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盗帅》 第一章 石榴裙下死 窗外的操场上,空落无人。 角落里微微摇晃的秋千上,停落着几只白色的蝴蝶,树枝间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知了,像似死了娘一般,不停的聒噪。 烈日当空的夏天,热的一塌糊涂。 这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尽管数学老师双眼神采奕奕,嘴里吐沫横飞,双手上下飞舞,讲的已入忘我境界,可是下面的学生早已充耳不闻,睡倒一片。 当然,至于前面两排的优生,那都是些有大毅力有大前途的精英,他们的精神饱满,双目闪光,一直盯着老师那张表情丰富的脸,没有丝毫的困乏——至少老师这样认为。 许悠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户的位置,在周围黑压压一片埋头大睡的同学的衬托下,他显得是那样的卓尔不群。 因为他不仅没有睡觉,而且还面带婬笑,双眼贼亮,精神异常亢奋。 “终于把最后一章看完了,嘿嘿,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来个双飞……”许悠合上课桌上的那本厚厚的盗版网络小说,神思依旧沉浸在那最后的结局之中,幻想着那两个绝美的少女与主角云雨缠缠绵绵,他忍不住口干舌燥某物渐挺起来。 意犹未尽地怔了许久,许悠终于从小说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抬眼四顾,见众人皆睡我独醒,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会儿老师那张滑稽的老脸,暗暗哂笑几声,不禁索然无味,随手拿出了一面如手掌般大小的镜子,用手随意理着杂乱的头发。 这镜子小巧古朴,镜面如水,是几日前,他与同学在江水中游泳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他玩的正开心,却猛然感觉脚下一痛,连忙伸手模去,就捞起这面还沾染着他脚底鲜血的古镜。虽然镶框有些斑驳的锈迹,但是许悠见其颇为精致,就带在了身上,上课挤一挤青春痘,理一理头发,也还不错。 许悠正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英俊的面孔时,胳膊一动,一本课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吓了一跳,抬眼见众人依旧沉睡如初,老师也依旧忘我,他方松了一口气,离了凳子,钻到课桌下去捡课本。 然而课本捡到手,他却是舍不得起来了。 前面一排正对着他的,坐着一个女生,虽然容貌不是很漂亮,但是身材高挑,极其匀称,此时夏日炎炎,热气滚滚,这女生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短裙,两条圆润雪白的大腿在外,极具诱惑。 许悠蹲在课桌下面,往前挪了两步,见两只滑腻漂亮的玉腿香艳地竖立在眼前,他咽了咽口水,双眼冒光,恨不得上去模上两把。 面红耳赤血液急流地看了一会儿,许悠某物越来越不安分起来,此时他忽然瞥见了手中的那面小镜,顿时,一个猥琐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形成。 他抬起头探头探脑地又四处看了一番,确定了后面的人都在睡觉之后,他再次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把手中的小镜伸到女生的两条玉腿之间…… “咕咕……” 许悠猛咽了几下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清晰的镜面,再也转移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他心中亢奋至极地幻想着龌蹉的画面之时,忽然,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听不到老师的讲课声音了呢?”虽然他沉浸在幻想中,但是老师的讲课声却也跟着飘了进去,此时忽然停止,他马上察觉到一丝异样。 待他惊醒过来,抬眼一看,只见那个教数学的老头也蹲在地上,向着他看来,两人四目一对,老头嘿嘿一笑,许悠却是如被电击一般,浑身一抖,立马从桌下钻了出来。 老头一脸含笑地走了过来,眯眼盯着面色通红的许悠看了一会儿,方道:“许悠,你刚刚在干什么?” 许悠干笑一声,道:“书掉在地上了,我钻下去捡……” “啪!” 许悠话刚说完,老头狠狠一耳光便抽了过来,喝道:“混账东西!你若不想听课,睡觉就是了!竟然敢干出如此龌蹉的事情,简直就是流氓!” 老头咬牙切齿,含笑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愤怒之极! 许悠大怒,捂着脸,双眼回瞪着他,“你凭什么打我?” 老头冷哼一声,却不理睬,回头对前排的班长大声道:“下去把政教处的主任叫来,同时通知校长,打电话让许悠家长来!”说完,他转头看着许悠,冷笑道:“我倒也看看,你上课偷窥女同学这件事,够不够让你这小流氓从学校滚蛋!” 此时全班的同学早已惊醒了过来,听到老师的这番话,众人都有些模不着头脑,偷窥女同学怎么了,不就是偷偷看一眼嘛,咱们还整天光明正大地看呢…… 似乎知道众人的想法,老头冷冷看了许悠一眼,随即对他前排那位茫然无知的女生道:“下次不要穿这么短的裙子了,特别是在你身后有这样的人的情况下。”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那名女生更是耳红面赤,恨恨瞪着许悠,却是不敢开口说话。 许悠此时简直是又惊又羞,又恨又怒,这老头自己看到也就算了,不仅要宣扬给全班知道,还要喊校长喊家长,这简直是想要他丢人丢的死! “老……师”许悠恨的直咬牙,呆立了片刻,本要骂老王八蛋的,可是想到严重的后果,他只得委曲求全,可怜兮兮地道:“老师,您看错了,我……我真是在捡书……” 感受到众人嘲笑的目光,想到了一会儿父母来时的情景,许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脸皮生生剥下来,再也不见人了。 “捡书?”老头冷笑一声,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面小镜,厉声喝道:“捡书你拿着镜子放在人家女生的裙子下面干嘛?你知道你捡本书捡了多久吗?” 许悠欲哭无泪,瞥眼胆战心惊地看了看门口,只得低声道:“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不再有下次了,你不要打电话……” 老头坚决地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不要你认错,你这样的学生我教不起。你不学习没人会说你,你和他们一样睡觉也没人会理你,可是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既然看见,就绝对不能轻饶,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退学吧。” 许悠脸色惨白,退学他倒是不怕,就怕这件丢人的事情让全校知道,让父母知道,那样他的头可就永远也抬不起来了。 想到这黑暗的后果,他又连声哀求,恨不得下跪了,可是那老头十分顽固,铁了心的要让他滚蛋,许悠心中的渐渐恨意上涌,他面露狰狞道:“若我是个前排学习好的学生,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做了!我也是你学生,你为何不能一视同仁?” 老头的目光中流露出厌恶之色,道:“学习好的学生怎么会有如此龌蹉的思想,他们更不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懒得和你废话,东西收拾好,给我立刻离开教室!我还要上课。” 老头说完,狠狠把那面镜子扔在了许悠的课桌上,而那面小镜子一个弹跳,忽然落在了窗台之上,顿时,阳光照耀,镜面如雪。 许悠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恨恨地看着眼前的老头,脑中想到了一会儿那些丢人的场景和父母痛心疾首的责骂,顿时心中万念俱灰,觉得再也没有面目见人了,于是他猛然踩着凳子跳上了桌子,背靠着敞开的窗户,对老头恶狠狠地道:“你不要逼我!狗急了还会跳墙的!” 老头先是脸色微微一变,听闻此话,顿时冷笑一声,道:“说得好,狗急了跳墙,人急了跳楼。你若是想用此威胁我,那么你的算盘可要落空了。你做了龌蹉的事,我让你退学,天经地义,你若跳楼,与我何干?” “不要啊……”有些同学见许悠脸色凄然绝望,知道他情绪已经不受控制了,慌忙对老师劝解道。 老头本来就不相信许悠真的会跳,此时见他站在课桌上威胁自己,又有许多同学维护,顿时心中大怒,红着脸道:“你跳!你跳!莫以为你的命很值钱,对我而言,一文不值!你就算跳楼身死,对我也没有半点影响!” 老头正在气头上,见这些学生也向着自己竭力劝解,而那个被偷窥的女生也小声说算了,更加对许悠恨的牙痒,口中蛮横地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何况这是四楼,他若真要跳楼,也绝不会在这里跳,不死却残废,那是谁都不愿意要的结果。 许悠见老头口气坚决似铁,知道真的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了,他后退一步,直接站在了窗台的外沿,烈日照耀在身上,使得他更加摇摇欲坠起来。 老头脸色微变,道:“你跳啊!你咋不跳呢!”边说边要接近窗户。 许悠凄然一笑,一只脚刚要凌空,他忽然又收了回来,恶狠狠道:“我死了不就便宜你了,我偏不死!” 其实虽然他现在的情绪已经临近崩溃了,可是意识仍旧有些清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死的。 老头心头一松,冷笑连连,像似看小丑一般看着他,刚要继续嘲讽几句,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尖叫的声音:“许悠,你下来啊!” 许悠回头向楼下一看,顿时双眼一亮,竟是那位漂亮可爱的校花,自己曾经还给她写过情书呢,她让我下去? “轰隆!” 突然一声暴雷凭空响起,许悠双腿一颤,猛然从窗台跌了下去,被他踩在脚下的那面古镜忽然光芒一闪,笼罩在了他的全身,在他陷入昏迷的时刻,耳边传来那位甜美校花模糊的惊叫之声。 “啊——我让你下来,不是让你从那里飞下来……” …… 第二章 采花贼盗帅 襄国,半月城。 夜晚的轻风有些微微的凉意,树梢的弯月隐没在了阴霾的云层之中,若隐若现。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之中,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在各个房屋之间飞快地跳跃,像似黑夜之中的夜猫一般,悄然无息。 忽然,他在一家府院极大的房顶停落了下来,蹲在原地抬眼四处观望一番,随即双臂一张,如同鸟儿一般翩翩无声地降落了下去。 轻车熟路地模进了一间飘溢着熏香的闺房,看着纱帐中那张精致的容颜以及那撩人的身躯,他嘿嘿一笑,蹑手蹑脚行了过去。 盗帅,人称采花贼,是半月城三大采花大盗之一,专干那偷香窃玉毁人清白的的勾当。 半月城四周的郡县,只要听闻哪家的姑娘生的俊俏,他都会心痒难耐,欣然前往,自从两年前出道以来,无一次失手过,而若是第二次再去某家,那家的小姐也出奇的配合,绝对不会声张,因而同道之人对其极是敬仰与佩服,无论任何小贼,提起盗帅两个字来,都是津津乐道,艳羡之极。 然而谁也不知晓这位盗帅的真实的年龄与真正的名字,因为他每次做事之前,都会带上一张自制的面具,而说话的声音,也是千奇百怪,每次皆不相同。 当一年前他闯出一番名堂之后,许多采花贼都开始争相模仿他,开始用他的名讳行窃,可是江湖之人一看便知真假,因为面具可以模仿,声音可以模仿,而那诡异的飘逸身法,却是无人能够琢磨一二。 武有十重天,众所周知,盗帅的修为仅有三重天,武功也是稀疏平常,可是他那鬼魅飘忽的身法,纵然是五重天,六重天的人,也绝对不能相比,端的是神妙无比,行无影踪。 …… 盗帅与往常一般,轻手轻脚上了床,拿出一只锦囊在那少女挺立的小鼻子前晃了晃,顿时一股奇异的香味,流溢而开,少女秀眉微微一蹙,依旧沉睡不醒,片刻之后,一股潮红涌上了她的脸颊,少女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她睁开了双眼,蓦然见到床上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竟没有太多的惊愕,惺忪的双眼茫然而迷离,秀气的脸颊上流露着痴痴的神情,嘴里竟胡乱说着听不清的梦呓。 盗帅收起锦囊,婬笑一声,嘴巴凑道少女的耳边轻声道:“别怕,你在做梦呢。” 少女感觉自己的确实是在做梦了,并且是春梦。十五六岁的少女,白日里规规矩矩,羞羞怯怯,夜晚无人知的情景下,谁不怀春,谁不幻想呢。 少女睁着朦胧的双眼,见梦中的男子英俊挺拔,和善可亲,他很快月兑光了衣衫,然后开始温柔地亲吻着自己的身体…… 咦,这梦好真实呢,我竟能感受的到,少女嘴里忍不住轻声申吟,心中且喜且羞地想着。 盗帅一边与少女云雨,一边看着少女痴迷的神情,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要攀上顶峰,一泻千里之际,忽然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盗帅蓦然一惊,刚要蹦跳而起,眼前猛然一黑,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突然从脑中传来,他刚要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之声,身子骤然一软,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少女惊奇地看着趴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的男子,暗暗道:他怎么不动了?难道梦要结束了? 正在少女心中暗暗惆怅与不舍之际,盗帅猛然睁开了双眼,然后茫然地抬起了头,看着身下这位眼神正幽怨地盯着自己的少女。 他怔了一会儿,歪着头想了片刻,呆呆地盯着少女道:“做梦?” 少女愣了愣,随即含笑点头,道:“做梦。” 盗帅低头看着眼前那对明晃晃的峰峦,用力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看了看少女,咧嘴一笑,道:“好久都没有做春梦了,却不想这次竟这么真实……” 少女脸蛋儿羞红,报之一笑,道:“妾身也是……” “妾身?”盗帅嘿嘿一笑,暗道:竟然梦到古代的女子了,看来那小说遗毒不浅啊。 既然觉得是在做梦,盗帅自然毫不客气,现实中不能如意,梦中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于是在少女娇喘细细的甜美梦呓中,盗帅犹如身临其梦一般,酣畅淋漓,好不快活…… 窗外传来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清晨的阳关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斑驳地散落在了香闺的地上,盗帅脸上含着笑,正幸福了搂着美人儿,睡着口水直流。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少女劳累了一夜,正在酣睡之中,似乎没有听见,倒是盗帅耳聪目明,警觉无比,一听此声,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惊叫道:“糟糕!早自习的时间到了……” “哎呀!” 待盗帅看见了床上的少女,然后又看清了房间的装饰之后,他猛然大叫一声,神情即刻陷入了呆滞与震惊之中…… …… “你这挨千刀的狗婬贼!竟敢毁我女儿清白!张四,你们把这狗娘养的畜生给我往死里打!” 一位身穿锦袍,体型微胖的中年人,正怒气冲天地指挥着府中的仆从,像似打死狗一般对着趴在地上凄厉哀嚎的盗帅大打出手! “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中年人须发皆张,气的满脸通红,劈手夺过一个仆从手中的木棍,狠狠向着盗帅的身上砸去! 他是半月城里小有名气的一名员外,早上起来,见女儿的房中竟然出奇的安静,没有半分起床的迹象,还以为女儿生病了呢,吩咐丫鬟过来看一看,谁知竟然忽然看到一个浑身赤果的男子坐在女儿的床上,那男子见了人不仅不惊惶,而且也不逃跑,更加令人喷血的是,他嘴里还嘿嘿婬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大白日里梦还没做完呢…… “做他娘的梦!”张员外破口大骂,一想到这婬贼的装疯卖傻,便怒气横生,恶气难处,手中的木棍更加用力挥舞起来。 “啊!啊——” 盗帅声嘶力竭,边哭边叫,嘴里哀求不止,脑中却从最初的懵懂中缓缓清晰过来。 “娘的,原来这不是做梦,我许悠竟然跳楼不死,重生在这采花贼的身上了!”盗帅身体上的剧痛,依旧转移不了他心中震惊与冤屈,他本是一个心地纯洁单纯善良的学生,怎么会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贼呢?而且还是个人人不齿偷香窃玉的采花贼!更加令他欲哭无泪的是,他的第一次竟然也是在偷香中失去,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打死你这畜生!打死你这婬贼!” 张员外连连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只把盗帅揍的奄奄一息,而他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淋方止。 “这狗娘养的婬贼命倒是够硬!你们给我继续打!”张员外扔掉木棍,从仆人的手中恨恨地接过一杯茶水,咕咕地灌了起来。 大名鼎鼎的盗帅哭的死去活来,鼻涕眼泪流了一地,可是没有人怜悯,正在他心中骂娘,以为刚重生就要再死一次的时候,院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仆人,急匆匆地对张员外道:“老爷,衙门的人来了。” “混账!谁让你们报官的!”张员外一听此话,勃然大怒,伸手就狠狠地扇了那仆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仆人哭丧着脸,道:“是夫人让小的抱的,夫人怕你弄出人命,影响……” 张员外冷哼一声,转头看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盗帅一眼,怒声道:“这小畜生,送官是便宜他了——送官!” 听到这两个犹如天籁般的音节,众贼膜拜的偶像,潇洒飘逸的盗帅,再次流着鼻涕哭了,幸福的哭了…… 第三章 盗帅的隐秘 “打死你这小畜生!打死你这婬贼!” 半月城城主亲自带人把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花翩送回了家,可是迎接这位公子的,依旧是一根粗大而坚硬的木棍。 花言听完城主委婉地说出这位少年昨晚犯下的事后,顿时老脸丢尽,怒不可遏,猛然在院中捡起一根棍子就对着自己的儿子劈头打去,边打边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瞥见城主尴尬的神色,花言更是满脸羞愧,恨声道:“王兄不必为难,小儿毁人清白,你依法处置就是,打死打残我华言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王城主干笑一声,偷眼看了看他紧蹙的眉头,心道:你倒是说的轻松,若是你是妹夫追究下来,老夫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嘿嘿,花兄说的哪里话,花侄儿年龄尚幼,定是受人蛊惑,醉酒生事,虽说此事……影响不大好,但也受到了王员外的惩罚,此事就到此为止了……” 王城主见躺在地上的花翩奄奄一息,顿时心中一凛,连忙又劝道:“花兄不必太过苛责,那王员外刚刚知晓了打的人竟是您家的公子后,也连声说此事就算了,来日他还要亲自找大夫登门来为花侄儿疗伤呢……” 他刚说到此,见花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好似要爆发了一般,顿时脸色微变,连忙随口安慰了几句,匆匆拱手告辞而去。 “混账东西!” 待王城主走后,花言终于忍受不住,对着躺在地上装死的花翩破口大骂起来,一边骂一边踢。 “住手!” 花言正踢的兴起,耳边蓦然传来一声大喝,一个青衣美妇如箭一般飞奔而来,一把推开了他,怒声道:“你干什么!要打死他啊!” 花言瞪着双眼,红着脸喝道:“我就是要打死他!你可知他做了什么丢死人的事?我花家的脸面全让这小畜生给丢完了!” “他是小畜生,你便是老畜生!”花母冷哼一声,随手抱起了自己的儿子,看也不看张口结舌的丈夫一眼,转身进了屋。 “你……”花言见房门“砰”地一声关闭,顿时气极,跺脚低声骂道:“这不可理喻的妇人!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你嘴里唧唧歪歪在说什么?”房门猛然打开,花母瞪着一双寒气森森的杏眼看着花言,然后径直行到院中的一个石桌前,单手一动,便毫不费力地把它拎了起来,她斜眼看着张大嘴巴的丈夫,道:“谁是母老虎?” 花言脸色微变,双眼骨碌一转,随即兴奋道:“上次为夫与王城主他们在虎头山打猎,遇见了一头好大的母老虎……” 花母冷哼道:“你怎知它是母的?” “这个……”花言顿了顿,嗫嚅道:“它身后还有一只极壮的老虎,竟讨好的为它舌忝毛呢……” 花母噗嗤一笑,道:“油嘴滑舌!你真以为你生的很壮啊,还不快去找个大夫来,翩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让你变成一只死猫!” 花言听到此话,又想起了儿子昨晚所做的龌蹉之事,竟然半夜三更去做那卑鄙下流之事,并且还被人逮个正着,揍的半死,连城主都惊动了,若不是妹夫是襄国声名显赫圣恩正浓的大将军,人家有所顾忌,说不定早就把他关进打牢折磨至死了! 想到此,花言又羞又怒,他本是一介书生,吟诗作画,不喜做官,在半月城开了两间书局,一家人倒是过的滋润,妹夫虽然身居要位,他也不想受其庇护,为人洁身自好,极爱面子。 半月城中虽然许多人都知晓他的背景,但是这些年来见其不骄不傲,为人平和坦荡,因而对他倒也是真心的佩服与尊敬,他也从未依仗着妹夫的权势,做过违法犯禁之事,却不想今日一大清早,城主亲自前来告知,自己的儿子竟然偷入民宅,采花窃玉,被人逮个正着,并且人家受害人知晓了这婬贼是他花言的儿子后,还要委屈地前来道歉赔礼,这对洁身自好极爱面子的花言来说,简直是丢尽颜面的事情! 可是气归气,这婬贼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儿子,看着妻子那眉宇间的怜惜,想到这悍妻的身手,花言只得陪着笑脸,出去请大夫。 花翩躺在柔和而舒适的大床之上,虽然浑身皮开肉绽吗,疼的龇牙咧嘴,但是脑海中依旧没有停歇,开始缓缓地浮现出那些陌生的画面和面孔,一股生涩的记忆潮流,汹涌地冲进了他的神识之中…… “这花翩的记忆,竟然没有流失,如今,我便是他了。”重生异世的中学生许悠,经过一个早上的折腾,开始慢慢地平缓地自己震惊的情绪,从最初的茫然与惊愕中清醒过来。 “原来这花翩白日里道貌岸然,是花家的翩翩君子,一到了夜晚,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偷香窃玉的采花贼,盗帅之名,在同道中很是显赫,颇有影响,而那些人却不知晓他的真实姓名,知晓他真实姓名的,自然也不知晓他的盗帅之名。” “香中死,玉中笑,嘿嘿,这两个采花贼竟然与自己并称为半月城三大婬盗,名字倒是有趣的很。” “这花父与花母也是愚蠢,自己的儿子是堂堂采花大盗都不知晓……咦,难怪这盗帅能够有如此名声,原来他三年前在深山中遇到一位老人,传授了一种叫做云中踏月的轻身功法,因而仅凭三重天的修为,便在两年之内快速闯出了名堂。” “父亲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诗人,母亲是一个有着五重天修为的武人,姑父是襄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啊……这该死的盗帅竟然早就订亲了,那倒霉的少女竟是他的表妹,堂堂大将军之女……” 花翩脑海中一边梳理着杂乱的记忆,嘴里一边嘀咕,直到一个丫鬟送食物进来方惊醒过来。 那丫鬟年方十三,生的倒是清秀,她之前早已在外面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知晓这位少爷竟然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此时见那双猥琐的双眼正盯向了自己,少女的心中顿时一慌,红着脸低头道:“公子,吃些东西吧。” 花翩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此时看见食物,刚刚伸出手要去拿,那丫鬟双手一抖,急忙把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低头颤声道:“公子慢用,奴婢先退下了。” 花翩见她胆战心惊,像似躲一般躲着自己,不禁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怒道:“不准走,月兑了衣服上床来陪本公子睡觉!” “啊!” 丫鬟惊叫一声,面红耳赤,踉跄着后退几步,神色惊慌,却是不敢擅自离开。 “翩儿不许胡闹!那是你妹妹!”正在此时,花母沉着脸,行了进来。 “啊……” 花翩张口结舌,愣愣地看着满脸通红,同样发怔的丫鬟。 第四章 生死二字 幸而这些记忆并未丢失,花翩略一梳理,便明白了这位娘亲的话来。 原来这个丫鬟叫做香儿,从小父母双亡,被花家收养,花母见其可怜,心地倒也单纯,于是收为义女,香儿虽感激涕零,但自觉拘谨,仍旧以女婢自称,对花翩也不敢叫一声哥哥,多年来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勉强了。 花翩想起了这些事情,顿时尴尬一笑,目光看了看有些畏缩的香儿,心道:看来这花翩平时也没有把其当做妹妹看待,不然这姑娘也不会如此胆怯与害怕。 “翩儿,平时不见你如此胡闹,你莫是脑子被打坏了?”花母示意香儿退下,然而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些茫然。 “这个……”花翩干笑一声,道:“我开开玩笑嘛……” “开玩笑?”花母蹙起眉头,道:“你堂堂花家少爷,竟然趁着月黑风高模进人家姑娘闺房毁人清白,你这也叫开玩笑?” 花翩想起此事,顿时脸皮一红,吞吐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 “告诉娘,你是不是想女人了?”花母的双眸闪耀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听到此话,花翩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道:这事您也好意思说出来,何况这是在古代!娘啊娘,你果然非同寻常人! “没……没有……”花翩虽然思想开放,见惯了现代人的惊人之举,但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对于性这些事,打心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花母冷哼一声,道:“你这点小心思娘还看不出来?”说到此,她顿了顿,轻轻叹息一声,方道:“如今你已有十五岁了,我与你父亲早已为你定下一门亲事,本来准备等到明年想让你成婚的,没想到你……竟忍耐不住……罢了罢了,那香儿虽说是我收下的义女,但当初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如今既然迫不及待,那我就先让她来服侍你吧,等到年底,我会派人送你去京城……” 花翩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恍然大悟,原来她收香儿为义女是早有打算,是想先让自己的儿子长些性经验……这…… 花母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见花翩全身虽然伤痕累累,但也没有伤其筋骨,花翩又是三重天修为,已达到了炼骨的境界,这些看似惨重的伤其实并无大碍,这些情况她早已在城主送儿子回来时就看出来了,不然以她极为护短的性格,早已带人打到那个王员外的府上了。 花言出去找大夫,却是迟迟未归,想来又是被谁谁谁半路截取喝酒作那狗屁诗去了,花母在心底恨恨地怒骂一声,随即亲自回房那些药物,为花翩敷上…… 待房门关闭,屋内重新陷入安静,只剩余假装入睡的花翩之后,过了许久,他方缓缓睁开了明亮的双眼,回想着从昨晚到现在以来的点点滴滴,有种恍若做梦的感觉。 仔细想了一番重生之前的情景,那数学老头可憎的表情又赫然出现在了眼前,紧接着,是楼下那位害自己坠楼的清纯校花的甜美笑容,最后的视角,却锁定在了那面落在窗台上,阳光如雪的古镜之上,在那昏迷的一瞬间,那镜面似乎发出了一种神秘的光芒…… “看来我的重生,便是它造成的。”花翩伸手模出那面古镜,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见无迹可寻,没有任何异样,只得作罢。 在王府被人痛打之时,胸口明显感到有一种硬物贴在那里,趁空一模,竟是那面古朴的小镜,没想到它也跟着过来了,花翩虽然不知它的神奇之处,但也知道此物非同寻常,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幸而这古镜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乱棍打了一通,竟然没有丝毫破碎的迹象,这让他心中安定不少。 …… 在花翩拿出那面古镜观察的同时,一个不知名的空间中,天地之间一片昏黄的幽暗,四处皆是阴森可怖的黑色雾气。 放眼望去,阴风呼啸,鬼影幢幢,在那些看不清的角落里,还有着一些不知名的异物,诡异漂浮,怪诞地移动。 一条不知源头与尽头的昏黄河水,蜿蜒地匍匐在雾气朦胧的地面,死气沉沉,犹如睡着的黄龙一般,若不是河面上偶尔泛起的涟漪,这与地面融为一体的河流,好似根本就不存在。 在河的正中心,耸立着一支擎天圆柱,表面黑气滚滚,阴气萦绕,看不出一丝面目,圆柱的峰顶更是直插虚空,看不见尽头,好似无边无际一般。 此时万籁俱静,连阴风也停止了游动,这幽暗的天地好似忽然之间都噤若寒蝉起来。 忽然,黑云滚滚的天空猛然闪过一道巨大的紫色雷电,那不知尽头的黑色圆柱猛然一颤,顿时地动山摇,阴风暴起,鬼哭狼嚎起来…… “怎么回事?马面,快出去看看!”一座阴气森森充满着肃杀气氛的巍峨殿堂中,骤然响起一个威严而暴怒的声音。 片刻之后,马面匆匆奔回,面带惊骇与茫然之色。 “尊敬的王,黄泉之中那支九幽之柱忽然颤抖起来,表面竟出现了几个雷电交织刻画而成的大字……” “什么!”那个威严的声音忽然之间颤抖起来,震惊中带着一丝兴奋,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出现的是何字?” “仅有两字:生死。”马面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啪!” 一声脆响,不知是何物折断的声音,那道威严的声音忽然之间沉默了下去,过了良久,那再次变的颤抖的声音方缓缓响起:“不可能!不可能!只有神器现世,那九幽之柱方会知晓,雷电交织,定是人间,可是竟是……生死……不可能!这天上人间与九幽之地,除了本王的生死笔之外,还有哪件宝物能够配得上的生死二字?” 殿中躬立着数十位身形模糊的形体,此时见那人沉思,俱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马面!你立刻亲赴人间,给本王探查清楚……” “慢!” 那人的话还未说完,头顶的黑暗之中忽然间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点,随即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片刻之后,竟如炽烈的阳光一般,忽然之间光芒四射,照亮了殿堂中的每一个角落。 “皇!” 那刚刚还称孤道寡的王,待看清那一轮黑夜中的明日之后,突然惊骇绝伦,率先匍匐于地,纳头便拜起来。那殿堂中的马面等人,自然也惊醒过来,浑身一颤,迅速趴下与地融为了一体。 “九幽之王,地柱上的事情我已知晓,生死二字,并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改变的,你虽主掌轮回,亦不可肆意妄为,此事只可静观其变。上面也传来了消息,天柱之上,也出现了这两个字。生死,并不是命,命,你可插手;命运,却是你我都无法触模的……” 第九章 湖中填词 微风轻拂,杨柳飘逸,落日湖上碧波荡漾,热闹非凡。 五大香院的香女伴随着月舞琴的琴声,各自都派出一名香女,在船头上清脆婉转地唱了一首曲儿,曲调或哀婉忧伤,或清丽调皮,词牌各不相同,却各有千秋,惹人沉醉。 五种词牌的命题方一给出,湖中早已跃跃一试急不可耐的文人墨客便各自挑了一种格式,苦思冥想起来。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月裳微蹙秀眉,纤纤玉指轻轻点着桌上的玲珑酒杯,嘴里一边念叨着这首醉香阁香女唱的如梦令,嚼咀片刻,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双眸闪亮,赞道:“好词!这香院之中,果然都是卧虎藏龙之辈!” 这首词花翩却没有听过,也评不出任何味道,不过听说是如梦令的词牌,他倒是记起李清照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词来,结尾好像也有一个瘦字。平时学习不认真,这些诗词他倒是还记得清楚。 从木梯下来了五个丫鬟,领头的绿衣少女抬眼看了底层的众人一眼,方施了一礼,脆声道:“诸位公子若是想好了,可把词填写在桌上的白纸之上,落上姓名,小女子会送上去让小姐们评选,时间虽然不限,却也不能让小女子久等。” 众人正在绞尽脑汁苦想,听闻时间不限,顿时喜上眉梢,写了又改,改了又写,不知耗费了多少笔墨与纸张。 月裳手起笔落,正细细评味着自己刚刚写下的词,却瞥见花翩眉头紧锁,目光一直在四处偷偷打量,不禁莞尔一笑,道:“堂堂盗帅,心胸怎地如此狭窄,不就是被人踢了一脚么,想必那人早已偷偷溜走了,你这么看来看去,好像这里的人都是贼一般……” 花翩看了她一眼,却不敢真的承认,勉强一笑,道:“月姑娘总爱说笑,我若真是盗帅,那么今晚定要去你的香闺。” 月裳神色自然,嘴角微弯,看了他几眼,方笑着把手中的词递了过去,道:“既不是盗帅,那就是花大诗人的花公子,你爹爹是诗人,想必你也不差,看看这首词写的如何?” 花翩装模作样地拿起来浏览了一遍,见那小楷书写的娟秀却不失大气,内敛却溢满不羁,顿时拍桌赞道:“好!好字!” 月裳抿嘴一笑,得意道:“字自然是好字,不过我让你评的却是词,你仔细看看。”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花翩又看了一遍,赞道:“好词!好词!” “哪里好了?”月裳笑眯眯地道。 花翩看了她一眼,道:“哪里都好。” 月裳笑容一敛,咬着嘴唇道:“说仔细。” 花翩想了一会儿,方吞吐道:“这个……字字珠玑,句句精妙,好!很好!哪里都很好!” 月裳一把夺了过去,哼道:“气死本小姐了,原来我在对牛弹琴!” 花翩笑道:“我便是牛,也是那强壮而英俊的牛。” 月裳本要板起脸不理睬他,听闻此话,方忍受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眸皓齿,伸指虚点着他,道:“你啊,果然是油嘴滑舌!”转头见那绿衣少女开始收试卷了,她蹙眉看了花翩几眼,见其面前的纸张空白一片,未沾半点笔墨,迟疑片刻,方把自己手中那首词递了过去,道:“花公子,这首词就当做你写的吧,我是女子,就算写的再好,人家也不屑唱不出来的。” 花翩却道:“你是在可怜与我?” 月裳笑道:“天下有几个男子不想上去看看那绝色头牌香女呢,我这首词若得亲睐,你说不定还能一亲芳泽呢,我哥哥欠你一个人情,我现在还给你便是,倒是说不上可怜。” 花翩见这少女一脸自得,好似施钱给要饭的富翁一般,顿时感觉自己脆弱的自尊受到强烈的践踏,幼小的心理受到赤果的鄙夷,他冷哼一声,斜眼道:“你会写,难道我堂堂花公子便不会写?今日我便要比过你!”说罢,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待那绿衣少女行到面前收卷之时,花翩顿时后悔起来,犹豫片刻,方落下花言二字。 月裳见那绿衣少女收起花翩的试卷之后,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要离去,顿时气鼓鼓地把词递了过去,道:“还有一首,这是……我哥哥写的,他有事出去了。” 绿衣少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收下词,便在四女的簇拥下,缓缓而去。 “哼!竟敢小看本小姐!”待那香女走后,月裳方愤愤不平,对着她身后挥了挥粉拳,吐了吐舌头,小脸气的通红。 花翩笑道:“月姑娘无需生气,这里几乎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呵呵……”说到此,见月裳狠狠瞪着自己,他顿时住了口,把目光投向湖面,赞道:“好风景!” “你也看不起女子?”月裳沉默半响,方盯着花翩道。 花翩摇了摇头,认真道:“绝无轻视之心,像姑娘这般天生丽质文武全才的,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 月裳弯了弯嘴角,道:“天生丽质那是自然的,不过你怎知本小姐文武全才?” 花翩想起了刚刚露陷的事情,随便使出了一下轻功,这少女便怀疑他是盗帅,若是她本身不会武功,绝对不敢有如此大胆猜测。 “这个……猜的。”花翩含糊道。 “算你聪明!”月裳再次举起了秀气白皙的小拳头,在花翩面前挥了挥,道:“本小姐的武功可是天下无双,你若不听话,哼哼!让你死在粉拳下!” 花翩连声赔笑道:“听话,听话,姑娘之话,绝对是金石玉言,怎可不听呢?”嘴里虽是这般说,他心中却恶狠狠地道:若是你敢把我是盗帅的事情传出去,定要把你先奸后杀,一泄老子心头之恨。 “你眼珠转啊转的,心里再打什么鬼主意?”月裳警惕道,随即便狠狠跺了跺脚,嗔道:“踩着我脚了!” 花翩连忙缩了脚,低头向下看去,见这少女一双小脚遮在绿裙之中,露出一丝轮廓,却是极为撩人心动,此时他忽然想起前世跳楼之前的那一番旖旎风光来,顿时心中微动,目光顺着那双玉足,向上看去。 “哼!你作死么?”月裳跺了跺脚,猛地一拍桌子,顿时酒水四溅,啐道:“你这婬……你这坏蛋,钻在下面看什么?” 花翩惊醒过来,连忙抬起头陪笑道:“没……没看什么。” 月裳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中的酒杯忽然碎裂而开,冷声道:“别人怕你盗帅,我却不惧,你若真敢对我心怀不轨,哼,我便送你入宫!” 花翩听到此话,顿时脊背生寒,冷汗直流。 正在月裳怒目而视之际,湖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清晰的声音: “各位公子久等了,第一局的填词大赛,众香女已评选完毕,共选出三首小词,一会儿鄙阁中香女将会依次和琴唱出,以供各位观赏……” “三首?”月裳微微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还有谁的词比的上本小姐的!” 第十章 得意的少女 听闻仅有三首小词入选,落日湖上那些翘首以盼的文人公子,顿时心中微颤,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众人竖起耳朵,屏气凝神,眼巴巴地看着醉香阁的香船,一时之间,湖面悄无声息,寂静如夜。 月裳眼眸含笑,从容饮酒,对花翩道:“第一名毫无悬念,自然是本小姐,却不知第二名与第三名是谁,我倒是要看看,这两人的词是如何出众。” 说到此,她忽然弯了弯嘴角,看着花翩,笑道:“花公子写的词我倒是不曾拜读,想来定是精妙的很,别人都难以理解了,呵呵……你写的是你爹爹的名字,难道就不怕堂堂花家大诗人丢了脸?” 花翩见其一脸得意,索性把目光投向湖面,不再理睬她。 月裳见其神色,以为他有自知之明,心中羞愧,不禁更加得意起来,刚想再开口嘲笑几句,却忽然听见顶层传来一阵琴声,先是轮指琶音,清脆婉转,如珠落玉盘;随后轻拈和弦,曲调徐徐展开,犹如天籁。 前奏毕,歌声起,竟是如梦令曲调…… 只听那香女唱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听闻此歌,月裳手中酒杯微微一颤,险些把酒水洒了出来,她的眼神明亮如星,秀眉微微颤动,面上却依旧装作风轻云淡之色,她含笑看着花翩,微仰着下巴道:“怎样,没想到吧?听听,这香女第一个唱出来的词,就是本小姐的,佩服否?”见花翩脸有异色,月裳心中得意,心情大好,也不再打击他了,而是随口安慰道:“你也别灰心,这第一名出来了,第二名第三名还没出来呢,说不定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中一个……”说完,她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嘴里还在细细评味着自己的这首词。 然而这笑容很快便僵硬在了她的脸上,因为那香女唱完了曲,结束了尾奏,方脆声道:“此词的作者名为月裳,因其语句精粹,意境深远,故而排名第三……” “第三?”月裳不可置信地看着花翩,一时之间竟呆在了那里,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明明是第一名,怎么可能是第三?” 花翩涨红了脸,终于忍受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月裳,急喘着气揶揄道:“月姑娘果然厉害,竟然得了第三名啊,哈哈……” 月裳满脸羞愧,刚刚夸下海口说第一名非她莫属,不想竟只得了个第三,这可真是羞煞人也! “不准笑!”月裳怒目而视,脚下猛然向上一踢,却听花翩“哎呀”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双手捂着两腿之间,哀嚎道:“踢到命根儿了……” 月裳瞪了他一眼,见旁边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低声恨恨地道:“活该!看你以后还采花!” 正在月裳气急败坏之际,那香女的歌声再次响起—— “江州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长是为花忙……”听到这第二首词,月裳终于安静下来,细细咀嚼一番,方秀眉一展,叹息一声,赞道:“果然是好词,男人啊,似碟如蜂,采花盗蜜,整日忙,却总是忙着这些事儿……”说到此,她微抬眼光,看向了花翩。 “此词亦蜂亦人,借蜂咏人,惟妙惟肖,令人赞叹,作者为花翩,排名第二……” 香女此话方一出口,月裳与花翩顿时一惊,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是我?”花翩面露惊愕之色,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月裳,“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写的是我爹爹的名字,这……再说这首词我听都没有听过,又怎会是我写的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向你示好,或者是故意让你出名?”月裳之前虽然没有看到他写的词,但是落下的花言二字,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无故冒出来了花翩,实在是有些怪异。 “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不太可能啊。” 正在两人苦思不解之际,那香女再次轻拨琴弦,唱了起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香女一曲唱罢,泪沾衣襟,微微叹息一声,泪眼胧朦,抬眼四望,见湖中看客皆是面露深思,眉含怅然,似乎都沉浸在此曲之中,一时之间,竟鸦雀无声,不能自拔。 五大香船之中的香女,虽然早就相互递传读完这首词,同惊为天人之作,然而此时亲耳静静听完此曲之后,也俱是怔怔发呆,半响无言。 不知是谁轻轻叹息一声,顿时满船皆是唏嘘之声,四周皆是伤感之息。 …… “此词构思新巧,奇情四溢,韵味无穷而不尽,实乃极品之佳作!经过五大香院的姐妹一致举荐评选,此词夺得今日第一局大赛榜首,作者名为花言……” “竟是花言!半月城那惧内诗人!大将军的小舅子!”香女刚一公布这一神作的作者姓名,人群中顿时响起数声惊愕之声。那刚刚还沉浸在此曲之中的文人们,顿时惊醒过来,暗暗惊道:那花言竟如此厉害! 月裳之前刚一听到香女唱出这首词时,便是眼眸忽地一亮,满脸熏醉,痴痴出神,此时听到香女公布作者姓名之时,她依旧沉浸在这首词的意境之中,过了半响,方猛然一拍桌子,赞道:“好词!果真是极品之作!本小姐输的不冤!那花言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作出如此神作!——花言?”说到此,她眉间突然一颤,骤然抬眼看向花翩,彻底惊醒过来。 “花言?竟是你爹的名字?”月裳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花翩,眼神一瞬间竟变的犀利无比,甚是可怕。 “那……这首词,是你……” 花言抬手倒了一杯酒,苦着脸无奈道:“你知道的,我本不愿写,可是你却偏要逼我,这下可好,如今得了第一,我爹今晚上又要跪搓衣板了……” …… 第十一章 深夜女子 第十二章 美妇的引诱 皓月当空,轻风微拂,落日湖的夜晚,静谧而动人。 醉香阁的香船依旧停泊在湖畔,像似静候在黑夜里的一只巨兽,张开了大口,只等着将要到来的食物。 “姑娘,你家姑姑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花翩与女子在半月城的房顶相互追逐了一番,最终经不过女子的半威胁与半请求,随着她出了城,来到了这落日湖畔。 那女子一身黑衣,身材婀娜妖娆,容颜极为娇美,此时听到花翩的问话,见其露出一脸的警惕之色,顿时展颜一笑,道:“盗帅去了,便知分晓,以盗帅的轻功,便是龙潭虎穴也是不惧,何况是奴家姐妹们这区区的香船?” “姑娘过誉了。”花翩矜持一笑,心中却没有任何大意。 前世石榴裙下死,今生虽无疑重生为盗帅,每日夜里干的更是那石榴裙下之事,但是他深知这温香中的危险,软玉中的伏祸,若要粗心大意目空一切,指不定某日便会死无藏身之地。 花翩随着女子上了船,心中做好了以一变应万变的准备——一有危险,不顾一切,脚底抹油,跑! “盗帅,好久不见。” 正在花翩食不知味地喝着香茶,目光在这馨香别致的闺房中四处乱瞄之际,一道悦耳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他心中一凛,转眼看去,只见珠帘微荡,清风拂面,一名红衣美妇含笑而来,明眸以对。 容颜清新淡雅,不着一丝妆痕,一颦一笑,却是妩媚尽显,妖艳毕露,胸前那对亵衣包裹着的饱满峰峦,傲然挺立,呼之欲出,极为撩人。 “我们见过?”花翩心中暗暗赞叹一番此女的风情,却是目不斜视,处之泰然。 美妇微微一笑,在花翩的身旁坐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眸凝视着他,笑道:“盗帅整日为花繁忙,自然无暇相见,不过你盗帅之名,奴家却是如雷贯耳。若奴家所料不错,盗帅已有十多天未出手了,奴家甚是奇怪,却也很是想念,故而说,好久不见。” 花翩心中一动,皱了皱眉,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美妇坦然一笑,道:“以盗帅的轻功,谁人能够监视?只不过我们一直在注意着你的动静而已。” “今日落日湖上那水舞琴落水的一幕,也是你故意为之?”听着美妇那轻描淡写的话,花翩的心中越来越不安起来。 美妇含笑点头,道:“原来盗帅早已猜到。其实奴家也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上当,可是仍旧免不了一试,幸而盗帅不负奴家之忘,让奴家能够趁机一睹真颜。” “我若是不上当,你们自然还有别的方法,难道不是?”花翩心内暗暗叹息一声,往日的面具,从今日起,竟再也起不了作用,戴与不戴,都是一样,因为别人早已知晓了他花家公子的身份。 美妇笑了笑,却不置可否,沉吟片刻,方道:“其实奴家今晚找你来,并无恶意,盗帅虽然干的是偷香窃玉的事情,然而与奴家却无关,奴家自不会做得罪你的事情,因而公子尽可放心。” 花翩淡淡一笑,道:“你若要我放心,就不该整日派人监视着我。废话就不多说了,你费了如此多的力来寻找我,真实的目的何在?” “盗帅果然是爽快之人。”美妇妩媚一笑,拍了拍手,顿时珠帘微卷,两名身披轻纱的少女,施施然行了进来,对着盗帅行了一礼,便低首立在他的身旁。 花翩凝目看去,见这两名少女竟生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容貌俱是人间绝色,靓丽之极。年龄在十四五岁之间,那薄如蝉翼的轻纱之下,肌肤雪女敕,滑腻无比,柔顺慵懒的青丝垂至腰际,仅用一道红绳系起,在这香闺暧昧的光线映衬下,极为惹人心乱,实乃人间不可多得的天生尤物! “这两位女子名叫小怜小柔,是鄙香阁新收的孪生姐妹,培养一年有余,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床上技巧,在这五大香院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公子以为如何?”美妇似笑非笑地看着花翩,妖媚的眼眸中溢满风情。 听闻此话,花翩心中惊疑不定,道:“姑娘此话何解?” 美妇看了两名少女一眼,方笑道:“公子若是喜欢此姐妹,奴家便做主,将她们送于公子,也省得公子总是夜晚奔波,行走于那些不知名的小姐闺房之中。当然,公子作为报答,也要为奴家做一件事情。” 花翩笑了笑,暗暗道:终于说到主题了。 “美人儿虽好,却要有命享受才可,姑娘若是让在下去做那危险之事,这两个姐妹,我便只有心领了。”花翩虽不知这美妇所为何事,但既然舍弃了这两个可以为其挣大钱的少女,又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找到自己,想来事情并不简单,因而他事先申明,若有危险,绝对不去。 美妇见他并没有一口回绝,顿时喜上眉梢,道:“公子放心,以你盗帅的身手,想来去盗一件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偷东西?”花翩的眼中闪过警惕之色,“我只是个采花盗而已,若要只是单纯地偷件东西,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找我?” “盗帅所虑甚是,这东西虽然一般,地方却并不一般。”美妇低眉想了片刻,方缓缓道:“猎物是一只红玉制成的玉瓶,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听到此话,花翩终于明白过来,众所周知,他盗帅对付女子可是十拿九稳,从未出错的,这东西既然在一个女子身上,不知道他又找谁呢。 “玉瓶?是何物?”花翩依旧不敢大意。 美妇眼中光芒一闪,笑道:“公子只管取回来便是,此物是红玉制成,一眼便可认出。” 花翩见其不愿回答,也不勉强,道:“那女子又是何人,武功是何境界?” “一个普通的人罢了,修为只有四重天,比你多了一重,不过以你盗帅的手段,想来她造不成任何危险,临去之时,我再送你一件必杀手段,保证你可以拿下她。”美妇的眼中,闪耀着成竹在胸的寒光。 花翩沉默片刻,方斜眼一笑,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美妇看了他一眼,坦诚道:“自然不会如此简单。那女子的身边还有个老道,是其师父,修为……估计在八重天以上……” “什么!”花翩失惊而起,怒道:“八重天……以上……你让我去找死?” 这猛然一起身,美妇依旧淡定从容,那两个孪生姐妹却是吓了一跳,惊惶而视。 “你放心,那老道奴家自会派人引开,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你盗帅不仅轻功一流,而且对付女子也有一手,你只需在那老道赶回来之前拿到玉瓶便可,其实并没有危险。”美妇缓缓解释道。 “若是那老道提前回来了呢?”花翩听到此话,脸色缓了缓,但是依旧不放心。 “不会的,我找的人绝对不会是那么轻易摆月兑的,就算……就算那老道回来,他也不一定能够伤的了你,我们自然还有接应的人。”美妇说到此,抬眼看了站在花翩旁边的两姐妹一眼,狡黠一笑,道:“为了花儿,或者说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就算冒一点险,也是值得的,难道不是?” “你威胁我?”花翩眉尖颤了颤。 美妇笑道:“奴家怎么敢呢?只不过你盗帅是花家公子的事情,若是没有奴家等人的掩护,想必过不了一日,便是全江州都会传的沸沸扬扬,到了那个时候,呵呵……” 花翩心中恼怒,双目一闪,看着她的胸前嘿嘿笑道:“既是如此,事情成功之后,我也不要这两姐妹,只要你伺候一晚,怎样?” 美妇一怔,嫣然笑道:“求之不得,只要公子能够马到成功。” “果然够婬.荡!”花翩暗暗骂道。 …… 第十七章 魂魄出体 花翩似懂非懂,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喝了您手中这碗水,就可以重新投胎为人了吗?”他看着孟婆手中的那碗污染甚重的水,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孟婆摇了摇头,道:“喝了此水,你只不过是会忘掉前世的一切恩怨情仇,重新做一个浑浑噩噩的鬼。想要投胎为人,你需要积累贡献值。贡献值够了,你也就可以投胎了,不然,你永久只是一个孤魂野鬼。” “何为贡献值?如何得到?”花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实在没有料到阴间会有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规矩。 “顾名思义,贡献值就是你为阴间做了多少贡献。炼丹,采药,行医,经商,帮助人等,都可以提升贡献值,当然,最快捷的一种办法就是,你用钱买。”孟婆眯着那双浑浊的双眼,很有耐心地对花翩解释。 牛头站在一旁,早已张大了嘴巴,有些惊愕,因为它从未看见过这要死不活的老太婆对一个阴魂说过这么多话,平时别人说话,她只顾装睡,理也不理,今日竟会变得如此喋喋不休起来。 听完孟婆的话,花翩更是张口结舌,道:“阴间怎地与阳世一样,也有这些东西?鬼不是不吃不喝无所事事吗?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谁对你说鬼无所事事?”孟婆看了他一眼,道:“鬼与人一样,也分凡鬼与修炼之鬼,那些修炼之鬼心智之坚,丝毫不下与人类,它们经过修炼可以修成肉身,修成金身,往来于天地之间,从此不再受天地束缚……只有那些受不了磨难,无法修炼的鬼才会去投胎为人,重新来过……” “这样说来,阴间与阳世并无大的差别,只是人与鬼的存在形态不一样,别的都大同小异,是吗?”花翩忽然听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视野更加开阔起来。 孟婆点了点头,道:“大体是这样的。人主要修炼的是肉身,而鬼修炼的却是魂魄,两者看起来不同,实在是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迈进……” 花翩听的心潮涌动,激动道:“那么婆婆,我如今是否可以做一只修炼的鬼呢?” “修炼需要买丹药,买功法,买师父教导,这些都需要钱,你有钱吗?”孟婆似笑非笑地道。 花翩看了一旁的牛头一眼,道:“我可以打工挣钱,阴间既然与阳世一样,我总能找到事做的。” “很好。”孟婆抬眼看着他,然后瞥了一眼桥下的那三道身影,笑道:“虽然老身也很想给你找份工作,可是别人或许不太愿意。” “为何?”花翩也把目光看向了河畔的那三道身影,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与他们有何关系。 “因为你还没死,仍旧是人。”孟婆咧嘴一笑,忽然说出这样石破惊天的一句话来。 “什么!”花翩心中一震,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结舌道:“我……我还没死?” 孟婆含笑道:“你依旧是人,不过,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是鬼……” 站在一旁的牛头终于忍受不住,开口对孟婆道:“他明明已经死亡,魂魄是我亲自抓来了,怎地会没死呢?”听着孟婆这样胡说八道,若不是有所顾忌,它甚至要骂她发疯了。 孟婆看了不看牛头一眼,眯眼对花翩道:“你只是魂魄出体,游荡阴间,实则仍旧可以归窍, 肉身仍旧可以苏醒。” “魂魄出体!”牛头骇然大叫,脸色一瞬间变的夸张至极起来,它瞪大了眼睛看着花翩,颤声道:“那么……他的修为……” 孟婆眼中闪过一道亮芒,淡淡地道:“他的修为很低,不值一提。” “可是我的胸膛中了三把匕首,早已生机全无,怎地会没死?”花翩犹自不敢相信这些荒诞而不可理喻的话。 孟婆的目光投向了他的胸前,沉默片刻,方缓缓道:“对别人来说,自然是必死无疑,不过对于你来说,并不致命,因为你身上有一件……宝物。” 花翩微微一怔,随即双眸猛然一亮,伸手拿出了那面古镜,道:“婆婆说的可是它?” 古镜方一拿出,花翩突然感觉到那河畔的三道身影转了过来,灼热而逼人的目光齐齐投在了自己手中的这面古镜之上,孟婆脸色虽然保持着平静,瞳孔却是骤然一缩,过了半响,方嘶哑着声音道:“收起来,收起来吧,记住,此物不可现世。” 牛头却是忍不住好奇,走到花翩的身前,仔细端详着他手中的古镜,道:“这是什么宝物?好像并没有法力波动。” 孟婆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斜眼看着牛头,道:“此镜名曰生死,可逆改天命,虽已被这小子滴血认主,可是这小子的功力不够,不能激发它的威能,只能靠着它魂魄出体,牛头啊,这生死镜可是一件你想都想不到的厉害宝物……” 听着孟婆略带诱惑的声音,牛头的双眼中闪耀着炽烈的光芒,脸上更是带着垂涎之色,他看了孟婆一眼,随即对花翩道:“小子,把它拿给我看看。” 花翩察言观色,早已知晓这牛头心怀鬼胎,不过他惊疑的是,孟婆的眼中竟有幸灾乐祸的试探之意,不知是何意。 犹豫片刻,花翩还是把手中的古镜递给了牛头,如今脖子上还套着枷锁,若是不如它意,人家直接动手抢,到时候一样还是保不住。 牛头满脸激动地接过古镜,刚要伸手去擦拭一下镜面,那平静无波的镜面突然间光芒一闪,一道利芒猛然从中激射而出,瞬间从眉间洞穿了牛头的脑袋,只听“噗”地一声,牛头的身躯如玻璃一般支离破碎,化为万点星芒,消散与空气之中。 而在镜面闪光之际,花翩明显感到桥下的三股气息微微一颤,立刻隐匿了起来,而身旁瘫坐着的孟婆更是忽然留下一连串的残影,瞬间出现在了百米之外,眼中带着一丝来不及消散的惊惶之色。 花翩见牛头转眼之间身死魂消,不留一丝痕迹,顿时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脚下地面上的那面古镜,暗暗咂舌道:这古镜竟如此厉害!却不知道是何宝物。 孟婆不知何时竟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原地,好似从未离开过一般,她干笑一声,对花翩道:“快把它收起来吧,除了你,别人见不得。” 花翩对孟婆诡异的身法也是惊愕之极,他弯腰拾起古镜,用衣袖擦拭一番,然后收了起来,道:“婆婆,你也有武功?刚才那步法比我的云中踏月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可有名字?” 孟婆满脸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笑道:“你想学?” 花翩连忙点头,道:“自然想学。” 孟婆却叹息道:“可惜这阴间的功法只有魂魄可以修炼,你学了也没有用处。” 花翩想到自己还没死,心中激动,道:“我还可以回到人间吗?” 孟婆点头道:“可以,并且只要你愿意,也可以随时魂魄出体,下来游玩。” “下来游玩?”花翩茫然四顾,实在不知道这阴气森森死气沉沉的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你可以下来修炼魂魄。”孟婆终于说出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来。 “修炼魂魄?我既然是人类,修炼肉身不就可以了,修炼魂魄有什么用呢?”花翩奇道。 孟婆咧嘴一笑,摇头道:“天大的好处,你却不想要。魂魄是人体的能量凝聚而成,也就是精神之力,魂魄愈强,精神之力就越强,比如你和人战斗,若是你精神力旺盛持久一些,你是不是就能坚持更长时间?并且精神之力强大了之后,可以直接威慑对方的精神魂魄,可以摄魂,让别人听从自己,也可以惊魄,让对方魂魄受损,身体毫无反抗之力,甚至不用动武,对方就乖乖俯首……” “有这等事!”花翩听完此话,顿时喜上眉梢,拍手道:“这魂魄修炼,竟有如此好处?” 孟婆笑道:“好处自然不会只有这些,等你修炼之后,自然会明白。” 花翩心中大喜,脑海中浮现出醉香阁那美妇的婬媚脸庞来,心中暗暗道:害我者,我必诛之! 继而又想起了那落日湖黄昏岛上,那个香闺中的少女来,若真有一天能够修炼大成,一定要去寻她…… “可是……修炼需要钱,我可没有阴间的钱。”花翩正在高兴之际,忽然又想到了这个残酷的事情。 孟婆却是笑的更加和蔼了,她道:“阴间流通的钱,便是阳世的冥币,你既为人,又可为鬼,难道不会为自己烧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冥币?”花翩呆了一瞬,随即大喜,声音微微发颤道:“阴间流通的钱竟是冥币!这……我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孟婆继续道:“这些阴间的鬼魂只有在清明节或者那些阳世的家人想起来烧纸之后,才会有些冥币用,因而他们只能在阴间做些事情赚钱,阳世的人只当做是一种心意祭奠,哪里知晓这些已死的亲人是真的需要这些假钱啊……” 花翩听着老人的叹息,心中恍然,不过却是更加激动起来,自己如今有了那面神秘的古镜帮助,可以魂魄出体,为人为鬼,那阴间的钱财可谓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魂魄的修炼也将进展神速,以后的路途与人生,难道就这样改变了?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走之前,我再对你说一下魂魄出体的要诀和今后应该注意的事情……”孟婆瞥了一眼桥下的三道身影,点了点头,对花翩道。 第十八章 鱼儿 虾儿 浑黄的河水,依旧静静地流淌,奈何桥畔,彼岸花开。 待花翩带着满腔的希冀与死而复活的复杂心情离开阴间之后,河畔的三道身影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奈何桥上,孟婆的身前。 他们依旧保持着静默的姿态,目光望着花翩消失的远方,似有所思。 “人已来,你们却不相见;而人已走,你们却要来围着老身,是何道理呢?”孟婆又恢复了往日睡眼惺忪的姿态,说话也开始有气无力起来。 三人相视一眼,那垂钓的老翁脸色庄重,盯着孟婆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不便与他相见,但又忍不住心头的激动,在远处观望,你与他接触了这么久,可发现了什么?” 孟婆抬起浑浊的双眼,瞥了三道身影一眼,不耐道:“老身与他的对话你们也听的一清二楚,至于发现了什么,你们又何必来询问我这个老婆子呢。” 老翁不置可否,那红衣三眼少女却是嫣然一笑,道:“生的倒是英俊,可惜似乎是初出茅庐,太稚女敕了些。”说完,她笑盈盈地把目光看向了隐匿在一旁阴影中的身影,嘴角弯了弯,却是没有再说话。 垂钓的老翁和孟婆也把目光看了过去,脸上俱露出了惊疑之色,沉默片刻,那老翁方忍不住道:“自从见了他,你便心神不宁,夜刹啊,这可不像你平日的性情。” 那黑影轻轻地抚模着腰间的黑色长剑,过了半响,方抬头冰冷地看着远处河畔的一朵妖艳的血花,淡淡地道:“我只是有些不悦,你们让我第一个出手罢了……” 听闻此话,孟婆却是冷冷一笑,道:“不要忘了,并不是你亲自出手,而老身,却要亲自为他引路,你若不愿,咱们可以换过来,怎样?” 黑影毫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双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却不再说话。 三眼少女嘻嘻一笑,也不再理睬他们,纤纤玉手光芒一闪,一指点在了眉间的第三只眼睛之上,四周气流顿时急速旋转,瞬间在奈何桥的上空出现了一幕阳世的清晰画面: 阳光明媚,落日湖上渐渐热闹起来,而在落日湖那幽暗的湖底,花翩的尸体正被一团光晕包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声息。 突然,平静的画面生起了涟漪,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出现在了画面之中,昏暗的湖底,一道娇小的身影犹如鱼儿一般,悠然自得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待她的目光看到躺在不远处湖底的花翩之时,顿时瞪大了双眼,伸手捂住了嘴巴,怔怔地呆在原地。 然而仅仅迟疑了片刻,她便快速游了过去,行到花翩的近前,她歪着脑袋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这个沉入水底的少年,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去触碰那包裹着他身体的乳白色光晕,指尖稍一接触,那光晕立刻微微一颤,支离破碎,化为了万点星光,顷刻间消融于湖水之中,不见了踪影。 正在她面带惊奇之色,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花翩之时,忽然发现这少年失去了光晕的保护,竟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湖水起来,不到一会儿功夫,那平坦的肚子就快速鼓胀了起来,她顿时脸色一变,立刻单手抱着他的腰向着湖面游去,速度竟没有丝毫停滞。 “这小女孩儿的运气可真好,你们说呢?” 看着花翩在那名小女孩的救助下月兑离了险境,三眼少女伸手关了直播的画面,似笑非笑地看了孟婆等人一眼,随即轻轻行了一步,身影立刻在奈何桥上消失不见。 “能够给予他恩惠的,运气自然不都差。”垂钓的老翁在三眼少女离去之后,喃喃地说了一句,也忽然间消融空气之中。 那道冰冷的黑影却依旧立在原地,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沉默半响,孟婆忽然先开了口,语气竟一瞬间变的恭敬无比起来,“宫主无需担忧,生死镜既然选择了他,自然有他的造化,老身会……看着他的……” 黑影静默地望着桥下浑浊的河水,良久之后,方轻轻叹息一声,道:“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倒是有趣……” …… 花翩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正撅着满是腥味的嘴巴,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要干嘛!”他脸色猛然一变,快速伸出手,一巴掌按住了老爷爷的脸,慌忙把他推开了。 老人见这昏迷了数天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顿时大喜,连忙咽下了嘴里的东西,指着手中的碗道:“爷爷喂你喝粥,快把嘴巴张开。” 花翩惊愕地看着老人,刚要说话,胸口猛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痛苦地申吟一声,往被子里看去,顿时看到了胸口上那侵染着暗红鲜血的布条。 “是您救了我?”花翩看着眼前的老人,吃力地道。那日里魂魄被牛头带回了阳世,归体之后原本以为可以立刻醒来,却不想性命无碍,身上的伤口却是极为严重,在海底方一恢复神智,便立刻又被疼痛折磨的昏死了过去,后来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老人笑呵呵地道:“我哪有那个本事呢,是我孙女救的,你别乱动,身上的伤口可还裂着呢。” 花翩道了谢,然后看着他手中那碗黄灿灿的粥,皱眉道:“这是什么做的,怎地有一股腥味呢?” 老人得意道:“这是包谷加了数条鱼儿熬成的,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这鱼可不是普通的鱼,是我那乖孙女亲自在湖里捉的,街上买也买不到,你可享福啊。” 花翩干笑一声,吞吐了半天,方小心翼翼地看着老人道:“我昏迷这几天里,您老不会是一直在用嘴巴喂我吃饭吧?” “那你说的!不用客气。”老人笑的极为开心,满脸皱纹颤抖不止,“你昏迷的时候可是不能吃饭的,咱们又不能让你饿死,所以只能用嘴巴亲自喂你了,然后和水慢慢嘴对嘴把它吹进你的肚子里……” “啊……” 花翩怔怔地看着老人嘴角那没有舌忝干净的黄色粥渍,张大了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半响,他忽然感觉到胃里一酸,张口便要呕吐起来。 “别,今日你还没吃饭呢,来,张开嘴巴让爷爷喂你……”老人端着饭碗,张口便包了一嘴巴粥,对着花翩凑了过去。 “不!不用了……”花翩声嘶力竭,一把按住老人伸过来的脸,笑的极为难看,若不是看着救命的份上,他可真想一耳光扇过去。 “你别挣扎,小心我孙女回来揍你!”老人一口咽下嘴里的粥,威胁了病人一句,再次包了一嘴巴,倔强地伸到了花翩的面前。 花翩面容扭曲,竭力反抗,急声道:“老人家,我要尿尿,我要尿尿了!” “先吃饭!后尿尿!”老人不依。 花翩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可怕的老人。 “爷爷,你别闹了。” 正在这危机关头,花翩的耳中忽然响起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笑吟吟地出现在了门口。 “哎呀,鱼儿,你回来了,可捉到鱼儿没有?”老人见孙女回来了,立忙放下手中的粥,迎了过去。 女孩笑嘻嘻地看了花翩一眼,随即对爷爷笑道:“鱼儿自然捉到鱼儿了,鱼儿可都是好鱼儿呢。” 老人慈爱地抚模着她的脑袋,笑道:“咱家的鱼儿可比那水里的鱼儿好。” 女孩对着老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爷爷真坏,你干嘛要故意吓这个哥哥呢,把人家……呵呵,尿都吓出来了……” “哈哈……”老人哈哈大笑,回头看了床上满脸尴尬的花翩一眼,方模了模小女孩的头,道:“爷爷出去忙,你进去安慰安慰他那受惊的心灵吧……” 待老人离开之后,女孩含笑行到床前,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盯着花翩看了一会儿,方“噗嗤”一笑,道:“哥哥你别害怕,刚刚爷爷是故意说的,他才没有喂你吃饭呢,都是我喂的……” “你喂的?”花翩再次张大了嘴巴,见这小女孩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夺人的气质却是难以掩盖,一张精致的脸颊清丽月兑俗,那双漆黑的眼眸更是清澈无比,犹如碧水蓝天一般,令人心中大为惊叹! 女孩见其惊愕的表情,顿时笑的前俯后仰,道:“不是哥哥想的那般,你虽然昏迷,饭却是可以自己吞咽的,我只负责把饭喂进你嘴巴里就行了……” “你含在嘴里喂的?”花翩附和一笑,道:“哥哥可没有嫌弃你,你别多想啊……” 女孩听到此话,却更加笑的开心起来,弯着眼睛指着他道:“你才多想了!我才不会含在嘴里喂呢!我用木勺喂的,你啊,多想了……” 花翩见这女孩明眸皓齿,生的极为清丽,笑容纯真而亲善,不禁心中亲近了许多,他道:“你叫鱼儿啊,哥哥叫……虾儿。” “虾儿?”小女孩雀跃道,“难怪哥哥会睡在湖底……” 第十九章 仙人仙丹 第二十章 花翩的怒气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个面皮净白,双眼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待他看到娇小清丽的女孩之时,顿时双眼一亮,笑容满脸,道:“鱼儿姑娘终于回来了,你可让我找的好苦哟……咦,这小子是谁?” 花翩见此人一出现,祖孙俩人便满脸怒气,沉默不言,顿时心中有些了然,对那人道:“我是鱼儿的表哥,你又是谁?” 中年人微微一怔,料不到这孤苦伶仃的祖孙两人竟还有亲戚,他见鱼儿似乎不愿意理睬自己,只得对床上的花翩嘿嘿一笑,得意道:“我是张公子家的人,名叫张志,这里的人都称呼我一声张管家,你既是鱼儿的表哥,应该听说过我张家的名声,这一片湖域皆是我张家所有,任何人捕鱼都要向我张家交税的……” 老人冷哼一声,终于忍受不住,怒声道:“我渔家村世代都在这里捕鱼为生,从未听说过要交什么狗屁税,你张家近几年刚刚搬来,凭什么说这湖就是你们的?” 张志脸上依旧露着虚伪的笑容,他看了老人一眼,笑道:“老人家,我不跟你啰嗦,我张家说这落日湖是我们的,那就是我们的,谁敢有怀疑?你老也一把年纪了,整日里风吹雨淋的捕鱼也不容易,我家公子说了,他很同情你,只要你答应了那件事,以后你老捕鱼就再也无需交税,甚至可以搬进城里以享晚年,这么好的事,别人做梦也想得到,你老为何反而一拖再拖呢?” “我呸!”老人忿忿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对其怒目而视,道:“老夫早说过,告诉你家公子,此事休要再提!想让我鱼儿去做他丫鬟,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张志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瞥了一旁的鱼儿一眼,不死心道:“你老不要想不开,让鱼儿去我张家做丫鬟,有哪里委屈了她?我张家可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别人挤破脑袋想进去做奴仆也没有门道,这是天赐良机,只要你答应了,从此以后荣华富贵都等着你,鱼儿以后也不用跟着你受苦了,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 “除非我死了!”老人见孙女双眼泪光莹然,更加恼怒起来,指着张志破口骂道:“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你们那张家公子的龌蹉行径谁人不知?附近渔村不知道有多少个女孩被他骗去欺辱,这挨千刀的下流胚子连小女孩也不放过,简直是猪狗不如!” 张志见这老人一通臭骂完全不给自己脸面,顿时变了脸色,冷笑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张家要的人,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渔人能够拒绝的!识相的让你孙女今日就随我回去,不然,有你好看!”前几日他便一直过来要人,鱼儿却藏在外面总是没有在家,使得他一直扑空,回去后被公子训斥了一顿,今日他是铁了心要找到这小女孩的,没想到今日她倒是在家,然而这老东西却如此冥顽不灵,实在是可恶至极! “滚!”老人发了怒,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扔向他的面门,幸而鱼儿拦了下来,她冷淡地看着张志道:“我是不会离开爷爷的,你要收税便收,我们交得起。” 老人听到孙女如此说,伸手模出几个铜板丢在了地上,斜眼对张志道:“这是赏你的,若要收税,下个月尽管来便是,我祖孙俩捕的鱼,难道还交不起税?至于那件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好!果然是冥顽不灵!”张志卷起了袖子,恶狠狠地道:“我张家公子要的东西,还从未有失手的!你这老东西既然想家破人亡,我便成全你!” 老人脸色微变,一把拉住鱼儿护在了身后,怒道:“你要干什么!朗朗乾坤之下,你难道还要行凶抢人!” 张志眼中厉色一闪,道:“抢便抢,谁又能耐我何?你这老东西着实可怜,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啪!” 正当他放完狠话,刚要动手之际,一只盛满粥的瓷碗突然毫无预兆地飞了过去,狠狠砸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顿时,张志的额间鲜血长流,黄色的稀粥溅了一脸,他哇哇大叫一声,随即捂着面门痛的在原地蹦蹦跳跳起来。 “真像一只狂吠的狗,还不快滚!”花翩忍着胸口的伤痛,冷冷地道,刚刚那飞碗正是他使力扔出去的,不想牵动了伤口,鲜血又流了出来,疼的他龇牙咧嘴。 老人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花翩,心中既快意,又吃惊;而鱼儿则是脸色微变,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暗暗道:这位哥哥恁地鲁莽,这下可要惹祸上身了。 果不其然,张志捂着伤口跳了一会儿,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待他知道是躺在床上那少年扔的饭碗之后,顺手便拎起一个板凳,气势汹汹地向着花翩冲了过去! “不要啊!”鱼儿大惊,上前便要拉住他,却被张志随手便挥了出去,而老人急着护住孙女,想要阻止,却赶不上这中年人的速度。 张志奔到花翩的床前,狰狞一笑,扬起手中的板凳就向着花翩的脑袋狠狠砸去,势要结果了这小子的卑贱性命,已报心头之恨! “啊——” 鱼儿眼看救助不及,脸色吓的惨白,而老人猛然咆哮一声,冲了过去,虽然知道早已来不及。 花翩见这可恶的小人竟如此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人性命,顿时脸色一寒,胸腔内猛然燃起一团激愤的火焰,眼看那板凳就要劈头而下,他突然暴喝一声,扬起一拳就对着迎面而来的板凳狠狠击了过去! 只听“嘭!”地一声大响,在老人与鱼儿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花翩一拳击碎了坚硬的板凳,然后那拳头竟没有丝毫停歇,顺势就狠狠砸在了张志的面门之上! “噗!” 张志猛然倒飞而出,口中忽然喷出一股带着牙齿的鲜血,身躯重重砸落在了地面之上! 骤然而来的疼痛使得他面目扭曲,浑身乱颤,身躯在地面卷缩成了一团,猩红的鲜血顺着那张的大大的嘴巴流溢而出,异常凄惨可怖! 老人与鱼儿张口结舌地看着这瞬间逆变的一幕,怔在原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花翩一拳使出,眼前猛然一黑,胸口的疼痛使得他差点昏死过去,不过看着躺在地上的那道猥琐的身影,他的心中充满了亢奋与激动! 我便是一个贼,也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贼,这个世界难道真要以暴制暴,为何在挥出一拳的一刹那,我的心中忽然像似醍醐灌顶一般,似乎明悟了什么东西呢? 花翩竭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心中澎湃如潮的情绪越来越高昂,伤口的疼痛似乎也不再那么明显了,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发生了一丝蜕变,不再是那个有些懦弱的青涩学生了。 从因为盗帅的身份,而被醉香阁的引诱而出,到那美妇的软言相求,再到她的杀人灭口,这些阴谋诡计,使得他渐渐清醒过来,这个世界终究不像他起初想的那般平和,人心一样是复杂多变,阴险奸诈,似乎比那个世界有过之而不及;而今日张志这丑恶的嘴脸,使得他更加醒悟过来,实力,实力便是一切!没有实力,终究是任人宰割,让人奴役! 正在花翩的思想伴随着身体的疼痛,发生着一丝丝变化之时,那张志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红着双眼恶毒地看了花翩一眼,立刻踉跄而去,不敢再有半分停留。 今日托大,以为只有老人和他孙女两人,因而没有带人,却不想吃了这样一个简直要人命的大亏,张志追悔莫及,同时心中升起了一股消散不去的仇恨,那躺在床上病怏怏扮猪的少年,从这一刻起,他便是死定了! 第二十五章 魂魄出体 花翩随意在湖水中洗了一番身上的血迹,随即在一村中的农家借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方忍着伤口的疼痛,混在人流中进了半月城。 在经过人来人往的曾经举办过诗词大赛的落日湖畔时,他特意四处观察了一会儿湖上停泊的船只,见醉香阁的那只香船早已不见,而玉绮与那两个孪生姐妹想必也离开了这里,他心中冷冷一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待伤势养好后,定然要亲自去醉香阁拜访,要我命者,吾必诛之! 花翩带着满身的伤回了家,然而家中只余下香儿和几名下人,父母却不知所踪。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听着香儿述说着父母交代的事情,顿时皱起了眉头。 原来花父花母因为有事,相携去了外地,叮嘱他回来之后,立刻赶往京城,去投奔姑父,随便提一下亲事等等,并且还让他给姑妈带去一封信,显然也是为他的婚事的事情。 花翩手中拿着薄弱蝉翼的信,顿时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的姑父是襄国久负盛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如今非常受到皇帝的器重,可谓权势熏天,他家的子女定然也是个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花翩心道,我在半月城虽然混的不行,但好歹也是个大少爷,若去了那里,不受人白眼才怪,何况还要带着信去亲自催促人家嫁女儿,哎,虽说姑妈亲善,可是她就真愿意把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是不务正业的浪子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也不知道当初两家是如何促成这门亲事的。 花翩真心不愿意去攀高枝,他现在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找一个僻静之处修炼,待实力大成之后,去青芸宗报仇雪辱,救回鱼儿。 当他看着有人能够骑着仙鹤飞翔于蓝天白云之间后,他的思想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目光变的更加长远起来,像这订亲大将军啊什么的繁芜琐事,现在已经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中了。 他要做一个像道士那般神通广大的人,从此逍遥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谁也管制不了,而不是娶一个大将军的女儿,然后胆战心惊碌碌无为过一生! 想到这些,花翩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不移起来,凭着身上的神秘古镜,他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攀上别人所不能攀的高峰! 不过姑妈毕竟是他的亲人,既然两家已经订亲,父母走之前也交代了,那么京城之行,还是势在必行,而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花翩决定亲自去京城退了亲,顺便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打听一下青芸宗的事情,然后再作打算。毕竟京城并非寻常之地,奇人异士肯定不少,听说过青芸宗的人,想必也有。 思虑好这些事情后,花翩方觉得头脑昏沉,刚要躺下休息,香儿匆匆奔了进来,脸上带着惊色道:“公子,不好了,月小姐来了!” 花翩心中一惊,猛然坐了起来,刚刚回来之时,便已听到香儿说了,他离开的这几日里,月裳每天都会阴沉着脸过来查看,问香儿花翩有没有回来,看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香儿自然吓的不轻。 “小婬贼!你终于敢回来了!” 正在花翩脑海中回想着去黄昏岛的那一晚情景之时,月裳一袭绿色衣裙,满脸怒气地行了进来。 “月姑娘……”花翩知晓她的心思,抢先道:“那晚我并没有动你。” 月裳听闻此话,更加发怒,她瞪了呆站在旁边的香儿一眼,道:“你出去,我要单独和他说话。” 香儿见花翩点了点头,只得忐忑而去,顺便关好了房门。 月裳见房间一暗,大白日里两人关了门在房间说话,顿时对花翩怒目而视,道:“谁让你关门的?” 花翩笑道:“我也没说要关门,你倒是想多了。” 月裳不听则已,一听更加羞愤,立刻掠到床前,伸手一拳击在花翩的右眼上,只听“嘭”地一声,花翩仰面而倒,右眼变成了乌黑之色。 “卧槽!”花翩心中大怒,急跳而起,飞起一脚向着月裳踢了过去,却被少女轻易闪避而开。 月裳看着他怒睁着一只熊猫眼,脸上带着愤怒之色,说不出的滑稽,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冷声道:“干了下流卑鄙的事,还敢还手?” 花翩身体疼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怒极,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向着月裳狠狠扔了过去,骂道:“滚!” 月裳抬手接住茶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头蹙了蹙,道:“你受伤了?” 花翩冷冷一笑,道:“管你屁事!” 月裳柳眉一竖,本要发怒,随即又忍了下来,她随手把茶杯扔在了地上,道:“本来今日我是要来杀你的,不过看你受伤,我也不会趁人之危,等你好了,我自然会来找你的。” 说罢,她转身向外行去,开了房门,她忽然又忍不住转头道:“你现在似乎变了,脾气不似以前温和了……”说完此话,她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答话,顿时脸色一冷,愤愤而去。 “温和?”在月裳走之后,花翩冷笑道:“老子现在要变得铁石心肠,什么狗屁温和去见鬼吧!” “一个弱女子现在就能欺负我,我还真是可怜!”花翩咬着牙,脑海中想着在渔村中那一幕幕屈辱的画面,心中顿时升起了滔天的怒意与坚如磐石的信念。 修炼!修炼!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星辰漫天,花翩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开始依着孟婆所言,盘膝在床,缓缓闭上了双眼,驱除了脑海中那些繁芜杂乱的事情,开始进入了一片黑暗的冥想之中。 待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那没有视野的“目光”开始进去了身体,凭着模糊的感觉,从丹田内一直向顶门缓缓移动,第一次,没有任何效果,第二次,依旧没有异动,第三次时,一股极其细微的气流开始跟随着“目光”,至下而上,冲上了脑门,可是却半途而废,立刻消散无影;待第四次冲刺之后,他忽然感到脑中白光一闪,胸口古镜微微一颤,一股巨大的热流在体内急速凝聚,同时一种与古镜血肉相连的感觉忽然涌上了心头。 花翩不敢迟疑,心念微微一动,古镜光芒一闪,一道黑影从中剥离而出,深刻地雕刻在了体内正蠢蠢欲动的那一股能量之上,随即头脑“嗡”地一声,“目光”随着那股能量,终于破顶而出! 感觉到没有了一丝的羁绊,没有了一丝的重量,身体正在飘然飞起,花翩睁开了双眼,看到另一个身体仍旧盘膝坐在床上,犹如入定的老僧一般。 “终于魂魄出体成功,看来这也不是太难,孟婆却叮嘱我要每日里多试几遍方能成功,想来是小看于我了。” 花翩见自己终于出体成功,意识随着魂魄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飘来飘去,不禁又惊又喜,激动地暗暗道:现在我便去阴间讨几件功法修炼,时不待我,鱼儿可是等不得的。 想到此,他看了一眼床上正襟危坐的本体,随即不再迟疑,立刻飞身前往阴间。 第二十六章 孟婆借钱 阴风忽起,月隐云层。 花翩的魂魄犹如月光一般轻柔地透过窗户,飘了出去,在寂静的小院里颇为欢喜地游了片刻,方带着一丝激动之色,进了阴间。 深夜的阳世,虽然也是鬼影幢幢,但是异常安静,而进入了阴间,却是鬼声鼎沸,热闹非凡。 到了奈何桥,孟婆依旧如奄奄一息的老人般,半死不活的瘫坐在桥头,手中端着一碗污染甚重的水,昏昏欲睡。 然而,当看到花翩的身影从远处的黑雾中渐渐走出来之时,孟婆那混浊的双眼骤然间睁的似铜铃一般,其中光芒熠熠。 “小子,真的是你!”孟婆圆睁双眼,似乎有些不能置信。 花翩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孟婆紧紧盯着他看了片刻,方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咦,你的腿怎么回事?身体好像也受伤了?” “没事,在阳世与别人起了一些争执。”花翩犹豫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解释道。他也是实在没有料到,身体上的伤,竟然从魂魄上可以看出,并且他现在虽然是飘荡而行,但是腿竟然与阳世一样,有些一瘸一拐的。 “看来回去后一定要等到腿上的伤势好了以后再做计较,免得被人看成瘸子。”他暗暗道。 “婆婆,你能否赐我一些功法,也好让我回去后修炼魂魄……”花翩踌躇了半天,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孟婆看了他一眼,道:“老身身上也是空无一物,仅有手中这碗水了,你若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花翩抬眼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臭水,心中很是失望,道:“既是如此,那您能否告诉我可以到哪里得到功法吗?” 孟婆收回手中的碗,神秘一笑,随即道:“你若真想求得功法,不妨过了奈何桥,去前面的幽冥城试上一试,那里与人间一样,什么东西都有出售,至于钱,想必你一点也不缺少。” “幽冥城?”听闻此话,花翩心中激动,若要真有这么一处可以出售东西的地方,那么他就可以立刻得到自己想要的功法,然后抓紧时间修炼了,然而片刻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糟糕之极的问题。 “婆婆,今日我忘记为给自己烧冥币了,一会儿拿什么买东西呢?”说到此,他忽然把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孟婆,亲切道:“要不婆婆先借我一点,明晚我烧了钱还给你?” 孟婆一脸警惕,摇了摇头,道:“老身穷的很,没有钱。” 花翩自然不会相信,继续央求道:“你就借一点,我今晚是真的忘记带了。” “老身真的没钱,骗你是王八。”孟婆继续摇头。 花翩无奈,道:“明晚还你两倍怎样?” “没钱。” “三倍。” “真没钱。” “五倍!” “还是没钱。” 花翩咬了咬牙,道:“真是服了你了,十倍怎样?” “成交!”孟婆双眼猛然一亮,喜滋滋地模出一把皱巴巴的冥币,快速塞进花翩的手中,肉痛道:“这是老身辛苦攒下的救命钱,你可不能一借不复还啊,记得十倍……” 花翩看着手中熟悉而粗滥的纸币,又看了看眼前的孟婆,暗暗好笑道:这么快就成王八了,看来阴间的人也免不了为钱而折腰。 花翩手持从孟婆处幸苦借来的冥币,按着她的指点,满怀兴奋地过了奈何桥,进入了幽暗的黑雾之中。 沿着那条小径行了片刻,正在他的心中暗暗勾勒以后的宏图伟业之时,闪亮的目光猛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久前刚在奈何桥由于贪欲而死去的牛头,此时正冷着脸向着这里飘了过来,行到全身哆嗦的花翩面前之时,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擦肩而过,消失与黑暗之中。 花翩心中一松,有些发怔:难道这牛头是不死之身?但为何好像不认识我了呢? 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走不多久,迎面又飘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牛头,冷着脸,依旧对花翩这个看似可怜的小鬼不屑一顾,径直飘了过去。 随后的路上,又一连出现了数个牛头怪物,目不斜视,匆匆而去。 “原来牛头不止一头,有无数头啊。”花翩暗暗感叹,“却不知马面在何处供职。” 如此心中胡思乱想,又行了一会儿,前方的地面忽然出现了数十个绿色的光圈,在幽暗的黑雾中异常醒目,林无大喜,疾奔了过去。 “这就是那孟婆口中所说的幽冥城传送通道,看起来倒是无甚出奇之处。”花翩站进了一个光圈,左顾右盼了一番,随即抽出一张小额冥币,轻轻地丢在了脚下的光圈之中。 顿时,光芒一颤,花翩头脑微晕,眼前忽然画面急闪,如坐在高速列车上观看路边的景物一般,有些眼花。 片刻间,一切归于平静,花翩摆了摆脑袋,走出了光圈,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巍峨如山巨大无朋的鬼城! 那两扇超级大门正上方的城墙之上,书写了三个极其潇洒而潦草的大字:…… 花翩歪着脑袋,仔细看着那三个不认识的大字发呆,在一个相貌粗犷的鬼汉子擦肩而过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后,他的自尊心受到强烈的伤害。 “好歹我也是个中学生啊!”想到此,他心中猛然一亮,大喜,急忙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看着那三个潦草的大字朗声念道:“幽——冥——城!好字!好字!” 那相貌粗犷的汉子本来走了过去,待听到花翩这一句声情并茂慨叹之后,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转过了身子。 花翩感受到这汉子崇拜的目光投了过来,他温尔一笑,转身伸出了手,道:“鬼兄台,你好,我乃……半月城鬼士,名叫花翩……” 面对着温文儒雅的花翩,那汉子丝毫没有要伸出手来结交的意思,他冷冷地看了花翩一眼,随即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怜悯之色,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三个并不是字,而是城墙之上用来点缀的花边,字在地上呢……” 说完此话,他再次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 花翩极其凄惨地收回了想要广交天下鬼士的手,郁郁地行到了城门口,方在地面看到三个相貌扭曲却极易辨认的大字:幽冥城。 他把字踩在脚下,狠狠吐了口吐沫,然后跨了过去。 “喂,小瘸子,不得在城门前吐纳!”守在门口的两名手持长矛的鬼兵齐声喝斥,四只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林无。 花翩如今已是魂魄状态,吐沫自然是吐不出来,却吐了一口浊气,污染了环境,因而引得鬼兵喝问。 他见那两支长矛如灵蛇一般微微抖动,矛尖散发着幽暗阴森的光泽,不禁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兵哥息怒,小弟嗓子一时之间不舒服,故而咳了出来,还请两位包涵……” “包涵是可以的,不过你污染了环境,我哥俩一会儿还要清扫,你看咋办?” 花翩微微一怔,只得道:“小弟来帮你们扫?” 两只鬼兵脸色一沉,齐声道:“滚!” 花翩见他们态度如此善变,不禁有些无措起来,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待看到一个进城的女子的塞给了两个鬼兵一张冥币之后,他立刻恍然大悟过来。 “兵哥,小弟见你们守城寂寞,刚才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嘿嘿,这是笑纳两位哥哥的,可别嫌少……” 花翩知晓了事情的原因,立刻掏出两张冥币,一鬼递了一张,嬉皮笑脸的搭讪。 两只鬼兵收了钱财,脸上自然露出了笑容,道:“好说,好说,兄弟真是客气,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主儿……” 花翩进了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低声咒骂道:妈的,就算是阴间,也少不了贪污受贿!当官啊,真是他妈的——好! 第二十七章 飞来横祸 鬼城如人间,街道上鬼来鬼往,遍地商贩,鳞次栉比的房屋古朴清新,倒也像模像样,只是昏暗的天空中少了一轮正气凛然的太阳,四处看起来有些阴森冷寒。 花翩满心激动与好奇地行走在街道之上,脸上特意保持着一种高贵的拘谨与常来此地的平静之色。 因为担心别人误会自己是瘸子,所以他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特意迈着小步伐,犹如闲庭散步一般…… “别人终于看不出来我的腿受伤了。”花翩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迈着步子,心中异常激动与兴奋。 “你们看路上那个傻b!走路真他妈像个瘸子!”一个肥头大耳的商贩指着忘我行路的花翩,对着身旁的同伴低声讥笑道。 花翩耳尖,脸色一变,狠狠瞪了此人一眼,那商贩脸上立刻露出了生意人惯有的谄媚笑容,高声喊道:“丹药哦——专治瘸腿的丹药!” 听闻此吆喝,花翩顿时皱了皱眉头,阴沉着脸行到他的摊前,道:“老板,你是什么意思?” 那商贩满是肥肉的胖脸笑成一堆,拿起一个白玉小瓶,指着上去的字道:“凝魂丹,专治瘸胳膊瘸腿,魂有残疾者。” 花翩一怔,拿起小瓶看了一眼,低声咒骂道:“晦气!果然有此丹!” “公子可要一瓶?”商贩笑容可掬。 花翩很想给那满是肥肉的巨脸来上一拳,但是初来乍到,有些心虚,他冷着脸道:“我是正常鬼,要这丹药有何用?”说完,他还故意扭动了一下两只腿,斜眼撇着那张肥脸,好似在说:怎样?老子生龙活虎身体强壮,根本不需要你这治疗瘸胳膊瘸腿的丹药! “以备无患,以备无患嘛!”商贩依旧啰嗦。 花翩终于忍受不住,怒道:“你诅咒我以后瘸胳膊瘸腿?你这无良的商贩,小心老子抽死你!” 肥胖的商贩依旧笑眯眯,旁边忽然多出两人,都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瞪着他,道:“小子,找抽?” 花翩立刻低下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摊上的丹药,边看便点头,赞道:“嗯,好药!” 然后他抬起了头,对肥胖的老板笑道:“都是好药,好药啊!”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 正在此时,那两个打手拦在了花翩的身前,道:“既是好药,自该要买上几瓶方能走!” 花翩温和一笑,道:“我用不上。” “未雨绸缪,以备无患嘛!”此时肥胖的老板又笑眯眯地开口了。 花翩转过身子,看着那老板道:“阁下要强买强卖?” 那商贩弯腰笑道:“公子说笑了,咱们做生意可凭的是良心,你若嫌弃我的丹药不好,我自然不会强求,可是你既然已经称赞了一番,就是很满意的意思,自然是要买了。” 花翩见这一张笑脸异常可恶,不禁想起自己受欺辱的画面来,顿时一股怒气冲顶而起,喝道:“好不要脸!今日本公子偏不买,看你能把我怎样!” “哎呦!” 花翩话刚说完,便猛然感到背后一痛,他猛然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地躺在了地上,两个打手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对他拳打脚踢。 正在花翩抱着头申吟之际,一对鬼兵拨众而出,对那两个打手喝道:“放肆!大街之上竟敢行凶!活得不耐烦了!都给我抓回去灭了!” 花翩遇到救星,急忙爬了起来,神色俱厉地痛斥那个肥胖老板和两个打手,添油加醋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番。 鬼兵首领是个长相颇为正气的中年鬼,他听完花翩的冤屈遭遇之后,勃然大怒,对肥老板吼道:“无耻小鬼!来人啊!把这三个鬼给我抓回去生生烧死!” 花翩快意十足,极其得意地看着肥老板脸上那丑陋的肥肉,心道:一会儿你就变成油了。 肥老板却是浑然不惧,依旧笑眯眯,他行到鬼兵首领的面前,快速塞给了他一叠厚厚的冥币,低声说了几句,便在鬼兵首领的点头中,退了回来。 花翩心中一沉,希冀地对那鬼兵首领叫道:“青天大老爷,你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贿啊!” 鬼兵首领面上黑气一闪,对身后的鬼兵吩咐道:“揍他!“ 花翩再次抱着头躺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小子,你既然称赞人家丹药好,自该买几瓶,不然休想离开!”鬼兵首领嘿嘿一笑,捻着胡须道。 四周很快被鬼群围的水泄不通,众鬼均以幸灾乐祸的心态观看着同类受蹂躏的一幕,只有寥寥几只,露出了愤愤不平,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鬼啊,就是算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以往的所有,但魂魄里始终却也难改人类的嘴脸。 花翩受打不过,只得在肥胖老板得意的阴笑中掏出了所剩无几的冥币,买了两瓶用不上的凝魂丹,踉跄着郁郁而去。 感受到那些赤果果嘲笑的目光,身无分文的他只得原路返回,回头看了一眼那名鬼兵首领和阴险的老板,他的双眸中闪耀着如野兽一般嗜血的光芒。 若是刚刚没有看错,那肥胖老板贿赂鬼兵首领的一叠钱都是十万一张,最多百万,花翩想到此,极其冷寒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随即在一些路鬼的指指点点下,出了城门。 “和我比富吗?明晚老子就用钱砸死你!” 人们都习惯在清明节上坟烧纸,一年中难得有几次,因而这些鬼怪得到阳世间的孝顺钱其实并不多,所以很多鬼怪都只能自己想办法赚钱。阴间的富翁就是钱再多,也总有个限额,而花翩却既是人,又是鬼,想要多少冥币就为自己烧多少冥币,只要有钱去买。 冥币在任何一个普通的凡人眼中,其实就是一沓擦的纸,完全没有任何价值,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并且还是用捆来计算。花翩在城门前极其愤恨的吐了口吐沫,掸了掸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中下了决定,明晚定要带上几捆冥币来活活烧死那丑陋的胖子! 用钱烧死爱钱的,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快意的事情啊。 正在他将要走进传送的光圈之中时,一道鬼魅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怎样,是不是心中充满了仇恨?”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女,幽深的目光带着一丝戏谑的看着他,纤细而忽然静止的身影,犹如与黑暗融为了一体,让林无有些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 “与你何干?”花翩脸上带着一抹警惕之色,看着少女腰上斜插的黑色长剑,竟有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 “我可以帮你杀人,任何人。”少女平静地道。 “人?”林无一脸怪异之色,脸上的嘲讽显而易见。 少女嘴角微弯,道:“在我的眼中,这些魂魄,包括我自己,其实都依旧是人,只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人。” “除了人,世上哪有这么丑陋的东西呢。”她静静地看着林无,道:“我也是人,因为我有,我需要钱,所以我会杀人。” “你是杀手?”花翩的心中对这个突兀出现的少女升起了好奇。 少女点头,道:“一人一百万,不分贵贱。” 花翩笑道:“价钱倒是便宜,不过你怎知我就出得起这个钱?” “感觉。”少女很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姑娘芳名?” “剑香尘。” “好名字,我叫花翩,交个朋友?” “我只杀人。” …… 花翩笑了笑,走进了传送通道,却忽然脸色一变,又走了出来。 “剑姑娘,能否借我一张钱?”他尴尬搓手,人家是个杀手,本来是来收钱的,他却要先开口借钱,并且是初次相识。 少女秀眉微蹙,伸手递给了他一张冥币,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花翩收过钱,千恩万谢,失笑道:“那就叫姑娘吧,既亲切,又不失礼貌。” 少女沉默,算是答应了。 两人通过传送阵,走上了那条幽暗的小径。 “你跟着我,是怕我不还钱跑了吗?”花翩见剑香尘一直跟随,终于忍不住苦恼起来。 “我随你回去拿钱,然后我就去杀人。”少女平静的道。 花翩停下了脚步,奇怪地看着她,道:“我并没有说要请你杀人。” 此话一出,他便猛然感觉心中一寒,脖子前的毫米之处,忽然已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剑,少女犹如黑夜的毒蛇一般,寂静而冷寒的锁定着她。 剑异常稳定,没有丝毫的颤动,少女忽然开口:“我想杀人。” 花翩身子僵硬,不敢有丝毫异动,脸上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杀人?好啊,我出钱,你去杀别人。” 少女的剑放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插入了与衣服融为一体的黑色剑鞘内。 “你要去……奈何桥?” 少女跟着花翩静静走了几步,忽然眉间一动,清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惊疑之色。 “是的,找人做担保。” …… 待来到奈何桥,看见林无极其熟悉与随便的和瘫坐在桥头的那名奄奄一息的老太婆说话之际,少女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 “小姑娘,你过来。”孟婆向着剑香尘招了招手,嘶哑着声音道。 剑香尘经常握剑的右手指尖微微一颤,随即行到了孟婆的面前,异常恭敬地道:“前辈有何吩咐?” 孟婆睁开浑浊的双眼,仔细看了她一番,笑道:“老身做担保,这小子明晚就会过来还你钱,你今晚就先放他走吧。” 剑香尘低头行了一礼,抬眼看了花翩一眼,随即转身静静离去,几步间,人已消失无迹。 “姜还是老的辣!婆婆啊……”花翩激动的刚要大拍马屁之时,忽然瞥见老婆子的脸色一沉,急忙改口道:“婆婆啊,您就是那又辣又年轻的姜……” 第二十八章 死人用的钱 清晨的日头如害羞的女孩儿,羞红了脸蛋儿,心内却激情四射。 花翩自从那日从阴间归来之后,便老实地待在家中休养了几日,等身上的上好的差不多了,方迫不及待地出去买回了五捆冥币。 看着这些粗糙不堪的冥币,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五捆冥币,十万一张,一捆一百亿,如今他已有五百亿的阴间财富,而花去的只不过是几两凡间的银子。每每想起此,他便有一种恍若做梦的感觉,生怕梦一醒,什么阴间什么冥币都是一场空。 香儿与家里的丫鬟,见他一下子竟买回了这么都给死人烧的纸钱,皆是面面相觑,颇为怪异地看着自家公子,也不知道他要为谁烧。 花翩自然不会理会她们心中所想,他想到那日在阴间受到的欺辱,顿时心口发热,满脸冷笑,想要迫不及待地月兑体而出,去阴间雪耻。 好不容易熬了夜晚,香儿与家里的仆人都沉沉睡去之后,花翩紧紧关上了房门,拖出了白日里早已准备好的大火盆,开始一捆一捆地为还没有死去的自己烧着冥币。 当然,在此之前,他先用一块木头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以示此钱是有主之人。 阴间也有规矩,抢夺别人的钱财是要被地火烘烤魂魄的,所以鬼宁愿杀鬼,也不愿意抢夺别鬼的东西,杀了鬼,不过是取消了数十年投胎的资格,很多鬼其实并不愿意投胎为人。 火烧的很快,如废纸一般的冥币很快就成为了花翩阴间的巨大财富。 他悄无声息地清理了一切,随即魂魄出体,斗志昂扬地背着五百亿巨款,迫不及待地下了阴间。 奈何桥依旧是那样的寂寞,只有孟婆一人昏昏欲睡的坐在桥头,她手中的那碗水,似乎很久都没有换过。 “我很奇怪,这里死的人就那么少吗?为什么每次我来,这里就你一个人?”花翩行到孟婆的面前,说出了心头的疑问。 “很多。”孟婆道,“不过在你来之前,它们都已喝完了水,自由自在没有烦恼的逍遥快活去了。” “还真是巧。”花翩自然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刚要说些别的话,却忽然瞥见孟婆满脸吃惊地盯着自己的身后,他向后看了一眼,笑道:“婆婆,阴间也没有装钱的东西吗?我背着这些废纸可真是有些滑稽。” “有倒是有,不过要花钱买。这样,你就把身后的钱给我一捆,老身卖给你件宝贝。”孟婆眼中闪着狡狯的目光道。 “一捆?”花翩瞪着眼睛道:“一捆可是一百亿,您老这不是明着抢我钱吗?” 孟婆嘿嘿一笑,伸手拿出了一个模样极为普通的袋子,道:“这是乾坤袋,阴阳两世的东西皆可以装进去,你难道不觉得用一百亿买,很划算?” “当真?阳间的东西也可以装?”花翩伸手接过了乾坤袋,细细看了一番,不禁哑然失笑道:“婆婆你骗人也该拿个大袋子出来,这么小的袋子仅够我伸个手进去。” “无知。”孟婆嘀咕一声,忽然伸出指尖在花翩的手上轻轻一划,一股鲜血顿时流溢而出,沾在了乾坤袋上,“试试用你的神念将它打开。” 花翩心中忽地涌出一股莫名地冲动,虽不知从何而来,却不由自主地照着孟婆的话去做,神念微微一动,那乾坤袋顿时光芒微闪,开口悄无声息地张开,露出了深幽而黑漆漆的洞。 透过洞口,向内看去,花翩顿时大惊失色,张口结舌道:“好大的空间……这是什么宝贝?” 孟婆笑道:“现在你觉得花上一捆冥币买了它,是否值得?” “值得,值得……”花翩两世为人,自然知晓这乾坤袋的宝贵之处,这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人间肯定是无处可寻。 花翩喜滋滋地丢了一捆冥币给了孟婆,随后把剩余的四捆全放在了乾坤袋之中,从外面看,这乾坤袋依旧是那么玲珑秀气,好似没有装半点东西。 他心中大喜,激动不已,愈看愈爱。 辞了孟婆,在幽暗的小径行了片刻,一撇头,花翩忽然发现旁边跟着一个黑影,沉默如鬼,寂静如夜。 他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真的是鬼,而且是一只纤腰斜插剑的女鬼之时,他顿时抚了抚胸口,埋怨道:“你能不能打个招呼再跟着我?” 剑香尘道:“你好。” 花翩怔了怔,哭笑不得,只得道:“你也好,那走吧。” 两人穿过传送通道,到达了幽冥城,剑香尘道:“钱给我,我去杀人。” 花翩双目闪光,看着幽暗坚硬的城墙不知想了些什么,随即道:“不慌,你先跟着我,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剑香尘没有多问,如黑夜的雾一般,没有任何生息地跟在了花翩的身后,若不是花翩时常回头看一眼,绝对会误以为她早已消失不见了。 花翩站在那个胖老板的摊前,看着那一张肥胖而谄媚的嘴脸,心中微微冷笑。 “这位公子,需要买些什么丹药呢?这瓶是凝魂丹,专治瘸胳膊瘸腿的——呵呵,公子莫怪,开个玩笑,是专治魂魄受伤的好药。”胖老板好似不认识花翩了一般的谄笑着,刚想重复那日的话,突然瞥见这少年身后的一道纤细的黑影,顿时心中一寒,生生把那些放肆的话咽了进去。 花翩挨个把摊上的每个丹药都拿着把玩了一遍,随即眯眼看着眼前的胖老板赞道:“好药!可惜我不需要。” 胖老胖连连赔笑,道:“公子既不需要,小的自然不会勉强,呵呵……” 花翩一怔,试探道:“那我走了。” 胖老板依旧笑容满面,躬身道:“您走好。” 花翩看了身后的剑香尘一眼,终于明白过来,暗道:这小妞故意放出杀气,坏我事也! 剑香尘不知林无葫芦里卖的药,所以毫不掩饰身上冷寒的杀气,见花翩怒目瞪着自己,不禁微微一怔,敛去起了气势。 杀手果然都很直接,却不像她这般没有脑子,花翩心中暗暗叹息。 “老板,这药既然好,你就送我几瓶吧?”眼见胖子警觉,花翩干脆不再掩饰下去。 那胖老板笑容仍在,哈腰道:“公子说笑了,小的这可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放屁!”花翩大喝一声,道:“今日本公子就是要折腾你,你要怎样?” 这一声吼,顿时引来了路鬼的围观,有当日看过热闹的鬼,自然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老板面子挂不住,脸色渐变,恶心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平静地道:“这位公子,难道你想强抢我这摊上的东西?” “是有怎样?”花翩趾高气昂,咄咄逼人,想起那日受到的欺辱来,顿时对面前这胖子更加恨的咬牙切齿。 胖老板阴笑一声,身后又出现了那日的两个打手,他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道:“年轻人,莫要冲动,可别做下追悔莫及的事情。” “笑面狗,今日老子就要让你为那日犯下的事追悔莫及!”花翩见那两个打手出现,终于忍受不住,一脚踢翻摊上的丹药,嘿嘿冷笑。 不光那胖老板和两个打手吃了一惊,就是围观的众鬼,此时也不禁瞠目结舌,花翩这等行为无疑是违反了规定,要被狠狠的惩罚的。 胖老胖再也按捺不住,勃然大怒,刚要指挥身后的两个打手出手,人群忽然分开,一对巡逻的鬼兵阴森而来,而那个带队的首领,正是昨日收受胖老板贿赂的那个中年鬼。 “何人胆敢在此放肆!”满脸正气的鬼兵首领面色一沉,大声喝道。 胖老板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赶紧上前对他说了一遍花翩的胡作非为,并毫无顾忌地塞给他一叠厚厚的冥币。 “原来如此。”鬼兵首领点了点头,随即对着花翩怒目圆睁,喝道:“小子安敢如此!兵士何在,绑回去活活烧死他!” 两位鬼兵齐声答应一声,向着花翩冷森飘来。 围观的众鬼皆是怜悯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脑海中浮现出了地火煅烧魂魄的凄厉场景,不禁冷冷地打了个寒噤,后退几步。 然而花翩淡淡一笑,不以为意,他忽然掏出了一把冥币,然后递给了那个鬼兵首领,笑道:“他给你的钱,绝对没有我的多。” 鬼兵首领示意两个鬼兵暂时不要妄动,他伸手接过花翩的钱,掸了掸,脸上没有任何神色,道:“多了几张而已,小子,我与他的关系,你比不上。” “我自然比不上,可钱却比得上。”花翩笑了笑,又掏出一叠冥币递了过去,道:“他给你了五百万,我给你两千万,如何?” 鬼兵首领抚模着手中的钱,眉头一皱。 肥胖老板脸色微变,立刻掏出了更加厚实的一叠冥币递了上去,谄笑道:“三千万。” 鬼兵首领眉头舒展,刚抬眼看向花翩,却见花翩又伸手递来一把冥币,含笑:“六千万。” 众鬼唏嘘不已,群情兴奋起来。 鬼兵首领再次低头,陷入了沉默。 肥胖老板早已脸色大变,他咬了咬牙,又从身上掏出一叠递了过去,嘶哑着声音道:“一亿!” “两亿!”在鬼兵首领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花翩再次把钱递了过去。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是惊愕地看着花翩,料不到这少年竟如此有钱! “两亿五千万!”肥胖老板脸色发白,拿钱的手开始啰嗦起来。 “五亿!”花翩话一出口,肥胖老板顿时踉跄一步,差点跌倒,而围观的众鬼更是张口结舌起来,更开心的自然是鬼兵首领,他拿着花翩递过来的钱财,再也掩饰不住脸上贪婪的笑容了。 肥胖老板终于沉默下去,不再掏钱。 鬼兵首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昨日强买强卖,今日又是如此,难怪这位小公子会掀你的摊子,真是活该!” 花翩残忍地笑了笑,对鬼兵首领道:“像这样欺诈顾客的商贩,还有必要留着吗?” 鬼兵首领微微一怔,却见花翩又递来一亿冥币,顿时醒悟过来,点头道:“不错,像这样无良的商贩,是该取缔了。” 肥胖老板大惊,急忙从身后的打手身上翻出一些钱财,然后猛然咬牙切齿地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大把一大把的冥币,递给了鬼兵首领,道:“七亿六千万,希望您高抬贵手。” 鬼兵首领咳嗽一声,看了满地狼藉的丹药一眼,恍然道:“这小子竟把你摊子掀了,真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话还未说完,花翩突然打断道:“十亿!” 说罢,他又掏出五亿冥币递了上去,然后看着肥胖的老板,满脸鄙夷。 围观的众人早已怔在原地,有些发昏起来。 肥胖老板脸上露出了嫉妒的恶毒之色,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恶狠狠地道:“你莫欺我太甚!不然让你魂飞魄散!” “是吗?”花翩浑然不惧,嘴角一弯,伸手便开始一把一把地向外掏着冥币,好似垃圾一般扔到身体微颤的鬼兵首领的脚下,淡声道:“这是五十亿,大人,这商贩强买强卖不说,还恐吓我,是不是该杀了?” 看着脚下那白花花的铺满一地的钱财,鬼兵首领颤抖了,阴森而沉默的鬼兵沸腾了,围观的群鬼张口结舌,如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思想,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钱,现在竟然一堆一堆地堆在了眼前,鬼生如梦啊。 肥胖老板彻底瘫坐在了地上,看着满地的冥币颤抖,他是商人,自然对钱有着一种极度的疯狂,他很想仰天大吼一声,却不知道该吼出什么内容。 此时他忘记了仇恨,忘记了恐惧,眼中只剩下了那白花花的钱。 为什么我会得罪他呢?为什么我得罪的竟是这样一个比我还要疯狂的人呢?看着那白花花的钱,他有种歇斯底里的嫉恨! …… 阴风忽起,惨叫连连。 片刻之后,这可怜的商贩和那两个打手就魂飞魄散,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而巡逻的鬼兵中立刻也响起了尖利的呼喝之声。 剑香尘一剑灭杀了三人之后,又身如微风一般飘到了鬼兵首领的身前,翩若彩蝶,惊若飞鸿,剑出无风,影若无踪,一剑要了鬼兵首领的命,然后几个起落,人已无迹可寻,众鬼甚至连她的面容也没有看清。 花翩暗暗咋舌,这杀手果然非同寻常! 幽冥城,顿时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满是狼藉的冥币,心道:果然是死人用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四小姐 阿天被袁香芬借故带走之后,花翩百无聊赖,在院落中想了一会儿今后的打算,便准备出去溜达一圈,了解一些京城的一些事情。 虽说他并不在乎这些,可是既然要在姑父家住上一段时间,难免与别人会有一些交际,因而他还是觉得小心为上,毕竟他从小便未离开过半月城,又是江州一代赫赫有名的盗帅,平时放浪不羁,大大咧咧,怕在此会失了礼仪。 正在他要出门之际,大表哥袁志兴奋而来,不容分说拉着他去了练武场,道:“翩弟,饭你也吃了,觉你应该也睡了,快来陪表哥练练武吧。” 花翩无奈,又不好拒绝,只得含笑而应。 袁志修二十来岁的年龄,修为已在六重天境界,也算是个修炼中的天才了,此时花翩见他脚下生风,拳势沉稳,满脸坚毅与从容,倒是颇有将帅之风。 其实跟着直性子的人打交道,花翩还是比较乐意的,袁志又待他亲切,毫无傲慢之意,对其更无轻视之心,因而在花翩的心中,这位大表哥倒是个值得一交的人。 花翩虽然轻功不错,修为其实只有三重天,袁志逮着机会,谆谆教导,激动地谈论着各种功法,恨不得一股脑地给他使出来。 不知不觉,大半日就已过去,此时袁志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父亲的修为,满脸艳羡与崇拜之色,而花翩正在津津有味听着,目光却忽地瞥见不远处,一个脸色憔悴的少女,正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着这里行来。 “咦,四妹!我的天啊,她怎么下床了?”袁志发现了花翩的异色,转眼一看,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少女来,他顿时脸色一变,慌忙迎了上去。 “四妹?看来是那个我并未听过其名字的四表妹了,怎地一脸病容的模样?”花翩见大表哥如此惊慌,连忙也跟了过去,心中却是微感奇怪。 “四妹,你怎么起床了?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你……真是胡闹!”袁志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满脸疼惜与责怪之色。 那少女微微一笑,虽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明艳动人,她闪动中一双微亮的眼眸看着面前的花翩,笑道:“表哥来家里做客,香雪若是不出来打声招呼,岂不是失了礼数。哥也真是的,这等事情也不通知我一下,幸好小翠与我说了,我才急急赶来,不然这位表哥怕是心里又要怪我这个从未谋面的表妹了。” 花翩见少女笑容亲切而真诚,不禁心生好感,连忙道:“原来是香雪表妹,你身体不适,原本该表哥去看你才对,心里又怎会怪你。” 袁香雪笑道:“表哥说哪里话,你是客人嘛,香雪可受不起。”说到此,她转眼看向了袁志,道:“大哥,不知三姐和五妹可曾都见过表哥?” 袁志抓了抓头,脸色有些尴尬,道:“这个……香凝说她不愿意见外人,当然,翩弟哪里是外人了,大哥一会儿去说说她,至于香芬这丫头,整天古灵精怪的,人一时半会也找不着,翩弟,家妹除了香雪平易近人以外,那两个都是古怪性格,你不要见怪,有大表哥陪着你,相信也你也不会冷清……” 花翩连忙道:“不冷清,不冷清。” 袁香雪抿嘴一笑,随即嗔怪地看了大哥一眼,颇含深意道:“香芬那丫头,就喜欢作弄人,表哥见不见倒是无所谓,不过,至于三姐……大哥,表哥与三姐的关系可比我们亲近,你还是带他去见见吧。” 袁志微微一愣,刚要发问,忽地见四妹的双眼调皮地眨了眨,他脑中猛地一亮,随即想起了花翩与三妹定情的事来,顿时笑颜逐开,一把拉住花翩兴冲冲地道:“哎呀,倒是表哥糊涂了,快,翩弟,跟我见见你未来的媳妇……” 花翩脸上一红,连声推月兑。 袁香雪掩嘴失笑,心道:大哥倒是心直口快没有顾忌,这种事情怎能随意挑明呢。 看着花翩尴尬无措的神色,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多年来卧病在床,不见外人,脸上的神情差不多都快麻木了,今日见到表哥,倒是好不容易开心了一回。 正在她笑吟吟地看着花翩推却之际,心中忽地一冷,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她脸色一白,眼前发黑,身子瘫软在了丫鬟的怀中。 “小姐!小姐……”丫鬟惊呼道。 袁志脸色一变,一把抱住了她,惊惶道:“四妹!快,小翠,快扶她回屋去,吹不得冷风。” 说罢,他急急抱着袁香雪,快步而去,花翩跟在后面,看着浑身战栗的表妹,满脸疑惑。 袁香雪对着他关切的目光轻轻一笑,道:“我没事,表哥,你快去看看香凝姐吧。” 待花翩随着袁志把她送回房间安顿好了以后,方缓缓而出,袁志一脸黯然痛惜之色,嘴里连连叹息。 花翩终于忍受不住,开口问道:“香雪表妹到底得了什么病,没有请大夫吗?” 袁志冷冷一笑,满脸恨色,道:“大夫?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有个屁用!” 骂完后,他方察觉脸色过于阴沉了,连忙伸手拍了拍花翩的肩膀,勉强一笑,道:“翩弟,你不要在意,表哥也是心中恨极了,四妹只不过是身体阴寒,去除不尽,那些大夫却都是束手无策,甚至说四妹中了邪,已无药可救了,真是气煞人也!哎,此病不知不觉已拖了数年,四妹昔日神采飞扬的笑容早已不复存在了,想当年……哎,不提了,表哥想来最喜欢这个懂事的妹妹,可惜……” 花翩皱了皱眉,道:“既知道是阴寒,让大夫用药祛除不就行了,为何会拖了数年之久,并且还说是中邪呢?” 袁志摇了摇头,叹息道:“大夫都说她体内阴寒之气太重,驱之复来,无穷无尽,不知根本所在,因而无法根除,一直拖了下去。就算暂时遏制住,很快便又来的更加猛烈,那些宫中的御医也是闻所未闻,因而说是中邪。” 花翩点了点头,心中也感到微微难过,毕竟这个表妹如此善解人意,对他没有半分瞧不起,反而很是亲善,这样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被疾病折磨了数年,说不定还要继续下去,直到她精力耗尽,香消玉殒,实在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 两人随意说着话,袁志还要带他去见那位未过门的媳妇袁香凝,花翩却竭力推辞道:“今日有些累了,晚些时候再说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袁志见他不像作假,心中又因为今日香雪的事情感到烦闷,便不再勉强,叮嘱他明日准时去练武后,便离去了。 花翩随意吃了一些晚饭,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便关了房门,准备魂魄出窍,去阴间修炼,顺便问一下孟婆或者剑香尘,关于阴寒之气的事情。 今日听到香雪表妹可能是中邪的言论之后,又联想到她身体的阴寒,花翩虽然脸上不动神色,实则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 他现在早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了,对于很多荒诞不经的事情也不再抱着排斥的思想,毕竟阴间都去过,也见过鬼,见过奈何桥,因而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绝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体内阴寒之气太重,驱之复来,无穷无尽,不知根本所在,因而无法根除……” 花翩想到大夫的这些结论,很快就想到了神秘莫测的孟婆,心里暗暗道:这老婆子看起来有些门道,我今晚下去求求她就是了。 第三十四章 剑香尘的笑 月上枝头,夜色渐浓。 当袁府渐渐陷入寂静,众人都沉沉入睡之后,花翩从里面紧紧插上了房门,随即盘膝在床,魂魄出窍。 有过几次出窍的经验之后,现在再次施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生疏。 沉入了阴间,一切安静如初,四周幽暗荒凉,鬼影幢幢。 花翩想了片刻,还是没有去奈何桥,而是直接轻车熟路地去了剑香尘的鬼屋。 悬浮在空中的鬼屋静谧异常,花翩飘了进去,去不见剑香尘的身影,想来这个少女杀手又接了生意,正在结束某个游魂的生命。 他四处看了看,顿死兴趣索然,便开始在床上修炼起来。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提升修为,过一天,他的心中便多了一份担忧,生怕鱼儿会在青芸宗出了什么意外。 老人惨死,临死之际托孤,如今骤然起了变故,他心中如何不急,何况鱼儿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早已把她当做了亲人对待,一天没有救出她,花翩的心中就一天难以安定下来,并且对于木青山的肆意践踏与侮辱,他刻骨铭心,誓要雪耻! 依照剑香尘传授的功法,他缓缓摒弃了心中繁芜杂念,魂魄中那几道贯通的大穴看是流淌着精神之力。身上无数的毛孔开始一张一缩,想要吸纳幽暗的天地间那阴气的精华。 魂魄为身体内的能量所化,凝聚的主要是精神之力,而修炼魂魄,就是要把阴间的浓郁精华吸入体内,从而剔除魂魄中的杂质,然后把它转化为自身的精神之力。精神之力愈强,魂魄就会愈凝实,能量也会越充足。 花翩虽然打通了那几道重要魂魄之穴,一时之间,却是毫无头绪,打不开那扇重要的门,无论怎样吸纳,也感受不到外部的精气流入体内。 如剑香尘所说,能够感受到阴间的精气而吸纳,据为己有,虽靠着勤奋与天赋,也是需要一定的机缘的,如灵光闪现,武术的顿悟。 时间在花翩坚持不懈的修炼中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一个夜晚悄然而过,剑香尘不知何时竟早已无声无息地回来了,正安静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正在修炼的花翩。 “你回来了。”他睁开双眼,看了剑香尘一眼,也不惊讶,对于眼前着神出鬼没悄若空气的少女,他早已惊讶的麻木了,“不知为何,我修炼了整整一个晚上,却是丝毫也感觉不到阴间的气息进入身体,是不是你的功法有问题?” 剑香尘沉默片刻,方淡声道:“仅修炼了一个晚上,没有用,最少半个月。” 花翩心中一凉,惊道:“这么难?” 剑香尘眼光有些冰冷,道:“你觉得修炼很容易吗?” 花翩微微一怔,想起了阳世的身体修炼,他从六岁起就开始在母亲的指导下修炼,可是到了如今的年龄,竟然只有三重天的修为,修炼的确是无比艰难。 其实也不是他的天资问题,主要是他不喜受到拘束,整日游玩,疏于修炼,因而进展才会如此缓慢。 “看来以后要天天下来修炼了……”花翩一脸郁闷道。 剑香尘不置可否,冰冷的眼光却是微微一亮,沉默片刻,方生涩地安慰道:“你也不用灰心,魂魄修炼虽然有些艰难,但是只要成功,不仅会让你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精神之力,或者说是神念,并且还会让你的身体修炼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真?修炼魂魄还能促进身体的修炼?”听闻此话,花翩心中大喜,满脸激动,要知道他停留在三重天的境界可是好多年了,虽然轻功不错,被同道中人羡慕,可惜本身修为的确不行,要不怎会做那偷完香就逃之夭夭的盗帅呢。 十步奸一人,千里不留痕;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若是修为高深,自然不会像这样偷偷模模做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虽说国法无情,他有些惧怕连累家人,然而这些律法只能约束一些普通的人罢了,修为真的到了高深之境,就是皇帝老儿也要巴结讨好,像他的姑父袁重业,修为已到九重天顶峰,很可能某日就会踏入那宗师之境,因而皇帝才会如此倚重,整日像亲兄弟一般待他,就算他犯了抄家的大罪,皇帝绝对也是不敢太过得罪。 襄国自古以来就是重武之国,就算是那些平常百姓,只要是有条件的,也都会勤奋修炼,而皇亲国戚中更是高手如云,据说皇帝本身也是为八重天的高手,在这样的风气下,地位高低贵贱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在乎,真正能够让人刮目相看的,就是本身的实力。 实力越高,越得人尊重。 因而花翩初来京城,心中实则有些忐忑的,毕竟他只有三重天的修为,进入姑父家不知道要受多少人轻视,好在姑妈及大表哥真心爱护,二表哥虽然接触不多,也是个温和之人,而香雪表妹更是温婉亲善,使人如沐春风,他倒是暗自庆幸。 “魂魄愈凝实,精神之力就会越旺盛,而你身体的修炼速度就会越来越快,不要以为修炼魂魄就会耽搁你身体的修炼,这只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也只有你,非人非鬼,才会有这个从基础就开始魂体双修的机遇……” “非人非鬼?你是在转弯抹角骂我吧?听你说的意思,魂体双休好像并非我一人,难道还有别人能够魂魄出体?”花翩奇道。 剑香尘听到这个问题,眼中光亮一闪即逝,道:“当一个人修炼到高深的境界后,魂魄出体,其实是很容易的,当然,像你这样一开始就能出体的,绝对是寥寥无几……”说到此,她停顿了一下,方高深莫测地盯着花翩,接着道:“其实你认识的世界依旧很小,襄国,哼,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而已,修仙的世界,你……” 说到此,她忽然戛然而止,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花翩却是听的心中猛然一震,惊道:“修仙?这世界莫非真有修仙之人?” “自然是有。”剑香尘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她的双眸中闪耀着试探的光芒,道:“怎么,你心动了?” 花翩道:“当然心动,既能成仙,何必做人!” 剑香尘的脸上忽地破天荒地露出了一抹微笑,道:“好好修炼魂魄吧,现在并不是好高骛远的时候。” 花翩被她突然绽放的笑容吓了一跳,不过听到她说起阳世的事,顿时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问道:“尘姐可知青芸宗的事情?” 剑香尘摇了摇头,道:“只知道你所在的襄国,应该是青芸宗管理的数千国家之一。” 花翩脸色一变,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惊愕道:“数千国家!一个门派竟然能够管理这么多国家,怎么可能?我们襄国竟然不是独立存在,而且还是别人的一个小小的棋子!天下竟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更荒诞的还在后面,好了,天也快亮了,你快回去吧。明天记得早些来,婆婆找你有事情。”剑香尘无视他的吃惊,开始送客了。 花翩听的意犹未尽,见她双眼冷冷地盯着自己,只得月复诽一声,告辞而去,道:“我现在就去见见她,有件事需要她帮忙。” 身后却传来剑香尘清淡的声音:“不必去了,你表妹的事情谁也不会帮你,只有你的魂魄修炼到了一重天的境界,方能救她。” 花翩停住脚步,惊喜道:“当真?表妹她得的是什么病?” “阴魂作祟,一个怨念甚重的鬼魂纠缠而已。” 花翩一惊,暗暗道:果真如此!看来只能灭杀了那个鬼魂,方能祛除表妹身上常年不去的阴寒之气。 “尘姐,多谢了,不过今日你的话特别多,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花翩心情大好,调笑一句,转身而去。 鬼屋内,剑香尘仍旧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花翩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她嘴角忽地一弯,脸上露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 第三十七章 袁家三小姐 清晨的阳光洒满小院,角落里那棵孤零的桃树,枝头上开满着淡红色的花朵,在春日的清风中,尽情摇曳。 花翩从阴间归来之后,一夜未眠,却并没有丝毫的疲惫,精神却是反而更加出奇的旺盛起来,他知道这是魂魄修炼的效果,魂魄愈强,人的精神之力就越强,他刚刚打通魂魄之穴,正是激情飞扬的时刻,因而趁此机会,来到院中抓紧时间修炼肉身。 武有十重,一重一天。 第一重,练皮,可使身体外皮厚实,防御加强;第二重,练肉,可使身体肌肉凝实,力量加强;第三重,练骨,可使身体骨骼坚硬,更加抗打;第四重最为关键,开始练气,凝为内力,体内有了流通的内力,身体就更加有爆发力与持久力…… 花翩多年来一直停留在三重天,不能寸进一步,现在有了希望,心中更有着动力,因而变得更加勤奋起来。 花翩活动了一番筋骨,走了一套拳,待精神更加饱满亢奋之时,他开始试着向着四重天迈进。 盘膝坐地,屏气凝神,他依照着脑海中的功法,开始催动着一股气流行走于几道阻塞的穴脉,试了许久,却是后继无力,无法冲破,然而他的精神之力依旧旺盛如初,不馁不弃,依旧毫不停歇地冲刺,一次,两次,三次,十次……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终于感觉到精神疲乏,无力冲击之后,他只得无奈地停歇了下来,沉默良久,方轻轻叹息一声,站起了身子。 “看来只能先把魂魄修炼的一重天后,再试着突破了,只要精神之力更加充足之后,我一天修炼的时间就比的上别人数天,只要我不懈怠,突破定然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角落里那棵寂寥孤独却灿烂辉煌的桃树,他嘴角微微一弯,眼中忽地跳跃着一抹灵动的火焰。 正在他要回屋休息一会儿之时,脑中忽地想起了一件事情,犹豫片刻,他还是出了小院,去了袁香雪的住处。 既然知道了这位表妹并非患了顽疾,而是阴魂作祟,他自然要去看上一看,以他如今打通大穴正在修炼的魂魄,他自然不会惧怕普通的阴魂,何况他身上还有一件可以自动护主的宝物,对阴魂更是有克制作用,阴魂若是瞎了眼找上了他,自然是自寻死路。 花翩在丫鬟的带领下,毫不避讳地进了袁香雪的闺房,袁香雪整天卧病在床,睡的早已是头昏脑胀,自然醒的也早。 小翠本来不愿带一个男子随意进入小姐闺房的,不过袁香雪的吩咐,她自然不会违逆,倒是见花翩脸色自然,没有丝毫为难之色,这丫鬟只得暗自月复诽了几句。 “表哥这么早来找小妹,可有什么事?”袁香雪披了衣服,恬静地坐在床上。 花翩行到床前,见这少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比昨日更加虚弱,不禁皱了皱眉,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打量起来。 小翠见他既不回答小姐的话,又肆无忌惮地打量小姐的香闺,顿时有些生气,暗暗道:这小子怎地这么没有礼貌!听说他与三小姐从小定亲,我还以为是个翩翩君子或是武功高强的公子呢,原来竟是这等人,听说他的修为也只有三重天,还不如我家小姐。 “香雪表妹,你身体可好些了?”花翩不理睬丫鬟的气鼓鼓的神色,一坐在了床上。 小翠吓了一跳,料不到此人竟如此无礼,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有别,若是如此轻佻的行为传出去了,这让自家小姐如何见人呢。 袁香雪见他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离的如此近,也是微微一怔,待见他神色坦然,满脸关切之情后,心中方安,微微一笑,道:“好多了,昨日没能陪表哥去见香凝姐,表哥莫要怪罪才是。” 花翩笑道:“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到此,他目光紧紧盯着袁香雪的脸颊,然后看着她眉宇间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黑气,心中暗暗道:果然有阴魂的气息!若不是我修炼过魂魄,精神之力比一般人强大,肯定也看不出来。 袁香雪见他目光毫无顾忌地盯着自己看,脸颊上顿时升起了两抹红晕,低声道:“表哥可有事?” 花翩心中想着阴魂之事,听闻此话,下意识地月兑口道:“我想模模你……” “啊!” 小翠一直竖起耳朵在偷听两人谈话,待听到这句下流的话后,顿时脸色一变,惊呼出口。 袁香雪也是笑容一敛,满脸惊色。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模模你的……”花翩反应过来,慌忙解释,话还未说完,门口忽地走进来一个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红色衣裙,容貌秀美,眉目与袁香雪有几分相似,只是浑身散发着一种天然的傲气,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并没有袁香雪的亲切。 “四妹……咦,他是……”袁香凝刚走进屋里,便一眼看见了妹妹的床上竟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年,顿时樱口微张,满脸惊愕之色。 要知道,襄国如今的风气虽然较为开放,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避嫌的,少女的香闺除了长辈以外,有时候连同胞兄弟也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何况是陌生男子。 袁香凝盯着花翩看了半响,方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此人,她脸色一沉,刚要喝斥几声,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名字,莫不是那人? “姐,你怎么来了?这是表哥……”袁香雪见她来了,顿时心中一喜,偷偷看了花翩一眼。 花翩不是傻瓜,自然知晓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就是与自己从小订亲的袁香凝,没想到一直在躲避与她碰面,今日却在这里遇见了,真是霉运来了,躲都躲不开。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勉强露出笑容,目不斜视道:“你好,香凝表妹。” 袁香凝蹙了蹙眉,淡淡一笑,道:“你好。” 花翩见其神色冷淡,连表哥也不叫一句,顿时心中冷笑数声,转身对床上的袁香雪道:“那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袁香雪微微一愣,刚要开口劝他留下,多与香凝姐接触一会儿,却见他微微一笑,径直走了出去,看也没看袁香凝第二眼。 “四妹,你竟如此糊涂!怎地随便让一个男子进入你的房间呢?还让他坐在床上……”待花翩离去之后,袁香凝脸色一板,对袁香雪道。 袁香雪含笑道:“他又不是外人,是咱们从未谋面的表哥,又是姐姐的……”说到此,她忽地见袁香凝脸色一寒,顿时住了口,心中暗暗道:姐姐莫不是吃醋了?是了,她与表哥从小订亲,表哥来道袁府却没有主动去看她,今日又见表哥在我房间,定然是心中不高兴,有些吃醋了。 想到此,她嘻嘻一笑,连忙解释道:“表哥昨日见我发病,有些担心,刚刚只是顺路来看看我,其实他是很想见姐姐的……” 袁香凝听到此话,顿时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不耐之色,道:“不要提他!看见这样的人就烦,随意进女子的房间,满脸猥琐,举止粗俗轻浮,没点教养,若不是在这里无意碰见,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袁香雪笑容一敛,怔怔地道:“可是……姐姐,你与表哥早已订亲了,你……” 袁香凝满脸厌恶,冷声道:“订亲?哼,他凭什么?凭他那轻浮的举止,还是凭他那只有三重天连我都可以一脚踩死他的修为?真是可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敢赖在我袁府不走,我就敢不给他好脸色看!” 袁香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心里暗暗道:想不到表哥在姐姐的心中竟是这样的不堪。 “你放心,爹爹不是糊涂人,他老人家最看重的是实力,我如今已有五重天的修为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我嫁给一个修为比我还低的人。瞪着瞧吧,我要让他羞的自己找个缝钻进去,看他还敢来见我!”袁香凝双眼微眯,露出满脸的冷笑。 第三十六章 众人嘴脸 花翩从四表妹的房间出来后,径直向着练武场行去,他脑海中想起刚刚袁香凝对自己的冷淡神情,不禁淡淡一笑,心里暗道:幸好我是来退亲的,这样的女子,我可消受不起,还是留给京城里的那些贵公子吧。 想到此,他倒是满身轻松,没有丝毫怅惘之意。 袁志早已在练武场苦练多时,见他到来,挥手喜道:“翩弟快来,表哥来教你一套拳法。” 两人在练武场挥汗淋淋地练习了半日,到了午饭之时,袁凌亲自来催,对花翩道:“表弟快回房换件衣服,你姑父要见你。” 听闻此话,花翩心中微微有些紧张,一边往住处赶去心里一边道:耳边总是听着姑父如何如何的战功卓著,威风凛凛,今日总算要见着了,不知他对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侄儿是怎样的态度。 换了衣衫,在两位表哥的陪同下,花翩有些忐忑又有些期盼地走进了饭厅,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正中饮茶的中年人。 他说不上高大,也说不上威猛,但是满脸沉静威严,浑身更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使人紧迫而浓重的气势,一双浓眉之下,眼眸沉稳而逼人。 三个表妹都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交头接耳,看见花翩到来,三个女子表情各不相同,袁香雪勉强一笑,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尴尬之色,袁香芬眼中含着幸灾乐祸的笑,而袁香凝脸色冷淡,眼中却流露出一抹嘲弄之色。 姑妈坐在袁重业的旁边,看了花翩一眼,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花翩心中忽地一跳,又仔细看了众人的神色一眼,眉头皱了皱,心里暗暗道:看来今日的事情有些不简单。 袁重业抬眼看了花翩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神色,他点了点头,很平静地道:“都坐下吧。” 感受到众人怪异而静默的目光一齐向着自己投了过来,花翩如芒在背,却不得不在表哥的下面坐了下来。 “吃饭。”袁重业很简短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睬众人,独自端起了酒杯。 众人似乎都怀着心事,默默地吃着饭,都不再说话,花翩食不知味,心里一直处在不安之中。 待众人都放下筷子之后,袁重业依旧端着酒杯,慢慢饮着,过了半响,方把目光重新看向了花翩,却不说话。 感受到这无声却令人发寒的目光,花翩勉强一笑,道:“姑父可有事情?” 众人屏气凝神,都竖起了耳朵,把目光看向了这位一家之主的大将军。 袁重业仰头把一杯酒喝完,然后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花翩,道:“我是一个武人,说话不会转弯抹角,花翩,你这次带着你父亲的信来我袁府,定然是为了与香凝的那件亲事吧?” 花翩心中一紧,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父亲想让我早日完婚,其实我来是为了……” “好了,你也无需多说。”袁重业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来是为了香凝,我和你姑妈都知道,其实那时候你姑妈做主,为你和香凝定下亲事,我虽然没有反对,但也并没有赞成,所以你们两人连订亲信物都没有赠送彼此,不是吗?不过这些事情我也不想计较,毕竟两家的关系不比常人,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从事何业,或者以后想干什么。” 花翩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袁重业嘴角微弯,继续道:“那你现在的修为是多少了?” “三重天。” 袁重业看着他,道:“你可知道香凝的修为?” “五重天。” 袁重业轻轻抚模着桌上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花翩,道:“我也不用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花翩转眼看了姑妈一眼,见这位一直很亲切貌似很疼爱自己的妇人,此时脸色平淡地看着自己,不发一言,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的心终于寒了。 袁香凝斜眼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嘲弄与厌恶之色,双眸中更是闪耀着一种解月兑的喜色。 “花翩,你修为虽然低微,不过才华还是有的,江州落日湖那一首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词倒是作的不错,因而你该有自知之明,香凝是老夫最看重的女儿,天资聪颖,修为一直是突飞猛进,相信以后到达老夫这个高度也不是难事,她要嫁的是一个有实力的男子,而不是你这样的人,你可明白?”袁重业见他不说话,也不再犹豫,直接把话挑明了。 花翩脸色微变,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姑父,心道:他竟知晓那得了第一名的词是我作的!那么我盗帅的身份……是了,以他大将军的权势,想要彻底查清一个人的底细,那是易如反掌的,难怪从一进门开始,他就不给我好脸色看,原来是知晓了我的一切。 袁重业之所以提起那首词的事情,就是要让他知晓,他盗帅的身份早已暴露,偷香窃玉的采花贼,有什么资格来取他的千金小姐呢。 “你要记住,你是个怎样的人,你配得上香凝吗?”袁重业双眸精光闪动,若不是碍着两家的亲戚面上,他甚至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直接把他撵出去就是了。 看着花翩沉默不语,脸色转冷,那位置身事外的姑妈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翩儿,这门亲事就算了吧,香凝该嫁的是一个亲王,而不是你这样……哎,当年姑妈也是一时冲门脑门发热罢了,你也不要当真,回头我会亲自与你父亲解释的。你放心,姑妈肯定会补偿你的,你现在也不小了,还是一事无成,我让你姑父在京城为你觅得一个差事,以后也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也省得你这样整天到处晃荡无所事事……” 袁重业盯着他道:“老夫从未徇私枉法求人过,不过可以为你破例一次,希望你以后不要仗着老夫的关系在京城为非作歹,你花家从未当过官,你先从基层做起,相信今后为官也不是难事。” 花翩抬眼,冷冷地扫视着这一家人,眼中跳跃起一抹妖艳的火焰,原来这就是亲戚,这就是所谓的世间亲人,在现实的利益面前,真他.妈的狗屎都不如! 实力,实力才是一切! 此时此刻,花翩又想起了这句话,胸中那股从未熄灭的火焰,再次升腾起来,更高!更疯狂! 这些貌似高高在上的亲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打心里就瞧不起他,想着这几日里他们装模作样的样子,花翩真想仰头大笑。 “袁将军,”花翩站起了身子,脸上露出了冷笑,异常卑贱地对着袁重业躬着身子,道:“小的怎会让你为难呢,您高高在上,自然不能为小人徇私枉法,因而您的心意,小人心领了。小人是个浪子,自该到处流浪,连做下人都不配,又如何配当官呢。” 厅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连最为调皮的袁香芬也是低着头,满脸不忍之色,袁香雪更是眼中噙泪,对花翩的凄惨神色不忍目视。 花翩心中冰寒之极,一股巨大的怨怒之气冲上脑门,却被他死死压住,他含泪笑着从身上掏出了所有的银两,洒在饭桌之上,然后对袁重业和他的夫人道:“这几日在府中叨扰,是我的不是,想来这些银两应该能够偿还你们这几日的殷勤招待了,至于我和贵千金的亲事,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我这卑贱的身份,又怎么会配得上她呢,所以此事我早已忘记了,你们放心就是了。” 说罢,他把目光看向了袁香雪,淡淡一笑,转身就要离去。 “放肆!”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忽地拦在他的身前,怒声喝斥:“不知好歹的东西!此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我爹还未发话,你最好站着原地别动,否则让你追悔莫及!” 花翩定眼看去,竟是向来温和对其彬彬有礼的二表哥袁凌,没想到老的一表明了态度,这小的就开始张牙舞爪露出獠牙了,真是滑稽之极。 “你确定,你有本事让我追悔莫及?”花翩眯眼道。 袁凌满脸傲色,双拳一握,道:“你可以试试。” “二弟不得无礼!”袁志连忙站了起来,把袁凌拉开,怒道:“翩弟好歹是你表弟,你怎能如此?” 袁凌冷笑一声,轻蔑地看了花翩一眼,道:“我可没有这样窝囊,修为连女子都不如的表弟。” “你……”袁志一把推开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看着花翩,,满脸尴尬之色,他看了父亲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倔强之色,方对花翩道:“翩弟,不管别人如何待你,你要记着,大表哥永远是你的大表哥,我也永远把你当做表弟!对于今天的事,表哥只能说声……对不起。” 花翩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并没有说话,对于这位大表哥的为人,他接触的虽然不多,却也知晓,此人专心练武,虽不喜与人交往,内心却是个耿直的好人。 “花翩,你就这样没有教养吗?”袁香凝一把抓起桌上的银两,狠狠丢在了地上,冷笑道,“爹爹只不过说了实话,让你有自知之明而已,你自己看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娶我,你凭什么配得上我?看你那一脸恨色,难道是我袁府欠你的?” 花翩道:“你不欠我,我也并不欠你,我现在只不过是想走,你有何意见?” 那位他一直称作姑妈的妇人脸色阴沉,终于忍不住发怒,大骂道:“让他走!滚出我们袁府!这样无理的人不配做我袁家的亲戚!” 袁香雪搀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脸色惨白,颤声道:“娘,您怎么能这样说话,表哥他……” “好了,香雪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快回房休息吧。”袁重业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脸冷淡地看着花翩,道:“你走吧,既然撕破了脸皮,而你又不愿意委屈,老夫这府中你的确是不应该再待下去了,哼,大名鼎鼎的盗帅,想来不会流落街头的。” “让你走,听见没?”袁凌一脸鄙夷,斜眼道,“乡下来的就是不一样,礼貌不懂,耳朵也不好使,更是不要脸!想攀高枝娶我妹妹,你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分量再说。” 看着这些丑恶的嘴脸,花翩的胸中忽地涌起一股与那日在鱼儿的村庄杀人时一般的戾气来,他的眼中泛起一抹艳丽之色,冷寒而逼人。 他回头重新扫了一眼这里所有的人,随即嘴角诡异一弯,脚下一点,身子消失而去。 “好厉害的轻功!”袁志忍不住出口赞道。 “可惜走的是歪门邪道。”袁重业冷笑一声,收回了嘲弄的目光,随即看着袁香凝道:“既然你与二皇子情投意合,爹下次就进宫去问问他的真实心意,好让皇上赐婚。” “谢谢爹。”袁香凝脸色微红,一脸娇羞之意,却难掩眼眸中那两点喜悦之光。 袁夫人也是满脸喜意,好似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笑道:“二皇子文武全才,人又亲善,难怪会让你如此着急想嫁,你啊,女大不中留啊……” “娘……”袁香凝扭捏叫了一声,低着头,又羞有喜。 “小翠,扶我回屋。”袁香雪看着一家人刚驱赶走了一个极亲的亲人,又立马陷入了喜悦之中,顿时心中感到难受与不适,在丫鬟的搀扶下,叹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