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大修仙》 第一章 经验 这是一个全民修仙的时代。 当中州跨入到娲皇历五千一百年的时候,这股全民修仙的狂热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除了各大名山、各大门派的专业修仙者,还有无数的散修仙者,他们在以个人的方式修行着。所有的修仙者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成仙得道、长生不死。 几乎每个人一出世,接受的便是修仙的理论。当然这种理论有深有浅,深的当然是各种各样的专业书籍和师长的教导,浅的有时只是一张纸片上的只言片语或者道听途说的一两句话。 河州府五谷县沽溪村十七岁的青年杨浩就是凭着从垃圾堆里捡到的一本破册子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修行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每天所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便是锄家门口的一片土豆地。在没有修炼成仙之前,他必须要吃人间的五谷杂粮,否则他仙没有修成,人可能已经坠入了轮回。这世界上修炼的人虽然很多,但真正成仙得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除了传说中的那些道德之士,这千百年来几乎就还没有人真正修炼成功过! 但为了那个诱人的理想,所有的人仍然在狂热地努力着。有的人虽然没有成仙得道,却也修炼成了一些副产品,比如说得到了一些神奇的力量,以及可以让自己的容貌变得年轻,甚至让自己的寿命尽可能变得延长。 得到了神奇力量的人往往可以驾驭着宝剑之类的器具御空飞行,同时还拥有五行法术,可以呼风唤雨、引雷接电,宛如神人一般。但这类人士大多呆在各大名山、各大门派之内,轻易不得施展自己的本事,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大的劫难,才会看到他们的身影。 却说这天早晨,杨浩扛着一柄锄头依旧在锄着自家的土豆地。不过他虽然在锄地,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些浑浑噩噩的事情。这些事情当然是他捡到的那本破册子上的修仙的口诀。 其实他所捡到的小册子商店里也有卖的,是最普及的读物,介绍的也都是一些最浅显的道理。但就是这样的普及读物,他却买不起。同时可能是天资太愚钝的原因,小册子上浅显的道理他也怎么都弄不明白。 最让他困惑的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穴道和脉络,他怎么也弄不清它们的位置,甚至无法准确地叫出它们的名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小册子上提到的“气”,这也是最让他头疼的地方。 他实在不明白这“气”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人的鼻子会出气、吸气,这种气喷在手上会有热乎乎、粘稠稠的感觉,甚至还有一股臭味——当然前提是另一个人的鼻子对着他出气。 不过小册子上说的“气”和鼻子里出的气显然完全不是一回事。 据杨浩揣摩,小册子上说的“气”,似乎是一种无色、无味、无嗅的东西,能够在身体内沿着经脉流动,就象血液在身体里流动一样。但血液是有形的,而“气”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抽象了。他实在想象不出“气”究竟是怎样在身体里运行的?他甚至连什么是经脉也弄不明白,他常常看着自己手上的青筋发呆:“难道这就是经脉?‘气’就是在这样的经脉里运行吗?‘气’到底又是怎样运行的呢?” 他忽然拍了拍脑袋,仰望着长天叹息一声:“唉,看来我天资愚钝,真的不是修行的料。其实人为什么要修行呢?为什么要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啊?我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我有力气的时候锄锄地,累了的时候躺一躺,高兴了吼几嗓子山歌,天气热了下河去洗个澡,饿了做点东西吃,馋了去屋后山里打只野味,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我干嘛要跟着他们学什么‘修仙’呢?” 想至此,他顿觉心中的郁结解开了,于是专心致志地锄起地来。他正锄得起劲,忽然觉得锄头锄到了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只听“当”地一声,他的手臂震得酸麻无比。他的第一反应是:“糟糕,锄到石头上了,锄头千万不要被崩缺了口子才好!” 他将锄头从地里拿出来一看,锄刃的中间果然被崩了个一指宽、半指深的口子!他的心一凉,这么大的口子,这锄头是磨都没法磨了,眼见得是报了废。杨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怨意,急忙发狠一阵猛刨,想要将那崩坏了他锄头的东西刨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随着一大块泥土的翻开,一个蚕豆大小的珠子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杨浩拿起这珠子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玩意。这玩意说是珠子嘛,中间又还有个小孔,而且还有点扁,颜色则是象干涸了的血一样,呈一种暗淡的紫色,毫无光泽。 杨浩看了一阵,又捏了捏,自言自语道:“这怕是粒算盘珠子,拿着没一点用,还是扔掉算了!” 他刚要扔,忽然想起这将玩意串上红丝线,做成个吊坠吊在脖子间也挺好玩的。于是他便将这珠子收了起来,然后扛起锄头走回了家。 他刚把那珠子串好线,挂在了脖子上,便听见屋外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走去一看,原来是同村的小青年衡其和谢可,这两人都是一袭白色八卦衣,背上插着拂尘,腰间挂着宝剑,俨然是“道德之士”。 杨浩记得这二人家境都比较富有,因此被父母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叫黄土岭的山上,跟着一位修真师父学习道术。现在这两人怎么回来了呢?当下他看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地跟着师父学修道,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衡其笑道:“来看看你这位‘散仙’啊。” 谢可也笑道:“是啊,你‘散仙’修练得怎么样了?” 杨浩尴尬地笑道:“哪里啊,我早都不修练了。” “哦?你不是拿着从茅厕里捡来的小册子正修练得起劲吗?怎么又不修练了?”衡其疑惑道。 “我已经想通了,我天资愚钝,根本不是修行的料。其实人为什么要修行呢?为什么要追求所谓的长生不老啊?我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我有力气的时候锄锄地,累了的时候躺一躺,高兴了吼几嗓子山歌,天气热了下河去洗个澡,饿了做点东西吃,馋了去屋后山里打只野味,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我干嘛要瞎折腾,学什么‘修仙’呢?”杨浩拍着自己的脑袋瓜子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对了,你捡到这本小册子少说也有半年了吧,这半年以来你究竟学到了一点什么没有?”衡其看着杨浩怀里的破册子道。 杨浩摇摇头道:“我到现在都还弄不清楚‘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气’到底是怎样在身体内运行的,我想我还是算了吧,做个普通人岂不自在?” “哈哈哈哈,老弟,难得你这么看得开,这样吧,我把我的心得传授给你,引你入门!”衡其大笑了一阵后,正色道。 谢可则惊讶道:“衡其师兄,你可不要坏了门内的规矩呀,修练心得是不可以随便传人的。” “你放心,这是我私人总结出来的一点经验,不是师父教的,也不是什么心法要诀,告诉了别人也没有事。不过你可不能听!” 衡其说完,当下将杨浩拉到僻静处:“我知道你这颗榆木疙瘩脑袋里全是浆糊,和你说得太深奥,你必然会听得云里雾里。我还是先帮你找准几个穴道的位置吧。” 说着,在杨浩的肚脐、月复部和胸部各拍了一下道:“下丹田应该是在这个位置,这里是中脘,这里是膻中……” 然后又在杨浩的前额、后脑勺和后脖颈各拍了一下:“这里是神庭,这儿是百会,这里是玉枕——也就是你的头枕着枕头睡觉的那个部位!” 最后又在杨浩的后背心、腰椎以及等处各拍了一下,说道,“这三处地方分别叫做大椎、命门和会阴,你的气从百会穴上流下来后,必须经过这三个地方再流回到下丹田,这就算是完成了一个周天,然后又继续周而复始……” “你还是先告诉我要怎样找到‘气’吧,找不到‘气’,一切都白搭。”杨浩打断了衡其的话道。 “也罢,我就先告诉你怎么样找到‘气’吧,然后再和你讲‘气’在身体里的运行的情况。要找到‘气’,首先要气沉丹田,也就是说,气要全部向下沉,然后再向上冲。所以你首先要找到向下沉的感觉,然后再一步一步地找向上升的感觉。这个向下沉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打个粗浅的比方,就象我们拉大便一样,要用力地往下挣,往下挤……” 杨浩将信将疑道:“这真的能行吗?” 衡其道:“此法绝对没错,你只消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不出三日,我保证你就能找到感觉了。对了,练功的事不急在这一时,明天我们要去乌龙镇办点事,到时候来喊你,你可要把你的坐骑准备好,不要再骑你的‘老泥鳅’了。” 衡其又交待了几句,便和谢可离去了。 衡其等人离去后,杨浩便努力回味着衡其所说的“气沉丹田”的办法:“打个粗浅的比方,就象我们拉大便所使的那股劲一样,要用力地往下挣,往下挤……” 转眼到了第二天,衡其和谢可果真如约而至,杨浩也从马厩里牵出了自家的马,只见这马的毛色呈现一种狗屎黄,马也瘦不拉几,比一条大黄狗大不了多少。 衡其摇头笑道:“怎么,你还是要骑你的‘老泥鳅’啊?” 杨浩尴尬地笑道:“这马虽不中看,却也还是能骑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凑合了,咱们走吧。”衡其朝自己所骑的枣红马催了一鞭,那马立刻扬蹄往前奔去。 骑着一匹大白马的谢可和骑着“老泥鳅”的杨浩也连忙紧紧赶上。 衡其回头看了杨浩一眼,叫着杨浩的小名道:“可司,怎么样?找到了感觉没有?” “哪里呀,我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晨,拉了十几泡大便,楞是连一丁点感觉都找不到!” “啥?你拉了十几泡大便?你吃坏了肚子了?”衡其和谢可都奇怪道。 “不是啊,你不是说要找拉大便的感觉吗?于是我就煮了一点巴豆吃,想让自己多拉点大便,然后从中找感觉,唉……” “哈哈哈哈……”衡其笑得差点从马上跌了下来,谢可也笑疼了肚子。 杨浩奇怪道:“你们两个笑什么?” 衡其忍住笑道:“我是让你找拉大便的感觉,并不是真的让你拉大便啊!” “啥?”杨浩一拍脑袋,“看来我真的不适合修练,我还是当个普通人算了。” “衡其师兄你真邪恶啊,竟然传授给可司这样的‘经验’!”谢可笑道。 衡其则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并不是我要传授给他这样的经验,是他的领悟能力太差而已。等等,那是什么?”他的目光忽然紧盯着前方的天上。 第二章 仙女 只见东南方湛蓝色的天幕下赫然出现了三个小黑点,就象是大海里的海燕正在掠着惊涛疾飞。但这三个小黑点近了后,杨浩等人才发现这不是什么海燕,而是三个穿着水红色荷花瓣衣裙的年轻女子,她们的双足都踏在一柄薄而轻巧的宝剑上御空疾飞。 这三个女子脸如玉盘、明眸如波,再加上她们高居云端,青丝高髻、衣袂飘飘,宛如从九天降临的仙子! 这三个女子自然也看到了杨浩他们。由于她们已经飞临到了杨浩他们的正上方,和他们只隔了两三丈高,因此她们也很清楚地看到了地面上的人。飞在左边的圆脸女子道:“大师姐,三师妹,地上有三只呆鹅在看着我们呢!” 右边的瓜子脸女子哼了一声,似乎不屑一顾。 中间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子则轻声道:“那两个穿白衣的应该是白云宫的外门弟子,穿青衣的……咦?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到最后忽然变成了讶异。 “大师姐,怎么了?”圆脸女子奇怪道。 “那少年身上怎么会放出五色神芒?除非他有五行神龙珏,但这是不可能的,五行神龙珏为千年前的智善大师所持,智善大师依靠此珠拥有无上的法力。他的圣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年纪稍大的女子也困惑无比。 “哼,我看到的却是和大师姐完全相反!”瓜子脸的女子则浮现出一丝冷笑。 “三师妹,你看到了什么?”圆脸女子讶异地看着瓜子脸的女子道。 “我看到的是修罗锁魂珠的煞气!” “修罗锁魂珠是魔派顶级人物万莫寒所持,是世上最大凶大恶之物!它和五行神龙珏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大师姐、三师妹,我看你们都看错了!”圆脸女子骇然叫道。 “不,我再看看!”年纪稍大的女子秀目圆睁,再次盯着那穿青衣的少年仔细打量。 但她看了半天,最终失望地摇摇头道,“看来是我看错了,我们走!” 瓜子脸女子也在盯着那青衣少年打量。看了一阵,她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我早就说了,你们神经兮兮的,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上古神物怎么会碰在一起?又怎么会为一个凡夫俗子得到?”圆脸女子笑道。 “噌噌噌”三道光芒闪过,三名女子已经御剑往西北方疾驰而去,空中只留下了三道靓丽的背影。 刚才那三名女子在杨浩他们头顶停留的片刻,地上的三人实际上也都看呆了,就象三根木桩一样被钉在了那里。 等三名女子御剑走后,三人才逐渐回过了神来。 衡其自我感觉良好道:“看来这三个‘仙姑’是看上咱们了!” “是啊,咱们哥仨要交桃花运了,哈哈!”谢可也眉飞色舞道。 “我怎么感觉她们象在打量坏人一样地看着我们?而且她们的目光好象都集中在我身上?”杨浩却提出了不同于二人的见解。 衡其哈哈大笑道:“可司,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她们要看也只会看我们两个风度翩翩的帅哥,哪会看上你这只癞蛤蟆呀?” 谢可道:“衡其师兄,刚才那三个女子的眼光好象确实都落在可司身上啊?” “唔,那就奇怪了,其貌不扬的可司有什么值得好看的呢?”衡其也仔细地打量起杨浩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杨浩脖子上的吊坠上时,不由皱了眉头道:“这不会又是从哪个茅坑里捡来的破算盘珠子吧?你怎么还当成个宝贝给戴在脖子上了呢?赶快扔掉!” 说完便要上前将杨浩的吊坠拽掉。 杨浩慌忙拦阻道:“别别,这好歹也是我从地里刨出来的,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模着挺滑腻的,扔掉岂不可惜?” “你真是没救了,把颗破算盘珠子也当成宝!你要是真见到了那些仙家宝贝,那还不得全搬回家去?”衡其摇头叹息道。 杨浩道:“谁说全搬回家去?那也得讲个缘分啊!你和那宝贝没有缘分,你就算搬回了家也没有用啊!” 谢可点头道:“可司说得在理!对了,衡其师兄,刚才那三个御剑的女子想必也是哪一个修真门派的弟子了,她们能够御剑飞行,说明已经到了灵虚的境界了,可惜我们还是在不停地‘筑基’、‘筑基’……” 杨浩道:“那你们要达到她们的境界,需要多久?” 衡其苦笑道:“说得好听点,也许要三十年,说得不好听点,也许一辈子也达不到!” 杨浩惊讶道:“不会吧?竟然要花那么长的时间?” 衡其正色道:“修真这事,本来就虚妄得很,能达到在天上御剑飞行的地步,那也和‘仙人’差不多了。我们所追求的境界无非是多活几年,多学到一点小法术,能够迈进修真的门槛,就算不错了。谢师弟,你也别怨天怨地了,咱们只有这样的资质,也许一辈子就停留在筑基阶段了。咱们要想再进一步,除非到某个名山或者名门大派,得到名师指点。要是靠现在的师父,我看是没指望了。” “二位,你们何必羡慕别人啊?在我这个凡夫俗子的眼里,你们也是我羡慕的对象呢。我也多想象你们一样,穿着道服,正正经经地拜个师父啊!可惜我爹妈过早登仙,而我家里又穷,交不起这学费,唉……”杨浩叹息一声,勒住了坐骑“老泥鳅”。 衡其搔了搔发冠道:“可司,对不起,你的事我们真的帮不上忙,那笔学费,我和谢可实际上也倾家荡产了,为了还债,我们爹妈这一辈子都只能给人家打长工了……” 谢可也搔了搔发冠,忽然眼珠一转道:“听说大荒山里有兽名龙伯,打它会掉落岁珠,这可是好东东啊,卖给黑市商人可以赚一大笔钱,那时候可司就有钱交学费了!” 衡其也眼睛放光道:“是啊,一颗岁珠能卖到十万两金或者十个金元宝,足够给可司交学费了!” 杨浩疑惑道:“龙伯是什么?岁珠又是什么?” 衡其道:“龙伯就是一种比野猪大不了多少的怪兽,外形象野猪,但是却长着龙的角,人们都戏称它是龙的‘伯父’,因此龙伯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岁珠可能是它嘴里含着的丹丸,它被打疼了后,就会吐出丹丸。这玩意对我们来说没多大用场,但是丹师会将它收走,研成粉末,制成一种丹药,服后可以提高功力。” 谢可道:“那我们不是也可以拿来服用吗?” 衡其摇头道:“不然。那东西只有达到了合和境界的人服用才有效,我们服用不但无效,反而有性命之危,所以把它卖个好价钱是最好的!” 杨浩沉吟道:“龙伯既是兽,便也是这世上的生灵,咱们为何要去伤害它?” 谢可道:“不是伤害它,只是要打得它吐出岁珠。它吐出岁珠后,还会再长出新的。” “那咱们能打得过它吗?”杨浩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衡其笑道:“那东西虽然带着个‘龙’字,其实和一头野猪没有什么两样,很容易打的。唯一的问题是,打了后那东西会不会吐出岁珠?因为有许多龙伯经常被人打,很难形成新的岁珠。而且岁珠的品质也有好有坏,白色的是最差的,卖不到几个钱,绿色的稍好一点,红色的又要强一点。如果能打到紫色的,那就是极品了,最少可以卖一百万!” 谢可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打吧!” 衡其道:“可是,师父还让咱们给他老人家送信到乌龙镇去呢!” “等打到了岁珠,再送也不迟呀!” “那好吧!”衡其终于下了决心。 大荒山在鱼溪村的西南方五百多里。三人骑马走了两天才得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还有一百八十多里。衡其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这要是御剑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何用走上这么久?” 杨浩内疚道:“这都怪我的‘老泥鳅’不中用,拖累了二位兄台,不然也可以走得快一点。” 谢可道:“你那马也是该淘汰了!等打得岁珠,交了学费剩下的钱就给你买匹好马吧。” 衡其看了看天色道:“今天晚上我们恐怕要找家旅店投宿了。谢师弟看看附近有没有旅店客栈什么的?” 谢可四下看了看道:“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寨,哪来的旅店客栈啊?” 正在这当儿,忽然有两匹快马从他们的身边驰了过去,他们似乎还抛下了一句话:“咱们要赶快,听说这次出的是极品……” 衡其心头一跳道:“不好,这些人恐怕也是去打岁珠的!咱们绝对不能被他们抢了先!” 谢可也点头道:“这两个人都穿着玄色炼丹服,估计是青龙山上下来的牛鼻子道人。青龙山上的青龙门虽是修真大派,但也象我们白云宫一样有大量资质和修为较差的人在外收徒授艺,比如说我们的师父……” “谢师弟,你怎么可以对师父他老人家不敬?”衡其拉长了脸道。 “算了吧,你平时比我更不敬好不好?现在装什么正经?”谢可嗤道。 “别废话了,咱们快点追上去吧!”衡其正色道。 “那不投宿了?”杨浩问道。 “可司,咱们现在要赶时间,可能要走夜路了,你还想象在家里一样舒舒服服地睡觉啊?”衡其道。 杨浩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古训啊!遵守作息规律,好象也符合修行之道吧?” “你还想不想拜师学道了?虽然我师父不是什么道德高深之人,但引你入门还是绰绰有余啊!”衡其摊着手掌道。 “你是不是害怕走夜路啊?”谢可则问道。 第三章 冲突 杨浩道:“我也经常上山跟踪野味,有时候就在山上搭棚子过夜,我怎么会害怕走夜路呢?” “那就走吧!”衡其朝马臀上奋力催了一鞭,纵马往前疾驰而去。 杨浩和谢可忙也在后面紧紧追上。谢可的马和衡其不相上下,不一会儿便和衡其跑得并了头,而杨浩的“老泥鳅”却累得呼呼直喘气,半天功夫才追上了二人。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杨浩也累得呼呼喘气道:“二位兄台,看不见路了,怎么赶路啊?” 衡其道:“一人做一个火把,举着火把赶路!” 当下也不用火折子,而是运气聚力,利用体内玄功从手指尖上逸出了一点火苗,然后将火苗引燃了三根松油柴,递给杨浩、谢可一人一根,自己也持了一根,对二人吆喝道:“走!” 杨浩看得目瞪口呆道:“衡其,你的手指尖怎么会燃火?” 衡其自得道:“玄功之妙,岂是言语所能说出?” 杨浩佩服得五体投地道:“看来学修真还是有好处,就算不能成仙得道,学点小法术,日常生活也可以派上用场啊。就象衡其,这手指头会燃火,就免了带火折子之虞,做个饭、生个火什么的都挺方便。” “哈哈,可司啊,天地玄功妙术,在你眼里只能作为生火做饭之用啊!”衡其简直有点气结。 谢可也笑道:“可司啊,衡其师兄的这火球术可不是用来干这些的啊。” 三个人擎着火把继续往前驰骋。又赶了大半夜路程,天蒙蒙亮的时候进入到了一个山谷里。 只见这山谷甚是宽广,两侧展开来大概有十几里,两旁青山巍峨、林木茂密,山谷里则溪水淙淙、绿草如茵,草间缀满各种鲜花,山风吹过,草尖散开,可以看见各种走兽徘徊其间,不过都是些牛、羊、浣熊、灰兔之类,并没有异兽龙伯在里面。 衡其解释道:“这里就是大荒山的百花谷,以低等兽类为主,龙伯估计要到宝刀峡才会见得到!” “蓬刺!”衡其的话刚说完,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接着耳畔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爆炸声。他偏头一看,只见在离他左面七、八尺远的地方爆开了一团冰棱,冰棱碎片宛如从天而降的冰雹四处乱砸,有些冰粒子还砸到了衡其等人的身上。 杨浩吃了一惊道:“这大热的天,怎么下冰粒子了?莫不是六月飞霜,有冤情……” “不是!是有人发射了一个初级冰球!”衡其一面回答,一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谢可往侧后方一指道:“在那!” 衡其和杨浩忙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家伙,跨下骑着一匹大黄狗,双手环抱在胸前,口里念念有词,然后将双手往前一推,一道白光闪过,逸出一个比南瓜还大的冰球,直往远处的一只浣熊砸去。 但那浣熊机灵地一躲,便躲过了那团砸向它脑门的冰球,那冰球砸了个空,照样爆裂成了无数的碎块。 “往哪逃?”黑衣人大喝一声,欲再次发出一个冰球。 “阁下且住手!”衡其打马冲到了他的身边,阻止了他再次作法。 那人横了衡其一眼道:“小子你别挡着大爷!” “你小子是不是不长眼睛?道法没学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刚才那冰球是不是你砸的?”衡其怒声道。 这时,杨浩和谢可也都赶了过去。 那人刚要发作,一见对方又来了帮手,再往衡其和谢可身上望了一眼,知道二人也是修真人士,当下缓和了语气,嘿嘿笑道:“刚才那是误会,其实我是要打那浣熊,不是要打兄台,如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你是哪门哪派的?这些浣熊惹你了吗?杀生害命,如何能得道成仙?”杨浩也上前喝道。 “我不是要杀它们,只是拿它们来练练功法而已。这位兄台好象不是修真人士吧?看起来你好象门都还未入呢。在这个修真的时代,连门都还未入,这可不好!”那黑衣人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摇头晃脑。 杨浩等人仔细地打量那黑衣人,只见那人长着一张比马还长的脸,尖鼻子、老鼠耳朵、倒吊眉,嘴巴也有点歪,实在是其貌不扬。而他的坐骑更是一匹大黄狗(是真正的狗,不是象狗,这一点连杨浩的“老泥鳅”马都比他强)。 “看什么看?大爷姓黄名僻谷,拜在天王山罗真人门下修习玄术,如今学有所成,特出来历练一番,见见世面、交交朋友,顺便试试自己的功夫究竟长进了没有?当然了,大爷这副长相虽然难看了一点,却也是父母所赐,不知有何不妥之处?” “哈哈,‘道兄’请了!不知道‘道兄’有什么真本事啊,在下倒想请教一番!”谢可朝那黄僻谷一抱拳,看似恭敬,其实根本就看不起。 黄皮当下将大黄狗的毛一提,从狗背上跳了下来,站了个应招的架势道:“我最喜欢和人切磋了,道友请!” 谢可也跳下马,拔出插在腰间的宝剑,站了个举火烧天式。 两人既是修真人士,自然不可能象凡夫俗子般地用刀剑以硬对硬地来一番拼斗,而是先调运内息,将修练得来的天地之灵气从丹田里催运至全身,然后再由这股天地之灵气运出修练的玄功御敌。这股天地之灵气也就是俗称的“真气”。 不过谢可和那黄僻谷还有衡其都还只能算是刚刚入了门的小角色,体贮存的真气仅够支持入门的小法术而已。 衡其修练的是小火球,谢可也是小火球,不过谢可却比衡其的领悟力要高了那么的一点点,他的师父清风道人又还传了他一个小技能,叫做“火符护身”。当下只见他当空扔出十几张米黄色的符纸,然后用手指一点,射出一圈火星,顿时将符纸全部点燃。 这些点燃的符纸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将他护在中间。更神奇的是,这些符纸飘浮在空中围绕着他不停地打转,而且不会掉到地上来。晨光中,这场面煞是好看! 杨浩不禁大声叫好道:“好呀,谢可兄弟你的把戏表演得真好看!” 谢可哭笑不得道:“可司,这是玄功妙术,不是把戏!” 黄僻谷则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雕虫小技!” 只见他双手环抱于身前,开始酝酿冰球,但他的头顶上也冒出了丝丝白气,似乎是练功的副产品——大凡练功之人头顶都会产生白气,此是正常现象,并不足为怪。 “接招吧,黄‘’!”谢可突然单掌一挥,一团炫目的火球自掌心里飙射了出去,直贯向黄僻谷的面门,真是疾如流星、快似闪电!而谢可嘴里喊出的那一声话也同样犀利无比。 黄僻谷急将脑袋一偏,避过了那擦着耳际飞过的火球,同时恼怒地喝了一声道:“小子,你叫我什么?” 谢可笑道:“我叫你的名字呀,你不是叫黄僻谷吗?” “你……我明明听你叫我黄‘’!” “哈哈,那是你听错了吧?”谢可大笑一声,一扬手,又接连飞出了两团火球。 “哈哈,黄道友,你这名字也怪不得人家那样叫你啊!”衡其也笑得差点被口水呛了一下。 “士可杀不可辱,我黄僻谷今天跟你们拼了!”黄僻谷吼声如牛,双手一扬,一连发出了三个冰球分左中右三路砸向谢可。这下发难可谓是又快又急,三个冰球呈品字形射向了谢可的左中右三面,谢可无论往哪一个方向都闪避不月兑了。 不过谢可的火符护身也不是摆设,冰球砸在火符上顿时被反震成了碎块,雷鸣般的轰响中,满天冰粒子乱飞,犹如冰雹洒落人间。 就在这纷纷扬扬洒落的冰粒中间,谢可也一连发射了好几个火球,熊熊烈焰挟带着灼热的劲风直窜向黄僻谷的全身上下。 黄僻谷似乎并没有修练什么护身之法,只能凭着手中的一把鱼肠宝剑左劈右砍以及灵活的身法来躲避火球的攻袭。 衡其暗暗点头道:“这小子还不错嘛,同谢师弟刚好是半斤对八两!” 杨浩不解道:“我看这位黄道友有可能要落下风,他只能攻,不能守,而谢可兄弟则攻守兼备……” “从表面上来说确实是这样……咦,不对,黄僻谷头上的白气怎么变成黑气了?”衡其忽然吃惊地叫道。 杨浩放眼一望,果见黄僻谷头上的白气已经转为了黑气。更令他吃惊的是,那黑气里头竟然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骷髅! 衡其也看到了这个骷髅,不由悚然心惊,一掠下马,拔剑向黄僻谷冲了过去,口中斥喝连连:“好小子,竟敢修练邪魔妖法,给我拿下!” 黄僻谷一见衡其冲来,知道自己双手难敌四手,慌忙收了玄功,爬上大黄狗的背脊,边逃边喊道:“我没有修练邪魔妖法,那不是……” 第四章 龙伯 原来,中州一带虽然修真门派众多,其实都属于正道人士,并且都被五行门的祖师掌管。魔教妖人只在蛮荒之地,并不敢涉足中州。因五行掌教有令,凡拿住魔教妖人者,可前往总教接受赏赐,赏赐便是修行之人极为看重的功力。按功劳大小,赏赐的功力也有多有少,一般有五年、十年,也有二十年、三十年,最高甚至达到百年。若能得到百年功力,就相当于苦修了一百年所得到的功力。对修道之人来说,无异于天降大礼! 因此中州正道人士无不幻想拿住魔教妖人,好领取赏赐的功力,以减免修行所需时日。 当下衡其便认定了黄僻谷是魔教妖人,因此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而谢可也同样如此。两人纵马狂追,誓要将黄僻谷生擒而归! 黄僻谷虽然骑着一匹大黄狗,但却跑得比衡其他们的马还要快!一般情况下,马腿粗壮有力,且比狗腿要长得多,自然是马跑得快。但黄僻谷的这只大黄狗显然异于平常之狗,不仅能负重,奔跑能力也非常强。衡其和谢可的马铆足了劲竟然也是追赶不上,反而被越拉越远,追出了五六里后,终于不见了黄僻谷的踪影。 谢可摇头道:“这黄跑得还真快,真是岂有此理!” 衡其道:“谢师弟,不可对人出言不逊!此人既然能跑,我们不如叫他‘跑跑’吧!” “嗯,就叫他‘黄跑跑’!” 再说杨浩所骑的“老泥鳅”,那就和衡其、谢可骑的马更是没法比,追出去不到两里路,便失去了衡其他们的踪迹。他摇摇头,只好在那里傻等。 就在这时,东南方的树林里突然走出来了一只怪模怪样的野兽,只见这野兽的体型和野猪差不多大,毛色也是黑不溜秋,但头上竟然长着两只分了杈的角,鹿不象鹿、猪不象猪。 杨浩搔着脑门奇怪道:“这野猪脑袋上怎么会长鹿角呢?” 他怔怔地瞅着那怪兽,那怪兽也怔怔地瞅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杨浩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一尺来长的木头匣子——这是他自制的弩,他常用这东西猎些野兔、狐狸和小灰狼之类。 当下他也打算给这怪兽来一箭。他还真没见到过这样的野猪呢,心想打一只回去,也好给乡亲们开开眼界。然而他的手刚一放在机括上,却发现这“野猪”的肚子圆滚滚的,里面似乎还有东西在蠕动。他一下便明白了这“野猪”怀着身孕。于是他的手离开了弩箭的机括,对那“野猪”道:“你怀着孩子,我不杀你,你快走吧!” 那“野猪”似乎听懂了杨浩的话,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有某种感激之情。 它扭转身躯,打算走入树林里去。 “可司,快拦住它,它就是龙伯!”就在这时,杨浩的耳边猛然响起了衡其的吆喝声。 杨浩扭头一看,只见衡其和谢可正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两人显然是没抓到那黄僻谷。 杨浩迟疑道:“这是龙伯吗?可它怀着孩子啊!” “咱们又不杀它,只是打得它掉落岁珠,这有什么要紧啊?”衡其道。 “可是,就算不杀它,这样打它,也会影响它生孩子啊,万一坠了胎……” “可司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学费?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谢可有点不耐烦道。 这时,那龙伯眼看已经快要逃入树林,衡其忙发射了一个火球过去挡住了它的去路,接着和谢可双双跃了过去,将小火球不断往那龙伯身上打去。 各位要问,衡其和谢可发射的小火球会不会引发山林火灾啊?玄火毕竟不同于自然界的火,只会对被攻击的物体造成损伤,而不会引燃山林,造成火灾,因为那些火星溅到地上时已经全部都熄灭了。 这时,那龙伯身上的毛都烧了起来,通红灼热的火焰烫得它的皮肤“哧哧”直冒青烟,忍受不住痛苦的它终于发出了凄惨的哀叫。 杨浩心中十分不忍,急忙大喝道:“衡其、谢可你们两个快住手!” 衡其、谢可被杨浩一喝,不由一楞,手上也停止了发射小火球。那龙伯便抽空往杨浩的方向逃了过来。 杨浩忙将“老泥鳅”的马鬃一揪,给龙伯让出了一条道。那龙伯漆黑而庞大的身躯擦着杨浩的左侧呼啸而过。在它的身影掠过杨浩身边的一瞬间,从它的嘴里飞出了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掉入了杨浩的衣襟里(古人都是穿着宽袍大袖,那衣服的袖子都张着一个很大的口子),而杨浩却浑然不觉。 “快拦住它!”清醒过来的衡其和谢可气急败坏地策马冲了过来。但是龙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树林里。 杨浩劝道:“算了吧,我们再去找别的龙伯。” 衡其叹息一声道:“错了这个店,就没有那个庙了,你以为这个世上有几个龙伯啊?” 谢可也跺脚道:“罢了,我们还是去乌龙镇吧,别妖人逮不住,龙伯也放跑了,到时候还把师父交待的事也给耽误了。” 衡其便道:“那我们赶快去乌龙镇吧——可司看来你是没有拜师学艺的命了。但愿老天能够看在你善良的份上,让你早结仙缘。咦,等一等,可司你的袖子里是什么?为什么会放出光华?” 杨浩扭头一看,果见自己的左衣袖里似乎有金灿灿的光芒放射出来。他不由骇了一跳道:“怪哉,我的袖子里怎么会有光华放出?莫非是中了邪了?” 忙伸手到袖子里一模,果然模到了一个晶莹剔透、浑圆光滑、散发着金灿灿光芒的珠子,约有鸡蛋黄大小,煞是惹人爱怜。 杨浩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到了我的袖口里?” 衡其曾在黑市上见过这玩意,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当下眼睛放光,从喉咙里骇出一声道:“可司,你发了!这就是岁珠啊!散发金色光芒,是极品中的极品,黑市上最少可以卖到两百万中州金币!” “这就是岁珠?”杨浩歪着脑袋,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衡其点头道:“千真万确——看来你还是有仙缘啊!卖了岁珠,你就可以拜在我们师父门下学习修真之术了!” 三人正在把玩那岁珠,忽然耳际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两个身穿玄色炼丹衣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两人刚好看到了杨浩手里的岁珠,当下一齐瞪大了眼睛问道:“岁珠怎么在你们手里?敢情那龙伯来过了?害得咱们兄弟在宝刀峡白等了一个晚上!” 衡其哈哈一笑道:“那是你们运气不好!” 说着跳上马,对杨浩和谢可道:“咱们走!” “站住!”一个长得比较胖的玄衣人沉着脸暴喝了一声。 衡其按住了剑柄道:“道友你想干嘛,说话这么大声?” 玄衣人皮笑肉不笑道:“看你的装束,应该是白云宫的散修弟子了,说起来和咱们青龙门也算是同气连枝。不过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咱们就算是同气连枝,但公是公、私是私,今天这桩事情恐怕还得了结一下!” “不知道兄如何称呼?想要如何了结此事?”衡其不卑不亢道。 这两个青龙门的弟子,他估计也没多高深的道行,否则也就不会费尽心机来打这岁珠的主意了。只有修为浅、急于提升自己境界的人才会看重这个。 “在下龙运鹏!青龙门黄羽真人门下弟子排在第二十三位,这是我师弟朱凤练,排在第二十七位!” “喝,青龙门里‘人才济济’嘛!”谢可笑道。 “听你口气,竟敢嘲笑我们青龙门?那今天一定要划出道儿来了!”那朱凤练两撇倒吊眉一竖,冷哼哼道。 谢可也不甘示弱:“咱们虽然是白云宫的散修练者,可白云宫也是响当当的大派,难道我们还怕了你们不成?” “废话少说,接招吧!”朱凤练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背上背着的一口乌鞘长剑也龙吟一声拔在了手中。 衡其仔细一看,只见他的剑锋上竟然有一层微弱的寒芒。他顿时吃了一惊,心中暗暗叫苦:“不好,对方的修为起码比我们高了五阶,今天难讨得了好去了!” 谢可见衡其脸上突然变色,不由悄声道:“师兄,你是不是怕了他们了?” 衡其微微一摆手道:“今天咱们碰上硬茬子了,他们的修为最少比咱们高五阶,咱们今天恐怕很难讨得了好去了!” “那怎么办?” “咱们俩在这顶着,让可司快点逃出去!只要可司逃出去了就好办了!” “既如此,那可司你就赶快走吧,别在这磨蹭了!”谢可回头对杨浩道。 杨浩不解道:“我为什么要走?” 衡其又把刚才对谢可说的话对杨浩说了一遍,然后道:“你带着岁珠,只要你逃了出去,他们得不到岁珠,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他们真的很厉害吗?会不会杀了你们啊?如果你们有危险,那我是坚决也不走的!”杨浩担心道。 第九章 缘由 “是真是假自有分晓,哈哈……”那道人捋着几根山羊胡须,发出一阵大笑。 杨浩此刻的确是感到了有“气”在身体内运行,这种感觉是没法用语言描绘出来的,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不过这种感觉又有点奇怪,就象有一条蚯蚓在他的血管里钻,一拱一拱的,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这种感觉虽然有点怪异,但他一想到这是真气在自己的身体内运行,于是也就释然了。 “小子,你记住了,此事切切不可和任何人说起,绝对不可以和你的师父、师兄弟们说!你明白吗?”那道人敛住了笑容,紧盯着杨浩的眼睛道。 杨浩的脑子里此刻是一片迷茫,也根本不知道这样随便接受别人输入的“真气”到底应不应该?这“真气”对自己究竟是有害还是有益? 对于道人的叮嘱,他当然只有点头的份。同时他心里还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想法,即这道人既然输了功力给他,那也应该就是他的师父!于是他倒身下拜道:“多谢师父……” “多谢就不用了!你只消记住,将来有了成就,不可忘了贫道就是了!”那道人再次大笑了三声,跳上大黑狗的背脊,一提狗颈子上的皮毛,那一人一狗顿时腾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云端里。 道人走后许久,杨浩仍然在那里发呆,同时一个劲地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这样的衰人也会有奇遇?这是做梦吧?”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只觉得一阵生疼,看来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无数传说中资质差的憨小子遇到奇遇修成顶尖高手的故事终于也在他身上发生了! 下山以后,他果然严守了对道人的承诺,没有对吴大海说出今天发生的事情,甚至对衡其和谢可也没有说。 此后他照例按照吴大海所授的方法练功,照样找不着感觉,每天只是浑浑噩噩,虚度时日。但他的心里却踏实多了,以为自己已经成了“高手”,现在只是等待时机出手的问题。 在这段时间里,吴大海又招收了几个徒弟,这些后来者同样按照吴大海所教的方法修练,但进境却和杨浩完全不同。几乎每个人都顺利地找到了感觉,每个人都有心得体会,都会兴高采烈地向别的师兄弟讲述他怎样学会了呼吸吐呐,体内聚集了多少真气,内功已经达到了多少层…… 杨浩听了却在心里暗笑:“我已经是顶尖高手了,哪里还用得着象你们这样费劲?” 不过杨浩却也还是有苦恼的,即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已经贮满了“真气”,但他却仍然不知道如何运用和发挥这些真气,而又不敢去问师父以及向衡其他们请教,怕师父和衡其他们追问他的“真气”的来历。因此他只能依旧每天生活在彷徨和忧愁中。因为他明白,如果不能够运用体内的那些“真气”,那依然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算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年,在吴大海以及那些弟子们的眼里,杨浩可以说和刚上山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始终找不到“气”的感觉,自然也无法开始正式的修练。不过那些大部头的书倒是被他啃光了,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大学问家。 但真的向他询问书中的内容时,他同样是一问三不知,毫无头绪。看来他不仅对于修道是一事无成,而且对于这些学问也是云里雾里,估计他的脑子里就象被搅糊了的浆糊一样,根本就是乱七八糟一团。 吴大海对他简直失望透顶,基本上也放任不管了,只不过因为收了他的门贡,所以还让他呆在山上,更多的时候让他帮着哑叔做杂务而已。 杨浩不知道,那个黑衣道人其实是魔教的左护法——牛通天。他给杨浩输入的确实是真气,不过却是他用魔教的方法修炼出来的血气!这种血气同正道之人的修练之法完全背道而驰,普通人若被这种血气侵身,不出三个时辰即化为浓血而死。 但杨浩为什么却没有死,反而和没事人一样呢? 这就要从杨浩在自家的菜地里刨得的那颗“破算盘珠”说起了。 原来那“算盘珠”正是上古第一神物五行神龙珏和天下第一邪物修罗锁珠的灵所化。这两样东西一正一邪,皆为千年前正邪两派的顶级人物智善大师和万莫寒所拥有。 智善大师和万莫寒曾在雷泽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后来都不知所终,也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胜负如何。而他们所持的五行神龙珏和修罗锁魂珠彼此也销声匿迹,不再为世人所知。 实际上当时这两样世间至宝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共同化成了齑粉,实形已经从世间消失了。不过它们的灵却仍然存留在世间,并继续缠斗在一起,就象一对化解不开的冤家。后来又经过了千百年的风风雨雨,这两个灵便依附在了一颗从九天瑶池坠落在凡间的血晶石上,这颗血晶石就是杨浩捡到的那“破算盘珠”。 血晶石因是上界仙品,故坚硬异常,就算是人间最硬之金刚石,都无法和其相比。而且其外表时常分泌出一种暗红色的液体,这液体其实是修炼者的精血——修炼者在快要飞升之时往往会遇到一次大劫,也就是所谓的“渡劫”,他们的凡躯必须要承受九天神雷的轰打,不能承受住神雷轰打者,不仅不能成仙,反而会被打得神形俱灭!这血晶石上的液体便是渡劫未能成功之人的精血。 千百年来,这血晶石上也不知道吸附了多少精血,故而它原来的色泽都被盖住了,就象一颗蒙了厚厚污垢的普通石头。只不过它的中间有个穿孔,被杨浩当成了“算盘珠子”。 却说那五行神龙珏和修罗锁魂珠的灵依附在这块血晶石上后,不知为何改了性情,不再象以前那样剧烈争斗,反而变得逐渐理解和包容,甚至开始有点惺惺相惜了。到了后来,更如一对恋人般缠绵悱恻、纠葛不清,性情也互相交织、渗透,变得正不正、邪不邪了。 故而那天巡天大护法唐如月和巡天三护法赵雪琴的看法会截然相反。唐如月看到的是五行神龙珠,赵雪琴看到的却是修罗锁魂珠。 其实这两样神物已经完全掩盖住了自己的性情,普通人或者修为低下的人根本看都看不出来,但仍被唐如月和赵雪琴窥出了一斑,而见二人的功力真是非同小可。 不过由于这两样神物几乎完全掩藏了自己的性情,因而也只让二人稍有感应,并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因而这才让二人颇感疑惑,一度以为自己判断错了。 而巡天二护法姜珊珊以及杨浩的师父吴大海的功力都要差了许多,因为他们都没有将这两样神物看出来。 其实还有一个人本来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这个人就是魔教的左护法牛通天。尽管他叫“牛通天”,不过却并没有这么牛,也不通天。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血晶石已经烙进了杨浩的身体内,成了他的内丹! 但这内丹所在的位置却又非常的隐秘,因而牛通天这才没能够看出来。如果他知道杨浩的身体里有这样东西的话,他非但不会将那“真气”输给杨浩,很可能就给他致命一击,把内丹掏出带走了! 幸好没有被他带走,否则天下苍生所面临的将不知道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但他输给杨浩的“真气”同样非常险恶,几乎同样可以置杨浩于死命。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股邪气却被五行神龙珏和修罗锁魂珠二灵所依附的血晶石给吸收了,并成了二灵的能量! 杨浩的性命自然无碍。 但这并不表明杨浩就没有事了,现在他身体内就象是一个真气的海洋,但他却并不能自主控制这些能量,而且这些能量亦正亦邪,同时就象一锅沸腾的水,愈沸愈满,并有溢出之迹象,如不能很好地引导和控制,杨浩必将遭受七经八脉寸断而死之苦楚! 换句通俗的话说,杨浩身上现在就象是绑上了一颗原子弹,而这颗原子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而引爆之日,也就是他粉身碎骨之时! 不过杨浩对这一切却都无觉察,吴大海就更加不知道他的这个弟子身上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 三月的一天,黄土岭上忽然传出一阵鞭炮声,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仿佛是在庆祝一件什么事情。原来,吴大海的大弟子衡其已经达到了第二层开光的境界,可以隔空御物了。 当他把一柄宝剑隔空御得“哗哗”转动时,所有的人都欢声雷动,为衡其热烈地鼓掌。吴大海也十分高兴,当下对众人道:“你们的大师兄如今达到了开光的境界,也算是给为师增了光。为了奖赏他的努力,为师决定送给他一件法宝,你们从今往后都要以他为学习的楷模!” 他拿出了一个铜铃铛摆在了桌子上,对衡其道:“老大,这是寻欢铃,此铃乃是用上等寒铁混合着雪晶石等神物淬炼而成,发动时能放出五色祥光,有如一道光气屏障护体,可增强尔身体抗性,对敌之时可免受攻击之虞!” 众弟子都羡慕嫉妒恨地拾掇道:“大师兄,你快试试这法宝灵不灵啊?” 第十章 挑战 衡其神气道:“这法宝当然灵啊!”说着先谢过了师父,然后用手隔空一招,那铃铛便“嗖”地一声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再将铃铛往空中一抛,同时使了个定字诀,那铃铛便高悬在他的头顶滴溜溜不停地旋转,但是却并没有掉到地上来,仿佛长有看不见的翅膀一般。 同时那铃铛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并从那铃铛口倾泻出一股橙色的光芒,将衡其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众弟子正在惊叹时,只听衡其叫道:“你们谁拿刀或者剑来刺我,尽管用力刺,不要忍手!” 一个叫刘农岳的弟子便拔出所佩长剑朝衡其身上刺了过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剑只是刺到了橙色的光芒外缘便刺不进去了,就象刺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用力!最好把真气也运出来!”衡其在光影里叫道。 刘农岳虽然才来了几个月,排名老七,但据说天赋不错,短短的时间里修为已经提升到了筑基的第二层,可以将真气灌注到剑上,以剑气攻击敌人。由于他的根基浅,这剑气自然还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可是剑气从宝剑上逸出,就相当于剑身长了好几倍,隔着丈余甚至数丈开外都可以攻击敌人了。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具有远距离攻击的能力,无疑比只能近战格挡的人要强上百倍。当下刘农岳果真催出了剑气,朝衡其的身上猛刺过去。 但除了引起一光影震荡外,笼罩在橙色光芒里的衡其仍然是分毫无伤。 “谢师弟,你来,用小火球打我!”衡其转头朝谢可叫道。 谢可也不含糊,立刻将小火球不断往衡其身上打去。但这些火球无一例外全部都被那橙色的光芒反弹了开去。 一个弟子忍不住惊呼道:“哎呀,大师兄这下变成打不死的怪物了!” 衡其哈哈大笑道:“你们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法宝的威力!” “雕虫小技,也敢在这里卖弄?”大殿外忽然传来了一个讥诮的声音。 众人正在纳闷,只见三个身穿玄色八卦衣的道士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衡其怒声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一位?” 衡其刚问出这句话,便也看清了来者是谁。 原来正是一年前和他们抢夺岁珠的青龙门的弟子龙运鹏和朱凤练,还有一个年纪长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道友’别来无恙啊,从我们手中抢夺的岁珠卖了几个银两啊?”龙运鹏阴阳怪气道。 朱凤练也冷笑道:“哼,当初要不是巡天护法偏袒,我看你们怎么下得了台阶?” “这么说你们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谢可也横眉怒目道。 “小道友你误会了,贫道是青龙门黄羽真人座下第三门徒段贵生,今天和二位师弟有要事拜会尊师。”那年长的道人开言道。 “要见过我师父可以,不过须得过了我这一关!”衡其紧盯着段贵生的脸道。 段贵生微微诧异道:“青龙门、白云宫,都是同气连枝,何必非要分出彼此?” “你两个师弟不是说我大师兄是雕虫小技吗?那今天倒要讨教讨教你们的高招!”谢可冷哼道。 龙运鹏道:“小子,我们可不是来打架的,是真的有要事啊,你可不要误了事!” 谢可嗤道:“是你们把事挑起来了的,现在想收场?可没这么容易!” 朱凤练则看着大殿内道:“你们的师父呢?难道他教出来的都是这样没规没矩?要想讨教也不是不可以,可至少也得你们师尊开口吧?难道你比你师父还大?” 朱凤练的话说得很大声,自然也传到了大殿内吴大海的耳朵里。吴大海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挑衅意味?当下懒洋洋答腔道:“那就请你‘教训’一下我的不肖弟子吧。” “好,这是你说的,朱师弟,那我们也就不要客气了!”龙运鹏冷笑一声道。 朱凤练也点点头道:“好,你对付那姓衡的,我对付这姓谢的小子!” “二位师弟,你们还是不要造次吧。”段贵生显然不想多事。 “既然他们的师父都同意了,咱们又怎能不领情呢?就当是五行同门之间切磋切磋吧!”龙运鹏趾高气扬道。 “那,点到为止。” “那是当然!”龙运鹏答完了段贵生的话,对衡其一拱手道:“道友请了!” “这里不方便,去演武场吧!”衡其自然是不甘示弱。 当下众人都涌到了大殿后面的演武场,衡其和龙运鹏站在场中,各自拉开架势,准备单挑。 衡其冷眼打量龙运鹏,见他的修为依然比自己高出五阶左右,因此从实力上来说,龙运鹏无疑更胜一筹。但衡其自恃有寻欢铃护身,同时自己还修炼了飞剑术第一重,应对龙运鹏应该有七、八分把握。最重要的是,今天师父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弟子落败的。以吴大海爱逞强能勇的个性,如果自己的弟子落败,那岂不是颜面上无光? 当下两人也不多话,各自施展玄功斗了起来。衡其玄火术也已经修炼到了第二重,不仅可以施放小火球,还能施放一个火环,以雷霆之势撞向对方。 前面说过,龙运鹏修练的是水系玄功,五行之中,水克火。但衡其的玄火术已经修练到了第二重,他能够将火中注入一种叫做“离”的物质,这种物质可以保证火不会轻易被水浇灭。但龙运鹏这次不和他斗五行法术,而是直接将宝剑往上一举道:“御剑术!” 只见他的宝剑霎时放出千百道光芒,接着从光芒中逸出千百道三寸来长的由剑气形成的气芒,如同飞蝗一般倾泻向了衡其的周身。衡其唬了一跳,慌忙运气寻欢铃护住全身。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凌厉的攻杀招数。 只见那千百道剑芒围着他乱刺乱穿,大有要将他切成碎片之势。幸好他有寻欢铃护身,才避免了被乱剑分尸之厄。 衡其此刻根本攻不出一招,只能拼命念动口诀进行防御。他准备好的飞剑术此刻根本就没有办法运出来——就算运了出来,也一定攻不到龙运鹏的身上。因为他发觉龙运鹏的身上发出一种淡黄色的光气,表明他已经修炼了真气护体第一重。所谓真气护体,就是把体内的真气运至身体表面,形成一层保护气场,可以抵御刀剑乃至五行法术的攻击。 僵持了两三柱香的功夫,衡其抵敌不住,高呼认输,落败收场。 接下来轮到谢可和朱凤练较量。谢可的本事还不如衡其,自然更加不如朱凤练,连一柱香的功夫都不到便落了败。 “好了,切磋技艺、点到为止。吴师伯,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段贵生只想尽快淡化此事。 但吴大海自己的两个最得意的门生落败,哪能就此善罢甘休?当下阴沉着脸道:“我吴某和你们比划比划!” 段贵生向吴大海望去,知道他的修为比他们三个至少高出了两个层次四十阶不止,和他以硬对硬,那简直是苍蝇点蜡烛——找屎(找死)。因此一面用眼神制止龙运鹏和朱凤练不要冲动,一面赔着笑脸和吴大海说好话。 但吴大海却死活不依。 这时,屋脊上忽然有人说话道:“吴道士,你一个做师父的也好意思和人家小辈交手?要比试也应该是你的弟子和人家比试啊!你就不怕传出去,说你以大欺小么?” “谁在那藏头露尾?快滚出来!”衡其冲着屋脊上喝道。 “嘿嘿,我是真人不露相,哪能那么轻易就出来?你们还是快点比试啊,大爷我还要看戏呢!”那个声音回应道。 “呯!”吴大海突然扬袖往屋脊上一挥,顿时有一股无形的大力倾泻了过去,只听见“喀嚓喀嚓”一阵瓦砾碎裂响,约莫一丈见方的瓦面顿时坍塌了下来,一个邋里邋遢的身影也从屋脊上摔了下来,一直滚到吴大海的脚下。 “怎么是你?黄跑跑!”衡其首先惊呼出声。 “他是魔教妖人,大家快把他拿下!”谢可也变了脸色。 众弟子立刻摩拳擦掌,所有人的剑上都逸出了剑芒,就连青龙门的三个人也都露出了亢奋的目光。要知道抓到一个妖人,那将会得到丰厚的功力作奖赏的。因此在对待魔教妖人这件事上,五行门内各派可都是空前“齐心”的。 黄僻谷一见众人眼里露出亢奋之光便有些着慌,不过仍强辨道:“我不是妖人,你们别乱来啊!” 衡其冷笑道:“你不是妖人,是‘人妖’!” “吴师傅,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妖人!我要是妖人,还敢到这儿来亮相?”黄僻谷眼巴巴地望着吴大海道。 “你还说你不是妖人?我问你,那天你的头上为什么会冒出黑气?你是不是在修练什么邪魔妖法?”谢可直逼视着黄僻谷道。 “还有那天你不骑马,却骑着一只大黄狗,是为什么?”杨浩也忍不住问道。 “魔教左护法牛通天的坐骑是千年邪狗吠天,莫非你是牛通天的弟子?”段贵生听杨浩说黄僻谷的坐骑是狗,忙也出声警惕地问道。 “不是啊!吴师傅,您听我说,我是天王山罗真人的弟子黄僻谷,真的不是魔教妖人!”黄僻谷急得大声向吴大海辨白道。 “你不是妖人,那我们就是‘妖人’啰!”衡其再次冷哼道。 第十一章 比试 “先拿下了再说!”刘农岳暴喝一声,和五、六个弟子就要冲向前去扭黄僻谷的手臂。 此时黄僻谷仍躺在地上,就象一条被打翻了的狗似地望着吴大海道:“吴师傅你快发句话啊,我不是人妖……咳,我不是妖人!” “他不是妖人。”吴大海终于开了腔,“他的确是天王山罗真人的弟子。” 衡其疑惑道:“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吴大海道:“因为罗真人是我的师弟,罗真人修练有地煞借假真气,他身上的真气正是地煞借假真气。” “那他的头上怎么会冒黑气?”谢可也不解道。 “修炼地煞借假真气时,头上确实会冒黑气,还会出现一个不祥的骷髅。”吴大海答道。 “哎呀,正是这样,那天他头上的黑气里确实有一个骷髅!”谢可失声叫道。 衡其则困惑道:“师父,罗真人既是你的师弟,想必都是出自五行门,五行门里怎么会有人修炼这种邪气呢?” 吴大海道:“这地煞借假真气其实不是邪气,只是象邪气而已。不过罗师弟因为修炼这地煞借假真气,得罪了不少同门,最后被师尊允许单独在天王山开坛授徒,以避众人非议。” “哎呀,总算洗月兑妖人的罪名了。吴师傅,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黄僻谷仍然象一条狗乞求主人施舍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吴大海道。 吴大海一挥袍袖,一股大力将黄僻谷从地上摄了起来,象立了一根木桩似地立在了当地。 吴大海的这一手隔空摄物和他刚才摧去了一大片瓦面的手法其实是一样的,没有雄浑的功力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而这样的手法,显然也是青龙门的三个人望尘莫及的。 当下段贵生再次开言道:“吴师伯,我们是不是可以谈正事了?” 吴大海不答,却看着黄僻谷道:“你虽然是我的师侄,但你的行事太过阴晦,且藏头露尾、出言不逊,直呼贫道为吴道士!这也罢了,但是你刚才却强出头,替青龙门的小辈揽下了事,若要事了,恐怕还得你出面!” 黄僻谷一听,暗叫糟糕,深悔刚才自己不该在屋脊上说出一番那样的言论,看来这吴大海是六亲不认、一定要自己好看了。不过他仍很沉得住气,嘿嘿一笑道:“吴师伯,认打认罚,小侄全由您处置。” 他对吴大海的称谓由吴道士、吴师傅,变成了吴师伯。 “没什么说的!你不是说我做师父的不好意思跟小辈交手?那好,现在我的徒弟就请你来‘指教指教’!”吴大海的脸寒得象冰。 黄僻谷这人虽然看起来象个大傻蛋,其实脑子却灵泛得很。当下他寻思,既然今天非交手不能收场了,那我就避开他的大弟子和二弟子,在其他人里面随便挑选一个,我就不信这些刚进门的弟子的道行会比我深! “好,那我就向吴师伯的高足讨教几招!不过,你们是主人,我是客,我相信你们也不会不讲待客之道!所以应该由我来挑选和我对招的道友!吴师伯和各位师兄弟们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吴大海此时忘记了他有一个根本连门都还没有入的弟子,当下随口应道:“随你的便!” 黄僻谷的一双老鼠眼睛左看右看,忽然就落在了杨浩身上。杨浩外表看不出有任何真气依附,估计绝对是个菜鸟!黄僻谷心下大喜,便指着杨浩道:“我要和这位道兄比划两下,道兄请吧!” 衡其和谢可都知道杨浩有几斤几两,当下一齐叫道:“不可以找他,换别的人!” 刘农岳等人也一齐叫道:“是啊,换别人吧,不可以和三师兄比!” 黄僻谷挤眉弄眼道:“怎么不可以和他比?难道他不是你们黄土岭的弟子?” 吴大海道:“他当然是我黄土岭的弟子,只不过,他有点不成器,对于修真之道至今都还未入门。” “哈哈,吴师伯,你别拿这个理由来搪塞小侄!他既是你门下弟子,又怎么可能对于修真之道都还未入门?”黄僻谷说着,将脑袋转向段、龙、朱三人,“三位同道你们说是不是?” 龙、朱二人一齐道:“正是、正是。”两人巴不得姓黄的帮他们出头,当然是向着他说话了。其实两人也已看出杨浩和一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虽然他们也很惊异杨浩学了一年,怎么连门都还没有入?但他们也都认定了杨浩就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吴大海一向不擅长舌战,当下竟被黄僻谷说得无话可答,只得点头应允道:“好吧,老三你就和他过几招。你不会修真术,直接动家伙就行了!” 衡其便拔出随身佩带的青锋长剑递给杨浩道:“师父说了,你不会修真术,就用剑砍他!” 杨浩瞪大了眼睛道:“用剑砍他?这……” 黄僻谷也讥讽道:“你就拿剑来砍吧,你不会象个娘们似的连一点力气也没有吧?” 杨浩答道:“力气我当然有,虽然不是很大,但一个上午挑五十担水还是可以的。我怕这宝剑锋利,万一砍伤了你……” “你要是能砍伤我,我给你磕头!”黄僻谷哈哈大笑道。 “砍他,砍这个狂小子!”刘农岳等师弟们一齐为杨浩打气道。 “快来砍吧,别磨磨蹭蹭浪费时间了!”黄僻谷在衡其和谢可面前被撵得象孙子一样,在杨浩面前却似有很强的优越感。在“凡人”杨浩面前,黄僻谷确实也有自得之处。只见他的身体渐渐泛起了一层由真气织成的透明光晕,就象顶着一个巨大的鸡蛋壳,他现在就是鸡蛋壳里的“蛋黄”,而那圈护身真气就是“蛋白”和“蛋壳”。只不过这“蛋壳”是透明的,可以从外面看见里面的“蛋黄”。 当下杨浩便举剑向那“蛋黄”刺了过去——不过他到底怕刺伤了黄僻谷,只用了三分力气,仅仅是试探性地点了一下那光晕。 没想到那光晕也如一陡墙一般坚硬无比,他不但刺不过去,剑尖也弯曲了过来,还发出“铮铮铮铮”的响声。 幸好他这一剑刺得轻,如果他用足了力气的话,那剑身甚至会被黄僻谷护身真气的反弹之力折断掉! “看来你真的是个外行!来来来,大哥也用剑和你对几招!”黄僻谷当下依然亮着护身真气,但是却没有运用五行法术,甚至连剑气都没有催出来,抡着宝剑要和杨浩来一场土得掉渣的“比剑”。 修真之人如果还抡着剑和对方互砍,那真的是很掉价的事情。不过黄僻谷却一点也不介意这事,相反还以为自己这是“大度”的表现。 当下两人抡着剑你来我往地对砍了起来——黄僻谷的武术功底其实很差,根本就没有什么路数,而杨浩虽然也没有系统学习过武术,但自幼追猎野兽,使得他的身手十分的敏捷,并且无师自通地自创了一套不成章法的剑法。 这剑法虽然不成章法,但对付黄僻谷却绰绰有余。十几招过去,黄僻谷已经挨了七、八剑,如果他不是有护身真气保护着,他早就被杨浩划成几截了。 衡其、谢可和黄土岭的弟子们都叫道:“姓黄的,你敢不敢撤了护身真气,和人家来一场光明正大的比试?” 黄僻谷回应道:“修真之人当然要运用修真之术对招,岂可象凡夫俗子一般好勇斗狠?” 衡其等人气得没法:“你小子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黄僻谷正在得意,却没想到他的真气出现了一个衰竭空档,也就是说他体内聚集的真气有所下降,暂时不能支持护身真气的凝结,结果他身上的“蛋壳”消失了短暂的一瞬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而恰在此时杨浩一剑刺了过去,由于杨浩这一次用了八九分力,他本以为刺到的仍然是那真气外壳,没想到这一刺竟然刺了进去,直接捅到了黄僻谷的左肋骨上,疼得黄僻谷怪叫一声,侧身跌翻在地,捂着冒血的肋部嚎叫不止。 “滋!”吴大海立即弹出一个白色的治疗光球,那光球化成一股雾气全部渗入到了黄僻谷受伤的部位。黄僻谷的伤口立刻愈合了,痛感也消散殆尽。 “哈哈,托大的家伙,怎么样啊,尝到厉害了吧?”衡其连声冷笑。 谢可也讥讽道:“修真之人被一个凡夫俗子打败了,真是‘荣光’得很啊!” 黄僻谷从地上爬了起来,灰溜溜地向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应道:“好小子,大爷记住你了,下次再来比试!” 谢可笑道:“这家伙本事不大,嘴巴却比谁都硬!” 吴大海却阴沉着脸道:“你们以为老三胜了吗?老三只是投机取了一个巧而已!如果那小子以玄冰之术对付老三,老三估计已经被冻成冰疙瘩了!唉,老三始终不得入门之要领,确实令老夫迷惑……” “吴师伯,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段贵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吴大海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段贵生。 段贵生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封书信道:“家师托弟子送一封书信给吴师伯。” “贫道和你们师父黄雨并无交情,他送信给贫道是什么意思?”吴大海一边瞪着段贵生的脸,一边拆开了信封。 “在下和两位师弟也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只是奉师命将书信送达。”段贵生道。 “那你们可以走了!”吴大海脸色一寒。 “可师父说一定要等吴师伯看完此信后,我等才可以走。”段贵生道。 吴大海微微一皱眉头,终于抽出信看了起来。 看完了信,他模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陷入了沉思。 第十二章 书信 原来,黄羽真人在信上说,最近西北方的妖山有异动,似乎一千年前被囚禁于此的大泽泥龙有破关而出的迹象。若能擒杀大泽泥龙,取得泥龙的内丹,便可促进功力大增。当此五行门五年一度的会试临近,而三清观和乌鸡岭从未在会试中取得过佳绩,一直为同门所不耻。黄羽真人希望通过这次合作,能使三清观和乌鸡岭一雪前耻。吴大海若答应共猎泥龙,可与三日后率门中精英赶往乌龙镇与黄羽真人会合,共同前往妖山。 “唔,你们先回去吧,此事容贫道再仔细斟酌。”吴大海朝段贵生三人一挥袍袖道。 “吴师伯,那小可这就告辞了。”段贵生三人便告辞而去。 原来,黄羽真人也和吴大海一样,是青龙门的边缘弟子,因资质较差,故而没有得到更多的进修机会,被早早安排下山,在一个叫乌鸡岭的地方开门授徒,以混饭糊口。是以黄羽真人也没有达到灵虚的境界,成为不会御剑飞行的修真师傅,出门远行都是骑马。而他门中的弟子参加五行门的会试时也都成绩不佳。和吴大海有同病相怜之处。 吴大海在招收衡其和谢可之前,其实还收了几个徒弟,这几个徒弟还曾参加过一次五行门的会试,但成绩排在倒数一、二、三名,比黄羽真人的徒弟还要惨。吴大海一气之下,将那几个徒弟全都逐出了师门。 段贵生等人去后,衡其和谢可上前问道:“师父,信上写的是什么?” “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去乌龙镇。”吴大海看着二人淡淡道。 “去乌龙镇做什么?骑马都要两天呢!”衡其不解道。 “三天后咱们要赶到那里和人家会合,现在不准备,更待何时?” “师父,咱们又去乌龙镇干什么?去和谁会合啊?”谢可也不解道。 “当然是正道人士!我吴某人难道还要去和邪派的人会合吗?好了,你们两个跟我去乌龙镇,这里就交给老七负责!”吴大海的牛鼻子一哼道。 衡其等人依言,各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吴大海正待转身去自己的禅房里收拾一下,眼光忽然落到了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的杨浩身上:“唔,老三你也和我们出发!” 原来,他看见杨浩虽然不会修真之术,但剑术还算过硬,同时也有几分力气,带去还可做个马弁,因此他才临时决定带上杨浩。 一个时辰后,吴大海便和衡其、谢可、杨浩出发了。杨浩自然是换了一匹马,不再骑着他的“老泥鳅”了。 “师父,那牛鼻子信上说什么了,弄得您这么急急慌慌、象被鬼撵着似的?”谢可没话找话道。 “黄羽真人虽然不是我白云宫的,但也是五行门人,你说人家牛鼻子,别忘了自己是什么鼻子!”吴大海冷哼道。 “师父,到底是什么事,非得让您老人家亲自出马?”衡其也问道。 “当然是为了大泽泥龙的事。”吴大海的目中现出了一丝寒意,仿佛又想起了一千年前正道中人围捕大泽泥龙的那场恶战。那一战正道中人付出了死伤数百人的惨烈代价才缚住了泥龙,也是正道各派最不愿提及的沉痛往事。这一战的惨烈程度可以说超过了历次同魔教的大战! 黄羽真人这次约他前往围捕泥龙,他还真的没有底。不过黄羽真人既然敢邀他,就说明他一定想出了什么对应的方法,否则他是不会、也绝不可能冒这个险的。 吴大海轻吁了一口气,说了黄羽真人信中所说之事。 吴大海的话说完,衡其、谢可、包括杨浩在内,都听得呆住了。万没想到吴大海竟然会带他们去进行这样的一场冒险。衡其、谢可只觉得腿肚子都在发抖,背脊里似乎有股寒意正在往里钻。杨浩虽然也很震惊,但也并没有特别的恐惧。毕竟他不知道他大泽泥龙到底是什么玩意?是和一头野猪差不多大小吗? 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吧。 三天后,师徒四人赶到了乌龙镇,只见黄羽真人带着二、三十个弟子已经等在那里了。黄羽真人和吴大海寒暄后,诧异道:“吴师兄如何只带了三个弟子啊?” 吴大海道:“贫道门中人才凋零,虽然收了一二十个徒弟,成器的却只有两个,这个老三还是干力气活的。” 黄羽真人先看了看衡其和谢可这两个“成器”的,不由摇了摇头,显然觉得吴大海有点言过其实了。然而当他的眼光落到杨浩身上时,却不由怔住了,困惑道:“这是你的三徒弟?干力气活的?” 吴大海斜睨了杨浩一眼,不屑道:“是啊,他就是干力气活的。” 黄羽真人不相信道:“他是干力气活的?吴师兄你说笑吧?” 吴大海面色阴晦且尴尬道:“不是说笑,是说真的。这个三徒弟入我门中也有一年了,但天资实在愚鲁,竟然连‘气’都无法感知,且体质不足以支撑苦修,如何能习得高深道术?贫道见他既无缘修仙,便想传他一些麻衣神相之术,但看他所为,亦是不能。如今留在门中,亦是怜他一片苦修之心未绝,再一个,嘿嘿……” 吴大海说到此处,竟似不能对人明言。 黄羽真人更加大惑:“吴师兄何故作此吞吐之相?难道有话竟不能对弟明言?” 吴大海低声道:“这个话正是不能人对明说啊。这孩子毕竟缴纳了十万门贡,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所以将他留在了门中,权且打些杂役差使。” 黄羽真人先是一呆,接着呵呵大笑道:“师兄这个玩笑开大了。”他接着低声道,“我观此子,内有奇异丹气凝结,且有雷隐之相,将来造就,未可限量!不知师兄是未看出,还是故弄玄虚?不然,师兄也不会将此人带在身边。” “哈哈哈哈……”吴大海差点笑出了眼泪,“黄师弟,我怎么就看不出我这个徒弟有这么大的造化啊?我看你是拿贫道消遣吧,啊哈哈……” 黄羽真人当下更加困惑,忙又仔仔细细地将杨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审视了个遍,只见原先看到的丹气之光竟然消失了,此子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凡夫俗子,看不出有任何的天赋异禀,当下摇头道:“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他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对杨浩道:“贤侄,你师父的话委实难以叫人相信。你且发射个小火球让贫道看看——不要有何顾虑,只管做来。” 杨浩惶恐道:“弟子不会……” “师父,这家伙确实不会修真之术,那天和天王山的黄僻谷对阵时,他完全就是拿着宝剑和那姓黄的对砍,和市井无赖之徒野蛮相搏毫无区别!”龙运鹏忍不住叫道。 “是呀,他简直就是个大笨蛋!要不是那姓黄的护体真气衰竭,他偷了个空子,根本就打不过人家!”朱凤练也附和道。 “住嘴!你们两个小子怎么敢如此议论吴师伯的弟子?你们难道不知道多少道德之士都是不露真相的吗?”黄羽真人忙喝斥道。 “哈哈,他这样子也算道德之士,那我们都可以称老庄了!”龙运鹏狂笑道。 衡其、谢可听闻龙、朱二人奚落杨浩,心中虽有不忿,但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明显处于劣势,若发生冲突,显然讨不了好去。因此强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黄师弟,我想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此处离妖山尚有八百里路程,还是赶路要紧吧!”吴大海以话题岔开了这尴尬的气氛。 于是众人都上了马,向妖山行去。 七百里路程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御剑的话,几个时辰就到了,骑马的话那可就要慢多了。而且众人所骑的都不是千里马,因此走起来就更慢了,就算是不休息,也要一天一夜。为了赶时间,众人自然是不分白天黑夜赶路。 到得妖山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了。 众人勒住了马,立在一处山岗上,眺望着眼前的妖山。只见这妖山高有千丈(约合现在的三千米,和四川的峨眉山差不多高),挺拔险峻、高入云天,甚是雄伟壮观。不过这山除了极佳的风景,却看不到有什么妖气。只是不知为什么会被叫做妖山? 黄羽真人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解释道:“一千年前,人间蒙受了一次大劫,是时妖魔横行、祸害苍生,而魔教妖人出于私利考虑,也助纣为虐,与我正道作对;此山便是魔教妖人的一处分堂,魔教妖人在此训化了大量的妖魔鬼怪,用以对付正道人士。而大泽泥龙,就是他们最为得意之作。妖龙盘踞于此,不知吞噬了多少生灵,这妖山遍地白骨,简直成了人间地狱,阴风飒飒、怨鬼哭嚎,好不凄惨。幸得正道领袖智善大师率领正道诸派击败了魔教妖人,并将大泽泥龙囚住,困于这妖山下的囚龙洞中,才解除了天下苍生的一场空前浩劫!” “此山现在虽已无妖,但人们仍沿用当时的习惯呼之,亦算是一种警告或者提醒吧。”吴大海也插话道。 衡其道:“我有一个问题,那大泽泥龙如此厉害,就凭咱们这帮不入流的菜鸟,能抓得住吗?” 第十三章 血鳄 黄羽真人答道:“不妨。那泥龙已被打回原形,同时又被九幽锁魂链锁住,早已不能兴风作浪!贫道夜观天象,发现此孽障又有蠢蠢欲动之迹象,意欲冲破玄关而出!此孽障如果冲破玄关,就算法力不如以前,也仍将给苍生带来重大祸患。咱们将它逐除,也算是替天下苍生灭了一害。同时,咱们若能取得它的内丹,我等功力也将大进,那时正值五行会试到来之际,诸位都将身怀绝技、扬威天下!” “不错!这的确是一件大好的买卖!我们跟着师父干定了!”龙运鹏等一干乌鸡岭的弟子皆摩拳擦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不知黄师伯想出了什么好的办法?”谢可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黄羽真人微微一笑。 又往前走了几十里,众人已经来到了妖山脚下。不过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有点吃惊。 原来前方有一道巨大的溪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溪流宽不过五十丈,但却非常湍急,而且看起来也很深,溪流上亦无桥无舟,要想到达对岸,恐怕还需费一番周折。 最后众人下了马,砍来山中结实的青藤,结成长缆,再请一水性极佳的乌鸡岭的弟子拽着缆绳泅渡过去,然后将缆绳绑扎在对岸的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上,众人再一个一个攀着缆绳到达对岸。 杨浩是最后一个过去的,在他的前面还有一名乌鸡岭的弟子。由于缆绳离水面只有三尺多高,众人几乎是悬吊在水面上前行,有时候甚至背脊都被湍急的浪花打湿了。 毕竟命悬一线,众人都不敢大意,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慢慢前行。道行高的人都运起了护体真气以保护自己。只有杨浩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然而杨浩自幼在山中长大,攀藤过涧那是小菜一碟,因此并没有觉得这事有何等艰难。 前行到了溪流中间时,那溪水更急,一阵阵的激流如沸水一般翻滚咆哮,藤索也晃荡得厉害,声势异常骇人。杨浩到了此时也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从溪流的下游方向游来了一个巨大的生物,由于这生物的大部分身体都浸在水里,因此并不能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仅能看见一个乌黑的背脊,约有一丈多长。 只见这东西的来势很快,虽然是逆水而行,仍宛如劈波之利剑,眨眼之间已经窜到了众人的跟前,并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匕首一般锋利的尖牙! 杨浩不能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显然是来者不善!因此杨浩忙大声提醒道:“大家小心哪,水里有怪物!” 一语未毕,那生物已经“泼刺”一声跃出水面,掠向了杨浩前面的那名乌鸡岭的弟子。那乌鸡岭的弟子虽有真气护体,却也仍然被那生物咬了个正着! “咚——”那怪物重新落入了水中,而那乌鸡岭的弟子也不见了身影。一会儿功夫,水面上泛起了大片殷红的血渍——那弟子显然已经遇难! “是食人血鳄!当初魔教豢养的妖物之一!想不到时隔千年,还有这样的残渣余孽在祸害生灵!”吴大海悚然惊呼道。 已经到达了对岸的黄羽真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也悚然变色。不过他更多的是哀恸他的弟子,在那里发出象牛一样的嚎声:“尚发,我的徒儿,都怪为师考虑不周,致使你遭此大难,为师罪孽难恕啊,呜啊……” 乌鸡岭的其余弟子也在那里顿足捶胸、呼兄唤弟。然而除了望着泛红的溪水发傻,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只剩下了杨浩一个人还悬吊在藤索上,众人的目光自然全落到了他的身上,一齐为他捏了把汗,衡其、谢可更是喊声连连,催促杨浩快点爬过去。 吴大海则拔出宝剑,立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上,他的宝剑名唤“夺魄”,虽不算神兵利器,却也是在白云宫的炼器炉中用七种人间罕有至宝精心淬炼过的,可斩鬼歼妖,威力无比!当下他的剑身已经逸出了红色的剑芒,这剑芒萦绕着剑身微微抖动着,仿佛附着在剑上的火苗,预备随时给窜出水面的食人血鳄以致命打击! “吴师兄,不可!快快收了剑芒!”黄羽真人却忽然出声阻止道。 吴大海不解道:“黄师弟,你是什么意思?” “吴师兄,实不相瞒,咱们这一趟行动是不可以使用修真法术的,护身真气除外。因为咱们的行动实际上并未得到五行掌教允许,那大泽泥龙亦并未有冲破玄关之迹象,咱们是不可以袭取它的内丹的,如若擅自对它进行攻击,很可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巡天护法也会拿咱们问罪!因此咱们只能暗中行事,切不可运用修真之法,否则引起巡天护法的注意,那我等事将不成矣……” “什么?黄师弟,原来你……咳,我老吴这回是上了你的贼船了!”吴大海后悔不迭道。 “欲成仙得道,不作出些非凡之举,如何能成?我黄某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啊!” “照你这么说,我的徒弟就不用救了?”吴大海反问道。 “为道牺牲,亦是有所值啊!我的尚发徒儿不是已经殉道了么?你难道还舍不得一个徒儿?”黄羽真人阴**。 “你……看来魔教妖人骂得好,咱们正道之人同样也干着龌龊之事,与他们并无二至。”吴大海无奈地摇着头。虽然他并不认同黄羽真人的话,但也没有再催出剑芒,显然是被黄羽真人说动了。 衡其和谢可则焦急道:“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不救三师弟?” 吴大海冷哼道:“为师还不用你们来教训!” 这时,杨浩离对岸仍有一丈多远的距离,而那食人血鳄又已经浮上了水面,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贪婪而凶残地望着悬吊在藤索上缓缓前行的杨浩,似乎随时都会作出致命一击…… 此时众人如果运用修真这法,完全可以将那怪物击毙。但黄、吴二人有言在先,其他人虽然有心相救,却也不敢贸然施为,只能在暗中替杨浩祈祷。 这时,那血鳄已经跃离了水面,如一团黑色的旋风袭向杨浩。 众人的惊呼声中,水花四溅、悬藤剧荡、雾气蒸腾。众人只觉得眼前只有水花,其他的一切皆看不见了。 “可司!”衡其、谢可惨呼不绝,以为杨浩这下难逃劫难。 水花落尽之后,藤索上果然没有了杨浩的身影,溪流里则水花汇成了漩涡,密急地旋转着,漩涡中央可见一个黑色的背脊时隐时现。 “无量天尊!”包括黄、吴在内,所有的人都手捻拂尘,念起了道号。就和佛家念“阿弥陀佛”一样。 却说杨浩在那一刻也确实被血鳄给噬咬了下去——杨浩身上没有任何真气防护,那残忍生物的牙齿一下就咬进了他的身体,疼得他登时就昏死了过去。但那血鳄仅仅第一口咬得利落,但接下来动作便变得缓慢和僵硬了,牙齿也好象没有了力气,再也咬不进杨浩的身体。到后来它的感觉和意识都变得迟钝起来,身体里似乎有某种毒素在流动一般。 也就是说,它竟然莫名其妙中毒了! 它怎么会中毒?毒源又是来自哪里? 显然正是来自它口中的食物——杨浩的身体! 半根香的功夫不到,这血鳄的身体已经翻转了过来,漂浮在了水面上——原来它已经中毒身亡了! 而杨浩也被它从口中吐了出来,顺着溪流一直漂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浩终于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他费力地从地上欠起身,扭头四处观望,才发现自己躺在溪岸边的湿草地上,溪水就在自己的头旁流淌,但刚才那头怪物却已经不见了踪迹,而岸上也没有师父他们的影子。 杨浩不知道,他已经被溪水冲下来了六、七里,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杨浩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显然也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是被溪流冲到下游来了,而师父他们其实是在上游。他现在只有逆溪而上,才能和师父他们会合。 于是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腰间有两排被血鳄咬伤的牙齿印迹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他此刻无暇考虑自己是怎么鳄口月兑险的,当下先在岸边找了一把草药敷在伤口上——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自然识得各种草药。 本来,如果师父吴大海在这里,可以用治疗法术替他疗伤,但现在师父不在这里,而自己也没学会修真法术,所以只好用原始的草药这种笨法子来治疗了。 那血鳄的咬合力还是相当强的,两排牙齿生生咬在了他两侧的肋骨上,几乎将他的肋骨咬断!因此这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当下他虽然敷了草药,但止痛的效果却甚微。他只能忍着疼痛蹒跚前行。 走了没多远,他便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原来这溪谷的两岸全是刀削般陡峭的绝壁,几乎无路可走!他现在不仅无法和吴大海他们会合,能不能走出这溪谷都已经成了问题。 第十八章 绝情 在白发苍苍的老者喝出那一声的同时,众白衣弟子纷纷御出了仙剑,每人脸上都充满了怒色,就连三位美女巡天护法也不例外。 众多的仙剑放射着各色光芒飞临到了杨浩头上,只要白发苍苍的老者咳嗽一声、或者杨浩再射出那红光,众多的仙剑就会将他斩为齑粉。 杨浩则完全惊呆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比划,竟然就射出了那莫名其妙的红光,还差点射到了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要不是老者乃五行门修行的高人,及时御出八卦护镜挡在了身前,有可能真的会被杨浩所伤。 不过杨浩在射出那一道红光后,并没有再射出第二道红光——实际上那红光根本就不是他射出的,他也不知道那红光怎么就来了,因此也根本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发射。 而且,此刻他更惊愕于自己怎么会发射出这莫名其妙的红光? 这时,那白发苍苍的老者——五行门的首座执法曾礼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镇定,然后目光如炬地盯着杨浩道:“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是谁传授了你这魔教妖法的?是不是你师父吴大海?” 跪在旁边的吴大海一听,顿时大声喊冤道:“没有!我没有传授他魔教妖法!孽徒,你还不快招?” “对这样大逆不道的家伙,也不用他招了,各位执法快用雷劈死了他吧!”黄僻谷上窜下跳地叫道。 “是啊,斩了他算了,他竟敢对首座执法动手!”其他的白衣执法也纷纷叫道。 这时,杨浩仍然在那里发呆,连一个屁都憋不出来,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 “首座,如月觉得此中甚有隐情,应详细审问才是。”巡天护法三姐妹中的唐如月忽然上前对曾礼说道。 曾礼点了点头,望着唐如月道:“汝觉得此中有何隐情?可详细道来。” 唐如月便把那次巡天见到杨浩说起,说曾见到他身上有五色光华放出,怀疑他持有上古神物五行神龙珏,但是赵雪琴却认为放出光华的是上古邪物修罗锁魂珠,两人看法完全相佐,实在令人困惑。但她二人正准备详察时,却又发现他身上并无那两样绝世神物的半点踪迹。 但是二人确确实实有过这样的感觉,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因此这件事一定要详加查问,不可轻易将他处置。若冤杀了他,也许会导致一件可致魔教妖人就此覆没的圣物就此湮没人间,再也无从查访踪迹。而若轻易放走了他,又恐他带着那至凶邪物修罗锁魂珠危害世间。因此这件事一定要慎重处置。 曾礼听唐如月说完,忙将询问的眼光看向巡天二护法姜姗姗和巡天三护法赵雪琴。只见二人一齐点了点头道:“大师姐说的是实情。” 曾礼眉头紧锁,再次以灵力对杨浩进行反反复复的探查,却是一点也探查不到五行神龙珏和修罗锁魂珠的踪迹,倒是探查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血气在他的体内运行。当下他冷哼一声道:“你们三人所说的事情恐怕是空穴来风,本座只是探查到他的经脉内有一股非常强大的血气运行,因此本座的突入点还是在血气之上。杨浩,本座再问你一遍,你身体内的血气是如何得来的?是自己修炼的,还是有人强行灌输所至?若是自己修炼得来,你将被处以五雷轰顶极刑!若是被人强行灌输所至,那么本座可考虑废去你的体内邪气,在白云宫服苦役十年,然后封闭灵脉、逐出师门,去做安分守己之良民,今生今世都不可再学道修行!” 曾礼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吴大海脸含悲色道:“老三,都是为师害了你,为师不该贪图那十万门贡收你为徒,否则你也不会有如此一场祸事……” 其他白衣执法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或同情、或鄙视、或气愤、或漠然…… 三位巡天护法也都怔在了那里。虽然这事和她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这么重的惩罚加到一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身上,她们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而黄僻谷此刻也张口结舌道:“这个刑罚也太严重了吧?杨浩,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我抢美女,可不希望你被五雷轰顶打死啊!” 因为他就站在杨浩身后不远的地方,说的也轻,可能也就杨浩听到了。但杨浩此刻的心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浑沌和麻木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赵雪琴!”曾礼忽然点到了正在沉思中的赵雪琴的名字。 赵雪琴从怔愕中清醒了过来,茫然地看向曾礼。 曾礼面无表情道:“赵雪琴,就由你执法本次处置,他若是自己修炼得来,就由你用五雷轰顶行刑!你的五雷轰顶练到三重境界了吧?他若是被人强行灌输,也由你将他押解至白云宫戒律堂。你明白吗?” 赵雪琴漠然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成为巡天护法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年,不过这三年里她已经用五雷轰顶对不下十名以上的魔教妖人进行执法了。对于魔教妖人在她的灰飞烟灭,她早已经司空见惯。她从来就不认为魔教妖人有人格! 她对魔教妖人那种骨子里的痛恨,其实来自十年前的一场惨祸,她的全家都惨死在了魔教妖人的手里,仅剩她幸免于难。她曾经发下了毒誓,对魔教妖人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但是她却有点不大相信杨浩是魔教妖人。 没有任何的理由。 就凭在妖山和杨浩对视的那一眼。是杨浩眼里的清澈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一个男生的眼睛都是如此的清澈,可见他的本性一定也是非常善良、单纯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魔教妖人? 还有一点,她和他对视的那一眼,让她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人。但这个故人是谁,她和他什么时候见过,她完全没有了印象。也许是三年前、也许是十年前,也许…… 也许是前世。 不过虽然她记不清是和他在哪里认识的了,但她仍然认出了那双眼睛。 不过修道的这十年让她的心早已有了非常大的定力。她绝不会费尽心思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 因此现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等待着宣判的少年。虽然她有点同情这个少年,但她更关注的是他究竟是不是魔教妖人? 如果不是,他身体内的血气又是从何而来? 刚才虽然他发射了一道血冥剑,但可以看得出,他根本不是有意所为之,完全象是不可能控制而随意发射,所以根本不能据此判断他对曾礼有谋刺之举。 不过,如果曾礼宣判了他是魔教妖人,赵雪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五雷轰顶将他击毙。服从首座执法之命本来就是她的天职。她绝不会用原则来交换的。 “好,你不说是吧,那么就由本座来宣读裁决!”曾礼的目光里渐渐现出了杀气,“你绝不会是跟着你的师父吴大海学的。吴大海虽不成器,但绝不可能去修炼邪魔妖法,此外本座也已用灵力探察了他的真气运行情况,发觉都是我正道之气,绝无半点邪气。因此可以肯定,你的邪魔血气,是自己偷炼成的!赵雪琴,准备执法!” 赵雪琴立刻将自己的仙剑“绝情”御了起来,绝情三尺五寸长,通体雪白,但又泛着碧光,宛如最上等的美玉。 此刻绝情升到了赵雪琴头顶上方的三丈高处,滴溜溜缓慢地旋转着,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而赵雪琴则神色庄重、肃穆矜持,口中默念着引雷真言…… 天空中霎时乌云翻滚,一道炫目的接地闪电从云层中直窜而下,萦绕在了绝情的剑尖上,发出滋滋的爆响声——此刻只要赵雪琴再念动驱雷诀,杨浩立刻就会被劈为灰烬! 面对死亡,杨浩并无畏惧,只是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实在是有些悲哀。他抬头看着赵雪琴,看着赵雪琴漠然的、恰似戴着面具的脸,心中显得是异样的平静。 而就在他接触到赵雪琴眼睛的时候,他的中仿佛被一柄铁锤猛烈地敲击了一下,“嗡嗡嗡嗡”震颤得厉害。因为这双眼睛他也觉得太熟悉了,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和赵雪琴看到他眼睛时的感觉完全一样!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呼唤,是潜意识深处两颗久别的灵魂的碰撞。 这感觉是这样的熟悉、温馨和亲切,是冥冥中的安排么? 也就在这一刻,杨浩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求生,他睁大眼睛,用尽全力咆哮道:“不!我是冤枉的,这不是我自己修炼的,是有人强行灌输给我的!” “暂缓执法!”曾礼急冲赵雪琴打了一个手势。 赵雪琴立刻停止了念咒,萦绕在绝情上的闪电便也停止了爆响,虽然还在闪动,但已经是无声的了,就象现代警车上只闪烁不鸣笛的警灯,同样能够起到威慑效果。 “说!”曾礼如电的目光逼视着杨浩。 吴大海的一颗心则沉了下去:“老三,你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第十九章 惩罚 “是一个骑着狗的道人。”杨浩平静道。 吴大海松了一口气,黄僻谷却吓得面色苍白,两腿发软:“骑着狗的道人,不、不、不会是我吧?我没那个本事啊……” “难道是牛通天?你快说说具体的情形!”曾礼明察秋毫,自然知道能够将如此强大的血气灌输给杨浩的,一定不是黄僻谷这样的肖小,虽然他也骑着狗,但他给牛通天拾鞋都不配! 杨浩便说出了一年前在三清观后山顶上发生的事情。他本来都已经将事忘记了,如果不是今天这种特殊的情形,他根本就记不起来。说出这件事后,他心里长吁出了一口气,心想天上还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情,看来自己完全是被那个贼道陷害了。 其实他不知道,那贼道对他岂止是陷害,简直是要他的命!如果不是他身体内的另外一种因素救了他的命,他早在一年前就死去了,绝不会活到今天。 听完杨浩的述说,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曾礼也呆了半晌,怔怔地看着杨浩道:“那牛通天包藏祸心,分明就是要你的命!只是你为何竟没有死?”当下缓缓地离了座,踱到杨浩身边,再次用灵力对杨浩仔细探查。 然而除了在杨浩身体内运行的血气之外,他并没有探查到其他任何东西。 蓦地,他的眼光停留在了杨浩锁骨下方的一个三角形的烙印上,当下问道:“这是何时烙上去的?为何要烙这么一个图形?” 杨浩还没有回答,黄僻谷抢先道:“这肯定是魔教妖人的标记!” 曾礼没有理会黄僻谷的废话,思索再三,突然伸手拍在了杨浩头顶的百会穴上…… 一股暗红色的雾气顿时被从杨浩的身体内吸了出来,徐徐进入到了曾礼的手掌内。 旁边众人明白,这是曾礼在废除杨浩体内的血气,血气废除之后,杨浩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当然这只是他受到的第一步惩罚,他还将白云宫戒律堂服苦役十年,然后由戒律堂的执法封闭他的灵脉,最后将他驱逐下山,永世不得再修仙学道! 却说曾礼一面吸取杨浩体内的血气,一面用灵念探查,发现这些血气极其纯正,同正道之人的真气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也可以说,这就是修道之人的正气! 如果这是正气,那他现在的执法岂不是在屈杀一个正道修真弟子?那自己对杨浩的审判届不根本就是错的? 他把心一硬,将这股正气全部吸收到了自己的丹田,化成了自己的修行之气…… 同时对杨浩的宣判也是不能更改的,总之不用五雷轰顶打死他,已经算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了! 谁说正道人士就没有私心?谁说正道人士就不藏奸纳垢?谁说正道人士会知错就改? 不!他们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错了!承认自己错了,那岂不是打了自己的嘴巴? 真气被强行外剥,那种痛苦不仅是心灵上的,也是上的,杨浩全身不停地在震颤着,就象患了打摆子的病。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到这种无辜又无耻的惩罚! 这种惩罚是那样的盛气凌人,又是那样的道貌岸然! 这种痛苦总算在半柱香之后就结束了,曾礼的手离开了杨浩的百会穴,杨浩也如一只被吸干了的鲇鱼瘫倒在地…… 没有任何人同情他,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种漠然和淡然。所有的人都以为曾礼是在剥除杨浩体内的邪气,这是杨浩应受的惩罚!没有人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包括功力比较深厚的唐如月等人都没有看出来,赵雪琴也同样看不出来。毕竟她们的修为同曾礼相比,差的不是一两个阶梯。 不过赵雪琴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忍和不安。虽然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其实她的内心仿佛也受到了某种鞭笞,但她是一个轻易不会表露出自己真实情感的人,她只是冷漠地在那里站着,看着杨浩受惩。 她还在那里发怔,忽听曾礼对她一挥手道:““把他押回白云宫戒律堂去吧!” 赵雪琴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对曾礼点了点头,然后御起了绝情。 绝情离地高约一尺,剑身略有加长变宽,由三尺五寸变成了五尺,此刻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等待它的主人驾驭。 赵雪琴根本没有跳跃,仿佛是徐徐升了上去,稳稳地站在了绝情的前端,然后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杨浩道:“上来吧。” 杨浩有过一次搭乘别人的飞剑御空飞行的经验了,虽然那是玉梳,但和飞剑其实是一样的。不过刚刚受到的打击使得他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连一点力气也没有,更惶论爬上离地面一尺多高的飞剑了。 他抬了几次腿,竟然都迈不上去。最后还是赵雪琴向他伸出手,拉了他上去。 然而他也和搭乘芸儿的玉梳一样,保住不住身体的平衡,再加上刚才的疲软,使得他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就要从飞剑上摔落到地上去。 “站稳了。”赵雪琴轻叱一声,将飞剑御了起来,渐渐升向了高空。 杨浩象截被锯得高底不平的木头,怎么站也站不稳。赵雪琴虽然面对着前方,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形,但也可以想见杨浩的狼狈之相。当下又是一声轻叱:“抱住我的腰!” 杨浩发呆道:“男女授受不亲……” 赵雪琴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加快了御剑的速度,那绝情飞剑载着他们顿时如离弦之箭直往云空里窜去。 杨浩唬得面色铁青,不由自主地就将双手扣在了赵雪琴的腰上——这个时候还计较“男女授受不亲”,那只会死得更快一些! 却说地上的黄僻谷本来颇有几分自鸣得意,但当他见到杨浩双手紧扣在赵雪琴腰上的举动时,脸色顿时发白了,差一点气结了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曾礼面前告的这一状,竟然还成全了杨浩和赵雪琴在一起。 杨浩的这一桩事算是处理完了。曾礼接着又处置了黄羽真人和吴大海,至于剩下的选拔青龙门乌鸡岭和白云宫黄土岭弟子的事,他决定交给副执法刘天琪去办。他自己则率领唐如月、姜姗姗和众多的白衣执法弟子返回五行门总坛交差去了。 刘天琪便挑选了乌鸡岭和黄土岭的优秀弟子各五名前往白云宫继续深造。这些优秀弟子自然包括了衡其、谢可、刘农岳、龙运鹏、朱凤练、段贵生等。而黄僻谷因检举杨浩有功,也被破例提拔,同往白云宫深造。 刘天琪自然是御剑回白云宫,而衡其这些“优秀弟子”不会御剑,只能骑马去白云宫了。 白云宫是五行门里最大的一派,不仅人数众多,修真高手也最多,几乎撑起了五行门的大半门面,其他青龙门什么的只都是浮云。 因此五行门的总坛也设在白云宫,五行门的执法长老以及巡天护法什么的皆是出自白云宫。 能被白云宫挑中,那是非常幸运的事。 乌鸡岭的那些弟子在黄羽真人犯事、门户被解散之际,本应该选择送青龙门深造。但青龙门这些年来人才凋零,虽然人数看起来比白云宫还要多,但大多是资质平庸之辈,为人师表者也大多和黄羽真人差不多,连个剑都不会御,修为也长时间没有进境,只能象黄羽真人一样想些歪门邪道来提高功力。 但这些年来五行门急需人才,否则无法抵挡魔教的汹涌攻势。因此必须要提拔一些优秀的弟子送入白云宫深造。黄羽真人的手下这才走了狗屎运。否则他们就算被送入青龙门,也同样成不了什么大器。 却说赵雪琴带着杨浩一路御剑飞行,赶往白云宫戒律堂。只见这一路上尽是崇山峻岭,无数座山峰从茫茫的云海里挺拔耸立,宛如大海里露出海面的岛屿,煞是壮观美丽。 杨浩情不自禁惊叹道:“这景观真是太美了!” 赵雪琴却哂了一声:“这些石头山峰,有什么美丽的?” 显然她经常御剑飞来飞去,对这些景色早就司空见惯了。 杨浩道:“不然,虽则是石头山峰,但在云海衬托下有如仙山楼阁,如何不美?” 赵雪琴不答,只是继续御剑飞行。 这时,前方出现了大片的积雨云层,还伴随有雷鸣闪电,声势颇为吓人。同时还有劲风吹拂,吹得赵雪琴的绝情飞剑都出现了一点歪斜。 杨浩慌忙下意识地扣紧了赵雪琴的腰肢——只觉得她的腰肢柔软得就象没有骨头。以至于他都不敢搂得太用力,只是扣了个六、七分。 赵雪琴虽然性情冷傲,但毕竟是黄花大闺女,被一个大男人搂着腰肢,那种尴尬和羞涩显然是可以想见的。但她又非一般的江湖儿女,扭捏造作。十年的修道让她似乎早已达到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境界,因此就算此时被一个大男人抱着腰,她也好象并没有太多的知觉——当然,要说完全没有,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是块石头,否则不可能没有知觉。只不过她的定力非常高而已。 当下她轻声道:“抱紧点,马上就要穿过雷电区了!” 第二十章 冤家 此刻她们的高度当在两千米左右,正是对流云层最活跃的地区。不过这个高度却是她的正常飞行高度,若飞得太高,体内真气难以维继,飞得太低,则有可能会撞到山石树木。 杨浩忙又抱紧了几分,同时小心地问道:“仙、仙女,我们为什么要飞到雷电里面去?” 他显然对今天差点死在赵雪琴的五雷轰顶下而感到心有余悸。 “我不是什么仙女,我只是一名巡天护法,你叫我赵雪琴吧。”赵雪琴淡淡道。 “对不起,我以为象姑娘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又能够在天上飞,那一定只有仙女才能做得到。”杨浩老老实实答道。 “只要你肯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你也能做到在天上飞的。” “可惜我已经永远不能修道了……”杨浩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 虽然他在沽溪村的时候,一度因为自己的天资愚钝而打算放弃修炼,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凡人。但在衡其、谢可的拾掇下,打得岁珠、交上门贡,拜入师门学道后,他又燃起了希望,幻想着自己也能得道成仙。 但经历了这次变故,他的所有的希望都完全破灭了。因此听到赵雪琴说,只要肯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也能做到在天上飞时,他不禁悲从中来。 “做个凡人也不错。”赵雪琴冷淡地说完,亮起了一个护体真气凝结而成的保护光罩,将两人都罩在了里边,然后操纵着绝情飞入了布满雷电的云层里。 霎时间千万道雷电如同千万条毒蛇从四面八方扑向了二人,直打得保护光罩轰然作响,整个保护光罩外面都是一片炫目的白光,耳朵里也全是一个接一个的霹雳声,震人心魄! 杨浩闭上了眼睛,简直把这当成了一趟地狱之旅,只盼望着这场旅行快点结束…… “你很害怕是吗?”赵雪琴用意念查探到了杨浩的心思,忽然问道。 杨浩老老实实答道:“是的,我有点怕。” “你很诚实。”赵雪琴说完这句话,操纵着绝情飞剑如流星一般地又飞出了这片雷电区域,飞到了天气晴朗的地带。 “赵、赵姑娘……” “叫赵师姐。”赵雪琴打断了杨浩的结结巴巴。 “赵、赵师姐,你真棒!对了,你们巡、巡天护法到底是做什么的?”杨浩换了一种称谓,但仍有点结巴。 “巡天者,即每日巡游天下,察看有无苍生遭魔教妖人或者魔兽毒害;护法,则是执我正道之法,惩戒一切不法之徒,使之勿生妄念、勿染邪祟、勿损我正道之誉!” “看来我就是‘不法之徒’。”杨浩尴尬地苦笑道。 “你虽非故意沾染邪祟,乃是受人蒙蔽,以至轻信妖人言语,接受妖人邪气,受此惩罚,也是罪有应得!”赵雪琴的语气仍是显得很平淡,似乎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 杨浩也认为自己确实是罪有应得,当下点头称是道:“赵师姐说得对,我确实是罪有应得!” 他忽然发现这赵师姐的年纪和他相仿,甚至比他还略小了一点,但他知道师门的规矩,先入门的都是师兄、师姐,而不论年岁大小。 “赵师姐,白云宫还有多远啊?”杨浩又试探着问道。 “还有一千五百里。”赵雪琴淡淡道。 “啊?还有这么远?” “还有一柱香,就可以到了。”赵雪琴答道。 “什么?还有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到了?这么快?”杨浩大吃一惊道。 “杨师弟,你忘了咱们是在御剑吗?”杨浩虽是戴罪之身,但赵雪琴也仍然呼他为“师弟”。毕竟同出一门,这点客套也还是有的。 杨浩恍然大悟道:“不错啊,我真是健忘!”他不由松开了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榆木疙瘩脑袋。 然而他这一松手,顿时造成了一次险情,他险些从绝情左边滑了下去。 “别乱动!”赵雪琴及时拽住他的手,扣回到了自己腰际。 “磔磔磔……”就在这时,远处的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怪叫。 杨浩一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怔,不由自主月兑口而出道:“是阿羽!” “阿羽是谁?”赵雪琴显然还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阿羽是芸儿养的怪鸟,那鸟可凶了!”杨浩记起和阿羽搏斗的情景,仍然心悸不已。 “芸儿?万芸儿?”赵雪琴的心中忽然打了个激灵。 杨浩正待询问赵雪琴万芸儿是谁时,远方的天空倏地飘来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临近时,才看清是一个御空飞行的人影。 当那人影离杨浩他们只有十多丈远时,杨浩不禁瞠目道:“啊,芸儿!” 来者果然是芸儿,她飘逸地踏着玉梳徐徐前行,阿羽在她的上空飞行着。当她猝然看到杨浩和赵雪琴时,不由也大吃了一惊。 当下她诧异道:“喂,小子,你怎么和自诩为正道的家伙在一起?快跟我回去!” 赵雪琴也诧异地问杨浩道:“你认识她?” 杨浩摇头道:“只能算萍水相逢。” “小子,你可知道她们这些自诩为正道的家伙是最看不起咱们的,你快过来!你还和她搂搂抱抱,羞也不羞?”芸儿有些气恼地叫道。 杨浩本来对芸儿说不上有好感,也说不上有恶感,但是看到她在妖山峡谷里用一道红光造成了青龙门和黄土岭的弟子重大伤亡的事,对她从此多了一份恶感。当下冷声答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都不认识你是谁!还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什么牛左护法的弟子,我是黄土岭三清观的弟子!” “你明明是我圣教的弟子,为何要与自诩为正道的人士在一起?你是不是被这个妖女魅惑住了?”芸儿大声斥道。 “住嘴!你这个魔教的妖女真无廉耻,自己是妖女,还敢诬人为妖女?”赵雪琴终于出言搭腔道。 “呵呵,很正常呀,你说我是妖女,我说你是妖女,彼此彼此!”芸儿娇笑一声。 “妖女,受死吧!”赵雪琴冷哼一声,念动真言,祭出了一柄由真气凝结而成的心剑,在头顶上方三丈高处旋转着,并一阵一阵地放出碧蓝色的光芒,煞是璀璨夺目。 “好呀,看今天谁拿下谁!”芸儿依然发出一声娇笑,但口中也念出了真言,只见她戴在颈间的一串珍珠项链自动崩断了丝绳,十八颗珠子散落到空中,在她的身前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反八字图案,接着这些珠子扩大了十几倍,每一颗都有茶杯口粗,颜色也由原先的粉色变成了暗红的血色,并放出一阵阵的耀眼的红光。 “摧魂珠!你果真是万芸儿?”赵雪琴见到这放射着血色光芒的珠子,顿时暗吃了一惊,月兑口问道。 “你既然祭出了无心大师的心剑,我自然也得用家传的宝贝奉陪呀。”芸儿仍然娇笑道。 杨浩在赵雪琴的身后见赵雪琴的神色如此凝重肃穆,不由紧张道:“赵师姐,她的那些珠子很厉害吗?” “那是一千年前由魔尊万莫寒用十万滴魔血加上从幽冥界采来的血龙灵丹淬炼而成,你说厉害不厉害?” “既然如此厉害,那赵师姐你还是和要和她打了,我们快走吧。” “今天狭路相逢,她会轻易让我们走吗?再说邪不胜正,我等作为正道之人岂可言退?” “可惜我帮不上你的忙。” “你好好的呆着,别给我添乱子就行了。”赵雪琴说完,念动真诀,原先笼罩在二人身上的护身光罩再次增强了亮度,两人现在就象是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大蛋壳里,只不过这蛋壳不是硬的,而是柔柔的,象一个巨大的水泡。 这时,万芸儿的身上也亮起了一个紫色的护体光晕,然后她面前的三颗摧魂珠突然疾如流星般地撞到了赵雪琴的身前。这三颗摧魂珠在飞行的过程中又有变化,只见它们竟化成了三颗狰狞的骷髅头,挟带着从地狱里吸收来的万千幽灵的戾气,来势既猛烈又骇人。 但赵雪琴也同时念动了真言,只见她身前的护身光罩顿时向外鼓胀了数倍,生生地抵住了那三颗摧魂珠的攻击。那三颗摧魂珠就象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但万芸儿不断地向这三颗摧魂珠灌输灵力,在排山倒海之势推击着赵雪琴的真气防护结界。赵雪琴自然也是不断地运力抵抗。双方一时形成了僵持。 但听那万芸儿娇笑一声,再次催出三颗摧魂珠,却是击向站在赵雪琴身后的杨浩。 “不要慌。”赵雪琴轻叱一声,将杨浩周身的结界也增强了光亮。那三颗摧魂珠便粘在了真气结界的外表,和杨浩只隔着几寸的距离。 杨浩侧脸一看,顿时唬得毛骨悚然。只见那骷髅头的五官都在挣扎扭动,就象活了一样,那骷髅的牙齿则在使劲地啃咬着结界表面——因为这结界是透明的和无形的,以杨浩这样的凡人眼睛看过去,那骷髅头就好象是咬到了他身上一样。他怎能不骇得心胆俱裂? 第二十一章 激斗 绝情飞剑上的空间本就不宽,而又是悬在两千多米高的空中,杨浩受了这一吓,身子顿时有些站立不稳。而他这一乱动,飞剑便有些失去平衡。 “抱紧我,别乱动!”赵雪琴再次叱喝道。 “可、可是,这骷髅头,太吓人了,它正在咬我呢……” “魔由心生,你不去看它即可无恙!再说有结界阻挡,它进不来的!”赵雪琴一面专心维持结界,一面轻声叮嘱杨浩。 此时她还只是处于防御的阶段,她的心剑都还没有开始反击。这一来是万芸儿的攻势太猛烈,二来她要做好两个人的防御,因此在攻势上稍有些滞后。 却说杨浩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不再去看那些骷髅头,也不再乱晃乱动。赵雪琴见自己这边的阵脚稳固了,终于开始了反击。 只见悬在她头顶上方的心剑光芒更盛,宛如暗夜里的蓝宝石一般燿燿发光,就好似一个蓝色的太阳,映亮了半边天际。 倏忽间,一道蓝芒从那蓝光的中心射了出来,如狂飙一般射向万芸儿的印堂。万芸儿其实时刻警惕着赵雪琴的心剑,当下立即运出一个真气凝结成的五色莲花花瓣,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但她的莲花刚一运出,立即就被心剑的光芒斩得粉碎,消散于无形,并且去势更急,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它的威势! “蓬、蓬、蓬”万芸儿不慌不忙,接连运出数十朵真气莲花,一朵接一朵地挡在那心剑的锋芒前。 只见那心剑的去势一直不停,就象快刀削黄瓜一样将那些真气莲花全部斩成碎片。 不过万芸儿的真气莲花也是源源不绝,斩完一朵又出一朵,无穷无尽,怎么斩都斩不完! “妖女,尝尝我的断情三十六式!”赵雪琴疾喝一声,头顶上的蓝芒里又射出了三十五道光线,同先前的那一道合成了三十六道,密如飞蝗般地绕着万芸儿的身躯来回穿梭,声势煞是骇人。 万芸儿不得不全力抵挡这断情三十六式,而暂时放缓了自己这边的攻势。此刻从远处看来,她就象被无数的光线笼罩住了,只看见外围的三十六把心剑在围着她不停地穿割切击,而看不见了万芸儿的身影。 这时,杨浩忽然有点替万芸儿担心起来了,当下轻声问道:“赵师姐,那芸儿会不会有事啊?” 赵雪琴轻嗤一声:“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时,那万芸儿忽然长啸一声,身上的莲花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莲花宝座,而她的人就完全被笼罩在了这个莲花宝座里。而她的那十八颗摧魂珠则同时倾泻向了赵雪琴和杨浩这边,每一颗骷髅头都硕大如斗,同时骷髅头还幻化成紫、红、蓝三色,红色的吐火,紫色的喷水,蓝色的喷出一种黑雾,雾气中还有点点繁星,显然是一种极厉害的利刃! 当下两人都是全力攻防,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估计一时半会是难分胜负。 杨浩则早已被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斗而惊呆了,他从未想到过修真人士之间的争斗会打得如此的激烈。看来人的修行达到一定的阶段后确实也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 也不知打了多久,万芸儿忽然打了个唿哨,一直盘桓在她头顶上的阿羽立刻“磔磔”鸣叫着直扑而下,张开一双比生铁还硬的利爪抓向赵雪琴和杨浩的身上。 杨浩领教过这怪鸟的厉害,当下又惊慌失措道:“不好了,这怪鸟好厉害,要吃人哩!” 赵雪琴轻哂道:“没什么了不起!”只见她念动真言,将防护结界又增加了一点亮度,那怪鸟冲到防护结界的边缘,有如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巨墙,直撞得羽毛纷纷掉落,但就是撞不破结界,并进而袭击到里面的人。 就在赵雪琴的注意力被怪鸟吸引过去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脑子里有点发晕。她急睁慧眼一看,只见围着她们攻击的其中一颗骷髅头里喷出的一种怪异的红烟。她认出这红烟正是魔教的至凶之物——融合了万魔之毒的血烟!常人闻上一口,即刻毙命,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道人士,若不及时封闭灵穴,也会受此毒害。虽不至于立刻毙命,但也会导致功力大减! 赵雪琴本来就一直提防着万芸儿会施放血烟,但她刚才用意念察看了那些摧魂珠,发现除了会吐火、喷水、放暗器外,并没有施放血烟的迹象。而那怪鸟的来袭使得她分散了注意力,没想到万芸儿正是以阿羽的袭击的作饵,暗里偷偷施放出了一缕血烟,这血烟且是藏在一颗吐黑烟的骷髅头里,终于使得赵雪琴着了道。 赵雪琴吸入了此血烟之毒,顿时功力大减,不但收回了正在迅猛进攻的心剑,同时连绝情飞剑也有点控制不住,只好掉头往来路退去。 “哪里走?”万芸儿叱喝一声,立刻脚踏着玉梳,引着阿羽追了下去。 逃亡者和追赶者一前一后,在茫茫的云海之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杨浩不明白赵雪琴怎么突然就落败了,当是时,他只有紧扣着赵雪琴的腰肢,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一放松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不过他仍讶异地问道:“赵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赵雪琴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促:“她施放魔教血烟,此物剧毒,凡人吸入一口即毙命……你赶快屏住呼吸,不要开口说话……” 杨浩嗅了嗅空中,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烟或者毒的味道,不由十分奇怪道:“赵师姐,血烟是什么?我怎么既没看见血,也没看见烟?” 赵雪琴没有答话,此刻她已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躲避万芸儿的追击和操控绝情飞剑飞行的上面来了。 这时,万芸儿仍紧追不舍,那十八颗巨大的骷髅头如同十八个恶魔穿云破雾紧粘在赵雪琴她们的身后,而那只怪鸟也不断地从空中窜下来进行骚扰和阻拦。 赵雪琴中毒渐深,功力愈发减弱。无奈之下,她决定走一着险棋,那就是逼出自己的元婴…… 这十年来,在无心大师的教下,她的进境非常神速,已经修炼出了元婴。但她一直使用。因为以她现在的修为,贸然使用元婴,是相当危险的,极有可能会对自己造成重大的伤害,同时也会减损自己修道十年的功力,甚至有可能,如果元婴被释放后收不回来,那她将变成无心人(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植物人),永远不得醒来! 因此无心大师一再告诫她,切莫轻易动用元婴。 但在今天这种情形下,她不能不冒险一试了。 其实她完全是顾及到杨浩的安危才打算这样做的。如果她没有带着杨浩,她的御剑飞行的速度要比现在快一倍多。此刻在性命攸关之际,她完全可以不管杨浩,将杨浩推下去就是。毕竟杨浩是一个犯了罪的罪徒,是被她押解去戒律堂受惩罚的。用现在的话来说,罪徒是没有“人权”的。她想怎样处置就可以怎样处置。 但外表冷漠的她,天性还是善良的,此外作为修道之人的她也接受了太多这方面的教育。因此她的骨子里是善良的和正义的。无论是她的天性还是后天接受的教育,都让她不忍心对杨浩作出太残忍的处置。 因此她只能带着他一起飞! 当下她先对准一片云海冲了过去,在进入云海后,立刻念诵真言,在身后形成一道结界墙——这道墙只是起到减缓万芸儿追击的作用,并无法真正阻挡万芸儿的前行。不过赵雪琴也意不在此。 结界墙形成后,她再次念诵真言,开始运出元婴…… 只见她的身体内渐渐亮了起来,在膻中的位置似乎出现了一个樱桃大的红点,这红点还在不断变大,由樱桃大变成了拳头大,再又变成了椰球大小,然后这红光逸出了她的身体,飘飘曳曳升到了空中。 杨浩大吃一惊道:“赵师姐,这是何物?” 赵雪琴答道:“这是我的元婴。” “元婴是什么?”对修真之道一窍不通的杨浩继续问道。 赵雪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微闭着眼睛,继续念诵真言…… 这时,一件古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飘曳在空中的红光竟渐渐地化成了一个人形! 杨浩仔细一看这人形,不由又吃了一惊:“啊,赵师姐,这人形怎么象你?” 赵雪琴没有回答,而是低喝了一声:“疾!” 那人形顿时向万芸儿追来的方向飘了过去。 “好了,我们走吧。”赵雪琴说完,继续御剑前行。 说也来怪,赵雪琴运出那个人形之后,万芸儿和她的怪鸟再也没有追上来了。不知道是她放弃了追赶还是怎么回事? 而赵雪琴则带着杨浩继续向白云宫飞去。 但赵雪琴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慢了许多,飞剑的高度也在不断下降。飞剑的轨迹也变得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甚至有时候都差点撞上了那些露出云海的山峰。 第二十六章 会试1 白云台是不妄仙山的主峰,高三千七百丈,方圆达数里,青色巨石下、绿树掩映中不时露出盖着金色琉璃瓦的一座座观院,而在这些观院之后有一座泛着玉色光芒的山峰,如同一柄利剑直刺苍穹,这就是白云宫的镇山之宝——天剑! 山即是剑,剑即是山!剑动山撼,山撼剑出! 天剑一出,世间诸剑均无光芒,也均不能发挥作用!当是时,天地摧崩、鬼神变色、斗转星移、雷霆万钧,论你是魔是仙,均逃不过被斩毙的命运! 但白云宫创派千年来,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天剑的天威,也从没有谁能拔得起、驱得动天剑! 此刻在天剑的正下方,一块八卦形的数亩见方的空地上,矗立着六十四座会试坛,每一坛的周围都围满了跃跃欲试的五行门弟子。虽然今天还不是正式比赛日,但所有人的心都已经绷紧到了会试的那一刻,恨不得立刻打败众人,夺魁称雄! “当、当、当”白云大殿里忽然传出了一阵雄浑的钟声,不少长老级的人物纷纷御起飞剑赶往白云大殿听召,聆听五行掌教的教诲。 衡其这些弟子是连进入白云大殿的资格都没有的,当下仍然站在空地里高谈阔论着。 衡其忽然叹息一声道:“可惜你只能当啦啦队,不能亲自参加会试……这都是黄僻谷那个混蛋整的!” “算了,别骂他了,我现在当啦啦队,为你们加油也很好啊。再说我是个罪人,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就算让我参加会试我也不行啊。”杨浩道。 “杨浩,五行掌教有诏,你作为罪人被允许参加本届会试,赶快去挂号吧!”一名驾着仙鹤的长老忽然来到杨浩身边,冲杨浩叫道。 不但杨浩,就连衡其等人都呆在了那里,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齐结结巴巴道:“什么?让一个罪人参加会试?” 那长老面无表情地一挥拂尘道:“不错!” 杨浩也吃惊道:“可我是一个罪人,我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啊,你们不要弄错了……” “这是掌教的诏令,你敢违抗么?”那长老冷声道。 “可是,弟子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缘由就是参加会试需要六千四百名弟子,现在只有六千三百九十九名,还差一人没有对手!而会试不允许出现轮空的现象!那名弟子必须要战胜一个对手才可以进入下一轮。鉴于已经没有可以参加会试的正常弟子了,而要从其他门派调运又颇费周折,因此监考首座向掌教建议,从在戒律堂服苦役的罪人中挑选出一人顶数!我们奉掌教之命将你从二十罪人里抽出,这是你的荣幸,也是所有罪人的荣幸!” “可是,我根本不会修道之术啊,怎么参加会试?” “你只是顶数,应个景而已,也就是说,你只要站到台上,让人打倒,完成会试过程就行了,你以为还会让你打完十三轮会试吗?”那长老冷笑一声,驾着仙鹤而去。 杨浩尚在发呆,衡其已经露出了笑容,向杨浩恭喜道:“可司,恭喜你呀,可以参加会试了!” 谢可则比衡其要理智了一点:“这叫参加会试?分明就是让人当猴耍嘛!” 刘农岳也气愤道:“就是,太欺负人了!” 杨浩却已经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看着三人道:“我真的可以参加会试吗?我真的不仅仅是啦啦队了?” 谢可道:“人家是拿你去充数的,你若去参加,只会受辱,还不如不去!” 衡其也点头道:“这样参加会试,确实有点让人难受。我教你一个法子,既然只是让你去应个景,那你就到坛上走个过场算了,没必要等着那人用法术打你。这样他既可以顺利晋级,不至于背了轮空的罪名,你也不失面子。” 刘农岳也赞同道:“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杨浩却似乎并没有听清二人的话,只是轻轻叹息道:“既然这是为了让会试不至于出现轮空现象,那我就去应这个景也无妨,只要能够不影响会试的顺利进行。至于别的事情,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挨打就挨打吧,我相信各位师兄们会点到为止的。” 衡其搔了搔花岗岩一样的脑袋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还是陪你去挂号吧。正如那位长老所说,能够参加会试也是一件‘荣幸’的事,至少你不再是看客了。” 当下三人陪杨浩到挂了号。挂号的结果出来后,才知道杨浩是分在了第二十八坛,也是午时开始会试。和他对阵的则是一名蜀山派的弟子,叫刘大齐。 衡其脸上又变了颜色:“蜀山虽是小派,但历史据说比白云宫更悠久,也更有底蕴,其门中出来的弟子向来都很出色,看来可司你遇到劲敌了!” 杨浩笑道:“我只是到坛上应个景,又不是真和他打,管他什么劲敌不劲敌?” 谢可和刘农岳都点头称是道:“不错啊,他无论厉害与否,都和可司没有关系啊!” 四人又聚了一会,便各自散去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杨浩自然无法按照昨天的计划去给衡其等人加油助威,因为今天他也要参加一场会试。虽说只是应应景,但他也不能迟了到。因此他早早就来到了第二十八号会试坛下。 只见这里聚集了二、三十名蜀山派的弟子,这些弟子全都一袭蓝色八卦衣,有男有女,面孔也都很年轻,每个人的肩上都背着一把剑,有的剑上无光,但有的剑上已经泛出了辉光,看来不是仙剑也必是经过修炼得来的凡间极品! 这些蜀山弟子全都围着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在热烈攀谈着,估计这个二十多岁的人就是即将参加会试的蜀山弟子刘大齐了。 而在会试坛的东边,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白衣长老正坐在一张白云石雕镂成的椅子上,一双精目虎视眈眈地看着众人。他面前的白云石桌上还摆着纸墨笔砚以及一把由五行掌教授予的、象征着权威的青锋长剑。这便是监考官了。 当杨浩出现在监考官以及众蜀山弟子面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的眼睛都是一动。 那些蜀山弟子就象看待一个被牵来耍把戏的猴子一样,窃窃私语道:“这人就是来给刘师兄当垫脚石的戒律堂罪人?听说罪人都是被废除了修真术的,那刘师兄岂不是不用法术也能打倒他?最好劝他识相点,自动地向刘师兄认输,免得丢了更大的脸!” 却说杨浩似乎没有听到那些蜀山弟子的议论,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大场面,心里自然还是有些紧张的。当下红着脸,一直走到那监考官面前,向监考官报了名号。监考官“唔”了一声,让他在一张纸上签字。结果杨浩由于太紧张,有点握不住毛笔,竟然把笔画都写歪了,“杨浩”两个字写得非常的难看。 那些蜀山弟子发出一阵细微的哄笑声,同时有一个声音在说道:“戒律堂的罪人,你也不用上坛比试了,直接向我们刘师兄认输吧,哈哈……” 杨浩一开始确实想直接认输,应个景算了,但听到蜀山弟子侮辱性的说话后,不由又犯了倔强的毛病,心道:“想要我认输?绝无可能!你们有种就在坛上打倒我!” 当下仰首挺胸,大踏步地走上了会试坛。 刘大齐见他上了坛,只得也上了坛,站在了杨浩的对面。 刘大齐的眼神里自然是充满了蔑视和不屑,而杨浩的眼睛则全是倔强和不屈的光芒。两个人的眼睛就象两道刀光碰在了一起…… 监考官看了看台上的二人,又看了看面前的滴漏,忽然拿起一面小铜锣敲了一声,对二人叫道:“午时已到,你们可以开始了!” 刘大齐便眯着眼睛对杨浩道:“师弟,你不会修道之术,虽说被掌教允许登坛会试,但不过是应应景,充一下数的,现在你站到了这个坛上,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会试,你可以下去了,我不想用五行法术伤你。” 杨浩却梗着脖子道:“师兄,你还是用五行法术打我下去吧,我绝对不会自己走下去的!” “你可知道五行法术打在凡人身上是何种滋味么?你还是快点下去吧!”刘大齐的脸色有点阴了起来。 “刘师兄虽然学了几年道,未必就已经变成‘仙人’了吧?我杨浩的皮厚,你尽管打!”杨浩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你……你简直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刘大齐终于动了怒,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倔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只见他的身上渐渐泛起了一个淡蓝色的光晕——这是一个由真气凝结而成的保护结界。所有的修真人士在与人过招时,无论对手是强是弱,都要先酝酿起一个真气结界保护住自己,然后才开始作法攻击对方。刘大齐也不例外,虽然他的对手是一个根本就不会修真之术的凡人,但他还是本能地将自己保护了起来。 接着他默念真诀,将一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宝剑御到了空中!这宝剑虽不是仙剑,但却是他辛苦修炼得来的凡间极品,叫“红芒”,除了可以发出很强的剑气外,还蕴含着很大的火系法术的能量! 第二十七章 裁决 接着他默念真诀,将一柄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宝剑御到了空中!这宝剑虽不是仙剑,但却是他辛苦修炼得来的凡间极品,叫“红芒”,除了可以发出很强的剑气外,还蕴含着很大的火系法术的能量! 杨浩盯着那“红芒”发出的令人心悸的红光,表情是异常的镇定。心想,五行会试只是会试,并不是生死决斗,讲究的是点到即止,我就不信你还真敢把我劈了! 杨浩不知道的是,法术有时候是很难控制的,虽说讲究点到为止,但修道之人的修为有高低,修为浅的人有时候就很难控制住自己发出的力量,因此每一届的会试中被误斩了的弟子也有不少。 但监考的主官却不会追究斩人者的责任,被斩之人往往就算是白斩了! 这时,那刘大齐突然暴喝一声:“疾!” 高悬在空中的红芒突然迸发出一股巨大的红光,炫耀如日,接着如一道长虹,当空斩向了杨浩头顶! 刘大齐虽然想控制红芒的力道,但不知怎么回事,那红芒就突然失了控,化成了一股他无法操纵的力量,眼看就要将杨浩从头到脚豁成两半! 那些蜀山派的弟子一时间也都噤若寒蝉,有的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往坛上看…… 那监考官也吃了一惊,心想自己负责的这个会试坛看来要首尝血光之祭了! 台上红光更盛,站在台上的两个人的身影都被笼罩在了这层红光之中,也不知道红光中的两人到底怎么样了? 须臾之间,红光突然向四周迸开,大股的红雾甚至弥漫到了坛下,扩散到了众人中间。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刘大齐已经如同一只笨狗一般摔落到了台下…… “刘师兄、刘师兄!”众蜀山弟子大呼小叫着去探查刘大齐的情况。只见刘大齐已经昏了过去,眼、口、鼻、耳都渗出了血水。 “你们都不要乱动!”监考官从白云石椅上飞跃至众人面前,仔细地探查刘大齐的伤情。看了一阵,他嗤道:“好了,他只是被一股强大的反击之力震昏了过去,你们把他抬回去休息就行了。” “那,这场会试算谁赢了?”众蜀山弟子不甘心道。 监考官往坛上看了看,只见台上的红雾已经散尽,刘大齐的“红芒”已经爆裂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而杨浩却还好好地站在台上,正茫然地望着众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刘大齐御起“红芒”向他打来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是一片空明,但心里却有一个念头:“你要打就打吧,我宁愿自己被打下去,也绝不会走下去!” 随着他的这个念头涌起,他的全身心也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也就是说他此刻放得非常松,所有的肌肉或者皮肤都在平静地等待着那“红芒”和自己接触的那一刻…… 但就在这时,他身体里的奇异元力已经有了反应,这种反应就是:哪怕它的主人无法主动地将它们催发出来,它们也能被动地感知危险而本能地自动催发! 因此他的身体表面很快形成了一个透明的、由真气凝结而成的防护结界,这结界不仅仅只起到防护的作用,还被赋予了反击的使命! 因此当“红芒”的炽热剑气劈到他的防护结界上的时候,防护结界立即回击了一个更强大的反震气流。“红芒”不仅被这股反震气流撕得粉碎,操控“红芒”的刘大齐本人也被震得飞下了会试坛! 这反震的威力自然是非同小可,就算有真气结界防护,刘大齐仍然被震伤了五脏六腑,人也昏死了过去…… 无论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事实是刘大齐被打下了会试坛,而他的对手杨浩却还好好地站在坛上。 因此这一场会试自然是刘大齐输了,而被临时找来凑数的杨浩却成了胜利者! 监考官的头很大,当下他只能劝说蜀山派的弟子先将刘大齐抬回去休息,而他要将这一场会试的结果呈报裁判组,由裁判组来裁决谁是胜利者。 裁判组设在白云大殿的偏殿——飞凤阁。组长正是五行门的掌教——七百八十岁的天虚道人,组员则由白云宫的掌门李庭、青龙门的掌门白眉道人、南海派的掌门不上上人、昆仑派的掌门罗森、蜀山派的掌门霍地以及白云宫的两名道法和其他派的掌门差不多的长老无心大师(赵雪琴的师父)、程青松组成,出身于白云宫的五行门执法首座曾礼也叼陪末座。 当主持了刘大齐和杨浩的那场会试的监考官向裁判组呈报了会试的情形后,其他裁判尚未有特别激烈的反应,但是蜀山派的掌门霍地不干了,直着脖子大声叫屈道:“当然应该判我的弟子胜啊,怎么能判一个罪人获胜呢?” 青龙门的掌门白眉真人道:“霍师弟稍安勿躁!现在的事实是你的弟子确实比输了!虽然你的弟子的对手是一个拿来凑数顶缸、以免出现轮空情况而进级的尴尬状况的罪人,但罪人既然获胜了,难道就不可以进级了吗?” “如果让一个罪人进级,那还要我们这诸多修真弟子做什么?”霍地仍然不服。 南海派的掌门不上上人和昆仑派的掌门罗森交换了一下意见,捋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道:“让一个罪人进级,确实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虽然以前拿罪人来凑数的事情也曾有过,但罪人不是自己认输,就是被普通一招打趴下了,还从未有罪人打败过修真弟子的先例,此案实在不好判断……” 曾礼发言道:“据我看来,五行门不能坏了规矩,绝对不能让罪人进级,就算本场会试,罪人侥幸获胜,也应判负,而由那名打输了的修真弟子进级!” “对对对,我的弟子理应进级!”霍地好象找到了知音,喜不自胜道。 白眉道人嗤道:“让一个打输了的人进级,这才是真的坏了规矩呢!你们蜀山派的弟子难道输不起么?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唧唧歪歪的?” “我蜀山门派虽小,但自古以来出的人才绝不在五行门其他各派之下!反观你们青龙门,人数虽多,但都是泛泛之辈,前番还出了个败类黄羽真人,你们有什么好意思在这里充大?”霍地反唇相讥道。 “黄羽的确是我门中败类,但当时还有白云宫的外门弟子吴大海也参与其中,你骂我青龙门,也是骂白云宫!”白眉真人被霍地戮到了痛处,一时无法反驳,只好东拉西扯,企图将白云宫也拉下水。 “你们不要把话题扯远了好不好?咱们现在讨论的是什么事?是你们青龙门和蜀山派之间的事吗?”曾礼虽然叼陪末座,但掌握有巡天执法之权,因此打起了官腔,训斥白眉真人和霍地。 “让一个罪人进级,的确有违古训,但规矩都是人订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因循守旧,而不肯打破常规呢?我认为,倒是可以让这位罪人参加会试,进级下一轮!这方面体现了我们五行门宽仁济世,连罪人都能获得参加会试的资格,另一方面也好让世人知道,我们正道修真门派是唯才是举的,天下想要修真的人士必然对我正道修真门派更加趋之若鹜,而不会受到魔教的蛊惑走上邪道!” 白云宫的长老无心大师忽然开言道。 “不错、不错,此言甚善!”程青松也随声附和道。 这话自然也合白眉真人的意,于是他也表示了赞同。 这时,一直久未开腔的五行掌教天虚道人拿眼睛扫向了白云宫的掌门李庭、南海派的掌门不上上人、昆仑派的掌门罗森,询问他们的意见。 李庭自然是支持无心大师的发言,不上上人态度骑墙,罗森则没有自己的主见,只是表示少数服从多数。剩下霍地一人在那大声抗议。 最终天虚道人采纳了无心大师的意见,同意本场会试获胜的罪人进级。 而曾礼只知道会试的是名罪人,却不知道这名罪人正是他循私枉法送进来的杨浩,当下也点头表示了赞同。 却说杨浩,离开了会试坛,去寻找衡其等人。衡其和谢可的会试都已经结束了,两人都顺利地过了关,进入到了第十二轮,因此见到杨浩后都眉飞色舞,大肆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打得对手屁滚尿流、伏地认输。 吹嘘完后,才想起询问一下杨浩的会试情况。然而杨浩却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衡其拍了拍杨浩的肩膀道:“可司,想开点,虽然你只是一个凑数的,但毕竟亲自参与了这场盛事,比其他只能做啦啦队的罪人要强多了。走吧,咱们去看看农民(这是他给刘农岳取的外号),为他加油助威!” 杨浩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便向刘农岳所在的会试坛走去。 刘农岳的那场会试直到酉时才开始举行。刘农岳的运气也不错,很快便打败了对手,通过了会试。 看着三人在那里眉飞色舞地交流会试的心得,杨浩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第二十八章 会试2 看着三人在那里眉飞色舞地交流会试的心得,杨浩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他正在百感交集,忽然那名监考官又来到了他的面前,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小子,你怎么到处乱窜,让我好找!” 杨浩小心翼翼道:“考官,什么事啊?是不是让我回炼丹房?” “你小子走狗屎运,通过了会试,进级下一轮了!”监考官皮笑肉不笑道。 “考官,这……这是真的吗?”杨浩仿佛被人拿棒子在脑袋上敲了一记,只觉得“嗡嗡嗡嗡”响个不停。他甚至还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当然是真的!”监考官将一卷黄帛抖开,指给杨浩看了一下。这黄帛便是今天所有通过了会试的修真弟子的名单,共三千二百人,杨浩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什么?这是真的吗?你是怎么打败了你的对手的?”监考官走后,衡其、谢可等人围住了杨浩,一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七嘴八舌地问道。 “听说有个罪人通过了今天的会试,打败了他的对手,这人是谁呀?是他吗?”附近也有其他的修真弟子好奇地围了过来。由于杨浩所穿的衣服和众修真弟子都不一样,是罪人的黄色号服,因此一下便被众人认了出来,同时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杨浩则茫然地看着衡其等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和我比试的那位师兄突然走神了,或者出了一点别的什么事,总之他就从坛上飞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衡其笑着摇摇头道:“可司,看来你的运气确实不错,稀里糊涂就从六千四百名修真弟子中月兑颖而出,进入到了下一轮!不过你的运气不会永远都那么好,我敢打赌,你绝对过不了第十二轮!” 谢可也笑道:“是啊,一个罪人,竟然打进了会试的第二轮,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虽然你下一轮绝对闯不过去,不过也算是创了一个纪录了,走吧,我们陪你喝几盅,庆祝庆祝!” 谢可所说的“喝几盅”,当然不是喝酒,因为修道之人是不允许喝酒的,他们所喝的东西不过是白云台上的山泉水而已。 当下四人选了一个僻静处,围着石桌坐下,打来山泉水,倒在白云杯里,开怀畅饮起来。 刘农岳指着白云杯里的山泉水道:“此水虽名为山泉,实为仙酿啊,我等喝了此水,必定修为大进、益寿延年!” 衡其嗤道:“农民你别乱吹好不好?一杯水而已,在你眼里就成了‘仙酿’了?那以后你真的喝到了仙酿,又拿什么来比拟?” 谢可笑道:“让农民吹一吹吧,难得他有此雅兴。” 自从进入了这白云宫,三人分别拜在了修为高深的师父门下,比在吴大海手里要有长进得多,因此这一年来三人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终于突破了筑基的层次,达到了灵虚的境界。要知道,他们在吴大海手里时曾经哀叹,这一辈子也许都停留在筑基的层次上了。 所幸换了一个师父,他们也终于能够更上一层楼。因此三人自然也有些飘飘然。 杨浩则愁眉苦脸地望着白云杯里的水发呆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衡其不解道:“可司,你不停地喃喃自语干什么?” “我不想参加什么会试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杨浩的眉头深锁道。 “怎么又不想参加会试了?好容易打过了第一轮,进入到了第二轮,你怎么又不想打了呢?”衡其疑惑道。 “我哪是打过的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蒙过的,这蒙得了一时,蒙不了一世啊!明天我一定要向他主动认输,再也不死扛着了……” 刘农岳道:“这样也好,毕竟你不是修真弟子,没有半点修为,如何能跟人家斗?认了输也不算丢脸。” 四人又交谈了一会,便各自散去了。衡其等人也都没把杨浩参加会试的事情放在心上,认为他肯定过不了第二轮的。衡其还拍了拍杨浩的肩膀,让他认输后来给他们几个加油。杨浩也点头应允了。 第二天,会试接着进行,杨浩被安排在了第五十三号坛,和他对阵的是昆仑派的弟子向孙银。杨浩走到坛上,和向孙银才一照面,便拱手道:“向师兄,在下只是一介充数的罪人,哪敢和师兄一较高下?现在甘愿认输……” “什么?打都没打,你认什么输啊?来来来,咱们说啥也得过几招,我要看看你是怎么打败蜀山派的弟子的。”向孙银却打断了杨浩的话,并不同意杨浩认输,一定要同杨浩过几招。 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这位向孙银如果接受了杨浩的认输,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但他偏偏很好奇,想要看看一个毫无修为的罪人究竟是怎样打败修真高手的。 杨浩真的不想再参加会试了,当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向师兄,咱们别比了吧,你知道我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罪人……” “杨师弟,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既然上面允许你参加会试,那你就一定要使出你的手段来和我过几招——你没有修为不要紧,就拿剑来砍我吧,我也不用修真术,就和你比试剑术,怎么样,这是不是很公平?”向孙银再次打断了杨浩的话,并果真将聚集起来的真气都散了,连保护结界都没有做一个,看来要真的和杨浩来一场原始的“比剑”,就象上次黄僻谷那样。 杨浩无奈,只得拔出宝剑和向孙银过招。 此刻,在周围其他的坛台上的修真弟子们都是用修真术斗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火焰熊熊,一会儿刮风下雨,一会儿又是电闪雷鸣,各种法宝、剑气满天乱飞,斗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而在第五十三号坛上的两个人却抡着宝剑在“叮叮当当”地使用蛮力对砍,不用说那些看热闹的弟子们嘘声四起、兴趣索然,就连监考的长老都不住地摇头。 坛下本来围了四、五十人看热闹,然而见台上两人如此相斗,顿时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了七、八个昆仑派的弟子在给向孙银助威。 却说这向孙银也真的是托大,上一次黄僻谷和杨浩对剑时还知道亮了个保护结界的“蛋壳”罩住自己,而他连防护结界也没做一个,同时他的武术功底也不是很好,只道杨浩是软柿子好捏。没想到杨浩的剑术是很有功底的,同时又是全力以赴——虽然他不想参加这场会试,只想快点认输,但一旦真的和人过招,便完全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眼里就只有攻击和克敌了。 结果斗了十几个回合,他的攻击越来越迅猛,向孙银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一不留神就退到了坛边。向孙银暗吃一惊,心想对方的剑法如此之好,看来自己也得拿出点真本事了。然而没等他的真本事拿出来,他便由于退得太厉害而一脚踏空,一个倒栽葱摔到了坛下。 那监考官见有人掉下坛来,想也没想,便敲响了一面铜锣,同时大声吟唱道:“本场会试胜负已分,根据规则,被打下坛者为负……” “什么?师兄只是失足摔了下来,怎么就算负了?”那几名昆仑派的弟子立刻围住监考官理论起来。 但监考官却不为所动——根据规则,监考官的话一旦出口便是最后的裁判,不容更改! 那几名昆仑派的弟子没有办法,只得灰溜溜地扶着向孙银回去了。向孙银则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一定要看杨浩的“本事”,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接受了杨浩的认输,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天傍晚,衡其等人又兴高采烈地聚在了一起喝“仙酿”,衡其等人还邀请了龙、朱、段等人和他们一起品尝。如今众人早已摒弃前嫌,成了好朋友。当然他们也没忘了拉杨浩一起来聚聚。 可能是怕刺激到了杨浩还是怎么的,衡其等人都没问杨浩会试的情况。因为在他们看来,杨浩铁定不可能通得过今天的会试。如果说昨天那刘大齐突然患了病还情有可原,但是今天和杨浩对阵的对手绝对不可能再患病了。而且他们也都劝说了要杨浩认输,杨浩本人也确实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估计今天杨浩多半就是以认输结束了会试。 杨浩也一直闷着头喝水,不过他也确实有话想要对众人说,但他的嘴唇动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倒是龙运鹏,拍了拍杨浩的肩膀道:“杨师弟,听说你以罪人的身份参加了昨天的会试,并且过了关,那么今天怎么样啊?” 朱凤练则笑道:“我猜杨师弟肯定过了关,‘进入’到了一千六百强!” 衡其不满道:“朱师弟,请你不要这样说可司好不好?虽然他没有进入到一千六百强,但你也不用这样讽刺挖苦他啊,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罪人,他已经尽了力了。” “衡其师兄,对不起,我进入到一千六百强了……”杨浩忽然红着脸,低声说道。 第二十九章 会试3 “衡其师兄,对不起,我进入到一千六百强了……”杨浩忽然红着脸,低声说道。 “什么什么?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衡其差点被一口水呛住,眼珠子也几乎凸出了眼眶。谢可、刘农岳、龙、朱、段等人也都吃惊非小。 杨浩便把今天会试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半晌都作声不得。 衡其忽然跳了起来,以一种变了调的声音嚷嚷道:“恭喜你呀可司,恭喜你闯过了第二轮,打进了一千六百强!要知道参加会试的六千四百名弟子能闯过两关的只有一千六百人,而你就是这一千六百人中间的一个!这真是破了天荒了!” “杨师弟,恭喜你!”其他人也纷纷向杨浩祝贺。 杨浩的脸色则更加难过:“我更加愧疚了……象我这么没本事的人都打进了一千六百强,那些有本事的人却没能进入……” “咳,可司,这你真是杞人忧天了,你能进入就说明你有本事,你何必替那些没进入的人担忧?”谢可叫道。 龙、朱也赞同道:“是啊,那向孙银耍小聪明要和你对剑,不肯接受你认输,怪谁呀?你大可不必内疚!” 杨浩越想越不安,心想明天第三轮一定要主动地退下来,不能再让有本事的人被拒于八百强之外了。 杨浩接连闯过两关,也引起了在白云台参加会试的更多修真弟子们的好奇和注意,虽然绝大多数的人并不认识他,但都在打听这个“幸运”的罪人到底是谁,自己会不会在第三轮的会试里碰到他? 不过对于南海派的易俊来说,他第三轮的对手恰好就是这名“罪人”。易俊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他一得知自己要和这个“罪人”交手后,立刻第一时间了解了他的资料,知道他第一轮能够通过纯粹是因为运气好,因为无论谁在交手的时候摊上一个“突然患病”的人都是非常幸运的事。 而这个“罪人”得二轮之所以能够得手,则是因为对手的轻视和大意。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吸取前两人的教训,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果然,第三轮会试开始后,当杨浩如同昨日一般提出以认输来结束会试时,易俊也同样拒绝了杨浩的要求,坚持要同杨浩“过招”。但他又和昨天的向孙银不一样,他才不会笨到要和对方拿着宝剑对砍。他要用修真之术打败杨浩。 不过他同样也犯了一个错误…… 此刻在数百名弟子的注视下,一袭蓝衣的他身上早已亮起了一个透明的真气结界,同时他的周身还亮起了由四十九把气剑环绕形成的第二层防护圈,而他的头后方则有一个方形的大印——这可是他们南海派的法宝“番天印”! 不过这只是他的辅助攻击手段,他真正的攻击手段是身前缓慢旋转的一柄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长剑——怒斩仙剑! 怒斩仙剑乃是南海派掌门不上上人的师弟不下下人于偶然的机缘所得,传说是上古天玉和寒铁铸成,本是不下下人心爱之物,不下下人已经活了四百岁,四百年来从不离身。但这一次竟然授给了弟子易俊,可见他对易俊是何等的看重和喜爱。 此时围观者一见到怒斩仙剑,也都是吃惊非小。因为在前两天的比试中,众人所持大都只是经过修炼的凡铁,虽然也有许多极品,但却还没有出现过一柄仙剑! 此刻见易俊祭出了仙剑,自然都无不动容和困惑。 动容的是今日竟能得以一睹仙剑的风采,困惑的则是易俊为了对付一个不会修真之术的罪人,竟然要动用仙剑!这简直就是用牛刀杀蚊子嘛! 下面来说说他犯了一个什么错误。 原来,他也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将全部的身心注意力都投入到了临阵对敌的状态中,精神过度亢奋,竟然忘记了杨浩是一名不会修真术的“罪人”,而要求杨浩用修真术来和他对敌。 “杨师弟,我会给你提供一个绝对公平的比武环境!现在请亮出你的防护结界,再把你的剑也御出来吧!”易俊第三遍催促杨浩道。 杨浩也已经是第三遍回答他了:“易师兄,我真的不会你说的这些啊……” “杨师弟,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了!我可不相信你所说的这一切啊!快点吧,别耽误了时辰!”易俊继续偏执道。 杨浩无奈,便开始在脑海里搜寻以前吴大海要求他看的那些大部头书上说的方法,他甚至还回忆起了最初捡到的那本破册子里的一些修真方法…… 但这些全都没用,他完全就象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傻站在坛上,脑门上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那些围观的弟子则纷纷起哄:“下来吧、下来吧,快认输吧,别在这出洋相了!” 杨浩以一种无奈的眼神看了看易俊,苦笑着摇摇头道:“易师兄,你让我用修真之术来和你过招,这和赶鸭子上架没有什么区别,我想我还是认输算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他忽然就觉得身体内有了一种奇怪的反应,就象是有一股无形的水流开始在他的经脉里流动,然后他就感觉剑鞘里的长剑不听使唤地自动往外窜。 他忙用手捂住剑柄,想将剑按回剑鞘——但哪里按得住?那剑“呛啷”一声龙吟,竟挣月兑他的手,自动跳出了剑鞘,接着升到了他面前的空中,“铮铮铮”旋转了起来,剑上的寒光甚至炫耀到了易俊的脸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撞了邪了,宝剑怎、怎么自己会飞出来?”杨浩惊得目瞪口呆,就象被人在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闷棍! “很好,你已经御出了宝剑,那么我也可以开始进攻了!”易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念动真言——那怒斩仙剑顿时光华大盛,青色的光芒几乎遮盖了整个会试坛! 台下众人正在惊诧,却见那怒斩仙剑已经似一道长虹斩向了杨浩的头顶。 杨浩骇极,只是紧张地用手比划着做出格挡的动作。没想到他的手这样一比划,悬在他面前的长剑顿时也如一道白芒迎上了那狂斩过来的青色长虹,青、白两道光芒剧烈地碰撞到了一起! 易俊起初看见杨浩御出了长剑,他几乎不用意念查探,也可看出那就是一柄普通的宝剑,根本不是仙剑,甚至连修炼过的痕迹都没有。因此他可以算定,他的怒斩几乎可以轻轻松松就将这把破铜烂铁斩成碎片!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的怒斩在攻到离杨浩跟前只有七、八尺远的距离时,却象是劈到了一堵非常坚硬的墙上,竟是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易俊明白这是杨浩在用真气御使着宝剑和他的怒斩相抗。 易俊轻叱一声:“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华?”当下全力施为,将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怒斩上,同时怒斩仙剑本身的神力也被催发了出来,一时间台上青光更盛,众人的眼里只见到了光,根本就看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但令易俊万分不解的是,他的催发的力量越大,受到的反击也就越大。这股反击的力量甚至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催发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反击下,他的怒斩仙剑竟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离他自己的身体只有七、八尺远了! 易俊大惊之下,急忙再次念动真言,祭起了头顶上方的法宝番天印! 这番天印放射出一股橙色的光芒,陡然间冲到了杨浩的上空,印身骤然暴涨了十倍,如同一座小山压向了杨浩! 但这小山似的番天印也同样被那股反击之力给挡住了…… “扑——”易俊口中忽然鲜血狂喷,血沫溅出四、五尺,洒满了会试坛。易俊本人也如同一只大鹞向后飞起,弹射出数丈之远,跌落在了坛下的人群中,压翻了一大片人! 满天的青光和橙色光芒突然消失殆尽,番天印裂成数块砸落在了台上,而那柄仙剑怒斩也发出一声悲怆的鸣声,折成两断掉落下来,剑柄掉在坛上,而剑尖则插在了坛下的泥土里!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众人方回过神来,一齐涌到了坛边。 只见杨浩象个呆子一样立在坛上,坛上血迹斑斑,除了怒斩仙剑的断柄和碎裂成数块的番天印外,杨浩的长剑也掉在了坛上。不过这把凡铁铸成的普通宝剑却没有断,只是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才会无力地掉落到坛上。 而易俊的法宝番天印和仙剑怒斩则分明是被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给摧毁的!能摧毁仙剑怒斩和法宝番天印的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力量?难道这力量就是由坛上这不起眼的小子所发出的吗? 这小子不是一个不会修真术的罪人吗?他的力量又从何而来? “当!”监考官敲响了小铜锣。虽然他对眼前的情形也很困惑,但这场会试无疑又已经分出了胜负,负者自然是躺在坛下的南海派弟子易俊,而胜者则是站在坛上发呆的傻小子杨浩! 第三十四章 困惑 “赵师姐、赵师姐……”杨浩在茫茫的云雾中不停地呼唤着。然而赵雪琴的身影却始终在前方模模糊糊,可望而不可及。杨浩叹息了一声,欲往前迈步。恰在这时眼前云雾散去,他蓦地发现自己立在了悬崖边上,顿时唬出了一身冷汗,想要退时,脚下的岩石却松动塌陷了一大块。措手不及的他顿时直往深渊里坠了下去! “唉,未得见赵师姐之面,却先要枉死在此,真是心有不甘……”对于死,杨浩并无畏惧,唯一遗憾的是却不能再见赵雪琴一面。因而他的身体在快速下坠,他的心里却在深深叹息。 “杨师弟,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同时云雾中现出了一张俏丽的脸庞,正是他苦苦思念的赵雪琴。 “赵师姐,能再见你一面,我死也无憾了……”杨浩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他终于可以带着满足离开这个世界了。 “小子,快醒醒!”但赵雪琴的脸很快消失了,代之的是一张白发苍苍的老脸,接着那些云雾也都消失了,他感觉背脊碰着了硬板床。原来他仍然躺在罪人们睡的大通铺里,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自然就是道明。 “前辈,发生了什么事?”杨浩迷茫地询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小子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了!” “啊?我怎么会昏睡这么久?”杨浩模着自己的后脑勺,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昏睡这么长的时间。 “小子,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你口中念叨的‘赵师姐’是不是你所说的‘婬念’啊?”道明捋着长须笑道。 “赵师姐?啊呀,我不是和她正在比试中吗?我怎么会在这儿?”杨浩终于想起来了昏睡过去前所发生的一切,当下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道明忙扶着他躺下道:“小子,你瞎忙乎什么?会试早就结束了!” “啊?那最终的结果如何?赵师姐她……” “赵雪琴那女娃自然是神威无敌,顺利卫冕,倒是第二和第三的人选换了个位置,上一届的第二变成了第三,上一届的第三变成了第二。对了,你明明有实力战胜那女女圭女圭的,为何会无故昏厥过去呢?” “我也想不清楚是为什么……我只记得当时我求赵师姐用五雷轰顶劈了我,但她竟未劈我,相反她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不知为何我听了这话就感到心内一阵绞痛,然后就昏厥过去了。” “真是痴子,愚顽不冥矣!你为何竟然想求那女娃用五雷轰顶术劈了你?是什么缘故让你如此心灰意冷?是因为一个‘情’字吗?”道明叹息一声道。 “前辈,‘情’是何物呀?”杨浩真的不知道“情”是何物。 “问得好!‘情’是何物?‘情’是何物?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道明的神情突然变得慷慨激昂起来,仿佛疯了一般。 杨浩从未见过道明如此形状,不由唬得不敢作声。 但道明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拍了拍杨浩的肩膀道:“唉,想不到你也为‘情’所困,一个‘情’字真是害人不浅啊!罢了罢了,你还是早日断绝婬念吧,免得葬送了大好前程!” “前辈莫非也为‘情’所困?”说话听音、锣鼓听声,杨浩并不愚笨,当下自然听出了一些意思。 “不错,如果不是为情所困,老夫如何会犯下那等大错而在这戒律堂炼丹大殿服役?此事不提也罢,老夫实不希望有人重蹈吾之覆辙!” “前辈,你是不是因为爱上了某位女子而犯下了大错?看来我的确要吸取前辈的教训,一定要早断婬念……” “错!婬念乃是人与生俱来的欲念,岂是说断就能断的?老夫当年就是因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早做决断,慧儿焉能离开老夫?老夫又岂会因慧儿的离开而犯错?”道明忽然情绪激动地嘶吼道。 此时房间里并无其他的罪人,因此道明的嘶吼也并没有其他人看见。 杨浩一时怔住了,不明白道明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表露出这种激动的情绪? 其实他又如何知道一个人的心里背负着太多的十字架就会是这样的表现?道明这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究竟又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所说的慧儿又是何许人? 杨浩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只能静静地等待着道明的下文。 道明叹息了一声,缓和了语气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对了,小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杨浩低首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除了继续搬丹砂,直至十年期满、被发送回原籍,我还能做什么呢?” “小子,你听说过一件事吗?” “不知前辈所说何事?” “今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道明的眼中忽然射出精光道。 “前辈,在下不懂……” “别跟我说你不懂,这是最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得的!”道明叱道。 “前辈是说天要降大任给我吗?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罪人啊,再说我也没有什么本事……” “罪人与否还不是一句话?还有,你个臭小子从六千四百名修真弟子中月兑颖而出,打进前十六名,要不是你突然患病昏厥,这次说不定还被你折了桂去了,这么大的本事还说没什么本事?” “前辈,在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怎么会有这不受控制的力量,因此才侥幸一路过关,打入前十六名。可是在下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的,并不是在下的真本事……”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就跟我走。”道明将杨浩从榻上拉了起来,然后甩了甩衣袂,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外走去。 杨浩怔怔道:“前辈,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道明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 杨浩虽不明白道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也只得跟着往门外走去。 穿过由白云石砌成的巨大广场,再走过一座座仙山楼阁似的观院,最后来到了一座宛如建在云中的巨大宫殿,宫殿前也有一个约有数十亩宽的巨型广场,广场上无数的仙鹤在那里翩翩起舞,而在广场中央有一条一丈多宽的由金色石块铺成的甬道,这些金色石块同洁白的白云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甬道上也镂刻着各种图案,或人或兽、或花鸟或游鱼,还有龙、凤、麒麟等各种神物,栩栩如生、庄重肃穆,又给人增加了一种神秘的仙家气氛。 甬道上有三进白云石牌坊,牌坊后面则是三重白云石台阶,台阶的最上方便是雄伟壮观的宫门,门上悬一大匾,上书“白云大殿”四个金光闪烁的大字。 杨浩大吃一惊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道明没有回答,而是一直走到了门口,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杨浩道:“小子,你进去吧,不要害怕,有什么话尽管照实说!” 杨浩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口,向大殿内探头探脑。只见里面仙气缥缈,祥光瑞合,但又有股森严肃穆的气氛,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里边?他们又将会怎样对待杨浩?是象一年前那样以公审的姿态来问询,最后宣判,还是会怎么样?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杨浩把心一横,毅然决然仰首而进。 进到大殿里,才见里面黑压压地坐满了人,看形貌和装束和神态,自然都是长老以上的宗师级的人物。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杨浩一时显得很不适应,只是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就象一根被夯进地里的木头。 “下站者可是罪人杨浩?”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喝道。 “正是弟子。”杨浩不安地回答着,也不敢抬头看是谁在发问。在这样的场合,不要说象他这样的罪人,就算是高级弟子,也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拘谨和压抑。 “刷!”静穆了片刻,从大殿的四周忽然亮出了无数道光线射到了他的身上,这些光线互相交织,就象一张“渔网”,将他粘在了网底。 杨浩任由这些光线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直感到自己就象是被一层层剥光了的人,在那里任人欣赏。 却说此刻正在用神念对杨浩进行探查的人正是五行掌教天虚道人、白云宫的掌门李庭、青龙门的掌门白眉道人、南海派的掌门不上上人、昆仑派的掌门罗森、蜀山派的掌门霍地以及白云宫的长老无心大师、程青松,执法首座曾礼,同时还有数十名各派的资深级人物。 这些人物虽然辈份不如那些掌门和长老,但绝对称得上是门派宗师,修为也不是一般的弟子所能比的。说得不客气一点,就算是杨浩当年的师父吴大海等人,在这些人的面前也只能算是徒子徒孙。 却说天虚道人和李庭交谈了一下看法道:“李庭,你可曾看出了什么端倪?” 第三十五章 道明 李庭神色凝重道:“本座的确看出他体内有股不同寻常的功力在运行,不过这股功力是正是邪一时还揣摩不出。另外可以看出,他并不能自如控制这股功力,显见他并不知情身体内有这股功力,亦如其他人一样把这当成了‘天生神力’,但吾看出,他这并不是所谓的‘天生神力’,而确确实实是修真之人的修行之力!” “这么说来,他能打进前十六名看来并不是撞大运!”天虚道人捋着胡须微微颔首道。 “启禀掌教,此子体内功力来路不明,为防止对我五行门造成伤害,还是应尽早驱除才是!”执法首座曾礼探身向前道。 “曾首座,他的功力不是已经被你废除了么,今日何故又来说这等言语?”白眉道人讥诮道。 “是啊,本座当日的确是除尽了他体内的功力,安知他的功力竟是除却不尽!看来此子的确是个魔教人物,功力深不可测!”曾礼做出一副悚然心惊的样子道。 “曾首座,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算是魔教人物,又如何有如此高深的功力?我看当日你定是怀有私心,并未除却他的功力,你这样做又是何故?”不上上人冷哼一声道。 “没有没有,这是绝对的没有的事!”曾礼被说中了心事,慌忙拼命地摇着手。 “各位,你们不要走题了!今天要讨论的话题不是驱除他体内功力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吸收他加入巡天小队的问题!”天虚道人忙打断了曾、不二人的争论。 李庭道:“他体内功力之浑厚,已远超我门中二代弟子,这次会试,他如果不是突然昏厥,而丧失了能力,估计他能够一举夺魁!因此单就能力来说,他入选巡天小队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要讨论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资格,他以一个罪人的身份究竟有没有资格入选天巡小队?” “他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当然不能入选天巡小队,否则开了此例,那我们五行门还不乱了套?本来这次五行会试让他参加就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我们现在又岂能再错上加错?”罗森开言道。 “当前魔教大举入侵,又是五千年一次的天劫来临之时,我等正当不拘一格降人才,又岂能因他的罪人身份而拒他于巡天小队之外?”白眉道人慷慨陈词道。 程青松道:“如果他真是个人才,罪人的身份当然可以洗白,问题是,他就算洗白了罪人的身份,也仍然只是普通的凡人身份,而不是修真弟子,更不是我五行门中之人,他又如何能成为我五行门巡天小队中的一员?” “不错,他首先要是我五行门中的弟子才行啊。”其他非掌门身份、但是有资历在这里说话的那些人都交头接耳道。 天虚便开言道:“那你们哪一派愿意接纳他为弟子?” 南海派的不上上人道:“我们南海派最讲究出身门第,象他这种罪人,我们是不能要的。” “不错,我蜀山派也绝不会收一个罪人做弟子!”蜀山派掌门霍地也掷地有声道。 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也都表达了相类似的看法。 天虚便将目光看向青龙门的白眉道人道:“白眉师弟,你一向欣赏这罪人杨浩,现在你意下如何?” 白眉道人道:“我可没欣赏他,我只是觉得霍师弟等人太咄咄逼人,才和他们抬一下杠而已,可没看好这罪人杨浩。” “原来如此,你只是和他们抬杠……”天虚听了白眉道人这番表白,差点没被噎住。 霍地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堂堂青龙门的掌门都是这副德性,也怪不得他们门中尽出庸才和黄羽那样的奸佞!” “黄师弟,你不要恶语伤人好不好?”白眉道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二位,就事论事,不要扯远了,也休要伤了和气!”不上上人和罗森连忙劝解道。 “白眉师弟,那你到底是什么态度?你收还是不收这罪人杨浩?”天虚紧盯着白眉道人的两撇白眉毛道。 白眉道人嚅嚅道:“罪人杨浩本是白云宫的外门弟子,曾拜在吴大海的手下,因此说什么他也还是白云宫的外门弟子,我们青龙门如何好插手?” 天虚点了点头,认为白眉道人说的也有道理,因此便将目光转向了李庭道:“李庭师弟,你意下如何?” 李庭也有上百岁的年纪了,只不过看起来象四十多岁的人,当下踌躇道:“他的确是我白云宫的外门弟子,只不过他的师父吴大海现正在不首山思过崖面壁,如何能再收他为徒?况黄土岭也已解散,他门下弟子都已作鸟兽散,黄土岭作为我白云宫的一处分观已经不复存在,他实际上已经是无主之人,无论入哪门哪派皆可。” 天虚听出李庭也有推诿之意,当下露出了嗔意道:“李庭师弟,你们皆不肯将此子收入门下,难道是要将他推出五行门,让他去加入魔教吗?” 李庭面露难色道:“掌教师兄息怒,我白云宫就算重新收他入门,但以他现在功力之雄厚,实在已无人能胜任他师父之职,而我门中长老以上收徒限额皆已满,实已不可能再收他为徒……” “岂有此理!面对这样一个旷世奇才,你们竟然都不敢收他!海能纳百川,而你们的小肚鸡肠估计纳条臭水沟都不够!”天虚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坐诸人,直扫得众人皆垂下了脑袋,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天虚师弟不必犯难,老夫收他做个关门弟子便是。”殿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众人耳中。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这苍老的声音又是何许样的人物? 要知道天虚已是五行门各派的掌教,是五行门中权力最大者,现在竟然有人称他为“师弟”,可见这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因此殿内一时全都鸦雀无声,一些地位稍低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时,殿外涌进来一股白色的云气——由于这白云顶本就高与天齐,云气涌进涌出那是常有的事,众人并不感到惊奇。惊奇的是,随着这云气的涌入,一个健硕的身影也缓缓步入了殿中。看来这身影就是发出那苍老声音的人了。 其他的人尚不知该作何反应,天虚道人已经离开了座位,迎向殿门方向:“师兄,请上坐。” 那人并未上坐,只是隔着云雾注视着天虚道:“师弟不必多礼,你现在是五行门之首,愚兄不会插手你的事务,仅为收此子为徒耳!” 这时,云雾渐渐散开,众人才看清那人原来是罪人道明! 一个罪人,缘何又成了天虚道人的师兄?他又因何入罪? 原来,道明本是五行门的掌教,只因十年前犯的那场错事,因此才自己废去自己两百年功力,并甘愿在戒律堂受惩,尔后到炼丹大殿接受苦役。 一年前他见到杨浩,听杨浩诉说了他的冤情后,便初略地用普通道法探查了杨浩的身体,虽然他发觉了杨浩的身体内有某种异能,但他却也无法知道详情。不过有一点他能够肯定,杨浩能够在血气的侵袭下不死,而且还能化害为利,说明他身体内一定还潜藏有另一股不明原因的功力。 但是他无法查知杨浩身上的这股功力是正是邪,因此他一直只是在暗中观察。通过近一年的观察,他已经看出杨浩只是个憨纯的农家小子,并不是大奸大恶的魔教妖人,因此他对杨浩的戒心便完全解除。不过他对杨浩身体内的那股不明原因的功力仍然没有放弃探查。 不过以他被废去了两百年功力的罪人之躯,显然是无法完成这种探查。于是他决定中止服苦役,并逐渐恢复自己的功力,以便更好地探查杨浩的身体情况。 恰在此时,杨浩又阴差阳错地被允许参加了五行门的会试,并打进了十六强。这不能不让道明感到更加的震惊。于是他毅然出关,并单独约见了他的师弟——五行门的现任掌教天虚道人。向天虚道人阐明了自己对杨浩的看法。 即他认定杨浩身体内有某种先天之异能,此异能若能加以疏导,便可为五行门所用,并能在同魔教以及未来的天劫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要知道现在出一个奇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五行门的未来,他必须要不拘一格地提拔人才,绝不做埋没人才的愚腐之事! 他之所以要坚持这样做,也和他得出了一个重大的结论有关。那就是,他也发现了杨浩的身体内有五行神龙珏的力量!如果这股力量能被正道所用,那无疑将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因此,他就算违背自己先前的誓言,也要发掘出此子身上的能量! 十年前,在做出了那件错事之后,他曾发誓要为自己的行为在戒律堂炼丹殿赎一辈子的罪!现在看来,他只能食言了。违背了誓言,他有可能会遗憾终身,但如果放弃了眼前的这件事情,他也同样会遗憾终身! “师兄,你真的想好了要收他为徒?”天虚呐呐道。 “不错,我意已决!”道明掷地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