子,还好不用面对那也种和她同样是穿越过来的反派人物,不然什么都被人捏得死死的! 环视四周,没发现什么人,将人扛起横跨在马背上,她决定牵着马走,走快一点。 该去什么地方呢?这人伤势不是一般的严重,衣服都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别说肌肤了。那血肉模糊的样子简直可以作一件视觉外衣啊! 沿路走着,也沿路留意着这么晚了还有哪家医馆的门还没关。冷风凛冽,吹落一地的残叶,累过之后的彦浅清浑身僵冷,瞥着马背上之人身上盖着的披风,真想就此扯来给自己披上。 第一百章 追杀,十里红妆 不知何时,寂静的夜空下多了数道刀剑出鞘的声音。随后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腾空杀来。 彦浅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黑衣人举刀一阵乱砍,她也来不及多问便展开自卫。渐渐地意识对方的目的不在马上之人,而是自己的小命,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狠厉抢过他们的刀,一杀一个准,极速解决着。 “你到底是谁?”连杀了好几个人,彦浅清都不觉得累,反而越杀越猛,越杀越可怕起来,黑衣人不敢置信一问。 “不是你们要来杀本小姐的吗?怎么,是怂了?”缰绳一勒,她立马就解决了一个,唇角划过一抹讥屑的浅笑。 “管它是不是弄错了人,她杀了咱们弟兄,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另外一个叫嚣着,举着刀横空砍来。 这什么逻辑?还讲不讲理了! 彦浅清侧身,敏捷闪开,一把拍在马屁股上。见马儿驮着人向某个方向而去,她反手拿刀悬空式倒刺,又解决了一个。 “原来你们是弄错了人啊!” 不由感叹流年不顺,她运气怎么会那么差呢? “少废话!嘿看招!”衣裙黑衣人相互对视了眼,做好了如何才能解决她性命的对策,统一蜂拥杀来。 “喔去的!”低骂一声,彦浅清权当怕了他们,赶紧的突破黑衣人群,一个劲地跑。 不跑等着他们围攻死?只有跑掉了,才能给这些家伙腾出位置来解决该解决的人啊,她可不想结怨,被当成替罪羊。 一众黑衣人见她不和他们过招,拨腿就跑,气得牙痒痒,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就开追,显然已经忘了他们潜伏的目的。 前方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行着,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彦浅清正好从它侧面跑过,跑过去才发现它后面也跟了一堆黑衣蒙面人。 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些黑衣蒙面人原来都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堵截追杀这辆马车里的人。 讪笑着,她连忙退后退到马车帘外,不禁呢喃:“大神……前后两边都有杀手,你在劫难逃不说,别连累了无辜之人啊!” “嗯,那你还不上来?”隐隐的笑声从帘内传来。 彦浅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该死的!她好像听到了那谁蛊惑人心的揶揄! “这是两伙人,废物的一堆是来杀我的,至于你才看到的这堆……说不定是来找你的呢!”那人淡淡地说着。 废物的一堆?她从来没听人这么定义过杀手! “你是君……无忧?” “彦大小姐,不是我家公子,谁会让你进去啊!快点,刀剑不长眼!”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彦浅清看去这才知道他是谁,明晓马车里之人是谁。 赶忙爬上马车,一把刀闪着寒光落下,砍去马车的一角,再落下持刀之人就被另外一波凭空出现的人给杀了。 君无忧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见彦浅清掀帘进来便伸手去接。那张笑脸永远是那么柔、那么暖,看得人忘却一切,仿佛可以洗涤去内心深处的罪恶。 手是瞬间给他抓住了,可人却失了重心扑进了他怀里…… 彦浅清尴尬,抬头见他笑意全无,赶紧起身。不料被他拦腰搂住,一个侧身将她碾压身下,而头上几支箭羽“咻咻”穿过。 “君无忧。”她瞪直了眼,后知后觉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君无忧紧抿着唇,神色微微,揽着她的细腰、感受着她的柔软,急促的呼吸一下没一下的冲击在她的脖颈处:“不急,再等一会……”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是一伙的?”盯着直插在一旁,差点就射中她们的箭羽,彦浅清不敢动弹。 君无忧压着她渐渐合了眼,没有回复她,却道:“你真的打算嫁给慕容珏?” 她撇嘴:“不想也不行啊!”想动,隔衣感受到身上之人传来的体温,她选择安分守己。 为何每个人都那么关心她的婚事呢?皇帝赐婚,十里红妆,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风光大嫁啊!既不能改变它,问还不是白问! “主子,逃了两人,是否追捕?”不到一刻钟,外面之人禀报。 君无忧吃力起身,侧躺一旁,整张脸看起来苍白无色。他掩唇干咳了一阵,才道:“退下吧!” 彦浅清之前还想他是不是有意吃她豆腐,现在看来,人家行动不便不说身体还很羸弱。她都在想些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羞耻! 无力望天,她不住叹气,斜视着那张苍白无色的暖阳脸,已经算不上暖阳脸,任人看了都会生出怜悯之感。心疼啊! 君无忧垂眸看着久久躺在地板上不动之人,她拥有着光洁的额头、如烟似柳的黛眉、黑珍珠般的水眸以及嫣红而性感的薄唇……柔和的青丝如瀑布一缕缕顺势滑落,似游蛇扭动娇躯缠绵缱绻于衣袂间。 眼睫微颤好像蝶羽,虚掩着洗涤干净的珍珠眸,她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看得出来,你挺有势力!” “四大家族明争暗斗,光是君府里的,就让人头疼。咳咳!这些人,咳咳,都是祖母指派来保护我的。没有他们,我连房门都不敢出……咳!”他掩唇咳嗽着。 “公子,您不要紧吧?”外面之人焦急的声音传进。 君无忧颔首,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待坐好了才道:“回府吧!” 一句回府,惊得彦浅清倏然坐起,也不管某人作何神情看她,她慌忙叫停,然后掀开马车帘子逛出去。 她怎么给忘了,那匹黑马!上面还有个重伤之人! “彦大小姐你这是?君府和将军府就隔了条街,很快就到的!” 下了马车,彦浅清才将这赶马车之人看清,他不就是两天前给她结账的小哥嘛!不推轮椅,改为赶马车了? “那个……呃,是这样的,我还有事情忙,你们一路好走啊!”讪笑着对人家挥了挥手,转身的瞬间笑肌瞬即垮了来。 要不是他们,她也不用遭遇什么黑衣人的追杀。她一定上辈子得罪的杀手多了,来了这里都不得安生。 “长安,恩公还要溜马,咱们回府。”马车里君无忧说出特解风情的话,听得彦浅清很是受用。 走远了,人才色变:什么?这人……还真恩公上瘾了! 马车腾腾而去,丝毫没有要停下了的意思,就好像她随时会反悔追上去似的。 扫视周边,宽阔的街道上静的出奇,彦浅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经过一番打斗的后的这里少了点什么,不该是这样的。 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在一棵树下找到那匹黑马,见马被上之人挪了点位置,又给她挪了回去,确定稳固了才牵马走。 “小黑啊,你真乖!我刚才还以为你会把人弄丢,然后自己跑回家去呢!”找不着人说话,她牵着马走就对马说了。 这么晚了,说不怕那是假的,就比如刚才遇见的,君无忧那话……貌似是在说她遇上的黑衣蒙面杀手很菜。 那几支箭羽,想想都可怕,不刺穿身体就划伤肌肤,若箭矢淬得有毒,那人不就死翘翘了嘛! 这就是为何有句话这样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领教了! 不知道走了久,总算来到承德医馆门前,看着微闭的店门,彦浅清犹豫了翻,还是牵着马走近敲了门。 门被人打开,她大致知道了里面的情况。就是看病诊疾的人多了,也不是什么有钱之人,于是就席地而坐相拥而眠了,真遭罪。 开门之人不是医馆里的人,而是靠在门边上闭目养神的病人。见彦浅清风尘仆仆的样,身后还牵了匹马,驮着个受伤的人,立即就腾出条道来。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长条手绢,青蓝色的、一角绣着兰草图案,掩住口鼻,前往柜台伸手敲醒沉睡的姑娘。 姑娘是茯苓,一个很能吃苦,为病者尽心尽力人。几乎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都会在柜台上趴着睡觉。 “茯~苓~”凑近茯苓耳畔轻声唤,见人睡眼朦胧打着呵欠,彦浅清拿起放在她一旁的病症记录手册翻看着。不等人尖叫,便道:“我来抓药,很忙,钱先欠着!” “大小姐,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别人还要睡!你这都是干什么来了?很忙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好闲不闲的看这些!”茯苓被扰清梦,语气低沉透着无奈,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发飙了。 但面前这位……呵呵,不论是现在的身份还是以后的身份,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主。谁叫人家有资本呢?没钱也能说得那么硬气! “茯苓小姐姐,快点行吗?我的病人情况危急,还等着用药!”三两下翻完手中的小册子,彦浅清语重心长地道。 不等茯苓应下,她便滔滔不绝地念了好多药材的名字。 因着有些药材在这不知作何名称,与她那个时代的大相径庭,她只好按葯的功效来说。 茯苓一听病者情况危急,来不及多说,人就快速按照彦浅清说的,药的名称、药的功效忙活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挑战,光明正大 “病人呢?”将要的药抓齐用防湿的油纸包好,人就踮脚张望起来。 彦浅清咋舌,无视掉茯苓的所为,收起柜台上的药材,不忘道:“赶紧的还有,有没有麻醉用的药?液体的还是粉末的,都给我弄一些。” “哦好,等一下。”茯苓应下,躬身去翻了好一阵,直起身来时,手上多了几包包装好的药。来不及交代,手中的药就被柜台前的人夺去。 她除了要交代外,还要问取来了那什么的土壤,怎么给病人吃下?病人可不想吃泥巴啊! 出了承德医馆,彦浅清提着药牵着黑马打算去几日前她和娅娅居住的院落。 摸黑走过那处林荫小道,推开陈旧的柴扉,院里面落叶积满一地。风一刮,沙尘漫天飞舞,稍不注意便会影响人的视觉。 这里几乎没有人居住,就连每日负责打扫院落的聋哑人,在规定的时间里也很少踏入。可以说相当于一处荒宅。 拖着个病人,彦浅清也不知道该把她安置在哪里,似乎安置在哪里都不放心。这处,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希望它主人不计教那么多。 费力将人抗在肩上,仰头看楼,她决定把人带去她住过的房间。 没来到房门之前还想着房门上锁的话大不了就撬锁,现在看来用不着了,因为房门是用一条铁环扣上来关拢的,而锁就在一旁搁置着。 打开房门,经车熟路的将人放在那张软和的大床上,彦浅清无力趴坐下。休息片刻,才起身去烛台前翻起火折子点燃蜡烛。 环视周围,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似乎没有人来过,就连她落下的衣裙都还在角落里放着。 衣裙是紫色的,钦王府的人特地为她穿上的。记得当时她不肯穿,还是慕容珏强制性的给她套在身上,威胁她说如果不穿,就将伺候她的丫鬟拖出去砍手。 看见它她就很想扔出去,不过还是算了,物尽其用派上用场才是,况且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算是衣服了。 悉心给人换上新装,掩上锦被,彦浅清出了房门,想去看看楼下的厨房有没有吃的用的。 来到厨房,同样找到烛台的地方,拿起火折点燃蜡烛。蜡烛本身就被用得很短,找了一番也没找到一根完好的来续点。 帘子遮住的厢房,堆放了很多的细柴粗柴,看来是不用担心烧水来取暖、做饭的问题了。 也不多想,窸窸窣窣的忙碌起来……好不容易,煮了些水,也熬了点粥,给人把该清洗的清洗了,才随便填了下肚子。余下的,本来是想给这人留的,可人家正处在麻醉的状态里,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醒来。 看着堆放在一旁的药和如同睡死去的人。不知道这人还算不算的上是人,因为人家已经没有了人的皮囊。 回头见天色不早,还是转到厨房仁至义尽的将该熬的药熬了,哪怕没到火候。 再次回房,一碗药搁置在一旁的案几上,掏出银针为人清除影响脑神经思考的麻醉感。 慢慢的,彦无心恢复神志,睁开眼睛,人却无力动弹,不由惊慌大喊:“你是谁?” 彦浅清倾身对床榻之上的人一笑,做了个禁音的动作:“我?相对于你的再生恩人!你不是想出来吗,我把你给弄出来了。”说着就拿起一旁的药,一勺一勺地喂起她来。 “很好!这药对你有好处的。” 彦无心很配合,眼睛直盯着喂她药的彦浅清,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彦浅清说的话。既是恩人,给她自由,就不会大费周章害她。 喝完药后,彦浅清放下空碗,对她说了关于她现在的情况,还有就是她在家里的情况。从彦浅清的话里,她得知她现在所在的是她一个陌生朋友的宅院,保不准人主人家会随时回来,所以她必须谨慎,不仅不能让人发现,还得尽快把身体养好。 “不用忧心,你只是被我麻醉了而已,谁叫你情绪激动呢?我那时候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安心休息,说不定等你麻醉解除了,我就处理好事情来了呢!”临走时,彦浅清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回到将军府时差不多快五更天。府卫打着呵欠来开门,见是来人是他们大小姐,揉着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 “早啊!”牵着黑马,彦浅清惬意地向他们打着招呼。扫过众人,似乎没看见昨晚那个熟悉的面孔。 本想去一趟马厩将黑马送去的,现在想来有人不用不是脑子有问题嘛!于是,也懒得去马厩了:“父亲大人今天要用马吗?” 众人一头雾水点头,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彦浅清满意一笑,来到其中一位面前,将缰绳放在他手里,然后礼貌问道:“能帮我一件事吗?” 这位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讨好,以为真遇见了什么棘手之事,便承诺:“大小姐有话直说,属下能办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有了这话,彦浅清嬉笑着收回手,马已经交给他,她想现在可以直接去祠堂了,省得多跑几处。 那侍卫手拿缰绳,就这样看着她潇洒离开,愣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她让他帮她,到底帮她什么事。回头见摇着马尾、满眼是泪的战马,茅塞顿开。 才到祠堂跪下不到半个时辰,前面帘子被一只褶皱包着骨的手掀开,里面郭嬷嬷拄着拐杖,同样提着一只小灯蹒跚地行走着。 她来到彦浅清面前,拐杖触碰到彦浅清的膝盖,然后又是胳膊。她“嘿嘿”地笑着,笑得龇牙咧嘴,配上没有面皮的容颜,可以称得上是阴森吓人。也难怪彦晚依会怕她。 “嬷嬷,你可看得见我?”彦浅清对她说的同时,一只手在她面前摇晃。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竟然用拐棍打了彦浅清的手。 吃痛彦浅清收回手揉着,友好的笑容消失殆尽,眼神里留下的是憎恶与惊讶。 “嬷嬷?”她继续小心翼翼地喊着。记得头天晚上她对着郭嬷嬷背面说牌位掉了,她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现在却好像能听见似的,用拐棍敲了她的手。 “嘿嘿~”郭嬷嬷对她一笑,拐棍移了个方向,人又继续行走着。 又聋又哑但不瞎!她这是在装瞎子,用拐杖感知道路前行。彦浅清得到自己要的答案,心里震惊不已。 这将军府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惊天的秘密还好,就怕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心里极不舒服,不论是郭嬷嬷,还是她昨晚所救之人,她们都被人揭了面皮。仅从揭面皮这件事来看,便知道这背后黑手是一个怎样的魔鬼,简直丧心病狂,比魔鬼还魔鬼! 视线落在“赫连裳”三个字上,彦浅清不禁想起观月台上之人说的话,她说她是她皇兄唯一留下来的骨血……等等,他们是皇室的?那赫连裳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脑子里一团乱,越理越乱。她本不想理会这些与她八鞭子打不着的俗事,但现下不理都不行。 “你回去吧!相信不久后,你会对你是什么身份感到好奇,还会来找我的。”观月台上之人无视她的愤怒,悠悠转身看向天际。 或许还真被她说中了,但她彦浅清偏偏不信那个邪!她就是她,没有人能够取代! 她是好奇原主的身世,也好奇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但她很不喜这种被人蒙在鼓里,或者被人安排着命运的感觉。 “小姐,你的披风呢?”露儿一出现,便眼尖的发现彦浅清身上少了件。 彦浅清避开这个问题,悠悠起身对她道:“赶紧去准备换洗的衣裙和热水,我洗漱一下换掉这身。” 余下的细软留给露儿收拾残局,而她人出了祠堂却朝着自己现在住的院落方向走去。 一柱香功夫,穿戴洗漱完好整个人容光焕发。一院子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兴奋得紧。 谁知道她却安排了他们去的去结账,熬的去熬药,煮的去煮粥……干粮啦什么的都准备,足够两个人三天的伙食量。 该准备的准备好,时间看起来也还早,预计到那边乘坐马车需半个时辰。想了想,彦浅清还是先去给她那个老祖母请了个安。说白了就是露个脸呗,然后溜出去久了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今日彦芸脸色看起来不好,遇见容光焕发的彦浅清没少抛去刀子眼。彦浅清呢,象征性的打完酱油,人就乖巧的退下了。 经过彦芸身边,她一副珍爱生命远离彦芸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有几分呆萌的可爱,气得彦芸吹胡子瞪眼,稍微一动屁股就遭罪。 “好妹妹,再怎么恨姐姐,也得等把肉长好了光芒正大的与姐姐实战啊!”话里话外透露着她知道是谁要害她,讽刺她的阴险手段。 彦芸虚伪地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姐姐的关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伤给养好的!” “芸丫头,养身要紧,老婆子我不需要你那什么的请安。只要你这份孝心就够了!”主位上她们的祖母道。 只有彦浅清知道,彦芸这是接受她的挑战了,等她伤好后,又不知道变着什么招来对付她。 第一百零二章 目的,论爱真谛 啊啊啊—— 看着铜镜里面目全非的脸,彦无心一把推开面前之人,躲进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彦浅清丢去手中的铜镜,紧接着拉开了隔绝光亮的床幔,刺眼的光芒让彦无心忘了尖叫往被子里躲。 看到这一幕,彦浅清努了努嘴,手中的药碗随案几一放,人就朝窗那边走去。 救人也就算了,还得时刻承受着她的大吼大叫,还好附近比较清幽,这处别院没有人居住,不然她还不得给她制造很多麻烦啊! 不,现在已经给她造成了。她每天都往这地方跑,不光要照顾她,还得想办法应对府中之人。她这为的是什么? 看着屋内有镜子,她说想看那是什么,她回答她,说那是镜子不能拿给她,可她执意要看,她便如她所愿递给她。 原以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的却是一阵大吼大叫不说,还推起了她来! “在照镜子之前,你就应该做好了心里准备。不就是没了面皮嘛,捡回一条性命都已经不错了!你且把药喝了,等会我再弄点清淡的粥给你吃,容貌的问题就先别管,现在主要是先把身体养好!” “那又如何?我的脸,我的脸毁了!她把我的脸毁了!吼啊——不!”抱紧头吼着,吼完人就嘤嘤的哭了。 “喂!你安静点好不好!再这样,我可不在管你了!”在她的哭吼下,彦浅清也失去理智的跟着大叫起来。 要不是银针还没有淬药,彦浅清真恨不得再扎她几针,让她安分点。 “你是谁?把我带出将军府究竟有何目的!”哭过之后,彦无心抬头对彦浅清又是一问。 彦浅清想,她连自己被人关在哪里都知道,那就不存在思维上的问题。唯一解释得清的便是,太紧张了导致神经紧绷,语序重复混乱。 “有啊!我是谁?这个问题你以后会知道的!倒是你是谁,我很感兴趣!我还想知道你为何会被关在将军府那个地方!”找地儿随便一坐,她对床榻之上战战兢兢的人笑着。 “你知道吗?我原本很漂亮的,将军府的大小姐和我长的很像,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彦无心埋着头沉声道。 闻言,彦浅清瞪直眼来。彦无心居然说她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还和她长得很像?吹什么牛!既是长得很想,那她现在就摇晃在她面前,她怎么会识别不出来! 淡定淡定,她一定是挺错了,再听她说说。 “嗯……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我听说赫连裳早逝了,彦浅清根本没有妹妹。” “赫连裳她?我说的是荣国公府三小姐所出,将军府嫡大小姐。”彦无心说着,唇角苦涩紧抿蠕动。 彦浅清脱口而出:“是彦芸?” 彦无心点头,带着窸窸窣窣抽泣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姐姐很厌恶我。她说谁让我生了一张与她一般无二的脸,她将她受到的委屈统统撒在我头上。” 彦浅清蹙眉,垂眸沉思。她会不会救了不该救的人?她可不想当什么好心的农夫,到头来被蛇咬。 事情有点复杂,彦芸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都那么狠毒,对其他人,那背后的一面,该是怎么样的?很难想象。 还有,她今日救了彦无心,别到时候彦芸姐妹一条心来对付她,那她岂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那你恨你姐姐吗?想不想报复她。”隐隐知道彦无心的身份,彦浅清关切的目光瞬时转化为审视:“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一张比她还好看的皮囊!” 彦无心被彦浅清的话吓住。她这张脸成什么鬼样子她是知道的,没有人能够帮她恢复容貌,就算恢复了也不可能还和原来的一样。 她把她带出将军府,终究还是有目的的,她早就想到,也问过很多次。 “我不想。” 彦浅清咋舌起身,来到她面前拿起床边案几上的药碗递给彦无心:“把药喝了。” 彦无心抬头瞅了瞅她,接过药碗惴惴不安的喝起药来。一碗药还是彦浅清站在一旁督促她喝完的。 “有家不能回,有娘不能认,只要彦芸在府里一日,你一辈子都不打算回去了?先不要急着回复我,我给你时间想。”拿过喝完药的空碗,彦浅清转身离开房间。 她还要到厨房去烧些水煮点粥。必要时,还要准备好一些药。 将军府连着好几日,孟夫子都没见到彦浅清来,不由感慨万千。见桌子前趴着要死不活的彦晚依,几次敲打却不起作用。 “问世间情为何……”彦晚依仰望天空细雨绵绵,还没说完就被人接了下一句:“直叫人恬不知耻!” 抬头一看,这人是她夫子,不过夫子好像念错了,她记得不是这句的啊! “你这是为何人啊?”孟夫子捋着胡须走来。 彦晚依脸红,被他说得吐不出一句话来——不过发表一下感慨,这夫子至于这样嘛! 觉得不妥,她立即冲人微笑摇头。 孟夫子冷哼一声,拿出身后的书看着,在讲义之前,还是把将要授课的目的,给她说清楚道明白。 交给她何为情何为爱,不是让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发情思春乱发牢骚的,而是让她明白爱情的真谛。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该如何取舍,理应一切以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为重,牺牲小我以成大我。 一句话:以小爱铸成大爱。 他讲还不是讲,对现在趴着的彦晚依来说,这些话就像一串串扰人的音符,左耳进右耳出。哪怕当时她听得头头是道,点头附和。 “夫子说的太有道理了!”头顶孟夫子话语未落,她就立即鼓掌,“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马革裹尸报效家国,这样可行?夫子,昨日的故事讲完了,说说您和您夫人之间的故事呗!” 听她那些狐朋狗友说,孟夫人是一位旧贵族的千金小姐,还是当时孟夫子的学生。 啧啧,看不出来,还挺会谈情的…… 只可惜孟夫人红颜薄命。未婚先孕,早早流了产,好不容易才经得家人同意嫁给孟夫子,却在和孟夫子成亲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离了世。 这孟夫子啊,也是个情种,自他夫人死后就没再娶妻续弦。怎么说呢?羡慕!感人!很感人! “三小姐,道听途说!诽谤夫子!交给你的礼仪呢!”孟夫子执起戒尺,一戒尺落在她撑着下巴的手上。 彦晚依收回手,不住的搓着。手上的痛,痛进了铭心。偷偷一瞄,白皙的手腕,这还得了?活活多了条青红色的路子。 “夫子、夫子,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好好的一问,您不愿意说就不说啊,我又没有强迫您。也不至于算是失礼吧……”嘟着小唇,她对一旁的夫子侧目而视道。 “你!还好反省反省。”孟夫子被她气得,一本书摔在她面前。 不等他说,彦晚依便鼓腮问:“罚多少遍啊?这次。” 面对一个小姑娘,每次都是罚,孟夫子被她说得脸上也有火,这次却破天荒改变了主意:“好好给老夫朗诵!老夫就在一旁听着!你休想偷懒。” 承德医馆。 南雪易的爷爷南院首正好从外面历练回来。见到里面忙碌的孙儿和队看诊的病人,便下了马车去走了番。 医馆里面去转了一圈,然后翻了记录着病症的小册子,不由看向那些被安置好,吃发霉橙皮、泥土的病人。 整个人震惊了:这荒唐的做法真的能够治病? 回头让人找来南雪易,南雪易告诉他,说这是一位高人交给的方法。他问了南雪易知道那位高人是什么底细,长得怎么样,大致多少岁。南雪易告诉他人家很年轻,不愿露面。 吃就吃吧!反正都已经给病人吃了。如果突然不让病人吃了,那不就说不过去了? “这么荒唐的做法,原理何在?你呀,还是老样子,爷爷就暂且就信你这回。” “爷爷可知道这些病症何故?” 既然他爷爷说荒唐了都没有去阻止,那就是说这方法对病人没有什么影响。但他还是希望得到好的良方来帮助病人,而不是让病人在这个方法上虚耗时间。 虚耗时间! 四字划过脑海,南雪易喜出望外:“爷爷,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然后将南院首抛在身后,人就向安置的病人奔去。 留下原地站着的南院首黑了脸。他这才回来,他这孙子就不能多陪陪他吗?还有,问问题就问,问了一半人就乐呵着跑了,将要回复问题的人置于何地? 也罢!也罢! 叹着气转身,东走走西望望,不是药材就是病者,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人就出了医馆登上马车辘辘而去。 南院首刚走不大会,彦浅清经过路摊,掂量着手中的银袋,就走进承德医馆。 而此时承德医馆对面的茶楼上,一袭红衣金黄色面具的男人单手负后,品着杯中的香茗。 “她这几日挺忙的,都在捣弄些什么?承德医馆,孤可见她跑了不止一趟了。” “小主救了一个人。”身后之人回道。 “她需要什么尽量满足,但不能太过明显,给她发现了。”赫连城直盯着对面的医馆,喝掉杯中剩余的茶水。 第一百零三章 嫁衣,拍卖会所 和上次一样,彦浅清怕说了药名茯苓不懂,便念了很多药的功效给她参照着抓药。可关键时候还是少了两味药,这两味药中有一味还特别珍贵,千金难购。 “我病人没那么金贵!茯苓,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等功效、价格相对于低廉一点的?” “没有。这方面的药再怎么低也廉价不到哪里去,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茯苓找也不找的就摇头。 “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呢?”彦浅清扶额哭笑不得。 她很穷,确实没有多少银子! 遂抬头又问:“最少需要花多少钱?在哪家医馆药铺能够买到?” “这药很金贵,不是一般医馆药铺能有的。”茯苓一本正经道:“我推荐你去谐星楼看看。谐星楼里珍藏的宝贝多了,说不定有你想要的药材。” “谐星楼……在哪里?” “你出了医馆沿着官道一直走吧!谐星楼比较高,听人说它的主楼与皇宫里的观月台遥遥相望。那地方很神秘,我也没去过。” 神秘…… 好,不管它怎么样神秘,她都去定了! 趁着现在有空,彦浅清按照茯苓说的,沿着官道一直走着,边走边留意哪里有个谐星楼。可沿途下来根本就没看见牌匾上写着“谐星楼”三个字的楼房、店铺。 正想着多找几个人问问,后面就走来陌生的熟悉人。 慕容紫荆刚从花雨楼里出来,出来就看见彦浅清在楼前晃悠,好像再找人又好像在等人。 “嗨!”奔上去一把抱住人,灿然笑道:“皇婶是不是在找皇叔?” 彦浅清听慕容紫荆叫她“皇婶”,整张脸都黑了。解开环抱她的手,她一本正经的向慕容紫荆行礼:“民女见过紫荆郡主。” “皇婶,你不要这样。皇叔看见会不高兴的!”慕容紫荆赶忙将面前行礼之人扶起。 慕容珏? 彦浅清胆颤:“你皇叔来啦?” “没有啊!但有人会和他说的!”慕容紫荆嘟着唇四处张望,回头又对彦浅清道:“咦,皇婶刚才再找什么?貌似再找人唉!” 闻言,原来虚惊一场。彦浅清稍稍敛神,打量着面前一身紫裳的少女:“谐星楼。看郡主从里面出来,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应该知道谐星楼在哪里吧?” 什么叫似乎,她不也和她一样居住在这帝都嘛!真不知道她怎么混的!不过这谐星楼对一般不常去的人来说,确实难找。 “嗯,对呀!皇婶去谐星楼干嘛?”慕容紫荆蹙眉。 彦浅清如实回答:“买药。” “不就是药嘛,什么药皇婶你给我说,我直接让人买了送到将军府!”慕容紫荆展眉爽快道。 彦浅清将茯苓给的一些药的名称说了,慕容紫荆听了后整个人就此愣住。 “怎么了?郡主,这药是不是很贵啊?”彦浅清注意到慕容紫荆神态,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类似那类的养颜美容的药,都被我姑姑洗劫一空了!嗯……谐星楼暂时没有这类的药,皇婶你就算去了谐星楼也会空手而归。”慕容紫荆难为情的道。 早知道彦浅清要那什么的药,她就不轻易许诺了。她这个姑姑,什么都不稀缺,最缺的就是这类药。 “你姑姑?”彦浅清想应该就是慕容心儿了,那个宴会上总和自己过不去的老女人。 “就是长公主,你见过的。她爱惜花草,喜欢美男,看重自己的容貌。皇婶要是看中长公主府里的花草啦美男之类的,紫荆还勉强能在姑姑跟前多说说好话……如果是药的话,我想我是帮不了你的了。”说着,慕容紫荆不由几分失落。 彦浅清神色复杂,不光是药,慕容心儿还很看重美男,花草她不知道。 这下倒好,谐星楼去不成了,去也白去。至于长公主府,既然明的不行,那她就来暗的,反正也不是什么救命的药。 “不,只要你有心帮我。” “你要我如何帮?长公主府守卫森严,我可不会帮你去盗我姑姑要用的药的!”慕容紫荆道。 “这个……既然不行,那就算了。”故作失落,彦浅清转身要离开。还没怎么转身,慕容紫荆就跳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不是的,皇婶。我们去跟皇叔说,只要他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姑姑再怎么吝啬赠药,也必须赠。” “郡主还是改一个称呼吧!您这么叫民女,民女惶恐。”彦浅清停下,换一个方向又要离开。 慕容紫荆无奈,就只好应下:“该帮的时候要帮的。” 随后两人就去了那神秘的谐星楼。 谐星楼亦名绣苑,也就是绣坊下辖的拍卖会所,楼很宽很大,至于高嘛,彦浅清没有看出来。 四处金碧辉煌,绮罗满目。楼内正中宽硕之地形成一个隆起的椭圆柱形高台,四周则是依次叠升起来的座位。二楼是空敞着的,根据情况人而设席位。至于三楼以上的房间……自有它绝佳之处。 “哟!这不是紫荆郡主嘛!还惦记着咱们楼里的镇店之宝?”一道似笑非笑柔美好听的娇声头顶传来。 引得彦浅清仰头看去。二楼之上,佳人碧绿色翠烟衫,似水雾般的撒花百褶裙,肩若削成腰着约素,肤若凝脂气幽兰,娇媚无骨艳三分,凭栏摇着把精美的蒲扇。 那双眸子很狭长,几乎与柳叶儿弯的眉间同齐。一颦一笑虽美,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能洞察人的心境。 不过想来也是,这女子是谐星楼的人,接触的人形形**,见过世面怎么也得有颗八面玲珑的心和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镇店之宝?”彦浅清脱口而道。她要买的药都很贵了,那这谐星楼的镇店之宝岂不是无价了? “咳!”慕容紫荆掩唇,仰头看着楼上之人,“上次冒昧打扰,不过是好奇,你们镇店之宝金凰嫁衣与一般的嫁衣相比有何不同之处。这次呢,我就只是带我皇婶来随便转转!” 把金凰嫁衣说出来,算是回答了彦浅清的问话。 女子轻笑,摇着手中精美蒲扇,视线落在慕容紫荆身边的彦浅清身上:“皇婶?将军府大小姐彦浅清……” 彦浅清也不打算解释,圣旨都传下来了还能有假?天下皆知的事,她无力反驳。只能说他慕容珏狠绝! “金凰嫁衣与一般嫁衣相比起来的不同之处可多了!比如……它能够塑造人的美,不论穿者高矮胖瘦或美或丑,穿上它的都会是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那,那些传闻?”原是不感兴趣的慕容紫荆兴致勃**来。 听说这嫁衣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为他爱人而裁制的,上面的一针一线都费尽了他一生绝学。金凰嫁衣制成,他爱人撒手离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件嫁衣。 她知道这女人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带彦浅清来这里转转,并非真的来看那什么的金凰嫁衣。 不过也好,金凰嫁衣若真有那么好,一饱眼福不枉此行。等回去她定要她皇叔把这礼服弄来,彦浅清不穿,她也可以穿呀。 “不错,传闻不假。”女子起身,连带着换个姿势都千娇百媚。 彦浅清冥想:这人说得也太夸张了点,也真是的,连不假都出来了!那什么的金凰嫁衣再怎么神奇,也只能给合身的人穿,为其增添不一样的美。 “要想见金凰嫁衣,就必须带上自己心爱之人。金凰嫁衣有缘人得此一见已属罕见,更别说要求了!”似乎看穿某些人的心思,女子叹气,摇着精美蒲扇优雅转身离去。 慕容紫荆见人家没说两句就走了,只得悻悻收回目光,对征求彦浅清意见:“皇婶,我们再转转,然后出去吃点好吃的?” 彦浅清无所谓,一切都依从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其实,她们现下所在的谐星楼,并非主楼,也并非真正的谐星楼,只是一个挂名谐星楼的拍卖会所。 在谐星楼游一周,彦浅清也对谐星楼有了一定的了解,除了收购拍卖,谐星楼还有自己的产业。其中针织品刺绣之类的特别贵,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就是皇亲国戚也只能拥有一二件来彰显尊贵的身份。 出了谐星楼,两人一起逛了逛街,买了些好吃的,然后才分开。 将买的好吃的带去给别院的人,彦浅清再给人熬了点药,看着人喝完药才离开回将军府。 将军府一切如常,很安静。不过却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她眼睛皮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用完晚膳,她还得去祠堂跪罚。在雨儿露儿的悉心伺候下,彦浅清不仅多穿了套衣裙,还披上了件雪色的貂裘,整个看上去俨然一副要过冬的打扮。 怕她跪伤膝盖,染上腿寒,这俩丫头连细软都备上了。 “小姐都长黑眼圈了……这几晚都没怎么休息。”露儿心疼道。 她不说,彦浅清倒是忘了件事,很严重!是她健忘,还是她精力充沛?她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好像都没睡觉! 她白天从府里消失,也没有人过问,大致都在想她晚上罚跪辛苦,白天躲在哪里睡觉吧? 她这是…… 第一百零四章 雨夜,脱衣攻略 有那么一刻,彦浅清几度兴奋得发疯,可是想到什么,她又沮丧起来。 精神力恢复?亏她想的出来,现在的她又不是苏樱雪原来的身体了,再怎么也兴奋也白搭,经得起实践的考验才能算得上是真理。 “这几日孟夫子可提到我?”她晚上跪罚,白天还得听课受罚,再怎么正常的一个人都得颓废掉啊。 也不知道她不在了郭嬷嬷和孟夫子是怎样记她的。好吧,只要彦忏明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象征性的通过就好,其他人也会不知道的。 明明可以不受罚,她这是遭的什么罪,还巴不得来跪罚的,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现下不罚也等于罚了。 俩丫头被彦浅清遣退过几次,摸清彦浅清的习性,将要办的事情办好了人也就退下去了。 今夜风刮的很大,电闪雷鸣的还下了大雨。嘈杂的雨声充满整个空间,将原本寂静的祠堂衬托更加肃穆。 跪了很久,天黑透了还没等来郭嬷嬷,彦浅清这才站起身来找火折子去将烛台上根根白烛点亮。白烛点完,祠堂里也就明亮了起来,就连隐隐散发着寒气的牌位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 净手给将军府的列位先人上了香,然后又跪回原禅座。 这时去而复返的雨儿露儿带着伞走来,劝道:“我们奉将军之令,请小姐回去。小姐,今晚的雨很大,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彦浅清睁眼,回头见两人甩着衣裙上的水渍,又看了看四下里。 “今晚我没看见郭嬷嬷,她一般都是什么情况下才不来祠堂的?” “她?以前一个看管祠堂的老人,现在都没怎么让她接手了。可她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夜都会来。”露儿道。 她家小姐不会是在等那郭嬷嬷吧?下了那么大的雨,那郭嬷嬷就是再怎么心诚,也不一定来啊! “我今晚没看见她。她拄着个拐棍,眼力又不好使,连走路都蹒跚难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摔……”彦浅清若有所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直劈到祠堂外的那颗槐树上,槐树没断枝却摇晃得厉害。 “那要不我们等等?”雨儿最会安慰人。 露儿不想说什么都不行,等下去不一定能等来郭嬷嬷,而且这雨越来越大,似乎巴不得她们留在这里过夜。 “小姐,你管那么干嘛,刮了那么大的风,下这么大的雨,还有雷电也不省心,你觉得是个人还会来吗?” 觉得露儿说的也在理,彦浅清拿过她手中的雨伞撑开,走出祠堂来到长廊。回头看雨儿,雨儿手提灯笼,点燃灯笼里的烛火,然后来到烛台前将那一排排一竖竖的白烛吹灭,才从祠堂出来。 回客房的路上,雨量似乎少了点,两头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遇见不好走的水坑泥路,尽好走的地方带着她转。 护得不怎么好,等回到客房时才发现,她们三人都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衣服湿了就是头发湿了。 彦浅清上半身还好,下本身衣裙连带着头发尽数湿透。反观两个尽心服侍主子的丫头,浑身上下,连头都湿了。 随便洗漱下,换了身干爽的睡衣,彦浅清就赶忙催促两人去换衣服别弄病了。 人走后门合上,房里就剩她一个人,一个人东翻翻西弄弄,找出剪子来剪了下烛台上那灯芯,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太无聊了,被淋了雨,换了身一衣服睡意全无。夜里静的出奇,能听见烛火燃烧微弱的滋滋声。 她想她老爸了,如果有信号,有手机电脑该有多好,说不定还能联系上…… 窗外有人? 倏然坐起,她从来没有那么灵敏的感觉过。心底暗喜的同时也在想,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在她窗外呢! 想着人也就开了口道:“窗外之人可是要做那梁上君子?” 刚说完,窗子就被人“碰”一声巨响打开。彦浅清挑头看去,触到来人的目光,整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双眼睛黑洞异常,氤氲着浓烈的杀气,连带着他全身上下的狼狈都被寒意所取代。 他摇摇晃晃沿路扶着能支撑体力的桌椅,喊出一个“清”字,整个人就往床榻之人身侧倒去。 也算不上是身侧,明明是往人身上倒的,怎奈人怕他就往一边挪,顺手还拿起了剪子。 “慕容珏?”见人倒了上床,床单被打湿一片,打湿一片就算了,偏偏这人还流了血。 彦浅清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在她那个时代里,打仗都倚靠科技武器。在经济雄厚的情况下,只要掌握信息,明确战略部署,多大的战争只需眨眼的功夫便能分出胜负,压根就看不到人那么血腥的一面。 这人是干什么去了?不用想也知道遭了仇家的报复。伤得那么严重,现下教她如何是好。 是救还是不救? 一番挣扎,彦浅清放下手中的剪刀,推了推人,然后用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推翻过去。 慕容珏身上都湿透了,流了好多血,雨和血混合起来留淌一片,怎么看都触目惊心。 正想去叫人,又觉不妥。慕容珏破窗而入进入她的房间,不惊动将军府的人,自有他的理由。 想到他是大boos,权势滔天的皇叔啊!那个逼迫自己嫁给他的人,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她真打算就这样凉着他,让他就这样死掉。 慕容珏悠悠睁开眼睛,看着一脸防备的人儿放下手中的剪子,推了他两下正准备叫人来着,后面还是没有这样做。现下人又坐着发起愣来,从她行动上他便大致知道她的想法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 “救……”徜装虚弱,其实也是虚弱的。他叫了彦浅清,可彦浅清压根没听见他的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慕容珏!早点死了,我也好解脱!也不知以前的我……怎么就惹上你的!”彦浅清恼怒,靠近翻个了身到死不活之人,低骂道。 他浑身湿透,她想闭着眼睛给他全脱了检查,可到了检查时还不是要用到眼睛,才能够检查到他哪里被捅了窟窿。 她是个女的……也是个姑娘…… 为了避免长针眼,她伸手去挨他身上按摸起来…… 慕容珏很配合,她按到他伤口处时发出闷哼来提醒她。至于其他什么地方,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大概感慨没见过这么胆大开放的姑娘吧! 浑身检查下来,有好几处深的伤口,不过伤口都别开了要害。其中最严重的部分就在后背靠肩膀处。 彦浅清松了口气,随后拿过剪刀干脆利落的剪开他身上的衣服,从床柜里找药来为他上药。 上完药,她也累得不行,深深打着呵欠,触碰到他身上的湿,她简直要崩溃了! 慕容珏的衣服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它偏偏又很简单。总之管它简不简单,都抵不过她手中的剪刀咔咔几下。 把他移到床上去,把该剪的地方剪掉,盖上被子就这样拉着衣服一角抽,便成功完成脱衣过程。脱裤子也是一样的“原理”,至于鞋子……她才不会去管。 庆幸有床幔,她放下层层的床幔掩住床上的慕容珏,自个儿就往月亮格调外那原本给守夜丫鬟准备的小榻上睡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彦浅清就很自觉的醒了。进入月亮格调里室,掀开床前的幔帐,眼前一切规规整整,被褥床单,地毯之类但凡沾有血迹的全部都被换了新的。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走的?走了也招呼声! 还有这些,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人来处理的。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连她都没有发觉。 回到小榻,重新躺进温暖的被窝,莹润的黑珍珠眸晶亮晶亮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珏路上突遇暴雨不说,还被训练有素的杀手潜伏。好不容易解决掉部分杀手突围,路过将军府时体力不支,走不动了,于是就翻进来避避。 巧合下,他看见彦浅清带着丫鬟进了这个房间,就一路跟来…… 没想到彦浅清会那么快发现他,更没想到彦浅清会以这样的方式给他脱衣服。 想到这里,整个人就阴着个脸,浑身寒意迸发,压得单膝跪地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不敢抬头。 “今日之事本王不计较,企图接近王妃之人,可查清楚了?” “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责罚!” “继续查,我慕容珏不需要无用之人。”破天荒第一次,慕容珏没有罚人。 这让黑衣人更加惶恐起来。起身一道黑影,人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彦浅清被窝里躺了会就起来洗漱。霜儿也来得很及时,帮她梳了个发型,然后便带着人整理起房间。 露儿呢,抬着盘点心一进门便笑盈盈地道:“小姐今日气色好多了。” 彦浅清一笑而过,赶过来看露儿托盘里都放了什么点心。 “是芙蓉糕啦!小姐尝尝?” 彦浅清拿了一块嗅了一嗅,这糕点看着不怎样,闻起来还挺香的,都能诱发人的食欲了。 “你们几个也过来尝尝。”这样想着,她也尝了一口。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回味无穷……好像不比冰糖葫芦儿差! 若是露儿知道她的想法,一定大力吐槽:不同的两种东西如何对比? 她们家小姐唉! 第一百零五章 再遇,红衣美人 “嗯,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吃得特满足,彦浅清忍不住赞叹。 这哪是冰糖葫芦能比的?如果说冰糖葫芦酸甜开胃,那这芙蓉糕就是满足味蕾的绝佳品! 她嘴馋了好久,一直惦念着她那个时代的雪糕,没想到这东西竟能和雪糕相比。 刚才随便尝了尝芙蓉糕,她还说什么和冰糖葫芦比,现在才知道,口感都赶得上雪糕了。 “那是当然,小姐还记得沈小姐吗?她去了那家糕点铺买芙蓉糕,顺便就让人送了点来的。”露儿也吃的满心欢喜,小嘴抹了蜜的甜。 露儿说的沈小姐是沈暮秋,彦浅清记得。她不说,她还真忘了沈暮秋说的话,有时间来将军府找她,然后一起去糕点铺买芙蓉糕。 “沈小姐人呢?” “小姐,都说是让人送来的,沈小姐怎么可能在?再说了我也没看见啊。”露儿道。 “那好吧!下次遇见她,我不在你记得让她留言给我,我有时间会去拜访的。”吃完手中的糕点,再倒了半杯水喝下,彦浅清悠然起身。 现下她要去给她祖母请安,请完安后还要去孟夫子那边听教。 “嗯。”露儿应下,见她要走有赶忙把要说的话说了:“小姐,竹苑最起码要三四个月才能修好,在还没修好之前,我们只能住这里了。” 彦浅清微笑,表示没关系,有地方住便可。 午间,将军府收到了一封来自长公主府的邀请函,说是什么的赏花宴,要彦浅清务必参加。 彦浅清暗喜,不由感叹慕容紫荆办事的效率还真快,也不想去听孟夫子什么课,赶紧回房让露儿给她准备一身青褐色的衣裙,让霜儿给她好好梳个好看的发型。 然后自个再上妆涂唇,弄了个朴实的日常妆。要求整体看上去一般般,不喧宾夺主,不抢长公主和其他闺秀的风采就行。 回头看露儿,露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个装束,看得出来是想和她一起去。 “雨儿呢?这一上午都没看见她。”无视掉露儿小鸟依人讨好的笑容,彦浅清走出房间四处张望。 “雨姐姐作为一等丫鬟,有很多事要做。小姐,这次让露儿陪着你去,好不好?”露儿跳到彦浅清面前哭丧个脸。 彦浅清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才叹气点头。怕她惹事,就在临行前把该说、该嘱咐的讲清楚。 残阳如血,云霞似锦缭绕幽邃的天际。微风徐徐,湖面皱褶如丝如绸。白亭玉立,倒影芬芳撩人。 绽放了一天的花儿含羞带怯,蝶儿也舞累了不愿孤芳自赏。长公主府?梓月亭此时烛火微曳,丝竹凑耳,珍羞迭荐,醽醁兼陈…… 彦浅清随诸位闺秀走完流程,见慕容紫荆一直缠着慕容心儿说这个道那个给她寻找机会,她也却之不恭的悄然离席。 赏花宴选在梓月亭,必有它的深意。离席前,彦浅清嘱咐露儿在宴会上等她,她“方便”下就来。露儿也没多想,只望她能够尽快回来就好。 附近寻了一遭,水谢、长廊、楼台什么的一座是一座,以不同的的方式别样的审美重叠着、堆放着,彦浅清走着走着就着急起来。 她习惯了小洋房、高楼大厦的都市生活。这里的建筑不是很高,却足够以其美轮美奂的造样扰乱人的视觉,让人眼花缭乱,无法辨别哪里是哪里。 一缕药香飘进来,彦浅清眼睛一亮,循着药香去。在一个房门前停下脚步,透过微敞着的门缝,她看见里面的炉火上正熬着药,而炉火旁的丫鬟正忙着扇火。 彦浅清四下里看了眼,见烛火微微没有什么人,便只能破门而入:“抱歉,能告诉我,府里哪里有药?” “你,你是谁?”丫鬟警觉。 就知道她会这样。彦浅清耐住性子一步步走去,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一点:“先告诉我!不然……” 丫鬟瞪大眼睛,很快意识到什么,放声大喊:“放肆!这里可是长公主府!”恰恰因为这样,才显露了她的胆怯。 彦浅清毫不犹豫,迅速上前一把掐住丫鬟的脖子,为避免她潜逃特意加大手的力道,用低沉的嗓音再次逼问:“长公主府不缺药,同样不缺仆子!药和性命,二选一……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 丫鬟使劲地掰着彦浅清的手,彦浅清的手被她抓划出好几道血路子。见此彦浅清目光骇然,也使劲加大力度,再不用力人就给她挣脱开了。 “在……”丫鬟喘不过气涨红了脸,单手依旧覆在彦浅清掐她脖颈的手上,另一只手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凶器向彦浅清攻来。 “你休想迫害我们家美人!” 迫害她们美人?她不过是问药都储藏在哪里! 眼明手快,躲过凶器的袭击,一把就将人撂倒踩在地上。彦浅清居高临下道:“到底在哪里?再不说我就先毁了你这张小脸!” “你……长公主不会……” 脚下之人一阵挣扎,彦浅清很烦。看着划伤的手一脸阴霾,随意捡起块抹布放在药罐手把处就将炉火上滚烫的药抬起。 “是吗?在此之前,不知道谁先遭殃呢!”她诡异地笑着,慢慢地蹲了下来,同时手上药罐也晃晃悠悠的滴着灼烫的药汁。 丫鬟怕了,挣扎得更加厉害。面前这位明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大家小姐,行起事来简直和长公主有得一拼。 “我们家美人掌管……” 闭着眼睛怯怯地指明了方向,见彦浅清将手中药罐随便一丢,暗暗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一劫——被人要么杀死,要么敲晕。 彦浅清无语至极,她还没下手,这人倒先自个儿晕去过了。确定人是真的晕过去后,这才晦气地收回脚,转身离开。 她们家美人……长公主慕容心儿改性了? 耸了耸肩,脑海里老女人虚伪带阴的笑,让她不寒而栗。 倒不是她真惧了那慕容心儿,不过是对慕容心儿男女通吃、夫妾成群感到……怎么说呢? 行径堪比青楼卖身女子!青楼卖身女子还情有可原,可慕容心儿?作为一国公主,要什么没有?简直不知廉耻!丢女性同胞的脸! 沿着长廊走着,这处越走人越少……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离藏药的阁楼越来越近,不由加快步子。 前方庭院灯火阑珊,夜色独美,彦浅清放慢脚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有灯火,那就说明有人居住有人把守。 经过一处拐角点,正打算迅速通过,不想感觉有人走来,便迅速倚墙藏身。 虚掩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响起,随后便是个婢女的关切声。也不知道这婢女对此人说了什么,然后就快速离去。 想到那不打自晕的丫鬟,彦浅清恍然大悟。如此,算是明白了此人身份——长公主的同性恋,新宠! 你休想迫害我们家美人! 我们家美人掌管…… 啧啧,看来她得来全不费工夫嘛!她还好奇那丫头怎么的莫名其妙,现下不用想也知道了。 只是……要如何才能让这人交出钥匙呢?虽然她不需要那什么的破钥匙,但也需要此人告知她,她要的药在何处啊!当然,最好是有人带着最好。 “咳咳……” 咳嗽声依旧在持续着,彦浅清偷偷探去,发现这人一身红衣及腰长发,浑身带着一种柔弱而不失阳刚的美。 嗯,有点男儿的英姿,也难怪对了那变态慕容心儿长公主的胃口。 “何人在此,出来吧!” 隐隐的咳嗽声带着小心翼翼沙哑的语气,莫名给人一种凄凉之感,令听者恻隐之心泛滥。 “嗨喽!美人儿何事如此悲伤?”彦浅清讪笑着,走出去了却不怎么笑得出来。 这人说话很小声,小声到闻不可闻,知道她在此而未惊动周边的守卫,足见其无意与她为难。 来到这人身后,彦浅清真想跑到前面去好好看看这人究竟长得如何的风华绝代。可一想到人家被困在这里已经够可怜,她放弃了这样做。 “喂美人!你就不怕我把你绑走?”见这人不说话,彦浅清以为人家这是被她说中了心事,便换了句话调侃。 哪料,经她这样一调侃,面前之人一阵轻咳,连带着身体都摇摇欲坠起来,仿佛风一吹人便能倒。 这下好了,美人该不会被她吓哭了吧!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闻不可闻的沙哑声近乎呢喃,敌不过风的吹拂。 彦浅清感觉好像听到了这人的声音,又好像没有听到。不过她敢肯定面前之人一定对她说了句话,至于是什么她不知道。 “唉!刚才开玩笑的啦,你别放在心上啊!”明确此人不可调侃,她还要办正事,于是正言道:“姑娘,我知道你很善良,你帮我一件小事呗?” “姑……娘?”红衣之人呢喃着。 彦浅清倾身去看人,人没看见却听见她唇口吐出来的字,吓得禁言。都不知道该说怎么称呼面前之人了。 一切要怪就怪慕容心儿那老女人,好好的人都被她摧残了。花季一样的年华,美人儿应该展颜欢笑,水袖翩翩才是。 第一百零六章 等待,隐身盗药 正愤恨地想那可恶之人,那可恶之人便出现。后面紧跟着的个婢女,连跑带走喊得唇干舌燥:“公主,您慢点走,等等奴婢……我家美人没事……” 彦浅清暗道不好,这慕容心儿难不成还能料事如神,知道有人来这里盗药? 眼看着人眉飞入鬓、唇瓣紧抿浩浩荡荡向这边赶来,目光如刀如箭落在她身上,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出个窟窿来。 彦浅清四处看了下,临走时不忘逮上面前之人。可指尖还没触碰面前之人的红裳,她就被面前之人一个展袖搂住腰身掩护起来。 忘了挣扎,心异于常态的平静。面前之人连带着一身红裳变得透明,透过其轻薄的身影,她看见慕容心儿带着众人来到这里,就在他们面前停住四处张望。 “公主,我们家美人并无大碍,已经休息了。赏花宴诸位小姐都在等着您呢,您怎么突然赶来了?”婢女低垂着头,从起伏的身子可以看得出来刚才她是有多急。 慕容心儿停住,拂下衣袖,那张脸上神情凝重,是担忧或愤怒亦有不甘,一切揉皱在她的眼眉里。 前方屋子烛火适时熄灭,预示着里面之人已经休息不便打扰。转身见面前淡定下来的婢女,寒光乍现:“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尔等提头来见!” “奴婢遵命!”婢女胆战心惊,颤巍巍的道。行着礼目送慕容心儿的人离开,整个人松了口气,连忙向前方走去。 眼前人都离去,彦浅清回神,怎么也淡定不下来。腰身之上,面前之人轻不可触的轻搂……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怔怔抬起头,熟悉而陌生的容颜便映入她的珍珠眸,连带着他身后的阑珊灯火。 她的心颤抖着,顾不得去想他们在哪里见过,连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是谁?”把面前之人当成女子,想微笑可怎么也微笑不起来。 “聊生。”他眉目低垂,静静地凝视着她,狭长的眸子隐隐流光,掩去了再见她时的复杂情愫。 “聊生?我们之前……”她惊诧望着,将他眉间隐约可见的小朱点看进眼里。 “别来无恙!”他浅笑,慢慢地整个人就从透明显现出来,伸手覆上她那带着疤痕的额头。 彦浅清吓住,任由他看着她,已然忘了挣扎。想起中元节那晚,他对她的那一笑,她就有种自己已经被鬼盯上的错觉。 聊生松开她的腰肢,整个人稍稍退后。安然的浅笑定格在面容上,怎么看都有几分黯淡的忧伤:“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你……”彦浅清瞳孔紧缩,赶忙退避三舍,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带着几分慌乱:“你是……” 想问他是人是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在刚才,面前之人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是怎样“神秘”的一个人。 “你还想把我绑走吗?”聊生将她的惊恐万状看见眼里,淡淡地道。 彦浅清摇头苦笑,他这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也不好笑…… “那你的药?” 一提到药,彦浅清就将惧意抛之脑后,展颜轻快地道:“帮我?” 聊生点头,展袖间荧光点点,缭绕彦浅清一身,然后彦浅清整个人就慢慢的就成了透明人。 “无需钥匙,自可畅通无阻,时间很短,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前面去吧!” 一柱香时间……也就是半小时了?确定这样真的畅通无阻?没人看得到? 见一连串的问题成为疑惑展现在她脸上,聊生点头示意她速去。 彦浅清张开臂膀转了一个圈,踩到石砍差点崴脚,吃痛间表情狰狞,回头对他感激一笑:“谢了!” 她还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前行着,绕着弯道。聊生颔首看她这样,不禁后悔没给她说清楚,两点确定最短路径,她可以穿墙。因为在这一柱香时间内,他并不能保证她能顺利完成她要做的事。 彦浅清来到藏宝阁外,几个守卫目光炯炯精神抖擞的巡视着,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却不见其惊慌。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邪恶的想法,来到几个守卫跟前,她轻喊: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你们听到一个女声没!” 一个守卫道,其他守卫点头,立即握紧腰上的佩剑警觉起来。 “何人造次!藏宝重地,还望速速离开!不然休怪我等无情!”领头的守卫直接拔出腰间的剑。 彦浅清绕过他身边,来到他面前晃了晃悠,甚至还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他都还在四处张望,明显看不见她。 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打的不重但也不轻,那里顿时红了起来。这领头的守卫捂脸对身边一起的人怒吼起来,“你们几个谁下的手?” 几个守卫无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由怀疑,他们统卫会不会陷入了魔瘴。 “竟敢戏弄本统领,活得不耐烦了!”找不出人,统卫就愤恨地打了他们几拳。 彦浅清看不下去,为几个守卫同情、默哀,在进入藏宝阁时趁那统卫不备,狠狠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让其往前摔,华丽丽的吃了个狗啃屎。 余下时间的缘故,再怎么好玩有趣,她也无心观看。 藏宝阁前一站,彦浅清便看出了这阁门暗藏玄机,也不多想开始发挥她的聪明才智。 只是须臾,便想到了什么,伸手往上面一触,指尖陷入了进去。 微微一怔,显然不相信她能这样简单的进去,双手往上轻触,慢慢地推入,然后两只手都没入了进去。 彦浅清暗喜,收回手往门里一挤,人就如同划入了水里,再经过一番挤压就进了藏宝阁。 就像拥有了特异功能一样,想要如何便如何,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棒,比她在二十二世纪拥有的精神力还要强一百倍! 来了阁内,人就迅速的忙起来。这里不是一般的富有,什么夜明珠啦,古画瓷器啦,珠花首饰、绫罗绸缎的应有尽有…… 打开几处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看得她头晕目眩不敢睁眼。 穿墙来到另一处,入眼的周边古玩居多,中间放了将近上百台箱子,箱子上贴有封条,字手写得潦草看不懂,但上面的红色印章明显是什么条文批印。 会是什么呢? 彦浅清疑惑着,走近箱子,联想到方才她翻开的那几个箱子中都装何物,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这些箱子里装的十有八九的就是赈灾用的金条了!这慕容心儿好大的胆子,竟然连赈灾的黄金都敢偷天换日! 一想到郾城那边发生的事,百姓流离失所,大量群居迁徙北移,疾病连连,彦浅清就恨不得将慕容心儿私吞灾银之事公诸于世。 想着,她还是迅速离开这里,赶紧的找齐自己需要的东西。连灾银都被她发现了,找点药材就更容易得多了。 也要不了多少,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包好药材装进怀里,一路畅通无阻穿墙而出,直到那聊生所在之所。 抱着药以为还可以穿墙,来到聊生门外猛劲一幢,额头立即就撞出个包来。 聊生人坐在席子前,捣弄着古琴一旁香炉里的熏香,突然间有人闯入使得他蹙眉抬起眸看来。 彦浅清看着自己的手渐渐从透明变回来,连同全身都脱离隐身,来不及惊讶赶紧进来把门合上。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不能等我进来了再把我变出来嘛!”责怪着,不由分说一副主人的姿态来到聊生面前席地坐下,伸手就落在人家冰凉的手颈侧。 有脉搏,会做常人之事。额头上的疼痛感一阵没一阵地传来,彦浅清这回才不再认为聊生是鬼。 聊生见她这样,也不收回手,任她的就这样覆在上面,神情淡淡:“怎么,打算回来绑我走的?” “你这么厉害,要走早走了!我倒是好奇了,你留在这长公主府干什么,不会真打算留在那老女人身边一辈子吧!”把着脉忘了收回手,她殷切的和他攀谈起来。 主要还是她太好奇这人了,竟拥有着如此神仙级的特异功能。如果她能够得到他指点一二,说不定她也能融会贯通,那也可以略懂皮毛呀。 聊生望着她,将她的欣悦装进眼眸,开口声音沙哑:“那你愿意吗?” 彦浅清闻言,差点没笑出来,仔细看着他见他神色忧伤所说并非玩笑,这才悻悻低下冥想: 怎么感觉怪怪的,他不会以为她和慕容心儿一样垂涎于他男色,企图回来绑走他吧! 抬头,她不能让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那你说,你愿意吗?”一个反问,原封不动将问题抛回给了他。 许是聊生被她吓住,收回了被她压放于案几之上的手,神色带着几分踌躇,犹豫不决良久才道:“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好久,终于把你等来了。” 相对聊生来说,彦浅清这才是真正地被人吓住:“你等我好久了?” 心想:这人莫非有预测未来的本领? 聊生点头。他从不敢想,他与她相见会在一个怎样的情景下。他也从不奢望,他与她几次重逢,还能有缘再次相见。 第一百零七章 幽昙,倾城倾国 “这么说来……你是愿意被我绑走的咯?”彦浅清哭笑不得,仔细看着面前的聊生神情淡淡,怎么也看不出那晚所见一面:“可是,我已经被紫明皇帝赐婚。” “赐婚了又能如何,该了结的总要了结。一切顺其自然,你乐意便好。”聊生道。 彦浅清想,这句话好有深意。回头发现他们竟能这样融洽的聊的来,就像多年未缝的故友,还是忍不住一问:“你以前就认识我?” 她更想问的是,聊生是认识以前的彦浅清,还是现在作为彦浅清存在的苏樱雪。 久看着她,似能通过这副身体看出她灵魂的本质,面前美人唇角上调,本该带些媚惑的,现在却给她莫名意味:“都认识。” 都认识? 彦浅清心里万马奔腾。倒了杯水喝下,缓解内心深处带来的震撼,放下茶杯迎上他悲情的目光,扯唇道:“能不能说明白点。” 聊生不是神仙,又怎会知道她的身份呢? 她这个人比较偏信科学,相对于知道身份来说,她更愿意相信聊生是原主要私奔的对象。 what!什么鬼!原主和聊生搞私奔?她都在想些什么啊! 聊生之所以会这样说,多半也和陆筠川一样,觉得她和以前明显不一样,像变了一个人才…… “天下有那么多个城邦,城邦有那么多个街巷,街巷有那么多个路口,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来到了我的身边。”聊生垂眸,狭长的眼睫掩去琉璃眸里的情愫。 彦浅清暗觉不对,匆忙起身差点弄翻手上才放在案几前的杯子,头也不回丢下一句:“友友,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啊!”然后人就落荒而逃。 吼,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越怕什么就来什么,还真给她撞上了! 梓月亭。 筹光交错,欢饮达旦,赏花宴依旧在进行着。 彦浅清无声没入人群,随众位闺秀跟在慕容心儿身边,时而走时而停,走走停停,附庸风雅吟诗作对。 看着满庭夜色里暗吐芳香缓缓绽放的幽昙,她想起了独伴阑珊灯火,凭栏不尽叹息的聊生。 “寂寂昙花半夜开,月下美人婀娜来。昙花一现可倾城,美人一顾可倾国……” 眉间点朱砂,一袭红衣似火,风华燃尽。那聊生纵然神经兮兮实力恐怖,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悲情人物。 “本宫很好奇,彦大小姐这是触景生情,那还是见了不该见的人暗自感慨?”慕容心儿伪善的目光投来。 彦浅清抬眸,对上她的恶毒的嘴脸,低头巧然生笑,遂即胡编乱造了句话:“昙花寂落无人赏,月色皎皎顾自开。看得出来,公主殿下用情至深。” 说完用情至深四字,她恨不得嚼了自己的舌头。就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女人,成天花天酒地夫妾成群,也配拥有那啥的深情?她呸! “这么说来,你是因本宫感极而悲咯?”慕容心儿别有趣味地道。她明明就看见彦浅清向某个方向而去,现在才悄悄回来就宴。 “方才你去了何处?”慕容心儿目带厉光促狭道。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彦浅清面带轻狂笑意,开口反问。 她知道慕容心儿十有八九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苦于不知道她目的何在,不敢拿她怎么样。 “不过见夜色独美,留在宴会上了然无趣,想四处走走透透气罢了。公主殿下这番问,是怕浅清魅力太大勾走了您的美人?”两句话说明去意,也不带一个脏字的骂了慕容心儿这个老女人。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去盗药,也不会承认见了聊生的。 “放肆!”慕容心儿勃然大怒,“好个彦浅清,别以为你飞上了枝头就可以做凤凰!这里是长公主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慕容紫荆见事情不好,她姑姑这明明是想拿彦浅清开涮啊!正想抚慰慕容心儿,替彦浅清说好话来着,彦浅清便道:“在场诸位能否告诉浅清这是什么宴,尔等为何而来,浅清又为何而来?” 众人不说,心里也明白这是慕容心儿设的赏花宴,而他们包括彦浅清也都是受长公主府邀请而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心儿咬碎一口银牙。 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问人她设的宴为何宴。难道帖子上没说明吗? 彦浅清唇角一扯,不急不慢,话语中夹带着几分懒散味道:“什么意思,公主殿下不知道吗?自是没有意思的意思!您这是赏花宴对吧?我是您邀请来的是吧?赏花宴设在梓月亭吧?谁让这梓月亭开满了令人忧伤的昙花呢?” “彦浅清,你要说什么就直说!给不出个合理的说法,你今夜就别想走出长公主府!”慕容心儿厉声道。 “满园清幽独有昙花,无它所赏,遂觉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公主殿下,我喜欢怎样赏花如何怡情,难道还犯了您的忌讳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设的鸿门宴!蓄谋已久呢!”彦浅清毫不客气地道。 面对慕容心儿这种人,千万不能嘴软,必要时也不能手软,不然你就只有被她欺凌的份。 呵!飞上枝头做凤凰?嗯说的话不错……某些人都嫉妒得丧心病狂按耐不住,何况这倍受紫明皇帝宠爱的慕容心儿。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慕容珏身份尊贵,整个大紫国连皇帝都不敢和他正面冲突,这要是以后有了个钦王妃,还有得她这个长公主嚣张的份? 不得不说,这钦王妃的头衔还不错!现在她还不是呢,都能让慕容心儿收敛行为。 先说明啊,她可不想当那啥的鸡啦犬啊什么的! “简直满口胡言!彦浅清,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慕容心儿气得发抖。 “公主殿下,您有意留下浅清,浅清也没有办法,只好如实道来。其中要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海涵。”见慕容心儿被气得没了公主的端庄大气,彦浅清适可而止抱拳赔礼。 可慕容心儿又怎么会放过她呢?私吞赈灾黄金,唯恐事情败露,显然已经草木皆兵。 “误会!海涵?本宫才……” “长公主要有度量啊!本王的王妃虽贪玩了点,但也遵纪守法,只怕哪些不长眼的处处找茬与她作难!”慕容珏冷冽的声音悠悠响起。 众人相顾无言一阵好找,彦浅清挑眉寻声望去,就在慕容心儿身后的梓月亭边,慕容珏一改往日紫袍,穿了身月白色的衣服闲庭信步而来。那衣服上面还点缀着青色的竹叶图样。 慕容心儿色变,一脸的怒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展现在面容上的是不怎么明显的讨好。讨好之意再怎么不明显,也还是给面前彦浅清看出。 “你早知道钦王在这里?” 彦浅清:“……” 遇见不想见之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是聊生又怎么会知道慕容珏何时出现的这里,慕容心儿太抬举她了。 “昙花一现可倾城,美人一顾可倾国……”慕容珏念着这句诗走到彦浅清面前停下,倾身附之耳畔道:“本王也很好奇,你说的这倾城倾国之人是谁,莫非……说的是本王?” 彦浅清挪开,与他拉开点距离,迎上他的幽邃甚至带着冰冷的目光道:“不过是首写昙抒情之诗而已,钦王殿下不要假装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了不好。” “是么,这里除了本王还有他人?”慕容珏唇角微扬,自动补脑彦浅清认错了他,随后又补充道:“只怪你眼拙,换了身衣服你就没认出本王。” 是么!未免也太自负了点。自认为换了身儒雅点的衣服,就能在她面前改头换貌了? 彦浅清斜视着他,懒得和他较劲,较劲得多了反而不好。 “有首诗是这样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就如方才我说的昙花倾城美人倾国,其实还有后文。并没有夸钦王殿下您,余下的,您应该明白我要表达的为何意思了吧?” “没错,本王自作多情了。不论是你认为的假装多情,亦或者本王认为的。”慕容珏负手,严肃道。 “既然……呃?”彦浅清见慕容珏貌似给她气了,慕容心儿不敢嚣张了,慕容紫荆若无事事地低着头玩手,还有众人沉默无言站着,总之气氛很凝重。只求早点得到解脱:“各位继续哈,我呢就不多陪了。告辞!告辞!” 不顾在场人异样的目光,招上露儿,见露儿很机灵的跟在身后,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众人视线。 彦浅清就这样走了?慕容紫荆不可思议地揉着眼睛。再看慕容珏,她皇叔怎么这样!大晚上的,多好的机会送佳人回府啊! “皇婶?等等我!”喊着,人也拨腿追去。 “钦王打算何时迎娶钦王妃啊?”慕容心儿盯着远去的人,收眸间,目光落在面前寂寂的身影上:“到时候,别忘了请本宫喝一杯喜酒,让本宫沾沾喜气。” “长公主?你不是看上了那尚书部侍郎陆筠川嘛,可以考虑一下驸马人选。”慕容珏眼不打斜,沉声道。 第一百零八章 试药,巷口遇刺 慕容心儿沉默,良久唇角勾起。也是!她还不信了他陆筠川还能抗旨不遵。 此时只穿一身单薄衣衫的陆筠川正在书房看书,莫名打了个喷嚏,起身将窗户关上。 拿到药,彦浅清心情不错,本想跟慕容心儿学着点那啥附庸风雅式的赏赏花,怎奈来了个自高自大还自恋的家伙,大好的心情被搅细碎,也没了去给彦无心送药的激迫:算了,待明天听过孟夫子授课后再去也不迟。 慕容紫荆赶上彦浅清,一路皇婶前皇婶后的叫着,叫得连露儿也听不过去,赶紧给她腾出位置来。 彦浅清不理,出了长公主府登了马车,见她要上来,立即让马夫启程。 “皇婶别走,你不要不理紫荆啊!”慕容紫荆呈八爪鱼攀着马车,一脚腾空,一脚着地。 识得慕容紫荆身份,马夫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彦浅清也担心马车行走伤着人,见马夫犹豫也没有勒令其立即启程。 “今夜之事,多谢郡主相助!他日郡主有什么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民女自当竭尽全力。” “皇婶……” “郡主还是称呼民女名字吧!名字改了就是用来叫的。您这样的称呼,民女惶恐。” 慕容珏出现在赏花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慕容紫荆看着也不像是会诓骗她的人,她就暂且就信她这次。 “彦浅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皇叔他也来!” 慕容紫荆见彦浅清这样,便知彦浅清肯定是误会了她。她还记得昨日她对彦浅清说去求求皇叔的话,彦浅清不想,她也就作罢了。 “没有最好!很晚了,民女先行一步!”坐稳了便对马夫使个眼神,马夫客气对慕容紫荆一笑,继而扬起手中的长鞭敲打在马腹上。 慕容紫荆见状赶忙让开。任面前的马车辘辘远去,消失在前方的巷陌里。 皇婶不喜欢皇叔…… 难道所有喜欢皇叔的人都是表象? 几日无微不至的照料,彦无心身体渐渐好起来。活动场地不限于一处,由一间房到整栋楼再到整个别院。 为了她出去不吓着人,彦浅清还特地为她做了张人皮面具。贴上这张人皮面具,整张脸看起来就赏心悦目的多了。 但很多时候,人总是会贪心的,彦无心不例外,得到一时的容貌,就想要拥有更美更完整的容貌。 彦浅清不是说,她能给一副比彦芸还好看的皮囊嘛!待她恢复雪颜后……所有一切都会是秘密。 “彦无心是吧?开弓没有回头箭,和我合作,是要付出代价的!”彦浅清确定彦无心就是彦芸的妹妹后,伸手一颗如黑色珍珠的药呈现出来:“吃了它,我可不想被人反过来利用!” “这是什么?”彦无心警觉。 “本人独家制作的药,暂时还没有名字。吃下去的人不定期吃解药的话,浑身溃烂直至死亡变成血水。”彦浅清邪笑:“嗯……应该没有副作用,请放心食用。” 徐媛到底有几个孩子,她都没有弄清楚。随便来一个认亲的,一忽悠她就相信? 彦无心看着那颗如黑色珍珠的药,迟迟不动手。见彦浅清一副无所谓的轻狂样,缩了缩唇角几近愤怒的质问:“你不相信我?” “你不也信不过我嘛!连吃药的胆量都没有!我都怀疑你是哪来的胆量敢把你这张脸交给我的!”彦浅清摇头,作势就要收回药。 彦无心迅速拿起药,眉也不蹙,丢进口里咽下,然后厉声道:“我吃了!你必须要兑现诺言!” “啊呵呵~啧啧!这么霸道啊!”一笑而过后,彦浅清叹气转身,“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吃了就吃了吧!这颗药就当奖励你的,不收费用了!” “喂!你答应我的,你会给我一张好皮囊,比将军府大小姐彦芸的还美!你不能反悔!”彦无心大胆拦住彦浅清的去路。 彦浅清斜睨她,嗤然道:“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说到身份,彦无心收敛情绪,不禁为自己小命担忧而踌躇起来:“您是无心的再生恩人,你要神秘就保持神秘,无心没有资格问。” 问过几次,她不敢再问。她要雪颜,她要变得比彦芸还好看! “错!你不是没有资格问,你是懒得问不屑于问,也是本小姐没有资格被你问!作为你的再生恩人,本小姐连点恩人应该受到的尊敬都没有。”彦浅清满脸失望,冲面前之人眨了眨眼,又正经道:“将军府大小姐……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我?名叫彦浅清!咱们小心心哟!” “彦浅清?”彦无心瞪直了眼。彦芸一直针对的人,居然出现在她面前! 彦浅清上前,一掌落在彦无心的肩膀上,一掌拍着胸脯:“正是本人!怎么,不认识?噢哦,不认识没关系,我和你一样,早看不惯那个彦芸啦!” “那你给我吃的药?” “当然是看你表现咯!”彦浅清道:“若是你能听话点,安守本分,说不定本小姐还能给你解药!” 如若彦无心是徐媛次女,那么彦芸还真丧心病狂到无药可救了。今日能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明日说不定就对自己的亲爹亲娘下手。 不及时揭露彦芸伪善的面目,彦芸就如同定时**,不定什么时候爆炸伤到人都不知道。 还有这个彦无心,实乃贪得无厌,也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但愿她救下的不是条蛇。 “走!带你出去走走!别被彦芸美人关傻了!”踱着方步,瞥了眼彦无心的侧颜,收手扬长而去。 彦浅清去了附近热闹的一条巷子,巷子有点窄,里面卖小零碎东西的人很多。当然,卖东西的人都那么多,这买东西的人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她身法灵敏走势潇洒,钻在人群里就找不着,可苦了后面紧跟不放的彦无心。 某处酒楼,赫连城手扣一只酒坛斜靠的栏杆吞着酒。无意间将彦浅清被堵住的一幕看在眼里。 彦浅清斜睨巷子两端堵来的黑衣蒙面人,唇角微勾:“看来这次不是巧合了,你们是一伙的?” 对方没有回答,一个个都是轻功卓越的高手,执着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便向她杀来。 彦浅清眸子划过一丝狠厉,顺起一旁商人搭建来摆摊的木板摔去,一下就砸中两个,其中一个空中陨落,一个顺势踏来。 踮脚而起,往后移了点距离,成功避开砍来的大刀。仰头一看,后面又一个杀手正好腾空刺来,悬空一脚踢去,踢在他颅顶上。 仅是那么一试探,便试探出了,这些杀手绝非泛泛之辈。 “本小姐与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说说看,你们受何人指使?”双臂环抱,整个人神态自若,丝毫没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看到这里,赫连城怔怔地放下手中的酒坛,唇角勾带起的弧度凝住。 “小主被人困住,需要属下……”是那个几次跟在赫连城身边的人。 久久没得到赫连城的应允,他只好安守本分的站着。 赫连城唇角凝住的弧度消失,也不理会下面打成一片的人,悠悠喝着酒的他,不禁想到那日她扯掉他衣服的场景。 这小东西!不给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吗?” “这个……还没查。” “你今日晚膳也不要吃了!”赫连城随意丢下手中酒坛子,不偏不倚砸在一个正好要攻向彦浅清的杀手身上。 彦浅清抬头,一身红衣、头戴金黄色面具的人正好落入眼帘。想到上次赫连城的行径,彦浅清就火冒三丈! “喂!赫连城!” 黑衣人不是一般的多,个个都出手都狠绝,稍不注意她就会挂红,搞不好一命呜呼。 这个赫连城真叫人恨!下面都打成一片了,他斜靠上面,竟还闲情逸致喝得起酒,几个意思啊! 不,不能算是闲情逸致。他看到她被那么多人堵杀,不救不说,还嫌下面吵,丢个坛子下来解气!不活活气死人都不行!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抠门的人! “好吧!你们不说就算了!本小姐也懒得和你们耗费时间!”掏出一个随身携带制作好的药,拿开瓶塞,顺风一撒。 顺风一端的黑衣蒙面人立即就没了力气软的趴下。他们伸手抓着身上的黑衣面巾,不到一刻钟便都面目全非,七窍流血而死。 彦浅清冷哼:别以为蒙了面,掩住口鼻就可以避掉! 仅剩顺风口的杀手,吃力的解决掉一些,回首见那些才差没化成血浓水的人,眼睛微眯。 她就是故意来找人杀的。制作出药,总得有人试才是,那些老鼠很无辜,也不好抓。 再度掏出个一小瓶,拿掉瓶塞,剩余的杀手见此倒吸一口冷气,连连退后三丈。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你也太大胆狂言了!”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瞅着彦浅清,快速摸出身上携带的一包药粉,朝空一撒,细小分子顺风满天飞舞。 赫连城从空而降,只是一挥衣袖,那些药粉便被阻隔开来,揽住怀中之人的细腰,掩住其鼻腾空而起。 第一百零九章 进府,孕期出血 跌入一个健硕的胸膛,鼻子被撞得生疼,腰间一紧被人困住贴近身体,耳畔传来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彦浅清凝眉看去,看到一张金黄色面具下笑得邪魅的唇弧,当即没了好脸色。 还没落地,彦浅清便被丢进楼道里,摔得她龇牙咧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孤没记错的话,尔等用的应该就是尚元国的牡丹毒吧!在大紫国用这么低俗的药,有想过诛连九族吗?” “你是……独……孤……”黑衣人惶恐。 赫连城拂去红衣上残留的药粉:“杀!无!赦!” “赫连城……” 彦浅清起身扶栏俯视,那红色的身影傲然而立,周边黑衣人统统被人几秒抹杀干净。 赫连城仰头,腾空而起,富含侵略性的目光打在她身上。人落在她身旁,不忘提醒:“不许这样叫我!” “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上次……你偷我钱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好先责怪起我来了!不叫你名字,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干嘛?”彦浅清火爆脾气,一触即发。 赫连城很少见她这一面,唇瓣紧抿一步步向她逼近:“好啊!小东西。名字就是用来叫的,你给我记好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啊!不叫你了你又偏偏让人叫!”彦浅清伸手阻挡在两人中间。 “小气?奇怪?我让你记,让你叫了吗?”赫连城冷笑,冷瞥了眼堵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挑眉看向她额前的疤痕:“清儿……” 正准备说什么来,便被面前之人喊了名字:“城城?” 城城? “彦浅清,你真的是无法无天了!”赫连城愤怒,一个火~爆枣打在她额头上,疼得她眼泪汪汪。 “我!你!你这人分明就是神经病!”捂着额头,彦浅清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定疯了才会以为她在他心里位置特殊,不是朋友也算得上是冤家!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为何……” “赫连公子,这样可好?”彦浅清一副要吃人的样。 赫连城撇嘴:“这还差不多!” 差不多,这人真是…… “刚才之事,多亏有赫连公子相助,本小姐有事要忙,您请便!”彦浅清对人挑眉,余光间见下前方彦无心正往这边寻来。一个翻身跳了下去,回头再看赫连城,那位置再没有某人的影子。 彦无心闻到浓烈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见彦浅清正站在前方的巷子口,赶忙加快步伐跑去。“这是怎么回事?”看不到尸体,地面都是血,怔怔地道。 “如你所见!这就是杀我之人的下场。”彦浅清淡然道。目光触及之处,凌乱一片没有尸体,有的却是殷红色的血迹。 她隐约明白,那晚她为何觉得街道上少了什么了。 将军府,听闻徐媛病了,呕吐不说还食欲不振。经大夫诊脉,才知道是怀了身孕,已有一月多余。 彦浅清带着彦无心进府,感觉到彦无心的紧张,伸手牵住她的手,侧颜莞尔一笑:“放心,无人认得出你的,你现在很好看。” “大小姐,萼儿那丫头想留在您身边,您都让她先通过了府邸的审核再说。这姑娘一来,您就说不必了,这传出去怕让人难以信服吧!”嬷嬷的话语夹着尖酸,和她刻薄的生相正好相拼。 彦浅清很少与府院里的人来往,也知道这人如此大惊小怪,后面的主子也应该多么憎恶她的。 “她是……名芜姑娘,吹得一首好笛,不是本小姐带进府来做丫头的!这位嬷嬷,你管的事管得也太宽了!鉴于您那么关心本小姐的事,要不要去竹苑忙活忙活?那里比较切实。” “不不,不了。不是做丫头的啊,那也行!什么重要的客人,都必须做好登记,最好到大夫人那报道。”嬷嬷粗鲁的向两人拉着的手中间闯过。 “好啊,既然如此,名芜是该拜访一下将军府大夫人的。”彦无心开口。 “就你这样……笑话!哪里的乡野丫头!将军夫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到时候惊扰了夫人动了胎气,能担待得起?”嬷嬷夹杂着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彦无心。 “大夫人乃荣国公府千金,素来平易近人,举止落落大方。也不知道她主子怎么教养她的,时间长了也就成了这副样子。好吧!名芜,既带你进府,去见见这当家主母也算合情合理的!咱们走!”不理身后之人,彦浅清拂下裙袖掩住彦无心手腕上那阴森白骨,带着她前往徐媛住所。 来到一处苑子,抛去满苑的锦绣,入眼的是徐媛倚靠在彦忏明的怀里,旁若无人你依我侬,摆弄着手中小布玩偶的温馨场景。 彦浅清驻足阻止身后彦无心往前走。她不是彦忏明的亲生的,可想而知赫连裳也不一定就是彦忏明的妻子。 “啊!夫君,我肚子痛~”徐媛突然捂住小腹蹲坐下。彦忏明慌忙将人打抱起,欲喊人之时转身就见隔栏树荫下的彦浅清。 “父亲先把人送到房间里,清儿立即去叫人请大夫来。”彦浅清道。 彦忏明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了。迅速怀中打抱起的人带进房间,放在床榻上悉心问道:“哪里痛,哪里痛……现在还痛不痛?” 徐媛面色苍白,冒了一头虚脱后的汗珠,双颊露出浅浅的绯红,道:“夫君这紧张的!是他,咱们孩儿在踢我。” “才一个月的样子,怎么可能……你身子本就不好,不利于受孕,大夫说了要好好保养身体的。”彦忏明忧心忡忡。 他这都在干些什么,尽听夫人胡言。前几日她就当着他的面晕厥过去,请大夫来看也没看出什么,只说夫人身体瘦弱不利于受孕,如今已然有孕在身个月左右,需要吃些滋补的药来调节下身体。 “那是当然,媛儿一定争气,为夫君生个男孩。”徐媛双目欲闭。 彦忏明手脚无措,低声抚慰:“你知道的,男孩女孩我不在意,只要你身体好好的!”看着面前的人闭上眼睛就再难睁开。 十五年来,他终是后悔了…… 府中大夫来得及时,给徐媛看诊后无力地叹气,问他徐媛为何会如此,他也不好说,给了个模凌两可的回话,还特别强调以徐媛现在这种体质不适合怀孕。一番折腾下来,又是这又是那的大补方子。 彦浅清不禁想,这有用么?不适合怀孕,那是不可能让徐媛别怀孕的,毕竟彦忏明膝下无子。虽然她不知道,在这里是不是也和她那个国度古代一样,都以没有子嗣作为不孝的依据。 “名芜见过将军…夫,夫人如何了?”彦无心跟着彦浅清进来,积极上前行礼问候。 彦忏明为榻上之人盖好被褥,回头见到彦无心,没说什么然后看向彦浅清道:“我们先出去吧!她需要休息。” “是。”彦浅清应道。轻扯彦无心的衣袖,示意彦无心要见徐媛来日方长,随后跟在彦忏明身后走出房间。 彦忏明为徐媛之事焦头烂额,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话也没多说几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彦浅清见身边的彦无心丧这个苦瓜脸,道:“有什么好忧心的,走,我们再去问问大夫。”加快步子,赶上前面才走的大夫。 “大夫!” 可那大夫就像没听见她叫他一样,匆忙而行,仿佛在他前方正有着个病人在等着他的救助。 “大夫,请留步!”彦浅清跑在他的前面去。 府医站住,拟袖擦了擦额间的莫须有的细汗,见是彦浅清,松了口气:“大小姐找鄙人何事?” “就是你想逃避的事!你老实告诉我,大夫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逃避!夫人只是身体羸弱,要多养养。”府医老实交代。 彦浅清眼神犀利,似要将他看穿:“可我闻到一股子的血腥气。” “都说了夫人身体羸弱,不利于受孕。有点小出血,再正常不过。”府医被她这样看着,浑身不自在,可想到他身为一个大夫被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质问,人就有些厌烦了。 “呵!果然那么不经诈!人命关天,你还有何事情隐瞒着我们,还请速速说来!不然,就休怪本小姐无情!” 徐媛居然在怀孕早期出血?这不是个好的兆头!缺乏最基本的医疗设备,要想检查出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很难。 面前的府医扣紧腋下挎着的药箱,垂目凝思了会什么都没说。 见人这样,彦浅清站一旁去,也不好再为难他:“不论病情好坏,我们有权利知道。既然你这样,那我也只好另择良医了!” “大小姐请便。”对彦浅清歉意点头,别过头去人照走不误。 “大夫怎么说?”彦无心赶上来时,也没怎么听全他们的对话,只是觉气氛很僵,然后人就埋头离开。 “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的庸医!”彦浅清丢下句话,就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留下的彦无心,瞅着四周坏境心下地悸动,拨腿跑去赶上彦浅清。 第一百一十章 凶手,郭嬷嬷死 “府里的人你也见了,你身上的伤才结痂应该回去好好疗养,回头我让底下的人去抓些药,傍晚的时候送你回别院。”彦浅清看着前方翘首以待的露儿,对身旁彦无心道。 彦无心沉默着点头应下。 “小姐,出事了!”露儿小跑来到彦浅清面前,见她身边多了个人,声音不由压低了点:“是郭嬷嬷……唉,死了。” 彦浅清张口,欲言又止,久久说不上一句话来:“什……么时候的事?” 人的生命就是那么脆弱,如同时间稍纵即逝。转眼,一个生命完结。 原想回来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再带些药材走的,听到这消息,也没了心思。 “听说是三小姐昨晚发现的尸体,但三小姐并不知道郭嬷嬷已经死了。直到今早,二小姐和府里的人亲眼目睹了孟夫子欲毁尸灭迹。” “走,带我看看。”彦浅清嗓子硬的沙哑。 露儿转身湿了眼眶,默不作声带路。犹记得前几日夜里的那场暴雨,她和雨姐姐来劝她家小姐回去,她家小姐心神不宁说的话。 “我今晚没看见她。她拄着个拐棍,眼力又不好使,连走路都蹒跚难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摔……” 如今应验了。 尸体发现的地方,是在炫白大理石拱桥脚下。这处河水不仅深,而且湍急,只要涨水便如瀑流,其冲刷力足以将周边的岸堤击垮、杨柳连根拔起,别说一具轻飘飘的尸体。 彦无心远远地就认出彦芸,就站在桥岸上的这头驻足:“我在这里等你们。” 彦浅清点头,走过炫白的大理石拱桥就看见垂柳下几道惹人注目的身影。 “老夫不是凶手!老夫怎么可能是凶手!” 其中,一身棕褐色儒袍的孟夫子手脚无措,似疯了似的嘶声大吼。 彦芸一身白色衣裙纤尘不染自是不说,身边站了好几个手拿绳索的小厮,个个跃跃欲试,好像在寻找时机对面前大吼的孟夫子下手。 “你不是凶手,没人敢说你是凶手!孟夫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彦芸拿过小厮手上的绳索,一步步向孟夫子逼近。 “住手!”彦浅清开口制止,来不及看现场都来了什么人,快速走上去。 众人见是彦浅清,忙让出道来,气得彦芸将手中的绳索原封不动的丢还小厮:“姐姐,人赃并获,孟夫子涉嫌杀害郭嬷嬷,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彦芸面上带笑,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友好。 彦浅清疑惑:这人还有没有悲悯之心? “公事公办,那也是官府的事,没有你彦芸的一份!孟夫子乃有名有望的鸿儒大士,育人无数桃李遍天下……就算是杀人凶手也应该得到最基本的尊重……”彦浅清话语顿了又顿,还是为她顾及颜面。 “是,姐姐所言甚是。他桃李天下育人无数。”彦芸阴阳怪气的道:“别是杀人凶手,误人子弟就好!” 彦浅清懒得理会她,看向郭嬷嬷尸体时,尸体被洛长卿用一块白布遮上:“小心点,别动到了不该动的部位。” “死者多年前就受过酷刑,浑身骨质隆起崎岖不平,双目失明不说,指甲、面皮均被剥过。凶手不排除是对她施过刑罚的人。”宣王道。 两人起身站起,给抬尸体的人让出位置,见彦浅清也只是点了下头示意,转而看向孟夫子时,洛长卿恭敬的行礼:“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随在下前往一趟衙门。” 宣王负手:“走吧!是清白,总会还你清白!” “老夫不是杀人凶手!不是不是……”孟夫子魔怔,惶恐不安的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住的后退着。 眼看他再往后退,人就要跌入河水,宣王低喊洛长卿。洛长卿会意,迅速上前一把就将人给拽过来:“来人,把孟玹带走!” “我不是杀人凶手~”孟夫子目光猩红得骇人,整个人挣扎着,几个侍卫在不伤他的情况下将他带走还真有些吃力。 洛长卿倒好,见他不乖乖就擒,上前去三两下就将其敲晕,还不慢不紧的讪笑道:“好了没有什么可围观的,你们可以散了!记得时刻保持联系,保证每个人随喊随到,配合官府办案!” 眼看着郭嬷嬷尸体被人抬走,孟玹梦大夫也被人带走,彦浅清站着久久说不上一句话来。 “放心,带走他只是为了保护他。”宣王擦肩而过,看也不看身后洛长卿向大理石拱桥走去。 洛长卿争先恐后忙跟上去,回头对垂柳下彦浅清两姊妹大声喊道:“改日在下请你们喝酒!” 彦芸浅笑:“姐姐,你以后还是少和这样的地痞无赖来往,简直降低品位!”目送着他们离开,目光扫过郭嬷嬷尸体躺过的地方。 “原来妹妹第一才女兼美人的称号是这样来的!姐姐真为你感到悲哀!”彦浅清沉声道。 见彦浅清如此,彦芸心情大好:“咱先不管是怎么得来的,其他人不也没有那个资格嘛!”捣弄着指尖蔻丹,她整张脸笑得明丽动人,连步态都变得轻盈起来。 “好像也是,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称号,谁稀奇!”彦浅清咋舌。 彦芸懒得理她:“不稀奇别人可稀奇!” 两人背道不欢而散。彦浅清走过炫白大理石拱桥,不见彦无心踪影,找了一下没看着人,便只得放弃,先回住处。 回到住处,正要问人看见彦无心没,便见彦无心一脸失魂落魄的走来。 也没问她怎么回事,安排露儿带着她去把该带的药带上,再让人把换洗的衣物都准备好,然后备上一些银两干粮,就带着她匆忙去了别院。别院不敢多留,把该安排的安排了,便直奔承德医馆。 “病人小腹下垂式的痛?孕期出血?脸色苍白有虚汗不说?还几度晕厥!” 茯苓一惊一乍后,对面前一身青衣打扮的少女假笑:“大小姐,就你?你家大夫给你家大夫人开的方子没有问题。” 就她?怎么了。茯苓有没有搞错!她来这里不过是让茯苓确认一下徐媛是不是宫外孕,然后好商量对策啊。 “茯苓!你事情做完了?事情做完了还有事情做。”身边路过个不停挤眼神的老头,也不知道向茯苓传递什么信息。 彦浅清知道,这老头就是见不得人在这里清闲。 “抱歉啊!”茯苓歉意道,转朝彦浅清扯唇,然后垂着头人就这样离开,任彦浅清怎么喊她就是不回头。 留不住茯苓,彦浅清没好气的对走远的老头道:“我这是正常看诊!” 然老头当她话充耳不闻,貌似还有加快脚步的倾向,气得彦浅清篡紧拳头。 南雪易忙完手上的事正好看见彦浅清,想也不想的拿起一张纸装着泥土向这边走来:“你来了?” “嗯,我来诊疾。结果他把茯苓给我轰走了!” “程老就是那样,你知道的。” “就是哪样?如果真有什么疑难杂症,他治不了的,就不允许他人治了吗?”彦浅清怒了努唇讥讽。 “也不是,茯苓是他带的,至今还一无所学。你这样请教见习,抛开主医,程老肯定会不高兴。程老这个人有点强迫症,不喜欢见习玩忽职守。” “见习见习,何为见习?没有见,何来的习!啧啧,程老这也太迂腐了。”彦浅清愤恨道。 南雪易不自觉的笑,低头将手中的泥土凑到彦浅清面前:“问一下,这些泥土怎么样才能入药?” 看到他手中的泥土,彦浅清扶额哀叹,环视周围,病患者明显减少了很多。但谁能告诉她,不懂得用泥土,这些病人他是怎么治愈的? 冲南雪易抿唇一笑,无趣道:“你就没查过医术古籍吗?” 南雪易:“……” “这泥土里不是有蚯蚓吗?哦是地龙。把泥土弄烧熟就可以兑着发霉的菜汁吃了!橙皮发霉吃下也可以!”彦浅清道。 这样不仅可以治水土不服症状,还可以预防霍乱。 南雪易狂喜:“真是太好了!这方法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一本偏方书上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彦浅清叹气:“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 “有什么症状?你说吧!”南雪易眼睛晶亮晶亮的。 彦浅清如实说来:“孕期,腹痛,干呕,虚汗,出血……可以检查出什么情况吗?” “多半阴虚阳搏,是什么人么?” 阴虚阳搏?那就是血崩了! 彦浅清情绪低落:“我爹的夫人有了身孕,府医说她身体羸弱,开些大补的药来调节身体。” “他们可能想先保住胎儿。” “不,他们分明在拿大人的性命开玩笑!那胎儿不到才一月有余。”彦浅清激动道。 “不关他们的事,阴虚阳搏乃血崩之兆。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反其道而行之,能救一个是一个。”南雪易道。 “那谁能保证胎儿一定能活满十月,若是胎儿没有附着在**内膜上生长呢?”彦浅清着急。 “胎儿还可以附着在**外生长?”南雪易听得玄幻,抓住彦浅清的肩膀,欣喜若狂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追查,料事如神 彦浅清突然被面前之人压住肩膀,连忙后退几步,随便找了个理由:“听一个故人说的。” “嗯。”南雪易收手,无视掉她的窘态,道:“那府医不是说了嘛,贵府夫人身体羸弱。孕期出血,乃不良之兆,这就是为何不开活血化瘀药方,而开大补药方的原因所在。” “除了这样,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彦浅清追问。 “嗯,别无他法。”南雪易故作思考:“不过,这个不好说……说不定那位高人有妙招。我能帮你的,就只有翻翻医书,提供前人经验了。” 彦浅清喜出望外,赶忙问道:“哪位高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你或许认识,就是让我用泥土做药引的人。”南雪易兴奋地道。 彦浅清:“……” 用泥土作药引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难不成把人从黄土里挖出来? “说不定就是你认识的这位故人。”南雪易沉声道。 “噗~那个故人……”彦浅清不知道该哭该笑。 南雪易问她泥土怎么用,她还以为他已经识出那天戴着斗篷的人就是她了,却没有想到他以为她和戴着斗篷的她自己认识。 他叫她问她自己,那她还来问他干什么啊!绕来绕去,到头来还是绕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你认识?对不对!”南雪易狂热道。 “那个故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故人,就是我——”彦浅清意识到她话的前后矛盾,适时住口。 真是的,差点就将宫外孕之事揽下。 心虚的看着南雪易,将他的崇拜之情尽收眼底,她差点跳进自己挖的坑。 “就是什么?她是不是不想说话?”南雪易小心翼翼道。他没忘记那日她不想与他说话,便让一个小童将她要说的话转述出来。 彦浅清深吸一口气,眼珠子咕噜一转,摇头几若无闻的叹气:“或许吧!” “那她?”南雪易追问。 “她什么她,她想管也管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你找到什么办法,记得告诉我啊!” 在这个医疗设备落后的时代,检查不出身体哪里出现状况不说,还不能动手术。 彦浅清赶忙制止南雪易继续问下去,感觉自己越想越乱,拨腿就跑。 照他那么说来,那府医是知道徐媛身体状况的。吃不吃活血化瘀的药,徐媛都会一尸两命。倒不如开些补药,能拖一时是一时,静待时机成熟,能引流则引流,不能也无法强求。 南雪易看着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跑了,失落的摇头。产妇血崩而亡的案例不数枚举,光是宫廷里的女人,一百个又有几个能存活下来的? 他还期待着那位世外高人独有见教,倒头来不过空欢喜一场。不行,他必须进宫问下爷爷。 彦浅清才从承德医馆出来,就与行经的金丝马车里面,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的慕容紫荆碰头。 “嗨,皇婶!” 慕容紫荆兴奋的向她招手。彦浅清徜装看不见也听不见,向着人热闹的地方没入。 楚浔、谢阮廷等人闲逛着,忽见前方人山人海热闹得紧,抬头一看那楼上的番号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也兴致盎然地赶着去凑热闹。 被人群带入一处舞坊,找了地儿来不及坐,彦浅清被身边窜出来的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推去一边占了座。 “喂!你们,其他地方还有座。” “那你就去坐啊!你别告诉我们,这地儿你占了!我们每次来都坐在这里的。”姑娘们非但不表示抱歉,反而嚣张的瞪起人来。 “你们坐就坐啊,干嘛推我!”彦浅清无语。 “推你了怎么了?能来这的,不分身份!别想用你们千金小姐的那一套强加在我们身上!不就是有了个了不起的爹嘛!”下巴尖尖,妆容涂得有些过分的姑娘道。 “你……”彦浅清郁结,正要发作就看见楚浔带着人就朝这边过来。还有门那处,慕容紫荆一来人就统统让出道来,不想注意都难。 瞅了眼面前尖下巴的姑娘,转身便见前面一身鲜红色石榴裙的舞姬,熟络的向她打招呼:“您又来啦!” 谁来了? 彦浅清一脸懵然,不会真是她吧! 不光彦浅清疑惑,就连尖下巴的姑娘见此,也不禁好奇起彦浅清的身份。 舞姬步步生莲而来,对彦浅清点头表示她并没有听错。 “你家主子是……”彦浅清腼腆而笑。还未等舞姬回答,慕容紫荆一声“皇婶”刺耳响起,引得众人四处张望,吓得彦浅清赶紧拉着舞姬就走。 舞坊后院。假山叠障镶嵌于蜿蜒长廊之间,水榭歌台座落于碧波之上,鱼翔浅底。其周边,百条垂下树木成荫。 彦浅清拉着舞姬来到这样个安静的地方,回头不见慕容紫荆找来方松上一口气。 “看得出来,彦大小姐很怕紫荆郡主。”舞姬笑魇如花。 “嘿嘿~”彦浅清假笑。 她并不是害怕慕容紫荆,而是她那样扯着嗓子称呼她,真的不好。 “你家主子找我何事?” 这舞姬连对她的称呼都叫得出来,就不会认错人。 “彦大小姐还是亲自问我家主子吧!他就在前面,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您请便!”舞姬大方一笑,行过礼后转身就走。 彦浅清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刚才就已经问过,再问一遍也一样。 放宽心态,环视周围,她该往哪边走呢?管不了那么多,选了个方向信步而行。听见响起的袅袅琴音,不由加快了脚下之速。 前面垂柳之下的水榭一角有人抚琴,抚琴之人一身红衣,微风的吹拂下显得特别有意境。 唇角勾起,彦浅清想不起来,她遇见的红色装扮的人那么多,好像都没有这位来的倾城,会是谁呢? “嗨咯!好久不见,找我何事?”徜装熟络,还没走上去就打着招呼。 红衣人不言,修长的指头流连于琴弦之间。 彦浅清耸了耸肩,表示不懂。说不定人家抚琴的过程中不希望人打扰。 只好默声走上去。 琴音空旷,无法揣摩抚琴者此时心境。待其戛然而止,莫名的艰涩隐在心间,让人呼吸困难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听么?”聊生仰头看身旁凭栏的彦浅清,却发现彦浅清双眸水润,目光久久停留在他面前,阳光照得晶亮的琴弦上。 白色的…… 和竹苑那台古琴的一样。 “我差点忘了,没人能束缚你的自由。”方才一眼看来,她早该想到他是聊生,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嗯。怎么了?” “那天给我邀请函的是你?就连那把琴也是你赠给她的?你就是绣坊坊主吧!”彦浅清有些生气,可又生不起气来。 这么看来原主是见过聊生的,那聊生赠送古琴何错之有?让一个小厮派送七夕节的邀请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和她一前一后,本就同一个人。何必在意那么多。”聊生点头道,至于赠送琴之事,他没有。 “你少打岔,你就是绣坊坊主,就是那个救过我两次的人!聊生,你能掐会算,当初怎么不救原主,让我来到这样一个破地方!”彦浅清愤怒。 聊生早知道她会这样:“这个时空的你突遭横祸,那个时空的你我又无力挽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我能做的就只能这样。” “你……同一时间?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来之前,原主就已经死了差不多三个月了!还真是奇迹,这样的身体居然还能修复!”彦浅清讥屑,不知道该说她有幸呢还是不幸。 回想当初她刚来的时候,对这副身体可是极端的厌恶,后来又花了很大的心思来调理,经受非人般的折磨。 “我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你如果不来,我也没办法。” “你们这样大费周章,我能不来么!”话说到这里,彦浅清不想到观月台的宸妃都不行。 她那姑姑不也这样说嘛,她不能看着她这样白白死去,所以就让两个时空的人合并在其中一个时空里活着了。啧啧,还真是物尽其用,亲尽其责! “你要那么理解也行。九玄大陆灵力缺乏,异界空间坠落,赋灵一族不得不统管低级大陆……” “聊生,你们高估我了,我那个国度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为核心的个人价值观,哪怕这只是一个封建制度的社会空间,我也拥戴和平!我对她说过,我只是我自己,不会成为你们棋子!” “清儿,你太让我心寒,在你眼里我就是你姑姑那样的人?”聊生挑眉,人也站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又干嘛三番两次的搭救于我!” “救人需要理由吗?”聊生反问。 “你少拿需不需要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救人确实不需要理由,能救便救那是医德!可你三番两次的搭救,会让我感到你是有意为之,目的昭然若揭。” “你不愿相信就罢了!很多事说不清也道不明。”聊生失落地垂眸:“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复国谈何容易,不要理会你姑姑的话。” “这个你多想了,我从来就没理会她。你既然未卜先知,料事如神,不妨告诉我,那杀害将军府郭嬷嬷的凶手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 突变,成为夫子 拥有如此本领,理应用到正途上才是。 彦浅清很贪心。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在回那个时空之前,待在这个时空会不会有什么潜在性的危险,最起码明晓谁敌谁友,谁能交心谁又不能交心。 至于面前的这位的身份嘛,估计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要去和发酒疯的人说他醉了,他是不会承认他真的醉了的。 聊生久久看着面前盯着自己看,神思恍惚的少女,认真道:“注意安全,一切顺其自然。” “好吧!还以为你会说天机不可泄露呢!”语气怪怪的,带着几分责备,彦浅清无趣地别开目光。 这时去而复返的舞姬从对面的长廊走来,见两人站在水榭一隅吹凉风,走近了才道:“主子,紫荆郡主带着钦王爷来这边了!” 彦浅清瞳孔骤缩,环顾四周急切道:“他怎么来了?” “不想见,就找地方避一下。”聊生安详的合了合眼,招手示意舞姬退下,自己则坐回原处抚琴。 “帮帮我,这里避无可避啊!”彦浅清扑去抱住聊生胳膊。 聊生无奈,叹气间见人已经来了这里和舞姬相照面,只得帮她隐身。 “绣坊坊主?!”属于男子沉静有力的轻蔑声响起。 慕容珏一身月白交领长衣,踏着黑色金靴出现在这,身边还跟着个紫色宫装打扮的少女。 聊生不予理睬,余光见身边某人紧紧依偎在身旁,唇角夹带着一抹久违的笑意。 “喂!你笑什么,我皇叔和你说话呢!”慕容紫荆被聊生俊美生相惊住,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就让人彻底沉迷。 聊生覆在琴弦上的手一怔,连着唇角的柔意也消失不见,整张脸情绪化,再怎么俊美也让人心生惧意。 彦浅清赶忙拉扯他的衣服,替慕容紫荆说好话:“聊生,别理会她,她就那样娇纵惯了呵!” “怎么,你害怕我对她做什么?我知道,她长得像你认识的人。我对你好,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和你一样得到我的青睐。”几句阴柔的话语,生生暴露出了聊生的本性。 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彦浅清张愣,遂即低头附在他的耳畔道:“你这样很暴力。” “清儿,你并没有见过真正暴力的我。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为你改了很多,到头来回报给我的却是你从我世界里消失。”聊生唇角上调平淡地道。 彦浅清狠狠咬唇,严重表示他说什么她不明白。话题明摆着扯远了,而且还不着边际。 “你快问问他为什么来找你吧!” 慕容珏眸子微眯,唇瓣紧抿,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盯着在聊生和她之间,真怕盯久瞧出什么端倪。 “如果钦王来这里是为了金凰嫁衣的话,聊生只能赠您四个字——有缘无份。” “聊生是吧!你知道我皇叔有多爱我皇婶,为了我皇婶都做了些什么吗?你这样说无非是你羡慕嫉妒恨吧!”不等慕容珏出口,慕容紫荆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鞭。 彦浅清以为慕容珏会厉声制止,却没想到慕容珏对慕容紫荆的行为视若无睹,大有聊生不交出金凰嫁衣,他们就会出狠招来抢之势。 “呵呵,这就是紫荆郡主吧!得不到想要的,你们这是打算抢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预算出什么,聊生掩唇浅笑。 “我差点忘了那什么的金凰嫁衣。聊生,真的有吗?”彦浅清眨巴着莹润而漆黑的珍珠眸。 聊生点头:“你若想要,我便赠送与你。” 彦浅清连忙摆头招手:“还是算了吧!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你就留着留着给需要的人好了。” “嫁衣我只能给你。”蹙眉,见她别样的目光看自己,聊生许诺:“我愿意等你。” 哈~聊生这样她会受不了的!彦浅清笑得比哭还难看。 “皇叔,你说这人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啊!”慕容紫荆指着自己的脑袋,神情微愣:“又是点头又是微笑的。” 慕容珏眉目凝重得厉害,对慕容紫荆的话充耳不闻。那目光犀利如箭,看着彦浅清轻握聊生的手上。 “有缘无份……本王没猜错的话,坊主是赋灵族的唯一幸存者。你认为本王会相信你这肤浅的话吗?” 赋灵一族九玄大陆不死不灭的存在,天生拥有预知天下之事的能力。但随着灵力的消失,赋灵族人也会渐渐消亡。 渐渐消亡的原因在于,没有灵力供给,窥探天机,付出的代价惨重。 他才不会相信,聊生会为了件小小的嫁衣,去预算他和他想娶的人是否有缘。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就如你说的,我乃赋灵一族的幸存者。”聊生道。 “聊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皇叔能看上你那破嫁衣,那是你的荣幸!不就是件死了新娘没人要的遗物嘛,要本郡主看来你留着甚好!”慕容紫荆气得咬牙切齿,手中的长鞭已经等不及的挥霍起来。 “君子不夺人所爱,郡主此言甚得我意。我还是那句话,金凰嫁衣只给有缘人。道在这边,两位慢走不送。”傲慢一如聊生,悠悠展袖,悠闲自得地抚起琴来。 “你怎知本王来找这就是为了金凰嫁衣?就如紫荆所说,那金凰嫁衣不过是件遗物。晦气!不要也罢!”慕容珏道。 彦浅清偷笑,看不出来慕容珏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唉,他这样说无非是狐狸吃不着葡萄说葡萄是酸的呗! “那就请钦王殿下说明来由,为何来我这。” “你身旁有人?”慕容珏看着彦浅清问聊生,惊得彦浅清收敛面容上的神情,“聊生,他,他看得见我?”急求聊生答案。 “钦王眼力果然独到,可惜我不喜欢你看见她。打扰别人亲亲我我你依我侬可不道德,还有事吗?”聊生这样说来算是回答了慕容珏和彦浅清。 “聊生,有没有搞错,你……我们何时亲亲我我你依我侬啦?别瞎说,说的我都浮想联翻了!”彦浅清唧唧歪歪抓狂得紧。 突然,慕容珏宣布:“坊主,我们来比一场吧!谁输了谁就答应对方三个请求!” 彦浅清:“……” 慕容珏这是干那样?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聊生双手飞快的撩、拨琴弦。 “钦王妃!”慕容珏道。 …… 将军府。彦晚依面色苍白的趴在窗台边上走神。 她发现阿丑好几个夜里出入频繁,拥有着绝妙的武功,一身黑衣跳入夜色里就没了踪影。 就在昨夜,院子里的人告诉她好像看见了阿丑的身影,大晚上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好奇心驱使下,她连外套都没穿,抓起屏风旁的衣服就开门出去。去到紫苑附近,找不到阿丑,就想打算先回房,打算等第二天再问阿丑夜里出去都干嘛。 谁知道,才转身,她便看见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一摇一晃走得极慢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行。 夜里很黑,狂风怒吼,夹带着点点的雨滴。这人居然连灯笼都不打一个,腿脚不好也能行走的那么顺溜。 走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是郭嬷嬷,平日里蹒跚难行,现在却多了一双腿。 然摇头再次看去,才有两条腿,头发凌乱,整个胳膊呈张牙舞爪型,手里拄着的拐杖前后摆动不着边际…… “小姐,求您了,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您就吃一口吧!” 身边一众丫鬟催得紧,彦晚依直起身来,回头一看,桌子上摆满了很多菜,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行尸走肉式来到桌边,看得丫鬟不禁欣喜,暗称她家小姐饿坏了。 谁料,彦晚依拿起桌上筷子,瞥见盘中肉的那刹那,捂着胸脯呕吐起来。 陆筠川夺门而入,见彦晚依吐的一塌糊涂,才差没把心把肝都吐出来,赶忙上前来帮忙。 吐完了,彦晚依整张面色更加苍白,人也憔悴了不少。那眼泪汪汪鼻尖通红的样看得人心都酸了。 “呜呜……”看清面前高大之人是谁,她扑进陆筠川怀里大哭特苦起来。 陆筠川被她的举措弄得浑身僵住,良久才伸手去掰开她紧捆住他腰身的手。 “孟夫子的事我已经知晓,他不会是杀人凶手的,你没事吧?” 彦晚依揉着鼻子,眼泪哗啦的看着面前之人摇头:“你来是为了安慰我的?” 陆筠川点头,看着一旁桌子上摆满的菜食,眉头紧锁语气愤怒:“谁让你们准备这些大鱼大肉的?撤了!” 旁边丫鬟们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彦晚依,得到彦晚依的允许,这才乖乖的将其撤下。 “这里好像不是你家吧!对我的人都那么凶!” “对自己的学生的,难道不应该吗?三小姐。”陆筠川悠悠道。 彦晚依怔住,看了看周围的丫鬟:“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想当我夫子,也得经我同意才行!” “小姐,孟夫子涉嫌杀人,在案子没查清释放之前,由陆大人来担任您的夫子!” “我爹怎么会让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来教我?不会是你亲口和他说的吧!陆筠川!”彦晚依咬着唇,凝眉道。 “彦晚依,我不管先前怎么称呼我,从今往后,该改口称呼我一声夫子了!”陆筠川冰冷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侄女,枕边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彦无心失望得摇头,眼角的泪无声划落,在陆筠川心头激起不小的浪潮。 她是个好姑娘,他很喜欢她。喜欢她的敢爱敢恨,天真与率直,甚至她对他的无礼。但这种喜欢仅限于简简单单的欣赏,并不就意味着她就可以喜欢他,包括爱上他。 “你觉得你像其他闺秀端庄大气、衣着得体?谈吐优雅、学识渊博?那还是待人谦和有礼?” “就因为这个?”彦晚依被说得一愣一愣,不敢置信地抹着眼泪。 “难道不是吗?孟夫子是何许人物你应该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你的挑三拣四。这次入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在此期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因为,我也不是平白无故接近你的。” “我没有认为你平白无故接近我……我只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偏偏要当我的夫子!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任性妄为、粗鲁不堪?” 陆筠川放缓语气:“休要妄自菲薄,你并没有那么糟。” 彦晚依激动:“没有那么糟?那你还当我夫子!” “彦晚依,有什么不满,大可找你当将军的爹说!”陆筠川不耐烦,觉得他脑子被炉踢了才来这看望某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万家灯火有如星辰,点缀夜晚。附近歌舞坊居多,火树银花,车水马龙,游人成群。 彦浅清几乎是闭门不出,很少见此热闹的场景。宾客呼声如潮,站在后院也难找一隅安静所处。 也不知道慕容珏究竟要和聊生比什么,单单说了“钦王妃”的名号,聊生竟然就答应了。 一旁慕容紫荆闲得无聊,游来走去不住张望,张望后有无声叹息。小可怜一个,看得出来她在担心她皇叔,谁叫慕容珏有伤在身呢! 彦浅清上下打量,走近仔仔细细的瞧着慕容紫荆。这慕容紫荆真的和方钥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让她不相信都不行。 小姑奶奶,你一个人慢慢在这里等你皇叔吧,真不知道他和聊生要比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房檐一角璀璨的烟花爆竹,成功夺走彦浅清的目光。她再怎么想多陪慕容紫荆也无奈啊!太特么的无聊了。 还有隐身术能维持道什么时候才能失效,她不知道。只记得盗药的时候,聊生说过,貌似连一个时辰都不敢保证,她注定是不能再待的。 “我先走咯!”小声说着,对慕容紫荆招手告别,人就开始径直穿越起来。 任何坚硬的障碍都能穿过,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只要凝聚力道便可以接感触得到,随着运用的力道越重,是软硬与否便都知晓。 身体迅捷挤进一处地方,舞姬们卸的卸妆,上的上妆,脱的脱衣,穿的穿衣,个个肤白貌美,凹凸有致,看得彦浅清赶紧捂上眼睛。 看不出来,这里的人都那么开放吗!都可以她那个时空的相比了。 “速度、速度点!早叫你们准备,你们这都准备了些什么?一个个尽知道捣乱!” 帘帐外面中年男人话多得比青楼老鸨还聒噪,催得不耐烦就掀开帘子进来,惊得姑娘们拉紧衣服遮羞。 看他也长得也不猥琐,衣冠楚楚相貌平平的。不会想揩姑娘们的油吧! 暗嗔着松开捂着眼睛的手,彦浅清向男人走去。 他催人就催吧,现在还杵在那,叫人家姑娘们怎么麻利得起来?吼~真是太可恶了! 彦浅清走近,捏紧拳头运上力道使劲的往男人面部送去。 男人鼻孔瞬间喷血,疼痛感让他捂鼻环顾四周,没发现那揍他之人的身影,伸手一看,手上衣袖上沾有血迹。 “是谁,谁下的黑手,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了?” 激将法,对她没用! 彦浅清环抱双臂,别有趣味的看着他。她将他揍出了鼻血,他四处找罪魁祸首。如此行径,在其他人看来,会不会以为是见了香艳的画面所以才…… 欲盖弥彰?哈哈,太有趣了! 无视掉面前抹着鼻血的男人骂骂咧咧,都骂了些什么,彦浅清抬起脚来就向人狠狠踢去。 男人两脚一蹬到底,双目半闭,四仰八叉就大哭起来:“究竟是谁!啊——” 这么搞笑?还是不是男人!慢慢哭,恕本小姐不奉陪! 径直穿墙而去,才出来四面呼声掌声震耳欲聋。舞姬们带劲的扭动着露出肚脐的水蛇细腰,裙幅翻卷呈蝶羽翩翩而舞,妩媚的眼眉斜飞带笑。 跳的不错,就是太单调了点,要是她安排这么一处舞蹈,必定在中间安排个盛装打扮的女子从空而降,唱出主旋律。 彦浅清走下舞台,目光所及之处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喜笑颜开的。 可见一个节目的成功之处,并不在于它有多么的恢宏大气,能让大众喜闻乐见,那便是好的。 “不光紫荆郡主,皇叔也来了。我看见他们去了后面,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应该是找人。”白裙打扮的少女皱眉道。 彦浅清看去,她不就是跟在那啥的公主身边的姑娘嘛!听雨儿说,好像是右相独女。 怎么,都不穿云罗衫交领长裙装了? “钦王妃?”谢阮廷疑惑。 楚浔摇头:“不知道。若是找人的话,以紫荆郡主的性子,早把这里掀个底朝天!无论找得到人与否。” 回想天下第一楼那日皇叔突如其来,问他和彦浅清是何关系,他就生生的打寒颤。 那彦浅清也隐藏的太深了,明明才华横溢,却谦虚谨慎,明明胆大妄为,却扮猪吃虎故作畏首畏尾。 让她留下句诗就那么难,要不是宴会上她被长公主逼迫得紧,作出一首牡丹诗,他还被她耍得团团转。 听说还会武,宴会后隔天不到就和皇朝第一美人彦芸过起招来。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人就开跑。沿途摆的摊子成了她过招的兵器,边扔边跑还不忘向后面的彦芸吐舌头。气得彦芸炸毛,怒气冲天失去女神形象。 唉,只可怜了这彦芸美人儿,运气不好半途惊扰皇叔马车,想拿彦浅清怎样都不行了。谁叫人家彦浅清有皇叔这个后台,任性、闹脾气甚至出逃,哪样做不出来? 可见,在皇叔眼里什么表侄女,还不如枕边之人…… “紫荆郡主真有那么糟吗?”从楚浔嘴里说出来的话,谢阮廷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 “这不是糟不糟的问题,而是她……姓谢的,与你相识一场本小爷不妨告诉你,娶妻当娶像我姐楚贵妃那样温婉淑德的,要是娶了紫荆郡主这样的……啧啧,谁娶了谁倒霉,注定没日子过咯!”楚浔耸肩,靠椅而笑。 “怎么,你认为小爷我会骗你?过来,我有话单独和你说。”笑得眯起眼睛,他向谢阮廷勾了勾手指。 谢阮廷疑惑,想了想还是向楚浔靠来:“有话直说,在下听着。” “除了不能娶慕容紫荆,还不能娶那种看起来很小白兔的心机女,因为小白兔它只是表象,你宠她的时候她温顺,她不想温顺的时候,反过来咬得你鲜血淋漓!呵~”楚浔伏在他耳畔轻声道。 彦浅清走近,很好奇楚浔对谢阮廷都说了什么。方才说慕容紫荆的时候,他可是畅说无阻,想怎么说都行,现在却要悄声细语。 “你说的……在下不明白。”谢阮廷侧颜看楚浔,听不出楚浔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啧,过来……”楚浔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的谢阮廷,待谢阮廷再次靠近了才伸手挡在两人之间小声道:“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宅中,往往看起来不怎么起眼,性格懦弱、胆小怕事不说,看上去让人能生出怜悯之心的女人,千万不要领回家!” “嗯嗯。”谢阮廷一脸懵然,但还是附和着点头,然后看着楚浔:“比如……” 周边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彦浅清环视周边,见周边异样的目光看来,还带着几分灼热。 真无语,两大男人说事就说事呗,靠得那么近,还笑得那么妖。一个勾勾手指情场高手,另一个扑腾靠来小白兔一只,然后两人耳鬓厮磨起来。 “将军府的彦浅清啊!能镇压得住慕容紫荆的,必须是钦王看上的人,慕容紫荆能蹦腾……”话还没说完,彦浅清气得一脚踢去,楚浔整个人就随椅子一起翻倒。 “啊——”吃痛龇牙咧嘴,伸手递给谢阮廷,等起来了才磨牙恨恨地道:“谢阮廷,你故意的吧!” 谢阮廷不知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楚浔崴椅子,椅子失衡所致,只得抱拳道声:“是在下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分心。” “分心个屁啊,分明是有人踹了我的椅子!”楚浔怒吼。 “那会是谁呢?”谢阮廷一脸无害道。 沐梓也想不明白,只觉楚浔无故发作,掩唇轻笑:“可能意外呗!” “闭嘴!”楚浔低沉道。 彦浅清轻吐口浊气,面前的楚浔越看越戳眼睛,再待下去,她指不定还会对他做出什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去别处转转,玩会儿累了再回将军府。 “来了来了,据最新消息,我们总算是等来了我们的男神!” “真的嘛!人都来了还看什么,赶紧的走!” 后面窜出来几个窃窃私语的姑娘,惊得彦浅清条件反射赶紧让开道来,仔细一听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挟持,有何不妥 谁啊,这些人不是对歌舞挺狂热的吗? 拉开些距离,跟在几个姑娘后面,沿着古老的街道悠闲走着,两侧摆满夜摊。要吃的有吃的,要玩的有玩的,什么稀奇古怪都有。 走至前方,人越来越多很拥挤。几个姑娘欢笑着,见一侧商贩扛着插满的冰糖葫芦,便低头掏钱袋问:“老伯,你这个怎么卖?” “不贵,就三文钱。”商贩热情的回道。 姑娘们相视一眼,踮脚看前方人多,一人拿走一串,果断的掏出钱付了,然后继续赶上人群凑热闹。 彦浅清翘首望着几个姑娘拿着冰糖葫芦欢声笑语的走远,走近商贩开口便兴奋地道:“老板,也给我一串吧!” “好嘞!”商贩拔出一串,抬头不见买东西的人,环顾四周还是不见人影,以为人已经没入人群,便将手上的葫芦插回去。 彦浅清扶额,无力望天,旋即果断转身就走。她怎么给忘了,她还在隐身啊! 前面人走得很慢,明显地出现了堵车现象。女性居多,一看就知道前方有那几个姑娘所说的男神。 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彦浅清摇头,双手负后潇洒地走着,穿过人群时身体变得极度透明起来。 正前方,长安推着他家公子君无忧不自在的走着。人越来越多,不用看后面,他也知道这些女孩有多疯狂。都快把整条街道给堵满了。 也不倾身,直视着前方僵硬地道:“公子,长安建议您还是乘坐马车吧!这样下去,我怕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她们给踩死的!” 往日出来都是和一些世家公子官家小姐出来聚会,故不用马车也行。可今晚不同,公子这一露面出来走动,什么货色的人都敢围过来,这种狂热法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除非长安你想出更好的法子!”君无忧神态自若浅笑着。 难得躲开祖母视线出来透气,看看大紫国的夜市,就姑且放任一次。 长安:“……” 公子这不是为难他嘛,他敢阻止这些女孩,怕是不要命了!现在这样挺好挺好,只要公子开心。 “长安,你是不是也觉得自我回来后,祖母就劳心伤神啊?”君无忧敛神怅惘。 长安闻言慌了:“公子你别瞎想,您能回来老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只是大公子总是从中挑拨离间,让大家以为你你……老夫人不知道,儿孙们闹成这样,她卡在中间很为难。” “以为我什么,桀骜不驯还是自命清高?亦或者装模作样野心勃勃?”想到这些,君无忧就伤神。要不是念及祖母还在世,君家百废待兴,这些个败类早该清理了。 “公子,你别难过。”长安低声道。 “你看我像难过的人吗?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在想,现在四大家族以谢家居大,楚家得势,沐家发展势头大,君家地位岌岌可危。”君无忧抬手,示意身后长安停下。 长安停住,后面的人就挤成了一团赶紧的站好。唯有从中穿出来的彦浅清,一溜烟就窜上来,在看到轮椅之上君无忧飘扬的白色发带那瞬间,抬起手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这是干嘛?不就是个君无忧嘛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况且他现在也看不见她,她倒想看看这君无忧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多谢各位哥哥姐姐的抬爱,能不能给无忧腾出点时间,让无忧静赏这难得一遇的夜景,也算无忧不枉来此一趟。” 君无忧清亮带着柔意的声音响起,后面跟着的一众人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他们,很是难为情的抓耳挠腮讪笑着打着招呼。 “无忧公子为人好好哦,为什么会这样……好可怜。”其中一个姑娘手拿彩绘灯笼,说着人就掉了泪。 “不准哭,无忧公子哪可怜,无忧公子向来乐观向上,是我们心中的暖阳!” 长相比较泼辣的姑娘厉声呵斥,其他人也附和着起哄,你一言我一句的。 “就是!” “就是!” …… 人悉数解散,长安推着君无忧走远,彦浅清在后面跟上。连哥哥姐姐都用上了,这君无忧还挺无耻的!不得不说,有几分可爱。 “公子,想不到您还会用这招!”走到一处湖亭,长安兴奋的笑道。 “有何不妥?”君无忧问。 “没有不妥,长安就是觉得,世人皆不知公子喜静,以为公子喜欢热闹。方才所为,原来只是为了聚集多了人好遣散啊!” 君无忧默言,也不反驳,平静的望着前面渐近的几座湖亭。那里明月当空清辉暗吐,飒飒随风红绸如瀑,夜色独美人流稀少。 “去前面。” 前面? 长安看去,顿时傻眼:“公子,那处……” 君无忧皱眉正要开口,长安察觉,当即认怂,只得按照他家公子的意愿办事。 两人才进湖亭,后面就来了一个家仆打扮、布置湖亭的人,看上去恭恭敬敬的好像在交代些什么事,也不知道君无忧对长安嘱咐了些什么,长安便带着那家仆离开湖亭。 彦浅清翘首,见君无忧一个人待在那挺安静的,趁着长安不在他身边,然后就欢快的走过去。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做贼心虚的一面。也不想想,君无忧看不见她,长安定然也看不见她的。 “长安,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君无忧扭头看来,目光正好与彦浅清对视,彦浅清心被揪住,有那么一刹那她看见了他眼底的寂寥,哪怕他还笑着,笑得那么暖那么柔。 “咳咳!”看不见长安,却见这里布置得恢宏大气的红绸之景,他怔怔的回过头去。 世人皆不知公子喜静,以为公子喜欢热闹…… 湖面风那么大,君无忧,你把这里布置成这个样,究竟在等何人? 几分心疼几分忧,彦浅清知道面前之人看不见自己,环臂随便往身旁的一根粗大的柱子上一靠,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突然,一阵寒风逼近,木板地面上撒满的花瓣铺天卷起,形成仙女散花纷纷扬扬。 彦浅清警觉,以为来者不善准备出手,谁料对方适时地唤了声面前之人一声“主子”,然后人就站在了这里。 男人剑眉星目,一身黑色侍卫服打扮,看来是沿路保护君无忧的人。 “这次又是何事?” “主子,老夫人被紫明太后邀进宫了,特派属下前来知会一声。” “你且退下吧!她暂时不会拿祖母怎么样,容我静静。” 迎着冷风,凝望着波光荡漾的湖面,君无忧面容上仅剩的暖意全无。 紫明太后?又是皇室之人!君老夫人肯定被紫明太后软禁了。 想到那个对她一脸慈笑,浅浅前浅浅后的唤着她的君老夫人,彦浅清心里就莫名不是滋味。 他是如何知道,那紫明太后不会拿君老夫人怎么样的?要知道,一旦不能满足紫明太后的要求,君老夫人可就得受苦了。 “君无忧……”看着面前眉目低垂,神情凝重之人,彦浅清心疼的浅唤了声。 君无忧侧颜抬眸看来,目光正好与一旁背靠石柱、碧青色抹胸衣裙的少女相接。 彦浅清被他犀利的眼神吓住。赶紧移开目光,却又觉得不对,然后又重新看回。发现君无忧还在看着她,神情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恐怖,才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 这人还真是帅得没有天理了!一个恐怖的眼神都那么摄人心魄。 咕哝着,她便歪着头伸手去触了这个帅得没有天理的少年,然后就笑着收回手打量。 “恩公。”被打量之人宠溺一笑。 彦浅清再也笑不出来,为解尴尬只得横着个脸高傲地道:“君无忧,怎么还这样叫!上次你帮我结账,我怎么说来着?” 君无忧笑得灿然,遂即点头,然后问:“恩公是何时来的?无忧竟没有发现。” 糟糕!君无忧不会亲眼看见她从无到有显现出来了吧! 该死的聊生!早不撤消术法晚不撤消术法,偏偏在这个非常时期。她这回有百张口也难说辞了! 没有发现最好,她姑且就信他好了。 “呃……你方才……心情不好?”眨巴着好奇神色的珍珠眸,她只能回避掉他的问话。 “可能吧!”君无忧应道:“祖母……她。” “君老夫人她怎么了?”彦浅清兴奋,明知故问。 还可能……分明就是好吗? “她没怎么,就是最近有点想恩公。恩公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本想将紫明太后把祖母扣留在宫里的事告知彦浅清,但想到什么,他转换了话语。 “哦哦!都说了,你已经帮我结过账,我们互不相欠,以后就别再叫我恩公了!就像我叫你一样,君无忧。” “这怎么能行……” “这怎么不行?无忧小弟弟,你别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啊!你那样叫我,我觉得我消受不起!”他叫着倒不觉得,别人听见该怎么看她?想想她就一身鸡皮疙瘩! “你……叫我什么?” 君无忧抓住关键词。 彦浅清答的轻快,说到一半吞掉后面俩字:“当然是无忧小……” 如果君无忧把说的“你”字,改为她让叫的那俩字…… 她定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梦,局外之人 “没啊,有名字不叫,你说还能叫什么!” “噢,好吧!” 君无忧侧过脸去,从彦浅清这个角度看起来有点像作小脾气。 “喂!君无忧。夜里湖面风大,这里很冷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腿应该还没好吧!”凑前一点打量着他面容上的神色,彦浅清撇嘴道。 “多谢彦大小姐关心。无忧只是静静,一会就回去。”君无忧沉静地道。 彦浅清气急,没有了好语气:“君无忧你什么意思!叫一下我名字就那么让你为难吗?” 君无忧错愕,偷瞥着她,抿抿唇才腼腆开口:“不是,嗯……是恩公的名字叫起来不怎么好听。” 知道君无忧想法,彦浅清当即扶额。她这个名字,叫起来确实不怎么好听,除非…… 颔首迎上某人目光的瞬间,灿然一笑:“我名字确实不好听,所以彦大小姐、恩公之类敷衍的字眼从今往后禁止称呼,其他的你怎么叫都可以!” 等着君无忧接下来的称呼,等了好一阵,结果等来他一句:“我还是叫不出口。” “君无忧,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清姐姐’的。”想到君无忧对那些狂热粉的称呼,彦浅清生出了逗他一逗的心思。 谁知把君无忧逼急了直叫出她让他叫的称呼:“浅清……我是不会那样叫你的。” 还能说什么呢?彦浅清当然是怕案叫绝,笑得肚子都疼了:“君无忧,你怎么那么可爱!” 估计先前她叫他无忧小弟弟,他心里该是如何的一个波澜起伏啊,反正是宁愿憋着也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那种,别憋出内伤来就好。 “有那么好笑吗?”见她那样笑得,君无忧都想不理会她了:“那天之人是你干的吧!” 彦浅清笑过了头,忽然听君无忧转换话题,悠悠直起身来不忘拂去耳畔吹来的一缕青丝:“哪天哪件事?我干什么了?”冥思苦想,怎么也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不着调调。 “就是……真不知道你是健忘还是明知顾问。”君无忧生气,于那日之事也不想多说,索性简言意赅:“我贴身婢女失身的事。” “哦哦!”彦浅清若有所思点头,凑近了对上君无忧清澈无波的幽眸,走神间瞥见他怔怔别开脸时的青涩神情:“君无忧,你是如何得知那事就是我干的?” “那日你笑得那么灿烂,还走出六亲不认的轻快步伐,我不联系到你都难。更何况……现在你已经承认了。”蹙了蹙眉,君无忧对面前越凑越近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不自然道。 小小的神情落入彦浅清眼里,抿唇轻蔑一笑,直起身来在他不留神的瞬间翻了个白眼:“是我没错!你能拿我怎么样?” “无忧岂敢兴师问罪。”眉目微斜,君无忧将她的傲慢装进眼底。 这时长安去而复返,看着难得聚在一起的两人打招呼:“彦大小姐,公子。” “既不兴师问罪,你干嘛还提它?”彦浅清友好的向长安招手。这个君无忧,怎么每次都不忘让她好过?他就不问问,她为什么设计他身边人? “就突然想起,随便问问。”君无忧撸动轮椅转身,长安赶紧去帮忙。 “公子,小心,慢一点。” 面前少年身体还真是羸弱,经不起风吹,受不起日晒。看得彦浅清胆战心惊的,心里五味杂陈:“君无忧,你这……咳咳,别怪我多嘴啊,我可能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彦大小姐,时间不早了,与其闲情逸致去管别家的事,不如与无忧打道回府吧!”君无忧眸色微深,招手示意后面的长安,是时候该回君府了。 长安会意,正要推着人走,却见彦浅清愣住在一旁:“彦大小姐,我们公子不喜欢人议论君府之事。” 彦浅清才不会管君无忧高兴与否,来到君无忧的面前:“君无忧,你说让我和你打道回府?” 君无忧点头,静谧而端详。彦浅清表示风中凌乱,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走出这处红绸点缀的湖亭,彦浅清、长安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看了眼属于这里静美。 长安几分舍不得地推着君无忧走,身边还跟着个彦浅清。彦浅清也和长安一样,看着那处湖亭无声摇头。 “你们这一个两个叹气的,说说看是何缘由?”君无忧不会认为是他强行要走,所以这两个人闷闷不乐跟着走的。 “君无忧,怕是没有人会比你更需要叹气、哭鼻子的了!”彦浅清没好气地道。 精心准备这一切为的是什么?等人,还不是一般的人。可惜人没等到,等来的却是君老夫人被紫明太后挟持的消息。 长安不愧是经常待在君无忧身边的人,说的话一点也没错,君无忧就是一个不喜欢人议论君府的事之人。难怪她问他忧心何事,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消遣她。 “公子……我我只是……”长安说着的话打了结巴,看着一旁不搭一把手,走得轻快的彦浅清,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不容易才看到他们家公子和姑娘在一起独处。 “只是什么?”彦浅清兴奋道,目光流连与两主仆之间。 “我想一个人静静,需要这处湖亭。长安估计把事情办砸了。”君无忧道。 “啊?我怎么感觉有点懵。” 彦浅清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等人啊,那她岂不是白高兴,白失落一场! “古人怎么说来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哈哈哈,长安看你平时身先士卒,你没少干坏事啊你!” “没有!我怎么可能……我是说……”长安被彦浅清笑得无地自容,就要解释一下吧,却不敢拆他们家公子的台。 他们家公子,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没有等人,不过是想独自静静。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很好奇,你成天和你家公子在一起,见过的世面怎么着也得比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强的多吧!看来平时候你家公子待你太好,记得没事的时候多实践实践!” 正在长安委屈得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解释的时候,君无忧清亮的声音响起:“长安,还不多谢彦大小姐?” 长安毫不迟疑,开口抱拳道:“多谢彦大小姐赐教。” “不敢,不敢。”对长安抛去一个“本小姐不吃你这套”的大拽样,转向轮椅之上的少年道:“君无忧,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怼我吗?恩公了多少遍,还叫呢!” 他这张皮囊看着还不错,她注定是逃不掉的了,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更何况还是个高富帅带笑的阳光型的。 好像也不对呵,用捏泥人的例子才能更好地说明。捏泥人嘛,捏不成功便重新来过,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而君无忧,就属于欠揍类型的人,相信揍多了就看着顺眼了也不一定。 “恩公?”君无忧被面前看着他发愣,思绪却不知道飞去哪的彦浅清逗笑。 彦浅清回神,目光徒然跌落在他青涩微调的唇角上。 他该不会以为她,她也和那些人一样,是他的狂热粉吧?亦或者倾心仰慕于他!! 懊恼间,她波澜不惊的应下一字:“嗯?” “恩公方才在想什么呢!盯着我出了神。”君无忧掖袖拂了拂脸,大致是要告诉她,她这样子他还以为脸上东西呢。 “我在想啊,要如何才能让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变成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彦浅清也较坦率,环抱起双臂,别有趣味的打量着君无忧:“君无忧,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君无忧静静揣摩着彦浅清话里的意思,想了太多,想不明白,只能作罢:“我又怎么了?身世?样貌?其实不需要你改变,那个让你讨厌的人变成你喜欢的就好。” 改变? 彦浅清想:如此幸运,应该是多了颗宽容的心。 “好啦好了,就是……我……总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下次再遇到上回那种情况,记得一定要懂得回避才是。”撞见她还算好的了,要是遇见其他人那啥什么的,那就不好说了。 咦,话说那日她给那对男女下的料,应该是很猛的。她还没走远,人家都搂搂抱抱亲吻起来了,还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也不知道君无忧去时有没有撞个正着。 “嗯。”君无忧点头应下。 彦浅清不忘附和:“君无忧,其实吧我发现你这个人挺好的,就是运气霉了点。还有,就是个人自我保护意识太强,让很多人看得到你却无法触摸得到你。” “这一切,或许都是梦吧!梦醒了,该变的一切都会变。”君无忧悠然道。 “你还知道该变的一切都会变啊?拜托大神,梦醒了,麻烦你确认一下你自己的情感是真是假!”彦浅清见不得他那毫无波动的表情,苦口婆心讲了一通。 君无忧看着面前女子张牙舞爪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安然自若。她要表达什么他多多少少是明白的,一个人再怎么厌恶世界,也不可能对这个厌恶的世界里的某些东西没有情感。 “是真的。”他郑重道。不然他也不会来到大紫国重回君府。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无情疏远 他本想,等祖母安享晚年辞世后,他也该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可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向来顾全大局的他,竟有些贪恋起这盘棋上的棋子来。 “我就说,平时候你看起来挺阳光的,怎么会认为这是梦嘛!要记住,你也是这个梦中的一员,局部影响整体,也能够改变整体!别小瞧了自己,就……”说着,彦浅清发现话题跑远,赶紧停下来:“唉,我都在说些什么鬼……当什么烂好人。” 他说这是梦,她又何尝不希望这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梦呢? “恩公。”他轻唤她一声,待她还没发怒之前道:“我们都是历经过生与死的人。抛去这个世界上我们在乎,和在乎我们的,这难道不像梦一样吗?一觉醒来,如白驹过隙那些记忆都会被淹没。” 彦浅清惊诧,撞进他瞳孔里的少女行为举止无处不透着羞愤,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是她自己看起来也觉得幼稚得好笑。 现在,撞豆腐的心都有了。“你说的话还挺有几分哲学味的!”注意自己的举止,抬头再看向君无忧时,君无忧静谧依然,给人一种久违的重视之感。 “君公子,你历经过生与死?问也不问我一声就把我拉上。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青春易老,韶华易逝,人生短短几十年,正如你除在却外的,这个世界既然有你在乎的,和在乎你的因素存在,那你更应该好好珍惜、守护。” 彦浅清有没有历经生死,君无忧最清楚不过。消失了三个多月的她,出现在西柳翠湖被人打捞起来,然后……就这样悠悠地苏醒了?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说来没有人会相信。 “该走了。” 君无忧身边催促推轮椅的长安,彦浅清也搭了把手,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祖母被人挟持,还不是一般的人,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彦浅清,不过与他撞过几次,熟了面而已,并不足以相告。 走过陌生透着熟悉的古老街巷里,到了一处停放马车的地方,彦浅清一眼就认出了钦王府的马车,当即埋怨:“长安,你停车的地方不咋的!” 什么地方不选,偏偏选来挨着钦王府的马车停放。 君无忧莫名地朝长安侧了侧颜,话也没说。长安低垂着头有口说不清:“这……我哪知道啊,他们会停在这里……” 他若说了,是他们君府的马车先停在这里,之后秦王府的马车才停的,回去又得挨公子说教。 这时,慕容紫荆率先蹦哒出歌舞坊,没走几步便看见了彦浅清:“嘿!皇婶!”向彦浅清挥着手,跑近了才堪堪收敛起小脸上的兴奋劲:“你知道吗?皇叔赢了!赢了!” “赢了!赢了?”慕容紫荆一句话,引得彦浅清微微一愣:“噢……这个和我有关系?” 慕容珏赢了……那聊生?他们到底比了什么?她又为何这么在意,就因为慕容珏那句“钦王妃”,那还是聊生的两次相救? “皇婶这个词……先不说,紫荆郡主这么晚了还一个人逛街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打着招呼,身边长安退居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这慕容紫荆。 慕容紫荆视线下移,偷偷地瞟了彦浅清面前端坐的白衣少年,然后咬唇乖巧的移去一边。 她对皇叔的味道最熟悉不过,不用看也知道皇叔正地向这边来。 “君公子,有本王未来的王妃推轮椅,你当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啊!”前方慕容珏语气隐隐带怒。 “钦王殿下,无忧不过是路过在此偶遇彦大小姐罢了!”君无忧总算没有再叫彦浅清恩公,浑身上下透露着看似极易亲近,实则疏远的气息。 慕容珏最见不得君无忧这副嘴脸,锐利的目光如秃鹰般紧盯着那个让他越来越难以掌控的人儿,良久才道:“是真的吗?” 彦浅清移开眸子,一点也不想看到慕容紫荆让开后映入眼帘的人,视线落在面前轮椅上少年高束的发髻上,扯唇清嗓:“是啊!” 那种不在乎的样子,像是在对慕容珏说:怎么,本小姐私事你也要管?” 一旁慕容紫荆不知道彦浅清是怎么说出那么轻松,而且还带着埋怨的话来的。不得不小心劝阻:“皇婶,声音柔点行么?” “那就过来。”慕容珏斜睨慕容紫荆,惜字如金道。 这阵势,要是彦浅清敢说一个不字,在面前的君无忧解释,他就会做出让她后悔一生的事。 “我要回家!” 彦浅清才不会听他的话。他让过去就过去,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别人尊他敬他那是畏他,她可未必。 “噢!”慕容紫荆以为是叫自己,答得比较轻快,待反应过来才明白皇叔叫的不是她:“皇叔,我……” “彦浅清,你觉得跟着他就能回家?别忘了,钦王府才是你应该回的家。”慕容珏声线抖动,明显没有多少耐性可磨。 “怎么不能?慕容珏,你是不是智障?将军府和君府不过隔了一条长街而已。” “直呼亲王名讳,可是要治大不敬之罪的啊,皇婶慎言啊~”慕容紫荆偷偷潜在彦浅清身边提醒。 这个皇婶真胆大啊!皇叔,连她都不敢招惹的人。 “慎言?”彦浅清嗤笑:“只准他慕容珏能直呼本小姐的名字,就不准本小姐说吗?那这个名字用来干嘛!真好笑!”谈及慕容珏,连带着慕容紫荆,彦浅清都没有给她好脸色。 “彦大小姐,你还不是钦王妃,就是钦王妃也不能在他人面前直呼钦王名讳。否则,与你有关的人都会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君无忧淡漠的目光扫过前面恨不得吃了他肉的慕容珏,转而对一旁的长安吩咐:“我们走吧!” “公子,这……”长安瞄了眼君无忧,满脑子疑惑,怎么也不相信他们公子会这样抛下彦大小姐离开。 “长安,需要本公子再说一遍吗?”相比上一句,这次君无忧淡漠的语气多了几分寒意。 “确实,名字是用来叫的!清儿迟早都是钦王妃,本王不介意。” 得知彦浅清是回将军府,慕容珏故意加重“钦王妃”三个字的语气让君无忧知难而退。 “长安,发什么愣呢!赶紧的,伺候你们家公子上马车!”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给长安让开位置,彦浅清狠狠剜了眼前面大煞风景的慕容珏:“无聊!” 长安见君无忧倦怠地阖了眼,想也不想便应下。然后赶紧召来另外两个随行的一起把人弄上马车上去。 “皇婶……”慕容紫荆轻唤一声。 “君……”彦浅清欲言又止,眼看着君无忧无声无息地上了马车放下卷帘掩去她看他的视线,都没喊出他的名字。 “彦大小姐,那我们先走了……”长安跳上马车,向彦浅清致意后就挥着马鞭扬长而去。 君无忧当真无情,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亏彦浅清还以为他会让长安停下马车,对她说要走一起走,绝不会把她丢下。 “皇婶,君公子的马车已经走了。这里离将军府有点远,我送你回去如何?” “不劳郡主,民女还有脚。” 看也不看慕容紫荆,彦浅清说了就走,临走看了眼那边的怒意未消的慕容珏。 “清儿。” “慕容珏,你究竟想怎样!”彦浅清驻足。 慕容珏饶有兴趣地道:“本王赢了。你就不想知道那聊生都答应了本王什么?” 彦浅清神色凝重:“你与谁作赌,是你的事。本小姐可不感兴趣!” 连“钦王妃”都搬出来了,她都想知道聊生都答应了他什么。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她与聊生相识的? “好一个不感兴趣!清儿真是无情。”慕容珏眸子闪烁着幽深的暗芒,唇角上调,低头惋惜道:“聊生啊聊生,可惜你为她……呵!不对,可惜了本王的王妃对你不感兴趣!金凰嫁衣?你只合看着它遗憾终身。” “慕容珏,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本王也希望本王在胡说。谁让本王的王妃魅力太大,有人总想撬本王的墙角呢!”慕容珏眯眼,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你,你太自以为是了慕容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扭头,彦浅清望着前方早已消失不见的马车,去决然离开。 君无忧,说好一起回家的,你真狠心! “是,本王就是自以为是。如若你能安分守己一些,和初见时一样,本王就也不会那么操心了。”驻留在原地,看着心仪女子渐行渐远,慕容珏的心被撕裂。 “皇叔,你怎么知道皇婶和那聊生认识的?”慕容紫荆疑惑,快速走到慕容珏身边。 “直觉。”慕容珏垂眸,伸手抚上慕容紫荆的头。似想到什么,又道:“其实还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皇叔还不知道被戴了多少顶……” “嘿嘿,戴了……” 那个……多少顶来着? 慕容紫荆笑着,欲接下慕容珏没说完的话,但被慕容珏盯着,始终没有那个胆子。 “先皇赐给你姑姑的药被人盗了。紫荆,告诉本王,你没有参与。”慕容珏大手从慕容紫荆如瀑长发移到光洁饱满的额头,再往下移便捏上微尖的下巴。 “皇叔……我没……”慕容紫荆再也笑不出来,瞬间腿软,不自觉跪下。 “将功赎罪。”慕容珏深深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负手间无奈摇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经验,人外有人 翌日,梨园请安归来,彦浅清路过徐媛的苑子便驻足探了探,居然发现她这便宜老爹没有去早朝,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去教练场练兵。 “嬷嬷,母亲近几日可还安好?” 彦芸甜美的声音徒然传来,彦浅清边上一挪,任红花翠绿掩住娇躯。 “有将军陪着,自然一切都好。只是……那孩子怕是……夫人好不容易才有。”沈嬷嬷见彦芸出现面前,稍稍一怔。 “唉!”彦芸叹气,走近沈嬷嬷,视线落在沈嬷嬷身后婢女端着的药碗上,“我知道,难为母亲了。徐姨娘多年来只有依儿妹妹,也不见得能为爹爹添儿子。” “二小姐,没事的时候还是多来走走吧!夫人身体好,若真诞下子嗣,那将军府就后继有人了!对了,老奴还得去趟小厨房,先行告退。”对彦芸友善一笑,沈嬷嬷对身后的婢女递了个不明显的眼神,两个人就绕过彦芸走开。 “母亲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嬷嬷还得多费费心才行。”彦芸也不回头,向前面走去的同时不忘提醒身侧走远的人。 彦浅清蹙眉,一点也想不通彦芸的反应。先是大小姐趾高气昂叫住沈嬷嬷,待沈嬷嬷发证,她又故作叹气,然后目光不友善的落在沈嬷嬷身后丫鬟端着的盛满药汁的碗上,提醒沈嬷嬷务必要徐媛喝药…… 她这是…… “嘶~”大胆的想法让彦浅清一个寒颤。 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也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彦芸知道徐媛孩子是保不住的,一切为徐媛着想…… 不,说到底,还是疑点重重。彦芸不是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吗?下手狠毒,嫉妒成性,简直丧心病狂!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徐媛腹中的孩子。 彦芸遣下前面房门外站着的人,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进去。彦浅清环上双臂,颔首叹了口气走过去。 她知道,徐媛的腹中的骨肉注定是保不住的,就是不知道她这个芸妹妹到底安的什么心。 徐媛悠悠睁开眼睛,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冷的脸:“你……” “是芸儿。母亲最近身体可好?”彦芸落座床沿,抿唇笑得柔和,眸下微垂余光落在那玉手轻放的被子上。 “你来干什么?”徐媛狐疑,看着彦芸,吃力坐起。 “当然是来恭喜母亲的啊!母亲多年未孕,这次定能为将军喜添血脉。母亲可要乖乖喝药,好好稳住身子。” “芸儿,你怎么能?” “母亲莫要胡思乱想,您诞下麟儿对谁都百利而无一害。当然,也能摒弃某些人的不该有的心思……” “百无一害?呼~”彦浅清松上一口气,打消进去的念头。 到底彦芸还是没那么傻。现下最危险的就是徐媛了,不调养好身子,迟早赔上条性命。 “小姐,您请的南公子来了!”雨儿见自家小姐回来,匆忙迎上去。 “噗,我请的南……公子?”彦浅清朝雨儿身后探了探,不见南雪易身影便问:“他人呢?” 她没有请南雪易,那就只有南雪易来找他了。 “在府外。”雨儿回道,才回完,男子偷愉的话语便响起:“你不是想知道确诊事吗?赶紧的收拾一下,随在下进宫。” 彦浅清满头黑线,不可置信扭头一看,来人还真是南雪易:“你不是在府外吗?” “在下有腿。”南雪易正言,揶揄也能说的那么正经。 “进宫好像需要那什么的令牌吧?我,我以什么理由随你进去?”虽然彦浅清正有此意,但是也不能让南雪易看出她有多么想去。 她进宫是不能摆明身份去的,毕竟赐婚之事紫明皇帝还等着她的回话。还有那个慕容珏,她可不想与他撞面,每次见了面,她就觉得浑身犯冲。 也不知道君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作为医女陪同总可以。彦大小姐,速去换身衣服。”说到医女,南雪易别有意味的看了眼彦浅清,然后转身:“我就在这里站着等你。” “原来你还记得啊!说好的是陪同记住,我可不想我的手再起那什么的恐怖红疹!”回望南雪易,彦浅清随雨儿去换身装扮。 马车载着二人来到宫门前,负责排查的官差照常工作,以医女的身份作为陪同,和南雪易一起进宫,亏南雪易想得出来。还好人家认识南雪易,没有说不可以。 帮南雪易提着药箱,彦浅清莫名有一种她是丫鬟的错觉感。瞥了眼前面一点的南雪易,小心翼翼地走着:“想不到你对这事还挺上心的。对了,你这次进宫是不是还要给什么贵人看病?” “彦大小姐过奖,远水解不了近渴,宫里有我爷爷那尊佛,想也不可能轮到我。”南雪易毫无察觉浅笑。 彦浅清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得跟在他身后,是不是留意周边经过的宫殿。 这些个小动作没逃过南雪易的视线,哪怕他只用眼角轻瞥。 “你跟着我来只是顺道吧!就不说说是为了何事?” 彦浅清挺尴尬的,不过也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明显,只得找话来圆圆:“是这样的,因为赐婚的事,皇上还等着我给他回复。所以,你知道的。” “连皇上你都想……你啊你,这事你打算如何解决?”南雪易放慢步伐,也似有闲情逸致地观赏起沿途景致来。 “反正我不满意这场赐婚。皇上把我赐给那人,是个傻子都想的出来要干什么。”彦浅清毫不顾忌地道。 南雪易驻足,回望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环视了周边才道:“你还真胆大,你不要命了,你家人还要命呢!” 彦浅清语塞,抿着唇诸多话心里憋的慌。南雪易说得没错,她不可能不顾及她现在的家人。 可这事要她如何做抉择?家人性命重要,她婚姻也重要啊!嫁给慕容珏可不是那么好嫁的,嫁过去还不是受人限制。 皇帝也好,慕容珏也罢!这一个个的都是弄权的高手,谁都想从她这里得到好处,弄不好连家里人都要连累。 “走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会见到我爷爷,你就把你的疑问提出来,我呢就负责引荐好了。” “噢!知道了。”彦浅清还是小看了面前之人,多的话懒得说,还是先见见蓝院首。 来到太医院,向院里忙活的太医们问候,在专人的带领下两人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里架子成排,上面陈列着许多挂着牌子的书籍。 房间里游了一会,不见人影,在他们正要开口说话时,苍老的声音后面传来:“难得见你来此。” “雪易见过爷爷。”蓝雪易拉过彦浅清,两人拱手正对面前老人行礼。 “这位是?”蓝院首点头,视线从自家孙儿身上移到一旁眼生的姑娘身上。 被提到,彦浅清赶紧行礼:“浅清见过蓝院首。家父……” “她就是那位教孙儿用泥土做药引之人。”蓝雪易抢去话,严肃地道。 “噢!那姑娘可否说说这用泥土作药引的可取之处啊?” 彦浅清郁结,埋怨的眼神偷瞟着一旁蓝雪易:“不敢,泥土做药引的法子,不过浅清无意中在一本医书古籍上见到过的。” 多余的话也不好说。毕竟面前的这位老人可是太医院的一院之首,那医术可不是盖的。 “噢!那就可惜了。”蓝院首捋着胡须叹息。 “爷爷,此番带她前来,有一事还需向爷爷请教。”蓝雪易开口。 “姑娘有话请讲。” 有泥土做药引之事做铺垫,蓝院首看人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和探究。 “那浅清就直说了。前辈可有法子检测孕妇**内胚胎的发育情况?”彦浅清道。 闻言,蓝院首感叹:“目前还未有什么确切的法子,只能通过经验来帮助患者。” “诸位娘娘久居深宫,要说孕妇,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宫里的典型。爷爷也算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医者了。”南雪易道。 “前辈,倘若有一妇人体弱多病,又恰巧怀有身孕,而且孕期见红,该做何解?”有蓝雪易牵线搭桥,彦浅清直言。 “如果真有该情况,那最好在患者最佳时期进行引产。否则,唉……” “浅清受教。”彦浅清神情凝重,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底下来人,恭敬地对蓝院首行礼问候,蓝院首便随之离开,留下两人再次翻阅相关书籍。 翻了一阵也没找到想要的答案,彦浅清彻底放弃。 “也就这些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蓝雪易整理好彦浅清递来的书,宽慰道。 “你是行医之人,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吧!”彦浅清早该想到在这落后的古代,医者都是靠实践总结来的经验吃饭。 “别这样看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还真有比我爷爷见多识广、医术高超的人呢!” “纵然有,那也不一定遇得着。见到你爷爷已是万分有幸,这种事想都别想!”彦浅清抛去一个白眼。蓝雪易想什么,她很清楚。 估计将她诓进宫来,也是为了接近他所谓的人外有“人”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旧疾,老母性格 “咳!你执意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心思被看穿,南雪易略显尴尬。 彦浅清也不点破,就这样站着,站在一行书架旁,怎么样都感到无措。 她想去看看君老夫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人到了太医院却找不到法子离开。 现在好了,该问的问题也问了,虽然无解吧但也有了最基本的答案。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南雪易察觉面前之人不在状态,尴尬之事抛至脑后。 彦浅清摇头,冲他一笑后,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书太多了,看得我眼花缭乱的喘不过气来。” 从太医院出来,南雪易特地找人问了他爷爷下落,彦浅清才知道南院首去了何处。 据慈宁宫里出来的人说,紫明太后病了,还吐了血,挺吓人的。 彦浅清一听便知道这事不简单。紫明太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要说吐血,这也太夸张了点,不得不让她想到一个人,那便是君老夫人。 想当初她见君老夫人,君老夫人情绪激动,一不小心便呼吸困难,吐了血不说还神志不清的差点从马车上栽下来。 现在旧疾复发,让她孙儿君无忧知道,该有多担心。 “放心吧!有我爷爷,太后她老人家不会有事的。”身旁南雪易调笑,彦浅清撇嘴:“我不是担心太后。” “不是太后?那还会有谁?”南雪易反问,后知后觉暗自将彦浅清所担忧之人想成了自家爷爷。 太后吐血,听起来挺严重的,想必她也没怎么见过这种情况。 “不和你说了。看见没?前面有人正往这边跑来,看起来挺急的。应该是又有人病了吧,看来说这宫里病人挺多的!”度着步,彦浅清兴奋道。 此刻的她,巴不得南雪易早点被人带走,这样她就自由了,省得费尽心思找法子离开这里。 “病人多,我见你很高兴?”南雪易沉沉说了句,对前方跑来的人道:“可是皇后娘娘病了?” “南公子,不是皇后娘娘,是是太子殿下,他旧疾复发……还请您立马随奴才前往西宫一躺。”跑来的人撸了撸额头上虚汗,喘着气摇头,毕恭毕敬道。 “又有人旧疾复发?这一个两个的,真是……”彦浅清咋舌念叨,见南雪易迟疑,赶紧催促:“这回病的人可是太子殿下,你怎么想的!还不赶紧的去啊!” “南公子,求您了,太子妃让人出宫去寻你,没寻着,现才知道您进了太医院,特派奴才来请您过去诊疾!您这要是稍微去晚了,我等奴才小命就不保了啊!” 南雪易瞧他后面为随着的人,连步撵都准备着,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严重。 “南雪易,救人要紧,没看见他们连步撵都给你带来了吗?”一群奴才干等着着急,彦浅清看着更急,急得眉头深深紧锁。 没等南雪易上步撵,却等来南雪易一个肃然的眼神:“你和我一起去。” “去,我陪你一同去总行了吧!”彦浅清气得不行,一来病人急,二来她也有事情要做,现在他让她和他一起去,她不就…… 前往西宫,一路上南雪易是乘坐步撵的,彦浅清就不一样了,说好的两人一起去,待遇就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当然,彦浅清也提议两人一起坐,可南雪易不干,一众奴才也不怎么乐意的。 她命苦,只好紧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匆忙地走着、跑着。 “太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紫明皇后见到病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异常震怒。 “殿下体内余毒未清……”其面前站着一人,徐淑景紧低着头。 “抬起头来,你是怎样照顾太子的,给本宫说清楚!” “臣妾知罪!都怪臣妾,怪臣妾不能为殿下分忧,同殿下前往灾区。”徐淑景跪下,战战兢兢道。 “你!”紫明皇后气得不行。不说赈灾一事还好,这样一说她倒想到了黄金失窃一事。 二十万两赈灾黄金,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讨不到便宜不说,还自掏腰包。关键是这腰包里还不一定有。 这下倒好,引火上身赔上老命。 殿门“吱呀”推开,南雪易被人带进去,留下彦浅清一个人 在外侯着。 临了还不是被人恭恭敬敬的请进去。 “既然南大夫亲口承认你是他的医女,那就速速配合南大夫!若是太子有什么闪失,你知道的!”徐淑景目光紧盯着进来的芊芊倩影,厉声道。 “景儿!”紫明皇后见不得她目中无人,开口喊了声。 彦浅清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不理会她也不看在场的人,来到南雪易身旁听南雪易怎么吩咐。 瞥眼一看床上之人,便知道此人哪里是什么旧疾复发,分明中毒匪浅! “他中的是什么毒?”回见南雪易给人施针,她可不相信这样就能解。 “目前还不知道。” “那……他身上可有伤口?”彦浅清继续问,见南雪易抿唇不语,才道:“你可以先检查他血液里有无毒素,再检查他的胃部以及粪便。这样就比较好办多了。” “说够了么?” “啊?” 南雪易起身,看也不看身旁的人,便开口吩咐人去河底捞吸血虫。 “来人,照南公子说的去办!”紫明皇后仿佛看到希望,声音分贝调高不少。 但底下的人办事效率欠佳,徐淑景不得不催促身边站得的素衣少女:“没听见南大夫让做什么吗?” 筱雅收到命令,二话不说,领着底下的人出去,很快便湿着身带着吸血虫回来。 可又不知道怎么的惹了主子,令主子格外厌烦:“下去把衣服换了,别在这给本宫丢人现眼!” 彦浅清按照南雪易的吩咐将一瓶子药粉撒在装有吸血虫的盆子里,之后的事就都被南雪易抢了去做,做完后剩下的残局又要她来打理。 “可以了,这些吸血虫是不是要回河里?” “你说呢?” 被南雪易问,彦浅清面色通红。人家让用药瓶装好它们,肯定是有用处的,亏她提的出来。 殿内一片,紫明皇后松了口气,开口道:“南雪易,太子殿下何时能醒来啊?” “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体内汇集两种毒素,雪易已为他祛除一部分,不到两时辰便回醒来。” 紫明皇后目光不善,投向徐淑景:“不是说余毒未清么!南雪易,太子中毒之事兹事体大,还望你尽快除去。” “雪易定当竭尽全力!”南雪易拱手道:“只是,当下并没有弄清太子殿下体内的毒。”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本宫能办到的。”紫明皇后道。 彦浅清开口:“皇后娘娘,民女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是不能讲的,本宫恕你无罪!”紫明皇后看向彦浅清。 彦浅清赶紧低头,不让其认出自己:“民女肯定皇后娘娘让我等自由出入相关场所,参与毒害太子殿下一案!” “何解?” “时不我待,太子殿下体内之毒,让人闻所未闻,要想得到解药,必须双管齐下。” “胡闹,毒害太子一案岂是你能参与的!彦浅清,你疯了!”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南雪易怒视身旁的她。 “我没有疯。南雪易,你以为你用那法子给他祛除一些毒,拖延时间就能研制出解药?”彦浅清以同样的音量回道。 两人微小的互动,让在场人疑惑。徐淑景越看南雪易身旁的女子就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紫明皇后面庞久违而笑,看人的目光也多了些柔意:“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只要能救太子殿下,本宫准了!” “母后,这女人一定不怀好意!太子殿下中毒一事应当交由刑部来查比较合理。”徐淑景立即反驳。 紫明皇后呵斥:“景儿,刑部能研制解药么?” “不能。”徐淑景再憋屈,也只能这样。 还好皇太后旧疾复发,皇上来不及处理余下政务,不然太子就彻底完了,她作为太子妃也会收到牵连。 “谢皇后娘娘成全!民女定协助南大夫尽快解除太子殿下体内之毒。”斜眼偷看苦瓜脸的徐淑景,彦浅清只希望她千万别想歪。 她不过是想接住这件事探探君老夫人情况,顺道帮帮南雪易。 但回头一想,太子会因何而中毒呢?弄得这婆媳俩瞒天过海,不敢张扬。 她没记错的话,二十万两赈灾黄金不翼而飞,连绣坊插手都没有着落,她们应该是知道的! 纸包不住火,干吗不借助中毒一事先延延时间,尽快想办法补救呢? 想不通便不想,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出西宫后,南雪易痛痛快快的把彦浅清说了个遍,彦浅清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选择沉默不言。 “行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研制出解药!这事我相信你能行的。”扯了扯南雪易衣袖,彦浅清哭笑不得。 南雪易竟有老母性格的一面! “难道你早就知道太子中毒之事?” 彦浅清无所谓:“我说是,你会相信么?嗨走啦,去找你爷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探望,浅清撒谎 再次回到太医院,不见南雪易的爷爷,彦浅清就知道他可能还在紫明太后那儿。 院里呆了会,南雪易好不容易有事离开,彦浅清也抓住机会开溜。 不想运气特霉,遇见了不该见之人:“听说今儿皇帝哥哥因为赈灾一事发了怒,宣王殿下可知道其中内情?” 抄近道,走得有些匆忙,迎面便差点撞到长公主慕容心儿,彦浅清暗道不好,赶紧退居一旁,低头行礼。 宣王似是无意地摆了个撤退的手势,也不去看她,对慕容心儿道:“穆河水患实为严重,要想治理好,还需从长计议。长公主心系天下,实乃天下百姓之福。” 一众人走远,彦浅清才松上一口气:慕容心儿这毒妇特意打探赈灾一事,莫非做贼心虚? “紫明太后”旧疾复也就罢了,那么紫明皇帝早朝发怒,太子中毒,这些事情发生在一块……绝非偶然。 “太后娘娘近来肝火太重,禁忌浮躁。容微臣开些良方,不日便会好转。”南院首擦了擦额头虚汗,诚惶诚恐道。 紫明太后微闭的眸子缓缓睁开,对榻前神情紧张的皇帝慈祥而笑:“太子之事,哀家早前就已经知道。他也尽量弥补,皇帝若不放心,就把这事交于胥儿来办吧!查案之事,他最在行。” 紫明皇帝面色难看。对太子赈灾一事办砸,已是很不满。现在倒好,留下的烂摊子被他母后顺水推舟给胥儿,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宣王,听到你皇祖母说什么了吗?即日起,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太子那边朕自会处治。” 灾银流失一案交由他来办,宣王早就料到:“儿臣遵旨。” “母后……”慕容心儿心事重重,欲言又罢,最后也只能这样说:“看着您没事,心儿就放心了。” 紫明皇帝忒了解他这皇妹,不动声色的打量她良久,以为她还在为陆筠川之事而烦恼,除了脸色难看了几分外就再无其他。 彦浅清得知宣王接了案子,眼底掩饰不住邪邪的笑意。 一边是嫡亲长孙,另一边是亲闺女,这紫明老巫婆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不过说来也难为了宣王,接了这案子无疑在同那母女结仇。 躲在一角落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大侠,咱们有话好说……” “要想活命,就随在下去救人。”后颈男人冷冽的声音仿佛能刺穿彦浅清耳膜。 彦浅清小心翼翼的呼吸着,袖下的手却不安分摸索,“您救人拉上小女子干嘛,小女子不过一医女,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会连累……” “找的就是你!别想耍花招!”身后男人显然已经注意到她的举动,手上的剑越发逼近。 感受到丝丝疼痛,不用想彦浅清也知道白皙的肌肤被剑勒出了小条口子。 “不就是救人嘛,你把剑放下,这剑太锋利我脖子被割出血了。” 男人听言,视线落在彦浅清脖颈上。见白皙漂亮的脖颈确实被割伤见红,不由放下手中长剑。 但为了防止她逃走,还是点了她的穴道。 彦浅清上次就被慕容珏点过穴道非礼,现在这人的做法无疑让她羞愤交加,仿佛那夜的场景重新上演。 男人点了她穴道后,扛上她就飞檐走壁,三转两转的就到了他所要施救的人那。 彦浅清怎么也没想到他所要施救之人和她所要见之人是同一人。 房内静悄悄的,本应该能听见人呼吸声的却怎么也听不到。彦浅清转过屏风,来到君老夫人面前,伸手摸了一下她脉搏,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君老夫人暂时没事,紫明太后那相信过不了半个时辰便会让南院首来给她看诊。” “你不是宫中医女?”男人发现端倪。 彦浅清也不相瞒,摸着脖颈上的疼痛斜眼看去:“可以那么说。本来与南雪易探讨病理的,不曾想太后她老人家病了,所以就……被你抓来啦!” “说得那么直白,就不怕在下把你杀了灭口?” “那你杀啊,本小姐可是君老夫人的救命恩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就连君无忧见找我都要叫我一声恩公!”彦浅清从来没有现在那么得意过。 作为一杀手,本来是要杀人的,被要杀之人威胁,那种想杀却杀不成的滋味,想想都觉得爽。 “不管你是谁的恩公,得罪了!” 男人三两步如影而至再次点了彦浅清的穴道,扛上她原路返回丢到一个铺满鹅暖石的凉亭边上。 “喂!喂,你倒是给我解穴啊……”动弹不得,还好没被点哑穴。彦浅清见他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叫喊声也渐歇下。 她其实还想破着嗓子谩骂的,但凉亭拐角处来了人,听脚步声人不多,并且走得很慢。 来人正是宣王和一个宫人,他从紫明太后那出来走这条人比较少走的路有两个目的。一是图个清净也好思考一些问题,这二嘛便是通过这条路去西宫见见慕容晟。灾银丢失作为主要负责人,宣王想慕容胥应该有些线索,毕竟连绣坊都插手进来了不是? 其实宣王也算有私心的,紫明皇帝把原本太子慕容晟的事交于他来办,也不知道慕容晟会怎么想。紫明太后作为四大家族谢氏之人,不可能有那么好心。 身在皇家最悲哀的便是亲情。在利益面前权势面前,只要你稍弱一点,你就会被所谓的亲人狠狠踩在脚下。 宣王无声叹息,抬头见前方凉亭处站着个人,那个人还是一半个时辰前才见过的,便加快步伐。 走近了见果真是某某人,他竟忍俊不禁的笑了:“浅清,你这身打扮站在这里观赏美景?” 彦浅清见宣王已经识出了她,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抿着嘴也不说话。 经上次一事后,她就再没与他见过。没见过面,话自然就没说过的。 “咳,真打算就这样不和我说话了?”敏感捕捉到彦浅清眼眸里的讯息,宣王自然而然笑不出来。 回想之前他对她说的话,做下的一切事情,真的就像一个十足的笑话。 他把自己关在房内整整想了几天几夜,最后得出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敢面对。他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她,他让她难堪了。 “你会武功,帮我把穴道解了。”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彼此猜度心理,她觉得莫名的很不爽。忍了良久,彦浅清还是对宣王说了话。 “谁做的。”简单两下解穴后宣王道。 彦浅清自然是不会说的,但总不好不说,于是就编了个理由:“我说了你不要笑话。就是见有人鬼鬼祟祟的,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就被定了。” 听见宣王微不可闻的应了声,她又忙道:“我来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事,但应了南雪易做他贴身医女的,他进宫我就这样莫名其妙跟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辈子欠的债。” “哦,我改日和他说说。”说起南雪易,南雪易和他可是同个地方长大的,他虽与南雪易不怎么熟悉,但却时常能够撞见。 彦浅清听宣王这话,还以为宣王和南雪易两人是至交,赶忙道:“你别和他说,其实我和他之间是医患关系。” “那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宣王呼气,大致是被南雪易的做法气的。 彦浅清心虚,也管不得他了,他要去找南雪易就去找吧!只怕南雪易见了他也不会直言。 “诶,你怎么突然来这边了?我记得经过这条道有两个拐点,一条通往西宫,另一条……呵呵。” 宣王也不瞒她,直说了去见见慕容晟:“听说太子殿下也旧疾复发了,作为臣弟进了宫理应去瞧瞧他。” “南雪易带着我去看过他,他还处于昏迷状态。你去了也见不着他,会被皇后娘娘拦下的。”彦浅清好心提醒。 “浅清,作为臣弟,太子病了我理应去。”宣王再次强调这句话。 彦浅清想也是,然后就找不找话题与他聊了,于是开始撵人:“那你快去吧!我还得去找南雪易。” 宣王即日便启程前往赈灾之地,本想去了西宫后就出宫派人给她传信的。现在见着她了,自然也不存在传信的打算。 不过是想和她多说说话,她却……唉! “那我就先去了。”他踌躇着还是带着那名宫人离开。 彦浅清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没来由的轻叹。然后四处张望思寻着往哪里走才能回到太医院。 “我问他们,他们说看见你往慈宁宫方向去了,你去那里了?”才回到太医院,南雪易匆匆赶来。 彦浅清也特会撒谎,想也不想的就道:“那方向是太后她老人家住的地方?我以为估摸着你去了那边就跟去了,谁知差点撞上了一个嚣张的女人。” “嚣张的女人?”南雪易冥想,只知道后宫的女人都不是善茬,但凡能达到言行嚣张的那就只有长公主和她那侄女紫荆郡主了。 彦浅清故一阵作后怕的耸肩:“你知道她是谁?” “还好你没事,她极有可能是长公主。”南雪易没好气的道。 第一百二十章 解毒,难逃厄运 两人也不在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慕容晟中毒之事还得尽快找到毒源,就算找不到毒源也的实施解毒措施。 彦浅清瞧见太医院养了不少小白兔,站在兔笼前盯了很久,南雪易还以为她是看上了这些动物,却没想到她心里想着的是拿它们做实验。 “喜欢的话我找人送去你府上。” “喜欢就能解太子的毒么?我突然想到你用吸血虫去吸毒的事,也不知道那些吸血虫死了没,没死的话不妨提炼出毒素,拿这些小白兔试试。”彦浅清一本正经的道。 南雪易还当了真,喜上眉梢问:“这个办法你从哪里得知的?” “时间不早啦!和你说笑的。你既然当真,那就试试呗!”彦浅清无奈摇头,其实她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依据。 南雪易失望得,一时看彦浅清的目光透着莫名的古怪。彦浅清忍俊不禁的想笑,可却强行抑制不让笑出来。 天空中太阳直悬的太阳这会总算偏斜了点,但也受不住它的炙热。沿途植物蔫垂着,但它们下面被遮掩的部分显得格外精神。 “放心啦!我拦下的事我保证不会让你一个人负责。太子的事皇上已经知道,并且还将案子移交给宣王。你与宣王也算旧识,人命关天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他是君我是臣,我和他很少往来。”南雪易情绪莫名道。 彦浅清就当没听见他的话。她想就算他与宣王不熟,她或许也有办法让宣王不得不帮助他们。 迅速上了马车,撩开车帘子随意而视,不想看见前方君无忧的仆从长安从马车上跳下。里面坐着的不用想彦浅清也知道是何人。 一想到君无忧丢下她说走还真走,她就一肚子的窝火。 “四大家族之一君家的二公子也进宫来了!”南雪易以为彦浅清疑惑便给她解惑来着。 彦浅清很不喜欢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别人,说出的话难免带些尖锐:“听你这语气是在奚落人家?” “诶,我说的话怎的到你那就成奚落了?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南雪易摇头,随后也上了马车。 赶马车的人见两人都做好后这才跳坐在马车上扬起鞭子打在马腹上,促使马儿朝着前方大道快速奔跑。 与君家马车擦肩而过时,彦浅清通过飘起的车窗帘子看见君无忧在仆从长安的服侍下从马车上艰难的下去。 莫名的滋味心里绵延增长,所有的气都在这时候一点点消散。 南雪易看得出来她对君家的人有着说不出来的情感,这便成了方才她怼他的来由。 “怎么,家族间暗算,自家人也不见得容得下他,腿脚不好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就怕哪一天不知不觉丢了小命……”南雪易盯着彦浅清侧颜云淡风轻地道。 彦浅清揉了下眼角,回头瞥了他一眼道:“这么说来你留得双腿在,你家就没有他家危险咯?” “彦大小姐说笑了!我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不也这样么?少些手段就会被人欺负。”南雪易轻蔑地道。 他这一说,就立马遭彦浅清冷漠。 不过说来她对彦芸还是太仁慈了…… 一个时辰后。彦浅清从承德医馆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出来,沿途又买了许多纱布,顺便还去了趟铁匠铺取了她订做的手术器具。 来到别院见彦无心便让她生火将一些药煮了,而她则忙活她需要准备的东西。 “把这药吃了!”差不多忙活完手上的事,彦浅清掏出一颗药就递给彦无心。彦无心接过后仔细地看了好一会才问她这是什么药。 彦浅清轻蔑一笑,笑容可怕得让彦无心后脊一阵发寒,“不是毒药就是解药!你已经一无所有,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我。难道不是么?” 别无选择…… 确实,她现在确实别无选择! 彦无心狠绝一口咽下手中药粒,咽下后想起那个巷口她所遇到的一幕,虽不明白追杀彦浅清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但值得肯定的是彦浅清是个不折不扣来自地狱的魔鬼。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伸手轻触上已经结痂的容颜,彦无心还是问了。她不想等,得到人皮面具带来的一时美丽,她再也不想顶着这副丑陋无比的结痂。 “等你身体养得差不多,脸上不再化脓,等我有时间,就可以开始。”彦浅清回道。 彦无心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那我需要做什么?你快告诉我!” “没听到么,养好身体多补充营养物质,不然动了手术你也恢复不了!你以为整容手术是那么好做的么?面皮已经毁了,还不知道长不长得出来。长不出来的话,就得看看你身上哪里皮肤好割哪里来填补了!”彦浅清边说边上下打量她。 彦无心心事重重,抿了抿唇焦急问道:“那其他人的可以么?” 彦浅清听言面色铁青。瞧瞧她都救回了什么人,也难怪彦芸那样,这个彦无心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遂阴沉道:“你不想以后毁容脱皮就可以使用!” 嘱咐彦无心一些事后,彦浅清就回将军府。“清儿!”迎面就撞上陆筠川,此时彦晚依正乖巧的立于府前。 “陆大人辛苦了!我还有事,你们先聊。”明显感到彦晚依探究的目光,彦浅清疏远道。 陆筠川也注意到彦晚依,纵有太多的话也不好对彦浅清说什么,“那你就先去忙吧!我府中正好有事等着我去办。” 回到暂住的客房遇见雨儿,彦浅清问了府上的一些事,方知陆筠川不日便是彦晚依的夫子。至于孟夫子,宣王这一走要想洗清杀人嫌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估计也洗不清了。 这一走?差点误了正事! 想到这里,她迅速研磨写下封书信,本想落款的但想到什么就停了笔。 雨儿见彦浅清忙碌着,便问是否她能帮得上忙,可彦浅清从写信到写完信压根就没理过她。 于是她又换了一问:“小姐,那个新来的丫头萼儿说想做你的贴身近婢。你意下如何?” “乖,我不让过问的事情最好别过问。另外,让露儿给我留意好了那个新来的丫头萼儿,我觉得她留在我身边没那么简单。必要时帮我考验下她。”彦浅清说完,拿着信件就离开。 宣王这个时候肯定已经不在宣王府,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去绣坊找聊生,希望通过绣坊之手将信件转交到宣王手里。 “聊生,我很需要你的人帮我把这封信想办法弄到宣王手里!”一来到那个回廊,见依旧一身红衣的他,彦浅清就快步跑上去。 聊生斜卧于水榭之上沐浴着阳光,回首慵懒酌酒,“别怪我现在没有提醒你,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救慕容晟的好。” “理由?莫非你已经知道了什么?”彦浅清停下,但她还是觉得不救慕容晟,南雪易就很难找到毒源:“放心吧,就只是帮一个朋友而已,事情都是我揽下来的,下次不会了。” “如此……也罢!但你要记住,东宫的那位太子妃不是善茬,长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聊生松口。 彦浅清笑嘻嘻地掏出信件递递给他,“那就谢谢你了,你找人尽快把信给他。他这会也不知道出城没有。” 说完人就欢腾着离开。却不知道,来回打量着手中的信件的聊生,他升腾起烈焰将信给烧了。 “来人,让娅娅将慕容晟所中之毒透露给承德医馆的南雪易,并让南雪易在最短的时间内配置出解药。” 几日后,慕容晟所中之毒终于得解,但依旧逃不了厄运,被慕容珏在紫明皇帝那两句话就关压进天牢。 徐淑景在紫明皇后的逼迫下,不得不放下身份前往将军府,名曰看望姑姑徐媛,实则是来为了拉好与彦浅清的关系。 “她来就来呗,大夫人是她姑母,那彦芸就是她表姐,她来了不找彦芸找我干嘛?看我唯唯诺诺给她行礼她心里好笑?就说我不在。”桌台前,彦浅清极速的翻看着书籍。 雨儿听言很为难,将彦浅清看完丢弃在一旁的书籍整理好后,这才道:“二小姐说了,您在府里。” “这个彦芸!”彦浅清气得丢下手中的书站起,想起聊生说的话便道:“挑几件典型事件和我讲讲这个太子妃,越仔细越好。” …… “听说竹苑起火,险些烧着了彦大小姐,不知竹苑现在修葺得如何了?” 彦浅清正想会见徐淑景,彦芸领着徐淑景到来。 “多谢太子妃挂念,竹苑尚在修葺中。”对着徐淑景行礼,彦浅清视线落在徐淑景一旁的彦芸身上。 修葺?整个竹苑烧得见了渣,又不是破损,这还能叫修葺! 徐淑景做出副好心肠,感同身受道:“住在这,那还真是受委屈啊!也不知道等竹苑修葺好后,你还在不在这将军府……哈哈,看本宫说的,那钦王府自是比这好到不知多少倍的。只盼到时候大小姐你能多到本宫那走走。” 人就站在那,高贵的很,连作戏都懒得。还叫她到时候能多,这太子妃也太高估自己了吧!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狠绝,晚依毁容 彦无心还等着她,她可没时间跟这些人在这里废话! “自是,太子妃看来难得来将军府一趟,芸妹妹切莫怠慢了贵客!嗯……浅清还有事,你们慢聊!”彦浅清唇角噙着几分笑意,说完人就走,才不管徐淑景太不太子妃。 徐淑景见此面色难看,欲发作却有所顾忌,指上蔻丹恨不得陷进细皮嫩肉的掌心,“彦大小姐,是什么事让你撇下本宫?本宫让你走了么?” 有些人就这样给脸不要脸。若不是她不乐意嫁个慕容珏,不想用慕容珏的身份压她,她觉得她还能在这里嚣张?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她……哼! “太子妃,我之事你也要插手么?这里不是皇宫大院,更不是你的太**,是不是我做什么都要经过你同意我才能啊?” “姐姐!你怎么说话的,就算爹爹来见到太子妃礼仪也不能作废!太子妃好心来一趟府里,你就是这样待客人的?”彦芸白莲花性子又呈现出来,说得就像平日里她欺负了她一般。 听到这里竟让彦浅清回头一笑:“听说过一句话么?黄鼠狼给鸡拜年,芸妹妹经常用的招数!如果还是那句礼仪不作废,那你们可得坐好心理准备!也不知道你们皇叔什么时候才迎娶我过门儿!” 徐淑景难得来将军府,也难得拉下脸来同彦浅清说话。心里不快的她,见到彦浅清本想讨些利息,却没想到反被彦浅清给奚落了。现在倒好,居然还妄想着有一天她见着彦浅清给彦浅清行礼!真是岂有此理! 彦芸很了解徐淑景的性子,在彦浅清那受到小小的委屈,就会把一切的不快撒在身边人身上。这不,脾气大发的徐淑景,指着身旁跟随的丫鬟就大骂:“小浪蹄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就该给她彦浅清行礼?!” “娘娘,奴婢惶恐!”丫鬟噗通跪下,蹭上地面上铺着的些碎石子,不用想也知道她膝盖已经破损出血。 “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走!”徐淑景怒气大发,正眼不看身旁还在的彦芸,拂袖而去。 彦芸这次意外受冷落,并没有不开心,反倒是一笑而过后回自己的院子。 在她看来,徐淑景不过多了重身份,她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何必将她放在眼里?开心就聚,不开心则散呗。 呵呵,对付彦浅清多了个队友,省得她孤军奋战不讨好,也让徐淑景尝尝滋味。 另外一边,百宴搂。彦晚依摆宴拜陆筠川为夫子消息一出,轰动整个皇城,就连长公主慕容心儿都来了,可想而知。 那么,不过将军府一小小庶女的彦晚依,她究竟有什么能耐获得将军彦忏明的宠爱、礼部尚书郎陆筠川的青睐? 有些人都肤浅的认为她长了副狐媚相,不勾搭这就勾搭那。然而,这只是他们捕风捉影而已。 彦晚依拜完陆筠川,在陆筠川的搀扶下站起,青白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多谢夫子。” “不用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陆筠川的学生了!”陆筠川收了彦晚依,同样不见得有多高兴。 主持者高呼礼成,然后就开始一大段的贺词,全场掌声如雷。 “长公主驾到!”就在掌声如雷响起的时刻,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慕容心儿姗姗来迟,围观者纷纷让出条道来。如雷的掌声也歇了下去,全场死寂。 “长公主长乐无极!!”陆筠川见慕容心儿来,拉上一旁彦晚依护于身后,两人就这样尴尬地行礼。 慕容心儿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站在一起,似有脉脉含情之意,现在倒好陆筠川见她人来就将彦晚依藏于身后,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长乐?你陆筠川收学生,高兴的应该是你后面的人,长乐与否与本公主有关?” 陆筠川作难,担心慕容心儿误解对彦晚依不利,于是大方挪开身来:“公主所言极是。” “晚依见过长公主殿下。”彦晚依察觉到慕容心儿的不善,连忙站出再次行礼。 慕容心儿踱步,视线落在彦晚依身上,见彦晚依一身青衣长裙、身影消瘦带着几分蒲柳之姿,目光闪现出怨毒。 “长公主。”陆筠川担心出事,适时唤道。 慕容心儿不予理会,伸手,涂着蔻丹的手挑起面前青衣长裙彦晚依的下巴。特别是见彦晚依惨白的脸颊和残存泪光的眸眼时,她整个人眼睛都眯了起来: “果然是个美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本公主都想怜爱一番,很难怪陆筠川了!”说着,手上一用力,那如蛋壳般细腻的脸蛋霎时被划出道口子,鲜血淋漓。 彦晚依脸上一阵火辣的疼,疼得她叫喊出口:“啊——” “长公主你别过分!”额部青筋暴起,陆筠川一把拉过彦晚依,见她脸蛋上划出的口子,心疼道:“你有什么恩怨就冲我来,她不过是我的一个学生!” 学生?他多希望她成为他的学生啊! 彦晚依忍着疼痛苦笑,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疼。随后却听慕容心儿冷笑:“是么?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本公主,你这学生对你可不止于师徒之情。” “长公主殿下慎言,晚依对陆大人之情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都只是师徒之情。” “那就好!”慕容心儿得道保证,看陆筠川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打量。“陆筠川,听见你学生的话了么?本公主也希望你能早些像你学生一样坦率直言。”说着,伸手将沾有血渍的蔻丹递与身边随侍擦拭。 彦晚依伸手轻触脸蛋,见手上沾有少量血渍,看慕容心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异样:“晚依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快去吧!都怪本公主不小心,这要是毁容了,可就不好了!”慕容心儿掩唇而笑,笑得身体发颤。饶是她身旁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不禁为彦晚依投去个同情的眼神。 众人皆知长公主慕容心儿不是好人,但见彦晚依被她划伤脸蛋,敢怒不敢言只当睁只眼闭只眼,看了场抢男人的戏码。 从此后,礼部尚书郎陆筠川就被打上长公主慕容心儿男人的标签,任哪家小姐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男子嘛,看一眼也不见得带个好眼神,就如严尺严大人般。 次日早朝,陆筠川少不了又被人参上一本,朝堂众臣对他收徒之事略有耳闻,知道长公主横插一脚也不敢言。 紫明皇帝也不是傻子,慕容心儿做的事他全知道,却迟迟不肯降责于任何人。反倒是对彦忏明之庶女彦晚依倍加挂念,遂即派太医前往诊治。 早朝过后,他还钦点了彦忏明之名,让其前往御书房有事商量。 众臣皆以为紫明皇帝会对彦忏明有所表示,却没人知道紫明皇帝竟然变相让彦忏明交出兵权。 数日过去,彦浅清还疑惑她这便宜老爹最近怎么不上早朝不去练兵。待这事皇城里传开后,她才隐隐知道这是为何。 紫明皇帝公报私仇。因为她与慕容珏的婚事,她不甘于做他棋子,所以趁彦晚依之事示意恩惠,同时夺去她爹的兵权。 夺去兵权也就罢了,这倒好连早朝都不用去了!真不知道那老头子搞的什么鬼!想着就让人愤怒。 “小姐,昨晚大夫人流产了。”彦浅清正累得不行地用着早膳,雨儿推门前来禀报。 “雨儿,你让人将这些撤下去吧,我昨晚没睡好……”放下筷子,说着人就往最里面的床走去。 雨儿奇怪,也只能按照吩咐将桌上的残羹剩菜捡下去,然后不忘将门合上。 午后的时候,南雪易马不停蹄赶来将军府,为徐媛看诊后开了些方子,彦忏明这才消停些,不然都不知道瞬间老了多少倍。 南雪易来找彦浅清的时候,彦浅清已经醒来洗漱。洗漱好,他也正好被雨儿领着进来。 “小姐,南公子来了!” “我可没记得我们府上有谁去请过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来,是谁给了你好处?”擦干手,回头见南雪易便道。 南雪易自来熟的找个位子坐下,对她这话表示不怎么爱听。但想她还是挺聪明的,知道他没有利益不来。 “这个你还真说错了!我来找你总得有个理由不是?不然就显得很突兀。我来是要告诉你好消息的,太子的毒已经解了,还真如你那日所说提取毒素就能配置出解药。” “那就恭喜啦!不过,我好像听说太子毒才刚解就被他老爹关进天牢了!这个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莫非得到什么赏赐分我一半?”彦浅清笑着,遂即拉条椅子坐于南雪易对面。 “想不到你还挺贪财!”南雪易摇头表示无语,然后正言道:“其实能配置出解药并非我个人之力。” “宣王?”彦浅清以为是她那封信奏效了,不由有些小激动。谁料南雪易一盆冷水浇来:“是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女童。” “娅娅?”女童名字不经意脱口而出,就连彦浅清自己都没察觉。 她在想,别院的主人是聊生,那带走娅娅之人肯定是聊生的人。那日她去找聊生,让他将信件想办法交予宣王,他难道没有?又怎么会想到让娅娅去找南雪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卑鄙,祸不单行 “你也知道这个女童?”南雪易狂喜,他就知道他没来错地方。 彦浅清哪能不知道他心思,他所谓的神医高人,不过是她这个菜鸟!他还真高抬她。 “一面之缘而已,并不算认识。” “哦哦!”南雪易又一阵失落。 彦浅清看他来可能就是因为昨晚之事。昨晚徐媛突然流血小产,连性命都差点没了!还好她隐藏身份出现得及时。 想到这里,她就疑惑了,徐媛身体孱弱本就不利于孕育孩子,究竟谁那么阴险在她荷包里头投放了藏红花粉? 彦芸一看就很紧张徐媛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她所放。她说得对,母亲有孩子若是个儿子,她们娘母就有了倚靠,将军府就有了希望,她们也就有利益可沾。 整个将军府人也不是很多,老祖母也不可能,彦晚依嘛那姑娘还真不好说。但她前几日脸蛋被划伤哪来的心思弄这些。那就有一个可能了,很有可能就是彦晚依的娘亲徐氏。 徐氏身份很尴尬,据说曾是陈家的童养媳,没有名字就跟着徐媛而姓了,而今又是将军府的妾室,很多人都不称她姓氏,一是不好称呼,二称呼了也不好,索性见风使舵尊称她为二夫人。 那么徐媛流产会和她有关么?答案不好说,还得顺藤摸瓜才能查出真相。 “南雪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回神彦浅清还是决定去找一下聊生,可现在南雪易分明就盯上她了,她不说个所以然来怕是脱不开身的。 “昨夜贵府夫人没事吧?”南雪易鼓起勇气而问。 彦浅清被他话里的“贵府”逗得笑喷, 但为了不让他尴尬就立即敛住笑意。敛住笑意后就开始自我崇拜式地吹牛:“你还没死心啊!人家说不定很忙呢,就是我想去见也扑了个空。不过听府中下人讲,那高人脾气特别大,将房内的人撵走才肯施救。” 南雪易听了神情凝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反正站在彦浅清角度来说,彦浅清若是他南雪易,是不会相信这些鬼话。用来听还可以,用来判断一个人的话那想都别想。 “对了,你从我医馆那抓走的药用来干什么的?”南雪易还算没有迷失自我,很快抓住胡乱吹牛彦浅清的把柄。 彦浅清做出难看的表情,心道这下糟糕给他发现了!他要是执意让她交出什么的高人,她上哪去找啊! “你不会不知道那些药是用来干什么的吧?你看我额头?上面是不是还有疤痕?看着就丑陋对吧!我抓药呢是为了美颜,同样呢也是一时兴起。最近皮肤干燥得很,也不知道我用药后会不会产生效果。” 彦浅清眨巴着双眼冲南雪易神秘叨叨。说了那么多废话加谎话,光是听着连她自己都鄙夷自己。 南雪易又怎么能不知道女人爱美之心,哪怕面前是毒药,只要告诉她是美颜用的,百分之百用来尝试效果。 见彦浅清这样说,他也有些小尴尬。想到才认识她时的冷漠与不在意,与现在的她形成极大反差。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下结论?一个女人毁了容,尽管她当时不在意,时间久了伤疤依然在,她还是会留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呢? 只能说女人疯狂起来特别可怕。 “咳,想不到彦大小姐还有研制美颜配方的本领,在下改日一定多加领教。” “这个啊,好说好说!本来我是想去各大医馆看看的,但想到里面添加了什么药素,所以……呵呵,希望我能成功吧!”彦浅清尴尬赔笑。 “听说三小姐……她好点了么?”谈到美容,南雪易不由为彦晚依担心起来。 这好好一脸蛋姑娘,平日里虽然顽劣了些,性子也算耿直。这容貌要是毁了,看到她人只怕会抑郁寡欢,产生自卑心理。 彦浅清看出南雪易产生恻隐之心,于是提议:“她这会在,我也不知道好点没,要不我们一起去瞧瞧?” “嗯。”南雪易道。 随后两人起身前往陆筠川的教书庭院,彦晚依的院子就在附近。 走过炫白的大理石桥,可以看见杨柳青青的树下彦晚依与陆筠川一个听一个教两人互动的和谐场景。 “见过陆大人!”南雪易抱拳问候,话语里带着几分谑意。 陆筠川身为礼部之人,理当知国法守礼节,年纪轻轻却与一国长公主纠缠不清,只怕前途堪忧。 彦浅清听得出来,陆筠川也听得出来,不由夸大其次地道:“陆夫子,南大公子医术了得,还不让他看看你学生的脸?说不定药到病除呢!”她自然知道,因为长公主慕容心儿,陆筠川成了同性所看不起的对象。 南雪易被她堵的哑口无言,面色绯红的他终于没有心思奚落陆筠川,走近彦晚依掀开其面纱竟被吓一跳。 彦浅清注意到不对劲,赶忙走上去,但彦晚依却撩起面纱重新戴起来,面无表情对她道:“不需要你假惺惺的!” “怎么了?”彦浅清问,也不知道是问的是南雪易还是彦晚依。 “她脸微微化脓了,隐隐有中毒的迹象。如果不尽快清理的话,只怕会严重起来,疤痕扩大无法淡化。”南雪易愤恨的道,说的这些话不单单给彦浅清一个人听。 彦晚依虽然逗人恨,但也不坏。慕容心儿也太狠了,划伤彦晚依的脸不说,还下毒。 “三小姐,我问你,你回府后是如何清理伤口的?当日的伤口又是怎样的?这些问题你必须说,不然毁的就不是你这张脸那么简单了。”南雪易焦急的道。 彦浅清总认为彦晚依伤口上的毒不是慕容心儿下的,就极有可能是慕容心儿指上蔻丹的。听南雪易这话,明显怀疑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回来后只处理了下血渍,再没有大夫能保证不留疤的情况下根本不敢用大夫开的药。当时伤口并没有任何迹象,只是看上去特别触目惊心而已。”彦晚依面色惨白,貌似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三小姐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停用宫中太医开的药。你这伤口需要及时处理,回头避着人来一下我承德医馆,我会教你如何做。”南雪易好意道。 彦浅清还以为他会说回头让她这个做姐姐去趟承德医馆,教她一些技术后回来给彦晚依处理处理伤口、上药呢! 唉!看来她白指望了!紫明皇帝那黑心的,这种卑鄙的手段也用的出来,心思比慕容心儿那女人还歹毒。 也不知道这次毁彦晚依的容,下次会不会派人取她的性命,就算不取性命也得给些教训。 这几日还真祸不单行呐!若说彦晚依被划伤脸蛋是巧合、下毒是蓄谋,那徐媛这个时候流产会是什么呢? 她突然觉得彦晚依的娘亲没多大可能了! 陆筠川也不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憋着许多话说不出。他就不明白了,慕容心儿划伤人紫明皇帝不但不作处罚,反而暗里帮着他这个皇妹让彦晚依毁容,究竟是何用意? 是不是今日对彦晚依下手,明日他和哪个女孩子走得近,那个女孩子就遭殃? 他们做得太过分了,简直有辱皇家颜面,他必须去找慕容心儿谈谈! “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陆筠川说着,孤身离开。 彦晚依看着他走远,欲言又止,但也只能如此。“既然,那就多谢南公子了!”回头见南雪易眼神,她谦恭有礼道。 彦浅清见没她的事,彦晚依也不乐意见着她,干脆话也不说阔步离开,就连身后的南雪易也懒得吱声喊了。 人家都说了,让彦晚依回头去他医馆找他,她又不去他医馆,也不想眼巴巴等着他说完,然后送客。 “多的话我也不再说,记得一定去我医馆找我,最好避着一些人。”南雪易意味深长的嘱咐着,等嘱咐完回头见彦浅清已经过了桥头,他那个恨啊!算得上是交友不慎么? “喂!你去哪里?不会那么快就巴不得我走吧!”追上彦浅清来到府门外,南雪易微喘着气道。 彦浅清恨不得给他个大白眼。她指望着送他?那还不如叫人直接将他踹出去。她不过是在回住处的路上突然想起还得去趟绣坊找聊生说事而已。 “别多想,只是同路。” “同路?你要跟我去医馆?”南雪易兴奋道。 彦浅清耸肩,她去他的医馆他就那么高兴么!遂道:“你医馆病人那么多,有些病说不定会感染,我去干嘛?帮你打下手还是等着被感染?” “行,那你以后都别去了!也别来我医馆抓药!银子都还没付呢!”南雪易敛去神色,小气地道。 彦浅清偷笑也不计较,同他并肩而行,一路上看见什么新鲜的事物也只是随便驻足。 走走停停,时间不知不觉一点点流失。见前方不远处隐约显露承德医馆轮廓,她这才开口打破两人缄默的氛围:“南大夫,还生气呢?我还有事先走啦!你慢些走一会就到了!” “你也慢走!”南雪易道,这会真的气得丢下她就走。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祝贺,三人成虎 彦浅清就知道她质问聊生,聊生有的是解释等着她。她倒忘了,他聊生能掐会算,只怕她还没找他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等着她了。 但她还是希望他能给她个解释,这样她也能有个底。 聊生见她气呼呼的,慢慢饮着酒听着曲而儿细细道来,听到最后她气儿消失不见,剩下的就只有对聊生的敬畏。 聊生说得对,徐淑景不是善茬,慕容心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外加个上帝视角的紫明皇帝,夺了她便宜老爹的兵权,背地里还做出让人不耻之事逼她就范,她不遵从都不行。 难怪之前她问聊生杀害郭嬷嬷的凶手,他让她顺其自然多加小心。现在问他,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的。看来她还是改不了面见紫明皇帝的命运了。 “为婚嫁之事烦忧?”聊生喝了不少酒,这会子正毫无遮掩的看着她发愣。 彦浅清点头但又觉得不是,顿时夺过他面前的小酒坛子灌上几口。 从来没有那么憋屈过,她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忧心些什么。明明知道力所不及,无可奈何却总认为自己能行。 “你现在还好,我也不希望你有一天也和我一样。”聊生仰头一坛子剩下的酒灌进喉咙。 酒很辣,能暖身却暖不了心,他不知不觉间早已习惯了这感受,却不愿触碰。 彦浅清也有同感。但她和聊生不一样,她嫌弃这种感受,所以越刺激越容易让她觉得这个世界难以摆脱。 一坛子酒被她灌上几口后,余下的就被她砸了。脸颊虽然绯红,但没有醉,很清醒。 聊生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醉倒在她怀里,她硬是叫来照顾他的侍婢,安置好他后才离开。 “小姐,这是天下第一楼让人送来的请柬。” 倚靠在桌子上,彦浅清这会真觉得头有些昏沉。揉着眼睛回看雨儿,拿过她手中的请柬看也不看压在掌下继续靠着睡觉。 雨儿试图叫了她好几次,她听见了也当没听见。然后雨儿叫来院内的人打算把她挪到床上去,她这才叫她们都出去别打扰她。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打扰她了,她也明明看见雨儿带着人出去还合上门的。这会怎么回事?她怎么感觉有人抱着她晃悠? 放下躺着后,她终于舒服了许多。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了一个人。那人放下帘子后一步步向她走来,也不干什么,就坐在床沿边上拉着她的手,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等酒醒来后,彦浅清这才知道抱她、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大堆情话的人是谁! 她庆幸,她喝了酒来后劲也只是靠着睡觉而已,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倒是慕容珏,她醉了他难道也醉了么?跟一个酒醉的人说那么多肉麻的话有用? 可能脑残吧! “雨儿,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见天下第一楼请柬时间,遂即揉着太阳穴敞着嗓子大喊。 请柬时间是今日,还好她昨日头痛就睡得比较早,不然这会还想赖床。 雨儿很快让人将她一大早嘱咐烧的水抬来,彦浅清还没下床她们就将一切准备妥当,剩下的就要看彦浅清愿不愿意让人伺候洗澡了。 和往常一样,彦浅清留了雨儿在外面,其余的人各司其职。 “雨儿,丫头中属你最懂事。重修竹苑的事就交给府上的人安排吧!一会随我去一下天下第一楼。” “是。”门外雨儿道。 她冷落雨儿有段时间,心道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天下第一楼 彦浅清伸手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如她所想外面集聚了很多青年才俊、美貌佳人。 “四大世族文比之地少不了明争暗斗,小姐可得小心应付。”雨儿说着,为彦浅清掀开车帘。 彦浅清一出来,发上的首饰在阳光的映照下璀璨夺目。许多闺秀都被这一幕吸引。 “清妹妹这发饰真好看!”一身淡粉色的云罗衫裙女子优雅走来,走近了彦浅清才知她是沈暮秋。 上次送芙蓉糕就说过有空会去拜访她,她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也不知道沈暮秋会怎么想她。 “真的好看么?暮秋姐姐若是喜欢,回头我让雨儿把另外一只给你送去。”娴熟的拉上沈暮秋的手,彦浅清道。 远远的看上去,两人就像交往已经久得无话不谈的闺蜜。只有彦浅清知道,她与沈暮秋不过两次碰面而已。那些人要羡慕也好,要嫉妒也随她们。 “皇婶!”慕容紫荆这声欢呼,叫得彦浅清已经产生免疫。倒是周边的人,听见称呼纷纷向彦浅清看来。 沈暮秋也听见,想到现在的彦浅清已经被赐婚给慕容珏,寒蝉若噤道:“暮秋不敢。” “没事,姐妹一场有什么不敢的。”彦浅清哭笑不得。她若没有未来钦王妃头衔,沈暮秋是不会这样的。 慕容紫荆也在这时候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是她皇叔慕容珏,另一个她的贴身护卫岩峰。 “析儿见过皇叔、紫荆妹妹!”不等彦浅清开口,同样和沈暮秋一样云罗衫裙打扮的慕容析出现面前。 彦浅清下意识到沈暮秋与慕容析撞衫了!回头看她们,索性她们发型不一样、佩戴的发饰也不同,同样是浅粉色云罗衫裙穿在两个身材极好的人身上,展现出迥然不同的风姿。 “析公主!好久不见?”慕容珏理都不理会慕容析,倒是一旁慕容紫荆心情好还会象征性的问候一下。 其余众人正欲行礼,却见慕容珏一个手势免了。长公主慕容心儿、太子妃徐淑景以及侧妃杨沁也在这时候驾临,见慕容珏架势,哪敢让众人行礼,遂即也同慕容珏一样。 彦浅清本就厌恶给这行礼给那行礼,现在免了最好。 谢阮廷、君无忧、楚浔、沐梓,代表四大家族纷纷到齐,前来这的人也不知不觉间分了阵营。而像慕容珏、慕容心儿、沈暮秋等人,也包括彦浅清在内的,只算得邀请来的宾客。 走进天下第一楼,慕容紫荆就依偎着彦浅清不放,一旁沈暮秋成了空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跟着。 慕容珏话也少得可怜,受天下第一楼之邀的他,露个脸后就去了二楼。 “无忧!无忧!”欢呼声震耳欲聋,就连身旁慕容紫荆也兴奋不已,抓着彦浅清手臂那激动得,直叫他来了他来了! 彦浅清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成了君无忧的小迷妹的,直道无聊,撒下她就向二楼楼梯方向走去。 沈暮秋眼尖,但见二楼上慕容珏伫立良久后没了踪影,心想彦浅清这是去寻人吧!便阻止雨儿跟上去。 “我爹的兵权被皇上收回去了,现在只能待在府里。”面对慕容珏,彦浅清找不到话说,只能这样。 “本王都知道。” “都知道……”细细呢喃着,她就知道他知道紫明皇帝威胁她的事,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慕容珏转过身来,强大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垂眸,彦浅清坦白直言,将原主唯唯诺诺的性子展现得淋漓尽致。 慕容珏心头莫名一悸,挑起她的下巴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下,吓得彦浅清整个人惊慌失措。 “怎么,本王做得还不够明显?”说完,另一只手搂上面前之人的腰,凝视了她良久,所有的愤怒都淹没在激烈的索~吻中。 彦浅清心里苦涩,在紫明皇帝与慕容珏之间做选择,她还是选择了慕容珏,这个野心勃勃却有原则的男人。 众人皆知紫明皇帝赐婚,慕容珏迫不及待将彦浅清带回王府,之后也不知道这夫妻怎么回事,一个不搭理一个。 现在倒好,这夫妻竟如胶似漆般手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得不教众人怀疑眼花。 饶是慕容紫荆这个最知道两人情况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皇叔搞定皇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得得,得赶紧讨要些秘籍! “恭喜啊!看来离发喜糖不远了!”慕容心儿别有用心地笑着,视线落在慕容珏轻搂之人的腰腹上。 徐淑景就站在一旁,顺着慕容心儿的视线探去,眼神里面尽是震惊与不甘。看长公主的意思,这彦浅清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长公主带头恭喜,其余之人也纷纷道贺,甚至有些人还说漏了嘴。什么双喜临门啊,听得彦浅清不明来由地看向身旁慕容珏。 慕容珏还笑着凑近她耳畔调戏:“他们如此殷切,我们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慕容珏你!”彦浅清被他噎得面色涨红。难怪慕容心儿别有深意的盯着她肚子看。 慕容珏见着她侧颜绯红,敛去笑意:“好啦!要不……本王帮你惩治他们?” 两人互动的场景,落在众人眼里成了打情骂俏。无疑三人成虎,她未婚先孕成了板上定钉的事。 “随便你。” “本王向来是赏罚分明,他们除了恭喜还敢说什么?倒是罪魁祸首,本王有的是办法惩治她。”看着慕容心儿,慕容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弧度。 轮椅之上,君无忧的道贺姗姗来迟:“恭喜二位终成眷属。”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承诺,惨痛代价 “多谢!”彦浅清看去,见他依旧那副让人如沐春风、局外之人的态度,心下异常平静。 哪是什么终成眷属,她与慕容珏又哪里来的情?他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至于情……或许只是宿命吧! 天下第一楼出来,彦浅清就借用不习惯被人相送回绝了慕容珏,所谓的回将军府不过是去皇宫见紫明皇帝而已。 皇宫里有不少慕容珏的人,紫明皇帝对彦浅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慕容珏了如指掌。 他没想到紫明皇帝这么耐不住性子,听说彦浅清怀了他慕容珏的孩子,竟还敢逼彦浅清吃下“绝子”之药。 彦浅清本就没有身孕,所谓绝子之药也不想吃,百般推诿之下在见到那绝子之药时还是服了下去。 这让慕容珏非常不悦。所幸他的人已经把“绝子”之药换成了一般补药,不然她就不是绝子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在不久后的一天因为这颗药而暴毙。 “准备下去,协助慕容晟摆脱困局,他慕容维这皇位坐的太过安稳,也该让他感受一下骨肉亲情反目成仇的好戏了!” 才回府,彦浅清便被彦忏明叫去书房问话。话题无外乎就是如何处理好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利益问题。 但在大紫国这个封建国家,统治者如此卑劣,实在没有必要牺牲自我来成就。她说:“父亲,记住您只是将军,守护的是这个大紫国的领土、百姓的安全问题。而我,守护的不过是一个家。” “清儿,事关你终身幸福,你可要想清楚了!爹没有兵权不要紧,大不了带着你们远离纷扰的皇都。”可回头一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彦忏明很难过,他守护得了大紫国却守护不了家人。 看彦浅清的态度,摆明了嫁给慕容珏做皇帝安插在钦王府的内应。若教慕容珏察觉,她还有活命? 皇命难为,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无可奈何。本来还想为她寻觅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儿,现在想来哪这么容易。 彦晚依不过拜陆筠川做夫子,长公主慕容心儿就跳了出来。这要是把彦浅清交给陆筠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彦浅清哪不知道彦忏明怎么想的,等紫明皇帝赐婚了一切都没了商量的余地,他不是说一切全凭紫明皇帝做主么?抗旨不遵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紫明皇帝行事卑劣,动手动到了她家人的头上,为今之计就只有多留他些日子的活命,顺着竿子爬了! 向彦忏明拜别,回到她房间就遇见慕容珏这个不速之客。 他负手立于窗前,完全不在意窗外是否有人。彦浅清着急,关上门不说,还上前去把窗子关了。 “你来干嘛?”性子一如既往的冰冷,话语还带着几分肃然,摆明了不想看见他。 慕容珏眸子讯息不明,拉过她搂住她的腰就猛烈的吻去,吻到她身体发热莫名乏力,最后也只得任他索取。 他说:“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说完后就将她抱起往床那边走去。 见慕容珏如此,彦浅清慌了,可怎么也挣扎不掉他的魔爪。他身体发烫,烫到她不敢触碰,就连某处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惊得她不知所措。 “慕容珏,你不可以唔唔~” 慕容珏不想听她拒绝,凑上去噙上她已经被他吻得红艳的唇,然后人就俯身向她压去…… “那颗绝子药是假的,我闻得出来药里的成分。”彦浅清平静起身,慢条斯理笼络起身上差点被剥去的束缚。 慕容珏身上整整齐齐,仿佛刚才之事从未发生。眸子微眯,也不转过身来:“看来本王还是低估了你,你说那如果不是简单的绝子之药,而是可以毙命的毒药,你还会吃么?” “我想好了,我的身可以给你,至于心……那可不是随便就能给的。”彦浅清道。说出这话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嫌弃自己。 慕容珏心头不快:“回答本王的问题。” “会!但我更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彦浅清狠绝的道。 慕容珏不知道听了她这话是什么感受,在他眼里可没有的亲情,而她却把亲情看的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 “好!本王不会让你失望。”他道。 一个月后,宣王回归带着大理寺官员强行搜查长公主府,并从长公主府找到那些失窃的赈灾银两。 紫明皇帝痛心疾首,骑虎不能下只得将他最疼爱的皇妹关押天牢。至于太子,追责其玩忽职守,予以批评并改正。 “就这样啦?”彦浅清不甘心道。 雨儿点头,不然她家小姐希望皇上如何处理?灾银追回,丝毫未动,总不能杀了长公主吧!见彦浅清起身就走,赶忙问道:“小姐,你去哪?” “我出去走走,你要跟着就跟着!”彦浅清道。 雨儿欢快跟上,却没想到彦浅清去承德医馆又买了很多药。也不好问,直到与她一起去了一个别院。 “把这些药煎了,回头给你安排事情做。”厨房内将大包小包的药分了好几类后,彦浅清终于给她指派任务。 升起火后,也洗干净药罐,雨儿将药放进罐子掺水盖上,方道:“这里有谁受伤了么?” 彦浅清点头,让她看着火候煎,而她则先上楼去看看病者。 一上楼,就看见白纱布包得严实的彦无心小心翼翼钻出身来。见是彦浅清这才松上一口气。 “我来吓着你了?”彦浅清走去,走近了示意才彦无心可以进去了。 彦无心领着她进去,进去后让她随便找处位子坐下。 “给你找了个人,总麻烦外面的人照顾你,我不放心你也不安心。”彦浅清道,也不想坐径自向彦无心走近,“你坐下,我重新给你上药。” 彦无心急切想知道她的脸如何了有没有好一点或者恢复,赶忙找地坐下却差点被脚下的裙角绊倒,幸亏旁边有张桌子供她搀扶。 彦浅清用剪子剪去她面庞局部的纱布,见恢复得很快可以换药方才拆除纱布,从新用块干净的敷上药给她缠上。 “你脸上疤壳才刚脱落,我这次给你上的药有助于脸部新陈代谢,起修复作用。你尽量保持良好心态,不要轻易触碰它。” “嗯。”彦无心得到答案,平静应声。 等了好一会,雨儿煎药还没好,彦浅清不想待下去,走下楼去吩咐雨儿照顾楼上的人后离开。 一路上少了雨儿,却多了好几个人跟随,不用想,彦浅清也知道他们是慕容珏的人,但被人这么跟踪真的让她很反感。 兜兜转转好几圈也没能将人摆脱。到一棵树下,彦浅清干脆停步把人都叫了出来:“看到我救的那位姑娘了么?她自称彦无心,彦芸的妹妹。我可不喜欢被人欺骗,需要你们证实她的身份,包括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几人作了难,但还是应下:“属下遵命。” “几个人效率快!我不管你们主子出于何意让你们跟随我,但真的很不喜欢。明白我说的话么?”如此,算是把他们几个人一起支走,“立刻!马上!有什么为难的,我回去和你们主子说就行。” “是!!”几道黑影,很快就消失原地。 辘辘的马车经过,慕容珏掀开车帘子示意她上去,彦浅清不想但还是走了上去:“我不喜欢你的人跟着!”一上去,果不其然就被慕容珏拉入怀里。 “所以你就把他们支走?也罢,只要能为清儿办事,那便是他们的荣幸……先去将军府!”他富含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彦浅清脱口道:“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你的钦王府呢!”说出的这句话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带着几分娇嗔。 慕容珏伸手环上她的细腰,凑近她耳畔低沉道:“清儿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放心,过不了多久本王便能满足你。”他说得意味不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耍流氓。 “真的?王爷切莫急功近利,否则浅清概不负责!”推去腰间大手,彦浅清摆脱束缚,安安分分坐于一旁。 慕容珏怀里落空,心头小小失落一晃而过,道:“许诺你的,本王说到做到,只是慕容维那你还得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 “取得他的信任!殿下,那你可得付出点代价,不然他如何信得我?”彦浅清笑得意味不明,脸颊梨涡浅显。 慕容珏直了眼:“这个清儿看着办,他让做什么你便作什么,让本王这里有分寸就行。” 彦浅清沉默,也不想同他说下去。 为了取得紫明皇帝信任,紫明皇帝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如若是要他的性命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少说也得让他断条胳膊少条腿。 时间很漫长,但还是一点点过去。随着赶车之人一声“吁”,将军府算得到达。 彦浅清兴奋站起,但马车还在未停稳。险些倒去被慕容珏扶住不说,外面还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王爷,将军府外发现东宫的马车,估计太子殿下也来了!” 不等彦浅清疑惑,慕容珏便不高兴了。他搂紧怀中之人,阴晴不定道:“清儿,待会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世态,远离是非 大厅里,慕容晟坐在主位上话也不多的喝着热茶水,彦忏明恭敬则立于一旁有说有笑的,隔得远彦浅清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 本来想回了将军府就能摆脱慕容珏的,现在倒好,慕容晟来了他慕容珏自然就不想走了。 彦浅清感叹流年不顺,但想到最起码带上慕容珏也省得她费力去讨好慕容晟,心情略好。 “爹!”一来到大厅,彦浅清便兴奋地跑上去环住彦忏明的胳膊,主位上慕容晟成了尴尬的存在。 “咳咳!”他轻咳着,如何示意也阻不开父女相见间的喜悦:“彦老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那可不是?本王的女人自是要德才兼备的。往后她嫁入钦王府,本王也会多陪她回娘家。”慕容珏随后到来,惊得慕容晟主位站起,上前恭敬行礼:“皇叔。” “太子鲜少来将军府,才出牢狱便赶来,着实让本王有些好奇!不妨说说,本王也能为你参谋参谋。”三两步走上去霸占主位,慕容珏敲起二郎腿。 彦浅清这才和彦忏明分开,回头见慕容晟,这才对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清……彦大小姐无须多礼,平身吧!”被慕容珏盯着,慕容晟始终胆子叫出彦浅清的名字。 但他还是惹了慕容珏生气。慕容珏冲彦浅清招手,彦浅清便恭恭敬敬的上去,然后手就给慕容珏捉住:“确实无需多礼!清儿可要认清身份,你往后就是钦王妃了,太子他身份尊贵又能如何?一声皇婶还是得叫的。” “啊?浅清不敢!”彦浅清表面低头浅笑,面容尽是腼腆之意,心底已经笑爆开来。 “太子,送礼尚且有个礼尚往来,何况你皇婶向你问候,你这些年都白学了?”慕容珏阴沉,显然没有放过慕容晟的意思。 彦浅清也特别尴尬,虽然整治在她家发号施令的人她很高兴,但她是真不乐意做人皇婶。别今日之祸落在将军府头上就不好了。 “王爷息怒,太子他也一时没有想到而已,况且浅清还没进钦王府,您严重了!”遂即,她顶着慕容珏怒意的目光道。 慕容晟显然没想到彦浅清会向着他说话,抬头看彦浅清不想彦浅清被他皇叔一把拉进怀里:“要不今日就随本王回去?” “王爷不怕人说闲话,浅清一个清白女孩子……您就饶了浅清吧!”挣扎跳出慕容珏的禁锢,彦浅清故作娇羞的跑到彦忏明身后。 慕容晟见此,握紧了袖下的拳头,但还是恭敬的对慕容珏道:“皇叔所言甚是,侄儿谨记皇叔教诲!如果没有其他事,侄儿就先告辞了!” “好吧!那你就先回去吧!”看着慕容晟吃瘪离开的身影,慕容珏心情大好。回头见彦浅清恢复正常,乖巧站于彦忏明身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知道她顾忌什么,但他很不高兴她为慕容晟说话。 当初她躲在角落里偷看慕容晟,四处打听慕容晟之事别以为他不知,知道她所要找之人并非慕容晟,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不过现在想来,她所要找之人会是谁呢?才稍稍好点的心情又跌入深谷。 彦浅清以为慕容晟来将军府没好事,肯定是来找她爹彦忏明的茬。又为了不让彦忏明为她刚才之大不敬心寒,赶紧恭敬的对慕容珏行礼:“多谢钦王殿下解围!” “彦老……”慕容珏听言,到嘴边的话立即收了回去,盯着站在彦忏明身旁的彦浅清,话也不说拂袖离开。 “清儿!”彦忏明擦着虚汗,无奈道。 彦浅清紧张道:“父亲,那个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 彦浅清终于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慕容晟了。西柳翠湖交手过,西宫紫明皇后那也见过,难怪她会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将军府算得是没落了,他还能不计前嫌到来,真是难得。 “小姐,萼儿急切要见你。”门外雨儿道。 彦浅清现在也闲着,许些天没见萼儿了索性让雨儿将人带来。她倒要看看她究竟为何要见她。 萼儿小心翼翼进来,见彦浅清坐于桌前目不转睛盯着她特别瘆人,凄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我觉得我们有种莫名的相识感,说说吧!几日前就嚷着要见我了,究竟何事?”彦浅清似笑非笑的道。 萼儿噗通跪下:“奴婢知错,奴婢对不起小姐,奴婢曾是太子妃身边的丫鬟!” “噢?那就交代一下你如何对不起本小姐吧!”彦浅清来了兴致,拖着香腮洗耳恭听。 “奴婢都是被太子妃逼的,太子妃用奴婢一家人的性命要挟奴婢,奴婢没办法就只好照她的办……可她还是没有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也是死里逃生才活下来的!”萼儿一个劲的磕头。 “这么说来,你是故意留在我身边报恩的啰?”彦浅清审视着萼儿。依照记忆,她可不记得这萼儿有多乐意留在她身边。 这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而这变故极有可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对对……不对!奴婢原本是想远离皇城的,但太子妃的人已经发现了奴婢,奴婢实在没有藏身之处只好跟随南公子……之后的事小姐就都知道了。” “你以为告诉本小姐这些,本小姐就会相信你?你说没说实话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彦浅清换了个姿势打量她。 原主之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但一定和彦芸、徐淑景两表姐妹脱不了干系。 萼儿着急:“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太子妃一直在找一样令牌,她以为在您身上,所以就对您下了毒手。” “令牌?本小姐不知你在说什么!好了,下去吧!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你最好暂时哪都别去乖乖待在府里。”彦浅清起身,伸着懒腰绕过萼儿身边走出房门。 这个萼儿,自首得也太快了,摆明了试探她口音,想知道朱雀之令的下落。 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发过誓,不论真凶是谁,但凡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会让其付出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代价!竟过了那么久了,这回谁也别想逃掉! 时隔数日,彦晚依依旧将自己关在房内,任谁来了都不见。期间陆筠川来过两次,听底下的人说她心情不好,便没有前去打扰。 对着镜子清理脸上伤疤,她不禁想起差不多两个月前发生的事。前个月前,孟夫子遭受牢狱之灾,陆筠川以无人教导于她向她爹爹自荐为她夫子。她怎么也没想到陆筠川会成为她夫子,她问过陆筠川为什么?陆筠川毫不留情的点了她一大堆缺点。 时至今日,她都没想明白,她满身的缺点就是他陆筠川决定收她做学子的理由?显然不是。 陆筠川他究竟在怕什么,怕她会缠着他,所以断了她的念想?那还是怕慕容心儿误会,所以才收的她做学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大可不必。 清理好脸上的伤疤,她娘亲端着无色白米粥也正好推门进来:“依儿,吃点东西吧!为娘亲自看着煮的。” 彦晚依也不急,仔细上好药后才自觉来到桌前,话也不说在她娘亲的注视下一口口吃着。 徐氏瞧着她还留着疤痕的脸一阵心疼,噙着的眼泪就要掉落,在她抬眸看来时又硬逼回去:“依儿,回头你脸上的伤好了,为娘一定做你喜欢吃的汤圆。” “娘,晚依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您别难过,都怪晚依平日里没听您的话。”吃完碗里的粥,又让她娘给她盛了半碗。 徐氏抹着眼泪道:“依儿啊,很多事情不是听娘的话就能避免的,关键还得靠你保护好自己。” “娘,慕容心儿已经被皇上关进了天牢。您放心,晚依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吃哑巴亏的!”吃着勺中的粥,彦晚依道。 若不是慕容心儿在天牢,她无法进入,她定要慕容心儿也尝尝脸部被毁的滋味…… 自己女儿心里想什么,作为娘亲还不了解?伸手拢去彦晚依肩头长发,徐氏语重心长道:“世态炎凉,你爹爹老了,如今的将军府远不如从前了!知道为娘想表达什么吗?你也是时候该长大了!” “娘,晚依……”彦晚依心里硌得慌,抬头看她娘亲便知道她娘亲已经看出了她报复慕容心儿的想法。 是啊!世态炎凉,紫明王朝得以安定少不了她爹爹功劳。现在却因为她招了慕容心儿的恨而给将军府带来厄运。 都怪她,要不是她,皇上暂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剥夺走她爹爹的兵权。也千不该,万不该,她若早知道陆筠川与慕容心儿纠缠不清,就不该与陆筠川走近。 徐氏叹气,本想劝彦晚依远离陆筠川,但看着彦晚依脸蛋上的疤痕,到嘴的话生生咽回去:“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好休息。等你爹爹安排好一切后,咱们啊……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呃?”彦晚依诧异。显然没想到紫明皇帝帮着长公主慕容心儿来毁她容貌的事,彦忏明已经知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还,性命难保 徐氏走后,底下的人来报,说陆夫子来了,问彦晚依是否方便去见。 彦晚依想也不想就拉上面纱遮住伤疤,道:“见!夫子来了怎么可以不见!” 她心里庞然若失,说不明到不清的害怕感前所未有。也许过不了多久,她想见他也不一定能见得着了。 “好点了么?”炫白大理石桥畔的垂柳之下,陆筠川转身便见披着面纱的彦晚依。 他曾想过见到彦晚依该怎样问候,却没想到简短一句话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恐惧透露出来。 彦晚依在他焦急的目光下俯身行礼:“已经好多了,多谢夫子挂念!” 脸上的伤疤是好多了,可心灵的创伤却是久久不能愈合的。 慕容心儿说她于他有情,她想倒不是她对他有情,就是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陆筠川为何执意要收她做学子。一想到她是他的学子,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也许……不。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自私不经你同意就……让长公主误会,差点毁了你的脸。”陆筠川惭愧,伸手颤巍巍掀开彦晚依的面纱。 彦晚依低垂着头,任由着他看,看得足够久了这才后退,拉开彼此间的距离道:“会好起来的,夫子不用担心。” 陆筠川手上面纱划落,对上彦晚依黯然无光的眼瞳,心下悸动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我们开始功课吧!” “夫子,我……我不舒服,可否改日继续?”彦晚依道。 见久了他便还想着见他,这几日没见他倒省了心上的负累,或许渐渐的他们不见了,就可能习以为常,然后回到原点。 “夫子”这个词,她对着他喊还是喊得很生涩,如果可以的话,陆筠川的名字还不错,只是……以后她也不能喊了,或许称他为驸马更为妥帖些。 “改日?好,改日,是我思量不周。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陆筠川急切的道。 看着面前似有意疏远他的彦晚依,他有些失落,自问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么? 可是,她不再像从前一样活跃了! “那,晚依就送送夫子吧!”彦晚依道。把他留在这里,自个离开是不行的,怎么样来说他也是她的夫子,他教授她礼仪,她理应将他送出府外才行。 “不,不必,我找得着路。”陆筠川唯恐她追上来,踉跄着后退。在其的注视下,迅捷转过身去加快步伐离开。 彦晚依站在原地,她说过会送他就会送他,哪怕他不希望她跟着,那她就这样站在这里目光相送总行。 彦浅清闲游至此,见二人微妙的互动,到最后成了不欢而散,不觉为他们心酸。 看得出来,彦晚依那丫头喜欢陆筠川尤不自知。而陆筠川不是木头,为了回避彦晚依,用的方法太过狠绝。 她若是彦晚依,怕是也不敢轻易逾越师徒之间的界线的吧! “清儿?!”正欲转身,陆筠川兴高采烈奔跑过来。彦浅清驻足,也只得等他上前。眼神随意飘过那处炫白大理石另头万条垂下的绿丝绦间,彦晚依在哪临风而望。 “陆夫子有事么?”开口带着明显的疏远之意,远不似之前。 “夫子?清儿就不要调侃我了,我也是被……”陆筠川着急,似有怕她误会之意。 “被逼无奈还是什么的?陆夫子不必解释。长公主人美心善,远比我们家粗丫头晚依好得太多。”彦浅清抢过话来,眼神里带着不少轻蔑。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这跟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清儿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晚依被长公主险些毁容,我也很过意不去。”陆筠川走近前来,情绪激动的他大有将手握上彦浅清肩头的趋势。 彦浅清不着边际避开,黝黑的珍珠眸眼里带着警告:“陆夫子,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但请你以后多谨言慎行,否则将军府不欢迎你。” “清儿,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难道我说的话还不够明显么?” 不怎的,现在她特别嫌恶这个陆筠川,如果不发生彦晚依被慕容心儿划伤脸蛋的事,他勉强还能算是个将军府的客人。 深深看上陆筠川一眼,彦浅清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竹苑。她住的那栋房子尚在重修中,其不远处一汪深潭畔,栽满种着许多药草。 “小姐!”一身碧蓝色奴婢衣裙打扮的露儿眼睛一亮,放下手中摆放的盆景向彦浅清奔来。 彦浅清一脸茫然回神,见是露儿,便点头致意:“嗯,交给你任务,让你帮我盯着那萼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管理起这些来了。” “呵呵!小姐,那萼儿都说了什么啊?”忙挽上彦浅清的手臂,露儿将人带去那处亭子,娇声问。 彦浅清随手摘朵花,找个地坐下,不忘忽悠露儿:“不是让你盯着她嘛,她说的话不可信。你得继续盯着她才行。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露儿困惑,她就是想知道萼儿都对她家小姐说了什么,可看她家小姐的意思,显然是不会告诉她的了。 好吧!既然她家小姐叫她继续盯着萼儿,那她就继续盯着好了! “小姐,我发现萼儿时不时会在黄昏后鬼鬼祟祟的往少有人经过的假山处停留。” 彦浅清扯着手中花瓣儿,没好气的笑问:“那你可发现她鬼鬼祟祟干什么了?” 显然问不出什么,露儿摇头表情上带着丝委屈:“我好几次都被人叫住,不想惊动她就没继续停留了,反正小姐是说对了这个萼儿有问题。” 彦浅清也跟她扯不起这个话题,环视周围周围的一切井井有条,就是她住的那地儿有些乱,些许花草都被木材压住了。 “小姐找什么?如果是找那盆枯木枝的话,那就没事,它早被雨姐姐好端端的移放去花房了!”露儿笑道。 她不说她还真忘了,君无忧家不是不远么,真不知道君无忧几个意思!明明就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枯桃木,却偏偏叫它“休雪”…… “花房?这时节不是,也罢!回头你让人把它给君家无忧公子送去吧!”她来这里不过随便走走,既然来了,顺道也将该归还的归还。 君府那边,君老夫人身体才好些,便让人准备马车,说是要去将军府看看她家的浅浅。而君无忧呢,去办事被长安推回来便撞见这一幕,只得和着府中仆人一起哄。 君府客厅,君老夫人被人扶坐回主位上,见后面被长安慢慢推进来的君无忧,满脸惭愧:“无忧啊,君府对不起你,祖母时日也不多了,也知道你有那个能力。” “祖母严重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孙儿听着呢,不用顾忌的。”其实,君老夫人说的这些,他从来没在意过,不然也不会留在这里。 “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龄了,通房丫头也没有个。祖母啊就寻思着,是时候该给你……” 君老夫人还没说完,君无忧便道:“恩公她钦王妃的身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祖母您不要乱来。”明显一眼便看你穿其心思。 “板上钉钉那又如何?拔下来不就好了嘛!倒不是祖母让你娶她,浅浅她是真的不能嫁给钦王,不然性命难保。” 君老夫人的话简直让君无忧骇然。理智让他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祖母,抗旨不遵可是大罪,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如果你还当浅浅是恩公,就答应老身,过几日随老身去将军府探探她口风。否则啊老身死不瞑目。”捶着胸膛,君老夫人情绪激动、老泪纵横的。 君无忧抛个眼神给她身边随侍,随侍便掏出手帕走近小心替她擦拭着。 他不说话不反驳,当得是默许。回头还特地让人去查探了番,可惜所获无几。 “公子,这盆枯木是让将军府的人给送回来的,长安记得没错的话,它不是在承德医馆的吗?”长安见他家公子愣坐在那盯着盆枯木,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长安,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想从我这里探知什么嗯?”伸手滑动身侧的滑轮,君无忧转过身去不看枯木:“找名花匠来看看,它是不是死了。” “噢!”长安点头,看着面前的枯木,心道他家公子总算有了些理智,但要使枯木逢春,一个字难,两个字难啊! 天下第一楼。 听到谢阮廷、楚浔两人说,慕容紫荆特地摆脱了她皇叔慕容珏前来问他平日里都来这里的作息,君无忧一阵莫名其妙。 这娇蛮的郡主殿下什么时候盯上的他,他没兴趣。 “君无忧!你还真来啦?”楚浔还想说他们对他行踪绝对保密,但慕容紫荆已经在楼上疯狂招手了。 “这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最好想好解释。”君无忧道,理都不理慕容紫荆,眼角瞥见她人了却还是视若无睹。 谢阮廷欲言又止,他、楚浔、君无忧,三人相处得虽不愉快但也融洽,甚至连家族里的人都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有他了解,君无忧看上去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好相处。不知为何,君无忧总给他一种看的着却摸不透的错觉。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试探,殿下慢走 “我们什么可什么都没说,要怪就怪你来的太巧了,她没走……”楚浔偷瞄着君无忧脸色,强忍着笑道。 君无忧,平日里见那些女人总是姐姐前妹妹短的。遇见了合眼缘的姑娘,还会赠上一首诗称赞人家。现在倒好,心情不好还是……怕了这个紫荆郡主?他若是早知道君无忧有这么怕女人,拼着胆子也该把他的行踪散发出去。想想都觉得有趣! “阮廷虽为谢家人,但负责天下第一楼的一切事宜。”君无忧淡淡的道。 言外之意,谢阮廷办事不利,把人留在了这里。 谢阮廷点头,看着离开凭栏从楼上迫不及待跑下的慕容紫荆,眼瞳幽幽意味不明:“无忧,你觉得一个女孩子满面羞怯,什么也不说就说等你,这是阮廷负责得了的事么?”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觉得,这郡主殿下对咱们无忧挺有意思的。哈哈~”楚浔不怕死的插腰大笑。但见君无忧爱搭不理的、一旁谢阮廷警告的眼神,遂即不知所措,腰也不屑于插。 “君无忧!”慕容紫荆提裙扑来。 “两位慎言……”君无忧来不及说什么,身后长安见慕容紫荆的急迫样,机智的推着轮椅就转身。看得后面两个人一脸懵逼。这长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护主了? 几日很快过去,将军府里安静得异常诡异。这夜,萼儿终于披着外套在一个酒楼与她主子接头。没交谈一会,露儿便带着彦浅清闯进去。结果是,彦浅清留下了,露儿却被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拧了出去。 “是你……”见一身红裳,戴着金黄色面具的赫连城从绯色帘子里出来,彦浅清看萼儿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不错,是我。”赫连城邪笑,踱步来到跪在帘子外的萼儿面前,随手就捏起她的下巴来:“你突然跑到这来做什么?” 一句话问的模棱两可,可彦浅清还是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并非萼儿。 “她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吧!赫连城,为了从我身上得到好处,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朱雀令她早说过,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她也没有,可他就是不信。 丢去手中的下巴,赫连城直起身看来,道:“清儿,在事情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乱说。我都让她做什么了?她比你清楚。迄今为止,我就让她向你坦白一切而已。” “坦白一切?让她取得我的信任,然后你想让她做什么她在我这里就畅通无阻、如鱼得水了是不是?你真的好卑鄙!”彦浅清才不相信,相信了她岂不是傻子了! 赫连城解释也无力回天,他仰天长叹,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彦大小姐,主子想得到的东西,一旦知道在谁的那里通常都会采用最直接的方式。无非就是多耗费些人力财力的问题罢了。如今您失忆,记不起仇家,这十分对您现在的处境不利,主子这样做也是为了您好啊!”最后还是房间内突然出现的褐袍中年男人说的。 彦浅清后退,完全看不懂这些人到底给她演的什么戏,“为了我好,我与你们非亲非故,我的事你们也要管?”原主的姑姑算计她,把她从另一个世界带来,他们这又是想干什么? 赫连城无声遣退褐袍中年男人,一步步向彦浅清走来,站在一定的位置,居高临下道:“孤想管便管,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也无权拒绝。” “赫连城,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赶快把露儿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小姐不留情面!”能如此自称的,想必也非一般人了,想讨好她从她这里得到好处,那也得看她接受不接受。 “把清儿的丫鬟也就是那什么的露儿还给清儿,至于这废物,没有利用价值就地解决了,清儿能这样,都怪她!”无力的说着,赫连城伸出修长的手指不住揉捏大脑皮层,转身也不管彦浅清是去是留:“孤头疼的紧……” 彦浅清嗤笑,都到这个时候来还一口一个“清儿”,喊得这般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他什么人。这做样给她看? 她眼睛还没瞎,心底也亮堂着。 露儿一被人带出来就抱住彦浅清,上下将她浑身上下检查了遍,这样子教彦浅清啼笑皆非。 “没事,我们回去吧!”彦浅清拉着露儿两人正要离开,那边匍匐在地的萼儿惊慌,拼了命的爬着过来一把将彦浅清的大腿抱住,大喊:“小姐救我!” “你现任主子要杀你,与我何干?怎么说来,你当初参与了杀害我的事,你觉得我真的不在意么?你死了,正好合我意!”对于曾经置她于死地的人,彦浅清可没有菩萨心肠。有人动手,也省的脏了她的手。 套路任务失败,留着也没用。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楚楚可怜的美人儿!纵使她想留她一命,她主子肯么?遂,彦浅清随意。 露儿露出憎恶的表情,躬下身去使劲掰开紧抱彦浅清腿脚的手。掰不开就着急看向彦浅清,最好笑的是与萼儿杠上,大眼瞪小眼的。 “不,小姐,你救救我!我肯定还有用,还有用……”那边赫连城的属下抽出长剑过来,下的一边同露儿比力气的萼儿花容失色大喊。 彦浅清严明手快,一把将露儿拉开,同时袖间藏匿的银针咻咻发出,几根银针刹那刺中那握剑的臂腕。 “呃!”中招的浅叫出声,那握剑之人住了手,看向彦浅清的目光及其复杂,有敬有畏有不懂。 “你这么急迫,是想杀她儆本小姐么?本小姐看得血腥,本小姐丫鬟可金贵着呢,要是被着了你觉得你担待得起?等我们走后,她,你爱怎样就怎么样。”说着,低头见萼儿那无辜透着感激的泪光,彦浅清道:“放手,是想等着本小姐废了你这双手不成?你有没有用对本小姐不重要,与其求本小姐还不如去求你主子。” 萼儿惊愣,缓缓的松了手上力道,露儿被刚才那剑吓得寒蝉若噤,但见萼儿这样,便趁机抓一把彦浅清面前萼儿推开。 “小姐,我们走!”唯恐萼儿再爬上来拉住彦浅清,露儿慌张的催促道。 彦浅清受到过她那个世界良好的教育,对生命始终本着尊重的态度,哪怕这萼儿真的是该死,她毕竟也还活着不是?萼儿说自己还有用,她也给萼儿指出条出路了。这有作用嘛,就要看人怎么变动了。 唉!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知道谁是原主的仇人便好。彦芸,太子妃徐淑景是吧!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前些天她惹了人家。 平安回到将军府,彦浅清在丫头们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完,才把露儿哄去休息,这一关门就碰上了狼。“你!”还被来得及避开,慕容珏便将人壁咚抵在雕花镂洞的门面上。 慕容珏可真的是行动派,二话不说要下嘴,只可惜被彦浅清强硬的躲了过去:“告诉我,你这么晚去见了谁?” “一个危险的人物,带着面具,殿下应该不认识此人。”彦浅清蹙眉,承受着面前之人强大的气场,还是直言不讳道。 方才她和露儿的谈话,他必然是听到了什么,倘若她有所隐瞒,他该如何看她,只怕愤怒难收,那她就危险了。 “男的?” “对,是个男人,看样子很有势力,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还光明正大的问我索要什么朱雀令。”彦浅清推着面前之人,淡淡的道。 慕容珏知道朱雀令是什么,“朱雀令”三字从彦浅清口说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她莫非也认为他接近她,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朱雀令吧! 赋灵族早就已经不存在,赋灵一族就只留下那绣坊坊主聊生。朱雀之令真有那么大的作用,早该颠覆乾坤扭转战局了! “那清儿不妨告诉本王,朱雀之令在不在你这里,这样本王也好替你保管,省得那些小人心生不轨……”凑近彦浅清,慕容珏紧盯着她低垂的眼眸道。 “多谢殿下抬爱。其实浅清并不知道什么是朱雀令……”彦浅清怯生生的道,袖下捏紧、眸子里已然一片冰冷。 面前这人阴晴不定,她只是试探他一试,他便毫不犹豫的吊住上鱼钩。到底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你不说本王也知道在谁的那里,好好休息,待本王花些时间找上一找到那朱雀令,看看是否真如传言那般!”抚摸上抵在他胸膛的手,慕容珏倏然起身顺着被弄皱的衣袍,看着彦浅清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宠溺的味道:“清儿这是不希望本王走?” 彦浅清还没反应过来,在她看来慕容珏通常都不怎么好说话,怎会轻易就走?“不,怎么会,只是碍于礼节。”待反应过来,她才知时间不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是不妙。 慕容珏本是要走的,听了这话不自觉的停了步子。唇角微扬的他稍稍躬身,眉眼倾斜的打量着彦浅清,随后看着彦浅清将门打开恭送他:“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