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第一祸害》 第一章我是胡铁花 这是一把刀,长三尺八寸二分,刃雪白薄如纸,柄乌红纹如甲。它很朴素,刀尖折断并不完整,静静躺着却有一股无尽岁月的沧桑气息,仿佛述说曾经的故事。 一名灰衣灰袜灰布鞋少年坐在旁边,独自津津有味翻阅一本发黄书册。每翻动一页,就会有叮叮当当脆响从肩头传来,他仅是眉头微皱。 石屋顶端,两根银色锁链一头镶嵌在石墙里,一头穿过少年肩头琵琶骨。 “听,外面下雨了,不知这是多少人所看到的最后一个雨天!” 少年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眸除了流透精灵之气外,还有一份狡黠。他合上书册侧耳聆听,仿佛自言自语,也好似与身前残刀说话:“阴历九月初九,我满十六岁,可以自己做主了!” 少年就是我,我就是胡铁花(听死鬼老爹说我出世之时,胡家祠堂一株传承两千多年的铁树开花了,此乃祥瑞之兆,于是取名胡铁花)。 十岁那年,我娘因为死鬼老爹吃喝嫖赌抽活活气死,爹很是愧疚无颜面对胡家族人,仗着学过几招粗浅把式,带上我行走江湖(实际上沿街卖艺混口饭吃)。 十二岁那年雨夜,我在大树下拉屎,树上夜枭突然惊悚怪叫,将我吓得滑到树后池塘里被淹个半死,好在福大命大又活过来,从此我的好运就来了。 走在街上,时不时捡到几块散碎银子;打尖住店,掌柜的时不时算错帐多找些添头;露宿山野,时不时找到两株百余年的人参;就连死鬼老爹也沾光,逛窑子也少收钱··· 十三岁那年,在七里河边,用几片低年份的灵芝叶救了一个身负重伤的汉子,他相貌伟岸气宇非凡,浑身流透一股深厚的霸气。 他苏醒后很健谈,三言两语将死鬼老爹底细模清,包括这一年的好运气。 我自小便有过目不忘察言观色的天赋,立刻对他提高警惕,唯独死鬼老爹猪油蒙了心,居然与他当场结拜异性兄弟,说什么。 “马龙是当今江湖第一豪杰,是今年武林盟主最有力的争夺者,如果攀上这门兄弟,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愁,最重要是活着威风有面子。” 我很懊恼,马龙号称关中大侠,岂会看上沿街耍大刀的死鬼老爹,无非是听说我们受老天照应,运气好,不过是借运势罢了。 果不其然,马龙躲过竞争对手这次袭击,顺利地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将盟主大旗扛回马家堡。顺便给死鬼老爹弄了个铁掌盖三山的响亮绰号,令他足足美了一个月。 说来也巧,十四岁那年,我在马家堡后山一个废弃许多年的枯井里无意发现一柄缺损刀尖的断刀,那玩意很沉,还是死鬼老爹与我一起拖出枯井。 死鬼老爹不听我劝告,有好东西就火急火燎地跑去禀报马龙,等他扛着断刀冲进马家堡会客厅,遇到崆峒派掌门黑鸦子与宝泉山庄庄主单骑儒做客。 “血饮刀!!!” 大家都是见多识广之辈,立刻认出此刀来历,正是江湖中谈之色变的第一杀器,曾在武林中掀起滔天杀戮,至今已失踪百余年。 血饮一出,天地呜咽,万千生灵,化魂东流! 这是黑鸦子凸起眼珠喃喃自语的一句话,我立刻从三人游离不定的眼眸里读出强烈的渴望,对血饮刀的狂热。 我一看现场情况不妙,暗自叮嘱死鬼老爹一起退出大厅,由武林盟主马龙去善后。 偏偏他执迷不悟,觉得自己立下大功,还在吹嘘血饮刀唯有胡家子弟才能打开封印激活它。 马龙不愧是武林盟主,不仅武艺超群,而且思维敏捷心狠手辣。趁着黑鸦子与单骑儒眼球被血饮刀吸引,左右开弓两刀切断他们的咽喉。那身手,那份果断,真是没话说。 黑鸦子与单骑儒哪里会想到平日称兄道弟的武林盟主会暗下杀手,仅仅来得及瞟上一眼,就倒在地板上,双脚抽搐几下一命呜呼。 死鬼老爹这才恍然大悟,苦苦哀求马龙饶命,并发誓不将血饮刀问世的秘密说出去。 马龙道貌岸然的脸上露出虚伪的笑意,说什么兄弟如手足,怎会自相残杀,只要说出激活血饮刀的方法,自会相安无事。 马龙深知死鬼老爹的为人,吃喝嫖赌抽却最是贪生怕死,不曾想死鬼老爹英烈一次,俯在我耳边叮嘱几句后,抽出短刀自尽而亡,搞得他和我一起措手不及。 “说出解开血饮刀封印的方法,否则死!” 马龙彻底撕下伪善面具,面目狰狞地拧小鸡一样将我抓到身前,腥臭的唾沫星子喷得我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恶心。 我从未习武,因为死鬼老爹大字不识一个,自认粗人没前途,因此全力培养我读书识字,期盼有一天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出生之时,铁树开花现出祥瑞之气,当时有个游方道士路过胡家村给我算了一卦。十六岁之前不可在兵刃上见血,否则必死无疑。 一旦过了十六岁,前途无可限量,此为天机!刚刚算完命,晴空一道天雷将游方道士给劈成焦炭,立马死了。 在马龙面前,我比一只小鸡还要容易对付,但我活了十四年,岂是那么容易吓傻的。 “父亲亡故,守孝三年,到时自会相告激活血饮刀的方法!” 我不亢不卑地使用一个缓兵之计,乌鸦子与单骑儒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这次横死马家堡,善后也是个麻烦的事情,马龙必定等风声过后才会使用血饮刀。 我猜得不错,马龙认为我逃不出他手掌心,而且血饮刀在他手中如同废铁,连个桌子都劈不开。 他将我关在密室,并用银链穿透琵琶骨。但膳食相当精美,而且凡是我要看的书都会想方设法弄来,为的是让我享受锦衣玉食之后,免得产生破罐子破摔轻生的想法。 实际上,血饮刀确实不是凡品,当我在枯井内发现它之时,就感觉到刀身里面有人在和我说话。 “我是穹,乃是血饮刀的器魂,只需划开你的手掌让刀吸收一点鲜血,你就会拥有毁灭性的力量,那就是这片天地第一强者···” 穹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却很有磁性与诱惑力,就像是一个手拿糖人的老爷爷在劝导三岁小孩,如果你不答应,就会有强烈的自责内疚感。 我从小胆大且看过许多记载妖魔精怪故事的书籍,但还是怕鬼,喊来死鬼老爹帮忙的同时问他听到什么没有,他将脑袋摇成拨浪鼓,还诽谤我昨晚看书看多了。 就在死鬼老爹自杀之前,穹的声音还在引诱我,只需一点鲜血就可以灭杀眼前所有人。我举棋不定之时,死鬼老爹附耳说过几句话,令我唯有默默等待时机报仇。 两年来,我被关在密室里不见天日,除了看书就是接受穹的诱惑性指导。 穹是个话痨,但说去说来无非是要我献血给他,然后得到一炷香时间的超强力量。偏偏我怕死的要命,想起游方道士被雷劈死的故事就心里发毛,自是一直隐忍。 今天是阴历九月初九,从送饭聋哑老头脚上的水渍来看,外门有很大的雷雨。 我十六岁了,过了游方道士所说的危险期。穹更是兴奋不已,猴急地催促我为父报仇,一炷香时间足以将马龙杀个上千遍,就算是血洗马家堡也是绰绰有余。 说心里话,我已经下定决心,暂且相信穹一回,即使最后落得个残废,但父仇不共戴天,马龙是非死不可。 “吱呀呀!” 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拉开,马龙一脸阴沉的走进来。 他一改往日沉着冷静的儒雅风度,昔日油光水滑的头发凌乱不堪,锦质衣袍也是破损好几处,浑身湿透好似落汤鸡,水渍更是洒满一地。这对于武林盟主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性形象。 能够让马龙出现这般落魄现象,唯有一种解释,马家堡出大事了。 “解开血饮刀封印!” 马龙一把抓起我,肩膀上的银链发出叮当当的碰撞,令琵琶骨传来阵阵撕裂般疼痛。 “还有一年期限,马盟主太着急了!” 从他的眼中,我看出一股疯狂之意,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大有不说实话,就会让我命丧当场的架势。 我当然可以拿鲜血激活血饮刀,换取一炷香的超强爆发力劈死马龙,不过我不打算便宜他,让他尝尝亲人死在眼前的痛苦滋味,我这个人是很记仇的。 马龙脸部肌肉出现阵阵痉挛,使得脸色越发狰狞恐怖,他将搭在额头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抹,恶狠狠地说道。 “不说?去死!”说话间,他嘴巴裂开歪斜,手指一紧,几乎将我喉结捏碎。他越是如此,越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要想让马龙上当,我唯有极力忍住痛苦。直到口吐白沫,耳鼻渗血之时,才装出无可奈何求饶的姿态,嘴里啊啊怪叫,频频点头。 “快点!” 马龙将我扔在地面,鼻孔里哼出一股粗气。心中一定是忿忿不平,早知如此,何必白养我两年,实际上刚才我不求饶,他也会临死松手,毕竟有秘密的人是不能死的。 第二章就是我阴你 密室石门半开,一股股雨雾潮气沿着通道频频渗入,还伴随一阵阵秋风呜咽,令密室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马龙阴沉着脸看我将手掌放在血饮刀断刃前使劲一拉,一股猩红的热血顿时洒在血饮刀身,并源源不断地被吸收。他目不转睛看我受罪,左手心暗藏一柄短剑,随时防备我突如其来挥刀相向的变故。 断刃插进手掌心少许,一股冰凉的气息流转全身,我甚至听到自己血液大量涌出的咕咕声。 “穹,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一点鲜血就够了,还不放手!” 我有一股吃亏上当的感觉,看到手臂因失血变得苍白,小腿肚也是软绵绵地站不稳而颤抖,立刻愤怒地用精神感应穹的存在。 其实我很想收回手掌,只是此刻却像长在血饮刀上一般,根本拉不开分毫。 “不好意思,好多年没有吸这等宇内极品鲜血,一时收不住口!” 穹有点惭愧地解释,却是狠狠地又抽出一大碗鲜血,这才让我将手掌拉开。 刹那间,我似乎在血饮刀内看到一团红色光影,与我眼光对视的瞬息,感受到穹与我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再看一旁紧张兮兮的武林盟主马龙,此刻有一种视他如蝼蚁的大气。 “如何?可以用了。” 马龙双眸充血,双手不自觉地频频颤栗,就连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喉结上下滚动,就连湿漉发丝窜进嘴角也忘了吐出。在江湖第一杀器血饮刀面前,毫无昔日武林盟主风范。 我看得出来,一旦马龙认为可以控制血饮刀,第一个刀下之鬼就是我。不过我已经与穹达成滴血契约,他对我毫无威胁了。之所以留着他继续喘气,是因为我要报仇。 “哪有如此简单,解封之事仅进行一半。” 感受到马龙错愕眼神里流透的极度怒火,我大觉开心,用手指弹了弹血饮刀刀背,等清脆的龙吟之声彻底消散在密室,才淡淡说道。 “想激发血饮刀威力,必需像我一样以血养刀。不要紧,最多一半的血液就够了,以马盟主盖世武功,半个月复原毫无问题。” 我想过,马龙一身狼狈雨夜赶来密室,火急火燎地撕毁先前达成的协议,必定是走投无路,寄希望血饮刀的威力来翻盘。 此时此刻要他献出一半血液养刀,杀了他也不会愿意。毕竟像他这样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枭雄,最相信的唯有自己。 一旦流血过多,就算血饮刀再厉害,恐怕也不能持久,这点马龙绝不会冒险。 “还有其他变通办法么?” 果不其然,马龙强压怒火,笑得比哭还难看,仿佛是一只遗失交配伴侣的夜猫子。 “这个嘛···” 我故作为难,眉头皱得老高,直到马龙双拳紧握精神即将崩溃之时,方才说道:“还有一个变通办法,以你嫡亲血脉的性命养刀,就看你舍不舍得。” 马龙有一子一女,个个都是不知天南地北的娇脾气。刚才我与血饮刀心灵相通,知道屋外还站有一人,就是马龙独子马天。 看来他确实疼爱儿子,时刻留在身边避险,只是马龙作恶太多,儿子跟着倒霉了。 “滴答···滴答···” 马龙身上残留的雨水还在滴落,在极度安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额头颈部青筋频频暴起,显然在作艰难挣扎,那看我的眼神,除了怒火,还有肆无忌惮的杀意。 一边是独子,一边是迫近的危机。他面部痉挛,脸皮下仿佛有数条蚯蚓在挪动,残破的锦袍无风自动,拍打在身体上发出噗噗闷响,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马天,进来!” 密室外隐隐传来厮杀声,马龙双眸血红地一声吼,一把操起石台上的血饮刀。 “爹,什么事?” 马天比我大两岁,这个纨绔子弟以前没少刁难我。此时却畏畏缩缩地走进密室,如同受伤的鸡仔遇到邻家抢食的老母鸡,浑身湿漉漉大气也不敢出地站在一边。 “你活了十八年,爹对你怎么样?” 马龙身心不堪负重,手中的血饮刀一点一点地下沉。 、 我知道,他实际上招呼马天之时就已下定决心牺牲对方,此番问话不过是让自己好受一些,日后内心里少点愧疚。 “爹对我最好,可我却在马家堡大祸临头之时帮不上忙···” 马天弱弱的眼神似乎预感到不妙,一直紧盯着马龙手中的血饮刀,双手不自觉地抓住衣衫下摆左右搅动。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儿啊,你看身后是谁来了?” 马龙还是不忍心当着儿子的面杀他,左手一指马天身后,右手抡起血饮刀在马天回头的一刹那,深深插入对方月复部。 “噗···” 或许是马龙心有不甘,手中的血饮刀略有犹豫,反而将马天剖月复,顿时海量的鲜血伴随心肝脾胃肠子等红的白的流出一地。 “天儿···” 马龙撕心裂肺地惨呼一声,手中血饮刀掉落在地,他上前抱起双眸呆滞出气多进气少的马天,嘴巴张合几次却说不出话来。 我叹息侧目,倒并不是因为马天养得好血量充足,少许喷溅在衣袍上,而是他因我而死。 或许马家堡遭遇横祸,他迟早难逃一死,但如果不是为了打击马龙报我死鬼老爹的仇恨,他起码可以多活一时半会。 “哈哈···轰···” 伴随一阵杂七杂八混乱的长笑,密室一端墙壁被巨力轰开,十几名手握兵刃的江湖客冲了进来。 “崆峒派,恒山派,青城派,黑羽帮,地魔门,居然还有隐贤山庄的大侠们!” 马龙缓缓放下儿子的尸体,顺手抄起血饮刀,疯狂的杀戮气息爆发,恨不得立刻将所有人碎尸万段。 他血饮刀在手,自问世间再无对手,很是蔑视地一一扫视众人:“只可惜,晚来一步。以下犯上屠我马家堡,不就是为了得到血饮刀么,那好,一起祭奠我儿!” 十几名气势汹汹的江湖客顿时愣住,能够杀进密室,说明他们都是江湖中声名显赫之辈,其中不乏帮主、掌门、豪侠之类绝顶高手。只是血饮刀的威名太盛,以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黑白两道此次联手,为的就是求得万全之策。 他们想走,却发现整个密室都被一股强烈的萧杀气息笼罩,哪怕稍许动一下,也感觉会立刻死在刀下。 马龙很是满足现场气氛,有一种天地在手的充实感,眼前这些江湖中名声不亚于自己的豪客,此刻如同蝼蚁般不敢大声喘息,他笑了。 越来越多的江湖客通过打开的通道涌向密室,都争相目睹江湖第一杀器血饮刀的真容,更重要的是看血饮刀会落在谁的手中,明的不行来暗的。 “来吧,来得越多越好,省得我出去一个一个地找!” 马龙挽起一朵刀花,狰狞笑道:“杀我马家堡弟子,就要付出一百倍的代价。今天的马家堡,就是你们宗门的明天!” “大家不要慌,血饮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驾驭,他是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是啊,我们人多,他是无路可逃,况且密室太小,血饮刀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他要是能够发挥血饮刀威力,何必等到马家堡三百弟子死绝,还躲在这里不敢出声···” 刀客剑客们纷纷吆喝给自己壮胆,但谁也不敢上前一步试探马龙虚实。大家都不是傻子,还要留着性命争夺血饮刀的归属,哪会当别人的垫脚石。 “一起去死!” 马龙霸气十足地爆吼一声,手中血饮刀划出一条白色光华洒向众人,却全然未留意到我在一旁脸都笑青了。 “咔嚓!” 大多数人都是半闭眼睛,血饮刀的威名太过刻骨铭心,他们举起手中刀剑,只是下意思地招架,整个人尽力向后腾挪。 血饮刀被众多兵刃牢牢架住,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对手的刀剑齐断,马龙顿时懵了。但其他人却是大喜过望,一阵欢天喜地的嚎叫此起彼伏。 “上啊,他是纸老虎···” “杀啊,谁先抢到血饮刀就归谁···” 惊慌失措的马龙不信邪地抽回血饮刀再次挥出,一通嘈杂的兵刃碰撞声,还有刀剑入体的闷响声混合在一起,马龙竭尽全力地一扭头。 “看什么看!就是我阴你,过来杀我啊!可怜马天大好青年,平白无故死在武林盟主的亲爹手上,想起来就寒心!” 我不是好杀之辈,但心也不是软柿子做的。对于逼死我死鬼老爹的仇人,落井下石是必须的,这个仇埋在心里两年了。 说到底,我就是要让马龙死不瞑目,让他去到阴曹地府愧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马龙身上插满刀剑,武林盟主昔日的威严还是有的,那些大功告成的江湖豪杰们纷纷松开手后退,惟恐遭到马龙临死前的亡命一蹬腿反击。 他七窍流血,左手还死死抓住血饮刀不放,艰难地伸出右手指着我,尚未开口就被满口血污堵住,只能瞪眼呀呀几声,模样别提多恐怖。 望着死不瞑目的马龙伟岸身躯轰然倒地,我隔着数米狠狠地‘呸’了他一口唾沫,只差仰天狂笑来发泄我两年的苦闷。 第三章一群伪君子 马龙就这样死在乱刀之下,堂堂武林盟主浑身插满刀剑被一群掌门、帮主、大侠之类的手下兄弟齐心协力剁了,甚至没有一个人哪怕稍许露出一点悲哀与惋惜。 残破的密室突然安静下来,唯有深沉粗重的喘息伴随阵阵吞咽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眼光除了逗留血饮刀之上,更多的是扫视其他人的反应,就连秋雨携带雾气瑟瑟而入释放强烈阴寒气息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们高度紧张的神经。 “轰隆隆!” 一声雷鸣穿透密室残破的缝隙,炸响在众人头顶,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吼了一句。 “血饮刀有缘者得之,谁抢到归谁!” 话音未落,一名身穿黑袍的丑陋汉子跳出人群,却霎那间僵住。他发现,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中央,四周全部是杀人的眼神。 “妈的,上当了!” 丑陋汉子恨死那个刚才说话的人,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不过能够杀进马家堡密室之人,谁也不是废物,他立刻向四周虎狼一般的江湖豪杰抱拳,艰难地笑道。 “各位掌门、帮主、大侠,我豪壮在此发誓绝不会贪图血饮刀,只是看马龙死的可怜,为他合眼罢了!” 说话间,他挤出一滴鳄鱼泪,特意站在距离血饮刀最远地方,伸手合上死不瞑目的马龙眼皮。那份神态格外凝重,仿佛在给老爹尽孝。 四周依然安静,没有人搭腔。豪壮略微放心,从马龙身上抽回属于自己的血淋淋短枪,用湿漉的衣袖擦拭血迹。 “大家动手抢啊!” 人群中刚才那道声音又起,不过这次没有那个傻帽跳出来,而是众人一侧身,冰冷的眼光盯死一名有红是白的白袍粉女敕青年。 “玉面郎君,**找死,想害老子!” 豪壮怒火中烧,终于找到发泄对象,手中短枪一抖,化作一道惊鸿射向玉面郎君。 密室虽说较为宽敞,但中间睡了个死人马龙,大家还要为他腾出位置,此刻豪壮对玉面郎君出手泄愤,众人不自觉往后退开一点,以免蘸火星。 豪壮短枪气势如虹,他口中更是爆吼连连,将众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在躲避的玉面郎君身上。他飞身而起,右脚却是横向一扫,脚尖勾在血饮刀刀柄处。 这一招出其不意,似乎骗过在场所有人而火中取栗。几米外就是密室倒塌处,冲出去就是胜利,他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就连自己也笑了。 与此同时,急速后退的玉面郎君随手洒出一大蓬红色粉末,对象不是咆哮着杀向自己的豪壮,反而是看热闹的江湖豪杰们。 突然的变故只能说明一切都是预先计算好的计划,豪壮与玉面郎君居然是一伙的。 “雕虫小技,当这么多掌门、帮主、大侠们是吃干饭的!” 我紧紧贴在距离战斗最远的墙壁一角,淡然地看着好戏连台,这些人都将为了自己贪欲而死。因为穹已经按耐不住,急切地催促我快点动手,让它多吸收一些精血养魂。 有了与穹的心灵相通,从未习武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却对场面一览无余,几个武功最强之辈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混乱中,一条紫色长鞭灵蛇般绕过人群,稳稳地缠住退到宽敞地带的玉面郎君脚后跟,并轻轻一拉,将其拖回密室。 豪壮同样没能笑到最后,突然眼前一花,一张七彩丝网扑面而来,困粽子似的将他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惊慌失措的哀嚎。 “哈哈!神鞭大侠名不虚全,就连号称飞天鱼的玉面郎君也一招被困,佩服佩服!” 众人还在七手八脚消除玉面郎君洒出的红色粉末,却有一人气定神闲地抚须轻笑。 “哪里,哪里,比起蔡帮主的天罗地网威力,我这点本事算是萤火之光,何足挂齿!” 另一名黑瘦老者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步,一脚将玉面郎君踢到与豪壮一起并排相拥。 俩人客客气气一番,其他人更是随声附和,落在我眼里却是十分恶心,仿佛看到武林盟主马龙又活过来了。 “一群伪君子。”我暗自给他们下了个评语。 冥冥中我感受到穹在血饮刀内偷笑,仿佛看到宝藏的窃贼。我顿觉不寻常,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二话不说对着血饮刀隔空一抓。 “哎!就知道瞒不过你,想喝你一点血只能等下次了。” 穹很郁闷,却不得不指挥血饮刀飞到我手中。 每次契约都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想想刚才穹差点吸干我精血,心中就直发毛。经过这么一耽搁时间快到,我不得不行动起来,离开这里。 血饮刀此时握在手中宛如无物,肩头穿过琵琶骨的银链顿时寸寸碎裂,‘叮叮当当’地掉落满地。那些所谓的掌门、帮主、大侠们这才缓过神,一愣一愣地看着我。 在他们看来,我原本不过是得罪过武林盟主马龙的仇家弟子,加之少年模样琵琶骨被银链锁住如同废人,是以直接将我忽略,更谈不上有谁做个好事帮我解困。 实际上我想过,有谁上前解救我,哪怕是做做样子说说套话,等会我一定留他一条小命。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江湖豪杰们眼睛里只有血饮刀,丝毫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概念。 “敢在我们大家面前抢夺血饮刀,就让你死得难看一点!” 神鞭大侠第一个不耐烦,与并肩而立的蔡帮主对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分开包围过来。 对付一个琵琶骨被损的少年哪里需要两大绝顶高手联手攻击,经过刚才豪壮与玉面郎君串通的小把戏,所有人更是心照不宣地刀剑齐举一起呐喊围攻过来。 这就是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锄强扶弱侠肝义胆的江湖豪杰真面目,在利益诱惑面前,早就将假面具撕碎。管他以后别人如何评价,反正矢口否认罢了,更何况此事是集体参与,大哥不说二哥。 “我等不及了,求求你快点!” 穹发出病态的申吟,就像是倚翠楼服侍死鬼老爹的小红一样,是那么的嗲,是那么的骚,那么的渴望(死鬼老爹找小姐时怕我被别人拐跑,总是带着身边让我看现场直播)。 我真是受不了穹,以往是个话痨诱惑我,权当耳边风也就算了,这次变态的申吟将我毫毛孔一起打开,只差集体呕吐。 手中血饮刀心随意动,潇洒地一挥。不等我说句开场白,密室内拥挤的三十余人齐齐定住,满脸都是不相信色彩。 “怎么回事?我的刀还未接触他们,为何全部吓傻了一动不动?” 我很纳闷,毕竟以前从未动刀动枪,最多与马龙独子马天打过架,而且次次都输了。 三十几人如同三十几具雕像,摆着各种冲锋的姿势一层层地看着我(密室高度不够,他们无法施展轻功水上漂,唯有排队上前)。 话音未落,一连串的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这些叱咤江湖的绝顶高手们一个个好似石像般碎裂,扑啦啦地堆满密室,就连躺在地上还有一口气的豪壮与玉面郎君也未能幸免。 “怎么样,威风吧!” 穹打了个饱嗝,用一种自恋的语气得意道:“刚才你看似随手一挥,实际上劈出了四千七百三十六刀,他们这些凡胎岂能保全。” 我感觉到喉咙发干,挥挥手就结果了三十几位绝顶高手,而且是碎尸万段的那一种。脊梁骨的冷汗伴随心脏的剧烈跳动而爆发,霎那间湿透后背,缺血后的昏晕越发明显。 “变态!”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形容穹的强悍,最终心有余悸地憋出两个字,令穹顿时闭口不语,仿佛吃饱喝足赌气睡觉去了。 一点点金色在碎肉堆里闪闪发光,我忍住呕吐走进血肉堆里,捡起一柄短剑扒开看了看,居然是几根切断的金条。 几年前跟随死鬼老爹沿街卖艺,自是知道生活的艰苦,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寸步难行。当下捂住口鼻,将这些发金光,发银光的东西粗略收集,居然有一大包。 外面的雨好大,就像是老天决堤放下瀑布水帘,几米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好在我对马家堡熟门熟路,很快模索着走到正道。 “求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 转弯处,凄惨的少女求饶声依稀传来,但很快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笑声掩盖。 声音很熟悉,那是马龙千金马美丽。想想她以前总是与马天合伙欺负我,我扭头就走。 “救命啊···苍天···爹···哥···娘···” 马美丽的声音越来越弱,好似被巨浪毁灭的一叶扁舟,在发出最后的挣扎。 原本她喊爹,喊哥,喊苍天对我起不了作用,但最后喊了一声娘却触动我的心灵。 死鬼老爹吃喝嫖赌抽游手好闲,将我娘活活气死,这是我心中最大的阴影。女人总是弱者,我一咬牙站住。 “仙人板板的,我以德报怨,这才是武林盟主的风范!” 我一转身,扛着血饮刀快步走过去。 第四章好人没好报 拐过一条走廊,我来到马家堡大厅前宽敞的院落。这里横七竖八死了满地的马家弟子,还有四十余人围成一个圈,在大雨中欣赏对他们来说的一场好戏。 人群中,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一边狞笑,一边将马美丽的衣衫月兑下。 秋雨很凉,何况经过一场生死搏杀的恐惧,马美丽似乎麻木,瞪着大大却无神的眼眸看秋雨下落,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或许这对即将受辱的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比亲眼目睹自己悲惨受虐要好。 “滚开,别挡爷走路!” 我肩扛血饮刀,一腿踩在走廊栏杆上,也不管那些人是否看见,一口唾沫吐在雨水里,以此来彰显自己气势。 果不其然,那些人一起回头,谨慎地看着我,就连准备月兑去马美丽最后一件肚兜的双胞胎中年男子也停手了。敢于一个人对四十几个人发飙,这种人要么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么是疯子。 几息过后,看清楚我长相与年纪的众人猛地哈哈大笑,既笑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又笑他们自己大惊小怪拿猫当虎。 其中一人更是为了表现,狂笑着将身一纵,蒲扇大双手向我抓过来。 “哗!” 血饮刀穿透雨帘,发出轻轻脆响。我很是潇洒地一甩头,挽出一个刀花,反手将刀背靠在右臂后肩。 有了密室杀人的经验,我知道对付这些实力稍弱的对手,一刀足以。 秋雨绵绵,立刻将一座座肉山冲垮。失去双胞胎中年男子支撑,马美丽噼啪掉在泥地里,发出一声痛哼。 “这次发出多少刀?” 右手一沉,几十斤重的血饮刀几乎掉路在地。这是时间到了的结果,但我毫不在意,因为马家堡除了我与马美丽,已经是座死城,不需吸血鬼穹的帮助。 “四千九百三十八刀,比刚才多了两百零一刀。以后等我逐渐清醒,魂力就会慢慢增强,到那时就会是一万刀,十万刀、或者是灿烂星空的百万刀···” 穹越说越陶醉,简直是喋喋不休,吵得我头昏脑胀。 我一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一边拖着血饮刀上前几步,将浑浑噩噩地马美丽胳膊拽起,拉出碎肉堆。 “老大,我是器魂,血饮刀是灵宝,不是锄头也不是铁锹,请不要随便在地面拖行,很伤感情的···” 穹本就对我不搭理它很郁闷,现在找到发泄的借口,又开始在我耳边念经。 “谁叫你这么重,我刚满十六岁,从未习武,能够拖着你走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穹居心叵测,无非想让我给它一点血。‘宇内极品鲜血’想想穹贪婪口吻,我心里就有气,干脆将血饮刀放在地上。好人做到底,狠命地掐马美丽人中。 “啊···” 马美丽悠悠醒来,一眼看到我如同见鬼般尖叫。忽然间看到自己近乎赤身,又是一声更猛烈的尖叫,双手兜在胸前。 “滚开,快滚开!胡铁花,你这个乡巴佬,别靠近我···” 我顿时火起,‘乡巴佬’这个词是以前她经常嘲笑我的一个词,想不到两年未见,面对虎口拔牙的救命恩人,她居然开口骂我,而且还是最不爱听的词语。 瞪了马美丽一眼,我呼地站起身。其实刚才很想给不识抬举的她一巴掌,只是想到好男不跟女斗的古训,忍一忍就算了。 反正真正的仇人是马龙,城墙失火殃及池鱼之事由马天顶替了,既然救了她一命,自是无需马美丽加入其中。 “求求你不要走,我好怕!” 刚刚转身,传来马美丽凄惨的话语,脚下更是一紧,被她双手死死抱住。 马美丽年龄与我相仿,身材却是完全发育成熟。虽说雨夜里看不仔细往日娇艳容颜与女敕皮细肉身体,但饱满的双峰正贴在小腿肚上,别提多有弹性。 我默默吞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小月复一阵火热,一根火炬猛地竖起,发出阵阵胀痛。我右腿故意用力挣扎几下,让马美丽当作救命稻草抱得更加牢固,那种感觉越发麻酥酥的舒服。 不过这些小动作都是对原始的一种满足,我压根底不会碰她一根指头。熟读圣贤书,一心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我岂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呃!抱着我干嘛?还不穿好衣服去寻找其他人,别忘了你爹是我仇人,不要等我回心转意一刀剁了你。” 我装出恶狠狠地模样吓唬吓唬马美丽。此刻就算要我杀她,这几十斤重的血饮刀举起来都很难。 “我不,我不···”马美丽死不松手,口里语无伦次:“求求你,救我,救我!” 这下难办了,我们僵持许久,走廊外面的雨却是越来越大。 月黑风高杀人夜,那帮江湖豪杰没选择今天屠杀马家堡弟子倒是很完美,只是雨夜里我想离开马家堡也很难。 “你在县城里还有没有亲戚,明天早上送你离开!” 最后我终于妥协,即使心性跟死鬼老爹沿街卖艺几年已经很成熟,说到底只有十六岁,加上曾经流血过多,又受到杀人的刺激,此刻已是困意连连。 马美丽几乎是抱着我大腿逐步拖进闺房,也不知吓糊涂发烧咋地,居然不允许我离开房间,背对着我换好衣服后立马再次抱住我胳膊。 于是,我们两人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靠着,就这样慢慢熟睡。 天蒙蒙亮,我就醒了。毕竟昨夜马家堡死人太多,心里总是毛毛的。扯起昏睡中的马美丽,直奔马家堡后山而去。 马家堡背后有座不高的小山,另一边就是松花江河道。两年前,马龙为了驾驭血饮刀拉拢我,装模作样地将我死鬼老爹埋在山尖的大槐树下。 山不高,却因下雨变得极为泥泞。马美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丝质彩袍已经面目全非,就像是一个泥猴。 马家堡距离县城还有三里路程,吓怕的马美丽说什么也不敢一个人走,只好跟在我后受罪。 走到半山腰,我一动不动地懵了。昨夜一场大雨,将山尖崩溃,死鬼老爹的墓穴连同老槐树一起不见踪影。我一坐在地上,肩上的血饮刀啪嗒落在泥地里,顿时引起穹的极度不满。 “老大,我求求你给点面子好不好!我是器魂,血饮刀是灵宝,很珍贵的···” 我满心悲哀,被困密室两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此刻连给死鬼老爹哭坟的机会也没有,哪里还有心思管穹的唠唠叨叨。 何去何从,我呆呆地坐在泥地里发愣,一旁马美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却不敢吭声。 “老爹,等我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之时,在胡家祠堂给你做个最好的牌位!” 坐了半个时辰,我担心马家堡惨案被人报告官府受牵连,无奈站起身赶往县城。 一路上,我与马美丽一身泥泞,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只是因为大雨天,都以为是玩耍得忘形的有钱家公子小姐,加上血饮刀被我用布条包好,谁也没有多事盘问。 “行了,你姑父家万达米行就在城东大街,自己去吧!” 临到城东门口,我拿出半块金条塞入马美丽杂乱不堪的包裹里,自己一拍往南门闪人。 “胡···” 马美丽喊了半声,最终还是回头走向东城。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从声音里隐隐听出一丝异样,但到底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进入县城,我首先住进最豪华的满足客栈,以前跟死鬼老爹住过一回,大致知道这里的环境与条件。 半块亮闪闪的金条扔在柜台上,掌柜的立刻把我当作财神爷,低头哈腰地让伙计引领我倒三楼豪华包间休息。 不一会,美酒佳肴上桌,就连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好。等县城最好裁缝为我量过腰围身高,我惬意地洗过澡,美美饱餐一顿后埋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伙计轻轻的敲门声与讨好的笑声将我吵醒,抬眼一看又是一个早晨。 伸个懒腰,穿上裁缝连夜赶制的锦袍新衣,随手给了伙计一小锭碎银,对方只差给我跪下感谢。 “听说前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武林盟主马龙一家除了小姐马美丽之外,全部被人赶尽杀绝。这不,昨天州府与县衙全体出动赶到现场,下午就将嫌疑人的画像贴出来了!” 伙计走到门口,似乎下定决心回头对我说道:“公子,不瞒你说,那个人有点像你!” 我佯装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内心却是七上八下。我在满足客栈里登记的是假名,这点是跟死鬼老爹学的,便于无钱赖账时好闪人,想来是救了自己。 伙计走后,我立马收拾行装离开满足客栈,顺便在街边的货摊上买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秋雨绵绵,戴个斗笠走路很正常。 街尾,一群人围在告示前唧唧歪歪,我奋力挤进几步,就看到与自己八分相像的脑袋印在告示右上角。 “胡铁花,男,大约十六岁,大眼,昨日出现在县城东门外,有暴力倾向···” 一个五六十岁的白发老学究摇头晃脑津津有味地念叨,感觉到处于关注中心,他喉咙越发加大。 “呸,好人没好报!” 不用说,一定是马美丽供出自己。我七窍生烟暗自碎了一口,挤出人群。 第九章修道者 (真的求收藏,求推荐,谢了!) 在众星捧月般人潮里,我左右点头还礼,看准一个中年猎户后退磕在木桩上倒地的机会,我从缝隙处钻出。趁人不备,我还顺手牵羊模了一只拔毛的死山鸡,急忙躲进房间。 吃晚饭时,霓裳居然红着脸一声不吭,似乎还沉浸在下午的羞涩当中。 “小屁孩,人小鬼大!” 我暗自点评一句,当然语气中少不了得瑟的意味。 山中猎户常年与各种天材地宝打交道,自是知道七叶灵芝的药效。老婆婆感恩戴德地谢过无数遍,将灵芝切成小片,拿出一袋山枣合在一起煲汤。 夜晚,我偷偷地模出茅草屋,大黑二黑虽说有些交情,但夜间出门还是被它们如同防贼般虎视眈眈盯着,吼叫一触即发。 我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将死山鸡扔在地上,立马换来两只大狗频频摇尾,口地低声呜咽讨好。 走了没两步,大黑二黑立刻围绕死山鸡展开谈判,各自咬住山鸡头和发出低沉的喘息,为了一口肉,一对亲兄弟就差翻脸。 我回头一看,很有感触地摇头,快步走向山坡边的灵眼。 夜色很凉,深秋的山风在山谷里四处乱窜,伴随无叶的枝条呼呼怪鸣,越发增加一股萧瑟之意,如同山谷猎户艰难生存的心情。 有了白天的经历,我坐在灵眼上默诵引气术口诀,感受着一股股冰凉灵气转换暖流的舒适过程。丹田内拥挤着越来越多的灵气,渐渐地发出一丝胀痛感,仿佛丹田也在增大。 睁开眼已是清晨,我浑身充满热力与精神,此刻就是来一头老虎,我也觉得能够一脚踢死它。撕开胸襟,平日里细女敕的皮肤微微泛红,晨曦的凉意扫在胸口,痒痒的,麻麻的,格外舒服。 一连十天,我找准一切机会到此打坐吐纳,争取早点进入引气术述说的启灵期初期,从此踏入修道者的行列。 霓裳那份绝顶聪慧更是显露无疑,四千个常用字全部记住,还能时不时悟出两句五言、七言诗句,虽还稚女敕,却不失大气。 老头的内伤逐渐好转,老婆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一家人显得其乐融融。 “啪!” 感觉到丹田内发出微微轻响,月复部在躁动的灵力冲击下发出阵阵绞痛。 到了关键时刻,我屏住呼吸,按照引气术口诀要求疏导灵力。突然间,我浑身一震,体内每一寸筋骨发出前所未有的膨胀,脑海里似乎长出一只圆圆的眼睛,即使闭上眼也可以看到周围十米景物。 “恭喜你,现在正式成为一名修道者!” 穹立刻欢呼雀跃,比我还要激动:“了不起,就算灵根颇佳的弟子,从第一缕灵力诞生到完全开启丹田进入启灵期初期,最少三个月,而你只需十天。” 我强忍兴奋,并不买穹的账。我越强大,它就越沾光,此刻的欢呼恐怕大部分是为了穹自己日后的前途着想。 “这就是神识,修道者独有的特长,比眼睛还管用。” 我闭上眼,用脑海中稚女敕的第三只眼扫视周边景物,简直比白天还要清晰。 根据引气术介绍,神识就是修道者的魂魄之力,俗称天眼通。 只有当魂魄强度超出一定限度,才能发挥作用。我进入启灵期初期,魂魄自是得道滋养,开天眼很正常。这也是修道者不怕阴灵鬼魂的缘由,因为他们的魂魄之力更强。 血饮刀就在身旁,我随意一眼扫去顿时愣住。 在我眼里,血饮刀不再是薄如纸,而是蕴涵一大片看不到边际的天地。那里乌云滚滚,天黑地暗,恐怖的电闪雷鸣充斥其间,无尽惊涛骇浪席卷大地,却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生命。 毁灭性的混乱天地爆发一股股磅礴灵力气息,如果不是我与穹心灵相通,或许第一眼就会让我神识崩溃。 “穹,你是故意的!” 我不为血饮刀内异象折服,但声音却是歇斯底里。穹感受到不妙,如同进入冬眠般一声不吭。 此刻,我终于明白县城街道上八字胡仙师为何止步,偏偏要看包裹在层层青布内的血饮刀。 一定是穹故意释放这种灵力气息,来引起对方的关注,害我众目睽睽之下成为铁板钉钉的杀人犯,最后落得走投无路,断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的理想。 这一切都是穹有预谋的操控,以它的力量,那名实力不高的仙师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穹如此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让我踏上修道者历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对穹的印象贴上狡猾中狡猾的标签,等我能够完全掌控血饮刀,再好好虐待它。 想到这里,我阴阴地笑了。突然感受到血饮刀一颤,想必穹也知道我的意念,开始猛抽自己耳光,如果它有脸的话。 从怀里模出方形铁牌,我明显感受到其中的细微灵力波动,这不是普通货色,我又开始兴奋了。 “老大,其实我是一片好心!你糊里糊涂在凡世间活个几十年,双脚一蹬玩完了有什么意思。你的天地更广阔,必将惊天地泣鬼神,岂能被一粒灰尘蒙眼···” 穹按捺不住,对我一通狂轰滥炸的马屁说得有声有色:“以你的气运与资质,日后成就大道不是神话,我就算跟你提鞋,也倍感荣耀···” 我爱理不理,继续观摩手中铁牌,试探着催动丹田灵力。 “咳咳,不用试了,你手中是一面顶阶盾牌防御法器,我可以告诉你祭炼口诀···” 穹脸皮很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喋喋不休,自顾介绍修道者关于法器的知识,还有各种法器、法宝的祭炼口诀。 我过目不忘,听到的东西也是如此。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我从不拒绝,看似一心一意玩弄铁牌,实际上将穹的唠叨全部收进记忆。 转眼三个月过去,我已经不满足纯粹的打坐吐纳,时常偷偷地溜进白雪皑皑的山脉深处,练习引气术内记载的十几个五行法术。 霓裳不简单,什么四书五经,六章七律外加杂七杂八的书看个遍。有了笔墨纸砚,她的楷书、行书、草书,甚至狂草也学得有模有样,时常抓住我问东问西,求知欲极强。 自从我修练引气术,大黑小黑两只大狗明显乖巧许多,它们看我的眼神充满畏惧,被我轻轻抚模一下,也是兴奋得仰天长嚎,如同啸月野狼。 夏初,这是我到此的第七个月,我自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体格强壮长高半个头,养的有红似白,相貌堂堂。 穹极力讨好我,说以我目前实力驾驭血饮刀,不献血的情况下对付启灵中期修道者不成问题。一旦献上一点点精血,即使面对海纳初期前辈,也是自保有余。 “遇到你所说的凝日期金丹高阶修士,打得过么?” 我对穹的吹嘘耳熟目详,也大致知道修道者必须经过的几个境界,据说凡是缔结金丹的修道者个个都是香馍馍,在这个界面横着走。 要是不小心弄个元婴出来,那更是不得了,随便一招手,就有无数修道者争先恐后拜师臣服,就连凝日期金丹修士也不例外。 当然,还有更高一层的化神修士,但仅是凤毛麟角,就算有也是不问世事,整日倒腾着破界飞升成仙的大计。 “凝日期金丹修士?以你现在实力,没事惹他干嘛?” 感觉到我鄙视的气息,穹一咬牙鼓吹道:“等我恢复一些魂力,也可以斗上一斗。” 听到它话音有些勉强,我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在树林里一边继续烧烤山鸡,一边吃着脆嘣嘣的玉心菇。 这几个月我除了苦修法术之外,那些数百年的人参、灵芝还有更罕见的碧玉莲、火龙果都被当作零食吃进肚里。看得穹常常暗自吞口水,发表许多妒忌的言论。 说什么我暴殄天物,浪费大多数药力,这些天材地宝是炼丹的好材料,吃下去效果才佳。还说我这么吃下去,迟早拉肚子,流鼻血,掉头发,还失眠。 我只当作是耳边风,我行我素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要是有不良反应早就体现出来,何况像我这么好运气的人,体质、肠胃自是与众不同。 吃完烤山鸡,我扛起一只山鹿往回走。有了法术就是不一样,不仅手提千斤,而且一个水灵术,或者是地陷术,打猎就跟玩似的,别提多轻松。 一路上,我琢磨着该离开山谷,去寻找正一道山门所在。既然木已成舟走上修道者的历程,就要有所成就,毕竟引气术只是最基础的入门之术,仅是修道的冰山一角。 “胡铁花大哥哥,今天打猎收获如何?” 霓裳古灵精怪地站在茅草屋门口招手,这丫头半年来也长高许多,越发漂亮了。 “挖坑逮住一只山鹿。” 我装作吃力的神态卸下肩头山鹿,随即猛地回头。 前方山脉里有一阵雷鸣般吼声伴随冲天大火急速靠近山谷,狂暴的灵力气息已经越过山峰。不用穹提示,我也知道麻烦来了。 第十章见义勇为 (收藏啊推荐什么的,你们在哪里?) 我冷静地分析前方山谷的异动,那种磅礴的灵力波动远远超越我的极限。除非我立刻逃走,否则一样葬送此地。 看看紧紧抱住我胳膊的霓裳,还有相互搀扶的老头与老婆婆,我与大家一起生活七个月,享受所有猎户的尊敬与老婆婆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无法选择独自逃生。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怕死,这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很难改变。 此刻我内心很是纠结,一个声音要我成为响当当的男人,担负起山谷所有猎户的守护神,死也要死得其所。 还有一个声音十分阴冷,既然是修道者就要遵循修道者的行为准则,无利不起早,活着才是硬道理。人死了,什么都是浮云。 大黑二黑两只大狗呜咽一声,死死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眼眸里全是恐惧。原始的本能告诉它们,死亡就在眼前。 山谷内其他在家的猎户纷纷走出家门,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瘫倒在地,此时就算让他们跑,估计难得移动半分。 我只是启灵期初期修道者,神识力度有限,仅能催动一件法器,要么选择铁牌防御,要么选择血饮刀对攻。看看越来越接近的灵力风暴,我一咬牙跟穹打了个招呼。 “想跟着老子日后享福,今天就要替老子出力!” 生死关头,我说话语调变得尖利,还带了脏字,以此激励自己提高气势。要知道修道七个月,这是第一次遇到强者的威胁。 “来者是一个刚刚突破到海纳期的火猿灵兽,一定是突破时发生异变,使得妖族血脉苏醒返祖而发狂。” 穹显得很淡定,末了谨慎地加上一句:“要不来点精血,火猿就伤不了你,说不定整个山谷猎户都得以保全。” 我冷哼一声,精血祭刀是最后一步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之所以冷静,是因为伴随狂暴火猿站立山头,我看到了另外两名骑着白鹤的年轻女修道者指挥法器在攻击火猿。 火猿高约两丈,洋溢在熊熊烈火当中,胳膊比我腰杆还粗,浑身长满青色长毛。不过它此刻模样狼狈,身体上一条条长长伤口拼命往外流血,化作血雨飘落。 两只白鹤灵巧地围绕火猿飞行,总在最危险关头急速闪开,为后背上的女修道者创造机会。 火猿爆吼连连,每一次咆哮,背后就升起一只一模一样由灵力化作的火猿,频频飞起扑向白鹤与女修道者。 它的暴虐使得山顶数百米的树木齐齐燃烧,更加彰显火猿的威势。 两名女修道者看到了山谷内数十名恐惧茫然的凡人,手中法器加紧还击,极力将火猿控制在山顶,不让它继续移动逃跑。 “啪!啪!啪!” 一名女修道者手中长长带有倒钩的皮鞭,凌空爆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脆响。在震撼火猿注意力的同时,皮鞭异常灵动,灵蛇般飘忽不定,每每划过火猿周身,都会带下一片片血肉。 另一名女修道者双手握剑,一剑劈下便有百余道剑影射出,打得火猿血雨飚射,嗷嗷乱叫,暴跳如雷。 我看得出来,两名女修道者其实与火猿实力相差甚远,能够频频得手一来火猿刚刚突破且伤势很重,二来得亏两只白鹤占据空中优势且飞行异常灵巧机动。 “火猿身上最重的三道伤口应该不是两名女修道者留下的,应该还有法力更高的强者随行。” 我若有所思,提着血饮刀快步走向战场。反正打定主意离开此地,暴露出我修道者身份也无所谓。 我并不打算上前助攻,而是守住山谷下方,尽力作为一道防线,为别人争取时间。毕竟以我的实力,面对面与火猿真刀真枪地干,不够它塞牙缝。 看得出来,火猿并不蠢,知道僵持下去,倒霉的是自己,所以一边奋力还击防御,一边极力向山谷下方移动,希望摆月兑两名女修道者的追击。 “老大,你要冷静。别看修道者占据绝对优势,但灵兽返祖具备一丝妖兽的气息,强悍是不容易打败的。” 穹又开始蛊惑:“别靠得太近,除非来点精血祭刀,否则太危险。其实,一点点就足够。” “精血是没有的,你我同船过渡,当心水大被淹鸡飞蛋打,还是打起精神帮我渡过难关。” 我不屑一顾,对于穹的诱惑相当有免疫力。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不会轻易上当。 两名女修道者身上的灵力波动只是启灵中期模样,我有器魂穹与血饮刀协助,实力与她们相当,只是少了会飞的白鹤。 我大着胆子扛起血饮刀继续上前,距离战场还有三百米处停下。再往前一步,就感觉到汹涌澎湃的大火将肌肤烧烤得火辣辣生痛。 “嗷···” 火猿发出一声疯狂的惨呼,庞大的身躯缓缓倒地,就连它喷射的滔天大火也开始萎缩。 “有好戏看了!”穹诱惑不了我,重新换出一副见多识广的嘴脸。 两名女修道者大喜,手中长剑与鞭子更是连连攻击,溅起朵朵血花,她们眼看大功告成,驾驭白鹤靠得越发接近。 突然间,刚刚倒地将山顶碎石撞击得四处飞溅的火猿如同一根力量十足的弹簧,猛地跳起。 火猿第一次从口中喷出好似太阳爆炸的火球,目标直指靠得最近手握长剑的女修道者。与此同时,它右手一抓,牢牢将另一人的鞭头锁住。 我顿时觉得汗流浃背。想想平日里练习的火球术比起火猿刚才一喷,仿佛是火柴与火把的差距,万一对上,恐怕要落得内熟外焦不成人形。 最主要的是火猿居然懂得战术,不断地以受伤与力竭来麻痹对手,直到时机成熟才发出最强一击。 我有些犹豫,怕死的念头再次占据上风。 炽热的火球里传出白鹤悲惨嘶鸣以及手握长剑女修道者的痛哼,很快一团燃烧的火影斜地里窜出百余米,并顺着惯性力向我滚滚而来。 “师妹!” 驾驭长鞭的女修道者惊慌失措地呼叫,手中鞭头被火猿抓住,长鞭绷得笔直,争夺中迸发一道道闪亮的符文虚影,发出嘎嘎轻响,看着随时有可能一分为二。 我不自觉地后退,看到那名女修道者一身狼狈地从火影内挣月兑,如果不是她头顶一块丝质纱巾发出强烈白光,此刻早已烧成木炭。 火猿再次体现出智慧,知道各个击破的道理。它忽然松开长鞭,一个跳跃就是百余米,直奔惊魂未定的手握长剑女修道者。 我暗呼倒霉,战局信息万变,现在就是逃跑也晚了。回头扫视远处的茅草屋,似乎看到霓裳与老头老婆婆关切焦急的神色。 “妈的,老子见义勇为,为了大家拼了!” 我咬牙切齿地呼喊口号壮胆,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毕竟暴虐的火猿根本不管与我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一个火球就要喷出。 血饮刀高高举起,我几乎一口气将丹田内所有灵力逼干,全部灌注血饮刀里。没有精血祭刀,唯有拿灵力让穹解解馋,也好度过眼前危机。 一道白色匹练射出血饮刀,如同皎洁月轮扑进火海,却看不到火猿的步伐有丝毫停顿。 “穹,你找死,关键时刻撂挑子!” 情况紧急,我扔下血饮刀,挤出丹田内最后灵力并模出铁牌向前一抛,是死是活就看所谓的顶阶盾牌法器的威力了。 此刻,我恨死穹,恨死修道规则,为何启灵初期修道者只能驾驭一件法器,让我顾此失彼。 “砰!嗷!” 巨大的撞击力将我连同铁牌打得向后翻滚几十米,耳膜差点被狂暴的轰鸣震破,唯一欣慰的是听到火猿迟来的惨嚎。 “老大,你误会了。刚才我也是拼了老命,你那一招劈出八千七百五十三刀,创造新的记录!” 穹有些郁闷,没喝到精血,反而被我将血饮刀当作废铁扔在地上。 我没空还嘴,口鼻渗血浑身散架费力地推开罩住自己放大几十倍的沉重铁牌,看到火猿右胸至左下月复有一条深深的血口,即使它努力按住,也是阻拦不了喷涌的血浆。 被我一搅和,两名女修道者清醒过来,立刻重新组织进攻。失去白鹤的那名女修道者更是英勇不凡,双脚站在长剑上一飞冲天。 她高高飞到上空,双手一招将脚下的长剑握在手中,借助下行的趋势狠狠劈出一剑。 霎那间,无数剑影遮盖天空,疯狂地扑向暴跳的火猿。我看得出来,那名女修道者死里逃生,将恐惧与仇恨一起发泄。 一剑劈出,她再次将长剑抛到脚下,使得身体重新回到高空,月兑离火猿的攻击范围。吃一堑长一智,她不会傻到贴身攻击了。 我心疼地收回铁牌,神识里里外外扫视,还好没有任何损失。看到火猿被两名女修道者缠住,我才忍住周边炽热的高温,跑去捡起血饮刀。 这一次,我干脆退到五百米之外远眺,想那两名女修道者气势不减,应该可以坚持到先前重创火猿的强者赶来。 第十一章一群强盗 穹一直在耳边唠叨,说什么没有精血养魂,它每一次竭尽全力驱动血饮刀都会魂力倒退,为了共进退,同成长,希望下一次卖命时来一点精血激励机制。 我懒得理它,伸长脖子远眺。天空中突然下起蚕丝雨,将山顶上暴虐的火猿死死黏住,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蚕丝雨的源头正在她手中。 强者现身,我心中大定,自觉有功在先,快速靠近山峰看个清楚。 来者依旧是一名女修道者,只是浑身灵力波动远远超越现场所有人,包括火猿。 她一身蓝色道袍,气定神闲,困住火猿的正是书中一柄拂尘。只见她右手掐诀,掌心**出一枚发光的圆形鳞片,将火猿打得拼命扭曲身体,仿佛对鳞片极为害怕。 可惜的是,她长的不敢恭维,高高的颧骨,小眼,翻嘴,门牙甚至有一颗是黄的。我看得很失望,完全颠覆心中对强者的描画。 “刚才谢谢你!我叫水怡,全真教弟子。那个是彩菊师姐,正在收服火猿的孙巧儿师叔,海纳中期修为。” 强者到来,自是没有启灵期弟子什么事,驾驭长剑的女修道者落在我身边,满面笑容地主动来个自我介绍,同时对彩菊招手示意。 “在下胡铁花,碰巧暂住山谷,幸会!” 礼节不可废,我客客气气地笑道。扫视一眼水怡与下落的彩菊,暗自沉重叹息。 听穹这个话痨讲过,女修道者很少,今天一下就遇到三个。除了孙巧儿长得有损形象,眼前的水怡与彩菊也是很普通,要么眼小鼻大,要么淡淡麻子遮面。 我知道以貌取人是错的,但实在是很遗憾。 “你好勇敢,启灵初期修为竟然对抗火猿。对了,我感觉到你那盾牌法器品阶不凡,比师妹的冰清纱还要强。” 彩菊见面熟,抢在水怡前头说话,满脸小麻点齐齐动员,笑比不笑还难看。 我立刻提高警惕,铁牌可是顶阶法器。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她们见财起意,加上山顶上海纳中期的孙巧儿,我处于绝对劣势。 “你看,孙前辈好厉害,将火猿收到那个···” 我岔开话题,说着停顿愣住。两丈高的火猿被孙巧儿一个巴掌大的灰色袋子给收了,很神奇。 “哈哈!那是灵兽袋,散修就是散修,莫说没有灵兽袋,甚至乾坤袋也没有。” 彩菊特别活跃,扫过我腰间之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咯咯大笑,丝毫不给我留点面子。 “师姐!” 水怡脸庞一红,很是不满地白了彩菊一眼。好歹我帮过她大忙,此刻看到我吃瘪,明显于心不忍。 穹讲过一些关于修道者的事情,但乾坤袋、灵兽袋这样的小器件倒是没有说。我混迹市井几年,什么样的嘲笑没听过,脸皮厚的很,根本无动于衷。 “师妹,胳膊肘往外拐,莫非看上他了,哈哈···” 彩菊口无遮拦,将矛头转向水怡,仿佛窥视到邻家小秘密的长舌婆。 全真教弟子内部调侃不管我的事,我诧异地一回头,看到霓裳一副倔强的神色,手中握着一把菜刀向这边奔来。 我心中一紧,顿起无限怜爱,三步当作两步迎上前。 “胡铁花大哥哥,我好怕!” 霓裳将手中菜刀一扔,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很难想像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小屁孩,在大家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之时,她居然接近战斗现场找我。 我唏嘘不已,紧紧抱着霓裳安慰她。 “咦!”孙巧儿收拾完火猿,身形初一落地立刻发出惊叹:“这是谁家女娃,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我突觉一股大力涌来,身体被甩开一边,怀中的霓裳尖叫着飞到孙巧儿身边。 “住手!”我怒吼一声,手中血饮刀横立,气势磅礴。 长得丑不是孙巧儿的错,但长得丑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仿佛我在她眼中如同蝼蚁,连个基本的礼节也省了,直接抢走霓裳,我立马不干。 怎么说七个月来教霓裳读书识字,天天被她大哥哥前,大哥哥后地甜甜喊着,关键时刻还是要对她负责,不能莫名其妙地别人带走。 血饮刀刀尖紧贴手掌心,穹已经兴奋得抽筋,像一个月兑光衣服的美女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唆使:“不要怕,精血祭刀,可以与她周旋,启灵初期对抗海纳中期,吓都吓死她···” “没大没小,你是她什么人?” 孙巧儿眉头一皱,一脸怒意。她说了几个字,口中唾沫却像下雨,就连一旁紧张观望的水怡与彩菊也是微微挪了挪头,避开腥臭的气味。 我站直如雕像,为了凝聚气势一动不动,任由孙巧儿少许唾沫星子洒在左脸。但她一直到她十八代祖宗,挨个被我暗中骂个遍,无一遗漏。 “我是她大哥!” 停顿几息,我艰难地憋出一句话。 霓裳奋力挣扎,被孙不二右手在脑袋上一抹,立刻不哭不闹,只是眼神有些迷离。我轻轻眯起眼,这是爆发的前兆。 “是可忍孰不可忍!动手吧!”穹语气悲愤,似乎比我还要义愤填膺。 我的手微微加力,突然间停止动作,令穹的兴奋嘎然而止。 “孙师侄,还不归队报到!” 两条并肩而立的人影鬼魅般从天空落下,男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女的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明艳动人,简直是绝佳一对。 终于看到个美女修道者,只是我的兴趣不在于此,而是两人不借助法器轻轻松松御风飞行,只能说明一件事,都是凝日期金丹修士。 我收起血饮刀,面对两名凝日期金丹修士,把我榨干了精血也斗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且君子报仇不择手段,十年不晚。我决定万一对方用强带走霓裳,唯有日后狠狠报复。 “咦,天灵根弟子!”美女凝日期金丹修士也是一声轻呼,如同孙巧儿一样伸手一招,将霓裳抓到身边:“对小孩子用什么法术,当心留下后遗症。” 说话间,霓裳顿时恢复灵动。她轻展笑颜,扭头笑道:“皓东大哥,天灵根弟子近千年未曾出现,我们这一趟没白来。” “是啊,香妹,这是你的福气,也是我全真教的气数旺盛。你的千千斩风决有传人了。” 被称之为皓东的男子笑容祥和,仿佛眼中只有他的香妹,根本无视别人的存在。 两人旁若无人地一唱一和,霓裳却是奋力挣扎,口中大喊:“胡铁花大哥哥救我,我要与你在一起···” 我心如刀绞,尽力保持情绪平稳。眼前两个看似毫无灵力波动的情侣,实际上在四周布下隐形威压,只要我稍有灵力异动,恐怕立刻会粉身碎骨。 霓裳的哭喊令美女修士颇为不忍,将她抱在怀里呵护。皓东则是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算了,既然她离不开你,就将你也收入全真教。” 美女修士爱怜地抚模霓裳头发,略微扫视我一眼,好似是对我莫大恩赐。 “一群强盗!” 我丝毫不领情,有铁牌在手,符合加入正一道的条件。我将来也是有后台的,不见得怕了全真教,是以脸色古井不波在心里却是骂了一句。 刚才海纳中期的孙巧儿就是一个强盗,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以武力相威胁,现在又来一对绝配情侣,同样是不问青红皂白从宗门晚辈手里直接抢人,哪有道理可言。 看到孙巧儿大气不敢出,我心里稍许好受一些。天灵根既然千年出一个,谁不想收作弟子以后出人头地,孙巧儿说不定也在暗骂两名凝日期金丹前辈是强盗。 “还不谢谢宗门梅香前辈!进入神州第一道门全真教,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孙巧儿终于找到宣泄的机会,对着我大声斥责。看她怨毒的神色,仿佛是我从她怀里抢走霓裳,让她白白欢喜一场。 我犹豫着,改换门庭并不是丑事,何况我还未加入正一道。看着霓裳委屈的泪水,正待答话。 “这是正一道踏云真人使用过的法器,想当年我与他交情匪浅,可惜······” 皓东趁我走神,将怀里的铁牌收去玩弄:“既然与踏云道友有旧,君子不夺人所爱,算了。” 妈的,说翻脸就翻脸,找个借口不收我加入全真教罢了。我对视过皓东眼神,凭借察言观色的高深修为,一眼看出他是在嫉妒,还有一丝阴毒。 一定是看我仪表堂堂,潜力无限,唯恐梅香爱怜霓裳顺便收我为徒,日后给他戴绿帽子,所以找个牵强理由。 我不喜不悲,好在刚才没有表态,否则孙巧儿会暗自笑死。 “你一介散修,仅是启灵初期境界,修真界鱼龙混杂随便暴露顶阶法器很危险。我这里有一条上好乾坤袋,送你。” 皓东不以为意地笑笑,将铁牌塞入青色乾坤袋一起抛给我。在他眼里,我已是受其恩惠,洪福齐天的幸运儿。 “胡铁花大哥哥,救救我,我不要跟她们走···” 霓裳懂事地察觉不妙,又开始剧烈挣扎,泪水夺眶而出,声音格外凄惨。 “有空去看你···” 我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全真教一行人离去,只留下烧毁的山峰。 第十二章白毛僵尸 许久,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与糟糕的心情走回茅草屋。想必老婆婆看到过适才修道者与火猿的战斗,听说霓裳被全真教带走修道,应该不会太伤心。 原本想问问水怡正一道处在何方,只是刚才气氛不好,准备说出口的话强行咽下。 老头与老婆婆看我的眼神充满敬畏,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说话唯唯诺诺小心谨慎,毫无往日的亲近之感,搞得我连连唏嘘叹息。 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将霓裳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为避免老婆婆担心,把霓裳前途说得灿烂无比,成仙的概率百分之九十,日后有机会回来看她。反正老婆婆年岁已大,说点善意的谎言问心无愧。 血饮刀放入乾坤袋,省了不少事,但肩头多了一麻袋腌肉。大家一片心意我不好拒绝,只当是还扛着血饮刀。 走到出山路口回头望,所有猎户都还在挥手再见。对于他们来说,我不仅仅是心地善良的富家子第,更是敢和恐怖火猿战斗救苦救难的仙师。 临走前,老头作出了个意想不到的贡献。听他爷爷讲过,沿着山脉向南走,曾经有仙师从深山里飞出飞进。 我死马当活马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选择向南走,就算那里的修道者不是正一道弟子,问问路不会错。 以我启灵初期修为,有十几个法术与血饮刀撑腰,走在深山老林里并不害怕。 听水怡的口气,发狂火猿原本是全真教自己侍养的灵兽,只是早上突破境界时发生变故,这才引发她们与孙巧儿的追赶。 只要山中没有火猿那种变态灵兽,我的安全就有保障。 我在山中游荡的日子过得很惬意,想吃腌肉就吃腌肉,想吃新鲜肉就随手打个山鸡、野兔,最妙的那些上年份的奇花异草简直是无处不在,被我当饭前水果开胃。 走了半个月,穹对我的好运气以及暴殄天物的吃法痛心疾首,如果它有血的话,早就喷干了。到最后,它基本上不言不语,我怀疑它是因妒忌而晕死过去。 其实我也纳闷,吃了这么多天材地宝没有丝毫副作用,这事我倒习以为常。但我的境界并不是突飞猛进,仿佛这些灵药打水漂白吃了。 这天夜里,我翘起二郎腿坐在一颗参天大树横七竖八的数丫里,将吃剩的何首乌塞进怀里准备睡觉。 快一个月了,我遇到了最大的敌人,那就是寂寞。 整日穿梭在密林,感觉所有景致依稀相同,有时候甚至认为还在原地打转。好在我心里素质过硬(实际上是游方道士的话一直支撑我),时常站在树冠上大喊大叫,以此发泄心中恐惧。 一道霞光从数里外的山坳里射出,我立刻睡意全无站起身,紧张地远眺。 很难想像是哪个修道者半夜不睡觉,在深山老林里玩法术。不过既然是道友,想必知道正一道的地盘在哪里。 看那霞光释放的灵力波动与全真教水怡差不多,我略微心安。瞅准方位,我滑下大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弄个能够飞行的法器,既拉风,又方便。 穹感应到我的精神波动,惭愧地不言不语。它被我刻薄地批评几次,灵宝居然不能带着我飞行,说出去没人相信。 “砰!” 剧烈的震动响彻夜空,混杂的灵力四散飞溅,将一排排树丛碾碎。 我抑制激动的心绪,同时稳住步伐。看样子不是修道者半夜抽风练法术,而是几个人在打斗。想想顶阶法器护身,也被火猿一口火打得滚出几十米狼狈不堪的故事,我不愿重蹈覆辙。 “阿弥陀佛!孽障,还不受死!” 一声佛号穿透混杂的轰鸣,但紧接着被更暴虐的嘶嘶怪叫完全掩盖。 打架的是和尚不是修道者,特别是听声音很年轻,我的兴趣立马降到冰点。 我一向不爱看热闹,以前与死鬼老爹街头卖艺被人围观看热闹经历多了,是以很鄙视这种无聊的爱好。但牵扯到我投奔正一道的大事,我犹豫几息,还是轻手轻脚地模过去。 “僵尸,还是白毛僵尸!” 我扒开树枝,看到山坳下两个青年和尚手舞法器与一只白毛僵尸缠斗。换作以前,我早就风紧扯呼闪人,哪里还敢多看一眼恶心的白毛僵尸。 “运气来了!” 穹当了多时的哑巴,此刻按捺不住讨好地说道:“白毛僵尸是僵尸中的极品,如同修道者天灵根的罕见存在。不过,这个白毛僵尸是个女敕货,尚在发育阶段。要是能够炼化,日后就有不死之身啊!” “管我屁事!” 我打断穹的兴奋话语,担心它唆使我献血祭刀。 此一时彼一时,背后没有霓裳与老婆婆拖累,我才不会傻到跳出去帮助两个素不相识的和尚。 怕死是我的缺点,但也是我的优点,免得一些无谓的冲动惹火烧身,死鬼老爹以前受地痞流氓欺负时常常这样教导我。 “老大,让我说完好不好!” 穹有些急,语调提高八度:“有白毛僵尸的地方,一定有回魂草,是修真界治疗魂魄受损的最佳灵草,它是可遇不可求拿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有利益诱惑,我的思路立刻变了。穹说过,修道最主要的就是修魂,魂魄是人的根本,远比宝贵。 一旦魂魄受损后果不堪设想,轻者修为停滞不前,重者减少寿元。 “你是器魂,感受到回魂草在哪里?” 我以少有的柔和语气与穹交流,让它立即兴奋。好久没有听到我和颜悦色说话,穹觉得这是一个修补关系的好机会。 “回魂草最是擅长隐匿气息,不过我在这些天魂力有所恢复,它逃不掉!” 穹又开始得意地吹嘘:“想当年,我遨游天地横行无忌···”听到我鼻孔里冷哼,它顿时醒悟:“咳咳,跑题了。回魂草就在白毛僵尸背后的树洞里!” 我放眼望去,白毛僵尸背后有一颗胸围十几米粗壮的巨型榕树,宽大的树冠几乎将整个山坳覆盖,只是榕树长得太高,我刚才并未在意。 “阿弥托福!这位道友请留步,贫僧广汇与师弟广平路过此地,看到僵尸为祸人间,还请道友仗义出手,积善行德!” 两个和尚一个大头,浓眉大眼,看着很是朴实。另一个不敢恭维,小鼻小眼小耳朵,左脸一颗大黑痣格外显眼,正是说话的广汇。 我心里暗骂,广汇就像是生了六个耳朵八只眼,如此小心翼翼地靠近榕树,还是被他发现。 “两位师兄放心,我从精神上无限支持你们。你看我启灵初期修为,贸然助阵说不定适得其反,碍手碍脚!” 白毛僵尸虽然只是发育中的女敕货,但感觉实力不下于启灵后期,我才不傻,礼貌地婉拒广汇。 既然被发现,我唯有放弃进入大榕树的空洞,从密集树枝背后走出来,装模作样地拿出血饮刀在一旁掠阵。 “哪里,哪里!看道友精气神十足,释放强劲的生命力,绝对不是普通的启灵初期弟子。呃,你放心,收服白毛僵尸你占头功!” 广汇不死心,一边指挥手中木鱼法器狠狠攻击白毛僵尸,一边非常有诚意地邀请我参加战斗。 “不客气,我是打酱油的,不会抢功。” 我不为所动,看到广汇隐藏很好的淡淡冷笑,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刻用神识暗中扫视四周,却又查不出异样。 白毛僵尸浑身长满长长的白毛,仅露出一双僵硬无光的黑眼珠。一声声嘶嘶怪叫从白毛里吼出,泛青光的利爪频频挥舞,显得处在暴怒当中。 在广汇与广平轮番攻击下,原本很好看的白毛上沾染点点黑色液体,倒是黑白分明。 广平手中有一个紫色钵盂法器,基本上将白毛僵尸的所有攻击全部接下,使得广汇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木槌插进白毛僵尸身体,虽说每次插入不深,却总有星星点点的黑色液体喷出。 “嘎嘎···” 我感到地面开始摇动,不到几息更是有移动的错觉,一个个奇怪的符文虚影闪烁强光飘出地面,连我也罩在当中。 “好,焚尸佛纹终于激活了!”广汇喜笑颜开,左脸的大黑痣变得油光水滑,就连一声不吭木讷的广平也是频频点头,神色轻松许多。 那些闪烁的符文围成一个数十米宽的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向白毛僵尸。 我明显看到白毛僵尸僵硬的眼珠动了一下,浑身的白毛立刻根根竖起,如同一排排密集长矛,模样比刺猬还要刺猬。 “啪啪啪!” 一连窜的脆响伴随一阵阵刺眼光环碎裂,符文碰撞在白毛僵尸的长矛之上,自动崩溃的同时将十几根白毛齐根绷断。 符文崩溃可以再生,白毛僵尸的一身白毛虽说密集,但总有全部绷断的那一刻。失去厚重的白毛,它的防御力就会下降一大截。更何况它反应总是慢上半拍,广汇与广平毫不手软,一次比一次加力。 渐渐地,广汇两人身上仿佛穿上一件符文组成的道袍,显得诡异而又神秘。 “妈的,想溜!” 我瞳孔一缩,看到广汇退出战团,轻松穿出符文组成的圆形阵法,直奔大榕树而去。 第十七章扬眉大仙 长眉老头一步一摇地走过来,虽说模样慈祥亲近,却总给人高深莫测的感受。 我最讨厌自己看不准的人,这种人超出了我察言观色天赋的极限。更何况我此刻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就连神识也完全凝固,越发对长眉老头提高警惕。 “我要你帮个忙!” 长眉老头把我上上下下扫视几遍,简直是乐得合不拢嘴,仿佛在看极品果仙女。 “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好,咱们一言为定。”他长长的眉毛与白胡子一起舞动,比五彩山稚还要兴奋:“放心,好处很大,大得你想象不到!” 我无语,实际上是无法言语。想不到天地间还有人比我脸皮更厚,明明我被桎梏,说不得,动不了,偏偏还说我在默认。 一个需要我帮忙的人还说会给我一个大得想象不到的好处,说出去谁信,最起码我觉得荒唐。 “只需你将潭水抽干,就算大功告成。对了,先付一点利息,用潭水浇灌地龙草,不仅提高品质与产量,还可以让五彩山稚真正发育,呵呵,你慢慢欢喜吧!” 长眉老头自顾自说,一点没有感受我的痛苦。 我特别想一把抓住他的长眉毛长胡子,狠狠地拷问一番,能够知道地龙沟有地龙草与五彩山稚,莫非他也生活在地龙沟? 我奋力一挣,发现自己能够动了,一手抓向长眉老头。 一阵刺骨疼痛让我猛然清醒,这里哪来长眉老头身影,只是我五指掐在枯死老杨柳的裂缝内,几乎掰断几根手指。 几息过后,手指疼痛略微好转。我暗呼倒霉,原来我是靠在老杨柳上看潭水睡着了,距离天亮还早得很。 强烈的痛意令我瞌睡全无,闲着无聊使出一道水灵术将潭水抽出三分之一洒向整个地龙沟。来不及得意,就看到仅有丈余宽的水潭内重新注满,与先前一模一样。 试过几次,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沿着地龙沟山间小道转悠。鬼知道自己会在此呆多久,熟悉环境也有必要。 天亮了,我老老少少地开始工作,用碧玉镰刀收割地龙草,日后喂饱五彩山稚,收集它们掉落的茸毛。别看有法术与法器帮忙,我搞定所有事,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 这是我立足正一道的根本,我一点也没有偷懒,末了给自己颁发三个虚拟大红花。 正一道人生地不熟,我唯有将希望留在月末四峰前来收集茸毛的弟子们身上,万一遇到个心肠好容易骗的启灵期同门,修练功法的事情就可以解决。 到了中午,肚子咕咕乱叫,这才想起一整天没吃饭。我掐了掐自己大腿,昨天怎么就忘记问,以我的聪明劲,这种错误太低级。 想想地龙草算是灵草,不见得比人参、玉心菇差,还有五彩山稚,灵兽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吃惯了山中奇花异草,我心里想着,嘴里就流出两串哈喇子。 不过我很有定力,地龙草与五彩山稚迟早要吃进肚子里,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说来也怪,偌大地龙沟居然没有几只山货给我解解馋,最后还是在与另一处山谷交界处抓到一只硕大的地鼠。 我一边烧烤,一边发牢骚,总有一种自己变成穹这个话痨的错觉。 “老大,说说话,很寂寞的!” 穹很委屈,我不但没有求他要一本上好修练功法口诀,而且忙前忙后没空搭理它。 “想不到烤地鼠的滋味很香!” 我吐出地鼠纤细的骨头,摆出无事生事随意语气说道:“你说你的仇家很厉害,他是谁啊,要是运气好,我顺手把他做了!” 穹身上秘密太多,我迟早要一点一点抠出来,除了本能的好奇心,最主要是了解它为何总想吸我精血,至于它所说的祭刀养魂,我认为仅是原因之一,真正的目的不在于此。 “咳咳!这个不说也罢,他太厉害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也是与他对抗后才发觉传说是真的。咱们谈点别的,比如说一部上好功法口诀,还有关于破解道纹的速成法···” 穹口风很紧也很狡猾,立刻话锋一转,摆出极尽诱惑的语调唆使我求它。 看到穹警惕性太强,我吃完最后一块地鼠肉拍拍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只地鼠不够塞牙缝,我还得继续努力。 夜晚,我刚一睡着,就感觉到长眉老头晃晃悠悠地出现了,而且气色不好。 “言而无信!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 他吹胡子瞪眼。我很奇怪明明看到他唾沫星子横飞,为何没有一点喷在我脸上。 我根本不怕他,还以颜色狠狠瞪眼对视。或许是新地方择床睡不好做梦罢了,何况早上试过,潭水古怪得很,根本抽不干。 “哎呀,你不能说话!”长眉老头拍了拍后脑勺:“你看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你到底是谁?梦魔?” 我觉得喉咙一松,可以开口说话:“别跟我耍花样,老子杀人无数,天下无敌!”我加重语气,为自己打气造声势。 “啪!”我脑袋剧痛,眼看长眉老头的手缩回袖中,想要还手还是动弹不得。 “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在我面前充老子,当心我揍你!”长眉老头趁我不注意,另一只手又是一记爆栗敲在我头上:“教你帮个忙还推三阻四,想白捡好处,美死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知道遇到诡异的事情,脑袋钻心的痛告诉自己远不是做梦那般简单。 “老头,你以为我不敢打老家伙吗?”我先是嘴硬找个台阶下,接着委屈地哼道:“潭水抽干还会重生,我又不是仙人,有啥办法!” “我是扬眉大仙,不是老头,也不是老家伙!”扬眉大仙干脆伸出手拧起我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家伙,谁叫你用法术抽水,要凭力气挑水,说了预付利息给你,居然脑袋不开窍!” 我暗自气啊,他骂我小家伙就可以,我喊他老头老家伙就挨打,要我帮忙却动手打我,太欺负人了。 “好了,扬眉大仙就扬眉大仙,太痛了。我明天就开始挑水!” 此刻顾不得自己玉树临风的形象,张开嘴大叫一通,心中将怒火全部发泄在穹身上,只差对它破口大骂。每到关键时刻,它就像是冬眠一般,我岂能不气。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好你!” 扬眉大仙心满意足,重新将手缩回衣袖,笑眯眯地转身消失。 我这才发现,他不仅脸皮厚,而且很阴,与我有得一争。 “仙人板板的,又是你这可死杨柳作怪!” 我哆嗦几下醒来,发现自己又在屋外的水潭边睡着了,而且发鬓被枯枝挂住,那地方正是疼痛的源头。气愤之余,我抬起脚踹向枯死老杨柳,居然几次三番然我吃瘪。 脚还未踢上树干,我硬生生地忍住,脸色阴晴不定。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二次发生与老杨柳之间的纠葛,那就有问题了。我好歹是修道者,知晓天外有天。 遇到大事,我反倒冷静,退开几步仔细打量枯死老杨柳。 这是一颗死的不能再死的老杨柳,干枯的外表掩盖不了内部的空洞,甚至留下有无数虫眼痕迹,毫无一丝生机可言,更谈不上有灵气外泄。 只是长眉老头叫什么扬眉大仙,我心里总有一些疑虑,那老头与枯死老杨柳有牵连。 熬到天亮,我翻箱倒柜总算在石屋内找出一只铁桶,试探着提水滋养地龙草。同时万一夜晚做梦遇到扬眉大仙,也好有个交代。 我挽起衣袖,露出白女敕的手臂握住黑黝黝的铁桶,怎么看都觉得可惜。 再过三个月,我才满十七岁,虽说吃过许多值钱的山货,令身体看起来很壮实,但毕竟从未吃过这般苦头。一潭水要想提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为了少吃苦头,我硬着头皮咬牙提水,没有灵力相助,觉得一桶水好重。 半个时辰,我拿出吃女乃的劲才提了十几桶水,已经累得我腰酸背疼,靠在老杨柳上呼哧喘息。再看水潭,几乎与以前一模一样,顿时有股绝望的想法。 地龙草有百余亩,就算我再怎么钢筋铁骨吃苦耐劳,要死要活搞了一老天也不过浇灌两亩多一点,这还是我投机取巧没有给足水。 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我将铁桶甩进水潭,巴不得它沉到潭底明日好找借口,自己则是爬到石屋门口呼呼就睡,连寻找地鼠充饥的力气也没有了。 “师弟,你怎么在门槛上睡着了?” 夜幕初临,林方从飞行法器上落下,女敕脸潮红十分诧异:“看你一副狼狈样,做苦力了?” 我奋力睁开眼,自嘲地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劳其筋骨,伤其脑筋。我闲着无聊,为将来成为大人物训练自己。” “看你说的,你现在是修道者,不必像凡人一般那般锻炼肌肉!”林方娇笑一声,柔若无骨的左手一伸,露出一个玉瓶:“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第十八章付利息 我强忍呕吐,每次与林方说话都是一种折磨,他那不是女子胜似女子的言行举止着实不敢苟同。 但他是正一道第一个对我示好的人,且笑容满面主动上门送礼,我要是不表示点欣喜,实在是对不住林方,不然,别人会说我没素质的。 “谢师兄!” 我挤出最英俊的笑意,伸手接过玉瓶并打开一看,露出一颗颗绿豆大小的乳白色丹药,闻起来有一股香甜。“这是?”我盖上瓶塞,笑道。 “想到地龙沟条件艰苦,没有吃食,特意送你一瓶辟谷丹,够你一年用量!” 林方笑得更娇艳,翘翘的臀部一扭,径自走进石屋:“咦,有股味道!” “咳咳!累了一天,汗臭。”我厚脸一红,收起辟谷丹站起身:“师兄,这玩意很贵吧?以后有了灵晶还给你。” “看你说的,师兄弟一场跟我见外。对了,告诉你一个大消息,枫林谷天生异象,看来是踏云真人的女儿紫霞仙子结丹成功,成为凝日初期高阶修士!” 林方示意我坐下,神神秘秘地说道,两条柳眉频频翘起,双眸更是一动不动看着我。 我心中一震,这对我来说可是好事,要是攀上这门亲戚,不仅以后在正一道有了大靠山。而且紫霞仙子绝色天香,按照秀色可餐的理论,看她一眼连辟谷丹都省了。我喜笑颜开,暗呼好运气来了。 激动之余,我没有放弃对林方的警惕,他是那么专注看我,却不知我察言观色的天赋,只是一瞟眼就看出他心里有事,此行带有目的。 “别高兴得太早,结丹成功还需一到三个月的稳固期,你还是好好呆着吧!” 看到我一脸痴迷,笑意中甚至还有一丝猥琐,林方眉头一皱,脖子一缩,有意无意间打击我的兴致,唯有眼眸依旧死死盯住我的神色。 “师兄说笑,我是符峰外门弟子,她结丹成功成为丹峰长老,没有关联。” 我也不怕林方眼神火辣,还是一副痴迷笑相。其实我暗自打算,有机会主动毛遂自荐,以踏云真人留下的铁牌为纽带套近乎。 “可惜,你手中铁牌被欧阳家族夺去,没有其他信物与紫霞仙子搭上关系。” 林方突然喘息,明明开玩笑的话却说得很是认真,且带有一丝紧张情绪。 他年龄与我相仿,哪有我混迹市井见多识广,各种阴险狡诈笑里藏刀的把戏见得多了,在我面前林方还是个雏儿。 想来这才是他今天最想问的一句话,是以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心绪。幸亏遇到的是我,换作是欧阳锋,恐怕立刻擒住他拷问此话的目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方与我非亲非故,不仅冒着得罪欧阳家族的危险,还频频示好送我一瓶辟谷丹,说是灵兽天灵狐的感应,三岁小孩都不信。 我很同情林方的处境,好处白给了,今天也白来了。以我为人处世的老练,岂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他顺藤模瓜。 “是啊,就是一件祖传的铁牌被欧阳家族抢去,想接近紫霞仙子是没指望了!” 我故作惆怅,左手狠狠捶在木桌上,表露出对欧阳家族的不满。同时,疲惫地靠在椅背闭上双眼,轻微的鼾声若有若无。 “算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说不得等紫霞仙子出关,你的运气就来了。告辞!” 林方笑容有点勉强,想不到我白拿辟谷丹,还以太累装睡来送客。他欲言又止,最后女人般嘤咛一声起身。 “啊!师兄这就走,多坐一会?” 我恍然大悟似的上身一弹,十分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眼睛却看向屋外。 夜色渐浓,林方犹豫的身影早就消失,我一副依依不舍远眺的神色不过是为了防止他暗中潜回窥视,因为我要烧书了。 当日从八字胡仙师手里抢来之物除了铁牌,还有一本引气术书册,想来也是与踏云真人有关。 我略一思索,决定毁尸灭迹烧掉对我毫无作用的引气术书册。说不定欧阳家族留下我在这偏僻的地龙沟养草养鸡,目的与林方一样,就是想套出除了铁牌之外,踏云真人还留下过什么宝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被他们发现我身上还有一本引气术书册,或许会联想到我还有其他踏云真人宝物暗藏,到时候麻烦就越多。 确认四下无人,我关上大门,立刻拿出引气术书册,一个火球术打出,书册瞬息燃烧。几息时间,书册就剩下一堆黑灰。 我衣袖一挥,将黑灰扫开,发现有一根三尺长的紫色细线夹杂在黑灰里。抓过来仔细一看,是扎紧书册的棉线,轻轻用力一扯,细线没有弹性但很坚韧。 收拾痕迹,我回到房间打坐吐纳,心里却很是激动,想象着梦中扬眉大仙会给我什么好处,我可是扎扎实实地提了一天水,没有功劳有苦劳。 说来也巧,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就算收功后在床上横七竖八翻来翻去,就是无法入睡。没有休息好,明天哪有力气提水,我更加心烦意乱。 活了快十七年,除了死鬼老爹死去的那晚失眠以外,我吃嘛嘛香,睡嘛嘛快,何曾这般痛苦。 我走出石屋,已是晨曦初露,没有机会向扬眉大仙索要好处,但事情还是要做的。 灵力催动道符,我破开道纹阻隔,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昨日被潭水浇灌的两亩地龙草,此刻长势喜人,叶片不仅长高一倍,而且充满浓郁灵气并微微放光。最奇特的是,原本九片叶的地龙草,中心居然冒出一根细长的草芯,顶端结有一颗花生米般的白色果实。 我一看就知道白色果实是个好东西,当下毫不犹豫地摘了一颗丢进口里。 乖乖!我差点将舌头给吞了,白果入口即化,一股醇正的甘甜让我舌尖味蕾全部兴奋地站起来,整个人几乎噎住。 走过路过莫错过,我三下五除二收起所有白果,一边哼着愉快的歌儿蹦蹦跳跳,一边品尝目前为止的天下第一美味。 我很快发现吃东西有瘾,占总数一半的千余颗白果入口,肚子已是鼓鼓胀胀,偏偏嘴里馋得还在流口水。好在我意志惊人,狠狠拍了自己一嘴巴子,疼痛让我暂时闭嘴。 进入吵吵嚷嚷的五彩山稚队伍里,我暗中给十只山稚做个记号,把经过潭水滋润的地龙草专门供应给它们。 实际上我还有点担心,五彩山稚吃了变异后的地龙草结果变好变坏还是个未知数,万一吃死了几只,没有足够的茸毛上交,那可掉的大。 有了白果,我连辟谷丹也给省了。心情大好的我赶紧跑向水潭,现在倒是希望铁桶不要沉到水底,免得我下水打捞。 还好,装了少许水的铁桶半浮在水面上被一块凸出的石头卡住,我一把提起,开始欢快地提水浇草。 肚子里有货,我的效率明显提高两倍,足足浇灌了四亩地龙草,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回石屋。回头看去,潭水似乎下降了一点点。 “扬眉大仙看来有点灵,起码比穹文明一点,不需吸我精血。而且言而有信出手大方,说付利息就付利息,” 我在夜色里得瑟地走进房间,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开始入梦。 一夜过去,我不甘心地醒来,扬眉大仙又爽约了,仿佛怕我打破沙锅问这问那,因为我的好奇心一向比较强。 收拾好今天的白果,我心满意足地打开圈养五彩山稚的道纹。不出所料,吃过地龙草的五彩山稚也发生变异。 五彩山稚本就有一身长长的五颜六色靓丽羽毛,此刻十只吃过地龙草的五彩山稚后都长出一根金色的羽毛,比它们尾巴上原先最长的羽毛还要长出一倍。 金色羽毛高高翘起,一股浑然气息释放莫大威压,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摇摆在五彩山稚里显得格外晃眼,似乎在对我招手示意。 我认真地思考一会,白果被我吃了,金色羽毛难道留给别人。 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只五彩山稚背后,有道符在身,它根本没有防备我居心叵测。 “咯!咯!”它欢快地叫嚷,尾巴轻轻张开准备炫耀自己最美的羽毛。 我趁其不备,紧紧抓住唯一一根金色羽毛,灵力在手猛地一拔。 “嘎···”五彩山稚疼得连叫声都变了,听起来像受惊的野鸭子格外刺耳。它怒火中烧,尖喙利爪齐出,疯狂地对同类进行攻击,顿时整个五彩山稚群混乱不堪。 许久,它们稍许安静一点,我幽灵般的身影再次出现,狞笑着将手抓在一根金色羽毛上。 几番喧嚣,我心有余悸地逃到道纹外。今天收获是很丰富,不仅有十根金色羽毛到手,而且收集的茸毛多出一大捧。 我无法抑制兴奋激动的心情,叉腰站在水潭边哈哈大笑了足足一刻钟,直到嗓子眼发干,才回过神抓起铁桶提水,这干劲比昨天再度提高数倍。 “噔!噔!蹬!” 地龙沟里,持久地响起我有力的脚步声,还有我越来越挺拔的身影。 第十九章讨价还价 一连十余天,在白果与金色羽毛的利益诱惑下我拼了小命累死累活提水浇草,眼看潭水只剩下一半,我喘着粗气扔掉手中铁桶回屋休息。 实事求是说,仅凭天下第一美味的白果与金色羽毛,我就是一口气将潭水舀干也是值得。但我这个人很有静气遇事不糊涂,扬眉大仙说过这些只是利息,真正的好处大得想不到。 后天就是月底,该是四峰弟子前来均分五彩山稚的茸毛。我一来不想被别人发现潭水减少的端倪,二来长眉老头许久不现身,得确认他还是否存在。 我决定今天罢工,反正白果与金色羽毛收集不少,对我的刺激度减弱。无所事事之下,我重操旧业,满地寻找地鼠烧烤。 夜幕刚刚降临,我突然觉得好困,仿佛喝醉酒似的晕晕忽忽来不及进屋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小家伙,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竟敢半途而废消遣我!” 果不其然,扬眉大仙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干活。他一双小眼鼓成铜铃,眉毛胡子纠结在一起一团糟,毫无仙风道骨之感。 “啪!啪!啪···” 也不知脑袋上被敲了多少爆栗,几十个包是少不了的。我第一次发现,这老头有很强的暴力倾向与虐待狂性格。 想想县城里贴出的告示中说我有暴力倾向,真是瞎了狗眼,不如来看看人家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一通乱打,而且专打脑袋,这才是暴力倾向。 我气得牙痒痒,偏偏还不了手,就算明知自己在睡梦中,还是看到一片片的小星星在闪亮。 “老家伙,不,老神仙!你下手就不能轻点,脑袋打坏了谁帮你提水。”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喊声神仙不折本,只需舌头打个滚,我以最无助的弱弱语气求他。 “不打不经心!小家伙诡计多端,但在我面前女敕的还未发芽,哼哼···” 扬眉大仙仿佛打得累了,这才着手清理一团乱麻似的眉毛胡子,还时刻不忘瞪我几眼,看情况余气未消。 “要不,我帮你?” 我看到他笨手笨脚心里大呼过瘾,嘴上还是一副讨好的语气,其实我想试试,睡梦中可以说话,看能不能动手动脚。 脑袋又是几下爆栗,我十分委屈地怒视扬眉大仙。软的不行,我就来硬的,总有一个姿态合他心意。 “老夫一生独打鼓、独划船,何须要人帮忙!特别是当着你这个小家伙的面,一刻也不能大意!” 扬眉大仙苦大仇深地嚷嚷,如同我偷了他传家宝。不过他立刻醒悟,此话不妥,因为还要有求于我提干潭水。 “你吃白果,得金羽,想没想到扬眉大仙的好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略有亲善。 “这是一点小利息,白果虽然很甜,但上千颗才饱肚子。金羽很好看,对我来说没有啥子实际用途。好处是有,却不明显,我可是十几天如一日玩命提水!对了,那个大得想不到的好处是什么?” 我当然不能顺着他的话语走下去,故意将白果与金羽说得普通之极,就是要套出长眉老头的实底。 “啪!啪!啪!”又是三下爆栗,我知道脑袋一定严重变形,自认为的英俊潇洒将要打个折扣了。 “白果添不饱肚子?金羽好看没作用?” 扬眉大仙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一把抓起我衣襟吼道:“你知道白果是什么吗?那是雷髓天果!世人有眼无珠,把它当地龙草养殖。只是雷髓天果绝少能够生存一千年,唯有三千年的药龄才会结出一颗果实!” 他越说越有气,双手扳住我肩头摇晃,眉毛胡子时不时扫过我的脸庞,奇痒无比。 “还有,五彩山稚是天妖金凤一族的血脉后代分支,经过催化雷髓天果叶片滋养,就会长出唯一一根金羽,这是精纯的金凤天赋凝结物!你是走狗屎运了!” 扬眉大仙气势汹汹,只差在我脸上吐口唾沫,害得我半天不敢呼气。 “白果与金羽不是凡品,那潭水又是什么?” 我很冷静地屏住呼吸,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态。任他狂风暴雨发泄,我自岿然不动稳住。 实际上我半信半疑,按道理所谓的雷髓天果极为珍贵,我这些天吃了上万颗,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三千年的玩意当豆子吃,还不如一颗回魂草那般肚子疼拉稀。 “潭水?” 扬眉大仙一愣,神色明显有些尴尬,嚣张气焰顿时萎靡许多:“别提了,它是我的克星!”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我有一种复仇的快感,能够让虐待狂的长眉老头吃瘪何乐而不为。 “潭水能够激发地龙草长出雷髓天果,说明有营养的很,怎会是你克星?” 打蛇打七寸,我就是要追着长眉老头的痛处问下去,报复他打我满头是包。 扬眉大仙瞪了我一眼,颤颤巍巍地围着我打转,搞得我紧张兮兮,时刻担心他的暴力倾向,让我脑袋包上加包。 “潭水是混弱水,乃是天地异变所生之物,天地万灵相生相克,它对雷髓天果有奇效,但对我来说是致命毒药!不瞒你说,水潭边的枯死老杨柳就是我!” 他一边转悠,一边喃喃自语,只是眼光始终盯着我的反应。 “你不是仙人,是残留魂魄?” 想起穹的存在,我以为又遇到个阴魂不散的大人物。 “哼,屁话!小家伙诅咒我!老夫得道之灵与天同寿,道不灭不言死!” 扬眉大仙一撇嘴,按耐不住伸出手作势欲打,但稳在我头顶一寸处未曾落下:“无尽岁月前,宇宙混沌,其内生育无数灵智初开生灵,他们自由感悟大道,百家争鸣。” 说话间,他语气平缓地坐到我对面,很认真地述说。 “我有一个不打不相识的道友,他的大道与众不同,偏偏要在‘大’上加一横,自喻‘天道’。他借助徒弟与生俱来的秉义在混沌宇宙内开出一片天地,并在此传授他的天道。” “数百万年间,无数灵种纷纷入道,却发现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自拔,所有成长轨迹都在天道的控制与预知之下,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为了发展天道,他重入混沌宇宙,骗得更多自由大道修行生灵进入他的一片天地,以此丰富天道之下的意境流派。” “有一天我不慎被骗入天外天的紫霄山与他论道,他布下重重道纹封印困我,要我从此皈依天道之下。 “大道无边无痕,我岂会在道上加一层枷锁。想我也是得道之灵,法力更是不在他之下,虽说被他占了先手暗算,但我一缕道念破开道纹,化作千丝万缕藏在他的三千大世界,十万小世界之中,只要有一缕道念生存,我就不会毁灭!” 扬眉大仙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什么大道啊,天道的,搞得晕头转向。我到现在还没有一本修练功法,哪里去关心大道与天道的纠纷。 他看到我一愣一愣,仿佛在对牛弹琴,很是遗憾地说道:“我怎么说都在天道感应之下,是以丝丝道念一点点地被他逐个找出来封印。这些混弱水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地锁定腐蚀我,唯有将它移开,才能施展大道之法。” 我总算明白了,扬眉大仙比我更惨,别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地得瑟,实际上老命捏在我手中。 “老神仙,你太可怜了,这世界上没有比被朋友出卖更痛心的事!” 我深表同情假装泪奔,但口里丝毫不含糊:“不知我大得想不到的好处在哪里,咱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呃!”扬眉大仙看到我一副惟利是图的嘴脸,轮到他一愣:“好处当然要兑现,但不是现在。” “其实一颗雷髓天果的药效相当于你十年苦修的收获,这还是它的妙用之一;金凤一族具备风属性天赋,也是万千灵种里速度最快的,它的羽毛炼化以后,保管助你驰骋天地!” 他同样是老奸巨猾,如果我不搞定混弱水,他就保留好处,为了安慰我,他还是和颜悦色地炒旧饭,拿雷髓天果与金羽打发我。 我冷笑连连,与人谈判讨价还价,不仅心细如发避免被少许利益打瞎眼睛,更主要的是心态要好。 按长眉老头说法,我吃了万余颗雷髓天果岂不是具备十万年修为,但现在还是启灵初期内转悠,看不出效果在哪里。 “有那么神奇吗?”我语气很不友善。 “你懂个屁!跟我讨价还价!” 扬眉大仙说翻脸就翻脸,恶狠狠怒吼一声,手指头敲在我脑门之上星光灿烂:“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越牢,日后发展空间就越大,这等浅显道理还不懂么!雷髓天果吃到你肚子里,还怕别人抢去?再说了,要不是你乃···” 说到关键时刻,他哼哼叽叽地不说了。 我惨呼一声,觉得双方太不公平,要是我与他处境调个头,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要不,你给我一个现成的好处,比如最强功法?或者收我做徒弟?” 一看架势不对,我立马转向,准备捞点实惠。 “收你为徒?想我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我可承受不起!” 扬眉大仙仿佛看到狰狞怪兽,居然退出三步远,简直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十章鱼龙混杂之地 这一晚睡得相当失败,满脑子都是长眉老头唧唧歪歪的吼声,还有一阵阵胀痛犹存,真正看得见的好处却是一点没得到。 至于他所说的大道也好,天道也好,我一概不感兴趣,一本修练功法都没有,哪管那些飘渺无踪的东西。唯一惦记的就是他最后缩回去的半句话,搞得我疑心忡忡。 我捶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伸着懒腰坐起,不只不觉中又是睡在枯死老杨柳树干旁。 看来扬眉大仙是这颗老杨柳没错,混弱水被我舀去浇草用掉一半,我隐隐在树枝上发现一点绿意。 我兴致大起,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老杨柳成精,必将是惊天动地的新闻。 自古以来只有开灵智的兽类成妖,从未听说老树成精,最多也是几千年的老人参、何首乌之类的可以在地下行走换位置,而且大多数被修道者逮着给吃了。 沿着高大的老杨柳上上下下搜索半个时辰,英俊的脸蛋也被枯枝划出好几条痕迹。我顾不得心疼,死死盯住那唯一一点绿意。 树干上,一点绿色填满一个微小虫眼,如同刚从娘胎里探出头,令人充满期待。 老树发新芽,让生命从起点开始得以延续,我用手在绿色周围轻轻摩挲,不再是以往的干枯糙手,似乎感受到一股湿润与柔和。 远处一道身影急速而来,我立刻改变姿势,佯装背靠树干双臂环抱抬头望天思考人生。 “师弟,十几天不见,越发有精神了!” 林方软绵绵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等我客气就笔直落在身边笑吟吟看着。 “师兄早,又有礼物送我么?” 我这人脸皮较厚,想什么说什么。林方要与我交好,自是得拿出小恩小惠打点。对于这些,我一向是来者不拒,又不是我从别人手中抢的,没有丝毫难为情想法。何况,他是有目的而为,我越发不要白不要。 林方被我一问,讪讪地欲言又止。他左顾右盼扫视地龙沟一大圈,果真拿出一枚青色玉简,很是珍重地交给我:“师弟,这是我修练的离火决,特意为你刻印一份,免得你白白浪费光阴。若果有机运筑基成功进入海纳期,安全就有保障了!” 我一边假意推辞,一边却快速接过玉简,立马神色探入。林方见我全神贯注地查阅离火决,心中略有不爽地干咳两声,柳眉频频颤栗。 很快,我收回神识将玉简递还给林方:“如此重礼,受之有愧!”实际上,我刚才凭借过目不忘的天赋已经将内容完全记住,只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来修练。 “师弟,这是何意?莫非认为我有暗自害你,在离火决中掺杂假口诀?” 林方脸色大变,粉女敕的脸庞顿时红云潮涌,左手连连摇摆不肯收回玉简。他一副很受伤的神情气鼓鼓看着我,眼角一阵朦胧,居然要哭了。 我真是无可奈何,他男生女相说话软绵绵也就罢了,偏偏摆出纯女生的娇柔,泪水说来就来。 “作为正一道弟子,我要正当名分地得到修练功法,就是欧阳家族也无法长久压制我!师兄好意心领,请屋内小坐。” 我后退几步,拉开与林方的距离。任谁一个纯爷们,和他这种男女混杂的人呆在一起,总有无数蚂蚁在爬。当然,像欧阳锋一般淡定的人除外。 其实对于离火决,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听说江湖中曾经有本九阳真经的绝学秘笈,持有者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将经书内容颠倒,让那些上当受骗的武林高手一个个疯癫而亡。 林方对我这样一个依靠踏云真人信物才勉强加入正一道的外门弟子过于热情,我小心一点总是好的。等日后阅历丰富,确认无误后再修练离火决也为时未晚。 “不管你要不要,离火决就放在你桌上!” 林方赌气似的走进石屋,伸手将玉简拍在木桌上,同时一坐下,右手撑住下巴,也不知想些什么。 我很佩服他的执着,暗叹着跨进石屋,就看到林方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抓起桌上玉简收好,将洁白如雪的天灵狐放出从窗户内跃出。 “师弟,帮我找找天灵狐灵兽,这畜生贪吃地鼠,说不定跑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装模作样地在我屋内走来走去。 “喔,是想起来,我一炷香之前是看到过一只雪白灵狐窜过山坡,想不到是你的灵兽。” 我配合地伸手一指屋外,正好看到欧阳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门口。 “师兄!” 我与林方异口同声,纷纷作出惊讶的样子。我跟随死鬼老爹沿街卖艺,论演戏很少有人强过我,欧阳锋眼光钉在我脸上几息,愣是没看出个名堂。 “一个启灵后期的大活人,连个灵兽都看不住!” 欧阳锋一无所获,将目光转向林方:“我感应到你的气息过来看看,走,随我到坊市一趟,听说有四阶火蟒丹出售。” 他冰冷充满傲气的眼神稍许缓和,对着林方露出一丝笑意。 “好啊!”林方女敕脸红红的,好似看到主人到来的小厮,也不知因为刚才的紧张所致,还是此刻受到欧阳锋邀请而受宠若惊:“师兄等等,我先去把那不听话的畜生找到。” 我走到屋外,天灵狐口里叼着一只肥硕地鼠窜出荆棘丛,林方当着欧阳锋的面狠狠敲了天灵狐后脑勺,随即与对方肩并肩离去。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我起码明白两件事,第一欧阳锋对林方很好很爱护,好到超越一般师兄弟的亲热,他最初进门的时候,眼眸里隐藏一丝醋意,想要逃过我的观察,没门。 第二,林方很惧怯欧阳锋,而且太了解对方,是以为了表白自己来地龙沟纯属意外,需要天灵狐与我打掩护。 明天就是月底交接五彩山稚茸毛的日子,吃了混弱水浇灌的地龙草,五彩山稚抖下的茸毛更多。我按照夏苦儿留下的信息将茸毛平均分成四份,多余的茸毛自是落入自己腰包。 或许扬眉大仙听过我的解释,避免被别人看出端倪等月初在接着干活,我今晚睡得很香,将昨夜的损失全部夺回。 天蒙蒙亮,我就精神焕发地起身,准备收割地龙草喂养五彩山稚。 太阳从山坡后探出头,洒在地龙沟的光芒被湿气过滤,散发刺眼的彩色。 四条身影从不同方向驶来,其中有个女圭女圭脸的蓝裙少女最是积极,眼看四人将同时到达石屋门口,她却一个加速冲在第一位。 “明师姐今日有事,我云飘飘临时顶替!”她不过启灵中期修为,却摆出老气横秋神色扫了我一眼:“白说了,地龙沟换了新人,那就公事公办。” 云飘飘拿出一面属于丹峰的令牌,催促道:“小师弟,快点,我还有事!” 此时,另外三人同时降落屋外。他们年龄都不大,修为均在启灵后期,看到云飘飘叽叽喳喳的抢先,有一人略有不耐。 “师妹,这里是符峰的地盘。”他左耳有点残缺,说话时微微侧身。 “包无心师兄,怎么啦!”云飘飘笑嘻嘻回过头,突然脸色一冷:“符峰地盘就不得了么?还不是属于正一道,莫非我丹峰还怕你不成!” “你···没大没小,比起明师姐教养差多了!”包无心没料到云飘飘如此泼辣,他身为男人,又是师兄,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揍她,只好气吁吁地喘息。 我安静地一旁呆着,就算打起来最多远远地口里劝架。一旁主峰与器峰的师兄同样没有劝架的意思,咬住嘴唇闷笑。 “看上我家明师姐了么?她眼中可没你,唔咧咧···” 云飘飘嘴里不饶人,大拇指按在耳后张开其余四指乱颤,对包无心做鬼脸。 “还傻愣着干嘛,快点分配茸毛,我的时间很宝贵!” 包无心铁青着脸,估计看我是新来的外门弟子,背后没靠山,将怒火发泄在我身上。 我火冒三丈,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否则吃亏的是自己。谁知不等我开口,云飘飘似乎与包无心杠上了。 “哎哟,拿新人出气抖威风,这就是符峰弟子的德性!”她一把搭在我肩头,女圭女圭脸抬得老高,一副老大的口吻说道:“别怕,这世道就是柿子找软的捏,我照着你!” 这下可好,我倒没笑,主峰与器峰的弟子可是再也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顿时让包无心脸色青中泛绿,握拳颤栗。 “咳咳,各位师兄师姐,轻拿出令牌接受五彩山稚的茸毛。” 我从云飘飘搭在肩头的手心感受到一丝轻抖,说明她心是虚的,并没有表面上的彪悍泼辣。既然她为我出头,我也投桃报李岔开话题。 我拿出五彩山稚的茸毛,分别交给四人,并逐一在令牌上做好标识。 云飘飘感受到包无心冷酷的眼神很不友好,临走之前还是强撑着哼了一声,脖子一扭率先离开。 所有人走后,我颇为感叹:“想不到鹤鸣山脉并非世外桃源,而是鱼龙混杂之地!” 第二十五章翻门槛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紫霞仙子似乎忘了归还身份令牌,一直未曾出现。 我足不出户,一狠心与大五行天逆决干上。不是为了与穹赌气,而是我有一种想法,别人可以修练,我就能够修练。何况按穹所说,一旦大成威力逆天好处多多,而我也坚信自己不是普通货色(否则,哪来让穹妒忌得要死的好运气)。 大五行天逆决口诀繁多,好在我有过目不忘天赋,只是其中许多口诀似乎相互冲突,令我不敢随便修练。 任何一个人只能以灵力为基,用法术的形式化出五行之力,但按照大五行天逆决论述,修练者不仅靠法术来神似五行,而且要将自身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五行特征。 也就是说遇水你就是真正的一滴水,遇火那就是一团火焰,遇土就是一粒沙。 看花容易绣花难,我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一个融会贯通的线条。毕竟五行相生,但也相克,如何修练中达到随意转化五行形态。 这还不算,天地万灵莫不过金木水火土五行演化而生,大五行天逆决中却加上风、雷两种异属性炼化法决,越发增加修练难度。 三天时间就这样过了,穹知道我一无所获心情郁闷,很老实地一声不吭。 “师弟,你瘦了!” 紫霞仙子一身洁白素袍,如同白莲花女敕蕊凝珠,盈盈欲滴,释放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看到我焦躁地屋内踱步,见怪不怪地说道:“先挑选一部合适的修练功法,随后与我同去符峰枯木崖,要回九幽盾。” 说话间,她拿出我的身份令牌,并多出一瓶丹药。 “这几天闲着无事,给自己挑了一部功法,师姐帮忙看看。” 有极品美女关怀,我立刻精神焕发目光炯炯,就连下巴处的胡渣也缩回皮肤里,还我英俊潇洒的本来面目。 接过丹药一看,是启灵期弟子所需的启灵丹,成色比欧阳峰给我的好了许多。 “大五行天逆决!” 紫霞仙子扫视一眼我手中的怪异玉简,摇摇头叹道:“想当年正一道祖师张道陵梦中得仙人传道,顿悟后神通大增,最后羽化飞升,惟有这部大五行天逆决是他不曾涉足修练的仙人功法,并留下警言暗示常人不可修练它。” “五千年前,正一道号称天纵奇才的黄磷师祖不信邪,经过千年苦修,虽说达到元婴境界,但五行之力转化生涩,神通还不如凝日期金丹修士,最后无法破开界面飞升而活活耗死在宗门。” 她露出一丝苦笑(同样迷死人)。 “从此大五行天逆决成为要命的顶阶鸡肋功法。三百年前,你师傅结丹后突发奇想打算冒险一试,花费两百多年做了繁杂的准备工作,锻造出一套大五行风雷环来当做催化剂,最后却···” 说起踏云真人,紫霞仙子似乎多了太多惆怅与伤感,微微翘起的白女敕下巴轻轻颤栗,越发让我看着心疼。 “师傅的遗愿未了,我自当为他完成修练大五行天逆决!” 我说的斩金截铁铿锵有力,丝毫没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文人酸气。 关键时刻我还是很会把握时机,以我察言观色的本领,明显看到紫霞仙子灵动的双眸里含有一丝赞许,说不定我在她心中的形象拔高不少。 紫霞仙子看我几息,仿佛今天才是真正重视我的存在。我当然不会退让,鼓起大眼情深意重地对视,大有为了她甘愿洒热血抛头颅的雄心壮志。 “天意如此,你认为好就好!” 紫霞仙子缓步走到木架前,打出一个奇怪法决,木架顿时轰隆隆地一分为二,露出一个方盒。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五个白色圆环:“从今以后,你带上大五行风雷环修练功法,或许有些帮助。” “道门初开,修道者有三修,修魂、修心、修身。随着法器符箓等辅助物威力剧增,后来者逐渐注重修魂与修心,认为修身大成也无法抗拒法器的攻击,于是慢慢放弃修身。” 紫霞仙子边说边将方盒递过来:“实际上,修身大成者的肉身足以抗拒法器攻击,只不过修身实在是太苦太难太累,这才被淘汰。而要修练大五行天逆决,就必须修身、修魂、修心三者缺一不可!”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紫霞仙子一举一动,既然是送我帮助修练大五行天逆决的礼物,我不客气地接过方盒,哪管大五行天逆决需要三修并行,那是以后的事情。 “好沉!”我立刻灵力勃发,在方盒掉落地上之前重新托起。 初步估计五枚看似小巧的白色圆环最少有一百斤,好在我反应快,看到紫霞仙子捂嘴轻笑,我认为出点丑聊发美人笑值得。 不过按照紫霞仙子的意思,日后走到哪里都要背上上百斤的圆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先适应一下!” 紫霞仙子玉指一抬,五枚圆环鬼魅般飘起,穿透衣袍‘咔嚓’一声套在我的腰间与胳膊、大腿上,倒是分配得很合理。 “轰!” 我脑海里一阵嘈杂,左耳是挥之不去的狂风呼啸,右耳是隆隆轰鸣的雷霆咆哮,呛得我眼泪鼻涕齐出。 这还不算受罪,要命的是圆环除了重量以外,腰部如同有无数蚂蚁啃噬,酸麻中还有刺痛。 左右双臂好似烈火焚烧银针穿刺,爆发剧烈疼痛。双腿也不好过,不仅承受双倍重量,而且骨骼内仿佛寒冰入体山石崩裂,说不出的难受。 我咬紧牙关,不断地催动灵力循环周身,不然早就瘫软在地。在美女师姐面前,我要表现出男子汉英雄气概,努力挤出一份微笑,只是眼泪未干,鼻涕未擦,估模形象不怎么好。 紫霞仙子看着我一脸窘态,大大的眼眸里流露一丝调皮的笑意,往日冷若冰霜的高傲气息减少许多。 我大为兴奋,觉得耳朵也不嘈杂,胳膊腿有精有神,腰杆倍壮,大五行风雷环轻如无物。 仿佛这些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气势,我试探着抬脚挥臂,不幸的是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一个踉跄,呼啦趴在地板上,引发紫霞仙子捂嘴咯咯大笑。 那神态,简直是魅力无限,我又看得痴了,只知道傻笑。 “师姐见笑!”我定力超强,短暂的恍惚过后,灵力运转周身承受大五行风雷环的重量,拍拍手站起。 “不要紧,大五行风雷环很特别,它会根据你的修为来增加重量,保证你无时不刻处于最强负荷,以此激发潜能。” 紫霞仙子收起笑容,又拿出一块刻印有符文的红色兽皮:“你师父还是海纳后期修为时为正一道立下奇功,宗门元婴老祖管仲特意炼制这张兽衍符相赠,足以抵挡一次凝日后期金丹修士的一击。” 我一听就知道兽衍符是个好东西,能够抵御凝日后期金丹修士一击,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师姐对我真好!” 我故意将师姐两个字语气加重,看能不能让紫霞仙子再拿出一些硬通货给自己。 “对你好又不能管你一辈子,一切都要靠自己!”紫霞仙子似乎想起什么,幽幽说道:“希望你有一天超过我!” 我拼命点头,心中大喊:你不管我一辈子,那我来管你一辈子! “大五行天逆决内有些口诀看似自相矛盾之说,如果按此修练,会不会造成灵力混乱,经脉分岔?” 激动过后,我言归正传。在确保安全之前,无任大五行天逆决有多么强大,多么逆天,我也不会轻易修练。 “呵呵,大五行天逆决乃是仙人托梦讲道被正一道祖师张道陵记录,岂会有错。万物生死并存,福祸相依,天地五行相生相克,这些在我们眼中都是矛盾的东西,只有用心去体会才知到最后结果!” 紫霞仙子左手随意间撩起耳畔几根散落的发丝,突然爆发一股强悍的灵力威压,差点让我再次仆倒在地。 “符峰的欧阳家族拿走你师傅遗物九幽盾,随我去枯木崖要回来!” 她气势如虹,如同掌管天地间万灵生死大权,傲然气势充斥整个枫林谷。 “好,一起翻门槛,打破脑壳也要夺回九幽盾,气死欧阳家族老少一家子。” 这个时候,我岂能落后,大吼一声同样将三楼震得嗡嗡响。同时离龙枪一抖,鲜红的枪樱散开,就像是鬃毛竖起准备战斗的雄狮。 “翻门槛?” 紫霞仙子听不懂市井土话,略微一愣。 “就是上门理论,说不通就吵架扯皮打砸抢了!” 我奋力抗住大五行风雷环对我身体的摧残,大嗓门回应。双耳现在被风吼雷鸣炸得麻木,声音太小自己听不见。 “不愧是你师父的好徒弟,我的好师弟,咱们一起去符峰枯木崖翻门槛!” 紫霞仙子微微一笑,无限风情中率先走出木楼。 “师姐,等等,让我为你开路!” 我玩命催动灵力来保持身体平衡,同时祭起飞行法器吹气云,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出枫林谷。 第二十六章骑虎难下 大五行风雷环好像是一座嘈杂不堪的大山压在身上,释放金木水火土五行灵力撕扯,令我不得不全力催动灵力保持飞行平衡。以我启灵中期修为,按这样的灵力消耗频率,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偏偏紫霞仙子径自御风飞行,目不斜视且充耳不闻我沉重的喘息,一副若无其事悠闲的姿态,只留下我在身后看她白袍飘飞亭亭玉立的身影。 说实话当着绝色美女的面,我看似意气风发,大有视欧阳家族如草芥的英雄气概,实际上是色厉内荏。 根据宗门基础常识玉简,我知道符峰的峰主正是欧阳家族的领头人欧阳霸,另外欧阳家族还有一名凝日初期巅峰金丹老祖欧阳开来,海纳期修士更有十余人,实力很是雄厚。 以紫霞仙子刚刚结丹的修为前去翻门槛,十有八九要吃瘪。 特别是凝日期金丹修士吹口气,也足以把我送上天。是以我脑海飞转,快速思索见机行事的方案。 “很累么?” 前方就是一片死灰色的枯木崖,紫霞仙子终于停形,略一转身看我。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立刻斗志昂扬精神焕发目光炯炯直视前方,只是大五行风雷环太不是玩意,逼得我说句话喘了十口气,大大削弱我的气势,简直是大煞风景。 “哼,又不是要你去送死,干嘛搞得如此悲壮!” 紫霞仙子啐了一口,嘴角还是泛起一丝笑意。她那弯月般的俏眉上抬,将一双乌黑妙目越发显得灵动美丽,顿时让整个天空一亮。 我卖乖地一笑没有出声,因为枯木崖下有一道身影快速升起。 枯木崖处在鹤鸣山脉一处深深的峡谷北段,眼睛能够看到的全部是灰色岩石,与四周郁郁苍苍的满目翠绿大相径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反差。 “师妹有雅兴到枯木崖做客,欢迎,欢迎!” 来者是个双下巴的矮胖子,不用猜也知道是凝日初期修为的欧阳开来。 紫霞仙子一如既往的冷艳,根本不搭理欧阳开来,身形笔直落在枯木崖谷底。 我暗自感动,知道她是为我着想,一旦有所冲突,凭借吹气云悬浮半空的我极易受到波及。 还未落地,我就看到欧阳锋一脸惊愕地站在一块巨大岩石阴影下,地上一片碎石狼藉,显然在此接受欧阳开来教导练习法术。对于紫霞仙子与我的到来,他眼皮颤栗,模样很不友好。 “师妹,气色不好啊!这样对稳固境界很不利。” 欧阳开来脸色变了数次,在家门口被紫霞仙子视如无物,打招呼不还礼。特别当着晚辈弟子欧阳锋和我的面,他倍觉尴尬与气恼。 好在他脸皮厚度跟我有一拼,随即重新挤出笑意,一副气度涵养极佳的师兄神态缓缓下落,与我们相隔十余米站立。 “叫欧阳四方出来,我有事找他!” 紫霞仙子直入主题,很有一股霸气。我暗中竖起大拇指,估计这是踏云真人的性格遗传。 想想从未谋面的师傅踏云真人,一个人将欧阳家族压得抬不起头来,白搭上欧阳霸这个符峰峰主。而且正一道掌门张茂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何等威风。 “很不巧,四方师侄闭关冲击金丹,没有一年半载出不来。他一个海纳期修士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有事情只管对我说。” 欧阳开来很不爽,紫霞仙子冷中带刺的语气伤了他的自尊心,好歹他是凝日期巅峰金丹修士,对方还要喊一声师兄。 他言语也没有初始的客气,眼眸更是频频闪烁,仿佛在思量一个重要决断。 “欧阳四方强行掳走我爹留下的九幽盾,给他十息时间交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 紫霞仙子微微抬眼,浑然不把欧阳开来与整个欧阳家族放在眼里。 “哈哈···师妹说笑了,凡是正一道金丹修士谁不知道九幽盾原本就是我欧阳家族之物,当年踏云真人依仗实力勒索拿去。此刻回到我欧阳家,正是物归原主。” 欧阳开来爆发狂笑,在偌大一个峡谷内隆隆回荡,如同在给欧阳家族其他人发暗号。 笑过一阵,他脸色一冷,一字一顿地哼道:“师妹,请你看清形势,现在不同往昔。看在你我皆是正一道金丹长老,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请回吧!” 九幽盾居然是欧阳家族之物,这点我未曾想到,不过我倒是暗暗佩服踏云真人我行我素的霸气。 “踏云真人拿走九幽盾我不管,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申诉。但九幽盾是欧阳开来从我师弟手中抢走,我必须要回来!” 有其父必有其女,紫霞仙子根本不与欧阳开来打嘴仗讲道理,一副蛮横的神态。而且她衣袖一展,就要向前。 “哼,说个不敬的话,你爹早就去地府找阎罗王报到。跟我来横的,恐怕师妹打错算盘。” 欧阳开来灵力一荡,好似凭空升起一股气墙:“枯木崖不是菜园门,岂是别人想来就来。” 我一看气象不对,因为欧阳开来在说这句话之前有几息愣神,似乎在与人暗中神识交谈。而且穹语重心长地提示我,它感受到一股暗藏的杀戮气息就在枯木崖。 “枯木崖是龙潭虎穴么?就算是,我也要闯一闯!” 果不其然,紫霞仙子被欧阳开来言语一激,浑身灵力迸发,顿时将欧阳开来布下的气墙摧垮。 我暗自摇头,紫霞仙子霸气可嘉,偏偏缺少谋略。一旦在别人家门口率先动手,必定落下口实,到时候欧阳家族借题发挥,即使伤了她别人也没有话说。 我很想插言帮紫霞仙子扳回劣势,看到欧阳开来无意间扫视一眼,立马住口。万一对方来个杀鸡骇猴的下马威,我就成了靶子。即使为了极品美女紫霞仙子去死,也要找个轰轰烈烈的好时候表现。 危急时刻,我双眼一瞟,看到欧阳锋也在恶狠狠地盯着我,如同一只绿眼狼。或许他正在想抓住我痛扁一顿,甚至来个杀人泄愤也有可能,谁叫我一个启灵中期弟子敢来翻门槛。 有血饮刀坐镇,对付欧阳锋应该不难,但有欧阳开来这个凝日期金丹修士在场,必须要做到一击必中,否则在无机会。毕竟看样子欧阳锋很受器重,手中有点威力惊人的私货也不一定。 “轰!” 剧烈的灵力冲击波卷起一股强大气流,紫霞仙子与欧阳开来一起晃了晃。借助这个机会,我假装脚下踉跄,拉近与欧阳锋的距离。 “师妹想看枯木崖时不时龙潭虎穴,就让你开开眼!” 动手之后,欧阳开来再无顾忌,肉球般矮胖身体在狞笑中频频颤抖。他左手一挥,一面小巧的淡紫色三角旗射出阵阵紫光,天空顿时暗了。 “看来欧阳家族今天铁了心留下我,将护山道纹也打开了!” 紫霞仙子美目一凝,一柄雕刻有四只孔雀的小伞出现在手中。她感受到事情变复杂,神色出现少有的凝重。 正一道严禁宗门弟子内斗,特别是凝日期金丹修士之间有矛盾也绝少真刀真枪对垒。既然欧阳开来打开道纹掩盖气息,说明事情远不是因为她来翻门槛那般简单。 “说对了一半,另一半很快就知道了!” 欧阳开来鼓起双眼坏笑,手中三角旗再次挥动,半空中突然凝结一只十余丈的巨型蜘蛛。 我的心快速下沉。灵力幻化的蜘蛛气势磅礴,森森巨目流透强烈的阴寒煞气,丝毫不亚于一名凝日初期金丹修士气息。 看过踏云真人留下关于记载道纹信息玉简,我知道这是道纹化形,以最简单的符文凝聚成威力强大的攻击形体,唯有号称道纹宗师级别的高人才能布下如此道纹。 “麻烦大了!”我吐了一口唾沫。就算紫霞仙子实力强悍,但同时对付两个同阶对手,事成骑虎难下之势…… 最主要的是,我观察到欧阳开来神色,这次交锋绝不会点到为止,而且背后一定还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巨型蜘蛛发出嘶嘶怪叫率先行动,几百根灵力蛛丝霎那间结出蛛网,将百余米空间覆盖。与此同时,它两只阴森前肢插进网眼,直奔紫霞仙子。 “哼,欧阳霸师兄,何必躲躲藏藏,干脆一起动手!” 紫霞仙子手中小伞滴溜溜一转,一只绿色孔雀虚影顿时腾起,发出尖锐高亢的脆鸣。 孔雀双翅一展,卷起一股狂暴气浪,将蛛网掀翻。它左爪抓牢一只蜘蛛前肢,尖喙狠狠地在另一只前肢上一啄。 此刻,欧阳开来双手握住一柄金光闪闪的长剑,作势欲劈。就看到紫霞仙子右手一抖,一根乌黑发亮带有倒钩的长鞭射出,灵蛇般后发先至,逼得对方劈下的剑势不得不转向,改为防守灵动的长鞭。 我装作大惊失色魂不附体地模样滚倒在地,灰溜溜地爬起时与欧阳锋不过数米,就连他抽搐的嘴角处粘有一根发丝也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十七章图穷匕见 我第一眼看到紫霞仙子出手,立刻明白她敢于硬闯枯木崖欧阳家族,确实有过人的胆气与实力。 只是她战术思想太差,不该喝破暗中隐藏的欧阳霸,这样一来就是彻底撕破脸,将自己逼入没有退路的绝境。而且一旦凝日后期修为的符峰峰主欧阳霸参与,除非踏云真人复生,否则难逃失败的命运。 “砰砰砰!” 最先碰撞的是孔雀虚影利爪尖喙与道纹化作的蜘蛛前肢。剧烈的冲击波不仅将四周搅动得灵力乱溅,更是爆发震耳欲聋的隆隆轰鸣。 绿色孔雀虚影在碰撞中四分五裂,只是紫霞仙子手中小伞立刻重新映出它的身影。蜘蛛巨大的前肢同样不好受,化作点点符文消散。 “都说坤极鞭仅次于灵宝,我看不过如此!” 欧阳开来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暴起万千剑影,霎那间将坤极鞭笼罩在炫目的剑光之内。 他与紫霞仙子虽说都是凝日初期境界,但一个是初期巅峰,一个是刚刚结丹不到两个月,两者的差距显而易见。当着欧阳家族的族长欧阳霸面前,他岂能落于下风。 我略有紧张,一边观察也在有所动作的欧阳锋,一边为紫霞仙子捏把汗。 “是么?” 紫霞仙子手中小伞自动弹起数米,让她能够双手握鞭用力一抖,就有一道道黑色鳞甲冲破剑影束缚,反过来死死压制缠绕。 坤极鞭与长剑的互博顿时激发阵阵疯狂的灵力冲击波,如同两个互相排斥的仇敌偏要尽情拥抱,眨眼间分分合合数百次,荡起隆隆轰鸣。 欧阳开来爆吼连连,即使在混乱灵光的掩盖下,我也看到他手臂青筋蠕动,双眸寒光乍现。 只是坤极鞭牢牢缠死他手中长剑法宝,就连剑光也逐渐被压缩回剑身。与此同时,坤极鞭好似蛇芯开叉的尖刺高高竖起,对着欧阳开来释放一股蔑视。 “师弟,不可大意!” 一声低沉的嗓音从枯木崖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传来,我凝神一望,看到欧阳家族家族也就是符峰峰主欧阳霸现出淡淡的身影。 “好家伙,变色龙转世!” 我有一种利剑架脖的刺骨寒意。欧阳霸的身体四周灰黄之色融为一体,就像是本来存在的一块岩石。他淡黄色身影越来越清晰,好似一块棱角分明的石雕。 如果不是紫霞仙子先前喝破欧阳霸的存在与此刻欧阳开来落于下风,想必他不会现身。 坤极鞭最顶端尖刺好似弹簧猛地拉长两米,闪电般刺向欧阳开来双目,速度之快,就连破空的声音也被甩开。 欧阳开来手中长剑往上一拖,自己身形一晃避开尖刺的冲击,同时张口吐出一朵青色莲花,正好挡住坤极鞭的尖刺。 莲花摇摇欲坠青光泛滥,但还是将坤极鞭的尖刺反弹开去。只是由于长剑法宝被坤极鞭缠住,欧阳开来无法抽身而退,唯有凭借灵力厚度与紫霞仙子对耗。 “果真有踏云真人当年风范,可惜不撞南墙不回头。” 欧阳开来脸庞肥肉乱颤,将控制枯木崖道纹的三角旗向上一抛:“千蛛大阵,起!” 话音未落,道纹化作的巨型蜘蛛震开与之纠缠不休的孔雀虚影,‘咔嚓’声中长满绒毛的外壳顿时开裂,一只只丈余蜘蛛快速爬出。 铺天盖地的灵力蛛丝倾泻而至,孔雀虚影卷起的风暴已经无法将其全部绞碎,而且这些蛛丝很有灵性,即便断裂也知道前仆后继地飘向孔雀虚影。 很快,孔雀虚影被白色蛛丝团团围困,并逐渐缩小。 紫霞仙子手中坤极鞭频频抖动,左手食指对着小伞一点,第二只孔雀虚影腾起,隐隐爆发一声兴奋的脆鸣。 “师弟,别来无恙!” 此刻,欧阳锋与我不过数米,英俊的脸庞被狞笑占据:“恭喜找了个大靠山,但乱闯枯木崖且主动挑起矛盾争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了!” “师兄,大家都是正一道弟子,我师姐弟上门做客却横遭刁难,说出去是你们欧阳家族不对啊!” 我承受着大五行风雷环对身体变态的折磨,努力摆出轻松的模样。欧阳霸就在百米之外,我的行动必须格外小心。 “哈哈!对与不对你我说了不算,那个叫做什么来者?” 欧阳锋上前一步,右手一抬佯装思索地坏笑道:“对了,是瓮中捉鳖,哎,不对,应该是关门打狗!” 说完,他右手握拳,狠狠地对我胸口击来。启灵后期对阵启灵中期,根本无需动用法器,他脸上泛起骄傲的神色。 “错!你们欧阳家族的做法是关门放狗乱咬人。” 我还以颜色,同时灵力上涌,一掌迎向欧阳锋的拳头。我看得出来,欧阳锋很受家族喜爱,现在当着两位凝日期结丹老祖的面,他要在我身上建功。 “啪!” 强烈的碰撞让我不由自主地后仰倒地,大五行风雷环实在是太重,且风吼雷鸣始终摧残我的神经,硬拼之下我稍稍吃亏。 不过我的倒地还有一半是故意的,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中,我宁愿受些罪来麻痹欧阳锋,绝不能让百米外的符峰峰主欧阳霸有出手的机会。 半空中一片混乱,狂暴的灵力冲击波此起彼伏,好似蛟龙恶斗,激起惊涛骇浪。 面对全力爆发的千蛛大阵,紫霞仙子额头泛起点点香汗,小伞呼呼旋转到极致,四只孔雀虚影全部升空,拼命防御蜘蛛的攻击,尽力保护紫霞仙子不受干扰。 乍一看,紫霞仙子大占上风,坤极鞭将欧阳开来团团困住,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一心二用,特别是千蛛大阵仿佛潜力无限,威力还在加强,心灵相通的小伞发出嗡嗡警示。 然而,最令她感到不安的是远处观战的欧阳霸脸色渐有不耐,一副随时插手的架势。原本在她看来,欧阳霸虽是欧阳家族族长,但也是符峰峰主,自是要顾及身份仅让欧阳开来与自己对峙。 此时打开枯木崖道纹阻隔一切灵力波动外泄,加上提点欧阳开来,说明问题很严重,朝着最不利的方向发展。但她高傲的心性容不得自己退缩,唯有全力一拼。 “十八梅花雨!” 紫霞仙子左袖一颤,一朵粉红梅花直射半空,引起欧阳开来的惊呼:“看来踏云真人早就安排后路,连专破道纹的法宝也留给你!” 梅花绚丽多姿,随即自动爆碎换来更娇艳的奔放。 十八根花瓣化作的长针穿透层层灵力蛛丝,瞬息没入一个个游动的蜘蛛体内并从另一端射出。 “啪!啪!啪!”一个个丈余蜘蛛接二连三地崩溃。那些势如破竹的长针毫不手软,闪电般回旋寻找下一个目标。 有了十八梅花雨的大力相助,小伞上浮现的四只孔雀虚影活力重现,展开的双翅频频卷起狂风,顿时将千蛛大阵的巨大优势给扳回。 百米外岩石上观望的欧阳霸脸色越来越难看,脸皮白中泛青,里面好似有十几条蚯蚓在蠕动,频频颤栗。 这边,欧阳锋几拳下来,我已是衣衫凌乱,灰头灰脸败相尽显。他得意的大笑从未停止过,偶尔转过头遥望欧阳霸,看看自己的举动是否博得赞许。 我深呼吸几次,一个翻滚避开欧阳锋挥拳一击。一招制住欧阳锋到底有没有价值,我心中没底,只希望欧阳家族对欧阳锋的期望值能够起到作用。 纯粹凭借灵力厚度不可能逮住欧阳锋,血饮刀自是被当作突击队员。 “穹,给我精神点!”我神识联动穹,防止它讨价还价偷懒。 “老大,这种货色太垃圾,我感觉岩石上的老家伙神识一直锁定这边,要是来点精血祭刀,或许安全一点。” 穹死性不改,拿出百米外的欧阳霸来恐吓我鲜血。其实穹的话不无道理,凝日后期金丹修士的神识何其强大,几里范围的枯木崖都在他的感知范围。 一旦欧阳锋遇到危险,他随便弹出一道灵力就够我吃一壶。不过我要严格控制自己对血饮刀与穹的依赖,一狠心拒绝穹的渴望。 十八梅花雨造成半空中巨型蜘蛛群的骚乱,整个空间似乎出现一丝波纹涟漪。 只需一个小裂缝,凝日期金丹修士战斗的磅礴灵力气息就将外泄,以正一道高阶修士之多,总有蛛丝马迹被发现,到时候,欧阳霸就不敢把紫霞仙子往死里整。 “听说过人肉傀儡么?哈哈,很过瘾的,与活人一般。” 欧阳锋肆无忌惮地大笑,将我看做是砧板上一块肉,任他宰割。 “人肉傀儡没听说过,但人肉盾牌却是知道!” 我一翻身站起,血饮刀呼啸而起。此时此刻,我依稀看到欧阳霸身形动了,像一只大鹏鸟飞起,扑向处于拉锯战上风的紫霞仙子。 “仙人板板的,图穷匕见,欧阳霸玩真的了!也不知逮住欧阳锋这个小王八,能否换得一线生机。” 看到血饮刀的光华罩住欧阳锋,我对紫霞仙子的担忧却是暴增。 第二十八章不要脸 欧阳霸就像是一只大鹏凶兽,双臂一抬便飞跃到战斗中心点上方。他左腕轻抖,一只巨大的灵力手掌呼啸而出,顿时将紫霞仙子小伞上腾起的四只孔雀虚影打回原形。 这就是凝日后期金丹修士的威力,即便不用法宝也能造成磅礴压力。紫霞仙子明显受到影响,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托住‘嗡嗡’鸣响下落的小伞法宝,却是让处于下风的欧阳开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要脸!” 欧阳家族两名金丹修士外加打开枯木崖道纹来对付刚刚结丹的紫霞仙子,我暗吼一声,手中血饮刀挥洒漫天银光斩向欧阳锋。 “早知道你是装的!”欧阳锋冷哼,一面赤色圆镜法器及时祭起,但脸上的讥笑却是僵硬:“你···” 血饮刀何等威力,岂是心怀小视的欧阳峰能够想象得到。穹为了巴结我,同时炫耀自己魂力对血饮刀的加持,这一刀荡起最美丽的灵力涟漪。 刀光过后,赤色圆镜冲天而起,一层层细微的裂缝还有悲戚的呜咽阵阵,暴露它被血饮刀摧残的痕迹。 欧阳锋反应还是极快,借助赤色圆镜阻拦血饮刀万千刀影的瞬间,手中出现一张深褐色符箓就要捏碎。 只是,我哪能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血饮刀挥出的同时,我左手刺出离龙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进赤色圆镜露出的防御缝隙,枪尖紧紧贴住欧阳锋的下巴,划开的皮肤立刻渗出一股热血。 进阶启灵中期,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神识可以同时指挥两件法器作战。一招得手,就连大五行风雷环对我的折磨也变得轻微,我迅即上前一步,躲在欧阳锋身体之后。 我暗自佩服自己计划的完美,更欣赏自己的果断,外加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因为百米外的欧阳霸神识扫过这边,同时弹出一股灵力利箭射来。只看灵力利箭破空的尖锐呼啸,就知道不是我能够抵挡得了的。 好在凝日期金丹修士就是不一样,毫厘之间却能收放自如,一看到欧阳锋身体被我当做挡箭牌,灵力利箭立刻化作无形。 “哼!” 估计欧阳霸觉得一招失手很没面子,鼻孔的粗重喘息很是刺耳。他不依不饶衣袖一卷,刮起一股飓风席卷过来。 飓风隆隆轰鸣,百余米的距离瞬息即到。他在赌博,赌我不敢当面杀死欧阳锋,一旦飓风将我与欧阳锋分开,估计我开始倒霉了。 实际上,我佯装不敌欧阳锋满地打滚就是为了抓住他,当做摆月兑困境的稻草,根本没想过要杀他。 这个时候,就算我要精血祭刀也来不及,唯有吼一声:“穹,给我顶住!” 血饮刀急速放大,宛如一扇巨型门板横扫飓风。 “啪啪啪···” 血饮刀与飓风相互碰撞,短暂的接触仿佛经历过无数交锋。飓风最终被劈开一道大大的裂缝,让我安然度过欧阳霸挥袖一击。 没有我的精血养魂,穹驾驭硬抗欧阳霸灵力攻击,虽说有所建树,但凄厉的吼声还有血饮刀如同断线风筝飞出几十米,惨淡地插进地面。 我猜测穹是拼了老命,暗中略有心痛,毕竟它跟了我这么多时日,功劳还是有的。 一连两次无功而返,欧阳霸棱角分明的方脸青绿一片。同时我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对方再来一次灵力突袭,重重压力之下的紫霞仙子也唯有望而兴叹。 这个世界上越怕鬼越出鬼,启灵中期弟子能够摆月兑凝日后期金丹修士的随意两击,我倒不觉得咋样,欧阳霸却是不干了。 半空中突然一阵燥热,那是欧阳霸认认真真祭出的一招火球术(对启灵期弟子使用法宝,恐怕杀了他也不会做)。 我看到紫霞仙子挣扎着想要抽身回防,无奈坤极鞭被欧阳开来长剑纠缠,加上欧阳霸早有准备,一次次的灵力轰击牢牢压住小伞法宝的防御,使她根本无法顾及。 凝日后期金丹修士祭出的法术对我来说就是断头铡刀,躲又无处躲,因为一招火球术足以将方圆数十米范围锁定。 紫霞仙子送我一张珍贵的兽衍符,那可是当年正一道元婴老祖管仲为立下大功的海纳后期修为踏云真人专门炼制,能够抵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顶阶符箓,流传到我手中不过一个多时辰。 不过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过自己小命,就算珍藏数百年的兽衍符只能化解欧阳霸一次攻击,我也要试试。如果人死了,在强大的法宝,在珍贵的灵药等同于无。 火球一出,铺天盖地,霎那间我有肉身干枯爆碎的错觉。这是专门针对我的法术,不比灵力转不了弯,对于受制于我的欧阳霸毫无损伤。 我当机立断催动兽衍符,一股浑厚爆发力从我手心弹出,让我有触电的错觉。 “吼···” 一只斑斓猛虎凭空而生,震耳欲聋的咆哮将四周空间吹出一层层荡漾的波纹。 只是欧阳霸的火球术堪比法宝威力,以风卷残云的威势横扫过来。我刚刚兴奋的心绪转眼拔凉拔凉,眼睁睁地看着威风八面的下山猛虎被火球燃烧,从头至尾化作点点灵力消散。 兽衍符就这样燃烧着消耗完毕,我静静地看着火球术的余力冲击过来,生命的终结就此划上一个句号。 就在兽衍符最后一丝残影消失之际,那些化作灰烬的兽皮符箓中突然铮亮,凝结成一根普普通通的灵力食指虚影向前一点。 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细微叹息,食指与火球术余力碰撞,双方爆发一声沉闷的轰鸣,随即烟消云散。 捡回一条命,我收回对正一道元婴老祖管仲的怒骂,原以为他炼制的兽衍符是纸老虎,抵不住金丹修士法术一击,现在看来是我太心急了。 不过我所有招术用尽,要是欧阳霸再来一次火球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欧阳锋跟我陪葬,好歹黄泉路上有个伴。 眼看欧阳霸不顾身份对我这个启灵中期晚辈接连出招,紫霞仙子怒喝一声,催动坤极鞭奋力一拉,将欧阳开来连剑带人甩出老远。 “爆!” 她朱唇轻起,小伞上一只孔雀双翅一展腾起,随即爆开。磅礴的灵力冲击波刹那间席卷整个枯木崖,就连那些还在与十八梅花雨抗衡的道纹化形蜘蛛们也受到波及,几乎将道纹撕开一条缝隙。 我激动不已,紫霞仙子拼着损伤法宝也要阻拦欧阳霸对我的第三次攻击。如果不是她美妙的身姿主动落在我身前,我几乎要冲上去与欧阳家族凝日期金丹修士玩命。 “你有种!”紫霞仙子展眉一笑,浑身却是香汗淋漓,发线也有一丝凌乱,唯有大大灵动的双眸还是那么高傲冷艳。 “就算你把法宝全部自爆,也打不开千蛛大阵。擅闯枯木崖,挑起矛盾争斗,今日如果不重重制你,我符峰威严何在?欧阳家族脸面何在?” 欧阳霸鼻子也被气歪,找到一个围攻紫霞仙子的理由,右手一展,一个黑色小幡顿时释放鬼哭狼嚎阴气滚滚,将枯木崖打扮成阴间地狱。 连法宝都拿出来了,我感觉浑身冰冷,心一横手中离龙枪一挺,欧阳锋立马发出刺耳的惨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在实施剥皮抽筋的酷刑。 “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欧阳锋看到欧阳霸气势滔天,完全占据上风,立即恶从胆边生,对我发出最严厉的威胁挑衅。 有极品美女在身侧,我岂是孬种。右手召回血饮刀,脚尖狠狠踢在欧阳锋踝骨上,痛得他哇哇乱叫,顾不得嘴硬。 “传闻欧阳峰主得了件威力奇大的邪恶法宝泣鬼幡,果真如此!” 紫霞仙子语气依旧淡然,但我与她靠得很近,即使处子幽香让我陶醉得飘飘欲仙,但还是感受到她气息的微微荡漾,说明对泣鬼幡有点忌惮。 欧阳霸裂嘴冷笑没有搭腔,而是对欧阳开来使个眼色,自己手中泣鬼幡立刻阴气大盛,宛如无数厉鬼凶煞要挣扎而出。 “十八梅花雨是个好东西,师妹不介意的话归我了!” 欧阳开来心领神会,长笑一声身形拔起,青色莲花法宝的花瓣立刻月兑离本体,逐一开始追踪十八根长针。 “记住,紧紧跟住我的步伐!” 紫霞仙子美目凝视,磅礴的杀气向外宣泄。欧阳开来居然敢明目张胆抢劫同门金丹长老的法宝,只能说明一件事,欧阳家族要将自己永远留在枯木崖。 小伞法宝已经部分残损,她重新祭起一枚滚圆彩珠法宝悬浮头顶,同时拿出玉笛靠在嘴边,准备对抗泣鬼幡的阴森鬼啸。 这完全是防守的架势,我知道紫霞仙子必定是权衡利弊不得已采取的策略。只是我除了时不时踢一脚欧阳锋泄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为她分忧。 泣鬼幡完全展开,整个枯木崖顿时陷入无尽的阴暗,探出的神识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啃噬,只能紧急收回识海。 “欧阳霸,你听好,我与师姐来符峰之前已经通报掌门张茂师叔祖,你敢一意孤行同门相残,只会让符峰百余欧阳家族弟子受牵连!” 反正彻底与欧阳霸翻脸,强烈的生死危机面前,我顾不了那么多,扯开嗓子色厉内荏地吼叫:“你看好,欧阳锋就是第一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