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翼》 第一章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世间的万物皆被装缀着不公的色彩。 没错,就像—— 十几年前的那一天,在都市的角落,同许多的生命共同消逝一般。 没错,就像—— 从十几年前的那天起以来,无数的生命被那无法逃月兑的污泥囚禁一样。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世间的万物皆被装缀着不公的色彩。 没错,就像—— 如今,这一天。 这些天,街道不曾下雨,所以,那浸湿地面的,定是那些女孩子们流落的鲜血无疑。我蹲在充斥着铁锈般恶臭的小巷中,悠闲地如是想着。 “扑哧。” 耳旁再次响起象征着某个女孩子死去的声音。 再一次—— 再一次。 女子们被肢解成单纯的肉块。 我任由流下的血浸满全身,屏住自己的呼吸,祈求自己能拥有从猎人手中逃月兑的幸运。 “扑哧。” 直到刚才,我们还坐在去往娼馆的马车上,而这之中的某些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应该把“某些”换成“几乎所有”才更为恰当吧!恐怕,不久之后我也会变成小巷中血腥的装饰品。 我是为了得到这种死法,才辛苦苟活至今的吗? 来个人告诉我啊—— 谁都好。 来人啊!!“呃……!?” 视线被某个漆黑的物体填满。 我很快意识到,那是只很大的脚。 “必须要出声求救。”我心里疯狂地想着,可是,耳中却只能听到自己的牙关不停交战的声音。 我是如此的无助。 逃跑也好,求救也罢。就连抬头看一眼将要杀掉我的人的面孔都做不到。 “……被杀。” 会被杀。 会被杀!! 来自内心深处的冰冷预感,渐渐地在体内蔓延开来。 “不,不要……” 不要!!!!!!!!!浮游都市,“诺瓦斯·艾蒂尔”。 “特別受灾地区”──通称,“牢狱”——是被险峻的峭壁与世隔绝的,都市的最底部。 “放开我!” “我只是在帮那个女人而已!你们没听到吗!?她是受骗才会被卖到娼馆来的” “用肮脏的手段把钱借给她父母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吧!?” “给我说些什么啊!”男人声嘶力竭地叫着,作为对他的回应,我在他身上把麻绳又缠了一圈。 真有精神啊。明明被抓前还只能害怕地颤抖,在被抓的现在就又喧闹起来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想和娼妇私奔的男人啊……不过,那种事怎么都好。 “这些话等到了娼馆再说吧,我来抓你,只是受雇于人而已。” 一路推搡着他,我走进娼馆莉莉乌姆的接待室。正在桌旁整理账簿的奥兹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向我看来。 “这不是凯伊姆先生吗,辛苦了,委托已经完成了吗?”奥兹用他一贯的粗犷的声音打着招呼。 “啊啊,是这家伙没错吧。”我将年轻人向前推了一把。 奥兹用只要接触到就能杀人般的眼神在男人脸上扫过。 “没错,就是这个人。”奥兹点了点头。 “是么。” 我点了点头,把男人交给了奥兹,这样委托就完成了——毫无新意,司空见惯的委托。 “你,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年轻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颤抖。 奥兹只用一个眼神,就让男人闭上了嘴。随后,他向我这边转过身来。 “抱歉啊,总是麻烦你去做这些无聊的事。”奥兹笑了笑,“都怪我们这边的年轻人太没用。” “客套话就免了。”我耸了耸肩。 “这还真是失礼了。”奥兹转过头向后面喊道,“喂,来个人。” 很快,一个光头手下便应声就从娼馆内部走出。 “凯伊姆先生做完工作回来了。”奥兹说道。 “是,是,那个……。”光头男人愣了一下。 “我是要你拿些酒来,这个蠢材!。”奥兹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喀! 奥兹扔出的烟灰缸砸中了手下的额头,顿时鲜血四溅。 “不用这么麻烦。”我摇了摇头,“我接下来要去‘菲诺列塔’。” “唷,既然如此,我就不留您在这里喝难饮的劣质酒了。”奥兹斜眼看着正捂住额头申吟的手下,轻描淡写地说道。 “用这些钱去买药。”我将几枚铜币扔在那个手下的身前。 “凯伊姆先生,不用对他们这么好。” “无妨。”我摆了摆手,“话说回来,那个要落跑的女人呢?。” “我把她交给那些年轻人了,现在应该正在体会人生的严苛吧。”奥兹眯起了眼睛,“正好,趁此机会凯伊姆先生也来享受一番如何?。”奥兹脸上露出阴惨的笑容,这个男人虽说很优秀,但也有这种施虐的嗜好。 “你,你们这些家伙,要对她做什么!?”沉默的年轻人触电般猛地开口说道。 咣! 奥兹给了他一拳。 一击即倒。 喀,咚,咯! 奥兹毫不留情地向男人的脸上踩去。 “咕……呃咳……。”年轻人抱着头在地上抽搐着,折断的牙齿伴着血泡被吐出。这份白色在鲜红色的液体中格外显眼。 “你们以为做出这种事……卫兵会坐视不理吗……。”他勉强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啊啊,不会坐视不理的。”奥兹轻描淡写地说道,“应该会拿出你的钱包,和我们商量该如何来瓜分吧。” “那,那种事……。”年轻人睁大了眼睛。 这在牢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怎么,头一回来牢狱么?。”奥兹俯下了身子,看着这个外来户。 男人点了点头。 “为了被骗的女人而来到牢狱,真是个规矩人啊。”奥兹悠闲地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被骗的人不是你。” “你说……我被骗了?。”年轻人愣了足足有三秒,随后才发疯似的叫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急,今天晚上会好好告诉你的。”奥兹抓起年轻人的脸。 为引诱客人的怜悯之心而装纯,是娼妇的惯用手段。双亲被骗而借钱,结果作为抵押而将自己卖到这里,这是典型的说法。 如果只是头脑发热而成为常客也就罢了,这次的男人热血过头,居然想出了要带女人私奔的计划。虽然女人半开玩笑地予以拒绝,但不知天高地厚的这家伙还是拉着她逃跑了。不过,想要逃月兑追击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即便如此,这种事情也不会就此而绝。 说谎的女人和被骗的男人。在娼馆街,这是看到令人生厌的日常的风景。 “我要走了。”我摇了摇头,再这么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好的,下次再麻烦您。”奥兹点了点头,“之后吉克先生会将谢礼交给您的。” “嗯。”我摆了摆手,背向奥兹走出娼馆。 虽说是已经做惯了的工作,但托从一大早就开始搜索的福,喉咙还是相当的渴。 去菲诺列塔来一杯吧。 第二章 菲诺列塔是建在娼馆街入口附近的酒馆,也是我除了在自己家以外,呆的时间最多的地方。店长是梅尔特,曾经是娼馆街最有人气的娼妇,被赎身后成为了酒馆的主人。 “……?。” 从远方传来微弱的歌声,是关卡广场的方向。 对了。今天有觐见圣女的仪式。 当代的圣女伊莲——俗称“盲眼的圣女”,据说即使在历代的圣女中,人气也是数一数二的。广场上的人估计相当多吧。虽然我也想去看看她长什么样,不过要在人潮中挤来挤去就免了。我摇了摇头,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菲诺列塔喝烧酒吧。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身影自小巷的那头走来。 “艾莉斯。”我愣了一下,随即叫出了她的名字。 “啊,凯伊姆。”艾莉斯一路小跑着跑了过来。“正好,我还想要去找你呢。没想到凯伊姆会主动出现……这是命运吗?。”艾莉斯用憧憬般的语气说道。 我有些无奈,“显然不是吧。” “啊,是么。”艾莉斯挑了挑整齐的双眉,微微地哼了一声。 虽然是个相当引人注目的美人,但她这个将亲切二字丢入无底深渊的性格,为自己扣了不少的分。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潭水般的双瞳,在漆黑的瞳孔中,完全看不出感情的波动。 “喜欢我的眼睛吗?。”艾莉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突然说道,“如果想要的话就给你吧?” “用不着。”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阿拉,可惜。”艾莉斯带着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表情说道。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我耸耸肩,打断了这个话题。 “梅尔特的钱好像被偷了。”艾莉斯略带了点失望的表情。 “钱被偷了?都几岁了还这么没用。” “不要对我说啊。”艾莉斯嗔道。 “那家伙,该不会说要让我去抓那个小偷吧?。”我有些无奈 “就是这样。”艾莉斯点了点头。 笨蛋么……在牢狱里,小偷的数量和星星一样多。而且也没有证据,没有比这个更麻烦的工作了。“如果是小钱的话,就当做是买个教训吧。”这是我的结论。 艾莉斯很明显地露出了不满的情绪,“说起来,被盗的是这个月的上纳金。”她加上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稍微愣了一下。不蚀金锁的上纳金数额非常庞大,而且,不缴纳上纳金的店会变得很不妙。 “用这些钱买教训,也太过奢侈了呢。”艾莉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用她惯用的哀伤的口气说着。 “知道了,我去找。”我耸耸肩,这肯定是件麻烦的差事,“小偷的特征呢?。” “男孩子。”艾莉斯顿了顿,随后又说道,“……而且,背后有翅膀。虽然姑且是藏在身后,但是仔细观察的话是很明显的。” “羽化病吗。”我皱了皱眉,这下子就更麻烦了。被羽狩看到的话,那个孩子在被保护起来的同时,钱也就会被揣进他们的腰包了。 “和羽狩竞争啊。”这是件难事。 “那些人可是毫不留情的,所以即使是为了那个孩子,也要赶快抓到他。”,艾莉斯, “注意到他逃窜的方向了吗?。”,凯伊姆, “广场那边。”,艾莉斯, “虽然刚才不蚀金锁的人去追了,不过多半是……。”,艾莉斯, “偏偏还是广场吗。”,凯伊姆, “今天是觐见圣女大人的日子。”,艾莉斯, “我知道。”,凯伊姆, “尽量找找看就好。”,凯伊姆, 没想到,会因为这样的展开而看到圣女的模样啊…… 我向广场跑去。 通往广场的路上满满的都是行人。多到让人难以跑起来的程度。广场那边肯定会更加拥挤吧。 “凯伊姆先生,凯伊姆先生。”一个男人叫住了我,是曾经见过的不蚀金锁的男人“您已经和艾莉斯大夫见过面了吗?。” “嗯,所以才会追过来的。”我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看到小偷了吗?。” “没有,他向广场那边逃了过去,今天这么拥挤,我们也只能放弃了。”那人摇了摇头,“不过,我也只是刚好在店里所以才追了过去,并不是受人所托,所以我已经准备撤退了。凯伊姆先生还要继续追吗?。” “啊啊。”做完情报交换之后,我和男人道别。 “和我想的一样啊……。” 在牢狱中最大的广场上,聚集着看不到尽头的人群。就算是来参见圣女祈祷,这人数也太多了点吧。自然,我也找不到逃跑的孩子。现在只能是希望他混杂在人群中了,如果已经从广场上月兑身了的话,就更难发现了。 只好赌他还在这里了,我先移动到了一个视野良好的地方。从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人群的变化。 广场开始沸腾起来。抬头望去,一个人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天台之上。不过,与周围的期待不同,现身的是一名中年的神官。 骂声四溢。神官则是笑着摆正衣领。 “从现在开始,举行谒见的仪式。”神官用庄重的声音说道,“在参见那位大人尊严之前,我希望牢狱的诸位再次思考这个诺瓦斯·艾蒂尔存在的意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无聊的套话。对于每个仍在生的人来说,这都是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这个世界,是在很久以前由神派遣的天使所创造的。藉由天使的帮助,人类获得了伟大的繁荣。如果人类怀揣着感谢之心向神祈祷奉献也就罢了,但将这份恩赐忘却的他们触怒了神灵,使得天使被召回天界。 结果,世界便被混沌的洪流所吞噬。无数生命的消逝,让余下的人们幡然醒悟,他们请虔诚的圣女向神祈求宽恕。而作为祈求的回应,神让一个都市浮于上空而被拯救。那就是这里,诺瓦斯·艾蒂尔。 神官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把这几句话说完。 “初代圣女伊莲大人,便是用这崇高的祈祷之力,令诺瓦斯·艾蒂尔浮在空中,拯救了我们的祖先。”神官越说越带劲,“这之后的几百年来,传承了初代大人力量的历代圣女伊莲大人,让这里留在了空中。这座都市是被圣女大人守护的人类最后的圣域,而我们则是被选召的虔诚的信徒。” 在人群视线的焦点处,华丽的吹奏乐响起。寂静在原本充斥着喧闹的广场中扩散开来。代替走下的神官,四名卫兵出现在天台。他们用一丝不苟的动作走成两列,向天台两端移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凝视着卫兵们无趣的动作。 广场上一片寂静。耳中所响起的,唯有鹰击长空之声。不久,身为主角的圣女就要出现了。 这个令街道漂浮,能让与信仰相距最远的牢狱的人们沉默的存在,就将出现在我们面前。 正当我紧张地咽下唾液之时,在漆黑的天台深处,闪起了一道光芒。光芒渐渐地变亮,让我看到了它的出处——身着一身纯白的圣服的少女。不,光芒并不只是来自于圣服。少女的每一寸肌肤,头发,甚至她本身的存在,都缠绕着一层清澈的白光。 ──那就是, ──第29代,圣女伊莲。 “盲眼之圣女”,出现在阳光之下。光的颗粒散落在随风摇曳的秀发上。没有掩藏在圣服之下的肩膀与胳膊,透明清澈宛若非人一般。微带羞怯的紧闭的双眸下,是那最高级的雕刻师以生命为代价镌刻出的容颜。在这个充斥着色欲与贪婪的牢狱中,她实在太过耀眼了。 圣女微微地吸了一口气。“不忘感谢与祈祷,神才会拯救我们。与我一起,向神虔诚地祈祷吧。” 广场上欢声雷动。圣女没有回应喧嚣的人声,而是静静地合上双眼面向广场。虽然感觉有些冷淡,但总比像个傻瓜似的笑着向这群人挥手要强。 她掌握着这条街道,还有在这条街上生活的人的命运。比起揽得人气,更想要为能够让街道继续存在而献出全力。 也是为了不让大崩落的惨剧再度发生。 十几年前的那场悲剧,虽然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但哪怕只是稍有触及,不快的感觉都会在胸口蔓延开…… “────啊!?”一个异样的声音混在了欢声之中。这时我才想起,现在不是我在这里看圣女的时候。 “羽,羽化病人!?” “喂,谁去叫下羽狩。”人群中,突然裂开了一个圆形的空白地带。 身处圆圈中心的是一名少年——这就是那个小偷吗。 “你这家伙不要靠近我,要是传染了可怎么办。” “你这小鬼赶快滚开。” 周围不断响起着斥责的声音。环视周围,短暂的发呆后,察觉到当前事态的少年立刻跑开了。穿过前行的人群,消失在街道的阴影中 “接下来。” 我也该干活了。 第三章 工作时间。 我将少年的特征印在眼里,然后追了上去。能够这么早就发现他,真是相当的幸运。应该和圣女(下一个字是干杯的干……)上一杯呐。我一边奔跑,一边向天台望去,心中暗暗地吟诵着祈祷的话语。 “发生什么事了?看上去似乎很嘈杂。”圣女听到了下面传来的骚动,转身问道。 “似乎是某个人逃跑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神官走上前说道,“圣女大人,继续待在天台上可能会出事,请您先回到室内吧。” “不用在意我,比起那个,我更关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圣女没有同意神官的提议。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是吗。” 正当圣女的脸上露出失望神色的时候,一个男人在她身后深深地行了个礼。“恕我僭越,请准许我说明状况。在来觐见的人群中出现了羽化病的患者,围观的群众因而产生了骚动。现在,防疫局已经派遣了部队。我想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安静下来了。”男人沉稳地说道。声音处处透露出理性,便是这样冷静的声音。 “羽化病……。”圣女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男子进一步问道。 “没什么。”圣女点了点头,“辛苦了,你的名字是?。” “属下是在防疫局任职的,鲁基乌斯·迪斯·米利尤。”鲁基乌斯再次躬身行礼。 “噢噢,阁下就是鲁基乌斯卿吗,我听说过你的传闻。阁下是在工作上相当出色的人呢。”神官大张双手对男子加以赞赏。 “不敢当。”鲁基乌斯点了点头。“话说回来,这次是属下警备工作的失职。让圣女大人见到这不成体统的一面,请您见谅。” “即使是目不见物的我,也能感受到聚集于此的民众数量之多。警备工作难以展开也在情理之中。”圣女微微点了点头。 “属下不胜惶恐。接下来属下还要回到岗位上,在这里就先告退了。”鲁基乌斯鞠了一躬。 “鲁基乌斯先生。”圣女叫住了欲转身离去的鲁基乌斯。 “属下在。” “你是怎样看待羽狩的工作的呢?。” “圣,圣女大人。”神官震惊于圣女所使用的“羽狩”这个称呼防疫局的蔑称。而且,还是当着鲁基乌斯本人的面。 “防疫局的工作是国王陛下赐予的重要职务。属下非常荣幸能够为这个都市的繁荣尽一份微薄之力。”鲁基乌斯面不改色地回答。 神官赶快在一边打着圆场:“不,不愧是鲁基乌斯卿,相当优秀的想法。” “是吗。辛苦你了。”或许是因为不满意鲁基乌斯回答的缘故,圣女的回复也显得没什么诚意。 “圣女大人……。”圣女的随从想说些什么,但是鲁基乌斯用沉稳的眼神制止住随从的圣职者,向圣女摆正了姿势。“那么,属下就回岗位去了。”从羽化病的少年纷乱的足音中,可以听得出相当的疲劳。显然,他并没有想到我会捷足先登吧。少年惶恐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微微露出安心的表情,双手拄在膝盖上。 “辛苦你了。”我从侧面藏身的小巷中现身。 “咦!?。” “逃到贫民区是个不错的想法。”我靠在墙上,随意地说道。 “你,你是,羽狩吗。”羽化病少年的表情僵硬了。 “不是。” “什,什么啊……混蛋,不要吓我啊。”少年的表情恢复了生气。 “我对令你受惊这件事致以歉意。”我慢慢地靠近他,“作为回报,麻烦你把从店里偷的钱交出来吧。” “钱?你在说什么?。” 少年虽然做出装糊涂的表情,但他的手却不自觉地伸向了腰际。那里应该是藏有利器吧,这种孩子比半瓶醋的大人性质更坏。倒不如说,有很多人正是以这些孩子作为顾客出售杀人的武器。 比方说从前的我。 “你要找的腰上的东西,掉在你身后了。”我朝少年的身后努了努嘴。 “哎?。”在少年变了表情的那一瞬间,他被我自侧面一脚踹飞。我从倒下的少年腰中抽出一把小刀。 “你……你这混蛋。” 我抓住他的头发,强行将其拉起:“把偷的钱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咕。”在他说完之前,我就将他的头按在了地面上。 “你,你说是我偷的……有什么证据吗。”少年向前吐了口唾液,换来了脸部再与地面又一次的亲密接触,以及鼻血渐渐的流出。 “你还挺倔的啊。不过,给我听好了。”我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你偷的那些钱,是要上缴给不蚀金锁的上纳金。而且,钱的主人是从前和吉克颇有渊源的女人。” “吉克?。” “他是不蚀金锁的主人,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 “哎?哎?怎么会……。”少年终于理解了事态,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再问你一遍,钱在哪里?。”我再次让少年的脑袋撞向地面。 “是,是,是,在我的怀里。”少年将手伸向怀中,掏出了一个沉重的皮袋。 “你没有擅自拿掉一部分吧。”我颠了颠手中的皮袋,分量很足,说明里面的钱不少,现在可没有时间一一清点。 “是,是的。” 我松开抓住少年身体的手 “那,那个,您是不蚀金锁的人吗?。”少年颤巍巍地说着。 “算是吧。” “我什么都可以做,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他的眼睛里难得地放出了光芒。 “抱歉,我并没有兴趣去帮助他人。”我耸耸肩。 “我什么……什么,都会做的……。”少年一边恳求着,一边向我伸手。 “我一直都是生活在下层的,可是,不知何时染上了羽化病……背后长出了翅膀……被寄宿工作的店赶了出来,只得流落到牢狱这里。因为肚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所以才会偷这些钱的。”少年凑过身来,用混杂着鲜血与眼泪的表情说道。我明明没有做任何坏事……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谁知道。”对于这种无聊的故事,我早已经厌倦了。 “呜……呜呜……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 “我要把你带到组织那里。” “怎,怎么这样。”我话没说完,他就先哀嚎起来。 “不过,那样做的前提是你不是羽化病人。组织也没有笨到把羽化病人招待到家里的程度。”我补充道。 “那么,是要放我逃走吗?。”少年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光芒。 “我要让你学到教训。” 咯!! 我一脚踹到少年的脸上。 虽然对孩子施以暴力不是我的个性所在,但该给的教训还是不能少。如果不让他知道对不蚀金锁的钱出手会有怎样的下场的话,我这边会很困扰。“如果换做是组织的制裁,至少要有断条胳膊的觉悟。你的运气不错。” “唔……啊,是的……。” “滚。” 少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保持着正对我的姿势,一步接一步地缓缓后退。 “非常感谢。”少年很精神地说完后,就快速地跑开了。 他能从羽狩的追捕下逃到哪里呢。……恐怕,不久之后就会被抓住吧。 “唔啊!?。”挑了条小路跑开的少年像是撞到了隐形的墙壁般倒了下来。 “到这里就结束了,羽化病人。”一个有着阴暗眼神的男人自路旁走出,5名男子跟在他的身后出现在少年面前。 从服装上来看,是羽狩的一队。 “确认他的翅膀。”在那个看似队长的男人的号令下,羽狩们很快压制住了少年。 我可不打算和这些家伙杯酒言欢。趁被卷入麻烦的事件之前,先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边的那个人。”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有什么事?。” “可以稍微让我问几句话吗?”那个男人突然发问,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第四章 “……。” 如果做出无谓的反抗,有可能会被怀疑自己隐藏着羽化的病症。变成那样的话,就会24小时处于监视之下了。 这里还是老实点应对吧。 “啊啊,无妨。”我点了点头 “感谢您的合作。”队长殷勤地致以谢礼。而在他的眼前,少年的衣服已经被他的部下们扯破。在瘦骨嶙峋的后背上,长有纯白的羽翼。 “副队长,确认背后长有翅膀。” “保护他。” “不要……请原谅,我……。”少年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们只是要带你去治愈院治疗羽化病,不是什么应该感到害怕的事情。” “可是,可是。” “没关系的。” “……哥,哥哥。”充满迷茫的少年向我发出无力的声音。 “你是羽化病人的亲属吗?。”副队长的视线转向了我,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只是路人而已。”我摇了摇头,“顺带一提,我也没有打算找你们的麻烦。” “前几天,有个和你说了同样的话的人,在我们背向他的瞬间对我们发动了袭击。我的一个部下就此永久失去了半截胳膊。” “我表示同情。”我张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敌意,“我马上就会消失的,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嘛,不要这么慌张。”副队长看着羽化的少年,“你与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没有被他殴打吗?。” “没,没有。” “如果对我们保持合作,你就可以在治愈院得到优先的治疗。”副队长在他身边弯下腰,亲切地说道。 少年向我瞥了一眼后,很快做出无辜的表情。 “那个人,是不蚀金锁的组织的成员……。突然说让我拿出钱来,我刚一拒绝他就打我。”瞬间判断出应该取悦羽狩的少年大声地说起半真半假的经过。将自己的委屈,以及我对他做了多么不合理的事,绞尽脑汁地将这些话编造而出。时而还不忘抽抽鼻子。 真是人小鬼大啊。 “原来如此……。”副队长转向我,“那位少年说你是不蚀金锁的一员,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我只是从那里接受工作而已,并不是他们的成员。” “你的意思是说,少年在说谎吗。” “啊啊。”我用不置可否的语气回答道,“如果你们和组织有关系的话,只要问问我是不是那里的成员就能明白事实了吧。” “就算我去询问,也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事实。不蚀金锁的那些人一向都不对我们合作,我对此深感困扰。” “真是辛苦啊。” “说的是啊。其实,砍下我部下胳膊的似乎也是组织的成员呢。”副队长用长刀砰砰地敲了敲我的胳膊。 是打算为部下而对我复仇么。 “无须如此警戒,我只是想在看守所向你咨询一些事情而已。如果能够知晓牢狱与组织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尽可能地对更多的羽化病人进行保护。那和整个街道的和平也是紧密相关的吧?。”副队长的笑容中,夹杂着某种污浊的气氛。 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么麻烦的情况啊。最坏的情况下,我有可能不再有机会重获自由。 “我知道,你们有逮捕干扰狩猎羽化病人的权力。但是,我没有对你们做出任何干扰,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纠缠不休呢。” “那些话,我们会在看守所对你详细说明的。” “……。” 在这里起争执的话,就会被羽狩加害。就算能从这里月兑身,今后只要碰面就会产生纠纷也是摆明的事情。就算逃跑,也没有好的结果。正当我想要打圆场的时候,刚才的气氛一瞬间产生了转变。 发生了什么事…… “我认为,那位先生是正确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能够将这阴暗的气息一扫而空的声音。 羽狩们一起回头。而在他们视线的焦点处,伫立着一位女性。在端正的容颜下,代表着强烈意志的双眉十分显眼。身体的柔软与紧紧包裹在其身上的羽狩制服,两者显得十分的不搭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性的羽狩。 “队长,这是得到不蚀金锁情报的好机会。” 而且还是队长呢。我曾经听说过,在会遇到很多危险的羽狩队伍中,有着只从卫兵中选拔不怕死之人的编制。这个女人会被任命为其中的队长,说不定在其漂亮的面孔下藏着一颗相当扭曲的心。 “兰格副队长,就算是为了获得情报,也不能做出恫吓的发言啊。”队长的语气中微带怒意。 “我并没有打算去恫吓他……。” “告诉我那个被砍掉胳膊的队员的名字,我会去探望他的。”队长道。 “那个是……。”副队长咬了咬嘴唇。 原来如此。把莫须有的嫌疑强加在他人身上,确实是羽狩惯用的工作手段。 “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有所收获而努力工作。但是,正因为我们的工作是为民众提供帮助。所以就更不能损害人与人之间的信赖。” “我会铭记在心。”副队长向我投来一个锐利的眼光后,还剑入鞘。 “这位先生,我的部下失礼了。” “只要不再对我来一次就好。”我微微扬了扬手,作势准备从这里离开。 “请稍等。”队长叫住了我。 “有什么事?” “我想确认一件事——你真的不是不蚀金锁的成员吗?。” “真的。如果我说是的话,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过传闻,说他们是用依靠暴力而得的钱在生活。” “……这样啊,如果能有收获就好了啊。”我再次挥手,背向羽狩们走开。 就算组织的人真被找到,羽狩的这些人也只能得到从我这里相似的答案吧。真是个奇怪的女队长。 我离开了已经染上夕阳红的小巷。 喀啷喀啷 我打开挂有花环的木质大门。 熏人的酒气与喧杂一同自里面涌出。 “欢迎光临。”我来到柜台,梅尔特对我报以微笑表示欢迎。她把其他客人撇给雇佣的女生,摆出一副这边专属的架势“辛苦了。抱歉,又拜托给你了个这么麻烦的工作。” “没什么,比想象中完成得容易。”我毫不犹豫地将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烧酒的热度在身体中蔓延。 “味道有些变化啊。” “啊,被看出来了?。”梅尔特微笑着说道,“最近,没能到手什么好的原料呢。” “去拜托吉克如何?。”,凯伊姆, “话是这么说,但是总不能用店里采购的这种小事去麻烦他吧……。” “那希望你也不要来麻烦我。” “那·是·两·码·事。”梅尔特一字一顿地说道,“再说,凯伊姆是靠着工作来生活的吧。”她微微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自己的钱被偷了这么害羞的事,向凯伊姆以外的其他人都说不出口。” “反正,也已经传到吉克的耳朵里了。” “这是面子问题啊,面子问题。”梅尔特说着,露出促狭的笑容。 “嘛,算了。”我把从少年那里拿回来的皮袋放在柜台上。 “这样就好了吧?。” “这是钱包呢。” 梅尔特检视着口袋里面。“嗯,东西没少。太好了——这个月的上纳金,我可全部都放在里面了呢。如果没有找到的话,说不定就又会被送到娼馆里了呢。”,梅尔特, “在那边不是来钱更快吗?。” “阿拉,你是说我还很有魅力吗?。” “只是客套话而已。” “欺负人。”梅尔特用指尖弹了我的额头一下。因为常常被这样对待,所以我也没打算去闪躲。“总而言之,今天帮大忙了。” “谢礼嘛……。”梅尔特歪了下头。 “就记在帐单上吧。”我指了指她手边的账单。 “了解-盛谢惠顾了哦?。” 喀啷喀啷 门铃响起。 喧哗瞬间安静下来。 第九章 总之,姑且先把少女的脚和床锁在一起。再确认门窗的锁与身上的装备后,我坐在椅子上裹上毛毯。少女的胸膛规则地上下浮动着。虽然应该不会被她耍什么阴谋诡计,但今天晚上还是不睡觉会比较安全。 我凝视着摇曳的灯光,精神微微放松。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沉睡着的记忆。 啊啊。 是这片天空啊。 是我曾无数次梦到的天空。 在小的时候。 抬头看到那缀染着紫色的天空的我,只是感慨着它的绚丽。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下个瞬间,下层的一部分便被消灭成虚无。 在崩落的那时,我究竟在想着什么,又在做着什么呢。在我的脑海中,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能够想起的只有,强烈的地震,巨响,还有人们的悲鸣。 然后——这份不快的感觉令我睁开眼睛。或许是因为看到那片光的原因,今天一直在思索着大崩落的事情。 我再次闭上眼睛。 大崩落。 家人,朋友,讨厌的男人,稍稍恋慕的少女,富人,穷人,善人,恶人。 所有的人们,都没有区别地掉到了下界。 仿佛经历过火灾与杀戮一般,就连尸体都不曾残存下来。从悬崖向下眺望,只能看到被薄雾与漆黑的混沌所笼罩的下界。我无法去确认家里房屋的残骸,是因为这个吧。 小时候的我,完全不相信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只是呆呆地瘫坐在地上。那之后,我究竟是怎么到达牢狱这里的呢。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娼馆中干活了。被不蚀金锁的先代看中而成为暗杀者。 而现在则是娼馆街的保镖。没有人能说出,人生的下一秒会发生何事。或许人生会一落千丈,也或许会做出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最好的选择。我知道的只是,拜大崩落所赐,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崩落甚至改变了这座城市的样子。本来,这座城市只是贵族住在上层,而民众则住在下层的,唯二的区域。但是,伴随着崩落的地震令下层的一部分下沉,生成了一段地势更加低下的区域。 那就是牢狱。 名字的由来很简单。 在沉下的地基四周天然而生的悬崖断壁之下,人们很难从这里进出。 在大崩落之后──牢狱中满是倒塌的房屋、伤者,还有死去的人们,救助的物资完全不够。当然,也不能指望治安的维持。牢狱完全陷入了无秩序的混沌状态。 但是,这片混乱意外地很快在一个势力的带领下恢复平稳。 那就是不蚀金锁的兴起。 他们在满目的荒芜与废墟上,为人们制定了规则。同时,也很早地构造出用绳索和笼子来从下层获得物资的系统,独占了物流。同时,为了牢狱的复兴而尽力,多数人都参与到了家园的建设中。在不曾经历过的灾害面前束手无策的国家领导者失去了权力,牢狱变成了不蚀金锁的王国。 话虽如此,以仁义而著称的不蚀金锁的先代,也就是吉克的亲生父亲──波尔兹·古莱德,也没有将国家的官员赶跑。即使实质上和他们对立,但表面上还是委托他们来进行牢狱的治安管理。当然,那是在他们经过充分的教之后的事情。 在直到不蚀金锁王国完成的过程中,不服从他们的集团也都成为了那样的存在。无论对于哪个组织来说,大崩落之后的混乱都是他们扩大势力的最佳时机。而让这些家伙顺从我们,就是我和吉克的工作了。 挡我者,杀,杀,杀,杀……尽皆杀掉。 虽然为此也遇到过几次濒临死亡的危机,但在和吉克的彼此帮助下,我们总算排除了万难。即使不再从事暗杀工作的现在,我也会去帮他的忙,正是因为我们从那时开始就结下的深厚羁绊。 不过,应该说成是孽缘更为恰当。即使是为了吉克,也要让她赶快把情报吐出来。 从窗外射入的晨曦,刺激着眼睛的深处。 结果,少女的身体一次都没有动过。 肚子好饿。桌上只有干面包与极少的干肉。虽然能够稍微减缓胃袋的悲鸣,但却不足以让我恢复通宵的体力。 有人在敲门。 “是谁?。” “你的艾莉斯。” ………… ……………… …………………… “抱歉。” “知道就好。”我站起身,对于艾莉斯的猛追,不能放纵任意一点。 打开门,后背照射着强烈晨光的艾莉斯正站在那里。 “通宵后看到的你是个美女呐。” “我什么时候都是美女。”毫不做作地说完后,艾莉斯走进屋子。 “不会有点太早了吗。”虽然与日出同时出现是艾莉斯的习惯,不过我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吃这个吧。”艾莉斯递过来的布包中,装着尚温的鸡肉香草派。 “这不是很棒吗。” 这个和红酒很搭。我把酒倾入杯中,快速地将派塞入口中。香草与肉的香味同时涌入鼻腔。趁着这份感觉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我喝了一口红酒。派的盐分与甘甜,再加上红酒的酸涩融为一体,落入我的胃袋之中。 我呼了口气,“醒过来了。” “吃过我的料理后有精神了吗?。” “梅尔特的调味一如既往的绝妙啊。” “嗯?。”艾莉斯愣了一下。 “你还以为能瞒过我吗?。”我笑了笑,艾莉斯很不擅长做饭。 “屈辱。”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你的这个点单。” “用不着勉强自己来安慰我。”不开心地说完后,艾莉斯开始诊察床上少女的样子。 “热度……没有。” “脉搏也……没有。” “喂。”我敲了敲艾莉斯的脑袋。 “开玩笑。” “你傻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么,实际状况如何?。” “虽然比昨天情况要好,但还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样啊。” 真困扰啊。 和预想中的不同。 “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就稍微休息下吧?基本上没怎么睡吧。” “我不怎么困,还是去散步换换心情好了。” “注意身体。” “我很快就回来。”我拿起一片干肉放入口中后走出房间。 第十章 在普通的街道上,一日之计在于晨。 但,这里的早晨却漫步着夜晚残留的痕迹。睡眼惺忪地走在回家路上的客人和娼妇。野狗与老鼠贪婪地啃食着散落在街道上的呕吐物。是足以掩埋jy味道的,强烈的恶臭。这就是贪恋着夜晚的人们,其化为现世之物的结果。对于不分目标照耀着万物的晨曦来说,是称得上残酷的景象。 “啊拉,这不是凯伊姆大人吗。” “库罗蒂雅吗,好久不见。” 路旁传来的声音的主人,是莉莉乌姆的头牌。 “很抱歉,前些天在店内未能和您打招呼。” “我只是找吉克有点事而已,不用在意。” “工作结束了吗?。” “是的,刚刚结束,送客人回家了。” “每天晚上能这么充实比什么都好啊。” “托您的福,大家对我都很关照。”库罗蒂雅露出清澈的笑容,即使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神中也完全不见阴霾,“虽然平常的时间并不是很宽裕,但如果凯伊姆先生有兴趣的话,我肯定会留出时间来的。不来赏光吗?。”说着,库罗蒂雅捋了捋头发,展露出深透入骨的魅力。 “要和你共度良宵,需要更加闲适的时间。”我微微点了点头。 “阿拉,那么,我会充满期待地等着的。” “那就这样。” 库罗蒂雅开口叫住了作势离去的我,“啊,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吧。” 她取上一朵装饰的花,挂在我的身上。 “虽然已经在我身上带过,但它的香气是非常好闻的。我想,肯定能治愈您的疲劳。” “我看看。”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就像库罗蒂雅一样醉人。即使在这污浊的空气中,也不曾丧失其光辉。 “心情的确冷静下来了。” “很高兴您能这样说。”库罗蒂雅优美地低头。 “再见,辛苦了。” “好的。请好好休息,凯伊姆大人。” 我背向库罗蒂雅走开。和那边的便宜女人果然不同,她直到我走到街道尽头之前,都一直挥着手目送我离去。 …… 如果那是真心流露的话,就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推开菲诺列塔的店门,梅尔特依然以她招牌的坐姿坐在柜台前。 “抱歉,店还没开业就来打扰你。”我走上前去,和梅尔特打着招呼。 “呵呵,难得会在这个时间来呢。”梅尔特笑了笑,“只能招待些简单的东西,这样可以吗。” “无妨。” “喝酒吗?。” “我刚醒就过来了,拜托给我生姜茶。” 梅尔特非常利落地将茶端了出来,“啊拉,那朵花……哎-嗯-哦-。” “不要说像个大叔一样的话。” “不光是艾莉斯,就连库罗都不放过,你肯定会被谁从背后刺一刀的。”梅尔特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 “别扯上库罗蒂雅。”我摇了摇头,“那家伙在晚上是个大s,这样的可不是我的菜。” “她在这方面是职业的,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你哦。” “那倒也是。” “什-么啊,对她那个在意。明明都有我这样的女人了。” “抱歉,那咱们就久违地来一发如何。”我越过柜台抓住梅尔特的胳膊。 “现在吗?。” “讨厌?。” “……真没办法呢。那么,就在柜台上月兑掉衣服吧。” “你傻啊。”竟然被她反过来摆了一道。 “啊哈哈,抱歉抱歉。”梅尔特笑道,“再这么开玩笑会被艾莉斯生气的。” “让她生气去。” “啊,好残酷。”梅尔特用有些忧伤的语气说着,“你也知道那个孩子对你的执念吧?。” “或许吧。” “不要说得这么冷淡啊。今天的早饭也是昨天晚上艾莉斯拜托我做的哦。”梅尔特翻了翻自己的账单,“我说要亲自拿给凯伊姆的时候,还露出了一副讨厌的表情呢。” “因为,那家伙不是很喜欢梅尔特啊。” “明明我还很喜欢艾莉斯的,真无情呢。教教我该怎么和她沟通吧。”梅尔特一脸遗憾地说着。 “更没法和她沟通的我上哪知道去。” “明明都为她赎身了。” “那都是过去,过去。” 和那家伙的纠葛太过复杂,不想和别人讨论。 “真无聊呢。” “再说,要说被赎身的话梅尔特也是吧。”我将话题扯回到梅尔特身上,“你也想想那时候的事情啊。” “我啊。”梅尔特皱着眉头想了想,“……嘛,都是过去的事了呢。” “就是那么回事。” 为梅尔特赎身的是不蚀金锁的先代。除此之外我对此也并不感兴趣。 “然后,怎么样了,那个孩子。背后长着这个吧?。”梅尔特张开双手,模拟着翅膀呼扇的样子。 “刚发病一天,现在艾莉斯正在照看她。” “如果她醒来以后想要吃什么东西的话,不用顾忌跟我说吧。” “谢了。” 我把杯里留着的生姜茶一饮而尽后,从座位上站起。 “要回去了?。” “啊啊。”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在柜台上放了几枚铜币后,我走出酒馆。 第十一章 “呀啊!?” “……” 看来麻烦醒过来了啊。而艾莉斯则正在对床上的少女霸王硬上弓。 “别、闹、了、赶、快、躺、下。” “请、不、要、这、样、做。”那孩子正一脸惊慌地挣扎。 “我,说过,我是,医生了吧。” “骗人,会进,地狱,的哦。”少女拼命地抵抗着要将她按倒在床上的艾莉斯。 “正在调戏中吗?。”我走了过去。 “咦!?”看到我到来的少女小小的悲鸣声上扬了。而艾莉斯不失时机地制住了少女月兑力的双臂。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少女再次发出了一声悲鸣。 “凯伊姆,太迟了。”艾莉斯不满地看着我。 “抱歉。”我略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还会对胳膊用的关节技啊。” 我走近床,代替艾莉斯压住少女。 “这是职业病,身体已经很熟悉了。”艾莉斯站起身子,整齐着乱蓬蓬的头发和衣服,“真是的,胸前居然还挂了朵花,是去转换什么精神了啊。” “什么都没做,只是刚好遇到库罗蒂雅,花是她给我的。” “哎,库罗呢……” “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真麻烦。”我把心情不佳的艾莉斯丢在一边,转而面向少女。 或许是已经认命了的缘故,她停止了抵抗,只是一脸害怕地看着我。 “话先说在前头,我们不打算害你。”我指了指艾莉斯,“还有,这个女人是货真价实的医生。” “您,您是?” “我?娼馆街的万事屋。” “万事屋是做什么的呢?。” “什么都做。” “什么都做啊,原来如此……。” “也,也就是说也会做强暴的事情喽!?”艾莉斯突然插了句。 “给我安静点。”我把少女丢到床上。 “呜呜……。” 艾莉斯仍然在看着好戏,“把她惹哭了。” “你闭嘴。”,凯伊姆, “闭上了。” 我放开少女。拿过椅子摆在床前。少女仿佛是要守护自己的身体般,紧紧地抱着毛毯。 “你知道自己被卖来牢狱了吗?”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更有威信。 “是,是的……” “是和你处境相同的那些女人一起坐在马车上,没错吧?。” “……是,的。”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 “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那,那之后……那之后呢……。” “……。” 少女紧张的脸上沁出汗水。过度的害怕与紧张甚至令她没有力气转头。 看来要费一番功夫了。 “我再说一遍,好好听着。” “坐上马车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记不住的话,就老实说自己记不住。”我努力地用温柔的说法问道。 “唔……那个……坐在马车上看不到外面……只知道它一直在跑……突然,有了很大的晃动……。” “然后呢?。” “……。”激动的少女停止了呼吸,有如薄薄花瓣般的嘴唇丧失了血色。 “然后呢?。”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倒在了地上……四周…………。” “四周?” “唔,啊……啊,啊,啊…………。”少女的身体颤抖着,强烈的痉挛令上下牙关不停地打战。 “周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行……我不,知道……稀……呜…………呜……稀……咕……呜,呜…………。”那是副即使在看惯了尸体的我眼中都无法忍受的光景,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刺激太强了吧。 “……。” 正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脑中的直感向我发出警告。表情,态度,声音……虽然无法判断,但总有种无法释然的感觉。这是从小的时候就在牢狱的底部杀人的自己的直感。我需要取得她某种程度的信赖。 这里就慎重行事吧。 “变成这样的话,能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艾莉斯走了过来,模着仍然在颤抖的少女的后背,“不要紧,不要紧了。” “呜……呜,呜……”即便如此,颤抖仍然无法立刻停止。 “交给你了。”我站了起来。 “被强加了麻烦的事呢。”就算嘴上不胜其烦地这么说,艾莉斯还是努力地试着让少女冷静。 在少女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之后,问话再度开始了。 “我们是把你买来的娼馆的相关人士。”我看着少女的眼睛说道,“刚才也说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不打算害你,。”, “是这个人帮助把倒在路上的你捡回来的。”艾莉斯在一边补充了一句。 “帮助了……我?。”少女睁开眼睛。 “总而言之,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好的。”看来紧张感稍微解除了。 幸好有同性在场。 “来,躺下吧。” 在艾莉斯的催促下,少女躺回了床中。 “呃呃!?。” 少女跳了起来。 “嗯?啊咧?。”将手放在自己的后背,慌张地模索着。 这家伙还不知道,那里已经长出了一个新的部位吧。 “是这里。”我将少女的手引导到那小小的突起处。 “哎?哎?……哎?”少女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我们。 艾莉斯与我相顾耸肩叹气,“是翅膀,你得了羽化病。” “哎……”是因为刚才的说法而太过震惊了吗,少女只是呆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不要……” “?。”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少女从床上滚落,向大门冲了过去。 “呀啊!”随着一声尖叫,少女重重地摔倒了。看来长翅膀这件事已经动摇到让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绑住的这个事实了。 “不要……救救,我……”少女试图爬离束缚着她的床,向门口伸出手去。 我抓住她的胳膊。 “咦!?。” “别担心,我们不会把你送到羽狩那里。” “你,你在骗我。” “我说真的。”虽然很麻烦,但这里还是要适当地扯谎。 “这家伙是医生,知道羽化病是很难传染的。” “唔,唔……可是……。”少女还想说着什么。 “或许你已经忘了,不过你可是被娼馆买下的身份。如果逃走的话,就要有被那里抓到的觉悟。就算这样你也要逃吗?。” 少女微微地摇了摇头。 “给我老实地睡觉的。” 胳膊被放开后,少女无力地坐回床上。艾莉斯哄着她入睡,看来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这份工作比教育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还费劲。 “我让她喝下了镇静剂。我想这样就应该能安静个半天左右了。”艾莉斯收起了她的医具。 “帮大忙了。我现在要去吉克那里。顺便也要去昨天的现场看一眼,暂时是回不来了。” “了解。”艾莉斯点了点头。 轻轻挥了挥手后,我从房间中走出。 第十二章 “打扰了。”我推开厚重的木质门扉。 房间内充斥着烟卷的香气。 “哦。”吉克正坐在他的座位上,面无表情。 “那个女的醒了。” “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耸了耸肩,“一说到被袭击的场景,她就哭了出来。” “看起来现场的状况相当凄惨啊。”吉克一拳捶在桌子上,“去清理的奥兹报告的时候,恨得牙痒呐……而且也吃不下饭,饭钱倒是因此而省下来了。”吉克毫不有趣地嗤鼻一笑。 “刚才艾莉斯让她睡着了,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知道了,在她一五一十地招出来之前就拜托给你了。” “话说,有犯人的线索了吗?。” “照奥兹的说法,似乎是怪物的手笔。” “怪物吗……的确,那些尸体的惨状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 “不,奥兹的这个怪物的说法并不是在打比方。那些人似乎是被某种非人的生物杀掉了。”吉克一脸一沉地说道。 “如果那种东西真实存在的话,请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我有些烦闷地说着,“奥兹也开始嗑最近流行的那个药了吗?。” “不,我是说真的。”吉克一脸正经地站了起来。他指了指桌子,我顺着他的手看去…… 桌子上摆着的,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没有光泽,巨大的漆黑羽毛,到处附着着已经干掉的鲜血。 “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这是乌鸦的羽毛吧。”我撇了撇嘴 “或许是那样。”吉克将烟卷点燃。贪婪地吸了两口,感受过醉人的香味后,终于开口说道,“最近有个传闻,说是一只黑色的怪物正在到处杀人。事实上,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发现了很多具凄惨的尸体。” “我倒是没听说过。”我摆了摆手,“有确实看到过黑色怪物样子的人吗?。” “至今为止还没有。”吉克摇摇头,“不过,在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与这个相仿的羽毛。” “所以就认定是黑色怪物干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吉克竟然也开始相信这些东西了,“居然会相信这种童话,一点都不像你。” “我没有相信,但是,也不打算予以否定。能够断定的,就只有这份谣言,这根羽毛,还有人类所无法制造的凄惨尸体而已。”正如吉克所言,事实就应该当做事实来看待。 “那么,我也再去趟现场看看。”事到如今,也只有现场才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哈哈哈,相当的热心啊。”吉克笑了笑。 “只是想看看天色明亮时的现场而已。”犯人是不是怪物先姑且不论,那里是我差点被杀掉的地方。必须去确认有没有能与犯人联系起来的事物。 “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吉克坐了下来,“虽然奥兹已经基本上打扫干净了,不过只是去看看又没什么损失。” “啊啊。” 我微微扬手走出房间。 一群孩子正聚在一起争夺着剩饭。在毒品的效用下被幻象所吞噬的男人。穿着满是破洞的内衣,指着人们抽风般大笑的女人。在我眼前闪过,勾出内心记忆的,便只有这一幕幕毫无新意的景象。在上层和下层无法容许存在的惨状,在这里却是最平常的存在。我来到了昨天晚上被袭击的地方。 距离惨剧的现场还有一小段距离。 会不会找到有关犯人的线索呢。探索了一段时间以后,没有任何明显的收获。接下来是杀人现场。在转角处就已经能闻到扑鼻的腥臭。仍然残留在小巷中的血液及肉片,正在被老鼠们甜美地啮噬。看来,虽然奥兹只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清扫,但也并没有遗漏的地方。无论是能够显示被害者身份的东西,还是显示犯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被留下来。 没有收获吗。 “?” 背后不详的预感让我猛地回头。小巷中似乎正好有人走了进来。 是个女人。 和这边的人相比,身上太过干净了。而且,走路的方式也满是破绽。仿佛是来游山玩水一般地,不停张望着环顾四周。 与这个地方太不相称了。 在确认我的样子以后,她快步向这边走来。 “那个,不好意思。”没有映上阳光的洁白面孔,纯朴的眼瞳凝视着我。 牢狱里不存在拥有这种眼神的人。 “我有些事想要询问,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啊啊。”我点了点头。 “在这边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你是说什么时候的事?。”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 “在那边散落的血肉不奇怪么?。” “哎……。”少女看向四周,然后立刻因为恐惧而颤抖,“啊,啊,啊……这,这些是,真正,的……。” “是真货。没有人会搞这种过于恶趣味的恶作剧。”对于这个少女的慢反应,我也只能真心感到无奈,“那么,想要找的就是这些东西吗?。” “不,不是的……虽然,这些也很异常,但我要找的东西和它们有少许的不同。” 是想探究某件事情吧,说不定,这个人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 “你究竟在找什么?。”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 这家伙是笨蛋么。 “你是从哪里来的?。”第二个问题。 “对不起,我不能说。” “哈啊?。” “我知道自己的无礼,对此我深感抱歉。”少女的动作十分刻板。 这女人真不知所谓。 稍微改变下进攻的方式吧。 “昨天,有六个人在这里被杀了。” “哎?。” “我受官员所托来调查这件事。所以,才会因为你奇怪的问题而产生警惕。抱歉吓到你了。” “是这样啊,辛苦您了。”少女低头行礼。 她……竟然完全相信我了啊。 “如果,对这个事件有什么头绪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是刚刚才从您那里得知,这里发生了那种事件的。” “那么,你是为什么而来这里的?。” “这是主人的命令,我也不知道详情。” “你的主人是谁?。” “那个……。” “不能说吗?。” “是,是的,十分抱歉。少女露出打心底里抱歉的表情。 看上去并非演技,而是真正地在为此而感到困扰,我已经快发疯了。 “那么,如果对这个事件有什么头绪的话,不管是什么都好,请告诉给我。” “所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女继续解释道,“只是来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已。” “拜托了。” “真的,我没有说谎。” “没错-那位小姐是非常正直的呢。”耳边突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说谎的,是那边的小哥哦。”小巷中又响起新的声音,两个小混混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少女一时慌了神。 “什么受官方所托,肯定是信口开河的谎话嘛。” “在牢狱里,可没有会调查杀人案的官吏啊。” “那边的那个小哥可是把小姐你骗得不浅呐。”两人用猥琐地声音吆喝着,不过少女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猥琐。 “怎,怎么会。”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来回看着。 “饶了我吧,骗你的是那边的男人才对。”对少女的智商,我也没心情解释了。 “哎?哎?”少女用困惑的视线来回打量着我和小混混的表情。 “这里就是有这种坏家伙在,很危险的哦。” “我们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的,来,快过来吧。”这两个人倒是很能配双簧。我正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插手,小混混却先向少女伸出了手。 “啊啊?” 咚嘎 鲜血四散,男人倒在地面上。 我给了他的鼻子一拳。 “请,请不要行使暴力。”少女在一边慌里慌张地说着,但是我没工夫理她。 “混蛋!!”另一个人拔出小刀挥舞着,不过,动作却完全不入流。 啪唧 我折断了他的胳膊。 “噢,噢,噢噢噢噢噢……。”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 “你做了什么。”少女生气地瞪着我。 为什么要责怪我啊。 “如果放着他们不管的话,受伤的人可就是你了。” “那些先生是要来帮助我的……。” “你这么想的根据是?。” “那个……”少女一时语塞,但转而又说道,“但,但是,行使暴力是肯定不对的。” “算了。” 心情真糟。 放着这家伙不管回娼馆街去吧。 “你要去哪里?。” “去哪都和你无关吧。”我头也不回地答道,“既然你觉得那些男人是好心要帮你的话,就留下来看护他们来报恩吧。” 我背向少女。 这女人真麻烦。 本来还以为能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情报,结果却只是白忙了一场。 “……。” “……。” “……。” “……。” 背后有人跟着我。我转过身去。 “你想干什么?” “那,那个……”少女低下头去,虽然想要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但却只有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有话快说。” “那个……请你带我……到大路上去。” “为什么?” “那个…我,我好……害怕。”少女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嘤嘤答道。 “听不见。”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我好害怕。”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没大多少。 “说清楚点。” “我好害怕!。”少女的声音响彻小巷。 “跟着我走的话,说不定会被做很糟糕的事哦。” 少女摇了摇头,“我,我相信,您不是会做坏事的人。” “你是笨蛋么。”毫无根据地就把别人当成好人。 但也总不能放着她不管。 我再次背过身去。真麻烦,赶快给她带完路然后撤退吧。 我们在污浊的空气中缓缓前行。 正当快要走到大路上的时候,一个很少见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是一架漆黑色的马车。 “我到了。”身后传来安心的叹息声。 少女从我身旁经过,向马车跑去。右手轻轻地敲了敲车体后,门微微地开启。少女与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事后,向我这边转了过来。 “主人想要对您致谢。” “嚯。”我警戒着走近马车。 “赠君一言。”车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不过声音很悦耳。 “哈?” 我可不需要什么忠告。 她以为自己是哪国的大人物啊。 “汝……。”我不由自主地被这铃音般悦耳的声音所吸引。 “你关照了我的随从。汝受累了。” 受累了,吗。 看来似乎是个地位很高的人。我还以为她会继续说下去,但对话却到此就为止了。 “你是……。” 门被关上了。 “喂。” “真的非常感谢。”仿佛遮挡着问话般,少女站在我的前面。 “无须多礼。你的主人究竟是谁?。” “请恕我无可奉告。”拒绝回答的少女低头致歉,“这是我们的谢礼,虽然有些少,但还是请您收下。”少女拿出一个小皮袋。 “没有必要。” “这是主人送给您的。” “……” 少女露出困惑的表情,“非常感谢您。” 少女擅自地行了一礼后,就将皮袋放在了地面上。然后,坐到了赶车人的旁边。 “失礼了。” 喀啦啦啦…… 在轻轻的车轮声中,马车向前行进。我大致扫视了一边车身,但却并没有看到纹章之类的装饰。这驾车刻意去掉了装饰。 坐着那种车的家伙,来到牢狱──而且是杀人现场,究竟有什么事要做。 “哎呀哎呀。”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皮袋。 虽然能够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但其大小却似乎与硬币不符。假币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那个女人其实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我确认着袋中的内容物。 “这些是……。” 好久没有看到过实物了。这是比看惯了的金币大上两圈的硬币。 圣铸金币。 一般不会用来流通,而是作为教会的赏赐所使用的特别硬币。 果然是教会的相关者么。突然,我想起了坐在马车里的女性的声音。我曾经听过那个声音。 而且还是在最近。 “怎么会……。” 难道是圣女吗? 我回头看去,马车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