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不会爱你》 第1章:嗨,好久不见 像是人类捕获猎物,围攻不是上上策,挖一个陷阱等着它们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这才是一个不错的策略。 兰珂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带上采访用的家伙,乘电梯到了最高层,今天要采访的这位大人物有点特别,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杂志社捡了个大便宜,据说这尊佛可从来不主动邀约采访,这次找门上来让整个杂志社的高层几乎都乐疯了。 江头再三嘱咐兰珂一定要挖出宝贵的信息,但又不能因为问题犀利而得罪了这位贵人,为以后建立长期合作打好基础,所以她这次是身负重任、责任重大啊。 兰珂拽起包亲自上阵,一边乘电梯一边给要采访的大人物的助理打电话,得知他正在开会,所以只能候着。 拧开水瓶灌了几口水,兰珂一直盯着的门终于开了,看到出来的人时,她差一点没被水呛到,是楚云,那……那他身后的人,想也不用想! 所有的信息快速输送到了大脑,大脑支配行动,突然慌了,偏偏身体是理智的,鬼使神差地起身,迅速且又自然地佝偻下腰。 好在此刻某人身后跟了一大堆开完会的人,很快兰珂就混入了人群,顺利突出重围,虽然这姿势实在丢人,但想起某人的手段,她就顾不得了。 于是,在这个富丽堂皇、高端大气的mb大楼里,出现了某个爬行中的人物。 走在人群的最后的一位无意瞟到了兰珂此刻的情形当下就懵了,他大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腿不用,非要四肢点地爬行呢? 更令他无语的是,她爬行还不仔细看路,一不小心蹭到他脚前居然抬起头,一脸祈求,声音压得极低,看唇形大意是,“大哥,你让让,借个道,谢谢……” 在那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兰珂一路爬过长廊,小心翼翼地开了卫生间的门,并在左右查看安全后才朝他感激的抛了个媚眼,“别说看到过我哦!”她压低声音挥手说拜,然后呼啦一下窜了进去。 兰珂朝镜子里望去,这么短这么朝气的头发,这么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她打包票他刚才就算看到她的背影也认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她就害怕遇到他,刚刚她的心差一点跳出来,还是如此恐惧吗?或许是经不起他的嘲讽,或许也是不想和过往的事有任何一丝纠缠。 兰珂忙给江头打电话,让他再派个人过来,她谎称自己突然肚子疼,不能采访了,她一边说一边“哎呦”地叫着,活像领导再不派人过来她就马上要挂掉了一样。 挂了电话后兰珂才悄悄开门,朝刚才的方向看去,没人,窃喜着躬身悄悄迈出门,刚走几步,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响起。 “兰小姐,楚先生让您过去一下。” 兰珂突然为刚才的那种“猥琐”的逃跑行为而感到难为情,因为这些都尽收到楚云的眼底。 “只有你看到我了吗?”兰珂希冀着还有转还的余地,在那个人不知道之前逃逸。 “不是,楚先生看到的。”楚云面无表情地说。 兰珂吐气,完了,这回更尴尬了,再瞧瞧身边板着一张脸的楚云,六年了,连他都以惊人姿态成长着,越长越让人倾心的模样,想想六年前他是多么的活泼可爱,现在是彻底地被楚暄给迫害了。 兰珂深吸了一口气,输人不能输气场,既然被发现了,只能去面对,扬起头,露出笑脸,六年没见的故人皆校友呢。 有钱人办公的地方就是大的奢侈,兰珂腹诽着,想想现在这个城市还有多少人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只为立锥之地。 米色加黑格的沙发,白脂一般的高颈花瓶足有一米高,现在兰珂怀疑它的材质说不准还真是羊脂白玉,独特的日式插花,着重强调以稀为美,所以重心只有一朵很小的不知名的花,四周全是枯藤和叶子,零落着,还有白色的大落地窗,视野很开阔。 楚暄应该还在忙别的事,所以是一个年轻的女生接待的兰珂。 大概是刚来的,很可爱的一个姑娘,一直盯着兰珂看,那探究的眼神仿佛见到了万年活化石一般,开口就笑。 不错,最主要是没被楚暄同化成冰块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还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很讨人喜欢。 “兰小姐,我是辛尔,刚和您通话的助理。您,需要什么,咖啡还是茶?” “谢谢,水就可以了。”兰珂也笑笑,先应付着,找机会溜了再说。 辛尔的工作作风倒很像楚暄,只是瞬间她就端着水笑得赏心悦目地进来了,“请,兰小姐。” “谢谢。” 辛尔忙笑着说,“兰小姐您太客气了,您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呀。” 兰珂差一点又被水呛住,夸人也没这么夸得吧,更何况这姑娘也不必这么讨好自己,有些好笑地问道,“嗯?我一个月前才回国的,你听说过我?” “这个我知道,在mb可没人不知道您的,您可是神话中的神话,听说楚总当年就是因为您才被……” 她大概真的是想讨好兰珂,只是很多事她不了解,拍马屁拍错了,楚暄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和他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待在mb,着实令人费解。 门外有脚步的声音,兰珂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眼儿。 “啪嗒”一声,门开了,坐着的兰珂先看到的是鞋子,不用抬头她就知道是谁了,因为辛尔像突然停播的广播一样戛然而止的声音,看也没看兰珂还没喝完的水杯就一把抓住说,“兰小姐,您先坐着,我再给您倒杯水去!” 明明很大的空间但兰珂明显感觉到了很强的压迫感,起身,机械地伸出手,自认为很得体的举止,兀自佯装镇定地说,“楚总,您好,我是e-show杂志的记者……” “时差没倒过来吗?”兰珂的局促就被楚暄这一声平静的问候给打断了。 兰珂随手将录音笔关了,看来楚大总裁不想公事公办。 直到此刻兰珂才醒悟,很明显这回采访的事就是江主编和杂志社把自己给出卖了,从一开始自己手中的资料少的有些蹊跷,根本就没写明采访对象,亏的主编那只老狐狸还一直给自己戴高帽,说什么你这么经验丰富的大记者是不需要这些的,这根本就是刻意的隐瞒! “还好,已经回来一个月多了。”楚暄这种人是不可忤逆的,他问什么自己答什么就好了。 “还有五分钟,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不想谈公事,可以谈一些私事吗?”楚大总裁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微笑着询问,可语气依旧是不可违逆的强硬,他不是在征求,亦不是商谈,只是在陈诉。 兰珂低眉顺眼看着花纹繁复好看的地毯,嘴角溢出了一个“嗯”字。 楚暄看着兰珂小心翼翼的表情,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不大明显的弧度,原本看似好看的一笑竟然带着一丝料峭锋芒的嘲讽,意思很像是:你端着这副小媳妇的模样装给谁看? “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语调倒是没有任何起伏。 “嗯”兰珂依旧很和顺。 彼时无言,寂静的可怕,兰珂垂下眼皮还是瞥见了楚暄紧握着的咖啡杯的手,指节都泛白,看来他这几年的脾气是有增无减,深怕他生气起来把杯子给甩过来。 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楚暄毕竟还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工作还习惯吗?”楚暄仿佛很客气的随意一问,却是他费尽力气问出来的。 兰珂听了一怔,随后忙答,“恩,还好。” 接着彼时沉默,兰珂都能听到手腕上手表的“噌噌”声,把她紧张的神经末梢一次次拖拽,直到崩到极限,对面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来气。 “好了,时间到了,你可以开始今天的采访了。” 楚暄真的不能忍受下去了,看着她只坐了椅子的一角,害怕的样子,楚暄深怕自己声音一拔高,她就会拔腿跑掉,像多年前一样,一去杳无音讯…… 第2章:尴尬的采访 你越是要忘记一个人,其实你就会越记得他,因为你不想被别人拒绝,所以要知道先拒绝人。——《东邪西毒》 兰珂开门见山地打开了采访话题,什么“成功的工作经历心得”,什么“丰富的从商经验”,什么“个人的知识修养”这些都是一些场面上程式化的问题,不过也得走过场。 其实大众更关注的是楚暄这个人,八卦的恶趣味每个人都相同,尤其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他的婚讯,都怪自己不愿多听一下安安她们的八卦了,说不准采访前就知道采访的是楚暄了。 也不知是谁写得采访大纲了,不敢提一些很不靠谱的问题,有的问题选得无关痛痒,可能是顾虑到楚暄这些年渐长的脾气,所以兰珂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楚总,我知道您最近一直很忙,不光要忙着平复mb股票在股市的稳定,举办公司年会,还得面对各种采访的后产生的一系列后续问题,我个人看那些采访有个疑问,您事先对那个问题的后续问题是否有所准备?” …… 楚暄完全不吃这一套,金口一闭,张都不张一下,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嗯,那说明您在这一事上的立场是始终统一的,而且也深知它对mb的股票影响。” …… 只能换策略,“我看您的经历时,发现您的爱好广泛,尤其是建筑设计,也知道您大学一毕业就到国外留学,专攻经济学,当时您是怎么转变的?嗯,我是指工作和兴趣的调和。” “也可以说我并没放弃,现在mb的一些领域也涉及到了建筑设计,我不是个喜欢说放弃的人,当然放弃兴趣更不可能。” 兰珂很庆幸他已经开始了公事公办的状态。 “那说明您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毕竟现在的很多人不能将二者很好的融合,那这次和tj‘合作’的事也是您的有意结合,而目的也是双方的互惠?” “不用拐着弯儿问了,兰小姐其实大可直接问我,我会不会和tj老总的女儿叶小绿结婚,来趁此机会拓宽公司下阶段的国际市场形势,和提高对经济危机的抗压力,现在不是有多家媒体已经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了吗?” 兰珂没想到他会回答这么多,还自我爆料,“那楚总您自己的看法是——” “我不会把工作的事和私人的事混为一谈,尤其终身大事,不喜欢那么功利性的交易。”楚暄回答的很干脆。 兰珂突然想到多年前的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不会为了经济利益而“出卖色相”。 “那您结婚的对象是?” “不是叶小姐” “您是在辟谣?”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是,因为和tj完全没关系。” “哦,那楚总可否透露一下新娘子的情况,我们大家也可以给你们送上真挚的祝福?” 看着兰珂露出了笑脸,楚暄百位陈杂,这就是她的打的如意算盘,是在恭喜自己要结婚了吗? 兰珂在他的似笑非笑地逼视下也有些冒冷汗了,不敢再追问下去。 “是兰小姐想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把皮球踢回去向来都是楚暄的强项。 兰珂感觉头皮都发麻了,“楚总您开玩笑了,如果您是怕媒体打扰到新娘子的正常生活,那我很抱歉提到这些打扰到您们的私人生活空间。” “没有,我是要结婚,但不是最近,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政治婚姻’。” 楚暄很想劝说自己这不是在和她解释,只是想解除大家的误会,可这个理由有多扯,他又在什么时候关心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兰珂就更别说了,于是探寻着她的眼睛想寻找一丝她的原形。 没有预期的表情,因为兰珂一直盯着那精致的笔记本屏幕,噼里啪啦打字,像是压根就没听到一样。 “楚总,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知道您的时间是非常的宝贵,就您这次主动提出采访,您有没有什么惊人的,或是很有诱.惑力的新闻要告诉我们?” 楚暄仿佛是笑了笑,“应该说老天又给了我一个机会,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把那个我喜欢的人完整的还给我。” 兰珂程式化地问,“您简单的解释一下,我们可以怎么理解呢?” “我喜欢的人再次出现了。” “哦?相信您到时候一定会和我们分享您的幸福,很真诚的祝福您,谢谢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接受我们的采访!” 楚暄可以看出兰珂是想尽快结束采访,他不相信以她专业的头脑捕捉不到自己话里有话的玄机,正常情况下应该“乘胜追击”,继续从自己身上挖掘更多的新闻,而不是像现在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程式化地握过手后便告辞了,没有挽留或留下的必要与借口。 在电梯关的刹那,兰珂松了一半的气又提起来了,楚暄还是进来了。 比之前还狭小的空间里兰珂不知怎么的却突然松了一口气,仿佛是紧张到极致后神经过分地拉扯后已大条了,所以随口问道。 “怎么样,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就这样像一个朋友一样的问候应该是最好的了吧。 楚暄只是靠着电梯的门,像是在调整呼吸,仿佛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答案,“还好” 是呵,六年了,一个人的青春又有几个六年可以挥霍的,在原地打转的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庸庸碌碌,安于平凡。 “看也看的出来,现在都混到总裁了,喜欢的人都——” 她调侃的话还未说下巴完就被捏住了,那张依然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便逼近了,仿佛蒙了霜,眉皱着,耳边是质问的声音。 “你怎么能这么——?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嚣张,真的,这辈子不让我见到你也好过看到你这么的不在乎!” 说完后却突然很有讽刺意味地笑了笑,很邪恶地将她的脸转正了方向,满眼的不在乎和自嘲。 就像宁天以前所说的时下那些荒诞的小白故事,每次把男猪脚写成一个面瘫,深沉,压抑到变.态的理智,往往是在和女猪脚多年不见的再次相遇时还能风淡云轻,一副无所谓,而他却坚持如果自己喜欢那个女猪脚的话绝对会在见面时花昏(发疯)了的。 所以楚暄现在是在“花昏”了吗? 下巴被捏得生疼,原本是要反抗的,可听完这句话就瘫软了,没了力气,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像是等待他的宣判。 她退缩了,下巴反而被放过了,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只是声音依旧清晰,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语气却有些冷然。 “今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仿佛支柱倒了,兰珂腿一软,一个踉跄,在迈出电梯的那一刻差一点跪倒,虚脱了的感觉,心里潮湿但眼睛是干干的,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不见就不见吧”,还是一样的强势,一样的不讲道理,看来以后只能绕道而行了。 自以为是地想把他当成一个特别的人,很自私的盘桓在见与不见的欲.望中,却不曾想,再一次伤害了彼此。 好,不见,也好,如此这般还真抵不过不见,有时兰珂真的这么想:不要在那时候认识楚暄该多好,或者不认识他也好,那样自己原本的生活是不是就如漂亮的水晶球一般,就不会因他的突然侵入而顿时化为泡沫…… 第3章:狼狈的再见 紫竹林观音坐下莲花池里渴望得道的小鱼儿,又开始拼命祈求着超脱俗世七情,兜兜圈圈又回来了,回到了原地…… 楚暄翻着文件辛尔还在旁边絮叨着行程安排,基本会议就已经排满了,没有喘气儿的机会。 只是辛尔的声音突然了一下,扶了一下眼镜,“下午,e-show采访……” 楚暄的笔一顿,头也没抬,“取消” 辛尔有些为难,“这个,是梅小姐吩咐的……” 一听到他这个表姐,楚暄的眉就皱了起来,不过她再怎么霸道向来也只是时不时地给自己硬塞几个美女,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工作感兴趣了? 楚暄询问的眼神,希望能搞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梅小姐说,说,您肯定会去,她找了杂志的高层指名让兰小姐采访的。”辛尔在斟字酌句。 “撕拉——”楚暄笔下的纸果然不负辛尔所望的破了,他面无表情,也没再说话,辛尔感觉到了无名的高气压。 兰小姐,兰珂?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已经有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久到快要清除出他的记忆了,从六年前开始,所有认识他的人中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在他面前屏蔽了这两个字。 “那,取消了?”看着他拧着眉,小女孩果然抗不了压。 “不必,具体时间?”楚暄扔下文件随口问道。 “四点整。” 等辛尔抱着文件逃也似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楚暄却沉思着:那就给自己一个放弃的机会,或许见过一面就会好一些,好过这样半死不活的,或者,一切都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难,让彼此生厌、失望,直到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个不错的思路,不在乎了不就轻松了?又或许所有的回忆在现实粉碎下一切又不如当初的美好。 只是手中的文件再怎么努力也看不进去了。 在楚云开门时楚暄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神情不禁一顿,以为眼花了,转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很标准的职业装,齐耳的短发,利落,干练,削瘦了很多。 仿佛时光的镜头在不断拉长后切换着,那没心没肺的笑容,那傻里傻气的行为像旧电影快进的镜头一样一闪一闪出奇的鲜活,就这么突然又上映了。 “楚先生,会议还有两分钟”楚云的声音提醒道。 楚暄这才回神,转身又返回了会议室,门很快合回,将她的身影关在了外面。 突然觉得会议的内容索然无味,每个人的话繁琐拖沓,会议开得也心不在焉,自认为这几年疯魔式的训练早已成佛了,不会为这些“琐碎”之事所影响情绪,更别说影响到工作,而刚刚的那个背影又彻底地将自己打回原型! 现在的自己又成了紫竹林观音坐下莲花池里渴望得道的小鱼儿,又开始拼命祈求着超脱俗世七情,兜兜圈圈又回来了,回到了原地,楚暄低声咒骂了一句,嘲讽自己的没出息。 为什么要回来?不是要老死在美国的吗?这里不是没有她留恋的了吗?难道是因为她的那群姐妹淘?或是为了宁天?不对,她应该知道宁天的墓地在英国。 吐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很沮丧,猜不透她回来的原因,转动着咖啡杯子,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了,是不是应该给梅表姐打个电话,答应和她介绍的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的见见面了? 刚好会议的发言者做了一个请自己总结发表看法的动作,于是大致推断着他那长篇大论的建议内容,简单做了一个总结就宣布散会。 想到就去做,迫不及待的拨通梅表姐的电话,仿佛这一刻不打,下一刻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耳朵刚被梅表姐折磨完,就收到了叶小绿的短信,说是要他晚上回家吃她做的天妇罗,还附带着表明是宛姨——自己的老妈的要求,随便回了一个“嗯”字就算知道了。 说实话他真的不是很喜欢天妇罗这种日式的油炸食品料理,见过叶小绿私下“研读”的食谱,用面粉、鸡蛋与水和成浆,将新鲜的鱼虾和时令蔬菜裹上浆放入油锅炸成金黄色,吃时蘸酱油和萝卜泥调成的汁。 这种据说是鲜嫩美味,楚暄不太喜欢,吃完胃会不适,尤其是叶小绿做的,多半会生硬异常,能入口就很不错了,只是不好破坏了母亲的好兴致。 其实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叶小绿的闹腾,缺少了她这味催化剂也许自己还真不会进一步认识兰珂,他深信以她的普通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他们的关系说不准最多算是点头之交,他对她的印象也不过是博物馆里那场“疯狂”的追逐和年会当天误打误撞的突发事件。 现在看起来都有些狗血的剧情,或是再次见面宁园中她和宁天肆无忌惮地撒娇的模样,仅此而已,如果自己没有介入,说不准儿她和宁天一家还会其乐融融,宁天也不会死,兰珂到现在还能摇着宁天的胳膊半撒娇半威胁地说。 “宁天,行不行,嗯?” 谁知道呢?世界上本就没有如果的事。 他知道此刻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竟然又可耻地升起一丝小小的期盼,想要知道她接下来见到自己的表情会是如何,还有她对最近自己要和叶小绿结婚的传言的看法。 “楚总,您好,我是e-show杂志的记者……” 只见她利落地起身,程式化地伸出手,得体的举止,神色镇定无比,瞬间被她那该死的职业笑容砸得狼狈不堪。 是想极力撇清关系?故意假装不认识?那就看谁能坚持下去,既然不认识,自己也没必要回答她的那些无聊八卦的问题。 只是她似乎很在意她的这份儿工作,所以在看到她的焦急和不安时楚暄还是不忍,十分配合的回答着她绕来绕去、言不达意的提问。 楚暄承认就在刚刚的采访中,他还是有一丝希冀的,所以他一直言语暗示她自己不会和叶小绿结婚,而且喜欢的人也出现了。 “看也看的出来,现在都混到总裁了,喜欢的人都——” 所有的忍耐都在她满不在乎地说出自己喜欢别人时化为泡影,他能够忍受她客气的语调,虚假的笑容,甚至是痛恨或是嘲笑,唯独不能忍受她的风淡云轻,这么多年来在乎的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今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既然这样,相见亦不如不见,抛下了因怒气而冒出的一句威胁,狼狈而逃…… 第4章:初相见 将录音笔和资料都交给了安安处理,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子想起她是楚暄的崇拜者,不禁笑了笑,小姑娘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或许也是像当初的自己一般被他的外表所惑,可现在的兰珂却清楚他的为人,这个人至少不能算得上君子。 楚暄,兰珂也曾想过自己能够认识他绝对是个偶然,或许也有些必然,因为在哪里都有些很与众不同的人们,那样的人不是一般人的生活圈能接近的,像楚暄,这种永远高高在上的人兰珂很难想象到自己会有一天和他走到一起。立于他们那种人之中,她自己都有些自惭形秽,外貌一般,家世一般,无一与之匹敌。 但这个人却是表哥宁天的好友,也是奶奶的得意门生,所以他们必定会认识,只是,或迟或早而已。 不迟不早就那么认识了,事情的源头应该是大一下半学期宿舍姐妹谢诗萌和校花的那次莫名其妙的吵架。 具体的起因兰珂到现在也不清楚,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据说校花董羽佳由于喝多了,和同在场的谢诗萌谢大小姐吵了起来,结果就出言相讥说谢诗萌倒追中文系的一个帅哥,还说她们宿舍的一帮老女人都是没人要的。 吵到最后全宿舍的人都被拉下了水,董羽佳借道歉为由请宿舍全体姐妹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众志成城,六人达成协议,其实是被谢大将军半威胁,半哀求下达成的,大家“一致提议”在星期天前必须找一个男友,用诗萌的话就是:不管是蒙的还是抢的连骗的都行,哪怕干脆是一个路人,只要他答应你扮你的男友就ok了。 兰珂与楚暄真正意义上得相识可以说是从这很俗套的假扮男友的烂俗情节开始的。 找个挡箭牌做男友的事在这之前还真有过一回,是大一刚来时的一次联谊后兰珂被一个机械系的男生纠缠得不胜其烦,所以直接给宁天打电话,最后还是他这个“男友”把那小子吓跑的,其实那天宁天也没做什么,只是摸了摸兰珂的头说了句。 “阿珂,我妈说今晚咱回家吃饭”以宁天的优秀,很多人不用pk就自己先败下阵来,自动出局了。 绕过中心公园时又看到了小凉亭的那些晒着太阳贪睡的流浪狗,来往的路人,捡易拉罐的年轻人,拖着的网袋叮咚叮咚响着。这个城市有时候节奏很快,但有些人活得却悠然自得,自得其乐。 粉红色的外墙,白色的线条,宁园就出现在眼前了,摁了门铃,没人来开,所以只能从角落的花盆下取出钥匙开了门。 身为律师的姑父也喜欢在周末假日里自己动手修缮房屋,制作家具,装修房间,修整花园,甚至自己制作陶瓷工艺品,几乎无所不能。宁天在这方面大概是继承了他的优势,他还说这不仅仅出于经济考虑,而是把此看作是培养个人技能,陶冶个人情操,及休闲的生活方式之一。 推门进去,换好拖鞋,叮当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摇着尾巴小脚噗噗噗地蹭了过来,直拽着她的裤管,兰珂将脚下的一团“雪球”抱开,“别闹了,我今天是来找你哥的,有正经事。” 小家伙呜咽了一下就摇晃着尾巴跑上了楼。这只貌似是西高地白梗的狗一开始其实是叫“小天天”的,但遭到了宁天的白眼,接着又换成了“不二”,结果这家伙自己却不喜欢,不管你怎么扯着嗓子喊它“不二不二”,它就是不搭理你,宁天说就叫狗狗得了,兰珂坚决反对,最后只能由家里的女主人——姑妈一锤定音,一个特别没创意的名字,“叮当”。 发现张嫂不在,姑妈也不在,多半又和同事们搞那个周末家庭妇女舞会去了,很多时候兰珂想如果自己的母亲是她多好,而不像自己舞蹈家的母亲那么出色,也不会母女疏离了。 自己接了一杯水,啪嗒啪嗒跑上二楼,敲了宁天的房门,没人应,推开门,绕到里面,床上也没人,屋子收拾的还不错,四肢呈大字形的摆开躺在床上,看了看表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正好蹭饭。 想到姑妈出神入化的烹饪口水就快出来了,鸡丁沙拉、烤大虾苏夫力、薯烩羊肉、烤羊马鞍、冬至布丁、明治排,大概是常年居住在英国的原因,姑妈的烹饪油少、清淡,调味时较少用酒,口味清淡,量要求少而精,那简直就是一门艺术。 越想越饿,“这个宁天,又疯哪去了?”难道是周末的家庭聚餐?不应该不叫自己的。 掏出手机拨号,铃声骤然响起,在隔壁的书房,这铃声还是自己给他设置的,忙冲了进去,“别接别接!怎么在家里都不给我开门?!” 只见宁天懒懒地躺在椅子上,知道是兰珂进来只是打了个哈欠,“你不还是自己进来了吗?”懒懒转头问兰珂,“怎么想起回来了,有事?” “没事,想你和姑妈了”说完兰珂还凑到他身边,语调极其的讨好。 “你今天肯定有事儿,说吧”眼神示意兰珂坐到他身边的椅子。 兰珂笑笑,但没坐下,而是想着怎么开口,最后决定演戏,于是准备好情绪,只是泪水不太配合,怎么挤都挤不出来,忙急中生智趴到宁天肩上,大口大口吐口水。 宁天嫌弃似的推开她,但没成功,“好了,别‘哭’了,什么事儿?”他知道在这个时刻绝对不能戳穿她,否则自己会有很长时间不好过的日子。 忙着“抽泣”的兰珂瘪了瘪嘴,“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试探着问,见她还没有停的意思,忙说,“好,只要我能办到的,你说,我尽力。” 兰珂“破涕为笑”,“表哥——” 瞬间一股阴森的寒气爬上了宁天的背,他忙伸手做停止状,“别,阿珂,你这句‘表哥’听得我心惊肉跳的,每回你这么一叫总没好事。” “那个表哥,我下周二有个聚会,需要个男伴”兰珂把‘表哥’二字拖得长长的,还讨好的去倒了一杯水来,“表哥,你就帮帮——” “no,no,假扮男友的事我可再也不做了,有几回那个机械系的哥们儿打球时看到我眼神都不对。再说了,下周二我得参加董羽佳的生日聚会。” 兰珂一听忙又凑过来,“我也去她那儿,不如你行行好就和,我——” 宁天有些为难,“先答应了她不带女伴的。” “就这么一回,没有下次了,行不行?”兰珂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把宁天的衬衣袖子都快扯了下来。 “阿珂,不是我不帮你——”宁天一口水没咽下去猛地咳了起来,吐了一口气。 “宁天,你答不答应!”拉扯的手此刻变成了爪子使劲儿地掐着,宁天“嘶”的一声,忙讨饶,“天,你下手轻一点儿,重伤啊——” “表哥,表哥——”兰珂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一边晃动着他的胳膊一边刻意拉长声音。 “ok,ok,要不,楚暄这回就麻烦你了。” 兰珂正准备加大手劲和音量,嘴巴还没张开就合了回去,愣住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回头才看到阳台隔间里的柳叶窗下还有人,刚才一时心急没注意到,再说对面桌子上还有一个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的笔记本平躺着,肯定是和宁天玩游戏的人的,该死,大意呀。 对面的人瞪着他咬牙切齿,宁天知道她是嫌自己事先没告诉她,但看着她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心情顿时奇好无比。 凉椅中窝着的一个人,一只胳膊支着椅子边,手撑着额头,腿随意地舒展着,仿佛是睡着的,怡然自得,白衬衣还开了扣子,应该是嫌不舒服拽开的,稍微有些皱,整张脸在背光处,大概是光线的原因,显得很不真实,挺直的鼻梁把整个侧脸勾勒得颇具立体感。 摆造型?耍酷?又不像,可自己刚才那么吵闹,他还能睡着?如果不是他长相出众兰珂就会用一句话形容他:丑人多作怪! 只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底,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随即就被自己否认掉了,这么一副养眼的皮囊自己见过肯定会过目不忘的。 这回,兰珂知道自己俗了,浅薄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这么赏心悦目的,简直让人神清气爽啊。 等到他抬头睁开眼兰珂接触到他眼神的刹那,兰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 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直接拒绝了,当他的眼睛睁开时,所有的体貌特征都黯然失色了,眼睛深邃逼人,目光扫视着自己时,仿佛洞悉了自己所有的意图。 找个陌生人虽会尴尬些,但这些可以忍受,找个帅哥也确实会养眼些,虚荣可以,但他真的不是凡品,而且有可能还是个危险品,自己绝对驾驭不了,他随意的一个轻巧的挑眉动作都能轻易地操纵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 “好了,阿珂,到时候楚暄也去,顺便带上你就行了。” 宁天合了电脑朝楚暄笑笑,“刚才输给我了,事先赌约说好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好了,那件事就不麻烦你了大少爷,星期二请你带我表妹去就算完成了。” “好”很干脆,只看了兰珂一眼就打起了哈欠,好像又睡着了。 这就是第一次见到楚暄的情形,很短暂,虽然他看自己的表情很平淡,但兰珂知道一点,可以很不矫情的说,很深刻,也许是他那与身俱来的压迫感…… 第5章:始作俑者 好不容易有个休假,刚出门就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们,大多都在全家一起办置年货,只有她一个人忘了新年就快要到了。 兰珂自嘲,自己二十失怙,丧母,出游已六载有余,正值这新年,分为珍惜亲情,只是这个城市没有亲人,只有姐妹淘们,但各自又有各自的家,兰珂又不好打扰,只能去找嫁过人但又恢复单身,父母又不在本市的冯西西和小冯默。 接到电话的冯西西惊讶地说着,“你可真巧啊,我正在给你买新年礼物,你就心有灵犀的给我打电话了,正好你自己来挑吧” 赶到“陶吧,淘吧”时,看到了兴奋地挑着陶器的冯西西,浓重的日式风格,厚重的木门,习习轻风,和外面呼啸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隔间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声,那串拙朴怪异的风铃,几只玫瑰色小陶碗被丝绳串起。 布局是日式情调,播放的音乐是久石让作曲的记不起名字的曲子,轻柔舒缓,人们戴着套袖和围裙忙碌着,将色泽柔和的泥巴拉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和样式。 引人注目的是桌子前一个坐轮椅的长发女孩,她正全神贯注地为即将完成的陶罐上色,顾不得额头沁出的细汗,漂亮的双颊也因为忙碌的缘故染上了玫瑰色。年轻的陶吧主人也不禁看得入神了,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宁天带自己去制陶的地方的情景。 兰珂对泥巴是很钟情的,这个宁天一直知道,所以在初中的一个暑假带她到了一个能玩泥巴玩出花样的地方,店名记不起了,只能想起店主是个很安静的大姐姐。 兰珂一开始注意到的是一枚娇艳的玫瑰戒指,玫瑰花朵很精致,仅有指甲大小,栩栩如生,却是陶泥做成的,无论是买还是自己做都只要十块钱,当然很多人喜欢自己做,有意义。 当时店主只示范了一下制作方法,两个人开始捏起来,兰珂根本捏不出来,放弃了,只有宁天手很巧,也可能是继承了姑父的制陶手艺。 只见他从红色的陶泥中掰了一点下来,捏成薄薄的小片卷起来,算是花.蕊。然后他继续捏小片卷在周围,小巧的花.蕾慢慢显现,最后在根部用力捏挤,一朵嫣.红的玫瑰花就缓缓绽放在兰珂眼前。 安静的大姐姐也惊讶了,“心灵手巧呀!” 十分钟后,穿了闪亮的金属指环的陶泥在工作人员的烤制下已经定型,兰珂带着这枚别致的戒指整整乐了一个晚上,玫瑰戒指果然在班里引起了一场小轰动,女生们把那戒指从第一个桌子传到最后一个,传过来带过去,像是在试穿灰姑娘的水晶鞋。 精致的玫瑰如同一团儿小小的火焰瞬间把人心底点亮一片,教室里充满了对兰珂的艳羡,只是有个声音突然喊出。 “兰珂,谁送你的?接受了人家的戒指,就要嫁给人家” 小小的一枚戒指瞬间炙热无比,灼伤手指一般,她连忙拽了下来,悄悄收了起来,这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戒指再也没戴,但一直珍藏着,直到送给那个人之前,她一直把它当作宝贝。 看着兰珂满手的陶泥冯西西有些后悔招她来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呀,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玩起泥巴来开心地像个小孩,很难得看到她眼中闪烁的亮光,所以西西没有阻止,一直安静的陪着她。 拎着成品满心欢喜地回家时,西西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说是冯默打了人家的孩子,让西西过去一下,兰珂自告奋勇也要去说是给他们母子撑腰去。 打车赶过去的时据说对方家长已经候着了,兰珂生怕西西看到冯默后会动手打他,没想到她只是抱了抱儿子说,“冯默,有没有受伤?” 冯默撇撇嘴,“没,一个小丫头——” 兰珂笑声刚要溢出时看到楼上下来的人的过膝高靴,还有另一双小靴,粉色的小裙子,洋娃.娃般的小孩子,脸上的泪水还没干,逆着光,虽是下午的太阳,但光线还是太刺眼,看不清大人的长相,那人一直没声响,看来是来者不善。 “妈.咪,就是他,他一直拽我的头发的!”看来小女孩也不是吃素的。 “哼!”冯默白了白她没说什么。 冯西西却不自然的笑了笑,“您看,这——” “呵呵,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不过,男孩子打女孩子可不是一件好事”很嚣张的女声。 听到声音后兰珂才抬头迎上,等到看到彼此愕然的表情时,对方由皱眉便改为哈哈哈大笑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呵呵呵,阿珂,原来是你——” 兰珂也笑笑,这个城市真的很小,只是多年没见的“梅表姐”一点也没变,此梅表姐不同彼梅表姐,巴老笔下那个柔弱的梅表姐在晓旭扮演下可是深.入人心呐。 兰珂至今犹记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惊艳,楚家出了一个楚暄就该知道他们家的“品种”必定优良,这一切又在梅表姐身上得以验证。 但在美丽的外表下掩饰的是她彪悍的内在,当年得知真实情况下一众人听着她喊楚暄一口一个“臭小子”时差点没被吓趴下,看着楚暄当时是特没面子,但也不敢吭声,可能是常被压迫。 她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今天若不是自己来,西西怕真要难堪了。 幼儿园的老师还好奇着,刚才还一脸怒气的梅小姐此刻竟和她要算帐的人一脸和气地聊起了天。 冯西西也没料到,自己的儿子竟打了mb大总裁楚暄的外甥女,真庆幸带了兰珂来,否则自己还真不好收场。 “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年还说过去看你呢。”梅大小姐笑着问,媚眼如丝,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太少了。 “一个月了” “还住在半山那边吧,工作确定了没?” “嗯,工作也定了。”对于她的关心兰珂还是很感动的。 “如果太累的话,就和我说一声,我那正好还缺个行政经理。”梅小姐一脸的认真。 兰珂忙摆手,“您就别赶着我这只笨鸭子上架了!” “在楚暄那小子眼里你可不笨,绝对是如来佛祖级别的。”她似乎是无意提起的。 兰珂一怔:如来佛祖,弄反了吧?孙猴子一直都是自己吧,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一直也在美国吗,怎么想起回国来了?”她想岔开话题。 一边听着兰姨一直和那个母孔雀的妈妈聊得很起劲,本来就很郁闷的冯默随口就问道,“谁是楚暄?” 冯西西用眼神示意他闭嘴时梅小姐却笑着掐着他的俊脸,“嗯,他是丫丫的舅舅,一会儿会来接我们,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兰珂脚步一顿,笑容也有些僵:楚暄一会儿要来? “切,谁稀罕看他!”冯默一偏头,脸蛋终于逃出了蹂.躏。 丫丫也突然从梅表姐身后探出脑袋不依不饶回了一句,“不让你看我舅舅!” 冯默被堵了,翻了一个白眼,没有接她的话。 梅小姐被逗乐了,“哈哈哈,还真有点像他爸爸呢” 兰珂看到冯西西明显也僵了的表情,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梅表姐的“癖好”还是没变,致力于揭人伤疤、让人难堪。 冯默却突然叫着要回家,兰珂甚至没有比此刻更喜欢这个小家伙了。因为小家伙像抽住了似的一直拉着冯西西和兰珂要回家,兰珂也不用找借口溜了,三个人和梅小姐告别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兰珂在半路时狠狠地搂过冯默说,“小子,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干妈了” 冯默扭头,欠扁的说,“不要,还是叫兰姨好” 兰珂看着那小子偷笑的神情心底一片晴空,终于理解当时西西为什么把他生下来了,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还真是少见。他刚才应该是看出来自己和她妈妈不想呆下去了吧,所以在一离开幼儿园就不提回家的事了。 第6章:爱情厌恶疗法 活着,有些事情别太当真,当玩。 楚云开的车门,楚暄刚下车就被丫丫抱住了腿。 “舅舅——”小丫头把脸埋到里面,有些哽咽。 楚暄蹲下,把她的脸扶正,笑笑,“怎么,有人欺负我们丫丫了?” 丫丫狠狠地点了点头,还瘪着嘴不屑的看着她妈妈。 楚暄也好奇,梅表姐怎么可能让丫丫受委屈? 梅小姐忙解释,“这个不能怪我,如果我帮了她,就拂了你的面子” 楚暄皱眉,亦有些好奇,不言语只是询问的表情。 “对方有后台呀,丫丫,不要怪你妈,你再告状也没用,你舅舅就是孙悟空,人家可是如来佛祖呀”梅小姐一脸揶揄,说的话像是劝丫丫,可明显是在瞅着楚暄。 “如来佛祖?”楚暄凝眉思索这号人物到底是谁时梅小姐就开口了。 “对方的主将可是兰珂,副将是她的一个朋友,说不准还有另一个投鼠忌器的小蔺。” 后面的楚暄压根就没听见,神色只在“兰珂”这个字眼上加深了,不再往下询问,示意楚云开车。 梅小姐知道他会有反应,但很难想象他的反应就这么大一点儿,还意犹未尽地说,“你见过她了?怎么我前几天打电话问辛尔她支支吾吾说你没接受采访?” “是我不让她说”楚暄冷然道。 “就是你给我打电话要我介绍女朋友的那天?我还以为你脑袋突然被门挤了呢,原来如此!” 是询问的语态,但是肯定的语调,梅大小姐有些变.态的喜欢揭这个表弟的伤疤,看着他紧握着的拳头,刻意隐忍,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我看着她也恢复的不错了,都是聪明人,别总揪住以前那点事儿不放呢,还喜欢她就告诉她,干嘛在这儿自虐?!” 用手抵着嘴的人只是在沉思,一言不发。 “我可给你提个醒儿,趁人家还在赶快去找去,别等着人走了或嫁人了,再眼巴巴儿地大老远跑去——” 楚暄的忍耐可能到了极限,“停车!” 梅大小姐一愣,以为要赶自己下车,只见表弟开了车门下车直接走人。 她们母女还没反应过来,楚云已经开了车继续往前走。 “那臭小子怎么办?”梅大小姐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这个表弟虽说不是好脾气,但也还从来没和她生这么大的气呢,而且不论是在外人还是家人面前他从没这么失过态。 “我先送您母女回去,一会儿再接楚先生”语气和楚暄如出一辙的冰。 她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结果,“厌恶疗法”没能治了他的心病,反而又把他给刺激到了,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叹了口气,泄气似地说。 “不管了,不管了,爱怎么就怎么吧,烦死了!” 刚说完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楚云,“楚暄那小子见过兰珂后什么反应?” 楚云语调淡然,很程式化地回答她,“恩,不太清楚” “依你看,他是不是还有那心思……” “额?”楚云一怔,一时转换不过来,还不太明白这个表小姐的深层含义。 梅表姐仿佛生气了,“他还能有什么心思,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那小子这几天是不是状态又不太好了?!” “恩,还好。”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梅表姐终于泄气了,摆手示意开车的人停车,甩回车门就吩咐开车的人去接刚才暴走的表弟。 楚暄把刚刚狠狠吸了几口的烟熄了扔到垃圾桶,记得她不喜欢吸烟的人,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吸烟的,楚暄对有瘾的东西都会克制,比如烟,比如爱情,他就是个胆小鬼,深怕一沾染就会放不开。 烟这几年戒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应酬时偶尔装个样子,只是没想到一碰到她的事儿就开始了这种习惯。 烟熄了之后楚暄就后悔了,后悔刚才的冲动跳下了车,在这陌生寒冷的街角傻瓜似的着一动不动,手机没带,钱包也忘拿了,真够可笑,都快奔三的人的了,怎么突然就倒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毛头小子的处事方式,如此的手足无措。 经验告诉自己爱情是个奢侈品,有则幸之,无则也无妨,这个世界还真没有那种谁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自己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主。 马三立说了一辈子相声,高龄走后,给世人留下了三个字:逗你玩。无独有偶,陈省身走后,也留下同样的话:好玩。 一个是在世时的相声界泰斗,一个是世界级的数学大师,两个在各自业界独领风.骚的人在给人们留下不同精华的同时告诉了你:活着,有些事情别太当真,当玩。 这么一想心情果然不是一般的晴朗,寒风亦无畏。 第7章:戒掉你 “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半夜上你家唱忐忑” 在回国前兰珂还接到谢大小姐的“威胁电话”,她那时还无比骄傲且无比坚强地如此说,彼时兰珂还没听过这首在大陆迅速走红的神曲,对着视频里那个挤眉弄眼摇头晃脑神神叨叨地唱的莫名其妙的“歌词”的人只能无语。 天色已经不早了,冯西西突然神神秘秘打电话来让自己去医院,说是去探一下虚实,因为今天在白凡的婚礼上谢诗萌给他送去了一大捧白菊.花和好几个花圈,结果白妈在婚礼现场就晕倒了,据说直接被抬进了急诊室。 兰珂扶额,她们这回真的是闹大了,想想自己在最无助的那段惨痛经历,当时只有白家二老愿意伸出援手,这份恩情不得不铭记。 赶到医院时,几个白家的亲属都等在了急症室外,白凡坐在长椅上呆呆的,走神,白爸不停地叹气,和老人家打过招呼,扶着笑容都是苦涩的人坐了下来,安慰了几句后兰珂又走到远处长椅上的白凡身边坐下。 他整个人神情呆滞,好像没有感觉到自己,兰珂只好先开口,“别太担心了,白妈身体还很好,不会有事的——” 白凡恍然间抬起头来,兰珂这才看到他眼眶红了,看清是兰珂后他才吸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回国的?” 兰珂笑笑,他现在这副小心翼翼得样子,全然没有大学时的洒脱模样,“回来一个星期了” 半日无言,兰珂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不肯分,让我赔她的青春,赔她的八年青春,她跑到我单位去找我,砸我家的玻璃和车,她用自杀来逼我,我已经开始不认识她了。” 兰珂看着呓语般的白凡叹了口气,很难相信他口中所描述的人会是那个大学时代帅气的谢诗萌谢大小姐,想不到如此骄傲的两个人到现在却会如此狼狈。 记得白凡和诗萌是在学校的双向会招聘上认识的,人山人海,谢诗萌一不小心踩到了前面的一个人,别人没摔倒,她却一个踉跄摔了下下去,在千钧一发,与地面接触时,有个男的将她拉起来。 “周围安静了起来,我看见他目光笃定,眉眼温和,四目相对,我感觉到了有强烈的电压,吱吱……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姚琳笑得花枝乱颤地看着谢诗萌自我陶醉演说着,还不忘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回魂喽——我的谢大小姐!” 舍长冯洁却很不厚道地拍拍还在自我陶醉的谢诗萌,“行了,行了,别编了,事实上是你摔下去时拽住人家帅哥的领带了,他是为了避免被你勒死所以才拉你起来的。” 当时谢大小姐对白凡可谓是一见钟情,愣说人家是风.流倜傥,学识渊博,练达开朗,沉稳内敛,都不知道做出这样的总结死了那女人多少脑细胞。 再后来就展开了全体宿舍姐妹的帮忙“追凡行动”,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各种影视剧中的“经典桥段”,各种各样只是理论派的狗头派军师的主意,各种让白大帅哥、白大才子无语加头痛的“偶遇”。 在“追凡行动”中兰珂功劳最大,因此她后来也逐渐和白凡熟稔起来。 白妈病情稳定后,兰珂才打车回家,刚脱了外套,看见手机里有十多个未接电话,是诗萌的号,于是拨了过去。 “喂,阿珂,我们在文苑街的那个‘玫瑰の夜’,诗萌她想见你。” 这个城市的冬天冷的过分,整个人仿佛被冷冻在一个大的冰库里,却出奇的没有一丝风,只是冷气透过了骨髓直逼到大脑,鼻子有些不通气,好像是感冒了。 这个小酒吧的格调还算好一些,像是刻意模仿伦敦的酒吧风格,装修得古色古香,有雕花的门窗,磨花的大玻璃窗面,还有铮亮的吧台。音乐细细微微,舒缓,适合怀念,不似它的名字饱含浓浓的情感。 兰珂到时诗萌已经喝高了,一直在笑,拽着冯西西漂亮的礼服,带着哭腔的笑,嗓子都沙哑了。 “阿珂,阿珂,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舌头都有些直了,勉强还可以听清她的话。 姚琳的妆容有些浓,兰珂差点没认出来,直到她不以为意地苦笑后给了兰珂一个拥抱,“这些年还好吧?” “老样。”应了一句后就只是笑笑,再也说不下去了。 姚琳转身把谢诗萌的手从冯西西的衣服上扒开,“萌萌,在这边,这边,阿珂在这儿。” 兰珂把她扶到沙发上,“诗萌,别喝了,我们回家” 谢诗萌半眯着的眼突然清亮了些,一把抱住兰珂便大哭了出来,“阿珂,阿珂,你可回来了,想死你了,我想死你了!” 兰珂眼角也湿了,胳膊被这个大脑不太清醒的人抓得生疼。轻轻拢了拢了她杂乱的头发,“别太自责了,白妈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谢诗萌一愣,嘴张了张,低头去找面纸擦泪,冯西西打开包给她抽了几张塞给了她。 六年没见面了,大家自从毕业后也没有好好的聚一回,所以几个人都喝多了,兰珂的酒量本就不好,只喝了一点就开始头晕了。 路上一行四人左摇右晃的“醉鬼”引来路人一阵侧目,不够尽兴最后钻进了地下娱乐城一家新开的ktv里鬼哭狼嚎了起来。 《死了都要爱》原是ktv必点曲目,但在这个日子为了某个人似乎所有的人都适合悲伤的曲调,调侃和嘲讽爱情以及诅咒万恶的男人,仿佛全世界的男人都得罪了她们。 不多久冯西西的舞伴杨迪就开车来接冯西西了,诗萌和西西家顺路,她也被塞了进去,接姚琳的是一个腼腆的男的,兰珂看着眼生就没太在意。 诗萌被塞到车里时还不断地挥动着手说,“杨迪,给楚暄打电话,让他来接阿珂!” 兰珂努力爬起想要拒绝,但身子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杨迪好不容易把谢诗萌的手脚又按回车里,看着神志不太清的兰珂,拿出了手机。 银白色为主色调,房里唯一的灯光来自沙发旁的落地灯,小小的弧形光圈照出柔和的光,偏黑的沙发几乎把整个人都包了进去,斜靠着的人此刻衣服也没换,还是正装,眉头紧锁,甚是疲倦,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电话铃骤然响起,身子也没动,随手一摁,就听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楚先生,一位叫杨迪的先生打电话来说要您去接兰小姐,您看是不是——” 沙发上的人的手突然顿住了,瞬间沉默,好像停止了呼吸,过了很久他才翻了个身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怔怔地坐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和你说过,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电话?” “可是,楚先生,他说的是兰小姐——”左右为难的人很容易捕捉到电话那头的不快,忙又道,“好,那我直接pass掉了。” 机械地翻开桌上的文件,注意力很难集中,一堆烦人的数字充斥在大脑,它们像顽劣地小动物一般扭.动着身躯,仿佛故意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累了一天的困乏之意没了,烦躁却油然而生,堵在胸口的闷气很难舒缓。 起身疾步走到窗口,把自己抛到阳台的椅子上,试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伸手扯了扯衣领,扯了半天的领带依然让自己透不过气来,而且它仿佛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一动不动。突然眸色一沉,又颓废地坐了起来,拨了号。 “辛尔,通知一下楚云,去把兰小姐送回去。” 辛尔应了声忙给楚云打电话,通知他去接人,心中不禁窃喜:看来一直流传于公司中的传闻也不尽然是虚构的故事,先前的那个姓肖的无赖多次来闹事多半也是兰珂的缘故。 杨迪以为六年后的今天还会见到楚暄,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的…… 第8章:极品的酒品 兰珂醒来时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只是外套和鞋子脱了,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头痛欲裂,碰了碰床头柜上的闹钟想确定一下时间,看看是否有睡回笼觉的可能。 依稀记得昨天谢诗萌让杨迪给楚暄打电话,顿时睡意全无,甚至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刻了,直直坐了起来,蹙着眉,无力地拍了拍额头,鼓起勇气冲到客厅看到的却是靠在沙发上的楚云。 不是楚暄,而是他的司机楚云。 虽然声音不大,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忙起身,没有兰珂预料中的羞涩与局促,楚云的声音是陌生的冷然,“既然您醒了,那我回去了。” 兰珂咬着嘴唇问,“楚暄,他——” 楚云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于是程式化地回了一句,“楚先生没来,是我接的您。” 兰珂神经质的抓了抓头发,松了口气,有几分不自然,只是笑了笑,“哦,那谢谢你了。” “不用,这是楚先生的吩咐。”楚云很不客气地说。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如此生疏的语气,满是不悦的语调,心底有一丝难过涌出,兰珂的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时,楚云已经出了门。 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像泄气的皮球似的,不是难堪,对方也没有给她难堪的机会,这事儿本质上就是她自己先找上门去找难堪的,只是没有“如愿”,想借机发泄一下,人家又走了,敲了敲头,“该死,怎么喝这么多!” 伸开四肢,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 “完了,完了,楚暄现在肯定觉得自己太无聊了,没事去找人家干嘛呀?更何况他都说过不让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幸好不是楚暄,因为兰珂只知道自己的酒品不怎么样,宁天以前就腹诽过她的酒品,她一直不承认,直到那回…… 兰珂要是知道自己的酒品那么差就像酒后喜欢调.戏帅哥这种糗事儿,尤其是调.戏的对象,那她是绝对不会喝到不省人事的…… 事情还得从那回谢诗萌赌气携宿舍姐妹带假男友去参加校花董羽佳的生日聚会说起。而董羽佳的生日聚会最后有些像闹剧,以致事后每每聊起谢诗萌都能拽着兰珂笑得变.态加抽风,笑到肚子疼后让冯洁给她揉纠结了的肠子。 几经周折才到了目的地,因为兰珂指错了路,所以她和楚暄都迟到了。 董家只是一个私人的别墅,也不豪华,远没有董羽佳本人耀眼,和宁园比起来就差了很多,应该更没法和楚家比了,所以在兰珂有些诧异的眼神中楚暄不以为意的目不斜视地向里走着。 兰珂很想飞奔进去救姐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但看到身边身姿怡然的楚暄自己也生生端起淑女架子步调不疾不徐地跟着他。 门“吱呀”一下开了,本来不厚重的门,在那一刻却重重撞.击着兰珂的心,屋里却不似屋外的低调,极尽奢华,以金黄色为主色调,人声鼎沸,而且不只是学校的学生,还有的应该是董羽佳的亲戚朋友们,皆其父亲生意场的一些客人,这让兰珂都怀疑她这生日聚会的真正目的是否是为难宿舍的姐妹。 第一反应不是寻找宿舍的姐妹们,不敢看任何人,在镜子前摆的笑脸早丢到爪哇里国了,脑中却回荡着宁天以前所说的话,不准她在人前时看下眼皮,所以她只能看屋顶色彩斑斓炫目的大吊灯。 走在楚暄身边绝对是万人瞩目,也是“众矢之的”,兰珂也是在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并不惬意,万籁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如交成焦点一般焦灼着自己,脸色应该很不自然。 只听到耳边一个声音,“放松点,你不会紧张到跑了吧,那样的话没面子的可是我了”语调是调侃的,明显是带着笑意,但兰珂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的,只是什么时候他这么啰嗦了?暗暗呼气,伸手挽住楚暄伸过来的左胳膊,抬头,微笑。 没注意已经傻了眼的诗萌,更没在意惊愕的众人,却捕捉到宁天了然的笑意,只见楚暄的肩被拍了一下,“小子,怎么才来?” 楚暄勾了勾嘴角,一个恰到好处的苦笑,“呃,我们熟悉了一下本市的地形状况” 兰珂听到,差点没一口气噎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跟着楚暄去和董羽佳董大寿星打招呼,其实她都不用说什么,只要保持微笑就行,所有的场面话都由楚暄说,看来他经常参加这种聚会,说起客套话也熟门熟路,游刃有余。 董羽佳对楚大少爷的态度很特别,说不上讨好,也不是冷淡,有些不卑不亢。只是这点儿,兰珂不禁佩服她了,也许她并没传说中的虚伪、虚荣。 楚少被董父那帮世交的什么叔叔伯伯前辈缠住后,兰珂就悄然离开,想找一点吃的祭奠五脏庙,刚冲出包围圈就被诗萌她们逮了个正着,“小样儿,哪里逃?给爷惊魂后又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诗萌的魔爪果然名不虚传。 “如来佛祖呀,俺没逃,俺饿了,找点儿吃的再说”兰珂皱着脸。 “什么状况?”冯西西一边向楚暄的方向努嘴,一边问兰珂。 “老实交代”冯洁假装板着脸。 姚琳千娇百媚地伸出手指勾住兰珂下巴,“告诉奴家吧,嗯?” 高小瑾只是含蓄地笑着,但能看出她强烈的求知欲。 “哦,宁天帮的忙喽”兰珂闷闷道,随便摇了摇手,压抑住心花怒放。 “你太给爷长脸了!”诗萌却压抑不住满脸的激动,差点蹦过来狂亲兰珂。 兰珂正和姐妹们聊得热火朝天时,一个人突然撞了来,他托盘中的酒杯直接倾倒在了自己身上,红色的液体滑过雪白的胳膊,特别的醒目。 兰珂抬头看见肇事者——拉扯着蔺烨的董羽佳,他们的碰撞才使那人撞到自己身上,董羽佳完全没有平日表面上的那份安静,此刻的神色更多的是倔强与尖利。 蔺烨,其实兰珂对他也不熟悉,只是听说他和西西在校庆上跳了一支斗牛舞,两个人都出名了,只是西西被说成勾.引他的狐狸精。 兰珂狼狈的用手擦着胳膊上的酒渍,谢诗萌脸色很难看,只是被冯洁拉着,不然肯定会冲上去给董羽佳泼一杯酒。 仿佛四周的喧嚣都静止了,宁天最先赶过来的,递给兰珂毛巾,示意她先擦干净,又吩咐呆在一边的侍者收拾东西,和大家笑着打招呼。 “寿星该给大家敬酒了”,把手中酒杯递给董羽佳。 “羽佳,敬完这边的,董伯父那边还等着呢”,董羽佳瞳孔突然紧缩了一下,本来雪白的脸此刻更是白的可怕,松开了蔺烨的胳膊,朝众人举了举杯,一口气将酒喝了下去,吸了口气,转身朝他父亲那边走去。 蔺烨一直低着头转身要离开时,却被宁天拽住了,宁天只是和他说了一句话,蔺烨怔住了,一动不动在那儿,冯洁陪兰珂去了卫生间,除了杨迪没有人注意到冯西西看蔺烨的眼神…… 第9章:失控了 等到兰珂他们快要忘了刚才的不快时,董羽佳摇曳多姿,风情万种地端着酒杯来和兰珂致歉。 “抱歉,兰珂,刚才我不小心的,所以来赔礼道歉了”她的语调有些清冷,还挑衅地看着诗萌。 望着眼睛又开始喷火的诗萌,兰珂忙倒了一杯和她碰了一下杯,将酒一股脑儿喝了下去,还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液体,头有些晕,酒量真的还不是一般的不行。 “没事儿,我早忘了”多少有些违心,但又怕诗萌发作。 “那,再喝一杯吧”董羽佳还没完没了了,得寸进公里了,又倒了一杯。 兰珂有些为难,她可真不想被人拖着回宿舍去,刚要拒绝时,诗萌特别豪气得捋起袖口,“我陪你喝!” 董羽佳笑笑没理她,只是将美目流转到兰珂身上,“难道你说的忘了是假的,还不肯原谅我?” 兰珂暗暗叫苦:这是造什么孽了?被人当撒气桶的撒呀,孔老夫子曰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在她看来是唯美女董羽佳不可惹也,诗萌呀,蔺帅哥呀,你们害煞我也! 话都说到这种分儿上了,只能喝了,刚仰头,宁天挡住了,“羽佳,少喝一点,再说兰珂的酒量真的不行,酒品更差——” 董羽佳妩媚一笑,“你好像很了解她?” “她是我的——” “好了,我又没把她怎么样,只是喝几杯而已。”董羽佳举杯笑笑看着兰珂,多少有些嘲讽之意。 兰珂一仰头,又灌了一杯,一阵难受涌上胃部,眼前恍惚,瞧宁天是两个头,四只眼还重重叠叠。 董羽佳却还面不改色,亭亭玉立。 人们常说要想在酒桌上拒酒那你就应该从一开始一滴也不能沾。 像是在较劲,一杯后还有一杯,兰珂也越喝越豪气干云。 楚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靠在了不远处的椅被上看着他们一群人中火.药味暗中涌动,看着喝多酒后完全不一样的兰珂。 兰珂打着咯笑着举杯,“来,干了!”话刚说完人就直直的向后仰去。 宁天忙扶住她,“阿珂,还是让楚暄先送你回去”说完还不住地向楚大少使眼色。 “no!”兰珂摇着手指头向桌子上爬去,楚暄大概是给宁天的面子,很配合地演完这出戏,皱了皱眉上前拦腰把她抱了下来,“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回,我不回家——”兰珂挥动着手,像八脚章鱼一般直接从楚暄身上挣脱了下来,发现她的不配合,楚大帅哥的脸色相当难看,宿舍的一群姐妹忙上前来劝。 胃里翻滚中,一阵恶心涌来,冯洁忙把她拉去卫生间,宁天等在外面准备帮忙时看到了不远处的楚暄,忙招手,楚暄虽有些不耐,但还是尽责地走来。宁天只丢了句“你等着她,我还有事”就走了。 冯洁一边帮忙给她擦拭着脸,一边嘟囔着,“不能喝就不要喝喝这么多,像个什么样你?!”顺便给她理了理头发,拧开一瓶水,命令头脑不清醒的人,“来,张嘴,漱漱口。” 此刻的兰珂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非常听话地喝了一口,真的就漱起了口,自己擦了嘴后,就拽着冯洁的胳膊傻笑着喃喃地说,“来,干了!” 冯洁头都有些大了,半拖半拽将她拉出卫生间时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楚大少楚暄,他的出现令自己稍有些不适,方才对兰珂“粗暴”的行为也完全暴露在这个人面前,有几分赧色。 她莫名地不太喜欢这个仿佛能洞悉一切有些冷然的人,试图绕过面前的障碍拖着兰珂离开。 楚暄走近伸出手来扶住半靠在冯洁身上的人,淡淡地说了句,“我来” 心里本能的抗拒,但手却很自然的松开,等到那人接过身边的兰珂时她才愕然,懊恼自己滑稽的顺从。 转身却看到此刻兰珂很给力地用双手揪着楚暄的脸颊,嘟囔着,仿佛是自言自语,“额,怎么这么熟悉,你是谁了?恩,谁了?” 不胜其烦的楚暄想摆脱掉她的魔爪,刚要松开时,兰珂就像一团儿软泥似的向下滑去,原本不耐烦的人慌乱中环住身前不受控制的人,避免她摔到地上,只是下一刻脸迎面就被醉酒的人一把揉皱,她还若无其事地说。 “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在哪里见过呢?” 还没来得及在意她对自己相貌的“欣赏”和赞扬,楚暄好不容易偏头躲过她对他的眉目的“骚扰”,刚松了一口气,她的另一只手便又跟来捏他的鼻子。 看着楚暄一边向后仰着身子一边躲避兰珂的袭击,避免被她“蹂.躏”,而手偏偏不能松开,整个身子僵硬扭曲,冯洁忍不住扑哧一笑,发觉自己太不厚道了,深怕他看到,转身忙离开,看来传说中楚暄的坏脾气也不全然属实。 当谢诗萌他们找到兰珂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几乎全部石化,只见她趴在楚暄怀里在撕扯他的衣领,而楚大少则是手忙脚乱地阻止,不知是费力的原因还是难堪的缘故楚大少此刻满脸通红。 终于将兰珂拉到蛋糕前,希望她离开酒能消停一会,结果兰珂一把抓起奶油抹到了宁天的脸上,楚暄没防备也被涂到了衣服上。 最后在董大寿星还没点蜡烛许愿前兰珂将一整个大蛋糕扣到了董羽佳头上,在大家惊呼中宁天和楚暄合力才把撒酒疯的兰珂摁住“绑”回了宿舍。 后面的一段在兰珂的记忆中是缺失的,是经过谢诗萌的夸张表演加上冯洁的在一旁不时地矫正兰珂才依稀记起自己那晚还真是——丑态百出。 姚琳一扶腰还阴森森地追问兰珂,“老实交待,和楚暄早认识了吧,有化学反应吗?” 兰珂茫然,随后打哈哈,“楚暄,嗯,这名字天天被某些人说得我都觉(jiao)得耳熟了” “小样儿,你再装蒜就是逼我们群殴你,昨天人家可是抱着你满眼的担忧疼惜还——连爷我的小心肝都颤动了,还有你昨天那饿狼的样子,把楚家少年扑倒——”诗萌的话向来夸张。 看着扑过来作掐人状的“爷”,兰珂忙举手投降。 “土地公公,观世音菩萨,过往各路神仙作证,时间上个星期天,地点我姑妈家,他只是宁天的朋友” 当时发觉冯西西那天不在状态,一直很安静地躺着发呆,一直不明白,直到多年后才恍然大悟,那时大家都不应该那么神经大条,也许那刻的每个人都亏欠了她。 貌似那晚在兰珂的“突发状况下”和董羽佳的战争是旗开得胜了,听高小瑾喏喏地说,董大美人那天压抑着怒气不敢发,最后等人群散了后在卫生间里哭的很惨,刚好又被小瑾撞到了。 兰珂笑笑,其实董大美人的悲伤也许在聚会中她撕扯蔺烨的衣服时自己就明了了,爱情呀,爱情呀,这个东西还真是让人又哭又笑,哭笑不得,放弃原则,放弃骄傲,失去自我…… 第10章:重返宁园 收拾办公桌,无意瞥到时尚杂志首页时眼神一顿,这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是楚暄的一张近照,人和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大学时代就是风云人物的楚暄就一直在闪光的镜头前晃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是行走于镁光灯前的人物,自己通过不懈的奋斗后还是个小人物,无足轻重,此刻兰珂甚至都怀疑他们之间曾今是否有过交集了。 摄影师的眼睛真的厉害到毒,视角很独特,照片毫无余力地将楚暄的长处都展露了出来,稍稍侧着脸,笑得很楚暄式——清冷自持,外人看来或许是魅惑人心,或是成熟内敛,但兰珂却觉得高深莫测,犹如盘旋在伊甸园树上的那个促使原罪发生的始作俑者。 想到前几天的乌龙事件,一直还担心楚暄或是叶小绿会不会杀过来灭了自己,可这几天的相安无事让她又不觉自嘲自己是什么人,哪能入的楚少法眼,说不准人家早忘了有过么一件事,小人物呐,小人物的悲哀,抱着一些小事以为全世界会毁灭,这难道就是契诃夫笔下“小职员之死”的悲哀? 一直固执地想恨楚暄,把一切的罪责推到他身上,包括宁天的死,只要推到别人身上自己或许才能好受一些。 曾经以为宁天走了,这个世界就完了,全部坍塌了,原以为自己也会随之而去,后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去死,只有逃的力气,像一只老鼠的逃窜,能有决心和胆量逃到美国那个陌生的地方,却不敢面对这里的每个和他有关的人。 不知道姑妈还会不会原谅自己,其实这么多年了,自己真的很想到宁天的墓前看一下。 当时参加宁天的葬礼的还有楚暄,不可能问他,还有高小瑾,她也不能问,董羽佳,她现在是电台著名的主持人,每天打开电视便可以看到她的面孔,比以前更漂亮了,下巴应该是整过,是现下娱乐圈女星们流行的可以凿出坑来的“锥子脸”,顶一头很夸张的卷发,笑得很张扬,兰珂现在怎么看她那头妩媚的头发都像美杜莎头上的毒蛇。 对于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都排除后,只剩下了一个人张嫂,这个宁园的故人,找她也许会知道一些情况。 张嫂并不难找,她家就在宁园的附近,沿原路走去,熟悉又陌生。多少回梦中曾回到这条路,却怎么也找不到宁园的门,总是害怕绝望着满身冒汗,湿淋淋醒来,梦靥的确可怕,梦醒也只能坐在床边抱膝怔忪。 深冬的缘故,整个小径都一片荒凉,看到那扇红木门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摁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子,仰着脸分外可爱地问,“阿姨,你找谁?” 兰珂一愣,恍了一下神,刚才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给很久回来的妈妈开门时说的一句话“阿姨您找谁?”,也许母女的隔阂是从那一刻起的。 兰珂笑笑,如果谢诗萌在,肯定会揪着她的辫子逼她叫“姐姐”。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兰珂蹲下来和她平视问道。 话音刚落,屋里就有人出来了,是张嫂,略微胖了些,围着围裙,大概是在做家务,等她看清了自己后愣了一下,而后才说,“是,兰小姐?” “兰小姐”,这么生疏的称呼,兰珂一时没反应过来,心猛地一抽,随后一顿,笑了笑,“张嫂” 张嫂忙把她让进屋,自己又收拾了一番才递上水来,“家里有些小,你别见怪”,很不自然地用手揪了揪衣角,“我去找一些——” “您别忙了,我今天只是想问您一些事,问完就走。”兰珂将带来的礼物交到她手上,那小女孩便跑过去取,在张嫂的皱眉中她又回头看了看兰珂,最终退了回去。 兰珂笑笑,拿了些塞到了她手里,“没事的,拿着吧”,小女孩顿时笑开了颜,又瞅了瞅张嫂,拿了东西后就一蹦一跳出去了。 “都让我和她爸妈给惯的——”张嫂还是有些局促。 “小孩子嘛,难免的,呵呵”兰珂忙说道,随口又问了一句,“宁园,现在还在吧?” “嗯,太太不想卖,先生也不好说什么,所以我还定期去打扫” “哦,那我可不可以进去一下?” “这个,兰小姐,你知道,太太她——” “算我求您了,好吗?” 看着她越发得清瘦了,仿佛她和自己撒娇还是昨天的事,如今却物是人非了,“那,我给你开门” “谢谢您”满眼的欢喜,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大概是不常有人来的缘故,多少有些荒败,外墙已经成了沉闷的灰粉色,枯黄的草木,可以看出夏天时应该是很茂盛的,园里的葡萄架也都被埋到了地下,逃避冬的严寒。 合.欢树长得也很繁盛的样子,没人修剪,枯黄的旁枝逸出堵到了石子铺满的通道上,水已经结了冰。 “吱呀——”开门以后才发现,为了防尘屋子的大部分东西都盖满了布,摆设没动过,大厅里的装饰采用的洛可可风格,饰花柱对面是最后晚餐的高超复制品油画。 繁琐的小装饰纤小却也精致,单薄中显得更加经不起时间的摩挲,楼梯的雕花扶手上也有些灰尘,推开宁天的卧室,里面出奇的空,转身问张嫂。 “这里的东西呢?” “让太太带到英国了” 其实也不意外,她的手指掐在门框上,指甲都白了,咬了咬嘴唇,转身跑上了楼,书房、画室和舞蹈房都未被动过,可能是张嫂经常来打扫的缘故,镜子出奇的亮。 只听“咔嚓”的一声,兰珂无意摁到了一个地方,布下是木质的钢琴,支起架,里面的夹缝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中两人的头都是故意凑到离镜头很近的地方,表情很古怪,笑得很夸张,没心没肺,看着看着兰珂的泪就流了出来,最后干脆屈膝抱腿哽咽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上来的张嫂看到圆形的玫瑰窗前纤瘦的兰珂在夕阳的映衬下更加身形单薄,看到她手里的照片仿佛又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两个肆意玩闹的孩子,然后叹了叹气。 “兰小姐,阿珂,别哭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忘的还是忘了吧,何况他——” 刚要出口的话就马上止住了,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终还是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下楼去了。 哭累了便自己起来,这是这些年来的习惯,因为很多时候太过依赖别人了就学不会怎样去一个人生活。 第11章:旧梦残 兰珂只带走了一张照片,关于宁天的墓地,张嫂说当时汽车油箱泄漏,失火爆炸,等到找到后都化为灰烬了,姑妈只是在英国给宁天做了一个衣冠冢,并没把骨灰带去,因为收集不到,其实这些都在自己预料之内。 破碎的杯子凌厉的棱角仿佛划过了心尖儿,耳边是向来温婉的姑妈却声嘶力竭的声音,“肖安雅,你要是稍有一点良心就不要纵容你女儿来破坏我的家庭,算我求你了,你就让她放过我儿子行吗?!” 手指有些抖,轻轻拂过相册夹,照片中的男的眼睛大大的,黑的出奇的眼瞳,因为太黑太沉,仿佛没有眼白,在阳光的折射下却分外的清亮,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仿佛像一个无底洞…… 记得冯西西曾好奇地问自己怎么能认识宁天那样的人呢,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母亲却说他们是在一家医院出生的,可能还睡过同一张婴儿床,请的是同一个月嫂。 兰珂对这些不得而知,记忆中分明是五岁那年定居在英国的姑妈一家突然回国了,爷爷一直反对宁天在英国的教育,老人家刻板起来很固执,直到姑妈和姑父答应说宁天读大学时回国定居后,老人家的表情才缓和了。 在家宴上见到了穿着很英伦风的宁天,这个据说比自己大五十八天的小表哥,他只是在二楼的楼梯上,兰珂却觉得他在云端,扯扯小粉裙子边儿上的泥巴瞅着宁天那独特的靴子,深蓝色的小礼服上炫目耀眼的两竖排精致的扣子,漂亮的白色领结,笑得弯弯的明亮的眼睛,不敢上前。 不若自己调皮,安静乖巧的宁天连在吃饭时都会礼貌的说“请”和“谢谢”,很快得到了全家人一致的喜欢,连平日一脸严肃的爷爷都带着和蔼的笑给他讲解自己的宝贝——枪具模型,要知道平日奶奶帮他擦拭时都不准。 兰珂像是被隔壁臭小子抢去了她喜欢的大白兔奶糖似的,不管宁天长得有多么精致,多么想讨好地给她巧克力豆和好吃的薯条,兰珂对他一直是不理不睬。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的,关于宁天抢走家里所有人的爱的事情兰珂在被人喊去玩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兰珂更痴迷于泥巴游戏,一团团软泥,捏成什么都可以,往往玩到天黑才回去,不像宁天只能呆在家里,大人们忙着其他事,自己又不带他出来,他只能摆弄那些模型或是翻一些老的掉牙的书籍。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是自己晚上回去的晚了些,急切地冲到屋里看自己宝贝——小金鱼,却发现宁天在逗.弄那些家伙,自得其乐的还咯咯的笑,兰珂的火噌得冒上来了,像斗鸡一般冲上去一把推开了他。 宁天大概一时想象不到竟有如此粗鲁的人,吓到了,呆呆的看着她,夕阳的余辉照在那白.皙的脸上,眼睛晶莹剔透像极了葡萄。 兰珂盯着它们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泪快出来了,兰珂还恨恨地将手上的泥朝他脸上涂了一把,“不许哭!要不我就给你涂满!” 宁天的泪只是在眼睛里打转,生生地含在眼里不敢掉出来,也或许是倔强的脾气使然。最后兰珂还是被奶奶训了,看着妈妈嫌弃的眼神兰珂还专门跑到宁天的房门外威胁他,不让他出门。 那是五岁见面的最后一个晚上,据奶奶说那年的寒假不论姑妈和姑父怎么拉怎么拽怎么拖宁天就是不回国过年,家里人都问不出原因来,兰珂却心安理得地过了一个快乐的年,在全家的疼爱中。 他们之间的梁子就是那次结下的,看似性情温和乖巧的宁天其实出奇的固执,之后就是谁也不服谁。 兰珂嘲笑宁天,隔壁那个胖妹妹每回假期借故来问题而纠缠他,有一次竟然蹦上了床啃他的脸未遂,又刚好被她撞到整个过程的事情。 宁天嘲笑没品的兰珂每天准时准刻偷偷摸摸从窗口瞄小区里的一个背着吉他去上培训课的黄毛小帅哥骑自行车流口水傻笑的样子。 摩擦时而会有,竞争之战也不断,只是宁天一急就会冒出一堆英语,这让兰珂很是郁闷,挫伤万分,对于刚刚开始的学“hello,howareyou?iamfine,thankyou.”这种水平的兰珂来说这绝对是挑战!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结果总是各自在各自的卧室门口一个讲着满口流利的英语,一个颇为自得地引经据典,互相对战,讥讽对骂,内容多半是鸡同鸭讲,每每都惹得奶奶这位教授对外汉语的老教授哭笑不得,只是宁天的汉语水平一天天逐渐提高了,而兰珂的英语却依旧烂的可以。 去过宁园后身子就一直软软的,一直想睡觉,一闭眼就想到过去的事,梦靥不断。 梦里五岁的宁天如王子般的在楼梯上,又仿佛回到了十三四岁的样子,间或又到了大学时,或是羞涩的初吻,或是唇舌痴缠,又或是多年前的那次醉酒后的事,最后一次看日出的情景。 还有在宁天葬礼上被姑妈拒之于门外的绝望,最后又回到了那刺眼的血色的玫瑰戒指,还有宁天含泪被自己威胁的样子,二十多年来的事突然便纷至沓来。 夜半惊醒,枕边湿了一片,起身喝了一些水,但觉得虚汗一身,额头烫得要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片退烧的药,闭上眼便是十三岁那年爸爸妈妈和姑妈一家集体到山上的度假村泡温泉,当时他们大人仿佛因为什么吵起来了,最后集体消失了。 而兰珂那晚却病倒了,发了高烧,是宁天将她背下的山,那么冷的天,一边背着一边还给自己讲故事,讲他的那些跋涉野外的趣事,怕自己睡着,病会更糟。结果自己病好时,宁天倒了,重感冒加扁桃体发炎他哑了很长时间…… 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烧好像是退了,昨晚的事几乎记不起来了,除了一些像是被织梦者偷盗走的绮丽梦境,剩下的只有破碎的拼不起来的模糊的记忆片段。 刚要挣扎着爬起来,门就“哗啦”开了,进来的是冯洁,据说她留校任教了,依然是朴素的装扮,肚子有些微微隆起,手里还端着碗,好像是金瓜奶油汤,而且胡椒放多了,一开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胡椒味。 “好了,先喝一些汤,厨房有粥,做的不好也别嫌弃,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怎么都不懂得照顾自己,都烧成那样了,真是越大越不懂得——”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兰珂红了的眼角。 嘴唇有些干,“怎么还是那么爱训人,六年没见了,第一次见你就——” “行了,我知道了,来先喝一口,昨天是诗萌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怕你出事,她医院里还得值班,过不来,西西去了广州,阿琳也抽不开身,只能给我打电话,等到我赶过来时,你门都没锁,晕倒在沙发上,碰巧邵宁和他那个高中的同学‘医学天才’吃饭,我才把人家找了来,高烧四十度,你是怎么搞的?”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兰珂爬起来。 冯洁一边帮她叠被子一边絮叨着,“怎么样,还不错吧,这几年我可是练过的。” “嗯,许会长一直喝着这种汤吗?”兰珂笑笑问。 “他还没这口服,这个是刚看了你的食谱学会的,怎么了,味道怎么样?” “嗯,不错,满是胡椒味儿”兰珂忍不住笑了。 “拿过来,别喝了你,还嫌这嫌那的” 冯洁作势要夺碗,最后看到了兰珂枕头下压了一半的照片,像是多年前的,宁天与兰珂两个人的合照,表情很搞怪,笑得很开心,手指一顿,将照片又塞了进去。 “我看你还是找个人嫁了吧,整天这么一个人怎么生活,还可以避免楚暄的骚扰,也可以不必再想——” 兰珂扑哧一下笑了,还真只有她敢说楚暄的事,还用的是“骚扰”这词形容,将汤喝了个底朝天后才应了声,“知道了,冯大妈,我病一好就去相亲去。” “这回是说真的,要不我给你牵个线,就安子风吧,人不错,是邵宁的老同学又知根知底的,北京中医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虽说没留过学,但人家是医学世家,家庭在首都也是很出名的,而且外貌长相也——” “冯洁,你做我妈吧,真的”兰珂是故意的。 “少来,我又不是没有孩子,再说我害怕折寿”她边说边得意地抚.摸着肚子。 “瞧你那样儿,幸福的掉进了蜜罐里了” 人们说怀孕的女人有一种特殊的美,母爱的光环,一点也没错。 第12章:乌龙相亲 再次上班是三天后的早上,兰珂称病偷懒休息了几天,刚一进杂志社上面就有新任务,据说这回得采访可媲美中国“四大难采”,用老江的话就是,相当于同时采访到王朔、张楚、韩寒及姚明的难度,如果做到了你就相当于获得了“范长江新闻奖”。 梁甜拿着空白的资料,皱着眉头,配上她画的那无辜妆更显得可怜兮兮了。 兰珂低头看她搜索资料,很简单的介绍,只有姓名,苏白,年龄,二十五岁,服装设计师,看不到照片,没有身高体重爱好籍贯等传统的档案,更多的是他的服装展示,图片上看,很独特,对色彩线条的组合搭配运用很娴熟,想象力也很奇特。 “怎么样,决定从哪里入手?”兰珂笑笑问她。 “昨天下午联系了他的助理cherry,但她说了不方便,一口给回绝了。”小梁闷闷地说。 兰珂噎了一下:cherry?这名字还真古怪,归功于一词多义,可能是自己邪恶了,只能笑笑,“试着直接找他身边的人,或者打听一下他的住址,看看行不行?” “没用,人家像一个世外高人似的,要不我怎么这么愁呢” “或者,知道他的一些爱好什么的,经常去什么地方,你可以守株待兔” “也只能这样了,这大神的爱好真的不好说,搜索了这么多资料只知道他喜欢去一些酒吧,据说私生活很乱,才二十五就祸害人间了,这也——” “停——”兰珂突然看到了他的一件作品,忙让小梁停下点击的鼠标,“嗯,上一张,对,就是它!” 小梁好奇地转身看着兰珂,“怎么了,这不是和那些一样吗?” 兰珂笑笑看他那件的风格,以及下面的某个熟悉的印章,终于松了口气,“你试着在秦南的画展上打个卧底,看他这风格,看似低调,其实,嗯,还有像‘soho一族’,‘美人吻’,‘暗夜’等这一类的小型的很有情调的地方都可以去蹲点” 小梁先是一愣,随后才半信半疑,“真的可以?” “你把他的照片调出来,发给他们,再去打探一些小道消息,双管齐下,应该就能拿下了。” 谢谢你了,兰姐!”小梁都快蹦了起来了,一下子有了奋斗的方向了,给了兰珂一个大大的拥抱。 “行了,你们好好干吧” 忙完了一些稿子后就接到了冯洁的电话,让她去见一下那个“医学天才”安子风,那天兰珂本是无心之说,但又不好推脱,只好说下班后再约见面。 约得地方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咖啡厅,兰珂一进门就有人向她招手,安子风,很有书卷气,兰珂最先是被他那笑着地酒窝给吸引了,说实话见过楚暄和宁天那种极品,再看男人真的是满世界普通之姿,平心而论安子风长得不是那种一看就会让人屏气凝神的人,但绝对会让你过目不忘。 很自然的拿宁天和楚暄与他比,也很明显他更像一个真实的人,也更接地气儿,更贴近于自己的生活。 “你好,兰珂,冯洁——”兰珂伸手,几乎是程式化的。 “嗯,安子风,我知道你,那天凌晨就见过了,那时你还晕着”安子风很有礼貌地稍稍回握了一下,用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兰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很不完美的初次见面” “不会,只是医生和病人,我可以屏蔽那一刻的记忆。”安子风笑笑说。 兰珂第一眼就觉得他们可以认识下去,即便不是恋人,也会是很好的朋友,就像人们通俗的那种说法,他就是有“眼缘”的人。 从香格里拉谈到了电影,又从电影讲到了摄影绘画,又提到行为艺术,兰珂这回是真的找到了知音了,而安子风给人的感觉正如他的职业,温和,淡雅,对人的影响也是“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很奇怪聊到最后两个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很有默契,兰珂也无拘无束了,安子风也侃侃而谈,幽默十足。 安子风在招呼服务生埋单,兰珂看着那为了搞活动的衣着很奇特的服务生笑得无声无息,顺手拿包,抬头时却看到了一个人,那个前几天还说过不允许她再在他面前出现的人。 手不自觉一抖,包就掉在了地上,弯腰取时瞥见他目光无神地看着对面的女的,看举止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千金,很有气质,但楚大少爷的眼神一直在手表上流盼着,眉头还皱着,好看的手左右轮换着堵在嘴边,貌似是在很认真听着,其实这是他明显压抑着不耐的表现。 可怜那小姐一副淑女状,却喋喋不休地说着,也真不会察言观色。 兰珂憋着想笑,很乐见楚大少被人如此“折磨”,他很少有这么身不由己的时候。安子风看出来她的幸灾乐祸,颇有兴致地问,“认识?” 兰珂下意识地摇头说,“不认识,只是觉得搞笑,那个男的,为了所谓的绅士风度……” 在两人快要走出门时兰珂觉得有人从身后冲来,忙要让路,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只听耳边熟悉的声音,“兰珂,你别闹了,怎么还和他故意来这气我,我认输还不好,别——” 兰珂、安子风和随后跟过来的富家小姐都是一愣,不知道楚大少爷唱的是哪一出。 看着楚暄很为难的样子,再看那追来的大小姐的表情,兰珂瞬间明白了,他半恳求半威胁的眼神,算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 兰珂拉了拉肩上的包包带子,看在他刚才那么痛苦的份,还是帮他一回吧,很配合地用力甩掉他的手,深情并茂地说。 “那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叶小绿还不够吗?你还要沾花惹草到什么时候?” 这戏配的,都不用事先编台词,也不用事先走戏,果然是干这行的老搭档,有默契。 “她是谁?”那女气得的手都有些抖了,画得很漂亮的嘴型因为哆嗦都走形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状地指着兰珂问楚暄。 安子风完全不在状态,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 楚暄的眼睛瞬间清亮了,嘴角都有是笑意,压根没看那女的。 “阿珂,我也没办法,这是梅表姐的安排,你知道,只要你一天不嫁给我,她就会一直不停地塞一些我不喜欢的女的给我,今天到我家吃饭,和——” 那个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的关节好像是在响,不会是“练过”的吧?兰珂咽了口水,生怕她冲过来拽自己的头发,或撕自己的脸,忙补充了一句。 “那倒不必,我不想和叶小绿同桌吃饭”,好歹不久前还采访过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阿珂,算我求你了,体谅一下我,我们都快十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会喜欢她的,听话。” 楚暄一边说一边环住她的腰,故意在她耳边说“听话”二字,搞的暧昧不明。 兰珂明显感觉到不适,脸上的表情端着,姿势却很别扭,笑得也有些勉强。 美女可能是被气昏了,看也没看兰珂,一蹬脚后跟,摆着胯有走得趋势,大声道。 “楚暄,你玩我,你走着瞧!” 等人绝尘而去时兰珂不着痕迹地从楚暄怀里抽身笑笑。 “好了,她已经走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再见,或者,再不见。” 转身对看好戏的安子风说,“走吧,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手腕被握住了,这回的力道更大一些,兰珂抬头看到他好看的眼睛里涌动着的东西深不可测,脸色有愠意。 “楚暄,记得你说过的话!” 兰珂扬起了下巴,她承认她还在为那句“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而生气,刚好此刻用来还给他。 用力甩开手,拉着安子风离开,在安子风回头时看到的却是楚暄漆黑如墨的眼神中略带嘲讽意味,像是无所谓的,但那眼眸深处的危险意味却暗自涌动着。 安子风只是点头笑笑,打个招呼,也许楚大少是极想掩饰住他所克制中的怅然所失的落寞,但此刻他失败了,至少安子风是这么认为的。 兰珂坐在车里心不在焉,安子风却笑笑,“不解释一下,mb楚大总裁,楚暄,是你以前的男友?” “不是,是我哥的朋友。” 兰珂斟酌下只能这么回答了,不过也是事实。 安子风知道不好再追问下去,每一个刚认识的女性会有一种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反感一个不熟悉的异性挖掘她们的秘密。 兰珂只是盯着车外高架桥上的灯光出神,安子风很善解人意地把车靠边停了下来,“透一会气,再回去吧” 兰珂笑笑,满是感激之意,兴冲冲地走上了桥,凭桥望去,整个城市都在明亮的灯光下笼罩着,夜色的来临阻止不了它的灿烂,高速上的车流连成了一个的单向走马灯,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 一路两人尽量避开那个话题,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到了下车时,兰珂笑笑,吸了一口,“果然是个不好的见面” “没关系,下次,下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呵呵”安子风笑着给她开了车门。 摆手说再见,冯洁看人果然不会错,下次,希望有一个好的开始…… 第13章:酒后那点事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4章:偷吻被抓 他想,也许是自己的错,给她的第一印象是邪恶,邪恶到了每当想靠近时她就本能地拼命逃开。 老和尚对小和尚说,用力抓一把沙子你是抓不住的,它会从指缝间溜走,松开,反而会得到。而当他相信老和尚所说的,可每一回松一些时,她就逃得远一些…… 第二天起来时楚暄就不在了,应该是上班去了,厨房里的醒酒汤没了,那件被他折腾的不像样子的西装在沙发上扔着,宁天的衣柜里少了一件衣服,大概楚云来时没带衣服,记得那回在宁园掉到水里时他就穿的宁天的衣服,自己还曾嘲笑他们真的有gay的潜质。 记忆像一出出绮丽的梦,一直萦绕在兰珂的心底,与宁天谦和的性格相比,楚暄的性格可以说棱角分明,他的脾气很坏,很像易燃的火.药,而且很不幸,也毫无疑问的自己每每都是那个点火人,她也曾一度怀疑自己的愚蠢或是不拘小节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从郁郁葱葱的葡萄架下钻出,听到了琴房传来李斯特的《唐璜》,嘴角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跑回屋把满身是土的自己弄干净,把指甲修剪整齐,准备今天的钢琴曲练习。 当宁天在那个明媚的早晨弹着《梦中的婚礼》时,兰珂就决定一定要把它学会,尽管自己一点也没遗传父亲的音乐天赋,不通音律,但她却固执地想把它学会。 整整学了三天,宁天一直细心地讲解,最后一天下午两个人都有些疲惫,休息时她去煮咖啡,弄好后加了大块儿的糖,不同于其他的人,宁天特别热衷于甜食。 蹑手蹑脚回到琴房时宁天趴在了琴上睡着了,大约是累坏了,看着他有些疲倦的面容,兰珂心微微疼痛着,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想把它们抚平,滑过闭着的双目,他坚.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心跳猛然慢了一拍。 偷亲他算了,这个念头一起,整个人都兴奋了,手足无措了,于是慢慢低头,靠近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她闭上了眼,感觉嘴唇相碰的那一刻,脑袋都空了,手脚、全身都酥麻了,感觉软软的,像是被棉花团包围着,心跳急速,太过激.烈,兰珂感觉快要虚脱了,但却有一种压抑的愉悦,仿佛着了魔,手指尖都有快乐的小精灵在跳舞。 两腿一软,向前一倾,手便摁到了琴键上,只听“噔——”的一声,兰珂的魂都被吓跑了。 宁天被声音和身上的重量弄醒了,眉头一皱,看着双颊绯红的兰珂。 “怎么搞的,这么莽撞,还有,怎么失魂落魄的?” “呵呵,她可不是什么失魂落魄,而是在想入非非中又被吓得魂飞魄散!” 有些刻薄的语调,兰珂看到门口的楚暄时心瞬间被提到了嗓眼,又急又气又羞。 简单的化了一个妆,只是锁骨处还有一些齿印,低低咒骂几句那个始作俑者,翻出了一件高领的毛衣,遮住那片灼.热的印记。 刚下班冯西西就从广州打电话让兰珂去姚琳那儿把冯默接过来,让她暂作一段儿时间保姆,趁下班时间打车去接那个小大人,指示着司机朝一处居民区开去。 姐妹淘里只有姚琳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是忙着做一些兼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西西放弃了开舞蹈室的梦想自己开了一个网店,诗萌算是有些继承祖业,是医院的护士,冯洁的职业最好,稳定,大学教授有时累一些,但既不风吹又不雨淋的,不像自己工作弹性很大,安逸起来能发霉,忙起来还得和特工一般,上天入地。 这个小区是城市规划的地方,应该快要拆迁了,所以大多的基础设施都不再修葺了,有些地方的漆都掉光了,多少有些荒败,外面还飘起了小雪。 刚下车楼门里的冯默就跑了出来,兰珂弯腰伸胳膊要去抱他,那家伙头一偏,躲开了。 “好,我还不想抱你呢,你姚姐呢?”兰珂笑笑问,冯默对她们几个的称呼各不相同,诗萌是诗诗,自己是兰姨,只有冯洁是干妈。 “早上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冯默一边走向车,一边还嫌弃地说,“怎么是打车来?” 兰珂扑哧一笑,“吆,冯少爷,您还嫌弃出租呢,那我们步走着回去?” 瞬间不说话了,钻到了车里,看着他小小的手通红通红的,心里一疼,抱过来一些,把他的手握到掌心,“吃饭没?” “没”冯默吸吸鼻子,糯糯的语音,“早饭也没吃” 兰珂终于笑出声来,看来耍酷也得吃饱了饭才行,“哈哈,兰姨会给你做好吃的!” 冯默的眼睛突然亮亮的,好像有泪,毕竟还是个孩子,可能真被姚琳给饿坏。 兰珂用手刮了一下他鼻子,“冯默还会为吃饭哭鼻子?哈哈哈” 冯默扭头,“才没”,他也许是想说感动的。 “好了,一会儿下车和兰姨买菜去,你挑?” “我要吃香炒鱼丁”还带着鼻音。 “没问题!” “辣子鸡” “通过!” “香蕉煎饼” “ok” 司机听着这一大一小也笑了。 两个人提了一大堆食材,有说有笑地走回家时,兰珂看到了楼下停靠的车时愣住了,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睛没有来由地跳动起来,这里的人都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没有这么好到刺眼的车,冯默还好奇地要冲上去看车牌。 车门开后先下来的是楚云,接着他开了后面的门,楚暄才下来,衣服已经换过了,只是看着抓着冯默手的兰珂,兰珂有明显的怯懦,身子自然反应就是直接顿住了,不再往前。 难道是为昨天的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昨晚他醉得…… 冯默更好奇了,拽出手来,挡在兰珂身前,颇为勇敢地盯着楚暄,像是在说“敢欺负兰姨试试!”但他的手在抖,和楚暄比这小家伙道行还差的远呢。 楚暄看着这一大一小的阵势,突然笑了,她还真不缺“护花使者”,略略弯下腰来,试图给他解释,很友好地说,“你好,我是丫丫的舅舅,楚暄” 一听“丫丫”的舅舅几个字,冯默很明显也往后撤了撤身子。兰珂反而轻轻抱住他,笑笑,显然这不是某人想要的结果,楚暄策略有问题。只好拍拍他的小身板,安慰他,“没事的” “小骑士,我可否邀请你和你身后的女士共进午餐呢?”楚暄看的是冯默,很明显是在问自己。 冯默完全搞不清状况,原以为是来寻仇的人竟然要请吃饭,于是转头向兰珂询问。 兰珂笑笑,还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不必,有话就——” 楚暄看出了她的顾虑,轻笑道,“话很长,如果你不介意被围观的话,我们可以在这儿说” 早知道威胁是他的强项,于是只能说,“好” 冯默上一刻还嫌弃兰珂打的出租,这一刻就坐上了他向往的豪华私家车…… 第15章:遭遇美杜莎 料想楚暄请吃饭的地方不是高档的西餐厅就是日式风味很浓的餐厅,比如现在,独立的雅间,米色或芥末色的墙壁进入眼帘,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原本以为会是怀石料理,那种只有三菜一汤,生鱼片、大酱汤、白饭,用完后再端出的是煮菜、烤食等方式的吃法。所有美食的开始,都是是与抵制饥饿相关,却不想不是,这么讲究的食器、坐席、轴画、花瓶等塑造出得空间美,日本人有时候真得很有情调,在品尝清淡可口的食物的同时,更喜欢获得超脱的心境空间。 楚暄拉开椅子先请冯默坐下,兰珂暗自庆幸,幸而不是在日式榻榻米上直身跪坐或盘腿端坐式的吃法。 冯默却挑了挑红色酱菜又夹了一个寿司把上面的生鱼拨了下去塞到嘴里,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只是仿佛很好奇楚暄将要谈论的话题,扬起小脸看看兰珂又看看对面的人。 兰珂看着咖喱乌冬面上的日式咖喱汁亦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什么事?如果是昨晚的事,那就不必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停下往小碟子里倒酱油的动作,优雅地擦拭了一下嘴,楚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是竟然带着笑,“今早辛尔接到了你舅妈的一个电话,说是需要保释你舅舅肖安远……” 兰珂一怔,不是他提到自己都忘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亲人,说是亲人多少有些讽刺意味,肖安远在母亲活的时候就不和她们来往了,也许是奶奶和爷爷不允许的缘故,印象中这个舅舅除了赌博、打架、嗑药之外就无所事事了,据外婆偶尔呢喃起。 据说舅舅以前还是个刑警,因为性情暴躁在一次逮捕小偷时把人家打成重伤,被告上法庭后判了三年的刑,出狱后就开始消沉起来,酗酒闹事,还常常对舅妈和孩子们拳脚相加。 兰珂记得最清的是自己和宁天溜去外婆家时他正和外婆发生了口角,他把老人家推倒在地,当时兰珂已经吓呆了,宁天把她的眼睛捂住了,结果外婆就脑溢血去世了,兰珂再一次在医院的角落看到了那个“闻名乡里”的人,至今犹记他那没有愧疚,没有惊恐,只有麻木不仁的一副猥琐样儿和宁天那精致的脸上满是鄙夷和愤慨的神色…… 舅妈没有先向自己寻求帮助而是绕过自己先找了楚暄,也许是仗着自己以前和楚暄的关系,多少有些好笑,但这也多少让她有些难堪,也再次证实了自己这么一个出身,生来就是为了陪衬他的。 楚暄看着对面的人紧紧握着叉子的手,牙齿死死咬着发白的下唇,可以看出她的矛盾和尴尬,“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如果你决定不帮他,那我就停手不再管这件事”声音难得的轻柔。 “他们找的是你,你自己决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了出来。 楚暄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漂亮的眼睛更加幽深了,轻轻转着清茶杯,“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敢找上我。” 兰珂不敢抬头,知道他的笑肯定满是嘲弄,因为声音是那么的刻薄,紧紧咬着唇,始终很难开口,“那,请,随便你怎么样吧” 说完便抓起包,一旁的冯默也极其配合地滑下椅子,两个人转身就出了隔间,把所有的难堪全部关到门里。 兰珂疾步了一段儿,才发现小冯默被拽的有些狼狈,忙放慢脚步,刚转过屏风时就和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正着,忙道歉,“对不起……” 先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抬头看到了一个人,瞬间一股寒气袭进了脊髓,还是那么的摇曳多姿,还是那样的风情万种,还是那样美中透着危险地意味,不错,对面的人正是被姐妹们公认为的“美杜莎”董羽佳,现下当红的主持人。 只见她脸颊微微泛红,还散发着一股酒味,显然喝了不少,黑色绒毛的贝蕾帽将张扬的棕色卷发压住了一些,白色的呢子衫白色的裤裙,妆容比在做节目时清淡多了,气质依然不凡,大概可以盖过这里所有女人。 她眯着眼颇有兴趣地看了看冯默,有几分慵懒地用手捏了捏额头笑笑,“你们果然还是在一起了,呵,孩子都这么大了……”语调有些与她身份不符的尖刻。 她边说边还要摸冯默的头,被小家伙一躲给避开了,大概小孩子天生就很敏.感,很明显直觉中就感觉到她不是善意的动作,不喜欢她红红的丹蔻指甲划过他白.皙的脸,眼神里满是嫌弃。 捕捉到她的惊讶的表情后嘲讽的眼神,兰珂才从怔忪中反应过来,看到她说的“你们”中的另一个人——楚暄,楚大少正好追了出来,兰珂甚至有些懊恼,怎么会是这个时刻同时相遇,加上楚暄,董大主持人的误会还真的不好解释,又不能说明冯默是西西的孩子,她说不准儿会因为蔺烨的缘故掐死他的! 这么多年混迹电台的董大主持人显然不是吃素的,笑靥如花地朝楚暄打招呼,“嗨,楚总,好久不见了哦!” 楚暄看清了兰珂和冯默的表情,拧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可惜某个我们的好朋友,他地下有知的会不会觉得现在很好笑呢?你们在这儿双宿双飞,孩子都有了,他却……” 没看见身边的人的嘴角有一丝抽.动,他没否认。眼前一晃,兰珂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心口无端闷得发慌,仿佛被人狠狠地捶了一顿,只能死死地扶住屏风的边儿,胃里有酸水开始涌上。 “如果不想在明天一早起来就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话,你就适时地改变一下你说话的内容!”楚暄明显是在威胁她。 “我只是替宁天不值而已,你也用不着威胁我,更何况我也不再是六年前那个被你威胁的董羽佳了,无所谓了,有什么你就放马过来。”董羽佳不受威胁地撩了撩头发说。 六年前楚暄威胁过她?兰珂捕捉到了这个词眼,看情形应该是因为自己的事,兰珂吸了一下鼻子,笑笑,“你们先聊着,我有急事先走……”拉起冯默就要离开。 “等一下”楚暄拉住了她的手急道。 兰珂像是碰到了毒蛇猛兽一般慌乱中要甩开,“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只是手始终挣不脱,松开冯默用左手去试图掰开他的手,没有成功,“松手!” 她抬头愤怒的眼神盯着他,透骨的寒气直逼他大脑。 冯默也一边跳着叫一边用手拽楚暄的胳膊道,“放开我兰姨!放开!” 楚暄终是松开了手,一句话也没说。 “兰姨?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董羽佳的眼神瞬间很古怪,表情很滑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病态地笑个不停。 兰珂忙拔腿就走,快步离开,仿佛这里的每一寸浑浊的空气都能让她窒息。 董羽佳笑着笑着在抬眼看到木然的楚暄时顿住了,平复了一下情绪,扯了扯嘴角,“回见哦,楚暄,对了,要不要和我们台长见个面,他就在里面,让他好把我轰出电台?” 楚暄突然觉得再和她说一句话下一刻自己也会变成疯子,只能转身离开。 董羽佳拭了拭眼角因大笑所溢出的泪,拿出化妆盒补了一下妆,对着镜子苦笑着,呓语般地呢喃,“你瞧,我们谁也没比谁好过些。” 第16章:茶水间八卦 佛说:“前世500次的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500次啊,他曾想上辈子自己遭遇了上帝的戏弄,所以必定被迫回闪了脖子才会一直遇到她。 都说茶水间是职场人际交流的温室,其实它也是公司的情报,就像此刻,在红茶的袅袅清香中几个职员正在惬意地聊八卦,八卦的主角儿就是公司最抢手的黄金单身男楚暄楚大总裁。 “你见那小模特没,身材还不错的,就是有点心急,说不准慢慢来还有可能成为咱的老板娘” “切,她那种老套的欲擒故纵的方法,就那么一大杯咖啡直直揣到了人家楚总怀里,还假装不小心洒了,旁边的艺术总监jensen也在,她的方向控制的也太好了吧” “我听说,咱楚总就喜欢那个调调的……”一个声音突然压得很低。 “什么调调?”大家都很好奇,而且闻出了浓浓的内部消息的味道。 “我先说好了,这个千万别说出去,咱们楚总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就是在mb年会上用甜品泼了他一身,所以后来才……” 声音越来越低,但有人还是压抑不住兴奋叫道,“哪个女朋友?是不是这几年一直来公司闹的那个无赖的亲戚?” “原来如此,我说呢,看上头那位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怎么会容忍那种人来这里闹,原来有人给撑腰” 拐角处的辛尔抱着文件夹走出电梯时茶水间便有人同她招手,“辛助理,你过来下” 辛尔向茶水间看了看,突然眼神一滞,不好意思笑笑,“我还有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上次那个来采访的记者是不是楚总以前的女朋友?” 只见辛尔朝茶水间的几个同事猛眨眼睛,这群白领平时就很机警,所以瞬间就发现情况不对,等到三三两两相约走出茶水间时就尴尬地发现梅子期梅大小姐的背影。 “辛大助理,我这回是不是完蛋了?”刚刚爆料的姑娘耷拉着脸问道。 “你呀,自求多福吧,梅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辛尔也无可奈何。 辛尔推开门时就见梅大小姐已经斜靠在了沙发上,楚总依旧在看文件,气氛有些不对,于是放下文件就急忙溜走,只是顺手关门时不着痕迹地留了一个缝隙。 “舅妈让你今晚回去吃饭,外公也会过来,小绿也在”梅小姐懒懒地说了句。 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头也没抬,“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回去” “我说,你这口气还堵着呢?外公也是为你好,他不是对兰珂有意见,只是不想让你的名誉受损”试图要劝说这个表弟和自己的爷爷和好。 “我不觉得那有损我的名誉”楚暄皱眉,放下手中的文件偏头看梅子期,很认真。 “还没受损,你知道我刚才在茶水间听到了什么没有?”梅子期看眼前这个表弟兴致缺缺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笑着说,“你还有这种癖好,听你的老员工说,你是个受虐狂,喜欢别人用东西泼你,说是兰珂一次见你就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让那些大家闺秀第一次见你就直接给你泼一杯咖啡?” 办公桌后的人仿佛根本没听她所说的话一般,继续开始翻看另一叠文件,时不时地勾画几下,梅子期发现自己被完完全全忽视了,但面对他这消极不抵手段抗,她有气也不好撒,起身踩着她那过膝靴甩门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警告他一句。 “事先说好了,回不回去是你的事儿,我事先通知你了!” 梅子期前脚一走,后脚辛尔就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她在试图观察楚暄的表情,只是没注意到手上的动作,直接把咖啡放到了一个文件夹的角上。 没看清楚大总裁的表情,却发现咖啡洒了一桌子,桌子上大面积“受灾”,包括淋了楚暄一身。 “对不起……楚总,我给您……”辛尔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手忙脚乱地要给他擦拭。 楚暄忙伸手挡住,从“洪水”中拯救出那些文件,不禁拧眉,“你去通知一下财政部和市场部,将这些文件再重新送来一份儿,还有请清洁阿姨来一趟就行了” 辛尔忙应声跑出了办公室。 看着桌子上那滩粘稠的液体,楚暄不禁皱起了眉,受虐狂?喜欢被人泼东西?他都不知道这些员工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内幕”,看来是时候澄清一下了,他可不想每天一进公司的门就被人泼一身咖啡。 至于和兰珂第一次见面,也不是从什么泼东西开始的。 那天她应该是在博物馆门前维持秩序,楚暄开着车,爷爷发飙说有急事找正在展览馆的梅表姐,摁着喇叭直接冲进了门的时候,兰珂就很负责任地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红旗。 兰珂挥着小红旗由敬礼就忽的变成了追逐,从后视镜里看那个疯狂的女生玩命地追着他的车,展览会上人来人往,只有她一根筋而且敬业的要命,从一号区到三号区,又到一号区,为了不引起更大的轰动,楚暄不得不在雕塑广场前停了车。 突然很想问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同学,你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他想大概是脑抽了才会问出这么一句,其实他很想知道她这么拼命博物馆是会给多少钱呢? 追来的人,隐约看起来脸都快青紫了,不断地喘着气,然后头还没来得及抬,“你说什么啊?我是和你……” 得,她没听清,可能是跑傻了,“我有急事,你有话快说。” “我是说,你别往六号区的文化中心开,那里今天有儿童感恩父母的表演节目,而且小朋友都……咳咳”刚才跑得太累了可能,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还弯腰不住地咳着。 “好,知道了”楚暄服了她了,瞥到了她工作牌,名字是兰珂。 还真是濒临灭绝的品种,心里无端地好奇:那瘦小的身子,怎么能这么固执?转身离开时也没看清她抬头的模样,印象中只留下两个字:兰珂。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开车进博物馆时偶尔想到那个傻里傻气的女生,没想到很快就再次见面了。 整件事是一个很乌龙的过程,楚暄甚至记得清清楚楚,那原本该是很灿烂的一天,而它的开端是在一个夏日的早晨遭遇了她这个疯子。 在学校的那棵最老的梧桐树下有个女生踮着洁白的裙角,死劲地将一只土黄色狗的头摁住,秀气的眉毛几乎被恶狠狠的声音吓飞出去,“吐出来!” 声音有些熟悉,楚暄蓦然回头,看那神情突然想起是那个在博物馆猛追自己的女生。 然后楚暄就看到翻着白眼的狗就将口中的骨头乖乖地吐了出来。他着实是吓了一跳,这么,虽不能说是美女,也至少算是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一只狗抢骨头?不会脑子真有问题吧?他装作没看见,扭头继续走。 “喂,你别走啊”背后的声音很清晰。 楚暄一顿,转身准备应对她更加匪夷所思的行事作风。 “ok,这下可以吃了”声音再度响起。 楚暄寻声看去,只见他前方的女生正蹲下来将那根骨头塞到一只很是瘦小的狗的嘴里。 看好戏的表情顿时全无,尴尬倍增之时只见她抬起了头,小碎米一样的牙齿露了出来,“对不起哈,让你以为自己是,那个……” 楚暄根本就没听她说下去,迅速扭头,继续走,想找个,找个蚂蚁洞钻进去! 就这样他曾一度怀疑她是故意跟着他,或许还是不入流地玩欲擒故纵的戏码,从而使每回事情的发展总是偏离他预定的轨道。 就在同天的晚上,mb的年会,那时自己正在讲话,那是他第一次以公司的名义在媒体面前露面,为一个公益活动致开幕词,所有的一切自认为都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只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跳出来,出现在他面前,在众媒体面前泼了他一身甜品。 宁园的再次见面很意外,因为他不知道宁天的表妹会是她,那么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人,他以为有一对艺术家父母的在宁伯母宠溺和宁天的守护下的人一定是一个大小姐式的人物,或者至少是一个温婉、清秀、柔弱、千依百顺的女孩,不似她这种那么丝毫不在意着装又随性偶尔还会冒失迷糊。 果然,她在宁天的面前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是有些骄纵,在她和宁天撒娇时,楚暄还是不可抑制地睁开了眼,看到的是她娇俏赖皮,恩威并施,装疯卖傻,咬牙切齿,各种各样表情,“巧笑倩兮”,当时回荡在楚暄脑海中的就是这个词,当然以她的朴素外貌压根和这几个字搭不上边儿,可那时他却找不到另一个词替代这个词来描述她当时的情形。 他不喜欢有目的地靠近自己的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会是一个很传统的温婉大方而且得体的女子,不需要有多高贵的出身,或贫穷或富贵,至少她能从容安于她的生活,鄙视那种滑稽的偶像剧式的开端,只是最后他才明白,原来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不喜欢安于平淡…… 第17章:赏味你的爱情 原以为最可悲的事是被自己所爱的人憎恨,其实等到对方把你的爱情当无关紧要的八卦一样来赏味时你才会发现那才是最可悲的。 白妈今天出院,老人家原本身体还好,只是被谢诗萌谢大小姐那一捧菊.花一闹把旧病也勾了起来,或许是对白妈当年的收留一直心存感激,或者是想替好姐妹诗萌赎些罪,提着东西去接她出院。 白凡看起来也好多了,扶着白妈有说有笑,那个小媳妇也跟在身边帮忙,白妈看到兰珂后一时愣住了,眼睛里含着泪,等到兰珂走近时手被紧紧地握.住了,“你这丫头,一走这么多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妈”兰珂眼睛酸酸的,给了白妈一个大大的拥抱,扶她上车后就被拉到了她身边,两个人像母女一般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年的事,双方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谢诗萌。 小媳妇骆小雅显然没料到兰珂和白妈如此的亲昵,多少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显露出来。 到了白家后兰珂借工作忙的理由没有多待,出来时是白凡和骆小雅送出来的。 白凡给兰珂介绍骆小雅时,兰珂笑呵呵说,“听诗萌她们说过了” 听到这两个字骆小雅的神色便有了些警惕,毫不掩饰她对兰珂的不友好。 兰珂却笑笑,伸出手,很客气地说,“你好,兰珂,白凡的大学校友皆好友” 骆小雅也很有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听白凡说过” 说完后骆小雅就没再跟着走出来,只留白凡送自己,兰珂瞬间发现诗萌永远斗不过她,她知道白凡需要什么,什么事自己不必知道,什么时候给白凡自由的空间,白凡是只风筝,而她却是放风筝的人,收放自如,而诗萌只是傻傻地爱着,以爱的名义将彼此绑得紧紧的。 兰珂开玩笑说,“白凡,小媳妇担心你,怕你被我拐跑了” 白凡也笑了,“还是没变,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你们都变了,你变了,诗萌变了,西西话更少了,只见了一面冯洁,许会长还没见” “冯洁也变了,现在是咱学校文学院古典汉语最年轻的教授,比以前更爱板着脸教育人了” 兰珂看着他展颜的瞬间,仿佛还是那个话剧社的文雅帅气的社长白凡,只是今非昔比了,“你恢复得挺快的,都能开玩笑了” “习惯了,被她折腾惯了,即使这么闹也习惯了,所以突然想要个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兰珂突然很想知道,于是脱口而出,“你恨她吗?” 白凡摇了摇头,“那么爱过,所以上回她说要和我同归于尽,我都没恨他,只是事后都会心疼,为什么那么伤自己。” “那当初又为什么分开?”仿佛有些赌气地问。 白凡抬头看着她,苦笑,“你也知道,当初我妈喜欢的是你,最后是因为宁天的事她才不坚持了,她一直不喜欢萌萌的性格” 只因为这些?只是这么简单?兰珂愕然了,但又不好再问下去了。 当初那么轰轰烈烈的开始,就这么可笑的收场了,她就像一个没有看到电影结尾的观影者一样,只能愕然地起身走人,或是不厌其烦地观看下一场的开始?只是主角却换了人,再等下去结果也只有一个——索然无味地收场。 “看来你也恢复了,不会再因提到宁天的名字而伤心了” “逝者已矣,生者还得活呀,呵呵,现在几乎都没泪了,好像六年前的那几个月都流完了” “行了,知道你是‘林妹妹’还泪来的,别酸了,我都忘了我才是中文系的,让你这个搞新闻的在这感性” “知道了,白大才子,新娘子都急了,我也该走了,我今天可是翘班来的” 刚到杂志社门口就接到了安安的电话,说她原本是去补拍上次采访的照片,连前台都没见着就被挡在了mb门口,而江头只撂下一句“这回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就不管不顾了,害得她在mb门口和保安沟通了大半个下午也没放她就去。 兰珂原本不想揽这档子事儿,可偏偏又想起当年自己刚干这行时的难处,于是吐了口气,挤.进电梯。 到达时安安正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把玩摄像机,而门卫大哥也仿佛很累了,但还是不依不饶地和她号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兰珂不禁摇头,不得不佩服这两个人的耐心,如果是自己怕是早就放弃了。 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兰珂拍了拍蹲在那儿发呆的人抱怨说,“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梅小姐不都说了吗事情很重要,你这连楚总的面儿都没见怎么说啊?” 安安满脸迷茫地看着她,大脑还在分析兰珂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而门卫却是狐疑的表情。 “走啊,还不走,我带你进去”兰珂一把拉起安安,冲她直眨眼睛。 这丫头马上心领神会,顿时垮了一张脸哭丧着说,“不能怪我啊,是他不让我进去!” 兰珂使劲儿地端详了一会儿那个门卫,故意板起脸道,“你不认识我了吗?就是上次和梅小姐一起来的那个……” “是……那次慈善晚会?”门卫大哥仔细回想着但不确定。 “对对,就是那次慈善晚会,呵呵呵……”兰珂忙应和道,鬼才知道那个什么慈善晚会。 直到她们走进了大堂,那门卫还在琢磨着:眼很熟,除了慈善晚会还在哪里见过? 兰珂给辛尔打电话听到的是一阵盲音,应该是很忙,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随便拽住看似有些来头的人问道,“请问楚总现在在哪里?” “在摄影棚和艺术总监……你们是谁找楚总干嘛?”突然发现她们不是公司里的人,于是皱眉问道。 摄影棚?兰珂用手掐了安安一把,笑笑迎上那个人,“她是模特之一,你看这身材适合电脑编辑,你看这里棱角分明……呃,摄影棚在哪里?” 随着她的解释安安还故意前凸后翘地摆了几个妖娆的pose。 直到她们被带到棚里,安安还是压抑不住笑了出来,“天,兰姐,我真的开始越来越佩服你了!” “好了,别拍马屁了,开始工作”兰珂口上虽很严肃,但脸上却满含笑意地拍了拍安安的肩膀。 到处是高挑性感、玲珑有致的美女模特,环顾四周也没捕捉到楚暄的身影,安安都有些焦急了。 利索大方的米色格子大衣,带着跳脱的青春气息,浅绿的帽子,叶小绿?这倒是一个熟人,楚大总裁的绯闻女友,叶大小姐。只是她此刻正拖着一个模特向外拉,模特旁边的助理好像是在劝说,渐渐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安安捅了捅在她身旁的兰珂压低声音笑道,“看样子有一场好戏要看了,据说楚总其实有喜欢的人,这个叶大小姐也是个小.三,这可真是三儿也有人争啊” 安安的话音刚落,叶小绿就将桌子上满满一杯咖啡泼到了那个模特的脸上,冷笑道,“你不是喜欢这种把戏吗?今天你自己也试一试!” “哇”的一声,那小模特就哭了,她旁边的助理这回真的被激怒了,将手里的文件夹直直丢到了叶小绿脸上,怒吼道,“老子我不干这行了,不信收拾不了你!” 转眼间两边的人就扭成了一团。 现场有点混乱,因为模特们几乎都一涌而来,将“激战”中心团团围住,兰珂拼命抓捕镜头,脚下一空就被人撞到了胳膊,命根子摄像机随之脱手向下摔去,兰珂忙伸手要去抓,只觉身子像是被人卡住一般动不了。 就在摄像机快要落地时却被一只手接住,一双漂亮灰色的眼睛满是笑意,故人,mb的艺术总监jensen。 “额,谢谢你jensen”兰珂不好意思笑笑,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又是不请自来。 “你应该谢的人可不是我,是他”jensen依旧是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语调还是很蹩脚,只是咬字比六年前刚来中国时要好的多。 兰珂转头才发现,拽住自己的原来是这场绯闻的另一个主角儿——楚暄,楚大总裁,此刻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寒意直逼大脑,仿佛要看到她的魂儿里去…… 第18章:拔了老虎牙 麦炳、麦太和麦兜这一家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观。麦炳沉溺在逝去的岁月,想补救往日的遗憾;麦太只为未来而筹算,坚信“多劳多得”;只有麦兜活在平凡的现世,享受做个被生活招安的平庸分子。——贾不许 没有大理想,不说大富贵,只求即食的快乐,兰珂相信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追求,所以有那么多人会被麦兜招安了。 每个人都会被生活招安,所以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拍楚暄的绯闻,而忘记了楚大总裁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当她坐在星巴克足足十分钟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灌了好几杯咖啡了,依旧还是口干舌燥,斜眼瞄去,坐到对面的人还是一副冰冷的要冻死人的模样。 兰珂宁愿现在呆在保安室里,任凭那些公事公办的人的审问,也不愿意坐在这个看似舒适的咖啡店里,遭受那寒冰似得酷刑。 “拿来”头顶声音响起。 “啊?”兰珂一怔,虽然没怎么明白,但还是松了口气,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的摄像机,拿来”楚暄颇为不耐地重复着。 依言将相机捧上,虽然这条八卦很值钱,但她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楚暄的。 “哗啦”一响,摄像机里的sd卡就被倒了出来,在桌子上打着转儿。 兰珂伸手要去拿,就被楚暄抢先捏了起来,抬头迎上的是一双意味深长的眼,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异议。 眼巴巴地看着他将卡塞到了口袋里,兰珂暗自吐气:这张卡还是她刚刚淘到的宝贝,就这么被拿走了,欲哭无泪,这回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翻看了一回里面的图片,楚暄才放心地将摄像机推到了她的面前,看到她依然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猛地一抽,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希冀她有什么反应? “卡过几天我会命人给你送过去,还有,如果不想见我就不要总是往这里跑” “咳咳……”一口咖啡呛住,兰珂狼狈地抽纸擦拭喷得到处都是的残渍,再抬头,楚暄人已经走了,将桌上的相机紧紧抱住,揉了揉发痒的眼睛,兰珂腹诽了句,“账也不结就走” 楚暄攥着杯子的手都快发白了,胸口有些闷,从落地窗前依稀可以看见星巴克里的那个人的动作,只见她没呆多久,付了帐就匆匆离开了,暮色将近,不一会儿那个影子就融到了灯火中…… 思绪刚收回就听到外面的哭声近了,楚暄示意辛尔去通知楚云,让他送叶小绿回去,庆幸早一步将兰珂送走,否则,这回的事会闹到超出他控制的范围。 与兰珂素面朝天相反的是叶小绿在十八岁时便开始画浓妆了,这是她那样的家庭里很难见到的,这也是楚暄反感的一点,但又不好刻意的表现出来,她经常在自己的衬衫上印上红的或是其它颜色的唇彩,常常不敲门就突然在防备意识淡漠的时刻推开自己的门,有时候会搞的自己很狼狈地穿衣服,楚暄第一次离家出走就是被叶大小姐所赐。 像至尊宝一样能猜到了这样的开始但猜不到那样的结局,发展到那个地步是楚暄没料到的。 叶小绿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一边玩笔一边读无聊的测试题,楚暄在翻一些资料。念了几道得不到楚暄的回应她便不耐烦了,“楚暄哥,我在问你问题” “好,你先把这道题做了,等价交换” 叶小绿自顾自的念着,“在超市里碰到女孩子时你会怎么样?” 楚暄随口说了句,“漂亮的就放电,丑的就把她追到手”也许回答了她就消停了,就能应付了叶伯伯了。 “啊?怎么能这样呢?” 叶小绿针锋相对,“那,那个兰珂是不是很丑?” “她不丑,但也不漂亮……”随口说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楚暄皱起了眉,“怎么会问这个?” 叶小绿放下书,试着换另一种语调,“听阿布说你找了个新的女朋友,叫兰珂” 楚暄合回书冷冷地说道,“看来下个星期我的司机需要换人了” “这次是我逼他说的,你别为难他了,他只说你去董家时带的女伴儿是她”叶小绿那扮楚楚可怜的样子十足像那天兰珂和宁天撒娇的样子,楚暄破天荒没有追究下去。 楚暄翻开了书给她划重点,叶小绿坐在他身边叶小绿根本没心思去听,于是仔细观察起他来,看不见褶皱的衬衣,闲适交叠修长的手,以及很好看的唇角,眼睛很专注的盯着题,睫毛上翘,整个侧脸的轮廓出奇的完美,叶小绿像是被蛊惑了,在他抬头问她是否听懂时她探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眉头深锁,是他生气的征兆,表情勉强还算正常,叶小绿却满脸通红。 “好,今天就讲到这儿,你可以回去了”楚暄已经开始收拾了。 “哦,那我明天……” “明天我会让叶伯伯另请高明”还是面无表情。 叶小绿突然蹭过去朝后抱住他腰,“我爸知道只有你教我肯学,如果你真不教我我就告诉楚叔叔你在学校里交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朋友,他肯定又会把你送到日本留学,我也会和我爸说我要去,我们还会在一起。” “你这是在威胁我?”在他看来叶小绿只是单细胞的冲动派,从没想到她心思还这么多。 叶小绿手中的纸被揉成了团儿,“我哪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还小,今天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天晚了,回去吧”楚暄知道最近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只能忍。 “我不走!” “你走不走?”楚暄的声音已经很差了。 叶小绿摇头,“我不想走了,这床很舒服,它上面还有你的味道”说完便趴到了他床上还故意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终于忍无可忍了,“好,你不走是吗,那我走!” 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又陌生又小的街道,转过路口,原本认为很僻静的地方却有夜市,大概是怕白天的城管,所以晚上出来活动。 “老板,我们不是不给钱,要不这样,我留下,她回去取钱” 楚暄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果然是她,只见兰珂和她的一个朋友,上次在董羽佳的生日聚会上她还自我介绍过,叫什么谢什么萌的。 是谢诗萌第一个看到楚暄的,那表情跟见到天神似的,忙冲了来拽住他的胳膊,“珂妹夫,你真是天神呀,帮帮忙啊”一边说一边还把他推给老板看。 一声“珂妹夫”叫出,楚暄的眉皱了起来,有些不适地咳了一下,但见兰珂差一点咬下自己舌头的表情,一副“交友不慎”的模样,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谢大小姐的手,他不喜欢陌生人这么亲昵的动作,看在宁天的面子上,不着痕迹地抽出而不是甩开手,而后掏钱付账。 兰珂并没有谢诗萌的话多,她只是说很快就还钱,他本想拒绝,但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便没说什么。谢诗萌一路上几乎处于亢奋中,还说第一次见他时是在mb的年会上他讲话时,那时她是帮她伯父送甜点的,楚暄只是很有耐心的听着,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其实他完全没有印象,倒是兰珂好像看出了他的隐忍,一直在试图打断谢小姐的演讲,只是很可惜,没成功。 终于把谢诗萌送回去了,耳根清静了些,而兰珂让楚暄回家,她想搭公车去宁园,楚暄忙说自己也要去宁园,他不想第一次离家出走就露宿街头. 投币时怎么也找不到零钱,准备把十元投进去时被兰珂的手挡住了,只见她转身向司机说,“师傅,您有零钱没?”看到大叔掏钱的动作,兰珂很谨慎地伸手向楚暄“讨钱”,楚暄把手中的钱递给了她。 大叔一边抽钱一边笑着说,“小伙子,女朋友很会过日子,呵呵呵” 两人几乎都是一怔,满脸通红的兰珂更是局促不安,忙摆手,“不是,不是,您搞错了” 楚暄不禁轻咳了一下,又不认识,无关紧要的人,根本没必要去解释。但他明白在车上为数不多的人中十有八玖都以为他们是晚归的学生恋人,所以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揶揄。 兰珂把剩下的八块钱递给楚暄,他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中接过钱,慌忙把它们塞到口袋里,第一次觉得钱会烫手。 在张嫂诧异的眼神中,楚暄和兰珂换了鞋,大概奇怪他们怎么会一块儿来吧,兰珂还画蛇添足地说了句,“路上刚好碰到的”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因为躲避叶小绿的死缠乱打,所以楚暄在大学时几乎会整个假期都住在宁园,也因此常见到兰珂,逐渐了解了一些她的情况,比如她的作曲家父亲和舞蹈家母亲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在忙着演出,她会常住在宁园,宁园还有兰珂单独的卧室,而且宁伯母对兰珂的疼爱几乎到了纵容,所以兰珂倒像是那个家里面的亲生女儿一般。 第19章:小小的你 去墓地看奶奶,天竟然很凑热闹地飘起了雪,雪中夹杂着雨,乒乒乓乓的雨滴叫嚣着打向伞面,顺着伞沿儿滑下来钻进袖口,激起一股股透心的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触目的萧索、荒凉,都快六年了,一直只有工作人员打理,多少有些不尽心,四周的树的枝桠都已光秃秃的了,风毫无阻挡地肆虐着,穿梭过一座座白色或青色的墓碑,四周枯黄的草如佝偻着腰的迟暮老人一般在雨中随风摇晃着,挣扎着,喘.息着,颓废不堪,给整个墓地平添出几分荒败。 心口有些闷,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几下,看着相片中笑容满面的奶奶,不禁苦笑:如果去世前她也能这样笑着,多好。 鼻子有些酸,眼睛却异常干涩,眼前晃着白花花的被单上满是腥红的血,耳边是吵闹声,哭喊声,碰撞声,脚步声……一片混乱中奶奶依旧清晰的声音,“天天,天天……” 双膝不禁屈下,伞掉了,像是突然失了声,努力想要对相片中的人说的三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泪还是冒了出来,慌乱中抹着,试图把它擦干,只是混着雨水却越来越多。 情绪发泄出来总是好的,现在的心情是从未有的平静。 把花摆好,捶了捶已没有知觉的腿脚,起身要离开时突然瞥见背后有个黑影闪过,慌忙拽紧了包,转身离开,这么阴沉的天,加上是墓地,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没有人跟上来,让她安心了少许。 待她走远后,从树后走出一个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呆呆的在那里,目送着她离开后,木然地走到墓前,弯腰也放下一束相同的花,目光突然落到了碑前埋在枯黄的草丛里的一个囧人偶的钥匙吊坠上,手指颤抖着捡了起来,紧握在手心,深怕它会飞了似的。 黑色的伞遮住了后半个身子,领口掩得很紧,紧到将大半个脸都掩在里面,看不清容貌…… 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墓边的人匆忙离开。去而复返的兰珂好像在寻找什么,直到墓前时赫然发现了那束多出来的花,脚步一顿,瞬间有些凌乱,迅速抬头搜寻着风过后的树林,没有半个人影,兰珂不禁哆嗦了一下,匆匆离开,而后整个墓地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直到坐到车上才释然,应该是刚好有人也去探望,只是很好奇还会有人来看奶奶,在国内她应该是没有亲人的,难道是她的学生?正好来吊唁她? 发现钥匙链上的小囧娃.娃不见了,记得那还是从宁天手里抢来的,想返回去找,但又想到了那阴森的墓地,随即打消了念头。 遥远的原野,兀立的高山,偶尔的烟火,或许是完美的场景不完美的现实往复交替,划乱思绪,一切都已模糊不清。 兰珂记得整个童年期她和宁天几乎是水火不容,是什么时候缓和的呢?仿佛是那次他挨打之后,听奶奶叹气说是自己把好好的宁天给带野了。 那天放学因为值日所以回家晚了一些,想起奶奶唠叨说,宁天这几天要从英国回来,真想不到他们国外的学生是怎么上课的,一年有那么多假期!边走边腹诽着,忽然被两个从墙角跳出的黑影拦住了。 很夸张的每个人手臂上还纹了两条很丑的龙,看起来也就是十八.九岁的男生,可那股痞子的流.氓气却尽显无疑,兰珂暗呼不妙,这两人很有可能是这一带那两个闻名“剪径”的混混,每每打劫过路的学生的口袋,强行夺走微薄的零花钱。 手脚有些软,只顾着往后退,人被逼到了墙角,没有退路,兰珂拽着书包准备着撒丫子冲过去。 “你跑不了”,声音阴测测的,在半道就被其中那个蓝毛的给拽着衣袖。 “钱,拿出来!”刻意用了力道,捏得她下巴生疼。 兰珂差一点冒出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是下巴被固定着,嘴巴张不开,话音也出不来,只是害怕极了,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在她的泪快要掉出来了。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瞥到了往这个方向而来的一个人,顿时那两个人也傻了眼。 他单手扯着背带,脚步声响格外分明,高高瘦瘦的身影,欣长,能想象到也许还散发着干净气息,从暗到明的逐渐跨越,直到看清了那男生的眉目,兰珂才暗哑,“宁天”,不敢相信一样,一年没见他,有些变化,由于树木的遮蔽他并没有看到树后被掳的自己,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兰珂拼命用脚去踢身边的人的膝盖,那人忍不住松手去揉,兰珂忙冲出树荫,嗓子有些干燥,声音都抖了,喊道,“宁天,救命!” 在他转头看到她的瞬间兰珂瞬间哭了,拔腿向他跑去,还没搞清状况的宁天被兰珂抓住了手,“那两个人……” 还没等她说完,宁天就看到了拎着家伙的两个人。 据说宁天是练过的,但兰珂从那天后才知道,宁天满身的才艺里唯独缺一项:他不会打架。他没什么实战经验,也许在竞技场上让他公平格斗可以,但以他现在这小身板碰到这种流氓式的打法,他终究不是对手。 紫霞仙子曾说过,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来娶我,我猜到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结局虽然是她被救了,但她的“盖世英雄”却进了医院。 兰珂在病房里一把抱住了浑身缠满绷带的宁天,毫无形象地哭了,“表哥!”。 宁天像诈尸一样动了起来,“你还是别喊我‘表哥’了,这代价也忒大了些” 兰珂定睛看了看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在满是绷带的脸上转动着的宁天,突然心下也安心了,特别损地来了一句,“啊,原来你还没死呀?” 嘴巴上占了便宜还不算,伸手去翻看他脸上的绷带,“也不知道毁了容没,啧啧,那么帅的一张脸毁了怪可惜的吆,隔壁家的胖妹子可要哭死了哦” 宁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龇牙咧嘴地移动了一下生疼的身体,兰珂顺着血迹,想翻看一下伤势,只是一不小心触到了他屁股下的床单。 几乎是山崩地裂的大叫失声,“兰珂,你个小色女,你要是再动我那里,我非灭了你不可!” 这一句话把在床边那个的年轻护士给逗乐了,扑哧一笑,“哦,你表哥的屁股可伤的不轻” “哦?你反应这么强烈干什么?”兰珂笑嘻嘻地扑近问道。 宁天明显生气了,把头扭向一边,“和你没法交流” 原本整洁外套扣子也没扣好,套在里面的衬衫上还有血迹,兰珂避开他的伤口,所以肆无忌惮地翻着他的被子。 “啊!住手!”被窝里的人被她折腾的有些神经过敏。 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碰到了发烫身体,兰珂忙缩回了手,突然想到他已经是一个“亭亭”少年,脸立刻灼.热的如同起了一场大火,忙掩饰两人的尴尬,“怎么和爷爷奶奶说?”兰珂可真不敢说是因为她宁天这个全家的宝和人打架受伤的。 “哦,就说我半道被人打劫了,你正好路过,反正你也没多少钱,劫色劫财都不可能,他们肯定会信”宁天摇晃着包满布的脑袋说。 “哦,我现就灭了你,相信上帝会原谅我的”兰珂恶狠狠地咬着牙张牙舞爪地冲上了床威胁他说。 “这不关上帝的事,上帝肯定会原谅每个人,因为那是他的职业”宁天根本不惧威胁懒懒地说。 看到他面朝下躺下,兰珂不禁担忧,“你的背也受伤了?让我看看” 宁天懒得理她,只是用被子将头盖住,“哪有,你不要借口占我的便宜” 兰珂真想扑上去狠扁他一顿,撩起被子,看到的是他微微躬着的背,背上两块肩胛骨恰到好处的突出,像是蝴蝶的翅膀,还有绷带下笑得很欢的眼睛,兰珂的心像是透明的被融化了,用手轻轻一揉,就散了,嘴角牵起了暖暖的弧度。 其实想想这几年他们吵归吵,但是宁天哪次不是从国外带回那么多礼物,还借口让奶奶或姑妈转送给自己,之前在嘲笑自己为了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生那么晚回家的同时还不忘去接她回家,而后一起扯谎骗爷爷奶奶。 青春期的孩子总是躁动且敏.感的,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叛逆的伙伴一起抵制家长们的压迫多少是一件幸事…… 第20章:暧昧无罪 当你抬头仰望天空那一颗颗瞬间陨落的星星时,那个第一次陪你看流星雨的人他又在哪里,在哪里牵着谁的手在欢声笑语? 兰珂准备搬回爸妈以前住的旧公寓住,那里离冯西西家只隔一个小区,两个单身的女人加上一个小孩子多少有些照应,房子清理了两天,才感觉没了灰尘味儿,和西西疯狂购物,把空荡的屋子塞满了些。 一张长而结实的松木书桌上摆着三排镶木框的照片,后排有一张是妈妈身穿深蓝色的礼服倚在轿车旁,身边着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的爸爸。中间的一张一家三口,兰珂坐在爸爸的腿上,绷着一张小脸神情拘谨。 兰珂从行李包里掏出另一个相框,摆放在前排中间,是一张宁天的学士服照片,并排摆着的是他五岁时在万圣节拍的照片,在夸张和怪异的背景衬托下,穿戴有些哥特风的宁天就像童话世界里的小王子一般。 全部收拾完后两个人都快累趴下了,只是有人抢先拿起遥控器把自己甩到了沙发上,还时不时露出招牌式讨好的微笑。 兰珂只能收拾好自己,在厨房乒乒乓乓开始做饭犒劳自己和西西。 不一会儿就见冯西西斜斜地倚在了厨房的门框上,完美地身材展露无遗,只是眼神颇为哀怨地说,“今年的狮子座流星雨只能和你看了。” “那有什么好看的,何况天气这么冷,你打算咱两个人在阳台上哆嗦成一团,就为了看那么几颗星星咻的几下消失了么?” “今年想去郊外看,网上的天文爱好者说环湖那边是最适合的观看点,想许个愿望……希望奶奶早日康复。” 兰珂原本想笑她什么时候也开始走文艺小清新的范儿了,但见她孝心一片,于是笑道,“好吧,不过食物衣服你负责。” “亲爱的,我爱死你了!”冯西西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似得抱住了兰珂的胳膊,兰珂一个哆嗦了一下,笑道,“去去,小心油溅出来!” 摆好望远镜,调好极轴,算好了观察流星雨的最佳位置,楚暄已经准备好一切,只是最让他头疼的是身后那个踩着高跟鞋满山跑着追来的叶小绿,她来时候只穿了一件外套,此刻已经冻得开始哆嗦了。 “你,脱衣服!”叶小绿斜睨眼睛朝楚暄身旁的楚云说道。 哪曾想人家根本不买她的帐,依旧一动不动的在那儿,原本清秀的脸却是冰块一般没有表情。 “楚暄哥,你看他……”叶小绿拉长了声调,楚暄被迫回头朝楚云道,“你去车里给她拿一下那张毛毯。” 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愿意,楚暄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把你的外套给了她。” 楚云嘴角一抽,忙下山去拿。 兰珂和冯西西两个人裹得快成两个雪球了,缓缓爬上山才看见山上三三两两的已经满是人了,除了天文爱好者,基本都是小情侣。 “你说我们这算什么?人家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兰珂抱怨着。 “我们也是一对儿,哈哈哈……”冯西西搂过兰珂的肩笑着说,突然问了句,“你第一次看狮子座流星雨是和谁,宁天?” “不是。”兰珂摇头,应该是楚暄,她至今清晰的记得,那晚自己可能是脑抽了才会那么想要靠近楚暄…… 宁园夜晚的楼顶,最接近星空的地方,无数的感动都发生在类似的情境下,兰珂索性跨腿坐在了护栏上,处在这个位子看星空是一件极其惬意的事。 “你要跳楼?”背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声音,不用转身兰珂都知道是楚大少。 她扭头看到是一身浅色衣服在星光下说不出的素雅出尘的楚暄,兰珂自认为楚暄和“素”和“雅”根本不沾边儿,并不是人家气质不行,只是平日的他更多的是阴沉的样子。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夜晚看这个帅哥,星光为他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让人有种错觉,他不似尘世的人。 “是啊,你来救我吧,哈哈哈。” 他瞥都没瞥她一眼,只是把身后的箱子打开,“你要是想跳下去,还不如说你四级能过来得可靠点儿。” 这个已经被他和宁天损惯了,所以兰珂只是瘪了瘪嘴,从护栏上把自己解救了下来,“什么东西?”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楚暄架起了一架望远镜。 “你哪来的?”她追问正在调焦的人,没话找话。 “从家里搬来的。” “嘶”兰珂突然觉得有点冷,自己的问题是有些白痴,只好装作想看星星而闹腾,“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楚暄没好气地让开,有些嘲讽地来了句,“你能认识它们吗?” “切,其实你本来挺帅的,这副不可一世的表情最欠揍了,喜欢你的人绝对都会被吓跑”兰珂一边将头凑到望远镜前一边说道。 说者无意,她身后的人听后却是一顿,眉又皱了起来。 “别老是皱眉,别人也没欠你多少钱”兰珂一边找寻着她喜欢的猎户座,一边向身后的人挥手。 楚暄一怔,抬头看到的却是她正专注的对着镜头的动作,看来她是猜到自己又皱眉了,兀自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忙了半天也没找到目标的人,只好走了过去,“我来,你找什么?” “猎户座。”简短的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夏天猎户座怎么能在南边?”楚暄帮忙操作,还不忘挖苦她一句。 “我忘了,我忘了,呵呵。” 当她凑到镜头前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那是几颗星体组成的星云,暗色的夜空里闪烁着奇幻的色彩。其中每一颗仿佛都在运动、转换,像流动的璀璨的钻石。 敲打着酸困的脖子时,兰珂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正仰望着天空,神情专注,顺着他的目光,兰珂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流星雨,瞬间屏息凝神,在它们发出明亮的光圣洁地划过天际的同时仿佛也划过了兰珂的心上,她不敢眨眼,生怕错过它们每一颗的陨落。 都说帅哥气质肯定好,兰珂以前不以为然,认为长时间近观是没有好气质的帅哥,楚暄生生地打破了她一直坚持理论。 兰珂心猛地一抽,在他回神之前忙低头,“怎么不提醒我许愿?” “许什么?外语老师病一个学期?”楚暄看似淡然却无不讥讽地道,“白痴,这也相信” 仿佛是在生气,他的嘴抿得紧紧的,有一种诱.人的孩子气,她突然发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开起自己的玩笑了。 身旁人的眼睛清亮,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这个人仿佛心里存不住东西,所有的心思都一股脑儿倒到眼睛里去了。 一个晃神,兰珂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父母会是怎样的人呢,怎么会生出这么优异的一个人呢? 伸手碰了碰他,他歪了歪头,斜睨她,“怎么了?” “你父母是不是长得特美?” 他突然笑了起来,“兰珂,你今天有些奇怪。” “我知道,先别管这些,先说说你父母的长相,我很好奇。” “他们很普通。”一边说还一边扫了她一眼,“和你一样普通。” 忽略他的损人语句,兰珂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基因突变呀。” 他挑了一下眉。 “你有兄弟姐妹吗?”她是想看看其他人说不准就知道遗传的奇妙了。 “你调查户口呢你?”原本懒懒的人此刻也有了“警惕”。 “别,您别用这种看坏人的眼神看我。”轻轻踮脚,看着远处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幽幽地说,“我只是想了解你而已。” 话刚说完就意识到可能说错了,猛地回头看见带着古怪神情凝视着自己的人。 空气里的静默太可怕了,漫长的时间里她来不及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像是所有的不怀好意的意图突然间被暴露在烈日下,那么清清楚楚脉络分明,就在她的勇气耗尽时,他突然间扬起了嘴角,“没有,只有一个表姐。” 兰珂这回是嘴角猛地一抽,只是张着不知道怎么应答,他绝对是个太极高手,除了能化攻击为无形,还能以彼之身还彼之道。 她一直认为那天晚上他们共同看了流星雨,而楚暄却知道自己突然有些莫名其妙抽疯似的让她霸占了他期待已久用来记录流星的望远镜。 两个人打着哈欠朝山下走去,兰珂捏了捏冯西西的额头笑道,“老人家的病一定会好的,你不是许了愿了吗,别老是皱着眉。” 别老是皱着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楚暄的思绪深深拉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阳台,是她吗?楚暄来不及收拾望远镜,扭头向那个声音的方向看去,没有。 不可遏制的很想看一下她此刻的表情是不是一如当年那么傻兮兮地笑着,飞快地穿梭在人群中,终于搜寻到一个身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迎上一张陌生的脸,忙松开手,表示歉意道,“对不起,认错了人了” “您是不是在找兰小姐?她刚刚朝那边走了,现在应该还能追得上。”楚云赶了几步追上来指着下山的方向说。 这么说来确实是她,脚步一顿,突然就没有再追下去的冲动了,吐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走吧。” 这会儿叶小绿才喘着气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在追什么和疯了似得?” 只见他睫毛轻轻一敛,那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是还未收拾好的沉郁,叶小绿突然闭口了,朝山下望去,虽然没有什么人影,但她约莫知道是谁了,吸了吸鼻子,一声也不吭,因为她多年以前就试过,得到的结果就是楚暄唯有这个底线她不能碰…… 第21章:以朋友之名 新年新气象,不管怎么说,兰珂是不太喜欢这么热闹的时刻,不只二十多岁女人常有的怕年华易逝,而是别人的太过热闹反而更能衬托出自己的孤寂。 大年三十刚过了十二点,门铃就响了,兰珂起身开了门,看到了小脸红扑扑的冯默和西西。 懒懒的开了门,言不由衷地埋怨了一句,“刚过了年就来讨吃的?” “呸呸,乌鸦嘴,我们才没!”西西撇了撇嘴。 “就是,我和西西来陪你这个孤家寡人了,兰姨过年好。”冯默笑呵呵地说着,还故意摇了摇手中提着的东西。 兰珂笑笑准备去去钱,给这个小家伙压岁钱时看到满身轻松的西西和抱了一堆东西的冯默,忙抓住了他冻得通红的手,“怎么冻成这样,西西他是不是你儿子?” 西西满不在乎地说,“男孩子不能娇惯着养。” “又是什么鬼理论!”兰珂边说边把东西拿开,忙给小家伙搓了搓手,又从卧室里取来了一个暖宝,“呶,给你,抱着。” 冯默忙接过来揣到了怀里,西西斜眼看他,“不是刚才还说不冷吗?” 冯默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只管去接兰珂端来的热牛奶。 “嗳,你伺候他倒像伺候大爷一样,我的呢?”西西又朝兰珂道。 冯默把手中的递给她,一时西西也愣住了,这个孩子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疼,兰珂抱了抱他,“你喝吧,兰姨再给你那老母去冲一杯去。” 一听这话,冯默“扑哧”一下笑了,西西脸都绿了。 刚给西西拿上牛奶时,门铃又响了,三个人都愣住了,都这会了还会有谁像西西一样跑家跑到这来? 兰珂去开门,西西和冯默不住地朝门口看,“啪嗒”一下,开了门后,兰珂看到了一个妇人,准确地说是一个风尘仆仆,有些落魄的妇人,仔细看下,惊讶万分,她看出了来人的身份,是她那命苦的舅妈严舜华女士,两鬓很夸张的白了,在兰珂看来她这个年纪不应该这么老的,皮肤更无半点光泽,伸出来摁门铃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顿住了,粗糙的像老树皮。 “阿,阿珂……我是你……”她很难再说下去。 “舅妈,您,这”兰珂看着她要弯下去的膝盖忙扶住了她,只见她眼中是满满的愧疚。 “怎么啦阿珂?”西西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人的情形也是一怔。 “你就,让我跪下吧,算舅妈求你了,阿珂——”她仿佛已经顾不得脸面了,泪已经挂满了皱成菊.花的脸庞。 “您先起来,进门再说。”兰珂忙拉她。 西西也帮忙去扶,她还完全搞不清状况。 看着严舜华身形局促地坐在了沙发上,兰珂的鼻子酸酸的,至今犹记小的时候舅妈把自己抱在腿上轻轻地说,“严舜华,这个名字是出自《诗经》里国风中的《有女同车》里的一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踞’……” 当初美丽如木槿花的女子现在被她那个可恶的丈夫折磨成这般模样,而此刻她还向自己下跪来求得那人的自由! 从舅妈的口中兰珂才得知当年自己一离开这个城市舅舅就来这里混日子了,还是老样的聚赌酗酒,偶尔还到mb光顾光顾,找楚暄“借钱”。兰珂现在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不在国内的情况下还能在mb那么出名了,完全被这个舅舅所赐。 兰珂没有立即答应她帮忙,她想再考虑一下,不是因为楚暄的原因,而是舅妈和她的孩子们。 最近几天有些混乱不堪,忙忙碌碌,麻木地面对很多人很多事,喜欢的,憎恨的,看到就想抽一嘴巴的……周围永远是无休止的电话铃声和司法机关那些程式化的说辞,而她一直以沉静的姿态面对,不主动说话,每时每秒都让自己处于被动的角色里。人就是这样的懦弱,有时候所有的骄傲都会被面对可怕的现实的无所适从而击垮,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办到的,权利在普通人面前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打辛尔的电话,她只是一直说楚暄很忙,忙着开会,忙着签约,忙着陪客户,兰珂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他也有他的骄傲,从上次他的绝然离开起,他或许就已经开始放手了。 楚家的规矩她还是知道一些的,那就是过年时必须回家团圆,这会儿谁敢违抗老爷子陪他开会,又有谁和他签约? 楚暄就是这样当他决定消失就不会主动出现她的面前。既然是这样,山不过来,她过去,直接去mb找他,她已经做好了他不见的准备,那样她就厚着刘备式的脸皮三顾楚宅,逼他见自己。 很意外的没有人阻拦自己,辛尔开门后笑笑,“兰小姐,这,楚总真的是在开会。” “那我等他开完。”兰珂眼皮也没抬,这丫头果然精明,楚暄不待见自己了她也就不用巴结自己了。 “您看,楚总还有……”辛尔为难道。 “什么事,辛尔,怎么这么吵?” 隔间的办公室门开了,楚暄有些疲惫地问,还未来得及等到答案就看到了兰珂,发现了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像是在责问:你就是这么开会议的,这么陪客户的? 兰珂看着稍有些颓废的楚暄,完美的下巴下青青的点缀着胡渣儿,这副模样还是她从未见过的,怎么说呢,如果说楚大少有些穷困潦倒还是不妥的,但此刻的他怎么看怎么憔悴。 “不用怪她,是我说的任何人来就说我忙着,你,有什么事进来说。” 楚暄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要不要先吃午饭?” 这是认识他十来年的第一次,兰珂第一次觉得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会累,会潦倒,会染到尘埃俗事。 兰珂忙道,“不必。”,她脸皮再厚也不能这样,让人家帮忙还吃人家的。 刚要开口,有人敲门,楚暄说了声请进,只见辛尔摇了摇手中的电话,“兰小姐,给你的,是梅小姐。” “找我?”兰珂随后才明白应该是辛尔告诉她楚暄正和自己在一起的吧,看了看楚暄波澜不惊的表情后就接过了电话,“喂,恩,是,什么事梅表姐?” “刚好你在,帮我劝劝那臭小子好好吃饭,听辛尔和舅妈说他都一个星期没好好吃一顿饭了,还有,让他回家一趟,全家人担心的要命,送去的饭也不吃,他是不是准备要绝食,要……” 梅大小姐特有的高嗓音已经响彻了整个办公室,显然那两个人也听到了,辛尔却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兰珂看着对面的人越来越拧起的眉,尽量斟酌着词语应对,“好,我,尽力。” “那就交给你了,尽量清淡一些,他的胃受不了。”梅小姐还是不放心。 “恩,我知道,会,注意的。”兰珂也尽量配合着,这不是有求于人吗。 “呃,阿珂,你们是不是……”梅表姐好像发现兰珂今天特别和顺,也有些诧异了。 “不,不是,您别误会”知道她要说什么,兰珂忙解释。 “那好,我先挂了,下次来家里再聊吧” “好说,好说”兰珂忙模糊地陪笑说。 把手机递给辛尔,辛尔点了个头就出去了,看了看楚暄一副旁观者的模样,兰珂起身,“走吧,你不是说要吃午饭。呃,你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先说有什么事,值得你兰小姐亲自来关心我这个忙的天昏地暗的人?”楚暄笑笑,依然是那么的讽刺意味十足,但这回不同,一副潦倒受伤的表情还是把兰珂的心给刺痛了,于是她避重就轻道,“忙什么,大过年的,我的事,我们边走边说。” 楚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舅舅的事?” 兰珂没否认,算是默认。 “值得吗?”楚暄反问。 “值不值得不是我说了算,我怕我舅妈——”兰珂又低下了头。 “我要是说我管不了,你会不会马上就转身离开?”楚暄苦笑地问道。 兰珂一时愣住了,楚暄都无能为力的事,那就说明舅舅命该如此,无力回天了。兰珂叹了口气,笑笑,“那也没办法了不是,走,先吃饭。” 看着她真诚的一笑,楚暄的心仿佛瞬间被点亮了,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的古怪,嘴角的弧度扬了扬,虽只是轻轻地一下,但还是被兰珂捕捉到了,在他转身取衣服的那一刻,兰珂的心突然抽了一下:这些年,是不是,欠他的太多了?自己却一直自以为是的总是说他欠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恨难道只是一个错误的执念? 以朋友的形式和他相处一直就是她的愿望,如记忆里初相识的那段儿,又如现在。 第22章:不像兄妹 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喜欢一个人,因为感觉别人对你的感觉是很痛苦的。——《都市情缘》 楚暄刮着胡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实有些憔悴,所以说男人适当的时候也应该服软一些,这样才能讨她的欢心。 从门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兰珂的侧影,她现在比六年前还瘦,一个人在美国可能也不容易,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她?楚暄自己也说不上来,甚至一开始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一直深信他们表兄妹的相处方式一定是受到家庭的影响,尤其是兰珂,因为她每年的暑假她都住在宁园,楚暄也在,他的原因是叶小绿,而她的原因是父母忙着演出,家里没人太没意思。 她不像很多的大学女生每天睡懒觉,起的很早,和一群阿姨们大妈们打完太极便会跑步回来,去敲宁天的门,而后就去公园溜达,宁天会带上一些吃的,兰珂会带上水,去喂一些流浪猫流浪狗,楚暄看着他们心照不宣地带东西,又极其自然地一块儿出去,这个习惯仿佛是与身俱来的,又或是多年形成地的生活中的一部分。 可是就是这么两个有默契的人突然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冷战,这一切的根源只是一次很小的吵架,看似很平常普通,但对于好脾气的宁天来说是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二时的暑假宁园突然来了一个他们只有偶尔能够在宁伯母嘴里听到名字的访客,meggie,梅吉,英籍华裔,和宁天在伦敦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虽然这一点儿兰珂一直不愿承认,但正如他自己告诉她的,这不公平。 在宁天漫长的十九年生活中,是那个叫梅吉陪宁天渡过的,他们一起骑马,一起吃奶油馅饼,一起看天使一样的唱诗班的男孩,以及结伴飞速地跳着斯特莱斯华尔兹舞曲,在宁天十六岁的成人礼上,是梅吉看着他在伦敦的成人礼协会上高高举起成人徽章的…… 在宁天的生命中缺兰珂的那一部分,一直都被另一个人占据着,那些时光一直都被一个叫梅吉的名字挤得满满的。 当梅吉亲吻宁天时被兰珂刚好撞到,结果她和宁天心照不宣的冷战,最终还是被楚暄看出来了,几乎整个假期的前半段兰珂都未踏足宁园,宁天谈话中几乎不会主动提到兰珂,直到兰珂的一次感冒,宁天所有的耐力都被磨尽了。 楚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宁天在英国接受的那些“非人”式的教育对他的影响很大,外表永远是那种谦和有礼,温润如玉,但他的所有勇气和强硬都并不是表现在外表,更多的是内在的坚韧无畏,永远的冷静自持,有些变.态得不管是多么的不开心表面都能做到风淡云轻和微笑面对,这一点楚暄自认为难以与之匹敌。 记得他们那次海边蹦极,蹦极原是起源于南太平洋的岛国瓦努阿图的一种成年仪式,瓦努阿图少年必须经得住高空悬跳的考验才能算得上成年,但对于现在的人则是自我挑战的一种运动。 那种跳与不跳的抉择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专业的教练上前做完最后一次检测,他们中有人就退却了,反而是有两个女孩先跳了下去,蹦极过程约五秒,以每小时55公里的速度下坠! 海面迅速扑过来,楚暄不由得闭上了眼,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抛出运行轨道的陨石,完全失控,有种窒息的感觉,在弹回去,重回到地面如同获得重生,有个男生的裤子竟然湿了一片,而宁天却还在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最终兰珂是被宁伯父从家里接到了宁园的,理由是家里没有一个人,病人单独呆在家里怕出事,她来时只是轻微的头痛流鼻涕,宁天就开始坐立不安,最后决定敲她的门。 “阿珂,我有话和你说” 楚暄很清楚对门屋里的人无动于衷,连声响都没有。 “开门,我们谈一谈”宁天的语气中仿佛有些烦躁。 依然不为所动,门还是静静的,宁天却只是苦笑不言,最后不得不靠在了门上,有些无措,“ok,我让张嫂给你送进去,或者你看一下你的邮箱……” 长时间的静默,因为刚才张嫂给楚暄送完水后门没关好,从他这个角度看,宁天的所有表情都表露无遗。 楚暄抿着寡淡无味的白开水,低沉着眉目。 门突然“啪嗒”一下开了,兰珂拖着拖鞋穿着睡衣出来了,表情沉静,“有什么话,说吧,别麻烦张嫂了” 宁天好看的嘴角翘了起来,颇有些小人得志,“你打我都可以,我们休战好不好?至少不要不理我” “你说的……是真的?”兰珂有些鼻音。 看到宁天点头,她的表情很委屈,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感觉,只是对他拳脚相加,毫无章法地打起来了。楚暄认识她两年多,见面几乎都是在假期时的宁园,发现她很少流泪,多半也是为亲情和友情。 宁天却将她的手与腰抱住,避免“受伤范围的扩大”,松了口气,“梅吉昨天就回去了,你别闹了!” 兰珂突然笑了,“谁说我是生她的气了?!” 彻底的无奈了,宁天只好笑笑,“不是说好了不管是谁的错,道歉是轮流着的,上回我已经道过了,这回轮到你了” “这回明明是你不对,还让梅吉亲你?你……你对得起隔壁的那个胖媳妇……” “你还说,给谢诗萌打电话,发现你不在屋子,手机也关着机,找了你半天,我担心得要命,你却和蔺烨相谈甚欢!” “你生气啦?”多少有些得逞后的得意之色。 “没有,只是心里不平衡而已,我在焦急,你却逍遥自在。” 后面说什么楚暄没听进去,他随手拽过耳机戴上,游戏的音效开了很大,键盘在啪啪作响,莫名的烦躁,胸中仿佛憋了口气,尽情的将它发泄在游戏中。 他突然发现他们的相处方式不像兄妹而像恋人,所以索性不再听下去…… 第23章:蓦然心动 你的身影印在我的脑海里,如同封蜡盖上了印章,印证永恒不变…… 爬山是被宁天拉去的,那家伙肯定是十六岁“成人礼”时在雷克雅未克让冰岛人给训坏脑袋了,一直钟情于野外活动,楚暄不喜欢这种群体的嘈杂联谊会,但宁天坚持说去了的话他还有个闲聊的人,于是只能陪他去。 去了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虽知这是个群体活动,但也没预料到竟有近百号来人参与,还有冷嘲热讽的董羽佳和满山跑着张牙舞爪的兰珂的那个朋友谢诗萌,能有这么多的人估计也是被她们所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之间火.药味很浓,可偏偏老爱往一块儿凑。 宁天看着兴致缺缺的自己偷着笑,还劝自己看开些,笑一笑。 像是被人宰了一样懊恼着低头不语,一阵凉风袭来,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兰珂正向着这个方向招手,是在和宁天打招呼,只见她一身淡蓝色的运动装,头戴小白帽,背着一个双肩包,整个人都很干净利落,一边摇手一边笑着,“宁天,这边” 她背后瞬间被点亮了,满眼郁郁葱葱,大片大片的绿叶扑入眼帘,微风徐来,漾绿摇翠,飒飒之声,蜿蜒空行。 以至于在无数个怀念的时刻楚暄都会清晰无比地想起,那些清凌凌的河水缠绕着她脚下的那片绿草,偶尔它们会夺路而出,与河岸两相温柔地拍击,发出缠.绵的声响。 那一刻,所有的事物出奇地充满了生气,撞.击出诗样的韵律,叩击心扉,那一刻他由衷的嘴角上扬了,这不只是大自然的妙不可言,至于原因,不痴不呆也不后知后觉的人似乎隐约明白了些,心口隐隐约约地撕扯着,跳动着的频率忽快忽慢地昭示着明灭的思绪。 当兰珂知道宁天带了两个“打包午餐”,有三明治,一包薯片,水果和饮料片,还有她喜欢吃的布丁时,张开手臂像滑翔的鸟儿一样绕着宁天修长的身体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喘着气停下来自然地去拉宁天的胳膊,宁天故意避开,衔接地那么好,让人看不出破绽,只是她的鼻子皱了皱,楚暄也不禁笑了。 联谊会据说是话剧社和外貌协会的人合办的,所以一众人都听从那个白什么的男生,说是要比赛爬山,还有什么预设的“宝藏”,很无聊的寻宝活动,可能是上次聚会事件,他和她又被分到了一组,当她听到后显然急了,还说,“白学长,要不这样吧,我和宁天一组……” 她的朋友谢诗萌显然不买账,还从身后揪着她衣服还使眼色,一边嘴还努向那个姓白的,楚暄一眼就看出了她那拙劣的欲盖弥彰的追求方式,兰珂当然也看出来了,“白学长”也不是木头,一时不好意思只能坚持着抽签分组。 暗箱操作存在于各个领域,那个谢诗萌能和她的“白学长”分到一个组显然是动了手脚,因为她笑得不动声色。和宁天一组的是一个瘦弱的女孩,林妹妹似的,上天果然是公平的,那家伙爬山可是经过特训的,给他弄个“包袱”也不错。 董羽佳一直冰着脸瞪着兰珂的那个姓冯的朋友,当时一直以为董羽佳是生气蔺烨和她分到了一组,当看清兰珂手中的号码一直就不再状态的自己也来了兴致,把卡片递给她,“给你,结果还不是一样” 很显然她看出来自己的嘲弄,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个路痴,怕拖累你” “嗯,早有领教了”上次去董家就知道了,女的方向感好的真的不多,很好的借口,怕拖累自己,那就不怕拖累宁天? 看到她明显被噎住了表情,虽不明白她对自己地刻意回避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今天的活动绝对没有想象中的无聊。 当楚暄俯瞰着十步之遥的吊桥下的河流中兰珂挽起裤管在河里乐此不疲地寻找着鹅卵石时他呆了,也许都是幻象,开始的绿林,现在的河流,一切是在蛊惑人心的景色下才会让他觉得连长相普通的兰珂都清丽脱俗了,说起蛊惑,那一刻真不知是谁蛊惑了谁。 既然是幻象那片刻的沉溺应该是无妨的,所以,耽于这种微妙的感觉的楚暄自我放逐着。 等她翻出来时楚暄就知道她与宁天的包可能拿错了,因为那些东西显然不是女孩子用的,登山鞋,帽子,水,药品,小刀,绳子,gps定位手表,宁天的单反相机。 兰珂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掏出手机拨号,手机铃又不死不休的在包的侧兜响了起来,宁天的手机在包里,他看着兰珂表情大有想要撞墙的念头,于是很客气的把午餐分给了她一些,一开始她还很客气地拒绝了。 直到他开动时兰珂实在忍受不了美食,一些精致的寿司的诱.惑,也坐下来和他一起“共进午餐”。 兰珂很好奇他将芥末都挑了出来,“怎么不吃呢,加上口味其实很棒的。” 楚暄仿佛被她蛊惑了,试着蘸了一点芥末,当寿司塞到嘴里的同时剧烈的咳嗽就开始了,直到脸都咳红了,还是缓不过来。 对面的人忙手忙脚乱地给他捶背,捶过后又忙翻水,结果把大半瓶水洒了出来,不是他躲得快怕早已成了落汤鸡。 胃有些痛,可能是芥末的缘故,真不应听这女人的蛊惑。 兰珂看到了他轻皱的眉,又看看他不经意的动作,很细心地问了一句,“胃疼?“看到面前的人已经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胃口,极其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额头上已经有汗沁出。 兰珂有些手忙脚乱,胡乱擦拭着他的额头,试图将他蜷缩的身子扶起,触到的是他冰冷的手指,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只好将他的手握在手里不停地搓着,尽量捂紧,一边还不断地朝它们呵着气。 等到他的脸色略微转好一些时,兰珂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瞬间尴尬万分,慌乱中松手,只好转移话题,“要不要吃点药,宁天经常备着这些平常的……”一边说一边拧开药瓶,又开始翻了。 看着手里粗制的地图,他思索着,“走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已经没路了” “嗯,那我们,按原路返回吧,你,现在,好些了没” 楚暄一怔才反应过来她是问自己的胃疼好些了没,只好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只见兰珂笑了笑,扬着手中的相机,指了指她前面的路,“那咱就走吧。” 吃过饭后她就一直拍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昆虫植物,这些不都是宁天感兴趣的吗?他们兄妹志趣还真相投。 可能怕他无聊所以她一边拍景一边还不时给他拍一张,“一、二、三——” 等到她去河边洗手时,楚暄拿起的相机,自己的多数是抓拍的,不可否认她拍出来的照片的感觉不错,视角很独特,而且总能抓住人不易显露的一面,像现在的这张——自己居然在笑,而且是在单纯地开心地笑。 另有一个很独特的文件夹,楚暄很好奇宁天会拍什么,文件夹名字还是“我们”,多少有一些偷窥的恶趣味,有些自嘲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无聊了,但还是抗拒不了诱.惑,等到打开了一看他却怔住了,一张一张的浏览。 眉头有些皱起,宁天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对所有的都是不远不近,难道……楚暄的手指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男孩女孩笑得无比灿烂,动作无比亲昵,而且搞怪,嘴角有寒意沁出,仿佛被他们骗了,照片中两人的笑太刺眼,他慌忙退出。 直到发现她偷亲宁天为止,他才幡然醒悟,最后在逼问下兰珂才告诉他原来他们不是真正的表兄妹,宁伯母只是兰珂爷爷战友的女儿,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楚暄笑了笑,有些真相大白的通透的意味,用力吸了一口气,真好笑的笑话,傻子,呵呵,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质,是因为避免叶小绿的骚扰,所以他在校庆时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还是宁园那醉酒后迷乱的一晚?他承认他是卑鄙,可那也是她先跑上了他的床…… 第24章:美男出浴 通常情况下男人等女人化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他们不明白她们手中那些鬼斧神刀的笔和霜以及彩妆的功用,但兰珂等楚暄洗漱却相当惬意,随意翻着楚暄全英的经济类报纸,喝着美味的咖啡。 突然瞥到了一行,mphilinfinance,judgebizschool,cambridge,这应该是楚暄留学时的学校吧,招生来源几乎都是来自于哈佛、麻省、康奈尔、牛剑等等世界一线学校的高gpa本科毕业生。课程国际化,在英国本土招的人不多,几乎不在大陆招生,楚暄能够被录取真的不是一般的优秀,不禁咂了咂舌,果然是非人类,自己刚才是恍了神儿才会把他当普通人看的。 正腹诽着楚暄的非人行径时,楚暄就出现在她面前了,一种淡淡地很好闻的味道,大概是沐浴过,人说最美不过美人出浴,兰珂就被怔住了,嘴很没形象的微张着,上天在这方面真的很不公平,男人的皮相保持总比女人的长,眼前的人年龄和自己相仿,但怎么看都不像自己个二十五岁后皮肤就好像是百般呵护也是个“黄脸婆”。 阳光微微将他的身体勾勒出散发着淡淡光晕的柔和状态,而他的笑容毛茸茸的,像是某种暖和的小动物贴住自己的脸,熟悉的,可爱的,甚至想伸手去触碰,心也被揪到了一块儿了。 看着看着,兰珂很没形象地咽了一口口水,楚暄尴尬地咳了一下,眉头习惯性的揪到了一块儿。 兰珂这才回神,也咳了一下,掩饰尴尬,放下手中的报纸,却没想到脑袋一抽说出了一句,“真是秀色可餐哈。” 说完后她撞墙上的心都有,越来越尴尬。 楚暄倒是笑了笑看了看她手中的报纸,“现在能看懂了,大学那会儿你的四级可是考了四回才过的。” 顿时另一种尴尬升起,有一种冲上去撕碎他那讽刺意味十足的笑意的欲.望,但又不敢太放肆,只能忍着,听说最近去英国留学也不太容易了,入境时签证官可以拒绝那些英文烂到基本问题都无法交流的学生,像自己当年一样的那种。这也告诫留学生不要以为拿到签证就对自己的英文水平掉以轻心。按这么说,他也确实有资格调侃自己。 看着她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楚暄突然畅快地笑了,连日来胸中的闷气统统消散了,如云雪初霁般的神清气爽。 身边的人也是一怔:兰珂以前总是笑姚琳的那句“不怕谢大爷嗲声一叫,就怕楚大少展颜一笑”,可见眼前这个人的笑是多么的蛊惑人心。 而当时自己一直坚持还是怕谢诗萌谢大爷一笑,当时不明白,现在却发现虽然他们的效果是同样的震撼,但楚暄的明显更胜一筹。 兰珂主动提出去一个小餐馆,由自己请客而不是去昂贵的西餐厅吃所谓半生不熟的牛排。 很难得的是楚暄没有反对,只是在进门那一刻看到了挤满了人的小地方里的人瞬间都打量着他,还有些女生看得很含蓄,眉又皱了起来,兰珂忽略掉了他的不满表情,和那个帅帅的男服务生说了几句,楚暄他们就被领进了一个隔间。 楚暄终是坐了下来,这里相较于外面而言还是清静了很多,还不忘瞅了瞅那男生,兰珂看他那认真的表情瞬间腐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喂,人家可是个小男生,楚暄你不会是……” 楚暄蓦然抬头,有些惊讶她的戏谑的语调,好多年都没有了吧,有些不太适应,也不太相信。 兰珂张了张嘴,最后尴尬地一笑,“我是开玩笑的。” 楚暄却答非所问地问了一句,“他熟络的人好像是你,换人了,那个中医呢?” 兰珂又咳了咳,“没换” 她暗自吐槽,在这样下去她非把肺给咳出来,他可真够有能耐的,连安子风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忙换话题,“这是蜗牛乔麦粥,你胃不太好就别——” “不打算回到我身边就不要对我这么好”楚暄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轻松的像是在探讨这个合约该不该签一般的稀疏平常。 还真是说变就变,兰珂也是一怔,前一阶段儿自己还那么细心地照顾胃疼的他,那个晚上的所有好心就被这么无情地拍到了墙上,张了张嘴,却鬼使神差地说道,“我,折腾了这么多年了,累了,打算和子风——” 越来越冷得气氛,兰珂仿佛被冻结了,心灰了一半,不是正好顺着他的思路来吗?他的话题不是一直引导自己这么说吗?怎么反倒生起气来了? 看着他握着筷子的手指,指节泛白,是在隐忍,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表情阴郁,嘴角还是惯常的嘲讽,生性高傲专.制的他在别人看来是极重理性的,却在她这里将所有的讥讽从来都不吝啬表现出来,也许是懒得应付自己。 “没必要在我面前炫耀你的未来计划。”楚暄反而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了乔麦粥。 兰珂却尝不出任何味道,甚至寡淡无味,餐桌上安静的可怕,只有筷子和勺子与碗的碰撞声,这也是兰珂心神不宁地扒拉着饭所发出的声音。 楚大少出奇的没有挑剔,也没有怨言地吃完了饭,兰珂付了帐后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连那帅哥服务生打招呼都没来得及点头应答。 虽是午后,但寒风还是有些刺骨,路上已经有人开始在卖玫瑰了,因为情.人节就快到了,情.人节的甜蜜对于单身无人问津的人是一种奢侈品。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中也会偶尔盯着他们两个人,不远不近,不言不语,兰珂现在的情形有些狼狈,仿佛是正在追一个抛弃自己的男人。 直到跟到圣约翰餐厅门口,楚暄回了头,兰珂一时没注意到,低着的头直接撞到了他的胸口,只见他被迫后退了几步,冷冷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舅舅的事我前几天就交给楚云处理了,你也不用这么虚与委蛇,委屈了自己,还有,如果不打算重新开始,就别再出现” 眼神逐渐变深,有些嘲讽地看了看路边一对儿情侣,吐了一口气,朝兰珂笑了笑,“今天陪我吃饭就算是报酬。” 兰珂一怔,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那决绝地背影,楚暄感觉到胃部不适,非常突兀,手不自觉捂了上去,突然听到一声,“宁天!” 抬头看到了疯狂地向红灯亮着的十字路口冲去的兰珂,楚暄一顿,看到了跑车上那个左拥右抱着美女的侧影分外熟悉,心一紧:宁天? 车流穿梭着,楚暄低咒了一声忙冲过去,试图抓住那个不要命的女人,他的心仿佛瞬间被抓到了恶魔手里,喉咙被生生扼住,感觉向前跑得速度放佛受阻,一辆车猛的刹车,腿部的刺痛终于终结了他的失控。 略略清醒,转过去,一把揽过单薄的被魔靥住的身影,心瞬间回来了,车辆急刹车刺耳的声音,混乱的交通,叫骂的声音,他来不及顾及了,只是死死地搂住怀中的人。 就是此刻,一起下地狱也可以,他心甘情愿。 一双冰凉纤细的手要推开他时,他看到了她死死盯着的方向,车影早没了踪迹,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还有闪烁着泪。 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抱的是一副脱了线的木偶,或许他一松开手她就会瘫软在地。 胃部强烈的抽痛,仿佛痉挛一般:还真不如像那个人一般早死早超生的好,只是一个长得像他的人就能让她发了狂,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比得过一个死人,楚暄突然觉得好笑,颓然地松开了手,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然后平静地离开…… 第25章:生日快乐 兰珂眼睁睁地看着跑车绝尘而去,那个左拥右抱的人不可能是宁天,可是就在刚刚的某一刻,她以为他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只是躲在某一个地方不想让自己见到他,而身边那双有力的手也无情的抽走了,再一次被楚暄看到了,无所谓了,直到他也看清了自己的面目,看清了他就会离开吧,就像现在一样绝情地丢下她。 车流已经正常行走了,拍拍衣服上的泥土,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雪又飘了起来。 刚走到步行街,迎面撞来了一对少年男女,女孩笑得很开心,一架纸飞机被她高高地举起,借助气流滑过玻璃窗,飞向了天空,飞机的尾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男孩紧紧握紧了女孩红通通的手,不住地哈气,略带责怪的语调,“纸飞机有什么好玩的,真是的!” 脸上抽.动起来,兰珂猛地转身,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却还是不能抑制,哭声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爆发出来。 今天,距离宁天去世刚好六年整。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漫天的雪花飞舞,弥漫的是无尽的白,空空的街道没有一人,直到它的尽头被湮没在虚无的边际。 蹲着的身子突然被人拢住了,兰珂蓦然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去而复返的楚暄,没有嘲讽,没有奚落,满眼的心疼还没来得及掩盖,“先起来,我送你回家。” 低沉的音调也有些沙哑,顺着他的支撑她了起来,腿有些发麻,大概是冻得发麻了,对面的人已经开始给她擦拭眼泪或者鼻涕,“好了,走吧,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装——” 兰珂看着他一瞬眨也不眨一下眼,一边流着泪一边朝他沾满雪花的西装上蹭眼泪和鼻涕,楚暄来不及躲开,只是轻轻地一笑,胸部的轻轻颤动连兰珂都能感觉到,“还真拿你没办法,给你,生日礼物。” 动作有些局促的粗鲁。 空气仿佛是凝固了,这是六年来第一个人祝福自己生日快乐的,每个熟悉的人都已刻意地忽略自己的生日,这个宁天的忌日里是没有人敢给她送礼物祝福的。 看到伸过来的手,掌心那紫色的盒子,兰珂手直颤抖着打开了,是一颗眼泪状的蓝色钻石,在白白的飞舞的雪花中发着幽幽的光,兰珂不由自主的朝它哈了一口气,对面的声音已经响起,“不用呵气了,是真的。” 兰珂笑笑,像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很开心地捧着盒子,因为她知道这个比糖果精贵多了。 人果然是贪心的,兰珂像着了魔一样,贪恋那一点点温度。 兰珂知道不能矫情的,一矫情就病了两天,感冒来势汹汹。 楚暄自从那天把自己送来医院就没再来看过自己,看来那天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兰珂突然觉得楚暄应该消失,就像他说的那句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他是什么样的人,那么高出云端的人实在没必要在自己这个纤弱尘微的小人物面前卑躬屈膝,付了医药费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好在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小冯默乌溜溜的眼睛,和糯糯的声音,“兰姨,你可把我吓死了。”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兰珂扑哧一笑,揉了揉他绒绒的头发无声地笑了。 倒是谢诗萌一直在自己这个病人面前吵着说楚大少的好话,喋喋不休地跳进跳出,兰珂真怀疑她是这些年是怎么当护士的,都这样了还没被投诉真是个奇迹。谢诗萌还说自己这次差点就把冯洁的小宝宝惊得提前出世,这让兰珂狠狠地内疚了一把,真怕下回登门拜访时被许劭宁给扫地出门。 出了院就直接去上班了,办公室里小梁带着三个实习记者忙得团团转,突然看到了兰珂忙拽住了她,“兰姐,这回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呀,昨天我们都把头发抓下来了,还是不行” 兰珂看着她满脸的恳求以及老江紧蹙的眉,只好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你们几个先盯梢,发现目标打我电话。” “行行,我们全部出马!”小梁忙收拾东西。 老江这才展颜,“好好,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兰珂有些不太好意思,怎么说自己也请了好多天的假,不太好意思拒绝上面的任务,尽管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难办,甚至是变.态。 开了电脑看他们收集的苏白的资料,从小在瑞士长大,懂汉语、法语、英语、德语四种语言,十九岁毕业后又去法国留学四年,现二十三岁,行事怪癖,是个典型的服装设计界的怪胎,这个兰珂能理解,她见过的艺术家没有一个不怪的。 惊人的才华在其留学时就闻名于业内,而私生活的不检点也同样昭著于世,正如小梁所说是个祸害女人的邪魅。没有明确的真人的照片,只是带着一个印着很古怪的标志面具的侧影,面具是一个天使的面孔,但那双妖异的眼睛下方却是一滴醒目的红色的血泪,面具的额头上的标志很像宁天以前讲过的英国古老的一个贵族的家族徽章。 还得赶另一个外拍,兰珂吐了一口气,捏了捏酸困的脖子,好吧,好在现在的单反相机既高速又方便,而且基本上使用了人道主义的工作方式来避免摄影师沦为一个可耻的腰肌劳损患者,应该知足吧。 第26章:走错了房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27章:人仰马翻 在爱情面前我们大都不愿做君子,因为有一种成全是隐忍,带来一些痛苦,一些不甘,一些绝望后流着泪水的违心的祝福和成全,也许会是一种救赎,但兰珂做不到,她不是天主教徒,所以她最大程度上只能是躲避,围上四周的墙,躲进角落,管他外面是什么世界! 所以兰珂在校园看到宁天和高小瑾走到一块儿时,她只能像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得扎到沙子里,楚暄也彻底得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原本三人的和谐就如三角一样牢固,却因为那晚的事突然崩塌了。 好客的姑妈邀请宁天和自己同学到宁园参加烧烤晚餐,顺便让人欣赏她按照自己的审美,设计奇特风格的花园。也许是来至在英国居住时的习惯,温带海洋性气候的英国雨量充沛,草长花盛,是著名的“花都”。修剪得体的花园代表着主人的勤劳和高尚的艺术审美,会赢得人们的尊重,也代表着这个家庭充满生机和希望。 所以姑妈应该是在有些高调地炫耀。 百般矛盾地走着,瞥见那红色的墙壁,兰珂已经适应了这座有些斑驳的老旧的墙壁,还有那上挂着的面黑色的有着古怪的镂空花式的“招牌”,醒目的白色字体“宁园”,中英文对照书写着。 听姑妈说过英国人对古老文化有种天生的亲近感,他们对老旧物品的热情要远远胜过对新东西的喜爱。爱住老房子就是这种心理的写照,英国人觉得住在老房子里显得有根、有文化、有自豪感。归根结底,这和整个社会对传统的尊重密切相关。而且英国的老房子丝毫没有破旧之感,反而是老得很可爱、很有独特魅力。 徘徊在姑妈所说的国宝级的宁园外兰珂进退两难了,时间距离上次扔掉宁天礼物的那天已经有一个月了,从那天起自己就没见他,可能姑妈也觉察到了,所以这回让她回来的语气十分的坚定。 正要摁门铃时,手机铃响了,是白凡,语调急切,他和诗萌吵了架,给谢大小姐打电话是关机,他找了所有的地方也找不到,所以打电话来求助。 向来沉稳镇定的白凡都慌了,兰珂也急了,给姑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两个人就好约了去找诗萌,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从一开始所有的人都说他们太不搭,兰珂却觉得他们很合拍,一个稳重,一个跳脱,互相补充,高小瑾也曾讥笑过诗萌厚着脸皮缠着白凡,但兰珂却认为如若不是诗萌的主动,白凡恐怕一万年也发现不了她喜欢他。白大才子也许一开始是不在乎的,也许还很厌烦,但此刻在兰珂看来,白大才子也陷了进去,他紧张到不知所措,而且理不出任何头绪,只是一直跟在兰珂身后,六神无主。 谢诗萌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两个人累到趴下了也没什么头绪,坐在咖啡厅,兰珂抓了抓已经蓬乱的头发,“你到底是怎么惹她了?” 白凡怔怔道,“是我的错,当时我正在发火,所以让她别再烦我,让她,有,有多远走多远。” 在兰珂的眼神中白凡没有再说下去。 正当兰珂掏手机发动“群众”的力量的给冯西西打了一个电话后,姚琳打电话过来说,诗萌刚刚到了宿舍,喝醉了倒头就睡了,原本谢大小姐是不准打电话告诉别人的,但她还是悄悄给兰珂打电话让他们别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白凡懊恼的表情,兰珂也不好说什么,看看表已经是八点了,疲惫地两个人只能回家了。 兰珂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就听到客厅的电话骤然响起,忙拖着拖鞋去接,把电话夹在右颊和肩上,随手翻着找出的睡衣。 “喂” “阿珂,你还是来一趟宁园吧。”电话那头是冯西西的声音,有些低哑。 “这么晚了,什么事?”兰珂拧眉,她还是不想过去,不知道以什么心态来面对那一屋子的人。 “这里,有些糟糕,楚暄和宁天打了起来,现在很乱。”冯西西在努力讲清楚。 兰珂一愣,心一紧,“那,宁天,他——” “哦,伤到没伤到,只是情绪不太好,喝了一些酒。” 兰珂挂了电话,套上外套,出了门…… 第28章:醋坛打翻了 兰珂怎么也想不到在她和白凡满世界找谢诗萌的时候,在宁园上映了一出动作片,因为姑妈刻意为了孩子们自由的活动而扬言出去走亲去了,向来温和的宁天动手打了楚暄,楚暄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原因似乎很简单,宁天看到楚暄带来的女伴竟然不是兰珂,就发生了冲突,发展到两边的人都无法插手拉开。 情况越来越糟糕时冯西西对着电话说了句,“喂,阿珂” 只这么一句,上演动作片的两个同时停手了,楚暄擦了擦嘴角的血,拉着妖艳的女伴扬长而去,而平时温和礼貌的宁天却出奇地不管不顾满客厅还没开动吃烧烤的的人,甩门而走,最后还是张嫂收拾的残局。 兰珂赶到宁园时只有冯西西在门外等着她,说明了情况后抱了她一下后才离开。 开门的张嫂眼神有些古怪,但来不及揣测了,只是跑上楼直冲到宁天的门口,停在了门口:该说什么呢?她退缩了,犹豫了。 刚推开门时,发现门是虚掩的,只见里面光线比较暗,但兰珂看到的景象却清晰无比,以至于往后的很多个夜晚它都能准确无误地跳出来扰乱自己的心神。 柳叶窗前高小瑾从身后半抱着宁天,仿佛是在恳求着什么,兰珂感觉到了指尖都在颤抖,胸口憋着一股气,正要闯进去时,却听到了宁天的声音,很轻柔,很温和,“ok,我答应你,离开她,离开她,我们在一起。” 看不清高小瑾的表情,但宁天那挂着伤的精致的脸上微闭着的眼睛和满是笑意的嘴角将兰珂的眼神划得残破不堪。 一口气冲出了宁园,有些干涩的喉咙痒痒的,略弓着的身体就突然不停地咳起来,一叠一叠的咳声把眼泪带了出来,兰珂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因为她从小在黑暗的没人的屋子里就明白哭是无济于事的,但自从认识了他,他那里,宁天手里好像握着控制她泪腺的开关,轻易就能开启。 再见到楚暄是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前一天正好是诗萌和白凡再次和好的“纪念日”。谢诗萌的生日聚会上,谢大小姐邀请楚暄的目的很不单纯,也很怀疑楚大少是否能屈尊降贵来参加,没想到他会来。 兰珂买好礼物匆忙赶到诗萌约好的酒吧时,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白凡忙给自己的一些朋友介绍兰珂,兰珂对着每个人点头微笑,彬彬有礼,但大多记不住名字。 只听有一个声音传来,“看吧,迟到了吧,我说早点来你不信,这怎么——” 众人抬头看到了门口一身红衣的漂亮女生,她也许不是焦点,焦点是她着挽楚暄的胳膊,楚暄也一副淡然的表情,“不是还没开始吗,先和寿星打个招呼!”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游离在兰珂和他们之间,兰珂突然觉得尴尬十分,在那女的伸手要和诗萌握时,诗萌却很不友好地问道,“请问您哪位?” 红衣女子明丽的眼神朝四周一扫,收回手,依旧笑着说,“哦,忘了自我介绍了,可能上回有人已经见过我了,我呢,是楚暄的女伴,梅子期。” 兰珂也不禁突然抬头看了一下,漂亮的卷发,看似文静的着装,可性格却不文静,似乎和楚暄一样的强势,可能他们的家势很相配。楚暄也没否认,看来他也承认了。 白凡为打破尴尬忙和梅子期寒暄,起身让座。 兰珂双手握着酒杯眯着眼听他们有说有笑,只是点头或微笑而不发表议论,谢诗萌一直闷闷不乐,兰珂明白她的心思。但她的孩子气让兰珂又是好气又是感动,她多半认为楚暄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了。 偶尔抬头看到了另一个游离在众人之外的人,楚暄,他只是转着酒杯若有所思,也很少发表意见,偶尔看着和男生划拳划得起劲的梅子期,一副无奈地笑,兰珂捕捉到了那一抹不易的笑容也是一愣,楚暄很少笑,也很少这么在乎一个人,氤氲的眼神,清澈无害,眉梢的温柔一点点晕开,原来他也会这么温润如玉,只是自己没发觉,或许是在自己这里他不屑于如此。 “恩?楚暄,她就是兰珂吧?”梅子期的声音清晰无比。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她的面部表情来不及转换,酒杯中的酒差一点洒出去,低低地咳了一下,对面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转了过来,像是发现了她的窥探,他玩味地笑笑,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回答时,他就开口了,“恩,猜的不错。” 心被紧紧地揪住,呼吸瞬间被凝固,在身旁的冯西西用胳膊碰了碰她时兰珂才醒悟过来,脸微微发烫,幸好喝了一些酒,泛着的红晕不会有人怀疑,兰珂抬头看梅子期,不好意思笑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我是,呵呵” 梅子期伸胳膊揽了揽楚暄的肩别有深意地说,“恩,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不错,你说是不是阿暄?” 只见她微微扬头看着楚暄,密密的睫毛下地眼睛是笑着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反问。 兰珂心下一紧:感情自己刚才看得她男朋友太入神了,所以梅子期现在是要找自己的麻烦? 身边宿舍的姐妹也一副备战的状态。冯西西手从桌底伸来握紧了她的。 楚暄皱了皱眉,没有答话,只是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又轻轻用舌头将嘴角溢出的些许液体勾回嘴里,气氛瞬间又陷入了凝固。 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楚暄的不快,梅子期却仿佛神经大条了,“我觉着不错,兰珂是吧,我们今天就算是认识了吧。” 兰珂也是一愣,有些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眼睛里看不出厌恶或是喜欢,只能勉强地笑笑,“好,那……” 看着梅子期满眼的笑意,兰珂还是有些尴尬的,有些抽住了似的竟觉得有一种心怀鬼胎的惴惴不安。仿佛她的眼神能洞悉到一切,兰珂不敢再与她对视。 有没有男伴的重要区别在于聚会过后有没有人送你回去,看着一对对的人离去,兰珂苦笑,天有些晚了,打车还是有些奢侈,没有伴的姚琳没来,只有接冯西西的杨迪很细心地让兰珂上车,兰珂瞅了瞅那小巧精致的摩托车,忙摆摆手,“我今晚回家,不和你们同路。” “快上车,我们先送你回去。”冯西西坚持着。 兰珂正要推脱时楚暄的车就停在了身旁,梅子期很爽快地招手,“兰珂,我们送你回去。” 杨迪一看有车要接送她就很知趣地带着西西走了。 “不用,我可以等公车,一会就到。”兰珂慌乱中摆手。 “哈哈哈,你不会是讨厌我们吧,还是你讨厌阿暄?”梅子期可真够直率。 “不会,梅小姐开玩笑了。我真的可以等公车,很方便。” 在她的话还未说完时,楚暄的车就一滑而过,兰珂甚至能听到梅子期大吵大闹的抱怨声。 毫无来由的失落,人果然是群居的动物,一个人注定会孤单,黑色的夜虽然被霓虹照得通明,但无垠的空洞和陌生已经溢满四周。 梅子期看着满脸阴郁表情的楚暄笑问,“真的不打算去接她了,把一个女生大半夜丢在路上可不是楚家人的优良传统。” 路灯的亮光闪过他的脸庞,梅子期读出了他的烦躁,笑了笑,“今天我帮你看了,那个兰珂还是挺喜欢你的——” “哎呦,你慢点你!”梅子期揉了揉因急速刹车而撞到额头。 楚暄盯着前面黄灯一动不动,闪着幽光的袖扣瞬间的反光刺痛了梅子期的眼,也许这回阿暄真的来真的了。 “最近那一带经常有打劫的,不太安全。” 车辆骤然转弯,尖锐的摩擦声中楚暄依旧是面无表情,逐渐靠近了那个瘦小的身影,梅子期满脸得逞的表情,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她也乐呵呵,眉眼笑着。 刺眼的灯光下兰珂的手不自觉挡在了眼前,看到车停下时也是一愣,只见楚暄下了车走来,兰珂一时愣住了,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这么晚了早没公车了,走吧。” 看着车上眉眼如花的梅子期兰珂本能的想拒绝,还未等她开口,楚暄已经拖着她走了,“别闹了,先上车!” 兰珂的鼻子瞬间酸了,有些委屈,怎么是自己胡闹呢?想挣脱,但失败了。 楚暄突然松开了手笑了笑,在她耳边说,“是现在上车,还是说让我给他电话?!” 兰珂一怔,知道楚暄所说的“他”是谁,嘴唇被牙咬着,泛着白,吸了一口气,向车走去,身后的楚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了模糊地晕影,看不清眉目,温暖或冷漠。 第29章:他和她,她和他 灯光有些昏黄,小区里的路有些凹凸不平,在梅子期讶异的眼神中楚暄停下了车,等到他开了门,兰珂忙拽着包跑了下去,她不想看梅子期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眼神探索着研究着自己。 楚暄跟着自己走在小径上,兰珂忙回头,“不用了,梅小姐还等着你。” 楚暄却像没听见一般一直跟着,兰珂有些泄气了,自己还真够啰嗦,他笃定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你还是回去吧,要不然梅小姐会把我给——” “不会,她虽然性格强些,但还不至于不讲理。” 兰珂一怔:那是自己不讲理了?兰珂突然止步了,转身想看清他的表情,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眉眼看起来也不禁温柔了,她真想冲过去一把拽下他的所有伪装,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意图。 突然瞥到他右边的眉间有一处淡淡的瘀伤,手不禁紧紧握住了,咬着嘴唇,小心翼翼道,“对不起。” “原因”楚暄专注的眼神使兰珂措手不及。 “宁天那天打了,你的伤——”话被生生逼了回去,看着他清亮的眼神瞬间转为狠厉,兰珂不禁低下了头。 “你不用和我道歉,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楚暄一把扯过她的手,凉凉地说,“再往那边你就到了下水道了。” 兰珂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后黑魆魆的没有井盖的下水道口,冷汗才冒起。 刚走了两步楚暄就松开了她的手,兰珂也自动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那个就送到这吧,你女朋友都等急了。”兰珂输了四楼的号说道。 “她不是” “恩?”兰珂一愣,什么“不是”? 楚暄明显有些烦躁与不耐的表情,“我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表姐。” “啊?”兰珂也明显一怔,宁天那笨蛋,不问清楚就打人家,刚想到就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很开心?”有些鼻音,但明显不是在质问。 “呵呵,没有,没有。”兰珂多少有些内疚,忙转身开门,“再见!” 梅子期看着面无表情的表弟还是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于是也笑笑问,“雨过天晴了?怎么样,还得我出马吧,你那闷葫芦什么时候才能追到还说不准。” “答应我给我买的那个包,现在就去。”有点得逞的骄傲地说道。 “你可以找董嘉禾去要,再说也不是我的要求,是你自己硬要跟着来。” “臭小子!说话不算话!” 楚暄看着前方的路嘴角溢出了轻轻的笑意。 高高抬起刻意多迈出去一小块的右脚蹬在了水泥棱上,身体倾斜成了锐角,伴随着“啊”的大叫向后仰去。 这下一定死翘翘了,她心里这么想着,然而有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 “还叫什么,小心惊醒邻居。” 这才觉得自己软着陆了,而且脊背上托住自己整个身体的人手掌有微微的温度传过来,中和了刚才由于紧张带来的寒意,等到自己身体像脱离了思维一般被推成直角时,兰珂愣着,他肩隔着薄薄的衬衣贴着自己的皮肤,瞬间晃了神。 “喂,你又重了,该考虑减肥了。”骤然想起的声音打乱了她的遐想。 “啊?你说什么?” “算我没说。”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并肩走到门口,兰珂看着他手中的袋子,“怎么会来这儿,姑妈今天不是说要聚餐?” “所以说,我就被派来喊你了”在跺脚后灯光亮了的瞬间宁天回头笑着说,眉眼里说不出的温和。 兰珂神情一滞,看了看他手中自己爱吃的蛋挞,心底泛起了一丝丝苦味,嘴角却扬了扬不禁说了一句,“哦,我刚才和楚暄出去吃过了,就不去了——” 整个楼道突然显得沉闷窒息,空旷的楼道只有呼吸声,灯光瞬间消失,兰珂有些痛恨它的明灭,她突然很想看清他的反应,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任凭她怎么跺脚灯光始终不亮,似乎是撒气似的费劲力气跺着脚。 依稀听见男生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袋子换到了左手,伸过来右手握紧了她的手,“还有一层。”有些解释的道,温和的,有一些沙哑。 所有的防备又瞬间被攻克,兰珂想到了西西那天的话。 “表哥。”兰珂反手从身后半抱住了他,嗓子有些哽咽,随之是宁天颤动的反应,可能是听到了“表哥”两个字,他一直认为自己一叫他那两个字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伤口还痛吗?” 和阶梯的恍惚不堪比起来,宁天仿佛环抱着一簇火焰,滚烫的有些猖獗,烫的他惴惴不安,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她泪水的滑落,心就这样被拉扯得很疼,僵硬的姿势使他极度的难受,松开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早不疼了”,把她扶好,拉开距离,去掏钥匙开门。 兰珂看着他有些通红的手疑惑道,“你来了很长时间了?” 门“啪嗒”一声开了,兰珂急迫地想追寻他的眼神,却被推进了门。 “恩,来了一会,看着你们腻歪着不好意思打扰,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交差去了。”声音是一向的温和,没有听出任何的起伏变化。 他把手中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转身就离开。 兰珂好像还看到了温和的或是释然的微笑,她想追问,却没有张口的机会,门里的灯光立刻排山倒海射了出来,一瞬间眼球有些刺痛,再抬头仿佛看着绝尘而去的人想起刚才在黑暗中自己耳边低低的声音,很低却被她捕捉到了,“祝福你们。” 瞬间全身冰凉,仿佛被雨浸透了,心口的痛来势汹汹,毫无征兆,兰珂握紧了门框,死死地来抵抗心口的压迫,看着毫无人影的楼道口兰珂觉得很委屈,喊了出来,“宁天,笨蛋!笨蛋,你这个笨蛋!” 失声后是干涩的难受,仿佛哑了一般。 拐角处昏黄的灯是被她的喊叫声弄亮的,晕影勾勒着欣长的身影,一闪一闪的光昭示着隐匿黑暗中的人明灭的心。 第30章:仗着他喜欢你 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地上爬行的一切昆虫。——圣经旧约创世纪 神说,神说呐,西方的神似乎很任性呢,任性的像普通尘世里每一个人,他们也会爱,也会计较,也会很在乎自己身上拆下的那一块肋骨…… 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宁天会把钥匙遗忘在楼上,从楼下像一个傻子一样盯着楼上的一角。以前总是兰珂在楼下,仰起脸很用力地叫着,“宁天,宁天!” 然后看见有个男生的身影移过来,一只手撩起晾在阳台的白衬衫,看都不用看地将钥匙从输水的半环形管道滑下,嘴巴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这样以后怎么能嫁出去啊?要是哪个男的娶了你会不会后悔……不过也省得你折腾我了。” 兰珂就仰着脸狠狠说,“说什么呢?你!” 这回是调过来了,因此放学回来的兰珂返回宁园拿忘记带走的钥匙时就看到了楼下的宁天,于是在愣过后有些紧张地将第一时间拿到的钥匙抛了下去,不偏不倚要死不活地砸到了那人的头上。超出了控制,失手了。 突然看到了楼下人皱起的眉目,宁天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般冲上了楼,兰珂忙跳进了屋里,快速上锁。 “你是非把我砸死不可?” “不会,刚刚我……只是有些小激动而已。” 听到门里压抑的笑声,宁天故意敲了敲门,眉毛微挑,语调是刻意的上扬,“你是想毁了我倾城倾国的貌吧。” 也许他只是想缓解一下昨晚的尴尬。 “倾城倾国?呕,你有人家楚暄倾城倾国?” 外面没了声响,兰珂一怔:难道他生气了?开门后才看到宁天早拎了相机到了一楼了,还回头很温和地说,但兰珂分明感觉到他在咬牙切齿,“我跟你说,我还要赶着见穆老师,晚上回来再找你算账。” 兰珂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后面是被拉的长长的影子,通花栏杆上早已荒败的爬山虎竟然会有油油绿意泛出。于是兰珂知道伊甸园的那条“邪恶”神奇的蛇终于爬了出来,她摇晃着诱.人的苹果终于来了,欲.望的聚集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来了,像山洪爆发一般不可阻挡。 客厅里的冯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捏着鼻子皱着眉问。“兰姨,是不是什么焦了?” 兰珂的思绪被拉回,回头看到了煲汤的锅上已经开始冒青烟了,手忙脚乱关了火“你什么鼻子啊?”一边把熬坏的汤倒掉一边斜眼看那小家伙。 “唉,没办法呀,这个是天生的。”冯默还特别臭屁的撇了撇嘴。 兰珂扑哧一笑,也撇了撇嘴,“先出去等一会儿,快好了。” 门铃骤然响起,冯默小脑袋一歪像是在听动静,兰珂来不及解开围裙只好使眼色,像是在说开门去。 冯默叹了一下,“肯定是西西,不用急。” “门外的那人还是不是你老母,快去!”扬了扬手中的勺子,兰珂又好气又好笑。 冯默明亮的星眸盯着她手中的勺子忙转身去开门,听着门外一直没声响,兰珂笑笑,“西西,我让你买的果酱没忘了吧?” “是我,不是冯小姐。” 兰珂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到了进门的人,性子还是六年前那般直率任性,只是头发染回了黑色,也变直了,耳环的直径明显比以前小了很多,淡妆,看来这些年有了很大的进步,知道楚暄的喜好了。 擦了擦手,兰珂有些不自然,自己现在即使不是蓬头垢面也好不到哪去,满身的油污,叶小绿叶大小姐却衣着鲜亮,一身浅棕色的羽绒服配上一顶时下流行茜色的圆形贝雷帽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明眸流盼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叶小绿胜在的不单单是家势与外貌,或许她的稚气与任性正好也衬托出她的青春正茂。 “冯默帮忙倒茶。”兰珂一边解围裙一边吩咐好奇心正盛的小家伙。 “不必,我有些话要说,说完就走。”叶小绿自顾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希望你能抽出时间来——” “好,冯默你先去书房,今天准许你开电脑。”兰珂看着一边也坐下来仿佛要观察到底的小人笑笑说。 冯默忙哧溜一下滑下沙发,朝书房跑去。 看着对面的人还可以称是女生的人,兰珂的心瞬间就平和了很多,“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抿着嘴的人此刻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今天是来请你去看楚暄哥的,他现在——” 兰珂苦笑,爱情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这么一个大小姐敛其锋芒,收其傲气,小心翼翼来和自己说这些话。看着透明的水杯在光的折射下洒下了漂亮的光晕,兰珂攥着杯子等着她的下文。 却没想对面的人突然了起来,脸色竟有些惨白,“或者,请你去和他说,他别妄想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了,你爱那个人爱到了他都不在这个世上,你还是放不下他!这样要死不活地拖着有意思吗?” 兰珂突然有了逗她一下的兴致,脱口一句“我为什么要放弃?” 报复她的口不择言,但在看到那明亮的眼睛中笃定的神色,她突然又轻轻一笑,“那楚暄呢?你把他想成了什么?物品还是一个人?他有选择的权利。” “哼,呵呵呵,真好笑,你还真够虚伪的,我今天才算看明白了,你不仅是外表冷,连心也是冷的,就这么霸占着楚暄哥,对他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兰珂挑眉,抬头看着因情绪激动而满脸通红的人,在今天这个时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叶小绿,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挺喜欢她的,喜欢她的率真,喜欢她的无畏,喜欢她的任性,只是自己那时忽略了一点。 或者事到如今她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情敌、一个对手来看,女人在对待情敌时再怎么光明磊落的人也不会心慈手软,所以那时那么光明的她在宁天和自己的事上扮演了一回不光明的角色。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干什么?”兰珂捏了捏额头轻言。 “你不过是仗着他喜欢你!我是傻了才和你这个无情的疯子说这些!”叶小绿踩着漂亮的高跟鞋“噔噔”甩门走了。 多少有些受伤,被人说成是“疯子”,还是个“无情的疯子”,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想想又有些想笑,或许不能怪谁,或许自己和他的缘分就是如此的浅薄,浅到他突然地松手会让自己措手不及,浅到只能陪自己走过二十一个春秋。 第31章:我当和尚去 你出生的时候,你哭着周围的人笑着,你逝去时你笑着周围的人在哭,一切都在轮回中。 我们一直生活在告别中,和亲人、爱人,以及过去的自己,六年的时间其实足以忘记很多事,所以兰珂回国后就试图来面对所有地一切,逝者已矣,生者还得活下去。 其实相较于起初的几年里最近几年兰珂是很少梦到宁天和爸爸妈妈的,很多事仿佛是隔世的梦,只是偶尔跳出来折腾一下,幸而她是一个容易忘记的人。 刚出公司门口就看到了安子风,玉树临风加上身后那诱.人的跑车,原来看似平凡的安子风亦不是个凡品。 兰珂笑了笑打趣道,“早知道中医这么有钱,当时我上大学时就应该学中医。” “好了我告诉你吧,别把你给误导了,其实我呢白天是行善施德的中医大夫,到了晚上就化身江洋大盗专门劫富不济贫,把钱都揣到自己怀里买车买房。” 安子风说这话时还是一本正经的,却没想到兰珂是个很会配合的主儿,她只是瞅着他摇头,安子风奇怪,“不像吗?” 兰珂指了指他的脸也一本正经地说,“这模样哪像是个江洋大盗嘛,顶多是个怪盗基德的俏模样!” 安子风笑了笑,眼睛成了月牙形,很变.态的竟然有酒窝漩现,伸出手臂,轻轻一弯腰,“谢谢兰大记者的夸奖,小生不胜荣幸。” 兰珂一副恶寒样,坐到车上还象征性地向外侧了侧身子,“一点也不像绯村,别装了。” 安子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上个星期在返校庆祝会时cos剧中扮演的角色的?” “哈?哦——”兰珂本想打哈哈混过去,但看着眼前精明的人还真不好混过去,“哦,是冯洁给我发了视频链接,哪有你们那么恶搞的,剧情也太穿越了吧,雪代巴可是个悲剧人物,还有剑心那个变成‘拔刀斋’的装扮忒颠覆我心中酷.男的形象了吧。” “我是不是该小小开心一下,以庆祝你开始关注我了?”安子风没心没肺地摸了摸下巴问道。 “只是小小开心一下就能表达吗?不应该那个,恩,你懂得,哈哈哈”兰珂眉眼展开了,笑的很开心。 这回竟然是一个很热闹的小型俱乐部,可能第一回都没摸透彼此的习性所以才会去咖啡厅,现在好了,多少了解了一些,看着兰珂一脸的兴奋安子风就知道找到了知己。 兰珂看着那个帅帅的调酒师,神思早不知去了哪儿,安子风不禁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好.色’之徒” 兰珂笑笑没答话,灯光下安子风清秀的脸无比的柔和安静,他是兰珂遇到的唯一一个不提结婚的男性约会者,一般到了她这个年龄的人遇到的人应该是一开始就谈结婚的事,甚至有人还会提到离婚后财产分配的协议。 兰珂现在也逐渐接受了奶奶当年的观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到了现在或许找一个自己不讨厌又不太爱的人嫁了,平平淡淡过一生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仿佛再也没有余力去折腾,去恋爱了。 买单时兰珂非要刷自己的卡,安子风无奈了,叹了一口气,“这么强势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当和尚去。”兰珂半开玩笑道。 “这不应该是宝哥哥威胁林妹妹的话吗?”安子风摇了摇头,“到了你这里都反过来了。” “ok,不介意你叫我兰哥哥。”刚说完自己就哆嗦了一下,有够恶寒的。 “给你个温馨提示,宁愿强势也不要和男人称兄道弟,不然你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我的天,安大爷,您真的和冯洁冯大妈有的一拼,真的。”兰珂一边抱怨一边取钱包,抽出卡时从里面飘出一张照片,一时怔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塞了一张照片。 等到安子风将照片捡起来时她才看清,是九年前的一张照片,兰珂与宁天在她生日会上照的一张,两人的脸上还有奶油,脏兮兮的,笑得很开心,大概是先前塞到钱包夹层里的,好多年没见了,突然失而复得。 安子风看了看照片里的人,眼神颇为探究“以前的男朋友?” 兰珂摇了摇头苦笑,“我表哥,已经去世了六年多了。” 安子风忙道,“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伤心的——” “没事儿,没关系。”大大咧咧地摆手后将照片又塞了进去。 安子风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又瞥了一眼那照片,“他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 兰珂笑笑,“哦?那真是太凑巧了。” 她本无心聊宁天的事,于是安子风很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外面刚下了一场雨,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地面也被雨水冲刷的很干净,错落有致的建筑及路旁的树木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如空气一样澄净透明,清新而雅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兰珂朝身旁的安子风笑了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谢谢你能带我出来。” “我们可是互惠,出来和你见面我也能避免被押去相亲,我爸也不会放我假不是。” 正聊得开心之时兰珂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小梁打来的,说是在一个私人俱乐部发现了大设计师苏白的踪迹,兰珂忙和安子风道直奔目的地…… 第32章:妖孽男苏白 我们再也不会忘记,在一个雨声淅沥的秋日的午后,与一个叫做几米的人有过一场关于音乐、文字和图画的完美相遇。 《向左走,向右走》书的封面上有一句:写给注定要相遇的两个人…… 能够混进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兰珂还真佩服那几个小记者的人脉,齐刷刷地换成了服务生的工作服,给兰珂准备的则是“特殊服务”的服装,还真够三俗的,国家的很多调控手段还是伸不到这些声色场所的。 很奢华的大床,极尽淫靡的景象,隔着一个还算风雅的屏风兰珂不敢太大胆放肆地看,但声音还是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那女的声音被拉得长长的,极其的柔媚与娇酥,酥软到了骨头缝里,欢好的声音让兰珂颈部都红了,身体都僵硬了,满屋子的春.光。 躲在屏风后进退两难,这怎么采访?总不能乘人家在干这事的时候上去就问,怎么办?机会难得呀。 “看得很开心,恩?”很特别的声音。 “都恶心够了,还开心什么呀?”兰珂随口一答后才发现不对劲,忽然抽筋了似的回头,接着就是脸部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了。 借着暗紫色的灯光,看见了一个男的,光着上身,下面随便搭了一件衣服,还没来得及逃跑时,她的脚就顿住了,定定地看着对方,双手不禁捂上了嘴。 视线凝在了他的脸上,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翼,熟悉的轻笑,熟悉的眉目,恍若隔世的不真实,穿越了无数个岁月却又清晰无比地在她面前的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讶然失音。 “宁天,是你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干涩中变了音调。 对面的人的表情明显是嫌恶,“宁天?这又是在唱哪出戏?” 兰珂慌乱中碰到了手中所推的东西,很狼狈地兀自冲他走去,“我,宁——” 对方的眉已经皱了起来,转身向里走去,“喂,david,你怎么搞的,弄过来一个神经病?你最好不是和我开玩笑,马上过来给我把她弄走!什么?有急事?ok,你可以不来,但你以后都不用来了!” 没发现兰珂跟了进来,床上的女人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苏白,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呢?人家还——” “啪”兰珂顺手把灯开的更亮了。 随之闪光灯亮了几下,女人还撒娇道,“干嘛呢?还没,没——”话到一半才看到有第三者在场,忙用被子把光裸的身子盖上,兰珂想笑,感情.人家不怕男人看而是怕自己看了。 苏白用很轻柔的声音对那女的说道,“你先出去。” 女人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腰,“那好,你解决。” 兰珂这才看清了女人的相貌,媚眼如丝,身材更骄人,这不是现在当红的孟连姜孟大明星还能是谁? 兰珂也着实被震到了,看着她轻轻挑眉,巧笑着看着自己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还真不知死活呀。” 穿好衣转身离开,还顺带把门关了,留下了一句,“回见哦,苏白。” 兰珂这会才把苏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很像宁天,很像,但不是他,轻轻溢出嘴角的自嘲让她看起了憔悴万分。 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像,怎么会看错了呢?苏白的下巴较于宁天的更加清瘦一些,全部的感觉都不是宁天的轻柔,没有温暖,嘴角乖戾的笑更不似宁天的明朗。 中肯些说,他其实比宁天还要好看,像是雕刻着的神袛一般,那种美很是诱.惑,如晕轮效应般的不真实,一轮一轮地将人的神魂全部吸附。 兰珂弯了弯腰说道,“对不起,刚才认错人了,苏先生,我是e—show的记者兰珂,来这儿的目的我想您也知道了。” 有些嘲讽有些不耐,“你们那个什么show的记者还真够百折不挠的,连这里也可以找到。” “谢谢您的夸奖,我们只是想就一些时尚问题采访您,给您带来的不便请您多多包涵。” “我为什么要包涵你们,出去。”语调是不容质疑的强硬。 “苏先生,请您——” “滚!我不想多说!” 生冷的眼神,兰珂不禁打寒颤,不会动手吧? 勉强撑着,嘴角扯了扯,“刚刚进来之前我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拍了下来,明天一早便会上娱乐报纸头条,大明星孟连姜和天才设计师苏白的绯闻绝对的劲爆。” 苏白突然抬头,轻轻一笑,状似无害的干净柔和中又有一些慵懒的美。 兰珂一怔:妖孽呀! “哦,我倒低估了你,你认为你今天还能出的去吗?”还是轻轻柔柔的却让兰珂全身冒冷汗。 “我出不出去已经不重要了,那些照片已经在我的搭档手里了,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坐在了电脑前。” “那,你想怎么做?”人已经一步步靠近,兰珂有退步的趋势:23岁吧,只是23岁的小屁孩,怕什么?她在自我催眠。 “很简单,苏先生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回答完了,我会把刚才所拍的都毁了。”兰珂笑笑。 很突兀地的手指已经把她的下巴勾了起来,兰珂想不着痕迹地避开,很不幸的失败了,面前的人的眼睛清亮,兰珂一顿,这么一张和宁天相似的脸还是会让她晃神。 “看起来记者中也不乏美女的。”很好听的略带甘冽的男性的声音。 兰珂兀自装作镇定地笑笑,“谢谢夸奖。” 苏白突然像是失了兴致,转身旁若无人地走到床边自顾把腰间的衣服解开,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 很匀称的身材,各个部分搭配得极其和.谐,仿佛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的面孔和身材所奴役,兰珂惊叹,他真是上天创造的完美之作,毫无疑问上天给他的恩赐已经让人嫉妒到发指的地步。 “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苏白满眼的讥诮,“看到这种场景还会目不转睛,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另类地肯定我有这么一副完美的皮相?” 一听这话兰珂忙低头,脸很不争气得红了:什么好皮相,简直是妖孽! 看着兰珂仍在原地一动不动,苏白笑了笑,“你总不能就这么采访我吧。等约好了时间另行采访吧,过一会儿我还有事,至于你刚才拍到的东西,你可以拿走,不过,若是它们出现在报纸或杂志和网上时我会用更多种办法惩罚你。” 他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这么说吧,你如果失信的话,我会把你给——” 下面的话他没说,只是笑着,呼吸喷在耳根,兰珂被他那暧.昧不明的语调彻底搅晕了,看他笑着就仿佛在期盼一束罂粟花得绽放,可怕而致命的美丽藤蔓在繁衍与攀爬…… 兰珂嘴角在抽.动,脑袋却出奇的固执,“那你最好在这个星期前让你的助理打电话来,如果苏先生不守承诺的话,我也不怕你的威胁!” “ok,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苏白捏了捏额头,仿佛有些累了。 “请您记住自己的承诺,否则我不保证一时兴起就把东西交给媒体朋友们了。” “如果你现在还不走的话我也不保证我一时兴起就让你替连姜完成她刚才还没完成的事”嘴角勾起的笑邪魅至极,“我不会介意你陪我这个年轻人做这种事。” 兰珂差点没上去抓破他脸,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当泼妇的冲动,“我看着没你说的那么老,谢谢!” 转身离开,心里还愤愤不平,胸腔里有一股火不安分着。亏自己还把他当成了宁天,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呢,骂自己老的人他还是第一个,活到现在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遭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给调.戏了。 第33章:再入楚家 我们再也不会忘记,在一个雨声淅沥的秋日的午后,与一个叫做几米的人有过一场关于音乐、文字和图画的完美相遇。 《向左走,向右走》书的封面上有一句:写给注定要相遇的两个人…… 能够混进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兰珂还真佩服那几个小记者的人脉,齐刷刷地换成了服务生的工作服,给兰珂准备的则是“特殊服务”的服装,还真够三俗的,国家的很多调控手段还是伸不到这些声色场所的。 很奢华的大床,极尽淫靡的景象,隔着一个还算风雅的屏风兰珂不敢太大胆放肆地看,但声音还是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那女的声音被拉得长长的,极其的柔媚与娇酥,酥软到了骨头缝里,欢好的声音让兰珂颈部都红了,身体都僵硬了,满屋子的春.光。 躲在屏风后进退两难,这怎么采访?总不能乘人家在干这事的时候上去就问,怎么办?机会难得呀。 “看得很开心,恩?”很特别的声音。 “都恶心够了,还开心什么呀?”兰珂随口一答后才发现不对劲,忽然抽筋了似的回头,接着就是脸部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了。 借着暗紫色的灯光,看见了一个男的,光着上身,下面随便搭了一件衣服,还没来得及逃跑时,她的脚就顿住了,定定地看着对方,双手不禁捂上了嘴。 视线凝在了他的脸上,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翼,熟悉的轻笑,熟悉的眉目,恍若隔世的不真实,穿越了无数个岁月却又清晰无比地在她面前的人,抑制不住地颤抖,讶然失音。 “宁天,是你吗?”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干涩中变了音调。 对面的人的表情明显是嫌恶,“宁天?这又是在唱哪出戏?” 兰珂慌乱中碰到了手中所推的东西,很狼狈地兀自冲他走去,“我,宁——” 对方的眉已经皱了起来,转身向里走去,“喂,david,你怎么搞的,弄过来一个神经病?你最好不是和我开玩笑,马上过来给我把她弄走!什么?有急事?ok,你可以不来,但你以后都不用来了!” 没发现兰珂跟了进来,床上的女人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苏白,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呢?人家还——” “啪”兰珂顺手把灯开的更亮了。 随之闪光灯亮了几下,女人还撒娇道,“干嘛呢?还没,没——”话到一半才看到有第三者在场,忙用被子把光裸的身子盖上,兰珂想笑,感情.人家不怕男人看而是怕自己看了。 苏白用很轻柔的声音对那女的说道,“你先出去。” 女人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腰,“那好,你解决。” 兰珂这才看清了女人的相貌,媚眼如丝,身材更骄人,这不是现在当红的孟连姜孟大明星还能是谁? 兰珂也着实被震到了,看着她轻轻挑眉,巧笑着看着自己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你还真不知死活呀。” 穿好衣转身离开,还顺带把门关了,留下了一句,“回见哦,苏白。” 兰珂这会才把苏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很像宁天,很像,但不是他,轻轻溢出嘴角的自嘲让她看起了憔悴万分。 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像,怎么会看错了呢?苏白的下巴较于宁天的更加清瘦一些,全部的感觉都不是宁天的轻柔,没有温暖,嘴角乖戾的笑更不似宁天的明朗。 中肯些说,他其实比宁天还要好看,像是雕刻着的神袛一般,那种美很是诱.惑,如晕轮效应般的不真实,一轮一轮地将人的神魂全部吸附。 兰珂弯了弯腰说道,“对不起,刚才认错人了,苏先生,我是e—show的记者兰珂,来这儿的目的我想您也知道了。” 有些嘲讽有些不耐,“你们那个什么show的记者还真够百折不挠的,连这里也可以找到。” “谢谢您的夸奖,我们只是想就一些时尚问题采访您,给您带来的不便请您多多包涵。” “我为什么要包涵你们,出去。”语调是不容质疑的强硬。 “苏先生,请您——” “滚!我不想多说!” 生冷的眼神,兰珂不禁打寒颤,不会动手吧? 勉强撑着,嘴角扯了扯,“刚刚进来之前我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拍了下来,明天一早便会上娱乐报纸头条,大明星孟连姜和天才设计师苏白的绯闻绝对的劲爆。” 苏白突然抬头,轻轻一笑,状似无害的干净柔和中又有一些慵懒的美。 兰珂一怔:妖孽呀! “哦,我倒低估了你,你认为你今天还能出的去吗?”还是轻轻柔柔的却让兰珂全身冒冷汗。 “我出不出去已经不重要了,那些照片已经在我的搭档手里了,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坐在了电脑前。” “那,你想怎么做?”人已经一步步靠近,兰珂有退步的趋势:23岁吧,只是23岁的小屁孩,怕什么?她在自我催眠。 “很简单,苏先生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回答完了,我会把刚才所拍的都毁了。”兰珂笑笑。 很突兀地的手指已经把她的下巴勾了起来,兰珂想不着痕迹地避开,很不幸的失败了,面前的人的眼睛清亮,兰珂一顿,这么一张和宁天相似的脸还是会让她晃神。 “看起来记者中也不乏美女的。”很好听的略带甘冽的男性的声音。 兰珂兀自装作镇定地笑笑,“谢谢夸奖。” 苏白突然像是失了兴致,转身旁若无人地走到床边自顾把腰间的衣服解开,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衣服。 很匀称的身材,各个部分搭配得极其和.谐,仿佛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的面孔和身材所奴役,兰珂惊叹,他真是上天创造的完美之作,毫无疑问上天给他的恩赐已经让人嫉妒到发指的地步。 “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苏白满眼的讥诮,“看到这种场景还会目不转睛,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另类地肯定我有这么一副完美的皮相?” 一听这话兰珂忙低头,脸很不争气得红了:什么好皮相,简直是妖孽! 看着兰珂仍在原地一动不动,苏白笑了笑,“你总不能就这么采访我吧。等约好了时间另行采访吧,过一会儿我还有事,至于你刚才拍到的东西,你可以拿走,不过,若是它们出现在报纸或杂志和网上时我会用更多种办法惩罚你。” 他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这么说吧,你如果失信的话,我会把你给——” 下面的话他没说,只是笑着,呼吸喷在耳根,兰珂被他那暧.昧不明的语调彻底搅晕了,看他笑着就仿佛在期盼一束罂粟花得绽放,可怕而致命的美丽藤蔓在繁衍与攀爬…… 兰珂嘴角在抽.动,脑袋却出奇的固执,“那你最好在这个星期前让你的助理打电话来,如果苏先生不守承诺的话,我也不怕你的威胁!” “ok,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苏白捏了捏额头,仿佛有些累了。 “请您记住自己的承诺,否则我不保证一时兴起就把东西交给媒体朋友们了。” “如果你现在还不走的话我也不保证我一时兴起就让你替连姜完成她刚才还没完成的事”嘴角勾起的笑邪魅至极,“我不会介意你陪我这个年轻人做这种事。” 兰珂差点没上去抓破他脸,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当泼妇的冲动,“我看着没你说的那么老,谢谢!” 转身离开,心里还愤愤不平,胸腔里有一股火不安分着。亏自己还把他当成了宁天,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呢,骂自己老的人他还是第一个,活到现在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遭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给调.戏了。 第34章:他到底多爱你 兰珂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位什么时候又开始刻薄了?这楚家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祖宗。 看得出两人的僵持梅子期忙打圆场,“阿香你先去再煮一杯去,阿珂你先和我到我的房间,我给你看看,小绿你帮忙找一下药箱。” 手被弄得油油的,兰珂盯着梅子期细细的眉眼,专注地擦药,一边的叶小绿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呵呵”兰珂抬头笑了笑。 “你不用假装了,楚暄哥他会认为我是故意的。”叶小绿多少有些委屈。 兰珂有些自嘲的笑,感情自己还得感谢她拿咖啡烫了自己以激起楚大少的同情心?手上一阵阵的痛楚,烫伤不同于其它的伤是事后越来越疼的那种。 梅子期包好后起身拍了拍手叹了口气,“小绿,楚暄不是笨蛋,你怎么想他也清楚,只是,你知道他在乎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兰珂忙低头:梅子期说的话她明白言外之意,只是真实的楚暄她们怕是不了解吧,前一刻仿佛是和自己很亲近,下一刻就消失无踪了,这么多年来兰珂受够了这种像猫捉老鼠的游戏,暧昧不明的感觉是兰珂最痛恨的方式,何况两个自尊太强的人本就是合不来的。 叶小绿咬着嘴唇,手有些烦躁地擦着鼻子,头发被抓的有些乱,“我知道,那我先出去了。” 兰珂看着叶大小姐落寞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正好撞到了梅子期探究的眼神,“怎么这么看着我?”兰珂随手晃了晃以阻断梅子期的视线。 “你知道你最厉害的在哪吗?”梅子期也笑着。 “恩?什么?”兰珂一怔,这个人和楚暄一样,就是永远都不会按常理出牌。 “你最厉害之处就在当所有人包括小绿都把你当成情敌时,连阿暄也乐不可支地以为你在乎他时,你却漠然的说,‘什么事啊?发生了什么?’” 手指紧紧握在另一只手腕,笑容僵在脸上,兰珂吸了一口气,一直很和蔼的梅表姐怕是直到此刻才说出了她的真心话,只是这些的话的版本和自己解读的不同。 “呵呵,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说实话六年前我是很喜欢你的,然后就有些讨厌你,前些日子突然见到你,我就想,我真应该狠狠地抽你,把你抽回美国去算了,我爸妈没给我生个弟弟,楚暄又是众多亲戚中我最疼爱的弟弟,眼看着他往一个无底洞跳但我却阻止不了。那次的事,真的不是阿暄,也不是小绿,你不应该把你所有的恨转嫁到他身上,他承担不起。” 兰珂不自觉地绕着手中的纱布,咬起了嘴唇,“梅表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没有恨楚暄……” 眼眸瞬间灿若星辰,兰珂甚至想到了和她有着相似的眼睛的楚暄的表情,心中不禁一动,“那是说你爱他?” 恳切的眼神,六年多第一次这么真诚的希望她说出那个字。 兰珂笑了笑,眼里甚至有泪光,感情的事不是说不恨就是爱的吧,“梅表姐其实你明白我们之间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我承认宁天的死对我影响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我和楚暄,我们两个人一个是希望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个是一直在追寻失去的或是得不到的。” “呵呵,还真是记者,真会说,不过我不太懂,我只知道阿暄在你生日和宁天在一起看日出的那天他一直傻傻地蹲在你们家门外,在你‘潜逃’时,呃,我想我可以用这个词形容当时的你,他的情绪很糟糕,很矫情地和我说,‘人家那是失恋,自己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知道的他从来不吸烟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满身烟味,在不知道你的下落前舅舅又让他去英国留学,后来一个人又跑到了美国,他以前不是没谈过恋爱,几乎是所有的女孩子围着他转时,他偏偏脾气很臭,懒得包容人家,结果看到你和一个美国帅哥在一起开心得有说有笑的,他第二天就去了英国。” 看着兰珂眼神中的惊讶,梅子期不打算停止这个话题。 “我觉得这样也好,最多是我塞女人给他时他抱怨几句,最多是他谁也不在乎,可你怎么又回来呢?你一回来他就神经兮兮地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我帮他介绍女朋友,在我还在诧异时就从楚云那得到了消息说你回来了,呵呵呵,你舅舅的事恐怕你也知道一些,如果不是因为你阿暄也不会被外公下放一年,前几天他还在为你那舅舅的事忙得天昏地暗。” “楚家人这回铁定心思是不帮忙的,但看到你舅妈跪到门外时,他还是答应帮了。他老早就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送了八年都没送出去,你们出去的那天他回来时脸色更难看了,胃病早犯了还坚持让楚云先把你送到医院又联系谢诗萌她们几个,你是不是要说他最后失踪了,他那是住院了,大病了一场,我原以为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你至少会来看他一眼,但你没有。” 兰珂听着,仿佛失聪一般,恍然四周全是控诉的语言,轻轻拭去眼角不慎溢出的泪,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一般轻轻歪头,咧嘴一笑,“所以说呀,我配不上他。”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梅子期一愣,想过很多种对策,唯一没想到她会出这么一招,不配,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字眼,可以终结所有的痴心妄想。 手腕却被人抓住了,抬眼看去是淡然的楚暄,兰珂有些愤愤地甩开他的手:所有的所有都是她自己的错!坏人是她! 楚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脸色更白了,松开了手,任她离开。 狼狈地打车回去,兰珂回国后第一次想大哭一场,发泄积压多年的情绪一般,出租车司机也不禁侧目。 楚云缓缓开着车,很善解人意地不紧不慢地跟着。 街上的人并不多,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连成辉煌一片,直到兰珂顺利到达家时楼下的车才缓缓驶走…… 第35章:恋爱的姿态 如果以一种孤独的姿态解读幸福,那么幸福也会变得有些隔膜;以一种隔世的清醒去看待快乐,那么快乐也变得凄然。 兰珂喜欢宁天的事可以说是叶小绿在和楚暄对话时被姑妈无意中发现的,其实很多事并不如兰珂想象的那么简单,譬如说,一直很疼自己的姑妈怎么会突然用那么狠毒的语言形容自己,如果所有的事怎么怎么样那该多好,如果怎么怎么样那又该多好,可是这个世界最不靠谱的就是如果的事。 从小她就隐约觉得姑妈对母亲很客气,很客套的礼貌用语,甚至会有清冷的语调。所以当姑妈听到那些话后,她就直接把宁天的卧室从二楼迁到一楼,还明确表示:把宁天的卧室搬到一楼吧,阿珂也大了,不太方便,别人会说闲话。 当母亲肖安雅也出来插手这事时兰珂笃定她们有私仇,因为她也说,“虽说是兄妹但毕竟都大了,那样打闹不成样子。” 所以决定开学后带自己去美国。 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兰珂会反抗,在登机时她拎着行李逃走了,一个人逃到了自己常去的一个公园。 白色的大理石圆顶凉亭,地势较高,三面树木环绕,前面留出一片斜坡草地,一直伸向湖岸,岸边草地平缓,上有成丛的树木。从对岸看,那建筑如阿波罗神殿如耸立于树海之上。 兰珂惊讶地发现了一个人,霎时天地仿佛旋转后瞬间恢复了寂静。 宁天正拿着相机仿佛是在拍摄景物,但他却一动不动,专注的神情宛如阿波罗神一般在那里看着湖边的树,像是在固执地期待着被波塞冬变作月桂树的达芙妮。 自然式配置的植物营造出自然质朴的小径将兰珂的视线引向山丘上的观景台,整个轮廓却有种苍穹的广阔。 她仿佛听到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正对着她骄傲地说,“你笨呀,他们一定会相遇的,因为地球是圆的呀。” 当时的自己正好为了一个故事的结局郁闷着不理他,他说了这一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以此刻因为地球是圆的原因,他们相遇了。 在相机的镜头对准她时,他也愣住了,慌乱中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摔了,她咬着嘴唇,刻意控制的表情就像个布偶一般僵硬,轻轻笑了笑,有些苍白停滞,略带糯糯的语音,“怎么不送我?”。 “你看我不是有事嘛。”表情瞬间调节地很到位,宁天笑了笑,恢复到了平日那副痞痞的样子。 “哦,那你怎么会来这儿?”兰珂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一瞬动也不动。 似乎是败下阵来,低头看了看手表,宁天收起了相机,“走吧,我送你去。” “我不走!”突然地倔强,一动也不动。 她的话音刚落,宁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着号码显示手指一顿,看了看兰珂接了起来,“hello,是我,舅舅。” 兰珂的手死死拽着行李箱,脸有些苍白,盯着宁天。 挂了电话的人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听话,舅舅和舅妈还等着呢” “我不要,我不去美国!”兰珂拼命地要把手拽出来。 缭乱的景致和鲜艳的颜色划伤了宁天的目光,心毫无来由的抽痛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有自虐的倾向,拖着手中的人一直往前走。 “宁天,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吗?”突然手中的人冷静了下来,定定看着他。 只是笑笑,“出国挺不错的,至少你的英语能学好。” “你的英语就不错,我不需要学好英语。” “我总不能陪你一辈子吧。”宁天看似轻松地接了一句话。 对面的人突然撒开了手中的行李,走到他面前,试图踮脚与他平视,“你现在的意思是在赶我走吗?” “阿珂,别闹了。”宁天皱起了眉。 僵持地对视,然后她就用力哭了起来,胡乱踢打他,他弯腰抱住了她的腿,她就用力捶他的肩。她此刻仿佛变成了利器,总要做些什么,又像是怎么做都不能偿还心头划过的绝望,就算将他碾成粉末也不能消除她心中的那道伤。 这样的感情表达,如此喜欢着他,却让他害怕了,他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把她推开,没有比这更伤她的了。 突然心尖有悲哀爬过,她吸了吸鼻子,无声地笑了。 比起这种诡异的平静他也许更希望她的即时地发作,“阿珂,我送你——” “放开,请你放开我,呵呵,你现在抱着我肯定是在想,‘忍一忍,明天就可以摆脱她了,多好!’”突然又流出了泪,鼻涕也挂了出来,场面有些滑稽。 宁天只好松开她,拿了面纸准备给她擦。 抽过纸,用力推了他一把,嘴巴撇了撇,很没形象地胡乱抹了一气,“谁稀罕你送,我自己走!”扔了纸又用袖子狠狠擦掉泪水,转身就离开。 身后的人看着留下的行李箱,吸了一口气,拉起箱子向那孤绝的背影追去。 小径的石子路凌乱无章,兰珂脚下一歪,尖利生疼的感官触觉直逼大脑,弯下腰努力咬着牙压抑着哭声,脱下高跟鞋,撒气一般把鞋子仍得远远的。 身后跟来的人无奈地去捡了鞋走过来蹲下,要翻看她的脚伤,兰珂固执地抱着脚踝,愤恨地盯着他,“不要碰我!” 宁天伸来得手被她的手“啪”得拍开,他吐了一口气,莫名的烦躁充斥在胸腔,看着如受伤刺猬一般竖着满身刺儿的人,把鞋子给她放下,起身离开。 兰珂擦了擦额头上由于疼痛沁出来的汗水,咧着嘴哭了起来,“宁天你个笨蛋!” 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哭着,而且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像一个失宠的坏小孩,反正他不要她了,难看就难看吧,撒泼就撒泼吧。 没听到任何应答,蓦然抬头看见他石化的背影,和僵直的姿态,她吸了吸鼻子,大声说道,“宁天,你丢了东西。” 第36章:意外 宁天这才回头看着哭相很难看的人正努力地伸着手,她的手有些颤抖,但无比的恼人,仿佛瞬间就绕过所有的屏障直冲他的胸口,直直抓住了他的心脏,原来自己一直丢了一件东西在她那里,心瞬间糯糯的,软的能融化一切,那就贪婪一回吧,至少该停止自虐了,轻轻一笑,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要不要喝水?”宁天小心地摇了摇从包里掏出的一瓶水。 兰珂想了想,嘟囔了一句,“烧烤不经饱,有点饿了。” 找到了一家法国餐厅,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翻了翻看不大懂的菜单,信手点了几样,结果端上来的是一盘有一盘的生蔬菜。 兰珂一边啃着西红柿一边说,“我们这下该成兔子了。” 宁天不饿,只喝咖啡,看着她消灭大盘大盘的菜。 她埋头吃的时候,看他的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唇边有笑意。 她愣了愣,不由得笑了,回过神后将眼珠子往上翻,只露出白眼,想做样子吓他。 宁天扑哧一笑,拿起闪闪发亮的叉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轻点,敲傻了怎么办?”她把眼珠翻下。 “还不够笨吗?” 兰珂正色,“你可以说我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智商,记住了。” 隔了一会又觉得说错了什么,有些画蛇添足,“说我丑,也不行,总之不能说我的不好。” “你还是快把这些草吃完吧。”他故作好心地催促着。 兰珂忧愁地嚼了一口生菜,“宁天,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他挑了一下眉问。 “我们怎么成了这样子了?不应该继续大吵大闹吗?” 他笑道,“吃饱了再吵。” “这鬼东西怎么能吃饱?”她不情愿地推了推盘子。 “那你想吃什么?” 她右手撑着下巴,慢慢地说,“想把你吃下去,这样你就不能赶我走了。”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对面的人了,他此刻肯定是转过头假装没听见,挑了挑菜,实在是无聊,抬头才看到对面的人满脸的认真。 一秒三秒五秒,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兰珂原本似乎是想和他对视下去,玩一下小时候对眼的游戏也不错,不管怎么说不能看着他暗流涌动的眼睛无动于衷,只好不让尴尬升起。 终于,三十秒后,兰珂扭开了头,“还看,还看,看毛了啊。” 明显的赧色爬上了脸颊,兰珂局促中伸出手胡乱去阻挡他的炙热的视线,“不要看了,再看我就生气了!” 手突然被他翻手抓住,紧紧握着拉向对面,有些仓促,杯盘狼藉。 惊愕中的人抬头才意识到向来沉着冷静温和的人今天怎么会这么的反常? “以后,我不会让你离开了。” 淡淡的语调,明净的眼神,扬起的唇角,瞬间一切变得美好起来了。 她对太大的欢乐不能安之若素,太大的欢喜让她想做点什么,又什么也不能做,就这么坐着就好,一直坐到地老天荒,只要和他十指相扣,在哪儿都无所谓,哪怕慢慢变老也无所谓。 恋爱本就是疯狂的,所以他们挥霍着这来之不易的相见,兰珂踮起脚尖吻宁天,仿佛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两个被逼到绝路上的人是会干出令人难以想象中的事的,在唇舌痴缠中她明白了他的心,其实原本他们之间就不需要语言的沟通的。 所有的疯狂都终止于夜幕的降临,兰珂试着给母亲打电话,宁天正在想着是否送她回家,还是两个人一同去面对,正在思考的两个人谁也没看到绿灯闪烁的十字路口一辆车疯狂地向这里驶来,伴随着刺眼的灯光的是兰珂尖叫的声音,车子扑来的刹那,一个人推开了她,然后就倒了下去。 刹那间四周的声音仿佛都没有了,兰珂瘸着脚爬到满是血的宁天身旁时也虚脱了,接着是知觉的丧失…… 醒来时入眼的是满眼的白,鼻子在浓烈的药水味刺激下忍不住打了喷嚏,点着受伤的脚不顾护士的阻止慌乱中向外冲去,隔着透明的窗看到的是白色的床单和红色的血,耳边所有人的哭喊声都有些恍然的不真实,床上紧闭着眼的人静静地睡着了,顺着墙壁光滑的表面兰珂的身子不断下滑,直到瘫软在地上,听到有人在惊呼…… 兰珂是被门外的争吵声弄醒的,动了动发麻的手臂,而后就听清了门外的声音。 “肖安雅,不要纵容你女儿来破坏我的家庭!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兰舒童,谁破坏了谁的家庭你很清楚。”母亲的声音比起姑妈的平静了很多。 然后是长时间的静默,兰珂试图听下去,但外面的两个人突然像是哑剧演员停止了说话。 当兰珂听说宁天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是手腕时她怔怔地看了半天外面的那棵大树,一动不动,那时弹着钢琴的宁天被诗萌讶然称赞为“才色双绝”,可是就在昨晚那一刻,他就这么仓促地和他的钢琴告别了。 一场车祸让她失去了很多,姑妈的“宠溺”顷刻间崩塌,宁天的柔和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疏离,这是兰珂最讨厌的感觉,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理自己的。 原本对自己很疼爱的张嫂也是客客气气的,仿佛所有的所有的人都对自己客气起来,原来上天给你派来的专属天使竟是他,原来那么多人的关爱只是因为他一个人的关系,原来它们都来自于一个叫宁天的人。 第37章:做我女朋友吧 父母的忌日里被人用咖啡烫伤了手,再次被嫌弃是个害人的妖精,再次被控诉,只是伤害的对象不是宁天,而是楚暄。 经常飞越各大洋的父母突然一天就留在了太平洋,遁入了茫茫大海消失无踪,飞机失事,接到电话时兰珂有些恍惚,在前几天生日会上他们还给自己准备了漂亮的娃.娃,虽然自己不喜欢那些东西,可这是他们送的,虽然他们还未来得及探寻自己女儿的具体喜好。 一直在给那个固定的号码打电话,永远的忙音,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坚持不懈地打,不相信他们和自己的缘分就这么浅薄,浅到只有二十余年,直到天逐渐黑下来,她打累了,就轻轻自言自语道,“妈,我要去美国,好吗?” 回应的还是那绝望的忙音,努力咬着手指头,使自己哑然的声音不至于嚎啕而出,直到累了趴在了床上睡着了。 葬礼上兰珂没哭,多少让人觉得古怪,有人还努力在她耳边提醒,“好得有个样子不是。” 兰珂抬头看见了和宁天并肩的楚暄,和他那拧着的眉和讥诮的目光。 身为音乐家和舞蹈家的两个人的葬礼很是盛大,认识的不认识的名人,送走一批还有一批,兰珂身心俱疲,奶奶刚听到消息时就进了医院,爷爷木然的表情,他应该恨死母亲了。 姑妈哭得很狼狈,扶着她的姑父也有些凄然,兰珂有时候想,也许姑妈比母亲更喜欢父亲,只是她没有母亲的福气,陪他生陪他死,那片蔚蓝的大洋此刻静静地躺着两个相爱的人,是任何人都拆不开的。 兰珂虚弱的身体倒在停车场时是被楚暄发现的,他很及时的把她送到了医院。孱弱的身体是经不起的折腾的,兰珂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给自己倒鸡汤时就愣住了,看到对方清秀的眉目是关切兰珂更疑惑了,“你是——” “哦,我是楚云,你可以叫我阿云或小楚,我是来帮楚暄照顾你的,还有那个谢诗萌刚被楚暄给轰走,她太吵了。”说完还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兰珂突然愣住了,楚云?楚伯的儿子?看样子很开朗的。 “我现在还不想喝,你先放着——”兰珂看着他端着碗和准备用勺子喂人的动作忙摇着手。 “不行,你现在好歹得喝一些。”楚云自顾自地走来,兰珂吓了一跳,准备起身。 “那个,我自己来。” 楚云恍然大悟地忙放下勺子,讪讪地笑笑,“那你自己来。” 兰珂喝了一口忙抬头说,“谢谢,很好喝” 几乎是双手齐上,慌乱地摆手,“不用,不用,是阿香弄得,不用谢我。” 兰珂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就笑了,“我不是说这个,是说谢谢你。” 刚抬头就看到了楚暄,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好点了?”很古怪的语调,但兰珂听出了不同往日的温和。 “恩,好多了。”兰珂没有抬头,眼角应该有泪。 只听到他走近的声音,在病床边停下,“把头抬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恩?”兰珂惊讶之下抬头看到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和好看的手指有些局促地堵在嘴边。 “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嗡”兰珂似乎是被猛地一击,愣住了,这句话很难让人消化。琢磨着他的眼神和嘴角中的真诚,不似嘲讽和戏谑。 “我,我”兰珂的手绞着被子,牙咬着下唇,焦躁地看了看四周,楚云早没了身影。 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不要咬了。” 兰珂忙松口。 “我听宁天说他要和梅吉订婚,你如果怕难堪,所以说我们是不是也凑成一对儿去恭喜他们?” 前几句话还是很温和的到了这几句瞬间又有了嘲讽。 兰珂一愣,低下的头让身边的人无法琢磨她的表情,突然抬起的头眼睛中红了一片,却分外得清亮,像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突然又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轻笑着,张了张嘴巴,“好啊,那我们就交往吧。” 病来势汹汹,缠.绵了整整一个月,学校里催促着回去写论文的开题,指导老师还威胁说,写不完就别毕业了! 兰珂曾以为自己奔跑在寂寞的尾巴上,刻意地冷淡是另一种拒绝,拒绝得到每个人的关爱,怕的是失去,幻想着将来一个人坚强的生活,是任何人都无与伦比的独立新生活,然而就是宁天的出现,她的城堡意外被攻陷了,他的微笑给她阳光般的灿烂。 接着另一个人,他采用强硬并且闪电式地再次攻陷了这个坚.硬的外壳,而这个人只负责占领。军事家会告诉我们攻心为上,所以楚暄的方式是下下策。 宁天和梅吉选婚纱时,兰珂正和冯西西逛街,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地走在一起,兰珂的笑已经僵在了嘴角,就在去年的除夕时,她还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抓着他温暖的手蹭来蹭去地取暖,一脸的天经地义,在他和自己说话时,自己的思想短路了,想到了一个成语,天长地久。 兰珂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看着刺眼的婚纱她一直在说,“很漂亮,很有味道。” 梅吉那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得宁天有些不自然,永远的浅笑和温文尔雅的人在一瞬间突然有些烦躁地走了出去。 “不要介意,他就是这种人。”梅吉抬头笑笑和兰珂解释道。 兰珂一顿,这句话从她口中冒出来还真是不伦不类,这不应该是自己这个妹妹该说的话么? “哦,没事。”,知道她是在宣布宁天的归属,于是很客气地笑了笑。 冯西西很体贴,刚要说拉她去逛街时梅吉就开口了,“阿珂,陪我们买些东西,你知道我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兰珂冲开车门的人笑了笑,“哥,你和嫂子逛街,拉上我们这两个灯泡干什么?” 宁天也一时怔住了,梅吉却神采飞扬,“我不介意啊,走吧,宁天,出发了。” 瞥到钥匙链上得囧娃.娃,兰珂心下一紧,那上面还有自己和宁天的缩写名字,忙握着抬头对前面开车的人道,“这个娃.娃我还是拿回来吧,送完了我就后悔了。” 前面的人突然把手伸来,拽住了自己的,“不用取了,你想要我再给你买一个。” “lookout!mygod,你倒是看路,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的。” 为了避免她取下来,他的手一直拽着她的,兰珂的坐姿很别扭,有些不舒服,兰珂看着梅吉越来越深的眸色忙要拽出来,但失败了,前面的人攥得很紧。 冯西西也愣住了,今天才发现平日看似温和的人固执起来真的很可怕…… 第38章:订婚仪式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39章:时光掩盖的秘密 要得到男人的心最下乘的是千依百顺,较上乘的方法就是若即若离,最上乘的是求而不得。 这句话是前几年的一部很老的清宫戏《金枝欲孽》中的一个女子说的话,谢大小姐认为这句话完全适用于兰珂之于楚暄。 兰珂白了一眼她,“你的帅哥病号去哪了?” 谢诗萌撇了撇嘴,“出院了,奶奶的,走了就忘了我了。” 兰珂笑了笑,“行啦,挺能装的。” 诗萌也笑了笑,叹了口气,一脸的颓废,“咱这老姑娘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兰珂至今还能想起八年前的诗萌,在一个天空像是被漂洗过的晴天,爬上了桌子,无比英勇地挥舞着细细的胳膊,昂着头,字字用力地说,“白凡,我要定你了!” 那时的她就像是一个不可一世地掌控着世界万物的女皇,而现在,女皇已然不在。 对面的人看出了她的沉默,用胳膊碰了碰她。 “别说我了,先说说你,你和楚大少怎么样了?瞧那情形那家伙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 兰珂觉得今天下午给她白眼的频率已经很高了,但还是不能免俗地白了白她,“你瞧瞧许会长焦急的样,我们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谢诗萌看着手术门外焦躁地走来走去的许劭宁笑了笑,“也是,还真没见过他老人家这么紧张过,哈哈哈——” 兰珂忙捂住她的嘴,“声音低点,这里的产妇都被你吓到了!” “怕什么?给她们助产。”谢大小姐兀自得意地说。 “你还真没医德。”兰珂快无语了。 下午三个人正在冯洁家里煲汤聊天时,她肚子里的胎儿就突然闹腾了起来,要出世了,许劭宁赶到时冯洁已经被兰珂和谢诗萌送到了医院。 然后在孩子它爸急得团团转时这两个人很欠扁地聊起了女人永不厌倦的话题——男人。 顺产,是一个女孩,皱巴巴的一团,谢诗萌皱起了眉,“怎么,怎么这么丑?”舌头打结后还是说了出来。 累得半死的冯洁半是埋怨半是责怪地皱眉,“你刚生下来也是这样的。” “就是,就是,你才丑呢。”兰珂忙抱过来看着她,“宝贝,快,叫干娘。” 床边的许劭宁扑哧一笑,“真服了你们了。” 皱成一团的家伙只顾呼呼睡着,刚出世的婴儿还真够嗜睡。 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苏白的那个助理cherry的电话,说是苏白现在刚好有时间,e-show现在可以去采访了,兰珂忙说谢谢,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后就给老江打电话,让他派那几个年轻的女孩去采访。 他老人家依旧是那些老套地夸人方法,什么有手段,什么“老将出马”,兰珂听着原是很舒畅的,但那个“老”字还是有些如鲠在喉,和谢诗萌早上的那句“咱这老姑娘是真的嫁不出去了”遥相呼应地刺激着她不怎么纤弱的神经。 整理完资料,背起了相机,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时发现电梯坏了,看着盘旋的楼梯一圈圈绕着向下扑去,偶尔俯瞰时会有些眩晕感,幸好是下楼,兰珂暗自庆幸。 自得其乐地向下走着,还感慨有多长时间没有走过这么长的楼梯时,忽略了锻炼身体的事,意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下一层响起。 “只是一个采访而已,我又不会扒着你不放。”很具讽刺意味的语调。 “什么时候电台采访需要你这个主持人亲自出马了?”淡淡地问道。 从没见过他们如此语调的谈话,也很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 很凑巧,这两个大人物兰珂还都认识,名动当今的大主持人董羽佳和mb的楚暄楚大总裁,听对话是很有爆点的,如果是公司其他的一些八卦记者听到的话,一定会乐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兰珂却不敢出声,被发现了就不仅是尴尬二字可形容的。一不小心陷入了这么尴尬的境地,只能一动不动呆着,甚至有些紧张,在窃听的兴奋之中不敢呼吸。 “只是一个采访而已,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傻地去纠缠你了。”董大主持忽然的自嘲着。 仅仅一句话把兰珂雷得外焦里嫩的:这个也忒劲爆了,他们也忒会掩藏了吧,在过去的十多年中的无数个日子里,自己瞪着两只明晃晃的眼睛生生没发现他们还有这么一段儿。 怪不得当初她总和自己过不去,原来如此,原来不是因为西西和蔺烨,根节点却是楚暄。 兰珂屏息,楚暄没有说话。 “呵呵,你还真是老脾气,从小就这样,不急,相信你会答应我的,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她在宁天车祸前——” “你可以试一试,在这之前我就可以把你送进监狱,不要忘了你当时也不是很光彩,我不介意让全市的人民了解一下他们敬仰的董大主持见不得光的过去!” “可以,我觉着和你比起来我的损失不怎么多呢,想想她用痛恨的眼神的看着你,你那痛苦的样儿我就觉得心情无比的畅快。” 兰珂握紧了手中的资料,似乎在听一个为爱疯狂的人病态似的报复着对方的怨恨语言。 这个墙角还是没白听,原来他们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所说的,宁天车祸前的事。 “疯子。”楚暄清冷的声音响起。 “恩?我是疯子呀,你也好不到哪里不是,为了你那可耻的爱情,害死了你最好的兄弟,直到他车祸后怕也猜不到是他最好的朋友把他害死的吧?” “住口!”伴随着楚暄声音的是兰珂手中抱着的文件夹从二十楼的楼梯向下坠.落得过程,直至它抵达一楼着地时所发出的“啪嗒”声。 “谁?!”楚暄这才发现了在上一层楼梯拐角处呆呆着的兰珂,瞳孔瞬间缩小,恐惧袭来,对面的董羽佳也愣住了,看着楼上如脱了线木偶一般的人她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 也许起初的两个人谁也不想介入谁的生活,但生活的命盘却紧紧将他们吸附,捆绑,彼此撕咬,彼此吼叫,彼此伤害。 楚暄感觉到迈出的步子有千斤重,楼上的人如同精致的瓷器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捧了那么多年,就这么突然仿佛就要碎了…… 第40章:友情遇上爱情 “兰珂。”声音有些沙哑,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在抖,一如他的心。 兰珂兀自看着他,表情淡淡的,“宁天的死和你有关?” 如呓语一般,楚暄想要轻轻抱着她瘦弱的身子,“不是,你不要听她的,她是个疯子。”慌乱中解释,一直巡视着她的目光,生怕那里有一丝是怀疑或是愤恨。 “相信我,我那么,你,是不会那么——”慌乱中的辩解有些语无伦次。 她的目光像是探寻秘密的搜索仪器一般直达他的心底。 心突然就平静了,简简单单一句,“我没有。”简短而有力。 “哦,那,你们继续,我走了。” 兰珂轻轻一笑,转身离开,路过董羽佳时她是惊讶的表情,兰珂并没有说什么径自下了楼,楚暄吐了一口气,轻轻地抬了抬手,有些颓败,似乎是累了。 “在我没有后悔前你可以离开了。” 淡淡的语调,但不寒而栗的眼神让董羽佳打了一个寒战,慌乱中转身匆匆离开。 兰珂接到姚琳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时,在半醒中听清是一个酒吧的调酒师用她的手机打的电话,说她喝醉了,朋友的电话只能打通兰珂的。 姚琳是很少放纵自己的人,所以等到了那个嘈杂的酒吧时她也愣住了,强烈的音乐撞.击着她的耳鼓膜有种想吐的欲.望。 姚琳在半醉半醒地扯着嗓子唱歌,唱什么兰珂实在是听不清,半拖半拽地把她拉上了出租车,姚琳和小孩子似的吵着说,“不要回去,他的家,那是他们的家,是她的!” 兰珂听不懂只好问,“谁的家?” “秦南的呀。”说着还笑笑,“笨蛋,这还用猜吗?” “那要不去我家?” “恩,好的!谢谢你阿珂。”姚琳重重的点头。 兰珂苦笑,“还好,没有醉得不省人事,还能认得我。” 酒味儿冲天,兰珂给她丢过去毛巾,“去擦脸去,瞧瞧你,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姚琳擦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听冯西西说过什么?” 兰珂一愣,“说什么?我和西西也有些天没见了。” “别假装了,如果你不知道我和秦南的事这么多年你也不会看不起我了!”姚琳的声音有些拔高,身子控制不了地摇晃着。 “我没有看不起你,你想多了。”得,这是在翻旧账,兰珂不想和醉酒的人理论,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原本以为的好姐妹其实一直和自己有芥蒂。 “是,秦南是我姐的未婚夫,我和他在我姐面前上了床,可你也不比我清高多少,听小瑾说你也勾.引了宁天和你上了床,咳,咳,才把他害死了——”还没说完就一直边咳一边笑。 兰珂伸出去的手终是没打过去,颤抖着,鼻子一酸,可眼泪却流不出来。姚琳的笑声停止了,只是拼命地咳,连气也喘不过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内脏咳出来才罢休。 兰珂转身去给她倒水,“给,喝几口就好了。” 姚琳用手擦了擦泪,轻笑,“我这么狼狈又被你看到了,为什么总是这个时候,这么不堪的时候让你看到?其实我只是嫉妒你,你知道的,当时宁天宠你,楚暄在乎你,蔺烨关心你,连白凡都迁就你,但我还不至于恨你,可你为什么就看不得我半点的幸福,为什么跑去和秦南说那些话?为什么?!” 兰珂头皮都发麻了,“说什么?” “还真会假装啊,是谁说我是为了报复姐姐才和他在一起的?!” 几乎全身僵硬,手指也麻了,兰珂只是轻轻一笑,显得有些无力,“姚琳,这么多年来我傻傻的一直把你当做姐妹,在你不开心时我嘻嘻哈哈讨好地逗你开心,原来你一直在恨我,怀疑我,真可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秦师哥是你姐的未婚夫。” 姚琳的头靠在了沙发上,大概吼累了,所以没有力气再说了。 “我只说一句,我没有,信不信由你。” 没有再重复,兰珂起身正要走时,姚琳挣扎着要起来抓住她,兰珂顺手扶了她一下,只见低头的人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兰珂拿起纸巾给她擦拭着泪。 “阿珂,这些话在我心里已经憋了很多年了,今天说开了,我心情就好多了,我信你,当时是脑抽了才会相信高小瑾的胡言乱语的。” 姚琳一直拉着兰珂呓语,讲过去,讲兰珂出国后的事,讲秦南和她之间的事,讲她的后妈,讲她的姐姐…… 她很累,从小在后母的压迫下,优秀的姐姐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所以她恨她们,恨她们夺走了母亲的性命和自己所有的幸福,她报复地接近秦南,这个姐姐优秀的未婚夫,在他即将和姐姐结婚前姚琳把他骗上了床,但偏偏又爱上了,就因为一句“报复”,秦南就离开了她。 被姚琳折腾了大半夜,兰珂没有了睡意,看着安然熟睡的人叹了叹气,打定主意天一亮就去找秦南去…… 第41章:好姐妹是这样的 幸好姚琳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兰珂苦笑,就像自己相信楚暄一样,相信他不会害宁天,毫无原因。 只是这回的事起因还是高小瑾,兰珂曾今还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和高小瑾手拉着手又回到了去福利院做义工的镜头,她们笑着唱着跳着陪着老人和孩子们一起开心的玩着。 只是这样的情形只能在梦里出现,她们之间也许注定会形同陌路,但很难想象今天会到了这个地步,这么让彼此觉得面目可憎。 宁天订婚仪式上的那件事是不胫而走的,兰珂回到宿舍时谢诗萌就拉着她叫着,“我早说她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可怜命苦的阿珂呀你怎么就不小心让她当上嫂子了?人家村里来的都懂得先上车后补票了,你嫂子梅吉怎么就不警惕一些?!” 她一边嚎着一边还一块一块的抽纸巾给兰珂,兰珂开始时是抱着她哭的,听她这么一喊,就突然没有了哭得欲.望。 突然擦了擦泪,擤了鼻涕,“我不信,宁天不会那么做的。” 谢诗萌更是跳了起来,“也是,他怎么能看上高小瑾那种人,梅吉那么优秀。” 兰珂愣住了,谢大小姐的特点就是永远抓不住重点。 再次遇到高小瑾是在半个月后的谢诗萌那伯父的酒吧,兰珂接到谢大小姐的电话时就不敢进去了,因为谢诗萌电话里说高小瑾把酒吧给血洗了,血洗?兰珂一听这词身子一哆嗦,诗萌不会缺胳膊断腿吧,接着就听到她电话里喊着,“苍天呀,你让我怎么和我大伯交代呀?!” 目测了一下,兰珂的心猛地一抽,高小瑾下手可真狠,吧台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甚至连卫生间都没放过,满目狼藉。 还没找到谢大小姐的影子时就看到了高小瑾。 她已经是满身珠光宝气了,兰珂一怔,宁天订婚典礼后有些时间没见她了吧,几乎认不出来了。 只见她踱着步子走来,轻轻地将烟吐在兰珂脸上,兰珂一咳,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对,就这眼神,你还真是不变呀,用这种嫌弃的眼神高高在上地看着所有的人。” 兰珂看着高小瑾鲜红的唇,艳丽的妆容,竟然生不起一丝气来,她低下头轻轻地笑,“高小瑾,人各有志,你作践自己谁又能管得了呢?” 啪的一声,高小瑾的巴掌就甩到了她脸上,兰珂拧眉间酒吧的门就开了,是谢诗萌和宁天。 他依旧的眉目干净,依旧的风淡云轻。 瞬间高小瑾如被点了穴的人一般,愣住了,眼睛中满是害怕的神色,“呵呵,来得还真够及时的。” 兰珂带着讥诮注视着宁天,只见他扯了扯嘴角的弧度,没有说出话来,还有什么人能像他一样把从容淡定修炼到如此优雅的地步?不怒反笑了,头轻轻一歪,“是够及时的,宁天你还不把她带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门口的人脚步一顿,挑起了漂亮的眉,“ok,anythingyouwish.” 似有责怪之意,却很温和,也冷绝。 话一出口惊到了三个人,兰珂清晰无比地看到了高小瑾脸上的表情由微笑直到失望的死灰色,谢诗萌也惊讶地怔在一边。 “你什么意思?”兰珂拧眉问道,随后也笑了笑,“是说你们根本无所谓?” “我是说随便,你开心就好。”宁天轻轻地笑,干净而无害的笑容依旧温暖动人,轻巧无比,仿佛他们正在谈论的是下午茶吃什么的问题。 “呵呵呵,呵呵,真够有情有义,宁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他妈的真够让我恶心的,我他妈比董羽佳都傻逼。” 兰珂抬头,盯着一脸轻松的人,试图探寻他眼底是否有一丝的波澜,没有,看不清他真实目的。 谢诗萌抬头看着高小瑾,嗓门拔得很高,“你他妈的才恶心呢,今天这事咱没完!你瞧你那样还做什么阿珂的嫂子,你还真不配!” “哈,不是我说你谢诗萌,你的脑袋就是个装饰品,里面灌得都是浆糊吧,他们两个都爱的要死要活了,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还在这瞎出头!”高小瑾的眼神是无比的滑稽的那种。 一瞬间酒吧死寂一片。 兰珂脑袋嗡的一声,她努力控制着情绪,脸色苍白,肚子突然有些抽痛。 谢诗萌哑然了,蓦地回头看宁天和兰珂,表情有些古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宁天纹丝不动的身子在她开口后的刹那动了动,因为他看到了兰珂渐渐蹲下的身子和痛苦的表情。 快速抱起捂着肚子的人,动作流畅无比,“阿珂,你先忍忍。” 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个人,高小瑾把烟头扔了,脸上又迅速露出妩媚的笑。 “谢诗萌我劝你最好不要报警,因为你大伯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从明天我就是这儿的老板了,今天只是过来先把这里不喜欢的东西清理一下而已。还有,其实你还可以在学校说我是村里的,不能和你们城里的相提并论,我记得你还有个小姨有什么西点的店吧。” 谢诗萌突然就怔住了,看着眼前笑得灿烂无比的人,心下第一次生出了万般的恨意,只是不想和她再说下去了。 “你看,他们就是表兄妹之间呀,难道不恶心吗?” 谢诗萌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奶奶的才恶心!” 有人说女人打架只有那几招,只需要手和口,推,抓,拽,抠,扯,撕,咬,吼。 谢诗萌拎着高跟鞋很满意地看着落荒而逃的高小瑾,那个女人的妆容比她的还惨,头发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狼狈不堪,衣服也开了很多口子,包括脸上还有一道指甲划得印子。 第42章:倾城倾国一美男 人生最痛苦的,不是你得不到,而是你付出了无穷代价得到了,却不过如此,所以你痛苦;人生最痛苦的,不是你付出了多少代价得到了,却不过如此,而是你轻易放弃的,原来在你生命中是那么重要,所以你痛苦。 整条巷子都很空寂,延伸在视线中的全部是涂了色、描绘着千奇百怪的东西的墙壁,走到尽头兰珂才发现是一个很幽静的院子,老旧两层小木楼,犹如文物般地在这座城市的晨曦中沉默着。 楼梯的年代应该很久了,扶手都泛着光,很陡,很窄,在一个人的脚下就已经咯吱咯吱做响了。到了二楼才看清大厅有现代的痕迹,很漂亮的展厅。 大概是因为时间太早,所以没有几个人,只在服务台前兰珂发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穿着朴素干净,面孔清秀漂亮,看到他第一眼兰珂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长得很像秦南。 看到兰珂走来那个男生就露出了一口白白的牙齿,“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秦南现在在吗?”兰珂也笑笑问道。 “哦,他现在有事不在,您可以给他留言。” 看到对方已经把笔掏了出来,兰珂瞥了一眼手表,从包里取了一张名片递给他,“不必了,等他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他,说我有事找他。” 刚走了几步只见那男生追了来,还盯着她看了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你就是姚琳姐的那个很会画画的朋友兰珂吧,我叫秦北,大学时参加过一个聚会上见过你一面。” 兰珂一怔,还真是想不起来,只是笑了笑,“是姚琳的好朋友,很会画画有些过奖了。” “哪里,我哥这儿先前收藏着一幅你的画,就那幅叫《逆光》的,画得特别漂亮,前几天被一个人给买走了。”很兴奋地讲着,还不停地翻着那些画留下的摄影底子。 “呶,就这张。”喜不自胜的人用手指着那幅画。 兰珂一看也是一怔:画中的人眼神中透着明朗的笑,但含糊不清的是嘴角似有似无的忧伤,明明当时是一张作废了的画,在行家眼里很明显它的光线比例不大协调,色调也有些偏昏黄,当时就扔了,秦南说拿走了,当时还以为他很贴心地帮忙扔了。 “当时我哥始终不肯卖的,他说必须经过你的同意,但他说看到了买主后他就卖了。” “哦,没事,当时给了他就由他支配了。”兰珂看了看表,笑笑说道,“那,我先走了,等你哥回来后记得给他。” “好的,一定,您慢走。”秦北笑笑摇了摇手中名片,“我一定记得。” 兰珂笑笑还真是个认真地的子。 和秦南认识算是个偶然,暑假的画画班,秦南是代画室的老师来给她们这些学画画的师兄师妹讲课的,原本也没太多交集,只是在那个夏天画室准备参加一个美术大赛,老师建议兰珂参加,还点名让秦南指导,兰珂有些受宠若惊。 秦南当时可是整个画室所有女生的倾慕对象,说他长得倾国倾城一点也不过分,所以在兰珂第一次见过他后还回去和宁天嘟囔说,自己的秦师兄长得对么多么帅的,当时还引起了宁天的白眼。只是被指名指导自己而已,所以他也就是懒懒地应承下来,没什么实际行动。 那是周日的早晨,宁天很有耐心地敲着门,“开门开门呀。” “干什么啊?”兰珂挠着头把被子蒙到了头上。 兰珂记得今天张嫂不在,姑妈和姑父还在英国,宁天大概五点就起来了,应该先是下楼跑步,然后去小区的菜市场买早餐,然后打扫房间把早饭做好,中间接电话,在他做这些的同时还不忘记间隔十分钟左右喊一声,“阿珂啊,起床啦!” 由于自己实在是不配合,所以接了电话的人就冲来砸门了。 “你的电话。” 兰珂扯开被子,“我不接” “是帅哥的。” “那我也不接。” “很重要的事。” “我不接我不接我不接” “是那个‘倾城倾国’的帅师哥还不接么?” “啊?我,我接——”兰珂顿时清醒了,忙爬起来开门。 兰珂披散着头发推开了门,迎面撞来一张眯着眼笑着的脸,“说说什么情况?” 伸手一把推开凑近的那张揶揄的脸,“去去去,没你的事。” “喂,和我说说有没有我帅?” “你?”兰珂若有所思,“切,你还是歇菜吧。” 宁天作势伸来的手已经到了她的脖子,兰珂忙讨饶,“你帅,你帅,你倾国倾城,你颠倒众生行了吧?” 宁天一脸兴致缺缺,“忒没诚意,今天的烤牛肉正好只有一份。” 兰珂撇了撇嘴,“我不稀罕不稀罕,哈哈,我有帅哥——”刚说到一半时看着宁天幸灾乐祸的眼神,这才发现电话的听筒没堵住,而她的声音又足够的大,对方肯定早听到了。 “喂,是,我是兰珂。”兰珂小心翼翼答着,“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后兰珂就收拾去见秦南,对秦南的认识应该是从那天开始的,到了画室一堆人正在无聊地打牌,几乎全是兰珂的师兄师姐们,兰珂到时秦南刚好玩到一半,只好坐下来安静地看他们打牌。 只见轮到秦南出牌时他却突然若有所思地指了指兰珂身后墙上的那幅画说,“是那张吧,感觉不错,要不要师兄师姐们指导一下?” 在所有人都看那张画的时候兰珂看到了秦南悄悄将一张牌换了,还朝满脸惊讶表情的兰珂眨了眨眼睛,兰珂就这样轻轻地笑了。 结果不出她所料秦南赢了,还特张狂对输了的人地说,“快,裸奔去。” 说实话秦南不是个很好的指导老师,因为他对兰珂的态度几乎可以称作是放任,任兰珂自我发挥,不管创意有多么的不着边际他总能找到恰当的词语来表示赞美之情,这个有些像现在教育家们提倡的一种新的教育方法,美其名曰:“爱的教育”。 所以随性的秦南真实的并不像他出众的外表一般让人难以接近,没多久兰珂就傻乎乎地笑着说,“喂,秦师哥,看那边有个美女正看着你。”或是故作沉思地想想突然放下画笔问道,“我说秦师兄,颜师姐也喜欢你吧?” 每当这个时候秦南就会故意皱着眉搭拉着一张魅惑人心的脸,“看吧,人帅实在是没办法呀,你说怎么办啊?” 和他相交的日子并不多,只有那个暑假寥寥的二十几天,但每一天都是开心的,以后的日子里由于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没有时间再相聚,只是在msn或qq上见面聊上几句。 当兰珂知道姚琳和秦南在一块儿时惊讶不已,至于秦南是她姐姐的未婚夫的事,她是真的不得而知,兰珂不得不佩服高小瑾的挑事能力,如果不是姚琳相信自己,这罪名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43章:这事儿闹大了 刚到了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闹哄哄的,进去才看到办公室里的人这儿一团,那儿一堆地围着看电脑上得娱乐八卦新闻,兰珂凑近才看到是大明星孟连姜和著名设计师苏白的绯闻,上面所附的图片赫然是自己那天所拍的,竟然是chuang上裸照! 兰珂的手紧了紧,头皮都有些发麻了,抬头搜寻小梁的影子,只见肇事者在人群中手中无措。 兰珂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和自己来,等到两个人都到了茶水间时,兰珂皱眉,“解释一下,外面的是什么情况?” “对不起,兰姐,我真的是,不是故意的,这我——”小梁不知该怎么解释。 “恩”兰珂看着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昨晚我和一个网友在微博上聊天时说我采访了苏白,他不信,我就,您知道的那天苏白是不允许拍照的,我只能发您的了,他说过不发的。” “只是因为这个?做我们这行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惹生么人不该惹你应该很清楚,这回的事如果苏白或孟连姜要打击报复,你和我都逃不掉。” 小梁大概也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得泪都快掉出来了,“对不起,兰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你先出去,我们现在最好祈求苏白不追究这件事”兰珂捏了捏额头,叹了一口气,这么对一个小姑娘委实有些不厚道,不过按苏白以前的保密活动做得那么好,更说明一件事,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设计师那么简单,说不准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后盾。不能自求多福,只能主动去道歉,希望还有一丝转还的余地。 给therry打电话时已经打不通了,一直占线,大概是被记者打爆了吧,只好前去上次那个私人俱乐部找人了,刚下了楼就被一个打扮很时尚的女人拦住了去路,看起来清瘦干练。 身后还有四个类似私人保镖的男人,有点像黑帮片子里要被绑架的阵势,兰珂吓得不轻,故作镇定地朝四周看看,寻求楼门口那个和蔼的保安大叔,未果,只见那女的面无表情走来只是轻轻弯腰,“兰小姐吗?我们郑总要见您。请——” 郑总?兰珂疑惑怔忪之间看到了刚从电梯出来的楚暄和楚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打招呼,“哎,阿暄,我在这儿!” 楚暄听到她这么亲昵的称呼时明显有些不适,接着就看到了她四周的情形大概明白了一些,很配合地走来笑笑,“怎么这么巧,coco?”他是和那个带头的女的打招呼。 “楚总,呵呵,是巧,我刚好要找兰大记者,我们郑总要见她。” “郑总?请问郑总又是谁?找我又有何事?据我所知我们并没什么交集。”兰珂忙插话。 楚暄还故意揽住兰珂的腰,笑笑问,“我也很想知道,郑总找阿珂有什么事?” coco瞥见楚暄的动作也笑了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请教一些事,交流一些问题。”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楚暄低头问兰珂。 coco忙笑道,“楚总,只是谈话,我向您保证,郑总不会为难兰小姐的。” “好,那你先去吧,晚点我去接你。”楚暄松开手笑着对兰珂说。 兰珂忙说,“那完了,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晚些时候再见,对了coco,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楚暄颠倒众生的笑又亮了出来。 “楚总,开玩笑了,我们是不会也不敢为难您的朋友的。”coco几乎是极力地想解释清楚。 很多女人都喜欢打赌,正如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她的手中没沾过骰子,但血管里流着赌徒的血。还比如很难说清的第六感觉,我感觉公交车下一刻就要来了,我感觉他是喜欢你的,我感觉这事绝对会成功……用这种方式来激动太过确定的生活。 出乎兰珂意料之外的是她会被带到一个类似度假村的地方,这么私人的地方和一个陌生人聊天多少有些古怪。 山明水秀,像是仿中世纪的建筑,高贵优雅,隐匿于山水湖泊之间仿佛是一个古老而古堡,神秘而诱.人。 听宁天讲过在英国,城堡无处不在,这些城堡历史之悠远、气势之恢宏、景观之优美、内涵之丰富都会令人折服。 英国现在有的城市就是从一个城堡发展起来的,如温莎;有的城市即是一个城堡的名字,如爱丁堡;有的城市的名气还不及一个城堡,如沃里克…… 由于在那高高的城墙后面,镌刻了一段精彩的历史,记录着一位传奇的名人,演绎过一串动人的故事,这就给每个城堡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英国的城堡兰珂没有亲眼见过,而眼前的这座却已经让她咋舌不已,是欧陆风格的类型,以粘贴古希腊古罗马艺术符号为特征,反映在外形上,山花尖顶、饰花柱式、宝瓶或通花栏杆、石膏线脚饰窗等处理,具有强烈的装饰效果。 在色彩上多以沉闷的暗粉色及灰色线脚相结合,继承了古典三段式的一起表象特征,结合裙楼、标准层及顶层、女儿墙加以不同的装饰处理自然流畅,也很复古。 原本很想欣赏一下四周的景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跟在coco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她推开一个门,里面有几个类似仆人的人退了出来,看着coco请的手势兰珂走近,这才看清跪坐的妇人,很漂亮,衣着是简单的汉服可看她的动作和喝茶的习惯有些像日本人。 coco忙弯腰,“郑总,这位就是您要见的兰小姐。” 第44章:两张相似的脸 郑总点了点头笑笑,“好了,知道了。”轻轻抬手,coco也倒退着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兰珂觉得一直打量人不说话太没礼貌,所以只好笑笑,以示礼貌。 “请坐,这里也没什么可厚待你的,只有请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兰珂忙接过送来的茶,还真是个怪人,总不会就是请自己来喝茶的吧? “您客气了”还有些惴惴不安。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的吧。”郑总笑笑问。 “说实话,真的不知道,请您明示。”兰珂双手抱着茶碗问。 “我是苏白的妈妈,郑薇。” 兰珂吃了一惊,手中的碗晃了一下,洒出来一些,果然苏白的出生很不一般,再看看郑薇,她似乎也太年轻了,大概是保的养好。 “我今天不是追究你们e-show内部泄露他的一些混账的事,而是问另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一定不会隐瞒。”兰珂急忙道,真有些感谢她不追究自己的错。 大概是自己反应太大了一些,郑薇笑了笑,“你不用紧张,只是一些小事。” 兰珂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也笑了笑,“您请问。” 郑薇抬手指了指兰珂身后的墙壁,“那幅画的作者是兰小姐吧。” 兰珂惊讶地看到了那幅名为《逆光》的画,原来是被她买了,于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兰小姐和苏白很多年前就认识?” “不不,您别误会,这画中的人是我已故去的表哥,并不是苏大设计师。”兰珂忙解释,可见他们长得确实是很像,连苏白的,妈妈都会认错。 “哦?那是我误会了。”郑薇试探的问询,让兰珂突然看清了她的真实目的,她是对画中的宁天有浓厚的兴趣吧。 “郑总您看,画中的人的右边的眉目之间有一点小的疤痕,而苏白却没有。”兰珂走近那画指给给郑薇看。 “哦,看来兰大记者还是很了解我的儿子的。”是调侃的笑,兰珂很清楚。 “我”多少有些不自然,其实刚开始她的目的和郑薇是一致的,所以才会看得那么仔细。 “不知你的表哥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在本市?”郑薇看似无意地问。 “姑妈姑父和爷爷都在英国,可能除了扫墓祭拜奶奶就不会回来了,国内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兰珂实话实说。 两个人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聊着,直到夕阳西斜,兰珂才从屋子里出来,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正如coco所说只是问了一些话,关于宁天的,这多少有些让兰珂好奇,也许正如郑薇所说苏白在四年前受伤失忆了,所以一直固执地认为他不是苏家的人,他不该承担这家族赋予的一切。 难道苏白真的和宁天有些关系?他们有血缘关系?一个令她兴奋且害怕的答案呼之欲出,但想到苏白那张可恶的脸,兰珂又生生把自己脑中的想法扼杀了,兰珂深信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忘记过去,但他的脾性是很难改变的。 看看车外的方向不是来的路,心中一紧,刚要开口问时车就停了下来,司机很有礼貌地告诉她苏白要见她,兰珂还未下车就开始冒冷汗,步子也有些迟疑,深深吸了一口气:都到这个地步了,山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于是直了直身子,向前方走去。 夕阳西照,青山峻水,层林尽染,是一个牧场,此刻这片草地已被夕阳染成金黄,苏白一身骑马装样子像是在看日落,远远望去,在阳光的勾勒下的人,有种超然的美,身后的马很安静地专注地跟着他,一人一马,和着整片金黄色的草地构成一幅动人的画面,仿佛可以和这片土地一样永恒,多么似曾相识的画面。 每当这个时候摄影爱好者都会有按动快门的冲动,但在他把马交给管理员走近时兰珂就没了拍摄的欲.望了。视觉上的享受很多时候是只能远观的。 “我们又见面了。”他嘴角不怀好意的笑让刚才那幅画瞬间破灭。 多么英俊的五官,多么完美的身材,多么令人厌恶的表情! 原本是想来道歉的,但看他这表情还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突然苏白抓住了她的手细细看了起来,无不惋惜地说,“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怎么就伤了呢?” 兰珂忙要抽出,对方显然抱定了捉弄她的心情,还故意一把拉近她,“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想和我那个,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些照片卖出去了。” “我没!”兰珂有些倔强地想逃出他的挟制,动作有些大,手脚并用。 “什么没有,恩?”身边的人好整勿暇。 “我没有卖。”兰珂皱眉道。 “啊哦,还真够蠢笨。”苏白懒懒地说,不以为然,轻轻一闭眼,睫毛如蝶翼一般眨了眨,那种扼腕的表情有些怅然所失,可惜的不能再可惜,让全世界的人都会觉得兰珂干了一件多么愚笨的事。 一瞬间手腕上的刺痛传来,他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远远疼过伤口表面的感官,仿佛是一种深深地潜伏在体.内的疼痛的恶魔宿命的召唤…… 第45章:品行差了很多 抬头看到的是不服的眼神和利落的短发,染上金黄色夕阳的倔强的脸,嘴唇有些干裂。 “你才蠢呢!请你自重!” 苏白看了看手腕上的齿痕笑了笑,“你属狗的?怎么自重?不是遵照先前的约定吗?” 兰珂这回确实是没话可说了,苏白笑笑,露出了整洁的牙齿,“其实我对你没有兴趣,或者我以前对你有兴趣?不对,我笃定,我不会对你这种老女人有兴趣的。” 兰珂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有一种上去毁了他的冲动。 “或者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幅画中的人到底是不是我?我们以前有关系?千万别说是恋人,我会去自杀的。” 兰珂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变.态的人,此刻却有些孩子气,没有好气地说,“你不用自杀,因为那不是你,我以前也不认识你这么极品的人物”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买那幅画时秦大画家还不肯卖,但看到我后就卖了,你看他也认为我是画中的人。还有那女人,哦,我是说郑总她也把你请了来,可见这事没这么简单。” 称自己的妈妈为那女人,还真够母子疏离的。还真没这么简单,不过自己已经答应郑总不向他透漏说话内容的。按照郑薇所说苏氏集团内部已经有人怀疑苏白的身份了。 他的那些伯伯叔叔已经着手开始把他扫地出门了,因为苏白和他父亲四年前在法国的车祸中正常情况下他们已经是死人了,父亲连尸体都没收集到,而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所以郑薇才能稳稳把握紧企业的大权,遏制了它旁落的可能。 或许所有的外部阻力郑总是不怕的,她怕的是她这个儿子,苏白一直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这几天他又突然盯着兰珂那张油画着手查下去,所以郑薇今天的目的只是想让兰珂帮忙将固执的儿子拍醒。 “不会,你们的性格差异很大,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兰珂解释道。 “你确定?” “确定,虽然你们长相可以说有九成像,你们也都是车祸,但我表哥是在六年前的冬天去世的,你却是在四年前,时间上就不对,地点也不对,一个是在法国一个是国内。” “真的不是吗?”苏白突然凑近脸笑笑,还故意挑了挑眉,“真可惜不是,不过幸好不是,听说你这个表哥和你还有过那么一段儿,嘶——如果是的话,那不就——”满脸的欠揍的令人恶寒表情。 兰珂看也不想看他了,白了一眼眼前的人,其实如果不是他青春靓丽的外表,这会儿调侃的语调还真得和七八年前的宁天十分相像。 当cherry走来做出请的手势时兰珂转身离开的刹那看到了苏白有些沮丧的表情,感觉很特别,说不上来,骄傲,欠扁,讥诮各种表情都可能在他脸上出现,就是沮丧没见过。心里不禁一颤: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固执认为的希望被自己突然间粉碎了吧。 刚从牧场出来就看到了楚暄的车,兰珂这才醒悟自己一时紧张忘了这么一出,来前说的打电话只是借口他应该明白的。 看着车上面无表情的人兰珂也不好说什么,等到楚云关好车门兰珂才看到楚暄手中的报纸,娱乐八卦报刊,很难得楚大少会留意这些。 楚暄看着兰珂古怪的眼神,于是把报纸递给她,笑笑,“怎么样,我看着长得确实很像?” 兰珂这才看到斗大的标题,孟连姜和苏才子的激情照。 没有听到应答,楚暄轻轻吐了一口气,“和宁天长得很像,品行却差了很多,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 兰珂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楚暄的观点。 途中几乎没说什么话,但兰珂感觉得出他的心情不坏,很难得他们之间会有这种氛围,出奇的安静和.谐。 手指指着报纸上的孟连姜的解释说辞,或是狡辩,内容中影射了自己,还把和这事八竿子都打不到边儿的楚暄也拉扯上了,还真是有些头疼,仰了仰头,兰珂把报纸扣到了报纸袋里,呼了一口气。 “还有一会时间才到,如果累的话就先睡会儿。”楚暄的声音难得的轻柔。 兰珂枕着舒适的靠背还真有些睡意,晚风从车窗袭来,给人一种微醉后吹风的清凉的酥麻感,兰珂一直紧绷的神经已经放松了一些。原本是还有话要说的,结果在脑中徘徊间睡意就侵来。 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在床上,而姚琳早走了,留了张字条说恭喜自己和楚暄修得正果,看来她是误会了,可能昨晚自己睡得太沉,是楚暄送自己上的楼。 姚琳还很感谢自己给了她一个去见秦南的理由,她说她要亲自去解释,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姚琳的最后几句说得有些让她摸不着头脑,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敢于面对了,这是一件好事。 第46章:爱是玻璃窗 爱是玻璃窗,你从中看我,我从中看你,愈来愈觉得分不出距离,但若强行逾越便割得你遍体鳞伤。——蔡琴 再次见安子风时在一个月后的午后,兰珂最近一直在失眠,想让他这个中医帮忙调理一下,正好上班会路过中医院,就顺道进去了。 穿着白大褂的安子风比平日还要帅气,怪不得以前的古装武侠小说总把男猪脚写成是一个白衣翩翩风.流倜傥的剑客,白衣服果然能把人衬托地飘然出尘。 找他看病的患者大部分是女性,如果凭挂号是很难见到他的,所以兰珂和咨询处的人说,“我找安大夫,不看病,有私事。” 果然没等几分钟安子风就出现在她面前了,看着他笑起来的酒窝,听着温和的声音,以及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儿,她便感觉到特别的舒心。 “怎么这么快,我刚才还看见有那么多排队的?” “听主任说您大驾光临了,我便抽个空儿过来了。” “那个,那是你们主任呀?那会不会扣你的奖金什么的?”兰珂小心地问。 来人扑哧一笑,连眼睛里也满是笑意,“不会,主任是爷爷的高足,那样的话我爷爷不会放过她的。呵呵,开玩笑了,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只是怕惊动了爷爷他老人家,你知道他们一直逼着我相亲,还真没有哪个女的直接找到医院来和我聊私事的” “我找你看病。”兰珂忙解释,可不是什么私事。 安子风疑惑,随后皱起了眉看了看她,“气色是有些不好,吃好,休息好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问题就在这儿,我最近老失眠。”兰珂苦恼地说。 安子风又问了几句就开始写方子。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我主要是来看看你。” 安子风原本认真地写着,听到这话后笔下一错“哗啦——”一下,划出了一道印子。 原本还想说能不能打个折给个亲情价什么的,但气氛好像有些尴尬,兀自拿了单子去交钱时,还后悔刚才说的话,这也不能怪她不是,谁让他反应那么大? 正在抱怨交费地方也人满为患时,那个闲得没事干咨询的主任还很好心的说一句,“兰小姐是吧,小安正等着你呢” 兰珂拿着药,准备去问他怎么个服法时看到的却是坐在那发呆的安子风,双手拳状抵着嘴,出奇得安静。 原本要敲门,但看着敞开的门,怎么都觉得敲门太多此一举,只是轻轻走近,不忍打扰到他的那份宁静,顺着他的眼神兰珂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照片中有一个拉小提琴的女生和一个拿着指挥棒的男生,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男的是安子风,女的是,如果兰珂没看错的话,那是初中时的冯洁。 难道?那个认知在她脑袋里轰得炸开,又千回百转地徘徊时,安子风就看到了她的表情。 安静,甚至有些压抑的死寂。 安子风把相片压倒,淡淡笑道,“拿过来,我帮你写一下服用方法。” 兰珂根本没看他写得那些东西,只是盯着他看。 安子风苦涩一笑,轻轻推开面前的单子,看着兰珂,“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我”平日言语流畅的人此刻都有些结巴,“我是想说,你一直找我,是不是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呵呵,还真是精准的形容。”安子风笑了笑,示意兰珂坐下。 时间就像墙上的爬山虎,一转眼,一不小心,一整面灰色的墙就被染成了绿色,兰珂从来不会和时间较劲,但今天她突然发觉,逆光而看你会发现许多被时光掩盖的秘密。 可能是起初的那句话触动了他,又是一个关于青春年少的爱恋故事。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当时年少,世家相交。 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挨训,一起牵手走过年少,一起走过紧张黑色的高考,还有那如花的季节。 喜欢追逐,女孩一直默默喜欢男孩,刻意模仿男孩子喜欢的女孩子的爱好,一直帮着男孩去追逐另一个优秀的拉小提琴的女孩,直到最后女孩累了,松手了,男孩转身才发现身后的女孩,原来习惯是一个可怕的词,突然发现,早已爱了,却也远了。 然而季节变换,斗转星移,骄傲的男孩用自己的方式追逐着女孩,只是她没发觉,直到她和自己的兄弟走到一块儿,参加他们的婚礼,和她的丈夫成为好朋友,直到今天收到了她孩子满月酒的请柬。 家里人的催促,身边人的关怀,一个一个不停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一直找借口拒绝,直到兰珂,这个是她介绍的,她终是开口了,还调侃自己这个青梅竹马有孤独终身的志向,终于成了单纯的朋友了吧,所以才会介绍女朋友给自己,所以怎么办,只能照单全收了。 兰珂沉默了,他们一直在错过,各自行走在自己的单向跑道上,唯一的交点怕只是年少时懵懂的那份情愫。 他们的故事很普通,但看安子风的态度却很奇特,用一种很文艺腔调的感觉就是:爱了,但与你无关。 第47章:你就是太得瑟 冯洁女儿的满月酒办的挺温馨的,主办方也极力在煽情这一方面下足功夫,害得冯洁那么理性的人也感性了一把,身材还没怎么恢复的人双下巴下还挂了几滴泪。 许劭宁绝对是个人际关系中的人精,左右逢源,彬彬有礼,大学时代的学生会长是不白干的。 冯西西和冯默在老家陪着父母,姚琳赶到了上海去找秦南,所以只有闲着没事的谢诗萌和兰珂跑来给这个干女儿庆祝满月,当谢诗萌看到门口的安子风时笑得很欢地上去打招呼时兰珂才知道他们两家也有交情,中医世家和西医泰斗,中西合璧,兰珂怎么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是同道中人嘛。 安子风只是对兰珂笑了笑就被许劭宁拉住忙其它的事了。 兰珂捅了捅谢诗萌,“你和冯洁也是发小?”,这是正常人的正常推理。 “也不算,准确的说她和我哥、安子风他们三儿是发小,我和我爸一块住,和他们也不太熟。”谢大小姐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说着。 “那安子风和冯洁的事你是知道的了?” 谢诗萌点头,“高考前一天他们两个人私奔时安家老爷子差点没把安大哥的腿打断。” 这个兰珂绝对没在安子风的版本中听到过,“我怎么就没发现他们情况不对呢?冯洁介绍安子风时我还傻乎乎地照单全收了。” “靠,奶奶的,这个全世界的人都快知道了,你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是冯洁让你安慰他了。” 兰珂这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已经和安子风见过多次后谢诗萌还一直在自己耳边调侃说,“你就从了楚暄吧,这么多年了人家容易吗。” “一开始我妈,呃,就是我小姨还给我介绍过安大哥,你别瞧他那温吞吞的外表,其实性格比楚大少还强硬,而且死心眼儿,他那种人轻易不喜欢人,喜欢上了就死咬住不放,你可别往里跳哈。”谢诗萌一副前车之鉴的警告语调。 兰珂还未理会谢大小姐那些值得商榷的字眼就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了,“不知道之前我也许还真就跳进去了,他真的是个不错伴侣选择,这回是彻底地破灭了,只能做朋友了。” “你就是太得瑟了,好好的楚暄你不要,四处寻草访柳的,小心哪一天回过头来发现楚暄被人抢走了,你后悔莫及!”谢诗萌有些不满地嘟囔。 兰珂的耳朵早被她这么折磨惯了,就任由她说了,只是不知道楚暄是什么时候收买了她,搞得谢诗萌就像一个信徒一样维护着她的神一般。 谢大小姐认识的人比较多,不一会儿就被拉走了,兰珂只能摇头叹息,一个人“觅食”。 看着浓浓的英国风味的餐桌,兰珂有些感动了,这不能不说是冯洁的细心,知道自己的喜好。 这些年虽说在美国呆的时间长了,却总是吃不惯。 美国的餐饮多元化,大城市中有世界各地风味的餐馆。欧洲餐厅以法国和意大利餐馆为主,这些地方环境很好,价格当然贵得让人咋舌;中餐馆倒是遍布全美,以广东餐馆为主,多售卖海鲜类菜肴,价格也合理,只是味道不怎么正宗;其他还有日本、印度、中东、拉美和东南亚餐馆。比较富有美国当地特色的则是快餐,如以麦当劳为代表的汉堡包餐厅、以肯德基为代表的炸鸡餐厅,此外还有出售披萨、三明治和热狗的快餐店。 倒是英伦烧烤屋兰珂还是很喜欢的,有着浓郁英伦风情的烧烤屋当属那个城市著名的绅士餐厅,在那里,一对对习惯通过耳语亲密交谈的情侣是主要客源。同时,那里还成为最出名的欢度结婚纪念日的场所。优雅的色调、纯木质座椅及烧烤美食都为情侣提供着源自细微的浪漫享受。 兰珂刚拿起一杯茶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这是红茶加牛奶配成的,感觉怎么样?” 兰珂抬头看到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依稀记得好像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只好笑笑举了举茶杯,“味道,很好,牛奶搭配的比例刚刚好,还有熏烤咸肉,炸蘑菇,炸虾饼,肉末蛋卷,三文鱼都很棒!” 老人眼神中有些好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从美国回来的?” 一听这话兰珂才恍然大悟,“哦,是,那天是您,飞机上那天——”兰珂一激动就有些语无伦次。 老人呵呵一笑,看着眼前的人激动起来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没想到还能见到您,真的很开心,您好,我是兰珂,是冯洁和许劭宁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兰珂整理好情绪笑笑说。 老人眼中仿佛有些了然的意味,“你就是小洁介绍给子风的女朋友?” 老人家的态度很明显是友好的,但这话又把兰珂说得尴尬加惶恐了,她忙摆手,“不是女朋友,是朋友——”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兰珂一时讶异,“您难道是——” “呵呵,猜对了。”老人的眉眼满是笑意,刚好另一餐桌上的安子风向这边走来,“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语调里有些责备,应该是担心。 “今天可是小洁和孩子的好日子,我怎么不能来了?”似乎有些生气。 原来真是大名鼎鼎的“安神医”呐,兰珂有些讪讪的,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面前这位可是当年首都最大医院里的泰斗级别的医界高手,只是他身上的一切都太平凡了,平凡到让人觉察不出他的身份与地位,细细观察,兰珂仿佛看出儒雅淡淡地流露。 第48章:违心的祝福 把马尾散开,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梳理,挑选一条白色的棉布长裙,它一定要洁白如雪,一定要长及脚踝,还要有细细腰身和莲花般蓬蓬的袖子。 一遍一遍地练习,嘴角轻轻抿上去,眼角弯成月牙儿,然后绽放一脸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一定要清淡如水,或灿烂如烟。 兰珂预想过再次见到宁天一定要这样,轻轻扬头,骄傲无比地笑着说,“哥,祝福你。” 很可惜,她没做到,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情绪不是由自己所能操纵的机器。 醒来时刺鼻的药水味和满目的白,兰珂动了动已经麻了的手臂,却发现手被扣着,十指紧锁,就这么被宁天拿来当枕头枕着,原本应该是很温馨的画面的,但想到这回进医院的原因,兰珂就想找个洞钻进去,因为痛经。 这回可能是因为情绪的原因,每当这时都是他,这也许就是可笑的宿命,因为它一开始就是在他的见证下降临的。 记忆如果像一台宝丽来的相机,胶卷不多,仅能记住某几个特殊的镜头的话,兰珂宁愿记住这一时刻,色彩失调的画面:他睡在她的病床边,室内有大块大块的光影,把空间切割出各种不同的面积,芦荟硕.大的圆叶片打出的影子在他的背后随轻风晃动,就像一对巨.大的翅膀。 动了动手指宁天就醒来了,额头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压痕,兰珂轻笑,“你就是这么看护病人的?” 宁天没理她,只是打了一个哈欠,舒展了一下胳膊,转身在床头柜上拿起水壶倒水,“先喝一点。” 看着他略有些褶皱的衣角,兰珂嘴角漾起了无奈的笑,宁天也许是完全传承了姑父一丝不苟的生活习惯,也或许是受英国人的熏陶,在他们一向注意服装的得体与美观,男要肩平,女要束腰,衣服平整,裤线笔挺,突出健美的线条的严谨的着装习俗影响下,宁天的衣着永远都是整洁得体,而此刻的他却不复以往的形象,有些落拓。 兰珂勾了勾手指头,等到宁天走近时,她半跪在病床边将对面的人领口的褶皱拉平,故作轻描淡写地问,“梅吉呢?” 漂亮的眼睛却只是与她平视着,仿佛想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一丝情绪。 兰珂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拽了拽他的领口,“嫂子,我问你嫂子呢?她怎么没……”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劲没控制好,宁天就被一把拉到了面前,还在怔忪间的人就这样被环到了他的怀里,兰珂清晰地感觉到宁天起伏不定的胸腔中剧烈地跳动着的心脏。有种狠狠捶他背的冲动,只是闻到那熟悉的气味和触及的温度,鼻子突然充斥着一股酸楚,泪就流了出来。 薄薄的衬衫抵挡不住那滚烫的泪水,宁天只能紧紧的搂着怀中的人,不知从何开口去阻挡这让自己心里抽痛的洪水,只想紧紧的握紧这个真实瘦弱的躯体和贮藏在它里面的倔强的灵魂。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语言的形容,只这样就行,安安静静的,就这样就好…… 兰珂吸了吸鼻子,看着如水的天空也被染成了玫瑰色,那样的鲜红娇艳,那样的动人。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了,紧拥的了两个人还未来得及收拾好情绪时就看到了顿在门口的两个人,谢诗萌和楚暄。 异常沉闷的气氛中兰珂看着对峙的两个人和哑然无措的谢诗萌。 楚暄眼中有些朦胧的东西在晕开,如同暴风雨前阴霾密集的天空,兰珂的手不自觉从宁天的胳膊上松开,嘴角张了张,干涩异常,“我,我没事儿,马上就能出院,谢谢你们来看我。” 这个日子其实不是和怀念的,兰珂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可口的食物,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就算多么不如意的事情也要懂得对自己说,我忍得住;就算多大的挫折也要懂得对自己说,我撑得住;就算再怎么伤心欲绝也要懂得对自己说,我看得开,因为生活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着…… 安子风看着爷爷身边的兰珂,又看看爷爷颇为好奇,“我还准备给你们介绍,得,这回全省了。” 话刚完就见许劭宁过来找他说是宝宝有些不适,要他去看一下。 “小家伙那里我去,你们年轻人多聊聊。”老人家笑笑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调侃许劭宁,“我好好的一个孙子都快成了你的私人医生了,等回去找霍香算算账去,把诊费全给我补上去。” “那是,那是,爷爷您的出诊费我得把全部身价都抵出去怕也付不出来,幸好阿洁是您孙女不是,咱一家人嘛——”许劭宁油嘴滑舌地说。 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和眼前满眼好奇不解的人,兰珂叹了口气,“我是在回国那天的飞机上遇到的,我是5d,他老人家是5e,刚好邻座。” “你们聊了很久?”安子风还是有些不解。 “相反,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还是在降落时看到的对方。”兰珂拨动着布丁上樱.桃笑笑。 身边的人有些错愕,“那你们还真是投缘,别看爷爷人平和,其实他老人家对我的,那个很挑剔,能看出来他对你很不错” “那是,我有眼缘嘛。”兰珂脸皮厚着语不惊人死不休。 安子风扑哧一笑,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人,于是鬼使神差地又极其自然地伸手抓了抓兰珂一头的短发,只是一瞬,动作凝固了,两人都怔住了。 “咳咳”安子风将举起的手放到了嘴边以掩饰不自然。 兰珂想打哈哈,混过这段古怪的气氛时电话就响了,尴尬的人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转身接起电话,“喂,恩,是我。” 原本听着电话闲适地走着的人突然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安子风忙扶住,胳膊就这样被死死地抓住。 她的瞳孔仿佛是突然紧缩,满眼的恐惧,来不及体验来自胳膊的神经末梢捕捉到的疼痛,“发生什么事了?” 第49章:猝不及防的表白 兰珂的瞳孔仿佛是突然紧缩,满眼的恐惧,来不及体验来自胳膊的神经末梢捕捉到的疼痛,“发生什么事了?” “西西出车祸了……”能感觉到声音都在抖。 安子风接过电话,“喂,恩,在哪儿,我们马上赶过去。”说完就拉起兰珂冲向车库。顺便让兰珂给冯洁和谢诗萌打电话,再联系一下冯西西的家人。 突然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交通岗又如此的繁多,握着的手机已经发烫了,依旧是忙音,兰珂的心开始冰冷。 西西老家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所以医院才会打到兰珂的手机上,刚到医院时兰珂只能感觉到头晕目眩,扶着墙盯着急诊室的门,谢诗萌扶着她眉头紧锁,冯洁和安子风忙着办手续。 突然有个护士走来,“请问你们是伤者的家人吗?” 兰珂茫然抬头,谢诗萌忙点头,“是,怎么了?” “孩子已经醒,你们可以进来先看看他。” 恍然的两人忙跟着护士去病房,见到的是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在转悠的小冯默,伸着颤抖的小手叫道,“兰姨,诗诗。” 兰珂一把搂住他,“冯默。” 他白.皙的脸上和手上都有擦伤,在孩子面前兰珂突然镇定了许多,仿佛这个孩子的全部勇气都需要自己撑起,所以自己不能先慌了阵脚。 “西西,不会有事的。”冯默的语调是不确定,有些走样。 兰珂抚.摸着他柔柔的头发,苦笑着肯定地说“恩,肯定没事!” 谢诗萌鼻子一酸转身擦眼角的泪。 “兰姨,那个抱吉他的男的是谁了?”冯默突然抬头问。 兰珂一愣,“什么抱吉他的男人?” “就是我在你的相册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他还和西西跳过斗牛舞……”冯默无比笃定地说,“西西就是见过他才生气的,一生气就把车开到了那辆大车的下面了!” 蔺烨,兰珂和谢诗萌几乎是同一时刻意识到的,原来西西出车祸的原因是蔺烨。 兰珂看着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谢诗萌摇了摇头。 轻轻合上门后,兰珂拽住了谢诗萌的手,“等西西醒来,她自己决定。” “万一她,她,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谢诗萌眼睛已经是红红的了,“或者,至少要让他知道,不能只有西西一个人来承受,他应该表示一点他的内疚的心吧!”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兰珂轻轻将头仰靠在墙壁上,一动也不动,她无任何理由可以反对。她不敢看急诊室的门,生怕里面的那个人就这么醒不来,她痛恨车祸,因为它已经带走了一个自己很重要的人了,她更痛恨人生的无常,是它抽离了自己的大半儿亲情,不想再次失去友情。 仿佛一起都是注定的…… 楚暄和宁天是一同走出的病房,兰珂试图要追出去,却被谢诗萌拽了回来,“你让他们自己解决。” “那,我和宁天应该一起向他解释。”兰珂有些担心。 谢诗萌用古怪的眼神注视着她,似乎是有些不悦,“兰珂,你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好歹给楚暄一点面子。” 兰珂一怔,心猛地一抽,手握紧了被子,“诗萌,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么?是误会楚暄喜欢你,还是你喜欢宁天?”谢诗萌半真半假地问。 “我是说,楚暄他不可能喜欢我,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 “你知道楚暄刚才开车的速度有多快吗?我从来就没在他脸上看见过那么外露的情绪,还有,他已经让高小瑾那妖精滚回她家了。” 说话的人此刻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认真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但他是真的喜欢你,从概率统计上看,他喜欢你的概率值是一,用姚琳那酸不拉几的话说就是,‘楚暄是喜欢惨了你呀’。” 看着床上脸色几乎呈半透明状的人谢诗萌最终还是把余下的另一段话改口了,“你仔细琢磨着吧,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她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过什么,或是干过什么,只是两个人回来时表情都很正常,一同将兰珂接回了家。 兰珂没有读出楚暄任何多余的情绪,她甚至怀疑先前出现在他脸上的阴晴是她一厢情愿、自我感觉良好而产生的幻觉。 当宁天和谢诗萌同一时刻离开时兰珂就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害怕某些事的量变飞跃到质变,胆小懦弱的她不敢开口,或许是他再一次的将自己抛下,抛给眼前这个人,这回连赌气的力气都没了,纤细的神经末梢早已经被屡次的折腾所扯掉。 昏黄的路灯在不同的角度会折射出形状各异的灯光,细细微微洒在凹凸不平的偏僻街道上。 兰珂转身看到的是光晕勾勒下那张完美的侧脸,轻咳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突然又止住了。 发现身边的人的嘴角有些扬起,寻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只流浪狗在啃骨头,吃得津津有味,正在讶异楚暄的反应时就听到他说,“我第二次见到你时,你正在和一只狗抢骨头。” 等不及看说话人转头的表情,匆忙向前走去,听着后面紧跟的脚步声,她不禁加快,甚至是由大步走改为小跑直到最后的冲.刺。 猝不及防,已经被揽到了腰,挣扎无益,只好作罢,喘着的气无法平息,心跳又被激起,身后是灼.热的气息,柔和的语调,“我不想做这种无聊的游戏,所以我不想自欺欺人,也希望你不要骗自己,我” 兰珂没听他说完,趁心脏还能承受之前就逃进了门,将一切不愿听到的统统关到门外…… 第50章:陪你看日出 医院的走廊有走动的脚步,兰珂被吵醒了,发现自己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凌晨的空气有些清冷,起身时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见半轮刚刚升起的太阳,颜色是惨淡的红,兰珂不喜欢日出,是从六年前开始的,因为宁天。 兰珂如此平静地怀念着属于他们的过去,竟然发现当一切支离破碎时,留下的却是依稀存于头脑中他那并不清晰的笑,以及他全部的宠溺。 二十一岁的生日即将来临时兰珂没有收到任何祝福,奶奶因为父亲的去世已经病了很久了,自己也尽可能少得出现在她面前晃荡,生怕勾起她伤心的念头。好友们大多忙着实习,来不及过来和她一起过生日。给自己买了一盒蛋糕,一个人回家等到第二天一到对着爸妈的遗像把蜡烛吹了,一个人唱生日歌。 和爸妈的遗像相说了一会儿话,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黑夜吞没屋里的最后一丝光亮。 突然门外有响声,“啪嗒——”,玄关似乎被扭开了,兰珂心一颤,忙爬下床,瞥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三点钟!慌乱中抓起了一把水果刀,等到脚步声停到卧室的门外时,她的心被拎到了嗓子眼儿,和着推门声的是她恐惧到极点的失声的尖叫。 下一刻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阿珂,是我,宁天。”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想吓死我啊,你——” 背部承受着不规律的击打,笑轻轻由胸腔溢出,“生日快乐,我过来带你去duroy那儿看日出,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在生日时有人陪你去吗?” “你偷看我的博客。”兰珂抱怨。 “博客写来不就是让人看的,我是光明正大地看的?呵呵” 拿着牙刷边走边刷,星星幽幽亮着,兰珂倚着门,宁天正在兑热水洗脸,回头看了她一眼,“刷个牙都刷得这么恍惚。” 兰珂走过去,凑到洗漱台,“好几年没这么早起来了,有点缓不过劲来。” 以同样飘忽的状态抹了一把脸,迷迷糊糊走出去,爬上了车,回头提醒她,“阿珂,忘了梳头了。” 兰珂缩了缩脑袋,“你不觉得有一种纯自然的慵懒美吗?” “我说,你这又是在给我传输不正确的审美观了。”宁天抹了抹车上的霜气,“真冷啊。” 车停在山下,兰珂爬着弯弯曲曲的路,鼻子都皱了,走到一半就吆喝起来,“累死了,累死了。”一边喊一边斜眼看身旁的人。 宁天故意忽略她昭然若揭的目的,却没想到的是她还有这招,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只能背一会儿哦。”宁天懒懒说道。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像是作保证似的伸出小拇指,“用不用拉钩?” 宁天对着天翻了翻白眼,兰珂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她真的好轻,像一片云压在背上,细小的胳膊箍在他的脖子间,突出的骨骼都有些咯,宁天皱了皱眉毛,“你瘦的真像只烧鸡。” 背上的人咕哝了一句,“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烧鸡吗?” 宁天突然有爆笑的冲动,加上她说这种话语调还这么认真。 “张嫂让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明治排和冬至布丁,我先拜托duroy帮忙带到山上了。” 她突然一顿,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宁天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张嫂还记得她的生日,张嫂还像以前一般疼她,只是整个宁园又有谁不记得她生日呢,二十年来都习惯了。 宁天清晰地看见母亲一早起来把做蛋糕用的奶油打好了,最后却又将它们全数倒掉,虽然她一再地威胁自己不要来见阿珂,但他分明看见她在厨房里抱怨张嫂笨手笨脚作着英式菜肴,最后还自己动了手,母亲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做给阿珂吃得,这些可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 “哦耶!我爱死张嫂了。”一下子欢腾起来。 宁天不禁咳了咳,“大小姐,含蓄点,小心我们一起滚回到我们刚来的地方。”虽是这么说,但能感觉到她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开心,他的心突然明朗了。 “订婚不算数了。”宁天突然说道。 “恩?什么?”兰珂一怔。 “我说梅吉也知道订婚的事儿我是被逼的,所以她说不算,回英国去了。” “哦,知道了。”兰珂傻呵呵地笑了笑,“梅吉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儿,你不可惜吗?” “那,我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回来?”宁天故意不遂她愿。 “你打,你打你打,你打啊” 明显感觉到某人的背因为忍着笑而在颤动,兰珂也扬起了嘴角。 “你看过《蓝色生死恋》吗?” “没” “怎么能够呢?怎么能没看过呢?”兰珂极其不理解道。 “呵呵,不过我还是知道一些情节的。”宁天笑笑。 “说说什么感觉?”背上的人试探地问着。 “和现在感觉挺像的。”很简洁的概括。 仿佛被软绵绵的蜜糖包围着,痴痴笑了起来,恍惚间又想到了一些什么,故意用额头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是不是说,我们就像那两个主角一样,你背着我,讲着故事,讲着讲着我就死翘翘了?!”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你真聪明。” “去死,如果我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像那男主角一样哭死的。” “不会。”他想说的是,不会,因为不会有那么一天,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摇头笑了笑,“我会把你弃尸荒野的。” “我相信有好心人会把我埋葬的,墓碑上就写——”兰珂笃定的幻想着。 “我会掘墓的。”宁天也很笃定。 有人已经发狠了,使劲勒着他的脖子,“信不信现在我就——”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不会让你死的安宁,不允许你先离开。”语调轻柔,话却出奇的狠,有些不像他温和的脾气。 兰珂一顿,突然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揽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答应你。” 宁天扭头看到的是她皎洁的眼光盯着远方样子,树荫一层层的荡漾过她精致的脸,心情就这样忽然因为她的安静而安静下来。 屏息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树梢时,兰珂激动地了起来眺望,眼中有东西在闪烁不定,亮亮的。 直到光芒万丈,阳光重回大地的那一刻,逆着光,宁天看到了兰珂满脸的欢欣,温暖了整个冬季…… 第51章: 不能承受之重 看着怀中因为疲惫而补觉的兰珂蜷着身子睡得很香,宁天将下巴轻靠在她的发际,平缓的呼吸让他的心不禁微微颤抖着,很想轻轻搂着她就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 桌上兰珂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宁天蹙起了眉,轻轻放下怀中的人,踩着拖鞋开门去外面接电话。 还未来得及说出“hello”,就听见里面的声音有些嘈杂,有小孩子的哭喊声,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语调,“阿珂,是我对不起你,你妈妈留下的遗产你舅舅现在要,想,你一定防着他,你千万记住,还有你那表哥,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 后面的话让握着手机的人突然愣住了,有些不耐烦,“不用再说了,我,她的表哥。”宁天突然很想把对面的所有的声音都关掉。 男人醉酒打骂女人的声音,家具破碎的声音,撕扯着他懵懵的停摆的大脑,宁天轻轻将手机挂了,后面的话全没听进去,只是静静地靠坐在椅子下边的地板上愣愣的发怔。 怔忪半天的人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慌乱中取出自己的手机,一时没抓牢,它就从手中滑落了,整个人都半爬到了地板上,颤抖着手摁着号码。 “喂,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一件事?”宁天脸色苍白,音调早走了。 不管电话里的人如何高喊和担忧,木然挂了电话,手不由自主得紧紧抓住了椅子,试图努力爬起来,只能够使劲力气支撑而起,摇摇晃晃走到了卧室的门口,看着里面那张熟睡的容颜,宁天极度疲惫的脸上竟然有笑意,诡异至极,嗓子如被哽住,咬着拳头笑就不可抑制地爆发了,没有歇斯底里,但还是节节攀升了,大概是笑得太用力了,所以泪不可遏止的流了出来…… 兰珂不喜欢医院,因为它是一个死神常常出没的地方,尽管这样,它还是能得到上天的眷顾,手术台就像一个审判台,留下一些生命,不像她得到的结果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无可转还,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三个人甚至都没有审判的机会…… 太过专注的神色使她忽视了长廊另一头逐渐走近的人。 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停止了,兰珂恍然抬头看到的却是叶小绿和楚暄一左一右扶着楚母云宛,在斜阳余晖下极其得和.谐自然,温馨无比…… 不知道是来不及和他们打招呼还是不想和他们说一字半语,谢诗萌看着呆呆的兰珂又看看楚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小绿也出奇的安静,大大的眼睛中再没有往常鄙夷的神色,仿佛是善良的人的同情心泛滥了,低声嘟囔,“楚暄哥,你不过去看看她吗?好像情况不是很好。” 向来清冷的楚母也松开握着他的手,示意他去问候一声,楚暄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到的是依然如一朵倔强的野蔷薇般的人,此刻尽管她脸色有些白,或许身子也不是很好,但她的心永远都是强大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只是苦笑了一下,手又重新扶上母亲的胳膊,继续向门口走去。 “吱呀”门开了,医生出来了,谢诗萌忙拽住了疲惫的大夫,满眼的急切。 “已经脱离危险了。” 像是在候听上天的宣判,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了,兰珂吐了一口气,谢诗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阿珂,西西,没事了,你听见了吗?” 兰珂咬着嘴唇笑笑,“听见了,我听见了。” “只是她的脸部受伤严重,腿已经残了。”大概是习以为常,医生的语调永远都不会加进任何个人情绪。 开心的两个人又突然呆住了,如从云端猛地坠下,谢诗萌急了,使劲摇着兰珂的胳膊,“阿珂,怎么办?西西她可是最爱跳舞的了,怎么办?!她残废了呀!” 谢诗萌的话音刚落,兰珂就看见了走来的蔺烨。 兰珂没拉住疯了似的谢诗萌,只见她头发都有些甩,像一个疯了的拖把,跳到他身前,伸出的手却被来人架了起来,她只能嚎着,“蔺烨,奶奶的,这回你开心了,西西残废了,你就不用再……” 办完手续刚好回来的冯洁和安子风听到谢诗萌的话也停住了脚步。 原来摸不着头脑的人此刻突然呆住了,手瞬间松开了,不管不顾谢诗萌的拳打脚踢,直直地走到了急症室的门口,却被医生毫不客气地堵了回来,“病人现在还需要休养,你们要喊要叫的去外面去!” 兰珂盯着靠着墙的颓废地蔺烨眨也不眨一下眼,像是在责问。 蔺烨似乎有些烦躁,“我不知道谢诗萌说的事,只是在开会时接到了电话,说是她出了车祸,所以就赶过来了。” “你这个骗子!不是因为你,西西怎么会出车祸?!”兰珂突然就冷冷地反问。 安子风忙扶住快到支撑不下去的她,低头安慰道,“你先别急,听他把话说完了。” “除了他西西还能因为谁而发疯,一定是他和西西说了什么,所以她失神了才把车开到了大车的下面!”已经被冯洁拉住的谢诗萌又开始了叫嚷。 “她现在怎么样了?”蔺烨偏头问兰珂。 “腿断了,脸毁了,她再也不能跳舞了。”兰珂拭去眼角悄然滑下的泪。 门啪嗒开了,只见小冯默探出脑袋来看了看四周的人,“兰姨,西西怎么样了?我想看看她去。” 僵持的局面一下子被打破,兰珂苦笑,轻轻揽过他的头,“好,咱们去看西西去。” 像是不经意问起,“他丈夫呢?” 空气瞬间又被凝固,蔺烨分明听到了回答他的是一个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我没有爸爸!”黑白分明的眼睛,稚嫩的小脸,冲击力却很大,将他有些木然的心钝的生疼:看来,这些年不仅仅只有她躲避着自己,连她身边的人都对自己充满着戒备的心理。 “你没有资格问!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离婚的吗?她是因为你的——”谢诗萌的嘴被冯洁给堵上了,顾不得她的挣扎,冯洁冷冷的说了一句,“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进去吧。” 床上的人全身都在绷带的缠裹之下,像一个行动不便的蚕蛹,手中的孩子看到那转动的眼睛就突然冲了过去,爬上床抱紧了她的头,“西西。” 兰珂看着冯默脸上滚动着的泪水:西西离婚也值得了,至少她有冯默。 第52章:宁天之死 谢诗萌一直被冯洁拽着,不好像蔺烨发难,只见冯洁将眼神使向床上的两个人,谢大小姐就噤声了。 戴着氧气的人瞥见众人之后门口的那个人时,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病房瞬间又乱了,兰珂抱起了冯默近乎嘶喊,“医生,医生!” 安子风在冯洁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就已经走到了病床边做急救处理,谢诗萌也跟上去帮忙,等到医生到了以后,冯西西已经平复了很多。 兰珂转身发现病房少了两个人,冯洁和蔺烨,突然松了一口气,冯洁和他说应该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楼道里楚暄一行三人也早没了踪迹,兰珂苦笑:就像姚琳所说,“楚暄明明是很多人生活中的主角儿,你却每每都让他做配角,所以他新鲜过去了就不想配戏了,累了以后发现还是做主角儿好。” 兰珂有时候想,人生之七苦也可以概括成这么一句话,无谓乎由生老病死造成爱别离,即求不得就会怨憎会。 再次醒来已经是夕阳斜照的时候了,阳光细细密密洒下,兰珂看着床头搭着的宁天的外套不禁笑了笑朝门外问道,“怎么还没走啊?” 没有应答声,随即爬起身,拖了拖鞋,客厅也没人,料想他肯定又出去和duroy聊天去了,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抱在手里专注地从落地窗向外面辽阔的松林望去,试图在找寻他的踪迹。 卧室里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随后还自嘲了一下,被这声音吓得心跳加速还真够胆小的。 兰珂忙端了杯子,小心翼翼走回卧室,是陌生号码,一边抿着咖啡一边接起电话,“喂?” 仿佛没太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将咖啡放下,偏头问,“谁死了?” “宁天死了!”电话那头是高小瑾失控的声音。 “……”像是在听别人说戏,脚是踩着云朵儿上,总之是很朦胧很玄乎的状态,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高小瑾,你骗我。”兰珂很笃定,“你如果再这么诅咒宁天我绝不会放过你!”兰珂语调似乎很柔和,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恶毒。 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动时却有些慌乱,“喂,宁天?” 嘟嘟的忙音,兰珂心里一抽,忙又颤抖着手指拨宁园的号,那个零死活摁不上去,屏息让自己冷静,听到的却又是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单音节声响,就像一副细细柔柔的小刀分别由两边儿开工将心脏左右心房分离,又缓缓蔓延全身,预备着将所有的肉体剖离骨架。 兰珂只能换成拨打另一个人的号码,终于不是忙音了,“喂,楚暄,宁天,在你那吗?” 彼端一片死寂,仿佛只能听到呼吸声,半日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宁天下午开着车从山路上翻了下去——”对面的人努力克制自己说话的语调,“油箱泄露,车已经爆炸了,所以——” 看见前面风吹的窗帘有些恍惚,整个人更加轻飘飘的,周围似乎有无边的黑洞吞噬着她…… 和人一并掉在地上的手机依然在她头边响着,有人在喊,“兰珂,喂,你现在在哪儿?!喂?” 从医院出来就跑去了灵堂,吊唁祭奠的人很多,她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认识的人中的鄙夷和仇恨,不认识人的好奇与冷漠。 还没走进,就被冲出来的人拦住了,一际响亮的耳光。 比自己更痛苦、情绪更失控的姑妈先哭了出来,多么憔悴的人都能咬牙切齿,“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众人忙上来拉住激动的人,兰珂蹲在地上紧紧捂着嘴巴,呜咽起来,脸上的火辣哪能比得上心口泛滥的不能承受更不能喘.息的痛楚。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兰珂任人拉扯着,任人支配驱使着她的所有肢体,有如木偶一般呆滞。 扶着姑妈的姑父突然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只是一句,仿佛是苍老了很多的人隔了几个世纪的一声叹息。 兰珂坐在车内,死死拽着座椅的一角,突然脸部剧烈地抽.动,将手的一端塞到嘴里,撑起无所适从的嘴巴,无声地哭着。 开车的人猛地刹车,转身将她的手抽了出来,看到上面森然的齿痕不禁皱起了眉,“不要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吧。” 仿佛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兰珂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双手捂住了脸,嚎啕大哭。 楚暄闭上了眼,反手将身边的人搂到了怀里。 冬天的日子是子难熬的,兰珂觉得她在这个冬季大半儿时间都是在进进出出医院,白花花的衣服,白花花的墙壁,一张张惨白的脸,和令人作呕的药水味儿。 冬季的日落仿佛是挂在一块被虫蛀过的大帆布上,皱巴巴的。 兰珂看着楚暄盛粥时的娴熟动作,蠕动着的干涩的嘴唇终于发出了音节,“谢谢。” 端着粥的人此刻正盯着她,一瞬不瞬,“前几天定案了,是意外,今天是葬礼,你要不要去?” 嘴角一咧,“去,我要去找他,他还答应我,要陪我……”伴随着兰珂的话的是她脸上的古怪神色和惨淡的笑意,“呵呵” 楚暄感觉自己的额角都在突突地胀着,眼中似乎是点燃了一簇火焰,胸口的沉闷与烦躁使他有种莫名的想打人的冲动,紧紧抓住床上的人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正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宁天他已经死了,死了,就是再也找不回来了,知道吗?!” 苍白的脸突然重燃起愤怒,眼中死灰的神色也转瞬被仇恨所代替,紧紧盯着他。 楚暄能够感觉到她的愤恨,认识这么多年她只有这回才有勇气真正和自己对视,心里一直寄生的希望仿佛有一小块地方正在裂开,一点一点剥落,试图抓住她的手,却又被打开,极度的难受压抑在胸腔,叫嚣着,让他无法呼吸。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去掘墓呀。”话语有几分轻松感,却让楚暄的神色近乎恐惧。 “我就是个疯子,我就是爱宁天,我要让他死不安宁。”说话的人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般地呓语着。 尽管心里明白,尽管一直知道,但由她亲口所说出来,显然更具杀伤力,楚暄笑了笑,满脸的嘲讽,他没有力气再冲她吼了,只见他突然颓废一摆手,“随便你爱谁,随便你,”突然被噎住,缓了一会儿,又漠然地补了一句,“都和我无关。” 等到楚暄再次醒悟过来才转身,蓦然发现床上的兰珂早已不在,慌忙给谢诗萌她们打电话,几乎打了一轮儿,没有找到!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手机没拿,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这个城市几乎没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楚暄在医院的上上下下各层楼找了个遍,未果。 门被推开时梅子期就看到了茫然抬头的表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只是颓然地坐在病床边儿的地上,看到自己就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喃喃说道,“我把她给赶走了,是我……” 原本听闻他一下午的疯狂行径她就已经决定要狠狠扇他一个耳光,让他清醒,可现在她满腹的愤怒瞬间化为心疼,轻轻走去,抱住坐在地上的人的肩,苦笑,眼睛有些湿.润,“我们再把她找回来,我们再找。” “我没办法了。”楚暄只是笑笑自言自语。 “那就放她走,你松手吧。”梅子期尽量顺着他,纵容着这个弟.弟。 头微微抖动了一下,眉心一抽,似乎触到了某个痛处,他闭上了眼睛,依然沉默。 “不,我不放!”手死死抵住额头,嗓音沙哑,他长久的垂着头,语调却很固执。 渐渐的,梅子期看到有湿湿的泪滴下来,滑到了她的手上,跌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吸了吸鼻子,梅子期起身,有些狠绝的语调,“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她给你带回来!” 第53章:蹲在街角抢玫瑰 只有自己才知道,谁是自己真正爱的那个人,谁又是伤了自己的那个人,所以最后的最后当我们都有了彼此的归宿后,你只能是我记忆中模糊的剪影…… 听说杨迪把一直守在病房外的蔺烨给打了,因为冯西西一直不愿见蔺烨,而他又不走,恰好被从广州赶回来探望西西的杨迪给碰了个正着,他可没西西的父母善良,只是盯着蔺烨看了几眼就不理他了。 杨迪原本很温吞的一个人就挥动着拳头打了那个执拗的人,两个都会舞蹈的男人不是“舞斗”而是“武斗”,在医院的长廊里进行了全武行,当时谢诗萌正在帮两个老人家看护,她只是看着杨迪打着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人自顾翻白眼,她自认为没有给杨迪摇旗呐喊就已经很对得起当年的同学之义了。 兰珂知道冯洁应该把冯西西这些年的事都告诉了蔺烨,所以他才会那么固执地等着见她,或许像西西那么傻的女人现在早绝种了,又有谁还能承受她那么卑微的爱呢? 将西西的订单打印出来,按照图片和物品的号码将一些需要发货的东西装箱,望着满仓库的货物兰珂不禁头晕,网购是很方便,可苦的是卖主,像西西这种不大又不规格的网店的店主真得是很累,兰珂都想象不到她那擅长跳舞的细胳膊细腿儿是怎么把这些重重的货物挪来又挪去的。 出门后才发现天已经下雪了,夹着一点雨,一滴一滴,似有似无,只有落在眼睫毛上的才能感觉到,算是今年第一场雨,只是还有些冰凉。 在公司楼下温暖的咖啡厅明亮的窗前坐下,噼里啪啦敲字,正在赶杂志社的一篇稿子,一直静谧的地方突然爆发了一连串的吵架声,是对面一对儿年轻的情侣。 耳听似乎争吵到了白热化,兰珂的思路生生被打断,只好抬头很应景地看了看他们,学生模样的打扮,大约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光景。 女孩憋得通红的脸上是挑的高高眉,“你这个自私短腿四眼田鸡‘老男人’臭屁陆祺!” 兰珂一哆嗦:这姑娘还真够狠得,说实话他对面的那个男生长得还算眉清目秀,还是很朝气的,哪里有老男人的气质? “你就是个女权主义脑袋大胸部小的‘没人要’白痴叶瑾鱼!”男的怒吼。 ok,对上号了,他两个还真是很般配的,嘴巴一个比一个毒。 向街头看去,一对对情侣亲密的状态,还有一个男生捧着一束玫瑰神情扭捏地递给对面的女孩,女孩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洋溢着甜甜的笑。 啪得一声,男生把手里的巧克力盒子摔倒了地上扭头就走,很干脆,女孩吸着鼻子撑了很久的泪终于流了出来,兀自将一颗颗漂亮的家伙用脚努力踩扁。 兰珂不禁摇头:这两个人,在这个满世界全是玫瑰花的节日吵架,还真煞风景。 甜蜜的感觉都是一样的,鲜花,蜡烛和浪漫的故事,一盒巧克力,只有眼前这对儿年轻的人不珍惜,兰珂喃喃自语,“一盒巧克力。” 正在发愣手机就响了,瞅着是安子风的号码,嘴角不禁扬起,这个时候两个无聊的人还真能凑到一块儿挨一挨这个恼人且令人觉得比平日分为形单影只的日子。 医生的习性就是及时,安子风是掐着时间来的,兰珂笑笑,“还真是准时。” 安大夫伸手把她的电脑包拿过来,“出去走走,闻闻玫瑰的香气去。” “还真够小气的,闻一闻是温暖不了我这颗幼小脆弱的心灵的”兰珂扁嘴。 “行,虽说我是没资格给你买的,但给你抢一朵还成。咱就蹲在那街角,看到哪个男孩买花时掏钱掏得慷慨就抢哪个的。” “呵呵呵”兰珂笑笑,习惯性地吹了吹额前的刘海,瓮声瓮气,“谢谢你安子风,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还陪着我这个无聊的人聊着无聊的话,散着无聊的步。” 安子风回头看到的是无比认真的表情和清亮的眼睛,心瞬间无比的温暖,眼睛也笑了,像月牙儿一般弯弯的,“不用谢,你也在陪我,我们两个无聊人实在是太投缘了,现在我也很开心。” 兰珂的笑容还未全收住时就看到了从一辆车下来的梅子期,只见她一只手牵着丫丫,丫丫的一只手牵着她爸爸,一家三口好不幸福!应该是来mb找楚暄的。 不知怎么的自从那次从楚宅回来后兰珂就害怕再见她,更何况现在自己和安子风在一块儿的情景,想转身离开时就被叫住了。 “兰珂?”语调中是不可置信。 兰珂笑笑转身,“梅小姐好。” “梅小姐?你可真是多变。”梅子期的脸色显然不太好,鄙夷之色和她那表弟如出一辙,她身边的丈夫却是很斯文。 董嘉禾只是抬眼看看这个兰珂,让他妹妹咬牙切齿的人其实长相很一般,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优点能让楚暄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只是拉着丫丫儿在一边闲适地着,仿佛他老婆正在和陌生人打招呼,而不是在责问一个故人。 安子风原本很平和的样子也冷了一些,只是没搞清是什么情况,只能走来握紧了兰珂的手,触及到的是她有些冰冷的手指。 “他就只有那么一颗心,你看着伤吧。”梅子期说完表情和她的身份一样高贵地走了。 兰珂一顿,兀自抓了抓头发,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走吧。” “楚暄的姐姐?”安子风随口问道。 “他表姐,嗳,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兰珂好奇。 “和他长得有些像,再说你这么道行深的童姥还能会因为谁而伤神,唯有‘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的楚家那位‘终不谖兮’的楚郎了。” 本来会是令她不自在的话题,他却能如此调侃,“楚郎?天,大学时你是中文系潜伏到医学院的卧底吧。” “需不需要我做回猎人,给你把他那只狼捕回来?”安子风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刚要转头就看到了本市那个风华绝代的主持人和安子风刚刚扬言要捕捉的狼,刚好,不用了,现在兰珂不可兮的人就在不远处,刚从公司里出来。 第54章:逮捕楚狼 人生怎可能永如初见,除非故事根本就不曾开始过,既然享受了故事的美好过程,就必须接受它最终失意潦草的结局。 楚暄得到兰珂的消息是从谢诗萌那儿,她美其名曰是替兰珂向正在满世界找她的自己报平安,说她已经被自己的男朋友白凡接走,现在就住在他家。稍稍松了口气后,突然又苦笑:她宁愿找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也不愿来找自己这个挂名的男友。 宁天在这边儿没有墓碑,根本不需要埋葬,所以兰珂没能掘成墓,只是在谢诗萌的陪同下去了那天他们看日出时经过的路,在宁天出车祸的地方静静地呆了一会儿,谢大小姐怕兰珂一个想不开跳下去,所以一直紧紧地跟着,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迎着通红的朝阳,谢诗萌看着兰珂微微扬起的嘴角,泪流了出来,记得她在发着烧时一直和自己讲她和宁天的事,讲他们如何认识,如何吵架,又如何的起看日出,还有一些掘墓的傻话,说着说着就抱着自己哭了,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发呆。 一直受不了文艺的谢诗萌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导致兰珂出国的直接原因或许是她奶奶的突然去世。听说老人家临死之前的一段儿时间还抱着宁天的相片,嘴里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可能是极度的思念所以成疾,神情恍惚,早上在厨房里滑倒,救治不及时最终在医院是以脑溢血不治宣告死亡的。 又听说兰珂这个唯一的晚辈竟然没有去参加葬礼,只是在她老人家的墓前磕了三个头便只身去了美国。 接着宁伯母和伯父携宁爷爷就去了英国,所有的一切与她相关的仿佛就突然间都消失不见的,只能偶尔从她的那群姐妹淘的口中听到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 又听说美国有她母亲的朋友收留了她,还听说她在那里读了大学,开始了新生活,听说,所有的所有楚暄都只是听说,在一个人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就只能听说,听别人说。 在那之后楚暄就开始吸烟,以前总认为别人很矫情地做法自己也试了一遍,酗酒,暂时的逃避现实的放纵自我,其实是很不错的一件事,直到那时候他才体会到了瘾君子的快乐,只是家人终于出手干预了,不似梅子期的纵容,父亲的强硬手段直接要求他去英国留学,趁大家都放松警惕时只身去了美国,也许并不是非要让她答应他什么,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是否好,却没想到是再一次的“自戕”,彼时她已在一个金发良人身边喜笑颜开了。 那个上一个月还蹲在街头在大雪纷纷的雪地里哭得惨兮兮的为宁天的死悲伤万分的人此刻正在和那个中医大夫安子风在一家咖啡厅前谈笑风生,对着那男人巧笑倩兮。明显感到身边的董羽佳的鄙夷和嘲笑,他的眉还是没忍住皱了起来,原本平和的心态就这样糟糕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扔给楚云径自向外走去。 “你不会这么幼稚吧,你还有公事。”董羽佳拽住了他的胳膊,刚好这个时候对面的两个人就朝这边看来,楚暄甩开她的手,仿佛极其的嫌弃,她是毒蛇,他避之唯恐不及。 顾不得怅然若失的人,楚暄没好气地说,“你先回去。” “哈哈,哈,你还真够随性,还是老样子,一遇到她的事智商就退化到了白痴境界。”董羽佳收起嘲讽的语调,冷冷地说道,“这回可不是为了你自己,想想mb,我相信你答应这回合作不仅仅是因为你那表姐夫——我哥的原因吧。” 楚暄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董羽佳有些自嘲:这么些年来他在自己面前总是毫不吝啬地表露出他的冷漠本性,依然懒得敷衍自己,也许这也算是他对自己不同于其他人的特别之处。 嘲笑了一下可怜到可悲的自己,扭头问固执地那个人,“你过去干什么?把那男的揍一顿?还是把那个随时都能让你失控的人的头扭下来?” 楚暄没反应,倒是他身后的楚云的表情有些不对,董羽佳不禁失笑:果然什么人的下属像什么人,喜欢一个人时间久了,就连他身边的人都习惯了,开始维护她了。 兰珂看着僵持的两个人还有他们身后面无表情的楚云,有楚云,多半是公事,依稀记起那回在楼梯上听墙角时的事,董羽佳这会儿应该是成功地请动mb总裁楚暄做访谈了吧。 其实在稀稀疏疏飞舞的雪花下,看向他们,男的帅气,女的靓丽,走在一起是那么的天造地设,仿佛是造物者的故意偏袒,分外地纵容地造出了他们。 看着楚暄皱着漂亮的眉毛朝这边看来,安子风笑了笑,无端地想起了他那表姐对兰珂说的话:他就只有那么一颗心,你看着伤吧。如此看来这回又伤了,伤得还不是一般的浅。 “不过去打个招呼?”安子风突然问了兰珂一句。 “不必了,打搅了楚大少的好事我们下半辈子都只能小心翼翼苟延残喘地活着。”兰珂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眨着眼睛把安子风逗乐了。 就这样,一条道,不同的方向,四个人有些幼稚地视而不见地走开。安子风轻微的叹息只有自己听得到:固执地两个人注定会伤痕累累…… 第55章:尴尬的讹诈 请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建议你恨我,作为补偿,我会更爱你。——《恋爱世纪》 冯西西今天拆绷带,脸上也做了一些整形,不知道蔺烨是怎么劝服了西西的爸妈,骗西西说钱是借来的,知道真相的人或许是想弥补一些,父母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西西的人了,以前两个老人虽然偶有拌嘴,大多也是因为对女儿的担心,但如今却出奇得团结。 刚出公司的门就看到了风度翩翩的安子风倚着车等她,兰珂笑笑,“西西可是我割头换颈的好姐妹,你比我还积极实在说不过去。” “借口呢就是顺道来的,真相是我爷爷给我的建议是先来讨好你,恩——再怎么说她也算我的半个病人,我这是恪守医者本职”安子风的笑痞痞的,绅士地开了车门。 兰珂笑了笑,现在彼此习惯了,安大夫也逐渐喜形于色了,“我不瞎想了。” 微风吹来,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似乎是忍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破土而出了。街上的匆匆而行的人们仿佛也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发现不是回家的路,兰珂好奇地问,“你难道不是接我回家的?” “帮个忙,今天有个朋友间的聚会。”安子风像是无意提起。 兰珂几乎要跳起了地忙摆手,“我就这样去,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好歹让我换身正式的衣服画个妆什么的。” “都说只是一个朋友间的普通的聚会了,实际上我只是想让你跟着顺便去蹭一顿饭。”安大医生依旧风淡云轻地笑着。 听他这么一说兰珂也不好反对,只是嘟囔了一句,“好吧,怎么说有白吃的饭,丢人就丢人吧” “其实不需要怎么收拾打扮,你也知道我的那群同事不是医生就是护士,平时拿消毒液当香水。” 兰珂故意狠狠吸了一口气,“恩,你身上的是84消毒吧,哈哈哈” 安子风摇头笑了笑,“一点儿也不可爱,太诚实了、” 只见车子一转转到一个稍微狭小的巷子,竟然是青青的石板路,兰珂有些讶异,“怎么现在还有这种路?” “是不是有些落后?” “不会,只是好奇它能保留下来,这个城市在我离开的这几年几乎变得面目全非了,只有这里还能找到小时候的一些印象。” “你们几个好朋友的个性还真是天差地别,不说别的,前一阶段谢大小姐还抱怨这路不好走呢。” “对了,你怎么以前没提到诗萌,她们家和你们家也算是世交。”兰珂不解地问。 “我以为之前小洁和你提一些我——”安子风的笑容有一丝苦涩。 兰珂一怔,随后不知怎么接下去,不好揭人伤疤,只好装作欣赏车窗外一直后退的古色古香的那些院落。 “啊——哗啦——”只听一阵声响,一个急速的刹车,心脏瞬间收缩,撞人了!这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法,等到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兰珂看到的是车前满地的衣物,花花绿绿,还有翻倒在地上的一个简易的手推车,以及倒在车旁的人。 “你先坐着,我下去看看”安子风说完就急忙下车,“您,现在,怎么样?” 等到地上的人挣扎要爬起来时,安子风忙去扶,那人摇摇晃晃,安大医生只觉胳膊被掐的生疼,等定后这才看到,是一个穿着很夸张的女人,一身连衣裙是古怪的紫色,以现在的温度穿裙子似乎有些早,而且上面的图案像是一些民族服饰的花纹,在一些零碎的挂饰的陪衬下活脱脱像是一个移动的人型首饰架子,妆容很艳,初步判定下是附近摆地摊的小商贩。 发觉她能自行起来安子风试图松开手,“你现在能动吗?” 只见那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身子一软,直接靠到安子风身上,“不行,不起来了,怕是骨头断了,嘶——” “你哪里疼?我帮你看看,我是医生。”安子风怕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我,我,小腿,不,脚踝也疼”声音是故意的娇媚。 呆在车上有些不安的兰珂忙下车,只见安子风满眼的狐疑,以及尽量扶好一直往自己身上蹭的人,拉开一些距离。 兰珂随即明白了眼前人的目的,只是不知道是看上安大医生的人了还是钱,忙走近,“小姐,要不我们扶您去医院吧。” 只见她将头从安子风怀里抬起,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委屈在看到兰珂的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电光石火间,兰珂仿佛又回到了读书的时代,只是眼前的人不似以前青涩的模样,厚厚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表情中古怪滑稽下激起的皱纹,惊讶,尴尬,瞬间一览无遗。 “小——”兰珂脱口而出,几乎叫出她的名字,高小瑾,这个在自己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模样,当时不是已经傍上了一个大款吗? 对面的人的嘴张了张,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叫她,难道她不应该咬牙切齿地吼着她的大名吗? 在安子风看到兰珂的表情,这才低头看倒在自己身上的人,随即明白,她们认识? 正当有的人不知该怎么走近时,高小瑾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嘲地笑笑,随即松开了安子风,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句不言弯腰开始捡地上已经沾满泥土的衣服。 安子风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将自己身边的车子扶起,顺便帮忙捡起了衣物,只有兰珂一个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接过安子风手中最后的一件衣服,高小瑾笑了笑,言语却冷冷道,“谢谢。” 和刚才刻意的张模作样相比她现在反而正常多了,安子风递给她衣服,也礼节性地笑笑,“不必,应该是我们说对不起,还有,这些衣服需不需要——” “不需要!”还没等他说完高小瑾就慌忙拒绝了。 兰珂却开始翻钱包,“这些衣服一共多少钱?” “我说过不需要,你没听见吗?”声音突然拔高,冷眼审视着眼前的兰珂。 “这是应该的。”兰珂尽量用温和的语调,忽视她有些嘲弄的表情。 “呵呵,呵呵,你觉得你只是应该付一些钱就能够还清的吗?” 安子风的眉不禁皱了起来,伸手去拉兰珂时被高小瑾轻轻避开,只见她的手顿住了,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怒反笑了,“除了地上这些衣服,我真不欠你什么。” “不欠我什么,哦,那我他妈的该死的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模样了?!呵呵,你照样开心地活着,照样——”高小瑾眼睛斜了斜安子风,“你什么也没损失,我呢,楚暄让我爸躺在病床上都不得安宁,你让我——”她说着笑着流出了泪…… 第56章:你好像很讨厌我 兰珂一怔:当年楚暄是怎样处理的高小瑾的事儿,是不是有人故意没告诉自己? “不用摆出你这副高傲的嘴脸,我恶心,兰珂,你不是喜欢宁天吗,你怎么不去找他啊?左勾搭一个右勾搭一个,一个楚大总裁还不够,这回这个又是什么来头,恩?”高小瑾饶有兴致地盯着安子风。 安子风笑了笑,不是很友好地说,“不好意思,鄙人很普通,医生。” “哦,医生啊,你可要小心她,说不准明天换个男的就——” 没有听高小瑾把话说完的耐心了,安子风伸手去拉兰珂,“抱歉,让一下,我们还有急事。” 只听身后的人笑着说,“代我向楚大总裁问好,你可以顺便告诉他我还在这个城市。” 兰珂没有回头,但可以猜想到身后的人没有跟来,因为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后视镜中那个紫色的影子越来越小时,兰珂不禁吐了口气,苦笑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说你都是来帮我的,快到了,呶,前面那个巷子拐过去就到。”刚说完就见一辆白色的跑车呼啸而过,几乎是闪过的,速度太快了,兰珂不禁晃神,似乎哪里见过,但又说不上来。 “这小子还是这么无法无天,一会儿回去了一定训训他。”安子风依旧笑着说,仿佛刚才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适时地给人台阶,适时地给你保留那一点点的自尊。 兰珂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想知道当年自己对高小瑾做出多么难以挽回的损失,不是责问,只是身段极低的询问,因为也许这样楚大总裁才会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回答她这个对于人家是个极其无聊的问题。 当兰珂踏入安家老宅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什么普通聚会,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家族的家庭聚会,朋友都很少,几乎是安家的前辈和安子风的一些兄弟姐妹,而且每个人走来递给他礼物以及送上祝福。 兰珂这才知道今天是安子风的生辰,暗自盯着笑得颇为无害的人,安子风只顾笑着和送礼的人说谢谢,放着一边明显被他隐瞒生日不报这件事有些不满的人不管不顾。 “为什么不说实话?”兰珂乘着举杯喝酒时靠近了寿星低声质问道。 “我怕你会不来。”安子风也凑近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来,这下好了,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只有我一个人是两手空空,太尴尬了。” “你能来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安子风依旧笑着说道。 兰珂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呃,我全身恶寒了。” 抿着口味独特的红酒,看着液体在杯里漾出优美的弧度,加上来往的各位名流,兰珂暗自腹诽:有钱人都是这么挥霍时间和金钱的。捅了捅身边的泰然自若的人,“安子风我怎么觉着我傍上了一个大款啊” “能被兰小姐傍上,安某的荣幸。” 两个人私下聊天的亲昵的情形在局外看来还以为是聊什么私.密的话题,安家老爷子笑着举杯走来,兰珂忙收起夸张的表情,做出一副很端庄的模样笑笑也举杯向老人家敬酒,“安老,我敬您” “欢迎你到安家来”安老先生笑得颇为慈祥,这让兰珂不禁想起了在地球另一半球的爷爷,不知此时此刻他老人家是否还能记起自己这个不肖孙女。 “子风,不给大家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女伴?” 只见一个笑容可掬长相清秀的女孩突然凑了过来说道,看着大家颇有深意的眼神兰珂知道她的这句刚好迎合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 安子风笑笑给兰珂引荐,“这个是我的表妹黎雅洛,这小妮子向来没大没小。” 黎雅洛撇了撇嘴,“人家哪里没大没小了,不要坏了人家在未来表嫂心目中的形象嘛。” 兰珂头不禁嗡的一声,这姑娘还真的是无所顾忌,只好笑笑故意避重就轻,“那倒不用担心,幸好我只是你表哥的好朋友。” 有一瞬间大家的表情有些古怪,还以为这是推脱之词,也都没再计较她所说的“好朋友”三字。 在觥筹交错之间兰珂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神色一顿,手中的酒杯差一点滑落,没有那身骚包的衣服的衬托下也是举止优雅,笑容却故意伪装成纯良无害,举酒杯款款走来,不得不承认这厮的皮相真的很不错,玉树临风仪态潇洒。 在身旁的人笑着迎去时兰珂突然想起来那次安子风看到宁天的照片说像自己的一个朋友,原来如此,他的朋友就是眼前的这位——鼎鼎大名的苏大设计师苏白,那刚才那辆飞奔的车恐怕就是眼前这位所为了。 苏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凉凉的来了句,“你好,兰大记者。” “怎么,你们认识?”安子风有些惊讶。 “哦,在一次采访中认识的。”兰珂忙解释深怕他说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话题。 “恩,是一次很不错的采访,至今记忆犹新。”苏白貌似附和着说。 “我刚好要替你们介绍,我说兰珂,我身边的人你几乎认识一大半,看来我们的缘分还真的不浅。”安子风刚说完就被黎雅洛给拉走了,说是让他去给什么姑婆敬酒,顺便丢了句,“你们先聊” 兰珂有一瞬间的尴尬,寻思着找一个认识的人脱离这种不适,身边的这个人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一些想忘记的事情,不能看他的样貌,看着就会想到那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端着和宁天一样皮相的人却是这么一个变.态性格。 蓦地耳边响起了一句,“抛弃楚大总裁而选择子风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楚暄的身价可比子风高出了很多。” 抬头兰珂才看见苏白笑得不怀好意的人回了句,“我怀疑你根本不是子风的朋友,而是楚暄的,因为没有一个朋友会这么贬低自己的朋友的。” 对面的人嘴角抽了抽,“你好像很讨厌我。” 第57章:表白短信发错了 “不错,很讨厌”兰珂很坦率地说完就转身离开,既然这么干脆直接就能摆脱那是最好不过的。 快步走到卫生间准备清洗一下,如果能把晃神的自己冲醒刚好。拐过楼梯时却听到了一个声音,“我没有那么要求你,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伤害兰珂。” 声音很熟悉,冯洁的。兰珂生生停住了脚步,在昏黄的卫生间门口有两个人,除了冯洁还有今天聚会的主角安子风。 “你总是这种命令的语气,也总是做好了计划,只是通知我一声,告诉我怎么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不停地给我塞女朋友,包括和兰珂见面也是你安排好了,还是让许劭宁打了一个电话通知我的。”说话的人出奇的语调不温和,话语中满是愤怒。 “其他的人可以随便,但兰珂不行,我不想她再次受伤害”冯洁撇开话题,语气依旧是不容置疑。 “哼哼,你不想,不想她受伤害,那么我呢?”竟然有些嘲讽地直视对面的人问道。 似乎只有呼吸声,静得出奇。 “对不起,不过我不想你再对不起她,好好对她。”沉静后冯洁先开口的。 兰珂一怔,被这突如其来窃听来的墙角震到了,呆呆地在原地,忽然被一个人拽到了角落,由于没有防备就直直撞到了身后人的怀里,刚好冯洁从身边走过。 安子风随后也跟着离开,等到兰珂反应过来,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他们看到,感觉到身后人吐出的热气,不禁皱了皱眉,迅速拉开距离,转身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苏白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浮现了,“不用谢。” “原来爱偷听的不只我一个。”苏白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完了还不走的才是傻瓜!”兰珂也配合地笑笑,虽然笑容很假,但也没必要和他真诚,转身走人。 晚上的公交上几乎全空的座椅,路灯打进来拉出长长的落寞的影子,一个人坐在公车上,窗外霓虹街景渐次倒退,像坐进了时光逆流的盒子。兰珂突然想到一句话:时光把我们打磨得光滑挺拔,却都不是记忆中的彼此。 兰珂坚持不让安子风酒驾,并且神经质地拒绝了搭苏白的车,弄得cherry左右为难。 正在走神的人接到了姚琳的电话,说是快要回来了,还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是自己喜欢的陶制品,还让自己“清理陋室,沐浴焚香”等待她大驾光临。兰珂笑着应声,知道她和秦南的事多半成了,真心的为她高兴。 刚到家就有人按门铃,空荡荡的房间骤然响起的铃声吓了她一跳,瞅了瞅门外,谢诗萌和冯默,忙开门。 “这么晚了你们俩还真能折腾。”兰珂一边开门一边嘟囔着。 “哎呦,我说你还不欢迎我们是不是?”谢大小姐有些愤愤的了,扯开她一贯的嗓门。 “得,又得罪您了,冯默累不累,要牛奶还是果汁?”兰珂不理那个满腹牢骚的人,看着有些憔悴的小冯默笑笑问道。 “牛奶”小家伙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跐溜到了沙发上,躺了上去,像极了一个等待伺候的人。 “冯默今晚和你住,我今晚值夜班,他一个人不敢在家,医院又不方便,明天记得送他去上学。”谢诗萌也很不客气,自己动手冲了一杯咖啡。 “我说冯默,你平时不是很勇敢的吗,怎么还不敢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了,这胆子越来越小了?”兰珂故意笑着问。 冯默撇了撇嘴,“我才不怕呢,是诗诗不想要我了。” 谢诗萌一听直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好,咱回去,你一个人呆着,黑漆漆的屋里,井里再爬出那个小女孩时你别尖叫啊。” 看到小冯默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恐惧,兰珂叹了口气,搂过小家伙,抱怨道,“诗萌,怎么又拉着他看恐怖片了,你这样对他的身心健康都会造成伤害的。” “行了行了,都快赶上冯洁了,这回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要看的”谢诗萌翻了翻白眼。 “对了,今天怎么没去安子风的生日聚会,你不是挺喜欢聚会凑热闹的。”兰珂随口问道。 “唉,生日聚会我是再也不参加了。”谢诗萌出奇的有些落寞的语调,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忙道,“晚饭已经吃了,别再给他吃东西了,让他挑食,我先走了,快迟到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甩门走了。 “晚饭吃的什么?”兰珂见小家伙一直盯着自己摊在茶几上的食谱看得津津有味。 “老坛酸菜。”冯默的小脸都垮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吃面,不同口味的老坛酸菜” “哈哈哈”兰珂看着他的表情忍俊不禁,“那你想吃什么,现在给你做?” “真的?”冯默几乎是跳起来的,“这个,就这个”指着食谱上的一个蛋包饭激动地说着。 兰珂笑着围上围裙准备给这个小家伙准备晚餐。 正忙的热火朝天时一双小手就攀在门沿,听到孩子嘿嘿的笑,兰珂吐了口气沉声,“冯默……” 冯默的小脑就探了进来,举着手机,“兰姨,有人发短信问你爱不爱他” 兰珂笑笑,“谁的短信?” “陌生号码,没有名字。”小小的手指滑来滑去,得出了结论。 突然想到在公交上姚琳的电话,应该是她在外地的号码,这个女人突然又怎么抽住了,叹了口气,“是你姚姐,你就告诉她兰姨爱她。” 听完后小脑袋就不见了,等了一会儿突然从客厅里传来声音,“兰姨,我就这么写了,我说,‘我爱你,很爱你,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那个‘辈子’的‘辈’字是哪个?” 第58章:发错了的后果 兰珂不禁失笑,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部偶像剧里学来的台词,“拿过来,我帮你看看。” 像献宝似的,小家伙跑来高高举起手机,兰珂抹了抹手,轻轻点了几下,找到了“辈”字,“好了,可以发了。” 冯默忙把手机收回,“我发,我发,这是我写得。” “好好,你发,你发”叹了口气,任由他把手机抱走,“出去玩,我正忙着呢。” 冯默饱餐一顿后就被兰珂安顿睡觉去了,自己呆在书房准备明天的工作,盯着电脑眼睛都有些生疼了,脖子酸困,腰已经直了,动一动就疼,敲着都感觉像木头一样,只好起身冲杯咖啡,希望能有所好转。 返回座椅看到手机上的新信息,是姚琳,“猜出来了么,是什么陶器?” 苦笑着,“猜不出来,你干脆直接告我算了。” 最近被她所赐,发件箱的短信已经堆满了,顺便清理一下,手指刚触到屏就看到了上一条信息的号码不是姚琳的,一串数字,心中一紧,慌乱中打翻了桌边的杯子,咖啡洒到了稿子上,忙抽纸去擦拭,定睛一看号码,有一张眩晕的感觉,熟悉,烂熟于心,并不是兰珂记忆好,只是他十多年都没换过号码,楚暄。 忙去翻收件箱,刚好在姚琳的短信之后有楚暄的一条信息:你良心发现到自寻烦恼了,她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这是楚暄对于她白天的问题的回答,而冯默帮自己回复的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今晚抽疯得怕不是姚琳,比她更抽的是自己,什么“我爱你,很爱你,这辈子就爱你一个人?!”兰珂吐了吐气,此刻恨不得将手机摔出窗外。 坐立不安,半天才反应过来,想起重新发一条,解释清楚说明是发错了,可不管怎么组织语言都说不通,脑袋打结了,纠结了很久,最终是沮丧,只好作罢,就怕越说越说不清楚,现在只有白痴地祈求楚暄不要看到那条短信。 突然想到,楚暄的手机不一定在他的身边,于是乎希望又点燃,寄托在辛尔身上,快速拨号,极其友好的声音,“喂,辛尔吗?” “是,兰小姐,什么事?”很难得这么晚了她的声音依旧是清亮,情绪似乎还很高昂,配上她四周嘈杂的环境,兰珂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是在应酬。 “楚总在不在,呃,他的手机在不在你身边?”希望此刻那人最好喝的烂醉如泥,兰珂想速战速决,快刀直入。 “在,您找他,我去——” “不用!”兰珂急切的声音都快把接电话的人吓到了,“你帮我看一下他的手机里的一条短信,是我刚发的那条,把它删了。” “这个,兰小姐,你知道,我——”辛尔有些为难。 “我发错了,怕引起误会,你帮忙删一下,拜托。”兰珂几乎是恳求。 “那,好吧”终是抵不过她的请求。 “谢谢”乐不可支地道了谢,为自己瞬间的化险为夷而沾沾自喜。 第59章:男人不能太好看 兰珂和姚琳msn中聊到诗萌没去安子风的生日聚会的事才得知她不去的原因,原来她和白凡就是在生日聚会上正式分手的,而且是最惨的经历,在谢大小姐静心的安排下,一群亲朋好友躲在他们租来的公寓里等待回来的白凡。 准备点蜡烛祝他生日快乐时,没想到白凡在门口就和谢诗萌说要分手,就这样几乎所有的朋友的“见证”下,他们分手了,结果一群准备给他带来惊喜的好友们在开灯后一个个离开,尴尬收场,那回谢诗萌是唯一一次没有大哭大闹收场的。 收拾了一下自己和冯默,这个小家伙已经快呆了一个星期了,也没人来认领,她已经快成了职业的保姆了,接到了在留院观察的冯西西的电话,兰珂被点名去参加冯默学校里的一个亲子活动,据说是趣味运动会,换下职业装,一身运动装。 把长得有些长的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现在的长度有些尴尬,松松挽起的可能不大,两鬓还有垂下的弯曲头发,只好弄成一个小包,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佛回到了大学时代的舞蹈课堂,在强硬的舞蹈老师的要求下那时同学们清一色的光额头和小包包。没有木质的地板,没有把杆,没有大的镜子,也没有轻快的音乐,一种清爽油然而生,几乎有来个起跳动作的冲动。 素颜,懒得卸妆。 出门前还不忘给小家伙扣一顶帽子,一大一小的衣服属于同一系列,打扮地有点亲子装的味道。 冯默在出租车上还不忘“嘱咐”兰珂千万不能和谁谁搭档,因为谁谁最爱哭,谁谁又娇气,谁谁又麻烦之类的,兰珂笑笑抹他的鼻子,“哦,原来有这么多学问呐,好,都听你的” 刚下车就看到校门口挤满了私家车,看看车牌就知道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长还真是藏龙卧虎,穿过绿色的场地,早已挤满了学生家长,由于校方还在分配,现场暂时有些混乱。 兰珂被冯默拉到了他们的班集体堆里,挤了大概有二十多个学生和家长,于是又忙着和学生以及家长点头微笑,兰珂都觉着自己今天都成了蒙娜丽莎了,见谁都笑,还得含蓄着,老师竟然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个,这回主动和自己打起了招呼,笑容很甜,可能是长期教小孩子的缘故,兰珂恍然间从她身上捕捉到了一点儿稚气与天真,于是也笑笑招手算是回应。 等到抽完签兰珂依号和冯默寻找座位,冯默身子小,一溜烟就窜到了座位上对自己招手,“这里”,本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小脸,兰珂差点没笑出来,穿过一排排略有些小巧的椅子,兰珂笑着试图搂过小家伙的头,被那家伙轻巧地避开,只好伸手示意他和自己拍掌,“加油,合作愉快!” 冯默懒懒地抬手拍了一下,刚一偏头兰珂便注意到了身边已经坐定的另一个小家伙,在冯默冷冷的嫌弃的表情的影响下,兰珂不负众望地看到了小冯默的“仇家”——丫丫,心下一紧,是梅子期陪她来的吗? 兰珂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心里有些不安,和做贼似的,自从上次起就不怎么想见梅大小姐,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稍微缓减一下心下的抵触心理。 人群中似乎有些骚动,刚盖好盖子眼前就有人影晃动,偏头看去,如果不是硬憋着,兰珂嘴里的一口水就要飙出来了,那人端着一张英俊沉静的脸此刻看自己的表情却好不到哪儿,仿佛全世界唯独兰珂得罪了他似的,楚大总裁难得有闲情逸致来陪外甥女来玩游戏。 就算是休闲服他也能穿出潇洒优雅,很意外地戴着深蓝边框的眼镜,他的近视不是很严重,多半是为了装饰,很成功地伪装了,变得斯文了许多;复古的牛仔裤,带有条纹和字母的针织开衫,休闲随性,怎么说,脱下西装的楚暄显得更年轻,在这男人身上有些变.态的错觉还能看出学生的朝气,只是装束一看就是考工精细,价格不菲。 兰珂觉得一个男人一定不能太好看,否则他一出现必然会成为焦点,而相应的原本的焦点很快就会被忽略。看看四周射来或大胆或含蓄的“秋波”就像无数支失控的丘比特之箭,目光如炬,兰珂可以毫不犹豫给他下定义,这厮今天不是来参加比赛,而是来引起混乱的,好歹也该戴个墨镜之类的遮掩一下。 看到邻座的兰珂,只见她惊愕神色过后还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楚暄嘴角抽了抽,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是她,将近三十岁的女人了,这么一身装束混在一群妈妈们中还真是够“青春无敌”的。 兰珂摆着手,随意的摇晃几下,算是打招呼?看她这么一个无辜的表情,再想想前几天辛尔给自己看的她想要删掉的困扰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短信,楚暄瞬间有种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的欲.望? 兰珂扭头,拒绝在这么交流下去,再怎么探寻下去,面部肌肉会因为假笑而僵硬,不用看楚暄永远都是那副似笑非笑,永远都是举止得体地静观其变的姿态。 在主持人宣布冯默、董雅音和尤西亚一组时兰珂还没来得及反应“董雅音”这个名字和丫丫的关系,来不及腹诽不远处笑得不怀好意的老师的这份“好意”就看到身边的两个小家伙耷拉下来的脸,一个比一个臭。 平心而论有蔺烨那么个好底子的爸爸冯默算是这堆小朋友中长得最帅的一个,可板起脸来却和楚暄有的一拼;董家那丫头胚子也不错,翻起白眼、踢起小脚,飞扬跋扈之气颇有其母梅表姐的风范。 这边两个还闹着别扭,前排就有两个眉目相似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走来,这应该就是刚刚点到名字的尤西亚小朋友,身边的人是家长代表,却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眼睛笑起来像月亮一样,很讨喜,着装也有些品味,海蓝色及臀衫作为过渡,利落的白色大衣,更显得青春无人能敌。 “你们好,我是尤西亚的姐姐尤美亚。”声音还很甜美。 刚才听到“西亚”还想说这个姑娘怎么也应该叫尤南亚,尤东亚之类的,兰珂忍住笑点头以示友好,“冯默的阿姨,兰珂。” 楚暄很有礼貌地笑笑,“你好,我是这丫头的舅舅,楚暄。” 尤美亚脸突然红了,不自然地笑了笑,“哦,那个,楚总,我听说过您。” 第60章:你说你爱我 永远不要拿自己和爱情比谁的架子更大,在爱情里,除非有一天你不爱了,那你就可以趾高气昂了。 “臭屁默!”只见丫丫已经成功挤过楚暄的长腿和冯默对阵上了,冯默也不甘示弱,眼睛翻得分外的白,可惜我们的楚总还没来得及注意尤美亚羞涩别扭的表情,就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这两个令人头疼的家伙身上。 觉得有必要缓和一下“盟友”之间的僵硬局势,楚暄弯腰对丫丫说,“丫丫,你想不想拿第一?” “想,可是我不想和他一组!”小丫头还是不乐意指着冯默,颇有颐指气使的架势。 “哦,那我们回去吧,这比赛不用参加了。”楚暄故意要去牵她的手,佯装着要走。 “不嘛,我要比赛!”丫丫的声音都有点颤了,似乎有哭的趋势。 “切,母孔雀就爱哭鼻子。”冯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兰珂扑哧一笑,觉得再这么呈观望状地放任冯默毒舌下去就有点太不厚道了,于是也俯下身子,“我说冯默你不会这么小气,还为上次的那件事儿记仇?” “我才没有。” “冯默喜欢董雅音!羞羞”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尤西亚小朋友突然笑嘻嘻插了一句。 在几个大人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时,冯默就瞪了她一眼极力反驳,“胡说!谁喜欢她谁就是傻子!” “他喜欢你!”丫丫同学反应也不慢,都快气得发抖了,指着尤西亚说。 尤西亚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仰起脸撇嘴说,“他们都这么说的,你们还不承认!” 尤美亚忙拽住妹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再这样下去情况会越来越混乱的。 “这样好了——”楚暄在冯默耳边说了句什么,冯默瞬间就不说话了,只是还板着脸。 兰珂还好奇冯默听到了什么?突然这么听话了。 “我们这回来个组内比赛,一会儿捡网球时时看看你们三个谁捡的最多谁就算赢,赢了,就有另外的奖品。”楚暄盯着冯默笑笑,似是商量的语调。 果然是欺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只见三个小家伙都安静了很多。 楚大总裁事先简单地说了一下应对比赛计划,尤美亚听得很认真,还不忘点头附和,偶尔还加几句提议,兰珂也乐得清闲,听着照办就好,原本就是一场趣味游戏,亲子第一,比赛第二,可在口哨吹响的刹那兰珂仿佛完全投入了,三个人配合的出奇的协调,把三个小家伙越过障碍搬运到目的地。 在楚暄的安排和调度之下三个“水火不容”的小家伙也手拉着手一起穿过了小楼梯,网球接打也很顺利,尤小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打球却不似表面那么温和,水平几乎可以和楚暄匹敌,自己的球技勉强不拖后腿,而丫丫和冯默两个小家伙更是在捡球上较劲,卖力十足,所以节约了很多时间。 好像每一个趣味运动会的节目中都会有这项组合赛跑,三个大人迁就着小孩子向终点移动着,眼看着红红的绸带就快到了,冯默一激动就加快了脚步,跑得慢的丫丫勉强支撑着,突然尤西亚向前一扑就在被冯默推倒时,兰珂忙转身去扶,脚下一崴,整个人向斜前方扑去,没有着地,左右胳膊被楚暄和尤美亚扶住了。 在一起冲破红丝带的刹那,三个小朋友开心的跳了起来。 兰珂也很应景地抱了抱小朋友,只听耳边冷冷的声音,“还嫌脚伤不够厉害吗?” 一时被堵,无话可说,放开孩子们,被他提醒所赐才想起自己的脚刚刚崴了一下。 在楚暄参与赛前策划时兰珂就想到了结果,第一名毫无悬念,在小家伙们美滋滋的拿着获奖的纪念品时,兰珂、尤美亚和楚暄也接收到了一个小小的奖杯,在留念合影时兰珂很识趣地把丫丫和楚暄旁边的位子空开,留给“不着痕迹”挤进去的尤美亚。 “楚先生,我表妹孟西缇提起过你。”尤美亚一边递给楚暄一瓶水一边试着搭讪。 接过水楚暄沉思了一下,“孟西缇?” “她是个模特,前一阶段给你们公司拍过广告。”尤美亚忙解释。 女孩似乎有些尴尬,因为楚暄的表情很明显告诉她自压根就不知道这号人物。 兰珂突然想到了什么,附和道,“就是最近挺红的那个中日混血的模特吧,挺漂亮的。” 在兰珂的提示下,楚暄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孟西缇是谁了,前些日子她还是自己的“绯闻女友”,喝着水,若有所思地看了兰珂一眼。 兰珂忙转身想尽快离开,可惜天公不作美,脚有点疼。 “你的脚……”尤美亚好心地问。 兰珂忙笑笑,“哦,没事,还好。” 活动结束后人们也开始散了,其实尤美亚日后也多半见不到楚暄了,看她那依依不舍的表情兰珂不禁肺腑:果然是“祸水”! 刚出校园门口就听到身边楚暄的声音,“要不我让楚云送你去医院。” “没事,休息一下就行了”兰珂真的很佩服他的坚持,只是有两个小家伙和四周的家长们,自己的态度又不能太冷。 “我们谈谈吧。”很淡然地语调。 她却紧张了,萌生怯意,“那个,我还有——” “让楚云帮你把冯默送回去。”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兰珂看到楚云走来时就知道这个人又开始了固执了,所以不容拒绝,只能对楚云笑笑,低声说,“谢谢” 楚云点头,“放心兰小姐,一定帮您送到。” 兰珂此时已经懒得计较楚云的那句“兰小姐”的称呼,自己原本还不打算和他这么疏远的。 天空蓝得耀眼,阳光令人炫目,就像舞台的灯光一样,把一座座建筑物凸现出来,给它们特写镜头,斜里延伸微微起伏的街道,以及错落的教堂、古城,在阳光下给人一种童话般的幻觉。 兰珂的脚有点不便,不能快步走,只能在后面一步步的挪,没防住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差一点撞上,再抬头,她已经和他对视了。 楚暄在她思忖之际已经握住了她的肩,嘴角勾了勾,试图想要微笑,“你,发短信说你爱我?”只是语调有些不同平日的古怪。 第61章:别痴心妄想 兰珂感觉头上有白花花的阳光,几乎眩晕,她不应该天真地相信他的那个忠心耿耿的秘书,紧握着拳头,惨白的嘴唇,“我,发错了。” 唇角勾起的冷冽逐渐蔓延,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肖似情.人间的亲昵姿态,却只让兰珂越发的胆战心惊,胳膊一抬,试图挡开他的手。 失败,他的手指捏紧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她推拒的手腕,转瞬间反剪到身后,她的回答很轻巧,“发错了”,只有三个字,多么好的拒绝方式,仿佛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较劲,一个人在在乎。 “想重新开始吗?我该怎么说你,这么低劣的手段你都——恩?”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毫无征兆地低头,猛然凑近,几乎要吻上她的唇。 兰珂慌忙偏头,轻轻擦过,只是瞬间,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拨开他的手,冷然地说出,“我没有” 他的表情已偏向冷峻,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这就是你的答案?” 她已经后悔让冯默发短信了,但覆水难收,“我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玩游戏。” 楚暄一把将她推到墙上,低头的角度完美地契合她下巴仰起的弧度。 他看见她的睫毛在颤动,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仿佛告诫他不能这样下去了,眼前的这个人不值得,“哦,那我也送你几个字,如果是的话,你就是‘痴心妄想’!” 语调是缓缓的,气息留在耳边暧.昧还在蔓延着,可内容,并不让人好受,一种隐隐的痛泛起,她的声音仿佛被控制住了,突然生出了几分疏离和清冷,“随便你怎么想” 随即,只能落荒而逃。 看着前面那个七拐八崴只知道逃避的女人,火就冒了出来,楚暄自认脾气这些年已经修炼到一定程度了,连叶小绿那种脾气的人自己都能忍这么多年,可遇到这个女人,他就会无端的变得急性子,招手叫了出租车,二话不说,走过去,抱起了她,塞到车里,甩了句“去医院”。 兰珂故意将脸扭向车窗外看着来往的车辆,楚暄依旧是面容冷冽,谁也不想搭理谁。前面的司机大姐扫了后面一眼,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只是笑笑,兰珂自动忽略她眼睛中一副了然于心的笑意。 下车时他的动作稍微有些粗鲁,兰珂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双臂一伸,胳膊就揽上他的颈项,有些魂不附体。 不是没发现,这个女人一直盯着他看,她的眼神看似无害,其实很为专注,极容易侵扰他的思维,即将推门而入时,楚暄顿了顿,不得不出言提醒,“有这么好看?” 兰珂浑身一个激灵,被他问得语塞,慌乱中别开脸。 楚暄低眉,见她连耳根都是红的。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想想人家段誉摔到崖下面,呵呵,捡了个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张无忌被打下了山崖,呵呵,习得了九阳神功;到了袁承志这人家还懂得自个儿往崖下跳,呵呵,找到了金蛇郎君——你要学他们,呵呵,摔成肉饼!别问我为什么,这就是命。 兰珂在抱怨说自己去参加个游戏都能崴了脚结果造成旧伤复发,还不得不住院,自叹最近真是衰神附体衰到家了,而在一旁削苹果的姚琳却甩出了上面那段鬼理论。 “对不起啊,还得麻烦你,我这还没‘沐浴焚香’地迎接你回来呢,就直接进了医院,还拖累了你,你都误了时间租房子,我说,是不是他们太夸张了,我的脚不是很疼。” 姚琳白了她一眼,“我刚刚也跟去看了,再说楚暄还在,怎么说这医院也不会傻到在他面前撒谎。” 兰珂认命地向后靠了靠,“那我还得请假,这个月的奖金呦,真是得不偿失。” “话说你自己不觉得哪里不对吗?记者的工作难道不是接连二三的突发事件,没完没了的紧急稿件,东奔西跑的连续出差吗?你的工作是不是太舒服了一些?”姚琳若有所思地问。 床上的人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有些无措,神色闪烁,“可能,和楚暄有关系,这个我从回国第一次见过他之后就猜到了。” “你怎么又和楚暄搅到一块儿了?刚才接到他的电话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秦南mb的广告策划案的事都劳烦他这个总裁亲自出马了,还有这回的医药费全是他付的。” “我也不想啊,今天刚好他带着梅子期的女儿也去了学校,而且那个老师还特别‘好意’地把我们安排到一组。” “小心资本家的糖衣炮弹,我今早在报纸上还看到他和一个模特的报道,据说还是中日混血儿,刚十八岁,他——” “才十八岁?差了快十岁,嘶——这也太那个”兰珂也颇有兴致好心情的和她八卦了起来。 “太嫩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有哪个大老板的老婆不是年轻的?应该庆幸的是,还好是个女的,楚大少的性取向还算——哈哈——” 刚说到这儿门就开了,正是绯闻的男主角,姚琳尴尬地咳了咳,起身把苹果递给兰珂,“我先去楼下看看西西,你们聊。” 兰珂啃着苹果腹诽着:果然是个胆小鬼,刚才还义正言辞,现在见到本人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气氛有些诡异,苹果啃到一半儿的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抬头看着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人,吐了口气,“我都说了发错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兰珂瞅着楚暄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随手拿过水杯还给她倒了一杯水,“恩” 兰珂接过水,胸口有些气无法舒缓,闷闷的,他刚才不是说自己是“痴心妄想”吗?那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白痴自以为是到他这是关心自己吧。这个人总是按自己的意志来支配和摆布别人吗? 第62章:影子的纠缠 “谢谢,我有些困了,你还——”呆在这干吗?一早约了谢诗萌过来,生怕她看到楚暄在这里,否则她又会在自己耳边念叨了。这是兰珂的心里话,但还是没敢说出来。 可对面的楚暄却已经心领神会,人家都下逐客令了,楚暄神色一暗,仿佛是努力克制下使情绪平复,最终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 起身正要离开时门就被推开了,只听见谢大小姐兴高采烈的声音,“兰珂,看看谁来看你了?”刚说完就看到了病房内的情况,一时哑口无言。 只见她身后的是笑容暖暖的安大夫,安子风。 安子风向楚暄笑笑,“楚总也在?” 发现楚暄的表情却好不到哪儿,谢诗萌忙打圆场,“难得楚暄你能抽出时间来看阿珂。” “哦,今天刚好碰到,顺便把她送来了医院。”楚暄那张帅气的脸依旧是冷的,有些蛮不讲理的坚.硬。 “你怎么来了,医院不上班吗?看来你们主任对你是太过仁慈了。”兰珂好心情地和安子风开着玩笑说着。 安子风知道兰珂是故意的,于是扫了几眼楚暄,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顺手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摇了摇,有些献宝似的,“刚好听诗萌说你今天和冯西西一样扎堆儿住院了所以来看看,脚怎么样了?” “还好,问题应该不大。”床上的人很乐观。 谢大小姐一直给她使眼色,目的是想让自己和正要离开的人道个别,突然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兰珂咳了咳,对楚暄笑了笑,“楚大总裁,公司忙就先走吧,今天,谢谢。” “那我送你”谢诗萌忙转身对楚暄道。 安子风也笑笑道别。 楚暄突然觉察到安子风一个和宁天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永远的谦和有礼,至少表面上会看似温和。 楚大少向来没有和人搭讪的习惯,谢诗萌只好主动开口,故作轻松地偏头笑道,“放心,阿珂和安子风不可能。” 只见楚暄幽深的眸色不似平常的沉静,转身很有兴致地看向她,似乎是想听原因。 “呃,其实安大哥喜欢的是冯洁”谢诗萌笑笑解释。 表情是不可置否,但谢诗萌搜寻到了一丝像是雨雪初霁的笑意,只是一个小小的弧度,都令人畅快无比,暗自腹诽:果然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连笑都这么赏心悦目,真不知道兰珂眼睛怎么长得?! 只听有人沉声说了句,“谢谢。” 一阵愕然,楚暄竟然会说谢谢?!天字一号的奇闻,再抬头时那个人早已走远。 幸福是两个人的事,留给第三个人的只能是回忆。 兰珂出院后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马场,被关在医院一动不动呆了那么多天,突然有些想念骑着马驰骋的感觉。 再来duroy的马场才发现变化很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某财团收购了,卖掉了原本有的牛羊骡子和跑得不怎么快的本地马,取而代之大量精良的伊犁马。 最近几年游客们会在每个月的今天蜂拥而至,或观看比赛,或骑马驰骋,他们不惜下重金押赌注,然后捧大桶的爆米花、零食或啤酒坐上看台,随着比赛呐喊叫嚷。他们追捧着的其中一个年轻骑师骑术精良,几乎场场摘冠,除此之外他的英俊倜傥征服了所有的女观众,身着骑士装的海报在牧场随处可见。 没有去看帅哥的兴致,也没去打扰工作繁忙的duroy,兰珂和管理员交涉后自己挑选了一匹看起来比较温驯的马。 整个视野隐藏在山谷后面的靠近大湖的平地,山风送来栀子花、马齿苋混合的清香,以及食草动物特有的膻味。 兰珂骑过几圈后,心情舒畅,分外神清气爽,随后帮忙喂马,打扫,给马按摩,洗澡,协助兽医接生,这些活现在干起来有些吃力,不禁慨叹自从宁天去世后自己就很少来这里,干起这里的活儿也手生了。 累个半死,懒懒躺在小山坡上,直到头上是深黑色绒丝般的夜空,星光如碎钻闪烁。 让兰珂尤为恍惚的是忽然看到了casanova,虽然夜幕下能见度不怎么高,但借着晕黄的灯光她还是隐约能搜寻到它的轮廓,远远地看去,只见casanova迈着优雅地步子跟在duroy和另一个人的身侧。 可能是它的新主人,那人一边与duroy说笑一边还肆意地揉着它的鬃毛。她看到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苹果给它,马欣然接受,咀嚼的样子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恣意,而是细嚼慢咽的。 当那人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时,兰珂的视线突然一滞,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欣长的身影,脑中忽然闪过他刚才熟稔的喂马动作,以及casanova突然温驯的性子,当她意识到后慌忙喊道,“等等!duroy,casanova!” 拼命向前追,脚下一滑便跌坐在草地上,来不及穿上跑掉的鞋子,爬起来继续追。 听到了叫喊声,duroy转身便看到了急切奔跑而来的兰珂,大概没预料到她会来马场,这几年由于宁天的事,他们的交集几乎都没有。 duroy微黑的脸色略显些尴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找我,他们有没有——” 只见她十分狼狈,身上还有残留的杂草,头发在山风的吹拂下有些杂乱,衣服也有些皱,右手还拎着一只鞋子,根本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前方消失的马喘着气问,“casanova,那马不是casanova吗?那个骑马的是谁?” 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自然地搓了搓手,duroy庆幸天已经黑了,对面的人也很难捕捉到,于是忙笑笑道,“不是,casanova早就老得不能跑了,前几天刚好把它给卖了,骑马的是刚入股马场的一个股东。” 看着对面的人黝黑明亮的目光逐渐转为失望,兀自看着前面暗色的树荫,duroy不禁搓了搓手试图打断她的沉思,“他姓刘,如果你想认识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引荐。” 怅然若失后弯腰穿上鞋子,兰珂索性坐到了草地上,只是轻笑,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第63章:去约会节目里找 靠在出租车座上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了,突然就想到刚刚duroy莫名其妙地有意无意地给自己讲起一些情侣是怎么走出另一半死亡阴影的故事,笨拙如duroy都能意会到自己刚才失态行为的原因,不禁摇头笑笑,看来自己是应该重新开始了,突然心血来潮地向开车的司机大哥笑笑,“师傅,有认识的适婚男的吗,给我介绍一个?” 司机盯着后视镜看兰珂的眼光有些怪怪的,但见她貌似还很认真便随口道,“去那个约会节目呗,现在像你们这样的都去约会节目里找,条件都不错。” 兰珂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嘟囔着,“唉,那些不行太帅了,得找个好好过日子的。” 目送车子逐渐转过了山路的另一端后,duroy不禁叹息起来,转身去牵那匹任性的马,以及同样任性的“骑士”。 “今天你已经很累了,回去休息吧,锻炼也得适度,过犹不及,对你身体的康复也没什么好处。” 原本一直隐藏在高大的树木后的人面部轮廓不是很清晰,声音却很温和,满是好奇地寻问,“刚才那女的是……难道是你”许是迫于对面的人沉着的一张脸,最终还是没说下去。 duroy听到他的话随后就是一愣,颇有深意地看着对面满脸打趣的人,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悲凉来,脱口而出,“怎么你有兴趣?平时都没见你这么有好奇心。” 应答的是一阵疏朗的笑声,“我还以为是你的追求者,看她刚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也忍心。” 确定对方是玩笑的态度,也没发现什么异样,duroy咳了咳,以此来佯装只是在掩饰被对方调侃后的尴尬,“瞎想什么呢?她以前的恋人是casanova的一个喂养者,看到你刚才和casanova在一起的样子她以为是她的前男友。” “呃,又是一个被伤了心的女人,她那个负心的前男朋友现在在哪儿?”颇为惋惜的语调。 牵着马的duroy似乎无心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自顾自地向马棚走去,只是淡淡地应了句,“死了。” 后面的人神情一顿,怔忪间动作有些呆滞,一改刚才调笑的模样,仿佛难以相信,“死了?” duroy把马安置好,转身瞧见身后的人依旧沉浸在这个噩耗中,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还有,他很爱她,只是生死不由他自己决定”不管怎么说他不希望自己的表弟被人诟病。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兰珂一早就被拉出了被窝,和谢诗萌约好了接冯西西出院,冯洁忙着一节美学史话的公共课的讲授,没时间来,照顾到冯西西的情绪蔺烨只是拜托兰珂帮忙,自己却没到医院。 只见冯西西一早就把自己收拾的很漂亮,白色的帽子,身穿一个长袖收腰白色上衣,生生显露出ol风格,白色与粉.嫩相容,在质感十足的黑白纹腰带过渡下,开始柔和没有棱角。其实她身上衣着大部分是她自己diy的,正如现在全身几乎没有一件是完整的从店里购买的,大部分都是她自己改装后的。 冯西西是一个pra/v狂,留恋旧物,纯黑的t恤,被她用颜料涂涂画画,然后修剪一下边边角角,创意无限;废弃的塑料瓶子,修剪后留下个大肚子,上面在画上猫头鹰,一个可爱的笔筒就呈现在眼前了;一星期两次红酒面膜,从超市里买十九元一瓶的红酒,外加屈臣氏买来的纸面膜,几分钟后皮肤就容光焕发了。 兰珂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拥抱,拍了拍对面依旧一身药水味的人,“欢迎出院!” 冯西西鼻子皱了皱,偏头笑笑,嘴角扯动冒出了一句,“我的货卖的怎么样?” 没料到她关心的却是自己淘宝店的问题,从兰珂身后钻出来的冯默瘪瘪嘴,“早知道不来了。” “又没让你来。”冯西西白了一眼冯默。 小家伙也没给他老妈面子径自转身走了,冯西西忙一把抱过他,“好了,开玩笑的。” 黑黑的眼眸有些水雾,冯默将小小的脑袋塞到母亲怀里,“我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 “哦,原来目的是这个”冯西西笑笑抱怨着。 冯西西术后的笑容有些矜持,现在还不能做剧烈的面部表情动作。 谢诗萌刚把手头的工作忙完就赶来,还一直吵着闹着试图研究冯西西的脸部肌肉,最近她也瘦了,据说是因为又失恋了,兰珂倒没太关注,至少谢诗萌没把那个人介绍给姐妹们,所以总的来说她自己还是不怎么重视。只是感觉她都快成了牙签,原来合身的佐丹奴裹在身上乱晃,像斗篷。 一行四人受邀去参观姚琳和秦南的家去做客,房子是秦南租的,布置归女主人姚琳。 很高的房顶,白色的墙壁,巨.大的画幅,姚琳不知道从哪儿搬回来一堆廉价又好看的东西,一个红色的沙发和一卷铺地的竹席,加上诗萌献宝似的送来的两颗巨.大的绿色植物,客厅里立刻充满了东南亚那种倦懒的气息。 蜷在沙发上的姚琳吹着茶杯中漂浮起的正在舒展的茶叶,懒懒地说,“现在的情景让我想起一副国画,它的提名是‘最难风雨故人来’。画面上烟雨迷蒙,芳草萋萋,居中有一个茅舍,门洞大开,一布衣老者执杖肃立,极目远眺,目有所系。远处小径上,正有一人披挂斗篷,携抱古琴,朝这厢走来。” 兰珂听后“扑哧”一笑,瞧瞧此刻她一身前卫的装束,有点像超模走t台,她向来喜欢有范儿的服装,别人很难想象到经常穿个另类麻袋装就能上街的人却有一颗这么古典文雅的心,怎么瞅怎么不搭。 冯西西正和冯默扔着一个小球,两个人扔过来再扔过去,做着单调的动作,貌似很无聊。 牛肉片,鱼丸,虾饼,豆腐,粉丝,和青梅酒。一股混杂着肉类和蔬菜的浓香扑面而来,厨房里做饭是两个古怪的搭配,两个平时都很少下厨的人——秦南和谢大小姐,幸而还有秦南,厨房才不至于成战场。 诗萌执勺把铁锅敲得当当作响,围裙也不脱,跑到客厅里笑眯眯地喊,“晚宴现在开始!”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席间疏离稍散,叙谈切切。 第64章:多少吃点醋 感动之于爱情,就像是镇痛药之于疾病,缓减只是暂时的,而且治标不治本。——钱海燕 饭后几个人围着电视看一个热闹的娱乐节目,节目中的游戏环节似乎带动起了所有人的积极性,连平日只对美食有几分兴致的冯默都格格笑地前仰后合。 兰珂正敲打松落的厨房柜门,秦南伸手将工具拿过,“这个可不是你们的工作。” 说完后就专心致志地敲打起来。 兰珂漫不经心地倚在墙边,在片刻的间隙里,目光所及之处是他刮得泛青的下巴,微翘的睫毛,像以前一样英俊,却少了几分少年时的狷狂模样,用谢诗萌的话就是:现在的秦大画家总算接了地气儿了。 “秦师哥,我很想知道你怎么突然想通了,就这么回来了?” 秦南笑了笑,“想听吗?想听我就讲给你听?” 突然像一个索要到晚安故事的孩子,兰珂满是欢欣地凑到他身边席地而坐,难以掩饰的好奇,“当然!” “那晚男孩的飞机,女孩打车直接去找他,请他在那个城市陪她转上一圈,结果男孩误了飞机,爱情留下了。” “就这样?”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简单的提纲式地故事。 “就这样,本来就不复杂,我喜欢的一直是姚琳,只是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勇气去承认,所以这回还是要感谢你对她的鼓励。”秦南苦笑着低头仔细检查工作成效。 “哦,那是不是应该包一个红包,算是‘谢媒钱’吧。”兰珂嘟囔了一句,半认真地摊开双手要钱。 “呵呵呵,这样吧,你看我呢也给你介绍一个,来抵账。”秦南把玩着手里的工具也顺势坐到了她对面的地上。 “恩,也行,要一个极帅的,人品极好的,事业极有成,我们还得有话可聊,这个呢,还不能太老。”兰珂有几分故意为难他,然后发现自己这句话还真有点像最近某个宫斗剧的台词模板。 秦南一本正经道,貌似若有所思地笑笑,“这个,斯——想了想除了我,也就只有楚暄比较符合条件了。” 对面的兰珂一副嫌弃的表情,五官几乎都皱到一块了,“不适合呀,他最近不是还有个小模特吗?” “就那个整天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女的,以楚家的地位你觉得她能被接受吗?”秦南不以为然。 “这个,我的地位也高不到能配得上不楚大总裁啊。”兰珂很客观的检讨,笑道。 “至少楚家二老会顾虑到他们宝贝儿子的感受,那个靠楚暄搏出位的二流小模特没什么竞争力。” 兰珂笑笑,“你的嘴还真够毒的,我看着人家小姑娘就不错,既年轻又漂亮的,身材还不错,你们男的不是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你见过那个模特?”秦南试探性地问道。 他得到的是兰珂摇头否认的应答,“我可不自虐找刺激去,看着她们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秦南满是探寻的眼神,搜索着兰珂的表情,的确是揶揄自己而非嘲讽那个模特,于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可不是你该有的心态,你多少都应该喝点醋吧?” “喝什么醋呀?喝楚大总裁的醋迟早会被淹死。”兰珂没好气地说道。 “说真的,楚暄对你还不错,这段时间在mb呆着我也听到一些事情,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难得了。”秦南平日本就一副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转型了,一本正经地开始劝她了。 被劝的兰珂反而不当一回事,只是看着双手无意识地交叉分开,再交叉,懒懒地笑道,“我知道,但,感情的事不是感动这么简单的。” “宁天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不应该活在自责中一辈子。” 兰珂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这么关心我,那就把姚琳甩了吧,哈哈哈。” 兰珂瞥见秦南明显抽.动的嘴角,心血来潮突然想知道他的目的,于是故意笑笑问道,“一直给我介绍楚暄,是想先拉拢领导吧?不过你失策了,他那种人多半看能力,会最大限度榨取你的剩余价值,根本不吃这一套的。” 秦南笑笑,“凡事没有那么绝对,你知道公司的猎头找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兰珂很好奇的仰起了脸,等着他开口。 “她说,‘听说,你是兰小姐的好朋友。’” “没那么夸张吧?”兰珂看着秦南笑着的眼睛,忙打哈哈说。 既然她不愿提,秦南也不愿说下去了,只是看着兰珂挽起的袖口下细细的胳膊,整个人比七八年前更瘦了,“其实,我是内疚,直到前些时候才知道宁天去世了,上次遇到的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误以为是见到他本人了,就把你的那幅《逆光》转交给了他,原以为总算物归原主了,没想到后来姚琳才告诉我宁天早在六年多前就离开了,而那时候我却没能好好照顾你。” 兰珂的心底一暖,吸吸酸酸的的鼻子,偏头笑着抱怨说,“那时候你自己的烂事不是也一堆嘛,哪有时间管我啊?” “不选楚暄也可以,找一个合适的能照顾自己的人嫁了吧。” “谢谢你,师哥。”看着对面那张依旧很帅很认真的脸,泪几乎要流出来。 “喂喂,我说,客厅里那么大的沙发你们不坐躲在这儿坐地板,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大家知道的?”略微有些沉闷的气氛就被谢诗萌的闯入打破了。 兰珂的泪也生生被她的大嗓门给逼回去了,起身抱怨了一句,“你们那娱乐节目吵得要死,哪能讨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呢?” 谢诗萌向外探头叫道,“姚琳,紧急情况,你小心你家秦大画家被她拐跑了!” 秦南笑笑,没搭理她的“告状”。 只听客厅里的姚琳朝这里大喊,“那说好了,阿珂,你把他领走吧,省得我每天只能做煮饭婆。” “这样吧,还是我领走吧,你看阿珂都有人了,又是中医,又是总裁的,我现在就缺这么一个。”谢大小姐忙接话道。 “哦,原来是你打坏主意,姚琳你听听。”故意忽略她的后半句话,兰珂没好气地说。 第65章:陷害手段太拙劣 杂志的盛大party定在了周末,筹备了很久,那些费心又费力的同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在谢诗萌的怂恿下兰珂穿了一身纪梵希的黑色蓬蓬裙,谢大小姐还美其名曰,自己是因为失恋了所以要缠着兰珂帮忙介绍高富帅。 整个聚会的地方选在了位于城市的边缘,背后是一片很大的树林,有一条小河静静流过,包括三幢楼,围绕着中间的一个小湖,湖边是俱乐部,里面是一个影院,一个只有放电影或是开派对时才用的酒吧。 由于是周年庆,所以大多邀请的是一些高层或是一些社会名流,以及一些e-show时尚杂志的封面人物。 其他的媒体记者没在邀请的范围,所以每个人的状态大多是自然的,或举杯畅谈,或相约跳舞,触目的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兰大记者,久仰,很荣幸见到……”突然有个姑娘笑语盈盈走来,微微一笑之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似很开心地向兰珂这边招手。 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粉的香奈儿小开领洋装,七寸的跟踩得地板咯咯作响,由于动作有些匆忙,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红酒洒到了兰珂的裙子上。 看她像上次见到的那个被叶小绿甩了巴掌的小模特,此刻却像小兔子一样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兰珂。 兰珂拿纸巾要去擦拭肩上的酒,她便一下子蹲下来一起帮自己擦下面的,一面擦还一面说对不起。 搞得连身边刚要发火的谢诗萌都不好意思了,忙帮腔,“既然不是故意的,没关系,没关系的。” 兰珂也有些尴尬,忙摆摆手,说没事,那小明星这才忙不迭地弯腰鞠躬,道歉后就走了。 在卫生间里谢诗萌帮忙处理了一下兰珂的礼服,一边擦拭一边嘟囔,“干脆把上面这个取了吧,这裙子衬得你的皮肤挺白的,露肩很漂亮。” 没有多余的披肩的情况下也只能听取谢大小姐的建议。 刚出了门谢诗萌就瞄上了一个从对面卫生间出来的男人。 兰珂故意用肩蹭了蹭身边神魂出窍的人,“我说,谢诗萌,你这发情的时间间隔也太短了吧,刚才还是一副耷拉着脸失恋的怨妇模样,现在就垂涎别的男人了。” 看也不用看,用脚趾头都能感觉到,又是一个极品男,单从身份地位上说,来这个聚会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更不用提他极品的外貌,只见那人有张瘦削的脸,轮廓分明,皮肤显得微黑,健康色,嘴唇单薄,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文质彬彬的。 当他那一双丹凤眼微眯起来向这边看来兰珂总觉得有些摄人心魄,只见平日大大咧咧的谢诗萌突然有些少女一样的羞涩,低眉顺眼起来,接着还温婉一笑,差点没把兰珂惊得眼珠掉出来。 迎面而来的人只是很绅士地点头微笑而后就走了。 兰珂却看见谢大小姐的眼神直勾勾得随着他的背影晃动,整个过程那人都是潇洒的风度和机智的谈吐,标准的上层社会。 聚会到了很晚才结束,用领导的话说为了拓展自身以后的人脉喝酒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途径,所以兰珂喝的稍微有些多了。 谢诗萌只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是钓到了“大鱼”,让自己先回去。 形单影只地在聚会的大堂,最后在散伙时部门里的几个年轻的同事一直抱怨着聚会上喝的不太过瘾,于是左呼右唤地准备再去喝几杯,兰珂也被生拉硬拽拉来了这里的酒吧。 酒吧里的光线永远都是光怪陆离,映照的每一张脸都是妖艳异常。 一伙人硬说要玩什么游戏,兰珂压根就没听清游戏规则,接着就被连着灌了几大杯,头有些晕,但他们还没有消停的意思,那个新来的长相清秀的实习记者小周实在看不下去了,见义勇为地帮忙喝了几杯,就被同事们起哄着要求他与兰珂两个人喝交杯酒。 兰珂笑笑靠向身后的沙发摆手,“别吓坏了新人。” 只见小周憋得满脸通红,又被几个起哄的男同事的再三怂恿下,开始开酒倒满了杯。 在众人齐呼“交杯酒,交杯酒”时,为应景而端起酒杯的兰珂看到了从vip间出来的楚暄,那阵势很引人注目,一行人大约有十几个,除了一些公司老总甚至还有一些面熟的明星。 楚大总裁是被这边高声的吆喝哄闹吸引而回头驻足的,只是单单皱眉向这边看着,表情一如他平日的冷冽,使得他身边的人也一并向兰珂这边看来,连所有的同事们也一时噤声了,颇有兴致地看着。 气氛有些微妙,四周原本全是吵闹的酒吧就这么突然就安静了。 兰珂一时只觉脑门都在突突地跳动,试图掩去尴尬,摇摇酒杯,佯装自然大方地朗声说,“好巧啊楚总。” 尽管视线有些晃动,兰珂却无意中看到了他身边那抹粉色的身影,看着像刚才那个假装不小心往自己身上倒红酒的模特,这回终于对上号了,看着那青涩的脸庞,漂亮的身材,也就是最近和楚暄打得火.热的那个混血小模特。 兰珂暗自腹诽:果然是故意的,只是手段拙劣了些,可能是刚入行不久的缘故,在这方面还没什么经验。 没有回应她的问候,也没有多余的言语,楚大总裁的表情仿佛随后就转为沉静了,兰珂没大看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很不给面子的没怎么搭理自己转身就走了。 醉酒了有个好处就是假借醉酒的名义干一些自己平时有贼心而没贼胆干的事。反正是醉酒,刚才的尴尬完全可以忽略,而在他离开后兰珂反而更能放得开和大家闹腾。 楚暄疾步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人感觉到了他的不快只是都心照不宣地继续跟着走,一句不言,即使不了解内情的人也多半看出来一些端倪。 粉色衣服的小明星就像小媳妇一样紧跟在他身后,只是七寸的高跟鞋在这种速度下实在不是很好驾驭,七崴八拐地追着前面的人,把平日形体课上训练出来的优雅早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了。 如果单单只是脚痛这么简单,或许她还能忍受,可她此刻更多的是心底的不平,火气就这样不断地蹭蹭往上冒:她一个兰珂算什么,值得楚暄生这么大的气? 脚下一歪,七寸的高跟终是承受不住她发泄的脚步,齐齐断了,脚脖子的生疼刺激到了泪腺,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嘟着一张小嘴,可怜兮兮地说,“楚总,人家快跟不上了。” 第66章:酒后最易出事儿 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的楚暄,突然也停住了脚步,在身后快要破涕为笑的佳人面前却沉着脸,转身原路返回,往刚才那家酒吧走去,根本没搭理身后惊愕的人们。 只见楚云忙向身后愕然的众人解释说,“楚总有私事需解决望大家见谅。” 似乎无需多说明,几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然,表情暧.昧,一边笑着一边说不介意。 楚云又向小模特说,“孟小姐,我已经给您的经纪人打电话了,一会儿她就会来,抱歉,先失陪了。” 楚云话一说完还未等孟西缇发表自己的意见时便跑步追楚暄去了。 等到楚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兰珂已经豪迈到开始到处敬酒干杯了,在所有人讶异的目光中楚大总裁一把将烂醉如泥的人扛起。 而此刻喝多了的兰珂哪容易就这么妥协,张牙舞爪着很不配合,“放开,放我下来,你,你是谁啊?” 双手还不停地敲打着扛着楚暄的头和肩。 楚暄终是不胜其扰,反手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扔到了沙发上,将头凑近到醉得不省人事的人的面前,“看清楚了没有,我是谁?” 抬手胡乱揉了揉眼睛,兰珂这才看清一张俊脸贴近,伸手揪着对方的耳朵,仔细瞅了又瞅,模糊中五官还是很精致,一把推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后才笑着说,“呵呵呵,楚暄呀,我还以为是谁呢,你干嘛又返回来?” 兰珂这一连串的动作加上楚大总裁那张有向铁青趋势转变的脸,已经令四周的同事唏嘘不已了,听到这句话后更是屏气凝神了。 只见楚总蹲下,尽量与沙发上的兰珂平视,“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兰珂波浪鼓一般摇着头,像一个使性子的小孩子,嘟囔着,“我不回去,我要喝酒。” 楚暄捏了捏额头,感觉头又开始痛了。 “你喝不喝?我给你倒一杯。” 明明已经烂醉如泥了倒酒的动作却出奇得熟练,还举起杯递到楚暄面前,“恩,给你,我们干一杯。” 楚暄接过酒杯却又将它放在了桌子上,顺手也夺过她手中的那杯,拽住她的胳膊,拉到了背上,“阿珂,乖,听话,我们回家。” 这个外表永远都那么强硬的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语调?着实令人吃惊,一开始部门里大部分人就知道他们之间有些猫腻,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会如此的亲昵。 楚暄留下了满脸惊愕的人们只甩了句,“抱歉,她酒品不太好,我先送她回家。” 趴在背上的兰珂不太安分,听到“回家”二字突然大叫,“不要,回家,我不回家,我要喝酒,喝酒,干杯……” “好,我们回去再喝。”楚暄语调难得的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一直等在不远处的小模特孟西缇看到的一幕是楚暄背着兰珂,一边向前走一边还得控制住背上酒醉后胡闹的人,突然发现一直不苟言笑的他也有这么难得的一面,只是这些都给了他背着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坐到了车上,兰珂依旧闹着说不想回家,楚暄突然意识到了,他怎么能被她强硬的外表所蒙骗,这么多年来她依旧不喜欢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那么就这回,这么一回吧,满足她的要求。 楚云看了看楚暄的神色就明白他的意图,开车去附近梅子期的一处闲置的公寓。 敞开的湖景阳台,此刻正有晚风送来水草的味道,白色的雕花桌子上摆着楚暄准备好的水,兰珂眯着眼趴在桌子边儿上,努力撑着下巴看着对面沉着表情的人,有些疑惑,“呵呵,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暄拽了拽领带,吐了口气,好脾气地解释道,“你不是不想回家吗,是我把你带到这儿的。” “哦”兰珂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我,那我走了先”说着兰珂便要起身,刚走了两步就摇晃着转身又向楚暄摆手笑笑,“拜拜,拜拜噢……” 只见她话还没说完就弯腰,极其难受的表情,喝多了,看样子是想吐。 楚暄慌忙把她扶到卫生间,帮忙拍后背,抽纸,直到她吐得坐到了地上,累得一动不动。 蹲下,帮忙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撩起,蓦然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手指突然僵住,“哪里还不舒服?” 有些狼狈的兰珂胡乱用手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干嘛对我这么好,不是说不要让我痴心妄想吗?” 楚暄心没来由的抽痛,不知该怎么应答。 “还有最近报纸上不是说你和那个模特,叫孟西缇的都快到谈婚论嫁了,恭喜你。” “你是在恭喜我?”楚暄突然抬头,双眸清亮。 “恩,应该恭喜的。”醉酒的兰珂虽然神志不清,但楚暄分明开出来她那该死的真诚。 就是她这份儿真诚的祝福让楚暄的心更加千疮百孔,避免在她面前更加得狼狈不堪,只好起身开门离开。 正当兰珂搞不清状况时门外就递进来一身干净的睡衣和浴巾,“你先洗洗。” 第67章:爱情的巫婆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68章:没看见,你们继续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69章:我爱你 兰珂有些焦躁不安,与其躲避,不如出去面对,刚要推门,门就被拉开了,只见除了面前的楚暄客厅里空无一人。 看到她的愕然,楚暄开口解释,“她们都走了。”接着又问了句,“想吃什么?楚云一会儿会过来顺便帮你带来。” 兰珂摇头,略微有些干涩的嗓子,“哦,就先不麻烦了,我今天还有班。” 突然想起自己的礼服好像还在浴室里扔着,于是冲了去,打开门时愣住了,昨晚折腾的不像样子,现在整洁无比,冲到客厅,想问衣服的去向。 毫不意外地看见楚暄自己动手煮了一些自磨黑咖啡,他是黑咖啡的死忠。 “我的衣服呢?现在应该迟到的……”兰珂语气有些急。 楚暄盘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手表,隐约有几分捉狭,“你确定?现在刚好下午三点整,还有楚云带着衣服正赶过来,如果你不介意穿着睡衣去上快要下了的班的话……” 他细长的眼眸里偶尔印出一抹笑意,怪不得董羽佳、叶小绿和那个孟西缇都会被他迷倒,楚暄的笑果然更加让人砰然心动。 兰珂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揶揄自己,心底有无名火窜出,拖着拖鞋径自向门口走去。 背后身影闪过,额头直接撞到了闪到门前的人的胸口,只听一声闷哼,抬头看到被撞的楚暄此刻嘴角的弧度依旧扬起,“刚才,只是开玩笑。” 避免局促的对视,兰珂只好转身向客厅走去。 没想到楚暄却从背后环上她的腰,埋下头靠近她的肩,在她耳边轻笑,“就这么想快点离开?” 贴得很近,他身上沐浴后的气息抚到兰珂身上,很好闻,片刻她甚至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是亲昵而相爱的,只是当他的唇轻触到她的耳垂时,她身躯顿时的僵直提醒着自己的不适应。 兰珂倒抽了一口气,局促的呼吸有些不稳,轻巧地避开,突然意识到自从昨晚的事发生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出奇的好,恍神间发觉他现在这个表情仿佛又回到了七八年前无赖的模样。 猛然间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叫嚣着:快点离开,否则你这辈子都休想从他身边逃走! 看到了兰珂神色的变化,沉静的楚暄皱起了眉道,“我们谈谈。” 兰珂神经质地抓了抓头发,“好,说吧。” “我承认,昨晚,是我乘人之危,不过我不后悔。” 兰珂蓦然抬头看到的是他深邃的眸色,似乎氤氲着水雾,晕染淡化了她心底的反感。 寻找着,哪怕是一丝的调笑意味,那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甩他一个耳光,没有,一点也没有,只是这么认真且直白的蛮不讲理堵住了她所有拒绝的可能,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由颈部生起的燥热,“你,其实,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兰珂被生生推到墙角,下一刻,声音便被吞没了,楚暄低头狠狠地吻她,亲吮,施虐。 被那份灼.热荡得有几分窒息,兰珂试图推搡着反抗。 似乎是在调整微喘的呼吸,他稍稍离开她一些距离,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兰珂,你知道,我,我爱你。” 魔鬼的咒语,瞬间抓走了她所有的心魂,惊愕之间兰珂仿佛感觉到心底有一丝柔.软就这样突兀地侵入。 蓦然偏头,他的睫毛在轻颤,她目光迎来的是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深处明亮的闪烁,吸附了她所有的意识,一轮一轮,逐渐沦陷,大脑停摆了,他在说什么? 他爱她。 也许答案早在多年前就呼之欲出,只是从他口中说出,她还是措手不及,来不及应付,他语调是从来没有的温和,却掷地有声,沉重得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阈限。 楚暄好像看到了他预期的表情,紧紧搂住怔忪着的人,低首埋在她颈边吃吃地笑了。 兰珂一个恍惚,仿佛刚才那句“我爱你”只是他的恶作剧,赧色升起,为刚才的失神而懊悔,只是想要推开反而被搂得更紧。 门铃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氛围,应该是楚云赶来了。 像触电般,兰珂迅速推开身边的人,绷得很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只是楚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实在受不了,兰珂抓过衣服,慌忙去换衣服。 兰珂坚持不用楚云开车送自己,楚暄只好说送她去公车,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尴尬的气氛引来了四周打趣的目光。 兰珂没想到梅子期的这处公寓附近并不是什么高级住宅区,而是她喜欢的风格,闲适宜人,触目的是石头老房子,转弯抹角的台阶,苹果绿或浅蓝的阳台,小酒馆旁边晒着渔网,还有人在做陶土罐子,屋顶上开出灿烂的花朵。 迎面有一群小孩子骑车冲来,身后突然驶来一辆车,兰珂一慌,不知所措时被身前的人一把拉着向路边闪去,随后就听到路边那些躲避的有些狼狈的摊主指着那群调皮的孩子叫骂着。 听着抱怨声,看着骑车的孩子中竟还有一个转头朝摊主吐了吐舌头做鬼脸,兰珂“扑哧”一笑,偏头却看到同样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抓着手的楚暄仍没有放开的意思,兰珂试图抽出,失败。 难得的好心情,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 公交牌设计的很别致,像两片漂亮的上下支撑的红叶。 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三个等公交的人,只是离他们的距离稍微远点,兰珂这才松了口气,使劲抽出手来,“你要不先回去,我自己等。” “我还有话要说。”楚暄自顾自地说着。 兰珂原本不打算去瞧身边的人的,但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年轻的姑娘一边盯着自己和楚暄一边还和另一个女孩耳语者。兰珂不自觉也偏头看身旁那个无所事事的人,眼神示意他说话。 “我妈和表姐的意思是我们结婚。”有些故作轻松的语调,像是这根本就是在说别人的事,和他毫无关系。 兰珂压抑着沉闷的火气,他刚才还说爱她,“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那个,完全没必要,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再说,你要和每一个同你上chuang的女人结婚的话你也结不过来。” “你先不要急着做决定,考虑一个星期怎么样?”楚暄依旧沉着冷静的语调。 兰珂冷冷地看着他不吱声,这个男人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卑劣的手段使自己屈服,她要时时刻刻警惕着,“不用一个星期,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结果,我们根本不适合。” 突然惊讶地发现身边的楚暄好像没有不高兴,转身瞥到的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难道是在笑?反而让她摸不着头脑。 “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还有,车来了。” 兰珂望着窗外挥手说再见的楚暄,动作绅士,还有说最后那句话时温和的语调,恍惚间兰珂以为他们刚才的话题只是在说笑聊天。 兰珂想着自己刚才的态度激.烈而绝望,像只准备迎接战斗的公鸡,已经做好他如果坚持那就撕破脸的必死之心,所以当他无所谓地同意时,兰珂突然极其不适应,扭头不去看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 第70章:过期一年的药 爱情就是这么一个磨人的东西,可以信手拈来,却无法利落抽身。 门合上时,自动门锁落下的声音让她心悸,兰珂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期盼。 或许应该听他的建议,切割掉以前彼此的记忆,楚暄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伴侣,这个毋庸置疑,如果错过,她觉得自己会后悔。 未来——不去追究。 这样鸵鸟一般眯着眼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中依稀看到昨晚破碎的片段,直到自己沉溺于抵死缠绵境地,与他缠绕,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听到了耳边另一个人溢出得动情的喘息声,兰珂被惊醒了,从床头柜上的镜子中看到自己杂草一般的头发,满脸潮红,一副“娇羞”的模样,想起梦中楚暄清晰魅惑的声音,不禁冒起了冷汗,果然是一场恐怖的春梦! 到了深夜,昨晚聚会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已在折腾中消耗干净,她饥肠辘辘。 从厨房里找到一包方便面,拆开袋子,准备泡面,看着热气腾腾的面却没有什么胃口:怎么会梦到那样的镜头?如果从心理学因素开始挖掘,这些只是源于再普通不过的正常意识,能这样阿q式的自我安慰还要归功于伟大的弗洛伊德。 凌晨,诗萌在门外拼命地摁门铃,兰珂开门没有好气的盯着她,“你看看几点了?” 她从门口拎进了行李箱懒懒地说,“两点啊。” 兀自坐在沙发上蔑视兰珂的哈欠连连,半晌后才说,“阿珂,有水没,我渴了。” 兰珂接水递给她,“你这八成是上演所有女人乐此不疲的戏码吧,大半夜的离家出走,样子坚定,心里缱绻,离开他的视线后又一步三回头看他有没有追出来,结果他没给你台阶下,所以你就来祸害我了?” 诗萌一边喝水一边笑成了一朵花,笑着笑着就躺倒在沙发上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翻出她的那个手工珍珠串的小手提包,“看,被我打得珠飞包裂了。” 兰珂打着哈欠,“说重点” 稍稍平缓后,她单刀直入地说,“我和他一、夜、情了,还是在我租的那房子里,是我先引诱他的,昨天他看起来心情很糟糕,我们就像文艺片里的男女主角,很自然的水到渠成。接吻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激动,他眼神飘忽,把我抱得很紧,就好像抱着别人。” 他就是昨天在卫生间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杂志社新任的时尚主编韩奕。 果然遇到文艺的人谢大小姐不到一天也就文艺起来了,没事学人闹别扭,而且好好的家不呆跑到兰珂这儿修炼。 讲完自己的心事谢诗萌才无意间扫到兰珂的颈上的咬痕,一下子蹦了起来,拽住她的衣领,“你丫这是被谁吃干抹尽了?!你们部门那几个无名小辈?不会吧?” 兰珂被这声悲号直接轰炸到清醒,困意全无,该怎么解释?头疼啊。 谢诗萌一边叫着一边还跳来开始翻看兰珂睡衣下的“罪证”,“啧啧,这,青一块紫一块的,该多激烈啊,明显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随手一把将凑来的脑袋推开,“哪有的事儿,睡觉,睡觉,大半夜的,还嫌不折腾人。” 大概谢大小姐也确实闹腾的很累了,只是满脸狐疑的嘟囔着,“估计楚暄知道了一定会气到吐血的。” 额上的青筋开始突突地跳起来,兰珂尽量忽略那两个字。 萌在她眼皮底下摁了一个星期的电视遥控器,不出门,少说话,张口就问,“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 “怎么讲?”刚刚帮完冯西西的忙累得快吐的兰珂一进门就不得不当知心姐姐。 她说,“怎么讲都不是一个男人。” 得,闭关修行了一个礼拜,看来还没什么作用。 谢大小姐仰起脸郁闷地问道,“姑娘,像我这样脾气暴躁,喜欢发火的女子,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夫君?” 兰珂若有所思,而后想想很认真地得出结论,“消防员。” “去,我都失恋,你还开玩笑。”谢诗萌把沙发上的靠背扔了过来,突然想想说道,“阿珂,你看,要不,我们去旅游吧,反正你的工作也辞了,我也休年假,正好出去散散心。” 考虑了一会儿,兰珂指了指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旅游天气预报,“就去那里吧。” 谢诗萌点头会意,“恩,九寨沟不错,那快点儿,订机票去。” 结果天不遂人愿,机票没有了,开始还很平静的谢诗萌后面就开始咆哮了,“搞什么搞吗,居然没有飞机票,那怎么去,难道我们坐上几天几夜的火车就去看那几湾五颜六色的水?” 兰珂劝她不要心急,自己在论坛、同城和常去的几个贴吧贴出了求购两张去九寨沟的飞机票的帖子,没过多久就有人说能搞到机票,还能找到便宜又好的旅行社,这让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人马上来了兴致,从沙发上跳起来,哼着歌整理行李。 兰珂忙着联系网友,准备着交易。 屋里的谢诗萌拔着嗓子高声叫嚷着,“我说你,药箱还上锁,钥匙呢,在哪儿?” 忙着打字的兰珂高声应道,“在我平时的那个包包里,打开柜子,看见没有?” 没多会儿就听到“哗啦”一声,兰珂不禁摇头,估摸着谢大小姐一时找不到,心又急,于是就把包整个底朝天地倒了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谢诗萌小碎步快速蹭来,神秘一笑,“阿珂,有问题啊,有问题,你这……” 不明所以的兰珂蓦然抬头,“恩?什么事儿?” “紧急情况,你老实交代!”笑眯眯的眼神,但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这是怎么了,交代什么?”兰珂翻白眼。 直到看到谢诗萌手中的药盒子,兰珂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到极致的错误,把一个星期前吃完剩下的那盒事后避孕药就那么随便放在了包里。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总不能和说自己私生活所需,随时就备着这么一盒药,一副预备着随时跑到别人床上的样子。 如果这样还不够尴尬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我一直以为你会和楚暄,可看这都过期一年的避孕药,正常推理的话你在美国就有和人……” “等等,你说什么?过期一年……的药?”兰珂一把抓过药盒子,看着那一行可恶的不太明显的数字,寒意瞬间爬满全身,明显已经过期一年! 一直急切地“追究责任”的恶趣味的人瞬间也愣住了,只见刚才还好好的兰珂此刻却满脸煞白,只是盯着那药片一动不动。 第71章:孩子他爸是谁 过了很久,谢诗萌才碰了碰兰珂的肩,“阿珂,没事吧。” 发呆的人如梦初醒,起身扔掉药片,声音有些沙哑,“诗萌,恐怕明天你得先陪我去趟医院了。” 翻来翻去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兰珂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吃什么都香,胃口还出奇的好,越想越害怕,比起和楚暄上床更糟糕的是被他们家人撞到了和他上了床,比这些都糟糕的是怀上他的孩子,兰珂紧紧握着被子,焦虑异常,有种冲动就是现在就到医院去检查。 借着月光谢诗萌看清了兰珂糟糕的脸色,于是轻轻捅了捅她,“阿珂,老实说,你那天见了谁?你不是个随便就跑到别人床上的人。” 兰珂翻了个身,不想回答。 “如果真的,那个有了,我想知道孩子他爸是谁?”谢大小姐果然锲而不舍。 一听“孩子”两个字,兰珂的头就嗡的一声,麻麻的,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呀。 感觉到身后有谢诗萌轻轻地帮她把被子掩好,“我只是想关心你,想和你分担。” 兰珂转身将头埋到她的被子下,眼睛潮湿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逞能。” “是楚暄吧,那天是他接的你吧。不然你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谢诗萌笃定地问道。 被子下的兰珂明显瑟缩了一下,没有否认。 叹了一口气,谢诗萌将被子中的人拉出来,“其实我一直是坚持你和他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了他对你的好连姓董的那个妖精都羡慕嫉妒恨了。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那个已经去了,现在只……不过就是将近两个星期,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如果真的很要命的中了,那么我们就把它拿掉,好在时间不长,对身体没有太严重的伤害。” 兰珂搂了搂满头大卷的诗萌,“谢谢你,诗萌。” “话又说来,楚暄的种应该还不错,那些整天晃荡在他身边的名模呀明星呀大家闺秀呀,哪个不想替他生孩子的?你看看冯默,十足一个臭屁的蔺烨,长得多漂亮,有那么一个孩子也不错,就算你不和楚暄结婚,也能掏楚家一大笔抚养费,等到姐妹们穷困潦倒的时候你还能接济一下大家。啧啧,越想越划算,咱真的是赚到了,哈哈哈。” 直到说的对面的人开始咬牙切齿了,谢诗萌才打住,只能翻白眼将身边的人踹开,“不让我说,那就睡觉,看着你圆溜溜的眼睛,谁能睡得着啊?!” 仿佛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的小男孩一直追着她跑,接着就是楚暄铁青的脸色责问她为什么不问他的意见而把孩子杀掉,忽然楚母云宛说要告上法庭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兰珂早晨起来还是满身汗湿,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进医院,顺便瞄了几眼隔壁做手术排队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有的看起来甚至只有十几岁。 等到出来时却是喜笑颜开,只是刚迈出医院的门兰珂就收到了微信发来的一张图片,陌生号码,轻轻点开,大大的屏幕上是一个美女搂着一个帅哥的床上接吻照,虽然灯光昏暗,但兰珂还真能认出这“艳照”的主角,孟西缇和楚家大少楚暄。 第一感觉是好笑,可惜现在自己已经辞职了,否则还应该考虑提供给娱乐八卦编辑,说不准还能帮她借绯闻博点名气。 兰珂看着看着发觉自己身体还是有些不适,恶心反胃。 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扔到包里,生怕身边的谢诗萌发现自己的反常,兰珂一边抱着大杯的抹茶味冰块大口大口的吞下,一边挥着勺子恨恨地道,“那家药店一定要投诉它,差点儿没吓死我。” 谢诗萌却耷拉着脑袋,“唉,那巨额的抚养费啊,飞啦。” 只见兰珂白了她一眼,她没好气的又来了句,“我可爱的干儿子呀,帅的能够老少通吃的干儿子呀,也没了!” “噗”一口冰呛住了,兰珂不住的咳着,真后悔告诉她这件事,不出几日另外几个闺蜜铁定都会知道这事儿,和谢大小姐讲心事虽说能瞬间让你快乐起来,但这也是弊端,如果让她帮忙保密,那绝对不是‘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这么简单的事。 旅游的事一经敲定,两个人便开始了行程,只不过不是去九寨沟,去了兰珂推荐的一个地方,母亲的故乡。 “让我想想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啊,墨镜,防晒霜,隐形眼镜药水,短裤,拖鞋,够五天穿的漂亮裙子……哈哈,我向上帝保证绝没落下东西,咱赶紧去checkin去啊!” 但愿如此,兰珂心想,她已经念叨一路了,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啊!我的身份证还在床头柜!” 兰珂拍了拍额头,“额滴神呐。” 几经周折,两个人终于到了江南的青石板路上。 没有联系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舅舅和舅妈,只是漫无目的的逛街,突然在街角发现了一个很别致的咖啡店,看着帅哥服务员端出来的漂亮甜点谢诗萌口水都快掉出来了,想偷师学艺。 几经交涉,兰珂和谢诗萌才进了烘焙屋。 谢诗萌挽了衬衫的袖子,头发挽了一个髻,盘在头上,系了一条很大的围裙,正在烘烤饼干,在谢大小姐的左呼右唤下,大厨也在旁边给她打起了下手。 大厨的手艺好那是自不必说,还颇具“厨德”,至少能看出他教的很耐心。 “好了,放在烤箱里烤十五分钟。”她把摆好的托盘交给大厨,自己伸了个懒腰,还不忘朝兰珂眨眼,以示自己的能干。 十五分钟后,烤箱打开,一股香味传了过来,谢诗萌扔了块进嘴里,但是因为刚出炉,太烫了,搞的她用手捂了嘴,一边哈气一边跳脚。 第72章:化妆舞会被整蛊 旁边的厨师直是捂了嘴笑,或许是被她感染了,也拿起一块饼干放到嘴里,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他一个劲的点头,即便是他这种高级甜点师,也对谢诗萌的玩乐之作给予好评。 厨师们先分好了份,由大堂经理首先端了一小份出来,与一杯咖啡一起送到客人面前。 各自端了自己的一份儿,兰珂和诗萌寻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瞅着店里的顾客。 最靠近的一位是穿着白色露肩t恤,眼睛上架着一付小巧的金丝边眼镜,面前是一台同样小巧的笔记本电脑,正噼里啪啦,熟练地敲着文字,“一杯摩尔,谢谢。”她头也没有抬,直接同服务生说道。 咖啡和饼干同时端上时,那女的才抬头皱着眉质疑道,“我好像没有要这个。”她指了指那盘卖相不怎么好看的饼干。 服务员很有礼貌的弯腰解释,“这是店里今天附赠的,不要看它外表普通,但是很好吃,就是隔壁那桌的女士做的。”说完还特意指了指谢诗萌。 迎来的是一双好奇的眼睛,谢诗萌忙挥手笑笑,“你好,真的不好意识,它的样子真的不好。” 只是试探性的塞了一块,但看到她的表情就估计到这次谢大小姐的手艺真的不是盖的。 “很好吃,谢谢。不过,我可以再带一些回去吗?”前面那句是对谢诗萌说的,后面则是和服务员说的。 “不好意思,这个是有规定的份数,我们——”服务员很有礼貌的拒绝。 “不会,我们这里还有,给你。”看着那女的失落的眼神谢诗萌忙不迭地将兰珂和自己面前的盘子尽数端过去,“难得你能欣赏,就都给你,哈哈哈。” 说实话兰珂心里还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忍住没说。 “那,谢谢你了。”一边收电脑,一边结账叫人帮忙打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诗萌看着兰珂怨念的眼神,知道刚才实在是过了点,两个人可能还得饿着肚子掏腰包的钱买晚餐去呢。 只听“叮铃”一声响,店门开了,是刚才那个女的,只见她略微喘着气说,“不好意思,为了答谢你们,晚上我可不可以请你们参加我姐办的舞会?” 对视下心领神会,两个已经空腹的人异口同声,“好啊。” 只见开始还有些赧色的人此刻不禁莞尔,“这是邀请函,晚上八点,准时到。”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谢诗萌不禁概叹,“瞧那身材呦,一定是一个会跳舞的。” 搜刮出旅行箱里两件像样的裙子,兴冲冲到了目的地,才知道还是个化装舞会。 进场时主办方还特地一人赠送了一张面具,盖住眉眼和鼻子,十分严实。 谢诗萌摇了摇手中的紫色蝴蝶面具得意地笑笑,“这么进去跳舞,如果有人混进去杀了人逃逸,事后也不会被认出来。” 兰珂也瞧了瞧手中的白色羽毛状的面具,发现了每个面具的共性,“呶,这是辨识的方法。” 每张面具右上角都有个突印,是个数字,入场时醒目的提醒:舞会开始时幸运数字会带给你惊喜! 音乐声起,在场内旋转着华尔兹,鬓香衣影,这可能是这个旅途中最奢华的夜了。 谢诗萌优雅的做了一个手势,请兰珂共舞,兰珂“扑哧”一笑,“你不是打算整个晚上都找我跳舞吧?” 一个旋身,谢诗萌撇了撇嘴,“人家是怕你孤单,再说你不是学过舞蹈吗,不展示一下?” 兰珂垂涎着精美的桌子上水晶盘中乘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水果和甜点,下巴轻轻一扬,“嘿嘿,你知道的,我的目的是那些。” 突然,音乐乍止,灯光熄灭,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全场出奇的没有一人慌乱,大家心领神会这是舞会别出心裁的节目,虽不陌生,但兰珂清楚的感觉到就在刚才灯光一暗时自己刚刚夹起小巧的樱.桃顺着胳膊掉到了地上,很庆幸现在的黑灯瞎火,否则还真够尴尬的,别人都在跳舞,自己的目的却是忙着往嘴里塞东西。 果然,鼓点声慢慢响起,越来越急,场中陆续有人吼叫,有人吹口哨,有人嘻笑,气氛愈加刺激紧张。 鼓点戛然而止,一道灯光直指舞台中心,一位身材很棒的女司仪立在中央,“hello!欢迎参加我们的假面party!下面有请我们的活动小精灵vivian为大家抽号!抽中的一对儿将应大家要求来完成表演节目。” 灯光重新聚焦,全场亮起来,大家哄闹着拍手。 一个带着金蛇面具的长发女孩推着两个盛满号码的箱子走到灯光聚焦处,非常甜美的声音,“按老规矩,不论结果如何,人人都要合作!不能拒绝,也不能逃脱,更不能say-no,ok?” 软软的侬语,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男男女女又一阵震耳的哄闹应喝,气氛更加热烈了,有人已经向中间涌动了。 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28号、11号,大家来说他们该表演什么节目?” “kiss!kiss!”不知道是谁带头叫喊的,随后在场的几乎都在附和这个提议。 果然一开场节目就这么劲爆。 一对男女从人群中分别走上台去,在一片轰闹中两人来到场中,瘦弱的女的开始貌似还有些扭捏,但在大家起哄拍手的怂恿下才蹭过去,当众大方而热情地拥吻在一起,直到鼓声响起才分开。 这原来是派对舞会中活跃气氛的游戏之一,由金蛇面具美女分别由两个箱子抽出两对数字,保证是一男一.女,抽到谁谁就当场上去表演,时间由鼓点声起为止,不能破坏规矩。 “下一组,21号、8号,那他们该表演什么呢?” 兰珂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跳一支贴身热舞怎么样?” 只见那紫色的蝴蝶面具的人此刻正凑在人群的中间,兴致颇高的叫嚷着,谢诗萌这厮的恶俗趣味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前方走过一个修长的人影,优雅地走到中间,光看身形和优美的下巴轮廓就知道是个英俊的男人,大家不禁兴奋地起哄,呼喊得更热烈,口哨声不断,都兴致浓浓地猜测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娱乐大家的另一位被整人士是哪位。 抱着完全事不关己的态度,兰珂自己拿了一杯红酒靠在为舞会而临时安装的吧台,蛮有闲情逸致地小口小口的啜着,还想着:又是哪位倒霉的家伙被诗萌这极品的提议整了? 第73章:神秘的8号舞伴 我们对人是有舍弃的,只捡自己喜欢的关注,或与心力有关,心室太小,只能装有限的人事,另一些,没有侵入的可能。 “金蛇”美女再次呼喊着,“21号?请问21号来了没有?大家睁大眼睛,千万别让她临场逃脱了哈。” “金蛇”美女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搜寻着21号。 距离中心地带还是太近,声音太吵了,兰珂试图握着酒杯找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转身准备离开,正好身边经过的一个送酒的服务员,兰珂顺便换了一杯,只见那服务员突然直直地指着兰珂的面具欣喜万分地大声喊道:“21号,21号,在这儿!” 兰珂一怔,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幸灾乐祸的对象——21号竟是她自己!果真是现世报。 看着所有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兰珂真想揪住谢诗萌暴揍一顿,无奈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非常有压力地一步一步迈向灯光中心。 走到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场地,她不得不迎视对面另一个“受害者”,只见他的眸色潋滟璀璨,看着自己这个姗姗来迟的人,其中透着饶有兴味的笑意,有几分讥诮,很凑巧的是他的面具是黑色的羽毛,果真是上天在开玩笑,一黑一白的羽毛? 兰珂自觉自己前一刻的犹豫实在颇为小气,上不了台面。 聒噪的女司仪又在那儿叫了,“啊哦,我们的21号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为了以示惩罚,除了热舞,我们将多加一项接吻以示惩罚,各位说好不好?!” “好!”幸灾乐祸的谢诗萌突然发现了面具下犹豫的兰珂正瞪着她,顿时不言不语了,忙双手合十求饶,极力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开始吧,还磨蹭什么?”犹如地狱之音,有人不耐烦地喊起来。 兰珂也许主动走向对面那具精致的面具男面前才能报刚才被他蔑视之仇? 刚走几步只见他优雅的躬身,施了一个邀请礼后便拉起了她的手,轻巧一勾,兰珂便跌到了一个怀抱。 顿时下边人群呼声四起,震破耳膜。 那该死的黑面具,没有预备的开始,兰珂还未来得及稳,就被带向身侧,这下委实跌得狼狈,而他还故意将她又拉起,别人根本看不清楚她刚才差点摔倒,只是腰部闪到了,有点痛。 快速调整动作,兰珂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以一个漂亮的旋转避开他凑近的身体。 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要抬头,就在一瞬间,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隔着面具两个人的距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昵的状态,兰珂有些噤声,仿佛只要稍微一动呼吸就会触到他好看的睫毛。 完全被惊扰到了,兰珂一急便怔怔地看着他那漂亮而深邃的眼睛,等缓过神来,慌乱中挣扎,只是轻轻一带,他又巧妙地将她推离。 这样若即若离的挑逗式的舞蹈反而更吊起了大家的兴致,完全被中间两个暗中较劲的人吸引住了。 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人更贴近了,兰珂努力拉开距离,得到的却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着痕迹地退后,在外人看似很贴身的距离,实际上他却很绅士的尽量缩小彼此的贴合度。 兰珂仔细想想,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在小心翼翼躲避,他的动作看似大胆过火,实则停留在她腰间的手很是礼貌规矩,整个过程几乎没有敏.感部位的碰触。 鼓点响起,他的手臂一带,兰珂向后仰的身子迫使她的胳膊不得不绕上他的颈,很默契地将身子换个角度以满足台下观众,完美定格,漂亮的结束动作。 鼓点停止,兰珂的手突然被松开,眼前凑来那张精致的面具,只是一个低首,嘴唇被轻轻碰了一下,刹那间,兰珂顿住了。 这感觉,很熟悉,向对方右边的眉目之间看去,灯光太暗看不清,很突兀的抓起对方的手,朝手腕处摸去,清晰地感觉到有细小的疤痕,兰珂忍不住颤抖着。 被抓住的人此刻却微笑着看着四周的观众,只是很自然地抽手出来,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失态。 鼓声再次响起,算是完成游戏任务,全场雷动。 稍一恍惚,手中一空,人已让对方推开,现场再次哄叫着重新抽数,另一轮游戏开始。 兰珂拼命扒开挤在一起的人群,仿佛四周的人们瞬间都凝固了,一道道障碍,她穿梭在其中,努力寻找着,那个黑色面具。 终于在不远处的桌子前看到了,快速冲了过去,拽住他的手,疑惑地张了张口终于发出了声音,“宁天,是你吗?是你吗?” 面对莫名其妙就满眼泪光的人,黑色面具下的人也愣住了,随后慌乱中摆手,“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 兰珂的手被重重地甩开了,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反手摘下了对方的面具。 神情一顿,手中的面具脱落,直接掉到了地上,面具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是,你不是和我跳舞的那个人。”兰珂几乎是固执地认为。 捡起地上的面具,那个人满眼的古怪神色,打量着喃喃自语的兰珂像是看疯子一般,戴好面具匆匆离开。 转头一看,一阵眩晕袭来,兰珂猛然发现,映入眼帘的是混杂在人群深处的一张张醒目的黑色羽毛面具,它们就在她的眼前晃动,倏忽又消失不见了,就像梦里无数次的捉迷藏游戏,无数次伸出去的手,却始终什么也抓不住。 就这样谢诗萌发现了在舞会上横冲直撞,见到人就摘面具的兰珂,只见她失魂落魄地追着那些黑色的面具,被推开又踉踉跄跄地追了去。 突然胳膊被拽住了,兰珂回头看到谢诗萌,急切地向她诉说,又像是在自我暗示,“我感觉到了,就是他,我怎么找不到?怎么找不到?怎么又把他给弄丢了?!” 第74章:疑似故人 谢诗萌支撑起几乎瘫坐在地上的兰珂,不用说也知道她说的是谁,“阿珂,你冷静一点儿,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不忍心说也得说清。 颓然地摘掉面具,兰珂坚持着,“不是的,我真的见到了。” 兰珂近乎固执地挣脱谢诗萌的手,向人群中喊着,几乎盖过强烈的鼓点,“宁天,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听见了没有,宁天,我求求你出来见我一下好吗?” 快要声嘶力竭地呼喊,只是除了人们一双双诧异的眼神,没有任何答复,一声一声,直到她脸色煞白,心底的绝望慢慢攀升。 “刚才那个人是8号,我们去查一下来客登记的名字。”谢诗萌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总比兰珂这么没目的地找下要强的多。 仿佛突然看到了希望,兰珂的眼神分外得明亮了,不管不顾地朝门口跑去,谢诗萌慌忙跟去。 谢诗萌能感觉到兰珂颤抖的手指滑过登记薄的紧张,只是1号到8号中唯独缺少8号的,它的登记姓名项为空,兰珂抬头急切地问道,“怎么会只差8号呢?告诉我他是谁?” 兰珂有些激动几乎要拽上登记员的领口,谢诗萌忙拉开她,“你先冷静,我们慢慢问。” 像困兽一般,兰珂靠在门口,一动不动,头发由于刚刚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有些零乱,登记的人依旧惊魂未定地看着她诺诺地回答,“这个是一位神秘的客人,是他自己不愿透漏身份,只有琳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只知道这里的人们都叫他george。” “george?阿珂,宁天的英文名是这个吗?” 得到的只是兰珂无意识地摇头,谢诗萌不明白她表达的是什么,摇头是说宁天的名字不叫george,还是她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或者是放弃了找他。 舞会上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看到的是门口这怪异的情况,只见清洁工已经开始打扫清理了。 登记员突然瞥见倚在门边上疲惫不堪的兰珂,紧闭的眼睛,睫毛颤动之间眼角就滑出了一颗泪珠,心中终是不忍,咳了一下,“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看一下他的照片,这边有琳姐的电脑,上面有一张合照,大约是七八年前他们在海边蹦极时的照片。” 撩起挡住视线的头发,兰珂急忙向电脑前凑去。 一边打开图片的人一边还不忘嘱咐一句,“这事,你们可千万别告诉琳姐。” “知道了,知道了,再说了,我们还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琳姐。”谢诗萌忙保证。 整张照片是沙滩上拍的,一行人大约十多个,图片不是很清晰,男男女女几乎都戴着遮阳镜,还有的只有一个侧脸,有的更是张牙舞爪的,面部表情极其扭曲,顺着他的手指指到那个方位,她们看到了一个很胖的男生。 希望过后的失望更为沮丧,兰珂只是想得到一个保证,“你确定是他?这个这么胖。” “恩,现在人家可变成一个帅哥了。”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很肯定地说。 突然从相片中搜寻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谢诗萌的脸色一变,随手推开电脑,忙转身对兰珂说,“可能,可能是你太想念他了,七八年前的宁天绝对不会是那副模样,咱们先回去休息,走吧,你今天已经够累了。” “我不太想回去,我们,出去走走吧。”兰珂兀自转身向外走去。 谢诗萌转头对那登记员说了声谢谢就追了出去。 两个人前脚一走,后脚舞会的“金蛇美女”司仪就追了来,只见她摘下面具,分明是白天在咖啡店邀请兰珂她们参加舞会的人,她急切地追出门外,不一会儿就返回来,微喘着问登记员,“阿奇,我姐想知道刚才那两位是不是在查george?” 阿奇忙解释,“呃,是,我可没告诉她们。” “哦,还真有点可惜,我姐还说好像是以前的故人,想见她们呢。” 摇摇晃晃地荡漾在水中,满河璀璨的星星尽收眼底,小船,艄公,清风,这才是别致的江南情趣。 桌子很大,几乎占了整个船只,兰珂和谢诗萌挤在桌前,谢大小姐吃不惯,懒懒地挑着小碟中的特色小菜和风味小吃,拨着蟹壳,抿着杯子里的特色美酒,“说吧,今儿个就用你的心事下酒。” 一杯接一杯,两个人把各自的心事发泄在这杯中物上。 “就像你见到一样,今晚,我好像又见到宁天了。”兰珂望着悬在空中的那轮孤寂的明月苦笑。 “什么叫又见到了?你之前就见过?” “我前些日子好像在他表哥的马场见过他,今晚,那个和我跳舞的,我摸到了他的手腕,感觉他就是宁天。” “你还是忘不了他?”谢诗萌无奈地笑笑,专注的眼神看着她,想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兰珂轻轻摇头,“其实,我只是想见他,就一面就行。” “可是你也知道,六年多前他就出车祸去世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只是在我不知道到的地方,好好地活着,就算我是自欺欺人吧。”兰珂举举酒杯,一口灌下。 咬着嘴唇,偏头,想让风吹干微酸的眼眶,有些哽咽,“诗萌,我真的,真的很想见他,真的,很想他。” “我说,你看着挺坚强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宁天的事就瞬间变成还泪水的林妹妹了,好好的又哭,如果你在楚暄跟前也这么柔柔弱弱的早就把他吃得……” 谢诗萌看着趴在自己肩上兰珂根本没听进自己这笑话,只是她从来没有这么软弱的一面,在宁天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伤心绝望过,叹了口气,抽纸巾给她擦眼泪,“也许,你们还真的有某种感应也说不准呢。” 谢大小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算了,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就给楚暄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七八年前在南太平洋蹦极时,宁天在不在。” 第75章:楚暄的求婚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77章:奇葩相亲会 兰珂进门刚把自己甩到沙发上门铃就响了,拖着拖鞋蹭到门口,原以为会是谢大小姐又心血来潮来“闭关”来了,没想到是一个送快递的小弟,一边接过东西一边说了声谢谢。 兰珂思忖着最近没买过什么东西,等到拆开后才看到是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纪梵希小黑裙子,那天走得匆忙,楚暄只是说送去洗衣店了,现在刚好送了来。 不能看它,兰珂有心理阴影,就像罪证一样,时时刻刻都能召唤出鲜活的记忆,把它胡乱塞到衣柜的顶层,试图想抹去那晚醉酒后的乱性。 楚母和梅子期的闯入是个意外,显然这个意外不能像裙子一样随意忽略,就这样生生把事情搞得复杂了。有些讶异于梅子期最近能沉住气了,差不多快找来了。 梅子期对这个表弟真的快成了“舐犊情深”了,如果不知道她是楚暄的表姐一定会认为她爱上她表弟了,绝对超过了一般的亲情,只要是楚暄的事不分大小,只要她看不惯就利用铁血手腕统统摆平。 不知道为什么怕见到梅子期,也并不是怕她发飙,原因说不上来。之前兰珂也不是没想过和楚暄结婚,就直接跑去和楚暄说“我爱你”,不过这一听就是胡扯,她连自己也骗不了,更何况高智商的楚大总。 门铃再次响起,不过听着摁得频率,估摸着这回一定是谢诗萌谢大小姐。 兰珂差点没认人出来,是谢诗萌没错,只见她特地穿上了她那身压箱底的哥特风黑衫黑裙,这行头加上她阴郁的表情,兰珂眼皮一跳,“诗萌,这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 那漂亮的小脸瞬间垮掉了,把包包和人一同扔到沙发上。 “阿珂,你得救我!我才刚分手,我妈就发挥了堪比神探的专业素质,迅速搜索了一箩筐的‘青年才俊’让我相亲去,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我干妈闺蜜的那个儿子,整整教了我一下午化妆什么的,他还说我适合用杏色眼影打底,扫满整个眼窝,外眼线上叠上黑色的眼影,还得在这里,就这里,离外眼角三分之一处向上晕染,晕成假眼窝的效果,用米色眼影打高光,涂裸色唇膏,最后还聊到内.衣,我吐,要不是有老人家在我直接就……” 兰珂扑哧一笑,“你不会真的是去相亲吧,就这个样子绝对没戏。” “就是不想去相亲,但又怕伤了我妈的心,我们家的情况你又都清楚,我如果皱一下眉,她就能把自己哭成林妹妹。” 谢诗萌的家庭情况确实有些复杂,诗萌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而诗萌的爸爸就又娶了她小姨,就是诗萌现在的妈妈。虽说是从小抚养自己的人,可谢家人尤其是诗萌的爷爷奶奶和她的哥哥却怎么也不承认她小姨是谢家的媳妇。 谢诗萌这小姨平日就很敏.感,诗萌和她颇为亲厚,又不忍心伤她,天知道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谢诗萌就怕她这妈掉眼泪,用谢诗萌的话说就是在剜她的心头肉。 “说不准今天这个还可以呢,你还没去,就抱必死的心了。”兰珂试图开导她。 翻了翻白眼儿,谢诗萌仰着头哭丧着脸,“你知道昨天那个和我做‘手帕交’我都嫌他娘的人我是怎么处理掉的吗?” 看到兰珂摇头满是好奇的表情,谢大小姐的兴致突然高涨,直接坐了起来,腰杆儿都挺直了,“当时我就有种花木兰转世投胎的错觉,遇到这款的娘们,我当机立决就是——斩!立!决!” 兰珂忙扶住由于兴奋过头差点从沙发上闪下来的人,“好了,知道你厉害,你小心点儿。” 谢诗萌自顾自地说着,“我拿出我的‘男子汉气概’,在ktv里吼了一首‘精忠报国’,豪气干云地和他干了几大杯啤酒,结果他一改柔弱的小样儿,窜得比兔子还快,哈哈哈” 这回轮到兰珂翻白眼了,“那今天的不也是小菜一碟吗,你找我干嘛,我还怕你妈直接杀过来——何况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的。” 谢诗萌拿出绝招,这招对兰珂屡试不爽——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她,“今天这个我在msn上了解了,听说是真正的‘青年才俊’,长得还人模狗样的,电话里的声音温润谦和,讲话有礼又得体,初步判断还不错,就怕是包装的太好了见面后又是一个极品。” 兰珂只能拍额摇头,“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人模狗样,呵呵呵,这种人其实呢,最怕形象不佳的,你打蛇打七寸,你可以,穿廉价的路边摊球鞋去,拼命讲恶心笑话,不时再配上你平时最拿手的巫婆式的大笑,保准吓得他魂飞魄散。” “这个还真不能这样,他是我干妈老总的儿子,多少得给点面子,所以说,这回你得和我去,就坐在旁边那一桌,看我打暗语,如果不行,你就去卫生间给我打电话,就装我们护士长说医院有急诊找我,我就能马上撤离了。” 见面约在了城东的一个茶餐厅,熟悉谢诗萌的人都知道她不迟到会死,只是没想到一迟就迟到了一个半小时,又不是常年不出门,不知道城西到城东的距离,只是低估了它堵车的时间。 两个人分头行动,兰珂先进去,按预定的位置坐下,四处搜寻,愣是没找到什么“人模狗样”的“青年才俊”,邻座只有一个凸肚大叔坐着,莫不是人家等不及了走了? 在谢诗萌闪亮登场时,那大叔就起身朝她招手,兰珂心下一紧:糟啦,果然是包装害人呐,这哪是什么青年才俊嘛?给诗萌当爸爸还差不多。 第78掌:绮丽的梦 却见诗萌没有什么异样地坐下,在对方用商人般的狐狸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之下,谢大小姐都能笑得如沐春风,小样儿还真能装,兰珂抿了一口味道淡到像白开水的茶,随时等待着谢诗萌给出暗示,解救她出狼窝。 越看越不对劲,只见他们好像聊得很起劲,兰珂时不时听到一些什么大学的专业,什么医院的规模,什么职称的评定,好像不是来相亲的,倒像是应聘来着。 谢诗萌的眼神越来越亮,怎么说也是在谈她的老本行。刚开始还低眉顺眼的装内秀型的,此刻逐渐显露出她本来的面目,时不时来个略带矜持地开朗一笑,就差没伸手拍那老头子的肩膀了。 于是兰珂就一杯接着一杯的蓄茶,总不能干坐着,样子会很怪异的,所以只能喝了,东西又很贵,谢诗萌事先只是说过给报销茶水钱,其它的不在她能支付的范围,来了才知道人家的茶水是免费的,附加食品才会收钱,因为是免费,又碍于面子,所以没有人单独来喝茶的。 兰珂有离开的冲动,再这样喝下去,服务生会很有礼貌地请她出去的,她的脸皮还没修炼到能面不红气不喘地面对被轰走的尴尬。 刚要起身,兰珂就看到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来,等等,怎么这么眼熟?那张瘦削的脸,轮廓分明,皮肤显得微黑,嘴唇单薄,还有那一双微眯起来的丹凤眼。韩奕,杂志社的那个时尚编辑韩奕! 什么剧情这是?谢诗萌在这里相亲,和她一ye情的男人赶来搅局?看那眼神分明是写着四个字——来者不善!可谢诗萌那神经大条的人还没看见这个危险物的靠近! 兰珂打起十二分注意力,准备随时应声“参战”。 只听一声清晰的声音,韩奕笑容满面地向一直和谢诗萌聊天的那个大叔叫道,“爸,我来晚了。” 当两个年轻人同时看到对方时,眼神说不出的诡异,瞬间地变幻莫测,韩奕收起了笑容,有些警惕的神色看着谢诗萌,看来确实没料到会遇到谢诗萌。 谢诗萌的表情更干脆,惊吓之后就是铁青,看也没看身边那个在几天前还令自己挪不开眼神的人,拎包起身就走,只留了句,“不好意思韩叔叔,我有事先走了。” 留下了一个莫名其妙,两个各有心事的人。 兰珂瞅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鄙视的眼光,愧疚的心里瞬间丢去喂熊了,心情舒畅地回了她一个温和无比的笑脸,拉回凳子也起身走人。 人说世界真小,还真够小的吓人,谢诗萌相亲,都能遇到原以为只是一时冲动发生了关系但一辈子都不会再次遇到的人。相信谢诗萌当时也觉得玩得过火了,所以一完事后就六神无主地退了租了好久的房子躲到自己那里,就是怕他再次找上门,而事与愿违,那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现在就好死不死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可想而知她今天吓得够呛。 等到兰珂的手扶上门的下一刻,才发现这个世界不只是小,而且很狗血,因为推门进来的是楚母云宛还有叶小绿。 只见叶小绿嘴角划过一丝兴味的笑,“你竟敢来相亲?” 瞬间只见尴尬,兰珂只是朝云母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随后狼狈而逃。 昏昏沉沉地吃了晚饭,心惊胆战地等待着电话铃声响起的刹那,等待楚暄的质问,直到爬到床上也没等到。 兰珂就像往常那样踩着宁园外的树木攀爬进院子,穿梭于绿色的葡萄架下,跑啊跑啊,宁天追在后面,她藏在叶子稠密的地方,趁他不注意突然跳出来吓唬他,只是没等她脚落地就被宁天接住了,“看你往哪里逃?已经等你很久了!” 忽而又在葡萄架下躺着闭目养神,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屋里宁天弹钢琴时的悠扬旋律。 宁园的钢琴声时刻都能安抚她浮躁的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这次如以往一样地从垒起的土台上一跃而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她跳落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就一直往下掉,往下掉,没有一个停歇的尽头,她只能无力地挥动着四肢。 兰珂不知道自己会掉到哪里,脚下踩不到底,一片空虚,心里又慌又乱,谁把土台加高了?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听到了姑妈凄厉的声音,“肖安雅,不要纵容你女儿来破坏我的家庭!” 尖叫一声,倏然惊醒,全身变得僵直。那一瞬间,她努力睁大眼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四周被黑暗吞没。 然后兰珂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还是躺在,并没有掉进什么深渊,她还在自己的床上。 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梦,或许“破坏家庭”这四个字从那时起真的成了自己心里解不开的死结了。 随即眼前又出现了楚暄邪魅的笑,又和他纠缠在一起了,在持续不断的剧烈欢愉中兰珂只能苦苦哀求,不知道是哀求他停止还是哀求他更残虐,痛苦的快慰让她完全放弃了抵抗,跟随着身体的快慰而颤抖。 只觉得手指都在颤抖,全身上下不住地蜷缩,这种攻势,她有些招架不住,几乎要哭出来,无力低喘,一阵剧烈眩晕的快.感直冲向大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仿佛又回到了宁园,偷吻宁天的情形,就这样和楚暄性、爱的交织在一起。 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幻影的转化几乎令兰珂崩溃。她感觉心口极其地沉闷难受,像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开了灯,看看闹钟,才凌晨三点,想继续睡觉,感觉身上直冒冷汗,再也睡不着了。 第79章:夜晚被跟踪了 兰珂吐了一口气,看着小区昏黄的路灯洒下淡淡的光,这个小区的设施越来越陈旧了,应该考虑一下搬到滨河区那处父亲和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房子,那里虽然靠近闹市,但好在房子雅致,闹中取静,那是他们留下的唯一遗产,原本怕触景伤情没打算过去住的。 舒展了一下酸软的胳膊和腿,这个冯西西太凶残了,把自己当搬运工使了一整天都不管晚饭。 突然身后有几声脚步声响起,兰珂总觉得有几分诡异,冷飕飕的一丝丝寒意,感觉背后有一个人总是注视着自己,但回头却总也找不到,暗自好笑,自己此刻的情形倒像是小心翼翼的过了头。 拎着钥匙开门的瞬间楼道里的感应灯暗了,楼梯的拐角处一个黑影扑来,兰珂第一个念头,莫非是楚暄? 可那身形又不像,不会这么倒霉吧,打劫的?随即要尖叫,接着那扑来的人却没拽她的包包,而是突然“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兰珂一怔,咳了起来,灯亮了,只见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却是她多年没见的舅舅肖安远,那个以前是刑警现在却打架嗑药无所不做的舅舅。 衣服很寒碜,还沾了很多的土,也不知道之前是窝在哪个公园或街角,头上还有一些草叶,杂乱的头发也有了白发,头扎在那里一动不动。 岁月不饶人啊,兰珂鼻子一酸,别头不想看他,原本因为舅母和楚暄的事儿,她已经决定不再原谅他的,但那种生来就有的亲情也许是割不断的。 “阿珂,原谅舅舅吧。”肖安远声音颤抖着,肩膀也颤抖着。 兰珂眨了眨潮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进屋再说。” 兰珂给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搓着双手的舅舅肖安远倒了一杯热水,在他对面坐下,“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回家?” 肖安远蓦地抬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还不能回去,再过几天那边风头松了再回去。” “楚暄不是已经给你处理好了吗。舅妈很担心你,你……多少也应该让她知道你已经出来了。”兰珂原本已经放缓的语调又高了起来,她知道他是长辈,她不应该这么大呼小叫,但是她控制不住,为舅妈生气。 “楚总已经搞定了,但,我那边还有一些旧账,没还……所以这些天一直呆在公园里和收容所,妈的,收容所那的地方可不是人呆的!”肖安远狠狠地唾了一口咒骂道。 “你今晚先住在这里,我明天出去帮你找房子,我先给你准备晚饭。”兰珂起身去了厨房。 肖安远龇着牙笑着向厨房里的兰珂说着,“谢谢你阿珂!” 看着松木桌子上那三排照片,肖安远的目光落在了宁天的那张照片上,仿佛突然间被蛇咬了一般,迅速将那张照片推倒,扣在了桌面上。 “阿珂,你和那个楚总现在怎么样了?”客厅里传来了肖安远试探的声音。 兰珂手中的勺子一顿,随即答道,“没什么,所以你以后不要老跑去找人家,万一惹恼了人家……” “呵呵呵,舅舅知道,那个楚暄可不是什么善类,不理他的好。”肖安远出奇的配合,眼光四处扫着,仿佛看到的东西都很新奇。 当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时,肖安远低头狼吞虎咽地扒拉着饭,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兰珂的嗓子有些干涩,根本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嗯,好吃,和你妈妈做的味道一样。”肖安远兀自端着碗嚼着饭说着。 兰珂潮湿的眼睛终于滑出了泪,轻轻闭眼,将泪水逼了回去,“舅舅。” 肖安远拿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僵住了,仿佛不敢相信一般,讶异的神情逐渐转变成了欣慰的笑容,“你终于肯叫我舅舅了?谢谢你能原谅我。” 兰珂轻笑,也许她不会真正恨一个人,她没那么狠的心,尤其这点稀薄的亲情,对于她来说尤为珍贵。 把肖安远安置在了书房的床上,兰珂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眠,朦朦胧胧中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母亲满眼嫌弃地帮自己擦拭着因玩泥巴弄得脏脏的脸和手,旁边舅舅却笑着说,“这才是咱村子里的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舅舅,吃早饭了。”兰珂边解下围裙边敲了敲书房的门喊道。 没反应?似乎也没有声响了,这么早就出去了?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兰珂看着书房里的情景顿时傻了眼,满屋的狼藉,书落了一地,锁着的柜子也被拆了开来,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只剩下那些散落了一地的囧人。 兰珂咬牙,颤抖着握紧了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囧人儿,一动不动…… 第80章:炼狱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81章:爱逢对手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82章:吃软不吃硬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83章:面见老爷子 兰珂从朦胧雾气的镜中打量自己,她的胸口与锁骨处有很明显的青紫,肩上也有,吻痕或者咬痕,腿上也到处是手指的印痕,过了一晚竟然有些发黑,她的皮肤白净细嫩,所以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仿佛不管怎么擦拭都擦不掉他留下的气息,兰珂一直磨蹭到因湿度过大而喘不过气来,才包了浴巾出了浴室。 简单的画个妆,不然置身于美女如云的mb会寒碜地过头,兰珂只求平平淡淡,不想招人猜忌。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兰珂用下巴夹着电话,一边套着衣服的袖子,一边说,“嗯,马上。” 这个季节的清晨,这座城市常常雾气蔼蔼,就连小区花园里那零落的老雕塑都笼在轻纱一般的缥缈的轻雾里,看不分明。 深深吸气,是一个很好的早晨。 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了一个老人笑着和她打招呼,是兰珂隔壁住着的一个独居的老太太,笑得连皱纹都颤抖了,“我见过的年轻人里,就属你的习惯最好,这么早起,锻炼身体,多好的孩子。” 兰珂赧然一笑,其实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被这么夸,还是有点受之有愧。 老太太还兀自神秘兮兮地说,“我刚刚见着你男朋友了,真俊的小伙子,心肠又好,还帮我捡掉在地上的萝卜,跟你很衬。” “哈?”楚暄会帮老太太捡东西?兰珂表示怀疑。 “就是经常来这里的那个啊,以前只认得车,没见过人,今早刚好见到,就那里,那个小伙子。” 兰珂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去,原来是楚云。兰珂尴尬地笑笑,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他只是一位朋友。” 楚云很细心地将车开了来,宾利稳稳地在兰珂面前停了下来,停在这里,十分显眼,楚暄竟然下了车,为她开门。 一瞬间,兰珂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看她的眼神中居然是冷傲间夹杂一丝脆弱和无助,兰珂刚坐了进去,没等她问出口,猝不及防的,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就是嘴唇上,柔和的像是花瓣飘落。 兰珂彻底得呆住了,习惯了他仿佛随时都会在失控之下变身为狼,将自己连皮带肉地生吞掉的样子,反而这样的吻有点不适应,他的眼睛紧闭着,兰珂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闭上眼睛,表示一下投入? 是工作上出了问题么?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儿?怎么感觉到他有一些疲倦。 楚暄打量了她几眼,眼底似乎有了笑意,“你这副模样可真青春洋溢,就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那么的精力十足。” 兰珂嘴角抽了抽,但迅速恢复了镇定,姑且当他是在恭维为即将给他做牛做马的员工。 楚云的车子开得很稳,引擎声都几乎听不到,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兰珂觉得呼吸也变得压抑。 旁边的楚暄却突然出声,“可以抽烟吗?”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兰珂很清楚,清楚他的做事儿风格,果然,不等她的回答,他已经自顾自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口中。 发觉他今天有些奇怪,兰珂尽量配合他,从暗盒中找到打火机,侧身替他点烟。 微微跳动的火光下,两人眼睛短暂地对视了几秒,楚暄的眸色深沉,里面有一丝疑惑。 兰珂迅速将火苗灭掉,安静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看不太清他的面孔,只有烟上那一点点微红的火星,隐隐浮现的一缕烟雾。 兰珂有些胸闷,不时飘过鼻端的烟草味刺激得她喉咙有点痒。她没忍住,倾身咳了一阵子,打破了这种沉闷。 楚暄随手熄了烟,倾身过来,兰珂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样,几乎要跳了起来,双手护在胸口。 楚暄微微将身子坐回去,伸手将烟头扔到了兰珂身侧的垃圾篓里,头偏向车窗,从颤抖的肩,能看出他是在笑,在笑兰珂像一只惊弓之鸟的紧张过度。 楚暄不阴不阳的声音,温柔的呼吸声近在她耳边,“你想到了什么,嗯?看来你最近体力不错。” 还故意把“嗯”字的尾音扬起,暧.昧的语调,敏.感话题,兰珂别开头,拒绝回答,楚暄的目光在她的脖颈与胸前流连,看到一枚小巧的戒指吊坠,嘲笑她的小女生情调,“你这个还是早以前宁伯母送的吧,小女孩戴的东西,我送你的呢?” 很明显地被鄙视了,兰珂白了他一眼,咬牙回答,“那个太俗,配不上我。” 楚暄无声地笑起来。 发觉对方又没了声音,兰珂偏头,只见他轻轻抿起嘴,神色严肃,眼眸黑暗的深重,他幽幽说着,“老爷子病了,是凌晨送到医院的。” 兰珂心里泛起一丝难过,楚老爷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在舅舅的事儿上,兰珂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兰珂突然觉得喉咙难受异常。 明明看着她一直询问的眼神,所以才说出口的,楚暄心里不爽,但也没有心情和她较真,只好摊摊手,“我太多话了。” 话音刚落,车子已经停到医院门前,兰珂一怔,有些害怕见到他老人家。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慢的浮现,那种让楚暄无处遁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依旧坚持着,“为什么是我?” 楚暄瞥了她一眼,回答的轻描淡写,“因为你恰好在旁边。” 第84章:动作太过亲昵 兰珂很擅长自嘲,比如说,某一阵子,她觉得自己特别具备女主角气质,她的经历与她的看电视看书的习惯居然很是相近。 童年时她是格林童话中的女主角,不管多么凄凉都会有一个王子陪伴。 当她将要迈入成年,她变成了韩剧苦情女主角,全天下的倒霉事都教她一个人碰上,父母飞机失事,爱的人去世,被亲人厌恶,旧伤未去,新伤又来,一层覆一层。 如今的她则比较像台湾小言情的女主角,遭遇时下最流行的总裁,醉酒上chuang,被求婚,还有莫名其妙地被带来面见传说中外表和善手腕却狠戾的楚家老爷子。 兰珂看着医院的走廊进进出出的白衣,瞬间觉得她是这里的常客,又一件极尽狗血之事,拿自己取乐时,身上泛起一堆小疙瘩……她好像被自己恶心到了。 楚老爷子生病,显然是一件头等大的事,私人的病房外聚集了很多人,楚家二老,以及红衣的梅子期,平日顾盼生姿的大眼睛也有了黑眼圈,梅表姐可是楚老爷子最喜欢的外孙女,看得出她很担心老人家的病情。 “你怎么来了?”声音里满是责问。 兰珂循声看去这才看见人群里的叶小绿,她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只是下一刻便没了声音,因为她看到了兰珂的手是被楚暄拉着。 兰珂不用介绍,楚家的大部分亲友也多半认识自己,只是他们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兰珂只好点头打招呼,而后依旧像个小媳妇一样,跟着楚暄到了病房门口。 楚暄拧眉听着医生的解释,兰珂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在这之前就听说他和老爷子因为舅舅的事儿而起冲突,这会儿老爷子突然生病了,他应该是有些内疚的。 “据说这是你爷爷资助开的一家医院?”兰珂看着长椅上发呆的楚暄,想打破沉默。 “嗯,他买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四周已经很繁华了。”看得出楚暄其实很佩服自己的爷爷。 楚暄刚说完,病房的门便开了,一群人正要一拥而上时就被医生挡住了,只听他说,“楚总,梅小姐,老爷子让你们进去。” 楚暄起身,拉起兰珂朝病房走去,兰珂有些迟疑,“你爷爷没让我进去。” 楚暄偏头,“他认为我和你一定会在一起,现在带你来,刚好也不用费唇舌解释了。” 有钱人连病房都大的奢侈,玻璃窗外竟然是一片人工湖,视线很棒。大理石墙装饰上竟然是空旷的沙漠上一轮明月,令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这种布置颇有个人特色,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间病房。 楚老爷子已经离开了病床坐到了餐桌前,看到进来的兰珂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没想到阿暄会带女朋友来,那这顿饭可有些简陋了,来,过来,坐下陪我吃早饭。” 女朋友?兰珂一怔,在来之前她还怕被楚老爷子怪罪,毕竟是因为她才造成他和楚暄祖孙不和,很明显他病得不清,已经不认识自己了,至于楚暄女朋友这个称谓,想要解释,但又觉得似乎不应该违逆一个大病初愈的老人。 楚暄沉吟了片刻,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兰珂身边,根本懒得解释。 “阿暄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这位应该就是你上回带到家里的那个,叫……叫薇薇安吧?”楚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薇薇安?兰珂手中的刀叉有些停顿,转头看楚暄仿佛是在问薇薇安又是谁? 梅子期将餐巾对折帮楚老爷子放在膝盖上,向兰珂眨着眼说道,“薇薇安是我过世的外婆的英文名。别看老爷子现在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可有时候瞬间就糊涂了,他还适应不了老年痴呆。” 兰珂看着专注于往咖啡里添加牛奶或糖的老人家,用小勺不断地搅拌均匀,而后又很有调理地将小勺放在咖啡的垫碟上,确实看不出来他有老年痴呆症。 梅子期却有些难过,给兰珂递了一个眼色,兰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端端正正坐着的老爷子,此刻脚上竟然是光着的,没有穿鞋子! “鞋子怎么回事?”楚暄抬头问梅子期。 梅子期耸耸肩,“他已经有一阶段不喜欢穿鞋子了,我们总不能强迫他吧。” “阿暄,一会儿饭后你和我去射击场……”老爷子一边用刀叉将鱼骨剔掉,一边笑着说。 梅子期帮他擦了擦嘴角沾的肉屑,加重了语调,像对待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警告道,“我们已经把你的枪没收了,医生不让你射击。” 鱼肉切了一半儿,楚老爷子的手就停了,拧着眉似乎在想什么,而后才恍然大悟地点头,“是,医生好像说过,这人老了还是真是麻烦,这个不能,那个不能的。” 兰珂偏头正好看见吃相温文而雅的楚暄,日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他的唇色异样的嫣.红,嘴角上沾了一点面包屑,于是示意他嘴角有东西,楚暄一怔,正准备取菜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沉沉的眸光投向她。 兰珂只好倾身替他擦拭,擦到他的唇边时,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四目相对,一直望进彼此的眼睛深处,她的手僵住了,这时才发生自己的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凝滞的,兰珂慌忙坐回自己的位置,瞥见梅子期嘴角泛起的一丝明了的笑意…… 第85章:吃醋后果很严重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87章:新娘的捧花 兰珂无力地靠在浴室的墙壁上,把花洒的水流开到最大,烫人的温度,一点点冲刷着被楚暄碰过的每一处。浴室里蒸腾着水汽,氧气严重不足。她将水温调得更高,只希望自己能够晕过去,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必去想。 快要喘不上气来,兰珂才出来,刚换好睡衣就听到敲门声。兰珂皱眉,抬头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是哪个不着调的? 拖着拖鞋开了门,被蹦进来的谢诗萌一把抱住了,这女人和打了鸡血似地掐着她的胳膊叫嚣着,“恭喜我吧,我要结婚了!” 兰珂摸不着头脑,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魔爪中拯救出来,“什么结婚?” 等谢诗萌好为止,兰珂这才看清谢大小姐今天的这身装束有点特别,略施粉黛,光润的发髻歪在耳后根,kimberley粉色钻戒闪闪发光。 谢诗萌得意地掏出请柬,眉轻轻一扬,“你见过的,韩奕,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兰珂伸手碰了碰谢诗萌的额头,没发觉有烧昏的迹象,也没有喝酒,看来她确实认真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某人前几天还跑到我这里说他是一条毒蛇,今天就说他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谢诗萌把自己抛到了沙发上,吐了一口气,笑呵呵说着,“你看,他人长得不错,拉着出去逛街不跌份儿,钱又多,就算不幸被杂志社开了,还有他老爸的家产,够我们花一辈子的了,再就是,这可是验证过的,和他在一起那方面也很和.谐,他至少不是性无能。” 看着兰珂还是一副难以相信的模样,谢诗萌拨弄着手上的钻戒,喃喃着说,“我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可没什么人要我了,不像你和阿琳,她有秦南,你有楚暄,那两只都是痴情种,估计会一直和你们耗下去,我可不能等了,终于有人要娶我了,终于有人不嫌弃我爱他就是‘碍着他’了。” 兰珂知道她想到了大学时代的恋人白凡,他们也分分合合十多年了,轰轰烈烈,大闹小闹,最终走到了觉得对方面目可憎的地步。 兰珂走近谢诗萌,俯身抱住谢诗萌一身的落寞,希望给她一些温暖。只听她扑哧一笑,“妞,今晚陪爷睡吧。” 兰珂不禁摇头,果然,谢诗萌的忧伤就那么一小会儿,甚至自己还没从被她感染的感伤中走出,她已经完全自愈了,“好,替你暖床。” 两个人抱着被子聊天,直到聊到累了,上下眼皮打架为止,迷迷糊糊中兰珂听到谢诗萌说了一句,“到了那天你和姚琳来了再换伴娘服,但来的时候记住要穿的奇特,才能压得住韩奕那家伙的那群时尚界的朋友,不要怕,越怪异越好。” 谢诗萌其实属于闪婚,婚期没几天就到了。 姐妹们从早上就开始扎堆儿做头发,化妆,然后在着装时分头进行,为了保持神秘。最后碰头时才发觉,一个比一个奇葩,已经完全被震撼到了,绝对是来挑战新郎那个时尚编辑的底线。 兰珂穿的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风格,酷感系,街头潮人,身上多处闪亮和金属的饰品,头上也是花样百出,各种相撞的色系。 姚琳则穿着薄如蝉翼的低领上衣,显然没穿bra,小“山峰”呼之欲出,下面一条低腰紧身热裤,简直就是来逛夜店的。 冯西西从头花到脚,大花小花,从上衣到裙子到鞋,甚至连指甲都做了很花的美甲,手里拉着的冯默也是一团花,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满意自己的衣服,一个劲儿地撕扯那个和他酷酷的小脸极其不配的花帽子。 然后四个人坐到一块儿,等迟迟未到的冯洁。 不久就看到了穿一身黑的冯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人家新郎韩奕是非法结婚,乡下的结发老婆派来的打手来踢馆的。 几个人刚落座就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据说是新郎韩奕的大学的老师,偷偷指着他们五个人的方问韩奕,“那几个是,歌舞团的吧?一会儿还有表演?” 韩奕转头看向兰珂他们几个,眼睛眯了起来,礼貌地弯腰向老师说,“是的。” 兰珂遇到好几个大学时的同学,想当初大家都信誓旦旦说是毕业后要到外面闯一闯,最后又不约而同地呆在了这个城市。多少有些物是人非,只是兰珂料想不到的是参加的不是谢诗萌和白凡的婚礼,而是诗萌和别人的。 布景并不奢华,低调却温馨。 正式的仪式在一片大的绿草地上举行的,四周环绕着人工水池,贴近自然,兰珂记得在美国参加过一些同学的婚礼,有热闹庄重的教堂婚礼,有山顶婚礼,客人们光脚陪伴登高,也有在海底举行,客人们则戴着氧气罐跟着入水,和那些相比白凡的婚礼实在中规中矩,兰珂却对这种熟悉的仪式倍感亲切。 看到新郎给谢诗萌戴上戒指的刹那,兰珂这个伴娘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不管诗萌的这段婚姻存在多大的风险,但至少此刻,兰珂感觉到了她的幸福。 酒宴直到很晚才结束,韩奕抱着诗萌从酒店一直走到车上,谢诗萌因为轮番敬酒,已经有些醉了,挥动着手中的捧花,大叫着,“未婚的妞儿们来吧!” 兰珂看到一群一拥而上的姑娘们不禁摇头苦笑,只见谢诗萌手中的捧花在空中滑过一个美丽的弧度,最后直直掉到了兰珂的脚下。 第88章:以命相赌 兰珂捧着捧花坐在出租车上,突然想到了一个早先时候的泰国小清新电影,好像是叫什么《轻轨恋曲》的,女主角梅丽30岁仍没有男友,在曼谷过着孤单的生活,两个月都是一个人吃饭,她的生活模式单一无趣,按部就班,一直到好友结婚,她才知道寂寞孤独是什么感觉,她在好友婚礼上彷徨、害怕,喝的大醉。 好像应该也像那个女主角一样大哭一场,祭奠一下友情在爱情面前的悲哀,算算几个闺密中只有自己和姚琳还没有结婚,但姚琳现在和秦南在一起的幸福模样,估计也不在乎那一纸婚书。 兰珂付钱时出租车师傅盯着她手中的捧花笑着说,“好事将近了,捡到捧花很快就要嫁人了。” 兰珂哑然失笑,只好说,“谢谢。” 拎着花晃荡到了小区,公寓的灯几乎都暗了,这个时候大家基本都睡了,兰珂放轻脚步爬上楼,掏出钥匙开门,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刚要转头便被几个从楼道拐角处窜出来的人,推搡着进了门。 “你们要干什么?!”兰珂声音都已经开始颤抖,强装着镇定。 眼前这五个人很明显是来者不善,兰珂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肖安远认识吗?”为首的那个胖子走近兰珂带着阴沉的笑。 原来是因为舅舅肖安远惹祸上身的,兰珂被逼着不断地往后退,她记得茶几上有一把早上用过没来得及收起的剪刀,但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的意图,“不认识!” “兰小姐是吗?”看来他们查得很清。 “你们认错人了。”兰珂忙否认。 “他妈的和她废什么话?!直接要钱!”那抽烟的人灭了烟,一把揪起兰珂的领口,扔到了沙发上,凑近脸嚷着,“老实点,说,钱在哪里?!” 兰珂努力向后侧身,伸手,刚好拿到了剪刀,闭眼朝凑来的人狠狠刺去,只见他弯腰捂着被刺伤的手臂,兰珂趁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拔腿跳进卧室,迅速反锁门,只是顷刻间门中间已经卡进一个人来,兰珂死死地靠着门,试图把他挤出去。 卧室的门被一点点推开,兰珂绝望地尖叫起来,“救……” “啪”的一声,脸上被甩了一耳光,左颊上一阵钝痛,巨大的外力立刻将她掀倒在地,兰珂嘴里似乎有腥味。 清醒后,兰珂已经被死死地绑住了手脚,嘴也被贴了个严实,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酸软无力,看着表的指针指在凌晨三点钟。整个房间一片狼藉,看来已经被他们翻了个遍,显然他们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兰小姐,你醒来了?”一只肥厚的大手抬起了兰珂的下巴。 “唔……”兰珂挣扎着,嘴里说不出话,只能侧头避开。 可是他巨大的身形几乎将兰珂完全笼罩在阴影下,依旧伸出了那只令人作呕的手。 兰珂的心脏一分一分地收紧,只能瑟缩着向后躲。 “说说你父母留下的那笔财产在哪里?”他对兰珂的闪躲极为不满,斜睨着她,一把钳住她的下颚。 那巨大的气力几乎要将兰珂的骨骼捏碎一般,兰珂依旧支吾着说不出话,那人扯下了她嘴上的胶带。 兰珂已经后悔让楚暄帮忙将舅舅肖安远从监狱里弄出来,今天的恶果都是她自己种的,那种人她就不应该相信他能改过自新。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五个人中的一个人警觉地走到门口向外看去,朝其余的人摇了摇头。 兰珂害怕是冯西西带着冯默夜半跑来,那就糟了,因为没有人开门,下一刻兰珂身上的手机便响了,那个胖子用一把匕首抵着兰珂,压低声音,“告诉门外的人就说你不想见他,让他回去。” 手机被掏出,按了免提。 “喂”兰珂颤抖着声音。 “我在你门外,出来开门。”是楚暄的声音。 兰珂咬着嘴唇,忍着泪水,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几分,“我,不想见你,你回去吧!” “不要闹,开门。”楚暄依旧不依不挠。 “我……真的很累,有话我们去了公司谈。”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兰珂顺着沙发滑落到了地上,这回是真的绝望了。 那五个人也放松了警惕,被兰珂刺伤的那个人走来,阴沉着脸,“你是想要和肖安远一样,少一只手,还是少一只眼?” 兰珂死死地抵在茶几上,脸色苍白,“那些钱六年前,我就已经捐给福利院了。” 兰珂的话音刚落,只听咚的一声,门就被撞开了,是去而复返的楚暄。 那五个人反应很快,其中一个人拎起兰珂朝楚暄叫道,“小子,你命不好,谁让你返回来的?!” 胖子随即向楚暄扑去,楚暄轻巧避开,抬脚绊倒那个笨拙的身体,随手将拎起的一把椅子向他砸去。 那个手腕受伤的人,轻笑着走进兰珂,那笑容掺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之气,一把抓住兰珂的头发大力向后一扯,兰珂的头已经仰到了极限,头皮与肩上的疼痛,兰珂不禁一声惨呼。 楚暄拎起椅子的手一顿,偏头看向兰珂,下一刻腰便被刺中。 他们放脱了楚暄,平贴在墙上,匕首上滴着血,直到他从墙边滑下,一头滚倒在血泊中,几点泛起的血沫溅上了兰珂的脸上,温热的鲜红,那红红得让她不知所措。 兰珂的心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惊恐地掩住了口鼻,失声叫道,“楚暄!” 她的气力消失殆尽,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 第89章:嫁给我吧 在这之前的无数个日子里,兰珂曾诅咒过,诅咒楚暄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那么她就可以和宁天、还有姑妈以及奶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形单影只。 白花花的床单有些刺眼,自己希望消失的那个人此刻还在急诊室里生死未卜,楚家的人基本都赶了来,楚母云宛在一接到电话时就晕倒了,梅子期强装着镇定安慰着悲伤的亲人。 “你……”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兰珂抬头,只见是眼睛哭得肿肿的叶小绿,还未反应过来,兰珂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沉默的医院楼道里,这一巴掌分外响亮,楚家几乎每个人都向这边瞧来,他们宁愿充当观众,兰珂轻笑,叶小绿估计替他们做了他们想做的事,所以他们现在心里多半还在拍手称快。 “你这回该高兴了,你满意了,兰珂,楚暄哥现在这样,你的目的达到了……”叶小绿捂着嘴哭得很凄惨,悲愤交加,哭到几乎虚脱,被楚家的一个小辈扶着走了。 兰珂脸上挨了耳光的地方已经发麻,希望他死,自己应该开心的,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那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有一把柔.软的刀子,仔细地划过心口,连血都不流,只有钝钝的痛感蔓延。 让她感到辜负,感到罪恶,不是彻底的解脱,反而是更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连心脏都纠结成一团,却又仿佛是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填充。 门推开的瞬间,兰珂的心也被提起来,屏息听着医生那堆像是宣判生死的报告。 “楚总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需要注意……” 医生后面的话兰珂没有听清,只知道那句,他脱离了危险,全身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努力仰头,死死地咬着唇,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 梅子期送走一批一批的亲戚朋友,路过长椅时看到兰珂手足无措地抱着膝盖,仰着头,眉心皱着,她可能是在忍着不哭,但是泪水还是溢出了眼角。 叹了一口气,梅子期在她的身边坐下,将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轻笑着说,“还真倔强,和阿暄一样的脾气,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们总是走不到一起。” “他还活着,还活着……”兰珂呢喃着,像是呓语。 梅子期偏头,很不争气地也掉了泪,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弧度,“他们都怪你,埋怨阿暄不值得,我怎么觉得,他赌赢了呢,这么多年来,你还没因为他哭过。” 医生给楚暄检查过,一切正常,差不多该醒了,但他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兰珂呆呆地坐在床边,日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他的唇色异样的红。她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正常,看来没有被烧坏的迹象。 他平时看起来很结实的,连咳嗽流鼻涕的样子都从来不见,偶尔胃痛一下,这回却突然倒了下来,兰珂有些不适应。 “你倒是睡得安心。”兰珂暗自腹诽着,用湿毛巾帮他抹了几下脸。 楚暄像小孩子一样任由她摆布,半点也不挣扎,非常乖巧。所以她在替他擦脸时故意使了很大的劲儿,还趁机拧了一下他的鼻子。 发觉欺负一个睡着的人,着实不厚道,兰珂又重新窝回到了椅子上,只见床上的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兰珂的重新凑近。 是要醒了么?心“呯”的一下,仿佛四周的空气也随之一动。 还是没反应,是自己眼花了,兰珂揉了揉眼睛,确定他还是没醒来,无聊的翻起他的手指看,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细嫩,可能由于喜欢运动,虽然纤长但还是稍微有些粗粝,兰珂轻轻将自己的手指扣向他的手指间。 兰珂突然发觉自己确实是太无聊了,对玩手指也索然无味了,在转身离开的刹那,被一股大力一拉一按,整个人扑倒在床上,然后她被重重地压住了。 病床很软,但仍然撞疼了她的后背,几乎挤尽了她肺里的空气,而她的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呼吸困难。 楚暄含笑的眼睛,就在她的身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凝滞的,兰珂睁大眼睛,满脸惊恐,不说话。 兰珂用力拨开被子,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与楚暄四目相对,一直望进彼此的眼睛深处,慌忙偏头,“你是不是早就醒来了?” “嗯”楚暄依旧笑着。 “在我给你擦脸之前就醒来了?”兰珂有些后悔自己的幼稚行为,她忘了他不能得罪。 楚暄俯身,兰珂慌忙向后躲避,避之不及,又怕撞到他腹部的伤口,只好将头贴在楚暄的胸前,尽量拉开下身的距离。 能够听到他规律又有力的心跳,以及从胸膛里发出的一声闷笑,“你若哪次在床上也能这么热情,我会多么受宠若惊。” 还真是个色.狼,刚刚醒来就想这个,兰珂羞愤交加,不禁捶他的胸口。 只见楚暄轻笑,低头,把额头贴上兰珂的,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兰珂,嫁给我吧。” 第90章:初霁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91章:狭小的更衣室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92章:见不得光的秘密 楚暄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扣着杯沿,这是他不耐烦时的习惯动作。 肖安远讨好地凑过来,“楚总,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看你都要和阿珂结婚了,就算给我这个舅舅一点彩礼钱?” 楚暄瞥了他一眼,继续微闭着眼不说话,柔和的光打在他俊朗的脸上一片阴影,气压越来越低,旁边端着咖啡的辛尔也不禁冒着冷汗。 “或者算是封口费。”肖安远的那张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死寂,辛尔瞄了一眼坐在那里依旧没有表情的楚暄,心都快跳出来了:肖安远这个无赖,话说的还真无耻,这六年来他来要了多少回的“最后一次封口费”?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是咖啡杯子从桌子上掉了下去跌成了碎片,楚暄抽纸仔细擦拭着手指上的液体,吩咐辛尔一句,“你带他去找楚云,就按他说的数目。” 原本被突然碎裂的杯子吓呆的肖安远慌忙弯腰鞠躬,笑着说,“谢谢楚总,我提前祝你和阿珂幸福美满!” 楚暄摆了摆手,示意辛尔送客,辛尔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肖先生,这边。” 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楚暄起身到落地窗前,看着已经心满意足地拿到了钱的人此刻手舞足蹈的模样,心底泛起一阵厌恶,回头看见进来的楚云,沉声说道,“下次记得不要让他再来这里,以免被兰珂发现。” “是,下次我会注意。”楚云回答道。 “收拾一下,准备去婚纱……” “兰小姐现在在医院陪着老爷子。”楚云知道他的意图,所以打断了他的话,报告了兰珂的行踪。 “她去了那里?”楚暄疑惑。 “梅小姐打的电话,说是医院的护士说老爷子闹着不吃饭,说是没人陪,刚刚您正好有事儿,所以我让她找的兰小姐。”楚云解释着。 “去医院。” 兰珂不禁摇头,楚老爷子当年那威风八面的样子哪里去了?现在吃个饭还闹着要人陪,十足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闹腾了半天终于把饭吃饭了,护士妹妹朝兰珂竖起了大拇指,兰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就偶尔和他聊几句,还白吃了一顿营养丰富的午饭。 看看餐桌下那光着的脚,护士妹妹已经试图给他穿了好几次鞋了,但未果。 兰珂不禁扶额,医生说老爷子的病还没大好,所以不能光着脚乱跑,据说前几天梅表姐在的时候老人家还很听话的穿一会儿,这会她不在,索性又光着脚了,感情他老人家觉得自己是赤脚大仙了。 兰珂在试着变通一下,弯腰接过护士妹妹手中的鞋子,像哄小朋友的语调一样,“我们出外面走走,去看您喜欢的305号病房的那个老太太打太极。” 楚老爷子忽然怔住了,随即脸好像还刷的一下红了,偏头向兰珂一本正经地说,“胡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我喜欢薇薇安。” 兰珂神情一顿,忙改口,“那我们不看她,就出去走走,等着楚暄来看您。” 兰珂这回总算说到点子上,老爷子的眼睛发光了,满是欢喜地起身要出去迎接孙子。 “您忘了一件事。”兰珂忙拽住他,将鞋子递给他,眨着眼睛说,“您不穿鞋子,他会笑话您的。” 老爷子终于乖乖地穿上了鞋子,护士妹妹和兰珂相似一笑,都不禁长长吐了一口气。 刚刚还在自己身旁好好地走着的老人突然跑去一本正经地教医院的工作人员怎么修理花草,兰珂不得不跟在他后面听着他头头是道地讲着,最后觉得那人不得要领,老爷子干脆把人家的工具抢了来自己开始修剪了起来。 “我第一次遇到薇薇安时就是在她家的花园里,给她们家修剪花草,她说那些园丁里数我修剪的最漂亮。”老人骄傲地说着。 兰珂安静地听着老人讲着他和去世的妻子的事,语调柔和又甜蜜。 “你身上有她的影子。”老爷子突然笑着朝兰珂说道。 “我?”兰珂有一丝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笑起来很像。”老爷子认真地说着,“你可以讲讲你和阿暄认识的情形。” “我们……好像没什么可以讲得。” 那年夏天,也许是兰珂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她跑去宁园威胁宁天假扮自己的男朋友,阳台隔间里的柳叶窗下,半睡半醒的楚暄,俊朗的面容,在他睁开璀璨如天边的星的眼睛的刹那自己的心跳,彼时,夏正浓,闷热的天气里,蝉在聒噪,灰尘在光束里飞舞,仿佛就这么一瞬,周遭突然安静,天地无声。 怎么还是那么清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兰珂还以为,早就忘掉。 其实,怎么忘得掉,还有宁天,记忆里他们三个人一直交织在一起。 “想到了什么?呵呵”老爷子捉狭地笑着。 兰珂轻笑,“您还记得我?” “怎么能忘了,为了你阿暄那臭小子什么事情都敢做,甚至作奸犯科……”说到一半老人家突然停住了。 “为了我,楚暄怎么……” 兰珂还未说完就见老爷子已经扔了手里的工具直接走了,步子迈得很大,一边走一边还生气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兰珂哭笑不得,只好追上他的脚步,没想到楚老爷子越走越快,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急于躲避自己的楚老爷子撞到了医院透明玻璃的门上。 完了,兰珂忙向老人跑去,这事儿还全赖自己…… 第93章:想要的更多 楚暄赶到医院看到的情形就是兰珂与老爷子在一边修剪花草一边聊天,老爷子自从知道自己有病以来,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和人交谈了,而兰珂脸上也洋溢着笑意,是他很久没见过的真挚。 很难得他们能聊得来,这也许就是兰珂的特长,很有老人眼缘,看着她笑,楚暄的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个弧度。 接着不知为什么,老爷子突然丢了手里的东西大步地离开,躲着兰珂,直接撞到了透明的玻璃门上,楚暄倒吸一口气,慌忙冲去。 在场的医护人员也一涌而来,在众人的满脸惊慌中,倒在地上的老爷子却自己爬了起来。 老爷子一开始还拒绝检查,幸好梅子期赶了来,几句训斥,楚老爷子就乖乖地跟着医生走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万幸没有什么状况,兰珂终于放心地吐了一口气。这么一闹腾,天很快就黑了,婚纱照也没拍成,楚暄只能先送她回家。 梅子期将他们送到了门口,满脸笑意地说,“恭喜你们,终于修得正果了,要结婚了。” 兰珂突然不好意思了,忘了答谢转身就走。 楚暄快步追上她,结婚,再次遇到兰珂后楚暄无数次的动过这心思,只是她一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又不想勉强她,所以从未谈起过婚嫁。直到此刻,他心里清楚,她,恐怕并不是真的情愿嫁给他。 车内一阵死寂,兰珂为自己折腾老爷子撞门的事儿有些内疚,想活跃气氛,“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那么倔的老爷子,竟然最怕梅表姐吼他……” 楚暄蓦地说,“兰珂,可不可以告诉我秘诀?”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了。 “哈?什么秘诀?”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活得开心?” “你觉得我活得很开心?”兰珂不明所以地反问。 “那天在你家的小区里,看了你很久,看你低着头,就那么几张钱,你一遍遍数着,数着数着乱了,数着数着又乱了,真的很可爱,数完后就和那些摊贩开心地聊天,还有你和爷爷在一起聊天时的模样,满脸洋溢着快乐。” 洋溢着快乐?他居然认为她快乐? 于是,兰珂索性用欢快的语气说,“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啊,就那么几张钱,就让我很开心了,你难道没听说过‘穷开心’这个词吗?” “穷开心?”听她说话的语调,楚暄知道她是在因为自己说她数不清钱而懊恼,“你很穷吗?” “和你比,我是穷光蛋。”兰珂的语调依旧是话中有话。 “那我……可不可以收买你?” “你已经收买了,我不是正在为你打工吗?” “如果……我还想要的更多呢?”他知道她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她是故意装不懂。 “那就以等价的金钱交换吧。”兰珂话锋突然一转,笑着说。 楚暄掏出钱包,里面有几张漂亮的卡,“你选一张,随便怎么用。” 兰珂一顿,她原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当真了,佯装着威胁他,“你确定要我随便用?万一我把它刷爆……” “真的爆了的话,就打电话给楚云,他会解决。” 兰珂开门下车,楚暄也跟着下来,晕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地长长的。 兰珂紧紧捏着那张卡,只觉烫手,但是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拿着吧,这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仪式,让他收买自己吧,唯有如此,他才会安心,这就是所谓的嫁给有钱人的感觉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发现,我做过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兰珂一怔,故意咬牙切齿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做过伤害我或我身边人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楚暄怔怔地看着她,兰珂看见了他眼神瞬间的清明,这次,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有着暗暗的血丝,下巴泛着胡茬的微青,他的嘴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莫非说错了什么?兰珂的心跳得很快,一动也不敢动,只感到他的气息,轻轻地吹在她的耳垂上。 然后,他偏头吻她,有些不安,有些急切地将她扳过来,仿佛这一刻不吻她,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一般,身体渐渐将她压在了墙角。 兰珂看见他低垂的好看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她不得不承认,也许不为别的,不因他的金钱,只因他这张脸,就足以让她迷失。 已经意乱情迷,只是刹那间兰珂的理智重归大脑,推开了他,朝楼上飞奔而去。 他没有追上来。 兰珂将头抵在玻璃窗上,借着微弱的路灯,仔细地看过去,他居然还在那里!双手插在裤袋里,保持着与她分别时的姿势,夜色更浓了,他的身影,远远的,薄薄的,寂寞的,立着。 兰珂的心里,像是突然多出了一些东西,横亘在心脏跳动的地方,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怔怔地盯着他,他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烟头隐隐的火光,也许她应该出门、下楼、到他的身后,环抱住他的腰,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对他说她可以原谅他,就算他多年前将自己和宁天分开,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第94章:大婚 楚暄从会议室里出来,解开西装的纽扣,问着身旁的辛尔,“距离婚礼还有几个小时?” “还有一个小时,直接赶过去时间刚刚好。”辛尔扶了扶眼镜,忙说道。 进了电梯,楚暄向身边的人吩咐着说,“关于这回的收购,要把工作做足了,董事会那边你搞定,那几个大股东我来安定。” 在他身旁的jensen闪着漂亮的灰色眼睛,戏谑地说着,“我说楚大总裁,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些都可以放放了吧,再说这些事儿你和我一个艺术总监说有什么用?我今天的工作可是伴郎。” 楚暄一顿,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jensen只好收回刚才的话,仔细瞧了瞧楚暄,嘴角扬起笑容,“兄弟啊,你不会是紧张了吧?” 楚暄的脸色更难看了。 jensen拍拍他的肩,露出关怀的神色,不着边际地说着,“我记得你们中国有一句话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紧张也是正常的。” 什么破比喻?看在他是国际友人的份儿上不和他计较,楚暄还是有些恍惚,直到坐到车子里还在担心,不知道兰珂那里准备好了没有。 布置华丽的礼堂,现在已经就绪,媒体记者被拒绝入内,所以来的时候兰珂看到一些在远处拍摄的记者,车子好不容易挤了进来。 兰珂一身洁白的婚纱坐在新娘休息室内,任由化妆师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正呆呆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画过妆后有点陌生的自己,接着镜里就出现了董羽佳那张鄙夷的脸。 董大主持果然漂亮,兰珂刚刚还喟叹化妆师的鬼斧神刀,但和董大主持人一比,自己的那点崭露头角的姿色就被深深地拍了回去。 看样子她是来者不善,兰珂已经做好准备应付楚暄这些陈年旧账里的莺莺燕燕。 兰珂起来,想要走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走过去后,又能怎么样,不禁挫败,她在董羽佳面前总感觉矮一截,只能静静地着,看着眼前一脸愤怒的董羽佳。 董羽佳翻着媚眼,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狠狠地说道,“就算你赢了,但,你了解他又有多少?我敢肯定你会后悔嫁给他的!” 董羽佳这句真的很像是诅咒的话,兰珂虽不太清楚,但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后悔嫁给楚暄? 啪嗒,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涌进来几个人,打断了兰珂的沉思,是她的闺蜜们到了。 冯西西拖着打扮的很正式的冯默,小冯默今天是戒童,穿的是一身小燕尾服,还挺像模像样的,只是一张俊脸板着,有些不合时宜。 姚琳将伴娘服的下摆收拢,凑到他跟前,揪了揪他的小脸说,“我说你真够小气的,董家那小丫头做花童和你配成一对儿,两小无猜也很合适,我刚才还看见那丫头和其他几个花童在画蜡画,长得挺水灵的,你还嫌弃人家。” 冯默很不给面子地拍开了姚琳的手,还顺带着白了她一眼,依旧不高兴,兰珂扑哧一笑,“你一会儿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帮兰姨送上戒指就行,还有我做主,等到婚礼完了,你身上的礼服就送给你了。” 冯默很臭屁地来了句,“这还差不多。” 一直忙着研究兰珂的婚纱的谢诗萌好一会才看见在一边的董羽佳,不禁皱起了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诗萌,今天是阿珂的好日子。”冯洁按住了谢大小姐,生怕她在这里和董羽佳动起手来,她们两个人算是宿敌了,从大学开始结怨,直到现在见了面还会剑拔弩张。 董羽佳瞪了谢诗萌一眼,拎着包甩门走了,谢诗萌一肚子的火也没处撒,只能狠狠的说,“阿珂,别听她说的那些狗屁话,她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这妖精从来就没安好心。” 兰珂忙嗯了声,尽力平息谢大小姐的怒火。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一阵闹腾,说是伴郎来了,几个女人集体朝外跑去,不管是有男朋友的姚琳,还是已经嫁人的谢诗萌或是已经是孩子他妈的冯西西,爱看美男是女人共同的嗜好。 “决定要嫁给他了?”对美男免疫的冯洁还呆在休息室里,突然朝兰珂问了一句。 “嗯,我也不想拖了,是该嫁人了,还好有人肯娶我。”兰珂苦笑着。 “其实安子风很适合你的,你们的性格互补些……”冯洁若有所思着说。 看着冯洁的目光好像在看远处,兰珂知道她的心结,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只好笑着说,“可惜我们对彼此都没感觉,还是做朋友吧。” 谈到安子风,气氛有些怪异的安静。 “做一个漂亮的新娘,不要苦着一张脸。”冯洁吐了一口气,不再纠结那个问题,笑着将手按到了兰珂的肩上。 “我最近总是听到一些关于楚暄……”兰珂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不安。 “既然决定要嫁给他,那就相信他吧,”冯洁给了兰珂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兰珂的耳边说着,“其实我觉得楚暄那小子配不上你。” 兰珂原本应该笑的,只是鼻子一酸,紧紧抱着冯洁,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冯洁,谢谢你们,一直以来都陪着我……” 第95章:最美的新娘 “你的眼睛好像有点肿,我去找个冰袋帮你敷敷,省得一会儿被楚暄那边的亲戚看见了误会。”冯洁松开兰珂准备出去找冰袋。 “冯洁,我刚才没哭。”兰珂揉了揉鼻子说。 “我知道,你是昨晚喝多了水,结果眼就肿了,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多久冯洁就拿着冰袋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兰珂眼睛上,兰珂闭着眼,眼角还有两滴泪,冯洁装作没看见。 “冯洁,你也算过来人了,你说说婚姻是什么啊?”兰珂仰着头,眼睛被冰袋覆盖着。 “熬呗,熬到头了,就越来越习惯了。”冯洁有气无力地说着。 兰珂扑哧一笑,将冰袋拿了下来,没好气地看着冯洁,“你这什么比喻,许大会长听见了肯定郁闷死,还有你给我一个马上要结婚的人灌输这种思想……”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你看这个‘婚’字,女的发了昏就会结婚。”冯洁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败给你这个文学院的教授了。”兰珂佩服得她五体投地,发昏,也许自己就是发昏了,所以才会答应楚暄的求婚。 婚礼进行曲悠扬地响了起来,红毯的另一头,那个身穿笔直西装的男子将是他的丈夫。 粉雕玉琢的花童们洒下花瓣漫天飞舞,迷了兰珂的眼,直到她的手被楚暄牵起来时,她才恍惚间能看清对面的情形,伴郎三个,一个是jensen,一个是师兄秦南,还有一个帅哥估计是被“抓壮丁”抓来的,兰珂看着眼生。 司仪的话很煽情,也很会调动客人们的情绪,至少兰珂看见梅子期扶着楚母云宛哭得泣不成声,弄得兰珂眼中也起了雾,也被感动了。 小冯默一本正经地端着戒枕送上了戒指,兰珂没太看清出戒指的模样,接着就被套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兰珂恍恍惚惚被拉到了楚暄的怀里,他的唇随之贴上,耳边是宾客们的响亮的掌声。 婚宴上的敬酒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楚家的亲戚朋友也不少,一桌一桌下来,兰珂喝得也差不多了,疲倦极了,被高跟鞋折腾了整天的脚疼痛不已,坐在卫生间的流理梳妆台上,脱掉鞋,揉着自己百受摧残的脚踝。 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吵闹声,穿着鞋子一拐一拐地推开门时,就见自己原来休息的位置上多了一名女子,名牌套装,一丝不乱的盘发,精致的妆容,优雅的坐姿,看起来完美无缺。 “这个是宁夫人和宁先生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刚巧今晚的飞机,幸好赶上了。”她笑得很优雅。 兰珂一个踉跄,呆了一下后才接过礼物盒,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儿笑得喜气洋洋的陶制娃.娃,这是多年前她和宁天一起烧制的,怔怔地看着,手颤抖着抚上。 还有一个红包,卡片上附着一行祝福的话,他们原谅自己了吗?下一刻才想起要问他们的近况,再抬头,刚刚那个女的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怀里的东西,兰珂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兰珂将礼物塞给了冯洁,拜托她先代为保管,匆匆忙忙四处去寻找那个身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拉开门,却只见到几个警察拉着一个人上了车,只剩满街的霓虹。 楚暄挤到冯洁身边,礼貌地问道,“冯小姐,你看到阿珂没?” 冯洁将礼物盒掩好,没好气地说了句,“楚大总裁,老婆丢了,请找人民警察,别找我。” 楚暄一怔,知道冯洁是在讽刺自己,吐了一口气,开门出去,在花坛旁看到了蜷缩蹲着的兰珂。 楚暄盯着远去的警车看了一眼,随即将她扶起,只见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 “我的脚崴了,疼死了。”兰珂找借口说着。 “那我们先回去。”楚暄拦腰将她抱起,知道她在假装,但他不愿拆穿。 兰珂被抱到了车上,身子瘫软地靠着座椅很快就睡着了。 “你发现了外面……”很久楚暄才开口。 楚暄看了她一会儿,兰珂肯定发现了刚才的事情,只是她故意装糊涂,不愿意追究,不愿跟他说话,因为她在装睡,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装没听见。但实际上,尽管她可以把呼吸频率调整的非常一致,闭眼时睫毛一动不动,但是她装睡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楚暄知道,因为她真正睡着时,与她装睡时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兰珂真正睡沉时,眉心会微微皱着,半咬着唇,表情有一点无助,像个迷路的孩子,她装睡时从来作不出那样软弱的样子。 下车时兰珂坚持不让楚暄扶,说自己可以走,摇摇晃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眼疾手快的楚暄架住了。 “董羽佳来找过你?”楚暄试图避开兰珂的张牙舞爪。 “嗯。”像是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兰珂已经神志不清了。 楚暄心下一紧,迅速抓起她的胳膊,轻轻旋转,将她的身子扭正,急切地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其实她喜欢你,能看出来,从大学时代到现在,很不容易的。”兰珂喃喃着说道,神色里仿佛有一丝同情的味道。 楚暄刚松了一口气,心又被提了起来,忙拽着她问,“你在乎我和她……” “也不算什么啊,你这也算是为事业献身了啊。”兰珂扯着楚暄赖在原地不动,不想跟着他转到彻底辨不清方向,她宴席上喝的酒酒劲发作让她有点晕,又被转得更晕了。 楚暄神色里闪过一丝失落,嘴角扯起苦笑,捧着她的脸,“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娶了一个大度的太太?” “那是,我绝对是全世界最大度的太太了!”兰珂挣扎开楚暄的束缚,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胳膊,像是在喊口号,自我标榜着代言。 第96章:夫妻该做的事 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兰珂有些不适应,玻璃幕墙,螺旋楼梯,水晶吊灯从高处垂下,流光溢彩,用手挡住刺眼的光芒,兰珂有些晃神,房子太大,显得有些空旷。 甩掉高跟鞋,将自己抛到了沙发上,懒懒地问对面的楚暄,“浴室在哪里?” 楚暄指了指方向,兰珂从沙发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进了浴室。 东西是全新的,拆开被盘的紧紧的头发,兰珂扑到一堆洗漱用具上找到了卸妆油,全是一个系列的,对着灯光看了一下,确定了那串小字母,兰珂不禁咂舌,用这个牌子,就像是在烧钱,资本家果然奢侈,她对于这种消习惯还是不敢苟同。 胡乱抹了几下,拧开了花洒,水冲头洒下,稍稍清醒了一些,这才考虑到了一个严重、棘手的问题,洗完后会怎么样?要和他同chuang吗? 兰珂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了,虽说和楚暄也不是第一次,可突然要和他睡在一起,心底还是有些疙瘩,有些抵触和排斥,屏息听到外面有电视的声音,索性就磨蹭吧,等到他撑不住,瞌睡了为止。 兰珂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事实上她撑了没多久,呼吸就已经困难了,大口大口将水蒸气吸进肺里,试图捕捉稀薄的氧气。 当电视节目越来越沉闷无聊到令人想要打瞌睡时,浴室里的水还在哗啦哗啦地响着,楚暄终于决定不再等下去了,他关掉电视,起身拉开浴室的门。 洗澡的人躺在浴池里,水开着,手枕着胳膊,楚暄发觉了他老婆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喜欢穿着衣服睡在浴池里。 浴室里突然涌进了新鲜的空气,兰珂抬头,朦胧中有一个人影闯了进来,她一脸惊吓地看着他熟练地扯掉浴衣。 他要脱衣服?!兰珂一时又羞又慌,条件反射性地抓起一瓶洗发水朝着他砸了过去,“你出去!” 楚暄庆幸接住了她攻击的“武器”,看着浴池里那个满脸羞愤的女人紧张万分,死死抓着自己的领口的样子,楚暄捏了捏突突跳着的太阳穴,感情怕自己吃了她?是不是应该让她习惯着夫妻之间的生活? 楚暄只好把浴衣再裹上,走近试图要把自己陷在池子里淹死的人,将她捞出来。 兰珂慌忙避开,“我自己可以起来!” 楚暄举起手撤离,很尊重她的意见。 兰珂紧紧地攀住墙面,想获得一点支撑的力量,但是那被水冲刷过的瓷砖滑不溜手,她整个人向下滑去,被楚暄捉住双臂,他的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当他把她的脚稍稍抬高,她使劲地向后缩了缩,免得有走光的危险。 楚暄无奈地停住了动作,表情古怪,被她搞得自己竟然也像是第一次,有些紧张了,随即凑近揶揄道,“你用得着吗?我又不是没看过。” 兰珂手一顿,抬头瞪了他一眼,这话堵得够厉害,她没办法反击,只好胡乱推他,“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事实证明,兰珂确实累了,楚暄再次进了浴室后,她又睡着了,只好扶起她,替她洗了头,重新冲洗了一下脸,整个过程兰珂都很配合,只有一点,当楚暄给她脱掉衣服冲洗时,兰珂突然清醒了一下,大叫,“救命呀!” 楚暄也被吓了一跳,迅速捂住她的嘴,惊醒了邻居可不好,实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没想到兰珂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腕一口,又踢了他一脚,挣扎地越来越强烈。 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楚暄只好俯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怕,是我。” 兰珂瞬间安静,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任由他替她擦拭干净身子,抱着进了卧室。 楚暄咬牙看着手腕上的齿痕,有些不甘心,但又不忍心把疲惫不堪的她弄醒。 兰珂睡得蒙蒙眬眬时,感到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人也被扶起来,靠进了一个xiong膛,眯着眼,原来楚暄正拿了一条大毛巾帮她擦头发。 洗过澡之后,头发还滴着水,估计他嫌弃自己弄湿了枕头。 她迷迷糊糊边享受着服务边继续睡,但是楚暄的服务虽然很主动,质量却不高,虽然擦得仔细,却不得要领,想想也是,楚大少养尊处优惯了,哪会干这种事。 楚暄将手放在她的后脑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把头发留长,我不喜欢你短发。” 兰珂无意识地嗯了声。 头皮被拽地有些痛,但勉强还能睡着,然而很快兰珂又被另一种不适给弄醒,身上忽冷忽热,突然的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他的手指已经钻进她的睡衣,顺着她身子,从她的脖子、肩膀与后背一直滑到她的腰际。 当她在电光火石间明白怎么回事时,楚暄刚好侵入她的身体,兰珂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儿。 她使劲推他,“今天你不累啊,干什么?” “做夫妻应该做的事。”楚暄在黑暗中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很困,也很累。”兰珂试图在解释,换来的却是楚暄重重的一撞,惊叫了一声,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第97章:一响贪欢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98章:还活着吗 “嗯,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明天再过去,还有,最近mb有些问题,可能没有蜜月的时间。” “嗯,你的事重要。”兰珂很平静地说道,像一个很贤惠的妻子一样。 楚暄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似乎有些疼,兰珂同情心泛滥了,眯起眼睛笑笑,“今天我下厨。” 刚爬了起来腿就一软,又跌了回去,兰珂捏了捏发酸的腰,始作俑者却在背后笑了,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细肩带真丝短睡衣,贴在身上柔柔滑滑,贴着身子,就像有一只手在轻轻抚过她,皮肤清爽,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昨晚做过后应该是楚暄帮她清洗的,越想越不自在。 楚暄凑了过来,手指上还有淡淡的薄荷烟味,缠绕住兰珂散落在枕间的一缕头发,没有任何侵略性,似笑非笑,“昨晚可能累到你了,下次我会注意。” 兰珂避开他看似温柔,实则有挑逗的意味,又一缕头发被他挑起来,划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兰珂不胜其烦,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他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是这副表情,然后他放开她的头发,手指抚上了她的脸,“兰珂,你每一次都太紧张了,你总是在暗示自己,会很疼,所以你一直没有好好的感觉和享受,还有,你那样无助的样子会更让我去想折磨你。” 兰珂一下子就感到脸上升腾出火,别过脸冷冷的回答,“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一会儿想去看一下张嫂,毕竟在这个城市她还算我一个亲人,就算回娘家吧。” 看着她一副伤感的模样,楚暄很快附和着,“好你先收拾一下,吃个饭,我让楚云备礼物,很多年没见她了,我和你一起去。” 晨光透过树叶,一缕一缕,细细微微中仿佛能揣摩出时间的纹路。 兰珂和楚暄并肩走在林荫小路上,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时光,他们就是这样走在一起,一起去宁园。 兰珂轻叩小门,没有人应声,推门进去,小小的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满目的青翠,可能是受姑妈的影响,张嫂也开始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张嫂,您在家吗?”兰珂向屋里喊去。 依旧没有应答,只好推门,简约整洁的布置,只是没有人,客厅里桌子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应该在宁园。”楚暄很笃定。 兰珂与他相视一笑,终于找到了一点和楚暄的共同之处,他们有相同的记忆。 这几年宁园多亏有张嫂定期回去打扫,不然绝对会荒狈不堪。 宁园的门果然是虚掩的,兰珂突然来了兴致,捅了捅楚暄的胳膊笑着说,“张嫂现在肯定在打扫屋子,我们先悄悄溜进去给她一个惊喜,然后顺便帮帮她。” 难得见她这么开心,楚暄毫无异义。 葡萄架应该是在今年春天就被人移过位置,现在反而长得更为郁郁葱葱,一颗颗小小的果实晶莹剔透。 两人轻手轻脚绕过小径,兰珂看到的是不同于去年冬天来时的杂草丛生的样子,干净得青石,满满的绿色在晨曦之中清新异常。 透过树木最先看到的是那小小的阁楼,记忆中那里,狭小,不规则的墙体,一扇吱呀作响的门,有一个后窗和小天窗,白天,光线像老式投影机一样从窗棂中照射进去,有一种灰旧、沦陷的时光痕迹。 屋里像是最近进行了一次大扫除,一楼的客厅被清洗的一尘不染,只是布置焕然一新,大大的瓶插,其风味与以前的瓶插决然不同,敞口、高、粗、配以大把大把的不知名的肥硕的花朵,蓬勃和丰饶,布置者的意图可能是想把瓶插贴近大自然。 而姑妈和姑父之前的喜好却更偏近东方人,插花的习惯比较瘦小。 难道已经有新的主人搬了进来?兰珂心下一紧。 兰珂匆匆上了二楼,在通往她以前的房间途中,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琴音。 “你听到没有?”兰珂偏头问跟来的楚暄,试图想要得到肯定的应答。 胳膊被她抓得生疼,楚暄屏息倾听,一阵细细微微的琴音传来,他的心咯噔一下,快步向琴房走去,兰珂却拽住了楚暄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如梦初醒般地问道,“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卧室旁边的琴房,只是许久没有人进去了,自从宁天去世后,那曾经美妙的琴音,便再也无迹可寻。 琴房的隔音效果原是很好的,可在他们快步走近时依稀的琴音就更清晰了。 楚暄满心狐疑,直到听到熟悉的旋律,心口充斥着压迫: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 兰珂满脸的惊喜,顿住脚步,生怕这是一个梦,如若惊醒,那现在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琴房的门是虚掩的,看着兰珂不敢面对现实,呆呆地样子,楚暄微微推出一道门缝看过去。 那个钢琴手正闲适地靠墙着,两只手随意地搭到琴键上漂亮地舞动,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清晰的看到他如飞的手指…… 旋律美到窒息…… 第99章:事情的真相 兰珂闭着眼睛,她不敢看,她承认自己胆小懦弱,她害怕眼前的事就像这么多年以来的无数个梦一样,她一睁开眼,宁天就会化为泡沫消失不见。 脑海中突然闪过上次在宁园张嫂说过的话,现在才想起她劝自己的时候欲言又止,分明是话里有话;还有那次和安子风遇到高小瑾时她还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宁天,现在看来她或许真的不是诅咒自己去死;还有就是在马场看到的那个影子,以及duroy回答时的闪烁其词;接着就是之前和谢诗萌旅游时的那个化装舞会,她明明感觉到那张黑色面具下的人是宁天。 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感觉那么真切,意识到这些时兰珂不禁兴奋起来,慢慢睁开眼。 玫瑰花窗侧面,背光的地方,视线幽暗,他仰起的脸颊氤氲难辨,但他整个人修长的身影却在音乐的光华里让她错不开眼睛。 兰珂轻轻地推开门,等到门开到最大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有人进来了,安静地转过身来。 她一步步挪到了钢琴前,不敢眨眼睛,时光流逝,仿佛透过时间逆转,看见那年的自己支着手肘,痴痴的望着那个美轮美奂的男孩,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的脸上有种奇异的迷人光晕。 或许像无数次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样子,此刻的兰珂应该张开手臂像无尾熊一样将他抱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贪婪的闻着他特有的味道。 这张脸,此时便像千年前的等候的模样。 白色棉布t恤,浅青色薄外套,深蓝色粗布裤。一如梦中的清隽尔雅,却比任何一次梦里的轮廓都要清晰,分明的五官,疏朗的目光,干净得如一片新鲜带露的草叶。 他惊讶地偏头看她,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眼里有一丝难以琢磨的神色。 “宁……宁天!”兰珂有些颤抖,伸出手指,指尖去触碰,顾不上嗓子的沙哑难受,轻轻向他右边的眉宇间的那点淡淡疤痕摸去…… 等等,不对!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疤痕,兰珂慌忙拿起他的手腕翻看,也没有! 兰珂狠狠向对面的人瞪去,只见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勾起一丝邪邪的笑,“怎么样,兰大记者,加上化妆技术我还是很像吧?”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那个可恶的苏白,兰珂胸腔里压着的火蹭蹭地冒了上来,颤抖着手想给他一巴掌,但是伸出的手却被楚暄挡住了。 “你觉得这样骗人很好玩吗?!”兰珂的泪水已经滑了出来,紧紧咬着唇,这么多年来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这一次是最真切地感觉到了惊喜到云端再重重摔下来。 楚暄紧紧环住兰珂安慰道,“我们先回去。” 对面的苏白仿佛没有预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看着兰珂失声痛哭的模样嘴角的笑突然僵住了,有些手足无措,但又不知如何解释。 楚暄冷冷地看了一眼苏白,“苏大设计师,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出现第二次。” 这是威胁他吗?看着楚暄扶着兰珂已经走到了门口,苏白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抬头笑笑,“楚总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我想没这个必要。”楚暄头也没回。 “这几年我查一些自己的身世,结果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兰大记者的表哥宁天,他的那场车祸……”苏白的声音不紧不慢,缓缓地说了出来。 兰珂明显感觉到了楚暄的身子一僵,抬头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苏白只是略微有些停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毕竟你们一个是他的恋人一个是他的好兄弟。” 意外?兰珂的耳边一直回响着这个词,挣脱开楚暄的手臂,转身向苏白走去,“什么意外?” “这个……楚总恐怕知道吧,因为宁天出车祸前见过的唯一的一个人是他。”苏白依旧懒懒地笑着。 兰珂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停止吧,停止吧,苏白的话全是骗人的,可董羽佳呢?上一次听到的墙角,她也说过楚暄和宁天的死有关,当时自己选择相信他。 看出了兰珂的犹豫,楚暄吐了一口气,这几天他劳神劳力地谈判,遇上一桩桩烦心事,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兰珂终于嫁给了自己,可如今,他的胃有一点疼,而昨晚被兰珂咬伤的手腕,此时那股剧烈的痛沿着末梢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一直通向大脑,他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剧疼。 “还有这个,你自己看看。”苏白递来一张像是有些泛黄了的纸。 兰珂茫然间接了过来,正要翻开。 楚暄的行动却更快,他隔着钢琴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兰珂一怔,想要挣脱,手腕却被轻轻一抬,纸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楚暄从容地拿来,看都没看一眼,小心捏着那张纸的一角,用打火机将它点着,看它慢慢燃尽…… 第100章:不会放过你 兰珂一直记得一句话,不可以用尽力气去恨一个人,因为再坏的人,也总有好处,等到他离开你的时候,你就会记得他的好,所以,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这么多年来经历过那么多生离死别,无奈后就会变得洒脱,所以最近几年她对未来的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她用了几年的时间,终于战胜了自我,她已经学会遗忘过去,也学会了憧憬将来。 他们都是胆小鬼,所以不敢面对彼此内心的弱点。 两个人从宁园回来就开始了心照不宣地不说话,楚暄自动抱了一床被子直接睡到了楼下的沙发上。 直到第二天兰珂下楼时,他依旧睡着,呼吸安静,似乎睡得很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灰,看来他多半夜里没睡好。 原本很公平的,他们谁也没睡好,只是现在他却像事不关己一样睡的很香。 他睡着的样子十分无害,浓眉,睫毛很长,鼻直挺,薄唇,棱角分明的脸,比醒着的时候安全多了。 他清醒的时候太咄咄逼人。 兰珂在他的脖子上方轻轻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她在想倘若此刻她对他有加害之心,比如拿把刀子抵到他脖子上,他会不会立时警觉地醒来? 很失望,他没有什么警觉性,兰珂吐了一口气,起身时不小心磕到了茶几,脚上的痛直逼到大脑,痛得她龇牙咧嘴,只能抱着脚,不敢叫出声来。 沉睡的楚暄终于被吵醒,睡眼惺忪间看清了沙发边兰珂的状况,翻身起来帮她看脚伤。 刚巧碰到了棱角上,留了血,兰珂看着脚趾上的血,眼睛突然湿了,将整夜积压的情绪带了出来,推开面前满眼紧张的人,“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你那么怕我看见?” “那么无聊的东西你也相信。”楚暄波澜不惊地说,表情淡漠。 “那你说的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是不是和宁天有关?”兰珂明明流着泪,却咄咄逼人。 “嗯。”轻轻的声音仿佛像是鼻子里哼出来的。 只是一个字,兰珂心中仿佛有个东西哗啦一声碎掉了,她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精致,本该是英气的,却透出邪恶气质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她怎么能忘了mb除了表面的那些所谓的正当业务,楚暄这个楚家的天之骄子更擅长玩的是吞并与拆分游戏,将目标公司强行吞并,据为己有之后并不融合,反而拆得七零八落,然后分批卖掉。 这样一个人,她怎么会把他定义为善良呢?兰珂用力地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丝鲜血的味道,而她脑中嗡嗡作响,有很多东西混乱一团,快速移动着,她抓不住,像是不经大脑一般说了出来,“宁天的车祸和你有关对吗?” 楚暄仿佛听到了自己心中有一个地方砰地一声断了开来,有些无力,轻笑了一下,“很遗憾,你的假设不成立。” “你个骗子!”兰珂推开他,狠狠地叫道,叫着叫泪就出来了。 楚暄静静地看着她哭,直到她哭得声嘶力竭再哭不出声来时,才向她手里塞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 兰珂甩手将毛巾砸给他,她昨晚一整晚都没睡,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而刚才那场大哭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那条毛巾根本没扔到他身上,而是软软地落到自己面前,衣服的一大片都被弄湿了。 她满脸泪水,试图起身要找衣服,她要离开这里,她不想见到他! 她的动作有点大,脚上的血又流了出来。 她的这种类似于自虐的举动成功地激到了楚暄,他拾起那条毛巾,起身找了纱布来,他两只手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摁住。 兰珂疑心自己的胳膊上已经乌青一片。 熟练的包扎好伤口,楚暄将换过的毛巾拎来替她擦脸,当他擦到她的唇边时,兰珂抓住时机,一口咬住他的手背,她用尽力气咬,不肯松口。 楚暄停下手中的动作,与她对视着,并不挣脱。 她咬了那么久也没咬破他,反而咬得自己的牙痛,只能松开口,颓然倚到沙发边,闭上眼睛不说话也不再闹。刚才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但此时又有两行泪水滑出眼角,顺着脸颊一直钻进脖颈与嘴角,又咸又涩,凉凉的。 空气里一团死寂,她久久地坐在那里,久到她几乎忘记楚暄还在时,他的声音又幽幽地响起,尽管她双臂抱着头,捂着耳朵也能听到,“你别想离开这里。” 兰珂再次捂紧耳朵。 楚暄在她身前蹲下,轻轻地拉开她的手臂,帮她将头发拂到耳后,手指顺着她的耳朵一直滑到锁骨,轻轻地挑起她戴在脖颈上的那根戒指一样的项链,这是她最喜欢的,却不是他送给她的。 他的动作有些亲昵,她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楚暄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骗人,我喜欢说实话,当年mb那次年会遇到你后,我就对自己说,如果让我再遇见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结果他们就在宁园再次相遇了,老天真的很会捉弄人…… 第101章:君子动口也动手 生活是一出折腾戏,每当兰珂觉得平静得几乎就像温水里的青蛙时,就会猝不及防地遭雷劈,然后被火烤,被水淹,一出接着一出,这些年来,她对此深有体会。 不会放过她?她何德何能,才能得到楚大总裁这么厚爱,兰珂伸手推了推楚暄,张了张嘴,声音才出来,嗓子有些干哑,“不要碰我。” 楚暄顿了顿,反问,“你觉得宁天的死与我有关?” 兰珂咬紧了嘴唇,不言不语,算是默认。 “你的意思是不是指,宁天出车祸的那天,我陷害了他,事后只顾着送你去医院,还不小心留下那张破旧不堪的纸条证据,恰巧被苏大设计师查出来,进而把矛头指向我?兰珂,你可以指责我道德上的问题,但是你怎么能这样贬低我的智商?如果是我做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 “也许所有的人都觉得以你的智商干不出来这种事,所以你才会这么做,何况你做事向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聪明?”楚暄捏了捏额头说道。 听语调都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兰珂咬牙,“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可以说一下宁天车祸前为什么去找你?”兰珂用一种“除非你讲清楚,否则你就是凶手”的眼神看着他。 楚暄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冷冷的,比不笑的时候还冷,“兰珂,我真的想扒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还是在嘲笑她的智商,兰珂依旧瞪着他。 “我和宁天见面做了什么,这个和你没关系,恕我无可奉告,还有,他的死与我无关,信不信随便你。” 大概是吵累了,楚暄起身用饮水机给兰珂倒了一杯刚刚加热的水。见兰珂完全没有动那杯水的意思,又从冰箱里给她拿了一瓶瓶装的水,替她拧开盖子,塞到她的手中。 “还有,那个苏白,他只是和宁天长得像,品行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最好不要接触那种人,我暂时还不想因为不值得的人背负违法的罪名。不过,我也不排斥做善事,替郑总管教一下她的儿子,前提是你不去找他,我就不会做出这种让我胃疼的莫名其妙的善事。” 本性终于暴露了,兰珂冷哼,“我可以不去找他,但你必须说清楚宁天为什么去找你?” 楚暄不说话了,点了一根烟。 “还有董羽佳,她的话里有话,明明是你……” “我只是想让你的生活清静一些,至于威胁,那也是她先不仁在前,不是因为宁天的事,也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只要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生活就很清静!”兰珂被抢白了,无处发泄,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兰珂,请你讲一点道理,从始至终到底是谁三番五次、主动地出现在我面前?不论多年前,还是你从美国回来,每一次都是你突然跳出来了,我都恨我自己,怎么会容忍你这么莫名其妙地来烦我?” 兰珂紧紧抿着唇,她想反驳,但有些找不准攻击点。 楚暄的声音把握的很好,没什么起伏,平平淡淡,“如果你想要回忆一下,你还可以想一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那天我好端端的开着车,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满世界的追着车,是这样的吧?” “你应该还记得,我第一次碰你,也是你自找的,因为那根本不在我的预料中,是你脱了衣服在我面前,是你主动跳上了我的床,否则我也不会和你发生关系,宁天也不会误会,我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个荒唐的念头。明明每次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在我面前,你是无辜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你跑到美国不愿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你。你不出现的这些年,我也很清净,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兰珂被被他气得火蹭蹭直往上冒,脸憋了个通红,“对,以前都是我自找的,是我主动招惹你,是我勾.引你,是我不知廉耻,既然我这么不堪,那你就放过我吧,我马上搬出去。” 楚暄熄了烟,疲倦地叹一口气,“兰珂,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这么没目的没逻辑地吵下去,刚才,算我失言,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兰珂叫道,说完就忍住脚痛踉跄着起身,准备收拾东西。 于是,楚暄的最后一分耐性终于被她的无理取闹和强词夺理磨尽了,已经筋疲力尽,却还是没占到什么上风,他后悔和女人讲道理,因为永远也讲不通。 起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 兰珂用尽全力地甩开他的手,吃奶得劲儿也使出来了,却被反作用一推向后退了一大步,一下子撞到墙上。 眨眼间就被楚暄挟制到了墙角,身子被半抱着,脚受着伤,没有着地,兰珂只好用手反抗。 看着他冷冽的脸,兰珂全身警觉,“你想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楚暄记得解决女人这种令人头疼的生物,只有一招,于是低头寻着她的唇咬了下去。 第102章:换种方式交流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03章:没署名的快递 兰珂本无心偷听楚暄讲话的,她知道自己应该迅速逃开这个话题,知道得越少对自己或许越好。 一转身睡袍长长的下摆挂到了门口旁的瓶插上,只好蹲下,小心翼翼地把衣角从那干枯的树枝上解下来,不敢用力扯,生怕被楼下的人发现,那样的话场面会尴尬无比,粗糙的枯枝,她费了些功夫。 在起身要离开时,她还是听到了一句。 “孩子的事先不要向二老透露……” 兰珂一怔,孩子?要不要这么狗血?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这不应该是最常见的言情剧桥段吗?小.三ting着大肚子来要挟原配夫人,这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生活果然是没有最惊喜,只有更惊喜。 兰珂屏住呼吸,四下搜寻了一下,生怕留下什么自己出来过的痕迹,然后她脱掉拖鞋,光着脚,蹑手蹑脚地退回房间,无声地关上门,摸着黑又爬回了床上,仿佛做贼一般。 兰珂辗转反侧,想着万一哪一天孟西缇抱着一个小孩子直接找上门,自己该怎么办?她依稀记得之前看过一个怎样对付小.三的办法,优雅一点,还是像个泼妇?越想越乱,兰珂抓了抓头发,抱着枕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兰珂怀疑夜里听到的话不过是做了个梦,她翻开睡衣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光滑精致的布料很明显有被挂损的痕迹。 下楼后才发现了楚暄的留言,说是上班去了,而且给她准备了牛奶,让她自己加热一下就行,还真有精神,一晚上不睡都能准时上班。 兰珂抱着杯子看晃动的牛奶在杯子里留下的痕迹,发觉外面阳光明媚,她实在不应该辜负这么好的一个天气,用来解读昨晚的那些话,遏制胡思乱想,兰珂迅速收拾好自己,拨通了冯西西的电话。 两人约好了碰头地点,准备购物。 兰珂瞥了一眼冯西西,她一身粉色系,兰珂不禁撇嘴,“你这越来越粉.嫩了。” 冯西西没理兰珂的吐槽,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来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看起来这么憔悴?” 兰珂摇头,“没有,昨晚没睡好。” 冯西西瞬间瞪大了眼,暧.昧爬上了脸,挤了挤兰珂的肩,满是佩服地说,“你家那位真厉害!” 兰珂都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了,一把推开她,“去去,你说那东西,还买不买?” “我不买,我看你买,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没法和你这富婆比。”冯西西拉着一张脸说着。 兰珂还在苦笑,就见冯西西向她使眼色,顺着她那奇怪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商场的门外,昨晚楚暄电话里的主角登场了,孟西缇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她身后跟着的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楚云。 兰珂偏头,不想再看下去,楚云的出现,有时候就等同于他的老板楚暄。 冯西西也似乎明白了,一句话也没说,然后两人走进一个看似很高档的首饰店。 兰珂有些六神无主,原本就不是购物狂,这会儿为了买东西而买东西,有些不入法门,冯西西踱着步子走到首饰柜前,优雅的堪比芭蕾舞台上的白天鹅,专柜小姐看了看她们两个人的穿着打扮,懒懒地机械地招呼着。 兰珂胡乱伸手指了几款看起来像石头一般的最大的首饰,那原本懒懒的专柜小姐立马变得毕恭毕敬,几乎激动到语无伦次。 其实兰珂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爱好,戴在身上左看右看,也没感觉,冯西西摇了摇头,兰珂明白她的意思,姐妹们一直就有这个默契,如果太贵的话,另一个人就摇头说不好看,这样就容易下台。 但是,为了花钱啊,总得买点什么才行,于是兰珂咬牙说道,“开票。” 那专柜小姐瞬间笑成了一朵花,转身悄悄向同事们做了个v字手势。 兰珂拿到小票,定睛一看上面的字数后的那一长串的零,七个还是八个?眼睛有点花,手不禁抖了起来,又碰了碰那张卡,万一不够呢?中途转弯,找了一个柜员机,查询一下余额。 眼前跳出来一大串数字,她的眼又花了,仔细地数了数零,确定比那个多的多。 难怪楚暄给她卡的时候表情那么自如,以她这么一丁点的战斗力和承受力,怎么也刷不爆啊。 兰珂一时气馁,也没了兴致,心里对那个专柜小姐说了句抱歉,朝冯西西使眼色,两人迅速逃离。 “我有点累,想回去。”兰珂提了提包说了一句。 “其实,兰珂,出.轨算什么?不都是逢场作戏嘛。外面谁不羡慕你们这对贤伉俪,多么郎才女貌招人妒啊?” 兰珂怔怔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出神。 “你其实应该多参加那个原配夫人俱乐部的活动,就会发现楚暄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兰珂揉揉额头,吐了一句,“西西,你电影看多了吧,哪有这种地方?” “啊?没有啊,我还以为有了,”她无视兰珂的脸色,喝了口饮料又说,“哎,你不会这就要离婚了吧?也不能这么短的时间啊。你知不知道,离婚这事虽然说大不大,但是代表你将成为一个‘离过婚的妇女’,以楚暄的条件,绝对有整条街的妙龄女郎都自愿贴上来,八零后九零后甚至零零后,现在的小姑娘可都喜欢大叔,随便他挑。但是你呢,就算你不丑也不算老,但到底不是青春洋溢的年纪了,离过婚,而且你前夫又不是无名无分之辈……” 耳朵被冯西西折磨了一路,兰珂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因为她最清楚离过婚的女人有多苦。 兰珂刚到家就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快递,很奇怪,也没标明是什么东西,附在快递上的还有一张纸,只有四个娟秀的字: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自己的生日早过了,没有落款,右下角有一朵漂亮的玫瑰花,很用心,像是手绘的。 兰珂举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什么也看不到,摇了摇,也没什么感觉,有些失落,忍着没把它拆开。 兰珂翻了一下她和楚暄的结婚证,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号码,才发现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这才确定这快递是送给他的,所以顺手放到了茶几上,以便楚暄回来时能及时看到…… 第104章:好像见过你 兰珂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个快递发呆,不时地向窗外看去,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刚刚签完字的笔不停地在手上转动着,她不想承认,但是真的很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及时刹住,告诫自己,不能有好奇心,好奇心会害死猫的,不能太关注他的事。 只是那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直跳进她的视线,兰珂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牙都痒痒了。 她颠三倒四地胡思乱想了很久,伸手去摸咖啡杯子,送到嘴边时发现早已经喝完了,起身想再煮一杯时,发觉已经没有了,索性天还早,出去顺便买一些回来,以免楚暄回来时想喝没有,做妻子的不应该是处处为丈夫考虑么。 路过一家新开的陶吧,信步走了进去,有手工艺专区,有休憩区,很小资的氛围。 兰珂在休息区找了一本书,在靠窗的外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看书。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抬头就见一个人正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只是远远的,看不清的神情,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 兰珂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身旁,她的四周没有人了,那么他确实是在看自己,于是她朝他礼貌地微笑。 不过他应该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他马上又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看她,也没想和她搭讪。 没几分钟,兰珂就发现她挑的这本书实在不好看,因为她完全看不下去,只好抱着咖啡杯子边喝边向外瞧去,这个地段虽不是繁华地区,但依旧有很多人忙碌着,人来人往,每个人仿佛都在拼命的工作,兰珂突然觉得自己太清闲了,有点可耻。 她打算再要一杯,顺便抬头又扫了一眼那人的方向。 只一眼而已,那人却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又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对。 兰珂有些不好意思,慌忙低头,端着没有咖啡的杯子假装喝咖啡。 她担心那人会认为自己是别有目的,或是将她想像成无聊的女人,虽然她最近的确很无聊。 她思前想后,决定过去打个招呼,即便可能遭到白眼,也至少能证明自己其实没什么意图,于是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那人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准备好了搭讪的话,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看的是什么书?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吗?” 那人合上书页,用手指按着书在桌面漂亮地旋转了一个角度,封面正好对着她,原来是一本厚厚的临床医学著作。 兰珂暗自吐舌,捂紧自己的那本见不得人的杂志,这书看起来是他自带的,而且自己恐怕也看不懂。 对面的人仿佛看出了兰珂的尴尬,仔细地注视了她几秒,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兰珂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笑笑,“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面……” 那人突然陷入了沉思,兰珂干着,还是有些尴尬的,决定还是走的好。 “请留步……” 兰珂的胳膊被拽住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那人看了她片刻,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这个和你戴的应该是一样的。” 他手指修长,掌心里有一条项链,细细的链子上,坠着一枚戒指。 兰珂一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伸手想去确认它是否是真的,“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那人不等她碰到,便迅速合拢了手掌,将项链收在掌心里,他似乎是笑了笑,“你坐下来喝一杯咖啡。” 兰珂只好笑笑问道,“您喝哪种咖啡?”她连称呼都不由自主地改了,有求于人嘛。 “随便。” 当然,他说随便,但兰珂也不能真的随便,“蓝山?” “随便。”对面的人依旧笑着。 咖啡端上来时,兰珂还没来得及品尝就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看着兰珂急切的表情,他不禁笑了笑,“这个东西是在之前的一个病人那里得到的,最后他转院了,东西落在了医院,之前见过他钱包里夹着你的照片,应该是十几岁的模样。” 原来如此,是宁天的医生,应该是他们一起出车祸的那次,那次意外毁了他的手指。 “物归原主就拜托你了,之前还在医院见过他一次,没赶上,所以,由你归还了。”他将手中的项链推到兰珂面前。 物归原主?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兰珂咬着唇,想和他说他见到的不是宁天,多半是苏白,而且她也不可能帮忙代交了,突然又苦笑,自己和宁天的事没必要和他倾诉,只好笑笑,“好,谢谢。” 发觉兰珂有些失落,对面的人伸手来拿项链,“你们分手了?或者你为难的话……我可以自己还给他,他应该还会来医院复查,从马上摔下来,骨头需要……” 第105章:回避一下 兰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伸手接过项链,笑笑,“好,由我来物归原主,再次谢谢您。” 说完后兰珂没在意那人的疑惑,起身去取她寄存的包,离开时那个帅帅的服务生递过一张折好的便笺,“兰小姐吗?有人给您留了条子。” 兰珂一怔,随后接过便签,轻声道谢,匆匆关门,上车后才打开,有些刺眼的白色卡纸上只有黑色钢笔写下的四个草体字:早点回家。字苍劲有力,很熟悉的笔迹。 兰珂定了定神,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楚暄的身影,他跟踪自己?随即兰珂又摇头笑笑,楚大总裁哪有这个功夫跟踪自己,估计是他刚巧路过陶吧看到了她吧,看了一眼时间,和出租司机说了地址。 出租车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兰珂抬头才看见嚣张地挡在前面的车子,不禁偏头苦笑,付了车钱,吐了口气,早知道他来接自己,就不用花钱打车了,真够浪费的。 两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与夜色rong为一体,最近楚暄外出后面都会跟着一辆车“保驾护航”,大概最近mb确实出了问题,或者也许他确实干了亏心事,所以才这样严加防备。 楚云下了车为兰珂打开车门,当她坐稳后,车子随即缓缓开出,后面那辆车也跟了上来。 车子开得十分稳,引擎声都几乎听不到,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呼吸也变得压抑。 寂静,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其实和多年前那个随时会发脾气的楚暄比起来,兰珂还是喜欢以前的他,那样的……可以说爱憎分明,讨厌或不高兴都会写到脸上,心情极差时会摔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不高兴,却只是一言不发。 “今天下班ting早的。”兰珂突然开口,想打破令人憋气的沉寂。 “嗯。”声音中似乎有一丝疲倦。 “吃过饭没?”兰珂有些不安,或者替他做饭,来个将功抵过? “吃过了。”楚暄的语调依旧没有起伏。 这招宣告失败,兰珂只好将身子向座椅靠去,没防备,压到了楚暄搭到椅上的手臂。他手臂的骨头硌得自己有些疼,只好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找一个舒适的坐姿。 楚暄轻笑,将胳膊抬起,搂她的肩,手指顺势滑过,玩捏着她的耳垂。 兰珂受不了这种痒,被他拨弄几下便忍不住微颤,她扭着身子想躲开,但他捏着她耳垂的那只手抚下来,卡住了她的肩膀。 兰珂被他卡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知道他在生气,所以闭眼屏息等着他的发作。蓦地,那只手又慢慢地滑下,轻轻划过她前xiong处裸露的肌肤,他指尖却冰冷,滑过之处,兰珂不由得轻颤。 兰珂皱眉,拍开他的手,朝前面开车的楚云看了看,示意楚暄不能太过分。 “放心,他看不见。”楚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即使看见也会装作没看见,或者楚云你可以闭上眼。” 兰珂捏了捏额头,还真能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无赖,兰珂从镜子中分明看见楚云那张板着的俊脸上一丝为难的神色,“要不,我先回避……” “不必,就要到了。”兰珂慌忙阻止道,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再回头就看见楚暄的手指堵着嘴,肩膀抖着,是在无声的笑。 真是可恶!兰珂直到进门换鞋子时气还没消,好歹多年前自己和楚云也算是朋友,让楚暄这么一闹,今天下车时楚云还给自己鞠躬,甚至一直没敢看自己一眼。 楚暄换了衣服,抱着一杯水坐在了兰珂身边。 兰珂没好气地朝茶几上努了努嘴,“你的快递,今天收到的。” 兰珂瞥见他神色微微地变了变,直到发现那快递没有被拆开过,他才恢复了镇定,起身将快递收起,兰珂听着电视的声音有些吵闹,不停地换节目,还是发觉自己有要扔掉遥控器的冲动,可她一定要忍着。 楚暄再次回来时顺便带了一杯咖啡,“晚上少喝一些,你的睡眠就会好点。” 兰珂装作没听见,倚回沙发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中无聊的节目。 楚暄翻看一摞广告创意图,忽然瞥见了兰珂盯着看得目不转睛的一个家庭纠纷调解节目,正在讨论一个问题,精神出轨与肉体出.轨,你会容忍哪一种? 楚暄突然问,“你会选哪一种?” “嗯?”兰珂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明白他的问题,于是笑笑,“都无所谓。” “没关系,我只是好奇你的选择。”楚暄轻笑着。 “其实在这方面,我没洁癖症,也不信仰爱情至上……所以,无论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我都觉得,可以把它当成对方喜欢的一种自由去容忍。但是,如果两方面都出.轨的话,那我觉得,婚姻也没必要了。” “所以你也不关心刚才那份快递里面的东西?或者是谁给我送来的你也不想知道了?”楚暄凑近身子。 兰珂的身子在楚暄靠近的刹那直了直,忙偏头不看他专注的眼神,“你要说的话,我不排斥当倾听的观众。” “倾听?当观众?”楚暄的声音沉了沉,眼底的笑意已经消失。 第106章:二选一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07章:莫非怀孕了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08章:蓄意谋杀 “也许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楚暄语不惊人死不休。 手一抖碰翻了桌子上的水杯,看着他笑意浮动的脸色,兰珂心中发毛,起身准备收拾残局。 “我带你去医院。”楚暄伸手拉起她收拾东西的手。 “我不去!”兰珂甩开了手,这人怎么这么大惊小怪,“没有孩子对于你来说也很好,万一哪天我们离……分开了……” “你试着再说一遍。”楚暄的神色阴沉了,他在威胁她。 兰珂的手不自觉地拽了拽衣角,再次被楚暄拉起。 本来一顿还算和.谐的早餐就这么中途夭折了,因为楚暄坚持要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对,你找人预约一下,去医院,找妇科最好的医生,你来开车。” 兰珂听着楚暄在给楚云打电话,有一种冲动,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他就不能强迫自己去医院了。 想归想,但不能这么做,兰珂迅速换上衣服,黑色毛衣,黑色长裤,还有黑色的大衣,她觉得自己的体重有些变轻了,想当初大学时那么痛苦地减肥,都减不下来,被宁天不知嘲笑了多少回,如今吃的倒是不少,下巴反而一天天尖起来了,裹在一团黑色里,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下楼时发现楚暄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突然生出几分陌生感。 兰珂清楚他的穿衣习惯,他平时的衣服虽然没有色彩,却是以深深浅浅的灰色作主色调,衬衣睡衣则全是白色,全身永远都不会超出三色,单调的很,但也几乎不穿纯黑色的衣服。 所以兰珂有些不适应,这样看去他整个人像是一个黑影子,周围围绕着一圈刺目耀眼的光芒,透着鬼魅之气,打住,兰珂发觉自己把他想的有些邪恶了。 或许是那身黑令她的眼睛不适应,她觉得他似乎也比原来瘦了一些。 楚暄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所以一小时后,两人已经到了医院,楚云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找到了一位很出名的中医。 老中医给兰珂把过脉后,扶着眼睛向楚暄证实,“楚太太没有喜,之所以有不适反应,应该是神经性失眠,精神紧张,休息不好导致的。” 开了一堆的药,兰珂耐心听医生的嘱托,临走时老中医很严肃地补了一句,“房事方面还是要节制一些。” 一听这话,两人都有些尴尬,兰珂觉得,下次不能再找中医了,一把脉,仿佛所有的隐私都能暴露。 楚暄拽住走在前面的兰珂,“你是不是还没吃饱,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饿,不用……”兰珂摆手间发现楚暄眼中的笑意,看着他竟然有兴趣,难得楚大总裁这么清闲,兰珂只好改口,“好。” 楚云仿佛知道楚暄说的地方,车子不是开向市区,反而往周围的村子里开,沿着田地行了很久,慢吞吞地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一片民居。 “想起没?”楚暄笑着问兰珂。 “是……大学那次联谊……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兰珂翻了翻白眼。 这里的布局几乎没变,还是记忆里那次野外活动的模样,其实那次学校为了安全,真正的野外没去成,只是在这里的民宿附近举行的活动,做了一些游戏。 兰珂记得那次游戏开始时人们都自动派对,谢诗萌和白凡,梅吉一直挽着宁天的胳膊,算是主动选择,冯西西和高小瑾,冯洁毫无疑问是许邵宁。 而楚暄对游戏不感兴趣,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也没有选搭档的兴致,兰珂知道他是不想选,只要他轻轻一勾手,在他身上流盼眼神的那些女孩绝对会前仆后继。而自己是没人可选,也没人选自己,最后只剩下了蔺烨,就这次无奈的选择反而导致了她和宁天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冷战。 所以尽管这里很漂亮,很贴近自然,但兰珂还是不太喜欢。 为了接受他请客的诚意,兰珂点了一大桌子饭菜,楚暄也不阻拦,老板倒有些吃惊的样子,“就你们俩啊?” “还有一个啊,楚云你也来!”兰珂朝另一个桌子前坐的楚云招手。 楚云看了看楚暄,然后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说,“我不饿。” 兰珂看着他那表情,然后又盯着楚暄看了看,一副“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的表情,楚暄快被她盯出窟窿来了,只好咳了咳,朝楚云说,“你一早就出来,怎么能不饿,也……” “我真的不饿,我先去车里呆着。”楚云忙起身出门。 兰珂顿觉无语,明明是让他请人过来的,倒被他请走了。 兰珂有些后悔,因为她不知道这里的每道菜里都有辣椒,红彤彤,吃得全身冒汗,舌头与嘴唇都发麻。 她的吃相不怎么雅观,她边吃边咳嗽,还流鼻涕,边吃饭边不时用纸巾捂着鼻子和嘴。她倒不怕在楚暄面前毁形象,自己最糟糕的一面他都见过。 楚暄一直没动筷子,兰珂知道他不吃辣椒,怕胃疼,故意笑着问,“你不吃一点?” 没有正面回答,楚暄在她的唇上扫过几眼,“你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多了,比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 兰珂偏头不看他,硬生生塞进嘴里一大口菜,没留心里面的辣椒,把自己呛到快要掉泪。她不住地咳嗽,不住地喝水,但是没再说一句话。 楚暄也没再说话,两人一直沉默到这顿饭结束。 刚迈出门,就发现外面下起了雨,虽然很小,但还是淅淅沥沥,让人心烦意乱。 兰珂用手挡着头上,幸好看见了车,有些奇怪,楚云这次没开车过来,可能是睡着了吧,兰珂思索间只听前方“轰”一声巨响,就像晴天的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循声看去,只见刚刚还好好的车子此刻已经燃烧起了火,冲天的火光仿佛能把雨水吞噬掉。 兰珂脸色煞白,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往楚暄的怀里靠了靠,车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着火的,她很清楚这是有人蓄意谋杀,突然想起一件事,兰珂死死地抓住楚暄的胳膊,失声叫道,“楚云还在里面!” 第109章:意外的背后 兰珂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树边的沟里爬了出来,兰珂忙向楚暄指了指,楚暄回头,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楚云。” “到底是谁?”楚暄凝眉问道,兰珂颤抖着手试图扶起倒在地上的楚云。 “可能是……”楚云动了动嘴唇,只说出了四个字。 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兰珂回头,脸色顿时煞白,抓着楚暄的胳膊,嘴唇颤抖着,“那个,你要找的人,恐怕,就在你的身后。” 楚暄蓦然回头,只见不远处,十多个拎着棍棒的黑衣人,来势汹汹,途径的人们,抱头逃窜,偶尔从民居里探出头的人,几乎同时关了门窗。 兰珂被楚暄伸出的胳膊挡在身后,只听他沉声说,“我数一二三,你马上回头跑。” “我……我不……”兰珂紧紧抓着楚暄,手足无措。 眼见着那些人已经冲来,楚暄数着,“一、二……”猛地转身将兰珂推出,“三!跑!” 兰珂大脑空白,奋力向前冲去,什么也不顾了,跑到一半时听觉仿佛才恢复,后面一片混乱的声音,兰珂咬牙,回头一看,楚暄已经被包围到了中间,那些人根本无理可讲,直接扑了上去。 该怎么办?怎么办?兰珂慌乱中拿出手机,开始颤抖着拨号,那个零死活触不到,刚要拨出时,手便被抓住了。 雨水顺着对方的脸流了下来,是楚暄最近车子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他的身后也跟着十来个人,只听他大声说道,“不要报警,还有,快点逃,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很快两拨人就混战了起来。 确实,在这个时候自己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兰珂回头,只见雨中的楚暄身手敏捷,手不禁捂上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拔腿就跑。 直到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兰珂抬头才发现,是一个中年男人,五短身材,腰肥体阔,满脸油光,笑眯眯地看着和自己,兰珂还没来得及退后,只觉右腕一紧,他用他那肥厚的大手,一把拽住了自己的手腕。 兰珂自己的声音瞬间被无限放大,大到足够盖住淅淅沥沥的雨声,男人的碰触让她一阵恶心,勉强压住了欲呕的冲动,用力地想把手抽出来。 那人却不松手,肥腻的大手从手腕而上,搓着她的手臂,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望着她,看了许久。 兰珂突然发现,他那双几乎写满了色字的眼睛深处,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凌厉光芒,她陡然有些心惊,回头看不远处的楚暄,希冀还有逃脱的可能。 “放开我!”兰珂挣扎着嗫嚅道。 他却突然笑得很亲善,“楚太太,想看好戏吗?” 兰珂看着他那恐怖之极的笑,只是摇头,拼命地摇头,说不出话来,失声,想逃脚已经麻了。 他笑,粲然至极,“那可由不得你,因为你是始作俑者。” 兰珂一怔,什么始作俑者?腿一软便滑到了地上。 “起来!别装死!”另一个人用脚尖踹了踹兰珂的小腿,一阵尖锐的痛传来,兰珂意识有些模糊,视线里最后闯进的是两个飞奔而来的人。 直到清醒,刚刚可怕的记忆让兰珂下意识地缩了缩,但一伸手,发现自己安然地躺在楚暄的怀里,坐着他的腿,抱着他的腰。 安静的车内,贴着他的胸听着他的心跳,舒缓而有力,兰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撕扯楚暄的衣服,慌乱中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楚暄一笑,拉开几乎要被她撕扯开的衣服,“没有。” 兰珂又抬起他的脸看了看,只见她的右脸颊上有划伤,不过只是一点皮外伤,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再看前面开车的竟然是楚云,他的脸上哪还有血,刚刚还命在旦夕的人,突然好端端地坐在前面,只是脸上也挂了一些彩。 兰珂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楚暄一早就不去上班,而是非要拉着自己去医院,去完医院还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吃饭,“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对不对?” 楚暄没说话,不否认,也就是默认,兰珂向右翻身,离开楚暄的怀抱,瘫软在车子的座椅上,眼神呆滞,一动不动,泪水滑了出来,流进嘴角,流进耳朵。 “哭得很难看。”楚暄伸手来给兰珂擦泪。 兰珂避开他的手,从车的镜子里看自己,唇色苍白,眼睛也肿了,确实很难看,看向对面的楚暄,生气道,“你这样做不就是想看到我奄奄一息或者哭天抢地的样子吗?” 楚暄半垂下眼帘轻笑,“我正在检讨我自己,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是正常人,我会害怕,你心灵扭曲,下次可以拉别人陪你。”兰珂抱紧座椅偏头不看他。 “兰珂,我在想,今天如果我真的……你会不会……”楚暄的声音极不真切,微微弱弱。 “你死了,我会马上嫁人!”兰珂狠狠地说着。 “这算是你的威胁吗?”楚暄笑笑,伸手将兰珂揽到怀里,很坚定的语气,“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兰珂蜷成一团躺到了楚暄的怀里,她推他,但使不上半点力,整个人倒像一大块海绵,抬头,他的脸离她很近,他漂亮的眼睛里能看到自己瞬间的沉溺。 “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兰珂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问着。 “初步断定是前些天被强行购买的那几家公司之中心怀怨恨的人。”楚暄沉思着说。 “你确定?我记得一个人和我说我是始作俑者,会不会是因为我得罪过什么人,所以才……”兰珂仰头问。 她感觉到楚暄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才听到他满是笑意的声音,“你若非要这么自信,那就当是因为你吧。” 第111章:拒绝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12章:陷阱 兰珂看着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礼服有些无语,恹恹地趴在咖啡桌上等人。 楚暄坚持要让楚云开车回来,虽然家里的车库里还有车,但是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两个人在楼下的咖啡厅安静地等着来保护他们的人。 店主不在,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妹妹向精致的咖啡杯里注入不同品种的咖啡和牛奶,在杯中勾画着奇妙的图案。 她给兰珂画的是一只可爱的hellokitty,给楚暄准备的那杯却用了很长时间,等到端上来时,兰珂凑去一看只有一个简单的心形。 漂亮妹子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向楚暄投了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但楚暄相当无理,目不斜视,将她的秋波拒之门外。 兰珂仿佛听到漂亮妹子的心哗啦啦地碎了,心里憋着笑,自己之前一个人来过一次,这个妹子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模样,就在刚刚兰珂有一雪前耻的快.感。 楚暄抬头就看见兰珂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像是很得意的模样,在自己的建议下她最后把头发挽成髻,别着珍珠发夹,化了淡妆,慵懒而优雅,和平日素颜的样子完全不同。 楚暄抱起咖啡杯子,很仔细地把那咖啡里的画研究了一遍才喝了一口,而后还环顾了一下四周轻笑着说,“只有小姑娘才喜欢这种的咖啡店吧。” 知道他在挖苦自己,兰珂打量了一下周围散坐着的一些成熟.女性,认真地补充着,“还有大姑娘和老姑娘也喜欢。” “咳咳。”楚暄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差点将口中的咖啡全喷了出来。 还在收拾东西的服务员妹妹又热情地跑了来,“我给您……” 楚暄很有礼貌地避开她伸开的手,弯腰在兰珂的鬓间吻了一下,“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卫生间。” 兰珂含笑点头,回头才看见服务员妹妹拽着纸的手尴尬地伸着。 兰珂想给她一个台阶下,故意偏头朝窗外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朝自己招手,他笑得很可爱。兰珂下意识地朝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人向窗外看,而那个小男孩依旧朝自己招着手,只好起身出门。 兰珂横跨过马路,走到小男孩身边,弯下腰笑问,“请问,你是在找我吗?” 兰珂仿佛看见小男孩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瞳孔中有一个影子闪过,兰珂心叫不好,下一刻自己的后脑勺就被重物击中,意识全无。 兰珂是被一巴掌甩醒的,睁开眼才看见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废旧的仓库,那一巴掌的力气太大,她整个人被掀在地上,疼得似乎麻木了,意识也快再次不清醒了,剩下的只是急促的喘声。 是上次的那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外面好像有嘈杂声,一个人跑进来神色有些紧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从那堆杂物中拽出一根麻绳将兰珂的双手反缚起来,然后又在兰珂口里塞了些碎布片。 “你还指望姓楚的来救你是不是?告诉你别想了!” 兰珂嘴被堵着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他把兰珂从地上拖起来,凑在她耳边,猥琐地笑道,“不要怪我,是有人想让你……我们回头再好好亲热,你乖乖等着我!” 他的话音刚落,兰珂就觉得背上一重,身子被他大力地推着向后跌去,跌进了一个黑色储藏室里,脚仿佛受了伤,完全不能受力,整个身体重重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连痛呼声也发不出来,身体僵硬硬地趴在那里。 储藏室的门被合了上,接着甩门声从地面传来,格外惊心。 这个密闭的空间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比墨还黑,兰珂的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听觉到异常敏锐了起来,她甚至能听见空气在通风口中流动的声音,可除此之外就是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痛苦、畏惧与这死寂,层层叠叠交织在了一起,成了一张厚实绵密的网,将她死死箍住,呼吸困难,兰珂觉得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害怕极了,只希望有个人能将自己紧紧拥住,能给自己一种扎实的安全。 兰珂的神思越来越恍惚,黑暗中似乎有那么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冷俊的面庞,清冷的笑…… 楚暄!兰珂突然发现就在此刻自己竟会如此想他!想他那黑暗中闪亮亮的眼睛,想他那温暖的胸膛,想他的薄唇,想他的双手…… 想念是如此的强势霸道,让她无法抵御,可是他却不在这里。 “兰小姐!你在吗?”好像是楚云的声音,“兰……兰珂你在不在?” 兰珂听见一大群人破门而入,一片繁杂的脚步声。 “搜!给我仔细的搜!”这回听清了,确定是楚云那特有的冰冷声音在给众人下命令。 翻箱倒柜,玻璃破碎,嘈杂极了! “兰珂!你回答我!”楚云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云哥!都找过了!没有……”有人在说话。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兰珂挣扎着想要告诉他们,可是嘴里的东西让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兰珂想努力碰撞些什么东西发出点响动来,然而她的身子连挪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兰珂感觉到自己绝望的泪水逐渐变得冰凉了…… 第113章:感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兰珂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里,那里有爸妈,还有宁天,以及奶奶,漆黑的空间,死寂的,绝望的。 伸手触碰到一个细圆的东西,生硬、生冷,像是一根铁制的棍棒,兰珂挣扎着用手抓起来,一下一下,轻轻地敲打着储藏室的门,一声一声,极低的声音。 自己不能死在这里,不能! “哐当!”储藏室的门被大力地踹开了,兰珂被反弹的力重新撞回到了地上。 陡然冲入黑暗的光线使得兰珂的双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她只能感觉到一个人影,像风一样冲到自己面前,将她从地上捞起来,钳着她的双臂拼命地摇晃着。 “为什么不等我出来,为什么啊?”男人用一种急噪,甚至是气急败坏的声音对着她大吼道。 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大声和自己说话,即使是他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过,兰珂的胸腔里却填.满了幸福,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是与非,好与坏,善良与邪恶,这么多年来的纠缠,这么多年来的猜忌,唯独此刻她不需要用逻辑思维来判断。 嘴里的破布条被楚暄拿了出来,手上的绑缚被解开了,那一瞬间兰珂终于虚脱了,勾住了面前男人的颈,将满是泪水的面庞藏进了他的肩窝,放心大胆地晕过去了。 兰珂觉得自己一直在流泪,满脸的泪水,流进嘴角,流进耳朵,咸咸的味道,蔓延在舌端,昏昏沉沉中被人搬来搬去,不断地移动,身体被推着前行,她微微掀开眼皮,头上一盏盏廊灯渐次闪过,眼前有白色的人影晃动,鼻尖前是刺鼻的药水味,是她最讨厌的地方,医院。 有一双手在帮她擦眼泪,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她,也似乎是在安慰他自己,“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兰珂在半昏沉的状态中回忆起她儿时割破手的那次经历,那一次,她很疼,但一声不吭,只是流泪。那时候宁天就是这样帮她擦着眼泪,告诉她过一会儿就会好。 她在恍惚中感到宁天的笑脸似乎就在她的身边,她用力地试着喊着,但仍然发不出声音,只是嘴唇动了动。 一个声音疑惑地问,“她好像在说话,她在说什么?” 另一个声音响起,像是医生或是陪护,“好像在喊‘妈妈’,可怜的孩子。” 兰珂挥挥手,想要禁止他们再度侵扰到自己的梦境里来。 有人握紧了她的手,这是男人的手,她知是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兰珂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到了所有她想念的人,唯独没有梦到握着她手的人。 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到后半天,病床前亮着一盏灯,病房里有流水般的沽沽声,是氧气泵的声音,墙上钟表显示着时间。她仿佛在梦里经历了大半生,现实中的时间只不过向前推移了几小时。 楚暄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支在床边,扶着额头,应该是睡着了。这次他忘记将自己藏在逆光的地方,白衬衣有些凌乱,竟然没系领带,整张脸都映在暗淡的灯光下,挺直的鼻梁与密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看起来很是疲倦。 兰珂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精神麻木,身体也跟着麻木,恨他也成了习惯,反而给予他的爱很少,少的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当每一次自己决定以理智战胜情感时,当每一次意外发生时,当每次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偏偏都是他。 这间病房不是白色的,可能楚暄知道自己不喜欢白色,所以特意安排的吧,病房大的出奇,只有他们俩个人,显得有些空旷。 兰珂试着动了动,用空闲的那只手拔掉插在她鼻中的氧气管子,结果牵动了她脚上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丁点异响,楚暄便被惊醒了,只见他迅速睁开眼睛,望向她的第一眼,满是紧张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兰珂甚至能从他幽深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你需要什么?”楚暄急切地问,声音里有一点哑,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 兰珂怔怔地看着他,而后笨拙地蹭到他身边,伸手颤抖地触碰着他脸部有些模糊的轮廓,恍若隔世的样子,就像多年前一样,他的皮相永远都这么好看,只有熟悉的薄荷香气带着一点淡淡烟草的味道充斥在鼻间。 兰珂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一头扎进他怀里,随即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楚暄,楚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兰珂呜咽着叫他。 兰珂感觉到他的胸膛一瞬间僵住了,许久之后,他的手勾住她的肩,有些生疏地一下一下轻拍着她颤抖得厉害的脊背,干涩涩地蹦出了一句,“已经没事儿,别怕。” 他轻轻的一句没事了,把她压了许久的惊惧统统勾了出来,兰珂死死地抱着他,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被抱着的人突然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急切地问,“是哪里很疼吗?” 兰珂一边哭一边摇头,这么些年来,她长期把自己所有的软弱与怯懦统统藏起来,佯装着坚强,装得久了,装得长了,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来只是在伪装,以为自己真的坚强,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可是这一次,真的把她吓坏了,将自己这么多年深埋了的软弱统统激了出来。 楚暄低头看怀中的人貌似不太安分,除了哭得很没形象可言外,还很理所当然地往自己领口上抹鼻涕和眼泪,或许还有口水。 这个女人,还真是。 “不哭了,没事了。”楚暄的大手紧紧地收拢,试图将兰珂从怀里拉出。 很扎实温暖的怀抱,兰珂重新扑了进去,继续抹着。 楚暄的手停在半空,深深的无力感升起,偏头终是无奈地笑了…… 第114章:爱在最暖时 阳光打在玻璃上,就像是被打闹的孩子们随手拍上的一个又一个的金手印,一串串的跳跃着,满是雀跃。 桌子上的水杯被阳光一衬,显出一种特别的绮丽来,兰珂努力偏头,看见一只白色的绑满绷带的胳膊,心下一惊,睁眼又瞧了瞧,白色胳膊上枕着一个头,仔细一辩,原来是楚云。 可能楚暄有事要做,所才让楚云来照顾自己。 他的半张脸几乎埋在了厚厚的绷带里,左眼是一个分外清晰的熊猫眼,唇角也破了,凝着干涸的血迹,很漂亮的一张脸,就这么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调色盘扣上去一样,兰珂咂舌,多么可惜啊。 被盯着看的人仿佛感觉到了兰珂的目光,突然睁开了眼睛,下一个动作就是触电一般地跳开,原本冰冷的一张脸,几乎红的要滴血。 兰珂也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吓到了,随后看着他别扭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诱.惑你?” 兰珂一边问,一边翻看他的手臂,查看伤势是否严重。 楚云不动声色地想挪开她的手,试了几下没成功,但兰珂主动地放开了他,反手却搭上了他的肩膀。 兰珂捉着他的手时楚云觉得冷,等她搭上他的肩时,他更冷。 看着楚云僵硬地着一动也不敢动,兰珂突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同样是在医院,同样是替楚暄来照顾自己,那时他对着自己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说,“我是楚云,你可以叫我阿云或小楚。” 多么活泼的样子,那阳光灿烂的英俊的脸,经历了刚才的惊慌失措,此时终于恢复了兰珂十分熟悉的那种淡漠,真的回不去了,兰珂偏头看见走廊里整整齐齐着黑色西装的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口气也淡下来,“楚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讲。”楚云依旧绷着一张脸,很是客气地说。 “我想知道,昨天的那些人的来历,这个你应该清楚,因为在我被绑后你很快就追了来。”兰珂避开刺眼的阳光,想要看清他的表情,能跟在楚暄身后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他会知道些。 “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之前被瓜分的一个小公司的老总为了报复楚先生专门花钱雇的人,我赶到时他还在摆弄着枪,就在那家咖啡店对面饭店的二楼租了一个房间,您和楚先生进去时坐的位置离那里是四十米的距离,恰在有效射程内,所以我没直接开车去,而是先……” 楚云的眼神淡定,口气平静,仿佛在向她讲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故事。 兰珂吃惊到微微张着嘴,这些年楚云都在干些什么,怎么感觉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知道他在刻意转变话题,兰珂移开了手,“楚云如果你真那么崇拜楚暄,那这一点你应该学习他,他比你演的像。” “我没演戏,信不信由你。”半晌后,楚云淡淡地说,称呼干脆从“您”都换成了“你”,那表情,那口气,倒真的是师传于楚暄。 还真的很欠揍,兰珂突然凑近楚云轻笑着问,“楚云,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跟你怎样,他会怎么做,你知道吗?” 楚云这回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直了直身子,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镇静地说,“请您千万别试,无论我,还是别人。”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兰珂顺着他的思路问,“是不是,我以前和谁在一起时他就做过一些……” “你若非要把楚先生想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那我也没办法。”楚云看着她,冷冷地继续说,“当然,如果不是楚先生的吩咐,我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听你的胡言乱语。” 很好,楚云已经被她激怒了,这样就意味着自己能问出来一些东西了,兰珂不禁握了一下手,脑中千万个念头闪过,最终吐出了一句,“楚云不要骗我,宁天出事的那天是不是去见过他?” 楚云的眼睛突然很亮,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努力偏头不看兰珂。 “他们吵起来了,还动了手,最后楚暄……”兰珂试图在引导他说出来。 楚云终是没忍住,冷冰冰地说道,“那天他们根本就没吵起来,反而是天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跑来找……” “楚云!”一声沉声的呼喝阻断了楚云的话。 兰珂和楚云都是一惊,回头去望,楚暄沉着脸在门口,皱眉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云,语气里也全都是威胁。 “可是她……”楚云还要接着说下去,就被楚暄的眼神堵了回去,转身甩门离开了。 楚暄看了看兰珂惊愕的表情,然后苦笑着说,“别管他,这小子最近火气有点大。” 说完就将床头柜上零零种种的一把药片递到兰珂唇边,“该吃药了。” 他这一手的药片,大大小小足有十数片,让她一口如何吞得下去,这位养尊处优的主儿,还真不会照顾人,兰珂想提出异议,却见他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兰大记者,该不会是怕药苦吧?” 兰珂一张嘴把药片如数吞入了口中,还好他还知道这药不能干吞,倒了杯白水递了过来。 没有一口吞下的药片,在口中化成了苦水,舌尖上都是涩重的苦味,真是难以下咽。 兰珂绞紧了眉,艰难地一点一点咽下去,每吞一口,眉头就更攒紧一分。 “很苦?”他饶有兴致地问。 “恩。”兰珂苦着脸答。 楚暄顿了顿,兰珂似乎听到些许猜开盒子的声音,刚想抬头,下颚就被他扣住抬了起来,只见他的眼眸一深,后脑勺便被他按住了,他霸道的吻探了进来。 兰珂本能地一惊,随即一块微硬的物体从他的唇齿间被哺入到她的口中,巧克力的味道抵上舌尖,在口里迅速弥漫开来,香甜气息迅速地取代了口中原本药物的腥苦…… 第115章:要个孩子吧 甜腻的味道充斥在嘴里,兰珂的身体似乎也被腻化了,完全偎在了楚暄的怀里。 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如墨,蛊惑人心。 兰珂忍不住伸手去触他的眼眸,沿着他好看的面庞,抚着那眼角的纹路,一点一点地感受着他眼里的失神。 楚暄忽地捉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以后要问什么就直接问我,不要绕了弯子问别人,也不要一个人瞎猜。” 兰珂知道和他之间就是因为有了一个太不理想的开端,所以自己的心里满心满念都是不安和疑虑,甚至风声鹤唳、杯弓蛇影,把他许多言行主观地归入了恶意中去,像这样他多说一句,自己反而安心了。 日后她们之间肯定不会是那种海誓山盟,地老天荒,此生不渝的童话般的感情,或许至少也能做到你情我愿,不再是强势的胁迫与无奈的屈服,就算再退一步,他对自己仅仅是停留在肉、欲之上,那也至少能做到,两个人都可以享受与快乐,那样也好。 看来自己的确应该学着信任他,兰珂柔顺地回答道,“我知道了,楚……楚暄,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完后兰珂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舌尖一定是被他的那块巧克力收买了,所以才会发出这么轻柔的声音,甚至有淡淡的撒娇的味道。 抬头才看见楚暄那同样不适应的表情,微有些僵硬与呆滞,许久许久不言语,只是直直地望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兰珂被他注视得一阵慌乱,正要低头,他突然说了句,“叫阿暄!” 兰珂一愣,一时没会过意来。 只见他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那些微微的呆滞与僵硬完全不见了,豁然起身来,回头就走,冷冷抛下一句,“你先休息一会。” 兰珂却忽地明白了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阿暄,楚暄的小名,这个一般是他最亲近的人才这么叫的,兰珂在床上尽力倾身,拽住了他的手,真诚地叫他,“阿暄。” 楚暄的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牵住了似得一动不动,随后才转过身来,额头抵上兰珂的,轻笑着问,“你现在方便吗?” 兰珂一怔,随即耳根都红了,快速拉开与他的距离,为难道,“我今天不方便,我们可不可以改天再做……” “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跟‘不方便’有什么关系,嗯?”楚暄眼睛一瞬不瞬地逼视着兰珂,将“嗯”字的调子拉得异常暧.昧。 原来是自己想歪了,还以为他是要那个,兰珂的表情别扭至极,真想一头扎进被子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兰珂发现对面的人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随手将被子堵上他的脸,忍不住大声说,“不要看了,不是说要吃饭的吗?!” 楚暄轻笑着将面前的被子拿开,“我知道这里对面的门口的美食一条街,有家韩国餐馆,那里的东西你可能还吃得惯。” 兰珂如释重负,很感谢他,幸亏不是他喜欢的日本料理。 楚云的办事速度绝对快,没多久几道韩国经典的菜就已经备好,秋刀鱼,大酱汤,韩式烤肉拼盘,石锅拌饭。 兰珂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楚暄将她扶到窗边的椅子上,虽然韩国菜不如日本料理精致,但兰珂从昨天到今天已经很饿了,也不多话,哪还有什么淑女的架子,酣畅淋漓地吃起来。 兰珂的脸吃得红扑扑的,鼻尖还冒出些薄汗,但是感觉身上很暖,吃了大半,兰珂终于满足地放慢了速度,望着楚暄那优雅纯正的吃相,顿时发觉自己确实有点太没形象了。 “给!”被她目不转睛盯着的楚暄随手递给她一张纸巾,指指她的鼻子,打趣道,“擦擦汗吧,要滴到菜里了。” 兰珂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来拭了拭,直到擦干为止。 看楚暄的情绪不错,自己也高兴,一笑脱口问出,“你那吃法能吃饱吗?” 楚暄神色自然,依旧笑着,淡淡地反驳,“不然怎么吃?和你一样,那个大盘子都快被你吞下去了。” 忽略他的挖苦,兰珂迅速覆下眼帘,下意识地端过手边的茶水,低头抿了口,汁液顺着喉咙往下滑,淡淡的,有一点清甜,很合脾胃,她徐徐咽下,不觉又啜了一口。 兰珂举高手中的玻璃杯,平视淡黄色茶水中舒展的菊.花,半透明的花瓣上甚至能够看到浅淡的脉络。花朵随着水波轻微浮动,像是仙子,妖娆起舞。 兰珂舒服地仰靠在椅背上,阳台的视角很好,极目望出去,是一片开阔的景致,碧绿色的草坪,视野里没有多少障碍物,蓝天,是那种纯净的湛蓝,不掺一丝杂质,小石路上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好像是在抢一个玩具,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每回都挤不进去,兰珂看着他笨拙的身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再回头,只见茶水的清香袅袅地腾升弥漫,那一点微薄的雾气在她的下颚处婉转地绕了几圈,她的笑意却是那样的清晰。 楚暄愣愣地瞅着她的笑脸,犹疑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兰珂,我们要个孩子吧。” “哈?”兰珂一时没听清,还沉浸在外面的世界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疑惑地看着楚暄。 楚暄的眼神蓦然清亮无比,兰珂忽然失了神,只觉一个暖暖的东西爬上了心口,一缕极细极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来。 “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话一出口,说第二遍更需要勇气。 “噗,咳咳咳。”兰珂将喝到嘴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微微愣住,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面前狼藉的餐盘,有点失神。 孩子?很奇妙的一个字眼,也许楚暄真的对自己存了些许的感情,也许自己只要放开那紧紧压抑的心扉,和他之间处得就不会这么糟糕,也许要个孩他们之间会有一个新开始? 第116章:巧合 兰珂的脚伤其实已经快痊愈了,但楚暄依旧坚持让她住院,最近外面的那些黑色西装的人也不见了,估计上次的事他已经解决了。 刚开始几天兰珂躺着和个残废也没多大区别,一应生活起居都不能自理,楚暄找了一个很稳妥的陪护,有时候他也会亲手来做。 看得出来,他真的没照顾过人,第一次喂自己喝粥就把很烫的碗端了来,手忙脚乱,一旁的陪护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了句,“楚先生,您可以等它凉一些再给夫人喝。” 不过兰珂还是切实地感受到了,他是很认真地在做,每回一有疏忽的地方下一次绝对不会再犯。 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不言不语,但那种静默的微妙感让兰珂很触动,也许这就是细水流长吧,尽管他可能还在因为自己没有答应他关于孩子的事儿而冷着脸,但那种无比珍惜的感觉,还是从他那些生疏的动作里,清晰地浮上来。 特别是每次自己喝完药,掌心里就会多出一颗巧克力,轻轻拆开那些金色的薄薄的包装纸,象这窗外的阳光一样,温暖了她的心。 巧克力刚塞到嘴里时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是梅子期,只见她兴高采烈地拿来一堆东西说是奉楚暄之命来陪自己的。 “给你看这个,很有意思。”梅表姐向兰珂眨了眨眼睛从包里拎出来一个相册,翻开了第一页,指了指相片说,“这是阿暄七岁时的照片。” 兰珂凑上前去,发觉是一个满脸委屈的男孩,吃惊地问道,“你确定?” “哈哈哈,那是一次表演的事,当时幼儿园的老师已经确定好了由他演王子,结果他口吃就被换成了扮演没台词的蘑菇,所以不高兴。” “口吃?”兰珂难以置信,打死她也不敢相信楚暄会是口吃。 “嗯,他小时候有口吃,一紧张更厉害。”梅表姐自己倒了一杯水,边说边吹着热气腾腾的雾气。 梅表姐话音刚落就见有人推午餐进来,兰珂抬头看着楚暄也跟了进来,身材修长,白色休闲衬衣,浅灰裤子,没系领带,挽着袖口,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姿态潇洒,看着她和梅表姐聊得热闹,所以也没来打扰她们。 “能解释一下这张吗?”兰珂的视线很快就被一张照片吸引了。 “这个是在他十二岁时的生日配对上因为打赌输了所以才会弄成这样,还有一张,比这张更有意思,就是他,”梅表姐饶有兴致地开始替兰珂翻着,准备要指给她看。 只见上一刻还很悠闲的人此刻一个箭步跨来,迅速抢走了相册,冷冷地说道,“想看,可以看那个。” 兰珂顺着楚暄的目光看见了另一个相册,伸手拿起来翻开,清一色的证件照,很是无趣。 梅表姐很清楚兰珂的意图,于是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在兰珂面前晃了晃,“那张照片的视频在这里面,要不要看?” 看着兰珂满是期待的目光,梅表姐的手指开始滑动。 兰珂小心翼翼地向眼神寒冷、脸色铁青的楚暄看去,只见他试图要抢夺,但失败了,只能咬牙切齿着说道,“梅、子、期!” 梅表姐不惧他的低气压,抬头看了看几乎要暴走的表弟笑道,“我说,阿暄,我没看错吧,你这是在难为情?哈哈哈。” 兰珂看着楚暄那副被逼急了但也发不出火的模样也不禁咳了几下,肩膀抖着,但是不敢出声,用力忍着笑。 “好了,不让看就不看了,”梅子期收起电脑,冲兰珂笑道,“其实他是怕你看到他被那个疯狂的女学生狼啃的狼狈模样。” 楚暄捏了捏额头,眉皱得更深了,梅子期很识趣拎了包包起身,“这种东西还是你们夫妻之间看有情趣,我先走了,对了阿珂,那个女的是主动的,你别在意,阿暄一向冷淡,除了你他从没主动追求过女孩子的。” 梅表姐一走,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看楚暄那副模样是不主动打破沉默了,兰珂随手拿起那堆相册中的一个,翻看着,只见里面全是楚暄大学时的照片,兰珂的手指在一张他在吊桥上的照片顿住了,接下来的几张全是那次爬山时自己给他拍的。 这些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兰珂接下来翻着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她自己,很多,甚至比兰珂自己知道的那些还多。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甚至她和宁天去喂流浪狗流浪猫时的都有,还有跳舞的…… 直到最后一张是兰珂毕业照上的模样,学士服,虽然笑得有僵硬,但还是能看出她是在真正的笑,兰珂的手指一颤在边角处看到一串字母,刚劲有力,是楚暄的笔迹,来不及看完,相册就脱手掉下了床,因为她瞥见了其中的两个最容易识别的单词:mylove。 如果是别人,兰珂会觉得他矫情,但换做是萧琛……反应过来后兰珂慌忙去捡相册,她倾身要爬起来时恰好楚暄转头跟她讲话,他们的唇碰到了一起。 兰珂一怔,楚暄却搂住她,辗转着加深这个巧合的吻。 兰珂好不容易和他拉开距离,低喘着问,“楚暄,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楚暄这才看见兰珂拿的相册,既然被发现,那也没必要掖着藏着,“正如你所见。” 这个回答和没回答一样,兰珂吐了一口气,“我没什么好的,容貌身材比不上你身边围着的那些女的,个性也不讨喜,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 “大概是我中邪了吧。”楚暄突然逼近她,贴上她的唇,用舌头描绘她的唇角。 兰珂用相册堵住了他的亲昵动作,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想知道答案。” “这么多年,我把尊严都放到你脚下任你践踏,你还是当我在开玩笑?”楚暄突然苦笑说,“我本想按正常的程序,一步步耐心地来,但看到你和宁天那样,所以我等不及了……” 第117章:脸全丢光了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19章:情话 兰珂一怔,突然慌乱了,不知怎么应对楚暄的这句太过高明的绵绵情话,这比一个深吻都会让她心中微波荡漾。 明月当空,洒下一地光华,窗影斑驳,楚暄的侧脸在月光与窗影下神秘莫测。 兰珂突然便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的感觉,她翻身,淡淡说,“早点睡吧。”兰珂说完,样子却是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在我们那时演戏之前还是那晚之后?” 楚暄在月色下笑得很淡:“你觉得呢?” 又是这种态度,兰珂赌气地用被子盖住了头,不用别人说,兰珂自己清楚,她心底一直横亘着一个结,就是那个疯狂混乱的夜晚,她和楚暄以及宁天被迫改变了很多,被迫做出了选择,她一直想知道楚暄到底是因为真正的喜欢还是因为要补偿她。 那个失控的夜晚之后楚暄就失踪了,兰珂记得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说什么再也不会打扰她和宁天,他那句话如轻风一般低语的话,可见并不是开玩笑。 她深深地感到自己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与无耻,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她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太不自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鬼使神差的就和楚暄发生了关系。所以接下来的一天里,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宿舍里,忍着不去找宁天和楚暄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让身边的人发现她异样的情绪。 第二天下了多年罕见的大暴雨,接连下了很久,那之后的两三天里也一直不见消停。 她几度要冒着雨跑出去,又被西西拉了回来,因为她自那夜回宿舍后,便一直发着低烧。 她焦躁不安,像一只被禁闭在袖珍笼子里的荷兰鼠,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宿舍里的姐妹们试着与她交谈几次未果后,也便纵容了她的消极抵抗。 在很多人眼中,兰珂一直是乖巧的姑娘,遇上不顺心的事情,闷上几天,等过了就会自动心情转好,她自我疗伤的功力向来很强,她们以为这一回也这样。兰珂和很多人不像,从小就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喜欢粘着父母,而她那样的家庭,艺术家的父母忙着自我享受,反而能够冲淡他们之间的亲情,所以这身世真相之于她而言造就了独立的性格,别的伤害的力度可能会更小。 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觉得应该先找宁天说一些什么,自从那件事后宁天已经不顾姑妈的反对,搬离了宁园,兰珂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他的住处,她迟疑了一会儿才敲门。她敲得很轻,没人开门她也没有意外。宁天不太可能在大白日里呆在家中吧,她来的并不是时候。 她等了一会儿,太过安静与洁净的走廊让她有一种无处安身的感觉,天微黑时,仍然没有人开门。 长久地在门外等候,并不是兰珂现在该做的事。而且,当夜色渐黑,这个白天过于安静的地方开始活跃起来,有行踪不明的人,鱼龙混杂,门打开,又迅速关上。 兰珂越来越觉得有一点害怕,找出便签本,撕下一张纸,写上一句话,“如果看到请联系我。”从门缝里塞进去,便揣着一点理不清的心绪回了学校。 连着好几天她仍然没等到人,兰珂越发地觉得自己很像那些小说中傻里傻气的女配角,但她仍然自欺欺人地找借口,或许有钟点工阿姨刚好将那纸条当做垃圾清理了,所以宁天不知道自己找过他。 这样的理由,兰珂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只是不愿意承认,自我安慰。那样漂亮的优雅的年轻男子,她不愿意将他与任何不好的字眼联系在一起。她又留了一张纸条。 兰珂依然固执地前往,只是已经有一点点的意冷心灰。其实就是遇见了宁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她并没有想过将来,她知道“一ye情”似乎已经很流行,只是她还是有一点不甘心,说不上来,宁天并没误会,他也没看错,很多事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那晚之后,她躲着楚暄,宁天躲着她,很多事已经被迫做出了选择。 楚暄离开怔忪发呆的兰珂的额头,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说,“我如果说是在那回爬山之时就有了这种想法,你信不信?”黑夜里,又在这样的情形中,他的声音沙沙哑哑透着无边的欲色。 兰珂的思绪被拉回,而后轻轻点头,她的大脑现在还一团加浆糊,本来就不容易辨清实话与调.情之话的区别,何况她遭遇了个中高手。 她说爱他,有人说这是男人一贯哄女人上chuang的伎俩,男人之后便会忘记,女人却会当真,楚暄苦笑,到了他这里却反了过来,瞬间,心又开始痛了。 他再次发现自己一点长进也没有,不论是何时何地,她只要微微的主动便让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明月当空,洒下一地光华,窗外树影斑驳,他的侧脸在月光与树影下神秘莫测。 兰珂再次醒来时屋里的光线已经有些清亮了,是那种昏黄不明的颜色,楚暄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支着胳膊,伸长了腿,姿态慵懒而优雅的黑色剪影。 全身软弱无力,兰珂不敢想象昨晚的自己,将头埋到被子里,她不想见人了。 然后她头上的灯突然开了,她听到他走到她身边的脚步声。 “一个女人在到了能够自己支配身体的权力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拥有了生命的价值,昨晚只是你正常性.生活的开始,作为一个女人,你有资格,并且有权利去获得这种快乐。” 兰珂紧张地抿起嘴,“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他很认真的看着她,“我知道你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很介意,虽然你昨晚答应了我,可是很明显,你是在强迫你自己答应,享受这种快乐并不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它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兰珂满脸通红,“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了?” 他轻笑,低下头在她耳边轻柔又略带沙哑说道,“你抗拒不了,这种欲.望是闸水,一旦打开,就再也没有办法闭合。” 第120章:桃花朵朵开 兰珂看不清楚暄的表情是严肃还是调笑,喉咙有些干涩,张了很久的嘴才发出声音,“我想喝水。” 背后的人下了床,轻微的玻璃碰撞声,但塞进她手里的,却是一瓶已经开了盖的瓶装矿泉水。 兰珂的手有点抖,紧紧抓住那瓶水,送到嘴边。 楚暄替她将凌乱的头发撩起,“你迟早会习惯的。” 经过一晚的折腾,加上楚暄一大早的性、事讲解,兰珂已经受了刺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口气将水全喝了下去,几乎呛到了自己。 “谢谢你,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猝不及防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楚暄轻轻将她搂住,兰珂哆嗦,长久以来他们甚至连话题都找不到,唯一的交流或许就是上chuang,每一回兰珂都是无比恐惧,唯独昨晚不同,一想到自己婉转求欢的模样,她的脸就又红了,真是颜面尽失。 “你最近特别容易脸红。”楚暄的头抵在她的,一抹深沉而兴味的笑,“很诱.人。” 他一个简单碰触都会让她的身体衍生出莫名的热度来,别说他刻意的挑逗式的语言,心七上八下,兰珂试图避开这个话题,随口问道,“你说欲.望我没法控制,包括对你,只要是男人,我都没有办法抗拒他们?” 他的眸子立刻变的清亮冷峻,“这么幼稚的问题,兰珂,亏你还是个有判断力的记者,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的理智,你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它掌握在你手上的,而不是别人。” 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兰珂轻笑,“其实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拒绝你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好看的脸上笼了一层薄薄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你有权利拒绝,作为一个女人。” 兰珂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随后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学校给了校庆的请柬,说是要……” “我刚看到了,你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 楚暄移开报纸,抬头才看见兰珂的装束,她一向的穿衣习惯,衬衣和牛仔裤,把头发高高地扎起,化了点淡妆,很有朝气。 楚暄打量了她几眼,眼底有了笑意,“你真青春洋溢,就像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 “不要违心地夸奖,很虚伪,我这样一到了学校就会被那群学妹们比下去。”兰珂懒懒地说了一句。 楚暄轻笑,旋转着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兰珂打开一层层的包装与精致盒子,便被突来的光芒晃花了眼,好看的丝绒之上,静静躺着一颗漂亮的祖母绿链坠,复古式的底座,嵌满钻石,正是前几天广告图里看到的那一只。 兰珂突然觉得非常可笑,与其说楚暄是为了逗她开心,倒不如说他可能做惯了这种银货两讫的事。 他总是这样,他俩做完后的第二天,她就会收到他的礼物,特别像是在付她渡夜资。 又或许她不花他的钱,令他很没有满足感,所以他需要想别的方法来平衡这件事。 兰珂将那串链子随手挂到脖子上,把原先挂在胸前的摘了下来,这么名贵的项链配上自己的地摊货衣服,她觉得很解气。 看出来她的不高兴,楚暄轻笑,“不喜欢可以不收,之前看你多看了几眼,以为你喜欢……” 兰珂又看了看链子,违心地说,“喜欢。” 楚暄开车时就见兰珂打着电话联系她的那群姐妹淘,不时还笑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楚暄才能看到她最真诚的笑。 兰珂坚持不和楚暄一起进去,学校对他这种人的欢迎仪式太过隆重,她不想和他呆在贵宾室里围着那群成功人士聊事业,想故地重游一下,楚暄没勉强,由着她自己去。 兰珂独自走在林荫道上,多少年没有回来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有人在摄像,有人在拍照,有很多盛装的学生乐队成员忙着搬乐器,主持人是个苏格兰裙装的帅哥。 指挥乐队的男生穿着很嘻哈,很卖力地昂首摆着动作,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浴袍的男生高举写着乐曲名的牌子。 校园里放着一个巨.大的充气游泳池,还搭了帐篷,模拟成海边沙滩的景象,舞台在水中央,由一弯水和观众隔开,有的学生潇洒地趴在了草地上。 最能带动全场气氛的莫过于街舞协会的那些帅哥靓妹们的街舞了,帅气的舞步总能引起观众的尖叫。 真是有朝气啊,兰珂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下子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反应过来时才看见有很多女生向图书馆的报告厅涌去,一打听才知道有帅哥可以看,所以兰珂也兴致勃勃地挤了进去,不是为了看帅哥,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久违。 刚找了个座位恰巧看见台上一位获得奖学金的女生在讲感言。 笑靥如花,驾轻就熟地对着话筒依次感谢父母,老师,朋友,最后她感谢提供奖学金的mb,接着就是楚暄楚先生,为了感谢他捐助的善举,她毕业后将无偿为mb提供服务。 提到楚暄时,那张年轻美丽的面孔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 兰珂旁边一个学妹翻着白眼说,“切,真会作秀,她不会是被楚暄给潜规则了吧?” “还真厚脸皮,竟然为自己毕业后都谋划好了,工作不好找谁不知道啊。” “楚暄真是神秘,只贡献名字和金钱,人影都不露一个,他如果真看上这虚伪女,那多吃亏!” “这话怎么讲?”兰珂很好心情地偏头问。 “学姐,你不知道楚暄有多帅,太帅了啊简直就无法形容……啊,你看来了,就是那个,快看!” 兰珂抬头,顺着无数双眼睛看去,礼仪小姐带路,楚暄坐到了贵宾席上,旁边的学妹压抑着尖叫,力道全用在了手上,兰珂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学姐,你说帅不帅啊?” 兰珂仿佛看到了自家老公招来了无数朵桃花,含苞待放,回答时嗯嗯啊啊地吱唔过去。 第121章:一出黑色喜剧 楚暄刚上台替领奖学金的那些学生颁奖时,报告厅里就响起一片嗡嗡的低语声,有女同学低头窃窃地笑。 兰珂特意瞧了一下刚才那个女学生,只见她接过楚暄手中的证书时羞涩一笑,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楚暄在讲话,面带微笑,流利自然,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兰珂没听下去,偶尔还能听见台下几声笑声,大概楚暄的讲话开始幽默起来了,如果不是梅表姐提起兰珂很难想象他以前会口吃。 像楚暄这样事业有成,长得还不赖,即使没有幽默智慧的言辞也能征服了台下这些年轻貌美的学妹。 “听说我们主任一向以楚暄引以为荣,啧啧,果真是太迷人了。”应该是同楚暄一个专业的学妹。 “你说他这么优秀的人会不会是个gay?不都说现在越优秀的男人,越不喜欢女人吗” “切,想什么,估计情.妇都有一箩筐了。” “也不一定,某些成功人士那方面据说不行的。” “你知道啊,你和他那啥过?”一个女生暧.昧地挤了挤旁边女生的肩膀说,“或者你去找他来个提前考察一下某方面是否能行?专家不都说婚姻的构成元素是性与爱,现在考察好过以后实践,万一太不……” 兰珂吐了口气,这群腐女们在谈什么?她们还真是小瞧了某一位衣冠禽.兽,楚暄那方面不行?现在想起昨晚一晚的“数数游戏”她都耳根发热,听这群学妹们的嘀咕也没什么意思,兰珂趁机从后面的小门溜了出去。 刚出门就遇到了冯洁,她正努力将一个老人的轮椅推上台阶,兰珂笑笑走去伸手帮忙,冯洁抬头才看清是她。 “你不在里面听你丈夫聊理想,谈成功,跑到这里干什么?”冯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兰珂一边搭把手,一边笑着,“有点无聊,他那些话都是骗小女生和小男生的。” 冯洁仿佛很满意兰珂的回答,轻笑着示意兰珂看轮椅上的老人,“认识她吗?” 兰珂弯腰看去,抬头不敢确定地说,“孟阿姨?” 是她们以前住宿楼的楼管阿姨,兰珂还记得她曾挥动着扫帚赶出那些大胆溜进宿舍的男生,也曾一盆水泼过一个整天拿着吉他给某个女生唱歌的男生,还狮子吼般地叫着,“一个大男生,整天唱着‘明天我要嫁给你了’也不懂得害臊。” 所以“明天我要嫁给你了”就成了当时她们给她的代号,孟阿姨以前的身材属于魁梧型,每个觊觎宿舍楼女生的男生都会望而却步,而如今却瘦的皮包骨头。 “唉,她当时对咱宿舍那几个姐妹多好,中风好多年了,现在基本只能吃喝,像个植物人。” 兰珂最不爱回忆往事,因为一回忆以前的美好,就会对比出现在的伤感。 “你猜我去医院接孟阿姨时见到了谁?”冯洁突然问兰珂。 “谁?我认识?”兰珂疑惑地看着冯洁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高小瑾,她去看她瘫痪的爸爸,可是身后跟着的却是楚云,就是那个楚暄身边经常出现的人。” “咳咳咳……”兰珂突然咳了起来,一时停不下来,不禁弯下了腰,几乎要咳出泪水来,缓过来才问,“是多久以前的事?” 冯洁看着兰珂咳得满脸通红,替她拍着背,“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看到你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兰珂咬着唇,笑着擦去咳出来的泪水,“别,我还真想知道,她们几个一直不和我说。” “也没什么,你自己挑个时机向楚暄提一提,让他放过小瑾吧,虽说这些年她干的那些事我都厌恶,但是毕竟大家以前姐妹一场。” “冯洁,在这之前,楚暄是不是因为我伤害过小谨?”兰珂突然问道。 冯洁突然不说话了,良久才叹了口气,“你回去自己问楚暄吧。” “我问过,他否认了。”兰珂忙接道。 “你就那么信任他?”冯洁不禁反问。 “楚暄那种人,要么不解释,如果解释了就不会说谎。虽然他……”兰珂摆弄着胸口的项链,“他缺点不少,不会说贴心话,不愿顺着谁的心思去做事,冷冷淡淡,办事有时候有些狠,可他遇到事情从不推三阻四没担当,是他做的他会承认……” “阿珂,你已经爱上他了,所以在你眼里,现在全是他的优点。”冯洁打断兰珂像是替楚暄辩解式的陈述,一针见血地说了一句。 兰珂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否认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冯洁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她的肩,“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爱上自己的丈夫没什么错。” 冯洁的话音刚落就见报告厅侧面的过道里有两个人走了出来,楚暄和孟西缇,那个一直纠缠在兰珂心底的小.三。 只见孟西缇一身性感的礼服,挤出的乳沟呼之欲出,双手紧紧地抱着楚暄的胳膊,“不嘛,人家一定要你去。” 听得冯洁一身鸡皮疙瘩,向身边的兰珂问,“楚暄什么时候沦落成这种格调了?” “他有‘包容异己观点,兼收各方文化’的优点,这是他大学的恩师——我奶奶给他的评价。”兰珂嘴角浮现出一阵嘲讽的笑意。 “我不要你的钱!你不要用银货两讫来定义我们的关系!我与你在一起从来不是为了你的钱!”孟西缇失控地喊起来。 只见楚暄拉开孟西缇的手,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暄,”孟西缇可怜兮兮地重新抓住了他的手,“如果你真的可怜我,想送我一点东西的话,就给我一个孩子吧。你可以当它不存在,我也永远不会去麻烦你,我会用全部的力气去爱它,请你……” 冯洁偏头看见兰珂的脸已经煞白了,手指试图想要挑起胸前的那根项链,但是没成功,冯洁伸手握着了她的手,发觉已经冰凉刺骨。 楚暄把孟西缇的手指一根根拨开,抬头时看到了不远处的兰珂…… 第122章:狗血三会谈 在这之前兰珂曾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狗血的场景如果让自己遇到了她会怎么办,但没有想到真正遇到了,画面却是更为鲜活,让她措手不及。 怎么办?痛殴小.三和楚暄撕破脸皮在这里大闹一场?且不说她没那么英勇,就算是一个隐蔽的走廊,但是大吵的话,里面的学生还是能听到的;或者泪流满面跪地哀求的言情戏码?当然这么低三下四兰珂也做不到。 孟西缇抽泣着,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身形僵硬的楚暄,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兰珂,嘴张了张,一时忘了哭出声来。 既然被看到了,就不能这样一直傻下去,冯洁再次握了握兰珂的手,兰珂轻笑着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擦擦吧。”兰珂伸手递给孟西缇一张面纸,干巴巴地说,随后想起自己的表情可能太过僵硬了些,补上一个笑容,“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你也不希望毁了楚暄的名声吧,有事我们找一个地方谈。” 冯洁有些哑然,只见刚才还哭得凄惨的孟西缇突然一把拍开了兰珂的手,“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或者我帮你们找一个地方,你和楚暄好好谈一谈,总好过在这里……” 感应灯光一闪直射向兰珂的眼睛,而楚暄背光,她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孟西缇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兰珂苦笑着向冯洁摆了摆手,然后一行三个人离开了图书馆。 地方是兰珂选的,格局小,所以人也不多,这种事毕竟不是很光彩,人越少越好。 桌子上的瓶插是几朵开得很沉静的玫瑰,鲜艳欲滴,本该是情侣来的地方,现下却是很具讽刺的组合,兰珂盯着墙壁,上面的鱼画得栩栩如生,仿佛还在游动,睡莲也像是合了花瓣,上面有情侣们画得重叠的手掌印与签名。 兰珂目光收回时楚暄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只好招呼服务员来。 “请坐。”兰珂先坐下,伸手向对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请孟西缇坐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看出孟西缇是强装出的镇定。 兰珂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请叫我楚太太,或者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兰姐’,我比你年长不少,叫姐你也不吃亏的。坐,你在那儿显得我特别失礼。” 兰珂发觉自己越是态度温和,对面的孟西缇便越是紧张,也许是年纪有些小,经历这种事有些不适应。 “那,楚太太请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孟西缇隔着桌子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兰珂轻笑,孟西缇的口气还真的很逗,仿佛无理取闹的是自己,明明是她公然拉着楚暄在闹,忽略她不善的口气,兰珂偏头问旁边的楚暄,“你觉不觉得她的侧脸很像一个人?” “嗯?”楚暄眯着眼看兰珂,饶有兴致地猜测她的目的。 “七八年前的小绿,那时候她也像这样缠着你。” 楚暄突然笑了,没答她的话。 兰珂和楚暄完全忽略孟西缇的谈话,仿佛让她有些坐如针毡,紧张的情绪一时缓减不下来,从包里找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 “我只是想很单纯地表明一下我的态度,至于你跟楚暄的关系,我倒真是不太介意。只是希望有我在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出现,毕竟我才是她合法的妻子,希望你能尊重我,同样我也不干涉你们鬼混。” 孟西缇一怔,手一抖,烟灰掉了下来。 服务员送上茶点,一样又一样,看起来很别致,还有两小碗汤,盛具精致无比。 兰珂端起碗,轻啜了一口,“你的模样其实不化妆可爱,这种妆不适合你。” 孟西缇也笑了,捻灭了她只抽了一半的烟,她的表情里似乎是觉得眼下这种状况太搞笑了。 “我应该感谢你的大度?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只是一会还有个通告,我是不是可以先离开了?” “那好,我们夫妻也有事,也不多留你了。”兰珂优雅地叹着气说。 “你的包。”兰珂起身将孟西缇落下的包递去。 “对了,忘了告诉你,他不喜欢这种香水味,要想替他生孩子你还是先打听清楚他的喜好吧。”兰珂轻笑着压低声音在孟西缇耳边说。 孟西缇脸瞬间煞白,原先涂抹的厚重的嫣.红的唇膏被她自己咬得已经脱去,露出惨白的唇色,甩门出去的动作极大,引来店里客人的侧目。 兰珂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撑得很辛苦,她表面镇定,其实这么端着很累,捏了捏额头,刚巧与楚暄的目光碰个正着,她装作不经心地将视线游移到他的身后,然后迅速垂下了眼睛。 “我可以解释吗?”刚才一直看好戏的人终于开口了。 兰珂的心快跳了两下,几乎跳出嗓子,她把目光重新投向闭合的睡莲,“不必。” “那么,”楚暄的声音如风一般缥缈,“你现在生气的样子是在吃醋?” “有吗?”兰珂迅速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副无辜的眼神。 “没有吗?”楚暄反问。 “怎么可能呢?”兰珂屏了一下呼吸,挤出笑容,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情,“我哪里生气了?” “怎么不可能?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在生气。” 兰珂吐了一口气,脑中突然跳出了一段经典的台词: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你才无情你才残酷你才无理取闹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兰珂不想有天她和人对话也能陷入这种死循环。 兰珂靠向身后的椅子,及时换话题,“我替你处理了一个麻烦,怎么感谢我?” 楚暄皱眉,随即露出似有似无的讥诮的笑,将身体向前倾了倾,凑到兰珂面前,波澜不惊地说,“那么,我贤惠的妻子,你想要什么?” “算了,你的礼物很没创意,基本都是一些无聊的珠宝。”兰珂起身离开,她想自己应该流泪,她心口犯堵,鼻子犯酸,可她就是一滴泪都没流下来…… 第123章:他是杀人凶手 楚云赶来开的车,他对兰珂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得罪过他。 身旁的楚暄神色很淡然,内敛沉静,与车内的寂静十分协调,却又显得与众不同,有着强烈的存在感。他的脸很像雕像,细细地抿着唇,看不出什么表情。 换作平时兰珂还可以极力打破沉默,但今天,她心情很差,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为了他们之间的和.谐的氛围去找话题。 幸好楚暄的手机铃声响了,打破了沉默。 还是他一惯的简化用语,基本只有语气词和短语:嗯,知道了,好,但态度却比以往温和了许多,连他冷冷的声音都有了几分暖意。 兰珂不愿承担偷听罪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喜欢吃醋且神神叨叨的妒妇,所以她偏头故意去看车外的风景。 不过她的听力太好了,尽管她刻意转移注意力,但也听清了一点东西。 比如说,对方是女子。 又比如说,楚暄居然认真地向她交待行踪,对她说他自己正在开会。 大概这样的事情经常有,楚暄也懒得编理由,每回和自己在一起时总会骗别的女人说他在开会,兰珂有一种恍惚,仿佛自己才是传说中的那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和他在一起时他得找借口,遮遮掩掩。 最后那女子似乎说,“阿暄,我很想念你。” 然后楚暄非常温柔地说,“你好好休养,我过几天就去看你。” 忽然又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清脆悦耳,“你要快点来哦,妈.咪都等了你很久了。” “好,我尽量。”楚暄笑着,宠溺地说。 楚暄挂了电话后,兰珂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苍白,看起来比刚才还糟糕。 楚暄很诡异地看了她一下,仿佛被她突然变坏的心情所反衬,情绪反而变得轻松了,“我觉得夫妻之间需要坦诚。” “你不会说你在外面除了孟西缇,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还和她有了个女儿,所以要和我摊牌离婚吗?或者要用大笔的钱打发了那个女人,然后将孩子领回家,我来做后妈?” “都不是,别胡说,我和那个孟西缇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想听的时候我再解释给你听,还有我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 “什么?”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兰珂有些摸不着头脑。 “‘离婚’这两个字,我不想再听到。”楚暄虽是解释,但那语调分明是威胁。 “好,我可以不提。”兰珂继续窝回座位上,一动不动。 大概是她的表情看似不在意,其实很在乎,所以楚暄的雕刻式表情渐渐有了变化,嘴角缓缓地勾成一个弧度,“刚刚是国外的一个表姐,别误会。” 兰珂哑然,然后发觉自己过度关注的反应已经取悦了他,没好气地抱怨道,“你的表姐可真多。” “也不算多,算上国内的梅表姐只有三个。”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兰珂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于是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对话中结束了。 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毫无意外没有见到楚暄,兰珂一开始还建议他定闹钟,习惯了才发现他体.内好像有一台精准的时钟,只要时间一到就会起床,他还留了纸条,嘱托兰珂要吃早餐,还特别提醒出门时要带伞,因为今天有雨。 兰珂攥着纸条傻傻地笑了,这样温暖的提示会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心,有一份安宁的生活是兰珂一直向往的,越平淡她就会觉得越真实,自己快乐,就会想到别人的不如意,兰珂握着手机最终还是拨通了姚琳的电话,在好朋友中最了解高小瑾的就是她了。 问清了地址,兰珂独自一人开车出了郊区,这个地方乍听之下她是不想来的,因为这里离宁天的表哥duroy的马场很近,也就是宁天出车祸的地方。 郊外的雨下得比市内大了许多,路面积着很深的水,经过几段很差的路段时,一片泥泞,连车窗都溅上了泥点,车身的状况可想而知,天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将那些污泥很快地冲刷掉。 兰珂的车技不高,路又滑,视线也不好,她开得更仔细,越往前巷子越窄,兰珂不得不将车停下来,下车撑着伞去找。 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本城最贫穷的地区,黑瓦白色,旧式的木制门,再次确定了地址,她推开门进去时,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座旧式的平房,房屋虽然小,却带了一个小的院落,院中有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凳。 “贱人!老娘知道,你又嫁了一个快死的老头子,翅膀硬了!” 很突兀的尖叫声,兰珂一怔,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接着就没了声音,只有雨声。 还是那女人的声音,“老老实实做你的小买卖去,还想傍大款,说好听点是情.妇,不好听你就是个娼妇!” “你这是在说自己吗?”高小瑾嘲讽的语调传了出来。 突然那女子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好,老娘也不知道为了谁?从现在起老娘要是再管你,就是王八蛋!” 高小瑾的声音凉凉地响起,尽管十分低,但兰珂听得真切,“这话你说了至少一百遍了。” 兰珂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进去,想要离开,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高小瑾,她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看到兰珂时竟然笑了起来,笑得滑稽无比,随后有一个酒瓶摔在她的脚边,啪的一声脆响,酒溅了一地,兰珂甚至能感觉到那细小的玻璃碎片溅到手上的痛感,而高小瑾离得那么近,却纹丝不动。 屋里女人哑声说,“你敢就这么走了,老娘以后再也不认识你!” 高小瑾连头都没回,依旧笑着,“这话你也说过一百遍了。” “你来干什么?”高小瑾斜了兰珂一眼。 “只是……想来看看你。”兰珂在挑一些词语来表达。 “哈哈哈,”高小瑾的声音尖刻无比,“杀人凶手的妻子,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第124章:不能说的秘密 楚暄不喜欢休息区,那里有一些mb的老员工,他们的聊天内容他多半也不感兴趣,只是今天他无意间听到他们在炫耀自己家里的冰箱放着一些什么好的吃的,同时也在炫耀妻子怎么样的贤惠。 “给你。”楚暄的面前多了一杯咖啡,回头看是好友jensen。 jensen看着微愕的楚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你会这么呆着,怎么老婆不在家里?” “你家里的冰箱有东西?”楚暄接过咖啡突然问了一句。 “嗯?”jensen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住了。 “我家的冰箱里只有牛奶,红酒,还有瓶装的水,就这三种。”楚暄苦笑着说。 “你不是一直是那样吗?”jensen摊手笑着说。 “就是一直是,所以才好奇别人家的冰箱里会有些什么?你的冰箱里有什么?” jensen像是在努力回忆,“胡萝卜,黄瓜,葱,早上吃剩下的汉堡,晚上喝的汤,还有青花鱼,哥哥家的小侄子爱喝的酸奶,还有女朋友的化妆品。” “有这么多,那样的感觉会很幸福吗?”楚暄看着远处的高楼,淡淡地问。 “会吧,不是……我说你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jensen发觉身旁的楚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所以也有些担心了,“怎么,你和兰珂吵架了?” 楚暄这才如梦初醒,皱眉道,“没有。” 楚暄刚要掏出手给兰珂打电话时就见辛尔匆匆走了来,满脸的焦急,看了看楚暄身边的jensen还是没说出来。 楚暄轻笑,“有什么事说吧。” “刚刚孟总的助理打来电话说他的侄女孟西缇从昨天就开始绝食,喝酒,最后还吞了药,现在被送去了医院。” “所以,孟总的意思是……”楚暄是明知故问。 辛尔声音压得很低,“是想让您去一趟,还说孟西缇知道您以前的一些事,所以……” “好,我知道了。”楚暄很快制止了她再说下。 辛尔听到楚暄的话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对那个孟西缇这么忍让,或者你真的和她发生了关系?”jensen看着楚暄杀人的眼神,于是打着哈哈说,“其实也怪你,长了一张惹是生非的脸,惹得人家姑娘春心大动,穷追不舍,连她那个没什么权力的叔叔的关系都用上了。” 楚暄在想如果不是兰珂,他对孟西缇应该是没有印象,那次陪丫丫去做亲子游戏,当时兰珂无意中提起孟西缇,她那时的表情很奇怪,所以楚暄记得。 再次见面是在一次新项目的庆功宴上,夜总会那地方人蛇混杂,在路过一个包间时楚暄看到了被一个老板压倒在沙发上的孟西缇,那时她绝望地挣扎着,楚暄突然好心了一回。 他不喜欢和一个女人的关系不清不楚,但是很幼稚的以为自己和孟西缇不远不近的相处方式可会能引起兰珂的注意。 至于前两天她突然冒出来,刚好让兰珂撞见,楚暄甚至有一些纵容,因为他知道兰珂一直很在意孟西缇的事,也正如他所期待的,兰珂吃醋了。 “其实那姑娘以前看着挺省心的,闹起幺蛾子来这么狠,你这回看走眼了。”jensen笑说。 楚暄皱眉,拨了号,“楚云,你去查一下孟小姐这几天和谁来往过。” “怎么,你怀疑她是受人指使?不会吧,我看着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没那么复杂……”jensen笑着说。 没过几分钟楚暄就接到了楚云的电话,“她的助理说,她前几天见过董羽佳,董大主持给她做过一个采访节目。” “好,我知道了,你再去关照一下当年负责处理宁天车祸的警察,还有,去一趟医院,把宁天出生时的资料也全部销毁。” 电话那头的楚云应了声,楚暄将手中的咖啡杯子递给jensen笑着说,“想不想看咱们市的董大主持是怎么样进监狱里的?” jensen听着他那淡然的语调,心底却升起一股寒意,楚暄的底线原来一直很简单,只有一个,那个叫兰珂的人。 兰珂咬着嘴唇,吐了口气,“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否则不要这么诬陷他!” “呵呵呵,我真的快不认识你了,兰珂你不是一直很恨他的吗?现在倒维护起他来了,果真应那句,要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占有她的身,你感觉不到宁天吗?他就在这四周看着你,哈哈哈……” 兰珂脸色很难看,对面的高小瑾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一个疯子似的笑着。 “我刚嫁了一个好的男人,他虽然老了些,但是他对我很好……很好,结果蜜月刚回来,他就被楚暄逼得跳楼了,楚暄把他辛辛苦苦一辈子赚来的公司瓜分了,呵呵呵……你嫁给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会有什么好结果?”高小瑾神色狠戾,但眼睛却是浓浓的笑,“那回没炸死他算我无能,但是我知道怎么让他不好受。” 兰珂发现现在的高小瑾比起几个月前更陌生,她已经被仇恨谋杀了。 “宁天的事永远都是他的死穴,因为他怕你知道……”高小瑾故意没有说下去。 “怕我知道什么?”兰珂忙问。 “我不会告诉你,我让你们一辈子互相猜疑,你会恨他的,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哈哈哈……” “鬼笑什么,吵死了!”那女人再次砸过一个杯子。 尽管已经笑到癫狂的人还是警觉地闪了一下,于是杯子砸到了兰珂的手,钻心的痛蔓延到全身。 疯子!全是疯子!兰珂要离开这里! 哆嗦着收了伞子,开着车沿着山路返回,越来越接近宁天出车祸的地方,兰珂的心越来越紧张,大雨中视线有些模糊,前面仿佛有一个人。 等到车子开过他身边时,兰珂瞬间呆了,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停止了,她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松开了方向盘,但前面的路有一个弯道,弯道的下面是很深的山谷…… 第125章:你要为他殉情 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顺着输液管流下,楚云静静地坐了片刻,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慢慢地推到了病床上的孟西缇面前,是一张支票。 孟西缇灭了烟,捏起那支票,看着一长窜零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楚先生知道你不缺钱,他只是希望你以后生活得更好一些。”楚云机械般地说着。 孟西缇嘴角抽.动,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张支票,脸色煞白,“如果我撕掉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不会。”楚云淡然回答。 楚云的话音刚落,孟西缇已不紧不慢地将那张支票慢慢地撕成两半,但是那上面楚暄的签名还在,所以她费劲力气撕,撕成碎末。 孟西缇解气地将撕成碎末的支票扔出去,看着它们像雪一样飘落,楚云不咸不淡地补充说,“但是我会觉得你特别傻,跟钱过不去的人都很傻。” “哈哈哈,你应该早说的,你看我已经撕掉了。”孟西缇的话音有些滑稽可笑的意味,将落到被子上的纸片吹下去,然后朝楚云摊了摊手。 “这儿还有一张,楚先生说只要你不去见兰小姐,数字随便你填。”楚云又慢慢地掏出另一张支票放到她面前。 新的支票签章一应俱全,连楚暄那两个字都龙飞凤舞,只有数额是空着的。 孟西缇再度笑起来,示意楚云拿一支笔来,凝神想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四个月零两天。”楚云思索了一下而后说着。 孟西缇在支票上填了一个四加了小数点,后面是二,没有零,一共四块二。 楚云的额头在突突的跳,“你这是在污辱楚先生。” “我的意图很明确,我只想见他一面,让他亲自来和我讲,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兰珂,还有她那令我恶心的秘密。”孟西缇眯着眼对楚云说着。 “你,休想。”楚云瞪了孟西缇一眼。 “别告诉我你也喜欢上她了,呵呵呵,和楚暄抢女人可没好结果的,你看兰珂喜欢的那个人不就死了吗?” “住嘴!”楚云握着杯子的手指已经泛白。 “那就让他来见我。”孟西缇呓语一般,与其说是在威胁更像是在乞求。 楚云忍着怒气,放下了杯子,“他现在恐怕已经和董羽佳董大主持人碰面了,你所谓的撑腰的人也自身难保了,我劝你好自为之。” 在楚云关门出去的一刹那,孟西缇抓起了那个杯子,狠狠地扔了出去,而后抱着被子失声痛哭了起来。 楚暄看了看时间,起身正要离开时就见董羽佳坐到了他对面。 “下不为例。”楚暄皱眉说。 “你是说我迟到,还是说其他的事?”董羽佳笑笑,责怪了句,“你的绅士风度哪里去了,连椅子都没帮我拉。” “你知道我说什么,今天的谈话为的是给我姐夫也就是你哥一个面子,否则你现在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呵呵呵,你不会是动真格的了吧?”董羽佳自顾自掏出化妆包,对着镜子抹粉底,涂唇膏,洒香水,把头发挽起来,把楚暄的话当做儿戏。 “我不喜欢因为我的事情,打扰到我的家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楚暄的表情和口气都很淡漠,“去年有人在我这儿吃了亏,写信恐吓我爷爷,你猜他后来怎么样了?” 董羽佳握着口红的手一抖,妆有些毁,移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胆子很小,你可别吓唬我,误会?我给你寄的那些照片只是一个朋友抓拍的一些镜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然就到了报社手里,那结果就不是兰珂一个人知道了。” “你如果继续撇开话题,我会马上找律师。”楚暄抬手腕再次看了看时间,皱眉道。 “什么事?你好歹让我死的明白些。”董羽佳郑重其事地问。 “董羽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只损人不利己的技巧越变越差,连做事的姿态也越来越难看了。”楚暄拉开椅子准备走人。 “你可没变,为了那个女人你可以作奸犯科,理直气壮地解体了别人合法经营的公司,还自编自导自演一出戏,强迫她就范,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的哪点姿态比我好看了。” “比起你表面装腔作势背后阴损毒辣,我还自愧不如。” “如果兰珂对你彻底绝望了,你会怎么样?”董羽佳突然笑着说,“那个快递一定要保存好,那里面真的有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楚暄连头都没回,这么多年来董羽佳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冷淡的很明显,可她偏偏喜欢他这种调调,“看不上我,真没眼光。” 刚出门楚暄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兰珂,楚暄轻笑着接起电话。 “在哪里?我去接你?” “hello,楚先生吗?我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楚暄皱眉,“请问你是谁?手机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她……发生了车祸,我刚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你可赶过来,地址是……” 瞬间仿佛连雨声都没有了,静的出奇,楚暄有些失聪,张了张嘴,“请您再说一遍地址。” 兰珂一直在做梦,在梦中频频地梦见宁天,以前她一度渴望在梦中与他相见,但这回她宁可不见,因为梦中的他竟然是一副冷漠而麻木的神情,不和她打招呼,更不朝她笑,仿佛从来就不认识她。 就在他车祸的地方,他静静地着,接着兰珂发现自己对面开过来一辆车。 轰的一声,兰珂看见满眼的血,仿佛有人在自己耳边焦急地说,“你没事吧?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兰珂很想伸手抓住他,因为那个声音很熟悉,宁天,你不要丢下我!拼命地抓着,好像抓住了,兰珂叫着,“宁天!” 兰珂睁眼,发觉自己抱着的是楚暄的手臂,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兰珂伸手去触碰他憔悴的脸,突然听到了一句。 “你这是要为他殉情?” 第126章:克制 兰珂的手有些抖,松开了他的手臂。 她刚从一个恍惚的梦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了楚暄,在大白天里,居然都能做这种荒凉而萧索的梦,比梦更萧索的是楚暄质问的话。 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雪白的病床与床单,雪白的一切,连此时正一滴滴注射进她体.内的大袋的液体都是乳白色的,原来正是这些液体令她活到现在。 兰珂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一下,以至于看不清刚才浮在楚暄唇边的那一点肌肉微动,究竟是不是一个笑。 “或者你希望我那样?”缓过来的兰珂说话还是有些哽咽。 只听他说,“你想听实话吗?我等了那么久,超过了我活在这世上的四分之一的时间,我付出那么多,几乎倾尽我的所有,结果得到的是什么?在你那里我还是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 他一字一字地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兰珂握紧了手,然后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原来他真的在笑,那种浅淡的笑容在他唇边一闪而过,宛如一朵洁白而邪恶的莲花。 “你可以当我已经给宁天殉情了。”兰珂全身无力,本该很有力量的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全无气势。 楚暄的胃很疼,此时那股剧烈的痛沿着末梢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一直通向大脑,他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剧疼。 沉吟了片刻,他身体的阴影突然投向兰珂,遮住她眼前的光线,兰珂颤了一下,担心他会打她。但他只是把身体微微俯向她,用耳语般的声音笑着说。 “你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你不是怀疑我杀了宁天吗?如果你也想看到我的报应,那你一定要努力地活着等到那一天。” “你放心,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兰珂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梦里的低落已经转化为怒气,这一句发泄够了,全身乏力,仿佛每一节骨头都绵软。 “我很累,不想和你吵。”兰珂用力一扯被子时将她挂着输液袋子的那只手上的针也狠狠地扯动,感觉手背的血管几乎都要被撕.裂了,她咬紧牙不吭气。 她的手背又开始渗血,乌青的一片,但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楚暄握紧,手上的胶带被扯去,又用柔.软的纱布按住了伤口。 她抬头看着刚刚还生着气的楚暄微抿着唇,表情漠然。 他在低头研究兰珂的手,原本在高小瑾的家里就被用酒瓶子砸了一下,加上车祸,现在又青又肿,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兰珂努力要把手抽回来。 楚暄却将唇印到那只手背上,是一个标准的吻手礼,他的唇是干燥的,却很温暖,声音有些沙哑,“以后不要自己开车了,想去哪里可以叫楚云送你。” 知道他的气消了大半,兰珂抽回自己的手,重新闭目躺好,她听到楚暄按下床头的呼叫键,在叫护理人员。 楚暄交代了护理几句,去了阳台上,他似乎对落日感兴趣。 护理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眼睛笑得弯弯的,一边给兰珂处理手上的伤口,一边说着,“你们夫妻真的很相爱,宁先生在你半昏迷时一直抓着你的手,而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兰珂哑然,护理可能是新来的,竟然不知道楚暄的身份,偏头看阳台上的楚暄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喉咙有些难受,忍不住咳了起来,牵动了手上的伤口。 护理刚走就有人敲门,阳台上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兰珂只好说了声,“请进。” “听说你在这里,刚好路过,进来看看。” 兰珂抬头,是安子风,笑得如沐春风。她下意识地去看楚暄,只见他朝安子风抬抬手行了个礼后继续在阳台上,看样子打算把空间让给自己和安子风,没打算跨进病房与他们一起聊天。 “这个时间,你不会是翘班来的吧?”兰珂笑着问。 “实话说是我爷爷让我来的,他从冯洁那里得到你车祸的消息,下了命令让我必须来。”安子风笑笑解释。 “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兰珂还是有些惭愧,老人家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孙媳,结果自己都嫁人也没告诉老人家一声。 安子风还带来了一些食物,还有花,不过这回不是玫瑰,是康乃馨。 有楚暄那个超级电灯泡在阳台外面着,安子风和兰珂之间习惯性的互捧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安子风只得反复地说着“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之类的客套。这使得他的这趟探病之行看起来有些滑稽,了不多会儿就没什么话讲了。 楚暄像男主人一样尽职地将安子风一直送出去。 兰珂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话,只是楚暄回到病房时就把领带扯了下来,扔在椅子上,然后他把安子风带来的花扔到了门外,拍了拍手,关门,而后对一直瞪着他的兰珂说,“花太香了,会刺激到你的呼吸道,影响伤口恢复。” 兰珂哭笑不得,低头不理他幼稚的做法。 楚暄去洗了把脸,回来后认真研究了一番安子风带来的几样食物,选了一杯豆浆,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半。 兰珂嘴唇动了动,“那是我的。” “防腐剂太多,不适合你喝。我让阿香给你熬了粥,过一会儿就送过来。” 兰珂不愿与他吵,只得闷闷地看了一眼医院给病人准备的杂志,看完一本又换另一本。新换的是女性杂志,刊首语上一个大标题“拌嘴是一种爱的表现”此时看着格外别扭。 兰珂的手机响了几下,是短信提示音。她的手机在床尾,楚暄只得去给她拿过来,一眼瞥过,看清那短信是安子风发来得。 兰珂翻开短信看,是一个笑话,看完便笑,就回了过去。过一会儿,那边又发过一条,兰珂又回。 楚暄忍了又忍后说,“当着我个丈夫的面,你们就不能克制一些吗?” 第127章:听他说你喜欢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28章:最后一天想他 天与地的界限就此模糊,时间也似乎忘却了前行,世界静止得仿佛遗忘了这里,竟要将这一幕永久的凝住。 楚暄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兰珂,他看到她脸上已经挂了几颗泪珠,抬手仔细地替她抹去,眼中是令人溺毙的柔情,他蓦地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低喃,“之前,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兰珂吸了吸鼻子,努力要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的头被压在楚暄的胸前,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胸腔,带着轻微的震颤直达她心里。 “记得宁天说过,你喜欢在花间游走的感觉,他还说……等你老了会开一家花店和一家陶艺馆,他……” 兰珂的眼泪到底没能忍住,无声地向外倾泻,沾湿了楚暄的胸襟。 曾经,她以为自己够坚强,可是原来,她比谁都软弱。 楚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哭得鼻子都皱起来了,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半分强悍,仿佛一只掉了壳的蜗牛,所有的武装就此卸下,他倏然间觉得心痛。 他的兰珂,并非他想像得那样硬冷,她的坚强,一直不过是被逼出来的。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兰珂的带着哭音的埋怨。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知道,兰珂有些事情你必须面对,不论是多年前,还是多年后的今天。”他缓缓地说着,终于问道:“我希望……你可以把他珍藏在记忆的深处,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楚暄的心被绷得紧紧的,生怕她会马上否决,她垂着眼帘,密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显得格外黑而长,良久才她抬手胡乱抹着泪水,点了点头。 楚暄悬浮在半空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吐了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替她擦眼泪。 “楚暄,答应我一件事。”兰珂喃喃着说。 “嗯?”楚暄低头看她,笑笑,“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答应过?” “不许开玩笑。”兰珂扬起脸严肃道。 “好好,你说。”楚暄收起笑容。 “今天,就让我最后一天想他,明天天亮了,就和他说再见。”怪她任性也好,固执也好,兰珂坚持着说。 “好,我会让刚刚那个人陪你。”楚暄轻轻抱了抱兰珂的肩。 刚要转身就被兰珂拉住了手,“你陪我吧,不习惯陌生人跟着。” 楚暄一怔,随即笑笑,“好。” 楚暄被兰珂牵着沿着山路走到了尽头,左手凹进去一块开阔地,在浓密的绿荫之处绕过一条静谧的河,河畔一排老槐树垂下长长的枝条,偶尔有碎叶或花瓣跌入水中,随波流淌。 兰珂指了指那颗树,我们到那里。 兰珂躺在树下的草地上,楚暄靠坐在树下,阳光暖暖地打在他们的脸上,听兰珂讲故事,讲她和宁天的故事。 “你大概也听说过,我的父母他们特别相爱,”兰珂自顾自地说着,“是那种让人既羡慕又嫉妒的相爱,他们经常在世界各地演出,而我第一次见我妈的时候甚至把她当做是陌生人,呵呵呵。” “我真正的第一个朋友是宁天,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刚见面时很讨厌对方,一直争吵。” “没看出来。”楚暄笑笑应了一句。 兰珂伸手指了指河的对岸,“那边是宁天的表哥duroy的马场,在那里宁天教会了我骑马。” “duroy是一个年轻的骑术很棒的骑师,放弃优渥的家境而投身马场经营,听宁天说过duroy从小和生在草原上的外祖母长大,因此一直坚持在这里生活,可能是长期呆在马场的缘故,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宁天和你与他比起来都显得书生气。” 楚暄看了看自己的肤色,不禁笑出了声。 “duroy当时一直在训练一匹性格狂放的大花马,它被冠名为马场害虫,劣迹斑斑,踢伤游客,跟卡车死磕,调.戏温驯的母马,搬倒马栅栏,大半夜不睡觉,学狼那样嘶叫,根本就是一头骨子里潜藏着兽性的食草动物。” “可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casanova,意思是美男子。那天宁天和我送回马的同时,casanova成功出逃了……就在这棵树下……” 楚暄静静地听着兰珂说着,隔着时光的路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玩了一下午的兰珂几乎累倒了,而宁天帮忙把马牵回马厩,夕阳在他和马的轮廓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远方,李子一样紫的晚霞,衬着明蓝的夏季天空,构成了一副马蒂斯风格的油画。 帮忙马拖回栅栏里,连宁天也不顾什么优雅了,极没形象地和兰珂躺在草地上看夜幕逐渐吞噬着残阳。 “天快黑了,阿珂我们回吧。” “哦,嘶……”兰珂倒吸了一口气,肚子疼得要命,脸都皱成了一团。 宁天被吓到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兰珂咬牙爬起来,“我肚子疼,越来越疼了,哎呦……” “很疼?那我扶你。” 借着月光宁天看到了她棕色的裤子上竟然有一团深褐色的痕迹,他以为是沾了脏东西,指了指说道,“怎么会脏了?” 兰珂听后用手一抹,有些湿,仿佛有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开来,她的腿一哆嗦顿时软了下去,嗓音都抖了,“糟啦,是血啊,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宁天的脸突然就红了,直至颈部,其实西方教育中这部分是比中国先进的,至少宁天知道她不是什么绝症。 看到宁天有些别扭的表情及动作兰珂捂着肚子问,“怎么了?你,也肚子痛?” 宁天差一点没一口气呛住,慌乱中脱下外套胡乱裹在她身上,“我没事,你穿着吧,应该会好一些,你那不是绝症。” “那是什么啊?”兰珂的“啊”字都有些走音。 抬头看到宁天不自然的表情,兰珂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些,但又不是很清楚。 就这样,宁天鉴证了兰珂的初潮,也鉴证了她的第一次成长转变,楚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些自己即使嫉妒也不能参与…… 第129章:宁天,再见 满天星星,一河蛙鸣。山野开满了花,随风摇摆,星星点点,与夜空中的繁星交辉相映。 兰珂吸了吸鼻子,随手拉过楚暄的衣服抹了抹,一边擦一边看身边的楚暄。 楚暄笑得无奈,“你这个习惯应该改一改。” 兰珂泄恨似得又狠狠地擦了几下,还顺便白了他一眼,随后双手环抱住腿,脑袋枕在膝盖上,整个人团得紧紧的,仿佛有些冷。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放得很低,柔柔的,像舒缓的安眠曲一样轻柔。 或许时间隔了太久,已经把所有的悲伤消耗殆尽,她没有一开始那样情绪激动,语调缓慢,平静地诉说着往事。 “也是在这里的度假村里,那天爸妈还有姑姑和姑父,我们两家的人来这里泡温泉,结果他们大人们却吵了起来,最后集体消失了,只剩下我和宁天,呵呵呵,那时就能看出姑妈喜欢爸爸,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所以姑妈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妈。” “那晚我固执地跑出去找他们,结果高烧,天又下了雪,车子上不了山,是宁天把我背下的山,那么冷的天,一边背着一边还给我讲故事,讲奇闻轶事,讲他的那些跋涉野外的趣事,怕我睡着,病会更糟。” “结果我的病好了,宁天病倒了,重感冒加扁桃体发炎,他哑了很长时间,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宁天,我那晚会不会高烧把脑子烧坏……” “宁天车祸之前也就是我生日的那天凌晨,他背我上山,为了看日出,他送我最后的生日礼物。” “我知道,因为那天我也去给你送礼物,看见你们离开的。”楚暄苦笑着说。 “那天,你跟踪我们?”兰珂从回忆中抽离,偏头看楚暄,“你有什么目的?” 楚暄叹了一口气,“兰珂,你是太天真还是太诚实?这样的话,你应该等今晚以后再说,万一我一生气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不能怪我,在那之前你还利用我在叶小绿面前……”兰珂后面的话不好意思开口。 楚暄笑笑,“那是在利用你吗?我怎么不觉得。”他抬头看天,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她几乎听不清,“我倒是希望那时是真的在利用你。” 兰珂吃惊地望着他,很快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发觉兰珂有些困意,楚暄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听着她低低的声音响起,“我妈和我爸离开了我,接着是奶奶,她离开时肯定还在恨我,爷爷不要我了,宁天也离开了我……他们在不要我之前对我一直那么好,一点征兆也没有,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楚暄答应我……” “嗯。”楚暄应声。 “答应我……在离开我之前,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楚暄紧紧搂住怀中呓语般的人,下巴抵在她头上说着,“不会有那一天,除非你想离开。” 兰珂也不知道打瞌睡打了多久,感觉手上有滑.腻腻的东西窜过,她打个激灵就要抬头,楚暄的声音近在耳边,“别动,闭上眼睛,不要动。” 他的声音很小心也很低沉,兰珂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介于他的表情非常严肃,还是听了他的话,只是很久再不见动静。 兰珂睁开眼,看到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楚暄手里捏着一根蛇。 兰珂哑然,在大脑还没接到指示前,已经惊叫出声,与此同时楚暄将那条蛇远远地抛向河里。 兰珂盯着河面一瞬不瞬,最后才吐了一口气,楚暄走来拍拍她背,“没事了。” “刚才它在哪儿?” “你的胳膊上。” 兰珂抱着手臂,几乎要冒冷汗,脑中将那个可怖的画面盘旋了一下,刚才那种滑.腻腻的感觉爬上,寒意袭来,情不自禁朝楚暄靠了靠。 但是还有比想象画面还令她恐惧的事情,她看到楚暄的手上有血。 “你被咬了吗?”兰珂失声问,快速翻看他的手腕,手腕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刚才放开它时,被咬了一口,还真是好心没好报。”楚暄语气很淡然。 但是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声音好像也虚弱了。 蛇毒发作?兰珂慌了手脚,只顾着按着他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给他把血挤出来。只是一个小伤口,血却越挤越多。 感觉到他的手也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白,脉搏越跳越弱。兰珂急得都哭了出来,打电话?她一边拨号一边不断地摸楚暄的额头。 哭着像孩子一样一遍遍重复,“不要死!”但他只是闭着眼,不答腔。已经昏迷?兰珂哭得更厉害,“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刚才还说在离开我之前要告诉我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脑中已经浮现出他平静死去的样子,那张脸渐渐变得冰冷,仿佛一下就会消失,就像宁天一样,心中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恐慌。 她的手指死活触碰不准拨号键,没发现楚暄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慢悠悠地说,“别哭了,再哭你就把狼招来了。” “哪里有狼?!”她下意识地答了一句这才回头看楚暄,抹了一把泪,才想起之前看过一个宣传片说过有毒的蛇咬的是一对比较粗的牙印,这才恍然大悟,“那蛇没毒?” “谁说有毒了?只是很疼。”楚暄没好气地补了一句。 兰珂从地上弹起来,气冲冲地叫道,“你故意装成快死的样子来吓我?!” “只是有点累,不是故意的。”楚暄伸手来拉她的手,兰珂用力拍开。 远处的天际,浓浓铺开的墨色仿佛被渲染而开,东方的天际线上晕染了一层橘红色,红色与墨色相交,缓缓地跳动,一弯细眉,一半,直到整个太阳跳了出来。 夺目的亮光,兰珂不禁伸手挡在眼前,刹那间的光芒万丈,她如此清晰地体会到了新的一天的到来,冲向山边。 对着山谷,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宁天,再见!宁天,再见……” 一声一声,回音响彻山谷,仿佛整个晨霭都被划开了…… 第130章:陌生人的来电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31章:一手策划好的 楚暄捏着兰珂纤细的手腕把她一直拖到会场里,拍卖还没开始,不时有人上前与楚暄打招呼,他一概回以彬彬有礼的微笑,在他身旁的兰珂也不得不笑着回礼。 拍卖会虽然热闹,但拍卖的东西却很简单,是一些孤儿院孩子们提供的东西,有蜡笔画,陶瓷,自制的玩偶。楚暄和其他商人一样慷慨地用可以买下名家们作品的钱,买了一些孩子们的小玩意儿。 他一边应付前来打招呼的人,一边说着,“楚太太,拜托你笑一笑。你这样板着脸,会让别人误以为你也是将要被拍卖的艺术品。” 兰珂嘴角一抽,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吗?” “算了,你还是像刚才那样板着脸吧。”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拍卖台,不一会儿又回过头来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兰珂摇头,没好气地说,“老笑会长皱纹的。” 楚暄看着她无声地笑了。 主持人正向大家展示一件看起来很普通的用小石头作坠子的项链,“这个项链是我们这里一位小朋友的东西,这位小朋友为了找到丢失的它,整整一个晚上趴在草丛里,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他一直视若珍宝……” 楚暄在这一轮拍卖中很专注,因为有个人一直与他哄抬价格,到最后那价格已经很离谱了,楚暄接过石头时交给了兰珂,令现场一片哗然,主持人专程来问楚暄,“先生为何出如此高的价格?” “我被这孩子对妈妈的爱所感动,所以想成全他的亲情。”他顿了顿,看了看那边虽然竞价失败却令他多花了几十倍钱的那人一眼,“我想那位先生一定与我有共同的愿望。”全场为他鼓掌。 兰珂偏头才骇然发现是刚才和楚暄聊天的那个人,谢诗萌说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要让自己小心一些。这石头到底有什么古怪,那人为什么要和楚暄抢? 将车子泊好,兰珂有些口渴,楚暄帮忙去买水,兰珂看见不远处的楚云,而后下车,穿过大厅。 这是一处僻静的停车场,没有灯光,极少有会员能进到这里。 楚云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身后那两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与夜色融.为一体。 虽然他们之间烟雾缭绕的,但是兰珂还是看清了楚云对面的人,那个人曾是胁迫兰珂而且捅了楚暄一刀的人! 兰珂躲到了柱子后才听到他们相谈甚欢,而且那个人和楚云一样喊楚暄为“楚先生”,兰珂不是傻子,只是瞬间就明白了,那场所谓的意外竟然是楚暄一手策划好的,果然,他永远都是那个不择手段的楚暄,这一点就算这么多年以来,还是不曾改变的,有些荒唐与可笑。 回程的车上兰珂一直蜷缩在车座上假装睡觉,楚暄一直很安静地开车。 兰珂不开心,楚暄能看得出来,她一直就是一个情绪很外露的人,不过她不说,他也不打算勉强她讲出来,刚要进浴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和兰珂说了句“有事”,就匆匆出了门。 兰珂拿着遥控器,一直换频道,她的手机叮叮咚地响了几声,拎起来一看还是早上那个陌生号码,于是干脆扔了手机,手机又接二连三地响了一串,严重干扰到兰珂的情绪。 兰珂突然想知道这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于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轻飘飘地荡在她的耳畔,“楚太太,你老公外面的女人怀了孩子,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兰珂的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自从上次听到楚暄说关于“孩子”不要告诉楚家二老的事情就开始不安了,她的犹豫彷徨患得患失,这些情绪竟然从这个陌生人的这句话里找到了归属。 兰珂听见自己说,“我们的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那声音淡然平静,连她自己都怀疑是否出自她的口。 电话那端的人笑了声,“楚太太,你不反驳也不质疑,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看来我多事了。” 兰珂轻蔑地笑了,“多谢费心。” 岂料那个多事的爆料人仍不罢休,尖刻地说,“我头一回见到你这么大度的妻子,真叫我景仰啊。那位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孩子有些问题,楚暄现在还在医院,看起来很伤心呢,你要不要赶过来安慰一下他们呢?” 兰珂的理性慢慢回到了空空的大脑,开始怀疑这人的动机了,“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就算要勒索,她也该勒索楚暄啊,难道是威胁他不成,所以跑来告密泄愤? 那人冷哼了一声,“我什么也不需要,只想让你知道真相。” “谢谢了。”兰珂真有些佩服自己了,面对这种刻意的羞辱,她的反应太镇定了。 兰珂的反应还没激动呢,电话那端的人却先发作了,“你这样的女人我还是头一次遇见,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还是怕离开楚暄?或者是因为宁天死了所以怕没人要你吗?!” 提到宁天,兰珂才确定,这女人必定是一个熟人,就算不是熟人也是有人指使,兰珂深深地呼气,“嗯,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再见。” 兰珂唯恐那人继续骚扰,迅速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兰珂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和悲痛,或者努力地化身为局外人,麻木地看待这件事,可是因为这一通荒唐到不知所以的电话,破坏了她先前的情绪控制机能,加上之前的事,喉咙和胸口好像堵着大大的一块石头,说不出的难受。 沉默了一会儿兰珂拨通了楚暄的电话,很快他就接了起来,“喂,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兰珂故意放软语调。 “公司里还有些事……” 楚暄的话还没说完兰珂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护理人员喊家属的声音。 “我可以解释吗?”楚暄突然惊慌了。 “明天再说吧,今天我累了。”兰珂径直把电话挂了…… 第132章:别碰我,嫌你脏 兰珂在窗边,已近深夜,街上仍然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里虽远离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段,但地势偏高,高处向下俯瞰芸芸众生,不闻喧嚣声,只见光影摇晃,车流光影一样无声地穿梭,越繁华越寂寞。 兰珂翻出安眠药,吞了一颗,匆匆地关灯。接完电话她就在浴室里淋了半天的水,头发还滴着水,她也不理会。 凌晨时却还是清醒了,冷气吹得有点大,兰珂瑟缩着,蜷在被窝里,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情,觉得荒唐又可笑。若非手机里那几个未接、已接来电的陌生号码真实地存在着,她甚至怀疑那只是一个将她的潜意识激发出来的梦。 就像是为了证明她是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一般,手机滴滴滴地响起几声信息提示,号码不是昨晚那一个,但依旧是陌生的。 兰珂的拇指迟疑地触上删除键上。她知道这条短信必定不会是让人愉悦的内容,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就在她迟疑的这一会儿时间里,提示音响了又响,竟连续发来四五条,兰珂终究没按捺住。 还真是坚持不懈,又发来一大堆图片。这么看来这人倒像是兰珂的同行,还是个摄影高手,且和狗仔队一样相当擅长偷.拍,在医院这种灯光不明的环境下,用手机这种最简单的摄影工具,就能把楚暄的气质和仪态拍的得这么好。 一张一张滑动,那些画面是连续的,像是电影最初的模式,一部默片一样。 护理穿梭的妇产科走廊,标志牌清晰可见;病房内,有个女人侧身躺着,看不清她的脸,但很确定她在沉睡;有标志牌的走廊,镜头拉近,楚暄一个人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支着额头,手指间夹着一根烟,表情游离,带了一点点忧伤,看起来无助又脆弱。倘若有母性泛滥的女人经过,也许会忍不住想将他拥进怀里。 楚暄一向拒人千里、喜怒不形于色,兰珂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那帅的没天理的脸,再配上这样有质感的表情,实在具有秒杀力,原来他也会为了某个人露出这种表情。 原本兰珂昨夜便强作镇定的心脏,终于被他这种表情狠狠地戳了个正着。它就像一把钝钝的刀,虽不锋利,但力道够狠,见不到血,生生地痛。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到了天大亮,拖着沉沉的身子去洗漱,刚刷完牙就听见有开门的声音,是楚暄回来了。 兰珂避开他的眼神,坚决地往旁边闪过,她努力克制又渐渐淡忘的那些怨怼,顺着她的情绪裂隙正一点点地冒出来。结婚以来楚暄的款款情深装得就跟真的似的,几乎打动了她,她甚至可笑到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他了。 楚暄原本疲惫的模样看见她的样子,脸色也冷了冷,“是不是不舒服?” 兰珂暗吸了口气,感到浑身还是很虚弱,她没有精力跟楚暄多说。顿了一顿,面无表情的递给他手机,“你自己看吧。” 楚暄的目光依然胶在她脸上,皱眉没接她的手机,也不看,只说,“我有些累,你有话直接说。” 兰珂吐了一口气,做了个手势,“那好,你先休息,休息完,我们再谈。” 兰珂转身返回去继续洗漱,楚暄有些无奈,随后也跟了进来,伸手拉她。 兰珂直接无视他,继续用水冲洗着脸,她的冷淡让楚暄无法忍受,他不甘地咬了咬牙,身子猛地前倾,一把将她搂住,低头去搜寻她的唇。 兰珂又惊又怒,浑身扭曲起来,死命挣扎,“你放手!放开我!!” 楚暄的腹部被她的胳膊撞到了,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但还是将她转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按到了墙上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啃噬,集聚所有郁积的怒气。 兰珂顿时感到了恶心,那排山倒海的晕眩从心底直泛上来,脑海中浮起凌晨时看到的那些图片,于是愈加觉得恶心! 她的身体拼命地向后退,试图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楚暄就是不放。她觉得自己快要吐了,于是大声地反抗,可在他的钳制下,拳头像棉花一般无力地捶在他的肩上。 楚暄无视兰珂的异常,就是不放开她。 兰珂急得发狂,稍稍自由的左手开始乱抓,指甲重重的划过楚暄的颈部,他蓦地吃痛,不由地松开了手,右颈上一道长长的刮痕,麻辣辣的疼,他神情错愕地抬手抚了一下。 两人都瞪着对方,喘着粗气,像是两只对峙的困兽一般,谁也不肯认输,失掉尊严。 兰珂的嘴唇微肿,不知不觉中,泪痕早已挂满了脸庞。 楚暄吐了一口气,良久,才哑声问道,“你不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兰珂忽然捂住嘴,飞快地推开他,来不及似的扶住马桶,再也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兰珂满眼的泪水,头发也有些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其实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可是胃里仍旧有某种力量在不断地涌上来,搅动,让她欲罢不能,呕到腹部抽筋。 楚暄看她狼狈的样子,心中不忍,眉心拧成了一团,爱情也许也是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吧,所以尽管兰珂因为他的碰触而恶心,尽管可以被她伤到痛死,却不忍看她受伤,一点点都不行。 楚暄走过去,想伸手扶她,兰珂迅速把双臂往身后一藏,拖着她那几乎没有力气的身子,扶着墙了起来。 楚暄颓然收回手,却听她低声说着,“请你以后,都不要再碰我。”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楚暄,他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咬牙问道,“理由?” 兰珂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眼里是冷笑,令他不觉打了个寒战。 “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样子,手机里有,你可以自己看,所以,别碰我,嫌、你、脏!”说到后面三个字,兰珂迅速调转开目光,转身离开…… 第133章:证据 楚暄乘电梯去楼上,随着楼层数字的次第变化,他脑中浮出以前叶小绿的好处来,她原本的性格其实和兰珂很像,或许人确实不能长大。 夜晚的医院里四处静悄悄的,病房里的人哭声也显得格外压抑。 他虽是被叶小绿的一个电话威胁来医院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对于她的事也不能置之不理。 大概女人怀孕了性情也会变一些,加上她腹中那个孩子很可能出了问题,这变故多半是因为自己早上对她说过的不要去打扰兰珂的前提下他随时奉陪她闹,导致了她的情绪波动,加上她腹中的胎儿……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稍稍关心一下。 叶小绿见推门进来的楚暄神色淡然,她自嘲一笑,“早上那会儿我想见你,你把我轰了出来,现在我不愿意让你看到我这样子,一个电话,你却来了。” 楚暄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求你,楚暄哥。”叶小绿恳求,声音十分虚弱,“我该怎么和我爸说?” 楚暄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开口,“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呢?” “我知道,应该学兰珂那样在你面前一定要姿态好看一点,你看她当年,就算和你分手也干脆一点,所以你才不愿意忘掉她,可是那样看起来十分容易,要做到却太难了。”叶小绿喃喃地说。 “我该走了。”楚暄起来。 叶小绿紧紧地抱住他,不顾手背上的针管:“楚暄哥,再坐一会儿。你不用说话,只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叶小绿的主治医生就在这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实习生,手里都拿着笔记本,像是来上课一般。 叶小绿似乎很怕见到人,便放松了力道,楚暄轻轻把她手拉开。 女医生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叶小绿,“结果出来了,指标不太正常,你和楚先生共同决定吧。” 楚暄知道医生误会了,但是下一刻就见叶小绿哭了起来,起初无声地掉眼泪,后来越哭越厉害,压抑地低泣,捂着嘴呜咽,一个女实习生仿佛也受了感染,也跟着掉起泪来。 这样的场面在医生眼中司空见惯,女医生平静地说,“哭什么,还年轻呢,孩子慢慢还会有的,你说对不对,楚先生?”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向楚暄使眼色,示意他去劝叶小绿。 楚暄本来只是个安静的旁观者,听到这句话,决定还是解释清楚的好,刚要开口手机就响了,是兰珂,他一言不发地疾步走出病房。 “喂,出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兰珂的声音竟然是难得的轻柔。 “公司里还有些事……”鬼使神差地楚暄说出了一句,他不敢保证自己说出叶小绿的事,兰珂会相信自己。 刚说完,病房里的一个实习生就探头出来说,“楚先生,您的太太现在情绪很激动,她想见您。” 楚暄措手不及,没来得及捂住手机,“我可以解释吗?” “明天再说吧,今天我累了。”兰珂疲惫的语调响起。 还是误会了,楚暄坐在这层楼的休息室里吸烟,这里有几张椅子,是医院很人性化地专门安排的唯一吸烟场所,因为空间小,即使此时只有他一人,也难免烟雾缭绕气味呛人。 怎么解释?楚暄有些头疼,知道医生误会了,他有心解释,又懒得解释,他与那些人又不熟,没必要解释,但是兰珂这里该怎么办? 兰珂看起来柔弱无害,却总让他束手无策,他所有的杀伐决断在她这里完全没有作用。烟把自己呛得突然有些偏头痛,那痛感来得强烈,以至于他的大脑出现了暂时的短路,楚暄没有再回叶小绿的病房,只是让楚云替她请到了这里最权威的妇产科专家替她作诊断。 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叶小绿的电话,他没拒听。 叶小绿明显还有些沙哑的声音,“楚暄哥,谢谢你替我做的这些,我向你道歉。” “举手之劳,道歉,不必了。” “我答应你不去找兰珂的麻烦,我会信守承诺的,有一点我很奇怪,刚才那些人明明误会了,而你还帮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帮我保住孩子,你不担心别人会误会你?” 楚暄不说话,等她的下文。 叶小绿又轻声讲,“哈,我猜到了。如果它没了,如果兰珂误会了,你也没有证据。可是如果我生下了它,只用检测一下dna,你就清白了,对吗?哈哈哈。” 楚暄不辩驳,只淡淡地说,“你现在若学会了把所有人都想得更坏一些,也是件好事。” 兰珂觉得人生大多数时候是平平淡淡的,所以她一直希望找一个人,在漫长琐碎的平淡人生里相互陪伴,相濡以沫,就在这些天她差点就放下戒备要选择楚暄了。 真是险,她差一点就成了一个笑话。 刚刚又吐了一回,返回客厅就接到了谢诗萌的电话,她在电话里一边骂她那个挑剔的编辑老公,还说最近发觉那家伙有出.轨的迹象,准备请几个人调查一下。 兰珂一听“出.轨”两个字胃里就难受,翻滚着。 “你记得咱们以前认识的那个话剧社的张雪洁吗,明面上开一家策划公司,其实私下里做的是侦察社的生意,专门帮人挖出.轨的证据,钱赚到手软。听说这行业竞争很厉害,竟然还出现了义工组织,是由一群人自发者组织起来的,不要钱,免费给人做,也不知道他们图啥?” “我猜他们自己被人甩过、背叛过,心理不平衡,所以才这样做。”谢诗萌自顾自地说着。 兰珂拉开卫生间的门,又开始吐了起来。 对面的谢诗萌突然安静了,“我说,兰珂,你这什么反应,一大早,你是不是怀孕了?” 兰珂一抖,手机掉到了马桶里,听着谢诗萌谢大小姐大喊的声音被水吞没。 对着镜子抹了点腮红,苍白的脸才好点,偷偷跑去药店买了早孕试纸,躲到卫生间里手忙脚乱地作测试。 当那条象征怀孕的红线清晰的映入眼帘时,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第134章:该拿你怎么办 自从医院那次以后,兰珂和楚暄在一起时,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尽管楚暄是一个克制的人,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些随性,兴致上来了,就很少考虑细枝末节,而兰珂在这方面又甚是羞怯,以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危险期想方设法避过楚暄的纠缠和避孕药,后来就没太在意。 然而,终究还是大意了。 孩子没有在她和楚暄的甜蜜期到来,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来得措手不及,兰珂不禁苦笑了出来,和昨晚医院里那个女人几乎是同时。 她拎着那根测试棒,久久地盯着,还是不敢相信这一事实,感觉简直像在梦中,命运再次跟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轻抬右手,犹豫地按向腹部,此刻那里有一个细小的胚胎,正在逐渐萌芽,慢慢的会长成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多么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兰珂的心中蓦地淌过一阵暖流,她的孩子。 也是楚暄的,兰珂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正孕育着的这条小生命,令她不自觉地感到陌生和彷徨,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兰珂承认,就在前不久,她是曾想过要拥有一个楚暄的孩子,可是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偏差,此时此刻,当怀孕的可能性得到了证实,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将为人母的喜悦,满心烦乱。 又发了一会儿愣,她才苏醒似的将检测的残留物细细地收拾干净。 推开门,楚暄靠在沙发上,皱着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灰,兰珂走近收拾了一下,没多久就换上了一盏透明水晶碟子,盛着各色切好的水果。 “累的话就回卧室,烟还是少吸些,对身体不好。”兰珂淡漠地劝了一句。 窝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的人,向侧挪了一下,空出一点位置,兰珂挨着他坐下。 楚暄夹烟的那只手将烟灭了,反手便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到身前,手臂绕过她时,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兰珂想推开他,但她有点累,像猫一样地偎到他身上,一动不动。心中一团乱麻,脑子里被那根赫赫在目的红线一扰再扰,要不要和他?心中焦灼地自问: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谈谈?”楚暄的唇似有似无地碰着她的耳垂,兰珂偏头试图避开。 “你要把那个孩子领回来,还是要把我……”兰珂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人用唇堵上了。 楚暄纠缠她的舌,吞噬她的呼吸,死死地亲吮,吮到她疼痛轻呼,而后才放开她,看向那个刚才还一脸冷漠的人,此刻眼神有一点迷.离,声音低沉了许多,“我该拿你怎么办?” 兰珂不止一次地想,究竟是自己太傻还是他太过高明,每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把类似于这样的话当作绵绵的情话,心中微波荡漾。 忽觉一阵晕眩袭来,几欲作呕,兰珂的手习惯性地去捂住了嘴巴,胃里翻滚着,难受异常。 楚暄看在眼里,眉宇间不觉一抽,嘴角勾起的笑意逐渐变冷,“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面对他的责问兰珂来不及解释,此时已经有些不受控,只想去痛快发泄一番,顾不上睬他,脚步匆匆地往往卫生间冲去。 楚暄闭眼,心再次凉了起来,迳直走到窗前,定。隔着玻璃,他看着外面的阳光何其灿烂,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这半年以来他的生活似乎越来越以兰珂为中心,她笑了,他就开心,她烦恼了,他就跟着焦躁,多年前她用那种看似毫无目的的方式将他彻底俘虏,现在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兰珂精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这才发现楚暄已经不在了,不一会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兰珂有气无力地,“喂。” 那头的楚暄没有说话,兰珂握紧手机,忍着恶心说,“楚暄,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你什么意思?”楚暄冷笑着问,“还在怀疑我?” “我……”兰珂张了张嘴,但是被楚暄打断了。 “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兰珂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等你想好了我再回去。”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兰珂清楚地知道他此刻绝对是满脸的厌烦和疲倦,说不准连眼眸都是寒意,兰珂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惨白如纸,慢慢地从沙发里起来,低低地说,“我明白了。” 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公平了,她一直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也没给她说出怀孕的机会。 兰珂说不清自己对这个尚在萌芽中的小生命到底是欢迎还是排斥,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个孩子,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辈子就死死地和他绑在了一起? 兰珂在门庭若市的妇产科门诊室外木然地坐了很久,她故意避开楚家出资开的那家医院和谢诗萌工作的那家,不想遇到熟人,既然楚暄要让她想清楚,那她在还没想清楚之前还是不说的好。 护士又在唱号,叫了几声,兰珂无意识地扫了眼手里的纸片,发现是在叫自己,才如梦初醒地起身,跟了进去。 医院不大,但人很多,医生完全是流水线作业,简单询问过后,罗列了一堆检查项目,递给兰珂,医生的声音有些机械,“先去做个检查再来!” 跑了很多地方,终于做完了检查,手里捏着数张化验单,兰珂又一次坐到了医生面前。 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有些发福,胖嘟嘟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过,再三核对了一下兰珂的资料,不免多看了她一眼,“你这是第一胎哦,为什么要拿掉啊?” 兰珂的头瞬间嗡的一声响,一时语结。 “跟家里商量过了?”女医生按照程序问着。 见兰珂那苍白的脸色,医生便不再多话,流畅地作着记录,然后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兰珂。 “这是干什么用的?”兰珂蓦地抬头问。 “药片,手术时会需要。” 听到她冰冷的话,兰珂的心陡然颤了一下,“手术……什么手术?” 第135章:只握着手睡吗 女医生看了看兰珂惨白的脸,指着手术室门外一排木凳,“别紧张,医院的技术很好,你先坐那等一等。” 兰珂手上紧紧捏着那个白色的纸袋和自己的病例卡,茫然地望着对面的白墙,有一瞬间,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手术室的门忽然拉开了,一个医师喊了一声,“下一个,兰珂!” 兰珂惊惧地回头,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医师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有些不耐烦起来,“兰珂!在不在?” 兰珂只得了起来,头脑眩晕,她苍白着脸,极低地答了声,“在。” 医师朝她望了望,不满地嘟哝,“怎么不早说?”然后将她手里的东西粗鲁地抽过去,仔细辨识过后,对她一扬头,“进来吧。” 兰珂赫然苏醒,瑟缩着将手缩回,手掌却不听使唤地游走到了小.腹,那里原本很安静,此刻却仿佛有跳动,她更加觉得有些浑噩。 兰珂咬牙,抽过医疗卡,扭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兰珂重新推开了另一个门,躺在白色的床上一动不动,这回的医生很温和,指着镜头上那一小点对兰珂说,“那个地方能看见吗?很神奇吧,你可以和它打个招呼。今天是初次见面。” 兰珂无力地撑起身子,看了看那个神奇的家伙,“打招呼的话会知道吗?” 医生很笃定地说着,“怎么会不知道?孩子能知道妈妈所说的和感受到的。” 兰珂的手指握紧了床单,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说出来,它太聪明了,她不能让它知道自己曾有一刻不想要它了。 匆匆拎着东西推门出去,迎面却撞到了一个人,东西哗啦掉了一地,两个人同时弯腰去捡。 “对不……”对面的人说了一半话突然手指按在了那个填写的孕妇单上。 兰珂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是安子风,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这个时候楚大总裁不应该陪你来吗?”安子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兰珂,抬眼看她。 兰珂将东西接过,手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好巧。” “我刚好来这里找一个同学,还有,最好不要提重东西,”安子风拽过兰珂手中的包,“这个时候水都要小心喝,你不知道吗?要格外小心。” 兰珂吐了一口气,捏了捏额头,反驳的话最终没说出来。 “头疼吗?可能是因为呕吐引起的,记得不能吃药,可以出去散步或者睡觉。”安子风叮嘱着。 安子风和一个护工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将一个盒子塞到了兰珂的手里,“这个是冲剂,可以抑制怀孕时的呕吐感。” 兰珂不言不语,一直跟在安子风身后,直到经过一个广场的喷泉时,被一群嬉戏的小孩泼了一身的水。 安子风慌忙替她擦拭,“你现在可不能感冒。” 兰珂鼻子酸酸的,原本想推开他这么亲昵的举动,但是全身都惫懒,或者说她贪恋这一丁点的温度。 就这么一点点贪心却不曾想也被利用了。 当兰珂拿起报纸时,一张大篇幅的摄影作品展现在眼前,夕阳下的广场上,喷泉的旁边,男子温柔地擦拭着女子的嘴角,他微微低头凝视着她,女子笑着,眼睛起雾,这幅画面和.谐而美好,旁边还标注着名字:唯爱。 整个版面都是有关摄影展的报道,照片也有不少,但哪一张都没有这张这么醒目。兰珂知道自己果然还是被摆了一道。 兰珂冲了一把脸,就接到了安子风的电话,“我看到了,对不起,怪我考虑不周。我问过几个报社里的朋友,怎能不经当事人同意就登出这么大的照片。他也搞不清楚,只说有其他媒体提供了照片,他们之间经常这样共享资源。” 兰珂浑身无力,“没关系,不关你的事。其实这回应该是报复我的,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去投诉?我可以帮忙协调在明天的报上做更正。” 兰珂轻笑,安子风想的还是有点简单,以她这么多年来混在这个圈子的经验看,这事不宜再追究下去,“你看那些娱乐新闻,每天把明星们的事情歪曲到离谱,也很少见哪个记者受到惩罚。至于更正,不用,你和我又不是名人,大家一看而过,没几个人会记得,如果再强调更正,反而会引人注意。” “你说得也是。但这件事不该由你来承受。” “这算不上什么事,我们又没什么,别想多了。”兰珂反倒安慰起安子风来。 无聊的人很多,连楚暄都没躲过骚扰,一早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今天报纸上那个是楚总的老婆吧?很漂亮嘛。” 楚暄翻了翻报纸,拎起来看了看,“是挺像的。” “哈哈哈。” “哈哈哈。” 这样无聊的电话,他竟然一连接了好几个。 楚暄把那张报纸又翻开,他必须得承认那照片拍得相当不错,不错到让他看着刺眼,把报纸揉成一团狠狠地丢进废纸篓。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又过去把报纸捡出来,展开,记下那个摄影师的名字。 楚暄刚要给楚云打电话就见辛尔推门进来,说一位叫“安子风”的人来找他。 楚暄松了松领带,正好,省了他去找他的时间了都。 从一开始楚暄就不喜欢安子风,因为他很像一个人,宁天,尤其是那表面无害的笑。 安子风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对面一脸敌意的楚暄轻笑着说,“首先申明,我不是来解释那报纸的事,而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楚暄看着他不言不语。 “女人脾气变坏的时候,除了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和更年期之外,就是她已经成为母亲的时候。” 楚暄皱眉,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怎么,没听懂吗?”安子风吐了一口气,捏了捏额头,“我才知道兰珂为什么没说了。你们夫妻之间都已经这么久了,都不会想一想可能会有孩子吗?难道你们是只握着手睡觉的吗?” 第136章:他们的孩子 楚暄眸色深沉,短暂的几秒没有情绪,点烟与抽烟的样子都十分好看,使劲吸了几口,呛得咳了起来。 安子风看到了预料中的表情,笑了笑,“兰珂怀孕了,多关心关心她,这个时候的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情绪也不稳定。” 楚暄陷入了极大的错愕之中,脸上完全没有了几分钟前的冷静,“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相信我这个中医的话,那就带着她去妇产科确认一下。”安子风临走时说了一句。 片刻间,狂喜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兰珂有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属于他们俩的,从今往后,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条紧密联系的纽带,真正的密不可分! 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也从心头一闪而过,快得他几乎没有察觉:有了这个孩子,兰珂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辛尔送文件进来时看见楚暄盯着办公桌上兰珂的和照片在笑,太惊悚了!辛尔慌忙放好文件撤离,只听背后楚暄的声音响起,“辛尔,听说你姐姐怀孕了,今天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 辛尔僵直地转身,“楚总,那个,我没犯什么错误吧?” 楚暄无意间抬头才看见辛尔满脸的惊慌,不禁笑笑,“只是给你放假,让你去看你姐姐,别紧张,你明天还得上班。” 辛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动了动,“真的?” 楚暄翻了翻文件,“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吗?” “那倒不是,只是……楚总……您今天中大奖了吗,这么开心?”辛尔有些讶异。 楚暄头也没抬,“你再说下去,我会收回刚才的话。” “谢谢您。”辛尔一溜烟就消失了。 中奖?中大奖也没此刻的心情,楚暄收拾东西,给员工放假,自己也好回家。刚好楚云也打电话来报告调查报纸事件的结果。 “今天下午去了医院,我问了一下医生,她是去……去做流产手术的。”楚云很少有这种结巴的时候。 流产手术?轻飘飘四个字传来,顷刻间,楚暄像被人从头顶淋下一盆水,彻底从饱满的喜悦中惊醒了过来。 他被高兴冲昏了头,差点忘了,他们还在冷战着,一霎那,他的心也被严冰层层地包裹了起来,散发着白茫茫的冷气,冻得他周身哆嗦。 “不过,最后没做成。”楚云忙补了一句。 经过短暂的卡壳,楚暄终于反应了过来,楚云又说了一些那个摄影师的事,楚暄深吸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没做成,只要孩子还在,只要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他就有办法化劣势为优势。 兰珂窝在沙发上,抱着遥控器看电视,讲的是一些孕婴知识,看着婴儿粉.嫩的脸蛋,一边看一边流泪,兰珂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容易失控。听到开门声抬头见是楚暄慌乱中换了一个电视购物的频道。 感觉楚暄走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兰珂偏头,胡乱抹了抹泪,“你回来干嘛?或者你回来是看我有多么狼狈吗?” 女人真是一种潜力无穷且强大无比的生物,兰珂这么几句简单的话,字字句句都具有损害楚暄脑细胞的杀伤力。 楚暄伸手替她擦泪,直接跳过她的挑衅,“现在还感觉很恶心吗?我们去医院看一看。” “不需要。”兰珂背对着他坐好,不再搭理他。 “或者你要打掉孩子的话……”楚暄试图扶过她的肩,想看她此刻的表情。 兰珂一顿,怔怔地看着他。 “医院很近,现在就可以去。”楚暄自顾自地说着。 兰珂脸色一瞬间惨白,眼里是难以置信。 她还很在乎,楚暄内心深处漫溢出来的喜悦难以言表,紧紧地包拢住了她。 “阿珂,对不起,以后就算你误会,你不想听解释,我也一定要解释给你听。” 楚暄亲吻着兰珂的头发,喃喃着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办?爸爸是个自私冲动的傻瓜。” “那个女人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吗?”兰珂抬头突然冒出来一句,带着浓浓的鼻音。 楚暄哑然失笑,像是很惋惜似得,“事情复杂了,妈妈也是个傻瓜。” 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兰珂狠狠白了他一眼,惊慌间楚暄已经拦腰将她抱起,“去医院,看看我们的孩子。” “孩子漂亮吗?”楚暄饶有兴致地问着医生。 兰珂看着那一点,最让她哭笑不得是医生的回答竟然是,“嗯,漂亮。” 真是两个幼稚的人,但楚暄满心的喜悦感染到了她,兰珂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那里的小生命。 “可是吸收营养太少了。”医生突然说了一句。 “很严重吗?有问题吗?”楚暄忙问道。 “呕吐厉害吗?”医生问兰珂。 “嗯,有点。” “那样也得吃,多吃点有营养的。”医生笑着偏头向楚暄道,“不要给她压力,心里踏实最重要。” 楚暄出奇的有耐心,晚上他把两人一起裹进被子里,给她讲催眠故事,还美其名曰给宝宝讲睡眠故事,他的故事真的很没有创意,但他的音色与语调在深夜里像动听的催眠曲,兰珂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他还会陪着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教她辨认天上的星座。兰珂差点忘了楚暄除了经商,另一个爱好就是看星星,这之于兰珂是另一件催眠的事,用不了多久便有了困意。 楚暄其实不太会哄女人,他哄兰珂的时候,用的是哄孩子的方式。兰珂轻笑着想,楚暄将来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兰珂在床头堆满了孕婴杂志,她摒弃了一切不.良习惯。由于孕吐连水都很难喝下,但她含着泪一口口吞掉那些她平时从不肯吃的饭菜。 楚暄也在努力地适应,兰珂的妊娠反应很厉害,闻不得烟味,他努力戒掉了烟,就连应酬时回来也要清洗干净才进卧室,还请了一个精通孕妇保养知识的保姆,楚暄在看那些繁琐的文件的同时也研究孕妇食谱。 兰珂真真切切地感受着那个小生命,他们真实心意地期待着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全心全意地等待它…… 第137章:蓄意杀人案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38章:他是个恶魔 兰珂发觉自己的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她越挣扎反而越收越紧,渐渐不能呼吸,想要挣脱却全无力气,绝望地等待在窒息而死的边缘,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说着,“不错,宁天是我杀的!” 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梦,但窒息与疼痛都那样逼真。谁来推她一把让她醒来,谁来救救她?在梦厣中无力挣扎了许久的兰珂在一个剧烈的惊颤中醒来,她翻身坐起,大口地喘气,呼吸渐渐顺畅。 原来她刚才半睡时将双手压住了自己的心口,于是她在梦境中居然忘记了呼吸。 屋里没什么变化,黑暗里拿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一个让自己窒息的梦,睡衣也被汗浸得半湿,她记得刚刚睡在沙发上,此刻却在床上。 旁边楚暄很安静地睡着,衣服也没脱,估计是太累了,眼睛闭着,所以很安静,鼻子挺直,淡淡的光投射,鼻翼处打下一片阴影,侧颜依旧完美无缺,睡姿也很好,不打呼,不流口水,就算是被偷.拍也没关系。 兰珂轻轻伸手在他的轮廓处勾勒,“楚暄,那个人千万不要是你。” 醒来就一直没睡着,直到楚暄翻身起来,兰珂才假装将呼吸放平缓,身边的人只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就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了。 兰珂怔怔地触碰着额头上被楚暄亲吻过的地方,呆了很久。 早饭吃过后,就接到了谢诗萌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大吼大叫着说是蔺烨今天一大早就在冯西西家门口拦着她跪地求婚,但冯西西没点头,蔺烨就打电话求助谢诗萌,谢诗萌这会来集结闺蜜们准备集体去劝说。 “老实交代,蔺烨给了你什么好处?”兰珂轻笑着问。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那种能被收买的人似得,我还不是看西西这么多年就喜欢他那棵歪脖子树,冯默又没个爸爸,多可怜……”谢诗萌说着,最后补了一句,“好吧,我得到了一个珍珠包包,你来的话说不准能得到更好的。” “我才不会乘火打劫。”兰珂笑笑。 “行了,谁让你嫁了个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的人,不说了,一会儿准时到,记得别太早了,先给蔺烨那小子点苦头,害得咱西西等了这么多年。”谢诗萌噼里啪啦说完就挂了电话。 兰珂要出门,楚暄遣来楚云帮忙开车,顺便做好保护工作。 兰珂出门时折腾的太晚了,到了冯西西家时那里已经漫天的玫瑰花瓣,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自天而降,花瓣雨落英缤纷的犹如一场华丽的盛典,紧紧相拥的冯西西和蔺烨,四周口哨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冯西西哭得像孩子一样的女主角。 这个求婚场面很老套,但依旧能感动女人,像兰珂,最后看着他们竟然也哭了出来,身旁的楚云无声无息地递来了纸巾,兰珂顺手接过,最近她最容易被感动了。 “咱们宿舍的几个都幸福了,可惜了小瑾。”姚琳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兰珂偏头看她,只见冯洁拽了拽姚琳示意她不要说了,谢诗萌却插了一句,“提她干吗这大好的日子!” “诗萌,其实……小瑾她疯了,现在还在医院。”姚琳不忍地加了一句。 疯了?兰珂嘴张了张,很难接受一般,看姚琳那针对自己的眼神,兰珂就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被楚云扶着,平复过来后才缓缓开口,“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楚云有些犹豫,兰珂坚持问道,“她在哪里?” 车里很闷,楚云刻意在音响里装进一张舒缓情绪的音乐。到达目的地,楚云下车登记,留下证件,将车一直开进停车场,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兰珂对着后视镜观察自己的面容,看了看发觉不是很糟糕。 这里看起来像疗养院,坐落在半山腰,风景很好,其实是一处有名的医疗研究机构,接收了很多重症精神病人。 楚云先去见高小瑾的主治医生,一位四十多岁的医学博士。他和气地说,“楚太太您的朋友最近的精神状态很好,经常会与护士谈起她那些有钱的老公。” “我可以见她吗?” “很抱歉,她现在还不宜……” 兰珂垂下眼睛,睫毛微微颤着,手指绞在衣角上。 “我陪你们去,但是不要太接近她。我们还不能确定她究竟何时会有暴力行为。她最近情绪起伏比较厉害,你可能会有危险。” 走廊很长,每一间看起来与公寓没什么两样的门在背后,都可能有一位危险的病人,所以那些门都用钢板制成,无比厚重。这里是神经病医院,这里也很像监狱。 那条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兰珂不易察觉地发着抖。兰珂不喜欢高小瑾,但真的不希望她这样。 她在门口慢慢地作着深呼吸,高小瑾仪容整洁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向着他们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听到有声响,她慢慢转过身来。 她完全不像一位精神病人,表情沉静,但是看到兰珂的刹那突然跳了过来。 “我丈夫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了我妈了,他连她都不放过?应该死的是你,你这个害人精!” 兰珂一声尖叫,高小瑾已经牢牢地扼住她的脖子,“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就是个恶魔,恶魔,你们结婚当天他把你的舅舅亲手送进了监狱,因为你舅舅知道他所有的罪行,他爱你,你真的很不幸!哈哈哈。” 兰珂看高小瑾的眼神里只有狂乱与讥笑,没有她的存在。 兰珂没有挣扎,她连一丁点抵抗的欲.望都没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一股大力把她拉开,高小瑾已经被几个人牢牢地按住,场面一片混乱,有人往她的胳膊上扎针。 高小瑾在那一下爆发之后,已经安静下来。她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盯着兰珂,任由护士把药剂刺进她的血管,没有丝毫的挣扎,仿佛还在说“他是个恶魔”…… 第139章:还能在一起吗 路灯渐次地向后退去,灯光打进来,一晃一晃,在兰珂苍白的脸上闪过,她静静地躺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恶魔?这是高小瑾对楚暄的定义,兰珂也许早该知道,只是知道了又如何?尽管心中恨透了他,但是心底竟然有那古怪可耻的情结作祟,比如,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真真实实地被他迷惑,为他心动。 再给自己一个包庇楚暄的理由吧,也许只有一个就足够了,他是她腹中孩子的爸爸。 兰珂不禁无声地笑了起来,直到此刻才真切的明白,恨他,也爱他,或许自己真的疯了吧。 “楚云,你很讨厌我吧。”兰珂嗓子有些干痒。 专注开车的楚云突然抬眼看了看兰珂,没有说话。 “每回我对楚暄撒气时你总会很生气,你是在怪我不知好歹,对吧?” “没有。”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气,先是宁天,再是我舅舅,还有高小瑾,你说他会不会毁了我身边所有的人?”兰珂喃喃着说。 “不会,他爱你。”楚云苦笑着说。 “爱我?高小瑾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我和他结婚那天他把我舅舅送进了监狱?”兰珂偏头笑着问。 “那是他的报应,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威胁楚先生。”楚云咬牙说着。 “他为什么威胁楚暄?”兰珂知道楚云会上当。 “这个我不能说,我向楚先生发过誓。” 不能说,呵呵,关于宁天的车祸,他当然不能说,兰珂笑着,仿佛牵动了肚子,那里突然很痛。 “不舒服吗?”楚云发觉不对,惊慌问。 “没……没关系。”兰珂咬牙,腹部的疼痛又加剧了,疼得抽搐,倒抽了一口气向椅子倒去,“啊!” 楚云慌忙将车靠边停下,开门看着兰珂铁青的脸色焦急地问着,“还好吗?” 兰珂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手死死地捂着肚子,那里仿佛被车碾压过一般的疼,嘴里好不容易拼凑出几个字,“医……医院。”只知道自己越来越疼,疼得意识逐渐模糊。 楚云手忙脚乱扶起她大吼着,“兰珂!兰珂!醒一醒,兰珂!” 伸手去抱她的身子时,楚云触到了一片湿热,颤抖着抽出手来一看,四个手指已经被触目的血染红。 这是一家小的诊所,就近刚才的地方。 兰珂靠着一角一动不动,麻药的作用仿佛渗入她的脸和唇,她连痛都喊不出来,只能流泪,医生和她说孩子没了,她紧紧抱着被子无声地哭了起来。 楚暄那么喜欢孩子,他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和他唯一纠缠在一起的纽带没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来原谅他?兰珂死死地咬着唇,泪水不断地从眼里涌出,她擦也擦不干。 楚云紧紧咬着唇,随后掏出了手机。 兰珂死死拽着他,“不行,不能告诉他!不能让他知道,就算我求你了,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这事迟早也得让楚先生知道。”楚云坚持着。 “我说,由我来说。现在不行,不能告诉他。” “可是……” “我要回家,马上回家。”兰珂胡乱抹了抹泪,拔了手上的输液管,胳膊上瞬间渗出了血珠。 楚云慌忙阻止她下床,“现在还不行,医生说……” 兰珂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楚云,胡乱将衣服套在身上,拼命向门外冲去。 “兰珂!”楚云拽着她的胳膊眼睛都红了,几乎是吼着叫道。 兰珂抹了一把泪,回头死死地瞪着他,“不要跟着我。” 她的表情极冷,楚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兰珂,慢慢将手松开,由着她跑出去。 走到一半,兰珂突然想起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慌忙从包包里取化妆包,只是怎么也摸不到,努力地撕扯,包包从肩上滑落,里面的东西哗啦洒了一地。 兰珂抓起粉盒,一点一点往脸上抹着粉,抹着抹着泪又钻了出来,将抹好的地方弄花,粉盒跌在地上,兰珂抱着腿哭了起来。 楚云偏头,一滴泪滑了出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兰珂,那个为宁天的死哭得无助的兰珂。 兰珂颤抖着手将地上的东西塞到包里,泪眼迷蒙中一双手伸来帮她捡起她死活捡不起来的东西,兰珂用力拍开那双手,“不用你,楚云,如果你告诉他孩子没了,我这辈子都恨你!” “啪嗒”一声,那双手刚刚捡起的东西掉了,兰珂一顿,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僵硬地抬头,楚暄惨白的脸上是难以置信。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隐忍着的情绪这么近的距离是能识破的,兰珂能从他幽深的瞳孔里读到浓浓的伤痛。 “阿珂!”兰珂仿佛听到楚暄在叫她,但是她真得再也撑不住了,身子瘫软无力。 兰珂做了很长的一个梦,这次她梦到了一个木偶剧,静静地看着舞台上演着那出无声的木偶剧,舞台中央有一个男人在杀人,动作轻灵优雅,宛若舞蹈。银色剑光一次次闪过,溅起的鲜血在白衣上晕染出一朵朵瑰丽的红花。 接着是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兰珂想喊却失声,就这么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四周一片漆黑,隔壁竟然真的有婴儿的哭声。 楚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好点了没?”楚暄问,声音也有一点哑。 兰珂指一指唇,她的喉咙难受,好像被烈日暴晒的沙漠。 楚暄起身给她倒水,她张一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好摆手示意他不必。 楚暄给她手机,示意她可以打出来。 兰珂试了几次,始终握不住那手机。她伸出手指,在楚暄手背上轻轻划了几下。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手掌摊开。 兰珂用食指在他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还能在一起吗?” 楚暄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抱着了她,“我们不能分开,除非我死。” 兰珂摇头,又在他手上写,“离婚吧。” 她感觉到他身子僵了一下,抬头望向他的眼睛,那里空洞洞的没什么表情。她觉得他可能没看出来她写的什么,所以她改用英文,“divorce。” 第140章:带到坟墓的秘密 兰珂一笔一划吃力地写到第三个字母时,楚暄合拢了手掌,将她的食指握在手心,他的声音低沉,“我知道了。” 兰珂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出来,很哑很小声地但态度坚决地说,“你杀了宁天,孩子也没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是吗?”楚暄凉凉地问。 兰珂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觉得这些年你的付出没得到回报,我欠你的没法还清,那么你看我身上的哪个部位你喜欢,你尽管取了去。如果还不够,那你要我去死,我也没意见。如今我也没什么亲人了,再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我剩的也只有一条命而已。” 楚暄轻轻地皱一皱眉,口气很和缓,“兰珂,你若有气可以咒我,没必要咒你自己,泼妇这角色也不适合你。还有,说话不要这么血腥。” 兰珂突然想笑,“哦,你不见血的杀人方式,也不见得更优雅更尊贵一些。” 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沉默而诡异。 小护.士开门进来就看到了这一景象,床上床下的两个人对峙着,也没敢多待,收拾完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在楚暄出去时兰珂就收到了小护.士好心的安慰,“看你俩长得都这么好,经济条件也好,他对你又好,就别呕气了,啊,好好养身子,好好过日子,再要个孩子,你们俩的孩子肯定漂亮。” 兰珂只是笑笑没答她的话。 出院手续是兰珂一个人偷偷办的,没有回家,挑了一个楚暄找不到的旅馆住下。 天刚蒙蒙亮,她便买了一篮鲜花,多数是白色,还没有张开花瓣,带着深夜的水珠。 然后她步行到墓园,清晨的墓园雾色迷蒙,苍松翠柏掩映下,一排排白色的墓碑如整齐的哨兵,静静矗立。 墓园里没有虫鸣鸟叫声,安静得连她自己的脚步与呼吸声都听得清楚。死寂,压抑,沉闷。 这片墓园传说风水极好,奶奶去世时才刚建不久,兰珂将花篮摆好,怔怔地看着上面奶奶微笑的面孔,张了张嘴只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刚要起身就发觉有一个人影很快隐到树林里,兰珂皱眉拽起包加快脚步,心底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必定是熟人。 拐了弯却被人撞了个正着,确实是熟人,打死兰珂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人,董羽佳董大主持人。 看着兰珂苍白的脸色,董羽佳摘了墨镜,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不要多想,我也是跟踪那个人来的这里,不过正好遇到了你,有没有兴趣聊聊?” 兰珂转身,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兴趣。” “关于宁天的事,你也没兴趣吗?” 兰珂的脚步一顿,随后跟着董羽佳到了一个咖啡馆。 “坐下吧,着听,当心惊得趴到地下。”董羽佳挑着眉说。 兰珂只好坐到了她对面,等着她的下文。 “看看吧,这个是一份儿dna鉴定,这些是苏白查出来的,当然我也出了一点力。”董羽佳扔来一个文件夹。 董羽佳的话刚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扯了扯嘴角,随即将手机摁了免提,“正好你也听听。” “喂,那个女人的下落查到了没?”董羽佳问着。 “查到了一些,是一个过气的明星,对了那里有一份死亡鉴定书。”电话那头说着。 “死亡鉴定书?那个女人死了吗?”董羽佳慌忙拿过兰珂手中的文件夹,打开一看,中间确实夹了一张死亡鉴定书。 “好像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吧。不过找给她办葬礼的人,我费了点力气,当时有一个小记者拍到了照片,虽然带着墨镜,但是能看出来是兰大作曲家。” 兰珂夺过那张照片,手指有些颤抖,确实是自己的父亲。 “那个下面有出生证明书,死之前这女人还生了一对儿双胞胎。户口上是未婚,好像是从医院直接送进了孤儿院。孤儿院失火那次兰舒童领养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转来转去也去过很多地方,但在十几岁时从孤儿院逃跑了,再也没回去过,我一开始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前些天mb的楚总花了大价钱将那个孩子留下的那个石头项链买了下来,他的目的可能是阻止我查下去,不过刚巧我遇到了当年负责照顾那孩子的工作人员。” 董羽佳道了谢就挂了电话,漫不经心地对发呆的兰珂说了一句,“你不好奇吗?你的父亲为什么会给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办葬礼?你姑妈收留的那个男孩难道不是宁天吗?楚暄估计要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他千方百计阻止我和苏白查下去的目的应该是怕你知道宁天其实……” “我不想听!”兰珂像触电一般了起来,她有点看电视上常演的那种看八卦视频短片的感觉,一丁点的破事絮叨了这么久,狗血到令人作呕的剧情,她不想对上一辈人的陈年恩怨感兴趣。 “还是接受现实吧,或者你更应该感激楚暄,他爱你竟然爱到都不在乎这些。”董羽佳起身,将文件夹塞到了兰珂的怀里,戴了墨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至少我知道后觉得恶心。” 兰珂试着撕扯那里的文件,但没有成功,遇到了一些障碍,因为它们被分类装在了文件夹里的塑料夹层里,然后她发现了那张dna鉴定,她犹豫了一下,将那张泛黄的纸张翻开,那窜数字一下子跳了出来,吓得她心跳乱了一下。 兰珂慌乱中将手里的文件夹合了回去,呆了一会儿,想要将它扔到垃圾桶,犹觉得不妥,于是扯开包包,将东西胡乱塞了进去。 兰珂坐在城市广场的中央看夕阳西下,这城市的空气质量一直不佳,天色灰蒙蒙的,太阳像一个颜色不太新鲜的鸭蛋黄,慢慢陷入一碗蓝灰色的海藻汤里,越来越小,倏地不见,而天色仍然很灰很亮,不见云霞。 几罐酒下肚,她的头痛欲裂,当她脖子和眼睛都发酸时,她恢复了平视,然后她看见了楚暄就在她的前方,神色如同多年找到自己一样的温和与惊喜…… 第141章:成全你也成全我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142章:对面相见不相识 “为了什么?”兰珂拔了楚暄的电话,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正如你所见,我们离婚吧。”楚暄的口气也很冷静。 兰珂盯着协议书,清了清嗓子,迫使自己镇定。 “其实在我们结婚前我就骗了你,包括那次意外,还有宁天,楚云前些时候就调查出他的身世了,但我自私到没有告诉宁伯母和宁天,我知道他们都很喜欢你,宁伯母如果得知你和宁天不是亲兄妹,她绝对会接受你。” “那又如何?”兰珂冷笑。 “很难简单,人生苦短,我为什么要看着讨厌自己的人背影活着呢?我现在不想看着你的背影了,既然能给你幸福的人还在,空开你身边的位置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楚暄已经挂了电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兰珂吸了吸鼻子,协议书旁边放着一支笔,兰珂咬咬牙,将笔拎起,而后远远地抛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没理清自己的思绪前她不会签字。 马场的风景很漂亮,但兰珂心下烦躁,没心思观风景。这回她没和duroy打招呼,上次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才和宁天擦肩而过,直接去以前她和宁天呆的那个小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宁天应该在那里。 “帅哥呀,极品的帅哥!”不等兰珂开门,就见窗边一个小姑娘兴奋地指着屋里向另一个姑娘说着。 她们应该是马场的游客,兰珂推门,一个背影面朝窗外,正欣赏着外面给草坪浇水的水花,白色的明亮的窗户,倾泻的水帘,恰好构成一副黑白画面。 兰珂眼花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然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又是苏白在捣鬼? 兰珂执起了他的手,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宁天。 其实比多年前,他的样子还是变了很多,像是破茧重生,眉目都长开来了,少了青涩,多的是让人移不开眼的那份风淡云轻的沉静。没变的或许是那双依然好看的手,这双手是他曾经多次在兰珂提到楚暄比他长得帅时,他拿出来炫耀的。 只见他轻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疏离的表情中满是疑惑,“请问,我们认识吗?” “啪”的一声,身子一晃,兰珂向后的手便扫下一个花瓶,仿佛是在久不成眠的长夜中树叶上滑落的雨滴清脆地滴进了深深的寒潭底,激起了她所有的恐惧。 “我是阿珂呀,阿珂!”她急切地摇晃宁天的胳膊。 再次被礼貌地拉开距离。 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演戏,兰珂原本红了的眼圈,牵动着他的神经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兰珂眼角里滑出了泪,所有的委屈都化成了无声泪水。 宁天仿佛是被施了某句只有他才能听懂的咒语,牵引了他的心神,想伸手替她抹掉眼角的湿.润,可手悬到了半空又慢慢缩回来,他想抽身离开,脚下却象生了根,动也不能动。 似乎有些出人意料,面对着莫名其妙泣不成声的兰珂,他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徘徊,牵扯着他原本平静的心,仿佛她是自己忘掉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记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宁天艰难地开口。 蓦然仰脸,兰珂看到的是他从努力思索的表情中突然绽开的恍然笑意,“就在这里!对,你的男朋友就是那……” 宁天所有的话都被她满眼的难以置信所逼退,兰珂怔怔地看着他,“你失忆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门口一身红色衣裙的人,波浪长发,蔷薇色皮肤,顾盼生姿的眼睛,犀利的眼神。 她端着一杯水,看来是给宁天送水来了。 使劲眨眼睛,兰珂再次确定那人的样貌后觉得头轰然一下晕得更厉害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不自在的宁天瞬间像是遇到了救星,急忙走去,“hi,megeie,yousee,idontknowany.”说话时他还不时的向兰珂这边看来,面露尴尬。 梅吉仿佛没看到兰珂一般,只是对向她抱怨的宁天笑笑,“说好了,你要教我汉语的。” 赤果果地被故意忽略了,兰珂反而轻松了很多,“你好,梅吉,好久不见。” 是梅吉习惯的神情,眯着眼,还好有几分笑意,“好久不见,阿珂。”说完又向身边的宁天介绍,“这位是兰珂,你舅舅的女儿,你的表妹。” “表妹?”他风淡云轻的表情深深被这个词给破坏了,诧异之色尽显,仿佛心里存不住东西,所有的都一股脑儿倒到眼睛里。 与早晨相比现在的光线有些刺眼,兰珂抬手挡在眼前,前面身穿红色的梅吉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梅吉对上了身后兰珂的眼睛,“楚暄真是个傻瓜,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傻瓜,是他告诉你的吧。”还没等兰珂回答,梅吉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宁伯母和宁伯父包括兰爷爷,都不想让宁天再见你。” 在预料之中,兰珂突然觉得好笑,明明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却在宁天和自己之间做选择时,他们选择了宁天,所以他们这是想集体将自己从宁天的记忆中彻底清除。 “我知道。”点头,兰珂了然于心,轻轻地笑弯了一双眉眼,只是心底却越发的萧索清寂。 “其实,私心,我不想让他见到你,这大半年,我一直努力避开你的生活圈子,可这也几乎是他在这里生活的圈子,所以他的记忆的恢复也没进展,对于过去的空白,宁天很痛苦,我只是不想让他不开心。” 兰珂知道梅吉是那种一直对私心嗤之以鼻的人,她能这么说可见已经足够坦荡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就这样直接吹过兰珂的面庞,轻轻拢了一下被吹乱的几缕头发,“我只是想见见他,毕竟现在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是以表妹的身份,那,我们随时欢迎你来。”梅吉懂得适时地给兰珂以警示提醒。 兰珂低头间瞥见梅吉无名指上的婚戒…… 第143章:你是我偷来的幸福 兰珂最近很忙,瑜伽课,游泳、电影、音乐会、每周一次大清扫,去马场看宁天,帮他回忆以前的事,这些几乎占满了她所有的闲暇时间,她没有时间去看被她丢在角落里的离婚协议书。 只是无视它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楚暄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从楚云的口中得知他一直在工作,出差,甚至连楚爸楚妈那里都没去过,她知道他在躲着她。 快到和宁天约好的时间了,兰珂收拾了一下匆匆出门,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个广场。 阳光普照,迎面美女如云,身着轻薄的秋装,轻盈地绕过路上的水洼,那水洼中印着一片小天空,漂浮着几片落叶。 兰珂来的有点早,正巧看见一个神父在安慰一个摔倒的小孩子。兰珂看得很专注,直到神父走到她身边,“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吗?” 兰珂慌忙要摆手,但突然觉得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错,“有一些疑惑想问您。” “请讲。”神父很诚恳。 “这些天我在反思我自己,其实我做过很多错事,可每次都以为自己很无辜,觉得是他在伤害我,但每一次都发现,其实是我做错了,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 “你已经醒悟到,这就很难得了。” “我很矛盾,我有一个曾经认为是仇人……的人,我一直想着如果跟他在一起,我会对不起我的亲人,所以我试图离开他,拒绝他,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错了,错的离谱。” “主说,爱我们的仇人。女士,宽恕我们的仇人,就是宽恕我们自己。” “我认为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不可能爱上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如果那样,我会失去一切的信念与支撑,我会瞧不起我自己。” 神父轻叹一声,“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又为什么矛盾呢?” 兰珂犹豫着,“他决定给我自由,但我发觉我一开始在离婚这件事上看起来很冷静,是我先提出的,但是现在自己逻辑却很混乱,我们都累了,我不想再伤害他了,我是不是应该放他走?” “你可以把这些话和你想的那个人讲清楚,他会原谅你的。”神父笑笑,已经明白了兰珂有些混乱的表达。 “会吗?”兰珂反问。 “如果是我,我会的。”背后一个声音。 兰珂回头看到的是宁天温润如玉的笑颜,穿梭于喷泉间的阳光,恍然间把他带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时间而已。 神父以为兰珂见到了她想见的人,笑笑,转身告别。 “等很久了吗?”兰珂清了清嗓子。 “还好,其实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电光石火间激起了兰珂脑海深处最鲜活的记忆。 曾记得,多少年前的冬天,宁天在宁园门外等着她去晨跑,她在与被窝做了生死抵抗后才慢悠悠跑下楼,“等很久了吧?” 宁天会宠溺地弄乱她的头发笑着说,“还好啊。” 宁天看起来纯良无害,后一刻他就作势将快冻僵了的手直直伸来往她的领口塞,“那么……你试试就知道了!” 兰珂一边躲避伸来的“魔爪”,一边皱着鼻子抱怨着,“早知道就下不来了,让你冻成冰雕得了。” 等到兰珂自己冷得厉害了,却反过来要让宁天帮她暖手。 霸道地把手塞到他仅有的两个衣服口袋里,他一边呵气一边帮忙搓着双手,最后包容地牵过她纤细的手直接攥到了手里,试图让她的恶作剧挠痒的手安分下来。 “哪里不舒服吗?”看到兰珂神色恍惚,宁天疑惑地问道。 礼貌的问句就像扔到了记忆这张平静的湖面中的一块石子,很好的一把破梦刀,把回忆和现实生生割开。 同样是“还好”,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兰珂顿了顿,笑笑,“没事,在想今天要从哪里讲起。” 全身的休闲服把宁天整个人衬得恬淡清雅,墨黑的眸子里面若减掉刚才的沉郁,添上阳光温和的模样,几乎就是以前的样子,“开始吧,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此时此刻,不管宁天对自己有多么的生疏,更或者他记得自己与否,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够和他这么安静地待下去都是莫大的安心。 “我们就打算这么坐下去?”宁天发觉兰珂看着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蓦然回神的兰珂有几分尴尬,“其实我们以前就爱坐在这里谈心事。”兰珂仰头看了看在阳光下呈现七彩水珠的喷泉。 “以前呐,你最不喜欢我叫你‘表哥’,因为我一叫这两个字你就会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兰珂讲着以前的趣事,宁天虽然是茫然的表情,但他天生的好脾气,加上他良好的教养,很配合地笑着,“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兰珂无意间抬头,神色在宁天手里把玩的囧娃.娃上顿了一下,而后假装没看见,继续说着,直到看见不远处一家咖啡店里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女,楚暄和董羽佳,董大主持人离开时狠狠地甩着门。 兰珂迅速低头,但还是被身旁的宁天捕捉到了,“想要过去的话就去吧。” “既然他想避开我,那……”兰珂自顾地说着。 “兰珂,我只是失忆,又没变傻,你的心思很明……拜托,别用这副表情看我。” 兰珂腾地起来,抱了抱宁天,“宁天,谢谢你。” 宁天的手指僵住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视线里是兰珂毅然离去的背影。 时间隔得这么久,乍见楚暄的面孔,有点陌生,一向棱角分明的面孔,冷漠的表情与眼神,在半明半暗中变得有一点模糊与柔和。 “楚暄。”兰珂张了张嘴。 “离婚协议书签了字的话你可以打电话交给楚云,我有事,先走一步。”楚暄起身推开了门。 兰珂以为自己听错了,恍惚间忙冲出去,她想告诉他自己是不会签字的。 一辆车呼啸着从楚暄的身旁掠过,反应过来车上的人时楚暄有不详感,心脏被紧紧地攫住,奋力向后跑去。 一瞬间,但一切在他眼中却犹如慢镜头,那辆车向兰珂开去…… 第144章:冬日的暖(大结局) 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如此之大,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穿过茫茫的树林,铺天盖地而来,墓地苍白一片。 楚暄看了看手中的一大束玫瑰花,墓碑很显眼,它前面立的那个人也很显眼,他的身体像是很久都没动过一样,保持着一种僵直的姿式。 一时间寂静如死,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倔强地挺.立着,沉浸在漫天的白色中。 楚暄走近,弯腰放下玫瑰花,与他并肩而立,“什么时候来的?” 宁天蓦然转身,身上的积雪簌簌地落下,恍惚了一下,“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着呢,我明天回英国,希望能和爸妈过一个圣诞节,临走前过来看看。” “我以为你要装失忆装一辈子。”楚暄打量着宁天。 “我说,你这玫瑰花,送的是什么意思?”宁天为了回避问题故意转移话题,他横看竖看那束红色的玫瑰都和这墓地格格不入,不合时宜。 “你不恨她吗?”楚暄嘴角划过一丝微笑,“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开车撞你们,你的手也不会受伤,你和兰珂也许现在能在一起。”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她在最后不也放过了你们,不然也不会因为急转方向盘而发生车祸,就算她是怕撞了你而放过阿珂的,但羽佳也是善良的,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宁天清澈的眼神中全是释然。 楚暄偏头轻笑,“这一点我永远也比不过你们,你和兰珂都很厉害,很容易原谅一个人,还有,你那个弟.弟苏白你也不管了?” “慢慢适应吧,他已经被郑总惯坏了,之前不择手段一直想逼我出现,现在知道了结果,我不可能替他承担郑氏的重任,他也消停了一些。”宁天有些无奈,“阿珂最近还好吧?你们现在的幸福可是羽佳用命换来的。” 楚暄深呼吸,“如果是我,做不到祝福喜欢的人,但你和董羽佳做到了。” “不要说风凉话,我也很自私,这些年是因为怀疑我和阿珂是亲兄妹所以才让你钻了空子,在知道真相后,我也努力过,但我们当年的情感最终抵不过时间,阿珂终究还是爱上了你,所以,我才会退出。”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楚暄转身离开时补充了一句。 “不要谢我,如果阿珂受了半分委屈,我还是会回来的。”宁天扯了扯嘴角,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地说。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楚暄打断了他,神情笃定,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指了指董羽佳墓碑前的那束玫瑰花笑道,“那玫瑰花是兰珂挑的,我原本不打算来的,是她让我改变主意的。” 宁天不禁苦笑,能让楚暄改变主意的恐怕也只有兰珂了。 楚暄已经走了很远了,却转身大声说着,“对了,别再装失忆和结婚了,兰珂早在之前就知道了,她说在回国时就见过你去拜祭恩师,所以多回国看看我们吧。” 宁天一怔,随即笑笑挥手,“知道了,回来了就去找你们。” 随后天地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白茫茫的雪很快就将他们的脚印盖住了,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宁天伸手碰了一下空空的口袋,不禁怅然所失,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兰珂的女孩让他暖手了。 楚暄眯着眼看着兰珂穿得厚厚的衣服笨拙地向这边移来,迎面走去,不禁责怪道,“要去也先和我打个招呼,怎么能一个人去?” “舅舅没见我,他让看守的人代转了一句对不起,说不应该为了我爸妈的财产而起了贪念,他还说当时其实想让我和宁天看完日出同时出车祸的,只是碰巧宁天先离开了。”兰珂的鼻子都被冻得通红了。 楚暄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都过去了。” “楚暄,我爱你。”兰珂笨拙地反手抱着楚暄。 楚暄的身子明显僵了,良久,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那你当时为什么离开?害得我差点被董羽佳开着车撞……”兰珂没好气地问着。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楚暄轻笑着。 “对了给你看一个东西。”兰珂兴奋地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楚暄。 楚暄看着那上面的标志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去过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先看看再问嘛。”兰珂拖着调子说着。 楚暄没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想看出更多东西,他似乎猜出了一些什么,慢慢地说,“真的吗?” “不看吗?不看拿过来。”她带了一点难辨真假的嗔怒,扭头正要走。 兰珂的手瞬间被楚暄拽住了,他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超声波照片和一份化验单。 下一秒钟,他的血液骤然沸腾,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 兰珂看着楚暄呆愣的表情,咧嘴笑了起来,用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踮起脚尖,努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开心吗?” “你不要动。”楚暄脸色突然煞白,“你现在不能做任何踮脚和抬手的动作,让我来。” 说完话,楚暄就将兰珂轻轻抱起,“你这样会把我的心脏吓得跳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兰珂嘟囔了一句,顺势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前,那里很温暖,即使在这个大雪茫茫里,都很温暖,“恭喜你,楚先生。” “同喜,楚太太。”楚暄将怀中的人再次搂紧。 “那个是什么?”楚暄看着兰珂胸前的一个别致的胸针问道。 “花店的一个老顾客送的。”兰珂笑着说。 “不可以收其他男人的东西。”楚暄皱着眉。 “收了又怎么样?要挨打吗?”兰珂仰头笑问。 “何止是打,死定了。”楚暄板脸。 “哎呦,我好怕。”兰珂佯装害怕的样子。 “不是你,是那个送我老婆东西的臭小子一定好好收拾他。” 兰珂偏头无声地笑了,映着雪明媚动人。 大雪中,两个人摇摇晃晃走着,兰珂将手伸给楚暄,歪歪扭扭,然后两个身影合成了一个…… ——全文完——2013年4月30日下午歌空于研磨时光 番外一:发现爱 还没到宁园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挺热闹,门卫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缓坡式的草坪远处的葡萄架里有很多人在摘葡萄,一串串葡萄在阳光下分外剔透晶莹,草地直接深入水面,在天际线富有变化的深绿色葡萄架前点缀着各种红、黄、紫、白色的漂亮的篮子,有人在嬉闹,画面炫目多彩,却打乱了兰珂的视线…… 兰珂只好跑上了楼,从自己的卧室里找到了那包装很精致的盒子,小心地打开盒子,是一件很漂亮的小礼服,兰珂正奇怪姑父怎么会选这么一件自己喜欢了很久的衣服送给她,突然看到了下面的纸条:签收人宁天。 这根本不是姑父买的,而应该是宁天网购的,才想起上次上网时她一直唠叨说喜欢这件衣服,所以他现在是买给自己了吗?听着外面笑声中掺杂着高小瑾的声音兰珂突然觉得这衣服沉甸甸的,压得自己身心俱疲。 恍神之间有人敲门,兰珂以为是张嫂,忙说,“请进”,等到看清了进来的人,兰珂一怔,“啪嗒”一声,手中的礼物盒就掉到了地上,垂下眉眼,不再看他,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动作,稍有些局促地去拯救掉在地上的衣服。 楚暄拧眉,修长的手指抵在了礼物盒上,“我们谈谈。” 兰珂不言,起身正要离开,眼前一晃,被楚暄堵在了楼梯的弯道处。 “我们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 兰珂试图从楚暄支起的胳膊下逃走,却被瞬间搂住了腰,“我为那晚的事向你道歉……我喝多了酒。” 很别扭的语调,一点也不像平日淡漠的楚暄。 “放手,我不接受卑鄙无耻的人的道歉!”兰珂使出浑身的劲也挣不脱他的束缚,反而是怀中的礼物盒又一次掉到了地上,兰珂抬头,额头磕到了他的下巴,“还不松手吗?” 楚暄这才松开,“好,你说,怎样才能原谅我?” 兰珂抱起东西,笑笑,“不是您说过的吗,楚大少,无关紧要的人,无所谓原不原谅。” “你……”楚暄很轻易就将她压在了墙上,冷笑,“无关紧要的人是吗?恩?” “那难道不是吗?!”兰珂明明已经害怕的要命,却故作镇定且嚣张道,眼里自然而然显出了报复后的快.感。 “好,很好。”眸色一沉,楚暄的愤怒很轻易地就被激起,很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上了她微微颤抖的唇,像是在刻意戏谑,轻轻地,细细密密地啃噬着。 兰珂被逼的无路可退,心瞬间被揪住了,手指在颤抖,那晚的记忆又鲜活起来,腰被硌得生疼,怔忪过后是本能的反抗,礼物盒只是在无助地摇晃,膝盖被抵着,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蛮狠用力,无济于事,他的“擒拿”很巧妙也很可恶,只能咬了。 “嘶……”,楚暄皱眉低哼了一下,在她肩上调整呼吸的当口手腕上一阵剧痛,兰珂是下狠心咬的,上面瞬间有了血印,楚暄这才起身,冷笑,“还真是只小狗!” 兰珂像倔强的刺猬,狠狠地擦拭着唇,难以平息的低喘着,“那晚的事,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好吗?你要摆脱叶小绿,请您不要来找我,我不配,连演戏都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发觉突然喜欢这个游戏了。” “幼稚!”兰珂词穷到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突兀的行为和话语。 只有呼吸声,很强势地谁也不让过谁,仿佛是两只困兽之斗,就这么一直对峙着。 楚暄依然笑着,漫不经心。 兰珂的泪就这样掉了出来,他的坚持抵不过她的泪。 楚暄转身要离开,声音还有些奚落,“记住下次的演出,你可以入戏一点,不然,宁天会发觉我们是故意演给他看的。”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可笑,只能转身离开。 兰珂听到那话如被施了定身咒的可怜小妖,一动不动。 等到她抬头时看到了宁天卧室门口的高小瑾,兰珂擦了擦泪,看到她的嘴唇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只能绕过她下楼,刚走不远却听到了她和宁天说的话,“你这回的安排又白费了,他们又吵架了,大概上辈子就是冤家。” 只是一句话,就将已经狼狈不堪的人打下了地狱,兰珂匆匆跑出了宁园,没有应答背后姑妈的叫声,也没有看到张嫂打的招呼,出门,转身,把礼物盒直接扔到了垃圾桶,恍恍惚惚走着,逃离。 没跑几步就崴了脚,但她不能呆在这里,她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刚一拐弯儿就被一辆戛然停在面前的车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去路,车窗滑下,楚暄说,“先上车。” 兰珂胡乱抹着泪,狠狠叫道,“不用你管!”说完后就一歪一拐地绕过了他的车继续向前走。 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楚暄捏了捏额头,被风吹着突然有些偏头痛,他有种想骂脏话的冲动,所有的烦躁化作愤怒,迅速开了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在兰珂惊得连连呼尖叫声中,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塞到了车里。 “放我下去!我不要你……”兰珂挣扎着,话说了一半,楚暄的唇就猝然间落下,重重地堵着了她的嘴。 然后贪婪亲吮,一丝不肯疏漏。他吻得很深,很持久,辗转反侧,像个任性的孩子,牢牢的不想放开。 兰珂几乎窒息,分开后,两个人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一直沉默,兰珂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光线被树叶分隔,影影绰绰打了进来,照在楚暄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不甚清,唯有眼眸中的两点晶亮,像两簇灼人的火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迅速侵占了兰珂的大脑:这些日子的对宁天演的戏,楚暄不会当真了吧? 兰珂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楚暄,我们以后不要再演下去了。叶小绿其实是个好女孩……” “那又如何?”楚暄眉头皱了一下。 “我们不要在这样下去了,我怕……”兰珂拽了拽衣角。 “我也不想,可我管不了我自己。” 番外二:楚云篇 其实兰珂不知道,楚云第一次见她并不是兰珂后来说的医院,而是在去一个画廊的路上。 那是那年冬天最阴沉的一个日子,楚云帮楚暄的母亲云宛去取一幅画。 在去画廊的路上积雪很厚,路滑,他看到了兰珂,银白的雪地里,她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他要进去,而她刚从画廊里出来。 雪地上被她踩下一串串很深很深的脚印,雪花飞舞,几个小孩坐着滑冰车从坡上一直滑到林荫道中心,有一只狗特别兴奋总追逐着孩子。 等到他再回头时才发觉兰珂蹲在一个树旁的雪堆边,他以为她摔倒了,仔细一看她从雪地里捞出一只小狗。 如果四周还会有其他的人,楚云一定会说她是在假装,但是天已经擦黑了,连个鬼影都没有了。事后也证明兰珂确实很喜欢照顾那些小动物,有一次从楚暄口中得知她和宁天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喂流浪猫狗。 再次相见是在mb年会“甜点事件”,这件事后来在mb流传了很多年,各种版本都有,但是楚云是亲眼目睹的,而且他可以说是唯一一个知道前因后果的人。 那天是楚暄第一次以mb继承人的身份亮相媒体前,所有工作他都已经准备妥当,楚云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见,隔壁有人打电话。 “搞定,已经混进来了。” 楚云皱眉,好像有情况。 “不用过来了,你还嫌不够狼狈吗?说说那个男的长什么样?黑色西装,有酒窝,酒窝?一个男的还长酒窝一看就是一个变.态!” “他是用酒窝勾.引了你吗?!睫毛长?很帅气?喂,你说点有标志性的……好了我挂了!” 关门声很大,楚云回头才看见,是那个在画廊见过的姑娘,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接下来就冲到了会场,当时没有多少人,基本是工作人员,只有一个人穿了西装,那就是楚暄,兰珂直接拽起了他的领带,“有种让人家怀孕,没种善后,你这个人渣!” 楚暄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皱眉间就被一大盘甜点盖下。 刹那间整个会场的工作人员全部噤声,集体向他们看去,看着楚大少满身的甜点,媒体记者闻声刚来,场面瞬间失控。 楚云当时甚至忘了去抓住那个趁机逃走的兰珂,只是惊讶于她完全不同的一面。 接着就是叶小绿带回楚家的那些照片,董羽佳生日聚会上拍的,基本是兰珂醉酒后趴在楚暄身上闹腾的,照片中兰珂对楚暄上下其手,但楚暄只是皱着眉忍着。 楚母云宛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那次看过照片后却出奇地笑着对楚父说,“终于找到一个能让你儿子无可奈何的人了。” 楚云见过和宁天在一起的兰珂,那样的他们会让人嫉妒,所以董羽佳才会开车撞了他们。那是楚云见过楚暄第一次生那么大的气,最后还是梅小姐出面调解他才放过了董羽佳。 楚云可以说是鉴证了楚暄对兰珂的从一开始的不屑与厌烦、到好奇、直到最后深陷其中的全过程。 “我一直以为,感情也是可以投资的,付出总会有回报。但是现在,她令我彻底丧失了这种信心,我赢不过死人。” 这是楚暄在经历过消沉后唯一说过的一句话,之后楚云就开始讨厌兰珂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对她不公平,但是说不出的打心底里的抵触,直到她和楚暄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她失声痛哭时楚云才真正地原谅了她。 因为那次,楚云恢复了与兰珂的“邦交”,或者叫作终于建立了邦交,虽然他们认识的年份很久,却似乎算不上朋友。 他是那种与人保持距离的人,她倒是试图想要和他结交,但他没给她机会。 这有点奇怪,虽然时过境迁了,但与她熟识以后,楚云也证实了自己以前的猜想,她本性其实并不活泼,很爱笑,很多话,有时候也很毒舌。 如果她生楚暄的气时就希望拉着他同仇敌忾,但是他对楚暄的忠诚一如既往。 兰珂就会咬牙,“对,你们都没心没肺!” 正在喝水的楚云被噎到,恨恨说,“你你你,你才是没有心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楚先生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自从他们熟悉以来,他早就把用了很多年的“您”、“兰小姐”改成了“你”和“兰珂姐”,对她有意见还会喊“兰大姐”,看着她翻白眼。 他俩之所以走得这么近,很多情况也是因为楚暄。他帮了她不少忙,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地出现,也常常请她或者要她请他吃饭,甚至在她参加群游活动时陪她一起,她向人介绍自己时说,“我弟.弟。”而且他俩的相处也确实有一点像姐弟。 弟.弟也好,亲情有时候胜过爱情的长久。 之前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专业人士。有一回他献宝一般拿了一摞证件给兰珂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诸如策划、人力资源、搏击、律师、心理咨询等等一大串有用的没用的从业资格认定证书上,其中还包括了颇具价值的注册会计师。 “花钱买的?”她笑眯眯地问着。 “当然是真的!我从大三开始就为各种证书奋斗,一直考到去年!” 他成功地吓到她了,兰珂一直以为他只是楚暄的小跟班以及保镖,或者以为他只会举拳头。 楚云捏着酒杯,思绪成功地被手机铃声打乱,接起时就听到对面嘈杂的声音,还有叶小绿叶大小姐趾高气扬的语调。 “你现在给我马上过来!” 楚云握了握手,没有说话,起身备车,他并不是怕叶小绿,他是怕楚暄为难。 赶到时,叶大小姐已经喝醉了,笑着向他挥手,“你不是说再给你打电话就会打我吗?那你打啊?你是有多小看我?啊?!” “你以为我想啊,那是我爸的决定,他觉得你是一个好女婿。” “那又怎样?”楚云面无表情地说。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找你吗?!” “只要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相信叶总也不会勉强。” “喂,我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兰珂啊?”叶小绿突然扶着楚云的脸冷笑着问。 楚云脸色骤变,偏转了头,“不要瞎说。” “呵呵,我也很不错啊,你没发觉吗?我哪里比不上她啊,你说?!”叶小绿故意将身子摆得凹凸有致。 楚云没空看她撒酒疯,转身准备离开时就被叶小绿一把拽了过去,她的唇就这么贴了上去。 “不要逼我动手!”楚云终于动怒了,将叶小绿推开。 叶小绿蹲在地上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哽咽着说,“那天我们都喝醉了,那个孩子是你的,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楚暄哥,那是我的第一次!” 楚云刚走了几步,身子就僵住了…… 番外三:宁天篇 人生若只如初相见。 爱是什么?宁天问过自己,轰轰烈烈的一瞬间或是平淡如水的天长地久,毫无疑问,他会选择后者。 兰珂之于他又是什么样的?恋人还是亲人?他自己都分不清楚,就像左手与右手,牵在一起,你会觉得再熨帖不过。 他在苦思冥想,最初见到兰珂时的模样,那是一把折不回去也打不开的流年的扇子。 据说他们睡过同一张婴儿床,但是宁天记得五岁那年,那是他第一次回国。 母亲在之前屡次三番告诉他自己还有一个表妹,很可爱的表妹。 那天他见到她时她满身是泥,那双眼睛很好看,脸也粉嘟嘟的,是很可爱,只是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宁天不明白她对自己为何有敌意,还试图用巧克力和薯条收买她,但结果证明她从小就是一个意志坚定且倔强的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直讨厌自己的人,尤其是兰珂不分青红皂白地推倒他,还威胁往他脸上抹泥巴。那年过后宁天在无数个梦中都会被挥动着手、满身泥污的兰珂吓醒,所以他坚决不回去见她,找各种各样不靠谱的理由不回国过年。 六岁他们互看不顺眼,七岁依旧,再大些,他总能准确无误地找准词语回击她,而她有时候会气急败坏地细数殖民统治的恶劣,小小的吵架,往往会上升到国际人道大问题,直到那次兰珂被两个小流.氓打劫,自己救了她,他们才算正式言和。 宁天也曾想自己在兰珂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兰珂很孤单,她的童年和所有的孩子都一样,只是她缺少了父爱与母爱,那么相爱的一对艺术家,他们只享受二人世界的浪漫,忘记了还有一个兰珂。 他经历过她的初潮,经历过她有生以来最厉害的一次病痛。 十三岁那年,兰珂生病了,那天两家的大人在吵架,他故意支开了兰珂,自己听到了一些事,母亲喜欢舅舅,母亲从因公殉职的外公那里到了兰家就喜欢她那个名义上的哥哥。 大人们消失后兰珂就病了,天下了很大的雪,宁天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背着她下山。 她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哆哆嗦嗦地说着,“宁天我们被困了怎么办?” 他大言不惭地说,“放心,你要相信我,我今天穿着红内.裤,跳个舞,救援队保准第一时间看到我们。” 当时她还用脚踹他,骂他无聊。他笑着笑着就突然变得安静了,“到时候,我就牵着你到山头,我给你讲故事,我们一起等人来。”那一刻他是认真的。 很少有那种情况,宁天会把钥匙遗忘在楼上,从楼下像一个傻子一样盯着楼上的一角。以前总是兰珂在楼下,仰起脸很用力地叫着,“宁天,宁天。” 然后他看都不用看地将钥匙从输水的半环形管道滑下,嘴巴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这样以后怎么能嫁出去啊?要是哪个男的娶了你会不会后悔……不过也省得你折腾我了。”说这话时他竟然会烦躁。 兰珂仰着脸狠狠说,“说什么呢?你!” 他忘了拿,兰珂第一时间拿到的钥匙抛了下来,不偏不倚、要死不活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你是非把我砸死不可?”他板起脸。 “不会,刚刚我……只是有些小激动而已。” 听到门里压抑的笑声,他故意敲了敲门,眉毛微挑,语调是刻意的上扬,“你是想毁了我倾城倾国的貌吧。” “倾城倾国?呕,你有人家楚暄倾城倾国?” 他一度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地互损下去,慢慢变老,直到母亲知道他们相爱了,以绝食逼他与梅吉订婚,从小就很疼自己的母亲却突然发了疯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那天他和梅吉挑婚纱,刚好遇见了兰珂和一个朋友逛街,梅吉邀请她与他们同行时,宁天有一刻是讨厌梅吉的,因为他不想让兰珂看到他的不愿意。 兰珂冲开车门的自己笑了笑,“哥,你和嫂子逛街,拉上我们这两个灯泡干什么?” 宁天也一时怔住了,梅吉却神采飞扬,“我不介意啊,走吧,宁天,出发了。” 兰珂看到一双很漂亮的舞鞋,高跟,黑色,在卖家特有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在兰珂伸手指向那双鞋子时他拍了一下她手,转身自顾和服务员说,“给她拿那双粉色的。” 几个人这才看见那双粉色的舞鞋,泛着柔和的光,漂亮是漂亮,也很淑女,只是跟有些低。 “suiteyou,youshouldwearit.”梅吉很配合自己,指了指那双鞋狡黠一笑。 兰珂也没看他,固执地说,“黑色的,我要看黑色的。” 服务员也为难了,搔了搔头,“到底要哪个?” “黑色的。”兰珂不好意思笑笑。 “粉色的,谢谢。”宁天也坚持着。 兰珂依旧没有松口的意向。 “阿珂。”他已经皱起了眉。 “哥——”兰珂故意拉长声音。 “两双都打包。”宁天刷卡时说了一句。 他总是不忍驳回她的请求,尽管是这么一点事上。 沙滩上开始响起音乐,晚上的狂欢拉开了序幕,宁天收拾起心情,走出房间。不论怎样,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 这里的沙滩每晚都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表演,有唱歌,有跳舞,还有杂技和魔术。表演者都是业余水准,但胜在现场演出,与观众交流互动,也还生动有趣。 今日的魔术师换了一个人,变魔术时漏洞百出,开始是道具猫从魔术台下面窜了出来,接着又是玩纸牌玩掉了一地,他倒镇静,笑眯眯地重新开始,宁天笑笑,这不是魔术,而是小品。 现场一片哄笑,他更是笑得几乎流下眼泪,太多的情绪郁塞在心中,大声地笑出来,也是自我舒缓的好办法。 节目演完了,宁天转头随着人群散去。 一抬眼,竟看见了两个人,剪影一般,只见兰珂欢快地扑进了楚暄的怀里,大声叫着,像是在抱怨什么。 虽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宁天看了看自己,穿着件白色的t恤,一条沙滩裤,他们或许发现不了自己,趁没有造成尴尬前撤离。 “叔叔,帮我扔一下那个球球。”一个小男孩叫着。 宁天弯腰捡起球,下一刻发觉兰珂和楚暄同时回头,宁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和他们相对。刹那间,他竟有些恍惚。 犹豫了两秒钟后,他向他们走去,松软的沙子使他的每一步都颇为吃力,在离他们三尺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好久不见。”他挤出笑容,客套地寒暄。 一时,三人都无语。 “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楚暄伸出拳头和他碰了碰,这是他们见面常用的打招呼方式。 “喂喂,我说你们是故意在我这个做哥哥面前摆出这么一副恩爱的模样吗?”宁天痞痞地勾上楚暄的肩。 兰珂抬眼看了看他,依旧笑着,“真受不了你们了,我这个第三者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宁天笑着笑着,觉得自己胸口很疼,疼得皱起了眉,慌忙偏头避开他们的目光,她已经不再尴尬,说明已经放下。 上天总是很任性的,只是小小的一个意外,一个不经意的转身,有些东西就会溜走。 就这样好了,然后他会结婚,牵起手的那个人不会是她,戴上戒指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她,然后他会有自己的孩子,直到慢慢衰老,然后,有很多个然后,生活总要继续,然而那里不会再有她的参与…… 只是有一点楚暄永远剥夺不了,那是他唯一的幸福,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 好像只要回去那个季节,他还能找到她,他骑着单车穿着白衬衫笑容灿烂在那里等她,而后胡乱揉揉她的头发,她坐在他的车后,一起去哪里…… 番外四:兰暄篇 "hi,thisisgeorge.iamprobablyhome,imjusta/voidingsomeoneidontlike.lea/vemeamessage,andifyoudontcallback,itsyou." 听着奇怪的电话答录兰珂不禁苦笑,这个梅吉也真是的,都打了这么多通了一直不接,莫非还在为上次宁天来给自己送礼物而生气?不对啊,那礼物可是姑妈和姑父让宁天代送的。 换了防辐射服,兰珂轻轻地拧开书房门把,屋里很静,楚暄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兰珂走过去,他不动声色,仿佛她空气透明一般,然后兰珂很默契地坐下,找自己需要的书,而后开电脑。 兰珂在电脑前与电子表格奋战着,几百行数据,几十页表格,很复杂的筛选条件与计算公式。她以前只管文字部分,看见数据就头大,所以做得也有些不得要领,找不到决窍,只能老老实实地一边翻着教材一边用最基础也最麻烦的方法计算。 楚暄抬头时看见兰珂正因为计算量太大而抓头发,那个样子很可爱,不禁笑了起来。 发现自己的苦恼已经娱乐了某人,兰珂转头白了他一眼,继续奋战。 “你如果求我,我还是可以随时效劳的,楚太太。”楚暄勾起嘴角。 “谢谢,不用,楚先生!”兰珂固执地说着。 天色越来越晚,兰珂眉头都皱了起来,一边翻书,一边还朝楚暄的方向瞥去。 却见他突然起身走来,张嫂服务体贴地端来了他们两个人的茶点,连凳子都替楚暄摆好,兰珂恍惚觉得自己是一个需要补课的中学生,而楚暄是高价请来的补课老师。 楚暄将一只胳膊绕过兰珂的身后,一个半拥抱的姿势,“哪里,我看看?” “不用,这个涉及杂志社的机密,你还是避避嫌吧。”兰珂试图挡住屏幕。 楚暄指着屏幕哑然失笑,“这算什么机密?” 兰珂把楚暄的笑视为对她的简单工作的轻蔑,气上心头,准备合上电脑,就被楚暄伸手挡住。 他从桌上取过纸和笔,列了长长的一串公式和符号,指指表格的其中一栏,“把这些输进去看看。” 他态度认真,兰珂倒不好再发作,按他的指示做,让她头痛很久,看书也没解决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她本以为需要做至少三个小时的工作,很快就搞定了。 已经丢了面子欠了人情,兰珂索性再多丢一点多欠一点,又打开另一个空白的表格,“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 这回楚暄没在纸上写,直接用左手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地敲。他敲得很慢,兰珂完全看懂了。 手刚离开键盘,楚暄便探头来吻兰珂的唇,“讨要奖赏。” “唔……这里不行……”兰珂挥动着手。 “拿过来,不准你看!”客厅里传来了丫丫拔高的声音,语气极其霸道,颇有其母梅表姐的风范。 “你能拿到就还给你!”冯默的声调也不逊色,是欠扁的得意。 楚暄松开了兰珂,不禁皱起了眉,还真是大煞风景啊。 兰珂移动着并不方便的身体,偏头才看见是冯默拎着丫丫手工课的作业,一只漂亮的海星模型在沙发上,丫丫试图爬上去和他抢夺,冯默就跳啊跳啊沙发弹了起来,丫丫爬上去就被弹了下来。 这样大概试了三四次,丫丫就开始拔高音调,“舅舅,舅妈,你们管不管臭屁默了啊,他抢走我的海星了!” 兰珂努嘴示意楚暄去看,那两个小祖宗闹起来除了楚暄,别人也搞不定。 而后捏了捏额头,真是受够了他们了,不能待在一个屋里十分钟,这两天就大大小小吵过不下十次,比当年她和宁天还厉害。 其实他们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但谁让冯西西和蔺烨那两个没品的人丢下儿子直接说是补蜜月旅行去了,谢诗萌最近评职称,顾不上,冯洁忙着上课,姚琳和师兄去了乡下,所以只能拜托兰珂,梅表姐更绝,直接就将丫丫塞了来,说是出国去看楚暄的另一个表姐,还将楚爸楚妈也带了去,其实兰珂心里明白他们是不想太过紧张自己而给自己造成压力。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兰珂这几天都头大了,亏得楚暄还说多要几个孩子,兰珂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犯愁。 “你还不还我?!”丫丫已经炸毛了,兰珂还好奇楚暄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刚探头出去就看见丫丫死死拽住了高高在沙发上的冯默的裤管。 拼命地拽,下一刻,冯默的裤子就被拽了下去,光溜溜的腿,只剩下一个内.裤。 顿时沙发上下两个人都红了脸,冯默涨得通红的脸慌忙拉起了裤子,丫丫捂着眼,叫着,“流.氓!” 冯默气得手都在抖,“你才是女流.氓!不是你脱我裤子吗?!” 丫丫见他的身子已经弯了下来,忙扑了上去抢海星,冯默哪那么容易给她,两个人在沙发上扭成了一团。 丫丫骑在冯默身上,气呼呼地叫着,“给不给?!” 冯默继续翻白眼,在兰珂哑然中,丫丫扑下去就开始咬,冯默的胳膊,手,都遭殃了,接下来是脸。 眼看战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兰珂慌忙要下楼,只是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 还好楚暄眼明手快,就在这样“兵荒马乱”中兰珂被送进了医院。 兰珂从没见过楚暄那么紧张过,握着她的手都有些颤抖,大概是上次的事给他留下了阴影。 “恭喜你,楚先生,母子平安。” 只是四个字,楚暄却觉得胜过了这全世界最美妙的话语,甚至有些感激地握了握医生的手。 产房中楚暄轻轻地替兰珂将汗湿的头发撩起。 护士抱来孩子给兰珂看,兰珂一偏头,“怎么这么丑?” 楚暄无声地笑了起来,知道她是故意的,自己刚刚抱起孩子时的那种奇妙感觉用语言是难以形容的。 楚暄探头去吻兰珂。 兰珂慌忙用手挡住,摇头“现在太丑……” “别说话。”楚暄拉开她的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老婆辛苦了。” 兰珂一怔,随即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滑出了泪水,伸开手臂环上楚暄的颈,“阿暄,我们有孩子了。” “恭喜你楚妈妈。” “也恭喜你楚爸爸。” 阳光温暖,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