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奋斗史》 第一章 重生 许莫颜。是个孤儿,二十三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院长出门买日用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孤儿院的院门口放了个装鞋的盒子。盒子里就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婴儿似乎在熟睡,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院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日用品,抱起这个婴儿。仔细端详着。看样子才不过出生不到一个月而已,脸还是皱皱的,脖子上挂着半旧不新的银质长命锁。许院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院长的儿子长到十一岁就夭折了。 “哎,女娃儿,今日起你就跟着老婆子我姓许吧。”听到这话怀里的婴儿突然醒了,眨着像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院长,一直咯咯的笑。 莫颜忘不了这二十三年来,院长的养育之恩。更忘不了后来因为政府拆迁,孤儿院被迫搬家,搬到一个偏远的县,别说什么超市了,商店也只有一个,从县到市里坐车要倒二次,来回六个多小时。再后来,院长连孩子们的吃喝钱都拿不出来了,有不错的家庭,也就随缘分让孩子们去过好的生活,只有莫颜舍不得离开, 跟着院长度过许多春秋。 渐渐的莫颜长大了,到了该念书上学的年纪,院长早已双鬓斑白。可是院长为了能让莫颜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上学,寒冬腊月的天依旧出去捡废品,小小的莫颜就跟着院长从一个垃圾箱翻到另外一个垃圾箱。等到莫颜上初中的时候,死活不让院长再出去检废品,自己除了上学时间外做三份兼职,大多数地方不敢用童工的。莫颜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这三份兼职,虽然挣得钱不多,很累,但是心满意足。 从小莫颜就喜欢画画,上大学也念的是美术院校,设计专业。天灰蒙蒙的,阴沉的让人害怕,此时的莫颜在画室里安静画着毕业作品,是一幅山水画。这些年兼职,卖画的钱,除了交学费外,她都交给院长保管,上大学硬是在市里给院长租了套房子,自己也不在宿舍住,回家陪院长,也方便照顾院长。 哪曾想,出门还好好的院长,怎么就突然倒在家里,幸好隔壁的张婶来借酱油,见到倒在地上的院长,立刻打了120急救电话,告诉她院长急救车送到市里的一所大医院。坐在画室里的莫颜几乎要昏厥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掉,不管路人的眼光,飞奔到医院。 医院里的躺在病床上的院长吊着一口气,眼神没有一丝焦距。“院长,莫颜她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张婶紧紧握着院长的手。“莫颜,莫颜,我的莫颜哪去了?”从院长醒来,就只问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问张婶还是问自己,浑浊的眼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院长,我来了,莫颜来了…”莫颜连坐都不坐,推开房门,直接跪在院长病床边。 张婶看她们似乎有话要说,就退出病房。也许这是她们最后一次的私人空间了吧。 “莫颜…是我的莫颜来了…”院长颤颤巍巍伸出手,抚模着莫颜的发,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就留下来,“莫…颜,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幸福…,你能记住吗…”院长的眼神落在莫颜身上,牢牢的不肯移开。 “院长,您说什么呢?您忘啦,您当初答应我的,要亲眼见到我结婚生子,要帮我照顾孩子呢?”莫颜几乎要泣不成声了。 “恐怕…院长要食…言…了,答应我,你…要…幸福。”说完,院长的手猛地从莫颜头发上坠了下来。 “院长,院长,护士,医生你们快来”莫颜大喊,终究只来一个护士。 “节哀吧,老人家去了…”护士口气冰冷。 “不不不,我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你骗人,快抢救啊”莫颜死命的抓着护士的胳膊,一个劲晃。 “老人家年近百岁,身体机能早就退化,这一摔…”护士看惯了生老病死,本能的冷漠。其实莫颜知道,院长去了,可是院长怎么忍心留下她一人? 莫颜并没有毕业。毕业设计做到一半,答辩什么的也没去。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子,不吃不喝。若不是张婶觉得不对劲,恐怕莫颜早就成尸体了。 “莫颜?今天是院长的七七,我陪你去吧。”听到这话,莫颜似乎有点反应,不是仔细看,真看不出来她点了点头。 “张婶,谢谢您。”从墓地回来,莫颜突然对张婶说了这么一句话。“有啥谢的?本来就是邻居。你要好好的生活才好,别辜负院长。”“我会的。”张婶不知道莫颜已经想好要去那边的世界照顾院长了。 对于莫颜来说,没有院长,就没有她存在的意义。站在街道旁,望着人来人往 ,世上不会谁因为她的离去而哭泣的吧。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吧。 看着飞驰而来的车辆,莫颜闭上眼冲到街道,耳边是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就是深沉的黑暗。 “渴…”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一个声音来。睁开眼,莫颜傻了,莫非自己穿了?不是吧?不能这么凑巧吧。 古香古色的床,桌子,椅子。莫颜在心里哀号,幸运的是自己无聊的时候也会看看宅斗文,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挂了,自己魂魄上身,接下来是得装失忆。打定主意后,莫颜反而镇定下来。 “大小姐,您醒啦?”眼前这个丫鬟打扮的女孩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睛弯弯的,看到莫颜醒来立刻倒杯茶,服侍喝下。哎。也不知这丫鬟是不是真心对她。看样子应该是她屋里的大丫鬟。“大小姐,可觉得身体还何不适?我去找梧桐,让她告诉大老爷您醒来了可好?” “先别,我刚醒来,还有些事记得不大清楚,你来告诉告诉我…我究竟怎么病倒的?”总得先知道这是哪里吧。哪个朝代,自己家又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您可别吓唬水莲。还不是七小姐,要池里的荷花,非要你采摘给她,偏偏奴才们都不在,您又不懂得水性,掉池里去了。”原来她叫水莲。水莲愤愤不平的说着。并没有觉得莫颜任何一样。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七小姐是嫡女还是庶女?自己呢?继续装失忆吧。 “恩…水莲,身边的人,我最信任你,但是我真的有些事记不起来了,我是谁?这里是哪里?”先给甜枣。弄清自己的身份再说。 目前这个朝代莫颜不从来没听过,是明宗朝。这身体的主人叫:徐婉年,今年刚刚九岁。徐关常是她的爹爹。是个五品的官。不大不小。自己是府里嫡出的大小姐。听水莲的口气,徐关常并不喜欢自己,而是喜欢七小姐。七小姐也是嫡出的。莫颜忍不住心里默默的叨咕,同样是嫡女,为什么徐老爷不喜欢自己? 微微叹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大小姐?”“没事,你就通知爹娘,我醒来了…”水莲俯身应喏。 “年姐儿,你可算醒来了,不然老爷都要打我啦。”屋里的珠帘被水莲撩起,一个身穿水莲色镶墨绿边的妇人就走进内室来,旁边一脸风流相的应该就是徐老爷。这妇人就是本尊的娘?姜氏? 莫颜觉得顿时天雷滚滚,桑不起啊。近看才看清楚,丫的,这亲娘就不怕脸上掉渣子么,要擦多少粉?“爹,娘…女儿害你们担心了…”叫出来爹娘怎么就那么别扭?连爸妈都没叫过,现在还要叫爹娘。说完,莫颜起身要行礼。 “罢了,罢了,躺下吧,别再着凉了。”徐老爷用眼神示意姜氏扶着莫颜躺下,姜氏坐在床边,给莫颜掖了掖被子。 徐老爷接着道:“华姐儿,已经被我罚抄写《女戒》十遍了,你也就别再怪她了。”华姐儿就是七小姐。十遍,糊弄小孩啊?我掉池塘里,病了一场,本尊都挂了,她就抄写十遍《女戒》就算完了?徐老爷这番话无非就是告诉自己,华姐儿已经挨罚,自己揪着不放,就过分了。初来乍到,先忍 “爹,娘。华姐儿年纪小,怪不得她。”实在不明白,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应该亲近才是,怎么感觉华姐儿不喜欢自己呢? “难得年姐儿乖巧懂事,水莲,你可要好好伺候。府里还有些事,我跟你母亲就不都留了,每日的晨省就先暂时免了吧,等你身体好了再去给你母亲请安。”说完姜氏就站起来顺从的站在徐老爷身后。两个人就走了。 “水莲,你也下去吧,我自己呆会儿。”原本想去那个世界陪院长,坑爹的穿了,她需要平复下自己跌宕起伏的内心。 “大小姐,奴婢就在外边。您有事喊我就行。”水莲退了出去。大小姐从醒来她就觉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自己还说不上来。从前的大小姐是个痴的,府里的人都不敢说。好歹也是嫡女。不管老爷喜不喜欢。要不,七小姐要荷花,大小姐怎么就直接跳进池塘里呢? 第三章 粉墨登场 在徐婉年痴傻的日子里,几乎足不出户。连梅香院院也不出。想出来,也根本出不来。谁愿意让外人见到家里有个痴傻的嫡女? 如今婉年病好了,从姜氏脸上看不出半年喜色。 莫颜从心里不喜欢和姜氏亲近。 “劳烦母亲挂念,现在我大好了。”福了福身。 “刚才母亲还在说大姐儿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说话的是一个梳着双髻,用帕子捂了嘴,笑了笑。讽刺吗。 莫颜抬头,屋里的人还真不少。都是谁呢。 “瞧瞧,母亲就提了那么一句,你就吃上醋啦,都不害臊。”这又是谁?脖子上挂着金环,环上还挂着个大铃铛。莫颜心里就想到了现代的狗铃铛。 “你们的嘴呦。”姜氏倒是不以为然牵着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你可吃过饭?” “回母亲,还为曾吃过。”醒来到现在光想着怎么应付一大家子人,哪想过吃饭。 “杜鹃,还不让厨房拿了吃的给年姐儿。”姜氏听了,笑了笑。 “母亲,您偏心我和锦姐儿也没吃过。”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上前拉着姜氏的袖子摇了摇。 “好好好,你们也吃。你们也吃。”姜氏点点她的鼻子。“杜鹃,叫厨房多做点,咱们这里啊,有只小馋猫呢。” “母亲…”她拱进姜氏的怀里,害羞的把脸埋了起来。 莫颜想了想水莲说的府里的人际关系。 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应该是害本尊死了的嫡出七小姐徐芳华。 带着狗铃铛的是二姨娘生的三小姐徐素锦。 她进门之后还真没仔细看,现在仔细瞧瞧。除去狗铃铛,这锦姐儿和华姐儿真是比不得。 华姐儿身上穿的荷花连身裙。头戴南珠钗。 要知道徐老爷只是个五品的官员,南珠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可是绝无仅有的。 另外府里的二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都夭折了。 莫颜问水莲原因。水莲也不知道。 恐怕这就是府里的血泪史了吧。不提。 牡丹,杜鹃,月季,紫英是姜氏身边的四大丫鬟。 徐昌柯是三姨娘生的。 徐昌平是四姨娘生的,生下来身体就有些弱。一个男孩子,偏偏从小在药罐子里长大。 从进屋时不时咳嗽的是平哥儿,剩下一个就是柯哥儿了。 是姜氏身子损了还是什么的,府里没有嫡出的哥儿。 “一会儿吃的上了,柯哥儿和平哥儿也吃点点心。”姜氏笑眯眯的招呼柯哥儿,平哥儿。 杜鹃端了吃的进来,什锦粥,瘦肉皮蛋粥,各种点心。 从莫颜肚子里发出来“咕噜。”一声。 糗大了,一早晨光想着事,倒也不觉得饿。现在闻到粥香味,才感觉到饥肠辘辘。整个屋子里也没人说话,肚子的叫声响的倍儿亮。 自个儿低了脑袋,一脸红霞。 姜氏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所担忧。纯属以为她病好了,迫不及待来请安。 “快让梧桐伺候你吃了吧。” “谢母亲。”谢天谢地,没让她丢人丢太长时间。 “这孩子…”姜氏看她的眼神越发柔和起来。 吃过粥,她才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 徐婉年没上过闺学。也因为没上过闺学莫颜穿过来在这方面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但是年姐儿现在好了啊。需要上闺学。这可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 据水莲说,当今周氏乃号称:天下第一才女。皇上直接封为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 可见这简直是女子有才便有官的时代。 “母亲,女儿想上闺学。”说的姜氏一愣。 “闺学…”寻常人家的女儿五岁开始启蒙,六岁上闺学。年姐儿又是特殊情况。“也是,该上。只是家里的闺学师傅都是教锦姐儿和华姐儿的,我怕你跟不上。” 姜氏想了想道:“不如我跟老爷商量商量,从外面另外给你找个师傅,你看如何?” “母亲所言即是。”莫颜低了头,让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十二,十三的年纪就该出嫁了。二年或者三年能学习到的,够用吗。想想都发愁。 “夫人,五姨娘往这边来了。”月季从外面进来通报。 姜氏冷冷哼了声,“都什么时候了,才知道来请安?等我伺候她吗。” 刚说完这话,五姨娘就进来了。 五姨娘薛氏。徐关常的养得外室。有了身孕才被接回到府里。 据说是个烟花女子。 莫颜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下徐关常。 “薛氏浮萍,你可知什么时辰了,才来请安?”姜氏端起茶杯,抿了抿。 “回夫人,妾今早起来稍有不适,所以来晚,还请夫人责罚。”薛氏福了福身。 “哼,不会叫丫鬟来通报吗,还是你眼里根本没有这个夫人,你想做夫人的位置?” 姜氏狠狠拍了桌子,茶杯直接飞了出去,落在薛氏脚边上。 “夫人,我没有。真的没有。今早感觉肚子有些疼,所以…”薛氏吓得掉下泪来。 “所以什么?所以老爷就去看你了?”姜氏并没有叫人扶起薛氏,薛氏一直保持福身的姿势。 “是…” “来人啊,传我的话,允许薛氏浮萍安心养胎,择日起不必再来晨省。有什么事通知连翘。”连翘是姜氏身边的二等丫鬟。“连翘拨给你使唤。” 姜氏冷冷一笑。薛氏仗着老爷的宠爱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等生出来个哥儿那还得了?哼,只怕是个生不出来哥儿的。能生出来,也是变成姐儿的。 “夫人…”薛氏知道自己被变相软禁了,还被监视了。以后再见到徐老爷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必谢我,我也是为徐家子嗣着想。你就安心养胎吧。”姜氏端了新茶,表示薛氏可以退下了。 “谢夫人。”来的时候是薛氏一个人来,走的时候身边多了个连翘。连翘虽然是姜氏那里的二等丫鬟,可是到了薛氏这里就是大丫鬟。 “你们也回去吧,我乏了。”任谁都看的出来,姜氏现在心情十分十分的不好。 “母亲…”刚一开口,梧桐便狠狠的拽了下她的袖子,意思让她闭嘴。幸好定力好,不然要摔个仰八叉。 “那明日孩儿再来看您。” 出了正房,回到梅香院。 水莲重新梳洗好在门口等她。 “水莲,你跟我进来。梧桐,你也进来。”梧桐再不敲打敲打,真是要反天了。 “梧桐,跪下。”梧桐没想到让她进屋,居然是让她跪下? 第二章 请安 身体一日一日的康复,莫颜也该去请安了。 铜镜里映出的脸,稍微让她安了安心,还好还好,不是个丑八怪。十来岁的年纪也并没有张开。虽然不是什么美女,但是也能看下去。越看自己越跟那个娘不像,大概随了父亲吧。 美中不足的是一脸的粉,偏偏水莲还在旁边道:“大小姐这病好了,气色也好起来。”说着还要给自己往脸上扑粉。 莫颜前世就是一个不怎么化妆,素面朝天的女子。不是不爱化妆,是没时间。做完一个兼职,下一个工作时间就到了,现在有时间了,化的妆自己又接受不了。 “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冲水莲摆摆手,水莲有点莫名其妙,却又不能说什么,应喏下去了。 哎。莫颜无声叹气。重新洗了脸。擦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拿出来一对玉珠耳环带上,顺手插了一个素淡的玉钗。 “水莲,你进来,给我找找穿什么给母亲请安。”水莲挑了珠帘进来,看到莫颜这样子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这是?”莫颜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怎么?” “大小姐,您可是要给夫人请安去的,说句您不爱听的话,这是您身体康复第一次去请安,总要郑重些。您说呢?水莲去给先您准备衣服还是给您先描眉?”看来只能由着水莲重新妆扮了。 莫颜把不满都表现在了脸上,俏唇都能挂上个瓶子。 “大小姐,您别不高兴。您是府里的大姐儿,要给府里其他的哥儿,姐儿树立榜样的。”水莲拿来的衣服看着样子就是不错的,淡粉色苏姚绸的上衣,下面配着黄花百褶裙。 莫颜还算满意的点点头,道:“去给母亲请安吧。” 对她来说父亲,母亲是个很遥远的词。从小跟着院长长大,没有父爱没有母爱的。突然就穿了,让她适应这个时代,适应父亲,母亲,恐怕还要些日子。 这些天让自己尽快接受穿过来的事实,正巧身体康复,今天就去给姜氏请安。 说起来,除了醒来的第一天她见过名义上的父亲外,再也没见过他来看自己,按理说不应该啊。而且也没有什么弟弟妹妹,姨娘之类的看自己。倒是姜氏,隔三差五的来看下自己。 想到这,莫颜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一只脚在门槛外,一只脚在门槛内。门槛外的那只脚缩了回来。 “大小姐…”水莲扶着莫颜刚准备出门,谁知道莫颜又回到屋子里了。 “水莲,你知道有些事我还是不怎么清楚,这么不清不楚的去请安,母亲问起来恐怕要责怪我的。”水莲是她房里的大丫鬟,另外一个大丫鬟是梧桐。 “您还有什么问题呢?”她失忆的事情只有水莲一个人知道,连梧桐都不知晓。 “这些天,怎么不见各个姨娘或者弟弟妹妹来看我?好歹我病了一场。”据她观察,至少现在这个水莲是关心自己的,可以信任。 水莲一下子黯然下来,她怎么开口告诉主子,原本主子是个痴傻的?别个哥儿,姐儿的都是四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三等的丫鬟更不用说了,也许一辈子就跟皇宫里的贵人一样见不到皇上一面。 现在主子病好了,也不再痴傻。只是有些事记不清了。 水莲是七岁进府的,进府之后就被夫人派来照顾婉年,开始的时候她还庆幸,觉得自己是幸运儿,进府就被派来照顾府里的嫡出大姐儿。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主子是个痴傻的。 婉年刚出生聪明伶俐,一直到三岁染了风寒,病好了,人也痴了。夫人,老爷请城里最好的大夫都医治不好婉年。就这么痴傻了七年。府里的人大概早就忘了有一个嫡出的大小姐。 这些也是水莲听府里的老妈妈说的。 莫颜见水莲半天不说话,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水莲…” “大小姐…,对不起,奴婢该死…”水莲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下了。 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看来本尊真的是不受宠啊。不受宠不要紧,平平淡淡的也不错。或者自己穿的是种田文呢? “起来吧,你看你,还没说你什么呢,直接跪下了。下次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你呢。”莫颜俯身扶水莲起来。 水莲愣愣的跪在地上,直到莫颜的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才反应过来。突然眼泪噗啦噗啦的掉。 莫颜这下纳闷了。这又是怎么了。自己说什么害得她哭的这么伤心?“你怎么了?哭什么。” “大小姐…奴婢做错事,没有及时回答主子的话,是大错。” “我记得我说过,如今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大小姐…水莲不敢当,伺候您是我的荣幸。” “瞧你哭的,小脸儿都成花猫了,叫梧桐进来。让她伺候我去请安吧。” “喏。” 梧桐九岁,娘是夫人房里陶妈**小女儿。骨子里透着妖娆之气。莫颜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需要一个借口把梧桐送出去。 梧桐扶着她走出房门,才知道她的院子叫:梅香院。冬天这院子应该会开满梅花吧。 梅花香自苦寒来。是不是也是对自己的暗示?希望别太苦了些才好。 整个的府不大,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眼看就到正院了,回头想看看梅香院在府里的什么位置。 不看不知道,一看蔫了。丫的,在府里的边角。真是默默无语两眼泪。 “大小姐,您在慢些走,就过了请安的时间了。”耳边传来梧桐不耐烦,甚至傲慢,不屑一顾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也能对我指手划脚了?恩?”也不瞧瞧谁是主子。 “大小姐,辰时马上要过了,夫人不高兴,您我都要兜着走。我这是为您好。” 好尼煤啊。仗着老子是夫人身边的妈妈就了不起了吗。我还是大小姐莫颜心中无力吐槽。先请安去吧。 前世她大多看的宅斗文都是庶女自强型的,比如什么《庶难从命》,再比如《庶女攻略》。没看过嫡女也要奋斗的啊。嫡女不应该是家里宠着,嫁给什么富贵人家当正房的吗。怎么到她这就反了呢。 远远的听见从正房内传来一阵铜铃的笑声。 “母亲,年姐儿来给您请安。”莫颜说到年姐儿差点咬到舌头,舌尖转了个大弯。 “哟,年姐儿可是大好了?”梧桐撩开玉帘,姜氏起身迎了出来。 第四章 惩罚 梧桐愣了下,倒是没跪下。 “大小姐,奴婢做错什么了?”让她跪下简直是笑话,她可是夫人房里陶妈**女儿。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还是不把我当主子?”婉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她要忘记自己是莫颜,也必须忘记莫颜这个名字。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只是不知道哪做错了。”梧桐仍旧是不跪。 “水莲,叫陶妈妈来。我倒是要看看她眼里有我这个主子吗。”婉年的脸阴沉下来。 水莲应喏。 陶妈妈不单单是姜氏房里的人,同时也是姜氏的女乃娘,因此但凡府里的人都要给陶妈妈三份面子。 水莲实在看不下去梧桐居然敢顶撞婉年。就算是她的母亲是女乃大夫人的,那也是奴才。主子说奴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哪能容得下奴才顶嘴的。就算是婉年错了,那也是奴才们的不对。打了杀了也是应该的。 水莲来找陶妈妈,倒是姜氏唬了一跳。梧桐是她精挑细选进的梅香院,目的就是观察婉年。 开始怕婉年是装痴傻,后来才知道她是真的痴傻了才罢。莫不是婉年发现了什么?当年知道的她都打发了呀。 姜氏带着陶妈妈亲自来到梅香园。 “劳烦母亲亲自跑一趟,实在是女儿的不是。”婉年站起身上前扶着姜氏坐下。“水莲,还不泡壶新茶。” 姜氏看了梧桐一眼,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耍小性子了呢?” 不问其原因,直接给婉年带上耍小性子的帽子。 “回母亲,女儿教训奴才,奴才不听。”她不是听不出来姜氏的话,是装听不出来。 梧桐,留不得。 “大胆主子的话谁敢不听”姜氏一下黑了脸,管她是不是陶妈**女儿,至少在徐府徐婉年是正经嫡出的大小姐。 听到姜氏的话,陶妈妈瞪了梧桐。梧桐才不情愿的跪下。 “母亲息怒。也不是什么大事。”婉年尽量装得委屈,甚至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挤出几滴眼泪来。 “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你能哭?快说给母亲听,母亲给你做主。”姜氏冷哼。 婉年顺着姜氏的意思,把她去请安的路上梧桐的不耐烦,在正房里梧桐拽她袖子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府里还有如此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贱婢”姜氏端起手中的茶杯泼了梧桐一身。“陶妈妈,你看这事怎么处理?”终究是她房里出来的,还是陶妈**女儿。 “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夫人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饶过梧桐吧。”陶妈妈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其实姜氏有心放过梧桐,毕竟她还需要梧桐留在梅香院观察婉年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现在婉年病好了,痊愈了。人似乎也精明了许多。 她在心底计较了一番,道:“梧桐,你记着如果有下次,徐府定不需要你这种贱婢。” 婉年“哇。”一声哭了出来。 吓了姜氏一跳,婉年不按常理出牌啊。 “年姐儿?” “母亲…我…不,呜呜呜…”姜氏看她断断续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拿了帕子给她擦擦脸。 “别哭,你不说母亲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呢?”姜氏尽量柔声道。 “我要罚她,呜呜呜,女儿怎么能被一个奴才欺负,奴才欺负主子,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定要说母亲管理不周。”梧桐听婉年一句一个奴才,硬是要罚自己,恨得牙都痒痒。 “好好好,罚她。年姐儿不哭。年姐儿说怎么罚就怎么罚。”听婉年说怕府外的人说自己管理不周,姜氏稍微有些动容。 “水莲,先服侍我去净脸,之后叫院子里所有的丫鬟管事都过来。”还好刚才趁没人注意,她咬了牙捏了大腿,女人先要对自己狠,然后双倍的狠给敌人。有句话说的好: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净了脸,再擦点胭脂,照了照铜镜,已经看不出刚才哭过的痕迹。 从侧房出来屋子里跪了七八个人。 “开始吧,水莲,掌嘴三十。”婉年重新坐下,抿了口茶。姜氏不语。 当然不是让水莲掌自己的嘴,跪下的只有梧桐是犯了错的。婉年叫这么多人来的目的就是杀一儆百。姜氏有心护着也是不成的。 掌嘴三十。下面的奴才冒了一身汗。尤其是丫鬟,掌嘴三十起码五六天才能消肿。见不得人。 梧桐还是梅香院的大丫鬟,天天要在身前伺候主子的,好歹有些颜面。让她以后怎么在府里立足? “夫人,贱婢错了,贱婢自掌三十。”想到水莲掌嘴肯定比自己狠的时候,她就想到这么一个法子,逃是不能逃过去,自己打自己也比别人打自己强。 婉年端茶掩饰笑意。 梧桐的自掌三十刚刚结束,脸红的像猴一样。只听到:“水莲,莫非你也不听话了?” 婉年说的水莲一头雾水。婉年清咳道:“梧桐自掌三十,是她知错了,可是我还没说她自掌三十,你就不打了啊。” 此话一出,剩下的奴才心中只有庆幸,这掌不是扇自己的脸上啊。看看梧桐扇三十掌脸都像熟透的苹果,再三十掌,脸还不打烂了? 听到婉年的话,梧桐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弄了半天自己白扇了? 婉年笑了笑,道:“怎么?不满意?” 回答满意那是自取其辱,回答不满意是以下犯上。只能选择沉默不语啊。 “母亲,可是我罚的轻了?您瞧,梧桐不搭话儿呢。”婉年无辜的看着姜氏。 姜氏今天来梅香院真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看来只能以后寻个理由补偿陶妈妈了。 “年姐儿,三十够了不能再无理取闹我那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呆在这了。”说完姜氏带着陶妈妈走了。 “水莲听见没,母亲说三十就够了,还不掌嘴?等什么呢。”梧桐这个气啊,明明姜氏说的是她自己打三十够了,怎么姜氏走了,到婉年嘴里就变了个味儿? “喏。”起初水莲还下不去手,哪想扇人还带上瘾的?越扇越狠,越狠越爽。屋子“啪啪啪”声格外响亮。 等到水莲打完,婉年定睛一看梧桐,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若说先前像猴,那么现在就是便秘的猴。 “没事的下去吧,梧桐留下。从今儿起都记着谁才是主子”忍住笑意,婉年缓缓道。 众人应喏。 “梧桐,你可知错?” “贱婢该死。”这年头也时兴专挑软柿子捏的啊,梧桐都自称贱婢了。 “恩。你下去吧,明天再来伺候我。”婉年端了茶。 梧桐从屋子里出来,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刚进梅香院的时候,陶妈妈告诉她,将来她是要跟着大小姐嫁出去的,也就是说将来自己不再是个丫鬟,自己可以是姨娘。如果生出来个哥儿,有可能母凭子贵,升个平妻什么的。那么她也是个主子了。哪想到婉年好了之后第一个教训的就是她。 “水莲,你可觉得我狠了?你要知道,如果今天顺了梧桐,整个徐府都知道我是个好欺负的,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好相与的,将来是要吃亏的。”水莲懵懂点点头。 第八章 汤 又二更了表扬我下吧。哈哈。 水莲应了吩咐去徐关常和薛氏。 婉年自行净了脸,她本身就白皙,又在唇上微微擦了点粉,显得脸色惨白。 “胰子”是猪的胰脏,捏成方块形状,草木灰于之合成,然后晒干。相当于现代的香皂。 在徐府都是用胰子来净脸。 婉年想了想,用钗戳下一块胰子来。 薛氏不笨,会想明白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 薛氏的姐儿,怎么会拉肚子不止,答案恐怕只有姜氏知道。 她在赌,赌徐关常还有人性,赌薛氏会和她一起对付姜氏。 她也害怕,计划没有变化快 算了算时间,徐关常或者是薛氏快到了。 婉年刚抿了口茶,外面的小厮便道:“老爷来了。” 时间正好。她出了卧房。 婉年对徐关常没有感情,他对婉年也没有多少感情。那一丝愧疚早都到九霄云外了。 徐关常身边带着薛氏,“年姐儿,你不舒服?不舒服要找大夫,看大夫,你找我做什么?” 婉年心底冷笑,面不改色道:“回父亲的话,我胃里翻滚的厉害…” 说完,她用帕子捂了嘴,水莲见状赶紧上前,拍了拍婉年的后背。主子真病了? 薛氏柔柔开口:“老爷,您看年姐儿病了,禀了夫人,请大夫来看看吧。别落下了毛病。” 徐关常听到这话,再想到婉年痴傻了七年。叫了夏花去夫人那里拿对牌,找大夫。 婉年抬头,与薛氏对视一眼,薛氏笑了下。一下转瞬即逝。她还是看到了。 薛氏愿意与自己联手。 半盏茶的时间,姜氏也来了。 她刚进门,婉年“哇”的吐了出来。一翻了眼,晕倒了。 “大小姐”水莲慌了,不像是假戏啊。 当姜氏看到徐关常身边的薛氏,一股气直接涌在了胸口。“四个大丫鬟做什么大小姐病了不知道吗还不扶了去床上” 四个大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水莲和夏花架着婉年往卧房走。 “一群饭桶大小姐能是你们架着走的?成何体统。”徐关常终于忍不住了,横抱起婉年。 “父亲,父亲,不怪七妹妹…七妹妹是好心。”在徐关常的怀里,婉年喃喃自语,眼睛却没有睁开。再配上她惨白的脸,又想起自杀的梅氏。徐关常心软了软。 把婉年放在床上,徐关常厉声道:“华姐儿呢关华姐儿什么事” 姜氏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华姐儿当然在梨梦院。” 徐关常烦躁的来回踱了踱步子。“水莲,大小姐到底怎么病了?” 水莲道:“七小姐命人送来一碗汤,大小姐喝了不舒服起来。” “是说大小姐喝了华姐儿送的汤,所以不舒服?” “喏。” “夫人…”徐关常看了看姜氏,发现姜氏盯着薛氏。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你盯着薛氏做甚?” “一个丫鬟值得你大惊小怪?”姜氏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徐关常再看看受了惊吓,如小白兔一般低首的薛氏,也是吼了起来:“说谁是丫鬟?今日薛氏重新抬了姨娘” “你,你”姜氏气得直哆嗦,食指指着薛氏,她可不敢指徐关常。 “先看年姐儿吧。”徐关常想到自己的官还是姜氏求了姜家捐的,立刻软了下来。 薛氏还是重新抬了姨娘。 大夫隔了纱幔诊脉,道:“府中大小姐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呕吐,另外身子有些虚弱。” 送走大夫,徐关常命人叫来芳华。 “华姐儿,你送给年姐儿的是什么汤?”他叫华姐儿来,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排除华姐儿的嫌疑,他当然不信华姐儿要害婉年。 “老爷,我问过厨房的管事妈妈,七小姐送的是——猫汤。”薛氏出去过一次。 “什么猫汤?”徐关常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还真和华姐儿有关系。 水莲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何况她的主子现在真的倒在了床上。 “老爷,是,是鸳鸯…”一切都没有按照芳华的预料进行,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牢牢的抓着姜氏的衣袖。水莲跪着留下了眼泪继续道:“昨个儿,大小姐见七小姐喜欢鸳鸯,才忍了心送给七小姐。” 徐关常想了想道:“华姐儿除了每日晨省,就在梨梦院养养性子吧。”说完,挥了挥手。 出了梅香院,芳华咬紧了牙。她没想到徐关常居然禁她的足,不就是喝了猫汤吗。不就是吐了吗。不就是晕倒了吗。哼,最好一辈子别起来。 婉年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以为不过是吃了胰子吐几回而已。 上小学的时候,她偶然听同学说,为了不上学,装病,吃了点香皂,就会吐。 后来她才知道,香皂可以洗胃。同样的胰子也可以。 在婉年还是莫颜时,有个小小的心愿,下辈子做只考拉,每天睡觉二十个小时,吃两个小时,发呆两个小时,不再过辛苦的日子。但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预料的晕倒啊。 水莲在耳边哭得快岔气了,她也没有醒来。 婉年:我要推荐票,要收藏哼,不满意我就不起来了。 作者:你可怜可怜我吧 推荐《仙雷滚滚》 穿了,村里人一夜之间都死光光。 谁能告诉白小若天上飞来飞去的是神马。 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变异雷灵根。昆仑掌门要收我为关门弟子?考虑考虑。 狠了,拐个魔头当夫君吧。 什么?不行?为什么 姐就是要逆天 —————————————————————————————————————— ps:《仙》不定时更新,《重》这两天几乎天天爆发,多多收藏,多多推荐。 两篇小说不好写呢,跪求推荐,求收藏保证不坑。 第十章 梧桐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水莲在床榻边睡着了。在月光下,照射出她的脸上未干泪痕。 婉年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徐府,还是有在乎她的人… 她窸窸窣窣起身,水莲听到响声就醒了。“大小姐,您可别再这么吓唬奴婢了,虽然奴婢知道您是有主意的,可是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 婉年眯起眼睛,缓缓道:“水莲,不这么做,鸳鸯白死了。何况我也没想到会晕过去。” “大小姐,您好,奴婢谢天谢地了。奴婢给您倒杯茶润润吧。”水莲掌了灯倒茶。 “大小姐,薛氏重新抬了姨娘,七小姐被禁足了。” 婉年喝了口茶,感觉嗓子还是有些干燥,水莲见状又倒了一杯。“哎。没想到父亲和母亲宠爱华姐儿到这样的地步,仅仅是禁足。没说多久吧。” “那倒是没有。” “你想想看,以父亲和母亲对华姐儿的宠爱,会禁足她多久?多久不还是姜氏说了算?两三天的事。过几日便是中元节。”她没想到薛氏重新做了姨娘,怎么说她也是间接帮了薛氏。薛氏一个烟花女子,想在徐府站得住脚,需要一个人支持,这人当然是徐关常。有了哥儿,兴许徐关常娶她做平妻呢。 她的情,薛氏欠下了。她日后会有用得上薛氏的地方。 想想心情大好,肚子咕噜咕噜在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瞧奴婢,我去吩咐丫鬟把您的饭菜端来。”水莲伸手打了打自己的脑袋。 “去吧。”还真是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府里没有老夫人,姜氏管家。中元节恐怕是要上香祭祖的。姜氏会带她出去吗。 婉年沉思起来,她目前还未出过徐府,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姜氏到现在也没有教过她管家,她不急。现代的知识够她用的。 “大小姐,奴婢…请大小姐责罚。”什么事也没说,水莲进卧房直接跪在床边。 古人喜欢下跪还是怎么着?地下有金子? “怎么了?你起来,没事瞎跪什么。跪牌位啊。” “呸呸呸,大小姐休要再说不吉利的话。”水莲没有起来,继续道:“是李妈妈,李妈妈不允,说夜了是要积食的。” 婉年扶了水莲起来,抿了抿嘴:“罢了,当减肥。” “什么是减肥?” “减肥就是晚上不吃东西,第二天会变漂亮”说的跟真的似的。 “真的啊?”水莲眼神亮了,婉年不由得扶额……还真是单纯…… 中元节也不知道姜氏能不能带上她出去。 暗叹一口气,重新躺下。现在除了睡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一如既往的请安,没有见到华姐儿。 姜氏吊着脸。道:“你身体欠妥,过几日中元节,人多,你还是在家休息吧。” 婉年微笑,她就知道,姜氏不会带她出去。 见婉年微笑,姜氏一股火噌了上来,她想到了梅氏 何时起婉年越长越像梅氏的? 梅氏阿香,桃源镇第一美女,却是家境贫寒。徐关常也是因此抛弃了梅氏。 她怕她忍不住上前撕开婉年的笑脸,接着道:“下去吧。” 既然她不想自己出去,那,自己也给她添添堵吧。 梅香院。 喧了梧桐,屏退其他人。 梧桐除了恨婉年,也确实怕了她。颤颤巍巍站在婉年面前,腿不自觉的抖。 婉年道:“梧桐,现今你也不小了,”顿了顿,“再过两年我出嫁,你们四个丫鬟是要跟着的,你…可想当姨娘?” 她想,她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没等梧桐答话,婉年继续道:“我知你想,你若跟着我,由我压着你,你会有出头之日吗。” “请大小姐指条明路。”婉年看来不会给她机会接近她的夫君呐。也想到她心中所想的事。 “眼前的机会怎么不争取?”梧桐猛地抬头,骇大了眼。她的意思… “如何?你下去好好想想,我会助你。前提是,为我办事。”婉年端了茶。 婉年说的人,梧桐想都不敢想,一是她没有机会接近,二是某人是个厉害的。她觉得身在梦中…… 算准徐关常在正房的时间。辰时一刻他会去府衙。婉年刚到辰时就会带着梧桐去请安,基本上都会遇见他。 以前没仔细看过梧桐,只觉得是个妖媚的,没想到梧桐打扮起来,比薛氏还美三分。 姜氏没当回事,中元节马上要到了,府里的事她都忙不完,哪有时间去看梧桐长什么样。 等姜氏察觉,徐关常早将梧桐收了。 当晚夫妻大吵一架,姜氏吐了血才罢。 梧桐不能再跟着婉年,于理不合。在之前婉年带她去过浮萍院,见过薛氏。三人心照不宣。 薛氏要的是子嗣,梧桐要的是地位,婉年要的是安稳。这份和谐的关系,迟早要被打破。薛氏有了哥儿…或者梧桐有了哥儿。反正婉年迟早要嫁人,除了嫁妆外,暂时威胁不到她们的利益。 男人在古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姜氏吐了血也没改变徐关常的态度,梧桐没过多久被徐关常提了姨娘。修建了梧桐院。 梧桐特意来过梅香院,气色红润,看得出徐关常对她还不错。虽然是婉年的主意,但是万万没想到徐关常饥不择食,梧桐才十岁,半大的孩子…好歹养一养再…如果有了孩子,最好的情况身子也是要损了的。 婉年心中鄙夷了下。 姜氏也彻底把徐婉年恨上了。打定心思早早把她嫁出去。 人选么,她得好好思量思量… 我是要票的分割线 大大们~票票呢? 关于《仙雷滚滚》我尽量每日一更,如果第二天清晨没有更新,那就不要等啦。但是我不会弃文~因为自己也挺喜欢修仙的,最好和魔头的,o(n_n)o哈哈~,欢迎大大们多提宝贵意见。 第十一章 水痘 还没等到中元节,府里来了位姓水的管家。 徐关常做了主,过了中元节回长安,本家在长安。 大房是徐关杰。徐关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正三品。徐家老夫人跟着大房。 纵使千不愿,万不愿,姜氏也得和徐关常回长安。徐关杰可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做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不像徐关常是姜家花钱买来的。 姜氏不愿意回长安。 徐关杰也不想他们回本家,徐关常回本家的话,另开新府不说,他还要买通关系升徐关常的官职。使他能久住长安。他拗不过老夫人,老夫人膝下就他们两个儿子。这些年徐关常在扬州一年不见得回来一次,老妇人越发想念。 徐关杰没有办法,老人家嘛,上来一阵可是不讲理的,谁让她年纪大呢。 徐关杰的府里子嗣只有一嫡出的长哥儿,一庶出的长姐儿,只有两位姨娘,大姨娘却是信了佛,二姨娘生了长姐儿落下了病根,没多久去世了。正房的于氏又子嗣艰难。老夫人想为他纳妾,他不肯。他和于氏那是共患难过来的。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对于氏冷落。 于氏又是个孝顺能干的,老夫人最后也就不再提纳妾。 婉年没想到还有个本家。她的东西不多,收笼的事教给夏花和秋菊两个人够了。 “大小姐,三小姐出事了”三小姐?锦姐儿,婉年对锦姐儿的印象还不错,请安会遇到,她总会对自己微微一笑或者点点头。水莲毛毛躁躁的毛病不知何时能改。 “出什么事了?”她稍微还是有点担心。 “听桂春院的丫鬟说,昨个儿晚上开始高烧就不退。” “走,咱们去看看。”事不宜迟,在古代,高烧不退有可能是要命的。 桂春院里,丫鬟小厮乱做一团。竟然没有人去请大夫。 婉年立了眉毛,喝道:“还不去请大夫” 丫鬟没一个去的。 婉年看了眼水莲,自从上次打完梧桐后,再没有教训过谁,水莲正手痒。 水莲抓了离她最近的丫鬟,一个嘴巴抽上去,看得桂春院的丫鬟倒吸一口冷气。她们听说过水莲打梧桐,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一掌过去,那被打的丫鬟半边脸已经肿了。 “大小姐的话,没有听到吗。”水莲冷冷道。 “不是奴婢们不肯去,出府请大夫需要夫人的首肯。”被打的丫鬟咬了唇,愤愤道。 “那还不去?等什么”婉年的眼神扫了过来,只是一眼。眼神里是不容抗拒的力量。 被打的丫鬟应喏,去正房,不提。 “带我去卧房。”小丫鬟不敢不从带了婉年到素锦的卧房。 素锦脸憋的通红,似乎已经开始神智不清。嘴里喃喃的说着:“姨娘,姨娘。” 婉年皱了眉,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了,素锦可是不敬之罪,府里的姐儿,哥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正房的姜氏,而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素锦没有错,可是姜氏说素锦错,素锦就是错,少不了挨手板。 未出嫁的姐儿,不是随便能打的,打手心算是最重的惩罚。 “水莲,快来看看,锦姐儿脖子上是不是有个痘。” “回大小姐,是有个痘。” 莫不是水痘?水痘一到十多岁的时候最爱得的。 “水莲,你去让丫鬟们弄些温热的水来。”如果是水痘,十来天估模着也下去了。 二姨娘比姜氏到的要早,毕竟是她身上掉的肉。 二姨娘上前挤开婉年,坐在床榻边,开始哭天喊地道:“锦姐儿,我的锦姐儿,我的孩子…” 婉年一下子脸都绿了,二姨娘太没规矩了。瞪着眼看二姨娘道:“二姨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二姨娘继续哭喊:“我当然知道,你们都不关心锦姐儿,我关心她” 二姨娘,顾氏也太放肆了。虽然锦姐儿是她生的,于情于理那也是姜氏膝下的顾氏不过是个高级丫鬟她见了锦姐儿应换三小姐才是。 婉年怒不可恕道:“水莲,命人带了顾氏下去”她能理解顾氏疼爱素锦的心,但是顾氏这么做会毁了素锦的一生,她一喊,确定素锦是丫鬟的孩子,以后若有个什么,顾氏,素锦很有可能被赶出徐府。 “你放开我,该死的贱婢。”顾氏依旧叫嚷。 婉年扶了扶额头,低头时瞧到门口的一丝衣角,暗道不好,姜氏来了。 “顾氏你做甚?”显然,姜氏听到了不该听的。 “夫,夫,人?”她心思着只要闹上一闹,才会有人去请大夫,没想到姜氏不是一个人来了,还有大夫。 姜氏想也没想,一脚踹上顾氏的胸口上,顾氏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桌角边。姜氏冷冷的哼了一声。 “母亲,还是请大夫先看看三妹妹吧。”婉年适时开口,顾氏赶紧告了退。 因为有大夫在,姜氏也没多追究。还是顾了脸面。对婉年更没有好脸色。梧桐是她一块心病,冷冷的瞅了她一眼,作罢。 大夫看过脉,确定是水痘。 婉年这才想起,这具身体也不知得过水痘没有。 “桂春院得过水痘的丫鬟好生服侍三小姐,没得过的,就去梅香院暂时服侍大小姐。”姜氏带着杜鹃走了。 桂春院没得过水痘的丫鬟自是跟了婉年回梅香院,婉年愁啊。 梅香院本来就不大,一下子又多了好几个丫鬟,没有安置的地方。 想了想,唤了水莲道:“今日起,卧房留两个丫鬟守夜吧。” 当晚,婉年发了烧。到底被传染了水痘。 府里的人生怕被传染水痘,主子们有涂抹的药膏,丫鬟们没有,留了疤,嫁人可就困难了。 一时间梅香院,桂春院封了起来。 中元节在徐府人心惶惶中度过了。 跪求收藏,推荐,还有打赏。 第十二章 素锦 因为婉年和素锦的水痘耽误了上京。 素锦没有想到第一时间去看望她的,不是她的姨娘,不是徐关常,更不是姜氏,是婉年。 她对婉年称不上有什么好感,平日里最多见了面,打个招呼。在她印象中婉年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自从她身边的梧桐被抬了姨娘,连姜氏都不欢喜她。 现在,她对婉年有感激,有愧疚。 如果不是婉年,有可能她会病死在桂春院,就凭顾氏喊那几句话,极有可能她不病死,最后也会被姜氏扫地出门。庶女,本身没有什么地位,还是不受宠的庶女,从她起水痘,到病愈,徐关常没有看过她一次,也没有差人问过她如何。姜氏象征的问了一两次之后,封了桂春院和梅香院。只有两个院子的人才能互相走动。说的好听是三小姐,说的难听些是高级丫鬟,比姨娘地位稍稍高那么一点。 愧疚的是,婉年被她传染了,当天夜里烧了起来。连累婉年也起了水痘,封了院子。 中元节只得两个院子一起过。 她的水痘比婉年好的要快许多。 “大小姐…三小姐来看您了。”水莲已经起过水痘,留在院子里服侍婉年。 此刻的婉年,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水痘奇痒无比,还不能去抓破。忍着痒是件很痛苦的事。前世的她,很小的时候起过水痘,什么滋味早就忘了。这回她可体验了。 婉年起的水痘还特别多,动一下都生怕弄破一个水痘。 水痘破了结了的疤,不比平时磕了撞了结的疤,水痘的疤消不掉。可怜的她只能叫水莲弄来稍凉些的水小心翼翼擦拭身子,缓解下。 素锦会来看她,她还是小小惊讶了下,随即道:“现在我这副模样,怕是…” 没等婉年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娇笑:“大姐姐,就你我院子里几个人而已,你还怕外人瞧去了不成?”话毕,人已经到了卧房内。 虽然素锦还有些病态的憔悴,但是明显状态好很多。婉年也放了心。 “大姐姐,好些了吗?”。素锦一脸愧疚,婉年的水痘,远比她想的要严重多了,脸上,眉上,大大小小不一的水痘,全然不见往日的神采。 “无妨,就是有些痒的厉害,瞧着三妹妹倒是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婉年安慰她眨眨眼。 “大姐姐…”听声音快要哭出来似的。 “你哭做什么?难不成要我帮你擦泪?”婉年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不是…” “抱琴,还不服侍三妹妹净脸?三妹妹,让外人瞧了,又好道我欺负于你了。”抱琴是素锦的大丫鬟,她出水痘那天,抱琴请了假,回家探亲去了。 从净房出来,已经看不出来素锦哭过。 “三妹妹,到我床边来。”婉年柔声道。 素锦应喏。 “你可知我为何生气?” 素锦小心翼翼看了看婉年的脸色,不语。 “三妹妹,女儿家的眼泪最是金贵的,哭不能任何解决问题,也许男人看了会心疼你。但是别人疼爱你的前提是你足够疼爱自己。”婉年看着素锦的眼睛,继续道:“锦姐儿,你也是主子,下人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你病了,理当指示下人去做事。不要认为你比别人差,这徐府,奴才还能骑到主子身上不成?还有没有家法了庶出怎么了?有大姐姐在,休得让人欺负了去” “大姐姐,我知错。”素锦柔顺了八年,她生了八年。八年来她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已经成了习惯,除了抱琴,她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二姨娘顾氏是个毛躁的性子,父亲徐关常又不疼爱她,姜氏她不敢说。 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庶女也是主子。不比别人差。虽然眼泪迫在眉睫,她还是忍了下去,大姐姐说了,女儿家的眼泪金贵着呢。 “你无错,错在下面的丫鬟,小厮。反了天。你到底是柔弱了些。”婉年叹息一声,“如果你真拿我当大姐姐,以后有事知会我一声。”素锦点点头。 婉年本来不想对素锦说这么多,又是讲道理。她却是说了。兴许是心疼素锦。庶出的姐儿,大多是送出去做偏房。徐关常的官职又不高,素锦将来还是未知数。 社会历来都是残酷的。首先要坚强,武装自己。人总是欺负柔弱的。 “哪天,你把你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叫来。”该说的她尽量对素锦都说了,可是素锦的性子太柔弱,不知道素锦能不能严加管理下人。她可以再素锦面前做做样子,恶人嘛,她不介意。 “大姐姐,放下吧。三妹妹的命是你救下来的,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下人吗,我院子里的下人卖身契都在我手里呢。”素锦抿了嘴,笑了笑。 按理说府里下人的卖身契,都应该在姜氏手中。桂春院下人的卖身契怎么会在她手里?。 顾氏的性子又是毛躁泼辣的,从一个丫鬟到姨娘,又没有因为做错事,或者说错话被赶出府。看来素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婉年不动声色的沉思起来,素锦见她不语,屏退了丫鬟,道:“大姐姐,我徐素锦八年来做惯了小白兔,对夫人毕恭毕敬,生怕出了一丝差错。我病了。无人管我。若不是大姐姐,我差点就死了。兔子急了还会跳墙呢。原本我想着,顺了夫人,顺了父亲,他们就会对我有一点怜悯。可是,大姐姐,我错了。”素锦擦了擦眼角。 “三妹妹,人世间不如意十有八九,眼前的坎儿你过不去,日后怎么办?” 素锦不语,半晌告了退。走到卧房门口道:“大姐姐的大恩大德,素锦永生不忘,若有天大姐姐需要我赴汤蹈火,我也不怨。”说完,带着抱琴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小姐?”水莲见婉年盯着纱幔出神。 “啊,无事,三妹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呢。以后多关注下桂春院,能帮的帮下。” “喏。” 第十七章 心思(下) 第十八章 上香 “今儿个天气不错,”老夫人心情舒畅,眉目间满是笑意。“好久没去金华寺上香了。” “上次去上香还是正月里呢。”丁妈妈笑道。 “去,叫了丁氏和婉年,通知下福总管,咱们呀,去上香。” 诗儿应喏。 婉年听说去上香,换了身衣裳。去寺庙,定要庄重些。 “哟,年姐儿还换了身衣裳。我瞧瞧。”老夫人笑道。 婉年换了淡紫色双蝶白底短襦,下着乳白淡蓝绉长裙,目光如水,肌如白雪。高贵而神秘。 婉年抿了嘴,微笑道:“祖母…”浓浓的撒娇。 在婉年心里老夫人比不得许院长,但是却是这个世上对她唯一好的人了。 “等等于氏,咱们去上香。” 没等多久,于氏也来了。整理好上香所用的贡品,一行人坐了马车往金华寺走去。 老夫人和婉年共坐一辆马车。 婉年出门时,带了罩纱,西普朝的女子一样没有地位。待字闺中的女子难以出门,再加上姜氏不允许她出府,除了上京,这是她第二次出门。 上京的时候,虽然也带了罩纱,但是身边有李妈妈,她想看看外边是什么样的都不可以。 婉年悄悄的掀开车窗纱幔的一角,立刻遭到丁妈妈一瞪,婉年转眼看向老夫人,一脸委屈,道:“祖母,京城什么样的嘛。” 老夫人笑道:“不妨,初来京城,想必你也没好好看过,别让登徒子看了去就行。丁妈妈帮忙看着。” 婉年立即一笑,看着丁妈妈,吐了吐舌头。老夫人歪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京城长安,繁花如锦。 “丁妈妈,那是卖钗的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得买些东西回去。 顺着婉年手指的方向,丁妈妈点点头,道:“您下不得马车,叫小厮去帮你买来。” 婉年嘟了嘴,道:“让小厮把花样拿给我看看总可以吧。” 丁妈妈道:“可以。” 婉年转而一笑。 送过来的钗,她选了飞燕的金钗,红宝石的珊瑚钗和翡翠的喜鹊钗。 望着丁妈妈疑惑的眼神,婉年笑道:“送给妹妹们的。” 原想着只送给素锦,后来想想,只送个素锦怕是不好。 想起素锦,婉年心底除了同情以外,还有些不安。放人之心不可无。 “母亲,老夫人为什么不带上我?偏生带那个小蹄子去?”芳华愤愤道。 “怪母亲,是母亲连累了你。老夫人不喜欢我,没想到连你也带上了。”姜氏一脸愧疚。 “不怪母亲,母亲最爱芳华。只怪那个徐婉年” 金华寺是京城最大的寺院。香火鼎盛。来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小沙弥引了老夫人,姜氏和婉年进了内寺。 小沙弥吩咐:在供香之前,要洗手、漱口,衣冠整洁,仪容端正,身心安泰正定。面对圣像,右手手指拈香,左手包着右手,举于额前。观想神、佛菩萨显现在我们的眼前,接受香供养。然后面对圣像,举香三拜。上香后,面对圣像跪拜。可念“供养完毕,一切恭敬。”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念道:“大慈大悲的佛祖,若您有怜悯之心,可怜可怜我的年姐儿,保佑她一生安康。哪怕折损我的寿命。” 姜氏也跟着跪在蒲团上,道:“愿徐府一切安好。” 婉年听到老夫人的话,热泪盈眶,在蒲团之上,暗道:“佛祖您若在天有灵,别把老夫人的话听进去。我若逃不过宿命,我认了。” 叩首,上香。婉年暗自擦了眼泪。 小沙弥见众人上香完毕,道:“徐府老夫人,厢房已经准备好了。” 老夫人问道:“婉年你是想在寺内逛逛还是随我去厢房小憩一会儿?”于氏每次跟着老夫人来都会陪着老夫人在厢房内小憩。 内寺是给女子们上香的地方,男子上香在外寺,并不担心婉年会被别的男子看了去。 “祖母,我想逛一逛。诗儿姐姐陪着我可好?”她身边的丫鬟没带过来。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婉年的额头,道:“我就知道你耐不住性子。诗儿你去陪大小姐吧。” 诗儿应喏。 于氏还不忘叮嘱婉年:“万一遇到男子,可要躲着。被人看去了,迟早要嫁了你。” “祖母,您看大舅母…笑话人家。”婉年憋红了脸。知道于氏是为了她好,但是当真众人的面提及她的婚事,她还是很羞涩的。 “嗤…老夫人,您瞧瞧,告状呢。”于氏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夫人也笑了起来。 秋天,树木凋零。一片惨淡。 看着满天飞舞的枯叶,随风飞翔。逃不开命运的掌控。婉年心里一阵哀叹。 老夫人总会老去,那时,她恐怕也跟这飞舞的枯叶一般,逃不开,躲不掉。 叹息,挥之欲出。 “大小姐,您往这边走,那边好像有人。”诗儿皱了眉头。厢房和厢房之间的距离不算近。 “哦?”婉年不以为然,内寺不是只有女子能来的地方吗。 “我听着脚步沉稳,倒像是男子。”诗儿眉头拧了个疙瘩。 “那我们快走吧。”男子,她不能见到。 没走几步,听到远方传来一阵谈笑。 男子声音浑厚,低沉。婉年吓了一跳,赶忙拉着诗儿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躲了起来。正纳闷来内寺的是何人。 “王公子,您虽然是贵客,内寺您也不能进来呀,都是些女眷。”小沙弥急急道,想阻拦王公子。 “哼,金华寺我是供奉了的,内寺之中,想必你也知晓,我年幼时母亲带我来这里种下一棵枫树。如今我母亲先去,我只是想来把枫树移至我府中。”王公子言语间掩饰不住的悲伤和傲慢。 这人到底是谁? 枫树?婉年楞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诗儿,她们正躲在枫树后。 咳咳,男配角之一来鸟~ 更新稍微晚了一点。伦家要出去吃饭,想回来看到票票涨~ 第十九章 议亲 婉年楞住了,诗儿也没有想到王公子居然会移动这棵枫树。 婉年不可能拎起来裙子,拉着诗儿跑回厢房。从枫树到厢房,不巧必定回经过王公子的身边。 婉年伸手拉了拉同样呆住的诗儿的衣袖,悄声道:“后面有路吗?”。 诗儿摇摇头。 婉年心中大急,早知道和老夫人在厢房中歇息了。且不说王公子是何人,单单被看去了,自己是要嫁给他的。王公子为人又如何? 婉年当下决定,礼数不要了,拎着裙子准备拉着诗儿跑回厢房。 王公子突然眼睛一扫,看到准备拎裙子准备逃跑的婉年影子上。双眼一眯。问道小沙弥“谁家小姐?”恐怕是看到他了,无处躲藏。 “徐府大小姐。”小沙弥顺着王公子的眼神看过去,暗道不好。内寺之中,现在只有徐府一家人。 “徐府?”王公子想了想,莫非是… 婉年拎着裙子,准备来个冲刺。只听王公子道:“莫不是婉年表妹?” 婉年再次一愣,她不知道这王公子到底是谁。有可能是这具身体的表亲。再看看诗儿也是一脸茫然。 王公子再道:“婉年表妹,你无需躲藏,我走开便是。”说完,带着小沙弥往外寺走。 婉年狠狠吐了一口气。放下裙摆。快步走回厢房。 老夫人和姜氏还没有醒过来。丁妈妈见婉年慌乱之色,问道:“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婉年喝了一杯茶,顺了顺气,道:“内寺进了男子,叫我表妹。” 丁妈**帕子险些掉在地上,道:“大小姐您…” “放心,没瞧见我。” 就算是表亲,私下见面有理也说不清了。只不过,没想到王公子倒是君子。 老夫人悠悠转醒,婉年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老夫人蹙眉,问道:“诗儿,那王公子你可见到了?” 诗儿腿一抖,跪在地上,磕头道:“见到了。奴婢没见过此人。奴婢伺候不周。” 老夫人道:“我府中何时有过这门表亲?” 丁妈妈想了想,道:“姜氏倒是有一门表亲,姓王。原是江南首富。现在是皇商。” 老夫人没说处置诗儿。出了金华寺,马车快速本抛起来。 刚到府中,福管家道:“老夫人,王皇商造访。” 老夫人不悦,挥了挥手。在寺中遇见了婉年,现在便来造访?早不来,晩不来,现在来? 丁氏也皱起眉头。 “母亲,儿媳的远房表侄来看您。”姜氏笑容满面。她姜家也是富商,但是怎么能比的过皇商?表侄来看她自是长了脸面。 “哦?”老夫人不见欢喜,淡淡的。 “王表侄是皇商,王府的长嫡子。”姜氏生怕老夫人不知道她表侄的来历。 “祖母,大舅母,母亲,婉年先行告退。”婉年起身告退。她还没出阁呢。一会儿王公子来了,她怎么说? “婉年,等等。”姜氏出声道:“王表侄与你年纪相仿。” 婉年不悦,这姜氏是要做什么?让她留下来?规矩何在。 不等婉年出声,老夫人断喝:“姜氏你要做甚?婉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让她见男人?年纪相仿?差六,七岁能说年纪相仿吗?我看华姐儿和王公子年纪也相仿,不如你把华姐儿叫来做陪吧。” 姜氏也不甘示弱:“母亲,我那表侄好歹也是皇商,婉年去了王家又有什么不好?何况,在寺中也是见了吧?” 婉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夫人怒道:“皇商,不过是个商人,如何配的上婉年?哼,是他求了你见婉年吧?” 姜氏见老夫人眼底是浓浓的不削和嘲讽。咬了咬牙。道:“婉年不嫁也要嫁。敏俊见了她的。” 老夫人不温不火笑了笑,道:“见了的?说说你那侄子说婉年是个什么样子的?” “那有什么说的?” 老夫人冷笑连连,“恐怕是没见到婉年张什么样子吧?姜氏我念你是二房的媳妇,对你宽容三分。没想到你娇纵起来了,翅膀硬了。连婉年都想算计了?小心把你自己算计进去”说完猛地拍了桌子。 姜氏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道:“母亲,您错怪我了。现在我表侄还在府内,您总得见见吧。” 姜氏还真是不想把婉年嫁给王敏俊,王敏俊年轻,又是黄赏,银子肯定不少。她是打算说给芳华的。年纪怎么了?有银子其他的不是阻碍。偏生王敏俊只见了婉年的影子就欢喜上了,她找谁说理去? 老夫人见姜氏缓了下来,点了点头,吩咐婉年。“你别回院子了,路上碰到又说不清楚了。去耳房吧。” 婉年应喏。 送走了王敏俊,屏退了众人,拉起婉年的手,问道:“你瞧着他如何?” 婉年瞬间红了脸,“没仔细瞧。” 老夫人拍拍婉年的手,“婉年,你不小了,该议亲了。”叹了口气,道:“我瞧着王敏俊虽然要求见你有些鲁莽,可人却是不错的。” 婉年垂首,看向脚尖。她不想呆着徐府。除了老夫人,姜氏。她对其余的人没有好感。王敏俊鲁莽了些,但好歹是君子。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祖母说好便好,婉年听祖母的就是。” “祖母护不了你多少年,这把老骨头,迟早要进棺材里的。” 票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呢? 上午十点半更新,不再另行通知o(n_n)o。 第二十章 议亲(下) 姜氏万万没有想到,王敏俊冒昧的想见婉年,老夫人虽然不悦,但是却间接的接受了王敏俊,并且晚上设了晚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老夫人看好王敏俊。姜氏原本想着她说出来王敏俊想见婉年的请求来,老夫人少说要生气的,是老夫人生气了。后来见了王敏俊却又是一脸满意的样子。 这…不对啊。 按理说老夫人注重规矩的。王敏俊是皇商,她和老夫人说起来的时候,老夫人明明是一脸不屑一顾。 如果说老夫人同意与王家结亲,那新娘肯定是婉年,轮不到芳华。那么姜氏的计划不就被打破了吗?以徐家目前的地位,嫁过去必定是主母。 姜氏没来的及说什么,老夫人端了茶。揉了揉太阳穴。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众人都是有眼力的,明白老夫人这是要送客了。 “王大公子先去客房吧,等晚宴时,差了丫鬟叫你便是。你也好好休息休息。”老夫人把歌儿留在王敏俊的身边,伺候他。 王敏俊自知是唐突了,拱手道:“老夫人,是敏俊的不是,自寺中回来,还未好生休息。” 老夫人点点头。没想到王敏俊明白她的意思,在徐府,不是随便能出入的。尤其是因为想见婉年才来拜访,更要忌讳才是。晚宴之前,王敏俊只能在客房中休息。徐关杰和徐关常早晨去了官府,家中掣哥儿又去了学府,平哥儿和柯哥儿还是个离不了女乃娘的孩子。不可能请王敏俊去书房。除了书房,只能是客房了。 王敏俊也理不出来头绪,他没见到婉年的面容,却心一热,告诉了胡氏,胡氏也被他吓了一跳。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单见了个影子,就告诉她,要去提亲?他的生母年前死于肺痨。大夫无力回天。王老爷后来抬了大姨娘的胡氏做了正房。胡氏自小便是他生母的贴身丫鬟。被抬了做主母,没有半点主母的架子,时常悼念他生母。对王敏俊更是爱护。 王府中没有老夫人和老太爷,提亲当然是胡氏去。可是胡氏觉得太草率,没见过婉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这事她打算等王老爷回来商议的。王敏俊没听见去,唐突的去了徐府。到了徐府,才知道老夫人和婉年还没有回来,他在姜氏那里坐了一会儿,嘘寒问暖一番,老夫人才回府。直到老夫人见了他,他心头冒汗,不会让人误会他与婉年有什么吧? 还好老夫人给足了面子,没有指责他一句。还留了他晚上吃饭。 老夫人问询了婉年的意思,也放了心。皇商虽然是商家,但是也有官职。而且那王家也因为是商,婉年去了才会坐稳主母的位子。 等从耳房出来,见姜氏还在厅堂上,老夫人脸色一冷,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姜氏自动忽略掉老夫人冷脸,道:“母亲,不觉得草率了些吗?”。 老夫人冷冷一笑:“依你之见如何?” 姜氏挪动一体,对上老夫人的眼睛,开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母亲没问过我和二老爷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了?”老夫人重重一哼,把茶杯摔在地上,溅了姜氏一身茶水。姜氏不敢擦拭。低了头,怕老夫人看见她眼中的恨意。 “全凭母亲的意思,儿媳不敢多言。”姜氏差点把牙银咬碎。婉年的婚事居然轮不到她来插手?她这个主母过的真窝囊 “那还不滚下去?在这真是脏了我的眼还有,注意点形象,茶杯月兑手也不知道让下人擦拭了裙子。” 姜氏不再停留,她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掐死老夫人,明明是老夫人摔了茶杯,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或许她太心急了些,婉年出嫁少说还要二,三年。别说二,三年,一年能改变的事也太多了。议亲而已。想到这,姜氏的心情突然舒畅了起来。 晚宴还没开始的时候,胡氏和王老爷亲自来了徐府,商谈结亲之事。 徐关常听姜氏说是婉年议亲,没有任何表情和情绪。婉年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迟早要嫁出去的。商议的谁家,更是心不在焉。表示听老夫人的意见。 晚宴时,婉年才出现在众人面前。谈不上惊艳,也说不上绝色。倒是平常的很。众人瞧着她,身后带着的水莲,画儿二人,步子轻盈,举止大方。更是面不改色,不失大家风范。 胡氏和王老爷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王敏俊几乎眼睛粘在了婉年的身上,盯着婉年。胡氏清咳一声,王敏俊回神。尴尬之极。原本以为是他一时情迷,现在想来,婉年就如三月的桃花。榕树下的她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坎上。 晚宴结束后,胡氏和老夫人商定,等婉年及笄后,再嫁到王家。婚前不着急定下来。 婉年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婉年心中却另有思量,她现在十岁,还要等五年。姜氏怎么可能同意她顺利的嫁出去?五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晚宴的时候她仔细瞧了下王敏俊,怎么就欢喜上了她呢?不该有的成熟显现在他的脸上,剑眉明目,薄唇。婉年忘记听谁说过,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王敏俊真的是良人吗? “大小姐,不好啦”婉年正想着王敏俊,夏花推门而入,也许是心理作用,她居然在想一个男人?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婉年尽量板起面孔。 “大小姐,梧桐姨娘不好了”夏花没细想,只当是她没有规矩的推门进来。 昨天有事了,对不起嘛》_《 第二十五张 硬闯 姜氏故作镇定,内心早已慌乱。不知道芳华那里有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婉年服侍老夫人歪在美人榻上,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又熬夜,难免困倦。其实老夫人年纪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就四十多岁,人生才走了一半。可是古代的医学不发达,生个小病儿都能要了人命。比如她的前世掉进池塘里,染风寒。在现代吃几片感冒药,退烧药,过几天也就好了。 是她救下了胭脂,如果胭脂还懂得人性,知道感恩,那么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如果她忘恩负义,姜氏饶不了她,婉年也饶不了她。不是婉年心狠,胭脂至少也是个帮凶,姜氏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以后肯定要找理由除掉她。也许她能保下留胭脂。再一次给她活路,只怕她是忘恩负义的,也不知道陶妈妈给了多少银子。听说胭脂还有个妹妹…婉年瞳孔一缩。 老夫人这一觉没有睡太久,睡不安稳,心里惦记着姜氏到底怎么回事,躺了半个时辰再也没有困意了。 姜氏和陶妈妈还跪在客厅,徐关常去看望梧桐,只有婉年守在老夫人身旁。 见老夫人醒来,婉年嘟着嘴,道:“祖母,您该多睡会儿的。” 老夫人拍拍婉年的手,叹气“我是想多睡会儿,可是这心里不踏实,府里不安生。” 婉年安慰的话说不出来,她不想为姜氏求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别人的好意,也许把好意当做了耻辱。见老夫人唉声叹气的模样,她又不忍心。“祖母,要不明个儿再说吧…” 一晚上,够姜氏做很多事了,栽赃嫁祸,胭脂重伤死亡。这都有可能。她终究是不忍心折腾老夫人,但是想到梧桐没有出世的孩子,她没由的心痛起来。 老夫人虚弱又坚决的摇摇头,道:“不查清楚,怎么能安稳?府里的规矩能是摆设吗?年姐儿,王敏俊有妾室你可知道?” 婉年不明白,老夫人现在提王敏俊做什么。有妾室,她不在意。古代哪有一夫一妻制,小妾通房丫头,多的是。她对王敏俊没有感情,那么他的小妾,他的通房丫头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想出徐府而已。可惜,带不走老夫人,她在古代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想到这,她的眼神黯淡下来,老夫人却当做成她吃醋的反应,点着她的鼻尖,“年姐儿,夫君妻妾成群,你不该如此。我告诉你王敏俊有妾室就是想提醒你,别做傻事。你不喜欢哪个小妾就把她的孩子抱过来养在自己名下,祖母不可能害你,姜氏并不聪明啊。”说罢起身,让诗儿服侍梳洗一番,带着婉年回到客厅上。 “七小姐,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是大小姐不在屋子里。”画儿和秋菊守着院子,谁知道芳华带着她的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过来说要见婉年。 “哼,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大胆”芳华本打算梳洗睡了,刚躺下,一个三等丫鬟跑过来说有要紧的事,还关乎姜氏的生死她吓得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下来,后来在小丫鬟口中断断续续才知道原来姜氏居然给梧桐下了毒。梧桐又小产了。 三等小丫鬟攥着陶妈妈趁着大夫来的时候偷偷给她的银子,死在徐府后院中的枯井里。一个丫鬟还是个三等的,死不死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就算有和她交好的,也不敢说出去。说不准第二天枯井里的就是自己。小丫鬟死都不明白她拿了银子报信的,陶妈妈又承诺要升她为二等丫鬟,怎么喝下七小姐的茶,再什么也不知道了。 芳华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眼珠子一个劲的转动,樱桃从上次被她踹过之后降到二等,她现在的心月复可是桂枝。徐婉年,天赐良机,我不信老夫人还欢喜你 “七小姐,大小姐真的不在屋子里,在梧桐院呢。”画儿到底是老夫人那里出来的,说话还有些分量,不像秋菊。秋菊只能在旁边说说好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让我见大姐姐这么晚,大姐姐去梧桐院做什么”芳华双手叉腰,一副你们是骗子的模样,心道:“我当然知道婉年不在院子里。所以才要进去。” “这…七小姐…”画儿尴尬起来,芳华还那么小,怎么说梧桐小产的事?老夫人若是知道她告诉芳华梧桐小产,恐怕都少不了一顿板子。 “说啊,你说啊哼,你不说我就闯进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画儿根本拦不住芳华。 芳华又带了这么多帮手。可是大小姐把院子交给了自己,自己却受不住,岂不是辜负了大小姐的期望?一咬牙。冲着秋菊道:“快,把院子里的人召集起来,就说,就说…就说是七小姐硬要闯进大小姐的闺房。” 秋菊拔腿就跑,顾不得什么礼仪,大声嚷嚷着:“呜呜…大家快来呀,七小姐应闯大小姐的闺房啦…呜呜呜…”一边喊还一边哭,外加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 寂静的夜里,秋菊的哀嚎充斥整个院子。 眼看芳华和她的下人冲进去,就要到卧房了,画儿更是不知道什么办才好,只得跪在地上,恳求芳华。 芳华根本不愿意听画儿恳求,更是叫人掌扇了她,她无法,抱住芳华的小腿,任她的绣鞋踹在自己的脸上。 等到秋菊带着下人赶回来的时候,简直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画儿的脸…惨目忍睹。可是姑娘家…芳华怎么下得去脚? 秋菊熬不犹豫指挥众人,去阻止七小姐,七小姐哪里是找人,所到之处一盘狼藉,活活是土匪 第二十六章 硬闯(下) 婉年目瞪口呆的听着院子里小丫鬟的汇报。她想防着姜氏,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芳华居然敢硬闯她的院子。小丫鬟就跪在姜氏的旁边,浑身发抖甚至能感受到姜氏恶毒的目光。婉年对院子里的人一向宽容,老夫人赏下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会发给下面的奴才,芳华硬闯院子的时候,她吓得差点昏过去,还是秋菊摇醒了自己,让她来梧桐院通知婉年。 老夫人的手抖的离开,手中的茶杯溅出茶水沾湿了她的裙子,她也没有想到芳华做出硬闯婉年院子的事情来,就算芳华嫉妒,有怨恨,那也不能闯院子啊。好歹是小姐,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吗。她知道偏袒婉年,对芳华不公平,以后她会在嫁妆上补偿,现在做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怪谁? 姜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气过,她觉得喉头一甜,生生把一口血水咽了回去。她不能在面前的人低下头,今日低头,他日哪有她的翻身之日?她也没有料想到,芳华带着人闯婉年的院子,她并没有命令下人传话闯院子。转头看向陶妈妈,当时是陶妈妈收买的丫鬟。陶妈妈无措的轻微摇头,眼神里满是慌乱。不是陶妈妈,那是谁私自闯了婉年的院子。一定是下人嚼舌根,她的芳华,那么聪明伶俐,一定不是她的主意。她现在没有说话的份,只能听着。 婉年瞪着双目,声音颤抖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画儿怎么了?” 小丫鬟本来跟着秋菊等人一起去阻止芳华,进了门,就见到歪在房里的画儿,满脸的血水,看不出面容来,恐怕是破相了,以后…她从来没见过被打成如画儿一样的丫鬟,可画儿躺在那里,如罗刹般。秋菊慌乱的用帕子擦画儿脸上的血水,她那时就想个被遗弃的破女圭女圭,随风摇摆。只听画儿断断续续道:“去…去…寻……姐。”然后昏了过去。她愣在那里,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秋菊放下画儿摇晃着愣住的她,道:“去找大小姐。” 小丫鬟想起画儿的脸,再也忍不住,痛哭道:“大小姐,求求您,您救救画儿姐姐。” 婉年“嚯”的站起来,走到小丫鬟的面前,目光没有焦距,再一次问道:“画儿怎么样了。” “画儿姐姐…救救她吧。”小丫鬟伏地不起。 婉年大脑一片空白,倒退好几步,直到水莲扶着了她。夏花也愣住了,她们出来不过是两个时辰而已,画儿怎么就… 老夫人虽然面不改色,但是心中早已惊涛骇浪,这还是徐府的小姐吗,硬闯了院子不说,还打杀了姐姐院子里的丫鬟? 婉年忍住眼中的泪水,心道:画儿怎么那么傻。沙哑着声音问老夫人:“祖母,请为画儿请大夫,求求您了。”说完跪在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心疼啊,内脏都要揪在一起了,尤其是婉年还泪眼迷蒙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水莲,还不扶起你们家主子,夏花拿了我的对牌去请大夫。诗儿去把华姐儿请过来。”请字老夫人咬的极重。 徐关常从梧桐的卧房出来,走到客厅,正巧看到跪在地上的婉年。水莲还没等扶起婉年,就听到徐关常不悦的声音:“你做了什么错事?哼,还不请罪。” 婉年在心里翻个大白眼,徐关常还真是会瞎编。也不问问什么情况,就给自己定罪了。水莲扶起她,她冲徐关常福了福,道:“女儿没做错事。请父亲明鉴。” 徐关常没想到婉年没有做错事情,那是为什么跪在地上?坐在老夫人下首,随口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对于徐关常一进客厅就对婉年兴师问罪有些不满,拉着婉年,让其坐在身边。又听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口道:“哼,还不是你的七姑娘?居然闯了婉年的院子,还要打杀了婉年院子里的人眼中还有尊卑,还有徐府吗?”。 徐关常一愣,怎么会这样,芳华一向乖巧懂事,会不会是有什么出入,摆出一副正义言辞的样子来,他是慈父嘛。“母亲,会不会是您误会了什么?” 老夫人咬牙,心道:老2和老大怎么差距这么大。随即气冲冲的道:“我误会你问问她。”食指指着小丫鬟。 徐关常这才看到,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跪在地上。“你说说怎么回事。” 小丫鬟一五一十的说完,徐关常脸色一僵。不知道怎么开口。 婉年心底叹气,再怎么说他也是名义上的父亲,“父亲,六姨娘如何了?”她虽然心中担心画儿,但是夏花已经去请大夫了。现在应该关心的人是梧桐,查出来毒是姜氏下的,画儿的仇也算报了一半。徐芳华,动我的人,想过后果么。 果然,徐关常面色缓和,淡淡道:“刚才醒来一会儿,如今又睡下了。”话没说完,清咳道:“咳咳,年姐儿,想来你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婉年一股火冒了上来,又硬生生压了下去,袖子里的手都要攥疼了。“父亲,画儿是祖母赏给我的。”意思是,芳华打的是老夫人的脸。找她求情,免了。她刚才还好心给徐关常找台阶下,弄了半天这人是给脸上鼻子。 老夫人不在乎画儿是不是她房里出来的,她在乎婉年。徐关常又想绕过芳华。那家法不成了摆设吗?徐关常看向老夫人,正要开口,就被打断了。“老2,你去休息吧。”手心手背都是肉,能怎么办。去休息呗。 显然徐关常不开窍,道:“母亲,我不累。画儿…” 老夫人皱着眉头,“你无需再说,芳华,家法不能免也好做个借鉴。” 芳华带着下人来到梧桐院,刚好听见老夫人说要对她用家法,脚像生了钉子,钉在门口。为什么老夫人要对她用家法?她做错了什么?再看跪在地上的姜氏,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仪态,发丝散乱,面部红肿,衣衫还沾着茶叶? 菜鸟中呢精英的推荐和评价票,鞠躬感谢。 第二十七章 领罚 深夜,二房的梧桐院灯火通明,长房也点起了烛光。 于氏听完下人回报,眼神飘到卧房内,支撑着上半身,靠在绣花枕的徐关杰身上,还好她找了个好丈夫,感觉有人注视自己,徐关杰抬头看到一汪春水的明眸,以及微微弯起的嘴角,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看我作甚?二房那边怎么样了。” 于氏这才叹气,“恐怕姜氏的地位要保不住了吧。” 徐关杰合上书,示意于氏该休息了,“都这么晚了,咱们先睡吧。姜氏…只能怪她自己。” 芳华犹豫半天,还是抬起步子进了客厅。她没进来之前,只看到姜氏狼狈的跪在地上,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进了客厅才发现,婉年居然坐在老夫人身旁,她的母亲到底是谁给下跪?再看她的父亲坐在下首,微微摇头。她定定的站在老夫人和婉年的面前,全然不管徐关常的暗示。愤怒和羞怒一起冲上她的心头,没有任何行礼,指着婉年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让母亲下跪于你?”老夫人不喜欢她,她知道,所以她不会刻意去讨好老夫人,迟早有一天老夫人要入土。徐关常,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婉年?等老夫人闭眼,她还算什么?可是她忘记了,此刻徐府的一切还是老夫人说了算。 婉年抿着茶,掩饰笑意,芳华还真是扶不上墙。来了不先赔罪,倒是先质问起她,一扫徐关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姜氏则是不敢相信的模样。不等婉年放下茶杯,老夫人厉声道:“你跪下” 尽管不愿意,芳华还是跪了下来。老夫人的话,是命令。咬着下唇,显示她的不满。 “祖母,您消消气,七妹妹还小。”放下茶杯,婉年轻声道。她可不是什么圣母,也没有圣母的潜质。她只知道,犯我者,虽远必诛。圣母有多少是冤死的?她不想做冤死鬼,她想活的风风光光。再者,画儿应该伤的不轻,闯了她的院子,又打了她的丫鬟。能饶过吗。 老夫人冷冷一哼,“胆子不小?我看你是胆子不小才对徐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姐儿长姐如母,你连母亲都能打,何时你打我这个老太婆?”她不喜欢芳华,是因为她嫉妒,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嫉妒,那是七出之罪。没想到芳华还目无尊长,进客厅大呼小叫不说,还敢质问长姐。 姜氏见状连忙拉着芳华,磕头道:“母亲,祖母,息怒。” 老夫人根本不吃这套,磕头有什么用?“息怒?哼家法拿来”戒尺并没有拿下去,还在诗儿的手里。老夫人冲着诗儿点头,道:“给年姐儿。” 芳华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让婉年处罚她?凭什么?“祖母,还请明示。我不知错在哪里。” 徐关常真心想上前堵住芳华的嘴,姜氏也暗暗轻掐着芳华,偏偏她什么都不顾,直接开口顶撞老夫人。 老夫人冷笑道:“你不知?好个不知”说完狠狠地拍了桌子,戒指和桌子发出猛烈撞击的声音。 “七妹妹,快认错呀。”婉年还不忘记加把火。她才不会好心的为芳华解月兑。随后用帕子捂住嘴,清咳起来。 姜氏和芳华齐齐看向婉年,恶毒的目光仿佛都能把她吞噬掉,可惜,偏生她是笑的,清咳不过是为掩饰罢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是故意的。徐关常只顾着对芳华使眼色哪里能看得见她的存在?老夫人又和她坐在水平线上,倒是问起她是不是受了风。 芳华差点把一口牙龈要碎,尤其是看见婉年嘲笑她和姜氏再也忍不住怒气,开口大骂起来:“徐氏婉年你个贱人” 婉年猛咳起来,又强迫自己想起不开心的事情,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呜咽道:“七妹妹,你说我什么?我可是为了你好,认了错,祖母高兴,你的家法也许就能免了呀,你你你…”再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眼泪和不要命一样的掉,看得老夫人的心呐一抽一抽的疼。 徐关常还想求情,让老夫人念在芳华还小,不懂事的份上,轻饶了。老夫人想也不想直接站起来,举起手,重重的扇在芳华的脸上。 芳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从小到大,没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是徐府的宝贝,姜氏和徐关常更是把她放在手心里捧着,蜜罐里放着的。模着被打的左脸,她失神了片刻,直到老夫人重新坐回到上首,姜氏偷模的拽了拽她,她才意识到,刚才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骂婉年是贱人,那老夫人是什么? 婉年还在哭,哭得声泪俱下,闻者落泪。芳华被打,她想笑,又不能笑,憋的实在厉害。 老夫人哪有时间管还在地上跪着的众人,轻声安慰:“莫哭,莫哭,哭得祖母心里生疼。”又用食指指着心脏的位置。 婉年这才抹了抹眼泪,道:“让祖母挂心了。是我的不是。” 芳华不是没脑子,但是行动大于了脑子而已。趁着老夫人安慰婉年的功夫,姜氏已悄声吩咐了她。来日方长。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母亲暂时没有了危险。 老夫人转过头如看猎物一般盯着跪在地上的芳华,芳华压住心中怒气,道:“祖母,芳华知错。再无下次。” 老夫人见其态度还算诚恳,道:“家法难免。戒尺三十,明日起至其后三日,来我房中自领。其他时间,罚抄写《女戒》五百遍,没有完成前,不得离开房屋。”挥手示意芳华回去,她还有事情要处理。 婉年还是觉得有点亏,才戒尺三十,《女戒》五百遍,比起画儿…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特别感谢: 菜鸟中呢精英每日推荐。 第二十八章 指证 芳华领了家法,回到她的院子,不提。 梧桐小产还是要继续查下去,婉年悄声吩咐水莲,回院子照看画儿,顺便把胭脂叫来。 老夫人虽然喜欢婉年,但是她迟早要嫁出去,而且并不能传宗接代,如果有个嫡出的哥儿,婉年和他吵架或者是怎么样,老夫人肯定毫不犹豫的向着哥儿,喜欢婉年,不代表能取代嫡子。梧桐小产,听到消息,她差一点背过气去,梧桐还小,说不准能多生几个出来,丫鬟身份有什么?花钱买个好出身,徐府还是有财力的。做个平妻,庶子就是嫡子。连过继给姜氏都省了。 婉年懂这个道理,姜氏又怎么不懂?正是如此,她才会吩咐芳华去梅香院做手脚,嫁祸给婉年,就算老夫人再喜欢她,也是要惩罚她。毒害子嗣,她都担当不起,何况是婉年?再者,芳华去梅香院的理由是想见婉年,而后以为丫鬟骗她,才硬闯的院子。她已经领了家访,还能怎么样? 姜氏商人出身,想的自然没有官宦人家想的多,思的全。老夫人心里早已经有数,大宅门里的妻妾之间争斗,她看的远,见的多了,但是还真没遇到姜氏这么蠢的。她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仔细一想就明白姜氏恐怕是在婉年的院子里做手脚了,芳华大半夜去找婉年做什么?有什么着急要紧的事也应该先通报一声,后来知道婉年在梧桐院,还是要硬闯进梅香院,没有猫腻才怪。老夫人不自觉撇撇嘴。正房的夫人还是别人做吧。 看到老夫人不自觉撇嘴的表情,婉年心底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啊。“祖母,胭脂该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胭脂进来直接跪在老夫人面前。使劲的磕头。也不说话。不一会儿额前青了一大片。 婉年情不自禁模模自己的额头,胭脂要做什么。 老夫人也不看胭脂,倒是和婉年说起闲话来,“这天,一天比一天凉了。我瞧着你的衣裳并不多,回头去我屋里挑几匹好料子,让府里绣娘做点新衣裳。” 婉年赶忙道谢:“谢谢祖母。” 老夫人眯了眼睛,模模婉年的乌丝,笑道:“大了,留不住几年啦。过几天和你舅母学着掌家吧。” 婉年应了。她还想找个借口和老夫人谈呢。没想到老夫人先提出来。 姜氏又咬了咬牙,弄了半天是说给她听的。 老夫人转头,像胭脂刚进了客厅,才看到一样道:“好好的,磕什么头?” 胭脂目中含泪,抽泣道:“老夫人…奴婢…” 老夫人不悦,她又没把胭脂怎么样,不过是磕几个头而已,就哭上了,怎么像她虐待下人一样?“哭什么。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 胭脂模了眼泪,深深一福,道:“奴婢伺候六姨娘,一直是尽职尽责,是六姨娘不舒服,才不让奴婢说的。” 老夫人眼睛一眯。 胭脂咽了口吐沫继续道:“六姨娘之所以不说,是是是因为…”她害怕的偷瞧了一眼婉年。好像怕说出来婉年会对她不利。 婉年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脸色微寒,道:“你可知,你的命是我救得。” 胭脂急忙摇头,“大小姐,对不起…奴婢该死。”话连起来越来越不是味道,她的对不起可能是两种意思,一是对不起,没办好婉年吩咐的事情。二是对不起婉年的救命之恩。就是不知道她是哪个对不起了。 婉年轻叹,路是自己选的,脚上的泡也是自己磨出来的。 胭脂对着婉年的方向,磕了下去。婉年合上了眼睛。这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吧。她还是选择了姜氏。有权力是好啊。 老夫人刚想开口询问,只听婉年道:“你我缘分已尽。说罢。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她没有睁开眼睛,不想看到胭脂。 胭脂忍不住抽泣起来,她是非常感谢婉年,可是她还有弟弟,她月例只有二两银子,根本不够家里的补贴,夫人答应她,事成之日,就是她弟弟进府当二管事之时。她为了家,为了弟弟,不得不投靠姜氏,内心就像有猛兽啃噬一般,生生撕裂的疼。她咬着下唇,怕自己失控,痛哭出来,“老夫人…毒,毒是大小姐叫我下在六姨娘的碗里。” 姜氏勾起了嘴角,嘲讽道:“年姐儿,你可有话说” 婉年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道:“我无话可说。” 姜氏冷笑道:“好个蛇蝎心肠的徐婉年毒害子嗣,是要被赶出徐府的。你你你…” 徐关常也不明白为什么婉年毒害梧桐,按理说她们之间没有冲突。接着就听姜氏继续道:“你是为了嫁妆吧。不要脸的贱人。害怕梧桐肚子是哥儿,抢你的嫁妆?真真是…”没等她说完,脸上一疼,显然她忘记了,还有老夫人在,也忘记了芳华不久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还想骂出来,只听老夫人冷冷道:“给我掌嘴重重的掌”诗儿手持戒尺,戒尺接触到姜氏的皮肤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来。姜氏只有“哎呦。哎呦”叫疼的份。 徐关常听姜氏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原来婉年还贪图他的钱财。甚至不惜毒害他的孩子,当下喝道:“徐婉年徐府从此再无人” 婉年睁开眼睛,不说话,直视徐关常。徐关常被看的有些发虚,干咳起来。别开眼,婉年轻声道:“父亲,徐婉年对天发誓,如果我毒害徐家子嗣,天打雷劈。您信吗?”。 徐关常犹豫起来,古代人是很迷信的,他们相信发了誓言,就一定会应验。姜氏在旁边嚷嚷起来:“休得听她说。她就是故意迷惑我们大家。” 徐关常没有说话,婉年心冷。 老夫人缓缓开口道:“我信。” 对不起各位。 第三十三章 年前 接近年关,府里上上下下忙活起来,甚至连薛氏也跟着帮忙。梧桐小产的夜里,薛氏并没有出现,婉年一度怀疑她是不是也怀孕了。巧的是,薛氏当天夜里吃坏了肚子,人虚弱的不像样子,才没有探望梧桐。 府里做主的依旧是老夫人,凡事老夫人开了口,下人才能去做。虽然老夫人对于氏颇有言辞,毕竟徐关杰只有这么一个女人,好在于氏每次都转移话题,老夫人也就作罢了。 姜氏和芳华终于消停下来,不想消停也没有办法,姜氏被降做妾,连着芳华也变成了庶出的。徐关常对芳华同样大不如从前。姜氏更是被他彻底遗忘在脑后,过了年关他就要成亲了。孙十娘且不说是黄花姑娘,她老子可是兵部侍郎。相当于国防部的副部长她姜府算个什么东西。 姜氏搬离正院,她的嫁妆,芳华的嫁妆一并被扣在了正院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她没有给梧桐下红花,倒不至于搬到偏院。还是最偏的院子,和杂物房斤有一墙之隔。婉年,薛氏,梧桐。一个是二房嫡长女,两个是徐关常的宠妾。她们母女二人谁也惹不起。 姜氏每次想到婉年,老夫人的嘴脸都会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她的偏院名叫:离别院。自从姜氏被降做大姨娘开始,无人在对其恭敬。月季倒是留在了姜氏身边伺候。若说姜氏还有一丝良心的话,便是在人牙子手里买了月季,否则月季就要进花街柳巷了。这也是为什么月季自愿留下来的原因。打死姜氏,姜氏也不会说出来当初买月季的原因是:她是众多丫头中,最漂亮的。她想用来留住徐关常心思的人。 再想想梧桐,姜氏又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月季连忙端了茶水。 姜氏抬眼看着月季,豆蔻年华,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月季,我平日待你如何?” 月季被姜氏看得脸色发红,垂首看向脚尖,“大姨娘对奴婢的好,奴婢记在心里。” 姜氏拉起月季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到底是年少,“当初梧桐也是这样说的。”胸口生疼,一股气发泄不出来。 月季大惊失色,姜氏的意思是要她服侍老爷了吗?不然为什么不说紫英,偏生说做了姨娘的梧桐?潜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姜氏像预料到一样,把月季的手牢牢握住。“大姨娘,您放心,奴婢不会和紫英她们一般。”她说的是紫英。 姜氏闻言皱眉,“你提紫英做什么?”放开月季的手,从降为妾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身边的人会慢慢远离她,寻找更好的主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能做姨娘是你的福分,哼,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不然你早成了…”成了什么,她还真说不出来。 月季沉默半晌,想了想,下了决心“大姨娘,您说什么,奴婢听您的。”这也算是报恩了吧?可惜,她对未来设想的太美好。 姜氏这才面露微笑,点点头,起身去梳妆台拿了一根细银钗,“你带着罢。今晚好好梳洗一番。”她目前有的东西,寥寥无几。别说金质的,银质的也没有几个。 月季接过银钗,她不愿做小妾,哪怕一辈子当丫鬟,老死在府里。她的母亲就是小妾,死的早,家里又穷,父亲才把她卖给人牙子。手中的银钗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心口处,险些喘不上来气。 姜氏拉着月季坐在身边,叹气道:“如今只有你能帮助我了。”芳华并没有搬离院子,庶出的子女也是半个主子。但是自从姜氏为妾,芳华非但没有探望过她,而且还把她怨上了。姜氏几次去看望芳华,都被拒之门外。她不怪芳华,芳华怨她是应该的,嫡出将来肯定能嫁个好人家,可是庶出,到了高等官宦人家,充其量就是个小妾。 芳华是她唯一的骨肉,姜氏恨不得捧上了天,阻碍她和芳华的路,这样的人,她怎么能留下来?算起来一切都是徐婉年的错,胭脂死了,根本没有她的事情。就算徐关常要娶妻,她顶多会被降到平妻。她的芳华还是嫡出的女儿。 姜氏和芳华近些日子虽然没找婉年的麻烦,但是婉年差点累的快散架了。 和淑惠跟着于氏学习掌家不算,空闲时间还要练习琴棋书画。老夫人前几天考查她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老夫人当众批评的她体无完肤,爱之深责之切。而后表扬得又天花乱坠。最后强调琴棋书画不能落下。 琴棋书画四项里,唯有棋,她算是会一些,还是五子棋。但是古人下的全是围棋…她还是要学。 “啊~”深深打个哈欠,看着宣纸上四不像的画,叹口气。古人真是麻烦。 “大小姐,该安歇了。”今晚值夜的秋菊。 “哦。”婉年放下笔,把宣纸揉成团,让秋菊见了,不笑话她才怪。 “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日后留着也好做个比对嘛。”秋菊见状放下蜡烛,展开被婉年揉成团的宣纸,“嗤…” “你看嘛,我就知道你会笑。”婉年红了脸。 “奴婢不笑,不笑。”可是秋菊还是没有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该安歇了。” 婉年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不需要循规蹈矩的主子模式,更享受闺蜜的感觉。 “奴婢听说,年关老夫人要请王家人来。” “王家人?”她的小夫君么? “是的。”秋菊吹灭了烛火。服侍婉年安歇之后,才离开卧房,去了耳室。 王敏俊,她未来的夫君。想不通为什么穿越而来的前辈们会喜欢上比自己本身年龄小那么多小男孩。至少她不会喜欢王敏俊。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第三十四章 联合 “你去请老爷来院子里罢,就说我亲手做了他爱吃的桂花糕。”姜氏有气无力的吩咐月季,此时的月季面露娇羞,实在内心忐忑不安。 姜氏吩咐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应了喏。 月季径直去了薛氏那里,梧桐小产正在养月子,徐关常一定在薛氏那里安歇。 扶桑见月季来找徐关常,微微一愣。然后进去通报。一边走一边想姜氏这么晚派月季来是希望老爷去看她吧。 “老爷,大姨娘身边的月季来了。”月季的眼从徐关常的脸上转移到薛氏身上。 “她来做什么。”徐关常不满的嘟囔。桌子下粗糙的手还在薛氏的大腿上来回摩挲。 “老爷,姐姐都让月季来找您了,您就去看看嘛。”薛氏按住徐关常的大手,柔声道。 “那我去看看,你早些睡。明日我再来。”徐关常恋恋不舍停下手中的动作,轻扯了下袖子,眼神暧昧看着薛氏,“以后都用玫瑰花吧。” “老爷…”拉长了音色,无限柔情。 徐关常哈哈大笑,拍了拍薛氏的脸。起身出了门。 见徐关常走了,薛氏的脸色才冷下来,“姜氏又搞什么花样。” 扶桑皱着眉头,想了想,“奴婢瞧着月季开了脸。”她原是姜氏派来的人,现在是薛氏的得力丫鬟,见风使舵,谁受宠,她就是谁的人。 薛氏愤恨的揉着帕子,“梧桐小产正在养月子,是我的好时机。哼,姜氏还不安分” 月季在前面掌了灯,徐关常跟在后面。离别院在最偏僻的地方,而且房屋破旧,又是一些羊肠小道。在漆黑的夜里,徐关常毛骨悚然。 突然,琴声响起,如泣如诉,时而飞扬婉转,时而急如瀑布。在这样的夜里,居然让徐关常安心下来。细细聆听琴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徐关常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在房屋前席地而坐的姜氏,月光恰好洒在她的身上,她又身着白色牡丹底双蝶裙,乌丝简简单单绾了个髻。插着一根梅花银钗。 琴声戛然而止,徐关常难得对姜氏柔声开口“怎么停了?” 姜氏起身微微一福,“老爷想听,妾就弹下去。”说完坐了下来。 月季似无意道:“大姨娘,您的手…” 姜氏脸色发白,责备月季“别管我。” 徐关常一愣,疑惑看着姜氏,“你的手怎么了?” “老爷,大姨娘亲手为您做了桂花糕,说是您最爱吃的。不小心…伤了手。” 徐关常快步走向姜氏,蹲子,拉起姜氏的手,放在手里,趁月光仔细瞧着,隐隐约约能看到姜氏手指肚上斑斑血迹。 姜氏此番作为,徐关常大为感动,“苦了你了。”拉着姜氏的手,不再放开。 姜氏目中含泪,“老爷…” 徐关常二话不说拉着姜氏回到屋里,又亲自泡了茶。“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好了。” 姜氏轻轻“嗯”了一声。“老爷,尝尝桂花糕好不好吃。” 桌子上摆着满满一碟的桂花糕,散发阵阵桂花香。徐关常拿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品尝着味道。口齿不清道:“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桂花糕了。” 姜氏笑了笑,嫁给徐关常,新婚前两年她还时常做桂花糕给他吃,后来府里请了师傅,她也就再也没有下厨。 徐关常是她唯一的夫君,这是她不能不承认的事实,起初她想到用桂花糕打动徐关常。只是没想到,她做桂花糕的时候,脑海里全是曾经快乐的画面。如果没有来到京城,如果她还是整个徐府的主母,他们也许依旧和当初一样。因为心中有爱,才有了恨,才有了嫉妒。 徐关常吃过桂花糕,姜氏吩咐月季拿水给徐关常净手。 “该安歇了。”徐关常刚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忍不住“呀”的一声。又觉得脸上挂不住,“明**别在离别院了,去锁澜院吧。” 姜氏笑着眯起眼睛,“老爷,不妥吧。”锁澜院离正房很近。 徐关常支撑起半个身子,“有什么不妥。我说你搬,你就要搬过去。” 姜氏上前,坐在床边上,轻声道:“老爷,妾才被母亲罚,您又要妾搬到锁澜院,母亲能高兴吗?妾是想等过一阵子,您娶了孙家小姐,再搬过去。”现在搬到锁澜院,简直是找死,老夫人不找借口让徐关常休了她才怪。 徐关常想了想,“还是你想的周到。”眼神不经意看见还在屋子里的月季,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月季羞红了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姜氏娇笑道:“今早,她开了脸。” 徐关常闻言笑了,笑的很有深意,“你啊,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真舍不得你在离别院。”说着招手示意月季上前来,“好不容易来见你一次,你就送我双份大礼,可让老爷怎么办才好?” 姜氏只笑不语。徐关常下地吹了烛火。 月季到底没被抬了姨娘,做起了通房丫头。徐关常除了去薛氏那里,大多数都住在离别院,梧桐身体还没有好。 姜氏虽然收了宠爱,还是改变不了她原本是妻的事实。芳华还是不愿意见她。多多少少姜氏寒了心。 婉年照例每日来看梧桐,她有时候会想,梧桐会不会恨她,会不会还记得她命水莲打了她?“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六姨娘说点贴己的话。” 梧桐还是很虚弱,半躺在床上。 婉年端着汤药,吹着凉气,“差不多可以喝了。再冷了对你身体有损。” 梧桐闻言,接过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婉年拿出来准备好的蜜枣,让梧桐含在嘴里。 “你怪我吗。”深吸一口气,婉年问出心中所惑。 梧桐摇摇头,看着婉年,“我应该怪你吗。我想当主子,才选择了这样一条万劫不复的路。”梧桐转移了目光,盯着幔帐上方,“我娘,恨不得我死。” 婉年安慰道:“你还有我。” 梧桐身子一僵,自嘲道:“你就别逗我了,您是正经的主子。我是半个丫鬟。” 婉年放下手中的东西,沉默半晌,“梧桐,你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薛氏…不提也罢。姜氏视你我为眼中钉。年后,父亲又要娶妻。你认为,嫡长女和宠妾不会再次成为别人眼里的绊脚石吗。” 梧桐不语。 婉年趁机加把火,“听说父亲,近日老住在离别院。要斗,有命才可以。” 第三十五章 转变 婉年理解姜氏目前做的事,再怎么说一个妻子,还是正妻被贬了做小妾,心中肯定有不甘心,内院之中,就看谁的道行更高些。薛氏,倒是看不明白了,之前想着薛氏那日没有出现是因为月复泻,可是怎么那么巧?芳华,铁石心肠,亲生母亲都不见。若说芳华是嫡女,那也是姜氏给她的名分。 “大小姐,您怎么了?”秋菊见婉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看着一处发愣,不由得问出声来。 “我没什么,怎么不见她们几个?”婉年拍拍秋菊的手,微笑问。 “水莲出去给您买布料了,画儿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夏花倒是没有见到。”秋菊想了想,认真回答婉年的话。 “刚回来就听到你说我,小蹄子,说我什么坏话呢。”说曹操,曹操到。前面的话夏花没有听见,但是说她的时候,她正好从门外进来。 “大小姐,您看夏花,冤枉我。”秋菊摇晃起婉年的袖口。 “嗤…你们哟,我问问秋菊,你们都做什么去了。”刚才想事情太入神,不记得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哼,”夏花娇哼了一声,斜眼看着秋菊,“也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前几日说衣裳破了个窟窿,我就省下时间帮某个人补补衣裳咯。” “夏花…”秋菊说不上来是羞还是感动,无意说的话,夏花放在了心上。 “大小姐,这是谁家的丫鬟?还没怎么地呢,就哭鼻子抹眼泪的。”夏花微笑转头看向婉年。 “你们在我面前真是没大没小,哼。”婉年刻意板起脸。 “是是是,我们的大小姐。奴婢知错。”秋菊,夏花二人齐声道,说完相视一笑,深深福了下去。 婉年更是笑意直达眼底,“好了,还弄这套虚的做什么。不过,到了外面,我可不能这么护着你们。记得守规矩。” “大小姐,您忘记了我们二人不成。”话毕,水莲和画儿也笑眯眯的进来了。 “什么时候能忘了你们两个?”婉年装作痛苦状,扶着自己的额头,“哎呦,这是谁家的四个丫鬟?” 四个丫鬟哈哈大笑起来。 “水莲,你出去买布料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合适的店面?”半晌后,婉年神色一顿。 “倒是没仔细瞧。大小姐,您要做什么?”水莲疑惑的问道。 “算算我有多少银两,看看能不能盘下来个店面。”婉年神定自若,靠着府里的月钱过日子有些困难。打点下人不说,还要打探消息。一个不留神,不光是她,四个丫鬟也会香消玉殒。 水莲等人皆是一愣,不知道何时自家的主子有了买店面的想法。未出阁的姑娘家随便出门都不可以,她们的主子居然要开店? 画儿先是缓过来神,她是老夫人身边出来的,遇事遇人都比其他三人多,“大小姐,您三思啊。” 婉年用右手抵着下巴,思索怎么告诉几个丫鬟,说她没钱?太丢人了吧…“我想自力更生。”没有任何说服力的理由。 画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您打定主意了?” 婉年点点头。 画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大小姐,这事您自己不成。” 婉年望着画儿遮住的半边脸,露出略带精明的眼神,笑了笑“我知道。这事,现在不好提起,马上过年了,年后新夫人进府,以后再说吧。我提起和你们说一声,你们心里有个章程,将来嫁了人,回府当妈**当妈妈,在府外,照顾铺子的照顾铺子。” 婉年照例给老夫人请安,自从姜氏降做妾,芳华几乎是躲着她走的。可是今日… “哈哈,没想到你有心了。”屋外就能听见老夫人发自内心的笑声。 抬脚进门,一眼她便看见了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芳华。心下思量起来,吹的哪门子的风了。 芳华见婉年进门,高傲的抬起了下巴。示威的看向婉年。 婉年微微一笑,冲老夫人行了个礼,笑道:“七妹妹也来啦。”表现出来的亲昵,好似是孪生姐妹。平日是婉年坐在老夫人身边的,现在她自觉坐在了老夫人的下首。 “大姐姐,您看。”说着从连翘的手里拿出一方手帕。帕子展开,俨然是一幅冬日里傲雪寒梅的图样。 “七妹妹费心了。”帕子是送她的,别人送的,没有不要的道理。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年姐儿,你的女红可比华姐儿的差不少呢。” 婉年尴尬了几分,不止是女红,她胜过芳华的只有诗词歌了吧,赋她也不在行。“祖母,我会努力。” 芳华笑而不语。 老夫人继续道:“多向华姐儿学习学习。” 婉年应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老夫人不喜欢姜氏和芳华是一直以来众所周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让老夫人转变了态度?对目前一个庶女,比对她还要好,有点不可思议。 陪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婉年推月兑还有事,行了礼,退了出来。 不只婉年心里有疑问,连陪着她的画儿也是心中充满了疑问。 回到院子里,叫齐四个丫鬟,“有什么事,是你们没有打听到的?” 水莲等人不解,画儿就把在老夫人那里的发生的情况又叙述了一遍。 水莲偏头想了想,开口道:“奴婢刚刚下人说,咱们老爷好像因为姜氏参与了什么买卖,挣了不少银子。” 婉年愕然,什么生意能让老夫人都转变了性子。“知道是什么生意吗?”。 水莲摇摇头,“下人们没有说起。奴婢再打听看看。” 婉年挥挥手,郑重道:“打听清楚最好,还有你们别老奴婢的自称了,听着我不舒服,没人的时候,就你我相称吧。” 四个丫鬟还想说什么,婉年打断了她们想说出口的话,继续道:“我是你们主子,主子的话你们敢不听?” 四个丫鬟才应了喏。 婉年在心里却是很不安,老夫人对芳华的变化,让她不得不考虑将来的路怎么走。没了老夫人的宠爱,她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年关(上) 第四十一章 等待 梅香院。 婉年躺在美人榻上,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水莲正在沏茶。 “你先放着吧。我眯一会儿,晚饭再叫我起来。”兴许是今天事情太多了,她这具身体年纪不大,乏得厉害。 水莲放下茶壶,去内室拿了毛毯,盖在婉年身上,责怪道:“大小姐,天气冷,屋子里虽然有地龙,但是不如卧房暖和。” 婉年摆摆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知水莲是担心自己,笑道:“没事。眯不了多久。李妈妈还没回来吗。” 水莲摇摇头,见婉年闭着双眼,看不见她的动作,“还没有。” “院子里一点儿喜气都没有呢。” 水莲笑道:“什么喜气不喜气的,只要大小姐好,奴婢们就开心。” 婉年没有说话,渐渐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寻常人家此时都在吃年夜饭吧。老夫人却不打算组织年夜饭,本来府里上上下下为了过年忙的焦头烂额,不如好好的安歇几天。 水莲见婉年醒来,笑道:“夏花早就叫人准备了晚饭,来来回回热了好多次了。” 婉年嗔道:“那怎么不叫我起来?” 水莲服侍婉年在餐桌前坐下,净了手,笑道:“奴婢们看大小姐睡的香,没忍心。劳烦郭庆嫂多热几次。” 说起郭庆嫂,婉年不由得眯起眼睛,郭庆嫂是管大厨房的,名义上是于氏的人。胖胖的身材,眼里却是遮不住的精明。一脸富态。暂时此人没有任何矛头。可以放任不管。 “李妈妈没回来?”这是第二次婉年问李妈妈了。 水莲蹙眉,偏头想了想,“好像是回来了。但是没来过。” 婉年抿着茶,点点头。 夏花端着晚饭轻手轻脚的进来。生怕一个不稳,打破了什么。 婉年皱着好看的鼻子,“是燕窝。” 夏花嘟着嘴,“大小姐,老夫人特意赏的。” 水莲接过夏花端着的晚饭,放在餐桌上,笑道:“大小姐,这可是好东西,尤其是现在的时期,恐怕大夫人都没有呢…” 婉年先是蹙眉,她不喜欢喝燕窝,多好的都不喜欢。听到水莲说“大夫人”,大夫人当然是于氏,于氏没有的,老夫人赏给了她。传了出去…所以,水莲的话没有说完,婉年打断了她的话,“水莲,你们吃了吗。” 说的明明是燕窝,大小姐为什么问她们吃没吃?水莲一愣,夏花瞪了她一眼。想想她说的话,冷汗突然冒了出来,她差点陷大小姐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屈身想要告罪。 夏花接了婉年的话,继续道:“奴婢们吃了,倒是水莲一直在屋里还未曾吃过。”说完,递了个眼色给水莲。 水莲暗骂自己白痴,说话不经过大脑,勉强笑道:“奴婢不饿。” 婉年见此,苦笑道:“你怕我作甚。”接着板了面孔,“徐府水深…夏天池鱼才会出来。” 水深,到底有多深,婉年不知道。除了老夫人,于氏对她没有任何敌意,其他人她真不知道有着什么心思。徐关杰看样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才对。端起燕窝,浅尝一口,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要不,拿下去你们四个吃了吧。我没口福。”想了想,指着一碟,小白菜肉末菜,“这个也拿下去,水莲还没吃呢。” 夏花没有丝毫嫉妒,笑道:“大小姐,对水莲真好。”婉年没有责怪水莲,倒是让她放了心,水莲是四个里面最小的,她们把水莲当做亲生妹妹一样。 说错了话,却被赏了菜的水莲,立在一旁,搓着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婉年简单的吃了些,吩咐水莲下去吃饭,夏花陪着她。画儿晚上要值夜,白天休息。婉年提倡劳逸结合。晚上值夜说白了睡了和没睡一样,风水草动都要起来。所以每个值夜的丫头,前一天的白天她都放假休息。 红色的火焰在跳跃。 烛光下,婉年难得拿着针线在绣花。她在等… “母亲,”私下里,芳华还是叫姜氏“母亲”,姜氏是妾,芳华应该叫:大姨娘。“母亲,您说怎么办?” 姜氏把芳华拦在自己怀里,到底是亲生的女儿,之前生她的气,如今见她苦苦哀求,她的心差点能滴出水来。抚模着芳华的长发,姜氏柔声道:“你真心欢喜他?” 在姜氏怀里,芳华狠狠的点了点头。手指攥成了拳。 姜氏拉开芳华,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他家中有妾吗?”。 芳华不认同姜氏的话,“家中有妾不是平常的事情吗?母亲以为我会在乎吗?”。 姜氏心往下沉,以为她说了这话,芳华能稍微想想,打消念头。“你欢喜他什么。” 芳华天真的揉着帕子,目中含春,娇笑道:“母亲,只要是他,我都欢喜。” 姜氏叹气,“想来好久我们母女没有一起安歇了。今夜你父亲去薛氏那里,你在我这里安歇吧。” 芳华点点头,又摇摇头。姜氏不明所以。只听芳华很自然的说道:“母亲,我们不能一起安歇。” 这一刻,姜氏心如刀割。 别人看不起她不要紧,然而连她亲生的女儿都嫌弃她。微微合了眼,感觉到血液里都凉透了,硬是没流下眼泪来。 芳华落荒而逃。 看着芳华的背景,姜氏突然泪如雨下,觉得做人很失败。除非她重新做成“妻子”,除非她能让芳华得到心爱的人。不然她和芳华之间永远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 婉年抬头看眼烛火,放下手中的绣活。 夏花止不住打哈欠。平时她早睡了。 婉年笑道:“你下去睡吧,别陪着我了。等会儿画儿就来了。” 夏花打个哈欠,道:“奴婢等画儿来。” 刚说完,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正是婉年等候多时的李妈妈。 第四十二章 家丑 上一章的人物搞混了》_《,对不起各位。已经改正了。 请先看前一章。 李妈妈刚推门进来,婉年便迫不及待的的站起来拉着李妈**手,让李妈妈坐在自己身边。 李妈妈此时口干舌燥,夏花见状赶紧拿了杯茶水,郑妈妈把一杯茶直接喝到了底,“大小姐想必等着急了吧。” 婉年轻轻摇摇头,“不急,您慢慢说。”郑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婉年对郑妈妈一直都是尊敬有加。 郑妈妈又喝了一杯茶水,夏花再想倒的时候,郑妈妈挥挥手,“还是先把事情说了吧。”郑妈妈顿了顿,夏花点点头,关上房门出去了。“经过这几次奴婢和李妈妈接触,李妈妈对姜氏可是忠心耿耿呢。”郑妈妈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婉年了然于心,笑笑:“郑妈妈想急死我不成?” 郑妈妈继续道:“李妈妈戒心很重,奴婢还是说了您种种的不好,再她面前发了不少牢骚,她才慢慢放下戒心。”说着看向婉年,见婉年脸色没有什么不对,才继续往下说:“李妈妈虽然对姜氏忠心,但是也有怨言。” 婉年偏着头想了想,姜氏从李妈妈被调到大房哪里好像没有任何的异议。嫉妒能抹杀一切。陶妈妈混的游刃有余,姜氏得了宠爱,怎么少得了陶妈妈?相比去了大房魏氏那里的李妈妈,那真是… 郑妈妈见婉年一时间神色变幻莫测,片刻却恢复宁静聆听的样子。“李妈妈在奴婢面前说的最多的就是陶妈妈。”果然,婉年眼睛一眯。“李妈**意思是想和奴婢一起…” 一起什么?挤兑陶妈妈?不对。陶妈妈走了,也不该李妈**事,她还是会服侍魏氏。那么… 是她吗? 盯着烛火,婉年思索起来,应该是她了。她开始想让郑妈妈去接近李妈妈,潜意识里,姜氏不应该是甘心的人才对。而老夫人特意换了人手,安排服侍魏氏。可是…她还记得李妈妈临走前充满恨意的眼神。使得她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秋菊…似乎和李妈妈走的太近了。” 婉年挑了半边眉毛,秋菊?她倒是从未觉得有何不妥。“还请您直言。” 郑妈妈叹口气,“自从您吩咐奴婢多接触李妈妈开始,有那么几次,撞到过秋菊。” 婉年半天不说话。她的大脑短路了。想过大宅子之中有人算计她,却没想到连她的大丫鬟也有份?回过神,见郑妈妈看着她,眼神流露出本能的母性关怀,“妈妈,我没事。天色不早,您回去休息吧。多亏了您。” 郑妈妈犹豫不决,放心不下婉年,“奴婢想,兴许是凑巧。” 婉年无力的笑了笑,“一次是凑巧,那么两次,三次还能是凑巧吗。妈妈不必安慰我。放心吧。此事先别告诉他人。” 这一夜,婉年睡得不踏实,来来回回醒了好几次。天色还早,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画儿听到声音,从耳房走了出来。“大小姐,没睡好吧。” 婉年愣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笑,“你倒是个眼尖的。” 画儿服侍婉年穿了衣裳,洗漱完,画儿叫小丫鬟端了早餐来。额外加了两个热鸡蛋。 婉年喝了两口粥,索然无味。任由画儿剥了鸡蛋,在她眼眶周围来回按摩。 画儿看在眼里,担忧在心上,自家的主子明显是有事情,而且还不是愿意说的事。整夜她都能听见卧房里传来婉年在床上滚动的声音。 秋菊年关请了假,婉年允了。五日之后才回来。 越想头越疼,声音里带了沙哑,疲倦的问画儿:“夏花还没起吗。” 画儿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答道:“起了,在院子里忙活呢。过几日,咱们老爷娶亲呢。” 婉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简直是流年不利。又来一个…她是嫡女,是嫡长女。为什么还要奋斗?“秋菊家里还有什么人?” 乍听到婉年提起秋菊的家里人,画儿顿了一下,“好像京城有个姨妈。” 婉年合上眼睛,“哦”了一声。“你去祖母那里,通报一下,说我有些不适。” 画儿连着“呸”好几声,嗔道:“大小姐,过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婉年难得的笑起来,“难道你要让我顶着鸡蛋去请安吗。” 画儿见婉年心情转好,也陪着笑道:“不如说您懒了床吧。” 婉年睁开双目,笑着点了点画儿隔着面纱的鼻子。老夫人对她很是纵容,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忽略府里的规矩。“消了肿,还是去请安吧。” 画儿点点头。直到似乎已经看不出来婉年昨夜没有睡好的痕迹了,才放下手里的鸡蛋。 “你们一个个想要造反吗?”。正房里传出老夫人的声音。 听到声音,婉年和画儿面面相觑,歌儿守在外面。 婉年赶紧拉了歌儿问老夫人生气的原因。歌儿目光闪躲。婉年气得直跺脚:“一会儿进去你想看我挨骂吗。” 歌儿咬了唇,知道大小姐是气急了,吓唬她。反正大小姐迟早要知道的,做了决定,歌儿悄声道:“二老爷…” 二老爷?婉年蹙眉,不正是她的极品爹吗。大过年的惹老夫人不高兴,典型的找死。“父亲怎么了?” 歌儿瞅了瞅没有其他人,贴了婉年的耳朵,“二老爷想让姜氏当平妻。” 婉年瞪了眼珠子。新娘还没进门呢,她爹就要扶正姜氏?脑袋是被猪亲过了吧。 画儿离得近,听了这消息愣住了。她们的老爷可真是…糊涂。 “母亲,姜氏为徐家立下了悍马功劳,没有姜府,我们徐府早没了。再说,姜氏本来就是妻子。是您硬是降了做儿子的妾。”里面传来徐关常断断续续,却又高低分明的声音。 “啪”不知道是什么摔碎了。 婉年倒吸一口气。吩咐画儿跟着歌儿守在门外。她自己进去。家丑不可外扬…虽然院子里的下人们应该是全听到了… 第四十三章 心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站在上首的位置。 徐关常和老夫人怒目而视。 跪在地上的姜氏低着头,看不见神色。 婉年急忙匆匆失礼,老夫人这才正眼看了婉年,显然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怒气,淡淡道:“来了。” 这时候婉年不会计较老夫人的语气是多么平淡,上前拉了老夫人的手,“祖母,您消消气。” 老夫人冷冷一哼。坐了下来。 徐关常见婉年来了,老夫人的怒气也跟着平息下来,想趁热打铁,把姜氏的事情定了下来。“母亲,姜氏嫁给我这么些年,任劳任怨…” 如果面前的男人不是她的父亲,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老夫人年事已高,总是生气很容易脑部出现问题,先不说她的靠山没了,老夫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父亲,您看祖母累了。”婉年不得不打断徐关常的话,免得老夫人更加生气。 徐关常瞠目,怒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婉年被吓了一跳,手里还握着老夫人的右手,不由得一抖,这一抖,老夫人不乐意了,底气十足的大喝:“你吓到孩子了” 徐关常讪讪然,声音讲了许多,“我没想到会吓到她。” 姜氏暗自掐了大腿,抹了抹眼泪,梨花带雨的先看看徐关常,再看看老夫人,叩首。“母亲,老爷,妾身扶柳之姿等不得大雅之堂,母亲,您别生气。是妾身不好,老爷只是,只是怜爱妾身。” 婉年挑眉,苦肉计? 徐关常当下心疼万分,想扶起姜氏,伸出双臂来,老夫人轻咳两声,徐关常的双臂尴尬的停在空中半秒钟,改成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不是老夫人不愿意提了姜氏,姜府目前对徐府的用处很大,她认真想过等新娘子进门之后三个月,再抬了姜氏,给姜府吃个定心丸。 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谁也不好先开口说什么。 姜氏目光闪烁,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有借口说出来。 “老夫人说了,今日不必请安。”歌儿机械的对薛氏说道。 “妾身是有事情来禀明老夫人。”薛氏皱着眉头,十分焦急的模样。 歌儿和画儿对视一眼,歌儿想了想,听着客厅似乎是没有什么争吵声了,才开口道:“薛姨娘,请进。” 薛氏道了谢,并没有带来丫鬟。 进了客厅,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她的身上。 薛氏尴尬的行了礼,见姜氏跪在地上,微微一愣。 老夫人没好脸色,“不是说不必请安了吗。” 薛氏见老夫人不耐烦,陪了笑脸,总不能说她得了消息,自家老爷要提害她小产的凶手当平妻吧。“妾身担心母亲是身体有恙,才特地来看看。” 老夫人上下打量薛氏,暗自摇摇头,府里的女人们心眼永远都只有针尖那么大。 姜氏擦了眼泪,跪在地上,讥讽道:“你是巴不得母亲有恙吧。” 薛氏立马掉了泪,拿着帕子点了点眼角,“姐姐,你说的什么话。” 婉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两个女人的眼泪来的一个比一个快,不去现代拍戏真是白瞎了。 姜氏可不是徐关常,见薛氏掉泪,厌恶的皱了眉头。 徐关常心疼啊,两个女人都哭了,能不疼吗。柔声对薛氏道:“哭什么?一切有老爷给你做主。” 薛氏示威的看向姜氏,姜氏不依了,“老爷,您和母亲还有正事说呢。” 徐关常一拍脑门,顾得了这个,就忘了跪在地上的姜氏了,姜氏一提醒,他才想起来。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笑意稍纵即逝,偏生婉年看到了。 薛氏想也不用想,当然知道姜氏口中的“正事”是什么了。她必须要阻止徐关常。似撒娇又似责怪冲徐关常的耳朵吹了口热气,娇声道:“老爷,您有什么正事要和母亲商量。” 徐关常被薛氏这么一吹,立马酥了半边的身子,拉了薛氏的玉手,悄声道:“回房等我,今晚我去你那里。” 薛氏掩面笑了笑。 难得的老夫人当看不见,和婉年嗑起了瓜子。老夫人不在乎,婉年当然也不在乎。祖孙俩莫气的看戏。 姜氏黑了脸,薛氏的小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尽量用缓和的口吻对着徐关常道:“老爷…” 徐关常不好意思的看向跪在地上苦苦等候的姜氏,清咳两声,“薛氏,你回去吧。母亲无碍。我和母亲还有事情要谈。” 听到徐关常都这么说了,薛氏自知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告退。 婉年头也没抬,嗑着手里的瓜子,突然出声道:“祖母,您不是说有一盒玫瑰酥嘛,我听说薛姨娘爱吃。” 老夫人一怔,见婉年面色如常,淡淡道:“说起玫瑰酥似乎还没人动过,薛氏,你去后院拿来大家一起品尝罢。” 薛氏喜笑颜开应了,她不愿意走,如今有了正当的理由,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后院拿玫瑰酥出来品尝。 姜氏咬牙。 徐关常本想着薛氏一走,他再说姜氏的事情,没想到老夫人居然留下了薛氏,说起来还是怪他的好女儿。想到此,狠狠瞪了婉年一眼。 婉年感觉到了,她不在意,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反咬狗一口。她继续嗑瓜子。 徐关常迫不及待的趁薛氏去后院的功夫,提起姜氏的事情,“母亲,我心意已决,姜氏就是我的妻子。” 老夫人的目光从瓜子上移到徐关常的脸上,蹙眉道:“你说什么?大点声。像蚊子似的。没吃饱饭吗。” 徐关常对薛氏和梧桐那是姜氏没法比的,所以他才不会在薛氏面前提起扶正姜氏的事情来,薛氏伤心起来,一个月不搭理他都是有可能的,想到一个月薛氏不会搭理他,他的心就痒痒的厉害。声音稍微提高了些,道:“母亲,儿子的心你都知道的。您又何苦逼我。” “母亲,老爷。”薛氏笑盈盈的端着玫瑰酥从后院走了出来,柔声笑道:“老爷的心中可有妾身的位置?” 第四十四章 老夫人装傻 第四十九章 新妇 求推荐和收藏,马上可以加更了↖(^w^)↗。 新婚第二日,孙十娘起来的格外早,在孙府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但是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起来的这么早。孙十娘窸窸窣窣的起身,徐关常大臂一挥,把她重新搂在怀里。 孙十娘大惊,然后面颊绯红,“老爷、醒啦?妾身、妾身服侍你吧。” 徐关常把头埋在孙十娘的颈间,没有起来的意思,“昨晚累了吧。” 孙十娘不答,脸更红了。 徐关常喜欢女人,尤其是像孙十娘这样的女人,有个有权有势的爹,本身还年轻貌美。昨晚是洞房花烛夜,他不记得要了孙十娘多少次,孙十娘让他欲罢不能,他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只要他想要,她必须给。 半晌,徐关常的手开始游离在孙十娘的腰间,慢慢往上移…孙十娘及时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轻声道:“老爷,时间不早了,妾身还要给祖母请安。” 徐关常显然很扫兴,拉了脸,他哪里管新妇请安,他的身体某个部位活跃的狠。淡淡道:“哦。” 孙十娘如愿起了身,没等她亲自服侍徐关常穿衣,就听到徐关常冲外面喊道:“白雪,黄鹂,进来吧。” 两个白女敕女敕,俏生生的丫头推门而入,徐关常任由两个丫鬟面色绯红的为他穿衣。孙十娘看得目瞪口呆,好歹她才嫁过来第二天,不是应该妈妈进来换走褥单的吗?怎么先进来的是两个丫鬟? 孙十娘没有失神多久,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直到白雪和黄鹂分别服侍她和徐关常梳洗完毕,也没有见到妈妈来,倒是两个丫鬟福了身,拿走了褥单。孙十娘很想问问徐关常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任由两个丫鬟来?不过,她仔细瞧徐关常,徐关常一脸坦然,孙十娘只能把疑问咽回到肚子里去。她可不想刚进门就和徐关常不愉快。 白雪和黄鹂拿走褥单,孙十娘和徐关常携手出了院子去给老夫人请安。 厅上热闹非凡,人员全部到齐,包括魏氏,以及昨天大闹婚宴的芳华。徐府的难关没有过,老夫人想了一晚上,没有到和姜府撕破脸的时候,老夫人不提昨日婚宴的事情,众人也不会提。这么长时间了,老夫人对姜氏,对芳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子们不是傻子,派下人去打听,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既然徐府不能得罪姜氏,主子们想过好日子,最好做瞎子,聋子。 孙十娘和徐关常刚进了屋子,老夫人便笑道:“快过来让我瞧瞧,老2有没有欺负你?” 老夫人这话说的孙十娘满脸通红,若说欺负了,便是他太不节制了吧。 老夫人见孙十娘红着脸不说话,自己倒是“呵呵”笑了半天。 一边的诗儿端过来准备好的请安茶,孙十娘和徐关常接过来,跪在老夫人面前,把茶举过头顶。 “祖母,请用茶。” 老夫人笑意不减,接过茶,“进了徐府,以后帮衬着你嫂嫂。” 孙十娘低头应是。心下思量,莫不是老夫人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刻意提“进了徐府”。 其实孙十娘想错了,老夫人这么说,不过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孙十娘再好,也比不过梅氏。尤其是见孙十娘穿着一身大红,老夫人心底更是苦涩,梅氏从来没有机会穿过… 孙十娘再敬茶给于氏和徐关杰。夫妻二人分别送了两对镯子和两对耳环。 剩下的妾室和小辈们,孙十娘给了红包。 歌儿从一边走过来,俯身贴着老夫人的耳朵说了几句什么,老夫人的脸色微变了下,疑惑的问孙十娘:“你没带丫鬟来?” 孙十娘直言道:“只带来一个妈妈。” 老夫人心生奇怪,一般人家女儿出嫁都会有陪嫁丫鬟,孙十娘却没有。随口道:“歌儿,你瞧着哪几个丫鬟不错,派去给二媳妇。” 歌儿偏头想了想,“平儿和安儿吧。二人是家生子。” 老夫人点点头,问孙十娘:“你看呢。” 孙十娘千恩万谢,笑道:“听名字就知道是祖母身边的人了,祖母的人哪里有不好的?”玉瓷原来叫玉儿,跟了芳华,芳华嫌弃名字不文雅,改了玉瓷。 婉年闻言眼睛眯了起来,来徐府不过两日,新婚不算,今天才是真正的第一天,孙十娘没有丫鬟,一个妈妈上哪里打探出来的消息? 孙十娘似乎感觉到了婉年的目光,冲婉年微笑道:“想必是年姐儿吧。是个美人胚子呢,长大了说不好成了京城里第一美人呢。” 婉年回笑:“多谢母亲吉言。” 老夫人突然别扭起来,笑道:“下去歇着吧,一会儿妾室还要去给你请安,有的忙。” 徐关常迫不及待的拉着孙十娘逃似的离开了。 孙十娘一走,众人跟着退了下去。 诗儿给老夫人揉肩,老夫人长叹一声,“不是孙十娘不好,是梅氏太好了…怪不得我这心里不得劲儿…” 徐关常拉着孙十娘回了院子,屏退了丫鬟,扯着孙十娘的手往嘴里送。“心肝,想死我了。” 孙十娘抽回自己的手,点着徐关常的鼻尖,“没分开过,想什么。” 徐关常见孙十娘俏皮的动作,心底更是痒痒,直接把孙十娘抱在怀里,准备滚床单。 “夫人,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来请安了。”平儿声音不高不低,甚至听不出来带有温度。孙十娘回来的时候,把平儿和安儿带回了院子。 小妾来请安,正好解了孙十娘的为难,她还不至于大白天和徐关常做那种事情,万一被人撞见了,脸都没了。 徐关常扫兴、不悦:“没事请什么安” 大姨娘是姜氏,二姨娘、三姨娘和四姨娘很少在人前走动,五姨娘是薛氏,六姨娘是梧桐。孙十娘盘算着她知道的消息,姜氏有钱,薛氏和梧桐年轻漂亮,剩下的不足为惧。稍作整理,孙十娘叫了小妾们进屋子。 徐关常的精力没地方发泄,干脆睡觉了。 第五十章 早餐 孙十娘从内室出来,见到各位姨娘还是稍微有些不适应。平儿服侍孙十娘坐下,安儿立在一旁。 薛氏抢先开了口,殷勤道:“夫人,昨日休息可好?” 孙十娘抬眼仔细瞧了瞧薛氏,擦了厚重的粉,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双眼下的青色,笑道:“还好。”多余的话她不削跟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说。 梧桐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其余的姨娘…孙十娘的目光定在姜氏身上,来回打了好几个圈,暗自好笑,昨日的正房夫人,也许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下堂,去给另外一位夫人请安吧。 姜氏本能的蹙眉,然后面色慢慢缓和,“夫人,妾服侍您吧。” 姜氏的举动,不止是孙十娘,连梧桐平淡的脸也起了波澜,谁也说不出来有什么错,小妾服侍夫人,天经地义的事情,偏偏搁在姜氏身上,就那么奇怪… 孙十娘惊讶片刻,回复常色,嗔道:“妹妹们,你们不用拘礼。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装,孙十娘比姜氏还会装。 姜氏面不改色,取了茶杯,亲自给孙十娘倒了茶水,“夫人真心待姐妹们,是姐妹们的福气,但是万万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 孙十娘蹙眉,这是教育她,说她坏了府里的规矩。 薛氏接过话茬,“那你说的可就是不对了,夫人有夫人的想法。咱们听着便是。”她可不喜欢姜氏,当然也不会喜欢孙十娘,两个母老虎斗法,她乐意看。 薛氏倒是给她找了台阶,孙十娘多看了薛氏一看,“规矩是人定的,不是死的。对你们有好处的改一改又有何妨?” 梧桐闻言,皱了眉头,但是她离的最远,没人会注意到她的表情。没想到孙十娘是个没脑子的,才第二天进门就想当徐府的主子,也不想想当家的是谁,说改规矩岂能是她一个二房的媳妇说改就能改的?孙十娘完全可以另寻别的话题来说,但是她没有,她继续说她的规矩。 姜氏又给孙十娘倒了一杯茶,孙十娘放在一边,只听姜氏继续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府里的规矩是祖祖辈辈定下来的,您说的改规矩,恐怕还要经过老夫人的同意。” 孙十娘无所谓的靠在椅子上,“明日我与祖母说说便是。” 梧桐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孙十娘是心机太深,还是傻的透顶?真当自己是徐府的女主子了。 姜氏没有再说什么。 孙十娘早晨并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正饿,平儿端了饭菜进屋,姜氏想退下去,她可以装着贤惠,给孙十娘倒茶,但是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尊严,绝对不会服侍孙十娘用饭。 孙十娘冲平儿笑道,“你带着安儿下去吧。我这里有姜氏呢。”不说别人,单单说的姜氏。 姜氏十指握拳,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她只能忍,孙十娘这是给她教训。也怪自己太着急了。 二姨娘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夫人,要先请老爷。”七个字,足以说明孙十娘是多么不懂规矩了。 孙十娘一顿,是啊,她成亲了…她是有丈夫的人了…想到徐关常,她的脸不自然的红了起来,薛氏清咳“咳咳”,孙十娘回过神来,指着薛氏道:“去内室把老爷请来用餐。” 薛氏喜滋滋的应了。机会,她从来不会放过。孙十娘自己不去,是因为早晨徐关常大概是生气了,她不想和徐关常不愉快。 孙十娘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二人出来,心道:坏了,不会二人做苟且之事吧。想想徐关常早晨朝气蓬勃的样子,孙十娘咬红了下唇,如果现在进去,徐关常肯定会翻脸。姜氏暗自冷哼,这样的日子,她都习惯了。每对徐关常抱有希望一次,她的心就会被刺一刀,孙十娘才刚进门,想她这么多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心早被徐关常的无情,刺的千疮百孔了。 孙十娘后悔了,她才明白薛氏高兴什么,她委屈的想哭,面对姜氏等人,她怎么能哭出来?她是主母,她要脸面。想到早晨醒来,把心和身交给了枕边的男人,短短几个时辰而已,那男人已经伤了她的心。她的脸面,她的尊严全毁在屋里做苟且之事的男人身上。这是她的新房…徐关常为何不能等一等? 正当孙十娘忍不住差点落泪时,梧桐长叹一声,薛氏衣衫不整的扶着徐关常出来了,那模样要多缠绵就有多缠绵。孙十娘顿时红了眼睛。 薛氏扶着徐关常坐在孙十娘旁边,徐关常这才看见孙十娘哭了,心疼的拿着袖口擦她的眼睛,“怎么,谁惹你生气了,说,夫君罚谁。” 孙十娘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妾身想母亲了…” 徐关常的大掌摩挲着孙十娘的头发,好笑道:“多大的人了,想母亲。再说,明日我带你回门就见到了。” 姜氏冷眼看着,没有怒气,没有怨恨。如果不是为了给芳华挣个“嫡女”的名分,她宁愿被徐关常遗忘在清冷的院子里,不会有斗争,不会有伤心。她承认,当徐关常温和的对孙十娘说话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曾几何时,徐关常爱过她呢? 三姨娘冷不丁出声,“夫人,老爷用餐吧。”再煽情下去,她的脚要站麻了,而且她还饿着肚子呢。 四姨娘赶紧附和着:“是啊,是啊。” 孙十娘吸吸秀气的鼻子,她从小只要是哭,不管是大哭还是小哭,眼睛都会红肿,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被猎人抓起来的小白兔,让人由爱生怜。徐关常紧紧握着孙十娘的左手,“吃饭吧。想必饿坏了。” 孙十娘更委屈了,等了这么久,薛氏还衣衫不整,傻子都知道两个人干什么了,她嘟着嘴,不说话。 姜氏柔声道:“夫人,请用餐。”说着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盛了一勺,轻轻的吹着。“夫人,温度正好。” 孙十娘接了过来,徐关常的耐心是有限的,她不会闹下去,闹下去真成了傻子。 姜氏低声下气的模样,成功的吸引了徐关常的目光,姜氏正巧也看着徐关常,眼神里多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徐关常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姜氏忘了? 第五十一章 回门(上) “大小姐,您说孙十娘是真傻还是假傻?”水莲纳闷的问婉年。 婉年不可置否的一笑,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水莲跺脚:“大小姐,您就会欺负奴婢。” 婉年点点水莲的鼻尖,“孙十娘傻不傻,看她能不能把她的姨娘从祠堂里救出来不就知道了嘛。我们打探着消息,以防万一。在外面我要喊她母亲,你居然在我面前敢直呼她的名讳,真是胆大妄为”说完假装生气的看着水莲。 水莲笑道:“大小姐,您又吓唬我。胆大不是您教的么。” 婉年闻言起身挠水莲的痒痒,二人在内室里不亦乐乎,难得有清闲的时候要珍惜才对… 徐关常带着孙十娘回门,天气格外好,空气格外清新。孙十娘的心情跟着舒畅。平儿服侍孙十娘和徐关常吃了早饭,二人便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正和婉年说着什么,见徐关常和孙十娘来请安,停住了话头。“今儿个要回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孙十娘福身,冲老夫人笑道:“劳烦母亲记挂着,回门的东西,平儿和安儿已经替妾身准备妥当。” 老夫人笑道:“晚饭前回来就行,多陪陪你母亲和父亲。” 孙十娘脸色一顿,笑着应和。 婉年这才和孙十娘见了礼,从椅子上起来,先是冲徐关常福了福身,又冲孙十娘福了下去“父亲,母亲。” 徐关常昂首,示意他看到了,孙十娘却挣月兑了徐关常的手,来到婉年面前,顺手理了理婉年双鬓的秀发,柔声道:“天凉了,屋子里的碳不够用,就从我的账上支给你。” 都说娶妻扔娶贤,徐关常乐了,他这次可娶对了,看向老夫人的目光也带着骄傲。婉年是他前前任妻子的孩子,孙十娘能说出这般话来代表她心里在乎婉年,在乎她的感受,关心她的生活,贤惠,漂亮,有强大的父家。以后他徐关常在职场中能挺起腰板说话了。 婉年楞了半晌,孙十娘的话是在她耳边说的,呼出的热气,让她的耳朵发痒,孙十娘先是拍了老妇人的马屁,又故作关心她,婉年看着孙十娘,笑道:“多谢母亲挂念。让母亲操心是孩儿的不是。”再看看徐关常,婉年差点爆粗口,猪脑子吗? 徐关常的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就差叼个雪茄,哼着小曲了。孙十娘的目光随着婉年看过去,徐关常的表情很让她满意嘛。 老夫人拿起桌子上的茶,清抿了一口,“关常,十娘虽然是继室,但是好歹也是正房夫人,今天去孙府不能有半点马虎。” 徐关常点点头,老夫人说的意思他明白,孙府不能得罪,得罪不起。 老夫人放下茶杯,拉过婉年,“今天带年姐儿一起去罢。” 此话一出,不止是徐关常,连婉年都楞住了,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轻轻的拍着婉年的后背,“她是你母亲。你跟着去见见外祖家的人。” 婉年暴汗,老夫人果真是老谋深算,说起来也是为她好,去一趟也许能知道不少关于她“母亲”的消息呢。孙府到底是个什么人家。这是要打入敌军内部哇。 孙十娘有片刻的停顿,老夫人居然让他们回门带着婉年?还嫌弃孙府笑话她的人不够吗?心下计较起来,但是老夫人应该不晓得孙府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话,兴许是凑巧。 徐关常斜眼看婉年,显然他不想带婉年去,马车上还想和孙十娘腻歪会儿,想到孙十娘美好的身体,啧啧…“母亲,带年姐儿去不好吧。” 老夫人轻哼,“你不愿意?看不出来你还是年姐儿的亲生父亲。” 孙十娘权衡了利弊,孙府里看她笑话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多这么一次,如果破坏了在老夫人心目中她贤惠的形象,那么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想到此,趁徐关常还没有说话之前,笑道:“母亲,夫君还不是怕您在府里寂寞了嘛,我们带年姐儿回去便是,您呀别生气。夫君是好心,关心您。” 徐关常勉强的笑了笑,他的心思老夫人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孙十娘的话,无非给他找了个台阶。“母亲,我们带年姐儿去还不成吗?”。 老夫人顿时笑道:“好,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就足够了,年姐儿你们带去吧。”脸比书翻的都快。 婉年心底倒是不削,亲爹都嫌弃自己,何况是后妈?她努力的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祖母,真的吗?我可以跟父亲和母亲回去?”刻意咬重了“回去”二字。特别自然把孙府当着了外祖家。 老夫人也配合着激动道:“是啊,回去要乖乖的听话。听外祖父,外祖母的话知道吗?”。 婉年用力的点点头,突然道:“送给外祖父,外祖母什么东西好呢?我想想,不如现在我想两首诗到时候送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吧。” 孙十娘看的一愣一愣的,老夫人和婉年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啊,压根不把自己当外人嘛。难道要她承认有个十岁大的孩子?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嘛。 徐关常千般不愿还是带上了婉年以及她的贴身丫鬟,婉年带了画儿,水莲好是好,太粗心,夏花忙活冬日里她要替换的冬衣,秋菊…她有点不放心。 徐关常和孙十娘做了一辆马车,婉年识相的单独坐了一辆,画儿带了面纱,露出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笑道:“大小姐想好要什么了吗?”。 婉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上,嗔道:“什么叫我要什么,要看人家给什么。” 画儿不说话,笑的两个眼睛弯弯的。 婉年接着嗔道:“你个死丫头,到时候看好我的眼色,只管挑贵的,好的。非要说这么明白,我也会羞涩的。” 推荐如果够1500,加更会放在晚上7点,大家准备好了吗o(n_n)o。 第五十二章 回门(中)1500推荐的加更 加更送上~~~~~~说好的推荐和收藏呢?~~~~~ 马车缓缓行驶,婉年合着眼睛在马车上睡了一小会儿,徐府和孙府相隔两条街,感觉到马车停稳了,画儿才叫醒婉年,“大小姐,孙府到了。” 婉年睁开眼睛,画儿扶着她下了马车,这才看清楚孙府的门面,不愧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光是孙府的牌匾就是用金子做成的,守门的小厮见徐关常等人到来,高声喝道:“慢着,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婉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厮没错吧,居然敢喝止姑爷。徐关常的脸色果真发青了,孙十娘尴尬不已,孙府太让她难堪了…她甚至不敢正眼去瞧身边的男人。 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见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走了出来,低声道:“有请。” 婉年和画儿面面相觑,小厮丫鬟对孙十娘根本不放在眼里,连带着徐关常也不被放在眼里。徐关常怎么说还是三品… 众人跟着小丫鬟来到上房,孙文浩和葛氏坐在上首,孙文浩见到孙十娘面色不自然,以为是徐关常对其不好,短短几日而已。 徐关常来上房之前,已经调整好心态,对方是自己的岳父,更是上峰。进了上房给孙文浩和葛氏见了礼。 孙文浩用鼻子哼出来一股气,倒是没有对徐关常怒目而视,只是淡淡道:“来了。” 孙十娘能理解葛氏不喜欢自己,但是不理解孙文浩此番做法是为何了,疑惑道:“父亲?” 孙文浩闻言,瞧孙十娘并不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仔细瞧了瞧,好像还胖了些,“快给十姑爷看座。愣着做什么?”他不说话,徐关常自然不敢坐着,丫鬟也不敢上茶。孙文浩话一出,孙十娘吐出一口浊气来。 徐关常一坐下,孙十娘则跟在身后站着,在葛氏面前,越卑微越好。这样一来,一直站在徐关常和孙十娘身后不动生死的婉年突显了出来。 婉年拉着画儿是站在最后面的,万一孙十娘是个扶不上墙的,孙老爷和孙夫人生气拿东西砸人怎么办。她可不想带个画儿受伤。 葛氏眯着眼睛看婉年,笑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婉年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葛氏,谁家的?跟着徐关常能是谁家的?明摆了是想孙十娘难堪,想看孙十娘的笑话。孙十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事实上她和孙十娘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她不愿意做一个嘲笑别人的工具。婉年绽放出笑脸,柔柔道:“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孙文浩蹙了下眉头,想必婉年就是那个梅氏的女儿了,把孙十娘嫁到徐府之前,细细的打探过,徐府目前只有一个嫡出的姑娘,徐老夫人极为看重。 葛氏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孙十娘的机会,笑道:“十娘,想不到你刚出嫁就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可喜可贺啊。” 孙十娘不语,把头埋在胸口处。 徐关常解释道:“这是我前妻的女儿。” 孙文浩表示理解的点头道:“是年姐儿吧,想必和前夫人长得很像。”说完,不忘瞪了葛氏一眼。 葛氏浑然不觉,瞪一眼有什么好怕的,“十娘,今天听说你回门,金娘和二娘特意回来看你。你们姐妹向来谈的来,等等她们快到了。” 孙文浩皱眉,“怎么我没听说?”葛氏睁着眼睛说瞎话,孙十娘几乎是被孙金娘和孙二娘欺负长大的。 葛氏笑道:“老爷日夜繁忙,怎么好拿这点小事打扰你。” 孙文浩冷冷一哼。 婉年还站着,没有主人的话,她怎么好意思坐下?看了画儿一眼,画儿心领神会,“大小姐,您头又晕了吗?”。 婉年装作马上快要晕倒的样子,靠在画儿的胸口,孙文浩惊道:“年姐儿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怎么会晕倒?”一连串的问题问画儿。 画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大小姐小时候摔过…”摔倒哪她怎么知道,反正摔倒了,任由孙老爷自己想象吧。 孙文浩一愣,摔倒了有很多种,不乏后院斗争之类的,恐怕是磕到脑袋,留下什么症状了。赶紧叫画儿扶着婉年坐下,婉年靠在椅子上不时发出申吟声。 孙文浩又问:“还头晕吗?要不去厢房歇歇吧。” 婉年虚弱的靠在椅子上,摇摇头,“第一次来见外祖父,外祖母,还是丢脸了。我想多陪陪外祖父,外祖母…”说着差点哭出声来。 孙文浩想到他打听来的消息,婉年没有母亲,没有外祖家,从小被欺负,难免又联想到孙十娘。顿时升起怜爱之心,“可怜的孩子…” 婉年心想,我都说了第一次来,还特意强调第一次来,该给些见面礼吧。 正想着,孙文浩一拍脑门,笑道:“十娘嫁入徐府,我们跟着孩子也算是缘分。年姐儿第一次来,总要送些什么才是。”说着用手肘碰了碰葛氏。 葛氏瞪眼,难道要她送礼? 徐关常难得看出点门道来,笑道:“岳父,岳母,年姐儿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往来。”他是想说没准备不要紧,以后有机会送,谁知道以后婉年能来几次。他可是不愿意带着来孙府。 葛氏却听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说不准婉年以后还会来,看孙文浩的态度,每次来都用送点什么东西给婉年,那她不赔大了吗?干脆送一次,送个贵点的得了。她月兑下一个金镯子,阳光正好,婉年眯了眼睛瞧葛氏月兑下来,金镯子差点闪花了她的眼睛。 婉年不好意思叫画儿过去拿,天知道她多么不羞涩,从画儿手中接过来葛氏的金镯子,她没有仔细看,回去了有的是时间看。葛氏给礼物了,那么孙文浩呢? 且不管葛氏发黑的脸,婉年无辜的看向孙文浩,孙文浩心里一咯噔…只听婉年女敕声女敕气道:“外祖父是不是不喜欢年姐儿…”说完嘴巴一瘪。 葛氏没有回味婉年的话,她正心疼她的金镯子呢,好多银子才买回来的,还是她最喜欢的,怎么一个激动就送给婉年了呢? 孙文浩再次用手肘触碰葛氏,葛氏两眼发黑,恨不得吃了婉年。 第五十七章 一更。补更在晚上7点。 婉年吸了下鼻子,把眼泪咽了回去。徐关常不配她掉眼泪。这一世,她发誓不再轻易为谁留任何一滴眼泪。欠她的,害她的,全部要讨回来。 徐关常见婉年红着眼眶,心底稍微触动了一下,仅仅是一下而已,没等到他解释或者是安慰婉年,就被婉年恶狠狠地目光盯住了,那目光似乎要剥开他的血肉一般。徐关常打了个寒颤。 孙十娘扶着顾氏从卧房走出来,看到的恰巧是婉年瞪着徐关常,而徐关常也怒目而视婉年。本来徐关常非常想呵斥婉年,甚至是打醒婉年,怎么能怒视他?他是婉年的亲生父亲。可是孙十娘却出来了,顾氏也出来了。 孙十娘扶着顾氏,顾氏拍拍孙十娘的手,孙十娘才放开顾氏,走到徐关常身侧,顾氏对着徐关常福了福身。徐关常变了个笑脸,“姨娘不用如此大礼,你也是关常的姨娘。十娘对关常甚好,关常也欢喜十娘。还请姨娘放心。” 顾氏激动的几乎站不稳脚跟,徐关常这是当真欢喜孙十娘,先不说孙十娘扶着她出来,徐关常没说什么,要知道妾是奴婢,庶女是半个主子,那里有主子扶着奴婢的道理。现在徐关常又表明了态度,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顾氏抖了半天的嘴,最后才道:“十娘还多请徐二老爷费心了。”她只能说徐二老爷。能从祠堂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说起来从祠堂出来…从孙十娘的口中得知应该是徐婉年的功劳才对…想到这,顾氏看了眼婉年。 婉年自孙十娘和顾氏出来一直瞪着徐关常,她不在乎别人知道她恨。因为她管不住自己的内心了。 顾氏看的这一眼,让她呆了半晌,又看了看孙十娘,孙十娘轻轻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婉年哪来这么大的恨意。 徐关常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孙十娘赶紧插话道:“姨娘,时间不早了,我和老爷要回去了。” 顾氏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点了头。 婉年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其实裙子上根本没有灰,只不过她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恨是一定恨的,怎么才能把恨意压下去,表现出来无所谓的一面呢。 孙十娘跟在徐关常身后,徐关常瞪了一眼婉年,婉年拍裙子上的灰,没有看到。 顾氏犹豫再三,在婉年踏出房门的一刻,终于开口道:“徐大小姐,多谢您了。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婉年身形一顿,暗自摇摇头,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无心帮你的。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如果有他日,你还记得我的好,还请手下留情…”最后一句话飘进顾氏耳朵的瞬间,婉年带着画儿已经走远了。 难怪,孙十娘说徐婉年不一般…可是相比之下,救她出祠堂的恩情显得那么渺小,如同婉年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等到婉年等人回到徐府已然是夕阳西下了。 徐关常带着孙十娘去见了老夫人,婉年和老夫人见了礼,回了自己的院子。 婉年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夏花远远的走了过来,显然等她们等了很久。 等到夏花走进了,婉年才发现夏花的眼睛是红肿的,莫非她不在的时候芳华又欺负她们了吗?婉年拉过夏花的手,刺骨的冰冷,“出什么事了?是芳华又趁我不在欺负你们了?” 夏花不说话,只是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下子可急坏了婉年,画儿拉过夏花另外一只手,“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呀。想急死大小姐吗。” 夏花还是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 婉年又急又气,甩了夏花的手,“夏花,我问你,当我是主子吗?”。 夏花一愣,点点头。 婉年继续道:“既然我是主子,主子问话,你岂有不回答的道理?”说着缓和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拿了帕子擦了擦夏花的眼角,“我这也是着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 夏花使劲的咬了下唇,险些咬出血来,“哇”的一声,哭倒在画儿的怀里。 画儿轻抚着夏花的后背。 婉年柔声道:“咱们回房说,这人多。怎么不见水莲和秋菊?” 夏花擦擦眼泪,哽咽道:“水莲和秋菊在房里,郑妈妈也在。” 婉年和画儿对视一眼,平日里郑妈妈不常出现在人前,郑妈妈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太好,婉年不愿意让她还服侍自己,一般都是让郑妈妈在院子里休息,她更愿意让郑妈妈安享晚年。 夏花有话没说,婉年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郑妈妈也惊动了。想着想着加快了步伐。 画儿一边走一边轻声安慰着夏花,夏花一直哭,眼泪没停过。 婉年走的非常快,画儿扶着夏花走的稍慢些,婉年推开了房门。 水莲满面怒容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秋菊和郑妈妈。 婉年合了下眼睛,似乎有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难怪夏花会哭的那么伤心,也不说原因。说不清到底心里的那份沉重,“水莲,把郑妈妈扶起来。秋菊,你也起来吧。” 郑妈妈推开了水莲的手,冲着婉年磕了个头,“老奴擅自打了大小姐的大丫鬟,还请大小姐责罚。” 此时画儿和夏花也进了屋子,画儿放开夏花,给婉年沏了一壶茶,服侍婉年倚在美人榻上。夏花刚准备跪下去。婉年扬起下巴,“都别跪着,没人拿个小凳子来,咱们坐着聊聊天。郑妈妈,您快些起来,这样我会折寿的。” 水莲再次去扶郑妈妈,没等水莲去扶,郑妈妈自己起来了,嗔道:“呸呸,晦气。大小姐以后可不能这么说话了。折煞老奴。” 婉年低头去看秋菊,“你也起来吧。” 郑妈妈想说什么,婉年挥手打断郑妈**话,“郑妈妈说什么,我知道。秋菊如果没有犯什么大错,您不会跪在这里,更不会打了她,您是有分寸的人。” 秋菊的双颊高高肿起,一脸倔强的望着婉年。 第五十八章 背叛 婉年叹口气,她不是圣母,而且她还不知道秋菊到底犯了什么大错,郑妈妈亲手打了她。转头看向郑妈妈,“妈妈,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夏花,夏花这丫头不肯说。” 郑妈妈皱着眉头,“夏花丫头快别哭了,为秋菊值得吗?”。说着恭敬地冲婉年福了下去,“大小姐,秋菊拿了您小衣的样子送去给那边了。” 那边?婉年瞪大了眼睛,那边指的不就是姜氏那边吗?婉年大喝一声:“秋菊”除了叫她的名字,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如果之前对秋菊还有主仆情谊,看在主仆情谊的份上,她兴许会原谅秋菊,可是秋菊却拿了她的小衣给姜氏? 秋菊依旧仰着头。定定的看着婉年。 郑妈妈怒道:“不是老奴心狠,大小姐想必也知道,姜氏一直看咱们院子不顺眼,又拿了您的小衣,能做出来什么事情,老奴想都不敢想。” 婉年疲惫的靠在美人榻上,心里五味杂瓶,看秋菊的样子是不打算承认了,或许认为承认了,自己还会原谅她。没想到秋菊最终还是选择了姜氏…“秋菊啊,我对你不好吗?”。 秋菊晃了晃身子,道:“大小姐对任何人都是极好的。” 婉年自嘲的笑笑,讥讽道:“就因为我对任何人都好,所以你才背叛我?” 夏花哭着跪在婉年的面前,摇晃着秋菊的双肩:“秋菊,你不是这样子的,到底为什么背叛大小姐,你说,你说啊。大姨娘什么样子的人你不知道吗?七小姐又是怎么样的人?当初咱们两个人不是说好了服侍大小姐一辈子吗?”。 秋菊的眸子忽明忽暗,推开夏花的双手,夏花直接倒在了地上,画儿扶起夏花,道:“被猪油子抹了心的人…不能原谅。” 水莲接了话茬:“婢子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郑妈妈找了个靠垫,让婉年靠在上面。 婉年喝了口茶,“是小衣还是小衣的样子?如果是样子兴许还有办法补救,如果是小衣…”婉年的瞳孔缩了缩,如果是小衣怎么办? 郑妈妈怒气冲天,指着秋菊,“大小姐,如果是样子,老奴就不会这么生气了。是小衣她把小衣给了,给了芳华” 婉年一失手,茶杯掉在了美人榻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尽量缓和声音:“给,给了芳华?” 郑妈妈面色一紧,“正是。大小姐稍安勿躁啊。别自乱了阵脚。大家伙一起想想办法。” 婉年难掩眼里的失望,她院子里的四个大丫鬟…水莲,是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情分不必说。画儿,是老夫人赏赐的,心思细腻,见客或者出门都是带着她。夏花,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现今看来心太软了些。秋菊…一手好女红…婉年非常想质问秋菊,为什么这么做。可是面对秋菊一脸的倔强,她什么也问不出来,也不想问。 “大小姐,奴婢先扶夏花进去。”画儿见夏花的神色飘忽不定,想必是还想为秋菊求情吧,但是开不了口,她没法子去为了一个背叛主子的人求情。从小在一起的情分是不容易割舍的。 “嗯,带她下去休息吧。放心。我还念着你们陪在我身边的好。”多么可笑的事情,在孙府,她对顾氏说如果日后念着她的恩情,让顾氏下手留情,现在却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你们也下去吧。我单独和秋菊呆会儿,郑妈妈和画儿也累了一天了。老夫人那里应该得到了消息…水莲过去说清楚吧,就说,我自有办法。” 水莲临走之前狠狠瞪了秋菊一眼,郑妈妈和画儿都不放心婉年,最后婉年留下了画儿,让郑妈妈下去休息才作罢。 时间过了很久,直到秋菊的双腿跪着快没有了知觉,婉年缓缓开了口,“秋菊,你恨我吗?”。 没有责难,没有质问,秋菊低下头,盯着地面,眨眨眼睛,选择了姜氏,她就没有给自己留过后路,再抬头的时候,双眼一片清明,“大小姐,仅凭郑妈妈一面之词定了我的罪,是不是草率了些?郑妈妈和李妈妈一直走的很近,大小姐怎么不怀疑郑妈妈投靠了姜氏?为了除掉奴婢几个设下的圈套?” “秋菊,我问你恨不恨我?我不问你原因,不问结果。你当着…不顾我们主仆情谊吗?”。说到后面,婉年眼里闪出了泪光。 秋菊看见了婉年眼里的泪光,“大小姐,奴婢不恨您。” 婉年挥手叫画儿,“画儿,去挑个镯子。” 画儿明白婉年的意思,特意挑了一个做工精美,华丽的镯子。 婉年接过来镯子,“你起来吧,天气凉,女儿家不能冻坏了身子。” 秋菊疑惑的站了起来。 接着婉年拉过秋菊的左手,把镯子套进秋菊的左手腕里。“算是一点纪念吧。” 秋菊愣住了,“大小姐,您这是要赶走奴婢?奴婢不过是拿了您的小衣给七小姐,您不在,七小姐百般刁难奴婢,奴婢怕…”说着看了一眼画儿,“所以奴婢才拿了您的小衣送过去。” 婉年眼里却有了寒光,“走吧。回到姜氏那里,对她和芳华来说,你可是大功臣。” 秋菊大惊,“不,不,不,大小姐,您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画儿蹙眉,“秋菊,注意你的身份” 秋菊突然跪在地上,顾不得地上的冰冷,上前拉扯婉年的裙角,她没想过婉年会赶走她,婉年不是最重情谊的吗,再说了,不过是一件小衣而已,她要留下来,为了更多的银子“大小姐您不能这么做,您让外人怎么看您?”婉年绝对不说出去,她的小衣在芳华手里的事情。 “你个不要脸的贱婢婢子替大小姐教训教训你你是长了什么黑心?”水莲去告知了老夫人,回来就听见秋菊求婉年留下她。 水莲气不过,直接冲了进来,撸起袖子,气鼓鼓的一把拉起跪在地上拉扯婉年裙角的秋菊,一脚踹在秋菊的小肚子上,秋菊站不稳,眼看要倒在画儿身上,画儿眼疾手快,躲在了一边,“咚”秋菊应声而倒。 第五十九章 婉年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水莲,秋菊忍着疼痛又爬了起来,准备重新爬回到婉年脚底下,尊严是什么东西?她不要,她只要白花花的银子。 水莲气的牙痒痒,不给秋菊任何机会,在秋菊爬起来马上要碰到婉年裙子下摆的时候,又飞踹一脚。这一脚踢在了秋菊的下巴上,秋菊的下巴顿时出了血。 一切发生的太快,婉想阻止,刚叫出来“水莲”水莲的一脚已经飞了出去。 别说秋菊多疼了,连水莲踹了她之后都呲牙咧嘴的,听见婉年叫自己,水莲才意识到放肆了,鼓着腮帮子,不敢看婉年,低头道:“奴婢知错。” 婉年扶额,摇摇头,“把她扶起来吧。找些金疮药来,给她擦擦。” 秋菊却突然倒在地上不动了,嘴里申吟着。 婉年纳闷,摔了一下,被水莲连着踹了两脚…出人命了?一下子面色发白起来。 此时门帘被撩了起来,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跑了进来,“秋菊姐姐,你醒醒,你别吓唬华姐儿,是华姐儿不好,不该要大姐姐小衣的样子。” 婉年真心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好么,全是演戏高手来人还有徐关常和姜氏,以及老夫人。婉年下榻给老夫人,徐关常行了礼,扶着老夫人坐到美人榻上,垂首立在一旁。 老夫人悄悄瞥了婉年一眼,仿佛在说:幸好我跟着来了,还说自己能处理好。 婉年红透了脸,遇到的事情还是太少了,比如刚才她见秋菊那样子,如果老夫人不来,恐怕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个粉红色的身影自然是芳华了。 芳华哭的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闻者心疼,不必等徐关常说什么,姜氏便道:“发生什么事了?呀,那不是秋菊丫头吗?华姐儿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先找个大夫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婉年翻了个大白眼,真会装,进门那么大的活人躺在地上没看见吗? 画儿重新沏了一壶茶,老夫人爱喝铁观音。 芳华抱着秋菊的看似死人的身体,哭道:“大姐姐,你好狠的心,我不过是想要一份你小衣的样子,你,你至于如此吗?秋菊好歹也服侍你那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一点情谊都不念呢?” 婉年冷笑:“七妹妹倒是菩萨心肠,再说,你要的小衣的样子,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怕我不肯?七妹妹你要的样子,为什么还把小衣要过去?秋菊的女红在府里算是顶尖了,她去你那里做一件便可,何必大费周章呢?” 芳华被婉年呛住了,姜氏抢先道:“年姐儿,不过是一件小衣…如此伤了姐妹之间的感情,不妥吧?” 婉年暗骂一句,**。 老夫人细细品茶,暂时她不打算插手,她想看看婉年自己处理的如何。 徐关常眉头蹙成了团,附和姜氏道:“年姐儿,你这样子成何体统?不说大户人家的姐儿,小户人家的,哼,也没有你这样子的。去孙府,管人家要东西没人教过你规矩吗?没人教过你礼节吗?书都吃肚子里去了?”徐关常说的痛快极了,回到府里打算和老夫人见了礼,就和孙十娘回房温存去的,谁知道芳华和姜氏突然来请安,说救救秋菊,秋菊要被婉年打死了。府里死了丫鬟不可怕,关键是徐关常肚子还有火,在孙府婉年可是没给他好脸色。老夫人跟着来,徐关常等人明白是来帮着婉年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老夫人还没有发话。 婉年冷冷一笑,“父亲,您说规矩是吧。敢问父亲,任由一个奴才质问嫡长女附和规矩吗?任由妹妹责难长姐,规矩何在?”姜氏就是个奴才,高等级的奴才。 姜氏双耳嗡嗡作响,何时起她不是那个正房夫人了?何时起她变成了奴才? 芳华还有一点点的亲情观念,放下秋菊,站起来,指着婉年的鼻子,骂道:“你个没人养的野丫头还不给我母亲赔罪?说谁是奴才?” 婉年眼睛一眯,挥手用力打断芳华的手指,“你再说一遍?” 芳华不甘示弱的瞪着婉年,“说的就是你,野丫头。连父亲都说你没教养。” 婉年气极反笑,嘿嘿两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没教养,嗯。”说完,抡起胳膊一个嘴巴子打在芳华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打芳华。 芳华难以置信的看着婉年,婉年居然动手打了她? 徐关常大怒,“徐婉年,你做什么?你眼里还有老夫人,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婉年甩甩手,用力太猛了,无比认真的看着徐关常,“正是因为我眼里有老夫人,有父亲,才教训七妹妹,七妹妹疏言不逊,传出去别人做何感想?一个庶女胆敢骂一个嫡长女,啧啧,不说我院子里的丫头,府里下人众多,父亲也不怕传进孙府?不怕传进外祖父,外祖母的耳朵里?宠妾灭妻呀。” 徐关常想想,婉年说的对呀,传进孙文浩耳朵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姜氏见芳华挨了打,心里不是滋味,哽咽起来:“老爷…华姐儿可是你的心头肉。” 徐关常看了看芳华微肿的脸,口气稍微有些缓和,“给你妹妹赔礼道歉。”态度却是很强硬。 婉年笑道:“父亲,您没说错吧。是七妹妹有错在先。您让我给七妹妹道歉?” 徐关常干咳几声,“没错。” 婉年故作为难道:“父亲,您让七妹妹给我道歉,我怕七妹妹不肯,我原谅七妹妹大不敬就可以了,赔礼道歉免了吧。” 徐关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应道:“嗯。”他想别的事情呢,怎么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传不到府外去。 老夫人举着茶杯,弯了眉毛。 芳华差点把牙龈咬碎,低头看见还躺在地上装死的秋菊,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祖母,父亲,秋菊恐怕是不行了,报官吧。我记得秋菊姐姐不是家生子。” 姜氏附和道:“秋菊的确不是家生子。出了人命要报官的。” 第六十章 装死 徐关常闻言点点头,“秋菊既然不是家生子,那么还是要请官府的人来。人命关天的事,就算是徐府也不能怠慢了。”说着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合着眼睛,继续说道:“年姐儿,你不必担心,官府备了案,为父自有办法让你出来。” 婉年皱着眉头,欺负人还带这么冠冕堂皇的?水莲吓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老夫人,二老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打了秋菊。不关大小姐的事,有什么错奴婢一个人承担。” 徐关常挑挑眉毛,心道:还有个搅和的臭丫鬟。“你不过是个丫鬟,官府那里不好说道,别以为你替主子顶罪了,你主子就没事情了,日后谁要是说起来,年姐儿的名节还要不要了?年姐儿,这次就委屈你了。日后为父补偿你便是。” 姜氏难掩得意,仰着下巴高高在上的看着婉年,试图看到婉年跪地求饶的样子。 芳华摩挲着被婉年打的脸颊,阴险的笑了笑。如果报官了,日后婉年能不能出来…就算有老夫人能怎么样?监牢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姜氏有的是银子,买通几个狱卒,放点砒霜…姜氏找个机会抬个平妻,或者她能讨好老夫人,趁机过继给孙十娘…嫡长女就是她芳华了。 至于秋菊,看样子是没死,不过不要紧,芳华的瞳孔一缩,迟早要死的。 老夫人合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婉年温和的笑道:“父亲,还是先请大夫来吧。秋菊生死未卜,您这么着急把我送进官府吗?还是说您偏爱芳华到如此地步了?恨不得我马上进监牢了吗?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和你们如愿。” 徐关常被婉年看穿了心思,干咳起来,他还真是巴不得婉年马上进监狱里,他好对孙府交代,是婉年品德有问题,不是他惯纵芳华,更没有意思要宠妾灭妻。半天徐关常才缓和过来,虚情假意笑道:“年姐儿,说的什么话,为父怎么会想你进监牢?可是秋菊这样子,分明是不行了。” 秋菊的样子的确是有点惨,怪不得在地上爬来爬去,怪不得明知道水莲脾气大,秋菊是真下血本了,下巴出血了,裙子脏的不像话,上面还有水莲的脚印,头发也散开了。 婉年低喃一句:“为了银子什么都不要了吗。”然后环顾一周,目光定在姜氏身上,“大姨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个奴才能对主子无礼了。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子才是,您说呢,父亲?” 姜氏简直要抓狂了,婉年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叫的顺口极了,指着婉年喝道:“你猖狂不了多久了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姜氏气的直哆嗦,再也忍不下去了。 婉年上下打量一眼姜氏,讥讽道:“父亲,您不管管吗?啧啧。下人们呐…” 徐关常皱眉,到底怎么办才好呢?说姜氏和芳华?倒是能安抚孙府了,可是姜家说好的白花花的银子不就没了吗?一时间没有吱声。 老夫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指着水莲,“你起来,替我教训姜氏。” 水莲本来跪在地上,因为刚才一个劲的给徐关常磕头,脑门红肿了一大片,现在老夫人这么说了,水莲立马站起来,到姜氏面前,嘿嘿的干笑两声,耳语道:“风水轮流转啊。”说着,狠狠地抽了姜氏一个嘴巴子。 姜氏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尝到了血腥,大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打我?” 婉年笑道:“祖母让水莲教训大姨娘,大姨娘这么说是对祖母不敬吗?”。说完,递了个眼色给水莲。 水莲又狠狠地反手抽了姜氏另外一边。 姜氏气的说不出话来。芳华才不会管姜氏是不是被打了,她在意的是婉年到底能不能进牢房去,嫡长女的位置是不是她的。所以芳华又哭起来,“祖母,您别教训姨娘了,您能不能给秋菊找个大夫来,秋菊…哇…” 徐关常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着画儿道:“你,去请大夫来。” 画儿领命,刚要出去,芳华突然尖叫道:“不。不。父亲,您不能让画儿去,画儿这一去,秋菊性命堪忧。” 婉年冷笑,“放心吧,七妹妹,画儿此去必定请最好的大夫来,嗯,父亲,您还记得蔡大夫吗?不如请蔡大夫来吧,上次请他来,好像您和他之间有些隔阂。” 徐关常一听,这注意好啊,顿时觉得再也找不到像婉年这么孝顺的女儿了,说道:“你说的对,画儿去请蔡大夫来,一定要好言想请。一定啊,回来有赏。” 眼见画儿又要出去了,芳华再次尖叫:“父亲,您可怜可怜秋菊吧。画儿去了,万一路上故意耽搁了,那秋菊的性命…” 徐关常被芳华的尖叫,叫的意乱心烦,不悦道:“叫嚷什么,依你之见如何?”孙十娘还在房里等他呢。一会儿回去还要解释解释。 婉年看了眼芳华,抿了抿唇,抢在芳华之前说道:“依七妹妹之间,恐怕早已经找好了大夫吧?还有呢,大夫来了,应该会说秋菊命在旦夕,过不了今晚。明日秋菊一死,父亲便把我送到官府去,你坐收渔翁之利。” 芳华张口结舌的看着婉年,“你,你,你别胡说。秋菊是我的结拜姐妹,我认了她做干姐姐,怎么会害她?” 婉年眯着眼睛,笑道:“我可没有说你会害她哦,啧啧…原来你想害死她啊。”婉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芳华急得满头大汗,哭也不哭了,气的大叫:“大姐姐,你休得胡搅蛮缠,我怎么会害她?” 老夫人蹙眉,芳华的尖叫实在是让人头疼,“叫什么,不如让画儿多请几个大夫来。”这么做更加有利于婉年,证明秋菊到底是真不行了,还是装的。 婉年叹气,转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秋菊,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轻声说道:“秋菊,我知道姜氏有的是银子,除了银子这一条,我找不出来你任何理由背叛我。说起来也不算是背叛,本身你就是她给我的人,只不过我用了情,用了心,而你没有。”婉年眨眨眼睛,一滴不知名的液体落在秋菊的脸上,“可是,现在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让你死了。你装做不行了的模样,我怎么救你?” 第六十五章 还得挨揍 不多时老夫人带着魏氏亲自来了,见到满屋子的狼藉,还是忍不住愣住了,她临走之前对婉年说芳华还小的意思是可以教育或者教训她,但是同样也说明了不能太狠。 早在老夫人来之前,有小丫鬟已经通报过了,水莲等人停止了对芳华,姜氏和李妈**“用刑”,婉年本来就没有梳洗过,她的丫鬟也没有梳洗过,所以老夫人刚想出声训斥婉年的时候,婉年先哽咽起来:“祖母,您来了。” 老夫人定睛一看,拉近了婉年,诧异道:“年姐儿,这是怎么啦。”婉年头发散开了,头饰也不知道哪去了,衣服跟乞丐的差不多,乞丐都不一定会穿,再加上婉年委屈的神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相比芳华,姜氏和李妈妈,婉年跟受尽了虐待的小丫鬟一般。老夫人当然会诧异,婉年是谁,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能被古人欺负了去?而且她还是整个徐府里唯一的嫡女。 芳华脸憋的像猪肝色,老夫人来之前明明是她们被打了好不好,突然之间水莲等人停了手,她还纳闷怎么回事。没等婉年说话,芳华抢先道:“祖母,大姐姐对我用家法我,我,我…” 这一次她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委屈,身上真疼。 婉年呲牙咧嘴,硬是扯着嘴角,“祖母,是我伤到了七妹妹,还请祖母责罚。”说着就要跪下去。 老夫人哪能让她磕头,赶紧扶住她,回头对魏氏道:“我没带丫鬟过来,梅香院的这几个丫鬟看起来也受伤不轻,不能服侍年姐儿梳洗,一会儿你带着年姐儿梳洗去。画儿你们互相梳洗一番,再出来。” 婉年柔顺的跟着魏氏去了内室梳洗,几个丫鬟也下去了,水莲等人下去自是要梳洗一番,欺负芳华,姜氏和李妈妈可是出了一身的臭汗。顺便要把绣花针放回去才是。 老夫人只能问芳华她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芳华把她的委屈,她受的伤,有的没的,调油加醋的跟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因为徐关常和孙十娘来了,想来是徐关常惦记芳华受什么欺负,吃过饭就过来了。 徐关常听了芳华的叙述,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孙十娘拉着,徐关常能冲进去把婉年揪出来暴打一顿。 老夫人反而冷静下来,“你先和十娘坐下,等等年姐儿出来问个明白。” 姜氏尖叫道:“老夫人,您不能这么偏心,我们华姐儿也是您的亲孙女” 徐关常对老夫人的说法也有不满,事实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要等年姐儿出来问个明白,问芳华不是一样么。徐关常“哼”了一声,他要看看婉年出来能给他什么说道。 不负众望的婉年,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从内室出来了,老夫人皱眉,婉年没换衣服,只是把头发重新挽了个髻。魏氏无辜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再看看怒发冲冠的徐关常,一下子明白了婉年这么做的理由,也就不追究了。 婉年知道自己是做的过火了,魏氏帮她梳洗的时候,她认真的想过,老夫人都来了,徐关常那边不可能没收到消息,一定会怕芳华受欺负赶过来,至于他之前为什么着急走,婉年不得而知。她身上被芳华挠破的,抓的,掐的淤青全在,刻意告诉魏氏,晚上安歇的时候让水莲帮着擦些药可以了。 魏氏没在意,本来想给婉年换身衣裳,没想到婉年也不肯换,也不说原因为什么不换。魏氏好话说尽了,最后婉年才说了一句,剩下的衣裳全拿去洗了…想来是不想换衣裳临时编出来的理由,魏氏不好强求。 再说徐关常,徐关常着急回房的原因一是见孙十娘,二是他饿的要命,整个徐府里,谁没有几个眼线,梅香院…有姜氏的眼线,很早之前安排下的,不用姜氏说,小丫鬟去找了徐关常,说芳华受了欺负,具体的没说清楚,徐关常自然会自己来看芳华,只不过孙十娘会跟着过来。 孙十娘对婉年了解并不多,会跟着徐关常过来,表面上是关心婉年和芳华,事实上她心里想什么谁都不知道。 至于婉年会让水莲给秋菊绣花针,是因为秋菊对芳华足够恨,之前她们或许有过什么约定,成功了姜氏会给她足够的银子过下半辈子,可是没想到芳华想置她于死地,命和银子比起来,秋菊选择了前者,那么对芳华她下手要比水莲重的多了。 徐关常发难,指着婉年的鼻子,怒吼道:“你还有个做姐姐的样子吗?打了华姐儿?畜生不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真真气煞我了” 婉年不会对徐关常有什么父女之情,既然徐关常不把她当女儿看,甚至不当人看,她又何必对徐关常恭敬?但是有“孝”字当道,她不得不承认徐关常是她的父亲。 老夫人见徐关常责难婉年,不悦道:“你好好看看再说话。同样是你的女儿,年姐儿一身褴褛,芳华喊冤却衣衫整齐你是瞎了吗?”。 徐关常听老夫人这么一说,把两个女儿再一对比,立刻脸绿了,瞎子都能看出来,婉年是受了伤的,芳华属实不像本人说的那回事。徐关常没好气冲婉年道:“哼,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他不会说自己做错了,说错了。 老夫人连看都不看徐关常了,徐关常太偏爱芳华,只知道数落婉年。 芳华不干了,生怕别人不相信她被欺负了,一手拉着姜氏,一手拉着李妈妈,撸了袖子给徐关常看伤痕,可惜…婉年让水莲等人用的金疮药,虽然不会好的那么快,但是看起来要比她的轻很多,很多。 徐关常怒道:“你还不承认打了你妹妹来人啊,把家法拿来”他就说的没错,芳华怎么可能骗他。 老夫人却喝道:“我看谁敢在我面前对年姐儿用家法老2,你给我坐下。”徐关常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早看婉年不顺眼了,能打她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老夫人转变了态度,慈爱的看着婉年,“年姐儿,给祖母看看。” 婉年先是摇摇头,然后垂首看向地面,老夫人不容分说撸起婉年的袖子,引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淤青,血印。婉年当真都是拿胳膊去挡着芳华的各种掐,挠,撕扯。胳膊能给别人看,能博得老夫人的同情心,身上嘛,只有零零碎碎那么几个淤青而已。 老夫人咬着牙,喝道:“老2,你不说拿家法吗?拿来今儿个我看你是造反了能对自己的大姐姐下这么毒的手,哼哼,徐府还没有第二个人了” 第六十六章 芳华彻底呆住了,她被婉年等人打了之后,老夫人还要对她动用家法?有没有天理了?万般无奈只能对徐关常投过去求救的目光,可是徐关常心疼芳华是一回事,刚才对婉年怒喝已经让孙十娘不满了。 孙十娘虽然是庶出的,可是嫁给了徐关常做正房,对于嫡庶分的很清楚,将来她的女儿或者是儿子都是嫡出的,看徐关常刚刚的表现,对芳华太纵容了,难免透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另外一方面不管婉年心里怎么想的,顾氏出了祠堂都有她一份功劳在里面。 姜氏却气够呛,她,芳华,李妈妈全被打了尤其是芳华,那是她的心肝,水莲等人打她们的时候,姜氏根本无暇顾及芳华。现在老夫人又要对她用家法,姜氏怎么能忍?也不管坐在上首的是不是老夫人了,喝道:“谁敢对华姐儿用家法,我就和谁拼命”她只是个母亲,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孙十娘眼睛一眯,淡淡道:“大姨娘,你说这话不妥吧。之前我没过来,还请母亲恕罪。我听下面的人说,是华姐儿先拿了年姐儿的小衣,华姐儿只不过看上了样子而已,还给年姐儿就是了,如今华姐儿以下犯上动手打了年姐儿,按理说母亲对华姐儿用家法没有错。”孙十娘的话,说了芳华的不是,又说了对芳华用家法的是老夫人,姜氏不配说那种话。 姜氏一口气憋在胸口处,上不来下不去,李妈妈赶紧上前给姜氏拍拍后背,姜氏这才慢慢缓了过来。李妈妈不怕被魏氏知道她还是忠于姜氏的,在魏氏那里她是个摆设,一个用不上的摆设,平日里魏氏做什么全是自己动手,连丫鬟都不带。 魏氏见了李妈**行为,并没有任何不妥,倒是老夫人竖起了眉毛,一拍桌子,怒指芳华,“你还不跪下,磕头认错?”再指姜氏,“你也跪下” 至少老夫人没再说拿家法,徐府的家法婉年还真不清楚,上一次说对芳华用家法,最后禁足了而已,芳华和姜氏不情愿的跪了下来。但是磕头认错,她们做不到。因为挨打的人是她们。 徐关常见芳华和姜氏按老夫人说的跪了下来,趁机对老夫人道:“母亲,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安歇吧?” 老夫人瞥了一眼徐关常,冷笑道:“天色不早了?你问问十娘,是不是该安歇了。哼。今日的事情,必须有个结果,日后成什么样子了。” 徐关常哪敢问孙十娘,孙十娘平淡道:“老爷,天色尚早。明日无事。”孙十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往下说。徐关常突然不喜起来,觉得孙十娘不可理喻,顺着他的意思说多好,今天的事情不就了解了吗。也许感受到徐关常的突然不喜,孙十娘又道:“不过,母亲,家法对姑娘家始终不好,不如让华姐儿把小衣还给年姐儿,年姐儿宽容大度,不会计较。”徐关常满意的笑了笑。 婉年柔顺的靠在老夫人旁边,冲孙十娘感激的笑笑,说实话,如果芳华早些把小衣拿出来可能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了,芳华越不拿出来她的小衣,越说明有问题,她才会对芳华如此。逼着芳华把小衣交出来。 老夫人赞同孙十娘的说法,看了一眼婉年,见婉年点头答应,才冲芳华道:“你去把小衣还给年姐儿,我饶过你和姜氏,还有李妈妈。” 芳华一脸不情愿,小衣不在她这,她拿什么还给婉年? 李妈妈赶忙磕头道:“老夫人,大小姐的小衣在府外绣娘的手里。” 此时水莲等人梳洗完毕,水莲和秋菊回来了,画儿和夏花自然是去找婉年的小衣了。画儿想了很久,李妈妈说小衣送出去了,明显是说谎,从婉年和她去孙府的时间算起,再到回来,李妈妈是怎么从秋菊手里拿了小衣,还要送出府去,老夫人不会允许府里,府外的人随便走动。所以画儿才想到小衣还在府里没被送出去。那么还有可能在李妈妈房里或者是在芳华那里。姜氏看样子知道的并不多。 水莲回来见李妈妈还是不承认,什么也不说,先一脚踹在李妈妈胸口上,李妈妈摔了个仰八叉,没等芳华和姜氏说话,水莲先大哭起来,“老夫人,请为大小姐做主。”说完磕头不止。秋菊则立在了一旁。 芳华干瞪着眼睛,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此话不假。 老夫人能说什么,瞪了芳华一眼,柔声道:“快起来,我会为年姐儿做主。只是年姐儿的小衣说是被拿到府外去了…这个时辰不好去找绣娘啊。” 水莲抽泣道:“多谢老夫人。” 徐关常不自觉冷哼一声,孙十娘蹙眉。 魏氏是个局外人,在旁边一口一口的品茶,婉年虽然奇怪为什么老夫人要叫魏氏过来,但是后来芳华着实让人生气,就把魏氏忘在脑后了。 “把这个该死的奴才扔进去。”是画儿的声音。只见一个身影摔在了芳华边上,给芳华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来。等看清楚了被扔进来的人,芳华脸色顿时黑了。 画儿进来,装做没看见芳华,一脚踩在芳华的手背上,芳华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画儿才惊奇道:“对不起,七小姐,奴婢没看见。”说完倒退一步,踩在了后面姜氏的手背上。姜氏本来就气,又被踩了一脚,就差没把牙龈咬碎了。画儿道歉连连,脸上却不见一丝歉意。 婉年疑惑被扔进来的人是谁,老夫人同样不知道被扔进来的人是什么人,所以对画儿的作为自动忽略了。 夏花见众人疑惑,咬着牙道:“大小姐的小衣,在此人的衣柜里”被扔进来的,是芳华院子里一个小厮。 婉年尽管知道芳华拿了她的小衣用意不良,那也万万没有想到芳华居然想毁了她的名节 老夫人更是难掩脸上的惊讶和怒气,起了身,用尽了力气一般,狠狠地一掌扇在芳华脸上。芳华如今浑身疼痛,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想反驳。可是老夫人是什么人?在场的,出了一个徐关常,哪个不懂女人的心思?老夫人打了芳华,倒退了几步,婉年赶紧扶着老夫人,老夫人合上眼睛,失望道:“我以为你是个骄纵的,不好想与的。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狠毒的,小小年纪,居然想毁了年姐儿的名节,她是你的大姐姐。你怎么怎么…”老夫人说不下去了。 芳华愣了,婉年的小衣怎么会在一个小厮的手里? 第六十七章 守祖坟 小厮名叫卢小四,家中第四个儿子。家里没有什么钱,才把他卖进府里,当了小厮,每个月把银子全数给家里,听说家里有个得了重病的父亲。卢小四浓眉大眼,让婉年想起来蜡笔小新长大的样子。单看外表看不出来是个会陷害她的人。 画儿和夏花收买了看门的马婆子,马婆子说下午没见过李妈妈出门,画儿更确定小衣就在芳华的院子里或者是李妈**房里。她和夏花先是在李妈妈那边找了几个小丫鬟,几个小丫鬟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几个铜板就收买了。小丫鬟们说倒是见李妈妈匆匆忙忙拿了个包裹,却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画儿要找的小衣。李妈妈再去了哪里她们不知道了。画儿和夏花又找到芳华的院子里。 桃红见了画儿和夏花,像是防贼一样,不让她们进去搜东西。画儿急了眼,她带了几个婆子过来,怕的就是桃红不让她们进去搜查,几个婆子全是干重活的,下手的狠劲连水莲都自叹不如,桃红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傻了眼,任由画儿和秋菊带着婆子进去搜查。只不过没有搜到。 当画儿和夏花泄气往回走的时候,有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面看着她们,夏花眼尖,喝住那小丫鬟,哪想到小丫鬟掉头就跑,画儿和夏花见状赶紧追了过去,小丫鬟转眼之前跑进偏院里,不见了。偏院一般都是小厮安歇的地方,所以很少有人会来。 画儿和夏花对视一眼,开始挨个屋子搜查起来,为的是以防万一,结果真的在卢小四的衣柜里发现了婉年的小衣。一气之下,画儿让人一路拎着卢小四回来了,直接扔进了屋子里。 婉年安安静静的听着画儿说完,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则是脸色发白,因为芳华愣住了,却不是来自于见到了卢小四,而是源于错愕。 李妈妈也是愣了半晌,口吃不清但却异常坚定道:“不可能的,老夫人。奴婢把大小姐的小衣明明给了…”李妈妈咽了一口吐沫,“奴婢确实是拿了大小姐的小衣,给了何管事…”事到如今只能说实话了,如果老夫人认定是芳华故意把小衣放在卢小四的房间里,那么最后芳华被老夫人罚去收祖坟也说不定。 何管事?婉年偏头想了想,她好像真没听说过此人,老夫人看出婉年的疑惑,蹙着眉头道:“何管事是外院的二管事,所以并不在府里住。”说起来何管事,全名是何文东。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但已经有了家室。可是老夫人疑惑的地方不在此,看着李妈妈道:“给何管事做什么大小姐的小衣给了旁人?我看你们真真是活够了” 李妈妈跪地求饶。任她怎么说,老夫人都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原谅芳华。老夫人连看也不想看芳华,嫌弃的挥手道:“家法也省了,去守祖坟吧。” 孙十娘却突然道:“母亲,华姐儿毕竟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要我们做长辈的去教导。” 徐关常不必说,对孙十娘真是爱极了,话说到他心坎里了,老夫人的话他想反驳,想留住芳华,偏生老夫人已经是怒气冲天,自己不敢去火上浇油。 姜氏心里翻江倒海,孙十娘这是哪一出?先前帮着婉年,现在又帮芳华。她这个做亲生母亲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把芳华赶去守祖坟。因为她是妾,是姨娘,是奴才。想到这,姜氏的心疼的马上要掉下泪来。十指握拳,迟早她要挣回来属于她和芳华的一切。 老夫人并没有叫来何管事,经过了男人手的小衣,怎么可能是婉年的?就算是,今天一过也不是婉年的了。 芳华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让她去守祖坟。那分明是间接把她从族谱上抹去了。守祖坟就要守一辈子的。孙十娘这么把话一说,无疑是给了芳华希望,芳华感激的看了一眼孙十娘,孙十娘笑笑。 婉年心想,孙十娘应该是想渔翁得利吧。瘪瘪嘴,可惜自己不会那么傻。 徐关常见老夫人半天不说话,赔笑道:“是啊,母亲,您看,其实是我平日对芳华的管教少了。芳华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怪我。” 老夫人依旧是一副怒不可恕的样子,瞥了徐关常一眼,徐关常讨了没趣,闭了嘴巴。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了婉年的身上。 打也打了,扎也扎了,小衣也找回来了。婉年叹口气,看了看傻跪在地上的芳华,再看看红了眼睛的姜氏,柔声道:“祖母,七妹妹属实小了些,日后祖母和父亲管教着想来不会如此了。守祖坟…算了吧。” 老夫人闻言仔细看了看婉年,不确定道:“你是说不怪她了?” 婉年点点头。 老夫人长叹一声,是她对芳华太反感了吗?无奈道:“算了,年姐儿都说算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今天是我让你去守祖坟,年姐儿求了情,原谅了你。日后你若是再如此,不用我说,自行离去吧。虽然我徐府子嗣单薄,但是也不需要恶毒的人存在。” 芳华对老夫人拜了下去,冲婉年笑道:“谢谢大姐姐不怪罪。”笑意却达不到眼底。心里却道:谁需要你假好心。她认为婉年之所以如此是想博得好名声,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出大度。 婉年笑道:“你我二人是姐妹。做姐姐应该的。”应该揍你,教育你的。婉年在心里补了后半句。 小衣的事情结束了,事后婉年让画儿烧毁了那件小衣,以防日后有人抓住把柄。卢小四还是被赶出了府,婉年给了他些银子,让他回家找个大夫好好给父亲治病,算仁至义尽了。秋菊回到了姜氏那里,虽然秋菊求婉年留下她,可是在婉年心里秋菊已经变了味道,从前的种种抵不过姜氏白花花的银子,那么她们之前的主仆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魏氏在这一天夜里,睡得却极不安稳。 第六十八章 及笄 农历三月初十,宜:祭祀,祈祷,求嗣,嫁娶。忌:动土,移途。 淑惠上个月及笄,郭仁表和苏氏拿着郭五哥的庚帖到了徐府,苏氏的侄女翠娟早在两年前已经给郭五哥当了妾。淑惠及笄前几天,翠娟怀了孕。纸包不住火,郭仁表雷霆大发,苏氏根本没有给翠娟喝避子汤。既然已经有了孩子,郭仁表始终不忍心伤害无辜的生命。气消了,只能想办法弥补。 碰巧淑惠及笄,夫妻二人迫不及待的拿了郭五哥的庚帖来了,老夫人的笑容挂在脸上还没下去,苏氏却告诉老夫人,翠娟怀孕了。老夫人这才想退掉这门亲,郭仁表再三跟老夫人保证,日后一定会好好弥补淑惠,翠娟的孩子也是淑惠的孩子。以后在淑惠膝下长大云云。老夫人虽然不是很满意,可是从小定下来的亲,淑惠已经及笄,找别个人家,说不准人家还嫌弃。 老夫人点了头,于氏想想也只能如此了。魏氏却稍有不满,却不敢说。 最后,老夫人选定了三月初十,把淑惠嫁了出去。 淑惠出嫁那天,任喜娘怎么说,始终没掉下一滴眼泪来。 那一天的淑惠格外漂亮,可是婉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多了些落寞。 从上一次“小衣事件”,芳华等人收敛了很多,几乎没找过她什么麻烦。去年,姜氏重新获得了徐关常的另眼相看。孙十娘生下了双胞胎女儿,徐婉如,徐婉清。老夫人取的名字,二房的姑娘,唯独芳华不带“婉”字。也正是孙十娘生下了双胞胎女儿,徐关常慢慢对她冷淡了。薛氏眼看着孙十娘生下双胞胎,眼看着姜氏重新得到徐关常的宠爱,暗恨自己肚子不争气。想到早已搬到偏院的梧桐,又觉得欣慰。 徐关常欢喜梧桐不假,几年了,梧桐只怀过一次孩子。蔡大夫也说过梧桐可能不会有孕了,后来徐关常找了好多大夫来看,梧桐没有半点起色,而且她的脾气越来越糟糕。老夫人都不知道,有很多次,徐关常是在梧桐房里的耳室安歇的。正是因为徐关常对梧桐用了心,梧桐越抗拒他,他越难过。起先梧桐对他是冷淡,可是允许徐关常与之同睡,后来见到徐关常却是一脸厌恶,不愿在有任何上的接触。再后来,梧桐自己搬到了东偏院,小厮们住的西偏院。徐关常开始还会去看梧桐,渐渐的也就不去了。 听说,有天深夜,突然徐关常请了大夫去东偏院。第二天徐关常再也没去过梧桐那里。 倒是婉年时常去看梧桐。梧桐说她见到男人就讨厌,恶心。婉年暴汗,心想难道梧桐是个同性恋?但是她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梧桐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对的男人疼爱她。倘若她不曾失去一个孩子,倘若她后来还可以有孩子。结果都不是如此。 徐婉如和徐婉清长得白白胖胖,不像孙十娘。眉宇间像了徐关常。说来奇怪,对这两个女儿,徐关常同样是不冷不热。偏生对芳华百般宠爱。婉年百思不得其解。 秋菊回到姜氏那里,没过几天就被赶出去了。当初婉年让画儿挑选给秋菊镯子的时候,是故意的。不是婉年心狠,秋菊有命在,难保哪天又会害她。给她的镯子看似外表华丽,实则只有表面那一层是金子,和她“外祖母”给她的耳环有异曲同工之处。夏花一次出门买婉年需要服用的药材,路过怡红院,居然见到了秋菊。回来之后忍不住哭了一场。想来是秋菊的姨妈把她卖了。出了府的秋菊,可以做绣娘的,为什么被卖去了怡红院那种地方?事后婉年让水莲去打听,却得知秋菊的姨妈早搬走了。拿着秋菊卖身的银子跑了。 潜意识里婉年没有想过去把秋菊救出来,种下的因,结下的果。如果不是为了姜氏的银子,秋菊还是她的大丫鬟… 芳华这几年几乎是足不出户,安生起来。 婉年和淑惠差了两个月而已,淑惠出了嫁,老夫人又开始张罗婉年的及笄礼。王家人几年来时常到徐府走动,王家人巴不得马上把婉年娶回府。几次三番的间接想提前换庚帖,换了庚帖两个人的婚期才能定下来。奈何老夫人装作不明所以,王敏俊虽然家有娇妾,但是心里想着的只有婉年一人。几年下来,婉年已经出落的清秀迷人,仅剩的一丝稚气也消失不见了。 婉年及笄礼比淑惠的繁琐,主人是孙十娘,赞礼是老夫人,正宾是婉年不认识的一位妇人。 来参加她及笄礼的女宾大多数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婉年来不及思考正宾是哪位府上的夫人,及笄礼已经开始了。 及笄礼总共分三部分:初加,再加,三加。看似简单,一套下来婉年累得几乎是不愿意动弹了。 及笄礼之后,王家人又来暗示了好几次,婉年并不着急嫁出去,嫁出去意味着生子,十五岁怀孕,十六岁生子,能不能活下来还看天意。老夫人多次拒绝王家也是为此。老夫人虽然也想多留淑惠几年,可是古代人的思想跟现代人截然不同,婉年能理解老夫人不把她嫁出去的原因,但是于氏呢,魏氏呢,徐关杰恐怕都不会赞成。 王家人失望而归,老夫人叹口气,留下婉年一人,让其余的人出去了。“你说怎么办?我想留你到十八岁。王家那边来催几十次了,我不松口,几年了,难免王家人会对你有偏见。” 婉年耸耸肩,也不想让老夫人为难,“嫁了吧。” 老夫人惊讶道:“你真想嫁人?你想好了。你如果没想好不会这么说。” 婉年意味深长道:“祖母,我不想您为难。再过个几年,在这古代我就是老姑娘了。我倒是不愁嫁不出去,但是还有婉如,婉清,素锦。连累了她们的名声便成了我的不是。” 晚莲不要脸的分割 “我要嫁给渣男了”婉年哀怨的看着作者。 作者:“没有推荐和收藏,我就是后妈” 今天青青责编告诉我说下周有推荐,所以下周我会双更哦~ 第七十三章 洞房(有肉) 据说这章有肉 婉年手里紧紧握着带着老夫人体温的苹果,嘴角弯了弯,老夫人对她真的是爱护至极。平平安安。 搀扶她进新房的丫鬟退了出去,屋子里夏花陪着她。 婉年掀开红喜帕,映入眼帘的全是大红色…烛光摇曳。 夏花见婉年的举动,赶忙道:“大小姐,夫人…一会儿让人瞧见了,赶紧盖上。”说着就要把红喜帕给婉年盖上。 婉年委屈的瘪着嘴,“肚子饿了…”伸出舌头舌忝舌忝干涩的嘴唇,“也渴了…” 夏花一拍脑门,正想出去找些点心和茶水给婉年,猛然想起,婉年已经是王家的夫人了… 婉年的肚子唱着空城计,人折腾一天也疲惫的厉害,坐在床沿上等徐关常,简直是昏昏欲睡。夏花并没有去给婉年找吃的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小厨房在哪里,人生地不熟。王府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知道夏花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新夫人进府,每个人都张望着看新夫人,哪有人会在意看新夫人的丫鬟长得什么样子。 “我来看看夫人。”这声音…不是苏氏。 婉年坐直了身子。蒙着红喜帕,她看不见来人的模样。隔着红喜帕仅能模模糊糊见到是个风韵的女子轮廓。 那女子柔声开口道:“夫人,妾是雁环。过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 婉年瘪瘪嘴,真是晦气,还没洞房呢,小妾找上门来了。还一副女主人的模样,问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去拿些吃的过来。”婉年当然不会和她客气什么,找上门来的受欺负的,不能怪她。 雁环鄙夷的看了一眼婉年,笑道:“夫人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您去做些来。不如吃点银耳莲子羹?老爷最爱吃…”说着拍拍自己的嘴巴,像说错了什么话一样,“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先拿来给您。” 婉年微微仰首。 雁环一走,夏花呸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婉年无声的笑笑,夏花跟着画儿长了几分眼色。 不多时雁环端着银耳莲子羹回来了,婉年的肚子适时的叫了几声…雁环笑道:“夫人快吃吧。” 夏花不需要婉年说,出去守着了。 把红喜帕拿开,看清楚端着银耳莲子羹的人模样,说不上多好看,样子顶多算是清秀。 雁环把银耳莲子羹放在桌子上,抬眼却见婉年皱着眉头,“夫人?” 婉年下床,坐在桌子前面,端起莲子羹吃了一小口,蹙眉,“怎么不拿些茶水来?” 雁环没有去拿的意思,反而坐在了婉年的对面,“丫鬟们都在忙,夫人将就吧。” 婉年眯着眼睛,莲子羹她吃剩下一口,看着雁环,笑道:“你拿去尝尝吧。这里有夏花,不用你了,下去 1/3 第七十四章 敬茶,封。 昨天的双更没有做到,对不起读者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前一天忙到没有睡过。刻意定了闹钟,又和老公说,到时间一定要叫醒我,已经断更过一次,不能再让读者失望了。还好,起来了。 朦胧中,隐隐约约看到王敏俊在自己穿衣服。 婉年一惊,赶紧起了身,双腿却疼的厉害… 王敏俊听到声音,转过身走到床边,抚着婉年的发丝,低沉笑道:“不用着急,父亲,母亲不会说你。我先叫丫鬟进来服侍你梳洗…”说着叫了画儿和水莲进来。 见到画儿和水莲,婉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猛然想到,王敏俊没有叫她起来,自己梳洗穿好了衣服,看着王敏俊眼神柔和起来。 王敏俊笑笑,“能娶到你,已是我的荣幸。夫妻之间,不用说那些个不必要的。昨晚…是我孟浪了。” 婉年瞪他一眼,画儿和水莲则在一旁抿着嘴笑,婉年顿时无地自容。 王敏俊眯着眼,眼里却是着了火,似是逃离一般的离开了新房,走到门口,回头道:“我在外间带你,梳洗好了,一同去见父亲和母亲。” 婉年惊呼,她除了小衣,还尚未穿衣,刚从被子里出来,王敏俊居然回头了 王敏俊朗声大笑…他就知道,婉年才会给他带来欢乐,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她注定了是属于他的,别人抢不走,宁可苦等这么些年,一切都是值得的。 泡在浴盆里,婉年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画儿拿了个木匣子进来,倒在浴盆里。 婉年懒洋洋的问道:“什么东西?” 画儿笑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是大少爷叫奴婢给拿来倒进浴盆里,说是…”画儿突然面颊粉红,“说是能缓解酸疼的…” 水莲一边给婉年擦拭后背,一边打趣道:“大少爷对少夫人真好…无论做什么都想着少夫人。” 果真,泡过一会儿,酸疼感好多了,至少她能自己站起来,两腿不打颤了…昨晚王敏俊不知道要了她多少次。 画儿见婉年神色多了几份舒适,不忍心道:“少夫人,别耽误了时辰。” 婉年叹气一声,“嗯,穿衣吧。稍后还要敬茶。” 铜镜里的自己,梳了妇人的圆髻。黑眼圈怎么也盖不住… 到外间,见王敏俊靠在一旁,在看书。大概是等她无聊了吧。 婉年出声道:“大少爷,我收拾妥当了。” 王敏俊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远远的看着婉年,他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心动,眼前的婉年不施粉黛,爱素淡,乌丝盘着圆髻,上面只有一根玉钗,在他眼里是最美丽的女人,是上天赐给他最珍贵的礼物。只见王敏俊上前,把婉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 婉年错愕,挣月兑不开,“大少爷,让旁人见了不好。” 王敏俊笑道:“没有什么不好,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欢喜你。将来先要个姐儿,贴心。再要哥儿…” 婉年苦笑,这哪跟哪?结婚第二天就开始想孩子了?而且她没打算这么早要…“去给父亲,母亲敬茶吧。” 王敏俊点点头道:“回来再吃些早饭吧。” 一路上,婉年感受着来自各方的“注目礼”。倍感压力。 王老爷和苏氏一早晨就在正堂里等着婉年和王敏俊了,越是等,两个人的笑意越大… 章氏不以为然的和身旁的何氏咬着耳朵,“不过是个婢女,当上了夫人,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了。”说着撇了一眼苏氏。 何氏蹙眉,不接话。 章氏见何氏不搭理自己,摆弄起手帕来。 “老爷,夫人。大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绿荫话音刚落,只见王敏俊和婉年手拉着手进来了。 王老爷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笑道:“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婉年脸一下子变成了红苹果,多睡一会儿好日上三竿了… 苏氏笑道:“快坐下吧。一会儿想歇着都歇息不了,今天有的忙的。” 婉年挨着王敏俊坐下来,并没有觉得不妥。 章氏笑笑,已道:“夫人,婉年不能错过敬茶的时辰。” 婉年闻声望过去,章氏的笑,是讥讽的。心下却想着此人是谁。苏氏乃王家正房夫人,此人并不把苏氏放在眼里… 何氏皱眉,看了一眼王老爷,“是啊,夫人。事不宜迟。” 看来,苏氏过的不是太好… 苏氏保持着笑容,“绿荫啊,去把茶水拿来。今天实在是有的忙,委屈你了。” 婉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本能的回苏氏一个微笑。王敏俊捏了捏她的手心… 绿荫把茶端了上来,苏氏给婉年一一介绍:开口说话的是章氏,二房的夫人。后来说话的是何氏,三房的夫人。剩下的人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出现,以后再认识给婉年。想来还有诸多个姨娘,哥儿,姐儿什么的。 婉年挨个敬茶,别看章氏和何氏不把王夫人(苏氏)放在眼里,却不敢当着王老爷的面上,刁难她这个新妇。 敬过茶,婉年刚想着一会儿回房吃些皮带瘦肉粥还是小米粥,那边来了小厮,急急忙忙喊道:“朝廷来人了,来了一位公公。” 当下王老爷指挥小厮摆了香案,请了祖宗牌位出来。 来的公公一脸傲气,鄙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原因不过是因为商人,就算是皇商,做了官,还是低人一级,口中淡淡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听闻,徐氏婉年,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兰质蕙心,封为七品敕命。钦此。”公公的声音顿了顿,“徐氏婉年,还不快来接旨?” 婉年愣了半晌,听见公公叫自己,恭恭敬敬行了礼,接过圣旨,在手里沉甸甸的。脑袋一片空白。 王敏俊无声的笑了笑,之前他和王老爷提起给婉年请个敕命回来,王老爷不同意。苏氏他都没有请诰命…王敏俊到底背着王老爷,找了武侯爷夫人,武侯爷夫人和他逝去的先母还是有几分交情,允了他。武侯爷是皇太后的侄子,和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王敏俊婚前武侯爷见了皇帝,说了此事。不过是个七品敕命,皇帝自然是下了旨意。没有任何赏赐。 章氏和何氏变了脸色,这新妇成了府里唯一的敕命。连王老爷都蹙了眉头。 第七十四章 祭祖 婉年接过圣旨,王老爷笑容满面冲公公道:“公公,劳累一番,不如在舍下吃口茶水,润润嗓子吧。” 那公公鄙夷的看着王老爷,扯着公鸭嗓子道:“杂家一天那么多事要忙。就不多呆了,宫里等着杂家回信。”说完环顾一周,鼻子哼了一声。他居然会到一个五品商官的家里宣旨,还是封七品的敕命夫人,回去不让其他的公公笑掉大牙才怪。 王老爷面色僵了僵,仍旧笑着送公公到了门口。他见过公公不过一次两次,王家是织锦生意,宫里有特派的人来看样子。 公公到了门口,显然不悦,王老爷不明,弓着身子引着前面的路,不想公公挥掉了他的手臂。 王老爷赔着笑脸,心下却把王敏俊妈个狗血淋头。 婉年想了想,模模袖口,还好…走到公公身后,轻声道:“敢问公公大名。” 公公挑了半边眉毛,转过头,“杂家姓黄。” 婉年笑道,“敢情是黄公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承蒙您照顾父亲和夫君了。”说着从袖口里拿出几锭银子,塞进黄公公的手里。 黄公公这才笑了:“哪里哪里,王老爷和大少爷都是憨厚耿直的人,前途无量。我也不多打扰了,日后有缘再见吧。” 王老爷听得心里倒了胃口。 众人恭送了黄公公。 王夫人由衷的笑道:“婉年可是咱们家里的唯一敕命夫人呢。每个月还有俸禄。”说着拉起婉年的手,耳语道:“刚才还是你机灵。不过老爷似乎不大高兴。枪打出头鸟,可记好了?” 婉年闻言点点头,刚才确实她心急了,黄公公明摆了因为没有讨到银子,不高兴的。可是王老爷却没有看出来。心里计较了一下,才把银子拿了出来给黄公公。其实她多虑了,黄公公不会把一个皇商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把王老爷和王敏俊如何。王敏俊是七品,自己从了他的品级…七品敕命。 中午婉年小憩了一会儿,本来王敏俊想闹腾一番,见婉年着实疲倦了,倒头就睡着了,想到昨晚自己的孟浪…摇摇头,给婉年盖了被子,去书房了。 王老爷蹙眉,有些不悦,“没想到俊哥儿去求武侯爷,给婉年请了个敕命回来。” 王夫人给王老爷按着肩膀,柔声道:“我倒是觉得婉年是个机灵的,今天黄公公不是说老爷和俊哥儿前途无量嘛。” 王老爷起了身,“妇人之见。” 王夫人耸耸肩膀,转移了话题,“下午要带婉年祭祖,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王老爷闻言,点点头:“你做事,我放心。但愿婉年能早些给王府添男丁。” 王夫人笑道:“我瞧着两个人跟一个人似的,敬茶的时候,还牵着手,府里的人都瞧见了。私下里都说好日子要到了。” 王老爷这才笑了。 未时,夏花把婉年叫了起来,想起下午还要开堂祭祖,快速梳洗起来。直到梳洗整齐,问夏花:“大少爷呢?”她睡的太实了。丝毫不记得王敏俊是什么时候起身的。 夏花抿着嘴笑:“大少爷在书房,见少夫人睡的熟,还特意吩咐让您多睡一会儿,不到未时不叫您起来。” 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昨晚的事,婉年顿时骚红了脸,“郑妈妈她们呢。一天不见了。” 夏花见婉年穿戴整齐,又从梳妆匣里拿出来一对祖母绿猫眼耳环,给婉年戴上,“全天下不关心自己嫁妆的只有少夫人您一个人,您一定不知道,老夫人给了您多少嫁妆。郑妈妈,画儿和水莲三个人在清点您的嫁妆呢。尤其是郑妈妈,一边叹气还一边嘟囔,说老夫人给小姐的嫁妆几辈子都用不完。”夏花眼睛笑的眯成了缝。 婉年笑了笑,“将来你们出嫁,少不了给你们的。” 夏花笑意更深,“只怕,奴婢们找不到像大少爷这般疼爱少夫人的。” 婉年瞥了夏花一眼,嗔道:“好个夏花,取笑你家主子,改明儿个把你嫁给隔壁家常四去。”隔壁家常四,口眼歪斜,走路还坡脚。 “婉年,可是起了?”门外传来王敏俊欢愉的声音,他来接婉年的,远远的就听见自家夫人和丫鬟打趣,连他也跟着笑起来。 婉年闻言瞪了夏花一眼,“大少爷,我起了,马上出来。” 两个人又手牵着手,去了祠堂。 祠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婉年和王敏俊的手上,每个人的表情不尽相同。 婉年跪在祠堂的正中央,一位长者手里拿着通牒,足足半尺厚,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把婉年的名字写在通牒上,这才算真正的礼成。真正的成为王家的媳妇。 王夫人给婉年介绍起王家人来,“这是王二老太爷,家里的族长。”说的人就是那位念通牒的长者。 王二老太爷微微仰首。婉年走过去行了大礼。 王夫人引着婉年到两个中年男子面前,面前的两个男子和王老爷一样的鹰目,“想来是,王二叔和王三叔了。”说着婉年要行大礼。 王二老爷半扶着婉年,笑道:“倒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 王三叔附和应是。 接是几个哥儿,和姐儿。 王新柔她见过几次,王敏俊带着她去徐府找自己玩耍过。是王老爷大姨娘的女儿,在王夫人膝下长大,后来过继了来,成了嫡女。 王新冉是二姨娘的女儿,二姨娘?婉年想想,印象里完全没有见过。 王敏浩是三姨娘的儿子,出生就过继给了王夫人。是王老爷的第二个嫡子。可惜看婉年不是很友善,带着戒备。 章氏和何氏,她上午已经见过了。不由得想王二老爷和王三老爷眼光太差了…兴许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令婉年惊讶的是王二老爷和王三老爷,没有庶子和庶女。全部过继给自己当家的夫人了。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目光闪烁,逃避着她的眼神。 忙的不可开交 第七十五张 武夫人之怒 婉年回门那天,老夫人特地的办了一桌酒席,又拉着婉年说了些贴己的话,看王敏俊寸步不离婉年,着实放了心,而且现在婉年有了敕命傍身。见了徐关常多了几分底气。 徐关常却叫了王敏俊去书房,一个时辰后两个人从书房出来,王敏俊的脸色有些难看。孙十娘和婉年匆匆见了一面,说是回孙府。老夫人没有拒绝,孙十娘心里别扭,婉年现在还是敕命,除了老夫人是个四品的诰命夫人,徐府上下没有诰命了。也就是说孙十娘见了婉年,婉年不必行礼,孙十娘却要给婉年行礼…难免心里不舒坦。 婉年趁着王敏俊去书房的间隙,单独去见了梧桐,梧桐还是老样子,不悲不喜。见了婉年,倒是有了三分笑意。拉着婉年坐下,亲自泡了茶水,拿了点心。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老夫人便让诗儿来叫婉年去用餐了,婉年正想着和梧桐一同去,梧桐却摇摇头,留在了院子里。婉年看了看周围,才发现没有一个丫鬟,没有人服侍梧桐,难怪梧桐和自己说了那么些话,大部分时间是梧桐在说,婉年在听。一个人…在偌大的院子里怎么会不寂寞? 跟着诗儿去了花厅,见王敏俊面色有些难看,婉年也没问。徐关常无非是说芳华多么多么优秀,应该提前把芳华纳回家里。 席间,芳华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凤求凰》,说是展示想弹奏给婉年听,在场谁不明白《凤求凰》是什么意思。王敏俊的脸越发难看。芳华并没有弹奏完《凤求凰》,被武夫人打断了,因为在场的除了徐家人,还有几位外来女宾,让别人听见了成什么样子。曲子刚刚弹奏,老夫人脸色一下就变了,外来女宾里还有武夫人。老夫人和武夫人一来二去,有了交情。今天特地请她来的。 武夫人听了前奏,脸色都绿了,她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嫡出姐姐回门,公然调戏姐夫的,当下怒道:“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幸好,孙十娘不在,不然武夫人的怒气就冲着正房夫人去了。 姜氏正沾沾自喜,教会了芳华《凤求凰》,芳华学的快,天资聪慧。王敏俊怎么可能会不欢喜?再者芳华比婉年强了一倍不止。乍听武夫人说芳华,愣住了。 那边徐关常也觉得芳华聪明,才学了几天,就能掌握《凤求凰》的精髓了,不愧是他的女儿。还打着拍子,轻声哼着。 于氏和徐关杰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还以为芳华老实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幺蛾子。 素锦在一旁,抿着嘴偷笑,芳华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转念一想,婉年及笄礼上,武夫人是正宾,芳华远远的看了一眼,没当回事。婉年大婚,武夫人是全福夫人,芳华也没去婉年那里填箱,哪里会知道武夫人是何许人也。 婉年私底下拽拽王敏俊的袖口,王敏俊转头看向婉年,见婉年面露笑容,并没有生气,面色才有所缓和。轻轻的握起婉年的小手… 再说芳华,苦练了好几天的《凤求凰》,想着婉年回门给她个下马威,也让王敏俊看看她是多么的优秀,选择了婉年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再者说不准王敏俊会看在她痴情又貌美的份上,会给她个平妻。八台大轿娶她进门,好生气气婉年。尤其是她听说婉年是敕命夫人了,差点没把肺气炸了。本来她进王府已经是个妾了,日日要看着婉年的脸色过日子,再加上一个敕命夫人傍身,哪里还有她出头之日。就算是日后她是平妻了,王敏俊也不可能给她讨个敕命回来。 姜氏几次三番的劝过芳华,王敏俊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官商,王老爷是个五品的官商。哪怕她是个庶女也能嫁给五品以上的官员做正房夫人,偏偏喜欢什么王敏俊,居然还是给他做妾去。可是芳华铁了心跟王敏俊,徐关常和姜氏说破了嘴皮子,芳华以剪刀相逼,二人才妥协,让她给王敏俊做妾。 芳华正兴起,准备尽情的弹奏《凤求凰》,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心悦王敏俊,不想却被武夫人打断了,居然还骂她不知廉耻而且当着王敏俊的面儿骂她。芳华又见王敏俊和婉年的小动作,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指着武夫人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我不知廉耻你还为老不尊,不知羞” 芳华的话刚落下,耳边“嗡”的一声,打她的不是别人,是徐关常。徐关常黑着脸,低吼:“你个混账东西”他是疼爱芳华,巴不得把最好的给她。可是他知道武夫人是谁芳华敢骂武夫人,不是找死吗? 武夫人憋红了脸,连说了几个“好”字。转头对老夫人道:“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她…”说着食指指着芳华,“我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我不要她性命已经是大恩了。”武夫人真是气急了,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被一个庶女骂 于氏只能笑道:“武夫人,您别生气。她是欠缺管教。” 徐关杰也赔着笑脸,“武夫人,下官自罚三杯,改日登门谢罪”说完,喝了三杯酒。 姜氏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心想武夫人到底是何人,连徐关杰都赔着笑脸。非常不幸,婉年的及笄礼,婉年的大婚,作为一个小妾是不允许参加的。 这边武夫人见徐关杰爽快的喝了三杯酒,老夫人也说是自己的不是,刚有所缓和。只听芳华尖叫道:“她骂我你们却帮着她?帮着一个外人?”眼里有些许的不敢相信。 婉年先是冲武夫人,行了大礼,武夫人微顿,婉年已道:“七妹妹有先天不足之症,时而疯癫。还请武夫人见谅。今日之事,还请武夫人看在婉年回门的面子上,不做计较。”说完,又给武夫人行了大礼。 武夫人目光微闪,“原来是有先天不足之症,那…我就不做计较了。只不过,还是别带出来为好…”武夫人扶起婉年,“听闻三个月她还要进王府,难为你了。若不是怜惜她有不足,今日,哼胆敢侮辱朝廷一品命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年姐儿,你要记住,你护不住她一世,侮辱朝廷命妇,犹如侮辱当今皇上。” 婉年点头应是。 没几天,从武府传出来消息,徐婉年品性善良,徐芳华先天有不足之症却心念王敏俊,徐婉年不忍妹妹受相思之苦,才让王敏俊纳了徐芳华做妾。乃宽容大度的典范。 第八十一章 隐忍 这是婉年从穿越到目前为止最快乐的一天,和夏花好似闺蜜一样逛街,没有王敏俊,她还特意去看了郑妈妈和水莲,二人安顿妥当,水莲在泰华街的胭脂铺子正式接手了胭脂水粉的生意,郑妈妈起先不愿意让水莲抛头露面,水莲那倔脾气上来硬是说要给婉年挣大把的银子,哪怕以后婉年和离了,也有个去处。郑妈妈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水莲去了铺子,一个半大的丫鬟照顾着郑妈妈,私下里婉年多给了她几两银子。又去铺子里见了水莲,水莲忙前忙后的模样倒像是现在的推销员… 可是,这却是王敏俊过的比较糟糕的一天,大夫说红香的孩子保住了,但是红香不能再有情绪上的波动,下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红香一边说着不用王敏俊记挂,一边抹着眼泪。作为一个外室,没人会给她避子汤。 婉年傍晚之前回了王府,和王夫人交代了几句,说王敏俊临时有了事情,晚些回来。王夫人没有多问,只是说婉年上街逛了一天也累了,晚饭不用来请安。 王敏俊回府先是去见了王老爷,又去找了王夫人,不知不觉到了正房…婉年还没有睡,屋子里闪着烛光,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想起来今天婉年拉着他逛首饰铺的模样,手心微微发烫…他怎么开口好?红香…他一直没告诉婉年红香是谁,如果告诉婉年红香是秋菊,婉年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理他?王敏俊攥紧了拳头,又想到红香哭肿的双眼,和大夫说的话,红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长子…当听到吉祥说红香有孕的时候,他的内心只能用狂喜来形容,他要做父亲了吉祥接着说的话,几乎让他跌入谷底,他命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去红香住的地方,吉祥拿了银子去寻找大夫… 红香…王敏俊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婉年屋子前面。 画儿推了门出来,惊讶道:“大少爷?” 王敏俊露出少许尴尬,“少夫人睡了没有?” 画儿摇摇头,“还没有。” 王敏俊接着道,“那我进去看看。” 婉年逛了一天,着实累了,半卧在床上,睡不着和画儿说着今天见了郑妈妈和水莲,说着说着,瞧见外面有人影晃动,夏花已经去休息了,这么晚了应该是王敏俊。叫画儿去开了门。自己下床披上了衣裳。 王敏俊见婉年等着他,突然间口干舌燥,“那个…今日是为夫对不住你。他日再补偿与你。” 婉年拢了拢衣裳,“今日我很开心。” 王敏俊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那不打扰你了。”何时起,他和婉年这么见外了?本来以为通过今日陪婉年逛街两个人的距离会拉近些… 婉年叫画儿重新沏了茶,晚上她不爱喝浓茶,眠浅再喝浓茶第二天不成熊猫眼才怪。“大少爷有心事?” 王敏俊怔住了,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是有点心事,替我的同窗着急。” 婉年长长的“哦”了一声,笑道:“说来听听。”同窗?又是同窗。 王敏俊呼吸急促,他该怎么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同窗有个外室,原本说好接到府里的,可是怕夫人跟外室不和。外室还提前有了身孕,那孩子还是他的长子…嗯,还有就是他的外室是他夫人原来的丫鬟…现在外室落了红,大夫说不能有情绪波动,我那同窗想尽快接外室到府里安置…”说完,他不敢和婉年再有对视,转而看向茶杯。 婉年站起来,走到窗户旁,嫁给王敏俊已经三个多月了,十月的天泛起寒意来,时间居然可以过的这么快。“大少爷,我若是不同意接进来呢?” 王敏俊愣了下,婉年不是善解人意的吗?连芳华都能替他纳进府,为什么红香不可以?而且红香有了他的孩子“你会同意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婉年会拒绝。 婉年轻笑,带着讥讽看着王敏俊,“大少爷,您都决定了,再问我有什么意义?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问我…您拿主意就好。我听您的。”连“你”都换成“您”了。 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王敏俊不悦,“我不是要问你,而是提前告诉你一声。红香有身孕,不能怠慢。”婉年居然敢质问他? 起风了,婉年关上窗户,淡淡道:“放心吧。” 王敏俊看着婉年单薄的身子,心里有难受了。“婉年…” 婉年想了想,打算王敏俊的话:“大少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想休息了,这几日红香进府,住的地方安置在南厢房那边吧,和芳华,雁环一个院子。姨娘们住在一起,省得有了别的心思。” 王敏俊心里的那点难受瞬间消失了,眉头拧成了疙瘩:“红香有身孕,怎么能和她们住在一起。不如你搬过去和芳华住些日子,等红香生了哥儿再搬出去。” 婉年真想上去扇王敏俊一个耳光,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小狮子,“南厢房的院子是姨娘住的,您让我搬过去,红香住进来?就算我同意,夫人和老爷能同意吗?”。如果可以,婉年该拿个锤子给王敏俊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有脑子没。 王敏俊一愣,婉年说的虽然对,但是他不满婉年拿王夫人和王老爷压自己,“那就让红香和你一起住。” 婉年一副送客的模样,生冷道:“大少爷,天色不早,慢走不送了。红香进徐府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您觉得红香不住我这屋子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大可以给她置办个庄子去住。” 王敏俊冷哼一声,挥挥衣袖,去了南厢房。红香没有说非要搬进正房住,是他特别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才想到让红香进正房住着,有婉年的丫鬟服侍,他放心些。他跟王老爷提了提,王老爷直接把他赶了出来。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婉年拒绝了,还抹了他的面子。 突然心底出现一个声音来,芳华其实比婉年好很多。 第八十二章 看笑话 隔天下午,红香进了府。 好在王敏俊没再提让红香住正房的事情,不然婉年真怕管不住自己。 王敏俊几乎是寸步不离红香,生怕磕了碰了,连请安也带着红香一起到长房。婉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嫉妒。这倒是让王老爷另眼相看了,王夫人虽然对王敏俊的做法不认同,但是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是间接让王老爷提点下王敏俊。 红香进府,和芳华进府还不一样。王家再不济也是个皇商,是个商官。别看官职不大,王老爷明白自己低人一等,所以红香进府的时候,是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进来的,连轿子都没有。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婉年的丫鬟。的确曾经是婉年的丫鬟。 婉年晚上去请安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王敏俊小心翼翼搀扶着红香坐在餐桌前的模样,王老爷眉开眼笑的,王夫人瞧见婉年来了,挤出一丝笑意来。婉年冲王夫人摇摇头,示意她不介意。跟在后面的画儿倒是吃了一惊,王敏俊扶着小妾也就算了,王老爷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婉年轻轻的摁了画儿的手心。 王敏俊早知道婉年来了,想去解释为什么会扶着红香,因为红香早晨又吐了,身体虚弱的很…可是看见婉年不在意跟王夫人摇头,神使鬼差的,他没有去解释。 红香顺着王夫人的眼神望过去,看到了婉年,起身行礼,不知怎么的,晃晃悠悠站不稳,还好王敏俊扶着她,不然摔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了还是未知。 婉年见此还能说什么呢?“不必多礼了,你有身孕,以孩子为重。” 王老爷听此,笑道:“婉年明理。好哇。快坐下吃饭。”转头又对红香道:“想吃什么,就让膳房去做,缺了短了什么问婉年。” 王敏俊对婉年报以微笑。 一顿饭,王敏俊和王老爷指挥着丫鬟给红香夹菜,好似婉年是透明的一样,反正婉年不在意。王夫人暗地里看了王老爷好几眼,可惜王老爷却自动忽略了,红香肚子的孩子可是他的外孙子。 婉年饭间没有说过话,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一句话:食不言,寝不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红香是最后吃完的,刚放下筷子,外面小丫鬟就进来说是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了。 婉年感觉到不妙,什么时候不来,便便红香进府了,她们来了,不是来看笑话的才怪,正想着回院子去,“父亲,母亲。儿媳先回去了…” “怎么急着回去干什么。晚上反正也无事,大家一起说说话多好,我还特意叫了三夫人来呢。”婉年的话被二夫人章氏打断了。 “是啊。难得人都在嘛。呦,这是谁?”三夫人何氏见了红香,惊讶道。 王老爷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本来想瞒着几天,没想到红香刚进府,二房三房已经得了消息。推月兑道:“你们女人家的话,你们聊,我去书房处理些事。”说完不容二夫人和三夫人挽留,转身走了。 婉年看着王老爷离开的身影,在心里呐喊:你带我一个走啊。王老爷大步流星离开了。 王敏俊也想推月兑离开,“我也…” 红香的身形晃了晃,王敏俊的话打了转,回到了肚子里,他怎么能让红香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呢?把她交给婉年?王敏俊不自然的看了婉年一眼,发现婉年的目光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而是看着王老爷离开的身影。他怎么能把红香交给婉年呢?想到婉年的拒绝,心里突然冷了一大片。 二夫人随意坐了下来,瞥了一眼王敏俊,好笑问道:“俊哥儿你也什么?” “我想说我也陪你们聊聊吧。” 三夫人扑哧的笑出声来,还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你是不放心你的小娘子吧。” 王敏俊被三夫人这么一说,露出几分尴尬。却不好搭话。红香在这种场合更是不能说话的。小鸟依人的靠在王敏俊身上,相比之下她更像是体弱多病的少夫人。 王夫人坐在上首,接过话茬,“二弟妹说笑了。我们俊哥儿对婉年可是放在手心里疼的。宝贝的很…” 婉年坐在王夫人下首,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本想趁着丫鬟收拾餐桌的机会跑路的,二夫人的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似的,一时半刻都不离开… 二夫人讽刺的笑笑,“大嫂说的是…但是我和三弟妹瞧着却不是那么回事呢。俊哥儿…这是谁家小姐啊?”二夫人刻意咬重了“哪家小姐”几个字。 婉年心里思量,二夫人这是知道红香出身青楼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从她进门那天就知道,对王夫人是没有半分尊敬的…眼神扫了一下王敏俊,可是怎么连王敏俊她们也没有半分尊敬? 似乎感觉到婉年投过来的目光,王敏俊看了一眼婉年,婉年的眼神立刻又飘到二夫人的身上去了。 王夫人动动唇,想着她怎么介绍红香。 “红香不是哪家的小姐,曾是我的丫鬟。犯了错事,家中祖母打发出去,机缘巧合遇到了夫君,也算是缘分吧。”王夫人纠结的说不出来,二夫人和三夫人又步步紧逼的模样,婉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二夫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婉年居然替王夫人和王敏俊开月兑,怎么说才嫁过来三个月多一点。王敏俊接二连三的纳妾,婉年没有一丝怨气? 王夫人冲婉年感激一笑,“正是如此。” 这样一来,二夫人和三夫人再不好问些什么。婉年已经说“机缘巧合”了,她们不会刨根问底儿的问到底是什么“机缘巧合”。 二夫人顿感无趣,打着哈哈,“时间不早了,哎…犯了困呢。” 三夫人见二夫人如此,也配合着打个哈欠。 婉年心底觉得好笑,还以为二夫人和三夫人会继续刁难呢。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走,王夫人脸色不好看起来。“俊哥儿,婉年你们留下来,找丫鬟送红香回去。我有话和你们说。” 第八十三章 拭目以待 王夫人对婉年说了些表扬的话,就让她回去了。跟王敏俊说了什么,她不想听,也不屑知道。 红香对王敏俊的表现非常满意,不管是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至少她在婉年面前扬眉吐气了。如果不是因为婉年,她怎么可能被卖去青楼。 当天夜里,王敏俊随后去了婉年的院子,可惜婉年正好是葵水那几天,王敏俊本来就尴尬,知道婉年来了葵水,从正房出来,居然没由一阵轻松,他去了雁环那里。而王夫人无非是告诫他对红香太好了,冷落了婉年,而且红香太不知礼数,云云。 “少夫人,您也太惯着红香了。”难得能见到画儿生气的模样。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着。 婉年莞尔一笑,“难不成还要跟她翻脸?你又不是没见到老爷和大少爷把她当个宝似的?她再得宠,也是个姨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画儿转念一想,明白婉年说的道理。王府和徐府不一样,孙十娘、姜氏和红香又不一样。红香不过是个外室,有了孩子才接近来。哪怕婉年现在想要红香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正室没有身孕之前,姨娘或者是同房有孕,完全可以喝药弄没的。更有甚者,把姨娘或者同房乱棍打死。想着眼神闪过一丝暗淡。自家主子根本不在乎嘛。 婉年仿佛看出画儿的心思,“郑妈妈不是说过,我可以把姨娘的孩子过继吗?再说,她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能不能夭折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情。”说着看了一眼芳华那边的院子。 画儿会意。她怎么忘了芳华那个不安分的。芳华费劲心思进了徐府,没等替换婉年做上正房,又杀出来个怀孕的外室来…偏偏这个外室当初没少打她…有意思。 “其实,如果红香能平安生下孩子,我真想过继来。”婉年半倚在床上,“孩子是无辜的…红香…今天二夫人和三夫人没有问下去,是没好意思问。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红香做过青楼女子?红香生出来的孩子,日后的生活会很难过。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他选择不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如果有一天,芳华做了正房。那孩子必死无疑。以芳华的性子,怎么能让红香的孩子当庶长子。恐怕连成年都难上加难吧。” “少夫人…”画儿以为婉年是回想起小时候被芳华欺负的那些年了。其实婉年是想起了许院长,如果没有许院长她不可能会活下来。突然想把这种精神继承下去。 翌日,雁环融贯焕发,王敏俊多久没去她的院子里了,昨天居然去了不说还缠绵好几次,险些今早没起来去正房请安。 婉年见到雁环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除去她新婚那天雁环摆足了女主人的架势,还从未再见她如此目中无人。 雁环早就听说王敏俊不怎么去正房了,只不过王敏俊也不来她的院子,而且婉年新婚那天可是让她没了脸面,婉年剩下的银耳莲子羹可是想夏花“不小心”让下人们看见了的。 “少夫人。”雁环虽然是福了身,但是眼里满是挑衅。 婉年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不说让她起身。任由雁环半蹲着的姿态。 雁环见婉年没有让她起身,自己倒是站直了身子,坐在婉年对面。一时间像回到了婉年新婚的那天夜里… 夏花瘪了下嘴。 雁环当然没有忘记夏花,今天她是来示威的,让她们知道她不好惹。“少夫人,我想开个小灶房。不知道可不可以?昨个儿夜里大少爷去我那里想吃银耳莲子羹,却没有。发了好一通脾气。” 婉年挑着半边眉毛看她,“红香怀有身孕都没有说开个小灶房,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婉年丝毫没有给雁环留面子。到正房来示威,她还不够格。 雁环深吸一口气,“少夫人,怎么说我也是大少爷的表妹。”她和王敏俊的确是远房的亲戚关系。有这么一层在,她不信婉年不掂量下。 婉年好笑的看着雁环,“你好像没有身孕吧。而且,我记着夫人一直给你用避子汤。还有,你曾经是大少爷的表妹,现今嘛,是个以下犯上的姨娘”说完,婉年用力一拍桌子。 雁环打了个哆嗦,却很强硬道:“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婉年眯着眼睛,“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可是说这种话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雁环,我奉劝你,做好你的姨娘。守着姨娘的本分,我还会念你三分好。” 雁环梗着脖子,她有什么好怕婉年的?闹到长房那里,王老爷还得念着她是自家亲戚呢。“少夫人,你是嫉妒了吧。大少爷好像好久没有在你这里休息了。”话再说的直白点就是:你快让位吧 婉年看了一眼雁环,先是叹口气,然后给夏花打了眼色。夏花心领神会,出去叫了画儿。 雁环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口中还不听说着:“要我说你啊…” 倒是不在意雁环等人对她是不是用敬语,只不过她实在不喜欢雁环一副主人似的模样教育自己。雁环茫然不知马上要受皮肉之苦。正是如此,婉年才由着她喋喋不休的说下去。 婉年见夏花和画儿一同进来,把门关上,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打” 雁环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夏花一巴掌已经扇了过来,险些把她扇倒在地上。雁环难以置信的看着婉年,“你…”没等说出来剩下的话,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不怪夏花和画儿,她俩憋气的很,从芳华进府,到红香有孕,一肚子的气。雁环还自己往枪口上送,只能认倒霉了。 雁环没想到婉年会让人打她,唯一被婉年打了的人还是作为姐儿时的芳华,芳华那么好面子,肯定是不会走漏半点风声的。王敏俊已经好久没有来正房休息了,并不见婉年有什么动作,所以她才会以为婉年是个软性子,把那次的事件当成是“巧合”而已。等雁环反应过来,婉年让丫鬟打了她,为时已晚。她没上丫鬟,丫鬟柳叶是王夫人给她的,她怕柳叶碎嘴说出去她主动找婉年麻烦。现在好了,夏花打了她,还没人帮她。 婉年轻声笑道:“这叫什么?自寻死路。” 画儿对着雁环也开头劈脸的打下去。 雁环死命挣扎,“你居然打我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婉年无所谓笑出声来,“拭目以待。” 第八十四章 我没错 直到夏花和画儿打的双手无力,不愿意掌扇雁环为止。而雁环早已经停止了叫嚷,她一张口就是一大口的血水,可见夏花和画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水莲离开王府前嘱咐过她们的,千万不能让婉年受半点委屈。况且婉年是默认了让她们打的。 雁环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婉年挥了下手,“画儿去拿些金疮药来。”给人家打个巴掌,来个甜枣。 画儿瞥了一眼雁环。 雁环拼命的摇头,笑话,婉年让丫鬟打了她,还想给她擦点金疮药了事?她不信婉年能打死自己,只要有一口气在,她一定会去王老爷那里告状。 婉年耸耸肩膀,不爱擦不擦嘛。她还省药了。“既然你不想早些好,我也不强求你。” “少夫人杀人啦少夫人杀人啦”芳华真是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叫声。 夏花跟画儿学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故意留了碎嘴的小丫鬟在外边听着,又算准了芳华来请安的时间,因为红香怀孕,婉年免了红香的请安。 虽然是关了门,但是夏花和画儿都在屋里,芳华自来没有看重过“规矩”二字,大摇大摆的推看门,被眼前的一幕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放声大喊。 雁环脸颊红肿,嘴里还有血水,稍微动一下疼的呲牙咧嘴,她想好心提醒芳华,别被婉年打了,因为她看见芳华也没带着丫鬟来。她并不知道芳华是历来不带丫鬟来请安的,每次都基本就是福个身走人了。不见得雁环和芳华多么要好,可是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她还是想提醒一下芳华。 婉年微微笑了,既然芳华打开了门,那么想让下人看着她们出丑,随她好了。再看雁环,鼻青脸肿的,被打的像猪头一般。暗自瞪了夏花和画儿两眼。 雁环以为婉年笑的是自己,真是敢怒不敢言,说不准婉年真能让夏花和画儿把她打得起不来床,到时候别说跟王老爷告状了,就算是能告状,王老爷罚了婉年,她被打个半残,正房少夫人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芳华尖叫了好几声,零零碎碎只有几个小丫鬟伸着脑袋往这边看,“少夫人要杀了雁环姐姐,还不去告诉大少爷,去请大夫来” 婉年撇了一眼芳华,芳华立马住嘴了,因为她看见夏花和画儿如鬼魅一般像她走过来,她没有忘记婉年曾经让人打过她,那情景还历历在目。芳华这一来,给了夏花和画儿休息的机会,两个人的体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夏花和画儿还不想动手打芳华,芳华目前还没犯什么大错。 雁环对着芳华支支吾吾两声,她现在说不出来话,芳华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你们别过来,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都死定了老爷,夫人,大少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徐婉年,别以为你是少夫人就能一手遮天了”芳华吓得双腿直发抖,说出来这话是想吓唬吓唬婉年等人。 婉年懒得跟芳华废话,只是鄙夷的看着她。 芳华止不住的发抖,干脆和雁环一样瘫在地上,这里是王府,不是徐府,没有宠着她的徐关常,婉年可以说想打她就能打她。“少夫人,”芳华突然讨好的笑道:“不如我当做没看见,没听见,这就回去。”她的笑是皮笑肉不笑。 婉年不搭理她。 芳华急了,“我会告诉大少爷,是雁环找了你的麻烦,所以才被罚了的” 此话一出,雁环愣了。 婉年听到芳华的话,终于有反应了,指着芳华,对夏花和画儿道:“打” 芳华眼看着夏花和画儿走过来,却挪不动一步,颤抖着嗓音:“你你凭什么又打我” 雁环这才反应过来,芳华说了“又”可惜,她已经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了。谁让芳华不识好人心呢。 婉年生平最恨得就是芳华这种人了,为了自己不惜出卖别人,这种人是没有心的,连心都没有的人哪来的良心? 夏花和画儿左右开弓,手上的力道一丁点儿不比水莲差。不多时,芳华的脸也肿的老高。 婉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们想当少夫人?” 两个人齐刷刷的摇头。 “一个在我新婚之夜便来示威,”婉年用食指指着雁环,接着又指了指芳华,“你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们以为少夫人的位置是你们能窥视的吗” 婉年刚午睡完,被叫去了王老爷的书房。 推开门,王敏俊也在,一脸的愤怒。这是婉年头一次来王老爷的书房,也是第一次见到王敏俊愤怒的模样。 王老爷高高在上,瞪着婉年,怎么说雁环也是他的侄女,被婉年打的惨目忍睹“你还不跪下” 婉年闻言,顺从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老爷怒喝:“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本来不该我管,雁环好歹是我侄女,你你你,你居然下那么狠的手打了一个还不够,还打了芳华好啊我有个好儿媳”上次他说婉年好儿媳还没过几天呢,两次的口气完全变了味道。 王敏俊瞪着虎目,硬生生的想把婉年的身体戳穿不可。红香说过隐晦的说过婉年嫉妒心非常强,他没当回事,他以为婉年不是那种人,可是事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他昨天去了雁环的院子,今天雁环就被婉年打的面目全非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蛇蝎心肠,幸亏他没把红香送到正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王敏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随手把王老爷书桌上的砚台摔了过去。 巴掌大的砚台,摔在婉年的额头上,跌落在婉年的脚边。王老爷的砚台是三角的,其中的一个角划破了婉年的额头,血丝顺着额头流下来。 婉年眨眨眼,视线突然间的模糊让她不适应。 王老爷根本没有机会去阻止王敏俊。而王敏俊看到婉年额头上的血丝也愣住了,他是生气,可是他没想让婉年受伤,婉年为什么不躲开? 只见婉年优雅的拿着帕子,擦拭着额头的血渍。口中轻声道:“今天是我打了雁环和芳华。我不觉得有什么错。” 听着婉年微微灵空的声音,王敏俊有种错觉,好像婉年从来没有属于过他。可是婉年后半句的话又让他几乎要爆发了她居然说自己没错 第八十九章 义女 这几天晚莲的状态一直不好,原本是很要好的朋友,因为一点儿小事,两个简直闹得不可开交。这些做朋友的帮忙劝着,到头来还成了劝的人的错。哎。 武陵侯夫人居然说要收婉年做义女?看着武陵侯夫人嘴巴一张一合,芳华再也支撑不住,晕过去了。有什么比这打击更大的?经过这次的事,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王敏俊对婉年失望透顶了,更不会去正房,甚至对婉年有了厌恶。可是,眼看一切都要成功了,突然杀出来个武陵侯夫人打了她,还收了婉年做义女。她所做的不白费了吗?闭上眼之前,她见到王敏俊飞奔而来的身影,还是翘起了嘴角。 从始至终,没人说过雁环如何处置,武陵侯夫人打了一个芳华已经够了,做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了,关键是她还收了婉年做义女。 画儿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她的主子苦尽甘来了。在徐府也好,王府也好,谁敢欺负武陵侯夫人的义女呢。 老夫人点头同意了,徐关常还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武陵侯夫人一品夫人,武陵侯官居一品,手握兵马大权。他未来简直是前途无量啊。此刻他的眼里是见不到芳华的。 王敏俊再次把芳华抱在怀里,手攥着芳华的手,幸好芳华晕了过去,王敏俊已经把芳华的手攥的通红,今日的耻辱,他还能讨回来吗?拿什么去跟婉年抗衡… 王老爷面色是僵硬的,努力挤着笑脸,殊不知没人注意到他。 徐老夫人跟徐关杰是真心的替婉年高兴,尽管徐关杰知道武陵侯夫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收婉年做义女,但是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本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他认定了上面的那位,不会再变。 武陵侯夫人从手腕上拿下来一枚青玉,“婉年,来。戴上我瞧瞧。” 婉年想要推辞,毕竟她与武陵侯夫人不太熟悉。武陵侯夫人却要收她做义女,寓意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武陵侯夫人板起脸,“长者赐不能辞。” 婉年看了一眼徐老夫人,徐老夫人微微仰首,婉年走过去,先是对武陵侯夫人叩首,双手接过青玉镯子,高举在头顶,“谢义母赏赐。” 武陵侯夫人这才有了笑意,虚扶起婉年,“唉,今后有谁欺负你,就等于挑衅我莫要受了委屈。” 婉年似有似无的抚模着青玉镯子,一种冰凉润滑之感从指间传来,果然是一品夫人佩戴的东西,“婉年哪有义母说的那般娇气,父亲,母亲,夫君待我都是极好的。” 武陵侯夫人冷哼一声,撇了一眼王老爷,“极好的?极好的你能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婉年现在的模样要比晕过去的芳华好上几分,但是头上凝固的血迹,还有胸前的斑斑猩红,分明是在控诉着王老爷和王敏俊。 婉年半蹲下去,“都是婉年的错。” 武陵侯夫人叹了口气,“谁的错,我心里有数。说到错…徐老夫人,还是我的错啊。”朝中动荡不安,她不能确定徐家人是不是会跟武陵侯府站在统一战线上。 徐老夫人摇摇头,“武陵侯夫人还请别这么说。如今,只能看造化了。”老夫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武陵侯夫人却是听懂了… 王敏俊抱着芳华,眼睁睁看着,不敢给芳华叫大夫来。只怕大夫没来,芳华一命呜呼了。“武陵侯夫人…过几日,俊儿想去拜祭家母…”家母指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武陵侯夫人弹弹指甲,“嗯,记挂阿久是件好事。”阿久是王敏俊生母的闺名。武陵侯夫人是记得和阿久儿时的情谊,可是…儿时的情谊能怎么样呢?人都不在了… “武陵侯夫人…”王敏俊心底发凉,他就是仗着武陵侯夫人和他生母的情谊才能在同僚中抬起头的。如今,武陵侯夫人的话,是想告诉他,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武陵侯夫人瞪了一眼王敏俊,王敏俊识相的闭紧了嘴巴。 芳华悠悠转醒,动了动手指头,她不记得武陵侯夫人打了她的手,那手伤的刺痛感是哪来的? 王敏俊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是醒了过来,“芳华,芳华。” 芳华晕过去不过几分钟而已,见到王敏俊还抱着自己,摇摇头道:“妾的头好晕…”现在不装的可怜些,等什么时候。 王敏俊大掌抚上芳华的额头,蹙眉道:“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婉年笑笑,人家芳华也不是得了风寒,模人家的额头干什么。就是想找个理由回房而已。 武陵侯夫人挑着半边眉毛,瞅了一眼王老爷,到目前为止,武陵侯夫人没打王敏俊已经是天大的容忍程度了,连武陵侯本人也是她说打就打的。 王老爷冷汗连连,“俊儿,还不退下”说着还偷偷的冲王敏俊眨眨眼。 王敏俊自认为领会了父亲的意思,“那俊儿退下了。”横抱起芳华,向门口走去。 武陵侯夫人的容忍程度终于到了极限,她还真是没见过哪家的公子当着旁人的面,宠爱小妾到这种程度的。咬牙切齿怒喝道:“王敏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武陵侯夫人吗?”。她可是刚收了婉年做义女的。王敏俊明目张胆的不把婉年放在眼里。 王敏俊脚下一顿,芳华已经挣扎着从王敏俊怀里跌落下来,不等王敏俊说话,芳华哭喊道:“武陵侯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跟大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武陵侯夫人怒气冲天,起脚踹在芳华脸颊上。芳华只想着讨王敏俊欢喜,而且不久之前武陵侯夫人已经打过她了,再怎么说她也晕过去了,不该再打第二次吧。抱着这样的心思她才挣月兑王敏俊怀抱的。武陵侯夫人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生气过,“好,你的错是吧?我也不打你了,累得慌。” 芳华正要窃喜。只听武陵侯夫人道:“杖毙了” 第九十章 王平安(一) 写在前面的话整整半个月没有更新过,一直在调整自己的状态。看着收藏一个个的掉…有时候会默默打开后台…却不知道怎么继续码字。知道爷爷卧床不起的消息,甚是让我震惊…记得去年爷爷跟我们给女乃女乃上坟,说,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来了。没想到身体硬朗的爷爷会病发…真的起不来床,有可能过不了年。想到爷爷说过的话,心酸的厉害。哥哥安慰我,爷爷快百岁的人了,应该看开些。家中爷爷已经是唯一的老人了…有多少人跟我一样,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后悔?亲情,爱情以及友情全是如此。所以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人还在看我写的小说,请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杖毙了!”三个字从武陵侯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徐关常顿时额头上冒出了汗,他怎么会想到武陵侯夫人会一气之下要了芳华的性命?“武陵侯夫人…您消消气儿,芳华没见过大场面…您别往心里去。”徐关常说完瞪了芳华一眼。示意芳华退下去。 武陵侯夫人闻言把徐关常从脑门看到了脚趾,挖苦道:“怪不得婉年会被这种下溅的婢子欺负…敢情是有靠山呐。” 徐关常脑门上的汗顺着发鬓流了下来,武陵侯夫人正在气头上,“是下官管教不严,才会放任了她。可是…再怎么说芳华已经是俊儿的姨娘了,如今武陵侯夫人杖毙了芳华,不妥…” 武陵侯夫人瞪大了双目,“徐关常,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徐关常擦了擦汗珠,“下官不敢。”夺嫡时期,任何一个小差错就能要了武陵侯府全家上下的命。 徐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眯着双眼,“武陵侯夫人,关常说的对,我们不能如此武断。” 武陵侯夫人冷哼道:“放过她,未免太便宜了些。” 虽然婉年不明白武陵侯夫人和徐家人打什么官腔,但是她现在还是王敏俊的妻子,“武陵侯夫人,”婉年冲武陵侯夫人福了下去,“我想芳华姨娘已经知道错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武陵侯夫人蹙眉,指着王敏俊,“你听听,有这么好的妻子,你是修来的什么福气。今后像这种的下溅婢子就别往后院里塞!”说到后面,又指向了芳华。 芳华早已成木楞的状态,听到武陵侯夫人要杖毙了自己,别提有多么的害怕,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求饶,武陵侯夫人在气头上,不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而听到婉年说的话,她差点没忍住想吐婉年一脸的口水,她如今被打,还要被杖毙不都是拜婉年所赐吗?居然还装好人。 到底婉年还是替芳华说了好话,王敏俊千般不愿意,最终咬牙冲婉年拱了拱手,婉年露出八颗牙齿来,“夫君,别忘了明日的庄子和铺子。” 王敏俊双手还没等放下,就听到婉年这么一句话… 武陵侯夫人转头看向徐关杰,心下一转,“徐大人,现今婉年已经是我的义女,我们两家也好多亲近亲近。” 过了傍晚,武陵侯夫人和徐家等人相继离开王府,临走之前,武陵侯夫人不忘对王老爷道挑选个好日子,摆宴席正式的收婉年做义女。间接告诉王家众人,她多么重视婉年。 芳华这么一折腾,当真七日没有下床。倒不是伤的多重,主要是脸上的伤没好,没脸出去见人。王敏俊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却不在她院子里过夜。没几日,府里又进了新的姨娘,名水柔。 王夫人那日回府听说了武陵侯夫人和徐家等人的作为,对婉年有些不满。态度上也冷淡了许多。除了每日的请安,婉年便不再踏入长房一步。王老爷也不用婉年管理账目等琐事了。 王敏俊迫于无奈,每个月会有那么几日在正房安歇,却是和婉年背对背而歇。 “少夫人,不是奴婢多嘴,您瞧瞧,那院子里的眼睛都长到脑门上了去。大少爷也真是的…眼见红香要生了,想起您来,让你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夏花的小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画儿瞥了夏花一眼,“还是少夫人心肠好,换做别人…那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是回事。”画儿的话不假,尤其是婉年做了武陵侯夫人的义女。 正式摆宴那天,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基本都到齐了。众人一睹婉年的容颜,不乏想变相巴结武陵侯的官家,个个都夸赞婉年多么端庄,多么知书达理。皇帝的心思明显是想立四皇子多一些,对大皇子的下达了斥责书。而武陵侯已经是一等侯,没有再升的可能。如果四皇子被立为太子,那么将来武贵妃就是太后。除了皇帝以外,最金贵的人。 各家又是送了婉年各类金银首饰,器皿若干。 婉年的思绪被打断,“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是圣母一般,红香是红香,孩子却是王府的,只是养在红香膝下…我有些不放心。” 夏花和画儿对视一眼,齐声道:“少夫人,您不是要养在您膝下吧?!” 婉年扑哧的笑出声来,“你们倒是默契的很…我确实是想过养在身边,可是…府里人多口杂,而红香对我还记恨着。”婉年的目光飘像远处… “红香姨娘,你忍忍!快使劲!孩子露出来头了!加把劲!”产婆汗如雨下,大半夜被叫进王府来,什么都没准备。 红香咬着牙,心心念念的不是孩子的平安,是恨! 门外。 王敏俊来回踱着步子,“怎么会早产?!不是还有三个月才生吗?!” 王夫人头晕目眩,红香肚子里可是王敏俊的长子!“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王老爷也是着急,骚着头发。“你说说,红香怎么会早产?!”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打着哆嗦,口吃不清道:“回老爷的话,奴婢不知啊。” 王敏俊飞起一脚,“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婉年给画儿递了个眼色,画儿扶起小丫鬟,婉年和颜悦色道:“你仔细想想,红香姨娘可是撞了哪里?还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小丫鬟见婉年对自己并没有怒目相向,想了想道:“红香姨娘今晚吩咐奴婢跟柳儿准备了洗澡水…说要沐浴,不用奴婢几个服侍…恐怕,恐怕…” 婉年扶额,恐怕就是红香不用奴婢服侍不小心摔了,撞了吧。 “哇…哇…”黎明时分,一声啼哭彻响云霄。 第九十一章 产婆出来时,怀中抱着的婴儿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腥之气,“恭喜老爷,夫人,大少爷,少夫人,是个男孩儿。” 王敏俊急忙接过产婆怀中的婴儿,王夫人蹙了下眉头,王敏俊还没等碰到襁褓,王夫人则插手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王老爷大喜,“赏,重重有赏!” 婉年跟着说了句吉祥话,“恭喜夫君。” 王敏俊喜在眉梢,但是听到话从婉年嘴里出来,总感觉不太对,应付了一句,“嗯。日后还多劳烦你费心了。” 婉年暗自瘪瘪嘴,不再多言。 王老爷见新生儿是早产,开口道:“我看就叫王平安吧。平平安安,是个好兆头。” 众人应是。却无人问起红香如何… 西普三十六年,四皇子迎娶锦京侯的小女儿——杜媛媛为正妃。一时间在朝内引起一阵暗涌,皇帝寓意为何?锦京侯杜昌奎虽然是一品侯,却没有任何实权,说白了就是个闲散侯爷。可是皇帝把杜媛媛嫁给了四皇子?难道皇帝真正想立的是大皇子? 当然对于身在王府的婉年而言,这些改朝换代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嫁入王府整整一个年头,可以说除了少夫人的头衔,什么都没有。王敏俊如今已经不再入正房了。王老爷和王夫人也不需要婉年再去长房请安。每天婉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倒也乐呵。 同年,皇帝赐婚,武怀珠嫁于四皇子为侧妃,众臣心中明了,皇帝准备把太子之位让给四皇子了。而锦京侯收到圣旨,任京城提督。年末皇帝驾崩,全国发丧。四皇子即位,改西普朝为凤天朝。武贵妃成了太后,而曾经的皇后,被赐毒酒一杯,与世长辞杜媛媛为皇后,武怀珠为贵妃。出人意料的,大皇子并没有被新皇帝发配到边疆,在京城里做了亲王,新皇帝特意盖了一座赫亲王府。 徐家则经历了不大不小的一场变故,姜氏被休了! 婉年一边逗着平安一边听画儿从外边打探来的消息,现在她终于明白武陵侯夫人为什么要收她做义女了。可是姜氏怎么会被休了?“你接着说…” 王平安虽然养在红香的院子里,却不喜欢和红香亲近,倒是每日被乳娘抱来与婉年亲近,说来也奇怪,平安也只与婉年亲近,就算是王敏俊,平安一哭闹也得来求婉年哄着。 画儿咽了口吐沫,似是不确定道:“好像和姜府有关…” “哦?”婉年提起了兴致,放下手中的拨浪鼓,“和姜府有关?” 画儿点点头,“二老爷…如今被革职了!” 婉年蹙眉:“怎么还和二老爷有关?”二老爷就是徐关常。 画儿接着往下道:“新帝登基,朝内换了不少的官员,其中和姜家一起做生意的盐运使司运同直接被满门抄家了,别看一个盐运使司运同官职不大,从中的利润…盐运使司运同支持的是赫亲王,二老爷受了连累。” 婉年一个激灵,怪不得,武陵侯夫人近日不再去徐府,和徐老夫人日渐冷淡;怪不得,王家人把她刨除在外。原来罪魁祸首是她那便宜老爹。如果不是徐关常贪图钱财,怎么会被革职在家?如今是革职,保不准过几日新帝又想起来了怎么办?想到这,婉年不敢马虎,立刻吩咐画儿,“准备马车,叫上夏花,跟我回徐府。动作要快!”想必徐老夫人定是没了主意。 婉年领着画儿去长房的时候,王老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像是看透了一般,“去吧,想呆几日就呆几日。”王老爷早就看婉年不顺眼了,此时武陵侯夫人已经抛弃了徐家。 婉年来不及跟王老爷计较,命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徐府,徐老夫人听说婉年回来,硬撑着还是没有起来床…于氏在一旁照顾徐老夫人,婉年看见眼前的光景,不知不觉,脸上湿了一大片。“祖母…”剩下的话,化作了哽咽。 “唉,回来啦。快来,让祖母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王家那老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哭甚!”徐老夫人混沌的眼微微张开,想伸手擦去婉年的眼泪,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婉年扑到床前,握住徐老夫人枯燥的手,“没有,谁能欺负了我?当然是胖了,您瞧瞧。” 徐老夫人挤出一丝笑容来,“胖了就好,胖了就好!想必你是听说了什么,才没打招呼就回来了吧?哎!那个不孝的孩子!不过没关系,你舅舅打点好了,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婉年点点头,她从来没有担心过徐关常,她担心的是在乎她的人,比如徐老夫人。“祖母,您好了,我就不担心了。何时再陪我去看看梅花?” 徐老夫人笑道:“好,等我身体好了的。”说完这句话,徐老夫人陷入了沉睡。 “舅母,怎么会这样?我上次回来,祖母…”婉年几乎不敢相信徐老夫人几日已经病入膏肓了。 于氏擦着眼角,“还不是老2?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听说之后一病不起,找了大夫来,开了药方,老夫人怎么也咽不下去,喝了就吐,更比提吃饭了…大夫说按照老夫人现在的情况,只能靠人参来续命…恐怕是等不到冬日了…” 婉年的身形晃了两下,眼前一黑,幸好于氏及时扶住了她,“舅母,您是说…祖母时日不多了?”眼下,已是入秋。 于氏泪如雨下,点点头。 婉年在徐府住了下来,孙十娘准备了厢房,极少会和婉年交谈。徐关常倒是不曾出现过。徐关杰每日晚归,想来也是为了徐关常的事情。 在徐府住了两日,王府的管家来叫婉年回去,平安哭闹个不停,婉年这才回到了王府。 偏偏这一次,平安见到了婉年,任婉年抱着,哄着还是一直的哭,不停的哭。 “这到底是怎么了?!让你回徐府!平安出了三长两短,我要了你的命!”说话的是王敏俊。恶狠狠的看着婉年。 婉年是真心待平安的,“你吼什么!不怕吓到平安?!我回徐府怎么了?!你是平安的爹,红香是平安的姨娘,怎么?出了事想起我来了?现在跟我争执什么?请了大夫来没有?” 王敏俊依旧是怒目看着婉年,“平安一向与你亲近,他有什么事一定是你下的毒手!大夫我自然请了!” 第九十二章 陷害 婉年闻言,白了王敏俊一眼,王平安虽然每日都来正房与她玩耍,但是怎么就认定是她害王平安了?“夫君,大夫还没有来,你怎么可以下定论是我害了平安?再者,我有心害平安,岂会让红香生下他来?” 王敏俊拂袖冷哼连连,“果然,你有了害平安的心思!” 婉年懒得与王敏俊争辩,平安一直哭闹个不停。 “少夫人,奴婢瞧着小少爷的脸色不太对…您瞧瞧。”画儿仔细看了看王平安的脸色。 “咦?”婉年顺着画儿的目光看向平安,平安双颊不正常的粉红,婉年低头与平安额头贴额头。 王敏俊大喝,“徐婉年,你在干什么!” 婉年心中大骂:瞎啊你,不会自己看吗?嘴上却道:“平安有些发热。” 王老爷和王夫人闻讯赶来,“真是,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 王夫人蹙眉,口气不善,“去了徐府那么久,早忘了回王府了吧。” 夏花咬着下嘴唇,暗骂真是狗眼看人低。 王家人肯定一早就得了消息,徐府这下很难再翻身,徐关常被革职待办,徐关杰虽然官职还在,上面却下了令,命其在家思过。徐关杰每日忙着出去打点关系,零零碎碎家中的银子已然不多了。武陵侯府适时的抛弃了徐府。包括武陵侯的义女… 婉年撇了王老爷一眼,“孩子是谁生的,找谁去!当姨娘的一点儿责任都没有?我出府这几日平安在谁那儿的?孩子生病了知道找我了?孩子没有生病的时候,天天来我这儿,怎么没有人说我一个好字?” 王老爷怒指婉年,“你,你,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婉年冷笑,“教养?那要看对什么人了!” 王敏俊一步跨上前去,想打婉年一巴掌,婉年看准时机,转过背去,王敏俊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婉年脖颈上,瞬间红了一片。 婉年气急,“你这是做什么?!平安生着病,你也不怕吓到他?你一巴掌打过来,我失手,平安落地下了,谁负责?!” 王夫人拉扯了下王敏俊,眼睛看向婉年,“平安我来抱着。不劳烦你。” 要说婉年对平安像对亲生骨肉一般,可是王家人显然不把她当回事,如今王敏俊还敢动手打她了,王夫人既然说了她抱着平安,那么王敏俊…婉年眯起眼睛来,还想对自己下手呢? 婉年叹口气,“算了吧,这孩子就与我亲近。”说完,平安像配合婉年一样,硬是发出了几声笑意。 王夫人冷哼一声,只能作罢。 别看王府不大丁点,还是商官,讲究的比徐府还多,男子是不能抱孩子的,不吉利!婉年听说这个之后,一笑置之,王府…也就只能是个商官了。 王老爷回过头来,扬了扬下巴,“平安有一点儿闪失,你就认倒霉吧。” 婉年怎么越来越觉得王家人不在乎平安的死活,倒是更针对她? “老爷,大夫来了。” “大夫,这边请。” 婉年把平安放在床榻上。大夫先是蹙眉,然后念念有词,“这孩子恐怕是被厉鬼所缠…” 王老爷骇然,“大夫,您是说…” 那大夫抚着胡须,点点头,“你家中有厉鬼啊!留不得,留不得…哎。” 王夫人倒退两步,站定,“大夫,还请您明示…” 大夫一双猥琐的眼睛盯着婉年打了个转,婉年心道:好一出戏啊!只听大夫口中道:“你家少夫人被厉鬼缠身,如今厉鬼转移到贵府小少爷身上,小少爷承受不住厉鬼,哎…” 王敏俊毫不犹豫一把抓住婉年的头发,使劲向后仰,“该死的,我就知道你是个扫把星!**!”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婉年清醒过来,管他礼教不礼教,一拳捶向王敏俊的命根子,王敏俊尖叫一声“啊!”疼得松开手,半蹲下腰来。 王夫人赶忙去检查王敏俊伤了哪里,王敏俊憋红了脸也不肯让王夫人看。 婉年的髻已经散开,披着头发,半低着头,吐着舌头,紧紧的盯着大夫,“你说的厉鬼是不是我这个样子的?”偏巧,婉年穿了一身银色衣裳。 大夫吓得双腿打颤,“正是,正是…” 王老爷怒斥,“你这是做什么!” 婉年突然笑了,“老爷,您说我是做什么?!平安生病,却说是我带来的厉鬼?!请问大夫,你听说过厉鬼有体温吗?你听说过厉鬼有影子吗?大夫,医者父母心,你明知道府中小少爷是得了病,偏生说我携带了厉鬼,转移到了小少爷身上,你当我瞎了不成?没看见你偷偷递给小厮的药方?!”王敏俊拉扯婉年发髻的瞬间,大夫把药方塞给了王老爷身边的小厮。婉年是没看见,不过夏花看见了,偷偷指给了婉年。 大夫急得满头大汗“这,这,这…” 婉年走到大夫面前,抓住大夫下巴的胡须,恶狠狠道:“说,谁给你出的主意,敢陷害我?不知道武陵侯夫人是我的义母吗?!你的脑袋还想要吗?”。 大夫闻言,眼泪差点出来了,止不住哆嗦,王家人怎么没告诉过他,眼前的少夫人是武陵侯的义女?!“我说,是,是…” 王老爷打断大夫的话,“是什么是,庸医!来呀,带下去。我瞧着药方也不能给平安用,再请个大夫来。” 大夫并没有说出来谁出的主意,就被来人撕扯硬拉带下去了。 婉年用想都知道一定是王家人想借机除掉她,偏偏她不想这些想害她的人如愿!“在座的各位,你们听好了,武陵侯夫人是我的义母,这是铁板上的事实。徐家倒了,我依旧是武陵侯夫人的义女,是武陵侯夫人摆宴席证实过的。想害我?”说到这,婉年冷笑一声,“你们还想的早了些。不要说武陵侯府抛弃了徐家,王老爷,你好好想想,武陵侯夫人的义女被陷害了,武陵侯夫人会怎么对那些去了花宴上的众人解释呢?而你…还有这王府,不够武陵侯夫人的一根脚趾头。所以啊,省了这份心吧。还有…想动手打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分量!” 说完,婉年抱起床榻上的平安,轻哼起摇篮曲,不管众人的眼光。兴许是哭累了,平安居然睡着了… 第三章 离京 孙氏急忙摆手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害你?” 婉年莞尔一笑,“害我?你没那个本事!不过你确实是不想让我离开京城。如果我走了,文丞相大怒,就算是孙侍郎也难免被责难,而你必然要献出你的两个女儿其中的一个给文丞相。所以,你不会让我生大病,只会延误我离京的期限。借口我身体不适,让大老爷等人先行离去。” 孙氏鼻尖冒出点点汗珠,“我们已经有徐府了…不会再为难你。” 婉年眯着眼睛,笑道:“那你心虚什么?画儿,夏花。” 画儿和夏花应了,二人各自来到孙氏,白雪和黄鹂面前。 孙氏大惊失色,“你们想干什么?!” 婉年“嘿嘿”笑了几声,“干什么?服侍你用饭啊。怕什么。” 孙氏站起来,倒退两步,“你!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婉年声音冰冷,“不是我以下犯上,如果不是你存害我的心思,我岂会以下犯上?再说,不过是让丫鬟服侍你用饭而已,你也说了不会害我,紧张什么?” 孙氏步步后退,画儿步步紧逼。 白雪和黄鹂想上前来跟着孙氏,却动不得半分。别看夏花没有画儿心思细腻,但是力气比画儿大好几倍。白雪和黄鹂根本不是夏花的对手。三人扭成一团。 偌大的百花厅,只剩下孙氏的尖叫声,“你别过来,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把你赶出府去!” 画儿猛的摘下面纱,冷笑道:“把奴婢赶出府?奴婢又不是你的人。你说话算么?把我赶走,不怕我化作厉鬼不放过你吗?”。 孙氏吓得快哭出来了,长这么大哪里见过像画儿这般的恶脸?带着哭腔道:“我是下了番泻叶,我下了,我下了!“ 婉年撇了一眼被逼到墙角的孙氏,“早说不就好了?不过,你现在说已经完了。来,让孩儿喂你饭菜吃,别着急。我一定会让你饱饱的。”说着,端着一盘菜,一步步走向孙氏。 孙氏骇大了眼,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番泻叶每一盘里下的数目都足够婉年月复泻半个月以上的。孙氏想跑,画儿的力气出奇的大,把她紧紧摁在角落处。 白雪和黄鹂面上是想帮孙氏,内心不见得想助她对付婉年。她们原本就是徐关常的同房,自姜氏被贬了做姨娘,二人无时无刻不想做姨娘,原以为新夫人的到来会让她们开了脸,没想到,孙氏非但没让她们如愿当姨娘,还要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丫鬟。按理说贴身丫鬟更能接近徐关常,可是孙氏居然一点雨露也不让她们沾。 白雪和黄鹂干脆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哎呀,奴婢的腰直不起来了。”“奴婢的腿好像断了。” 夏花眨眨眼,她还没使多大的力气呢。 孙氏憋的满脸通红,“该死的奴才!贱人!” 婉年劝道:“我要是你,我才不会骂她们,吃完我手里的这盘菜,你恐怕连打骂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要她们伺候你呢。来,张嘴。” 孙氏面漏惊恐,紧紧地闭着嘴巴。笑话,月复泻半个月,她可忍受不了。 婉年微微扬起下颚,夏花走过来掐住孙氏的两边脸颊,白雪和黄鹂已经不用管了,两个人瘫在地上不起来了。孙氏不得不张开嘴。婉年直接把盘子里的菜全部倒进孙氏的嘴里,孙氏死命挣扎,前襟,袖口上都是菜渍。 婉年笑着看孙氏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孙氏的妆花了,眼里满是愤怒与惊恐。她听说过婉年的事情,可是现今轮到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孙氏咬着牙,“可以了吧。” 婉年摇摇头,食指在孙氏面前摆了两下,“没完呢。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孙氏把牙龈都要咬碎了,“不劳烦你。”说完,狠狠地瞪了两眼摊在地上的白雪和黄鹂。 婉年皮笑肉不笑:“早只如此,何必当初?” 孙氏硬是吃掉大部分的菜,“婉年,你会后悔的!” 婉年抬脚准备离开百花厅,听到孙氏的话,没有停下脚步,“人,都是为了活着。犯了我的人,我会十倍奉还。孙氏,我劝你放聪明些。安安稳稳做徐关常的妻子。” 六日后。 夏花想起孙氏卧病在正房,不禁笑道,“这下没有人阻止我们离京了。孙氏她真是活该。” 婉年瞥了一眼夏花,“东西都收拾好了?” 夏花拿出衣笼来,仔细检查一番,“收拾妥当了。” 婉年叹口气,“其实孙氏,不过是个母亲。谁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一个马上要进棺材里的丞相做小妾?我这一走,不知道是婉如还是婉清…淑惠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素锦又怀孕了…” 画儿给婉年画好眉毛,“大小姐,您管那么多干什么。孙氏咎由自取,费尽心机嫁给咱们老爷,图的是什么?” 婉年拍拍画儿的手,看看夏花,“是啊。凡是都有因果。从今后,咱们就过好咱们的日子。这孙氏可是还有月复泻七日呢。” 夏花抿嘴一笑,“奴婢当时还想,大老爷何时改了日子启程呢。” 婉年闻言也笑了起来,“我当时不过是乍她一下,她心切,信以为真了。特意让黄鹂通知厨房说我半个月之后才离京,加重了番泻叶的数量。收拾好了,就让小斯进来抬出去装马车上吧。咱们也该走了。” 画儿应是。 直到徐关杰带着众人离开徐府,也未曾见到徐关常。 徐关杰叹气连连,想必对徐关常伤了心。 马车行至城北门,突然停了下来。 婉年诧异,徐关常命小斯来到婉年的马车前和画儿说明了情况,皇帝下旨,严查进出京城之人。 画儿撩开车帘,进入马车,一脸不正常的红润。 婉年调笑道:“遇见什么人儿了,画儿居然会红了脸面。莫不是刚才的小斯…” 画儿羞愧,“不是什么小斯,只是城门口站着好俊俏的大人…” 婉年一听来了兴致,轻轻撩开车窗的一角…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就是这一个模糊的轮廓,深深地吸引了婉年的目光… 第四章 惊 四月初九,婉年一行人终于来到桃源城。 “停,大家下车休息吧。天色已晚,留宿在城内,明日再启程。”车窗外传来徐关杰略带沙哑而浑厚的嗓音。 随意找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就此住下一晚。 桃源城是主城,城主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城里的姑娘无人不想嫁给他。听说年过二十还未娶亲,同房,妾侍更是无一人。婉年细细想着,城主一定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城主姓唐,名凡。从进城,马车外的姑娘都在讨论他,婉年不想听都不行。这唐凡年纪轻轻还是新科三甲,本可以在京为官,听姑娘们说,后来他自请来桃源城做城主的。桃源城虽繁华,但始终远离京城,靠近突厥。不知道唐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婉年心中不自觉的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画儿见婉年半天愣神,细声道:“大小姐,该安歇了。” 婉年回神,“好。” 画儿见婉年没有要同自己说的意思,便不在问。从离京开始,自家的主子就有些魂不守舍。婉年不说,她和夏花也不好相问。 夏花吹灭了蜡烛。 冥冥之中,婉年的双眸越发明亮。 窗外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就像风雨欲来的前兆。 婉年自嘲,什么时候起她这么多心了?兴许是街上的百姓都回家了吧。“夏花,你可有心上人?” 夏花在黑暗里红着脸,“奴婢没有…” 婉年微微笑道,“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可要告诉我,不能再耽搁了…” “快开门!叫大小姐起来!”门板被小厮拍的“啪啪”作响。 画儿先是蹙眉,然后片刻都不敢耽搁,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一件小衫,“大小姐,快起来。” 夏花急忙跑到门口,隔着门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小厮急切道:“是突厥!突厥夜袭桃源城!” 婉年迷迷糊糊听到小厮的话,大骇,双目瞪的圆润,“画儿,你先别管我,你自己穿好衣裳,带好咱们的行李和盘缠!快!”这时候越是犹豫一秒钟,就多一份危险。 门外的小厮回去通报徐关杰了。 来不及穿戴整齐,婉年头发也不盘,带着画儿和夏花直奔徐关杰的房间。 徐关杰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沉声道:“都收拾好了?走!我们去城主府!进不去,咱们也要离城主府近些!” 婉年等人急忙跟随徐关杰快马加鞭驶向城主府。 桃源城是大城,徐关杰选择的这家客栈,几乎要出了主城,方便隔日去桃源小镇,偏偏突厥人来袭! 婉年的衣裳湿透了。突厥人已打猎为主,多数凶残暴虐之图,落在突厥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夏花和画儿各自握住婉年的一只手,尽管是颤抖不停,仍想给彼此力量。 什么教养,什么礼仪,在生命面前太弱小了。婉年的马车,车帘撩了起来。她眯着眼睛向前看,隐隐约约看到点点火光。是城主府!“马上就到了!” 越靠近城主府,越多一份安全。桃源城能抵得住突厥人频频来犯,就说明城主府必定有能人之士!而且,在来城主府的路途上,婉年几乎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就算有人,也是直奔城主府去的! 婉年的心马上要落回到肚子里了。 “前方何人,快快止步!”城楼下,卫兵拔刀相向。 徐关杰翻身下马,拱手道:“过路之人,还请通融下。突厥人来袭,鄙人带着家眷…” 卫兵甲右手一伸。 徐关杰会意,拿出一锭银子来。 卫兵甲对卫兵乙昂首。 卫兵乙摇头道:“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进去,而是你并非桃源城人吧?要想寻求庇护,每年必须上缴一定的粮食,城主就会发通行令。有了通行令尔等才能进去。” 徐关杰仍是好脾气道:“劳烦两位大人,帮鄙人弄一块通行令。” 卫兵甲怒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之人!说了不能进去,便是不能进!就算突厥人把你们砍了杀了,又管我们什么事情,还是速速离去吧!” “娘的!”婉年看的清清楚楚,卫兵收了银子!单单一个城主府占了桃源城的一小半地,说明城里的人全到府里避难了!因为他们是外乡人,所以没人通知他们突厥人来了!要不是徐关杰半夜上了一趟茅厕,他们恐怕现在已经横尸遍野了! 想到这,婉年怒火中烧!迅速跳下马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夏花急忙道:“大小姐…” 画儿一扯夏花袖口,“喊什么,还不跟着大小姐!” 二人紧其后。 “二位爷,你们可听说过,人在做,天在看?!”婉年疾步道徐关杰身侧,朗声道:“想必你们连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都不知道吧?! 徐关杰看清来人是婉年,小声呵斥道:“成何体统,还不回去。” 婉年看了徐关杰一眼,“如果回去也是死,那回不回去岂不是一个样?”继而转头,冲两个卫兵道:“外乡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既然你们不想让我们活命,那么好,姑女乃女乃我豁出去了!想死是吗?大家一起死!”说着抽出徐关杰随身佩戴的长剑,大喝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剑架在了卫兵甲的脖子上。 卫兵甲颤抖着嗓子,双腿直发抖,“姑女乃女乃,你们真的不能进去。不是小的不让进…”卫兵甲空有架子,刚才只不过是抽刀吓唬吓唬徐关杰,哪想到蹦出来个不要命的姑娘家。还把剑架在了自家的脖子上。 剑锋一转,婉年侧身到卫兵甲的身后,厉声道:“你现在让人开门,放我们进去。不然…刀剑无眼!” 卫兵甲哭了出来,裤子腿湿润了,“姑女乃女乃,你绕过小的吧。你快去通报城主大人…就说外来人想进城主府,想通融通融,等突厥人走了,他们便走,你快去呀!” 卫兵乙飞奔而去。 婉年不敢动弹,生怕不小心,卫兵甲使诈。 不多时,卫兵乙回来了,“城主大人说了,就留你们片刻。” 城主府门应声而开。 卫兵甲哭丧道:“姑女乃女乃,剑可以拿走了吧?” 婉年冷笑几声,“银子呢,还来!” 卫兵甲把手伸进衣袖里,拿出银子还给徐关杰。 婉年这才把剑收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幸好她动作快,卫兵不会对一个姑娘家有所防范。收了剑,婉年几乎要虚月兑了。 第五章 到达 婉年正想回马车上好好休息下,徐关杰拉住了她的衣袖,轻声呵斥,“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 婉年抬头看向徐关杰关切的目光,“婉年不懂得大道理,可是就今天的情况来看,横竖都是死,赌赢了,咱们还有命,赌输了,也不赔。您说呢。” 徐关杰哑口无言,的确,婉年说的对,卫兵根本不想放他们进府。 婉年福身,回到马车上。 夏花一脸崇拜的看着婉年,“大小姐,您简直太威风了!那卫兵都被你吓的尿裤子了!” 婉年无力的靠在画儿身上,闭目养神。 画儿瞪了一眼夏花,“小声点儿。” 婉年柔声道:“我是威风,但是你只见到卫兵吓的尿了裤子,却不知道我更加害怕。如果今天我们没有进府,也逃过了一命,万一城主追查下来,我们…但愿城主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吧。” 马车进了城主府。 画儿扶着婉年下了马车,婉年放眼望去,城主府果真大的出奇,居然不知道尽头在哪里。至于景色如何,婉年没有心思观察。 “客人,这边请。”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黑衣小厮,走到徐关杰面前来引路。 婉年定神,东西两边应该都是厢房。前院是城主接待客人的地方,过了垂花门就应该是内宅了,突然想起桃源城里姑娘们说的话,城主大人到现在还未娶亲,倒是有几分好奇。 顺着黑衣小厮指引的道路,徐关杰等人来到西厢房,婉年心中了然,难怪前院不大…厢房应该是给城里百姓住的。 果然,还有一些没有安置的百姓。小厮们有秩序的安排百姓入住。大部分的厢房前挂了木牌,上面有当家人的名字。 婉年等人来到一个有木牌却没有名字的厢房面前,黑衣小厮欠身道:“府里只为每一家百姓安排一间厢房,忘见谅。如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请明日一早离开。”说完小厮走了。 徐关杰推门进去,屋内一尘不染,只有一张床榻。徐关杰看向于氏和婉年,“今夜你们睡床上,我等人在地上休息就好。” 于氏眼睛红肿,硬是撑着脸面,“你睡床上吧。我和婉年白天能在马车里休息。” 婉年点头赞成。 徐关杰一想,算了,明早启程还要赶往桃源小镇,整整一天的路程,到了之后还要安排住宿问题,有的忙了,歪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兴许是睡过一会儿的原因,婉年靠在画儿身上,闭着双眼久久不能入眠。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时而婉转,时而低沉,似乎在诉说一件极其悲伤的往事。婉年缓缓睁开双眼。众人经过一次逃亡,已经疲惫不堪,睡得很踏实。婉年起身打开房门,轻轻关上,走向笛声的来源… 穿着白衣,一尘不染的男子,世间的尘埃污染不了他一般,四月的湖水湛蓝,映着月光,再配上男子的笛声,仿佛突厥人的突袭就像不存在。婉年止步不前,站在回廊的柱子旁,不忍心打扰他。 “阿~嚏!”风还是有些凉意,婉年的鼻子一痒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笛声戛然而止。 白衣男子看向婉年所在之处,目光犀利。 婉年冷冷的打了个寒颤。 白衣男子口气冰冷,收了笛子,别在腰间,“你是谁。” 婉年垂目,“路人。” 白衣男子楞住片刻,想到不久之前,守门卫兵来报,府门口有个姑娘挟持了卫兵,要进府。想必是眼前的这位姑娘了,“哦。姑娘,天寒,回去休息吧。唐某告辞。”既然是路人,没必要说明自己是城主吧。 婉年抬头紧紧盯住白衣男子,双手捏着裙边,犹豫片刻,喊住离去的白影,“城主大人留步!” 唐凡蹙眉,“还有何事?”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冒冒失失让他留步…这位姑娘鲁莽的狠,难不成也看上自己的相貌了?想到此,对婉年产生出一丝厌恶。再想到婉年一个姑娘家不顾礼节,去挟持卫兵,厌恶更生一层。 婉年见唐凡没有走向她,而是站立不动,背对于她,她总不能就这么喊出来希望唐凡大人大量放过他们吧?第二天估计满城都知道她挟持卫兵进府了…“城主大人,允许小女子与您一说。”说着婉年快步走向唐凡,离唐凡还有三步之遥时,停住了。 唐凡难掩对婉年的厌恶,眼前的女子不但不知礼节,连最起码的羞耻都没有。“姑娘,你与唐某素昧平生,明**们便离开城主府。唐某与姑娘没有什么好说的。” 唐凡背对着婉年,所以婉年没有看到唐凡的厌恶之色,而是轻声道:“城主大人想来已经知道小女子就是挟持卫兵的人。斗胆请城主大人不计较…” 唐凡眉头皱成一团,不耐烦道:“姑娘请回吧。唐某没放在心上。”因为不削,所以根本没把婉年等人放在眼里。 即使唐凡看不见,婉年还是对唐凡行大礼,退了回去。唐凡走向自己的住处。 门外是画儿焦急的身影,见婉年平安回来,才放了心,“大小姐,大半夜您出去好歹跟奴婢或者夏花说一声,吓得奴婢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您才好。” 婉年微微笑道,“我的好画儿,我知道错了行吗?我刚才去找茅厕了…”不是有心瞒着画儿,毕竟她和唐凡私下里见过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唐凡是城主,她可是个和离之身。 画儿将信将疑,“是吗?”。 婉年推着画儿进房,“我何事骗过你?” 画儿想想也是,“明天还有走一天的路程,安歇吧。” 次日,徐关杰等人起了大早,离开城主府。没人过问城主府突厥人为什么不敢攻打进来,众人只知道,府中养着大批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以一敌百。至于数目,无人知晓。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徐关杰等人终于到了桃源小镇。 的确是桃源“小”镇!虽然依山傍水,峰峦叠起,但是数来数去不过十户人家。 第六章 地道战? “到了。”徐关杰翻身下马,走到于氏的马车前,把她扶下马车。 于氏经过昨晚的惊吓,再加上回到桃源小镇欣喜,一时间哭笑不得。徐关杰只得轻声安慰。 夏花扶着婉年下了马车,见婉年下了马车,于氏又是痛哭一番。婉年想不出来安慰的话,由徐关杰自己安慰于氏,她打量起桃源小镇来。 刚才在马车上,看得不是很清楚,桃源小镇根本不像是只有十多户人家,山田交错,土地肥沃,田和田之间还有人工渠道,说明这里的收成很好,人也应该相当多才是,怎么可能只有十来户人家? 于氏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对徐关杰道:“当年你和二弟上京赶考,对村里的人不熟悉。那一间瓦房应该是村长的家,我们离开的时候,村长身体硬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当初桃源小镇也不是如此没有人烟…” 徐关杰点头道:“若是村长健在,是要去看望下,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在这过日子了,说实在的,盘缠已经不多了…” 一路走来,能遣散的下人都遣散回家了,只留下四个丫鬟,两个小厮,其中还包括夏花和画儿。而这离京城那么远,就算婉年铺子里生意好,也不可能及时送来盘缠。 村长家是唯一的瓦房,剩下的全是茅草屋。而村长家大门紧闭。 于氏亲自去敲门,“有人在吗?”。 屋内没人回话。 徐关杰看了于氏一眼,“请问有人在家吗?”。音量比于氏高了一级。 “谁呀…”眼前是一位佝偻着腰,满头花白的头发,面容慈祥。却因为被人打扰略微显得有几分不耐烦。 “是我,吴伯…”于氏指着自己的鼻尖,“您还认得我吗?”。 吴伯拄着拐杖,凑近了去看于氏,恍然大悟,“是你啊,阿香家的嫂子,对吧?” 于氏双手扶着吴伯,“吴伯的记性还是那么好…您来看看,这是阿香的孩子,唤婉年。” 吴伯仔细打量起婉年来,婉年也不拘礼,走上前去,给吴伯行礼,“吴伯。” 吴伯大笑起来,看向于氏,“你看这孩子,多像阿香,这鼻子,这眼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又看向于氏身侧的男人,“这是关杰吧?想不到一别这么多年,还有机会看到你们回来。” 徐关杰拱手道:“吴伯当真是记忆超群,小辈自愧不如啊。” 吴伯挥手道,“只不过一辈子呆在这桃源小镇,见的人不多罢了,你们快进屋歇歇吧。我看你们带着行李,难道是来这长期居住的?” 于氏扶着吴伯,徐关杰一边走一边对吴伯道:“正是。” 吴伯看着徐关杰若有所思,“我们抵御突厥已是不易,说是镇…其实更像是村子吧?媚娘,比起你走的时候是不是落魄了许多?” 于氏明白吴伯的意思,“吴伯,关杰辞官归乡乃是自愿。” 吴伯微怔,“我这里地方小,别介意,随便坐…” 徐关杰等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吴伯目光闪烁,问起于氏家常来。譬如家中几个孩子等等。并应允他们在桃源小镇住下。 婉年见吴伯迟迟不肯说,末了插嘴道:“吴伯,婉年不才,敢问吴伯几个问题。” 吴伯迟疑片刻,“你问吧。” 婉年目光犀利,“吴伯,莫不要告诉婉年,这方圆几十亩地只是十来户人家的?而且,我观察过,水渠并没有淤积的现象。” 吴伯大笑三声,“模样长得像阿香,倒是比阿香多了几分眼色和聪慧。没错,桃源小镇不止这九户人家。” 徐关杰疑惑道:“不止九户人家?” 吴伯模着胡须笑道:“这里一共四十八户人家,我们这里离主城还有些距离,突厥人来根本来不及去主城,城主大人就想了个办法,让村里的,镇里的人壮年男子挖地窖。” 婉年吃惊不小,挖地道?那不就是地道战吗? 吴伯接着道:“后来这地窖与地窖相连,形成了地道,而选择挖地道的区域都是不适合种植作物的,连接着主城,就算是到不了主城,突厥人也很难发现我们挖了地道,躲在他们脚下!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来,虽然每次田地都被糟蹋,但是总比没了性命好的多,而且我们的收好的粮食早转入了地下!突厥人不走,我们也饿不着。所以大多数人为了自己的性命,直接住在地道里。你们来的时候,我听见敲门声才从地下里出来。” 婉年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伟大,原来在古代人类为了防御外敌已经掌握了地道,在抗日战争中又发挥到了极致。 吴伯脸上出现少许的尴尬,“刚才我不告诉你们,是怕村里的人不同意…我得回去和他们商量…但是你们放心,桃源小镇的人一向忠厚老实,不会为难你们。” 徐关杰表示理解,“我明白吴伯的难处,正好,我们还要建房子,想来没有现成可以租给我们的。” 吴伯点头,“我看你们不如先在我这住下,地方虽然小了些,但是你们房子一时半刻也建不成。” 于氏感激万分,“叨扰了。” 婉年对吴伯道:“刚才婉年无礼了。” 吴伯笑着摇头,“是我应该早说些才对,这样吧,你们赶快把行李搬进来,我也下去和乡亲们说一声。我先带你们去后院,有几间屋子是空着的,以前是老大一家住着的。我经常打扫,你们可以直接搬进去住。”说着吴伯起身带着徐关杰等人去了后院。 后院十分空旷,只有一颗柳树,和一口井。 徐关杰安排小厮把行李搬进后院,安顿妥当。 吴伯又道:“去地道的机关在厨房的灶台下边,你们随我来。” 厨房的灶台居然是悬空的!灶台的正下边就是通往地道的进出口。 吴伯挪动着一块看似平常的地表砖,轻轻地打开一角,婉年定睛一看,居然是凸出来的把手!只听吴伯笑道:“还是老2孝顺,给我做了一个把手,不然我这把年纪怎么能挪动这么大的一块砖,我先下去,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第十一章 没过几日,皇帝重新赐婚,云梦公主下嫁于虎将军,择日成婚。 唐凡与杜子轩拱手告别,杜子轩终于要回京城了。 “夫君,今**还要去打猎吗?”。付寡妇柔柔的问。 霍屠夫看着付寡妇一反常态,问道:“你有事?你若有事,我便不去了,家里的还够吃罢?” 付寡妇摇头,“没事,早去早回。” 霍屠夫模不着头脑,平日里付寡妇可没有温柔的对待过他,娶了付寡妇简直像做梦一样,可是生活始终是生活,付寡妇根本不喜欢他,就连床弟之事也是敷衍了事。 霍屠夫有些犹豫,怕付寡妇真的有事,“有事直说,我是你夫君。” 付寡妇闻言红了眼睛,“没事,真的。” 霍屠夫何时见过付寡妇哭泣?当下慌了神,“谁欺负你了?哪个王八羔子!我去宰了他!” 付寡妇抬起红肿的眼睛,看霍屠夫,“你快去山里吧,我没事。就算有事又能怎么样呢…” 霍屠夫拿起菜刀就要往外冲,“他**的,哪个王八羔子敢欺负老子的媳妇!给老子滚出来!” 付寡妇赶忙拽住霍屠夫,拉进屋里,把门关上,小声道:“喊什么,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吗?我还有脸做人嘛?”说着又哭起来。 霍屠夫又气又急,还要安慰付寡妇,“是我的错啊,你跟我说说谁欺负你了?不要这命,我也跟他拼了去…” 付寡妇掩住霍屠夫的嘴,轻声道:“莫说晦气话,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你赶紧与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付寡妇哽咽起来,“还不是徐家的?让我在这桃源小镇里没脸做人?” 霍屠夫想起来什么,“你说的是那件事?” 付寡妇点头,“那日根本不是我做不知廉耻的事情,而是…徐关杰人面禽兽啊!还串通一家人…说是我,是我…”说到后面付寡妇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我怎么有脸活下去…” 霍屠夫对徐关杰一家人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与徐家人更没有往来。“那件事”桃源小镇早传的沸沸扬扬了,众人对付寡妇非常瞧不起,付寡妇这才嫁给了他…既然付寡妇说徐关杰欺负了她,便是欺负了!自家的娘子不可能骗他。 霍屠夫抄起菜刀冲了出去,直奔徐家院子,徐关杰照例每日去城里了,不在家。 面对冲进来的霍屠夫,画儿等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进了院子,还好家中留有一个小厮,小厮欲阻拦,霍屠夫照着小厮的脸就要砍下去,幸好小厮闪的快,还是砍到了胳膊,鲜血直流。画儿来不及去拿药匣子,直接从裙子硬撕下来一块布料,绑在小厮的胳膊上,再抬眼,霍屠夫已经冲进屋里去了。 画儿失声尖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顾不得小厮,画儿前去阻止霍屠夫,霍屠夫眼见是个女子,倒是没用菜刀砍下去,长臂一挥,画儿应声而倒,一下子竟然晕了过去。 夏花听到画儿的尖叫声,片刻不敢犹豫,告诉婉年,婉年带着夏花直奔正厅,浑身是血的小厮,晕厥的画儿,婉年眼前一花,险些晕倒。 于氏听见尖叫声,也带着秀丽出来了,于氏的定力比婉年好些,强迫自己镇定,“你是谁,来这做什么?!还对我的小厮和侍女大大出手!” 霍屠夫把菜刀插在桌面上,目露凶光,“我杀了你们一家人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付寡妇是他唯一的亲人。 于氏慌了神。 婉年也有几分恐惧,“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一家?” 霍屠夫愤怒道:“你们做了什么事不清楚?让我娘子被黑锅?!” “你母亲子?”婉年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你母亲子又是谁。” “付氏!” 婉年了然,想来是付寡妇说了什么,“这位兄台,不知付氏和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你把我们家的小厮砍伤了,我可以去官府告你!” “告我?”霍屠夫嘲讽道:“就凭你们几个?信不信我杀了你们,让你们没办法告?!徐关杰在哪,快说,不说我就先杀了她!”说着一把抓起晕倒的画儿。把菜刀架在画儿的脖颈上。 “慢着,”于氏喊道:“和她无关。” 霍屠夫干笑两声,“嘿嘿,和她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不过她是你们家的人,就该杀。” 婉年来了气,“我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还不是就会威胁我们几个弱女子?!” 霍屠夫大怒,“弱女子?我娘子也是弱女子?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她一人?还让徐关杰玷污了她…” 婉年深吸一口气,“我父亲玷污了她?这种话她还真说的出口…” “我有什么说不口的?事实摆在眼前!”付寡妇看起来哭了很久,眼睛,鼻子都是红肿的。 霍屠夫心生怜爱,把画儿仍在一旁,搂着付寡妇,“我这就为你出气!” 付寡妇眼中闪着阴狠的目光,咬着牙道:“我要你玷污了这于氏!” 霍屠夫没想到付寡妇居然让他做这种事,自是不愿意,他可以杀了徐关杰一家人,但是怎么能玷污于氏呢? 付寡妇见霍屠夫犹豫,立即哭道:“我不活了,没脸活了…”说着就要夺走霍屠夫手中的菜刀。 霍屠夫一狠心,道:“好!” 于氏身形慌了几下,加上自己她们是四个人,人数虽然多,可是霍屠夫手中有菜刀啊,难道没有办法了么?就算是死,也不能被眼前的人玷污了…想到此,于氏猛的拔下自己的头钗,架在脖子处,含泪道:“你们不要逼我…” 如果说比起让霍屠夫玷污于氏和于氏自杀想必,付寡妇更喜欢后者,所以,付寡妇放生大哭起来。 霍屠夫步步逼近… 婉年想去趁机夺下于氏手中的头钗,于氏像知道一般,对婉年仰首道:“我一辈子只有你父亲一个男人…若是不能…那么,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第十二章 愚爱 于氏缓缓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徐关杰的脸,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猛的,于氏睁开双眼,瞪着霍屠夫和付寡妇,“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手里的头钗离颈近了几分。 霍屠夫不过是个村夫,付寡妇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没有什么道德底线,付寡妇是他最亲的人,最亲的人不会害他的。 婉年的汗水浸透了衣裳,于氏铁了心不会让霍屠夫得逞,看看外头的太阳高照,徐关杰不会这么早回来才对…家中唯一会些武功的就是徐关杰了…怎么办?婉年脑袋飞速旋转,为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了。 整理好情绪,婉年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霍屠夫在于氏面前顿足,转头看向婉年。 于氏眼中含泪,冲婉年眨眼,想让婉年伺机逃走。 婉年不理会于氏,冲霍屠夫喊道:“霍屠夫,你现在放下武器,念你平日救济村民,我会让官府从轻发落。” 霍屠夫转身,面对婉年,“我呸!官府?吓唬谁?!” 婉年看了一眼付寡妇,“难道你没告诉霍屠夫,徐家曾经是京城里的大官?” 霍屠夫闻言身形一震,看向付寡妇。 付寡妇没想到婉年这时候提前来曾经徐家是官员的身份,吞吞吐吐半天,“忘了说。”再看霍屠夫明显犹豫了,又恶狠狠道:“怕什么?那是曾经。现在你们狗屁都不是!” 婉年幽幽道:“徐家是败了,可是我父亲在朝为官,朋友不少,今**若欺负了我母亲,他日…莫说我父亲平了整个桃源小镇!” 霍屠夫不懂婉年说的这些什么在朝为官,他见都没见过,只觉得“官”是高人一等,管他们这些百姓的。 付寡妇见霍屠夫再三犹豫的模样,简直要气炸了,“你还犹豫什么!你现在已经砍伤了小厮,徐关杰会放过你吗?!”等会儿徐关杰回来,谁也活不成了!现在杀掉所有人,她和霍屠夫偷模的从地道回家,假装没来过…谁也算不到他们头上来! 霍屠夫本性不坏,只是爱的方式不对,可以说付寡妇让他去死,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去死,何况是杀徐家的人呢? “是,我父亲是不会放过霍屠夫,礼法不容他,可是你呢?”婉年讥讽一笑,“渔公得利?我母亲自杀,霍屠夫或者被关进大牢,或者被处于极刑,只有你和我父亲还好好的…霍屠夫,我要是你,我就赶紧回家,看好自己的老婆。劝你一句话,别被人家当枪使…” 于氏手直发麻,夏花又偷偷地用口型告诉她,拖延时间,“就算我今天自杀而死,关杰也不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付寡妇气急,差点把牙龈咬碎,月兑口而出道:“放屁!你死了,徐关杰一定会娶我回家!” 婉年耸耸肩,“霍屠夫,你听见了。可不是我们说的…你自家的媳妇真是…” 霍屠夫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夏花还不忘记加一把火,“付寡妇!你还对我家老爷心怀不轨!” 付寡妇口不择言道:“心怀不轨?!若不是这个女人!我就是你们家的夫人了!怎么会嫁给一个屠夫过日子?!” 霍屠夫的脸彻底黑了…他是爱付寡妇,但不代表付寡妇可以挑战他的自尊!他是有底线的! 付寡妇似乎感觉到一股杀气,不是来自于氏,更不是来自婉年,是来自被她忽略的霍屠夫!电光火石之间,付寡妇心一咯噔,眼泪先掉了下来,“是,我是之前喜欢徐关杰,可是你们也不能那样对我!任徐关杰欺负了我,如今我嫁给霍屠夫就是想安安心心过日子!自从跟霍屠夫在一起,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眼泪始终是女人的利器!霍屠夫见付寡妇又流泪又推月复之言的,半点火气都没有了,赶紧安慰道:“别哭,我今日必定为你讨回公道!” 婉年突然很羡慕付寡妇,至少她有一个一心一意,不管对错都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可惜…愚昧了些。“你真想让我母亲自尽?可以!你大胆,放心的去!他日,就因为你一人,整个桃源小镇都会被踏平!株连九族的罪过,你放心的去尝!” “株连九族?”霍屠夫没听过这词… “不只是整个桃源小镇的村民,包括你死去的亲人,祖先!都会被官府的人掘地三尺的挖出来,随意丢弃!” 付寡妇闻言笑道:“你吓唬小孩子呢?” 婉年学起出家的和尚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不知者不怪!到时候,霍屠夫难逃一死,你认为你能逃的了嘛?” 付寡妇不甘示弱尖叫道:“别说这些个没用的!夫君!快弄死她们!”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徐关杰没有证据不会把她怎么样! “弄死谁们!” 只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脚就给霍屠夫踹出正厅了。 婉年看清来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徐关杰终于回来了… 再看于氏,已经瘫软在徐关杰的怀中。 夏花赶忙去看晕倒的画儿,“大小姐,画儿只是晕过去了。” 霍屠夫挣扎着爬起来,“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付寡妇见徐关杰回来,人已经呆住了,她没想到徐关杰今天提前回来… 霍屠夫起身,捂住胸口处,“你是何人?!” “徐关杰!”徐关杰恨不得打死霍屠夫!居然想杀了于氏和婉年?!若不是今天于氏早晨起来不舒服,他还未必提前回来!那么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霍屠夫咳嗽两声,“你就是徐关杰?哼!怪不得欺负我媳妇!有点实力啊!” 徐关杰扶着于氏,大怒,“欺负你媳妇?!你拿着菜刀,砍了我的小厮,想杀了我娘子和女儿,还有脸说我欺负你媳妇?!” 付寡妇彻底沉默了。她哪里知道徐关杰会武功?自己小命今天恐怕是要保不住了!怎么办?付寡妇的眼睛转了两圈,落在了霍屠夫的身上。 第十三章 悲爱 付寡妇心里知道,要是徐关杰有心杀他们,谁也逃不了,既然霍屠夫那么爱她,当然会为她去死,而自己把罪过全推给霍屠夫,那么她就可以安然的活下来,说不准哪一天徐关杰真喜欢上她了呢? 如果说霍屠夫对付寡妇是爱之深,那么徐关杰对于氏则是爱到了骨子里,天知道他看见满身是血的小厮,吓得魂差点都没有了,生怕于氏出了什么意外,还好他赶回来的及时,不然…他就地杀了霍屠夫和付寡妇,让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徐关杰双手握拳,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双眼赤红。 于氏抬手抚模徐关杰的侧脸,安慰道:“我没事…” 婉年暗自白了于氏一眼,**,居然是个圣母!被人欺负了还说没事,难道死了才算有事?不行,有时间得教导教导于氏,什么是生存之道。今日放过霍屠夫就证明徐关杰真是欺负了付寡妇,说明徐关杰心虚。 画儿悠悠转醒,头虽然嗡嗡直响,但是见徐关杰回来了,心中的石头放下大半,又见婉年对她摆手,示意让她靠在夏花身上休息,画儿想了想,现在没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受伤的小厮正被另外的一个小厮搀扶着,安心合上眼睛了。 婉年转念一想,如果今日徐关杰真把付寡妇和霍屠夫杀了,怎么办?惹上了人命官司,可不是闹笑话的,现在他们全是贫民百姓。即使不杀,半残了,难保霍屠夫不去告衙门…而且那个唐凡不像什么好人,光有一副好皮囊。家中的仆役,官府可以说是和主子串通好了的…婉年转身去了内堂,拿笔和纸。 徐关杰拍拍于氏的肩膀,亲吻了她的额头,“放心。” 于氏不肯松开徐关杰的手,一个劲摇头。 婉年把笔和纸放在桌子上,一把拉过于氏,“母亲,过来坐着。一切有父亲呢。” 于氏嗓音沙哑,“我没有事…你们看,我好好的在这呢。” 徐关杰的心都要碎了…现在是没事,若是他晚回来一步…于氏的脖颈上还留有一丝血迹,是她害怕,想自尽才弄伤的吧,下次不给她在买头钗了…至少不会买锋利的头钗。 婉年把于氏按在椅子上,耳语道:“母亲,若是不惩罚他们,就间接承认了父亲的过错。” “可是…” 婉年目光看向付寡妇,“没有可是…母亲觉得没有父亲赶来,他们可会放过我们一家人?” 于氏不做声了…霍屠夫和付寡妇想要的不止是她的命!可是她又觉得既然自己没受伤,就不可以为难别人。反正徐关杰和婉年不听自己的,说了和白说没有什么不同。 付寡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指着霍屠夫,大哭起来:“你个挨千刀的,垂怜徐家的娘子,为什么要拉上我?!” 霍屠夫呆呆的站在原地,胸口处被徐关杰踹的一脚微微发疼,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捂住胸口,“你说什么呢?” 付寡妇尖叫道:“我说什么?!你想害死我吗?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作为你的娘子,还要为你把风…现在人家夫君回来了,要杀了我…” 霍屠夫听明白了,心不凉是假的,胸口处怎么会那么疼呢?眼前哭喊的女子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亲人了,同样是他最爱的人,可以用生命去爱的人。付寡妇想让自己代她去死,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至少他听到付寡妇在不久之前说的,她嫁给自己之后,从未有过的开心。算不算可以死而无憾?只是他死了,谁照顾付寡妇? 没等付寡妇嚎叫完,婉年冷哼一声,箭步向前,一脚踹在付寡妇面门上,拎起付寡妇前襟,狠狠地扇了过去,付寡妇只觉耳边有风,察觉到婉年要扇自己的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瞬时,付寡妇的脸上多了一座五指山。 婉年又迅速的拔下自己的头钗,毫不犹豫的捅进付寡妇的胳膊里,付寡妇万万没有想到婉年会捅伤自己,疼…是付寡妇唯一的感觉。婉年也不拔下来头钗,硬生生的插在付寡妇的胳膊里。 付寡妇疼得眼泪鼻涕一起流,被头钗插的胳膊,血不停的往外涌,“你居然敢伤我?!不怕我告你去?!” 亏付寡妇这时候还想告婉年,霍屠夫见付寡妇被婉年又打又捅的,想上前去帮付寡妇,奈何徐关杰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把他踹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胸口。 婉年双眼一咪,居高临下的看着付寡妇,“你告我?!就凭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还真不怕!” “谁,谁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婉年看了一眼被徐关杰踩在脚底下的霍屠夫,“你凭什么让霍屠夫抵罪?就凭他一心一意的爱你?蛇蝎心肠都是夸奖你了!你疼吗?霍屠夫更疼!他疼在心上!精神上!你的伤过几天就好了,霍屠夫呢?如果死了,你安心吗?你还想让一个心爱你的人来杀我们,不怕鬼敲门吗?”。 婉年的话,说到霍屠夫的心坎里了,是的,他真的心疼,这种疼没法形容,两行泪终于流了下来,自从付寡妇嫁给他,他总是安慰自己,以后的日子只要自己真心对付寡妇,迟早有一天付寡妇会喜欢上自己,当听到付寡妇说嫁给自己从未有过的开心,明知道付寡妇是骗自己的,还是开心了起来。付寡妇不爱他,利用他…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霍屠夫虽然是屠夫,但是自从娶了付寡妇,每日上山更频繁了,为了多打猎,做更好的肉给付寡妇吃,他就去找凶猛的野兽,背上的,胸口的,胳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好几次命悬一线,回到家他不说,付寡妇又不与他亲近,只能自己包扎好伤口,第二天继续上山。 付寡妇心虚,“那是他自己愿意的。” 霍屠夫不挣扎了,他的心已经是碎成一片一片了。是他自己愿意的…的确如此。 第十四章 血泪 婉年恨透了付寡妇,简直是人渣,就凭霍屠夫爱她,她才肆无忌惮!爱一个人没错,婉年不是没有看到霍屠夫的眼泪,一个八尺男儿流下的眼泪,仍旧不会让付寡妇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如果说霍屠夫真的有错,那么唯一的错,就是爱错了人… 徐关杰突然可怜起躺在地上,双手无力垂在一旁的男人了,他知道男人的眼泪意味着是极其伤心,霍屠夫一直以来有抱有希望,有一天付寡妇能爱上他的希望,可是希望背后往往是绝望…所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抱有希望的好。 付寡妇可不管霍屠夫是多么伤心,主意是她出的,赶紧撇清自己才是上上策,而且现在身上还有伤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真的不关我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他,不要命的冲出去,说要,说要…我哪里拉的住。” 徐关杰从来不打女人,可是今天他真想把付寡妇的脑袋敲碎了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仅剩下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动手打女人… 婉年气得直喘,“你说是霍屠夫的错儿?可是我父亲没回来之前,你话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付寡妇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想怎么样?现在杀了我?不要忘了,你们没有证据!伤人的是霍屠夫!”即使霍屠夫心灰意冷,也不会指证她。 婉年咬着银牙,又是一脚踹在付寡妇的脸上,付寡妇鼻血都流了出来,付寡妇也想明白了,这点伤跟生命比起来不算什么,只听婉年道:“你不说是吗?我打得你说出来!” 付寡妇脸都白了,哪想到婉年会用极端的方法让她招供? 于氏不忍心,见付寡妇已经受了伤,自己的气也出去了一半,冲婉年招手道:“放过她吧,让她回家好好反省去。” 婉年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就付寡妇这种人不绳之以法,日后会用更卑劣的手段对付徐家人,于氏生长的几乎没有“斗争”的府里,魏氏早早地就去了佛堂,徐关常的二房“自斗”还来不及,更不会殃及到于氏,偏偏于氏又是个心软的性子…暗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念头闪过,婉年看着于氏,想着日后得好好渗透下观念不可,“母亲,我们还是把付寡妇交给官府处理吧。” 不知道,城主会怎么处理…按照现代的法律,付寡妇的罪比霍屠夫的重才是…想起唐凡,婉年心中一阵狂躁,愤怒更多,谁叫他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嫁给孙大。 徐关杰心中有气,付寡妇和霍屠夫又不能擅自处理,只能交给城主了。当即点头同意,“我带着他们去城里,晚上稍晚些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正合付寡妇的意,从桃源小镇到桃源城,少说了两个时辰,半路只要她说要小解,徐关杰一个大男人定然不会跟着她,不管跑到哪里也比被送进官府好。 婉年看了眼付寡妇,“画儿,夏花留下陪母亲,我和父亲一同去。父亲没回来之前的事情由我解释清楚。” 付寡妇心里一咯噔。 徐关杰想了想,“也好。”便带着付寡妇,霍屠夫和婉年上路了。 付寡妇想尽办法逃跑,奈何婉年一直寸步不离,直到进入城主府。 听到来者是婉年,唐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桃源城也好,附属的小镇,村庄也好,从来都是相安无事,自从来了婉年一家人… 唐凡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叫他们进来吧。” “城主大人,小民徐关杰,这是我的女儿。跪着的两个人乃是桃源小镇的村民,付寡妇和霍屠夫。”徐关杰拱手道。 唐凡微微仰首,“他们怎么了?” 徐关杰闻言道:“趁小民不在家时,欲杀我家人。” 唐凡蹙眉,“还有这种事情?” “冤枉啊,大人!”付寡妇失声尖叫。 唐凡这才看清楚了付寡妇的样子,鼻青脸肿,胳膊处还插着一个头钗,“这是怎么回事。” 婉年上前一步,“回大人,是小女所为。” 唐凡大怒,一掌击在桌案上,“大胆!你敢私自用刑!” 婉年不悦,“大人说话好没趣,不知道刑法中可有用头钗捅人这一说?还有,小女是自卫!难道要小女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于歹人之手也不能反抗?” 唐凡被哽住了,语气弱了几分,“继续说!” 徐关杰明显感觉到唐凡对徐家人,或者说对婉年不善…依旧开口道:“霍屠夫听从付寡妇的话,欲行不轨,而后又想杀我全家,让其灭口。” “可有此事。” 霍屠夫双眼无神,低着头跪在地上,并不答话。 婉年在心底深深一叹,看向唐凡,突然双膝跪地,俯首道:“大人,霍屠夫无心之过,是个好人。虽然我与他不相识,但是知道村里有一个屠夫,经常救济孤苦老人和小孩儿,想必就是霍屠夫了。霍屠夫伤我家人,不过是听从歹人的话罢了。” 唐凡对婉年的突然跪地求情感到诧异,每一次见到婉年,她给人的感觉都是居高临下,这一次为了霍屠夫居然对他下跪? 付寡妇见此哭喊,尖叫起来,“他是死人啊!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你当城主大人傻子吗?!” 付寡妇的话,让唐凡不舒服起来,眉头锁紧,她说的什么话儿啊。 婉年此刻想保住霍屠夫,因为好人注定是好人…即使现在霍屠夫不说话,为的不过是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让官府放过付寡妇…“城主大人,您爱过一个人吗?”。 唐凡愣住了,不久之前有人问过同样的话…爱是什么?他没有爱过,甚至没有动心过… 婉年继续道:“爱一个人可以为其生,为其死。霍屠夫就是这样爱着付寡妇…可惜,付寡妇只是利用霍屠夫!杀一个人是罪过,伤害了一个人的心,让其终身不能愈合,难道不更是罪过吗?死了就没有伤心可言了…” 付寡妇打断婉年的话,“他是自愿的!自愿的!不干我的事!” “不**的事?我看你是被揍轻了!”婉年瞪了付寡妇一眼,付寡妇住了嘴,婉年又看向霍屠夫,起身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霍屠夫,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只是被蒙蔽了心神,你想想,你死了,谁照顾村里的孤寡老人和小孩…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想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霍屠夫抬头看向婉年,婉年这才看清楚,霍屠夫流出血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