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斗:第一夫人》 以死相挟 誓死不嫁 郁府 “爹,女儿不嫁。您又不是不知道,穆家堡的穆家三少爷名声狼藉,且不说他整日流连花丛,就是府中的姬妾也有无数,要是女儿嫁过去便是跳入火坑啊。” 女子拥有一张精美的脸容,峨眉似远山,美眸弯如月,朱唇红若樱桃,肤若凝脂,艳若桃李,巧笑倩兮,美眸盼兮,一身粉色轻纱镶嵌牡丹花纹的袄子衬出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头戴玛瑙镶嵌金步摇,行似拂风弱柳,步态生嫣,怎一个美字了得。 此刻精美的脸容上却滑落莹白的泪珠,青葱般的玉手绞着手绢,低低的啜泣声伴随着祈求的话语落下,柔腻甜美的声音任谁人听了都会心头一软,更别说那楚楚动人模样令人心生怜爱。 “老爷,无暇可是我们的女儿,你难道忍心让她往火坑里跳吗?” 郁夫人见坐在上座的人脸色稍稍有些动容,也立马加入劝说行列,用手绢拭着眼角的泪珠,一脸动情的说着。 郁展铭忖着头,紧绷着的脸出现了松动,明亮的眸子望向正在哭泣的郁无暇,心里硬是憋着一口闷气。 他又何尝不是舍不得,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直都是被他疼在心头,不仅长的倾国倾城也深得二老的欢心,如今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心又怎能不痛呢。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如果抗旨,郁氏一族便会被满门抄斩,几百口人命就握在他手中,不能不慎重些。 郁无暇瞅见上座之人仍是沉默不语,心下一横,来了个狠劲。 “爹爹,女儿不会让您为难,嫁是不可能,穆家执意要娶,将我的身体抬去便是。请恕女儿不孝,来世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说完,往一旁的红漆大柱冲去,眼看就要撞上了,却被郁夫人拉了下来,哭得很是伤心的责骂着这个冲动的女儿。 “傻孩子,你要是死了,娘可要怎么活啊?你可别干傻事,你爹一定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娘,抗旨可是要杀头的。女儿不想嫁过去,也不能抗旨将郁氏一族置于水火之中,唯有如此。” 郁无暇瞧见郁夫人哭得如此伤心,也感伤的哭了起来,哽咽的说着。 “老爷,难道你真的想看到我们的女儿去死吗?” 郁夫人抬起泪流满面的脸,乞求般的望着郁展铭说道。 郁展铭一时无措,女儿做到这一步也是实属无奈,他这个做爹爹的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心下是怎样一种无奈和苦楚。 “爹爹,大姐不是回来了吗?让大姐嫁过去便可了。” 郁无暇见时机成熟,便扬起沾满泪水的小脸,似无意的提到。 “琏城?” 郁展铭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大女儿,自从糟糠之妻撒手人寰后,便被接到亡妻娘家寄养,一年前才接回府中,他也甚少去关心这个快要被淡忘的女儿,或许是因为有郁无暇这样讨人欢心的女儿。 “老爷,对于琏城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而且郁家有三个女儿,圣上又没指定是哪一个女儿。只要老爷您先去请旨说明便可。” 郁夫人瞧着郁展铭的脸色,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郁展铭想到那个怯懦胆小的大女儿,嫁过去也只会安守本分不懂得反抗,对于郁琏城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郁琏城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人给定了下来,也注定了她平淡的生活从此结束。 抵死相抗 命悬一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郁丞相之女郁琏城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穆家堡少堡主穆以琛未娶正妻,特择贤女与配。值郁琏城待宇闺中,与穆家堡少堡主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为正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是夜,伴随着刺眼的电闪震耳的雷鸣,雨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将一切都掩藏在朦胧之中,包括暴雨中跪着的女子亦迷糊不清。 站在抄手游廊内的郁无暇望着雨中挺直身板脸露倔强的女子,灵动秀气的眸子透着担忧。 “娘,大姐一直这样跪下去,真的没事吗?” “平日总是一副怯懦胆小的样子,没想到性子倒还挺烈的。” 郁夫人也着实吃了一惊,没料到郁琏城会有这样烈性的一面。 风在吼,树在摇,雨在下,如密针般雨滴尖利的打在郁琏城的身上,刺痛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湿漉漉的头发紧紧的贴着脸颊,水顺着发梢流下,从脸颊到脖颈在滑落衣襟里,身子渐渐地变得冰冷,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宽大的广水袖掩盖住紧握成拳的小手,虽狼狈不堪却更显她倔强的一面。 右手握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羊脂玉佩,倔强的扬起下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可以认输。 可是,身子没由来的冷,冷得她直打哆嗦,意识也在一点一点的在抽离,在几番挣扎之下,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娘,大姐昏倒了。” 郁无暇看见在雨中倒下的郁琏城,冲郁夫人焦急的喊道。 郁夫人心头一紧,忙唤人来,要是郁琏城死了,遭殃的可是她们。 “来人,快点去将大小姐抬到清平苑,再去请个大夫来。” 深夜,大夫已经为郁琏城把过脉,说是身子虚弱感染风寒,只需配几幅药吃下便可,郁夫人听了也就放下心,带着郁无暇回到各自的地方。 可是,没过多久,郁琏城却发起了高烧,外面下着大雨又黑,不好请大夫,郁展铭又出了门还未回来,郁夫人那边差人去禀告却被拦住门外。 郁琏城的贴身丫鬟暖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马不停歇的在她身边照顾着,嘴上不是求佛就是求神的,只希望她能够熬过今晚,待高烧退去就无事。 “小姐、小姐,你醒了是不是?小姐、小姐、、你说什么?我听得不大清楚。” 暖玉见一直躺着的郁琏城不断的呢喃着,心下一喜,努力的唤着她,希望能够将她的意识唤醒一些。 暖玉将襦巾放入冷水中浸湿再拧干,然后放到郁琏城滚烫的额前,如此不断重复,嘴里也一直喃喃。 “小姐、你可不能就这样离暖玉而去,你走了,留下暖玉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清平苑外,墨色般的天际响起一个轰天大雷,将整个郁府都震得抖了几下,紧接着如密针般的雨,开始渐渐变小,风止树不摇,原本疯狂喧嚣的夜一下子变得幽静无比。 经过一夜的折腾,在暖玉的细心照顾下,郁琏城的高烧也退去,但身子还是十分虚弱,日后需要好好调理才行。 看着躺在床榻上,刚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郁琏城,暖玉的心就像是被针刺般的痛,心疼的抚模着苍白憔悴的脸,顶着红肿的双眼,内心除了心疼还有深深的自责。 暖玉是被郁琏城从大街上救回来的孤儿,打小便和郁琏城一同长大,两人情同姐妹,更是世间难得再寻的贴心知己。如果当年不是郁琏城,暖玉早就饿死街头,那份重生之情她几辈子都还不了。 如今,看到这个待自己如亲妹妹般的姐姐,命悬一线的躺在这儿,她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自责。 安心静养 待字闺中 翌日 郁展铭回到郁府便听到了郁琏城命悬一线的事,再加上郁夫人加油添醋,便带着震怒来到清平苑。 “小姐,暖玉扶你起来。” 暖玉来不及回去梳洗,见郁琏城悠悠转醒,立马上前扶起她倚靠在床檐上,端来清水给她喝,高烧刚退的人很容易口干舌燥。 连续喝几杯,郁琏城才恢复力气,继而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古色古香的厢房,透着一股文静淡雅的馨香,不愧是女子的闺房。 郁琏城还未来得及开口,一群人便涌了进来,让本就不是很宽敞的地方变得更加的狭小了,空气也变得非常的不流畅,喧嚣声不断的刺痛着她的神经,惹得她的头阵阵的发痛。 “郁琏城,你不嫁也得嫁!圣旨已下,你生是穆家的人,死是穆家的鬼。就算是抬,也要将你抬到穆家。” 郁展铭带着强硬的气势立在郁琏城的面前,脸上显着愠气,放出狠话道。 “好,我嫁!你们可以出去了,我需要静养。” 郁琏城说得风轻云淡,却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在别人眼里,她是个沉静的没有存在感的人,却做出如此激烈的举动,深夜冒着暴雨跪在院子外,只为求郁家人收回成命,千辛万苦救醒过来却扔出这样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暖玉送走一大群人后,便关上门,来到郁琏城面前,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有些看不下去。 “暖玉,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憋着。” 郁琏城靠在床檐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半瞌着眼睑,干裂的双唇轻轻地蠕动几下。 郁琏城不喜欢人多嘈杂空气不流通的地方,只要一听到喧嚣声和嗅到不清新的空气她就会头痛,强忍着不适想听听暖玉想说些什么。 暖玉如获大赦令般,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小姐,暖玉真替你不值。在沈家时你是寄人篱下,纵然再受疼爱终究不是沈家的孙子,忍气吞声也还说得过去。如今,你回到了自个家,还要受这般儿气,低眉顺眼过得如履薄冰。同是亲生女儿,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暖玉,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外婆的忌日吧。” 郁琏城说着不沾边的话,打断暖玉的喋喋不休,轻揉着隐隐作痛的头。 “小姐,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个。” 暖玉止住愤愤不平的话语,转而问道,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暖玉知道郁琏城很在意已逝的外婆,常常的想念起对她的疼爱,所以她也不常在她面前提起往事,免得惹她伤心。 郁琏城望了一眼身处的厢房,放下轻揉着太阳穴的手,瞌上眼睑,脸上多了一分淡漠的疏离,连漂浮着的空气也变得有些微凉。 “我想回去看看。” 暖玉是明白郁琏城的人,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只是,眼前的郁琏城给她的感觉却不一样了。不似以前那样怯弱胆小,反而浑身透着一种淡漠的疏离。这是不是人常说的,人未变,心却变了。 一个人,在遇到重大的打击后,就会彻彻底底的改变,变成另一个性格的人。 暖玉望着郁琏城有些出神,心里却是十分欢喜,毕竟这样的郁琏城她更喜欢。 十里红妆 万里送卿 红鸾喜被,凤冠霞帔,双红喜字,龙凤呈祥。十里红妆,万里送卿,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来到郁府迎亲。 郁琏城穿着大红金丝绣边的嫁衣,顶着沉重的凤冠,端正的坐在早就布置好的喜庆被褥上,眼前被红色晃得昏头转眼的,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昏倒过去。 “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 暖玉从外面进来,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到郁琏城手里,接着便给她盖上喜帕,然后搀扶着出了门。 郁琏城如扯线木偶般任由暖玉牵着她出郁府,在出郁府门的时候,却被转手到郁展铭手上,喜帕下清晰的看见一双粗糙的手握着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下一凉,唇角荡漾开一抹冷笑。 “琏城,爹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如今,你出嫁,爹能为你做的就只有尽一点心意。到穆家堡要用钱的地方多着,车上的嫁妆足够的了。” 郁展铭拉着即将出嫁的女儿,心里觉得有愧于九泉之下的妻子,亦有愧于郁琏城,这个些年来,他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现在才说这些,早干嘛去了。 “多谢爹,女儿就此拜别。” 郁琏城抽回自个儿的手,盈盈一拜,利落的转身进入花轿,留下郁展铭有些尴尬的杵在哪儿。 “暖玉,累吗?” 郁琏城掀起帏帘,喜帕盖着看不见容貌,平直的声线却透出了对暖玉的关心。 暖玉心头一暖,直摇着头,小声的附在帏帘上说道。 “不累,小姐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东西。” “还是暖玉对我最好。” 郁琏城得到暖玉的回答,昏沉的脑袋有些清醒过来,轻声的道了声才放下帏帘,掀开喜帕,拿起被藏在轿子里的糕点,开始吃了起来。 该死的封建教条,说什么成亲当天新娘子不能吃东西,新郎官却可以酒足饭饱的,难怪男女的力量这样的悬殊,就是被这陋习给害的。 这叫什么,是虐待、虐待啊。 郁琏城吃饱后,收拾干净将东西放好,并不急着将喜帕盖上,坐在颠簸不断的花轿内,一时间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眨眼间,她就要嫁为人妇。 想起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她只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工作完后,回到自己的公寓洗完澡就早早的睡下,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异世。 脑海里多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与先前的记忆混淆在一块儿,令她无法清晰的知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群人又涌了进来,让她烦躁不已,也不管对方说什么,随便打发,好落得个清净。 后来,没过几天,她就以外婆的忌日为由,搬离这个令她心生烦躁的地方,也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忽然想起,自己醒来一直握着的玉佩,便取了出来瞧瞧。 “这玉佩好熟悉啊,怎么感觉忘了一些东西似的。” 取出那块白玉羊脂玉佩,云眸划过一抹疑惑,头痛又隐隐的发作,只要她一去想那些模糊的记忆,就会疼痛不已。 深呼吸几下后,不去想也就不疼了,放好玉佩,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箫,细细的抚模上一遍,玉箫是用难得一见的千年寒玉制成,体制通透莹白,色泽光亮圆滑,触感光滑清凉,整支玉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她亲自编织了一个红色的中国结系在玉箫的一头,流苏在空中盈盈晃动,为玉箫增添了一分暖色。 将玉箫放置唇边,轻轻地吹起一首美妙婉转的曲子,算是为自己送行吧。 望相错过 缘分浅薄 叩、叩叩、、、 “来了,那位?” 暖玉放下手中的珠钗,走向紧合着的朱门,询问着门外的人,这会儿天才微微泛鱼肚白,会是谁这么早? “我是老夫人那边的丫鬟迎雪,奉老夫人的话来请少夫人过去。” 迎雪回话道,静候着屋里的人。 暖玉闻声快步走去开门,见门外站着个俏丽美丽的人儿,若不是她先说出自个儿的身份,还真以为是一位小姐。暖玉立马道了个万福,笑脸相迎道。 “有劳了,请等一下,我家小姐这就出来。” 说完,暖玉见迎雪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向屋里走去。 “迎雪见过少夫人。“ 迎雪闻得步子声近,便俯子盈盈道了万福,得到回应后方才抬起头来。 “迎雪姐姐请起,迎、探、惜、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两位姐姐是琏城未见过面的。” 郁琏城望了望俏丽的人儿,柳眉微微一蹙,赶紧让人起身,温和一笑,平静的说道。 “是,探湘、春瑞正在等候着少夫人。” 迎雪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银色翦眸,好漂亮的眸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隐约的记得,那是一个失落了的族群的人才拥有的,到底是叫什么族就不大记得了。 “还真是让人期待。” 郁琏城温和一笑,带着些期待的心情,和迎雪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 郁琏城第二次来,依旧觉得这里的精致不错,特别是这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沿着小路两旁种植的金桂树,就非常的让她喜爱。 踏在鹅卵石小路上,脚一点都不觉得累,无论走多久。空气中还漂浮着清香的金桂味儿,只要轻轻地走过,身上都会沾惹上这股香味,而且还会持续很久才会散。 眼神四处飘游之时,一抹紫色的身影跃入了眼睑,一幕幕画面快速的在脑海里闪过,快得让她抓也抓不住,只觉得头有开始发痛了。 “小姐,你是不是头痛又发作了?” 暖玉瞧着琏城紧蹙起来的眉,小脸也跟着一块儿便得苍白起来,赶忙上前扶住她细声的问道。 “没事,等一下就好了。迎雪姐姐,方才那人是谁?” 琏城艰难的呼吸上几口空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解了一下,手覆在额前,望着门廊处问道。 “嘘!这样不敬的话,可别让有心的人听去。” 郁琏城和暖玉瞧见迎雪这般惊恐的表情,不禁有些好奇,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那位是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也是老夫人的亲外孙,平日里常来给老夫人请安。听说,与三少爷的交情很不错。” 琏城顿时有些明白了,难怪穆家能这样的鼎盛,连郁家都要让上几分。若有所思的望了一下哪儿,便收回心神,跟着迎雪一块儿走去。 “娘,不如媳妇陪你去后花园转转。” 一群穿着锦衣华服的人围着老夫人而坐,相互嬉笑着,希望能让老夫人开怀而笑。穆夫人见老夫人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开口建议道。 “都看了几十年了,什么珍奇异草都会看腻的。” 老夫人无趣的说着,接过递来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一群女人见大夫人也没辙,便也都不提些什么建议,免得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琏城给女乃女乃说书,如何?” 正当一群人在为如何让老夫人开怀时,郁琏城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众人齐刷刷的回头,便看见身着白色绣花轻纱褙子的她款款走来。 “好好好,今个儿你们可有耳福了。” 老夫人见郁琏城来了,便起身拉过她坐在身旁,眉开眼笑的说着,可见老夫人是多么的喜爱这个孙媳妇。 “女乃女乃,待会儿琏城说得不好,您可不许笑话我啊。” “怎会,琏城能够让老夫人开怀而笑,说的书一定也很有趣。” “那,琏城就让各位长辈们见笑了。” 郁琏城瞧着这一个个带着期待的眼神,打从心里同情这些被封建思想毒害的女人,整天呆在这深宅大院,没闷出病就算万福了。 还好她不会在这万恶的古代长大,没有被那腐朽的毒给害了,心里有些小小的庆幸着。闪了闪眸光,端直身子,郁琏城开始充当一个说书先生,耐心的向一群女人说起《红楼梦》。 无事找碴 自讨苦吃 琏城在畅沁园说了一天的书,要不是看着天色暗了下来,那群女人还真是不肯放她回来,不就是一部红楼梦,有必要像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缠着她不放。 “少夫人您可回来,这下可好了。” 郁琏城正月复诽着女人的可怖,才踏进浣溪苑,婢女芸檀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着,一瞧见她回来,就立马上前欣喜的说道。 “怎么了,这般猴急的模样。” 暖玉知道郁琏城此刻一定是嗓子不大舒服,便出声问着芸檀,扶着郁琏城向里走去。 “柳姨娘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您,来了好一会儿了,瞧她的模样好像是来找茬的。” 芸檀跟着郁琏城的步子,一边说着为何如此的急切见到她,提起屋里的人,脸上隐隐的有些不欢喜,直肠子的就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出来。 郁琏城好看的柳眉微微的蹙了起来,屋里的那位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她这会儿正愁着没地方发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主动送上门来给她玩,又怎会不乐意呢。 暖玉与芸檀相视一望,都打起了冷战,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 “哟~~姐姐让妹妹好等啊。” 还未踏进门槛,屋里就传来一道妖媚得撩人心魂的声音,郁琏城抬眸望去,就看见一个妖媚入骨的女子慵懒的斜坐在正坐上,妩媚的丹凤眼带着挑衅,娇艳的唇边扬着一抹得意的笑,好似她才是这儿的主人。 “琏城自认福薄,不似柳姑娘这般有福,拥有那么多的姐姐。” 郁琏城随便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接过玉香端上前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把玩着茶盏,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平静温和的说着。 柳眉儿一听,这不是变相的在骂她是青楼女子吗,心里气得恨不得上前去给郁琏城几个巴掌,可念头一转,压下心头的怒气,笑得风情万种说道。 “哎~~少夫人您这是在生气么?新婚之夜,让您独守空房,眉儿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柳眉儿美丽的脸蛋上满是动人的光彩,丝毫不加掩饰的说着,妩媚的丹凤眼带着炫耀的光芒。 “你不必过意不去,因为我从未在意。” 郁琏城有一下没一下的掠动着茶盏盖儿,依旧没有正眼瞧柳眉儿,她就是要忽视她,气死她! “哼,郁琏城我告诉你,没有人能把我和啊琛分开,因为他只爱我柳眉儿一个人。” 柳眉儿气得咬牙切齿的,郁琏城竟然这般无视她的存在,一把站起身来,狰狞着脸冲郁琏城说道。 “哦,只爱你一个人?你就那么理直气壮,你就那么的自信,你难保他不会移情别恋,不会忘了他对你的承诺,不会抛弃你!嗯。” 当啷一声,郁琏城手中的动作一听,茶盏盖儿一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令柳眉儿的话更加的空寂。眸光一勾,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向着柳眉儿逼近,嘴上不断的质问着她。 柳眉儿看着琏城这般质疑的口吻,以及浑身散发着寒气的逼近,心底不知怎么的也随她说的话,一点一点的没了底气,直到最后竟瘫坐在位子上,妩媚的丹凤眼中亦闪烁着疑惑。 “你、你胡说,啊琛他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柳眉儿睁着迷茫的眼睛,对上琏城银色的翦眸,眸子中坚定的质疑,令她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可话却说得那么的不顺畅,她此刻的心就如这话一样,忐忑不安的。 “柳姑娘,凡事还是莫要那般肯定的好,看真切些在下定论也未迟啊。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你的啊琛还在等着你呢。” 郁琏城满意望着柳眉儿这番落魄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的爽啊,敢上她的浣溪苑来找茬,那是自找苦吃。不就是一个男人,还以为她郁琏城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争个头破血流的。 呸,她才不稀罕,倒贴过来都不要呢。 “呸,这女人真不知廉耻,那种闺房之事也能当做炫耀的资本,真是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骂她蠢。” “就是,青楼女人就是青楼女人,就算穿得再怎样华丽,终究是个风尘女人。” “你们两人就别乱嚼舌根了,让人听见了教少夫人怎样做啊。” 正当暖玉和芸檀在发泄对柳眉儿的不满时,心思谨慎的玉香提醒着两人,免得落人口舌,给郁琏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玉香姐,你说姑爷怎么就看不见我家小姐的好呢?” “是啊是啊,少夫人不仅长得漂亮,待人也好。”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们就不要担心太多了。” 玉香拜访着菜,一脸平静的对两人说道,毕竟她是在这里长大,总该她们两人懂得多。 “嗯,玉香这话就说到我心坎儿去了,你们两个要多和玉香学习。” 郁琏城循循善诱的说道,招呼着三人坐下来一块儿吃饭,浣溪苑就她们几个人,也没必要那么多规矩,这可是玉香、芸檀第一天来就要遵守的规定哦。 轻浮之人 小惩大诫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好诗、好诗、、不仅描绘了桂花色淡香浓的优秀品质,还道出了个人傲视尘俗、内秀自芳的品性。” 琏城刚朗诵完,便听得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紧接着落下,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郁琏城心头一颤,险些没有惊叫出声。 顺着声音望去,银色的翦眸划过一抹惊艳,穆家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美男子? 美!惊鸿一瞥,风华绝代。 对于赏阅过无数美男的郁琏城来说,眼前的男子的确是最令她眼前一亮的一个,妖魅的外表下掩藏着真正的才情,才是让她多看几眼的原因。 精美的脸容,妖媚的桃花眼,迷人的笑容,挺拔的身姿,只需一眼,便可夺去人的心魂,同时让人甘于的沦陷于他的圈套内,说白一点就是,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郁琏城知道,愈是艳丽的花朵愈是不能靠近,更不能去触碰,否则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己。 收回打量的目光,继续欣赏着眼前的金桂,将某人直接的无视。 “弟妹好雅兴。” 穆以晟受不了这样的无视,从来都是被女人追捧惯了的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扬起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走进郁琏城。 淡淡的金桂香气迎面扑来,分不清是金桂散发出来的,还是郁琏城身上散发出来的,穆以晟平静的心神扬起了涟漪。 近看才知道,原来他这位弟妹竟长得如此的美,外界传闻,郁家大小姐深居闺阁,从未出过门,若不会倾国倾城,便是丑不堪言,大多人都认为是后者。 看来,传言有误,谁会想到她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美人儿呢。 她的美是形成于外融之于内的美,也就是最自然的美,不需要任何的雕饰,那种美就会自然而然的绽放出来。 “嗯?” 琏城感觉到有一股清香的薄荷香味窜入鼻间,温热的气息弄得她的脸颊痒痒的,不知飞到哪儿的心神总归是回来了,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好几倍的俊脸,他长长的睫毛微微的煽动着,好似精灵一般美丽。心里暗暗的想着,这睫毛怎么比她的还好看,一个男的睫毛竟然比她的好看?! “弟妹的身上好香啊。” 穆以晟一把搂住琏城,凑近鼻子去嗅了嗅,有些陶醉的说道。根本就没有发现某人正处于发飙状态,嗅,他竟然用嗅的,怎么感觉像是被一只狗赖上了。 “可惜啊,再香也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 灵光一闪,银色的翦眸中划过一丝算计,敢调戏她,就要付出点代价。伸出食指,轻点着穆以晟的心口处,一脸可惜的叹着说道。 “谁说的,那是他瞎了眼。” 穆以晟心下甚是欢喜,更加放肆的将琏城搂在怀来,怜香惜玉的说道。 “真的吗,那你可喜欢我?既然这样,不如——” 郁琏城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笑得十分妩媚,带着些娇羞的问道,见他点了点头,半遮还羞的说道。 “不如怎样?” 穆以晟一听,两眼冒着金光期待的问着。 “不如……你去死吧。” 郁琏城弯曲着膝盖狠狠的顶了一下穆以晟的命根子,趁着他弯下腰,脚下一跨,一把拉着他的手,一转身,用力一扯,再用背部一定,直接把他给摔倒地上去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人,心里说不的爽啊,小样的,敢调戏她,不想活了是吧。潇洒的拍着手,鄙视的望着他,脸上带着几丝嘲讽。 “切,下次再敢调戏本小姐,有你好看的。” 穆以晟抬眸望着郁琏城远去的背影,艰难的起身,对琏城可是有了新的看法,这丫头够辣的,不过他喜欢。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小姐,我们真的不回去郁府?” 暖玉再次的询问闭目养神的郁琏城,心里隐隐的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毕竟回门可是件重要的事。 “不过是装饰门面的鲜花,只要能够嗅到香味,是那一朵又何必去追究。” 郁琏城睁开眼眸,纤细的玉手轻轻的撩起车帘,一片绿意映入眼帘,心似绿林中的精灵般轻快欢悦。 “可是,穆家那边也不好说话啊。” 暖玉面露忧色,心里不禁为郁琏城担心,在她看来,穆家的人除了老夫人那边,其他人都是不好招惹的。 “嘻嘻……山人自有妙计。” 郁琏城收回目光,对暖玉得意一笑,吊着暖玉的胃口。 “妙计?!” 暖玉身子微微前倾,想要知道郁琏城所说的妙计是什么。 “妙计就是——动之以情。” 郁琏城轻启樱唇,扬起一抹神秘魅惑的笑容,人到老年,最顾念的就是——情,或许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了这个字吧。 “说句实话,在暖玉看来,穆家除了老夫人哪儿,其他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主。” 不是暖玉杞人忧天,郁琏城也知道穆家的状况,睿智的公公、严肃的婆婆、多计谋的二娘、有着故事的三娘、心存歹心的小叔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是触碰到郁琏城的底线,任何的戏她都可以奉陪。 “等。” 郁琏城樱唇轻启,意味深长的道出一个字,暖玉却心领神会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姐到哪,暖玉就到哪。” 郁琏城看着暖玉坚决的眼神,心底扬起一丝暖暖的气流,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 “傻瓜,能够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的福气。” “小姐——” 郁琏城的一句话,说得暖玉热泪盈眶,能有这样一位姐姐,才是她暖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小心,有没有事?” 这是,马车却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暖玉一个重心不稳,要不是郁琏城眼疾手快,说不定暖玉就滚出马车外了。 “没、没事。” 暖玉心有余悸的回答着。 “张叔,是车子坏了吗?” 郁琏城一边搀扶着暖玉下车,一边询问着张叔轩车的状况。 “老奴该死,让少夫人受惊了。” 张叔一上来就想要跪下请罪,郁琏城手快的阻止了他,这古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下跪,她可不想折寿啊。 “张叔您可别跪,您是长辈,若是跪了可是要折我的寿。” 郁琏城佯装生气的嗔怪着,看在张叔的眼里却是极大的恩泽,心里不禁有对郁琏城加多了几分尊敬。 “来,先把轩车从坑子推出来,然后到那边去修理。这会儿太阳毒着,莫要中暑才好。” “万万不可,少夫人您是千金之体,这种粗活就给老奴——” “张叔,你莫要与我多说,我可是吃过夜粥的人哦。” 张叔见郁琏城如此说,也不在推月兑,但在推车的时候都让她和暖玉做最容易的。郁琏城也没有说什么,一时之间让他接受这样前卫的思想,还是有点困难的,乖乖的一起推车瘪。 毫无感情 便无须多情 一缕明亮的光线从门缝隙跳跃而入,划过光洁的地板,越过桌子上的人儿,最后被定格在墙上的山水画,为画增添了一抹生机,仿佛看见画中的水泛着粼粼水波,煞是好看。 “嗯?” 一道轻轻地嘤咛,桌上的人儿微微的动了动身子,本就睡得不踏实,加上这样的姿势着实累人,此刻郁琏城还是睡意浓浓。 又长又卷的睫毛微微的煽动几下,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在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银色的翦眸因未完全清醒而朦胧如雾,若仔细瞧去便可看见眼底的清明,艰难的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心下就决定,绝不在这样将就,实在是太委屈自个儿的身子。 望了望外头,天已经亮了,正舒缓着自己僵硬的身子,暖玉从内室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点儿睡意,一只手揉着朦胧的眼睛。 “醒了,快去梳洗一下。” 琏城轻声唤着她,让她一点儿一点儿的清醒过来。 “小姐,你昨晚不会就睡在这儿吧?” 暖玉清醒过来,见着郁琏城,想起了方才起身时,自己躺在床榻上,而身边并没有郁琏城的身影。再向着郁琏城看去,知她昨夜就在桌上睡着,心里真的是心疼起来。 怎么不去一块睡,倒在这儿委屈自己,先前不也是一块共枕而眠的嘛。 “昨晚想着事,不知不觉就在桌上睡着了,下次不再这样了。” 琏城见暖玉幽怨的眼神,便好言的解释着,暖玉见她这样诚恳,也不再追究,出门去打水给她梳洗。 郁琏城望着暖玉离去,摇了摇头,清醒一下脑子,顺道捶了捶自个儿的腰,心里感慨道,昨晚真的是睡得有些腰疼啊。 坐在梳妆台前,将头上的秀发打散,想要梳理梳理,不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越过她的视线,将梳妆台上的桃梳执起,另一手已经将青丝捊起,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可听见轻微摩挲声。 “为何剪了?” 穆以琛捊着墨色般乌黑的青丝,柔顺光滑的触感如同丝绸般让人爱不释手,比他自己的秀发还要好。可是,这样美丽的秀发却垂直到腰间就止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无论男女不到临死前或发生重大事情是不会剪掉一丝一毫的。她,为何会将青丝剪了? “从外婆去世后就开始剪” 郁琏城捊起一缕发丝,云眸微垂,不让他瞧见她眼底的厌烦,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说道。 其实,她是想说,头发太长活生生像女鬼,头发太长不是你的错,半夜上个茅房吓人就是罪过!而且,长到几乎拖地也很不好打理,弄干头发的时间她都可以和周公大战几回合了。 “这般好的头发,剪了怪可惜的,留着会很好看。” 穆以琛神色微敛,似不经意的说着。看在琏城眼里,那叫一个做戏,她可没忘了昨天他说的话。 “不要。” 郁琏城没有犹豫片刻便月兑口而出,捊回自己的秀发,转过身子,银色的眸子里迸射着怒火。他的意思,她又怎会听不明白,长发绾君心,这是在强迫她么。休想! 水中伊人 惊艳一瞥 暖玉捧着洗漱的东西进来,瞧见两人又在对峙,杵在哪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哼。” 郁琏城瞧见暖玉杵在哪儿,眸光一沉,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向外走去。 “这、小姐你去哪儿,不洗漱啦。” 暖玉见郁琏城脸色微沉,有些干着急的问着。 “出去走走,这儿闷得很。” “姑爷,你要洗漱吗?” 暖玉捧着洗漱的东西,反正也拿来,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问着脸色也不大好的穆以琛。 “不——” “来人啊,不好了,少夫人落水去了。” 穆以琛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外面的呼喊声给止住了,匆匆忙的就跑了出去。暖玉也放下手中的东西,紧跟着也出去,心都提到心尖上去了。 “少爷,少夫人落水里去。” 穆以琛剑眉微微的蹙了起来,心里暗想着这女人真是麻烦,咚的一下荷花池跃起一团水花,穆以琛的身影便没入水中,岸上的人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盯着荷花池。 “找着我家小姐了吗?那是小姐的衣服,怎么不见人?求求你一定要把我家小姐救上来,小姐她不大懂水性的” 暖玉急得快要哭了,瞧见穆以琛从水里露出来,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就差没落入水里。 穆以琛眉心微蹙,咻的一下又没入水里去,暖玉的话真是让人心急,不会游泳,再不快些可是要出人命的。 郁琏城从屋子里出来后,觉得太阳穴又隐隐作痛,心里又烦得很,正巧一阵清风送来了水的清凉,心头便念想了要下水游游。 没想到却被张叔的叫喊声给吓着了,一个惊魂噗通就落水里去,幸好她深知水性,不然还真的会被溺死。一股清凉的触感将她的不适大大消减,让她不舍得上水,任性了一回,将忒累人的衣服褪去,只穿着特质的肚兜和热裤,在水中如鱼般自在。 发丝如海藻般柔动,引来不少小鱼小虾停驻,她也乐得像条鱼似的,和水中的动植物玩起躲猫猫来。估计正兴头上,把岸上的人都给忘了。 十里荷花,要寻觅一个身影谈何容易,更何况密密麻麻的茎须如同一张网般,他根本无处寻觅,在水一边找完又到另一边去找。 “怎么办,我家小姐该不会是出事了?呜呜、、、” “暖玉姑娘你先别哭,少爷不是在找了吗。” “可是、可是、、、都这么久了,我家小姐可是不熟水性的啊……” “” 哗啦!穆以琛浮在水面,狠狠的拍了一下,连扬起的水花都打到脸儿去也不顾,眼神中的慌乱连他自个儿也没发觉,一心想要找到那个麻烦的女人。 少顷,就在穆以琛不远处,一簇水花飞起,伴随着水花,还有一位美艳的女子露出水面,乌黑柔顺的秀发紧贴着脑袋,精美的脸蛋上沾满了水珠,顺着光洁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白底红荷绣花肚兜中,玉藕般的手蔓在水面浮游,惊鸿一瞥,美得勾人心魂。 “咦、你怎么下水来?” 郁琏城眨着湿漉漉的睫毛,虽看得不大仔细,但还是知道眼前的人是穆以琛,歪着脑袋瓜子,一副天真无暇的口气问道。 穆以琛喉间微微的蠕动,体内一股暖流让他觉得燥热不已,而下边的变化让他蠢蠢欲动,僵住身子不敢动,目光也不敢再停留半会。 “喂喂、你该不会是脚抽筋了?” 郁琏城见他半天都不回答,哗哗的游到他身边,略带关心的眼神问着,不是人游泳他也游泳,怎么就把自个儿的脚给抽了呢。 随着郁琏城的靠近,穆以琛自觉地体内的燥热再也压不住,面对如此美色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 “唔——” 大手一捞,将眼前的人儿禁锢住,一手搂着纤细的腰蔓,一手固定着头,冰凉的唇覆上柔软的红唇。 荷花春色 乱了谁人心 穆以琛沿着唇的轮廓反复的摩挲着啃咬着,似乎觉得不够,想要更进一步的汲取,灵巧的舌尖翘开合着的贝齿,轻巧的滑入口腔,与香舌相互追逐着,淡淡的荷花香味充斥整个口腔,让他更是沉沦。 手开始在怀中的温香软玉上下摩挲,并让彼此更加的紧贴,不留丝毫的间隙,温热的触感令体内的燥热更是膨胀,没有办法在停下来。 郁琏城惊愕得忘了反抗,长这么大从来没遇见这样的事,她竟然被强吻了,若再不阻止可就不是强吻这么简单了。 可是,可是,谁来告诉她,她到底怎么了啊,她现在浑身软而无力,意识涣散,整个人直接就趴在穆以琛的身上了,要不是他紧紧拉近两人的距离,估计她早就滑入水里呼呼去了。 最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发出那种令人遐想的声音,体温急剧上升,内心深处竟然渴望着他的抚模,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少,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因缺氧而渐渐出现变化,意识顿时清醒过来,他再不停下来,她就要缺氧而亡了。 “唔唔唔唔唔唔” 口齿不清的说着,一出口就变成唔唔声,真真是急死她了,手脚软而无力,没有办法推开他,这下她有些着急了,心里早就把穆以琛问候个遍。 “啊~呼~啊~呼~~~~~” 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穆以琛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妥,在最后一刻放开她了,得到释放的那一刻,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可爱的空气,心里庆幸着自己没有因为一个吻而死掉。 由于浑身没劲,只能贴在穆以琛的身上,如同干草遇上雨露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脸色渐渐恢复,却泛着浓浓的红潮,像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十分诱人。 “无耻!” 待吸足了空气,郁琏城狠狠地瞪着穆以琛,咬牙切齿的说着,看在穆以琛眼里却成了迷乱的眼神,听在穆以琛的耳里变成了妩媚的娇嗔。 温热的雾气喷洒到穆以琛的脸上,胸口也因气坏了而高低起伏,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他的胸膛,虽然隔着衣服,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震感,郁琏城还不知道此刻的她正在点火。 直到,瞪着的眼神转为惊慌,她猛然间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也看到了穆以琛眼中跳动的火苗,下意识的咬住下唇,使尽力气退离他的怀中。可惜还是晚了,刚一动就被发现,反而被搂得更紧了。 “想逃,得把火灭了。” 穆以琛意犹未尽的样子,附在郁琏城的耳际边,哈着热气,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微颤,心中很是满意,邪魅玩味的话轻轻飘落。 让郁琏城心中警钟打响,眸光一闪,心生主意,冲着对面扯开嗓子就喊,并挥动着小手。 “暖玉、暖玉,我在这儿。” 感觉腰间的力道一松,咻的一下,宛如一只泥鳅般从穆以琛的怀中滑入水中,快速的往来时的方向游回去。 穆以琛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臂弯,有些晃神了,再望着那一簇远去的水花,心里暗暗的问着自己,他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说过不会碰她的吗、他不是只爱眉儿一个人吗、、、、、为什么面对郁琏城时,他觉得心里有一股一样的情愫在生长呢?! “快,拉我上去。” 郁琏城停靠在岸边,对着暖玉伸出手,并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生怕穆以琛在后紧追着。 “哦、把手给我。” 暖玉指望不上身边的人了,自己小姐这样也不能让他们看,唯有自个儿把她拉上来了。 春闺旖旎 夜色难掩 黑,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今晚的夜空,浓得如墨般,郁琏城不禁有些看呆了,这样的夜色可是很难得啊,那样的黑度有着另一番风情,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人吸入无法月兑离一样。 “小姐,你没事吧,该不会是今日落水落下病根了。” 暖玉的惊呼声,打断了郁琏城的心绪,她很是不悦的转过头来,不解的望着暖玉。 “嗯。此话怎讲?” “小姐竟然冷落了自个儿的宝贝,将目光停驻在别处,小心它要生气啰。” 暖玉指着静静躺在台上的书籍,调皮的说着,跟着郁琏城久了,连那股玩弄的心也跟上来了。 “得,就由你来安慰它受伤的心吧。” 郁琏城嗤嗤一笑,毫不客气的接下暖玉的话,这丫头敢情是有样儿学样儿,还拿这鸡毛掸子当令箭来玩弄她。 “不了,还是小姐你来吧。暖玉给你拿些夜宵去,瞧你晚膳都没碰,这会儿该是饿了。” 暖玉机灵的接下话,咻咻的一下就没了人影。 郁琏城宠溺的摇了摇头,执起台上的书,恹恹的翻动几下,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转向墨一般黑的夜空,眸中晃动着别人无法明了的东西。 一袭吊带黑色睡裙,衬得她的肌肤很是白皙润泽,墨色的秀发随风轻扬,同样映衬出精美的脸容的白皙光滑,精致的锁骨透着一种魅惑,光洁的玉足下是一双木屐,只要脚下一移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纤细修长的玉手环抱在胸前,其中一只手执着书籍,仰望窗外夜空的脸,勾勒出一种独特的线条美,与白昼的她比起来,黑夜的她充满一种神秘的诱惑感。 这可是她为了安全度过盛夏,特意画了了图稿,让暖玉为她缝制的,发现暖玉竟是个做针线活的高手,心里高兴得有事无事就让她教导一下。 或许是目光太过灼热,以至于出神的郁琏城很快发觉了,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人,不自觉的想起了在荷花池那一幕旖旎,脸不争气的红了。 再发现穆以琛的眼神有些深沉和隐忍,心下立马了然,匆匆忙扔下手中的书,执起床边的外衣将自己包裹好,才敢与他正视。 “笑、笑什么!” 恰好,瞧见了穆以琛眼中狭促的笑意,脸色更红了,低声嗔怒道。 “没什么,衣服很好看。” 穆以琛眸光一勾,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随便找了张凳就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郁琏城的身上。 一般女子都喜爱艳丽的颜色,可她却偏爱素淡,至于这黑色的袭衣还真是让他眼前一亮,无论里衣外衣都能将身材的美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流氓!” 郁琏城一听,脑袋瓜就想歪歪了,气得脸红的骂了一句。 “哦,莫不是娘子想为夫对你耍流氓?” 穆以琛一听,心中大悦,直直向着郁琏城逼近,眼中狭促的笑意憋也憋不住,唇角的弧度不断的扩大。今日早晨的反思又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郁琏城身子一颤,做深呼吸,要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被气到了。一直平和的心态,竟在今日破了两次功,穆以琛还真是有能耐啊。 “嗯。” 正当她调整间,穆以琛已经将她搂紧怀里,属于男性的气息萦绕而上,加上温柔细腻的触感,让她有片刻的失神,不感到厌恶,也不想要拒绝,还一点儿让她沉醉。 脖颈间温热的气息,还有他刻意的挑/逗,让她的身体起了反应,游走在的手低着她敏感的背,不断的摩挲着,令她的体内有一股燥热在蠢蠢欲动。 在这样下去,她就要沦陷下去,想要抗拒又舍不得推开,内心深处渴望得到更多,竟不知不觉的配合着他。郁琏城想她是不是疯了,不然怎么这样的反常? “小姐——我待会再来!” 暖玉无意闯进,看到这样令人眼红心跳的画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得转过身立马离开。 “站住!那个、那个、、、我饿了。” 郁琏城慌忙推开穆以琛,急急忙忙的叫住转身就要离去的暖玉,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的不放手。 事过境迁 何须挂念 黄昏日落,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像极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儿。郁琏城看完信后,心情也低沉低沉的,拉着暖玉便出来散散步。 郁琏城顺着影子的方向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孔跃入眼帘,矗立着不动,等待着赫连钰走进,脸庞上亦没有任何表情,就如这夕阳一般,平平静静的。 “暖玉见过九皇子殿下。” 暖玉恭敬的行礼,不似以前那般的随和了,毕竟他与她们的身份不同了。 赫连钰眸光微暗,俊美的脸上滑落一丝苦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她身边的人都这样,刻意和他疏离。如果可以,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九皇子的身份,只要她不这样与他划清界限便可。 “暖玉,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赫连公子便可。” “暖玉不敢逾越,请九皇子恕罪。” 暖玉依旧保持着姿势,就算赫连钰这样说了,她也不能照做,为的是不让别人说自家小姐的闲话。 “琏儿、如果这九皇子的身份是我们之间的障碍,我宁愿不做。” 赫连钰直直的对上那双银色的眸子,露出一抹苦笑,带着几分认真的说道。 “九皇子说笑了,琏城只是一介妇孺,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郁琏城没有闪躲,对上他带着认真的眸子,清晰的看到他内心的痛苦,却还是没有动摇。唇角一勾,樱唇轻启,说着冷漠的话。 赫连钰眼前一晃,一瞬间看不清东西,急忙稳住摇晃的身体,才不至于倒去。深深感觉到她的冷漠,这还是第一次,看来她真的是怨恨他了。 明知道她爱的是他,却还是妄想着能够代替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三年前,如果不是他的那一点私心,又怎会造成她心爱的人离去,是他亲自将她从自己身边推离的。 他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却将自己的心落在了她身上,以至于一个心死,一个心念,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没有办法在回到从前。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也没有办法弥补,不是吗。” 郁琏城银色的翦眸泛着冷冷的寒意,直直的望向赫连钰,一字一字的说着。如果他当年没有去找那个人,她或许还能如从前一般待他,可他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如果、当年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吗?” 赫连钰不死心的问着,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就是生与死的抉择,他却选择错了。 “不会!” 郁琏城毫不犹豫的说出答案,心更沉了一些,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何不肯原谅他。 “为什么?” 赫连钰心中是猜到了答案,却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难道他们多年的交情,就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怨恨吗?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三年来,我不再与你相见,不是因为他的逝去。而是因为,你对我的不信任,更不该去找那个人。” 郁琏城眸光一勾,带着一丝戾气,对着赫连钰说道。 赫连钰低垂着脑袋,对于琏城说的话,没有任何反驳,他最大错便是在这里了,明知道那人是在挖坑,他还是跳了进去。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夜色已完全暗下,浣溪苑内烛光燃起,门窗皆敞开着,以此来引进晚风驱散热气,饭前先饮下一盏冰露玉琼,夏天恹恹的胃口也得到舒畅。 “小姐,这些都是消暑的凉膳,芸檀、玉香特意为你做的。” 暖玉将盘中精致的凉膳放到郁琏城碗里,细心的为她布置膳食,傍晚时的情景,还让暖玉有些忧心,不知如何开解她的心情。 郁琏城淡淡一笑,执起银筷子将凉膳送入口中,冰凉清甜的口感,一下子就俘虏了她烦躁的心。 “咳咳春香见过少夫人。” 一桌子的人吃得正欢,春香人不经通报的来到门外,打断四人的用膳。 “何事?” 郁琏城放下手中的银筷子,拭了拭唇角的残渣,凝眸望去,似无意的问道。 “回少夫人话,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春香似低眉恭首的回答,却带着几分嘲讽的得意之色,立在门外也不着急的等着。琏城与暖玉对视,随后便让她们留在浣溪苑,自己随着春香离去。 “眉儿,可认得这翡翠玉镯?” 二夫人笑容可掬的望向柳眉儿,微微摆动着手中的翡翠手镯,阴森的光芒被掩盖在眼底,主动送上门利用的人,自然要给她一些好处。 “质地上乘,做工精细,此等玉器,乃玉茗轩之品。” 柳眉儿眉间尽是欣喜之色,玉茗轩的玉器乃是最受女人喜爱,无论是质地做工都是独一无二,但价格也是极其的昂贵,若非达官贵人或家境富裕者,皆只能心生羡意,而不能拥有。 “眉儿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二夫人依旧笑容可掬,将手中的翡翠玉镯放到柳眉儿的手掌心,媚笑中多了一丝算计。 柳眉儿爱不释手的抚模着手中的翡翠手镯,她可是个爱玉之人,对玉茗轩的玉心中早就思慕着,先前一直缠着少主要,却没能如愿。 “呀!姐姐怎的跪在地上,瞧这地上多凉啊。” 柳眉儿目光一瞥,似不经意的看到跪在地上一个时辰的郁琏城,妩媚的瓜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如今的郁琏城没了以往的冷傲之气,却依旧那般的美,更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呵护。 想到这儿,柳眉儿就有些咬牙切齿,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蛋,还有那显赫的家世,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之气,哪一样都比她强,让她妒忌。 “你可知何为四德?” 二夫人收起笑脸,端正着姿态,端起一盏茶,轻抿一口,一副严肃的口吻问道。 “女诫中有言,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工,不必技巧过人也。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节。” 郁琏城挺直脊背,将女诫中的四德一字不漏的轻声道出,心中警钟打响,这二夫人的话似乎有着另一层意思。看来,穆家的眼线到处都是,她与赫连钰的谈话的情形,定是给二夫人的眼线看见了。 “败坏穆家家风者,杖毙!念在你是初犯,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反省自个儿。” 郁琏城心中苦笑,这二夫人是不打算放过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如今只是让她在这儿跪上三个时辰,她还真得感谢二夫人的格外开恩。 夜凉如水 心寒如冰 月光如醉,风如霜,冷了谁的心? “小姐,暖玉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二夫人哪儿。若知道你要受这等苦,暖玉定会拼死也不让她们——” 暖玉一边搀扶着虚弱的郁琏城,一边痛心疾首的自责,她千不该万不该听自家小姐的话,如果当时她在场,一定不让郁琏城受这等委屈。 “嘘~我不让你跟着,就怕你受点儿委屈。你是我的妹妹,做姐姐的哪有让妹妹跟着受苦的。” 郁琏城的指肚覆在暖玉的唇上,怜爱的宽慰着哭泣的暖玉,幸得也只是跪上几个时辰,若二夫人和柳姨娘真有心追究起来,她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想想也是,赫连钰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子,而她和九皇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料她们也不敢把她怎样。可要是暖玉这些丫头跟着去,那就说不定,她受些苦无所谓,到可不能让丫头们跟着受苦受累。 “小姐——” 暖玉甚是感动万分,哽咽着无法说话,眼角刷刷落下的泪珠,在明亮的月华下,泛着柔和光芒。琏城有些心疼的替她拭去泪水,又让暖玉为她担心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听,这时辰还有人再吹箫弹琴?” 安慰了暖玉一番后,正要踏步离去,耳际却飘来一阵阵悦耳的曲子,是琴笛合奏的不知名的曲子,与这样的月色很是相符。 “从那边传来的,该是紫荟堂,姑爷的一位侍妾,名唤紫湘。听下人们说,姑爷并没有给名分,却让下人们唤她紫湘小主。而且近日传出紫湘小主有一个月的身孕——” 暖玉收起泪水,见郁琏城起意的样子,便解释给她听,却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忽的想起了琏城是正妻,听得这样的话,怕她心里伤心,也就没再说了。 “瞧瞧去。” 郁琏城思忖片刻,便和暖玉一同来到紫荟堂外,只远远的瞧上一会儿,并没有打扰的意思。 月华下,女子轻抚案前古琴,一身紫色衣裙尽显妩媚多情,男子相伴女子身伴,执笛而吹,一袭紫色锦袍亦是美如天神,郎才女貌,煞是人人皆羡的一对璧人。 郁琏城心头微颤,此情此景如此的熟悉,两道相交的目光,一个柔情似水,一个炙热如火,水火恰当的融合在一起,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完美。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郁琏城的眸子顿时黯淡无光,握着暖玉的手稍紧了一些,暖玉察觉到她的悲痛,便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琏城也不再停留,与暖玉转身离去,心下却掀起了万丈高的波澜,良辰美景已不复当年,逝去的不仅仅是他,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埋入黄土里了。 在郁琏城转身刹那,院中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睿智明亮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这郁琏城怎么看起来,比起几日前,收敛了不少,没有烟波山庄那时的气焰,身上的刺也不见了许多。 人言轻微 世态炎凉 半月后,自从老夫人卧榻不醒,穆家堡就陷入一片沉寂,实际上却没有一日的安生。浣溪苑的人在穆家处处受人排挤,因主子不再得宠,平日里下人们都不太敢与浣溪苑的人走得太近。 一来是二夫人带头刁难浣溪苑,下人们自然是有风跟风的一起跟着找茬,二来是少主即使瞧见了也不予理会,这就更助长了他们的火势,可以说浣溪苑一时间成了穆家最避讳的地方。 啪!芸檀重重的将膳食放在桌子上,一张小脸早就气得通红,杵在哪儿正生着气,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发泄,顾不得屋子有人,便失了礼。 “咳咳” 郁琏城刚起身,由于先前受了地上的湿气,加上近段日子来的担忧,导致了身子日渐虚弱,现今也不大愿出去走动,整日呆在浣溪苑中。 “芸檀!你这是做什么,没瞧见少夫人在小憩吗?” 玉香掀开珠帘,从内室走了出来,脸色微沉,带着些责怪的呵斥着芸檀。了了又回头瞅了一眼内室,怕是自个儿的声音,惊扰了里面的人,转眸又怒视着芸檀。 “玉香姐,你不知道我方才听了些什么话,换做是你也会像我一样。” 芸檀见状,便将声音压低些,却还是压不住满腔的怒火,愤愤不平的对玉香道。 “不过是下人们乱嚼舌根子,听过便罢了,莫要让少夫人听去,仔细伤了她的心。” 玉香凝思片刻,低叹了一声,下人们乱嚼舌根子,她不是没有听过,只是现今少夫人的状况又不是不清楚,能忍则忍,忍不住便做罢。只盼老夫人快些醒来,老爷和夫人快些回来,那样少夫人好歹也有个人替她做主啊。 “少夫人,您怎么起身,要多休息才是啊。” 玉香听见珠帘撞击的声音,回头一看,忙的上前帮忙扶着郁琏城,这身病怏怏的身子,不宜下榻才是。虽说眼前的少夫人多了一份柔弱,少了一份冷傲,却依旧那样为她们着想,光凭这点,她玉香誓死保护。 “不碍事,只是些小病。这些是小菜?” 郁琏城透着病若西施的美,在暖玉和玉香的搀扶下坐下,看着眼前的清粥小菜,柔美的声音有着一丝沙哑。 “这哪是什么小菜,根本就下人们吃的东西。少夫人莫要吃了,芸檀把这东西拿去倒。” 芸檀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真真是替郁琏城觉得委屈,好歹也是个少夫人,再如何不受宠,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欺人太甚,那狗眼珠子把人看低,莫教她们那天逮住,定好好教训一番。 “你把这东西倒了,小姐就没东西吃了。” 暖玉也觉得愤恨不平,但终究是没有失去理智,替郁琏城的身子着想,东西虽清淡了些,却也适合病中的郁琏城,便急忙止住芸檀,又把东西给放到郁琏城面前。 “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郁琏城低低一叹,有些愧疚的说道。 “少夫人,您莫要自责,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好生养着身子,外头的事就像风一样,过了便也无事了。” 玉香宽慰着郁琏城,这穆家的事她见惯了,也就没有芸檀那般直肠子,懂得小心谨慎的收敛自己的心思。 前世故人 忘忧的你 盛夏晚晴天,水漾最是喜爱呆在家中不大愿出门,宽敞的欧式别墅不仅一应具有,且还有一大片大片的荷花池,常年有人精心打理,荷花池会终年不败,时常可见繁华之态。 一到盛夏,水漾的家中总要梢凉爽些,许是别墅建在山林中及有大片大片荷花的缘故,让整个别墅与别的地方不同。 满池的碧叶一层一层的相叠,宛如绿色的裙摆一般,绿意上一朵朵粉女敕的荷花绚烂绽放,抬眸望去嫣然一副锦绣荷花图。 清风徐来,荷叶便似水纹般荡漾开去,一波接着一波,连带着将纤细腰肢头儿上的花朵一同颤动起来,好似星空中耀眼的星星般美丽。 晌午正在日头,水漾一如往日般到荷花池边吃下午茶,清凉的微风令人容易犯困,将拖鞋放置在一旁,瞧见没有人才溜达至荷花池边,双脚浸泡在水中,凉凉的感觉总是能赶走困意。 家里的人甚是宠爱水漾,无一不顺从她的意思,不计成本的为她建造华丽的别墅和荷花池,就连选址都是那般的用心。山水环绕美景胜似天堂,虽远离尘嚣之地但也属凡尘,只需半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市区,而她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家中,甚少出门游玩。 清幽僻静的地方,令水漾流连往返,甚而连家中的长辈们来开口让她下山,她仍态度坚决不肯回去与家人同住。 忽然间,抬头凝望晴朗蔚蓝的天空,明亮的光线晃得水漾的眼前模糊一片,有些晕头转向连身子亦飘乎乎的不大稳定,可仍不愿收回目光,执拗的仰望着似要看些什么。 穷极一切,追求所谓的繁华,站在云端处俯瞰众生,也不过如此。繁华终是一场云烟,风过云散,指间流沙般无法挽留。唯一得到的,便只是流沙划过指间所带来的痛。 水漾微摇着头儿,心中嗤笑着,为何他们就是看不清,即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又怎会安然接受?她要的不过是家人安康常乐,自己也能逍遥自在,仅此而已。 而他们所给予她的却是无上的荣宠,她为何就不能安然享受,这世人都在梦寐以求的东西呢?至少哪样,可让家中的长辈们安心些,晚辈们也能欢心些,而她也能宽心些。 可她做不到啊,父母的离世成了她一生的痛,滚热的血将她染红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此生定是长恨如歌。 水漾眼前早就模糊不清了,连神智也变得朦胧起来,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但一想到等一下家中的人就快到了,便勉强的要从荷花池里起身。 可,水漾这样子那里能起得了身,下一刻就要纵身落入荷花池里,而她却奈何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任命的闭上双眼,脸容上是一抹平静的笑容,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这样很容易掉入水里去的。”恍惚之际,水漾只听见一道温润的声音穿透耳膜,映入她的大脑里没有办法抹去。 一个劲道令她轻而易举的就被捞到岸边,待她完全的清醒过来,凝眸望去,一片华光生辉。 一种熟悉的感觉倾涌而来,好似前世就已经认识一般,心中顿生一股悲伤,为何她见到这个人会觉得悲伤呢,眼睛竟也跟着落下泪来。 堂前花开 各怀心思 “漾漾、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六堂哥的声音由别墅传来,不多时人就来到了水漾身前,见到她一脸悲伤,眼角还泛着泪水,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人。 水漾淡淡的瞥了一眼水澈,不以过多的理会,擦拭掉脸上的泪,俯身拾起一旁搁置的拖鞋,光着脚丫转身就往别墅里走去,留下两个大男人杵在哪儿。 六堂哥有些疑惑的望着水漾离去的背影,一旁的莫轩有些疑惑起来,这水家的千金怎么看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活泼俏丽惹人欢心。 反而是,有着无言的冷漠,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淡漠。思忖片刻,与水澈对眼相视,见他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一头雾水的进别墅。 “漾漾来了,快来让爷爷看看。” 水痕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向着水漾招呼着,一个月不见,宝贝孙女似乎有些消瘦了。怜爱的扶着水漾的秀发,明锐的眸子不似往常那般尖锐,反而是慈祥和善的。 “漾漾啊,你要是在这样下去,估计我们大家伙都得跟着你一块搬到山林里,来当山林野人了。” 三堂哥笑着戏说道,话一出口就引来其他人的一致认同,七嘴八舌的就跟着说了起来。 “那可不是吗,就爷爷对漾漾这样个疼爱法,我们可不敢做个不肖子孙哦。” “哈,这里那是什么山林,就一个盛水的杯都比五弟你住的房子昂贵。” “我怎么能和漾漾比呢,有爷爷这样强硬的后台也就算,还来个青出于蓝的大哥。你看我一个小小的房地产老板,比起来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你们这群小子,就知道动动嘴皮子。” “我们家好不容易才迎来漾漾这么个女孩,当然得放在手心里捧着。” “好了好了,哥哥伯伯们对漾漾都不比爷爷差,漾漾心里都记挂着你们的好。” 水漾坐在爷爷的旁边,活泼俏丽的姿态自然是惹人欢心,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这样乖巧懂事的妹妹。 “哟,聊得好不热闹啊。” 水澈和莫轩进来时,就看见一屋子的人聊得那样的热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倒是莫轩不失风度,俊帅的模样本就有着让人尖叫的本事,在加上这一身不凡的风姿气度,真真是教人迷了眼失了心。 “来,漾漾啊,这个是莫轩,是爷爷的得力助手。” 水爷爷将莫轩叫道一旁坐下,似有意的为两个人搭线,却不知两人若是有缘时,缘到线便自然牵在一块。 “爷爷,你得好好的赏一下轩,刚才要不是轩漾漾可就不坐在这里了。” 水澈一把坐下,双腿交叠着,顺手就端起一杯白水喝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山林里的水,特别的甘甜清凉。 “哦,是这样吗?” 水爷爷微微有些惊讶,抬眸向莫轩望去,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问着。 “这是我应该做的。” 莫轩谦虚有礼的回答着,答案很是令水爷爷满意。 “你对我们家有大恩,漾漾是我们水家的宝贝儿,自然是要好好的报答你。” 这时,坐在水漾旁边的水砚迸出这样一句,冷凛的语气令人有一种畏惧感觉,坚毅峻冷容颜和莫轩不相上下,也是水家最出色的一个孙子。 “今晚就在这里吃饭,我做全荷宴。”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水漾抬起俏脸,冲莫轩莞尔一笑,这样恬静柔美的一面是水家人许久都不曾见过,心下觉得很是欣慰。 看着莫轩的目光有些不同了,唯独水砚依旧是那副冷冽的样子,冰冷的眸子里有着一样的情愫,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漾看,她的笑容格外的刺痛他的眼。 花前月下 说今夜真美 那日相见共餐后,水漾便又恢复了往日平淡的日子,只是平静的水面是谁投下一粒石子? 人道一见钟情,她从不轻易相信,也道不清何为一见钟情。只觉得自上次之后,自己的耳际总弥漫着那道好听的声音,以及那一个翩翩身姿,挥不去也散不开。 时常一个人发起呆来,唇瓣上的浅笑也一直未消失过,连佣人看见了都觉得甚怪,琢磨着该不该将此事告知水家的人。 “小姐,这饭菜都凉了,我先拿去热着,你什么时候想吃再拿出来。” 佣人见水漾坐在餐桌上发呆,菜都不知放了多久也都凉了,担心着她额饿坏了就上前问着,见她还是没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凉了的菜也不太好,就拿去热着等会儿再吃。 “怎么了?” 佣人手刚伸出去,就被水漾给抓住,惊得一下后又些后怕的问着。 “你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总觉的我这阵子不太对劲。” 水漾抓过佣人的手就自己的额头上贴去,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乞求,若不是发烧出现幻觉,她这阵子怎么老爱发呆,老爱幻想呢? 佣人嘴角抽了抽,心里默喊道,上帝保佑,小姐总于也发现自己最近不太正常了,还能救还能救。 “小姐,问你几个问题哦。” 佣人抽回自己的手,神态严肃正经的问着。 “嗯嗯和我最近不太对劲有关吗?那就问吧。” 水漾疑惑的望向佣人,询问着是否与这事有关,得到点头后才愿意回答。 “那我问了,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心情特别好,看什么都觉得顺心顺眼的?” “嗯嗯。” “那你是不是喝水都觉得水是甜的,吃饭都觉得特别的香,连呼吸上一口空气都觉得特清晰,还有就是见到小强都觉得它特可爱” “嗯嗯。” “最近经常做梦了,而且全都是好梦?” “嗯嗯。” “时常发呆傻笑魂不附体的?” “嗯嗯,你太厉害了,全都说对了。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啊?” 水漾打了一个响指,一脸兴奋的跳起来,冲佣人兴冲冲的说道。 “呀,那就对了,我们家女儿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小姐也是一个活月兑月兑的美人,有了对象也是正常的。” 水漾脑子里全都是这句话,心里冒着疑惑,她真的恋爱了吗?下一刻,又快速的收起唇角的笑意,先前她曾倾慕过一个人,也与他有着美好的回忆。 在那个花儿含苞待放的年纪,她不似一般女孩满腔热情,毅然决然的放弃被人窝在心头宠爱,选择了平平静静的生活。 因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而是仰慕与依赖,本就不是爱有何苦要走在一起,那样不过是徒增悲痛罢了。 轻摇头儿,将多余的思绪挥去,静享这花前月下的美好景致,起伏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月华撒落而下,将整个荷花池映照的格外的美,水中泛起的光华更是美不胜收,淡淡的一层似真似幻,一如水漾身旁出现的身影,虚无缥缈般梦幻。 你我花前月下共赏一轮明月,彼此遥相望似在眼前相执手,说今夜真美。 一缕相思 两处闲愁 (三更) 水澈与莫轩最为要好,两人时常走在一起,除了执行特定的工作外两人基本上都呆在一起,就算是干瞪着眼睛也能耗上几个小时,为此便有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两人倒也不大在意。 “轩,今晚我们去喝一杯吧。” 水澈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眯起眼睛盯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莫轩看,冷清的背影有一种孤傲的愁意。真是的,这几天心情阴郁都是因为莫轩这小子,在不去发泄一下,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也跟着变成多愁起来了。 莫轩仍旧站着不动,双手负在身后,一双黑宝石般耀眼的眸子映在落地窗前,显得有些如梦如幻,飘渺不定的情愫亦看得不大真切了。 心头上,一颗种子正疯狂的破土而出,如遇雨露般抑制不住的蔓延开去,葱绿苍翠的藤蔓一点一点的将整个心房缠绕得没有一丝空隙,藤蔓上零星的点缀着细小的花蕾,渐渐地随着时间而变大直至绽放也不会荼靡。 莫轩无法静下心来,水漾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眼前,看着眼前的文件就如同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听着水澈滔滔不绝的牢骚时就像闻得那泉水叮咚之音,一道道游走在身旁的影子亦如那清丽身影,如影随形般无法离开。 忽然,一双澄澈漂亮的翦眸对上莫轩的明亮的眸子,一抹兴喜涌上心头,没理由的就转身离开,急切的心情连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想着楼下的人待他下去时还在。 “哎!轩,你去那里啊??” 水澈见莫轩走得匆急,噌的一下就从椅子里跳起来,急忙的跟着莫轩的身后,一路追上去。 水漾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隔着这样远的距离视力极好的她仍能将莫轩看得一清二楚,就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扑捉,即使只是这样看着也觉得心满意足。 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黑宝石的翦眸时,心里就如一粒石子猛地投入,惊了一滩鸥鹭,慌乱的收回心神,却又带着一丝希翼,双脚不愿挪到分毫。 水漾似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怎地就走到这里来,摇晃着头颅儿,轻笑着转身离去,她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态来面对他,也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的相思告知他。 他是否也如她这般煎熬难耐,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她,想着她的一颦一簇,心如焚烧一般的想要立马见到她? 如若是,她便会如枯草逢甘露般生机勃勃可如若不是,那仅存的一线生机便会被毁灭。 莫轩疾步来到水漾站的地方,可哪里还看得见她的身影,四目频频张望,脚步生乱,神色黯然,莫不是刚才他看到的又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了?难道是看到那位大美女了?” 水澈随后追来,看见自己的兄弟这般模样,阴郁几天的木头终于有动静了,七分欣慰三分玩弄的说着,还做出一副垂涎于美女的表情。 水澈见莫轩又恢复老样子,阴沉沉的转身又回去了,心里有些埋怨的瞅了瞅落寞的背影,接着又转首四处张望一下,对于莫轩的不妥怀着非常重的好奇心。 可硬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是莫轩没有向他发一下牢骚,他也敢去问,一个不留心中了地雷可就不好了。安全第一,但他真的好想知道莫轩在愁些什么啊。 并蒂莲花 双萼齐头 “漾漾在我心里是不同的。” 迎着朝晖,耀眼的光芒在水漾的身后绽放,将她映衬得如梦如幻月般美轮美奂,恍惚觉得她下一刻就要飘然而去。水砚站起身来,眸光微敛,亦深深的回望,俊逸的脸容上刻着一丝执意。 “回去了。” 水漾渐渐收回唇角的笑容,言语透着淡淡的冷意,越过水砚向着马路走去。这句话若是换在从前,说不定能令她心动,如今听来也只能入耳便作罢了。 爱情往往就在最细微的一刹那产生。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都在自转之中。当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一面转向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最好的一面也转向了这个男人时,即使平平淡淡的一瞬间,爱情就真的挡也挡不住。 然而,在盛夏的那一天,她遇上那真正让她动心的男人。仅是那一瞬间,她便深深地爱上了他,不知为何,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纵然如今未能知道他的心意,那满怀爱意的心仍在为他跳动,只为他而跳动着。 少女情窦初开的爱就像沙鸥在飞翔中渐渐展露的风姿,如同花朵随着朝阳慢慢开放、散发出清香一样令人无法自拔。 水漾手里轻摇着草帽,步子悠然的走在前头,任头发在微风中起舞,一双漂亮的眼睛飘游不定的,水砚慢几步的跟在后面,并没有说话就这样跟着。 好像是从四年前开始,水漾就不再和他并肩齐走了,两个人之间似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也是从那时开始,水漾搬出去住了,与他之间更加的淡了,总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他渐渐明白,水漾开始长大了,同时也知道自己有一天终会失去她。 为此,他努力的维持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尽量的不让水漾感觉到压力,即使不在像从前,只要她还在身边就好了。 水砚见水漾悠闲的步子停了下来,脚下也停了下来,收回心神望去,只见她正望着一件偌大的花店看,神色有些痴迷。 “哥哥,我们去那间花店看看吧。” 水漾侧过身,一手指那间花店,脸上尽是盈盈的笑意,似乎见到了钟爱的花。不等水砚回答,她已经向那间偌大的花店跑去,映在清冷的眸子里宛若一直快活的小鸟儿般,让水砚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欢迎光临!” 花员热情的和水漾打招呼,抬眸时眼中划过一抹惊艳,随后收敛神色,笑意相迎的走上前去。 水漾一进花店,淡不可闻的荷花香味更加的浓了起来,鼻子灵敏的她在外面就已经嗅到了,若不是现在嗅到香味更浓些,她真的会以为是自己的体香来的。 凝眸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放置在店内玻璃柜里的并蒂莲,它一茎产生两花,花各有蒂,蒂在花茎上连在一起,花繁叶茂,双萼并蒂,在映日下别样的美丽。 水砚跟在后面,看着水漾欢跃的进来花店,本也想跟着走进去,可是却被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给挡住了去路。 一个娇艳俏丽的女人从车里出来,海藻般的卷发在阳光下随风起舞,褐色的太阳镜遮住了她的眼睛,精致的脸庞上噙着一抹笑容,淑女范的时尚连衣裙衬出那窈窕的身姿,玉藕般白皙的手上挎着一个名牌包包,咋一看就像是一个仙女下凡般美丽动人。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水漾神色恍惚的走进那盆并蒂莲,手攀在玻璃柜上,清澈漂亮的翦眸有着痴迷,粉润娇艳的双唇微微的蠕动着,低低的呢喃着这样一句话。 并蒂莲背后有着凄美的爱情故事,水漾是知道那个故事的,贞娘与赛郎本两情相悦,却因家长的狠心而酿成了悲剧的发生,一句我两生不能在一起,情愿死在一起的决绝,两人含泪双双跳水。 君有情奴有意,闻得两情相悦时,正待花好月圆,怎奈天不遂人愿,了却残生空遗恨。 水漾明亮亮的眸光渐渐的黯淡下来,心里扬起一抹忧虑,她与他是否也会像这并蒂莲背后的凄美故事一般,落得个长恨如歌? “小姐你真有眼光,这并蒂莲是本店一株珍稀植物,一直都没有被人买走。这盆并蒂莲一直都是含苞待放的,很多客人都看上,可我们店长就是不卖。” 花员笑盈盈的来到水漾身旁,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向她说起这盆并蒂莲。 “不卖?” 水漾收回心神,疑惑的看向花员,稍稍有些急切起来,她可是非常喜欢这盆并蒂莲的。 “虽说这并蒂莲不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可也是一株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听说这盆并蒂莲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都没有变过。我们店长也是偶然得到的,就放在这里玻璃柜里,还说这并蒂莲似在等着有缘人出现。” 花员转眸看向玻璃柜里的并蒂莲慢慢的说着,目光有些诧异,却又很是柔和,看得出她是一个非常喜爱花的女孩。 席琳站在花店门口,帅气的拿下褐色太阳镜,轻摇头儿不让风把头发吹到脸上去,侧目环视时,正好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呼吸在这一刹那停止了。 水家大公子水砚一直都是她倾慕的人,此时此刻爱慕的人就在眼前,真人比起电视杂志上还要帅气十足,不需要任何的动作,就足以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场。 而他,现在正在看着她啊,虽然眼神有些冷清表情也有些冷冽,但却真真实实的在看着她。一瞬间的窒息后,心便止不住的狂跳,脸颊上染上了红晕,娇羞的姿态美得让人动心。 可惜了,站在她面前的是水砚,那个以冷酷残忍出了名的大公子。水砚冷着眼在席琳面前走过,轻推开门就进去了,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席琳。 席琳仍旧痴迷的看着水砚进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推门进去了。 “漾漾。” 水砚见水漾和花员在交谈,看样子似乎有点不太顺利,就快步走到水漾身边,轻柔的叫了一声。 “哥哥,那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店长,我真的很喜欢这盆并蒂莲。” 水漾回头应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去和花员交涉,坚决要拿下这一盆并蒂莲。水砚瞥了一眼玻璃柜里的并蒂莲,在看向正在交谈的水漾,只有水漾喜欢他就一定会帮她得到。 “夏格,难得这位小姐那么喜欢,就卖给她吧。” 水砚还没开口,席琳就对夏格发话,然后对水砚微微一笑。 “漾漾,我们该回家了。” 水砚见事情已经完成,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就牵起水漾的手,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说着,好像席琳就是一团空气般,他看不见也听不着。 “再见。” 水漾在于席琳错身而过时,将她的失落尽收眼底,扬起笑脸礼貌的说了声再见。 月下人影 云上星星 大厅里,陆陆续续的客人到来,水家的大大小小都在忙得不可开交,虽说是水砚的生日宴会办得很简单,但出席的客人还是很多,且大都是各行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哎,每次都是这样。” 几兄弟偷闲凑在一块,开始闲聊起来,老二水幕看着谈的热闹的人群,不禁抹汗叹气道。 “真是有够折腾的。” 老四水墨也很不乐意,每次这苦差事都是他们几兄弟接受,累得够呛的还不能有什么怨言。 “大哥的生日宴会嘛,要不是漾漾也不会办的。” 老三水溪端起一杯洋酒,轻轻的抿了一口,环视着宴会上谈笑风生的人说着。 “六弟呢?” “呐,不是在那里嘛。” 老五水阔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水墨问起水澈的人,扬了扬头指着一群女人,顺手端起一杯清水润润干燥的喉咙。 几个人顺着水阔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被女人围住的水澈,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这个老六最招女人欢迎,而且还身在花丛不沾染半点花粉,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纵然他的原因。 女人缘好那是他有资本,行走在花丛中却不随便沾染,那便是他的眼光够长远,只有不被一朵花绊住,才能拥有更多的花。 “大哥的第一支舞还是和漾漾跳吧。” “不成文的规定。” “一石二鸟之计。” 天色微敛,暮色四散,银幕上一轮明月跃上梢头,清风微凉却褪不去水漾温热的心。 水漾依旧没有把房间的灯打开,却拉开了一直合上的窗帘,并把落地窗敞开,清冷的月华一下子就洒满正个漆黑的房间。 月光清冷却柔和,微弱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明亮,寂静而安详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不散。一阵阵清香伴随着清风而入,仔细嗅嗅会发现是茉莉花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荷花香味,馥郁芳香,沁人心脾。 水漾双手搭在栏杆上,抬头仰望深邃的夜空,沐了一身月华的她宛若天上的仙子般美丽,清澈的眸子有些如痴如醉,似在幻想着美好的憧憬。 时而低首轻笑,时而深情凝望明月,身旁的并蒂莲亦如她那般娇艳美丽,在微风下盈盈起舞,好似一位花仙子般让人痴迷。 垂下眸子之际,一抹黑色人影跃入眼帘,美丽的脸庞上像花儿绽放一般绚烂,心头微微的颤动着,转身就离开了阳台。 脚上像是生了风一般走得轻快,怀着一颗急切的心从楼上避开所有人窜到了从阳台上看到人影的地方。心里在祈求着那个人影还在哪儿,不要离开才好。 可,期望的往往与现实是相反的,等水漾来到花园时,看到的就只有一园的冷清,那里还寻得到日思夜盼的人影啊。 原本盈满笑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沮丧的垂下眸子,幽幽的望着一地绿草,用脚尖轻轻的踢了几下,柔软的小草弯了腰后又像橡皮筋一样挺直了腰,如此反复几次,水漾心里的失落也就没那么大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挺可恶的,竟和一颗颗小草怄气,明明是她自己跑得太慢了,才会与他错过。 月下共舞 花好月圆 水漾低垂着头转身离开,转身刹那,身子就像被钉住一样无法动弹分毫,一颗低沉的心一下子由低谷升上了峰顶,扑通扑通的声一下又一下的震动着她的神经,唇瓣上一抹绚烂的笑容渐渐展开,无法言喻的兴奋令她整个身子颤抖起来。 “晚上好。” 几番调整,水漾好不容易按住自己狂跃的心,双手别再身后乱绞着,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莫轩,明明简单的三个字却说得有些颤抖。 “晚上好,赏月?” 莫轩不喜欢宴会的交谈便出来透透气,寂静的花园一个人品味清净,思绪也胡搅蛮缠一番,觉得心里还是烦躁,就想着回去宴会上。路才走到一半,心没由来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绊住,每向前一步心就如同刀绞般的痛,一股念想让他又回到了花园。 令他兴奋不已的,是竟然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看着她孤落的背影,失望的眼神,懊悔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纠在一起。 “这样没关系吗?” 莫轩轻声问着,和水漾掌心相对的手却有些收紧,黑艳艳的美眸清晰的映着她娇俏的容颜,脚步轻盈的带着她一起旋动。 水漾身穿一件月牙色小礼服,乌黑的长发凌乱的盘在脑后,美丽的脸容上不施任何粉黛,玉足上是一双精致的凉鞋,没有过多的首饰,简单却洒月兑,本就美丽又何须华丽的饰物装饰。 俏颜上那抹明艳的笑容才最让他着迷,唇瓣上两个小小的酒窝,更将她的女人美丽展现出来,每次相见她的唇瓣都始终噙着甜美的笑,一颦一簇都能牵动他的心。 “嗤嗤这是体香吗?” 水漾吃吃的笑了起来,旋身间把脸稍稍的凑近莫轩身上,淡淡的桂香如同她身上的荷香一般,沁人心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起莫轩身上散步去的香味。 “不是,是这个香囊里面装着的桂花花瓣,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莫轩止住步子,从脖颈里抽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香囊,一簇桂花绣在香囊上,桂花右下方有一个小小的轩字,香囊在空中慢慢旋转,一时迷乱了水漾的眼睛。 “这样啊,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水漾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映在莫轩的眸子里,就如那抹最熟悉的笑容般,渐渐的温暖了他的心田。 “看见了吗,那盆白色的茉莉花也是我妈妈留给我,很漂亮吧。” 水漾牵着莫轩的手,来到她房间的阳台下,指着阳台上开的正盛的茉莉花,目光温柔的凝望着,唇角扬起甜美的笑容,宛如看到了妈妈的笑脸。 “漾漾丫头跑哪里去?” “看大哥脸色不对劲啊。” “往年不都是跟着大哥身边转的嘛,今年是怎么了?” 水家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水漾,正纠结着她怎么没有露面,水砚的第一支舞一直都是她是女主角的,可现在却换了另一个人。 这,到底是水漾的问题,还是水砚的原因? 席琳做梦都没想,水砚会邀请她共舞,此刻的她幸福得像小鸟一样,扬起高傲的头将所有的妒忌羡慕收紧眼底,最重要的是他看她的眼神竟是那样的不同。 这令席琳更加的开心,脸上的笑容从刚才他邀请她共舞开始就没有消失过,两人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般耀眼,郎才女貌如璧人般相配。 人如夏花艳 梦似桂莲香 “轩,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水漾步子一着地,抬眸望去,清澈的眸子中有着惊愕,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韵古香的殿宇,红墙绿瓦、殿角飞檐,青砖石砌,无一不沉淀着它厚重的韵味。 “漾漾喜欢吗?” 莫轩站直身子,模了模额前的汗珠,看着水漾惊喜交加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只要有轩的地方我都喜欢。” 水漾一边四处乱窜,一边冲莫轩喊着,清风中漫天桂花飘落,她身飞如仙般在桂香下旋转奔跑,轻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宇外,听得格外的清晰,道出了她欢悦的心情。 “漾漾,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莫轩看着水漾像只燕子般快乐,心也跟着轻飘起来,招呼着乐蹦了的她,一起向着没有朱漆大门的殿宇走去。 “轩,你不说有很多人来求签吗?” 水漾歪着脑袋儿,跟着莫轩的步子,环视着古色古香的殿宇,寂静的地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那里看见什么香客? “今天不是开香的日子,估计爷爷也不会在这里呆着,我们先到后殿去坐坐。” 莫轩牵着水漾走过青砖石砌的道路,在走进微掩的雕花镂空大门,殿内左右一条金龙盘柱,佛莲垂幕系在柱上,一顶铜鼎放置于殿中央,一尊佛像正对着和敞开的大门,供桌上摆着贡品及香鼎,佛像慈祥宽厚的笑容下,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由心而生。 “不要,我们先求一只签吧。” 水漾站着不动,拉住迈步向前的莫轩,见他有些疑惑的表情,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儿祈求的说着。 “也好,等爷爷回来就让他解签。” 莫轩收回步子,想来一会儿觉的可以便一起拿过签筒,虔诚的跪在佛像面前与水漾一块求签。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签筒,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跪在软垫上,相互对望后,才闭上眼睛,手里有规律的摇动着签筒。 嗒!嗒!两支签同时落地,有规律的声音停了下来,两个人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签,相视一笑,才弯腰拾起签。 两人将签翻过来一看,美丽的脸庞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似一潭清幽的泉水投入一颗石子般,扰了一潭的清净。 “白签?” 水漾看着两个人手中拿着的签,没有一点笔墨蘸在上面,心里涌出一股无名的怕意。 “无相,未知的命运,我曾听爷爷说过。” 莫轩握着水漾的手,将她的冰冷一点一点的褪去,温热着她的心扉,轻柔的笑着说道。 “嗯。” 水漾莞尔一笑,刚才的害怕全都在莫轩的温柔中散去,重新收拾起心情,站起身来和莫轩一起去后殿。 后殿,仍是种着桂树,空旷的地方用簸箕晒着桂花,石桌和石凳上亦有,一间间屋子紧紧挨着,和前殿比起来,这里更加的清幽。 水漾蹴足望去,眼前仿佛看见了莫轩手里捧着簸箕,帮忙晾晒桂花的场景,眸中多了许多温柔,只是想想就觉的很开心。莫轩长大的地方,原来是这样的清幽淡雅,难怪他看起来有种若仙的感觉。 要是,他们以后再这里生活,那简直就像落入仙境一般美好。 尘俗渺渺 天意茫茫 水漾在院子里打转,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这里模模那里弄弄,自己乐得个好不自在,时不时会将目光停在莫轩身上,两人闲聊闲聊的。 “轩,爷爷是个怎样的人呢?” 水漾手里拨弄着簸箕里还未干的桂花,轻轻地不敢太过用力,怕弄坏了花瓣,损了它的香味。坐在莫轩的对面,单手撑着脑袋儿,吃吃的笑着问着莫轩。 “爷爷啊,嗯,在我眼里他就像世外高人一般清淡悠远,总给人一种、一种归于宁静的感觉。” 莫轩熟练的拨弄着簸箕里的桂花,一边回答着水漾的问题。 “嗯,那我一定可以和爷爷合得来。” 水漾歪着脑袋儿,思忖片刻后,信心十足的冲莫轩说着,眉宇间尽是光彩连连。 “嗯。” 莫轩痴痴的看着光彩动人的水漾,总觉得看也看不够,两人一同享受这样的平淡,一直走下去那该是怎样的美好。 “轩来了。” 正当俩个人聊着的时候,出门回来的人已经来到了院子,见到莫轩便带着些喜悦喊道。 “爷爷,你回来了。” 水漾耳际听着悠远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也跟着莫轩站立起来,轻轻一转身,一位髭须老者正盈盈立着,苍老的容颜上慈祥的笑,令他多了一份真实感。 “爷爷好。” 水漾盈盈一笑,微微欠身说道。 “哎,命中之数,还需你亲自去解。” 爷爷走进水漾,一双睿智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却没有将她映入眼里,虚无飘渺的望着,久久的才意味深长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爷爷,我带漾漾来看看你。” 莫轩见惯不怪的走过来,牵起水漾的手,冲爷爷轻笑着说道。 “嗯,好好好。” 爷爷点头微笑,将两人留下来吃过饭才让他们离开,站在阶梯上深深地凝望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一抹幽深的笑渐渐的露在脸上,安然的转身回去了。 “轩,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对吧。” 水漾紧了紧手,蹴足凝望着莫轩,清澈的眸子里有些浑浊,美丽的脸上没有了明艳的笑容。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永生永世死生不别离。” 莫轩心头一颤,双手执起水漾的手,深深的凝望着她清澈而有些浑浊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他让她伤神了,轻抚着令他着迷的脸容,细语柔情的说着。 “轩。” 水漾感动万分的看着莫轩,俯身投进他的怀中,清澈的眸子中再也不见浑浊,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低垂着眸子,不再让莫轩担心。 莫轩紧紧的拥着水漾,让她真切的感受着他的温情,感受着他为她而跳动的心,感受着他对她的爱,不至于陷入迷茫之中。 “快些进去吧,别让澈担心了。” 莫轩捊动着水漾鬓前的发丝,眼中盛满爱意的凝望着,十指交缠的手不愿放开,就如同他现在虽说着让她回去,其实心里是想再和她多呆一会儿。 “我们一起转身好不好,我不要你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我也不想看着你离开的背影。” 水漾摇了摇头,唇瓣扬起甜美的笑,轻轻的说着。 “好,一、二、三。” 两人一起数着,当数到三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动,就这样手拉着手深深相望。相视而笑,又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不愿在松开彼此。 清灵若兰 娇俏欺人 水家今日来了两位贵客,让水痕都亲自接见,作为晚辈的自然是能来的就尽量不推月兑,也就除了水漾还在外面游荡外,其他人都尽数到齐。 “席老弟啊,你看你来也不知会一声,敢情是来突击呢。” 水痕端坐在正位上,锐利明亮的眸子望向席宽,口中熟络的说着。 “唐突老大哥了,只是带我的宝贝女儿琳琳来拜访拜访。” 席宽扬起笑脸,带着些恭敬的对水痕说着,目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宝贝女儿,又转向冷冽的水砚,最后又回到水痕身上。 “阔别多年,席老弟的女儿都这样大了,长得这般漂亮可人,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水痕将目光停留在席琳身上片刻,转过来又和席宽说着,对于他来拜访的目的早就明了,也觉得甚可允许,但最后决定的人还是这群年轻人。 “哎,我这宝贝女儿眼光高,到现在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呢。” 席宽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冲水痕笑着说道。两人一搭一唱的,让一旁听着的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厌烦,眉宇间有着稍许不悦。 这席宽又不是不知水家是何等的地位,竟这样带着女儿来攀亲,若不是水痕请他们进来,就他们几个孙子看着办,决不会让他们踏进门半步。 若说他们嚣张也好,高傲也罢,反正他们有那个资本,天之骄子的他们又何须如此降低身段,去迎合一个在他们眼里微不足道的人。 水漾轻身进入家门,指肚有意无意的抚着双唇,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热,脸上泛着淡淡的潮红,像是上了脂粉一般明艳动人。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以至于走到大厅都没看见一屋子的人,唇瓣上的甜美笑容令她更加的娇媚,是春日里娇艳的的花朵儿。 “漾漾。” 水砚眸光一勾,透着些许寒意的向痴迷的水漾投去,清冷的声音虽冷厉却又多了一丝莫名的温柔。 席琳顺着水砚的目光望去,漂亮的眸子中多了一丝诧然,上次在花店里她只顾着看水砚,没有过多的注意水漾,如今细细看来,倒真觉得自己有时候和她很像。但,再仔细看上一会儿,便又能分别出两人来。 她人艳如花,气质非凡,只需一眼便能轻易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而且论家世、教养、样貌、气质、、、、每一样都是她席琳无法与之媲美的,难怪她如此的受家人宠爱。 “叔叔好,漾漾有事耽搁了来迟,还望叔叔见谅。” 水漾闻声醒来,瞧见满屋子的人,还有俩个生面孔,赶忙端出礼貌来,轻盈的走至水痕身旁,对对面坐着的盈盈一笑,礼貌的说着。 席宽打量一番水漾,眼中尽是赞叹,在人面前笑靥如花,娇俏欺人,上流社会中倾名的清灵若兰,果然名不虚传。 “老大哥的孙女果然是娇俏可人,难怪总是藏着掖着不让人瞧啊。” “我这宝贝儿啊,再怎么藏着掖着也有出阁的那么一天。” 水痕着宝贝孙女的头发,目光和蔼慈祥的看着,语气温和的说着。 “那可怎么行,漾漾要陪着爷爷长命百岁、千岁才好。” 水漾撒娇的伏在水痕的肩坎上,娇俏的脸容上满是笑意,看得人真的是眉开眼笑的无话可说。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 你我想做的戏 “唷,今天不是跟你六哥哥去玩么,怎么分开着回来?” 水痕嗔笑着冲他撒娇的宝贝儿,扬着下巴瞅了瞅水澈,又回过眼来问着水漾。 “六哥哥这不是有事嘛,漾漾就让他先去忙活,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啊。” 水漾见水澈有些坐不住的样子,赶紧开口说道,那恳挚的表情说得连水澈都以为是那样了,其他人又怎会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漾漾多出去走走好,爸你应该高兴才对。” “就是啊,难得漾漾肯自己出门,玩得痛快些五哥哥支持漾漾。” “能出门是件好事,去哪儿都要告诉家里一声,让家里也安心会。” “漾漾知道了,让叔叔笑话了。” 水漾莞尔一笑,心里暖和和的,回了伯娘的话,转过话来冲对面两人歉歉的说道。 “哪里话,羡慕还来不及呢。我们家琳琳不知有多希望,自己也有这样一群哥哥,像侄女一样被人宠爱着。” 席宽看着自己的女儿对水漾笑着说道。 “琳琳姐,上次谢谢你的帮忙啊。” 水漾向着席琳望去,微微一笑对她道谢,上次的忙她还没谢过人家。 “小事一桩,不用记挂在心里。” 席琳看了一眼水砚,对水漾礼貌的回话。 “听说哥哥生日宴会上,是琳琳姐陪哥哥跳舞的。哥哥从来都没有和别的女孩跳过舞,该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替哥哥向你道歉啊。” 水漾继续和席琳说话,话说到一半见她惊愕而羞涩的姿态,便接着说,一副诚恳的态度。 “没有,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席琳低垂着眸子,有点不敢去看水砚,女孩子的娇羞让她更加的美丽。 “晚饭快准备好了,不如就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 水漾开口请着,两人也爽快的答应下来。 “漾漾,你最爱吃的鱼。” 水砚把鱼捡了刺才放到水漾的碗里,轻声细语的说着,把坐在他身旁的席琳当做空气一般对待。无论在座的人怎么看,他都不肯把目光转一下,整副心思都在水漾身上。 水漾咬了咬牙,看着一座子的美味,她和莫轩已经吃过了,实在是吃不下任何东西。眸光一转,拿起筷子就往席琳碗里夹菜,也不管中间隔着个水砚。 “琳琳姐,你多吃一点,这些菜都是哥哥爱吃的。叔叔你别客气,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这些菜,都是我们年轻人爱吃的。下次你要是来就提前通知一声,漾漾会让家里准备好的。” 水漾热情的招呼着,让气氛冷硬的饭桌有了些缓和,其他人也开始说说话,喝喝酒的,除了水砚冷着一张脸。 “来席老弟,你就别客气。” 水痕拿起筷子,笑着让席宽别客气。 “老弟怎么会和老大哥见外,来来咱们喝一杯。” 席宽顺着水漾的台阶,很快的就吃起饭来,几人的互动让气氛再度的缓和了。 “三哥哥,有话要和漾漾说。” 水漾看着停在她门口的水溪,便也不急着进房门,停下步子,清澈漂亮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水溪问道。 “丫头,今天有点儿过火了哦。” 水溪沉默片刻,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对笑盈盈的水漾说道。 “三哥哥,你和哥哥走得最近,你总该知道哥哥的脾性。若不想哥哥受伤,便好好的看着他,漾漾也不想这般折磨。” 水漾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的说道,她的意思水溪是懂的,她又何尝想这样与水砚这样相互折磨。既然他想看戏,她配合着做便是了,只是主导权在她手上而已。 断肠字点点 风雨声连连 水砚从外面回来,似经历过跋山涉水般,整个身子呼的一下就陷入沙发里,仰着头闭上双眼,峻冷的脸上有着丝丝倦意。 “大哥,你何苦这般对漾漾,你不是最爱漾漾的吗?” 水澈见水砚带着疲倦回来,脑海里又浮现水漾刚才倾颓的模样,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冲到水砚面前就开口说道。 “六弟,你这是在干嘛。” 水溪拉住水澈的手臂,不让他过于冲动而扰了水砚,说完还看了一眼闭眸休息中的水砚。 “三哥,你看看漾漾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啊。以前再怎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而这都是大哥给的。” 水澈回过头来瞪着水溪,一字一句的说道,水漾现在这般状态,实在是让他担心。 “席叔叔,你怎么来了。” 水阔拉开门,就看见席宽拉着一张严肃的脸,身后还跟着席琳,侧过身让他们进来,嘴里也礼貌的问着。 “你爷爷在吗?” “爷爷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正在休息。” 几位长辈招呼着两人,一块坐到大厅里,水砚本想闭目休息一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没关系,砚在就好。” 席宽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块坐在水砚对面,严肃的目光直直的投向水砚,一副审视的样子。席琳低垂着眸子,跟在席宽的身后,似有些害怕。 “有事。” 水砚端坐起身子,点了一支烟,轻吐着雾气,清冽的眸子看了一眼席琳,随后又目无焦距的望向席宽。 “你什么时候娶我的女儿?” 席宽看着水砚高傲的姿态,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直接奔向今天来的目的。 “娶你的女儿?!” 在场的人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瞪着眼望向席宽,好像直接听错了,不确定的说着。在转过头来看向心不在焉的水砚,目光里满是疑惑,稍后便又明白了些。 这席宽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水砚对他的女儿做了什么,不然人家怎么会带着老爸找上门来。再看水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知道他够高傲的,没想到会这样的牛。 “我不爱你的女儿。” 水砚吐着云雾,淡淡的瞥了一眼席琳,清冷的话语就像一颗炸弹一样,将席琳的天给炸崩了。 “我爱你,这就够了。” 席琳抬起低垂着的眸子,眸中带着伤痛却又决然,只要能呆在他的身边,即使他不爱她也无所谓。 水砚微微一愣,似看到了水漾决绝的样子,光彩绽放的她令他即欣慰又心痛。眸光一勾,席琳的俏脸又落入眼里,她终究不是她。 “不可能。” 水砚冷酷无情的说着,不在多说一句,起身就要离开大厅。 “二哥哥,漾漾刚才说话有些重了,你们别放在心里。” 水漾见水幕对她这样的关爱,态度也稍稍的松懈一些,没有刚才那般冷凛,毕竟他们是她的家人。 “捷克,你四哥虽然讨厌麻烦,但做起事来是没有人能比的。” 水幕对这自己最爱的妹妹,最后还是把莫轩的行踪告诉了她,即使他不说,其他人也会告诉水漾的,因为她是他们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儿。 离别以前 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 水漾顺着水墨的安排,与水澈安全的抵达捷克,看着这茫茫人海,要寻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可水漾不怕,水澈在她身边,一定会帮她解决所有问题的。 “漾漾,你这是要去那里?” 水澈一把拉住四处乱窜的水漾,眉峰上微微的蹙了起来,看着她这般焦急模样,他的心也跟着焦急起来。 “六哥哥,我想快点找到轩。” 水漾回过头,美丽的脸容上满是慌急,心如箭羽般飞速掠过,带来强劲的风刃,将她的耐力一点一点的削掉。 “漾漾,你听我说。我们已经到捷克了,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的,我们先找个酒店落脚。好好的休息一下,这样才有精神去找轩啊。” 水澈看着水漾日渐消瘦,仿佛一条荆棘打在他身上一般,狭长的桃花眼中黯淡无光,薄唇亦紧紧的抿成一条线,握住水漾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似乎松一点儿她都会像风筝一样飞走。 “好。” 水漾渐渐冷静下来,眸中的慌乱亦慢慢散去,清澈的翦眸中水澈的样子亦浮现在里面,晃神片刻后才顺了水澈的意。 两个人找了一家酒店,各自入住一间房,房间是紧挨着,要有什么事,翻个阳台也能过来。 水漾一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像没有了支架支撑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床上,沉重的眼皮没过多久就压下来,即使她不想休息也抵抗不了浓浓的倦意。 一片迷雾顿生,浩瀚渺茫的空旷总给人一种渺小而迷茫的感觉,她亦不例外,站在雾中彷徨无措,完全不知该往何处走去。 惘然中,她似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浓雾中,朦朦胧胧中四目相交,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却又不知道是谁。 她想要走进去看,却发现看似在眼前的人,为何走起来才知道距离是那么的远,好像没有尽头一般的走啊走啊,一直都走不到他的面前。 下一刻,她开始慌了起来,脚下的步子渐渐的加速,后来就变成奔跑,一直跑一直跑,想要到他身前,看看他到底是谁。 为何他会让她这般的心痛,连呼吸上一口空气,心口也跟着生生的扯痛起来,撕心裂肺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倾涌而下,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般从脸颊上滑落,止也止不住 “漾漾、漾漾、、醒醒、、、快点醒来、、、、” 是谁?这样焦虑急切的声音到底是谁在叫着她,为何她听了却觉得像一张大网一般,任她怎么逃都逃不出。一瞬间,浓雾快速的收拢然后散去,而她的脚下亦在刹那崩裂塌陷,失去重力的她也随着一同落入无底深渊里,绝望无助的窒息感让她变得扭曲拉伸不定,好似处在高压气流内一般无法呼吸。 “嗬呼!” 水漾猛地从噩梦中醒来,余悸未了的没有任何的反应,空洞洞的翦眸没有一点儿焦距,额前布满了密密的汗珠,脸庞上亦残留着泪水,唯独急促的呼吸声能让人知道她已经醒了。 “呼!谢天谢地漾漾你终于醒过来。” 水澈松了一大口气,见水漾渐渐的恢复意识,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了下来,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说道。 “六哥哥、” 水漾仍是有些恍然,叫了一声水澈后,仍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以填补刚才的窒息感。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个梦而已。” 水澈将水漾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着她慌乱的心。 望明月远远 想象你的忧郁 连连几日,水漾都游走在捷克的大街小巷里,也不顾自己正是个病号,拖着有些摇坠的身子,不放过一个角落,企图在人海中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可,任她怎样兜兜转转,步子再怎样的急促,眸光却在一点一点的被消磨,始终还是找不到那个人。 摇摇晃晃的行走在街头巷尾,如同一缕孤魂一般穿梭在人海中,任一道道惊羡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人声鼎沸的街巷本不该有她的身影,却甘愿忍着疼痛,吃力的飘摇于其中。 “喂、、中国女孩你还好吧。” 水漾一个步子不稳,身子就直直的向着一侧倒去,幸得身旁一个年轻小伙子扶着,用一口流利的捷克语问着,他不会说中文。 水漾稳了稳身子,摇晃着脑袋儿,示意她还可以支撑,欲要推开扶着他的人,继续寻找。可刚一抬起脚,头重脚轻的又向侧倒在他的怀里。 年轻的小伙子见水漾这个样子,四目环顾一番后,打横抱起她就往一间清雅的咖啡厅走去,哪儿凉快些也好让她容易消暑清醒。 水漾这样一个水灵灵的俏佳人,走在捷克的街头巷尾自然是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几日下来大多人都知道有一个中国女孩,整日流连在街道上,似在寻找一个人。 很多人都在暗中关注着她,时而也特地的为她解解愁,就算为她添上一张桌椅给小憩片刻,斟上一杯冰凉的水,也能换来她的浅笑,即使她的笑有着浓浓的愁意,但还是那般的美丽动人。 “醒了、醒了、、” 几个人围在水漾身边,又是扇凉又是擦汗的,等了许久才见她缓缓的醒来。一个个自然是高兴,你看我笑我看你笑的,都高兴得很。 水漾睁开昏沉的眼皮子,一张张陌生却亲和的脸映入她的眼帘,这才想起方才她昏倒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怀里,转眸掠过,轻笑着算是道谢。 “中国女孩,这是刚买来的药,吃了病快好。” 年轻的小伙子手里拿着药,脸上那抹阳光的笑容很是灿烂,连带的让水漾昏暗的心也跟着变得有些活跃起来。 “谢谢。” 水漾莞尔一笑,流利的捷克语月兑口而出,让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一番休憩后,待水漾离开咖啡厅后,天色已暗了下来,几番谈话下来,她的心结也稍稍的松懈了些,近几日来的烦躁也正在渐渐的褪去。 夜幕上明月远远,抬眸望去,想象着你的忧郁,此时此刻你定是与我共望一轮明月,心中悸动,总知不久便可与你相见想携手。 如此,心便轻盈如风,旋身步去,踏着一地的月光,隔去人声鼎沸,独留清淡悠远之美。 莫轩推门而入,清雅之地总能让他想起她的馨香,淡淡的荷香扑鼻而来,让他蹴足而望,心中十分肯定这香气只有一人能拥有,那人便是她。 “吉西,她在那里?中国女孩,她在那里?” 莫轩拉过一个小伙子,急切的问着他,见他一脸惘然,就说得更加明白些。 “中国女孩,她刚走没多久。” 莫轩闻言,赶紧推门开去,看着人来人往的潮流,凌乱的步子可显示出他慌乱而急切的心情。明月远远,何处寻卿影,空想你的忧郁。 再见良人 繁华悲欢事 “六哥哥,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水漾一回到酒店门口,就看见水澈站在外面,快上几步走到他身旁,轻声问着。 “你跑哪里去了,你不知道自己正生病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啊。” 水澈一把抓过水漾的手臂,真的是急得顾不上自己的语气,怒斥着她这般冒冒失失的走出去。为了找她,水澈可是急疯了,几乎都不敢消停片刻,疯了似的到处去找。 现在见水漾安全回来,自然将一肚子的火发泄出来,她这样可非得把他给逼疯不可。 “对不起,让六哥哥你担心了。” 水漾反手搂着水澈,将头埋在他的肩坎儿上,有着浓浓倦意的说道。她知道他为她操心了,她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伤害了他,可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以后不许再这样,去哪都要跟我说一声,嗯。” 水澈见她这样,也不忍心再责备,反手也搂住水漾,似没有过多的心去再次承受这种焦虑般,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两人一番互威慰后,水漾建议去外面吃饭,水澈拗不过她就随她的意,两人就到一家江浙馆子吃饭去。 一餐饱饭下来,水漾觉得心更加的轻了,几日来的焦虑让她失去了,原本清淡的静雅,今日与他人畅谈一番,在轻啄小酒,仿佛又回到了那一片荷花池中。 “漾漾,我去给你拿些香茶,晚上喝了好入睡些。” 水澈对着静下心来的水漾说着,轻声起身离开,走到半路又回过头来看看,见她安安稳稳的坐着,这才放心的去柜台上和店员交涉。 水漾单手托腮,撑着脑袋儿隔着玻璃凝望着外面的霓红灯绿,看似繁华喧嚣,映在她的心里却是格外的空寂,人是处在一种悬浮状态。 忽然间,一种莫名的心声牵动着她,心跳突的变得快速起来,单手覆上心房,一双清澈的眼睛四处张望,美丽的脸庞上即兴奋有无措。 起步走去,穿过喧嚣人世,终是在人海中找到了那个人影,原来只要想着念着,那个人竟离她的心这般的近。 四目相交,尘世的繁华悲欢与他们无关了,只需这样一眼,两人的心就似被赤条条的摆在桌上,那浓烈的爱一清二楚的呈现出来。 深深相拥,道不尽你我相思之苦,数不完你我情分之多,兜兜转转,人海中寻觅,蹴首回望,原来你就在灯火阑珊下等候我踏步寻来。 水漾用指肚轻描着莫轩清瘦不少的脸庞,心里说不出来有多心疼,为了她而变得这番憔悴,真的值得吗? 莫轩噙着温柔的笑,专注的凝望着水漾,再苦再累,只要是为了她,无论怎样都值得。 深深一吻,无关风花雪月,只是单纯的爱,天地间仅剩这一份炙热爱恋,没有任何的喧嚣繁华,清溪的眸中只有彼此。 水澈拿到香茶,回身望去,那里还瞧得见水漾的人影,紧握手中的香茶,疾步寻去。方才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上去,目光快速的掠过,几番来回后,终是找到了那人。 望着两人深情相吻,他手中握着的香茶亦被紧紧的揣着,本平叠的包装已被握得面目全非,深呼吸上一口空气,平复一番自己紊乱的心后,这才转身离去。 镜碎钗分 残荷断清魂 “轩、轩、、、” 水漾在慌乱的人群中不断的唤着莫轩,清澈漂亮的眸子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美丽的脸庞上焦急万分,心中忽的涌出一股悲痛万分的伤感。她可以感觉到,好似她即将要失去些重要的东西,这令她更加的慌乱无措。举目在人群中急速的寻找,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回到莫轩的身边。 “轩、轩、我在这里。” 终于,她在人群中找到了莫轩,艰难的拨开人群想要到他的身边去,可这些人不知怎的,像是疯了一般的阻挠着不让她走去。 “漾漾,往右边走。” 莫轩看到水漾被人这样推攘,便扯着嗓子冲她喊道,怕她听不到还用手做出动作。水漾见状,心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不再与人纠缠,迅速的就向着右边退去。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出来,水漾迫不及待的要往莫轩的方向走去,心中的不安和惶恐随着她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增加,这令她觉得心口如刀绞般的生痛。 “轩、” 可是,她还是好想要到莫轩的身边去,就差那么十来步,近了近了,马上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了。 “不!漾漾快离开,快点!” 水漾不明白莫轩为何会那样的惊恐,为何会痛心万分的对她呼喊着,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快被撕裂一般难受,她好像快点到他的怀里去。 莫轩一把冲着过去,将水漾抱在怀里快速的一侧身,若在想跑开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那辆疾驰而来的车似箭一般,嗖的一声就冲撞过来。 嘭!莫轩搂着水漾被呈抛物线的了抛出去,虽然他极力的护着水漾,可她的头部还是被撞倒了硬物,而他死死的将她护在怀里,即使他的意识在渐渐的抽离。 一下子,人群中炸开了锅,一大群人将停了下来的肇事车辆,和两人落下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手足无措的张望着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轩、” 水漾缓缓地睁开双眼,望着将她护在怀里的莫轩,低声的唤着,脑袋里有着嗡嗡的声音,让她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 “漾漾,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莫轩动了动身子,半跪着起身,让水漾不至于被他压着难受。双手爱怜的扶着水漾的脸庞,黑艳艳的美眸中清清粼粼的映着她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可他的脸色却在渐渐的变得苍白起来。 “轩、那你有没有事啊?你脸色为什么这样苍白,是不是哪里被撞倒了。” 水漾颤抖的伸出手去检查莫轩的身体,可是却被他半空拦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不让她为他操心。而他就这样深深的凝望着她,似要将她永远的印在心里,苍白而无力的笑容似花朵最后的绽放一般,美得让人惊叹。 “轩、轩、轩、、、” 水漾望着莫轩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心却在疯狂的跳着,似要跳出她的嗓子一样,浑身好像被抽空了似的,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泪,不知从何时起,一滴两滴三滴,最后如潮水般涌出。 “不哭,我在这,我在这——” 莫轩心疼万分的捧着她的小脸蛋,滚烫的泪灼热了他的肌肤,就如红彤彤的烙铁烫在他身上一样的撕心裂肺。温柔的低语着,忽然间真个像是没有了支架一般,嗵的就倒在水漾的身上,泉水叮咚般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弥漫不散,带着他的无尽温情。 斜阳麾下,似一把锋利的刀刃,将颓靡枯败的并蒂莲毁掉,花落人散,残败的荷花,似在昭示着这段爱情的终是没有结果。 梦断不成归 几分憔悴 水漾惊恐的瞪大着双眼,双手下意识的接住莫轩倒下的身体,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漫上她的掌心,惊得她连动一下都不敢。一股寒气由脚底直直的窜上脑袋上,全身的汗毛都直直的竖立起来,浑身似掉入冰窖般的打起寒颤,清澈的翦眸渐渐的变得没有焦距。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着她的恐惧,此时此刻竟再一次的亲身体会着,她的天空在这一瞬见轰隆的一声就塌下来。无尽的幽暗让她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无助绝望似一把黑手紧紧的将她整个人往下拉,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刻,就这样死死的拉着。 当年,她亦如今日这般,双手沾满了父母滚烫的鲜血,白色的裙子染上了刺目的红色,没有任何知觉的就这样呆呆的,像一个没有灵魂的骷髅架一样。 水家的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拉了回来,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长大,不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刺激。可如今,她又再次的深陷泥沼中,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可以将她拉出来了,不会有了。 空洞没有生气的双眸死死的望着前方,怀里紧紧的搂着还是温热的莫轩,就这样坐着,天地间就仅存这一抹黑色,没有任何的光亮,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泪,如狂澜的倾泻而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止住,就如海啸一般席卷掉一切,淹没掉她的整个世界。 “琏儿、琏儿、快点醒来、快点醒来,那只是个梦而已,快点醒来好不好。” “小姐、你不要再哭了,快点醒来、快点醒来啊、、” 好吵,真的好吵,她只是想好好的睡一会儿,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点时间呢。她不要醒来,不要独自一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死死的闭着双眼,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一个婴儿最初的姿态,不让外界来打扰,亦不愿醒来,就这样安静的沉睡着,不用去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现实?她要去面对什么现实呢,猛然间,她的头似要炸开一般,剧烈的疼痛感倾涌而来,记忆的潮水一瞬间就将她淹没掉。 “轩!” 双眼猛地一睁,整个身子弹坐起来,双手伸着似要抓住些什么东西。惊魂未定的找不到焦距,失了魂一般的坐着,倾美的脸庞上仍是泪流不断。 “小姐、小姐、小姐,你可是醒过来了。你都不知道,暖玉这几日日盼夜盼的,吃不下也睡不着,总归是把你给盼醒了。呜呜” 暖玉惊慌的望着醒来的人儿,一把就扑到她的身上,抹鼻涕抹泪的说道。若她真的再不醒来,暖玉估计快倒下了,相比起上一次病倒,这次真真是把她给吓坏了。 “琏儿、” 赫连钰小心翼翼的望着渐渐找回神智的郁琏城,心中甚是疼痛,刚才听见她叫得那般悲痛,他整颗心像被刀剜一般,不敢太过大声的唤了一声,怕惊着刚醒过来的她。 “逃不掉的命数,终归是分离了。” 低低的呢喃着,似不相信一般的低语着,眼眶中的泪任哗啦哗啦的落下,滴落在丝被上像极了一朵朵昙花,仅是一瞬间的美丽,便烟消云散了。 回梦才醒 倦客魂归 步入秋末,清平苑内更显萧条之色,一片枯藤昏草尽显衰败之气,连带人也跟着憔悴几分起来。 薄汗点布在额前,明是小寒的天气却出了细汗,卧榻几日连身子都有些僵硬,拢了拢身上的轻衣,漫步于院子内,漂亮的银色翦眸中有着道不清的忧郁。 “小姐,怎就下榻出来,还穿得这般单薄,你若不爱惜自个儿,暖玉就算照顾得再好,也无用啊。” 暖玉从垂门外进来,一眼就望见漫步于院子内的郁琏城,慌忙上前扶住她,一扶才知她身上竟只穿着件轻衣,立马拉着脸嗔怪着她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暖玉,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不过是躺了几日并无大碍的。倒是你,为了照顾我,这几日憔悴了不少。” 郁琏城反手握住暖玉的手掌,回眸望去,瞧着有些消瘦憔悴的她,真觉的这丫头太过为她操心了。待她休憩够后,得好好的给暖玉补补,不然以她这样的身子骨怕经不起风雨。 “小姐、我们快些回屋去吧,这儿风大。” 暖玉暖暖一笑,稳稳的扶住郁琏城,拢了拢她单薄的轻衣,嘱咐着她快些回屋去,这小寒的气候还不是她这身子可以低得住的。脑袋儿在念想着,等会儿回屋后再去添一点炭火,她家小姐自小就忒怕冷。 “暖玉啊,你说一个人的心若是沉入了深海中,再打捞上来还是否残留着最初的温度呢?” 郁琏城执拗的立着不动,凝眸望向那一潭死寂沉沉的池水,深不见底的黑,如大海的深渊一般没有尽头。几片枯败的树叶打着转儿落在池面上,蜻蜓点水般的扬起一层层涟漪,水纹虽小却搅乱了一池的平静。 “深海之渊无尽头,比地狱还要黑还要冷,自然是冷刺入骨。小姐,你不是还有暖玉在,暖玉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暖玉顺着郁琏城的目光望去,瞅见这一幕颓败景色,心中对她的话也猜到几分,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尔后,又紧了紧握着郁琏城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热传给她,温尔一笑如冬日阳光般温暖。 “暖玉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一根心弦,若要是断了,便不会在痛心,也不会在哭泣。能够拨动我心弦的人都不在了,断不该是这般模样,为何我还会站立在这儿?” 郁琏城腾出另一只手,抚上心口处,心如刀绞般剧烈的生疼,眼眶中竟不知何时已蓄满了雾水。记忆如新得似昨日才发生一般,那一世的她终是逃月兑不掉,长恨如歌这四个字。 “不,小姐!你怎可说这样的话,你让暖玉情何以堪啊。你生暖玉便生,你若不在暖玉也觉不苟活。” 暖玉见她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整颗心也跟着碎了一地,转过郁琏城的身子,望着她脸颊滚落的泪珠,自个儿也跟着哭了起来,抽搭着说道。 “暖玉” 郁琏城一把将暖玉拉进自个儿的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着气,泪水亦不断的从眼眶内涌出。心中甚是懊悔,她怎可说出这般令人伤心的话,让关心她的暖玉这样心碎。 “暖玉,你可相信有前世今生。” 两人哭了许久,郁琏城忽的眸光一勾,似想到了什么可令她宽心的事,倾美的脸容上绽放开一朵浅浅的灿烂的笑容,回眸冲暖玉一笑,低沉的声音任有着淡淡的哀愁。 “小姐如此说便是相信,暖玉也相信。” 暖玉微微一愣,盯着郁琏城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一念之间,可令人死亦可令人生,而她在这一念中获得了新生。暖玉打从心里欢呼雀跃起来,郁琏城能在一念之间顿悟过来,这比任何名医名药都来得管用。 梦醒后,郁琏城才知道,倦飞在外的游客,终归会回到魂在的地方。 清风微寒 惹一厢粉黛又愁眉 郁琏城看着暖玉欣慰的表情,低沉的心也稍稍的升起一点儿,低垂着眸子,思忖了好一会儿,寒寒清风也不觉入骨,淡淡荷香弥漫整个清平苑。 “琏儿,外面风儿大,快些回屋里去。” 赫连钰一踏入门廊,放眼望去,只瞧见郁琏城一脸沉思的伫立在清风微寒中,苍白清瘦的侧脸仍是那般的倾美,单薄的身子似被风一吹就飘离而去。 疾步走去,却被郁琏城清冽的眸子止住了步子,站在离她的几步外,倒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样杵着很是尴尬。 “琏儿,我——” 赫连钰呆呆立着一会儿后,好不容易的开口,却又被郁琏城的话给停住了。 “今日可有空我想出去透透气。” 郁琏城收回目光,眺望着晴朗如洗的天空,淡淡的问着,许久未得到回答,便有开口道。 “出门?可、琏儿你才刚醒来,身子不宜在外颠簸。” 赫连钰有些不赞成了,光是瞧着她这单薄消瘦的身子,就觉得心疼不已,若在出门那还能吃得消,当下便劝说着郁琏城。 “无碍,身子不好的人才更应该多出去走走。暖玉,替我梳妆,你在外头稍等一会儿。” 郁琏城回头望了一眼赫连钰,才转身往屋子走去,一面走着一拉着发愣的暖玉,后半句客气话自然是对赫连钰说的。 “小姐,你真要出门去?” 暖玉一边替郁琏城挑选着衣裳,一边腾出闲时来问着,一个脑袋儿扭来扭去,样子甚是滑稽可爱。惹得郁琏城由镜中望去,发出低低的吃笑声,幸得暖玉那丫头没瞧见,免了一场唇枪舌战。 “嗯,就你手上那件湖蓝色衣裳。” 郁琏城手中拿起一只眉笔,细细的轻描峨眉,轻唇微启,轻柔的声音便渐渐的滑落。 “小姐,待会儿出门后,你想要去哪里看看。听说菊花台哪儿的菊花开得正盛,不如就去哪儿看看去吧,估计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的人。还有就是——” 暖玉一边利落的替郁琏城整理着衣裳,手巧的在她的腰际前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嘴上也不空闲的说着。她知道郁琏城不爱热闹,想这会儿菊花台没什么人,便提议着让她去哪儿走走。 “瞧你这惊讶的表情,着魔了?” 郁琏城垂下眸子,见暖玉一脸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的捉弄她,轻弹着她的额前,对待暖玉总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温柔。 “小姐小姐小姐、、” 暖玉又惊又喜的指着郁琏城,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她竟然会用粉黛来打扮,而且这样独特的化法,还是未见过的。浓而不艳,淡而不乏,恰到好处的将她的美完全的衬托出来,加上一身清美的湖蓝色衣裳,真的是惊若天人,美如九天仙女。 “在在在,我在这儿呢。暖玉,以后的路不好走,如此你还愿陪在我身边吗?” 郁琏城握住暖玉的手,瞧着她又惊又喜的模样,心中亦知她在想些什么。眸光一勾,眉宇中多了一份忧愁,沉静而严肃的唤着暖玉,让她静下心来听着。 “小姐、暖玉愿意。” 暖玉敛了敛神色,静下心来,直直的望着郁琏城幽深而璀璨的眸子,重重的点头道。 几分落寞 叹你冷情 “小姐,蘸水的丝绢取来了。二小姐,你的伤无大碍吧。” 暖玉将丝绢沾了水后,拧了拧多余的水才起身回去,将丝绢放到郁琏城的手中,又瞧见郁无暇的伤,心中微骇,这二小姐怎就伤成这样。 郁琏城接过丝绢,将丝绢缠在郁无暇红肿的脚丫,清凉的感觉一小子就令郁无暇脸上的疼痛消减了不少,尔后又听得郁琏城说道。 “时辰不早,快些回去罢,我也觉得乏了。” 还未等郁无暇反应过来,郁琏城已经放开她,轻身而起,冲赫连钰淡淡的说道。赫连钰点头示意,俯子将郁无暇抱到轩车内,随后郁琏城与暖玉也上了轩车,车夫驾着轩车离开菊花台。 郁府外,郁夫人随着几个丫鬟婆子蹴足与门外,时而翘首望着,时而踱步徘徊,双手急切的叫着手中的丝绢,脸容上尽是急切。 “夫人,回来了回来了。” 丫鬟指着缓缓而来的轩车,冲郁夫人喊道。郁夫人闻声望去,踏前几步等着轩车到来。 “娘,您怎么在外边等着?嘶!” 郁无暇在赫连钰的搀扶下,想要走至郁夫人跟前,却因急切的心而牵动着伤,咬着牙不叫出声,攀在赫连钰手上的手猛地收紧,脸上因疼痛而变得扭曲,连额前都冒出冷汗。痛,似削肉剔骨般的痛一下子冲击着她的神经,眼眶中的雾水哗得一下就滑落脸颊。 “无暇,你这是怎么了?” 郁夫人瞧得这般情形,心中自是心疼不已,疾步走至女儿身旁,接过赫连钰扶着她,一脸关切焦急的问着。 “郁夫人无需担心,无暇只是在菊花台不小心磕到了,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再找大夫瞧瞧,估计便无大碍的。” 赫连钰见郁无暇因剧痛而无法回答,便好言安慰着急切的郁夫人,趁着空暇处,目光亦向着郁琏城望去。 “那便好、来人,好生扶着小姐回房,再去请位大夫来。” 郁夫人放下心来,让随身而来的丫鬟婆子上前扶住郁无暇,好生吩咐着并亲手将她交到丫鬟婆子手上,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琏城,你等等。” 顺着目光,却望到正踏着轻悠步子上台阶的郁琏城与暖玉,这才想起蹴足与郁府门外的缘由,开口唤住郁琏城,又望了望赫连钰,这才轻携裙摆走上前去。 “姑爷来了,正在清平苑候着,你快些去吧。” 郁夫人来到琏城身侧,轻声说道,随后便跟着去照看郁无暇。 “九皇子,你也回去吧,今日儿辛苦你了。” 郁琏城顿了顿步子,并未回过头去,留下一句话给欲要上前来的赫连钰。完了,才与暖玉一同踏入郁府,赫连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心头有一种苦楚漫上来。 他明知道郁琏城今日的目的,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掉进去,此刻望着她淡漠的背影,才真觉得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心中真是痛极了,她还是待他这般的冷淡,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离人心至 道无情来 郁琏城蹴足与清平苑外,晃了晃神,突然鼻息间窜入的淡淡的桂香,心中又是一阵波动,忘不掉的香,亦是忘不掉的爱。 “小姐,为何还站在这儿,姑爷不是在里头候着吗。若不快些去,怕是姑爷等急了要走,那可怎么是好。” 暖玉见郁琏城光杵着失神,神情有些悲痛,心下觉得有些疑惑,想起方才听郁夫人说,姑爷还在里边候着,便叫醒她。 “傻瓜,你认为穆以琛来这儿是为什么?” 郁琏城收回心神,有些不悦的望去,估计着穆以琛是兴师问罪来的,她可会因为落水就忘了那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 暖玉一听,觉得有些害怕起来,上次郁琏城被打的浑身是伤,若要是里边的人动起手来,她们两个弱女子可打不过的啊。 “怕什么,有我在这儿,况且这里是郁府,料他也不敢干出些什么事来。” 郁琏城稳住暖玉的心,拍拍胸脯说道,少顷,深呼吸上一口空气,似在调整自个儿的心态。想要来兴师问罪,那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眸光一勾,便向前走去。 穆以琛等候久了,便自己在屋内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似一般女子的闺房,并无太大的区别。但比起一般女子闺房,又多了一份世外桃源的清幽,而放置于梳妆台侧的合欢花,虽美丽清香但也并未冲淡,屋子原本该有的荷香。 先前,他无意中得知,老夫人之所以能醒来,是她让张叔带人去毁了屋中的花,敞开门窗令空气流通,才使老夫人醒来,到场时正好瞧见那一幕。 算得这般精准,令她不得不相信紫湘的事,就像眉儿说的一样,且伏案上的这一张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同一个字,紧实的塞满每一个空隙,望着这一幕心中顿生怒火。 “暖玉,去为我磨墨,待会儿我要落笔写书。” 郁琏城一踏入门槛儿,抬眸望去,瞧见穆以琛立在案前,一脸的怒气,心下有些明了,转过头来吩咐着暖玉。 暖玉点头,越过郁琏城的身子去,走至案前向穆以琛欠了欠身,这才到案前另一侧去磨墨。一边磨着墨,一边小心的警惕着穆以琛,要是他敢有什么动作,她就、她就那砚台去拼了。 “不知穆大少爷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郁琏城坐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吹了吹才喝了下去,心里直叹好茶,以前怎么不见他们送过来。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便冷冷的对着穆以琛说道,语气中亦带着几分讥讽。 “何事?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穆以琛一身的怒气,一步一步的向着郁琏城走来,阴恻恻的望着她,恨不得一把将她撕碎,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我嘛,胆子倒是有的,就是没有穆大少爷的大,不然就得像您一样,容得下那么大的火气了。” 郁琏城轻嗑着茶水,眼皮微抬,带着浓浓的嘲讽,一副你拿我怎么着的欠扁样,看着穆以琛瞪着眼睛,憋了一肚子的气,心里直直叫爽啊。 她就是料定穆以琛不会在郁府生事,才敢这样的嚣张,她得好好的扳回一次才行,要不然他以后指不定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怒不可遏 扬言休妻 “郁琏城!” 穆以琛咬牙切齿的吼着,她这幅嚣张的嘴脸,真的是让他抓狂,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啪啦的一声桌子上便裂开一道缝隙,随后裂缝快速的蔓延开去,随后听得当啷一声,整张桌子一下子就坍塌下去,连带坐上的茶盏,嘭的一声碎落一滴,晶莹的水形成一条条线滑开去。 郁琏城坐在凳子上不动分毫,眉角一挑,云眸微斜,没有一丝畏惧的望着充满怒火的穆以琛。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喝完殆尽,随后一伸,将杯口朝下,没有一滴水落下,随后手一松,茶盏便直线落下,吭啷一声,茶盏便碎了一地,将地上的水也溅了起来。 水珠弹到了穆以琛的脸上,滚烫的水珠比起他脸上的怒火还热,微微一愣,再看着笑得欠扁的郁琏城。笑!她竟然在笑,难道看着他生气,是她的一大乐趣。 “怒火伤身,穆大少爷要多多保重啊。” 郁琏城瞧着他青筋突兀,脸色通红,浑身气得发抖的模样,站起身来,越过他的身旁时,微微一顿,看似关系实则讽刺的说道。 “郁琏城,我要休了你!” 穆以琛怒不可遏的冲郁琏城喉道,待回过神来,有些愣住了,他这是气得口不择言了。 “好啊,求之不得。正好暖玉把墨磨好了,您可以下笔,我当面就可以收下。” 郁琏城的唇瓣上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笑,转过身去,收起那得逞的笑,转脸见灿烂的笑着,做出请的手势,让穆以琛到案前去落笔写休书。 穆以琛明显的愣住了,仔细思量了一番,才发觉这郁琏城,原来是挖好了坑,等他跳下去。他才没那么笨,哼,想要他休掉她,做梦!他要好好的留着她,然后好好折磨! “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想让我休掉你,妄想!本少爷不但不会休掉你,还要将你留着,让尝试一下你生不如死的滋味。” 穆以琛阴恻恻的望着笑得十分灿烂的郁琏城,见着她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的消失,心里顿生觉得畅快。 “生不如死?哼!做人还是不要那么狂妄的好,别到最后败得一塌糊涂,想不开要寻死的,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郁琏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的话刚才她就知道了,他们两是奉旨成婚的,若真要休妻,可是要向皇上请旨的,想必两家的人是不会答应的,她敢打包票老夫人肯定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她知道拿休书是不可能的,但是气一气穆以琛还是可以的。 冷下脸儿来,输什么也不能输掉气势,转过身来,浑身散发着寒气,银色的眸子一勾,带着几分嘲讽,唇瓣上勾起一抹浅笑,冷哼一声,对着穆以琛说道。 “你,咱们等着瞧。” 穆以琛望着郁琏城毫不畏惧的模样,心中一楞,随后横眉怒眼的对郁琏城说道。他有的是时间,倒要看看郁琏城是怎样应付他的,现在就暂且放过她。 暖玉瞧着两人对峙的模样,握着砚台的手死死的握着,盯着两人看,生怕穆以琛对琏城动手。 父女一场 总归不忍 郁琏城不屑一笑,轻甩衣袖,转回身去就望暖玉哪儿走去,端坐在桌椅上,顺手挑了一只上好的毛笔,纤细的手抚了抚毛肚,往砚台上蘸了蘸墨水,紧实的毛肚一下子就鼓胀起来,隔了隔砚台边,让多余的墨水落去。 另一手摊平一张宣纸,轻移过右手至宣纸上,落笔写书,动作流畅顺滑,一个个娟秀小字如花一般绽放在纸上,映着她认真专注的脸,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由她身上散发出来。 “穆大少爷还有什么话未说的,就请您尽快说,我还有事儿要做。而且,清平苑地儿小,怕容不下您这位大人物。” 郁琏城低垂着眸子,认真的写着字,感觉到穆以琛还杵在哪儿,便出声下逐客令。 “若你再敢对眉儿出手,我定不会放过你!” 穆以琛咬牙切齿的望着一副静态的郁琏城,瞧着她在哪儿静心的书写,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她若静下来身上的刺也不那么尖,倒也挺招人喜欢的。 “我郁家的女儿,无须外人来管教,就是做错了事也不该你来处罚。” 郁展铭带着怒气的话,突然的就传了进来,随后便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和穆以琛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更是气。身后还跟着郁夫人与郁无暇,两人也脸色不大好,闻得穆以琛这番话,心下自然也不容的别人说郁家的不是,即使他是琏城的夫君。 “你们穆家都对长姐做了些什么,奄奄一息的送回来郁家,现在又来做什么!” 郁无暇美眸瞪着穆以琛,当她得知穆以琛要娶郁家的女儿,是因为想娶另一个女人进门,心里那叫一个气,郁家的女儿就这般的任他摆布吗? “如此心肠歹毒的女人,也只有你们郁家才能教育出来,郁丞相果真是教女有方啊。” 穆以琛眸光一勾,冷凛的眸子对上郁无暇愤怒的眼神,让无暇一个后怕就避开了,满意的见到无暇的害怕,转眸又看向郁展铭,带着浓浓的嘲讽说道。 “穆少爷过奖,您也不差,雷风厉行一点儿也不比心肠歹毒差。” 郁展铭刚俊的脸容上刻着严肃不阿,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打着官腔冲穆以琛说道。一句话,一针见血的把刀横向穆以琛,好歹也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人,怎么会被穆以琛给吓到呢。 “爹爹,莫要为了不必要的人动怒,仔细伤了身子。” 郁琏城笔尖一勾,刚好写完一张宣纸,满满的都是娟秀的小字,接过暖玉递过来的信封,在封面上有写上收信人女乃女乃,随后放置于一边与宣纸一块待墨迹晾干。起身走至郁展铭身侧,轻抚着他的手臂,带着他走出院子,这屋内一片狼藉,实在不适合谈话。 “暖玉,去找些人来收拾一下。” 郁夫人见郁展铭与连城出去后,吩咐了暖玉一声,带着无暇也走了出去。 暖玉应了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穆以琛,便也侧身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屋里,真的是像一团空气一般。 “穆少爷还是请回吧,郁府不欢迎您。” 郁展铭下着逐客令,拉下脸来,要不是琏城按着他,他早就上前去给穆以琛几拳。好好的女儿嫁过去,才过多久,竟满身伤痕的回来,真叫他不后悔愤怒。 酒入谁人愁肠 化作相思泪 浣溪苑内,一下子多了不少丫鬟婆子在添置过冬用的物品,郁琏城也不瞎搅合,与暖玉一同在苑子外吃吃茶点小饮几杯。 “小姐,你都喝了不少,仔细伤着身子。” 暖玉见郁琏城又斟满一杯酒,急忙止住她的手,要是再喝下去可真的就要醉了。 “无碍,我许久都未曾这般静下心来喝酒,多饮些也无妨。” 郁琏城轻推开暖玉的手儿,仰首就将酒饮下,辛辣味儿一下子就溢满整个口腔,随后而来的是酒的浓醇,细细的蠕动着,那股酒的香醇愈加的浓烈了。 “小姐,你从来就不沾酒的,怎么这会儿倒喝起酒来了。” 暖玉望着郁琏城一杯喝过后,细细回味后,吃了点儿茶点,复又倒了一杯。目光有些担忧,她记得郁琏城可是不沾酒水的人,这样喝下去怕是真的会醉。 “嗯,心情好就喝啊。” 郁琏城又喝了一杯,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唇瓣勾起一抹美美的笑容,清美的脸庞被染上红晕,酒后微醉的模样真是美不胜收。 “小姐静说糊涂话,瞧你都有些醉了。” 暖玉一把夺过郁琏城手中的酒杯,带着些嗔怪的说道,还扶着她就要带入屋内。 “哎哎、暖玉你小心点儿。” 惜珠一踏入浣溪苑,就瞧见暖玉扶着郁琏城东倒西歪的,赶忙就上前扶住她,要是一个不小心把郁琏城摔倒地上可就不好了。 “惜珠啊,你怎么来了?” 郁琏城晃了晃神,站稳了身子,银色的翦眸映着惜珠的样子,这才知是她来了。若换做以前她定不会只沾了这点儿酒水就有点微醉,一时兴起倒忘了这副身子喝不了酒。 “回少夫人,老夫人让惜珠来请您过去一趟。” 惜珠小心的扶着郁琏城,扬起笑脸说道。 “嗯,那我们就快些去吧。” “小姐,你这般模样还是莫要去了。” 暖玉见郁琏城就要踏步而去,急忙拉住她,有些担忧的说道,若在老夫人面前失了礼节可就不好了。 “没事。” 郁琏城回头冲暖玉一笑,算是安慰着她的担忧,淡淡的说道。 “琏城瞧瞧,女乃女乃您怎么也喝起酒来暖胃啦,仔细醉了。” 郁琏城进屋后,瞅见一桌的酒菜,老夫人正坐在上位上,看上去神情有些伤感,她便打趣着道,人也坐到老夫人的身旁。 “这是十里香的酒,琏城觉得香便也尝尝。” 老夫人一见到郁琏城,便眉开眼笑的抬起脸来,见她正端起一杯酒来细细的端详,便开口道。 “嗯,这酒该是放在地窖里有三十多个年头了,女乃女乃这可是一等一的好酒啊。” 郁琏城细细的品尝后,眸光一咋,这等好酒怎现在才能品尝到,带着点儿陶醉的娇嗔道。 老夫人与几个大丫鬟瞧见郁琏城这娇美的模样,有些呆呆的望着她不知反应,平日里总见她淡淡的,今日得以见到着姿态,自是看呆了。 “瞧瞧你这丫头,方才还说着仔细醉了,现在自个儿倒醉了。” 老夫人瞧着郁琏城喝醉的样子,觉得今日儿真是有些怪了,这人怎的来她这畅沁园喝酒来了,看琏城这样儿是真醉了。 “迎雪,去收拾一间厢房,今晚少夫人就在畅沁园下榻。” 老夫人唤来迎雪,吩咐着她,又望了望喝醉的郁琏城,摇了摇头。复而又闻得她嘴里呢喃着,将耳朵贴近琏城的唇边,挺清楚她嘴中的呢喃。 “轩?” 老夫人思忖着,深深的望向郁琏城,见她眼角竟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心中开始疑惑起来。 初冬傲梅 寒风中微放 晨曦透过窗棂的门缝投射进来,明亮的光线刺痛了郁琏城的双眼,扯过蚕丝褥被将头儿盖住,不让明亮的光线扰了她的清梦。 “呀,小姐你这样仔细闷着了。” 暖玉轻推门扉而入,昨日郁琏城喝醉了,现在日头已高,她才算着时辰来叫醒,一入内室就不见郁琏城的人影,待走至床榻前一瞧,竟见她捂着褥被睡得正熟。 一手扯下郁琏城盖住头儿的褥被,又转过身去打开窗户,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就将昏暗的房间照亮,床榻上的郁琏城又将褥被拉上。 “小姐,莫要再睡了,快些起来。” 暖玉坐在床榻边上,再次的扯下郁琏城捂住头儿的褥被,扶着她坐起来道。 “水,口渴。” 郁琏城靠在暖玉的肩坎儿上,用她的身子来挡住明亮的光线,嘴里冲她呢喃着。 暖玉闻言,腾出一只手扯过一个枕头放在床栏边上,然后将郁琏城的身子靠在上面,这才起身去倒水。 “来,小姐喝水。” 暖玉扶着郁琏城,端着手中的水吹了吹,才递到她的唇边,唤着她让她张开嘴喝水。郁琏城张了张唇,干裂的唇一碰到水,就咕噜噜的将水喝下去。 “还渴。” 郁琏城还是觉得口渴,恹恹的又说道。暖玉又跑去倒了好几杯水,见郁琏城咕噜噜的喝下,开始唠叨起来。 “小姐你看你,这不是自讨苦吃,昨日喝那么多酒,这会儿知道苦了。” “暖玉,我昨日喝醉后有无失态之举?” 郁琏城眼皮子微抬,直接过滤掉暖玉的唠叨,开口问道。 “没有,就是从来未见过小姐你喝醉过。” 暖玉摇了摇头,抬起手就替郁琏城揉着太阳穴,嘴上虽嗔怪着她的不是,心里却着实是在心疼她。 “少夫人,春瑞给您备了汤,您用过汤后会舒服些。” 春瑞欢喜的指挥着下人们把汤抬进内室,人走至郁琏城前,乖巧活泼的模样让她都有些精神了。 郁琏城泡在暖暖的汤内,浑身都得打了松懈,连带混乱的思绪也得到了舒解,静下心来整理一番思绪,昨日儿真是不该喝酒,落得现在头痛又发作了。 泡完汤后,琏城便挑了件淡紫色的衣裳穿上,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头发,见屋内没有一个人影,便思忖着走了出去。 踏步走去,厢房外也无一人影,倒真是令琏城觉得疑惑,气候愈加冷了起来,再过几日便道初冬了,抬眸望去,连天的寒意落下,连带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清风微寒,拂动着她披散在腰际的发丝,裙摆亦被略略浮动着,倾美的脸容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银色的翦眸虚无缥缈的遥望着发白的天际,一身的凛然傲气似冬日的傲梅般美得冷艳。 “嗯,四小姐?” 郁琏城察觉到有人在望着她,便收回目光,凝眸望去,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这不是菊花台撞见的女子,再瞧一瞧她的一身打扮,便断定她就是穆家的小姐穆以茵。 “你知道我是谁?” 穆以茵双手环胸,微微一挑眉,眸光一勾,直直地望向郁琏城问道。 娇蛮小姑 无礼冲撞 “曾与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在、菊、花、台。” 郁琏城见她这般直爽,眸光一勾,心生一点儿小计,淡淡一笑,冲穆以茵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不许你告诉别人在菊花台见过我的事。” 穆以茵一听,心中微骇,慌忙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稍稍安了些心。走上前几步,横眉怒眼的冲郁琏城道。 “这样啊,若我执意要说那该怎么办呢。” 郁琏城笑得愈加的诡异,一步一步的向着穆以茵走去,见她退了几步后,便不再继续向前,步子微顿,柳眉一挑,不似在开玩笑,故意拖长着说道。 “你敢!” 穆以茵连退几步后,也不知自个儿为何会那样怕她,她的笑容很诡谲,话儿虽轻浮却带着无可抵抗的压力,令人不觉的由心生敬。稳住步子亦是稳住自个儿的心,脸色一沉,便对着郁琏城怒喝道。 “哦,那不如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喂,那边的那个人——” 郁琏城强压着笑意,继续挑眉说道,抬眸望着穆以茵身后,抬起手招呼着喊道。 “住口!” 穆以茵咬牙切齿的瞪着郁琏城,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见她欲要说出菊花台的事,便将所有理智都抛诸脑后,拔出手中的霜月,剑光一闪,就直直的向着郁琏城刺去。 “听闻穆家四小姐敢爱敢恨,如今瞧见倒也属实,就脾气稍大了些。” 郁琏城轻移着步子,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穆以茵的攻击,就连凌厉的剑锋到了她身边,也化开去了。从容万分的应对着穆以茵的攻击,双手别再身后,嘴上嗤嗤的说道。 “有本事你别躲!” 穆以茵几招下来,见郁琏城还完好无损的,心里硬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收剑,咬牙切齿的冲郁琏城喊道。 “好啊。” 郁琏城眼尖的就瞧见门廊转弯处的人影,立马收住步子,冲穆以茵神秘一笑,爽快的答应着。 穆以茵心头一颤,她只是一时气在头上说的气话,不料郁琏城却当真,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凌厉的剑锋已经急急的刺去,欲要收回也不知如何收了。 当啷!穆以茵的心猛地跳到嗓子上去,听得这一声当啷,提着的心也稍稍的落下,余悸未了的望向身侧的人,娇俏的脸容上露出了欢喜。 “二哥。” 穆以茵脸露兴奋的唤着,三年未见的二哥,自是很是挂念。啪!还未等穆以茵欢喜完,穆以晟一个掌掴就挥下来,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愕的瞪着眼睛望向,穆以晟俊美异常的脸上泛着愠气。 “茵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若伤着了城儿我定不饶你。” 穆以晟细长的桃花眼一勾,无数的寒意由眸子中迸射而出,直逼得穆以茵心寒。平日里疼爱她的而哥,竟为了一个女人打了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当下就眼泛泪光,咬牙切齿的瞪着郁琏城,心中愤恨万分。 “糊涂。不过是闹着玩,何须动怒。” 郁琏城望着一幕,轻摇着头儿,前两个字不知是在对穆以晟说还是对穆以茵说的,不过后面那句便是对穆以晟说的。在她见到穆以晟向着这边走来的时候,方才与穆以茵玩闹的模样就收了起来,现下正淡漠的望着一群人。 “不用你假好心!” 穆以茵跺着脚,恨恨的冲郁琏城说道。她知道二哥平日虽轻佻,可一旦生起气来,就不会轻易的消去,因此没有人敢惹他生气,更不敢在他气在头上时,火上添油,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芸香苑内 解你心中恨 “茵儿,你怎可这般无礼,快些向你嫂嫂赔礼道歉。” 闻风赶来的老夫人,正好赶上了穆以茵对郁琏城这般无礼,方才听得琏城的事,她险些吓出胆儿来,急忙让迎雪几个丫头待她来厢房。 “嫂嫂?!女乃女乃,你是说她是我的嫂嫂?” 穆以茵猛地睁大瞳孔,指着郁琏城转过头儿问着来到身侧的老夫人,有些不大相信。 “茵儿,许是你一路回来太匆忙,未听到此事。琏城可是你的嫂嫂,不许这般无礼。” 老夫人还是没能宽下心来,一想到琏城刚才险些就被茵儿的剑伤着了,心里就觉得心疼琏城。好不容才把她接回来,可不许再出些什么事。 郁琏城取出长长的丝绢,手巧的将披散着的头发绾起来,不稍一会儿就得体的站在这儿。对于穆以茵的无礼,她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担心穆以茵将她方才的事说出去。眸光一勾,骨子内的淡漠愈加的浓了些,若有所思的盯着穆以茵看了一下。 “女乃女乃,小姑刚回来,您就好好的陪陪她,琏城先回浣溪苑去。” 郁琏城轻身走至老夫人身前,盈盈的欠了欠身,温和平静的对老夫人道。未等老夫人回话,就轻携裙摆的离去,虽有些失了礼节,却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女乃女乃,你看她,竟这般的无礼。” 穆以茵见郁琏城这般模样,更是气得不轻,连她都要敬重女乃女乃几分,凭什么郁琏城可以这样的无礼。 “住口,日后不许对琏城不敬。” 老夫人望了望琏城离去的背影,方才她明显的察觉到她的淡漠与疏离,心中想着是否是因为穆以茵,可她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么,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过节才是。 “哼!” 穆以茵回到芸香苑后,坐在红木椅上,娇俏的脸儿上泛着浓浓的怒气,愈想愈是生气。手儿一挥,打掉了桌子上的茶盏,哐啷一声,茶盏就碎了一地,茶渍撒了一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的糟糕。 “四小姐脾气好大啊。” 一道戏谑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令穆以茵毛骨都竖立起来,这声音她会记一辈子的,不就是刚才把她气得半死的郁琏城。可恶的,她怎么就闯进来,下人们都跑哪儿去了,竟没有一个人进来通报。 穆以茵更是气得,她才出门修行三年,这群下人便忘了主儿,口上硬是堵着一口恶气,连带着娇俏的脸儿被气得有些狰狞。 “暖玉啊,去厨房煮些菊花普洱糖水来,虽已入初冬,可火气还是很大的。” 郁琏城一踏入屋内,就瞧得穆以茵这气得不轻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这四小姐太不够定力了,将来定是要吃大亏的。站在穆以茵不远处,转过头来就对暖玉说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穆以茵听清。 “是。” 暖玉应了下来,顺着郁琏城的吩咐就离去。 “你来做什么,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穆以茵死死的盯着郁琏城,见她慢悠悠的走来,坐在了侧位上,好似当她不存在的,像在自个儿的地方一样。 “嗤、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郁琏城抬眸望去,对上穆以茵咬牙切齿的样儿,真真是觉得这丫头太可爱了,扑哧一笑就说道。 “你、你说什么。” 穆以茵不好意思的收敛了脾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郁琏城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在这般闹下去。 “四小姐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儿,出门在外游历定是很有趣,我也就是一个呆在闺阁里的女子,对外头的事完全不清楚。若四小姐肯说来听,也可消磨消磨这无聊的日子,你说是不是。” 郁琏城单手忖着脑袋儿,云眸微抬,直直的望向杵在哪儿的穆以茵,唇瓣上似有似无的弧度渐渐的扩散开去,一番话乃特意说给她听的。 “嫂嫂若是想听,茵儿自然愿意给你细细说来。” 穆以茵虽气在头上,但还是没有失去所有的理智,郁琏城的话她自是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当下就扬起笑脸,坐在郁琏城身侧的椅子上,给她细细说来外头的有趣事儿。 谁人有情 怎奈韶光贱 郁琏城踏出紫荟堂后,云眸微抬,天光一片白如雪,连天碧云漂浮去,幽幽的叹了口气,紫湘这般清雅的女子,愿她能在这穆家安然的度过余生。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暖玉与郁琏城牵着手漫步在雪地里,也不知郁琏城带着她走到哪儿,便问着走在她前头的郁琏城。 “嗯,去茵儿那里坐坐。” 郁琏城想了想,昨日儿才与穆以茵畅谈完趣事,谁知深夜就下起初雪来,穆以茵刚回穆家,很多物品都还未添置完,抬眸望去,天色尚早,就起了兴致到芸香苑去坐坐。 至于畅沁园,晚些再去也可,先去瞧瞧那敢爱敢恨的小姑吧。 “小姐,你快些到炕上歇着,仔细身子。” 铃儿见自家小主立在那儿,有些失神的望着微微摆动的帷帘,直到帷帘停止不动还是未收回心神,便上前去轻声唤道,扶着她是手让她小心的走回炕上。上次小产,可是令紫湘的身子落下病根,变得十分的虚弱。 “若能早些与她相识,那该是另一番情形,断不会是这样。” 紫湘一路由铃儿搀扶着,一边说着,心中仍想着方才与郁琏城的饮茶相谈,只是一席话就胜过十年书。 “小姐,可您月复中的孩儿——” 铃儿脸色一沉,那日的事她未能忘记,紫湘可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月复中孩儿亦没能保住。 “铃儿,那不是她的错,不被期待的生命,若真的诞生下来,也不过是来受罪罢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没有过” 紫湘坐在炕上,将郁琏城方才用过的暖鼎抱在手中,细细的来回的摩挲着,眸光随着话语的落下,正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羸弱的身子亦显得格外的单薄,苍白消瘦的脸庞上布满了悲凉,连整个屋子都变得冷冷的,除了她手中抱着暖鼎,有一丝丝的暖意温暖着她。 “小姐、” 铃儿心中真的替紫湘惋惜,若是能将孩子生下来,许能留住那个人的心,瞧见她这般多愁,自个儿也跟着低沉起来。 “奴婢见过二少爷!”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堂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方知是穆以晟来了,紫湘慌忙放下手中的暖鼎起身,铃儿见她这般兴奋慌乱,就急忙上前去扶住她,摔着了就不好。 “二爷,您怎么来紫荟堂?” 紫湘欠了欠身,得到穆以晟的点头后,复才起身接过穆以晟解下的貂裘,转手又递给铃儿,让她把貂裘搁置到衣架子上,小心的问着穆以晟。 “你不愿意我来这儿?” 穆以晟慵懒的坐在炕上,顺手的将桌上的暖鼎抱在手中,用指肚去轻轻的摩挲着,一缕淡不察的荷花香味被他捕捉到了,细长的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盯着暖鼎,美艳的脸庞上噙着一抹妖艳的笑容,不经意的问着紫湘。 “不是,二爷您能来紫荟堂紫湘自是高兴。” 紫湘慌忙回话,随后瞧见穆以晟的心思都在他手中的暖鼎上,本有着光芒的眸子又暗了下去,原来他肯来紫荟堂是因为她来过她这儿。 自个儿坐在一旁的炕上,瞧着这个令她爱得痴爱的迷的男人,从来都知他是花心的,却还是心甘情愿的爱着他,即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也不在意。 可她未想过,如此多情却不留情的他,竟也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中甚是绞痛,不是因他不爱她,而是他爱的人并不爱他,他的情路将会是坎坷而无结局的。 铃儿端来热茶,紫湘接过茶后,轻声的将茶放到穆以晟的面前。 “若她喜欢紫荟堂,便时常请她来坐坐。好生照看你家主子。” 穆以晟喝过茶后,又坐了许久,才开口冲在一旁沉默的紫湘道,待紫湘要离去的时候,又吩咐了铃儿一句。 “恭送二爷。” 紫湘见他有离去的意思,便起身去取那件灰白色貂裘,替他披上系好带子,目光在他手中的暖鼎稍停片刻,才退后两小步,欠了欠身也不多说什么,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芳草无情 多情必无情 芸香苑内,郁琏城正与穆以茵在喝茶闲聊,外头已下起了雪,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就多在芸香苑内坐上一会儿。 “嫂嫂,茵儿能问您个事吗?” 穆以茵取了一块糕点,要上一小口,在嘴里含化后,望着郁琏城优雅的品着茶,咽了下去才开口说道。 “嗯,你且说来听听。” 郁琏城轻磕上茶盏盖儿,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取了一块糕点递给坐在凳子上的暖玉,再瞧瞧暖玉面前的火炭,方才抬起头儿来,淡淡的笑着说道。 “嫂嫂好生奇怪,很多时候见着您都觉得您不大遵守礼节,却又未冒犯别人,反而还令人对您又敬又爱的。” 穆以茵得到了许可,将她回来后见到的现象想了一下,望着郁琏城说道。 “吃吃、、你自个儿不也一样,还这样说我呢。” 郁琏城吃吃的笑着,用食指轻轻的推了一下穆以茵的额前,把她快贴到自个儿脸上来的头给推了回去。 “那可不一样,我那是在外头潇洒惯了,您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 穆以茵坐回自个儿的位置上,顺手又拿了一块糕点儿吃起来,嘴里一边嘟囔着。 “暖玉,喝些水莫要噎着了。” 郁琏城见暖玉吃了不少糕点,便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让她喝点儿水,不让干干的糕点噎着了。 “梨儿,给暖玉姑娘添些茶,若是噎着了嫂嫂可是要怪罪我了。” 穆以茵开着玩笑,让丫鬟梨儿给暖玉添些茶,郁琏城从进来虽与她聊着话,却一直都未忽略掉暖玉,可见暖玉在她心中的位置。 “暖玉谢过四小姐。” 暖玉点了点头,冲穆以茵道谢,转首将手中的茶盏递给梨儿添茶去。 郁琏城眸光一勾,直直的望着穆以茵吃糕点儿,这才多久,桌上的糕点就不见了一大半,想想她在菊花台见过她,至今也有七八日了,心中微骇,希望不是她想的那般才好。 “嫂嫂为何这般看着我?” 穆以茵抬眸之际,见郁琏城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便放下手中的糕点,好奇的问着。 “没事,雪也小了些,我要回去了。” 郁琏城浅浅一笑,收回心神,起身就下炕,拍了拍衣服上的糕点碎沫,淡淡的说道。 “天色还早,不如多坐一会儿。” 穆以茵也起身,透过窗棂瞧了瞧,觉得天色尚早,便挽留着郁琏城道。 “不了,浣溪苑还有人等着我回去。” 郁琏城动作微顿,少顷,云眸微抬,对穆以茵说道。 “那好吧,您要是有空就多来我这儿坐坐,这大冷天的苑内总也跟着冷清起来。” 穆以茵有些失望,不舍的对郁琏城说道,跟着她身旁将她送至门口处。 “茵儿,芳草无情,还是莫要去招惹的好,多情之人必是无情之人。” 郁琏城带着暖玉,走至门口处时,停下步子,银色的翦眸划过一抹幽幽的光芒,别有深意的对穆以茵说道。 “我、知道了。” 穆以茵心中微微一颤,低垂着眸子,一会儿才应了郁琏城的话。郁琏城瞧见她这样儿,知方才的话并无太多的作用,便不再多说与暖玉离去。 穆以茵方才还好的心情,一下子就被郁琏城的话给扫光了,低垂着脑袋消沉的转身回内室去。 落雪纷飞 风月是非处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教人害怕。” 郁琏城牵着暖玉的手,一块走在抄手游廊上,目光随着纷纷落下的雪花移动,光秃秃的枝桠上被厚厚的雪给压得弯了腰,被风一吹就吱呀吱呀的摇晃着,硬是不落地的摇着。 心也似这枝桠一般,被一块大石给压得重重的,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却教她觉得害怕。 “小姐,这大冷天儿哪来什么暴风雨啊?” 暖玉跟着郁琏城的步子,察觉到她从芸香苑出来后,心情有些沉重,又闻得这句话,便更加的肯定她心中有事。歪着脑袋儿,有些疑惑有些担忧的问着。 “来了也不会让你知道的,那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你措手不及防,那样儿才教人心寒至极。” 郁琏城继续说道,话语间却不再似方才那般沉重,稍稍的便轻了些。 “小姐净说些瞎话,让暖玉找不到头儿。” 暖玉见郁琏城不再那般的低沉,便也顺着她的话说道。 “吃吃、、、听不懂才好,这烦人之事还是莫要明白,那样你也可开心些。” 郁琏城紧了紧手中的力道,莞尔一笑的对着暖玉说道。她不是不肯将心中的想法告知暖玉,而是她承诺于她,定好好照顾暖玉,那些事儿她一人来承担便可了。 “若小姐不开心,暖玉又怎会开心呢?” 暖玉蹴足而立,有些气着郁琏城将事儿都藏在心里,不告诉她,虽知那样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想为郁琏城分担的,即使她的力量很小。 “傻丫头。小心路滑,别摔着了。” 郁琏城眸中带着笑意,冲暖玉说了一句,便又拉着她一块儿走着。见路上有些滑,便一边走着一边嘱咐着她。 嘭! 转角处,郁琏城光顾着回头嘱咐暖玉小心,自个儿倒是撞上了人,稳了稳身子,直觉得这人的味道好似在哪儿嗅到过,薄荷香味穆以晟! “你怎么在这儿?” 郁琏城云眸一抬,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妖艳的俊脸,再望了望周围,都快到她的浣溪苑了,怎的还会遇上这样一个人呢。 “当然是特地来等你的,不然你认为有谁会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着,嗯。” 穆以晟妖娆一笑,对于郁琏城的表现很是满意,果然眼前的她才是最让他着迷的人。 “哦,小叔子好雅兴啊,但是我没空,你自个儿慢慢站着吧。” 郁琏城见他这般轻浮模样,脸便冷了下来,这番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指不定又起什么风浪呢,当即就冷声说道,拉着暖玉就要越过他离去。 “弟妹怎能这般无情,好歹我也在这儿等你这么久了,与我说会儿话也不过分吧。” 穆以晟脚下步子一移,便挡住了郁琏城的去路,唇角挑起一抹妖艳的笑,身子微微向前,鼻息嗅着她馨香的荷香,不慌不急的说道。 “有话快说,我赶着回去做饭。” 郁琏城退后几步,瞥了一眼穆以晟,便又开口道,话语间难掩的冷漠。 “也无什么大事,就是想和弟妹你说会儿话。” 穆以晟唇角一勾,见郁琏城这番淡漠疏离的姿态,也不恼怒,愈是美丽的花儿,身上的刺儿也格外的扎人。 斜阳独照 谁会凭栏意 “按理说,该是琏城给小叔子请安去,怎道您却来浣溪苑等着,那真该向您道歉。” 郁琏城淡淡一笑,身子依靠在门廊上,对着发愣的穆以晟说道,银色的眸子划过一丝狡黠。 “有趣,不愧是我穆以晟相中的女人。” 穆以晟眸光一勾,瞧着郁琏城慵懒而淡漠的姿态,第三次与她相见,真真是认为自个儿没看错人,她那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令他爱极了。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妖艳的笑容,薄唇微启,轻浮的话便道了出来。 “那又如何,你拥有独立的人格意识,这一点无人能够左右。同样的,我的思想也无人能控制分毫,我若不想没有人勉强得了。但,我不会阻碍你,接不接受那便是我的事儿了。” 郁琏城不再与他搭话,别过目光,遥望着洒满了斜阳的天空,冷淡的轻启樱唇道。他要爱她,那是他的事儿,与她无干。 “你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允许我追求你了。” 穆以晟微微一愣,对于郁琏城这番闻所未闻的话,还有些稍不能理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桃花眼亮晶晶的望着郁琏城,带着一丝雀跃的说道。 “若你能对她也这般上心罢了,那是你与她的事儿。” 郁琏城晃了晃神儿,似又看到了紫湘那羸弱惆怅的模样,心儿微微一颤,带着几分怜悯的说道。 “我知你与三弟未真心相许,那我便还有追求你的权力,这是你方才说的。” 穆以晟并未在意郁琏城说的话,继而扬起笑脸说道,他对郁琏城的事儿都打探过一番,纵使她是他的弟妹,但她对三弟并无用情,那他便还有追求她的权力。 “呵、你们穆家的人都是这般自大的么,爱怎样随你便,只要不打扰我的清净。” 郁琏城微微一笑,也就随了穆以晟,反正那是他的事,关她什么事啊。 “玉香见过二少爷,少夫人,您回来了,玉香还估模着要不要去找您呢。您瞧这大冷天,出去那么久了,芸檀那丫头可担心了。” 玉香从屋内远远的就瞧见了郁琏城,见她被穆以晟拉着,不肯让她回来的样子,便出了门去。先是给穆以晟行了礼,然后才对郁琏城说道。 “既然弟妹安全回来,我也便告辞了。” 穆以晟对上穆以琛的冷凛的眸子,并无畏惧,坦然的说着,冲郁琏城妖冶一笑,才错身离去。 “真不知我郁琏城上辈子,是不是欠了穆家的,怎的一个个都招惹上,躲都躲不掉。” 郁琏城瞥了一眼穆以晟离去的背影,眉宇间有些无奈的愁绪,不知是在对着空气,还是对着玉香或暖玉说道。 “少夫人,你就莫要担忧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儿冷得很,还是快些回屋去。再外头那么久了,身子定是很冷了。” 玉香微微一笑,宽慰着郁琏城的低沉,扶着她让她快些回屋去。 “嗯,肚子也饿回去吃饭吧。” 郁琏城收起心神,笑了笑,转身就回屋去。 红娘牵线 良缘天注定 自从答应了罗卓英后,郁琏城找了个借口就搬回清平苑去,方便促成郁无暇与罗卓英的事,也是在为她后来的计划做准备。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回来这里啊?” 暖玉望了郁琏城写了老半天,端来一张凳子,坐在案桌旁,趴在桌角上,百般无聊的望着郁琏城问道。 “我答应了罗卓英,帮他娶到无暇为妻。” 郁琏城继续写着,回答着暖玉的问题。 “好好的,小姐怎么当起红娘来了,而且在暖玉看来,二小姐好像比较喜欢赫连公子多一点。” 暖玉想了想,望着郁琏城挥动的笔,眨眨眼,继续说道。 “喜欢又怎样,也不过是个过客罢了,能够陪无暇走到生命尽头的,也只有罗卓英才能做到。至于赫连钰,他是未来的皇储,许多事情都由不得他做主,包括他的爱情、婚姻。” 郁琏城收了收笔,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小心的吹干纸上未干的墨迹,淡淡的说道。 “嗯,不明白!” 暖玉坐直身子,冲郁琏城摇了摇头,不明白郁琏城说得意思。 “把那个信封给我。” 郁琏城指了指被暖玉压在手下的信封,将墨迹已经干了的信纸一一折叠好,接过暖玉递过来的信封,将叠好的信纸放进去。 “暖玉,去给无暇带个话。” 郁琏城合叠着信口,唤来暖玉到身侧,附在她的耳际边小声的说道。 大厅内,气氛就没有清平苑的好了,郁展铭与郁夫人纠结的望着罗卓英,对于他的提亲显然不大愿意。即使他手上有无暇的白玉,与无暇儿时的约定,放在现今也不算吧。 “郁伯伯,侄儿知您为难了,可侄儿对无暇一片真心,还望您成全。” 罗卓英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态度诚恳的对郁展铭说道。 “你容我想想。” 郁展铭望了望真心诚意的罗卓英,心里思忖着,对于这个侄儿他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要无暇跟着他去边关生活,那倒令她犹豫了。 “那侄儿先告辞了,改日在登门造访。” 罗卓英见好就收,留些时间给郁展铭思考,毕竟无暇是他的心头肉。 “等一下,这路不是出去的,你要带我去哪?” 罗卓英出了大厅,便由下人领着离去,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不是出去的路,便止住脚问着下人。 “罗公子,我们家二小姐正在前头等着你。” 下人欠了欠身,指着前方说道,随后便退下了。 “无暇。” 罗卓英信步走去,果然顺着下人指的方向就看见了郁无暇,几年未见,她比以前更美丽了。 “几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就是多了一份军人的气魄。” 郁无暇转身,罗卓英一身的风姿飒爽,与几年前他离开时,更加的成熟稳重了。 “听说你今日来是向爹爹提亲的。” 看着看着,郁无暇倒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经常在一块玩耍,那个儿时的戏言,没想到他却清晰的记着。 “这块玉佩是你当年给我的,如今我取来当聘礼。” 罗卓英取下腰间系着的玉佩,递到郁无暇面前,目光真挚的望着她,轻声细语的说道。郁无暇望着通透的白玉,闪了闪神,还是如从前那般的美丽无瑕啊。 寒风吹来 事端亦生起 “爹爹,您找我有事?” 郁琏城轻声走进敞开着的书房,抬眸望去,见郁展铭一脸愁容的坐在案桌前,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开口说着。 “无暇的事,你有何看法?” 郁展铭锐利的眸子微沉,望向一脸悠然态的琏城,有些犹豫的问道。 “姓名罗卓英,性别男,年龄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五,性格温和耿直,爱好武功,兴趣郁无暇,家世背景良好,去年有名的武状元,现今任职边关协理其父保卫家园。如此,爹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琏城一一道出罗卓英的身家背景来,银色的翦眸望着有些惊讶的郁展铭,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同意?” “不,此事还需无暇自己做主。” 琏城微微一笑,对上郁展铭疑惑的眼神,解释着道。她虽同意了,可最重要的还是郁无暇,她若不同意她也不会勉强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郁展铭锐利的眸子望着琏城,这般意味深长的话,及这样的有心思,真真是让他对琏城另眼相看。 “长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郁无暇一踏进清平苑,就见得郁琏城与暖玉在收拾东西,便上前去问道。这才回来几日,莫不是就要回去,也太快了些。 “嗯,穆家出了点急事,需我回去处理。听长姐一句话,给罗卓英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郁琏城停下来,走到郁无暇跟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手背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了,长姐你一路上小心些,有时间就多回来。” 郁无暇点点头,也不耽搁琏城,道了声嘱咐便送着她离去。 一路奔回穆家,郁琏城也不敢耽搁片刻,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看来这场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眸光一勾,收拾起心情,从这一刻开始,她该进入状态,好好的应战。 “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四小姐那边都来问了好几次。” 玉香一边帮忙着取下东西,随后跟着郁琏城身侧,小声的附在她身边说道。 “哎~暖玉,你先把东西拿回浣溪苑,我去芸香苑看看。玉香,你陪我去。” 琏城停下步子,转头吩咐着暖玉,见她走远了些,才继续迈开步子,叫上玉香一同前去。有些事,尽量的不让暖玉知道,省得她担心太多。 叩叩!!玉香瞧了瞧紧闭着的门,不多一会儿就听见里头传来脚步声,梨儿问了小心的问着。 “是谁?” “我,快些开门。” 郁琏城见梨儿这般小心,便出声说道,吱呀的一声,梨儿便开了门,见到玉香也在,有些担忧的望着郁琏城。 “玉香,你在外头看着。” 郁琏城瞥了一眼屋内,让玉香在门外候着,见她点头,才跟着梨儿一块儿进去。 步入内室,光线愈加的变得昏暗起来,空气中还漂浮着潮潮的湿味儿,看来是有几日都未开窗透风了,弄得郁琏城的头有发痛起来。 “梨儿,去把窗棂敞开。” 当下就叫梨儿去把窗棂敞开,梨儿还未走到窗棂前,就被穆以茵给叫住了。 “不要开。” “去,打开。” 郁琏城柳眉蹙了起来,不容置疑的对梨儿说道。见梨儿去开窗后,她自己也向着床榻走去,心里却有些不悦,这丫头就这样呆着床榻上好几日? “起来。” 冷下脸儿来,似命令的口吻,让床上的人儿起身。 “嫂嫂,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穆以茵的身子抖了抖,带着点儿害怕的坐起身子,望着站在面前的郁琏城,压抑着的害怕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一把抱住郁琏城的腰,一边哭着一边问着郁琏城。 一响贪欢 恨君无情意 “你且先别哭,来,深呼吸几下,再慢慢说来给我听。” 郁琏城将穆以茵拉开,坐在她的身边,取出丝绢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耐心的轻声的说道。 “我、我怀了他的孩子” 穆以茵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蛋儿,带着低低的啜泣,眼中模糊的望着郁琏城,泪水又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 “他?你是说在菊花台的那个人——” 郁琏城微微一愣,银色的翦眸划过一丝幽光,盯着穆以茵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说着。 “嫂嫂,我该怎么办?” 穆以茵觉得彷徨无助,相信郁琏城一定能够帮助她,再次的询问着她道。 “茵儿,你带我去找他,我给你评理去。” 神色一沉,郁琏城拉着穆以茵,一副要找那个人评理去。这小姑够大胆的,未嫁便贪鱼水之欢,如今还怀了那人的孩子。唉~终究还是个孩子,遇上这种事会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原本也以为他会看在孩子的份上” 穆以茵坐在床榻上,拉着郁琏城的手,不让她走,低垂着眸子,小声的说着。泪水便垂直落,滴落在褥被上,一副委屈有悲痛模样,让郁琏城见着都有些不忍心。 “当初我就警告过你,没想到你却没有记在心上。” 郁琏城垂下眸子,望着穆以茵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泪水嘀嗒嘀嗒的落在褥被上,粉润的红唇被白齿死死的咬着,似要滴出血来的红,一下子就刺痛了她的眼。 “你怎么就这般糊涂,你可是未出嫁的女子,怎就随意的把自个儿的未来拿来做赌注。且不说你一时糊涂贪鱼水之欢,就算不叫外人知道,待你出嫁那一天,你该如何去面对你的夫君,如何去背负那沉重的骂名?你、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无用。” 郁琏城脸色一沉,有些严厉的呵斥着,说着说着,见到穆以茵愈发低下去的头,便再也不忍心说下去。 “茵儿,你听着,此事定不能让人知道。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事?” 转念一想,郁琏城问着穆以茵,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让多事的人知道,指不定要起什么风波。 “没有了,就嫂嫂与梨儿知道。” 穆以茵似当头一棒,从茫然中醒来,郁琏城说得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止住泪水,抬起头来,望着郁琏城说道。那种漂浮在大海中,突然找到一根浮木的兴奋,让穆以茵紧紧的抓住郁琏城。 “那好,你仔细着些,我回去给你想想法子。这件事儿来得太突然,我需好好的想一想,你若有事就让梨儿来浣溪苑找我。” 郁琏城思忖片刻后,直直的望着穆以茵的寻求帮助的眸子,认认真真的说道。 “可是——” 穆以茵拉着郁琏城的手,不愿让她离去,她害怕一个人呆在着空旷的屋子,总觉得有一股重重的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无事,我明日在来看你,梨儿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郁琏城转过身,轻声安抚着穆以茵,见她的情绪稍稳定了,才起身离去,临走前还嘱咐着梨儿好生照顾穆以茵。 寒冬寻暖 舒心一相谈 待郁琏城带着玉香回到浣溪苑,暖玉已经在外头等着,远远地见她们走来,便撑起墨油伞跑了过去,将伞撑在郁琏城的头上,虽然玉香已经撑了一把,可还是看见她的肩坎上有雪花。 “小姐,你回来了?” 暖玉送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回来,还未喘上一口气就匆忙的去了芸香苑,也不知四小姐出了什么事,非要郁琏城赶着回来。 “嗯,先进屋去吧。” 郁琏城有些疲惫的应了一声,抬头望了望微暗下来的天色,拉着暖玉与玉香就往浣溪苑走去。 “少夫人。” 一进屋内,芸檀便迎了上来,接过郁琏城月兑下来的大衣,将大衣挂至衣架子上,转身又去给从外头回来的两人,沏上一杯热腾腾的茶。 “芸檀,我不在这几日可还安分?” 郁琏城喝着热腾腾的茶,一边问着活泼的芸檀,银色的眸中带着星星笑意。 “少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芸檀,芸檀可是最听话的。” 芸檀一听,率真的性子让她下意识的反驳着,可清纯的眸子的笑意,却让她的生气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哦。” “什么啊,少夫人你那是什么表情,玉香姐姐你来评评理了。” 芸檀见郁琏城清淡的应了一声,便不予反应了,那样儿简直就是在说,你这丫头可是最不老实的,气得芸檀就冲玉香寻求帮助。 “嗤~你这丫头,平日里叫你长个心眼儿,你就是不听。这会儿少夫人问你话,可不是闹出笑话来了。” 玉香扑哧一笑,指着芸檀那天真的丫头,掩嘴偷笑着说道。 “芸檀,小姐是问你穆家有什么动静呢。” 暖玉见芸檀一副憋屈样儿,便站出来替她说着话,告诉她郁琏城问她话的意思。 “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芸檀一把坐在炕上,清秀的小脸上气鼓鼓的,眼睛瞪着三人一副你们欺负我的说道。 “哈哈哈” 芸檀可爱的模样,引来三人的开怀大笑,看着三人笑得捂着肚子的模样,芸檀愈发的沉下脸儿,可又不真的生气三人的气来。 “好啦好啦,若是再笑,芸檀的脸儿可就要贴到桌子上去了。” 郁琏城开口止住笑,看着芸檀快要贴到桌子上去的脸,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浓了。 “少夫人。” 芸檀抬起脸儿,脸颊上明显的变得红彤彤的,瞪着大眼睛,这三人敢情是那她来开玩笑儿。三人见她真有些生气了,便也真的收起嬉笑来,揉了揉发酸的面部,这才收起了玩闹的心。 “我去瞧瞧。” 恰好这会儿有人在门外喊着,四人奇怪的相望,这用晚膳的时辰,会是谁来浣溪苑?暖玉收回目光,向着三人说道,起身就去看看。 玉香与芸檀起身下了炕,乖巧的立着,耳际听着脚步声的靠近。 “春瑞见过少夫人。” 活泼俏丽的春瑞来到跟前,欠了欠身,带着笑意冲郁琏城说道。 “玉香,添个凳子给春瑞姐姐坐坐。” 郁琏城温和一笑,让玉香给春瑞看个凳子。 “不用了,我是奉老夫人的话,来给少夫人您送晚膳过来的。” 春瑞急忙说道,让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将晚膳递上,暖玉、芸檀赶忙接过。 “有劳女乃女乃挂心了。” 郁琏城望着食盒,觉得心中一暖,老夫人竟是这样的记挂着她,知她急忙的回来,浣溪苑定是来不及备下晚膳,特意让春瑞送来。 春瑞完成了老夫人的话,也不多待着,还要回去复命,便向郁琏城告辞了。 “来,都饿坏了,吃饭吧。” 郁琏城招呼着三人,将晚膳摆在炕上的桌子上,四个人围在一块儿吃起饭来,虽不是自己做的,却觉得格外的香。 红袖添香 不知那缕香 郁琏城不知从那儿取来一颗黑乎乎的小丸子,掰开穆以茵的嘴巴就放了进去,还灌了不少水,穆以茵的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愈发的变得惨白,一口血哇的就从口中吐了出来。 “小姐。” 梨儿凑近前去,取过浸湿的襦巾,小心的替穆以茵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琏城,怎会这样?若再由着四小姐这样下去,怕是不妥,不让去请位大夫,再告知他们吧。” 紫湘受不住血气,由铃儿扶着站得远些,见穆以茵没有什么起色,便走进一些,柳眉蹙了起来,担忧着说道。 “没用的,这种伤不是一边大夫能治好,除非是得道高人亦或是有灵丹妙药,否者她的命是保不住的。” 郁琏城低沉着脸色,带着一丝担忧,望着没有起色的穆以茵,方才她可是给了一颗保命丸穆以茵吃,小命是暂时保住了,可她的内伤太重了,若不快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少夫人,穆家堡可不是徒有虚表的,在江湖上亦是有名望的。堡中有一药房,里头有许多珍贵草药丹药,说不定能救四小姐。” 玉香似被当头一棒,想起了穆家堡中有一个药房,里头的草药丹药都是极为珍贵的,瞧着穆以茵这样的伤势,说不定能治好。上前几步,冲郁琏城说道,只是脸上又多了一丝忧愁。 “那块些去取来啊。” 芸檀说出了几人的心思,带着希望的脸望向玉香与郁琏城,只见两人脸色皆是为难,望着两人的眼神开始疑惑起来了。 “可这药房是穆家堡重地,平日里是不许人随便进去的,更别说要取里头的药了。” 玉香犹豫片刻,低沉沉的说道。 “找少主取不就行了?” 芸檀思忖一会儿,接着说道。 “行不通啊,若是那样,小姐岂不是要为难了。” 暖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望了望沉思着的郁琏城,非常的不赞同芸檀的说法。郁琏城身怀武功的事儿,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那样会引来很多麻烦的。 “莫要多说了,我去向穆以琛要丹药,你们好生看着四小姐。” 郁琏城思忖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找穆以琛,她虽断了两人的情分,可到底是一条人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离去。况且,若穆以茵真的有事,她们都月兑不了干系。 “啊琛,都过了午膳时辰,你莫要在看了。” 柳眉儿提着食盒,由书房外头进来,取下披风后让春香挂至一旁,细步走到穆以琛身边,一手就拿过他手中的书,将食盒放在案桌上,温柔妩媚的声音比炭火还要热。 春香将披风挂好后,瞅了一眼浓情的两人,便无声的推了出去,顺手也带上了门。 “红袖添香,我怎能不多用功呢。” 穆以琛搂过纤细的腰肢,让柳眉儿坐在他的大腿上,她身上的骡子香很是独特,是番外特有的香粉,香味馥郁,只需沾上一点儿便会很香。 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一缕淡淡的荷香,稍离得远一些便会闻不到的香味,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书房门前 好狗不挡道 柳眉儿细长的丹凤眼一勾,望着有些失神的穆以琛,妩媚的笑容立马消失在脸容上,搂着穆以琛脖颈的手相交在一起,紧紧的握着连涂了丹蔻指甲渗入肉内,再痛也不及心里的痛。 第一次,他搂着她在怀里,竟然失神了。 穆以琛觉得脖颈间的力道微微的紧了一些,晃了晃神,冷冽的眸子中,映着柳眉儿失落的脸色,心中一紧,臂弯紧了紧,以示自己的歉意。 “啊琛,你是不是厌倦了眉儿?” 柳眉儿低垂着眸子,又长又卷的睫毛微微的煽动着,带着星星的泪光,加上她委屈又害怕的声音,令穆以琛看着,觉得心里堵堵的很不是滋味。 “怎么会呢?你看,这儿不是装着你吗?” 穆以琛心疼的握着柳眉儿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后放到心口处,冷冽的眸中带着一丝柔情,望着柳眉儿伤心的模样,满是温柔的说道。 “啊琛。” 柳眉儿对上温柔的的眸子,心生层层涟漪,妩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美美的笑,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起来。这样冷冽中带着一丝柔情的眼神,是属于她柳眉儿的,只是她一个人才拥有的。 穆以琛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那一抹娇艳的红唇,红得像樱桃一般粉润光泽,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诱惑,俯下头去,吻住那一抹娇艳,柔软温香的触感,软绵绵的像棉花一般,细细的反复啃啄着,沉醉于馨香之中。 脑子里又闪过烟波山庄十里荷花中的画面,淡淡的荷香中,旖旎的春色,都令他心猿意马。不觉中,竟无法自拔的忘情的吻着怀中的人儿,一步一步的沉醉着。 柳眉儿柳眉一蹙,心生怪异,觉得穆以琛这吻与往常的不同,有着别样的情感,但却不是她的。可面对穆以琛的索取,她又不愿离去,心中带着一丝的疑惑,仍与他缠绵着。 “您怎么来这儿?” 春香见郁琏城一个人来,便上前去阻止她走进书房,带着些不屑未行礼便开口说道。 “怎么,我堂堂一个少夫人,来这儿还要向你一个丫鬟报告。” 郁琏城眸光一勾,冷着脸儿,有些不悦的冲春香说道。不是她的错,她绝对没有鄙视人的意思,只是看不惯春香那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姿态。 “奴婢知错。” 春香微微一愣,迎上郁琏城冷冷的眼神,有些害怕的避开她的眸子,带着些卑微的说道。低垂着的眸子中被掩盖的不屑,仍被郁琏城瞧见,她现在有事也不与春香计较。 刚一抬起步子,不知好歹的春香又拦住了她的去路,一副得意的模样,望着脸色低沉的郁琏城时,明显的有着害怕,可还是不怕死的挡着。 “好狗不挡道,想要拦我郁琏城路,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郁琏城银色的眸中划过一丝幽光,冷冷的,暗暗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春香还未从她阴恻的眼神中醒来,便觉得一股强烈的气往她逼来,眨眼间就被推倒在一旁了。 抬眸望去,便只见的郁琏城冷傲的背影,似在讽刺着春香的不自量力。 死生相关 救不救随意 嘭! 随着书房的门被粗鲁的推开,一阵寒风狂卷而入,让正打得火热的两人觉得凉飕飕的,压着强烈的**停了下来,闻声望去。 少顷,郁琏城的人影便出现在眼前,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搂在一块儿,银色的翦眸中有着浓浓的嘲讽,只是眉尖一挑,并无太多的表情,似没有避开的意思。 穆以琛猛地惊醒过来,带着**的眸子直直的射向郁琏城,对上她美丽的翦眸,眸中的嘲讽厌恶清晰可见,没有一点儿隐藏。 柳眉儿则柳眉深蹙,眼神狠狠的瞪着郁琏城这个不速之客,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要把郁琏城吃了一般。 “少主,少夫人硬是要闯进来,奴婢拦也拉不住。” 春香尾随其后的进来,扶着方才摔得生痛的手肘,怨恨的斜瞪着郁琏城。 “谁让你进来的!” 穆以琛冷眸一瞪,搂紧怀里的柳眉儿,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往郁琏城泼去。 “放心,只是耽搁您一点儿宝贵的时间,完了不用你赶我也会走。” 郁琏城柳眉一挑,站在原地不动,眼前的人物都未入眼底,平淡的声线上有着一丝急切。 穆以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妥,思忖片刻,冷凛的眸子直直的向着郁琏城望去,见她银色的翦眸有着担忧,便也静下心来,耐心的等着。 “我要去药房取些救命的丹药,听玉香说哪儿是重地,需要你的许可。” 郁琏城见穆以琛等着,便开口说道。 “理由?” 穆以琛眸光一勾,能够让郁琏城担忧的人,他还真想知道是谁,不慌不忙的问着。 “若不想你妹妹死,就快些去药房取药,再拖久一点,我可不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郁琏城脸色一沉,这人命关天时刻,穆以琛还有兴趣去探究她,狠话一出,转身便离去。反正话是带到了,要不要他妹妹的命,自己看着办。果然,她就不该这么的好心,好人没好报! 穆以琛一愣,四妹?他的四妹怎么会有事?难道是郁琏城说谎,可看她担忧急切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话难道是真的? “啊琛?” 柳眉儿唤着穆以琛,他动容了,妩媚的脸上有着一丝伤痛,泛着盈盈泪花的眼望着一脸沉思的他,搂着他脖颈间的力道愈发的紧了些。 “眉儿,你先回馨香苑,我去看看四妹。” 穆以琛放下柳眉儿,示意春香好生的照看着柳眉儿,随后便急忙的离去。 “小姐,少主怎么就走了?” 春香望着穆以琛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甚理解的问着一旁的柳眉儿,见她一副伤心的模样,便知触到了她的伤口。 柳眉儿呆呆的望着敞开的门,妩媚的眸中满是悲痛,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了眼眶,闭上双眸,两行泪更是直直的流了下来。 忘了,他把对她的承诺都忘了,竟因为郁琏城的冒然闯入,冒然的话,就丢下她一个人。 眸中带着恨意,都是因为郁琏城的出现,穆以琛才会对她这样!心中暗暗发誓,郁琏城,我饶不了你! 春香看着柳眉儿狰狞的脸,心中知是为何,看来浸泡在蜜罐中的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危机了,也懂得如何去使用手段了。 糊涂小儿 背叛师门 郁琏城带着不悦回到了芸香苑,一踏入屋内,便瞧见多了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床榻上位穆以茵运功疗伤,紫湘几人屏住呼吸的等待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闭目打坐的两人。 银眸望了望紫湘,没想过她会去找穆以晟,不过既然找来了便也算了,要是光等穆以琛还是需些时间的。没有太大的动静,轻声走进,碰了碰紫湘的手,见她欲要出声的样子,便示意着不要打扰两人。 紫湘会意的点了点头,郁琏城扶着她做到一旁的凳子上去,静心等待着穆以晟替穆以茵疗伤。 半盏茶功夫,穆以晟才收起真气,轻呼出一口气,细长的桃花眼缓缓的睁开,起身将穆以茵平躺在床榻上,抚了抚额前的细汗,似乎耗了不少力气。 几人凑近去,见穆以茵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气色,担忧的心也落下了。 “保持空气流通,散开些莫要挡得太实,仔细病人病情恶化。” 郁琏城见几人将床榻前围得严严实实的,脸色有些黑了下来,出声让她们散开,不要挡着空气的流通。见穆以晟走了过来,寻了一张凳子坐下,便倒了一杯水推到他的面前。 “四妹的命是保住了,可还需些丹药来调理,否则也是白忙活一场。” 迎上郁琏城清澈的银眸,穆以晟带着一丝笑意,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细长的桃花眼盯着郁琏城,若有所思的模样,听紫湘说是郁琏城将四妹从三名武山弟子手中救下的,郁琏城还会武功,这可是一件令他一震。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穆以茵为何会被自己师兄打伤? “看着我做什么,你是她的二哥,有什么事等她醒了自己问个明白。不过,我劝告你还是不要勉强,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郁琏城对上穆以晟疑惑的眼神,好似她知道得清清楚楚,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去问穆以茵。平淡的回了他的话,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穆以茵的事要解开也不是不可,看她的醒悟能力达到什么级别了。 四妹是五年前去武山拜师学武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写信回来,信中说她在武山一切都好。只是从两年前开始,就鲜少收到她的信了,也曾派人去武山探听,都一致的说她下山游历去了。穆家的人听了,便也觉得武山乃名门正派,穆以茵在哪儿断不会出事,便也安心了。 只是,他们这样一松手,谁会料到穆以茵竟与武山断了关系,还被武山的弟子打伤,看来他们还是对穆以茵太过放心了。知她平日里骄横些,可也是个安分的人,断不会生出些大事来。 但,人算不如天算,穆以茵还是出事了,而且还是不在他们的眼皮子下出事,那样就更难办了。穆家堡在江湖中也有一定的地位,这也是当初武山为何会如此爽快的收了穆以茵为门下弟子的原因。 现在,人家的门下弟子都找上门来,还二话不说的就打人,不用多说,定是穆以茵做了些令人忿恨的好事! 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 “哼,师兄二字承受不起。” 夏邑甩开刑战、萧正的手,一脸痛恨的表情,冷哼了一声道。两人相视一眼,皆无奈于夏邑的举动,唯有坐回位子上,等待着穆以琛的下文。 “谁承认你是我师兄了。” 穆以茵小声的嘀咕了一下,对于夏邑的话有着不满,可她三哥都发话了,也就不再闹下去。 “小姐,我们站在外头做什么?” 暖玉扯了扯郁琏城的衣角,压低声音问道,一张小脸满是疑惑。 “嗯,看戏!” 郁琏城回头望了望暖玉,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银眸中划过诡异的光芒,简单的说着,随后又将目光放回大厅内。 “看戏?!” 暖玉这下更加的疑惑了,郁琏城拖着病就是为了来这儿看戏,这大冷天的要站在这里看多久啊? “茵儿、” 穆以琛望了望穆以茵,轻唤了一声,示意她将东西交出来。 “三哥、我、我已经把东西给了别人。” 穆以茵低垂着眸子,方才嚣张的气焰似被一盆水扑灭了,拉松着脑袋儿,心虚的小声的说道。 “什么?!你、你竟然敢把本门的至宝给了别人,你个不知好歹的人,你是存心要灭了武山、毁了天下的安宁是吗?”时太过气愤,拍桌的力道未能控制,话音刚落,桌子亦啪啦的四分五裂开去。 “小师妹,你也实在太糊涂了,你可知那是大玄赋是不能轻易出世的,若被心存邪念的人练成,那可是天下苍生的大劫啊。” 萧正亦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俊朗的脸上有着无奈,耐下心来对着低着头的穆以茵说道。 “丫头,你把东西给谁了?” 穆以晟停下把玩的动作,稍稍把身子坐正了些,美丽的桃花眼中没有了看戏的兴趣,盯着穆以茵正色问道。 “我。” 穆以茵微微抬头,迎上一双双严肃的目光,仿佛洪水猛兽般令她觉得害怕,收回慌乱的眼神,仍不愿吐露实情。毕竟,他可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人。 “小师妹,只要你告知我们,那个人是谁,到底在哪儿。我们亲自前去取回便可,至于你的的过错,掌门亦不会太过追究的。” 刑战思忖片刻,亦加入劝说的行列,一贯稳重宽厚的态度,并未因穆以茵的过错而对她有所改变,她仍是他心中的小师妹。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在哪儿,你们就不要再问了,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他有一双很漂亮的银色眸子,除此之外我一概不知。” 穆以茵心下一横,连她最敬重的大师兄都这般说了,她这次是真真闯祸了。猛地抬起头,妩媚的眸中多了一丝愧疚,脸上亦闪动着悲痛的神色,几近吼着的说道。 穆以琛手中一颤,低沉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的光芒,心中对于穆以茵说的话,有着另一番思忖。银色的眸子?!第一个念头便是郁琏城,她就有一双很漂亮的银色翦眸,莫非穆以茵说的人是她? 银眸之光 迷雾顿生 冷凛的寒风呼啸而过,吹拂着一缕缕青丝随风起舞,凌乱的发丝迷糊了视线,抬手捊起发丝绾至耳后,银眸微抬,眺望着暗沉的天色,柳眉微微蹙了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暖玉注意着郁琏城的一举一动,瞧见她眉宇间隐约的愁意,觉得寒风徐徐吹来,甚是冷,便启声问道。 “还真是失策啊。” 郁琏城依旧未收回目光,似想要透过暗沉的天色看到些什么,良久才幽幽的道出这样的一句话。 暖玉望着有些责怪自个儿的郁琏城,隐隐约约的听懂了她的话儿,见她正在思考着些什么,也就未开口说话,免得扰乱了她的思绪。 “嫂、嫂。” 穆以茵不愿在呆在里头,便一个人冲了出来,不料刚到门口,便撞见郁琏城,也未注意到她的失神,自个儿便有些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郁琏城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羞愧的穆以茵,银眸一沉,心下有些后悔,方才怎么不快些离开?这下儿好了,想要走也走不成了,里面可是火坑耶。 “嗯,紫湘唤我来的。” 随意敷衍一下,便扯着暖玉一块儿进去了,心中思忖着怎么应付里头的几位主。 穆以茵愣了愣,仿佛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个儿找的苦,又何必去怨别人。想了想,还是转身跟着进去,莫要让里头的人为难她才好。 “紫湘,不在屋内好好的呆着,走出来做什么,还这么急着叫我来。” 正当几人沉思之际,一道清淡温和的声音传来进来,闻声望去,一清丽如仙的女子盈盈走来,在外头投射进来的光晕的映衬下,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那清美的笑容,那清幽的声音,那清丽的身姿,简直就不属于这儿的,朦朦胧胧的如梦如幻。最令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双笑不达眼底的银色翦眸,似大海一般的深邃,似清泉一般的澄澈,只需一眼,便叫人失了心魂。 目光在扫过屋内的人,那一瞬间,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漠,叫人由心生寒,仿佛在多看一眼,便是亵渎了她的高洁。但仅是一瞬间,随后仍感觉到她的疏离淡漠,却没有方才那般叫人生畏。 “啊,嗯,二爷让我叫你来的。” 紫湘一头雾水的望着郁琏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于郁琏城的装傻,实在是不懂如何接话,便望向了一旁的穆以晟,眸中带着些歉意的说道。 “呵呵、、城儿你久居闺房,为了让你眼界更宽些,今个儿来了三位少侠,我便让紫湘唤你来见识一番,你不是时常说想瞧瞧侠客是什么样的吗。” 穆以晟倒是不慌不急,妖娆一笑,笑脸相对的说道。漂亮的桃花眼中,似在让郁琏城事后好好的谢他,帮了这么一个忙。 郁琏城微微的眯起眸子,透过狭长的缝隙儿,银色的光芒愈发的变得凌厉,迸射在穆以晟的眼中,将他那自恋的情结一点一点的消灭掉。 拔剑弩弓 针锋相对 忽觉脖颈一凉,郁琏城缩了缩脖子,顺着风向望去,只见穆以琛俊美的脸,黑得堪比包黑炭,冷冽的眸子迸射出愤怒的火焰,若是此处无人,定会冲杀过来将她撕个粉碎。 嗯嗯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难道是因为她不顾客人在场,不顾夫君的脸面,当众与小叔子眉来眼去?!眉来眼去,似乎电闪火石的撞击更为贴切些,她不过是在警告、威胁、外加逼迫他罢了,那谈得上什么眉来眼去呢。 眼睛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是郁琏城思忖一番后的结果,自我说了一通便也不在意。 “琏城见过三位少侠,三位少侠有礼了,方才光顾着担心自家姐妹,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三位多多包涵。” 郁琏城目光一移,并未在穆以琛身上停留太久,端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出来,对着三个明显是处于失神状态的人,盈盈行着小礼节,脸上亦扬起浅笑,语气温和的说道。神态、动作、语言,保持着一致的温婉静和,若不是知道她的人,定会认为她是个完美的大家闺秀。 “你、你、你、” 夏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指着郁琏城,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打伤他的人吗?样子倒是未变,但是她的太多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仿佛那日见到孤傲冷艳的人不是她。 “我我我,我怎么了,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小女子还是很虚心受教的。” 郁琏城学着夏邑的样子,结巴的说了三个我字,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嬉笑,低垂着眸子,不让眼中的戏弄之意太过暴露,一副谦虚的模样。 暖玉瞧着郁琏城又捉弄人,差一点儿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急忙用手去捂住嘴巴,一双清澈的眸子四处望去。除了被郁琏城捉弄的那个人,脸色泛着些潮红,其余人皆是强忍着笑,脸色因憋着辛苦,亦好不到哪儿去。 “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邑瞪大着眼睛,惊愕的望着郁琏城,他只知那日是她打伤了自己,却未知道她的身份。方才见她与穆以晟走得近些,心中便揣测着是不是他的内人,目光也随着想法向着穆以晟望去。 “这是我三嫂,不再这儿在哪儿啊。” 穆以茵见坐在正位上的穆以琛一脸死人样,便跳了出来,对着一副下巴佬的夏邑说道。这些个人,怎么都这样啊,没看见她三哥就快要发飙了吗? 嫂嫂与她三哥合不来那是众所周知,不给他好脸色看也是可以理解的,那她二哥呢?怎么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跟着瞎搅和。还有就是紫湘,怎么的也是她三哥的女人,也不站出来为他说话。 “你三嫂?!怎么看着倒像是你二嫂。” “你瞎了哪只狗眼啊,这明明是我三嫂,不许你胡说!” 穆以茵完全忘了自个儿的处境,跳着脚,横着眉,对着夏邑就是一副气高趾昂的样子。 “我就胡说,你拿我怎么着,她像是你二嫂、你二嫂——呀啊!” 穆以茵恨痒痒的瞪着与她怄气的夏邑,盯着他晃摇的身子,眼前的视线亦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耳际边好似有几千只蜜蜂在嗡嗡的叫,猛地心神一定,紧握拳头就往夏邑的眼睛挥去。 唇枪舌战 不相退让 本就无奈 何苦相逼 穆以晟虽知琏城会答应,那也是她的职责,不过是想与她多说些话,让她不再那样的低沉于账目的事。嬉笑着坐好,看着郁琏城又低下头去,认真的看起账本来。 “这是什么?” 目光在飘动中,见紫湘正在绣着福包,便拿起一个仔细的瞧了瞧,小巧精致,上头的刺绣花样百出亦很美丽,不愧是紫湘,绣功可是一流的。再瞧瞧,几个丫头们也坐在那儿埋头苦干,也是在绣着这东西。 穆以晟捏了捏,里头好像是一枚铜钱,稍稍有些儿重感,多拿几个也不会非力,这应该是上次进来的西陵绸缎,怎么用绸缎做起这小玩意来? “这玩意叫福包,里头装着一枚铜钱,取意福运财运皆收,可挂在身上亦可压在枕头下,沾沾喜气。福包小巧得很,过年时一手可抓好几个,琏城想让大伙儿开开心心的过年,便想出了这新意。” 紫湘停下手中的动作,抖了抖小筛子里的福包,眉开眼笑的说道。转眸望向正认真看帐的琏城,说她颇有心机也好笼络人心也罢,能为别人这般着想,光那份心就是那些人无法相比的。 “人从一生下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力,是衣食无忧还是奔波劳碌,这些都是无法选择的。为了生活不得不抛弃一切,不论是尊严亦是骨气,只要能生存下来,什么都愿意去做,什么尊严骨气的能当饭吃吗?他们卖命来给人做事,任劳任怨那是应该的,可说到底有谁没怨过?下人也是人啊,本就有太多的无奈,又何苦在去为难剥削他们?虽说穆家待人还算不错,可终究是有不尽人意的地方,等价交换懂不,你待人如何人就如何待你。” 郁琏城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迎上穆以晟疑问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说道。 “他们忙忙碌碌一年,好不容易盼到个喜庆的日子,还要忙里忙外累死累活的,不能好好休息,不能与家人共度嘉年,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委屈。再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主人的自然是要好好的慰籍一番,让他们觉得自己的重要性,有存在感有实用价值,不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如此,任何人做起事才能更努力更仔细些,否则人心就该散了。” 在这万恶的古代,别说人人平等,就是一匹马也比一些人高等多了,为此她也不去灌输那些新思想,省的被人当做疯子,那可就麻烦了。 穆以晟惊愕的望着郁琏城,这样的她是多么的耀眼,银色的翦眸中熠熠生辉,美丽的脸容神色飞扬,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感动。放眼望去,就算是他也做不到,想也未曾想过,人从来都是尊卑贵贱分得很清楚的,尊贵之人可以主宰一切。 那里听过这样的话,人原来不是甘愿沦为卑贱的,不是甘愿放弃自尊的,不是甘愿舍弃生命的,不是没有怨没有恨的,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 屋内的丫鬟们听了郁琏城的话,皆感动万分的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她知道身为下人的她们的无奈,知道她们的委屈,知道她们的难处,肯站出来为她们打抱不平,为她们找回尊严骨气,为她们设身处地的着想。 这样好的主子,能够遇上是她们的福气,能够跟随左右更是一种运气。 深宅事多 顾得了那件 郁琏城撇过目光,被十几只眼睛盯着,说实在她还真是有些不自在,一下子,屋内只闻得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是不是炭火太过旺了,她觉得有些儿热。 “暖玉,翰墨苑那边还好吧。” 忽然想起那三个人,郁琏城转过脸儿去,问着还未回神的暖玉。心中思量着,翰墨苑那边,应该会热闹一些。 “啊?哦,翰墨苑那边很好,就是四小姐经常去,弄得夏公子不得安生。” 暖玉的手臂被芸檀碰了碰,惊的回神望向芸檀,见芸檀指向郁琏城这边,才回了她的话。 “这两人注定是冤家,只要不闹出事儿,城儿你就莫要操那份心了。” 穆以晟亦回过神来,冲郁琏城说道,他那四妹就那性子,夏邑也唯有受气的份。 郁琏城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想那些事了,拿过另一本账簿,又低下头去继续干活。其余人见状,也不打扰她,各自做起手中的活。 相较于紫荟堂的平静,二夫人这儿可就有些紧张了,四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二夫人。虽说她是二夫人器重的丫鬟,可还是十分畏惧二夫人的,因做错事被二夫人惩罚的人,她可是看在眼里怕在心里。 正当四喜一个不留神,一个丫鬟端着刚沏好的茶上来,二夫人正扶额坐在炕上,眼睑轻瞌,却不是在小憩,只是在想些事情。 丫鬟碎步细声的上前,将茶盏端到桌面,不知怎地一个不小心,茶盏就放歪了,滚烫的茶水就顺着桌面滑落,眼看就要滴到二夫人放在膝上的手,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上去。 幸得二夫人未打盹儿,手及时的缩了回去,可茶水却滴到了二夫人的衣裳上去,渐渐的浸湿了一大片。 四喜一惊,急忙上前,扯过丫鬟的手,一个掌掴下去,随后在一推,丫鬟整个人就倒在地上去了。 “大胆奴婢,连端个茶水都做不好,要是伤着了二夫人,你就是九条命都抵不上。来人,将这心怀不测的奴婢拖出去,好好的惩戒一番。” 四喜转身去擦拭掉桌面上还流下来的茶水,不让茶水继续滴落下来,随后冷下脸儿来,怒斥着丫鬟的过失。 “奴婢知道错了,请二夫人饶命。” 丫鬟顾不上痛,匍匐在地上,对着二夫人一个劲的磕头认错,脸色苍白的厉害,连身子也颤抖着,一副惶恐的模样。 “罢了,这点儿小事,换件衣裳就好。” 二夫人扫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丫鬟,坐好了身子,并未太过在意丫鬟的过失,宽宏大量的说道。 “还不快谢谢二夫人,以后做事仔细些。” 四喜闻言,脸色仍十分严肃,对着地上惊愣的丫鬟说道。 “奴婢谢过二夫人,谢二夫人饶了奴婢。” 丫鬟一惊,立马又磕了几个响头,提到嗓子上去的心,也终于的落了下来,在四喜的示意下退了出去。方才四喜虽打了她,可也是在帮她,总好过被二夫人发话来的轻了。 “四喜,二爷可还是经常去紫荟堂。” 二夫人整了整衣裳,并未急着换,而是问着四喜道。 “回二夫人话,二爷仍经常去,可是少夫人也经常去紫荟堂。” 四喜命一旁的丫鬟去取衣裳来,闻得二夫人的话,便恭敬的回了话。 “不吸取教训的人,日后便不必在客气了。” 二夫人听了,脸色有些暗沉,精明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后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剑侠柔情 似曾相识 从紫荟堂出来,郁琏城独自一人走在抄手游廊上,暖玉几人被打发会浣溪苑,自个到账房走一趟,把账簿还有些事交给张叔,她随后便会回去。 抬眸遥望,忽然间就觉得这长廊甚是长长的,好似永远都走不到头一般,蹴足而立,心中空洞得像是被虫子腐蚀了。 片刻的失神,努力的摇了摇头,仍觉得心空洞得厉害,踏步走去,迎着微微寒风,不算太凌厉的风刃,却还是狠狠的刮痛了她。 七拐八绕后,耳际传来一道剑鸣,闻声走去穿过门廊,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俊俏的男子正在雪地上舞剑,剑若游龙一般柔婉飘逸,随着飞扬而起的雪花,更显得他的温雅气质。 男子似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便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对上一双银色的翦眸,微微一愣,见女子冲她浅浅一笑,更是失了魂一般的呆滞。 “刑公子很是勤快,这样冷的天亦出来练功。” 郁琏城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儿,也未在意,便开口说道。心里琢磨着,穆以茵应该在翰墨苑,否则他也不会来此处练剑。 “少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刑战晃了晃神,觉得自己失礼了,走至门廊上,微微抱拳,带着些歉意说道。 “你可是有事要问我?” 郁琏城迎上刑战有些迷糊的眼眸,唇瓣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身子依靠在门廊上,若有所指的说道。 “在下有一疑问,或许少夫人能解答。” 刑战心中一愣,不再犹豫,开口说道。明亮的眼中闪动着肯定,心中的疑问也只有郁琏城能解答,困扰了他许久的疑问。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问吧。” 郁琏城眸光一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刑战,唇瓣的笑容愈发的深邃了些,带着几分嬉笑的说道。 “两年前,我曾奉命看守藏经阁,那一夜来了不少客人,其中有位很是令我疑惑。她只是在藏经阁外,就这样看着,并未有任何的行动。我亦相信她,可那一夜,盗走大玄赋的人不是她。可是,我曾与那人交过手,犹记得他有一双很漂亮的银色翦眸。就如少夫人你的银眸一般,在月华下闪动着璀璨的光芒,很是漂亮。” 刑战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想起那一夜的事,似乎还有些怀念,但又有些疑惑。 “你可知大玄赋的奥妙?” 郁琏城仅是淡淡一问,银色的翦眸眺望着天际,没有了任何的焦距。 “我只知那是本门的至宝,听掌门说起过,不可轻易的出世,否则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刑战摇摇头,不解郁琏城为何要这样问,难道她知道大玄赋的奥妙。 “凡练成大玄赋者,将会拥有不死之身。” 郁琏城收回目光,直直的望着刑战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不死之身?!” 刑战眸光一迸,心中一骇,若真如郁琏城所说的一样,那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你且安心,你担心事是不会发生的。” 郁琏城见他一副惊惶的表情,便出声说道。微微一叹,那人不过是冲着她来,毕竟她是图壁的公主,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陌生之地 误入陷阱 刑战闻言,抬眸望向郁琏城,只见她微微叹气,银眸中闪烁着无奈,倾美的脸容上亦有着淡淡的悲凉,心下觉得有些自责,若不是他这样执意,她也不会有这般伤神。 正当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站在远处的人却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丝算计的笑容,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吩咐身旁的人。少顷,便见她身旁的人离去,那人仍在望着两人。 “时辰不早了,暖玉她们还在浣溪苑等我,你也早些回去吧。四小姐你们就莫要怪罪她了,毕竟她也是一时糊涂。” 郁琏城收回心神,方才的无奈与悲凉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漠,想了想才对刑战说道。 刑战点了点头,理解郁琏城的话,目送着她离去。 郁琏城顺着长廊一路走去,被这七拐八绕的游廊给弄得有些糊涂了,认不大清去账房的路,似乎这里是她未来过的地方。 路过一个拱形门时,步子微顿,稍稍转过头去,目光有些迷离,心跳得厉害,好似里头有些东西,能够牵动她的。 啪啦!手中抱着的账簿滑落在雪地上,郁琏城整个人呆滞的向着拱门走进去,有点儿想扯线木偶一般,踌躇着向前走去。 向前数十步,由羊肠小径到宽敞的前院,一路上走来,景致都被雪给覆盖住了,显得十分萧条孤寂。从这里的积雪看来,是很久都没有人来清扫,定是没有人住在这儿。 可是,为何她会觉得心跳得厉害,隐隐约约的觉得心有些儿痛,她又未曾来过这儿,难道是这儿的主人是她认识的? 抬眸望去,一块牌匾挂在屋檐前,上面写着篆刻着墨色的“紫素轩”三个字,遒劲有力,流畅秀雅,定是出自一位俊雅的男子的笔墨。 别苑是女眷住的,轩则是男子住的,那这紫素轩又是谁住? 怀中疑惑与不安的心,郁琏城举步向前,门没有上锁,只要推开便可进去,迎面扑来的并不是什么霉味,反而是比较清新的空气,放眼望去,屋内皆是保持着干净。 眼神飘游之际,一副绣像跃然落入眼帘,绣像上的男子手执长剑,腰佩一块莹白的羊脂玉佩,挺直而立,眸若星辰的注视着前方,唇角带着一丝浅笑,俊雅至极。 郁琏城走上前去,脑海中忽闪过几个熟悉的画面,心中顿时明了,唇瓣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目光落在左下方的字上。 红色绣线勾勒出的轩字,很是娟秀漂亮,看得出是一个女子所绣的,郁琏城愈发的觉得有趣了。 “少夫人。” 刑战站在门内,手中还拿着方才郁琏城散落在雪地上的账本,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出声唤道。 “还真是热闹啊。” 郁琏城转过身来,银眸中划过一丝冷漠,越过刑战的身影,望向后面而来的人,带着一丝讽刺的说道。 刑战闻言,向后转去,便瞧见一大群人向着这儿走来,心下有些疑惑,往一侧退了几步,见郁琏城仍是静立着不动,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 落水之灾 谁是黑手 一番折腾,大夫亦诊断完后,开了些药,郁晚香先也无大碍了,吩咐着日后注意着些,莫要着凉加重病情。 “晚香小姐也不过才来几日,到底是谁下这么狠毒手?” 玉香思忖着,望着脸色苍白,闭目躺着的郁晚香,神情有些低沉的说道。 “少夫人,都怪芸檀不好,不该离开晚香小姐身边的。” 芸檀低低的啜泣着,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满是自责的说道。 “不怪你,是我太过粗心大意。为何你会离开晚香身边,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郁琏城坐在榻上,直直的望着憔悴的容颜,微微有些出神,平静无波的话语,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方才我们在池边看鱼,有一个丫鬟走了上来,说是厨房让我去取些东西。我便离开晚香小姐,可走到厨房便发觉不对,我沿路返回。可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晚香小姐被少主救起来,也不知道晚香小姐是怎么落水的。” 芸檀止住了哭泣,回想着方才的事,便对郁琏城说道。 “丫鬟?你可还记得那丫鬟?” 郁琏城银眸划过一丝幽光,问着芸檀道。 “那丫鬟看着很面生,是芸檀未见过的,也不知是那个房的人。” 芸檀低垂着头,仍是自责的说道。 “若有人存心要害你,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定不会让人瞧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暖玉亦想了想,甚是不明着穆家的人,对于一个毫无威胁性的人,为何要下这般毒手? 正当几人思量之际,郁晚香已悠悠转醒,一双带着惊惶的眼睛,脸色衬得愈发的苍白,双手紧紧的抓住丝被,声音中亦是颤抖得厉害。 “长姐,有人想要置我于死!” 郁琏城神色一动,俯过身去,手轻拍着郁晚香的手背,望着她惊吓的模样,银色的眸子带着安慰,声音轻柔的说道。 “晚香,没事了,你不要害怕。没事了。” 郁晚香眼神恍惚的对上郁琏城银色的翦眸,久久的才能从惊惶之中醒过来,仍是余悸未了的有些发愣。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死,自然是无法调整那种惊惶的心情,唯有慢慢的来了。 “晚香,你可记得是谁把你推下水的?” 郁琏城见晚香稍稍平静了些,便启声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我正在看着池中的鱼儿,并未察觉到有人在我身后。那人力气有些儿大,在我身后一推,我便落入水中了。” 郁晚香想了想,愈想愈发觉得害怕,但还是努力的回着郁琏城的话。 “那你可知那人是男是女,有没有瞧清模样?” 稍稍的停顿一会儿,郁琏城接着问道。 “看不清,当时我的眼睛被水给浸湿了朦朦胧胧中看到一团桃红色的迷影。” 郁晚香摇了摇头,当时的情形很危险,她被水给浸湿了眼睛,根本就看不清岸上的人,迷糊中到也瞧见一团桃红色,随后便就不知了。 “无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的休息着。” 郁琏城见她神色有些不对,便也就不问了,好好的安稳着她。 不得安生 疑心生起 “小姐,少主他们还在外头。” 暖玉瞧了瞧外头,向郁琏城说道。 郁琏城起身,让玉香、芸檀好生照看着郁晚香,暖玉随着她一块儿出去。 “晚香小姐如何?” 萧正见郁琏城出来,便急着上前问道。 郁琏城微微抬眸,对上萧正急切的眼神,并未说话,而是扫了一眼穆以琛,随后便找了给位子坐了下来,暖玉也跟着站在一侧。 “有劳萧公子挂念,小妹已无大碍。若几位无事便请回,这儿需要清静。” 郁琏城见萧正那般焦急模样,也就不再折磨他,淡淡的启声说道。想来这会儿心情有些不好,便下着逐客令,不想见到那么多人在眼前晃荡。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望晚香小姐。” 刑战拱手道礼,拉着有些不情愿离去的萧正,带着夏邑也一同离去。 “穆大少爷还有事?” 冷冷的瞥了一眼穆以琛,手指在桌角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显得这儿的气氛更加的诡异。脸色平静无波,眼睑微垂,带着些冰冷问着。 穆以琛盯着郁琏城,平静无澜的表情,唯有那冰冷的声线可以听出她的不悦,她是知道晚香落水与他无关,可还是怪罪于他。 “怎么,本少爷救了你的妹妹,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穆以琛脸色一沉,好歹他也就了她的妹妹,不懂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好像他就是凶手一样,给他脸色看?! “哦,那你想我怎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给你当下人?奴役?还是把命还给你?” 郁琏城银眸微抬,眼中盛满了讥讽之意,扣着桌角的动作并未停下来,语气仍是冷冰冰的说道。 穆以琛脸色一沉,低沉的眸中闪过一丝阴森,他在她眼中就这么不堪?她说过的那番话,现在他还是记着的,对于她的委屈亦有些亏欠,毕竟是他让她落入这番境地。 “我的事不必你插手,管好你的女人便可。” 郁琏城眸光一勾,迸射的寒光,散发着幽深寒光的银眸,似一潭沉寂千年的幽潭一般深沉,美丽的脸容上,闪烁着一丝厌恶,淡淡的透着清冷。 穆以琛闻言,脸色愈发的沉了下去,轻甩衣袖转身就怒气冲冲的离去。心里嘀咕着,郁琏城不是好歹,以后不要管她的事了。 “小姐,你对少主这般无礼,日后怕是会有麻烦的。” 暖玉蹙了蹙眉,有些担忧的对郁琏城说道。 “若不这样放出狠话,会更加麻烦的,女人的怨恨是最可怕的,懂不。” 郁琏城双手环胸,露出一脸的苦恼表情,方才的气势全然不见,冲暖玉意味深长的说道。见暖玉一副懵懂的样子,便摇了摇头,起身往内室里走去。 “啊琛。” 柳眉儿由苑内迎了出去,整个人柔软无骨的扑在了穆以琛的身上,见到他来这儿比什么都开心。 穆以琛低垂着眸子,柳眉儿娇媚的笑颜跃入眼中,她身上穿着桃红色的衣裳,映衬得她的娇颜愈发的妩媚动人,冷凛的眸子划过一丝幽光。 “眉儿,你今天、外面冷,还是先进去吧。” 穆以琛欲言又止,迎上柳眉儿水雾一般的眸子,便又转着话题,随后便回屋里去。 严抓狠打 恶念心生 “少夫人,这是您要的穆家房产登记账簿,穆家的全部产权都在这儿了。” 张叔将一本账簿递给案桌上坐着的郁琏城,随后立在一侧,等候着郁琏城的吩咐。 “张叔,我让你备的过冬衣物食物,可都备好了?” 郁琏城接过账簿,仔细的看了起来,一边问着张叔。 “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储物房里,就看您什么时候要去布施。今年冬天来的特冷,衣物食物都有些紧,幸得二夫人识些门路,否则老朽也办不成这事。” 张叔闻言,便汇报着,末了想起了些事儿,便也一块儿说了出来。 “二夫人?张叔你是说二夫人参与这件事儿?” 郁琏城翻着账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望着张叔,略微的思忖一下后,问着张叔道。 “是啊,平日里,要是有些什么难事,二夫人也会提供些法子门路什么的,大也可行。” 张叔见郁琏城有些疑惑,便解释着道。 “张叔,你去把二夫人参与的事的账目都拿来与我瞧瞧。” 郁琏城柳眉一蹙,让张叔把那些二夫人参与过的账目拿来看,二夫人这般热心,若不是有她的好处,以她那样精明的人,又怎会随便去参与呢。 “少夫人,这些都是二夫人的账目。” 张叔将账簿取来,交给郁琏城,见她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心中思忖着,二夫人平常里的账目他也瞧过,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总也说不出那里不对劲。 郁琏城查看了几次,算来算去,好久才把这帐给算了出来。原来是这样,竟把账目做得这样的仔细,难怪张叔会看不出来。 “张叔,这些账目都是有问题的,因着你们以前的记账法子,才让人又了空钻。对了,二夫人的那笔账付了没?” 郁琏城微微一笑,银眸划过一丝诡谲的光芒,抬起头来,冲着张叔说道。 “还未付,我本来是要向您请示的,可一时忙活着就忘了。” 张叔眼中对郁琏城满是佩服,就他请了几个账房先生来算,也算不出哪里不对劲,她一个人在纸上画来画去的,就算出问题来了。听得她问起二夫人的账,心中觉得庆幸,还好未把账给二夫人付了。 “嗯,待会儿你去清点一下储物室,把账目给算清了,然后按照市场价给二夫人付清。” 郁琏城想了想,便吩咐着张叔。 “是。” 张叔领了话,便退了出去。 “四喜,方才可是张叔派人来?” 二夫人由内室走出来,坐在炕上,端起热茶喝了几口,便问着四喜。 “回二夫人话,是过冬衣物食物的账,只是” 四喜小心的上前,恭敬的回着话,有些犹豫的杵着。 “说。” 二夫人眸子一横,有些不耐烦的让四喜说下去。 “只是这账少了很多,好像是少夫人的意思。” 四喜恭了恭身,做好了准备,才道了出来。 “拿来我瞧瞧郁琏城,又是你在坏我的好事。” 二夫人拿过清单,清晰明了的列着账目,咬牙切齿的将手中的账目扔出去,眸子中闪动着阴狠,阴森森的说道。 莲子苦心 何必诘难 “女乃女乃,不知您唤孙儿来所为何事?” 穆以琛一进门,便直奔着老夫人身边去,微微的行了一礼,端起笑脸来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我这儿坐坐,非得我一把老骨头去找你啊。惜珠,给少主添个凳子。” 老夫人端起脸儿,嗔怪着穆以琛,可眼里却没有一点儿的责怪之意。 “女乃女乃,您这是在怪孙儿许久都未来您这儿坐了,暖烘烘的炕上不能坐,贴着冷凳子干瞪眼。” 穆以琛半开玩笑的望着老夫人,一边腾出来的炕,眼巴巴的看着不能坐,虽然凳子上夜放了细垫,可这是冷的啊。 “哼,不让你坐坐冷凳子,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冷呢。” 老夫人脸一横,似真有些薄怒,若有所指的说着。 “孙儿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女乃女乃您尽管说出来,孙儿改了便是,您莫要生气仔细伤着身子。” 穆以琛脸带微笑,迎向老夫人带着责怪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说道。一副诚恳谦和的样子,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事,也不好去责怪。 “你若真替我这把老骨头着想,就不会做出这样令我伤神的事了,你扪心自问,琏城有何不好。出生高贵、端庄大方,待人温和宽厚,就不知你为何要去为难她?纵然你已有心爱的人,可琏城才是你的正妻,你在怎么也要顾及她的面子,莫要叫她难堪才是。”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着,眼中带着些严厉、心疼的望着穆以琛,她是真心的希望两人能修好。 穆以琛微微低垂着眸子,思忖着老夫人的话,想想也觉得老夫人说的无错,在想起先前那般待她,心中有些愧疚,毕竟她一个弱女子,能担当起多好非议? 而郁琏城奉命来畅沁园,在鹅卵石小路上又徘徊了许久,这才晚了到,经过窗棂时,鼻息间嗅得一缕缕桂香味儿,便停下步子,贪恋的这股香味。 盈盈笑意挂在唇瓣,淡淡的脸容上多了一丝温柔,眼睑亦轻轻的瞌上,似在于爱人相诉私语,心正悦,耳际却闻得屋内的对话。 银眸缓缓睁开,唇瓣上勾起一丝冷笑,精致的脸容上的温柔亦消散在寒风中,心口似被一块石头堵住,闷闷的,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深呼吸几下,才信步走去,由迎雪给掀开帷帘,踏着悠然的步子,向着内室走去。 “琏城见过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今日气色不错,不如琏城今日在与你讲个书吧。不知女乃女乃想听哪一种的,琏城大多只会讲些煽情的,别的可就有些为难了。” 郁琏城脸色沉静无常,微微弯了腰,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冷漠,温和软柔的对着老夫人说道。见老夫人示意着坐下,便走至她的对面坐下,炕上暖暖的气一下子使她冰冷的身子暖和起来。 “今个儿就别说书了,难得琛儿也在这儿,你们就好好的陪我说会话儿。” 老夫人温温的笑着,语气中和,望了两人一眼,便冲郁琏城说道。 郁琏城闻言,终归是扫了一眼穆以琛,随后便直接忽视他,对着眼前冒着香气的热茶,银眸中闪动着迷离,似对方才老夫人的话,未听入耳,痴痴的盯着一缕缕白雾,袅袅如烟的升起。 穆以琛亦抬起眸子,望着郁琏城失神的娇柔之态,那种娇美的神色,是他从来都未曾见过的。淡淡的柔情,在她充满迷离的翦眸中荡漾,一波接着一波,随着白雾一点一点的扩散开去,随后消失在空气中。眸子一沉,脸上泛着些愠气,盯着郁琏城看,未发一言。 老夫人见两人这般生芥,心中微微一叹,这两人要是能合得来,怕是要比登天还难。 祁山之难 无从下手 经过两日的颠簸,郁琏城已安全到达祁山,这儿比起穆家堡还要暖和些,常温带的植物布满整个山头,暗绿色一片,与这冬天映成一派。 “大娘,我来帮帮你吧。” 郁琏城踏出屋外,见大娘正在提水,便走上前去帮忙。这位大娘家是她们的落脚地,地儿比较大,家中只有一位老人家与小孩儿,大娘的男人是去年就走了,一个人撑起这么大的家很不容易。 “这可怎么使得,还是大娘自个来就行了,外头儿冷你就快些进去。” 大娘温温一笑,别过郁琏城伸来的手,自个提着水往一旁的水缸走去。这天仙似的人儿,怎么忍心让她做这样的粗活,细皮女敕肉的要是提着这粗糙的木桶,那受得了。 “大娘,你这水是从那儿取来的,我瞧着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郁琏城跟在身旁,微微一笑,看见大娘眼中的爱惜,便也不再去勉强她,在一旁轻声问着。 “在山头脚下,距离这儿是有点远,现在这祁山也就只剩那么一个地儿取水了。今年天儿怪,忽而寒风大雪,忽而又如现今这样,天气清清朗朗温和些,可喝的水都被封住了,就算是有也不能喝的。好多人都离开这儿了,留下的也都是些没办法的人,艰难的过着日子了。” 大娘遥望着山头,眼中有着悲伤,温和的脸容上亦闪着苦痛,提着木桶儿就这样立着,久久的望着山头说道。 “这样啊,难怪一路走来,这儿那么的萧条。” 郁琏城若有所思的望去,白雪覆盖着山头,山腰以下全都是暗绿色的树,听不见任何的流水的声音,死寂一般的静,直直的震撼着人的心。 “姑娘,瞧着你们来这是要办些重要的事?” 大娘收回目光,侧过头问着郁琏城,瞧着随同她而来的人,就知不是寻常人家,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这种地方又有谁会来呢。 “嗯,因瞧见了难民们都往都城去,便过来瞧瞧这儿出了什么事。若不解决,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办法,怕是没有安生的日子。” 郁琏城轻轻一笑,冲着大娘说道。没有告诉大娘自个的身份,怕生了疏,那样生疏的过着也不是滋味。 “可这祁山之难,那那么容易解决啊。” 大娘幽幽叹了一声气,颇有些失落的说道。 “少夫人,方才有人来报,说少主明日快午时之时就会到达这儿。” 惜珠由外头走了进来,向郁琏城施了施礼,起身说道。 “嗯,暖玉呢?” 郁琏城淡淡的应了一声,四下张望一下,没有看见暖玉的身影,便启声问道。 “暖玉不是去地里了吗,少夫人您要找她,我这就去找她回来。” 惜珠想了一会儿,便说道。 “不用了,只是突然很想见她,既然她还未回来就算了。等会儿她回来了,便让她到屋里找我,惜珠姐姐你就先忙去吧。” 郁琏城微微一笑,遥望了一眼山头,便轻声吩咐着,随后转身进屋去。 祁山探寻 小心警惕 第二日清晨,郁琏城很早的便起床了,暖玉亦也起身,两人仔细的收拾一番,才出了屋外。 “今日天气很好,正好可以出门去看看。” 暖玉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收回目光,冲郁琏城说道。 “这儿最大的问题便是水,只需解决了水的问题,祁山之难便也就得以解决。” 郁琏城望了望整顿着的人,收拾好心情便踏步走去,仔细的检查上一遍待会出发的东西。 “少夫人,您还是等少主来再去吧,这一趟去山惜珠怕您遇上些危险。” 惜珠走上前去,颇有些担忧的望着郁琏城,劝说着她道。 “不用了,他到之时就好好的歇着,一路奔波劳累就不要再去爬山涉水。我带着他们去就行了,我会早些回来的,你就莫要担心了。” 郁琏城将必备之物拿了起来,安放在自个儿的身上,整顿好了,才抬起头来对惜珠说道。这祁山可不是那么简单,她也是千挑万选的,挑了几个健壮的人,还仔细的教导上一番,才稍放心些。 惜珠目送着郁琏城带着人离开,暖玉跟在她的身侧,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稍稍提着心,还是希望她能早些平安回来。 郁琏城带着人,走进祁山,山路到也不算难走,一路走去平安无事,只是真如大娘说的一般,所有的水源都被封住了,看见了其他水源也是不能饮用,全都是变质了。 “小姐,这些水好清澈啊。” 暖玉欢快的走至水流边,走了许久路她都乏了,看到这清澈的水,觉得心也似这水一般清灵。探出手就要去把玩,却被郁琏城给喝住了。 “不要碰,这水有毒的,看似清澈其实是碰不得。你看这水里没有任何的生命,说明了这水有问题,不要去碰。” 郁琏城疾步走去,拉着暖玉离开水流边,微微一蹙眉,面色沉静的说道。 “不、不会吧。” 暖玉后怕的说道。 “你们都仔细些,见到水都不要碰,小心一点儿好。我们顺着水流方向走上去看看,到水源处瞧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郁琏城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的说道。 郁琏城带着人顺着水流的源头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非常的寂静,闻不得一点儿鸟叫虫鸣之声,沉寂得令人心不安。 银色的翦眸划过一丝诡异,步子微顿,盯着茂密的树木,冷风一吹来,凉薄的气息窜入鼻尖,树叶簌簌的声音响起,地上的草儿亦轻摇身姿,似在有些什么东西正往这儿赶来。 “小姐,不是要去源头瞧瞧吗,为什么停了下来?” 暖玉拉了拉郁琏城衣角,扬起疑惑的脸儿,望着郁琏城说道。 “暖玉,你们留在这儿别离开,前头就是水源的头了,我自己去瞧瞧便可。王保,仔细保护着大家,小心些。” 郁琏城思忖片刻,随后让暖玉退后,再让她挑选之人中,最厉害的王保护着几人,自己则向前走去。 郁琏城警惕的向前走去,水的源头是一个坑,坑不大不小就一个天井口大,左右两边几步,便有茂密的大树,树叶繁密锦簇,看不清天空亦看不见树上的东西。 杀手无情 死士无命 惜珠徘徊在院外,四目急切的张望着,脸上写满了不安,郁琏城都去了大半天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惜珠开始担心起他们的安危。 慌乱了好一会儿,惜珠闻得马蹄声滚滚而来,不多时便瞧见几匹骏马向着这边奔来,张望一下,原来是随后而来的穆以琛,便急忙的退至一旁。 吁!穆以琛勒住缰绳,一个漂亮的翻身便安稳的从马背上下来,拍了拍马儿的背部,将手中的缰绳交给随从,刚喘了一口气,惜珠就迎了上来。 “少主,您可来了,都快把惜珠给急坏。” 惜珠疾步走至穆以琛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眸中却是有着担忧,冲着穆以琛说道。 “瞧你这模样,是不是你们少夫人出事了?” 穆以琛眉头微微一跳,见着惜珠这样,心下也跟着有些不安起来。他陪了两日柳眉儿,因实在是不放心来祁山的郁琏城,才趁柳眉儿睡下急急赶来。祁山虽说无太多的人,地势也不算险峻,就是环境有些恶劣,也不知为何会觉得,放郁琏城一个人前来,心里总是有些堵得慌。 “奴婢也不知,少夫人今早儿带着些人,到那边的山头去了,暖玉也跟着在身边。眼看都过了晌午,少夫人还未回来,奴婢有些担忧。” 惜珠指着那边的山头,正是大娘去提水的地方,颇有些急切的望着穆以琛,一副自责的模样。她,真该阻止郁琏城才对,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才好。 “那边对吗,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人回来。” 穆以琛望向惜珠指着的方向,微微一蹙眉,顾不上奔波劳累,牵过马儿翻身上马,匆匆扔下一句话便扬起马鞭,向着那边的山头奔去。 郁琏城俯身与水坑旁,拾起一枝树杈儿,探入水中搅了搅几下,枝杈头似乎碰到了些硬物,微微一挑眉,将水坑中的硬物挑了起来。 细看之下,原来是一个布袋儿,里头装着些硬硬的东西,犹豫片开,方才打开布袋儿,一粒粒拇指头大小的乳白色石子,没有一定的形状,放置阳光之下,可变成透明状。 “玻璃樽?” 郁琏城眸光一勾,心中一诧,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难道那个人曾经来过这里? 银眸瞬间凝聚去一缕冰霜,美丽的脸容上刻着谨慎,站起身子来,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的动态,高大的树干繁密的枝叶,恰好可以作隐匿行踪的最好之地。 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死寂的空气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风,敏感的郁琏城立马察觉到不妥,右手轻抚上腰际,银色的翦眸划过一丝狠戾,星宿二十八方位皆布满了杀手。 从杀手的气息可判断,是一等一的杀手,只可惜了,遇上的人是她郁琏城,否则还会有命活着回去的。 正要抽出藏匿在腰间软剑,动作微微一顿,银眸划过一丝阴鸷,好熟悉的气息,起码来了好几十人,与隐藏着的人不是同一伙的,明显的比他们还要厉害。 “死士?!” 郁琏城银眸一咋,寒光四射,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手紧紧的贴着腰际,不敢有半点松懈。 血色之光 剑光银影 八点钟方向,耳际一动,一支箭羽急速而来,郁琏城凝聚全身之气,正准备出击迎战,不论来的人是不是冲着她而来,反正一个都留不得。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一股强劲的力迎面扑来,郁琏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给扑闪至一旁的草地上,耳际闻得一声怒斥,其中还有着担心。 郁琏城急速的回过神来,似没有听到扑在她身上的人的怒斥,死死的盯着箭羽划过他的手臂,裂帛上的伤口虽看的不清,鼻息间却嗅到了血腥味儿,鲜红的血一瞬间就将裂帛口给染红了,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 冷风徐来,一滴血迹落在了精美白皙的脸颊上,滚烫的血迹似一团火,渐渐的蔓延开去,一点一点的令她的身体发热,银色的翦眸亦变得有些猩红,阴恻恻的映着她的脸,令人看起来愈发的诡谲骇人。 “血、血全都是血!!” 郁琏城赤红了眼,神志不清,举着双手低低的呢喃不断,神色颇为诡异。 “郁琏城,你怎么了?!快醒醒!醒醒!!” 穆以琛从未见过郁琏城这般失常模样,那双漂亮的银眸被染上了血色,美丽的脸容亦失去了颜色,口中不断的吃呓着,似非常的害怕见到血。摇晃着郁琏城,希望能让她醒过来,冷冽的眸中闪动着急切。 正当穆以琛在摇晃着郁琏城,潜藏在繁茂的树上的杀手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嚎叫,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死寂,穆以琛镇定下来,冷冽的眸光警惕的扫着四周的环境。 一眨眼的功夫,千万只箭羽破空而落,密密麻麻的犹如蝗虫狂扫而来,穆以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郁琏城就往一棵粗大的树干靠去,拔出手中的剑利落的挥舞着,剑尖形成一个圆形,将疾驰而来的箭羽挡在了半圆之外。 洞察力不错的他,自是知道顺着箭羽飞驰而来的方向,便能将杀手击毙,可此刻的郁琏城处于这样的状态,他必须得护着她,可方才手臂被箭羽划伤了,再这样下去,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迎击之际,抽出一点点闲暇来,瞥了一眼郁琏城,仍是神智不清,口中不断呢喃,银眸仍未褪去血色,心中一紧,分心之时,一支凌厉的箭羽直直的刺向他。 收回心神,挥动着手中的剑,将箭羽打掉,不料子母箭,前头的箭羽毁掉,后面接着迎来另一支更加锋利的箭羽,刺的一下就陷入了心脏。 郁琏城觉得心头一痛,似被刀剐一般的痛得她神经一绷,就好似那支箭刺在她的心房一般,痛入骨髓,痛得她神智都被从惊梦中抽回,片刻的失神。 银眸布上一层厚厚的冷霜,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手附在腰间,凝聚起全身的气,从穆以琛的身后跳了出去,似幽魂一般,飘动在空中向着箭羽飞来的几个方向掠去,所到之处皆闪过一道血光。 穆以琛挡着的箭羽亦少了不多,楞神之际,余光瞥向那抹漂浮的身影,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差一点两人就要命丧于此! 惊慌失措 九死一生 “小姐——小姐——少夫人——少主——城儿——” 祁山中,一道道呼喊声回旋不断,清晰可闻,一个个身影穿梭在丛林间,一边呼喊一边四目搜寻,一夜的暴雨退去,直至清晨才停下,而暖玉他们亦等得穆以晟带人来营救。 “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不知小姐有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不知她有没有受伤——” 暖玉一路哭着,一路不断的寻找着,心中万分担心郁琏城的情况,昨天看到一片狼藉,那未干的血迹,到底是不是郁琏城的,接下去的事她不敢再想了。 “暖玉,你先别急,还未找到人就不可妄下定论。” 穆以晟安慰着暖玉,桃花眼中亦满是慌乱,忽闻得郁琏城遇难的消息,他立马带着大批人不停息的赶来,若不是雨势太大,他一定会不休不眠的找遍整个祁山。 “二少爷,在三百米外有个山洞,估计人就在里面。” 忽然,一个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人,恭敬的对着穆以晟汇报着探来的情况。 “走,去山洞哪里。” 穆以晟心中一喜,憔悴不少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带着一队人马就往着探子来报的方向走去,步子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加快。 穿过灌木,不多时便来到了山洞前,残落一地的树枝落叶证明了昨夜的狂风暴雨,可洞口前却是平正的泥土,泥土上还泛着淡黄色的粉末,应该是用来驱蛇虫之类的东西。 “小姐、小姐——啊!” 暖玉欢喜的夺过一旁人的火把,率先冲了进去,少顷便传了一声惊呼,似看到些令她惊讶的事。 穆以晟闻声赶去,看到眼前的一幕,亦与暖玉一样瞪大着双眼,傻傻的立着,却又比暖玉镇定多了,至少没有惊呼出来。 “所有人都不许进来,在外头候着。” 快速的吩咐了一声,不让外头的人进来,可尾随而来的惜珠,却在穆以晟发话之前到了。 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这、这两人怎么相拥在一起,且衣服就摆置在一旁,若不是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与见到地上残留的断箭,还真是不敢相信他们是经过一场恶战逃命的人。 穆以琛悠悠转醒,冷厉的眸光一扫,俊美异常的脸容上露出一丝狠戾,拢了拢薄毯搂紧身边的人,冷冰冰的命令着。 “出去!” 三人惊愕未醒,呆呆的立着,似乎没有听到穆以琛的话。 过了许久,气氛变得僵硬不已,穆以晟垂下眼睑,率先转身走了出去,暖玉有些犹豫,很想冲上去将郁琏城夺回她手中,可面对穆以琛凌厉的眼神,怯怯的不敢上去也不肯离去,最后还是被惜珠给拉走了。 “小姐、小姐、、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过多久,穆以琛穿戴整齐,抱着同是穿戴整齐的郁琏城出来,可郁琏城却如一尊陶瓷女圭女圭般,没有了一丝生气的闭目沉睡,轻垂而下的柔蔓,被染红的布条明显的刺痛了她的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郁琏城的手腕处会受伤,而且她倾美的脸容上毫无血色,像极了一具美丽的空壳。而穆以琛亦是一副狼狈的模样,相较于郁琏城也好不到那里去,唯独就是他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脸色虽然很苍白、很憔悴 垂命而归 谁知魂断 回到落脚处,郁琏城就被暖玉接了过去,与惜珠一同侍候着,穆以琛亦放下了心头大石,好好的休息一番。深夜惊醒,却见得郁琏城面色苍白,手腕处仍流着血,脆弱得仿佛轻轻一吹便会消散。 心头一紧,从未有过的害怕漫上心头,帮郁琏城用布条绷着伤口,探了探她的气息,还算是没有断气,可她的身子却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顾不上什么,想要给郁琏城灌输真气,却发现体内气息紊乱,情急之下,唯有用自己的身体来暖和着郁琏城。 “二少爷,少夫人怎样了,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惜珠担忧的望着床榻上的郁琏城,稍带着残存的冷静,询问着穆以晟。 “还好及时发现,否则将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穆以晟微微一叹,将心中堵着的气都呼了出来,若有所思的望着郁琏城。满肚子的疑惑,很想知道郁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比起这些疑惑他还是更希望她能快点醒来。 “小姐、你可要快些醒来。” 暖玉趴在床头,心疼才望着郁琏城,内心深深地自责着,没有好好的保护郁琏城,让她又一次的受伤了。 气氛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郁琏城悠悠转醒,死寂的气氛才被打破,几人皆探头望向郁琏城。 “水。” 睫毛微微煽动几下,银眸缓缓睁开,微微转动几下,一道微弱的声音便轻轻飘落,郁琏城急切的想要喝水,口舌实在是干燥不已。 “水,小姐你要喝水是不是?暖玉去为你取来。” 暖玉闻言,急忙起身就去把水壶和水杯取来,斟上满满的一杯,惜珠已经将郁琏城扶了起来,半靠在她的身上,暖玉小心翼翼的喂着郁琏城喝下好几杯水。 “嗬~你无事便好。” 微微抬起眸子,郁琏城寻找着穆以琛的人影,少顷便瞧见了站在最外边的他,轻轻一笑,似十分宽慰的说道。 “你、为何要舍命救我?” 穆以琛复杂的眼神望向郁琏城,不解所以的问着,他真的看不透这个女人。 “我们银莎特族最注重恩情,你为我挡了两箭,我救你亦是常理之中的事。” 郁琏城晃了晃神,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低低的吃笑着,手紧紧的握成拳,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明明就是满月复话语却不能相诉低垂下眸子,掩住千万思绪,淡淡的说着。 穆以琛眼眸一沉,刚刚变得温热一些的心,似被一盆冷水浇灌过,冷冷的转身就离开这里。 “少夫人,你没事吧。” 郁琏城的半个身子都靠在惜珠的身上,自然可以感觉到郁琏城身子微微的颤抖,也不知她是因什么而颤抖,反而是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穆以琛离开的背影,这好不容易有了些盼头,为何又要那般的冷情?轻轻的问着郁琏城。 “无事。休息几日,便启程回府,不要多少说,我现在需要休息。暖玉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郁琏城轻推开惜珠,暖玉急忙扶过她,借着力让她平躺在床榻,轻瞌上眼睑,淡淡的说道。 “小姐喜好清净,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们就请放心吧。” 暖玉无奈的对上几人的眼神,解释道。 闭门谢客 桂莲香思 几日的休憩,郁琏城再度的回到穆家堡,在暖玉的细心照顾下,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可倾美的脸容上仍是苍白清瘦,穿上再多的衣裳,也还是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 浣溪苑一再谢绝访客,出来紫湘之外,其余人皆备挡在了门外,不能闻得她的情况。 紫湘带着铃儿进入浣溪苑,是玉香在外头迎接着,见两人缓缓走来便出了院子,微微施礼,领着两人掀开帷帘,一同进去屋内。 紫湘步子微顿,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不似以往一般明亮,细细一闻,空气中漂浮的不是暖檀香,而是浓淡的桂莲之香,两种香混在一起,形成了另一种独特的淡雅馨香。 柳眉微微一蹙,往常都是走至郁琏城身边才可嗅到的荷香,以及桂香是老夫人院落小径上的桂树才有的,为何会在浣溪苑与荷香一同弥漫不散。 “玉香,为何这屋内不烧暖檀香?还有,空气中的香味又是怎么回事?” 紫湘侧过头,幽幽的问着玉香。 “自从少夫人从祁山回来后,便不让我们烧暖檀香了,也不知为何。至于这空气中的桂莲香,应该是从少夫人身上散发出来,荷香是体香,桂香是一个香囊。紫湘小主,您可要好好劝劝少夫人,一直都不肯出门见人,整日整夜的待在内室。您看后日便是过年了,虽说过年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可若是少夫人再不出门,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玉香思忖片刻,眉间泛着忧虑,对紫湘说道。 “你们先别进去,我去瞧瞧。” 紫湘柳眉紧蹙,美丽的脸容上露出一丝担忧,让铃儿与玉香一同留在外室,自个则迈起步子走向内室。一路走着,一路思虑:郁琏城闭门不出,屋内不闻窗外事,外头可是波澜不断,二夫人因勾结外戚贪了穆家的财产,且穆家名下产业多已转移至二夫人的外戚名下,又因故意谋害老夫人,上次老夫人中了昏睡花及郁琏城被鞭打的事,种种加起来虽不足以要了二夫人的命,却令二夫人失了宠。 而柳眉儿,不知为何竟因与穆以琛大吵一番,一个不小心就将月复中的孩儿也没了,如今也如郁琏城一般,整日的待在自己个院落内,连穆以琛在门外软言细语的都劝不了。 紫湘低低一叹,瞧着这霉头,穆家是要出大事了,估计郁琏城是最平静的一个吧。 “琏城——” 紫湘走进内室,抬眸望去,郁琏城坐在炕上,弓着背,手臂横在桌子上,苍白清瘦的脸搭在手臂上,银眸空洞无神的盯着前方,手中拿着一个香囊,好似一尊雕塑,一动不动的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丝绸般柔软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紫湘眼角一酸,心头一颤,也不知她这样坐了多久,走至郁琏城面前,轻声的唤了一声。 “紫湘,你来了。” 银眸一闪,郁琏城终于找回了焦距,云眸微抬,坐起身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笑容中夹杂着一丝难言的苦涩,似非常疲倦的语气说道。 新春迎喜 性命无忧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可知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你怎能做出令他们伤心的事来呢。琏城,我虽不知你有何苦衷,但你也不能这样折磨自个儿,整日整夜的待在屋内,对外头的事不闻不问。你可知道,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为了你都忧思成疾,你不为自个想想,也要为他们想想啊。” 倏地,紫湘面色微沉,带着些责备、心疼的说着。 “来,坐在这儿,你先别生气,仔细伤了肝。” 郁琏城拉起紫湘的手,牵着她做到自个儿的身旁,轻轻一笑,银色的翦眸中仍是带着一丝悲凉,声音却柔和温软的说道。 紫湘微微一愣,顺着郁琏城的力道,坐在了她的身旁,有些不解的望着她。难道是她会错意了,郁琏城这是在将穆家的一切都运筹帷幄之中? “嗯哼,就如你想的一样哦。我只是讨厌吵杂,不想被他们烦着,自己也落得个空闲来想一些事啦。紫湘啊,害你这么担心,真真是我的不对,只是我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想些问题。” 郁琏城银眸中带着些歉意,冲紫湘轻声说道。 “琏城,我是知道你有着自己的想法,做什么事都会把握好分寸。只是,这次似乎有点儿失控了,二夫人与柳眉儿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紫湘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反正她对着郁琏城就是生不起气来,稍后又紧促眉头,颇为担忧的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从未有害她们的心思,是她们步步紧逼,才落得如今的下场。我郁琏城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敢帮着幕后之人来伤害我身边的人,那我有何须那般的隐忍客气呢。你早就知道下毒之人是二夫人,却那般的宽宏谦让,可她还是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你让我怎么能不狠心。还有,晚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落入水中,若不是柳眉儿晚香会性命堪忧吗。我一再忍让,可她们还是逼人太甚,就连我去祁山也要趁那次的机会将我置之于死地。你说,我还需要和她们客气么!” 郁琏城银眸一勾,唇角勾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冷冷的说道。字字珠玑,说得紫湘无法回答,这却是不堪的事实。 “琏城你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我还不放心啊,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你可要小心着些。特别是暖玉几个丫头,可要看紧些,莫让小人有机可乘。” 紫湘点了点头,端起正色,叮嘱着郁琏城小心谨慎为好。 “知道了,我都让那几个丫头安安分分的,不要惹是生非就是了。” 郁琏城柔柔一笑,银眸中映着紫湘的影子,这个便是她的知交,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理解她的用意,还这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哦,还有啊,明夜就是除夕,你必须得露面,否则这年该怎么过。你这妮子真是的,明明就是罪魁祸首,怎么就弄得自个儿像是一个受害者似的。” 紫湘回以一笑,清柔的眸子一闪,想起了玉香提醒的事儿,便不容置疑的说道。见郁琏城微微一撇嘴,便嗔笑起来,她还真是瞎操心。 噼里啪啦的一连串鞭炮声,随着白眼直冲天空,低下一大群人欢欢喜喜的祝贺着除夕的到来,因是除夕团圆的日子,大街小巷上几乎是见不到人影,可每家每户中都是喜气连连,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 穆家亦不例外,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聚在一块,欢喜的吃上一顿团圆饭,相互随意的畅聊一番,直至夜色稍稍的上升,才相互散去,各自回到自个的地方休憩,或是这个到那个的地方一块守岁,反正都有得忙活去。 郁琏城则邀请了紫湘一同去她的浣溪苑,本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可穆以晟厚着脸皮也跟了来,说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不如和她们一起的好。 郁琏城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有了一个开头的,后面的几个也跟着来了,发展到后来穆以茵和留在穆家的三位也一同来到了浣溪苑。 “刑公子,别院内有除夕的节目,不如你们去瞧瞧,许比起在浣溪苑坐着有趣。” 郁琏城撇了撇一众人光坐着干瞪眼,心中觉得甚是无趣,便浅浅一笑,建议着刑战几人道。 “茵儿,你带三位少侠去玩玩,那些节目甚是有趣,都是城儿想出来的。” 穆以晟也开口建议着,让穆以茵领着三人离开浣溪苑,去别院玩玩。见四人带着随从离开,便端起笑脸,冲郁琏城讨赏。 郁琏城淡淡一撇,便将身子向后一仰,单手撑着脑袋儿,另一只手则十分悠闲的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丝,银眸微微瞌上,留下一条狭长的缝隙,慵懒的飘动着,面色平静如水。 “城儿,我帮你支走了多余的人,你也不知赏赐一下。” 穆以晟盯着琏城慵懒的模样,桃花眼中盛着笑意,一副委屈的样儿说道。 “还有一个多余的人,你。” 郁琏城闻声不动,轻瞌着眼睑,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二爷也是无聊,琏城你就让他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紫湘十分好人的说道,冲穆以晟微微一笑。 “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 暖玉从外室走来,手中 捧着一个匣子,正正方方的,来到郁琏城面前,将匣子放置在桌上,便立在一旁候着。这是方才张叔派人送来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郁琏城要的东西就没错的了。 “暖玉,你去和玉香她们一起,这里就不用看着了。” 郁琏城微微张开眼睛,冲暖玉说,让她到外室去和玉香芸檀铃儿一同玩闹去。 穆以晟拿起匣子,仔细的看上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感觉里面的东西是活物,且还散发着微热的热量,微微一骇,知道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赤哨子,西部一种毒蛇,因头部长得像哨子,背部赤红而得名。” 郁琏城稍稍坐正身子,取过穆以晟手中的匣子,不惊不慌的解释着。 “你要这种东西来做什么?” 穆以晟似乎听说过这种毒蛇,剑眉微蹙,不解的望着郁琏城问道。 “解毒。赤哨子的毒与紫湘体内的毒正好是相生相克的,只需让赤哨子放在手臂上,注射入赤哨子的毒液,与体内的毒相抗产生抗体,便可解毒且日后再也不怕毒液侵体。只是在注射这种毒液后,需要静待上一个时辰,切不可急躁伤神,否则将会造成抗体形成失败,最终被毒液反噬。” 郁琏城慢慢的解释着,稍稍的犹豫一下,接着说道。 这也是她为什么肯让穆以晟跟着来浣溪苑的原因,有穆以晟在一旁看着,紫湘在解毒的过程中端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琏城、” 紫湘听完,凝眸望着郁琏城,原来她一直都惦记着自己,明媚的眼眸中泛起了层层薄雾。 “换做是我,你也一定会这样做的,对吗?” 郁琏城对紫湘莞尔一笑,银眸中闪动着盈盈笑意,声音温婉柔和,疑问的话却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来,我帮你解毒。” 紫湘盈盈一笑,与郁琏城相视,无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郁琏城收到紫湘的心意,便笑得更加的深沉,着手就帮紫湘解毒。牵过紫湘的手,打开匣子取出赤哨子,用眼神给紫湘给予鼓励,便将赤哨子缠绕在玉藕上。 三双眼睛定定的盯着玉藕上的赤哨子,红色的信子轻吐而出,柔柔软软的冰冷物体并没有紧紧缠住,赤哨子微微蠕动着身子,信子嗤嗤的探出来感受热度。 不少片刻,似已确认完毕,赤哨子张开獠牙,头部一沉,獠牙陷入玉藕中,毒液迅速的蔓延开去。紫湘觉得体内的毒素隐隐作动,呼之欲出与赤哨子的蔓延开去的毒液相遇,脸色亦变得奇怪,时而青时而紫,随后便一脸沉静。 郁琏城将紫湘平躺在炕上,取过桌椅行的匣子,打开匣子将赤哨子引入,待赤哨子绻身入匣子后,在轻轻一合并扣上锁子。 “紫湘,你就好好的小憩上一个时辰,待醒来便会无事了。” 郁琏城转身去取来一张毛毯,轻拢慢捻的覆盖在紫湘的身上,柔声宽慰着紫湘。见紫湘宽心了些,轻轻的点了点头,瞌上眼睑静静的躺着,这才走至一旁去。 “城儿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平常的女子一见到赤哨子这样的毒物,莫说要放在手上,就是瞧上一眼都会吓得花颜失色。” 穆以晟静坐着,看着郁琏城帮紫湘解毒,见她坐在一旁端起茶来喝,桃花眼中盛着笑意,对郁琏城笑着说道。 “可惜,我不是个平常的女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套我的话,你就省省吧。” 郁琏城轻呼出一口气,抬眸望去,迎着穆以晟邪魅的笑脸,毫不客气的说道。 “嘻嘻、、” 穆以晟红了脸,嘻嘻的笑了起来。 相冲相撞 密谋初现 “或者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对吧。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不要去刻意的忽略它,贪一时的爽快。口蜜月复剑,生在帝王家的你,该有的警惕心决不能丢掉一分一毫,即使是面对着我。” 郁琏城银眸一勾,收起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严肃,不容置疑的说道。懒 赫连钰微微一愣,郁琏城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瞬间就将他给劈醒过来,看来他最近真的是糊涂了,连这一点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思量片刻后,再度抬起眼眸时,眼中多了一丝坚定,而郁琏城亦满意的望着他,唇角再次的勾起笑容,心中赞叹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通! 外廷中,夏邑正与穆以轩在相互纠缠,从夏邑震怒的脸容开来,明显的是穆以轩处于优势,而一旁则立着刑战、萧正、穆以茵、穆以晟,瞧着穆以轩衣角飘飘,俊雅的脸容上尽是悠然之意,脚下如生风一般轻易地夺过夏邑的猛烈攻击。 “哈,已经打起来了。” 郁琏城蹴足凝望,唇角微勾,十足地看戏口吻说道。 赫连钰站在一旁,剑眉微蹙,静静地关注着正在相互纠缠的两人,尤为注意着穆以轩的每一个动作与神态。飘逸如风,温润如玉,没一个动作神态都接近完美优雅,但惟独那双眼睛,盈盈笑意不抵眼底,反而多了一份空灵的苍凉。虫 “看到了什么?” 郁琏城微微侧目,瞅了一眼暗暗地思忖着的赫连钰,银眸中有着些赞许,淡淡地开口问道。 “眼睛,全然的空洞之意,好似一潭死水。” 赫连钰单手忖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飘逸的身影,许久才肯定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孺子可教也。” 郁琏城微微一笑,对着赫连钰点头说道。银眸一转,信手拈来一根柔软地枝条,弹指一瞬,枝条凌厉如箭地向着正在纠缠的两人急速掠去,迫使两人不得不迅速分开。 “几位好雅兴啊,在外廷切磋武艺,怎么也不叫上琏城呢。” 郁琏城踏着悠然的步子,唇角含笑,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目光在几人的身上流转,令几人有一种被人盯上的猎物的感觉。 “哼!” 夏邑明显的还处于愤怒的状态,提着鼻子一哼,恨恨地瞪了一眼悠哉的穆以轩,赌气的扭过头去,摆着臭脸不知给谁看。 “在下师弟莽撞,惊扰了少夫人,实在是对不住。” 还是刑战最懂礼貌,略带着歉意一笑,冲郁琏城拱手说道。 “无碍,此番情形,不知在为何事而动怒?” 郁琏城盈盈一笑,摆摆手示意无碍,银眸略微的停留在穆以茵的身上,话却是在问着刑战。因为,也知有刑战才会回答她的问题,却又是在明知故问地。 “额。” 刑战望着眨了眨眼的郁琏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一旁的穆以晟十分热情的解释着道。 “城儿,是这样的,刚才茵儿在于大哥谈话,好像说到了什么大玄赋的,夏公子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令他兴奋地药,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不过,似乎某人技不如人,此刻正在生闷气呢。” 穆以晟说道最后,桃花眼中泛着戏谑的笑,瞥向一边的夏邑,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戏笑。 夏邑一听,狠狠地瞪着穆以晟,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那穆以晟不知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哦~今日可是大哥的好日子,几位少侠能否给琏城一个面子,这事改日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何?” 郁琏城目光在穆以轩与穆以茵之间飘忽,许久才拖长着话,倏地,面色微喜,转过头来冲刑战几人说道。 刑战几人略微的点了点头,毕竟今日是穆家的好日子,身为客人的他们再怎么也不能搅了人家的兴,收起所有的不悦,郁琏城亦满意的看着这出戏收场。 夜深人静,高楼上一抹白色人影独倚栏杆,月华下一双银色的翦眸熠熠生辉,俯首鸟瞰着整个穆家堡,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皆收入眼底,白色的衣裙在月光下泛着白光,衬得那张美丽的脸,有些苍白清瘦,平添了一分柔弱之美。 某个花园,两个人影处于长廊的阴影之下,似在一同交接着话。 “主上已经不耐烦了,估计不久就会亲自来接公主回图壁。” 低沉的话语,透着几分不悦,又带着几分责怪的说道。 “主上要亲自前来接公主回图壁?!” 另一道女声略带着惊讶,有些误以为自个耳朵听错的重复着,眼中有着几丝惶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最好收敛些,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瞒得过主上的,若伤及公主你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抵。公主千金之体岂能委屈于此,我们图壁尊贵无比的公主,哪是穆家的人可以高攀的。” 低沉的声音稍稍变得有些严厉,一道幽光盯着花容失色地女子,不带一丝感情,随后话语又带着些恭敬的说道。 “主上何时会到?” 女子微微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才迟迟的问着。 “我只知道主上早就离开图壁,至于主上人在何处,我就不得而知。只知主上一直都在附近,怕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否则也不会那么快注意到我行踪。图壁的子民们,都期盼着公主殿下回去,在主上现身之前,你的任务就是保证公主殿下的安全。” 男子眸光一冷,似在警告着女子,不容置疑地说 着。 “你这是在命令我?” 女子闻言,面色一沉,声音有些冷凛的说道。 “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男子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从容不迫地说道。 郁琏城银眸微闪光芒,唇角微勾,耳力极其好的她,自然是将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去,借着月华散落而去,长廊的阴影一点一点的褪去,那张熟悉的脸容赫然的呈现于月光下,清明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不甘与惶恐,似乎遇到了令她心骇的事,脸色异常的苍白。 “若你的目的单纯些,我也可顺势的随你而去,翩翩你贪婪的心,却让你完全地失去了理智。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盯着长廊上的人影,颇有些惋惜地话,随着微风渐渐的飘散于空气中,细小而不可闻的声音,却让杵在长廊上的人为之一动,飘转着眼眸,有些恍惚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莫非,是她听错了? 高楼上,郁琏城微微一笑,接着人影一闪,似一抹流行般划过天际,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你一天到晚赖在浣溪苑干嘛?” 郁琏城再次用怨怼地目光投向,正慵懒的斜坐在榻上的穆以琛,她都出去兜上一大圈,回来后怎么还是见到这人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没干嘛,突然间觉得探究你的秘密,比起任何事都来得有趣。” 穆以琛不以为然,直接忽视郁琏城怨怼对目光,饶有趣味的盯着郁琏城说道。上次没有听到的话,他还真的是很想知道,不过想来郁琏城是打死都不会告诉他的。 “秘密?你要是有空,不如多关心一下别人,毕竟你曾把她放在心上,不是么。” 郁琏城微微一笑,十分宽宏大度的说道。 “哼!” 穆以琛倏地起身,冷哼一声,不知为何而泛着愠气,二话不多说的离开浣溪苑。 郁琏城面露疲倦,望了望穆以琛离去的背影,幽幽一叹,心中微微念着:莫怪她心狠,要保住性命,就唯有如此冷情。 “怎么,瞧了几日,可瞧出有何不妥?” 清润如风一般的声音,加上温和平静地笑脸,让郁琏城都觉得,似乎是她的不对。 穆以轩从容淡定的任由郁琏城审视着,不藏不躲,随她爱怎样就怎样,丝毫没有发怒的征兆。 “呵、这儿没有外人,你又何须在我面前戴着面具?” 郁琏城轻轻一笑,银眸划过一丝阴霾,唇瓣勾起一抹讽刺,不慌不忙地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后才淡淡的说道。 “果然,琏城与一般的女子是有区别的。” 穆以轩唇角微勾,深沉的眸子带着赞赏的望着郁琏城,语气有些开心的说道。 “眼睛是心灵地窗口,看一个人只需看着他的眼睛,便可知道他所有的一切。即使他换成另一个人,也仍抹不去习惯,你可以瞒得了所有人,但瞒不了我。” 郁琏城放下手中的茶盏,银色的翦眸闪动着阴恻,盯着那张俊雅含笑的脸,一字一字地说道。 “不错,相较于从前,却是有所改变。” 穆以轩微微一笑,十分满意眼前的人,即聪慧过人,又冷静沉着,才不过短短三四年,竟让她月兑胎换骨,变得这般的风华绝代,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淡漠的气质。 剑眉微蹙,目光掠过对面的人的脸容时,眸光微沉,发觉对面的人的脸色颇为苍白清瘦,似乎有贫血的病症,且瞧着她眉宇间,亦有散不去的疲倦之意。 缘起缘灭 谁人知晓 “嗯?能够让你如此的不顾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郁琏城微微抬眸,迎上一双略带着疼惜的目光,银眸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便淡淡地说道。 “你说呢?” 穆以轩轻轻一笑,无须多言地望着郁琏城。懒 “呵,你也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没有独立意识的空壳子。” 郁琏城报以一笑,唇瓣微勾,银眸亦直直地望着穆以轩说道。 穆以轩仍是脸带笑意,并没有说话,幽深的眸子清晰地映着郁琏城的影子。乍一看,就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布偶,身上有着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正在控制着他。 正在两人沉默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急匆匆地往紫素轩走来,步子略显急促,神色苍白空洞,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映着阳光散发着令人心骇的阴森之光。 “琏城、琏城、、、” 蹴足与门槛儿外,一双满带血丝的狰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正在喝茶的郁琏城,嘴里低低地呢喃着,身影一闪,尖利的剑急速地掠向郁琏城。 “怎样,你要看着我死在她的剑下。” 面对紧要关头,郁琏城仍是一副悠然地姿态,转眸盯着穆以轩,樱唇微启,不慌不慢地说道。 嘀嗒!嘀嗒!一滴滴鲜红的血珠,沿着剑刃凝聚一定的重力,随后抵不过摇摇欲坠地往下滴落,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反衬得气氛更加的诡异。虫 “啊!” 穆以茵被染红地双眼,在血珠的濯洗之下,渐渐地找回了焦距,愣愣地望着俯身与郁琏城面前,被长剑刺穿月复部的穆以轩,不堪打击的抱着快要爆炸的头,嘶声长叫。 “如此,可满意?” 穆以轩微微一笑,月复部的伤似对他没有一点儿威胁,幽深的眼眸盯着,仍是淡定地郁琏城问道。 “尚可。” 郁琏城轻轻一笑,似还算牵强地说道。随后眼角的余光掠过穆以轩,带着些怜悯地望向,一副颓靡无措的穆以茵。 “你想要我的命吗?” 郁琏城笑得人畜无害,不痛不痒地问着眼神涣散的穆以茵,疑问的话却并没有责怪之意。 “血?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想要谁的命!” 穆以茵眼眸中一片血色,盯着穆以轩月复部涌出的滚热地血,仿佛觉得那鲜红地血是一锅滚烫的热水,将她烫得神智不清,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郁琏城,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嘴里惊慌失措地说道。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郁琏城微微一笑,穆以轩已经退避到一旁,起身走至穆以茵面前,蹲子,抓住她的柔荑,银眸微寒,直直地逼向涣散的眼眸,摇摇她的手问道。 “不!她说是你抢走了他,是你害我被他抛弃,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所以——” 穆以茵仍没有找到焦距,懵懵地望着郁琏城,口气僵硬的为自个的过错开月兑。 “所以,你就听了她的话,把焕心散吃下去?你就那么的爱他,一个只把你当做棋子的男人,竟值得你为他这样牺牲?愚蠢!” 郁琏城银眸一勾,面色深沉无比,浑身散发着阴森地戾气,冰冷的语气逼得无措的穆以茵一个劲的往后缩,奈何手被死死地抓住,似被人掀开了一个伤疤,那里的伤是多么的狰狞吓人。 郁琏城狠狠地甩开穆以茵的手,阴恻恻地说道,银色的翦眸却瞥向一旁镇定自若地穆以轩,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在对他说的。 “小师妹?” 夏邑杵在门外,瞧着穆以茵一副受挫的颓靡模样,忽然间觉得,还是以前那个常与他拌嘴的小师妹,比较让他喜欢。如今的她,就像一株衰败的铃兰,没有任何的气色可言。 “茵儿,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事?” 穆以晟亦带着些怜惜,毕竟是他自个的妹妹,落得如今这番下场,再怎样也不会在一旁落井下石,反而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焕心散虽能是人的意志涣散,可若不是心中存在念想,断不会发挥作用,从而导致神智不清,做出些无法控制的事儿。而焕心散的后遗症,则会使人的记忆发生紊乱,以前的事完全地变混了。” 郁琏城重新寻了一个椅子坐下,饶有趣味的盯着瘫坐在地上的穆以茵,慢慢地解说道。 穆以晟一听,眸光微黯,稍稍沉思片刻,起步走至穆以茵身前,目光怜悯的望着她,随后将她扶起来,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没有办法吗?” “你们要看着天下血流成河?” 郁琏城没有回答穆以晟的话,抬起低垂着的眸子,反而问着一旁的穆以轩。 “呵呵、、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不是么。” 穆以轩轻声一笑,幽深的眼眸闪动着胜利的光芒,望着郁琏城意味深长地说道。 “很好!” 郁琏城银眸微幌,心中泛起一股冷意,微微咬着下唇,良久才说出这两个字,抬眼扫视一圈在场的人,最终以令人不解的沉默离开了现场,丢下一个烂摊子不知谁来收拾。 郁琏城面色苍白,步履恍惚,似非常疲倦的拉耸着脑袋儿,拖着沉重的身子渐渐地向着畅沁园走去。 或许,那儿才能给予她一点安全。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您的脸色有些苍白?” 惜珠正要领老夫人的话,去厨房里取些蜂蜜,不料刚走出庭院,在小径上撞见了郁琏城。惜珠见她一副 踌躇疲惫的模样,便打住脚步,上前微微地躬身,随后一脸关切地问道。 “无碍。女乃女乃可在屋内?” 郁琏城听到有人在与自个说话,便也停下步子,抬眸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容映入银眸中,唇角微微一勾,语气平淡地说道。可即使如此,温和的笑容及话语,仍掩饰不掉她眉宇间的忧愁。 “在呢,少夫人您要进去瞧瞧么?” 惜珠仔细地观察着郁琏城的神色,见她虽如此问,却仍犹豫不定地,不知是否进去畅沁园的门,便问了一声。 “嗯,惜珠姐姐你去忙,我认得路。” 郁琏城晃了晃神,将目光落在了惜珠的身上,随后微微一笑,便对惜珠说道。 惜珠闻言,微微躬身,见郁琏城顺着小径走向畅沁园,心中想着:似乎少夫人近来清瘦了许多,待会儿顺便取些补品,权当老夫人的心吧。 郁琏城走近畅沁园,踌躇片刻,才掀开帷帘进去,走了几小步,便听得老夫人的叹气。 “哎,打从紫湘丫头走后,琏城也安静了许多,也不知那孩子现在如何了?” 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清明的眼眸中闪烁着怜爱,手中的茶正泛着袅袅白雾,直直地往上散开,一下子令老夫人的脸容多了一丝忧愁。 “老夫人,您若是想少夫人了,奴婢这就去请少夫人过来。您莫要叹气,仔细少夫人知道了,有添一分愧疚了。” 探湘柔柔一笑,接过老夫人手中的茶,十分温和清柔地宽慰着叹气的老夫人。 “可不是么,少夫人可是最孝敬老夫人您的,要是知道她给您造成这样的困扰,那岂不是少夫人的不孝?” 春瑞亦开口劝解着心情郁郁的老夫人,一张直率的笑脸,却是让老夫人的心宽慰了不少。 “贫嘴。” 老夫人眉梢带笑,毕竟是自个一手教的丫鬟,总能模着自个的心思,也多了一份温情。 “奴婢们都是实话实说,怎就成了贫嘴呢,最多也只不过是替老夫人解解愁罢了。奴婢去请少夫人来,老夫人可欢喜?” 迎雪也掺和上一句,瞧着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便接着说道。 “难得女乃女乃和各位姐姐如此挂念,那琏城这就不应该叫做,不请自来了。” 郁琏城唇角微勾,举步向前,人还未走进去,轻柔温和的声音便飘了进去,令正在开怀的几人,脸色露出了喜色。 “琏城啊,脸色好似苍白许多了,人也清瘦了不少。无论怎样,也要好好地照顾自个,莫要把自个的身子弄垮了。女乃女乃需要你,琛儿也是不能失去你的啊,毕竟你们的缘分是早早就注定好的。如今,琛儿已经把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你就不要计较他的从前。” 几个丫鬟屏退后,老夫人便拉着郁琏城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女乃女乃,几日后,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郁琏城轻轻一笑,凝望着慈祥的老夫人说道。 “可有期限?那你可要小心些。” 老夫人见琏城轻摇着头,便呼吁着气,目光慈爱的望着郁琏城,叮嘱着说道。 “女乃女乃,若是他能让你们安心,我可以将他留着。” 郁琏城感激一笑,随后认真地说道。 “罢了,如你所说,不过是一个布偶,留着只会徒增伤感。” 老夫人知道郁琏城所指的人,摇了摇头,便对郁琏城说道。 郁琏城微微一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怕是穆家的人都知道,只是都在等着她如何处理罢了。因为,她与穆以轩有着夙缘,而如今的穆以轩也是她一手造成的,也必须由她做决定。 错寻芳踪 误认佳人 “暖玉姑娘,请留步。” 眼尖地看到了暖玉,急忙地叫住她,快步的走上前去礼貌的说道。 “萧公子,有什么暖玉可以帮忙的?” 暖玉微微屈膝行礼,随后扬起笑脸,对于萧正并没有任何的芥蒂,所以也就比较和气。懒 “暖玉姑娘客气了,在下是奉师兄之命,来向少夫人道谢告辞。” 萧正走至暖玉身旁,与她一同并肩气走,侧着头望着她说道。 “你们、要走了吗?” 暖玉微微一愣,迟疑片刻,才继续开口说道,清秀的脸容上露出一丝不舍。 “是的,因为东西已经找回来,师兄说不便再打扰,想快些回去向师父复命。” 萧正低垂着眼眸,正好将眼中的情愫遮住,平和的声线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我、可以追加一个条件吗?” 郁琏城歪着脑袋儿,望着抄手游廊上并肩齐走的两人,银眸中带着笑意,唇角微勾,问着一旁的刑战。 “爱莫能助。” 刑战面露难色,一副爱莫能助地样子,对着郁琏城说道。 “嗯,若不是在你的能力范围,我是不会随便说出这话地。” 郁琏城伸出一根在刑战面前轻摇,同时也摇头否定着刑战的话,银眸中有着狡黠星光,微微一笑着说。 “呵呵、、少夫人您不是已经下手了么,怎么还要我这一个小人物来帮忙?”虫 刑战轻轻一笑,有些不解的望着郁琏城问道。估计过不了多久,萧正就有大麻烦了,看来他的逍遥江湖梦要碎了,最可悲的是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再怎么地都要给武山一个解释,夏邑也是月兑不了身的,所以你是最佳的人选啊。” 郁琏城唇角微勾,盯着抄手游廊上的人影,银眸划过一丝温柔,心中在默默地念着:暖玉,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暖玉似察觉到不一样的目光,便收住脚步回过头,倏地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眸,面露疑惑地站着,想要从那双漂亮的银眸中看出些东西来,却无从得知。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郁琏城微微一笑,收起那别样的眼神,对着暖玉盈盈笑着,本以为萧正钟情于晚香,她可促成好事,但晚香却已有心仪之人。即那朵花已有了主人,她也不能去强人所难,萧正那么俊朗的公子,且家世也还算不错,倒是个好人选,也不会委屈了暖玉。 “毕竟是在你身边待着的人,那份心思怎么的也少不到哪里去,不过你还真是不放过每一个能利用的人啊。” 刑战颇有些忌讳着郁琏城,从郁琏城的算计,他不得不忌讳几分,上至穆家的大大小小,下至身为客人的他们。当然,前提是触犯了她的底线,或是被她看中的人,才会那么荣幸地被她宰割。 “我有那么可怖吗?” 郁琏城侧目而望,见刑战眼中的讳忌,便问着。 刑战急忙拨动着脑袋,但显然郁琏城是不相信的,最终就直接面瘫,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若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你也会如此,不计较一切的去守护。哪怕是要下地狱,你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说句实话,穆家变成如今的模样,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我太过自私,太过软弱,才会让身边的人一次次地受到伤害。如今,是该让穆家便会从前了,可我知道人还在,但最初的那份心,已经变了。” 郁琏城眸光微敛,对着正走来的暖玉笑了笑,冷冰冰地说着。 “就算没有你,穆家也终归会走上这一条路的,你又何须如此自责?” 刑战撇了一眼萧正,复而对郁琏城宽慰着说,这穆家的弊端是早就存在的,只是时机未到仍暗沉于水底。 “不,我所担心的不是这个。” 郁琏城若有所指地说。 “萧正的人品我可以担保,你把暖玉姑娘托付给他大可放心。” 刑战明白郁琏城所担心的,便开口替萧正打包票,让她放一百个心。 “小姐,你在于刑公子聊些什么?” 暖玉第一次如此问着郁琏城,一路走来,她就一直看着郁琏城,隔得远听不清,却可以从郁琏城的表情看出,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有些凝重。 “丫头,没事瞎猜些什么,这天儿好,明日儿我带你们踏青去。” 郁琏城柔柔一笑,轻抚着暖玉鬓前的发丝绾至耳后,声音温婉平和地说。 “哦。” 暖玉一时愣了,走至身前时又发觉郁琏城并没有什么不妥,便呆呆地应了一声。 “这样的天儿,外出踏青很是合适,也顺道为你们送行。” 郁琏城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刑战说道。 “那刑战就先在此谢过您的好意。” 刑战轻轻一笑,谢过郁琏城的好意,随后四人便各回自己的宅院。 穆以琛一早就被探湘请了去畅沁园,说是老夫人找他有重要地事,具体是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从探湘的神色可以看出有些严肃。 “女乃女乃,不知您这么急着找孙儿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穆以琛步入屋内,便端出笑脸来,对老夫人说道。 “琛儿,女乃女乃有一件事,本来是想找琏城的,但转念又想,还是先问一问你。” 老夫人睁开半瞌着的眼帘,望 了望穆以琛后思忖片刻,犹豫着开口说道。 “琏城?这事儿与琏城有关?” 穆以琛微微一愣,低垂着眼眸,有些诧然地问着老夫人。 “你瞧瞧这。” 老夫人点了点头,复而将掩在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给穆以琛,面色微沉地说。 “这、不是女乃女乃你给我的香囊吗?” 穆以琛接过香囊,一眼便能认出了这是他先前丢了的香囊,细细惦着好似与先前有些不一样,里头还装着个东西,硬硬地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你打开来瞧瞧,里头的东西才是最紧要的。” 老夫人又点点头,叫穆以琛打开来看看里头的东西。 穆以琛闻言,打开手中的香囊,取出里头的东西,是一块巴掌大的羊脂玉,玉色莹润,手感温润,又是一愣,这不是二十年前丢失的玉佩么? “怎样,都是琛儿你的东西吧。” 老夫人轻呼一口气,似放了心的说道。 “女乃女乃,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穆以琛抬起眼眸,望着老夫人问道。 “昨个儿琏城来我这,走时落下的,我瞧着是你的东西,便琢磨着要你来瞧瞧。” 老夫人深呼吸上一口气,似怕自个说出这话后,穆以琛给她的反应太过大,而接受不了。 穆以琛离开畅沁园后,便奔着浣溪苑去,心中满怀激动,俊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二十年前,林西县外地桃花林,一位少年正被几个地痞流氓拳打脚踢,丝毫不留情的动着粗。 “臭小子,快点把东西交出来!” 一道粗糙的声音,有着浓浓不屑地威胁着说道。 少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东西,一脸地忿恨,弯曲着将自己的蜷缩好,不让自个受到太大的伤害,又保护自己的东西。 几个地痞见状,面部愈发的变得狰狞起来,对着地上蜷缩的少年打得更加的用力。 少年死咬着下唇,死活不肯将那令他挨揍的玉佩交出去,因为那是他爹对他的认可,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得到这块玉佩。 “呵呵、、、重劫,你常说我不够聪明,那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更加的笨。命都快没了,还要护着那食不得暖不了的东西。” 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随着清风飘飘而落,令正在施暴的几人忍不住地望了过去。 一个戴着面具的怪异男子牵着一个俏丽的少女,闻得少女的话,抬眸冷冷地瞥了一眼,便又快速地收回目光,沉默不语地望着少女。 “鸾锦不喜欢的东西,毁了便是。” 男子声音一出,反手间,还在发愣的几个地痞已经悄无声息地倒地,随后一股黄色的烟冒了起来,便消失不见了。 “你、” 少年努力的撑起满是伤痕的身体,倔强地望着笑意盈盈地少女,明明就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少女,为何会令人觉得寒冷如冰。少年还没说完,单薄的身子便向后仰去,嗵地一声便倒在地上。 视线变黑前,少年将那张笑靥如花的容颜印刻在脑海里,即使少女的话充满嘲讽,但救了他的命是事实。 鸾锦、他记住她了! 少女接过滑落的玉佩,眼眸中仍是盛着盈盈笑意,转身与戴着面具地男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奄奄一息地少年躺在桃花林中,不知他的命运将会向着何处发展……………………… 穆以琛走至浣溪苑,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四下寻了个遍,也没能发现郁琏城的身影,就连那几个丫头也不见了。 倏地,一股恐惧感漫上心头,该不会是已经走了?穆以琛想着,冷冽的眸子有着失落,慌乱地在穆家四下寻找。 可是,兜兜转转仍是没有看见郁琏城的身影,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慌上一分,错寻芳踪多年,回首间才发现,原来佳人就在眼前。 踏青踏情 身世之谜 “少主,您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您告诉老奴,老奴让下人们帮你找。” 张叔从内廷出来,正好在门口地庭院见到了穆以琛,话说从一个时辰前,他就看到了穆以琛地身影在穆家堡里晃荡,急急忙忙地不知在找什么。 “张叔,你见到琏城了吗?”懒 穆以琛一把抓住张叔的手,非常急切地样子,用极快地语速问着张叔。 “少、少夫人?” 张叔有些惊讶,穆以琛地表情实在是吓着他,从小看着穆以琛长大地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慌急无措地穆以琛。而且,他还要问少夫人在哪?张叔喘了口气,不大确定地问着穆以琛。 “对,我把穆家堡都翻遍了,就是看不到她的影子。你说她是不是离开了?要不然怎么会找不到她的人?” 穆以琛面露惶恐,压抑着内心地恐惧不安,话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地变得细小起来。 “怎么会呢!少夫人今早儿就带着暖玉姑娘、玉香姑娘、芸檀姑娘出去踏青了,顺便给居于穆家的三位少侠送行,那里是离开呢。” 张叔将穆以琛地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里,端出笑脸来望着穆以琛,他这样地变化还真是值得令人开心。 “踏青?去哪儿踏青?” 穆以琛继续追问着张叔,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可想要见到郁琏城地心仍是没有消退。虫 “额,老奴不知。少主,您就在穆家堡里等着,说不定少夫人很快就回来………虽然少夫人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张叔犹豫片刻,瞅得穆以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穆以琛直接无语,张叔这话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不过终归是知道了郁琏城没有离开,心中也有了安慰。 二十年都等了,又何须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他曾说过,他穆以琛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得的。 “怎样,喜欢这儿吗?” 郁琏城转头问着暖玉,这满林地桃花,微风拂来,桃花翩翩,淡淡地花香弥漫不散,还是和二十年前的那个春日没有区别,变的也不过是她的心。 “哇,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这儿有好多桃花,芳香扑鼻,真的是最好的踏青之地。” 暖玉满心欢喜地在桃树下流连,枝桠上一朵朵桃花相互拥簇,红的粉的白的真真是叫人看花了眼。 “西林县,虽是个不起眼地小地方,却是一片难得的乐土。每年一到这个季节,这儿都会盛开桃花,因鲜少有人知道,所以较为僻静。” 玉香见多识广,郁琏城一说出这个地方,她便知道郁琏城来这儿地目的。 “嗯哼,桃林里有间屋子,我带你们去。暖玉,你再不走就把你留在外头露宿了。” 郁琏城微微一笑,招手唤回正在摘桃花地暖玉,打趣着说道。 “来了,来了。” 暖玉急急地摘下几朵桃花,揣在手中小跑到郁琏城的身边,龇牙咧嘴一笑跟着一同走进桃花林深处。 桃花林内,郁琏城坐在桌子旁喝着水,三个丫头则兴致浓浓地这儿看看那里瞧瞧,皆一副好奇地样儿。 “少夫人,这屋子是您的吗?” 芸檀噌地一下跑到郁琏城身旁,眨着好奇地眼睛,问着郁琏城说。 “嗯,算是吧,你们随便挑一间房间,右边最里头的那间除外。” 郁琏城微微一笑,犹豫片刻才说道,最后似想起了什么,便又补充着后半句。 三人闻言,又欢欢喜喜地凑在一块,这间房间窜窜,那间房间看看,好半天才定下自个要住下地房间。 “少夫人,您要是不喜欢这儿,不如赶明儿就回穆家去吧。” 玉香给矗立在桃树下的郁琏城披上一件衣裳,也深了空气也变得格外地薄凉起来,她一个人站在外头是要着凉的。 “呵呵、、玉香就是仔细入微,连我那么一点儿情绪都能看得出来。也不是不喜欢这儿,而是触景伤情罢了,心里有些凉。这间屋子是我十岁生日时,一个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记得当时我脸上地笑容,一如这枝头地桃花般美丽。” 郁琏城轻轻一笑,侧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玉香,她是继紫湘第二个人,能够如此心细地察觉到她的微小地变化。 玉香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郁琏城的话,她知道郁琏城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听她倾诉。 “鸾锦,他给我起的名字。” 郁琏城收回目光,抬眸凝望着深沉地夜空,轻声说着。 “鸾——锦。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玉香思忖片刻,微笑着说道。 “从小到大,不,应该是从一出世我便拥有了很多东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享受着万人崇敬的光华。可,谁又知道在那光鲜的表面下,我承受着的是什么?每当我看到别的孩子有父母地溺爱时,我总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多么希望自个就是那对父母手下的孩子,那种满是溺爱的温情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地东西。” 郁琏城面色沉静,银眸中闪动着痛楚,连话也变得格外地沉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少夫人您是令玉香敬佩的人,您地那份心定是不比常人。” 玉香的手轻轻地搭在郁琏城的手臂上,轻拍几下,笑着说道。 “玉香你知道吗,这里虽然没有图璧好,也没有图璧繁荣甚至有些邪恶,可这里,有我在图璧感受不到的东西。” 郁琏城笑着说道,眼中流动着,是幸福的光芒。 “少夫人、玉香说句实话您不要怪我多嘴。” 玉香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嗯。” 郁琏城微微一笑,银眸中有着笑意,似乎知道玉香要说些什么了。 “您,是不是要走了?那是我的直觉,近些日子来,我发现您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在人面前常常笑着,可那笑却是不及眼底的。而且…………自打紫湘小主离去后,你变的愈发地与人疏离,您是怕、牵扯太多的情感,就愈发地不能割舍吧。” 玉香见郁琏城点了点头,便继续着说道,末了还深深地望着郁琏城。 郁琏城微微地笑了笑,不可置否地望着玉香,银色地翦眸划过一丝黯然,唇角边的笑意如玉香所说一样,真的没有触及到眼底。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多时候都是不可忽略啊。” 郁琏城半开着玩笑,盯着玉香若有所思地说着。 “可您能割舍么,那种情感怕是已经渗入您的骨髓里了,强行去撕扯也就只有痛,而且会痛上一辈子。就算您不把少主放在心上,也能放得下老夫人,那暖玉姑娘?” 玉香神色微敛,颇有些担忧地说,她与芸檀倒是没有后顾之忧,反而是暖玉。要是郁琏城走了,穆家暖玉是呆不下去的,到不知该如何安排。 “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放在心上………我自是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莫要担心太多,我走之后你和芸檀便去伺候二爷,他不会亏待你们二人的。今夜儿天空好,就让我多看几眼,以后不知有没有机会再看?” 郁琏城唇角微勾,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遥望着天际的幽深,听着风声的低语,略带祈求地说着。 玉香明了一笑,不再多说一句话,静静地陪在郁琏城的身旁,心思沉稳地她,自然是明白郁琏城的意思。 不过,她刚才还是没有听到那风过而无痕似的前半句,更没有见到郁琏城脸上灰暗的神色,自然是认为她已经如此地决绝了。 穆家堡内,正厅内坐满了人,一双双沉寂地眼睛皆望着站在正中央地人,面色平静无澜。 “咳咳、、那个,我是来宣读圣旨的,不过你们听了之后——情绪可能会有些激动。” 赫连钰眼神四下飘摇不定,杵在大厅中央接受着穆家人怪异地目光洗礼,最后终于因心里发毛而忍不住地开口说道。说完,赫连钰特别地望了一眼老夫人,大概是担心她老人家地心里承受能力。 “既然你说不出口,就由我来说吧。琏城乃是图壁的鸾锦公主,那个失落了的族群——银莎特族的鸾锦公主,若不想天下遭到大劫,唯一的办法便是让鸾锦公主回归图壁。” 穆以轩盯着犹豫半天能开不了口的赫连钰,主动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着。 银莎特族的鸾锦公主?! 在座的人除了赫连钰、穆以轩以及三夫人外,其他人皆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从第一次见到郁琏城开始,就已经知道她绝非池中物,却不知她的身份是如此的惊人。 银莎特族啊,那个失落了的族群,据说拥有颠倒尘世的能力,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的图壁!竟然会在一百年后再次地现世,且还是为了迎回图壁的鸾锦公主! 那个拥有一双摄人心魂的银色翦眸的绝世女子,当时怎么就没有想起,图壁圣女的标志便是那双漂亮的银眸。 “三日后,图壁的主上亲自来迎接琏、鸾锦公主,届时请你们做好准备。” 赫连钰苦楚一笑,将穆以轩的话接了下去,末了瞅了一眼穆以轩,心中有些惋惜地离去。 自从郁琏城告诉他,穆以轩不过是个扯线布偶,他便不与穆以轩有所接触,只不过如今最后一次见面,他在为过去惋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