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下手为强》 第一章 望江楼顶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少年正好手头无事,便带着一小瓶珍藏许久的劣质的酒,一小包刚买的酒鬼花生,一个人爬到镇里望江楼的顶上晒太阳。 湛蓝的天空里很干净,除了太阳与云朵什么也没有。少年啜着酒看着远处一团像红烧肉的云彩发呆,忽然他眼角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定睛一看,刹时呆住了,天地一下子静了,他的眼里只剩下那光芒了。虽然很遥远,但少年分明地看见那白云的边侧划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那竟是一把光华如水的大剑,那剑上立着一个身着深青缀紫道袍的道士。少年甚至能看清那道士冷削的侧脸,随风摆动的胡须,还有那不可一世的傲气。刹那间少年的心活了,被点燃了。 他尚年少,一直有着许许多多的梦想。他想吃,想爱,想一瞬间变成天上的云彩。他想变强,他想要傲视这龌龊的人间。但他太弱小,虽然做过很多的事,见过很多的人,但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卑微地活着。渐渐的他麻木了,心也老了。梦想只是梦了,浮云的心事也成了每日入睡前的自嘲。 他一直在追求什么? 他一直在渴望着什么? 他一直在努力接近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属于什么? 是的,是的,有答案了,它来了。 就在少年随波逐流,任凭命运敲打折磨时,它来了; 就在少年万念俱灰、志意消沉时,它来了。 它来得那么突然,那么迅捷以至于少年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少年笃定了,这将是他的信仰,是他一生的路。他要修仙,他要纵横每一寸天空。 天不亡少年。少年看着那一抹光华,心中激荡不已:他来了,没有失约。 不能再等了。一刻也等不了了。少年心中暗中做了一个决定,振身而起,将手里的酒和花生统统抛向流逝的江水。 忽的少年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出现在他面前。 那道士面容冷削却有着淡淡的笑意,胡须不长却自有一股飘逸。他左手拿着少年的酒瓶,右手捏着一小包花生,笑盈盈地望着少年。 “少年,如此美物何故这样糟蹋?”那道士笑道。 少年魔怔了,呆呆地看着上一刻还飞在天上的仙人,脑子里空空如也。 那道士见了少年的呆状,面上一怔,随即又笑了笑,将酒全倒入口中,空出左手往少年额头一拍:“呔!” 少年回过神来,立马跪在地上向道士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那道士显然没想到少年有这么一着,也是愣着受完了少年三拜。等明白过来时脸上不禁有了些怒气,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不急不缓道:“上次蒙道长救过一命,小子无以为报。思来想去只有拜您为师长年在您身边照顾您来偿还。” 那道士道:“小子,行了,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明白。你是想让我带你修道吧。别耍滑头,刚才一跪算你偿了我的恩了。” 少年听到修道两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少年知道道士的言外之意是不会收他为徒的,但他仍是长跪不起。 “道长,救命之恩怎能如些草率相抵,小子虽年少但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那道士皱了皱眉,不悦道:“本来以为能独闯幽冥鬼宅的少年,是个有趣的人,想不到也这么俗。” 少年抿唇不语。 那道士见少年如此倔强,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口上却道:“这是你的心思与我何干,你还是起来吧。”说着便在这望江楼的楼顶躺了下来,拈了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少年见此笑了起来,然后再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师父成全。” 那道士“咦”了一声,停了拈花生的手。问道:“我似乎并没有同意收你为徒,你这声师父从何叫起?” “师父一开始受了我一拜,虽说事出突然但您也并没有事后反悔啊,”少年道:“方才师父也叫我起来,分明是承认了我的拜师礼。” “再说,”少年用手指模了模鼻尖,指着道士手里的花生说道:“您还吃了我的拜师宴。” 那道士听到此句差点被花生噎到:“你小子算计我。这么点东西就算拜师宴?”说完满脸不屑地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 “那可是我这个月的全部家当!”少年很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道士说道:“好吧好吧,想我谢楚戈一世英名竟栽在你小子手里。” “那您是真的答应了,师父在上……”少年心中一喜,作势又要下跪。这回谢楚戈却出手托住了少年。 谢楚戈道:“我可以传你一些基本道法,但却不能做你师父。按我仙云门的门规非真传弟子私收门徒会被废去一半修为。” 少年脸有悻悻然。谢楚戈道:“这样吧,按我入山门前的俗龄来说,比你大不了多少,那三个头就当你与我结拜吧。”说完谢楚戈俯身下跪也对少年磕了三个响头。 这下少年彻底被震住了:一个天神一样的人物,竟然和我这样一个乞丐般的凡人结拜。太不可思议,太难以置信了。少年呆了以至于忘了扶起跪着的谢楚戈。 谢楚戈咳了两声,少年才愣愣地扶起青天忆,略羞涩地叫了声大哥。谢楚戈则是由衷地大笑起来。 “痛快!”谢楚戈道:“好想喝酒。修道这么久,多少年没喝酒了。” “师父,其实……”少年刚一开口,谢楚戈便瞪了他一眼。少年赶紧改口道:“大哥,其实那酒是劣酒,上不得台面的。” 谢楚戈笑道:“哪讲究这许多,对修道之人来说,口月复之欲近于无。喝的就是那份难得的闲淡。” “我叫谢楚戈,是正道十派仙云门的三代内门弟子。”谢楚戈说道:“弟弟,你呢。” “我叫黄然,是个孤儿除了这颗心,我一无所有。”少年捂着胸口说道。 “很好,只要心不死,你会拥有一切的。”谢楚戈赞许的看了黄然一眼。 ………… “好了,酒喝完了,花生也吃完了。我得走了。”谢楚戈就着最后一粒酒鬼花生把酒渣子也喝了下去,美得咂了咂嘴。 “就走?”黄然心中不舍。 “分别是难免的,不必悲伤。”谢楚戈语气一派轻松。 “这是本书是讲一些炼气的基本法门,你每日依它吐纳,只要坚持下去,定有所益。这是一瓶月兑凡丹,可以让你月兑尽体内的杂质。这是……”谢楚戈从他的储物袋里拿出些适用的东西给黄然,一边解释道。 “碍于门规我无法带你到仙云门,但我还是可以再帮你一点忙。”谢楚戈从怀中模出一块棱形的铁令牌东西给黄然道:“这叫棱铁令。你拿着他去天南山纵剑门,他们必定会收录你的。” 黄然小心的收好东西,眼角含泪的望着谢楚戈,从小到大这是黄然第一次感受到关怀和温暖。 “别做小儿女资态,以后踏上修真路,欲情过盛也是魔障。”话刚完谢楚戈的人便到了半空,一柄大剑自他的背后流泄而下,在他的脚下凝实。 “既然你已决意踏上仙途,那我便给你一个忠告。仙界其实与人间无异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不过将争权夺利转作了争仙斗法而已。若你想在仙途有所作为,除了必要的实力之外,还要记住——先下手为强。” 一声长啸,谢楚戈纵剑破空而去。 黄然看着遁向天际的谢楚戈,心想我何时才能像他那样,笑傲苍穹。 谢楚戈偶一回眸,看见仍然怔怔立着的黄然,叹道:真是太像太像了。多少年了,又轮回了么。天煞孤星,这一世能解月兑么? …… 仙下手为强?黄然想了想,目光坚毅起来。 第二章 子夜天煞动 第二章子夜天煞动 黄然是个孤儿,由一个栖居破败的山神庙的老乞丐养大,八岁那年老乞丐病死,他便开始了给人做小厮苦力过活。黄然不想就这样终老一生,他想要改变现状,他想要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曾经以为读书是改变现状的方法,于是他在学堂附近搭了一个草棚子,天天跟着书声读着;时常趴在私塾门外听课;他免费帮教书的老夫子做事,只为听老夫子讲解几句经理。可最后黄然发现这是徒劳的,他没有保人也没有钱财,又是个孤儿,所以无法参加世俗的科举。连童生的资格都混不到。他曾跪在地上求主考官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做牛做马为报答,那主考官却眯了眯眼暗示他给点好处,他本就一无所有何来钱财,只好将自幼随身带着的一块似玉的碎片呈了上去。那主考官先是眼前一亮,等看清呈上的物件后勃然大怒,当场把黄然毒打一顿赶出考场,那块玉也没有还给黄然。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有人在一个茅坑里发现了那个主考官的尸体,但主考官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古玉碎片却早已无踪迹。 他曾经以为习武可以改变人生,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当大侠,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行走江湖,笑傲一世。于是他天天不要命的锤炼自己的身体,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提高自己的体能。他曾经在大瀑布下打坐,结果身体差点支离破碎;他曾经到鬼宅里试验敛息术,最后使自己被噬去一魄;他曾在大蛇穴里练习腾转身法,若不是遇上高人相救他早成了大蛇的月复中餐。他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有了一个伤痕累累但健硕挺拔的身体。可最后他发现这仍是徒劳的。有一次,他和他义簿云天结拜大哥从一个恶霸手里救了一个小女子,等到他们离开后,那恶霸带人杀了小女子的全家,那小女子也被凌辱至死,他们的尸体切成块窜在街道边的立的杆子上。他和他大哥听到这个消息怒火中烧当即冲到那恶霸家中,本想一剑将那恶霸杀了,但不曾想那恶霸花钱请来了世俗武林中的高人,三下两下把他们打得半死。他那义簿云天的大哥像条狗一样跪地求饶,事后他大哥成了那恶霸手下的一条走狗。 黄然曾经绝望过,在这样的一个尘世里,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年轻,也意味道野心。太过勃然的野心,却让太过卑微的人,每晚都心痛得无法呼吸。 强大,已不仅仅是因为生存。 若无梦想,这世界何来徜徉? 若无追逐,这天地怎生妖娆? 黄然咬牙坚持地活着,等着寻找到一条全新的路,找到一条破开一切束缚、踏灭一切阻隔、义无反顾的长途。 黄然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独闯幽冥鬼宅的事情来。半年前,黄然四处流浪,途经一座小镇时,听说这镇里有一座鬼宅。黄然从来不信鬼神,只是听到这个幽冥鬼宅的传说,心里那股蛮劲发作,便大白天的潜到那鬼宅里,坐等午夜鬼来访。当时黄然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胆气,结果被鬼物发现了,差点命丧当场,就是在紧要关头时一柄大剑将那鬼物一剑钉死。之后黄然便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道士——也就是谢楚戈。黄然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心中无法形容的震撼。谢楚戈犹如天神一样的形象深深地刻入他的心里。一瞬间黄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凿穿了,一下子透出光来了。 ………… 黄然在望江楼顶一直呆到夕阳西下,愣了许久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将胸中压抑许久的沉闷尽数排遣出去。 黄然模了模藏在胸口的那一小袋东西,心中无限欣喜。 这路既然已经选了,那便开始走吧。黄然笑了笑跳下楼去。 等走回黄然住着的破山神庙时,天色已经暗下了大半。黄然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在叫了。可是从牙缝里扣出的那点儿碎钱早买了酒和花生米,这庙里空空如也也没什么可吃的。 黄然睡在干草堆上,心情怎么也定不下来,脑子时而浮想着从前的生活,时而又想起今日在望江楼顶的情景,时而又憧憬着日后自己纵横仙人两界的风光…… 月初升,光皎如雪,照在地上,如同泄了一地的白玉。 翻来覆去难以成眠,黄然索性起来在月光下掏出谢楚戈送他的东西仔仔细细地看着。 黄然首先拿出那本书来,在望江楼顶时黄然接过书便往怀里放,还没有仔细看过。清幽的月光下,书封面上的五个大字浮现在黄然眼前: “玄光天动诀!” 黄然轻轻念了一遍,心中激荡无比,一股莫名的欣喜油然而生。 黄然粗略而又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还好里面的文字并不复杂,而且每页都配有图形,并不难理解其中之意。黄然舍不得继续看下去,合上书本塞回怀里。 接下来出现在月光下的便是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黄然看着这瓶子心中微微疑惑。这瓶子颇小和两指差不多,但应手很沉似乎有两三斤。黄然托起瓶子对着月光看了起来,表面看起来与酒楼里装贵重清酒的小净瓶没什么两样,但在月光下久了竟然有些微微透明。黄然隐约看见瓶子里有三颗淡黄色的丹丸,摇了摇却又发出水波曳动的声音。黄然拔开瓶塞,一股清寒之气从瓶子溢出,瞬间消去。黄然倒出一颗放在手心,那丹丸很细只有两寸大小,却有十来两重,看似坚硬,捏之则软,色淡黄,性清,又散发着一股微香。 黄然看了半晌才犹豫着将那颗丹丸送进嘴里,那丹丸入口片刻就化成一滩水,滑入了月复中。 黄然只觉得浑身一颤,说不出的舒爽。 黄然心里一动,跳下干草堆,手脚舞动,打起拳来了。这拳法是黄然自己模索出来的,没有什么章法,日积月累,只是添把力气,便也算聊胜于无吧。但黄然却是打得很认真,也打得很慢,缓缓地出拳,丝毫不躁。 才打了半晌的拳,黄然就已经是满头大汗,这时才慢慢地收了拳势。黄然笑了笑,那颗丹丸虽然没有让他感到什么显著的变化,但至少让他的气息绵长了许多,平时若是这样打一趟拳,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忽然一阵颤栗袭遍黄然的全身,黄然骇然地望向夜空。 子时?!!! 黄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下一瞬间还中咬紧牙根,一脸坚毅。 痛,每夜的子时,黄然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一个字。 痛楚由天池、巨阙、日月、气海、膻中、天枢、云门等七处大穴流遍全身,仿若大海涨潮一般,带着澎湃的冰寒气流以极霸道的方式肆虐着黄然周身的穴道。 撕心裂肺? 肝肠寸断? 粉身碎骨? ………… 黄然感觉自己受遍了世上所有的酷刑,饮遍了所有的毒药,各式各样的痛苦。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痛得不能自已。 自黄然有记忆以来,几乎每天的子夜都会遭受一次这样的痛苦。黄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老乞丐说这是在胎里时遭了邪气,游方郎中说是得了怪症,但用了无数方法还是不能抑止这每日子夜如同寸磔一样的痛楚。 为什么自己每天都要受这种痛苦? 黄然想不明白,只是忽然又觉得自己还是太渺小了,太渺小了。 这样的痛,不知道还能忍受几次。自己已经这么艰难地活着了,但这痛楚活该我受么? 为什么? 凭什么? …… 为什么是我,要受这无边的痛? 凭什么又是我,要这么卑微的活着? …… 老乞丐说这是我们的命,是我们没有富贵荣华的运数。 那什么是命? 那什么是运? …… 不! 我不信! 我不服!!! 黄然咬着牙,目眦欲裂,一派疯魔的样子。伸出扭曲了的五指,伸向天空那一轮皎白的明月。 子时过,黄然全身一松,疲累的无以复加,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意识模糊间蓦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子夜天煞动,辰河自流空。玄劫已双至,银海破天笼。” 第三章 脱笼成星 第三章月兑笼成星 日上三杆,黄然才悠悠地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黄然觉得头痛欲裂,身体也像是已经四分五裂了一样,无一处不疼。刚想站起身来,触手却是一滩湿滑。黄然一看,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竟然泅了一滩污水,衣服上也带着淡淡的污渍,想来这滩污水是从自己身体分泌出去的。 黄然疑惑地挠了挠头,一时没想通透,但也不想再费精力去想了。黄然身体一弓,一个弹跳纵身而起。 “嘭——”地一声,黄然竟然跳得过高,头撞到了破庙顶上的横檐。 怎么回事?! 黄然心中惊讶莫名。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厉害了,竟然轻轻一弹能跳这么高。 黄然惊喜得甚至忘了疼,细细地查看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觉得身体轻便了许多了,像是某些滞重的事物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了出去。黄然深呼吸几次,便惊喜地感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微妙变化。黄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穿透肌肤看到体内的气息流变。他看到自己体内的异变,自己的心脏处是一片血红色的光池,微微溢动;心脏的周遭分布了七个指甲大的淡红色光斑,而这些光斑外有着无数针眼大小的光点散布于全身各处。这些光点与光斑又通过无数的白色的脉络与心脏处的光池连接在一起。黄然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蓄水池,一呼一吸间便有些许的气息存入心脏处的光池里。 黄然稍一用力,那心脏处的光池便溢出红色的光流通过白色的脉络输送至身体各处。 黄然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跳。又是“嘭——”地一声,头上再起了一个大包,但整个人却撞破了这山神庙的房顶。 待身体在山神庙顶落定,黄然来不及欢呼便捂着脑袋痛得是呲牙咧嘴。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可别想不开啊!”蓦然间一声喝骂从庙外传了过来。只见一个跛腿的邋遢道士正好从镇里的方向走向破庙。那道士见黄然竟然站在屋顶上,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样子,心下一急,还以为黄然想自寻短见。 这邋遢道士道号摇风子,本来是个上了度牒的出家人,只因为思凡悖了清规戒律,被逐出了山门,四无着落又没懒得搞什么营生,便也在这破山神庙里扎了根。黄然好歹了给人做苦力小厮过日子,这道士却纯是靠化缘、布施即是骗人、乞讨为生。老乞丐过世没多久,这邋遢道士便住进了这庙里,也算是与黄然相依为命。 黄然看了看那道士,叫道:“老杂毛,你才想不开呢。” 摇风子左手里拿了个写着“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吾算”的旧招幡,右手却是端着一个碗,碗里盛着小半碗粥。 “少年,那你告诉我。你不想找死,那上屋顶做什么,别告诉我说你想看看风景。”摇风了用幡指着黄然,眼里却没有担忧的神色,反而有些许恼意。 “无需你管。”黄然懒得理会摇风子,两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七八年,但一向不对脾气,一天不吵就过得不舒服。 “我管你个屁,赶紧给我下来。这地方本来就破,要是被你压坏了屋梁怎生是好?”摇风子看不过眼回骂道。 黄然正是心情大好,不想和摇风子计较,便不再回话,只提了一口气,纵身从庙顶跳了下来。 这庙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有三四丈高,黄然这样跳下来,不死也要摔成残废。 “你个白痴……”那摇风子眼里难得的闪过担忧之色,正要作色发怒,却见黄然安然的落地,立在他面前不远处,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摇风子一脸惊讶地看着黄然,像是看着什么稀奇的物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黄然四五遍,直看得黄然起鸡皮疙瘩。 “喂,老杂毛,你看够了没有。”黄然受不了摇风子那种似好奇似戏谑的目光,被盯得浑身寒毛炸起,以前都没发现这道士的眼神竟然有这么犀利。 “不错,竟然模到了清虚境的大门,也算是造化了。不过终究太浅薄了。”摇风子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眼光收了回来,不无鄙视地说道:“你昨天折腾到大半夜就出了这点成果?” 黄然听到邋遢道士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来惊喜地盯着他说道:“老杂……呃,摇风子,你懂修仙?!!!” “我说过我不懂么?”那邋遢道士对黄然表现出的惊喜一脸地不屑,不由得讥讽道:“你小子忽然这么热心做什么。还是叫我老杂毛习惯一点。” 黄然觉得尴尬不已,一时不由得脸红耳赤,但又想继续追问摇风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老道我今天在街口摆了几个时辰的摊,你倒好在家里睡了一个好觉,现在又要老道给你授业解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摇风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庙前的阶上,斜眼看了看黄然。心想:老道我就提示到这了,就看你小子上不上道了。 黄然和他一起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了,摇风子那些个臭毛病也都模透了,这老杂毛分明是想从我这讨点便宜,但是我到底要不要上道呢?虽然这么想着,但黄然口上却没停,回道:“摇道长每日这样操劳,真是辛苦了,晚辈实在惭愧。”说着便去给摇风子松松腿,锤锤背。 摇风子“嘶嗯”一声,颇为享受地舒展着身子,闭上眼睛说道:“你以为老道我容易么,每天这么辛苦,回来还要受你这小子的气,本来能活能两百岁,都要交待一百岁在这里。” 黄然心中对摇风子鄙视不已,但口中却道:“以前是晚辈太不懂事了,以后一定听从摇道长的吩咐。” “什么摇道长!要叫摇风子道长。”摇风子难得有一次机会占了上风,自然处处挑刺,顺顺平时受的气。 “是、是、是。是摇风子、摇风子道长。人算不如天算,天算都不如你老人家的大算。”黄然随口接上拍马屁道。 摇风子一向自诩“人算为小算,天算只为中算,吾算方为大算。”,示以每天都要带着这幡子招摇撞骗。天算都不如我老人家的大蒜?摇风子怎么听着不大像在夸自己,但又没发觉错在哪里,一时间又有一口闷气堵在心里无法发作。 “摇风子道长,你看,我都这么乖了,你能不能透露点……你懂的。” 摇风子抬眼看了看黄然一脸热切的脸,故作不知道:“透露点什么?帮你算命?不是早算过了么,你是天煞孤星,注定一世孤独的。不耽误那工夫。” 黄然听了这话,猛得推了摇风子一把。摇风子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臭小子,你要谋财害命么?!”摇风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黄然破口大骂。 “谋财害命?”黄然眉尖一挑,说道:“你道说说看你哪来的财。” “真是天煞孤星的命,说翻脸就翻脸。止不定老乞丐就是你克死的。”摇风子随口骂了一句,骂完才发觉不好。黄然自幼由这老乞丐养大的,感情极深,当时老乞丐莫名暴毙,不少人都认为是黄然克死了他,以至于住在山神庙的数十个乞丐、流浪儿都在一夜间走了个干净。老乞丐的死一直是黄然心底最痛,也是龙之逆鳞。 摇风子看了一眼黄然,果然,黄然整个人在一瞬间暴戾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限地杀气,身体外甚至泛着血红色的光。双目尽赤恶狠狠地盯着摇风子,像是随时都会将摇风子撕成碎片。 摇风子看着黄然那越渐充血的眼睛心中一凛,怎么回事,此子虽然以前也被触怒过,但从没像今日这样异常。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缘故? 摇风子紧盯着黄然,如临大故。 黄然身体周遭的血气越渐浓郁,几乎要将黄然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黄然须发皆冲天而起,犹如杀神临世。 摇风子双手掐诀,凝出一点紫光在掌心,不动声色地观察黄然。 黄然一声怒吼,双手捏拳,朝着摇风子打去。摇风子并不急着闪避,仍然立在原地,等黄然的拳头快要触及他的身体时,才侧身一让,将掌心里的那道紫光拍入黄然的脖颈。 黄然一拳打空,身体外凝聚的血气也随着那一拳打了出去,“轰”地一声,山神庙的一小堵围墙碎成了一堆烂泥。 黄然怔立地看着那堵被打碎的墙,半晌之后黄然身体周遭的血气蓦然消散一空。黄然猛得一颤,似是刚回过神来一般,惊骇不已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黄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明所以,忽然间觉得害怕,匆匆地跑了出去。 摇风子神色复杂地看着黄然跑远,口中似是在低声自语但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摇风子探手入怀,模出五文钱,口中念念不已,猛地将五枚大钱抛向半空,摇风子盯着那五枚大钱落定,神色蓦然一松。 摇风子再次看着黄然离去的方向,神秘地笑了笑,喃喃道:“银海凝虚,月兑笼成星,妙哉。” 第四章 纵剑门徒 第四章纵剑门徒 黄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就是莫明其妙地慌得厉害,止不住心里要逃离的念头。跑了半个多时辰,累得黄然气喘吁吁,什么也顾不得,倒在路边就大喘气。黄然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充沛在他的体内,四处冲撞寻找着宣泄口。最后等自己发怒了,这股力量便凝聚在双臂之中,借他的拳头打了出去。 黄然第一次觉得力量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黄然对自己拥有这种力量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欣喜,反而是无尽的惶恐与不安,仿佛自己的体内潜伏着一头猛兽,而这头猛兽就渐渐地要苏醒了。 黄然呆着坐了很久,脑子里激荡着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才慢慢地熄平了。黄然的脸色仍然苍白,但好在神情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不在那么慌乱。 “老乞子,快给老子滚起来。”黄然猛然一惊,抬头看去,便见到一堆肉~团向他滚过来,若非黄然知道来者是谁,估计会大计一声。“呔,何方猪妖到此吓人!” 来者是望江楼的掌柜,叫余万钱,因为人长得过于肥胖,被人称作“滚肉~团”。不过余万钱最恶别人叫他这个外号,若是不小心被他收在了耳底,被打个半死还算是轻的。这余万钱为人虽不算温良,却也不贪鄙,只是过于喜好面子,因为做不了士人便酷爱显摆他善人的身份。 黄然脸上立即换了神情,赶紧走了过去微微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余掌柜,你叫小的有什么吩咐?” “你这个老乞子,好生不晓事。竟然躲在这里偷懒,楼里的伙计早忙得晕头转向,你却在这里玩耍。快滚回去做事,这个月的工钱你还要不要了。” 余万钱一脸嫌恶地看着黄然,手里捏着一条绸丝手绢,捂着品鼻,仿佛黄然身上的气味能将他玷污了似的。 黄然低声道:“我已经不在望江楼做了。昨天二掌柜说了的,要是我再踏入楼里半步就打断我的腿。” 望江楼的二掌柜是余万钱的小舅子,姓高,因为天生眼斜,人送外号高斜眼。余万钱好,财如命,一向最忌别人贪恋他的东西。这望江楼是他一手所创,容不得别人插手。即使这人是自己的亲人,让高斜眼做二掌柜,也是他的小妾苦苦求了他一两年才决定的,但具体事务上余万钱是一点也不放权。 黄然因为昨天呆在望江楼顶半天,惹恼了这高二掌柜被开革了,这会正好给余万钱上点眼药,说不定能整治一下这高二掌柜的。 余万钱果然怒容满脸,这个高老二竟然自作主张,虽然只是革了一个小厮,但是居然也不向老子通报一声。 余万钱骂道:“望江楼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你给老子回去做事,别出岔子。要不是还念着老乞丐当年的指点之情,早让你滚蛋了。真不让人安生。” 黄然故作惶恐地跳开两步,怕余万钱踢他。黄然见余万钱不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心里恍然,于是诺诺地回身走向望江楼。还没走多远就听着余万钱恨恨地细声嘀咕着:“这望江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说了算的,除了我。”黄然听着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余大肉~团还真是笨得可以,把自己都归类于阿猫阿狗了 黄然微低着头走着,仍然在思量心里的那一番血勇,那股力量似乎有些许的诡异,而且发作起来隐隐地还不受黄然的控制,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卑微的生命对力量总有着异于常有的渴望,但也有着源于自卑心里的天然畏惧。 望江楼今日的生意异常的好,一楼大堂里坐满了人,而且大多都是提刀携剑的江湖人士。黄然刚踏脚走进这堂里,便有无数道犀利的目光射了过来,像是方开过锋的刀子,尖锐得让黄然毛发皆立。 这是怎么回事?黄然心中疑惑,这平宁镇一向是镇如其名——平安宁静。从来不曾有过大的波折,一如古井之波,哪怕是战时,也很少波及到这个较偏僻的小镇子里。怎么今天镇子里往来着这么多的江湖人士,虽然还未发生什么事,但却总给人风声鹤唳的感觉,似是山雨欲来。黄然感觉到一丝的惊惧,但好歹按下了自己慌乱的心跳,缓缓地走进楼中后院。 黄然这才刚洗了几个碗碟,蓦然间一声尖喝传了过来:“你这老乞子怎么还呆在这里!”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斜眼高二掌柜的来了,黄然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洗涮碗筷。 高二掌柜一脸怒容地走了过来,一探手就把瘦小的黄然给提了起来,骂道:“你个老乞子,好不惫癞。爷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以后这望江楼你不必来了。” 黄然心里估计着余万钱走回望江楼的时间,口里怯怯地应对着说道:“高二掌柜的,事情是这样的……” “啪——”高斜眼甩了黄然一巴掌,骂道:“你敢犟嘴。什么二掌柜的,要叫我高掌柜的。余掌柜不在,我就是这儿的老大。我叫谁滚,谁就得滚。”说着高斜眼环视四周,眼神一刀一刀的斩向围着看热闹的小厮伙计们。众人见他眼神凶恶,又溢发婬威,心中不服,但身居人下又没办法反抗,一个个的只好在心里祈求这小乞子能有好运。 黄然受了这一巴掌,心里也是怒极,只听得内里“噌”地一声,心脏处的血池蓦然间燃了起来。黄然吓了一跳,连忙压下怒火,这个时候若是血勇爆发,后果就无法料想了。黄然深呼吸几口,无暇顾及高斜眼在说些什么。 高斜眼到是有些奇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了,平时哪怕说了他一句都会顶回来,这会儿打了他一巴掌反而老实了?难道真是贱骨头,打了反而舒坦?高斜眼心里想着要不要再打几巴掌试试,还甭说甩人巴掌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黄然平下了脏池里的血气,抬眼却看到高斜眼的巴掌又举了起来,敢情他还打上瘾了。黄然虽然怕被高斜眼再打出血气来,连忙开口道:“是余大掌柜让我回来做事的。” 高斜眼抬起来的手滞在半空,一脸怀疑的看着黄然,显然有些不信。 黄然说道:“今早我在庙前路上遇到余大掌柜的,他让我回来的。” “真的?”高斜眼还是有些不信,但抬起来的手却慢慢放下来了。 黄然刚要回答,忽然眼角一闪看到一团东西,于是答道:“当然是真的了。余大掌柜说了这楼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说了算的。他没说话,就没有人能开革我。”前一句确实是余万钱的话,后一面就是黄然自己加的了。 高斜眼听到是余万钱的吩咐,本想就此放过黄然,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厮,没必要计较太多。但听完黄然的话后,却是勃然大怒。 “你小子说什么?!!”高斜眼攥紧了黄然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高斜眼本来是街头不入流的小混混,没什么本事,只因着自己姐姐嫁了余万钱做小妾,靠着姐姐的枕边风才混进了望江楼做了二掌柜。但高斜眼本事没有半分,小混混的傲气却没少半分,一直认为自己在望江楼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至今捞不到望江楼的半成好处,也是满肚子的怨气。平时还好忍得住,每当余万钱出门了,就迫不及待地抖起来了。昨天正好是余万钱出门的日子,黄然撞在了他手里,怎么能不好好耍耍威风,谁知道这小子不识趣,竟然敢出口反驳,不开革了你,我高老二在这楼里还怎么混。 “你再说一遍!!!”高斜眼火了,什么叫阿猫阿狗都能说了算? 黄然故作委屈说道:“高二掌柜的,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余大掌柜的原话。” “放屁。”高斜眼咆哮道:“少拿大掌柜的压我,就算他亲自来了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开了就开了你,马上给老子滚,谁说也没有用,余万钱也不行!” 黄然嘴角不为人察觉地一翘,随即掩去,仍然装怯道:“可是大掌柜的让我回来做事的。” 高斜眼不屑地冷笑一声,把黄然往地上一扔说道:“那堆肉~团说了顶个屁用,现在是我说了算。” “你刚才叫大掌柜的什么?”黄然装作没听清楚,“也就是掌柜的不在……” “我叫他肉~团。怎么我说错了么,哼哼,莫说他现在不在,就算他在我也敢这么叫。大肉~团,哈哈哈……”高斜眼正满足于自己的婬威之中,浑然不觉黄然以及周围小厮伙计的脸色变得怪异之极。 高斜眼笑了半天,才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便问了一句:“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脸上便秘么?”高斜眼为自己这比喻感到满足,自己还是挺有才的,脸上便秘这种妙语都能说出来。 黄然只是想整治一下这高斜眼,于是好心提醒高斜眼一下,用手指了指高斜眼身后。 “你干什么?想骗我转过身,你好溜?”高斜眼看着黄然的表情觉得好笑,但下意识的还是转过身去。高斜眼一转身,吓得差点没当场尿了裤子,只见余万钱一脸怒容地瞪着他,那眼神能生生把拔皮抽筋。 “姐……姐夫……这是误、会,纯是误会……”高斜眼哆嗦着,双腿打颤几乎站不移了。 余万钱也是气得浑身在抖,那张肥脸也因为怒到极致像是烧红的铁板,随时会爆发。 余万钱移目看了黄然一眼,咬牙说了一句:“滚。” 黄然早就不想在这里做了,临走前能让这两人不舒坦也算是一件极爽的事,黄然拍拍站起来就走了。 刚走到门口处,就听到余万钱训斥高斜眼,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让人慎到骨子里:“高掌柜的,请了你这尊大神,我老余真是激动不已。要不,这小小的望江楼还真装不下你了。” “别啊,姐夫,我错了还不行么?”高斜眼哭着喊着,黄然甚至能想到他在地上打滚求饶的样子。 黄然走出望江楼,胸中忽然有种块垒大消的感觉,脏腑忽然一片空明,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呔!兀那小子,你在那里忽然鬼笑什么?!”一声大喝震得黄然胸口一时气闷,黄然不觉惊骇,循声望去。 黄然见到那几人恍然间眼前一亮,在离他不远处立着四个少年男女——两男两女,那四人衣着华贵,而且天阁饱满、眉宇间英气逼人,一看便知是武林高手。四人都微皱着眉,其中看似最年长的少年男子,一脸怒容地瞪着黄然,右手按在腰侧佩剑处,像是随时会拔剑杀人。 第九章 居然是你 第九章居然是你 黄然自然是忍着痛破山神庙里,淋漓了一路的鲜血,但黄然却是满脸笑容,心里无比的喜悦。那种感觉如同久居枯井的青蛙忽然跳出了井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一般,眼前的一切,波澜终于壮阔。 人生的际遇总是奇妙而又无法预想的,没有人愿意平庸地过完一生,更何况黄然这样的少年。少年的梦想,更像是纵横世界的野心。野心,是一颗有着顽固的种子,无法消无也永不熄灭。仿若是原上野草,此时虽歇,只要春风一来,便又会点满旷野。 黄然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环看着这庙里熟稔的一切,破败的屋顶、朽坏的房梁、残旧的门窗,还有笼在自己四周的枯草。 自己终于要破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了,十五年的生活,就禁锢在这里。虽然无数次想要逃离,但最后还是落魄地归来。但这一次,黄然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感觉,他就要告别这里了。就这一天,他遭遇到了从前无法想象的事情。无论是设计让高斜眼栽一个跟头,还是后来与纵剑门弟子起了冲突,这些都是黄然过往不曾做过的。 黄然心里脏池处的血气渐渐消散,痛楚也渐渐在袭了上来。这种痛与子时天煞的那种凌迟般的痛不一样。黄然虽逃过了落风子那一剑,但却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漫天花雨似的岩浆,几乎将黄然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黄然脸色大变,如同死灰,心想这一次怕是必死无疑了。可是就在他即将放弃的那一瞬,心底忽然一片空明,他再次进入了那一个虚幻玄奇的空间。本来略略张开的第一扇赤红色的大门,此时已然移开了一大半。黄然抬眼看去,这门内仍然是一片空蒙,如同大雾弥漫。黄然小心靠近,留眼仔细观察门内情景。光线渐暗,一股奇特的味道愈来愈浓。黄然走到这门前停下。一股浓郁的潮腐之气向他扑来,直呛得黄然几欲做呕。猛然间门内忽生一阵巨大的吸力,黄然猝不及防被吸了进去。 门内却是一间巨大的囚牢,森寒如冰。黄然看着那几乎垂耸入天的牢笼,一股冷意油然而生,浑身禁不住地打颤。 房间甚是幽暗,像秋末的夜。但潮腐的气息却轻了不少。片刻后,黄然的眼睛习惯了室内的光线。黄然首先看到是便是一个丈高的铁柜立在这囚牢之中,这铁柜子漆黑无比,而且都被玄铁制成的链条捆着,一把人头大的铜锁扣紧铁链的两端。究竟里是关着什么东西,要如此防范。黄然心想,这其中难道真的关着什么妖魔鬼怪,不然那个落风子为何总是说自己练了邪功。想到此处,寒意自脚底涌遍柏明全身。黄然正想转身逃去,忽的心思一转,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个声音,似乎是在召唤他。 黄然沉吟片刻,还是从巨大的牢笼的巨大缝隙走了进去,走到那铁柜之前站定,一时间默然无语。 黄然看了一会儿,他的右手忽然自动缓缓地伸了出去。黄然心脏处的血池激荡起来,一道血红的光芒自他掌心飞出。 “虚动,封解。” 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蓦地又裂变成数道向那些铁柜斩去。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那千年玄铁与万年火铜都被斩成碎沫。 柜子仿如尘封千百年的古堡,正缓缓打开长久禁闭的门。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大红袍的中年男子从柜中走了出来。这个男子满头红发如火,眸子里满是久居幽室后的呆滞茫然和与生俱来的杀机,黄然刹时被他身体所自然散发出来的噬血的杀机所震慑,冷汗透了衣裳。 那红发男子飘在漆黑的半空,如同幽夜里的大火。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晴,满室里闪过一片血色的光芒。 “是你,唤醒了我么?”那红发男子的声音仿若来自远古,无比的幽邃渺远。 黄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天选孤煞,我便将力量赐予你。”那红发男子脸色从来不变,但眸子却是一亮,与黄然对视上了。 黄然的身体竟然被那道目光所定住,也渐渐飘了起来,浮到与红发男子相持的位置。 黄然的脑子被那道目光粘住,只见无数的影象充满他的脑海,令黄然头痛欲裂。 “血池破,魔神狂,天煞第一动——” 黄然的身体蓦然间与那红发男子重合在一起,脑海终于清明了,一切杂绪被清空出去,一门功法完整地显现出来了。 天煞第一动,不仅仅是一门功法,更像是一整套功法。 “血气涌,魔神惊——”这是防御功法,凝血成盾; “血池动,魔神怒——”这是攻击功法,化血为兵; “血池破,魔神狂——”这是轻身功法,破血远遁。 黄然就是在落风子的“天宝花雨”向他罩来,命悬一线之际,他破开束缚,完全领悟到了“天煞第一动”,用全身大半的精血使出了血魔遁,终于在避开了落风子这必杀的一招,眨眼内逃遁到了五十里之外的地方。 黄然躲在木板床上,心里蓦然涌起一阵难言的情怀。 从前那些永远无法触及的人,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自己并不比他们低贱,自己并不比他们卑微。即使是所谓的第一大宗师,不也无法奈我何么?若是有可能,即使是万分之一、甚至是万万分之一的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将这燕南徒、这落风子经及那些所谓的修仙天才都统统踩在脚下,再把绝世的红颜揽在怀里倾授自己心底所有的柔情,到时再到老乞丐的坟前,沽一葫清酒,淋遍四周野草之后,轻声说一句,我一切安好。那这一世还有何憾事? 想到这里,十五年来,黄然第一次放声大笑,笑声里再无一丝悲戚,也再无半点怨天尤人。 黄然笑声未完,蓦然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上仙,上仙,就是此处。那老乞子就是住在这里。与他同住的还有一个跛腿的老道士。”这个声音谄媚而又猥琐,黄然熟悉之极。 高斜眼?黄然咬牙切齿。 “黄然、老乞子,快滚出来,上仙找你问罪来了。快快出来受死。”那个声音已经到了山神庙前,冲里面高声喊叫。 由于失血过多,黄然现在很虚弱,有气无力的。这道士真的是要斩尽杀绝么?我与你可没有不可戴天之仇吧。 黄然爬到门前,挪开一丝缝隙,偷眼看着庙外。 只见高斜眼正在庙门外高声喊叫怒骂着,而高斜眼的身后正是那个叫落风子的蓝袍道士。 落风子面沉如水,心中怒意难平。自己堂堂的大宗师,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凡人?原本还只是想出手废去那个小女圭女圭那一身的邪功,但眼见他却是不杀之不足以平他心中之气。 落风子看着这破山神庙,运起神识一扫,果然发现那个小女圭女圭在这庙里,不过他也发现这小小的破山神庙竟然被人设下了一个小型的结界。 这结界虽怪,落风子却并不在意,他却并不急着出手。他确是想知道这小女圭女圭的邪功的来处,因为他隐隐地觉得那小女圭女圭的功法有些奇异,咋一看确实像是魔道功法,但是他祭出赤蛟之后,却没有测出他功法里的魔性来。他的赤蛟剑,在仙鼎里炼过数百年,沾染了无上的仙气,对于邪魔有着天然的敌意,只要一碰到便会发出鸣啸,但这次它并没有鸣啸。那小女圭女圭的功法似是不全,使出来的不足原本的百分之一,更让落风子意外的是,这功法竟然能避过他赤蛟剑法“天宝花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他必须弄清楚。 “小女圭女圭,你出来吧。本宗不为难你。”落风子思虑片刻便决定先将这小女圭女圭控制在手里再说其他。 黄然自然是对落风子的话置之不理。笑话,你方才要我的命,现在又说什么不为难我,当我三岁小孩么? 落风子耐着性子说着话,试图安抚黄然,诱其出来。 黄然干脆再躺回木板床上,一副随你怎么着的样子,不再理会落风子的废话,只是闭目运起“玄光天动诀”来治疗内伤。 又过了片刻,落风子烦躁了,这小女圭女圭太不识抬举了。高斜眼察颜观色,见这位上仙对黄然十分的厌恶,心里一计较,我报仇的机会或许就在眼下了。高斜眼今天被黄然绊了一脚,不但丢了事儿,连着还被他姐夫臭骂一顿。 此仇不报,非斜眼。高斜眼奸笑一声,拎着一把剑便闯进了庙里。落风子抬眼看了看高斜眼,不动声色地任他作为。 高斜眼大步闯进庙里,正看见黄然半躺在一个小木板床上,眉头紧蹙,似是正在遭受痛苦。高斜眼今天也在望江楼里远远地看到了黄然与那四个俊男仙女争斗,心里对黄然还是有些怵的。 高斜眼慢慢靠过去,拿剑的手竟然忍不住抖了起来,不一会儿,脸上便满是大汗。 幸好,黄然并没有忽然暴起杀了他。高斜眼也发现了,黄然似乎动弹不得,只是一味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极端痛苦的样子。 高斜眼胆气一壮,提起剑来便刺入黄然的月复中。 这就是得罪我高某人的下场。高斜眼眼见长剑已刺入黄然体内,心情大畅。 只可惜还没等他笑出声来,异变陡生。 高斜眼发觉自己被这剑吸住了,确切的说是那剑和他都被黄然吸住了。那剑像是刺入了一块木头一样,既没有溅出鲜血,黄然也没有发出惨叫。反而是他感觉自己体内的气血瞬间狂乱起来,如同银瓶乍破。高斜眼全身的精血都齐聚在提剑的手上,然后顺着剑身流入黄然的体内。 黄然的脸色逐渐回复人色,眉峰也微微松开。 “孽障,敢尔!”落风子在庙前用神识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勃然大怒。 落风子是太古玄府下虚界的第一高手,也是名扬九洲的大宗师,竟然有人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把一个人的精血给吸干了,自己竟然还无法阻止,这怎么能不让他愤怒? 落风子召出赤蛟巨剑,也不多说废话,抬手一劈,一道巨如山岳的剑罡便斩向山神庙。 立在此处数百年的山神庙,瞬间分崩离析,碎成万千尘屑。 黄然依旧安然在半躺在木板床上,眉眼微动,想来是感觉到了外面的危险,只不过心神仍沉在“玄光天动诀”之中,无法做出回应。 一道白光屏障罩在黄然身上,消去了落风子那一剑的大半神危。但是这道结界却也是强弩之末了,若是落风子再来一击的话,必碎无疑。 落风子一剑过后,又是一剑,再斩一剑,在一个瞬间同时劈出了七剑,合在一处,斩向黄然。结界爆碎,黄然也被罡风轰飞,就在黄然的身体落地的前一瞬,一个跛腿的邋遢道士忽然闪了出来,接下黄然便远遁而去。 落风子望着跛腿道人和黄然两人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居然是你?!!!”落风子的语气里带着寒入骨髓的恨意。 第十章 当年明月 第十章当年明月 旭日初升,暖意满室,残破的山神庙也似是打起了几分精神。 八岁的黄然悠悠地醒了过来,一束阳光正透过瓦砾间的空隙照在他的身上。黄然觉得浑身懒洋洋地,舒服得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你醒了,来,把这粥喝了。”一个沧老和蔼的声音在黄然的耳边响起。 黄然略一侧身子,就看到一个老乞丐,正端着一小碗粥慈爱地看着他。 “阿爷,又要喝这药粥啊。”黄然皱了皱眉头,这药粥也不知道路是用什么材料熬成的,苦得要命。黄然身子有些虚,老乞丐没有钱抓补药,只好照着土方子自己上山挖了些药草,每天早晚各熬一小碗给黄然喝。 黄然还没抱怨几句呢,住在庙里的其他乞丐就故作生气的数落黄然了,“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老黄为了你这一碗粥都跑遍了这附近的深山老森了,命都差点丢了。” 黄然听了不由得羞红了脸,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惭愧。 老乞丐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模了模黄然的头,和声说道:“别听他们扯那些瞎的,把药喝了,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经了这么一折,黄然没了撒娇的兴头了,只得接过碗来,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好孩子。”老乞丐看着黄然喝完,脸上满是是欣慰的笑容。 “阿爷,今天我要坐春么?”黄然仰着头问老乞丐。 坐春,是乞丐团体内部的术语,是指让一些年纪小的孩子,躺在一些老残病妇的乞丐边上,扮可怜求行人讨赏钱。乞丐是这世界了最卑微的一群人,因为一些为人知或者不为人知的原因,只能乞求别人的施舍。用自己的仅剩的尊严去换取生存下去的资格。乞丐也是生命力最顽强的一群,即使遭受到世上大部数人的鄙弃,他们仍然活着、存在着。一个、两个的乞丐很难活下去,那便十个百个的聚集在一起,相互照应也相集成一股力量,至少免去无端的灾厄。这破山神庙里便住了三十来个乞丐和流浪儿,为了避免出去行乞时,被人占了歇脚的地儿,这三十来个人就合起来立了规矩,每次都是去一半留一半,如此的循环往复。为了避免同一张面孔在短时间内让人熟悉起来,小孩子也是轮流坐春。 老乞丐接过空了的破碗,抹去黄然嘴角的残渣,说道:“不用你去,你就在庙里好好歇着。其他的事有我就行了。” 黄然确实也不喜欢坐在大街上被来来往往的人打量,黄然很不喜欢那种异样的眼神,感觉像是自己在做着一件无比可耻的事情。黄然坐春过两次,但都是把头埋得很低,直欲把自己埋进地底。 老乞丐收拾了一下和一帮人出去了,黄然醒了醒神,想来自己也无其他事,便又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说老黄啊,你对小黄还真是好的没话说,真打算把他当香火啊。不过你把他养这么大,当他阿爷也不亏了他。”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侧过身子问老乞丐。这个壮年汉子两只眼睛里都满是白色异物,看物不明算是半个瞎子,别人都叫瞎牛。 “你胡说些什么!”老乞丐怒目瞪着瞎牛,发白的胡子抖了起来,看样子像是随时会揍这瞎牛一次。别看老乞丐年纪大了,但行止间还是颇有威风,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物。 瞎牛见老乞丐真生气了,心底有些不忿,我也没说什么别的啊。你对那小子这么好,是个人都看明白了,偏是你自己还装胡涂。 “好好好,我胡说。随你们折腾吧。”瞎牛动了动那一双灰白的眸子,不再言语。 “你不懂。”老乞丐浑浊的眸子却透出一种遥远的目光,仿若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过了半晌又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孩子不简单的,不是你我可以菲薄的。我福缘太浅,恐怕受了他的这一声阿爷,早晚会不得好死的。” “老东西,你可别吓我。”瞎牛听得老乞丐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心底没来由地一寒,在这大太阳底下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我估模着我没有多少日子了,还得另找一个人看顾他。”老乞丐看了看天空,然后对瞎牛说道:“如果我死了,记住,你和他们全部都搬出山神庙,永不要回来。我天生命贱,在的时候还能帮你们扛着会儿。若我死了,你们也就承受不住了。” 瞎牛对子双浊白的眸子盯着老乞丐,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想从老乞丐的眼神里找出开玩笑的痕迹。可惜老乞丐的脸上只挂着看穿生死的闲淡,还隐然有些许仿若解月兑了的满足。 ………………… 黄然紧皱着眉头,他沉入一个梦里,无法自拔了。是的,他梦回八岁那年,重温了那一个恶梦。记得那天还是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他喝完老乞丐熬好的药粥,然后他又睡着了。很多个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八岁的黄然本来也不会刻意地记住那一个日子。但是那件事后,黄然就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个平淡无奇的早晨,老乞丐模着他的头让他喝药粥。然后就是夜里,黄然从昏睡中醒来,四周里疮痍满目。整个山神庙像是大火焚烧过一样,到处是残椽断壁还有烧伤的人。 老乞丐几乎只剩下半边身子,躺在山神庙大殿前奄奄一息。 瞎牛指着黄然,惊骇地大叫:“你是魔鬼,你是魔鬼。鬼啊——”然后疯了。 庙里的其他人也是用如看鬼魅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尖叫着要逃离破山神庙。 黄然完全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怔在原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大家为什么忽然这么怕我,一行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老乞挣扎着爬到黄然的身边,抹去黄然脸颊上的泪,强笑着说道:“莫哭,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 黄然抱着老乞丐,泣不成声:“阿爷,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这个魔鬼。”瞎牛忽然跳了起来,骇然地指着黄然,一脸疯狂。 “瞎牛,闭嘴。”老乞丐忍着痛楚大喝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瞎牛已经癫狂了,笑声凄厉,“难道你一直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么?哈哈哈哈哈——” 黄然满脸茫茫然,完全不知道平日和善的瞎牛大叔在说些什么。 “难怪你每天半夜全身都会痛,难怪你的身子总是这么弱。难怪老乞丐说我们都不配和你同居屋檐下,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瞎牛不顾老乞丐的断喝阻止,不断自言自语。而庙里其他尚未逃走的人也很好奇这瞎牛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是魔鬼,对,你一定是魔鬼,是天煞,你是天煞孤星,哈哈哈哈……”瞎牛痴狂地笑了起来,“天煞孤星呐,所有亲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的父母说不定就是被你克死了。现在你又来克我们,我告诉你,不可以,不可能,不可能……” 瞎牛冲上前来,一把抓起瘦弱的黄然,掐住黄然的脖子,越掐越紧。 黄然的脸瞬间憋成紫色,只可惜瞎牛体型比黄然高大太多,他的拳打脚踢根本没有半点效果,而老乞丐气息奄奄的也帮不了他多少。 “你们还看着,都想死了么,快弄开他们。”老乞丐冲着那群正在看热闹的人们。 老乞丐在这群人里还是有些威望的,立刻有几个人上前来拉开瞎牛。毕竟黄然还只是个孩子,所谓的魔鬼天煞之说也只是瞎牛的一面之词。 “都是你害的,你一定要死。”对死亡的极度恐惧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下意识的收紧双臂。 “咳咳……牛叔——”黄然艰难地唤了一声,猛然间浑身一颤,顿时昏死过去。 子时到,天煞临。孤命危,奇极护。 瞎牛忽然如遭雷殛,整个人魔怔了,而拉着他的人也跟着一脸茫然。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声音,四周里还弥漫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完了,老乞丐心里悲苦。 庙外,浓云层聚,如山压下。 雷意密布,忽然间那厚实如铁的云层,裂开一丝缝隙,只见一道赤色的闪电劈了下来。 山神庙,安然无恙。 山神庙里,遍地焦尸。 子时已过,大雨磅礴,雷蛇乱奔。 一个小小的少年悠悠醒转,看着焦黑残破的庙宇,想起或许死了的老乞丐,惨嚎出声。 …………… “啊——”黄然尖叫一声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干净的房间里。 “你醒了?做恶梦了吧。没事了,不怕哈。”身旁忽然响起一个陌生而清脆的声音,黄然据头一看,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 “来,把药喝了。”那少女一脸浅笑,从身侧的台上端来一个瓷碗,里面满着黑色的药汤。 黄然嗅了嗅,这个气味分明是当年老乞丐给他熬过的药粥,黄然一脸惊愕地看着那个少女。 那少女甜甜一笑,像是看到了黄然心中所想,说道:“我叫兰淑华,是你阿爷的外孙女。你喝的药粥便是我开的方。” “外孙女?阿爷说过他举世无亲的。”黄然有些疑惑,只不过刚醒过来,脑子尚有些迷胡,竟然把心里的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兰淑华很是温婉地笑了笑,示意黄然喝完药再说话,黄然只好照做了。 “一般人醒过来,不都是该先问自己在哪么?”兰淑华的笑容很和煦,像是春日里的阳光,让人觉得暖暖的,不知不觉间就会心生亲近。 “呃,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黄然很自觉的配合起来。 兰淑华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嗔了黄然一句,“你有点傻傻的。这里是莲川居,与平宁镇毗邻。你伤势颇重,加上失血过多,我费了三天才把你救醒过来。至于你怎么来的,你得问姚师伯了。” “姚师伯又是什么东西?”黄然随口问了出来。 “臭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只见一个跛腿道士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摇疯子。”黄然惊喜地叫道。在梦里重新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之后,黄然对身边的人有着一种难言的情感了。这个道士虽然平时老和他斗气,但却也在斗气间,建立了亦师亦友的感情。 摇风子望着黄然,笑道:“煞劫早过了,不要再沉浸于那段往事了。老乞丐也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 在老乞丐死后的那几年,黄然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那个梦,只可惜那个梦,常常是支离破碎地,让黄然无法明了前因后果。黄然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摇风子也笑了,说道:“也该让你知道一些东西了。淑华,你先去一下。” 兰淑华乖巧地笑了笑,拿过黄然手里的碗,然后轻身慢步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奇极司主人 第十一章奇极司主人 摇风子与黄然两人对视半天,谁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得很。两人平时都是在不停的斗口置气,这会儿竟然不知怎么开口了。摇风子笑了一声,自己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于是开口说道:“你先说说你如何惹上那个人了?” 那个人?黄然一怔,不知摇风子所指。再一细想,黄然才明白摇风子兴许是指那个太古玄府的什么大宗师落风子。等等,黄然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似乎要抓住什么了,但想了想却还是不明所以。黄然将那天在望江楼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摇风子全说了。提到落风子的时候,摇风子的眉头明显地皱了起来,显然是有些意外。 摇风子沉吟片刻,说道:“纵剑门那几人你不必担忧,一来他们对你本无多大恶意,二者他们理亏在先,即使以后碰到,想来也不会再为难你。到是这个落风子……”摇风子没有再说下去,似是想起了什么来,犹豫着是否在说出来。 黄然淡然道:“无妨,你说吧。既然惹上了,我便不会逃避。” 摇风子迟疑片刻便说道:“落风子此人刚愎自傲,崇尚绝对正义。而你先是被他误会成魔道弟子,后又落了他的面子,我想此事很难善了。” 很难善了。黄然也觉得,单看落风子那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便知道他有多想把黄然给撕成碎片了。 摇风子忽的叹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看着黄然的眼睛,一字一顿在问道:“你已笃意修道?” 黄然不知道摇风子为何用如此严肃地语气,但他确实早就在心里立下了重誓,此生交付予仙道一途。黄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我,我便将我所知道的。有关修道,有关这世界,有关你的一切,都告诉你。”摇风子悠悠道:“尤其是有关你的身世和你体内天煞的事情。” 黄然默然不语,竖耳倾听。 摇风子神情微肃,配上他那邋遢的形象却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已知的天下有三界四海五洲的说法。所谓三界,即是天地人三界,我们所居人界;所谓四海,是指东龙海、南平海、北度海、西浮海,此四海辽远阔大甚过陆地;所谓五洲是指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中央赤洲。我们所处正是东胜神洲。天下五个大洲,修仙都多如牛毛,你现在所见所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这五洲之上的仙道门派有六大正统之说,:仙云门地处仙云山脉之顶,掌门是宋挽原;昆仑圣墟地处昆仑山之巅,是天界北天门所在之地,墟圣为青天白;无邪玄宗地处西浮海中心处的青空岛上,宗主是弓寒烈;寒音梵门地处北俱芦洲极灵地,是为佛门胜地,梵纲为佛我然;凰羽院地处东胜神洲大帝都,是天下儒士之宗,院长是凤自清;太古玄府地处中央赤洲赤县,是道家玄祖葛朴的源兴之所,府尊是由葛家世代罔替,现今府尊为葛风奇。其余修仙门派大多数都是依附在此六派门下,比如你遇到的那几个人的宗门纵剑门即是仙云门麾下。与真正的仙神来说,他们也是太过微不足道。” 黄然神色一黯,他们尚且如此渺小,自己又是何等的卑微呢?黄然心里一酸,但很快又将这种情绪剔除心境,正因为自己的卑微,所以才要逆争,才要修仙,才要仙下手为强。 “有正便有邪,有仙即有魔。所谓魔道其实也有正统与旁支之说,魔道四大正统即是大显魔宗,地处北地幽谷,宗主是魔劫世;天择古域,地处南赡部洲蛮荒深处,大长老物星流;血炼教,地点不明,教主血涂远;幽夜城,地处冥界与人间交界处,城主谷缘休。 其他魔族大多托庇于此四大魔统……” “……” 黄然边听边感叹世界之大,若不是有这番遭遇,究竟还要做多久的井底之蛙呢。现在还只是静静地聆听这些仙神之事,若然有这么一天,自己也该参与到其中,步入这些传说之地。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是挤入了这个世界里来了,哪怕现在还渺小,但不妨事,必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会响彻云霄,声震天地。黄然握紧拳头。默然起誓。 摇风子在一旁边讲边细观黄然的神色,一直没有见到那种浅薄的惊愕表情。摇风子不由得心中稍宽,他其实很怕黄然听到这些之后会心生胆怯,这样便与他今日说这些的目的适得其反。 黄然疑惑道:“你说的这些似乎也并非全面,这只是人界的概况,其他两界,你似乎没有涉及到。” 摇风子苦笑道:“我到是想和你说,但其他两界我也不曾去过,拿什么与你说。” 黄然一脸怀疑地看着摇风子,似是对他的话不大相信。 摇风子给黄然一个白眼,说道:“天界与地府,并不是任人出入的。严格来说,三界基本上不会互通。除却飞升与论圣,四大天门基本不会打开。而同样的,除却轮回与往还,三大鬼门关也不会在人界出现。而我既没有飞升论圣,也还没到轮回投胎的时候,当然没有去过那两个地方。” 黄然还是觉得不解,问道:“即便如此,应该也有去过的吧,难道就没有有用的信息?” 摇风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天地两界,可不是任人出入的地方。再者有关两地的传说也不是,但多数都是以讹传讹,极尽臆测,不如不信。若是有机会,你不妨自己亲眼去看看。” 黄然目光坚毅,想来是对摇风子最后一句话深以为然。 “你说了那么多,似乎没有讲到与我有关的事情,比如我的身世。”黄然看了摇风子一眼,怕这跛腿道士又向从前一样开口万言却忘了正事,于是提醒道。 摇风子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若不说,想来你心里也安定不了。但我所知也不多,都是老乞丐告诉我的。” 阿爷?黄然愕然,摇风子明明的在阿爷死后才来到山神庙的,怎么阿爷和他说起我的身世?难道是托梦?可是阿爷为什么不托梦给我呢。 摇风子看了黄然一眼,猜到这小子又要胡乱猜测了,便开口道:“我与老乞丐其实早就相识,他嘱托我在死后看顾你一段时间。” 黄然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摇风子脸上露出一丝回忆往事的淡淡笑容,说道:“老乞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简单的人,只可惜后来遇人不淑,变成了废人,可惜了一身修为啊。想当年……” 摇风子看了看黄然满脸的茫然,便知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歉意一笑,回归正题道:“大概是七年前吧。他忽然找到我,说是要我帮他照顾一个故人之后。” 七年前?黄然想了下,也就是我八岁的时候。 “我本想拒绝的,因为彼时我也是俗事缠身,正陷入了一桩麻烦。但是当他把你的身世告诉我之后,我便决定帮他这一回。”摇风子看着黄然说道。 黄然说道:“你还是直说吧,不用铺垫那么多废话了。” 摇风子哑然失笑,这小子…… 摇风子点头说道:“我便告诉你吧,你的父亲可能是奇极司主人。” 什么什么玩艺儿???黄然咋一听这名号,既觉得有些古怪,又觉得有点耳熟。 摇风子摇了摇头,讥笑道:“你看吧,我一直说你就傻了。” 黄然白了摇风子一眼,说道:“别说旁的,先把这事说明白。” 摇风子说道:“奇极录、奇极司、奇极司主人,这三样都是一体的。我先说奇极录吧。奇极录,由奇极司世代传人编写,专录奇、极、诡、异的修仙类怪才,而且不拘泥于境界。因为奇极司每代传人都神通广大,而录于其上的人也大多从此一举成名,令不少人趋之若鹜。奇极司一直以来都是修仙界的奇葩,既不是修仙门派也不是什么仙道组织,但它的存在却让许多人趋之若鹜。没有人知道它何时而起,也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只知道奇极司每一甲子就会出一名录,上面排录着百位仙魔两道有潜力的奇才,每一次奇极录出现就会掀起一阵风潮。而奇极司主人,身份神秘没有知道是谁,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一个仙道前辈。我也是从老乞丐那里才知道,原来奇极司主人,只是一个世袭罔替的称号。” 黄然静静地听着,脸上无悲无喜。这个所谓的奇极录,便有点像老乞丐常和他讲过的江湖中的“兵器谱”,武林中人为了争这个兵器谱上的排名,也是不断地掀风鼓浪。 摇风子继续说道:“约五十年前,终于有人追查到了奇极司主人住处,于是群聚而围之。不曾料想,奇极司主人修为也不低,竟然从众人的包围中血战而出,从此不知所踪。老乞丐便是在那一场大战时,被自己人伤了心脉才成了废人。老乞丐却是在变成废人之后在乾州碰到了奇极司主人。据老乞丐所讲,奇极司主人在那场大战之后没多久便死了,只留下一枚玉诀和他子孙地信息。” 摇风子抚了抚黄然的头发,说道:“老乞丐根据奇极司主人给的信息便去找他的后人,可惜到最后也只是找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这个婴儿有着和奇极司主人一模一样的胎记。” “黄然,你就是那个婴儿。你是奇极司主人的后人。”摇风子语气悠长。 黄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一个弃婴知道自己的由来,应该高兴的,但是黄然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仍然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他的一个长辈是奇极司主人,但奇极司主人是谁?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仍然是一无所知。 “胎记?”黄然看了看自己,疑惑道:“我身上没有任何胎记啊。” 摇风子笑了笑,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胎记,它是独一无二的胎记,绝对不会错。” 黄然问道:“是什么。” 摇风子指着黄然的脸,说道:“就是这张脸。奇极司主人之所以是世代罔替,就是他们那一族的力量流传于血脉中,无人可替代。只有拥有那种血脉,才能驱动奇极司七宝,也才有资格成为奇极司主人。奇极司主人的血脉,也并不是每个他的后代都有,而只是每一代只选中其中一个。而你,就是这一个。” “奇极司主人的真实身份,也只有你继承了这个身份之后才能知道。你可愿意继承这个身份?”摇风子看着黄然的眼睛,问道。 黄然想了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摇风子听罢长舒了一口气。 黄然忽然开口道:“先告诉我,阿爷的名字。” “南赡部洲,武玄山黄昂。” 第十二章 青空五极 第十二章青空五极 仙道浩渺,而天威难测。人世间所执于仙神者,终究皆被仙神所执。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漫漫的修仙长河中,湮灭了无数的天才奇才,不论其多么惊才绝艳,不论其多么逆天惊世,到最后仍归于尘土,声名也消散殆尽。但即便如此,仙道仍旧不孤。每一个大时代,总还是会有这样几个横空出世的奇绝人物,引领整个时代前行。奇极司的第一代主人,便是有感于这些惊才奇绝的人物,对于仙道一途的贡献,才发下大宏愿,愿穷尽世世代代的力量,为这样的人物开篇立传,让他们流垂千百世。奇极司主人本身也是修仙界的一朵奇葩,为了便于他的后人,记录奇绝的人物,他创出了奇极司和奇极七宝。 奇极司,自成立以来便是修仙界的神秘所在。其司分法天、经世和役鬼三部,这三个部门互不相交,只归奇极司主人统辖,外人无法得知其内部的情况,即使内部的人对相互间也是不甚明了。 奇极七宝,是奇极司主人世代传承的护身行走与专事记录的法宝。那是时空二奇与青空五极。时空二奇,外人多只知其名未见实物,而且已在五十年前的围攻奇极司主人的大战中失踪,不知所踪。青空五极,因为奇极司主人并不藏拙,所以已广为世人所知,分别是法天之器、浮海空槎、极星珠、怯云剑和坠月玉拓。 黄然此刻手里拿着的便是青空五极,可惜并非是完整的青空五极。黄然手里的只有五极中的两极。一片是黄然自幼带在身上的古玉残片,也就是摇风子所告诉他的坠月玉拓碎片,这个东西是奇极司主人身份的象征;另一个是极星珠,据说这个颗珠子是与天煞命格一体,只要将极星珠纳入体内,那么子夜的天煞动便不会再发作了。 黄然手里捏着极星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楼房前,怔怔地远望出神。 黄然决定接受奇极司主人的身份,只是想多一个踏入修仙界的门径,但当他接受坠月玉拓之后,便从这玉拓中醒悟到了奇极司主人身上的使命与责任。摇风子说是要告诉他,他的身世,可是听完之后,黄然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的茫无头绪。从前还简单些,自己是老乞丐捡来的弃婴,无父无母只有这个阿爷。如今阿爷死去多年,自己的却莫明其妙的成了什么奇极司主人。 黄然收好这极星珠,折磨了他十五年的子夜天煞动,他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了结了。他要自己扛下去,至少等扛不住了再吞下这珠子。至于那块古玉残片,黄然心里也颇为纠结,本来坠月玉拓记录了历代奇极司主人的资料还有些许不为人知的秘辛,但由于已成了残片,所以缺失了大量信息,黄然运起玄光天动诀,也只能从这玉片里查找出上任奇极司主人的只言片语。 至少知道奇极司主人本姓宋,是南赡部洲曾经的大帝国玉徽皇朝的皇族之后。玉徽皇朝覆灭后,皇族后裔大多被掳到朱雀国为奴为婢或者枭首示众。而上一任奇极司主人宋杯海因为身份卑下,逃过一劫。他最后因缘际遇踏上了修仙之路,入仙道二十年后他完全破开天煞,奇极七宝自动认主归其挟用。 话说宋杯海,究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他的祖辈?修仙者的年龄真是让凡人纠结无比。百岁纯属常见,上千上万岁也并不少闻于耳。若是按凡世间的年龄来算,宋杯海的年龄足以做他的太爷,但是看摇风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又不像这么回事。黄然想得有些头疼,不过好在,他对于父母的身份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知。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了解吧。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该是这宋杯海的后人了,我该姓宋么? 不,黄然摇头。这一世,我只姓黄,阿爷,我是你养大的,这一世我便传一脉你的香火吧。我就叫黄然,永不更改。 黄然现在虽然继续了所谓的奇极司,但若他不然完全破开开煞命格让奇极七宝让主,即使他是宋杯海的后人,也未必然驾驭整个奇极司。摇风子给他的建议便是暂不公示他奇极司主人的身份,等到他有了足够的实力时,再向世人表明奇极司尚存。黄然深以为然。 黄然模了模鼻子,撇开了这些事情,忽然悠悠地自言自语道:“南赡部洲么?” 无论是奇极司主人,还是他的老乞丐阿爷,都是南赡部洲之人,看来有些迷团,必须到那里去一趟才会有答案。有些仇怨,从来不会时过境迁。 阿爷是被自己人偷袭之后,才成了废人。这便是自己的仇。 宋杯海也是被人泄密之后,才被人围攻,最后抑郁而终,这也是仇。 有仇必报,这是黄然准则。 仙下手为强,这是谢大哥临别前给他的嘱托。 黄然将这二者加在一起,理解为杀人于其杀机未尽显。 记得摇风子在说了一大通无用的话之后,也曾这样对黄然说道:“长生不朽,羽化飞升,是修仙者梦寐以求之事。要想在三界中傲然屹立,唯有求道证仙,始终做那高高在上之人,不必仰任何人鼻息。若你成仙,纵剑门能如何,落风子又能如何。一言不何,便能拔剑杀人,他们凭什么能如此跋扈。因为他们已月兑离了凡夫俗子之列,所能得到的能力足以让他们视人如蝼蚁,又怎么会对凡人看得上眼?天道如星空无垠,却也给世人留有一线余地,只要你笃心持意,未必不能登极云霄、位列仙班。但你在能力未显之时,你如何自处、如何自保?所谓修仙界,并不如世人所憧憬那般美妙,也有争夺杀伐。你若想长存于其中,记着若觉危机在,就应在其未成气候时,一刀斩绝。” “黄然,我再问你,你可想修仙?” 黄然彼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此身为仙,终生不改。 ………… “黄然,快离开此处。”正当黄然想事入神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响起,乍破了黄然的沉想。 黄然猛一回神,便看到兰淑华一脸惊慌地走了过来。 “何事?”黄然问道。 兰淑华柳眉微皱,清丽无畴的面容之上含凝着焦虑之色。 兰淑华说道:“莲川居外,来了一个白袍道人。他要你和姚师伯立即出去见他,否则便铲平莲川居。” 黄然听了这话便知道是落风子寻到这里来了,心底不禁恼怒不已,这个落风子究竟想如何,竟然如此穷追不舍,难道非要杀了我么? “兰姐姐莫要着急,我这便出去见他。你通知一下摇疯子,……”黄然本待安慰一下兰淑华便出去见落风子,把这件事彻底平了。但随即想到有点不对,这个落风子怎么知道摇风子和自己在一起?还指名道姓地说要自己和摇风子一同去见他。他要我去多半是要算帐,自己在望江楼落了他的面子,他咽不下这口气到也说得过去。但他找摇风子何事?他们似乎并没有半点交集。难道说……黄然心中生起一个大胆的猜想,让他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 兰淑华见黄然话说到一半,便沉想不语,还以为他正在思量对策,便说道:“你不必多想,这莲川居虽非仙家住地,但也不是寻常人所能随意出入的。我看那个白袍道士面露杀机,想必是来意不善,你还是先暂避其锋吧。” “摇风子呢?”黄然问道,自从昨天与自己畅谈一天一夜之后,这摇风子就不见人影,不知去向。 “他去碧岭深处了,你的药里缺一味引子,他去那里寻去了,只说寻到便回。”兰淑华轻声回答,随即又说道:“我们还是等姚师伯回来再去见那个白袍道人吧。” 黄然摆摆手说道:“不必。我直接去见他。” 黄然见兰淑华仍然是眉锁焦虑,知她是在担心自己和摇风子,不由得心中一暖,便说道:“放心,想来他一个玄门宗师不会和我一个凡夫俗子计较太多的。些许误会,说清楚便无事了。” 兰淑华焦虑不减,但又无方才那般六神无主。“那我便随你们一起出去吧。” 黄然与兰淑华一同缓缓走出莲川居,只见一个白袍道士一脸阴郁的脸色,立在山居大门之外。 白袍道士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身体内外却弥漫着无边的杀机,紧锁的眉间还隐然有着挣扎之色。 白袍道士见到山门内有人出来,眉尖一挑,两道犀利如电的目光便扫了过去。 黄然、兰淑华两人被这目光扫到,不禁遍体生寒。 “姚凤池呢?”白袍道人咬牙切齿地问道,看那神情,似乎是在强忍着自己心底的杀机。 黄然很好奇,这杀气竟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摇风子来的。姚凤池是摇风子的本名,只不过摇风子习惯了用道号来混吃骗喝,本名基本废置不用。 “不知道。”黄然懒散地答道,回了一个白眼给白袍道人。 白袍道人果然抑制不住杀机,顿时间,莲川居门外,罡风四溢。 第十七章 杀人者离魂 第十七章杀人者离魂 庞镇山心底很不踏实,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陷阱之中。庞镇山异常烦躁看着阵列在他面前的山珍海味,没有半点食欲。庞镇山揉了揉突起的额角,强自按下那里异常的疼痛。 这小小的客栈虽然客房不足,只有五间上房。庞镇山占了一间上房,其余的上房便被那位难惹的女子所占据,剩下的那间却是早有人住了。庞镇山静坐在房里,闭目觉思,思考着这几天的事情,无论巨细。这是庞镇山行走江湖的习惯,也是他保命的一个高招。行走江湖,尤其是行镖这种高危职业,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漏,否则便只有死。 庞镇山想着十天前自己从主了那里接了这趟镖,然后以每天五十里的龟速从巽州赶到了这里,只要再安然走上三百里便到了天南山的地界了,那时候就能高枕无忧了。这十天里,镖队至少遭受到了十余次袭击,无意或者刻意的。从最初的半路截道的一般路匪,到后来的流寇,以及随之而来的山贼。这些杂碎宵小在庞镇山眼里并不算什么,凭他手底下的人马加上他自己的武功,基本上可以无视。但是之后来的杀手组织却让庞镇山心忧胆寒不已,若不是主子在这镖队里隐藏了一位修仙界的能者,说不定这镖早丢了。 庞镇山皱眉猜测着这三个女子的身份,想来应该是与天南山的纵剑门有关系。难道是纵剑门门主赵扶极的家眷?不对。若真是赵扶极的家眷,要回宗门又何须托镖于我们这世俗镖局。若不是家眷,也不大像门中弟子,那就无从猜起了。 对于天南山纵剑门,身为江湖中人的庞镇山也是向往不已。据传说天南山纵剑门的内门弟子都是修仙者,动辄御剑飞行、练竞长空。就算是纵剑门内的普通外门弟子,放到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只可惜天南山纵剑门的授徒门阶太高,除非灵根特异,一般不接受江湖人氏。 纵剑门?庞镇山眸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难道是和那件事有关?庞镇山想起了最近有关纵剑门的传闻。江湖中盛传纵剑门门主赵扶极的修为突飞猛进已进入了空魄境,成为了世俗界仅次于大宗师的存在——昊主。按照天道盟在人间定下的修仙规则,人界修行者若是达到了空魄境,可以有三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凡间修练直至突破大宗师进入中通界,然后以散修的身份登上仙册直入天界;二是不再修练由天道盟安排进人间的修仙小宗门担任掌门或者长住客卿;三是报达天道盟,由天道盟安排进入中阶修仙宗门,继续修练,然后登上仙册。近几十年来人间的昊主一直式微,尤其是这东胜神洲,一直被其他四洲压制着,现下终于出现了一个昊主,恐怕可能会被东胜神洲的天道盟渡灭司选到中阶仙道宗门去晋修了。赵扶极一走,那纵剑门的下一任门主的人选就颇为玄妙了。 纵剑门本是由赵、燕、井、莫等天南山四大家族合创,其门主也是由四大家族轮值,只不过三百年前,莫家得罪一个散仙被辣手摧毁,所以赵家连掌两届掌门。接着是燕家接任掌门的人选莫明的失踪,井家亦是如此,不知不觉间赵家竟然把持了纵剑门三百余年,几乎将纵剑门扭转成了赵家的私产。三百余年来,纵剑门掌门都是由赵家族人子承父业。只可惜传到赵扶极这一辈时,赵家子嗣之中并无男丁,虽然出了赵晴柔这个修仙天才,但奈何赵晴柔是女儿身。反到是燕、井两家渐盛,开始逼近赵家。若是赵扶极被选入中阶仙道宗门,纵剑门必有一场血雨腥风。 庞镇山眼光一凝,这三个女子中就有一个姓井。这三个女子显然是相识的,但奇怪的是却装作十分生疏,像是阳生人一般。庞镇山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这是不小心卷入了纵剑门的继任掌门之争了。 不知道主人是否主动参与了纵剑门这场即将到来的变故。庞镇山思量着自己这枚棋子的作用,怎样才能让主人在其中得利呢? “啊——”正当庞镇山沉浸于思考之中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庞镇山心头一凛,提起置在身侧的长刀便破门而出。 “怎么回事!”庞镇山一声大喝,震住了客栈里慌乱得四处乱走的人。 “余胖子、赵八斤、陈半年,给老子滚过来。”庞镇山叫唤着今晚轮值的三个人。 话刚完有两道人影从客栈的马棚处跳了过来。 “怎么回事?”庞镇山怒目瞪着眼前的两个人,喝问道。 余胖子满头大汗,心虚地说道:“好像有弟兄遭了暗手了。” “好像?”庞镇山冷声道,双目直盯余胖子,随即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陈半年呢。” 余胖子微一眯眼,说道:“不清楚,就我和八斤在马棚。陈半年说是四处看看,然后就不见人影了,这小子中午得了几两赏,会不会是去赌……”余胖子一向和陈半年不合,正好趁此时在镖头面前“美言”几句。 “放屁。”庞镇山拍了余胖子一耳光,骂道:“你以为他和你余胖子一样,大事小事都分不清么。” 余胖子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捂着被打肿的脸,哭道:“我这就去寻他,镖头息怒。” “不用了。”半家里响起一个冷硬的声音,只见一个瘦高个儿落了下来。 陈半年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扔在地上,正是一具尸体。 陈半年向庞镇山说道:“镖头,死的是刘光头。尸体是在客栈前门大道上发现的。全身没有伤痕,属下剖月复验尸才发现,他的肝胆俱裂,想来是被吓死的。” 庞镇山看了地上的那具尸体,以及陈半年拎在手里的那早已四分五裂的肝脏胆囊,不由得皱起眉头。 陈半年见庞镇山沉吟不语,便继续说道:“镖头,看来我们又被人盯上了。” 庞镇山沉默着点了点头。 余胖子忽然插口道:“陈半年,你似乎还欠着刘光头二十两银子吧。” 陈半年眼光一闪,怒道:“余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余胖子的脸被庞镇山打肿了,说话有些不便,只得捂住腮帮子尖声说道:“你陈半年的摧山掌又精进了啊。” 陈半年双目圆瞪,直视余胖子,喝道:“余胖子,你是何意。难道你想说刘光头是我杀的么?” 余胖子冷哼一声,“未必不是。” 陈半年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余胖子道:“你——” 余胖子正待再说什么,庞镇山怒喝一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庞镇山在镖局里的威望颇高,本身的功夫也是一流,所以镖队里的人都敬畏他。余胖子虽一向与陈半年不合,但在庞镇山的高压下到也不敢有所动作。今日也是余胖子平白挨了一掌,而陈半年受到了庞镇山的嘉许,这就让余胖子心理不悦了。 庞镇山的目光冷如寒冰,直看得余、陈两人唇齿发凉。 庞镇山压下吵闹中的两人,问道:“赵八斤,你说说,刘光头安排住在何处。在他死前,你可曾听到什么异动。” 赵八斤长相普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唯一的特征便是留了一小撮八字须。赵八斤为人狭癞,从不轻易掺入任何争斗,而且除非有人开口询问否则绝不开口吐露任何事情。这会儿庞镇山出言询问,赵八斤便恭恭敬敬地说道:“刘光头和我堂弟赵九斗都安排在客栈的后厢通铺。或许找我堂弟前来一问,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把赵九斗叫过来。”庞镇山吩咐赵八斤道。 赵八斤应诺走了,半晌之后带上来一个和他一般高瘦的灰衣男子。 “小的赵九斗,参见大镖头。”那灰衣男子一见庞镇山便要下跪,庞镇山摆了摆手示意他站着回话就行。 “赵九斗,我问你,刘光头不是和你住一个厢房,怎么会死在前门?”庞镇山冷眼直视赵九斗,细心留意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赵九斗甫一听到刘光头死了,脸色蓦然一白,显得是吓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慌乱道:“小人也不清楚,他、他、他为什么会死在前门。不是,这不是小人杀的。”说着赵九斗又要下跪了。 庞镇山没来由地一阵浮躁,老子又不是县太爷,你老跪个什么劲儿。 “好好答我的话,我又不是县太爷,你跪什么。我何曾说过是你杀的。你仔细说清楚,刘光头的今晚的动向就成。” 庞镇山不满在看了赵八斤一眼,赵八斤老脸一红,知道镖头这是责怪自己将这没胆的亲戚弄进了镖队。赵八斤本想这趟镖不过是平常的镖,想来拉上自己这闲着惹事的堂弟一起走这趟镖,好歹能多混一份镖钱。 赵九斗本来只是偷鸡模狗的混人,因为身子瘦弱,常常被人抓住送到官府,见官多了也就养成了见大人物就想下跪的手病。尤其是被庞镇山的眼神给下住了,下意识地就跪倒了。 “我们一伙九个人,分到一个通铺。刘光头怂恿我们一起赌钱,说是原州快到了可以放松一下,反正夜底无聊,不如赌钱耍耍。我们一想也是,就同意了。”赵九斗说着说着胆怯之心渐少,就顺畅了许多。赵九斗偷眼看了看镖头,见庞镇山并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才刚赌了几把,就听到附近有哭声,吵得人不安生。刘光头说他赌钱最烦有人哭闹了,于是就出门查看。” 镖队里的人趁夜赌钱,这是常态,只要不出事故,小赌无妨。庞镇山听到他们在厢房里赌钱只是微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哭声?从何处传来的。”庞镇山问道。 赵九斗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柴房。” “柴房那边住的是谁?”庞镇山问余胖子,今晚的分宿都是由余胖子安排的。 余胖子说道:“我们的人,没有住柴房的。除了我们三个在马棚外,好像都住在了厢房里。” “把掌柜叫来。”庞镇山吩咐道。 掌柜的正在熟睡,忽然被几个大汉撞开房门提到了二楼庞镇山的房间里。 庞镇山运起杀气,直盯着那个掌柜。 掌柜的睡意未竟就被人拉起来,也是有点火气,不过想到对方是走镖的,手里头或许都有几条人命,也就强压下了怒意。刚一进门掌柜的还想出口斥问这镖头究竟想干什么,但一对上庞镇山的眼神,掌柜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静等庞镇山出口问话。 庞镇山打量那掌柜的许久,没有看出什么来,便轻声道:“掌柜的,这大半夜叫醒你,请恕罪。不过我兄弟莫明其妙的折了一个,我总得查问清楚,你说是吧。” 掌柜连不叠地点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镖头你尽管顺吧,小老儿,一定据实以告。” “你这的柴房可曾住人?”庞镇山问道。 掌柜的惭笑道:“柴房嘛,是店里的小二住的地方。不怕几位镖头笑话,咱这客栈是小本生意,客房都不够,更别说给那些个低贱的小厮了。所以我就把柴房给……” “行了。”庞镇山懒得听掌柜的多说废话。“把店小二叫上来。” 掌柜的应了一声,便下楼去了。 余胖子忽然说道:“这柴房今日好像还住了一人。” “谁。”庞镇山问道。 余胖子说道:“就是日间,镖头让陈半年和赵八斤盯梢的那个少年。” 他?庞镇山眼光一凝。难道那个少年真的有问题,天黑请闭眼,是杀手组织“离魂”出手的标示。这个少年难道是离魂中人?刘光头的死法显然是“离魂”中人动的手,看来离魂中人就藏在这客栈里了。 好,就让庞某人把你纠出来。庞镇山捏紧拳头,沉思不语。 第十八章 一刀惊魂 第十八章一刀惊魂(求收藏) 黄然就坐在莫辰海那张小小的木板床上,打坐调息。虽然感觉今夜有些许不同异常,但只要有些许的光线,这玄光天动诀就能事半功倍。玄光天动诀正是引吸天地灵气的功法,只不过并不甚高明,所以黄然练了这许久,收效仍微。用这种速度修练,估计再过十年也未必能洗髓伐骨、易筋净质,黄然心底焦急,但也毫无办法,只得按部就班地接着悠练,好在黄然现在的大杀器——天煞第一动,无须灵气也可以自在发动,只是需要自身的气血为引就可以自如地使用。有了天煞第一动,基本上就足以自保了。连大宗师也对天煞第一动束手无策,想来在人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店小二莫辰海却是趁着夜深,掌柜的已熟睡便带着银两偷跑出客栈回家了。他要把攒下的银钱交给他娘,不过他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客栈,否则就要掌柜的解雇了。 黄然将吸入体内的微弱灵气运转了两周天,浑身都溢出了大汗,汗渍里明显有着些许黑色污垢,想来是体内的杂质了。 黄然正收功休息地时候,忽然间耳廓异动,听见一些极微小的异响。 黄然心里一紧,运起天煞第一动中的血影风动,悄无声息地循着那微小的异响而去。 半空里,月色仍然腥红如血,月光也粘稠不已,像是随时会滴落到黄然的脸上。黄然看了看这月,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浓了。 红色的月光之下,黄然的眼内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影子。那影子几乎与夜色相融,若不是黄然的天煞第一动与血魔有关,对一切与血有关的事物都有着天然的敏感,不然还真无法发现。 血气好浓啊。黄然鼻翼微动,嗅到了夜风里流转的气息。这种气息与普通的气味不同,它带着些许的灵气,普通人是无法嗅到的,除非是武林高手或者修仙者。 黄然的轻身功法独树一帜,既迥异于世俗的轻功,也与一般修仙者的五行遁法不同。所以黄然跟在那影子后面,却没有被对方发觉。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黄然也不敢跟得太近。那道血红色的影子速度颇快,而且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它悄悄地掠到客房的楼顶,趴伏在瓦砾之上,似是在聆听房内的声音。黄然嘴角一翘,果然是冲着这一队人马去的。 黄然心里知道自己只要跟了上来,便迟早会被卷进去,只是黄然却控制不住自己,因为那一队人马里有一个人他认识,而且曾经很熟悉,那个人就是庞镇山。 黄然在老乞丐死后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因为之前凡事都有老乞丐支顶着,根本不用他操心。老乞丐死后,破山神庙里的人也全都走散。虽然来了一个跛腿的道士,但彼时的黄然正处于伤心自闭之中,根本不理会摇风子。黄然在那个时候便产生了独闯江湖的念头。就是在他闯荡或者说流浪江湖时,他遇到了一个豪爽的游侠。那游侠将他从拍花子手中救了出来,并带着他一起闯荡江湖。黄然和这个游侠性情相投,于是义结金兰成了“生死不离,祸福与共”的结义兄弟。只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一桩意外。就是这桩意外使黄然看清了所谓游侠的嘴脸。他们在巽州救下了一个被恶霸凌辱的弱女子,可是等到他们离开后,那恶霸便带人杀了小女子的全家,那小女子也被凌辱至死,他们的尸体切成块窜在街道边立着的杆子之上。黄然和他大哥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怒火中烧,当即冲到那恶霸家中,本想一剑将那恶霸杀了,不曾想那恶霸花钱请来了世俗武林中的高人,三下两下把他们打得半死。他那义簿云天的大哥像条狗一样跪地求饶,才留下了一条命,事后他大哥成了那恶霸手下的一条走狗。黄然却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却再没有闯荡江湖的心思,回到破山神庙老老实实地呆着。 黄然的这个结义大哥,他的名字便是庞镇山。今日在林中一瞥,黄然便确定是这个镖头就是他当年的结义大哥。但这又如何了呢,相认么,还是冲上去一剑刺死他?黄然不知道,当年他很恨这个结义大哥,但这几年想通了,他大哥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错。行侠仗义不是错,而怕死求生也不是错。黄然弄不清楚自己究竟该恨什么,于是只好不相认,装作不相识吧。反正茫茫人海,有些人便只是擦肩而过,不再有瓜葛。 黄然打定主意,心中便不再纠结。不过眼见庞镇山陷入意外,还是心生了几分焦虑,于是不由自主地掺入了其中。 那道趴伏在屋顶的那道血红色影子忽然如箭离弦,射向地面。这个影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与他的血影风动不逞多让。最恐怖的是这一刀斩出,仿若带着无数冤魂厉鬼一般,在静寂的夜里无端带起阴风阵阵、鬼啸魔哭。黄然隔得虽远,但体表也是寒意拥围。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乍破静夜。饶是黄然是清虚境的能者也被这惨叫声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一刀太过诡异了,竟然能引起月色流动,斩出的时候,那轮腥红的明月也是颤鸣不止。整个静夜仿佛都被这一刀所驱使,虽只是随意的一招,但却带着无上的威压。被斩中的那人只一眨眼便已死去。 这影子究竟是人是鬼?黄然不知道,便是这影子绝不简单。 黄然运血魔之眼并没有看到这影子体内有灵气波动,那一刀斩出时,那影子也只不过是体内的血液蓦然激荡迅急而忆。难道这个影子修炼了类似于天煞第一动的功法,所以即使不是修仙者,这刀法仍旧凌厉得可怕。 若这影子是来杀自己的,自己能逃得过么?黄然心中想道。 蓦然间黄然感觉到危机逼近,心没来由得狂跳不止,立即运起血影风动,闪离了原地。只见一道血红色的影子拖长着红色的弧光一刀斩了过来。四周里阴风狂啸,仿若鬼哭狼嚎。 黄然看见自己原先立着的地方,已经被劈得四分五裂,若是自己慢了半息,只怕也是个身死尸碎的下场。 “你是谁?”黄然立在半空,身外罩着一层血色的雾气,在这诡异的夜里,倒也与这血红色的影子有着相似之处。 那血红色的影子见到黄然这诡异的身法也是微微一愣,而后用沙哑模糊的声音说道:“生命可贵,莫多管闲事。否则身死无地。” 那血红色的影子亮了亮手里拿着的一柄同样是血红色的短刀,遥往黄然的脖颈处划了一刀。 黄然略一侧颈,躲过了这道似虚而实的刀影。 这个血红色的影子很狭诈,竟然想趁说话间要了黄然的性命。 黄然尚未回过神来,那道血红色的影子便已欺近,一刀过后又是一刀,如同江潮叠起连绵不绝。黄然心底微惊,驱动身法,堪堪躲过这些杀招。 黄然心头微怒,又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什么时候人命这么不值钱了。 既然如此,就试试你的命值几何。 “血池动,魔神怒——”黄然体内脏池处的血红迸发,瞬间充满七处大穴处的光点,天煞第一动,随即发动,黄然的双手外凝实了一对淋漓着漫漫血气的血爪。 “锵——”黄然一把便将那血红色影子劈来的那柄短刀抓在了手里。 那血红色的影子显然很惊讶,忍不住“咦”了一声。 是个女子?黄然听出声音里有些许柔媚的味道。 那血红色的影子当然看到了黄然脸上的神情变化,心底微恼,手上的杀招更猛,直欲将黄然立毙刀下。 数十合过后,两人仍然奈何不了对方。那血红色的影子气息微乱,而黄然依旧是云淡风轻。对于修仙者来说,只要不是身受重伤,不然的话在法诀运行时,气息基本不会紊乱。 那血红色的影子忽然停下了攻击,静立在黄然的对面。 “你是修仙者?”血红色的影子忽然开了口,声音虽然仍旧是故作沙哑低沉,但黄然已经知道对方必是个女子。 黄然一脸淡然一笑,说道:“正是。” “修仙者擅自干涉凡人世务,不怕天道盟的天罚么?”血红色的影子说道。 “你的刀里有灵气。但你却不是修仙者。”黄然双眼微眯,盯着对方。这个女子看起来不像是修道中人,但她的功法却又含着些许灵气波动,实在怪异。 “不关你事。”那血红色的影子怒道。 黄然一时玩兴,调侃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莫多管闲事。”那血红色的影子语带羞怒,目露杀机。 黄然笑了笑,说道:“你便是杀人者离魂里的杀手?你似乎技艺不精啊,第一次出来杀人?” 那血红色的影子眼里露出惊讶神色,随即掩了过去,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若是干涉我的事,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么?”黄然身体猛然发动,血爪如电,向那血红色的影子当胸抓去。 那血红色的影子不曾想黄然会猝然发招,一时身体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 黄然本来只想出招吓唬对方,因为对方虽然不是修仙者,但用的刀上却被人灌注了大量灵气,想来也不是简单易与之辈。谁曾想一出招正然真的抓实了,入手一片柔女敕酥软。 “放手。”那血红色的影子羞恼不已,但语气中却已无杀机。 黄然尴尬不已,不由自主地捏了两下才放下手来。 那血红色的影子恶声恶语道:“这次我便放过你。下次我要你的命。” 言尽于此,那血红色的影子闪身消失在夜色里。 黄然抿唇不语,正在心底思虑着,这庞镇山究竟惹了什么人。无论如何,就算他不是庞镇山,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这女子的功法似是与血魔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即使没有灵气依然能发挥巨大的威力,而且这女子对这股力量的操控明显高于自己,若是能得到操控血魔惊的方法,或许这天煞的威力会更强。 黄然思定,身法驱动,向那女子消失的方向跟去。 第十九章 井中风花 第十九章井中风花(第二更,求收藏。) 黄然从前没有跟踪过别人,而那个女子显然发现了黄然在跟踪他所以故意带着黄然在春浮镇的各大街道乱转。 黄然跟了几条街道后,不得不叹息一声,跟丢了。 黄然回到歇肢客栈的时候,已然是天色微明,腥红的明月也早不见踪影。 歇脚客栈仍是灯火通明,人嚣马喧。因为镖队莫明地死了一位弟兄,庞镇山极为恼火,他认为必是“杀人者离魂”的人潜伏在客栈,想悄悄地杀死他们这镖人马。庞镇山让镖队的人将客栈所有的人都唤醒叫到客栈的前堂,他要逐一查问。此刻余胖子抓住了一个可疑的人,正在前堂询问。 黄然觉得不妙,莫不是莫辰海回来的时候被他们抓住了。莫辰海是偷偷跑出去的,若是被庞镇山误会成去向离魂通风报信,那就麻烦了。 黄然走进客栈之时,恰好看到莫辰海跪在堂下,而庞镇山等镖队的人,围在四周对莫辰海怒目而视。 “镖头,就是这小子,我肯定他必是离魂安排在此处的暗桩。”余胖子手里提着拇指粗细的赶马皮鞭,怒指着跪倒在地上的莫辰海,对庞镇山说道。 余胖子见庞镇山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昨夜大概子夜的时候,就是这小子莫明其妙地嚎哭,刘光头被他的哭声诱引出去结果就在前门遇害了。今早我便看见这小子偷偷地翻-墙进后院。他必然是离魂安排在这客栈的暗桩,镖头你可要为刘光头报仇啊。” 庞镇山紧皱着一双剑眉,沉吟不语。跪在他面前的这个瘦弱的少年,总让他想起他从前的那个义弟来。一样的瘦弱,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让人无可奈何。庞镇山也不怎么相信这个小子会是离魂事先安排在客栈的人,毕竟这小子已经在这客栈干了两三年了,若说是半路被收买了给离魂传递消息,这到是很有可能。 这小子有一个病重的母亲,所以不难收买。可问题是自己这镖人马至多不过是在这客栈小住一夜就走,过了这春浮镇,就差不多到了原州地界,想来离魂也不敢太放肆,毕竟原州是纵剑门的地盘。这样说来离魂收买一个店小二有什么用?庞镇山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店小二的行径确实可疑,所以庞镇山也没有阻止余胖子对这店小二的毒打逼问。 “算了,料他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大家吃过早饭就动身,早日到了原州地界,就算是‘离魂’的老大亲自手,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了。”庞镇山大喝道。对于折磨一个瘦弱的小孩子,他还真提不起兴致来,就算这店小二真和离魂暗通消息了又怎么样,死了一个刘光头,对镖队一点影响也没有。只要今天赶到原州,与纵剑门接应的人碰上头了,那就天下太平了,何必在这细枝末节上纠结这许多。 “镖头,不好了。我们的马、我们的马……”镖队里的一个马夫忽然大叫着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庞镇山心头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扶住那马夫喝道:“我们的马怎么了,快说。” 那马车喝了口水缓过劲儿,说道:“我们的马全都被毒死了。就在方才我套马车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马全都死了。” 什么?!!立在前堂的所有人都惊住了,马全都死了,怎么回事。 “马四眼,你他妈的,再说一遍,我们的马怎么了?”余胖子上前就纠住了那马夫的前襟,怒喝道。 马夫一脸惊惶,怯懦道:“全都死了。全都被毒死了。” 余胖子一脸惊愕,蓦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记炮鞭抽在莫辰海脸上。莫辰海本来刚从昏睡中疼醒过来,这会又猛得吃了一记狠的,痛得惨嚎起来。 “说,是不是你干的。”余胖子想起这小子昨晚半夜跑出去,今早从马棚侧的狗洞爬进来时被抓个正着。 “不、不是。”莫辰海咬紧牙关,忍着脸上的剧痛,说道。 “还嘴硬。”余胖子显然不信,甩手又是一鞭。 “啪——”地一声,这鞭却没有打实,而被人抓在了手里。 黄然出手将余胖子的鞭梢拿在了手里,说道:“此事与他无关。” 余胖子见黄然一出手便拿住了他的鞭子,不禁恼怒,但是手底使劲力气都无法把鞭子抽回,脸上一白总算知道黄然的武功在他之上。 余胖子强自嘴硬道:“你说与他无关便是与他无关了么?” 黄然说道:“昨晚他偷出门去,是将银钱送回家给她母亲治病的。” 余胖子不屑道:“他只是个低贱的小二,何来多余的钱银要他半夜去送。分明是他收了离魂的好处,暗地里捣鬼害了刘光头又毒死了我们的马匹。” “钱是我给他的。”黄然淡淡地说道:“刘光头也不是他杀的。至于马匹,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毒死的?你不是住在马棚么,怎么还让马匹遭了毒手。” 余胖子见黄然话里总针对于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喝骂道:“小子,你三番四次针对你家胖爷,是何居心?我看你必也是离魂派来的杀手,如此偏帮这店小二,你们是一伙的吧。” 余胖子正想登高一呼,叫齐兄弟们拿下黄然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庞镇山忽然开口了。 “他不是。”庞镇山直视黄然,神情复杂,说道:“他绝不是什么离魂派来的杀手。我信他。把这店小二也放了吧。” “镖头,可是我们的马……”边上的赵八斤此时插口道:“即使不是他们所为,至少也要仔细看管他们。” 庞镇山淡淡地说道:“所谓离魂也不过如此,杀个人还要如此拐弯抹角,我庞某人领教之后甚为失望。马死了,就去镇里收购驽马和驴子,最不济买几头牛来拉车即可。今晚我们既续住这里。坐等离魂接下来的手段,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卑劣的招数。” 黄然扶起莫辰海便往后院柴房走去,余胖子见了正要拦阻,庞镇山却甩手示意放行。 “镖头,这两个小子很可疑啊,为什么不细细拷问他们,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来也说不事实上。”陈半年静立在庞镇山左前方一步半处,对庞镇山的做法也有些许疑惑。按他想来,为防万一,最好还是暂时圈禁了这两人较好。 庞镇山瞪了陈半年一眼,喝道:“莫多嘴。” 陈半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庞镇山目送黄然等两人离去,便吩咐众人道:“天快要亮了,想来白天离魂不敢嚣张行事。余胖子,你去市集上收购民家驽马等牲口。”余胖子应诺出去了。 庞镇山继续说道:“陈半年,你去再详细查看那些死了的马匹,弄清楚死因,若真是被毒死的,择地葬了。” 陈半年拱手应诺,向马棚走去了。 庞镇山说道:“其他们各司其位,今天莫随意出门,做任何事最好是结伴而行。一有异状立即报告于我。” 三四十人齐应诺散去了,庞镇山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找那三位女子仔细谈谈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本以为这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是冲这三个女子去的,但细细想来,这一路上三个女子毫发无损,而自己的弟兄却是锐减了一半。这一趟镖自己除了保卫这三位女子去纵剑门之外,其实暗地里还保着一件宝物,同样是送往纵剑门的。 庞镇山虽然不聪明,却绝对不笨。这三个女子是他的主人硬要他保送上纵剑门的,那么主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上还兼带着一件宝物呢?托镖这件宝物的是一个年轻的剑客,以五千两银子的巨额代价请庞镇山将宝物送往纵剑门。庞镇山刚接下镖的第三天,主人就将这三个女子带了过来。这是巧合还是主人的刻竟安排? 庞镇山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和那三位女子谈一谈,也好借机探探虚实。庞真山当然不敢小觑这三位女子,虽然看起来不胜娇弱又风骚入骨的样子,但庞镇山知道若真有人想占她们的便宜,只怕会死得很惨。这三个女子的来历,主人并没有详细和庞镇山说起,只是偶然提了一句,这三位女子似是与纵剑门四大家族有所关联。 庞镇山上了楼,走到三间清静上房的最外那一间,敲了敲门。 “请进。门没插栓。”门内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虽然是请人进来,但这冰冷的语气倒更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庞镇山微微一愣,这女子怎么的不问敲门的是谁就请人进门。不过庞镇山此时心里有事,也就不在这细枝末节上思虑太多,于是推门而进。 只见一个年约三十许的青衣丽人正坐在桌前,眼神清冷地望着庞镇山。 “不知道庞镖头,清晨造访在下居室,有何要事?”青衣丽人丝毫不想寒暄,直接问道。 庞镇山也不想多说废话便问道:“井夫人,不知昨晚你有无感觉到这客栈的异常。” 青衣丽人答道:“没有。昨晚我睡得很熟。” 庞镇山也是不擅言词的人,何况盘问他人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见这青衣丽人如此回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再问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多扰了。不过在下得事先告诉夫人一声。因为我们的马匹出了些许意外,所以行程可能耽搁了。”庞镇山缓缓说道,眼角却在细察青衣丽人。 青衣丽人神情不变,依旧冷淡道:“无妨。” “杀人者离魂已然盯上了我们,请夫人多注意安全,有事可大声叫唤我等。”庞镇山说道。 “可以。”青衣丽人言简意赅,不多一字。 庞镇山自讨没趣,于是告辞带上门走了出来。 庞镇山喃喃自语道:月姬冷华,默凤寂崖。赵家晴柔,井中风花。按年纪来算,想来这女子必是月姬井风花无疑了。 井家的女子,虽然并非全是修仙者,但这个井风花显然是修仙者,为什么非得装得凡人托庇于我这小小的镖队呢。 是钓鱼的饵么?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隐藏在深处的雀呢? 第二十章 了却旧魔障 第二十章了却旧魔障(求收藏。) “庞镖头,如何有空来小妹这里小坐呢?”一个糯腻柔媚的女子,正闲倚在庞镇山的对面,一双如电媚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庞镇山看。 饶是庞镇山久经江湖,也被这赤果果的渴求肉-欲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庞镇山压体里忽然暴起的某种冲动,故作轻松地说道:“无事,只是行程被琐事耽搁了,今日是无法赶路了,所以特来向韩小姐告罪。” 此女子名叫韩杏儿,虽然自称是良家女子,但身上的那股风尘之味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只要有一时不注意,心神说不定就会被这荡漾的风情所慑,情难自拔,仿若吃了几斤药似的。庞镇山怕她惹出事来,便要求她坐在马车里不准抛头露面。 “这倒无妨呢,不过庞镖头你总要奴家坐在室内,不怕憋坏了奴家么?杏儿向来良家,不会惹事的。”韩杏儿语带幽怨,仿佛是在向主人抱怨恩宠不够的小妾一般。 “韩小姐,不知你前往纵剑门所为何事呢?”庞镇山直接无视韩杏儿的眼神和怨妇似的语气。 韩杏儿缓语轻言,眼角勾了庞镇山一眼,说道:“怎么,庞镖头很在意这个么。” 庞镇山直言道:“韩小姐也知道,我们这趟镖走得凶险,遭遇到了许多次袭击。此番对方已请了杀手组织‘离魂’来对付我们。昨晚已有一个弟兄遭了毒手。” 韩杏儿伸了一个懒腰,显摆了一下妖娆的身段,用懒散的语调说道:“我们这一路,死去的镖手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吧,何以庞镖头这次如此在意呢。” 庞镇山说道:“这些趟子手都是跟着我庞镇山多年的弟兄,若是因为走镖失了性命我庞镇山自然无二话。不过若是无端端做了别人的弃子,庞某人就不得不为他们求个公道了。” 韩杏儿仍然是一副闲散至极的样子,身体压低美态毕显:“弃子?奴家可不喜欢下棋。若是庞镖头有兴致的话,奴家就舍身陪了镖头下个几局。” 庞镇山看着韩杏儿的身子已经全趴伏在了桌子上,再过来一两尺就会趴在他身上了,想来这韩杏儿真是不介意“舍身下个几局”。 庞镇山见自己的问话几乎毫无效果,自己反而要中招了。这个女子媚功实在了得,随便一个眼神都让人无法自持,若是执意要魅惑一个男人,还真没几个人能逃得了她的掌心。 庞镇山心神一凛,差点被这荡-声靡音所惑,好在自己练的是童子功,能力保神智不失。庞镇山深呼吸数次,压下乱绪问道:“不知韩小姐,昨晚半夜有无觉得有什么东西异常?” 韩杏儿见庞镇山仍旧一副正人群子的模样,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有的了。” 庞镇山一喜,忙问道:“不知是何异常。” 韩杏儿忽然抓过庞镇山的大手放在她的胸前,细声道:“可不就是奴家的心跳喽。你模模现在还是异常呢。” 庞镇山触手一片柔腻,吓了一大跳,这三个女子的来头都不小,惹得上就麻烦大了,况且现在离魂正在暗处虎视眈眈,一个不留神,就命死无地了。 庞镇山抽回自己的手,说道:“既然韩小姐这里也无异常,在下就告辞了。” “那奴家便不送了。”韩杏儿慵懒如水蛇轻扭,玲珑的身段便缩回了椅子内。 庞镇山走出门去,正要把门带上时,韩杏儿忽然说道:“这客栈实在太简陋了,半夜都有老鼠在房顶乱走,吵得奴家彻夜难眠呢。” 庞镇山心中一动,便知道韩杏儿这是在告诉自己,昨晚半夜有人在房窥探着他们。庞镇山告谢两声,便沉吟诵着找那第三个女子。 …… 庞镇山扣响第三个女子的房门,只可惜里面半晌无回音。庞镇山出声问道:“赵姑娘,在下庞镇山,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 门内仍然是寂静无声。 庞镇山心道奇怪,这五间上房都是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在最外面,若是有人外出自己必定知道。既然没有人外出,怎么房里没人? 庞镇山正想转身离去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从门里却走出来一位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抬眼看了看庞镇山,说道:“阁下敲错房门了。你的那位赵姑娘,住在隔壁那间。” 庞镇山面上一红,向白衣公子拱手告罪,但却没有再去找赵姑娘的意思。自己方才的叫声颇大,若是赵姑娘在房内应该也听到了才对,连这位白衣公子都出门察探,赵姑娘的房门却仍旧紧闭,想来她不在房内。 庞镇山再次告罪,白衣公子却是洒然一笑,说道:“无妨。不过你若是想找那位赵姑娘,在下到劝阁下莫白费心思了。” “此言何意?”庞镇山问道。 白衣公子说道:“昨晚这位赵姑娘在房内没呆多久,就离开客栈了。” “离开客栈了?!此话当真?”庞镇山问道。 白衣公子笑道:“当然。那时我正在窗前看风景,就看到你说的这位赵姑娘从窗子跳出去了,身法还挺快。” “多谢这位公子相告,在下感激不尽。”庞镇山谢过白衣公子,面色阴觉地回到了自己房内。 “去把那位住在柴房的少侠请过来。就说庞镇山有事相询。”庞镇山忽然对跟在身侧的趟子手说话。 ………… 黄然扶着莫辰海回到柴房,莫辰海虽然瘦弱倒也是一条汉子。身体被余胖子鞭打得几乎已无好肉,但这一路走回来却没有痛哼半句,也是进了房间,才凄惨地低叫起来。 黄然的包裹里还有一些兰淑华备好的创伤药,便给莫辰海涂上了。 “谢谢。”莫辰海趴在木板床上,对黄然说道。 黄然笑了笑,不答话,继续帮莫辰海涂抹伤药。 莫辰海见黄然不理会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也跟着沉默着。 半晌之后,莫辰海忽然说道:“掌柜的,可能已经死了。” 黄然怔住了,一时不明白莫辰海所指,脑海里想起莫辰海曾在昨晚时说过这客栈的掌柜是假的时,才醒悟过来。 黄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莫辰海小孩子气似的说道:“我就是知道。因为真的掌柜的,很贪财好事又抠门吝啬。现在的这个掌柜的,客栈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太不正常了。” “这算什么理由?”黄然不以为然地哧笑了一声,这理由太小孩子气了。 “那按你所想的他该如何反应?”黄然随口说道。 莫辰海想了想,说道:“按照从前,客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掌柜的肯定会上窜下跳、大吼大叫,并趁机向那个镖局镖头多敲诈勒索些钱财。” 黄然摇头不语,不过随即想到望江楼的掌柜余万钱,忽然觉得莫辰海说的也并无道理。客栈里出了人命,这客栈掌柜居然没有半点异议,而且还没露面对住店的客人加以说明,这实在有些奇怪。不过也只是奇怪而已,若说因此就认定那掌柜死了,现在的掌柜是假的,那也太过牵强。 “我也不确实掌柜的是否真的死了,只是感觉他好像不存在世间了一样。”莫辰海觉得黄然并不十分相信他的话,便又说道:“其实打我的那个胖子也不一定是真的。” 嗯?黄然听出这话里的蹊跷,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说余胖子?”黄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莫辰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知道,反正我从小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能感觉到生活中一引起微小的异状,我爹说这是剑种的预警。今早被那余胖子捉住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他和之前似乎是两个人。” 黄然知道每一种特异命格或灵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官能。比如自己的天生孤煞,每日子夜必要经受惨绝人寰的痛苦不说,只要情绪激动,体内就会暴起一股异样的力量,整个人都会随之失控。黄然相信莫辰海的放话,莫辰海是天生剑种,有些异能并不奇怪。只是黄然好奇的是,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西贝货的客栈掌柜,被李代桃僵的余胖子,莫明死去的人与马匹还有昨夜那道血红色的影子,庞镇山的这趟镖究竟牵涉到了什么事业,变得这么复杂。 黄然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历事较多,养成了故作老成的毛病,但是好奇好动的少年天性却也没有磨灭干净。 黄然忽然建议道:“不如我们去查一查吧。” 莫辰海眼珠一亮,翻声问道:“怎么查?” 黄然附耳在莫辰海的耳边细语数句,莫辰海笑着点头。 黄然觉得自己应该找找庞镇山了解情况了,虽然这件事看起来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黄然却不放心,有从前燕狂徒与落风子这两人在前,黄然觉得似是而非的危机最危险。若是那血红色的影子觉得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寻机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先下手为强,将危机消灭于其未萌之时。这是谢楚戈说的,黄然深信不疑。坐以待毙,最不可取。不过黄然也知道要量力而行,所以最好还是先知道对手是谁再说。庞镇山必然知道。 “嘭彭彭——” 黄然与莫辰海正密议间,门外忽然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 黄然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灰衣的汉子立在门前。 “少侠,我们镖头请你前去,说是有事相询。”这灰衣汉子恭恭敬敬地揖手相请。 黄然微微叹息,有些事终归是要直面的,无法逃避。这一次相见,就当做是了却旧日恩仇,从此就与那段卑贱而又不堪的往事彻底断绝联系吧。不然的话,一直郁积在心底,迟早会变成日后修仙的魔障。 呵,魔障么,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一只渺小到忽略不计的井底之蛙。 “走吧。”黄然说道。 门外已是阳光明媚之时,黄然抬眼一望,正是万里无云,这天空竟是如此的壮阔。 第二十五章 白衣公子(二更) 第二十五章白衣公子(第二更,求收藏) 黄然尚自在回想庞镇山离去前的话,虽然觉得那句话中必有深意,但任凭黄然如何思考,都没有半点头绪。 黄然大致猜到庞镇山是打定主意要拉自己下水,但似乎又并未怀带恶意。黄然想了片刻仍无所获,索性排空杂思,闭目静心运起了玄光天动诀。 刚气引天地,还未来得及运转周天,门外便喧哗声起。黄然收了功法,静坐在木板床上。 门忽然被破开,只见一道血红色的人影闪了进来,一刀架在黄然的脖子上。 黄然鼻翼微动,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于是笑道:“原来是你。” 那血红色的影子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愣,再细看黄然,便恨声道:“原来是你!” 同样的话,却是迥异的语气。黄然似乎在与旧友闲聊,那血红色的影子却像是见到是生死仇敌。 “跟我走。”那血红色的影子说道。 “跟你走?去哪里,私奔么。”不知怎么的,黄然一见这个女子,心里总是涌起几份莫明的调笑之心。 那血红色的影子羞骂道:“闭嘴,你再乱说话,我便杀了你。”说着那血红色的短刀便架在了黄然的脖子上。 “你多大了。”黄然问道。 那血红色的影子见黄然一脸淡然,显然是不相信自己会杀他,一时无语,收了刀径自走了。 黄然连忙跟了上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血红色的影子仍然不理不采,匆匆走着。 黄然停下脚步,说道:“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在这喊了。那手感,啧啧,真心不错。” 那血红色的影子怒极,一刀斩了过来。黄然看出这一刀只是普通的一刀,并没有发散出逼人的灵气,所以轻松避开。 “你叫什么?”黄然接着问道。 那血红色的影子沉默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素果儿。” 素果儿?黄然重复叫了几遍,觉得此名不错。 素果儿羞怒道:“不准你叫。” 黄然奇道:“奇怪,名字取来不就是让人叫的么。” 素果儿不知道如何反驳,便不在答话,只说道:“快跟我走。莫爷爷要在前堂问话,去迟了你就真的要死了。” “莫爷爷?”黄然问道。 素果儿骂道:“那是我莫爷爷。离魂的血红司长老。他可是内罡境的异杰。” 黄然心下大凛,看来庞镇山惹下的人,来头不小。 黄然面上却露出轻松的笑意,说道:“人间武者能修炼到内罡境也算是难得了。” 素果儿妙眸一转,翻了个白眼,说道:“谁说莫爷爷是人间武者了,他也是修仙者。” 黄然奇道:“你们不是世俗的杀手组织么,怎么会有修仙者存在。修仙者干涉世俗事,难道不怕被天道盟知晓么?” 素果儿说道:“你知道什么。莫爷爷虽然是内罡境修仙者,但因为有要事要常驻人间,所以‘小虚幻境’的设限比一般人高,实力只有三成不到。” 原来如此,黄然嘴角含笑。 素果儿看到黄然脸上古怪的笑意,才恍然醒悟过来,这小子纯是在套她的话。素果儿怒了,气道:“你莫得意,就算莫爷爷只有三功力,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是么?黄然不以为然,落风子这个大宗师都奈何我不得,何况一个小小的异杰。 黄然在落风子掌下两次逃生,心底自然有些许自傲,只是他不清楚,落风子其实两次都没有对他下死手。一是落风子心有顾虑,不想对一个凡夫俗子下重手,这样对他的名声颇有损伤;二是落风子当时确实是想知道黄然身上那血气的源处,所以下手留了几分力。可惜黄然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以为一个人界大宗师都奈何他不得,这天下他哪里都大可一去。 黄然一脸不以为然地表情,跟在素果儿身后,来到客栈前堂。 此时的客栈前堂再一次聚满了人,黄然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三个人。一个是庞镇山化装的客栈掌柜,另一个就是陈半年了,还有就是客栈小二莫辰海了。 黄然在人群里看到两个美丽的女子,一个清丽如花,一个艳丽如妖。想来这两个女子便是庞镇山所说的井风花和韩杏儿了。 两个女子的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感觉到黄然的目光,回转头来对黄然淡淡一笑。 黄然早察觉出这个白衣公子不一般,想不到这云淡风轻的表情下面。居然如些警觉,黄然只不过是多看了他一眼,他就即时发觉了。 素果儿也感觉到了那白衣公子如有实质般的目光,一脸狐疑地看着黄然,问道:“你认识他?” 黄然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素果儿显然不怎么相信,但也没有追问下去。素果儿一到了前堂便离了黄然走到前堂中央那位红衣老者的右侧。 那红衣老者见分派出去的血红色影子逐一回归,便知客栈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在这里了。那红衣老子一双虎目扫视四周,冷声道:“在下莫关帝。是离魂血红司掌司长老。本来我离魂司一向只做任务所交待之事,从不节外生枝。” 莫关帝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在两个月前,我们接到消息,称有一个镖队正在压运一样宝物。这样宝物是我离魂丢失多年的圣物,我们必须寻回。经过打探得知,压运这件宝物的正是你们巽州的曹氏镖局。” 曹氏镖局的众镖手一开始很茫然,不知道这离魂找上镖队所为何事,还以为是镖队护送的这三个女子惹下来的仇家,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有隐秘。众镖手觉得自己被庞镇山骗了,原以为只是护送几个女子上天南山而已,至多不过碰上几个劫道的路匪或者山贼,想不到惹上的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离魂”。 莫关帝道:“只要你们交出我方圣物,你们便可安然离开。如若此番找不回那圣物,那你们便全部,死吧。” 众人听到莫关帝这一个咬牙切齿的“死”字,吓了一大跳,纷纷向周围的人打听,庞镖头有无提起过什么宝物之类的东西。 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这位莫老先生,在下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在这客栈借住了几宿。与你所说的这些事,并无关联,是否可以放小可一条生路呢?” 众看闻声望去,正是那个柳姓的白衣公子。 莫关帝目光一凝,冷笑道:“这位公子倒好雅兴,孤身一人走这条幽僻之路。而且还在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客栈里连住三天,真是让老夫觉得大为可疑。” 白衣公子笑了笑,说道:“走哪条路,在何处歇息,歇息几天,这似乎都是在下的自由,与莫老先生你并无关系吧。” 莫关帝看了白衣公子一眼,忽然说道:“阁下双目如电、灵气勃然,想来不是世家子,便是身怀绝技了。莫不是想试试老夫的身手,老夫技痒已久,倒不介意露两手。” 白衣公子仍然淡淡地笑道:“在下并无挑衅莫老先生之意,只不过在下不喜欢麻烦。尤其是莫明其妙的麻烦。只要你们不涉及到我,其也的我也不会干涉你们。” “你算是什么东西,在莫长老的面前居然口出狂言。”立在莫关帝左侧的一个血红色影子开口斥骂道。 “啪”地一声,说话的人被扇了一巴掌。而白衣公子仅仅是衣裳飘了一飘,仍旧淡淡地笑着。 “好俊的身手。”莫关帝虽然看清了那白衣公子的动作,但也因为猝不及防没有加以阻止。 “你——”掺了一巴掌的那个血红色影子怒极捏起手中的血红色短刃便要冲上去,莫关帝伸手一拦。 莫关帝此刻不想节外生枝,便说道:“这位公子自便,不过莫给自己惹来杀机。”语毕双目如电刺了那白衣公子一眼。 那白衣公子被这一眼刺到,身体也不由得一颤,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出凝重的神色。 莫关帝沉吟半晌,蓦然朝余胖子一踢,骂道:“你说的陈半年呢?” 余胖子受了一脚,胆颤不已,哆嗦着脑袋往人群里看,可惜失望的是人群里并没有陈半年。 余胖子满头大汗,期期哎哎地说道:“回、回莫先生的话,陈半年,他、他好像不在人堆里。” 莫关帝眉峰一皱,喝问道:“你不是说陈半年必定还在客栈么,怎么不见人影呢?” 余胖子说道:“许是藏在某处角落,贵司里的人没有找到吧。” “放屁。”莫关帝骂道。杀人者离魂,既是刺杀之术无双,遁形匿迹之术也是翘楚。 余胖子忙道:“是是是是,我放屁我放屁。” 莫关帝问道:“庞镇山死前可曾见过什么人?” 余胖子怔了一下,然后竭力回想,半天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庞镖头昨天晚上曾见过一个骑驴的野小子。” “骑驴的野小子?”莫关帝问道。 余胖子不知道黄然叫什么名字,一时半会又形容不出来,两只胖眼只好往人群里找,忽然眼睛一亮。 余胖子指着黄然大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庞镇山曾经和他在房间里密议过许久,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莫先生你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莫关帝顺着余胖子所指,目光紧盯着黄然。 黄然心中苦笑,这就是庞镇山离开时说的那句“现在与你有关,呆会你就知道了。”的意思吧。 庞镇山,你居然阴我一道。黄然心底大恨。 第二十六章 宝镇天下妖(第三更。) 第二十六章宝镇天下妖(三更,求收藏!) 夜色愈沉,仿若砚聚着的浓墨,漆黑而又摇曳。 风声已消,四野满是死一般的静寂以及几欲闷煞人的气压。 春浮小镇又步入沉睡之外,只有一处仍亮着通明的灯火。 歇脚客栈的前堂,灯火辉映,照得仿若白昼。 前堂聚着五六十人,立在四周与前堂正中的是一群血红色的影子。那些影子全身血红看不清面容,只余一双黑色的眼睛在血红之外。 前堂正中坐着一位气势威严的红衣老者,正是杀人者离魂七大长老之一——莫关帝。 莫关帝趁夜拿下了住在这客栈里的曹氏镖局的余众,然后将客栈里的全部住客聚在一起。他在找一样东西,一样对他血红司,对离魂都至关重要的东西。这样东西事关离魂的生死存亡。那是一块弯月形的古玉残片,弯月的两角分别刻着“宝妖”二字,这是离魂授给血红司的圣物。数年前血红司误中曹氏镖局的毒计,不但损失了大批人马,也将这古玉残片给丢失了。 莫关帝身为血红司的掌司,离魂的七大掌老之一,身负重压。莫关帝多方打探,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若是这半年内再找不到这古玉残片,或许他这个长老就当到头儿了,血红司或许也会被强制解散了。好在天不绝人,就在两个月前,有暗桩传来消息,说是那古玉残片在曹氏镖局的主人曹玄德手里。那曹玄德正欲用此古玉残片,送给纵剑门宗主赵扶极当做晋级大礼。莫关帝便坐不住了,若是古玉残片到了赵扶极手里,那就真拿不回了。于是莫关帝便想半道从镖局的手里夺回这块古玉残片。 追踪了这许久,终于在这春浮镇拦到了曹氏镖局,谁知道异变陡生,庞镇山莫名惨死,有关古玉残片的消息顿时又断了。 现下曹氏镖局的余胖子竟然说眼前的这个少年曾和庞镇山密议过许久,有可以那古玉残片已移交他这少年手里。 莫关帝仔线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带着一贯的蔑视,仿若对方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困兽,可以任凭他如何处置。莫关帝并不急着向这少年询问有关古玉残片的下落,反而想先南溃这少年的心理防线,让对方直接招供。 黄然直视着莫关帝,一动不动。 黄然很不喜欢莫关帝的这种眼神,当初的燕南徒、落风子就是因为这种眼神激怒了黄然,才引发了天煞第一动。黄然暗自压抑脏池里已然沸腾的血气,装成一个普通的少年,只不过多点帮作的淡然。 莫关帝直视黄然,悠悠地说道:“我不喜欢说慌的人。若想耍心眼,你最好有必死的觉悟。” 黄然答道:“我还没有活够,从来没想过死。” 莫关帝冷冷一笑,说道:“很好。” “东西在哪里?”莫关帝直接问道。 黄然答道:“什么东西?” 莫关帝两眼一鼓,杀气迸发,喝道:“莫装蒜,就是庞镇山给你的东西。” 黄然说道:“我也不喜欢说慌,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庞镇山没有给我任何东西。” 莫关帝勃然大怒,抬手一掌向黄然当胸拍去。 黄然没有躲闪,硬受了这一掌,体内血气瞬间紊乱,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黄然擦去嘴角血迹,仍旧淡淡地说道:“我这没有庞镇山的东西,也同样没有你要的东西。” 莫关帝正欲再打一掌时,那柳公子忽然出声说道:“莫老先生,你不妨描述一下是何物,也好容这位少侠仔细回想。万一你那宝物样式普通,这位少侠没有记住也未可知呢?” 莫关帝收了手,冷眼看着黄然,然后环视众人,反正这些都已是瓮中之鳖,说出来也妨。莫关帝冷声说道:“说出来也无妨。那位物事于你们而言是毫无用处,只不过对我离魂而言却是至关重要。若是能主动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这话音刚落,一直冷如冰山的井风花忽的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我的生路,可不是由你做主的。” 莫关帝回眸看着井风花,说道:“我说放你一条生路,那就是一条生路。除此之外,你们别无生路。不信的话,姑娘不妨试上一试。” 井风花正待再说话,韩杏儿却是蛇腰一扭走到了井风花的前面,直面莫关帝说道:“莫先生切莫动怒。她生在大富之家,过惯了牙颐指气使的日子,甫一听到莫先生的话,略有些不适应而已。莫先生不必理会她,只管向那少年要回你们的圣物即可。” 莫关帝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这两个女子。 莫关帝继续说道:“那物事只不过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玉残片,上面刻有字迹。” 黄然听得这句话,蓦然间脑海轰鸣。这怎么回事,自己身上从小便带着一块古玉碎片,本以为是亲身父母留下来的物品,后来-经过摇风子的解释才知道这是奇极司主人的青空五极中“坠月玉拓”的残片。那坠月玉拓是在五十年前那场大战之中,被巨力轰碎的,其残片不知散落何处。黄然这身上有一片,而且上面便刻有字迹。 黄然记得他刚开始跟老乞丐学认字的时候,就特意问过老乞丐,那上面刻是什么字。彼时的老乞丐,忽然敛去了嘻笑的表情,莫明的肃穆,就像是在朝圣一般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镇天下。” 没错,宝镇天下妖。虽然字迹模糊而且镇字断去了一小半,但还是可以依稀认出是这个三个字。 黄然很好奇这莫关帝如何知道有这块古玉残片的存在,此玉他一直贴身带着,知道的就只有死去多年了的老乞丐,还有摇风子。哦,对了,黄然忽然想起来了,还有庞镇山。 会不会是庞镇山偷偷把这消息传了出去?黄然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离魂与庞镇山所在的曹氏镖局,看样子已是积怨多年,这个计划想来也是谋划已久,那么庞镇山不可能会料想到自己也会来这里。可若不是庞镇山泄露出去,那别人如何知道古玉残片的存在,而且找上自己。黄然头痛不已,这都是怎么回事。 黄然想到庞镇山在认出自己后,起初并没有相认,而是到了第二天时才相认。难道是这期间庞镇山便想设计把自己卷进来?或许本来离魂只是奉命来劫杀这曹氏镖局的镖队,但庞镇山放出镖队里护送着古玉残片的消息之后,才慢慢地将离魂的目标引到了自己身上。黄然感觉自己像是理清了一些头绪。 莫关帝一直在观察着黄然,他发现这个少年似乎无视他的存在。自己在这里说了半天,这个少年竟然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去了。 莫关帝心中恼怒,大喝道:“小子,你敢无视老夫。” 黄然略一回神,笑道:“在下一直在听你说话,请问你说完了么?” 莫关帝:“……” 黄然年地莫关袖的神色,便说道:“看样子,莫先生是说完了。不过在下还是那句话,庞镇山并没有给我任何东西。在上确实有一块古玉残片,不过那是在下自幼随身携带之物,想来与你们并无联。” 莫关帝冷笑一声,说道:“少年郎,你当我年老好欺么?” 黄然摇了摇头,说道:“莫先生,已然是内罡境的异杰,在这人间怕是没有谁敢欺你。” “咦?”莫关帝奇道:“你这小女圭女圭怎么知道老夫的境界。即便你也是修仙者,怕是没有看穿老夫修为的能力吧。” 素果儿见黄然当众说出莫关帝的修为来,心道坏了,这小子就要把自己给供出来了。素果儿忙说道:“莫爷爷,别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既然他说他手里有一块古玉残片,那么拿出来让您鉴别一下便知道是否是司内圣物了。” 莫关帝赞许地看了素果儿一眼,便道:“这位小女圭女圭,你说你手上的古玉残片,非我们圣物。可敢拿出来让老夫鉴别一番。” 莫关帝其实更想一掌把黄然轰毙了,然后那古玉残片无论是不是圣物,都将归他血红司所有。但是边上的那个白衣公子来历神秘又修为莫测,有他在一侧,莫关帝怕生意外。于是便顺着素果儿的话,让黄然拿出古玉残片来鉴别一下。 黄然冷笑一声,说道:“若是莫先生借机贪了我的古玉残片,我似乎没有半点办法反搞吧。” 莫关帝怒得颌下长髯飘动,骂道:“老夫堂堂异杰,虽不比帝王金口玉言,那也是言出必行。只要你的古玉残片,并非我司内那块圣物,我便完璧归赵,并且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要的就是这句话,黄然心中稍定。 黄然探手入怀,将那块自幼帖身藏着的古玉残片拿了出来。 古玉残片一入手,黄然便怔住了。这古玉残片怎么像是长大了一圈似的,这入手的感觉比以前沉多了。 黄然心里一动,便将古玉残片拿出来放在手心细看。 黄然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那古玉残片上的字,赫然变成了五个。 原本只是“镇天下”三个字,而且字迹模糊残缺,如今五字齐全,惊得黄然目瞪口呆。 只见那块已然变大一圈的古玉残片上,刻着五个清晰的大字: “宝镇天下妖。” ps:今天状态不错了,竟然三更万字了,哈哈,奖赏下自己,宵夜去。 第二十七章 古玉残片 第二十七章古玉残片(求收藏。) 黄然将古玉残片收了起来,藏回怀中,淡淡地说道:“抱歉,我改主意了。这块古玉残片不能给你看。” 莫关帝羞怒不已,本来就如重枣的脸上,更是血气凝聚,“你敢戏耍老夫。找死。” 莫关帝双手屈指成爪,抓向黄然。 黄然虽然方才中了莫关帝一掌,不过却并无大碍。那一掌其实黄然避避重就轻地躲过了,看似吐血了,其实不过是小伤。黄然身形一动,侧闪躲过莫关帝含怒而发的厉爪。 莫关帝运转灵气,一双肉掌忽的奇硬似铁,拍向黄然,带出一阵撕风裂石的罡风。 黄然感觉到那双肉掌上所带着的巨大威力,心下微凛。看来少不得要发动天煞第一动了。 “只要你交出古玉残片,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莫关帝盯着黄然,沉喝道:“如若不然,我便杀了你,自己去取。” 黄然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么?就算是我交出了古玉残片。单凭我今日在此的见闻你会放过我?要抢就直说,你们这么多人,我还能跑掉么。不过别逼我,不然人亡玉碎。” 莫关帝觉得不小女圭女圭不蠢,若是逼急了或许真的会震碎古玉残片,但一时又不想向这个小女圭女圭服软,拳头一紧,便又要轰了出去。 “莫老先生,且莫动气啊。”只见那个柳公子探手一抓,竟将那双奇硬件如铁的双掌扣住了。 莫关帝也是微愣,竟然有人将他的奇罡掌拿住了,虽说他现下受天道盟“提力定则”所限,只有三成不到的功力,但是异杰的三成功力在这人间已经是非同小可了。难道这个柳公子也是修仙者?莫关帝可不相信一个凡人武夫可以架住他的奇罡掌,哪怕侥幸架住了也不可能。 “你是哪派的修仙者?”莫关帝收了双掌,冷眼看着柳公子。 柳公子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天南山柳伏风。” 莫关帝瞳孔微缩,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而且对这个名字似乎还略有忌惮之心。 “你道是谁,原来是纵剑门的伏风公子。听说阁下近年来已经模到了内罡境的门路,不知伏风公子做为半个异杰,潜藏在这小小的凡间客栈,意欲何为?”莫关帝掩下心底那一丝的忌惮,冷笑道。 柳伏风轻笑不已,脸上不无得色地说道:“在下数日前已经突破了清虚境,现在已经是异杰了。” 莫关帝目光一凝,冷声道:“那柳公子来此的日的就更耐人寻味了。” 柳伏风看着莫关帝,诡异一笑,说道:“我与你的目的其实是相同的。” 莫关帝听了此话怒气爆发,骂道:“莫欺人太甚,纵剑门也要参入此事么?” “不不不。”柳伏风摆了摆手,说道:“在下并不是代表纵剑门来的。我和赵扶极不是一路人,我没有必要为他办事。” 莫关帝奇道:“那你所为何来。” 柳伏风讥诮道:“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我的目的与你是一样的。” 莫关帝满月复疑惑,越听越糊涂,便不耐烦道:“我不管你为谁而来。那古玉残片乃我血红司圣物,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柳伏风移目看了一眼黄然,然后说道:“可是方才那位少年已经说过了,他手中的古玉残片是他自幼携带的,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块。” 莫关帝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这话你也信。他都不敢交出来查验真假,分明是心虚。” “我信。”柳伏风笑道:“我当然相信。我看这位少年一派正直,并不像说慌之人。” 莫关帝说道:“如此说来,你执意要与我争了?即便你也是异杰,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若是你插手此事,那莫怪我将你立毙当场了。” 柳伏风收了笑意,冷冷地说道:“那你为何还不将我立毙当场呢?莫老先生浸婬在内罡境已有数十年了,想来对运气成罡之法了如指掌,如使双臂。在下怎么会是莫老先生的对手,那为什么莫老先生一直不敢动手呢?其实只要你一开始将我们这些人全杀了,再慢慢找古玉残片也不迟呢。” 莫关帝喝道:“无须你来教老夫做事。我只问你,插手此事是你自己的意思么?” 莫关帝对这个什么柳公子并没有什么惧感,不过这柳伏风背后的家族却是不可小觑。若是在离魂的全盛时期,那也无须有诸多顾忌,但现下“离魂”已然分崩离析,实力仅存从前的十之三四,行事时就不得不有诸多顾虑了。区区一个异杰,莫关帝还真不放在眼里。莫关帝有些担心若这柳伏风并非如他所说的是一个人来此,而是还有同伴,现下杀了他很有可能就会惹怒柳伏风背后的家族,这样对现今的离魂很为不利。莫关帝只好忍气吞声,先探清这柳伏风的底子再说。 柳伏风笑道:“莫老先生究竟想确认什么?这样一句话反复问了好几次了。” 莫关帝紧盯柳伏风的喉间,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来这里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家那个老家伙的意思?” 柳伏风摇了摇头,说道:“呵呵,你必猜来猜去的。家祖正在闭关之中,无暇理会琐碎的俗事。而且不论是谁的意思,我都已经在这里了,而且还等了好几天。本来我只要拿下庞镇山就万事大喜了,谁知道半路出现了点意外状态让我失了先机。再想动手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被人杀死了。” 柳伏风抬眼看了看顶梁,然后回眸莫关帝,说道:“本以为这次要空跑一回了,谁知道遇上了这个少年和你们,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这样我的任务或许还有完成的机会。” “任务?”莫关帝听到一个令他敏感的词汇。 柳伏风微愣,尔后笑道:“不好意思,看来还是说漏嘴了。” 莫关帝问道:“你说的任务是什么意思?” 柳伏风敲了敲自己的头,故做苦笑道:“好吧,我便勉强说与你听。” “几个月前我也得到消息,说是曹氏镖局要保一块古玉残片来天南山。不过有人并不想这块古玉残片落到赵扶极的手里。所以我受人所托,前来拿这块古玉残片而已?”柳伏风缓缓说道:“现下庞镇山死了,陈半年不知所踪。即便不是他身上带着的那一块,那也只剩下他有可能知道那古玉残片的下落了。我怎么能让他落到你们手里。” “他,我必须带走。”柳伏风指了指黄然,然后接着说道:“而且你们这个什么离魂,迟早也要覆灭在我们手里。” 莫关帝怒视柳伏风,恨声道:“好狂的小子,你也是来消遣老夫么?那现在便送你上路吧。” 柳伏风哦了一声,不屑之意流溢于脸。 莫关帝再也忍不住,双拳蓦然轰出,罡风随转将柳伏风罩在其中。柳伏风身形飘动如蝶,轻灵活便地躲过。 黄然在一旁看着柳伏风、莫关帝二人打斗,心思百起。本来以为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古玉残片之事,想不到在这客栈之内竟然有这么多知道一些内幕的人。黄然心想,这莫关帝说这古玉残片是离魂中的圣物,而现在他所说的圣物竟然和他的坠月玉拓融合在了一起,这两者必有关系。坠月玉拓是奇极司主人身份的象征,看来这离魂多多少少必与奇极司有所关连。只是不知道这柳伏风是从何得知这古玉残片之事,竟然也想出手抢夺,他会不会知道了坠月玉拓的作用呢?按说这块古玉唯一的用途似乎就是用来证明奇极司主人的身份,想来对普通人以及一般的修仙者根本就毫无用处。 黄然想了想,事情不明最好还是两边都不能轻易相信,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呢。正当黄然沉在思虑之中的时候,一道瘦小的身影慢慢靠近了黄然。 黄然心底一动,感觉到有人靠近,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莫辰海。 黄然自昨晚与莫辰海提起过要调查一下近来这客栈里之事后,莫辰海便心领神会的出去打听了。想来是现在才从马棚处的狗洞爬回来,这也是离魂的人搜不到莫辰海的原因。 “有什么情况?”黄然问道。 莫辰海却是一脸焦急,低声说道:“快走。离开这里。” 黄然一愣,不明白莫辰海此话是何意,便问道:“你说什么?” “快跟我走,有大批人马就快要到这里了。都是杀手,来者不善,再不走就要被杀了。”莫辰海边说边拉着黄然偷偷往马棚走去。 客栈前堂的人都被柳伏风与莫关宙帝的打斗所吸引,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黄然的动向,除了素果儿。素果儿一直在观察着黄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想看他,于是就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在莫关帝对黄然出手的时候,她的手心莫明其妙地急出了汗。素果儿见黄然被人偷偷拉走了,一时好奇便跟上前去。 第二十八章 杀出路去 第二十八章杀出路去(求收藏。) 静夜之时,枭鸟忽鸣,惊破头顶那一轮猩红的月。 数十道黑衣人趁着夜色在民居的屋顶上迅急地掠行着,起起落落。 黄然耳朵一动,便听到了一些异响。虽然不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善类,最重的是黄然不想就这样掺入到一场莫明其妙的争斗中去。 “快走,他们就要到了。”莫辰海见黄然竟然停下了肢步,不禁出言催促着。 黄然摆了摆手,说道:“来不及了。” 莫辰海不解地看着黄然,你怎么知道来不及了? 黄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空里响起一个声音,说道:“你这小子,很聪明。”只见陈半年捏着一柄短剑落了下来,只不过那短信却一直指着黄然的咽喉。想来只要黄然一有异动,他的短剑便会刺下去。 黄然看了看陈半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讥笑一声说道:“庞镇山真的变聪明了,不但脑子会转弯了,居然还会用连环计。” 陈半年听得出这句话有讥诮之意,但显然也有赞赏的意思。陈半年得意的笑了笑,显然是把这句话完全当成对庞镇山的褒奖之词了。 “别乱动,在这里等着庞镖头过来。”陈半年说道。 黄然说道:“想来一开始庞镇山就盯上我了吧。所谓的请我帮忙,也只是找个借口把我留在此处吧。” 陈半年看了黄然一眼,说道:“你很真的聪明。从前庞镖头在我们面前提前他曾经的一个义弟,说他小小年纪便就如何如何的聪明,彼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也如此。” 黄然苦笑一声,问道:“他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块古玉残片,我的屈从,还是我的命。” 陈半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到是高看了你自己。庞镖头既然把离魂血红司的圣物放在你身上,就没有想过收回来。至于你的屈从和你的命,你以为我们会很感兴趣么。” 黄然问道:“那我就奇怪了。庞镇山搞这么大的阵仗,总不会是无欲无求,闲得吧。” 陈半年说道:“放心,本来我们只是想猎杀这血红司,但庞镖头遇见你后便擅自做了些更改。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黄然看了莫辰海一眼,然后问道:“猎杀离魂的血红司?想来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些旁观者吧。” 陈半年也看了一眼店小二打扮的莫辰海,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黄然问道:“这个柳公子和你们是一路人么?” 陈半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过这个柳公子来历也不简单,而且和我们这边也是盟友关系。所以并无大碍。” 黄然又问道:“那三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陈半年早得了庞镇山的指示,若是黄然有所疑问,除非事涉机密,其余不妨托盘相靠。陈半年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机秘,便一一直说了。 “那三个女子不知道从何得知我们要前往纵剑门,便托曹公说情想结伴而行。曹公便示意我等可以借这三个女子的名义行事。这三个女子并没有自陈身份,但我们大致也猜到她们是纵剑门的人。”陈半年缓缓说道。 黄然知道庞镇山对陈半年必有所交待,所以才如此配合。黄然故意找话说,其实心底已暗自驱动天煞第一动。黄然的体内血气勃然,正正暗自流散到那七处大穴的光点处。 黄然笑着问道:“那怎么半路跑了一个?” 陈半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黄然想起来庞镇山似乎认定那个跑了的女子是赵晴柔,究竟是猜测呢还是真的知道。 “走了的那个女子真的是纵剑门的赵晴柔么?”黄然接着问道。 陈半年答道:“应该是,她自称赵晴柔。” 黄然心想那个女子应该是假的,自己在望江楼碰到的那个蓝衣女子才是真的赵晴柔,毕竟她是和燕南徒等人走在一起的。不过黄然对这个冒充“赵晴柔”的女子也稍稍起了些兴趣,觉得她冒充赵晴柔来加入这个镖队,结果什么事也没做就半路跑了,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黄然也仅仅是有一点点兴趣而已,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知。不过眼下为了拖延时间,多在脏池里蓄满血气,只好没话找话聊了。 陈半年虽然觉得此刻的黄然有些罗嗦了,但想着能拖着他等候庞镇头的到来,便一直很配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黄然想了想,便说道:“你们为什么非得灭了这离魂血红司?” 陈半年一愣,并没有回答,眼光蓦然锐利,盯着黄然半晌无语。 黄然心中一动,想来应该快问到所谓的机秘了。 黄然故作讶然道:“怎么,不能说?” 陈半年眉峰微皱,说道:“有过节罢了。” 黄然接口问道:“什么过节,能让你们一个镖局,起了剿灭杀手组织的心思?” 陈半年眼角一抽,冷冷道:“这就与你无关了。” 黄然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问这个了。” 黄然转移话题道:“那我可以问一下,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收尾呢?不怕离魂的其余六司的报复么?” 陈半年不以为然地笑道:“自离魂的宗主莫名失踪之后,离魂正处于分裂之中,夺权之势愈演愈烈,想来其余六司还会感谢与我们呢。” 黄然心里无语,这里面的事实在是错综复杂,牵涉到纵剑门、杀人者离魂、曹氏镖局等还有一批隐藏在这三者背后的势力,自己这么渺小,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他们掌中的棋子,之后莫说自由,恐怕生死都不得自主吧。 黄然不由得想起从前认识的庞镇山,再对比现在的庞镇山,便能感觉得身为棋子的悲哀,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全迷失了自己。庞镇山如此做,在江湖里并不能说是错,但也必定不会是对的。至少黄然无法认同。 黄然眼角一动,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禁计上心头,悄悄地冲那道人影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回眸陈半年,淡淡地说道:“那庞镇山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陈半年说道:“其实庞镖头也是个恋旧情的人,他真是把你发做亲人看待。他一直很怀念当初你们一起闯荡江湖的日子。他想带你回巽州定居,再一次相依为命。” 黄然笑了笑,轻轻摇头,低声呢喃:“不可能了。你我都变了。” 陈半年没有听清黄然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庞镖头如此重情义,想来这小子也该知足了。 黄然说道:“若我不跟他去巽州呢。” 陈半年愕然,以为自己没听清楚,等黄然再一次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的时候,陈半年心底升起一股莫明的怒意。我陈半年身体残缺,一直受到世人的歧视,是庞镖头拯救了我。我多么渴望庞镖头能够重视我,可以认我为弟,为子也可以。只可惜庞镖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这小子竟然如此不珍惜! 陈半年手里的短剑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盯着黄然的目光也蓦然间锐利起来。 “动手!”黄然蓦地一声大喝。双掌成爪,扣住了陈半年递出短剑的那只手。 半空里落下一道血红色的影子,身形娇娜灵巧,只一个回转,便在陈半年的喉间切开了一道口子。 陈半年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弃了短剑双手捂向脖颈,只见脖间的伤口处,鲜血先是泅开一丝血印,之后便砰然迸而,四下喷溅。 “你下手太狠了点吧。”黄然轻声骂道。 那血红色的影子甫一落地,见黄然在骂她,便顶了回去,说道:“我救了你一命,你还如此对我。再说不是你叫我杀了他么,真是不知好歹。” 黄然笑骂道:“我给你递眼色是想叫你制住他,没有叫你杀他。我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他呢。” 这道血红色的影子自然就是素果儿了。素果儿在前堂时便留意到黄然偷偷地走向了这边,她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想不到竟然看见黄然和别人正在说话,似乎还聊得颇为愉快的样子。等到和黄然说话的那人提到要剿灭血红司的时候,素果儿便想冲上去杀了他。可惜却被黄然突然而来的眼神给止住了。 素果儿不明其意,但还是止住了身形,然后是黄然大喝一声:“动手!” 素果儿立即毫不迟疑地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离魂里最大的杀招。所以陈半年瞬间就见了阎王。 谁曾想这黄然一开口竟然就骂她。素果儿生气了。 黄然白了素果儿一眼,然后骂道:“本来我还想再问他些事情的。” 素果儿不解道:“你之前不是问过么,那些机秘他根本没有回答。” “笨。”黄然又低声骂道:“之前我的命扣在他手里。等我们制住了他,他的命就控制在我们手里。他要保命能不说么。” 素果儿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但仍不服地说道:“我看此人是个汉子,肯定威武不屈的。你问不出什么来的,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再说了问出了又如何。”素果儿说道:“估计也来不及了。” 黄然这回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 “嗯?”素果儿不解。 “来不及了。”黄然脸色铁青,说道:“庞镇山请来的杀手估计已经到了。” “请杀手来灭杀手,庞镇山,你还真有意思。”黄然冷笑不已。 素果儿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在一旁的莫辰海答话道:“至少有一百人。” “一百人?!”素果儿心底微惊,因为要防着其他六司的袭扰,他们这次号称倾巢而出,其实只来了三分之二的人。如果庞镇山又请来了一百人,到时客栈里的这些镖手再动乱起来,估计血红司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莫关帝修为高,想来不用他帮。黄然想了想打定主意帮血红司,至少要保证素果儿的安全。因为这血红司的圣物竟然和他的古玉残片合在了一起,想来这血红司必定与奇极司有所关联,黄然想弄清这一点。 黄然看了素果儿一眼,眼神狠厉道:“怕什么,来再多的人,我们也能杀出一条路去。” 第三十三章 天南山门 第三十三章天南山门(求收藏!) 青山连绵,湛空无云。 黄然一袭灰衣立在一个山峰顶处,远眺四野。有一位黑裙少女静屹在黄然的身侧,默然不语。 自那日歇脚客栈之变后,黄然身体受到天煞反噬,留在莫辰海在春浮镇的小窝里休养。此次不知为何,黄然体内的经络都损伤过巨,在春浮小镇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才愈合了大半。黄然内伤一好,就打算起程赶往天南山,纵剑门因赵扶极升阶大喜而额外开的一个纳徒之典,就快要结束了。黄然可不想进入纵剑门之事再起波折,于是动身起程。莫辰海因为要照顾他仍在病重中的母亲,便没有同行。 黄然带着素果儿,用莫辰海从客栈里捡拾到的钱财各买了一匹马,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纳徒大典的最后一天赶到了天南山。 天南山在东胜神洲自古便享有“嚣绝世务天下清净一等福地,云笼天霄世上高凌三绝仙峰”之殊誉。而此刻正值晨间,山峰半腰处尚有雾气未散,远远看来恰似仙府神居一般。 “这就是天南山么?”黄然收了远望的目光,心里感慨无限。这大地之上的山河,真是壮丽无比。 黄然虽然十二岁时就曾单枪匹马地去闯荡江湖,其实还尚未出现巽州地界,所见的风物也不过是这神州大地的万分之一。这天南山位于东胜神洲南部,是傲来国风景。而天南山最是险奇之处便是“危峰怪石、流泉飞瀑、云海雾涛”此三绝了。此刻入目的也恰似这三种影致,黄然长舒一口气,对接下来的纵剑门门徒生涯再次生出了向往之心。 “走,我们上纵剑门。”黄然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乎高延入云的阶梯,大笑说道。 ………… 黄然带着素果儿来到那云阶之下。而云阶之下的两侧各立着一位身背长剑、着玄色衣袍的男子。 那两个男子见黄然靠近,便出言轻喝道:“仙道山门,凡夫莫近。” 黄然垂首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是来拜入山门的。” 云阶之下左侧那白面无须的男子脸无表情地说道:“伸过手来。” 黄然闻言伸出右手,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柄拇指大小的雕玉小剑,往黄然右手一刺。 黄然微一吃痛,却没有反抗。 那雕玉小剑的中心处有一个凹槽,一剑刺入,便有少许的鲜血流入其中。 那白面无须的男子,看了看流入凹槽里的鲜血,一脸古怪地看着黄然。 黄然一时不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还以为自己就要被淘汰了呢,不由得心神一紧。 谁知那白面无须的男子,再细看了黄然一眼,开口说道:“拾阶吧。九九之数,守一为真。到了顶处自然有人接待你。切记拾阶之时,莫用任何玄功或投机取巧之法,否则必被黜落。” 素果儿妙眸一转,忽然问道:“我不用扎一剑么?” 那白面无须的男子淡淡地说道:“女子不用。” 黄然带着素果儿便开始拾阶而上了。 阶梯共九百九十九阶,缺一归真,所取的正是验证求仙者是否有坚忍不拔的意志。黄然看了一眼仿若没有尽头的阶梯,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也感到一丝震憾。 我一定会踏上这山门的。黄然目露决然。一脚踏出,毫无迟疑。 黄然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上,心里绝了一切纷想乱绪。走一步便抬望一眼没在云雾里的纵剑门山门。 素果儿也是抿唇无言,一是心神被这山峰壮奇所慑,二是要敛气专心拾阶。 此阶与寻常之阶略有不同,每阶几与人齐。而且阶上设有禁限杜绝了来者用灵气或者其他玄法登阶的可能性,唯一可借用的便是世俗人界的武功。只不过若真用武功拾完这九百九十九阶,估计和自废武功差不多了。 黄然没用武功,因为他武功根本不行。黄然当然也没有运转天煞七动,因为黄然想就这样纯纯粹粹地用这一双脚征服这九百九十九个青石之阶。 走到三百多阶的时候,黄然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未了,一个凡夫俗子能走到此处已然很了不起了。纵剑门收徒除却四大家族所推荐之人外,其余新人都必然经过这首石阶的考验。 黄然靠着齐人高的石阶,略略地喘了一口气,然后再爬了上去。 又是一阶,到了后面,黄然的眼里只剩下一个青石阶,又一个青石阶。气息早已乱七八糟了,也顾不上停下来歇息,只凭着一个“爬上去,再爬上去”的意念,一断的爬着。而素果儿早在爬到四百多阶的时候就已经受不了。素果儿累得全身散了架,抱怨了一会儿,可惜黄然根本无暇也无气力理会她。素果儿心里一气,便运起心法将体内疲劳一扫而空,然后素果儿化作满身血红的影子,如风如电得掠向青石之阶的尽头,眨眼间就消失在黄然的眼内。 真的不成了?黄然已经两眼昏花,完全看不清前方了,只看到无数细碎的小方格在布满他的眼睛。汗如雨下,黄然感觉到自己快要倒下来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在打颤,本来就是刚刚伤愈,气力不继。这一路爬上来,估计又要去掉半条命。 又爬上数十阶,黄然感觉到这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在操控它。这脚像是机械一般,自动走着然后爬上石阶,再走再爬。 多少阶了?黄然心智忽然一失,竟然有此迷糊了。 这样得爬到什么时候,这纵剑门真是要让人活活爬死在这石阶之上么。 行尸走肉了,黄然珍惜每一份体力,不做无谓的动作,也不做无谓的思考,就这么木然的爬着石阶。 受不了了。黄然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恍然间黄然看到了一个老乞丐拄着一根破旧的拐棍,笑容满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个老乞丐的面容很熟悉、很慈祥,黄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模一模。 那老乞丐深深地看了黄然一眼,敛了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仙,非是轻易可言之事。” 黄然刚想说些什么,蓦地脑子轰鸣一片,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青年男子剑眉星目,俊雅非凡,正吃着花生茗着小酒,淡淡地看着他。 那男子喝尽了酒说道:“你与我投缘,那三个响头便当作我们结拜了吧。”说完那男子纵剑天外,消失在黄然的眼前。 一个跛腿的道士,突兀地瞪着他,问道:“你可想修仙?” 我想。黄然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跛腿道士也走了。 我想,我想修仙。 我想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想纵横于这一片无尽的蓝天。 我想………… 难道只能想想? 不,我不。 我一定要做到。我要像谢大哥那样,有一柄无往的剑,然后破地横空。 黄然从怀里模出一把匕首,往大腿一刺。 黄然咬牙忍住没叫声来,扯过一片衣角,将大腿包扎好。 剧烈的痛楚立即使神智清明无比,眼睛也看得清了,黄然苦笑一声,然后吃力的继续爬着。 黄然不清楚自己爬了多久,总之他感觉得很累很饿,虽然期素果儿从上面下来过两次给他带来了些吃的。但黄然只吃了一点就吐了,只喝了些水。 天色已经渐黑了,想来该是黄昏了吧。 黄然终于得空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夕阳西下。 黄然看见了前方青石之阶的尽头处,那里有一扇高耸入天的大门。门下立着不少人,而素果儿显然也在这群人之中。 黄然看到素果儿正冲他焦急地大喊大叫着。可惜黄然此时耳朵里满是轰鸣,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黄然想了想他似乎还有九十五阶。对,还有九十五阶。黄然咬了咬牙,压下了停下来休息会儿的想法,继续爬着。 在天色微暗的时候,黄然终于爬到了这青石之阶的顶端。 黄然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起来啊。赶快去录名,明天还有几项考核呢。”素果儿在黄然耳边喊道。 黄然强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素果儿连忙上去扶,黄然却把她轻轻推开了。 黄然缓缓地走到那高耸入天的大门前,那里立着两个背负长剑的纵剑门弟子。那两个纵剑门弟子都一脸古怪的看着黄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你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其中一个轻声问道,语气里含着一丝好奇。 黄然看着那两人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答道:“是的。我没有偷懒,也没有做任何投机取巧之事。” “看来高师兄又整人了。” “这人傻了吧叽的,居然真的就这么爬上来了。” “真的假的,这青石阶可是有九百九十九阶,普通人这么爬上来恐怕早在半路就虚月兑而死了吧。” “…………” 黄然听到边上的那些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些什么,但黄然已经无心理会了。 素果儿在黄然的耳边轻轻说道:“我刚打听道,其实这青石阶逢百便有一个纵剑门弟子守在那里。只要是爬累了或者不想爬了,就可以让那个外门弟子带你上来,这个不妨碍规则。” 黄然心里骂了一句,怎么不早说。 那两个纵剑门的弟子看着黄然,虽然觉得好笑,但多少对这个少年有些佩服。其中一个稍显年长的男子,对黄然说道:“你很不错,若是明日通过考核,不妨来我驭剑司。我叫许孤松。” 另一个稍显高瘦的男子笑着打趣道:“你那驭剑司多次,还是来我驱剑司吧。而且驱剑司这次招了不少的女子,或许你日后能找到一个好的双修道侣。莫像你似的,光棍了一个甲子了吧。” 年长的男子啐道:“井孤柏,你恁多屁话。给这个少年录名吧。” 井孤柏又是大笑一场,然后左手掏出一块玉珏,右手点在黄然的额头。 “说下你的姓名、籍贯吧。”井孤柏笑着问黄然。 黄然说道:“黄然,巽州平宁人。” 井孤柏口中略一念咒,那玉珏猛地亮了一下。井孤柏收好玉珏,然后示意黄然可以走了。 黄然一时不知道往哪走,怔在原地。 素果儿在一边提醒道:“我方才打听了一下。你们这些人先在门内左侧的一处偏殿里住下。然后明早还有两场考核,若是通过两场那么便可以直入内门;若是只过一场那么就要先要外门修炼清虚境第三层;若是两场都没过,那就打哪来回哪去了。” “那你呢?”黄然问道。 素果儿忽的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方才我用血影风动掠上石阶,刚好被一个部司长老看中了,所以我明天不用参加考核,直入内门。” 这还有天理么。我是你的主人呐,你只是来陪衬我的。黄然怒目瞪着素果儿。 素果儿眨了眨眼睛,可爱地说道:“人家觉得,修仙其实也不错。为什么非得跟在你后头。我若是修为高了,不就能更好的保护你么。是吧,我的主人。” 黄然吐血倒地。 第三十四章 黑白玄鱼(二更。) 第三十四章黑白玄鱼(四千字,求收藏。) 天色微明的时候,黄然就醒了,经过一夜的调息,总算完全恢复过来了。 纵剑山门左侧的偏殿,想来就是给上山来的凡人居住的,虽然不怎么富丽堂皇,但在一般人眼里还是很觉得很奢华。黄然便觉得如此只不过是用来来客暂居的偏殿,就盖过了两三个望江楼了。 黄然觉得自己犯贱了,自己一个人居住在一个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黄然只好出门捡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打坐调息。 旭日初升的时候,山门内部有数人纵剑飞来。那几人似是抬着什么东西落在了大门处,其中一人甫一落地之后便撮嘴长啸声破长空。 黄然睁开眼睛,敛了玄光天动诀,向大门走去。昨日的那两位内门弟子也在那数人之中,一见黄然便笑着微点了下头。 黄然也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这二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亲近,但若是有一两人在门内善意相待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长啸声过后,前来拜师的少年们纷纷聚集到这大门前的空地。许孤松扫视了一眼,见人都已来齐,便说道:“今日是检核的最后一天,只要你们通过了,以后便是纵剑门弟子了。” 众少年听到此句欢声一片,仿若现在已经纵剑门弟子了一般。黄然嘴角一翘,笑着静等许孤松的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许孤松忽地话锋一转,说道:“今天会有两场检核,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这两场将全是极严苛的,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过即是过了,没过即是没过。而且此次收纳新人,只是为庆祝掌门晋级昊主,所以名额有限,只招六十人。希望各位莫存侥幸,最好是全力以赴……” 众少年同声应诺,原来懒散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彼此间的眼神隐然带着仇视。黄然摇了摇头,就这么几句话,这些少年们就一个个视相互为生死大敌,呆会儿的所谓检核估计会非常激烈了。 “好了,不必多言了。现在过来测算一下你们的灵根。”许孤松说道:“把测灵镜抬出来。” 黄然想道继续检核之前还要测算灵根,想来又会淘汰一些人,其实算是三道考验了。 凡物皆有灵性,而人犹然。修仙者将人的灵根进行了甄别分类。人类的灵根种类可分道婴、佛子、武胎、魔种、剑胚等五种并配以九品来分高低,而灵根的性质又可以五行及五行变异来衡量。 测算灵根是一门高深的仙法,并非每个修仙者都能随目而测。但灵根又是修仙这基础,不容小视。于是有仙界大能费心尽力创出一种专门测算人类灵根的仪器,这便是测灵镜。 井孤柏和另外几人抬出一个半人来高的圆镜。此镜子由内外三层组成,最外的一层由五块白玉组成。那五块白玉上各刻着一个字,分别是:道婴、佛子、武胎、魔种、剑胚。而白玉质层之内却是一层红玉,亦是分为五块,刻着金、木、水、火、土五字。而最中心的便是仿若琉璃的灵气液池,其清如水,其内游动着两条尾指大的小鱼,一黑一白。 许孤松吩咐那些少年排好队列,然后逐一测算灵根。黄然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至少有两百个少年。 黄然并不担心自己落选,虽然这许孤松说是绝无侥幸,但黄然的手里握有谢楚戈送他的“棱铁令”。只要拿出这个东西,想来纵剑门也不敢不收他。只不过黄然想试试以自己本身的能力进入纵剑门。那块棱铁令是谢楚戈留给他的东西,能不拿出来最好。 “七品道婴,五行火盛。”一个锦袍少年走上前车,将自己的手伸入测灵镜最中心的那灵气液池。那一白一黑两条小鱼在他的手周围游荡数圈之后,便跳到了黑白两层玉质刻字池槽中。 “准入。”立在测灵镜边上的一个纵剑门弟子便高声说出测算者的灵根属性。井孤柏则是在一旁用玉简记录下测算者的灵根属性,然后做下批断。 那锦袍少年听得井孤柏说出“准入”两字,不禁大喜过望。立即有人将这位锦袍少年引入到偏殿休息,坐等第一场考核的开始。 “六品佛子,五行水盛。” “准入。” 一个清丽少女笑着由人带到偏殿休息。 “九品武胎,五行疏乏。” “淘汰。” 一个灰衣少年哭丧着脸缓缓地走开了。众人露出同情的神色,又不禁开始担忧自己的灵根会不会太差。 “五品剑胚,五行金、火双烈。”声音里隐然有着些许激动的神色。 “准入,可跳过第一轮考核。”井孤柏也是一脸喜色,此次招新本来众人都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不是十二年一次的常规招新大典,能招到好苗子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谁曾想竟然能淘到一个五品剑胚,五行之中还是金火两烈,那可是上好炼剑的灵根啊。 “六品道婴,五行平。” “准入。”井孤松略一迟疑还是认可了。 “六品武胎,五行独木。”声音里透着些许古怪,不过好在不是冷淡。 “准入。”井孤柏认可了。所谓五行独木,那是说此人灵根之中五行唯有木属性。人有五行,常人多是五行缺一,而五行皆备或者五行独一的人,是很少见的。这种人要么是某一方向的天才,要么是废人。井孤柏觉得不妨收入门内,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会是木系剑法中的天才。 “……” “准入。” ………… 不知不觉间已经耗了好几个时辰了,黄然忽然想起早上似乎觉吃早饭,竟然有些饿了。黄然看了看队伍的前后,好在没有多少人了。黄然并不想争夺什么,所以排在较后的位置。 几个时辰下来虽然大多数都“准入”了,甚至还有一两个直接跳过第一轮检验考核,当然也有一些人因为灵根太差而被淘汰出局,哭天抹泪地走出了大门,可能被纵剑门弟子送下山去了。 黄然闲来无事便总结起前面出现过的灵根种类来,发现其中以武胎与道婴居多,佛子、剑胚随后,而魔种没有一个。 魔种难道和魔有关么?人间世俗界一直宣扬着正邪不两立,仙魔不两存。可是仙界似乎又对仙魔之分并不怎么热衷。至少从摇风子那里听来的传说里,除非事涉人间事宜,不然几乎没有仙魔两道生死厮杀的传说。就连摇风子要偷学魔道功法,也只能偷偷跑到世俗人界来斩妖除魔。 难道此魔非彼魔?黄然心底疑惑。 “轮到你了。”正当黄然失神间,身后有人用手肘捅了黄然的后背一下。黄然吃痛回眸,见是一个长得颇为高大的少年。 “发什么呆,轮到你了。”那高大的少年再次重复道,双目怒瞪着黄然。 黄然懒得理会,径直走到那测灵镜面前。 “把手伸进去。”立在一侧的负剑弟子见黄然怔立着,便出言提醒。 黄然甫一见到这黑白两条小鱼,他体内的那个“小虚幻境”竟然有了些许异动。不是第一扇门内的血魔,而是第二扇门。第二扇门竟然颤了颤移开了少许,从里面透出了冰冷的白光。 黄然回过神来,忙敛起心底乱绪从小虚幻境中走出,伸出右手探入那灵气液池之中。 蓦然间池中的那两条黑白玄鱼竟然都躁动的游出游去,丝毫不敢靠近黄然浸入池中的手。井孤柏和许孤松也被这异象吸引了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测灵境。 “赵师弟,这怎么回事?”许孤松对立在测灵镜边上的负剑弟了轻声问道。 这位赵师弟也是一脸不明所以,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把手伸进去就这样子了。” 许孤松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黄然一眼。 黄然将手从池中抽出来,那两条黑白玄鱼立即灰复了常态,仍旧悠悠远闲闲地游着。 许孤松沉吟诵半响,说道:“测算了数个时辰,许是黑白玄鱼已有些疲累了,便休息两刻再测吧。” “你随我来。”许孤松看了黄然一眼,眼含疑惑。 黄然跟着许孤松走到一个僻静之地。许孤松沉默半晌,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可曾习过什么玄门功法。”黑白玄鱼一般不会出现异状,除会被测者的灵根已被篡改,或者此人的灵根过于怪异,黑白玄鱼无法测算出来。许孤松观察过黄然,觉得他不像是灵根怪异之人,那么便是灵根有可能被篡改过了。灵根被篡改,这一现象在修仙界属见不鲜。因为灵根属性较难清楚地判断,所以常有人不经意间修习了与灵根不符的功法,久而久之灵根就会被篡改。 “习过。”黄然答道。玄光天运诀是谢楚戈送给他的,既然没有特别交待,那便说明这样功法即使说出去对谢楚戈也不会有什么损害,所以黄然不打算隐瞒。 “哦?是什么功法?”许孤松问道。 黄然答道:“玄光天动诀。” 许孤松“哦”了一声,然后陷入沉思。玄光天动诀是一门极基础的功法,已由天道盟颁令天下,任何修仙宗门都可以用之授徒。这门功法只是教人如何打坐调息、引气入体、运气凝实等等,似乎对灵根没有任何损害。许孤松疑惑了,随口问道:“你炼到第几层了。” “才练到练第六层。”黄然答道。玄光天动诀一共有十九层,黄然费尽心力才练到第六层,心理不禁有些胆怯。“这门功法初时练得极易,后面就越来越难了。我练了两个月,才到第六层。” “什么?第六层?!!!”许孤松震惊了。玄光天动诀既是修仙界最基础的法诀同时也是修仙界最难练成的法诀。因为玄光天动诀是极易入手的,基本上只要你灵根不差,练数个月便能做到引气入体,能引多少才是资质问题。而只要学会了引气入体,那便有了修仙的基础再学别的功法自然就事半功倍了。玄光天动诀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到了第三层之后,进境极难,因为他需要引入大量的灵气,一般人体所能引入的灵气都是有定量的,不可能超过太多。若是想继续修练玄光天动诀,那你就必须每天或者定期消耗海量的灵气,然后再引气入体,再将引入灵气瞬间消耗干净,如此循环往复境界才能有所精进。一般的修仙者哪有如此大的精力去修这一门鸡肋功法,毕竟玄光天动诀只是一门教人如何引气的功法,只需要借助它易入手的特点即可。修仙者内部的人都知晓这一状况,所以大多数人只要修练一层,学会引气入体之后,便立即弃了改修其他有用的法诀。修仙界里将玄光天动诀修练最高的也才练到第九层,可那个人修为达到大宗师之后,再转回去重新修习的结果。 许孤松目瞪口呆地看着黄然,眼前的这个小子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其貌不扬,灵根也不像是似有所特异之处,但竟然能在两个月内将最难学成的玄光天动诀练到了第六层,实在是出人意料。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黄然看许孤松脸色有异,还以这玄光天动诀真有什么问题。 许孤松心想那黑白玄鱼的异动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少年将玄光天动诀修炼到了第六层的缘故。许孤松犹豫着此事要不要上报,本来此等异事应该上报的,但是上报了又如何,玄光天动诀除了用于引气入体,运气凝实之外,根本毫无他用,就算练到顶层也没什么大作用。 “算了,没什么问题。你再去测一次灵根吧。”许孤松心想还是暂时压下这消息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 “好。”黄然应道。 ………… 黄然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右手伸入那灵气液池之中。 四周围了一大片的人,都在一旁息观看着。之前测灵镜的异状经过那个站在黄然身后的高大少年刻竟传播之下,已经是全部皆知了。众人都好奇黄然的灵根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见黄然要再测一次灵根,都围上来观看。 黄然已经探手入池,那两条本来悠闲游荡着的玄鱼蓦然定住了,恰似被点穴了一般。 下一刻,那两条鱼的两腮竟然溢出了鲜血来,瞬间翻白。 测灵镜里的黑白玄鱼竟然死了!!! 第三十五章 要战我便战 第三十五章要战我便战(求收藏!) 时近正午,天南山关腰山门处,数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也是一般无二的惊诧,看着他面前的一愉半人高的奇特镜子,怔怔地立着。 黄然心底更多的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测灵镜如此宝物,这两条黑白玄鱼竟然因自己而死,纵剑门的上层之人会不会杀了自己。 许孤松也知道事情闯大发了,这测灵镜可是从云雨宗借来的道器,在纵剑门可是重宝。这次镜内的黑白玄鱼竟然死了,如何向云雨宗的宗主交待。 许孤松对着众人大喝一声,说道:“我带着测灵镜去主峰找宗门长老,其余人继续考核。” 井孤柏指着黄然,问许孤松:“他怎么办?” 许孤松看了黄然一眼,思忖片刻便道:“便先让他准入,参与考核,不过在我回来之前,无论考核结果如何,不能放任何人离开此地。” “是!”井孤柏也知道此事颇大,谨声应诺。 许孤松口中微一沉吟,一柄光华如水的大剑忽然自天上破空而落。许孤松托起测灵镜跳过那大剑之上。那剑立即如箭离弦,射向长空。 众少年抬眼望着许孤松纵剑离去,眼里满是艳羡之色,心里憧憬自己纵剑横空的那一日。 井孤柏沉喝一声,说道:“所有人集合,随我去考核的场地。” 黄然和一众少年都收了远望的眼睛,跟着井孤柏在这天南山外峰的关山腰兜兜转转。井孤柏将这一众少年带到一片空阔地,指着空阔地中央的一处高台,说道:“第一场验便在这高台之上。你们全部上去吧。” 黄然着眼高台,没有发现有什么玄妙之处。只是一座普通的青石筑成的高台,约有一人来高,十丈来宽,容纳数百人不成问题。 黄然与两百多位少年一起茫无头绪地走上这青石高台,都看着井孤柏,等着他讲明规则以及所要接受的考核。 井孤柏见少年们都登上了高台,便摆了摆手,立即有四位负剑弟子各怀抱一面铜镜立于高台的四角。 “这次的检核是为了考验你们对灵气的操控程度。呆会我会挽出一道剑花,在透过高台四角的镜子后会拆射成百二十朵小剑花。你们要做的就是运起体内灵气,化虚凝实将这朵剑花捉住。手有剑花者,留下。无者,离开。”井孤柏说着便抽出佩在腰侧的长剑。 剑长五尺,其刃凌厉,其身平直。此剑甫一现在阳光下,辉映七彩之光。 井孤柏持剑在手,气势为之一变,整个人都如同与剑化为了一体。 “顺便提醒一句,剑花亦利,虽是拆射而成的小剑花,但若是不防,也会切喉割体的。没有把握的,不妨下过台来,还能留得一条命在。”井孤柏劝道。 台上的少年俱都怀着一个修炼成仙的梦想,怎么会被此虚言一吓便放弃呢。这些少年大多都有一些引气入体的底子,不过这次的考验恐怕对修炼世俗武术的人有些不公正了。井孤柏话未完时,便已有数个习过武术的少年在叫嚣着不公平。井孤柏对此视而不见。 井孤柏略一振腕,抬剑一划,一道碗口大的剑花便已成形。 剑花弹跳上半空,再分成四朵射向高台四角负剑弟子怀抱的铜镜。 剑花入镜,如油入沸锅,顿时激射出无数朵更小的剑花扑入人群之中。 剑花虽小,但其威仍在。立时便有几个少年被剑花伤到,血溅高台,躺在台上惨嘶不已。 剑花乱窜,其速奇快,肉眼几乎有些捕捉不到。 高台之上的少年们俱都忙乱起来,一是要避免被剑花伤到,二是集中精神捕捉剑花。 “我捉到了,哈哈哈,啊——”一个少年掌中灵气运转,粘住了一朵微小的剑花,正喜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谁曾想下一刻便不知被谁给打了一掌,手中剑花不翼而飞。 “这是我的,你别抢。”一个少年推开总是粘在他身侧的人,骂道。 “什么你的我的,谁抢到就是谁的。”边上的少年也不甘示弱,一副针锋相对的势头。 “……” 高台之上乱作一团,都盲无目的追随着剑花而动。不少人都因为追逐着同一朵剑花而大打出手。不一会儿便有数个少年被剑花所伤,掉下台去。又有十数个少年被台上的同伴打伤落下台去。 黄然立在高台靠正中的位置,一派不慌不忙的闲淡。擒下一朵剑花,这对于黄然来说并不是难事。黄然只是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但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黄然运起玄光天动诀,灵气凝于左手,略一往虚空处一探,便有一朵小剑花落入黄然掌心。黄然将剑花掩好,仍然一脸淡淡地表情,看着其他人在争抢着。 高台之上的小剑花大多都已被人控在手中,只余下一两朵,被数十人追逐着。 看来这次又要淘汰数十人呐。黄然蓦然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缠在自己身上。黄然转身寻找这道目光的主人。 只见一个锦袍少年正一脸玩味的笑容地看着他。黄然想起来这个少年便是第一个测算灵根的人,似乎是“七品道婴,五行火盛”,这样的灵根至多只能算是一般。那个锦袍少年见黄然发现了他,便笑了笑,然后示威似的扬了扬手中凝着的三朵剑花。 黄然哑然失笑,懒得理会。最后一朵剑花也有了得主之后,井孤柏便让人撤去了四面铜镜。 “好了,手中持有剑花的进入下午的考核,其余的人就择时下山吧。”井孤柏说道。 没有拿到剑花的少年都垂头丧气的,或怨天尤人、或自怨自艾。 “这不公平,我不服。”蓦然一个声音高喊道。 黄然闻声一看,却是方才测算灵根时站在他身后的身材高大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十分高大,行走间龙行虎步,想来是武艺颇高。 “他是谁?”井孤柏侧着头问了问立在他身边负责录名的弟子。 “安思明,安州西庆人。安州节度使安隆绪的义子。”负责录名的弟子查看了一下录名玉简答道。 “除名,永不取用,即时逐下山去。”井孤柏眉头微皱,冷声道。 立即便有两个负剑弟子上前将那少年叉起,往山门下拖去。安思明眼见自己要被丢出山门去,不禁暴怒不已,沉喝一声脚着地面,略一振身就月兑出了两位负剑弟子的钳制。 安思明怒喝一声,身体暴起,一拳便轰向井孤柏。 井孤柏一脸不屑地看着安思明,完全无视安思明打来的这一拳。井孤柏伸出左手竖起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往安思明的拳头上一点,就见安思明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到数丈外的山门上。 “丢出去。”井孤柏说道。 “我不服。你这么安排我不服。”安思明翻身站了起来,吐了口血,仍然口叫不服。 井孤柏眉尖一挑,好笑道:“既然受了我这一指还能站起来,我就给你个说不服的机会。” 安思明说道:“在下自幼习武,虽不算江湖顶尖高手,但也是少有敌手。我来纵剑门,便是想有个机会使武艺再有精进。可是贵门用这种方法收取弟子,分明是歧视我们这些习武之人。而且那些修习了玄法的人未必比我强。我不服!” 井孤柏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要怎么样才服气呢?” 安思明咬牙恨声道:“我只想证明我们习武之人并不比那些修习玄法的人差。凭什么这考核之法偏向于他们。” 井孤柏算了略微明白了安思明的心思了,便问道:“你想如何?” 安思明说道:“我想和这些人里的修习过玄法的人比一比。若是我胜了,你们便要废了这等歧视习武之人的考核方法。” “还是干脆点把你丢出去。”井孤柏不想这安思明胃口还挺大,居然还要废止纵剑门的一条门规。 安思明大致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便改口道:“只要我胜了,你们便要留下我做纵剑门弟子。” 井孤柏笑了笑,说道:“这倒无妨,那你随便挑个对手吧,所有修习过玄法的人,到我这边来。”大半的少年闻言走向井孤柏。 安思明走上前去,一个个看着面前修习过玄法的同龄人,心底也有些惴惴不安。其实安思明自己并不是如何的不服,只不过进入纵剑门是他义父安隆绪给他下的死命令。安思明其实对修仙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相反对世俗人界的权力有极大的,只不过安隆绪子嗣繁多,怎么也轮不到他掌兵拿权。安思明虽然不想修仙,但却也不能这么简单地被纵剑门打发走,不然回去无法向义父交待。安思明心下一急,只好说出这个权宜之计。安思明心里对修仙者还是颇为畏惧的,他义父身边便有一个修仙者,是整个安州的人都畏之如鬼神的存在。 安思明心想最好是找到一个修为不高的,修习玄法没多久的,这样凭自己的武艺或许能打败也说不定。安思明细细地察看站在他对面的少年,忽然安思明发现一个较瘦弱的少年,不禁面上一喜。这个小子好像是方才测算灵根时站在他前的,那两条黑白玄鱼似乎就是因他而死的。安思明心想看这小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修为很高的样子,而且瘦成这样子,想来体内也存不了多少灵气。 “我选他!他能捕到剑花纯是运气,只不过是修练的功法恰好有些妙法罢了。他有什么实力能晋级。”安思明指着黄然说道。 井孤柏看了看黄然,一脸玩味地看了看安思明,笑道:“你确定?” 安思明重重地点了点头,重复道:“我就选他!” 井孤柏问黄然道:“你可应战?若是你败了,可是会被逐下山去。当然你也可以不应战。” 黄然模了模鼻子,心底感叹道:这年头低调也有错。这安思明看来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 “我应战。”黄然挺身而出,一脸笑意。 第三十六章 棱铁令现(上) 第三十六章棱铁令现(二更,求收藏。) 许孤松怀抱着已经成了废器的测灵镜,满心焦灵的往天南山主峰琼华峰遁去。本来只不过是一次额外的收徒之会,谁曾料想会出现这种事。 许孤松看了看抱在怀中的测灵镜,心底疑惑重重。这测灵镜可是中品宝器啊,虽然不是纵剑门最珍贵的法宝,但也是贵重之极。现在竟然鱼死镜毁,如何是好。而且这个叫黄然的少年,似乎也大为不简单。 许孤松再催动脚下大剑,提高遁速。约遁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主峰大殿之前。许孤松收剑落地,正欲走入大殿,忽然听见大殿旁侧有人唤他。 “许师兄!” 许孤松滞了脚步,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俊朗少年。 “原来是燕师弟。”许孤松见是燕家的少宗主燕南徒,不禁有些讶异。 燕南徒见许孤松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急欲闯入大殿,有些好奇道:“许师兄何事如此匆忙。师兄不是正在忙着考核新人么?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许孤松心想虽然燕家近些年常与门主相悖,但想到此事也不是什么机密,便说道:“燕师弟真是聪慧,一猜便准。招新之事确实出了点意外,正要向部司长老请示。” 燕南徒笑道:“许师兄会否有些小题大做呢。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凡人子弟,能出什么大事,还要劳烦部司长老。” 许孤松脸上略显尴尬,然后说道:“确实是大事,我无法决断,只好劳烦部司长老了。” 燕南徒嗤笑一笑,说道:“我看许师兄是过于谨慎了,些许小事,说来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上许师兄。” 许孤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婉拒道:“此事其实说来也没什么,不过事涉一件中品宝器,我想还是直呈部司长老。燕师弟不妨随我一起去。” 燕南徒心中一动,什么事竟然和一件中品宝器有关,有意思。 燕南徒说道:“那许师兄或许要多等一会儿了。眼下三宗九部的宗主长老们正在商议门主晋升大会与剑道圣会之事,想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见你。许师兄不妨将事情说与我听听,止不定我可以帮帮你。” 许孤松心想也是,如果宗主长老门正在会议之中,想来不会即时接见自己,但是眼下的事却是要在今日之内解决的。 许孤松说道:“也好,我便说与燕师弟听听,看看燕师弟能不能有所决断。” 燕南徒笑道:“这便是了。” 许孤松理了理头绪说道:“今日我带着测灵镜去测算那批新人的灵根,谁曾想测到某个少年时,黑白玄鱼竟然出现了排斥现象,等到第二次测算时,这测灵镜的黑白玄鱼竟然吐血而亡了。这镜乃是中品宝器,更是我空剑部的至宝,如今鱼死镜毁,我不知道如何决断。” 燕南徒心头倒是奇了,黑白玄鱼竟然死了,还是因为测算灵根的时候死的,难道那个少年的灵根真的惨异到这种地步?燕南徒对这个少年倒是心生好奇。这个少年的事倒好决断,玄鱼的死毕竟不是他的错。不过一件中器宝器毁了,这倒真是一件大事。 燕南徒略一沉思,便说道:“其实此事说来也简单,这宝器的毁坏,既不能算是那少年的错,当然更不是许师兄的错。而且那个少年的灵根竟然能使黑白玄鱼吐血身亡,显然灵根绝不一般。若是许师兄能淘到一个上好灵根的苗子,想来令师也不会责怪于你。” 许孤松一想,此话说来虽然有些推卸责任,但仔细一想却也入理。修仙界测灵镜虽然宝贵,但相对于一个灵根上好的修仙苗子来说,那就不能相提并论了。若是能从新人淘到一两个上好的修仙苗子,光大了自己这部司,想来长老也不会责怪于他。 燕南徒趁热打铁地说道:“宗老会,想来还要很久才结束。我们先去确定那个少年是否是灵根特异之人,才是当务之急。” 许孤松心想也是,便将怀中的测灵镜交给大殿之外的看守弟子,并细细交待一番,便带着燕南徒御剑飞向天南山脉的正前山门。 此时许孤松已放下心事,再加上有燕南徒陪行,遁速加快。只用了三刻时间便到达了半山腰的山门处。 许孤松与燕南徒一到山门处便怔住了。 只见大部份参与考核的少年此时正围着一座半人来高的青石台,而井孤柏以及其余纵剑门弟子也都围立在高台的四角,目光炯炯地盯着高台之上。 此时的高台之上正有两道人影相斗甚急,一个是高大壮实的锦衣少年,另一个是略显瘦小的灰衣少年。这两人正在高台之上闪移窜飞,时不时交手数合。看情况是那个高大的锦衣少年占据了上峰,那个瘦小和灰衣少年虽然速度颇快,但是拳脚上的力量不足。对战时,虽然攻击次数较多,但对锦衣少年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 锦衣少年一脸喜色,不屑地说道:“小子,你趁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呆会失了性命,再后悔就晚了。” 那灰衣少年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你屁话真多,能不能好好打一场,我的兴致才刚起来呢。” 锦衣少年勃然大怒,出手再无余地,招招狠辣迅猛,打向灰衣少年的要害。 灰衣少年只能被动的躲闪,有几次差点因躲闪不及而中招。 许孤松看了一眼,问道:“燕师弟觉得这两人,谁能得胜。” 燕南徒与许孤松正浮在半家,远远地看着这场比试。燕南徒笑了笑说道:“自然是那个着灰衣的少年。” 许孤松笑着明知故问道:“这是为何呢,眼下那灰衣少年明明已落在下风,几成败象。燕师弟怎么敢说他要胜了呢。” 燕南徒也笑道:“许师兄这是有意取笑我吧。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小弟白修到这内罡境了。那灰衣少年显然是修炼过基础玄法的,而且似乎不低。世俗武功显然不是他的长处,等他怒极施展出玄法,那个大个子估计就成悲剧了。” 事情发展确如燕南徒所言,又斗了数合,那锦衣的少年气息已然有些紊乱了,而那个灰衣少年仍然是气定神闲。 那灰衣少年停形,笑了起来:“没意思,不陪你玩了。我送你下台吧。” 锦衣少年怒道:“莫得意,我这就废了你全身筋骨。”说罢锦衣少年化拳为爪,凌厉无匹地扣向对手的各处关节。 那灰衣少年猛得一声沉喝,身体里爆发出了惊人的灵气,一下子便将那锦衣少年震开。灰衣少年趁机一掌接着一掌地拍向对手的胸前。 十二掌过后,锦衣少年鲜血狂喷地摔下高台,当即昏厥。 许孤松笑道:“燕师弟果然好眼力。” 燕南徒笑而不语,两人收了脚下飞剑,落了下去。 一直立在高台上边侧的井孤柏见胜负已分,便朗声说道:“此番比试胜负已分,所谓的习武者可再有异议?” “没有。”小部份围在高台侧的少年轻声答道。 井孤柏赞赏地看了看那个灰衣少年,再问道:“他晋级第二轮考核,谁还有异议?” “没有。”众少年齐声答道。 “我反对!”蓦然间半空里响起一个反对的声音。 燕南徒落在高台上便看清了那个灰衣少年的面容,一时间气血翻涌。竟然是他!燕南徒心中涌起浓烈的杀机。 第三十七章 棱铁令现(下) 第三十七章棱铁令现(下) ps:签约状态终于改了,为庆祝,第三更到。求收藏。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朗照。 黄然与安思明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跳回高台之上。黄然看着安思明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禁心底好笑。黄然觉得自己虽然瘦点,但不至于会被人这么看轻吧。 安思明捋起袖子,恶狠狠地瞪着黄然,喝道:“小子,若你怕了,便认输吧。不然的话,莫怪我打死你。” “要战便战,恁多屁话。”黄然眼神一凛,朗声应道。 安思明被黄然这副口气激怒了,狠声道:“那便莫怪我下手无情了。” 黄然眼带鄙视地看了安思明一眼,没有理会对方的话。 安思明见黄然竟是如此淡然的神色,心中不禁也起了些许不安,难道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先是故意隐藏实力,然后一击打倒我?安思明再观察了黄然许久,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黄然这时候却没有先下手为强的想法,而是想先试试这个安思明的底子。黄然修道日短,对敌经验也少之又少,仅有的三次也都是处于绝对的弱势,只好只好用了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也勉强抢加一线生机。而面对修为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这次是头一遭。黄然虽然脸上闲淡,其实内心也是颇为紧张。 安思明性子急躁,懒得多等。井孤柏方说开始,他就像豹子一般窜了出去,一双铁拳轰向黄然。 黄然急避,侧身躲过。 安思明一招未效,接着又是一招,仿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安思明自幼在军中长大,所学的武功大多都是沙场杀敌的招数,这些招数经过无数次拼杀的考验与锤洗,杀伤力极大。安思明不敢在纵剑门这种玄门杀人,于是出招时便暗留了三分力。 黄然只避不攻,因为只有处于危险之时,体内的那股血气才会有所异动。方才测算灵根时,黄然感觉体内的那第二道门有了些许的松动,正想借着这次对战,看看能不能引发第二道门自动打开。 斗了半个时辰,那安思明已然气喘吁吁。而黄然因为始终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闪躲间又引气入体补充所耗体能,所以仍是一派气定神闲。 “有本事你别躲,正大光明的与我战一场。”安思明心底郁闷之极,明明自己占了上风,这小子只有躲藏的份,但偏偏自己抓不住他,白白损耗了大量体能。再这样下去可不成,安思明心想看来自己要全力以赴了,即了打死了他也怪不得我了。因为进入纵剑门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 安思明将气力暗暗提至顶峰,再一出招便显示出了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气势。安思明化拳为爪,出招间竟然隐约有着气劲波随其后。 黄然猝不及防被这一爪抓到左肩,顿时衣裂皮破,鲜血流出。 安思明大喜,说道:“小子,你趁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呆会失了性命,再后悔就晚了。” 黄然心里吃惊,这小子居然还留了一手,但面上去丝毫不露,淡然道:“你屁话真多,能不能好好打一场,我的兴致才刚起来呢。” 安思明大怒,出招间再无留情,招招都欲立毙黄然于爪下。 黄然与安思明对了数十合,见安思明再无别的花样而气息更加的紊乱,便知安思明没别的什么花样了。黄然察看了一内,毫无异动,不禁兴味索然。 黄然说道:“没意思,不陪你玩了。我送你下台吧。”说罢便催动体内积蓄着的灵气,瞬间轰向安思明。 安思明刚说了一句话,下一刻便被轰下台去,吐血昏厥。 井孤松看安思明败了,便笑道:“黄然晋级第二轮考核,谁还有异议。” 众少年摇头表示没有,蓦然间半空里响起一声暴喝: “我反对。”下一刻便有两个人从半空里落下。 黄然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是许孤松,另外一人也是很面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那个从天而降的白衣少年却是对黄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贱种,你可还记得我。” 黄然听了这句话,便想起来了,也是怒意难平,沉喝道:“燕南徒,是你。” 燕南徒冷笑不止,说道:“你算是犯到我手上,怎么想入我纵剑门?别做梦了,给我滚。” 黄然倒是气急反静,笑道:“我能不能入纵剑门,是否不是你所能决定的。” 燕南徒笑道:“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许孤松、井孤柏,我要你们立即将这小子叉下山去。”燕南徒此时已怒火迷心,目中无人的性子再次暴露,方才还好言说话的许师兄,这会就直接下命令了。 许孤松听了燕南徒的话,眉头便皱了起来。燕南徒似是与这个黄然有过节,而且还挺深,不然上一刻还在夸奖黄然,下一刻就暴溢杀机了。不过这一点与他许孤松无关,许孤松介意的是燕南徒的语气。这个燕南徒越来越妄自尊大了,还真以自己会是下任掌门的继承者。 “许孤松,你听不听我的。立即把这贱种给我叉下山去。”燕南徒咆哮道。 许孤松说道:“燕师弟请你冷静一点,招新之会是掌门亲自安排下来之事。黄然他完全按照规矩通过了考核,便不能随便将他逐出门去。” “我不管,他一定得滚。”燕南徒断喝道:“对了,他是修练的是魔道功法,必是魔族余孽。我纵剑门怎么可能收留一个魔族之人呢。” 虽然在仙界所谓仙魔都并无差别,只不过修炼方法不同罢了。但在人间正邪仙魔之分却颇为明显,纵剑门只是处在人间的修仙道派,当然深受人间仙魔之分的影响。 许孤松见燕南徒把正邪仙魔之分都搬出来了,一时也无法,只好对黄然说道:“若你真是魔族余孽,那我们非但不能收下你,或许还要把你押解到人间的天道盟分司去接受天罚。” 黄然答道:“我不是什么魔族。我是堂堂正正的人。” 燕南徒骂道:“屁,你敢说你在巽州平宁镇时使用的不是魔族功法?” 黄然说道:“不是。” 燕南徒骂道:“真是小人,狡辩若斯。” 许孤松劝道:“想来是燕师弟有所误会了。” “误会?”燕南徒看着许孤松,冷笑道:“那话可不是我说的。那是太古玄府的第一大宗师落风子前辈说的。” 许孤松动容了,如是落风子前辈说的,那便不会错了。许孤松遗憾地看了眼黄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他赶出山门,我纵剑门永不取用。” 燕南徒喝道:“许孤松,你难道要包庇魔族余孽么?将他押解到人间渡灭司去,不,老子要就地灭了他。” 黄然冷眼看着燕南徒,笑道:“燕南徒,你闹完了么?我说过凭你没有资格赶我走。” 燕南徒怒极反笑,说道:“是么?等你死了,再说这话吧。” 黄然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大声喝道:“棱铁令在此,除却掌门,任何人都无法将我怎么样。” 燕南徒全身一冷,僵立当场。 第四十二章 封灵十要 第四十二章封灵十指(求收藏!) 黄然站在栖剑大殿,面对着静坐在大殿两侧的三宗九部的宗主掌司,以及大殿正中正坐着打量他的掌门赵扶极。 黄然被众人的眼神一看,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股怯意,不然自主地压下了一下头。忽然又想到如此一来不正显得自己懦弱了么,又猛得抬起头来,直视着赵扶极。 赵扶极没料到这小子会突然那样瞪着他,居然被吓了一跳。赵扶极咳嗽一声掩饰过去。 其实这大殿内还有一些三宗九部的内代弟子,他们各自静立在其宗主掌司之侧,眼睛都盯着黄然,眼神好奇而玩味。 这群人里正好有黄然那日在望江楼碰到的那四人,一个都不少,全都在。 燕南徒立在其父离炎宗宗主燕赤侠之侧,怒火中烧,一脸恨意地看着黄然,似乎是想用眼睛杀死黄然。 燕可可则立在离炎宗地剑部掌司燕赤乌的身边,一双妙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黄然,眼里满是好奇。 常弼城则站在掌门三部中的天剑部掌司赵挽歌的身边,低眉顺目,眼神淡然。 黄然却是盯着赵晴柔看了有一会儿,因为黄然想弄清楚昨夜是不是她出手相救只可惜黄然从赵晴柔的脸上找不到半点迹象。赵晴柔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冰冷的样子,让人望之生寒。黄然甚至在她的眼睛仍旧寻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黄然被那目光一刺,便了无兴致,略略扫视了一下,那三宗九部的巨头们,然后专注地看着赵扶极。 赵扶极心里略为不快,这样盯着一个人看是极不礼貌的。赵扶极再次咳嗽了一声。 “掌门,能否可以快点开始镇魔封灵。”燕南徒有些等不及了,昨天父亲已经暗示过他,这次所谓的封灵并不如表面说的那么简单。黄然若是真中了封灵指,恐怕就不是魔种被封,有可能同时会损害其他灵根。这其中的区别全在于施术人的意思了。 赵扶极拿眼看了燕南徒一眼,眼神意味深长。燕南徒心里一惊,吓得倒退了半步,燕赤侠探手抓住了燕南徒的身体。 燕赤侠对燕南徒喝问道:“南徒,不得无礼。此处没有你说话的份。” 燕南徒脸色一白,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燕赤侠笑了笑,对赵扶极说道:“掌门师兄,可以开始了。” “好。”赵扶极应了一句。 赵扶极回望立在大殿正中的瘦削少年,虽然修仙界规矩不似世俗人界那么复杂,但却也很少有一个才清虚境三层的小能者能在一大群内罡境异杰的注视下仍然保持如此的镇定。赵扶极的眼里略略闪过一丝赞赏。 “你可曾想好了。若是用了封灵指,说不定对你的修为大有影响。若是不用,想来这设在人间的修仙道派没有几个敢收留你的。”赵扶极的声音并不洪亮,却透着不疾不徐的从容,眼睛看着黄然。 黄然答道:“想好了。我接受封灵。” 赵扶极问道:“不后悔?” “不后悔。”黄然语气里斩钉截铁。 “那便好。”赵扶极眼里闪过别样的神色,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跪下,把上衣去了。”赵扶及走到黄然面前,说道。 黄然月兑了衣袍,果着上身,单膝跪在了地上。 “黄然,这封灵禁根的后果,我需再跟你说一次。封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一天两天所能完成的。封灵指一共十指,每个月只能施展一指,多了你会承受不住。也即是说此后的每个月都必须施展一指,直至十个月后。否则诸如经脉逆流暴毙身亡七孔流血等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奇怪死因都可能出现。”赵扶极伸出手掌,按在黄然的背心处大穴,说道:“黄然,我再问一次。你可愿就此封禁魔种灵根,从此归我纵剑山门。” “我不后悔。”黄然答道。 “恭请掌门封我魔种,给我修道正途。”黄然目光坚定,心底终究是闪现了老乞丐笑着的样子。 赵扶极移目看了燕赤侠一眼,后者嘴角微微一翘,不为人觉地点了点头。赵扶极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不由得将左手重重按在黄然背心处的死穴上,刚猛无匹的灵力如潮涌般倾泻注入黄然的奇经八脉。此真气霸道之极,根本不理会黄然自身自然运行的灵气的抵抗,仿若是千军万字踏城而入。 黄然顿时呲开嘴巴,痛得连声音都喊叫不出,这种痛苦竟然比昨夜子时的天煞还要厉害。若不是黄然昨晚已经受过一次,说不定现在已然两眼翻目昏死过去了。 这是在封灵,还是在故意摧残我。黄然的背心处被赵扶极的左手定住,身体也无法动弹,这更使得痛楚加倍。黄然心底一凉,难道说一开始我就上当了么,这赵扶极是想杀了我向燕家示好么? 黄然心里恨极,这赵无极似乎有意让他多受点苦。原本只要半盏茶时间的封灵一指,赵无极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工夫。 黄然昨夜趁着月色研究了数个时辰的《封灵十要》,对封灵指也有所了解。所谓封灵根,其实就是对人体奇经八脉的封锁。每一种功法都有不同的行由路线,互不相同。魔道功法便有着他特异的经脉运行路线,封灵指,那是对那么特异经脉运行的关键处大穴进行封禁。黄然本以为赵扶极会先封他的天池穴,毕竟天煞第一动便是从那里首先发动的。可是赵扶极意然先封他背心处大穴,这等于将他大多数的经脉运行路径全给封禁了。 黄然痛得已是口吐白沫,肌肉抽搐,五官扭曲得令人望之恐怖。黄然心头涌起一丝不甘,但也有一丝庆幸,若不是昨夜看了《封灵十要》,自己趁机用天煞第一动里的功法将重要穴道进行了小范围移位,否则的话,今天封完灵根就未必能走得出这大殿了。 黄然的眼睛已经不能找到焦点了,只略略看到燕南徒一脸快意的表情,还有燕可可、常弼城一脸的同情之色。其他人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忍,只有赵晴柔仍然是一脸淡淡地,面无表情,仿若一切都与她无关。 赵扶极终于松开了手,他的脸上竟然也渗出了些微的汗滴,想来这一指也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 黄然轰然倒地,趴在地上,瘫如烂泥。 我这是怎么了,何苦来哉。非得上这纵剑门受这份罪,活该啊。黄然心底不无后悔。但看了一眼燕南徒那喜难自禁的表情,黄然蓦地又咬了咬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黄然艰难地穿好衣服,咬牙切齿地问道:“现在,我是纵剑门弟子了吧。我的赵大掌门。” 赵扶极没来由得被黄然这眼神刺得心神一跳,随即一脸惊愕,这小子是什么构造,中了他这一指居然还能站起来。 燕赤侠也是目瞪口呆,别说黄然一个清虚境三层的小能者,就算是内罡境五层以下的异杰中了这一指,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这小子竟然刚受完一指就站了起来,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若非是自己也有些虚弱,赵扶极几乎要怀疑自己根本没施殿这封灵一指。他可是用了三倍于原来封灵指的力量啊。 赵扶极愣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从即刻起,你便是我纵剑门邪剑部外六司弟子。三个月后,若是达到清虚境七层,便是内三司弟子。眼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让许孤松安排你的一切入门事宜。” 黄然重重地诺了一声,然后支撑着自己似是已然支离破碎了的身体,颤颤悠悠地走出了大殿。 “终有一日,没有什么再能封得住我。”黄然说了这么一句。 大殿之内,瞬间一片死静,仿若无有活物一般。 黄然缓缓走出大殿,呼出一口浊气,正想大笑几声时,身体再禁不住折腾摔在地上。 黄然躺在地上,莫明其妙地大笑起来了。 这一刻,黄然感觉到他又看穿了一些东西,遥望着的天空,已广大了不少。 黄然笑着笑着,又哭了。 自己毕竟还是上当了。黄然苦笑。这个修仙者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闯的。从前在江湖里受了气,还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这仙者的世界里,若无实力,恨极也只能吞咽下去。 “你一个人在这里又哭又笑的,不嫌丢人么。”一个清脆空灵的声音在黄然耳边响起。 黄然骂道:“我爱笑就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么。再者说,你家主人被欺负了,你竟然是这个态度么?” 素果儿妙眸一转,说道:“也是,我看你的确挺惨的。好好的一品魔种居然被封禁,这要是在我们离魂,这灵根可是要当作祖宗一样供奉起来的。” 黄然瞪素果儿一眼,骂道:“恁多屁话,快扶我起来。” 刚起来,黄然就看见许孤松走了过来。 许孤松笑着拥抱了黄然,在黄然耳边说道:“从即日起,你便是我许某人的师弟了。” 黄然一愣,眼角湿润。 “来,随我去栖云峰,邪剑部的师兄师姐们都想见见你这一个百年难遇的杂品灵根。”许孤松哈哈大笑。 黄然心胸豁然开朗。 第四十三章 心雅情逸 第四十三章心雅情逸(二更,收求藏!) 黄然不得不感叹赵扶极的阴毒,这一指封灵镇魔竟然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那一指不仅将他的一品魔根封制了,连带着其他的灵根的品阶也除了一个等次。其中武胎与佛子算是连带着被废了,不过好在剑胚仍在,道婴降至了较为常见的五品。黄然心头大恨,不过却再没有后悔。黄然正是要以现在的状态,修炼出一个让他们瞠目结舌的结果来。 黄然心底也是庆幸,还好他早有准备,不至于真的全然被废,但因为他本来修为就低,要想恢复全部的灵根,他的修为必须提升到清虚境七八层的样子,而且这封灵十指少不得也要一起修练了。 七天前他被许孤松带到了栖云峰,即是门主三部邪剑部所在地。其中内三司在峰顶处,而外六司则在半山腰。 邪剑部九司分别的内三司是驭剑司、驱剑司和邪剑司,而外六司分别的驰剑司、驻剑司、驳剑司、验剑司、骇剑司、骁剑司。 黄然知道许孤松是驭剑司的大弟子,而井孤柏是驱剑司的大弟子。其余的黄然一无所知。黄然被许孤松安排进了外六司中的骁剑司,据许孤松说这骁剑司的大弟了叫赵孤痕,是一个内罡境三层的异杰,而性子温和,应该不会为难黄然。 黄然一到这栖云峰便趴在床上,七天来都是靠由素果儿照顾的。素果儿向井风花请了七日的假。今天黄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素果儿便告辞走了。 黄然今日便要去栖云峰半山腰的聚武场报道了,那是外六司弟子集合修练讲道的地方。黄然缺席了七天,心里惴惴不安,猜度着这个赵孤痕究竟是怎样的人。 黄然认得路,七天前许孤松特意扶着他认了栖云峰大致的地形。 黄然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了些许声音,那像是是风声,又像是刀剑疾斩时的啸声。 在一个转角处,黄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约百丈大小的空阔场地,外六司的五六十个身着青衣弟子正在场中各自演练着功法。还有数位身着蓝袍的弟子立在一侧看着,想来这些人便是内三司派下来指导新人的异杰吧。 黄然悠然地走向场内,众人一时都停下了动作,一齐拿眼看他。 “你是黄然?”忽然一位身形颀长的蓝袍男子笑咪咪地打量着他。 黄然答道:“我便是黄然。” 那蓝袍男子笑了笑说道:“我是赵孤痕,是骁剑司大弟子,也是你的授业师兄。” “赵师兄。”黄然唤道。 赵孤痕兴致勃然地看着黄然,笑道:“看样子你恢得的差不多了。看来你的灵根确实不错,一般人中了封灵指恐怕没有半个月是下不来床的。” 黄然感觉赵孤痕对他完全没有恶意,心底不由得一松,是个好相处的人,那今后就会少了很多麻烦了。 “回师兄的话,许是掌门留情,所以我才能这么快恢复过来。”黄然答道。 赵孤痕倒没想到黄然会这么说,不禁有些意外,他从许孤松那里得来的信息来推测,这个小子应该是赵燕两家交锋中的牲牺品才对,他的话里竟然还回护对他施以重手的掌门,是这小子太懵懂呢,还是他也是个狭猾之辈。 赵孤痕没有细究,毕竟他是掌门三部的弟子。赵孤痕说道:“继然已无大碍,那便开始修行吧。” 黄然垂手应诺。 黄然感觉到一道仇恨的目光如同毒神一样叼住了他,黄然移目看去,发现那人竟然是安思明。这个人不是在考验时败给了自己,应该早被驱逐到山门之外了。怎么会在这里。 赵孤痕也发现从黄然一进场地便有一人盯着他,眼睛似乎还带着仇恨。赵孤痕问道:“他叫安思明,本来是没资格进入纵剑门的。是燕南徒强收进来的,安插在驳剑司刘孤芳那里。怎么你和他有仇?” 黄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揍过他一顿。他若是再来惹我,我不介意再揍他一顿。” 赵孤痕闻言笑了起来,说道:“你可别小看了他。此子不知为何得到了燕南徒的看重,已经用通气丹洗髓伐骨,现在灵根提高了两个品阶,与你相差无几了。再加上这几日他几乎疯魔了一般的苦练,你未必能再赢他。” 黄然心头恼怒,该死的燕南徒,有朝一日我定让你生死两难。 “你就是传说中那位灵惊天南山的那个小子?好大的架子,要我们等了七天,才姗姗来迟。”蓦然间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语调阴阳怪气。 赵孤痕看地一眼那个人,便说道:“刘孤芳,你莫弄错了。黄然身受重伤,在居室养伤。” 刘孤芳身形较矮,且头大颈细,相貌猥琐,看起来似乎倒着的冬瓜。 刘孤芳怪笑两声,说道:“什么身受重伤,不就中了一指封灵指么?当年我也中过,也不过只休息了两天。” 赵孤痕不屑道:“刘冬瓜,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那是身上邪气过盛,侵掠本体真气,掌门才出手破了你的邪法。” 刘孤芳丑脸一红,耍癞道:“那也比他这个封灵指要严重得多。他无故旷了七日,按照外六司弟子的十大禁规,他是不是应该受些惩罚。” 赵孤痕冷哼道:“刘孤芳,今早出门你可曾吃药?” “吃药?”刘孤芳一愣,什么意思。随即便明白过来了,赵孤痕这是变相的骂自己有病。“赵孤痕,你此话何意!” 赵孤痕继续说道:“就算黄然犯了禁规,那也是我骁剑司之事,与你何干呢?” 刘孤芳一时无语了,本来他便只是受燕南徒蛊惑来为难折磨一下黄然,这会牵扯到了两司争斗了,刘孤芳便不敢轻举妄动了。邪剑部的外门六司,每司只招九人,算是三宗九部中人数最单薄的一部,而骁剑司更是邪剑部人数最少的一支,从未满员过,此次招新也只招了五人。但是这赵孤痕却是邪剑部外门六司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刘孤芳可不敢惹赵孤良。 刘孤芳却不想示弱,便说道:“那便望赵司长能秉公处理了。” 赵孤痕笑道:“绝对公正。” 赵孤痕招手,让骁剑司的其余的四个弟子聚拢过来。三男一女见到赵孤痕的手势立即停下了练习聚集过去。 赵孤痕指着黄然对那三男一女说道:“他叫黄然,即日起便是你们的小师弟。我骁剑司的规矩便是入我司便是我兄弟姐妹,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们可曾听好。” 那三男一女同声应诺。 赵孤痕挑血衅地横了刘孤芳一眼,刘孤芳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闪避开去。 赵孤痕收加目光,对黄然说道:“放心,有我在此,刘孤芳不能拿你如何。你也不必如何的怕他,一条看不清主人是人的狗而已。” 黄然想不到温和的赵孤痕竟然对刘孤芳是这种感观,不过这与他并无多大关系。刘孤芳不来惹自己便罢了,若是来了那绝对不会饶了他。至于安思明,黄然暂时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赵孤痕说道:“我去内三司领下你的物品,你们相互熟络下吧” “我叫李霄,卫州人。”赵孤痕走后,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率先对黄然说道。 黄然记得这个人,在给算灵根的时候,这人是五行剑胚,金火双烈。按道理此人应该直入内门三司才对,怎么会呆在外门。 “我叫彭亮。也是卫州人,与李霄同乡。他是因为我才留在了外门。”说话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若不是他手里提着刀剑,黄然更认为他该是个书生。 “心雅情逸。”一个神情冷峻的少年淡淡道。 嗯?黄然不明白这人说此四字是什么用意。此人似乎就是那个六品武胎、五行独木的怪胎。 “他是萌远人,心雅指名由心来为雅,情逸则是指姓从逸生为情。按我们中原人的叫法,应该是叫秦鸦。”俏立在一旁的少女替“心雅情逸”解释道。 萌远人?那是傲来国北端的一个无比强大的游牧民族。黄然再细看了“心雅情逸”一眼,果然发现了他长相之中与中原人的迥异之处。他的眼窝陷得较深,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幽蓝。 秦雅见黄然在打量他,不由得冷哼一声。 黄然不以为意,回那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娇俏的少女面上一红,说道:“我叫窦雅,你可以叫我豆芽。” 豆芽?黄然倒是很喜欢吃。这个叫窦雅的少女,令黄然的心头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仿佛眼前的温柔如水是个假象,她随时会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似的。 黄然定睛看了半晌,那少女仍旧是娇俏如莲,白净无暇,温婉如春风似的立在那里。 荆轲见黄然这个样子,便好心提醒道:“黄然,你可别被她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骗到了。真要是到了你得罪她的时候,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黄然心头微凛,却笑了起来,这样才正常。 窦雅却是横了李霄一眼,说道:“别乱说,人家可是淑女。” 李霄作状欲呕,窦雅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然后羞笑道对黄然说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第四十四章 潭底乾坤大 第四十四章潭底乾坤大(求收藏!) 黄然领到了分发给自己的东西,也是每一个外门弟子都有的东西。一柄普通的铁剑,一本外弟子习用的心法,再有一瓶九颗的粗质引气丹,然后便是一套三件的外门弟子所用的青色衣袍。 黄然嗅了嗅那些引气丹,发现品质确实很差,这不仅仅是原材料过于低阶,更是炼丹师手艺的低劣。药味太杂了,根本没有融合在一起,简直跟废丹没什么区别。吃下肚去,除了能让灵气多运转一周天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黄然将这瓶丹药随手放桌子上,不再去管。 那柄铁剑约长七尺,材质也是很普通的铁,没有什么何特异之处。黄然把玩了一会儿便索然无味。 黄然拿起那本心法一看:“胎息术”。 黄然看着这书名略微有些小失望,也有些好奇。因为在世俗武林中也有胎息之术,就连庞镇山也是一个胎息术高手。庞镇山曾经就是运用胎息术在一个湖底藏了三天三夜,才躲过了仇家的追杀。 黄然翻开《胎息术》,细细地看了起来。黄然这才明白此胎息术非彼胎息术。世俗武林所说的胎息术,归根结底仍然是要用唇鼻来呼吸,只不过是延缓呼吸的频率,或者暂时禁闭呼吸进入深眠假死状态。而此《胎息术》却是教人拓展经脉,运气于周身孔窍,即是说可以不用口鼻而转用周身毛孔来气引天地。这样呼入的空气,多带有灵性,沉淀之后便成为灵气。胎息术是正宗的低阶修行法诀。相比玄光天动诀而言更加受低阶修仙者欢迎。 黄然随即便偿试着运起《胎息术》上所载的法诀开始引气入体。 黄然屏息敛神,口鼻皆止了呼吸,初时只觉得气闷欲死,待运起法诀静坐小半个时辰之后,黄然紧皱的眉头便渐渐松了开来,丝丝缕缕的新鲜空气从周身各处缓缓地引入了他的体内。黄然憋红的脸,也恢复了正常。 黄然将引处的空气,顺着周身的经脉流转,遗憾的是引入的太少,未及周天便消耗殆尽。黄然不死心,继续引气入体,如此再三,等黄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两个时辰之后。 黄然心道奇怪,这《胎息术》按书上所说第一层就是极为简单,只要修习一个时辰便大致可以做到引气入体,再运转七八个小周天。但是黄然反复练了两个时辰,仍然只能引入些微的空气,未及提灵成气,便消耗光了。 黄然摇了摇头,改用玄光天动诀。 黄然运起玄光天动诀,顿时便感觉到了数十丈范围之内的灵气波动,而这个范围正是他提凝灵气的范围。黄然只练了两柱香的时间,体内便已凝聚了不少灵气。 还是玄光天动诀用来比较习惯,但黄然却不想就此丢了胎息术,毕竟按许孤松所说玄光天动诀越往后越难练成,据他所知练到最高的也才第九层。黄然可不想练到个七八层就无以为继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另选一门合适功法。 黄然长舒一口气,心里无悲无喜。玄光天动诀的弊端其实黄然已经感受到了,即使每日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引气入体,能纳为己用的仍然是那么一点,其余的大部分引入体内的灵气根本无法为自己所用。就仿若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客栈,那些灵气稍稍滞留一夜,便不再停留。 黄然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那本《封灵十指》,自己中了那封灵第一指已经有七八天了,这些天来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进入那个独有的“小虚幻境”,而且似乎怎么刺激自己,也再也激不起那股可怕的怒潮。心脏处的血池,像是干涸了一般,了无动静。这点才是黄然有些担忧的原因。黄然觉得自己首要任务,并不是在三个月后修炼到清虚境七层,这纵剑门呆不呆得下去,对他的性命并无关联,但他若是无法再启用天煞七动,那他随时会被燕财徒杀死。 黄然没有足够瞧的灵气可以冲开赵扶极的封灵指,毕竟那是空魄境昊主的实力。赵扶极那天虽不算全力实为,但至少也用到了五六成的功力,这对于一个刚清虚境三层的小能者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虽然黄然现在已经痊愈,但经脉被灵力强行灌入而产生的裂隙,仍然遗有残迹。黄然每次运行灵气时,仍隐隐作痛。 看完《封灵十要》,黄然大致知道怎么样冲破这封指第一指了。封灵第一指名为镇魔指,即是施术者集中灵力灌入受术者的某入大穴,让所有必须用到此处大穴的功法全部禁抑住。黄然现在要做的就是消化掉灌入此处大穴的巨量灵力。问题是以黄然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消耗掉这强大的灵力。因此这股灵力也是会随黄然的引气而增加的,若无外力压制,黄然几乎无法动摇这股灵力分毫。 黄然在中封灵指第一天就在床上试过,拔除这股灵力,到最后除了将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之外,一无所获。 黄然越想心中越是烦闷,于是披衣下了床,推门走了出去。 骁剑司弟子的的寝居在半山腰靠近上下山道之处,黄然走到一处绝崖,沐着清冷的晚风,脑子里瞬间冷静了不少。 此时有月,但不圆。清亮如玉,泄在群山之中。黄然的眼睛忽然一亮,眼角似乎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 黄然好奇心起,便往发光处走去。黄然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下了山又上了山,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在拔开一笼齐人高的逢草时,看到了一潭平洁如镜的水。 池潭很小,只有一丈见方。但其水清澈无水,完全能看到浅岸处的石子和游鱼。潭岸之石如犬牙交错,让人望之顿觉自然可爱。 黄然感觉这水似乎不一般,因为漾动间,黄然感觉到了灵气波动,而且这种灵气纯正无比,只略略一闻便如微熏薄醉一般。 黄然走近池潭,看着水面映着的自己,竟有一种邂逅灵魂的错觉。 黄然伸出手去,试了试这池水,入手微冷但也感觉到其中一丝丝的凉爽。黄然身体一颤,身心俱醉。 黄然忽地想起来,那玄光天动诀里便有一节是讲如何在水底借日月之光进行引气。黄然笑了笑,便有了计较。 黄然找了个干净处,月兑去身上所有的衣裳,仔细叠好,用一块干净的石头压着。 黄然略一走热了身体,便一头扎进了池潭之中。 静谧的潭水被破开一个大洞,随即又合上了,水波漾开,波纹圈圈。 黄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无数的柔软的触手拥围着,这水竟像是有生命一样。 黄然潜了片刻便踩到了实地,想来是到了潭底。黄然盘膝坐在潭底,开始运气玄光天动诀第五层的“水底光动引气法”。 潭水之底,黄然承受着庞大的水压,体内气机终于不再被那股侵入的灵力所制抑。黄然玄光天动诀已经运转了数十个周天,积蓄了大量的灵力。黄然正欲再次冲击那股镇魔封灵的灵力。 黄然蓦然间惊住了,因为这潭水竟然开始变热,初时不觉,现在竟然隐隐有着焦灼感,就像是有人要潭底烧火加热一般。 这怎么回事?黄然身处潭底,对那股突如其来的灼热感受最深。慢慢地黄然感觉到,不是池水被加热了,而是有外来的热水注入了其中。 黄然觉得显然不会有人在半夜给这池潭倒热水,那么就是这潭有活眼,沸水是从活眼中流过来的。 黄然感受着那股沸水的来向,缓缓地靠过去。 原来这池潭竟然有两层,黄然方才所坐之处,并不是真正的潭底。黄然只走了片刻,脚底便一空,滑入了更深的地方。在经过一个逼狭而冗长的通道之后,才到达了潭底。 这潭底颇为怪异,更像是人工开凿一般,一切都井然有序,潭底平滑如镜,显然是整修过的,而四壁也是整洁如砌。 那股沸水便是从这潭底中心处的一个拳头大的小洞中流出来的。黄然心中微喜,便就坐在这小洞口边上,忍受着高温的沸水,此处没有什么光线,合靠灵气入眼才能看得清周围。玄光天诀当然不再适用,黄然只好运起刚学不到一天的胎息术。 不知道是因为身处幽闭处,灵觉格外敏感;还是受这沸水影响,黄然明显感觉到这胎息术练起来轻松许多,不一会儿便纳入了一缕灵气,由于赵扶极灌入的灵力被潭底水压暂时镇住,这缕灵气便没有被迅速消耗掉。黄然将这缕灵气存入气海穴,然后再度催发胎息术。 果然不到一柱香时间,黄然的胎息术便达到了第一层。黄然并没有趁热打铁,反是立即游出了这潭底,因为黄然的闭息已经到极限了。回到岸上黄然长舒几口气,穿上衣裳便走向寝居。 黄然抬头望月,心中笑意无限,天不绝少年。 第四十五章 风波乍起 第四十五章风波乍起 黄然回到居室之中,便换下了湿衣,盘坐在床上,再次调息起来。黄然心中一喜,在潭底凝聚的那一缕灵气,果然还存在着,没有被封灵指的灵力所吞噬。 黄然心中大定,只要能继续存储灵力,那么就有办法拔去封灵指种下的灵力。黄然正想笑时,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目前灵气的凝聚如此的低效,按照这进度恐怕要两个月才能拔除封灵第一指的灵力,可是那第二指乃至第十指该如何处理。若是两指叠加,自己要花费的时间就要更多了,等十指施展完毕,自己即使不是一个废人,也基本上绝了在修仙这一道的希望。自己在赵扶极的眼里,根本形同蝼蚁,想来他还不想与燕南决裂,或者说燕家拿住了他什么把柄,所以自己才成了悲剧。 黄然怒火中烧,久未有动静的脏池,竟然颤抖起来,些许的血气在池中激荡不已。黄然喜出望外,天煞居然有反应了。 半个时辰之后,黄然失望了,那股异动太微小,根本无法让他进入“小虚幻境”。 黄然并不灰心,只是觉得时间紧迫,自己必须在剩下的十几天里,将第一指的灵力化角,否则再中封灵第二指的话,机会就更渺茫了。不过事在人为,黄然确信自己必定能做到。 黄然盘坐在床上再次运次胎息术,收效甚微,所引入的灵气基本被那封灵指有意或无意的吞噬了。不过却不是做了无用功,至少周身的孔窍因此通畅了不少。 天色渐明,黄然敛息收功。外六司弟子们并不是每天都要到聚武场去,不过却有每七日一次的对练,用来测试新入门弟子的修炼果。黄然自那日结识了几位师兄师姐后,便回了寝居,开始了闭门修炼。眼下六日已过,要去聚武场,进行对比测试了。 黄然刚走到聚武场,李霄便笑着迎了上来,问道:“小师弟,这几日过得可好。封灵指所带来的危害可尽去了?” 黄然心头一暖,答道:“这几天过得颇好,也已习惯了封灵指的存在了。” 窦雅正在练剑,眼角瞥到黄然,便收了剑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说道:“你才来啊,快过来陪我练一会儿剑。李霄和彭亮这两个人太无趣了,那个秦鸦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个陪着练剑的都那么难。” 黄然笑了笑,看了看李霄,一脸疑问。 李霄脸色讪讪地,说道:“豆芽的剑法,太过犀。我不是对手,既然她要你陪练,那就她交给你了。” 李霄说完便逃命似的跑开了,在一旁的彭亮也是如此,对豆芽姑娘是如畏蛇蝎。 窦雅鄙视了李霄彭亮二人一眼,然后挑了一柄五尺铁剑扔给黄然。 黄然拿着剑,一时无语。黄然根本就没有学过剑法,确切的说,黄然除了当年庞镇山教他的那些花拳绣腿,其余的一概不会。之前与别人争斗都只不过是借用了天煞第一动,还有生存的本能。真要是与一个修仙者切磋,黄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窦雅却是兴致很高,一脸笑意的拿着剑,振腕挽出一朵剑花,便冲向黄然。 黄然心里一动,实战也不免为一种较好的修练方法,自己对胎息术和纵剑门的平常剑虽然练过一段时间,但仍然是一知半解,正好借这个机会试验一下。 纵剑门的平常剑,剑名其名,即是一种极为简单的剑法,是最初阶的剑法,基本没有什么复杂的剑招,只是三式用来应敌和自保的招式。因为这三招剑太过简单所以并没有写录在书藉上,而只是口授一遍心法,再演练一次便算是完了。黄然剑招是看明白了,可惜一到用时总觉得不够得心应手,私底下也练过几天,却毫无进展。 黄然凝神观着窦雅刺来的一剑,本能的一避,接着便使出了简单剑的第一式,随风摇影。 窦雅轻轻一笑,身体在半家一顿,扭身又是一剑,却是简单剑的第二式,回风摆柳。 黄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当对也是一招回风摆柳。 两剑相对,铿然做响。 窦雅银牙一咬,灵气灌入剑中,软剑徒直破开黄然的剑,直刺向黄然的前胸。 黄然心里一惊,立即弃剑,双手一合,想空手入白刃。 窦雅以为黄然轻视她,因为她的剑法一直没有精进,以至于李霄与彭亮不喜与他练剑。黄然弃剑用手,窦雅觉得黄然必也是欺她剑法差劲,于是便猛得加速,全力刺出一剑。 黄然惶恐不已,总算明白为什么李霄与彭亮不想与她练剑了。这豆芽在练剑时也是这样一副如同生死大敌的状态,练久了难免会误伤。黄然感觉到危险,这个女孩肯定不懂得出剑要留有余地的道理,这一剑若是真刺实了,恐怕又要去养几天的伤了。 黄然正要驱动存蓄的灵气,蓦然间身体内出现异变。他的身体竟在一瞬间冻结了一般,无法动弹。黄然感觉到体内的那个特异的“小虚幻境”竟然又出现了诡变。原本只是移开了少许的第二扇门,竟然又打开了少许。从那门内泄溢出无比阴寒的灵气,使黄然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巨阙穴一痛,银白色的灵气缓缓地从此穴的光点里流溢出来。 剑毫无偏差的刺入了黄然的身体里,鲜血测射五步。 “啊——”窦雅惊叫出声,忙扔了手中剑,上前扶着黄然。 “你没事吧。”窦雅一脸惊慌,她不曾想到这一剑竟然真的刺中了。 “李霄、彭亮快给老娘滚过来。”窦雅虽然在黄然面前装过淑女,但骨子里却是豪爽大方的性子,以老娘自称。 黄然尚处于天煞七动中第二扇门所来带来的变化之中,身体无法动弹,任由窦雅抱着他。李霄与彭亮本在不远上相互切磋着功法心得,忽然听到窦雅的惊叫连忙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李霄看见躺在窦雅怀里的黄然,眉头紧煞着。 李霄看到这一剑并没有刺黄然的要害,但不知道为什么黄然竟流血不止,而且眼睛浼散,像是陷入了昏厥状态。 “巨阙穴么?”彭亮看了黄然的伤口,用不确实的语气说道。 李霄再一细看,却摇了摇头说道:“似乎不是穴位,除非他的穴道移位了。” 巨阙。巨,大也。阙,通缺,亏缺也。巨阙名意指胸月复上部的灵气在此聚集。本穴位处在胸月复交接处的凹陷部位,任脉上、下二部皆无气血传至本穴,穴内气血为来自胸月复上部的天部湿热水气,此气因其热,既不能升又不能降,在本穴为聚集之状,本穴如同巨大的空缺一般将外部的水气聚集,故名巨阙。 黄然的穴道确实移位了,这是黄然为了应对封灵指而用天煞强硬的将周身大穴进行了移位。窦雅这一剑本来即使刺中也并无大碍,不过正因为黄然移动了穴道,所以窦雅这一剑恰好刺中了他的巨阙穴。 巨阙穴,聚湿热水气,便这被窦雅这一剑刺中,顿时发生了异变,激起了天煞异变,体内的阴寒之气刹时充溢于奇经八脉。 李霄一时也弄不清楚黄然究竟怎么了,黄然的脸色竟然越来越苍白,血是止住了,但身体却是莫明其妙的变冷了。 “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我怎么不懂得收手呢。或者我不强拉他陪我练剑,便不会有这种事了。”窦雅心中自责,急得眼中含泪。 “立即报告给赵师兄。”李霄对彭亮说道。 彭亮应诺纵身离去。李霄也不管这许多了,从怀中掏出数瓶治伤回气的丹药,揭出封泥便往黄然口里倒。 周围的人也都停下了修炼,都好奇地看着这边。安思明更是一脸惊疑地看着倒在窦雅怀里的黄然。 唯有那位叫“心雅情逸”的萌远人秦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紧盯着黄然的脸,神情肃穆。 黄然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喧嚣,他此刻十分的兴奋,因为他终于再次进入了那个有七扇门的“小虚幻境”。不过遗憾的是,第一扇血魔之门已经完全关闭了,而且在门外加了一道强大的灵力封印,想来是封灵指带来的后果。好在如今又打开了一扇,虽然并不是完全打开。 黄然走向第二扇门,阴寒之气渗入骨髓,黄然每走一步,都感觉到一份阴入灵魂的寒意。没等他走到那扇移开小半的大门里,便已吃受不住这股阴寒之气了。 黄然坐了下来,就在这股阴寒之气中,调息引气起来。 胎息术在默然间运转起来,黄然的胎息术已到了一层,虽然并无半点威力,但在幽闭无光处正好代替玄光天动诀。 黄然眉稍微动,喜意盎然。在这小虚幻境之内,封灵指的灵力果然被压下了,黄然的胎息术也在片刻之后便突破到了第二层。 黄然心头微喜,不过却无法再继续了,因为阴寒之气已经侵入他的身体大半个经脉了。黄然又用了数刻时间,祛除身体里的寒气。 黄然长舒一口气,便从这小虚幻境退了出来。 黄然一现身便愣住了。 第五十章 风起处伏龙 第五十章风起处伏龙(第二更,求收藏!) 摩星峰是天南山三大主峰之一,也是纵剑门燕家报属领地。此时的摩星峰主殿伏龙大殿中有五个人正在议事。 “父亲,你为何同意留下那个小子。为何不帮我赶那小子下山!”坐在主殿下阶左侧的白衣少年似是心有怨言,开口说道,“何不让我私下杀了他便算。” “杀了他?你真能杀得了他么?”坐在大殿正上首的正是燕家现任家主,也是纵剑门离炎宗的现任宗主燕赤侠。 “当然可以!”燕南徒振身而起,怒容满面。在平宁镇时他遇到黄然,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即使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结果在提取了“小虚幻境”的灵力之后,仍铁然没有把黄然怎么样,相反自己还受了伤。燕南徒一直视此事为奇耻大辱,他那时候已经是清虚境巅峰状态了,差半步就到了内罡境了,居然拿一个凡夫俗子毫无办法。此事一直燕南徒心里的疮疤,谁揭都不行。 燕赤侠冷眼看了燕南徒一眼,冷哼道:“他尚是凡夫俗子的时候你尚且杀不死他。他现在已是清虚境三层,你有必胜的把握?” 燕南徒迟疑了一下,然后答道:“他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只不过是仗那邪门的血气功法。” “那你又有何过人之处?”燕赤侠呵斥道,“还不是靠着你叔父帮你强力提升了境界。不然以你的资质,要想在剑道胜会之前达到内罡境,简直是白日做梦。赵家那丫头可是早就在两年前便到了内罡境了。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燕南徒被父亲呵斥了一顿,心底极为不平,正欲出口反驳。却见他叔父燕赤乌冲他摆了摆手。燕南徒只得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南徒,莫生气。其实你爹已经帮了你,你就不要不知足了。”燕赤乌劝解道。 燕南徒斜眼看了看上首的燕赤侠,撇嘴道:“他何时帮过我?” 燕赤乌笑道:“你是不是很恨那个叫黄然的小子?” “当然,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燕南徒听得黄然的名字便怒不可遏,总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赵晴柔面前丢了大脸。只要一想到赵晴柔在那日之后对他的态度变得恶劣,燕南徒就恨意难消。 “那留下他就对了。”燕赤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是什么意思?”燕南徒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少宗主,只要他在纵剑门,不就任你宰割了么。”坐在燕南徒下首的赫然是掌门三部之一邪剑部的刘孤芳。 燕南徒此前一直被心底那股怨怒之气障住了心智,一经点拔便迅速明了其中关键。着哇,若是一刀杀了这小子岂不是便宜他了。只要他在纵剑门,有的是折磨他的方法。燕徒一念及此便笑了,心底对他父亲的那点小怨念也瞬间不见了。 燕赤侠看到了燕南徒脸上的表情变化,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你莫做得太过,此子我另有用处。” “不过是一介凡种,有什么用。”燕南徒不屑道。 “一介凡种?”燕赤侠对燕南徒时时刻刻表露出来的浅薄自大深入为忧虑。燕赤侠冷哼一声,说道:“七品武胎,六品佛子、六品剑胚?你哪项比得了。” “你莫小看我,我可是五品剑胚。剑道一途,纵剑门新一辈,谁胜得过我?”燕南徒见燕赤侠语带不屑,心里不愤。 “五品剑胚?”燕赤侠冷冷地看了燕南徒一眼,说道:“你真有脸说得出口。” 燕南徒脸上一红,心里没来由的发虚。其实他的剑胚不过是六品中上的样子,只不过测算灵根的赵听涛用丹药帮他强自提升到了五品。燕南徒一向以为此事隐秘便也不怕有人揭穿。 “那他的四品道婴、一品魔种呢,你如何与他相比?”燕赤侠毫不讳言地说道,“我燕家的人,败便败了,有何不敢承认的。下次再赢回来便可以了。像你这般输了也不愿承认,只会讳过饰非,有何可取之处?” 燕南徒讷讷无言,不知道如何反驳。 一直缄口不言的井破寒忽然开口说道:“宗主或是多虑了,我观少宗主灵根纯净,于剑道一途又是独得妙处,想来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宗主何必太过苛责。” 燕南徒感激地望向井破寒,对方还了一个浅浅地笑容。 燕赤侠脸色也稍稍一松,也是怕把燕南徒逼得太紧,便出言道:“也罢,修练之事我不多过问,不过现下你已是内罡境,你必须在剑道之会前达到内罡境第五层,若是你未夺魁坏了我的计划,少不得要受我一掌。” “好的,我定不会负父亲所望。”燕南徒虽然很怕燕赤侠的离炎掌,但想来靠着叔伯们的帮助,一年内达到内罡境五层问题不大。 燕赤侠见燕南徒信心满满的样子,也稍感欣慰,心道许是我之前真的苛刻了吧。燕赤侠说道:“我已经让赵扶极封禁了他的道婴与魔种,其余灵根也都降了一阶,现下至多不过是个七品剑胚,其余的更不值一提。你要教训他可以,但别把他弄死了,我还有用。” “宗主,他毕竟是谢楚戈的人,持着棱铁令来我纵剑门,我们如此对他,会不会有些太过?”燕赤乌忽然想起这个黄然还有一处要值得注意,那便是他的棱铁令所代表的人物。 燕赤侠听了此话,冷笑一声说道:“自是那赵扶极在折磨他,于我们何干。灵根是他封的,人也在他的门下三部中。南徒教训他只是因为旧有私怨,这样正好可以用来逃月兑日后谢楚戈的责问。再说私怨积久,若是一朝破化,化敌为友更为有利。” 燕赤乌心叹诚服道:“原来宗主早有定计。” 燕赤侠对燕南徒说道:“在这三月之内,你大可以放手去折腾他,不过你最好不要亲自动手。我要的效果是他死在赵扶极门下三部。这三个月内,赵扶极会竭力保他的,但碍于我们施加的压力又不得对这小子封灵设禁。他们的矛盾激化,我才好用谢楚戈的名义,来继续向赵扶极施压。” 燕南徒回头看了看刘孤芳说道:“刘师兄,那小子我就托你照顾一二了。” 刘孤芳心领神会,说道:“暂时还不用我手出,安思明可是正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燕南徒想起来那天他救下了一个淘汰的新人,本来只是觉得这个人比较对他的口味,想收他做陪着练剑的剑奴,想不到此人竟然和黄然有过节,便灵机一动将他塞到了刘孤芳的手底下,一是用来打探黄然的消息,二是可以随时借安思明的手来除掉黄然。 “若是他三个月之后非但不死,而且达到了清虚境七层那该如何?”井破寒问道。 燕南徒立即驳斥道:“这不可以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凡夫贱种。只不过是凭着那身诡异魔功才勉强达到清虚境三层,现在他的魔种道婴被封,怎么可能在三个月之内达到清虚境七层。” 燕赤乌想了想说道:“的确,若是无人相助,恐怕他想再进一层都是千难万难。三个月之内,以灵根封残之躯连升四层,不啻于痴人说梦。” “若是有人相助呢?”井破寒接口道。 “有人相助,你是说赵扶极?他有可能对这小子手下留情么?”燕赤乌似是有些不信。 井破寒淡淡一笑,说道:“虽然赵扶极迫于我们两家的压力,不得不对这个黄然封灵禁种,但是封灵十指过后呢,他显然也是可以看在谢楚戈的份上一一解开的。那个时候,他不但收获了黄然的感激,恐怕在谢楚戈那里也能得到不少好感。” “不对。封灵指是一月一指,若等到十指施完,三月之约早过多时了。说不定黄然早被南徒玩死了。”燕赤乌摇了摇头,说道。 “燕师弟,你似乎忽略了一个人。”井破寒竖起一个指头,诡异的笑了笑。 “谁?”燕南徒问道。 井破寒收了指头,说道:“柳伏风。” “柳伏风?”燕南徒听到这名字便笑了,说道:“这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么?不也只是个内罡境三层的异杰么?” 燕赤乌听到这名字倒没有如燕南徒那般讥笑,反而是思量起来,半晌才问道:“井师兄是指……京寺?” “不错。”井破寒听到这两字身体莫名的颤了颤,竟然隐隐地有些惧意。 燕赤侠不曾想井破寒竟然会提起这两个字,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京寺是什么东西?”燕南徒不屑道。 “住口!”燕赤侠呵斥道,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殿外瞥了一眼。 燕赤侠轻声骂道:“注意你的言词,京寺可不是你所能提挂在嘴边的。” “那到底是什么?”燕南徒见父亲和叔伯们都脸色不豫,便也心有惴惴然。 燕赤侠没有理会,转言其他道:“柳伏风确也是异数,赤乌,你私下找他谈谈,能拉到我们这边最好,若是他不识相,便警告他莫妨碍到我们的计划。” “诺。”燕赤乌应道。 “井师弟,井家那边就靠你多交涉了。”燕赤侠嘱咐道。 井破寒点了点头说道:“燕井两家,世代交好。此时正该是两家携手创造新时代之时,赵家把持的够久了,是该换个天了。” “南徒,你有空就多和刘司长交流切磋,对你有裨益的。”燕赤侠笑如春风。 燕南徒点了点头,应道:“我会的。” 刘孤芳连道惭愧。 “呵呵。”燕赤侠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道:“放心,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即使有一两个意外,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用。凭多些曲折罢了。今日便散了。” 第五十一章 夜底妖影 第五十一章夜底妖影 “我喜欢修仙,我就是仙佛。即使走火入魔,但是我,依然会是我。身为修仙者的骄傲,不能被玷污。但身为人类的脾性,也绝不被磨灭。”静夜里,密林的深处有一个声音低低地嘶叫着。 “我不想盲从魔的诱惑,但也绝不会屈服。从前的某一天,我见证到了横空而去的仙人,那一刻我便烙上了修仙者的印,从此便再没有了拒绝的可能。”那个声音凄怆如同鬼哭,静夜里惊得枭鸟乱飞。 “谩骂,是不对的,无论是谁。谩骂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个声音尖叫着,语气中阴狠不已,“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谩骂我!我错了么?我想强大,我错了么?我想一鸣惊人,我错了么!!!” “我错了么!!!”那个声音有些声嘶力竭了,大吼之后便停顿了下来。密林之中便只剩下沉重的喘息之声。 “这个修仙界有一些混水模鱼的人,披着能者异杰的外衣,而行邪魔之事。也必然会有一些人,抱着诡异的目的,而煸风点火。”那个声音恢复了些许气力,继续喃喃自语。 “这个世界的和谐,不是因为我等小角色的躁动而被打破。而是因为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人。你们误解了修仙的真谛,将这个原来该是逍遥天外、纵剑人间的世界,搅乱得如何那乌烟瘴气的人间权利场。”那个声音又大了起来,像是在对着夜色控诉。 天南山的某处深山密林里立着一个幽幽的影子,正对着上空高悬着的皎洁明月,嘶声控诉着。 那个人影躬着身子,指着夜空骂道:“这修仙界快成一潭死水了,除了争名夺利,毫无新意。这样的修仙界有什么生命力可言?狗屁的仙界和谐,和谐绝对不是死静。我们就是要有声音,虽然渺小,但仍然可以传到某些地点。我们就是要有抗争,虽然弱势,但依旧坚持达到某些愿望。如果这些声音,太过喧嚣,而你们无法理解,不妨无视。若是有一天,我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一定要成立一个逆天的组织,就叫它妖孽。没错,妖孽。我就是要逆了这该死的天,让它再无法遮我视线。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人影蓦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在静无他人的夜里,大笑起来。 “我以为修仙界就该有身为修仙者的高傲,这种高傲,绝不因任何人的唾沫星子而低下一丝半点。所以,我该坚持自己的这种高傲。”那个人影语气中疯狂的煞气已经悄然敛去,但整个人却又散发出了更让人阴森的寒意。仿若是一头已经月兑胎换骨的猛兽,正发现了最佳的猎物。 “吼——”那个人影在密林里长啸不止,他的身体居然出现怪异的变化,先是通体发紫变黑,尔后体型也大了两三倍,呼吸变得无比的粗重。那人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撑裂,体表长满了黑色的绒毛。一双眼睛幽蓝如鬼火,呲开的嘴巴里明显有着尖利的獠牙。 蓦然间那个人影住了口,神情戒备的看着某处,缓缓地走了过去。拔开半人高的草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草叶被压出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那个人影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毕是有人之前蹲坐在此处,这草叶才会现出这个样子。那个人影心头一紧,嗅了嗅散发在微风里的味道,眉头微皱然后向某个方向追去。 修仙其实是一件颇为乏味的事,单就每日重复不断的打坐调息、引气入体、运转周天等足以让一些心性不坚的人望而怯步。诚然所谓天赋和灵根对于修仙者很重要,但相对漫漫修仙路来说,更重要的是坚持,是毅力。正如人间的方仲永,天赋异禀但却没有持之以恒的学习,只一味的靠天赋来赚取生活之资。只索取不积垫,即使是天纵奇才,也终有泯然众人矣的那一天。 黄然很清楚自己的天赋,并不如那日赵听涛所测算的那般高绝。四品道婴,不过是来源于他坚持修习了最考人耐力的玄光天动诀;一品魔种,也不过是来源于天煞第一动中的血魔。除却这两样,他也只是个灵根平常的人。现在魔种被封,虽然这几天冲击封灵指有些效用,但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天煞第一动在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再启用。至于道婴,也被那封灵指连带着波及到了,除了一个品阶。黄然每次运起胎息术时,胸口仍然会有一丝疼痛。 黄然觉得自己修仙的唯一长处,便是他的坚持,他那近乎顽固与偏执般的坚持。黄然坚信自己会羽化成仙,成为与天同齐的人物。黄然坚信自己有一天,会和谢楚戈一样,横剑北去,漫空驰骋。 黄然坚持练着玄光天动诀,也坚持练着胎息术。闲暇之时便揣摩那赵晴柔“赠予”他的《封灵十指》。那封灵十指,虽然法诀简单,而且招式也不繁琐,但是对灵气有着极高的要求。单说这封灵第一指的镇魔指,便是要将大量灵力或灵气聚于指中,点向受制者的某处大穴。这股灌入的灵力将会在这个穴位上扎根。除非有一日你的灵力高过他,不然它便像寄生之虫一般,一直缠附在你的体内。黄然现在就是知道如何解开这个封灵指,但却是灵气不够,无法冲击成功。偶尔一次两次的冲击,待第二天便又如原状了。 自从柳伏风将那炎月幽潭送给黄然之后,黄然除却白天和司内几人交流切磋外,每日夜间都会到那潭底引气调息到天明。数日下来,效果显著,至少再没有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了。那股灵力安静了许多,不再吞噬黄然聚集在气海的灵气了。 离接受封灵第二指的时间只剩下三天了,那道封灵指印还是没有拔除,黄然心中焦虑,便索性带了些干粮打算一整天都呆在炎月幽潭。除却吃饭与出水透气,黄然基本上都浸在那忽冷忽势的潭水里。一日下来,整个人的身子都被泡得通红柔软。体内的封灵禁制虽然更弱了,但还是没有破解的迹象。 黄然在潭底呆烦了,收了胎息术,潜到上面一层的河床处。这里能接引到丝丝缕缕的月炮。黄然排空杂念,运起了玄光天动诀。 体内忽然如同琥珀琉璃,空明无比,内外皆净。黄然像是成了一块人形的水晶,被皎白的月光笼罩,又因隔着一层幽蓝的潭水,摇曳如同梦境。 黄然感觉到有一丝光,流入了他的体内。那光,很柔很软,从他的四肢百骸,从他的周身孔窍涌入。正如同池子渗入石块的缝隙了一般,这光也渗进了他的体内。 黄然体内久已沉寂的脏池血槽,忽然动了动,血色渐渐退去,光芒如水缓缓在这脏池之处积蓄。不一会儿,便白光荡漾。 黄然引导这股白光从脏池里流出,分别流向那七处大穴的光点。这个动作极慢,因为那光似乎也被什么压抑着,黄然几乎要费尽神识,才能将他缓缓引动。大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有一个光点被灌满。黄然的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峰也悄然皱了起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黄然忽然睁开了眼睛。终究还是失败了,只满了一个大穴处的光点,根本无法猜度这水似的月光有何作用。黄然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浮出了水面。 黄然看了看天色,想来早过了五更了。还好子时天煞没有发作,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日子,子夜天煞劫毫无规律,无法预测它哪天会发作,哪天不会发作。黄然只能被动的等着,每至半夜子时,黄然都备好一颗元聚丸,虽然不能止痛,但能够及时聚集灵气,以便压下那剧痛带来神智恍惚的副作用。 黄然穿好衣服便赶往自己的寝居,明日又是外七司聚武切磋的日子由次聚武被刘孤芳莫明其妙地打断,这次恐怕会严格一点。聚武会的胜出者,会奖励七枚元聚丹,还有若干法符。黄然心里颇为向往,正有夺取这些东西的心思。 黄然正在道路上掠行间,忽然听到数声低低的呼喊。黄然凝神一听,似乎是有人在这林中高速掠行。 这声音是朝这边来的,黄然心中一惊,立即凝神戒备,眼光紧紧地盯着声音来处。蓦然间某处树叶被拔开,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形,向黄然处掠了过来。 黄然侧身避过,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那小女孩身着紫色的衣裙,脸上带着似惊似喜的表情,也正打量着黄然。 “你是谁?”那女孩打量了黄然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 黄然愣住了,随口反问道:“你是谁。” “不管你是谁了,你快帮我解决后面那头野兽。”那女孩毫不客气的对黄然下命令道。 黄然正待反驳时,心头猛然警戒大起,危机来临了。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树干上,栖着一头两丈大小的野兽。 那野兽依稀有着人类的形态,但却散发着强烈的野兽的噬杀气息。虽然浑身黑毛,但在阳光下却异常的发亮,双臂过膝而且粗壮有力。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一双,杀机暴溢的一双幽目了。 这个东西不简单。黄然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第五十二章 幽目妖罴 第五十二章幽目妖罴 “这是什么东西?”黄然问那个紫衣女孩。 那紫衣女孩撇了撇嘴,说道:“你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那是幽目妖罴。” 幽目妖罴?黄然听了颇为茫然,踏入修仙这道槛后,黄然只知道一味修练,对于其他的事情大多不甚关心,以到于对什么仙神妖兽都不甚了解。 那紫衣女孩见黄然一脸迷惑的表情,便不屑地撇撇嘴道:“幽目妖罴你都没听说过?你真的是修仙者?” 黄然脸上一红,却没有辨驳。 那紫衣女孩说道:“幽目妖罴与一般的妖兽与邪魔不一样,它是人与妖的后代。平常是为人形,与一般人类无异。但一量被激怒,或者是满月之夜,就会破体化为这副熊罴的样子。其性噬血,而且异常凶猛。” “你是谁,怎么会惹上这么个东西?”黄然问道。 那紫衣女孩白了黄然一眼,说道:“能不提问题么?我没有回答的兴趣。你先把这怪物解决了我再和你说话。” 黄然一时无语,这幽目妖罴是来追杀你的,与我何关。我与你非亲非故的,为何要帮你。虽是这样想,但黄然还是决定出手。这只幽目熊罴虽不是冲他来的,但说不准狂性大发胡乱伤人。黄然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试一试自己的身手,闭门造车究竟有没有效果。 那幽目妖罴只是一直呆立在树干之上,紧紧地盯着黄然与那个紫衣女孩。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森冷如冰。 黄然感觉到那幽目妖罴的目光,觉得有些奇怪。黄然感觉这妖罴似乎认识他一般。这是一种完全没有来由的感觉,黄然找不到根据,自己与妖兽可是没有半点关联。 “你认识我?”黄然开口问道。 那幽目妖罴目光一凝,诧异地看着黄然。 蓦地黄然的身体如箭离弓,闪电般的扑向那头幽目妖罴。左手一翻便捏出一柄短剑。 随风摆影,是一招简单剑。黄然这几日受到李霄与彭亮两人的指点,简单剑也练得似模似样,在注入灵气之后,竟也有了些威力。 那幽目妖罴先是一惊,尔后眼露不屑,大掌一挥便扫开了黄然刺来一剑。 皮真厚真硬,黄然这一剑明显划到了那妖罴的手掌,但那妖罴的双掌却毫无损伤。黄然半空里扭身加转,又是一剑刺去,却是直刺妖罴的背心处。 回风摆柳,简单剑的第二式,黄然使来火候稍欠,但也是破空有声。 那幽目妖罴仍然没有动,立在树干上冷冷地盯着黄然。妖罴伸手一抓,将黄然的剑捏在手里。 黄然笑了笑,来得好。黄然立时弃剑,体内光芒大炽,灵气集聚于一指。 封灵十指第一指,镇魔。 一指点下,那幽目妖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妖罴立时弃了黄然的剑,口里喷出一股浓裂的黑雾,笼头罩脸地把黄然给包围了。黄然闭上眼睛,半空里一个点转,回身落在了地上。 那妖罴从树上落了下风,滚动几下之后,便又缓缓站了起来。双目露出疯狂之色,直直地盯着黄然,想来是要将黄然撕成碎片了。 那妖罴动若急风,庞大的身躯跳上了半空,再猛然间带着凌厉无匹的妖气向黄然压去。 黄然微微一笑,落风子的炎龙天压我都不曾怕过,这点灵压不在话下。 站在黄然边上的紫衣女孩却是急了,骂道:“不自量力。想找死么?”那紫衣女孩秀眉一皱,一个闪身便冲了过去,在妖罴压下来的前一瞬把黄然给踹了出去。 黄然本来真打发针尖对麦芒,使出简单剑中的第三剑长风破浪时,蓦然间中了一脚,莫明其妙地就滚了出去。 那妖罴的身体如同巨石一般,在黄然方才立着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坑。黄然心下稍凛,但更多的是对紫衣女孩的怨怒之气。 黄然骂道:“你踢我做甚!” “你什么态度,我救了你一命知道不。不然的话,你就被轰成齑粉。”那紫衣女孩也正有些怒火了,似乎在黄然不识好人心而气愤不已。 “那多谢了。”黄然没好气道。 “你不就个清虚境三层的小能者么?哪来那么大的脾气。”那紫衣女孩看不惯黄然那副派头,便出言讽刺道。 黄然懒得和这小女孩置气,不再回话,而是一心看着那幽目妖罴。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妖兽了。 黄然长舒一口气,短剑再次出手,仍然是那一招随风摇影。 那妖罴哼了一声,呼出一口粗气,想来是背心处的剧痛有些忍耐不住了。那妖罴见黄然的剑招喂来,不退反进直接往那剑尖上撞。 黄然正奇怪间,却见那妖罴竟然十分轻巧的在刺中的前一瞬避开了剑尖,而且那一双毛掌还封住了随风摇影的所有变招。那妖罴再一掌扫向黄然的脸,黄然不得不将剑回撤。正在此时,那妖罴另一掌便轰中了黄然的前胸。 “啊。”黄然轻叫了一声,胸前剧痛,整个人被轰飞了数丈。 有古怪,这妖罴竟然如此熟悉简单剑。黄然心中惊讶,自己不但被它封了剑招,还被逼得撤剑回护,然后才给了它可趁之机。 黄然吐了吐苦水,爬了起来,冷眼瞧着这幽目妖罴。 “真不幸。我应该警告你了,莫要小瞧了它。它可不是普通的妖物,我方才就是不小心看他它在月光变身,才被它追杀。他平时极有可能是你纵剑门的弟子,你那几招对它没用。”那紫衣女孩提醒道。 原来如此,若他平时是纵剑门弟子的话,想来简单剑应该比我好许多,那么他眼睛里露的那一份似是相识的神色也能理解了。我应该见过他,或者他认识我,不过想来不会太熟。黄然略一回想他在纵剑门中认识的人。 既然简单剑没有用处了,那只能用封灵指了。黄然身上会的功法不多,内功只有玄光天动诀和胎息术,而外在功法便只会简单剑和天煞第一动。眼下天煞第一动被禁限了,而且简单剑也没有用,只好用原本用来封禁的封灵指了。 封灵指是一门用来封禁灵根与气血的功法,本身并不具有功击性。不过黄然这几天在钻研《封灵十要》,心里颇有些心得。其实攻击别人并不一定就是要杀人见血,封了对方的灵气脉络也不失为一种方法。黄然便根据自己的这个想法,将封灵十指进行了些许改动,用来对付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对手。趁对方失神间,用封灵指将对方运气的必经脉动络进行短暂的封禁,使他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这样便是自己就得益了。 黄然收了短剑,双掌并指,灵气缠绕。黄然双目也灌入了灵气,用来透视那妖罴体内灵气的运行脉络。 那幽目妖罴显然没有见过黄然现下的招数,满目茫然与戒备。 就是那儿了。黄然瞅准了一处穴道,便欺身而上。腰剑短剑再次捏在手里,一招长风破浪便直取那妖罴的心脏。 那妖罴见黄然装模作样许久使出来的竟然还是简单三剑,不禁有些不屑。那妖罴想也不想,一双大掌便拍了起来,一掌封了简单剑“长风破浪”的所有变招,另一只大掌却是直取黄然的脖子。 “危险。”那紫衣女孩眼见黄然竟然还是笨到用简单剑,不禁有些恼怒。随即看到那妖罴的大掌已经捏住了黄然的脖子,还是惊叫出声。 黄然早料到那妖罴必然会如此应对,要的就是这个。那妖罴的左掌捏住了黄然的剑,右掌正掐向黄然的脖子。那么中门呢?黄然笑了。 封灵指,镇魔。 黄然双掌合什,坚出食中二指,点向那妖罴的前胸的天池大穴。 天者,天部之气也;会者,集聚之意也。天池穴正是这妖罴周身妖气集聚之处。 那妖罴惨吼不已,周身妖气开始如泄洪之水般,从它的身体各处散发出去。那妖罴的身形也渐渐缩小,逐渐恢复本来模样。 黄然也正想看看这幽目妖罴究竟是谁。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妖罴惊怒间也没有完全丧了理智,口里喷出大量墨色的浓雾,然后几个跳转,消失在黄然的视线之内。 那妖罴惊慌不已,逃跑时几乎是慌不择路,没多久便撞到了两个巡夜的纵剑门弟子。那两个纵剑门弟子立时敬戒地拔剑相向。那妖罴的身形已消去大半,大致显出了原形。其中一个纵剑门弟子迟疑地唤了一声:“可是熊师兄?” 那妖罴听了这声叫唤也是一怔,盯着那纵剑门弟子看。 “是熊师兄。”那纵剑门弟子看清了那妖罴的样子,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收了剑。 “熊师兄怎么这逼模样。已经夜深了,还是回寝居歇息吧。”那纵剑门弟子劝道。 “不对。”另外一个同行的纵剑门弟子却没有收剑,仍然是一脸警戒地看着那妖罴,说道:“他身上有浓烈的妖气,有古怪。” 那妖罴一个猛扑,将这两个纵剑门弟子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这两人的脸庞。 那两个纵剑门弟子惨叫着挣扎,可惜穴道立即被制,无法动弹也无法再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妖罴咬死。 “熊……师……你为何……”那个似是认出了妖罴真容的弟子费尽周身力气,勉强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那妖罴将两人的面容噬去大半,妖气散尽整个人也显了出来。 “黄然么?灵根果然怪异,有些意思。”那妖罴已然全是人型,看了看被咬死的两人,啐了一口,轻骂道:“明知有异,还无戒备,简直是死有余辜。” 第五十三章 聚武场测评 第五十三章聚武场测评 黑雾散尽之后,黄然张望四周,确实不见了那只幽目妖罴。黄然轻舒一口气,回转身来看着那个紫衣女孩。 那紫衣女孩被黄然的眼神盯着毛骨耸然,双手护在胸前,喝道:“你想干什么?” 黄然笑了笑,问道:“我只不过是想问一句,你是谁?” 那紫衣女孩脸皮一红,尔后说道:“我是谁与你何干。我为何要告诉你?” 黄然说道:“你若是不说,我只好将你当作入侵者了,拿下送到内三司了。” 那紫衣女孩不屑道:“就凭你这清虚境三层的修为,能拦得下我?” 黄然笑道:“我或许拿不下你,但我能阻你一时半会,彼时惊动了其他人,你还逃得掉么?” 那紫衣女孩干净的眸子转了两转,忽然笑道:“我叫井风葭。” 黄然听到这名字一怔,月兑口道:“井风花和你有什么关系?” “井风花?”这个自称井风葭的紫衣女孩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表情不自然地说道:“那是、是我姑姑。” 黄然细细打量了这紫衣女孩倒不是怀疑她的身份,也是思考着她半夜出行的目的。 “你为何大半夜的,还不歇息,却还在山中乱走。”黄然觉得这小女孩似乎有些秘密,眼神颇为闪烁不说,而且身上的无意中散发出来的灵压也是很怪异。至少黄然在纵剑门里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灵压。无论是赵扶极的霸道,还是燕赤侠的诡奇,亦或是赵晴柔的空灵,都不及眼前这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能让黄然感到好奇。 井风葭撇撇嘴说道:“在家里一天到晚在修练修练,枯燥死了。好容易半夜偷空出来透透气,竟然碰到你这么无趣的人。” 黄然问道:“那个幽目妖罴是怎么回事?” 井风葭很不习惯黄然那种质问的口气,不禁驳斥道:“我已经告诉你我是谁了,证明了我不是入侵者,其他的事都与你无关了吧。” 黄然笑道:“听起来似乎是这样。不过门内竟然出现这等凶兽,我做为纵剑门徒,询问些情况似乎责无旁贷。” 黄然玩味地看着井风葭,说道:“不然明天回禀我司之长的询问,或许会将你说出来也不一定。” 井风葭白了黄然一眼,骂道:“你真是小人。不理你。” 黄然倒也乐得和这小女孩子聊天,继续调侃道:“你这样挺小孩子气啊。” “你才是小孩子。我今年十四岁了。而且已经订了一门亲事了。”井风葭似乎很在意别人说她是小孩子,一时间竟然怒了起来,冲黄然吼道。 订亲了?黄然惊讶地看了看井风葭,虽说十四岁,但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样子。黄然奇怪了,在世俗人界十三四岁的女孩莫说订亲,成亲生子的都有。但在修仙界也有这种事么? 井风葭见到黄然的表情猜到黄然未必信她的话,一时气恼,骂道:“你至多不过大我一两岁,充什么大人。” 黄然笑了笑,模了模他鼻下刚刚长起来的胡须。 井风葭瞬间明白了黄然的意思,一时无语,说了句:“你真无趣。”然后身子一扭,消失不见了。 黄然惊愕这小妮子露出来的身法,一时更加疑惑,按说这小妮子修为定然是比自己高许多,但为什么对付不了一只自己都能打走的幽目妖罴呢?黄然脑中一片茫然,但心中有种莫明的预感,自己和这个小女孩必定还会再见的。 今晚是怎么了,尽遇到些怪事。这妖罢似是认识自己,那时它眼光流露出来的神色让黄然感到有些诧异。 苦思半晌无果,黄然便收了心思,赶回自己的寝居。黄然走后不久,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树上,露出一双精光暴射的眼睛。 ………… 黄然回到寝居不想再费神调息了,放松神识与身体,很快便入眠了。不知睡了多久,猛然间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黄然许久不曾似这般放松地睡过觉,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醒过神来。听到一阵急剧的呼喊声,黄然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忽然间头疼欲裂。 怎么回事?黄然按了按额头,这股痛感从何而来?明显与天煞劫无关,因为此时室内已经有足够的光线表明已经到了白天。 黄然脑中想起来昨夜自己似乎与一头妖兽打斗过,那妖兽逃走时喷了他一脸的黑雾。难道是那阵黑色怪雾在作怪?不暇多想,敲门场越来越急,估计黄然要是再不起来开门,就会有人破门而入了。黄然振身而起,穿好衣服,应付了外面几声,然后才漱洗一番,打开门出去。 黄然站在自己的寝居门前愣住了,只见李霄、彭亮、窦雅甚至秦鸦一起站在他面前,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黄然一脸莫明其妙,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没有问题啊。 “你们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黄然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开口问道。 “自然是鄙视你的意思。”窦雅率先开口骂道:“身为一个修仙者,虽然只是清虚境三层的能者,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颓废啊。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竟然还会睡懒觉。” “今天什么日子?”黄然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头问道。 “我也鄙视你。”彭亮摇了摇头,仿若黄然已经无可救药了一般。 黄然一头雾水地看向李霄。 李霄一脸严肃,然后说道:“你给我一个不能鄙视你的理由。” 黄然躁狂了,骂道:“大清早的你们吵我睡觉也就罢了,还集体在我门前专门来鄙视我?” 黄然移目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秦鸦。秦鸦与黄然对视了一眼,没有说出“鄙视你”这三个字,但那向上翻白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有病?”黄然问道。 “你才有病。”窦雅干脆地回敬,然后才解释道:“今天是邪剑部外六司每月一次的修为测评。黄大爷,你可想起来了。” 黄然猛一拍脑袋,口道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天疯狂修练,竟然忘了这件事。罪过罪过。” “对你无语了。一个修仙者竟然能懈怠到如此境地,真是修仙界的败类。”窦雅深表痛心的摇了摇头。 李霄笑了笑,上前拍了下窦雅晃着的脑袋骂道:“还在此处耽搁什么。其余五司的人都还在新聚武场等我们呢。” 黄然尴尬地笑道:“我们快走吧。” 原来的聚武场因为刘孤芳的忽然发飙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于是内三司便派人在择另一开阔地用三日时间开出了这新的聚武场。 黄然他们一走进聚武场便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很好奇,是哪个人居然有如此派头让外六司的所有人都等他一个人。 李霄带着黄然他们走到赵孤痕面前,拱手道:“骁剑司五人已经到齐。” 赵孤痕点了点头,然后移目黄然,大有深竟的看了黄然一眼。 黄然见这一眼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心中一宽,正待轻舒一口气。此时却有一人开口道:“我道是谁如此大的派头,竟然要让我们外六司司长还有内门邪剑司的王师兄齐齐干坐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原来不过是一个清虚境三层的小能者。赵师兄,看来你管教无方呐。”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是骇剑司的熊孤勇。此人一向与刘孤芳走得较近,确切的说是和燕家走得颇近。时常与刘孤芳一起做些吃里爬外的勾当。黄然是燕南徒欲除之而后快的人,这熊孤勇自然不会放过能表现的机会。 赵孤痕眉尖一挑,说道:“王师兄都尚未言语,怎么熊师弟就按耐不住了么?靠山大了,说话的底气便是不一样。” 赵孤痕此言正是暗讽熊孤勇抱上了燕家这颗之树,便不将邪剑部的少掌司放在眼里。 王孤臣正是邪剑部掌司王启年的儿子,年纪不过二十岁,修为却已是内罡境二层了。眼下邪剑部之下内门三司中的邪剑司便是由他统摄。邪剑部的外门六司每个月都有一次测评比试,皆由内三司来统筹与公正。 王孤臣是掌门下三部掌司之一的儿子,其立场自然是拥护赵家。王孤臣对于刘孤芳与熊孤勇这种三心二意之人也是颇为嫌恶,便说道:“莫多说废话,既然人到齐了。那测评便开始吧。” “既然王师兄这么说了,那便开始吧。赵孤痕,你那司内只有五人,怕是不够吧,要不从我处借一两如何。免得到时输了说不公平。”熊孤勇看着其他的司都是九人齐满,唯有这骁剑司只有五人,便讥笑赵孤痕道。 赵孤痕冷笑一声说道:“不错,各别司内的新人都是不错的苗子,可惜被不识美玉的狗给糟践了。” “你骂谁是狗!”熊孤勇拍案而起,怒指着赵孤痕。 赵孤痕笑着反问道:“我在说狗?熊师弟你为何如此激动。哦,不好意思,骂了你的兄弟。” 噗哧一声,窦雅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黄然也想不到赵孤痕斗起嘴来竟然也如此犀利。 “你们两个吵完了么?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王孤臣冷哼一声,目露精光的看了熊赵二人一眼。 熊孤勇心底莫明一痛,心道不妙,乖乖地闭上了嘴。赵孤痕也感觉到王孤臣的这一眼里略有警告之意。赵孤痕也不再多话。 “那便开始吧。先抽签。一对六,二对五、三对四。”王孤臣的话颇为短促,但众人还是听明白了。 外门六司弟子中的各司领头的弟子上前去抽签。李霄最后一个走到签箱前,伸手从中模出最后一支签来,打开一看,却是个“二”。 第五十八章 封灵二指 第五十八章封灵二指(求收藏!) “邪剑部外门骁剑司弟子,黄然见过掌门与众位掌司。” 黄然缓缓走上前去,半膝跪蹲在栖剑大殿之上。 今天是黄然受封灵第二指的时间,大殿之上的人来得也颇多,赵扶极甚至有意开放大殿之门让前来的弟子能观摩到这一幕。 黄然猜不透赵扶极这么做的用意,不过也没有兴趣知道,反正最后这一指还是要重重地落下来的。黄然却不并如上次那般担忧,反倒是有些期待这封灵指了。 ………… 两日前邪剑部的外六司测评比试,在与安思明对战时,黄然无意中将玄光天动诀与胎息术同时发动,竟然因此产生了灵力。最后在安思明的疯魔进攻之下,黄然于千钧一发之际创出了一门全新的功法——“胎玄灵怒”。 黄然将新生的灵力全部聚集在掌上,那灵力甫一离体便高速施转,引得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异动。黄然将灵力凝聚在掌上,使出封灵第一指——镇魔。 瞬间安思明费尽全身气力驱使的漫空碎剑都爆成了粉沫,一股庞大如山岳倾来的巨力,将安思明轰得鲜血狂吐,身飞百丈外。 黄然此招一出,聚武场都随之而动。王孤臣、赵孤痕等人都目瞪口呆。黄然此刻用出来的确实是内罡境异杰才有的灵力,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最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黄然竟然能将灵力拿在体外,当作法宝兵器来用。 修仙界的修士,每一个境界都能运用一种不同的力量。天道盟将这些力量进了行大致的划分,上玄、中通、下虚三界分别以“元”、“仙”、“灵”三字为区分。下虚界的力量划分为灵气、灵力、灵罡、灵元、灵极等五阶,而中通界为仙力、仙罡、仙元等三阶,最后的上玄界二阶为元罡和元极。 一般来说处在相对应修为层次的修仙者只能使用出本阶的力量,毕竟修行这种事是循序渐进的,若无前面的辅垫几乎没有跃阶使用力量的可能。至少在近千年里,修仙界没有出现过越阶使用力量的情况发生。 眼下黄然双掌中所控着的,分明就是内罡境才有的灵力。这怎么不让人惊骇。赵孤痕更是惊得无以复加,此子真是惊世骇俗啊。赵孤痕是清楚赵扶极对黄然的封灵指的内幕,心中明白黄然的修为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会被压抑在清虚境第三层。赵扶极的计划便是在这三个月之内将黄然的修为严格压在清虚境五层之下。等到黄然与燕家三月之约的最后一天,才试着解除禁抑,到时黄然的修为狂飙,想来能落下燕家一些面子。最重要的是赵扶极想在这三个月里保住黄然的性命,不被燕家暗害。所以赵扶极一边禁抑着黄然的修为,暗地里又让赵晴柔将《封灵十要》偷偷交给黄然。 赵孤痕心中叹道,怕是掌门多虑了,此子身上玄机太多了,恐怕不是些许计策就能摆控的。 王孤臣虽然听说过一些关于黄然的传闻,但也不以为意,哪一波新人里没出过一两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是到后来呢,真正有所成就的还是他们这些灵根虽平常但却耐力极坚的普通弟子。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却令他有一种自觉渺小之感。 熊孤勇与刘孤芳却是骇得脸色发白,这小子不是灵根被封么,而且修为明明只有清虚境三层啊,怎么可能使得出来灵力呢?我辈修仙数甲子,也才堪堪有了这一身纯浑的灵力,这小子得到了何等造化,居然就能使用灵力,还是这种能形诸体内的净质灵力。 李霄等人尚不明何为灵力,却也被那股力量所震慑,一时之间呆如木鸡。 全场怔立良久,等到黄然走下了台,而百丈之外的安思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时,众人才回过神来。 结果当然是黄然胜出,更富喜剧的是之后的都不敢比了,或者说不想比了。刘孤芳直接带着安思明跑去治伤了,他那些驳剑司的师弟也一个一个地跟着离开了聚武场,而司马孤行则是直接认输了。于是骁剑司就这么得了第一,一跃成了邪剑部外门六司之首。 黄然得了一枚通气丹,其他的东西都被另外四人瓜分了。黄然正想再要一些元聚丸时却遭到司内其他四人鄙夷的眼神。 “你都有灵力了,还用得着这些丹药么?”窦雅直接开骂。 赵孤痕走过来看着黄然,一时间心思百变,半晌才说道:“记得两日后,栖剑大殿。” 黄然点了点头,封灵第二指不知道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黄然笑了起来,颇为期待起来。 ………… “黄然,这一个月来,你在纵剑门可过得习惯?”赵扶极走下殿台上的尊座,缓缓走到黄然的面前。 黄然听了一愣,这个时候话家常,何意? 赵扶极笑着扶起黄然,淡淡地笑着,“前些日子,我与谢道兄神聊过数句。他对你颇为挂念。而我俗事颇多,想来对你是有失照顾了。” 赵扶极说道眼角有意无意地看了燕赤侠一眼,后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变化。倒是站在燕赤侠身后的燕南徒脸色大变,随意怨怒满脸。 赵扶极微微一笑,对黄然说道:“虽然你与谢道兄有一番尘缘俗交,但我纵剑门的门规不会为你而改变,你身上的这份魔性我还是要拔除的。你可明白?” 黄然心想不外是这赵扶极确认了自己与谢楚戈的交情,这时想要交好而已。不过黄然从没有想过在修仙一途凭倚他的这位结义兄长,不然的话说不定会受这兄长的鄙夷。黄然点了点头:“我明白。” 赵扶极笑道:“很好。” 赵扶极伸出手来,左手尾指点在黄然的眉心。 “赵师兄,何必如此着急呢?”燕赤侠忽然开口,也是一脸笑吟吟地。 赵扶极看着燕赤侠,但点在黄然眉心的手指却没有移开,“哦,燕师弟有什么话要说么?” 燕赤侠说道:“我到觉得这剩下的封灵指完全没有必要进行了。” 赵扶极问道:“这是何故?” 燕赤侠说道:“封灵指本是为了封禁一些弟子的魔性,免得涂毒世俗人界。那是对一般的弟子而言,我看黄然既是谢道兄的尘世小友,那何来此忧呢。不如就此作罢了吧。这一品魔种也是仙界难得的灵根呢,说不定我纵剑门还会出一位魔神呢?” 赵扶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燕赤侠,而后者则是目光坦然地回望着。 “燕师兄此话差矣。”说话的是坐在燕赤侠对面的是风雷宗的宗主赵扶禅。 “哦,扶禅师弟,有何高见?”燕赤侠随即反问道。 赵扶禅冷哼道:“封灵镇魔,这是我纵剑门立派以来便定下的门规。燕赤侠,你是要唆使我掌门犯此戒条么?” 燕赤侠见所谋被揭穿,不怒反在而笑了起来,说道:“扶禅师弟直固直矣,只是未免太过死板,不识变通啊。” “变通?祖宗之法不可变。”赵扶禅被燕赤合资言语一激不禁喝道。 赵扶极脸上神情一变,蓦然间难看起来。 赵扶禅说完才发觉自己中了燕赤侠的计了,言多必失啊。 坐身燕赤侠身侧的燕赤乌此时哈哈大笑起来了,大声说道:“原来你们赵家也还记得祖宗之法不可变。” 燕赤侠更是一脸快意,故作受教般地说道:“还是扶禅师弟明事理,师兄我受教了。”然后看了看赵扶极,笑道:“掌门师兄,请开始封灵第二指吧。” 赵扶极脸色铁青,瞪了赵扶禅一眼。这燕家向来对掌门之位垂涎不已,只不过碍于赵扶执掌纵剑门数百余年的威势与正统,不敢表露的太过直白。可是眼下赵扶禅这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却是让燕家有了猖狂的理由,毕竟在纵剑门的祖法门规里记录着,“掌门之位,四家轮值”。只不过这数百年来赵家克意压下了门人对于这一条祖法的认知罢了。 这一合的交锋是燕家胜了,赵扶极心底恼怒,接下来赵家要十分被动了。赵扶极也没了继续与燕家玩耍的心思,便说道:“大殿之上莫要再喧哗,吾要开始封灵了。” “这第二指名叫渡怨,你可要仔细地感受个明白。”赵扶极一声轻喝过后,澎湃如潮的灵力再一次如同怒马奔腾一般,从眉心灌入黄然的身体里。 黄然只觉得头像一炸,像是被某种力量给轰裂了一般,无比的胀痛。 黄然的身体不出意外地被那一指之指所定住无法动弹。黄然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半点惨嘶之声。 这一指渡怨所带来的痛楚犹胜第一指镇魔,黄然几乎怀疑赵扶极是否在借自己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黄然有脑海中闪过,接下来又被无边的痛楚所掩盖。 这一指完成得很快,只用了三刻左右,赵扶极便轻舒一口气收了尾指。 “带他下去休息。”赵扶极吩咐了一声,赵孤痕立时从大殿之侧走出,将已然瘫软的黄然扶出大殿。 第五十九章 一脚定胜负 第五十九章一脚定胜负(求收藏。) 黄然痛哼一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大殿之外了。 “可有感觉到有何不适之处?”赵孤痕轻声问道。 “不妨事。”黄然摇了摇头,揉了揉眉心,只是觉得头晕脑胀,几欲炸裂。这第二指虽然时间缩短了,但受得罪却丝毫不差,甚至更猛烈。不过好在黄然有了准备,事先便运起了玄光胎息术,当场便呀消耗或吸收了赵扶极灌入他体内的浓列灵力。黄然感觉到赵扶极似是故意给他灌入灵力,不过这只是黄然的猜想。 栖剑大殿之外聚集了不少前来围观的弟子,因为黄然在外门比试中使用出来了灵力之事在转瞬之间便传遍了整个纵剑门,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于是原本颇显平常的封灵便格外的热闹起来了。 黄然茫然地看了看殿外聚拢的人群,头痛欲裂。恍忽间听到有人唤他,黄然应声望去,然后笑了起来。 只见五六个人正朝他这边走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是素果儿,她一袭似火红裙,亮得炫目。 素果儿一路小跑走到黄然身边,很乖巧地扶着黄然,关切地问道:“我看你怎么摇摇欲坠的样子,喝醉了么?” 黄然听了这话,白了素果儿一眼,笑骂道:“恁多废话,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先调息一下。” 素果儿尚未答话,边上忽然响起一个爽朗的笑声,只见一个年约十六七的白袍少年郎走了出来,含笑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一品魔种。听说你的邪剑部很出风头呢?也听素师妹日日在我耳边提起你。” 黄然看着这个比他略大的少年,心底却没来由的反感,许是这个人在气质上竟和燕南徒略有几分相似。 素果儿见到这个人脸上也是现出了嫌恶的神色,在黄然耳边轻声说道:“此人叫袁香径,是我们云雨宗中的云剑部内门弟子。” 黄然好奇素果儿的脸色,便调笑道:“怎么入门刚一个月,就结识了这样的青年俊彦?叫我压力好大。” 素果儿扭了黄然一下,恶狠狠地骂道:“这人很惹人厌,总是纠缠个不休。再说我认识谁,为何你压力好大?” 黄然笑道:“你真不懂?” 素果儿摇了摇头。 袁香径见黄然与素果儿居然不理会他,面上一僵不由得有些恼怒。袁香径是云雨宗井家云剑部九司中内门弟子,加上他的父亲袁抱魄是从纵剑门升入仙云门的内门弟子,所以在纵剑门他袁香径也是有几分簿面的。袁香径生性风流,在这纵剑门也是很有一些所谓雅事,他第一眼看见素果儿,便被她的清丽素雅所吸引,并且暗自引为最佳的双修道侣,于是素果儿入门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被袁香径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骚扰。素果儿已是不胜其烦。 袁香径怒视了黄然一眼,随即又恢复了他浊世公子的派头,笑道:“素师妹,你还没有介绍这位师弟呢。他是你的同乡么?” 素果儿淡淡地说道:“他叫黄然,是我的主人。” 袁香径蓦然一愣,主人?什么意思。袁香径干笑道:“素师妹怎么的还是如此爱开玩笑。” 素果儿说道:“这不是开玩笑。我跟你说过了,我曾经是世俗武林中的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而他就是我那个组织的新首脑。当然也就是我的主人了。” 袁香径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素果儿灵根颇佳,更难得的是天质如水,若得水乳~交融对修为提升极有裨益,袁香径势在必得。 袁香径笑道:“在下袁香径,云雨宗云剑部内门弟子,不知师弟在哪个司内?” 黄然不喜欢袁香径的这个作派,有一种天生的反感,淡淡地说道:“黄然。邪剑部骁剑司。” “骁剑司?”袁香径略一沉想,脸上便露出一丝鄙夷来,原来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虽然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只要在半年内进入清虚境七层便也可以进入内门,但每年能升入内门的外门弟子总是寥寥无几的。袁香径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个瘦削的灰衣小子有这样的运气。 “那黄师弟可要努力些啊,这内门可不大容易进呢?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来云雨宗来找我和素师妹。”袁香径说话间便将素果儿划归到他这边了,还不露痕迹地讽刺了一下黄然。袁香径当然听说了黄然甫一入门便得罪了燕南徒之事,正欲拿此事在素果儿面前贬低黄然。 黄然自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过却相当地不以为然。这个袁香径至多不过是燕南徒一类的人物,黄然连燕南徒都不惧,又何需对袁香径假以颜色。 黄然捏住了素果儿的柔荑,淡淡地说道:“不必劳烦袁师兄了。那些琐事在袁师兄或许严重,但于我而言不过些许小事而已。” 袁香径虽然是司内骄子,修为已然是清虚境十层,不过养气的功气显然不到家,被黄然当面这么扫了面子面寒如水,阴沉得可怕。 正当袁香径沉想间,大殿之内又走出了一些人,想来是三宗九部要召开密会,内门弟子便自动退到了殿外。 燕南徒一眼便看到了黄然,眼中立即闪过一丝怨愤,再一看却见黄然竟抓着一个少女的手,不由得一愣。 “香径,你怎么在此处。也不和我招呼一声,我也好接待于你。”燕南徒当然也看到了袁香径,于是上前打招呼,不过话里行间却以琼华峰的主人自居。 赵晴柔在边上听得燕南徒此话,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袁香径闻声也热情地走了过去,对燕南徒与赵晴柔见礼,说道:“南徒,数月不见,听说你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内罡境,真是可喜可贺啊。” 燕南徒笑道:“不过小事而已,有何可贺的。倒是香径你,练得一手绝妙的小惊云七剑,可羡慕死我了。” 袁香径也笑了起来,似是如沐春风,“哪里哪里。” 黄然站在一旁听着这些人拿腔作势的对话,觉得浑身难爱,对素果儿说道:“此处不宜多呆,我们还是择地调息去吧。” 袁香径听得黄然的话不禁勃然大怒,这素果儿可是我袁某人看上的人,你居然敢说“择地调戏”这种无耻的话,就算你是她所谓的主人,也不该如此放浪无行吧。 袁香径一手拉住素果儿的皓腕,对燕南徒说道:“来,南徒,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云雨宗新收的师妹,名唤素果儿。” 袁香径笑盈盈地对素果儿说道:“素师妹,来,见过我的好友,燕家燕南徒。” 素果儿本来正想与黄然离开这琼华峰,择地调息,想来黄然体内的封灵指力还没有消尽,怕是会随时复发。谁曾想刚要走竟然被人抓住了手腕。素果儿一看是袁香径,不由得觉得羞怒不已,我与你袁香径素无交情,你这般行径与非礼何异。 “松开你的手。”素果儿低喝道。 燕南徒见袁香径拉着素果儿的手,再一想此人向来的禀性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燕南徒笑着向素果儿见礼,说道:“素师妹确也是天生丽质,难怪袁香径这样的风流浪子都动心不已。” 袁香径自诩风流无双,听了这句心里舒爽之极。 素果儿懒得理会这两人,甩了甩手却没有挣开袁香径的爪子。 黄然颇为不爽,冷冷地说道:“放手。” 袁香径与燕南徒一时都望着黄然,表情各自不同,却都含着怒气。 黄然懒得再说,屈指一式镇魔便点在袁香径的手腕。袁香径只觉得手上一麻,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黄然。 “封灵指?”燕南徒蓦然叫了起来。他看到黄然使出来的手法竟然是封灵第一指。 赵晴柔见到黄然出手的那一瞬间也是眼睛一亮。 燕南徒见黄然要走,立时抢在黄然前头出手拦截,喝问道:“你怎么会封灵指?” 黄然冷笑道:“这关你屁事。” 燕南徒为之语噎,不知道如何作答。倒是袁香径立时从黄然再次扫他颜面的错愕中醒转过来,跟上前来喝斥道:“放肆。这封灵指是内罡境二层以上的内门弟子才有可能修习,你一个才清虚境三层的小能者怎么可能会?” “怎么可能会?”黄然冷笑数声,封灵指再度出手,直接点中了袁香径的左臂关节处。袁香径轻哼一声,整个左臂竟然都全无知觉了。 “这不就证明了么。”黄然嘲弄道。 “你这是找死。”袁香径怒不可遏,他在纵剑门长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这个小小的外门弟子竟然敢对他动手。 袁香径暴喝一声,震开了左臂上封灵指的封印,“锵”地一声脆响,腰侧长剑出鞘。袁香径也不多话,长剑一甩便刺向黄然。 黄然没有反攻,没有躲,甚至没有动。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朝袁香径的身后一指。 袁香径蓦然间一愣,无意的回头一看,只看到栖剑大殿的匾额还有一群目带惊讶的人。袁香径心中想道,他们这是看到了什么,这么吃惊。 “嘭”地一声,袁香径尚未来得及回头,整个人便被踢飞了出去,倒飞了数十丈,才停了下来。 黄然拍了拍自己的腿,然后笑了笑,挽着素果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六十章 灵爆脑海(求收藏。) 第六十章灵爆脑海(求收藏。) 天南山三大主为琼华峰、摩星峰以及天奇峰。此三峰者皆秀出天半,风物宜人。 琼华峰最高绝利直,其态如剑出天外、直插地面。此峰为掌门所属之地,主殿为栖剑大殿;摩星峰最为诡奇险峻,其形如龙伏虎卧,风声鹤唳。此峰为燕家驻地,主殿为伏龙殿;而天奇峰则是天南山风景最为优美处,有着幽谷清瀑,奇山怪石。此峰为井家所在地,主殿为抿灵大殿。 素果儿将黄然带到了天奇峰的范围之内,在一派娇艳清新的风景中兜兜转转了半天之后,才在一个僻静的洞府前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黄然环视四周,这个洞府确实很幽僻,若非有人带路,想找到此处颇为困难。难得的是这里的风影优美,灵气充沛,处在其中令人如沐春风。 “这是我的独修之地。你应该知道吧,每个内门弟子都可以有自己的独修之地。”素果儿笑得是一脸得意。 黄然只能在心里暗叹外内弟子的悲惨了,这个洞府之外数百步便有一小丛翠竹,竹中有一泓清泉。黄然瞬间喜欢上这里了,真是一处非常不错的地方。 “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素果儿深吸一口气,露出惬意的笑容。 黄然转身问道:“什么意思?” 素果儿说道:“其实每个内门弟子的独修之地,基本上都是划归在某个真传弟子的麾下。像我就是划归在井家风字辈的一个真传弟子的名下,算是她的弟子吧。” “真传弟子?”黄然似乎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纵剑门的弟子似乎只有内外两门,这个真传弟子,黄然还是第一次听说。 素果儿见黄然脸露不解,便解释道:“这个真传弟子,并非如内外两门弟子那般可以招入的。真传弟子一般是指纵剑门四大家族内部的嫡传一脉的弟子,是用来传承衣钵与家族内部仙法权势的弟子。比如这井家的风、破两个字辈的弟子,就是这一代的真传弟子;比如掌门一族的扶、挽这两个字辈的弟子就是真传弟子;还有燕家的赤、青两个字辈的弟子,也是如此。” 黄然听了半晌,忽然问道:“难道非这三家的子弟便不可能成为真传弟子么?” 素果儿说道:“也非绝对。真传弟子有嫡系与旁系之分,嫡系传衣钵,旁系传功法。像纵剑门目前仅剩的三大家族,便会收拢一些较有潜力的内门弟子,赐其字辈,若是最后修为达到了内罡境五层以上,再赐其姓氏以充作家族内部的旁系弟子。” 黄然心中一动,追问道:“难道说我们掌门下三部中的那些‘孤字辈’的师兄,就是被赐了字辈的准真传弟子?” 素果儿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黄然笑道。 素果儿说道:“因为我和我顶上的真传弟子关系非常不错。她时常与我聊及这纵剑门的事。” 黄然问道:“那你给我说说纵剑门里现在的字辈是什么。” 素果儿想了想,说道:“掌门下三部的,我想想。记起来了,是晴、孤两个字辈,貌似嫡系的晴字辈只有赵晴柔一个人。而燕家的似是南、可两个字辈,其中南字辈是嫡系,将来的宗主之位便会出现在这个字辈中。我这边的井家,便是中、香两个字辈,今天你踢飞的那个袁香径,便是井家看中的内门弟子,不过想来他不会成了井家的真传弟子的。” 黄然好奇道:“这是为何?这袁香径难道对井家没有向往之心?” 素果儿想起袁香这名字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说道:“袁香径的父亲是仙云门的内门弟子,他怎么会看得上这小小的井家。他与井家的关系,很复杂,也很龌龊。我不想说这些。” 黄然笑了笑,说道:“那便不说了,我先调息打坐一番,把体内郁积的封灵指的灵力化解掉。你随意吧。” “那成,你完事之后,记得大声叫唤我一声。”素果儿欢快应诺,把黄然引进他的洞府里面,叮嘱过黄然莫乱动她的东西之后,便告辞一声,跑向竹中清泉处了。 黄然闭上眼睛,运起玄光胎息术。脏池处没来由的一跳,生出巨大的吸力,瞬间这洞之内的所有灵气都被吸噬一空,紧接着洞府之外十数里的灵气与光芒都被黄然吸附过来。 这一指渡怨,点在黄然的眉心。其实便是用灵力定在黄然的神识之海,一旦黄然出现心魔之时,这股灵力便会发作将其化去。本来此指也没有害处,还能替黄然解决走火入魔的可能。只是黄然不喜欢受到限制,脑海里被加入了一样外的力量,而且还是自己无法操控的力量,实在是太危险了。 黄然心神进入脑海,吸纳凝结出来的灵力也随着神识进脑海。一时之间,黄然有头又胀痛起来。黄然回想着《封灵十要》中渡怨指的记录,缓缓地将自己的灵力流向赵扶极所灌入的灵力处。黄然想做的就是偷天换日,用什么的自己灵替换掉赵扶极的灵力,这样即使有什么隐患,自己也能及时应对。 脑海是人体之枢要,一点也马虎不得。黄然丝毫不敢懈怡,运起灵力时速度极缓。一个时辰过去,黄然浑身满是大汗,进展却微乎其微。 黄然这一个时辰里也只是将自己的灵力与封灵处的穴道链接上,却不敢有任何异动。脑海也是神识之海,此处对于修仙者至关重要,因为在修为步入空魄境之后,这脑海中生出的神念将是一样极大的臂助。此刻的黄然脑海之中还只是生出了灵识,运之于五官,可以将感知能力提高数倍。 忽然间黄然的耳廓一动,听到一些异响,似是有人接近洞府。黄然心想,许是素果儿回来了,也不在意,仍然继续沉入心神,进行他的偷天换日之计。 洞府一阵轻响,蹙音渐近,往洞府内部进来了。 “果儿,是你在里间么?”一个清朗而略带冷淡地声音自洞府的外间传来。 黄然的脑海中正处于灵力交换的关键时刻和,虽然惊讶于来人不是素果儿,却也再无闲暇去理会,只得敛住心神专心致致地进行祛除封灵指力。 外间的女子感觉到了洞府里间的灵气波动,还以为是素果儿在引气修练,便没有进来打扰。但当她叫唤了几声之后,里面却毫无反应。女子心中一惊,难道素果儿引气的时候出现了岔子,便急忙向里间掠去。 “啊——你是何人!”那女子一进里间,却见到一个灰衣男子盘坐在素果儿的床榻之上,不由得惊怒不已。 黄然神识正处在高度集中之时,容不得有半点差错。谁曾想那女子甫一进房间便一声尖叫,然后大声喝斥着黄然。 黄然神识被扰,灵力随即爆散,脑海剧痛,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妖踪再现(二更,求收藏。) 第六十一章妖踪再现(求收藏。) 黄然的灵力正缓缓地将封灵指力挤出脑海,蓦然间耳畔响起一声娇叱刺入黄然的耳中。脑海中的两股灵力都同时失控,瞬间爆散震得黄然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黄然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略略有些眼熟的脸,然后是袅娜玲珑的身段。黄然看呆了,不禁鼻血溅出。 原来这个女子竟然只穿着些许簿轻的亵衣,完美浮凸的身形完全呈现在黄然的眼前。黄然何曾见过此等风景,脑中又是一热,触动了溃散的灵力,不禁抱头惨叫。 那女子又是轻叫一声,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之处,慌忙退出里间穿好衣物之后,那女子羞怒不已,提着七尺长剑便再次冲进了洞府的里间。 那女子眼见那灰衣男子抱头在地上惨叫出声,但心中羞怒难平,仍然是一剑刺了过去。 剑毫无阻滞地刺入了黄然的体内,不过这一点痛楚对于脑海里那股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的剧痛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黄然仍旧是抱头低声惨嘶着,丝毫不理会那柄刺入他胸膛的剑。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惊断了这男子的行功引气,导致他走火入魔或者是灵力溃乱了。那女子脸上不由得现出些许的忧色。 那女子上前扶起黄然,看清了黄然的脸后,不由得轻“咦”出声,原来是他。女子心中涌起一阵莫明的情愫,这女子正是井风花。 井风花再不迟疑,先将剑抽出来,止住了血。然后将黄然抱回床榻,盘膝而坐。女子坐在黄然的对面,左手抵在黄然的额头处,右手平放膝上。 井风花运起灵识,深入黄然的脑海之中。井风花探清黄然脑内的情况之后,眉头大皱暗恼自己犯了大错。还好这孩子的意志似是十分坚毅,否则的话这场灵爆,足以将他的脑海轰成废墟。 井风花看着昏迷中的黄然仍旧皱着眉头,心里不由得一颤,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井风花长舒一口气,放空杂念,开始全神贯注替黄然拔除身体里的两处封印。 两个时辰之后,井风花也已是强弩之末,但也只是将黄然背心处的镇魔封印给拔除了,脑海中的那个渡怨封印却毫无动摇,每次井风花的灵力试图靠近,那股纷乱的灵力便会四下乱窜,惹得尚在昏迷中的黄然惨嘶不已。 素果儿早已回来了,但很识趣的坐在边上,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看着。 井风花缓缓地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还是不行,如果强行拔除那股已然纷知之极的灵力,恐怕黄然有识海也会毁坏大半,无甚用处了。 井风花心中想道,若是要全然拔除那封印,恐怕还需要一些丹药相助。井风花当机立断,对素果儿交待道:“你在此处看着他,莫让他乱动。最好也不要妄动灵气。我去找些丹药来,一定会帮他解决那个麻烦的。” 素果儿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在歇脚客栈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见过面了。彼时虽然并无好感,却也都互无恶意。素果儿在上天南山第一天,便被井风花看到了,于是井风花便直接将素果儿收到自己的名下。 素果儿这一个月来与井风花的相处极为愉快,两人几乎互引为知己。井风花给了素果儿不少特极,并将自己领地中最秘密的一声,赠予素果儿做独修之地。 素果儿不知道黄然与井风花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样子还是颇为严重的。 井风花走出洞府御剑横空而去。 …………………… 井风花走后约半个时辰,黄然才悠悠地醒转过来,模了模头疼欲裂的脑袋,才缓缓坐了起来。 “醒了?”素果儿见黄然醒了便从外间跳了进来。 “水。”黄然被素果儿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思做出表情了,现在口中干燥。 素果儿端来一杯清水,递给黄然。 黄然抿了一口,味道清甜带涩,而且喝完之后意识瞬意清明许多。 黄然问道:“这是什么水?” 素果儿指了指竹林中的那一泓清泉,说道:“用这泉水和着淡星白叶炼成了醒神露。用来回神醒脑最合适不过。” “哦。”黄然一口喝尽,然后便要盘膝打坐。 素果儿连忙制止黄然,说道:“你现在千万不要引气调息。” “为什么?”黄然不解。 素果儿说道:“我想是因为你之前神识受伤太重,现在还不能进行引气吧。” 这么一说,黄然忽然想了起来,问道:“方才打扰我的那个女人是谁,差点害死我了。” 素果儿撇嘴道:“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如果不是她后来竭力救你,你怕是已经死了。” 黄然怒道:“如果不是他害我岔了气,我需要她救么?我捅你一刀,然后救了你,你会感激我么?” 素果儿冷哼一声,显然不认同黄然的说法。 黄然问道:“是谁?” 素果儿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其实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黄然想了想,摇头道:“我这一个月基本上都在栖云峰不曾出来过,怎么会认得你们云雨宗的人。” 素果儿提醒道:“你忘了在春浮镇的那个歇脚客栈的事了。” “井风花?!!”黄然惊讶地看着素果儿,然后看到对方笑着点了点头。 黄然一时默然,虽然彼时已经知道井风花与韩杏儿两人是纵剑门的人,但想来与他并无多大瓜葛,所以也没有留心。不曾想就这么一个月,自己还是与她撞上了。黄然确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身负天煞,但那天他在歇脚客栈使出来的那一箭,绝对会令在场的所有人永生难忘。 黄然沉吟半响,思忖着如何应对。 忽然间洞府之外响起一阵怪异的声音,似是某种妖兽的嘶吼。黄然脑中一凛,这是——幽目妖罴。 黄然立时冲出洞府之外,纵身向声音来处寻溯着。素果儿大急,惊叫几声便追了上来。 黄然与素果儿约掠行了一刻钟,便到了一处狭小的山谷之中。 谷内正中心处,血涂满地,四处是人体的脏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寻看半晌,黄然才在某块树叶掩着的大石看到两具被撕裂的肢离破碎的尸体。 “是水剑部的两个外门弟子,我见过。”素果儿瞅了一眼那两具尸体,便认了出来。 黄然心中一动,猛然间抽出腰侧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草叶繁茂的某处。 蓦然间一声妖兽的惨嚎,只见得林中抛出一个人影,黄然迅急地避过,再一看却也是一个纵剑门的弟子,看鼻息似乎尚没有断气。不过黄然已经不暇救治了,便对素果儿说道:“锅盖儿,你先救下他,最后问出些情况。我去追那个妖物。”说完前身便追了出去。 素果儿扶起那个重伤的纵剑门弟子,正待灌入一些救急的丹药时,那弟子蓦然大叫起来,双目中尽是惊恐的神色,口中喃喃道:“别吃我,别吃我,别……” 素果儿虽然不解为何此人说的是“别吃我”,而不是常用的“别杀我”,还是出口询问:“是谁要吃你?是谁?” “是他,是他,就是他。”那纵剑门弟子显然神智已崩溃,竟然指着一棵大树惊叫不已。 “他叫什么?”素果儿问道。 那纵剑门弟子的脸上忽然显现出极为怪异的神色,似是有万般心情同涌而上一般,半天才吃力地说道:“他是熊师……”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两眼翻白,死了。 第六十六章 杀机暴起(第三更,求收藏!) 第六十六章杀机暴起(第三更,求收藏!) 黄然忍住怒气,喝问道:“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你的话。” “我能!我为安师弟的话做证。我以驳剑司执司大弟子的名誉保证安师弟所言为真。”刘孤芳笑吟吟地站了起来,一派轻松惬意。 桃剑白淡然地点了点头,示意你们继续。 黄然觉得蹊跷,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圈套里,那个熊奇泊、安思明还有刘孤芳分明都是冲着他来的。 黄然知道辨无用了,这些人肯定是有备而来。自己就算说得再多,他也会有应对的招数。 黄然淡淡地说道:“你们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刘孤芳显然没有跳进黄然的语言陷阱里,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在冤枉你么?那你能和我们说说七天前的晚上你在何处么?四天前的晚上你在何处?昨天晚上你在何处。或者说,这些日子里你晚上都不在寝居。我想问一问,你晚上去了什么地方?” 黄然没有辨解,只是盯着刘孤芳与安思明两人。这两个人与自己虽然有嫌隙,但真的到了水火不容欲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的地步了么?黄然并不觉得,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想来便是燕南徒了。 黄然沉默不语,静等着燕南徒出招,这点把戏应该不会是主菜。 刘孤芳仍然继续地说着:“你不说我替你回答吧。这些日子每至半夜,你都去炎月幽潭,想借助池水中的灵热之力,化却身体里的封灵禁制。约是四天前,你体内的第一指封灵被你冲破,就是那一晚两位轮值巡视的弟子被杀。昨天晚上你随水剑部的素果儿离开了琼华峰之后,便去了天奇峰地界,是夜便有三个巡夜的纵剑门弟子遇害,而你却出现在那里,并将尸体销毁。你说你与残杀同门的凶手无关,这一系列的巧合,你如何解释?” 安思明容光焕发,笑意灿烂,掐着手中的玉珏说道:“许是天可怜见。我从你掩埋那三位师兄残骸的土堆里发现了这个。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黄然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天晚上我一直都与素果儿在一起,你们为何不唤她前来询问一番。” 刘孤芳眼内闪过一丝恼怒,随即释然了。刘孤芳说道:“黄然啊黄然,到这份上,你还不死心么?素果儿已经全然交待了你所做的事,现在已被水剑部掌司井风歌禁足。无法过来替你做伪证了。” 黄然笑了起来,问道:“那井风花呢?她也曾与我们一起,能替我做证。” 刘孤芳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等黄然问这一句很久了,未等黄然说完,便抢着说道:“大胆黄然,这个时候你还要攀扯水剑部的副掌司么?井师姐六年前便嫁到了乾州,至今都未归家。昨晚又怎么会和你这小小的外门弟子在一起。” 黄然瞬间明了,这一次燕南徒这了对付他可是下足了血本了。不但牺牲了这么多同门的性命,甚至还能随意操纵一个井风真传弟子,实在是让黄然佩服。黄然唯一不解的是,为了对付他这样一个小小的清虚境能者,有必要这么大阵仗么? 这么说来那个什么幽目妖罴和那个井风葭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整出来的了?黄然心中忖度。 黄然辨无可辨,也觉得无须多说什么,于是一直缄口不言。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了。一时之间,众人看黄然的目光产生了变化。只有赵孤痕感觉到有些不妙。赵孤痕感觉到燕家与赵家的新一轮争斗,或许就要从此时的刑过崖开始了。但是赵孤痕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因为他不能动,或许说不敢动。因为桃剑白一直站在他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仿若在说,你若敢动,我便敢杀了你。 赵孤痕被那双如有实质的眼睛看得直冒冷汗,这个妖人真是太可怕了,难怪师尊会特意叮嘱我们莫惹这桃老妖。这桃剑白看来是对师尊不满,已经倒向燕家那一派了。 就在赵孤痕沉想间,安思明与刘孤芳已经合力定下了黄然的罪行,并做出了判决,只等刑过崖的执事长老桃剑白的点头许可了。 “锁琵琶骨,剑祖洞面壁思过两个月。” 判决其实颇轻,黄然都觉得有些对不起刘安两人这么久的口水。但是这判决却又有无穷险恶的用心。几乎每一个0纵剑门弟子都知道黄然与燕家有个三月之约。若是黄然三个月后修为没有达到清虚境七层,那么便要一辈子呆在外门了,那时黄然就任燕南徒摆布而无力反抗了。现在这个判决中竟然是锁琵琶骨,面壁两个月。琵琶骨被锁,黄然一身的修为虽然不算被废,但也因此至多只能使用十之一二,而剑祖洞中更是闭绝一切功法。黄然这两个月在洞中,便只能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渡过这两个月。可想而知,两个月后的黄然,莫说是达到清虚境七层,能不饿死就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黄然仍旧没有辨驳也没有其他言语,安思明与刘孤芳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安思明更是如此,难得有个机会让他耍弄仇敌,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趣。 安思明趁他人不注意间,在黄然耳畔轻声狞笑道:“你害我一次,我便害你一世。我便是污蔑你了,你又能奈我何。” 黄然咬牙不语。 安思明说道:“你还真能忍。我不妨再告诉你,其实我们知道那妖兽魔影不是你,但我们就是要污蔑你是,而且还让你无从辨驳。你是不是满腔怒火?” 安思明见黄然还是没有半点回应,不禁有些恼怒了,骂道:“你以为掌门会护着你么?” 黄然抬眼看着安思明,满脸不屑。 安思明被这眼神激怒了,狂态毕露说道:“你以为今日之事,只是燕南徒想对付你么?你真是太天真了。赵扶极或许以前会看到棱铁令与谢楚戈的面子上救你一救,但是现在谢楚戈在仙云门也是自身难保。赵扶极与他断割联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顾及你的死活。” “你说什么?谢楚戈他怎么了。”黄然听得谢楚戈的消息,一时之间不由得惊叫起来。 安思明见黄然有了反应,不禁笑了,继续挑拔道:“多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只知道他已自身难保。你的那个屏倚的靠山已经不存在了。” 黄然心底涌起那日在望江楼顶的情形,一个神仙人物与自己似平常兄弟般的谈心聊天。 黄然记得那个神仙般的男子,笑道对他说, “我叫谢楚戈,是正道十派仙云门的三代内门弟子。弟弟,你呢。” 黄然记得那个神仙般的男子,笑着对他说, “很好,只要心不死,你会拥有一切的。” 他还告诉黄然,仙下手为强。 黄然越想拳头便捏得越紧,安思明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你怒了,你终于生气了么?” 黄然怒极反笑,看着安思明,心底杀机暴溢,久违了的血气忽然暴躁起来了。脏池里的血气瞬间喷涌,流向七处大穴的光点。黄然的身体周围立即泛起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刑过崖顶上的众人被这浓烈的血气一侵,都不由自主地浑身打颤。赵孤痕更了皱紧眉头,不是中了两指封灵么,怎么还有如此大的魔性。难道这些天里的残杀同门的妖兽魔影真的是他?骁剑司内的四人也是惊讶莫明,想不到黄然的体内居然还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桃剑白也怵然一惊,叫道:“好烈的魔性。” 第六十七章 二十二鞭(1/3) 第六十七章二十二鞭(上) 安思明惊到极处,反而镇定无比地笑了起来:“我说了你是魔吧。果然魔性毕露。” “黄然,莫乱来!”赵孤痕终于是敌不过心底的那一份爱护之心,在黄然快要被血气魔性迷失本我的时候,大喝了一声。 黄然猛地惊醒过来,神智清醒了,不过周身的血气却仍未消散。这便是全然了解与接收了天煞第一动之后的状态。 黄然冷眼看着安思明,此人不除迟早还会给自己惹来无数麻烦。黄然的暴烈的杀机虽然敛了许多,但剩下的全都集中到了安思明身上。 安思明正大笑间,忽然周身一冷,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了一般。安思明回神看了看黄然,蓦然间被黄然那一双杀意澎湃的眼睛骇住了。 安思明拔剑出鞘,立时一剑刺向黄然的心脏处。黄然竖出食中二指夹中刺来的剑,轻轻一折,剑身便断成了两截。 黄然仍旧缓缓地走近安思明,虽慢却不停滞。刘孤芳也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便出言喝道:“黄然,你意欲何为?” 黄然不屑一笑,说道:“你们不是说我残杀同门么?今日我便杀上一两个给你瞧瞧。哦不,或许你没机会瞧了,你也会死的。” 刘孤芳恼怒不已,冷笑道:“大言不惭,我刘孤芳虽是内门中最不成器的那一个,但也是内罡境五层的修为,你不过是小小的清虚境三层的废物,想胜我下辈子吧。” 黄然呲牙一笑,嘲笑道:“也不知是哪个乌龟王八,在栖云峰的聚武场动输得那么难看。” 刘孤芳听到黄然揭他疮疤,不禁羞怒不已,也顾不得燕南徒交待的留下黄然的性命,抬掌便拍向了黄然。这一掌是刘孤芳含怒而发,虽然并没有带上内罡境五层的全部修为,但却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清虚境弟子所能抵抗的,刘孤芳有这个自信。上次在聚武场之事,只不是他们几个小子趁机占了些许便宜罢了,况且自己可并没有输。 可惜黄然此刻已经不再是普通清虚境弟子了,他体内的封灵二指禁制已全部解除,而且还修习到完整的天煞第一动。 黄然任刘孤芳这一掌打过来,就在触体前一瞬,黄然使起血影风动中的变式——移形残影。 刘孤芳这一掌正是拍在黄然的残影之上。刘孤芳见自己这一掌全无着力感,便心道不妙,再想变招却已来不及了,因为黄然已经闪身到他的背后了。 “胎玄灵怒。”黄然一式镇魔,不偏不倚恰好点在刘孤芳的背心处大穴之上。 刘孤芳发出一声撕天裂天的惨叫声,只见他体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刘孤芳整个人也感受到了那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整个人都摔在地上痛得像龙虾似的躬缩着身子。 安思明想不到黄然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而且能一招就废了刘孤芳,这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这刘孤芳可是内罡境五层的异杰啊,这黄然怎么做到的,就凭他那清虚境三层的修为?这不可能,难道他真的是近日午夜时肆虐纵剑门各处的不知名妖兽魔影? 安思明脑中骇意难平,不由得大叫道:“桃师伯救我,你莫忘了你答应过燕家的事。” 桃剑白眼中寒芒一闪,然后大步迈出,整个型过崖上罡风四溢,气息爆响。黄然身上那股浓郁的血气魔性也被这股强大的威压所抑止。 桃剑白就定定在站地黄然面前,冷眉相对。 “敢在我刑过崖上动手,你小子胆大得不像话。”桃剑白大手伸来,毫无阻滞地抓住黄然的肩膀,用力一掐灵力便从他的五指中射出,灌进黄然的体内。 这桃剑白的灵力与赵扶极的大不相同,赵扶极的灵力霸道无匹,但是带着一种正大光明的磊落,而这个桃剑白的灵力除却毫不逊色的霸道之外,还多了一份赵扶极没有的阴毒。 那些透体而入的灵力,迅急地封住了黄然的琵琶骨以及体内数个引气生力的穴道。黄然周身的血气蓦然间烟消云散,那股澎湃的杀机也随之不见了。黄然惊疑不定地看着桃剑白,此人究竟想做什么。 桃剑白像是看穿了黄然心中所想一般,说道:“老夫什么也不想做。只要你老老实实在这剑祖洞中面壁两个月即可。” 黄然怒视桃剑白,骂道:“凭什么让我面壁。” 桃剑白笑道:“他们给你加的罪状虽然是欲加之罪,不过你也不是全无过处。单就擅闯他人独修之地,以及擅自销毁同宗尸骸,便足够让你面壁两个月。” 桃剑白见黄然犹自不服,便说道:“若是你想要换种处罚方法也可以。” 安思明听罢忙道:“桃师伯,万万不可,你忘了你是如何答应燕家的么?” “你给老夫闭嘴。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桃剑白厌恶地喝了安思明一句,直喝得安思明双耳欲聋,再不敢插话。 桃剑白继续说道:“另外一种,你与那熊奇泊一样,吃我二十二鞭,若是你还能安然走下山而不倒。我就不追究你的罪过。你们之间的事,任由你们自己去解决。至于你残杀同门的嫌疑,只要你在七天之内找到真凶,便可了结。若是你吃完鞭刑之后,走不下这刑过崖,那便老老实实在呆在剑祖洞中。你看如何?” 熊奇泊是到刑过处去领二十二鞭,而黄然却是桃剑白亲自执行二十二鞭,虽然数目一样但这其中可谓天差地别。熊奇泊修为是清虚境十层,受完那二十二鞭至多不过是皮外伤,运行灵气走下这刑过崖不成问题。但黄然若是受完桃剑白执行的这二十二鞭,想来半条命都要交待在这里。 黄然坚定道:“我选鞭刑。” 桃剑白眼神玩味,问道:“你可确定。老夫下手可从不留情,即使是你修为再独特,也吃不住的。当年多少内罡境七八层的异杰都在桃剑白笑道:“明智之举。老夫鞭下,即使你服下禁神天花,也仍然减不了你身心的半丝痛楚。” 我的鞭下惨叫求饶。” 黄然断然喝道:“我选鞭刑。” 桃剑白笑道:“很好。老夫就看看你的骨头是否如嘴上的那般硬。” 所有纵剑门的弟子,都知道纵剑门之中有三样东西最可怕。其一是赵扶极的剑,其二是燕赤侠的怒,其三便是这桃剑白的鞭了。前两者较少见到,所以多数存于零零散散的传言之中。但桃剑白的鞭则不同,因为不少纵剑门弟子都品偿过其中滋味。多少事前对桃剑白的鞭刑嗤之以鼻的人,最后都活在这鞭影的恶梦之中。这鞭子可不仅仅是鞭挞肉~身那么简单,而像是在抽击你的灵魂,那种痛楚你无法忽略,无法避开,无法忍受,无法压抑。能禁受住这种痛禁的,不是靠着修为,只能是无究强大的意志力。 黄然屈着关膝跪蹲在行刑台前,而他的身后正是一缕红髯的刑过崖执事桃剑白。 桃剑白拿起鞭子,说道:“你可需要事先些止痛的丹药?” “不必。”黄然加绝道。 黄然骂道:“恁多屁话,快执刑。” 第六十八章 第二十二鞭(2/3) 第六十八章第二十二鞭(2/3) (ps:二更求收藏。) 桃剑白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小子,难怪会去得罪燕家那个庞然大物。” 桃剑白喝道:“要来了,第一鞭——碎衫。” “啪——”地一声脆响,鞭子迅急地划过一道弧形,击打在黄然的背上,衣衫顿时碎裂,露出光洁的背部。 虽然黄然早有了吃受痛楚的准备,但还是小瞧了这一鞭的威力。就此一鞭竟然打得黄然气息骤闭,几乎窒息。 黄然猝不及防惨哼出声。 桃剑白讥笑道:“怎么了,这才第一鞭呢?” “第二鞭——挞体。” “啪——” 黄然又是哼出声来了,光洁的背部现出一条暗红的鞭痕。 “第三鞭——破肉。” “啪——”鞭子打裂了背上了皮肤,鲜血溢了出来。黄然忍住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第四鞭——裂筋。” “啪——”鞭子带起些许碎肉,背上的筋络碎裂开来,鲜血四溅。黄然忍住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第五鞭——断骨。” “啪——”黄然听到了自己脊骨碎裂的声音,这真是痛入骨髓了,但黄然仍旧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不错,能忍得第五鞭,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切莫让老夫失望了。”桃剑白嚷道。 “第六鞭——抽髓。” “啪——”黄然只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离体而去一般,身体里的力气蓦然间一空。一时体力不支,轰然倒在了地上。 我不能倒,这才第六鞭,怎么能输在这里。黄然咬着牙缓缓地站了起来,继续挺着腰,默然不语。 围观的人群已经全然是同情的神色,这一鞭鞭地不止是击打在黄然的身上,似是也击打在他们身上一般,就连安思明也莫明其妙的觉得背脊有些疼。 “第七鞭——打神。” “啪——”黄然只觉得脑海一炸,像是要爆了一般。一声惨哼眼看就要出口了,黄然忙咬住了手指,硬将那声惨哼吞了回去。 “第八鞭——割灵。” “啪——” 黄然眼前一花,眼睛看不大清了。 “第九鞭——” “啪——” 耳朵似乎也听不大见了。 “……” 黄然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试尽一切方法果然都能不御去半点痛楚,反而是徒费精力。 “第十一鞭——撕心。” “啪——” 撕心么?黄然想起了老乞丐死去的那个晚上,他便是有了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彼时的他才八岁,在雨夜里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海枯石烂,哭得死去活来。彼时的黄然感觉,这天地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可是爷爷却说让他好好活下去。于是黄然活了下来。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怀念呢。 “第十五鞭——炼魂。” “啪——” 黄然笑了,想起摇风子来了。那日正是老气丐死后的第二天,一个跛腿的邋遢道人忽然走进了山神庙,帮助黄然掩埋了老乞丐才换来了山神庙的居住资格。那个跛腿道人总是叫嚷着要替他算一卦。 “第十九鞭——入念。” “啪——” 黄然又想起来那一天,他闲来无事提着一壶浊酒和一小碟花生米走上了望江楼。他在感叹着他这尘泥一样卑微的生命,还有这烦琐又千篇一律的生活。忽然间一剑横空,一个神仙般的道人来了。 “第二十一鞭——散意。” “啪——” 黄然感觉自己好累了,撑不住了,眼前早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被黏稠的液体粘满了,是汗还是血呢?不知道了,感觉到好嘈杂,我是要睡着了么? 咦?还有一鞭呢?黄然意识模糊间,忽然记起似乎是谁要打自己二十二鞭的。为什么有人要打自己二十二鞭呢?想不起来了。 这比天煞还差得远呢。黄然硬撑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淋漓了一地的鲜血与肉块。 黄然只记得还差一鞭,黄然咬着牙,从喷着血的嘴里挤出四个字来:“还有一鞭。” 桃剑白的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这小子竟然真的受住了这二十一鞭,实在是不可思议。 桃剑白劝告道:“你能撑到第二十一鞭,着实不易。老夫执掌这刑过崖数十年,你是第二个能撑到这个地步的。就此作罢吧,老夫算你通过了,你的所谓罪责全部勾消。” “还有一鞭。”黄然意识时现时隐,但这四个字却是牢牢地占据大脑海里。 “你可想好了,我这最后一鞭下去,你这副肉身可能会因为受不住而爆成碎片。你也可能因的消亡而死。” “还有一鞭。”黄然木然地重复这一句话。 “黄然,你不要再硬撑着了,我们回栖云峰吧。再不出来了,可好。”窦雅在刑台之下,早哭得泣不成声。 李霄与彭亮也是泪落不止,出言阻止黄然受这最后一鞭。就连一向冷漠如冰的秦鸦也是情动不已,手按在剑柄处,打算出手抢人。 “还有最后一鞭——”黄然蓦地大吼起来,震得他身上的血肉再次四下飞溅。 众人只好含泪看着黄然,安思明也不由得心生恻隐,但随即给自己狠狠刺了一刀,再抬头时又恢复冷冷的恨意,只不过这股恨意已然假了许多。 “好,这一鞭下去,无论结果如何,老夫都敬你。”桃剑白一脸肃容,似是在送别一个可敬的对手。 黄然挺直了身躯,被血与汗粘住了的眼睛忽然能睁开了。黄然看到了山、看到了云,还有一望无际的蓝。 那无尽的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 “第二十二鞭——灭道。”桃剑白一声沉喝,那一鞭带着惊天动地的灵压如同山岳倾来一般重重地落在了黄然瘦弱的背上。 黄然感觉自己快要飞天了一般,只见身体的各处都发出“咯啦啦”地声音,下一刻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月兑离了。 “哧”地一声,黄然那已然肢离破碎的终于经受不住巨大的灵压,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漫天的血雾。 桃剑白看着这血雾,叹道:“可惜,这修仙界竟有意志坚毅到如此地步的少年。可惜呐。” 桃剑白再看刘孤芳与安思明时,已无半点好脸色,斥喝道:“燕家交待的事老夫已经办馁了,今后老夫与燕家再无瓜葛。你们这两条走狗速速滚出我的刑过崖。” 众人也是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刘孤芳与安思明,两人心神惊惧,逃命似的跑下了刑过崖。 “血池漫,魔神还——”半空里忽然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众人一愣。 “血魔妖盾之原体还生。”只见黄然那些原本已然在半空里消散的血肉,竟然又慢慢地融合起来。 漫空里罡风四卷,而那些血肉却不受影响地融合着。半个时辰过后,黄然便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仍然是那个遍体鳞伤的样子,但看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然是个活的。 桃剑白心中震憾,这是什么功法?这个世上竟然真有人吃受住了他的灭道二十二鞭!!! 崖上的邪剑部众人也是惊骇莫名,这是什么功法?借尸还魂?显然不是。死而复生?也不大像。一个人爆碎了,竟然还能重组复活,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也以归结于黄然的那套魔功确是无上神品了。 窦雅走过去扶极黄然,倒了点续神露在黄然的唇间。续神露渗进黄然的嘴里,瞬间便融入了四肢百骸。 黄然恢复了些许气力,声音微弱道:“我们回家吧。” 窦雅哭着道:“对,我们回家,我们回栖云峰,我们回去。” 黄然笑了起来,说道:“扶我起来,这刑过崖,既然我是走上来的,我就一定要走下去。” 窦雅抹去脸上眼泪,扶着黄然缓缓地站了起来,李霄与彭亮紧紧地跟在身后。一行人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桃剑白看着这些人走下刑过崖,忽然说了一句:“这纵剑门或许还不是无可救药。” 桃剑白蓦然间对刑过崖上的所有弟子说道:“从即日起,老夫要在剑祖洞闭关,一切事宜概不授理。你们也绝对不要踏出刑过崖一步。” “诺!” 远处风声肃急,波诡云谲。 第六十九章 玄宗变动(三更,求收藏。) 第六十九章玄宗变动(三更,求收藏。) “居然能在灭道二十二鞭之下,还能活命。看来此子身上还有玄宝,他与谢楚戈的关系绝不简单。”赵扶极坐在梨木雕座上,对站在他身边的一位蓝衣少女说道。 “他没死?”赵晴柔淡淡地说道。 赵扶极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清虚境能者如此上心?”赵晴柔冷笑一声,说道:“这算是你的投石问路?还是燕家的抛砖引玉?” 赵扶极没有答话,目光深邃地望着天空,悠悠地长叹一口气,说道:“晴柔,你要理解为父的艰辛。纵剑门传数千年的基业,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 赵晴柔冷笑道:“是纵剑门的基业,还是赵家的家业?” 赵扶极目光蓦然阴冷,说道:“这两者已经没有半点区别。纵剑门只能是赵家的。” 赵晴柔说道:“很后悔当年没有生个儿子?还是做恶太多,天要绝你的香火?” 赵扶极身体微颤,恼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为父不晓得为你做下多少事。若不然,我何须苦苦撑着这纵剑门,早晋级上到仙云门了。” 赵晴柔冷笑不止,说道:“你莫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你只是想巩固你在纵剑门的权势罢了。为了你独霸天南山的计划,布局了二十余年,连自己的儿子都能送人,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你还要摆出一副圣人的姿态,不觉得可笑么?” “闭嘴。”赵扶极怒喝道。 赵晴柔冷眼看着赵扶极,眼里满是不屑与同情之色。 赵扶极很快平复胸中情绪,恢复冷静,淡淡地说道:“那个叫黄然的小子便是你们在平宁镇遇到的那一个么?” 赵晴柔想起那个瘦削而顽固的少年,心底稍起波澜,随即便烟灭了。赵晴柔说道:“不错。” “你们在遇到他之后,便没有再发生什么异状么?”赵扶极问道。 赵晴柔说道:“此事我早就与你禀报过了。当时遇到黄然纯属意外,是燕南徒惹出来的事。” “之后你们就没有找到半点奇极司的踪迹?”赵扶极微皱着眉头,正细细地思量着一些事情。 赵晴柔说道:“没有。我们之后在平宁镇找了七天,也不曾找到什么奇极司。” 赵扶极沉默半晌,忽然对赵晴柔说道:“你要继续保持与燕南徒的关系,至少名义上你还是他的未婚妻子。” 赵晴柔冷冷道:“这就与你无关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妨碍你所谓的大计的。” 赵扶极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晴柔,剑道圣会之后,你便去仙云门吧。不要再回来了。” 赵晴柔问道:“怎么?怕我回来与你那儿子争权么?” 赵扶极看着赵睛柔,神色复杂,半晌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说道:“晴柔,不管你如何想为父,为父都不介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的苦心。” 赵晴柔随口答道:“那我便等着那一天吧。” 赵扶极似自语般的说道:“仙云门的那一场虎咬峰首座之争,应该也已落下帷幕了。也不知最终会鹿死谁手。” 蓦然间赵扶极听到了一丝破空之声,迅若雷霆。赵扶极信手往虚空一点,只见虚空如水面似的漾开波澜,随即一道音符出现在赵扶极的手里。 赵扶极捏着那枚音符,透入灵识进去阅读。半晌过后,赵扶极的脸上忽然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赵扶极笑了起来,许久才对赵睛柔说道:“仙云门的首座之争已经结束了。这一次是燕家栽了,真想不到宋挽原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晴柔,你猜上一猜究竟是谁当上了那虎咬峰的首座。” 赵晴柔一脸淡薄,缓缓地说道:“谢楚戈么?” 赵扶极笑着摇了摇头,爽朗笑道:“是苍剑澜。” “苍剑澜?”赵晴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了然地笑道:“看来宋掌门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赵扶极点了点头,赞同道:“苍剑澜胜出,虽然最出人意料,不过也正是最好的办法。之前的谢楚戈,还有燕家出身的燕狂战,以及我们赵家走出来的杜伏威都是热门大选。这三人无论谁胜出,都将会引起其余两人的不满。不曾想宋挽原竟有如此大的魄力竟将才升至大宗师不到十年的苍剑澜给提上来了。真是妙棋,这苍剑澜背后站着的可是东极青华大帝的支系族裔。” “更重要的是苍剑澜任命了谢楚戈做副首座。”赵扶极眼中蓦然间精光大炽,这一次燕家有难了。“我们赵家的机会便来了。” 赵晴柔漠然道:“什么机会?” 赵扶极沉思半晌说道:“你速速代表我去栖云峰,拿一些通气丹,哦不,直接带上两瓶灵明九转露。我们要抢在燕家的前头,把黄然拉过来。他与谢楚戈的情份匪浅,予我们的计划有莫大的裨益。” 赵晴面露不愉之色,但还是忍了下来,应了一声,便离了房间。 …………………… “什么?!!你说什么,那小子没有死?!”燕南徒一把抓住刘孤芳的前襟,大声喝问道。 刘孤芳一脸惭色,答道:“虽然至令昏迷,但确实没死。人已在栖云峰赵孤痕的房内,有弟子每日轮值盾顾。” “你不是说他已经被桃剑白那老匹夫的鞭子给抽得肉身爆碎了么?怎么会还没死。”燕南徒简直欲发狂了,这个蝼蚁一样的对手,怎么就是死不掉呢。 “你个废物。”燕南徒一脚将刘孤芳踹翻在地,正欲在刺几剑来解气时,忽然一声大喝震住了他。 “够了。”燕赤侠脸色铁青地看着燕南徒,喝骂道:“若是你真有能耐,现在亲自去栖云峰一剑杀了那小子吧。拿自己出气,有何用。” “少宗主息怒,一件小事而已,何须动怒。”井破寒走下座位将刘孤芳扶了起来,搀回座位。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而已,本来就没打算要他的性命,只不过想借此来试探赵扶极还有此子背后之人的态度而已。既然他没死,那正好以后还能再利用到,不必真与他们撕破脸皮。”燕赤侠心底对桃剑白也是颇为微词,不过这老匹夫却借机闭关躲起来了。燕赤侠冷笑不止,躲起来便没事了么,等我燕家之人拿下了仙云门的那个首座之位,你们再想站队就来不及了。 燕赤乌忽然问道:“想来上级玄宗的首座之争已经结束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正说着,蓦然间一道金光自天空尽处电射而来。 “来了。”燕赤侠探手一接,便将那道金光捏在手里。 半晌之后,燕赤侠脸色阴沉的可怕。 伏龙大殿之上顿时弥漫了森寒的气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难道说是杜伏威做了首座?”燕赤乌惊骇地猜测道。 “不是。”燕赤侠听到此句脸色稍缓,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青帝一系的苍家苍剑澜。” “苍剑澜?”井破寒说道:“想不到宋掌门竟然有些妙招。不过燕家长辈虽然没有争到首座之位,但赵家的杜伏威也同样落选,两家都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不。”燕赤侠说道:“这一次,是赵扶极占到了便宜。” “怎么说?”燕赤乌问道。 燕赤侠长叹一口气,说道:“因为虎咬峰的副首座是谢楚戈。” 众人一时愕然,副首座是谢楚戈?看来情况确实不妙,这边今日差点将谢楚戈在人间的结义兄弟给弄死了,若是赵扶极抓住这一点向谢楚戈做点文章,燕家的处境就不大好过了。 “南徒,我命你带上两颗紫极灵还丹去栖云峰慰问黄然。最好是能化敌为友。”燕赤侠吩咐道。 燕南徒错愕不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确定其父所说的话后,不由得怒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向自己的死敌献殷勤示弱么么?” 燕赤侠没好气道:“没错。” 燕赤徒说道:“这不可能。我燕南徒怎么可能向一个凡夫贱种示弱。我堂堂燕家怎么可以向一个清虚境的小能者交好。” “化敌为友?做梦。”燕南徒大吼着走出大殿。 燕赤侠看着燕南徒走出大殿,微微叹了口气,半晌才恨恨地骂了一句:“赵扶极,你别得意。我燕赤侠可不会就此认输。” 第七十四章 压锋扬高歌 第七十四章压锋扬高歌 熊孤勇不由得笑了,虽然执司弟子也算在内门弟子之列,不过两者却是有天壤之别,执司弟子是未来掌司的备选之人,而内门弟子有时一辈子也只有内门弟子。 熊孤勇冷眼地看着风雨行,说道:“你这是何意?剑指执司弟子,我可以办你个不敬之罪。” 风雨行神情肃穆,一脸戒备地看着熊孤勇,说道:“我等身为巡夜弟子,自然要分外防范。熊师兄,可愿意解释一下你为何午夜持剑出现在此处?” 其余五人此时才发现熊孤勇手里的剑仍在不断的渗出血来,这午夜里他一脸狰狞的提剑截道,怎么看都不正常。 熊孤勇心底烦躁,说道:“我没空在此处浪费时间。” 风雨行却是抽出剑来,直指熊孤勇,说道:“近日来,纵剑门颇不平静。熊师兄此番作为,若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在下只好上禀掌门了。” 熊孤勇心中火起,轻喝道:“风雨行,你敢。” 风雨行针锋相对道:“我便敢了,又如何。” 熊孤勇心中怒意难平,本来被神秘人物袭击就已经很不爽了,结果还碰上了风雨行这个从前的对头,真是流年不利。 风雨行从怀里拿出一道音符,对着熊孤勇说道:“若是熊师兄不作出任何解释,那我便捏符传音,上报掌门了。” 熊孤勇大怒,但此时的情形确实不宜让掌门看到,熊孤勇只得压下心里的火气,粗声粗气道:“我方才在寝居之内沉思,却被一人偷袭,于是我提剑追了出来,等走到此处便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仅此而已。风雨行,你还有什么问的么?” 风雨行一脸狐疑地看着熊孤勇,显然是对熊孤勇的话并不十分相信。熊孤勇也察觉到了风雨行的不信任,心头恼怒。 熊孤勇烦躁不已,没有兴致再追寻偷袭他那人的踪影。熊孤勇说道:“既然你们也没有见到那人踪影,那便算了。” 熊孤勇冷哼一声,将剑掷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正当他扭头欲走之时,他掷在地上的那柄剑忽然无风自动,如同离弦之箭,电射风雨行等六人。 “快闪开。”风雨行偏头避过,见后面的那五位师弟动作颇缓不禁大声提醒。 那五人才回过神来,四下避散,只可惜晚了一步,只见那剑直插朱紫胸膛,贯胸而过。朱紫惨叫不及,顿时中剑倒地没了气息。 “朱紫!”风雨行见到朱紫中剑,不由得目眦欲裂,再回头看着熊孤勇时却是涌起了万般仇恨:“熊孤勇,我要杀了你。” 熊孤勇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听到风雨行唤他的名字便回头一看,却见有一人中剑躺在地上,而风雨行一脸怒容的向他冲过来。 熊孤勇眼尖,发现那人胸膛上的剑,竟然是自己方才随手掷在地上的那柄,心头大惊。没等他想出什么头绪来,风雨行那柄压锋剑已经斩到了他的面前了。 熊孤勇怵然惊上心头,这风雨行的剑术何时变得犀利了,速度竟然能让他有些应对不及了。熊孤勇不管其他先全神贯注地应对风雨行的剑。 “风雨行,你且莫误会,那一剑不是我所发出的。”熊孤勇不怕战,却不想莫明其妙地与别人打一场,而且有可能还是袭击他的人在做怪。 风雨行正是怒不可遏之时,哪听得进半点解释。风雨行怒喝道:“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现在便怀疑你就是那个肆虐午夜的幽目妖罴,请你束手随我向掌门解释去吧。” 熊孤勇喝骂道:“我熊孤勇岂是你能呼来喝去的。我自有我做事的自由,何须多向你说些什么。” 风雨行笑道:“那便好极了。那我便只好先将你留下了。” 熊孤勇怒极反笑,说道:“风雨行,我看你是不愤上次剑道会上输于我,才如此针对于我。” 风雨行笑道:“随你怎么说,今日我一定要将你留下来。” 熊孤勇手中无剑,却不焦急,灵气罩掌,剑气便自生。 熊孤勇冷哼道:“那就让我的形身剑,再试试你压锋剑歌吧。” 风雨行掌中剑扬,空气里便响起一阵长啸,恰似燕赵之士在引吭高歌,自有一种无往的气势。而熊孤勇的一双肉掌却闪烁着灼灼的灵气,两柄剑锋若隐若现。 两人在半空里相斗不止,剑光四射,灵爆四野。 一番争斗下来,两人灵力损耗颇巨,再交战了数合,仍是齐鼓相当,难分高下。 “风雨行,这些年你的剑术到是涨了不少。”熊孤勇气喘吁吁,正吸气平息。 风雨行也不好过,身上负伤了多处,虽然不重但也是流血不止。 两人歇息片刻便又斗到了一起,斗到起兴处竟然都忘了发生打斗的原因,只为要分出一个胜负。风雨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因为上次在剑道胜会上败给熊孤勇而耿耿于怀。熊孤勇却也是惊讶于风雨行的进步,心头颇有危机感。 剑掌相交,迸破灵气。 风雨行被熊孤勇一掌击在胸膛,而风雨行也在身倒前一瞬刺了熊孤勇一剑。 两人同时落在地上,申吟不止。 蓦然间一道人影闪现,趁风雨行与熊孤勇两人猝不及防间点了两人的要穴。 那道人影点倒了风雨行与熊孤勇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风雨行暴喝一声:“你是何人。”再回头一看,却见与他一同巡夜的五位师弟早被击晕多时。 那道人影指着风雨行说道:“风雨行,风雷宗风剑部内门弟子,今日子时巡夜时遭受幽目妖罴,被妖罴杀死毁尸。” 那道人影转身又指着熊孤勇,阴笑着说道:“熊孤勇,邪剑部骇剑司执司大弟子。另有身份为八阶妖兽幽目妖罴。不过在今夜子时,在与巡夜弟子冲突时,以一战六力竭而死。自此肆虐纵剑门的午夜魔影便终结了。” 风雨行与熊孤勇听着这人的自话自说,顿觉毛骨耸然。此人的话里透出的意思,竟然是想杀了他们两个,然后将午夜魔影之事做个定论。 熊孤勇蓦然骂道:“你便是方才偷袭我的人吧。你便是那个幽目妖罴吧。可敢让你熊爷爷见一见你的真容?” 那道人影轻笑一声,说道:“你真是愚不可及。” 熊孤勇不理会,再问一遍道:“可是你引我到这里来的?” 那道人影语带不耐道:“我没那个时间。我是来给午夜魔影按一个完美的结局的。” 风雨行皱眉说道:“你以为你这么做便能了结此事么?那个黄魔子岂会放过你?就算你压下了此事,只要你的魔性不解,迟早会有事发身死的下场。” 那道人影笑道:“今日已是他夸下海口的最后一日,哦不,应该是最后一个时辰了。此时他应该被某些欲事纠缠着无法走动吧。我只是想暂时安静一段日子,至于以后,便不需你们操心了。” 风雨行正待再说些什么,那道人影却不耐烦了,一脚踹碎了风雨行嘴里的牙。 风雨行合着满嘴的血与破碎地牙,吞下肚去,对那人破口大骂。 熊孤勇却是安静了许多,正细细地回想这几日的事情,忽然心头涌起一个奇怪的闪念。 熊孤勇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喘气不止。 那道人影怒道:“死到临头,你笑个什么。” 熊孤勇仍然大笑,说道:“我笑你我都上了黄然的大当了。” 那道人影耸然一惊,走了过来问道:“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落入了黄然的彀中了。”熊孤能大笑不止。 那道人影虽然不知道熊孤勇在笑些什么,但没来由地被这笑声刺得浑身不自在。 “闭嘴,不准笑。”那道人影喝骂道。 熊孤勇笑着说道:“我现在才发现我居然也中了那小子的招。他居然利用我来引你出来。所谓的幽目妖罴姓熊或者姓师,什么在幽目妖罴身上取得了两样东西。都只不过是烟雾而已。只不过是迫你这妖罴强自压下噬血的魔性罢了。你还是上当了,我想那黄魔子必然是藏在此处附近了,你死定了。” “熊孤勇,有时候你还挺聪明的。”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得一阵水响,一个少年自不远处的炎月幽潭中跳了出来,用灵气蒸干衣衫上的水后,便缓缓地走了过来。正是被人称为黄魔子的骁剑司弟子黄然。 那道人影身体一颤,显然也是想到了其中关键,顿觉不妙,便要纵身离开。 可惜已经迟了,大道四周已有数位邪剑司的执司弟子围了过来。 那道人影一剑斩出,身随剑行向丛林更深处遁去。 忽的一道剑闪过,格住了那道人影斩出的剑,一下子堵住了那道人影的去路。 半空里落下一个人影,正是骁剑司的秦鸦。同时又有数道人影围了过来,却是李霄、窦雅与彭亮。 那道人影惊怒不已,剑光大炽,大臂一个横扫想劈开围上来的众人。这一剑虽是有横扫千军的气势与威力,只可惜又有两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孤痕与王孤臣各自伸出一只手,五指一揸,便将那横斩而来的澎湃剑气,捏了个粉碎。 第七十五章 抽丝剥茧(求收藏。) 第七十五章抽丝剥茧(求收藏。) 三天前,半月山居。 “走。”熊孤勇带着一干人等对黄然一番冷嘲热讽之后,却没有占到应有的便宜,冷声大喝了一声,准备离开。 新任的驳剑司执司大弟子熊奇泊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黄然一眼,然后跟着熊孤勇走出了赵孤痕的半月山居。 窦雅见黄然一直紧皱着眉头,眼神阴沉的有些可怕,便出言劝:“黄然,你何需跟这种人置气。” 黄然见窦雅出言关心他,不由得眉头一展,笑着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来,不由自主地就入了神。” “什么话?”窦雅问道。 黄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狡黠地说道:“蹋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窦雅听了却是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意思?” 黄然却没有解释,只是扭头对赵孤痕说道:“师兄,不知明日可否帮我召集一些人,我有了对付幽目妖罴的办法。” 赵孤痕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哦?” 彭亮却是兴奋起来了,嚷道:“这么说岂不是有好戏要上演了?” 黄然笑道:“对,好戏才刚刚开始上演。” 李霄皱着眉头望了望四周,忽然说道:“我们还是到房里商议吧。” 黄然看了看天空,风轻云白,笑了笑说道:“不必,在这里商议也是一样的。话说过之后,便当风吹去了。” 赵孤痕看着黄然,说道:“说说你的想法。我见你方才似有所悟。” 黄然说道:“的确。方才我想通了一些东西。现在大致猜到谁是那个所谓的午夜魔影是谁了。” 窦雅忙追问道:“是谁?” 黄然笑了笑说道:“就这么说出是不是太没意思了。” 窦雅问道:“那你还要怎的?要敲锣打鼓,还是张灯结彩?” 黄然哑然失笑,“敲锣打鼓?张灯结彩?你是要成亲了么?” 窦雅脸了显出一抹羞红,瞪了黄然一眼,退到李霄的身后,不再说话。 彭亮难得见到窦雅这份少女的娇羞可爱,便调笑道:“怎么,小豆芽就想要成亲?” 窦雅啐了赵孤痕一口,说道:“不准乱说。” 赵孤痕咳了一声,说道:“还是言归正传吧。目前‘午夜魔影’之事已经惊动了掌门和三位宗主。越快结决越好,拖得久了,只怕有变。” 黄然想了想,理清了一下心里思绪,缓缓地说道:“我们想仔细想一想,这午夜魔影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霄沉吟半晌,缓缓地说道:“应是一个多月前,大致与我们入门时间差不多。若是更早前出现过,那么门内应该早就有了些许对策,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乱无头绪。” 赵孤痕说道:“这个午夜魔影确是近两个月内才出现的。之前确实没有出现过。” 黄然听了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大致半个月前我第一次与那个幽目妖罴交手。当时还有那个假冒的井风葭在场。我发现那个幽目妖罴对纵剑门的剑法极为熟悉,至少比我熟悉百倍。而那个井风葭也与我说过,她亲眼见到是一个纵剑门弟子变化成幽目妖罴。所以这个幽目妖罴平日里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入门多时的纵剑门弟子。” 李霄沉思片刻说道:“这似乎与你第一条相悖啊。你最开始说这妖罴与我们入门时间相近,难道不是说这妖罴有可能是我们这一批人中的一个么?” 黄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点出它出现的时间,并无太深的意思。等下我就会解悉这个时间点的作用。” 李霄耸耸肩,示意黄然继续。 黄然说道:“还有一点,据现在的情况可知,这幽目妖罴似乎只有两次残杀过纵剑门弟子。” 彭亮应和道:“确实午夜魔影传了一个多月,但确实只有两次出现弟子死亡。这确实有些奇怪。” 黄然说道:“想解决这一点,我们就要知道这幽目妖罴为什么要杀人?若是凭着妖兽本能行事,恐怕早就杀得性起了,不会如此收敛。是什么原因让他能在人形时敛起那份兽性的杀戮,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两次不得不出手杀人,而且还啃食了尸体。” 窦雅听了这些话,觉得有些恶心,但又有些上兴奋,一双大眼睛神色复杂,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地说道:“会不会是它饿了?” 彭亮听了此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饿了?” 窦雅伸手扭了彭壳一把,疼得彭亮直呲牙。 黄然笑着说道:“其实窦雅极有可能说对了。这幽目妖罴化为人形潜伏在纵剑门肯定不止一两个月,那么他之前为何并没有暴起杀人啃尸呢?” “为什么呢?你直说不就完了,和我们说话也费那么多弯弯绕做什么。”窦雅对黄然皱了皱了鼻子,不满道。 黄然面上一呆,然后说道:“这不是大家闲来无聊,好容易有些乐子,怎么能就这么简单就揭开迷底呢。” “算,随你。接着说吧。”窦雅扭头装作不再听黄然说话。 赵孤痕模了模窦雅的头,笑道:“我们确实需要从头分析一下这个午夜魔影,他能耐住魔性潜伏在宗门里,必然是有所图。宗门此时正处于风雨欲来之时,需要格外小心。细细分析开来,或许还有顺藤模瓜及推而广之的效果。你不要打岔,让黄然说完,他这些天历事波折,想来心里压了些情绪,多说些话,也能排除心底不愤。” 窦雅点了点头,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黄然继续说道:“我觉得许是我们这一群新入门的弟子中,有什么人或者异常的事刺激到他。使得忽然失控。” 赵孤痕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但随即又释然了。 李霄沉吟了半响,忽然双眼直视黄然,神情玩味。 黄然笑了笑,说道:“不错。这新入门的弟子中,要论异常,我应该是名列前矛吧。” “你是说这幽目妖罴的失控杀人和你有关?这不可能。”窦雅摇头表示不信。 黄然苦笑道:“我也不愿相信,但接下来的事情确让我信了。幽目妖罴两次杀人时,我都出现过。第一次是在与他交手过后,次日便传出有两位弟子莫明身亡;第二次是在摩星峰井家的地界,我在素果儿的独休之地调息疗伤,然后听得异响,追出来一看刚好看见那幽目妖罴正在啃食被他杀死的宗门弟子。我追踪过它许久,却让他给逃了。” 李霄说道:“这或许只是巧合。” 黄然说道:“或许是巧合。担是接下来便有人向刑过崖举报说我是午夜那道魔影,这就让人奇怪了。” 窦雅插嘴道:“那熊奇泊举报你,只不过是想躲避他贪生怕死,不救同门的罪过。似乎有你说的没有多大关系。” 黄然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是安思明和刘孤芳。” 赵孤痕眼睛一亮,显然是终于想通了方才自己脑中闪过的东西是什么了。赵孤痕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了,事情若真是如此,那牵扯便太广了。 “熊奇泊因为当时在场,见到了一些情况,虽然是误会,但他的行为我能理解。安思明与刘孤芳的所作所为就有些莫名奇妙了。”黄然将心中所猜测到的事情缓缓道来:“或许他们是受了燕家的指使要置我于死地。但那件事我有井风花与素果儿做为人证,而且熊奇泊见到的情况也是极为有限,显然是无法定我的罪的。但他们却费尽心机禁足了素果儿,居然还能让井风花都避过此事。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清虚境三层的小小的外门弟子,真的需要动用如此大的力量么?” 赵孤痕眉峰紧皱,故作淡然的说道:“你的猜想是什么?” 黄然轻叹口气,说道:“看似他们是在对付我,其实是有人想转开注意力,保住那只幽目妖罴。” “什么?!这不何能吧。”窦雅被黄然得出来的第一个结论惊到了。这幽目妖罴每至午夜都有可能会残杀宗门弟子,怎么会有人想要保他? 赵孤痕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黄然一说出口,仍然吃了一惊。 黄然笑道:“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想法。可是当安思明拿出我随身带着的玉珏来举报我的时候,我忽然有了这种感觉。” 黄然从怀里拿出那块玉珏来,这是安思明举报黄然即是午夜魔影呈上的证据。天之后黄然就从桃剑白那里重新拿回来了。黄然捏着这坠月玉拓碎片,说道:“这块玉珏我一直贴身藏着,谁也不曾看过。我想即使有人捡到,也未必知道是我的东西。那天在魔影峰的山谷内,总共有我、素果儿、遇难的那三位同宗师兄,还有躲得较远的熊奇泊。我好奇的是这安思明为何捡到这块玉,就知道是我的东西呢?” 黄然笑道:“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安思明在跟踪我的时候,或许我不小心给他看见过这块玉。但事实上,这块玉我从不露出身外。所以不是这种情况。第二种可能,这块玉珏根本不是安思明捡的,而是别人捡到交给安思明的。那么是谁捡的,死去的那三个人不可能,素果儿捡到了会直接交给我。若是熊奇泊捡到的他怕是在那天就拿出来了,还能少一顿鞭子。那么只剩下那只幽目妖罴了。只能是化做人形的幽目妖罴给安思明的。第三种可能,安思明并不知道是我的东西,只是故意说它是我的,好让他的栽赃更具说服力,但这一种可能只要我矢口否认,桃剑白也不会信他,我想安思明也没那么笨。” 黄然笑了起来,说道:“这幽目妖罴在与我入门差不多的时间里忽然狂暴了,每次杀人的时候我都出现过,我的东西他能很快认出来,而且还认识我。那我就又有一个结论了。” “什么结论?” 黄然笑道:“这个人必然早就认识我。他想不到我会出现在纵剑门。他怕我在纵剑门终有一天认出他来,于是就想除掉我。刚好这个想法与燕家不谋而合,于是两方面联合起来了。” 第七十六章 止风息月 第七十六章止风息月(四千字,求收藏。) 黄然接着说道:“燕家与这幽目妖罴有所联系,还暗中保护这妖兽,那必然是有所图的。” 黄然心里确实早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安思明与刘孤芳一定要诬告他为那午夜魔影,按说此事黄然和两个人证,那个罪名怎么也安不到他头上。但是他们却偏偏这么做了,还限制了素果儿与井风花的自由,让她们两个不能给他作证。黄然那时便猜想或许安刘两人背后的燕家与这个午夜魔影与着某种交易,或者本就是一体的。 赵孤痕眼睛警惕地扫视了一直四周,然后提醒道:“黄然,没有证据之事不要乱说。” 李霄也是劝告道:“万一有人再告你谤讪宗部之罪,你可又要上刑过崖挨鞭子了。” 黄然想起桃剑白的灭道二十二鞭,身体就有些隐隐做痛了。黄然收住声音,说道:“这不只是我们内部这么猜测而已。无须顾虑那么多吧。” 赵孤痕淡淡地说道:“隔墙有耳。现在正值敏感时期,最好不要涉及到这些。” “好吧。”黄然嘴角含笑,似有似无地斜看了某处一眼,然后笑道:“我们还是来说说这幽目妖罴倒底是谁吧。” 窦雅白了黄然一眼,说道:“你早该说了,废话了这么半天。” 黄然不以为意,问窦雅道:“方才我和你说过的一句话,你可记得。” 窦雅说道:“刚才你一直说个不停,我哪知道哪一句是对我说的。” 黄然说道:“就是你问我为何会失神,我回答的那一句。” 窦雅想了想,说道:“蹋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对,就是这一句。”黄然笑道。 窦雅疑惑道:“你当时想到什么了。 黄然说道:“本来我一直困惑那个纵剑前弟了临死前说的‘熊狮’二字是何意,但今天见了这几个人我就忽然明白了。” 窦雅一脸的不解,等着黄然解释。 黄然说道:“那人在临死前,我让素果儿问了一些许。当时素果儿问那人凶手是谁他。那人只说出了‘熊狮’二字。一般人处在这种濒死的状态,说出的东西要么是死前印象最深的事物,要么是凶手的我名。” “熊狮二字,我初时以为是那人受了惊吓,加之那晚较暗,所以将幽目妖罴错认为了熊狮。但今日熊孤勇造访,我才想到这‘熊狮’二字,分明是‘熊师兄’这三个字,只不过那人只来得及说出前两个字而已。” “熊师兄?!!!”窦雅惊叫出声,“难道那午夜魔影就是熊孤勇?” 赵孤痕听了此话,淡淡的摆了摆手,说道:“纵剑门姓熊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熊氏一族在纵剑门虽非但族,但也是有近千人之众。” 彭亮也说道:“现在邪剑部不也多了一个熊奇泊熊师兄么。” 李霄皱眉思索道:“单就以熊师兄三个字,还是无法确定肆虐午夜的幽目妖罢是谁。” 黄然神情蓦然冷肃,说道:“姓熊,纵剑门内门弟子,身带魔性,与燕家过往从密,而且有可能早在我入纵剑门之前就认识我,为避嫌疑此人的平日性格必然颇显怯弱或者自大,再加之我曾从他身过拔过两根毛发。凭这些虽然不能作证据,但足以让我知道幽目妖罴的真实身份了。” 窦雅问道:“是谁啊,快说。” 黄然说道:“现在说出来没什么用。不如我们先打草惊蛇,等他自己按奈不住了,我们再去抓它。” 窦雅对黄然一再卖关子,十分不爽道:“你以为它一定听你的话。你只剩下三天多一点的时间,只要他这几天忍着不犯事,你能拿他怎么样。” 黄然笑着摇头道:“他肯定忍不住,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会魔性失擦而暴起杀人了。只要我稍加引诱,他必然会出动,看他能忍多久。四天时间,足够了。” 李霄问道:“什么方法能引他出来?” 黄然答道:“以魔引魔。他两次杀人之时,都是我在引气调息之后,我的灵根里有一品魔种,虽说已被封禁了两次,但显然在调息引气时仍然会有魔性泄出,这幽目妖罴之所以失控欲噬人,我想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赵孤痕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有可能。妖兽化做人形之后,若非是外因引诱,其实完全不会失控现出原形。想来确实是黄然身体里的魔性引起了幽目妖罴体内魔性的共鸣。” 赵孤痕思忖片刻便说道:“既然你已确定是谁,又有了抓捕计划,那便开始吧。耽搁久了便又会有人遇害。” 黄然点头应道:“赵师兄,请你带着除熊孤勇与亲近燕家这外的执司师兄们,守在炎月幽潭附近。顺便私下找到近几日领头的巡夜弟子,我与他们讲一些事情。” 黄然对众人说道:“我们来一个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的游戏。” …………………… 黄然这三天每夜都潜入火月幽潭。现在他体内的两道封灵指都已被井风花解开,于是索性全力启动天煞第一动,只是为免引起其他人的误会,他只好潜入炎月幽潭之底,那血魔之气于是变得缥缈起来,若非本身魔性强盛的人,基本不会嗅到。 头两天都是安然无事,那幽目妖罴并没有出现。黄然也不焦急,就当作平时修练一般,将天煞第一动的血魔之气熟悉起来。 第三天夜晚,临近子时的时候,黄然收到讯号,那只妖罴被引出来了。黄然心头一喜,便迅速地掠到炎月幽潭里,坐等时机。 黄然在炎月幽潭中,展开灵气与血魔之气,引得那幽目妖罴过来探看。终于巡夜弟子过来了,熊孤勇也出现了。 黄然仍旧没有出手,还在观望着。最后熊孤勇与风雨行两败俱伤,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趁机点倒,黄然才大喝一声,从炎月幽潭之底跳了出业,而赵孤痕等人也随即出手将那个夜行人抓住。 黄然见熊孤勇竟然在三言两语见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不禁夸了一句:“熊孤勇,有时候你还挺聪明的。” 熊孤勇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黄然冷哼一声。 黄然也不介意,转身对那个黑衣夜行人说道:“熊奇泊熊师兄,你的戏份应该也演完了,怎么不露出真容来?” 熊孤勇一愣,瞪着那个偷袭他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褪下蒙面的布巾,确实是新任的驳剑司执司大弟子熊奇泊。 “你可承认你是幽目妖罴。”黄然直视熊奇泊,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你不承认,我倒可以让你当场现出原形来。” 熊奇泊此时眼露狂态,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哪有半分从前怯懦的样子,熊奇泊说道:“不错,我就是幽目妖罴。” 赵孤痕与拿住熊奇泊等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听得熊奇泊亲口承认,还是有些意外。 “你潜入纵剑门意欲何为?”赵孤痕手上一紧逼问道。 熊奇泊听了此话,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赵孤痕,你这话真可笑。我与你们差不多是同时入的宗门,你这句潜入用得真是笑话。” 赵孤痕紧皱眉头,不错,这熊奇泊与他邪剑部的“孤”字辈弟子,确是同期入的纵剑门。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其问题不小。 “你为何残杀宗门弟子?”王孤臣对这个熊奇泊向来不屑,确切的说纵剑门之中还没有正眼看待熊奇泊的人,因为此人性格乖僻而且怯懦怕事,让人很难有好感。 “魔性失控。其实本因还不是这位黄魔子惹得祸。若非是他的魔种弥散过烈,我久抑的魔性又怎么会外泄。”熊奇泊仇视着黄然,似是欲扑上去咬死黄然。 黄然笑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熊奇泊骂道:“若非是你,我怎么会压制不住自己的魔性,又怎么会用人血来压抑不断失控的魔性。” 黄然忽地一脸严肃地望着熊奇泊,问道:“你究竟是谁。” 熊奇泊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笑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说道:“黄然,你真是好笑。我熊奇泊,就此一个姓名。” 黄然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我第一次交战的时候,你露出的目光,分明是认识我的。而纵剑门中我与你熊奇泊根本从无交集,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刑过崖。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早在我入纵剑门之前你就见过我,对不对。” 熊奇泊蓦然间眼角一抽,目露慌张,答道:“我们是早见过,不过是在你入门考核的时候。” “是么?”黄然冷笑道:“那你说说那一天我穿的是什么衣裳。” “你。”熊奇泊听了这个问题,不由得为之语噎。 “赵师兄,既然这午夜魔影已经抓到,就请你交给掌门吧。”黄然说道。 赵孤痕点头,这个黄然确实聪明,他只提交给掌门,而不是交给专管戒律刑事的桃剑白。这其中牵涉到了燕家,甚至是宗门内的斗争,交给桃剑白难免会被燕家处理掉。 熊奇泊脸色一僵,忽然七窍流血,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 黄然立即跑上前去,将数枚元聚丸倒入熊奇泊的口中。 熊奇泊抹去嘴边不断溢出的鲜血,苦笑道:“不必浪费丹药了,我来时中了他一指止风息月。若我能过此事,便是平安;若我事败,便是个死。” 黄然喝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熊奇泊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说的。我熊奇泊本来只是世俗人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牧童,是他给了我梦想,给我指明了修仙之道。虽然是让我练的是妖门功法,但我无悔,因我真的很想修仙。一个徒无所依的牧童,想要混出一片天地来,何其难也。虽不是正途,但我却足够感激他。” 熊奇泊眼神涣散,显然是快要油尽灯枯了。熊奇泊只一味地重复着他曾经说过的话,谁也打断不了: “能入纵剑门是我一生的荣幸,虽然我看厌了门内的勾心斗角,虽然我恨透了同门的不思上进。修仙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 “他总是让我去杀人,我身上的魔性就越来越重。到最后就成了幽目妖罴。我究竟本来是人,还是本来为妖,到后来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 “我喜欢修仙,我就是仙佛。即使走火入魔,但是我,依然会是我。身为修仙者的骄傲,不能被玷污。但身为人类的脾性,也绝不被磨灭。” ………… “我不想盲从魔的诱惑,但也绝不会屈服。从前的某一天,我见证到了横空而去的仙人,那一刻我便烙上了修仙者的印,从此便再没有了拒绝的可能。” ………… “谩骂,是不对的,无论是谁。谩骂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谩骂我!我错了么?我想强大,我错了么?我想一鸣惊人,我错了么!!!” ………… “我错了么!!!” ………… “这个修仙界有一些混水模鱼的人,披着能者异杰的外衣,而行邪魔之事。也必然会有一些人,抱着诡异的目的,而煸风点火。” ………… “这个世界的和谐,不是因为我等小角色的躁动而被打破。而是因为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人。你们误解了修仙的真谛,将这个原来该是逍遥天外、纵剑人间的世界,搅乱得如何那乌烟瘴气的人间权利场。” ………… “黄然,若有一天,你站在仙界的顶端。”熊奇泊双眼望天,露出一片狂热与偏执来:“若是有一天,你能发出自己的声音,你一定要成立一个逆天的组织,就叫它妖孽。没错,妖孽。你能否替我逆了这该死的天,让它再无法遮我视线。” “黄然,你猜到我是谁了么?”熊奇泊笑了,说道:“我给你个提示。” 黄然一脸肃穆地听着。 熊奇泊用出身体里最后的能量,骂道:“你这个老乞子,好生不晓事。竟然躲在这里偷懒,楼里的伙计早忙得晕头转向,你却在这里玩耍。快滚回去做事,这个月的工钱你还要不要了。”说完气断人亡。 黄然听罢,心头狂震。 第七十七章 山谷毒风雾(1/3) 第七十七章山谷毒风雾(1/3) ps:走过路过的汉子妹纸们,收藏啊,亲。 修仙一途,漫漫长远。在修练的过程中,随时会遇到困惑,或问道、或问天、或问己。问道者,为了求证通达之理,看破红尘诸般之事,摒情弃绪,最终得道飞升;问天者,为了获取羽化之机,穷究本源,最终破碎虚空;问己者,为了拷问灵魂之核,肉身溃散,最终灵飞霞举。这即是说,在修仙途中遇到的一切困惑都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它极有可能是你突破的前兆。黄然此刻便有这种感觉,他停留在清虚境三层很久,此前的修练一直都毫无进展。黄然本以为是灵根被封禁的原因,但井风花帮他解开那两道封灵指之后,他的修为还是进展缓慢。黄然不由得苦恼起来,不仅修为,就连天煞七动的进展也是近似于无,天煞第一动的全部功法心诀,血魔血涂远已经传入了他的脑海里,但黄然却一时半会无法全部熟悉起来,更毋论运用自如了。至于天煞第二动,其门仍是半敞着,但就是怎么也打开不了。黄然曾经就此事询问过血涂远,结果被血涂远一个巴掌拍出了小虚幻境。 黄然浮出炎月幽潭,看着半空里的明月,一时之间茫然了。自三天前他设计捉住了肆虐午夜的幽目妖罴,这纵剑门的夜晚就又无比的安静起来。黄然怎么也想不到那幽目妖罴竟然就是望江楼的掌柜余万钱。难怪余掌柜的不常呆在平宁镇,只是偶尔才来楼里看一两次。从赵孤痕那里黄然也了解到关于余万钱的另一个身份熊奇泊的信息。熊奇泊是两个甲子前与他们同时进入纵剑门的,彼时的熊奇泊灵根平平,只是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韧性,以常人无法忍受的高强度修练来提升修为,因为生性孤僻自卑,所以这熊奇泊在门中几乎没有同道者。在上一届剑道圣会上惨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胆怯懦弱了。不过对于他究竟在为谁做事,又为什么会是幽目妖罴,赵孤痕等人却也是一无所知。 黄然也很是疑惑,难道熊奇泊不是在替燕家办事?黄然仔细回想着这个熊奇泊化名余万钱时在平宁镇做过的事情,但想得头疼黄然都没有发现什么不馁之处。按说一个修为是内罡境五层的异杰,这样化名潜入世俗人界应该是有所图谋才是,但黄然的记忆中似乎没有发现余万钱的不当之处。 黄然苦笑不已,要是摇风子还在就好了,凡事可以问一问他。虽然他未必会回答,但是拍拍他马屁,拍爽了还是会有所收获的。黄然想起了摇风子,不禁担忧他回太古玄府之后的处境。 黄然长叹一声,还是担心自己吧。三月之约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还有二十来天就到了,自己的修为却仍然停留在清虚境三层,问题究境是出在哪里呢?黄然感觉到灵气的沉垫,也感觉到了周身孔窍的勇畅,但就是修为迟迟不突破上升。 黄然想了许久,一无所获,心中烦闷不已,于是漫无目的的在天南山同脉中走着。黄然走到某处高崖时,忽然间耳畔索绕着一阵古怪的声响,似是山风的肆虐又似是野兽的吼叫。 黄然驻足,顺着风的来向侧耳倾听着。 果然听到危崖后面远远竟传来各种野兽的啸声,甚是凄凉,却又极为繁杂,其中还像是杂有鹤雀鹏鸢之类猛禽的鸣声朝他这边奔涌而来。 黄然凝神听了半晌,不禁心下奇道:“天南山虽绵延甚广,但这类猛兽珍禽却并不大多,现在已是夜深,万籁早应全寂,这些猛兽珍禽怎会聚集在一起,还如此惊恐地吼叫着。” 黄然心中不免也为这种凄凉离乱的兽吼之声连带着生了几分惧意,面色异常凝重,难道这纵剑门不止藏了个幽目妖罴,还有别的什么妖兽存在。 崖下忽地山风大作,呼呼作响,风势极为强猛,但是黄然爬下的山坡附近,却仍然是风声轻细,连树枝草木都没有被吹动。 黄然惯行夜路,在这天南山里夜行也不知多少次了,却也从没遇到过这种异象。黄然此时眼眸四转,望见不远处的某处山谷那面尘土飞扬,如雾弥漫。 黄然目光一凛,心想那里必然有什么异变,就掠身过去察看。 黄然身形一跃,脚尖在几丛树木之上略略一点,几个起伏便跃至前方那处的坡顶。 黄然一跃上坡头,双眉又越发紧皱,这时兽啸禽鸣之声,愈吼愈厉。黄然侧首向崖下望去,只见前面是一片颇为宽阔的谷地,婉蜒着一条通往琼华峰的山径,再过去就是一片连绵的山岭,斜斜地伸向远方。黄然忽地想到那个地方似乎是天南山脉中最雄险繁杂之地,有诸多猛兽凶禽也不为过,只是像今夜这般啸声凄厉却是少见。黄然还没有望见兽群,但已经能感觉到兽群那种癫狂的异状,最怪的是,那怪风漫尘竟是一阵接着一阵,奔涌不已。 这山风怎地这么奇怪?黄然心中大是疑惑。 黄然放眼望去,却看见那边十几阵漫天风尘过去之后,还没等那漫扬的尘土歇定。后面风沙又起,不过扬起的尘雾却比之前的低些,而且兽啸之声也小了不少,倒是沙沙的爬行之声浓了许多。 黄然融入灵气于眼中,再定睛一看,瞬间被惊得无法言语。原来这阵风沙里,竞是千百条大大小小的各种蛇蟒,杂乱的爬在一起,却都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窜去。 这些蛇蟒爬行激起的风沙,渐渐地竟比之前的猛兽奔行所扬起的更浓盛,飘起来竟如同漫天大雾。黄然皱着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 这些毒物究竟要爬去哪呢?黄然心头疑惑。 黄然从怀里模出一枚丹药,塞在鼻入鼻孔,用于防沙避毒。紧接着黄然翻身跳了下去。 此时,蛇群已过了大半,黄然正要跳下去追踪那猛兽与蛇群的去向时,忽然间又远远地听到一阵沙沙然的爬行之声,黄然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爬在他的耳膜上一般,难受之极。 黄然在半山坡定住身形,顺便运用灵祝暂时封了听力。 黄然看着坡下,原本草木繁茂的谷中已被猛兽与蛇蟒压出了一条道来,而且有些地方,草木皆已枯槁暗黑,想来是被蛇蟒行走时喷溢出来的毒涎沾染了所致。 此刻异动之声再起,黄然循声一看,只觉一般寒意,自背脊直透前胸,简直是毛骨耸然。 这次竟是许多蜈蚣,百十成群贴着地面倏地飞了过来。其中最大的,几达两三尺,钳张翅亮,背上一片油黑的亮彩,在月色的辉映之下,狰狞无比。紧接着蜈蚣之后的是一群蝎子,甩着尾后的狭长的毒钩,翘着身前大钳,也是成群结队的低空飞掠而去。 蝎子过后,竟还有无数黄然认识的、不认识的毒物妖虫,也是这般一一掠行飞过。这些妖虫毒物大都专心地向前飞行,像是有人指挥一般。不过也偶有意外,黄然便随手打死了数十只欲攻击他的妖虫毒物。 本来兽蛇过后,半空里的尘雾就尚未消尽,再经这些蜈蚣蝎子等奇毒无比的恶虫掠过,漫天雾影中,又添了些毒气,顿时呈现出一种似灰似绿的诡异色泽。 黄然已经吞下了好几颗避毒央请,但是扑鼻而来的毒腥之气,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发闷,似是有毒气渗入了体内。 黄然立即驱动体内灵气,消解毒气。如果猝不及防撞入这毒雾之中,想必定是凶多吉少。黄然低头思忖了半晌,这些兽禽蛇虫行事如此规整,想来必是有人在某处操控。等了许久,一切虫兽走尽了,黄然才远远地在崖壁上掠行着,跟在它们身后。 这么成千成万的兽禽蛇虫,平日只要单独相遇就立刻会起恶斗凶杀起来。此时同集一处竟然都互不相扰,静俏悄的,像是泥塑木雕的一样,呆呆的排列如死去一般。 黄然看着全身不禁起了一阵惊栗,然后他终于在这兽禽蛇虫的最前头看到了操控之人。 第七十九章 上门寻衅 第七十九章上门寻衅 人一但沉入所喜所好的事物之时,总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只一味的贪恋那一份难得的欣喜与满足。黄然此时便是在贪恋着自己身体里那可喜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黄然欣喜不已,按照景持嘉枫教的那个方法,黄然引气调息的效率果然倍增,只用了三天便达到了从前一个月的效果,而黄然的修为也终于突破了第三层,连升了两层达到了清虚境第五层。黄然怎能不兴奋,按照如此速度下去,与燕家的三月之约完全不必担心,甚至还能在这之前升到清虚境十层。升到清虚境五层之后,黄然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脏器都剔透了许多,整个人的官能感觉都敏锐了十倍不止,已经不需要灵气灌入也能看到听到方圆数十里内的情景。 清虚境五层,可以纳引的灵气足以令黄然周身舒泰无比。黄然在寝居之内,长舒一口气,又快要突破了,景持嘉枫的那个方法还真有效。 黄然推门而出,看着远山云白,此时又值风轻光和之时,一股快意油然而生。 黄然不由得大声长啸起来。 “你好像心情不错啊。”正当黄然啸声完毕之后,有一人自院外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看着黄然。 黄然眉头微皱,淡淡地说道:“确实不错,你应当看得出来。” 来人细细打量了一眼黄然,眼睛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点头说道:“的确不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连升两层,也属难得了。” 黄然听了此话,不喜来人话间带着的蔑视,便说道:“袁香径,你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袁香径笑道:“黄师弟,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袁某与你可无嫌隙,相反因着素师妹,正该多亲近才是。” 黄然冷哼一声,说道:“不必了。我与你,不熟就是不熟,因着谁都是不熟。再说素果儿和你,也没那么深的交情。有事说事,没事请你离开。” 袁香径脸上一僵,露出些许恼怒神情,很快强自压了下去,重新露出笑容说道:“我听说了你和燕家的三月之约。我想你的压力可能不小,因为没有几天了,可是你的修为却仍然尚没有达到。不知黄师弟有什么对策。” 黄然说道:“到时我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这似乎不需袁师兄你来操心吧。” 袁香径听了黄然的回答,脸上露出一副“早料到你会是如此”的表情,笑道:“我若是有办法帮黄师弟在未来的几天内修为直接升到清虚境七层,哦不,清虚境十层。不知黄师弟可否有兴趣。” 黄然看着袁香径,此人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登门必无好事。黄然猜度着他的用意,应声说道:“你有什么方法,不妨说来听听。” 袁香径见黄然答话,以为黄然上勾了,不禁露出几分得意来,说道:“我这里有些许青质筑丹,想来必能让黄师弟在几天境界突飞猛进。”说着便从怀里模出一个橙红色的丹瓶来,递给黄然。 青质筑基丹?黄然皱起了眉头。这种丹药黄然听赵孤痕提起过,是一种禁炼丹药,因为其药性极为霸道,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海潮灌小河的方式冲刷着人体的孔窍与经脉。虽然表面上看来吃药的人修为大涨,但实质上却是经脉大伤,对修仙者有弟不可估量的损害。黄然抬眼看着一脸笑容的袁香径,一时捉模不透他的来意。嘴上说帮忙,实际上却想给黄然这种猛烈之丹药。但若是来害黄然,这样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低估黄然的智商. 黄然没有接下,只淡淡地说道:“我看不必了,这些丹药袁师兄,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袁香径不曾想黄然竟然会拒绝,脸上羞怒不已,冷声道:“黄然,你究竟想怎样。” 黄然一时好笑,说道:“大清早的你跑到我的寝居来,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还故作好心地送我丹药。我不说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不错了。你还问我想怎么样,应该是你想怎样才对吧。” 袁香径自觉口误,但又觉得是这黄然太可恶才使他出了糗,便道:“黄然,我可是云雨宗‘香’字辈的内门弟子,将来即使不是云雨宗宗主,至少也是两部之一的掌司。我父亲可是上阶玄宗仙云门的内门弟子。” 黄然越发好笑,说道:“好吧,那我祝你早日千做一部之掌司。然后呢?” 袁香径从没遇到过黄然这一类人,从前只要是一提起他的身份,基本上都会得到赞叹与艳羡,可是这黄然和那个素果儿听了之后,都是这般的平静,甚至还有些许的不屑。袁香径被黄然的这种表情气到了,你凭什么摆出这个表情,我已是内罡境的异杰,要杀你这个清虚境五层的能者,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表露不屑。袁香径恼羞成怒地喝道:“黄然,我不管你是什么妖蛾子,识相点远离素果儿。素果儿,我要定了,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心” 黄然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黄然说道:“你家里的镜子是不是很容易碎?” 袁香径一愣,对黄然这飞来一笔的说话方式很不适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道:“什么意思?” 黄然笑道:“因为它们每日都要照见四个字——面目可憎。” “你——”袁香径再也止不住怒气,周身气动,掌疑灵力便向黄然拍了下去。 这一掌是猝然发动,袁香径就是要打黄然个措手不及,上次在琼华峰他就是在无甚防备下被黄然一脚踢飞的,袁香径一直以此为耻。袁香径当然不认为黄然有压他一筹的能力,只不过是黄然趁他不备而已。袁香径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有失他内门弟子的身份,但这是报仇最痛快的方式。 袁香径此来的目的就两个,一是让黄然莫再纠缠素果儿,二就是来报仇的。袁香径对自己这一掌很有自信,拍出去时袁香径已经是脸带讥讽的笑意。 “嘭”地一声巨响,一道人影飞了去,摔了数十丈几乎掉到了山下才停了下来。 袁香径那一掌去势还没有尽,便感觉到脸上一股剧痛传来,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撞飞,周身的骨头都咯啦作响,显是已被踢碎。 袁香径痛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跳到他面前的黄然,这怎么可能,自己竟然再次被他踢到了。这怎么可以,自己竟然没有还手的机会。 袁香径想不通,自己那一掌的速度和力道绝不是一个清虚境五层的小能者所能招架住的。即使面对他袁香径的是内罡境的异杰,要接他这一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黄然竟然速度比他还快。 袁香径一脸惊恐地看着黄然,难道他一直是掩藏了自己的修为?不可能,我不相信。袁香径心中这样叫道,心中羞怒更甚。 “锵”地一声,袁香径拔出了佩腰侧的长剑,直指黄然说道:“我不管你是运气好,还是侥幸,能打得到我,我就勉强把你当成对手,接下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黄然心底狂喜,想不到景持嘉枫教他的那个方法,不仅能够迅速地提高修为,还能在一瞬间暴发高于平时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威力与速度。黄然刚从数日不眠不休的引气中醒转过来,体内灵气极其充沛,而且周身孔窃也是处于最佳状态。黄然方才便是在不驱使血魔之气的情况下,运起景持嘉澜教他的法诀来发动血影风动,效果竟然如此喜人。 黄然看着如临大敌的袁香径,不由得心生鄙视,你这个内罡境不会也像燕南徒一样,是用大量灵丹妙药给硬冲上去吧,竟然如此的难以入目。 袁香径感觉到黄然眼底的蔑视,顿时感觉受到了羞辱,大喝一声,平地风雷起,一道明光气漩平地显现,袁香径整个人都沉在这个气涡之中。 “小虚幻境?”黄然眼睛一亮,随即也是将心神沉在小虚幻境之中,一遇不妙便驱动天煞第一动。 袁香径心神俱沉于小虚幻境之中,从中提取平日积蓄的灵力。正当他将要提取完毕的时候,半空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喝:“袁香径,在我栖云峰解放灵封,你意欲何为。” 紧接着一道人影飘下,紧出食中二指点在袁香径的眉心。 袁香径惊恐万状,惨叫一声,身体里积存的灵力蓦然间暴散一空,整个人也瘫软如泥,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赵孤痕从半空里落下,怒视着袁香径,喝道:“你难道忘了门规,私自在宗门解却灵封,入小虚幻境提取灵力,可是要上刑过崖领鞭子的。” 袁香径本来正处于提取灵力的关键时刻,却被赵孤痕强行打断,并且将他提取的灵力一并拍散了,这几乎是废了他袁香径一半的修为。袁香径又惊又怒,但此时痛苦难当,开不得口说话。 ps:今天过节,有些应酬神马的,所以只一更。请见谅。 第八十章 风平波暗涌 第八十章风平波暗涌 赵孤痕从半空里落下,怒视着袁香径,喝道:“你难道忘了门规,私自在宗门解却灵封,入小虚幻境提取灵力,可是要上刑过崖领鞭子的。” 袁香径本来正处于提取灵力的关键时刻,却被赵孤痕强行打断,并且将他提取的灵力一并拍散了,这几乎是废了他袁香径一半的修为。袁香径又惊又怒,但此时痛苦难当,开不得口说话。 赵孤痕怒喝完袁香径,扭头对黄然说道:“你怎么会和他起争斗?” 黄然说道:“不是我起争斗,他一大早便堵在我门前,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也就罢了,还向我拔剑,我只是还手而已。” 赵孤痕心知黄然的脾气,知他不是主动挑事之人,再回头看袁香径时,心头没来由起了一阵烦躁,这个袁香径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人物。 “你随我去一躺栖剑大殿,掌门有事要宣布。”赵孤痕对黄然说道。 黄然点头应道:“什么事情?” 黄然心下奇怪,掌门怎么会专门来找自己。封灵第三指难道要提前么? 赵孤痕看黄然的表情不愉,便笑道:“不是封灵指之事,而是剑道圣会临近,召集一些弟子前去商议而已。” 袁香径听了此许忽然抹支嘴角血渍,插话道:“这次掌门召开集会不是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参与么?他怎么能与会。” 赵孤痕看了袁香径一眼,不掩厌色的说道:“这就不是你所关心的事了。你也随我们去大殿,但会后记得上刑过崖领鞭子。” 袁香径眼中怒色闪过,只是眼受重伤,灵力又被骤然拍散,实在是不宜与有再打斗。袁香径脸色难看,不作应答。 赵孤痕也懒得理会袁香径,便直接御剑带着黄然横空飞向琼华峰顶。 袁香径一脸恨意地盯着那朵渐远的云痕,心中骂道,赵孤痕、黄然,这仇我记下了。 袁香径灵力已散大半,没办法御剑,只得缓缓地向山下走去。袁香既没有去琼华峰,也没有回云雨宗的摩星峰,而是在这天南山脉之中兜兜转转了许久,才在一片竹林前停住。 袁香径对着那竹林深处的一座竹屋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轻声说道:“公子,我回来了。” 屋内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如何,可曾探到些什么。” 袁香径此时的脸上满了敬畏,全然不是方才那般轻浮,“他的功法确实很奇特,分明只有清虚境三层的修为,但使出来的功法却又有着至少是内罡境五层的威力。” 屋里半晌没有声音,忽然听得一声琴响,接着才有声音说道:“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袁香径思忖片刻,方答道:“他似乎比从前更懂得中何操纵灵气了,修为也在这几天突飞猛进了。我以为他极有可能学会了一些控气之术。这才将他体内本来混乱不堪的灵气整合了起来。” 屋内的人说道:“你与他交过手,对他的功法有没有什么发现。真的是魔道功法么?” 袁香径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来我都与燕南徒往来,他告诉我说黄然确实使用的是魔功,这一点是落风子都说过的,想来不会假。只是不知为何,他身的魔气总是内敛着,从不外露。也只有对阵熊奇泊时用过,而且使出来的虽是魔功,但真正的魔性却并不浓。” 屋内的人沉吟半响,朗声地说道:“你今日与他交手,可有所得。” 袁香径脸色微僵,很快就掩了过去。袁香径淡淡地说道:“我一招未尽便败了。” “哦?”屋内的人惊讶出声,然后问道:“他用的可是那种魔功?” 袁香径惭愧道:“因为只此一招,属下没有看清楚。” “废物。”屋内那人生气了,怒斥了袁香径一声,尔后骂道:“你可是内罡境七层的修为,即使他有内罡境五层的实力,但也不至于败得那么难堪吧。”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袁香径诚惶诚恐地低下头来。 屋内那人竭力平息心中怒火,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剑道圣会之前查出这小子的功法究竟是哪种魔功。这对我很重要,若是因此乱了我的计划,你就去死吧,你父亲也保不了你。” 袁香径骇得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公子息怒,属下必定会查清楚的。” 屋内那人静了心绪,恢复淡然的语气道:“以后你不须在和那个燕家的废物继承人混在一处了,他燕家是无法成事的。” 袁香径心中颇为不悦,要我和燕家打好关系的是你,现在骂我与燕家过往从密的也是你,真是让人不得安生,总有一天爷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受受被别人颐指气使的滋味。心中这么想,但袁香径口上却应道:“是的,属下明白了。” 屋内的那人叹息一声,说道:“香径,其实说来你我也是同门师兄弟,但是在‘京寺’之内等阶分明,我如此严苛地待你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明白。” 袁香径答道:“属下自然明白公子的苦心。属下一直铭感五内。” 屋内那人笑道:“那便好。看你受伤了,我这里有一瓶疗伤回气的丹药,你服下吧。” 蓦然间一道白光自屋内闪出,袁香径因为受了伤反应稍迟竟然被那瓶子砸到了脸上,瞬间鲜血四溅。 袁香径顾不得脸上鲜血,模起瓶子看了看,然后揭开泥封一嗅,顿时喜上眉梢,“这、这是纯正的筑基丹?” “不错。这一瓶有三颗纯质筑基丹,赠予你疗伤之用,也算是奖励你近年来的办事之功。” “多谢公子。”袁香径此时是真心相谢,筑基丹本来就少见,内罡境弟子身上大多时有的都是青质筑基丹,有极大的副作用。而纯质的筑基丹药效倍增却无副作用,是疗伤与突破瓶颈的圣药。 屋内那人说道:“自今日起,你试着去和常弼城交好。从前叫你和他稍做联络,想来现在与他熟悉起来也不难。我要你尽尽快进入常弼城的那个圈子中,成为他的心月复。” “是,公子。”袁香径应道。 …………………… 剑如光遁,自栖云峰电射天临峰。黄然只觉劲风如刀,从四面八方卷袭而来,着的肌肤像是被刀割一样。黄然气流于腿先定住身形,再运气抗迎面风的削切。 片刻后,赵孤痕纵剑穿过云层到了琼华峰之顶。赵孤痕在峰顶栖剑大殿前的空阔广场上停落。赵孤痕收了飞剑,交待黄然就呆在此处,等人到齐跟着进入大殿就行了。 黄然移目四周,到处都有人,但不全是新人。因为此次只有掌门下三部招了人。其他各部,想来都是内门弟子了。奇怪的是黄然没有看到他骁剑司的其他人。 “喂——”忽得有个柔腻甜美的声音从黄然的左侧不远处传来。黄然闻声转身一望,便呆了呆。 一个红裙少女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黄然觉得这个少女看着眼熟,但一进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黄然走了过去,发现红裙少女边上还有一男一女。黄然见到那一男一女,才恍然明白这红裙少女是谁了。她是燕南徒的妹妹燕可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子是常弼城,另一个少女却是赵晴柔。 那瘦瘦的少年见到黄然便拱了拱手道:“黄兄,我们又见面了。上次勿勿一见,想不到现在竟然是同门了。真是有缘。” 黄然对这个常弼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感,毕竟那时在望江楼前与他为难的是燕南徒一人而已。黄然笑道回了礼,说道:“那严格来说,我可以称你一声常师兄了。” 常弼城也是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是同门,那就不必那么客套了。直接叫我弼城即可。我便称为黄兄吧。” 黄然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对了,还有一位呢?”黄然想起来燕南徒竟然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时心下好奇。 常弼城说道:“他是燕家少主,又是离炎宗的少宗主,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集会。” 黄然本待再说些什么,忽得全场一静,齐刷刷得望向广场东面的高台。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台,如今已立着五个仙风道骨的男女。 当先一人是个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子,面容俊逸儒雅,衣袂与黑发飘飘时,让人误为是尘世间的绝代佳公子。他正是纵剑门的掌舵人赵扶极,传闻中已是昊主级别的人物。而他的两侧各立着一男一女,想必也是掌门一系之内的掌权人物。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只是想说一件事。”赵扶极开口,声如春风沐耳,让人不觉心生清新。 “我纵剑门虽然非是仙门玄宗,这点想必你们早已知晓。但我也想告诉你们,这里其实与仙门玄宗相差不大。在这里,你也当竭你所能,在修仙一途,日精月进乃至羽化飞升。” “还有一年,便是剑道圣会。这一次举办地为我纵剑门。所有清虚境的弟子皆可参加。你们是我选中之人,也将是参与剑道圣会主力,为了提高你们的总体实力,从此刻起你们将会以五人一给进行剑道特训,以便在剑道圣之上扬我门威,声震神洲。” “威武!”一众弟子忽然齐声应道。 “但你们也要记住,乱我宗门律规者,无赦。”说这句时赵扶极身上瞬时散出一阵强烈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第八十一章 禁剑之地(求收藏。) 第八十一章禁剑之地(ps:每天都更新,反而掉收藏,让我情何以堪。求给力。) 赵扶极望着立在栖剑大殿之前广场上的近千少年,心中豪情无限,这放眼看去皆是我纵剑门之未来。赵扶极清了清嗓子,对昂首望着他的纵剑门弟子说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有是一件事情要宣布。” 底下的弟子顿时息了议论之声,全都屏气凝神地望着他,等他训话。 赵扶极缓缓地说道:“我纵剑门是这东胜神洲空魄境下第一宗门。所以你们能入得门来,便要珍惜这份天赐的机缘。修仙一途,虽遥渺无尽头,但只要你坚持下去,至才能做到傲立九霄之上。” 赵扶极见底下弟子听着认真,嘴角微微含笑,接着说道:“还有一年便是甲子年剑道圣会。此次剑道圣会与我纵剑门至关重要。我纵剑门之所以是神洲第一宗门,有一半是这剑道圣会之功。所以这一次剑道圣会,你也务必全力以赴,这剑魁之位,我们当仁不让。” “剑魁之位,当仁不让。”底下的弟子们齐声应喝道。 赵扶极继续说道:“我纵剑门三宗九部八十一司,外加刑过崖、外事堂和禁剑之地,新生代弟子有千余人。剑道圣会有个规矩,即是外门弟子修为至少在清虚境七层以上,内门弟子至少在内罡境三层以上,方有资格与会。而你们这些人便多是游离在资格之外,或者是在这一年之内还有突破之机的弟子。我召集你们来,便是要给你们这个机会。修为低的,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提升。而瓶颈期的,也有一年时间去参透。” “你们中将会以六人为一组,送入禁剑之地交由闭关的师叔伯们面授身教,望你们能珍惜这个机会。”赵扶极将话说完,再交待那一男一女些许事宜之后便转身回了栖剑大殿之内。 大殿之外,一男一女两个超凡月兑俗的修仙者,立在千余纵剑门新一代弟子面前。那个身着蓝袍的男子率先开口道:“我叫赵扶苏,是禁剑之地的掌事。” 赵扶苏然后指着他身侧的女子,介绍道:“她叫燕青藏,是禁剑之地的副掌事之一。今后一年里,你们的一切疑惑都可以找她反应。” 燕青藏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众弟子一眼,又平平淡淡收了目光。 那个蓝袍男子忽然皱起眉头,冷淡的扫了视了一眼全场,沉声说道:“剑道圣会,事关我纵剑门之气运,绝不容有失。这剑魁我们要得,但其他的名次我们也誓在必得。所以在这一年里,掌门将你们放入禁剑之地,就是希望你们能尽你所能的提高修为,以期在一年后的剑道圣会上一鸣惊人,从此声震神洲。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殿外千余名弟子齐声应诺。 那蓝袍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待会去了禁剑之地后,切莫肆意乱走,莫是扰了闭关之中的师伯师祖们,你们可耽不了干系。” “好了,话不多说。先将你们带去禁剑之地吧。”赵扶苏移目看着那燕青藏,然后说道:“燕师妹,请吧。” 燕青藏也不多话,只是长啸一声,身体里泄出无匹的凌厉灵气,驱来一大片黄色的云朵。那黄色的云朵渐渐压低,与这峰顶齐平。赵扶苏便便下令峰上所有弟子跳上这黄色的云朵。等千余弟子上了这巨大的黄云之后,那燕青藏便口中念着咒语,驱动这片云彩横空而去。在半空里掠行了约一个时辰,才在一个近似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停了下来。 云如花落,轻缓的粘在了地上。千余名弟子便在一条河崖之上站齐了,等着赵扶苏与燕青藏的安排。 赵扶苏见人都齐整了,便说道:“此河名为落月,水中灵质丰富,饮之可提升灵力。以后你们每日都会得到一瓶子夜时盛好的落月河水。平日里这河与普通的河并无区别。” “你们的居所,便在这崖壁之上。上面有近万个洞府。若是洞府之前设有红色的印记,那便是有人居住,切莫走乱了。”赵扶极提醒道:“我会掷出千道灵力印记,每六道为一组,你们按图索骐吧。” 语毕,赵扶苏的衣袍无风自动,下一刻他的身他里爆出无数光芒,透出体外之后便成了纷乱舞着的光线。光线四下乱窜,各自找着宿主,约小半个时辰,漫空的光线才全部落定。 “你们各自找一配队的成员,然后一起找到相近的居所。午间再到此处集会,我还有些事要交待。”赵扶苏看着千余名弟子,说道:“现在散了吧。” ………… 黄然看着掌心处那一抹鲜血的蛟龙印记,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情愫。这个印记,黄然分明从来没有见过,但隐隐地却有着一股莫明的熟悉感,难道是血魔见过的东西? 黄然心头疑惑,正思忖间却又听得有人在唤他。 黄然抬起头来,却见燕可可立在他身边,也看着他的掌心。 “好巧,我们也是血蛟龙。”燕可可吐了吐舌头,然后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赫然也是一枚血红的蛟龙印记,“还有晴柔姐,弼城弟,都是血蛟龙。”说着燕可可就要打开赵晴柔的掌心给黄然看。 赵晴柔收起双手,瞪了燕可可一眼。燕可可吓了一跳,不敢再动了。只好转而把常弼城的手掌打开,果然也是血蛟龙。 “那还有两个人是谁呢?”燕可可奇道。 黄然此时已是被燕可可他们带到了有血蛟龙印记的六间寝居洞府之处,而血蛟龙这一组却还有两名成员未到。 黄然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好奇,唯一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会被选进这里来。不是说清虚境七层以下才有资格的么。黄然心想许是棱铁令的效果,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心想在这一年里至少达到清虚境十层。 黄然忽然想到,既然已经身在此处,那与燕家的那个三月之约还要不要遵守呢?本来还有两三天的样子这三月之约就到了。还有这封灵指还要不要进行了? 一进之间数个问题涌上黄然的脑海,让黄然微微有些烦躁。 忽然黄然察觉有两道目光正箭似的射在他身上,扭头一看,只见有一人正冷笑地望着他,眼露不屑之色。 这人语带轻蔑地说道:“怎么要我和这种连清虚境五层都没有垃圾同一组?” 黄然不认识此人,发现此人对自己竟然有极浓的敌意,这让黄然有些莫明其妙,黄然的目光转向赵晴柔一脸询问之意。 赵晴柔也眉头微皱,半天才缓缓地说道:“井中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燕南徒去了燕家的葬剑池么?” 那个叫井中月的少年,看着赵晴柔目露得色地说道:“本来我是没必要和你们这些垃圾呆在一起,不过呢燕少吩咐我看紧你,莫让你水性扬花,提前给他找顶绿帽子。” 赵晴柔的性子向来是外冷内刚,对这些言语早已全然无视了,只是冷哼一眼,给井中月一个鄙夷的眼神。 燕可可早在黄然的耳边小声地将这井中月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了,这井中月是云雨宗宗主井风荷的幼子,向来与燕南徒过往从密。此人之前也是赵晴柔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只不过有一次赵晴柔被他骚扰得烦不胜烦便出手打败了他。井中月一直以此为耻,也因此变爱为恨,总是使尽一切办法想激怒赵晴柔,好动作一雪前耻。赵晴柔实际修为早已是内罡境十层了,算是门内这代弟子中的跷楚,只不过赵晴柔一直刻意压低自己的修为,看起来还只是清虚境顶峰十二层的样子。 黄然却是极为不爽这个井中月的话,这人既然是和燕南徒过徒从密的,说不定就是来找我麻烦的。黄然心底想定,冷冷地看着井中月,看他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常弼城忽地问道:“井师兄,你不是说最厌绝此地么,你为何还来?” 井中月烦恶地看了常弼城一眼,骂道:“小龟,你不是该把头缩进你赵姐姐的裙底么?在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我来这里是我的自由,要向你汇报么?” 常弼城见井中月言语无礼,还侮辱了赵晴柔。 黄然不明白为什么赵晴柔居然可以这样的泰然自若,但他却受不住了,喝道:“请你嘴吧上干净点。若是来闭关修练的,那就随你的便。若是存心来找麻烦的,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 “哟?哪个人裤腰带没拴紧把你露出来了?”井中月指着黄然狂笑起来。 黄然怒了,身形一动,一掌拍了过去。 “找死。”井中月见黄然竟然敢动手,便冷笑一声,拔剑一个斜斩迎上黄然。 黄然料不到这井中月的剑术竟然会这么快,后发先至不说,还有如此大的威力,真是让人不得不认真应对。 黄然半空里身形一扭,避过井中月斩来的一剑。黄然脚尖踏地,再一纵,也拔出腰侧长剑,一招长风破浪便使了出去。 “来得好。”井中月见黄然使出来的竟然只是入门的简单三剑,不由得蔑笑不已。 第八十二章 落月河水 第八十二章落月河水 黄然半空里身形一扭,避过井中月斩来的一剑。黄然脚尖踏地,再一纵,也拔出腰侧长剑,一招长风破浪便使了出去。 “来得好。”井中月见黄然使出来的竟然只是入门的简单三剑,不由得蔑笑不已。 井中月在门中就是以剑速奇快成名,这简单三剑却是初学者才练的慢剑。井中月见黄然竟然对他使出了简单三剑,不由得心中冷笑不止。 井中月至少有一百种方法挡下这一剑,不过井中月可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黄然。井中月装作避之不及,心慌地侧子。 黄然眼见井中月竟然不出剑格档反而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只是矮着身子侧向一边。黄然眉头一皱,心里有狐疑,但剑也至中路,招式用老再也变招就有些来不及了。不管这许多,既然是他先寻衅,给他点教训也未偿不可。黄然正想着先刺上一剑再说,只可惜他的剑一触到井中月的衣裳时便被一股怪异的灵力给凝住了。 黄然脸色大变,心道不好。果然井中月狞笑一声,双手成拳,灵力全灌入这双铁拳之中。双拳一并同时轰向黄然的脸。 这一击若是攻中,肯定是不致死的,但脸骨想来就要被打碎了。 黄然心中一凛,正要弃剑月兑手。但却发现井中月了种怪异的灵力竟然早就通过剑身粘住了他的手。这时想弃剑也是不可能了。 难道要硬挨这一拳。 但是这一拳却始终没有打过来。 黄然身体无法动弹,而井中月同样如此。 黄然是被井中月身上那股怪力的灵力粘住,而井中月却是被赵晴柔的流云水袖给缠住了。 “赵晴柔,你这是什么意思。相帮你的小情郎么。”井中月冲着赵晴柔怒喝道。 “啪——”地一声,赵晴柔的流云水袖在井中月的嘴上重重地抽了下,井中月的嘴瞬间被抽得血肉横飞。 “赵晴柔,你敢打老子。”井中月怒了,这女人竟然敢打他。 “啪——”赵晴柔也不多话,井中月说一句,她便打一下。不多时井中月整张脸都血肉模糊了。 井中月也没有力气再多说些什么了。气力消退,黄然感觉到身体一松,便月兑了井中月的掌控。 黄然扭头看了看赵晴柔,道了一声谢,心里头却很好奇这井中月的灵力那股吸附之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可可忽然凑到黄然的耳边说道:“这井中月修练的功法是井家独有的‘掌合方寸天’,这是井家之祖井观天创下的一门神奇的功法,其灵力有极大的吸附性。有三种状态,最低阶便是粘,其次了引,最高的便是吸了。” 原来如此。黄然心道。 井中月口不能言,只得怒视着赵晴柔。 赵晴柔仍然是一脸淡淡的表情,说道:“井中有,若你是来晋修的,便不要多惹事端。至少不要在我面前显露你的浅簿,否则后果自负。” 井中月怒不可遏在流云水袖中使命挣扎着,然后毫无用处,只是越动越紧,最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你还想再吃一次苦头,才能吸取教训么?”赵晴柔淡淡地问道。 井中月蓦然间眼中杀机暴炽,随即很快黯淡下来。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人影纵掠而来。那人见到洞府前这种情况,一时愣住了。 黄然也愣了,想不到来人竟然就是早上刚被他和赵孤痕修理过的袁香径。 赵晴柔收了流云水袖,也不与袁香径见礼,便径自挑了一个洞府,用掌中血蛟龙之纹打开府门,缓缓地走了进去。 袁香径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是他向来与井中月关系颇为不错,便从地上扶起了井中月。 井中月站起来之后却挣开了袁香径的扶持,怒视着黄然,然后缓缓地随意撞进了一个洞府。 袁香径看了看黄然,神情复杂,之后移目常弼城,才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袁香径正待上前搭话,却见常弼城对黄然说道:“黄然,我这便挑一个洞府独自修练了。午时集会,记得支会一声。” 黄然笑着点了点头。 燕可可也是看了黄然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便与常弼城各自挑了一个洞府,闭门修练去了。 黄然看了一眼袁香径,淡淡地说道:“我也要去休息一会儿了,今早被人吵醒,还没有睡够呢。” 袁香径脸色一白,不知如何应答。 黄然在仅剩的两个洞府中挑了一个位置靠外的,用掌心符文打开之后,回身对袁香径说道:“我先调息片刻,袁师兄请自便吧。” 袁香径心里骂道,这里又不是你家,要你说自便。但嘴上袁香径却仍是客气道:“黄师弟请便。” 黄然关上洞门,细细地打量着室内的布置。 洞府之内的布置颇为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石床。再多的就是桌上的一套茶具。 石床的对岸有一个较大的窗户,而窗外竟然是一派春色满布的山谷。黄然心头奇怪,这洞府明明是嵌在石壁之内,怎么窗户竟然会对着一个山谷。黄然凑近了一看,便了然于心了,原来只是一道幻符,徒添美感而已,别无他用。 ………… 黄然只在这石床之上调息了两个时辰,便觉得神清气爽,心头一片空明了。这石床想来也是一个异宝,坐上去便有一股绵密的清凉之感涌上心头,脑海里那些纷乱思绪即时便被冻结,专心致致之下,自然是事半功倍。 午时之前黄然便睁开了眼晴,打开洞门,恰好看见燕可可也从她的洞府里走了出来。燕可可冲黄然恬然一笑,然后跑到赵晴柔的洞府中去了。 黄然也是一笑,然后想起来之前常弼城说过让他在午时之前唤他一声。 黄然走到常弼城的洞府前,将掌心血蛟触上洞府前的符镜处。 不多时洞府之门便打开了,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黄兄,请进吧。” 黄然便缓缓走了进去,洞府之内与他的那间一般无二,只是这房间里却充盈着一股淡淡地味道,似是清幽的花香,黄然不禁吸了吸鼻子。 常弼城仍盘坐在石床之上,紧闭着双目,想来体内灵气仍在运转。 黄然心知不能打扰,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常弼城。 此时的常弼城并没有穿着道袍,只是一袭轻簿的白色便衣,一眼看去只觉得身形娇小,类似女子一般。恍然间黄然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吓了黄然一跳。只是这个念头太快,吓过黄然之后便又消失不见了,以至于黄然根本不记得自己想到了什么。 半晌之后,常弼城长舒一口气,收了功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黄然从这眼睛里看到了些许异样,不过不清楚是些什么。黄然感觉这个常弼城不简单,他收功的一瞬间竟然引得他脏池里的血气也颤了颤。难道他也在修炼魔道功法,黄然心中揣测。 常弼城看见了黄然,便笑了起来:“连累黄兄等我良久,真是罪过。容我换一下衣裳。便一起去集合吧。” 黄然点了点头,便先走出了常弼城的洞府。此时恰见袁香径与井中月亲密无间地说着话,恍若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黄然不禁为这些家族公子的面皮功夫感到神奇了。 井中月见到了黄然眼中竟然没有任何异样,倒像是见着了朋友,善意地笑了一笑。袁香径也是这样。 黄然头皮发麻,却也得勉强笑了一笑。 “黄兄,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井中月竟然向黄然拱手,然后和袁香径两人掠身离开了。 两刻钟之后,正是午时。 赵扶苏看着再一次聚集到此的近千弟子,他便将居于此地的一些事宜与禁忌都一一明说,再给每人分发了两瓶落月河水。 赵扶苏最后再一次强调道:“你们切忌不要潜到这落月河之底去,否则性命不保。即使勉强保住了性命,也会被逐出宗门。” 立时有弟子究问这是何故。赵扶极冷声道:“你们遵守即可,莫问那么多废话。这一年里,你们必须要有所突破才是,不要辜负了掌门的一番苦心。可曾听清楚了?” 众弟子轰然应诺。 黄然拿着手里的那两瓶落月河水,感受着瓶内似是随时会破瓶而出的浓郁灵气。黄然心中大喜,自己从前的玄光天动诀本就是吸纳日月光华而化成灵气,而胎息术却是吸纳天地灵气。这两门功法融合后,一直进展不大,因为分开吸纳之后还要在体内进行融合,太过费事耗时了。现下有了这落月河水可解决这个问题了。 “若是瓶中灵水用完,可否自行在午夜取河水?”黄然忽然问道。 赵扶苏看了黄然一眼,答道:“自然是可以的。” 黄然欣喜不已,看来自己来这里是来对了。 “黄然,你以为你躲到了这里,便不要履行三月之约了么?”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刺得黄然的耳膜一疼。 黄然凝神一看,却见一个颇为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第八十七章 燕家老祖 第八十七章燕家老祖 闭关自证己道,即是寂寞地守着内心的安然,也是追逐着身外的超然。修道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每日里的调息打坐、吞丹服药、引气周天,就在每日的单调的重复间,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丹田里的灵气精纯了许多,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修为高了许多,于是猛地惊喜满怀。 黄然的修行相对较喧闹一些,至少他不是整日在枯坐在洞府之中。虽然那洞府建在落月河的河壁之上,河中灵气日以夜继地渗透入这河壁之内,使得这些洞府里也是灵气充沛。 黄然每夜的子时,都会出现在河崖广壁之上。盘膝坐着,赏月也忆事。子夜天煞像是完全告别了,很久没有再来过。那些年的子夜,痛不欲生,也都已是往事。黄然感觉心底像是空了些什么一般,颇有些不自在。 又是子夜,黄然一个人登上河崖广壁,盘膝坐在广壁正中,遥望着夜空的明月。 正遥望时,忽然间一道人影自黄然的眼底掠过。黄然心头微凛,灵气入目便追随着这道突然而来的人影。 这道人影并没有跳上这河崖广壁来,所以并没有发现黄然。 黄然心头一惊,这个人影竟然是井中月。 黄然不禁心生好奇,这井中月半夜出来做什么?想来不是特意来赏月的。黄然远远地跟着井中月。 井中月在落月河的沿岸快迅掠行着,边走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黄然感觉这井中月似乎在丈量着距离。 果然约走了一刻钟,井中月在一处栽着碧玉柳河岸处停住了。紧接着井中月便悄然潜入了水里。 黄然在不远处的岸边观察良久,却没有见到井中月再浮上来。黄然本以为这井中月是想在夜底私自装点落月河水,不曾想这一潜,便再没浮上来。黄然心头疑惑,难道这井中月是故意潜入水底有事要办么?黄然将灵气散至全身,放空丹田,深吸一口气,便也悄然潜入了水中。 甫一入水,黄然便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冰水之中,一股寒意涌遍全身。黄然体内血气也随之而起,抵消了这股寒意。这水很浓郁,越往下便越重。黄然潜了一会儿,便觉得像是有千斤压在身上一般。 黄然咬牙支撑着,双目在水底扫视着追查井中月的踪影。 不多时,黄然便看到河底岩壁上的洞府。这睦洞府都比河上的较大,看上去极为幽深。黄然从这些洞府前游过,只觉得有股阴寒袭体,侵得身子不由得一颤。 黄然记得赵扶苏曾说过,这河底是纵剑门历代长老与客卿闭关修练之所。河底的洞府有七层,越往下其修为越高,基本上是纵剑门元老级的人物。而且多数闭的是生死关,若无大事绝对不会出关的。此刻井中月潜入这么深的河底,其目的必然也是找这些闭关的老家伙。 黄然正潜了半个时辰,忽然眼里再次看到那个人影,便滞了下潜的速度,捡了个隐秘的地点,仔细观察着井中月。 井中月在第五层停了下来,这一层共有三个洞府。井中月此时正毕恭毕敬地浮在中间那个洞府门前。 只见井中月从怀中模出一张符纸,口中略一吟唱,便拍在洞府门前。符纸瞬即融入了河壁之内,想来是传到了洞府之内。 这井中月寻这个闭生死关的长老究竟何事呢?黄然心头疑惑不已。 井中月见符纸传入洞府之门却不见打开,不禁有些急躁。井中月从怀中掏出四五个相似的符纸,吟毕咒语便一并拍入洞府之中。 结果仍然是如前面一样,石沉大海。 井中月脸露不耐,便将怀中所有的符纸尽数拍入洞府内。 仍然是古井不波。 井中月躁怒不已,忽地抽出随身带着的长剑,一剑便斩向那洞府之门。 水中随即震出一滩浊水,波纹四散。 黄然一直在边上看着。 井中月忽然在水底吼着:“在下井中月,奉燕赤侠燕宗主之令,特来拜访燕老祖。眼下燕家有难,望老祖顾怜同宗之情,出门相助。” 洞府之内仍然是毫无反应。 井中月躁动不安,继续吼道:“难道老祖要坐视燕家在这纵剑门灭族除名么。” 仍然平静不波。 井中月吼道:“赵家已然将燕家逼入了生死存亡之境地。若是老祖能出面,想来可以让燕家反盘为胜。老祖难道一点也不念香火之情么。” “赵家已然请动了隐藏多年的赵扶枢出马了。燕家除了老祖已经没有别的有力支援了。请老祖出关,助燕家与我井家,夺回纵剑门之主势。” ………… “燕老祖,你竟然如此绝情么。置燕井两家的子弟于不顾么?” “燕惊天,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好歹出来给句话吧。” “燕惊天,你难道是个弱夫么?当年败在赵真阳手底,便丧了胆气么。现在只不过是要你震住赵真阳的两个儿子,你何须惧怕若斯。” “好好好,燕惊天,你果然令人失望之极。简直有辱燕家老祖这个称号。燕家有难你竟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我便与燕宗主是说了。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我再懒得多费口舌。” ………… 一个时辰过去,洞府内仍然没有半点响应。井中月面露失望之色,长叹一声,然后转身欲走。 “该来之日,吾必会来。其他就不必多言了。”正当井中月离身欲走之时,洞府之内忽然传来一个沧桑嘶哑的声音。 井中有听到这个声音,心头狂喜,忙应道:“燕老祖,你答应出关了。太好了,小子代燕井两家谢过老祖。” 洞府之内又没有了回应,恍若一直都是恍无声息一般,也似洞府之内并无生命迹象。 井中月却是狂喜不已,丝毫不介意燕老祖不回应他的话,只是一直道谢着。 “快滚。”洞府之人显然是被井中月扰了清修,语气中极为不满。 井中月应了一声,便浮身出了水面。 黄然仍在原地等了半晌,才缓缓地浮出了水面。 此时落月河附近已然失去了井中月的踪影,想来是回自己的洞府去了。 黄然上了岸,用灵气蒸干了衣衫上的积水,也是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静静地回想了方才在河底看见听到之事。这赵家和燕家似乎已经开始全面的明争暗斗了,甚至不惜请出一些闭关多年的老家伙们,看来这剑道胜会是很热闹了。 黄然心里这么想着,自己在这场山雨欲来的争斗中,该扮演什么角色呢。黄然也闯荡过江湖,知晓自己已经卷入了这一场争斗之中,想洁身自保已然不可能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在这场争斗中既保存自己,又能有所得益。对于燕家黄然确实有些的恶感,不过这赵扶极显然也是在利用他,不算有好感。黄然心里乱绪纠结,想了半天,没有明确答案。 黄然干脆排空一切思绪,步入小虚幻境,这天煞第二动黄然还没有完全撑握,赵着这一年的时间,最好能完全熟练起来。这样在这场争斗中也多了一重保障。 冰魄八奇,其中七奇虽已融入了他的体内,但是真正能为他所用的却只有七之二三。黄然只得在小虚幻境中一遍一遍的练习着。 ………… 接下来的日子,千篇一律。 黄然便在一日一日的重复修练中,渐渐地成长起来。黄然偶尔去拜访常弼城与赵晴柔,讨教修练中遇到的困难与疑惑。每日的子夜仍然在河崖广壁之上,运起玄光胎息,将那股怪异的灵力 一年时间恍若弹指,眨眼间已经飞逝。 这一天,黄然尚在打坐之中,冥想着冰魄八奇。 忽然一道灵符传入洞府之中,召集所有的弟子到河崖广壁集合。 黄然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洞府,和常弼城等人一起上去。 不一会儿,广壁之上,人已聚齐。 赵扶苏一脸淡淡的笑意,看着广壁之上集聚的弟子,这些人大多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让赵扶苏颇为满意。他赵扶苏虽然姓赵,也是扶字辈,其实与掌门赵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这个僻远的部门。但赵扶苏向来没有什么功利之心,让他带着这些弟子,也不失是一件美事。 赵扶苏见人齐了,便说道:“一年时间,弹指已过。今日便是你们离开禁剑之地的时候。再过七天便是剑道圣会了。届时,你们就会与东胜神洲四大修仙道派以及一些较小的门派中的弟子,同台竞技。这一年,你们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剑道圣会正是验证你们实力的平台,希望你们能取得好成绩。” 接下来少言寡语的燕青藏也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那些个弟子都被这些许煽动得激动不已,仿若已是胜券在握了一般。 黄然笑了笑,扭头看了看井中月。 井中月被黄然这一眼,看得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交待了半晌,赵扶苏与燕青藏两人再一次驱来了那朵巨大的云朵,载着这千余弟子,飞行琼华峰的栖剑大殿。 黄然沐着风,看着万里晴空,心中想道:或许一个新的时代将来临了。 第八十八章 山雨欲来(1/2) 第八十八章山雨欲来(1/2) 赵扶极说过一番激励的话语过后,便挥手让这千余名弟子散了,独留下了黄然。 赵扶苏眯眼细细打量了一眼黄然,笑着说道:“居然升到了清虚境十层,也算是神速了,不愧是灵根特异之辈。” 黄然抿唇不语,想来掌门必然是有话要交待,才会将黄然单独留了下来。 赵扶极笑道:“你不必如此拘紧,按我纵剑门的规矩,你现在便可以晋级内门,或者拜在某一位掌司的门下。若是你不嫌弃,不妨做我的入室弟子。” 黄然虽不知赵扶极为何忽然对自己这么热心,但想来必与剑道圣会有些许关系。黄然忽然想起井中月在落月河底之事,心头一惊,这事要不要报告掌门呢。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赵扶极见黄然没有答话,脸色皮有不虞,但随即又面露春风,笑道:“既然你不愿束缚在我纵剑门,那也随你。你就先记在王掌司的门下吧。” 黄然微一愣,尔后点了点头。王启年?黄然对此人没有多少印象,只知道是一个长髯飘飘的和善老者。对老王启年的儿子王孤臣反倒是有些熟悉。黄然本来便是邪剑部弟子,现在修为上了清虚境十层,可以行见师礼了,拜在王启年门下也属正常。基本上邪剑部的弟子入了内门之后,多半也都是拜王启年为师。各司部弟子,入了内门之后多数都是拜在其掌司的门下。 黄然倒不是不想拜在赵扶极门下,只不过眼下赵家与燕家争斗渐剧,随时会引发一场大战。现在卷入这一场争斗,不太明智,但若是想摘除出去也不可能了。暂时在邪剑部之下,既表明了立场,也能缓冲不少直接冲突。 黄然说道:“弟子领命。” 赵扶极神色复杂地看着黄然,此子与谢楚戈关系匪浅,这一点从驻守在仙云门的师兄传来的消息便可知晓。但是谢楚戈为何不将他带到仙云门云呢,以此子的灵根,在一甲子年内达到内容罡境九层以上不成问题。难道是因为首座之争?是了,彼时形势不明朗,谢楚戈处在弱势自身都难保,又何以保全一个凡夫俗子呢。赵扶极猜度着谢楚戈将黄然留在纵剑门的深意。 赵扶极忽然问道:“我听闻燕家曾派人专程到禁剑之地,要你履行三月之约?” 黄然点头道:“是的。来人是刘孤芳。” 赵扶极眉尖一挑,冷声问道:“你竟然废了他的修为,你那封灵指是谁教你的。” 黄然顿觉得一阵寒气侵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黄然心中有些惶恐,黄然并不知道《封灵十要》是赵扶极授意赵晴柔送给他的,偷学宗门秘法,这个罪名也是不轻的。 黄然答道:“并没有人教我,只是我自己揣摩所得。” 赵扶极冷笑一声,“揣摩所得?你可知道这纵剑门里有几人练出了封灵十指?你可知道老夫练了多少年才能出手随心,放力随意?” “若是没有人指导,你以为凭你区区两个月就能废人修为?”赵扶极冷笑道。 黄然听着这话,先是一惊,然后心却是定了下来,这语气虽然严厉却无半分杀机。黄然心想这赵扶极看来不是要追究自己偷学宗门秘法的责任。 黄然想了想说道:“弟子曾意外得来一本奇书,名叫《封灵十要》。这其中对封灵十指有着详尽的解说。弟子每日参照此书,勤加练习,才有所得益。” 意外得来的奇书?赵扶极哑然失笑,看着黄然,半天才笑道:“也罢,既然你有奇遇,我就不追究此事了。” 黄然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只得应道:“谢过掌门。” 赵扶极说道:“剑道圣会在即,你可准备好了。” 黄然说道:“弟子虽然修为不高,但必定会全力以赴。” “那很好。”赵扶极想了想,忽然说道:“本来你只清虚境十层修为,只能参加清虚境的能者论剑。但又因为你有着棱铁令,按我门规,你可以参加内罡境弟子的异杰试剑。不知你想参加哪一种。” 黄然想也不想,便说道:“弟子自然是想参加异杰试剑。” 赵扶极略带惊讶,说道:“哦?这异杰试剑可都是内罡境之人,你不怕一败涂地么?” 黄然答道:“遇强方能愈强。” 赵扶极听了此句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好。这一句便显出了我纵剑门弟子所应有的毫迈。不错。” 黄然不语。 赵扶极说道:“好了,也无他事。你便退下吧。” 黄然略施一礼,然后走出了栖剑大殿。 迎面便走来一个人,拦住了黄然的去路。 黄然嘴角一翘,冷笑道:“燕家少宗主,拦我去路所为何事?可是要请我吃饭?” 来人正是燕南徒。 燕南徒眉峰紧皱,显然也是极不愿意与黄然打交道,但还是强压下了心底的那股厌恶,淡淡地说道:“黄然,我有正事与你说。速随我去一个地方。” 黄然也是眉头一皱,这个燕南徒又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奴仆一般。只可惜我黄某人,没那份贱骨头。黄然颇有兴味地看着燕南徒,冷嘲道:“你不会是想引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趁机杀了我泄愤吧。” 燕南徒眼里闪过一幽复杂的神色,然后说道:“黄然,我燕南徒虽然气量不大,但却不会做这样下等之事。请你放宽必。” 黄然冷笑道:“哦,是么?那你能和我说说安思明如何在邪剑部么?” 燕南徒脸色一变,怒火陡生,红得透出血色的脸。最后燕南徒还是强压下了怒气,喝问道:“黄然,你究竟想怎样?” 黄然笑道:“是你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迫害我。现在也是你来找我,你问我想怎样,问错人了吧。” 燕南徒怒道:“黄然,你莫得寸进尺。我能忍着杀意和你说这么久的话,已经很难得了,莫逼我。” “是么?”黄然讥笑道:“这便是你的气量么?说了那么一大堆,还不是杀机难抑,何必多费口舌。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与我无关。” 黄然说完再不理会燕南徒,径自走下了不琼华峰。 再看燕南徒双手捏得极紧,掌心里的力量像是随时会爆发出来一般。燕南徒涨红着面皮,唇齿一抖,漏出了一句话来:“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去死好了。” 黄然走下这琼华峰,看着满山的人影浮动,远处亦是风起云涌。这美妙的景致里,却是山雨欲来。 黄然心里已有定计,这剑道圣会,想来是极有意思。 ………… 黄然刚回到栖云峰没多久,素果儿便找上门来了。 素果儿神情紧张地看着黄然,半天才开口道:“粗大丝了!” “粗大丝?”黄然听着素果儿的这话怎么有点怪,完全听不明白,而且这发音是怎么回事。 素果儿脸上一红,翻了一个白眼,又过了半天,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再开口就正常多了。 “出大事了。”素果儿说道。 黄然仍然是一脸莫明其妙,没有做出反应。 素果儿不高兴了,撇嘴骂道:“都出大事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神经过于大条,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脑子烧坏了?” 黄然拍了拍素果儿的脸,又模了模额头,故作关切地说道:“你没毛病?出门可曾吃过药?” “咦?你怎么知道我出门吃过丹药?”素果儿出门时确实含了一颗清火化於的丹药。剑道圣会即将临近,即使是井风花这种不大喜欢争斗之人,也不得不加紧督促素果儿修练,以便在剑道圣会上有所名次。剑道圣会的名次,对于以后修仙可是有极大的益处,怎么也要争上一争。所以这一年里素果儿的日子过得也挺惨。井风花性子清冷,但一旦认真起来却是偏执得可怕,于是素果儿时常受伤,而疗伤的丹药自然也是随身带着。素果儿今日听井风花说进入禁剑之地闭关的弟子已经各自回了司部,身上的伤还没痊癒便赶了过来,只好将疗伤的丹药含在嘴里。 素果儿一愣,忽然发觉黄然的话里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意思,尔后大骂道:“黄然,你作死啊。敢骂我。” 黄然一听素果儿真要怒了,连忙道歉,说道:“口误了。你不是有事要说么。出什么大事了。” 素果儿白了黄然一眼,才想起来自己是有重要事情要和黄然说的。素果儿昂头想了半天,忽然发现被黄然这么一打岔竟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 素果儿问黄然道:“什么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吧。” 黄然摇头道:“没有,你跑过来只说了一句,‘粗大丝了。’” 素果儿一脸难色,真的有些想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办。 素果儿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咦,你竟然有清虚境十层的修为了,真是进展迅速。还差一层就赶上我了。” 黄然面露不悦,说道:“难道这就是你要说的大事么?” 素果儿驳道:“这不是关心你么,好心不得好报,你真是刻簿。” 黄然心里好笑,这跟刻簿有什么关系。这小妮子跟了井风花之后,怎么脑子也跟着不大灵光了。 素果儿见黄然的眼光有些诡异,心里有些发怵,骂道:“你这眼神怎么回事,我看着有点不大对。” 黄然笑道:“没事。看久了就习惯了。” 素果儿骂道:“我不要习惯这个。” 黄然说道:“你究竟有没有事说啊。” “有有有。”素果儿掐了掐脑袋,一脸愁容地说道:“不过你得等一会儿了。” 第八十九章 惊风已然起(2/2) 第八十九章惊风已然起(2/2) (有推荐期间,每日二更。不多求什么,只求读过的、路过的点个收藏。) 黄然盯着素果儿,一脸不如何相信的神色。 素果儿被黄然看得俏脸一红,骂道:“看个甚呐。听不听我说话了。” 黄然笑道:“我听着呢。” 素果儿瑶鼻一耸,显然有些不爽黄然的神情,但是没有发作。 素果儿说道:“这一次的剑道圣会,你会参加吧。” 黄然看了看素果儿,这小妮子怎么净说废话。黄然说道:“那是自然,这是东胜神洲的圣事。我虽然修为不高,但不想错过这个与各地高手交手的机会。遇强方能更强。” 素果儿便是担心黄然会参加这剑道圣会,想不到还真是如此。素果儿说道:“那我会为你默哀的。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黄然跳了起来,骂道:“素锅盖儿,你这话是何意?” 素果儿一脸遗憾的表情,像是在瞻仰黄然的遗容一般,不胜悲痛。 黄然顿时觉得毛骨耸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黄然说道:“你能不能直接说事,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素果儿说道:“莫爷爷认你为主的是事,已经泄露了风声,其余六部都已经知晓了。” 黄然心中一惊,怎么会无端地泄露了消息。黄然问道:“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素果儿一脸悲伤,说道:“承影哥泄露给其他六司的。” “承影?”黄然满脸疑惑,脑海里根本与没有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信息,不由得开口问道:“谁是承影?” 素果儿一时奇怪,忽然想到黄然并不是他离魂血红司的人,于是释然了,解释道:“承影是我们血红司内的左首。” “左手?”黄然不解道:“右手在哪。还有没有左脚右脚的。” 素果儿瞪了黄然一眼,继续解释道:“离魂七司,每司都有一头二首。莫爷爷就是血红司的头,而我和承影就是左右二首。” 黄然总算是听到点东西了,但还是不解道:“承影的左手很厉害么?怎么他泄秘我就算是出大事了呢?” 素果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从前莫爷爷说过,再过十年便把血红司交到他手上。可惜在歇脚客栈,莫爷爷认了你为主之后,显然是不会再履行这个诺言了。因为你是奇极司主人,所以离魂七司必定是要在你手里统一。七司一统,那么所谓的一头二首也不会存在了。承影哥向来是个名利心极重的人,怎么能接受这般事实,于是向其他六司告密了。而且还带着一帮兄弟们公然投靠了橙月司。” 黄然这才皱起了眉头,若是这样一来,以后想要一统离魂七司确是难事了。这七司公裂多年早形成了各自的独立意识,那些头首们显然不愿意有人分去或者夺去他们的权柄。 黄然说道:“的确是大事。不过好像还早,还有两年时间。彼时我的修为或许可以压得住他们。” 素果儿仍是愁眉不展,说道:“若真能等到两年后再处理,那便无妨了。估计你可能等不到两年后了。” “什么意思?”黄然问道。 素果儿说道:“这次剑道圣会,整个神洲内罡境五层以下,清虚境七层以上的修仙都都可以参加。离魂其余六司,会派人混入其中,在比试之时对人痛下杀手的。其中尤以橙月司为最。本来离魂第一大司是我血红司,但由于近年来血红司遭遇了一系列变故,实力大减。这橙月司便有心取而代之了。而其他六司多半以橙月司为首。橙月司的头,已经对你发下了悍杀令,说你冒充离魂主人,其心可诛。而莫爷爷也被污为离魂叛徒。血红司之外其余六司之中,内罡境修为的有数十人,符合剑道圣会参赛规定的,也有十几人。这十几人或是单人参赛,或是混入东胜神洲四大道派之中,想来在比赛之时你是防不胜防的。” 黄然沉吟半晌,果然是好大一件事。剑道圣会上杀人立威,想来离魂橙月司打得便是这主意,既杀死了所谓的主人,又震慑了其余五司。打得好算盘,黄然心中冷笑。 黄然忽然想起一些事来,问素果儿道:“你们离魂七司是不是在纵剑门里安插了奸细?”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奸细。那是间客。”素果儿骂道:“我们离魂司既是杀手组织,而且所杀之人非富即贵,自然要对那些人有所了解,而我们安插在江湖各大门派,还有朝堂军队,以及修真道派中的间客,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间客其实最早是用于收集信息以便于奇极司主人编篡奇极录的,可惜现在也沦为争权夺利之工具了。离魂七司的间客分管的我地域不一,像纵剑门便是橙月司的负责的地界。我们血红司负责的是东胜神洲四大道派之一的拓月坊。” 黄然点了点头,看来这离魂司还真与一般的杀手组织迵异。虽然退居于世俗人界,但对于修仙门派的了解却从未停歇过,想来司内那些巨头们,从来不曾断绝过恢复役鬼当年荣耀的念头啊。或许还有着离魂独立于修仙世界的想法。 黄然咬了咬牙,继然自己承续了这奇极司,便不能任人分崩离析,也不能随他们为所欲为。既然是奴才,便要有身为奴才的觉悟,想要反噬主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除了曾经畏于命运的强大之外,黄然从未怕过什么。 “不怕,随他们来吧。”黄然说道:“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素果儿自然也见到了黄然那张渐渐坚毅的脸,心里也是轻松不少。 素果儿像是又想起什么事情,对黄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黄然奇道:“什么事?” 素果儿说道:“我看到你的剑奴了。” “我的剑奴?”黄然一愣,没回过神来。 素果儿说道:“就是你在歇脚客栈收的那个叫莫辰海的店小二啊。” 黄然才想起来那个似怯懦胆小实则心神深沉的店小二,那个叫莫辰海的小子给黄然的印象十分深刻。 “你在何处看到他的。怎么不带他来找我。”黄然来纵剑门本来是要莫辰海一并来的,可惜莫辰海要照顾他的母亲所以拒绝了,只说等他母亲的病好了,便来纵剑门寻他。 “找你?”素果儿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他不会再来找你了。所谓的剑奴之说,你也早日忘了吧。” 黄然一愣,问道:“此话何意?” 素果儿说道:“我是去风雷宗办事之时远远看见他的。” “风雷宗?”黄然不解,问道:“他在那里做什么?” 素果儿笑了起来:“你难道忘了他姓什么了么?” 黄然本想开口骂素果儿说这废话做什么,但嘴里念了一遍莫辰海的名字,忽然身如电触一般。 “莫辰海?莫家?辰字辈?”黄然惊讶地看着素果儿,一脸难以置信。 素果儿却是点了点头。 第九十章 所谓真相 第九十章所谓真相 一个店小二忽然间转变成纵剑门的风雷宗的内门弟子,黄然的脑中一时无法转过这个念头。心里满是疑惑,随即便不由自主的思忖起来。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信息。若莫辰海一开始便是纵剑门弟子,那么他在客栈的那些话那番行为就全然是做戏了。一个修仙道派的内门弟子扮作一个卑贱的店小二意欲何为?而且还不惜屈身认了一个刚上清虚境的小能者为主,这其中又是暗含了什么玄机呢? 黄然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莫辰海,莫关帝,这两人会不会早就有所关联?一个人敛去修为、隐匿身份,呆在一个客栈当小厮,其用意必然深远,所图谋的东西,也绝不平常。按着在歇脚客栈的事情来看,莫辰海似乎是冲着曹玄德去的。可是仔细想来,他又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来。黄然不由得将莫关帝与莫辰海联想起来,再想到纵剑门莫家的传闻,黄然恍然间觉得不少事情都快通透了,但再一想,却又是错漏百出。 黄然想了半晌,苦无结果,只知道莫关帝必然瞒了他许多事情,而且把他当成棋子来利用了。 黄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皱着眉头,紧盯着素果儿的眼睛。 素果儿被这种眼神看着颇有些不自在,这种眼神让素果儿顿时觉得陌生,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你们骗了我。”黄然瞬间想通了一些东西,怒不可遏地指着素果儿骂道。 素果儿一愣,不明白黄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黄然恶声道:“你们合起来骗了我。你们竟然骗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素果儿疑问道。 “你无需要惺惺作态了。”黄然满眼悲愤。 “你早就认识莫辰海,对不对。”黄然问道。 素果儿一愣,答道:“那当然。我们不是一起在春浮镇认识的他么。” 黄然冷笑一声说道:“是么。你们真当我是傻子么。偌大的天南三州,莫氏弟子何其少见,但我便恰好知道了莫关帝、莫辰海、莫祈神。巧合吗?” 素果儿被黄然脸上那讥诮的表情刺得面色一白,低头不语。 黄然冷笑道:“莫辰海是你们故意安排在歇脚客栈里的吧。你们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所图谋?” 素果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们没有骗你什么,至多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莫爷爷与莫辰海的确实是原纵剑门四大家族之一莫家的后人。彼时我们要对付的是曹玄德,至于你我们是一无所知的。更别谈对你有什么图谋了。” 黄然一愣,确实彼时莫关帝等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又怎么会是早有预谋呢。但是一想到这莫关帝与素果儿这些事并未向他开诚布公,心中便极为不自在。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黄然感觉到莫关帝布这么大的局应当不止是想除掉曹玄德那么简单。“或者说你们究意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莫关帝认下我这个主人,是不是也是假的?” “这个不会的。莫爷爷确是一心想恢复役鬼之名,认回奇极司主人,恢复昔日的荣光。”素果儿一脸肃容,说道:“继然他认了你,便绝对不会反悔,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居心。你放心好了。” 黄然感觉到了素果儿的面色不愉,但却没有在意,只是尚沉在别人要迫害他的幻想之中。黄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若是莫关帝真对他有图谋,想来必是万劫不复的那种类型。 素果儿看懂了黄然的神色,不屑地说道:“你觉得你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就算莫爷爷早就知道了你是奇极司主人,若是真有图谋,早就叫人一刀杀了你,随便找个人代替不就行了,有必要费这么大周折么。” 黄然赧颜了,看来最近被燕字有逼害惯了,凡事决往这方面去想。方才一听到莫辰海竟是风雨宗宗主莫祈神之孙时,不由自主地就觉得有阴谋了。 “至少把你们隐瞒地那些事情告诉我吧。”黄然说道。 素果儿无奈在叹了口气,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今天来找你是做什么的。” 黄然一时无语。 素果儿说道:“我正是得到了莫爷爷的授意,打算把一些事情告诉你。” 一些?黄然心里有些不悦。 素果儿看出来了,但却不管不顾了,径自说道:“其实离魂与纵剑门的关系很密切。离魂是曾经的役鬼一部,而纵剑门却是当所的经世一部。” “什么?”黄然心里惊涛骇浪,说道:“这纵剑门就是奇极司的经世部??” 素果儿点了点头,说道:“奇极司虽然名震仙凡两界,但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相如何。奇极司三部或在凡界或在天界或在冥界,都有弟作为掩护的名称。天界的法天部,名字叫什么,我是不知道的。人间的经世部,便是这纵剑门。而本该在冥界的役鬼,因为当年受创最深,大半失去了步入冥界的资格,实力削弱至最低只能化作一个非仙非凡的杀手组织了。这三者之间,除却法天部,其他两部一直没有断过联系。只是联系的程度不同而已。纵剑门裂成四家,离魂分成七司,利益使它他各自找到了最佳的组合。燕家与橙月等四司关系密切。我血红司与风雷宗关系较好,而其他两司却是与井家牵连颇深。” 黄然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心中却是念头频闪。 素果儿继续道:“我想你也知道,眼下纵剑门正是山雨欲来之时,赵家与燕井两家争夺掌门之权位。离魂七司各自都已下了注码了。橙月带着四司押在了燕家身上。两司看好井家。唯有咱们血红司不想参与其中,但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和莫家遗脉走在了一起。” 黄然想了想说道:“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我也跟着被绑在这场争斗了吧。” 素果儿叹气道:“我是想告诉你,莫要入了赵扶极的套中了。赵扶极看中的其实只是你头上带着的大宗师义弟的光环。若是让他将谢楚戈牵扯进来了,你觉得你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黄然怵然一惊,谢楚戈在黄然的心里点有着仅次于老乞丐的地位,若是无端将他牵扯进争斗之中,黄然会觉得自己百死难咎。 素果儿说道:“莫爷爷让我告诉你,一切事宜有他。你只要努力提高修为就可以了。千万莫牵惹事端。” 黄然听了此话,面无表情。好半天才缓缓咬牙,说道:“不。谢大哥告诉过我,凡事若不得不为,是仙下手为强。既然不可避兔地要牵进这一场大变故之中,不如主动些,尽快了结了它。” …………………… 等素果儿带着一脸怒容离开之后,黄然呼得叹了一口气。黄然闭了房门,开始进入一日的修练之中。 黄然模出那块从刘孤芳那里顺来的“半宙乾动”玉册,心中默记着那玉册上的法诀,口中也振振有词。渐渐地身心入定,一大片空明的景况随之在他的脑中识海拓展开来。 “半宙乾动”是一门时空类的神通,可以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时间和空间。修炼到最高的十三层境界可以定止时间,撕裂空间。是一门颇为玄妙的神通。 黄然意守灵台,气劲在周身流动。 所谓清虚,即是将体内成团的气劲,化整为零,平均分散到四肢百骸,让身体内外达到清明如虚的状态。 黄然内视着体内气劲的流动变化。 黄然吐纳间,便引气入体,只见丹田之内的那团拳头大小的气劲渐渐变大,眨眼间就有头颅那么。那气团的外围是一层淡淡的金黄色,而气团内的正中心却有一小团紫色气劲在高速旋转着。 黄然试试将那团气劲净化,使其更加浑厚纯粹。丹田内的那团气劲渐渐委离出一缕细细的黑丝,那黑丝拔离出气团,黄然皓齿微张将那一缕黑丝吐尽。黑丝去后气团金黄色更加明显,而正中心的那一小团的紫色竟渐渐开始弥散。 黄然深吸一口气准备进行化气进阶,只要能平稳地将这气团拆解,然后分到全身各处,并加以稳固,那么便算进阶成功了。 黄然首先用神念从那气团中捻出一丝带紫的气劲,粘住丹田,然后捏爆了那气团,神念化千,附着每一缕爆散的气劲。黄然此时要紧要关头,不能有半丝分心,不然不但前功尽弃也会全功尽弃。黄然分散的上千神念各引一缕气劲流向四肢百骸。 两个时辰后,黄然满身大汗,长舒一口气,收了功法,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次进阶几乎没什么曲折,只是黄然想不到自己不但进阶到了清虚境十一层,而且景持嘉枫教他的方法使用的更是纯熟了。 现在黄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更加有活力,一股无比空灵无比清爽的气自己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散发出来。黄然感觉得体内的气劲非但没有因分散而减弱,反而有一种法力倍增的感觉。看来过了第七层这个槛之后,每升一层个中灵气的确是不可同日而语。 黄然将“半宙乾动”的玉册收好,然后移目最后一本玉册。 《宇内通鉴》? 黄然好奇地翻开这本玉册。竟是一本介绍三界之内大致事物概况的一本书。黄然才刚刚踏入修仙界年余,对三界修仙事物都不甚了解,正需要进行系统的认知。 黄然渡入一道气劲。那玉册就自动翻转,光芒顿生,无数的字体随即涌入他的脑海。 看了许久,黄然也有了些倦意,便收了玉册。 看看窗外,竟已是黄昏了。 夕阳将颓,漫空里的色泽渐渐变得暖而清冷起来,微微泛黄的光线自天际透窗射入黄然的房间。 一天就将过去了。 黄然走到窗前,遥看远方。 我曾经无比艳羡的神仙一样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但我一样,还是个弱者。 弱者在世俗人间意味着饱受欺凌,意味着倍受压诈。 在这月兑俗超凡的修仙界是否会例外呢? 一个燕南徒只因自己冒犯了他身为修仙者的威风便敢痛下杀手。 更何况自己现在牵涉进了宗门夺权之变,怎么置身事外? 我不想再是弱者,什么也保护不了,什么也得到不了。 强者,才能无视一切反对力量而生存下去。 我要变强。 我要成仙,仙下手为强! 黄然沉思许久,那股久违的热血再一次涌上了胸膛,黄然忽得捏紧了拳头。 第九十五章 谣言蜂拥来(求收藏啊.) 第九十五章谣言蜂拥来 摩星峰,伏龙大殿。 燕家一系的主要人物此时已经全部集聚在大殿之上,燕赤侠神色阴沉在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高台上,其他人分坐两侧。 大殿之上,还跪着一个红衣少女,她神情凄楚,泪流满面。 众人都看着这个少女,目光中或同情或鄙夷或怜悯或婉惜,各种神情,不一而足。 燕赤侠的眼神倒也纯粹,既不是愤怒,也不是责怪,而是警惕。燕赤侠为这场夺门之争,已经筹备了百余年,设下了偌大个谋局,几乎每个细节都经过仔细的推敲,以保万无一失。谁曾想在临近发难的时刻,竟然出现了意外情况。虽然是件小事,而且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但仍然引起了燕赤侠的警惕,此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燕赤侠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大殿之内的诡异气氛。 燕南徒却是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了,加之他与燕可可向来兄妹情深,眼见她在大殿之上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了,父亲却仍旧没有表示让她起来的意思,燕南徒有些不忍了。 燕南徒率先开口求情道:“父亲,此事错不在可可,你可否不要再责罚于她。” “错不在她?”燕赤侠冷眸一转,眯眼看着燕南徒,露出淡淡地笑意。 燕南徒被燕赤侠的这种眼神看得是浑身发麻,背上冷汗淋漓,但话既已出口,此时若是退缩了,想来会更遭人鄙夷。想到此处,燕南徒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最可恶的是那造谣生事之人,竟然妄称可可已经有了身孕,简直败坏我燕家的声誉,其心可诛,我们绝不能放过那人。” 燕赤侠冷冷地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查出造谣之人呢?” “这?”燕赤徒愣了片刻,便说道:“可以出动‘随风’去查探。” “然后呢?”燕赤侠问道。 燕赤侠的声音里没有半丝情绪,让燕南徒猜不准他父亲的态度。燕南徒只得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就将造谣之人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就这样?”燕赤侠问道。 “我们再通告全门,禁止谣言再起。”燕南徒怯声道,因为他感觉到燕赤侠接下来要发怒了。 果不其然,燕赤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个蠢材,谣言已然四起,你杀了造谣之人又有何用。这个时候杀人,岂不正是昭明我燕家心虚么?本来不过一件小事耳,被你这么搅乱,还不捅破天去。” 燕南徒心里惶恐,无奈地看了燕可可一眼,噤声不语。 “大哥且息怒。”燕赤乌出言回护燕南徒,说道:“其实南徒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正该查出造谣之人,也好弄清楚究竟是谁在对付我燕家。” 燕赤侠渐渐息了怒火,也开始思忖应对之策。 “着令‘随风’二组暗中调查此事,一经查出幕后造谣之人立即擒来见我。”燕赤侠面沉如水,继续下令道:“着令‘听风’一部加紧对那些人的监视,事无巨细每日向我三报。” 殿内有一人立即站了出来,跪诺而出,接了命令便走出了大殿。 燕赤侠这时候才回转眸子看着跪在殿内许久的燕可可,眼神复杂。 “你可有什么话说?”燕赤侠看着燕可可,缓缓问道。 燕可可止住泪水,哽咽道:“女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女儿不孝,能受责罚。” 燕赤侠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烦躁,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忽然之间做出如此叛逆之事,究竟是有人刻意设局引她入彀,还是真的与人情不自禁而做出了此等丑事。这个女儿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刚韧,任他如何逼问,她都咬死不说出坏她贞操的男子是谁。燕赤侠不禁有些头疼,最烦人的便是这家长里短的儿女情长。 燕赤侠捏了捏眉头,烦躁地挥了挥手,说道:“滚去葬剑池,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终身不得出关。” “父亲,请留情呐。”燕南徒见父亲竟然将妹妹打发进那阴寒瘴疠之地,不禁大惊失色,忙出言求情。“妹妹,只不过是受人引诱才一时失足,并不是她的过错啊。父亲如此做法,儿子不服。” “放肆。”燕赤侠拍案大喝,“我的决定岂容你来说三道四。” “我燕家大事将近,你们两个不作配合便罢了,居然还坏我大计。没废她修为就算额外开恩了。”燕赤侠怒吼道:“本来还想让她栓往柳伏风,借得一两分‘京寺’之力,现在想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真是一时不慎,满盘落后。平白让利给了赵扶极那老匹夫。你也给我滚去闭门思过。” 燕南徒心头冰冷,怔立当场。而燕可可已经被人带离了大殿。燕南徒怒视着燕赤侠,愤而离场。 “这逆子,气死老夫了。”燕赤侠怒极,振身而起,似欲出手将燕南徒就地拍死一般。 井破寒这时开口劝道:“宗主且莫动怒,其实此事未必与我们无利。” 燕赤侠凝眸看着井破寒,问道:“此话怎讲?” “世人皆知燕赵两家势同水火,而且赵扶极晋级在即,掌门之位即将悬空,后以早晚必有一场大战。”井破寒不急不慢,说道:“这剑道圣会便是燕赵两家在大战前的一次交锋。我燕井两家所图大计,早已谋划多年,凭这一两招闲棋是无法动摇的。只是想来这次事件是有人想借机来探一探燕家的虚实而已。在出此怪招的那人想来,若燕家所谋甚大,必然不会在这件小事之上多费力气。我们便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就此事大张其鼓向人发难,彰显我们这方的磊落与愤慨,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却也能引得一部犹豫之人,继续观望着,想来也能为我们再争取些时间。” “此话大妙。”燕赤侠虽然早也想到这点,但终不如别人捅破来得明了。 燕赤乌忽然插口道:“我们该向谁发难。可可这丫头宁死也不说出那男子是谁,我们即使想借题发挥,也是目无方向啊。” 井破寒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颇为怪异。 燕赤乌见井破寒笑得有些让人发怵,便问道:“井破寒,你恁是笑得如此怕人。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害人的点子了,快说来听听。” 井破寒笑道:“其实很简直,那个男子是谁无关紧要,关键是我们认为他是谁,于我们有利即可。” “什么意思?”燕赤乌不解。 “时下已经谣言四起,关于那男子的猜测也是奇多,不在乎再多一个。”井破寒说道:“我们不妨找一个来探探赵扶极的虚实。” 燕赤乌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就说是常弼城这小子如何?赵扶极以为他的私生子无人知晓,不曾想我们早已经探明了。我们就朝常弼城发难吧。” “不。”井破寒摇了摇头,否定了燕赤乌的建议。 “为何不行?”燕赤乌问道。 井破寒说道:“我们还远没有到和赵扶极扯破脸皮的时候,这个时候向常弼城发难不合适,会惊动赵扶极的。常弼城是赵扶极埋藏多年的棋子,我们还不能动他,否则引得赵扶极发狂我们也得不偿失。” “那还有谁。老赵家就这么一个种,难不成说是赵晴柔做的么?”燕赤乌不满道。 “我们要找的这个男子,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井破寒说道:“第一,他和赵扶极的关系必须微妙,但不能太过亲近。第二,此人必须与二小姐相识,最好是曾经共处过。” “有这么个人?”燕赤乌挠头,想不出来这么个人选。 燕赤侠却是双目放光,吐出了一个名字:“黄然。” “不错。”井破寒笑了起来。 “对啊。没有比黄然这小子更合适的了。”燕赤乌也明白过来了。这黄然与谢楚戈关系匪浅,引得赵扶极对黄然也是关照有加,但是黄然与赵扶极又并不是很亲近,再加上这黄然曾与燕可可同在一组于禁剑之地闭关相处一年。黄然确是不二人选。 “那我即刻派人却提醒下黄然这小子。”燕赤乌笑着说道。 井破寒却再一次打断了他,摆了摆手,说道:“燕家的人马还不能出动。” “我说井破寒,说让燕家大张其鼓的是你,现在说燕家不宜出动的也是你,你什么意思?”燕赤乌向来不是会动脑子的人,一时被井破寒给绕晕了。 井破寒对燕赤乌的话丝毫不以为意,解释道:“燕家出动的太早,会让人以为做贼心虚。此事必须是有人去挑起,闹大了之后燕家才‘不得不’出面。这样才得益最大。” “那总得有个挑事的人吧。”燕赤乌说道:“难不成无缘无故有人会去挑事,还专找黄然那小子的麻烦?” “说对了,有这么一个人。”井破寒笑道。 “谁?”燕赤乌问道。 井破寒答道:“柳伏风。” 燕赤乌听到这名字,忽然呆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担忧道:“这小子是‘京寺’里的人,设计他会不会有麻烦?” 井破寒笑意灿烂,说道:“不会。柳伏风本就对燕家有所企图,他靠近可可也是抱有目的。此时可可身陷谣言,无论如何他也必须作出一副痴情愤怒的样子来讨燕家的欢心。只要我们稍稍透露些信息给他,我们想他不去找黄然的麻烦都难。只要他一找黄然的麻烦,我们便可以将事情闹大。彼时赵扶极也必须而调停,而躲在幕后策划谣言的人,也会不得不现身的。此乃一石三鸟。” 燕赤乌笑了起,拍着井破寒的肩,骂道:“你果然是一肚子的坏水。恁的没辱你‘鬼狐邪剑’的名头。” 井破寒自然把这此当成了夸奖,笑得很得意。 (ps:因为明天要去杭州办事,为期三天.尽量码存稿.更新可能会不大稳定,请见谅.) 第九十六章 风头浪尖 第九十六章风头浪尖 黄然想不到自己继那次午夜魔影之后,再一次被推到风头浪尖。黄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自己成了任人戏耍的猴子一般。黄然在这悬剑崖上便遭了许多鄙夷的眼神,那些个邪剑司的弟子都颇为愤懑,只因近日盛传燕家二小姐被黄然凌辱过后有了身孕。而且传谣者故意将其中细节进行恶意的编造,仿佛黄然就是一个色中妖魔一般。黄然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昨天的谣言里还有数位男子做为怀疑对象,可是今早起来外面议论的对象便全然是自己了。黄然怀疑是柳伏风搞得鬼,不然昨天他为何忽然找上门来说那些话。只是黄然不明白,这么做究竟于他何利?黄然思来想去,觉得问题或许还是出在那个客入弟子的资格之上,若是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被夺去了客入弟子的资格,那么自然会有人顶上。 虽然因着修炼玄光天动诀的因素,黄然的心境已经颇为坚定,但这次却有些许的烦躁了。黄然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如此,按说他与燕可可并不十分熟悉,严格来说初遇时还有些恶感,但却现在却颇有些担心这个与他同龄的女孩子来。 黄然正躁坐在寝居内,闭目养神。忽然间一道音符破空而至,黄然信手捏爆,一道声音便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速到栖剑大殿。”这个声音是赵孤痕的。 黄然心头一凛,赵孤痕的声音里有些许的急促,想来事情不会简单,黄然下意识地觉得可能与近期的谣言有关。 黄然推门而出,却见王孤臣已立在悬剑崖上等着他。 王孤臣看了看黄然,神情自然而平淡,说了一句:“一起走吧。” 王孤臣说完也不再理会黄然,只是单手一招,一柄长剑便从他的腰侧闪出,瞬间迎风而大,化做数丈大的光华落在他的脚下。 王孤臣见黄然怔在原地,便说道:“上来,一并去栖剑大殿。” 黄然心头艳羡王孤臣的这柄飞剑,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柄自己的飞剑呢。这御剑横空之术,确也是无比吸引人呢。黄然被王孤臣一声轻喝,惊破了幻想,便忙跳上王孤臣的飞剑。等黄然站定,王孤臣嘴里吟了一句短咒,那剑便如箭离弦,飞射至半空之中。 栖剑大殿又一次聚齐了三宗九部的主要人马,黄然入殿之时,忽然间殿内一片寂静,都拿眼神盯着黄然,只不过这次的眼神大多都带着诡异的目光。 王孤臣见黄然脸色有异,便拍了拍黄然的肩膀,将黄然带到邪剑部所在的位置。 正讲着事情的赵扶极拿眼看了一眼黄然,随即继续说着,不再理会黄然。 黄然立在王孤臣的身侧,任其他人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 赵扶极轻咳两声,将众人的目光收束回来。 “还有三日便是剑道圣会,一切会前事宜我们都已准备完毕。这几日已有不少散修与小门派之客卿来到我宗门,具体接待由云雨宗下水剑部内三司负责。”赵扶极看了一眼井风荷,后者含笑点头。 赵扶极接着说道:“明日,其余三大道派便会到达我天南山。这是大事不能有丝毫差错。拓月坊向来与云雨宗交好,人数也不多,便也交由云雨宗接待。拳剑宗则由风雷宗负责接待,最后的拾玄阁嘛——”说到此处赵扶极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燕赤侠一眼,然后说道:“便由掌门下三部负责吧。可有异议。” 赵扶极此句虽是问句,但显然没有丝毫征求意见的意思。这个安排如此明显地忽略了燕家,在座的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不禁有些又惊又忧起来。 燕赤侠笑了笑,第一个表态道:“掌门运筹全局,安排极为得当,燕某最是认服。不过燕某只是担心有些弟子应为接待客人而怠慢了修行,以至于在赛时落了下风,那便不美了。” 果然如此,在座的人都感觉到了赵燕两家在剑道圣会前的紧张气氛了。 “燕师弟明显多虑了。接待不过一两天之事,能费多少精力?修仙之人若是这点干扰也无法排除,不若回归红尘,做那俗人去。”赵扶极摇了摇手,轻声说道。 燕赤侠笑了起来,说道:“掌门师兄说的也是。不过修仙者毕竟不是仙人,还不会全然抛却一些情感,弄子饴孙的凡欲乐趣,还是非常惬意的。掌门师兄,你说呢?” 赵扶极眼内寒光微亮,却又似不经意间抬眼看人一般,扫了一眼燕南徒,笑道:“这到也是。就像燕师弟就有一个人杰的好儿子,真是羡煞旁为兄了。” 燕赤侠眼角一跳,感觉到赵扶极话里的一丝杀机,不经心神一凛,一只手便放在了燕南徒的身上,拍了拍,说道:“犬子不成器,至令都不比过晴柔侄女的惊才绝艳,真是惭愧。说不得已经有些配不上晴柔侄女了。” 赵扶极笑了起来,说道:“不妨。晴柔终究只是女子纵剑门的功法修习起来多有不便,日后若是与南徒贤侄结为了道侣,说不定互有臂助。” 燕南徒本来被赵扶极忽然溢出的杀机所慑,面露惊慌。但随即听到赵扶极话里竟松了口风,隐然有同意将赵晴柔嫁给他的意思,不禁喜上眉梢,望高赵晴柔的眼神也热切了许多。只可惜赵晴柔一直面无表情在立在那里,冷清淡雅不惊不喜,仿若所说之事与她无关一般。 燕赤侠自然也发与了他儿子脸色的变化,稍有不快。燕南徒虽然骄纵高傲,但对于赵晴柔确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从前赵扶极一直不露口风,使得燕南徒一直不敢表露太过。眼下赵扶极竟然松了口风,燕南徒怎能不喜出望外。 燕赤侠本来一直都是支持燕南徒去追求赵晴柔的,早一日将赵晴柔娶过门来,虽然不能改变燕赵两家的敌对格局,但对赵家确是绝对的打击。赵晴柔再怎么强势,一进入了燕家的门,燕赤侠绝对有一万种方式让她臣服,到时不但燕家多了一大帮手,也能削弱赵家的力量。但是今天赵扶极忽然松了口风,却让燕赤侠觉得眉角一跳,顿觉不妙。 燕赤侠镇定一笑,说道:“剑道圣会已至,诸般事宜都纷至眼前,结亲之事先不必着急。而且晴柔侄女尚是美好年华,何必加以束缚呢。我儿也正值瓶颈,急需闭关突破。不妨先让两人自由些,等情之所至,水到渠成,岂不更好。” 燕南徒听出了他父亲话里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正要出言告诉燕赤侠他并没有瓶颈。燕赤侠却是瞪了燕南徒一眼,燕南徒吓得只得闭口不言。 “既是如此,那此事就搁后再议吧。”赵扶极意味深长地看着燕南徒的行为,淡淡地说道。 这老狐狸。燕赤侠心中暗骂。 赵扶极环视了一眼在座诸人,然后定格在黄然身上,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谈一谈关于客入弟子资格一事。” 黄然心中一紧,该来的还是要来,这客入弟子的资格可是谢楚戈给他的棱铁令带来的。黄然不想失去。 “按照以往惯例,客入弟子都是持宗门客卿令入门的弟子担任。我纵剑门的客卿令便是棱铁令。”赵扶极说道:“近百年来持棱铁令进入我纵剑门的人有三个,其中最早的一人,已经于上届剑道圣会升入了上阶玄宗;还有一人因犯天道法禁,早被天道盟带走。而最后一个嘛……” 赵扶极看着黄然说道:“这最后一个,便是邪剑部内门弟子黄然了。” 语毕,在座诸人都看着黄然。 黄然抬起头来,淡然地面对众人的目光。 赵晴柔见到这一幕,不禁嘴角微翘。燕南徒则是一脸地不屑与嫉恨。 “我便提议此次剑道圣会由黄然担任我纵剑门之客入弟子,可有人有异议?”赵扶极问道。 燕南徒冷笑不止,此子绝对当不成客入弟子的。前日离炎宗的秘会已经商议好,不会让黄然成为客入弟子的。 “燕某没有意见。”又是燕赤侠第一个表态。 燕南徒一惊,怎么回事,父亲怎么会同意呢?燕南徒回眸看着燕赤侠,后者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笑着。在座诸人也是惊讶不已,燕赤侠竟然会附合赵掌门的意见,这情景在门中多少年不曾见到了。 “我也没有意见。”说话的是云雨宗宗主井风荷。 紧接着两宗旗下的各部掌司也都表示同意掌门的提议。既然掌门、以及两大宗主已经表态了,显然相当于已经确定了黄然是客入弟子了,还有反对的必要么? 燕南徒却是冷汗不止,怎么回事。燕南徒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父亲,仍是没有得到回应。再看了看离炎宗烈剑部的掌司井风歌,井风歌只是对燕南徒笑了笑。燕南徒悄悄靠近燕赤乌,轻声发出询问。 燕赤乌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在燕南徒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燕南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便是一脸笑容,得意地看着黄然。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便就如此定下了。”赵扶极环视众人,缓缓说道:“那我便宣布此届剑道圣会的客入弟子是黄——” “慢着。”忽然间一个声音突兀地想了起来。 赵扶极眉头一皱,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敢打断他的话,简直是无视他身为掌门的权威。 “谁在说话!”赵扶极虽然发问,但眼睛其实已盯住了某个人。 好戏要上演了。燕赤侠与井风歌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 “我。我在说话。”一个白衣少年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赵扶极。 “若是有一件事不弄明白,我绝不同意黄然作客入弟子。” 黄然眼睛一眯,看着站出来的少年公子,心里想道,果然是你。 第九十七章 殿上之争 第九十七章殿上之 柳伏风坐在大殿之上,听着赵扶极滔滔不绝地讲着剑道对会之事,但他的心里却是纷繁乱绪。柳伏风是东胜神洲第一世家景持世家旗下的人,承蒙景持世家的某位少主看中,加入了“京寺”然后被派往这纵剑门做一件任务。柳伏风必须尽快地渗入纵剑门高层,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可惜纵剑门的权利早被三大家族所把持,根本容不得外来者插足,就算他顶着第一世家的头衔而来,也是挤不进去。柳伏风潜入纵剑门已有多年,却仍然只是个内门弟子。柳伏风便打算改变策略,原本柳伏风打算拿下赵晴柔,若是做了掌门的女婿想来必能进入纵剑门高层。可惜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柳伏风发现他根本驾御不了这个女子,赵晴柔这个女子不但心机深沉,而且修为也是深不可测,至少比他高出许多。柳伏风还真怕自己反被这女子所操控。柳伏风只得退而求其次,转而盯上了燕可可。可惜眼看燕可可已经情动,而且燕家也有意与他联合,谁知道在就剑道圣会前夕竟然功亏一篑。 柳伏风心中颇为恼火,虽然他对燕可可并无多少情感,但毕竟是正在追求着的女子,竟然被人莫明其妙被人拔了头筹也算是耻辱了。柳伏风本以为此番之后接近燕家之事便算失败了,不曾想昨日井风歌竟然找上了他,暗示只要他将黄然的客入弟子资格弄下来,便让他进入纵剑门的内核。柳伏风瞬间便听明白了,这燕家也盯上了这客入弟子的资格,甚至还有借此打消赵家布局的目的。柳伏风思忖片刻便答应了。 柳伏风当即便上了栖云峰试探了一下黄然,感觉到黄然并不是心机深沉之辈,想来对他发难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柳伏风心里有了底,打算今日会集时正式出招。 赵扶极说完正事接着说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便就如此定下了。”赵扶极环视众人,缓缓说道:“那我便宣布此届剑道圣会的客入弟子是黄——” 柳伏风便看准时机出言道:“慢着。” 赵扶极面露不快,喝问道:“谁在说话?” 柳伏风一步走出,直视赵扶极,说道:“我,我在说话。” “若是有一件事不弄明白,我绝不同意黄然作客入弟子。”柳伏风尽量使面色淡然,说道。 有一人眼睛微眯,看着站出来的柳伏风,神色诡异,此人正是黄然。 黄然心里想道,果然是你,只是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只是要这客入弟子的资格么? 柳伏风也是看了看黄然,继续说道:“客入弟子,在剑道圣会时,有护持纵剑门圣剑之责,绝对要慎重。黄然虽是手持棱铁令进入我纵剑门,但他的品性不下、魔根深种,我想绝不是客入弟子的良选。” 赵扶极盯着柳伏风,心里微讶。此人是景持世家派来的人,而且还是“京寺”中人,他来到纵剑门目的绝不单纯,这一点赵扶极早就心里有数。但是尚不到图穷匕见之时,所以赵扶极只是暗地里派人监视于他,并不干扰他的一切行为。赵扶极不想与景持世家交恶,也不想惹怒“京寺”中人,但若是柳伏风在纵剑门的所作所为破坏了他的大计,说不得也要痛下杀手。 赵扶极拿捏着心底的念头,淡淡地说道:“魔根深种?我的封灵十指虽未施完,但想来压却他的八分魔性不成问题。至于品性不正,从何说起?” 柳伏风淡淡地说道:“先不说一年前的午夜魔影事件,单就最近的一件大事,黄然就月兑不了干系。” 赵扶极冷眸一闪,笑道:“一年前的魔影早已经真相大白,不必再提了。最近又有何事?” 柳伏风忽然怒视着黄然,指着黄然骂道:“此子在禁剑之地期间诱奸了一位宗门女弟子。” “你所说的女弟子是谁?”赵扶极问道。 柳伏风瞥了燕赤侠一眼,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便咬牙说道:“燕家二小姐燕可可。”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虽然近日来流言四下乱传,但都是毫无证据的人云亦云,没有谁会当真。像柳伏风这般拿到三宗九部大集会上说的,还真是不常见。 赵扶极当然也听到过一些最近的传闻,不过这些都是以讹传讹,并没有一丝半毫的证据,不足以取信。但是今天柳伏风竟然敢当众提了出来,难道他已经有证据证明是黄然所为了么?赵扶极想到此处回眼看了看黄然。黄然气定神闲,嘴角微翘半点也没有紧张。 赵扶极对柳伏风说道:“此事事关数人的名声,柳伏风你可要慎重。想好了再说话。” 柳伏风说道:“我当然不会无的放矢。” 黄然确实也奇怪柳伏风为何这般有自信,显然自己和燕可可并无瓜葛,除非他无中生有,不然这一场只不过是闹剧。 柳伏风说道:“且不说在禁剑之地中与燕可可同在一组的只有黄然,袁香径,井中月,还有常弼城。我都逐一谈过,心里已有定论。只有这黄然嫌疑最大。”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为凭。”赵扶极本以为柳伏风会拿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来,结果只是这么一句空口白话。 黄然忽然觉得奇怪,既然事涉燕可可怎么是柳伏风出面,燕家的人反而是如此的平静,这不科学。黄然转眼观察着燕家的人。燕赤侠早已入定,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似是心神早月兑离了这尘世。而燕赤乌却也是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最一反常态的便是燕南徒,竟然也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谈论的那个受害的女弟子并不是他妹妹一样。黄然困惑,这燕家的人在故弄什么玄虚。 赵扶极也是注意到了燕家的异常,便出口问道:“燕师弟,既然此事涉及到你们燕家之人,你可有什么看法。” 燕赤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说道:“此事我燕家正在调查,尚无结论。若是柳公子有了定论,不妨说出来。若真是证据确凿,我燕家自然也要讨个公道。”一番下来,连消带打将皮球踢回给了柳伏风。 赵扶极也是奇怪,为何燕赤侠非要这柳伏风来当先锋呢,百思不得其解。赵扶极正等在询问柳伏风时,却见一个侍剑弟子从殿外慌张地走了进来,显然是有事禀报。 赵扶极说道:“有何事,奏来。” 那侍剑弟子缓了口气说道:“殿外来了数千弟子,说是要替燕家二小姐讨个公道,要掌门交出黄然,以正宗门法纪。” 赵扶极蓦然间脸现怒色,盯着燕赤侠,这是要来逼宫么? 燕赤侠却是一脸淡淡一表情,虽也有惊讶但显然是装出来的。 赵扶极压下怒气问道:“都是哪个宗部的人。” 那个侍剑弟子,迟疑道:“多是离炎宗与云雨宗弟子,还有少量风雷宗弟子,其中有不少女弟子。” 赵扶极脸色顿时青了不少,看来这燕家是要来硬的,证据不足,便想来施压了。 柳伏风此时说道:“那些师兄弟们是来助我纠出凶手的。望掌门切莫包庇于他。” 赵扶极冷笑道:“你待如何处置他?” 柳伏风想了想说道:“诚然,我也已十分证据说明是黄然所为。但黄然之名确是燕可可亲口所说。所以黄然必须要受惩戒,否则令纵剑门众多师兄弟们无法信服。所以伏风以为,暂时收监黄然,剥夺其客入弟子资格。令其闭门思过,等真相大白之日,若证明是他所为再行严惩;若是非他所为,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报偿。” “你怎么说?”赵扶极看着黄然。 黄然心里冷笑不止,这柳伏风果然是冲着他那个客入弟子资格来的。原来这个客入弟子居然还有拱卫圣剑的特权,黄然还是头一次知道。看来这客入弟子的好处必然不止这些,不然也不会令这些人设局来对付自己。 黄然笑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无妨,听凭掌门吩咐。” 赵扶极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此子进步不小,竟然懂得适时退让了。此事构陷的痕迹太明显,也太幼稚,但他毒就毒在煽动了一批不知内情的宗门弟子做后盾,若是不暂从他们怕是会有一场小变动,在剑道圣剑将临之即,任何的变动都会带来极为可怕的后果。柳伏风这一招便是赌赵扶极会舍了黄然来保大局。 赵扶极看了燕赤侠一眼,然后说道:“此事前因后果不明,无法定论,但既然已有嫌疑之人,那么为了息此众怒,传令——” “掌门下三部邪剑部弟子黄然因事涉奸污宗门女弟子之事,暂夺客入弟子资格,禁止参加剑道圣剑,即日起进入圣剑池,闭门思过,直至真相大白之日。”赵扶极缓缓说道。 柳伏风轻舒一口气,拼着得罪赵扶极总算是达到目的了。看来自己想进入纵剑门高层,只能跟随燕家的脚步了。对于燕家的野心,柳伏风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赵扶极缓舒一口气,接着说道:“云雨宗云剑部弟子袁香径以同样事因,禁闭刑过崖,待真相查明之日方能下崖。” “云雨宗水剑部弟子井中月以同样事因,禁闭葬剑池,待真相查明之时,方能出池。” “风雷宗风剑部弟子常弼城以同样事因,入禁剑之地,待真相查明之时,方能出关。” “以上弟子同时暂且剥夺参与剑道圣会的资格,擢天剑部听剑司尽快查明此事。即日起,再有传谣者,轻则废去修为,重则逐出山门。剑道圣会前,一切动乱事宜都以重刑处置。今日所有聚集在殿外的弟子,一律收入刑过崖,勒令悔过。” 赵扶极后面的一连串命令却使得在场的人错愕不快已,尤其是燕赤侠惊得身体微颤。这些命令一下,燕井两家就连损两员得力的弟子。再加上今日集聚殿外的弟子,这次剑道圣会想来燕井两家胜算不大了。赵扶极这一招玩得挺狠。 赵扶极冷冷地看了柳伏风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却令柳伏风周身一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九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第九十八章似是故人来 纵剑门有四大禁地,都以剑命名,是为藏有纵剑门圣镇派之宝的圣剑池,燕家领地核心处的葬剑池,以及天南山脉深处的禁剑之地即是禁剑池,还有就是刑过崖顶中的剑祖洞。四大禁地其实都是灵气充郁之地,只不过灵气太盛反而容易压制人的神智。这四大禁地既是不出世长老客卿的闭关之所,也是低阶弟子的面壁思过之处,其灵压足以让弟子心神沉寂。 黄然此时便身处圣剑池之内,周身被一种无形的灵压所抑制着,既如临山岳又恍至高崖。圣剑池的正中心便是纵剑门的开派圣剑名曰擒龙,据说本是仙界一位仙卿的本命法宝,后来流落到了人界,几经转折便到了纵剑门开派祖师赵紫龙手里。赵紫龙便是凭借此剑带着其余三家之祖在这东胜神洲开宗立派。赵紫龙羽化后此剑无人可敢驱使,也无人能驱使,所以便一直立在这圣剑池内千百余年。据说最被纵剑门内有个传闻若是有人有从圣剑池内拔出此剑,那么便是纵剑门天授之主,阖门必须甘受其驱使。只不过后来由于赵家独控大权,这个传闻便被压了下去,再也没有被提起。 黄然现在就是面对着那柄传说中的巨剑打坐调息,玄光天运诀、胎息术、半宙乾动同时启动着。黄然所处的位罢是圣剑池的较核心处,离圣剑只约有五十丈的距离,这是黄然所能承受的极限,再近一些就要被那圣剑的灵压压得爆体而亡了。 黄然此时却是有些心绪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即将来临。这种感觉藏在心底的深处,既像是预感,又像是错觉。 今天该是其余三大剑派同至纵剑门的日子,想来琼华峰必是热闹非凡了,到了黄昏时估计能者赛与异杰寒的时间都会确定下来。能者赛还好一些,只不过是经几场混战,从中挑出最优的四个。异杰赛都不同了,名额都是由四大道派确定下来,然后才逐一淘汰,最终胜者便是这一届的剑魁了。剑魁独享异杰赛的所有奖品,并且获得直入上阶玄宗的资格。异杰赛会有一两个上阶玄宗的使者前来观赛,看到好的种子也会挑选一二的。再者说了,还有数百个小宗派掌门前来,或许还有机会被这些小派挑去做镇派的客卿,这对功名心甚重的异杰来说也未必不是个出路。 黄然的想法本来颇为简单,只是想在异杰赛中突破自己,以有所得。可是现在看来有不少人眼红自己这个客入弟子的资格,甚至不惜设下这等拙计来坑害自己,但是现在呢自己确是在这圣剑池内打坐调息,这原本该是客入弟子才有的殊荣,自己不争就已经得到了。 黄然自嘲地笑了笑,便继续打坐调息起来,这一次不再多想什么,只是进入了小虚幻境。 黄然自上次启发了天煞第二动之后,便再没进来过这小虚幻境,这次进来便是来学这“天煞第二动——冰魄八奇”。 冰魄名叫冰夺流,原是血炼教的左护法,因为修练冰魄八奇将自己硬生生分裂成了八个人。黄然觉醒天煞第二动之后,除了他这个本体之外,其余七个分身都已融入了黄然的体内,严格来说黄然现在其实已经掌握了其中七奇,只是有待激发而已。冰魄八奇是一门功法,也不是八门。只因为这门功法有些特殊,有八种不同形态的冰,每一种形态都称之为一奇。 黄然走入血涂远的房间,那铁柜正封锁着,想来血涂远并不想见他。黄然笑了笑,转身便走进了第二个房间,冰夺流却是坐在房间里,见到黄然进来了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眉角微微皱着。 黄然也不多话,盘膝坐在冰夺流的对面,不言不语。 冰夺流那纯白色的眸子看着黄然,淡淡地说道:“准备好了?” 黄然答道:“准备好了。” “那便开始吧。”冰夺流也不愿多说什么,双手掐指做诀便打在了黄然的要穴之上。 天煞第二动,动源于巨阙穴。 巨者,大也;阙者,宫门也。此处要穴居中线而近心脏,为神气通行之处,犹如心君居所之宫门。巨阙。又有言曰巨大也。阙者通缺,亏缺也。巨阙名意指胸月复上部的精华灵气在此聚集。本穴位处胸月复交接处的凹陷部位,任脉上、下二部皆无气血传至本穴,穴内灵气精血为来自胸月复上部的天部灵气,此气因其热,既不能升又不能降,在本穴为聚集之状,本穴如同巨大的空缺一般将外部的水气聚集,故名巨阙。又有名曰巨送。巨,大也。送,送出也。巨送名意指本穴聚集的天部之气全部输向心经所在的天部层次。本穴物质为来自胸月复上部的湿热水气,因其性湿热,既不能循任脉上行又不能循任脉下行,唯有输向与此气血同性的心经天部层次,本穴气血的变化特点是来多少送多少,故名巨送。心之募穴。理同巨送名解。冰魄八奇便是运其穴而反其道,所以通湿热之气,反而成阴寒之气。 冰魄首奇,即是逆月之光。月华是承借太阳之光而自成清寒之质。冰夺流口中沉吟不绝,一丝清寒之气便从他的双掌渡入黄然的体内。 黄然的巨阙穴骤然一冷,身体猛然颤抖不止。湿热之地忽然清寒不已,身体自然而然地发出抗议。黄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也抑制住身体内的排斥。 这一丝清寒,仿有实质,在黄然的体内缓缓地蠕动,每进一寸便冰封一寸,其寒更甚其速愈缓。黄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这样一寸一寸的被冰冻住,其中痛楚难以用语言来形表。 寒入肺腑,黄然终于耐不住了,张口一叫便吐出了袅袅冷气,整个室内也为之一寒。 “逆月之华,其气清寒,行巨阙,逆五行。咒随,气至,遍奇经八脉,最后聚诸于银海。”冰夺流缓缓念出声来,每念一句黄然体内的清寒之气便加速一分,脏腑的痛楚也加剧一点,到最后,气如急风在黄然的体内肆无忌惮,奇经八脉正逆各走了一遍,黄然周身也泛着青色结出了淡淡的冰棱。 黄然哆嗦着,牙关仍然咬紧不放,忍住那一声申吟不放出来。抱恒守一,不念不蔓。等那道清寒之气走遍了胸月复循而上升的时候,那痛楚才是难以忍受的。 黄然整个头都青了,肉眼都能看到有股气升到了脑袋上。最后凝聚在双目。黄然的眼睛快冻成了冰碴子了,视力也降至为零了,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 逆月之光,便是用这双眸做为武器。银海凝虚为实,目光也不失为一种凌厉的暗器。若是交手间,猝然一道带寒裹锐的目光甩过去,想来也能制敌以奇。 黄然禁受了数个时辰的冰结之苦,终于堪堪消化了体内所有的清寒之气,长舒了一口气,吐出来的都是冰屑。 “我已经用清寒之气帮你打通了逆月之光所运气的脉络,只要你每夜里如此运转,想来很快就会有所成效。”冰夺流脸无表情地说道。 黄然点了点头,也不说谢。这些人都是被人封禁在自己体内的,其力量为他所驱使也是理所当然。黄然若是修为不达到逆天的层次,想来他们也无法突破这道禁制而从黄然的体内解放出来。所以即使他们瞧不上黄然这低弱的修为,但还是不得不将自己毕生所学乖乖奉上。 黄然稍稍运行了一个周天,灵气顺着冰夺流打通的那一条脉络运行果不其然的转化成了清寒之气,最终汇在了眼内。目光所视之处,尽皆被冰结。 黄然笑了起来,颇为满意。冰夺流看了黄然一眼,淡淡地说道:“冰魄八奇虽然功效颇大,但练之前都要用寒气疏通脉络,久而久之对奇经八脉必定有所损伤,这一点你要多加注意。而且你的巨阙穴过于簿弱,至多只能承受三奇,多了便冰破五脏六腑。你还是先提升自身修为再说吧。” 黄然点了点头,目前只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那场大变动,而逼迫自己多习一门保命功法而已。能保住命才有出手的机会,在这一次的殿上之争,黄然明显感觉到了赵燕两家已经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了。 黄然想从这场将来的变动中,保住性命,还要有所收获,不留下些杀手锏,那一切都是空口白话。 忽然黄然听得一声叫唤,连忙从小虚幻境中退了出来,刚一睁眼便看到那个一直侍立在圣剑池中的老仆走了过来。 那老仆据说自圣剑池建立便侍立在这里,虽然不是修仙者,但因为护持圣剑的功德,每一甲子的延寿丹都有他的一粒。黄然大致知道这老仆必是圣剑的剑奴,虽然不曾蜕凡筑基,但手底下肯定有一招两式的绝学,只是这老仆每日里沉默少言,任凭黄然如何搭话都不开口,只是那满是折子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有人看你来了。”那老仆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一双如枯槁了的佛珠般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上阶玄宗来的人,许是你的故人。” 故人?黄然先是一怔,尔后喜出望外,站起身来便跑了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能者之试 第一百零三章能者之试 “凰羽书院?”黄然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柳伏风一脸笑意,说道:“不错,正是凰羽书院。这可是修仙界的六大道统之一,位于东胜神洲大帝都的玄宗。你若是到了那里,才算是在修仙界有了晋身之地。这纵剑门与之相比,不过萤虫与皓月之别。黄师弟切莫与这天大的机缘失之交臂啊。” 黄然呵呵一笑,心底对柳伏风的打算有了些许了解,但仍出口试探道:“在下修为低微。而且又无寸功于凰羽书院,怎么就得了它亲眼相加呢。就这样没有功劳没有实力地进入凰羽书院,想来也会到处遭人白眼吧。” 柳伏风见黄然脸上虽仍有疑惑但明显已经动心了,便趁热打铁地说道:“其实黄师弟是身在宝山不知宝。眼下这剑道圣会岂不是师弟取悦凰羽书院的机会。” “剑道圣会?”黄然说道:“这能者之试确实就要开始了,不过想来应该也入不了玄宗长老们的眼吧。” 柳伏风笑道:“能者之试当然难入玄宗长老的法眼,但异杰之试就不同了。” “呵呵”黄然说道:“师兄说笑了,这异杰之试,在下虽然可以客入弟的身份参加,不过以我只清虚境十层的修为想要在内罡境异杰之中月兑颖而出,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 柳伏风眉头微皱,心想:这小子居然还想着从异杰之试中月兑颖而出,真是不知所谓、异想天开。柳伏风松了眉头,缓声说道:“方才还说过黄师弟身在宝山不知宝,你怎么忘记了你有一向天然的优势。” 黄然问道:“什么?” 柳伏风伸出一根指头,向上一指,说道:“纵剑门圣剑。” 黄然目光一凝,他果然是打这圣剑的主意。 黄然笑道:“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柳师兄的话。” “黄师弟,不必假装了。今晨黄师弟手持圣剑、从天而降的神威数千道派弟子可是有目共睹啊。”柳伏风看着黄然,眼睛里亮着光。 黄然摆手说道:“那只是圣剑之威,与我有什么相干。真要斗起法来,我仍然是在异杰手底下过不了十招。” 柳伏风见黄然不上道,有些不高兴了,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黄然,只要你说出圣剑的取奉之法,不论剑道圣剑结果如何,我保准你会被凰羽书院选中。” 黄然心中冷笑,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柳伏风的话已然从主动到被动了。黄然笑道:“柳伏风,这里是纵剑门。你是否有些过于张狂了呢。只消我在这里大吼一声,你便万劫不复。” 柳伏风脸色微变,恨声道:“黄然,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然也是冷哼道:“我只会和朋友喝酒,而你显然不是我的朋友,你的酒无论敬还是罚,我碰都不会碰。” “你想好了,莫要事到临头才后悔。”柳伏风冷冷地说道,身体散发出异杰才有的澎湃杀机。 黄然并没有回答柳伏风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你这些话我自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也算报了你将寒月幽潭相赠之恩。” 事已至此,柳伏风知道已是多说无益,再看了黄然一眼,便甩袖而去。 黄然却是对着柳伏风的背影添了一句道:“我能入圣剑池,还是托了柳师兄的福,这点在下记得很清楚。” 远处柳伏风的身形顿了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然长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那柄插在栖剑大殿之顶的巨剑,心中想道:若是被人发现圣剑之威已所剩无几,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黄然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经由极星珠吸纳的大量圣剑之灵力最后都被凝聚在了双手之中。黄然握了握双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黄然。”又有一个人叫唤黄然。 黄然抬眼一看,却是赵孤痕走了过来。 赵孤痕缓缓走了过来,走到黄然的身侧,不无关切地问道:“方才柳伏风找你说了些什么,我看他脸色不愉的样子,不会是要对你有所不利吧。” 自从黄然升为了内门弟子,赵孤痕便不再将黄然视作晚辈,而是把黄然当成弟弟一般,以同辈论交情。黄然也喜欢这样的感觉,除却谢楚戈也就赵孤痕如同兄长般的待他。不过黄然却不杨把柳伏风所图之事告诉赵孤痕,毕竟此事涉及宗门圣剑越少人知道越好。 黄然笑了笑,信口说道:“不过中在聊及客入弟子之事。” 赵孤痕脸上稍显恍然之色,便说道:“黄然,现下你和他同是纵剑门客入弟子。而且你又是奉剑之人,要小心别人贪图你所知的奉剑之法,切莫中了别人心计泄露了这等要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黄然心中一凛,赵孤痕的预感能力还真强,居然一语中的。这柳伏风不就是想借机贪图圣剑的取奉之法么。 黄然感激赵孤痕的关切,便说道:“师兄放心,我心中有数的。”黄然心想,即使告诉了他们这取奉之法,他们也取不出多少力量了。黄然再次握紧了双手。 赵孤痕感觉到黄然似是有些许的紧张,但开口劝慰道:“你倒不必如此紧张,方才只不过说的是万一之事。你最主要的还是在能者之试中好好表现,争取进入前四,这便有可能入那上阶玄宗的眼。即使没有玄宗相中,努力争个好名次,这对以后你呆在纵剑门也是极有好处的。” 黄然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赵孤痕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至于异杰之试,你尽力就好,若是有人相逼,不妨认输,不必去拼命,不值当。等你到了内罡之境再说。” 黄然心中也知晓,虽然自己有天煞七动,又能自生灵力,但终究不过是一个清虚境十层的小能者,不可能每次都能那么侥幸地获胜。燕南徒与袁香径也并非实力不如黄然,只是被黄然那一身怪异的灵力和功法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一旦打斗进入胶着状态,黄然则必败无疑。黄然知道赵孤痕的建议是为他好,便笑了笑,当作接受了。 赵孤痕拍了拍黄然的肩膀,笑了起来。 “好了,第一场的能者之试便要开始了,我们过去看看,也算开开眼界。” 黄然知是赵孤痕想让他多积累些经验,便笑了一起去了。 …… 栖剑大殿之东,已经摆下东、西、南、北四个方圆约百丈的檑台,而四檑之间还有一座高台,上面坐着四位长须老者,想来是从那些小派请来的裁决长老。 四个檑台的半空之上,还浮着一排看台,想来是给那些各派来观战的长老弟子的坐位,至于四大道派的掌门长老自然是呆在栖剑大殿之内,品茗着天南山脉最美妙的青尖茸茶,看着唇楼镜映出来四檑之景象了。 黄然与赵孤痕走到檑台近处时,四檑的首场比试已然开始了。 “在下笑江南,乃是华炎国九圣门真传弟子,修为已是清虚境九层,不知这位师弟怎么称呼,若是修为低了,不妨直接认输,也好免了皮肉之苦。”东檑之上的一个面白无须的青衣男子高声叫道。 立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中年汉子,手持一柄甚似砍刀的大剑,精赤着上身现出一身横肉,大喝道:“兀那小子,叽叽喳喳地说些甚么。洒家西门武,是雷石门的,已有十层修为。想死你就早说,洒家可不跟你客气。” 笑江南自诩潇洒,对那壮汉摇了摇头,叹道:“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真是不可救药。” “你说甚么,小白脸,你找死。”西门武怒火中烧,提着大剑便向那笑江南当头砍处。 台下赵孤痕看了半天,便笑了起来,对黄然说道:“这西门武显然是练刀出身,为了这剑道圣剑才硬改成用剑,手底下有些生疏,若是再无变招,再有三五合就会败下阵来。” 黄然也发现这个西门武的招数尽是刀法中的劈砍之术,想来确是刀法高手。但黄然却并不觉得这西门武会这么快落败,因为那个笑江南的剑法也并不怎么高明,甚或至是有些拙劣。 赵孤痕看着黄然的脸色,知道他心里定是不信他的推断,嘴上也不说,便让实践出真知吧。 果不其然,那西门武身形巨大所以动作不便宜,而那笑江南使的却是灵便一路的剑法,虽然修为不如西门武,但用游斗之术耗去了大块头的大量体力。西门武已渐有不支之象,而笑江南却是游刃有余,看来是胜负已定。 蓦然间那西门武不再随着那笑江南移动,而是停形,甚至是闭上了眼睛。 那笑江南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怎么的,大块头。这么快就认输了,爷爷我还没有玩过瘾呢。” 台下赵孤痕却是轻笑一声,说道:“这笑江南必败。” 黄然愕然,怎么赵孤痕这么快改了判定。渐渐地黄然也感觉到了西门武的不同来,这人虽然半处了眼睛,但嘴上却是念念不断,想来是在念咒。 笑江南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也不再多说废话,大喝一声跳将起来,将周身灵气贯注入剑身,自半空而下,刺出剑花四射的一招。 可惜仍是迟了,西门武已然睁开了眼睛,神情冷然萧杀与之前判若两人。西门武弃剑而立,双掌合而再分,粘着灵气便来了招空手入白刃。 笑江南的剑被西门武的双掌粘住了,挣月兑不得。西门武却是猛吸一口气,往笑江南的耳边沉喝一声。 笑江南被这雷鸣一般的喝声击中,顿时七窃都被震出了鲜血,昏死过去。 赵孤痕笑吟吟地看着黄然,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黄然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与我一战(求收藏!) 第一百零四章来与我一战(求收藏!) 能者之试第二天,黄然第一次跳上了檑台,与他对战的是一个清虚境十二层的拳剑宗弟子。 那是个青袍长须的中年男子,一双细目微眯着,他正在打量着黄然。 这个青袍男子叫计剑邪。剑如其名,他的剑法便是诡邪莫辨,常从出人意料的地方抖出骇人的剑花来。在对手错愕错,一击败敌。 黄然现在需要的就是对战经验,所以找的对手也是精挑细选。昨日一整天都是些微末之流的剑手上台,严格较来只略比世俗武林的剑客稍胜一筹而已。经过一天的汰选,今天出手的要么就是昨日的胜者,要么就是一直留手不发的高手了。 黄然挑中的就是这个诡变莫测的计剑邪,赵孤痕也是觉得与这种人对战最能获益。于是等此人连胜了九场之后,黄然便跳上台来。 黄然等那计剑邪喝下了裁决长老分发给胜者的一瓶清风露之后,便向那计剑然拱了拱手,说道:“纵剑门内门弟子黄然,特来向计师兄讨教一二。” 那计剑邪连胜九场,都是轻松莫明,示以脸上已小有得色。他眼见黄然瘦小,修为想来也不过是清虚境十层上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计剑邪饮尽了清风露,恢复了损耗的精力,细眼微眯开始打量起黄然来。 “这位师弟,你这点修为得来不易,还是早早认输,莫折了锐气为好。”那计剑邪没从黄然的身上觉出多少危剑的气息来,便好言相劝起来。 黄然心中好笑,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计师兄若是还示恢复精气,在下可以再等你半个时辰。” 计剑邪脸色一变,心中怒意陡生。这个瘦弱的小子分明是在讥笑于他。计剑邪既然剑走偏锋,示以也不是什么心胸阔大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冷笑道:“既然师弟如此有把握,那师兄不想赐你几招也是不可能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来便来,那计剑邪也不多说废话,左手一招,便见其手中剑划过一道长弧,既而那剑便凭空消失了。 计剑邪空着双手,笑看着黄然,说道:“师兄我这剑名唤‘音幻’,最是好玩凭空隐现的小把戏,这可入得了黄师弟你的法眼?” 黄然见过这计剑邪的前九场比试,心里已有些底。这一类的剑法,不过是障眼而已。既然凭空隐去,那再出现时必然是眼睛所看不到的死角。黄然神识荡开,盈~满在身侧与身后。 那计剑邪当然看着黄然全神戒备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得意,方才口中如此托大,老子的剑招一出,还不是如临大敌。 计剑邪也不客气,脚下一点便飞身掠向黄然,左手食中二指相并成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刺向黄然。 黄然的佩剑青玄已圣剑附着正插在栖剑大殿之顶,此次上台拿着的是赵孤痕的本命之剑——摇光。 摇光曳影,四周风动。 黄然身形迅急地一侧,避开了计剑邪的左手剑气。同时黄然右手持剑倒持在身后,以防计剑邪的剑忽然从背后偷袭,而左手却是捏诀护在胸前。 那计剑邪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下一刻那柄“音幻”便骤然闪现在黄然的头顶。 黄然也是微微错愕,自己竟然忽略上头顶。 计剑邪毫不客气的将手中捏着的剑指往下一斩,黄然头顶上悬着的那柄“音幻”随着计剑邪的手势向黄然斩去。 黄然临危不俱,却是发动了血影风动,留下个残影在原地,而真身却是横移数丈,来到了计剑邪的身后。 音幻剑斩下,瞬时将黄然斩成了两半,肢体四散。 计剑邪刚想笑出声来,随即发现不对劲,这人的身体斩两半之后,怎么可能没有血肉横飞。 不好。计剑邪心道不妙,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黄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而且灵力已灌满并着的左手食中二指。 “胎玄灵怒之镇魔。”黄然使出来却是从封灵十指中转变出来的一招。这招的力量来自于黄然体内凝聚不多的怪异灵力,这一式点出除了黄然自己,别人想解除也是千难万难。 那计剑邪仿佛是感受到了危机,眼露骇然,心想虽然不知道这小子的这一指有什么古怪,但是绝对不能让他点中,于是计剑邪剑想出了个两伤之法,手掌起势操纵着音幻剑从他的胁下穿透而过,直指黄然的心脏。 黄然嘿嘿一声轻笑,这一指仍然是毫不迟疑的点了出去。 一指点中,计剑邪顿觉全身的力量蓦然一空,像是被蒸干了一样,一种澎湃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计剑邪心中骇然,这是废了我的修为?!!怎么可能了!!! 黄然一指点出,计剑邪穿体而过的剑也瞬意停了下来,留在了计剑邪的体内,这也算是自食恶果。 “你这是什么功法,竟然能废我修为?!!你到底是什么人。”计剑邪倒在地上,任鲜血狂流。修仙者皮肉之伤最算不得什么,怕就怕伤了修仙之基,断了晋升的根本。所以计剑邪对刺入他身体的剑并不在意,反倒是惊骇然自己体内的灵气竟然为之一空,这分明是修为被废的表现。一个修为不过清虚境十层的小子,竟然能废掉自己的修为,这怎么能不让他惊骇,就连在檑台下观战的弟子与长老都是一脸的惊讶。赵孤痕本来也是疑惑不已,但听得那招式之名,却也是大致知道了些真由。 “在下黄然,纵剑门新晋内门弟子。”黄然向计剑邪拱手以示承让,接着说道:“计师兄莫担忧,在下也不过是清虚境的小能者,怎么可能有废人修为的能力。这一式镇魔不过是我从纵剑门封灵十指中模拟而来,至多不超过三刻钟,计师兄的修为必然会恢复。” 计剑邪心中技不如人,便也没脸再多说什么,向黄然略一拱手就走下了檑台。 “纵剑门黄然胜。”裁决长老见计剑邪走了,便宣布此一场的胜负。 能者之试与世俗武林的檑台其实从形式本无多大区别,只不过斗的不只是剑法,更是修为以及对灵气的运用。能者之试分四天进行,前三天是乱檑,即是只要坚持十场不败,便可晋级。三日淘汰赛之后,便是三日内的胜者之间的比试。所以第四天的比试又称作“剑胜之争”。这第四日只需排出前十人即可,并非一定要逐一排名。剑胜十杰决出之后,再过七日便是剑道圣剑的重头戏——异杰斗剑。这异杰斗剑便是要决出个剑魁来。 接下来的九场战斗就乏善可陈了,黄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较难的对手,对手的修为大致与黄然相当,甚至还有略低于黄然的。黄然并没有展开纵剑之术,而都是用封灵指来应付,这样的做法一来可以节省灵力损耗,二来也可以掩藏实力。这一点倒不是黄然要这么做,而是赵孤痕特意要黄然这么做的。黄然觉得无可无不可,再加上确实不想多费力气,就听从了赵孤痕的建议。 十场比试下来,黄然只不过是稍微出了些许的汗,灵气仍然是充沛无比。 黄然笑着从裁决长老的手里接过一块晋升玉牌,忽然福至心灵往其他三檑看去,不由得笑了起来。 原来另三檑之中,西、北二檑的胜者却公别是窦雅和秦鸦。窦雅见黄然望向她,便调皮的作了个鬼脸,然后拿着晋升玉牌跳下了檑台,欢欢喜喜地走了。而秦鸦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像是刚才只不过扔了两张草纸一般,接过晋升玉牌便瞬身不见了。 黄然看着这两人走远,摇头笑了笑。 “看来你这一年来确实进步不小,体内那些杂乱的力量也都稍作了整合。这样非常好,若是进入了‘剑胜之争’的前十,得了宗门奖励的一些丹药,再涤洗几次经脉,想来你的修为会更上一层楼。”赵孤痕笑着靠了过来,与黄然并肩走出了人群。 黄然谢道:“多谢师兄指点,我知道的。” “黄然,你等我一下。”正走着,忽然有一个声音叫唤黄然。 “呵呵。”黄然听着这声音就知道了唤他的人是谁,于是便很自觉地站住了。 素果儿小脸微红小跑了地走到黄然的身边,然后眼睛看了黄然身边的赵孤痕一眼。赵孤痕醒悟过来,脸上现出理解的笑容,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房内还炼着一炉通气丹,算下时间也快出炉了。黄然,我便不陪你了,先走一步。” 黄然回应了赵孤痕一句,便转过头来看着素果儿。 许久不见,素果儿却是光彩照人了,原本漫溢身上的那股幽暗哀愁之色已是无影无踪,整个人都仿若阳光下的水晶,熠熠生辉。 “这些日子以来,你过得还好么?”两人默然不语半天,还是素果儿先开了口。 黄然正想开口说话,蓦然间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果儿,我寻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紧接着一个锦衣公子便走了过来。 素果儿听着这声音,身体莫名一颤。黄然也是眉峰紧皱。 这个人黄然没有见过,但感觉似乎认识。黄然很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个人从里到外都记黄然极不舒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一出现就让素果儿情绪不安了。 黄然抓紧素果儿的手,向前迈出一步,将素果儿半个身子挡在了身后,眼光如刀地看着来人。 黄然侧着头靠近素果儿精致的耳垂低声问道:“这个鸟人是谁?” “他就是承影哥。”耳边被黄然嘴里吐出的热气掠过,素果儿不禁有些羞怯。“他投靠了橙月司,囚禁了莫爷爷,现在还想借其余六司之威逼迫我嫁给他。” 黄然也是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素果儿是我的人。泥人也有三分火,何况黄然自幼孤僻缺少朋友,所以对情之一字看得最重。黄然最容不得自己亲近的人受到委屈和伤害。这个承影忘恩负义便算了,竟然还敢逼迫素果儿,真是嫌命长了。 那个锦衣公子见素果儿与一个陌生的男子一脸亲昵,不禁有些惊怒,眼睛里满是杀人的光。 “你小子是谁,立刻给我放开果儿。”锦衣公子怒指黄然,出口喝道。 黄然看着那锦衣公子,不屑道:“好狗不吠,看来你品种不良啊。” 霎时间,这檑台外杀意纵横,冲激的那些原本在观看比试的弟子都拿眼看着这边。 锦衣公子怒极反笑,说道:“有种,只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硬。” “果然改不了本性,就想吃骨头了?”黄然对这种人自然不会客气,嘴上也不会留德。 “你找死。”锦衣公子果然怒了。 黄然冷笑一声,说道:“兀那贼厮,可敢与我一战。”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收获(求收藏!) 第一百零五章意外收获 那锦衣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笑得很畅快,但脸上却满是不屑与讥讽。他细细再看了黄然一眼,确实了黄然只不过是清虚境十层的修为。 “果儿,这个不识趣的愣小子是谁?”锦衣公子并没有理会黄然,只是移目询问着躲在黄然身后的素果儿。 黄然最不喜欢这一类人的公子作派,对从前的燕南徒如此,之后的袁香径如此,再到现在的柳伏风,还有眼下的这一位血红司左首“承影”也是如此。这一类人通常都自以为是,妄自尊大不说还对人总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黄然心中冷笑,面无表情说道:“某家黄然。” 听得这名字,那锦衣公子先是一愣,尔后脸上便现出颇为复杂的神色,似嫉妒似羞愤似怨毒似鄙夷,不一而足。那锦衣公子好半天才回神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黄魔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狂悖无礼之极。” 黄然冷笑一声,说道:“废话少说,可敢与我一战。” 锦衣公子同样也是冷笑不止,摇了摇头说道:“果儿,这就是你们认定的那个人?看来莫关帝那头老头儿是人老眼花了。” “不准你这么说莫爷爷。”素果儿露出头来,喝止锦衣公子对莫关帝的非议。 锦衣公子眼见素果儿躲在黄然身后,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心里不禁有些恼怒。素果儿一答他的话,他便又笑了起来,说道:“好好好,既然果儿你不喜欢我说那老头儿的坏话,那我便不说了。” 素果儿气道:“什么这老头儿那老头儿,莫爷爷好歹也是你的师父和上司,你怎么能这样称呼他。” “师父?就他莫关帝也配么。我为他出生入死这么久,他居然不传位给我,而是想传给一个外人。我可没有他那样的师父。”锦衣公子笑了起来,眼睛也微眯着,说道:“我现在的师父可是燕家的家主燕赤侠,比莫关帝那老头儿好了不止千百倍。” “承影,你真无耻,欺师灭祖。”素果儿咬牙骂道。 锦衣公子笑道:“承影这个名字已经埋在巽州荡月原了。我现在的名字叫燕南关,是燕家家主的徒弟兼义子。将来纵剑门必然有一个司部是我的囊中之物。” “说完了没有,狗也不如的东西,快滚。”黄然嫌恶这燕南关这副卑鄙势利的嘴脸,心中直犯恶心。 燕南关脸色微变,怒喝道:“黄然,你小了狂到没边了。听说你得罪了我义兄燕南徒,他顾忌门规不想杀你,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黄然巴不得他做出这些行径来,于是针锋相对道:“那便手底见真章吧,让我来试试这燕家新招的狗有多忠心。” 燕南关冷笑不绝,将右手袖藏在身后,左手一摆。一股刚猛的气势便从体内汹涌而出。“不是我看不起你,就凭你这清虚境十层的修为,我只需单手便能解决你。” 黄然也是笑了,说道:“你当这是世俗武林的拳脚比试么?让一只手?我让你双手双脚都可以。” 燕南关心想也是这修仙者的比试,并不是全依杖拳脚来展现,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来羞辱这小子一般,谁想到竟被这小子反将了一军。 燕南关轻哼一声,身形如电便欺身而上了。 “黄然,小心他的左手。”素果儿惊叫出声,这承影之所以血红司内名气颇盛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左手植入了一柄绝世神兵——承影剑。将剑灵植入手臂之内,诚然少了些锋锐,但是却也是将杀性内敛,让人防不胜防。 黄然也感觉到了,燕南关的左手掠过他的身侧时,他的衣服便是迎风而碎。黄然感觉到燕南关左手的奇特,体内血气上涌,血影风动也随即发动。 四周里血影四乱,燕南关也是眉头微皱,这小子还真是颇为奸滑,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血影风动。燕南关本是血红司之人,自然也懂得血影风动,但是可惜的是他的修练的血影风动,与黄然源出天煞七动的血影风动,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极星珠入体之后,虽然还未完全与他融合一体,但是已经使得天煞更加听从他的使唤。这天煞几乎已成为黄然的一种本能。黄然血气涌遍周身,就连双目充血变红。 燕南关感觉到自己在速度上无法追上黄然,于是干脆放弃了追逐黄然的身形,而是定在原地,闭上又眼,用神识感知黄然身处的位罢,半晌不动猛然间左手一剑斩在虚空某处,接着便传来黄然的一声轻哼。 黄然不曾想自己在高速遁行时,居然还会被击中,还好自己够谨慎提前发动了血魔妖盾,所以只是受了重击身体里的气血有些不顺。黄然停下了身形惊疑不定地看着燕南关。 燕南关刚是一脸得逞的笑容,讥笑道:“怎么,这就不行了?” 黄然心中凛然,这个燕南关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按修为来说,这个燕南关未必比燕南徒和袁香径高,但却比那两个人更难缠。这燕南关的左手,有古怪。 难道是承影剑的关系?黄然心想。 燕南关看着黄然一脸迷惑的表情,冷笑道:“就凭你,还妄想承继整个离魂。真是异想天开,这器入天躯之法,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黄然默然不语,只是冷眼看着燕南关,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应对之策。黄然长舒一口气,息停了体内血气,但是玄光胎息术却是悄然运转起来了,瞬息之间一股奇异的灵力便开始在黄然的奇经八脉流转。 既然天煞第一动攻击无效,那我便试试这天煞第二动。黄然心想血红司的功法都是天煞第一动转化而来,真要功击奏效所费的灵气灵力也将是巨大的。 燕南关轻笑一声左手臂现出一轮剑影,一剑便向黄然斩了过来。 黄然一动不动,任燕南关斩过来。 “住手。”蓦然间一声大喝,震得燕南关耳内生疼,黄然也是捂了捂耳朵。 声停之后,只见燕赤侠排众而出,一把将燕南关的左手剑扣住。 “义父。”燕南关本来正恼怒是谁敢阻他好事,等看清来人时便跪了下来。 燕赤侠面无表情地受了燕南关这一拜,然后看了一眼黄然,说道:“剑道圣会期间禁止私斗,违者逐出宗门,你们不知道么?” 这一点其实早在剑道圣会之前早就明谕天下了,黄然与燕南关当然不会不知道。只是方才双方都是怒意难平,又话不投机。 燕南关却是低下了头,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 黄然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燕宗主言重了吧,在下与他只不过是一时技痒,随便切蹉两招而已,并非是私斗。你说是吧,燕南关。” 燕南关当然知道黄然是什么意思,这时候若是承认是私斗,不但剑道圣会的参与资格取消,可能还会被当成典型来严惩。只是燕赤侠在此,他不敢随便搭黄然的话。 燕赤侠很希望将黄然驱逐出纵剑门,但是大计实施在即,燕赤侠不想多节外生枝,更不想打草惊蛇。 燕赤侠看了燕南关一眼,这个义子纯是与“离魂”利益交换后认下的,并没有什么感情,若是换了平时,燕赤侠绝对不介意牺牲他来将黄然致之死地。 “是这样么?”燕赤侠问道。 燕南关当然不想就这么被逐出纵剑门,黄然送上来这么个台阶,即使他再怎么不喜欢黄然,也要顺着这台阶走下去。 “是的。我与黄然正是在这里切蹉两招。”燕南关答道。 “既然是切蹉,那便不追究此事了。”燕赤侠说道:“不过,切蹉要把握一个度,切莫伤了宗门内问和气,知道么?” 黄然与燕南关同声应诺。 燕赤侠意味深长的看了黄然一眼,然后带着燕南关走了。 燕南关虽然跟着燕赤侠走了,但心底却是有些不服气。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燕南关开口问道:“义父,是你让我在异杰试剑之前试试这黄然的深浅,怎么在我即将取胜之时,忽然出来阻止呢?” 燕赤侠看着这个认来的义子,心里不无宛惜。这个义子心计与智力都是不俗,行事狠辣,心思歹毒,属于可造之才,可惜就是这养气的功夫,差到了极致,甚至还不如燕南徒。 燕赤侠心里叹了口气,口上却故作威严地说道:“即将取胜?你真是大言不惭。” 燕南关愣了一下,然后略带恼怒道:“儿子认为义父你言过其实了。想那黄然只不过是清虚境十层的修为,之前逞威纵剑门也不过是因为他会血魔功。现在这功法想来便是莫关帝这老儿私下泄密给黄然的,儿子的血魔功可不必黄然差,再加上我的承影剑,要杀黄然也不过是顷刻间之事。若是义父不曾阻止我,方才孩儿已经将他杀死了。” “杀死他?简直不知所谓。”燕赤侠见这个义子竟然还如此盲目自大,不禁也有些气恼,骂道:“若不是我方才喝止,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清虚境十层而已?你可知道刘孤芒被他打败的时候,他才多少修为?你可知曹玄德被他杀死的时候他才多少修为?你可知道他尚未修仙,便能从大宗师炎龙真人手底下逃得性命。”燕赤侠怒斥燕南关,“这么多教训,你居然还敢轻敌。你也要学刘孤芳变成一个废人么?” 燕南关心里仍是不服,却是低下头来,认错道:“对不起,孩儿错了。请义父责罚。” 燕赤侠自然知道这个义子是面服心不服,要不是我的亲儿子另有要务,我岂会对你这个义子假以言辞。燕赤侠懒得多废口舌,不再理会燕南关。 ………… 黄然回到寝居却是一脸狂喜。在与这个燕南关对阵之时,黄然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奇想。 这燕南关将承影剑植入左臂,结果使得自己的功法威力大增,而且承影剑也不在受金属所限,从而能发挥超乎想象的威能。 黄然忽然心想,这青空五极会不会本来就是要植入人体的。 奇极司主人行走仙界,想来那些宝物必然不会是带在身上的吧,即使有储物袋在,但是在关键时刻储物袋里的东西总是不能运用如意。但若是青空五极本来就在奇极司主人的体内,那就不同了。 黄然心想,既然这燕南关提到了什么器入天躯之法,那么自己的这个想法就极有可能。 这极星珠现在不就是在自己体内么?若是用器入天躯之法再将珠子植入,说不定还有奇效。 应该找个知道内幕的人询问一番。黄然心神入定,开始进入小虚幻境,是时候再和血涂远聊聊了。 第一百零六章 错综复杂 第一百零六章错综复杂 血涂远笑吟吟地看着黄然,然后伸出手来插入了黄然的左眼里。 黄然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血涂远,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痛楚。反而体会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 血涂远从黄然的左眼里捏出那枚极星珠,然后对黄然说道:“这枚极星珠,还不算你的东西。它只是寄居在你的眼内,要想让它和你融为一体,确实需要用到器入圣躯之法。” 血涂远提到这个功法时明显带着一丝轻蔑之意,将手中的珠子递给黄然。 黄然感觉自己的左眼并没有关点不舒,只是有些空荡,却不妨碍视力。黄然从血涂远手里接过枚星珠,问道:“那这个器入圣躯之法,是个什么功法。你会么?” 血涂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黄然讶异了,反问道:“你不会?” 血涂远说道:“不是不会,是不屑。那种低级的功法,也只有一些蝼蚁才当成至高功法。” 黄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有更好的功法?那帮我将这极星珠植入体内吧。” 血涂远看了黄然一眼,神色古怪,半天才缓缓说道:“你继承了多少奇极司主人的东西。” 黄然想了想,自己从摇风子手上继承到的东西,似乎只有一段往事,还有极星珠。那坠月残片还是黄然自幼带在身上的。 血涂远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可思议的看着黄然,说道:“那时空二奇呢?” 黄然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摇风子说是在五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时丢失了。” 血涂远仍旧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身上真的只有半块坠月玉拓和一颗极星珠?” 黄然点了点头。 血涂远痴笑数声,喃喃地说道:“看来我似乎押错宝了,居然认同了你。这样怎么和他斗。” 黄然好奇地问道:“和谁斗?” 血涂远眼光一凝,刺了黄然一眼,说道:“没什么。既然我认了你,就不会再否定。” 血涂远左手一动,将黄然手中的极星珠凭空捏着起来。口中念念不绝,随即极星珠瞬时亮了起来,发出耀目的光芒。 黄然感觉到左眼之内有股真气在溢动,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血涂远住了口,右手一掌拍在黄然的额头,揸开五指扣住了黄然的眉心以及太阳穴。接着左手将极星珠往黄然的眼眼塞了进去。 黄然感觉有道光进入了他的体内,照亮了他的身体内部与神识之海。黄然既看到了体内血脉的运行,也看到了神识之海内的景象。 这小虚幻境本就是识海中的一部分,是修仙者到了一定境界必然会形成的一个存储灵力的区域。这是天道盟对人界修仙者设下的规则,任何人都无法违悖。 此时的黄然见识到了另一种玄妙,极星珠入了眼内,竟然也随之照亮了他识海内的一部分未知区域。黄然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像是抓住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但细细感觉,却又无法言语。 黄然只知道自己一定是进入了一种难言的境界,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黄然询问似的看着血涂远。 血涂远似是一个搬运重物后的老头子,额头竟泌出了冷汁,而且身体也似月兑力了一般的颤动。 “世有三千大道,亦有无数从大道中衍变繁生的小道。”血涂远喘息平静之后,略略调息便恢复了气力,对黄然说道:“方才我用的是三千大道中的大渡灭术,而这器入圣躯便是这渡灭术衍生出来的微末小道。” 黄然问道:“这渡灭术,我能学么?” 血涂远轻笑了一声,说道:“莫自大了。我血某人百年前就已经是通意境的麒圣了,连我使用一次三千大道都虚耗成这副模样,你以为你是玉帝么?” 黄然也感觉自己托大了,竟然异想天开想要掌握这门功法。黄然只是觉得若是以后遇到了青空五极都要血涂远帮忙植入体内,感觉不大安全。虽然血涂远说是认同了他奇极司主人的身份,但难保他不会因为这么多年的囚禁而对自己心生怨恨。黄然不想庞镇山的事情,再次发生。不过目前为止这血涂远还是值得信任的。 黄然尴尬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不过是一时口快而已。 血涂远却没有理会黄然,只是眉头微皱,心里思忖着一些事情。 “看来事情有些错综复杂了。”血涂完想了半天,忽然对黄然说道:“这剑道圣会要有大变故了。” 黄然笑道:“这个我早就有所感觉了。燕家与赵家,在这剑道圣会上必定会有大动作的。” 血涂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现在的燕赵两家不过是经世部残余遗在人间的一些渣滓而已,还入不了我的眼。我感觉到了几个老家伙要出来了。” 黄然恍然间想起了在禁剑之地闭关时井中月潜入落月河中拜访的那个人,难道血涂远感觉到的人就是他?黄然只是这样的想着,却没有说破。 血涂远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便对黄然说道:“你继续参加剑道圣会,这异杰之试也莫错过,多多实战,对你的有好处。若是有意外情况发生,便用魔动苍穹召唤我出来。” 黄然点了点头,便向血涂远告辞。心神一醒,便回了现实世界。 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黄然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呢。 黄然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去开了门。却见燕南徒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地站在他的门前。 燕南徒心里颇为烦恼,他极不想和黄然打交道,每次一见到黄然,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望江楼前的事情,心里就会有股无名火起。但他今天不得不来,因为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情。 “我们能谈谈么?”燕南徒忍住心里的那股莫名的仇怨,故作淡然地问了一句。 黄然有些意外,从前燕南徒也单独找过他,不过从来没有用这种温和的态度,多是盛气凌人。黄然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请进吧。” 黄然将燕南徒让进室内,然后给燕南徒斟了一杯茶。 燕南徒跽坐在黄然对面,一脸肃然,接过黄然递来的茶杯,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黄然看着燕南徒,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燕南徒没有喝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十分讨厌你,相信你对我也是如此。但你跟我再怎么生死两难也只是个人恩怨,对吧?” 黄然喝了口茶,问道:“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我不喜欢猜迷,尤其是和仇人。” 燕南徒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黄然摆了摆手,作了个“请”的动作。 燕南徒舒了口气,说道:“我妹妹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黄然没有半点迟疑,断然说道:“不是。” 燕南徒看着黄然的眼睛,黄然毫不畏怯的对视着。 燕南徒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信你。虽然打我第一眼看见你起,就十分厌恶你,但你说这话我信。” 黄然心里苦笑,理解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宿敌。 “多谢信任。”黄然说道。 “你会参加异杰之试吧。”燕南徒忽然问道。 黄然答道:“会。以客入弟子的身份。” 燕南徒略一颔首,又问道:“你觉得柳伏风此人如何?” 黄然怔了一下,这燕南徒究竟怎么了,虽然自己请了他进室内喝茶,但没熟到可能一起品评人物的地步吧。 燕南徒也回过神来,解释道:“这件事本来没什么人知道。是他偏偏在栖剑大殿上当众提起的。我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大寻常。” 黄然听到这话,也想起来这柳伏风在宗部大会前不特意找过自己,态度破为恶劣。黄然却不想和燕南徒谈起这些,只淡淡地说道:“我与他不熟,无从说起。” 燕南徒说道:“我怀疑他在贼喊捉贼。虽然可可有意于他,而我父亲也同意将可可许配给他,但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来纵剑门本就有所图谋。我怀疑这件事是他故意做出来的。” 黄然脑中蓦然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他初入纵剑门没多久,误闯进了寒月幽潭。彼时柳伏风似是正与什么人在幽会。难道那个人便是燕可可?黄然只记得藏在柳伏风背后的人身形娇小,应该是个女子,可惜没看到容貌。 黄然淡淡地说道:“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燕南徒正想接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及时住了口,说道:“没什么,许是我瞎猜罢了。” 黄然说道:“那你可还有别的事要说?” 燕南徒抿唇不语,站起身来,便向黄然告辞。 燕南徒走到门外,回转身来对黄然说道:“异杰之试再见,彼时,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黄然笑道:“我也不会。” 燕南徒点了点头,说了句:“希望你能一直活着吧。”然后走了。 黄然咀嚼着燕南徒最后一句的意思,半晌后嘴角一扯,笑了起来。 第一章 子夜天煞 黄然是个孤儿,由一个栖居破败的山神庙的老乞丐养大,八岁那年老乞丐病死,他便开始了给人做小厮苦力过活。黄然不想就这样终老一生,他想要改变现状,他想要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曾经以为读书是改变现状的方法,于是他在学堂附近搭了一个草棚子,天天跟着书声读着;时常趴在私塾门外听课;他免费帮教书的老夫子做事,只为听老夫子讲解几句经理。可最后黄然发现这是徒劳的,他没有保人也没有钱财,又是个孤儿,所以无法参加世俗的科举,这一生估计连童生的资格都混不到。他曾跪在地上求主考官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做牛做马为报答,那主考官却眯了眯眼暗示他给点好处,他本就一无所有何来钱财,只好将自幼随身带着的一块似玉的古物碎片呈了上去。那主考官先是眼前一亮,等看清呈上的物件后勃然大怒,当场把黄然毒打一顿赶出考场,那块玉也没有还给黄然。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有人在一个茅坑里发现了那个主考官的尸体,但主考官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古玉碎片却早已无踪迹。 他曾经以为习武可以改变人生,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当大侠,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行走江湖,笑傲一世。于是他天天不要命的锤炼自己的身体,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提高自己的体能。他曾经在大瀑布下打坐,结果身体差点支离破碎;他曾经到鬼宅里试验敛息术,最后使自己被噬去一魄;他曾在大蛇穴里练习腾转身法,若不是遇上高人相救他早成了大蛇的月复中餐。他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有了一个伤痕累累但健硕挺拔的身体。可最后他发现这仍是徒劳的。有一次,他和他义簿云天的结拜大哥从一个恶霸手里救了一个小女子,等到他们离开后,那恶霸带人杀了小女子的全家,那小女子也被凌辱至死,他们的尸体切成块窜在街道边的立的杆子上。他和他大哥听到这个消息怒火中烧当即冲到那恶霸家中,本想一剑将那恶霸杀了,但不曾想那恶霸花钱请来了世俗武林中的高人,三下两下把他们打得半死。他那义簿云天的大哥像条狗一样跪地求饶,事后他大哥成了那恶霸手下的一条走狗。 黄然曾经绝望过,在这样的一个尘世里,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年轻,也意味道野心。太过勃然的野心,却让太过卑微的人,每晚都心痛得无法呼吸。 强大,已不仅仅是因为生存。 若无梦想,这世界何来徜徉? 若无追逐,这天地怎生妖娆? 黄然咬牙坚持地活着,等着寻找到一条全新的路,找到一条破开一切束缚、踏灭一切阻隔、义无反顾的长途。 黄然在望江楼顶一直呆到夕阳西下,愣了许久才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将胸中压抑许久的沉闷尽数排遣出去。 黄然模了模藏在胸口的那一小袋东西,心中无限欣喜。 这路既然已经选了,那便开始走吧。黄然笑了笑跳下楼去。 等走回黄然住着的破山神庙时,天色已经暗下了大半。黄然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在叫了。可是从牙缝里扣出的那点儿碎钱早买了酒和花生米,这庙里空空如也也没什么可吃的。 黄然睡在干草堆上,心情怎么也定不下来,脑子时而浮想着从前的生活,时而又想起今日在望江楼顶的情景,时而又憧憬着日后自己纵横仙人两界的风光…… 月初升,光皎如雪,照在地上,如同泄了一地的白玉。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黄然索性坐了起来,从怀中模出一个袋子来。袋子是黑色的,但上面结满了霉菌,而且还泡烂了一大半。黄然打开袋子,里面却是一本书和一个小瓶子。 “九死菩提诀!” 黄然轻轻念了一遍那书的名字,心中激荡无比,一股莫名的欣喜油然而生。 黄然粗略而又小心翼翼地翻了几页,还好里面的文字并不复杂,而且每页都配有图形,并不难理解其中之意。黄然舍不得继续看下去,合上书本塞回怀里。 接下来出现在月光下的便是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黄然看着这瓶子心中微微疑惑。这瓶子颇小和尾指差不多,但应手很沉似乎有两三斤。黄然托起瓶子对着月光看了起来,表面看起来与酒楼里装贵重清酒的小净瓶没什么两样,但在月光下久了竟然有些微微透明。黄然隐约看见瓶子里有三颗淡黄色的丹丸,摇了摇却又发出水波曳动的声音。黄然拔开瓶塞,一股清寒之气从瓶子溢出,瞬间消去。黄然倒出一颗放在手心,那丹丸很细只有两寸大小,却有十来两重,看似坚硬,捏之则软,色淡黄,性清,又散发着一股微香。 黄然看了半晌才犹豫着将那颗丹丸送进嘴里,那丹丸入口片刻就化成一滩水,滑入了月复中。 黄然只觉得浑身一颤,说不出的舒爽。 黄然心里一动,跳下干草堆,手脚舞动,打起拳来了。这拳法是黄然自己模索出来的,没有什么章法,日积月累,只是添把力气,便也算聊胜于无吧。但黄然却是打得很认真,也打得很慢,缓缓地出拳,丝毫不躁。 才打了半晌的拳,黄然就已经是满头大汗,这时才慢慢地收了拳势。黄然笑了笑,那颗丹丸虽然没有让他感到什么显著的变化,但至少让他的气息绵长了许多,平时若是这样打一趟拳,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忽然一阵颤栗袭遍黄然的全身,黄然骇然地望向夜空。 子时?!!! 黄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下一瞬间还中咬紧牙根,一脸坚毅。 痛,每夜的子时,黄然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一个字。 痛楚由天池、巨阙、日月、气海、膻中、天枢、云门等七处大穴流遍全身,仿若大海涨潮一般,带着澎湃的冰寒气流以极霸道的方式肆虐着黄然周身的穴道。 撕心裂肺? 肝肠寸断? 粉身碎骨? ………… 黄然感觉自己受遍了世上所有的酷刑,饮遍了所有的毒药,各式各样的痛苦。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痛得不能自已。 自黄然有记忆以来,几乎每天的子夜都会遭受一次这样的痛苦。黄然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咬着牙坚持下来。老乞丐说这是在胎里时遭了邪气,游方郎中说是得了怪症,但用了无数方法还是不能抑止这每日子夜如同寸磔一样的痛楚。 为什么自己每天都要受这种痛苦? 黄然想不明白,只是忽然又觉得自己还是太渺小了,太渺小了。 这样的痛,不知道还能忍受几次。自己已经这么艰难地活着了,但这痛楚活该我受么? 为什么? 凭什么? …… 为什么是我,要受这无边的痛? 凭什么又是我,要这么卑微的活着? …… 老乞丐说这是我们的命,是我们没有富贵荣华的运数。 那什么是命? 那什么是运? …… 不! 我不信! 我不服!!! 黄然咬着牙,目眦欲裂,一派疯魔的样子。伸出扭曲了的五指,伸向天空那一轮皎白的明月。 子时过,黄然全身一松,疲累的无以复加,颓然地倒在了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意识模糊间蓦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子夜天煞动,辰河自流空。玄劫已双至,银海破天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