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若寒渊》 第1章 盛事婚礼 某市,最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正为一场盛大的婚礼而忙碌着。不出所料这将是本市最盛大影响最广的婚礼。 婚礼的女主角,正是赫赫有名的孙氏股份的第三代继承人,即将出任孙氏金融投资集团的总裁——孙瑾瑜。 孙瑾瑜是难得的商界天才,不过25岁便获得了加州大学的金融学硕士学位,归国后便开始接手家族集团的管理,在本市拥有广泛的人脉。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称其是极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此刻,身着白色拖地羽纱长裙的瑾瑜,带着幸福的微笑,站在铺满红色白色玫瑰花的的大厅中央,阳光恰到好处的洒在她的身上,剪出一轮玲珑的曲线,姣好的面容隐藏不住娇羞与期待。 与此同时,宾客们把目光满怀疑惑地转到新郎身上,想要见识是哪位青年才俊抱得美人归,却见瑾瑜旁边,僵直着身子站立的新郎,面色凝重,仿佛是参加了一场陌生人的婚礼。宾客们不禁私下窃语,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人究竟是哪家集团的公子。 尽管台下的议论声一丝不落地传进了这位新郎的耳朵里,但他依然控制着,脸上看不出是喜悦是悲愤。他从答应这场婚事开始,就已经明白自己迟早会是议论的风口。已经麻木的右臂被瑾瑜挽着,背在身后的左手紧握成拳,这才只是开始,现在都忍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完成后面的计划。 “林渊,你是不是累了。”瑾瑜温柔地看着他,“我们结婚自然是要隆重一些的,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先去套房休息一会儿。仪式就快开始了。” 岳林渊的左手稍微松懈了一秒,很快又回到了握紧的状态,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在她面前低头的:“不用了,我没事。” “孙小姐,现场都已准备好,仪式可以开始了。”司仪走来,俯身轻声向瑾瑜道。 “开始吧。”瑾瑜向司仪轻轻一点头,转向林渊,“林渊,我们走吧。” 婚礼进行曲随即响起,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林渊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是一个女孩儿,面容模糊得让他分辨不清,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流泪。他有一瞬间想逃离的冲动,但始终支撑他行动的理智在提醒他,已经到了这一步,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林渊,你忘记戴胸花了。”瑾瑜轻轻笑着,手里正拿着一朵红色胸花要帮他别在胸口。林渊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挡,感觉到这样做的冒失,一瞬间用手蜻蜓点水般握住瑾瑜的手腕,“我自己来。”他绕过她身后,见旁边的桌上放着为宾客准备的胸花,捡了就近的一朵绿色胸花,背对着瑾瑜别在了左胸口。 瑾瑜一看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呀,就算是第一次结婚也不会这么生疏吧,新郎应该戴红色的胸花啊。摘下来,我帮你戴上这朵。”林渊避开了她热情的眼眸,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就这朵吧,红色看厌了这个颜色挺好。”瑾瑜道:“你就是这样的脾气,喜欢和别人不一样的。” “你就是这样的脾气,喜欢和别人不一样的。”就是这句话,一点一点蚕食他的人生,将他的未来推向黄金笼罩的黑色深渊。 还没给他回味的时间,司仪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瑾瑜已经从身边离开,去了大厅外父亲那里。大厅正中央的舞台,只有他和司仪。与司仪的热情男低音和陆续进场的热情宾客相比,他才真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好像一个替身,帮主角走一场站位,然后转身和这些人再无关系,新娘的妩媚,到场的宾客,仪式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聚光灯全部追着他,晃得他眼睛发涩。司仪站在他的身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但他全都听不进去。当光束全部从他身上转到大门的时候,音乐再次响起,缠绕着白色玫瑰和百合的大门缓缓打开,瑾瑜挽着父亲的手,洋溢着喜悦踏着红毯向他走来。他看着她,她是喜悦的,但是他很清楚旁边即将成为他岳父的人,脸色应该和他一样的凝重。只是他没有心思去看岳父的神色,这位在商场沉浮经营多年的老手,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很巧妙地将这种凝重表现成嫁女儿的不舍。大概外人是不会看出来,这个精明的商人对一文不名的女婿有多么地鄙夷。 孙父将女儿的手交到林渊手里,两人短短几秒的接触,林渊已经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缠绕自己。他暗暗觉得可笑,当初强迫我和你的女儿结婚入赘孙氏股份的人,正是现在深深鄙夷我的人。作为一个施加胁迫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鄙视一个受胁迫而妥协的人呢? 瑾瑜重新挽上了他的右臂,他依然将左手背在身后,这次他没有握拳,他暗自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很清楚接下来是什么样的生活,这点儿都不能忍,还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 婚礼的仪式还在进行,但林渊无心去注意这些,他只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场闹剧,让他回到属于他的黑暗和孤寂当中。自从经历过三个月幽闭的牢笼般生活,他反而开始享受只有一个人的空间,他抗拒这些虚伪的阿谀奉承极力迎合。也许那个牢笼比今夜作为总统套房的婚房更令他期待。 台上的司仪极力地卖弄着,当他猝不及防地将话筒送到林渊面前时,林渊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新郎,给我们讲一讲和新娘的恋爱经过吧。” 怎么讲呢,这是在牺牲了一切之后换来的苦果吗。他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冷静,看着台下充满期待的眼神,唇角微微牵起一条弧线:“她…她很好。” 瑾瑜很自然地接过话筒,更坚定地挽紧林渊的右臂,用女主人那种得体的语气告诉大家:“林渊是个很内敛的人,他的话不多,但他是我见过最有上进心和毅力的人,我欣赏他的优秀、果断和执着,是我主动要嫁给他,我相信我没有选择错。” 或许对瑾瑜的贴心救场有些动容,林渊回敬了一个稍纵即逝的微笑,瑾瑜反馈来的是更热忱的笑容。她脸上的红晕真美,好像一团红云拂在脸上。交换戒指的时候,他终于没有抗拒让她的手握住他的手,任她把一枚硕大的钻戒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 接着一对新人并肩向父母鞠躬致谢,孙家父母坦然接受了,孙家父母的旁边,为根本没有被邀请到场的林渊父母,空留了两个座位。瑾瑜悄声说:“林渊,别怪我,这也是爸妈的意思,今天实在很重要,他们怕你的父母…”林渊冷冷地回她:“你不用解释的,我都知道。” “现在,新郎,你眼前这位美丽的女人从此刻起将彻底属于你了,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林渊看着瑾瑜脸上始终化不开的绯红,闭上了眼睛。 第2章 新婚一夜 结束了哄闹的一天,送走了最后一批离开的亲朋和瑾瑜的父母,时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耳朵里只听得见手表的滴答声。林渊抬手看了一眼,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瑾瑜早已换下了白天得体的礼服,穿着月白色丝缎睡袍,衬得脸色越发红润,皮肤透着细腻的光泽。 “折腾了一天,很累了吧。本来今晚爸爸是要我们回东区的别墅去住,我怕回去太迟你会累,就还是坚持在酒店休息,明天一早再回别墅。水已经烧好了,先去泡一会儿,就早点休息吧。”瑾瑜说完,还不等林渊有任何表示,就牵起他的手走向盥洗室。 刚到门口,林渊就抢在瑾瑜前挡在了门口:“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你出去吧。” “没关系的,我来帮你换衣服。”瑾瑜伸手探上他的领口,灵巧的手指很快解开了他的领结。一枚精致小巧的波洛领结,也是林渊坚持要戴的。见瑾瑜要将它放在洗手台上,林渊忙掠回自己手中:“这个我自己收着就行。”没等瑾瑜继续,他便已将领结放进西装内口袋,自己手忙脚乱地脱掉西装外套,“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身体完全浸在水里的时候,林渊紧绷的神经终于随着身体一起松弛下来。 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当地首富的乘龙快婿,妻子又是那样优秀而美艳,不夸张地说,瑾瑜是当地适龄男青年的梦中情人,能够娶到这样的女人,她的身后又是孙氏这样庞大的集团,也许这是很多男人求之不得的事,但是当这样的美事不偏不倚砸到他的头上时,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老实说,林渊并不讨厌瑾瑜,相反,他很欣赏这样的女孩,富贵却不骄矜,有才华有本领却不张扬。可是欣赏不等于爱,他和她完全是平行在两个空间的人,她有她的上层交际圈,他还在他为了生计和前途全力拼搏的中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巨大引力,把他从低她一等的阶层强行拉入到她的阶层,让他在陌生的环境之中举步维艰。 从婚礼的现场开始,他就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被束缚了手脚的艰难。 命运啊,你真是爱捉弄人。 林渊把整个身体沉在水里,一双眼睛盯着淡黄色的灯光。 卧房里,瑾瑜一个人坐在铺着柔软绒被装饰着繁盛鲜花的的大床上,呆呆的望着盥洗室的方向出神。 尽管从小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她的要求没有得不到满足的。但是心里却总有一点遗憾,这种要风得风的顺利来的太轻松,反而没有了得到的快乐。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有一种苦苦求取后得到的满足感。 他不是她的追求者,甚至不会主动去和她多说一句话,这就恰恰让他多了一种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气质,不会迎合性情直爽。甚至为了嫁给他,她也花了不少心思终于得偿所愿。这种经历正是她一直体会不到的,这种经历后的感受更让她兴奋。 现在,两人已经正式成为了夫妻,只是以后的生活将会怎样,她并没有把握。和林渊接触久了,她知道他不是会轻易转圜的人。她也曾幻想在自己的热情攻势下,他向她投降,成为她的俘虏,他们一起收获爱情和幸福。 三个月的胁迫曾经让她很痛苦,她知道以林渊的个性,是宁折不弯的。她怕他会出现意外,也想过放弃。但是爱情折腾得她太痛苦了,她怕放弃这一个男人,再没有人能给她带来这样攉取的感觉。还好她忍住了,还好他挺过来了,还好,他们终于步入婚姻殿堂,完成了今天的婚礼。 等待的这段时间,瑾瑜卸下了浓妆,只薄薄地涂上一层水红色的唇膏,透出一丝红润的气色。他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镜子里的脸庞如同出水芙蓉,会让看过的男人着迷,但是对林渊,她没有自信。 盥洗室的门打开了,瑾瑜忙带着微笑迎上去。林渊系着浴袍,没有吹干还带着水渍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白天泛青的脸色相比,现在多了些许气色,面容也缓和了很多。他看了一眼瑾瑜,又看了看瑾瑜身后的大床,打开衣柜,随手扯出一条羊毛毯子,转身往旁边的小套间走。 “林渊,你去哪儿。”瑾瑜的语气很是慌乱。 瘦高的背影没有迟疑,身影走得越来越远,他的回答却字字清晰:“我习惯一个人待着。” 瑾瑜仿佛突然被刺到一样,慌乱的眼睛里顿时蓄满泪水:“可是、可是今天是我们……” “我知道,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也忙碌了一天,所以应该好好休息。”套间的门打开,又被关上,开合间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林渊把自己的身体埋在床里,面朝着墙侧卧着,一动不动。瑾瑜冲了进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林渊,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今天再怎样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哪怕是做个样子,请你……和我回到卧室去睡,好吗?” 林渊没有回答,他只是更偏执地将身体靠向墙面,墙面渗出来的丝丝凉气让他感觉到更冷静。“我累了,你回去睡吧。” “林渊,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喜欢在这儿,那我陪你。今晚我们就在这儿睡。”瑾瑜说完,从外面的大床抱过双人被,轻轻盖在林渊身上,自己也挤在小床上,面对林渊的背影躺下。 林渊低沉地说:“对不起瑾瑜,我习惯自己睡。再说这张床比卧室的床小太多,多一个人,我们都休息不好。” 瑾瑜还执拗地坚持:“我不会打扰你的。” 林渊终于压抑不住,冷冷道:“既然你喜欢这里,那我出去。”说完就要起身。 瑾瑜猛地从背后抱住林渊:“你别走。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不应该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吗?” “对不起,我说过我习惯一个人了,多一个人我会睡不着。” 门外再次传来沉闷的关门声,瑾瑜把头埋在被子里,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第3章 新生 不管黑夜经历过什么,白天总会来临,太阳也依然会升起。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屋里,总统套房的采光是最佳的,太阳的光线从巨大的观景窗投过来,经过纱帘的一层遮蔽,变得无比的温柔,仿佛一丝暖黄的微风,吹走黑夜的阴霾。 一抹透过纱帘的光线恰好斑斑驳驳地映在林渊的脸上,好看的侧颜被勾勒出俊朗的线条。他被这样的阳光叫醒了,一时间还有点茫然现在身在何处。 林渊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重新看了一遍周围,他的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浴袍,腿边覆着一条柔软的被子,应该是昨夜瑾瑜替他盖上的。他回想起来昨夜自己离了瑾瑜,独自出了套间到外面的卧室睡。 但瑾瑜正躺在他身边的长沙发上,没有盖被子,蜷缩着像猫咪一样。林渊没有叫醒她,走到盥洗室换上了平常穿惯了的一身衣服,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掏出那条领结揣进自己的口袋。 林渊换回熟悉的打扮后,瑾瑜已经醒了,揉着朦胧睡眼,向他投来一抹微笑:“这么早就醒了,休息好了吗?” “不是说今早要去给你爸爸妈妈问好的。”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你不说我差点要忘记了。没关系,司机会来接我们的。晚一点爸爸不会介意的。”瑾瑜一边说,一边起身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当她化完一套精致的淡妆时,转头看到了林渊还穿着从前的衣服,便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高档定制休闲款西装,在林渊身上比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着头,向林渊笑道:“之前估计着告诉设计师你的尺码,没想到做出来的衣服还挺合身的,你去试试吧,好吗?待会儿就穿这身回去。” 林渊接过来,手里这一套高档西装衬得自己的一身寒酸极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上了,哪怕是再不配这一身衣服,也不能在孙父的面前露出难堪的一面。当穿衣镜里映照出自己的身影时,林渊自己都恍惚了,这个人仿佛不是自己,高档西装包裹着的原本就是一个上流人士,有着卓尔不凡的气度。这个人,肯定不是现实中的自己。 瑾瑜见他发愣,忍不住笑了:“果然你穿这样很是好看。” 林渊微笑着,他自然是知道“先敬罗衫后敬人”,自古都是如此,像孙家这样的人家自然也不能免俗。 换上高定西装之后,林渊没有忘记从自己的那一套衣服里取出领结。他不会把这种领结系在西装上,只是揣进了西装的内侧口袋。 瑾瑜看到好奇地问:“你好像很喜欢这条领结,有什么寓意吗?” 林渊说:“没什么特别的,戴了很多年了,就喜欢这一个。” 其实,他无法告诉瑾瑜心里藏的那些秘密。这条领结,并不是高档名牌货,只是送他领结的人,在他看来无比重要。他曾经珍视的人,因为意外离开了他,留下的除了回忆只有这条领结。 孙家有意无意地成为主导意外的中心,不过他们却并不知情,林渊想,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生死成败本就没有人在意。 现在他所有的,只有这一条领结,也只有这一条领结证明过他和那些过去的存在。 孙家父母住在一栋高级花园式小区内,因为喜欢热闹,不愿意住进人少的别墅。司机把车停进车库,为他们打开车门时,瑾瑜吩咐道:“在车里稍等我们,下午我们还要回东区别墅。” 林渊先一步下车来,等着瑾瑜下了车,挽上他的手臂。 家里只有一位年纪不过五十的家政服务员穆姐,热情地给他们开了门就去叫孙家父母来。瑾瑜见到妈妈很是亲昵,揽着妈妈的胳膊不时耳语几句。 瑾瑜的妈妈祁太太,和大多数妈妈没什么两样,温柔贤惠,疼女儿,喜欢唠叨。她笑着说:“离开妈一天就这么想啊。有悄悄话咱们回屋说,别让他们男人家听了笑话。” 瑾瑜笑道:“我才不怕他们听了笑话呢,我就是想和妈妈多说两句话嘛。”她向林渊说,“我和妈去里屋聊,林渊,你陪爸聊聊天。” 林渊点点头,等母女俩进了屋,林渊却还是局促地站在客厅,瑾瑜的爸爸孙雄志像是接待一位上门拜访的客户一样,客套并保持着距离:“别站着了,坐吧。穆姐,泡杯茶。”穆姐忙去厨房泡茶。 林渊除了保持客气的坐姿,没有任何办法能让自己融进这个家庭里,名义上他是这家的女婿,但事实上,他不过是这里用权势囚禁的奴隶,他们用他的存在彰显自己的显赫。热茶上来了,孙雄志依然客套地招呼他喝茶,林渊捧着茶杯,杯子的热度一点点传到手指,让他如芒刺在背。 林渊刚啜了一小口茶,孙雄志就问:“昨晚你们休息得还好吗?” “是,还好。” “林渊,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和瑾瑜的母亲是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的。” “是的,我一直都知道。” 孙雄志冷笑道:“但是瑾瑜很爱你,我们作为她的父母,没有见过她这么着迷一个人,所以为了她我们才同意你们两人的婚事。你如果真的清楚你们之间的悬殊,就好好对她,她是我们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你敢让她难过,我会有我的方式让你记住教训。” 林渊抬起头,直视着孙雄志的目光,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是的,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肯定会遵守。同样我也希望你们能兑现承诺。” 孙雄志终于露出笑来:“我在生意场这么多年了,比你更清楚没有信誉做不成长久的买卖。吃完午饭你们就回别墅去,我已经让人布置好了。我答应你,等你们度完蜜月回来,马上就可以选址开设膳坊,由你一人掌管我们绝不插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能让瑾瑜知道。” 林渊听到这里,心里的喜悦抑制不住。他再也不会是被这个家族看不起的穷小子了,蜜月回来他将拥有自己的店,还能保住他保护了多年的那张秘方。但他还是保持住了不动声色,站起来对孙雄志深鞠一躬:“多谢您。” 瑾瑜和妈妈从房间里出来,见林渊面露笑意,坐在他身边轻声问:“爸爸跟你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林渊说:“蜜月旅行什么时候出发,我等不及了。” 第4章 不甜蜜的蜜月 回到别墅后林渊便问瑾瑜什么时候出发,瑾瑜戏谑道:“结婚的时候一副我拿枪逼着你的样子,蜜月旅行怎么这么着急呢?你快告诉我,我和妈进卧室聊天的时候,爸和你说什么了?” 林渊说:“哪有什么能瞒得了你。蜜月迟早要度,让我知道有什么不好吗?” 瑾瑜笑道:“当然没有不好,我只是怕你提前知道了,没有那么多惊喜了。” 林渊心里默念,现在对他来说,再也没有更大的惊喜了。 两天后,两人启程前往欧洲。林渊此前从未出过国,一路上只是拘谨地跟着瑾瑜。瑾瑜在埃菲尔铁塔下欢快地招呼他合影,他只是淡淡地靠过去,沉默地做一幅背景板,在巨大的铁塔下,缩成一只渺小的剪影。 对于林渊来说,蜜月平淡无奇的第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两人漫步在莱茵河边,瑾瑜看着远处的夕阳,忍不住握住林渊的手,动情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吗?因为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一个传说,当女孩有了心爱的人时,一定要带着爱人来这里,只要两个人手牵着手从河边走过,就能得到永恒的幸福。”她回过头来看着林渊,“是不是觉得有点幼稚?其实,我虽然从小就见识了不少世面,但我还是和其他女孩一样,渴望爱情,渴望拥有幸福,嫁给心爱的人,与他偕老。林渊,这次来,我只是为了许这一个愿望,因为我真的很爱你。” 林渊站在橙黄的夕阳下,影子被扯得长长,他本来就沉默寡言,这种独处的时候他更是不知该作何感想,其实他的大脑已经被膳坊的事情填满,其他的声音都无法让他分心。他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才来几天就要回去?我本来打算,在这边玩一个月,多去几个国家转一转。我们离开家离开爸妈,或许会相处得更好一些。” 林渊说:“回程的机票安排了吗?” “助理容锦帮我安排的是下个月4号的机票,还有二十多天。是欧洲这边不合你的喜好吗?那我马上告诉容锦,退掉返程的机票,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去澳洲,或者加拿大?你不喜欢人多,那我们就去人少的地方。只要你能高兴。” 林渊揉着太阳穴:“我只是换了地方不习惯。我们出来有一个星期了,你还要早点回去接手公司。” 瑾瑜笑道:“公司已经打点好了,有浩哲在我也能安心。好不容易从爸爸那里把他挖过来,我就该放松一会儿了。爸爸还不放手呢,说他管理大局自己轻松很多。要不是看在我们蜜月这段时间顾不到日常工作,他才舍不得让浩哲过来。你呢,就踏实地在这里放松一下,回国之后还有的忙呢。” 林渊一愣,虽然对孙氏集团的人了解不透,但各个公司的骨干人物都是有所耳闻的,这个浩哲却是头一次听到。听瑾瑜的意思,浩哲还是孙雄志手下的得力干将,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出头也是很奇怪的事情了。他看着瑾瑜,疑惑地念着这个名字:“浩哲…” 瑾瑜笑道:“是丁浩哲,爸爸一手栽培起来的,之前不过是对外商贸公司的小职员,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爸爸跑了一趟会议,回来就升任部门主管。他还是有些杀伐决断的,听说他还办过厉害的一件事,发去德国的一批货已经靠岸了,客户突然通知结不了余款,业务经理沟通了很久没有结果,他交代了工作直接飞去德国,直奔码头联络当地卸货,一件不落直接送到客户那里。就这么把余款结了,还让客户主动把码头的滞留费也交了。这个事被传了好一阵子,为了这个事,爸爸格外重用他,说他有勇有谋,能担事。我为了能专心陪你,自然要他来帮忙把公司全权代理。换成别人可没他的本事。” 林渊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或许他回去后应该多接触一下这个了不起的人物。 “瑾瑜,我还是想回去。”刚回到酒店,林渊就向瑾瑜提出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下一站去布鲁塞尔吗?”瑾瑜边说边看着相机里两人的合照。 “我还是想先回去。如果你还想多玩几天,我让容锦单独帮我订机票。” 瑾瑜不解:“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林渊无法告诉她自己回去是向孙雄志兑现膳坊,他也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怀着的那一点点野心:“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回去了。” 瑾瑜突然换下温柔的面容,直直地盯着林渊:“告诉我,为什么?” “我说了,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回去了。”林渊没有多停留,说完就转身去收拾行李。他的行李不多,几套衣服而已,锁好行李箱就要拨电话。 瑾瑜上前握住他的手机:“林渊,你是不是疯了。” 林渊停下动作,嘴角扯出一声不自然的冷笑:“孙瑾瑜,我真的是疯了。从我遇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发疯,现在的我就是你一手逼疯的。你是不是失望了,我没有达到你的预期,没有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还是想说再关我三个月,三年,关一辈子?” 瑾瑜的脸色由红变白,继而由白转青,她颤抖地说:“林渊,你清楚你现在在说什么吗?就算你不爱我,再无视我,你也该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为你牺牲了多少。当初我为了你,差点和爸爸决裂,离开孙氏集团,又顶着多少人的压力和异样的眼光嫁给你。难道,你就没有过一点点的感动?” 林渊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拳头,攥得骨骼发出嗑嗑的声响,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声音保持一贯的冷静:“是的,你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为了我牺牲,我又何尝不是因为你的爱牺牲?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我的生活,为了你不得不去适应你们的规则。你顶住了那些异样的眼光,他们不懂你为什么要嫁给我这样的穷小子,但是他们更在嘲讽我,自不量力地娶了你还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我虽然穷,没有地位,但是我有起码的尊严,我不是爱慕虚荣视钱如命的人。你以为用你的家族和权势能捆住我,那你就想错了。你根本不懂我,我不会就此屈服的。” 瑾瑜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渊,仿佛头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眼里噙着泪,声线微微颤抖:“林渊,我知道,你有你的委屈,我也知道你有多倔强。我从来没有体验过失败,但是只有你,让我觉得欲罢不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弥补你,让你体验有温暖的生活。所以,请你不要冷落我。” 片刻的沉默之后,林渊冷静下来,温和地说:“那么,我要明天回国。” 第5章 初次见面 “孙总,岳先生,你们回来了。” 瑾瑜提着手袋,林渊拉着一只行李箱,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听到有人叫他们,瑾瑜先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只见接机口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正在看向她。瑾瑜微笑着向他挥手,转头轻声向林渊说:“这就是浩哲了。我让容锦订票的时候只说明天回去,不必麻烦大家,想不到他还是亲自来接。” 林渊看向浩哲,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到30岁的年纪,高大的身材,方形脸,五官有点立体,眼角眉梢当中透着一点精明。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浩哲的时候,浩哲仿佛也无意识地向他的方向扫过一眼,只一眼他就感到一丝刀剑般凛冽的目光划过。林渊不动声色,他打定主意要看看这个浩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瑾瑜没有看出林渊的心思,快步走到浩哲身边:“你呀,我还特意让容锦保密,你倒是怎么知道我们提前回国的?你在公司帮我稳着,我就很轻松了,哪里就用你亲自来接了?” 浩哲微笑着,接过瑾瑜手中的手袋,等着林渊走来,很是得体地伸出手:“您好岳先生,我是孙总的下属,丁浩哲。” 林渊客气地伸出手,浅浅一握:“你好,岳林渊。” 两人的客套持续不过十秒钟,浩哲安排司机接过林渊的行李箱,继续同瑾瑜交谈,两个人前面并肩走着,林渊慢慢走在后面,平静地看着两人,瑾瑜虽然同浩哲并肩走着,但是她的身体保持着向外侧的平衡,而浩哲有意无意中会侧向瑾瑜,像是讨好的神情。林渊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很想知道这个浩哲对他而言,是敌是友,他的出现,会不会扰乱自己渐渐展开的计划。 浩哲体贴地帮瑾瑜开了车门,又等着林渊也上了车,自己才坐到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他回过头来想问瑾瑜目的地,却见本该是蜜月中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各坐在车门两侧,林渊的神色带着冰冷和严肃,一时有点诧异,很快又反应过来,问瑾瑜:“孙总,是先回住处吗?” 瑾瑜看一眼林渊,点点头。 浩哲回过身,对司机说:“东区别墅。”车子出发,他忍不住从反光镜中向后座窥视,他好奇坐在瑾瑜旁边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冷漠,他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汪湖水,看不透平静之下藏着什么。作为瑾瑜的下属,他很清楚瑾瑜对这个男人的爱,那么他爱瑾瑜吗?瑾瑜和他在一起会真的幸福吗?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试图打破车里的沉闷:“孙总这一趟玩的可好?” 瑾瑜淡淡地笑着说:“啊,还不错。出国散散心,放松多了。”身边的林渊仍是一言不发,独自看着窗外。 浩哲好像一眼看穿了这一对蜜月中的夫妻,明明刚刚旅行回来,应该是带着幸福和甜蜜的,但是瑾瑜的表情说不出甜蜜,微笑控制的刚刚好。这个岳林渊更是反常,迎娶豪门千金度完蜜月回国,对妻子却是一副客气如陌生人的态度。浩哲心里很不是滋味,瑾瑜这样的女子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岳林渊不可能给她,他不配拥有瑾瑜这样的女子。 “岳先生,在国外还觉得习惯吗?”浩哲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渊的侧影,冷不丁这样问。 林渊本就不惯主动与人交谈,又是第一次与浩哲见面,不愿在外人面前露怯,便轻描淡写地应着:“还可以。” 浩哲继续追问:“我记得孙总说过,要和心爱的人去莱茵河一起散步,这次一定也是特意去过了吧。” 林渊显然对这个问题失去了耐心,瑾瑜机敏地察觉到身边人的一丝不快,忙笑着打趣:“浩哲,林渊本来就话少,你还偏要问这些。怎么,问我一个还不够,怕我舍不得告诉你?” 浩哲连忙哈哈一笑,自嘲道:“哪敢哪敢,我是想您新婚难免会害羞,就厚着脸皮问新郎了。您就当我好奇婚后生活吧。哈哈…” 瑾瑜佯装生气,笑道:“既然好奇,你也该早点找个女朋友,然后体验婚后生活,感受一下蜜月啊?” 浩哲哈哈地笑着:“是是。” 瑾瑜又问道:“我们回来本来不想打扰大家,我想着只叫容锦接了我们回去,再到公司看一眼。现在你来了,容锦那边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让这丫头偷懒了。” 浩哲说:“她可真不敢偷懒,昨晚她接到你的通知说第二天就要回,知道你们那大别墅之前一直空着,急着要去收拾,又安排司机明天提前来机场接机。是我知道你要回来了,才非要替她过来,现在她应该是在准备晚餐呢,等回到别墅你们就能吃上家里的菜了。” 林渊坐在一边听着,默不作声。 回到东区别墅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三人下了车,浩哲拖着行李箱,按响了门铃。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是孙小姐和岳先生回来了吗?”浩哲应着:“是啊,还不快出来迎接,帮我提一下行李?”里面就笑:“我问的是孙小姐和岳先生,你是哪位呀?”说着就关闭了对讲,不一会儿从别墅里走出来一个俏皮的身影。 “孙小姐,你们回来了。折腾这一天累坏了吧。”容锦迎上来笑嘻嘻地问。 瑾瑜笑道:“我还要问你呢,我说不惊动大家,你怎么就告诉浩哲了?还让他来接我们,自己在别墅偷懒呢?” 容锦露出一幅撒娇的表情,揽住瑾瑜往屋里走:“您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我帮您和岳先生订机票,结果丁总就悄悄走过来看到了,我也瞒不住他了。他还说要我不能告诉你,他亲自去接你们。所以我就一早赶来收拾,吸了地毯,扫了房间,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也烧好了热水煮了咖啡,晚饭也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 浩哲过来打趣她:“你个小丫头鬼精,事情都让你做了。” 瑾瑜说:“容锦不鬼精,我还不要她呢。有她做的面面俱到,我今天就可以轻松地休息了。”说完贴心地挽住一直站在身后的林渊,“容锦做菜的手艺不错,我们快进去,看看她准备了什么好菜。” 第6章 好消息 回国之后,生活便回归了往日的平静,瑾瑜每天在公司忙碌。林渊焦急地等着孙父兑现的膳坊,同时他也发觉了浩哲有着不一般的心思。他几乎每天都会送瑾瑜回家,尽管送下之后并没有进门,推辞还要回公司。男人的心思很是容易暴露,林渊不会看不出来。 但是他现在无暇去顾忌这些事,为了保护手里仅存的这一样东西,他必须早日开起膳坊,只有这个办法,他才能把这件东西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不让瑾瑜和孙家就此独占去。 曾经的岳家,紧攥着这道秘方,还不至于如此落魄。 林渊的思路就此打住,他无暇再去回忆这些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开起膳坊。如果他有任何办法,绝对不会再向孙雄志低头。 瑾瑜一回来就变成了工作狂,每天很早就去了公司。容锦作为瑾瑜的秘书和助理,自然是随时围绕在瑾瑜身边等着吩咐。偌大的别墅里突然就空荡荡的,雇佣的清洁只是会安排在每天固定的时间里来。此刻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感觉既有一丝放松,又从心里感到压抑。 他在这个家里的自由不多,可信任的人也是那样少,甚至对着瑾瑜,哪怕她对他永远和风细雨,他也无法对她放下设防。现在他需要帮忙,又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门铃突然响了,林渊收起思绪,起身去可视对讲前,见是容锦,便开了门。 “岳先生,您一个人在家?”容锦客气地打招呼,“孙总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没有带,偏今天的会议要用,我就赶紧过来取了。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林渊对这个小女孩宽容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她的文件都在二楼书房,你去拿吧。” 容锦低头道了声打扰,就匆匆忙忙跑到二楼上去。林渊听着滴滴答答的脚步声,突然有了主意。 容锦下楼来的时候,走得太匆忙高跟鞋突然崴了一下,林渊提醒了一句“小心”,见她一蹦一跳地蹦下楼梯,淡淡地问了一句:“脚没有伤到吧。” 容锦很是窘迫,连忙道歉:“真是抱歉,我太粗心了。我的脚没事,岳先生,我这就给孙总送文件去。” 林渊说:“我一个人在这儿正好没有事情,我送你过去,在这里等着。”容锦还想拒绝,林渊已经出门,开出了瑾瑜的保时捷911,林渊把车停在院子外面,告诉她:“你知道怎样锁门吧,锁上门就快上车。” 容锦慌慌张张地锁上门,抱着一捧文件夹着提包小兔一样摇晃着跑过来,很羞涩地坐上副驾驶座:“岳先生,要不我来开车吧。” 林渊发动起车来:“你脚不是伤到了,老实坐着吧。”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容锦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目光不敢移动。林渊边开车,边斟酌着要说的话。 “下个路口往哪边开?”林渊打破沉寂。 “啊…下一个路口右转,然后直走两个红绿灯,再左转…”容锦的反应好像吓了一跳一样,林渊忍不住笑了:“你别怕,我又不会凶你。” 容锦连忙说:“不是不是,我只是第一次单独和岳先生坐一辆车,有点紧张。您可别责怪。” 林渊说:“没关系。”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问容锦,“我和瑾瑜出国的时间,孙董事长有没有说过公司会有新情况。” 容锦回忆了一下,说:“我一直和孙总在负责金融投资公司的事情,孙董事长掌管的公司我没有权限去了解情况。不过您出国的时候,我接到过孙董事长的电话,要我报金融投资目前的资产情况。我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要在投资旗下开一间工坊。具体做什么就不清楚了。岳先生,如果您还想要更清楚的情况,我可以去问一问孙总。” 林渊说道:“不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孙董事长这个人,工作上怎么样呢?” 容锦笑道:“这个当然不用我多说,如果能力不强,怎么能经营起孙氏这么大的集团,还开设了这么多分公司。我这样的晚辈都听过董事长很多事迹呢,要是来公司早的前辈,更是把董事长当作传奇人物了。别的事迹听的不过,但是董事长是绝对的果断,说一不二。这一点,丁总就和董事长很像,所以丁总能够平步青云也和性格作风有些关系吧。大概这样性格的人,都是能做出成就的。” 林渊假装打趣道:“看样子董事长很喜欢丁总。” 容锦说:“喜欢是喜欢的,只不过是领导对员工上级对下级的喜欢。丁总很聪明,主意也多。” 林渊问:“丁浩哲,是不是对瑾瑜有意思?” 容锦带着俏皮的笑容,机敏地回答:“我觉得像孙总这样优秀的人,男人们都会喜欢的,只是孙总都没有放在欣赏,还是岳先生有魅力,能够让孙总着迷。” 林渊无可奈何地对着容锦笑了一笑。 送下容锦,林渊的心里有了把握,看来孙雄志的承诺是信得过的,现在,他只要耐心地等待就好了。 开车回别墅的路上,林渊心情舒畅了不少,见常光顾的商场新开了一家高档西餐厅,订了一顿厨师上门烹饪晚餐的服务,就当作是对瑾瑜的一点弥补吧。 瑾瑜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浩哲送她回来,见别墅里黑漆漆一片,问道:“孙总,岳先生难道是不在家?” 瑾瑜也是疑惑:“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他呢,他怎么不在家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浩哲说:“我送你进去吧,他要是不在,你一个人进去也不安全。” 瑾瑜疑惑地打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整个别墅安静得一片羽毛落地都能听得见。她打开走廊的灯,向餐厅走,浩哲见瑾瑜进了屋,不放心地跟进来,听见瑾瑜一声惊叫,忙顺着声音冲进餐厅。 装潢得简约大气的餐厅里,长桌上摆着精致的西餐,餐桌两侧各点起长长一排蜡烛,林渊坐在长桌后,没有点灯,任凭烛光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昏黄和黑暗之中。 “林渊…” 林渊站起来,身上穿着瑾瑜为他定做的那一身西装,轻声问道:“还喜欢吗?” 瑾瑜微笑着,脸上不知是烛光还是绯红,点了点头:“喜欢…谢谢” 林渊看到她身后的浩哲,礼貌客气地迎上去,稍一点头:“谢谢你送瑾瑜回来,很抱歉,看来今晚不方便留你了。” 浩哲识趣地回答:“我只是送孙总到家,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享用。” 林渊保持着客气的微笑,看着他出门。回头来看到瑾瑜,说道:“看到新开了一家西餐厅,你尝尝看。” 瑾瑜笑道:“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林渊说:“我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喜事呢?不过是一顿晚餐,你就当作是我一定要提前回国对你道歉吧。” 瑾瑜走到他身边,一只手环上林渊的腰。餐厅被烛光映得刚刚好,气氛中有一点暧昧的因子。林渊看着瑾瑜,转身拿起两杯红酒,支开了瑾瑜的手:“来,瑾瑜。” 瑾瑜捏着酒杯,让红色的酒体在浑圆的杯身晃动着,酒还未喝,她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林渊说:“我敬你,感谢你带给我的新生活。” 一杯酒下肚,瑾瑜笑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意。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渊喝下杯中的酒,他是很少喝酒的人,酒的辛辣刺激着味觉,瑾瑜的话刺激着他的心。这样的生活,是别人看来是毕生所求,自己得到之后却只能说冷暖自知。他问瑾瑜:“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瑾瑜说:“是啊,我今天的心情很好,不过不是我,是为你。” 第7章 取舍 林渊听到瑾瑜这样说,心脏突然一紧,他在等待他要的那个结果,嘴上却不在意地问:“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瑾瑜放下酒杯,双手环住林渊的腰,深情地注视他的双眸:“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在想,你会不会因为生活突然地改变不知所措,在我去公司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在这个空荡荡的陌生房子里,能感受到一点家的气息吗?我曾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我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是对你的牵制。但是今天爸爸告诉我,他为你想好了办法,他会以你的名义开办一个工坊,工坊挂在我的公司,这样你也有自己可以做的事业,我去公司的时候,你也不会在家里无事可做,我也好放心。” 林渊笑道:“也许爸爸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打定主意呢?” 瑾瑜说:“不会的,我了解爸爸,他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既然都对我说了开工坊的事,那就不会改变了。岳总,你该怎么回报我呢?” 林渊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瑾瑜微笑着说:“是吗,那我真的应该谢谢你。” 天亮的时候,瑾瑜还带着一夜的惺忪,有些不舍地睁开双眼,向身旁看去。林渊并不在身边,瑾瑜才想起,自婚后他一直都是在客房睡的,哪怕是昨晚她带给他那样一个好消息。 起床洗漱后,她照例边看手机边坐到餐厅旁边,之前因为每日急着去公司,她是不吃早餐的。时间还早,瑾瑜倒了一杯牛奶,慢悠悠地喝着,查看公司每日的行情报表。 厨房里传来做菜的声音,瑾瑜不禁好奇走过去想看看情况。她倚靠在门框边,看着厨房里熟悉的背影,娴熟地翻着平底锅,旁边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熬着粥。瑾瑜轻轻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林渊,把头贴着他结实的后背,动情地说:“林渊,谢谢你。” 林渊没有察觉到她在身后,冷不丁被抱住有些抗拒,但瑾瑜一时太过感动他无法拒绝,慢慢转过身来,双手抚在她的肩上:“去餐厅等着吧,早餐快做好了。” 林渊的手艺很好,他做了煎蛋、瑶柱海鲜粥、时令的水果沙拉,因为瑾瑜喜欢吃燕窝,林渊还特意用牛奶炖了燕窝羹,盛在陶瓷碗里一起端上桌。 瑾瑜微笑着,看林渊忙着把早餐一样一样端上桌,笑说道:“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林渊不多说话,摆好餐具,坐在瑾瑜对面,提醒道:“先吃了燕窝,再吃早餐。” 这一餐饭,瑾瑜吃的很甜蜜,她想,这大约是很久以来,吃的最多的一顿早餐了。 瑾瑜离家之后,林渊又独自一人留在别墅。但是他并不感到困顿,此刻他心里充满无限希望,他赶快回到书房,打开电脑,迫不及待地搜索起开店的准备,整理今后可能会用到的一切。多日以来,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过的这样充足。 门铃响了,林渊去开门,却是孙雄志,和只在孙家见过一面的穆姐。 “岳父,您来了。”林渊局促地请二人进来,在客厅里束手束脚地寻找茶杯茶具,给两人泡茶。孙雄志坐在沙发正中,看着他忙乱。穆姐倒有点反客为主地向林渊笑道:“岳先生,您做不惯这些,放下让我来吧。别墅这里我也熟,茶叶茶具我知道放在哪里,你们坐,我去泡茶。” 林渊轻嗽一声,看着旁边的孙雄志,不好应答,又不能拒绝。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雄志,终于开口:“你坐,让穆姐去泡茶。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林渊局促地坐下来,在孙雄志的面前,他始终带着遥远的距离感。很快穆姐泡上茶来,给两人各斟一杯,就到厨房里去忙碌。 孙雄志啜了一口热茶,说道:“你们蜜月去了几天就回来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瑾瑜这孩子也不肯说。瑾瑜很照顾你,我希望你能慢慢看到瑾瑜对你的好,我这个女儿就是因为一生太顺了,才会对得不到的东西很执着。” 东西——林渊心里苦笑了一下。 孙雄志根本没有考虑林渊的感受,继续说下去:“瑾瑜向我提过,你以前的工作肯定是不能再继续做,我们也不能让你整天待在家里守着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别墅,我也向你许诺过,蜜月回来就把膳坊开起来,所有事物由你全权负责。不过你也要继续履行你对我的承诺,对瑾瑜好。哪怕你是虚情假意,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伤心。” 林渊回答:“是,您既然痛快地实现你的承诺,我也履行我的承诺。” 穆姐送上茶来,又进了厨房忙活。 孙雄志喝了口茶,装作不经意地环视了一下别墅,说:“就你们两人,这么大的别墅收拾起来很辛苦吧。” 林渊不知这话的意思,他心想这老谋深算的人肯定是话里有话的,只得顺着他的话音应着。 孙雄志点了点头,向厨房方向说:“小穆,先不忙着准备午餐,你过来一下。” 穆姐利索地摘下围裙手套,站在孙雄志身边问道:“孙先生,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孙雄志却看着林渊:“这是穆姐,你上次也是见过的,在我们家也做了几年家政助理,人很勤快。这个别墅以前瑾瑜也很少来住,结婚以后才搬过来,这边不常住人也需要有一个会整理家务的人来收拾着,平时帮你们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卫生。等过段时间膳坊开起来,你们都顾不上家了,有小穆在也帮你们看着家。” 林渊猜不透他真实的意图,但是他明白绝对不会是表面这么简单。穆姐很机灵地看出林渊的心思,忙安慰说:“岳先生,您不用担心,我在孙先生家里也有些年头,这些家里的大事小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家里面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你们好安心地照顾工作上的事情。” 林渊彻底明白了两人此行的目的,以这个穆姐的机灵,大约就是孙雄志派来监视他的了。但是此刻他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膳坊还没有开起来,不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他很客气地回应着穆姐:“既然岳父拜托了你,那么我和瑾瑜的这个家就拜托你了。” 孙雄志走后,穆姐勤快去厨房做饭,林渊把做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电脑里整理的一份份文档出神。他以为自己轻易地就得到了第一步想要的,没想到孙家还是这样防着他。 这个穆姐的到来,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代替孙雄志监视他们的生活吗?他和瑾瑜,虽是夫妻,却无夫妻之实,自结婚以来一直分房而居,这件事若是从穆姐的口传到孙雄志那里,他会作何反应?难道从此以后,他就要开始无休止地演戏,和瑾瑜扮演恩爱的夫妻? 林渊很是头痛,他两只手抱着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岳先生,午餐做好了。”穆姐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林渊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仍旧容色平静,客气地对门外说:“我就来。” 第8章 不过演戏 一下午,林渊将自己关在书房,几乎不与穆姐说话。穆姐知道孙雄志的这个女婿沉默寡言,也不主动来打扰,只是偶尔送来一杯热茶,或是端来一盘水果。其他的时间,林渊都是习惯自己一个人,绝对不会招呼穆姐。 演戏真的很累,瑾瑜回来之前,他要扮演一个毫无野心的女婿,等到瑾瑜回来后,就要变成体贴的丈夫。好在很快膳坊就要开起来了,他也将投入到自己的忙碌当中,不用整日在穆姐面前扮演着软弱者的角色。 瑾瑜回来了,这次浩哲没有送她回来。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在门口迎接的穆姐,问道:“穆姐,你怎么来了,是爸爸和妈妈来了吗?” 穆姐笑道:“孙小姐,是孙先生让我来,照顾您和岳先生的。平时里你们也忙,别墅里外一些小事都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林渊听到瑾瑜回来,从书房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从上向下看着她们。从瑾瑜的反应来看,她并不知道穆姐来的目的,是孙雄志自作主张在两人中间安排了一条“眼线”。林渊说:“瑾瑜,你回来了。我有话想和你说。” 穆姐抬头看到林渊,忙对瑾瑜说:“一白天不见,就这么想你了。你先上去,我准备了红茶和水果,一会儿给你们送屋里去。” 瑾瑜反倒红了脸,说道:“哪儿就是想了呢,天天见面的。我上去了。”说完把外套和包都交到穆姐手里,匆匆上楼去了。穆姐看着瑾瑜的背影笑道:“孙先生真是多心,看孙小姐这样子明明是幸福甜蜜着呢,才刚结婚不久的小两口哪里会有什么别扭。” 瑾瑜上了楼,书房的门虚掩着,她敲了敲书房的门就推门进来,林渊看到她进来,轻声说:“把门关上,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要问问你。” 瑾瑜关上了门,回头看到林渊神色不太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的脸色不太对,穆姐怎么不是爸爸家的保姆吗,怎么会在我们这里?是爸爸来过了吗?” 林渊说:“是的,你爸爸上午来过。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瑾瑜忙说:“我真的不知道,为了膳坊的事情,我一直在看门店。公司也还有事情要忙,我根本没想到爸爸会来,容锦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想必她也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爸爸做事是不会提前打招呼的,他来和你说了什么?” 林渊声音低沉,听得出他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即使我做了最大的忍耐,你爸爸也不可能放松一点点的警惕。他防着我就像防着他在商场里的竞争对手一样。他说为了照顾我们的生活,让家里的保姆来帮忙,其实,他是不想妥协。他给了我膳坊,却派人来监视我的生活,把我的一举一动放在眼皮底下。瑾瑜,我现在觉得很累。” 瑾瑜的脸上瞬间挂满哀愁,她定定地看着林渊,喃喃自语:“爸爸怎么可以这样,他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哪怕我已经结婚了也还是这样。这不是我的意思,林渊,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会突然让穆姐来到家里,我也不知道穆姐来是不是为了监视我们。穆姐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来到家里了,她很疼我,我……我相信她,她……不会,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向爸爸告状,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林渊见瑾瑜有些慌乱,心生恻隐,他一只手轻轻捏了捏瑾瑜瘦弱的肩膀,安慰道:“瑾瑜,这不是对你来的,你不要慌。” 瑾瑜抬起头,看着林渊:“可是,我爸爸他……他用这样的方式监视我们的生活……林渊,我知道你很累。我去找爸爸,让穆姐回去照顾他们,我们可以说自己来找保姆啊。” 林渊苦笑说:“你怎么这会儿这么傻呢,这个时候让穆姐回去,不是更让你爸爸起疑心吗。如果他只是让穆姐来照顾起居,我们的反应这么强烈,他什么都不用做也明白我们的现况了。事实已经如此,我们只好在家里继续演戏,再没有法子了。” 瑾瑜啜泣着,无言以对。 林渊说:“擦擦眼泪吧,不能让穆姐第一天就看到你流泪。笑一笑,我们就出去。” 瑾瑜伸手拂去脸颊的泪痕,勉强向林渊投去一个微笑。 穆姐刚好走上楼梯,见两人出来,忙说:“我怕打扰你们,一直在楼梯等着。晚餐做好了,这会儿吃饭吗?” 瑾瑜说:“我们没什么要紧事,不过随便聊聊。林渊,我们吃饭去吧,我都饿了。” 林渊看着瑾瑜,此刻两人保持着少有的默契,他说:“走吧,去吃饭。” 饭桌上,两人极力表现得自然,瑾瑜亲热地为林渊搛菜,林渊不声不响地都吃下去。 平时,两人饭后几乎是各做各的事情,瑾瑜看公司的各项报表,林渊做自己的经营规划,两个人互不干扰。到了睡觉的时间,瑾瑜梳洗过就回到卧房去,不打扰林渊,也不关上卧室的门。而林渊会在瑾瑜回屋之后,开始洗漱,再回到客房里去睡下。两人像合租的陌生人一样,天黑之后再无交流。 但是今晚,却格外难熬。 有穆姐在,两人再也没有秘密可言,晚饭后瑾瑜照例看她的公司报表,林渊无法独自回到书房,只好就坐在瑾瑜身边,看她工作。瑾瑜从未被林渊这样注视过,反倒看不进去报表,她回头,林渊本来是看着她侧脸的方向,这一回头两人恰好目光相对。林渊移开了目光,瑾瑜绯红了脸却没有移开目光,她看着林渊,心在噗通噗通地跳动,好像结婚那天的紧张与期待。林渊起身说:“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去书房看会儿资料。” 瑾瑜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并不忙,随便看一看。你在这儿陪陪我吧。” 穆姐正好送上来削好的水果,林渊重新坐回到瑾瑜身边,沉默地看着瑾瑜的的侧脸。 瑾瑜越发不好意思,电脑里的报表怎么都看不进去。时间就在两个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走,瑾瑜从来没有觉得家里这样安静过,只有两个人紧挨着相坐,连林渊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夜深了,穆姐过来问:“孙小姐,是不是该睡觉了?我去帮你们收拾床铺。” 林渊突然想到,卧房里几乎没有自己的物品,而客房里全部都是自己的衣物,若是让穆姐看到,一晚上的费心演戏就算是白费力了。他忙站起来,告诉穆姐:“先不着急睡觉,我明天一早要出门,有一套西装拜托你帮我熨一下。我去拿来。” 瑾瑜马上明白了林渊的心思,也拉住穆姐,撒娇似的说:“穆姐,我还不困,你陪我说说话,爸爸今天来过了,他没有在林渊面前说我的坏话吧。” 穆姐被瑾瑜拦住,只得坐下来听她聊着。 林渊回到客房,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衣服,放回主卧室的衣橱,又随意选了一套西装带了出来。穆姐和瑾瑜聊得正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到林渊的匆忙,林渊把西装放下,穆姐马上站起来去找熨斗。瑾瑜悄悄地看着林渊,见林渊的神情镇定,终于松了一口气。 穆姐轻车熟路,衣服熨好了,她又过来问:“时间不早了,我去帮你们铺好床铺吧。” 瑾瑜长舒一口气:“啊,好。” 第9章 交易与回报 等到两人回到卧房,瑾瑜才感觉到手心已经是冷汗涔涔,她看一眼林渊,林渊也是如释重负的样子。片刻的心照不宣,两个人都有些害羞地笑了。 “林渊,时间也不早了,睡觉吧。” 林渊看着被铺整好的双人床,指着靠门口的矮沙发低声说说:“瑾瑜,你睡吧,我就在沙发上凑合一下。” 瑾瑜说:“这怎么行,沙发比床硬多了,这屋又没有准备多的床垫,你怎么睡呢?到床上来吧。” 林渊说:“不要紧,我喜欢睡硬的地方。你先睡吧,我多铺床被子就行了。” 瑾瑜刚想说话,穆姐突然敲门:“孙小姐,你们睡了吗?你的睡衣在外面晾着,我给收回来了。”瑾瑜忙拉着林渊坐在床上:“哦,好的,放进来吧。”穆姐带着睡衣进来,见两人端坐在床上,还笑说:“怎么还坐着呢?也早些收拾睡吧。” 瑾瑜尴尬地应着,穆姐关上门,林渊从衣橱里抱出一床被子,要往沙发上面铺,瑾瑜犹豫片刻,还是拉住了林渊的手:“回床上睡吧。你睡在这儿,我实在……” 林渊本要拒绝,但见瑾瑜一直不放手,只好由她把被子收回衣橱。瑾瑜换上了睡裙,先上了床,林渊和衣躺下,也不盖被子。瑾瑜说;“林渊,过来盖上被子吧,夜里冷。” 林渊转过身,背对着瑾瑜:“我不冷。” 瑾瑜叹了口气,下床把刚收好的被子拿过来,轻轻盖在林渊的身上。林渊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谢谢。” 瑾瑜没有回应,重新躺下,面向林渊的背影合上了眼睛。 早上醒来,时间已经不早,瑾瑜醒来的时候,林渊已经不在身边,他盖的那床被子也收了起来。她连忙披了件外袍起床,走出卧室,先是叫林渊,不见回应。走下楼梯,瑾瑜见穆姐在厨房做早餐,问道:“穆姐,林渊呢?” 穆姐笑说:“岳先生醒来的早,说睡不着了,怕打扰你继续睡,这会儿在书房呢。” 瑾瑜笑着又回去书房,轻轻敲了两下门,见门虚掩就推门进来。林渊坐在桌旁,双手撑着额头小憩,旁边还放着一杯清咖啡。瑾瑜知道林渊是昨晚没有睡好,有些心疼,怕他着凉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林渊肩上。林渊本来就睡眠浅,瑾瑜这一下让他清醒了过来,瑾瑜抱歉地说:“真是对不起,把你弄醒了。”林渊起身,见自己身上披着瑾瑜的外袍,脱下来重新给瑾瑜披上,说:“没关系。我怕吵醒你,才想来书房坐会儿。” 瑾瑜说:“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林渊看杯里的咖啡已经冷掉,一气吞进肚里,摇摇头:“没事儿,我现在可以。” 瑾瑜知道林渊的个性,多大的委屈和痛苦都不会说,何况现在,她只好拉着林渊柔声说:“出来吃饭吧。我让穆姐给你泡一杯薄荷参茶,喝了提神。膳坊一开起来,你要忙碌的事情就多了,前期的准备也是不少,你一定要支撑住。” 林渊说:“放心,我能支撑住。” 两人吃过饭,瑾瑜说:“林渊,爸爸看好了公司对面的一个三层独栋,周围很是热闹,又在高档写字楼的中心,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林渊说:“地址选好了,下面的工作就是招人。我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一定要是信得过的人才好。” 瑾瑜想了一下,点点头说:“人的确是最大的问题,你虽然有秘方有手艺,但是管理这一块需要有人忙你照应起来。再一个有人分担你也不会太劳累。我会帮你留意的,如果公司里有合适的人选,我会派到你这里。” 林渊点了点头,算是向瑾瑜道谢。穆姐在家收拾卫生,两人也就放心地一同出门了。 瑾瑜开着她的保时捷911,刚拐出车库上了道路,就见迎头来了一辆捷豹。瑾瑜说:“是浩哲的车。也不知道一大早来是有什么事情。” 林渊说:“他来一定是有要紧事,你先去吧,我把车开到你公司。”瑾瑜应了一声,从车里下来,林渊坐到驾驶座,就看见捷豹停靠在路边,浩哲从车上下来,贴心地帮瑾瑜打开车门,两人上车,接着车辆很快离开。林渊看浩哲的神色不像是有事,便没多想,开车跟上了两人。 林渊把车一直开到瑾瑜公司楼下,浩哲的车已经停了很久,车还没有熄火,他知道浩哲和瑾瑜应该是在车里谈论什么。下了车来,林渊径直走向浩哲的车,站在车前,不发出声响也不做任何示意,甚至完全不看车里的两人。过了一会儿,眼圈有些湿润的瑾瑜下了车,林渊说:“下次还是坐自己的车,更习惯。”瑾瑜看了看林渊,轻轻“嗯”了一声,挽住他的胳膊径直向对面走去。 等两人走远,浩哲才从车里出来,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串项链。 林渊说:“你的表情不太对。” 瑾瑜说:“没什么。林渊,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选作膳坊的独栋小楼原本是楼盘开发时的销售网点,所以装饰得格外精致,墙面刷成了淡淡的橙黄色,大堂的水晶灯简约中透着气派。装饰公司的人已经提前在门口等候,迎着两人进大堂。 瑾瑜环看一圈,笑问林渊:“怎么样?看好这里了吗?” 林渊点点头:“这里不错。” 两人走进大堂,大堂没有隔断,瑾瑜建议说:“进门左手这边可以简单布置几架屏风,间隔一下大堂。这样安静的场合,大家还是会希望有一定私人空间。右边可以布置两台圆桌,如果有一家人可以选择这里。不过圆桌不要太多,大多数人不会选择在膳坊开家庭聚会,圆桌一多占用空间。另外门口这里最好再布置几盆铁树,修剪得精致些。林渊你说呢?” 林渊赞叹道:“瑾瑜,你很会做生意。就按你说的来布置。” 二楼和三楼设置成了单间,林渊听着瑾瑜的布置,就暂定了采用她的装饰风格。瑾瑜和装饰公司在大厅交代的时候,林渊在三楼随意查看着,走到最尽头的房间时,他注意到这个房间外面还套着一个单间,这个单间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是从房间衣帽架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却能打开,而且小门从内锁住后外面的人就再打不开。也就是说这个单间,是一个进去了就没人会发现的空间。 林渊有些好奇,一个楼盘的销售网店,为什么要设计出这样的房间来。但是他并不想把这个事情告诉瑾瑜,他总觉得这个出人意料的设计会帮到自己。 瑾瑜谈完装饰任务,见林渊还在三楼,笑着招呼他:“还没有看够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公司了,看的日子长着呢。” 林渊走下楼来:“地方看好了,员工的事就拜托你了。” 第10章 失守 告别了林渊,瑾瑜回到公司。因为她喜欢眺望远处,所以她特意选择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的办公室,她走进办公室,脱下外套收进柜子,走到落地窗边,视角刚刚好能够看到对面的每一栋写字楼,还有即将成为林渊的膳坊的三层小楼。 将来,瑾瑜可以在工作的间隙,看着膳坊的方向,想象着林渊在里面忙碌的身影,以及络绎不绝的客人。林渊有点工作狂,忙起来一定是心无旁骛的,想到这里瑾瑜轻轻地露出一丝笑容。 甜蜜的幻想过后,瑾瑜想到该为林渊物色一个得力的助手,以林渊的能力他更需要的还是靠得住信得过的人,她想了想,还是拨了手机:“浩哲,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浩哲接到瑾瑜电话的时候正在忙着看一份文件,他虽然说职务不高,但是已经是瑾瑜之外最有能力和权力做决策的了。本来早上还对林渊与瑾瑜一同前来有点介怀,还好林渊和瑾瑜都没有给他太大的尴尬,瑾瑜上了他的车之后就告诉他今天林渊只是来看膳坊的选址。 孙家的事情错综复杂,即使是跟着孙雄志手下混了多年,浩哲也摸不透他们的行事风格,大约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从瑾瑜最开始提出要嫁给林渊的时候,孙雄志就是反对最坚决的,瑾瑜的脾气也是大小姐的那种说一不二,至于中间经历了什么浩哲不清楚,总之就是有一天瑾瑜笑容满脸地来到孙雄志常驻的公司——那时瑾瑜还没有成为孙氏金融控股的总经理,由容锦带着厚厚的一沓喜帖,和顶级的进口巧克力喜糖,笑容满面地挨个工位发。 浩哲收到请帖的时候很是恍惚,仿佛一切都是大小姐开的玩笑,但是瑾瑜脸上的红润又特别地真实,他直到步入婚礼现场的那天,才认清了这个事实。 浩哲第一次见到林渊,就觉得他和大多数男人不一样,能够娶到本市第一企业家的女儿,就算表面上没有露出来喜悦,心里也该窃喜了。但他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过,站在旁边的司仪都比他更像是婚礼的主角。如果没有一点点值得他高兴的事情,林渊娶瑾瑜的目的是什么呢? 浩哲此时心情很乱,他又不忍心扫了瑾瑜的好心情,虽然瑾瑜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让他去办公室,但语气却像是有什么好消息宣布一样。 浩哲毫无头绪,交代了一下工作,还是快步去了瑾瑜的办公室。 “浩哲,没有影响你工作吧,你先坐,我慢慢跟你说。”瑾瑜笑着招呼他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又向里屋说,“容锦,给丁总泡一杯咖啡。” 浩哲应和着坐在沙发上:“孙总,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就好了,突然这么客气……” 瑾瑜玩笑道:“怎么,还怕我布置给你艰巨的任务啊?你放心吧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的,不然我也不会着急找你啊。” 容锦端着咖啡进来,瑾瑜说:“容锦,你回去工作吧,我和丁总谈点事情,暂时不需要帮忙。”容锦说声“好”,回到自己的助理办公室,关上了门。 瑾瑜说:“浩哲,现在就我们两个,我也不和你客套,有一件事情真的需要你才能办好。” 浩哲点点头:“你说吧,你的事情,公事私事我都全力以赴。” 瑾瑜笑道:“不用这么严肃,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林渊的膳坊就快要开起来了,早晨我们也看过了环境,装饰公司也找好了,原先售楼处的装饰风格就不错,只需要按照餐饮的方式布置一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工。现在只剩下人员的问题,林渊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有的事情他自己也没法面面俱到,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两个信得过的员工,去林渊那里担任主管,帮他做一些经营的事情。我们自己的人,都是这么多年共事的,我还信得过。你又对公司很熟悉,这里的员工人品怎样能力如何你肯定也熟悉,所以请你帮我留意着。” 浩哲说:“岳先生眼光不会差的。我们这里的员工,从职员到主管层,都是定职定岗的,而且……做金融的人,去了岳先生那里恐怕也应付不来。不如,我去人才市场帮岳先生招聘一个主管吧。” 瑾瑜说:“浩哲,别人我不放心。林渊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对不相识的外人是信不过的。我们公司的员工,特别是你们这些管理层的,都是多年相识,他就是不认识各位,也信得过大家的人品。能力还是次要的,制膳林渊自己已经很拿手了,只要能够帮他管理得了大厅人员一应大小事务就可以。” 浩哲沉默地看着瑾瑜,苦笑了一声:“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我只是不希望你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有些事情,岳先生能应对得比你想象得要好。” 瑾瑜不解地看着浩哲,语气却很轻:“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是我的丈夫,我觉得妻子都会这样做。不用说我现在有能力为他做这些事,就是我现在没有这个公司,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他的事业。” 浩哲转头,看到紧闭的秘书室门,低声说:“瑾瑜,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第11章 叛离 浩哲的话像一根划过耳边的针,瑾瑜警觉地看着他,浩哲的脸色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一丝紧张,拿着咖啡杯的手紧紧地捏着,捏紧到指尖开始泛白。 瑾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容锦的办公室:“容锦,麻烦你回去我家一趟,向岳先生确定装修的事情,再跑一趟装饰公司定下装修进程。” 容锦答应着,不经意间看到两人神色和之前不一样,乖觉地关上门出去。 瑾瑜看着容锦走远,坐在浩哲身边,低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浩哲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用做得这么多,你已经替他做了很多事情。这个公司还需要你,你应该把更多精力放在这里,而不是只看着岳先生那一个膳坊,孙总,膳坊可是归在我们公司旗下的。孙董事长当初没有让膳坊独立也是因为这样,他担心你会把精力全部放在岳先生那里,照顾不到公司。您知道,公司发展好了,也能顺带着照顾到膳坊,公司的拨款也足够膳坊经营。” 瑾瑜却说:“你不懂林渊,他不是靠着别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不会允许我替他找人的。他大概宁可自己受累也不会依赖别人。” 浩哲说:“其实,我说的不只是这一件事。”他转过身来面对着瑾瑜,“瑾瑜,你才应该是被呵护和照顾的人,而不是替他去忙前忙后的人。你的付出,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觉得他会珍惜吗?” 瑾瑜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我愿意为了他去做这些事情。哪怕,被他看做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他爱你吗?” 瑾瑜脸色突然涨红,她声音颤抖地说:“他是我的丈夫……” “他爱你吗?”浩哲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仿佛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一般,这让瑾瑜的心又沉了一分。 “浩哲,你到底想说什么?” 浩哲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受苦,你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 瑾瑜故作轻松勉强笑了一下:“这话怎么说?” 浩哲看着瑾瑜,还是伸手拿起咖啡杯,把杯里的咖啡一口饮尽,终于吐出一句话:“瑾瑜,我看得出来,他不爱你。” 瑾瑜沉默着,看着浩哲。她突然觉得有一股风从背后刮过,身体越来越冷。 “我对岳林渊这个人一无所知,见到他的第一面也只是在你们的婚礼上。其实,从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他不爱你,你在他的身上得不到一点幸福。即使你在婚礼上笑得很幸福,那也不是他带给你的幸福。瑾瑜,他不值得你这样费心地对待。” 瑾瑜静静地听着,还是一言不发。浩哲见她没有回应,自嘲地笑了:“可能我说这些很多余吧。我哪里来的资格去评论你们的婚姻。”浩哲放下咖啡杯,“那我先走了,岳先生膳坊的主管我会留心的,不过,我还是坚持不从公司出人。孙总,这是公司的员工,不是您个人的助理。”浩哲关上门的时候,瑾瑜轻轻地回应了一句:“谢谢。” 浩哲刚走,部门的主管来敲门,通知她还有一个部门的会议需要她来决策。瑾瑜去取文件的时候,从桌上的镜子里看到了映出的脸,隐约还有两道泪痕。 对于林渊来说,他几乎完全沉浸在新店开张的喜悦当中。他送走了容锦,想到瑾瑜倾注全部的帮助还是有些感动,他终于和穆姐主动搭了话,问穆姐瑾瑜的喜好。 穆姐笑道:“怎么说呢,孙小姐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得不到,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很喜欢。小时候孙先生送她高级的点心、玩具,还能高兴上一天,现在孙小姐对这些东西的兴趣越来越淡了。您这样一问,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孙小姐喜欢什么了。” 林渊有点失落,穆姐见他这样,估摸着他应该是有高兴的事情,索性说:“其实,岳先生完全不用想着要送孙小姐什么礼物,孙小姐对礼物的兴趣远没有对你的心意看的重。所以重要的还是你的心意。” 林渊装作不懂:“我的心意?你也知道,我除了会做饭,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穆姐哈哈笑出声来:“岳先生,您要是这么说我可只能跟您直说了。饭呢也不用您来做,有我做饭就得了,您呢,只需要收拾妥了自己,打扮得像约会一样,让孙小姐重温一下和您婚前的浪漫。这样不是比礼物更感动?” 林渊愣了一下,婚前的浪漫他根本没有经历过,与其说是浪漫不如是一段纯黑的梦。不过也许穆姐说的是对的,他和瑾瑜结婚这么久,却一直客气得像陌生人,即使在穆姐到来之后两人共处一室也是同床异梦。大概她对他还是有些期待的,这可能就是最能感谢她的了吧。想到这里,林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要他主动向瑾瑜示好,他还是有些抗拒。 穆姐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说:“您这是害羞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我这就去帮你们准备晚餐,家里还有蜡烛和红酒,您放心,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回孙先生那里一趟,孙先生今天还说要我回去,祁太太的朋友做了外婆,给孩子办了满月宴,祁太太要我去帮她收拾赴宴的礼服呢。” 林渊微笑了一下:“那么,拜托你了。我去准备布置餐桌。” 穆姐却说:“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您有这份心意孙小姐就很感动了。您先去休息,饭做好了我叫您,您就等着孙小姐回来好了。” 林渊头一次和穆姐这样说话,又是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感谢瑾瑜,虽然心理上感觉还是有些奇怪,但他此刻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何况,不管他是否承认,他都已经是瑾瑜的丈夫,有些事实面对与否都不能做出任何改变。 林渊回到主卧的房间,自从穆姐来到别墅,他就彻底搬出了客卧,属于自己的物品全部都在主卧里。即使同榻而卧,两人中间也始终树立着一道无形的墙,瑾瑜绝对不会主动侵犯,但是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每每瑾瑜心情好的时候,都会点上香薰,换上精致性感的睡衣,只开着床头一盏小灯。林渊不善应对,只是似有若无地赞她一句“你今晚真美”,依旧背对着她入睡。瑾瑜的耐心永远没有底线,她也不恼,第二天早起还是一切如常。林渊更多的时候对她是欣赏,偶尔会有感动,但是他清楚这些都不是爱。他大概此生都不会再有爱。 林渊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不过下午三点,瑾瑜回到家时已经是七八点,还有一段时间,林渊想着既然都是决定的事情了,不如做得彻底一些。他回忆着印象里瑾瑜从前布置过的样式,从梳妆台里找到了香薰,准备等两人晚餐后点上。 两人的床还保留着新婚的样式,只不过被子却是单人的两套。林渊想了想还是没有换上双人被,但看着床上的空荡,觉得还是稍作布置一下好。他拨通了别墅区附近最大的花店的电话,订了99朵百合。 剩下的时间,林渊就在来来回回的坐立难安中度过。99朵百合送到,他仔细地排在床上和地板上,看着满屋开得饱满的花朵发呆。 第12章 离心 临近七点钟的时候,穆姐来告诉他,晚餐已经做好。林渊去厨房看了一遍,都是瑾瑜喜欢吃的料理,林渊记得酒柜里还有一瓶进口的红酒,也摆在了餐桌上。穆姐说:“岳先生,晚餐我都准备好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明天一早我会回来为你们准备早餐。” 林渊说:“好的,多谢你了。” 穆姐走后,林渊越发感觉到,自己不寻常的心跳就是一种莫名的紧张,七点了,他看着手表,数着自己的心跳,等着走廊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别墅里静得可怕,除了自己的心跳,林渊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时间流走,钥匙的声音却没有响起。林渊终于开始着急,拿起手机想要给瑾瑜打个电话。九点整,瑾瑜还是没有回来,这在婚后还是第一次。瑾瑜虽然忙,但是她从不会错过和林渊一起吃晚餐,哪怕晚餐之后还要继续忙碌公司的事情。 电话拨了出去,但是瑾瑜没有接电话。 打给容锦,容锦说孙总下班后就离开了,也没有交代给她任何事情。 十点钟,依然如此。 点起的蜡烛已经烧到只剩丁点,桌上的晚餐再也没有一丝热气,红酒在醒酒器里继续氧化着。林渊再也放心不下,他再次拨通了容锦的电话,这次他问的是浩哲。 “丁总?”容锦的声音听得出很是诧异,“丁总没有和孙总在一起。岳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孙总还没有回家吗?” 林渊说:“是的,平常她不过七八点就回到家,今晚到这会儿了她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容锦忙安慰说:“岳先生,您先不要着急。孙总不会出意外的,她应该是临时有什么事情,来不及通知您。这样我马上去孙总常去的地方看看,再联络公司值守的保安,如果孙总在公司,我马上联系您。” 林渊说:“你知道她常去哪些地方吗?我这就去找她。” 容锦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林渊默记在心里,挂了电话就跑出去开车。当他刚把车开出来,看到一辆的士停在别墅前,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下来,踉跄着就往里撞。林渊看到是瑾瑜,忙靠边停车,开门直冲到瑾瑜身边,瑾瑜满脸绯红,带着酒气,林渊一手搀着她一手忙着开门,进门之后就问:“这么晚,你去了哪里,还喝得烂醉。” 醉眼朦胧的瑾瑜眯着眼睛看了林渊好久,淡淡地说:“林、林渊,我讨厌你……” 第二天瑾瑜醒来的时候,还能嗅得到自己身上隐约的酒气,头痛的感觉却十分强烈。瑾瑜心想,以后再不能喝酒了,昨晚的事情一点儿都记不得,林渊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怎么想,自己有没有在他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胡说什么。想着就很是羞愧,她见林渊不在,想是去了膳坊,便叫穆姐。 穆姐一路碎步小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一进门就说:“孙小姐,您昨晚去哪儿了。岳先生特意为你准备了晚餐,还布置了房间。祁太太昨晚叫我回去了一趟,今早来的时候我看岳先生脸色不太好,客厅走廊全是百合花,岳先生叫清洁来全部都丢掉,自己什么都不说就出门了。你们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瑾瑜忙问:“昨晚怎么了?林渊他做了什么?” 穆姐说:“昨天岳先生的心情好像很好,下午问我你喜欢什么。我就告诉他只要是他费了心思,你都会喜欢。他就布置了你们的房间,订了好多百合,做了烛光晚餐,开了红酒等着你。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孙小姐,您别着急,先喝碗汤暖暖胃。好好的怎么就喝这么多酒。”穆姐说着就把手里的碗向瑾瑜的面前送。 瑾瑜顾不上接汤,焦急地问:“穆姐你说他脸色不好看?他是生气了吗?” 穆姐回想了一下说:“岳先生的脸色也说不上难看,还是更像平时的样子,没有什么表情,态度有点冷冷的。” 瑾瑜听完心灰了一半,但她还是想不起来昨晚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打开手机,十多条未接来电,一半是林渊的,一半是容锦的。 昨天,领着部门主管开完会,她脑海里反复回响的都是浩哲的话,“他爱你吗?”、“他不爱你”、“你不值得”、“你做的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 可能是心烦,她竟然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平时常去的餐厅,没有点什么吃的,也没有胃口去吃东西,只叫了一杯果汁。也许冰凉的果汁不能够让她的烦躁平息,她叫了一瓶酒。后来,她去了熟识的酒吧,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地倒进嘴里,直到酒保看不下去招了一辆车载她回去。 回家后,完全空白的记忆。 她匆忙穿戴整齐,工作不能耽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先去公司。或许容锦会多少知道点昨天的事情。 昨晚,林渊费力地将瑾瑜带进房间。瑾瑜整个人瘫在林渊的怀里,嘴上却不停地说着话:“岳林渊,我知道你不爱我……我、我讨厌你。你娶了我整天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以为……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要不是因为我爱你,我才不会、才不会对你这么有耐心。”林渊知道她喝了酒难免会把压抑的心事都说出来,穆姐不在他也就随她说了,自己只忙着给她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瑾瑜迷糊中和平时判若两人,她继续语无伦次地说着:“我知道……你,三个月……我关着你,你同意了、你同意了……还不是因为钱……因为我家、我家有钱,你就看重你的秘方、你为了钱,娶我,现在是为了、膳坊……膳坊开起来,你是不是就、就翻脸不认人……” 林渊听她这样说,心里苦笑着,为了钱,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岳林渊,你不爱我,你就是看上……钱,娶我、为了钱……我能怎么办……他们都以为我幸福、我怎么办……我不能让他们看我、看我的笑话,我要让他们看我很幸福……我什么都有了,地位、金……钱、还有爱……情……” 林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忙碌了一顿把她拖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床上和地上精心排列的百合被踩得凌乱,他原本的好心情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沉重,她对他的好都是维持自己的尊严罢了,她的爱也变得可疑了。 林渊带着一股气,把所有的百合统统丢出门,然后带着沉重和疲倦的身体,回到空荡荡的客卧,反锁了门。 第13章 不堪回忆过去 回想一下,这是瑾瑜第一次对林渊说出这样过分的话。 林渊认识瑾瑜,完全是一场巧合,或者说是意外。岳家多年前曾经也是商贾之家,林渊的爷爷手里保留着一张传下来多年的药膳古方,家里靠着这份古方做着药膳店经营的生意,在距本市不远的小城市过得风声水起。 到林渊这一代的时候,父亲因为患病,经营不得不转让出去,店面出租给他人经营,但是膳方始终握在自己手里绝不外传,林渊的母亲从前专门负责配制食材,父亲病后这项工作便由大学还未毕业的林渊承担,母亲全力扛起来家里的事情。 毕业后林渊饱尝艰辛,他在曾经属于自家的药膳店被新任的老板呼来喝去,每次配置食材还要忍受老板及主管的冷言冷语,他们想尽办法从林渊那里套出配方,但是林渊的父亲坚决地叮嘱林渊,这是家里最重要的财产,多少钱都不能卖出去。林渊也因为过分遵守约定,和老板的关系越加恶劣。 除了配制食材,老板借口厨师做药膳大材小用,让林渊亲自熬膳,灶炉前离不开人,林渊便只能从早到晚站一整天。打烊后老板又以服务员人手不够,让林渊在大堂洒扫,林渊从这个时候便习惯了隐忍。 后来老板看套不出林渊手里的膳方,林渊爸爸的病情在逐渐好转,担心店面被岳家再度盘回去,便改了经营方向,彻底做成了一家餐厅,药膳反而成了配角,林渊原本的工作量便清闲了很多。 瑾瑜和林渊的碰面,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促成的。瑾瑜作为市最大企业的继承人,在孙氏集团所在的本市组织了一场全市大型公司企业家联谊活动,来参加活动的有一位做高档保养品生意起家的老板,瑾瑜得知后便投其所好,遍寻做药膳食补的厨师。机缘巧合,林渊就被找来,不过只是为厨师打下手,依旧做食材的配制。 瑾瑜组织的活动过半,献上一道秘制阿胶燕窝羊乳羹,之后特意请这位老板单独一处闲聊。看得出这位老板很是满意,对食材的选用和调配都赞不绝口。 瑾瑜笑问:“董老板觉得这道甜品怎么样?” 这位董老板抹一抹嘴,意犹未尽地说:“孙总可是客气,这样的一道佳品怎么能叫做甜品,真的是一味上乘的好膳。不知道是哪些名厨制作?我倒真的是想见一见面啊。” 瑾瑜笑道:“厨师自然是难得了,听说还有一位青年更是了不起,这道膳的配制就是他完成的。” “哈哈,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见一见呢?孙总我可要斗胆请见。” 瑾瑜安排大堂经理让厨师和林渊来,大堂经理回来,却没有见到他们想要见到的人。 “怎么,那一位呢?”董老板笑问,“这位青年怕不是要我三顾茅庐请来一见吧?” 瑾瑜看一眼大堂经理,经理尴尬地搓搓手:“孙总,我去了后厨,那位青年人说自己是从外市来的,走晚了回去不便,我怎么都劝不动他。这会儿估计要走了。” 瑾瑜看着董老板:“既然人家架子大,董老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 三人从酒店出来,大堂经理恰好看到了准备叫车离开的林渊,招呼让他过来,林渊看了三人一眼,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提着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便要上车,经理却把出租车司机撵走:“这里不能载客,前面去。” 林渊看了一眼经理,没多说话,也跟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走。这次却被瑾瑜先赶上了:“哎,我们叫你呢?怎么,面子这么大,请不动呢。” 林渊见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女人,不愿动怒,冷静客气地对答:“我不过一个厨房里打下手的,没有什么面子大不大的,也不值得各位叫我一见。我要走了。” “不急,我们就是看上了你的手艺,想邀请你一叙。回去我们会开车送你,这下还着急回去吗?” 林渊说:“不值一提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手艺,几位不嫌弃就是了。恕不奉陪,再见了。” 瑾瑜看着林渊走远的背影,不禁越发好奇。这个男人看样子就是来自小地方,却有一点不同的气质,这种可以说是不合身份的高冷竟然有点有趣,瑾瑜觉得他心里的报复远不止于在厨房做一个小帮工。 “董老板,看来我们的场合不够隆重,人家不愿意来呢?”瑾瑜玩笑说。 董老板也是很给瑾瑜面子,笑说:“无妨无妨,要不是没有孙总的邀请,这一次我还没有机会尝到这样的美味呢。” 瑾瑜说:“不如下次我单独为您办一次宴,还是在这家酒店,就请这个人单独为我们做。”董老板欣然应允,不禁问道:“不知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专门做这个的呢,还是业余的爱好?” 大堂经理代答:“这是孙总特意从外市请来的,据说手里有一份祖传多年的膳方,家里也经营过餐饮。现在不知道怎么改做帮厨了,他话又不多,别的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 瑾瑜说:“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只知道姓岳,他来了只干活,不问他也不说话,不过地址我们是知道的。” “有地址就够了,回头我会让我的秘书来,你把他的信息都交给我秘书。”瑾瑜笑道,“如果可能的话,我还要更多有关他的信息。” 第14章 状况连连 “容锦,昨晚岳先生找你了吗?”瑾瑜做完公司例行的工作之后,趁着其他人忙碌悄悄问容锦,容锦点了点头。 “昨晚九点,您没有直接回家,岳先生一直在家等您等不到,担心您的安全所以问我您是不是在公司。我头一次见岳先生这么心急。孙总,您昨晚……”容锦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忍不住偷偷看她的反应。 瑾瑜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她很感动林渊因为她的晚归而着急,但越是这样,她也越担心自己昨晚的举动伤害了林渊。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份需要她签字盖章的文件,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完了文件,再一一将项目的负责主管叫来交代完事情。 等到各主管都领了文件离开,瑾瑜终于泄了气。 “孙总,您一直在忙,我看您没有顾得上喝水,就泡了一杯红茶。”容锦端上茶杯,轻轻放在办公桌上。瑾瑜端起杯子暖着手,心不在焉地看着闻着茶香,容锦说:“孙总您是不是累了?” “啊,我没事儿。”瑾瑜回过神来,又问容锦,“昨晚,丁总去哪里了?” 容锦一愣,继而恢复到日常汇报工作的状态,认真地告诉瑾瑜:“丁总手里有一个项目,昨晚下班之后就去客户那里了,晚上安排了饭局。这个时候应该是直接去谈合作了。” 瑾瑜想,虽然浩哲昨天是说了那些话,但是自己应该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对林渊做出什么事情。既然不是因为浩哲的话,自己昨晚也不是和浩哲在一起,为什么林渊会生气呢? 瑾瑜在心里叹了口气,难得和林渊的关系出现了缓和,他现在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现在一切又被打回原状了。 林渊从别墅收拾了行李之后,一连几天没有回家过夜,穆姐起先还问瑾瑜,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瑾瑜开始还用店里的事情遮掩着,后来穆姐也不再问了,每天做好了饭就叫瑾瑜来吃,两个人默默地对坐着吃饭,谁也不谈林渊的事情。 瑾瑜表面上不说,在穆姐的面前还像平时一样,回到房间里却总忍不住偷偷给林渊打电话,但多数情况下林渊总是以有事情匆匆挂断。瑾瑜只好编了一段长长的道歉信,用微信发给了林渊,林渊也只是几秒钟的语音,让她不要多想,早些休息。碰了几次软钉子之后,瑾瑜的心灰了大半,她终于觉得不能再靠着手机联络了,是时候当面和林渊解释清楚了。 难得这一天公司里没有事情,瑾瑜准备早些回家,这几天情绪上的低落,她尽量克制不在公司表现出来,对非常信任的容锦也只字不提,生怕擅长察言观色的浩哲看出问题。瑾瑜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走了,想要回到家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将林渊从店里接回来,她想,只要她态度诚恳,以林渊的脾气应该不会再生气,就此她也能顺利地留下他。 回到别墅,她刚打开门,就见穆姐已经守在门口了,见她回来满脸笑意:“孙小姐,祁太太来了。” 瑾瑜一愣,随即欢喜道:“妈妈来了吗?她今天怎么来了,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祁太太已经从客厅走了过来,见到瑾瑜很是欢喜,笑道:“回来了?今天忙不忙,妈妈带来了人家送的上好的燕窝,厨房里正炖着木瓜牛奶燕窝,赶快换了衣服,洗洗手过来尝尝看,妈妈亲自炖的味道怎么样。” 瑾瑜说:“妈妈最疼我了,知道我喜欢吃您炖的燕窝。对了妈,你今天怎么想着来了,也没有跟我说一声,我都没有准备。” 祁太太慈祥地看着瑾瑜,嗔怪道:“怎么,你结婚了和妈妈就这么生分了?来你这里看一看还需要提前和你打招呼啊,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送点东西。快去洗洗手,来尝尝。” 瑾瑜去了洗手间,在里面平静了好一会儿。穆姐不知道是怎么了,明知这两天她和林渊出现了点情况,妈妈来了也不早点告诉自己,让自己毫无准备。妈妈来得这么突然,林渊的物品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有的在客卧,有的那天被他带走,主卧里没有一丝林渊的存在,被妈妈看到,这些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炖好了燕窝,祁太太不让穆姐动手,一定要亲自端上桌,见瑾瑜慢吞吞地走过来,还着急地催她:“刚炖好,现在天还凉,趁热喝暖暖身子。”然后又叫穆姐,“还有一些先不要放进冰箱,等林渊回来了再热一热喝。” 瑾瑜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喝,她从心里还是感谢妈妈的,在她执意要嫁给林渊的时候,妈妈虽然不支持,但是女儿坚持,她绝对不会反对。现在又还这样惦记着林渊,想来不光是出于对女婿的喜欢,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委屈。瑾瑜想到林渊,还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回来,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祁太太看了一眼挂钟,已经六点多了,便问穆姐:“晚餐做好了吗?” 穆姐点点头:“做好了,因为您来带了不少东西,我今晚特意多做了一些菜。” 祁太太笑道:“我们小瑜喜欢吃什么,我这个妈妈还是知道的。难得今天有人送了新鲜的海鱼和澳洲进口牛肉,都是小瑜最喜欢的。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我看你怎么比结婚前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你也是,结婚的人了,不要像以前一样那么拼命了,多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和家里,和林渊最近怎么样?” 瑾瑜险些被呛到,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笑说:“妈,你看你好容易来一趟,就开始教训我了。” 祁太太说:“哪里是教训你,你都是结婚的人了,有家庭有丈夫,自己的事业要忙,也要分一些心思在家人身上。你爸爸就是怕你忙不过来,才让穆姐过来帮你,家务都不用你们操心,你只要和林渊好好的,再早些让我抱上外孙,我也就放心了。” 瑾瑜一愣:“外孙?妈你怎么又……又说到这儿了。” 第15章 再一次施压 祁太太看着穆姐,笑道:“你看看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什么。” 穆姐只是淡淡地笑没有说话。 祁太太让瑾瑜离自己近一些,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说,“昨晚让穆姐回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还记得我多年的朋友陈阿姨吗,她比我还小两岁呢,孙子都满月了,中午我参加了她家孙子的满月宴,好胖的一个孩子,长得和你陈阿姨的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你陈阿姨还问我呢,你结婚也快半年了,什么时候请她来吃我外孙的满月宴。我虽然不着急,也知道你们现在年轻想着先忙事业,但是这事儿也该重视起来了。小瑜,我和你爸爸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别的事情,你爸爸去公司以后我在家一人也是寂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瑾瑜说:“妈,我们还年轻,我这边公司刚进入正轨,还好爸爸把浩哲给我有他帮衬着我轻松一些,林渊又要忙着开膳坊的事情,他现在比我还忙。这事儿我们过两年再说吧,您不也说我们还年轻呢。” 祁太太说:“小瑜,你和妈妈说实话,你和林渊现在怎么样?” 瑾瑜心里一惊,随即笑道:“还怎么样……和以前一样,我们挺好的。” 穆姐见瑾瑜有点窘迫,便过来宽解:“祁太太,我看天也不早了,也该吃饭了。孙小姐,您问问看岳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瑾瑜忙应着,去拿手机。她躲在卧室里,拨打了林渊的电话。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瑾瑜的心很是慌张,一直在祈祷林渊气消了,能够赶快回来。电话终于接通了,林渊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瑾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林渊,妈妈来了。” “哦,瑾瑜,店里还有事,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你安心陪着岳母吧。” “林渊、林渊你听我说,妈妈来是为了看我们……看我们过得怎么样。” 电话依然通着,那头的林渊却沉默着。瑾瑜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生怕林渊扣下电话,留她一个人演独角戏。“林渊,你……” “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回去,不过店里装修出了问题,我今晚还要再回去。” 瑾瑜长舒了一口气,林渊果然是这样,不会让她太过难堪,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回到餐厅,祁太太问:“林渊怎么说,什么时候回来?” 瑾瑜原本紧绷的神经因为林渊的一句“回去”安心了不少,她告诉妈妈:“店里装修出了些问题,他忙着呢,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不到八点钟,林渊就回来了。他很配合地进门之后向祁太太问好,很配合地将衣服递给瑾瑜,让她帮自己将衣服挂好,好像平时两人就是这样做。祁太太一直微笑看着两人之间的举动,等到林渊坐下,才问道:“最近很忙吧,听小瑜说店里的装修出了些问题,都处理好了吗?” 林渊对祁太太的接触虽不多,但他知道祁太太和孙雄志并不算是一种性格的人,祁太太有一种比较宽容的母爱,在祁太太面前他不用辛苦地保持客套,于是回答道:“装修的工人一直不太清楚我想要的风格,加上原址售楼处的一些设施不具备做餐厅的条件,还有很多需要增添的地方。所以最近顾不上家里,还请您见谅。” 祁太太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在责怪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只是心疼我的小瑜,从小都是我和她爸爸一直疼着,现在结了婚,请你替我们疼她。你们年轻,有事业心是好事,多想着点家里就好。” 瑾瑜看着林渊,林渊的表情很平静,祁太太讲话的时候也微微点头应和着。瑾瑜怕妈妈再谈外孙的问题,忙说:“妈,林渊这么晚回来,我们快开饭吧,别说他忙顾不上吃饭,连我都饿了。”祁太太宠溺地看着女儿,对林渊说:“我的女儿就是这样,喜欢撒娇,还要你多习惯她了。” 林渊轻轻地笑了一下。 餐桌上,祁太太不断地为两人夹菜,劝他们多吃,还特别夹最好的部分给林渊,瑾瑜开着玩笑:“妈妈疼女婿比疼女儿多呢。” 祁太太不停筷,一边夹着最嫩的牛肉一边说:“你从小就在爸爸妈妈身边,还不够享福的,林渊离了爸妈,我作为岳母也就是妈,你和自己老公还争,真是越大越小孩子气了。” 林渊客气地道谢,心里却有些酸楚,他还是想到了爸妈,想到了连婚礼爸妈都不能出席,动筷子的频率就渐渐慢了下来。 坐在他身边的瑾瑜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悄悄在桌下握住他的左手。林渊继续维持着客气谨慎的微笑,慢慢地放下筷子:“岳母,我吃饱了,谢谢您。” “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吃饱了吗?是做的不合胃口吗?”祁太太关心地问,又催促穆姐,“厨房里还有燕窝,热热端上来。” 林渊说:“岳母,我饭量本就不大,想着店里的事也没有什么胃口。我可能要失陪了,你们慢慢吃。”他松开瑾瑜的手,温和地看着她,“你陪着岳母吧,今天晚了就让岳母住下,明天再回去。” 瑾瑜知道劝不住他,只好向妈妈说:“您还说我工作狂,和林渊一比我才是会偷懒了。他一直惦记店里,就让他回去吧,妈,我们继续吃,让穆姐收拾收拾,晚上您和我一起睡。” 祁太太没有发觉两人的反常,也就应允了。嘱咐了林渊注意安全,让他回店里去了。 睡觉前,祁太太还是严肃地说:“小瑜,妈说的事你一定要上心啊。” 对于每一个新婚的家庭来说,想要早点迎接新生命再平常不过。孙瑾瑜的父母自然也不例外,对女婿的一些成见并不影响他们期待外孙的急迫心情。 祁太太当晚和瑾瑜认真地谈起孩子的问题,瑾瑜心事重重地听着。 穆姐并没有将两人的矛盾全部告诉孙雄志,她只是说最近几天林渊一直没有回家,孙雄志多年商场打拼,疑心的毛病越发深重,祁太太的到来,一方面是看瑾瑜,一方面试探两人的情况。即使林渊和瑾瑜的生活并不甜蜜美满,有了孩子至少能够压制这个男人的野心。 其实瑾瑜担心的并不是孩子,他相信目前林渊和她之间的隔阂也是暂时的。最令她无法言说的,就是两人婚后还没有同房。 瑾瑜婚后便感觉两人的婚姻越来越形式化,林渊处处表现得很是正人君子,对女性更是目不斜视,瑾瑜还一度天真地怀疑林渊是不是好男色。虽然这个猜想连瑾瑜都认定是无稽之谈,但林渊的一切表现都不像是正常男性婚后的状态。 瑾瑜曾经尝试过制造各种浪漫,床头摆上冰镇的红酒,沐浴后换上性感的睡衣,主动去亲吻林渊的脸和唇。 结果很显然,她并没有实现她想要的效果。 第16章 公司出了问题 妈妈来过之后,林渊依然没有搬回来,但是他每晚都会和瑾瑜通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店里过夜。瑾瑜知道留不住他,只能嘱咐他不要忘记按时吃饭,晚上睡觉注意保暖。 面对穆姐的时候,瑾瑜的心里还有点忐忑,她担心是穆姐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爸爸,所以妈妈才会不打招呼地上门。她还是信得过妈妈,知道妈妈回去之后应该不会对爸爸多说些什么。 就这么心情忐忑地过了几天,瑾瑜还在公司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孙雄志的电话。 “爸、爸爸……” 孙雄志一向行事爽利:“小瑜,你最近和岳林渊是不是闹了别扭。” 瑾瑜一惊,忙平复了一下心情,快速地回应爸爸:“没有啊,爸爸。您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孙雄志说:“岳林渊那小子最近几天没有回家过夜,这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敢刚结婚就分居?” 瑾瑜暗暗叫苦,越想隐瞒越是瞒不了他,只得说:“他这两天是没有回家,但是他每晚都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因为最近店里装修太忙离不开人,他现在又缺少助手,里里外外只能一个人,您也知道……” “你还要替他遮掩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妈妈好说话,能瞒得了她。你觉得我这大半辈子都是白混的吗,你们这点事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听得出孙雄志的声音有些愤怒,瑾瑜的心一直紧揪着。 “爸爸,不是这样的。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们俩现在真的挺好的,没有闹矛盾,更不是分居。” “瑾瑜,你还要替他说话。当初我们同意你嫁给他,全都是因为你一意孤行。我以为他没有钱也没有权势会是个老老实实的上门女婿,没想到他的野心还不小。我早就该看出来,你们结婚前他就是个不安分的。像他这样的人,我在生意场上见多了,都是隐藏了锋芒的。” 瑾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幸好门外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瑾瑜声音提高了一分,对着门口说:“请进。”继而对着电话那头说,“爸爸,我在公司正忙着呢,我先挂了好不好?” “我最后再说一句,不管怎么样,你们要好好考虑你妈妈带给你们的话。我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是对岳林渊,我会有我的方法让他收心。” 瑾瑜还想最后辩白一句,电话却挂断了。 敲门声又轻轻地响了两声,门外的人还没有进来。外面的人应该是隐约听到自己在通话,知道不方便进来。 “抱歉,请进。” 浩哲进来,先是露出一向谦和的笑容:“打扰到您了吗,孙总?” “啊,没有,你有事情吗?”瑾瑜放下手机,先背过身去深深喘了几口气。 浩哲见她神色有些慌乱,猜到又是家里的事情,只好拿出一份文件,开始正式汇报:“是这样的,孙总,之前和我们签订了五年合作协议的毅起金融,刚刚突然发了一封文件,对方表示暂时决定取消合作,愿意按照合约里定好的违约条款赔偿我们三千万人民币。” 瑾瑜进入工作状态后,马上就换了一个人:“对方有没有说为什么突然要提出解约?我记得毅起和我们签约不到两年,而且最近的合作势头也是利好,这个时候提出解约,又要赔偿,他们是怎么想的?” 浩哲说:“是的,孙总,我也和对方的高层联系过。至于原因他们不愿意透露,只是说这是董事会集体商量的决定。我担心,他们是不是受到了其他公司的高利益诱惑。这家公司让毅起有理由相信他们会将赔偿的三千万回本,并且还能用不到三年的时间获得比我们这里更多的收益。” 瑾瑜说:“现在单凭我们的猜想,没办法想出应对之策。这样,你继续和对方谈判,就说我今天不在公司,关于解约你还需要了解更多才能向我汇报。另外,这份文件都有谁看过?” 浩哲说:“文件是对方的商务主管用邮件和文件两种形式发来的,不过很奇怪,他们时间掌握得很巧妙,邮件和文件的快递几乎是同时到达。邮件发送到我的邮箱,而文件除了前台负责接收的工作人员接触过,内容只有我一人看到了。” 瑾瑜说:“毅起我接触得不多,谈判的工作就靠你了。不清楚对方的用意,暂时只能用我不在你们无法决策做借口。等后续多打探一些消息,我们再做决定。” 浩哲想了一下,说:“目前只能这样做,毅起的季总我们曾经有过接触,他也是股东之一,我会用公司的名义先应付着毅起,私下里以个人的名义去和季总结交结交,套点他的话。” 瑾瑜摇了摇头,感叹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爸爸经商的那一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好像谍报战一样。现在,好像不得不这样。” 浩哲软语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不这样做,公司就没有办法发展。况且我们不是主动去做这样的事情,并没有违背我们的心意,这都是应对不得已的方法。你也别太介怀。” 瑾瑜说:“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看来我的性格,不太适合做一个公司的领导,也不适合在金融界里混吧。” 浩哲笑道:“你看你,这又是怎么了。你不适合,还有谁比你更适合。你有魄力,能决断,这已经是很难得的本事了。毅起的事情,就交给我,等我的回复。” 瑾瑜站起身,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 公司的事情,好像忙也忙不完,瑾瑜甚至困惑,为什么一个人不能分成两个,一个她穿着职业的套装在公司忙碌,一个她穿着高定悠闲套装,陪着亲爱的丈夫度假,或者在家里为他煲汤。 职场和情场,她是不是只能选择一个。但是她又明白,哪一个她都无法放下。 公司的事情,还好有浩哲,她明白浩哲的心,所以现在还可以放心地将公司交给浩哲来协助打理。但是家里的事,爸妈交代的事,没有人能够帮她。 瑾瑜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的膳坊,林渊就和她离得这么近,但是心却越来越远。白天短暂的照面,也不过客套地相视一笑。瑾瑜又叹了口气,看来那件事,已经考虑了这么多天,现在她必须要去做了。 第17章 搬到一起住 瑾瑜回到家,顾不上脱掉外套换上拖鞋,就进了主卧。穆姐在一楼熨衣服,听到二楼传来杂乱的翻箱倒柜声,有些好奇,跑到二楼来看情况。 瑾瑜正在收拾行李。 “孙小姐,要出差吗?” 瑾瑜听到是穆姐的声音,一边收拾着一边说:“穆姐,家里就先拜托你帮忙照顾了,我打算陪林渊在店里住两天。你也知道,他一向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去店里十几天,我看他瘦了点,平时肯定是胡乱吃的。我去了也好监督他不要凑合着吃。” 穆姐担心地问:“既然这样你去劝劝岳先生回来,岳先生去了店里不回来,你也去了,万一哪天孙先生和祁太太再过来,我怎么应付呢?” 瑾瑜说:“穆姐,我和林渊闹别扭你也知道,我不清楚那天我说了什么话惹他生气,他不回来错在我,不在他。所以我应该去和他道歉,他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再一个……”瑾瑜放下手里收拾的衣服,转头看着穆姐,“穆姐,为什么妈妈来的那一天,你没有提前告诉我呢?还有,爸爸是怎么知道我和林渊闹别扭了呢?我想妈妈不会说的。” 穆姐笑道:“祁太太来的时候,我也是不知道的。来了之后祁太太拉着我问了好多事情,祁太太带了很多上好的牛排和燕窝,又要我赶紧做上。我也是忙得顾不上了。至于孙先生,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孙先生一向仔细,估计是一点事情都能看出来吧。” 瑾瑜说:“穆姐,你来我家也有十多年了,我除了和妈妈就是和你亲。我不知道你来是不是只为了帮我们照顾家,但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这个家的和睦,请你在爸爸那里有所保留。可以吗,穆姐?” 穆姐只能尴尬地笑笑,又问道:“您今晚一定要过去吗?” “是的,我今晚一定要去。穆姐,爸爸那边,你知道该怎么说吧。如果爸爸或者妈妈哪天来了,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瑾瑜手里不停,依然收拾着。 穆姐说:“我知道,我知道。孙先生和祁太太来了,我会帮你们遮掩,一定提前告诉你们。” 瑾瑜不再说话,收拾好行李,她走到门口,对穆姐说:“穆姐,我走了以后这里就拜托你,请你一定要帮我和林渊照顾好家。” 穆姐看着瑾瑜提了行李箱就要走,还是有些不舍:“孙小姐,我炖了山药牛肉煲,还有些别的菜,你要不要……带一些?” 瑾瑜说:“那正好,家里还有餐盒吗?多盛一些,我带去回公司热一热,他这么多天应该也没吃顿正经的。燕窝炖了吗?有也装一些。” 穆姐一边应着“有有”,一边忙去厨房找餐盒盛饭。 “孙小姐,你们多久回来呢?”穆姐帮瑾瑜把餐盒送到车上去,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等他不生气了,店里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就回来。”瑾瑜发动了车子,心里默默地说,林渊,我一定会把你劝回来。 繁华的商业区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一层层楼逐渐熄了灯光,瑾瑜先去了公司,用微波炉重新加热了带来的菜,就急急忙忙地赶到对面,粉饰一新的三层小楼。 “林渊,你吃饭了吗?”瑾瑜一进门就笑着说道。 林渊为了加快进度,特意加了工资,此时工人们已经开始铺设二楼包间的地板。林渊叫了外卖,送来之前他还看着图纸,在一楼大厅和工头在说细节的问题。 听到瑾瑜的声音,林渊看她进来,忙说:“这里碎屑多,你看着脚下别伤到。二楼三楼乱着,别上去了,就在这儿随便坐吧。” 瑾瑜看到一楼大厅已经布置妥当,重新刷了墙面,特意选的是淡淡的米黄色,铺的是浅色大理石地砖,营造静谧高雅的环境。淡黄色的色调也能为客人增添一些用餐的食欲。 林渊和工头谈完,过来坐在瑾瑜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行李箱,要出差吗?” 瑾瑜一笑:“我来,和你一起住啊。” “你、你开什么玩笑。”林渊压低了声音,“这里,你也看到了这里的环境,你怎么能住在这里。”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林渊说:“瑾瑜,你和我不一样,我能住得惯的地方,你未必住的惯。我习惯了的生活,你未必能习惯得了。不要任性了,这里你也看过了,早点回家去。” 瑾瑜不回答他的话,取出饭盒,把餐盒一个一个地摆在桌子上:“你看,今天穆姐炖了山药牛肉煲,我带了好多。知道你在这儿肯定不会记得好好吃饭,所以我必须要亲自送来饭,亲自看你吃下去。你尝尝看,很香的。” 林渊说:“瑾瑜,饭菜先放一放。你来和穆姐怎么说的,穆姐会不会告诉你的爸妈。你想过这些吗?” 瑾瑜说:“你还不相信我吗,这些事我会搞定的。” “你爸爸,有没有难为你?” “我……” 瑾瑜的窘迫让林渊明白了一切,孙雄志还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矛盾,瑾瑜夹在中间肯定事不好过的。林渊叹了口气:“瑾瑜,如果提前预知婚后就是这样的生活,你还会嫁给我吗?” “我会。”瑾瑜毫不犹豫地回答。 林渊心里虽然有些许的感动,但是很快又被现实所淹没。如果瑾瑜没有执意要同他结婚,现在他们俩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别说傻话了,我知道是我害了你。” “林渊,我没有说傻话,我其实知道我们结婚后会经历些什么,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愿意为了和你在一起,付出任何代价。”瑾瑜宽慰地露出一抹笑容,继续把饭菜一道道摆出来。 林渊和瑾瑜就坐在简陋的桌椅旁,吃了一顿百感交集的晚餐。 晚餐之后,林渊让工人们吃了饭,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工人们都走后,仿佛又回到了别墅的样子,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两人。 “晚上,你就睡在这里吗?”瑾瑜看着有些凌乱的房间,话里有些心疼。 林渊说:“没关系,这样的生活我能习惯。现在,我反而喜欢黑暗,喜欢一个人待着。让我觉得更冷静了。” 瑾瑜说:“你……你会怪我吗?” “怪你?”林渊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明白瑾瑜在说什么之后,苦笑了一下,“别多心。我已经习惯了。” 第18章 转圜 “那么,我们晚上怎么睡呢?” 瑾瑜看着凌乱的房间,工人们把一些材料和工具堆在墙角,几乎每个房间都铺着防止墙面漆沾到地板的珍珠棉。瑾瑜看着这些想象不出来林渊晚上是怎样在这里休息的。 林渊说:“你看到了这里很乱,又没有能够收拾睡得地方,你肯定不能睡在这里。你对这里肯定比我熟悉,离这儿只有几分钟路程有个酒店,你就在那儿睡一晚吧。我帮你把行李送过去。” 瑾瑜说:“我来就是为了和你一起的,你在这里我怎么能住酒店。” 林渊指着一地的凌乱,看着瑾瑜:“这里都乱成这样了,又没有多余的铺盖,天还没有热起来,睡在这里要冻病了怎么办。” 瑾瑜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微笑说:“这里是挺乱的,不过我们收拾一下就好了。再说,不光是多我一个人,你自己的时候又是怎么睡的呢?” 自从第一次来看房,林渊就注意到了三楼那个隐蔽的小房间,他把小房间悄悄收拾了一下,买了一张单人折叠床,等到工人们都走了以后就到小房间里去休息。整个房子里水电都通,他凑合的这几天还能过得去。 换下的衣服送到干洗店,需要穿的衣服就取回来,这样他也不需要衣橱,一切简单了很多。 但是这个地方不适合瑾瑜住,他也不想把属于自己的这么一点秘密告诉瑾瑜。大概内心已经有点偏执了,他享受黑暗和孤独带给自己的感觉。 林渊摇了摇头,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林渊,你为什么摇头呢?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瑾瑜,我们还是去酒店吧。我自己都是随便在这里睡,真的不适合你。再说穆姐也知道你来这里了,回去之后你病了,让你爸妈知道我们又要遭殃。” 瑾瑜笑说:“那我去也可以,但是你要和我一起。总不能我来找你,我去舒舒服服睡酒店,你在这里睡地板。这像什么话,回去不怕我亲自告诉爸爸妈妈。” “走吧。” 林渊提起瑾瑜的行李箱,带着自己的一套衣服,走在前面。瑾瑜微微一笑,你再生气,不还是拿我没辙,只要我再好言好语地向你道个歉,你也不好意思再生气了吧。 夜晚的天还有点凉,瑾瑜穿着单薄的风衣,风一吹还有些凉,她不经意往林渊身边靠一点。林渊问:“冷吗?” “没有想到晚上起风了。” 林渊停住脚步,放下瑾瑜的行李箱,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把自己带的一件衣服披在瑾瑜身上:“这会儿早晚温度还低,出门不要穿这么单薄。这会儿暖一点了吗?” 瑾瑜点点头:“谢谢。” 酒店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林渊到前台登记,前台的服务员查了一下记录,很抱歉地说:“先生,我们除了客满和已预约的房间,现在合适的只有一套标准间了。” 林渊说:“好,就是这个。” 瑾瑜听到后,不可置信地问服务员:“这么巧吗,只有标间?其余的房间都空不出来吗? 服务员带着职业微笑回答道:”是的,女士,很抱歉。我们这家店春夏季都是最热闹的时候,除非提前预约,很少有当天现房的。” 林渊却说:“就是这间了。” 瑾瑜便沮丧地跟着林渊,一路走到房间。 不愧是热门的酒店,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林渊说:“这里和家是差一些,不过你既然不想回家去住,这里还算可以了。行李箱我帮你收进衣橱,你早点休息。” 房间里很暖,瑾瑜脱下外套,玩笑道:“我今天公司里的事特别忙,你也肯定很累了。要不……我们一起先泡泡澡?” 林渊说:“你也累了,不要闹了。想泡澡的话你就去泡吧。我等你泡完上床,我再走。” 瑾瑜不管林渊说什么,贴到林渊身边,带着一点点歉意说:“想找一个只有我们的空间真的太难了,家里有穆姐,外面又那么噪杂。林渊,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向你表达歉意吗?我不知道我喝醉之后说了什么胡话,我想我肯定是伤了你的心,我向你道歉,林渊,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 “别多想,我没有。” “林渊,我是真心的和你说这些。我气你不回应我对你的爱,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可是我绝对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想法,我也知道我们结婚……你是有苦衷的,错都在我。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绝对不是真心话。我发誓,直到现在,你在我的心里,还是和当初一样,让我着迷,让我不能自拔。” 瑾瑜几乎将脸贴在林渊面前,一双精致的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林渊。从小身边的人就说她的眼眸很吸引人,仿佛随时蒙着一层细密的水雾,眼睛的弧度似笑非笑,最是撩人。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原来还有这样一件”法宝”。 林渊心里的气其实并没有存续多久,从离开家的那天便消去一半,他只是不想在家里继续演戏,演给穆姐和远远注视着他的孙家看。搬出去是借了瑾瑜喝醉后的胡言,他以为自己用这个作为借口就可以躲个清闲。他没有想到孙雄志不但知道了,还为此大动肝火。 孙雄志对女儿嘴上严,心里却是很宠溺的。他当然不会真的生女儿的气,能让孙雄志生气的,只有他的女婿。再借口店里忙不回家,这个老狐狸肯定会猜到他实为分居的做法。 林渊相信,孙雄志会有很多种方法对付自己的,只要他有一点异动。也许他现在只能顺着瑾瑜的路,慢慢下来了。 “瑾瑜,你去泡澡吧。我不走。” 瑾瑜笑说:“那你不生气了?” “嗯,不生气。去吧。” 瑾瑜冲他露出娇羞的微笑,绯红了脸踮起脚探在他耳边说:“一起泡吧。” 林渊被瑾瑜这么一闹,本来还僵硬的神经突然被搔了一下痒,不自觉地也涨红了脸。瑾瑜看在眼里,忍不住笑。 “不逗你了。知道你的脾气,经不起开玩笑。”瑾瑜稍稍从林渊身边站开,两人面对面站着,瑾瑜轻轻地说,“如果你不生气了,就抱抱我好吗? 第19章 小甜蜜 两人的一小段风波暂时就这样过去了,经不住瑾瑜此后连续多日的道歉、示好以及每晚送饭菜的热情,林渊终于被瑾瑜“劝”回了家。 林渊以为瑾瑜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瑾瑜这一次很倔。 因为瑾瑜坚持林渊不回家她也不回去,所以为了瑾瑜只好每晚都去酒店住,也的确很不舒服。去过酒店几次之后,这家酒店的前台服务员都记住了林渊和瑾瑜,特别是记住了林渊,一次早起退房,服务员还悄悄开玩笑地问:“今晚还要为你们留房间吗,先生?” 这个时候林渊觉得自己好像在做坏事一样。 瑾瑜终于把林渊劝回了家,至少爸爸那一关,勉强算是过了。至于爸爸严词向她提出的“妈妈带的话”,一时半会儿瑾瑜自己当然没有办法实现。 穆姐还在家里,所以林渊只能重新搬回主卧,和瑾瑜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永远隔着一道屏障。 瑾瑜有时候满眼深情地看着林渊,林渊明明懂得她的意思,却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让瑾瑜总是在心里气到暗暗抱怨,林渊这家伙,心理和生理,总有一样有问题。 好在林渊回家之后,孙雄志的愤怒也有所平息。瑾瑜周末回到娘家,孙雄志也只是唠叨唠叨抱外孙的急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话。 不过,维持表面平静的代价,就是林渊又要开始演戏了。瑾瑜戏称林渊:“你再这样假装和我恩爱,过不了多久都能锻炼出影帝级别的演技了。” 唯一令林渊高兴的事情,就是在他搬回别墅后一个月,膳坊终于装修完毕,餐桌餐具各式餐饮用品全部备齐。林渊亲手将营业执照挂在修葺一新的大厅前台,未来在眼前终于透出了一道光亮。 膳坊装饰完工的那天,林渊心情格外地好,他陪着瑾瑜一起看了会儿股市收盘行情,亲自削了水果送来。瑾瑜都有些惊讶,问他遇到了什么好事。 林渊说:“膳坊装修完工,算是件好事吧。” “我看可不能说算是,这对你来说就是好事。不过你想过没有,装修完工只是个开始,后面的事情你还有的要考虑的呢。” “是啊,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雇人。”林渊说着说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你啊,一说到正事了人就变得这么严肃。其实我也在帮你找着,只是这样的人难得,你也不要太心急。”瑾瑜剥了一颗荔枝,作势要喂给林渊,林渊却轻轻握住她的手,又将荔枝塞到她的嘴里。瑾瑜被逗笑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笑,才正色说道,“之前和你说过的,你一个人要管理这么大的店肯定是忙不过来,我一直想着给你找个帮手,帮你管理着人员。” 林渊听着,感激地说:“谢谢你,瑾瑜。” 瑾瑜说:“先别着急谢我,这个事还有点棘手,所以我必须要征求你的意见。其实找帮手的事情,我问过浩哲。但是他的意思,不想从公司出人,他只说会帮我们去征聘一个人。”说到这儿她有些为难。 林渊从她的表情里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宽慰道:“他应该是说公司的人都是不好调动的,对吗。其实我不介意是哪里的人,只是我对陌生人放心不了。没关系,最近我也不忙,我去跑几家招聘市场,应该也会招到合适的人。” 瑾瑜说:“我也是觉得知根知底的人最好了,你用起来放心,就是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好找。要不,我放容锦几天假,她比较机灵又熟悉这儿,让她陪你去几家招聘市场看看?” 林渊说:“如果你舍得放她,我肯定没有意见了。” 瑾瑜嘻嘻一笑:“我的老公要征用我的助理,我怎么能舍不得呢。我的助理就是你的助理,容锦敢偷懒拒绝,我先饶不了她。” 林渊见她笑得开心,竟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瑾瑜见他心情好,突然一转话题,用手指轻戳着林渊的胸口:“嗯……这件事我是帮了你的忙了,作为回报,你也帮我个忙,这样公平吗。” 林渊问:“你又在开玩笑了,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瑾瑜扑哧一笑,假装很严肃地对林渊说:“这件事,很重要很重要。但也只有你能帮我。” “你说说看。” “就是……帮我爸妈,让他们抱上外孙。“瑾瑜说着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刻意离林渊远了一点,坐正了身子。 林渊愣了半天,这件事突然放在他的面前,他一时还难以接受。虽然说之前他也有过一次表示,却因为瑾瑜酒醉晚归扫了兴致。林渊想着,他很难在情况没有到那一步的时候再做出这样的表示。“瑾瑜,这个事……”林渊一时语塞,话说到一半又顿住。 瑾瑜说:“你想说很难,是吗?” 林渊暗自嘲讽自己,就这样还怎么安抚得住孙雄志夫妇。 不过瑾瑜倒是很通情达理,她说:“你不用说,我知道是很难。这个事情,不是我们随便一说就能完成的,爸妈再急,也不能对这事急。你放心吧,爸妈那里我来说,他们就是年纪大了,特别是妈妈有时候一个人在家难免孤单。你不要再想着这事儿了,你如果没有准备好,我们一直这样也可以。” 林渊此刻除了“谢谢”,再想不到任何的话。 瑾瑜重新捧起果盘,一口一口地吃着。奇怪的是,她的心情居然和嘴里的草莓一样,甜丝丝的。 原本安静的手机传来讯息的声音,瑾瑜放下果盘擦了擦手,打开手机查看。她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林渊,是浩哲,他说他找到了帮忙管理膳坊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林渊看得出也很激动,凑过身子来,坐在瑾瑜身边问。 瑾瑜将手机屏幕面向林渊,让他看浩哲发给自己的信息。浩哲的信息很短,只说有一个合适的人能够胜任,而且这个人瑾瑜认识,是知根知底的人。“要见一见吗?”瑾瑜问。 林渊笑说:“当然,他推荐的人,我怎么能不见呢。” “那么,我就让他请对方空闲的时候一见了。”瑾瑜手指在屏幕上一阵轻敲,很快又收到了浩哲的回复。 “怎么说?” 瑾瑜笑道:“他说这个星期天下午三点,在公司附近那间咖啡厅见面。” 第20章 这个男人有点意思 从宴请各位企业家的活动上回来,瑾瑜先和爸爸孙雄志简单汇报了一下当天的情况,孙雄志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到场的来宾,对外的决定权都交给了瑾瑜。这两年他逐渐在做退居二线的准备,只等着瑾瑜结婚生子后,好随时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听说今天你还特意为董老板安排了一道菜品。”孙雄志问,“他不过一个土暴发户出身,和我们常年没有业务往来,请他便给到人情了,这样大费周章,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瑾瑜笑说:“爸爸不是说要多锻炼锻炼我,一些小事我可以做决定了吗?” “爸爸不是不同意,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你这样看重这位董老板,可别让在场的其他老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我知道的爸爸,请这位董老板也是有我的目的。我打算开一家餐饮,本来想着就是做做普通的高档酒店,一些经验还要这位草根老板来指点,这方面他比我们有经验得多,如果以后找到他进货,看在今天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用次品糊弄我们。今天和董老板牵上线是一方面,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孙雄志听到这里很有兴趣:“说给爸爸听听。” 瑾瑜说:“是这样,我本想着投其所好,这位董老板既然做的是这种高档的保养品生意,应该也是会吃的行家,所以特别请了一位大厨做了阿胶燕窝牛乳羹。谁知道董老板吃了特别满意,说不管是从选材还是各种食材的调配都堪称佳品。爸爸,你猜这是谁的功劳?” 孙雄志说:“我知道宴会半个月之前你就开始招厨师了,听说还花了高价聘来,当然就是这位大厨的功劳了。” 瑾瑜笑道:“爸爸这次可没有想到,大厨只是负责熬炖,最多是火候掌握得到位,还算不上最大的功劳。具体的工作竟是一个年轻人做的,听大堂经理说,这个年轻人姓岳,手上还有祖传的膳方。就是他来了之后话不多,一直没有了解到更多的消息。我和董老板还想多问他几句,他急着回去请都请不动。” 孙雄志听到还有这样的人物,不觉好奇:“既然是手里有秘方,肯定在当地也是有点名气的,为什么连他的情况都打听不出来呢?小瑜,你想做一家酒店也好,做普通的餐饮,高档的膳坊,爸爸都由着你。不过既然遇到了这个人,你要多留心他的消息,打探打探他的一些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把这张秘方买来,你的酒店就有了当地最大的卖点。这年头,手里有秘方的就等于有了一块最大的招牌。” 瑾瑜点点头,表示了认同:“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让容锦去调查这个人的情况了。秘方就算人家不愿意卖,其实我们也可以聘用他来,只需要他帮我们配制食材,成本也不高,我们一样会有秘方药膳的宣传可以推。” 孙雄志满意地看着女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错,瑾瑜,你现在有点我当年创业的风范了。你早一天接管孙氏,我也能放心地退居二线。等你结了婚,有女婿帮衬着,我就可以彻底退休,在家养老抱外孙了。” 瑾瑜原本还平静的脸上,因为爸爸一句结婚瞬间羞得通红:“爸,跟你说正事呢,又扯到我这里了。” “小瑜,你也不小了,我和你妈那些老朋友的孩子,早就结婚生子。我们也知道你现在忙,公司的事情你压力也不小,我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看上了哪家的男孩儿,不好意思和我说就告诉你妈妈,两家早点定下来。” “我现在还不想嫁,而且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呢。等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告诉你们的。”瑾瑜撒娇说,“嫁给我喜欢的人,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爸爸和妈妈不也是想我幸福吗?这件事情你们不要着急,交给我来决定好不好?” 孙雄志却和所有对子女催婚的父亲一样,说起这事就停不下来:“交给你你要让我和你妈等到什么时候去!上一次我托人帮你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姓季,也是我们这里数得上的公司的执行董事,年纪轻轻的可不简单,学的也是金融专业,我想着和你正好般配,生意上还可以互相帮衬。你倒好,推公司有事不去见,人家约了两次三次,见你没有回复就凉了。” 瑾瑜听到这个姓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爸爸,我不是不去见,是公司真的有事走不开嘛。您说我怎么能抛下公司的事情去约会,让员工们知道了怎么想。而且听说……这个季总,有点风流。我、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人。” 孙雄志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和你说这事你就总有各种理由推脱,一会儿这个理由,一会儿那个理由。我懒得再说你了,就看你最后会嫁个什么样十全十美的人。” 孙雄志摇摇头,站起来背着手回屋里去了,瑾瑜在背后偷偷撇了撇嘴,心里暗暗想,不知道那个姓岳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明明就是个小地方来的人,却又是这么高冷的一个人,还挺有意思。 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容锦便送来了一些关于林渊的背景资料。 “原来他叫岳林渊,这个名字倒配得上他。”瑾瑜翻看着文件,“他家的情况怎么样?” 容锦忙说:“是这样的,孙总,这位岳林渊先生是外市的,能查到的是十几年前家里也做过高档膳坊的生意,后来因为家中出了一些事情,六年前把店面转让了。现在岳林渊先生掌握着一道膳方,当地人传说方子有至少一百年的历史了,岳家视若珍宝不愿意出卖,所以岳林渊现在主要从事的就是为酒店配制食材。听说配制的时候厨房里只能有他一人,而且他也不多说话,别人对他的情况了解甚少。” “家里情况知道吗?” “岳林渊先生是家里独子,父亲母亲都健在,只是父亲身体不太好,不能出来工作,老两口领着微薄的养老金,家里的收入来源都在岳林渊。” “他……结婚了吗?”瑾瑜随意翻看完了手边的资料,放到一旁。 容锦没想到瑾瑜会问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孙总,我只知道岳林渊先生未婚,至于有没有女朋友……” 瑾瑜说:“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我随口一问,想着要是以后把他挖过来,难免携家带口的。继续再搜集一点他的信息吧,另外在私下和他谈一谈,手里的方子愿不愿意卖,我们肯定会出高价。” 容锦答应着下去了。 瑾瑜顺手又拿起了那份资料,岳林渊,28岁,未婚…… 想要了解这个人,这么一点信息当然不够,何况瑾瑜敏锐的第六感觉得岳林渊背后的故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现在除了派人去当地调查他,了解他情况的身边人就只有酒店的大堂经理了。瑾瑜毫不犹豫地找出大堂经理那天殷勤塞给他的名片:“请帮我查一查,上一次来宴会帮厨的岳林渊手里的那道秘方。” 第21章 一定要带走你 手里林渊的资料越来越多,瑾瑜终于有了充分的准备,她决心要见一见林渊,好好看看看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她让容锦给林渊打电话,以请他来本市担任主厨一职为由,约他来本市见面,并许诺食宿路费全部承担,但是林渊却说那边的工作走不开,拒绝了瑾瑜的邀请。 瑾瑜当然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像这样被人拒绝对她来说是极难得的体验,所以瑾瑜好胜要强的心一下子被激发,她马上带着容锦,亲自驱车来到了资料里林渊工作的酒店。 眼前虽然是一个不小的酒店,看上去却少了点气派,好像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少了灵气倒像是木偶一般。瑾瑜让容锦去停车,自己先走进店里。 有点慵懒的服务员递上菜单,瑾瑜见不过是普通的菜色并不感兴趣,把菜单放在一边,问服务员:“有特色的吗?” 服务员说:“我们这里还有高级的秘方药膳,点的人不多,您稍等我去拿菜单。” 瑾瑜说:“不用拿菜单,麻烦请你们的后厨做一份阿胶燕窝牛乳羹,一定要最好的厨师做,合我的口味我付你们双份价格。” 服务员便收了菜单离开了。 容锦进来了,瑾瑜让她就坐在身边,等容锦随意看了一下环境才问她:“觉得这里怎么样?” 容锦轻声说:“装修得很豪华,不过透着点小气,看着有点俗。孙总,这里不像是做高档膳食的地方。” 瑾瑜笑道:“这里看着的确不像,老板看来是不想主推膳方,服务员只送给客人普通菜品的菜单,除非是老顾客,否则根本不知道这家还藏着秘方药膳。林渊在这里真是可惜了,好好的手艺和方子让他们浪费了。” 容锦笑说:“孙总,您想挖来岳先生,看来并非难事。” 燕窝羹端上来了,瑾瑜舀了一点,只一看就觉得正是那天的配方。她马上问服务员:“这是谁做的?” 服务员吓了一跳以为羹里出了问题,等到瑾瑜表示想见一见厨师,才反应过来不是找事的。忙跑去后厨要叫主厨来。 林渊依然没有来,瑾瑜心想这个人架子还是这么端着,就见老板笑嘻嘻地来了,从瑾瑜进门他就看出来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来头,就座到点餐都透着有钱人的架势,又听到旁边的年轻女孩儿叫她孙总,便知道多少是个人物。 “这位客人,对我们的菜品有什么建议吗?”老板搓着手,带着讨好的意味。 瑾瑜笑道:“请问,您是哪位?” “哦,我是这里的老板,听说您想见一见我们的主厨?是他做的菜式有什么您不满意的地方吗?” 瑾瑜指着面前的羹说:“这是主厨亲自做的吗?你们的主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老板没想到客人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经营餐厅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菜品吃出了问题客人要求见主厨,这回倒让他摸不出头脑了。 “是……是菜哪里让您不满意了吗?” “您不用紧张,容锦,我的名片。”容锦忙将公事包打开,抽出一片名片递给瑾瑜,瑾瑜转递给老板,“上次多谢您这里的主厨,为我的活动宴会增色不少。所以这次我是特别来感谢他的,另外还有一些事情想和他单独谈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老板接过名片,见这个年轻的女人竟然是大公司的董事,自然不敢怠慢,又听瑾瑜说上次就是她请的林渊,马上明白了她来的目的。当时听说外地的大公司特地派来人请林渊去帮厨宴会的时候,他还不想放人,林渊走一天店里就少了一个帮忙的人,但来人出手很大方,一下子就包出两千块红包,还许诺回来后再结算三千块做酬劳。 看着红灿灿的钞票,老板当然不会拒绝。上次来的只是职员都如此阔绰,这次来的是知名公司的老总,这个小子要走运了。 “方便方便,您跟我去包间坐坐,我就去叫他来。”老板给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慵懒的服务员终于反应过来,引着瑾瑜走进里屋。 服务员送上热水,老板亲自泡茶,给瑾瑜和容锦各倒了一杯。瑾瑜说:“您不用麻烦了,我们来只是为了和您的这位厨师聊一聊,您去忙店里的生意就好。不要为了我们来耽误你们做生意。”老板终于出去,总算是带来了林渊。 林渊是不愿意来的,但是耐不住老板软磨硬泡实在令人心烦,再加上林渊也察觉到有人似乎在调查他的情况,早点同这位女老板谈完,自己也好过回安安静静的生活。 林渊跟着老板,冷冷淡淡地进来了。瑾瑜终于认真地看清了他的正脸,没有表情的脸上很是干净,看不出是在后厨工作的样子,五官清晰分明,尤其是细长的眼尾如刀刻一般,在他平静如水的表情下也能看到眼波流转。 “老板,我会耽误岳先生一点时间,这点就当做是岳先生的误工费,请你收下。”瑾瑜随手递过去一只被装得硬扎扎的信封。 老板凭借手感隐约猜到这个信封里少说有四千块钱,忙揣进怀里,带着讨好的意味笑道:“我们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林渊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分,果然有了钱到哪里都好通融。 “岳林渊,我们又见面了。”瑾瑜伸出手去向他问好。林渊只是伸出手,用右手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瑾瑜的手指尖,便放下了。 瑾瑜的手停在半空片刻,还是反客为主说了一句:“坐下说吧。” 林渊说:“您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喝一碗羹吧。” 瑾瑜赞许地说:“岳先生真的是洞察一切,我的心思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那您觉得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林渊不作回答,反而直截了当:“秘方我不会卖的,这道秘方在我家传了几代人,到我这里也不会出卖。” 瑾瑜笑道:“您不用着急,我来不是为了秘方。我想你这样聪明应该也知道最近你身边调查你的人,其实就是我派来的。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愿意能够来我这里。我有心进军餐饮,现在急需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你不需要担心秘方怎样,我无意来争。只要你能帮到我就够了。” 林渊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对不起,我不想离开这里。” “岳先生,你就甘心在这个小地方,做一个小餐厅的厨师吗?” 林渊表现得无动于衷:“是的,这是我情愿的。你调查过我,也知道我父亲生了病,大城市的确很诱人,但我不能自己一走了之,丢下我父母。” “也包括你的女朋友吗?她生重病,也离不开你。而且以这里的医院的水平,治好她的病是很难的事情。”瑾瑜说到这里,故意不再继续,淡然地喝着茶。 “你们,连她也查了。”林渊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查到,这些人的势力范围之广,他真是小看了。 瑾瑜说:“其实我们不需要调查,你闲了的时候交际不多,除了在家里就是去医院,很明显医院里有你重要的人。我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她和你在一起不到两年就查出患了重病,你一边挣着钱,一边去照顾她。” “你们……一直在跟踪我。”林渊极力保持冷静与克制。 瑾瑜继续说:“我们来没有恶意,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又有这样一项手艺,我很希望能把你带回公司。实不相瞒,我打算开一间高档酒店,主推这些精贵的菜式。而且你现在需要钱给女朋友治病,对我们来说这是合作,是双赢。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林渊说:“是的,你们也都查到了,我需要钱。但是我走了,她在这里没有人照顾,我不放心。所以原谅我还是不能离开。” 瑾瑜看一眼容锦,示意她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容锦取出一封介绍信,递交给林渊。林渊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看瑾瑜,又看着容锦,目光落在递到面前的介绍信上。“这是什么?” “岳先生,我们知道您的女朋友家庭条件也不足以帮助她筹集手术钱,又是从外地来的缺少照顾的人,所以这是孙总在我们本市特意找高级私立医院开出的介绍信,已经打好招呼,床位预留着你们可以随时去。您人在那里工作,白天有护士和护工照看,晚上您可以亲自照顾。另外,这些费用孙总愿意先帮您垫付,您可以以工抵债。”容锦解释说。 瑾瑜笑道:“岳先生,您看我们的诚意还够吗?” 林渊想了想:“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明天给你回复。” “好,岳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公司还有事,我今天就打扰到这里,想好了请给我电话。”瑾瑜站起身,林渊也站起来,两人互相正视对方,瑾瑜微笑道:“我们会合作愉快的,岳先生。” 第22章 心设防 每天瑾瑜去了公司之后,林渊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膳坊。虽然只是装修好了门面和店内环境,但林渊的心里是满怀期待的。 自从收到浩哲的消息,为他挑选了适合的管理帮手,林渊对浩哲的看法又有了点不同。这个浩哲看上去对他是有不小的意见的,每次对他的态度有点冷漠还有点挑衅,林渊自然知道原因在哪里。不过,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初衷,他也算帮了自己一个忙。的确对林渊来说,没有什么比招人更重要的事情了。 林渊自己也在网上挂了招聘启事,不过是一些大厅服务的工作。这些他并不着急,他需要的也就是手脚勤快、机灵的人,能够把客人招待好了。他见了不少人,其中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 瑾瑜说到做到,果然放了容锦几天假,让她帮着林渊物色合适的人选。容锦一直跟着瑾瑜,行事作风有瑾瑜七分。 每每面试过一个人,林渊便会问容锦的意思。容锦虽然对林渊很客气,但一些针对性的问题还是很有见解。面试完一个年纪轻轻却做过两年服务生的女孩,容锦便悄悄暗示林渊这个人不合适。 林渊客气地送走了女孩儿,转而问容锦:“这个女孩儿我们交谈不过分钟,还没有详细了解,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容锦说:“这个女孩的简历很简单,只有基本的个人信息和很短的工作经历,她介绍自己20岁,有两年的酒店工作经验,也就是至少从18岁开始就工作。但是我看她的眼神和举止都带着孩子气,不像是20岁的样子。岳先生您可别怪我多嘴,毕竟您要做的是高端的膳坊,和普通的餐厅还是有区别的,对于服务员来说,年龄和相貌都是次要的,形象和素质能给顾客更好的体验。” 林渊想了一下,肯定了她的说法:“你说的对。服务员的素质的确会给顾客更好的体验。但是你也知道,餐饮行业服务员这样辛苦的工作,我想招聘来大学生也是很难的。” 容锦说:“如果您放心我的话,我可以帮您想办法招到合适的人。” “你真的有办法。”林渊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容锦一笑:“您就放心吧。我有办法。保证都是素质极佳训练有素的。”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我就不多问了。我相信你能找到合适,就等着你的人来了。”林渊想到了浩哲说到的人,又问容锦:“你知道你们丁总也在帮忙招人负责管理吗?” 容锦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和丁总的接触不多,不清楚丁总在做什么。不过最近他在公司接电话的频率很高,我出去送文件每次都会见到丁总在走廊听电话。谈的很小声,丁总多半在应和。这样看和招人应该是没有关系吧。” “是这样……”林渊若有所思,“啊,容锦,谢谢你了。” 容锦招来的人没过两天就到位了,经过林渊的面试之后也就基本确定下了。这样一来,林渊对容锦多了些欣赏。 浩哲约见的星期天有点漫长,林渊有些急迫。 到了星期天,林渊竟有点兴奋,一早便醒来了。瑾瑜听到林渊起床,睡意朦胧地问:“怎么起得这么早?” “今天不是约好了要去见浩哲招来的主管吗?” 瑾瑜从床上坐起来,伸一伸懒腰:“约定的是下午,你这会儿就起来了。” “是啊,早点准备得充裕。”林渊说,“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在等这样一个人,只要这个人到位,我的店马上就可以营业。” “那我也早点起,帮你一起准备。”瑾瑜说着就要起床换下睡衣。 “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吧。我也没有什么事情,熨一下今天穿的西装。”但瑾瑜说话间已经起身,她随意披上一件开衫,打开衣橱的门:“今天想穿哪一身?我来帮你熨。” 林渊走过来,选了手边最近的一套:“就这一身吧。我来就行。” 瑾瑜拿出西装来,看了看说:“还真是巧了,这一身还是我买给你的第一套西装,我们结婚后第二天回爸爸那里穿的那一身。” “给我吧,我来熨。” “好了,西装就交给我吧。给丈夫熨衣服不是挺幸福的事情吗?”瑾瑜歪头看向林渊,“我看的出来,你对今天的见面很重视。”瑾瑜拿了林渊的西装,往楼下走。走了两步见林渊还没有跟来,笑着招呼道:“你发什么呆啊,我帮你熨衣服,但是熨衣板很重,还要你来拿。熨衣板在楼下放着,你还不快点过来。” 林渊便先瑾瑜一步下来,找到了放在一楼储物间的熨衣板,平平整整地搭好。瑾瑜刚要把西装往熨衣板上放,林渊还是说了一句:“还是我自己来吧。” “客气什么,你要是觉得没有事情做,就去做早餐吧。穆姐一早就出去买菜了,我倒又想念你的手艺了。” 林渊便不再和她争,转身去了厨房。 穆姐因为认识了附近专供别墅区新鲜蔬菜的菜农,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买菜。每一次回来,穆姐总会买回来很多蔬菜,有时候堆得冰箱里满满的,还会被瑾瑜说,堆这么多的蔬菜放到不新鲜了都吃不完。 同样地,今天穆姐又买了很多的菜。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瑾瑜在熨衣服。 “孙小姐,衣服放着我来熨就行。”穆姐赶忙把菜一袋一袋地送到厨房,跑回客厅就要接瑾瑜手上的活。 “穆姐,这是林渊今天要穿的衣服,我要亲自熨。对了,你怎么又买这么多菜。” “专来这里卖菜的老头,人家年纪大了跑过来一趟不容易,一个礼拜遇不到两三回,去晚十分钟人家都卖完了。这老头就是郊区的农民,家里还有七八分田,自己吃的攒够了就拿来卖。老头说了,才不用化肥和农药,生虫的时候都是他和老伴亲自驱虫。他家的蔬菜又好吃,有滋味,所以要价高,挑到别的地方卖还没人舍得买,就在这里,一斤黄瓜卖22都抢着买。”穆姐笑说,“你不信,我做一道凉拌黄瓜丝你尝尝。味道可好了。” 瑾瑜边熨衣服边说:“我还不是看你买得太多,家里就我们三个人,白天我们还不在家吃饭,你买这么多菜,都放到冰箱里,放坏了也没吃完。” 穆姐说:“还不是家里人少啊。要是多几个小孩子,一家子吃起饭来也热闹。” 瑾瑜嗔怪道:“你又来了,妈回去了换上你来唠叨我。” 穆姐小声说:“你们不着急,长辈们可着急。特别是祁太太,自从参加完朋友孙子的满月宴,就一直惦记着早点抱上外孙。他们不能一直在别墅念叨,可不就剩我一个能唠叨的了。” “好好好,我争取,我努力。” “饭做好了,来吃饭吧。”林渊及时的出现,瑾瑜把熨好的西装用衣架挂起来,向穆姐说:“穆姐,看来出门买菜回来你不还不累,熨衣板拜托你收起来吧。” 下午,林渊穿着瑾瑜亲自熨的西装,临出门前又在穿衣镜前整理了好一会儿,笑向瑾瑜:“这身西装的确合身。” 瑾瑜暗笑:“还不是你这会儿心情好。” 林渊和瑾瑜到达咖啡店的时候,只见浩哲已经先到了。 第23章 竟然是他 “浩哲,来这么早?”瑾瑜挽着林渊进来,走到浩哲的桌边,“你招的人还有多久到呢?你是不知道林渊有多着急。”林渊轻嗽一声,瑾瑜知道自己说得唐突了,很是歉意地悄悄挽紧了林渊的手臂。 “孙总,岳先生,你们先坐。”浩哲招呼服务员来。 瑾瑜知道林渊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为他点了一杯现磨咖啡,自己只喝柠檬茶。 “丁总,谢谢你,能帮我这个忙。”林渊说。 瑾瑜有点惊诧,林渊是很少主动搭话的,看来这一次他真的是很看重。“是啊,浩哲你帮了林渊大忙,我们俩都很感谢你。” 浩哲微微一笑:“这都是举手之劳,又是孙总亲自拜托我的,哪怕不是为了岳先生,我也必须给孙总面子啊。” “浩哲,你又不正经了。”瑾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约好了三点钟,时间已经到了,人怎么还不来啊。浩哲,对方没有联系你吗?” 浩哲秘而不宣:“不着急,再等等。” 服务员端上咖啡来,瑾瑜见浩哲这样说,知道急也没有用,只能慢慢地喝着柠檬茶。 这家咖啡店主打复古风,大厅最里面的墙角摆着一架古老的立式大钟,每到整点就会想起钟声。钟声敲响三声的时候,浩哲突然向林渊伸出手来。“岳总,我就是前来应聘主管的丁浩哲。”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渊一时难以反应,浩哲的手就停在他的面前,林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应。“丁总,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玩笑话。” 瑾瑜也连声问道:“浩哲,这个时候了你开什么玩笑。不是说了介绍主管今天来见面吗,难道是对方不想来了?” 浩哲收回手,看着对面惊诧的两人,说道:“你们可不要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变不出个人要把我吃掉一样。我没有开玩笑,我是非常认真的,这个主管,就是我。” 林渊大口喝下白瓷杯中的清咖啡,一字一顿地说:“那好,请你给我雇佣你的理由。” 浩哲笑说:“首先,我是商贸公司职员出身,对于商品市场行情、人际关系的处理肯定不会差。其次,我现任孙总手下的高管,无论是管理人员还是管理物品,都不输其他人。最重要的一点,我是你们知根知底的人。” 瑾瑜抢先说:“我不同意。浩哲,我请你帮忙在公司挑一名部门主管给林渊那里的时候,你可是坚决拒绝我的,你说公司里的职员都是定职定岗的,也做不来店里的事情。怎么现在又来自我推荐?” 浩哲说:“孙总,我们公司的人的确都是不能动的,而且他们都是从事金融行业,让他们转到高端餐饮难免吃力。但是我接触过我的行业比他们多,三教九流都有所接触,所以比起他们,我更适合,当然就厚着脸皮毛遂自荐了。” “你这样做,爸爸知道吗?” “孙总放心,这件事情,孙董事长当然知道。我来到你的公司帮忙,只不过我还是孙董事长旗下的商贸公司的员工,因为在一家集团下,劳动关系并没有转移。所以我要来做岳先生膳坊的主管,是孙董事长首肯的。” 林渊明白了,丁浩哲是孙雄志的人,他的不请自来很有可能就是孙雄志的想法。孙雄志在他身边到底要安插多少人。“丁先生,欢迎你。”林渊郑重地说。 “林渊……”瑾瑜还有点疑惑,想抗争一下。但林渊却很果断地继续对浩哲说:“不知道你对我们的合作是怎样规划的。” 浩哲不慌不忙,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合同:“这是我们的合作合同,岳总可以回去看一下,只要您觉得可以,在最后一栏签上您的名字,和生效日期,我们的合作就开始了。” 林渊站起来,这一次主动伸出手来,和浩哲重重一握:“好,明天我会给你合同和回复。”瑾瑜还在混沌之中,只能跟着林渊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 回去的路上,瑾瑜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这明明就是爸爸在用浩哲监视你啊。” 林渊专心开车,也不做别的回答,只是告诉瑾瑜:“如果我不答应,你爸爸还有会更多地方法来监视我的工作。答应了丁浩哲,也是稳定了你爸爸的情绪。” “你是不是,在恨我爸爸。” “你别多想。” 瑾瑜看着林渊的侧脸,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是生气了吗,还是在隐忍?为什么林渊在自己面前也把自己伪装的这样严密。 “林渊,你可以告诉我,我那天说错了什么话吗?”瑾瑜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她总觉得不把这件事情彻底了解,她永远没有走进林渊内心的机会。林渊专心地开着车,没有急于作答:“回去说。” 一路上瑾瑜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她埋怨自己平时挺精明,怎么到了这会儿就被爸爸和浩哲两人摆了一道。当初把招人的事拜托浩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浩哲是爸爸的人,他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爸爸。 回到家之后,瑾瑜小心翼翼地看着林渊,等着他开口重新说起那个话题。 “为什么看着我?”林渊看到瑾瑜一直看着自己,神色似乎不太对。 “就是……我路上问你的问题。” “哦,那个问题。”林渊想了一会儿,语气淡淡地说,“没什么,你说讨厌我,说我是因为钱娶了你。”从林渊的回答里听不出一点生气的意思。但是瑾瑜半信半疑:“就这些吗?” “嗯,就这些。” 瑾瑜见林渊脸色如常,稍微平静了一些。林渊此刻心情不好,肯定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和自己计较。于是瑾瑜悄悄走到林渊背后,踮起脚尖顽皮地向他耳边呵气:“只有这些,你还生了我的气那么久。以后我再不敢多说错话,不敢喝醉酒了。” “瑾瑜……”林渊抗拒了一下,想让瑾瑜从背后离开,却被瑾瑜贴得更紧,直接从背后牢牢抱住林渊。“我说的都是气话,绝对不是真心话。林渊,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现在的情况下,只有我和你是站在一边的。请你相信我。” “是啊,只有你一个了。”林渊喃喃自语道。 瑾瑜说:“不管怎样,我都是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林渊。” 林渊从瑾瑜的怀里松脱出来,转过身轻轻地抱住了她。短暂的拥抱已经足够,这是第一次他向她做出亲密的举动,瑾瑜不敢贪心,很快还是彼此松开。 不过这些都被恰好出来给两人送热茶的穆姐看到了,她笑而不语,把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小两口闹了大半个月的矛盾总算是过去了。祁太太的心愿也能早一天实现了。” 第24章 开业在即 既然决心要任用浩哲,瑾瑜和林渊开始仔细研究起浩哲给的那份合同。 按照合同的意思,浩哲制定了两种合作方案,一种是浩哲的劳动关系还是在孙雄志的公司下,而在瑾瑜的金融投资公司下的职务暂时中止,浩哲将全职加入林渊的门店,成为除林渊所负责范围之外的主管。直到林渊找到合适的长期的主管人选。 另一种是在现在的情况之下,浩哲对林渊的需要随叫随到。因为瑾瑜的公司和门店相距极近,所以不会耽误任何事情。但这一种情况附加的条件是,林渊找到新任主管后也不能替代浩哲。 “爸爸这不是霸王条款吗?”瑾瑜说,“林渊,你真的要答应吗?无论是哪一条,都对你没有太多好处。浩哲如果真的是爸爸用来管控你的店面的人,他在一天你就不能大展拳脚。” “你说,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林渊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 “明明哪一条都很不公平啊,为什么你还要选呢?” “瑾瑜,我的店就要开张了。”林渊看向瑾瑜,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瑾瑜却持不同的态度:“林渊,为了你的店,你应该争取一下。这份合同明显对你不公平,本身就不是具备法律效益的,你这样不是正好让他们占了上风吗?” “其实,瑾瑜,我们一直都不处在上风。”林渊解释说,“这家店,除了登记用了我的名字,从出资到选址,都是你们的,真的有哪一天,你爸爸要把这家店收回,也是轻而易举的。我只不过是一个空有虚名的老板,你知道吗?” “什么你们的,就算你是这样说,那也是他们的。这里面有我的爸爸,但是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就是这样,总想让我按照他的意愿走,连你都因为我被他视为异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的店被收回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一起在我的投资公司干,我用我的名义再开一间店面。” “谢谢你,但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知道吗?” “可是……我替你不值得。你做了这么多,为了这个膳坊,你快要把整个人搭进去了,要是像你说得那样,爸爸真的会把膳坊收回,我第一个和他抗议。他凭什么这么无情,你付出最多的心血,最后一无所有?” 林渊看到瑾瑜因为着急和愤怒满脸涨红,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背:“不用替我担心。我有办法。” 瑾瑜顺势靠在林渊的肩膀,听到林渊依然坚定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没关系,即使你一无所有,你还有我,我还有我的公司。我会因为你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林渊,你选好开业的日子了吗?”瑾瑜想提起一些开心的话题,让林渊心里好受一些。 “我不太讲究这些,你帮我看看,是哪一天好?”林渊说着,要起身去拿日历。 瑾瑜却偏偏要按住他不让起身,冲二楼说:“穆姐,帮我从书房拿日历下来好吗?” 林渊不知怎的,有时候容易被她不太合年纪的调皮轻易打败,难过压抑的时候便好受很多。 穆姐拿着日历下来,见瑾瑜半个身体全都靠在了林渊身上,孙家姑爷却没有和往常一样露出冷漠的神色,越发宽心。她把日历交给瑾瑜,笑说:“孙小姐,你们心情不错啊。” 瑾瑜说:“林渊的店要开张了,我们可要认真选个开张的日子呢。” 林渊看着瑾瑜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历,每一行小字都不放过,看过一天还要仔细地想上一会儿,饶有兴趣地问:“选日子这么麻烦吗?” 瑾瑜一听这话,半倚的身子从林渊肩膀起来,端正坐在林渊旁边,正色道:“这可是做生意的讲究。你知道我们结婚的日子选了多久吗?” 林渊没有作答,其实他根本记不清结婚的具体日子了。那段时候他刚刚恢复到正常的生活,大概把时间全都过混了。 “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瑾瑜虽这样问,却没有等着他回答,“我们的婚礼是在三月十六号,星期天,这天农历是二月初八,和我们的属相也和。而且听说妈妈还为了这个日子请人算了我们的生辰,还怕我们的生辰和属相犯冲,不过我觉得有点迷信。” 林渊说:“那结果呢?我们的生辰和属相。” 瑾瑜问:“难道你还希望是犯冲的吗?我告诉你,就算是犯冲的,我也不能让你离开。你已经被法律和我牢牢捆住了。” “是啊,我早就被你们捆住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可不能生气。”瑾瑜忙抬头看他的表情。 林渊本来便没有生气,自己先去安抚她:“好了,你还是说说看,开张的日子选在哪一天了?” 瑾瑜把日历递到林渊面前,指着6月9日这一天:“这一天怎么样?你看,这一天易动工,易开张,也是这个月最合适的一天了。我从网上查到月底有市政活动,到时候肯定交通和举办活动都受影响,走一套审批的流程也很麻烦。错过这个日子你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开张了。” “那就这一天吧。” 瑾瑜说:“好,我这就告诉容锦,让她帮你准备准备开业需要用到的,浩哲明天上班之后我会再告诉他。不管我们怎么选择,开业当天他也是要出现的。” 林渊说:“好,这方面我没有经验,你来安排就好。” 瑾瑜点点头:“我还有个想法,既然是要开业,不如把声势做大一点,孙氏集团在这里的名声还是响的,你的膳坊作为我公司下的餐饮企业,多少都能吸引一些当地商界的人士来捧场。我想再约几家媒体,多宣传宣传,你的生意从此做强了,我们也好证明给爸爸看,不用他派人来插手。” 林渊说:“如果你想这么做,开业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瑾瑜说:“交给我是没有问题,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说完作势要将脸贴到林渊的下颌去。林渊看出她的心思,轻轻从瑾瑜身边坐开,瑾瑜扑了一空,不满地把沙发上的靠枕抓过来丢在林渊怀里。 “今天我睡客卧。”林渊接住抛来的靠枕,抗议似的说。 瑾瑜听出是玩笑,又抓起一个靠枕丢过去,力道很轻,靠枕还没有贴到林渊的身体已经掉在了地毯上。林渊无奈地弯腰去捡起来,拍了拍重新放回沙发上。 “你去睡客卧,那我也去睡。你睡沙发我也跟你睡沙发。膳坊还没开业就想甩开我,我告诉你:没门!” 林渊往楼上走去:“那好,我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搬去客卧了。” “岳林渊——你搬我也搬。” 第25章 plan b 第二天上班,瑾瑜惦记着膳坊开张的事情,早早地就起床了。穆姐坐好早饭出来,见瑾瑜从客卧出来,好奇地问:“孙小姐,你怎么睡到这屋了?” 瑾瑜笑了笑没回答,穆姐惊讶:“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昨晚还挺好的……” “穆姐,你不盼着我们好啊。”瑾瑜忙着收拾上班的东西,还不忘埋怨一句。 穆姐不好意思地笑着:“怎、怎么会呢,看你从客卧出来,我这不是担心。” 瑾瑜收拾好提包,匆匆洗漱化妆:“我们没事儿,你可别多想。”还好林渊这时候也从客卧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依旧穿着睡衣,问瑾瑜:“这么早就走吗?” 穆姐见林渊也从客卧出来,终于放心了:“你们聊你们聊,早饭做好了,我去端过来。” 瑾瑜说:“不用准备我的了,我去了公司再吃。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林渊,有消息我给你电话。”林渊应了一声:“早点回来,今晚我下厨。” 瑾瑜出门前回头笑道:“你下厨我肯定会早回来的。” 瑾瑜对林渊的新店也是充满了期待,好像是两人的孩子一样,热切地希望它能够出人头地。她希望能够请到商界的合作伙伴,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当地的影响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有他们在,无异于给店面做了一次现场的广告。 瑾瑜让容锦去联络媒体,并且和宣传部门协调,为店面的开张造势。自己则是亲自向合作过的各公司老总致电。 孙氏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各公司老总在电话里先是道了恭喜,并都给了肯定的答复。待交情都不错的几位老总都通知过之后,瑾瑜将浩哲叫了进来。那份林渊签过字的合同,平整地摆在办公桌上。 林渊还是选择了第二种,虽然浩哲要一直对店面有管理的权利,但是相比于全天都在店内,这种暂时的存在还是可以忽略的。本来他的店里也不会像普通的快餐店一样时时客满,所以要浩哲全天留下就是把自己彻底放在孙雄志的眼皮底下。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他选择了第一种方式,找到了合适的主管人选,暂时打发了浩哲,难保孙雄志不会再派其他人过来,与其被动,不如提前做好防范。 瑾瑜听着林渊解释这些的事情,时刻感觉自己像是在和各方间谍斡旋。 “孙总,岳总已经决定好了吗?”浩哲进门后径直走到瑾瑜办公桌前,客客气气地问。 瑾瑜把桌上的合同推给浩哲,带着一点嘲讽意味地回答:“你改口倒快,这会儿就叫岳总了。” 浩哲表情很是平静,仿佛早就知道瑾瑜会对他是这样的态度,还是客客气气地说:“这是当然的,不管岳总选择哪一种合作,我都是他的下属,这样称呼是应该的。” 瑾瑜问:“浩哲,你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我爸爸的主意?” 浩哲看完合同,收好。听瑾瑜这样问,便和盘托出:“不瞒您说,我只是普通的职员,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件事情是董事长的主意。其实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岳总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太难。我认识的朋友有限,从事过餐饮的就更少,董事长知道岳总的店装修好之后,同我谈过一次,我也向董事长汇报了您交代我代为寻找主管的任务,所以董事长要我亲自担任这个职务。” “为什么要告诉爸爸这些事?为什么还要帮着爸爸?” “孙总,您冷静一下。董事长亲自问我,我不能不说。我不说他也会有办法去了解这些情况。”浩哲平静地向瑾瑜解说,“而且您想想看,如果是别人,他和孙氏非亲非故,当然是不会尽心尽力。我呢,不是为了岳总,为了您也不会对这间店放任不管的。” 瑾瑜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替爸爸做事的时候不要忘了替林渊照顾好店。” 浩哲自嘲地笑了一下:“怎么连你都不相信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浩哲刚出门,容锦便回来了,向瑾瑜示意有事情汇报。浩哲识趣地关上门,没走多远又听到办公室门打开,容锦的声音传来:“丁总,孙总请您回去,有事情商量。” 浩哲重新进来,容锦为他们泡了咖啡,瑾瑜说:“你先别走,把情况和丁总再说一下吧。” 容锦说:“是。丁总,是这样的,岳先生的店即将开业,孙总让我去联络媒体进行宣传,但是遇到了一些问题。因为孙总邀请了商业合作伙伴前来,所以媒体希望能同时采访这些企业的老总,问我们能不能在开业活动结束之后单独开一个小的采访会。店面开业算作是集团的私事,这些老总也是因私事受邀,就怕他们没有这些时间来应付媒体,如果有老总愿意接受采访,我们是否应当提前和媒体对接好提问,不要出现差错。” 瑾瑜看到浩哲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没关系。” 浩哲忙说:“我没事儿,媒体在岳总的开业典礼上,就算是提问也不会提问太正式的问题,提前告知各方老总就好了。再说,也不一定会有老总愿意在这种场合接受采访。” 瑾瑜说:“不管公司的董事们愿不愿意接受采访,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媒体方面提出的我们能够实现得就尽量去做,以后还会有需要用到媒体的地方,这个时候提前做好疏通的工作。” 浩哲想了想说:“店面我还没有去过,等我就去看看安排哪一间合适,再问问岳总的意见。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浩哲转身打开门,瑾瑜说:“既然选择了你,他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浩哲。” 浩哲走后,瑾瑜问容锦:“开业当天的准备都好了吗?” 容锦汇报说:“是的,孙总。按照您的吩咐,要隆重脱俗的,已经准备妥当,剪彩仪式的彩带、庆祝用小型礼炮8门,一位现场司仪,另请了两位礼仪小姐。由孙董事长、您和岳先生三人剪裁。外场的活动结束之后在大堂继续开业典礼,您和岳先生的讲话稿文宣部门正在写,另外我还安排了一些助兴的节目。除了最后会献上的膳品,会准备有各式自助的茶点,客人随意取用。” 瑾瑜想了想,说:“让文宣部今天下班前把讲话稿叫过来,我觉得明天有必要先走一遍程序,免得当天去生疏。” “好,我这就去通知。” 容锦走了以后,瑾瑜揉了揉太阳穴,合眼小憩片刻。估计是最近几天太忙碌了,自己公司好在正常运作下需要她出面的地方不多,她几乎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林渊的膳坊那里。闭上眼睛都是在模拟开业当天的情境,瑾瑜一直不得安歇,但是却不敢放松。 奇怪的第六感在她的脑海里反复萦绕。 第26章 开业风波 考虑到开业当天会有当地的大企业家和媒体出席,瑾瑜和林渊不敢轻心。提前一天,两人先来了一场彩排,从最开始的流程到放礼花、剪彩、来宾入场、致辞、上宴,全部走了一遍。 流程都顺下来一遍之后,林渊想了想:“这样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你看呢?” 瑾瑜说:“说不上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少了什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毕竟明天的主角是你啊。有你和这间店在就好了,其他的都是陪衬啊。” 林渊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就按照今天彩排的流程走吧。瑾瑜,最近你也累了,今天早点回去吧。” “好吧,”瑾瑜想了想,“容锦做事也算是周全了,应该不会有纰漏。至于浩哲那里,出了事情他和爸爸也不好交代。就交给他们吧,林渊,今晚你就放心地休息,明天要好好面对媒体啊。” 两人回家,瑾瑜贴心地给林渊煮了银耳汤,因为第二天很早就要到场,两人便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天还不亮,林渊便起身收拾了,等着瑾瑜洗漱化妆的工夫做好了早餐。两人一同去了现场。虽然有现场执行的工作人员在,但是林渊始终不放心,一直盯着布场,而瑾瑜忙着接待参加的各位老板,都是忙得晕头转向。 九点钟,活动准时开场。通知到的媒体悉数到场,长枪短炮之下不小的膳坊被围得门庭若市。 司仪娴熟地念出开场白,首先致谢了邀请到的各位来宾。瑾瑜环顾四周,轻声问旁边的林渊:“爸爸没有来吗?” 林渊反问道:“你觉得他会来吗?我知道他是不会来的,所以司仪的来宾致谢词我删掉了他的名字,放在最后致谢里。不然叫到他的名字,他人却不在场,怎么难堪就不用我说了吧。” 瑾瑜说:“爸爸这个人真是的,再怎么说也是家里的店开业。” 林渊劝慰道:“我们到了就好。你请到的这些企业家,他们到场已经给足了面子。” 外场简单的活动结束,按照环节,瑾瑜安排了门口的八响庆祝用礼炮,鸣炮结束就可以转进店内继续仪式。 司仪情绪饱满地继续说道:“下面,让我们鸣响庆祝的礼炮,八门礼炮响起,预祝我们一日膳坊的生意如炮鸣之声,兴隆昌盛!” 外场的保安分列在礼炮之后,只等着拉响礼炮,八名保安整齐划一,统一动作拉动引线。在场宾客或注目或屏息,等待轰鸣的炮声响起,但是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礼炮却并没有响起,只听得见轻轻的嘶鸣声。 “怎么回事?”“礼炮没有响吗?”“开业礼炮不响,这可不是好兆头。”台下明显已经起了骚动。有几位甚至转头去看瑾瑜和林渊二人的反应,想看看这两位在开业的第一天,面临这突发的事件会作何反应。 瑾瑜一时有点慌神,她忙看林渊,林渊也是有点错愕,但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紧紧攥了一下瑾瑜的手:“不要慌。”礼炮不响,只有用别的方式盖过去,不要耽误了后面的仪式。他走向司仪,耳语几句,反应灵敏的司仪会心一笑,等到来宾的议论声消去,才不紧不慢地说:“各位,大家刚才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礼炮没有响呢?其实这也是我们膳坊总经理岳林渊先生的一番苦心。一日膳坊主打的就是健康、生态的饮食方式,所以他也不希望用高分贝、高污染的礼炮来惊扰到大家,礼炮只是一个形式,岳先生希望借助这个形式,将自己的生活理念传递给大家。现在仪式已成,请大家移步内场,岳先生为大家准备了精美的膳食,请大家享用!” 台下的骚动逐渐安静了下来,“还有这么一出啊。”“这个创意好,出其不意,不会是考虑过营销思路吧。”见台下有几人认同地点了点头,瑾瑜终于送了一口气,心里笑道,这个林渊,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这个时候脑筋转的还真快。 转到内场之后,气氛就热烈了起来。瑾瑜请来的助演人员卖力地表演,店内的服务人员也在有条不紊地为来宾上菜。看得出来,来宾对今天的活动非常满意。 自由酒会的时候,瑾瑜挽着林渊向各处敬酒,林渊没有想到,那位董老板也出现在酒会上。没有这个董老板,他也不会从一个小地方到这座大城市来,也不会认识瑾瑜这样的董事长千金。 “林渊,我们去那边敬个酒吧。”瑾瑜说,“就是这位董老板。以后你的生意没准儿还要和他有点往来。” 林渊对商界大佬本就缺少熟悉,瑾瑜肯为他引荐,自然也是她的好意,林渊自然就答应了。两人换了一杯新的香槟,走到董老板面前。 瑾瑜先擎起酒杯,向这位胖老板笑道:“董老板,感谢您大驾光临。” 董老板刚和一位董事长闲聊完,听有人叫他,转过身来见是瑾瑜,忙举起酒杯回敬,满脸堆笑:“孙小姐,真的是应该恭喜你们。我还想着去给你们敬酒呢,倒劳烦你们二位来给我敬酒,哪里敢当。祝贺两位,新店开张,生意兴隆。哈哈哈……” 林渊也上前与董老板碰了一下酒杯:“谢谢董老板光临。有机会合作,还要承蒙您照顾。” 董老板笑道:“岳先生,祝贺您,年轻有为,您和孙小姐真的是一对郎有才女有才,天作之合啊。” 瑾瑜笑道:“董老板您真是会开玩笑,我们是只有才没有貌了?” 董老板哈哈一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孙小姐现在是更伶牙俐齿了。两位是有才有貌,正是一对。” 瑾瑜说:“既然您这么说,那我要再敬您一杯,这一杯您无论如何要干掉。”说完亲自给董老板换上一杯酒。董老板握着酒杯,等瑾瑜也换上一杯酒,和他碰了杯,才问:“这一杯有什么说法吗?” 瑾瑜靠向林渊,向董老板介绍:“董老板,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他了?” 董老板眯着眼在林渊脸上看了半天,看到林渊都有些不自在了,瑾瑜笑道:“您还记得我请您吃的一道燕窝羹吗?” 董老板说:“这怎么能不记得,你可是为了这个专门请来的厨师,那个小伙子我们当天还无缘见一面呢。手艺是真的不错啊,配比好,选料也好。这么个人才让他走了真是可惜。” 瑾瑜挽紧林渊的胳膊,笑道:“那您可好好看清楚他了,这位就是那个炖羹的‘小伙子’。林渊初次开店,今后还请董老板多照顾了。” 林渊被这介绍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跟着两人保持着客气的笑。 瑾瑜和董老板寒暄了一会儿,就带着林渊继续向其他客人敬酒致谢。林渊问:“你把我介绍给这个董老板,是他的生意和我有交集吗?” 瑾瑜说:“他做的就是高档食品的批发零售生意,在我们这里可以算是最大的经销商了,你和他搞好了关系,从他那里进货不是会方便得多。他的生意有时候也需要我们孙氏的照顾,肯定不会给你用次品。这也是对你的生意好。” “你们的生意也是这么谈的吗?” “做生意远比你想的难得多。”瑾瑜抬头看着林渊,“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把生意场上的时候都打点妥的。你就把你的精力都放在膳品上好了。” 第27章 【前传】何去何从 林渊最初的那个小饭店里…… 瑾瑜走后,林渊手里还紧紧攥着介绍信和瑾瑜的名片。老板满脸堆笑送走瑾瑜之后,看见林渊还在愣神,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发什么呆,有这好事落你头上,换别人早乐傻了。人家怎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林渊说:“我要再考虑一下。” 老板听他一说,先着急了:“你还等什么啊,你老爹老娘不要钱花,你还没娶媳妇,不要攒钱啊。再说你去了我这个店里都能跟着捞点好处,这么大的好事,换到你这儿怎么还考虑。” 林渊知道老板一向是只认钱不认理,瑾瑜定是许了他好处才这么极力鼓动他,也不和他多说,自己转身去了后厨。 “我说你小子,脾气还是这个样子。你知道来的这个女人是谁吗?”老板见他不听劝,一路跟到后厨,嘴里一直不歇着,“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可是搜过了,这就是孙氏集团的董事之一,集团第三代继承人孙瑾瑜。她爸就是有名的企业家孙雄志,孙雄志你知道吗,全省一半以上的商品批发都是他家的,金融、餐饮、地产,什么热他做什么。去他的手下工作是多少大的好事,别人想去都轮不上。到你这里你还挑剔。” “你想去,我把这些都给你。”林渊没好气地回。 老板气呼呼地说:“说不动你,你就等着后悔吧。”说完他就推门出去了。 林渊确实犹豫了,他难得这样的机会,能够挣到钱,又能带着筱熙去治病。他也曾想过要带筱熙去大医院,但是经济的拮据让他们没有办法支付大医院的费用,只能在当地的医院勉强治疗。 林渊趴在水池边,用冷水使劲冲了把脸,深深喘息了几次后从后厨出来。上午客人不多,老板坐在柜台后面喝着茶翻着账目,林渊说:“我想请一会儿假。” 老板眼皮也没抬,嘴里吸溜着热茶,含糊不清地问:“又是什么事情?” “我回家一趟,就算要走,也得和家里打一声招呼。” “你这会儿走了来客人了怎么办,就这几个服务员可忙不过来。这事儿晚上你再打招呼不行吗?”老板有点不耐烦。 林渊笑道:“如果没有我的这事儿,你手里也拿不到那个红包吧?我记得那位孙总可是说,这些钱算作我的误工费,还不够我请半天假吗?再说了我要是不答应孙总,你后面的好处还怎么捞呢?” 老板被这话戳到了,脸上显然挂不住,只好同意赶紧打发了林渊走。 林渊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想了想,还是先绕到一家甜品店,买了一些布丁和芒果班戟。这是筱熙最喜欢吃的,在她生病之前,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各种小甜点,筱熙在一家甜品店工作,也喜欢自己琢磨着做。做好的成品她还会挑最好的一个掏钱买下来,带给林渊吃。后来生病了,就再没有自己做过甜品,但是对甜品的喜爱却一直没有变。林渊过去常安慰她,等她好了就先带她去吃甜品,吃好多好多。 筱熙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又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但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每次林渊这么说,她不答应,也不会拒绝,只是对着林渊笑。 如果林渊有很多钱,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筱熙去治病,不治好她不罢休。现在只要他答应了瑾瑜,就能带筱熙去大医院治病,说不定她真的就好了。这个消息,他一定要先告诉筱熙,告诉她她有机会能活下去。 林渊轻车熟路地走进病房,筱熙喜欢阳光,所以她特别拜托护士安排到了一个靠窗的床位,但是房间的环境很差,一个病房里住了6个病人,嘈杂、混乱。 筱熙正在看着手机,林渊轻轻走到她床边,害怕吓到她,特别轻声地说:“筱熙,我来了,你看我还带了什么?” 筱熙慢慢转过头来,见是林渊,笑道:“林渊,你来了?现在不是应该上班吗,怎么这会儿来了,老板不会怪你吗?” 林渊拿出甜点:“我请假了,你放心,老板现在不会怪我的。你看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甜点,买的都是新鲜做好的呢,是想先吃布丁还是班戟呢?” 筱熙摇摇头:“林渊,我现在不想吃,你以前都是下班之后才过来,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林渊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不要担心,没有什么事情,要说有事情的话,还算是一件好事。来,我喂你吃班戟好不好,你吃着我告诉你是什么事情。这个事情,我是必须要告诉你的。” 筱熙安静地点点头,就着林渊递来的勺子,抿了一口:“真甜。” “筱熙,如果说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去大医院治病,你会同意吗?”林渊问。筱熙偏了偏头,正好能让目光对上林渊的目光,她发觉林渊的眼神有点惆怅,体贴地劝道:“为什么这么说呢?去大医院那么贵,我在这里也挺好的,这里的护士和我都熟了,她们也能照顾得了我。林渊,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这么累。” 林渊说:“筱熙,你不要多想,其实是一位外地的老板,想要做膳坊餐饮生意,看上了我家的膳方,想要我以帮忙的形式去她那里工作。她答应我,如果让我去,会为你联系当地最好的医院,费用由她来垫付,我会用工作来抵。到了大医院,你的病肯定就能治好了。” 筱熙说:“你决定了吗?林渊,我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你,因为我你失去了很多出去闯荡的机会。不要管我了,你去吧,这个老板看中了你,不惜把你从外地调过去,肯定会重用你的。你实现了你的抱负,我也会开心的。” 林渊摇了摇头:“你不在,我还有什么心情去外面工作。这位老板说了,她会帮你找到医院的,我会用我的工资抵债,我们并不算欠了她什么。有你在我身边,也会给我更多鼓励。你去了,我才能更放心地去工作。” 这个时候护士敲了敲门,叫到:“莫筱熙的家属在吗,该缴费了。请到护士站来一趟。”林渊应道:“好,我就来。”看到筱熙还想说什么,林渊握着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你看,在这里也要缴费,去了大医院一样也要缴费,但是大医院能够治好你,交再多钱我都不怕。我出去一下,等我回来。你喜欢的芒果班戟,乖乖吃掉它。” 林渊到了护士站,护士拿出一叠账单:“莫筱熙的家属,这是这个月的住院费用,医院已经拖了两天,不能再拖了。现在床位紧张,你们拖欠着费用,我们和上面不好交代。” 林渊看了一眼账单,这个月筱熙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医生加开了一支特效药,这种药的效果很好,但一支就要一千多。林渊已经欠了医院奖金将近两万块钱。 “请你在后天之前赶紧交上。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会不会再允许你们继续住下去了。请你理解。” 林渊握着账单,轻声说:“好,我回去就筹钱。但是护士,能不能麻烦你费用的事情不要告诉莫筱熙。告诉她她只能干着急。” “好吧。”护士勉强算是答应了。 回到病房的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长,林渊想,在这里两人会因为钱束手无策,去了外地的大医院,还能再糟糕到哪里去呢? 第28章 【前传】决定跟你走 林渊还是决定,带筱熙一起走,去瑾瑜说的那家医院去试一试。现在让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父母了。 岳爸爸身子不好,从病了以后就做不了重劳力,岳妈妈为了照顾老伴只能在家里做做缝纫手工。靠着两个人的退休金辛苦地过日子。林渊的工资从来不敢乱花,一半留给家里,一半给筱熙治病。现在他要是走了,钱肯定是不会少了寄给爸妈的,但是家里的重担就全部在妈妈一个人身上了。 下班之后,林渊回到家,岳妈妈还在做饭,林渊说:“妈,爸他最近还好吗?” 岳妈妈说:“你爸还是老样子,老毛病,他说抗一抗也就过去了,现在就是吃着药慢慢养着。家里有我,你好好工作不用惦记。” 林渊把瑾瑜带给他的消息告诉妈妈的时候,岳妈妈还是惊讶地反应了半天。“林渊,你已经决定了吗?” “妈,其实我还没有完全决定,家里你和爸这么辛苦,但筱熙的病一直拖着,我和她去了外地,你们俩的日子肯定会更辛苦。” 等到岳妈妈平静下来,还是选择支持儿子:“没关系,外面的机会多,你被我们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出去闯一闯。你爸爸有我呢,我们不会太难过。去了那里,照顾好筱熙,也别耽误了工作。” 晚饭的时候,林渊把想法告诉了爸爸。岳爸爸也表示了支持,父母两人便催着他给“那位孙总”去电话,早点过去。林渊拗不过爸妈,只得答应第二天一早就给瑾瑜去电话。 第二天一早,林渊找出瑾瑜给的名片,放在口袋里的时间长了,边角有点褶皱。岳爸爸看着林渊手里的名片,还是感慨道:“孙氏集团的总经理,咱们能结交这样的人家,也是祖上修了德了。” 林渊说:“人家是大老板,哪能和我们结交,不过是出钱雇佣我,我帮人办事。” 电话通了,瑾瑜的声音传来:“你好,请问是哪位?” 林渊一时语塞,停顿了两秒钟,对方只好又问了一次:“请问是哪位?”林渊忙说:“是、是我,孙总,岳林渊。” 对方的声音马上变得细腻柔和:“你好,林渊。这么早打来电话,是考虑好了吗?” 林渊想了想,还是要确认一遍:“您答应过,我可以带着筱熙一起去,您为她安排大医院,是这样吗?” 瑾瑜回答:“筱熙?哦,你说的是你的女朋友吗?我答应过你的,肯定不会出尔反尔,你们来我马上和医院打招呼安排住院。住院的用品也不用你们准备,医院会配备统一的用品。至于你,我会安排员工宿舍给你,如果你想照顾你的女朋友,也可以在病房凑合。” 林渊开着免提,他和瑾瑜的对话岳家父母都听得到,他们都轻声暗示儿子答应,林渊看着爸妈的神情,只得说:“好,孙总,我同意过去。” “你哪天过来,我安排人去接你们。” 林渊看着父母,他们甚至已经拿出了日历,数着日子替他算出发的日期。最后岳妈妈指着日历,林渊看到日历上写着“宜动迁”,对着电话那头说:“就四天后吧。” 林渊放下电话,岳家爸妈终于放心来下, 四天之后,林渊带着筱熙,岳家爸妈拖着病老的身体送了一段。瑾瑜早就为两人安排妥当,先在市里租了一辆舒适轿车,在林渊家接到林渊之后,再由着林渊指路去了医院,筱熙的转院手续都已经办好,带着仅有的几套换洗衣服和用品,上了前来接的车。 两地距离不远,不过四个小时,车已经到了瑾瑜打好招呼的医院。到了地方,来接应的正是容锦。林渊记得她,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好略带尴尬但是客气地对她点头微笑。筱熙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还带着陌生和一点恐惧。林渊紧紧地搂着她,介绍道:“筱熙,这是那位孙总的秘书,这家医院就是孙总为你安排治病的地方。”筱熙向容锦微笑了一下,林渊向容锦道:“麻烦你了,秘书小姐。” 容锦笑道:“岳先生,您叫我容锦就好。上次去的匆忙,孙总和您又有要紧的话要说,我还没有做介绍,这是我的名片。孙总忙起来电话会打不通,您找我也是一样的。”她取出两张名片,一张递给林渊,一张递给了筱熙,“这位就是莫小姐了?孙总担心您一个人在医院岳先生会放心不下,您有事情都可以来打我的电话,我会帮您安排护理人员。” 筱熙悄悄说:“这位孙总对我们这么好,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我们没有钱还,我怕……”林渊搂紧筱熙,一脸温柔:“没关系,你来到这里就安心配合医生治病,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他抬起头看着容锦,抱歉地说,“筱熙第一次来这里,对陌生的地方还有点害怕。容锦小姐,拜托你帮我安抚她了。钱的事情,我会用我的劳动偿还孙总,请你替我转告孙总。除了秘方我不能卖,其他的事情只要我能够做,我愿意尽全力。” 容锦忙笑道:“岳先生言重了。这些事情安顿好莫小姐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孙总,你们可以详谈。先进去吧。” 孙氏的面子果然大,医院都特别腾出一间朝阳又安静的单人病房,根据护士的指示容锦带着林渊和筱熙找到了房间。司机帮着把筱熙的物品都放好,便回车里等着。 容锦出去片刻,带回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护工,向两人介绍说:“这位是孙总特意拜托护士长找的护工,她在这里很多年了,人老实勤快。岳先生,有这位大姐照顾莫小姐,你也好放心了。” 林渊感慨瑾瑜的周全,忙说:“谢谢。” 护工收拾好筱熙的所有物品,又帮助筱熙换上病号服,见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很愧疚地说:“医院的饭点很短,只有一个小时,来不及去打饭了,我去外面买一些回来。” 容锦说:“我和这里打过招呼了,从明天开始他们会把你们的饭菜都单独打包好,到开饭的时候你就去食堂拿回来。” 护工说:“是,那我先去给你们买饭了。” 容锦说:“我和岳先生的就不用买了,我们一会儿就走。请你买回来你们的饭就行。” 不过十几分钟,护工很麻利地买回来三份菜一份汤,林渊对筱熙说:“我一会儿就走了,你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就拜托这位大姐,等我下午回来。” 筱熙点点头:“我没关系,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容锦笑道:“莫小姐,有护理员照顾你,相信岳先生也能放心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第29章 不请自来 酒会后,早已约见过的记者陆续提出想要采访。瑾瑜忙安排容锦引导各位企业家上了二楼大厅里,里面已经布置好了采访室。说是采访室,不过是为了记者们的方便,用了各式组合沙发,让各位董事长总裁和记者们面对面就坐。 浩哲代表林渊,作为一日膳坊的经理主管,接受采访。 记者们仿佛追逐猎物一样,在每一位现场来宾身上挖掘新闻点,想要从这次活动中挖出一句劲爆的热词,这一场活动几乎请到了本市最知名的几大企业家,这种机会也是十分难得。一次采访下来的素材,估计一周的头版新闻都有资料了。 瑾瑜见里面热闹着,知道林渊不愿意掺和这种热闹场面,对容锦说:“我们去下面大厅候着,你在这里守着,记者采访的接待都交给丁总。采访结束了,和我说一声,安排送客。” 瑾瑜和林渊回到大厅,见大厅里背着二人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瑾瑜走上前,客气地笑道:“感谢您来参加我和林渊的门店开业,记者招待会在上面,您可以上去坐坐。” 来人笑道:“我刚到,不是来接受记者采访的。如果要接受采访的话,我倒是可以谈一谈从贵公司撤资的事情。” 瑾瑜听后一愣,随即想到前不久浩哲告诉她的消息,仔细一看来人,竟是毅起金融的现任董事,也正是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孙雄志想要她嫁的那个人——季业承。 “季总,是您大驾光临。”瑾瑜的表情明显的不自然,这些林渊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林渊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岳父孙雄志中意的女婿人选,也不知道瑾瑜和季业承之间的个人关系。但是从两人的谈话中,他还是猜到两人在生意上有些纠葛。虽然他对瑾瑜的公司并不过问,但是瑾瑜常会和他说起公司的情况,他也还记得,瑾瑜曾头疼地告诉他有一家比较大的公司撤资,一时让瑾瑜的公司有些为难。 林渊见瑾瑜的表情很是尴尬,又不希望这个季总的到来搅扰到自己的开业,于是主动向季业承伸出手去:“季总您好,我是岳林渊。感谢您前来参加我的膳坊开业。” 季业承将目光移到林渊的身上,认真打量着林渊,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去,随便一握便松出手来。季业承露出商业人惯有的客套表情,皮笑肉不笑地说:“岳先生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孙总会执意要嫁给你。” 林渊嘴角轻轻一挑,就知道来者不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他起争执,便笑道:“季总客气了,和季总的产业身价一比,我可是一文不值。难得您不嫌弃,来我们这里捧场,您来了是我们的贵宾,应该让我们来好好招待。请您楼上请,我们准备了美酒和精品食膳,请您赏光。” 瑾瑜见林渊为自己打圆场,知道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举动,忙回过神来,对着季业承笑道:“季总,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聊。今天是林渊的店开业,和我们的生意无关,楼上还有我珍藏的几瓶好酒,我要好好敬您几杯。” 季业承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楼上的采访虽井然有序,但谈话声仍能清晰地传出来,季业承笑道:“想不到这样一间小小店面开业,还会有记者采访。孙总真的是善谋划。” 瑾瑜说:“季总对我的公司了如指掌,还不会不清楚我就是喜欢组织宣传。如果记者知道您来了,应该也会非常想要您接受采访的吧。” 季业承笑道:“孙总不介意我这个不速之客说两句,我当然也不介意。” 两人心事重重,引着季业承上了二楼,二楼一共设四间包房,最大的一间居中,已经用作采访。林渊将他们带到了最靠里的一间包房,厅不过20多平,却装饰得很精致,服务员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红酒、醒酒器和酒杯摆好。林渊说:“吩咐厨房,再做两盏燕窝牛乳羹,昨天新进的雪蛤也再做两份。” 季业承说:“岳先生,听说你最擅长做的就是膳羹,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俘获了孙总的芳心吧。” 林渊淡淡一笑:“不过小手艺而已,瑾瑜怎么会看得上这些。” 瑾瑜亲自为季业承斟上酒,说:“虽然林渊最让我难忘的就是一道燕窝牛乳羹,但是我可不是因为他的手艺看上这个人。季总,像我们见多识广的,什么能人巧匠没见过呢,是吧。” 季业承碰了个软钉子,但很快就接住了:“和孙氏比起来,我真的谈不上见多识广,燕窝牛乳吃得不少,但难忘还真的谈不上。孙总,您如果不介意,我就斗胆,请岳先生亲自为我炖一盏,让我也能有幸品尝难忘的燕窝牛乳。”说完,季业承看向林渊,等待林渊的反应。 让瑾瑜出乎意料的是,林渊痛快地答应了。他马上招呼服务员:“告诉后厨,准备好食材就行,我亲自炖。你们在这边机灵点,勤给倒酒上菜。”然后走到瑾瑜身边,轻轻说:“我去后厨了,你自己当心。” 瑾瑜看着林渊走出去,有点担心。季业承看在眼里,笑道:“孙总和岳先生真的是鹣鲽情深,离开这么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瑾瑜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低声问:“季总,你来不会就是来羞辱林渊的吧。他和你无冤无仇的,今天你们才第一次见面。” “是啊,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岳林渊这个名字我却知道好久了。”季业承捏着红酒杯柄,摇晃着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声音中带着不甘,“两年前,你爸爸,孙氏集团的总裁、董事长孙雄志,就和我的爸爸提到,两家联姻。虽然我们家只有一家金融投资集团,但也是本市金融行业的龙头。孙雄志还是看上了我们在金融这一块儿的优势,孙氏一向是实业起家,想要做金融,单靠你一家公司肯定是不够的,那肯定就是联合我们毅起。我们有经验、有人脉,也有操盘的能力,等到孙氏有了自己在金融圈的人脉,两家最后的结局就是合并。当然了,如果我们两家结亲,自然是不分彼此了,合并也是理所应当的。” 瑾瑜说:“我不明白,你今天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业承饮下一口酒:“是我话说的不明白呢,还是你根本就不想顺着我的思路走呢?我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吗,我之所以撤资,是我不想和孙氏继续合作,因为我同孙氏合作,和同别的公司合作,没有任何不同。两年前签了合作协议,是因为你。你先前对我爱答不理,只在签合同的那一天出现,再一次见你,你已经嫁给别人了。这个岳林渊,他哪里比得上我,就让你这么着迷,非要嫁给他?” 瑾瑜不想回答他的话,所有人都这样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林渊,她都听烦了。瑾瑜站起来,从桌上端起一盘点心,放到季业承面前,客气地说道:“季总,今天您来就是我和林渊的客人,这是我们店里自己烤的点心,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季业承并不接她的话头,也不去接点心,任凭瑾瑜的手尴尬地端着盘子,再讪讪地放在他面前。 瑾瑜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只得尽量委婉地说:“季总,你也是当地的青年才俊,想要嫁给你的女孩子自然不会少,我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不值得你一直惦记着。至于孙氏和毅起的事情,我并不知道爸爸的安排,也许合并有合并的好处,现在双方合作也有合作的好处,既然你觉得和我们合作的回报不够丰厚,想要撤资我也理解。而林渊,他有他吸引我的地方,这点吸引就足够让我坚持嫁给他。” 季业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孙总,记者们的采访还有多久?能不能让我也说两句,今天就借着你们的场,我想说一说毅起撤资的事情。你看,方便吗?” 瑾瑜原本保持得客气的微笑瞬间收起来,她严肃地告诉季业承:“对不起,如果想谈公司的事情,请择日另开记者招待会。今天只是我们膳坊开业的记者会。” 季业承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一句话的事。那些记者来,绝对不是为了采访一个新店的开张,他们还是冲着你请来的这些企业家们。多我一个,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第30章 他的心病 瑾瑜知道拦不住他,只好说:“季总,撤资的事情,既然你想说我也不好再拦着了,请吧。” 季业承说:“其实我也知道,和孙氏合作,对毅起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论财力雄厚,当地再也找不到比孙氏更大的集团了。瑾瑜,我觉得我们两家父辈提出的合作,是正确的。你应该考虑一下,或者客观地分析一下,我比那个岳林渊更适合你,我们才能做生意上志同道合的人,而他除了这一家店,其他什么都没有。” 瑾瑜说:“这是你的心里话吗?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我喜欢你很久了,喜欢你的知性,喜欢你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你绝对不甘心就守着你家的孙氏金融投资和这一间小店面,你跟着岳林渊,只能是像现在这样,一天天浪费时间罢了。我们两家一起,才能创造更大的商业奇迹。这不是你追求的吗?” 瑾瑜笑了,她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看着季业承温柔地说:“季总,曾经我也很希望能像爸爸一样,再创造一个新的孙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嫁给了林渊,我知道我不能只是做一个商场上的女强人,我还要做妻子。林渊是什么样的人,他能有多大的发展,我比你更了解。守着他,我心安。记者们都在旁边的大厅,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季业承见瑾瑜的态度强硬,知道一时难以扭转她的心意,轻哼一声:“瑾瑜,我希望你总会有一天后悔,今天拒绝了我。” 季业承再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旁边的厅里去。采访已渐入尾声,陆续有企业领导离席告辞,交谈的声音已经逐渐轻了下来。记者们已经稍作休息,准备最后采访店面的总经理和背后的孙氏,结束今天的采访。 瑾瑜瘫坐在椅子上,此刻她很想抱住林渊,只有这个男人的存在能够支撑她,完成今天所有的仪式。 瑾瑜走出包房,不管现场情况怎样,她一定要在林渊的身边。路过热闹的大厅,她瞥见有几个记者已经将季业承围住。显然,不请自到的人更加容易引起注意。 林渊还在后厨忙碌,盯着灶上的火,不时抬手看一眼手表掐着时间,眼神里都是专注和认真。瑾瑜此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扑在林渊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怎么了?”林渊从她的怀里松脱出来,轻声问。 瑾瑜说:“林渊,今天我们是主角,我们应该去大厅招待客人,你是这间店面的总经理,不是在后厨炖膳的师傅!” 林渊看她表情有些委屈,便问道:“是不是那位季总和你说了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本来我就是个后厨打杂的人,做这些别人还不如我做的好。你不想我做,那我就不做了。我去叫厨师来看着,我们去大厅。” 瑾瑜点点头,林渊叫来了厨师,请他盯着火候,嘱咐了炖煮的时间,陪着瑾瑜上楼。 两人回到楼上大厅,记者们已经将季业承围住,就听一位记者问:“季先生,您能给我们讲一讲,为什么突然宣布从孙氏金融投资撤资呢?” 瑾瑜一听记者这样问,知道季业承已经把事情都宣布了。林渊问:“这种大事为什么不通过你们两方公司的发布会宣布,要在这个场合……” 瑾瑜说:“林渊,对不起,你的开业典礼,就要被他毁了。是我没有和他谈拢,他想在这里就把事情都说出来。你知道吗,季业承是想报复我。” 林渊说:“怕什么呢,这件事情他迟早都要说,既然今天借着开业的机会,他公布了,你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撤资在你们这一行里不是经常发生的吗,有的事情,越遮掩反而越容易引起人的好奇,不如顺水推舟,大而化之。走吧,我们进去听听看他说了什么。” 季业承在记者的包围下,不疾不徐地说:“大家知道,毅起金融和孙氏金融曾经签订了五年的合作协议,但是现在只过去了两年,我们毅起就提出了单方面撤资。这并不是说孙氏集团出了问题,而是毅起认为不适合再和孙氏继续合作下去。” “这是为什么呢?毅起和孙氏不是一向合作得挺顺利吗?”记者追问。 季业承说:“其实最初签订协议的时候,我们在款项里隐藏了一条附加,也就是如果两家能够结成亲家,毅起将和孙氏金融合并,创立更大的金融公司。但是你们也知道,孙氏金融的董事,孙瑾瑜孙总已经嫁为人妇,两家的这一协议就失效了,再加上一些客观原因,我最终决定撤资。当然,对于我们毅起的单方面撤资,我会按照合同的约定给予补偿。” 瑾瑜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她对林渊说:“季业承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单方面违约,和我结婚有什么关系,强词夺理。” 林渊按着她的胳膊:“别急,听听看他怎么说。” 记者继续追问:“您说客观原因,是指什么样的原因?” 季业承说:“其实,我对孙氏还是高度信任的,对孙雄志董事长更是非常敬重。但是现在孙瑾瑜孙总的一些表现让我对毅起和孙氏的继续合作非常困扰,我担心孙总的一些决定会影响到公司。孙氏金融本来就是做金融投资的行当,现在却在旗下开设了一家膳坊,我不确定这是否意味着孙氏金融有转型的打算。而且听说这家膳坊还是为了笼络丈夫的心才开设的,这种决定,毅起有点摸不清,毅起只是一个小公司,承担不起大风浪。” 记者还想追问,但季业承已经表示点到为止,便简单同记者打了个招呼,就走出门来。 门口正好撞上了瑾瑜和林渊,瑾瑜咬牙道:“季总真是好口才。” 季业承含笑向她一点头:“孙总,告辞。” 记者们追着季业承的背影,恰好看到瑾瑜和林渊二人,便转移目标追到二人这里,“孙总,季总撤资的理由真的是他说的这样吗?”、“孙氏金融是有转型的打算吗?”、“孙总,您真的是为了笼络丈夫的心开的膳坊吗?”、“外界说你们的婚姻不是你请我愿,真的是这样吗?” 原本还极力控制着场面的浩哲,见从季业承开始采访已经被搅乱,此刻记者又开始深扒瑾瑜和林渊两人的婚姻,知道局面已经控制不住,忙过来想要平息记者的好奇心。 瑾瑜并不答话,浩哲见事态不好,忙让容锦过去护着瑾瑜,楼上的两名保安奋力钻进记者的包围里,从身子隔开瑾瑜和记者,楼下的保安也迅速赶来维持秩序。记者却不依不饶,被保安围挡着也要坚持把问题都提出来。 “孙总,您真的是为了笼络丈夫开的这间店吗,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岳先生,外界传闻您是被逼婚的,真的有这回事吗?” 林渊冷不防被记者点到,提到的恰好又是他最敏感的问题,从孙氏公布孙瑾瑜的婚事开始,他就极力避免成为记者关注的目标,避免这件事被重提。林渊拉着瑾瑜,悄声说:“容锦他们在这里,我们快离开,先躲过这些记者。” 瑾瑜悄悄给容锦使了个眼神,容锦会意,挤到瑾瑜身边,强行为他们挤开一条路,保安也默契地上来挡住记者。两人终于从记者的围挡里出来,林渊说:“开张仪式就只能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待会儿给丁浩哲打电话,让他安顿好后面的事情。好在邀请来的宾客回去了,要不我们更难收场。” 瑾瑜把林渊拉上停在门口的保时捷911,发动车子:“季业承这次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他的事情回家我慢慢跟你说。现在我们先走,浩哲他们才好稳定局面。浩哲接待过多次媒体采访,他知道怎么应对。” 林渊从紧闭的车窗看着店里的哄闹,摇了摇头。 第31章 前尘往事 瑾瑜风驰电掣地绕出商业区最繁华的路段,拐到一间远离闹市的小咖啡店门口停下。她平息了一下,对林渊说:“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林渊看了看手表:“中午已经过了,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就在这儿吃点回去吧。店里今天是回不去了。” 瑾瑜说:“对不起,林渊。说到底最后闹成这样还是因为我。” 林渊下了车,走过去给她开车门:“不用道歉了,进来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情慢慢告诉我。” 面包甜点都是现成的,现磨的热咖啡香气氤氲,瑾瑜一块一块地加着方糖,茫然地搅动着杯子。 林渊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夺下她手里的勺子,招呼服务员换掉那一杯加满了方糖的咖啡。新一杯热咖啡端上来,林渊帮她夹了一块方糖放进杯子,拿走了瑾瑜面前的方糖罐。 “林渊……”瑾瑜啜泣起来,“你现在还不肯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瑾瑜的情绪有些激动,声调也高了几分,引得服务员转过头来看他们。林渊忙安抚她:“先吃点东西,冷静下来慢慢说。” 瑾瑜说:“林渊,这个季业承,是爸爸属意的孙家女婿人选。他来,就是想要报复我们,因为我当初拒绝他的求婚和你在一起。之前浩哲告诉我,季氏的毅起金融突然撤资,我没有想到现在公司掌权的人已经不是他的爸爸,而是他。季业承出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我的公司里撤资。他今天来,是想让我们在媒体面前出丑,而且他还说,他会等我后悔选择了你。” 林渊沉思了片刻,问道:“瑾瑜,你先不要激动,你和他的情史我们以后再说。你先想想,邀请媒体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瑾瑜说:“你是说……”她见林渊若有所思,猛然醒悟,“邀请媒体的事情,只有我让容锦安排,浩哲接待,然后就是通知了前来参加开张仪式的各位董事长,并没有更多的人知道。几位董事长,私交即使再好,也不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季业承。那么季业承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打算的?” 林渊说:“但是瑾瑜,你再想想,虽然开业的是我这一间小店,可背后还是你们孙氏的资产,他来闹这一场,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自己也承认从孙氏撤资,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他为什么要做这种玉石俱焚的事情呢?” 瑾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再怎样报复心切,也不应该赔上公司的前途。” 林渊不可置否,他担心从一开始就有人不希望他的店开张。他问瑾瑜:“开店的礼炮有什么讲究吗?” 瑾瑜说:“按照我们这边的讲究,新店开张一般是八响礼炮,在中午12点鸣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但是礼炮总是有寓意的。昨天我还担心会出问题,安排容锦提前演习过,礼炮也是安排在郊区试放了一次才拉过来用。林渊,你是怀疑什么吗?” 林渊说:“我只是猜测,新店开张,礼炮就出了问题,会不会在别人看来,这不是个好兆头,这间店面不能长存。” “别胡说,”瑾瑜忙拦住他,“不会的,就算这不是意外,也是有人故意这样做,好让你产生这种错觉,对开业的事情耿耿于怀。难道说,是有人不希望你的店好好经营下去?” 林渊苦笑:“除了你应该不会有人希望我的店好起来吧。” 瑾瑜沉默,她当然也知道,除了她没有人希望林渊做出成绩。甚至是她的爸爸,也希望林渊像被豢养的鸟一般,老老实实地在他们为他打造的牢笼里。瑾瑜突然心疼,她以为自己给了林渊全部的感情,却没有想到将他置于最被动的境地。 “瑾瑜,我们回你公司去。今天的事情,我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容锦和浩哲还在店里看着服务员收拾残局,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些记者,两人都有些累了。容锦见大厅里也是杯盘狼藉,只得去后厨去烧了水来,给浩哲倒了一杯:“丁总,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这里我看着。收拾好了我回去报告孙总。” 浩哲无奈地摊手:“你看今天的局面,孙总和岳先生都头疼呢,我这会儿还是不回去了。收拾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这次我可是主要负责人,现在把局搞砸了,肯定是逃不掉检讨。” 容锦说:“今天的事情也是奇怪,宾客名单都是孙总拟定我负责对接的,因为毅起的撤资,孙总的名单里没有季总。而且开业的事情虽然通知了媒体,但并没有事先发布任何消息,季总是怎么知道岳先生店面开业的事情呢?” 浩哲摇了摇头:“上面也有上面的交情,那些董事长总经理们,私交也是有的。现在我们就赶快收拾好这里,等着孙总回来了。” 容锦看着服务员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手机响了。“是孙总。”容锦看了一眼浩哲,浩哲“嗯”了一声,她接起了电话。 “是,好的,我们这就回去。” “孙总他们回来了?怎么说。” 容锦说:“这里就交给服务员辛苦一点,孙总要我们现在回公司,他们在办公室等着。” 浩哲和容锦进办公室的时候,瑾瑜和林渊的脸色都很沉重。看到他们来了,瑾瑜问:“店面收拾得怎么样了?” 容锦忙回答:“我们来的时候大厅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服务员正在收拾用过的盘碗。因为混乱,有些盘碗杂碎了,还需要清理地面。二楼只供采访用,所以用品不多,已经收拾完毕。” 浩哲看一眼林渊,他也正在看着自己。浩哲忙收回眼神,补充道:“两位走了以后,记者们从我们这里也打探不到消息,所以很快就走了。为了让记者不节外生枝,我擅自给他们包了红包。孙总,要不要再给他们打个招呼?” 瑾瑜说:“这件事情我安排容锦去做就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容锦,媒体那边的联络方式你都有,你去通知公关部门,尽快想出解决的方案。先去吧。” 容锦走后,浩哲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氛阴沉了下来。他只得先缓和一下气氛,问道:“这是怎么了,孙总要问我什么事情?” 瑾瑜直直地看着浩哲:“浩哲,你和季业承的交情怎么样?” 浩哲被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尴尬地笑道:“这个,我和季总的接触还真是不多,第一次还是您带着我和毅起签合同,最近也就是因为毅起突然撤资,才重新通过毅起的商务部门联络上。谈不上交情,季总也不可能和我这小人物有什么交情啊。” 林渊看着瑾瑜,欲言又止的样子。瑾瑜好奇,悄悄问:“怎么了?”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瑾瑜站起身,走到浩哲身边:“浩哲,我相信你既然成为了林渊店里唯一的主管,肯定不希望店面的形象和经营出现问题,毅起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上心。我和林渊相信你。我知道你也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我去安排晚餐,你和林渊先聊。” 林渊看着浩哲,第一次对他露出了微笑。 第32章 摊牌 “岳总,您想和我谈什么呢?”瑾瑜走后,浩哲主动引起了话题。 林渊却没有直接回答浩哲的问题,见他有些疑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不经意的神情:“别紧张,我从来不过问你们孙总公司里的事情,瑾瑜不在,我们只聊我们之间的私事。” 浩哲笑道:“岳总和我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我们之间应该还没有重要的私事吧。但是论您个人的私事,我想我这个下属也没有资格和您品头论足,看来您要说的这个私事不是小事。” 林渊点头赞许:“瑾瑜说你聪明机警,看来还真的不假。我的想法被你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性格是直来直去,所以也希望你对我开诚布公。” “好。您说。” 林渊转身坐回到旁边的沙发上,轻描淡写地问:“虽然你很聪明,有些事情隐藏得很好,但我也不是迟钝的人。浩哲,你对瑾瑜的心思,应该不是普通的员工下属的心思吧。” 浩哲听到林渊这么说,反而有点轻松,他笑道:“还是我暴露得明显了,当着孙总丈夫的面,我真不应该这样殷勤。岳总,您说得对,我是对瑾瑜存有一点爱慕之心,不过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瑾瑜是商界的精英,优秀而且美丽的女人总会引人注目。” 林渊听后,非但没有因此生气,反而笑道:“你倒是个实在人。作为瑾瑜的爱慕者之一,你对我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瑾瑜会看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是啊,岳总,我想不光是我,在孙氏集团公布孙总的婚事那天,所有人都会很好奇。按照孙董事长的作风和瑾瑜的条件,孙氏的女婿至少也应该是一家公司的管理层。但是新郎的名姓却是我们都不曾听说过的,直到婚礼当天我们才见到您的真面目,好奇是无法避免的。直到现在,我想我也没有理解瑾瑜的选择。”浩哲礼貌而客气,但林渊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疑惑和不甘。 浩哲停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林渊说:“想说就说吧,也让我听听看你的想法。” 浩哲轻轻牵扯嘴角:“岳总,这话我本来应该一直放在心里的,既然你问了,我也不能再隐瞒了。至于说出来,你会怎么想,又会对我怎样,我也不考虑了,今天暂且痛快一回。” “你说吧,我对你们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瑾瑜的公司离不开你,我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对你做什么。” 浩哲说:“没关系,即使是因为我的话,你想把我怎样处置我都不会说什么的。这也是我应该有的结果。我看的出来,你并不爱她。” 出乎浩哲的意料,林渊并没有因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震惊,他的脸上还是淡然的表情,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事情。“你并不惊讶被人看穿你不爱孙总的事实?” “是啊,没有可惊讶的。”林渊说,“我在外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你会这样认为,我肯定不会意外。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单纯用眼睛就能看情的事实。” 浩哲反问:“难道你还想说,我看到的都不是事实,你不爱瑾瑜都是我的错觉?” 林渊正色道:“有些事情,你看到的是这样,但背后隐藏了更多真相。有的事情,你以为你看到了全部,其实只是管窥蠡测。浩哲,我知道我是配不上瑾瑜的,我比你更想知道瑾瑜为什么选择的是我,但是我们的婚姻关系,容不得质疑。你们看到的是表象,看不到的才是真相。你明白吗?” 浩哲愣了一愣,对林渊的话仍是似懂非懂,但他还是释然地笑了:“不管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相,我这次还是相信你。我希望以后看到的不再是表象,而是真相。你也要记着,你背后还是有很多瑾瑜的仰慕者的眼睛盯着,请你好好对瑾瑜。” 林渊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在这里唯有她一个亲人,我知道该怎样做。” 浩哲说:“如果你用做丈夫的真心待他,我就向你保证,这次你的店不会受到影响,我会用我全部的能力去帮你拦下所有不利的消息。” 瑾瑜此刻恰好进来,向两人笑道:“公关部已经在做应急预案了,媒体已经都打过招呼,剩下的事情我想也不难解决。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一次浴火重生。” 林渊笑着向瑾瑜说:“我真的是要祝贺你,有浩哲这样的人才知你心意,帮你分担。“ 瑾瑜非但没有奇怪两人关系的缓和,反倒了然于心:“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已经达成一致了?“ 林渊笑而不答,浩哲说:“孙总,岳总店面的事,我会来做善后,不会让今天的意外影响店里的生意。“ 瑾瑜笑道:“看来我费力从爸爸那里把你挖过来,是最正确的选择了。“她想了想,转身问林渊:“今天的事情闹得动静不小,你说爸爸知道了会怎么样。“ 林渊蹙眉,神色阴沉下来,他清楚这事让孙雄志知道,自己就又多了一个被他捏在掌心的把柄。 他并不在意孙雄志的冷嘲热讽,只是担心孙雄志收回店铺,好不容易开起来的店就这么前功尽弃。 他现在唯一所有的就是这间店,虽然现在归在瑾瑜公司的名下,但他终将会把店的一切收到自己名下,这间店倾注他的心血,他不可能再拱手让出去。 “瑾瑜,你知道这间店对我来说很重要。“林渊说,“不管怎样,我都要保住这间店。“ 瑾瑜看着林渊,安慰道:“你放心,还有我在。“ 浩哲旁观着一切,心里沉了三分,他看到了瑾瑜眼中的柔光,少见的温柔与关切。 这个时候,浩哲还在回味林渊的那句话,看到的都是表象,背后的才是真相。现在他离真相到底有多远,瑾瑜的心意林渊能全部知晓吗? 也许自己的心意,瑾瑜不会知晓,或许知道了也会装作不明白,为他留着余地。浩哲扪心自问,我究竟比岳林渊差在哪里。 第33章 难以面对的真相 林渊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他进入孙家的每一天,都如临深渊,没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虽然开业被一连串的的突发情况搅得一团糟,但膳坊还是按着计划开始营业。开业那天没有鸣响的礼炮,一直是林渊的心病,他相信这绝不是意外,所以私下只好拜托容锦去调查。他熟识的人并不多,值得信任的人更是寥寥,容锦心思纯良,是最好的人选。 尽管林渊心里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容锦带来的消息还是让他不能相信。容锦心情忐忑地告诉林渊,她打听了很多接触过的人,包括前一天适用礼炮的场地保安,当天运回礼炮的货车司机,甚至跑到派出所去软磨硬泡调取附近监控看。她胆怯地说:“您要我查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董事长。” 林渊心头猛地一紧:“你确定吗?” 容锦说:“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问过很多人,特别是看了监控调出的视频之后,我想孙董事长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她从包里取出一只u盘,递给林渊,“您看看这个。” 林渊接过u盘,插入电脑的接口,点开了里面的视频。 容锦说:“这是我费了很大劲才从派出所那里拷出来的,里面是店外道路的全景。礼炮在开业前一天试放完就拉回来了,而且正放在店门口。您把时间调整到11点40分之后,就能看出问题了。” 林渊调整了一下时间条,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礼炮看。很快画面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外套,戴着棒球帽。这个人进入画面后,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环顾四周是否有监控,直接掀开覆盖在礼炮上的红色绒布,隐约能看出他拿出了一样东西,在每一架礼炮前都停留了短暂时间。全程不超过5分钟,他将所有的礼炮破坏后,不紧不慢地覆盖上礼炮,坦然地离开。 “这个人……”林渊喃喃道,“容锦,你认识他吗?” 容锦咬着嘴唇,轻声说:“这个人我确定是谁,光线太暗又看不清楚正脸,但是岳先生我能确定这个人是孙董事长身边的人。” “为什么是他身边的人?” “岳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孙董事长因为早年在商场上打拼,得罪过不少人。听说在我还没有来到公司的时候,孙董事长就曾经被人暗算过,当时受了不轻的伤。孙董事长出院之后重金在道上悬赏,要找出暗算他的人,但是一直没有找出来。从这件事情之后,孙董事长就开始雇佣大量的保镖,这些保镖有的会在他出门时随行,还有一小部分人就被发展成了帮助孙董事长秘密做事的人。” 林渊难以置信,他知道孙雄志雇佣保镖,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用这些人秘密做事,既然是秘密,肯定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讲的。 “既然是替董事长做秘密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容锦说:“我从第一天来公司就是孙总的秘书兼助理,孙总曾经遇到过一些恶人的纠缠,是孙董事长的这些人私下里处理了这些人。孙总也是事后才从董事长的话里听出点消息,是孙总把事情都告诉了我。” “你见过这些人吗?” “我没有见过,但我听孙总说起,他们被训练得整齐划一,董事长用极高的薪水拉拢着他们,好让他们能一心一意地做事。” 林渊把画面静止在那个黑衣人出现,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这个人看上去个子很高,也很壮,像是做保镖的人,但是凭这个没有办法确定就是董事长的人。” 容锦说:“岳先生,您看这一张。”她从林渊手里接过鼠标,轻点几下,定格在一张画面里,截图放大到特写。 林渊盯着屏幕,仔细看了良久:“这是……”他用食指的指尖指着黑衣人长风衣上露出的一角领口。领口很奇特,别着一只巨大的玄鸟图案的别针。 “岳先生,我记着孙总有一次和我提到,那一次她被恶人骚扰之后,董事长背地里解决了这些人,后来和孙总说起这件事,孙总好奇想要见一见董事长的保镖,董事长就答应了。孙总告诉我她看到这些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从身高体型看上去几乎都一模一样,在房间里一个个都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孙总说她注意到每个人都别了一只玄鸟的别针,那个鸟的图案看上去特别吓人。董事长说,这也是他用来震慑想要暗算他的人的方法。董事长想用他们做出一副自己在黑白两道通吃的派头。” 林渊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画面,满是厌恶地关上电脑,用压抑的声音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容锦喏喏:“您也不要太在意,也许还有别的误会…” 林渊说:“容锦,谢谢你,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吧。” 容锦走后,林渊接到了瑾瑜的电话。 “林渊,爸爸希望我们今晚回去一趟。你看…”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这个搅乱了他重要场合的人,还想要借此再讽刺他一回。林渊深深地喘息几次,他知道瑾瑜还等着自己的回复,他还要在孙家继续待下去。“我没关系,瑾瑜,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瑾瑜的声音听出来有些焦虑:“你的声音不太好,林渊,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瑾瑜。不用担心我。”林渊极力保持冷静,他还是不想在瑾瑜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情感,哪怕和瑾瑜的关系有了缓和,他还是无法将他的心门全部向瑾瑜敞开。 “我就来接你,我还有话和你说,你在哪儿。” …… 林渊挂掉电话之后,目光瞥见那只容锦送来的u盘,他愤恨地从电脑接口拔下,紧紧地攥在手里,仿佛要捏碎一般。 第34章 放下举起间 瑾瑜放下电话,对林渊的不安更加浓烈地纠结着。他这个人喜欢把所有的心事都掩盖住,仿佛是护着软肋一般轻易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电话里,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他正在苦恼,掩饰不住的痛苦。 瑾瑜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林渊身边。林渊将三楼走廊的最尽头的一间当做办公室,瑾瑜推门进去,看到林渊蜷缩在办公桌边,背对着门,头埋在手臂里,背影被衬得单薄渺小。 “林渊……”瑾瑜走进来,蹲在他的背影旁,静静地守着他。房间里安静得令人窒息,瑾瑜听到林渊的呼吸声,迟缓、沉重。 旁边的身影雕塑般,一动不动。 瑾瑜伸出手臂,环抱住林渊的肩膀,她没有想到,林渊看上去高大结实的身材,拥在怀里的感觉却那样单薄。瑾瑜的眼睛红红的,心疼地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好吗?” 林渊一动不动,静静地被瑾瑜拥在怀里,反常地没有逃开。 “林渊,你振作一点。你现在的样子,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不想见得你好的人更痛快。”瑾瑜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要故作镇定地劝着林渊。 她感觉到手臂终于传来了林渊身体的一点点活动。瑾瑜知道她的话林渊听进去了,忙趁热打铁,继续劝道:“那些不愿意见到你好的人,他们的能力绝对不足以打垮你的生意,影响你的生活。所以他们只能像蚂蚁啃噬一样,蚕食你的意志,你越消沉,他们就会越得意。没有人能击垮你,林渊,现在折磨你的只有你自己啊。” 林渊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瑾瑜强颜欢笑:“林渊,不要再气馁了,他们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应该证明我们没有失败,让他们无法得逞。你不是一个人在对抗,别忘了你还有我。就是赌上我的整个公司,我也会保住你的膳坊。” “傻话……”林渊终于开口,这让瑾瑜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点。 “这不是傻话,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是一损俱损。做丈夫的事业受损,妻子怎么可能周全自己的公司。” 林渊抬起头,瑾瑜忙松开手臂,想要扶起他,林渊却自己先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脸上的阴郁已经不见。 “我怎么能让你赔上你的公司呢?” 瑾瑜微笑说:“林渊,我们回家吧。” 再一次来到孙家父母所在的小区,林渊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但是还没有等他平复下来,瑾瑜已经按响了门铃:“迟早都要过这一关的。” 开门的是瑾瑜的妈妈。 “小瑜,你们回来了。”祁太太看到瑾瑜,还是欣喜多过心疼,她忙把两人让进来客厅,“你爸在书房里呢,我去叫他。你们快坐。” 瑾瑜进门来,顺手把林渊拖了进来,林渊还是老样子,在这个家里拘谨得像个陌生人。她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祁太太去了二楼的书房叫丈夫,下来转身要去厨房忙活。 瑾瑜知道妈妈一定又要泡茶切水果,这是家里的待客之道,赶快挽着祁太太的手臂:“妈,你还忙什么啊,我和林渊又不是外人,你也快坐吧。” 孙雄志已经从楼上下来,见两人已经来了,告诉妻子:“不用准备了,你也坐。我有话要和你的宝贝女儿女婿说。” 林渊看着孙雄志,不由得把手伸进口袋,口袋里静静地躺着容锦送来的那只u盘。他还不想彻底和孙雄志撕破脸,只是顾忌瑾瑜夹在中间必定会十分难堪。他知道自己和瑾瑜已经是没办法彻底分开的一体了。 瑾瑜看一眼爸爸的神态,又悄悄看了一眼林渊的侧脸,她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她能够猜得到,气氛并不是那样轻松,开业那天的意外爸爸肯定是知道的。两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这反而让她更紧张。 “爸爸,你要说什么呀?”瑾瑜故作轻松地问。 孙雄志说:“小瑜,开业那天我没有去,情况怎么样?” 还是问到了这个事情,林渊感觉全身的神经都要绷紧。他用手轻轻一按瑾瑜的手,瑾瑜会意,乖巧地回答:“我们请到的前辈都很重视这次活动,全部受邀到场。媒体也比较配合,开业的典礼进行得还算顺利。” “嗯。”孙雄志点了点头,仿佛是满意女儿的回答,继而看向一旁的女婿,问道,“我没有去,但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你们这个开业活动,闹得有点大啊。怎么,普通的宣传已经不够你们的店面了吗?” 林渊的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爸爸,这事也不能怪林渊,他也不能预料到后面的事情。这些都是计划外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季业承他……” “你不用替他遮掩。”孙雄志嗓门提高了八度,对着林渊说,“我希望你能给这件事做出一些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没有准备好突发的应急预案。这不是你的店,这是我们孙氏的店,每一件事情都可能会影响到孙氏的发展,如果不想害瑾瑜,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解决掉这些事情,我不想后面再听到店里出现更多类似的事情!” 林渊极力地忍耐着心里的怒火,克制着。他知道现在自己还一无所有,必须要在孙雄志面前表现出顺从和屈服,才能平息他的怒火,自己后面的路才能走的顺利点。 林渊在孙雄志面前端正着身子,语气尽力放到最和缓谦卑:“是,我知道膳坊不是我自己的,为了瑾瑜我不会再让人做出破坏店的任何事情。这些天店里正常经营,我也会继续追查,是谁要害我,不惜把瑾瑜也卷进来。您放心,我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是谁,哪怕是一只鸟,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谦卑,但却刻意强调了“一只鸟”,他希望孙雄志能被他此刻的姿态敷衍,也能听出他背后的意味。 孙雄志是否听出了林渊的潜台词不得而知,但是他没有动怒,孙雄志的理亏是林渊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孙雄志先把话挑明,他一定不会任由他攻击,那个u盘他还紧紧地攥在手里。 两个互相敌对的人,此刻所顾虑的,还是瑾瑜。 一个是至亲的女儿,一个是被命运系在一起的妻子。瑾瑜像是牵制着两边的一条锁链,控制着这层脆弱的关系不会轻易断裂。 孙雄志看着瑾瑜,她微微皱着眉头,这让他做父亲的心里还是多了一点心疼。为了女儿,再不喜欢这个女婿,也不能够做出太针对的事情。 “我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对你只有批评的份,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开业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后续的发展,店是你的不假,但是现在还挂在瑾瑜的公司下,如果你有什么别的心思,我迟早会收回来。”孙雄志只得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林渊听到孙雄志这样说,也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那个u盘,就当做是必要时候反击的武器吧。 他站起身,向孙雄志说:“你放心,虽然店在瑾瑜的名下,但是我保证会用全心去经营。” 孙雄志露出了极客套的笑容:“好。今晚我们就算达成了共识。” 第35章 爸妈的心愿 孙雄志这一关暂时过去,瑾瑜和林渊的心里都稍稍放松了一下。 等到孙雄志回到书房,祁太太悄悄地拉着两人,抱歉地笑道:“你们可别生你爸爸的气,他就是那个脾气,对谁都和对员工一样,一点情面都不讲。” 瑾瑜说:“妈,您不用担心我们,爸爸的脾气我可是从小见识过。都过去了,没事儿了。林渊,这件事就到这里了,你也不能放在心上。” 林渊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祁太太见两人的互动显露出一点亲密,悄悄扯了一下瑾瑜的袖口,示意瑾瑜靠近自己的身边。瑾瑜惊奇地愣了一下,笑着看一眼林渊,更向妈妈的方向坐近了一点。 “小瑜,你们俩……最近是不是挺好的?”祁太太压低了声音,生怕林渊听见不好意思。 祁太太的声音太小,瑾瑜一时还没有听清楚,问道:“妈,你说什么?” 祁太太听见瑾瑜声音不小地问了出来,自己先红了脸,偷偷瞥一眼林渊的反应,林渊的心思并不在两人的谈话上,就轻戳了一下瑾瑜手臂:“你这孩子,嗓门这么大。妈是问,你和林渊,你们俩最近怎么样。” 瑾瑜倒先被逗笑了,大大咧咧地说:“妈,不就是问我们俩的关系怎么样,你这么神秘兮兮的,我都被你弄紧张了。我们的关系呢,当然是好了。” 林渊听到母女俩这么一说,尴尬地搓了搓手,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瑾瑜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祁太太干脆拉着瑾瑜坐开了一点,更加压低了声音问:“还没有动静吗?” “啊?”瑾瑜还没有反应过来妈妈这句话的意思,想了想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哪就那么快了,再说最近他那么多事情……” “小瑜,你一定要放在心上。趁你们年轻,我和你爸也有精神,能帮你们带带孩子,再说,有了孩子,他的心也就收一收了。” 祁太太的表情好像是在传授祖传秘方一样,瑾瑜想到了电视剧里老中医神秘兮兮地说“包生男孩”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这孩子,你笑什么,妈和你说正经的呢。” 瑾瑜收敛了笑,她当然知道有了孩子,按照林渊的性格,肯定会把精力分到家庭里,放到孩子的身上。但是她怎么能告诉妈妈,他们现在还没有同房的事实。 “好了,妈,我知道了。我们回去上心好不好?”瑾瑜恐怕妈妈继续问下去,就圆不了谎了,拉着林渊就要走,林渊还没有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怎么了,瑾瑜?”林渊被这么一拉扯,差点没有站稳。 瑾瑜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回去说。妈,我们还有事情要忙,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林渊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又恐怕失礼,向祁太太点点头,“妈,我们就先回去了。” 祁太太冲瑾瑜摆出不满的表情,对林渊说道:“小瑜真是让我惯坏了,说点事情就不听了。林渊,你别在意啊。回去以后你们俩要好好的,也早点让我和她爸实现心愿。” 林渊被瑾瑜拉着手臂,祁太太这边又不得不应付,还没有听得出来祁太太的意思,只得先答应着:“啊好,您放心。” 瑾瑜差点被林渊这慢一拍的反应气到,使劲拽了他一把:“回家回家。” 回去的路上,瑾瑜见林渊一直没有问她和妈妈说了什么事情,忍不住先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妈什么意思,还是和她装不明白呢?” 林渊说:“不是说要我们好好的吗?” 瑾瑜把车停在路边,再把林渊丢下车的心都有了:“你是真笨呢还是和我装傻呢。” 林渊的情绪还是那样淡淡的:“到底什么事情。你们不明说,我怎么能猜得到。” 瑾瑜努力地宽慰自己,在开车,注意安全,不能生气。她直视前方,大声地说:“岳林渊先生,请你听清楚,我妈和我爸,想要抱外孙,现在我说明白,你听清楚了吗?” 林渊瞬间就清醒了:“是这件事。”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好像他们只说我,和你没有关系一样。”瑾瑜不满地说。 林渊说:“你知道现在我没这个心情。” 瑾瑜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你什么时候都没有心情,对吧?”没等林渊说话,又自言自语说,“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我也不想你一直不情不愿地过着。” 林渊没有搭话。 回到别墅,瑾瑜把车停回车库,并不急着下车,她紧紧地抓住林渊的手臂,不管他是否愿意,吻上了他的嘴唇。 林渊并没有回应她,混乱中说道:“你不是说不想让我不情不愿的吗?” 瑾瑜冷笑了一声:“可是,我不这样,我们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过得像夫妻吗?” “瑾瑜……”林渊的话就被瑾瑜生生打断,他此刻完全没有配合她的一点心情,但瑾瑜像网一样拷着他的身体。 林渊还是生硬地推开了瑾瑜,踉踉跄跄地“逃命”一般回到别墅。 门像是被撞开一样,把在客厅打扫的穆姐吓了一跳:“哎呦,岳先生这是怎么了?” 林渊没有回答,冲进洗手间,在水池里放满冷水,把头深深埋进水里。脸被冷水一激,情绪也冷静了下来,窒息的感觉渐渐袭来。 穆姐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岳先生,孙小姐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正说着,门有一次开了,就听穆姐忙招呼着:“孙小姐回来了,我说呢你怎么没和岳先生一起回来。累了吧,我做了甜粥这会儿正好喝。” 林渊听到外面瑾瑜有气无力的声音:“林渊呢?” 片刻的安静,林渊听到高跟鞋接触地板的声音,接着瑾瑜的声音传来:“林渊,对不起,我再不强迫你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林渊从洗手间出来,带着一脸水渍。瑾瑜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还需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里面没有毛巾吗,也不知道擦一擦。” 说完,瑾瑜还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喏,擦擦吧。”林渊没有看她,低着头接过纸巾,再脸上随意擦了一把,瑾瑜噗嗤一声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穆姐把粥和点心摆好,两个人默默地坐在平常各自的位置上,相对无言。 过了片刻,从客厅里传过来门铃的声音,穆姐忙擦着手往外跑,回来之后手里多了一只巨大的包裹:“奇怪,最近家里买东西了吗?” 瑾瑜问:“看看是什么?” 穆姐看了一眼包裹上的单子:“这个地址没见过啊,是哪里的店铺吗?也没有写寄来的是什么。” 穆姐去厨房拿剪刀打算拆包裹,瑾瑜的手机这时候响了,瑾瑜看着来点:“是妈妈?”穆姐已经开始拆封包裹了。 “小瑜啊,包裹收到了吗?” 瑾瑜看着穆姐,恍然大悟:“妈,包裹是你寄来的啊?有什么东西不能直接给我们吗,还要专门寄过来,我们刚收到,还在猜是谁寄来的呢。” 穆姐总算拆开了封得严密的包裹,打开包装,忍不住惊讶:“这么多滋补品呢,人参、雪蛤,这么一大瓶子蜂王浆……哟,这是什么?” 祁太太在电话那头说:“瑾瑜,妈可是特意托人买来的,直接从原产地寄回来。看到一个小罐子装的了吗,那可是从澳洲寄过来的,晚上让穆姐炖了汤,给林渊吃的,记住没?” 瑾瑜看着穆姐端着妈妈说的那个小罐子,诧异了:“这是什么啊妈,穆姐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怎么炖汤,我可不敢给林渊喝。” 祁太太说:“我知道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让穆姐听电话,我告诉她怎么做。” 瑾瑜只得把电话递给穆姐,自己坐回到餐桌边,林渊埋头吃着粥一言不发,完全不在意她们在做什么。 只见穆姐笑得一脸灿烂,连连点头:“好的太太,我知道了,我以后每天炖给岳先生喝。” 瑾瑜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林渊:“看来我妈是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呢。” 林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把最后一点粥统统咽进肚。 第36章 保养品 收到瑾瑜妈妈寄来的包裹之后,穆姐很细心区分来放,晚饭之后,果然从那个小罐子里取出来些什么东西,用小汤锅细细地炖汤。 厨房里的香气飘得家里到处都是,瑾瑜来到厨房,笑着问:“穆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香。妈怎么和你说的?” 穆姐笑道:“这个啊,我可不能说,总之就是好东西。祁太太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穆姐模糊的回答让瑾瑜愈发好奇:“好东西是好东西,我从小也是跟着他们见识过不少的好东西了,这个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怎么还非要林渊每晚都吃呢?穆姐,你告诉我吧,要不我可一直惦记着。” 穆姐说:“给男人的滋补品,你还好奇什么。” 瑾瑜不依:“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不告诉我我就越想知道。既然你都说了是滋补品,还有那么神秘吗,你不会是怕我告诉林渊以后他不会吃吧?我发誓,谁也不告诉,林渊就是问起我我也绝对不说,好不好?在不告诉我,我心里好奇得要别扭死了。” 穆姐被缠不过,只好说:“告诉你也行,你真的不能告诉岳先生,祁太太说这个也不是不能告诉他,就是怕他知道了他会不吃。你答应我,可不能告诉他。” 瑾瑜急的扯着穆姐袖口:“我真不说,你快告诉我,悄悄的告诉我也行。” 穆姐对瑾瑜耳语一番,瑾瑜听着先是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然后顿时满脸通红:“妈、妈怎么……” 穆姐说:“好了,我的姑奶奶,现在好奇心满足了,该出去了吧。你答应我了可不能说,要不岳先生不喝,太太问起来我只说是你告诉他的。” 瑾瑜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去,听穆姐这么一说,忙转身出去。穆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再大也还是个孩子啊,不知道太太的心事什么时候能了了。” 瑾瑜用手摸了摸脸颊,还有些烫烫的,她怕林渊看到了会怀疑,在洗手间里好好洗了把脸,随手敷了一张面膜,彻底盖住了红晕。 回到房间,林渊在看店面当天的报表,看瑾瑜敷着面膜进来,直愣愣地坐在床边,先是没在意。等到看完报表,瑾瑜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脸上的面膜都没有摘下来,便问道:“你怎么了?” “啊?没、没怎么。” 林渊看了一眼手表:“你平常不会这么早敷面膜,现在也该摘掉面膜了。” “你怎么还知道这些?”瑾瑜一看表果然时间已经超了很久,把几乎干透的面膜取下来,转头去问林渊。 “没什么,”林渊关掉电脑,转过身去看着瑾瑜,“就是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瑾瑜忙笑着遮掩:“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还是和平时一样啊,哪儿就不一样了呢?那个……我要跟你道歉,我可能太心急了,吓到你了,你别生气,我向你保证再不这样了好不好。” 林渊回过身,平静地说:“没什么,以后别这样了。” 瑾瑜说:“其实,我的压力也很大。每次回家,总会被问到这件事。” 林渊还是背影对着她:“你怎么说呢?” “我还能怎么说,我又能怎么说呢。”瑾瑜被这么一问有些激动,“我又不能直接拒绝他们,又不能顺着他们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要是我说有就能有,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犯愁。”瑾瑜坐到他身边,侧着脸看他的反应。 林渊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客观而且冷静:“如果你没有和我结婚,嫁一个爱你的人,一切都顺其自然,现在就不会发愁这些事情。” 瑾瑜听他这样说,不免又触到旧事,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是在怪我吗?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想。现在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对我还是最初的印象,一点改变都没有吗?” 林渊摇了摇头:“瑾瑜,你没有错。” 瑾瑜脑海里此时一直闪过一个名字,但是她不能提,她知道这个名字是林渊的禁忌。她只能低声喃喃自语:“我因为爱你,所以不择手段,这就是我的错了吧。” 林渊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也许,你的爱没有错,错在爱的人是我。” 他打开门,却看见穆姐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一碗汤。 瑾瑜猛地站起来,生怕穆姐听到她和林渊的对话,她问:“穆姐,你来怎么不敲门啊,吓了我一跳。” 林渊没有理会径直走出门,穆姐便从门外进来,对瑾瑜说:“孙小姐,我手里端着汤,实在腾不出手来,下次我一定会敲门的。” 瑾瑜还是不放心:“你一直在外面吗?” 穆姐说:“我也是刚炖好了汤就端过来,太太说了一定要趁热喝,所以我可不敢耽误了,汤碗还烫手呢。我这急急忙忙地端过来,岳先生怎么出去了?” 瑾瑜没好气地说:“你不用管他,他就是老毛病,对谁都冷冷的样子,捂不热的石头。汤就放那儿好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喝了。” 穆姐把汤放在床头柜上,走出门去还是不放心,折回头来千叮咛万嘱咐:“太太可是嘱咐我一定要让岳先生趁热喝,你可别忘了。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还不回来。凉了就没有用了。” 瑾瑜却很不在乎,嘟囔了两句:“趁热喝了也没用。” “这话怎么说?”打开门准备要走的穆姐听到这句话,干脆关上门不走了,“我的大小姐啊,你怎么这么说呢?你可别难为我,要是太太知道没有让岳先生喝,我可少不了挨一顿骂了。你是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效果有多好,太太说她朋友亲自试过才推荐给她的。” 瑾瑜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就是真有妈说的奇效,林渊不配合也没有用。 穆姐继续说:“一会儿我就去把岳先生叫回来,你就说是太太送他的保养品,赶紧劝他喝了,你们就早点休息吧。” 瑾瑜巴不得穆姐赶紧走,听她这么说赶紧答应:“我知道了,我一定让他喝了,你快去叫林渊过来吧。” 第37章 事与愿违 穆姐人是出去了,瑾瑜看着床头冒着热气的汤,却陷入了犹豫,感觉此刻自己就像是刻意要迷晕林渊,然后对他做什么勾当一样。 她好奇地端起碗,穆姐添加了不少保养的好东西,又小火慢熬了一个多小时,香气闻起来很是撩人胃口。虽然味道是很不错,但是一想到里面的东西,瑾瑜还是有一点反胃。 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林渊肯吃吗,吃完了又会怎么呢? 房间门开了,瑾瑜抱怨道:“穆姐,你怎么又过来了,汤我会叮嘱林渊喝的,不用你监督。” “什么汤?”是林渊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静和冷漠。 瑾瑜没想到林渊这么快就回来,有点慌张,忙把碗放下,站起来看着林渊:“没什么、穆姐给你熬的汤,让我告诉你回来喝了再睡。” 林渊看了一眼,精致的素白浅花碗里,熬得有点奶白的汤,除了漂着一些参片、枸杞,还有一团白白的不知何物的东西,安静地沉在碗底。 林渊走到床的另一边,仰面躺下:“我有点累了,睡吧。” 瑾瑜指着汤碗:“你……你先把汤喝了吧,穆姐刚才还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喝了再睡。再不喝就凉了。” 林渊合上眼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我不想喝。” “林渊,这也是妈妈的好意,她说你最近忙着店里的事情太累,这还是特意托人从澳洲寄来的。” 林渊没有回答,他的呼吸渐渐均匀下来,瑾瑜见他就要睡去,忙说:“你不喝,爸妈还要怪我的。他们想要教训我们的理由已经够多了,你还想再给他们责备的借口吗。” “林渊,求求你喝了好不好,要不我来喂你?” 林渊被缠不过,只得起来:“给我吧。” 瑾瑜看着他将汤全部灌进嘴里,只留着碗底的参片和那团白白的不知何物的东西。 “睡吧。”林渊重新躺下,背过身去。 瑾瑜等着林渊睡着,重新端起汤碗,看着碗底的残留,怕惊扰了林渊,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着脚走出来。 “穆姐。”瑾瑜走到厨房,小声地唤还在清洗炖盅的穆姐。 “哎呦,吓我一跳。你怎么出来了,汤岳先生喝了吗?”穆姐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来接瑾瑜手里的碗。 “我好说歹说他总算喝了,这个剩下来了。”瑾瑜把碗往穆姐怀里一塞,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下,“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对他下药一样,夫妻之间不是要坦诚一点吗,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穆姐不以为意:“这又不是毒药,可是真真正正滋补的好东西,让你说得那么难听。如果你们俩都省点心,早点让董事长和太太抱上外孙,不就不用这么费事了。说到底,还是你们俩自找的。” “还不是怪林渊他……”瑾瑜意识到差点失言,假装被水呛到,咳嗽了两声,“他一心就想着他的工作,店里这么多事够他烦了。而且,我们都还年轻,过两年二人世界不好吗?” 穆姐笑道:“你和我说这些可没有用,你们不着急,你们的爸妈急。好了,汤喝了就行,就是剩下这个没吃掉可惜了。你快回去睡觉。” 瑾瑜垂头丧气,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事情。就林渊的脾气,他不情愿的事情,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让他就范。 林渊还在睡着,估计是喝了汤的关系,呼吸比之前听上去有些急促。 瑾瑜合衣躺下,房间里安静得林渊的呼吸好像就在耳边。她听着林渊的呼吸声,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一样睡去。 这一夜瑾瑜睡得并不安稳,她在梦里仿佛能听得见林渊的声音,好像在唤她的名字,忽远忽近的。最后,她清晰地听到林渊的一声“瑾瑜”,猛地清醒过来。 不是梦。 是林渊真的在叫她的名字,瑾瑜忙打开床头的台灯,柔和的夜间光下,她惊慌地看到林渊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眉头紧锁,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林渊的嘴里还在喃喃“瑾瑜”。 “林渊,你……这是怎么了?”瑾瑜睡意全无,忙去拿纸巾给林渊擦汗,林渊的额头滚烫。 “闷、难受……”林渊的眼睛始终紧闭,眉间拧成一团,按着胸口的手一直在发抖。 瑾瑜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林渊这个样子,林渊虽然有些清瘦,但身体一向很好,她突然就想到了那碗汤。 “汤、那碗汤……”瑾瑜捧着林渊的脸,“林渊,林渊你醒醒。” 林渊任由她摆弄,做不出任何反应,只呼吸越来越急促。 瑾瑜见叫不醒林渊,知道不能再拖,忙出门跑下楼,拍打穆姐的房门:“穆姐,穆姐你醒醒,林渊不好了。” 门好久才开,穆姐睡眼惺忪,开门后听到林渊昏迷不行,瞌睡瞬间就没了:“怎么了?岳先生怎么样了?” 瑾瑜急的语无伦次,拉着穆姐就往楼上卧房跑:“我不知道,醒过来就发现他好像是生病了,出了好多汗,怎么叫都叫不醒。” 两个女人慌乱地拨打了急救电话,慌乱地看着医护把昏迷的林渊送上救护车,瑾瑜手足无措地跟上去,坐进救护车里。 随车护士用简单的急救工具对林渊进行着急救,一边例行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瑾瑜哭得声音都颤抖了:“是,我是他的妻子,他这是怎么了?” 护士填写着记录表,见怪不怪地说:“哦,这是过敏反应。请你回忆一下,他吃过哪些可能致敏的食物?” “过、过敏?”瑾瑜愣了,“过敏怎么会这么严重?他身体一直很好,怎么过敏就成这个样子了?你们真的确定是过敏吗?” 护士听她这样说有点不满,放下记录表严肃地告诉她:“过敏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食物引发的过敏性休克,会出现喉头水肿导致窒息,死亡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你既然是病人的家属,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过敏原?” 瑾瑜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她太粗心了,不知道林渊会有食物过敏反应,更不知道林渊对哪些食物过敏。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林渊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是林渊从不在她面前喊痛给了她这样的错觉,可是她就这样把错觉当成了真实。 现在的瑾瑜追悔莫及,她在心里反复抱怨自己,就算林渊没有食物过敏的情况,自己也不应该强迫他吃不愿意吃的东西。 “护士,一定要救救他。” 护士说:“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救他。他的过敏情况发现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我要提醒你,再不能让他接触致敏的食物。” 车一路赶到医院,林渊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瑾瑜仿佛失去重心,瘫倒在门外。 第38章 再起矛盾 瑾瑜一个人无助地蹲在急救室外。她突然害怕,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恐惧,害怕失去的恐惧。 “孙总?” 瑾瑜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去看,泪眼模糊中看到浩哲一脸诧异地向她走过来。 “孙总,你怎么会在这儿?蹲久了起来小心头晕,快坐着。”浩哲见是瑾瑜,忙大步跑来,搀着瑾瑜坐到旁边的长椅上,“出了什么事情?” 瑾瑜被浩哲搀着,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林渊,林渊他……护士说他是食物过敏,在抢救。” “怎么会食物过敏,他不是一直很健康的吗?”浩哲安慰道,“没关系,他身体好得很,很快就会没事的。你放心。” 瑾瑜啜泣着,这让浩哲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瑾瑜慌乱地站起来,抓住先出来的护士问:“怎么样?他要不要紧?” 护士见惯了家属的各种反应,很平淡地按了按瑾瑜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宽慰她说:“发现得还不算晚,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最近他的身体情况还很不稳定,所以饮食要格外控制。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再观察几天。” 瑾瑜喜极而泣:“谢谢,谢谢……” 林渊随后被推了出来,瑾瑜扑在他身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护士轻轻拉开她:“我们现在要送病人回观察室,请你先去交一下住院的押金吧。” 林渊因为虚弱,声音很轻很轻:“我没事,别哭了。” 瑾瑜紧紧地握着林渊的手,哭得不能控制,浩哲只好说:“你陪着他吧,我去帮你缴费。” 瑾瑜暂时止住哭,身子还因为啜泣时不时颤抖:“我走得急,没有带手机,可以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叫穆姐来吗?” 林渊的手指动了动,滑过瑾瑜的衣衫,惊得瑾瑜忙伏下身子:“林渊?” “别、不要让你爸妈……知道。” 浩哲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说,你还是多休息吧。”他对着瑾瑜,看着她的脸庞充满疼惜,“不要哭了,他没事。” 瑾瑜跟着护士一起回到观察室,护士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出去了,只剩瑾瑜坐在林渊床边,眼睛红红的。林渊看着她这个样子,反倒问她:“你这么大的人,又管着一整个公司,怎么遇到事就慌了呢。” “因为出事的是你,所以我就慌了,我害怕……” “傻话,我算什么呢。”林渊吃力地偏过头,不让瑾瑜看到自己的脸,合上了眼睛。 浩哲交上住院的押金赶到病房的时候,林渊和瑾瑜已经沉沉地睡熟。林渊躺在床上,瑾瑜趴在他的床边,表情还带着一丝忧伤。浩哲将手里的押金条放到瑾瑜身旁的柜子上,默默地退出房间。 穆姐赶来以后,为着林渊需要住院观察,早晨附近超市刚开门,就置办了很多日用品,堆在病房墙角,把房间塞了个满当。 “穆姐,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林渊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穆姐说:“都买齐了比要用的时候没有强,用不了我们就扔掉,就当做扔掉晦气了。” 林渊看着穆姐有点小题大做,反倒不安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昨晚的事情,没有让瑾瑜的爸妈知道吧。” “我没有惊动他们,你们就放心吧。岳先生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调理好身子最要紧。” 林渊便不说什么,由着她们去,这次的食物过敏让他也很奇怪,他从小就是胡打海摔过来的,吃东西更是随意,从来没遇到过食物过敏的情况,也没有从父母的口中听到过自己的过敏史。即使来到孙家之后,天天吃着精致的食物也没有任何不适应,唯一的疑惑全在昨晚那一碗莫名其妙的汤里,究竟是什么汤呢? 护士进来查房,简单地问了林渊身体的情况,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林渊有意支开两人,拖着护士问:“我是食物过敏吗?” 护士点了点头:“是的,食物过敏性休克,幸好你太太发现的及时。夜间出现这种情况,不得到及时治疗很容易窒息。” “那……过敏原是……” “简单点说就是袋鼠精。” “什、什么?”林渊追问,“你是说我对袋鼠过敏?我家里怎么会有袋鼠……” 护士头一回听到人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走到林渊病床旁,给他解释说:“是袋鼠精,在给你急救的时候,我们也向你的太太了解了一些情况,初步怀疑你是因为食用了袋鼠睾丸,对其中的成分过敏引起的窒息反应。” 林渊隐隐听明白了一些:“你是说,我因为吃了袋鼠的……睾丸,才会过敏?” 林渊的窘迫让护士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年轻的小护士对人体各类构造已经是久见不怪,无非就是在说一个医学名词一样平常。但听到林渊别扭地说着这个词,比女孩儿还难以启齿的样子,让护士觉得这个病人还真的是有意思。 “这种过敏原在我们医院还是很少见的,救治你还费了些事呢。不过你没什么大毛病,只要不再吃就好了,过了观察期回去还可以正常饮食。” “谢谢。”林渊心情复杂,无心再去听护士说了些什么,护士看他这个表情,以为他还在为误食的小玩意而不好意思,瑾瑜这时候回来,房间里有了看护的家属,护士也就放心地离开。 “林渊,我在门口看到有卖李子的,带着叶子摘下来,特别新鲜,我买了两斤。你尝尝?”瑾瑜举起手里的袋子,向林渊晃了晃,翻出穆姐买来的玻璃小碗,挑了几个熟到发紫黑色的,在病房里的洗手间里仔细地冲洗过,拿着干净的纸巾一个个认真地擦干净了,坐到林渊床边的椅子上,挑了一只最大的递给林渊。 林渊没有接,扭过头看着窗外。 “不尝尝吗,很新鲜的。”瑾瑜没有看出林渊的心情很不好,还是坚持让他尝一尝,“我问过护士了,她说你现在饮食要清淡一些,但是都可以正常吃的。” 林渊反问道:“那你问过护士,我是因为什么过敏吗?” “这个……”被这么直接地问起,瑾瑜虽然有点慌,但更多的还是羞怯,“护士说是食物过敏,也……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再不接触这类食物,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林渊说:“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过敏,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样的过敏史,为什么昨天突然就过敏了?” 瑾瑜垂下头,不敢直视林渊:“怪我,是我不好,不应该强迫你喝那碗汤。妈妈只是说那个对身体好,我以为、我以为没有问题,是我太大意了,以后我一定注意,你不愿意吃的我再不强迫你。” 林渊发出轻轻一声冷笑。 “你觉得,仅仅是因为你的大意吗?这个东西是用大意就能解释的吗?”林渊猛地回转过身,抓住瑾瑜的手,这一下吓得瑾瑜手里的李子掉落下来,在地上摔出一片狼藉。 “林渊……” “你们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林渊一时控制不住,手上的劲也加大了一分。 瑾瑜手腕生疼,又挣脱不开,眼泪不觉地就流了出来,她抬头怯怯地看着林渊,林渊的愤怒让她更加胆怯,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自己仿佛在承受刀割的酷刑。 林渊看着瑾瑜此刻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很轻很轻的笑,好像是耳边飞过一柄尖刀,这笑声让瑾瑜觉得愈发恐怖。林渊笑着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给我吃的是什么?” 瑾瑜不可置否,只能点点头。她此刻就像是十恶不赦的犯人,任凭林渊为她定罪,只有承认的份。 林渊停止了笑,他的表情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漠,他松开瑾瑜的手,自嘲道:“之前的承诺,都是骗人的,我就是你为了达成目的随意玩弄的对象,是吗?” “不、不是的。”瑾瑜拼命地解释,“你误会我了,林渊,我绝对没有这样想。我也是无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瑾瑜,你放过我吧。” 第39章 分居 瑾瑜听到林渊这样说,眼泪更加不能自控:“林渊,我再不会这样了你相信我,我不是想要玩弄你,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过敏。我保证,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你让我怎样做,我就怎样……” 林渊疲惫地摇摇头:“瑾瑜,我们离婚吧。” 瑾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想到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让林渊有了离婚的念头。“不要……” “我不想再这样委曲求全了,我高攀不上你,来到你们孙家之后每一天都如临深渊,稍做错一点事情就可能会从这个悬崖掉下去。瑾瑜,你不会明白我的感觉,你可能理解不了我的感受,我希望,你哪怕是因为同情我,放开我。” “林渊,不要提离婚好不好。是我的错,让我弥补你好吗,我不会再让你有危机感,不会让你掉下去,再给我一次机会。”瑾瑜抱着林渊的手臂,用她最陌生的姿态祈求着。 林渊看着瑾瑜的样子,在外风光无限的富家千金,大型公司的总经理,此刻却像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女人,祈求丈夫不要离开。 但是两个人的情况分明是互换了,以瑾瑜的身份,更应该是一个想要甩开穷酸丈夫的霸道妻子,林渊才是祈求妻子不要离开的弱丈夫。 林渊说:“我很累了,瑾瑜。我不知道,下一次会因为什么再次被送进医院。” “不会的,不会的。”瑾瑜连忙否定他的想法。 林渊躺下来,情绪太过激动让他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他直愣愣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再不说一句话。 “袋鼠的睾丸,或者别的药,都没用的。”林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瑾瑜说,瑾瑜忙贴近他的身体,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不会、和我不爱的人生孩子。” 瑾瑜直愣愣地看着林渊,他都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妈妈送来的袋鼠睾丸,是希望林渊吃了能做他们想要他做的事情,帮他们达成心愿。 但是他们不了解林渊,林渊不可能就这样任他们摆布,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再走投无路。 瑾瑜失落地看着林渊:“结婚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感动你。你还是把我当做一个任性的大小姐,和你结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霸占的欲望。林渊,你真的不懂我。” 林渊默默不语,瑾瑜也再不多说一句,两人沉默地坐着,病房里的空气静得可怕。 穆姐打饭回来,一进门就亮着嗓子招呼他们:“今天医院的食堂好热闹,菜式都丰富了,原来那些做的黑乎乎、软烂烂的菜,看着就没有胃口。今天还做了荷叶粉蒸肉,我想着你们这两天都没好好吃点东西,又顾不上回家做,正好给你们打了两份。”说着就手脚麻利地展开林渊病床上的桌板,把菜都倒进自己备的餐盒,取出筷子。 林渊没有动,瑾瑜转过身来,看着被摆得满满的桌板,摇了摇头:“我还不饿,你们吃吧。我想出去走走。” “怎么了?菜不合你的胃口吗?要不我再打点清淡的过来,你要吃点什么,我看食堂的清炒藕片还不错。”穆姐起身准备再去食堂。 瑾瑜忙叫住她,说道:“不用了穆姐,我没胃口,出去走走很快回来。”也不等穆姐反应,从她身边快速走过。 “她、她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是不是太累了?”穆姐问林渊。 林渊支起身子:“出去走走就好了。” 穆姐看着两个人的样子,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林渊的身体没过两天就恢复了,他心里记挂着店里不想再继续困在医院,虽然浩哲每天都会用邮件发给他每日营业额数据,但是他看着这些冷冰冰的数字总是不踏实。护士检查完身体的各项指标,他就准备着收拾出院。 穆姐白天偶尔来照顾,平时都在别墅里,一方面家里不能没有人打扫,林渊也不需要人陪床,另一方面林渊担心瑾瑜父母会突然去别墅,自己突发过敏住院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保不齐会怎么说。 他本来深夜急诊就没有带什么东西来,最近用的都是穆姐从超市买来的,一件也不需要带走。换下病号服,他向医院打了声招呼,出门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回了别墅。 瑾瑜有好几天没有搭理林渊,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她不是气林渊对她的冷漠和残酷,而是气林渊一点不念她的好。从林渊提出离婚之后,她刻意避着林渊,只让穆姐勤快一点常去医院照顾。 她宽慰自己,该看淡一些,也许没有那么在意林渊了,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林渊住院这几天,她心里又急又怕,心思都在林渊的身上,每天连吃饭都是随随便便的,不去医院的这几天她故意过得放肆,什么都不去想,每天从公司回来,穆姐还在医院没到家,就去附近的咖啡店,把所有想吃的都点一遍,然后回家开一瓶红酒,喝到微醺再去睡觉。 虽然过得不像以前一样节制健康,但她的心里舒服了很多。捏着红酒杯的时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教训道,何必要爱一个男人,这样的生活不是很惬意吗? 林渊回家的时候,她恰好没有去公司,坐在客厅里,开着电脑看公司的报表和各部门的会议记录,桌子上都是曾经绝对不会去碰的各种零食。 林渊没有想到她会在家,两个人短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尴尬地收回眼神。林渊脱下外套挂好,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很客气地说了一句:“我出院了。” “嗯。”瑾瑜的心情五味杂陈,却表面上冷冷地应着,手里的零食也再也没有心情往嘴里送。 林渊上楼之后,瑾瑜的心思还是不能收回到公司的事情上来。林渊不在的时候,她过得很潇洒,沉醉在美食和红酒之中她完全不会想起林渊的,她以为她很快就可以把林渊放下了。 但是这个人出现她面前的时候,就这短短的几秒钟的身影,足以扰乱她原本稳定下来的情绪。 她还是忘不掉他。他的存在就能左右得了她的所有情绪。 楼上传来嘈杂的声音,瑾瑜忍不住到楼上去看。林渊翻出他的行李箱,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装进去,瑾瑜为他置办的衣服却一件一件地挂起来,关进衣橱。 “林渊,你又要走吗,像上次一样?”瑾瑜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 林渊说:“是,我准备出去住一段时间。离婚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我来的时候也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什么,走的时候我也不会带走。” 瑾瑜不甘心地追问他:“我会考虑,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我考虑好了,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在你们这样的家庭里生活。我不能任人摆布,没有办法完成你和你的父母的心愿。”林渊拉上了行李箱,站起身面对着瑾瑜。 瑾瑜还是不放弃,她不相信林渊会这么容易放弃现在拥有的这一切,甚至对她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她向林渊靠近一点,迎着他的目光:“你什么都不要,包括膳坊吗?” “膳坊……”林渊果然犹豫了一下,沉默片刻还是说,“如果你愿意,请让我买下这家店。” “你就打算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吗?” 林渊不再说什么,他将自己带着的那一把家门钥匙放在瑾瑜的手心,提起行李箱离开。 很快,瑾瑜便听到楼下传来的清晰的关门声。“嘭”的一声,瑾瑜的心也沉了下来。 第40章 有喜了? 穆姐回家的时候,看到瑾瑜抱着一袋薯片,不停地往嘴里塞,直到塞不下。 穆姐慌忙跑过来,夺下她手里的薯片袋子,瑾瑜却伸手又开了一包,一片一片地往嘴里送,好像刻意不让自己的嘴空下来。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你是碰都不碰这些东西,今天这是怎么了。” 瑾瑜嘴里塞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想吃了。” 穆姐把桌上散落的零食统统收了起来,埋怨道:“平时不吃不想着,这会儿就想吃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有气无力的?” 瑾瑜说:“没有。你不要管我了,让我吃我心里还舒服点。” 穆姐说:“好吧,你吃我不管了,别吃太多,当心身体再受不了。”她又想什么事情来,在屋里转着看了一圈,又去了楼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回到客厅看着瑾瑜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穆姐?不认识这里了?”瑾瑜漫不经心地问,手里的薯片还在一片一片地往嘴里塞。 穆姐擦擦手,疑惑着说:“我刚从医院回来,护士说岳先生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我这不就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瑾瑜皱了皱眉:“他……他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又不在呢?他也真是,病刚刚好就跑出去。”穆姐嘴里絮絮叨叨,手上却不闲着,“行了,他回来就好,我还怕把他弄丢了呢。我去做饭,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瑾瑜说:“我没胃口,不吃了。” “怎么又没胃口呢,你最近都好好吃过饭,岳先生已经没有事儿了,你该好好歇歇,别把自己累坏了。不会是这两天为岳先生,你也累病了吧。”穆姐擦擦手,伸手要试瑾瑜的额头。 “我没事,”瑾瑜转过头去不让穆姐碰,“胸口有点闷,又不是大事,你做饭去吧。” “好好的怎么会胸口闷呢?”穆姐不解,“我还是叫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别是生病了。” 瑾瑜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用了,我回房间睡一觉就好了,你去忙吧。真的不舒服我再去医院也不迟。” 穆姐不放心,又拗不过瑾瑜的性子,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不舒服可别硬撑着啊,赶紧去医院看看,知道吗?” “好,好。”瑾瑜不耐烦地从穆姐身边走过,脚步沉重地上了楼梯。 穆姐看着她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是放心不下,听到瑾瑜上了楼关上房间门,悄悄给祁太太去了电话。把瑾瑜最近的情况和祁太太一说,祁太太的反应居然很强烈。 “小瑜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穆姐想了想,从林渊住院的第二天开始,瑾瑜的情绪就很低落,茶饭不思,还一直没有精神,不是没有胃口就是胸闷的,整天睡不醒的样子。难道瑾瑜的变化和林渊有关系。但是她又不便和祁太太说林渊住院的事情,只能替他们遮掩:“应该是从您寄来包裹的第二天……” “包裹……”祁太太突然声音抬高了八度,“那个东西,你给林渊吃了吗?” “吃是吃了……”穆姐含糊着。 祁太太一听笑道:“会不会是我送去的晚了,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穆姐祁太太突然的笑声给弄糊涂了:“您、您说什么?” 祁太太笑道:“小瑜该不会是有了吧?那你说,我这东西是不是送的晚了,他们小两口不需要我们着急了?” 穆姐被祁太太这样一说,也觉得似是而非了。但是没有确定下来总归是猜测,又不好直接告诉祁太太还不确定,只能缓和地说:“您说的看来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还要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瞧您,着急抱外孙了。” “怎么不着急呢,我那些老朋友一个个不是抱了孙子孙女,就是已经有了好消息,就咱家这大小姐,不急不慢的,一直吊着我和她爸。” 穆姐忙说:“不如咱们还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真的有了我们也好提早准备着,不至于手忙脚乱。” 祁太太说:“既然这样,我明天就过去,你就别让她去公司了,先去医院检查。” “需不需要我先问问孙小姐,确认一下?突然要带她检查,是不是有点突然了。” “明天我过去和她说,你还是当做不知道,省的她害羞。这孩子,和她说起这个事都脸红,真有了还不知道羞得肯不肯告诉人呢。你今晚熬点鸡汤,做清淡一些。” 穆姐答应着,放下电话,看着楼上叹了口气,这位脾气执拗的大小姐,究竟有什么样的心事不肯告诉父母。 祁太太放下电话却很是开心,她迫不及待地给孙雄志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家。 “什么事情?”孙雄志听到妻子的电话,担心有什么急事,只好交代了手里的工作先回了家,“听你急急忙忙的,我公司的事情都没顾得上。” “雄志,你先坐。”祁太太拉着孙雄志的胳膊,让他先坐下来,笑眯眯地说,“我可是有大好事呢,要不怎么敢打扰你工作。” “什么大好事?”孙雄志被祁太太这样一说,也有点期待。 祁太太掩饰不住脸上的笑,眼角的笑纹全都露了出来:“我跟你说,小瑜很可能是有了。” “有了什么?”孙雄志被妻子的笑搞得有点懵,还没有明白妻子话里的意思。 祁太太笑着往孙雄志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老头子,还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小瑜可能是有喜了。” “真的?”孙雄志一听从沙发上弹起,“去医院检查过了吗?确定了?” 祁太太温柔地按着孙雄志的肩膀,笑道:“你看看你,说到这个事比我还急。我是说小瑜可能有喜了,还没去医院检查呢。小穆给我打电话,说小瑜这两天一直不太舒服,不是胸闷就是反胃,还没有精神。我看着像是有了,让小穆明天带着小瑜,去医院检查检查。” 孙雄志说:“还没确定呢,你就这么高兴了,要是确定了你不要笑得嘴咧到后脑勺了。” “我也是高兴啊,结婚大半年了,小瑜终于要有点动静了。咱们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呢。” 孙雄志看着祁太太满脸堆笑的样子,说道:“小瑜要是真的有喜了,那小子也能收收心了。” “雄志,不是我说你,你对林渊有的时候太刻薄了,怎么说也是我们女婿,你倒好,还是像对你那些员工一样,没个好脾气。”祁太太认真地劝孙雄志,“我说,以后你还是对他好一点,哪怕客气一些,别总是板着脸。怎么说也是小瑜喜欢的人,你对他那个态度,让小瑜怎么想呢。” 孙雄志说:“你说的也对。他怎么说也是要做爸爸的人了,看着我的外孙,也不能逼得他太紧。” 第41章 空欢喜 瑾瑜回到房间,空荡荡的房间让她感觉格外孤独。她躺在林渊睡的那一侧,感受着他留下的一点痕迹,边想边流泪。 她费了这么大劲才得到的婚姻,就要走到尽头了吗。瑾瑜不甘心地想,为什么做再多的努力,她都走不到林渊的心里。 她抱着林渊枕过的枕头,紧紧地拥在怀里,自语道:“岳林渊,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真的一点都不留恋我们的婚姻,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吗。” 怀里的枕头仿佛还能闻到林渊发梢的味道,瑾瑜就在这幽幽的气味之后昏昏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敲门的声音把她吵醒。 “怎么了?”瑾瑜朦胧中问道。 穆姐的声音传来:“是我,孙小姐,晚饭做好了,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瑾瑜不答应,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穆姐在外面见没有反应,担心瑾瑜的身子,只好再敲敲门:“孙小姐,吃点东西吧。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没胃口也得顾忌着身体啊。” 瑾瑜叹了口气,从床上翻身起来:“好,我来了。” 瑾瑜打开门,穆姐关切地问她:“胸口还闷吗?我怕你吃不了油腻的,炖了木瓜燕窝,熬了土鸡汤,你多少喝一点,被空着胃。” “好吧。”瑾瑜说着,就跟穆姐往楼下走。穆姐走在前面,走到楼梯口还特别关照她:“小心点,看着楼梯。” 瑾瑜本来心情还很压抑,听穆姐这么说倒有点想笑:“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你可从来不会这么说,我都多大了,还不知道下楼梯要看着。” 穆姐讪讪地说:“还不是为了你好,就算你不顾着自己,也得……”意识到这么说有点唐突,便不往下说了。 瑾瑜心思却很敏锐,逼问穆姐:“也得怎么?穆姐,你怎么怪怪的,怎么了?” 穆姐说:“我哪里就怪了,我看是你越来越多疑了,还不许我对你好一点。”话是这么说的,下了楼梯还是不自觉地转过身来要扶瑾瑜。 瑾瑜完全被穆姐的热情吓到了,干脆停住了往下迈的步子:“怎么我现在是腿脚不方便了吗,还要你来扶我?我倒不敢下楼梯了。” 穆姐只好假装不经意地缩回手,又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得在围裙上抹了抹,打趣说:“这不是,你说胸闷难受的,怕你身体虚。” “好了,别担心我了,我真的没有事。快开饭吧。” 穆姐端上了燕窝,细心地用热水温着没有让它凉掉,瑾瑜吃着,穆姐舀着鸡汤问:“岳先生不是出院了吗,怎么还不见他人?” 瑾瑜听到这个名字险些呛到,冷静了一下说:“他、他惦记着生意,去店里了。” “怎么刚出院就去店里,一点都不想着自己的身子,我看你们俩就是一样的人,都是这么拼命。工作又不是非要你们来做不可,难道少了你们还运转不下去了。”穆姐盛了满满一碗,端到瑾瑜面前。 “你就让他忙去吧,他比我拼命。” 穆姐还是不放心:“再怎么忙,晚上也该回来吃晚饭啊。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我留了鸡汤在锅里。” “我不打,他想忙就让他忙去。”瑾瑜赌气地将燕窝一口气灌进嘴里。 穆姐忙劝她:“好好,你别着急慢点喝,看呛着了。” 瑾瑜喝完燕窝,拿着汤匙漫不经心地从汤碗里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没有喝就放下了,穆姐看了问:“怎么,我做的不好喝?” “不是,我没有什么胃口。不想吃油腻的。” 穆姐心里想,看来祁太太的猜测八成是真的了,她还是劝瑾瑜:“我可真没放油啊,这都是炖出来的油花,一点儿不腻,你尝尝就知道了。要不,我滴一点醋解解腻?” 瑾瑜摇了摇头:“还是不想吃,穆姐我回屋睡会儿,你吃了吧。” 穆姐只好由着她,瑾瑜上楼后,穆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岳先生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吗?” 瑾瑜的声音幽幽的:“不用管他。” 瑾瑜睡意正浓,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前一天晚上除了一小碗燕窝再没有吃东西,这会儿睡起心情比昨天好了许多,也有了饥饿的感觉。她翻身下床,揉着惺忪睡眼边下楼梯边叫穆姐:“早饭做好了吗?” “你还知道饿啊,昨晚怎么不好好吃饭,穆姐还特意为你炖的鸡汤。” 瑾瑜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一愣,接着就清醒了过来,难以相信竟然是妈妈一早就来了。她走下楼去,果然是祁太太,满脸红润的。瑾瑜拉着妈妈的手,疑惑道:“妈,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祁太太上下打量着瑾瑜,好像久别重逢一样,把瑾瑜看得心里发毛。祁太太在瑾瑜的肚子上盯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你啊,妈妈想来看你一早就来了,有什么惊讶的。穆姐说你昨晚没有胃口,饭都没吃,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没胃口。”瑾瑜揉揉头发,假装困倦的样子避开祁太太的眼神。 “怎么就突然没胃口了,你不是一向胃口很好的。快和妈妈说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瑾瑜别过头,“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吃饭。您别问了,没事。” 穆姐把早餐全部都端上桌,才过来叫两人:“早饭都做好了,快过来吃吧。” 瑾瑜慌忙拉着妈妈,哂笑道:“妈,先不说了,快吃饭吧,我饿死了。”也不等祁太太再说什么,就拉着她的手去餐厅,穆姐摆了满满一桌早饭,光是粥品就有牛奶、甜粥、燕窝、鸡汤,主食更是现烤面包、蜂蜜蛋糕、小花卷,水果都切成小块放在一只大玻璃盘里。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瑾瑜看着桌子上的满满当当都愣住了,转头问穆姐,“穆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准备这么多吃的,是要把我喂胖了啊。” 穆姐忙着摆餐具,往每个人的杯子里倒牛奶,笑道:“多做一点吃的还不好。你昨晚又没有吃饭,我多准备一些,你也好多吃一点啊。” 瑾瑜不管那么多,既然做好了就放开吃,一夜的饥饿已经完全主导了大脑,她坐在桌边,尽力把每一样食物都夹到盘子里吃一遍。 “慢点吃,慢点吃。”祁太太慈爱的看着她,“也没见过你以前吃早饭这么着急的样子。” 穆姐说:“还不是饿了一晚上,知道饿了。平时啊,她也就是喝一杯牛奶就去上班了。想吃就让她吃,胃口好比什么都好。” 瑾瑜吃着,祁太太嘱咐穆姐:“小瑜吃着,你先去收拾收拾,外面有点风大,给她带件薄的外衫。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个保温杯,小瑜不爱喝热水,你兑温一点的带着。她的医疗卡收在哪儿了,先找出来别一会儿出门忘了。” 瑾瑜听祁太太这样说,停下手里的动作,喝了口牛奶问道:“怎么了,妈,你们要去哪儿?” 祁太太笑道:“我不放心你的身体,带你去医院查查,好端端的怎么就没有胃口了。” 瑾瑜说:“我没事儿,不用去医院。” 祁太太说:“你年轻,这事儿又没经验,不去医院看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什么真的假的?” 祁太太看着穆姐笑,穆姐也笑了:“她还不知道呢。” “我……”瑾瑜干脆放下筷子,擦干净嘴,看着带着不自然的笑容的两个人,“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什么话就和我直接说嘛,现在弄得我稀里糊涂的。” 祁太太见瑾瑜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只好坐在她身边,握着瑾瑜的手问:“小瑜,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了。” “有了?”瑾瑜看着妈妈满脸的期待,终于回过神来,“妈,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第42章 查实 祁太太看着瑾瑜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有点不敢相信:“瑾瑜,你和妈妈开玩笑呢。这事儿有什么好害羞的,有了就和妈妈说啊。” 瑾瑜挣开妈妈的手,继续拿起一片面包,慢悠悠地撕着往嘴里送:“真的,我没有怀孕。让你们失望了。” 穆姐还不甘心,劝道:“有了就别不好意思,让太太担心。今天太太都来了,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你前两天的状态也实在不好,就是当做简单地去查体,你身子没事,太太也好放心是不是。” 瑾瑜还想拒绝,祁太太果断地说:“这事还是听我的,小瑜你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我看最近你那个经理把公司打理得就很不错。我和小穆还是要带着你去医院,你就当做是常规体检。” 瑾瑜吃完喝完自己盘子里所有的食物,面无表情地说:“好,我去。” 等到家里两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收拾好一大包东西,等得烦躁的瑾瑜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我去开车。” 祁太太忙叫道:“不用不用,我叫了司机,开着你爸爸的车来,你就安稳坐着行了。” “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我真的没有怀孕。”瑾瑜小声说着,还是披上穆姐递过来的薄衫,跟在她们身后出了门。 按照祁太太的吩咐,司机把车停在了当地最好的妇产医院。穆姐和祁太太先下了车,瑾瑜却犹豫着不动身子。 “小瑜,到了,下车吧。” 瑾瑜说:“妈,就是要体检,也换一家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怀孕。” 祁太太却像是认定瑾瑜弄错了,坚持要带瑾瑜进去。瑾瑜扭捏着,万般不情愿还是跟着去了。检查完了,他们是不是就真的死心了。 祁太太让司机停下车去挂了号,让穆姐帮忙填写信息,去诊室排队,自己就一步不离地守着瑾瑜。这让瑾瑜有点浑身不适的拘束感。她趁祁太太不注意,悄悄给容锦发信息,让她给自己打个电话,趁机支开自己。 容锦很快就打开了电话。 祁太太听见瑾瑜手机响,见来点又是瑾瑜的秘书,还没有等瑾瑜接起来,先夺过手机:“有什么事情非要找你不可,你那个经理呢。” 瑾瑜陪着笑,努力编出一个能被相信的借口解释说:“浩哲是我的经理,公司他也能管理得来,但是大事小情还要我决定啊,妈你快把手机给我吧。容锦直接打电话给我,肯定是浩哲决定不了的事情,我得赶紧接起来,别耽误了啊。” 祁太太看一眼瑾瑜,手里的手机还是很执着地响着,便接了起来:“你好,我是孙总的母亲,孙总现在有些事情不方便。” 电话那头的容锦不防是祁太太接的电话,反应了片刻,马上换了一副语气,笑道:“啊,祁太太您好,请问……孙总什么时候方便接电话?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孙总定夺。” 祁太太客气地说:“孙总今天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医院做检查。有事情的话,就让你们的丁副总经理定夺就好。” “这……”容锦不知怎么拒绝,还是很礼貌地请求,“祁太太,能让孙总听电话吗?” 瑾瑜听到电话里隐约提到她,忙要从祁太太手里拿回手机,但祁太太伸手拦住了她,对容锦说:“不好意思,我陪着她在医院,她已经进去检查了。再见。” “妈……”瑾瑜看着祁太太把电话挂断,手机还不还给自己,急得直抱怨,“公司有事情你还不让我接电话,耽误了怎么办啊。” 祁太太把瑾瑜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包里,不急不慢地说:“你公司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现在除了和毅起金融那点没搅和清楚的解约,还有哪些事情需要你亲自去操心的。” “就是毅起,那才是最让我烦心的事情。好好的突然提解约,这让我们的资金链也收到很大影响,就算毅起能够全额赔付,损失也是很大,我们对其他合作公司的赔偿也招架不住。” 祁太太看着时间还早,穆姐应该还没有排到,就悄悄把瑾瑜拉到走廊最角落:“其实,这件事还是季家心里不痛快,才闹这么一出。” “妈,这是怎么意思?”瑾瑜既好奇又愤怒,季家好好的哪里来的不痛快,又非要发在孙家的身上呢?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和季家有哪些恩怨,何况季业承的父亲因为身体原因,早就退居二线,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季业承。这个季业承,除了他来搅黄了发布会,两边几乎没有私下的交情,这笔账是怎么算到生意上来的呢。 祁太太小声说:“我也是听你爸爸偶尔漏了点话,说什么因为你拒绝了季业承,好像他还耿耿于怀的。好像你爸爸还和季业承通过电话,但是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还背着我。” “就因为我拒绝季业承,他就用公司的合作来做报复?这怎么可能!”瑾瑜气的声音都高了八度,慌得祁太太忙拉着她:“不生气不生气,看气着身子。这事儿我们回去再说,我也可能听错了呢。你爸从来不让我过问公司的事情,我自己猜想错了也说不定。” “怎么能这样呢,我得去问问爸爸。”瑾瑜急的要往外跑,祁太太眼疾手快还是先拉住她,她的手机这个时候恰好响起,是穆姐打开的,祁太太知道快要排到瑾瑜去检查,忙安抚瑾瑜说:“排到我们了,你先去检查好不好,回家我们再找你爸爸问情况。这里是医院,你就稍微冷静一点,我的小祖宗。” 瑾瑜看着已经有路过的人在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也不好再犟下去,只能跟着祁太太,进了b超室。 “脱了鞋,躺在诊床上。”医生戴着口罩,声音被捂得模模糊糊,瑾瑜好不容易听清楚,忙按着医生的吩咐照办,心里想着这都是什么事情,说好的常规检查,莫名其妙被拉来做b超,怀没怀孕自己最清楚,何况林渊一直都没有碰过自己…… 医生抬头她已经按着吩咐躺好,继续低下头去摆弄着仪器:“孙小姐,您结婚有多久了?” “结、结婚有半年了。”瑾瑜边回答边疑惑,现在做b超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让她又是害羞又是困惑。 “您和丈夫是两地分居吗?”医生放下手里的仪器,看着瑾瑜,瑾瑜被医生这么一看,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不是……” “这就奇怪了。”医生在口罩下继续嘟囔,声音很小,却让瑾瑜听到了。然后她听到医生对旁边的记录医生耳语了什么,让记录医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瑾瑜坐起身,看着两个医生:“你说什么奇怪了。” 医生看到她坐起来,忙伸出手示意她:“还没检查完,孙小姐你先不要起来。没什么,你配合我的要求就行。现在放松……” 瑾瑜满腹疑惑,好不容易等到检查完,她整理着衣服,祁太太听见检查完,从门外进了来,背着瑾瑜悄悄问医生:“医生,没有什么事吧。” 医生认得祁太太,忙站起来,很客气地说:“您怎么来了,一会儿我亲自给您送报告。孙小姐没有什么问题。检查完后面几个病人,我们去办公室谈。” 祁太太背对着瑾瑜,悄悄问:“是怀孕了吗?” 医生看着祁太太,诚实地摇了摇头。 第43章 干脆挑明 祁太太还是抱着瑾瑜怀孕的盼头,连忙把医生拽出诊室外,让穆姐守着瑾瑜,自己紧紧地抓着医生的袖口,一副盘问的样子。 “你真的仔细检查了吗,她这两天精神头一直不好,总是说没胃口恶心的。”祁太太急的几乎扯断医生的袖口,希望是医生诊断错了。 医生见祁太太执着地拉扯着自己的袖口,门口还排了几个病人等着检查,只能极力安抚祁太太的情绪:“您别激动,我们去办公室谈。” “医生,我女儿真的没有怀孕吗?”祁太太一进屋就急不可待地想要一个答复。 医生忙关紧办公室的门,给祁太太倒了一杯温水,等着祁太太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下,严肃地说:“祁太太,我想您的女儿和女婿之间……可能有一些……” 祁太太一听这话,气的从椅子上直接站起来:“有一些什么?就算我女儿没有怀孕,你说他们夫妻俩怎么了,什么叫有一些,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有一些什么?” 医生窘迫地搓了搓手,孙氏的董事长太太平时态度亲和平易,生起气来却让人心生胆怯。他只好低着头,耐心地解释说:“我在b超室工作了这么多年,怀孕这么明显的事情是不会检查错误的。而且检查的过程中,能看出来您的女儿她其实长期没有夫妻的那种……那种生活,我想是不是您的女儿和女婿之间有什么………” “怎么会……”祁太太看着医生,表示不相信他说的话,“他们结婚都半年了,就是再忙也不会没有……”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递给祁太太:“您看,b超诊断显示,孙小姐的确是没有怀孕。根据我多年临床的判断,她有很大可能婚后是没有夫妻生活的。” 祁太太看着检查报告,越捏越紧,直到最后狠狠地攥成一团:“这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没有夫妻生活怎么可能检查出来……不可能……” 医生摇摇头:“太太,我在这一行也有十多年了,这些事情是不会看错的。您最好还是和孙小姐谈一谈,才能明白这其中的情况。另外建议孙小姐再去检查一下胃肠,我担心她的没胃口和恶心一方面是胃肠原因,另一方面还是心理的烦恼。” 祁太太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对着医生摆了摆手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 “太太,小瑜她……”穆姐不放心地追到祁太太身边,祁太太和医生进了办公室单独谈话,穆姐便和瑾瑜一直等在b超室外面,见她满脸失落的样子,穆姐的心也不自觉地被揪了起来。 祁太太拉住穆姐的手,几乎把半边身体靠在了穆姐身上,瑾瑜见祁太太这个样子,也跑过来伸出手要去搀扶,却被祁太太轻轻地拂开。瑾瑜想着肯定是为了自己还没有怀孕害爸妈空欢喜,只好一言不发乖乖地走到后面去。 穆姐搀着祁太太,问道:“还要再做一遍检查吗?” 祁太太坚决地说:“不,回家。回我和她爸那里去。” 瑾瑜在后面听到两人交谈,忙问:“妈,让穆姐和司机送你回去,我先去趟公司可以吗?” 祁太太停下脚步,穆姐没反应过来差点被绊倒,祁太太看着瑾瑜,头一次对她用命令的口吻说:“瑾瑜,你也一起回去。” “妈,我……” “回去!”祁太太不等瑾瑜说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和我回娘家去,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再给林渊打个电话,让他也回去,我这次要说的事情你们两个都要在场。” 瑾瑜被妈妈的反应搞懵了,竟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因为她没有怀孕,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她试探着问:“妈,你生气了?怎么回事。” “给林渊打电话,小穆,你给雄志也打个电话让他回家。”祁太太不等两个人做出反应,从穆姐的搀扶中挣脱,挺直了身子径直往医院外走。等坐到车上,祁太太不管瑾瑜是不是情愿,命令司机直接开车回到自家。 瑾瑜一路上蜷缩在后座的角落,手指颤抖着想给林渊发条微信,却总是打错字,她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打出简短的一行字,发给林渊。 林渊很久没有回,瑾瑜的心忐忑不安。 祁太太坐在她旁边,看到她此刻的一举一动,也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林渊怎么说。” “他、他应该是在忙吧,没有看到我发的消息。” 祁太太轻轻哼了一声,转头问穆姐:“给小瑜爸爸打过电话了?” “董事长在开会,结束了就回去。” 祁太太看着瑾瑜,露出嘲讽的笑来:“你们夫妻俩真的是劳动模范,一心都是工作,比你们当董事长的爸爸都忙了。今早我来,林渊就不在,穆姐说昨晚也没见他回来,这是要住在店里,把店当家,拿家当酒店,想住就住想走就走吗?给他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回去,他不回来我们就一直等着,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再谈。” 瑾瑜拗不过妈妈,虽然从小任性妄为,长大之后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却对妈妈此刻的反应格外陌生,对这种陌生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她还是拨通了林渊的电话。 从前两人很少通电话,只要是瑾瑜的电话就一定是重要的事情,林渊一定会接,但这回林渊没有接,瑾瑜一直等到电话里传来温柔的提示音,对方正忙请稍后再拨。瑾瑜心里彻底凉了下来,林渊还在生气,再也不会接她的电话。 祁太太见瑾瑜放下了手机,对坐在前座的穆姐说:“小穆,给林渊打电话,让他回去。店里的生意先放下,这个家都快要经不住折腾了,还有心思顾得上店吗?” “好,好,我这就打。”穆姐很少见到一向温柔的祁太太生这么大气,只好顺迎着她的意思办,要来了林渊的电话,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 “岳、岳先生,是我,您先不要挂电话。”穆姐听到电话接通忙说。 “穆姐,什么事情。”林渊的声音很冷漠,“是瑾瑜让你打给我的吗?” “不是,是这样,太太让您回去一趟,他们会在家里一直等您,您一定要回去。” “我店里走不开人。”林渊还是用同样的话回应他。 祁太太听见穆姐的声音犹豫,把手伸向穆姐:“手机给我。”瑾瑜见妈妈要亲自和林渊讲电话,担心地握紧了拳头,妈妈还从来没有给林渊打过电话,她担心林渊一贯的态度会惹到妈妈生气。 祁太太接过手机,语气立刻恢复了往期的平和:“林渊,我和你岳父有事情要和你们说,瑾瑜也在,店里的事情,暂时交给别人去做就行。现在家里有比生意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你在场。” 等到祁太太放下手机,瑾瑜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回到家里,孙雄志还没有回来,瑾瑜看着妈妈始终板着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开口。穆姐忙里忙外预备着清洗茶杯,泡茶煮咖啡。瑾瑜悄悄溜进厨房问穆姐:“妈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还高高兴兴要带你去检查,以为终于要抱上外孙了,你又让她失望了吧。” 瑾瑜摇摇头:“我都说过我没有怀孕,妈妈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生这么大的气,我从来没看过她这么生气。” 穆姐嘴里说着手上却没闲着:“别说你了我也没有见过,就是对外人也没有这么生过气。我看这次事情大了,你还是想想可能因为什么,一会儿太太问起来你也好应对啊。” 瑾瑜说:“可是我想了一路怎么都想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怎么我做了次b超,妈妈出来表情都变了。” 穆姐把茶杯一个个擦干,踮起脚去橱柜里取茶叶,声音因为仰着头变得特别细:“你听我一句劝,别和你爸妈吵架,他们说什么你们就应着,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 瑾瑜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啊,只是不知道妈要说什么,还是很忐忑,真怕说错一句话,反而火上浇油。” 穆姐把茶杯摆到茶盘上,泡好茶,一起送到客厅的茶几。祁太太坐在客厅,穆姐客气地问:“太太,一会儿准备哪些水果,要不要我先准备午饭?” 祁太太冷冷地说:“不用了,小穆,你出去买点菜回来,让我们一家单独谈谈。” 第44章 对质 穆姐点点头,先回厨房去了。瑾瑜还坐在厨房里,一丝一丝地剥着一颗桃子的外皮,穆姐凑过去悄悄说:“太太的气还没有消呢,让我一会儿出去躲躲你们单独谈。看来不是小事。” 瑾瑜木讷地剥着桃子,剥完一整颗光滑的桃子,塞到穆姐手里:“已经这样了,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穆姐看着手里的桃子:“你这孩子,不吃还剥什么呀,剥开的桃子不马上吃可就放坏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穆姐赶紧放下桃子擦擦手:“我去看看谁回来了。” 瑾瑜听见孙雄志的声音,知道是爸爸回来了,悄悄地走出厨房,正好被孙雄志看到。孙雄志看到瑾瑜的样子,笑道:“小瑜,你躲在厨房干什么?” 瑾瑜尴尬地冲爸爸一笑,想着现在爸爸还能笑的出来,一会儿估计就会和妈妈一样生气了吧。 “爸,公司不忙吗?你这么急着赶回来,累了吧,我给你泡茶?”瑾瑜怕爸爸再多问,忙转身又藏进厨房。 孙雄志看着瑾瑜仿佛刻意躲闪,无奈地笑了,对着厨房说:“小瑜,给爸爸泡一杯龙井,在茶屉最上层玻璃罐装的那个。” 穆姐帮孙雄志收起脱下的外套,孙雄志问:“小瑜她妈妈呢?” 穆姐轻声说:“太太在客厅里等着,您进去就知道了。董事长我给您打个招呼,太太现在不太高兴。” 孙雄志听见妻子不高兴了,惦记着在电话里穆姐说有事情要他速速回家,忙放下公文包,走进客厅里看见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祁太太看见孙雄志回来,站起身:“回来了。公司不忙吧?” 孙雄志说:“公司的事情我都交代好了,听小穆说你有事情要和我说,让我赶快回来,我就赶紧回来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祁太太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但是此刻她没有心情准备午饭。祁太太说:“让你急着赶回来累了吧,你先歇会儿,等林渊来了我会一起说的。” “等着岳林渊回来,他怎么了?”孙雄志一听这话马上拉下了脸。 祁太太说:“你先别着急,听见他的名字就和见到仇人一样,怎么说也是你女婿,你宝贝女儿的丈夫。你先坐下,有什么话等林渊来了我一并都说了。” 瑾瑜在厨房里泡着茶,耳朵却努力地听着客厅的动静。她听见爸爸的声音变得严肃,忙端着泡好的茶,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赔笑道:“爸、妈,茶泡好了,爸爸收藏的龙井真是好,特别香。你们喝一点消消暑,消消暑……” 祁太太没有接茶杯,看着瑾瑜:“你倒是会做事,怕我们上火,先给我们喝点茶消消火。” 瑾瑜忙把茶杯放到祁太太面前,乖巧地说:“我是看爸爸回来累了,今天天气又热,喝点茶解暑。妈,你喝茶。” 祁太太接过茶杯,转手又放在茶几上:“林渊呢,你还不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爸都回来了,全家在这里等着他。” 瑾瑜说:“他可不敢比爸爸,爸爸有专车有司机,林渊还没有车呢。您耐心等等,我这就催他,要不我出去接他。” 祁太太说:“不用你去接,你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 瑾瑜见没有办法提前联系好林渊,若是爸妈问起来两人肯定漏洞百出。她正想着怎样才能和林渊沟通好,门铃已经响了。 “我、我来开门。”瑾瑜怕穆姐抢了先去,忙站起来要去开门。 林渊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还挂着汗珠。他看着来开门的瑾瑜,完全没有感觉惊讶:“突然叫我来岳母家,有什么事情吗?” 瑾瑜示意他压低声音,把他拉进屋里来,悄声说道:“事情就快穿帮了,我们可能演不下去了。” “既然穿帮了,我们就照实说吧。想必岳父岳母也有让我们离婚的想法了。” “林渊,求你不要再说离婚了好不好。我知道都是我做错了,求你不要再爸妈面前提离婚,他们肯定会受不了的。” 祁太太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见两人还没有进来,便亮起嗓门问:“小瑜,是林渊回来了吗,怎么还不进来?” 瑾瑜慌乱地应着:“这就来,我、我帮林渊找双拖鞋。” 林渊自己已经换好了拖鞋,收好换下来的皮鞋,站起身子来对瑾瑜说:“都是迟早的事情,再拖着也没有意义,快点进去吧。” 林渊走进客厅,很客气地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孙雄志和祁太太打招呼,两人没有说话之前他并不着急落座。他每一次都很清楚地将自己定位在这个家的外人,只要主人没有开口,他绝不会喧宾夺主。 孙雄志看着妻子,知道她有话要说,便不多说什么,若在平时,他从不会对林渊有任何好脸色。只见妻子抬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先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茶太淡了,小瑜,你看了你爸喝茶这么多年,还是不会泡茶。” 瑾瑜讪讪地笑,乖巧地挨着沙发最边角的位置坐着。祁太太看林渊还站着,说道:“愣着干什么,你和小瑜结婚这么久了,还拿这里当做客。我家里就这么冰冷,对女婿一点好都没有吗?” 祁太太的语气听着不想生气,好像还是在玩笑一般,但林渊得听出来这并不是玩笑。他礼貌地笑了一笑,挨着瑾瑜旁边坐下,穆姐赶快重新泡了一壶茶,给他们端上来。 “小穆,这里不需要帮忙了,我们自己来,你先出去吧。”祁太太说。穆姐想起祁太太说要她在谈话的期间回避,便识趣地说:“好,太太。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我去买点菜回来吧。” 穆姐出去之后,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瑾瑜不安地捏着手指,林渊等着祁太太开口,孙雄志这次一脸严肃,品茶不语。 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淡淡地说:“林渊,你和小瑜结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孩子。我和你爸都很着急。” 林渊说:“我知道让岳父岳母操心了,只是现在工作忙,我和瑾瑜还年轻,想再等两年。” 祁太太说道:“我记得你比瑾瑜只大了两岁。今年也有30多了吧。” 瑾瑜说:“其实林渊也没有大我多少,才刚过30……” 祁太太大声嗔道:“我在问林渊,你的事情一会儿我们再说。” 林渊见祁太太态度强硬,只好说:“是的妈,我已经有31岁了。” “小瑜马上也要有30岁了,你觉得你们还能年轻几年呢。我和你岳父说过很多次,趁我们还能帮你们看看孩子,你们早点生了孩子,想要忙着工作就继续忙工作的事情。你们一直把我们的话当成耳边风吗?” 林渊搓着手,许久才说:“不是的,妈。” 祁太太突然严肃地质问:“为什么一直没有同房?” “什么?”林渊不可思议地看着祁太太。同时之前不言不语喝着茶的孙雄志,也同样向妻子投去诧异的目光。 “你说什么?小瑜他们夫妻两个……”孙雄志目光逼仄,看着妻子,又看着林渊,“怎么回事,你们说!” 瑾瑜见爸爸发了火,忙捏着林渊的胳膊,抢先说:“爸妈,是我还不想要孩子,不怪林渊。这不是因为张罗新店太忙,又出了好多状况,才……” 祁太太摆摆手制止了瑾瑜,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瑾瑜茫然地看看林渊,再看看坐在妈妈旁边的爸爸,从爸爸身边走过,坐在了妈妈身边。祁太太伸出手去,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从婚后一直没有同房?” 第45章 石破天惊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最先被祁太太这句话惊吓到的,正是孙雄志。他还是最后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此前一直觉得女儿女婿的婚姻并不幸福,一切看似甜蜜的举动都是表现在人前,却没有想到两人婚后始终没有同房。 “是我自己问医生的,医生告诉我,小瑜还是女儿身。” 祁太太看女儿女婿并没有惊讶于她这句话,最震惊的反而是丈夫,按着他的手臂劝他冷静,然后继续问瑾瑜:“是你的原因,还是林渊?” “是我。”林渊干脆直接,让还在想着说辞的瑾瑜措手不及。 孙雄志对于女婿的不满再度被点燃,他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训斥道:“你还好意思承认。我的小瑜下嫁给你,你不懂得珍惜,结婚了还这样晾着她,以为我们都是好糊弄的吗?” 瑾瑜小声说:“爸,别说他……” 孙雄志从鼻孔轻蔑地冷笑一声:“我也不想说他,就他这样的人,娶到你还不知道对你好,总是摆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好像是谁在强迫他一样。小瑜,爸爸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哪一点,现在还要你来替他遮掩。你让他说,为什么结婚之后还没有同房。” 林渊缓缓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岳父,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强求的。我做不到。” 孙雄志听了这话怒火中烧,他也噌地站起,走到林渊对面,嘲讽道:“没法强求?你不是很容易就屈服的一个人吗?当初是谁答应了结婚,现在又故作清高,用这种方式反抗?” 林渊默默地忍着,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即将要烧到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并不想提结婚前的任何事情,那是噩梦,是再也不想触碰到的红线。他何曾想要答应结婚,但是不结婚,他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被孙家囚禁、被所有人遗忘的人。 瑾瑜轻轻挽着孙雄志的胳膊,想从中劝和:“爸,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再提呢,我们知道错了,回去一定改,完成你们的心愿。是我不好,我不懂得照顾林渊,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吓到他了。” 祁太太说:“瑾瑜,你过来,我和你爸爸现在在说林渊的事情,你不要掺和。” 瑾瑜还执拗地拦着爸爸,被祁太太走过来拽住,瑾瑜还想反抗一下,孙雄志把她挽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瑾瑜几乎是哭着被祁太太拉进了里屋。客厅里只留下了林渊和孙雄志两人。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都要好好地对待瑾瑜。你觉得现在的情况,是我要的结果吗?”孙雄志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愤怒还是控制不住。 林渊直视着孙雄志的眼睛,毫不退却:“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很想完成,但是我无能为力。我除了和瑾瑜没有夫妻之实,其他方面我没有委屈了她。倒是你们,我很想知道你们把我当做了什么,是任你们摆弄的人偶还是一个试验品?” “没有夫妻之实,这对瑾瑜不是一种委屈吗?你成了我家的女婿,你最好对我女儿更好一些,我们养了她二十多年,不是嫁给你受你的委屈的!我帮你开了店,你还有什么不知足,还要摆出什么样子来。” 林渊冷冷地挑了一下嘴角:“为了让我能和瑾瑜同房,完成你们抱外孙的心愿,给我吃了袋鼠睾丸。这还不算是对我的侮辱吗?” “什么袋鼠睾丸。”孙雄志难以置信,这种东西在他听来无异于是下流之物。 “是岳母寄来的,我在不知情的时候吃下了袋鼠睾丸做的汤。如果不是因为我对这个东西过敏,我可能都不会知道被你们是怎样像小白鼠一样试验。这就是你们对我高攀了孙家的惩罚吗?” 孙雄志瞪着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盯着林渊的眼睛,看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虚假之后,走到里屋,对着母女二人说:“你们出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林渊看着从里屋出来瑾瑜,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不知道在里屋岳母同她讲了什么,林渊横下心来,大不了彻底和这个家分割来,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能够从黄金牢笼一般的孙家全身而退,已经是一种侥幸。 祁太太挽着瑾瑜,瑾瑜依旧泣不成声,祁太太问丈夫:“你要说什么?” 孙雄志指着林渊,问祁太太:“你给别墅寄过包裹,还给他吃了袋鼠的睾丸?” 祁太太一愣,她从几个要好的姐妹那里听到袋鼠睾丸的奇效,也向孙雄志提起过,但孙雄志一向古板坚决不许她去买。祁太太抱外孙的心切,还是背着孙雄志买下,连自己都没有经手,直接就寄到了别墅。眼下孙雄志已经知道,也只好承认这件事情,祁太太便点了点头算是担了下来。 “荒唐!”孙雄志猛一拍桌子,惊得祁太太和瑾瑜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林渊冷眼看着这一家人,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家人,平时一团和气,一家子其乐融融,这个时候,却互相责怪,他这个外人看来,无比好笑,又无比悲伤。 祁太太委屈着,小声为自己辩解:“你也别生气,我还不是为了能早点抱上外孙。我也不知道林渊这孩子过敏,要不我会害他吗。” 孙雄志说:“你当然不是害他,但是你不考虑会不会伤害了我们家的名声?我们孙氏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女儿女婿不生孩子,总有外界推脱的理由,现在呢,还好事情没有说出去,让外人知道我们孙家的女婿吃这种东西,说出去让人家怎么看。” 林渊冷冷地说:“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 孙雄志说:“我知道你当然不能说,说出去孙家丢了脸面,你也未必就光彩。” 祁太太忙过来打圆场:“好了,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得欠考虑,好在林渊没有事情,他又是个知道事理的人,这件事我们就当做过去了吧。” 孙雄志看着林渊:“你和小瑜的事情,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林渊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地说:“我会和瑾瑜离婚,还她幸福。” 第46章 冲不破的牢笼 “不要……”瑾瑜再一次听到“离婚”两个字,情绪无法自控,对着林渊和孙雄志大声哀求,“林渊,不要提离婚,爸爸你不能答应他。我不要和林渊离婚,我是真的爱他。” 林渊看瑾瑜情绪激动,走过去揽住她的手臂:“瑾瑜,这是为了我们好。我给不了你幸福,也请你放了我,是我配不上你和你的家庭。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会比我更爱你。” 孙雄志严词拒绝:“我不同意你们离婚。岳林渊,我女儿对你的爱你感受不到,我和她妈妈看得清清楚楚,她为了你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知道你一心想有自己的店,蜜月还没有度完就求我帮你开店,为了你店面的事情自己的公司都顾不上了。什么时候她都护着你,给你说好话,你还不知足,完全不念她的好吗?” 林渊说:“我知道瑾瑜对我很好,但是我没有办法爱上她,我不能因为她对我好,就勉强给她一段不完整的婚姻,这对瑾瑜是一种伤害。” 瑾瑜含着泪,靠近林渊的身边:“不要用你的想法去揣测我的想法,你说这段婚姻是对我的伤害,但是我从来不这样想,我觉得这是一种幸福,只要成为你的妻子,就是我的幸福。” 林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着瑾瑜:“瑾瑜,我给不了你幸福,更不能和你生一个孩子,你知道我没有爱过你。你这么优秀会有很多男人爱你疼你,如果你嫁给这样的男人,你就会知道和我结婚是一个错误。我不能给你幸福的婚姻,还会搅乱你的一切。假如你没有嫁给我,而是嫁给了毅起的季总,两家公司强强联手,你无论爱情还是事业,都会比现在成功。瑾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你的选择。” 孙雄志知道女儿不甘心,他从来不看好两人的爱情,但是他也理解女儿对爱情的执着。如果是女儿主动提出离婚,他会不惜一切强迫女婿在离婚协议书签字,但是现在提出离婚的却是女婿,他希望女儿能够早日从这段婚姻中走出来,却也希望女儿能够拥有她想要的爱情。他只能顺着女儿的心意,用自己的能力去满足她。 “小瑜,你同意离婚吗?”尽管知道答案,孙雄志还是要再一次问女儿。 “雄志,你怎么也……”祁太太也在尽力地守护女儿的婚姻,尽管女婿给不了女儿幸福,他们也不忍心女儿失去自己想要的。 孙雄志打断她:“你不要说话,我在问小瑜,让小瑜自己说。” 瑾瑜泪眼婆娑,她哽咽着拼命哀求孙雄志:“不,我不要离婚。爸爸,我很少向你索要什么,这一次请你成全我,就当做是送给我最后一件礼物。” 林渊无奈:“瑾瑜,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困在一个黄金的牢笼里,互相牵制呢。” 祁太太不忍听到女儿被这样说,把瑾瑜拦在身后,对林渊说:“什么叫黄金的牢笼,你觉得我们孙家是牢笼限制了你吗?” 孙雄志叹了口气,重重地说:“离婚的事情不许再提,你和小瑜的事情,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要想守住你的店,就回去好好对待瑾瑜,我还是那句话,哪怕你是虚情假意,也请你虚情假意地对瑾瑜好。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嫁给你之后处处受委屈。” 林渊没有回应,他感觉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再也无法冲破这层牢笼,除非这层牢笼粉碎。但是他不想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瑾瑜亲手把他锁在牢笼里,他也同样对不住瑾瑜,结婚前曾经时时刻刻想着的计划,也因为瑾瑜不得不中止。 祁太太见林渊没有反应,急着催道:“林渊,你快答应啊。” 孙雄志无法,只好说:“这样吧,我代替小瑜向你保证,家里再不会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店面转到你的名下,由你独立经营。我退了一步,你愿不愿意也退一步,离婚的事情不许再提。” 林渊不动声色,他在等着孙雄志说出后面作为交换的条件。 孙雄志以为林渊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只好叹了口气,为了宝贝女儿他几乎要把作为岳父的面子完全丢在一边。他继续加以许诺:“孩子的事情,我们也不逼你们了。” 祁太太还不甘心,想说些什么,但是孙雄志用眼神制止了她。祁太太不舍地看着林渊,已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他再不点头答应还要让老两口怎么样。 “好。”林渊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战栗着,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这个牢笼他无法挣脱,只能换取更大的空间,让牢笼不那么闭塞。 瑾瑜再也抑制不住,瘫坐在地上,哭出了声。谁也不会知道,在这座城市声名显赫的孙家,居然也会出现这般凄风楚雨。 等到穆姐回到孙家的时候,一家人已经恢复了平静,穆姐庆幸自己回来的时间恰到好处,免得太早回去尴尬。她特意绕远去市中心的一家商超,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和能够加热即食的半成品回来,这一家人午饭还没有吃,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饭。 孙雄志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客厅里只有祁太太和瑾瑜母女。祁太太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看不出刚刚经历过怎样的痛苦,瑾瑜虽然还啜泣着,但是神色里只有一些悲伤,穆姐不好多问,把手里的菜拿给祁太太看:“我买了不少菜,这就去做饭。” 祁太太说:“随便做一点吧,小瑜她爸爸还要回公司。” 穆姐看着母女二人,试探着问:“岳先生呢?他不在这里吃午饭了吗?” 祁太太从容地说:“林渊店里有事,急着回去了。做我们四个人的饭就行,你去忙吧。” 穆姐答应着,就收拾了去厨房忙碌。一些即食的半成品加热之后摆盘就行,穆姐先开始择菜洗菜。 瑾瑜悄悄进了厨房,那只被剥得光滑的桃子已经氧化发黑了,瑾瑜拿起桃子,呆呆地看着出神。穆姐择完菜见瑾瑜对着一只桃子发呆,从她手里拿过了桃子丢进了垃圾桶,笑道:“想吃再去拿一个,这个不能吃了,你没看见都发黑了?” 瑾瑜说:“是啊,都发黑了,不能吃了。”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这可不像你啊。”穆姐嘴里啰嗦,手上的活却不停。 瑾瑜摇了摇头,对穆姐说:“我没有事,穆姐,你来教我做饭吧。” 第47章 诱心(一) 穆姐看着瑾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瑜,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瑾瑜说:“怎么了穆姐,你没有听错啊。我说你教我学做饭吧。我来切菜。”说着就要去接穆姐手里已经择好洗净的奶油芹菜。 穆姐愣神了片刻,瑾瑜已经把芹菜码在菜板上,拿起了菜刀。穆姐见瑾瑜手法笨拙,担心她伤到手指,忙说:“我的小姑奶奶,你快放下让我来吧。你从小就没有碰过菜刀,当心切到手。” 瑾瑜右手紧紧地握着菜刀,对准了芹菜直愣愣地切了下去,笑道:“你看,切菜也不是很难呀,我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切菜,好让人家笑话了。” “有什么可笑话的,家里放着我,还让你做菜,这才是笑话。” 瑾瑜边慢悠悠地切着菜,边说:“穆姐,从前我不会做饭,只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也就算了。现在我已经嫁人,成了林渊的妻子,再不会做饭就说不过去了。虽然林渊会做饭,我再怎样学也赶不上他,但是我总要学会,这才是做妻子的样子。” 穆姐点了点头,瑾瑜自言自语着说:“我的确应该反思,结婚以后是不是不像做妻子的样子。家对他来说一直都像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却不像婚姻的温床。我总是想着公司的事情,他店里的事情,却没有想着给他一个家,他再是工作狂,也需要家的温暖。也难怪,他经常不愿意回家,宁可住在外面。” 瑾瑜切菜的手法很笨拙,穆姐一直紧张地看着她,害怕她说话分心切到手。瑾瑜把一把芹菜切成了几大段,转头问穆姐:“这样可以炒了吗?” 穆姐看瑾瑜切的芹菜段有手指长,不好意思地笑着:“小瑜,你记不记得我做的炒芹菜里,芹菜段有多大?” 瑾瑜想了想,再看看自己切好的芹菜段,果然是切得太长。她只好重新举起菜刀,就要返工。穆姐忙拦下她,从她手里接过刀:“我还是给你做个示范吧,你好好看着,下次让你来切。” 穆姐把芹菜段切好,瑾瑜问:“下一步做什么呢?” “切些用来炝锅的葱花,就可以炒了。小瑜,你去冰箱里拿出虾仁来吧,今天做芹菜炒虾仁。” “虾仁,虾仁放在哪一层?”瑾瑜打开冰箱,里面一层一层都是用保鲜袋装好看不出里面内容物的包装,“爸妈把冰箱塞得这么满,穆姐你每次是怎么找到你要的东西啊?” 穆姐走过来:“我来吧,这些东西都是我放的,我当然知道了。你家里的冰箱也是我收拾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给你做饭呀。” 瑾瑜看穆姐轻车熟路从冰箱里找出冰冻的虾仁,怅然若失:“那我想要学做饭不是很难了,我真蠢,连自己家里的冰箱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真不是个好妻子。林渊可能是对的,和我结婚他才是不幸的。” “瞎说什么。”穆姐制止她,“结了婚不会做饭的女人有不少,她们的丈夫难道个个都过得不幸福吗?小瑜,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那你说,我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会不会容易拢住林渊的心呢?” 穆姐被逗笑了:“别看岳先生表面冷冷的样子,没准儿他就吃这一套呢。女人的温柔乡,哪个男人能抵抗的了。” 瑾瑜也忍不住笑了:“那你就认真教我吧。” 开饭的时间比平时足足晚了三个小时,一家人坐到餐桌旁的时候,太阳也渐渐偏西了。除了因为一场有些悲戚的谈话耽误了些时间,再就是瑾瑜学习做饭,返工了多次,花了不少时间。 孙雄志表情凝重,并没有对这么长时间没有开饭表示任何看法,默默地坐在主位动起筷子、祁太太看着菜色不同平常,问穆姐:“怎么看着不像你的手艺。” 穆姐挨个给大家盛饭,先端着一碗放下孙雄志面前,笑道:“董事长,您尝着味道怎么样?” 孙雄志说:“还好。我快点吃了还要回公司。午饭既然吃的晚,我回了公司还要赶紧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下去,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瑾瑜见爸爸的心思完全不在菜上,着急地说:“爸爸,穆姐问你菜呢,你就把公司的事情先一放,好好品尝菜嘛。” 孙雄志疑惑瑾瑜的反应,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夹一筷子虾仁芹菜:“嗯……味道还不错。” “真的吗?”瑾瑜高兴地冲穆姐一笑,又揽着祁太太坐下,“妈,你也尝尝。” 祁太太早已经看穿了瑾瑜的心思,笑道:“今天的菜是你做的,对不对?” 瑾瑜低头含笑,刚想把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说给妈妈听,见爸爸在旁边,神色凝重地只管吃饭,还是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下去,小声说:“妈,我一会儿再跟你说。您还是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吧。” 一家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饭,孙雄志放下筷子再嘱咐了一句不用等他吃晚饭,便去了公司。瑾瑜乖巧地把所有盘碗收拾进洗碗槽,祁太太看在眼里,等她把所有盘碗都收拾好,穆姐拦着瑾瑜先洗了碗,笑问道:“小瑜,你这是做的什么?以前可不见你这样主动帮忙啊。” 瑾瑜不好意思地笑,拉着妈妈坐到客厅,悄悄问:“妈,难道我以前什么活都不做吗?” 祁太太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太适应你突然这么主动帮着干活,以前你不是吃完饭就去看公司的报表,要不就和你爸爸看股票行情,哪有像今天这样,又做菜又收拾餐桌的。我看要不是小穆拦着,你还要洗碗砸碎几个盘子才甘心吧?” 瑾瑜听妈妈这么一说,噗嗤一笑:“我哪里就有这么笨了呢,妈,你告诉我怎么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呢?” 知女莫若母,祁太太看出了瑾瑜的心思,摸着她的头发试探着问:“你还是放不下林渊,想要挽回他的心,是吗?” 瑾瑜见心思被妈妈轻易的看穿,知道妈妈还是站在自己这边,便顺势靠在妈妈的怀里,把全部的想法都说给妈妈:“妈妈,从结婚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林渊不会因为我和他结婚而爱上我,我必须为了他做一些改变,让他知道我能够给他幸福的婚姻。以前我的确心思都在公司,和林渊在一起,说的最多的也是我的公司、他的店面,这怎么像是夫妻呢,反而更像是合作伙伴。所以我想如果我稍作改变,真的像妻子一样,从他的生活入手,林渊会不会被我感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改变?” 祁太太揽着女儿,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小瑜,你知不知道,爸妈疼了你二十多年,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即使你结了婚成了别人的妻子,我和你爸爸始终希望你能享受到甜蜜的爱情和婚姻,不是做一个委屈求全的人,用自己的改变去换取丈夫的疼惜。妈,问你,你嫁给林渊,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妈,我不后悔。我是真的爱他。”瑾瑜在妈妈的怀里摇摇头,鉴定地回答。 祁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小瑜,虽然林渊是个上进的年轻人,妈觉得如果他是别人家的女婿,我会很羡慕。但是他作为孙家的女婿,我并不觉得满意,反而觉得他不配拥有你的爱。” 瑾瑜非但没有觉得委屈,反而轻轻地笑了:“妈,你知道我喜欢林渊哪一点吗?” 第48章 诱心(二) 没等祁太太回答,瑾瑜便自语道:“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你和爸爸出席了很多场合,见了不少市面,妈你知道吗,从中学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来追我,但是我根本看不上他们。我曾经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和孙家。再说,这些挖空心思讨好我的男人,我一点都看不上。后来我出国了,国外有的是优秀的男人,可能因为他们和我一样,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我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林渊,也许就是和谁都不一样的男人。” 祁太太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瑾瑜坐起身来,笑着问妈妈:“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林渊的时候吗?” 祁太太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你替你爸爸组织了和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企业家联谊,你回家之后和你爸爸说了活动的情况,提到了林渊。” “是啊,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您不知道他有多冷漠,我和董老板想见一见他,他根本不搭理我们。后来我为了进驻餐饮,想要招他来,跑了他家好多次他才肯见我。他给了我一种优秀但不骄傲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偏偏带一点不符合身份的高冷,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我控制不住不对他好奇。了解得越多,我发现我对他的兴趣就变成了喜欢。” 祁太太打断她:“看来是我和你爸太长你的见识了,让你对那些主动的男人不感兴趣,反而看上林渊这种类型。林渊呢,是个好孩子,人也有礼貌,看不出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可是性子也太冷了,我总觉得委屈了你。” “妈,一点不委屈。”瑾瑜起身帮祁太太倒了一杯热茶,“能和心爱的人结婚生活,我就满足了。” 祁太太说:“小瑜,你真的不想离开林渊吗,妈觉得你应该有更合适的男人。” “妈,我现在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你快告诉我,怎么样做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除了学做饭,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祁太太搂着女儿,疼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小瑜,妈告诉你,要挽回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的心其实是很难的。你真的决定继续拴着他,一直到他接受你、爱上你吗?” 瑾瑜在祁太太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祁太太想了好久,突然微笑道:“小瑜,林渊的父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吧。” “是啊,爸爸从来就没有看得上林渊,对他的父母从来都不愿意提,好像和亲家有仇一样。连我们结婚的时候都不愿意请他父母,爸爸就是这样,生怕别人给他丢了脸。” “小瑜,林渊出来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和他一起回去过,你的公公婆婆也没有见过你。我想就算林渊再怎么逞强,他还是想他的父母的。不如你把他的父母接来,让小穆给他们收拾好客房,林渊见到父母心情也会好很多。这些话他不和你说,你要替他想到,让他知道你是明白他的心事的。” 瑾瑜的眼睛里瞬间就有了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来:“爸爸会同意让林渊的父母来吗?” “傻孩子,”祁太太带着慈母的微笑,这个时候她还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积极地想办法,“你非要告诉你爸爸吗?你爸爸没事儿不会去别墅,林渊的父母又不会到这里来,林渊更不会对你爸爸说这些,你还怕什么呢?” 瑾瑜终于松了口气,一扫刚才的阴郁:“谢谢妈妈,我这就回去准备。” “这么着急吗?” “是啊,现在我和林渊的关系是最冰冷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他应该会高兴吧。” 瑾瑜走到厨房,穆姐刚刚洗好碗,把盘碗放进消毒柜。瑾瑜解下穆姐的围裙:“碗洗好了,穆姐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小瑜,这么着急要回去,我给太太做了晚饭,咱吃了再回去。” 瑾瑜不依,贴着穆姐的耳朵把想要接林渊父母来小住的想法告诉了她。穆姐笑道:“原来你是这个心思。今天也不早了,明天再收拾也来得及,还是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祁太太听到两个谈话走进客厅,笑着对穆姐说:“她心急,你就依她吧。她爸爸今晚也不回来吃饭了,我一个人也不想吃了。你们回去,先收拾出客房来,准备一套新被褥,洗漱用品也都准备好。说是没有可准备的,等林渊父母来了你就知道需要的东西还多着呢。” 瑾瑜冲穆姐一笑:“走吧,我们快点准备好,林渊的爸妈就能早点来了。” 回到家之后,瑾瑜选了一楼朝向最好的房间,让穆姐搬出了一些瑾瑜存放的衣服鞋包,打扫干净。瑾瑜给林渊发了一条微信:我有惊喜要送给你。 不管林渊有没有回,瑾瑜的心情还是一样的好。她已经在期待林渊父母的到来了。 “小瑜,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你来看看要布置点什么东西。”穆姐招呼她进屋里来。 瑾瑜走进屋,环视了房间一圈。房间的这个屋因为朝向好,冬暖夏凉,风恰好能够从窗户吹进来,阳光也不会太刺眼。床铺因为很久没有人躺过,有点显旧。瑾瑜问:“家里还有新的床单被罩吗,这一套旧了换下来吧。不知道林渊父母有没有认床的习惯,我记得衣帽间里我存了一罐助眠的香薰,你找出来也许他们能用得上。” 穆姐笑道:“你这些讲究人家未必用的惯呢。你们家大业大的,这些阵势别吓着人家。我看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的东西等到岳先生父母来了再准备也不迟。” 瑾瑜说:“穆姐你这话说的对,我从小就是这些讲究,真是给自己惯下了坏毛病,让我突然换了地方还未必睡得习惯呢。要不,我明天让我的助理先去林渊家看看,按他家的布置把这个房间收拾出来,他们住在这里和家里没有什么差别,是不是就容易习惯呢?” 穆姐说:“好,只要你能高兴,我就按你说的来。” 瑾瑜说:“可惜我做饭的水平太差,估计没有办法在他父母面前露一手了。你说公公婆婆会不会怪我不会家务呢。” 穆姐笑了:“你这可是说傻话了,你这样的条件哪里还需要自己做菜做家务。要是我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媳妇,早就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样了,哪敢再奢求她会做菜做家务。” 瑾瑜一笑:“穆姐你就会安慰我,我想林渊的父母一定不会这样想。我们结婚大半年了,他们还没有见过我,结婚都没有请他们,有这样的儿媳妇公婆应该会难过吧,哪还高兴得起来。” 穆姐拉着瑾瑜的手,温柔地说:“小瑜,你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一个好儿媳妇了。” 瑾瑜被突然的煽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玩笑着从穆姐的手里送出自己的手,在屋里又看了两圈:“房间就先打扫出来吧。其他的事情,我想等到公公婆婆来了和林渊一起商量。穆姐,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 穆姐点点头:“你说就是了,什么时候还和我这么客气。” “帮我准备一些适合老人家胃口的菜谱。” 第49章 放权 在决定学习做一个好妻子之后,瑾瑜整个心思完全放在了林渊和讨他的父母欢心上。她来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浩哲,她不知道公司里的人已经在议论,结婚后的执行董事、总经理完全变了一个人,对工作也不那么上心了,大事小情几乎完全交给丁总经理处理。甚至还有流言,执行董事即将易主,丁浩哲很有可能接手孙氏金融。 好在浩哲时刻不敢放松,一方面盯紧了常规业务运转,一方面加紧和包括毅起在内的合作伙伴沟通协调,公司还在维持着正常运营,压制了一些流言。 瑾瑜回到公司,员工们表面热情而谦逊地和她打着招呼,背后却悄声议论许久才露面的执行董事是否还能兼顾公司的事情。 “孙总,您来了。”容锦因为瑾瑜的缺席,总经理秘书助理的工作闲置许久,倒是丁浩哲时不时来找她。没有想到是瑾瑜突然回来,一时还有点惊讶。 瑾瑜关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看容锦还站着,好奇问道:“怎么我回来你这么惊讶,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没有没有,”容锦忙手脚麻利地给她泡咖啡,端正放在瑾瑜面前,“您从发布会之后很少来公司,最近丁总协助处理公司的事情,常会来找我帮忙,我以为是丁总。” 瑾瑜笑道:“是啊,我这么久没有来公司,也没有通知你准备,的确挺意外的。你说丁总最近一直在协助处理公司的事情?你觉得他做的怎么样?” 容锦不知其意,只能老实回答:“丁总是孙总从董事长那里挖来的人,孙总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丁总的工作能力在公司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最近您不在,公司的事情都是丁总一个人在忙,我看他对公司的确很重视,经常加班通宵。最近也一直在和毅起的季总协调,希望能够取消撤资。” 瑾瑜双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容锦,帮我把丁总叫来,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容锦答应着,但却犹豫没有动身。瑾瑜知道她有话,也不催她,等着她先开口。 “孙总……您有没有听到公司的传言?”瑾瑜犹豫着,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什么传言?” 容锦踌躇,内心仿佛在做巨大斗争一样,还是没敢说出口:“孙总,公司的传言都是传言,我相信您。我去叫丁总来。” 丁浩哲正在开会,容锦在会议室外小等了一会儿,担心瑾瑜等急了,还是敲了门进来:“丁总,打扰了。您这会儿能抽开空吗?” “什么事情?”浩哲放下手里的材料,走到门口。 容锦顾虑地看着会议室里的各部门主管,轻声说:“孙总来了,有事情找您。” “你等我一下,我交代两句。” “丁总,”容锦虚拦了他一下,浩哲好奇回头看了她一眼,容锦干脆将浩哲更拉到门外,“您知道公司现在的传言吧,同事们都在传孙总不顾公司,我看人心都浮躁了。丁总,请您不要把这个事情说给孙总好吗?” 浩哲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他进了会议室片刻,收拾了一些资料,跟着容锦去了总经理室。 瑾瑜还是保持着双手轻托着下巴的姿势,这样的动作让她看起来仿佛是在为了什么事情犯愁。浩哲怕突然进门吓到她,轻轻叩了一下门。 瑾瑜见是浩哲来了,示意他进来。平时两人交谈的时候容锦总是会回避,这次仍是照例,但瑾瑜却叫住容锦,让两个人一起坐在办公桌边的沙发。 浩哲和容锦并排坐着,瑾瑜亲自给两个人泡上咖啡,容锦慌忙要站起来接,瑾瑜笑道:“紧张什么,你坐。我还有事情要拜托你们,泡一杯咖啡先表示感谢。” 浩哲说:“你这样真是吓着她了。总经理给她泡咖啡,我看她还是第一次呢。” 容锦脸色涨得通红,问道:“孙总,那您说有事情要拜托,是什么事情。” 瑾瑜坐在两人对面,故作轻松地说:“容锦,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也很重要。浩哲,林渊的店里你还常去吗?” 浩哲说:“是的,我虽然不能常驻,但是保证每天都要去一次。而且,这也是董事长的意思。” 瑾瑜说:“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去了,专心帮我照顾公司的事情,所有的决策,都必须问过你才能执行。” 浩哲惊诧:“孙总,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是我家里出了一些问题,现在必须解决,所以公司我暂时顾及不到,只能拜托你们。特别是浩哲,公司里的事情我不在一直是你来做决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从今天开始,到我回到公司,这段时间里公司的事情请你帮我处理。你们觉得可以吗?” 容锦看着浩哲,这个传言中的“代理总经理”在场,她一个小小的秘书还没有做主的权力。浩哲却正好也看着容锦,想听听她的想法,两人就这么尴尬地目光相对,被瑾瑜正好看在眼里。 “你们还需要商量一下才能回复我吗?”瑾瑜看两人表情很是尴尬,只好玩笑着打破沉默。 浩哲忙说:“不是,孙总,我只是想知道您家里的事情,真的分散了照顾公司的精力吗?” 瑾瑜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你看我是因为一点小事就不管公司的人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公司里肯定有人在说我现在心思越来越不在公司了。我一直拿你们当我的朋友,有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也算是给你们一个充足的理由。” 容锦试探着问:“您真的遇到了很大的事情吗?其实,您可以不用这样的,只要您说我们就会做,而且……” “林渊要和我离婚。”瑾瑜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把容锦没有说完的话生生打断。 “孙总您说什么?”浩哲也被瑾瑜的话吓了一跳,看她的表情很平静,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瑾瑜拿起自己的咖啡杯,慢慢地啜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容锦知道她喜欢喝加了鲜奶咖啡,只加一块方糖,每一次都是这样冲泡。冷掉的咖啡有点酸涩,掩盖掉了黄糖的一丝丝甜。瑾瑜皱了皱眉,还是不理解喝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啡的林渊。咽下口中的酸涩,瑾瑜认真地告诉已经满脸疑惑的两人:“林渊要和我离婚,不过你们放心,我会经营好我的婚姻,然后尽快回到公司里来。” “他真的要离婚?”浩哲的情绪突然就变得激动,“他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他是对你好的。现在怎么突然要和你离婚,难道他如愿开了店就不管你了吗?” 瑾瑜按着他的手臂,让他平静下来:“浩哲,你冷静一点,都是我的错,不能怪他。事情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们吧。现在我想要把他的父母接来,尽一尽做儿媳妇的孝心,也许林渊会回心转意。所以这几天我不会来公司了,事情就要完全交给你,浩哲,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浩哲还在犹豫:“孙总,您的事情我肯定会帮的,我是公司的员工,您交代的任务我哪一件没有认真完成过,您何必要这样说。” 瑾瑜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现在我的婚姻遇到了危机,我没有办法分身照看公司。我能依靠的只有你,浩哲,我把公司的管理权全权交给你,请你在我回归之前,代表我处理公司一应事物。” 浩哲听瑾瑜这样说,知道她不是心血来潮,但执行董事放权大的事情太大,一旦出了问题影响到的是整个公司。他还是稍作推辞:“孙总,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再和董事长商量一下?” 瑾瑜果断地说:“不,这是我的公司,如果告诉了爸爸,他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密。” 容锦咬着嘴唇,犹豫着:“孙总,我担心万一以后被董事长知道,会不会……” 瑾瑜扶着额头:“我没有办法了,不这样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我不在的时候浩哲你必须有最大的权力,不然我担心一些员工会不听从你的命令。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浩哲神色为难,容锦也犹豫着,两个人沉默了片刻。瑾瑜神情复杂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浩哲对上瑾瑜的眼神,猛不防看到她眼神里的期待和无助,终于应允:“那好。” 第50章 流言 “孙总,我答应你。” 容锦听到浩哲这么说,惊讶地睁圆了双眼。她问瑾瑜:“孙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放权这件事情,一旦宣布在公司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我怕员工们会……” 瑾瑜对容锦宽慰地一笑,先对浩哲说:“你先去召集一下各部门的主管,让他们一会儿去会议室集合。当着他们的面宣布这件事,你以后工作会好做一些。” 浩哲走后,瑾瑜坐在容锦身边,握着她的手:“容锦,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在公司最贴心的人,这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我已经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了,放权给浩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人,没有谁比他更让人信服。” “孙总,您真的放心吗?万一会有人误会,公司放权是要易主……” 瑾瑜听容锦这么说,并没有诧异,苦笑地摇了摇头:“是不是公司已经有这样的流言了,说我已经无心顾及公司事物,而浩哲将是我的接班人,孙氏也会出现异姓的董事?” 容锦忙解释:“您别这么想,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我担心,权力转移,公司的发展必然方式有所不同,会不会造成公司的人心浮动。” 瑾瑜说:“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此刻再不这样做,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林渊了。你跟了我也有几年了,这件事情我就不藏着了。林渊想要和我离婚,不是他的问题,错误都在我,我想要接他的父母来,也许能和他和好。我希望,在公司你能帮我照顾着,我放心浩哲的能力,但是也担心他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心思最细人也机灵,请你帮我注意着。再一个,我要接林渊的父母来,需要你帮我出出主意。” 容锦说:“孙总,我真的可以吗?我还是担心……” 瑾瑜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中午了,这一天很快就会过去,我不能再拖延了,再拖延下去只会让林渊和我更加疏离。” “您真的决定了吗?” “是啊,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反悔的,就和嫁给林渊一样,总要再试一次才知道结果啊。”瑾瑜站起身,“我要去会议室了。稍后我会让浩哲来,把我这里的资料都交接给他吧。还有一些过去的资料,如果他要用,你要记得记录好。” “孙总……” 瑾瑜做事雷厉风行,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口,开门前回头对容锦笑道:“对了,一定要帮我盯住毅起,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劝他们取消撤资。” 等到瑾瑜到了会议室,各部门的主管已经到齐,见到瑾瑜来纷纷站起身,目光齐齐集中在她的身上。 “大家都坐吧,耽误各位一点时间。有件事情需要各位全部在场才能宣布。” 几位主管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瑾瑜要说什么,浩哲面无表情,笔直坐在瑾瑜旁边完全不发表任何意见。 瑾瑜示意众人全部坐下,才不紧不慢地说:“最近我不常来公司,丁副总替我处理公司常规的一些事情,他的能力大家都看到了,我对他的表现非常认可。所以我召大家来,就是宣布在我不在公司的时候,公司常规运营的决定权全部交给丁副总,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瑾瑜发话,各主管虽然不知其意,但还是没有人敢直接反对,所有人默契地选择沉默。 瑾瑜见各位部门的主管都不愿意发表想法,转头问浩哲:“丁副总的意思呢?” 浩哲说:“我按照您的意思来。” 会议室里还是一片沉默,瑾瑜知道大家面上不说话,心里却是不赞成的。没有明说出放权给浩哲,各位主管也能猜出七八分了,除了毅起要撤资的那一档事,公司的常规运营决策权全部都交给浩哲,浩哲已经掌握了孙氏金融最大的权力。 “不需要董事会的通过吗?”有人谨慎地提出了质疑。 瑾瑜说:“这只是暂时性的决策,不算正式任命不需要经过董事会了。请各位回去积极配合丁副总的工作。” 几位主管各怀心事,听瑾瑜这样说也别无他法,只得相继离开。浩哲留在最后也准备出门,被瑾瑜叫住。 “毅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呢?我希望他们能够坚持到五年合同期满。” 浩哲说:“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会尽力协调。但是季总的想法很坚决,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瑾瑜微笑:“我相信你可以的。浩哲,公司就拜托你了。” 瑾瑜走后,公司里的气氛就变得不同寻常,各位主管对浩哲的态度突然变得谦和,普通的职员在浩哲面前也是战战兢兢,浩哲心里明白,却并不明说。很快公司便刮起了更大的传言,执行董事孙瑾瑜因为婚姻即将破碎无暇顾及公司的一应事宜,权柄下移,公司的决策权全部交给副总丁浩哲,一旦瑾瑜彻底放手孙氏金融,丁浩哲将成为唯一的接手人。更有传言称,董事长孙雄志早已属意于丁浩哲,加上对女婿非常不满,想要在女儿女婿离婚之后让丁浩哲成为孙家的女婿,公司完全交给女婿。 现在代理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职权的人,很可能是未来最大的领导,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 浩哲的无动于衷让容锦的心里多了一份警惕,她冷静地看着公司的一系列变化,不动声色。 浩哲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对接需要用到的资料,容锦有意要问清楚他的想法,慢悠悠地从瑾瑜的办公桌抽屉里一层层地翻找。 “容锦,怎么孙总一走你对她的文件资料放哪儿都不记得了?需要一层层地找吗?”浩哲玩笑道。 容锦拖延着,问道:“孙总虽然走了,您还在呢,你现在和孙总是一样的,我怎么敢怠慢了。您很着急需要吗?” 浩哲疑惑:“这句话,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您是公司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我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不过孙总才交代你没多长时间,公司里现在就出了这些流言,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不要让人误会了,孙总回来也不好交代。”容锦找出资料夹,浩哲见她没有主动要给自己的意思,伸出手去接,容锦却转身背对着浩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总,您听过公司的传言吗?”容锦背对着浩哲,语气冷漠严肃。 浩哲说:“你觉得传言值得去理会吗?” “可是你不去理会,传言会停止吗?丁总你知不知道,孙总把公司的决策权交给你之后,公司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传说的版本越来越多,我担心孙总……” 浩哲走到容锦身后,伸手去拿她手上的资料:“无稽之谈传着传着就会被淡忘,不用搭理。” 容锦攥着手里的资料,回头盯着浩哲:“丁总,您希望传言成真吗?” “你指得是哪一条,我接任执行董事,成为孙家的女婿,还是什么?”浩哲冷笑着,“我还没有那么自不量力,孙总更不是任人拿捏的女人。” 容锦将手中的资料重重地塞到浩哲手里:“我不希望孙总回来之后,看到公司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浩哲接过资料,在手里翻看了一下,转身出门:“我也不希望。” 第51章 逼婚 瑾瑜离开孙氏金融后,一心开始筹划接林渊父母来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放权的事情迟早会被爸爸知道,她不怕爸爸责怪,只担心爸爸问起原因知道是要挽回林渊,会因此限制她,让她没有办法再去完成她后面要做的事情。 不如直接去找爸爸,找一个应对的理由,先打消他的怀疑。接来林渊父母之后,别墅也决不能让爸爸去。她知道两家见面一定会非常难堪。 孙雄志不在家,去了孙氏商贸。孙家当年的发迹就是从商贸行业开始,批发零售,赚出了第一桶金。孙氏已经涉及到了地产、金融、服侍、餐饮,孙雄志的重心却始终都放在商贸上,一周里最少要有三天全都在商贸公司处理事物。 前台小姐见是董事长的女儿来,不敢怠慢,连忙致电董事长秘书办公室,由秘书转告董事长来人,放下电话对着瑾瑜客气地说:“孙总,请您稍等董事长的回复。” 瑾瑜笑道:“董事长这里的规矩就是严格,连女儿前来都要走这么一系列流程。如果我没有预约,还见不到爸爸了呢?” 前台小姐连忙笑说:“不会不会,孙总见谅。董事长有事情在商量,要我们有来访一律通知再接待。” 瑾瑜说:“没关系,我开个玩笑。你忙吧,我在这里等会儿。”边说边坐在前台旁的长椅上,前台小姐很有眼力见地赶紧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在瑾瑜面前。 “爸爸这么忙呢?”瑾瑜抬手看表,等了超过10分钟。 前台小姐客气地说:“听说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来了,董事长今天一直在接待,不过看样子不是合作伙伴。” “是什么人?” 前台小姐回忆说:“是个年轻人,来的时候我还请他登记一下,他说他是董事长请来的,然后林秘书就来接待了他,还说董事长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瑾瑜想不出来人是谁,只好说:“那我再等等吧。” 等到一杯柠檬水喝完,前台小姐还要再为她换一杯。瑾瑜摆摆手,等得有些心焦,想着今天不如先回去,改天挑爸爸心情好的时候再说。正想起身,听到孙雄志的秘书林秘书的声音:“您慢走。” 瑾瑜见来人总算离开,想着进董事长办公室。却见迎面走来的,竟是季业承。 “孙总,您怎么来了?”瑾瑜来不及避闪,季业承已经走到瑾瑜身边,停在她面前,“今天真巧啊,我第一次来这里就遇到你了。来找孙董事长吗?” 瑾瑜点点头:“季总的事情谈完了吗?您慢走。” 林秘书已经帮着季业承打开了大门:“季总……” 季业承礼貌地对林秘书说:“林秘书客气了,您请回吧不用送了。我想和孙总说两句话。” 瑾瑜说:“季总如果是想谈一谈毅起撤资的事情,您可以和我公司的丁副总好好谈一谈,现在他代替的管理公司。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们应该没有可谈的。我先去找爸爸了。” 季业承却不放行,伸手去拦住瑾瑜:“我虽然不谈毅起的事情,还是有一件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在孙董事长找你谈之前,最好我们先谈一谈。” 瑾瑜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和你真的没有什么可谈的。如果有,那就让我爸爸来和我谈。告辞了。” 季业承看着瑾瑜的背影,暗自笑道:“为什么要这么拒绝呢。你能拒绝得了吗?” 瑾瑜原本紧张的心情被季业承完全打扰,她犹豫着敲响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孙雄志见是瑾瑜来,将林秘书支了出去。 “你见到季业承了吧?”孙雄志问。 瑾瑜在孙雄志办公桌对面坐下:“是,我正好遇到他出来。他说是和来爸爸谈事情的,他一家金融公司,会和爸爸谈什么呢?” 孙雄志说:“他是来谈毅起金融撤资的事情。” “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件事一直是浩哲代表我和公司与他协商,他跳过我和浩哲直接来找您是什么意思?”瑾瑜不解。 孙雄志说:“他和我来说的是解决撤资问题的方法。这个方法,浩哲没有办法决定?” “什么方法?” 孙雄志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瑾瑜,瑾瑜一边急于想知道他们聊天的情况,一边困惑爸爸的神情。孙雄志说:“如果你愿意实现当年我和你季叔叔的心愿,和季业承结婚,然后毅起就会和孙氏金融终生联合。” 瑾瑜坚决地否定:“不可能,爸爸。我已经结婚了。” 孙雄志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和没有结婚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你的丈夫爱你吗?” “可是我爱他!”瑾瑜愤而起身,“爸爸,他来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个吗?” 孙雄志说:“可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法子。你现在的婚姻,对你来说给不了你爱情,给不了你事业的帮助,只会让你觉得痛苦,你还有留恋的必要吗?如果不是我太宠你了,我不会让你和岳林渊这样的人结婚的。” 瑾瑜说:“但是我们的婚姻是合法的,我不会轻易放弃。更不可能,和季业承结婚。” 孙雄志见女儿不听劝,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季家怎么说也和我们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季叔叔又疼你。季业承从小虽然是娇生惯养,但也没有什么坏毛病。再说他和我说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嫁给喜欢你的人,你也会过得轻松一点不是吗?” “爸,你不了解季业承,他是个花花公子,今天说着喜欢我,明天就会去喜欢别人,我就算嫁给他,他也不会收心,这样的婚姻就真的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到这个火坑里去呢?” 孙雄志说不过女儿,火气渐渐上来:“那你嫁给岳林渊,不是跳进火坑里吗?这个火坑还是你自找的。我就是看不惯我孙雄志的女儿,要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臭小子,低声下气。” 瑾瑜知道不能和爸爸硬碰硬,况且她来的目的是安抚爸爸的情绪,不能影响到她来林渊父母来的计划,只好暂时对爸爸低头:“可是爸爸,我对季业承真的没有好感。我不想嫁给他。” 孙雄志的脾气向来吃软不吃硬,女儿一句软语撒娇瞬间浇灭了快要燃起的怒火,他走到瑾瑜身边,挨着坐下,温和地劝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和他多接触接触,就能发现他的好处了。再说,男人哪有不对美色动心的,他现在是未婚,对女人难免就会花心一点。等你和他结婚了,他还不能收心吗。他敢再出去花天酒地,我和你季叔叔先饶不了他。” 瑾瑜柔声说道:“爸爸,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好不好,我想请一段时间的假,在家休息休息。公司的事情,我就交代给浩哲。等我回到公司之后再把事情都接过来。” “怎么突然想着要休息,结婚以前你还自称是个工作狂。” “最近事情太多,我有点累了。休息好了才能努力工作呀。”瑾瑜站起来走到爸爸身后,轻轻地给他揉着肩,“你也该休息休息,和妈一起出国度度假。你们都多久享受二人世界了?” 孙雄志对女儿的献殷勤很是受用,笑眯眯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和你妈再去过过二人世界,还不是为了你,你能让我省心了,再嫁一个能帮衬你的人,我不就可以安心退居二线,让你们年轻人折腾去。” 瑾瑜听到爸爸又提到结婚的事情,只好叉开话题:“那,爸爸让我休息一段时间,等我满血复活了,再来接替爸爸的班,好不好?” 孙雄志对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只好点头默许。瑾瑜见爸爸这一关通过了,笑道:“谢谢爸。那我这就回去,定最近出国的机票了。” 孙雄志笑说:“怎么了,爸爸一同意你就不继续捶背了?” 瑾瑜俏皮一笑:“我的目的达成了,就不多费力气了。爸您先忙着,我回去了?” 瑾瑜关上董事长办公室大门,听到里面孙雄志的声音传来:“你和季业承的事情,再好好想想吧。” 第52章 他的家乡 瑾瑜不愿再多想有关季业承的任何事情,这个男人破坏她的公司运转,搞砸了林渊的开业,还在爸爸那里说要她和自己结婚,脸皮之厚另她恶心,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去接林渊的父母来。 等到穆姐将家里收拾得几乎找不出一点灰来,所有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瑾瑜觉得是时候去接林渊的父母了,便给容锦打了电话,让她抽调一辆舒适的商务车来接她。 “孙总,你要出差去吗?” “我要去林渊的父母家。你一定要选最宽敞座椅最软的车,挑个开车稳重的司机。我在别墅等你。” “好的,孙总,我尽快赶来。” 容锦做事一向利索,不过半小时一辆被洗刷得干净如新的七座豪华商务车就停在了别墅门口。 容锦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向瑾瑜:“孙总,您看这辆可以吗?” 瑾瑜点点头:“就这辆了。要辛苦你一趟,和我一起去。” 等到两个人上了车,司机问:“孙总,我们去哪里?” 容锦面露难色看着瑾瑜,踌躇道:“孙总,我们只去过e市几次,还没有去过岳先生的家,怎么去呢。” 瑾瑜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见林渊的那个饭店吗,去找店老板,他肯定知道林渊家在哪里。” 容锦向司机说:“先去e市,到了市区我给你指路。” 司机驾轻就熟,车子平稳地驶上了公路。容锦看着离城市越来越远,背着司机悄悄问瑾瑜:“这件事情,您和岳先生说过吗?” 瑾瑜说:“我还没有告诉他,他现在几乎不接我的任何信息,微信不回,短信不看,给他打电话只会应着。我希望能给他一个惊喜,让他一回来见到自己的父母来,会比告诉他之后再接来更感动吧,” 容锦说:“我担心岳先生的父母会住不习惯,而且……董事长同意您接岳先生父母来吗?” “我知道爸爸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昨天主动去找了他,告诉他我要出国休假。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来找我,也不会到别墅去。只要公司的运转一切正常,我想爸爸来找我,林渊的父母来,我也不会让他们和我爸爸相见的。”瑾瑜直视前方,将自己的想法一字不漏地告诉容锦。 “孙总,我能帮您做什么呢?” 瑾瑜看容锦一脸真挚,知道这个时候值得信任的就是这一个人了,便打算对她和盘托出:“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毅起。你知道季业承为什么突然撤资吗?” “我不知道,毅起给出的理由一直很模糊,琢磨不透原因。” “是季业承用撤资来威胁我,让我离婚嫁给他。” 瑾瑜的语气听着不想开玩笑,容锦却无法相信:“季总怎么能这样做,他知道这样做对双方公司来说都是损失,这样他不怕把自己的公司赔进去吗?” 瑾瑜冷笑道:“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他就是这样总是让人无法理解他的决定。当初和毅起签约,还是看在他的父亲面上,谁知道他全盘接手公司之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容锦说:“孙总您放心,我会盯着这件事情的。希望季总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迁怒于岳先生。” “怎么不会,他已经搅了林渊的开业,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瑾瑜原本还在发愁应对季业承,却被容锦的一番话扰乱了思绪。季业承很难说不会因为嫉恨林渊做出更难以预料的行为。好在上次在开业典礼的节外生枝并没有对店面的经营带来困扰,林渊的手艺还是成功留住了不少客人。 她害怕的是以后再没有这么幸运,无法一次次化险为夷。 车子彻底离开城市之后,路就变得不太平整,水泥路面还好跑一些,进了e市之后,一些路面就变成了柏油路和水泥路的拼接,e市天气异常炎热,柏油路面有些晒化,车子变得更加难行。 “想不到岳先生家乡的环境过了几年还是这样。”容锦感慨道,“倒是看不出岳先生是从这样的地方来人。” 瑾瑜听到林渊,心里就有说不完的话,笑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从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还能培养出像他这样高冷的性格。” 容锦问瑾瑜:“您是因为这样爱上岳先生的吗?” 瑾瑜回忆道:“开始我还有点厌烦他呢,客客气气地请他,他倒好一句好话都不肯说。不过你知道我的脾气,就喜欢和人家不一样的,现在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容锦被瑾瑜逗笑了:“现在是他套住了您,以后就是您网住了他呢。” 等到终于凭着容锦残存的一点点记忆,两人找到了曾经的那个饭店和老板。不想才经过不到两年的时间,当年看着不小的店,如今却被瓜分成了几间小店面,坐着小炒、苍蝇馆子的小生意。 窄小的门头一眼就能看到里面,那个充满市井气息的老板搬着小凳子倚在柜台旁边,还是泡着一大杯子热茶,摇着把扇子无所事事,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容锦说:“孙总,我记得当年您至少给了他有十万维护店面,以为他能把店里做的更好,怎么现在反而还不如当时。” 瑾瑜皱一皱眉:“这个人的本性如此,早该猜到的。” “那您还给他钱,还给了好几次。”容锦不解。 “我给他钱当然不是为他,还是希望他能从中帮我劝林渊,他以前也向我保证过会去照看林渊父母,要不然林渊也不会抛下父母就来我这里。我仁至义尽了,是他自己不懂得把握。”瑾瑜唏嘘一阵,还是说,“别感叹了,进去吧。” 慵懒的老板专心地哼着他不着调的小曲,直到两个人走到他的面前才抬眼懒懒地问:“厨师还没上班,您去隔壁看看吧。” 容锦又是气又是无奈:“您能抬起头看看我们吗?” 听到来人这样说老板终于舍得睁开双眼,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两人身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拉着旁边的椅子就让两人坐:“哎呀,这不是……不是……孙总?您怎么来了,快坐快坐,我给倒水。” 瑾瑜看一眼老板拉来的椅子,坐垫颜色已经变得灰暗暗的,她没有坐,客气地婉拒:“老板你不用忙了,我来只想跟你打听些事情。” 老板还是热情又讨好地给两个人倒了清茶,硬要把水杯送到两人手里。瑾瑜接过来随手放在柜台上,先问道:“我上次来店里还不是这个样子,现在这是怎么了?” 老板局促地搓搓手:“小地方人吃不起大饭店,我就改成小餐馆卖点小炒。小餐馆客人少,用不了那么大的店铺,把店分出去,还能挣回来点房租。” 瑾瑜笑道:“我前前后后给了你不下十万,还要你靠房租支撑店里吗?” 老板哑口无言,只能嘿嘿地哂笑。 瑾瑜环顾一下四周,店里显然是没有什么生意盈门的样子,也不愿意多待,直截了当地问:“林渊的父母家在哪里?” “谁、谁家?”老板猛一听到这个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 容锦笑道:“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这个人吧,孙总问的是岳林渊先生父母的家。” 老板赶忙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您问他家做什么?他家里只有老迈体弱的父母两个人,又没有什么亲戚,还从来没有人找过他们。” 容锦说:“问你你说就是了。” “他家路不好走,我带你们过去?” 瑾瑜说:“哪好耽误您做生意,您说个地址,我们开车找过去。” 老板笑的愈发恭顺,赶紧说:“不耽误不耽误,他家的路不好认,再误了您的要紧事。我给您指路。” 瑾瑜看出了老板的意思,给容锦送了一个颜色,容锦知其意,有点鄙夷地瞟了一眼正手忙脚乱关上店门的老板,先出了店,司机把车停在离店门口不远的无名小路上,容锦给瑾瑜开了车门,对后跟上的老板说:“您就坐副驾驶,给司机指着路吧。” 老板顺从地爬上车。瑾瑜先要老板带他们去最大的超市,第一次见公婆瑾瑜绝不会空手登门,小地方的超市东西不齐全,瑾瑜只好选了些蜂王浆、老年人专用的奶粉、泡茶饮的西洋参片,塞满后备箱。 车子在老板的指点下在狭窄的道路七拐八拐,司机很快找到了林渊的父母家。瑾瑜降下车窗,第一次看到林渊家的样子。 只是瑾瑜没有想到林渊家还住的是低矮的平房,暗红的漆门掉落得斑斑驳驳,旁边几家邻居虽然也是平房,却粉刷得干净,衬得这户更加寒酸。 “就是这里了。”老板还不等司机来开门,先笨手笨脚地从车上跳下来,“他们老两口不怎么出门,这会儿应该是在家的。” 瑾瑜等着司机来开了车门,下来细看了旧房子一番,对老板说:“辛苦您,您先回吧。”容锦过来将一个硬扎扎的信封递给老板。 老板一接过红包笑逐颜开:“哎呦您太客气,我帮您叫门?” “不用了您回去吧。”容锦向老板做了一个相送的手势。 老板马上点头哈腰:“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不打扰。告辞,告辞。” 容锦亲自上前,敲开了破旧木门。 隔了好久,才听到院里传来老太沧桑的声音:“谁啊?” 瑾瑜温和地笑道:“妈,是我。” 狡黠的老板并没有走远,躲在一边隐约听见瑾瑜的声音,又听瑾瑜对屋里的老太太叫“妈”,心里明白了三分,嘿嘿笑道:“姓岳的这小子好福气啊,我以为他是进城打工,没想到是娶了个金枝玉叶。” 第53章 疑虑 院里的老太太可能是因为年纪大耳朵有点背,声音高了三分:“你说你是谁?” 瑾瑜的声音怕她听不清楚,也提高了三分:“妈,我是您儿媳妇。” “我没有儿媳妇,你是不是搞错了。” 容锦听见老太太还在怀疑,也上前说:“您是岳林渊的母亲吗?阿姨,这位就是岳先生的妻子,您开门让我们进去说话好吗?” 老太太还是坚持:“我家林渊没有结婚,你们弄错了。回去吧。” 瑾瑜见老太太固执,只好说:“老太太我真的是林渊的妻子,林渊的生日是10月9号,今年32岁,喜欢泡冷水澡,睡觉的时候喜欢挨着墙边,不喜欢吃太甜的食物。我带着我们的结婚证,您开门我给您看,好吗?” 门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随着“咣”的一声沉闷被打开。开门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褂子,脚上穿着花布鞋,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村老太太模样。瑾瑜发现,老太太虽然苍老,却有着和林渊一样清亮的眼眸,眼神里也带着一点冷静。 “妈,第一次来看你们,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只好随便买了一些*。”瑾瑜说着,和容锦把买来的东西往老太太手上塞。 老太太接过来只看了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一眼,堆在门口的窗沿下。 “家里闷热,院里坐坐吧。”老太太指着院子里一块大石头墩和几把小竹椅子,“这儿凉快。” 瑾瑜道了谢,和容锦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渊生活过的地方。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有一棵少说四五十年的杏树,枝繁叶茂的,几颗杏子红红地挂在树枝上。树下摆了几盆月季,也开得正好。 老太太送出来茶壶茶碗,抱歉地说:“林渊他爸爸身子不好,下不了床,你们见谅了。” “妈,您不要忙了,该我进去看看爸。”瑾瑜笑着要搀着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把茶杯用热茶烫了烫才倒上茶,放在两人面前:“姑娘,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这么了解林渊。” 瑾瑜说:“妈,我知道突然来访您肯定很惊讶,这是我和林渊的结婚证,您看,我叫瑾瑜,孙瑾瑜。” 老太太看着照片上的男人的确是自己的儿子,旁边笑靥如花的女人正是眼前的女子,又将这个名字反复在嘴里念了几遍,终于恍然:“你是,林渊提到的那个孙总?” 瑾瑜笑着点点头:“是我,您叫我瑾瑜就行了。林渊没有和你们说起过我吗?”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林渊说是出去打工,和您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虽然说经常给我们打电话,但是总不说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告诉过我们他结婚了。怎么你、你们会……” 瑾瑜安抚老太太:“是我的不好,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接你们去我那里,和林渊团聚。” “这个……我得去问问他爸的意思,他爸病了好多年了,如果不是为了他爸,林渊不会大学一出来就要接手家里的事情,这孩子也挺不容易。他现在过得好了,我们就不去拖累他了。”老太太说到这里眼圈忍不住红了。 瑾瑜见老太太伤心,忙劝她:“妈,您别难过,林渊现在很好,有了自己的店面,会把你们家传的方子传下去的。他也很想你们,只是嘴上不好说,所以我来接你们,也是让他放心。” 老太太轻轻抽泣了一下,试探着问瑾瑜::“林渊这个孩子性子孤僻,我家又是这样的条件,你为什么看上了他呢。” 瑾瑜说:“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自从他来我这里之后,我对他的好感就越来越强烈,所以我们就结婚了。”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你听了千万别往心里去。”老太太犹豫着,在瑾瑜的肯定下,很轻声地问,“筱熙呢。” “莫筱熙……”瑾瑜再次提起这个久未听到的名字,表情有些尴尬。 老太太看在眼里,识趣地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年纪大了总喜欢念叨过去的事情。你可别往心里去。不提她,不提她。” 瑾瑜咬着嘴唇,还是说出来:“她已经去世了。” 老太太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还是强装镇定:“过去的事情了,不提她了。你坐着,我去问问他爸。” 老太太颤巍巍地站起来,瑾瑜搀着她,问道:“妈,我可以进去和爸说两句话吗?” 瑾瑜跟着老太太进了里屋,里屋果然因为通风不畅,有些闷热,好在林渊的母亲打扫勤快,屋里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家里有病人的脏乱。 最亮堂的大屋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正是林渊的父亲。瑾瑜蹲在床沿边,对林渊的父亲说:“爸,我来看看您。” 老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明白,忙趴在老头耳边说:“这是林渊的媳妇,你的儿媳妇。” 老头茫然地点点头,又在瑾瑜的脸上打量,摇摇头。 瑾瑜疑惑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说:“你别介意,他病了很久,我们这里消息也不通,很多事情他都搞不清楚了。他可能还不相信你是林渊的媳妇。” 瑾瑜的表情有点失落,老太太过意不去,说道:“他爸整天迷迷糊糊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来看望我们,我很感谢你。这里条件太差,你的心意尽到了快回去吧。” 瑾瑜摇摇头:“妈,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 老太太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去了你家只能给你丢了脸面,你来了我们知道林渊情况还好又结了婚,心里就踏实多了。” “请你们和我一起回去吧,林渊好久没有见到你们,看到你们来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老太太推脱不过,只好说:“我和他爸商量商量吧。他爸的病一直不见好,常年下不了床,去了你那里怪不方便的。” 瑾瑜拉住老太太的手:“妈,没有关系,爸去了以后我带他去最好的医院检查,安排最好的护理师来照顾爸,你们在这里对爸的病也没有帮助,不如和我回去,就当是进城看病。” 老太太说:“好吧,我问问他爸的意思。你能不能出去等一等我?” 瑾瑜拉住老太太的双手轻轻地握紧一下,走出门去,留下老两口。 “他爸,你怎么看?”老太太问。 林渊爸爸虽然病,人却不糊涂:“人家是大老板,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林渊娶了她是林渊的命,我们老两口再去沾他们的光,不是不要自己的脸皮了吗。我不去。” “我看这姑娘也是个好人,不像是有钱人家傲慢娇惯的样子。可是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嫁给林渊,她应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她的爸妈也同意她嫁给我们这样的人家?”老太太满腹疑虑,最后长叹一口气,“她说,筱熙已经走了。” “筱熙不是和林渊去城里看病,怎么走了?”老头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慌得老太太赶快上前扶着他,好一阵安抚他的情绪。 老头还在念叨:“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渊走了不到两年,筱熙走了,他娶了大老板做媳妇……”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我们总说穷人家的闺女嫁入豪门是去伺候人了,不知道穷人家的小子娶了有钱人家的千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个人有个人的命,这是林渊的命,我们也没有办法。”老头合上眼睛,“咱们去了只能更让林渊难堪,打发她走吧。” 第54章 回绝 瑾瑜在大杏树下踱步徘徊,等着老头和老太太商量的结果。容锦不安地问:“看老太太的样子,和岳先生真的是有点像,对谁都带着三分防备。他们会和您回去吗?” 瑾瑜说:“他们不回去,我就在这里住一阵,等到他们见到了我的诚意,愿意和我走。他们这么久没有见林渊,应该也是想他的。” 容锦跟了瑾瑜这两年,知道瑾瑜的脾气,从没有半途放弃的时候,只能跟着她的决定走。 两个人坐在树下等了许久。老太太终于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妈,”瑾瑜连忙迎上去,伸手去搀扶老太太,老太太却客气地轻拍瑾瑜的双手,没有让她搀扶自己。 老太太带着满脸歉意,笑着说:“闺女,我和他爸商量了,你来看我们是一番好意。我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敢高攀你家。你和林渊好好儿的,我和他爸也就放心了。” 瑾瑜知道老太太肯定是心里还有顾虑,也不恼,还是很乖巧地说:“妈,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我和林渊是夫妻,你们是林渊的父母,就是我的公婆,按理也该是我做儿媳的来孝敬你们,哪里有你们高攀我家的说法呢。” 老太太拉着瑾瑜,坐回到树下的小竹椅子上,夏天的风吹起来本来是一阵燥热,但到了杏树下却成了一丝丝的凉意。 老太太说:“闺女,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他爸放心你。但是我和他爸有个疑问,你和林渊结婚了,为什么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个消息,林渊那孩子也不肯告诉我们?” 还没有等瑾瑜回答,老太太像是和她念叨又像是自言自语,摩挲着身旁的大杏树说:“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家里的儿子娶媳妇,一定要在这里吹吹打打,给认识的亲朋四邻挨家发喜糖喜饼,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爸一直以为他还没有结婚,邻居们问我,我也只是说孩子在外面工作,还顾不上结婚。” 瑾瑜听出老太太话里有话,又不好说出实话,只能安慰老太太:“我们家经商比较讲究吉日吉时,时间就赶得很紧张了。再加上结婚之后我爸爸帮着林渊开了家店,林渊一工作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所以就拖到这会儿……” 老太太轻轻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是否认可瑾瑜做出的回答。 瑾瑜说:“妈,您愿意和我回去吗。您和爸这么久没有见到林渊,你们不想他吗?” 老太太摇摇头:“闺女,我们不去。我们去了只会给林渊丢人,让认识他的人知道他有这样的父母,他在大城市里不容易,他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瑾瑜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却很聪明,扶着杏树站起来:“闺女,你来了这么久,路上肯定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我做点饭,你不嫌弃就吃点再回去。大老远来一趟,别让你饿着肚子回去,这是我们的怠慢了。” 瑾瑜怕给老两口添麻烦本想谢绝,容锦悄悄说:“孙总,您答应吧,留下来也好和老人家聊聊天,再劝劝他们改变心意呢?” 瑾瑜只好说:“妈,那就麻烦您老人家了。我来帮您。” 老太太腿脚不太灵活,却已经利索地从家里拿出了各种蔬菜,瓜果,甚至拿出了一截熏火腿。瑾瑜知道这种肉价格也不便宜,按老太太的待客礼数,肯定是家里来客人了才舍得做。 想到因为爸爸的固执,她的公公婆婆连儿子的婚礼都不能出席,连一点好日子都没有跟着过上,瑾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我来帮您。”瑾瑜说着要去拿菜刀切肉。 老太太说:“不用不用,你歇着就行,我做惯了这些活,饭很快就好。” 瑾瑜看着老太太在忙着,自己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看,反倒后悔自己来之前应该和穆姐好好学一学做菜。 院子里那个破旧的木门响,有人在外面拍门。 “林渊妈妈在家吗?”外面的人大着嗓门说。 老太太放下菜刀,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客气地和瑾瑜说:“你坐你坐,应该是我们邻居来了,我去给开门。” “林渊妈妈,这是我家儿媳妇回娘家带回来的晒干鱼,她娘家靠海,这些杂鱼经常有。你别嫌弃,拿回去熬菜吃,鲜着呢。” 瑾瑜听到门口的声音,走出来看。门口的大婶穿着男式的大汗衫,一只手里提着一袋晒得干瘪瘪的鱼,另一只手摇着把大蒲扇,嗓门大得把瑾瑜的耳朵吵得嗡嗡响。 “哎呦这是谁啊,真漂亮。大城市来的吧?”大婶看到瑾瑜,还是扯着嗓子问老太太。 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是我儿子的老板,特意从大城市里来看我。” 大婶的眼睛一直没离开瑾瑜,嘴里还感叹:“我还以为是你家林渊带媳妇回来呢,你家林渊出去工作也有两三年了吧,要是在城里也娶一个这样的媳妇,你们老两口就享福了,要什么有什么……” 瑾瑜听大婶的话粗鄙,礼貌地冲大婶笑一笑就回到院里。她最不喜欢被人品头论足。 老太太接过大婶的干鱼,请她等一等,自己回到屋里,片刻拿着一大块冻牛肉出去,瑾瑜很快听到大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你这是做什么,太客气了,一点杂鱼不值钱。” “您别嫌弃东西少,这还是挺好的一块牛里脊,拿回去给小孙子吃。小孩子长个儿,吃的着。”老太太的声音轻轻的。 不想这位大婶话多,拉着老太太不放手:“你家林渊娶媳妇了没有?” 瑾瑜仔细听着,想知道老太太怎么回答。老太太的声音很温和,她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大婶走前说:“你家林渊最有出息了,他娶媳妇可一定要请我们街坊四邻的喝喜酒。” 老太太关上门,就着院口的水龙头洗了把手,回来边切菜边对瑾瑜说:“这里的人就是这样,比不上你们大城市里的人,让你看笑话了。” 瑾瑜听老太太这么说,忙劝她:“不会不会。” 老太太手里的活不闲着,瑾瑜很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容锦悄悄问:“需要我去买点现成的食物回来,省事一点?” 瑾瑜点点头,笑着问老太太:“妈,附近有熟食店吗?” 老太太说:“沿着门口这条路一直往南走,左手边有家烧肉铺子,你们是不是吃不惯我们这里的饭菜?” 瑾瑜说:“妈,我是不想让您太辛苦。按说儿媳妇第一次见公婆,这顿饭应该是我来做,不过我……我手艺不精,怕你们吃得不好。买回来一些咱也方便,也是我一点心意。” 老太太不再说什么,还是切着手里的菜,素菜切好,老太太把菜和切好的熏火腿盛在大盘子里,走进屋就开始生火。 瑾瑜原本以为家里用的还是大灶,好在已经换成了煤气灶,不过是用的煤气罐。瑾瑜上了小学之后就再没有见过煤气灶,这一罐子四五十斤,老两口是没法扛回来的。 瑾瑜问:“平时有人帮你们换煤气罐吗?” 老太太说:“邻居们知道我家里就我和他爸,经常来帮我们。” 第55章 一餐 老太太讲着自己家的情况,却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很坦然:“以前我们家里情况还好,你也知道岳家有个祖上传下来的膳方子,我们靠这个开个小店做点生意,也过得算是富裕。他爸又是个热心肠的人,过去大家都穷,周围邻居有点难处也肯帮衬一把。后来因为他爸病了,林渊又还年轻,家里的生意就荒了,就把店铺卖了出去。日子虽然穷了,好在有邻居们照顾,看我们老两口过得辛苦都来帮一把。日子还图什么呢?” 瑾瑜问:“爸病了多久了?” 老太太说:“病了有七八年了,林渊在外面读大学,知道他爸病了,说什么也要回来照顾。好说歹说,总算是念完大学,他怕我一个人太累,不肯去远的地方工作,就在我家卖出去的店里打工,受了那个老板不少气,他从来不和我们说,但是我们都知道。” 瑾瑜听到林渊过去的事情,有些心疼。她同时联想到自己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还在国外悠闲地度假,为了出国留学和私教整天在一起学习。生活的事情,她从来不考虑,也无需多考虑。 瑾瑜默默地说:“林渊是个孝顺的人。” 老太太说起儿子,脸上就挂满了慈祥的笑意:“是啊,虽然说他性子有点倔,还有些孤僻,却是个善良知道疼人的好孩子。” 瑾瑜点点头,林渊是个知道疼人的人,只是这个人,不是她。 老太太手脚麻利地炒了份青菜火腿,拿出了家里的枣花馍放进锅里蒸着。老太太还想去打点酒,被瑾瑜劝住了。 “闺女,虽然我家里条件不好,但是待客的礼数还是要周到的。你不喝,带回去也是我们家一点心意。只是我们这里都是些家酿的酒,比不上那些好酒。”老太太说着就要出门。 容锦恰好回来,见老太太要出去,忙问道:“阿姨,菜我买回来了,您怎么还要出去?” 瑾瑜说:“妈要出去打酒,你帮我劝劝,我是喝不了酒的,天这么热,别让妈再出去。” 容锦忙拉着老太太笑道:“阿姨,我们喝不了酒的,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您看我出去这才几分钟都出了一身汗了,您别再出去了。我还买了些饮料呢,咱们用饮料代替酒水,不是一样的吗?” 老太太还想坚持,容锦连拉带劝总算劝住。 老太太带着容锦买回来的熟食去厨房切着,瑾瑜悄悄对容锦说:“还是你知道怎么劝老人家。” 容锦说:“也没什么,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疼孙子,我要想得到他们的关注,人要乖乖的,嘴巴得甜一点。不过是我的一些小聪明,不值得说。” 瑾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看老太太对我的样子,是不是太过客气,不像是对儿媳妇的态度?他们会不会不愿意承认我。” 容锦说:“哪能呢,您多虑了。新媳妇第一次上门,我看得出来老太太还是热情的。第一次见面难免会生分,多接触几次就好了。” 老太太从里屋抬出了一张折叠的大圆桌,瑾瑜怕她闪到腰,忙迎上去接。老太太说:“闺女你不用帮,我干活干习惯了,这点小事不要紧的。” 每一次老太太忙前忙后,瑾瑜感觉自己只会碍手碍脚。从小享受万千荣宠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感受过挫败,却在一个小地方第一次感觉,自己和普通的妇女相比,是这么无用。 瑾瑜只好帮着去厨房端菜,摆盘碗。 老太太搀着虚弱的老头出来,老头因为体虚,常年下不了床,脸色有些苍白,尽管老太太搀着走路也是一步三晃。从里屋到院里这几步路,老头都已经累得气喘。 瑾瑜很愧疚,因为她的到来让两个老人这么辛苦。她忙要搀老头坐在主位上,老头摆摆手,示意老太太把自己搀到旁边的位置。 “你们远来是客,快坐快坐。他爸坐习惯了这个位置,以前林渊在家,我们夏天也是在院里吃饭,他爸一直坐着这个位置。林渊出去以后家里就我们老两口,能省事就省点事,我们在厨房里也就吃了。”老太太搀着老头坐下,就招呼两人坐。 瑾瑜只好听话,坐在了上座。 老太太拿出几只玻璃杯,一定要清洗得干干净净了,才给每个人倒上饮料。 瑾瑜端起杯子:“爸,妈,我第一次登门到访,有点唐突,请你们原谅。我先敬两位老人家一杯,希望你们身体健康。” 老太太把杯子送到老头手上,自己也举起杯子,和瑾瑜的杯子轻轻一碰:“闺女,我们也要谢谢你,让我们知道林渊在外面过得不错,还成了家。林渊这孩子脾气倔,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我替他给你赔不是。” 瑾瑜忙说:“林渊很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他脾气倔,但是都用在了工作上。要不是他,我们家还没有人能分出精力经营餐饮店。还是爸妈教育的好。” 老太太把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拿着干净的筷子,不住地在两人的盘子里夹烧肉、火腿,劝两人多吃:“家里的菜做的随意,怠慢你们了。多吃点肉吧。” “妈,我们自己来,您和爸多吃一点。”瑾瑜夹着最嫩的部分,放进老头的盘子里。 老头连忙客气地嘟囔着:“你吃你吃。” 瑾瑜吃饭一向有些挑剔,从小就吃的清淡,所以只捡了几筷子素菜吃,老太太看她吃的很少,恐怕她吃得不习惯,很为难地说:“我们这里条件比不上你家里,来这里受委屈了。吃了饭,早些回去吧,辛苦你来看我。” 瑾瑜听老太太这样说,怕让老人家心里不舒服,只好夹起盘子里老太太给夹来的一块嫩羊排,塞进嘴里,好容易咽下这一大块肉,笑着说:“妈,我吃得惯这里的菜,您做的很好吃。” 老太太说:“那就好,那就好,粗茶淡饭的委屈了你们。吃完了休息一会儿早点回去吧,你们一天辛苦了。” “妈,请您和爸跟我回去住两天,跟着林渊享享福。如果你们住不习惯了,我让司机马上送你们回来。好吗?”瑾瑜说。 老太太说:“闺女,你一片孝心,我和他爸都知道。我们老两口过惯了这里的生活,去了你家里,我们住不惯还好说,再给你们添麻烦,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你要是惦记着,就让林渊经常回来看看我们。也不用待久了,他回来陪我们吃顿饭,让我们知道他过得好,我和他爸就放心了。” “妈……” “不用再劝了,闺女。来,再多吃点,尝尝我们这里的味道,也算是来过了。”老太太再不提回去的事情,拿着公筷往两人盘子里夹菜。 容锦不方便搭话,却看着瑾瑜的为难,不由得替瑾瑜暗暗委屈。 第56章 点火 丁浩哲逐渐感觉到,自己的野心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膨胀。自从瑾瑜交代完公司的事物之后,他成了公司里除了孙雄志之外最有发言权和决定权的人。 孙雄志从瑾瑜结婚后就再不插手孙氏金融的事情,决策权完全交给瑾瑜,现在瑾瑜又把这份大权交给了浩哲,从职员到掌握实权的一把手的转变,带给了浩哲巨大的满足感。 孙氏金融虽然是个成立不过几年的公司,却因为资金雄厚,再加上瑾瑜的专业过硬眼光敏锐,崛起的速度极快,在本市已经有了极其稳定的地位。这也是瑾瑜敢大胆放权的原因。只要浩哲的管理不出差池,即使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也能保持正常的运转。 浩哲一边享受着瑾瑜授权给他的权力,一边还在执行对孙雄志的承诺,每天都去林渊的店里照管一下生意,并向孙雄志汇报任何店面生意的问题。从他知道林渊和瑾瑜的婚姻出现了裂痕之后,他无条件地选择站在瑾瑜这边,有意无意中对林渊多了一分针对。 好在林渊并没有因为婚姻的问题对店里的事情草草了之,孙雄志许诺店面很快会转到他的名下,他对更是事无巨细操持店里的一切。林渊对工作的认真让浩哲很欣赏,但是作为单方面的“情敌”,浩哲这个时候对林渊一心只在店里的生意,对瑾瑜的事情不管不顾而愤恨。 他得不到的,林渊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如果说这件事情完全在瑾瑜的选择他便无话可说,但林渊在得到瑾瑜之后却一点也不知珍惜,这更加让浩哲恼火。 在浩哲知道瑾瑜为了挽回林渊的心意,想要接林渊的父母来住,还亲自去接,他觉得瑾瑜这种毫无底线的付出实在是错付。 浩哲离了公司,走到对面的膳坊去。虽然不是用餐时间,但很多讲究的有钱人都来这里消遣,当做下午茶聚会的地点。他进膳坊的时候,大厅里有几桌客人,看穿着打扮各个都是身价不菲。 浩哲有点赌气的想,要不是瑾瑜的一片痴心,岳林渊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店面,他只能在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饭店里做默默无名的小伙计。 “丁主管,您来了。”前台的服务员见到丁浩哲,很热情地打招呼。 “嗯。”浩哲看一眼大厅,收拾得还算窗明几净,随口问了一句,“今天生意怎么样?” 服务员回答:“和平常差不多。最近岳总出了新菜式,准备周末做新品试尝,已经卖出去好几分预约券了。” 浩哲点点头:“岳总在店里吗?” “在三楼办公室。我先帮您通知一声?” “不用了,他知道我每天这个时候来,我自己过去就行。”浩哲摆摆手,自己顺着楼梯走上去。婚姻已经到了这一步,岳林渊还有心思去研究新菜色,是该说他敬业,还是该说他一点良心都没有。 浩哲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办公室,林渊好静,办公室选在走廊最尽头。他站在总经理室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 “请进。” 浩哲推开门,林渊坐在办公桌后面,专心地敲着键盘。林渊抬头见是浩哲来,并不意外,浩哲每天都会来,有的时候帮他处理店里的进货问题,有的时候帮他管理人事,林渊看到他少了很多当初的排斥。 “随便坐,咖啡茶叶都有,自己来,我不招呼你了。”林渊敲着键盘,也不去看浩哲。 浩哲没多和他客气,直接坐在林渊的办公桌对面,向椅背上舒适地一靠,似玩笑一般地说:“在大厅听到服务员说,您研究出了新的菜色,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既然开了这家店,就要好好地做下去。不光是这一道菜式,我还要做更多。” “您还真是舍小家为大家,一心扑在工作上啊。”浩哲冷冷一笑。 林渊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却不知浩哲的话从何说起,也懒得搭理他,随口应着:“我权当你在夸我。有什么事吗?” 浩哲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地说:“没什么事情,我作为主管,还是有资格有自由来这里看看的吧。毕竟这个膳坊现在是在孙氏金融下属,我替孙总来看看,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吧。” 林渊的声音还是很平静:“看到的结果还满意吗?” “很满意,”浩哲说,“如果您的婚姻能像工作一样,您就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男人了。” 林渊终于放下手里的事情,抬起头看着浩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难道听不出来吗?” 林渊眼睛里的冷漠像箭一样,恨不得刺穿浩哲,他讨厌这种冷嘲热讽的挖苦,这个时候宁愿浩哲挥拳打他一顿都比这样的心里中伤让他觉得痛快。 “我不想听你拐弯抹角。如果你只是来撒气,请你出去,不要妨碍我工作。”林渊压抑着怒火,不再去看浩哲。 丁浩哲看着林渊忍气吞声的样子,心里有一丝莫名的解气,他笑说道:“我不光是来撒气,我还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孬种。” “你想说什么!”林渊紧咬着牙,他不愿与人动粗,但也不愿平白受无名之气。 “我是不是惹到你了?”浩哲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挑衅似的问,“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和瑾瑜的婚姻不像是我看到的那样吗?那么我请问你,岳先生,你想把这个真相隐藏的多深呢?” “真相不需要隐藏,你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林渊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激得浩哲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看到的永远都是假象?难道你想说,你故意把真戏演成假戏?你到底要把瑾瑜逼成什么样子。” “我没有逼她,瑾瑜想怎么做,是她的自由,我无权过问,你更没有资格去管她做了什么。” “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谁都不敢给她一点委屈,自从嫁给了你,她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讨你的欢心。你觉得这样做你很痛快吗,让一个千金大小姐屈服在你的自尊心下,满足你的虚荣心?” 林渊并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他直视着浩哲的眼睛,一字一句严肃地告诉他:“事情没有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也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简单你还不是轻易地得到了现在的一切。”浩哲愤愤地,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金钱、美女、家庭、事业、名誉,男人渴望的一切你都有了,得到得那么轻而易举,你还在不满什么!” 第57章 如临深渊(一) 丁浩哲说到这里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这是他心里最不平的事情,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赢得一个人的心,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唾手可得。 岳林渊,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让瑾瑜对你死心塌地,为你做什么都不在乎? 孙瑾瑜,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究竟看上这个男人的什么? 林渊不屑和丁浩哲争执,他低沉着嗓音,问浩哲:“如果,这些你想要的一切都给你,但是要让你用自由去换,你愿意吗?” “呵,自由。”浩哲冷冷一笑,“自由在这些面前算个屁!”他的情绪已经到了最愤怒的顶点,什么都有了的人,还会在乎这虚无的自由吗。况且他现在有的是自由,但是他并不开心。 林渊无奈的笑了,他看着浩哲的眼神里居然流露着怜悯和同情。 “你笑什么,你觉得我在说梦话?我当然不能和你相比,你多高尚啊,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当然可以云淡风轻地说你什么都不在乎。我可以没有金钱,没有事业,但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仅不配拥有,还要看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低声下气,我替瑾瑜不值。岳林渊,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让她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林渊暗想,如果这场婚姻的主角换作丁浩哲,他一定会屈服于金钱,权势,地位,哪怕是和不爱的女人结婚,成为这个女人和她家族豢养的一条只能算得上是生命的宠物。 “你根本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很想知道,和瑾瑜成为夫妻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瑾瑜对你死心塌地,没有任何底线地对你好。” 林渊说:“浩哲,你错了。如果你爱瑾瑜,你应该尊重她的决定。瑾瑜有自己的主意,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丁浩哲指着自己的脸,轻蔑地笑道:“我?我为什么要尊重她痴心妄想的决定。我爱她,我就应该拯救她,让她清醒过来,不要陷在你的迷魂阵里无法自拔!”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的完全是自己,根本不是瑾瑜。”林渊生硬地说,“你才是个自私的人。” “你说什么!”浩哲此时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揍他一顿。 林渊丝毫没有受到他愤怒的威胁,冷漠地说:“你阻止瑾瑜,你觉得瑾瑜会甘心吗。你所做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踏实,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浩哲瞪大了双眼,愤怒地捏起拳头,对着林渊的脸颊狠狠地捶去。 林渊躲闪不过,左脸颊被浩哲不分轻重的一拳捶下来,白净的脸上清晰地肿起一块。他毫不在意地抹一把脸,对着浩哲说:“既然爱她就应该尊重她,你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瑾瑜的心,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我身上。不是吗?” “是,我没有得到她的心,我怪你。我怪的是你得到了她的心,却从来不珍惜她的心!”浩哲举起的拳头还没有放下,恨恨地对着林渊。 正在走廊打扫的保洁员听到屋里的争执,担心两人发生意外,清洁工具都来不及放下,直撞进门来:“你们、你们不要紧吧。” 见到丁浩哲对着林渊怒目相视,而林渊的脸上明显红肿着,保洁员怕两人继续打起来,忙冲进来一边拦着一个:“两位消消气,楼下还有客人……大热天的,火气难免大一点,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林渊摆了摆手:“我们没事,你出去吧,跟谁都不要说。” “可是你们……” 浩哲见保洁员还呆愣着不出去,声音提高了八度:“让你出去没有听到吗?你是怕我把你们的岳总打坏吗?” 保洁员被浩哲吓得猛一机灵,手里的拖把没拿稳,直接砸到了脚面。 “我、我这就出去。你们千万消消气,消消气。” 林渊见浩哲激动,不想再和他争执,等到保洁员出去,他关上办公室的门,绕过浩哲径直走到窗边,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刚才我们都太激动了,打你也打了,现在冷静了吗?” 浩哲听他这么说,知道他不愿和自己起争执。这让他有火无处发,只得狠狠地瞪着林渊的背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气全都撒在毫无生命的东西上,偃旗息鼓。 林渊看着有点窗外,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偶尔有情侣走过,相依相偎的样子羡煞旁人。 “你恋爱过吗?”林渊问。 浩哲嘲讽地笑着:“曾经有过,大学毕业差点就谈婚论嫁了,女方家却嫌我穷,拿不出他们要的彩礼钱。所以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要拼命去工作,这么渴望想要得到的一切。” 林渊说:“失去心爱的人,很难过。” “当然,她的爸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她爸爸扇了我一个耳光,说我自不量力。开始她还向着我,想要和我偷偷去领证,谁知道,她看上了家里介绍给她的一个富二代,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和人家订婚了。从不被祝福,到失去女友,被人羞辱,我一辈子经历的痛苦都比不上这段恋情带给我的痛苦。” “那个时候,你对爱情失望过吗?” 浩哲转头看着林渊:“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我的经历和你有什么关系,知道我的过去会让你觉得解气吗?” 林渊并不看他,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路过的一对情侣身上,直到他们走远再看不见。 林渊看着这对情侣,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尘封多年的记忆,碎片、模糊。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有点宠溺的微笑:“我的女朋友离开我之后,我对爱情,就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这样挺好,至少再不会失望不会痛苦。” 浩哲不解他的意思:“难道因为你的女朋友的离开,你就放弃了爱情,让瑾瑜成为背负痛苦的人?” “不,我并没有让瑾瑜替我分担的想法,所有的痛苦,我宁愿自己藏在心里。只是她一意孤行,我不能回应她,我怕她因为我的回应,会陷得越来越深。她爱上我或许没有错,只是她不应该想着怎样讨好我。我不值得她这样做。” 浩哲瞪着林渊:“你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能逃脱的了责任。” “我没有任何要逃避的意思,但是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卑鄙,我不是靠玩弄女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人。” 林渊转回身,浩哲瞪着他的目光来不及收回,目光碰撞之间,林渊突然对这一场争执释怀、 “你想知道,我是怎样和瑾瑜结婚的吗?” 第58章 如临深渊(二) 林渊提到结婚这个字眼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的是颤抖。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回避着这个词,甚至婚后也不曾对自己的父母谈到结婚的事情。这个婚姻对他来说,是一道枷锁,黄金铸就,将他困在同样缀满黄金的深渊里。 一个平头小子,迎娶富家千金,出任总经理,拥有自己的事业,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一切而欣喜。只有他知道,在光鲜的身份掩盖下,经历的是怎样的生活。 浩哲努力控制着,想让自己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我不想知道,你和她的婚姻,在我听来是一种折磨,不管你们过得是不是幸福。” 林渊说:“如果你是我,你就会感受到,自由其实是最重要的,金钱、地位、美女,什么都可以不要。” 瑾瑜的执着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管是公司的大小领导层、各部门的下属,还是瑾瑜的父母,包括林渊,都清楚地知道,瑾瑜认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放弃。 哪怕是爱情,本该两情相悦的爱情,她也要努力靠一个人的力量来实现。 林渊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的痛苦,闭上眼睛,回忆着:“她告诉我,孙氏打算进军餐饮业,想要开拓高端群体的消费市场。然后,她请我来家里作客。” 浩哲无心听他讲过去的事情,但林渊很执着地讲着。对他来说,浩哲不只是一个听众,他也不会单纯地扒在自己的伤口去给别人看。林渊希望浩哲知道,这场婚姻,他和瑾瑜都是受害者,他不是浩哲的情敌。 “我以为除了我,还会有别人在场,但是当我第一次去到她家,就是现在的别墅,我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林渊嘲讽着自己,“那个时候我还真是个傻得可笑的家伙。” 林渊不说话的时候,房间里静得可怕,浩哲感觉到自己甚至能够听得到林渊激烈的心跳声。 林渊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她会来这样一手,我以为出身富家的女孩都是骄矜,傲慢的,对像我这样的人,肯定是嗤之以鼻。没想到,我一进门,她就拉住了我的手。” “你说,别墅只有你们两个人,容锦、容锦也不在?”浩哲惊诧地问。 “是的,只有我们两人。后来我才知道,别墅虽然在瑾瑜的名下,但她从来没有来住过,她也是在结婚后在住进别墅。我当时,完全被她的举动吓着了。” 浩哲冷笑道:“难道你没有一点点窃喜吗?这个时候,和瑾瑜共处一室。” 林渊笑着摇头:“我是那种人吗?那个时候,我的女朋友刚刚去世,我怎么可能……”他嘴里默默念着,“我怎么可能去做对不起筱熙的事情。” “你说,对不起谁?” 林渊笑道:“你耳朵倒是灵,是我的女朋友。她刚走,我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她。” 浩哲“哦”地算是回应了一声。 “我单纯地以为她只是想和我聊一聊公司的事情,虽然被她的主动吓着了,还是和她去了客厅。她却告诉我,公司的事情,她会和我在公司详谈。然后她告诉我,她喜欢我,想要和我结婚。” 林渊一会儿是故事的讲述者,一会儿又像是故事的倾听者,说到这里忍不住自己感慨:“别说是因为我女朋友刚去世,我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就是我对瑾瑜有意,她突然的示好也是我无法料想的。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像她这样的女人看上我。” “我被她突然的表白彻底吓到了,瑾瑜以为我误会她在捉弄我,还特别认真地告诉我如果我不相信,她愿意把别墅过户给我,以丈夫的名义接受妻子的赠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拒绝的她,从别墅出来以后我一直躲着她,她来找我我也是简单地把她打发走。我当时想着,如果我一直躲着她,她会不会就此放弃。” “后来呢。你还是屈服于她了。” 林渊不置可否:“是啊,我屈服于她,或者说是屈服于她的家族。我没有想到孙氏会有这么庞大的势力,大到能够左右一个人的婚姻。我一个人的力量在孙家的强势之下,简直就是无谓的挣扎,最后还是要妥协。一步错,步步错,我就这么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浩哲听到林渊这样说,大有诋毁瑾瑜的意思,“噌”地站起身来:“我不相信,瑾瑜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逼迫你和她结婚?她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瑾瑜当然不是这种人,”林渊说,“她从来都是善良的,哪怕是我拒绝了她,她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但瑾瑜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孙氏。” 林渊想到孙雄志道貌岸然的一张脸,还有他带给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三个月,他就无法再继续忍受。虽然他心甘情愿将自己受逼迫的婚姻说给浩哲听,但是这三个月的痛苦,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他最深的伤疤,无法愈合的一道伤痕。 浩哲盯着林渊的脸,他不清楚林渊的脸色为什么在这个瞬间突然变得惨白,他问林渊:“所以你就答应了和瑾瑜结婚,你对瑾瑜有过一点感情吗。” “有过,有过知遇之恩,有过对我长期帮助的感谢,也有一点不甘心。”林渊说,“如果她没有看上我,或许我会将她视为一生的贵人。我们也会在自己的命运里找到走完一生的人。” 两个人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或许是因为提到了瑾瑜,这两个对瑾瑜有着不同情感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情感。 还是林渊先问起:“婚礼那天,你在场是吗?” “我在的。参加自己爱慕的女人的婚礼,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我以为我今后会死心。如果你对瑾瑜好一点,我应该会彻底断掉对瑾瑜的念头,再不做任何幻想。”浩哲说,“但是我看到新郎的表情一点看不出喜悦,我知道瑾瑜和你之间,肯定不会有那么简单。” “那天应该是我最丧失了自我的一天,我完全没有一点心思在婚礼上,从始至终我就是一只木偶,被司机操控着,被瑾瑜操控着,被孙氏操控着。”林渊说,“不只是你,我想所有的宾客都在好奇,我这个奇怪的新郎。” “所以你就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孙家吗?直到现在还有人在猜测,瑾瑜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厢情愿,她过得很不幸福。” “孙家财大气粗,根本不会想到给我留一点颜面。在这个家里,我从来没有过颜面。他们看不起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出身,我的贫穷。” 林渊知道,他为了安抚和拉拢浩哲,特意向容锦调查过浩哲,所以当他知道浩哲和自己的出身相似,便有了突破口。 穷人之间没有惺惺相惜,只有对过去的卑微心知肚明。 浩哲听到这里果然感同身受:“我和你一样,我也是从一穷二白过来的。所以从我进孙氏集团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做出点成绩来,才有资格站在他们当中,有资格追求瑾瑜。不过我没想到,被你横刀夺爱了。” “你错了,这一切都不是我争取的,我也从来不想要这些。如果我能选择,我愿意用现在所有的一切,换我回到以前的生活去。” 浩哲笑道:“你什么都有了,却来说羡慕什么都没有的日子,这就是我最讨厌你的原因。” 林渊说:“我什么都有了,却不是我想要的,我倒真想把我所有,全部都让给你。”他从窗边走到沙发前,“其实我们不应该是敌对的。我拥有的是你没有的,而我不屑的是你渴望的,为什么我们不能互相帮助。” 浩哲精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第59章 如临深渊(三) 林渊见浩哲主动问到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这将会是一场长谈。以浩哲的精明,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能做到只有极力地拉拢。他想要的是从这段错位的婚姻中逃离,这个时候浩哲的站队至关重要。 他听瑾瑜提起过,在膳坊开业的那天不请自来的客人,就是要从孙氏金融撤资的毅起金融投资公司的继承人。他猜测,季总突然撤资的原因一定在瑾瑜身上。浩哲作为撮合毅起金融的主要负责人,为了保住自己在孙氏金融的地位和声望,对季总的要求会尽力达成。 一边是主动表明心意要放弃和瑾瑜的婚姻的人,一边则是心思叵测,对瑾瑜虎视眈眈的人,和谁站在一处一致对外,林渊知道浩哲能够掂清楚分量。 林渊泡了一壶热茶,给浩哲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林渊将斟好的热茶送到浩哲手中,浩哲客气着,却没有接过来。 林渊没有恼,把茶杯放在浩哲面前,拿起自己的杯子一气饮尽:“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浩哲一笑:“你这个人有意思,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想要的,不是金钱,不是爱人,难道你想要的只有自由吗?” 林渊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我不过是孙氏的一个还算有点脸面的员工,和孙氏非亲非故,对他们的家事插不上一句话。你以为拉拢了我,你就可以实现你想要的生活?” 林渊说:“我知道,我和瑾瑜的婚姻你没有办法。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帮助你自己,顺便帮到我。” “什么事情?” “你知道毅起金融的季业承季总为什么要撤资吗?” 浩哲摇头:“季业承是个狡猾的人,他给出公司的官方理由一定不是他的目的。但是我不明白,季业承和你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因为瑾瑜,”林渊说着,重新斟一杯热茶,不顾还冒着热气,重重地咽下,“季业承的目标是瑾瑜,我不知道他对瑾瑜是不是存在感情,我想他对我和瑾瑜的婚姻是抱有敌意的,所以他回来搅我的开业,这件事一看便知道针对的是我。另外,我从孙董事长的话里,听得出他对季业承撤资的事情,是早就预料到的。” 浩哲听见林渊管孙雄志叫作孙董事长,有点意外:“孙董事长?你说,你的岳父,对季业承要破坏你的开业有预料,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你,让你堤防着季业承?” “孙董事长根本不看好我,或许我的开业被搅黄,他也会觉得痛快。季业承有了孙董事长的撑腰,做事自然会顺利得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渊笑道:“只有你可以帮我。季业承对瑾瑜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否则他有了孙董事长的暗中默许,也不会多此一举来开业典礼闹事。唯一能说的通的理由,就是他对瑾瑜有意,视我为眼中钉。我本来就无心和你们争夺瑾瑜,季业承的家世、能力,都比你强,他才是你的对手。” 浩哲轻轻咧嘴一笑:“你这是坐山观虎斗。挑拨我们之间的矛盾,然后坐收渔利?” “你看到我从头到尾,有过任何野心吗?我是希望我们合作,互相帮助。如果你觉得我有利可图,那我图的就是从婚姻中解脱。” 以浩哲的谨慎,绝不会立刻答应下来这件事,他环视着装潢简约的总经理室,终于找到了转移的话题,“这家膳坊呢,你从这段婚姻里就什么都不要吗?” 林渊不舍地看着房间内的陈设,都是他一点一点亲自布置起来的,他不喜欢热闹,所以全部用的简洁的办公用品。他摩挲着沙发的一角:“我想要,这里融进了我的心血,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里。” “你如果想要离婚,孙家是不会让你继续经营膳坊的。你什么都不要,最后你除了自由一无所有。孙家会替你继续经营膳坊,他们除了会少一个女婿,没有任何的影响。而这个女婿的空缺,还有的是人能够顶上。” 林渊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如果我走了,我带不走膳坊,膳坊也做不久了。” 浩哲不解,林渊敢如此说,肯定是有了打算,但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渴望。 林渊不问自答:“当初,我手里有一张我们岳家的膳方,瑾瑜没有想过从我手里占有它,但是孙董事长不这么想,他曾经逼迫我交出膳方。一向固执的孙董事长会同意瑾瑜嫁给我,全是为了拿到这道膳方不得已同意。” “方子你给了董事长吗?” “没有。”林渊指了指自己的头,“膳方最主要的秘密,在脑子里,不在纸上。他们就算拿到,也只能是得到一副躯壳。我成了孙家的女婿,我的方子他们拿不到,但从名义上也是拥有的。孙董事长为了让我安心和瑾瑜成为夫妻,用膳坊做交换,经营权虽然在我,但店的归属在孙氏。这样,即使他们拿不到膳方,依然能够得到膳方为他们带来的好处,用我帮助他们开辟孙氏在餐饮业的道路。” 浩哲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董事长的作风。你看不惯他,他是你的岳父,你却也和我们一样叫他董事长。” 林渊说:“我从来没有将他看做我的岳父,我所面临的每一个险境,全是拜他所赐。” “险境?”浩哲仿佛在用鼻腔笑一样,发出冷冷的呵声,“我什么时候能体会一下你的这种险境呢?” 林渊没再去离他,站起身:“你回去再想想吧。想好了就来找我,这里会一直为你敞开的。” 浩哲起身,对林渊说:“我希望你知道,我如果选择帮你,绝对不是为了你。这几天,请对瑾瑜好一点。她已经在努力地讨你的欢心了。” 林渊关上办公室的门,跌坐在沙发上。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与世隔绝不见任何人影的阁楼,和死寂一般的安静。除了有人为他一天三餐地用饭,以及每三天一次的洗澡,其余的时间,再不见一个人来。孤独几乎让他发疯的时候,他只能和自己讲话,用回声填满房间的空隙。 在不见天日的那段时间里,他失去了一切关于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经历这种孤独的痛苦有多久。 黑白颠倒浑浑噩噩之后,他以为自己就要和人类社会彻底割裂开了。 再次回到人类社会,恢复了关于时间、黑白的意识后,他就成了瑾瑜的新郎,然后,成了一场婚姻的主角。 第60章 如履薄冰(一) 林渊睁开眼睛,他惊觉自己正处在一个昏暗闷热、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单人床,墙角还堆放了一些杂物。旧的包装盒上赫然印着“孙氏商贸”。 是那个绝望的牢笼,黑的看不到前进的路,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但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房间里唯一的一个透气窗口,离地面近两米的高度,垂直地开在他的头顶。 他怎么到这里了,这是孙家的地方吗?他努力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瑾瑜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他躲了瑾瑜很久,却不知道瑾瑜是怎么找到他的。自己每天都在瑾瑜控股的酒店里做事,见到她是不可避免的,有的时候他听到同事说孙总会来,总是在后厨躲到深夜才走。每一次从酒店出来,他都尽量低调,把自己隐藏在下班的人潮之中。 噩梦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下班之后他离开酒店,门口的时候却被在门口守候多时的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叫住了。为首的一个开始还很客气:“您是岳先生吧?” “什么事情。”林渊嘴上虽然答应着,但脚步没有停下来,他知道来着不善,只想尽快甩掉。 “岳先生,您别躲着我们呀,我们是孙雄志董事长的人。董事长想请您去家中一聚。您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跟我们走吧。” 林渊看来人不是善茬,说:“你们带路吧。”几个人就领着他往车上走,林渊垂着头跟在后面,趁这几人不备猛地掉头往回跑。 几人见林渊不配合,跳上他们开来的一辆黑色商务车,紧追不舍。 林渊知道不好,自己体力有限,根本不可能跑过汽车,只能往小路跑,车子开不进去的地方,他希望能够找到藏身之地,暂避一时。 但这些训练有素的人,还是追上了他,为首的那一个再也客气不下去了,故意恶狠狠地吓唬他:“董事长客客气气请你,你倒不吃这一套。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上车!” 林渊就像被捆住的野兽一般,几个人用胳膊钳制住他的肩头,让他无法反抗。就这么把他连押带请地带到了孙雄志的家。 “林渊,你来了?”瑾瑜看到林渊来很高兴,却不知道他是被强迫着过来的,看身后的几个保镖钳着林渊的肩膀,不高兴道:“你们几个,把手拿来。知不知道这是我家的贵客,你们要是怠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保镖忙松开林渊,瑾瑜拉着林渊:“来,进来坐。我跟爸爸提起了我想要嫁给你的事情,爸爸说他想见见你。” 林渊拘谨地坐着,瑾瑜给他倒水、递水果,林渊客气地接过来,再客气地放回桌上。瑾瑜见他不肯吃,只好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叫爸爸来。” 瑾瑜去了好久,孙雄志才慢悠悠地出来。林渊看他出来,站起身来等着孙雄志坐下,才又坐下。 “你就是我女儿看好的男人?”孙雄志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 林渊说:“董事长,我叫岳林渊。”他实在听不惯自己被叫做别人看好的男人,仿佛刀板上的鱼肉赤条条地摆着任人挑选一样。 “岳林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我父母。他们在一个小城市里。” 孙雄志客气地请他坐在主客座,林渊不知其意,既来之则安之,只好按照孙雄志的招待,吃喝着。孙家的保姆手艺很好,做的饭菜清淡却很可口,瑾瑜吃饭口味挑剔的毛病想来就是这样的保姆惯出来的。 瑾瑜在旁不住地为他夹菜,劝他多吃一些。她本想为他斟酒,被他拒绝了。席间,除了孙雄志提到一句瑾瑜想要嫁给他,请他考虑,再不多说一言。 餐后林渊客气告辞,孙雄志却笑着让他今晚留宿一夜再走。林渊怕这一晚出现差池,极力推辞。但容不得他拒绝,又是那些穿黑衣的人,架着他往二楼走,一直走到最角落的阁楼里。 瑾瑜看着这些人把林渊带上了阁楼,送了水和一床被子之后,锁上了大门,忙追上去,惊恐地对着楼下叫道:“爸爸,你这是做什么?” 阁楼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林渊被笼罩在巨大的黑暗之中,也充满了恐惧。但他不敢慌,他努力地喊着瑾瑜的名字,希望她能劝服孙雄志,放自己出来。 “你什么时候同意娶瑾瑜,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楼下传来孙雄志的声音,然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虽然是阁楼,但采光并不好,窗口只开了小小的一扇,阳光撒向整片大地的时候,这个小窗却被漏下了。 阁楼出奇的热,林渊感觉身体在不断地虚脱下去,只有瑾瑜趁孙雄志不在家的时候才敢过来,劝他答应爸爸,先出来再想办法。林渊只求她放他出来,别的再不多说。 他在阁楼里待的日子越久,身体就越憔悴下去,他也能感觉到身体的活力在一点点流失。 他的手机早已经被孙雄志控制,手表也因为之前的反抗被打坏,他每天看着窗口巴掌大的天空,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林渊听到耳边传来孙雄志的声音:“你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娶瑾瑜。” 林渊辨不清这个声音从哪里传来,只能抬头,茫然地寻找发声的位置,拼尽全力地呼喊:“我不同意,你这是逼婚。” 隐约间好像还能听到女人的惊呼和哀求:“爸爸,你饶了他吧。您已经关了他一个礼拜了,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才过去一个礼拜,林渊听到瑾瑜这么说,心里越发哀伤,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意识,这种漫长的煎熬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关了有大半年那样漫长。 “是他自找的,他要是答应娶你,我怎么会一直关着他。”孙雄志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女人呜咽着:“爸爸,你一直这么关着他,他病了、或者死了,我嫁给他还有什么意义。我要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躯壳啊,爸爸我求求你,为了我放他出来吧。” “你要他的心?我的傻女儿你是不是让他给骗了。躯壳都得不到,要他的心有什么用?”孙雄志愤怒的声音通过一道门板传过来,林渊感觉靠近门边的墙面快要被他的声音震碎。 林渊看着四周,除了死寂什么都没有,他想,瑾瑜这是何必,非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阁楼的门被敲得咚咚响,瑾瑜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林渊,求求你,答应娶我吧,你不娶我,爸爸就不会放你出来。其实你尝试一下,也许和我结婚没有那么痛苦。” 林渊没有回答,他还顽强地抵抗着,等着瑾瑜的热情淡了,孙雄志的耐心磨灭了,他们就会把他从这个小阁楼里丢出来。他决定一出门,马上离这里远远的。 第一个月,他咬牙撑着。他试图在来人给他送饭的时候,用绝食抗议,但孙雄志让人掰着他的嘴给他塞饭,不管他是否愿意咀嚼,饭和菜都被强行塞到自己的嘴里,然后囫囵进胃里。 孙家的人太多,他不知道为什么孙家总是会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出来抓他来的那几个,他每天都会看到新人出现,那些人穿着整齐的黑衣服像保镖一样,一到饭点就来强行给他塞饭。 林渊也试图抗拒过,但是他的身体情况较之前衰弱了很多,四肢的力量都在一点点减少。那些人的身体远比他强壮的多,他挣脱不过,后来干脆保留体力。饭菜来了,他不再绝食,尽可能地吃光每一道菜。 送饭菜的人以为他想通了,后来就渐渐不让那些穿黑衣服的人陪同一起,看守也稍稍松懈了一点。 每次吃完饭,等到来人收拾好了所有盘碗走后,林渊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做俯卧撑,用墙角的包装箱做力量训练,扛着箱子做挺举。 大约这样又过了一个月,他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然后他要求洗澡。 第61章 如履薄冰(二) 天气不太热的时候,孙雄志会让人每三天带他去洗一次澡。阁楼里闷热,林渊也会主动要求去洗澡。 每一次带他去浴室的人都是一位保姆和两个看似保镖的人,保姆负责带路,帮他准备换洗衣服,保镖就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怕他出去之后会跑掉。甚至是他进了浴室之后,两个人也要站在门口,直到他洗好出来。 洗澡是他唯一能够走出阁楼的机会,这一次两个保镖还要跟在浴室门口,林渊挡住他们:“你们还没看够男人洗澡吗?” 两个保镖对视了一下,虽然为难,却也只好离着浴室的门远了一点。 林渊走进浴室,对他们说:“浴室里的地面太滑了,请你们帮我拿一张防滑垫来。” 两个保镖头一回听到他提要求,犹豫了一会儿,林渊催促道:“让你们拿个东西都不帮忙吗?那我自己来了。” 见林渊这样说,保镖无法,其中一个便对另一个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拿防滑垫来。”另一个人点头应允。林渊故意将门虚掩,从缝隙里看到留下来的那一个因为久等,困的哈气连天,注意力也并不在浴室门口。 林渊知道此刻正是最好的机会,便猛地推开浴室门直往外跑。 身后的保镖反应过来,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边呼叫其他人前来。林渊急急往前没命的狂奔,他对孙家的环境不熟,楼上楼下兜了几个圈子,好容易跑到了大门口,却怎么都打不开这个设计精良的门锁。 林渊看着与外界仅一道门之隔的距离,犹豫了片刻,转头见身后步步紧逼的两个保镖,咬牙从窗口跳出去。 谁知在门口已经围满了孙家的保镖,林渊无路可退,他们将林渊围在中间,一点点缩小他的包围圈。 惊惶之中,林渊突然醒来。身边哪还有什么保镖,他看到的还是一片粉刷洁白的墙面,简单大方的办公桌,素色皮质沙发。 是他的办公室。 好在这一切醒来了,醒过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梦。 林渊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过去的梦魇。他坐起身来,茶杯里的半杯茶水已经冷透。一定是因为刚才聊到了过去的痛苦,所以在朦胧之中他再次梦到了过去令人窒息的那个阁楼。 浩哲不在办公室里,林渊想他应该是已经回去了。回去也好,不然难保他不会听到自己在梦魇里的呼叫。这段充满屈辱的过去,他不想再回忆起来,不想任何人窥探他的过去。 他曾经不再去想自己的复仇计划,因为他看到了瑾瑜对自己的一点真心。他有过几次的确被瑾瑜感动了,自从筱熙走后,再没有人待他好过。 “丁主管回去了吗?”林渊走下楼,大厅的服务员正在盘点上午的收益。 “岳总,”服务员看到林渊走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账目打招呼,“丁主管回去了,他走的时候吩咐我们,说您最近辛苦了,让我们帮您炖一碗西洋参茶。我去厨房里端。” “不用了,我没有事不用破费。” 服务员已经手脚麻利地端出托盘来,精致的白瓷杯里琥珀色的茶汤透亮,服务员递上茶笑说道:“丁主管说知道您是总经理,肯定不会动用店里的公费。您忙起来又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所以这是他掏钱请您的。您快趁热喝吧。” 林渊一愣,丁浩哲还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关心,现在他这般示好,是打算和他站在一起吗。林渊接过白瓷杯,问道:“他走的时候怎么样?” “丁主管来的时候表情还挺严肃的,好像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出来看他表情自然来很多,还特意来问了问我您最近的工作情况,知道您这几天一直在店里忙碌,千万嘱咐一定要我提醒您喝西洋参茶。” 林渊端着白瓷杯,料想浩哲应该是决定帮自己了,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举起白瓷杯一饮而尽。过去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了。 “如果丁主管再来,让他直接来我的办公室,不需要通知我。”林渊想,希望浩哲能够尽快想通,早些和他合作。 他要的无非就是从错误的婚姻里走出来,哪怕是净身出户。他本来就不打算从孙家带走任何东西,什么都不要。 至于这个膳坊,他曾经留恋过,孙雄志许诺他如果再不提出离婚,膳坊就会过到他的名下,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店面。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一间店,继续和瑾瑜维持冰冷的婚姻,过毫无尊严的生活。 表面风光的孙家女婿,不过如此。 不仅是因为错误的婚姻,限制了他的自由,拘束了他的人生,他更难以让自己释怀的,是他无法劝说自己,和草菅人命的一家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担心自己会在这种环境下,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也成为孙家嗜命的机器。 如果不是因为孙家,莫筱熙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筱熙,是我害了你。 林渊按着太阳穴,额角的血管砰砰直跳,并不迷信的林渊却奇怪地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额角跳,灾祸到。” 楼上办公室的电话突然想起,林渊以为是浩哲决定了心意,赶紧跑回办公室,抓起了话机:“浩哲?” “林渊,是我……”瑾瑜柔和的声音传来,“怎么,你和浩哲有什么事情吗?” 林渊说:“没有。” 瑾瑜在电话里笑了:“从来没有见过你和浩哲的关系好过,这次一接起电话就叫浩哲,我还以为你们俩和好了。” 林渊对浩哲千万嘱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瑾瑜。所以他果断地拒绝:“刚才他来过,我以为是他。你有事吗?” 瑾瑜笑说着:“今晚你能不能回来住,你都躲出去这么久了,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分居下去啊。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回来看看吧?” “不了,店里有事情要忙。我先不和你说了。”林渊说着就要放下电话。 “林渊你等一等……” 瑾瑜的话音刚落,林渊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渊,回来吧,妈想你了。” “妈?”林渊不曾想到瑾瑜会将自己的爸妈接去别墅,紧紧地抓着电话,“妈,你们怎么样?我爸呢?” “林渊,你回来吧,你快有两年没有回去过,不想和老人家团聚吗?”依然是瑾瑜的声音。 林渊想不出瑾瑜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父母接来,心情有些喜悦,又有些复杂。自己在孙家的日子已经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不能让父母知道他的情况,更不能,让父母也在孙家过看着别人颜色行事的生活。 孙瑾瑜,究竟是在为我好,还是折磨我。 “下班我就回去。”林渊说。 瑾瑜听了很高兴,声音都清亮了许多,“我让穆姐去买菜了,晚上回来我们一家好好吃顿团圆饭。” “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爸妈。” 第64章 门第的差距 林渊煮好了粥,穆姐已经收拾了盘碗送回厨房。 “岳先生,我看你晚饭也没有吃好,要不再吃一点。菜我还没有都收拾下来。”穆姐关心地问。她注意到几乎每一盘菜都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林渊说:“不用了,我还不饿。想吃的时候我自己热一热。瑾瑜吃过饭了吗?” 穆姐说:“吃过了,不过为着您爸妈没有吃好,有点愧疚。这会儿在她房间,想着明天安排什么菜谱。” 林渊淡淡一笑:“她是用心了,我爸妈吃不惯这些,反倒浪费了她的心意,等我去跟她说吧。” 穆姐笑了:“你去说,保管她心情就好了。” 林渊不再多说,盛出两碗粥,端去了爸妈的房间。 岳家父母的表情不是太好看。林渊恐怕他们难过,赶紧问出了什么事情。 岳老太太说:“本来我们不想来的,是孙总太坚持,她说为了你们的婚姻幸福,她请我们一定要来。我们来了倒是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和你爸爸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给你丢了面子。” 岳爸爸点头同意老伴的意思,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渊放下粥碗,坐在两人身边,劝慰道:“你们千万别这么说,你们是我的爸妈,我能有今天也是你们的抚养,怎么能说你们给我丢了面子。瑾瑜也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我们的身份差距太大,生活上难免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难为你们要适应几天,住的不习惯了,我马上把你们送回去。” 老太太握着林渊的手:“孩子,我知道你过得好,我们才能放心地回去啊。不然,我们回去就过不来了,你让我和你爸怎么能安心。” 林渊不解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告诉了你们,我过得很好吗。你看,这样的生活虽然一开始住不习惯,但是每天有精致的饭菜,有宽敞的别墅,这些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岳爸爸拖着虚弱的嗓音说:“你瞒不过我们,你从小就不是一个贪恋物质的人。” 岳老太太悄声问:“林渊,你实话告诉我和你爸,你真的过得幸福吗?我看你和孙总根本不像夫妻。” 林渊忙把粥碗塞到老两口手里:“趁热先吃点粥,吃完了我再和你们说。” 老两口谁都没有心情吃粥,默默地放在床头柜上。 老太太坚持要知道答案:“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自己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会让你在这个家里有多难堪。” 林渊听自己的妈妈这么说,心里更加酸涩。 岳爸爸说:“咱们那个小地方,没出过什么有钱人家,但是新闻我们也听得多了,门第差距太大的两人结了婚,总是有钱的看不起没钱的,处处给他气受。我和你妈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没事。”林渊说,“说起来,还是瑾瑜主动要嫁给我的,又不是我自不量力地要娶他。物质上只要是我想要的,她能给的从来不会拒绝。” 岳老太太问:“即使是这样,我也看的出来,你在他们家还是过得艰难,就算孙总对你是真心的,她的父母也会和她一样真心对你吗?” 林渊一下子就想到了孙雄志那张狂傲的脸。 他不忍心让父母担心,连忙否认:“不是这样的。他们可能只是觉得我对瑾瑜太冷淡了,所以对我苛刻了些。你们不用担心我。其实,你们不也是同样不接受瑾瑜吗?妈一口一个叫她孙总,她都是你的儿媳妇了。” 老太太说:“不是我不认,是不敢认。她是董事长千金,自己又有本事,经营着那么大一家公司,我们是什么人家呢,哪里配得上有这样的儿媳妇。在我心里,还是只认她是那个把你带进大城市的孙总。” 林渊说:“其实,我一直把她当做我事业上的贵人,但是从来没有对她有过爱情。我甚至想过……离婚。” 让林渊意外的是,老两口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老太太说:“孙总都去了我们家里,本来我和你爸都是不想来的,但是孙总告诉我们说你们俩最近遇到了些问题,你想要离婚。她几乎是哭着求我们去给劝和劝和,让你不要离婚。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林渊把粥碗重新塞给老两口:“先吃点东西吧,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们。我并不爱瑾瑜,和她结婚本来就是错误的,想要离婚也是一直都有的想法。”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岳爸爸拦住了老伴:“算了,由着孩子吧。” 岳爸爸捧起粥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粥,林渊笑说:“爸,您慢点喝。锅里还有。” 岳爸爸喝完粥,笑着对老伴说:“你也尝尝,咱儿子的手艺更好了,一碗粥都做的有滋有味的。” 老太太吃着粥,岳爸爸劝林渊:“你和孙总好好的,我们才能放心地回家去。你不用守着我们了,我们要休息的时候自己会去洗漱。你去陪陪孙总吧,她忙了一天了,就算是替我们去道个谢,也不算我们失礼。” 林渊只得同意:“好,我去看看她。你们在这里别委屈了自己,有需要的就跟我说。” 收拾了粥碗,林渊嘱咐爸妈好好休息,出了房间。 “岳先生,进去聊了好久啊。”穆姐在客厅熨衣服,见林渊出来。 林渊说:“这么久没见,自然是多聊了两句。瑾瑜呢?” 穆姐往楼上一努嘴:“在卧室呢吃完饭说是有点累,回去躺着了。岳先生,不是我说,小瑜为了接您爸妈来,忙碌了好几天,今天一回来就扎进厨房,不放心我做菜,一会儿怕做辣了,一会儿怕盐加多了,一会儿又怕肉炖的不烂老人家咬不动。她这么辛苦,最后别说你爸妈,你也没有好好吃。我都替她觉得委屈。” 林渊对穆姐始终如同对孙雄志一样,处处小心提防,他点点头:“我爸妈说了,瑾瑜这一天辛苦了,要我替他们道个谢。我知道瑾瑜为了让我高兴花了不少心思。” “小瑜对你可是真心的。她这个人以前对谁都是面上的情分,你还真的是第一个让瑾瑜这么上心的人。” “那我去看看她。”林渊不想多说,上了楼。 走到有点陌生的二楼主卧,林渊伸手去按门把手,想了想还是先敲了敲门:“瑾瑜,我进来了。” 瑾瑜已经换上了真丝睡裙,斜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的一双腿。她见林渊进门前还要敲门,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是干什么,进卧室还要敲门。” 林渊看到瑾瑜的这身打扮,有点拘谨,坐在窗边的飘窗软垫上,不敢看她。 瑾瑜坐起身子,问他:“天气热,水已经烧好了,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谢谢。”林渊轻声说。 瑾瑜看到林渊拘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笑得更加开心:“林渊,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好好的和我说什么谢谢啊,谢我烧好了洗澡水,还是谢谢我待会儿亲自帮你搓背?” 林渊经不起她开玩笑,连忙解释:“我想说,谢谢你想着我爸妈,把他们接来让我们一家子团聚。还有,准备这么多菜。” 瑾瑜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口味喜好,准备了这么多菜,他们却没有吃好。你别谢了,你谢我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她走到窗边,挨着林渊坐下。 “瑾瑜……”林渊靠边挪了挪,“你接我爸妈来,只是想让我们一家见面吗?” 第62章 父母 瑾瑜的电话,虽说是送给林渊的一个惊喜,林渊听后却忧心忡忡。自己孤身一人在孙家,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但是父母来了,他担心因为瑾瑜接了父母来,他不得不因为考虑到父母而向瑾瑜屈服。 林渊对所有的事情一向漠视惯了,只要不过分,他都能默默地忍受。但是对他的父母,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管。如果让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受到了委屈和侮辱,他难保不会和整个孙家拼命。 父母已经来了,好在瑾瑜心里是顾虑着他的感受不会为难了他的父母。他担心的是孙雄志,他从来都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和家庭,他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来,会怎么为难自己的父母。 “瑾瑜,请你一定照顾好我的爸妈。” 瑾瑜温柔地笑着说:“林渊,你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紧张?他们是你的父母,就是我的公婆,我怎么会不好好照顾他们呢。” “谢谢,等我回去。” 林渊放下电话,却再也无心考虑工作的事情。父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来,他们能在这里住得惯吗? 林渊怕父母和瑾瑜独处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说错话做错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要回家。却因为心思烦乱,想要收拾起笔记本电脑,却把电源线给装进了抽屉,忙乱之下不免心思更加烦乱。 难道额角的血管跳,真的被妈妈说中,是个不好的预兆? 林渊胡乱收拾好自己的公事包,关上办公室门就急冲冲地往楼下跑,后厨的师傅恰好要上楼,两人来不及避闪险些撞上。 “岳、岳总,我这里还有事情要问您。” 林渊急忙说道:“你经历丰富,就按你的想法来办吧。” 师傅见他着急,自己的跟着急急地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啊,新品试尝的辅料,您看选……” “你看着搭配,等我回来再定。”林渊说着已经跑出了大门。 “哎,岳总……”师傅看林渊已经跑远看不清出了哪里,垂头丧气转身沿着楼梯走下来。 “陆师傅,怎么了?”大堂的服务员好奇问道。 陆师傅说:“哎,你不知道,我们周末不是要进行新品试尝了,这个主菜花胶的配菜一直没有定好,花胶有点腥腻,要炖的清爽一个看烹制一个看的就是配菜了。我这不特意来问岳总,他急急忙忙就走了。” 服务员说:“您等等他,看岳总今天的样子不太在状态,可能是累了。等明天他来了再问也一样啊。” “那可不只能这样了。我先多找些配菜回来试试吧。”厨师边摇头边回后厨去,“可别影响了咱的试尝啊。券都提前卖出去了。” 林渊奔跑出门,急忙拦住一辆出租,就往别墅赶。 一路上他不停地催司机快一点,司机说:“你看看我这时速,再快就超速了,让交警逮着你替我扣分还是出罚款啊。” 林渊只好说:“我着急回家,您帮帮忙尽快吧。” 司机一听脾气缓和了些,嘿嘿笑着开他的玩笑:“着急回去看老婆吗?” “是我爸妈,进城来看我,麻烦您快一点。” “住在你们家里吗。那我可告诉你,这自古婆媳关系就是最难处的了,把两个女人放在一个屋檐下面,你可得两边都周全了,要不闹的妈不高兴说你不孝顺,老婆生气说你不爱她。哎呦,男人难啊。”司机感慨着。 林渊心头一紧:“您像是过来人。” “可不是过来人,”出租车司机平时就是一个人,少有人愿意和他聊天,心里烦闷,难得有人替他打开了话匣子,他也就滔滔不绝地什么话都往外说了,“我是来这里打工的,好不容易攒了半辈子的钱买了间两居室,和我老婆过得好好的。老婆生了孩子以后我妈过来照顾着,这俩人的矛盾就开始了,闹的一天比一天大,老婆看不惯我妈是农村来的,我妈看不惯老婆不挣钱还花钱大手大脚的。最后弄得我和我妈吵,和我老婆吵,差点离婚。” “后来呢?”司机嘴上说得轻松,林渊心里却越发不安。 “后来啊,后来我把我妈送回老家了。再怎么样老婆不还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吗,她和我妈关系不好也不能怪她,两人少见面不就行了。除了过年过节和我回去看看我妈,平时就是我一个人去看看我妈,给她买点东西。” 林渊听着司机的话,不知道该认同还是该反驳。 总算到了别墅,林渊还没进门,穆姐就打开了大门:“岳先生回来了。” “我爸妈呢?” 穆姐笑道:“瞧你急的,他们在一楼客房,小瑜陪着聊天呢。你坐,我正要给洗水果呢。” 林渊不等穆姐说完,换下鞋就往里屋跑,一推开门,就见爸妈坐在床上,瑾瑜坐在床边的小椅上,陪两人说话。 “林渊……”瑾瑜看到他回来掩饰不住满脸的惊喜,连忙站起来,见他一脸汗珠,忙说,“怎么跑得一身汗,我给你拿毛巾来擦擦,你们聊。” 瑾瑜走后,林渊还是如临梦境一般,他问:“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岳老太太说:“林渊,你坐。是孙总请我们来的,我们知道我们这样子来了给你丢脸,你在他们家肯定过得也是小心谨慎。我和你爸实在是想你,就来看你了。” 林渊握着老太太的手,一时有点哽咽。他转头看老头:“爸,你身子怎么样?” 老太太说:“你爸还是老毛病,身体虚。孙总说要带我们来给你爸看病,我过意不去,再说你每年都寄钱来,给你爸吃药看病是够了。” 老头点点头,虚弱地说:“我和你妈实在是太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我们不长住,知道你过得好我们就能放心地回去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父母,林渊看到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道,而老头比以前更削瘦了。 “爸妈,你们是不是舍不得花钱,我看你们都瘦了。我现在有钱,你们不要怕花钱。” 老太太欣慰地摩挲着儿子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的儿子有出息了,在大城市里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人老了吃再多好东西也长不胖,你不用担心我们。” 林渊说:“妈,晚上我亲自给你们炖药膳。好好补补。” 老太太和老头看着儿子一时间也很是感动,更没有想到儿子这两年更加的稳重,短暂的聊了两句之后,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瑾瑜敲了敲门,拿着一条白毛巾进来:“林渊,擦擦汗吧。” 林渊站起身,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毛巾,瑾瑜却放下他的手,自己探手去擦林渊额头和脸颊的汗珠,笑着说:“你这两天太累了,我在你的床头放了百合花香薰,助睡眠的效果最好了。” “谢谢。”林渊知道她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表现,只好由着她。 瑾瑜笑道:“你真有意思,咱俩结婚多久了,还要和我这么客气。”她又笑着对老太太说,“还是爸爸和妈妈教育的好,林渊才会知书识礼。” 老太太便谦和地笑。 瑾瑜看林渊身上的外衣还没有换下,笑说:“我给你买了一套新的休闲装,全蚕丝料子的,这个时候穿正好。去试试,给爸妈看看?” 林渊说:“晚上回屋再试吧。” 岳老太太知意,笑说:“你去吧,别拂了瑾瑜的一片心意。” 林渊只好点点头,和瑾瑜回了二楼房间。 一进门,瑾瑜走在前,林渊就站在门边等着她找出衣服来试,瑾瑜却回转身子,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63章 公婆 “瑾瑜……”林渊被瑾瑜紧紧地抱住,伸出手来反抗。瑾瑜却像树藤一样紧紧缠绕在林渊的身上,忘情地亲吻。林渊一边拒绝,一边费力地将瑾瑜从自己身上分离开。 “你这是干什么。”林渊喘着粗气,轻声却严肃地质问瑾瑜。 瑾瑜说:“林渊,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林渊走到窗边,刻意保持和瑾瑜的距离:“你怎么想到要把我爸妈接来,我没有告诉过他们我结婚的事情,突然就来了个儿媳妇,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瑾瑜打开衣橱,帮他找出那件新买的衣服,放在他身前比量着:“我还以为你会不适合深蓝色,没想到还不错。穿上试试,这种料子很舒服的。” 林渊却坚持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爸妈接来,让他们看我在你家出丑,跟着我一起受你们的欺负吗?” “林渊,你胡说什么呢!”瑾瑜不满地一把将衣服塞到林渊手上,“我是希望你和爸妈团聚能够开心一点。你试衣服吧,我出去了。” 林渊看着瑾瑜推门出去,犹豫着看着手上的套装,事实如此,为了爸妈在的几天能够风平浪静,还是不要和瑾瑜生出新的矛盾,就像现在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利索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换上了瑾瑜送来的一身休闲服。 蚕丝的面料果然很舒服,却不知道心里能不能也一样舒坦。 林渊听到楼下穆姐叫他吃饭,答应了一声,开了房门。 “林渊,你最近太忙了,好久都没吃到家里的饭菜了吧?”瑾瑜还是热情地招呼他,林渊想瑾瑜的性子倒是好,前几秒和她吵架,后几秒又和风细雨了。 穆姐热情地招呼两位老人上座,老两口在家里的院子吃饭习惯了,坐在真皮软垫的餐椅上倒手脚拘束起来,不住地和瑾瑜客气着。 林渊看到爸妈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这让他想到自己刚来孙家的时候也是各种的不习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突然要他适应有钱人的生活,虽然舒坦却处处别扭。 林渊赶紧上前,岳爸爸的身体因为多年生病,体质很虚,几乎无法久站。他忙搀着爸爸在主位旁边坐下,同时对岳妈妈说:“妈,你挨着我爸坐。别客气了,家里又没有别人。” 岳爸爸颤颤巍巍地坐着,头一次坐这么舒服的真皮座椅,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岳妈妈知道来者是客,唯恐做错了让儿子跟着出丑,只能听着林渊的安排,挨着老头坐下。 穆姐热情地上菜,各式好菜大菜都往老两口面前摆,一道一道,老两口的眼神在每一道菜上看过来看过去,几乎看花了眼。 岳妈妈很不好意思地对瑾瑜说:“你太客气了,我们来打扰你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又准备这么多菜,我们老两口哪吃的了这么多,倒是可惜了。” 瑾瑜拉着林渊坐在老两口对面,笑着说:“妈,你和爸才是和我们客气呢,你们第一次来,这招待的第一餐理应去餐厅才看着正式些,但是爸爸身子不好出去怕太累着,我们在家随便做一点,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岳妈妈摆摆手:“这一道一道的菜做的这么精致,我们怎么敢嫌弃,辛苦你们准备这么多菜。” 穆姐送上来最后一道热汤,笑着说:“老太太,您这就太客气了,儿媳妇伺候你们是应当的,别说做这一桌子菜了,就是再摆一桌子也是应该的。孙小姐知道你们老两口吃的清淡,特意准备适合老人家吃的菜谱,准备了好几天呢。” 穆姐一番话说的老两口更加过意不去,老太太说:“我们两个吃的本来就不多,还要你费心准备了这么多,吃不了可怎么办。” 瑾瑜安慰说:“妈,没关系的,吃不了我们就处理掉,明天再做新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倒、全倒了吗?”许是感觉有些浪费,想说什么又不敢多说,林渊看着爸妈的表情,突然就想到出租车司机的话,婆媳之间的细微矛盾,都和生活相关。 瑾瑜笑笑,以为老太太是心疼钱,劝道:“妈,您别心疼钱,我们挣钱不就是用来孝敬你们的吗?” 穆姐将炖的嫩嫩的小牛排放在瑾瑜面前,瑾瑜怕老两口够不着,拿起筷子给两位老人各夹了一块:“你们是林渊的父母,我是林渊的妻子,照顾你们都是应当的。只是没有早一点把你们接来和林渊团聚,也算是我现在多弥补一些。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和在自己家一样,多吃一点。这是澳洲小牛排,我特意选了最嫩的部位,炖的烂烂的,你们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老两口勉强吃了一点,可能是口味的原因,他们吃完之后,都没再继续动筷子,只喝着面前的一碗海参汤。 瑾瑜有点尴尬,知道是老两口拘束,只好悄悄用手肘碰一碰林渊的胳膊,暗示让他来帮老两口布菜。 林渊见爸妈还不动筷子,只好拿过他们面前的盘子,在两个盘子里各夹了一些煮的软软沙沙的意大利面,配上一点酱汁虾仁,放在老两口面前:“这里的菜和家里的不太一样,你们多少也吃一点,别饿着了。” 老两口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爸妈,是菜不合口味吗?”瑾瑜见老两口吃不多就放下了筷子,担心他们吃不惯。 林渊抢先替他们解释:“你这里准备的饭菜太精致了,爸妈一时吃不习惯。我们以前在家吃饭没有这么精细。你先吃吧,我帮他们煮些菜粥。” 瑾瑜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老人家的口味,想着准备精细些他们吃起来好消化,没想他们吃不惯这些。” “没关系,我们穷人家出来的,吃的越简单越舒坦。”林渊恐怕爸妈什么都吃不下在这里坐着会难堪,想着先把爸妈送回房间休息,岳老太太恐怕瑾瑜会不高兴,执意要在餐厅陪着瑾瑜,瑾瑜只好说:“爸妈你们既然吃不惯,就回房间休息吧,不用管我。” 老两口这才回到房间去休息,林渊送他们回了房间就扎进了厨房。 穆姐还在刷锅,林渊说:“穆姐,你出去吃饭吧。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穆姐笑道:“哪能让您亲自动手,我来就成。您快去陪着老人家吧。” “我父母吃不惯这么好的菜,我煮点粥给他们。你去吃饭吧,我煮好粥再过来。”林渊说着已经开始淘米,切菜。 穆姐只好摘下围裙,去了餐厅,餐厅里只有瑾瑜一个默默地吃着饭。 “怎么就你一个,岳先生的爸妈呢?” 瑾瑜夹了一筷子煎小松茸:“他们吃不惯这里的菜,林渊送他们先回房间休息了。你坐下一起吃吧。” 穆姐叹了口气,指着厨房悄悄说:“我看你花了这么多心思,他好像并不感激。”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他也是和我一样,演戏给他爸妈看呢。”瑾瑜满不在乎。 “那你要怎么做呢?” 瑾瑜笑道:“这才第一天呢,林渊的爸妈多住两天,住得习惯了,知道我对林渊一直都是真心的,老两口为了儿子的幸福也会劝他和我好好过日子的。” 穆姐说:“我的大小姐,人家说婆媳之间是冤家,我看你和公公婆婆能客客气气地相处多久。” “他们住多久,我就和他们相处多久,为了林渊,我也会好好对他们。” 第65章 不知喜忧 瑾瑜一愣:“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就是希望你们一家子团聚,你的心情能好一点。” “你希望我们团聚,希望我的心情好,为什么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不告诉我呢?你把他们接来,你告诉过你爸爸吗,他会同意吗?”林渊说,“我不想让我的爸妈过和我一样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已经让他们很不放心了,不希望他们走的时候还要一直惦记着我,回去也不能安生。” 瑾瑜马上恢复到微笑的表情:“林渊,其实我是想让你高兴,你这么久没有见到你爸妈,应该很想他们了。他们肯定也很惦记着你的情况。” 林渊说:“他们惦记我的情况,我一直没有忘记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过的怎么样。” 瑾瑜说:“可是你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啊,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告诉爸妈,你已经结婚的事实吗?我也是希望老人家知道之后,心里能够有点安慰,知道你不是孤身在外,你还有个家。” 林渊从窗台上站起身:“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已经结婚的事情吗?” 瑾瑜疑惑地说:“难道你还是在怨我?” “其实我对你早已经没有任何怨恨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林渊冷静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 林渊盯着床头两人的婚纱照,苦笑着说:“我一直对婚礼当天你爸爸不愿意请我父母出席耿耿于怀。岳家的儿子结婚,他们老两口却不能出席,甚至没有人将我结婚的消息告诉他们。你觉得现在告诉他们,他们的心里会怎么想。他们会好受吗?” 瑾瑜心里委屈,却知道婚礼的事情是林渊心里无法根除的一根刺,她也只好安慰他:“现在你就当做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替你好好地照顾他们,好吗?” 林渊知道事情如此,已经无法挽回,自己不孝,连累着父母也和自己承受孙家的委屈。 他愤愤地在墙上捶一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爸爸,他看不起我们家,觉得我们不配高攀你们孙家。我是不配,但是我怎么能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不仅被逼着结了婚,还要被这一家人看不起,甚至他们也因为儿子遭到亲家的轻蔑。” 瑾瑜吓得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林渊,你多心了。” 林渊说:“不是这样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父亲甚至在婚礼现场也没有讲出我的父母不能到场的原因?你知道吗,宾客都以为我是孤儿。可是我的父母还好好的活着!” “爸爸,他好面子,婚礼那天请了那么多宾客,他也是怕……” “怕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丢了他的脸面,丢了你们孙家的脸面吗?” 瑾瑜一时无话,这的确是孙雄志的顾虑,他直到婚礼当天,都在嫌弃着自己夫家的身份和地位。 林渊抓着瑾瑜的肩膀,逼着她的眼睛直视自己的眼神,林渊的眼神里充满了悲痛:“说到底,不管我现在混成了什么样子,你们还是看不起我对不对。” 瑾瑜被林渊突然爆发的愤怒吓得连连摇头:“不是的,林渊,爸爸是爸爸,他在生意场待久了,难免会看人下菜碟。可我发誓我和妈妈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妈妈虽然没有明说出来,我能看出来她还是疼她的女婿。” “你们看不起我,我可以忍,我在孙家白吃白住着,这都是我该承受的。瑾瑜,请你们放过我爸妈,这和他们无关。” 瑾瑜见他生气,忙好言相劝:“林渊,你消消气,你担忧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你的生意做的好好的,爸爸也承诺过你会把店面转让在你的名下,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和妈妈反而很敬重你对生意的认真。我接你爸妈来,也是想着尽尽孝心,让你爸妈跟着你也能过上好日子。” “希望你说的好日子,不会让他们觉得委屈。你怎么对我,我无所谓,不要让我父母伤心。” 瑾瑜见他手劲松了下来,借机伏在他的肩头:“林渊,我会的。不要生气了好吗?” 林渊本来不想和瑾瑜生气,只是话赶话一不小心又激起了怒火,只好平静了一下情绪对瑾瑜说:“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瑾瑜松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你的爸妈好,林渊,我不怪你。” 林渊轻轻牵起嘴角,笑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谢谢你,瑾瑜,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去客房睡了。” 瑾瑜却扑将上来,从背后抱住林渊:“你爸妈都来了,还要和我分房睡,这不是反倒让他们担心吗。你既然想要他们放心,就和我和好吧。当作对我的感谢,好吗?” 林渊愣了片刻,没有说话。 瑾瑜抱着林渊的手臂更加紧了三分,她继续祈求:“林渊,我是真的很爱你,我不想失去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好吗,林渊? 林渊的喉结动了动,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出话来:“我走的时候东西都带去店里了。” 瑾瑜知道他这是心思松动了,忙说:“那些都用旧了就不要了,家里还有的是新的,让穆姐找出来你用着。” 林渊说:“惊动了爸妈怎么办。” 瑾瑜说:“轻一点没关系的,我就去叫穆姐。”说着她便开门去叫穆姐,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林渊知道瑾瑜是怕自己改变了主意又和她分房,关门是不放他走的意思,想了想有点好笑。 他歪在双人床自己常睡的靠墙面的一侧,随意看着瑾瑜放在两侧床边柜上的摆设。瑾瑜那一侧的床边柜上放了一个笔记本,林渊既然闲来无事,便随手拿起笔记本翻起来。 是瑾瑜记的满满几页的菜谱,还有老人调理滋补的各种食品。 林渊有点感动,翻着翻着忍不住叹口气,如果他爱的人是她,或许现在他们的生活应该是人人都羡慕的样子。 瑾瑜下楼之后,穆姐一边按着瑾瑜的吩咐去被褥枕套,一边嘟囔:“你可真的记着放在这里?我怎么找不到呢。你再想想,是不是家里早就没有新的被褥床铺了?” 或许是穆姐的嗓门有点大,客房里的岳老太太听见,轻悄悄开门出来:“你们在找东西吗?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瑾瑜笑道:“妈,您还没休息呢?” 岳老太太说:“这里的床铺太舒服了,我睡惯了家里的硬床板,还有些睡不踏实。林渊他爸睡了,我怕我吵了他睡觉,出来坐会儿。” 瑾瑜听说岳老太太睡不着,忙说:“我买了一些百合香薰,您睡不着,我点一盏放在您床头,安神助睡眠的效果最好了。” 岳老太太摆摆手:“哪里就有这么娇贵了,我一天什么活都没有做,身子不累自然就睡不着了。我看你们在忙着,帮着你们做点活,兴许就睡得着了。” 穆姐听岳老太太这么说,连忙笑说道:“老太太,这里有我呢,哪用得到你老人家来动手。既然睡不着,我忙完手头的活陪您聊会儿天。” 岳老太太见他们要找东西,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找什么呢?” 穆姐说:“岳先生的被褥要换一下,我们正在找新的呢。可巧了怎么都找不到。” 岳老太太问瑾瑜:“平时你们两个都是怎么睡的,怎么今天才想起来换被褥?是不是你们分居了?” 瑾瑜心里暗笑,这个老太太不简单,还知道分居这个词。她笑着说:“林渊之前忙着店里的事情,这几天走不开身一直在店里睡,就搬了一套被褥去店里,这不没有带回来的,只好我们再找一找,有没有新的了。” 岳老太太有点惊诧:“怎么,你们不是盖同一床被褥吗?” 穆姐听得哈哈笑了起来,瑾瑜的脸霎时间变的通红,她羞涩得话都说不利索:“我们……我们不习惯,一直都……都是这么睡的。” 岳老太太看了瑾瑜好一会儿,终于笑道:“既然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林渊这孩子从小就适应力强,去哪儿都能睡好,让他和你凑合一晚。” 瑾瑜还愣着没有听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倒是穆姐听懂了,笑着对老太太说:“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偷懒不找了。小瑜你还不早点回去睡觉。” “啊?”瑾瑜没有反应过来,“不找了林渊今晚盖什么啊?” 穆姐和岳老太太相视一笑:抬手慈爱地拍拍瑾瑜的肩膀:“傻孩子,这不是还有你的一床被子吗?” 第66章 心扉 瑾瑜虽然知道岳老太太的意思,穆姐这轻轻一拍又给了她提醒,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那是单人被……” 瑾瑜的反应让岳老太太有点好笑,她拉着瑾瑜说:“林渊这孩子我最了解,他脾气有点倔,又不是个热性子,你得哄着他,劝着他。你啊就把他当成一块冰块,你什么时候能捂热了他了,那就成功了。” 穆姐笑着说:“老太太你说的还真是这么个理。我看岳先生心里也不是对小瑜没有意思,就是这么个性子,显得好像冷冰冰的一样。那这么着,小瑜你就快回屋休息吧。” 瑾瑜看两个人都是在帮自己,红着脸说:“那我先回屋了。穆姐,你陪妈聊聊天,让妈早点回去休息。” 穆姐笑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岳先生等久了。” 瑾瑜点点头,拉着老太太的手:“妈,谢谢您。” 岳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傻闺女,你谢什么呢,我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林渊好啊,你们的日子过得幸福了,我和他爸就放心了。” 瑾瑜带着满面的红晕,认真地点点头:“妈,您放心,我们会幸福的。” 等到瑾瑜回到房间,林渊拿着那本笔记本已经翻看了好几页。 “回来了,”林渊听到门开,没有抬头,目光还停留在笔记本上,“记了这么多,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想对我爸妈好。” “他们是你的爸妈,我这么做都是儿媳妇应该做的。” 林渊边翻着笔记本,边说:“被子找来了吗,早点睡觉吧。这周我店里有个新品试尝活动,来的时候厨师还要我定一下主菜的配菜,我还没来得及回复。明天一早要早些过去。” 瑾瑜两只手羞涩地揪扯着睡裙的一角,声音轻得像风声吹过一样:“那个……家里没有被子了。想来是给爸妈用了还没有添置上新的。” “哦,”林渊满不在意地说,“那找条毯子,我凑合一晚行了,天又不凉。明天再去置办。”说着起身要去开衣橱。 瑾瑜按住他的双手,紧紧挨着他坐下:“天气热,我一个人盖不了一床被子,你和我凑合一晚好吗?” 林渊知道瑾瑜的心思,笑道:“你既然怕热,那我披件衣服睡好了。不用盖什么被子了。” 瑾瑜先不和他坚持,点了床头的百合香薰,轻柔地说:“从你一回来我就看出来你比之前脸色差了一些,你最近肯定是睡眠不太好。我特意买了一些百合香薰,助睡眠的效果很好,而且香味清淡很适合夏天。你试试看好不好?” 林渊依着瑾瑜,轻轻嗅了一会儿香薰机飘出的香气:“这个味道挺好,清甜不浓烈。谢谢你,瑾瑜。” 瑾瑜说:“你看你,总是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呢。你还是先去洗澡吧,睡前泡个澡睡得更香一点。” 二楼的主卧自带浴室,林渊脱下外衣走进浴室前,瑾瑜帮他收拾好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整齐地挂好,见林渊已经开始放水,笑着贴在浴室门口,问道:“需要我帮你搓搓背吗?” 林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不用了。” 瑾瑜被林渊逗笑了:“我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你放心吧,就是要吃你,也得等你洗干净了。” 林渊听瑾瑜说的越发过了,严严地关上门去不再理她。 瑾瑜也不和他争,走回卧室,将自己的单人被抖得蓬松,横着铺在两人的床中间。百合香薰还在袅袅地飘着,瑾瑜闻着房间里似有若无的淡香,对着镜子梳起一头长发。 她的头上原本松松地挽起一个花苞,刚才忙乱地找被褥的时候有些松散,于是干脆解下发绳,让头发柔柔地散开来,瀑布一般盖住了肩膀。 林渊许久没有好好地放松泡个澡,就在浴室里多待了一会儿,舒展着全身躺在浴缸里,什么都不想再想。 他还是舍不得对瑾瑜太冷漠。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并不讨厌瑾瑜,哪怕是瑾瑜执意要嫁给他,才带给他现在这样痛苦的生活,但瑾瑜本意还是为了他。 不去想那么多了,只要他能离婚,不让自己的父母跟着他再过这种小心翼翼的日子,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浴室的门这个时候开了。 “瑾瑜……你怎么进来了。”林渊睁开眼睛,看见瑾瑜已经进来,松懈下来的身体又不自觉地绷紧。 瑾瑜嗔怪地笑着:“我还真是个老虎啊,一看到这么紧张。” 林渊说:“我这就好了,你出去吧。” 瑾瑜却拿起毛巾架上的搓澡刷,笑说道:“我还没有给你搓搓背呢,你知道吗,我每次觉得很累的时候,就让穆姐帮我刷刷背,然后睡一觉,这样什么疲劳都没有了。你试试看?” 林渊把头转过去,不去看瑾瑜:“不用了,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我穿上衣服。” “试试看吧。不好你再叫停嘛,免费的服务不想享受一下?”瑾瑜玩笑着,拿起刷子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臂。 鬃毛的刷子刷在身上,有点刺刺的,但是刷过之后好像身上所有的脏东西都能被刷掉一样,的确放松了很多。林渊本想拒绝,还是没能拒绝得了。 瑾瑜笑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很舒服吧,你还不信我。” 林渊由着她搓着自己的胳膊,瑾瑜想要帮他搓背的时候却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 “你别和我开玩笑了。”瑾瑜由不得他拒绝,“自己怎么能搓到后背呢,你又没有长出三头六臂来。快转过身去,趴好了。” 林渊无法,只好按着瑾瑜的吩咐,转过身来,任由她在自己的后背刷着。 “哎,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是给马刷毛啊。”瑾瑜问。 林渊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好胡乱答应着。 瑾瑜说:“你趴得这么僵硬,让我觉得你就和一匹马一样,我一边给你刷背,你一边还在防着我怕我对你怎么样。” “不是……” “林渊,不要和我吵架了好吗。我真的很想给你幸福的生活。我们就和普通的夫妻一样,过过甜蜜的小日子。哪怕你还是不爱我,我们能做到相敬如宾,我也很满意了。” 林渊心平气和地说:“你怎么能只想要这样的生活呢,你应该嫁给爱你的人,和他过甜蜜幸福的日子。相敬如宾的婚姻,你不觉得委屈吗?” “如果是别人,恩爱幸福我都不稀罕,如果是你,相敬如宾我就觉得甜蜜。” “你真是个傻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瑾瑜笑着,眼睛里亮闪闪的:“因为我是真的爱你,只要有你,其他的我都不奢望了。甜蜜也好,平淡也好,我都喜欢。” “你这是为了什么。”林渊说,“我哪有值得你喜欢的呢。”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怎么样都高兴啊。”瑾瑜笑着,“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林渊摇摇头:“傻话。” 瑾瑜干脆停下手上的动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再怎么拒绝也拒绝不了我喜欢你啊。” 林渊只好站起来,随意擦了身上的水,披上睡衣:“早点休息吧。” 第67章 红绡帐 林渊披上睡衣,瑾瑜给他的买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合身的。这让林渊很是好奇,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瑾瑜自己的身量,瑾瑜也没有量过自己的身材,却总能买的合适,不肥不瘦,不长不短。 林渊穿好睡衣,一出浴室就看到瑾瑜将自己的单人被横着铺在双人床中间,他摇头笑了笑,把被子工整地铺回在瑾瑜睡的那一侧,自己寻了件外套出来披在身上,就这么躺下。 瑾瑜从浴室出来,见林渊没有盖被子,主动替他将被子盖在了身上。 林渊却把被子推向了瑾瑜的那一侧。 “乖乖盖着被子吧,这衣服让你盖出褶子了,明天可怎么穿?” “我没事。你睡吧。” 瑾瑜上了床来,被子的一半盖着自己,另一半往林渊的身上盖。林渊还想往墙边再靠一靠,瑾瑜笑道:“你再靠过去就贴进墙里头了。” 林渊便不动了,由着瑾瑜摆弄。 瑾瑜说:“我以为你是在躲着我,结婚的第一天你就要挨着墙边睡。没想到你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也喜欢贴着墙边,我还是问了妈妈才知道你从小就有这个习惯。”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睡觉也贴着墙边?”林渊忽地翻身过来,正和瑾瑜脸对脸碰了个面,瑾瑜这么近距离地和林渊的脸面对着,有点害羞,忍不住看着林渊近的快要贴上来的脸笑了。 “其实你睡客房,和睡在这里都是一样的。”瑾瑜玩笑道。 林渊也意识到自己和瑾瑜挨得太近,刻意向后躲了躲:“我睡在客房,你也跟过去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瑾瑜说:“我可不是有意要跟过去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半夜一个人睡得好不好,所以就去客房看一眼。你每次都喜欢面朝墙的那一侧睡,好像要钻到墙里面一眼。” “本来改掉了,后来又……”林渊话说到一半,却不愿意再往下说。 瑾瑜用手肘托着脑袋,支起身子,好奇的问:“后来怎么了?” “后来因为你,我又拾起这个习惯了。”林渊不想再提到以前的事情,转过身去,闭眼假寐。 瑾瑜此时却完全没有睡意,好奇心被彻底激起:“怎么是因为我呢?跟我讲讲吧,是什么事情。” 林渊想着过去在阁楼里的那些事情,原本平静的心潮又起了波澜。 或许瑾瑜并不知道自己经历的全部痛苦,也不知道这些痛苦给他的心里带来过多大的创伤。 “你还记得你爸爸家的阁楼吗?”林渊背着身子,声音嗡嗡的。 瑾瑜极力贴近他的身体,想听清楚他的每一句话,她听到林渊讲出“阁楼”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 那不仅是林渊的噩梦,也是她的噩梦。 当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林渊的时候,她又惊讶,又害怕。瑾瑜知道爸爸一直有意撮合她和季业承的婚事,无非是看中了季家公司的实力。季家就是做金融行业起家,相比于瑾瑜的孙氏金融,有更雄厚的地位和人脉。两家联手,无疑是对当地的金融行业一次巨大力量重组。 她对季业承没有任何感觉,孙雄志以为是两人的接触太少,时间长了总会日久生情,两家从家庭到公司的合作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是瑾瑜却告诉他,自己爱上了一个叫岳林渊的人,这个人,却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身价更没有什么地位的穷小子。 孙雄志做事一向果决,他先是禁止瑾瑜再和林渊见面,知道女儿脾气的孙雄志料定女儿一定会去找这个小子,所以他又用自己的关系,将林渊调到了离瑾瑜公司最远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由孙氏控股,孙雄志想要了解林渊的情况易如反掌。 瑾瑜每一次接着工作的便利去看林渊,孙雄志都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注意到岳林渊不是自己想的那种企图攀上瑾瑜觊觎孙氏财产的人。 他利用便利的人脉资源调查到,岳林渊是被瑾瑜从小城市带上来打工的,家里条件一般,父亲在他读大学的期间就生了病,母亲照顾着父亲还要做些零工维持生计。孙雄志甚至打探到,岳林渊还有一个生了重病的女朋友,被瑾瑜安排进了最好的医院。 孙雄志惊讶于自己娇生惯养见过了大场面的女儿会看上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为了能留住他将他从小地方带到这里来,甚至愿意帮助他安顿生病的女友。孙雄志不由得将他对岳林渊的调查,从他的身世、家庭,全部转移到仅仅对他这个人的调查,他很想弄明白,这个男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俘获女儿的芳心。 他很快查到,岳家不是一无所有,他们有一个很珍贵的方子。孙氏打算涉足的高端餐饮行业,正需要这样的秘方,来打出和别的餐饮不一样的旗号。 但是消息灵通的他打听到,岳家根本不会出卖这个方子。 孙雄志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方子,岳家不肯出卖,他也无可奈何。女儿和方子之间,他选择了女儿,但是也不愿意放弃方子。 精明的孙雄志知道女儿对林渊的心意,谁也劝说不了,只好告诉瑾瑜,他想请林渊来家里作客,瑾瑜欣喜地以为爸爸终于想通,同意商量自己和林渊的婚事。 她为了这一次精心准备了很久,心里也筹划了很多要对林渊说的话,甚至想亲自去接林渊。没想到却看到林渊被爸爸的保镖几乎是架着一样带了过来。 然后,林渊就被孙雄志关进了那个阁楼。 瑾瑜和林渊一样,同样不想回想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对林渊来说是黑暗的囚禁,对瑾瑜来说是心理的折磨。 瑾瑜恐怕提起林渊的伤心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阁楼啊。你怎么突然提起爸爸家的阁楼来了?” 林渊以为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受的一切,只好自嘲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住了一段时间,又习惯了靠着墙边,有安全感,那个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瑾瑜把头埋在林渊的背后,轻轻地说:“林渊,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是我的错。” “没事,睡觉吧。” 瑾瑜再听不到林渊的声音,只好面对着林渊的后背,感受着他散发出的气息,静静地闭上眼睛。 第68章 一点默契 凌晨时分,瑾瑜睡得不沉,醒来时有些口渴,便要起身去喝点水。下床的时候,她发现那床薄薄的单人被全部盖在她自己的身上,林渊还是披着自己的外套,贴着床沿安静地睡着。 肯定是她先睡着了,林渊把被子还给了自己。哪怕冰释前嫌了,他也不想和她有过分的亲密。 怕光亮扰了林渊睡觉,瑾瑜打开手机的光源,看着林渊只占了偌大的双人床不到四分之一的空间,而自己睡过的痕迹紧紧地贴着林渊的身体,一整张床两个人居然节省地只睡了一半。 林渊的睡姿很固定,一整晚也不见他动过,瑾瑜端着一杯温水,蹲在林渊的面前,看着他安静的睡相,偷偷地在他的额头轻啄一下。 谁知道林渊的睡眠这么浅,感觉到额头热热的,他朦胧中睁开了眼睛。 “还不睡觉,做什么呢。”林渊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半闭半睁。 瑾瑜连忙将手里的水杯送到他嘴边:“你的嗓子有点哑了,要不要喝点水。” 林渊中途醒来,睡意走了一半,干脆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接过瑾瑜手中的杯子:“你怎么知道我要喝水。” “因为我懂你啊。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想喝水了,提前给你接好等你想喝的时候我就拿给你。” 林渊知道她在开玩笑,只喝了小半杯润了润喉,把还有大半水的杯子塞还给她:“你每一次半夜醒来都要喝水,这肯定是你要喝的。你哄不了我。” 瑾瑜接过杯子,把剩下的水都喝下,说:“好啦,我承认是我自己要喝的。这一次是你碰巧醒了,我就假装献殷勤,你给我一个机会还不可以吗?” 林渊只是微笑了一下,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反倒转移了话题说:“往后天气凉了,少喝点凉水。” 瑾瑜见林渊不回答,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每次半夜醒来都要喝一杯凉水啊。” 这个习惯她从上学时候就逐渐养成了,也不管天气是冷是热,她每次醒来必须要喝一杯凉水才能回去继续安睡。 林渊重新躺下,依然是背对着瑾瑜的睡姿:“我睡觉轻,每一次你下床我都知道,你还一定要把水拿回卧室喝,夜里安静你喝水的声音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瑾瑜一时有些感动,同时又有些歉意:“我吵到你睡觉了,对不起。” “没事,是我睡觉轻。” “林渊,每一次我半夜起床喝水你都知道,你也是在意我的,是吗?” 林渊再次合上眼:“太晚了,快睡觉吧。” 瑾瑜很快再次进入梦中,林渊却睡不着了,静谧的夜晚林渊听得到身旁的人平缓的呼吸声,规律而安逸。 “你也是在意我的,是吗?” 林渊的耳边反复响起瑾瑜的这句话,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试图接受这段婚姻的努力第一次都是白费,尽管瑾瑜对他想尽办法地好。 从他同意和瑾瑜结婚的那一天开始,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婚后的各种打算,拒绝同房、分居、无理取闹,他希望瑾瑜能早点看清自己不是她的良配,认识到这段婚姻的错误,但是却总被瑾瑜的热情一次一次攻陷。 心里早就谋划好了所有的办法,却不忍心去实施。如果浩哲不同意和他联手,他自己对离婚已经失去了一半的信心。 难道他对这段婚姻再也没有办法了吗。 林渊沉沉睡去的时候,天几乎要亮了,这一夜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纠结之中犹豫了很久。 他最终还是看清了自己和瑾瑜之间的差距,他不能让这段实力相差悬殊的婚姻继续勉强维系着,摇摇欲坠。 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一床薄薄的单人被在两人之间来回推让,终于又披在了林渊的身上。自己的那件外套想来是瑾瑜给收起来了。 他想起来店里还有事情要做,连忙下床抹了把脸,换上平时上班的衣服,匆匆下楼。 “林渊,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瑾瑜正帮着穆姐把早餐一样一样往桌上端,岳家父母坐在餐桌旁,看着瑾瑜和穆姐忙进忙出的,一直客气地让两人不要再忙活。 “我就不在家吃早饭了,还要去店里。”林渊对瑾瑜说。 瑾瑜说:“店里在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来不及吃早饭,有穆姐早起刚炖好的燕窝,吃一点再走吧,别空着肚子。” 林渊的手轻轻拍一下瑾瑜的肩膀,又转去问爸妈:“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妈有没有认床啊。” 岳老太太笑道:“这里很舒服,我还真有点睡不惯。你爸是真的累了,昨天睡得可熟了。你要是忙就去忙你的,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在家里帮着干干活,一天的时间好打发。” 瑾瑜忙笑着说:“你们大老远来怎么能让你们来帮我们干活。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带着你们到我们这里的景点转转,看看我们这边的风景。” 岳老太太说:“你们上班都辛苦,不用管我们两个,我们在家里就很好。也不用出去转了,你这里就和花园一样。我们在这里转转也很好。回去和街坊邻居讲一讲你们这里的事情,也让邻居们见识见识。” 林渊挨着岳老太太坐下:“妈,你和爸来了就在这里玩两天吧,这也是瑾瑜的心意。她特意请了假来陪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你们这两天的事情了,不要拂了她的好意。最后我再带爸去医院,这里的医院比咱们那里的好,也许有治疗的法子。你们回去了我也好放心爸的病。” 岳老太太说:“我和你爸知道你现在出息了,就盼着你们能幸福,别的就不多求了,来的久了怕给你们添麻烦。亲家说不定还看不上我们来,就不给人家碍眼了。你还要和他们一家长打交道,别因为我们伤了和气。” 林渊听岳老太太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只好应着:“妈,你不要这么说,你们是我的父母,怎么说得上是添麻烦。” 瑾瑜恐怕老人家过得不舒坦,反而让林渊心里不好受,忙说:“爸妈,你们多心了,你们在这里没有给我添任何麻烦,我妈知道我要接你们来还很高兴呢,说是一定要来看看你们。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的计划,吃完饭就带你们出去转一转,好不好?” 穆姐也过来打圆场:“早饭好了,别光顾着说话,趁热吃。我准备了好多,昨晚你们两位应该是没吃饱,早饭可要多吃一点。” 瑾瑜忙给岳家父母夹菜:“爸妈,你们尝尝看,早饭做的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第69章 亲家母 昨天的晚饭因为做得太过丰富,又过分讲究了些,老两口没有吃得舒心。瑾瑜还着实有点头痛,特意早早起来想着按岳家父母的口味准备早饭。 岳家父母第一天来,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贪睡,不到五点钟就早早醒来。岳老太太起身轻手轻脚地帮忙拖地。 瑾瑜起来的身后老太太已经拖好了一楼的所有地板。 穆姐一早就去了市场,因为瑾瑜吩咐要买一些老两口平时常吃的东西,就买了些馒头花卷还有杂粮饼子。 瑾瑜家里买菜一向都是在超市,穆姐很少去早市,看到有各色的腌菜,经不住老板的介绍,说是配馒头吃滋味好。穆姐知道瑾瑜口味清淡,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腌制的蔬菜,只好每样都买了一点。装了一兜瓶瓶罐罐。 平常摆着面包、火腿、煎蛋、牛奶、各色沙拉的餐桌,今天摆上了馒头花卷,各种小咸菜的拼盘,还有岳家父母喜欢喝的豆粥。 瑾瑜问起老两口喜欢早餐都吃什么,老两口不好意思回答,架不住瑾瑜的再三询问,岳老太太说他们吃的简单,早饭喝一碗豆粥就饱了。 瑾瑜不知道豆粥是什么,又怕问了老太太人家倒不许她再做了,便拿出家里所有可以称得上是豆的杂粮,有机的红豆、绿豆、花豆、白芸豆、青豆全部加了一把,放进电饭煲里浓浓地熬了一锅豆粥。 林渊喝了穆姐提前盛出来晾好的燕窝,嘱咐爸妈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就匆匆要换衣服出门。 瑾瑜笑道:“林渊,你的衬衣我帮你熨好了,等我拿给你。”她帮着林渊穿好衬衣,整理好领口和肩膀的衣褶,送他出了门才回到餐厅。 岳家老两口看两个人的样子,心里都稍稍有些安慰。 瑾瑜见两人还没有动筷子,一直在等她,笑着说道:“爸妈,你们先吃饭,不用等着我。林渊早上出门匆忙,我习惯帮他整理一下衣服,要不衣服乱了会不好看。” 岳家老太太笑说:“我看的出来,你对林渊是上了心的。” 瑾瑜被老太太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忙去餐柜取了碗盛粥,告诉岳家父母:“听妈说你们早上在家吃豆粥,我不太懂,所以随便做了点。你们尝尝看,味道还行吗?” 看着面前盛得满满的两碗粥,老两口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可太实在了,我们都是随便加点饭豆白米,煮熟就是一顿粥了。”老太太用勺子舀了一勺粥,笑着说道,“这花花绿绿的,一碗粥里好多豆子。” 瑾瑜说:“妈先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老两口尝了一口,先夸味道好再夸瑾瑜手艺好。 瑾瑜知道两人是在客气,却也心情舒畅。 瑾瑜不惯吃这些早饭,随便吃了两口,喝了半碗粥,也就不吃了,只一个劲劝老两口多吃。 等到吃完饭,瑾瑜让穆姐配两位老人说说话,自己准备着出门的东西。 还没等她收拾完,手机响了,是自己的妈妈祁太太。 “我问了容锦,她说你把林渊的爸妈接来了?”祁太太开门见山地问,“你和你公婆能住得惯吗?” 瑾瑜接着电话,不方便收拾东西,索性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我花了好大工夫才劝动他们来,昨天下午刚来。今天本来打算带他们在这里转转,看看风景。” 祁太太说:“你看他父母还是好应对的吧?没给你什么为难吧。” 瑾瑜听妈妈这么说,以为她也是看不起林渊的家庭,语气里不免有些不痛快:“妈,林渊的父母又不是难缠的人。他们没有为难我,都很客气。。” 祁太太笑道:“没有为难你就好,我不是也害怕你和公婆相处的不好吗?这样,我今天也没有事情,我去看看亲家。” 瑾瑜听说妈妈要来,担心被爸爸知道自己接来了林渊父母,忙推辞说:“妈妈,我今天想带林渊的父母出去转转,您别过来了。我怕爸爸他……” “怎么,你没有告诉你爸爸你把林渊的父母接来了?”祁太太吃了一惊,“小瑜,你不怕你爸爸知道了,生你的气吗?” 瑾瑜忙说:“所以妈妈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要让爸爸知道,也不要让爸爸来别墅。” 祁太太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总是爱做些冒险的事情。不能让你爸爸过来,我怎么也要去看看亲家吧,要不外人怎么看我们孙家呢,亲家来了都避而不见。” 瑾瑜说:“好吧,我们在别墅等你。妈妈,你自己来,不要带司机。我不想爸爸知道你来别墅,他还以为我出去度假了呢。” “好吧,你这孩子。我一会儿就到。” 瑾瑜放下电话,预备出门逛逛要带的东西,收拾了一半的东西也不用再收拾了。瑾瑜心情烦乱地一件一件地收回橱里。 祁太太做事雷厉风行,很快来到了别墅。穆姐开门的时候,岳家父母正坐在沙发上,一看到来人都愣住了,见对方穿着讲究气质不俗,猜到是瑾瑜的母亲,赶紧站起来问好。 “亲家,你们快坐,别客气。”祁太太见岳家父母站起来,忙招呼他们坐下,由着穆姐帮自己挂衣服,又拿了祁太太带来的东西去了厨房 岳家父母看着打扮花枝招展的亲家母,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倒是祁太太热情地过来和岳家父母打招呼,亲热地问好。 “我们来打扰,还要亲家母来看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岳老太太看着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的女人,心里叹服还是有钱人家的太太保养得宜。 祁太太心里佩服林渊父母的礼数周到,对林渊倒是也多了三分敬重。 瑾瑜听见妈妈来了,担心两家聊不到一起去,连忙下楼来:“妈,您这么快就来了?” 祁太太笑道:“着急来看看亲家,你又不要我叫司机带我,我出门打车直接就过来,比等着司机来接还快呢。” 岳老太太笑着对母女两人说:“我从见了瑾瑜就觉得她真的是又漂亮,气质又好,看到亲家母才知道,都是随了妈妈。” 祁太太被夸得心里很舒服,连忙叫穆姐:“快把我带来的东西请亲家尝尝。” 穆姐听到祁太太这么说,连忙把祁太太带来的各种贵价的水果点心都盛在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亲家,别客气,尝尝我带来的水果。”祁太太热情地把水果盘子往岳家父母面前让。 岳家父母见着以前没有见过的水果,不知道该怎么吃,有点尴尬地应着。 瑾瑜看出两人的窘迫,赶紧用水果叉叉了两颗白草莓,送到岳家父母手里:“爸妈,尝尝这个草莓。看看和咱平常吃的有没有不一样?” 岳老太太惊讶地问:“这是……这个草莓还没熟呢你们就吃?” 祁太太说:“亲家,这可是进口的白草莓,成熟了就是白色的。我也是看着新鲜,买点来一起尝鲜。” 岳老太太笑道:“还是你们这里见多识广,要是换成我啊肯定以为还没有熟呢。好东西还是得识货的人才能看出来啊。” 祁太太客气地笑着:“所以说我们家小瑜也是选对了林渊,林渊这孩子是个心善有本事的人。” 听到这么夸自己的儿子,岳家父母心里很舒服,面上还保持着冷静和客气,也转过话题来真诚地夸瑾瑜:“是我们林渊娶到瑾瑜这样的好孩子,是他高攀了。瑾瑜不嫌弃我们家的情况,不嫌弃林渊这个直性子。瑾瑜是个孝顺孩子,又会疼人,是我们林渊好福气。” 两家客气礼貌地互相夸着对方家的孩子,听得瑾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小瑜,林渊呢,爸妈来了他不多陪陪。” 瑾瑜说:“他店里忙呢,这周末店里要出新品,看样子有很多活呢。” 祁太太便对岳家父母说:“林渊这孩子,做事就是认真,要不是他,我们这个店还真的是不知道交给谁来管理呢。” 第70章 别无选择 别墅里还算是其乐融融的两家人,互相夸奖着对方的孩子,林渊的父母看到儿子现在生活和工作与从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但是另一边林渊却并没有放弃离婚的念头。 他一早就来到了店里,例行的工作做完之后,马上找来厨师商量新品的配菜。 厨师提议用清爽的芝麻海草做配菜,冲淡嘴里吃过花胶之后的一些黏腻感,并且亲自煮了一例,分开来请林渊和众人品尝。 林渊尝过之后却表示反对:“芝麻海草味道清爽,的确是开胃清口的好东西。但是味道还是偏甜,咸味和清凉感较低,吃过花胶之后嘴里本就黏腻,再吃一点甜的,嘴里的味道更加复杂了些。我们再想想,用什么好一些。” 厨师说:“本来想着用一些凉拌龙须菜,做的酸酸辣辣的,想来味道不错。但是龙须菜外形粗糙,恐怕影响了菜色整体的造型。” 林渊想了想,说道:“你试一试用腌仔姜,泡掉仔姜的冲辣味道,加香醋浸泡腌制,切透明的薄片,清脆爽口些。” 厨师点点头:“我这就去做。只是这个仔姜要腌制好起码需要一晚上,明天再请您品尝试试效果。” 林渊嘱咐:“好,你去准备。仔姜不一定和花胶搭配得宜,这段期间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合适的配菜,早做准备。” 厨师回到后厨,林渊就在前台交代活动当天的事宜。 “岳总,这么早就来了。” 林渊听到有人叫他,往大门口看去,浩哲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笑着回应道:“你也很早。” 浩哲抬头看一眼挂在前台的挂钟,不过上午九点多一点,笑道:“和您一比我还是晚了。最近公司的运转很正常,我看孙总交代的事情完成得还不错,就来看看您这边。” 林渊说:“去办公室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林渊问:“瑾瑜公司的事情,都还顺利吗?” 浩哲点点头:“孙总的工作能力是无可挑剔的,现在我们最大的事情就是毅起的撤资。” “出了什么岔子吗?”林渊打开办公室门,对浩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浩哲虽然知道来者是客,但在店里林渊是自己的上司,面上还是保持着客套:“还是您先请。” 等到林渊进了门,浩哲随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才继续说下去:“毅起第一次提出撤资的时候,孙总就将这件事情交给我,由我主要负责对接毅起的商务部门。但是在季总公开毅起撤资的消息之后,毅起的商务部门就实行了拖延战术。” 林渊不解:“什么拖延战术?” “就是每次由我和公司的外联商务部门想要和毅起的商务部门沟通的时候,他们就以各种借口推脱,只说这件事情由他们的季总全权负责,他们已经不接手。” 林渊冷冷一笑:“对外的商务部门都不接手,季业承的意思很明显了。” “是,毅起的目的大概就是要由季总单独和我们公司交涉,而季总一人来,很可能就要单独面见孙总。”浩哲皱着眉头,有点犯愁。 林渊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知道事情很难办,又问道:“季业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浩哲摇摇头:“就工作能力来说,因为他刚刚从上一任总经理手里接手毅起,所以还不好评说,只能说看他做事也是很果断的。” “果断?”林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继而又说,“他将公司当做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不考虑撤资对公司对瑾瑜公司的影响和后果,他的果断,可能很危险。” 浩哲故作神秘地说:“工作的能力,我们还不能够判断,但是季总这个人,风评不是太好。在我们的行业圈子里,一直有他夜不归宿,留恋夜店的各种传言。之前他还被拍到过和多个夜店舞女一起寻欢作乐……” 林渊摇头:“这些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是想利用季业承的这件事情,促成我的离婚。至于他的风评,我没有心思去琢磨。” 浩哲却持不同的看法:“孙董事长很早就有让瑾瑜嫁给季总的打算,因为季总的父亲和孙董事长是多年的老交情,孙氏金融当初成立也是在季总父亲的帮助下在这里站稳的。季总的父亲年纪大了,毅起就交给了季总。” 林渊不知道浩哲想说的季业承的风流和他的离婚有何关系,也不插话,等着浩哲自己往下说。 浩哲也是聪明人,说话只肯点到为止:“季总的风评和您是没有关系,但是孙总就不一样。孙总最鄙夷的就是他的风流。” 林渊说:“别说是瑾瑜看不惯男人的风流,女人应该都是看不惯的。” 浩哲说:“如果季总的风评不好,那么瑾瑜一定不会看上他。孙氏金融和毅起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挽回。” 林渊笑道:“你难道想要我去帮季业承?你希望我和瑾瑜离婚之后,瑾瑜嫁给季业承吗?” “当然不是。”浩哲说,“我希望瑾瑜离季业承越远越好,但是我同样不希望公司出现任何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 “孙总现在将公司的一应事物都交给我处理,我会代表孙总亲自去毅起同季总洽谈。我会在这段时间帮助季总洗脱一些对他不好的评价,然后暂时保住毅起和孙氏金融的合作。” 林渊笑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想让瑾瑜对季总的态度有所转变,减少瑾瑜对季总的误会。您也在瑾瑜的身边多提一提季总,您的话,瑾瑜是听得进去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渊摇摇头,“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章,不直接提升瑾瑜对你的好感,包括孙董事长对你的认可?” 浩哲说:“我也是没有选择的,孙董事长想让季总成为他的女婿的心一天都没有改变,我只有让他知道瑾瑜是不会选择季总,他才能明白。另外,我不希望我的直接出头会让董事长看出我的心事。” 林渊突然觉得不寒而栗,浩哲的话说得波澜不惊,但是他内心的想法却深的可怕。他要用自己和季业承的手,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你的计划说了怎么多,打算怎么帮我离婚呢。”他试探着浩哲的心思。 浩哲说:“其实您需要做的并不多,只要你照常保持对瑾瑜的一贯态度就好。孙董事长想让瑾瑜嫁给季总的事情,已经想了不是一天两天,所以你可以适时地借题发挥。瑾瑜如果知晓到你对董事长的想法心灰意冷,按她的性格,不会再让你这么痛苦。你不仅可以要求离婚,还有可能带走这间店。” 林渊听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越来越深不可测。他开始犹豫选择丁浩哲作为自己的同盟,会不会落得鱼死网破的下场。 但是离婚的事情,他已经想了很久。 “好,就这么做吧。”林渊说。 浩哲微笑道:“那我还要你再答应一件事情,现在开始不许对瑾瑜再提离婚。” “为什么?” 浩哲看着林渊困顿的表情,微微一笑。 林渊再没有别的选择。 第71章 前台小姐 林渊的困顿和疑惑让浩哲的心情突然晴朗,林渊的心地还是过于善良,他不会对自己再构成任何威胁。 “您不知道吗,因为您现在提出离婚,也是枉然。不如现在开始缓和你与瑾瑜的关系,以后还需要你为季总的事情铺垫。” 林渊说:“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听从你的安排,我只想顺利地和瑾瑜离婚,希望你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伤害了瑾瑜。” “这个自然,我既然喜欢瑾瑜就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下一步,你们公司的事情,你会怎么办呢?” 浩哲想了想,回答说:“瑾瑜已经将公司的决策权都交给了我,所以我应该能够代替瑾瑜,争取和毅起的谈判时间。” 林渊说:“瑾瑜把公司的决策权都交给了你,一定是因为我的爸妈,他已经把我的爸妈接来了。” “你爸妈来了,你还要这么早来店里,不多陪陪他们?”浩哲倒是佩服林渊能够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工作的事情。 “这个店里投进了我的心血,不管以后还是不是我的,我希望在一天就做好一天,当做是多陪陪这个店吧。”林渊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舍。 浩哲却是满腹疑惑:“对一家店都是如此,你为什么没有想到,在离婚之前多陪一陪瑾瑜,让她和你在一起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过得开心一点?” “我不可能给她未来,就不要让她对我产生丁点希望,她的希望越大,我带给她的失望就越大。如果离婚之后她能够彻底忘记我,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浩哲点点头:“也许你是对的。” 林渊说:“瑾瑜不在,她公司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回去了,我和季总许久未见,也该联络一下了。”浩哲对林渊一点头,“我先走了。” 浩哲没有回公司,他选择直接去找季业承。有些事情趁热打铁解决比温水煮青蛙要好的多。 毅起距离孙氏金融的位置稍远,浩哲驱车过去用了近一小时才到。季业承上班没有固定的时间,他也几乎是顺着父亲经营时候的路数,没有做什么大的变动,无功无过,公司运营得还算不错。 季业承对女人的眼光很挑剔,所以前台这种代表门面的位置,永远都是挑选漂亮年轻的女孩儿。不仅是前台小姐,毅起的门面处处都光鲜耀眼,前台处摆放的几盆花都娇艳欲滴。 前台小姐的嗓音一出来就能酥掉人的半边身子:“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浩哲看面前的前台小姐穿着合体的职业装,露着白皙光洁的长腿,笑着季业承这种人倒是艳福不浅,面上还是客气地说:“我是孙氏金融的丁浩哲,请帮我问一下季总现在是否有空,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哦,您是孙氏金融的人啊。”前台小姐听到是孙氏金融的人,又见浩哲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知道来人身份不低,娇滴滴地笑道,“请您稍等,我去帮您问一下季总现在在不在办公室里。” 浩哲听着搔得耳朵痒丝丝的声音,点点头。 前台小姐扭着腰肢走回前台,打开公司内部通话机,声音更加柔媚地说:“董秘书吗,我是前台的琪琪呀。孙氏金融的人来,想要见季总,季总现在在办公室吗?” 浩哲看前台小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还在自己眼前不住地搔首弄姿,心里暗暗想着,这么个尤物天天放在季业承眼皮底下,出来进去瞧着还能被他放过了。看这个前台小姐的样子,已经习惯了对来访的每一个有身份的人卖弄自己的风姿。 “哎呀,季总还没有来呢。可是孙氏金融的客人还等着和季总商量要事呢。”前台小姐的肢体语言比嗓音更加生动,不停地扭动。 浩哲还是把头扭过一边,不去看她水蛇一般扭动的身姿。好在前台和后面的办公区域中间连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办公区的员工看不到前台的任何情况,要不然这种风姿暴露在毅起的员工眼里,还不知道这些员工会作何感想。 前台小姐毫不在意自己的体态任人看到,好像刻意在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董秘书,季总要是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他来了我可就先安排和孙氏金融的客人见面了。”前台小姐继续甜甜地说,“我知道了,这不是一切还有您安排呢。您可不要忘了我啊,公司里人家就和你最要好了。” 浩哲越听心里越发毛。真不知道季业承招这样的前台小姐来,让其他公司的来访见到,会怎样定位毅起这个公司。 如果瑾瑜嫁给这样的人,真是糟蹋了。孙董事长居然会舍得把自己的女儿交给“阅人无数”的季业承。 前台小姐放下电话,对浩哲甜腻腻地说:“季总还没有来上班,您要不要先在这里等一等。您喝咖啡还是茶呢。” 浩哲礼貌地说:“咖啡就好,多谢。” 前台小姐笑着帮他泡了一杯咖啡,端上来的时候还努力向他套着近乎:“以前没有见过您,孙氏金融一直是孙总亲自来呢。” “孙总最近忙,贵公司的业务也一直是我在实际打理。所以今天我代替孙总来了。”浩哲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应该留一张名片,和每一家公司的前台相识了以后,再一次去办事总会方便一些。 浩哲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递给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虽然接过了他的名片,目光却盯在了他的名片夹上,万宝龙最新款男士鳄鱼皮名片夹卡包,再从头看到脚,一身的服装都价值不菲。 “小姐,您看好我的名片夹了吗?”浩哲笑道。 “啊,没有没有,抱歉我失礼了。”前台小姐紧张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名片,“原来是丁总啊。您、您好,我叫宋琪,还请您多指教。” 浩哲看着她窘迫又巴结的样子,真是有点好笑。 “不用客气,宋小姐。” 宋琪见浩哲像是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讪讪地没敢再摆出妖娆的姿态。她应聘来公司的时候,就想凭着生得一张漂亮脸蛋认识些老板大款,借着工作的机会频频向季业承示好,季业承也肯在没有人的时候和她调戏两句。 宋琪也听说过季业承的花花性子,知道嫁进季家无望,就想着在季业承那里捞一笔之后,再另寻一个有钱人托付终身。 此刻她极力地讨好着浩哲,从相貌到气度将浩哲夸了个遍。浩哲喝着咖啡,由着她把自己夸上天,笑而不语。 季业承姗姗来迟,总算是解救了丁浩哲。 “季总,您来了。孙氏金融的丁总一直在等您呢。”宋琪迎上去,热情地对季业承说 季业承没理宋琪,对丁浩哲倒是赶紧上前,客气地握手:“久等了丁总。”然后又对身后还恋恋不舍的宋琪说:“我们去会客室谈,你再送一杯热咖啡进来。” 两人前后进了会客室,宋琪送来咖啡后,浩哲对着季业承笑道:“季总眼光不差,连前台都是气质美女。” 季业承一笑:“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嘲笑我呢。” 第72章 毅起的后路 浩哲见季业承一副要看穿自己心思的眼神,连忙打断他:“季总,您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明明只是想夸夸您这里用人精挑细选,连前台的员工都这么赏心悦目。您反倒以为我话中有话,这让我都不好意思再继续夸您旁的事了。” 季业承轻佻地一笑:“哪里哪里,前台是公司的门面,这前台的员工更是门面之中的门面,我也是为了公司的面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看重面子,要不然有些话怎么迟迟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呢。” 两个人心知肚明,此刻都揣着明白互相试探。 浩哲说:“您是要面子,有的话不方便直说。我就不一样了,我做人就是直性子,不懂得拐弯抹角的。” “丁总这样的性子,才是谈判的样子。”季业承皮笑肉不笑,打定主意丁浩哲不开口自己就绝对不提。 毅起这次采取的是拖延战术,即使公司上下对毅起从孙氏撤资并不看好,很多主管总监都在反对。季业承已经有了两手准备,毅起是多年的企业,口碑和根基都比孙氏要深厚得多。毅起背后想要和他们合作的人都很多,孙氏只是其中一个选择。 就算是要支付三倍的赔偿款,他也要拼着一试。季家的实力足够应对,而且目前已经有新的公司准备与毅起合作,公司的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毅起在走一步无需多虑的棋,要么亏些小钱,毅起和新公司合作,继续发财。要么,他得到的就是瑾瑜和孙氏的庞大集团。 和成功之后的利益相比,这点亏损的风险不值一提。 浩哲做过功课,知道季业承从孙氏撤资之后会有很多公司争相寻求合作。孙氏毕竟是个新公司,但是因为背后的实力太大,其他的公司竞争不过。如果此时毅起撤资,联合其他公司,就能够有资本和实力与孙氏争夺在金融市场上的主动权。 季业承不仅没有处于被动,反而还有不少的商机。 浩哲知道季业承一直等着自己开口,这个人精绝对不会把自己放在劣势上。但是既然自己来找他就是要说公司的事情,所以必须由他先开口。 “我来呢,您肯定也知道,是为了公司的事情。”浩哲说,“我希望季总能重新考虑一下从孙氏撤资的事情。” 季业承的笑容里带着琢磨不透的精明:“丁总这是觉得我做的决策都是不经考虑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怕季总工作繁忙,需要分神的事情太多,难免不能把问题看清楚。其实,和孙氏合作对毅起来说才是双方稳赢的事情不是吗?以毅起的实力,加上孙氏的优势,两家公司主导本市金融市场,才是最好的结果。” 季业承依然微笑着,却并不认同浩哲的话:“毅起不想跟着孙氏做尾随的获利者,毅起也希望能够通过和其他公司合作证明自己的实力。” “季总,我想没有人会否定毅起的实力吧?” “当然不会有人否认毅起的实力,但是毅起有今天的发展还是因为我的父亲,在他将公司交给我之后,我决定要做一番新的事业,让公司创造出和以前不一样的成绩。我不要做接手父亲公司的人,我要的是市场承认我季业承。” 浩哲听着他的野心勃勃,心里暗笑着他的噱头吹得太大,理由还是为了孙瑾瑜,不然孙雄志为什么也要冒着孙氏金融受损的风险,帮着季业承来劝瑾瑜呢。 浩哲端起咖啡,轻轻呡了一口,笑道:“您这里的咖啡用的极好,同样都是咖啡粉冲泡,您这里的咖啡却是和我自己泡出来的咖啡完全不一样的风味。” 季业承不知道浩哲在指代什么,接着他的话一笑:“咖啡还是一样的咖啡,丁总喝的又是再常见不过的拿铁,哪有和自己泡的不一样呢?” 浩哲说:“不是我在季总面前夸耀,我喝惯了咖啡,对咖啡也有点琢磨。在我看来呢,即使是一样的咖啡粉,同样的牛奶,同样的方糖,也能做出不一样的咖啡风味。” “哦?”季业承好像被他提起了兴致,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眼神里带着好奇看着浩哲,“我倒是很想听听丁总的见解。” “见解谈不上,随便说一说我的看法。同样牌子的咖啡,牛奶,方糖,冲泡出来的口感却不一样,这是因为冲泡的人。您这里的前台小姐气质不俗,手法精练娴熟,冲泡出来的咖啡自然就比我这大男人笨手粗脚的要细腻得多。” “哈哈……”季业承哈哈大笑,“丁总怕是说笑了,我这里的前台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对咖啡没有特别的研究。再说,气质再好,也泡不进咖啡里去啊。” 浩哲也跟着季业承笑:“是啊,季总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我一个小员工,最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季总不觉得,经营公司和泡这一杯咖啡也很像吗?” 季业承笑了:“这是什么道理。” “如果说我喝惯了这个牌子的咖啡,突然换了不用的牌子,我喝到的会不会是不一样的味道。会不会我换的咖啡和原本的牛奶口味不协调了呢,那么喝的人会觉得舒服吗。” “丁总,你这么说,我越发糊涂了。” 浩哲笑道:“我想季总会慢慢明白的。另外,我想告诉季总您一个消息,孙总是一心在岳先生身上的。” 季业承放下戒备,毫不在意地说:“丁总今天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了呢,孙总和那位岳先生夫妻恩爱甜蜜,和我们公司之间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浩哲笑说:“季总,办公室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有的话我觉得不妨放在明面上来谈,彼此坦诚。” 季业承淡然一笑:“你说,我听着。” “岳先生有离婚的打算。” 浩哲话说得突然,季业承被惊得难以置信,又看浩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丁总,这是孙总的家事,可不能乱说。” “岳先生有意离婚,这件事情孙总悄悄告诉了我,她想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劝岳先生打消离婚的念头。但是我知道孙总在这段婚姻里其实并不幸福,如果孙总嫁给您,以季总您的体贴温柔,孙总会不会比现在幸福得多呢。” 季业承听浩哲的意思,提到了瑾瑜,便也不再对他过分保留:“你觉得,你们孙总应该和我结婚?这不是你想要让我取消撤资的主意吧?” 浩哲连忙剖白:“怎么会呢,我再不希望您从孙氏金融撤资,也不会拿我们执行董事兼总经理的婚姻来做交换,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够说的算的。何况,我也不是我们董事长啊,您说对不对?” 季业承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你们的孙总,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我确实有想和孙氏继续合作下去的想法,但是孙总已经结婚,我不能因为公司的合作破坏他们的婚姻吧?” 浩哲说:“您不是对记者表过态,因为孙总另嫁他人,所以您才会选择撤资吗?” “都是应付记者的话,丁总不要往心里去啊”季业承打着哈哈,企图把话圆过去。 但浩哲很执着:“我是真心觉得,孙总嫁给您,比和岳先生在一起要幸福得多。到时候两家公司亲上加亲,强强联手,不是更好吗?” “这样吧,这件事情我再考虑考虑。”季业承很官方地甩出一句推辞。 浩哲知道他不会立刻给出回复,但是他早晚会来找自己,于是点头笑道:“那我等您的消息。叨扰您多时,我就不耽误您的要事了,告辞。” 浩哲走出会客室,季业承还想送一送他,浩哲笑道:“您留步,我告辞了。” 宋琪在前台正坐着无事,玩着手机逛着网店。浩哲走出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抬头看到浩哲,连忙笑着从前台后面跑过来,帮他推开门。 “谢谢。”浩哲见是宋琪,忙点头致谢,只想快点离开。 宋琪却把一张卡片塞到浩哲的西装口袋里:“丁总,这是我的名片,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再来公司,记得要找我啊。” 浩哲匆匆离去,直走到车库坐进了自己的车里,才掏出口袋里的名片,随手扔在旁边的座椅上。 浩哲开车离开毅起的大楼,不知道今天的话在季业承心里会留下怎样的影响,不过至少有了他这番话,毅起的门路今后便好走了。 至于这个宋琪,浩哲瞥了一眼被甩在了副驾驶座椅上的名片,他应该还会再见到她的。 第73章 悉知 林渊一直忙碌着周末的新品试尝活动,宣传的广告早已经打了出去,部分试尝的预售券提前多日就售罄。周末那一天,他准备在推出新品的时候,同时办理会员制,拉拢固定客户,吸引新客户。 跟着瑾瑜耳濡目染,林渊对做生意逐渐上手。 此刻林渊需要全力投入的就是定制下周末活动那天需要用到的配菜,主菜是早就定好的,一贯是店里的招牌。 正在他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接到了浩哲的电话。 “事情开了个好头。” 听浩哲的语气看来他心情很好,事情应该是按着两个人预想的方向在发展,林渊也稍稍放心,说道:“看来我选择和你合作是个正确的决定。” “季业承是个人精,他对毅起撤资的目的在瑾瑜的这件事完全不提,但是他也多少泄露了一点点口风,他的确对瑾瑜有意。” “这个我能猜到。如果不是对瑾瑜有意,为什么要急着来我的店里,扰了我的开业典礼。我和他并无纠葛,他针对我,只能是为了瑾瑜。” “不管怎么说,今天没有说动他,这是必然的,季业承对我还是不愿意多说任何事情的。他不肯放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我们就拿到背地里来说。” 浩哲本来想话就说到此,但是他想到了宋琪那副恨不得所有男人都扑倒在她脚下的样子,还是想要告诉林渊:“今天还有个意外的收获。” 林渊本来并不好奇其他的事情,他听浩哲的语气,还是耐着心问:“你说说看。” “我感觉,季业承公司的前台小姐,可能会帮上我们的忙。” 林渊听着好笑:“一个前台小姐?” “你以为我在说笑呢?这个前台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前台,我看得出,她应该是一个很有野心,想要凭借自己的美貌上位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和季业承很有可能也有一腿。我想她会是我们下一步的突破口。” “如果你想这么做,那我就依你,不要忘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就好。”林渊虽然是不想节外生枝,说得却也的确是实情。 浩哲笑道:“这个自然,您如果擅长和女人打交道,那我即使付出任何努力也没有办法让瑾瑜舍得离开您了。” 林渊说:“我还有事情,不和你贫了。周末的新品试尝,你有活动经验,如果瑾瑜公司的事情不忙,请来店里帮我照管一下。” “好,那我就预祝您活动顺利,生意兴隆了。” 林渊道了声谢,放下手机,果断地删掉了和浩哲的通话记录。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直到后厨开始按点照例做着员工的工作餐,林渊才想起来该是回家吃饭的时候了。 和瑾瑜闹分居这么久,习惯了住在店里,和员工一起吃员工餐。现在爸妈来了自己是要回家去的,反而有点觉得不习惯。他索性想着不如先去楼上办公室坐一会儿,一个人静一静或许心情会平复得快一些。 服务员问他:“岳总,晚饭就要做好了,一会儿给您送到办公室去吗?” 林渊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吃吧,我今晚回家。”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惦记着自己的爸妈,又担心回去之后因为自己在,爸妈反而时时想着不敢给自己丢了面子,做事受到拘谨。 这样的生活,他想想都觉得心累。 他还是决定先给瑾瑜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有些事情当面说反倒不如在电话里说得自在。 “林渊,你下班了吗。这都七点钟了,穆姐在准备做饭,你想吃点什么?” “我、我爸妈还好吗?今天他们过得怎么样。” 瑾瑜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本来我想着带老人家在这里转一转,谁知道我妈来了,我妈和你爸妈聊得很高兴呢。” 林渊一听瑾瑜的妈妈来了,不由得绷紧了神经:“我爸妈来的事情,你告诉了你妈妈吗?” “你别紧张,我爸爸不知道,是我妈偷偷来的。我和我妈都说好了,瞒着我爸不告诉他,你放心吧。”瑾瑜噗嗤一笑,“你快说说,今晚想吃点什么?我问了你爸妈,他们都不好意思说,只说他们什么都可以。我只好问你了,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公公婆婆才吃得可口呢。” 林渊的心里还是带着点忐忑,心烦意乱地说:“什么都好,就吃平常我们吃的那些菜吧。” “那我就让穆姐做香煎鳕鱼,荷叶粉蒸肉,鸡汤煨豆腐,鲜蘑炒菜心,再做一道汤,你看怎么样?”瑾瑜仔细地在盘算着。 “都好,都好。你妈妈回去了吗?” 林渊的应付终于让瑾瑜听出了端倪,她问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我妈来,你好像并不高兴。你放心吧,我怕妈妈回去晚了爸会着急,已经送妈回去了。” “我这就回去。” 林渊说完抓起公事包匆匆下楼往外跑。 “岳总,您回去?”服务员见到林渊下楼,忙打招呼。 林渊顾不上回答,已经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瑾瑜见林渊的电话断得突然,也是不明所以,又见天色已晚,只好对穆姐说:“菜谱就按照我们平常晚饭来做吧,林渊一会儿就回来了。家里的点心收在哪儿呢?我去拿给公公婆婆,这么晚了他们可能也饿了。” 穆姐指着食品橱最顶上一层:“在那儿呢。你拿去客厅吧,我这就准备饭。” 瑾瑜捧着点心盒子,拿到客厅。林渊爸妈却不在客厅,瑾瑜走到客房门前,客房门关着,瑾瑜推开一条缝,见老两口在客房里,天气热,岳老太太打了一盆水,在给老头擦胳膊擦腿。 瑾瑜顿时愣怔住,不知道该不该开门进去。 岳老太太听到门口的声音,见是瑾瑜,稀松平常地笑道:“哦,你来了。我怕他爸躺的久了害热,给他擦一擦。” 瑾瑜笑说:“爸怕热,打开空调就好了。”她放下点心盒子,拿出空调的遥控器,演示给岳老太太看,“您看,这么对着空调的机器一按,就出风了。屋里凉快多了,爸就不害热了。” 瑾瑜把遥控器递到老太太手里:“妈您试试看?” 岳老太太拿着遥控器,按着中间最大的开关按钮,学着瑾瑜的样子对着空调一按,空调的出风口就缓缓打开,很*过来一阵凉风,老太太笑着问老头:“他爸,你试着凉快了吗?” 老头点点头:“凉快多了。只是……”他看着出风口呼呼的扇动,犹豫着问,“这个很耗电吧?” 岳老太太忙去看瑾瑜,不好意思地又按了一下遥控器,关掉了空调。 瑾瑜忙说:“妈,您怎么又关了啊。不舒服吗?” 老太太摇摇头:“不是啊,我是怕吹久了浪费电,花不少钱吧。要不还是在我们屋里放一个电风扇吧,我们在家经常吹电风扇,也很凉快呢。” 瑾瑜听得一阵心疼,连忙从老太太手里拿过遥控器,重新按开了空调:“妈,你们放心用吧,这是我买的最省电的空调,开一天和电风扇用的电是一样的。这个比电风扇舒服多了。” 老太太开始还不相信,架不住瑾瑜最后连空调的说明书都翻了出来,从头到尾给老太太念了一遍,才终于放心。 “还是你们这里好啊,用的都是这么讲究的东西。” 瑾瑜笑道:“妈要是喜欢就多住些时候。别墅里就我们两个和穆姐,也是空荡荡的呢。” “闺女,你们的好意我和他爸心领了,我们不能老是打扰,给你们添麻烦。我想着,再住一天,后天我们就回去吧。你们两个也好安心过日子。” 瑾瑜也不便多争,只好让两个人吃点心:“爸妈,你们饿了就先吃点点心,林渊一会儿就回来了,饭菜马上做好,做好了我来叫你们。” “你去忙吧,我给他爸擦擦背。” 瑾瑜知道她在老太太也不方便给老头擦背,就顺从地出去了。 厨房里穆姐还在忙碌,瑾瑜见菜板上有切好的黄瓜段,顺手拿起一节在嘴里嚼。 “你要把岳先生的父母接来住多久啊。”穆姐举着大汤勺,忙着炖鸡汤。 瑾瑜嘴里嚼着黄瓜,含含糊糊地说:“现在我和林渊还没有完全和好呢,我想着怎么也得他和我和好了,才能送他爸妈回去。要不他爸妈在也不放心啊。但是他们说后天就想着走。” “这怎么行啊。后天就走,也太匆忙了。再说我还有话没有和他们说呢。” 瑾瑜笑道:“你要和他们说什么啊。” 穆姐在汤里撒了一小撮盐,搅动着鸡汤:“我有什么说的,当然是你不能说不好意思说的呗。”她一回头见瑾瑜还愣着,笑说,“都是嫁人的姑娘了,你还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还不是你们赶紧生孩子的事。” “这个……”瑾瑜惊得差点被呛到,“林渊现在和我的矛盾还没解决,我们没和好之前你就是和林渊的爸妈谈过,在林渊这里也不管用啊。” “所以我就说嘛,你说不管用,这话就得岳先生的爸妈说。岳先生是最孝顺的人了,如果他的爸妈说年纪大了想要早点抱上孙子,他会不会动心呢。家里能说这话的,也只有我了。我和他们年龄又差不多,我说话他们也许能听进去。” “穆姐,你还真是老谋深算。”瑾瑜抱着她的胳膊笑着说。 穆姐拿着汤勺的手被瑾瑜牢牢抱住,动也动弹不得,连忙说:“我拿着勺子呢,小心点。别烫着!” “穆姐做饭真香啊。” “吃我的饭十多年了,听到你夸我还真是难得。你就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了,去客厅等着吧,岳先生是不是快回来了?” 瑾瑜回到客厅,林渊已经开门进来。 第74章 破晓(一) “林渊,这么快就回来了?饭还没有做好,你先去换下衣服,洗洗手。我给你拿点点心吃?”瑾瑜欢快地说。 林渊沉默地换上拖鞋,换下外衣,穿上瑾瑜给他买的休闲服,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瑾瑜没有得到林渊的回应,倔强地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渊把公事包一放,也不顾去看瑾瑜期待的眼神,转身进了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大,只听得水流哗哗涌出,林渊用手将水捧起,一捧一捧地洒在脸上,刺激着脸上的每一条神经。 瑾瑜进来,随手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我?” 林渊接过毛巾,在脸上大力地抹了一把,重新展平挂在毛巾架上。回头见瑾瑜还没有出去,低沉着嗓音问:“岳母来的事情,你爸爸真的不知道吗?” 林渊一向称祁太太做岳母,却只叫孙雄志为“瑾瑜的爸爸”或者“董事长”,瑾瑜听习惯了也不去纠正他。 “妈妈瞒着爸爸来的,她知道我接来了公婆,是肯定不愿意让爸爸知道的,趁我爸爸出去开会一早就出门,她连司机都没有惊动打车来的,晚饭没吃就早早地回去了。”瑾瑜帮他整理了一下被打湿的领口,“你别担心,妈妈不会跟爸爸说的。” 林渊任由她摆弄着自己的衣领,说:“我只是怕岳母不小心会让你爸爸看出来。你爸爸就是一只老狐狸,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瑾瑜佯装生气,嗔怪道:“你说我爸爸是老狐狸,那我成什么了呢?” “你……你最多就是还没有长成的小狐狸。”林渊难得和她开了个玩笑,想来也是因为知道祁太太不会把自己父母来的事情告诉孙雄志,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瑾瑜却不满意这个回答:“我才不要做什么小狐狸呢,我要是有选择,我就做一只狐狸精,一直纠缠着你。” 林渊打开洗手间的门:“好了,我们别待在洗手间里说话了,出去吧。” 餐厅里穆姐已经端上了鸡汤:“岳先生您回来了,尝尝看我炖的鸡汤。肯定是比不过您的手艺好,不过炖汤我也是翻了不少烹饪书学了很久,您试试看?” 林渊笑道:“穆姐您谦虚了,我这么久不做饭再有什么手艺都生疏了,您的手艺比我好不知多少倍,是您做得久了不觉得。” 瑾瑜摆着盘碗,对着林渊一笑:“看不出来,岳先生你现在也会奉承人了?” “我哪有。”林渊最禁不起瑾瑜的玩笑,讪讪地转过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穆姐连忙说:“岳先生,我来端菜就好,您去叫老人家出来吃饭吧。” 林渊听穆姐这么说了,手里端着的一道鲜蘑菜心摆在餐桌上,就去了客房。 “爸妈,晚饭做好了,你们出来吃饭吧。”林渊开门大声地对两位老人说。话一说完,他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怎么了,林渊?”岳老太太不明白林渊这是做什么,有些不知所措。 林渊坐在岳老太太身边,轻声地问她:“妈,今天瑾瑜的爸妈来过了?” 岳老太太才知道林渊问的是这件事,松了一口气,笑道:“不是她的父母,是亲家母一个人来的。” “那就好,”听到自己的母亲亲口说出只有岳母一个人来,林渊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岳老太太看出林渊有些紧张,却不知何意,忙问:“孙总的爸妈来,你好像很紧张,林渊,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妈,您别多想,我随便一问。”林渊不忍自己的父母知道,他们的亲家公对两位老人的身份有多么的鄙夷,连忙打岔:“我岳母来,没有为难你们吧?” 岳老太太笑道:“怎么会呢,亲家母还真是个有气质,长得又漂亮的女人。孙总还真是随了她的母亲,长得这么好的模样。我听孙总介绍她母亲和我们也差不多年纪,看上去比我要年轻十多岁呢。” 林渊说:“是他们有钱人家懂保养。怪我没有早点挣着钱,也让你和爸享享清福。” 岳老太太笑道:“爸妈知道你也不容易,现在就很好了,我们这不也是跟着你来了大城市了。” 岳老太太越是这么说,林渊心里越不是滋味,淡淡地说:“爸妈,我们出去吃饭吧。” 岳老太太见林渊的神情不太对劲,又不好说什么。饭桌上瑾瑜一个劲儿给两人夹菜,岳老太太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问瑾瑜:“你妈妈这么早就回去了,人家好意来看我们,也没有留亲家母吃晚饭就回去了。” 瑾瑜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的妈,我妈妈回家去还要照顾我爸,虽说家里还有保姆,但是我爸爸就离不开我妈妈。” 岳老太太问:“我们来了一天多了,还没有见到亲家公,今天又让亲家母亲自来看我们。闺女,我们明天是不是应该去一趟你爸妈那里,登门拜访一下?”林渊爸爸听到她这么说,也忙跟着点头,表示应该去拜访一下林渊的岳丈一家。 林渊听到自己的父母都这么说,连忙夹一块香煎鳕鱼放在岳老太太的盘子里,又让爸爸喝鸡汤,掩饰着说:“瑾瑜爸爸现在还要忙着他们公司里的事情,哪有时间等着你们去家里拜访呢。我代替你们去看看他就好了。快吃饭吧。” 林渊爸爸笑着说:“既然亲家公忙,我们就不多打扰,去认一认门,尽到我们的心意就好了。我们要去看亲家公,瑾瑜还没有说话,你着急什么。” 岳老太太也笑着问瑾瑜:“闺女,我们去看看你父母,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瑾瑜见林渊正满脸惆怅地看着自己,知道林渊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去见孙雄志,而瑾瑜自己也不会傻到同意让林渊的父母去见爸爸,只好敷衍着两位老人家:“我爸爸实在是很忙,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天天等着他去决定。恐怕你们去了家里都见不到他呢。今天妈妈来了,权当做是代替她和爸爸一起。爸妈的心意我一定会转告给我爸爸的。” 林渊适时地给添菜:“爸妈,菜都凉了,先吃饭吧,吃完咱再说。” 岳老太太看出两人不想让他们去亲家,只好作罢。一桌人再不提要去登门拜访的事情,默默地吃完饭。 穆姐收拾好盘碗,顾着要和林渊的父母说起瑾瑜和林渊两个的事情,悄悄地把瑾瑜拉到一边,有意让两人去楼上休息,留下一楼让自己和林渊父母说贴心话。 瑾瑜好奇,问道:“你说便是了,把我和林渊支开做什么呢?” 穆姐笑着说:“傻孩子,你怎么忘记了,我要和林渊的父母说起你们俩的事情,老人家肯定想着抱孙子的事情,只是现在住在你这里不方便说,他们的心里肯定是着急的呢。你和岳先生回避一下,让我们好好说。” 瑾瑜说:“那我和林渊上楼去,万一他下来听到怎么办呢?我不想他以为这是我要拉拢他做的事情,多不好意思。” “你就不会不让他下楼,还要我具体教你怎么做啊。” 穆姐削好一盘水果,又泡了两杯热茶,放在托盘里交到瑾瑜手上:“你们上楼去吧。你们在,有的话老人家也不好意思和我多说。” 瑾瑜只得端了水果,林渊在客厅里做周末活动的策划,她走到林渊面前笑着说:“刚吃完饭就工作,别太累着,我准备了些水果,先来楼上歇一歇再忙?活动的事情,我帮你一起?” 林渊点点头:“我有些犯愁的地方,你来正好。帮我看一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我不想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 瑾瑜说:“我们上楼说吧,穆姐一会儿要收拾卫生,恐怕影响到你。” 林渊整理好手里的文件,合上笔记本,随着瑾瑜去了二楼。 穆姐见两人上楼,把准备好的水果果盘摆在客厅,走到客房轻敲了敲客房门,请林渊的父母出来聊天吃水果。 林渊爸爸身子不好,吃过饭回到房里就躺下了,老太太伺候他吃了药,便先睡着了。见是穆姐来请,岳老太太不好推辞,便来客厅和她说话。 “林渊他们呢?”岳老太太问。 穆姐笑着让岳老太太先坐,把果盘向她的方向让了一让,笑道:“他们小俩口啊,晚上一贯是吃了饭就回房,岳先生是一心都在工作上,刚才还在看电脑呢。” 岳老太太点点头:“忙点好,年轻人啊忙一点说明还是有事情做的。还是多亏了瑾瑜给他这么好的条件,他才有事情可忙。” 穆姐知道老太太谦虚,也还是由衷地称赞林渊:“我不是和老太太故意夸岳先生,实在是岳先生工作起来很上心,一个人忙着一间店面,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岳老太太说:“还是林渊命好,要不然哪有这机会。” “好是好啊,只是老太太,我说句不该我说的话,岳先生这个人太实在了,自从开了这间店,他一心在店里,有时候家都很少回。岳先生和小瑜结婚大半年了,两个人还没有个动静。” 岳老太太知道穆姐想说什么,只是儿子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议论,假装不明就里:“林渊这孩子有点死脑筋,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家,以前也是这样。要是为了店里的事情连家都不顾,这就是他的不是了。您放心,我回头说他。工作再怎么忙,也要记得回家呀。” 穆姐跟着笑道:“老太太,我想说的还不是这个。” 第75章 破晓(二) 岳老太太假装不知,笑道:“怎么?您说的不是这个啊?怪我老糊涂了,听不懂您的意思。” 穆姐说:“老太太,在您家乡那边,男人娶妻生子都很年轻吧?” “是啊,我们那小地方穷,哪里像这里大城市的年轻人读书多,还能出国去念书。我们那里的年轻人最多读完了大学,早点出来打工挣了点钱就早早地娶媳妇了。结婚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岳先生……是不是都算结婚晚的了?” “林渊啊,今年也有32岁了,我和他爸也不指望他多早结婚,这些事情啊都由着他。您说,他要是不着急,我们做长辈的干着急也没有用啊。”岳老太太慈祥地对着穆姐一笑。 穆姐也只好陪着岳老太太讪讪地笑,试探着问道:“岳先生和小瑜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就不想早点抱上孙子?” “当然想啊,”说到孙子,岳老太太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我和他爸年纪大了,就等着他能成家立业,有安稳幸福的生活。可这事儿啊,不是我们着急就能着急得来的。” “老太太,我看得出来岳先生对您是很孝顺的,只要是您说的话,岳先生就能听进去。” “罢了罢了,”岳老太太假装糊涂,对着穆姐摆摆手,“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来决定吧。” “您不急,董事长夫妇是着急的。”穆姐见岳老太太不再顺着她的话,干脆直说了出来。 岳老太太反而平静如水:“这件事,想通了就不是个事儿了。我们做长辈的再怎么着急,生孩子的事情也不是我们着急就能解决的。等到林渊他们自己着急了,自然就有结果了。” 穆姐知道岳老太太再不会和自己多说什么了,多说无益,反而显得自己多事,只好站起身客气说:“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拉着您多说话了,您老人家早点休息。” 岳老太太笑了笑,没再多说话。 林渊和瑾瑜在房间里商量了一会儿新品试尝活动的事情,林渊有些口渴,加上事情烦乱难免燥热,想下楼去倒一杯冰水来喝。 瑾瑜恐怕他下楼听到穆姐和岳老太太的谈话,连忙把茶杯送到林渊面前说:“天气这么热喝太冰的会伤胃,喝点茶最解暑了,而且穆姐早就泡好的,已经不烫口了。” “我心里烦躁,想着喝点冰的。我一会儿就上来。”林渊以为瑾瑜担心他不再回房间,安慰她说,“你放心,我晚上还在这里睡。” 瑾瑜还是不依,坚持道:“要不我帮你去倒水,你既然觉得热就不要动了。” 林渊察觉瑾瑜的不对劲,好像是在有意阻止他下楼一样,疑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什么事情啊。”瑾瑜有些慌乱,连忙找别的话遮掩,“天气这么热,我还不是怕你上楼下楼的跑,热得更烦心。” 林渊说:“你要是没有事情,我就出去了。”说完就要开门出去。 瑾瑜心一横,与其被林渊听到穆姐和林渊父母的谈话,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免得林渊心里会误会自己和穆姐在背地里瞒着自己做事,干脆大声说:“穆姐在和公公婆婆说话,我怕你下去打扰了他们。” “他们在说话,为什么还怕我去打扰?” 林渊不去开门,回转身子走到瑾瑜面前:“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穆姐想利用我爸妈来控制我们的婚姻?” “林渊,你怎么能这么说。”瑾瑜被林渊一语戳中,不免心虚,不敢去看林渊,默默说道:“穆姐是想让公公婆婆劝劝你,不要离婚好不好。” “瑾瑜,这件事情我现在不想谈,即使我想离婚,爸妈也劝阻不了我。”林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多心了,我出去冷静一下。” 瑾瑜怕他离开,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你……别走。” “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林渊下楼之后,穆姐和岳老太太的谈话早已结束,林渊并没有听到这场没头没尾的谈话,心烦意乱地倒了一杯冰水,灌进肚子里。 “岳先生,天这么热喝冰水当心伤了胃。”穆姐进餐厅来,见林渊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就喝,忍不住劝了一句。 林渊没有理会,一气儿灌了大半瓶下肚,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下,才抹一抹嘴角的水迹:“我没事。穆姐,东西吃错了最多会胃痛,但话说错了,就让人心痛了。” 穆姐听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也不敢去问,只好走开。 林渊等到她走开,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回到楼上,却不自觉地走到了客房门口。客房房门紧闭,林渊把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下不了决心打开。 穆姐对自己的父母说了什么话,他很想知道,却又怕问起父母,让他们白白为自己担心难过。 林渊叹了一口气,转身上了楼梯。 祁太太背着孙雄志来到瑾瑜的别墅时,瑾瑜特意嘱咐了不要让司机接送。祁太太没有叫司机来,回家的时候却见司机把车停在楼前的广场上,用车刷耽着灰。 “太太回来了?”司机见到祁太太连忙打招呼。 祁太太见到司机,以为是孙雄志回来,示意司机噤声,然后问道:“你们董事长回来了?” “董事长没有回来,早上我送了董事长去公司,董事长让我先把车子开回来,预备着太太要出门用车。”司机老早就放下了车刷,两只手交叠垂在身前恭顺地回答。 “好,好,我今天不出门了。我进屋去了。”祁太太说完就要走进楼里去。 司机却在身后问道:“太太,您刚才出门去了?” 祁太太听这口气像在质疑,当即拿出了董事长太太的款来,回转过身子,对着司机严肃地问:“怎么,你在质问我?” “不敢不敢,我看您从外面回来,平白问一句,董事长问起我来我也好回复。” 祁太太说:“你们董事长想要知道我去哪里了,让他来问我就好了。还不需要你在中间帮忙传话,说出去好像是我们夫妻俩闹了别扭,互相不答话了。” 司机听这话说得严重,自己随口问一句不值得董事长太太发火,连忙很有眼色地道歉:“是我多嘴,太太您别生气。” 祁太太也不多和他费口舌,取了钥匙回屋去了。 家里自从穆姐跟着瑾瑜去了别墅,不再请长期的住家保姆,只请了两个钟点工,每天来帮着打扫和做饭。祁太太回家之后,怕着孙雄志知道她白天里出去过,先是叮嘱钟点工不要说出自己白天出门不在家,然后跟着钟点工一起下厨做饭。 孙雄志最喜欢她做的一道金钩海米煨火腿,说是滋味醇厚好下饭。祁太太想着不如今晚就做这道菜,把孙雄志哄得高兴了自然也就不会多计较她出门做了什么。 吩咐了钟点工洗好了一整只火腿,虽然说一只火腿的分量极大,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但孙雄志自从上了点岁数饮食就喜好软烂,火腿他也只吃肥瘦相间的部分,这样的肉最软嫩,因此数量也是最少的。 祁太太洗净了手亲自去剥肉,一整只火腿也不过剥出来不足斤数的嫩肉。 刷干净锅,热油起锅下葱花,一阵热腻腻的香气散开来之后,祁太太快速地下了些解腻的青菜煸炒,青菜沾上油光之后出锅盛盘,重新烧热油,下海米、剥好的火腿,炒过之后加鸡汤大火滚起,点水淀粉转小火慢煨,直煨到汤汁粘稠冒起泡沫出锅。 钟点工看着祁太太手脚利索地做这一切,不禁称赞道:“太太真是好手艺。” 祁太太抹一把额头沁出的汗,浅浅一笑:“我丈夫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做的这一道金钩海米煨火腿,做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得心应手了。” “真香啊。” 怕菜太早盛出来凉了之后香味会散掉,祁太太告诉钟点工:“等到我丈夫回来了再出锅,记得摆盘要工整些,看着赏心悦目,吃起来也舒服。” 钟点工敬佩地点点头。果然是大家子有大家子的讲究。 太阳渐渐要落下的时候,孙雄志回家了。 “好香,这是做了什么?”孙雄志回到家,还没有进厨房就闻到了一阵一阵的香气。 祁太太擦着手,笑着迎出来说道:“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猜猜看是什么?” 孙雄志边脱下外套,边笑着说:“我最喜欢吃的,那就不用猜了,一定是你做的金钩海米煨火腿。每次你做这道菜,我都能就着菜喝两碗粥。” “那就快换了衣服,洗洗手来吃饭吧。我去盛饭。”祁太太被丈夫逗得很是高兴。 餐桌上,金钩海米煨火腿放在离孙雄志最近的位置,祁太太煮了红糯米粥,给孙雄志盛了满满一大碗。 “看来我今天又要喝两大碗粥了。”孙雄志看着妻子忙碌地为自己准备晚饭,心满意足。 祁太太帮他摆好餐具,温柔地说:“喜欢吃就多吃一点,我看你最近食欲也不是太好。再没有胃口的时候也要想着多少吃点,别饿坏了身子。” “要是瑾瑜能让我放心点就好了,”孙雄志说到公司的事情就免不了扯到瑾瑜那里,“她要是嫁给了季广胜的儿子,凭他们两个怎么不能把公司这一大家子管理好。我也乐得清闲。现在放着一个只会做饭的女婿,我的公司还能交给谁去。” 祁太太恐怕孙雄志说到这里会生气,赶紧把菜夹到他的盘子里,好言劝道:“小瑜是个有主意的人,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当爸爸的,就当是心疼女儿,替她辛苦些日子吧。再说公司里也的是能帮你们分忧的人,你也该学着偷偷懒,放放手了。” 孙雄志不再多说,举着筷子:“吃饭吧。” 祁太太坐在他的对面,捡着孙雄志喜欢的饭菜一个劲往他的盘子里放,劝他多吃。 孙雄志来者不拒,都尽数吃了。吃完一碗粥,孙雄志放下空碗,祁太太看到起身要去帮他盛粥,孙雄志按住她的手,轻轻问道:“白天我去公司的时候,你去哪里了?” 第76章 不忍欺瞒 孙雄志突然的发问让祁太太有些慌神,她心里虽然“咯噔”地跳了一下,面上却极力表现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急不慢地坐下,往嘴里送了一勺粥,缓缓地咽下,才回答道:“我没有去哪里啊,就在家里。” “你在家里,为什么司机说他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下午了才从外面回来?”如林渊所说,孙雄志狡猾得像个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和他的“耳报神”。 祁太太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孙雄志,又不想将答应过瑾瑜的事情告诉孙雄志。孙雄志要是知道瑾瑜接来了林渊的父母,家里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我出去和我朋友逛了逛。很快就回来了。” 孙雄志沉默了好一会儿,祁太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剧烈,好像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和谁出去逛的。” “还不是我的那些老朋友,你都知道的。”祁太太面红耳赤,担心被孙雄志看出来,赶紧起身假借着喝水,离开了餐桌。 孙雄志把碗收了起来,放进了厨房的洗碗水槽里。祁太太不知他来,猛地撞在孙雄志身上,突然惊颤了一下。 “好像我是老虎一样,你害怕什么?” “没什么、没想到你在我身后。”祁太太连忙要走,却被孙雄志拦住。 孙雄志拉着祁太太,让她正视着自己,问道:“你白天去哪里了,这点事情都不能跟我说?” “我不是说了我去和老朋友逛街。” “为什么不让司机开车送你呢?我可是一到公司就让司机回来了,司机告诉我,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了。” “我……”祁太太在孙雄志的气势威逼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心一横,想瞒孙雄志是瞒不过了,干脆照实说:“我去小瑜那里了。” “小瑜不是说她出去度假了,岳林渊现在和她正闹着离婚,他都有半个多月没有回别墅了。你去那里做什么?”听孙雄志的语气,对别墅的动态好像是一清二楚。 祁太太还在踌躇,别墅里的事情,她和瑾瑜肯定不敢对孙雄志说,林渊一向和孙雄志不睦,断断不会将自己父母来的事情说出去。 孙雄志无事是不会去别墅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祁太太一下子想到了穆姐。 她只好安抚着孙雄志的情绪:“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你说呢。”孙雄志不答话,反问祁太太。 祁太太模棱两可地说:“是我给小瑜出的主意,你要是生气,就生我的气吧。小瑜也是不得已,她想要一段安宁的婚姻生活,你就看在从小疼女儿的份上,由着她吧。” 孙雄志冷笑道:“我由着她来,我还不够由着她吗,她要嫁给姓岳的那穷小子,我豁出去半辈子的脸面,让她嫁。她要给那小子开店,我同意她开。如果那小子有点良心,知道对小瑜好,我就认了。现在他还想着先提出离婚了,我还能由着小瑜低声下气地对他好,求他改变心意吗?” 祁太太知道孙雄志心里有火,又不敢和他硬讲理,只好和声细语地劝:“咱们孙家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小瑜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得不到的。现在连一个男人她都留不住,你说小瑜的自尊心会怎么想。” “我们孙家好歹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小瑜的丈夫就算不是董事长总经理级别的,也不能是这么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一点。” “雄志,”祁太太倒了一杯蜂蜜水给孙雄志,想要消消他的火气,“咱们孙家家大业大的,挣下的钱这辈子都花不了,就当做是为了女儿的高兴,咱们花钱留着林渊。这点钱和女儿的高兴相比,算的了什么呢?” “那也不能由着她,对那个傲慢的穷小子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吧?”孙雄志不甘心,“我孙雄志的女儿,只有人家来讨好的,没有让我女儿去讨好人家的。” 祁太太见孙雄志的火气慢慢消下来,把他拉回了餐桌前,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其他的菜也罢了,金钩海米煨火腿必得热腾腾的才好吃。祁太太让钟点工重新开了火,把这道菜回锅热一热。 “你看,我今天花了好多工夫做的海米煨火腿,凉了就不好吃了。”祁太太好言相劝,夹了块青木瓜沙拉放在孙雄志盘子里,“夏天暑热重,吃点青木瓜,清清火气。待会儿我再给你泡一杯绿茶,下火最好。” 孙雄志的情绪渐渐没有先前那么急躁,却还是怒火未平。他还是没有死心继续问祁太太:“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去小瑜的别墅做什么。” “我、我去帮着收拾收拾屋子。”祁太太不敢对视孙雄志的眼神,满心想着怎么应付过去,“林渊不回别墅住,小瑜又出去度假了,小穆一个人收拾不过来,别墅里肯定是要乱了。我顺便买了些食物存着,他们回来也不至于没有东西吃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的和你说的不一样的?” 祁太太把一碗红糯米粥放在孙雄志面前,掩饰着:“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还从谁那里听到了。” “我怎么听说岳林渊的父母来了?” 祁太太心里一惊,手里盛粥的汤勺险些没有拿稳,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和平常无异:“你说什么呢,林渊的父母离得虽然说不远,但是来回也有大半天的时间,小瑜又出国了,这老两口怎么能说接来就接来了。你别多想了。快吃饭吧。” “小瑜根本没出国,是不是?” “小瑜都走好几天了,你怎么还能不相信女儿。” 孙雄志手里的筷子“啪”地砸在餐桌上,惊得祁太太周身一颤。 “岳林渊的父母来了,还是小瑜亲自去他们接来的,是不是?” 祁太太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孙雄志人虽不在别墅,对别墅的事情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什么都瞒不过他,只能唯唯诺诺地应道:“雄志……” “小瑜怎么会想着接他们来?接这样的亲家来,让我的那些商业伙伴知道了,我的脸面往哪里放?婚礼的时候他们背地里议论我把女儿嫁给了一个外地的穷光蛋,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议论的风声淡了,这下倒好,现在又把他的爸妈接过来。存心让我的脸面没有地方隔吗?” “雄志,怎么会呢,我看他们老两口人还挺知礼的,虽说穷了点,也不至于给我们家丢了脸面。” 祁太太极力地劝慰孙雄志,孙雄志原本消下去的火气,因为想到了林渊的父母,再次慢慢升腾起来。 “怎么会?你知道我那些商业的伙伴都是多么势力的人吗,婚礼我都不敢让他的父母来,就怕他们在婚礼上出丑,让我成为商业的笑话。现在倒好,把他父母送过来,是不是觉得我的脸面丢得还不够?”孙雄志越说越激动,把粥碗一推,愤愤地离去。 “雄志,消消气……当着外人的面……”祁太太见钟点工还没有走,想起钟点工一向是做了晚饭之后还要帮着清洁了盘碗才走,连忙拦着孙雄志,不让他把话说得太绝。 孙雄志扭过头也看到了被吓得不轻的钟点工,碍着雇主家的面子钟点工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埋着头收拾厨房的卫生不敢看他们两人。 “哼。”孙雄志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上了复式二楼的书房,无处发泄的怒火统统撒向了书房的门,关门的声音震得满屋子能听得见回响。 祁太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餐桌。钟点工来了好几个月,头一次见到雇主先生发这么大的火,早已经吓得周身瑟瑟发抖,收拾盘碗的手指都在发抖。 “别怕,他就是这么个脾气。”祁太太察觉出钟点工有些害怕,放下盘碗轻言轻语地劝,等钟点工放下盘碗,祁太太触到她的手指,才试着盛暑的天气,钟点工的手指却有些冰凉,“哟,你这是怎么了?” “让、让太太笑话了,我出来做工这么多年,第一次遇着……遇着……”钟点工担心说错了话,害怕地不敢往下说。 祁太太宽慰地一笑:“别怕,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是我家女儿的事情。他不是冲着你,不要怕。” 钟点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雇主家吃着吃着饭突然一言不合大发雷霆。她蠕动着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说:“太太,我去洗碗了。” 祁太太心里不忍,钟点工也是将将五十的年纪,出来给人做点零工不容易,都是挣的辛苦钱,累一点苦一点也就罢了,还要在雇主家里受无名之火。祁太太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两张红票子,塞到钟点工的手里。 “太太、您今天的钱已经付过了,这是做什么……”钟点工正戴着清洁手套抹着盘子,两手湿漉漉地滴着水,不好直接去拦祁太太的手,只能夹着胳膊捂着自己的口袋一个劲地躲。 祁太太按着她的胳膊,客客气气地说:“今天的工钱是今天的工钱,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丈夫脾气太冲吓着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再一个今天的事情回去不要对你的同行们说。” 祁太太知道钟点工市场人口流动得比较快,更是各种消息的传播重地,经过这些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较之事实真相不知道差了多少。这位虽然是用久了的,又实在是心地实诚的人,但她担心有人套话,少不了特意嘱咐一次。 毕竟在当地赫赫有名的孙家做工,谁不想套点他家里的八卦琐事出来,闲时磕牙都有了话题。 孙雄志在商场和为人上总是一副精明算计的样子,在生活琐事上却是毫不上心。这点事情他未必想得到,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甩手就走,却不得不由祁太太来安排处理后续的事情。 钟点工急的脱下手套赌誓:“太太,您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把这个事跟别人说的。我在这里也没有亲戚,家政公司的人我和他们没有往来,我不会把家里的事情说出去的。” 祁太太笑着,由不得她拒绝,还是给塞进了口袋里:“你收着吧,在我们家做事这么久,你的为人我都看在眼里。今天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收拾完了就早些回去吧。我上楼去看看我丈夫。” 钟点工嘴里不住地说“谢谢”,祁太*抚地拍拍她的背,去了孙雄志的书房。 孙雄志在书房里,用一只大玻璃杯子泡了浓浓的一杯茶,也不怕烫大口大口地喝着。 “雄志,当心烫。” 第77章 软语 祁太太的柔声细语是化解孙雄志怒火最好的一记清风,这么多年,她见惯了脾气火爆的孙雄志动气上火,早已经波澜不惊。每次孙雄志的怒火,都能被她的几句软语呢喃扑灭得干干净净。 孙雄志这次的火气看来是不小,他只顾着喝茶,也不理祁太太,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 祁太太却不恼,她走在孙雄志身后,伸出双手慢慢地给他揉捏着肩膀。祁太太年过五十,这么多年保养得宜,双手白皙,手指有一点瘦,却不显枯黄,还带着点年轻时的细嫩和女子的柔如无骨。祁太太的手劲适宜地在孙雄志的肩膀上揉捏捶切,孙雄志嘴上不说什么,板着一张老脸,嗓子眼里却发出了舒适的几声轻哼。 祁太太知道这个时候是他最舒坦放松的时候,便趁机问一句:“雄志,不上火了吧?” “能不上火吗,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还跟我说要去度假,我为着她能玩得踏实,这几天都没有联系她。公司的事情,都是她的副总和我回报,她倒好,全都撂下不管了。”孙雄志嘴上说着,又灌了一大口茶。祁太太适时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着怕呛到了他。 “小瑜就知道你会生气,想告诉你也不敢啊,不怪孩子对你撒谎。”祁太太等到孙雄志喝完了茶,气理得顺了,重新给他按揉起肩膀来。 “你知道她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孙雄志扬了扬眉毛,不满地说。 祁太太不疾不徐,笑着回答:“你们父女俩一个毛病,从来不当着我的面说公司的事情,我怎么好打听你们公司里的情况。倒显得我好像是你藏在后宫的妃子,不允许我干涉朝政呢。” 孙雄志被她的玩笑逗得一时不好发火,只好压着性子解释说:“季广胜的儿子从接手了公司以后,对瑾瑜的心意就更加明显了。为了瑾瑜,他甚至想用从瑾瑜的公司撤资来做条件。瑾瑜的公司自然不会因为他一家撤资就经营不下去,但是突然的撤资,多少对她公司的运转有所影响。” 孙雄志说到这里顿了顿,伸出右手摩挲着下巴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胡茬,像是对祁太太说,又像是独自琢磨:“季广胜的儿子要是娶了瑾瑜,以我们孙氏的实力,并购了他们季家的公司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们孙氏的实力就又壮大了……” 祁太太听孙雄志这么说,大有拿着女儿的婚姻来扩充自己事业的用意,她最看重的就是女儿的幸福,根本不会想着用女儿的婚姻换取生意上联合。 “季大哥这么实在的人,怎么儿子会做这种事呢,再对瑾瑜有意思,别说瑾瑜已经结婚了,就是没有结婚,也不能用这个法子逼瑾瑜接受他啊。雄志,难道你就支持季大哥的儿子这么做吗?” 孙雄志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糟糕的法子,但是公司现在是季广胜儿子的,季广胜都管不了他这个宝贝儿子,我能说什么呢。不过我看季广胜的儿子比那个岳林渊好得多,至少季广胜家那小子对瑾瑜还是有心的。” 祁太太停下手上的按摩,搬了把折叠小椅坐在孙雄志身边,仰起头看着孙雄志问:“你有没有考虑过瑾瑜的想法呢?让她嫁给她不爱的人,她会比现在幸福吗?” “我就是看不惯,岳林渊高攀上我们孙家,我们招了这么个没头没脸的女婿不说,还要看着女儿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他反过头来还不领情。”孙雄志说得气不过,又不好发火,狠狠一拳捶在书桌上。 祁太太继续柔声劝道:“其实,小瑜告诉过我,她知道你对季大哥的儿子有好感,有想让他成为孙家女婿的意思,但是她不喜欢季大哥的儿子,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强求。” “小瑜不喜欢季广胜的儿子,我不强求她嫁给他。你还记不记得她毕业回国,孙氏金融刚刚成立的时候,我特意让她去帮我操持一场企业家联谊活动?”祁太太点点头,表示记得这件事,孙雄志得到了妻子的回应,接着往下说,“我是有意想让她多接触接触一些年轻有为的董事长、总经理,一次活动认识到了,以后天长日久的接触,她喜欢上谁都好,只要她看好的人,我都支持。谁知道她看上了个来做菜的年轻人。” 祁太太温柔和气地笑道:“这就是孩子们的缘分,要不然在场的宾客这么多,青年才俊也不少,怎么你的宝贝女儿偏偏看上了林渊呢?” “她回来还和我装模作样地夸那小子呢,说他手艺又好,人又不骄矜。我那个时候还被她蒙在鼓里,以为是她随口一说呢。小瑜这孩子真是让你给惯坏了。” “只有我惯着,你这当爸的就没有惯她吗?”祁太太见孙雄志的话语松动了,继续好言好语地相劝,“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做父母的就别过分为难了。你看着小瑜为了林渊这么执着的份上,忍心再插手他们的婚姻吗?” “要不是看在岳林渊手里还有……”孙雄志愤怒之下口无遮拦,险些将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祁太太是个机敏的女人,她意识到孙雄志一时失言,又不好多问,体贴地出言替他遮掩着:“要不是看在林渊做事情还算稳妥,你想做餐饮,他帮着你先打打头阵,我也替小瑜觉得不值。不过林渊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和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孩子比更坚韧肯吃苦。” “你就会替他们说话。”孙雄志察觉失言,又听妻子聪敏地将话头岔过,嗽了两声带过了话题。 祁太太听他咳嗽,忍不住挂心,皱一皱眉头说:“最近天热,你忙起来肯定是顾不上喝水,嗓子又该难受了。等我下楼帮你熬一碗冰糖枇杷,你热热地吃了早些休息吧。” 孙雄志喉咙里“嗯”了一声,祁太太刚要出门,他又说了一句:“明天我公司还有事情不得空,后天让岳林渊带着他爸妈来家里。” 祁太太打开书房门的手收了回来,背对着孙雄志说:“好好的,怎么叫他们来?” “你只管帮我告诉小瑜和岳林渊,他们不来,我就去别墅看他们。” 祁太太知道孙雄志的性子,说一不二,只好答应了下来,心里却替两人和只有一面之缘的亲家叫苦。 一夕无话。 林渊因为隐约猜到了穆姐可能会和自己父母说的话,心里还有点不爽快,回到房间里对着瑾瑜也是一晚无话。任是瑾瑜说了多少好话,林渊既不理她也不对她生气,只是冷冷的一言不发,到了睡觉的时候就洗漱了上床,依旧是背对着瑾瑜睡下。 瑾瑜无法,知道他的倔脾气上来了轻易不会转圜,只能由着他,和平常一样贴着他的后背沉沉睡去。 岳家父母在的这几天,瑾瑜一直早早起来,为着表现出贤惠儿媳妇的样子来,尽管不会做饭,也跟着穆姐身边忙前忙后,不是帮忙去冰箱里取食物,就是盛饭端盘碗摆餐具,勤快得很。 林渊习惯了早起,每次瑾瑜还在熟睡的时候林渊已经起床,但是最近几天林渊照常起来,瑾瑜那一侧的床铺却已经空荡荡,床被里的一丝热气都没有。 林渊下了楼,看到瑾瑜在忙着把穆姐做好的早餐一样一样往桌子上摆。林渊一时间还有点恍惚,自从结婚后他还很少见到瑾瑜在餐桌前忙碌,准备早饭的永远都是穆姐。 瑾瑜听到楼梯有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林渊起床了,抬头笑道:“林渊,昨晚睡得怎么样?我想着爸妈好不容易来了,今天就不要去店里了吧,你就忙里偷闲陪他们两天,店里的事情你要是不放心我让浩哲帮你照看着。” 林渊知道瑾瑜是好意,自己的爸妈来了他又何尝不想留在家里陪陪两位老人家。在这个别墅里,两位老人唯一能感受到一点温度的就是陌生的家里还有他这个儿子。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的父母一定更加拘束。 “店里的事情……我有些不放心,周末就要出新品了,这是开业之后的第一次活动,我挺看重这一次,也怕会出现突发的情况。” 瑾瑜知其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是想着,周末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有什么事情还能帮你照应着。浩哲组织过不少次活动,他对活动有经验,交给他你就放心吧。你最近也累了,好好歇两天,周末才有精神啊。” 林渊笑道:“我也知道自己该歇歇了,只是怕自己不去,临时店里有了事情,店里的一群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瑾瑜把早餐全部都摆在餐桌上,又见自己妈妈前一天带来的新鲜车厘子很是饱满诱人,洗了一盘也放在桌上。 “先不想这么多了,吃饭吧?我帮穆姐盛饭,你去叫爸妈来,早上爸妈还想帮我来着,你也知道我又不会做饭,怕他们看到我笨手笨脚的样子会嫌弃,只好说我和穆姐能忙得过来,让他们来屋里歇着。你知道了可不能告诉他们……” 瑾瑜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知道很不好意思,手里拿着擦手的毛巾两只食指不停地揉搓,搅得毛巾都缠在了手指上。 林渊毫不在意:“你嫁给我还要亲自给我做饭,你爸爸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怎么说我。” 瑾瑜被他激得有些羞赧,背过身子轻轻一跺脚:“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我怎么敢,我去叫我爸妈来吃饭。” 第78章 和艳 别墅里一家子团团坐下,瑾瑜看着一张足够坐8人的长餐桌,终于坐的稍微满当了一点,心里还是有些喜悦的。 结婚前她都和父母住在一起,别墅一直空着。吃饭的时候只有孙家的一家三口和穆姐,四个人守着家里的大圆桌吃饭冷清得很。 结婚以后家里就只有瑾瑜和林渊两个,算上穆姐也不过三个人,比结婚前家里吃饭的人还少,偏顾着别墅里的房间都大,配一个小餐桌看着寒酸,孙雄志执意要瑾瑜买一个大餐桌,为着以后儿孙满堂大家挤着坐在一处吃饭热闹。 决定婚后住在别墅以后,孙雄志就买了一个八人用的餐桌,硬要人抬来送到别墅。足足两米长的桌子从这一头够不着那一头的菜。瑾瑜、林渊、穆姐三个人平时甚至坐不满半边桌子。瑾瑜多次提出想要换餐桌,林渊想着麻烦,又是孙雄志送来的,一直没有表态。 “还是一家子一起吃饭好,热热闹闹的,平时家里就我们这几个人,守着这么一个大桌子吃饭可冷清了。”瑾瑜笑道。 林渊默默不语没去理会瑾瑜的话,岳家父母只是应和着,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瑾瑜红着脸,小声说道:“林渊要是晚上不回来吃饭,我守着这么空的桌子都觉得没趣。” 岳老太太听出瑾瑜声音里的尴尬,连忙说:“林渊,你也是,工作再忙也要想着回家吃饭啊。” 林渊嗯了一声,不想再听瑾瑜的“闺房深怨”,起身收拾了碗筷。 “林渊,才吃这么一点就不吃了吗?”瑾瑜叫住他。林渊只喝了自己面前的一碗粥,随便捡了两筷子小菜就不吃了,瑾瑜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到林渊不高兴了。 林渊倒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着:“爸妈,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上楼看点材料。” 瑾瑜手忙脚乱地夹了一些点心,要送上楼去,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渊后面说:“带点点心上去吃,才吃这么点怎么够呢?” “不用了,我吃饱了。”林渊只顾往楼上走,也不回头看瑾瑜,任凭瑾瑜跟在后面执意要把点心给他送到屋里去。 林渊进了屋,瑾瑜要跟进来送点心,林渊拒绝了:“这是书房,不要弄脏了。”瑾瑜只好作罢,瑾瑜前脚刚出门,林渊后脚便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岳先生不吃?”穆姐见瑾瑜拿着点心盘子折回来,追着问道。 “没事儿,我们自己吃吧。爸妈,你们趁热吃。”瑾瑜忙着给岳家父母的盘子里夹菜夹点心,也不去回答穆姐的话,想着这个插曲赶快翻篇的好。 岳老太太是个心思极敏感的人,她把自己的手轻轻覆在瑾瑜的手上,安慰她说:“闺女,你别跟他计较,林渊这孩子就是这样,他饭量一直不大,又不爱吃些甜腻的东西,等他想吃东西了自然会下来的。你快吃吧,别光顾着让我们,你一早起来准备早饭,实在是辛苦了。” 瑾瑜听岳老太太这么说了,不好再表现出失落来,也就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妈,我不辛苦,儿媳妇给你们做饭是应该的。” 因为林渊不在席间,客居的岳家父母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默默地吃完饭,岳老太太赶着收拾了盘碗,回屋打发林渊爸爸吃药。 穆姐洗着碗,岳家父母回了屋,瑾瑜一个人百无聊赖,在餐厅厨房之间来回踱步。 “怎么了,吃完饭就在这里走过来走过去的,你不累我眼睛都要晕了呢。”穆姐把洗好的盘子放在自动的消毒机里,扭开按扣,放下这件事又去忙着擦厨房的地。 “我心里烦,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坐不住。” 穆姐不以为意,擦着地在瑾瑜身边绕过,瑾瑜一个不留神差点踩到拖把绊一跤:“哎哟的小姑奶奶,你看着点路啊。你还有什么事情可烦的呢?” 瑾瑜被绊了一跤,又让穆姐这么一说,一赌气干脆就走了,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心烦意乱:“我不知道,就是感觉要有事情发生。” “一大早别说不好的事情。你不是早想着带岳先生的父母出去转转吗,今天天好,不如就去吧?难得岳先生也不去店里了,你们一家子出去,也好培养一下一家人的感情啊。” “这样好吗。我原本是想着如果林渊不在家,我单独和公公婆婆相处,他们会不会更容易接受我。现在林渊在家了,我不如在家里照顾他,他工作的时候帮他端茶倒水,展示一下做儿媳妇和妻子的贤惠?”瑾瑜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些娇羞,脸色渐渐泛起红晕,声调也越来越轻飘细腻。 穆姐被瑾瑜的样子着实逗笑,对着她玩笑道:“要是去年你对我说你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我肯定觉得你是不想去公司了胡说呢。现在听来,觉得虽然是你的心里话,还是觉得不适合你。” 瑾瑜烦恼道:“难道你觉得我不适合做贤惠的妻子吗。我差在哪里了?” “不是,小瑜,我的意思是说,其实以你的条件,你更适合去做一个被男人宠爱的女人,而不是主动迎合做讨男人喜欢的女人。”穆姐放下拖把,故作严肃地说。 瑾瑜虽然不解穆姐的意思,却很坚持:“他是林渊,是我喜欢的男人,为别人我肯定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但是为林渊,我愿意……” 穆姐此刻真的是有想要狠狠地戳一戳瑾瑜的脑子的冲动,看看她是不是一时脑子里进了水发了糊涂:“你是真糊涂呢还是假装听不明白我的话呢,你活了快30年,董事长和太太要求你做过贤惠的女人吗。他们一直是把你捧在手心上的疼,什么活都舍不得让你做,不是不想让你做体贴丈夫的女人,而是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疼你宠你的男人。” “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瑾瑜满不在乎,全然没有把穆姐的话放在心上。其实以前她何尝不是带着这样的骄傲,孙氏集团的接班人,董事长家的千金,她一定要嫁给会把她宠上天的男人。所以瑾瑜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她对愿意宠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宠她的男人毫无兴趣。 谁知道她居然会对一个不爱她根本不会宠她的男人动了心。 林渊在看材料的时候总是喜欢安静,瑾瑜怕打扰到他,轻手轻脚地走上楼,像小猫一样踮着脚尖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林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转转吧?爸妈大老远来一次,也该让他们看看我们这里的样子啊。”瑾瑜听屋里没有回应,只好自己打开门,走进书房。 林渊正看材料看得入神,没料想瑾瑜走来,连忙把厚厚的一摞材料收起:“啊,你们去就好。” 瑾瑜本没有在意林渊看的材料,见林渊急着收拾不免心里有些好奇,走到桌边想要看一看他翻看过的资料,却被林渊用身子挡住:“还有事情吗?” “没有啊,”瑾瑜才发觉自己的好奇太过明显,只好收回目光,乖巧地远离桌子走了两步,站在林渊对面,“你……你刚才在看什么啊?我敲门都没有听到。” “没有什么,公司的一点材料。”林渊整理着材料的手有些慌乱,语气却很冷静,“你刚才要说什么?” 瑾瑜仰起脸,抬头的角度刚好和林渊的眼神平齐:“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嘛。今天天这么好,我们去近效的生态度假区吧,那里空气最好了,还可以泡温泉,蒸桑拿。” 林渊把手里的材料全部整理好,放进牛皮纸包的文件袋里,撂进了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抽屉是密码锁,合上抽屉即上锁。瑾瑜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奇心不免更加强烈。 “我们一家一起去吧?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又不用去公司。”好像是怕林渊不相信今天的天气好一样,瑾瑜走到窗边,升起白色的遮光窗帘,夏日里的阳光立刻洒满了书房。 瑾瑜站在窗边对着林渊笑,阳光照在她的头发、脸上格外好看,林渊抬眼看去,一时间有些恍惚,瑾瑜的脸分外温柔好看。 “你看,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很好嘛,艳阳高照,还有点凉风习习,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不出去玩一玩,待在家里可不是要闷坏了。” 林渊看她笑得灿烂,不忍心拒绝:“好吧,你先出去,我收拾了书房就来。” 瑾瑜听到林渊的回复,高兴得欢天喜地,走到林渊身边由不得他拒绝,在林渊的脸上热情地“啄”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一啄,林渊脸上一热,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你先出去吧。” 瑾瑜下了楼来,一改上楼时候踮着脚的小心翼翼,一下了楼梯就对穆姐欢快地招呼:“穆姐,我们要出去转转,我喝不惯外面的净化水,帮我带一些矿泉水和水果。” “知道了。”穆姐回应着。 “哦,别忘了我的防晒霜,还有泳衣!”瑾瑜的欢喜掩盖不住,连带着穆姐边收拾也边跟着笑了。 第79章 失意 只不过是去一趟近得不能再近的生态度假区,瑾瑜也费心费力地准备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 穆姐帮着她带了一箱子矿泉水,又用密封的保险盒装了进口的水果,装在了一个大号度假包里,塞得满满当当。就连泳衣,穆姐干脆把所有款式不同颜色的都装了起来,就让瑾瑜到了度假区自己慢慢挑吧。 瑾瑜的保时捷911平时只做上下班的代步,车子本身只能容纳两人,坐不下这一家子人,她只好又让容锦背着孙雄志调了一辆揽胜,座椅宽敞,后备箱空间又大,才放得下要带的东西。 “林渊,先让爸妈上车里坐着吧,我还有些东西要找出来带上。”瑾瑜怕老两口等得心急了,外面太阳又晒,和林渊先把岳家父母扶到车上坐着,车里的空调一直开着,怕冷风直吹着老两口,瑾瑜还贴心地调整了出风口的方向。 岳家父母看到两人不过来到孙家才几天,接他们的是一辆豪华商务车,瑾瑜的车库里停着高档轿跑,出去游玩又有舒适宽敞的suv。老两口就是再不懂车,也知道每一辆都是上百万的好车,坐在车里越发得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坏了哪里。 林渊没有要收拾的东西,换了一身出门的休闲装,站在车外等瑾瑜。 瑾瑜兴致勃勃,一直忙前忙后的,嘴里不住地念叨出门需要带的东西。她盘点好了要带出门的东西,确定度假的东西都带齐,刚走出门,被有点热烈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瑾瑜忙支起手遮住眼前的强光,对林渊笑道:“没想到阳光这么晒,我回去取太阳镜。辛苦你再等我一会儿了。” 林渊无奈地冲她笑了一笑,开门上车。 瑾瑜的饰品都收在衣帽间的抽屉里,她穿了一条淡蓝色真丝碎叶图案吊带长裙,想着要挑一个与裙子相配的太阳镜,挑来挑去的,每一只都戴着比量了一下,才选出了一只金丝边深蓝变色太阳镜。 手机响了,瑾瑜以为是林渊等得着急了来催她,还未看清来电显示便着急着接起来:“我就出来了,林渊。” “怎么了,你和林渊要出去?” 瑾瑜听出来是妈妈的声音,有点疑惑:“妈,这个时候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祁太太有些急躁,问道:“我当然是有事情要和你说,你们今天要去哪儿?” “噢,我想着今天天气好,带林渊的爸妈出去转一转。我正在挑太阳眼镜,还以为是林渊他们等不及了在催我呢。” “小瑜,你听妈说。”祁太太的声音听上去有隐隐的惆怅,吓得瑾瑜的神经也跟着绷紧了,“你爸爸知道了。” “什……知道什么……”瑾瑜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是不相信地明知故问。 祁太太唉声叹气,要她通知女儿女婿即将发生的这件事情,她心里不比瑾瑜痛快。话迟早都要说,孙雄志的脾气母女俩都清楚,他要做的事情,任谁劝都不管用,即使瑾瑜和林渊不去,孙雄志也会亲自找上门来,到时候老两口会更加难堪。 “你爸爸让你和林渊明天带你的公公婆婆来家里,我看他是想借着这件事煞一煞林渊的脾气。”祁太太说着语气逐渐低沉下来,仿佛在说悄悄话一般,“小瑜,你知道林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我感觉你爸爸好像很在意林渊所有的某样东西。” “林渊所有的东西?”瑾瑜思忖了一会儿,林渊来到孙家之前身无他物,要是有,也只能是那个爸爸惦记了许久的东西。 “我听你爸爸无意中说漏了嘴,说是要不是看在林渊手里还有什么……小瑜,你快想想看,你爸爸会不会要用这个东西来威胁林渊啊。” 瑾瑜横下心来,无论爸爸做出怎么样的事情,她都要和林渊站在一起,她已经让林渊受了不少的折辱,再不能给他更多的伤害,让他对和自己的这段婚姻彻底失望。 “妈,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瑾瑜戴上太阳镜,大步流星地走出衣帽间,耽搁了这么久,林渊他们该等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瑾瑜坐上车,林渊看她的表情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瑾瑜摇摇头,公公婆婆还在车上,就是下一秒她的爸爸孙雄志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现在也不会告诉林渊,今天的好心情不能被明天的意外破坏了。 “你不知道女人出门,衣服包包鞋子连太阳眼镜都要是搭配的吗?”瑾瑜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林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嘱咐她仔细着开车。瑾瑜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思维却总是无法完全集中,一路上瑾瑜的车开得心不在焉,要不是林渊的提醒,瑾瑜不是闯了红灯,就是绿灯亮了也迟迟不见她发动车子。 林渊皱一皱眉头:“瑾瑜,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可能……开不惯这辆车吧。”跌跌撞撞开到了一个车少的路口,瑾瑜靠边停下,林渊帮她拧开一瓶矿泉水,看着她大口地往嘴里灌。 “慢点喝,别呛着。” 林渊怕以瑾瑜现在的情况,再让她开车会出事,便和她换了座位,坐上了驾驶位置。 岳家父母坐在后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路上看着城市里热闹喧嚣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所经过的地方都是宽敞马路,高楼林立,果然是见了世面,连话不多的林渊爸爸都忍不住夸着好地方。 瑾瑜见两位老人高兴,纠结如麻的心情也算是有了些许安慰。 车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眼看着到了中午时分,总算是到了这个位于近郊的生态度假区。车一出市区,风景就已经变得与市区截然不同,柏油沥青的马路也换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面。少了车水马龙的喧闹,道路的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得太阳光顿时柔和了许多,斑斑驳驳折射进车里,鸟鸣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清脆。 开了不过十公里左右,水泥路的尽头便是一个宽阔气派的招牌,生态度假区就在山林水秀之间,树林掩映,倒也有点山林乡野的趣味。 瑾瑜先下了车,跑来帮助停车的服务员知道是孙氏集团的人来,连忙将车引到vip停车区,从停车区出来不用再多绕路,直接就是度假区的客房。听说瑾瑜来了,度假区的值班经理都跑来亲自接待,瑾瑜没有多花一点工夫,就开好了两间朝向和采光最佳的休息房间。 林渊按着导车员的引导停下车,搀扶着爸妈下来,除了导车员以外马上又来了两个服务员,抢在林渊的前面抬下后备箱的东西,送到了瑾瑜他们休息的房间。 经理拿出了度假区最招牌的菜色招待,全部都是当地最有名的特色美食,一家人都怕打扰到服务员招呼其他的客人,只是简单地快速品尝了一下各色菜式。饭后经理建议顾着老人家的身体,稍事休息后先去矿石温泉泡一泡舒缓一下身体。 服务员亲自送两位老人回到他们的房间休息,瑾瑜带着林渊去温泉商店挑选泳衣,林渊由着她给自己挑选。瑾瑜就像给自己选衣服一样,每一件都在林渊的身上比划了一会儿,几乎是把商店里所有的泳衣都比划了一遍,总算是选出了她满意的泳衣。最后瑾瑜才回房去选自己的泳衣。 林渊看到她打开的箱子里塞得满满都是各式各样的泳衣,都觉得不可思议:“出来泡个温泉而已,你带来了这么多泳衣出来?” 瑾瑜把泳衣一件接一件地取出来,摊平摆在床上,逐一看去,也不管林渊想说什么,只问他:“你帮我选一选,我穿哪一件好看?” 林渊别过眼神,瑾瑜一件件取出来的时候他就刻意转过头不去看,随意地说:“哪件都好,你穿什么都好看。” 瑾瑜知道是敷衍,听着却觉得舒服,便选了一件半连体式的黑色蕾丝边泳衣,在林渊的身边虚晃了一下,走过去上了房门的锁,拉下房间的窗帘,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瑾瑜做完这一切,站在林渊身边舒手去解开自己的衣服,林渊不防看了个满眼,窘得整个身体都背转过去,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瑾瑜娇羞一笑:“我换泳衣啊。” “温泉池那边有更衣室,怎么要在这里换。”林渊始终背着身子,不敢向瑾瑜的方向看去,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像是在对着空气在说话。 瑾瑜却迎着他的目光所及走过去,整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由不得林渊不去看她。她捧着林渊的脸,迫使他的眼神只能看着自己,林渊刮得干干净净的脸还有一点点胡须的刺手,挠得她的掌心痒痒的,瑾瑜从林渊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笑着对着眸子里的自己说:“我怎么会让别人看到呢?我的身体,我的丈夫还看不得吗?” 林渊的脸颊被瑾瑜的双手捧着不能动弹,干脆放弃抵抗,直视着前方,目不转睛地说:“换好了我们就出去吧。” 瑾瑜噗嗤一笑:“你啊,看我一眼能怎么样。” 第80章 无心他事 瑾瑜和林渊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瑾瑜因为穿着泳衣,所以在外面提议披了一件长袍遮挡。两个人先来到林渊父母的房间,搀着他们来到温泉区。 两位老人不宜久泡温泉,在经理的建议下两位老人去了水比较浅水温也适宜的浅水池。瑾瑜特意向服务员要了两个软垫座椅,让老人家坐在座椅上,只是泡泡腿脚而已,也能舒筋活络。 经理吩咐温泉的管理员,不仅是单独辟出一片区域,只让瑾瑜他们使用,更是准备了自助一般的餐食料理,热茶、牛奶、咖啡、红酒,点心一应俱全,预备着他们泡完温泉之后肚子饿可以垫补一些。 瑾瑜见这阵仗弄得有些大,一方面恐怕林渊的父母会不自在,另一方面心里想着爸爸已经知道自己擅自接了林渊父母来,不想再节外生枝,悄悄叮嘱经理,千万不要把自己来的事情回去说给自己父亲,服务也和其他客人一样不要太铺张。经理虽然不理解她的用意,还是照办了。饮料餐品撤下去一半,在外面全神贯注等候招呼的服务员也减了两个。 瑾瑜等着服务员走远之后,脱下了身上包裹的长袍,露出了仅穿着泳衣的洁白玉体。半连体式泳衣设计得极妙,胸脯至小腹由一条窄窄的蕾丝遮挡住,并没有将纤细的腰身完全遮盖,半遮半掩的倒引得想入非非。背脊的曲线还是清晰地暴露在外,肩胛骨蝴蝶一样展开,从背影看去却更加诱人。 瑾瑜将白皙修长的腿伸进温泉池中,逐渐将整个身体浸在温泉之中。女子曼妙的胴体在清泉之中若隐若现,若是被任何一个男人看去,恐怕都要血脉偾张。 林渊却远远地在温泉池的另一边,静静地坐着,闭眼皱眉好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瑾瑜看他这个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可气,这个木头脑袋的林渊,有美女在旁和他共同泡着温泉,他居然还离得这么远,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瑾瑜等得无趣,干脆从水中站起身来,浸湿的身体带着滴滴水珠,长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偶尔有路过的服务员看到忍不住多看两眼,偷偷惊叹两句。瑾瑜旁若无人,眼里只有一个雕塑般呆坐的林渊,笔直地向他走过去。 “林渊,来都来了,怎么还要想心事?”瑾瑜走到林渊身旁,伏下身子问,林渊睁眼的目光恰好平齐在她的胸口。 林渊猝不及防,只得再次闭上双眼,偏过头去,没有搭话。 瑾瑜有点被他气到,伸出手指直直地戳向他结实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身边坐下,双臂就势缠绕上林渊的肩膀、脖颈,双腿也不安分地在林渊的腿上来回摩挲。 林渊如同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只是柳下惠怀中的是陌生的女子,而林渊怀中的却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他缓缓地从瑾瑜的环抱中抽出自己的一边胳膊:“还有人在呢,别这样。” 瑾瑜却不依:“经理已经把这里暂时封闭起来了,只有我们一家人在,你害羞什么呢。” 林渊看一眼旁边的浅水温泉池,父母泡的浅水池和自己虽然离得远,但留神也能看到这里的情况。他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和瑾瑜的样子,面对瑾瑜的“热情”还是不买账:“爸妈也在,让他们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呢。”瑾瑜还是紧紧地贴着林渊的身子,用手捧着温泉水一点点洒在林渊的身上,看着水珠在林渊的浅铜色皮肤上滑落,瑾瑜贪婪地享受着和林渊每一次近距离相处的机会,喘息着说道,“我们能够过的幸福,不是他们最希望的吗。父母最想看到的不就是儿子和儿媳恩爱甜蜜。” 林渊无话反驳,却很反感近距离的贴身相处,他问瑾瑜:“我一直这么对你,你就没有失望的时候吗?” 瑾瑜笑道:“我当然失望了,你一次次拒绝我,我没有一次不失望,但是我再看你还在,我的失望就全都没有了。” “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去这样做。”林渊把头向后仰着,枕在温泉池沿边的一块精细打磨过的石头上。 瑾瑜回头看一眼林渊的父母,老两口坐在坐垫上,林渊的妈妈正在帮着林渊爸爸用温泉水擦拭手心。瑾瑜嘴角含笑,这样的生活真好,如果几十年后能够和林渊像这样,不求相亲相爱,只求相敬如宾,互相搀扶关切到老。 瑾瑜把头柔柔地贴在林渊的胸膛,感受林渊的心跳声咚咚地传来。这个男人她还能倚靠多久,这样有力的心跳上她还能感受多久呢。 “林渊,你到现在还在拒绝我的爱吗?”瑾瑜默默地说。 林渊不语,他的沉默却足够让瑾瑜知晓。 瑾瑜本想着在这里和林渊好好谈一谈心,她害怕的不是爸爸对她的婚姻的阻拦,而是怕林渊对她本能的抗拒,让她无法和林渊一心。爸爸看上的是林渊手里的什么东西,她比谁都清楚。 林渊的那张方子,如果不是林渊手中掌握着一张据说是宫廷御膳的方子,爸爸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嫁给林渊。 爸爸一旦得到了林渊手里的方子,就会千方百计地逼自己和林渊离婚,然后季业承很有可能就会趁虚而入。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哪怕嫁给不爱她的人,让她用一辈子去哄着他高兴,博取他的喜爱,也不愿意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过无喜无悲的寡淡生活。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运吧。瑾瑜贴在林渊的胸膛,灰心地想。那件事情还缠绕着她,让她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告诉林渊,早点告诉林渊,让他和自己都有个准备,比到了明天突然告诉他或许会好一些吧。 林渊闭目歇了一会儿,听不见瑾瑜的声音,以为她睡着了,害怕惊醒她小心地低头去看,却不想瑾瑜恰好也抬头起身,想看看林渊是不是睡着,找个机会告诉他这件事情。两人难得默契,反方向的动作一起,瑾瑜的头不妨猛地磕到了林渊的下巴。 林渊有些吃痛,皱眉不语。瑾瑜慌得连忙从林渊身上离开,手指抚着林渊的脸庞:“是我不好,还痛吗?” “没关系,不要紧。”林渊皱着眉头,明明是有些痛的,却不忍心为着一点小事情让瑾瑜心里过意不去。 瑾瑜等着林渊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淡淡地笑着说道:“也就这个时候我们还有点默契了,倒让你负了伤。” 林渊被这么一磕,倒也有些哭笑不得,顺着瑾瑜的话说:“可见默契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下次不要和我这么有默契了,虽然不是很痛,我也经不住经常来这一回啊。” 瑾瑜见林渊的心情好了一点,和他坐得远了一点,淡淡地说:“林渊,是不是和我结婚以后,你的日子就过得特别惊险?” “怎么这么说?”林渊诧异,“为什么是惊险?” 瑾瑜不好意思,低头绕着泳衣上点缀的一点蕾丝花边,声音轻飘飘像水汽一样:“因为,因为我爸爸……” 说到孙雄志,林渊的心情就不会太好,只能随意地回答道:“啊,你别想太多,我抢走了他的女儿,他怎么不会有芥蒂。” “你恨我爸爸吗?”瑾瑜抬眼去看林渊,唯恐自己的问题让林渊感觉不舒服。 林渊低下头去看瑾瑜,这一刻他能感受到瑾瑜的心是向着自己的,她还是在父女的亲情和夫妻情谊上选择了自己。林渊有点动容,语气也软了下来:“他是你的爸爸,我就算再不喜欢他,也要顾着你的面子,怎么能恨他。” 瑾瑜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知道这个时候说起那件事情可能会好接受一点。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一眼岳家父母,老两口颠簸了一上午,中午又没有好好休息片刻,此刻坐在软垫座椅上已经沉沉睡去。 瑾瑜的问话一反常态,林渊心里早已觉察到几分,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瑾瑜被林渊直接点到心事,浸泡在温泉水里的手不自觉去握林渊的手,渴求寻找一点安慰。林渊由着她去握。瑾瑜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语气委屈:“林渊,爸爸知道了,我把公公婆婆接来的事情。” 瑾瑜试到林渊握着自己的手劲加大了三分,林渊的声音恢复到了冰冷冷的语气:“他……怎么会知道。” 瑾瑜心里愧疚,小声说道:“是爸爸家里的司机,妈刻意背着爸爸来别墅,想着悄悄溜回家却被司机知道了。我想,除了司机,可能还有爸爸的那些保镖,他们暗中跟踪着妈妈出门……” 林渊突然就想到了将他几乎绑着带到孙家看守他的人,还有破坏他开业礼炮的那个穿黑色外套,纹着玄鸟图案的人,空出来的那只手紧紧地捏成一拳,狠狠地握着。 “你爸爸,连岳母都要跟踪?”林渊冷冷一笑,“他一直是这样做丈夫的吗?” “不是,”瑾瑜着急着替自己的爸爸辩白,“其实,爸爸对妈是很好的,他有时候只是不放心,妈出门前都会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但是这一次妈背着爸偷偷来的,没有告诉他。爸应该是从司机那里知道了妈从他走了以后就出门了,不放心才让人跟着。” 林渊想了片刻,带着点怒气说道:“那在别墅,也有你爸爸的人在监视着?” “不会的,林渊,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爸爸知道我讨厌被监视,他不会违背我的想法,别墅是不会有人来监视的。” 林渊一思考问题,他的呼吸就会变得沉重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气氛都变得压抑,现在他的呼吸既是沉重,又显得急促。他想到,外面的人不会来监视他们的生活,可是孙雄志曾经派了一个人来,这个人未必不会将他和瑾瑜的一举一动全部告诉孙雄志。 “穆姐……她是你爸爸带来的。”林渊讲话适可而止,留给瑾瑜自己去琢磨。 瑾瑜先没有听懂林渊的意思,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算作回应,但仔细回想这句话的深意,瑾瑜睁圆了眼睛,露出来难以相信的表情:“你在怀疑穆姐?” 第81章 心有旁骛 林渊心里也没有把握,孙雄志做事情精明得很,自然不会直接露出马脚任他去看破。但是一种莫名的直觉,总是浮现在他的脑子里。每一次家里发生的事情,哪怕对着孙雄志瞒得再严谨,这个老狐狸总会觉察到,怎么会这么偶然,真的会有这么偶然的事情吗。 “只是怀疑。就算你爸爸知道岳母背着他出门,岳母也有别的理由让他相信自己没有来别墅,他是怎么知道岳母来了别墅,进而发现我的父母来了呢。” 瑾瑜满腹疑惑,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林渊感觉越来越焦虑,但他的焦虑却不在自己被孙雄志监视上。 “你爸爸知道了我父母来,他要怎么做?” 林渊一想到自己的父母要是遇到了孙雄志,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嘲讽,心里就发恨。 “以你爸爸的性格,要是知道我父母来了,还在你家里住了这么多天,他会怎么对待我的父母。”林渊的脸色铁青,比起婚礼的那一天,今天的脸色更加的青白,毫无血色。 瑾瑜被林渊的样子吓了一跳,知道他担心自己的爸妈,赶紧解释说:“不,不是,林渊。妈妈说,爸爸的语气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他只是说,让我们明天带着公公婆婆回去。” 林渊摇头无奈地说:“你可能还是不了解你的爸爸,你妈妈说他看起来不像是生气,但是他心里想着什么岳母知道吗。你爸爸绝对不是心口一致的人,他让我们带着我父母去,绝对不是单纯见亲家这么简单。” 瑾瑜顿时感觉心里不安,身上渐渐瑟瑟发抖起来,明明是夏季,外面的阳光又好得像暖炉一样,身上却好像起了一颗颗粟粒一样。她把整个身子浸在水里,林渊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荡,越发让她感觉不寒而栗。 爸爸在她的面前从来只是慈父的模样,她很少见爸爸生气过,真的像林渊说的一样,爸爸是个心口不一的人,戴着微笑的面具的脸孔,是一副阴狠凶恶的样子? 在商场上,她见识过爸爸笑里藏刀对付竞争对手的本领,不知道这种本事放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会是怎样。 林渊苦笑道:“我自己就算了,现在又把我父母扯了进来,我真是个不孝的儿子。” 瑾瑜想到事情错误源头在自己,擅自接来林渊的父母,却没有瞒得过爸爸,又是愧疚又是委屈,说话间就带了哭腔:“对不起林渊,是我的错。” 谁知林渊生气归生气,并没有将怒气撒到瑾瑜的身上,他紧握拳的手渐渐松开,覆在瑾瑜柔弱的手上:“现在这个情况,我怪你有什么用。你原本也是好心。” “是我好心却办了错事。” “你爸爸这么厌恶我的家世,看不上我这一穷二白的人,自然也不会对我的父母客气。我父母都是快六十的人了,我实在不想他们操心完我的事情,还要面对你爸爸的轻视。”林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他曾经是怎么对我的,每一次。连结婚都不愿意请到我父母,现在他们来了,你爸爸会怎么对待他们……” 瑾瑜听得心里发毛,不止是林渊,瑾瑜回想到爸爸对林渊的种种,心里也是充满了恐惧。不惜用限制了林渊的自由来逼婚,逼他娶自己的同时还要他用手里的方子做聘礼。要不是林渊坚决不肯交出,恐怕婚后一无所有的林渊会被爸爸无情踢开。 但瑾瑜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方子,这让她不禁好奇。当初请来林渊帮忙,就是膳饮类同行推荐,人人都说林渊手中的御膳食方珍贵难得,却连她这个做妻子的都没有见过,林渊的珍视可想而知。 “林渊,爸爸不是刻意要针对你。”瑾瑜艰难地蠕动嘴唇,说出这几个字。 林渊轻盖在她手上的手松开,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管是不是有意,他都总是在针对我。他大概是在怨我,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勾引了你,头疼得很。” 瑾瑜听他说头疼,轻轻从水里出来,半蹲在林渊的身旁,双手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要是头疼,我们就回房间歇一歇吧。你最近一直在店里忙着工作,是辛苦了。” 林渊勉强对她一笑:“辛苦都是身体的感受,却不比心里,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感觉从未有过的疲累。我知道,你带父母来这里,也是为了我,想让我放松一下对吗。” 瑾瑜被林渊的知心所感动,只觉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瑾瑜把头枕在林渊的肩膀上,声音婉转温存:“你既然都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一开始还要拒绝我。” “瑾瑜,”林渊伸出手去,双手握着她按着自己太阳穴的指尖,“我不知道是最近工作太忙,还是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的确觉得很累,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去想。” “累了就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吧,我在呢。” 瑾瑜每次说话声调不高,却总能给林渊些许安心。虽然一切麻烦事情都是由她而起,她却实实在在一直都在他身边,给他最大的支持和安慰。 温泉池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两个人身体之间的接触,让空气都变得有些炽热。林渊心里纵使感动,却仍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依然和往常一样,平静如水:“其实你不需要对我太好,我自己都觉得不值得。” 瑾瑜笑着说:“不用说这些,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做,就知足了。” 林渊看着身边人,心情百般复杂。书桌最下层抽屉里的事情,就让它暂时成为一个秘密,不要让瑾瑜知晓。 林渊呆呆地闭目休息了片刻,也不知心里就究竟在想着什么。瑾瑜安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过了许久,林渊睁眼,见瑾瑜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轻声道:“我们也该出去了。” 瑾瑜抬起头,林渊的脸颊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显得红润了一些,眸子里也多了些水雾。“我爸爸要见公公婆婆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瑾瑜有些踌躇,但想到这个问题是躲不过去的,还是如实问林渊。 林渊好看的眉宇间又皱出了川字型,想了想,还是说:“我还不想告诉我爸妈,他们来这里待不了几天,你爸爸应该不会对他们怎样,要是提前让他们知道,我爸爸还好说,我妈是个很敏感的人,她一定会认为你爸爸会因为接了他们来而难为我,到时候他们两个心里会一直有疙瘩。”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会掩饰。”瑾瑜越说越没有底气,“比如今天,我的心事都被你看出来了,只等着我自己交代。” “好在岳母来过,他们对岳母的印象是很好的,我们只说是你爸爸想要见他们,有了岳母在前,他们应该不会觉得你爸爸是个苛刻的人。” 瑾瑜幽幽地说:“都怪我。” “走吧,别自责了,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林渊搀着瑾瑜一起出了温泉池,岳家父母早早地就在池外的休息室等着两人。林渊好奇问他们为什么不再泡一会儿,岳老太太解释说他们泡了一会儿见周围都没有人,问了服务员才知道是怕外人来打扰了他们,把这一片的池子都封闭起来,其他客人都到别的池子里去泡了。岳家父母不愿意再扰了其他客人来游玩的心情,又怕影响了度假区的生意,赶紧从温泉池里出来,就要服务员带着回客房。好在服务员怕招待不周,两位老人玩的不痛快,带了他们到休息室里,挑了最好的按摩技师来帮着两位老人做按摩。 瑾瑜见两位老人只想着误了别人,反倒自己没有好好放松享受,不免心里有些疑惑,拉着林渊妈妈问:“妈,今天不是休息日,来玩的客人本来就少,我们包下一个池子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况且这里既然安排了温泉池子,我也是会付全费用的,不会给这里添麻烦。” 岳老太太笑道:“我其实也不为别人,还是怕兴师动众的,我看出来这里的经理认识你,他这么费心招待我们,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难免要欠他们人情,要是为了我们就不值得许多。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这样也算不得占了太多的好处。” 瑾瑜想着两位老人来到这里还如此替她考虑,倒有些动容了。 瑾瑜和林渊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孙雄志要见岳家父母的事情,神色如常地带着他们在度假区的生态区里转了转。 度假区除了休闲,还有各类体验,制作陶瓷器,用玻璃磨制装饰品,亲手制作蛋糕,林渊热情地带着父母参与了每一项体验,岳家父母直说长了见识,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林渊陪着父母,老两口高兴他的情绪也高涨了很多,瑾瑜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渐擦黑,林渊担心回去晚了不好,尽管还不能确定穆姐是不是孙雄志的人,性情使然,不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总是不得不防。 从度假区出来,就意味着今天的欢愉已经过去,该是面对明天狂风骤雨的时候了。 第82章 芒刺(一) 从度假区回来的路上,林渊一言不发专心开车,瑾瑜也一改爱说爱笑的样子,这让老俩口有些诧异。 岳老太太知道林渊开着车,不能说话分了他的神,一路上欲言又止,直到等信号灯暂停车子的时候才小心地问:“林渊,你们两个怎么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是不是闹别扭了?” 林渊只说一句“没有”简单明了地回复了岳老太太。这个答案不但没有让岳老太太放心,反而心里更加担忧。岳老太太敏锐地从后视镜里看到林渊严肃而冷漠的一张脸。 “去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回来路上怎么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林渊,你是不是为了带我们出来,和瑾瑜闹别扭了?”岳老太太等不到儿子的回答,转而问瑾瑜,“闺女,你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林渊惹你生气了?” 瑾瑜转过脸来,岳老太太一脸紧张又担心的样子,她看着都有一丝心疼,偏林渊开着车又不好让他亲自向自己的妈妈解释,只得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安慰岳老太太:“妈,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有些累了,您别担心。” 岳老太太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们真的没有吵架吗,孩子,我和他爸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要是给你们丢了脸,你可别和他吵架,都是我们的错。不要让我们这两个老人破坏了你们的感情。” 瑾瑜回头去安抚岳老太太:“我和林渊的感情很好,妈您就放心吧。”继而转回头逼着林渊承认,“林渊,我们现在关系很好,并没有闹别扭,对不对?” “嗯。”林渊始终目视着前方,不做任何表情。 “那你们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吗?”岳老太太仍是不放心,继续追问。 瑾瑜见瞒不过,迟早都要说,便告诉岳老太太:“爸,妈,昨天我妈来看你们,我爸偏偏公司里有事情,没有能来看你们,所以……我爸想明天请你们去他那里坐一坐,亲家之间认认门。” “啊,哪好让你的爸爸来请,是我们老两口疏忽了,”岳老太太有些局促不安,为自己来没有去拜访亲家失了礼节,“确实是应该我们先去家里拜访你的父母。也是你父亲还有公司的事情来忙,比不得我们闲人无事,难得见上一面。” 瑾瑜听见岳老太太说得周全,心里越发敬佩岳老太太,林渊是岳老太太的亲生儿子,性格却和母亲极大的不同,林渊做事果断思虑周全,说话反倒不懂圆滑客套。岳老太太同样冷静的性格,说话做事却客气周全,丝毫不敢为一句话伤了人心。 “妈,您别这么说,我爸说是他最近太忙,忽略了早该请你们去坐坐。”瑾瑜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发虚得很,她知道爸爸绝不是这样的人,肯平平静静地对两位老人家就不错了,以礼相待根本不敢奢望。居高位多年的爸爸,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下属和员工毕恭毕敬地对待,早已经不知道以礼相待是什么了。 岳林渊的父亲听着婆媳之间的对话,脸上略表现出一丝不安。车开到市区,林渊爸爸硬是要林渊先把车开到最大的商超去。 林渊按着爸爸的吩咐改换了路线,嘴上不解地问:“爸,您要买什么东西吗。家附近现成就有超市,您需要什么我去买就好。” 瑾瑜也劝:“是啊,爸,你们都累来一天,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了。有需要的东西,我和林渊去买也是一样的。” 林渊爸爸笑着对瑾瑜解释说:“你妈妈来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不说,还是你妈妈买了东西来家里。明天我们要去亲家家里做客,又是第一次相见,总不能空手去,不好看。” 瑾瑜脸上一红,公婆都是客气识礼之人,倒显得自己的爸爸气量狭小不能容人。 林渊始终不发表任何意见:“你们要买些东西,我陪你们去。瑾瑜,一会儿你开车先回去吧。” 瑾瑜说:“我和你一起吧,我开走了车你们拿着东西可怎么回?” “我们叫出租车回去就行。你回去吧。回到家里也好跟穆姐打个招呼,不要以为我们都出去了一整天,玩得没边了。” 瑾瑜心下明白林渊的意思,点头应允。 林渊开到了最大的商超,扶下父母来嘱咐了瑾瑜慢点开车,带着父母进去了。 瑾瑜将车开回别墅,担心车子一整夜不在爸爸会问起来,催着穆姐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叫司机来开走了车子。 “怎么你一个人先回来了?”穆姐忙着把堆在门口的大包小件往屋里收拾,嘴上也不闲着,絮絮叨叨问个不停。 瑾瑜想着林渊的怀疑,虽是不信,也不敢轻易放松了,祁太太的娘家没有亲戚,瑾瑜又是由穆姐一手照顾着饮食起居,一直把穆姐看作和妈妈一样,有什么话也肯对穆姐说。如今看着穆姐,心里倒是错综复杂。 “林渊带着他爸妈去超市了,我回来送车。”瑾瑜嘴里说着,眼睛一直盯着穆姐的脸,注意着穆姐的神情。 穆姐背对着瑾瑜,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收叠起来,嘴里还在嘟囔:“这么晚了还要买东西,家里少了什么吗?” “穆姐,你知道吗,我爸知道我把林渊的爸妈接来了。”瑾瑜说话的时候,看着穆姐折叠泳衣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如若无事地将泳衣收好放进衣橱里,瑾瑜的心中疑惑不觉更加深:“你说爸爸怎么会知道……我除了妈和我的秘书,其他人都没有告诉。” 穆姐手里的活计不停,说话的语速倒是渐渐地慢了下来:“这我怎么知道呢,问我可是问错人了。不过你爸爸的本事,他想知道什么还不是小菜一碟,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瑾瑜将信将疑,反问穆姐:“穆姐,你说爸爸会不会在我身边都安排人了,所以我的生活他什么都知道?” 穆姐收拾好所有的衣服,问瑾瑜:“你们去泡了温泉,还要烧水洗澡吗?” “哦,要的。”瑾瑜看穆姐问完话之后就去了一楼浴室,拿着清洁抹布擦洗浴缸。 别墅里一共有两个浴室,一共在林渊和瑾瑜的主卧房,原本是一个很小的洗手间,被瑾瑜改成了浴室,另一个在一楼,是一个连着洗手间的大浴室。瑾瑜追进浴室,继续追问穆姐:“穆姐,这两天你有没有看到别墅周围有陌生人来啊?” 穆姐听了这话好奇:“有什么陌生人?” “是啊,”瑾瑜伸出一只手,虚托着腮,一副如有所思的样子,“如果不是爸爸的保镖,怎么会知道我在别墅里的事情,这些人啊,我看根本就是爸爸培养的间谍。” 穆姐听这话说的可笑,忍不住笑着说:“你看你这话说的,好像董事长是什么大特务头子一样,还往你这里安排间谍。你放心吧,我可没看到什么陌生人。” “那会是谁呢,家里的事情爸爸怎么会知道呢。”瑾瑜留下这么一句话,慢慢悠悠地晃出浴室。 穆姐半蹲在浴缸前的背影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瑾瑜在楼上休息了一会儿,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引导着她往书房走。她本想控制自己,不要给林渊太多压力,让他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心里挣扎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推开了书房的门。 自从书房交给林渊之后,布置就和瑾瑜之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了,林渊喜欢简洁,所以一律摆设挂件全部撤走,书也是规规矩矩地摆在书架上,桌子上从来没有一本落单的书。书桌上时刻都要保持干干净净的状态,一点灰尘都不能积存。 瑾瑜靠在书桌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目光怎么都无法从抽屉上挪开。这个书桌,有几个抽屉是没有上锁的,有几个却是锁起来的,用的还是密码锁。这四位数的密码,就像是横在瑾瑜和林渊之间的鸿沟。 没有上锁的抽屉里,放着的都是店里的材料,各种进货合同,或者是营业报表,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东西,根本激不起瑾瑜的兴趣。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 最下面上锁的那个抽屉,林渊不想让她看到的文件,到底是什么呢。 她想象不到,从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林渊,现在悄悄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岳先生,你们回来了?唷,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楼下穆姐的声音特别大,有意在给楼上的瑾瑜通风报信一样。瑾瑜整理好被她翻看过的抽屉,从书房走出来,林渊先送父母进了屋,自己从出租车上搬下来一个个礼盒。 瑾瑜下了楼,看一眼林渊送进来的东西,林渊想来也是知道自己的父母对东西很讲究,买的都是包装特别精致的礼物。 人参鹿茸,上好龙井,精致西点,真丝围巾,有给孙雄志的,也有回礼给祁太太的。 “买了这么多?”瑾瑜有些惊讶,悄悄拉着林渊,“是你选的?” 林渊故意背着父母,对瑾瑜低声说:“是我爸妈要买的,说是第一次登门,礼太轻了不像话。非不要我出钱,他们自己掏的。” 瑾瑜有些心疼:“你爸妈有这么多钱吗?挑的都是最贵的牌子。” “商超门口不是有atm机吗,我才知道他们来不是空着手,把自己攒了几年的养老钱都带出来了。” 林渊把礼品盒全部都收在走廊,沿着墙边排了一溜。 “这些钱还不知道你爸妈攒了多久……” 林渊收拾好礼盒,直起身子:“钱我倒是不可惜,希望花了这么多钱,你爸爸能够看在这份心意上,给他们个好脸色。” 第83章 芒刺(二) “不早了,该睡觉了。”瑾瑜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管林渊是否答应,先上了楼。 一晚上瑾瑜都心事沉沉,睡得并不安稳,林渊也是如此。黑暗中,两个人感受到对方都没有睡着,林渊转过身来,面对着瑾瑜。 “睡不着吗?”林渊轻轻地问。 “嗯,是睡不着,心里有些不踏实。你也睡不着,和我一样是吗?”瑾瑜小声地回答,黑暗中对面林渊的眸子偶有一点点光亮照过来,瑾瑜就对着这一点光亮,吐露着心里话。 林渊换了个姿势,平趟着,面对着黑暗中空白一片的墙面。他和声音在黑暗和静谧里有些空荡:“我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林渊,我知道。” “你了解你爸爸,你觉得他会对我父母说些什么?” 林渊没有开口瑾瑜就知道他的心事,现在林渊主动问了,瑾瑜心里也没有底,却还是要尽力安慰他的情绪:“爸爸是一直很疼我的,我很少见过他发脾气,我想不管怎么说,他对你的成见再大,考虑和你的爸妈是第一次见面,话不会说得太不留情面。” 林渊却摇摇头,心里仍不安稳:“他真的会这样吗?” 瑾瑜伸出手去,揽住林渊的肩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你放心,还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我爸爸为难你的爸妈。”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瑾瑜渐渐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睡,她干脆睁眼,黑暗中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林渊眸子里露出的一点点光亮。 他也不曾安睡。 早起,瑾瑜盯着乌黑的眼眶,心烦意乱。林渊早早地起来,帮父母把他们的衣服平平整整地熨了一遍,先敬罗衫后敬人,这是婚后瑾瑜告诉他的话,这也是孙家居高自傲的待客原则。 他时刻牢记着,不敢忘。 “林渊,起的这么早。”瑾瑜虽然睡不着,头却因为失眠痛得很,空腹就喝上了咖啡。她端着咖啡,问林渊,“是不是一夜没有睡,要不要我给你冲一杯咖啡。” 林渊把衣服挂起来,盯着瑾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你没有睡好。” 瑾瑜被盯着看有些不习惯,自嘲道:“是不是一晚上没睡成了熊猫了,我就知道我一失眠准要变丑了。你呢?” “我没有睡,干脆起来看了会儿材料,早起把父母今天要穿的衣服给熨了。” 瑾瑜心疼地看向林渊的脸,他的脸颊有些凹下去,这两天他也瘦了。 “衣服让穆姐熨就好了,你没有睡好,怎么不回去躺一会儿。”瑾瑜越说越心疼,也不管林渊是否答应,拉着他的手就拽到厨房里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小玻璃瓶,“喝一点吧。” “这是什么。”林渊警惕地看着瑾瑜手里的小瓶子,没有伸手去接。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对任何保养的食物都充满了防备。 瑾瑜见林渊不接,干脆亲自扭开,只是力气小,又是手心有些出汗,一时拧不开。林渊只好接过,自己扭开了瓶盖。 “这是西洋参蜂王浆乳,增强精神的。从那个事之后,我还敢再给你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吗。”瑾瑜勉强笑道,“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我再放回去就是了。” 瑾瑜伸出手,想要从林渊手里再接过来,林渊却没有递给她,犹豫了一下,仰头喝了。 “谢谢。”林渊扔掉手里的空瓶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昨天到书房去了?” 瑾瑜有点心虚,但是一想到自己在书房里一无所获,也不算是偷看了林渊的秘密,倒是有了三分理:“是啊,我昨晚回来得早,和穆姐又说不上话,只好到书房里找本书看解解闷。” 林渊轻轻“嗯”了一声,瑾瑜仍是不安心,小心地问道:“我昨天就是翻了翻书,你怎么会知道我去了书房?” “我只是感觉你来过,没有什么。” “书房里是不是有你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那个锁上的抽屉就像是一个谜团,迫使瑾瑜想要去了解。 林渊转身走出厨房,也不管自己的话瑾瑜能不能听得清:“没有,你又多心了。” 穆姐起了床,惊讶于两人起得这么早。又见瑾瑜乌黑着眼圈,知道是昨晚没有睡好,也不敢多问,轻车熟路地做好了早餐,请岳家父母来吃饭。 “穆姐,今天我们和林渊的爸妈去我妈家,你自己在家里要是没有事情,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妈安排了车子来接我们。”吃饭的时候瑾瑜说起来。 穆姐坐在桌子最下角,答应着:“你们回去就是了,我去算什么。家里还有的是活要做,我就留在家里行了。” 岳家父母倒是还有些不放心,岳老太太一直拉着瑾瑜问:“你看我们买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爸爸的喜好。” “妈,你们的心意比礼物更重要。”瑾瑜劝慰道。 岳家父母第一次要去见有钱的人家,不免还有些紧张,饭也没有好好吃,岳老太太就先打发林渊爸爸洗了脸,又帮着他刮了胡子,好好清洁了一番。 林渊说:“妈,衣服已经帮你们熨好了,你们不用着急。” “还是早一点好,不要让亲家等着着急了。我们早一点去,早一点回,赖在亲家那里还要人家照顾中午吃饭,多添麻烦。” 岳老太太越是客气周全,林渊和瑾瑜的心里就越难受。 穆姐笑说道:“你们要是着急,就先去吧,家里我收拾着,在那里没有吃好,晚上我多煮些好吃的菜。” 不到九点钟,司机就来接了。停在别墅门口,按了三下喇叭。 瑾瑜忙着掩饰眼下的黑眼圈,一边还不忘了催林渊:“你今天就穿那件我买回来以后你还没有穿过的那件棉纺衬衣吧,搭配着你昨天穿过的西装裤,很提精神。” 林渊按照瑾瑜的意思,换了衣服。 瑾瑜从化妆镜里看林渊,果然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岳家老两口换了衣服,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不放心地在镜子前照了好久,才安心出门。又催着林渊不要忘记昨天买来带去给亲家的礼物。 司机在门外等得可能是有些着急了,见到老两口上车来不见任何客套,反而还嘟囔了一句:“您老人家可算是收拾好了。” 这话岳家父母并没有放在心上去,倒是被落后上车的瑾瑜和林渊听得清楚,林渊皱了皱眉头,瑾瑜厉声对司机说:“你这是等着急了,平时等我爸爸等上一两个小时,怎么不见你着急呢。这话你敢对爸爸说去?” 林渊轻轻咳嗽一声,示意瑾瑜尽量不要和司机争执,瑾瑜却若没有听到一般,不依不饶。 司机不敢和瑾瑜顶嘴,只好尴尬地说:“是,孙小姐,我知道了。董事长在家里等着着急,我不过随口一催。” “随口一催也注意一下你的语气。”瑾瑜想到这里就一肚子气,又不好发出来,看着窗外不再理睬司机。 岳老太太连忙打圆场:“是我们太磨蹭了,天这么热,都被上火,消消气。” 车里的气氛一度冷冰,司机像是赌气一样,油门踩得猛烈,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瑾瑜的父母家。 高档小区里停着的都是林渊父母叫不出名字的豪车,擦拭得锃光瓦亮。 林渊搀着两位老人下车,让瑾瑜先上楼去。瑾瑜叫着司机:“后备箱里的东西是我公婆送给我爸爸的,你帮着拿上去吧。仔细点,别磕着了。” 瑾瑜上去之后,林渊搀着爸妈在后面慢慢跟着,林渊悄悄嘱咐爸妈:“瑾瑜的爸爸脾气不是太好,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不是冲你们来的。” 岳家父母点点头:“我们知道,亲家做着大老板,有点脾气也是正常。” 林渊引着父母进了门,先迎出来的是祁太太。祁太太在家穿着比较随意的丝缎无袖长裙,汲着竹草编的凉鞋,又舒适又清凉。她握着林渊妈妈的手,客气地说:“欢迎来做客。小瑜爸爸在楼上,我去叫下来。你们随便坐,不要客气。” 瑾瑜招呼两位老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亲自动手去给泡茶,用的是孙雄志最喜欢的雨后龙井。两位老人看客厅里摆着一只主沙发,两侧各两只单人沙发,客气地只坐在客座沙发上。 “爸妈,你们尝尝看,这是我爸爸最喜欢喝的茶。”瑾瑜捧着茶送到林渊父母的跟前,两位老人忙不迭地接过来。 “小瑜,你倒是大方,也不知道亲家喝不喝得惯我这么贵的茶叶。”林渊一听这个声音,果然是孙雄志从楼上下来了。 孙雄志穿着意大利设计师设计的经典家居服,背着手像下来视察的领导一样,旁若无人地走到客厅里来,也不去和林渊的父母问好,直接坐在了中间的主沙发上。 岳林渊每次看到孙雄志,他的情绪就被孙雄志完全左右,有一种厌恶感深深地涌上心头。 “岳父。” 这是林渊第一次这么叫孙雄志,不只是瑾瑜听着觉得意外,连孙雄志都侧目。 “哦,来了?”孙雄志看也不看林渊,也不知眼神看着哪里只慵懒地回应了一句,他明白林渊这句“岳父”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对自己的父母客气点,自然不愿意买他的账。 林渊的父母见儿子先打了招呼,也忙客客气气地对孙雄志礼貌地点头问好:“亲家,我们上门打扰了。” 孙雄志把目光聚焦在林渊的父母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眼,不屑地说:“亲家好。” 第84章 芒刺(三) 孙雄志对林渊的父母打了一个极其随意的招呼之后,看了一眼瑾瑜泡的茶,带着一点不满教育起瑾瑜:“小瑜,跟你说了多少次,越是好茶越要冲的清淡一些,你倒好,冲这么浓的茶汤,茶味都变了。要是本来就不懂得品茶的人,更品尝不出茶的好坏了,这不是可惜了我这么好的茶叶。” 瑾瑜和林渊都听出孙雄志是话中有话,林渊还在忍耐着,今天绝对不能和孙雄志正面起争执。瑾瑜对着孙雄志撒娇似的嗔怪:“爸爸,你的话我一直记着呢。我这不是想着我公公婆婆第一次来,不应该拿出你主人家最好的茶叶来招待着,才不显得我们家没有怠慢吗。” “我们孙家随手拿一罐难道还不是好茶。”孙雄志随口一句。 瑾瑜被这句话呛得一噎,轻轻一跺脚:“爸,当着林渊爸妈的面,您给我留点面子。” 孙雄志不去看她,转过头去,带着平时和员工说话一样的语气,问林渊的父母:“两位是什么时候来的?” 两位老人刚来就被孙雄志的这个架势给震慑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一笑:“大前天的下午,瑾瑜就接我们来了。” “家里还好?” 孙雄志惯有的居高临下一般的语气,让林渊听得很不舒服,眉头一直紧皱。他悄悄去注意父母的脸色,岳家父母倒是时刻保持着客气的表情,对孙雄志的态度没有明显的反感。 岳家父母讲话稍有些口音,好在不是很浓重,孙雄志在听两人说话的时候,表情中透露出一丝鄙夷,好像这点口音明显地隔开了两家人之间的身份。 祁太太早就准备了丰富的点心,这个时候见气氛不是太好,连忙把点心统统端出来,极力地让着林渊的父母多吃一点。 岳家父母见到孙雄志的态度冷漠,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原因,只一味和祁太太客套着,并没有动手去取点心。 瑾瑜看两个人都没有动手,以为他们不好意思,亲自拿了夹点心的小夹子盛给他们,嘴里不住地让着两位老人:“爸妈,你们尝尝这点心,这是在最好的糕点店里买的,用的都是最健康的材料,糖和油加的很少,适合你们吃。尝尝看,味道很香呢。” “小瑜,我还以为你是在叫我和你妈。”孙雄志拿起桌子上的空茶杯,倒了一杯瑾瑜泡的茶叶,呷了一口。 瑾瑜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小声说:“你们都是我的爸妈啊。” 岳老太太客客气气地说:“亲家,瑾瑜对我们像对待自己爸妈一样,我们家能有这样的儿媳,真是一辈子的好福气,一定会像疼女儿一样待瑾瑜好的。说来还是亲家培养的好,瑾瑜懂礼貌,人又孝顺。” “什么样的家庭出什么样的人,我们从小对小瑜也是娇生惯养,但大体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孙雄志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渊。 林渊今天的表现说不上不好,也实在说不上好,他的表情一直是冷漠的。孙雄志的话显然是告诉岳家父母,岳家的孩子配不上他们孙家,岳林渊根本不配娶瑾瑜。 林渊深吸一口气,对着孙雄志说:“岳父这话说的,是在提醒我吗?” “哈哈哈……”孙雄志扬起眉毛,看了林渊好一会儿,“你今天说话做事格外小心,不像是以前的你,你父母在场,你果然也知道客气一些。” 林渊毫无畏惧地注视着孙雄志只逼上来的目光,唇角微微颤动,淡然地吐出一句话:“我对我的父母从来都是格外上心,如果我都不能考虑他们的感受,还能指望谁来尊重他们呢。您在商界见识得多了,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的人和事儿见得肯定是比我多,想来您也知道若是遇上了这样的人,该怎么对付。” 孙雄志被林渊言中,狠狠地瞪了林渊一眼,口中轻哼一声,手里拿着的茶杯嘭地一声砸在桌上,热茶汤泼了一桌。 “摆高踩低,看人下菜碟,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见怪不怪。最难缠的,还是以讹传讹,无事生非。” 林渊父母听着翁婿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被他们的表现弄得满心糊涂,这两个人之间像是在互相嘲讽,面上却风平浪静又看不出暗涛汹涌。 祁太太及时地关注着孙雄志的情绪,时不时劝林渊父母吃点东西,不忘孙家的待客之道。 “雄志,你看你,光顾着说话,亲家来还给你买了好多东西,我看司机都放在门口了,你不去看看?”祁太太注意到岳家父母来还带了不少东西,把话题岔开,希望孙雄志看到亲家上门还带了不少礼物的份上,对待两位亲家的态度能有所缓和。 孙雄志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门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去看门口放的满满的东西,对他来说这些东西自然不值什么,只是按着林渊父母的条件来说,这些已经是能送出的手十分贵重的礼物了。 孙雄志根本没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更不会因为收了人家一点礼物就改变了心意,敷衍似的说了一句:“让你们破费,买了这么多东西。” 祁太太不满地轻捏一下孙雄志的手背,暗示他注意点客人家的颜面,贴着孙雄志耳边小声说:“你看你,人家好心送这些东西来,还都是些不便宜的。他们两位的养老金才能攒下多少来,能舍得花这么多钱买礼物,是多重视你这个亲家。” 孙雄志收回目光,眼皮抬也不抬,捧着茶杯呷着热茶,对这两位亲家的礼物全然不放在眼里:“都是我看惯了的东西,我能有什么表示。这不是显得我没见过世面,收人家一点礼物就兴高采烈的。” “雄志,你怎么说话呢。”祁太太虽是压低了声音,也害怕林渊的父母听了去伤了心。 岳老太太很是生疏地说:“我们知道您这大家业什么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不嫌弃肯收下就是给我们面子了。” “不必了,”孙雄志毫不留情面,对着林渊父母随意一挥手,“亲家破费了,我家什么都不缺,你们买来的东西我家未必能用得到,亲家不如带回去自己留着用。” 孙雄志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站起身,祁太太拉住他的胳膊:“雄志,你要去哪儿?” 孙雄志虚晃晃地拂开祁太太的手,摇晃着手里的茶杯:“小瑜这茶泡的没有滋味,喝到嘴里就像是没文化的乡下人泡的粗茶渣一样,我再去泡一杯。” 瑾瑜被孙雄志的话激得满脸通红:“爸,你说什么呢,我这次泡的不好,您怎么说像粗茶渣一样……被人家听去知道的说你在嫌弃我泡的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另有所指……” 话说得很明显,孙家人都听得出来,这是瑾瑜在故意将孙雄志的挑刺归结到自己,替林渊的父母挡错。 孙雄志也不管女儿说什么,随手将茶杯里的茶汤茶叶泼在废茶桶里,自顾自地给自己另泡一杯新茶。 林渊冷眼看着孙雄志的一言一行,分明是要给自己的父母闲气受,他冷冷地对着孙雄志的背影说道:“岳父,我父母您也见过了,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带着爸妈回去了。” 孙雄志不答他的话,打开盛放茶叶的罐子,用竹夹撮起几丝嫩叶,用滚水冲了。嫩黄色茶色浸出来,孙雄志才慢悠悠地说:“我还没有和你父母聊到正经事,怎么就着急走了。” “您的正经事,还需要多久的铺垫?”林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压制着满腔的怒火,“我以为,岳父要说的话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林渊的父亲听着话头不对,因在亲家家里,又不好太过,言辞轻浅地对林渊说:“林渊,你岳父说什么听着就是了。” “还是亲家明事理,林渊,我做了什么事情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呢。”孙雄志再不言他,端起杯子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方坐回沙发上。 林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愤怒,脸色越发紫涨,紧咬的牙关凸显得下颌角格外分明。 “岳父,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第85章 心有千结 孙雄志等着林渊说出这句话,立刻笑出声来:“原来也有你着急的时候。” 岳林渊不去看他,眼神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 孙雄志很会在人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哪怕是要做恶人,他也会摆出一副善良心慈的模样。此刻他的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对林渊的父母说:“你们两位,想来已经听说了我们孙家在本地的一些名头了。” 林渊的父母点点头,怀着穷人家对面着富人居高自傲时的自卑心和自尊心,两种对立的情绪互相纠葛,岳老太太终于开口:“孙氏集团的大名,不止在这里,我们那小城市也经常听得到。” “我们孙家,从商贸做起,我混了这大半辈子,攒下了如今的家业。现在我们孙氏集团旗下,有商贸公司,地产公司,建筑公司,还有小瑜的金融公司,资产不说十亿百亿,也绝不逊色于此。”孙雄志说到自家的孙氏集团,总是洋洋自得。 “我们做生意的人,结交的自然都是商界的名流,知名的企业家,政界的精英人士,所以我们家的实力和人脉关系,亲家应该多少知晓了吧。” “孙家的气派果然不一样,我们这一次来也是开了眼界。”林渊的父母虽然不知孙雄志说这一番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敷衍下去。 孙雄志舒适地将整个身体贴在沙发上,显示着他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地位,环视了一下客厅里坐着的人,优越感更加膨胀:“所以岳家的父母,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儿子能进入我们孙家,是多大的福气。” “我和小瑜的妈妈早就想过,能做我们孙家女婿的人,不说是企业家的儿子,政府高官的公子,起码也要是一个身家资产百万千万的青年人。当初追我女儿的人里,有的是和我们孙家门当户对的人家,我看个个都比岳林渊符合我的要求。” 孙雄志话说到此处,特意看了一眼瑾瑜的反应,瑾瑜的脸色涨得通红,嘴唇紧紧地抿着,透出紫红的颜色,发觉爸爸也看着自己,带着惊恐的眼神迎上爸爸的目光。 孙雄志对瑾瑜的惊恐视若无睹,继续说:“但是我们小瑜从小就被我和她妈惯坏了,她要的东西,用尽什么方法也要得到。追她的那些青年才俊她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你家岳林渊。” 瑾瑜犹豫了片刻,终于喊出了声:“爸爸,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我不能说呢,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们好,让林渊知道,他能娶到你,是多幸运的事情。”孙雄志说着这话,眼睛转到了林渊的身上,“林渊,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林渊皱成疙瘩的眉头不自然地舒展开,缓缓地说:“是的,岳父,这种运气别人求都求不在,却偏偏落在了我的身上,躲都躲不开。” 孙雄志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继而又说:“这种运气给了你,我和小瑜她妈妈也不能干涉什么,我们对你的要求,就是你能看清自己的身份,能和我们小瑜恩爱相处。” 祁太太恐怕孙雄志的挑衅激起林渊的愤怒,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急着打岔:“林渊和小瑜自然是过得恩爱的,他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干涉太多了。” 孙雄志站起身,走到林渊身边:“你小子不是一直想着离婚吗,借着我孙家的名声地位,给你开了店,让你成为上层社会的人士,利用完了我们瑾瑜,你就想把她踢开。” 岳老太太急忙站起来,走到林渊旁边,对着孙雄志客客气气地说:“亲家,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林渊是个慢性子的人,他就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您相信他,他对瑾瑜是有感情的,一定不会为了利用瑾瑜接近她。” 孙雄志见岳家的父母牵扯进来,冷笑道:“你们的儿子你们最了解,他是不是喜欢我们瑾瑜,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岳家父母面面相觑,有些窘迫。 “我当着你父母的面说这些,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替我告诉你,珍惜你和瑾瑜的婚姻,珍惜现在的生活。” 岳林渊告诉自己,今天孙雄志说什么,他都不会和他正面冲突,但是他若伤害自己的父母,这是无论如何不能忍让的。 “我是怎么娶到瑾瑜的,孙家的岳父岳母应该最清楚。是我求仁得仁,想要利用瑾瑜才和她结婚的吗?” 瑾瑜听见话头不对,急切地说:“林渊,这个话题我们不说了好不好。爸爸,你也少说两句,今天我公公婆婆第一次来,要不就让我们先出去吧?” 孙雄志发出了轻蔑的笑声:“你不想利用我们瑾瑜,但是婚后没有她,你现在能当上‘岳总’吗,被人叫做‘岳总’的感觉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如果没有瑾瑜帮助你,你还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爸爸!” “雄志,你冷静点。”祁太太和瑾瑜母女俩,这个时候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她们同时看向林渊,他的反应直接决定事态的发展。只要林渊能够冷静一点,孙雄志的脾气就不便发出来,事情还能控制得住。 林渊深深地喘息着,屋外热得蝉鸣声都停止,空气热到翻滚,但他呼吸到的却是冰冷刺骨的寒气,吸进肺里刺痛的冷冽。 “是,我不会忘记,没有瑾瑜,今天的我还是一无所有。”林渊伸出手去,揽住身边的瑾瑜,“谢谢你,瑾瑜。” 瑾瑜听到这话心里的疙瘩松快了大半,连忙对孙雄志说:“爸爸,你肯定是误会了林渊,他没有利用我。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祁太太怕岳家父母在场难堪,赶紧反应过来打着圆场:“小夫妻两个难免吵架拌嘴,偶尔着急了话赶话说出来的离婚,你还当真了。警告他们一次就行了,林渊,回去和小瑜好好的,下不为例。” 林渊顾着自己的父母,又见祁太太来劝你,克制地点头默许了。 孙雄志收起了皮笑肉不笑的虚伪,该使的下马威都用过了,岳家父母在场,今后也会提醒着林渊谨言慎行,便对着林渊问道:“你还想和小瑜离婚吗?” 林渊不答。 林渊的父母催着:“你岳父问你呢,还想让我们跟着不放心吗?” 瑾瑜抢在林渊前,先说:“我会和林渊好好过日子的,以前是我太任性,没有考虑林渊的想法。不能怪他。” 林渊终于开口,带着一点不情不愿,就和答应结婚时一样:“我暂时不会和瑾瑜离婚的。” “你……”孙雄志以为林渊会松口,没想到林渊的承诺只是暂时性,火气又有些上来,“你就不肯给我们一个可靠的承诺是吗。” “我是言出必行的人,说不会,就不会出尔反尔。”林渊也不容孙雄志质疑,“不知道岳父所说的正事现在算是谈完了没有?” 孙雄志见多了各种场面,很快就冷静下来,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觉得我这次的谈话你听进去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孙雄志怡然自得地坐回沙发上,重新端起杯子,茶水已经凉透,他全部泼进了废茶桶:“我就不远送了,亲家慢走。礼物我们心领了,都带回去吧。” 祁太太连忙笑着对林渊的父母解释:“我们家里东西太多,就我们两个也吃不了,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带回去你们补补身子。小瑜爸爸公司还有个会一会儿还要出门,就不留你们了,我送送你们。” 林渊父母连声推辞不肯将带来的东西再带回去,祁太太对着瑾瑜和门外候着饿司机使眼色,司机眼明手快把来时的东西全部带了下去。林渊父母无法,礼貌地和孙雄志告了辞,跟着祁太太出了门。 “两位亲家别生气,他就是这个脾气。为着瑾瑜和林渊的婚姻,他也是操碎了心。”一行人走出家门,祁太太才歉疚地向林渊的父母解释。 林渊父亲长吁短叹,岳老太太心里不痛快,替儿子在孙家要面对这样的岳父委屈,却不得不对祁太太客套:“林渊的岳父也是为了孩子的幸福。我们倒没关系,就是林渊他……” 祁太太看岳老太太不放心的样子,抚着她的背安慰:“你放心,我会替孩子们周全。”林渊正好走来叫父母上车,祁太太一把拉住林渊,非是逼着他要他向父母保证,“林渊,你说你会在这里好好的,不让你父母操心。” 林渊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一手一边搀着两位老人:“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瑾瑜迎上来:“爸妈,我爸爸这次是话急了点,但他本意不坏,还是希望我们的婚姻幸福的。你们就放心吧。” 林渊父母神情复杂,深深地对祁太太鞠了一躬:“林渊就拜托亲家母,让您费心了。”祁太太忙搀起来。 瑾瑜和林渊再次向祁太太告别,才搀着岳家的父母上车,还是来时的车子,司机这次终于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林渊的父母上了车,要林渊给降下车窗,执意向祁太太挥手告别,车子开动,一直到看不见祁太太的身影,林渊的父母还是看着车后窗外的道路。 到底是心里的疙瘩,解不开,又时刻亘在心里。 第86章 宋琪 浩哲从毅起回来之后,因为瑾瑜特别拜托过请他代为照看林渊店里的事情,加上推出新品活动是开业后第一次公开活动,林渊格外重视,瑾瑜夫唱妇随,连对毅起的事情都暂时放在了一边。 本来浩哲想着乘胜追击,趁着瑾瑜不在,自己还有代表瑾瑜前去谈判的资格,帮瑾瑜挡一挡季业承的火力。既然瑾瑜吩咐了让他先帮助林渊处理好眼下的事情,想着和毅起的谈判事由来日方长,浩哲也就暂时不去考虑。 因为林渊的父母来了,林渊为着家里的事情无暇顾及,连着两天没有来店里,这两日一直是浩哲前前后后帮着照看。 林渊惦记着新品的配菜,人虽然不到店里来,却也一直想着这件事,有了想法就直接告诉浩哲,浩哲依着林渊的吩咐办着,新品试尝那天的菜色终于定了下来。 试尝活动前两天,浩哲提议最后做一次预演,便暂关了店门,所有的流程全部当做是正式试尝活动当天来走,一丝不错。厨师有条不紊地卡着每一道菜的上菜时间点烹制出菜,服务员按着活动当天的流程和行动路线,动作统一,按次序上菜。 第一道前菜是牛乳燕窝,燕窝炖得爽口弹润,浇上冰过的牛奶,再点缀两颗煮的软烂香滑的桃胶,一匙桂花清蜜,夏日品尝起来清爽透凉,舒适开胃。 其次主菜便是这次的新品,鲍汁花菇扣花胶。鲍汁是取新鲜仔鲍鱼以鸡汤煨10个小时,熬出浓浓汤汁,期间花胶泡发用鲜鸡汤煮至软糯捞出,花菇切片,装盘淋上鲍汁。摆盘花胶在当中,盘沿佐以清爽的腌仔姜和半颗渍青梅,口感浑厚又不过于肥腻,腌仔姜和青梅爽口,吃后一消花胶在口中的黏腻。 最后是一道甜品,甜酒布丁。吉利丁片用牛奶化开,缓缓加入蛋清液,加上用传统土法制作的醪糟,滴少许白兰地酒做提味,制作出的布丁带着一点酒的甜香,米的软糯。爽口又不搅乱口中滋味。 浩哲一一看去,菜品果然制作精良,林渊人不在店里,对店里的菜色把控还是全然于胸,稍稍放了心。 “做菜我是外行,单看色香味三项,色和香都算得上是一流了,至于这个味道,我们大家不妨做一次评委,尝一下味道怎么样。来,大家坐吧。”浩哲招呼大家,服务员、厨师、帮厨听这么说,便围着桌子坐下。 还没等他们开动,听见店门被人推开了。 迎宾的服务员机灵地站起来,热情地迎上去客气地对来人说:“女士您好,今天店里有内部活动,暂不营业,请您谅解。” “我找丁总。”女士的声音柔柔糯糯。 浩哲一听见找他,还有些疑惑。在孙氏金融,说到丁总必然是找他,但是在一日膳坊,熟客都知道总经理姓岳,来人也会点名找岳总,岳林渊不在的时候,也只是会说找主管,还从来没有客人在这里叫他“丁总”。 浩哲站起身迎到门口,看着来人有些面熟,脸上堆着礼貌的微笑,同时快速地在大脑里回想了一遍。 “怎么了,丁总,几天不见就不记得我了。”女子见浩哲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女子戴着一副遮住了近乎半张脸的墨镜,尖尖的巴掌脸上,一张红唇格外夺目。轻薄修身的吊带衫配着超短裙,雪藕一般的胳膊和长腿暴露着,一笑起来就好像夏天的轻风吹过风铃一样,清清脆脆。 浩哲仔细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声音是很熟悉,只是这个人…… 女子咯咯地笑出声来,环在浩哲的面前扭着身段左右走了两趟:“想不到您贵人多忘事,早就把我忘到脑后去了。”说罢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整张面孔来,一双媚眼画着细长上挑的眼线,更显得眼睛微挑,性感妩媚。 “您是毅起的宋……宋琪小姐?”浩哲一看到这张脸,再听着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总算是对上了号。 宋琪听到浩哲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脸上的喜悦掩盖不住,笑着说道:“原来丁总没有忘了人家,还让我好找,我以为你在躲着我呢。”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现在还是上班的时间。”浩哲担心店里的人误会二人的关系,想早些打发走了她。 服务员见两个人站着说话,连忙辟出一张双人桌席请两人坐下,又给宋琪送来了一杯柠檬冰茶。 宋琪点头致谢,等到服务员走后,似嗔似喜地伸出手指在浩哲肩上一点:“今天我有事情请了假,办完事情不知道去哪里,就想着来找你了。谁知道你不在孙氏金融,还是你们孙总的秘书告诉我,你有可能在这里,你怎么上班的时间不在公司里,反倒在这里呢。” 浩哲被她这么暧昧地一指点,浑身有点不自在,刻意坐远了一点,解释说:“这间店是孙总丈夫的,我偶尔过来帮忙——这也是孙总夫妻两人的意思。” “孙总的丈夫?”宋琪显出很吃惊的样子,“只是听说孙氏集团的孙瑾瑜是个才貌双全的女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本人。只是听说孙总年纪轻轻的,在行业里她可是个出了名的女强人,想不到都已经结婚了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挑逗般地笑问,“像孙总这样的大美人,丈夫应该也是个高富帅吧?” 浩哲不想搭话,淡淡地说:“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不清楚。” 厨师服务员一桌子人还在等着浩哲一起尝菜,见浩哲被来人绊住,又不好催。几个人怂恿了一个服务员,借着送点心给浩哲提醒一下,菜品凉了味道就变了。 浩哲巴不得这么一声提醒,好从宋琪这里抽身。宋琪总是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宋小姐,周末我们店里有活动,现在在做菜品试尝,我失陪了。你要是愿意,不如一起尝尝。” 宋琪兴致勃勃,跟着浩哲走到大圆桌边,看到制作精良的菜色,忍不住惊叹:“丁总,这么精致的菜,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浩哲让服务员把每一道菜分成小份分给大家,分好之后服务员先递给浩哲,浩哲转手先让了宋琪,然后招呼其他人尝菜,笑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宋琪尝过一口花胶,忍不住连连称赞:“丁总,看不出来您不仅是个气质型男,还这么懂得料理。这花胶入口香滑不腻,配的腌姜和青梅更是清爽,我在别的地方还没有吃过这样的搭配呢。要是能嫁给像您这样的职场居家双好男人,真是艳福不浅。” 浩哲浅浅一笑:“这不是我研究的,菜式都是我们岳总想好定下来的,腌姜和青梅也是他提议这样搭配。他才是拿手。” “岳总?”宋琪把这个名号在嘴里念了几遍,笑道,“就是孙总的丈夫吗。孙总真是有福气。这个岳总……他也会经常在店里吗?” “岳总工作认真起来不比我们孙总逊色,几乎每天都在店里跟着大家一起忙。这里一应布置装潢都是岳总一手设计的。他对炖膳也很有研究,新菜都是他琢磨出来的。只是最近几天家里有些事情,没有来店里。” 浩哲一面向宋琪解释着,一面问厨师和服务员几个:“你们尝着,味道怎么样。和店里的经典菜色相比,风格是不是统一?” 厨师最有发言权,点了点头,对菜品表示肯定:“这些都是岳总修改了几次定下来的菜谱和搭配,果然是好了许多,我看这道鲍汁花菇扣花胶,很有可能会是店里下一个经典菜啊。” 其他人也表示了意见,认为这次的菜色甚至远超店里的经典菜色。 浩哲吩咐道:“那就按照今天的预演走,做菜的火候、时间一分不能差了。服务员上菜的流程也按照岳总的要求来,后天就是新品试尝了,岳总虽说家里有事还是会到场的,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 几人接了安排,有条不紊地收拾了东西。 宋琪敬佩地看着浩哲,等他忙完一切,夸赞道:“丁总真的是领袖风范呢。” 浩哲想着的都是店里的事情,其他万事都顾不上,想着早些送走了宋琪才好,舒了一口气问:“宋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宋琪掩嘴一笑:“没有事情,不能来看看你吗。上次一见,觉得丁总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很想和丁总交个朋友。丁总也不要这么见外,宋小姐叫得多客套呢,就叫我宋琪吧。” 浩哲本想着拒绝,店里的事情抽不开身,宋琪在难免会碍手碍脚,被店里的人误会了也不好。但转念一想,这个宋琪算是他在毅起的一个门路,还不能轻易拂了她的心意,想了一想,对宋琪笑着说道:“宋小姐,这会儿怕是不巧,我还要忙着店里的事情,照顾不到你了。如果你今晚没有事情,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厅,不如你先去那里等我一会儿。忙完店里的事情,我去找你。” 宋琪听到浩哲这么说,心里有些高兴,却仍摆出不依不饶的样子,嗔怪道:“丁总,我都来了,你还要把我支到外面的咖啡厅里去。您这里不是膳坊吗,我就在这里喝着柠檬茶等你。” 浩哲假意安抚,贴近宋琪耳边小声说:“宋琪,这里人多嘴杂的,比不上我在公司里,员工们还知道要避一下。你来了我要想着怎么照顾你,肯定会影响到工作,要是他们里面哪一个嘴巴不严,让岳先生知道了,以为我带了女朋友来店里私会,不让我来店里帮忙了可怎么办。听话,我送你去咖啡店,在那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宋琪撒着娇,却也知道不能打扰到浩哲的工作,使他烦乱,也见好就收,用纤纤细细的手指轻轻勾着浩哲的下巴,笑着说:“什么带女朋友来店里私会,你们店里的人还真会这么传啊。” 浩哲把头稍一偏过,宋琪的指尖擦过下巴,一丝冰冰凉的触感。他伸出手在宋琪的背后虚扶一下,说:“我们走吧。早点忙完了,我也好早些下班。” 宋琪被浩哲哄得心花怒放,跟在他的身后,扭动着腰肢随他出门。 浩哲送走了宋琪,折回店里的时候,见服务员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佯装生气道:“看什么呢。” 服务员小声说:“主管,这个女人是不是您的女朋友?” “别胡说,我和她刚认识。告诉大厅所有的服务员,以后要是她再来店里找我,都说我不在。” 第87章 蓝色妖姬 “都别闲着了,继续看菜吧。”浩哲看本来围着桌子的服务员和厨师此刻都不在大厅,想着是因为宋琪来他们都躲进去了,这么一弄好像他和宋琪之间真的有什么事情一样,便有些烦乱地招呼,“中间来了人就打乱了我们的程序,后面的流程还要不要进行了,周末那天你们还是这样子,就等着岳先生来处罚你们吧。” 浩哲在店里向来是好脾气,有岳林渊做总经理,奖惩一应从他手里走,浩哲只做一个负责管理又不肯动怒的老好人。这次见浩哲发了火,店里哪个人还敢再不长眼力见,连忙应着从后厨跑出来。 “丁主管,我们在后厨一样没有耽误试菜。我怕菜冷了滋味变掉,您刚才出门的时候拿进去热了一热。” 厨师连忙把重新热过的主菜端上来,因为服务员已经切开分装,所以端上来的是一个一个的小盘子。厨师指着盘沿对浩哲解释说:“外观和造型可能是会有变,您放心味道还是没有变的。” 浩哲对着众人挥一挥手:“坐下尝尝吧。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提一提,明天抓紧整改。” 浩哲开口发话,服务员和厨师都不敢懈怠了,连忙依着他的话坐下。不过是各人说了一下各人的想法,浩哲一一记了,再次叮嘱众人一定要按照预演的流程进行,上菜的时间和顺序都不要出错。 最后浩哲尤其叮嘱厨师:“后厨是最重要的地方,记着从明天开始,除了我们店里的人,其他的人都不允许进后厨。避免人多杂乱,服务员只能在起菜的时候才能进厨房,制作的时候,只能有你和帮厨在,记住了吗。” 厨师大力点头:“你放心,丁主管。我有数的。” “后厨重地,一定要注意食物的卫生,不能出现意外。” “店里一向都是每日消毒,食物都是绝对清洁过的,卫生问题您就放心吧。” 浩哲想了一想,再没有什么问题了,便也就让大家散了。 他跟着大家一起收拾了试菜的盘碗,清洁了店里的卫生,细细将三层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方锁上店门出来。 浩哲几乎把宋琪的事情忘掉了,回到孙氏金融的地下车库取车,没等发动车子,手机便适时地响了起来。 浩哲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本想挂断,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咖啡厅等着他去应对。 “浩哲,你不会都忘了我还在咖啡厅等你吧?”果然是宋琪娇滴滴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浩哲听着胳膊上起了一层粟粒。 他换到蓝牙耳机接听,一面发动了车子:“我在取车,等着过去找你。” 宋琪在电话里咯咯地笑着:“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怎么补偿我啊?” 浩哲想着左右自己回家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就由着宋琪安排,看看这个心思不简单的女人有什么想法,于是笑着问:“宋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琪的笑声透过蓝牙耳机,几乎能滴出蜜来。 浩哲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宋琪正在打着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题,引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放眼看去,的确是个性感妩媚的尤物。 浩哲刚要走过去,却见身后一个男子抢先从他面前走过,浩哲微一皱眉,却见男子径直走向宋琪,坐在了她的对面。 浩哲不禁好奇,就近捡了个座位,暗中看着那个男子的举动。 宋琪面前突然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也是慌了神,不舍地对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放下电话规规矩矩地对陌生的男人说:“帅哥,这里有人了。我在等朋友。” 陌生的男人却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咧嘴坏笑:“小姐等了很久吧,面前的咖啡都冷掉了。你这位朋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不如我来陪小姐打发一下时间?” “我不认识你,还请你去别的位置坐吧。”宋琪立刻拉下脸来,言语冷漠,和白天在店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男人却不依不饶:“你的朋友来了我就走开,这会儿你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我陪你说说话还不好?”说着就要坐到宋琪身边来。 浩哲见宋琪的眉头扭成一个疙瘩,好看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大步走过去,对着站起身的男子说:“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位置。” “你?”男人不屑地挑眉看浩哲,见他西装革履的,像是个有钱人的派头,心里先畏惧了两分,嘴上却没客气,“你是她什么人啊,知不知道排队,我先来的。” 浩哲冷冷一笑,揪着他的衣领拽到身后,自己挡在男人和宋琪之间:“我是她的朋友,她等的就是我。你算什么东西,排队?拿这里当市场了吗?” 宋琪本已吓得慌了神,见到浩哲来心里有了底气,狠狠地瞪着男人:“我朋友已经来了,你还不滚远点。他可不是好惹的。” 男人本是做贼心虚,又怕浩哲真的有点本事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这时咖啡厅里的店员也走过来试图劝阻,只能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行,行。你们有本事,我走。” 男人走后,宋琪瘫坐在沙发上,抚着胸口喘道:“多亏你来了,吓死我了。” 浩哲坐在她对面,安慰道:“没事儿了,也是我的错,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只是没想到一个咖啡厅里还会遇到流氓。” 宋琪恢复到了先前娇滴滴的样子,抿嘴一笑:“你说是不是看到我漂亮,走不动路了?” 浩哲听着这话有点挑逗,没有搭理她,宋琪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对着浩哲撒娇:“真是吓死我了呢,你要好好补偿我,给我压惊啊。” 浩哲淡淡一笑:“我们走吧,你想去哪儿?” 浩哲按着宋琪的指引,开车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看来你是经常来这里的?”看着宋琪轻车熟路地找到服务生,吩咐了几句之后服务生就领着他们到了角落安静的卡座里,酒水单看也不看,就点了一杯蓝色妖姬,浩哲笑问道。 宋琪这个时候倒害羞起来,脸颊红了一圈:“才不是经常,单身一人晚上无聊,偶尔来坐坐。” 浩哲不常出入酒吧,随便说了一个:“威士忌。” 酒还没上,宋琪伸手就要付服务生小费,浩哲忙说:“我来,怎么能让你出。” 宋琪把钱塞到服务生的口袋里,等服务生走了以后才笑道:“他帮我的忙,我付他小费是应该的呀。” “他帮了你的忙?”浩哲不免有些好奇。 宋琪却故作神秘地一笑,见勾起了浩哲的好奇,才开口解释:“是啊,我和他熟了,请他今晚一定帮我留着这个位置。他帮了我的忙,当然是要由我来付小费了。” “这个座位,好像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是这个位置很安静啊,可以听到音乐,能看到舞池的情况,却没有人来打扰,很适合我们聊聊天啊。”宋琪对浩哲送了一个娇羞的媚眼。 浩哲心里暗想,这个宋琪倒真是个放得开的女人,第一次私下见面就主动约在气息暧昧的酒吧。好在自己是个男人,也不怕她做什么手脚。 酒水送上来,宋琪捏着自己的蓝色妖姬,白皙的手指配着蓝色的酒体,倒是有些妖娆。 “浩哲,谢谢你见义勇为,帮我解决了麻烦。”宋琪微笑着举着杯子,伸向对面的浩哲。 浩哲礼貌地举着自己的杯子和宋琪轻轻一碰,面对女人他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应对的手法还算熟练,想了一想便和宋琪开了个玩笑:“人家不是说英雄救美吗,我救了美女,也算得上是做了次英雄,要不是遇到你,想做英雄哪有机会呢。” “浩哲,想不到你这么幽默。”宋琪听到这么说心里很是舒坦。 两个人喝了点酒,气氛就不再那么生硬,话匣子多少就打开了些。宋琪酒后白皙的脸庞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红晕,显得有些俏皮。 丁浩哲喝着酒,心里却无比的清醒。这个时候他就是要做到让宋琪相信自己,和自己成为无所避讳的朋友。他不想利用宋琪,只是单纯地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点季业承的消息。 浩哲与林渊不同,他哄女孩儿有一手,能够在百花丛中穿过,却不沾染任何花迹。他接近宋琪,无非是这个女人接近他在前,他借此完成自己的行动。他保持着距离,不让自己和宋琪陷入其中,这个有些物质的女人也只是想混上一个安稳富裕的生活。 细究起来,谁又不是在互相利用呢,极力拉拢着他的宋琪,还不是看上了他在孙氏的身份,期盼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浩哲这么想着,便有些释怀,四目相对间,两只酒杯轻轻碰撞,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碰击声。 第88章 夜深春意 天色暗如泼墨,月色浅凉如水,路上的行人和车都少了,浩哲费力地搀扶着宋琪从酒吧走出来。 浩哲怎么都没有想到,宋琪明明是一个在酒吧夜店这种场合久混的老手,她的酒量却不像看上去那样好,饶是有一位服务生和浩哲一起扶着宋琪,宋琪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瘫软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 一杯蓝色妖姬的预热过后,两人闲聊着,宋琪说不过瘾又叫了一些啤酒,浩哲就陪着她随便喝了一些啤酒。几杯下肚宋琪就已经有些情迷意乱,看着浩哲的眼神里充满了暧昧,如果不是宋琪长了一汪水盈盈的大眼睛,这浓烈的暧昧恐怕已经满溢出来。 “浩哲,你真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在公司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是两个人啊。” 浩哲听宋琪的声音带着些醉意,才知道自己高估了她的酒量,她已经喝多了,便把她手里的酒杯拿过来,劝她说:“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宋琪的酒杯被拿走,手空落落地停在半空,有些不甘心,反而夺过浩哲面前的酒杯,又灌了两口。 “宋琪,听话,不要再喝了。” 宋琪笑着把喝空的酒杯还给浩哲,双手托着下巴,点上一支细烟,慢慢地吐出一圈烟雾才说:“不喝醉了,我怎么敢直接和你说心里话呢?” 浩哲连忙叫服务生撤下了桌上所有的酒,换上果汁。 “女孩子抽烟不好,戒了吧。” “浩哲,在公司里你穿的西装革履,特别有风度。现在的你,更加有男人味,有魅力。”宋琪的脸色渐渐由粉嫩的红润,变成红色的两团云,浮在脸颊上。 浩哲不知怎么回答她,只好笑着顺她的话往下说:“把我夸得这么好,我听着倒你说的那个人倒不是我。宋琪,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宋琪执拗地摇头,呆呆地看着浩哲的脸。 两个人本是相对而坐,宋琪有了点酒醉之意,动作就越发随心所欲。她并不在意两个人仅是见过两次面,今晚又还是第一次单独见面。脸上的红云越来越浓,眼神更添了几分迷离,宋琪站起身,脚步有些歪斜地从自己的位置上,手扶着桌沿,蹒跚走到浩哲的座位这边。 浩哲一边不想与她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又恐怕带着醉意的宋琪路都走不稳,难免磕碰,只好对着她伸着手,只把自己的手臂环在宋琪的腰身周围,并不触碰到她的身体,又可以保证宋琪如果站不稳还能扶一把。 宋琪醉眼朦胧,看着浩哲对自己伸出手臂,刚想要把自己的纤纤素手送到浩哲的手中,却见浩哲只是环绕着自己,并没有要扶或者要牵她的意思,尴尬地缩回手去,脚下不稳直扑到浩哲这边来。 “哎,”浩哲连忙去扶,手臂搂着宋琪不至让她再次滑到,手却远远翘起,不敢碰到宋琪的身体,“你看着点脚下。赶快坐好。” 宋琪闻言,顺势从浩哲的身边滑坐到浩哲旁边,身子还歪斜在浩哲的半边身体上,和浩哲坐在了一条沙发上。 好在这个位置选得隐蔽,除了服务生几乎不会有人路过,加上客人们的注意都在驻唱歌手和跳舞上,没有人会特意去看这边发生了什么样暧昧的事情。 浩哲本就少出入这样的场合,又见是认识不过两天的宋琪,已经有些不自在,又不能放任宋琪一个人在这里。心里苦苦搜索着借口,怎么能哄着宋琪早点回家。 宋琪的嘴里还在呢喃:“浩哲……” “宋琪,你有点醉了,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浩哲极力将自己的身子远离宋琪的投怀送抱,身体也只能向另一侧歪斜,侧后仰的姿势并不是很舒适,坚持不过一会儿,浩哲就觉得重心倾斜着的半边身体已经麻木,后背有些发汗。 宋琪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贴在浩哲的身上。她并没有刻意地和浩哲贴得很近,中间还是留有一些空隙,不至于让浩哲觉得自己行动举止轻浮,又能和浩哲发生有一些身体的接触,让他不好直接推开自己。 宋琪嘴里呢喃着:“不要走,浩哲。” 浩哲无奈,试着搀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送回家,宋琪却不配合:“我不要走,再坐一会儿。”声音支支吾吾,听着像是醉意加深了几分。 浩哲只好叫来了服务生,要了一杯石榴番茄汁,想给宋琪解解酒。 宋琪眼睛半睁半闭,手都不知道往哪里去接,浩哲担心她拿不稳打翻了番茄汁,只好自己拿着杯子,把吸管凑近宋琪的唇边:“你别动,我喂你。慢点喝别呛着了。” 宋琪就着浩哲的手,含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吸着石榴番茄汁。好不容易哄着她喝了半杯就不要喝了,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宋琪,你是不是困了,我送你回去吧。”浩哲见宋琪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整个身体软趴趴地瘫在自己的身边,实在不放心她。 宋琪没有做出反应,浩哲便留下了酒水费,多出了些小费叫服务生来帮着他一起扶着宋琪出了酒吧。 服务生收了钱,自然就殷勤得多,帮着浩哲一起将醉得毫无知觉的宋琪带到停车场,浩哲将车子开到出口的空旷处,和服务生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宋琪送进后座,让她的身体能半躺着。 浩哲取下自己座位上的颈枕塞到宋琪的脖子下,垫高了宋琪的头让她侧躺着,以免醉酒后呕吐,会不小心窒息。又想起来酒后容易口渴,请服务生帮忙买了水。 服务生送回来水的时候对浩哲笑道:“先生,您对女朋友是真的贴心。很少有男人能做的这么细心了。” 浩哲尴尬地解释说:“不是女朋友,只是相识的朋友而已。”一面多给了服务生一张红票子,“辛苦你了,多谢。” 服务生笑嘻嘻地接过钞票,带着八卦的笑容说:“先生,我看这位小姐对你是有感情的。刚才咱俩一起扶着这位小姐,看着她是醉得不知道事情了,身体还是无意识地往你这边靠呢。” 浩哲听着服务生说的无趣,尴尬地说:“不是这样的,你一定误会了。” 服务生谢了浩哲的小费,告辞走后,浩哲坐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前看了一眼后座,宋琪的脸上挂着笑,迷迷糊糊中嘴里还在不住地念着浩哲的名字。 浩哲转回头,直视着前方的路,嘴角不自然地牵起一条上扬的弧度,怎么可能,他们才认识不过两天,她怎么可能像服务生说的一样喜欢他,明明就是看中了他的身份。 宋琪只是季业承公司的一个小小前台,而自己是孙氏金融的主管经理。 宋琪嘟嘟囔囔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浩哲,你要去哪儿。” 浩哲发动了车子,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宋琪却不说话了。 浩哲无法,只好往毅起的方向开,想着在就近找一家酒店,早晨宋琪醒来上班时间也不至于太匆忙,自己等着安顿好了宋琪就回家。 车子在漆黑的夜里疾驰,空荡荡的道路上只有路灯还坚持亮着,浩哲担心宋琪在后座坐不稳,几次在等信号灯的时候回头去看。 快要到毅起的时候,宋琪突然酒醒了几分,从后座上爬起来,揉着太阳穴,有些疑惑地说:“怎么在外面?浩哲,我们这是去哪儿。” 浩哲专心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宋琪酒醒坐起,回答说:“我看你醉的厉害,就想着送你回家。你醉得厉害,上车就睡着了,怎么都问不出来你家在哪儿,我只能把你带到你们公司附近,找个酒店让你先住一晚。” 宋琪听到浩哲的回答却不领情:“你不怕我一个人住在酒店里不安全吗?” 浩哲知道她还是醉着,耐心地解释说:“我找不到人接你,又不方便带你去我家,只能这样做了。你总不想我把你留在酒吧里睡一晚上吧。” 宋琪伸手去捶前座的座椅靠背:“停车,停车。” 浩哲一惊,忙问:“你要做什么?快坐好,就快到你们公司了。到了我才能停车。” “停车。”宋琪转而向浩哲撒娇,“我要去你旁边坐着。后座太颠,我不舒服。” 浩哲听说太颠簸,恐怕她的酒醉上来头晕得更厉害,只好等着开到一个路口,停下车来,自己先下车,替宋琪打开车门,把她扶到副驾驶座。 宋琪坐进副驾驶座后,慢慢地酒醒了过来。 浩哲坐回驾驶座,重新系好安全带,稍一偏头看宋琪还没有系好安全带,继而探过身子,想帮宋琪系好安全带。 他刻意保持和宋琪身体的碰触,伸手去够宋琪身侧的安全带。 手却被宋琪牢牢地牵住。 “宋、宋琪。”浩哲连忙松开手里的安全带,想把身体往自己那一侧偏离。宋琪的手劲却极大,紧紧地握着浩哲的手,丝毫不松动。 “那……你自己系好安全带,我看你酒也醒了,我还是调头送你回家吧。”浩哲的手被宋琪握着,身子僵直地挺着。 宋琪却说:“浩哲,为什么要送我呢。” 浩哲被这话问的摸不着头脑,也照实回答她:“你喝多了,我看你思维都不清楚了,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酒吧,这么晚了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肯定要送你到个安全的地方,才好回去。” 宋琪把自己的手指放在浩哲的掌心里,探索着和他十指相扣,轻轻笑着说:“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浩哲连忙撇清:“这是两码事。以后不要喝太多酒了,我不知道你的酒量这么浅,你自己也多注意点吧。快松开手,我好开车。”身子却还僵直地保持和宋琪身体的距离,手却挣脱不开。 “浩哲……”宋琪不容他再多说,探身上前,红唇热烈地触碰在浩哲的嘴唇。 第89章 梦醒 浩哲终于挣脱了宋琪的炽热罗网,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宋琪,你冷静一点。”不等得宋琪开口说话,浩哲发动起车子,“我累了,先送你回去。” 宋琪在副驾驶座上,坐立难安。 浩哲看也不看她,目视着前方:“你住在哪儿?” 到了宋琪租住的地方,浩哲没有熄火,连安全带都没有解下,丝毫没有要下车为宋琪开车门的准备,只是简单地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该走了。” 宋琪咬着嘴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也不等浩哲的回应,解下安全带,自己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下车。 浩哲见她赌气的样子,估摸着可能是和自己生气了,想了半天也没有搞明白,两人不过才认识一天,自己做错什么事情惹着宋琪。转念一想,他总是觉得自己比林渊更会哄逗女孩子,知道怎么体贴女孩子,如此看来,自己也不过只是会动嘴皮子哄人罢了,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就算清楚,也甘愿揣着糊涂做一个榆木疙瘩。 真的遇到了投怀送抱的女人,若是他不喜欢的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艳福主动找上门,最先想到的不是坦然接纳,竟是不自觉地逃避。 推此即彼,他竟然转而想到了岳林渊,之前他视若情敌的人,如今却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 过去他始终难以理解岳林渊,娶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董事长千金,才貌双全的孙瑾瑜。他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跃成为豪门贵婿,多少人羡慕不已的身份转变,岳林渊却当做看不到一样,从结婚那天开始就坚持要离婚,一天都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不管瑾瑜用多大的耐心去对他,怎样示好岳林渊都无动于衷。 原来被迫接纳不喜欢的人是这么困难,是从心理到生理的全面抗拒。 浩哲这么想着,又摇头一笑,这个比喻一点都不合适。再怎么比较,宋琪都无法能和孙瑾瑜相提并论,宋琪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一心只想嫁入豪门的女子,她的一生不过是依靠着有钱有才的男人,能有多大的追求。而瑾瑜和她完全不一样,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能力,美貌对她来说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没有这朵花,她依然是一匹华美高贵的锦缎。 岳林渊还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浩哲心情复杂,猛地打一把方向盘,捷豹在空荡的道路上发出一声怒吼。 宋琪从浩哲的车上下来,心情低落,脚下好像踏着软绵绵的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回到租住的地方,屋里漆黑一片,打开灯,能看到的只有她寂寞的身影。 她胡乱脱下高跟鞋,坐在化妆镜前,镜子里的面容画着精致的妆,巴掌大小的脸上,细长的眉毛,圆润上挑的狐狸眼,涂着浓烈唇膏的点点红唇,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女人的样子。 在她的美貌之下拜倒的男子,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她希望从这些追求者中,找到自己未来的归宿。但是她知道,这么多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想要给她婚姻的,他们只是贪恋她的美貌。 过完27岁生日之后,她就再不愿意过生日了,已经不再年轻的她,还在为自己的将来忧愁。 有钱又踏实的男人,真的是太难找了。眼看着自己将老去,容貌再不像二十出头的女孩,还有什么资本再去接近豪门。 她凭多年见识男人的直觉认定,丁浩哲一定是个踏实可靠的男人。他不算豪门,过去自己绝对不会把浩哲这样的男人列在自己嫁人的范围内,但是现在,她逐渐看清了现实。孙氏集团的经理,虽不是豪门,但供她生活富足,衣食无忧绝不是难事。 重要的是,浩哲在女人的积极暗示下,仍能保持稳重。这是她接触过的男人里非常难得的。 偏偏这个稳重的男人对她的诱惑并不动心。 宋琪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挂满了忧愁的脸,眼角因为失落生出了一条条细纹,宋琪不想再看,“啪”的一声将镜子反扣在桌上。 浩哲从告别宋琪之后,唯恐这个女人再度黏上自己,一直避之不及。自从出任孙氏集团的高层主管之后,浩哲每次出入高档的场合,总会有女子主动来搭讪,见过投怀送抱的不少,但是像宋琪这样又主动又粘人的,实在是头一次见到。 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就用冷漠敷衍了过去,但宋琪不一样,她用柔弱来博取自己的怜惜,偏偏自己对这样的女人还真没有办法。 自己再需要通过宋琪来打探毅起的情况,也不至于牺牲自己去争取。浩哲心里暗想,和宋琪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眼不见,自然心就不烦了。过两天这个女人知道没戏,恐怕也就放弃了。 他送下宋琪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2点。心烦意乱之下,他随意抹了把脸,衣服都不顾的换,走到床上倒头睡下。 天大亮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过得时间颠倒,差点连岳林渊店里的新品试尝活动都忘记了。 他以为距离周末时间还早,清醒了好一会儿才一拍脑袋:怎么说忘就忘了呢,前一天他还代替林渊在店里做了一次预演,今天一天的工作就是用来做店里的食材准备和店面布置,明天就是新品试尝的日子了。 怎么喝了顿酒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浩哲埋怨着自己,翻身下床,匆匆洗漱着。 浩哲来到店里的时候,服务员和厨师已经在布置大厅,林渊也到了。浩哲看着他们紧张地忙着,倒显得自己惫懒。 “岳总,抱歉我来晚了。”浩哲有些愧疚,一进门先去找林渊致歉。林渊正在大厅清点刚刚送到店里的食材,对着账簿核算,嘴里念念有词。 转头看是浩哲来了,脸上还挂着着急赶来的汗,林渊宽容地笑了一笑,腾出一只手在浩哲肩膀一揽:“这两天你辛苦了,晚一会儿不耽误事。” 浩哲不料林渊对自己不仅宽容还略带亲厚,在他的印象里,林渊一直是个对谁都有点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林渊这伸手一揽他肩头的动作,倒让浩哲有些不好意思,歉疚地想要去接过林渊手里的账簿:“岳总,你歇会儿,这里我帮你核对。” 林渊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快要核算完了。再说这都是明天要用的食材,我比你懂一些,我核算数量的时候顺便检查一下品质。” 浩哲点点头:“岳总,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林渊听这话,淡淡一笑,问道:“头一次听你这么说,佩服我什么呢?” “你对工作的认真,我还真的是少见比你更认真的人了。听说你的父母来了,还没有回去。你就一早来了。”浩哲发自内心的佩服他能将公私做到如此分明。 林渊听了浩哲的夸奖却不以为意:“没什么,我在家里也是惦记着店里的事情,瑾瑜陪着父母,我看她对我父母是真心的好。我在店里也就放心了。再一个,我实在担心出现开业那天的情况,我怕这个小店承受不起大风大浪。” 浩哲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 林渊一笑:“看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昨晚没睡好吧,上去睡会儿。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浩哲犹豫着:“这样……可以吗?” 林渊点点头:“去休息一下吧。记得把你的西装外套整理一下。” 浩哲还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按着林渊的意思先回楼上的办公室。三楼有两间办公室,林渊好静,他选择在走廊最尽头的房间做办公室,为着工作方便,主管的办公室就在旁边。浩哲走到办公室里,刚一脱下西装外套,立刻明白林渊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外套上还带着浓烈的香水味道,而且是女人的香水味。过了一夜,香水的味道还是很清晰,从香味能判断出并不是高档的香水。 浩哲顿时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一定是昨晚宋琪靠在自己身上太久,香水味道沾染上去了。在酒吧里客人众多,香水味道混杂倒闻不出来他身上的味道。后来他的注意力全在宋琪的纠缠,完全没有闻出来西装沾上了香水味。 要不是林渊提醒,他还要穿着这件带着女人香水味的西装在店里来回转悠,让店里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昨晚不知道在哪里寻蜂觅蝶。 浩哲只好找了个衣架,将西装挂好放在窗户边,自己翻身歪躺在沙发上,等着香水味彻底散去再换。 第90章 折痕 浩哲斜卧在沙发上,因为没有睡好,头脑一直晕乎着倍感困倦,不觉竟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听到一阵敲门声方醒。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一阵有些急促的声音:“丁主管,岳总找您!” 浩哲一个翻身坐起,开门见是后厨的师傅,看他神色有些慌乱,又听声音急促,心下暗想不好,嘴上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后厨师傅满脸是汗,情急之下嘴也变得不利索,话说得颠三倒四:“是食材,岳总核算进货的食材,都是明天要用的,燕窝、燕窝发霉了……” 浩哲听说燕窝发霉,知道情况严重。上好的燕窝会在采摘后立刻送去专业车间进行挑毛,为了保证品质不会发生改变,挑毛的过程中极少接触水分,只是在运输的过程中为避免燕盏过于干燥而破碎,会在包装前喷水保持一定的湿度。这种表面的潮湿对燕窝影响不大,保存良好绝不会造成发霉。 燕窝一旦发霉,品质立刻改变,绝对不能食用。即使是没有发霉的,和发霉的燕窝在同一容器内包装,也不能保证不会被沾染到霉菌。 为了明天的活动,林渊买的燕窝全部都是最好的6a级品质,从马来西亚收来的燕盏成本价已经超过50元一克,进到国内价格翻了一番不止,零售市场上几乎是一盏难求。连林渊都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买到。 为了保证这次活动的食材充沛,林渊特意多买了一倍数量的燕窝,金钱的损失还在次要,最重的损失还是明天的活动,没有了这批燕窝,直接影响到活动的菜品品质。 浩哲听了一时也慌了神,这个时候林渊应该是苦恼解决的方法,浩哲一把拉住后厨师傅:“岳总在哪里?” 浩哲的脸色从平静转到急躁,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厨师傅,后厨师傅原本只是慌乱,被浩哲这么双手一拉吓得一哆嗦,嘴里嘟哝半天才说出来:“在……在仓库。” 浩哲来不及披上外套,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就跟着后厨师傅一起往仓库跑。 仓库都是用来储存各种食材的,因为多数食材必须干燥保存,所以房间里一直保持着极低的湿度,再用空调一直调试温度。浩哲只穿着薄薄衬衣进到仓库,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阵冷风对着他的身子袭来,不由得浑身一战,丝丝寒意从身上直传到心里。 林渊也只穿着薄薄一件衬衣,蹲在地上检查每一盒燕窝的发霉情况。他的衣角被冷风吹得来回飘动,额头上却不断沁出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来。浩哲知道他心里比谁都着急,走过去也蹲在他面前,随手捡起一只燕窝,仔细看了看。 这一只燕窝燕盏的大面积已经布上了霉点,只有两边最厚实的燕角部分还没有受到影响。浩哲对这些食材不太了解,指着没有沾染到霉点的燕角部分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们把这些没有染上霉点的部分单独取下来,还可以用吗?” 林渊看了一眼浩哲手里的燕盏,痛苦地摇了摇头:“不能用了,燕角是厚实的部分,质地本来就比燕盏中间的燕丝部分硬,一整只燕窝炖有燕丝有燕角,口感交错,还有些不同的口感,但是我这次要用的主要是燕丝部分,全部用燕角,火候和制作的时间全部都要做调整,很难保证口感不会受到影响。” 浩哲说:“让后厨的师傅随时开锅看着炖煮的情况,做时间和火候的调整,这个方法可行吗?” 后厨师傅连忙解释说:“丁主管,你可能不了解。我们的燕窝牛乳羹作为前菜要的爽滑的口感,燕丝根根分明而且比较细腻,我做了这么多次也已经掌握了精准的火候和炖煮时间。但是燕角和燕丝不同,燕角是整个燕盏里质地最硬的部分,而且燕角之间每一根燕丝的粗细都是不相同的,火候和时间都不好掌握,炖的时间不够吃起来口感不够爽滑,但是炖煮久了又会化水,加上燕角容易碎,很可能吃不出燕窝的感觉来。” 浩哲越听心里越没谱,手里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林渊不死心地一盏一盏检查,令他失望的是,每一盏几乎无一例外都带了或多或少的霉点。 “这怎么办,这些燕窝明天就要用了啊。岳总差不多把每一盏都看过了,没有不带霉点的。” 浩哲听见身后有服务员小声嘟囔,继而有一个声音更小声地说:“这下完了,没有燕窝,咱们后厨的存货也不够数量,凑个前菜都凑出不来。这第一道菜都受影响了,后面可怎么办?” 甚至还有人蚊蝇般的声音窃语:“这次活动不会要砸了吧。” 浩哲猛然站起身,目光狠狠地扫过站在他身后的服务员,眼神里分明带着警告,服务员看他是生气了,纷纷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仓库的地上全是拆开的燕窝,被林渊拆得四分五裂的包装盒凌乱地堆在地上。 “岳总,会有办法的。”浩哲看林渊近乎绝望的表情,只能用言语暂时安慰着。 林渊的眼神却越来越直,嘴里喃喃低语:“办法……还有什么办法,6a级的燕窝难得,即使马来西亚的基地能够凑足我们明天要用的燕窝,也来不及送到店里。难道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准备的菜品,就要用品质次一等的燕窝代替吗?” 浩哲心里拧成了一团疙瘩,他极力地压制自己的心烦意乱,搜肠刮肚想着宽解的话。 后厨师傅悄悄对浩哲耳语:“丁主管,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换菜品,能行吗?” 浩哲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果断地否定了:“不行,预售出去的试尝券上面写明了菜品的名称,如果我们临时换菜,是直接违背了试尝券上对客户的承诺。理解我们的客户知道我们是不得已换了菜品,不理解的客户只会说我们是以次充好,这会影响我们的信誉的。” “怎么办呢……” 当下一众人心情复杂,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多言,沉默地守着林渊围着站了一圈。 林渊盯着发霉的燕窝看了许久,托腮皱眉沉思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站起身。 “浩哲,”林渊突然叫住浩哲,“你记得有一位从事高档滋补品生意的董老板吗?” 浩哲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了这位董老板,问道:“你说的是当年孙氏举办全市企业家联谊,孙总特意请的那位董老板?我想起来了,膳坊开业的时候,孙总特意交代我请董老板一定要出席。” 林渊的眼神里逐渐露出了一些光芒,他点头道:“就是这位董老板,我记得瑾瑜说过,这位董老板是专门做高档滋补品的生意,手里的货色都很齐全。膳坊开业的时候,她特意介绍我和董老板认识。我想现在是需要寻求董老板帮助的时候了。” 浩哲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这种放纵持续了不足几秒随即消失,犹豫着说:“董老板手里会有这种货色吗?你不是说这是品质最好的燕窝,出量非常少。” 林渊说:“已经到了这个情况,只能去试一试了。即使他的店里没有6a级的燕窝,我也要买到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燕窝。” 浩哲说:“我去帮你请董老板。” 林渊又恢复到了平时干劲十足的精神劲,将仓库围得水泄不通的服务员自觉地分出一条路,林渊从众人之间走过,大步流星地走仓库:“我亲自去他的公司谈。浩哲,帮我照顾好店里。” 林渊顾不上多考虑,出门就要拦出租车。浩哲一路追出来,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没有车不方便,开我的车去,就停在公司的车库里。” 林渊疑惑看一眼浩哲手心里的车钥匙,目光落在浩哲的脸上,浩哲释然一笑:“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个店,还有瑾瑜的托付。这个店也有我的心血。” 林渊终于伸手接过车钥匙,脸上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感动,只是说:“谢谢。” 林渊大步向对面的孙氏金融大厦跑去,不过多时,看着一辆捷豹从车库驶出,一脚油门后绝尘而去,浩哲长舒一口气,我能帮你的只能帮到这里了。 林渊做事思虑得十分周全,生意人讲究多,又是像董老板这样接触得都是大人物的人,他担心自己初次拜访,唐突了董老板,于是先给瑾瑜打了电话,拜托瑾瑜给自己先向董老板解释情况。 瑾瑜在家陪着林渊的父母,接到林渊的电话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致电董老板本人,亲自解释了林渊面临的问题,请求董老板的帮助。 因为不好让林渊的父母知道后跟着干着急,瑾瑜不能亲自去,她想到了容锦,让容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董老板的公司,提前帮林渊打通董老板的门路。 好在有了代替瑾瑜到访的容锦,董老板看在孙氏的面子上,又考虑到自己和膳坊这一次的合作,会是拉开和孙氏集团合作的第一步,爽快地同意了。 董老板让人带了林渊去仓库,果然找到了几乎和6a级的燕窝没有太大差距的燕窝。董老板拿出燕窝样品,笑着问林渊:“岳先生,我一向可是做大订单的,这次破例为你的事情开了仓库,你打算要多少?” 林渊稍一思考,笑着回答董老板:“今天我只带走五斤,董老板放心,以后还会有更大的订单送上来。” 董老板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友好地向林渊伸出右手:“那就多仰仗岳先生了。” 董老板让手下的人帮着林渊将打包成箱的燕窝送到后备箱,看着被堆得满满的后备箱,容锦笑道:“这下可好了,岳先生。孙总告诉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林渊胸中压抑多次的一口气,终于放心地长舒出来。他关上后备箱门,笑着说道:“还好瑾瑜想着叫你来。” 迎着夏季有些刺眼的阳光,容锦看到林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禁喜极。 第91章 盈门 度过了食材受损的危机,林渊回到店里后心无旁骛,专心地忙碌活动当天的前期准备工作。 董老板的这一批货成色不错,燕窝个个看上去都是饱满自然的,浅黄色的燕丝一根根分明,林渊试着泡了一盏拿来煮,口感果然不错。当下决定,第二天活动的燕窝全部都用董老板的这一批。 有了足够的燕窝,店里惶惶的人心都暂时稳定下来,不等林渊和浩哲吩咐,大家都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去。服务员忙着收拾店里的布置,门口张贴丝带绢花,后厨的师傅调配要用到的酱汁,熬得浓浓稠稠,发出琥珀一样的色泽。 花店很快送来了明天要用的鲜花,摆在门口和门店外。林渊一直担心着会发生类似开业当天的意外情况,他没有把这次活动告诉孙雄志,在家里也几乎不谈活动的事情。但是他难保孙雄志不会打探自己的消息,所以一应装饰用品全部都是自己采购选择,不敢让外人再动手。 时间很快就过去,打烊的时刻,林渊任由着其他人先行离开,自己却留下来。 浩哲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本已经走出了店门,又折回来进到店里,看林渊坐在前台后面,正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在写什么?”浩哲微微笑道。 林渊手里的笔没有停顿,还在专心地写着他的东西,浩哲也不催促,只是带着好奇的眼神看了一会儿。林渊写完,抬头看他还没有走,才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说:“我只是记一下,今天的事情。也许以后会是一个挺好的经验。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有了应对的经验。” 浩哲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考虑得倒是很长远。” 林渊收拾好手里的东西,浩哲瞥到厚厚的一本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大半本,由衷地点了点头。 林渊仔细地将笔记本塞进了公事包里,走到浩哲面前,诚恳地说:“浩哲,今天的事情,我要谢谢你。看来当初你要来这里替我出任主管,的确是帮了我的大忙。” 浩哲稍微一愣:“今天的事情,我还真的没有帮到你的忙。我对店里的食材不懂,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你能在董老板那里这么快就拿到货,还是瑾瑜在帮你吧。” 浩哲的说法林渊并没有反对,却还是真诚地说:“瑾瑜是我的妻子,道谢的话我回家自然是要和她说的。如果不是她考虑周全,知道我贸然到访董老板肯定不会尽心帮我,特意叫了容锦前去,董老板果然卖孙氏的面子。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在我着急的时候,愿意将车借给我,为我争取时间。” 浩哲闻言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对着林渊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是多大的事情,我不过是将车借给你,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你要谢,还是谢谢瑾瑜吧。她不知道为你的事情操了多少心。” 林渊点点头:“她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的。只是,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这份真诚。看来你是理解我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表情,林渊的表情还是一如平常,神色淡然,眼里微微带着一点笑意。浩哲却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上挑的嘴角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从前不懂,是因为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从和宋琪接触过之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他对林渊,或多或少有了一点理解。 只要他还能记着瑾瑜对他的好,只要他能不让瑾瑜过得左右为难,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再作对呢。 “天不早了,我们检查一遍设备,就回去吧。明天还是要早点过来的。”浩哲说话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 林渊点了点头,眼角多了一丝笑意。 背靠孙氏金融,有的时候虽然无奈,但是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林渊总是暗自嘲笑自己,说好的不借孙氏一点好处,到底不能完全如愿。借着孙氏金融的名声,一日膳坊的生意日渐兴隆,加上即将推出的新活动,已经拥有了不少老主顾。 服务员早早地站在门口,上午十点钟活动开始,不到九点就已经有了很多提前买下新品试尝券的客户在门口排队。来宾之中,有不少人也是为了满足好奇,来看一眼林渊。 都知道孙氏集团的身价和声望,也知道孙氏的董事长孙雄志只有一个独生的女儿,孙氏的独生女儿结婚当天,当地媒体都花了大篇幅来报道孙氏的婚礼情况。只是少有人知道孙氏的女婿是什么人,过去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孙瑾瑜的恋情,突如其来的婚礼让很多人以为是一场孙氏的策划。所以更多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孙氏女婿充满了好奇。 开业当天膳坊请到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活动不仅是对客人敞开,更是孙氏的女婿第一次单独出现,人人都想要看一看,孙氏的女婿是不是也有孙氏一样的经营能力,和孙氏的身份是否相匹。 林渊看来宾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大约也能猜的到他们的意思。因为自己是活动的主人,不便离场,只好客气地对每一位来宾点头致谢,请他们稍等。又恐怕让客人空着手等有些怠慢,带着服务员给来宾一位一位地送茶水。 浩哲在大厅后面再次统一培训服务员,再三向负责传菜的服务员交代上菜的时间和上菜路线,保证一道菜送到不同位置上的客人面前的时间没有太大相差。后厨的主厨师傅和几位帮厨都在忙而有序地进行制作。大厅里只有林渊带着两个负责迎宾的服务员,在大厅忙前忙后倒茶送水。 距离活动开始的时间越近,来宾越多,林渊和服务生就越忙碌,后厨沏好的茶还没有泡出色来,已经有客人进店落座。林渊手忙脚乱,一时分身乏术。 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门外进来,一走进大厅便笑道:“岳先生,接待的事情您做不惯,这里交给我吧。” 林渊循着声音去看,来人竟是容锦。林渊知道又是瑾瑜的安排,笑问道:“你们孙总也是,星期天也不给你放个假?” 容锦的笑容明媚灿烂,有点像春天里的阳光,明晃晃暖洋洋的。她接过林渊手里的茶杯茶具,笑着说:“孙总平时照顾我,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更心疼您啊。孙总知道今天活动您肯定忙前忙后的,什么都要顾及反而什么都顾不上了,就让我来替你接待客人。端茶倒水的活我比您更合适啊。” 林渊微笑着说道:“这样多不好,还没有给你包一份红包,就要你来帮忙。” 容锦的脸上渐渐露出一点娇羞的红润来,赶紧拿过茶壶,倒了半杯茶水,对着林渊说:“岳先生,您就去忙要紧的事情吧,我在这里照顾着,你放心好了。” 林渊客客气气地向她道了谢,惹得容锦满面娇羞地笑了。容锦性子俏皮活泼一些,但此刻的情景又不好再多说,再不去看林渊,领着服务员前后忙着倒茶送水。 十点钟一到,林渊便开始宣布活动。他站在临时布置的讲话席,穿着一身高级定制西装,林渊身形高瘦,平时休闲的装束显得有些单薄,一身笔挺的西装上身,倒显得肩膀浑厚,身形有些结实好看。 他的音量不高,音色有些低沉,说起话来却是掷地有声,倒和外表的沉稳冷静很是符合。 宾客大多是第一次见到林渊,倒是多少有了一点佩服,本以为是借着孙氏上位的年轻人,没想到还有几分气质,看着和孙氏倒有几分相配。 林渊简短致辞,感谢了宾客的到访,然后便宣布试尝环节开始,招呼服务员上菜。服务员有序地按着规定好的路线,整齐地端出托盘,送上菜品。 好在有董老板的燕窝,加上主厨都是有多年的经验,林渊又是亲自去后厨叮嘱着每一道工序,第一道前菜牛乳燕窝顺利出菜。冰牛奶清凉带着一点点桂花蜜的清甜,燕窝丝丝爽口顺滑,几颗桃胶弹韧有滋味。夏天吃这一碗,清凉可口,凉丝丝的下肚,人也神清气爽了起来。 牛乳燕窝送到每一位宾客面前,林渊首先将自己创新这道菜的前后讲述了一下,把牛奶浇在燕窝上本来是很平常的吃法,但是加上了两颗桃胶味道就有些不同,桃胶本身带着一点树汁的清苦香味,兑上滋味浓厚的牛奶和淡淡的桂花清蜜,中和了苦涩,别有一番滋味。 林渊嘴上招呼着大家,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每个人的脸上,仔细注意着来宾的表情变化,心里越紧张,脸上的表情都顺带着越严肃,直看到宾客纷纷点头,林渊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第92章 反客为主(一) 前菜上过之后,宾客用得十分满意。林渊见大家的兴致已起,便吩咐撤了前菜餐盘。服务员马上按照计划,在每一位宾客的面前都送上了一杯白葡萄酒。清洗得一尘不染的高脚细窄口玻璃杯,斟了小半杯淡黄色白葡萄酒,只看酒体清爽的颜色都觉得整个人清新舒爽。 这一杯白葡萄酒送来的很是合时宜。夏季室外温度酷热,店里开了冷气十分舒爽,林渊还特意吩咐花卉中多加薄荷草,又在店门口出点了一些薄荷脑油甜橙香薰,气味清新凌冽,宾客一进门吹到凉风的同时,还能闻到清爽微甜的气味。香薰放在店门口,气味几乎飘不到大厅里来,不会和菜的味道相冲。 林渊的一些心思,已经有宾客看了出来,都夸他的法子想得巧妙。林渊到每一桌致谢的时候,都会有宾客对他表示称赞。林渊一向对别人的称赞视作无物,礼貌地谢过也就置之一旁,脸上一点看不出骄矜的样子。 林渊走后,宾客私下悄悄议论,当初孙家广发女儿结婚喜函的时候,众人都以为是林渊贪慕当地商业巨贾的富贵,高攀娶了孙家的女儿,不想今日一见林渊倒是有点真本事,经营店面有一套方法,看目前的情势,用不了多久,林渊也能顺利将店面扩大,仅靠自己一力也算是能和孙氏相匹配了。 现场有不少宾客都是穿着板正的西装前来,再轻薄的材料做成西装也是难免闷热,不少宾客的额头一直有汗珠沁出来。待用过了爽口的前菜之后,宾客纷纷称赞,身上都跟着清爽了不少。一杯白葡萄酒能够冲淡一下嘴里吃过牛乳之后的奶味,不影响到品尝下一道菜,白葡萄酒本身就是在低温下保存,在储藏室打开直接上桌,温度能保持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冰了牙伤了肠胃,又解了身上的热。 活动进行还未过半,宾客对林渊的看法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林渊自己也敏锐地感觉到,宾客刚进来时对他的态度还是说不上客气,保持着冷漠的距离,不过是短短品尝一道菜的工夫,已经有人主动来夸他的创意好手艺佳。 品尝完第一道前菜,宾客们都翘首以盼,等着第二道主菜上场。 林渊清了清嗓子,再次走上讲话席,宣布这一次的主菜,听到这次主推的是鲍汁花菇炖花胶,宾客倒有些意外:“岳先生,您的第一道前菜牛乳燕窝,新在加了桃胶增强劲道的口感,桂花蜜增加滋味,的确是个新鲜的吃法。但是这道鲍汁花菇花胶,是花胶最常见的制作方式,怎么就成了膳坊这一次主推的菜品了呢?” 林渊浅浅一笑,向宾客解释道:“各位都是品尝过各式菜品的,自然知道鲍汁花菇花胶的配料无非就是鲍汁,新鲜花菇和花胶,只是花胶黏腻,用过之后口腔难免会有一些腻,所以这次我推出的是食用之后也能满口清爽的花胶。” 台下便起了一阵轻轻的议论声,林渊吩咐服务员:“上主菜吧。” 宾客们一边议论着林渊这次的新创意,一边充满期待看着从后厨娉婷走出来的服务员,等到每一桌都摆上了这一道鲍汁花菇花胶之后,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法式深层汤盘,盘底是摆盘精致讲究的主菜,花菇切成十字花形状,花胶切成方便食用的小块,淋上浅琥珀色的鲍汁,看上去与其他店里的鲍汁花菇花胶并没有不同。 宾客们捏着叉子,表情疑惑地看着这一道菜从表面完全看不出什么特色的菜品。 林渊笑道:“请诸位稍等,我们还有配菜没有上。”说话间服务员已经端上了用白瓷小碟盛着的配菜,腌仔姜和半颗已经去核的青梅。 “让诸位久等,现在大家可以品尝了。” 宾客们疑惑地叉起花胶,先细细地咀嚼品尝了一番,用新鲜的鲍鱼仔熬出的鲍汁极鲜,只加了一点粗粒海盐提味,不再用其他的调味。花菇用鸡汤煮熟,切出的十字花刀口饱吸了鸡汤的鲜美,海鲜和花菇的鲜味充分在嘴里融合,味道的确比其他店里更胜一筹。 有好奇的宾客将仔姜和花胶放在一起品尝,一试之下竟连连称赞,仔姜经过腌制辛辣刺激的味道被缓和,带着一点点腌制的酸甜,口感还是姜片的脆爽。花胶炖得软烂,加上滋味浓郁,吃多难免会腻,配上仔姜之后,嘴里的味道中和了不少不说,清脆的口感还会让口腔里的感觉更清爽。 等到菜品全部用完,留下的半颗青梅权当做清口的零食,嘴里的滋味全消。 这一道菜吃完,宾客们的脸上多了一点敬佩和惋惜。按说有这种新奇想法的年轻人,早应该有所成就,在当地的名声也应该多少有一些,没想被人所记住的第一个名号居然是孙氏集团的女婿。 看到前菜和主菜的环节已经顺利完成,林渊也稍稍放心,甜品只是一个最后的收尾,无需再多的精力盯着。浩哲知道林渊忙碌了一上午,大厅和后厨来回照应,等到后厨的甜品全部做出,等待上菜的间隙,他过来主动要求接替林渊盯着大厅的活动。 林渊知道他是好意,便多嘱咐了两句,走到台上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浩哲。浩哲在孙氏集团也是众人都认识的管理层,认识浩哲的来宾自然是很给面子。林渊便顺理成章地将大厅的主场交接给了浩哲。 林渊走下讲话席,从最靠近讲话席的一桌经过时,当中一位气度不凡,看上去有点派头的老人叫住了他:“岳先生,您这番好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能想到这么巧的搭配,一定也是有过制作经验的。” 林渊见老头慈眉善目,不过五六十岁的年纪,皮肤倒是保养得极好,尤其是眼睛还是清亮有神,透露着机敏,一看就是经常在各类膳坊出入,懂得保养之道。 林渊让服务员给自己重新上了一杯白葡萄酒,欠身主动去敬老人。老人要站起身与他碰杯,林渊忙说:“您是长辈,我请您。老先生过奖了,这也只是我碰巧想出来的法子而已。” 老人碰了酒杯,放在唇边小酌了一口,与林渊相视一笑,再次称赞道:“从前只知道孙家的女婿,不想今天见了也是彬彬有礼,谦和君子。我多嘴一句,岳先生的清雅气质,倒更胜过孙家。” 林渊见老者言行气度都不同俗人,看神态架势有些在生意场上的派头,客气地笑问:“还是老先生客气,我是晚辈,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今后如果您不嫌弃,还要烦请您多指点。不知道老先生贵姓?” 老人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林渊。林渊躬身双手接过,认真地念了一遍名号,下面的一行小字“胜世至膳养生餐厅总经理”的名头淡淡略过,对着名片正中的大名不仅愣了一愣。 季广胜。 这个名字林渊从前从没有听说过,孙家一直有要涉足餐饮行业的想法,在落实执行前一直密切地和本市餐饮行业的龙头大佬联络交流,林渊多少也听瑾瑜提到过两句,言语中经常出现一些本地餐饮行业有名望的人的名字,但是季广胜这个名字却从没有听到瑾瑜说起过。 名字没有听说过,这个姓氏却少见。林渊不由得忍不住目光在老先生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眉眼中的精明像极了季业承,世上应该不会有这么机缘巧合的事情。 林渊对着老人客气一笑:“季老先生,您就是……” 老人脸上的笑容一直保持着平和友善,丝毫没有在林渊面前摆出任何长者的架子来,见旁边人多眼杂,站起身示意林渊和他到一边去聊。 林渊笑说:“我们还有最后一道甜品没有上,台上现在是我店里的主管丁浩哲,这次的活动他是我最主要的策划执行人,不如等您品尝完甜品之后,我们一起聊一聊?” 季广胜轻轻按着林渊的手,笑着说道:“我品尝了你的前两道菜,已经很满足了。这位主管我认识,是孙氏集团杰出的人才,只是看不出来也是你的得力助手,不过今后我还有时间去结识。” 林渊会意,知道季广胜这是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于是连忙搀扶着季广胜从座位上站起,将他请到了三楼的总经理室。 季广胜进到总经理室,林渊将他让到沙发上坐,亲自为他泡上茶,请季广胜喝,一面向他解释说:“让您见笑,我一向喜欢安静,所以总经理室选择了最靠近角落的地方。店里的人都在一楼大厅和后厨忙着,这里没有人打扰的。” 季广胜接过茶杯,笑着说道:“岳先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就不和你多客套。说句实话,你在孙家,以我对孙雄志这个人的了解,当真是埋没了你的本事。” 第93章 反客为主(二) 林渊听得出季广胜话里有话,只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站在季广胜面前笑道:“季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季广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岳先生,你是这里的主人,哪有我坐着说话你站着的道理,你先坐。” 林渊便在季广胜身旁的沙发上坐下,面对着季广胜,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季广胜说:“实不相瞒,我和你的岳父孙雄志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孙雄志是个讲究实在的人,他做商贸实业起家,我是做金融起家,按说两家公司没有什么业务交集,我们俩也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不过我们却是大半辈子的老朋友了。也算是知根知底。” 林渊心知肚明,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您就是毅起金融的上一任董事长。现在的董事长季业承先生,就是您的儿子。” 季广胜和林渊此前素未谋面,见他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稍微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明白过来,哈哈一笑说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还能知道我是季业承的父亲,毅起金融的前董事长?岳先生看来对我们季家和公司的情况十分了解。” 林渊笑道:“我不懂金融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我不是本市人,对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我的妻子孙瑾瑜正是孙氏金融的执行董事,和季业承董事长在工作上有过往来。所以我才能略知晓一些事情。” 季广胜说:“岳先生心思敏锐,像岳先生这样的人,在孙家只能掌管一间小小的膳坊,真是有些可惜了。” 林渊不知季广胜此话何意,笑着试探问:“在外人看来,我能娶到瑾瑜应该是最大的幸运了,这间店就是瑾瑜的父亲出资为我建的,如果没有孙家的财力,我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开一间膳坊,应该是件不小的难事。季老先生却说是可惜,不知道季老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很愿意一听。” 季广胜不着急回答他,端起茶杯细细吹了一口,林渊为他泡的是洞庭碧螺春,嫩绿色的芽茶在热水中上下翻腾,泡出淡黄色的茶汤色,袅袅茶香气息随着热气一起冒出,闻起来舒心怡人。 季广胜吹了吹浮在茶汤上的嫩芽,呡了一口茶。 “好茶。看来岳先生也是喜茶懂茶之人。” 林渊见季广胜不忙着说正事,倒先岔开了话题,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过是今年春季新下的碧螺春,碧螺春茶盛产在洞庭湖,听说在种植茶叶的时候,茶园里还会因时制宜种植其他的果树,比如杏、桃、梅、李,所以茶叶总是会沾染花果的香气,泡出的味道格外清新一些,夏天喝更加舒适。” 林渊想了一想,继续又说:“夏天热,人们不免贪凉,生冷吃了难免会肠胃不适,所以到了夏天我的店里不做用冰块的饮品,店里只准备绿茶,我们的服务员会在客人进店之后就送上一杯绿茶,热茶解暑,又不会伤了肠胃。” 季广胜点了点头:“你这份心意难得。所以我才说,你在孙家,倒是埋没了自己的本事。” “季老先生,我一向不喜欢转弯抹角,实在听不懂您的意思,您要是信任我,不妨直说。” 季广胜笑道:“今天这些宾客来,一方面是看着孙家的面子冲着你的新菜品,另一方面是为了你这个人。” 林渊明白他的意思,对季广胜点了点头:“是的,我能看出来,宾客们还是想要看一看,孙家的女婿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本事不声不响地娶了孙家的独生女。未来还可能有机会掌管孙家的资产。” “岳先生聪明!”季广胜见他机敏,情绪也高涨了几分,手里的茶杯“嘭”地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拍自己的大腿,“这些宾客当中,有不少是和孙家有往来的人,我认得其中几位当初都是你的岳父孙雄志的座上之宾,这几位之中有人便有想让孙雄志的女儿嫁给自家儿子的意思。所以你和瑾瑜结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消息。” 林渊看着季广胜,笑而不语,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季广胜说到这个话题,话头就收不住,他本以为林渊会有疑惑,却见林渊一脸平静,仿佛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话,便不再卖关子,继续说下去:“你和瑾瑜的婚礼,我没有去参加,只是听说孙家的这个女婿看上去资质平平,家庭条件也很普通,又不是相貌十分出众的人,到场的宾客都很困惑,孙雄志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从你们结婚以后,很多人都说你们两个门不当户不对,都等着看你们的婚姻能持续多久。上一次你的店面开业,难免有人误会这些都是是孙家出钱出力,让你挂一个总经理的名头罢了。为了看你有什么本事,当地的企业家都很捧场,其实用不着瑾瑜亲自去邀请,这些人本就想出席。” 林渊本来无意打断季广胜的话,但季广胜在这里刻意停了片刻没有说话,于是问道:“我不懂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其实他们的想法,我多少能猜出一些来。毕竟我和瑾瑜结婚,已经是一个很震惊的消息了。” 季广胜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想告诉你,把握住你和瑾瑜的婚姻,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林渊只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不过是想看我的笑话,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娶到了孙家的女儿之后平步青云,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能依靠妻子的人。” 季广胜说:“这不是他们真实的目的。再说虽然开业当天发生了一些意外,你的能力多少也是大家亲眼所见的,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嘲笑你。他们这么关注你,无非是为了瑾瑜。” 林渊被季广胜的话说得糊涂,不解地看着季广胜,等待着他做出解释。 季广胜反而不紧不慢起来,端起凉了的茶来,慢慢地喝下去。林渊见茶水凉了,起身要为季广胜续一杯热茶,却被季广胜谢绝了:“总说人走茶凉,又无奈又心酸的。其实凉了的茶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没有人能尝出来。” 林渊便不再和他客套,重新坐回季广胜旁边,等着他解释。 季广胜喝得心满意足了,便告诉林渊:“孙氏集团是我们这里最大的集团,除了孙雄志的商贸公司,地产公司,各类批发零售的行业,还有瑾瑜的金融公司,孙雄志很有经商的眼光,他涉足的行业都是最赚钱的行业,所以孙氏的实力已经是当地无人可比的。” 林渊认真听着,季广胜说:“我知道这些人,他们看上的无非是孙氏的这份实力,瑾瑜固然是个好孩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难得的乖巧懂事。这些董事长总经理,谁娶了瑾瑜,就等于得到了孙氏,不管是接手孙氏,还是将孙氏集团和自己的公司合并,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林渊自嘲道:“结果这么大的好事倒被我给碰到了。” 季广胜没有接林渊的话,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如果他们看到你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肯定会在孙雄志耳边说对你不利的话,我也听说了孙雄志对你并不是很满意,他要是听到对你不利的话,自然会逼得你和瑾瑜离婚。瑾瑜离婚之后,这些企业家们也就是给自己的儿子争取了机会。” 林渊心里笑了一笑,真如季广胜所说,倒是有这么多人在暗中帮着自己离婚,竟有这种种心思。 林渊想了一想,还是问道:“季老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知道季业承董事长对瑾瑜也有些好感,您说这些话,是不是也在为他?” 季广胜哈哈一笑,对林渊挥了挥手:“这是他们以前的事情了,过去我和孙雄志是有过让两个孩子结为连理的想法,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些想法了。” 林渊点了点头,再没多问,季广胜既然不是为了他的儿子,今天又何必找自己说这一番话呢。 门外这个时候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接着就响起清脆的开门声,和女子的声音:“岳总,活动快要结束了,丁主管说,请您下去主持。” 林渊看一眼季广胜,想请他留步,等到活动结束之后再同他详聊。季广胜却站起身来,对着林渊反客为主地笑道:“岳先生,您请。”说着自己先走到门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向林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服务员见开门的不是总经理而是一位看上去来头不小的老人,一时间还有点懵懂不知,又不好越过老人的身子进门去,只伸着头往门里看去。 季广胜笑道:“你们岳总就下去了。” 季广胜先一步下楼,林渊才走出办公室,对着来不及反应的服务员说:“下去吧,活动结束以后替我留一留这位老先生。” 季广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环看一下周围人的表情,看到大家都是尽兴的样子,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笑来。 林渊走回到讲话席,浩哲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他。林渊简短地再次致谢,之后便宣布从今日起他的“一日膳坊”将实行会员积分制,持卡会员不仅享有折扣,积分抵扣现金的优惠,还能够在每次店内出新品的时候,免费享受一份新品。 宾主尽欢,看来这场活动进行的十分圆满。 林渊走下讲话席,亲自为宾客办理会员登记。不少宾客都立刻办理了会员,当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办理处时,季广胜却走上讲话席,拿起了话筒。 第94章 反客为主(三) 季广胜走上讲话席的时候,其他宾客都还没有注意到。一直在大厅里接待着来宾的容锦这个时候看到,其他宾客或者坐在席上三两交谈,或者是在林渊那里围着办理会员,只有这位老人旁若无人地站起身,不急不慢地走上台,好像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客人。 她看着这个老人有几分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位。她见林渊正忙着为宾客办理会员登记,恐怕一时间打扰到,反倒让所有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位老人,只好转头去找浩哲。 浩哲帮着林渊做统计,容锦从他身后悄悄走过来,轻轻一拉他的衣角用很小声的声音说:“丁总,你看讲话席上那位客人……” 浩哲听到容锦这么说,还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地瞟了一眼,却也见到老人拿起话筒,似乎要开口说什么。 “这位是……”浩哲猛一看到这位老人也觉得有些面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拉了容锦到一旁,“这位是季广胜董事长啊。” 容锦嘴里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季广胜……董事长?” “你啊,这是季业承的爸,毅起的前董事长!”浩哲冲容锦一皱眉,“他这是要做什么?” 容锦记得一跺脚:“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们都在忙着办什么会员,没有人看着这里。我之前一直帮着上茶照应,这会儿歇了一下,看各桌都没有几位客人了,其他人要么聊天喝茶,要么准备走了,只有这位老人泰然自若的,接着就看他走上台了。” “岳先生没有说过要请季广胜董事长讲话啊,这次活动的仪式本来就是能简则简……上次开业是季业承,把活动搅得乱七八糟,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得以善后。这次他没有来,倒是他爸来了,季家和这个店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浩哲默默念叨着,眼神也始终警惕地盯着台上,想看看季广胜想要做什么。 “赶紧想想应对的法子,万一他也是来给岳先生难堪的呢。”浩哲贴着容锦的耳朵,悄声吩咐。 容锦说着:“我知道了。”心里却一个劲儿地犯愁,上一次是季业承,年轻气盛的毅起金融董事长,一出手就造成了一个*烦,当着媒体记者的面,爆了这么重的料,膳坊的开业被搞砸了不说,还连带辙孙氏金融都被卷了进去。 这一次来的是季业承的父亲,又是毅起金融的创建人,前董事长。他们这些晚辈再怎样,也不敢对长辈无礼。 季广胜拿起话筒,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声音经过话筒的扩大传播,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围着林渊在登记信息的宾客也停止了办理,转过头去看着传来声音的地方,林渊从座位上缓缓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季广胜。 季广胜微笑道:“打扰大家手头的事情了,我先介绍一下,我是胜世至膳养生餐厅的总经理,季广胜。” 台下的宾客一听季广胜的名字,都有些愕然,季广胜从毅起金融退居二线多年,生意场上的各种活动都是新任的董事长季业承出席,季广胜一概不参加。人们都以为他在安心颐养天年,不想这一次的活动竟然亲自前来。 毅起金融的前董事长这个名号在当地无人不知,季广胜这次说出的胜世至膳养生餐厅却无人听闻,宾客间面面相觑,不知季广胜这次要做些什么。 季广胜笑道:“今天有幸能够参加岳先生的膳坊第一次新品试尝的活动,是我的荣幸。不知道今天各位来宾对岳先生今天献上的菜品是否满意?” 台下无人应答,大家都在观望季广胜的言行举止。 季广胜也不管台下有无应答,笑着说下去:“从前我和大家一样,只听过孙家女婿的这个称呼,不过今天岳先生的表现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大家知道我是做金融起家,其实私下里我对养生膳食也是很有研究,这一次岳先生的菜品每一道都让我觉得惊喜,我吃了这么多年高档滋养的食品,只有这一次吃得最与众不同。” 林渊不知季广胜何意,走上台来,客气对季广胜鞠一躬,笑道:“季老先生过奖了。请您随我到台下,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季广胜笑着说:“岳先生客气。我也是实话实说,毅起金融已经交给了我的儿子,我闲在家里也是没有事情,想着自己平时也喜欢吃一些保养品,在家琢磨着做法,想着不如就开个店来做。” 宾客中有和季广胜熟识的人,已经玩笑着问:“季老先生,您该不会是借着孙家的这个膳坊举行活动,来选择您自家的店吧?” 季广胜笑着说:“怎么会,我以前还做过这种事吗。老弟你这是误会我了。真正慧眼识才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会只是想着沾对方的光,抢对方的生意呢?” 林渊轻轻一点头:“季老先生自然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您也夸了我这么久,我已经有些受宠若惊。请老先生就座,我专门向您致谢。” 季广胜说:“我还没有说到正题,岳先生不要心急。岳先生的好手艺,又有这种创新钻研的劲头,我很是欣赏。所以,我有意想要邀请岳先生,到我的餐厅来,做我的顾问。不知道岳先生意下如何?” 季广胜此话一出,现场的人无不震惊。到人家的活动现场来挖人,大概和林渊一样,在座的宾客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渊虽然还不明白季广胜此举是出于真心邀请还是刻意为难,但面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礼貌地回应道:“季老先生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年轻后辈,怎么能跟您相比。这一间小店我还不能照顾得周全,怎么有资格做您的顾问。” 浩哲在台下听着两人唇齿较量,心里还有些紧张。他到孙氏金融的时间不长,而且他到了孙氏金融前季广胜已经退居二线,和他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季业承做事果断,不留情面,不知道这位前董事长和他的儿子是否是一样的心性。 浩哲悄声问容锦:“看这样子季老爷子是要岳先生给他一个答复了,这可怎么办?” 容锦咬着嘴唇,犹豫着说:“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想到办法,我和季老爷子更没有什么交情,孙总是晚辈,就是去见季老爷子也只是一个人去,每次他们谈话只让我在外面等。我也很少听孙总说过季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浩哲看季广胜的样子不像是两三句话能够结束,台下的宾客中又不断发出骚动,已经有人开始质疑季广胜是来和孙家对着干了。孙氏想要从事餐饮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这个时候来挖孙家女婿的墙角,倒让众人摸不清头脑。 容锦悄悄说:“岳先生第一次见季老爷子,肯定不会直接拒绝,但是岳先生的性子咱们也知道,他是个倔性子,要是季老爷子不松口,还真不知道这个麻烦改怎么解决了。” 浩哲皱眉想了一会儿,眼下看这样子不是好解决的,岳林渊的脾气肯定不会做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来,想要劝他暂时答应事后推辞肯定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由他人出面,才能缓解这个麻烦了。 参加活动的不是当地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前来捧场的老主顾,哪一位都不合适,况且来宾欢欢喜喜来,谁也不愿意从中得罪了哪一方,孙氏和季家都是不好惹得起的。 “容锦,看来我们只能找孙总来了。这是两家的事情,孙总也许能说得上话。” “可是孙总……”尽管室内开着凉爽的冷气,容锦的脸色却涨的通红,“孙总现在一心照顾岳先生的父母,公司的事情一概不管,她能抽得出身吗?” 浩哲在她肩上一拍:“容锦,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个时候倒急糊涂了。这里不是公司的事情,我说不上话,现在这个情况只有孙总出面才有可能缓和。” 容锦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决心:“丁总,我相信你。我去接孙总来,请你帮岳先生稳住局面。” 浩哲点头应允,容锦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流出膳坊,来不及多想开车直奔别墅。 季广胜一心等着林渊给出答案,林渊却一直没有明确的给他回答,两个人的谈话胶着下来。 “岳先生是在担心我挖了你们孙氏的墙角吗?”季广胜笑问道。 林渊没有再转弯抹角,回答道:“季老先生既然明白,就无需我再给出答案了。也不是我有意拒绝您,实在是能力不足,比我有能耐的人还有很多,季老先生只是还没有遇到。若是您遇到了比我更优秀的人,到时候就看不上我了。” 浩哲看到季广胜的脸色由和缓变得僵硬,连忙走到两人中间,劝解道:“季老爷子,您不要着急。您和我们岳先生第一次见面,今天又是我们店里的活动,咱不如等着活动圆满结束了,有什么话私下好好聊?” 季广胜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浩哲悄悄给林渊示意一个眼色,让他先做一个让步,林渊无奈,只好低声说道:“季老先生,承蒙您的邀请,来者是客,不如我们活动结束以后再谈。” 浩哲忙接着说道:“是啊,季老爷子,您要是不介意,我再请我们董事长来,只要董事长也同意了,岳先生还有什么话说呢。” 季广胜盯着浩哲的脸看了好久,终于松口:“那么,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上,各位当中又有我过去的一些生意伙伴,岳先生,请你先进行后续的活动。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回复。” 第95章 季家父子 瑾瑜接到容锦的报信,等不及容锦开车来接,自己先驱车赶去店的方向。 林渊为了今天的活动一早便起来去了店里,岳家父母见他最近憔悴都有些心疼。自己猛然出门去,恐怕两位老人知道林渊店里出了事情,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只好谎称店里忙不过来,自己去帮林渊的忙。又拜托穆姐好好照顾两位老人,这才放心出门。 瑾瑜一路风驰电掣,好在从别墅出来一路上空旷得很,交通顺畅。瑾瑜戴着蓝牙耳机,一直在听电话里容锦向她解释店里的情况。两人的车相遇之后,瑾瑜来不及多说,让容锦跟紧自己的车,直接开到膳坊门口。 等到两人到达膳坊的时候,最紧要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宾客们陆陆续续从店里走出来,瑾瑜看不清店里的情况,拦下一位刚出来的宾客,问道:“店里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吗?” 来人见是瑾瑜,以为她在担心丈夫的活动,轻松地笑道:“出了点状况,还好活动没有影响。已经结束了。” 瑾瑜稍微松了一口气,等到宾客走的差不多了,方走进店里,服务员正在忙碌着收拾餐盘,归置餐桌座椅。 见到瑾瑜来,服务员不太相熟,礼貌地应答:“不好意思,活动已经结束了。” 瑾瑜没有理睬,直奔主题道:“你们的岳总呢?” 服务员回答:“和一位老先生在楼上总经理室,您找岳总吗,我去帮您问一声?”说着就要上楼,瑾瑜却比服务员更加快一步,抢先直奔楼上。 服务员刚想叫住瑾瑜,容锦在身后拉住她:“这么没有眼力见呢,这是你们岳总的妻子。你不想想这要是别人能不问经理室在哪儿就上去的吗?” 服务员看着容锦,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这就是孙氏集团的……” 容锦没等她说完,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其他事情你就别多问了,快点收拾吧。收拾完了你们都去后面歇着,上面的事情有我,不用你们忙。” 瑾瑜上了三楼总经理,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甚是安静,从外面听不到屋里的人在聊些什么。瑾瑜轻轻一敲门,屋里便有人走来开门。 开门的人正是浩哲,瑾瑜悄声问:“季老爷子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浩哲将身体全部探出来,刻意关了关门,眼神向屋里瞟了一眼,小声说:“季老爷子还在里面呢。岳先生在陪着,还好你来了。”说着他敞开门,恢复到平常说话的语态,“原来是孙总来了。” 林渊在屋里听到瑾瑜来,稍微一放心,笑着看向门口。瑾瑜走进来,假装对季广胜的到来毫不知情,对着林渊办公桌的方向直直地说:“林渊,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忙得顾不上回家了呢,特意赶过来接你。你的活动忙完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林渊陪着季广胜坐在沙发上,办公桌自然是空空荡荡。瑾瑜便顺势看向旁边的位置,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季广胜,装作意外又惊喜的样子,笑着走到季广胜身边,对他伸出手来:“季伯伯,您怎么来了?” 季广胜见孙雄志的女儿来,倒有些惊讶,一边伸出右手礼貌地握了一下瑾瑜的手指,等到瑾瑜坐下之后才笑道:“我听说你丈夫开的店今天有个不小的活动,特意来看一看。小瑜,你可是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 瑾瑜听不出季广胜这句话说的是褒是贬,但听到有人夸赞她的丈夫,心里总归是高兴的,有些羞涩地看一眼林渊,对季广胜说:“季伯伯,您可真是抬举他。您身边有本事的人还少吗,还能看得上他?” 季广胜说:“你这是担心我挖了你家的墙角?季伯伯是这样的人吗,再说我就是想挖,也挖不走孙家的女婿啊。” 浩哲看瑾瑜的到来暂时缓和了局面,连忙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帮你们准备些茶点。”他借着机会从总经理室出来,容锦还在大厅等着他们的消息,见浩哲下楼忙拉着他问:“怎么样,情况有没有好一点?孙总在老爷子会好说话吧?” 浩哲连连摇头:“你是不知道这个季老爷子有多难对付,他是认定了要请岳先生去,岳先生当然不会答应,就是在这儿纠结不定呢,就是孙总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动了老爷子。” 容锦揉捏着自己的手指,犹豫着说:“总不能让董事长亲自来谈吧。真不知道季老爷子要做什么,我想想都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 浩哲也皱着眉头:“谁说不是呢,我看这次又是来者不善。希望不要给岳先生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那你怎么出来了,他们在里面一边是季家的人,一边是孙家的人,我真担心谈不拢闹出什么事情来,有你在还能稍微劝和一下。” 浩哲说:“我也是为这个事发愁呢,这里又轮不到我说话。只能趁着孙总和老爷子聊着的空,出来问问看你有没有法子。” 容锦皱皱眉头,为难地说:“我能有什么法子呢,只能顺着两边的脾气,不要闹僵了才好。” 浩哲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我借口出来帮他们准备点心,还得回去呢。你也别着急,等着我的消息吧。” 浩哲端着一碟子点心,一盘子水果,重新上了楼。 瑾瑜摆着孙氏执行董事的架子,在作为长辈的季广胜面前,还存了一份谦和。她笑着说:“季伯伯,您也知道,我爸爸想要开一间餐厅,在餐饮上做点事业。林渊呢,恰好略懂些这方面的事情,开这间店也算是帮我们家打了前阵。如果您请走了林渊,我们家不是连一个能勉强用得上的人都没有了吗。” 说着瑾瑜又笑着看一眼林渊:“再说我丈夫,性子特别倔,给自己的店做事还好,到了您那里,如果与您出现了意见相左,按他那倔驴一样的性子,还不是要给您惹气受?” 季广胜笑道:“小瑜,我只是说想请教岳先生的帮忙,又不是要挖走你的人,怎么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季伯伯啊。” 瑾瑜伸出手去,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在林渊的手背上按了一下,林渊会意,再三婉拒:“季老先生,不是瑾瑜不肯帮您的忙,我们都敬重您,怎么敢不给您面子。只是,这一间店面已经让我自顾不暇,实在是分身乏术。” 季广胜道:“难道连偶尔前去,帮我坐镇后厨的监督都不可?” 林渊笑道:“既然是后厨重地,肯定是您最看重的地方。您身边的能人多,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有的是。实在需要我出一份力,我自然不会推辞,您只要通知我,我一定帮您出谋划策。” 季广胜板正了脸:“你只愿意做一个临时的顾问?难道你不想扩大你的事业,既做孙氏的女婿,又和我们季家合作,这也是我们两家一直以来的心愿啊。” 林渊笑笑没有回答,瑾瑜默契地接着季广胜的话:“季伯伯说的对,我们孙家和季家本来就是几十年的老交情,如果以后季伯伯遇到什么事情,能看得上我们晚辈这一点点小本事,不光是林渊,我也会帮助季伯伯的。” 季广胜再不冷静,也能听得出来,瑾瑜话里的意思还是在拒绝自己。他们愿意帮忙,却不愿意来到季氏名下做事,这点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浩哲轻敲了敲门,端着托盘推开门对着屋里三人笑道:“大家聊得辛苦,不如先吃点点心,慢慢聊……” 季广胜却站起身:“小瑜,既然你和岳先生都不愿意,多说无益,我今天就不打扰了。” 瑾瑜点点头:“季伯伯,这次没有谈拢,但是您还是我敬重的伯伯,我们送您出门。” 浩哲见瑾瑜和林渊的脸上表情一切如旧,还是挂着平静客气的笑容,知道还没有把这个乱局闹大,佯装做不知的样子,问道:“季老爷子,点心都准备了,您不吃点再走?” 季广胜摆摆手,擦着浩哲的身边疾疾走过。 瑾瑜紧紧跟在季广胜身后,小心地搀扶,季广胜也不用瑾瑜搀扶,腿脚利索往楼下走。 林渊和瑾瑜送到楼下,容锦在大厅等着几人的消息,见林渊和瑾瑜陪着季广胜出来,以为事情暂时解决,松了一口气,也随着两人送季广胜。 几人走到门口,远远看见外面驶来一辆奔驰跑车,有点霸道野蛮地从公路上直转到店门口。瑾瑜皱着眉去看这车,车子在店门口一个急刹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戴着宽沿的墨镜,大踏步直往店里走进来。 容锦看到这辆略显得霸道的车,开始还有些疑惑,直到来人下了车,看清了他的面目渐渐变了脸色。 宽大的墨镜遮住来人的半边脸,林渊分辨不清来人是谁,只凝着目光盯着这个人,直觉此人这个时候的到来,一定和季广胜有某些关系。 瑾瑜却似乎认出了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眉头越皱越紧,嘴唇紧紧地抿着。 来人见几人往外走,丝毫没有避闪的意思,应着几人的路线走来,径直走到季广胜的面前:“爸爸,怎么来了这么久,我送您回家。” 瑾瑜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下嘴角不自觉地颤抖。林渊却始终盯着来人的脸,露出一丝怀疑的表情。 季广胜对着来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业承啊,你来得倒是巧。” 季业承,他怎么来了。 第96章 鸿门宴 季业承摘下墨镜,洒脱地揣进西装左边的口袋,伸出双手越过瑾瑜的搀扶,去搀季广胜,又故意看了一下店里的环境,有些嫌弃似的说:“爸爸不是说要去参加活动,怎么来到这么个小地方?” 林渊听到季业承这样说,心里的厌恶多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来者是客,又是在他自己的店里,他还是尽力地按捺着。 浩哲在楼上收拾了几人的茶杯点心盘,见几个人还没有回,又听见大厅的动静,走下来瞧情况。见到了四人对峙着的尴尬局面。 容锦见几位此刻的身份和情况都有些尴尬,自己作为外人倒坐立不安,悄悄地退了两步远,看着两边的人。 瑾瑜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走到季业承面前,微微挑起眉毛,目光直逼季业承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让季董事长您失望了,我们孙氏对于餐饮实在是不擅长,只能应付得起这么一家小店面。季伯伯来我们这里,实在是委屈了。还烦请季董事长送季伯伯回去。” 季业承本想奚落一下林渊,好煞一煞这个人满身的傲气,不想却是瑾瑜先沉不住气,排揎了自己一场,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气势立刻低了下来,笑道:“孙总这是怎么说的,我只不过是说话不经大脑,不小心说错了话。其实店也不在大小,有岳先生这样的人在,店里生意兴隆,必然还有再扩店面的一天。” 季广胜说:“你也别多说风凉话了,我这次来是有求于岳先生,不想人家看不上我们,并不想来我们这里帮忙,我也是白跑一趟。” 季业承却不以为意,笑道:“爸爸,你认识的人那么多,身边的能人不少,还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我看这个小店也没有多大的能耐,你把店里最主心骨的人都挖走了,让这间小店怎么办呢?” 瑾瑜冷冷地说:“季董事长,您来了说这么多话,也该口渴了吧?”她见容锦在旁,脸上也是带着一丝愠怒,对她使了个眼色吩咐道,“给季董事长倒杯茶来,请季董事长润一润嗓子好接着说。” 季广胜听得出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不投机,瑾瑜的态度更是冷得像冰,还不希望瑾瑜对儿子的印象太差,从中间打着圆场:“业承,来者是客,你说话也该注意点,这说话不过大脑的毛病要改一改了。” 季业承还没有开口说话,瑾瑜抢在他说话前先笑着对季广胜说:“季伯伯说的对,来者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倒不懂得待客之道,真是让季伯伯看笑话了。要不我改天在酒店订一桌酒席,给季董事长赔不是。请季董事长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 季广胜对着季业承一抬手:“我们回去吧。” 林渊本是一言不发,作为议论的中心,他尽量不做他言避免双方的矛盾。等到季广胜出门,方说一句:“季老先生,这次怠慢。” 季广胜回过头去,无奈地说:“岳先生,我告辞了。” 季业承搀扶着季广胜走上车,并不多做停留,就开车离去。 容锦捂着胸口:“可算走了,怎么事情这么怪呢。” 瑾瑜懒得去理会季家父子,转头对林渊说:“今天的活动还算顺利吗。” 林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淡淡地说:“如果没有这个插曲,也算是顺利。季老先生来,目的是在你还是在我。” “怎么?”瑾瑜没有听懂林渊的意思,好奇地问了一句。 林渊摇了摇头:“以后我再和你解释,季老先生这次来,不是单纯地要我去他的餐厅做事。”说着便一步步走上楼,每一步都走得有些沉重。 浩哲悄声对瑾瑜说:“孙总,这次季老爷子来,有些奇怪。他和岳先生谈了很久,不过不像是只说了要请岳先生去帮忙的事情。会不会是和季业承有关系呢。” 瑾瑜听到季业承的名字便烦乱,看了一眼楼上,总经理室里传来关门的声音。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有些替林渊可惜,每一次林渊花了心血的活动,都被季家的人破坏,上一次是季业承,这一次是季广胜。 难道季家父子这么做,都是因为自己吗,林渊的事情三番两次地被破坏,归根结底,是自己执意嫁给他的错? 瑾瑜越想心里越难受,眼泪差点控制不住,她对浩哲和容锦说:“你们回去吧。我想陪陪林渊。” 令瑾瑜没有想到的是,林渊并没有完全受到两人的影响,此刻他只是眉头紧缩,沉思着季家两父子来的目的。 如果说季广胜说的话是真的,即使瑾瑜结了婚,还是有很多人对他能娶到瑾瑜的事情耿耿于怀,巴不得两个人离了婚,好让出孙家女婿的位置。 但是他怎么能相信,季广胜没有想要瑾瑜做季家儿媳妇的想法呢。毕竟他的儿子季业承,始终在想方设法地接近瑾瑜。而他的老朋友孙雄志,一直都有以季业承代替自己的意思,季业承才是孙雄志看中的女婿人选。 林渊实在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惆怅地半倚在办公桌上,看着窗外树影的斑斑驳驳,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进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究竟是什么在阻挡,让他看不清这一切了。 瑾瑜想要上楼去宽解林渊的心情,林渊却自己先下了楼:“我没事,我们回家去吧。” 瑾瑜勉强笑道:“你没有生气吧?” “哎,生什么气呢,我都经历过这么多了,还有什么可生气的。”林渊摇摇头,从楼梯上走下来,右手轻轻揽住瑾瑜的胳膊,“回家去吧,你出来久了,我爸妈也会担心的。” 瑾瑜感受着从林渊手心传来似有若无的温度,林渊和她的身体的接触几乎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瑾瑜却尽力地去感受他和自己的一点点触碰。 瑾瑜将自己的车钥匙送到林渊的手里,林渊握着车钥匙一愣,瑾瑜笑道:“你没有自己的车,确实不方便。下次再要去进货,难道要租一辆卡车吗?” 林渊知道是浩哲向她说了这件事情,握着冰凉的车钥匙有些不知所措:“等我攒够了钱,会自己买的。” 瑾瑜按住林渊的手,笑着说:“你的店现在还在我孙氏金融的旗下,你店里的事情,就是我公司的事情,现在店里经营得这么好,孙总经理想给你分红。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们就去选车。” 林渊看着瑾瑜,瑾瑜也看着林渊,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点温存。 两个人交代服务员收拾好店里就关门,并肩向外走。林渊帮着瑾瑜开了门,瑾瑜刚坐进去,接到了孙雄志的电话。 林渊坐在驾驶室,帮着瑾瑜系上安全带,见瑾瑜开始还语气如常,渐渐地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也跟着有些生硬。 “好,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瑾瑜说完这一句,冷漠地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你爸爸也知道了店里的事情?”林渊问。 瑾瑜因为有些气恼,满脸通红,抱歉地对林渊说:“爸爸听说了,他要请季伯伯和季业承吃饭表示道歉,要我也去。他们前脚才走,爸爸紧接着就安排这么一顿宴席,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一半是兴师问罪,一半是……”瑾瑜话说得有些急,说到这里一时噎住,见林渊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才有轻轻地嘀咕了一句,“爸爸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我们有什么错呢。” 林渊顺着瑾瑜的话,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去将原本系上的安全带松开:“你去吧,别闹情绪。不要为了我的事情,闹的你们两家不愉快。” “那你……”瑾瑜有些不放心,自己就这么去了,林渊回家不知道怎么和他的父母解释。 林渊看着前面车水马龙的道路,安慰道:“我没有关系。你开着车走吧,晚上一个人回来也不方便。” 瑾瑜还来不及推却,林渊已经打开了车门,走到瑾瑜一侧替她开了车门,瑾瑜走下车,林渊说了一句“慢点开”便走远了。 瑾瑜看着林渊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驾着车子赶到了孙雄志电话里说的酒店。 瑾瑜到了酒店,迎宾的小姐听说是孙雄志预约的房间,立刻恭恭敬敬地引着瑾瑜上楼梯,走到二楼,迎宾小姐带着她走到一个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孙雄志的声音:“请进。” 迎宾小姐微笑对瑾瑜说:“小姐,您请进。” 瑾瑜对着迎宾小姐略一点头,抬头看一眼包间,“琴瑟和鸣厅”的名字倒也别致,只是她心知肚明,不然爸爸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包间呢。 第97章 琴瑟无声 瑾瑜走进包间,孙雄志和季家父子的酒杯面前已经斟上了美酒,一旁的红酒瓶已经空下去一半。看来在她来到之前,看来这三人已经喝得热络了。 “小瑜,你来了。”孙雄志见女儿来了,招呼着让她进来。 季家父子见瑾瑜进来,都面带微笑看着她,好像刚才的所有不愉快都没有发生。季业承看瑾瑜走进来,还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起身想要接过瑾瑜手里的包,帮她放在衣架上。瑾瑜敷衍地一笑,避开了季业承的手,绕过季业承身后,将包挂在了衣架上。 季业承假装不在意地缩回手去,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孙雄志赶紧说:“小瑜,来了怎么不和你季伯伯问好呢?” 瑾瑜一笑,站在圆桌的对面,对着季广胜说道:“季伯伯好,下午刚刚见过面,不想分开没有多久我们又见面了。” 季广胜也笑道:“我还担心小瑜因为下午的事情不高兴,不愿意来和季伯伯一起吃饭了呢。别站着了,快坐吧。” 瑾瑜嘴上应着说“好”,却没有着急坐下,她看到季广胜坐在主客的位置,自己的父亲孙雄志挨着他的右手边坐下,季业承坐在了季广胜的左手边。瑾瑜微微一笑,自然地走到孙雄志身边,挨着爸爸坐下,撒娇道:“好久没有和爸爸坐在一起吃饭了呢。” 孙雄志看一眼对面的季业承,季业承的眼神里有一些无奈,又带着一丝期待,呵呵一笑,对瑾瑜说:“多大的人了,还和爸爸撒娇。你挨着爸爸坐不觉得无趣吗,坐到业承旁边去吧,你们年轻人能聊得来。” 季业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瑾瑜,瑾瑜却看也不看季业承,对着孙雄志笑道:“爸爸,您可别总拿我当小孩子了,我都结婚了还是不要和其他男人坐在一起了。” 孙雄志说:“以前我和你季伯伯经常带着你们玩,你们小时候关系不是挺好的吗,现在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季业承对孙雄志玩笑道:“孙叔叔,您还不知道吧,小时候我们两个最喜欢玩的就是过家家,瑾瑜还一定要我做她的新郎呢。” 瑾瑜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悄悄瞪了季业承一眼,季业承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始终微笑着。 季广胜打着圆场:“小瑜现在是结了婚的人了,不比以前活泼了。雄志,你就让她挨着你坐吧。” 瑾瑜赶紧笑着说:“爸爸,季伯伯都这么说了,我就坐在这里了。”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上菜吧,这一下午的事情忙得我焦头烂额,有点饿了呢。” 孙雄志看着被自己宠坏的女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包间里服务的服务员:“上菜吧。” 林渊心烦意乱地回到别墅,远远看到别墅似乎一片漆黑,没有按响门铃,自己轻手轻脚用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安静得出奇,林渊打开灯,见厨房里亮着灯,穆姐在炖汤。 “穆姐,我爸妈呢?” 穆姐忙着炖汤,听到背后有声音,有些慌乱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看清楚是林渊,方才长舒一口气地说:“岳先生您回来了?怎么小瑜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林渊说:“瑾瑜有点事情,让我先回来了。我爸妈呢?” 穆姐对着门外客房的方向一努嘴:“今天老爷子的病有些厉害,小瑜走了以后就开始喘,晚饭都没有吃,老太太在里面照顾,我想着给熬点鸡汤。” 林渊听说父亲生病,心里不觉就着急了,不等穆姐说完,已经大步冲了出去,猛地打开客房的门。 林渊推门闯进去,把岳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见林渊满头是汗,关切地说:“怎么满头是汗,你今天说是有事情要忙,可都忙完了?还算顺利?” 林渊却心急如焚:“爸怎么样了?穆姐说从下午开始病突然厉害,晚饭都没有吃。” 岳老太太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经历了久的样子:“你爸爸老毛病了,病是有时候严重有时候稳定。吃了药,这会儿喘得没有那么严重了。” 林渊心里一酸,蹲在床边趴在爸爸的耳边,轻轻地问:“爸,你感觉怎么样?” 林渊的父亲因为气喘,鼻翼急促地扇动着,苍白着一张脸,眼睛半睁半闭,精神也有些萎靡,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用担心我,老毛病了。” 林渊想了一想,对爸爸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好好检查一下。这里的医院比咱家那儿的医院好,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渊父亲想要笑一笑,嘴角牵动了一下,虚弱地勾勒出一个微笑的样子,嘴唇蠕动了好半天,才说:“你在这里也不容易,不要为了爸爸,为难……” 林渊听得心酸,差点红了眼眶,他极力地忍着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爸,你想多了,瑾瑜对我这么好,她知道你病的厉害,肯定和我一样着急。你就安心,到了这里就听儿子的安排好吗?” 林渊父亲闭上眼睛,再没有说话。岳老太太拉着林渊悄悄说:“你爸爸是担心,你为了我们顾不上工作,再忽略了孙总,会让亲家心里不痛快。” 林渊说:“再怎么说,也不能看着爸生病了不管。瑾瑜爸妈那里,他们爱怎么想就随他们想去,我不在乎。” 岳老太太无法,拉着林渊走到窗边,背着林渊的爸爸说:“其实,你爸爸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觉得你在这里过得实在辛苦,替你着急。谁知道这一下子就勾起旧病来了。你总是告诉我们你过得很好,我和你爸还不了解你,你过得怎么样,都写在你的脸上,装不出来。” 林渊依靠在窗边,苦笑道:“我过得挺好的,是你和爸多虑了。孙家在这里是最有钱有声誉的,我作为他们的女婿,还能受什么委屈。瑾瑜对我好,你们也都看到了。” 岳老太太心明眼亮,她看得出林渊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来到这个别墅之后每一次儿子和儿媳之间的接触,都让她产生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像是结婚半年多的夫妻,这种过分的客气和疏离,是装出来的亲密掩盖不了的。 “你要是有心,明天一早帮我们叫个车子,我送你爸去医院,不要惊动了他们。” 林渊不忍让年迈的父母两个人孤零零地去陌生的地方就医,坚持说:“明天我和你们去。就算瑾瑜不同意,她的爸妈不同意,我也要陪着你们去。” 岳老太太想说什么,话到嘴边一再忍着,林渊说:“妈,你还有什么和我说不了的话吗?”岳老太太看一眼林渊的父亲,老爷子病体虚弱,已经昏昏欲睡。岳老太太背转过身子,压低了声音说:“你和孙总的婚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林渊苦笑着问:“好好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岳老太太说:“我知道,你对她没有爱情,孙总是个好孩子,对我们也体贴,但是婚姻终归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哪怕是亲家公再强势,也没有办法插手你们两个的婚姻。你想要离婚,爸妈也不会反对,我们看得出来你岳父对你的态度,只是,你不要对孙总太冷漠,她对你是真的很用心了。就算你们真的到了离婚的那一步,你也要好好对她,别伤了她的心。” 林渊别过头去,不想让岳老太太看到自己脸上因为心疼而痛苦的表情,勉强回答说:“我知道了,妈。” 穆姐送了汤来,林渊接过了汤,又想起瑾瑜和孙雄志出去吃饭,席间难免会喝些闷酒,对穆姐说:“帮瑾瑜留出一碗鸡汤,她不喜欢有油花,记得把油花都撇掉。喝了酒回来喝一点鸡汤也不至于太伤胃。” 穆姐答应着出去准备了。 林渊等着爸爸稍微清醒一些,端着碗亲自喂爸爸喝了点鸡汤,照顾了一夜。等到林渊爸爸有些睡意迷迷糊糊睡去,岳老太太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这都快十点了,孙总还没有回来。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你们这里离得远,她一个女人家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出去接接她。” 林渊点点头,看着爸爸睡沉了些,呼吸声平静下来,才走出客房。 还没等他拿起手机,门已经开了。瑾瑜铁青着脸,林渊想让穆姐盛出鸡汤来晾着,瑾瑜拖着疲惫的声音说:“不用了,我先回屋了。林渊,你和我上来。” 穆姐已经端着鸡汤出来,不明所以看着林渊等他发话。林渊说:“既然瑾瑜不想吃,就不勉强了。我给她冲一杯蜂蜜水端上去。” 林渊端着蜂蜜水,走进二楼的主卧。瑾瑜趴在床上,头埋在软枕里,瘦弱的肩膀轻微地耸动,隐约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林渊放下蜂蜜水,站在床边安慰说:“是不是你爸爸给你受了什么委屈。事情都因我而起,你别往心里去,消消气吧。” 瑾瑜的呜咽声断断续续,林渊看着她比过去好像瘦了一圈,不免有些心疼,瑾瑜从前是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却变得委屈求全,都是为了他,说来说去,自己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 林渊想着,坐到床边,手生硬地抚摸瑾瑜的长发,轻声说道:“和我说说好吗。” 瑾瑜的声音伴随着呜咽声,有些混沌,林渊贴近她的身边,听得她含糊不清的声音:“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的任性,总是在连累你受这么多委屈?” 林渊心里一惊,扶起瑾瑜,双手环搂着瑾瑜的的胳膊,看着她有些红肿的脸问:“你爸爸和季家的人说了什么?” 瑾瑜的眼睛红了一圈,一向化得精致的妆容因为泪水的浸湿花的斑驳,她的身体在林渊的怀中轻轻地颤抖,终于说出来:“爸爸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让我嫁给季业承的念头。他和季伯伯在饭桌上一直说着这个事,还有季业承……他们根本没有提膳坊的事情,叫我去只是为了说我的婚事!” 林渊听到没有涉及到膳坊发生的事情,神情稍微有所松懈:“季业承虽然说霸道了一些,也是爱你的。不然他不会费这么大的周章。” “那我呢?”瑾瑜盯着林渊,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嘶哑,“你和爸爸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让我嫁给我不爱的人,我会幸福吗。” 林渊的神情瞬间变得麻木:“是啊,和不爱的人结婚,会幸福吗?” 瑾瑜话已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再不敢多言,默默地流下泪来。 第98章 该不该放手 瑾瑜的声音有些颤抖,无助地说:“对不起,林渊。” 林渊倒吸了一口凉气,安慰自己说,算了,自己再不爱瑾瑜,对她也不是完全无情的。自己过得幸福与否,也不是瑾瑜一手造成的。况且瑾瑜说他没有考虑过自己,不也是事实吗,他不是正背着瑾瑜悄悄进行着自己离婚的计划。 林渊心中有愧,反而将瑾瑜抱在了怀里,双手虚虚地环着她的身子,柔声安慰:“是我的错,不要说对不起,瑾瑜。” 瑾瑜在林渊的怀里啜泣:“我什么都帮不了你,林渊。我想劝季伯伯和爸爸不要再为难你,让你好好经营自己的膳坊,可是他们……他们根本不提这个事情。” 林渊踌躇着,季广胜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瑾瑜,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再愁也没有意义。”林渊不知道怎样再去安慰怀里抽泣成一团的人,沉思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不愿意嫁给季业承,我会帮你的。” 瑾瑜不可置信地在林渊的怀里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困惑。 “只要我坚持不和你离婚,他们就没有办法了,对不对。”林渊说这些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却说不出来是因为心疼自己,还是心疼瑾瑜。 他和浩哲筹谋了许久的事情,恐怕要暂时落空了。 他这么想着,嘴上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看来我要对不住浩哲了,其实你嫁给浩哲,会比和我在一起幸福。” 瑾瑜抽泣着,没有听清林渊的话,声音还是带着哭腔:“什么?” 林渊连忙遮掩过去:“没有什么。瑾瑜,我爸爸的病又加重了,我想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他们在这里待了有几天了,我想着带爸爸去看了病,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就送他们回去。我怕他们在这里待得越久,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就会越担心。” “我妈是个很敏感的人,她或许已经看出来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怎样的。你爸爸对我的态度,已经暴露得很明显了。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她说如果我想要离婚,她尊重我的决定。我和你的婚姻,本来就是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我对你什么样,我自己心里也有数……”林渊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你何必为了我做出这么多牺牲,受这么大委屈。你让我还怎么狠下心来,和你说离婚的事情。” 林渊先是在和瑾瑜商量着,后面就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把压抑了很久的心事全都说了出来。 怀里的瑾瑜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林渊低头去看,瑾瑜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脸上带着有些惊慌的表情,眉头紧锁着,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不断颤抖的睫毛还挂着莹莹几点泪珠。 清晨瑾瑜醒来的时候,看到林渊还保持着环抱着自己的姿势,不觉有些动容。 林渊睡眠浅,感受到瑾瑜已经醒来,他也睁开了眼睛:“醒了?” “嗯……”瑾瑜有些羞涩,脸颊渐渐涨红,挣扎着从林渊的怀里起身,“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昨晚说的话实在太多,林渊大概从来没有和瑾瑜这样谈过心事,已经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什么话,能让瑾瑜一直记在心里。 瑾瑜仰起脸,认真地说:“你说,不会和我离婚。” 林渊尴尬地笑了笑,翻身下床,情急之下脱口说出的话已经让自己没有余地,怎么敢再做承诺。 “林渊,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林渊扭过头去,不去看瑾瑜,打开衣橱随意翻出来一件衣服,背对着瑾瑜换上,站在门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先下楼了,今天我想带爸爸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们回去了我也好放心。” “那店里的事情……”瑾瑜想到昨天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渊摇摇头:“今天不过还是日常的那些事情,我不在店里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店里的生意能做到今天,也多亏了你肯让容锦和浩哲来帮我。” 瑾瑜说:“你去吧,我会帮你向医院打个招呼,也不至于你一个人带着爸妈去了医院照顾不过来,没有着落。” 林渊说了声“谢谢”就下楼去了。 孙氏集团实力雄厚,家大业大,不仅有着自己的公司,还对私立的高级医院控股。孙雄志做这些纯属于牟利和私心,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本就是人最重要的事情。医院的院长和孙雄志又是旧相识,瑾瑜一个招呼,医院也很给面子,亲自派车来接。 林渊本来不想大费周章,瑾瑜顾着在公司里几天不露面,今天家里又没有人,是一定要去看一眼,家里只有瑾瑜的车子,不方便送林渊的父母,想着自己叫个出租车来送父母去医院也是一样。 谁知道瑾瑜的话宛如圣旨一般,毕竟是有股东的缘故在,医院很快就派来了最舒适宽敞的救护车。 “林渊,有什么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安排的。”林渊搀着父亲上车,林渊父亲休息了一晚喘的轻了一些,脸色还是苍白透着暗暗的紫色。瑾瑜看着有些严重,忍不住再三嘱咐林渊。 担心路上医护照顾不耐心,瑾瑜走到车窗边,板起脸来严肃地对救护车上的人说:“车上的人可是我的公公婆婆,和我们家也是沾亲带故,你们一定要耐心地照顾。” 随车医护没有不敢遵从的,连连点头。林渊笑道:“你也别吓唬人家了,救护病人,他们哪里敢不用心。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开车路上小心。” 瑾瑜听到林渊的话,像是在关心自己,又想到前一晚林渊贴心地拥着自己,温柔坚定地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样子,脸上热热的,笑道:“你去吧,就不用管我了。” 林渊等到父母都上了车,对瑾瑜说:“我们走了。”然后自己也从救护车的后箱跃上,贴着自己的父亲坐在门边,司机很快发动起了车子,林渊转头,对着瑾瑜微微一笑,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路上随车医护耐心地帮着林渊的父亲做常规的心跳检查,询问林渊妈妈生病的情况,用药情况。岳老太太照顾林渊爸爸多年,很多药品的名字已经熟记于心,一一说了。 林渊说:“妈,这一次爸的病没有事情就好,如果严重,我就安排你们住院观察几天,你们要好好的,治好病了我才能放心你们回去。要不我在这里也时刻惦记你们。” 林渊妈妈说:“我懂你的心思,我和你爸年纪大了难免有点小病小灾的,不算什么。来了这里跟着孙总一家子处处沾光,我和你爸都不好意思了。” “妈,这有什么,虽然说我和瑾瑜两个……但是你们现在还是孙家的亲家,这些也是应该的。”林渊恐怕父母不愿意欠了孙家的人情,再不好好看病,连忙安慰岳老太太的情绪。 护士要给林渊的父亲做常规的监测,岳老爷子看着护士手里的仪器不便宜,有些犹豫,悄声问道:“护士,这个……不便宜吧?” 护士愣了一下,没有想过会有人问这个问题,随即机灵地回答岳老爷子:“老爷子您放心,这个是算在救护车出动的总费用里,是我们院长亲自出的,费用您就不用考虑了。” 岳老爷子听了护士这么说才稍稍放心,眼神还是紧张地看着护士手里的操作,岳老太太看到,对林渊说:“你爸爸也是怕以后还不上孙家的人情,今天也是好说歹说才同意去医院的。” 林渊伏下身子,贴在岳老爷子的耳边,耐心地说:“爸,你不要考虑太多,这些人情,我会帮你们还上。你就安心配合医生护士看病,好吗。” 岳老爷子点了点头,便不再盯着护士手里的仪器看,任由着医护摆弄,在自己的手指上夹上心脏监护器。岳老太太偷偷扯一下林渊的衣角,把他拉到车门边默默地说:“其实,要不是孙家有这么好的条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照顾你爸……说起来,你要好好对待孙总,没有她的帮忙,哪有你今天……” 岳老太太这么一提,林渊又一次想到了昨晚和瑾瑜说过的话,他不会让瑾瑜嫁给她不爱的季业承,所以他暂时不能够离婚。这段婚姻给过他痛苦,也给过他温暖和一丝丝感动,瑾瑜的温存,由他掌管的店面,自己的父亲也能跟着他得到更好的就医。 因为想着这点好处,他就不能再提离婚了吗。 他怎么是这种小恩小惠就收买的人呢。 第99章 旧事重提 驾驶救护车的司机,一般都是技术非常纯熟的。因为在救护车上,医护经常会采用各种方式救治伤患,必须保持车子的行驶稳定。又是院长亲自派出的车,从医护到司机选的都是急诊上最好的人,一路上几乎受到没有什么颠簸,把老爷子平稳地送到了医院。 林渊的父亲多年的哮喘,加上肺部的一些疾病,气喘是老毛病。所以下了车之后护士轻车熟路地将岳老爷子送到了内呼吸科室,先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主治的医生列出了各项检查,以及具体的检查诊室,让林渊先去挂了号。 林渊平时身体健康,加上对自己的一些事情粗枝大叶并不上心,也不曾再来过医院。他走到挂号处才觉得这个医院似乎有些熟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不过是三四年前,自己就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筱熙还在他的身边,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医院,就是为了给筱熙看病。那一次,也是瑾瑜的安排。 他挂了号,留心着墙上的值班医生介绍,找到了筱熙当年所在科室的主任医师,一排排看下去,这么几年过去,医生们都换了一些新面孔,好在那个给筱熙医治过的医生还在。 筱熙患的是白血病,林渊不懂医理,却记得主治医生的名姓和模样。 血液科,吴主任。 林渊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大脑里好像有一片区域突然兴奋起来,那张脸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还是那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瑾瑜安排筱熙来这里住院,亲自找到了吴主任,两个人背着他悄悄说了好多话,林渊没有在意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只看到吴主任的脸上一直堆着讨好的笑容,回来之后还对林渊承诺过会好好救治筱熙。 林渊因为瑾瑜的妥帖安顿和吴主任信誓旦旦的保证,对筱熙的情况放心了不少,为了报答瑾瑜对自己甚至是筱熙的各种照拂帮助,林渊决心为瑾瑜做一切事情,除了定期去医院照顾筱熙,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帮助瑾瑜筹划餐饮行业事宜,或者为孙氏筹办的各类活动准备餐点。 瑾瑜对林渊的信任感与日俱增,后来也肯将自己手里的事情单独交给林渊去做,两个人因为工作的接触越来越多。 最后还是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瑾瑜不自觉地对林渊芳心暗许,才有了两人现在的生活。 有了瑾瑜的帮助,筱熙在医院得到了最好的治疗,用的是国外进口最有效的药物,最权威的医生专业团队来问诊。每一次林渊去医院,护士告诉他的消息都是筱熙的病情在一天天好转。 来到新城市后的顺遂,让林渊也觉得有了对未来的希望,他还在热切地期待着筱熙病愈之后,和她在这座给了他们新生的城市里安家,过属于他们二人的幸福生活。 只是让他始终难以释怀的,就是原本一切都要开始新篇章的时候,作为上司的瑾瑜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而筱熙突然离世。 瑾瑜有意无意中表现出对自己的好感,但是他对筱熙的心意始终如初丝毫不动摇。瑾瑜为了能和自己多相处,总是用各种借口各种理由留下他工作,甚至在筱熙的病情突然恶化的当天,他都被蒙在鼓里,接受着瑾瑜安排下的各种工作。直到林渊赶到医院,才看到那个原本是筱熙在住的单人病房已经安排了新的病人。 林渊总是觉得,筱熙的去世和瑾瑜不无关系,每一次看到瑾瑜都会勾起林渊对筱熙的怀念,甚至还有一丝怨恨。有一段时间,他冷落着瑾瑜,对瑾瑜保持着员工对上司的客气和疏离,除了工作的事情不再多说一句话,下了班也是一个人悄悄离开。 他曾试图调查过筱熙的病历,但病历上医生龙飞凤舞的笔迹如同天书,一串串复杂的药品名也让他的思绪模糊混乱,林渊用了很长的时间,都无法从医院那里套出任何信息。 筱熙的离世,瑾瑜的态度就像一根刺,一直横在林渊的心里,在他每一次想到筱熙,看到瑾瑜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 他留意了一下吴主任的介绍,吴主任现在已经成了血液科科室的主任,发表了不少学术论文,混得风生水起。 “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挂号处的护士见林渊出神地看着吴主任的介绍,已经站了好久,连路过的病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过来问他。 林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护士,护士把他的医保卡、身份证和挂号单一并递还给他,林渊接过来,问了一句:“这个吴主任……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护士听说问吴主任,有些纳闷,不过病人或者家属问起医生的情况也很常见,还是很耐心地带着寻常的职业微笑,回答说:“吴主任是我们医院血液病的头号专家,在市里也是权威。目前是主任医师的身份,今天不是他坐诊,如果您想挂他的号,后天他坐诊您早点来预约,吴主任的号是很难挂的。” “哦,是这样。”林渊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既然是医术这么好的医生,怎么会注意不到筱熙病情突然恶化,连她病危都没有能提前告知,让他能多留一些时间陪陪筱熙。 护士看到林渊心不在焉,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热心肠地说:“我来医院的时间不长,听说吴主任是妙手回春,从他手里救治痊愈的病人不计其数,科室里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有病患家属送锦旗来。现在医院里的副院长还空缺一个位置,吴主任就是一个很有希望的人选呢。” 林渊心里一动:“吴主任的医术这么好,就没有过……失误的时候?” 护士对林渊的问题像是惊讶一样瞪了瞪眼睛,很不在意说:“您要是这么说就外行了,医院里生老病死的事情我们都看得多了,病情一旦进入危急的状态就是神医也不一定能保证救得回来,吴主任就是医术再高明,也会有难以回天的时候。至于失误嘛……我还没有听说过。整个医院对吴主任的医术都是很认可的。” 林渊点点头,不再多问。 来日方长,他一定要调查清楚筱熙离世的原因,如果瑾瑜真的掺和进了这件事情里,有意让他和筱熙分离,他对瑾瑜的那些感激也不复存在,对瑾瑜的承诺也不愿兑现。 林渊拿着挂号单,带着父母去诊室做检查。所进到的诊室一看患者的名字,再看一眼林渊,认出是孙氏的人,都客客气气地称呼“岳先生”,对林渊的父母叫“岳老爷子”、“岳老太太”。不仅是检查上更细心了,连做完检查出门都亲自送出门去。 林渊看着一个个医生护士笑脸相迎,等到他们出了诊室,排在下一位的病人进去以后,诊室里的气氛又变回了医院里日常客客气气却冰冰冷冷的样子。 果然孙氏作为医院最大的股东,医生护士还是知道利害分寸的,每个人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笑语盈盈。只是瑾瑜给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全科室对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如果是瑾瑜本人亲自向院长和主任打了招呼,他们会不会在医院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林渊脑子里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皮笑肉不笑的人。 一圈检查的结果下来,林渊被医生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去。刻意不让父母在场而是单独被叫去,林渊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是父亲的病情恶化。 他的紧张被医生看了出来,笑着安慰他:“岳先生,您不要紧张,您的父亲病情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因为病了多年一直没有精准的治疗有些延误。再一个他到了陌生的地方来,环境的不适应和心情的不痛快也加重了病症。但是您可以放心,老爷子的病没有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医生的办公室里都开着冷气,明明一点都不热,林渊却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被汗水浸湿了。听到医生这么说,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害怕医生对他也隐瞒了病情,面色严肃地问:“真的没有恶化吗?医生,你……你确定?” 医生把检查的结果展开放在林渊的面前,指着ct的片子说:“岳先生,您先看这一张,如果老爷子病情恶化,肺部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纤维化,如果是癌变会出现肺部阴影,但是暂时来看情况并没有很严重,也没有明显阴影,所以你可以放心老爷子的身体。” 另外手又一指其他检查的结果:“这里都是老爷子检查的各项指标,后面是合格的数值,您对照看一下,事关老爷子的病,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诊断失误。” 林渊犹豫了一下,又问:“有没有可能,情况暂时出现稳定的样子,但是会突然出现连医生都没有办法预料的恶化?” 医生笑道:“岳先生多虑了,如果是肺部的疾病,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肺部的问题只要定期做检查,肿瘤的排查都是比较精准的。” “如果是血液病呢?”林渊把“血液”二字咬得很重,看着医生的眼睛直愣愣地问,“血液病会不会有突然的病情恶化?” 医生摇了摇头:“我对血液病不是太精通,不过像这类疾病,不稳定性是比较大的。今天稳定明天就恶化的情况临床上也是有的。您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林渊急忙收拾起手里的各项检查报告,认真夹叠在病历里:“没什么,我随便一问。谢谢你医生。” 第100章 疑心起 一套常规的检查结束,林渊的父亲不过是因为换了环境一时不适应,最近也有些劳累到,加上思虑过多伤了心肺,所以病情出现了加重。医生斟酌着开了一些药物,又考虑到老爷子从外地来,家里的医疗环境不利于养病,向林渊建议安排住院。 林渊本来也想着父母难得来一次,这里的医院毕竟比家里的小医院可靠,自己也方便照料,又有孙家的关系在,比回家去看病更放心。便依着医生的建议,给父亲办理了住院的手续,医院安排林渊的父亲住进了最好的单人病房,岳老太太仍是不放心,想要亲自陪着。 林渊想着父母年纪都大了,两个人在医院里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自己也少不了担心。最后还是科室主任细心,看出了林渊的心事,帮着林渊介绍了医院里的一个护工头,来医院做护工的都是一些退休的或者无业的人,有的在各个医院之间跑,哪家医院有病人就去,没有就再换一家医院。有的则是在护工头这里,形成了这一家医院的护工群,有了活相互介绍。 被这种临时的小群体推选出来的护工头,都是勤快能干、心眼也比较活络的人。为了能接到活,护工头会和各个科室的主任、护士长经常套近乎,病人想要请护工的时候主任和护士长就会主动介绍护工头和病人家属。 科室主任介绍来的护工头看上去精明老练,自己手里因为还有活,所以信誓旦旦地向林渊打包票,一定给介绍一个可靠踏实的人来。便推荐了一个从农村进城在各家医院做了多年护工,又和林渊父母年纪略相仿的女人来。 林渊他们等到了天快黑,这个护工才来。护工自我介绍姓姜,林渊便称呼她叫“姜姨”,领着她来的护工头特别关照说:“姜大姐,这可是医院里股东的亲家公,科室主任特意拜托我一定要介绍个可靠的人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你可一定要仔细着照顾老爷子。” 姜姨也机灵地说:“你都这么想着我了,我怎么能不上心呢。交给我就放心吧。” 看姜姨个子不高,长得白净,人瘦瘦的,林渊开始还有些犹豫,想着父亲肯定不习惯一个陌生的女人来照顾自己,看姜姨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力气的人,要是父亲想要翻身下床的,恐怕扶不稳。 岳老太太却和姜姨很投缘,极力地劝林渊:“我看她不错,人看着也老实,我们俩轮流照顾你爸爸,你还不放心?” 林渊说:“妈,我是不放心你。看护病人是很累的,你年纪也大了,这里又不是个能踏实过夜的地方,我不想你在这里陪床。你想看爸了白天我送你来,晚上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那你爸……”岳老太太看看姜姨和林渊爸爸,“你爸要是有点事情,你姜阿姨一个应付不过来……” 姜姨很长眼力见,知道岳老太太不放心,恐怕雇主不愿意要自己,便说:“大姐,你放心,你看着我瘦小,我做护工有五六年了,力气估计比你们还大。要不今天我不收钱,你们试试看一晚上,我要是做的不好偷懒了,你们再赶我走。” 林渊看姜姨说的恳切,就对岳老太太说:“妈,姜姨都这么说了,你就让她先试试?” 姜姨憨憨一笑:“你们要是不放心,晚上我老伴儿也会过来,我们两个轮替着。肯定没没事的。” 林渊说:“姜姨,我爸就拜托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留在了护士站,如果我爸有什么事情,请你赶快给我打电话。” 姜姨忙不迭地答应着,岳老太太又千叮咛万嘱咐了她好多事情,姜姨都一一记了,林渊好说歹说,岳老太太总算是稍稍安下心来。 护士来最后查了一次房,连护士长都亲自来过,保证查房的时候会格外关注老爷子。岳老太太这才肯回家。 等到林渊带着母亲回家,别墅里瑾瑜和穆姐已经吃过了晚饭。瑾瑜关切地问过了林渊父亲的情况,又耐心安慰了岳老太太好久,劝她放心。穆姐给两个人端上来饭菜,岳老太太简单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瑾瑜还想再安慰两句,林渊揣着心事,看着瑾瑜和善娇美的脸庞,却怎么都不能把这张面容和导致筱熙离世的人重合在一起。他认真地盯着瑾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她安慰自己母亲的样子像是一个乖巧的女儿,脸上的微笑都是纯净的。林渊恍惚了好一会儿,这样的瑾瑜,真的会做出他想象不出来的可怕的事情吗。 他认识的瑾瑜,是个有点执拗的大小姐,但也是个贴心的妻子。至少对他,她从来没有过抱怨,没有过不耐烦的时候,只有努力地讨好,全力地付出。 林渊张了张嘴,喉咙里好像梗着一根鱼刺一样,艰难地发不出声音。直接去问她,会不会太伤了她的心。 “妈,您好好休息。晚上穆姐炖木瓜牛奶,您吃一些会睡得好。”瑾瑜说着送老太太回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瑾瑜看林渊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好奇,摸摸自己的脸颊,笑着问:“怎么了林渊,从回来你好像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沾什么东西吗?” 林渊摇了摇头:“瑾瑜,我们回屋,我有话和你说。” 穆姐在厨房里准备晚上要做木瓜炖牛奶,已经削好了青木瓜,两手都沾着木瓜的汁水。她听到林渊和瑾瑜有话说,看林渊的表情有些严肃,不像刚回来的时候还挺平静的,担心两个人又闹了什么矛盾,手都顾不得擦就跑了出来。 林渊一向有些不愿意见到穆姐,总是怀疑穆姐就是孙雄志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条眼线。见穆姐出来,有些冷漠地说:“瑾瑜,这里不方便,我们回屋说去。” 穆姐踌躇着,林渊的样子明显就是要她回避,吞吞吐吐地说:“岳先生,你们是有什么事情……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 林渊不去看她,还是一味坚持:“穆姐,我们没有闹别扭,你去忙你的。” 瑾瑜有些为难,知道是林渊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不想让穆姐在场。她看穆姐的眼神也是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穆姐,你还是先忙吧,我和林渊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也不用惦记我们。” 穆姐只好点点头,生怕一手的汁水掉到地上,捂着手回厨坊忙活去了。 瑾瑜还担心地看了看穆姐,林渊却等不及,拉着瑾瑜的手腕就往楼上带。 “林、林渊,你慢一点。”瑾瑜的手腕被林渊握在手里,细瘦的手腕被林渊的手指硌得有些痛,瑾瑜不禁皱眉,最近她和林渊好好的,不可能是两个人之间闹了别扭。季家的事情虽说让林渊受了些窝囊气,他们夫妻两个至少还是同样的心思,绝无分歧。 瑾瑜想起来林渊从医院回来表情就不太对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瑾瑜不得其解,又不好去问,任凭着林渊带着自己上了楼,走进房间里才松开她的手。 等着林渊关上了房间门,瑾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林渊,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林渊让瑾瑜坐在床榻上,瑾瑜不解还是依着他的要求乖乖地坐在床边,抬头看着林渊等他开口。林渊俯下身子,将自己的目光和瑾瑜的脸颊平齐,一双有些清冷犹豫的杏眼在瑾瑜的额头、双眼、两颊游走。 瑾瑜被看得不知所措,脸慢慢涨得绯红。她有些羞涩地说:“林渊,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啊,怎么这么看我……” 林渊的声音冰冰冷冷,好像从深渊里启出的寒冰一样,散发着丝丝凉气:“瑾瑜,我好像看不透你。” 瑾瑜一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勉强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怎么会看不透。” 林渊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扭住瑾瑜小巧的下巴,眼神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瑾瑜,你是一个好人,对吗?” “什么?”瑾瑜被林渊的话弄得越发糊涂,干脆挑明了质问他,“林渊,你想什么就直接说好不好,现在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林渊送开捏住瑾瑜下巴的手指,直起身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墨一般黑紫的天空,星星都亮得吝啬,偶尔有几颗慵懒地闪一下星光,又消失在黑夜之下。夜空下这座城市的繁华还没有被完全隐秘,还能看到街角巷尾璀璨的霓虹,熙攘的车流人群。 “瑾瑜,你还记得筱熙吗?”林渊的声音幽幽的,好像是从外面遥远的地方传来,空荡模糊。 瑾瑜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慌得站起身来:“林渊,你说谁?” 林渊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窗外,冷漠地说:“你坐下!” 瑾瑜无法,呆呆地听着林渊的话,坐在床沿边上,脸上的绯红一点点褪去,牵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怎么突然说起她……你是不是,想她了?” 莫筱熙,瑾瑜的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她多年以来一直在刻意回避的名字。她是林渊最爱的女孩,也是自己嫁给林渊最大的阻碍。即使林渊已经娶了自己,还是忘不了拥有这个名字的女孩,瑾瑜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办法将这个女孩从林渊的心里抹去,没有办法代替这个女孩去拥有林渊。 林渊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痛,他对着瑾瑜像是抛来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抛出一个压得她窒息的问题:“你能告诉我,筱熙——是怎么死的?” 第101章 究因 瑾瑜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惊愕地睁着,直愣愣地看着林渊,惊惶得睫毛不停地忽闪,愣了半天才说:“莫筱熙她、她不是病死的吗。事情突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已经来不及……” “来不及?”林渊心下凄凉,面上冷笑一声,“是啊,来不及了,瑾瑜,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病房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瑾瑜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自己的心也跟着剧烈地颤抖起来,这种颤抖撕扯得她的心在痛,将她多年以来最在意的自尊心全部踩碎。她孙瑾瑜的丈夫,为另一个女人的死而痛苦,为另一个女人质问自己,全然不顾自己内心的痛苦。 “林渊,你在怀疑什么。”瑾瑜压抑着心里的痛苦,强迫自己在林渊面前保持冷静。 林渊慢慢地低下头,让自己的目光能够和瑾瑜的视线平齐,双眸直勾勾地看着瑾瑜的眼睛。 瑾瑜被林渊的目光灼得刺痛,无从躲闪,索性正面迎上林渊炙热的目光,他若是怀疑自己,再逃避也于事无补。何况,事情过去将近一年,早已物是人非,林渊再执着又能找到什么证据呢。 如果莫筱熙还在,以林渊对她的深情,她也只能把自己的爱慕深埋在心里,绝不吐露一丝,看着这一对两情相悦的人品尝他们的幸福。 瑾瑜心一横,壮着胆子问林渊:“难道你在怀疑,是我害死了莫筱熙,然后逼你和我结婚?” 林渊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瑾瑜会问得这么直接,好像要把真相血淋淋地撕扯给他看。 瑾瑜喑哑着喉咙说:“我如果害死了莫筱熙,怎么会现在还能坐在家里,还能继续做我孙氏金融的执行董事?难道我不是应该蹲在监狱里,和你相隔高墙?” 林渊苦笑:“你觉得我是这么想的吗?” “你怎么不会这么想?你看我的眼神那么绝情,那么咄咄逼人,我能看出来你分明就是把我当做了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怀疑莫筱熙的死就是我害的。”瑾瑜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捶落在林渊的心上。 每一次念到莫筱熙这个名字,瑾瑜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银针狠狠地刺穿一样,令她痛到全身都会颤抖。 嫁给这个男人,就意味着此生无法逃避这个名字。他只要怀疑一天,自己就要被倾覆在这个巨大的阴影下不得翻身。 林渊显然是犹豫了,看着瑾瑜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柔和,他轻声说:“我不知道,怀疑你是不是很可笑。但是我没有办法原谅,因为你我没有见到筱熙最后一面。” 瑾瑜不顾林渊的眼神,站起来走到窗边,额头依靠在窗框上,半边身体无力地伏在窗台上:“是,你应该怀疑我。莫筱熙死了,我如愿嫁给了你,我是最大的获利人,也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 “瑾瑜……”林渊发声制止她再说下去,“我并不是存心……我只是没法忘记她的死。” “这么多年,我对你再好,都比不过她一丝一毫,没有办法代替她在你心里的分量。”瑾瑜说着,眼角默默地落下泪来,她不愿意让林渊看到自己一副狼狈懦弱的样子,抬手想去擦掉,却发现眼泪根本由不得自己的控制,越想擦干,越是泉涌一般止都止不住。 “你……别哭了,是我的错。”林渊从玻璃窗模糊的影子里,看到瑾瑜在偷偷擦拭眼泪,倔强地服软认错。 这个语气听上去不像是认错,倒像是在为了安抚瑾瑜,不得己做出的让步。瑾瑜听得心里更加不痛快,一句话也不肯说。脸上的泪怎么都干不了,干脆就任它流下来,让身后怀疑自己的男人看看他的想法都多么愚蠢,多么伤人。 房间里的空气一时像是凝固了一般,逼仄得人心里发毛。林渊一方面对莫筱熙的死因耿耿于怀,没有办法平复,另一方面瑾瑜的伤心落泪让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发问过于鲁莽。 但是一想到莫筱熙,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让自己不作出这么鲁莽的事情。只要事情涉及到莫筱熙,他就没有办法去冷静地分析,好像大脑完全做不出决定,连嘴巴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大脑信口开河。 他一直觉得他和瑾瑜的婚姻限制了自己,却不想瑾瑜也同样编织了一张网,把自己禁锢在其中,和他一起被牢牢锁住。 “瑾瑜,不要再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林渊说到这里却卡壳,他不应该怎么样呢,是不应该说话不经过大脑吗?这听上去并不算一个很诚恳的道歉。林渊停顿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道歉才能让瑾瑜消消气,却看到瑾瑜已经转过头来,挂着满脸的泪珠,委屈地看着自己。瑾瑜的样子有点娇弱,林渊心里反倒不忍。 瑾瑜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腔,断断续续的,随着抽泣声不时地哽咽一下:“对,是你不好,你不该、不应该怎么?” 林渊被瑾瑜的啜泣声泄了气,低垂着头再不去看瑾瑜的眼神,他没有想到在自己面前冷静镇定惯了的瑾瑜,一旦示弱会让他完全无力招架。他张了张嘴,吞吞吐吐地说:“我不应该……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 “不应该怀疑你的善良,怀疑你的人品,是我太小人……”林渊的声音越来越低哑,最后几乎是听不见。提到关于莫筱熙的每一件事情,他何尝不会觉得心痛。除了那个导致她离世的人,他最恨的人就是自己。如果他没有带筱熙来到这个城市,如果不是他贪婪地幻想筱熙会在大城市的医院里病愈,然后两人结婚生子,或许筱熙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他…… 过去那个活蹦乱跳的莫筱熙,过去那个生病了却还是爱说爱笑的莫筱熙,过去那个吃一口甜点就心花怒放的莫筱熙,害怕吃药总是要林渊喂的莫筱熙…… 本以为她就要渐渐好转,自己就稍微松懈了下来,在瑾瑜的挽留下放心地在公司里多加了两天班。瑾瑜以此为理由请他在豪华餐厅吃了一次晚餐,结果当天他就接到了筱熙已经离世的消息…… 如果筱熙只是因为病情恶化离世,为什么一切发生的都这么巧合,瑾瑜这两天一直粘着他,下班还要坚持请他吃饭,劝他喝酒。 林渊觉得每一件事情就像一条蛛丝,相互交错杂乱如麻,让他理不出头绪,看不清真相。 “瑾瑜,对不起。” 林渊走到瑾瑜身边,在她等待答案的眼神中蹲下来,仰头看着瑾瑜。 “是我想太多了,我今天带着爸妈来到医院,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告诉我,或许我和这个医院有些渊源。我想起来筱熙就是在这家医院治病,也是在这家医院离世的。我找到了当初筱熙的主治医生,那个姓吴的主任。然后我的大脑里就像放电影一样,过去了一年多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在眼前回放。”林渊难得对瑾瑜说这么多话,瑾瑜自己心里也好奇,是不是因为提到了莫筱熙,他才会有这么多话想说。 瑾瑜也不去打断他,眼睛里还充盈着泪水,泪眼汪汪看着林渊,目光停留在他薄薄的嘴唇上。 林渊的嘴唇有些干裂,他在医院里几乎是奔走了一整天,又不想借着孙家的名声白白占了太多便宜,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让医生护士插手帮忙,一天下来几乎没有喝过水。 但是他说起话来声音还是清晰的,一字一句在瑾瑜听来都是直说到她的心里去。 “我想不明白的是,有一段时间医生明明告诉我筱熙的病在逐渐好转,身体的情况也恢复得很好,只要找到了适合她的骨髓配型,她一定会痊愈。我以为我很快就可以看到筱熙出院,我们能够在这个给我们新生的城市里扎下根来,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过了没有多久,她就走了……走的那么突然,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病房里已经看不到一丁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瑾瑜听着林渊的回忆,很想把自己也带入到他所讲述的片段里,但是她只能徒劳地回忆,毫无结果。这段记忆从她决定要嫁给林渊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强迫自己全部忘记了。 她只记得,莫筱熙突然离世,之后她终于可以公开追求林渊,然后她就如愿嫁给了林渊,替死去的莫筱熙成为了林渊的妻子。 “瑾瑜,你还记得吗?”林渊突然抬手,紧紧地攥着瑾瑜的手指,直视着瑾瑜的眼睛。 瑾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召唤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问道:“记得什么?” 林渊说:“你记不记得,在筱熙去世的那一天,你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要请我吃饭,还在星级酒店订了座?” 瑾瑜的记忆模糊混沌,被林渊这么一吓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只好配合地想了想,勉强回答他:“好像是有这一回事……怎么……” “你为什么要突然请我吃饭?”林渊的呼吸急促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攥着瑾瑜的力道也有些加重,瑾瑜吃痛,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轻轻挣了一下。 “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瑾瑜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林渊。 林渊却更加迫切,半蹲在瑾瑜的身边,眼睛几乎要看穿到瑾瑜的心里去:“我问过护士,筱熙……就是在我们去餐厅吃饭的那段时间里,去世了。” 第102章 花自犹怜 瑾瑜听到林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按进冰冷的水里,动弹挣扎不得。冰冷的水顺着她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流进心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结冰。 “林渊,你想说什么……” 林渊说:“如果你没有坚持要请我吃那一顿饭,没有坚持劝着我喝了好多酒,或许我还来得及,赶到医院,再见筱熙一面……” 瑾瑜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麻木僵硬,林渊说出的每一句像钝刀子一刀一刀迟钝却残忍地划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感觉:“你在怪我,怪我执意要请你吃饭?真是可笑啊,岳林渊,这就是你给我定的罪名吗?” 瑾瑜话说出口,情绪激动,忍不住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哭诉:“岳林渊,我对天发誓,我最初想要拉拢你,真的只是看上了你的手艺,想要请你来帮我,爸爸想做他的餐饮生意,我是希望为他今后留一个得力的人。我不懂得餐饮这行,所以我需要你能帮我出个主意,真的只是这样。” 林渊的喉结沉了沉,等着瑾瑜将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瑾瑜根本没有想给林渊留出插嘴说话的空隙,继续说:“我可是孙氏集团未来的董事长,而你……我怎么会刚刚认识你没几天就看上你呢。我纯粹是想留下你,你有好手艺,还有一个祖传的方子,如果我想在这里成百上千家的餐饮公司站稳,就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最初我只希望用你手里的方子,和你的手艺,帮我家的餐饮公司打响宣传。” “我知道你有一个生病的女朋友,怕你为了她不愿意来,特意联络了医院,接她来这里治病。你看到她安稳也就能够安心帮我做事,说不定还会对我心存感激,能够死心塌地留在孙氏工作。我最初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难道在你看来,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设一个局引你跳进来吗?” 林渊不可置否,只能苦笑。 瑾瑜说:“我不是医生,不知道莫筱熙的情况,只是那几天听你说她的病在好转,我以为她会好起来,公司里的事情多,我没有多考虑,只能拉着你帮我做点事情。事后请你吃饭,只是为了感激你。早知道今天会被你误会,我最好当初就做一个冷漠无情的上司,什么都不管不顾。” 瑾瑜说完,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信也好,不信也罢,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瑾瑜……”林渊没想到瑾瑜的心里会有这么多想法,这是她从来不肯对自己说的话,他听得出瑾瑜心里的哀怨,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安抚似的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心。”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瑾瑜几乎要再次哭出声来,但是这次她忍住了,之前是悲伤的话,现在只有愤恨,恨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的不信任。 “为什么,一切事情都发生的这么巧合?筱熙去世的前两天,你一直有各种事情留我在公司加班,在她去世的当天你又要主动请我吃饭。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林渊痛苦地摇了摇头。 瑾瑜自顾自陷入沉思,莫筱熙去世也有一年了,很多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冲淡模糊,她努力地在仅有的记忆碎片中搜索关于莫筱熙的所有片段,让这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拼成一副并不完整的拼图。 这张她尽了最大努力拼出的拼图并不完整,结果却已经最够让瑾瑜错愕。她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咬紧了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切都是巧合,林渊。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会预知未来,这可能就是莫筱熙的命,也是你的命。”瑾瑜颤抖着,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她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毫无生机。 林渊似乎心有不甘,却也没有一点办法,他苦笑道:“或许就是你说的,这是命。” “忘了这件事吧,你越想,它只会越折磨你,让你没有办法继续过安稳的生活。这不是莫筱熙想要看到的结果。” 瑾瑜的话一点一点流进林渊的耳朵里,林渊愣了愣,终于承认:“瑾瑜,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越想,这件事情就会更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但是我总觉得筱熙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离开我,不把事情全部弄清楚,我会一直活在这件事情笼罩的阴影下,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瑾瑜苍白地笑着,大有一副随他去的样子,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被深深地隐藏起来,既然他想去寻找真相,就让他去找吧,一无所获的时候他也就知道该放手了。 “你想怎么做呢。”瑾瑜安静地坐着,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慌乱。 林渊摇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打听到,筱熙的病,既然像医生说的一样在渐渐好转就不会毫无征兆突然离世。是医生为了安慰我故意说她在好转,还是在筱熙病情恶化的时候耽误了治疗,我想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 瑾瑜了解他的性子,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都劝阻不了,只能由着他去做,漫不经心地从他身旁站起来,走回到床边,打开衣柜:“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我知道拦不住你。” 瑾瑜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她过去常穿的睡裙,也不再顾忌林渊的反应,脱下了外出的衣服,换上了干净的白色真丝睡裙,不去看窗边还保持着半蹲姿势的林渊,背对着他躺下。 林渊缓缓地站起身子,蹲的时间有些久,站起来腿已经麻木,小腿肚上好像有无数只小蚂蚁爬过,麻木混杂着瘙痒,在腿上流窜一样游走。 林渊看着侧躺着的瑾瑜,她只给自己留着一个瘦小的背影,还在不时地发出一声啜泣,心里有些不忍。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有些嘶哑,声音听起来干涩刺耳:“瑾瑜,别哭了,是我不好。” 瑾瑜的背影一动不动,偶尔的啜泣证明她还没有睡熟。 林渊心里的冰冷被瑾瑜一点一点融化,看着她的背影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显得单薄寂寞,歉疚地说:“生气了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吧。别这样……自己忍着心里会不好受。” 瑾瑜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还是不肯说一句话。 林渊苦笑道:“你不理我,那我怎么办呢。” “你去当你的大侦探,调查你的案子去。”瑾瑜开着玩笑,却还是背对着他不愿转过身来面对。 林渊无法,听着瑾瑜的声音像是原谅了自己,却又不肯正视自己,担心她还在生气,不好轻易地试探她的心意。不管怎样,自己的父亲还在医院,母亲在家担心着父亲,他们现在吵架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何况家里并不是完全的可靠,总会有风声吹到孙雄志的耳朵里去。 林渊坐到床边上来,伸手轻轻抚摸着瑾瑜的头发:“不要再生气了,天气这么热,气大了伤了自己的身子反倒不好了。” “我心里难受,没法不生气。”瑾瑜靠着床沿挪了挪身子,倔强地将自己的头从林渊手下挪开。 林渊本来心里还有些恼怒,瑾瑜这个样子反而有些可爱,他隐约间从瑾瑜的反应里看见了筱熙过去的样子,也是天真的像个孩子一样,生气的时候不喜欢林渊摸她的头发,还要刻意地甩一甩头发表示划清界限。 “筱熙……”林渊的嘴里含糊着,竟把这个名字念了出来。意识到瑾瑜就在身边,林渊有些羞愧,干脆闭口不再说话,伸出去的手默默地缩了回来。 瑾瑜没有听到林渊的呢喃,只是把身子一个劲地往床沿靠,贴着床沿窄窄的一条缝。 林渊看瑾瑜的身子努力在床沿边保持着平衡,不让自己翻身时不小心跌下床,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地说:“我不碰你了,你往床中间挪一挪吧,半夜睡觉翻下床怎么办。” 瑾瑜固执地说:“我不想挨着你。” “你不想挨着我,我保证和你中间隔着一道墙,绝对不越过去好不好。你要是半夜睡着了翻下床,早上起来让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把你踢下去的。”林渊自知理亏,只好好言好语地劝瑾瑜,搜肠刮肚找着逗她开心的话来说。 瑾瑜忍不住,轻轻“嗤”地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我去客卧睡。” 林渊被瑾瑜的话这么一堵,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都是他要去客房睡,瑾瑜拦着不让自己去,今天情况倒反过来了。林渊皱着眉,仔细回忆以前在他要坚持去客房过夜的时候,瑾瑜都是怎么劝自己的,结果却发现自己每次一心只想去客房,根本没有听进去瑾瑜挽留自己的话。 瑾瑜听不到林渊的反应,严肃地问道:“怎么不说了。真的想我去客卧睡?” 还没等林渊开口,敲门声适时地响起,林渊如释重负,却又震惊这个时间房门外还会有人经过,问道:“怎么了?” 门外的声音传来:“岳先生,你们还没有睡吗?这么晚了,你们也都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林渊心里冷笑,果然是穆姐。这个时间,也只有她会来敲门,惦记着屋里两个人的情况。 瑾瑜的身体晃了一下,还是没有挪动。林渊只想早点打发了穆姐,便说:“我和瑾瑜说会儿话,一会儿就睡了。” 穆姐的声音继而传来:“我听着你们的房间里一直都有声音,知道你们没睡,炖了木瓜牛奶,给你们送过来,喝了早点休息。” 林渊看瑾瑜的反应,瑾瑜执拗地一动不动,打定主意要贴着床边睡一晚上似的。他只好走到门口,隔着门说:“我妈睡下了吗?” 穆姐说:“我送去了木瓜牛奶,老太太喝了已经睡下了。这不就送来给你们,岳先生你打开门接一下吧,我已经凉好了温度,这会儿喝正好。” 林渊看瑾瑜没有动身,只好打开门,半边身子紧紧贴着门,只留了细细一条缝,从门缝里接过了穆姐端着的托盘。穆姐还想看一眼屋里的情况,林渊故意用身子挡着,解释说:“瑾瑜已经换了睡衣了,她喝完了我自己把碗送下去。穆姐你也辛苦一天了,就不用再上来收碗了。” 穆姐尴尬地笑笑,眼神还是往门里瞟。林渊回头看一眼瑾瑜,她早就机灵地背对着门口摆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侧躺的身体一起一伏,假装酣睡。林渊随手关掉了卧室的大灯,低声笑道:“瑾瑜睡了,别打扰她。穆姐你回去歇着吧。” 穆姐轻声说:“那好,我就先下去了,岳先生你们早点休息。” 林渊端着两碗木瓜牛奶回来,转手放在床头柜上。瑾瑜转过身来,又躺回了床沿边。 “大小姐,别生气了,你看又让穆姐听到了,喝点牛奶快睡觉吧。”林渊举起碗,送到瑾瑜面前。 瑾瑜眯着眼睛,看林渊端着碗送到自己嘴边,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我不想起来,你喂我。”说着也不等林渊的反应,支起半边身子,就着林渊的手就对着碗口喝。 林渊如释重负,浅浅地笑道:“慢点喝。” 第103章 亦步亦趋 瑾瑜就着林渊的手,啜饮着碗里的木瓜炖牛奶。穆姐做的饭瑾瑜吃了多年,早已经品尝不出特别的味道,这次也是平常喝惯了的口味,瑾瑜却觉得比以前每一次喝的都要甜腻,牛奶里兑的一点蜜汁快要从口中沁出来。 瑾瑜自己也知道,不在这一碗木瓜牛奶,而是林渊的亲昵举动。这还是第一次,林渊喂瑾瑜吃东西,虽然林渊的动作生疏僵硬,但瑾瑜的心里还是甜蜜的。 他突然对自己的好,来得既意外,又情有可原。如果不是提起了莫筱熙,他大概不会和自己发生冲突,也不会反过来安慰自己吧。 林渊这个榆木脑袋,再怎么顽固不化,内心也还是有一点温情在的。也许,他正在用对自己的好,充作对筱熙的弥补。想到这里,瑾瑜的心情有点低落,再温柔体贴,到底心里想着的,还是另外一个人。 瑾瑜喝完了牛奶,脸上的泪痕也早已擦干,小巧的下巴朝着另一碗牛奶指了指:“我的喝完了,该你了。” 林渊放下手里的空碗,端起另一只碗,刚要喝,瑾瑜扬起下巴:“再喂我喝一口。”林渊便依着她又喂着喝了一口,看着瑾瑜低头喝着牛奶的样子,乖巧得像个小猫一样,林渊若有所思,轻轻地说:“瑾瑜,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懂事的坚强的,从没有见过你温顺的样子,倒让我想起来……”林渊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瑾瑜不再啜饮,松了口问道:“什么?” 林渊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瑾瑜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漏声色,她重新躺下,不满地皱眉道:“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林渊把空碗摞起来,端着托盘下楼。瑾瑜伸手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黑暗里想着短暂接触中,莫筱熙的样子。 他从自己的身上,是不是看到了有莫筱熙的一点影子? 瑾瑜躺平了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两只手平放在胸前,食指漫不经心地在胸前纠结缠绕,她想,林渊会不会因为对莫筱熙的愧疚,面对她的时候,把她当做莫筱熙,将过去对莫筱熙的好,转到自己的身上,对她产生一点点补偿般的怜爱?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曾经心气高傲的孙氏千金,对别的男人都不屑一顾,从来没有想过怎么样去讨男人的欢心,现在怎么会想到为了博得丈夫的一丝缈小的喜爱,甘心去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黑暗中,瑾瑜痛苦地咬着嘴唇,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留了不过半寸的指甲在手背瘦弱的皮囊里越嵌越深。 卧室的门响了一下,林渊送下了空碗回到卧室里,瑾瑜翻了个身,再次闭上了眼睛。林渊见房里关了灯,以为瑾瑜已经睡熟,没有再开卧室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并不明亮的一点光源,往床上的方向照了照,见瑾瑜没有盖好被子,房间里空调还在悄无声息地吹着凉风,怕她睡起来着凉,轻手轻脚地帮她盖上了一条薄被。 瑾瑜装作不经意地翻身把被子蹭掉在地上,不知道是睡梦中无意还是刻意生他的闷气,不愿意盖他送来的被子。林渊看到有些无可奈何,只好再折回来,从地上捡起被子,重新盖在瑾瑜的身上。然后自己轻轻走回到床边,静静地坐到床畔,却一直没有躺下来,背对着瑾瑜沉默地坐着。 瑾瑜悄悄睁开眼睛,看林渊还没有入睡,只是呆坐着,心里有些好奇。借着从展开的窗帘里投进来的一点点光亮,瑾瑜看到了林渊的一轮剪影。这个男人本来就是瘦削身材,并不魁梧,现在看却感觉他的背影更加单薄,背挺得笔直,肩胛透过薄薄一层衣衫醒目地凸显出来。 他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他会在想那个已经很陌生很遥远的莫筱熙吗? 瑾瑜想得心烦意乱,干脆合上了眼睛,再不去想别的事情。明天的事情,她情愿放到明天再去想,不愿为了将来的事情扰了眼前,这么想着不觉沉沉睡去。 也许是折腾了一晚上心理和身体都疲惫不堪,瑾瑜睡得很沉,半夜并没有醒来。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斑驳的光影照在脸上,眼睛还没有适应的过来,瑾瑜眯了眯眼睛。 和平常一样,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床上了。瑾瑜下了床,身上还是昨夜的白色真丝睡裙,细细两根吊带,露出细长颈下一条微微凸起的锁骨,细瘦雪白的胳膊。裙摆不长,刚遮盖过大腿的长度,有一点小小的魅惑。瑾瑜就着衣柜旁的立式穿衣镜照了一会儿,镜子里的人细长的身影,身体每一处的比例都恰到好处,半遮半掩的睡裙,无意中显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性感,应当都是男人最招架不住的诱惑。 可能是这种一点点的小性感并不是林渊喜欢的类型吧,瑾瑜看着自己的睡裙,打开衣柜。 衣柜里琳琅满目的,都是剪裁合体的连衣裙,干练精明的职业套装,偶有一两件休闲风格的衣服,也是长久地被放置在衣柜的角落里,瑾瑜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穿着休闲装出门是什么时候了。 孙氏集团未来的董事长,可以成熟,可以性感,可以妩媚,却好像不能随意,不能休闲,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的形象。 瑾瑜的眼光在几件休闲t恤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伸手去拿下挂着t恤的衣架,换了一件棉质的t恤,配上一条在裙角点缀着两朵碎花的短裙。看上去还像是公司执行董事该有的稳重样子,又还能保留着几分活泼。 她还不到30岁,还能找寻得到一点青春和年轻的影子。 如果莫筱熙还活着,30岁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瑾瑜模糊记得初见莫筱熙,就被她天真的样子吸引,莫筱熙有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说话的时候一闪一闪的,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好像从来没有长大过,对谁都不曾戒备。 可惜,她看不到也想象不到,这份纯真会不会一直挂在莫筱熙的脸上,林渊也看不到了。 瑾瑜下了楼,穆姐已经摆好了早饭。见瑾瑜下楼,宠溺地玩笑着:“你是不是闻着味道下来的,我刚刚做好早饭你就来了。” 瑾瑜见餐厅只有穆姐一个,林渊和岳老太太都不在,问道:“就你一个吗?” “怎么,家里就我你觉得不得劲吗。” 瑾瑜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林渊和我婆婆呢?他们吃过饭了吗?” 穆姐一边在瑾瑜的杯子里倒牛奶,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不到六点就起来了,看时间还早,想着好久没有做蛋糕了,你又喜欢吃甜点。面粉都打发好了,岳先生就下楼了,轻手轻脚的不让我吵醒了你,然后带着你婆婆就出门了。说是老太太离了一晚上不放心,要去医院里看老爷子” 瑾瑜说:“林渊的妈妈对他爸爸真好。” 穆姐等着瑾瑜下楼,把她按到餐桌旁坐下,盘碗筷子都摆好,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人家老两口羡慕了?你和岳先生的事情急不来,男人还是很好哄的,关键是你要有耐心。对了,昨晚你和岳先生……你们俩聊了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知道。” 瑾瑜说:“没聊什么,说了说他爸爸的病。” 穆姐却表示怀疑:“没有什么,我怎么看到你好像哭了。岳先生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的样子。” 瑾瑜被问得不耐烦,站起来说:“你看错了。我还没有洗漱呢,先去洗漱了。” 瑾瑜站起来往洗手间走,低头看到了自己穿着的小碎花短裙,想了想还是先回到楼上。穆姐看着她嘴上说着去洗漱却往楼上的卧室方向走,追到楼梯口问:“在楼下的洗手间一样洗漱,非要上楼干什么啊?” 瑾瑜没好气地说:“这一身衣服不舒服,我去换了它。” 林渊不在,她也失去了迎合他的喜好的兴致,这一身和平常的风格不太相仿的衣服穿出去给谁看呢。 瑾瑜没滋没味地吃了一顿早饭,穆姐看她吃得不香,还以为是她花了工夫做出来的蛋糕不好吃,有些失望。本来想劝瑾瑜两句,又搞不清楚瑾瑜因为什么情绪不高,反倒害怕越劝越乱,也就闭嘴不提。 瑾瑜换了日常的职业装,去了公司。最近几天都不在公司,甚至说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公司里了,实在是和平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她一到总经理室,就叫来了浩哲。 浩哲在林渊的膳坊里例行开了个简短的早会,接到瑾瑜的通知,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赶回到瑾瑜的办公室。 容锦恰好在大厅传达一些事情,浩哲悄悄招呼她来问:“孙总来了?有没有说公司是出了什么事情?” 容锦被问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公司的运转一切如旧,丁总你也是知道的啊。孙总也没有和我说是什么事情,也许是问问你公司的情况吧?” 浩哲疑心重重,走到经理办公室的门前,通过透明的玻璃门开到瑾瑜站在窗边,眼神望着膳坊的方向。 浩哲轻敲了敲门,唤回瑾瑜的思绪。瑾瑜请他进来,引他坐在会客区的沙发。 “我前段时间不在公司的这几天,毅起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瑾瑜开门见山。 浩哲说:“季总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坚持,您休假之后我前去毅起拜访了季总,但是季总给我的回复是他只接受和您亲自协商。另外我也知道了……季总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浩哲说到这里及时地打住,季业承心里的想法他和瑾瑜都心知肚明,再说下去反而让瑾瑜感觉尴尬,公司领导之间的事情不是下属能说出来的。 瑾瑜说:“他的事情,我实在是有苦衷。我也在想办法看有没有可能让他主动放弃撤资。这件事情拖了一个多月,再拖下去整个公司都会为了他的那点私心,耗费精力。” 浩哲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季总为什么要用这么过激的方式。” “回报诱人,他也就看不到隐藏的损失有多大了。”瑾瑜幽幽地说。她思索了一会儿,乌黑的眼仁在晶亮的眼窝里转了转,似是有了主意,她靠近浩哲坐下,轻声说,“浩哲,平心而论,我们在这里的人脉资源与季氏相比,你觉得怎么样?” 第104章 商场如战场 瑾瑜的问题问得有些突兀,浩哲不解其意,既然瑾瑜这么问了他还是照实回答:“季氏的资金实力不如孙氏,业务扩展的范围也不如孙氏大,但是季氏的起家毕竟比孙氏早了十几年,又是专做金融行业,比孙氏的经验阅历只多不少。本市在业内稍微有些地位的人,都是季氏结交的合作伙伴,季氏人脉自然比我们广得多,在当地也是牢牢站稳了脚跟。” 瑾瑜说:“季业承从我们这里撤资,按他的心思肯定会想到一旦撤资,就是直接得罪了我们孙氏,也是拂了两家的情分,今后再想要合作就困难了。季业承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其他的公司愿意在他撤资后接手,他就算离了孙氏,损失也不会太大。” 浩哲听着瑾瑜的分析,点了点头。他亲自去见过季业承一面,从季业承那时候的反应来看,他怎么会不知道季业承这么做是有所准备的。 瑾瑜没有继续接着她没有说完的话往下说,而是谨慎地问浩哲:“你觉得毅起和接手的下家公司,合作流程可能进行到哪一步了?” 浩哲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 瑾瑜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你看有没有可能,我们抢先和这些公司的高层联络,晓以利弊,再许诺他们一些好处,未来和他们进行合作,让他们放弃这一次和毅起的合作?” 浩哲想了想,应道:“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有些不讲情面,孙总您可以不在乎,但是董事长……他和季总以及季总的父亲总还是有些来往,你这么做,会不会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瑾瑜自然知道父亲孙雄志和季家父子俩是什么样的交情,父亲和季业承的父亲季广胜更是多年的朋友。当初孙氏金融成立,父亲还特意拜托季家父子多多照拂。但是她眼下要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如果有别的两全其美的法子,她也不愿意将事情做到绝对。 季业承不义在先,想用公司的事情来实现自己的私事,瑾瑜一咬牙,果断地说:“毅起已经先做不仁义的事情了,我们这样做虽说也有些不仁不义,但也是不得已的法子,我不这么做,就要由着这么大的公司被季业承拉下水。” 浩哲看瑾瑜的神色,显然是下了决心的,便仔细想了一想笑说道:“如果再没有别的办法,那我们只能选择这样一个自保的法子。毅起在我们公司的投入巨大,如果毅起轻易撤资,我们公司的运营和周转出现问题,那么其他在我们这里投资的公司很容易动摇。孙总你选择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大局考虑。” 瑾瑜听到浩哲的回答,满意地笑了笑。 “我们这么做,并不是故意的……” 浩哲目光坚定地看着瑾瑜:“瑾瑜,你相信我,我们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在商场上,不能做恶人,也绝不做任人欺负的软弱人,我们不懂得防备别人,就会被别人算计。” 瑾瑜从浩哲的目光里看到了肯定,笑着说:“谢谢你,浩哲,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做了。” 浩哲心里所想不过是瑾瑜能够事事遂心如愿,她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来,浩哲的心里也松快了许多。他站起身,对瑾瑜说:“孙总,我知道该怎么做。和那些公司联络的事,我会和我下面的人一起,逐个拜访,早日给你答复。” 瑾瑜点点头,浩哲便示意要离开。 “浩哲,你等一等。”瑾瑜看到对面客人陆续登门的膳坊,还是叫住了浩哲。 浩哲转过身来,好像是猜到了瑾瑜要问的话,笑道:“岳先生那里一切都好,你放心。” 瑾瑜知道浩哲做事稳妥,心里自然是放心,但是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上次季广胜的事情,问道:“那上次的事情……季业承的父亲来闹了一场,没有给店里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浩哲笑道:“上次的事情不仅没有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我使了一点小计,现在生意比以前还要好了。你看看上门的客人是不是更多了?” 瑾瑜回头去看膳坊的情况,果然在短短几分钟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客人。一直站在膳坊门口负责迎宾的服务员照应不过来,进了店就再没有出来过。 “这倒是奇怪了,按说发生了上次的事情,情况总会比以前要差一些。你到底用了什么计,这么神?” “也没有什么,”浩哲谦逊地笑了笑,“上次季老爷子将事情闹得还挺大,我想不光是到店的客人知道了,他们回去以后肯定会和他们的家人朋友说起这件事情,那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更多了。我特意让人放出消息,说岳先生的新品受到了餐饮界行家的青睐,这位行家想要挖走岳先生,什么时候岳先生一走,膳坊的菜品很有可能就是绝版了。这样,一些熟了的客人自然会经常来捧场,而新客人也会想要一试这里的菜色。” 瑾瑜听后噗嗤一笑:“还真有你的。你的主意倒多,有你帮着林渊,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做好的。”浩哲的情绪有些激动,克制了一下忙说,“我先出去了。” 瑾瑜靠在窗边,看着膳坊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心里稍稍多了些安慰。林渊知道自己的店里现在生意兴隆,应该也是会高兴的吧。 作为孝子的林渊,倒是暂时没有心思再去想店里的事情。岳老太太不放心在医院里过夜的丈夫,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想要去陪床又怕打扰了林渊休息。好容易捱到天亮,眼睛里早就布满了红血丝,岳老太太也不管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听到屋外有了动静就翻身下床,等到林渊起床下了楼就迫不及待地表示要去医院看林渊的父亲。 林渊本不想让自己的母亲这么早就去,又看她也没有休息好,想着让她吃了早饭自己叫车送她过去。但是岳老太太执意不肯,早饭也吃得没滋没味,只好提前出去叫了车子,带着岳老太太一早赶到了医院。 护工姜姨果然是个靠谱的人,林渊带着岳老太太赶到病房的时候,姜姨不仅已经给林渊的父亲买回了早饭,伺候着林渊的父亲吃了饭,还帮着洗了脸,擦了手。 原来还不放心丈夫生着病,护工会照顾不周的岳老太太,终于放了心,一进病房就忙不迭地接过姜姨手里的活,又是帮着洗毛巾,又是给林渊的爸爸顺背。 姜姨笑道:“大姐,我干活你还不放心啊,有我在你就光动嘴吩咐就行。” 岳老太太手上忙着,嘴里也没有闲着:“照顾他爸七八年了,这些事情我都做习惯了,突然要吩咐别人去做还有些不习惯。你又是第一天来,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嘱咐嘱咐。他爸饭后啊是要休息一会儿,要不就喘得厉害,最好让他吸十分钟氧,这样他就会喘得轻一些。” 姜姨一一记下来,应道:“还是大姐你勤快能干,你说的我都记下来了。” 林渊看一眼病床旁的小桌柜,桌面上还摆了两个包子,一只带壳的水煮蛋,一杯喝了一半的小米粥,姜姨手巧,怕垃圾零散地摊在桌上,看着也不像样子,就用医院的传单彩纸叠了一只敞口盒子,垃圾都收在盒子里面,里面的垃圾扔满了再去扔掉。 林渊他们来的匆忙,姜姨还没有把垃圾全部清理掉,盒子里能看得到一些零碎的鸡蛋壳,盛粥的空杯,吸管还插在杯子上。 姜姨目不转睛地看着岳老太太手把手帮着林渊的父亲顺背,林渊叫住她:“姜姨,我们来得早了,你还没有吃完早饭吧?” 姜姨抹了抹手,不好意思地笑说:“没关系,我伺候了你爸爸先吃了饭,正要吃呢,你们就来了。我怎么好让你们照顾着自己先去吃饭。一会儿护士来查房,有人看着我也好放松一下,一会儿再吃就行。” 林渊见姜姨实在,有她照顾爸爸,自己和妈也能安慰安心一些。 岳老太太先不忙着客套,给林渊的爸爸顺了背,等他喘得轻了一些,轻车熟路地安装好制氧机的管子,亲自把管子送到林渊的父亲手里,让他自己插进鼻孔。老太太仔细,打开气阀的时候都会耐心地问:“这个强度还行?” 林渊的父亲吸了一会儿氧,感觉好了许多,对着岳老太太点点头,插着吸氧的管子不方便说话,林渊的父亲伸手指了指病床旁边的凳子,表示让老太太坐。 姜姨赶紧把凳子挪到岳老太太身边:“大姐,你歇一会儿,快坐。” 岳老太太看丈夫的感觉好多了,脸色也满满褪去了苍白,就搬着凳子坐在丈夫的病床边。 姜姨说:“昨晚你们回去之后,我去食堂打了一些饭菜,大哥吃得还不错。看这样子身体是没大毛病的,很快就能出院了。” 岳老太太特意嘱咐说:“他爸爸对海鲜过敏,一点都不能碰。你可要记住了,带鱼虾的菜都不要给他吃。” 姜姨笑道:“我记住了。” 岳老太太说:“我记得有一次家里来客人,我做菜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海鲜,谁知道他爸就吃了几筷子虾皮炒菠菜就过敏了。脸上一直长疹子,痒得厉害。后来我家里一点和海鲜有关的东西都不敢做了。还得麻烦你费心记着,一丁点都不能让他吃。” 林渊的爸爸吸了氧之后精神也好了许多,安慰老太太说:“你就放心吧,我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是知道的。倒让人家费心了。” 姜姨笑道:“这有什么,大姐也是关心你,我不过就记着这一点事情罢了。大姐你放心就好了,你嘱咐的事情我都记下来了。” 护士前来查第一次房,仔细看了医生开给林渊父亲的药,嘱咐姜姨一会儿去护士站取。林渊留心,问清楚了各科室的主任、医生什么时候会来上班,护士回答了之后,又问了问老爷子的情况。 落后的一个护士从隔壁的病房过来,走到林渊父亲所在的病房,对还在问林渊父亲情况的护士说:“76床的病人昨天病情恶化了,上午血液科有个会诊,你一会儿去他那里看看情况。” 正问着林渊父亲情况的护士直起身子,填写着查房记录:“76床……是哪个医生主治的?” “血液科的吴主任。” 第105章 探情 林渊无意中听着护士之间的谈话,听到“吴主任”这个名号的时候,不觉地认真起来。 查房的护士填好查房记录单,交代按时给老爷子吃药,有事情及时向护士站反应。林渊仔细,护士出门的时候,装作还要询问病情和护士一起走出门。 护士以为他有事情要问,停下来笑道:“不用担心,老爷子的病情目前很稳定。” 林渊说:“父亲的病还要麻烦你们照应着。” 从林渊带着父亲来做检查的那一天开始,护士长就已经交代了和孙董事长一家有关的人,一定要好好照应着。护士们都是轮流值班,各科室之间的护士也经常换班,所以负责的护士长每天都会认真交代一遍,住院部的护士早就认识了林渊。 今天这位来查房的护士自然不敢怠慢,在林渊父亲的病房特意比在别的病房多待了一倍的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待了一遍。林渊表现出这么客气的姿态,让这位护士很出乎意料,她继续保持着耐心的微笑应答道:“老爷子来我们这里,我们自然应该好好照顾。岳先生你太客气了。我还有事情,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问,那我……” 林渊笑道:“请你稍微一等,我确实有些事情要问你。” 护士点点头,认真地说:“岳先生,你问就是了。” “我听到有一位护士叫你,说是上午有一位血液科病人的会诊,主治的医生就是吴主任?” “是有这回事,这位病人来这里住院一个多月了,最近两天病情突然恶化,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所以吴主任建议科室内部做个会诊,讨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护士你为什么要问他呢?”护士眨着眼睛,对林渊的问题有些纳闷。 林渊反应过来,父亲在内呼吸科,自己却去打听血液科的事情,问题问得的确有些突然。于是他笑着解释说:“我有一位朋友,也得了血液病,在小医院里治了很久不见起色,我想打听打听,如果这里的吴主任医术高明,就让我的朋友也来这里看病。” 护士笑道:“这倒是了。这位吴主任是我们医院科室里最权威的医生,经他治疗过的病人几乎都是痊愈出院的。” 林渊心里活动了一下,尽量不动神色地追问:“那这位吴主任有失误过的时候吗?” 护士脸上逐渐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你问这个……有些时候医生也不是绝对万能的,我们只能说尽力救治,来到医院的病人都要做好心理的准备,病情的反复恶化是没有办法预料的。” 林渊怕再问下去反倒让护士怀疑,这些年轻的小护士不像年长的护士一样稳重,没事的时候喜欢嘁嘁喳喳,要是他一直打听吴主任的事情传开来,搞不好迟早会传到孙雄志的耳朵里去。 孙雄志心眼多,难免会多想。到时候他把医院里所有人的嘴都封上,自己就再无从查起了。 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笑道:“打扰你了,等我去问问我的朋友,看看他的意思。多谢你了,快去忙吧。” 护士说:“不用客气,岳先生有事情就来护士站问我们就行,护士长已经交代过,有需要尽管提就好。” 林渊再次谢过,折回病房。病房里姜姨和岳老太太相聊甚欢,岳老太太不仅连比划带解说地教给姜姨林渊父亲的生活方式,以及饭后怎样帮林渊的父亲顺背会让他觉得舒服。林渊看着父亲的样子也有些起色,和刚来医院的样子相比,气色好了很多,喘得也不厉害了。 林渊说:“妈,有姜姨在,你也肯放心一些了吧。” 姜姨也忙接着林渊的话:“是啊,大姐,我做护工少说有三四年,照顾了几十号的病人,有不少的护理经验的。再说你都教给我这么多照顾大哥的法子,我记得牢牢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岳老太太看看丈夫,林渊的父亲也冲她点头:“老伴儿,我在这里挺好的,他姜姨照顾得很上心,这里医生护士都照顾,不是说我很快就能出院了,你就跟着林渊回去,踏踏实实的。” 岳老太太本来是有些安心,但是听到老头这么一说,知道是怕她操心在安慰自己,还是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你还说呢,叫我怎么放心。咱俩过了这大半辈子,一直是我在照顾你,从你生病以后,我没有一天离开过你,怎么好完全放心了。” 林渊劝道:“妈,你也看到了,姜姨做事踏实可靠,爸的身体越来越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岳老太太说:“什么时候你爸出院了,我才放心呢。” 林渊的父亲说:“你啊,光惦记着我去了,你看看你的眼睛,全是红血丝,昨天肯定没有睡好。” 姜姨忙说:“我这里有折叠床,大姐不如就在这里躺一会儿,睡上一觉。” 岳老太太说:“我怎么能睡着了,晚上不得已让你来照顾,白天就让我来照顾,我心里多少会好受一点。他爸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伺候着,我伺候得顺手。” 两个老人互相谦让着,最后让不过,为了让岳老太*心,林渊说:“既然我妈坚持要照顾爸,姜姨白天就让我妈照顾着吧。晚上再有劳你。” 姜姨看一眼岳老太太,岳老太太不等林渊说完已经开始帮老爷子擦身子,点点头:“大姐确实是比我照顾得仔细周全。” 林渊安抚着岳老太太:“妈,有姜姨帮你,你千万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岳老太太说:“我知道,有你姜姨在,我已经很省力了。你店里还有事情,你去帮你的。这里我和你姜姨在,能应付得来。” 林渊犹豫了一下:“我在这里帮着你吧,有我在帮爸翻个身,做点重活也好。” 林渊的父亲对着林渊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还不是不能动弹,翻身我自己都可以,你妈和你姜姨两个人在,没什么事情的。” 岳老太太也接着老伴儿的话说:“是啊,就是有事情需要你来,我们就叫护士联系你。这里还好有孙总他们的关系在,我们的事情护士也肯照应一下,不会太辛苦。” 林渊犹豫了一下,父母和姜姨都催着他回去,他只好说:“那我就先回去,有事情一定要让护士给我打电话。”他临走之前,拉着岳老太太的手说,“妈,我忙完下午来接你回家,你回到家里休息得好了,我爸心里也踏实。” 岳老太太点头:“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别让人家说你爸妈来了就顾不上店里的生意了,你岳父知道了也不好。” 林渊听到“岳父”,心里有些不爽快,漠然说声“我知道”,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他刚走出病房,听到走廊传来一阵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急促脚步声,停下步子回头注意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一队医生纵列走来,走在头里的是一个不过四十出头的医生,白大褂翻折下来的的领口上夹着医生的工作证,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是谁。 一队医生有条不紊,全部走到一间病房里。等到医生全部安静地走进去,病房的门关上,林渊随后走过去,对照门口的病床号。 76床,主治医生,吴主任。 林渊没有往门里窥视病房里的情况,偷窥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转身走到护士站,几个值守的护士看到是林渊来,笑着问:“岳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林渊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怎么还有这么多医生一起去查房?” 一个护士解释说:“那不是查房,医生查房都是主治医生一个人去的,是76床的病人最近病情加重,血液科的医生进行会诊,会诊前先去看一下病人的情况。要不平时病房里也不能一下子进这么多人的。” 林渊点点头:“76床的病人,他的主治医生就是吴主任吗?我有些事情想请教吴主任,能告诉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护士说:“出了咱们住院大楼沿着主路往东走,右手边能看到写着办公楼的白色大楼,四楼是血液科的办公区。吴主任的办公室就在那儿,具体的办公室去了一问都知道。” 林渊笑道:“多谢了。”转身就往楼下走。 护士追着他的背影,又不好大声喊出来,只声音略增大了几分:“岳先生,上午的会诊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这会儿去可能见不到吴主任。” “没关系,我就在办公室等着他。” 第106章 故人旧事 林渊按着护士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了医院的办公大楼,穿着白大褂手里夹着病例或是档案袋的医生进进出出,想找不到都难。 一上四楼,正对着就是血液科室的各医生办公室。林渊拦住一位医生问了吴主任所在的办公室,因为是主任级别的医生,享有独立的办公室,吴主任不在,办公室也就落了锁。林渊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看着走廊上挂着的每一位杰出医生的宣传资料。 吴主任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不想已经是四十七岁的年纪,忙碌的医生工作非但没有让他显得苍老,看上去却是比实际年纪年轻不少。林渊看着宣传资料上穿着白大褂,梳着一丝不乱的头发的吴主任照片,照片上吴主任的眼睛里有一丝得意,林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感觉吴主任的眼神里净是嘲讽。 吴主任本科就读于国内一所知名的医科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学校硕博连读,博士毕业后就被破格招录到这所医院。当时这家医院还是本市并不突出的综合性医院,吴主任又是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博士学历,来到医院之后很快表现出了高强的专业能力,又发表了国家级学术论文,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就成为了医院里最出色的医生,从刚入院时的医助一跃成为副主任医师。 看得出医院对吴主任的期望很高,也下了重本去栽培。近十年里吴主任先后公费出国学习六次,几乎每年都会被评选医院最佳医生。 林渊心里想着,到底是有些本事,才能年纪轻轻坐到主任医生的位置,也正是这种本事,才引得起孙雄志的注意。 走廊两侧除了医生的介绍,还有一些典型治疗案例。将近一半都是经这位吴主任之手恢复健康,送锦旗来的病人和家属脸上都带着欣喜若狂的表情,吴主任的表情是常态的职业微笑,眼神里依然是带着一点点的得意。 “妙手回春”、“当代神医”、“在世华佗”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赞誉,有一位病患甚至送出了“悲天悯人,佛心医手”,简直将吴主任夸成了活在人间的观世音菩萨。 林渊冷冷地一笑,他人夸得再好,也不过是经他治愈后的幸运病人,那些不幸病重离世的人,就被不留痕迹地掩饰掉。表面越光鲜,背后就不知道有多黑暗。 林渊看着等着,不知不觉时间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办公室里的医生三三两两出来打饭,一时谈话声、脚步声喧嚣。 “这位……先生,您是来看病还是探视病人?这里是医生的办公楼。” 林渊听到有人叫他,转头去看,问话的人正是他等了一上午的吴主任。 吴主任手里还拿着一沓子资料,一个厚厚的牛皮外包笔记本,看这样子刚结束了上午的会诊回来。 “我是来找您的,吴主任。”林渊看到这一副深不可测的面孔,心里有些厌恶,脸上却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礼貌地说道。 “您怎么知道我就是……”吴主任见他直接认出了自己,先是纳罕,继而看到走廊两侧张贴的宣传海报,以及治疗案例,自己的照片贴得清晰醒目,也就释然一笑,“这里这么多照片,想认不出我都难。先生来找我,是不是亲人或者朋友在这里治疗?” 林渊摇了摇头:“吴主任,是我个人的一些问题,我们可以进去聊吗?” 吴主任笑道:“可以,请你稍等。”他把两只手里的资料整理了一下,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去白大褂肥大的口袋里寻钥匙。 林渊留心着,主动伸出手去,对吴主任说:“资料我帮您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别弄乱了。” 吴主任便道了声谢,将双手的资料递到林渊手里,林渊小心翼翼接过,放在手里一份份码得平平整整。他留意着手里的资料信息,这位76床的病人是个刚满30岁的女人,资料显示她所患的病症正是筱熙当年得的病,只是病情比筱熙更加严重。女人患病不到三个月就进入了急性期,才被紧急送到医院。 吴主任找出钥匙开了门,对林渊说:“请进来坐吧。” 林渊进了吴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严卡着主任级别的办公标准,一个办公桌,一台电脑,靠墙一排资料柜,几十本专业的书籍码的整整齐齐。吴主任请林渊坐,从资料柜取了一个空的档案夹,要存放今天的会诊记录。 林渊知趣,将手里的资料理得工整了交还给吴主任。 “等您的时候,看了不少关于您的介绍。吴主任是血液病方面的专家,医术高超。”林渊随口恭维了一句。 吴主任将会诊的记录全部整理好收进档案夹,放在了资料柜最上面一排。听林渊客套,吴主任笑说道:“您客气了,都是虚名而已。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林渊端正了一下身子,编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周全的借口,“我有一个朋友,今年28、9岁,是个女孩子,得了血液病——可巧我刚才无意中看到,和您上午会诊的病人得的是同样的疾病。想问问您,这个时候让她转院来这里,治愈的机会大不大。” 编这个故事的时候,林渊心里暗自庆幸,好在瑾瑜没有将自己来的动静搞得医院里人尽皆知,除了内呼吸科的医生护士,其他人都不认识他,不然他在吴主任面前故事编得再逼真,都容易被看穿。 吴主任思考了一会儿,问道:“病人患病多久了?” 林渊心里细细算了一下,在来到这家医院之前,筱熙患病已有半年,加上在医院里治疗不过一年,就突然离世,患病的时间前后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他告诉吴主任:“大概是有一年半了。之前一直在我家乡的小医院里治疗,除了常规的救治,就是等骨髓配型,只能拖着,没有别的法子。” 吴主任说:“单凭你的介绍还不能了解病人的情况,我还需要多了解更多她的情况。你把能想起来的不妨都和我说一说。” 林渊回忆起莫筱熙,想想她曾经俏皮活泼的样子,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楚,他装作回忆的样子,一手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发现稍微一回忆,过去莫筱熙的一点一滴都映在脑海里,清楚得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是这样的,她……最开始是持续发低烧,没有征兆地发烧,身体一直冒冷汗。”林渊努力回忆着筱熙最初出现生病的征兆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地发烧,每到夜里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苍白的小脸大颗大颗地掉汗珠。 “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注意,以为是她身体太弱,去了诊所吃了退烧药,我还给她买了一些增强免疫力的滋补品。烧退了不多久又发烧,后来就是持续低烧,烧了十多天还见好,人越来越瘦,走着走着路突然就会晕过去。” 林渊面无表情地讲着这些往事,在吴主任看来不过是听着病人的病史,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到这些事情他的心里有多痛,千万颗牙齿啃噬着骨头也不过如此。 “她的鼻子会突然地流鼻血,有时候是鲜红的,有时候是暗红的,经常止都止不住……” 吴主任听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了些谱,又不好断言,问道:“我冒昧问一句,这位和你的关系是……” 林渊干涩地笑了笑:“您看病需要详细询问我和病人的关系吗?” 吴主任正色道:“如果是您的直系亲人,我觉得您很有必要带她来我们这里再做一次检查。病情虽然说是血液病的常见情况,却有些复杂。单凭您的口述,我也不能清楚地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也无法知道她现在采用的是何种治疗方式。” “她……她现在可能不方便。” “那就看病人的意愿,如果她愿意过来,最好还是来医院再做一次全面系统的检查。” 林渊思考了一下,对筱熙的情况他了解得不能再清楚,但自己再说的详细也不是专业的医生,有些情况没有办法说到最清楚,便回答说:“前端时间她告诉我,医生说她病情在好转,稳定病情的药物在减少用量,如果找不到配型,她还能支撑多久?” 吴主任话说得很圆滑,滴水不漏。在临床做了十几年,他也清楚对病人的家属不能把话说得太圆满,情况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的时候,宁可让病人和家属先对情况失望。他缓缓地说:“如果情况确实是在好转,减少用药也不会出现反复,最多能坚持一年左右。” 林渊心里一惊:“那么……这段时间病情出现恶化,也是可能的吗?” 吴主任看着林渊,虽然不懂他的意思,却也知道是在试探自己的医术,语气里多了一点傲慢:“先生,您要知道,再高明的医生,也救不了命。” 一次问得太多反而会让吴主任反感,到时候更加不愿意对他说出真话,便起身准备告辞。走到门口,林渊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吴主任记得一个叫莫筱熙的病人吗?” 吴主任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病人那么多,我已经记不清每一个人的名字了。” 林渊的话里带着一丝歉意:“那么,打扰了,我告辞了。” 第107章 情非得已 为着由林渊而引发的孙家和季家的问题,孙雄志对岳林渊的成见越来越深,对瑾瑜也是多加埋怨。尽管祁太太从中一再劝和说好话,孙雄志对林渊断然拒绝季业承抛出的橄榄枝耿耿于怀。 季家看中了孙家的产业和人,孙家同样也是看中了季家多年来的地位和基础。季广胜先于孙雄志开立了餐厅,就是要抢先一步自己在餐饮行业的地位。孙雄志的目的就是希望林渊进入季家的餐厅后,能够带回来一些季家餐饮的秘密,作为己用。 岳林渊不但拒绝了,拒绝得还很生硬。这件事情如果只是岳林渊个人和季家的矛盾,孙雄志并不恼,他们翁婿之间本来就是互看不顺眼的,只是他这么一拒绝,偏偏把瑾瑜也拖了进来,让瑾瑜再一次成为和季家的矛盾风暴之中。 本来瑾瑜自己的身上还有孙氏金融和毅起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再出面淌了岳林渊的这趟浑水,这之后瑾瑜非但不能成为两家之间联合的纽带,反倒是成了两家矛盾的汇结点。 孙雄志安排的饭局也不知道能不能缓和季家对瑾瑜的看法,如果季业承还能对瑾瑜有好感,有一些宽容和退让,事情还能好办许多。以后想要借着季家发迹也不是难事。 孙雄志特意给瑾瑜打电话,要她有意无意和季业承多接触接触,没想到瑾瑜给他的答复却是:“爸爸,我不想再顺着毅起,由着季家来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毅起撤资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主意,浩哲正在帮我跑腿,很快就会有结果。” 孙雄志恼怒之余,还能冷静地问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有了主意,毅起能有资格叫板我们,从目前资金实力最雄厚的孙氏金融撤资,无非是背后还有能够接手毅起金融的公司。我调查过这些公司规模都比不过我们,只要我们许以好处,毅起撤资之后就没有能够接手的下家公司。这样季业承也就不会再起撤资的念头。” 瑾瑜的话让孙雄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瑾瑜能够想出这种破釜沉舟的法子来:“你想过没有,如果有公司愿意接手季业承的公司,季业承也执意要撤资,你是不怕失去了毅起这一家,但是你的公司必然会出现动荡,到时候你拿什么稳定员工的情绪?” “爸爸,这是我的公司,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任由他威胁控制着我。我已经决定了。”瑾瑜也不管孙雄志还要再说什么,急急地挂断了电话。 孙雄志发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感觉瑾瑜自从结婚后,再也不是以前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乖女儿了。如果瑾瑜没有十足的把握,切断了毅起的后路之后,毅起从孙氏撤资掉进了空档,肯定会大受损失,季家和孙家再见面肯定是尴尬重重,他在季广胜面前肯定会心怀有愧。 和孙雄志相比,瑾瑜却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因为浩哲办事得力,不过花了几天的工夫,就汇报说交代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有意和毅起金融合作的几家公司已经同意转到孙氏金融下,同意拒接毅起金融的后盘。 瑾瑜很满意浩哲的做事雷厉风行,志在必得之余,还是决定再去见一次季业承,特意选了个合适的日子,想亲自登门和他谈一谈两家公司后续的合作。 瑾瑜肯亲自拜访自己,季业承表现得很殷勤,也不用秘书和助理来接待,自己动手给瑾瑜倒茶送水。 瑾瑜恐怕拂了他的好意,憋着笑说道:“季总可别这么客气,我来是说正事的。你提出的条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同意,但是孙氏金融绝对不同意毅起的撤资。” “孙总不同意我的条件,说明我们没的谈了,为什么还要挽留毅起呢?”季业承不明就里,嘿嘿一笑。 瑾瑜端着茶杯,轻轻笑道:“我并不是想要挽留你,而是为了季总和毅起考虑,从孙氏撤资对毅起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瑾瑜的一番话让季业承有些惘然,笑问道:“这话是怎么说呢?我敢提出撤资,肯定是为公司留了后路,孙总还怕我的公司撤资之后出现经营问题吗?” “我就不瞒季总,其实我已经得到一些消息,曾经有意向接手毅起的几家公司,好像都已经反悔,不愿意接手毅起的合作。所以季总若是在这个时候撤资,不仅要赔偿违约金,现有的资金链也要断开,毅起的后路很危险啊。” 事情过了这么久,瑾瑜才终于有所反应,季业承原以为她亲自前来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劝和,没有想到瑾瑜已经提前他一步铺好了后路,不仅没有让自己处于下风,反而断了自己即将铺好的后路。 季业承难以置信,却不肯服软,挑衅道:“这些公司的董事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不可能出尔发尔,说拒绝就拒绝。难道是孙总收买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和我合作?瑾瑜,你做事还真有一套。” 瑾瑜面露微笑,看着季业承逐渐变得愠怒的脸,不急不慢地说:“季总未免太抬举我,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收买这些董事。说到底咱们做生意的人,不过是趋利避害,哪边许以好处自然就是偏向哪边。只要我能许以他们更多的好处,还需要再多花什么心思收买吗?” 季业承眼角露出一丝寒意,他起身走到电话旁,叫来自己的秘书,暗暗要他给各公司的董事打电话,询问公司合作事宜。 瑾瑜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似是在劝解一般:“季总不用多费心事了,我们还是履行合约,五年期满你不想再合作,我自然不会反对。” 季业承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还是保持着冷静,强撑着自己的面子:“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吗?” “我怎么会想要困住你呢,双方合作看重的不应该是双赢吗。”瑾瑜悠悠然地笑着,全然不顾季业承的恼羞成怒。 季业承不再开口,瑾瑜微微一笑,坐回到沙发上等着季业承的秘书给他的反馈。 季业承的秘书敲门进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来,刻意躲着瑾瑜一样。季业承瞥一眼瑾瑜的表情,瑾瑜镇定自若,毫不在意季业承和秘书之间的举动,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热茶。 “孙总,我失陪一会儿。”季业承搞不清楚瑾瑜的用意如何,自己的秘书还等在门外,起身对瑾瑜客气地做声招呼。 瑾瑜脖颈稍微一低:“季总客气,在你的办公室里,你自便就是了。” 季业承走到门口,看董秘书的表情有些张皇,不免诧异:“有什么话你进来说就是了,怎么非要在门口等着。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董秘书靠近季业承耳边,低着头诺诺道:“刚才我给各个有意向接手的公司打过电话,都是各位老总的秘书接的,说来也奇怪,这些公司的秘书都说他们的董事长不在,听得出来是有意回避我的问题。” “你怎么说?”季业承听他的话头,知道这些公司已经有倒戈的意思,心不免沉了几分。 董秘书搓搓手,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被季业承拍了一下脑门:“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什么样子。” “是、是……我问他们和毅起合作的事项拟得怎么样了,秘书都说老板让他们暂停拟合同的事情,几个公司里都是这么说,关于合作的动态已经全面停下了。”董秘书说着抹了脑门上的一把汗。 季业承不想局面短短几日扭转得这么快,前段时间还和他称兄道弟的几位公司老总,转眼已经被瑾瑜收拢,回避和自己的合作。 “四个公司全都这么说?” “是啊,他们都这么说,说是公司内部调整,暂时不谈对外的合作。”董秘书探头看了一眼屋里,瞥到瑾瑜还坐在里面,悄悄道,“季总,会不会是孙总她——” 季业承摆了摆手,有些无奈:“让你去个电话问一下,你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件事情和孙总有没有关系,你觉得他们的秘书会告诉你吗?” 董秘书满脸写着懵:“那我再去个电话套一套他们的意思?” “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人,怎么这个时候也这么蠢。让你问问他们合作的进度,你还没有开口问什么,他们就能猜猜到你打电话去的目的,还有话来搪塞你,这些你都看不出来吗。他们肯定是得到了领导的命令,不能多透露给你消息,你再问就能问出来了?” 董秘书低头唯唯诺诺:“季总说的是——那我们怎么办?” 第108章 妥协 季业承怎么都没有想到瑾瑜这次突然来访,不是为了同他协商公司的事情,而是要当着他的面,亲自宣告胜利。羞愧和愤怒一起涌上来,季业承看着董秘书还在等着他的吩咐,话里也没了好气:“算了,你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倒让人家的秘书看我们笑话。你先出去。我和孙总再谈谈。” 季业承心烦气躁,把董秘书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瑾瑜悠然地喝着茶,全然不在乎季业承和秘书之间的谈话。自己动手满上面前的茶杯,刚刚端到唇边嗅一嗅茶香,就看到季业承走进来,放下茶杯笑着起身让道:“季总说了这么会儿话,怕是累了吧,坐下来先喝点茶?” 季业承勉强咧嘴一笑:“看孙总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什么都知道了吧?” 瑾瑜却只管装作不知,坦然看着季业承:“季总想说我知道了什么?” “那些公司,是你在背后笼络,让他们拒绝和毅起合作,转投到你这里,好补我撤资以后的空缺?”季业承仿佛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我以为孙总来是为了协商,没想到是来到我这里亲自向我宣告你的胜利。” 瑾瑜不慌不忙,亲自取了茶具给季业承倒了一盏热茶,两手托着送到季业承面前:“季总,好好的你发什么火呢,你们毅起金融可是我们孙氏最大的合作方,如果毅起金融撤资了,这么大的资金空缺我自然是要补上的。找到这些公司的董事和他们谈合作,这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吧?” 季业承挑起嘴角,猛地抓住瑾瑜端着茶杯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是啊,你找你的下家,怎么还要他们拒绝和我们毅起的合作呢?孙总,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瑾瑜被季业承牢牢抓住手腕,一时慌乱却又挣脱不得,刚倒的热茶洒了一手,甚至泼在了衣服上,湿热的衣服滚烫地贴着皮肤,烫得皮肤生疼。 因是在季业承的办公室里,瑾瑜心里的恼怒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忍着,对季业承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季总这是在你的公司,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请你松开手。” 季业承却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保留住了你的公司,还要趁机踩我一脚?孙瑾瑜,你就这么恨我吗?” 瑾瑜笑道:“你可以用你的公司来威胁我,逼我妥协,为什么我不能反击呢?何况我只是为了我的公司不受损失,也是合乎情理的吧。季总,你对我提出的条件本来就是个人私事,不该同公司的事情混为一谈。” 季业承冷冷地问:“是你私下见过那些董事,让他们拒绝和我合作的,对不对?” 瑾瑜抬起头,盯着季业承的双眸,被牢牢抓住的手还在拼命做抵抗:“不光是我,哪一家公司不是为了利益作出选择?我和那些公司的董事是有过接触,不过是承诺我能给他们公司带来的利益,他们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全都是他们的决定。我只不过是一个资历尚浅的人,你觉得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去左右这些董事长的想法吗?” “呵,我还真是想不明白,孙瑾瑜,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你,让你这么恨我?” “我不恨你,但是我恨你用两家公司的利益来威胁我。”瑾瑜的双眸微眯,目光在季业承恍惚的眼神里锋利地划过,“季总,我已经结婚了,请你不要把我的婚事和公司的事情牵扯到一块,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季业承悻悻地松开手,瑾瑜收回被攥得麻木的手臂,手腕处还留着季业承五指的痕迹。 “季总,我并不想搞垮你的公司,我爸爸和季伯伯是多年的朋友,我不能不给他们两人面子。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希望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两家公司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目的不是要和你公司终止合作,我的本意你是知道的。”季业承每一个字咬得极重,好像有意在表露自己的心迹。 瑾瑜报以理解的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请你理解我的想法。我不希望两家公司最后闹得两败俱伤,孙氏有孙氏的资本和实力,毅起有季家的人脉和积淀,我希望看到的是强强联手,让孙氏能和毅起共同成为金融巨头,这样不是我们都想看到的吗?” “我知道了。”季业承长叹一口气,“撤资的事情,我会让员工中止。毅起会等到合约期满。” 季业承明明是有意挽留,却背过身子不去看瑾瑜,幽幽道:“我有这么大的公司,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的相识,明明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为什么你偏偏看上了那个人?” 瑾瑜拿起自己的包,对着季业承的背影笑道:“季总,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公司之间的合作可以说是利益使然,但是婚姻和感情我没有办法用利益去衡量。” “或许你根本看不到眼前的利益,才会这么说的吧?” 瑾瑜笑着否认:“季总,婚姻可以和利益相连,但是感情这件事我没法为了利益去妥协。” “聪明的孙总在生意场上是精于算计的人,可是一谈到感情,就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女人。” 瑾瑜径自走到门口,才对季业承说:“以前我也以为感情可以和做生意一样,能够靠算计得利,用利益来维持。不过现在我知道了,算计得了婚姻,算计不来感情。季总,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季业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瑾瑜,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对。但是……” 瑾瑜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等着季业承说出后面的话,季业承却不再往下多说一句,瑾瑜示意告辞,完全没有听到季业承后面不甘心地说:“我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第109章 片刻欢愉 瑾瑜暂时解决了公司的头号难题,尽管在季业承那里受了一点气,但好在公司的事情有了定论,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回到车上,她打开音响放了一首喜欢的歌,忍不住跟着曲子轻轻哼了起来,她本来不喜欢唱歌,平时难开尊口,如果不是有了格外高兴的事情,她也难得会哼唱一次。 瑾瑜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浩哲的电话,对他说:“事情都办妥了,季总已经口头同意不再提撤资的事情,浩哲,这次的事情多亏有你帮忙,那些董事长才肯同意和我们合作。” 电话里浩哲听到瑾瑜的好消息,也是很欣喜:“还是你出的主意好,公司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不能总是对毅起一味求和,是该主动做出反应。孙总,公司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今天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瑾瑜笑道:“那是当然,一会儿你帮我通知大家,今天全员聚餐,我们庆祝一下。让容锦去预订酒店。” 放下电话,瑾瑜想起来已经有很久没有和林渊一起单独相处。两个人一旦工作起来都是万事不顾,也该借着这件事情升温感情,便亲自预订了当地最高级的情侣酒店套房,公司的危机渡过,她也可以安心地和林渊共度良宵,催化两个人之间温温吞吞的小火苗。 预定了套房,她转而给林渊打电话,电话里林渊的声音怪怪的,对瑾瑜的殷勤丝毫没有动心。瑾瑜心里松泛,一时疏忽,并没有察觉到林渊的怪异,被下午的阳光一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难得的放松,瑾瑜回到公司之后,所见到的员工都和她一样,脸上露着笑容。连瑾瑜都觉得今天的自己脸上的笑意都多了起来,随意说着两句话嘴角都不自觉地向上扬。 在公司下属面前不苟言笑的浩哲看到瑾瑜回来,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孙总,看来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厅人多眼杂,员工们纷纷向瑾瑜问好,瑾瑜一一回应了,对浩哲挥手笑道:“到我办公室里来说。” 浩哲跟着瑾瑜来到办公室,连容锦都笑道:“孙总,酒店我已经订好了,特意订了一间宴会厅,你看怎么样?” 大事小情都办的顺利,瑾瑜心里也舒畅不少:“这么快就预约好了啊,我还以为咱们临时订酒店可预留不出来。” 容锦的眼睛笑成两道好看的弯月:“孙总吩咐我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有办好过啊。可是我问过了好多个酒店,订下来呢。再说今天这么高兴的事情,你要带着我们庆祝,我订不到多扫大家的兴啊。” 瑾瑜玩笑地在容锦的脸上戳了一把,笑道:“你这丫头,交给你的事情每一件我都放心,要是说到吃喝玩乐,你更是积极了。” 容锦嘻嘻一笑,看浩哲和瑾瑜一起进来,忙站起来忙活:“我帮你们泡咖啡。” “好。”瑾瑜笑着,自己坐在办公椅上,招呼浩哲坐在他对面。浩哲坐下,也如释重负地说道:“可算是了了公司一件大事。你不知道你说要去毅起见季总的时候,我担心得不得了。” “担心我谈不拢,季业承一定撤资吗?”瑾瑜心情好,玩笑都开得频频,“丁浩哲,你对总经理的能力这么质疑吗?” 浩哲知道瑾瑜是开玩笑,忙带着歉意笑道:“不敢不敢,我也是担心以季总的固执,你要是劝不动他,反倒惹恼了他。没想到他还是懂道理的。” “虽然他闹着要撤资的原因是个人私事,但是总不能和公司的前途混为一谈,那他可就是彻彻底底的傻瓜了。”容锦送上来咖啡,瑾瑜喝了一口,“嗯……好甜。容锦,你是不是高兴得手抖了,糖加多了?” 容锦不解,呆愣地看着浩哲:“孙总都是要和加一份奶一块方糖的,我怎么会记错呢。丁总你尝尝我加多了没有。” 浩哲就着热气啜了一口,闭着眼睛品了品味道,仔细得像是品酒一样,紧张得容锦一个劲地问:“甜不甜啊,丁总你快说话啊。” 瑾瑜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浩哲慢悠悠地说:“容锦,我看不是你糖加多了,是孙总心里高兴,这都看不出来。” 容锦终于放了心,问瑾瑜道:“那我再给你泡一杯,放半块方糖?” 瑾瑜说:“你就不用管我了,你忙你的吧。”容锦眼神里还有些迷茫,看看瑾瑜又看看浩哲,确定不是她的问题了才犹豫地回到她的办公室里去。 “这丫头,跟着你也有几年了,有时候机灵,有时候倒是懵懵懂懂的。”浩哲看着容锦的背影笑道。 瑾瑜把咖啡随手放在一边,说道:“大事她能处事不惊,小事能耐心仔细,我也多亏了有她帮忙。就说——”她的声音不觉低了几分,“就说林渊的一些事情,要不是有她帮忙帮我瞒过了爸爸,我都还能放心交给谁。” 浩哲认同地点了点头,瑾瑜抿嘴一笑:“浩哲,你看容锦她人怎么样?” 浩哲回答:“做事认真踏实,遇事冷静机灵,很好啊。你今天怎么问起她来了?” 瑾瑜摇了摇头,笑道:“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看她也不小了,倒想着——”说着挑逗似的看着容锦的办公室对浩哲笑道,“你对容锦有没有点喜欢?” 浩哲手一抖,送到嘴边的咖啡差点洒出来,咳了两声道:“你说什么呢。你以前可从来不在公司里谈私事,这是怎么说的。” “你和容锦都是我最倚重的人,我看你们两个人挺合适的,你也该找一个人照顾你了。容锦漂亮活泼,人又稳重体贴。”瑾瑜话说到恰当的时候,便转移了话题,“我随便一说,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浩哲并不接瑾瑜的话,只是说:“这次季总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取消撤资。” 瑾瑜自知话说得有些唐突,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的秘书亲自给他交好的几位公司老总去了电话,想来是这些老板的意思都很含糊,季业承也没有把握他撤资以后能够毫发无损,只能暂时答应我。” “他就这么甘心?这不像是他的作风。”浩哲提醒了瑾瑜一句,“你还是留意些好,不行我们这两天请法务抓紧拟一份附加合同,免得季总变卦。” 瑾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虽然说季业承今天答应了我,毕竟还是口说无凭,附加条款的事情,明天就着手办吧。” “好,我这就去和法务说一声。”浩哲站起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瑾瑜抬起头笑道:“我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啊。”眼神往容锦的办公室又瞥了一眼。 浩哲已经开门走了出去,丝毫不理会瑾瑜后面的话。瑾瑜皱着眉头对着门口轻哼了一声:“你这个榆木脑袋,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和你说这事,我的心思你不是最懂吗,怎么这次非要和我装傻。” 晚上的聚餐,瑾瑜因为高兴多喝了两杯。瑾瑜从喝醉过和林渊闹过一段时间的误会之后,再很少喝酒,这一次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架不住下属之间一次次来敬酒,就多喝了几杯。 容锦坐在她旁边,看到来人敬酒瑾瑜都来者不拒,不放心地问:“喝这么多能行吗,别喝了。”然后对来敬酒的人使了个眼色,告诉他们,“孙总喝多了,不用来敬酒了,你们喝你们的。” 瑾瑜端起酒杯,不在乎地说:“公司的一个危机算是过去了,我心里高兴,偶尔破一次例。你就不要管我了。” 容锦贴在她耳边,悄声说:“上次你喝多了,回家和岳先生闹了好久的矛盾,我是怕……” 瑾瑜想了想,已经举到了唇边的杯子还是放了下来,笑着捏一捏容锦的下巴:“怎么就你想的事情多。” 再有人来敬酒,瑾瑜便笑着招呼:“我再喝可就醉了,你们回去痛快喝你们的,不用过来了。”员工回去之后,瑾瑜一笑转头对容锦说,“怎么样,你的吩咐我执行得还算彻底?” “我还不是为你好。”容锦辩解道,“你和岳先生两个人的感情好,我看着也高兴。” 瑾瑜心里早已经把容锦当做了闺蜜一般,什么事情都肯和她说,知道容锦是真心为自己好,不由感动:“你整天想着我,怎么也不想想你自己。” 容锦举着杯子里的饮料慢悠悠地喝着,好奇道:“说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想想我什么呢?” “你的大事啊。”瑾瑜贴着容锦身边,玩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了?” 容锦脸上通红,一扭身子:“我才没有,我是现在不考虑。” “你现在不考虑,还要等什么时候再考虑啊。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和我说说看,我孙氏金融的执行董事秘书,人又漂亮又聪明,恐怕男人们看了都要争着讨你的喜欢呢。” 容锦脸红得一阵滚热,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嗔道:“孙总,你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瑾瑜神秘兮兮地对容锦说:“那你说——丁浩哲怎么样呢?” 容锦回头看一眼在隔壁桌被众人围着敬酒的浩哲,眼里的羞怯一闪而过,掩着嘴低声对瑾瑜说:“孙总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丁总怎么会看上我,再让别人知道了笑话我。” 瑾瑜见她羞涩,不好再调侃她,大大咧咧地说:“害羞什么呢,你要是真的喜欢他,我帮你说去。” 容锦拼命摇头:“别,孙总——” “好了,我不逗你了。有喜欢的人,可别瞒着我啊。”瑾瑜笑道,“你跟了我几年,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你嫁人我可要好好地给你准备。” 容锦赶忙灌了一大口果汁,慌得呛了一口,禁不住咳嗽起来。 第110章 瞬间情失 公司难得一次集体性的活动,大家都放松了很多,不觉吃喝得尽兴,走得都有些晚。 从酒店出来,瑾瑜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脚步也有些踉跄,容锦寸步不离地跟在瑾瑜身后,生怕她摔着。瑾瑜喝了酒不能再开车,就叫司机来接她。车来之前,容锦陪着瑾瑜坐在大厅里等着。 “孙总,让你不要喝多,还是喝得有些多了。”容锦不放心地絮叨起来,“回去可要好好和岳先生解释一下。不过今天有高兴的事情,岳先生会理解的。” 瑾瑜笑道:“我知道的。为着这家公司之间的事情,林渊夹在中间也很犯难,好在事情算是解决了。今天我心情好,他怪我我就顺着他哄着他,不和他闹别扭。” “那就好。”容锦灿烂一笑,对瑾瑜说,“孙总,我看岳先生也不是冷冰冰的人,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连容锦都能看出林渊对自己存有感情,身在其中的瑾瑜怎么会粗心地感受不到,哪怕是一点点温存,在她眼里都被无限放大,瑾瑜心里高兴,却还是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容锦像是在公司里对上司回报工作一般,一板一眼地说:“我看的出来,岳先生是外冷内热的人,他如果不在意一个人,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他面上不漏出来,但是对你的情况非常惦记,这就是他在意的方式了。” 瑾瑜心里暖暖的,嘴上却不肯轻易露出自己的欢喜,笑道:“就你会说。”她想着晚上还预定了和林渊的情侣酒店套房,便嘱咐容锦,“你先回去吧,司机应该很快就来了,不用送我。” 容锦却不放心,坚持道:“我看你走路都不稳了,还是我陪你回去吧。” 瑾瑜抿嘴笑道:“傻丫头,今晚我可不能让你送了。我已经预定了酒店,今晚和林渊一起过。他应该已经到了,你还好意思陪我过去吗?” 容锦红了红脸,嗔道:“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回去了。” 瑾瑜被容锦窘迫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催促着她回去,孙家的司机一到,瑾瑜坐进车里便说:“去酒店。” 到了酒店,等不及车停稳,瑾瑜就开门下车。慌得司机忙说:“孙小姐,你慢一点。” 瑾瑜也不用司机来开门搀扶,自己踉跄下车,司机降下车窗问:“孙小姐,明天早上我几点过来接您?” 瑾瑜匆匆忙忙已经走到门口,门童看着她走来,早早地帮她拉开了大门。瑾瑜听见司机叫她,略停了一下步子大声说:“不用着急,明天我等我叫你再过来。”话音刚落忙不迭往酒店里走。 在前台报了预约名字,前台热情地给她递上房卡。瑾瑜问:“在我之前有人来取房卡吗?” 前台小姐摆弄几下电脑,查了房间记录,带着熟稔的微笑对瑾瑜说:“是的,半小时前有一位姓岳的先生来取过房卡。” 瑾瑜攥紧手里的房卡,灿然笑道:“多谢。” 走进房间之前,瑾瑜借着大厅的洗手间,仔细地照了照镜子,理了理额边一缕碎发。见唇妆有些脱色,取了唇膏补妆。走出洗手间前,瑾瑜嗅到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一点酒气,恐怕林渊会不喜欢,忙折回洗手间在耳后手腕均匀地喷了一层香水,掩盖住酒的味道。瑾瑜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妩媚的笑容,方才笑意盈盈地走向房间。 进门前她取出房卡,拿着卡片正准备对准门锁的识别,想了想还是停住了手,她想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渊,看到林渊前来开门的时候有些不情愿,又有些期待的表情,把房卡塞回了包里。 抬手按响了门铃,听到房间里传来皮鞋走近的声音,瑾瑜熟稔地摆出提前练习过无数次的妩媚笑容,等待着门打开的一瞬间,扑进林渊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还没等瑾瑜娇羞热情地扑进林渊的怀里,林渊瘦高清冷的背影已经越走越远,也不管身后的瑾瑜如何,一个人返回到房间里。 瑾瑜有些尴尬,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默默地缩回去,不情不愿地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按亮门外“请勿打扰”的灯牌。 门一关上,密闭的房间里便只有他们两人,林渊静静地站着,瑾瑜呆立在门边,安静得有些沉闷。 瑾瑜放下随身带的包,踮着脚步走进房间,宽敞的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柔软的双人床,瑾瑜特别安排,要客房服务为她铺上一圈玫瑰花,床头的矮柜上,放了一瓶冰镇过的香槟,两只被擦得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情侣套房的灯光都是有些昏黄的色调,金灿灿的灯光斑斑驳驳地洒下来,阳光一样均匀地洒在身上,有些梦幻,有些缥缈。连瑾瑜一进门都被屋里的气氛熏染得有些沉醉,却不知道林渊为什么会无动于衷。 原以为林渊只是性情冷淡,房间里的气氛到了,也会对她有所表示。只是现在的这个情形,瑾瑜怎么都猜不透。 瑾瑜只得先打破房间里寂静,挑起一个话题:“林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林渊冷冷地回应她一句:“嗯。” 瑾瑜有些纳罕,往常说起好消息,林渊总会面带笑意听她讲起这个好消息,今天却只是淡淡地应和。她还是兴冲冲地说:“林渊,季业承同意和我的公司继续合作到合同期满,他不会撤资了。” “是啊,这是个好消息。” “林渊,你怎么了……”瑾瑜犹豫地想要伸出手搂住林渊,抬起了手却迟迟不敢放下。 林渊稍微偏过头来,侧脸对着瑾瑜:“瑾瑜,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瑾瑜却拼命拒绝:“林渊,今天我真的很高兴,因为季业承的事情,我的公司困扰了好久。事情终于解决了,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庆祝,我、我不想听其他的事情。” “瑾瑜,对不起,我今天没有心情和你庆祝。” 瑾瑜仅有的一点醉意彻底清醒,心中的委屈越发强烈,带着埋怨嗔怪道:“林渊,为什么你的态度这么冷淡,你是不喜欢我订在这里吗?” “瑾瑜,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很重要,我没有心情去想这里怎样……”林渊的声音听上去格外遥远,好像是从窗外飘进来的一般,虚幻得那么不真实。 瑾瑜不解,走近林渊站在他背后问:“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今天说,一定要在这里说?” “因为这件事情,我不能在家里说,有穆姐在,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你爸爸。”林渊低着嗓子,瑾瑜努力地辨听他的声音,才听得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原本的好心情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你还是怨我的,对不对。” 林渊背对着瑾瑜,伸手在墙上狠狠捶了一拳,墙面发出低沉地一声闷响。瑾瑜不觉心沉了三分,劝道:“林渊,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要伤害你自己啊。” 林渊的手缓缓落下,瑾瑜看到他的手指关节分明已经通红,他却丝毫没有在意:“瑾瑜……你告诉我,筱熙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瑾瑜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一次提到了莫筱熙——这个她极力想摆脱却怎么都摆脱不了的噩梦:“林渊,你为什么又提到了莫筱熙,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我不想说……” 林渊的背影微微颤抖,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瑾瑜走到他背后,脸颊轻轻贴着他的后背,双手轻柔缓慢地抚上他的腰际。 高级香水的味道隐隐袅袅地散发出来,透过皮肤之间的接触升温催化,若有若无的暖香似要把人的鼻子紧紧拴牢,林渊感觉到瑾瑜几乎到软化在自己的背后。 晚风透过窗隙吹进来,林渊猛地转过身面对着瑾瑜,双手拦住瑾瑜的肩膀,哀哀对她说:“对不起瑾瑜,这件事我必须要说出来,我没法伪装自己的心事,虚情假意地和你温存。” 瑾瑜的嘴唇剧烈地颤抖,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在林渊面前失态,瘦窄的肩膀被林渊握着手中,肩胛和林渊的指关节碰撞,有些涩涩的疼。 “你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我,直到现在都看不明白我的真心吗?” 瑾瑜的质问让林渊无法回答,他迎着瑾瑜的目光,认真地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隐瞒筱熙的病情,你有参与其中吗?” “林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瑾瑜低声问。 “请你告诉我。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有参与其中。”林渊看着瑾瑜的眼神里有疼惜,有困惑,这让瑾瑜周身一颤。 瑾瑜被唇膏掩饰得红润的嘴唇颤抖着:“林渊,一天没有弄清楚筱熙离世的真相,你一天都不肯放过我是吗?” “筱熙的病情,是你爸爸要求医生对我隐瞒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借口公司有紧急的事情来拖着我,都是为了让我来不及见筱熙。我说的对吗?” “林渊,你相信我,我不是要害莫筱熙……”瑾瑜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强撑着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林渊握着筱熙瘦削的肩膀,沉声问道:“你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这么看不惯筱熙,故意拖着她的病,想要置她于死地吗?” “不、不是……你怎么这么说,你怎么可以污蔑爸爸?” 林渊松开瑾瑜,瑾瑜的身体一松,险些摔倒在地。林渊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份东西,送到瑾瑜面前:“你看看吧,这就是你爸爸做的事情,你还要替他隐瞒什么吗?” 瑾瑜从林渊的手里看去,是一模一样的两份病历,就诊人的名字一栏,都清楚地写着莫筱熙的名字。 “这……怎么会有两份病历,又怎么能说是爸爸……”瑾瑜急着辩解。 林渊把病历塞到瑾瑜的手里:“筱熙去世了,我还一直留着她在这家医院的病历,我以为只要我琢磨透了这份病历的记录,我就能知道为什么筱熙会突然离世。” 瑾瑜看看林渊,再看看手里的两份病历,眼神因为惊愕而不安。 林渊指着明显纸张齐整的一份病历说:“瑾瑜你知道吗,我认认真真收起来的只是一份假病历,这才是筱熙真实的病历,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筱熙的情况。两份都在这里,你看看吧。” 瑾瑜翻开两份病历,对照着一页一页看去。刚入院的记录几乎无差,到了后面两份病历的差别越来越明显。 真病历的记载上,筱熙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过深度昏迷超过24小时的情况,血小板和白细胞的数量急剧下降,最后一页用胶水刻意粘起来的夹层里,甚至粘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而假病历,直到莫筱熙去世的前一天,记录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检查结果良好,病情趋于平稳的诊断。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瑾瑜一边翻看着病历,一边不住地说。 林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瑾瑜,你告诉我,这件事你究竟参与了多少。我还能信你几分?” 瑾瑜攥着病历,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份病历的。” 林渊笑容凄凉,幽幽地说:“如果不是这一份病历,我恐怕会一直被你们父女俩蒙在鼓里……” 第111章 真相边缘 瑾瑜不知道的是,林渊始终没有放弃要调查出莫筱熙去世前真实情况的念头。莫筱熙转到这家医院后的病历林渊保存了多年,上面完整记录了筱熙住院和就诊的结果,清清楚楚地显示着筱熙每一次就医做过的检查,和当天的情况。 这本病历他翻看了无数次,纸张已经被翻得卷边。他看不懂每一句检查的数据,却看得懂检查结果的最后总是会缀上一句“正常”,直到最后一天的记录突然变成了“病危”。 除了离世当天的记录是病情突然恶化,送进急救室,之前的记录都是病情平稳,甚至用药量都在减少。 林渊仔细地翻看了每一条记录,每一条查房记录署名都是吴主任,病情分析也是吴主任亲笔,看上去吴主任对这个病人还是很上心。 这家医院有着孙氏的关系,连医院的院徽后都连着孙氏集团的标志。林渊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在这家医院里是不会有人肯说实话的。他悄悄找过其他医院的医生看过病历,得到的结果是检查结果无误,筱熙确实情况正常。 这让林渊感觉事情再一次回到了起点,情况还是一片模糊。 他带着病历再一次拜访吴主任的时候,吴主任却表示他诊治过的病人太多已经记不清楚,有病历在,是不会有假的。但林渊从他闪烁的言辞和目光中,看出他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到了午饭的时间,吴主任离开后,林渊无心吃饭,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他心里胡乱想着心事,没留意走到了护士站。 护士站留了两个值班护士,用过了午饭聊天打发着午休时间。他无意间听到这两人窃窃私语,本来想走开,偏两人说起话来毫不避讳,他隐约听到她们提到孙家送来的病人,说的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便装作等人,稍微走远一些,倚着冰冷的墙面站在一边,留意着两个人的对话。 就听见一个年轻一些的护士说:“我刚来的时候听说,咱们医院和孙氏集团还有些关系呢,是真的吗?”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看着就颇有资历的护士说:“当然是真的了,孙氏集团的董事长是咱们医院最大的股东,连院长都要巴结着呢。咱们要不是靠着孙氏集团,单凭一个私立医院,怎么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年轻的护士就说:“我来了怎么说也有小半年了,怎么没见过孙董事长他们来呢。” 年长些的护士就笑:“人家怎么说也是有名的董事长,还用亲自来这里。他们的秘书一个电话,院长就派医生上门了。就是来也是坐着专车来,能和普通病人在一起排队啊。” “那你见过孙董事长吗?” “我还真的见过一次,连孙董事长的女儿我也见过,他的女儿真是个大美女,气质好,人又亲和。听说她嫁的丈夫竟然只是一个身家很平凡的男人,不知道孙董事长怎么想的。” 瑾瑜和林渊的婚事,过了再久都是人们聊天的谈资,林渊淡淡一笑,早已习以为常。 就听见年长的护士继续说:“正好那段时间我被调去了血液科,去给吴主任送病历材料,看到办公室里就孙董事长和吴主任两个人,好像在悄悄说什么,我听见他们说瞒着谁。” “瞒着谁啊?”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种事情要瞒也就是瞒着病人和家属吧。明明情况不是太好,也许是为了安抚病人和家属,才说病情好转,好让病人肯配合治疗?” 林渊越听越觉得可怖,一手紧紧攥成拳,捏得关节渐渐泛白失了血色。倚靠着墙面的后背逐渐传来一阵凉意,但他觉得心里的寒意更浓。 林渊听不下去,走到两个护士面前,激动地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孙董事长要你们隐瞒病人病情恶化的事情?” 两个护士不防有人过来,吓了一跳,诺诺道:“你怎么偷听我们讲话。” 林渊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请你们告诉我,是不是孙董事长要你们隐瞒一个病人的病情。” 年纪轻的护士害怕,直往后躲,年纪大的护士被林渊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点头。 林渊问:“那病历呢,病历也写着她的病情正在好转,连用药都在减少,这怎么能瞒得过去。” 年纪大一点的护士说:“我……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听说,你想知道你去问吴主任去……” “谢谢……”林渊冷静了一下,离开护士站,拳头还是紧紧地攥着。两个护士对视一眼,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吴主任下午没有应诊,上班后翻着自己手边的资料,随意看着。林渊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对应,自己打开门径直往里闯。 “你怎么又来了。”吴主任没好气地对林渊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嘟囔囔。 林渊面上客客气气,对吴主任说:“不请自来,请吴主任见谅。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吴主任提起戒备:“什么东西?” “病人的病历,”林渊环看了一眼吴主任的办公室,挨着墙面摆了一整面档案柜,病历是被病人带回去的,但医生的应诊记录应该都在里面,他随手一指,“我想烦请吴主任,帮我找一找一位叫莫筱熙的病人的记录。” 他走到吴主任的面前,询问道:“应该不会很难吧?” 吴主任忙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把我这里病人的记录给你。” 林渊换了一副表情,耐心地劝他:“是不是医生的就诊记录不方便给我,那我就只要一份病历,病人的病历,应该不需要留在医生这里吧?” “笑话,你来找我的时候,每次不都是带着病历吗,怎么说病历在我这里。” 林渊扬了扬手里的病历,冷笑道:“我才知道,这是一份假病历。吴主任你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拿着一份假病历,那真病历会在谁那里呢?” 吴主任怒不可遏,又担心林渊这一闹会把事情闹大,人言可畏,他正在竞争副院长的档口,每个人的眼睛都放在自己身上。他走到门边,握着门把手,却不敢打开这层屏障:“我不知道什么真病历假病历,请你出去,不要在我的办公室里闹事。” 林渊把病历摔在吴主任脚下,抢在吴主任反应前反锁了房门,质问道:“你害怕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吗?医院里正要选一位副院长,你不希望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惹出是非来吧,不然事情闹大,别说副院长,你现在的一切都要泡汤了。” 吴主任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污蔑。” “我污蔑,你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她病情平稳,怎么会突然病危离世。她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她的病危通知,你下给了谁?你给的是我吗?如果你没有下过病危通知,那你在隐瞒什么?” “我隐瞒什么?医生不是神,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尽人力听天命。她的死都是她的命,你来找我就能挽回什么吗?” 林渊说:“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不想她的死不明不白——”他对着吴主任笑道:“我比不上孙雄志,没有他的本事来收买你,但是如果孙家的女婿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你觉得你做过的事情还能瞒得住吗?” 吴主任紧张地瞪着林渊:“你就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拿我怎么样。真病历不足以作为证据,我完全可以说是你陷害我。你又能拿孙董事长怎么样,他收买我的事情,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信口雌黄?” 吴主任的话不无道理,林渊想了想,就算是事情闹大,终归没有切实的证据,没有办法定他的罪。他完全可以找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最关键的是,孙雄志收买吴主任,只是护士的说辞,他更没有办法奈孙雄志如何。想要为筱熙讨一个公道,根本不在这一时。 林渊说:“把那份真病历给我。” 林渊目光如炬,死死地瞪着吴主任,吴主任无法,知道他就算拿了真病历对自己也构不成威胁,倔强地抵抗了一会儿,犹豫着打开了档案柜,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了被层层文件覆盖的病历。 林渊伸手去接,吴主任犹豫了一下,有意用胳膊护着不肯交给林渊,林渊的手覆在病历上,劝道:“医生怎么能擅自拿着病人的病历,这份病历放在你这里,只会给你惹麻烦。”林渊稍一使劲,病历便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就是拿到了真病历也没有用。” “有用没用,至少能提醒我已经查出了真相。”林渊拾起被摔在地上的假病历,翻了翻手里的真病历,两份病历上反应的果然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林渊整理好两份病历,对吴主任说:“孙董事长的脾气吴主任也知道,如果他知道他要你隐瞒的事情暴露了,你也知道他会怎么做。吴主任——你是个聪明人。” 吴主任平静下来,整理了一下皱乱的白大褂:“现在你满意了吧?你可以走了。” 林渊一笑:“我想要知道的已经有了结果,当然不会再打扰你。” 第112章 合寝 “林渊,你不能因为一份病历就怀疑我和爸爸!” 瑾瑜颤颤巍巍拿着林渊塞给她的病历,不可思议地从头翻到尾,两份病历之间逐渐明显的差别,让她感觉难以置信。瑾瑜不相信孙雄志会做这种事情,还想为孙雄志解释两句。 林渊说:“瑾瑜,你好好看一看,这份真病历是不是更符合筱熙当时的情况?筱熙的病情在逐渐恶化,最后不治去世,和她病情好转,却突然恶化,这两种情况你说我应该相信哪一个?” 瑾瑜瞬间泪如雨下,委屈地抱膝蹲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渊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爸爸不是这种人,我们为什么要做一份假病历来欺骗你?” 林渊伏下身子,摩挲着瑾瑜的长发,香水的味道还在隐隐地窜进鼻腔。林渊感觉到离真相越近,他的心就越痛:“我以为筱熙的病情在好转,放心地把她留在医院里,完全交给医生医治。而我为了报答你对筱熙的帮助,尽心地帮你做事。谁知道,你们其实另有用意。” 瑾瑜泪眼朦胧,不住地摇头,拼命拒绝林渊说的每一句话,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这种事情。 林渊心凉如水,连他的声音都变得冰冷了:“筱熙的病情一拖再拖,她是被你父亲害死的。瑾瑜你告诉我,你参与了多少?” 瑾瑜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和你多一会儿相处一会儿时间。难道我连做这件事都是错的吗?” “是你爸爸,他收买了筱熙的主治医生,要他隐瞒筱熙的病情,甚至是筱熙的病危通知都被扣下。而我却傻子一样相信了医生的话,被你们父女两个愚弄。” 瑾瑜抓住林渊的手,哀求道:“林渊,这些话你上次问过我,我向你发誓我绝没有做过伤害筱熙的事情。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吗?这么久的夫妻,你连这么一丁点的信任都舍不得给我吗?” 林渊满心想的都是为筱熙复仇,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瑾瑜,却有些心软。他替瑾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声道:“那你告诉我,你爸爸做了什么。” “爸爸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害人的。他和莫筱熙无冤无仇,甚至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和莫筱熙过不去。” 瑾瑜止不住的眼泪让她的话多了几分可信,林渊的眉头稍稍一皱,瑾瑜说的话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孙雄志和筱熙无冤无仇,他没有理由对筱熙动手。 但事实是,孙雄志确实这么做了,筱熙也的确永远离开了他。 林渊心里还是如鲠在喉,他没法完全平息自己的怒气,如果说之前孙雄志只是刁难他一人,他看在瑾瑜的份上还可以忍耐,但如果真的是孙雄志害死了筱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瑾瑜的眼泪还在眼眶里盈盈,林渊看着瑾瑜,心底有些被触碰,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心疼她的。 “林渊,别怪爸爸好吗?不会是他……”瑾瑜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孙雄志那几天总是要她拖住林渊,让林渊少去医院。她早已猜出来,爸爸要她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让筱熙付出这样的代价。 孙雄志的用意,瑾瑜直到莫筱熙去世才逐渐琢磨过来。莫筱熙不在了,就不会再有事情能让林渊分心,他安心留在孙氏,孙雄志才有机会得到岳林渊手里他觊觎已久的方子。 至于瑾瑜自己喜欢上林渊,那是孙雄志没有料想到计划之外的事情。如果孙雄志知道女儿喜欢上这样平凡的人, 林渊用额头贴着瑾瑜滚烫的额头:“不要再和我说起你爸爸,我不想听到他。”他已经暗暗做好了打算,就算时隔多年,他手里已经没有了证据,法律不能对孙雄志做出惩罚,他就要让孙雄志用自己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业来偿还,弥补对筱熙所做的一切。 林渊的眼神渐渐烧起怒火,伏在他怀中的瑾瑜,她的温度也越来越热,却不是发烧那样的体温。他低头吻着瑾瑜的额头,他不想利用瑾瑜,却不得不用瑾瑜才能稳住孙雄志,让孙雄志对自己放松戒备。 林渊搀着瑾瑜的双手,慢慢扶起瑾瑜:“瑾瑜,你相信我,就算我再恨,我也不会伤害你。” 瑾瑜蹲得太久双腿渐渐麻木,她几乎将身体完全靠在林渊的身上,瘫软而无力:“林渊,请你相信我,相信爸爸。” 林渊的笑容清冷而苦涩:“瑾瑜,我相信你。”他想起来今天本来是瑾瑜要和自己单独庆祝,歉疚了一下,“是我的错,扫了你的兴。” 瑾瑜悄悄擦了一把眼泪:“林渊,你肯信我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渊想了想,轻轻揽了一下瑾瑜的肩膀,拉着她的手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拿了床头的香槟,倒了两杯,将一杯送到瑾瑜的手中。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公司的事情能够顺利化解,我应该祝贺你。” 瑾瑜脸上的表情由雨转晴,她擎着酒杯,和林渊轻轻一碰:“我希望我每一件开心的事情,都能和你分享。林渊,我对你的心永远都是真诚的。” 林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和着心里的酸楚,说不清楚咽下去的是什么滋味。他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恐怕就要一直活在阴影里了。” “别这么说,我不会让你活在阴影里,林渊。”瑾瑜慢慢地将杯中的酒饮尽,放下空酒杯的时候,杯底和桌面的碰击发出清脆的一响。 瑾瑜站起来,走到林渊身旁:“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晚一定要选在这里吗?” 林渊抬头看瑾瑜,她的眼睛里有火一样的灼热。他站起来,看着瑾瑜:“这里很好。” 瑾瑜芊芊素手抚上林渊的胸膛,淡淡地说:“这里是最有名的情侣酒店,公司的庆祝会一结束,我就赶到这里。林渊,我真的想把我所有喜欢的一切都分享给你。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放下过去的事情,我希望你从此以后只有快乐,我希望看到你笑。” “你做了这么多,我却只想找你兴师问罪,不觉得委屈吗?” 瑾瑜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能够对我爱的人好,我怎么样都不觉得委屈。只要你能接受我所做的一切。” “瑾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滚烫的手掌掩住林渊的嘴,挡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瑾瑜笑道:“那你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吗?” “我……” 林渊的唇齿间呵出轻轻柔柔的热气来,瑾瑜只觉得手掌间被热气搔得更加滚烫,不等他的话说完,瑾瑜将自己滚烫的唇覆上他的嘴唇。林渊的嘴唇冰凉干涩,瑾瑜耐心地用自己的温度去滋润濡化,用温软的舌头吮吸。 林渊怔了怔,后知后觉咬住了牙。瑾瑜也不着急,慢慢地去挑逗,去探索。 唇齿相濡之时,瑾瑜含糊地说:“不要去想别的,现在你的面前只有我,请你想着我,爱着我,好吗?” 林渊的嘴唇动了一动,瑾瑜唇齿间的动作更加猛烈,侵犯地闯进林渊的唇间,尽力地吮吸。瑾瑜双臂紧紧环着林渊的腰际,似乎是怕他逃跑一样。 “林渊,我们结婚快一年了,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答应我好吗?”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得正好,酒精在大脑里恰到好处地催化。 林渊恍惚了一瞬间,怀里的瑾瑜单纯善良,他却要利用她来报复孙雄志,这样做和渣男有什么不同呢。想着想着,虚虚揽着瑾瑜肩胛的手果断松开,笔直垂落下来。瑾瑜敏锐地察觉到林渊的不配合,用自己的手抓住林渊的手,按在腰间。 “林渊,今晚什么都不要想,不要辜负了我做这一切的心意。” 林渊的手动弹不得,只觉嘴唇麻木,身体也逐渐热了起来。 第113章 温柔乡 女子妖娆的身影穿着一身合体的套装,衬得身材凹凸有致,白色的蕾丝边衬衣配着黑色半身短裙,纤细光滑的小腿一览无余。女子的脚上踏着尖细的高跟鞋,露出一截纤小白嫩的脚背,鞋跟触碰在铺满地板的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哒哒”声音。 女子轻轻扭动腰肢,袅娜地沿着大厅一步一步踏来,大厅里格子间工作的人听到脚步声走近,都不免抬头张望一下,见到这女子的身段,都呆愣了一会儿,目光直追在她身上好久才舍得收回。 女子知道自己的容貌足够吸引这些年纪轻轻还没有多少阅历的男人,只是眼光和心思完全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腰肢扭得更加柔媚,顺着走廊的方向,一直走到最里间的办公室。 女子驻足在办公室门前,脸上熟练地浮现出最妩媚的笑容,抬手“咚咚”轻敲了两下门,腕上的铂金手链在细白手腕上松垮垮地晃动,发生细微的碰击声。 “请进。”办公室里很快传来应答的声音。 女子抚了一下耳边垂落下的一缕碎发,露出雪白脖颈,手覆在门把手上,慢条斯理地打开了门:“季总,是我。” 办公桌后是一把巨大的真皮老板椅,椅背面对着门。季业承听到门外的人进来,转过身子,看到来人忍不住露出暧昧一笑:“你怎么来了?” 女子回应一个更加热情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反插上了锁,嗔怪道:“为什么我不能来呢。员工到董事长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女子边说,目光在季业承的脸上游移,身体朝着他的座椅笔直地走了过去。季业承本想拒绝,女子却早已走到他身边,手轻抚上他的肩膀,身体半倚在他的身上。 “宋琪,这是在公司,又是上班的时间。”季业承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老老实实地任由宋琪的摆布。 宋琪轻轻的一声嗤笑,朝着门口一努嘴,笑道:“门我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锁上了吗,再说门就是没有上锁,董事长的办公室,谁敢不敲门就闯进来呢。” “你啊,”季业承双手一个用力,将半倚在自己身上的宋琪拉到怀里,在她的小脸上啄了一下,“你说等下了班其他人都走了,你偷偷地来也就算了,怎么上班时间都要过来呢。真是个坏透了的小东西!” 宋琪坐在季业承的膝上扭捏着,对着季业承咬着耳朵:“可是,我现在就是想你,想看到你啊,前台离你太远了,你工作时间也只是在大厅里转悠,从来不会到前台去。你不过去,我只能来了啊。” “所以你就离开前台找我,不怕我批评你擅离职守啊。”季业承笑着弯起手指刮她的鼻子,宋琪高耸的小鼻子皱了皱,娇嗔道:“讨厌啊,把人家脸上的粉底都刮掉了。” 季业承佯装玩笑:“我说你怎么这么好看呢,原来天天都是化妆化出来的啊。让我刮掉了这一层粉底,你会不会就变丑了呢?” “怎么,”宋琪离了季业承,不满地说,“你嫌我丑了,是不是看上别人了。”眼珠灵巧地转了两圈,抱怨道,“你还想糊弄我呢,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单纯好糊弄,在玩我的感情呢。我能猜得出来,你喜欢的是孙氏金融的执行董事。” 季业承连忙好言劝慰:“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吗。你也知道,我父亲和孙总的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两位老人家想撮合我们那是他们的心思,我可没有非分之想。我要是那种人,还能允许你在我的办公室里这么放肆吗。”说着手倒是毫不客气地滑上宋琪的纤腰。 宋琪微微皱了皱眉头,眼睛眯了眯:“谁要信你的话。要不是孙总已经嫁人了,你就是有想法也不可能实现,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宋琪脸上怀疑的表情逐渐褪去,季业承顺势把宋琪拉到自己的身边,宠溺地玩笑道:“小东西,你来就是给我扣上一个莫须有的帽子,然后兴师问罪的?” 宋琪摇了摇头:“我才不是为了这个,本来就是想你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 “还是孙氏金融的人,”宋琪的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润,“上一次来拜访你的丁总,他的助理给前台来电话,想拜托我通过你的秘书问一问你最近是否有空,丁总想要再次登门拜访,和你详谈公司合作的事情。” 季业承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是这个事……你是怎么回复的?” 宋琪扭了一下身子,故意背对着季业承:“我还能怎么说,你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前台怎么会知道,我只说等我联系了董秘书,董秘书会给他回电。他没有再问,只留下了丁总办公室的电话。” 季业承稍稍放心,点了点头:“还是你懂我,就这么说,先耗着他们。等我父亲再和他们孙氏的孙董事长好好交涉一下,等孙瑾瑜答应了……” 宋琪听到孙瑾瑜,胳膊挂在季业承的脖子上,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故意用质问的口气说:“你还想着人家的孙总呢,当着我的面都念叨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有面前的美人儿在怀,怎么敢再想着别人家的妻子,季业承赶紧哄劝:“是我的错,这不是在说公司的事情吗,我是这里的董事长,孙瑾瑜是孙氏金融的执行董事,两家公司就我们做得了主,我免不了会说到她的。你要是不想听,那我们就换一个话题?” “说吧,你要换什么话题。”宋琪还是余气未消。 季业承说:“那……今晚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宋琪想了想说:“我不稀罕你的晚餐。” “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宋琪眼睛一亮:“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季业承大方地笑道:“当然可以,我听说上了新款的包包,吃完晚餐,我带你去买,喜欢哪一款挑哪一款?要不,就去买化妆品,买你想要的最新款口红,一整套?” 宋琪笑道:“你会这么大方吗?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想……”宋琪说到这里,还是咬了咬嘴唇,眼神也暗淡下来,“算了,还是不说了。” 季业承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宋琪的下巴,把她偏向一边的脸扳正到自己面前:“想说什么你就说,我在你眼里还是小气抠门的老板啊?” 宋琪欲言又止:“我说了你不能生气,不能着急。” “你说说看。” 宋琪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又怕季业承听不清楚,一字一停顿地说:“你……你什么时候愿意娶我……” 季业承不妨她说的是这个,表情凝滞了一下,没有给出回应。宋琪知道每一次他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都是一副恍然若失的表情。 宋琪从季业承的怀里挣出来,情绪有些失落,连声音都变得委屈:“我就知道,你只是想玩弄我的感情,没有对我动过真心。” “怎么会!”季业承干笑一声,轻轻嗽了两下,掩饰心里的不安。 “每一次和你说到这个事情,你总是避而不谈,要么就转移话题。季总,我来这里也有两年了,从我来到公司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男人。我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前台,不像孙氏金融的孙总那样,出身那么好的家庭,自己又是公司的执行董事,人还长得漂亮……所以你只是觉得我好看,没有想要娶我的意思。” 宋琪一边说着,一边嘤嘤地啜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身影显得更加娇小柔弱。 季业承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对公司的一个前台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只是他最见不得女人流泪,听到哭泣的声音更是觉得如百爪挠心浑身战栗。 “好了,别哭了。”季业承柔声劝道,“你也知道,我爸爸的思想比较封闭,讲究门当户对的,他对他未来的儿媳妇,肯定是设了一大堆的标准。” “你爸爸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喜欢我呢,我虽然只是一个前台,没有多大本事,比不上孙总……但是我会做家务,又懂得体贴人,结婚之后肯定会好好照顾丈夫,安心在家做贤妻良母。也许你爸爸见到我,会觉得我能做你的贤内助呢。” 宋琪哭得梨花带雨,本来就娇柔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伴随着她的哽咽断断续续,听得季业承心里好像有一片羽毛搔过,痒酥酥的。 “不哭了不哭了,我爸最近忙着他的事业第二春,忙得整天不着家,我也经常见不到他人。等他忙完这一阵,我找一天他高兴的时候,请他来公司里视察,不就能让你们见面了。” 宋琪脸上的泪渐渐地止住,啜泣声还是没有停下:“只是在前台一闪而过,就是看到了有什么用呢。再说你爸爸可能还没有看清我的样子就走进来了呢。” “事情总要慢慢地来嘛。先给他留一点印象,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季业承从身后搂着宋琪的腰,手指在她烫成波浪卷花的长发间缠绕。 宋琪的身体微微扭捏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季业承看了好久,高跟皮鞋轻轻踮起来,宋琪将自己柔软的嘴唇送上季业承的面前。季业承嘴角上挑,攻城略地般横冲直撞,堵住了宋琪的嘴唇。 唇舌交错,香唾濡沫,宋琪沉浸在季业承的热烈之下,破涕为笑。 第114章 各怀鬼胎 季业承的母亲早年过世,父子两个一向是除了工作没有别的话可说,从前在家里,两个人常常是相对而坐一整天,谁也不主动开口。于是在母亲过世后不久,季业承就搬了出去,住在离公司不算太远的地方。 和季广胜的老练不同,季业承从小生活富足,心思想法就单纯很多,做事全凭着经验和冲动,没有季广胜那么多心眼。搬去一个人住的生活最自在的就是可以恣意而为,季业承经常彻夜不归,一玩就是通宵,以前季广胜管的严,要儿子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独立出去之后,季业承享受到了从前没有过的自由和快乐,更加不愿意再和父亲同住一个屋檐下。 父子两个没有要事,几乎互相不登门,季广胜权当放手,季业承也乐得自在。 季业承青年丧母,对女性的渴望就更加强烈。有时候约三五狐朋狗友一起喝酒聚会感觉不尽兴,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去酒吧找乐子,混迹的场所繁杂,身边的女孩总是在换。大型的酒吧混迹得久了,酒吧的老板、酒保甚至是常客都和他相熟,所以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季业承在酒吧里寻找寻欢作乐的目标,花红柳绿的酒吧里,他也曾是被宋琪看上的目标。 宋琪刚刚应聘到毅起金融的时候,只是一个刚进入职场的懵懂女孩,有着姣好容貌的她从小就想当一名平面模特。但是她偏偏又是一个极容易自卑害羞的人,在聚光灯前放不开手脚,轻易不愿意拍摄过于暴露的写真,拍摄的时候也是束手束脚,模特公司还不等她转正就解了约。 新一批模特很快就会发展起来,比她漂亮放得开的人有的是,宋琪一心想要成为光鲜亮丽的模特的梦想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自己给扼杀了。 从前一起做平面模特的几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嫁了豪门或者是嫁给“老实人”过上了安逸享受的生活。宋琪骨子里不甘人后,她自认比其他女孩长得漂亮,身材更好,嗓音又甜,不甘心自己只能做平淡无奇的工作,领着微薄的薪水,看着新款的服装包包,却囊中羞涩。 没钱的日子过得辛苦,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买所有她喜欢的新品。 短暂的模特生涯之后,她尝试过去酒吧做侍应生,希望在鱼龙混杂的场子里,钓到她的金龟婿。这样她也可以和那些姐妹一样,过上舒适的生活,再不用为生活发愁。 她真正做了侍应生的工作,才知道有多难堪。有钱的公子哥儿见惯了美女如云,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小费给得大方。宋琪想要主动投靠,人家只是表面温存,背后对她不过玩弄。而没有钱的人,来到这种地方,除了占她的一点小便宜,在她端上酒水的时候,明着捏她的手,偷偷摸一把大腿,宋琪再看不上,也只能忍耐着,不敢和客人发生冲突。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领班说混迹酒吧圈子里身价不菲的“花花公子”来了,她还没有听过这个名号,便留意了一下,11点之后,酒吧的气氛渐渐热起来,这位花花公子便“现身”了。 花花公子来的时候,领班亲自前去接待,连宋琪都能看的出领班对待这位花花公子的态度,和对待一般客人态度明显不一样。 花花公子穿着一身休闲的服饰,每一次接待的都是固定的服务员。宋琪是个新人,轮不到给他上酒水,便站在吧台旁边借着昏暗炫目的灯光觑着眼睛瞧他。花花公子穿的这一身她在商场里看到过,一套少说有三万块,浑身上下最值钱的还是手上的限量款手表,一块曾经拍出过上百万的价格。 宋琪看他气质和谈吐倒和普通富贵公子哥儿不同,有些见识,便悄悄和其他侍应生打听了他的身份,别的侍应生都像是惊讶她没见过世面一般,笑话她连本市赫赫有名的毅起金融的新晋董事长都不知道。宋琪说尽了好话,才打听清楚了这位年轻的季董事长的大概信息。 宋琪很容易就在网上搜到了关于毅起金融的各种信息,包括前任董事长季广胜和新任董事长季业承两父子的情况,季业承的风评等等。季业承目前仍是未婚,当地有不少似真非真的花边新闻,钻石王老五的身份让很多年轻女子都倾慕不已。 不去再往下看更多信息,这些已经让她动了心。 当她找到毅起发布的招聘信息,注意到毅起要招一名前台人员的时候,她动了心思。她先是在网上投了简历,得到面试邀请后,第二天上班果断辞去了酒吧的工作。 前台的面试不过是人事主管亲见一下,就顺利地通过了,宋琪并没有再见到季业承。入职一个星期,都没有看到季业承。 宋琪想着既然自己就是奔着季业承来的,如果始终看不到他,来到毅起的意义何在。她干脆先和季业承的秘书套上了近乎,打听到了季业承的一些动态。只等着季业承来到公司以后,想方设法引起他的注意。 宋琪的长相是很讨喜的类型,妩媚还带着一点娇羞,显得楚楚可怜。季业承来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新来了前台,董秘书故意给宋琪使了个颜色,宋琪站起身,主动给季业承打了一声招呼。 一声“季总”就让季业承注意到了新来的前台。往后再出来进去,目光就停留在了宋琪额身上。相视一笑,再没有更近一步的行动。 有文件寄送给季业承的,或者是有职员要到董事长办公室送文件,宋琪都殷勤地拦下,亲自帮着去送。有意无意总要在办公室里多逗留一会儿,一来二去季业承看出了她的一点小心思,两人心照不宣,宋琪名义上是公司的前台,实际上已经成了季业承暗自包养的女人。 时间长了宋琪便以季业承的女友名字自居,公司里多少有一些传言称董事长和前台的不清不楚,但员工们都没有心思去管公司的绯闻。 宋琪觉得嫁入豪门的机会大增,多次向季业承暗示,想要嫁给季业承。季业承每次都敷衍着应对,只是碍于季广胜的面子,自己又是新接手公司,自己的父亲肯定不愿意自己娶了公司一个小小的前台。 季家父子虽然性格迥异,但两人都揣着同一个念头,季广胜想要得到孙氏的庞大资产,成为本地的龙头。季业承惦记着孙氏的资产之余,还对孙瑾瑜念念不忘。 娶了孙瑾瑜,孙氏的资产不需要费一点工夫就是自己家的了。何况,瑾瑜有着极美的容颜,果断的性格,是和别的女子都与众不同的美人。 而宋琪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女人,和孙瑾瑜相比,她一无所有。 宋琪相比于孙瑾瑜,最大的优势就是她足够魅惑,在季业承的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迷人的小妖精。而孙瑾瑜面对季业承,永远都是冷静、客气,像冰山一样永远也融不化,这种疏离自从孙瑾瑜结婚之后就更加强烈。 季业承心里的矛盾从来没有平息过。面对着宋琪的时候,季业承是放松的享受的,面对瑾瑜的时候,却是不得不时刻提起百倍的精神,不至于在她的面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低了她一头。 季业承自己也知道,一方面是瑾瑜对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在,对待他无非就是一个合作伙伴。另一方面,有了岳林渊,孙瑾瑜的眼里再看不到其他男人。 看宋琪的样子,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要嫁给自己。季业承身边的女人不少,有的是为了他的钱,有的是为了他的地位,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一个敢主动提出来。季业承疲于应对,索性就让自己的父亲见一见宋琪,季业承有把握父亲对宋琪一定不会满意,这样他有了推脱的理由,宋琪也不会怀疑是他不愿意娶她,便会知难而退。 季业承一顿软语相劝,总算是打发了宋琪,宋琪走后,季业承主动联系了父亲,请他明天来到公司,有要事商量。 季广胜第一次听到儿子主动请他到公司去,也是意外,以为儿子有要事相商,任何事情都不如毅起的事情重要,当即同意。 第115章 豪门难进 第二天,季业承早早地来到了公司,宋琪坐在前台后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季业承放慢了脚步,走到前台旁,看到宋琪有些懒散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清了清嗓子以示提醒。 “季总……”宋琪因为紧张脸色涨得通红,如果不是私下和季业承有些旧情,恐怕此刻她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季业承装作无意地说:“上班时间,不认真工作,这么明目张胆地玩手机,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公司的管理这么松散,员工个个消极懈怠。” 宋琪自知做错了事情,低着头也不辩解,等着季业承的批评。 季业承看她的样子又是委屈又是可怜,只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说着:“行了,才说了你两句就不高兴了,别委屈了。一会儿有人来,看到你这个工作状态,你还怎么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宋琪小声说:“今天还有谁来呢。我一个前台,本来也不会给谁留下印象。” 员工们都在自己的工位上老老实实工作,季业承就放松了一些,手指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戳,笑说道:“你不是说要见见我父亲吗,我特意请他今天来,说有事情商量。一会儿你表现得认真点,等老爷子来了长点眼神。” 宋琪没想到前一天刚刚提起要见季广胜,季业承今天就请来了他的父亲,还有些不相信,瞪圆了一双好看的媚眼说:“你不是拿我开玩笑吧。前任董事长这么好请来的吗?” 季业承笑道:“虽然是前董事长,可是也是我的父亲啊。儿子为了公司的事情请他来,老爸作为前董事长,会不来吗?” 宋琪听后笑道:“那你和董秘书说,一应端茶送水的事情都交给我。” 季业承邪魅挑起嘴角:“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吧,今天我安排了董秘书其他工作,他一上午都在外面。你没注意到他今天没有来公司吗。行了,快准备着吧。” 宋琪认真地点点头。 季广胜来的时候,表现得非常低调,身边没有带助理,连招呼都没有提前打。季业承告诉他有事相商,他知道必然是重要的事情,便自己一个人来了。 他还没有走进公司的大门,全神贯注注意着来人的宋琪就提前从前台后面站起来,从她对奢侈品牌的了解,一眼看出了来人一身的行头和季业承日常穿的衣服价格不相上下。 宋琪殷勤地迎出来,笑道:“您是前任的季董事长吧?” 季广胜看到这个前台笑意盈盈的样子,不明所以。季广胜还在公司的时候,前台也并不是过分看重样貌,五官端正,气质尚佳即可。季业承当了董事长之后,前台的人选倒是上了一个档次。 季广胜问道:“你是公司的前台?来公司多久了?” 宋琪见季广胜问话,还有些窃喜,回答说:“是的,季董事长,我来公司快两年了。” “你来了不到两年,我从毅起的董事长位子上退下来有两年多了,我们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前任的董事长?” 如果不是季业承提前告知,宋琪最多只是把他当做其他公司的老板,但是季业承特别嘱咐,她当然是格外上心。于是客气地回答:“来公司的时候,特意多了解了一些。毅起有现在的成就,还是和您多年的心血分不开。” 季广胜被莫名的奉承夸得糊里糊涂,留心看了一眼宋琪,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你们季董事长在吗?” “董事长在办公室里,您请。”宋琪说着,伸出右手指引,自己先走在前,带着路。 “没关系,你不用带路,我认得办公室。” 宋琪回眸一笑,说道:“董秘书今天有公事外出了,办公室里的接待就由我来负责了。您请。” 季广胜并没有将一个前台完全放在心上,等着宋琪领他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他微微一点头致意:“我和你们董事长有事情要谈,你就不用进来了。” 宋琪笑道:“好的。” 宋琪出门前对季业承微微一笑,退出时随手关上了门。 季业承在父亲面前一向恭顺,父亲一来,马上从自己的老板椅上下来,对季广胜说:“爸,您这里坐。” 季广胜对季业承的态度习以为常,和从前当董事长的时候一样,也不推辞,径直坐到了老板椅上,舒适地依靠在座椅背上,说道:“我才退下来不过两年的时间,毅起的变化可真不小啊” 季业承赔着笑脸,说道:“爸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还是走着你的老路子,顺你的思路发展公司。” 季广胜说:“你小子不要和我扯皮,我说你现在这个前台有点意思,做事情曲意逢迎,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也按着你的路线来的呢?” 季业承说:“前台而已,代表的怎么也是公司的形象嘛。那些大老板董事长的,见的世面比我要多得多,要是前台都不能支撑起台面来,人家怎么看我的公司呢。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公司好。” 季广胜笑道:“这些小事随便你怎么做吧。只是别让人觉得你把公司里搞得太失了分寸就好。前台虽然是个门面,也要端庄大方一些,漂亮是漂亮,也要注意得体。”说着声音低了一些,“我看她的样子,恐怕也是对你有些意思,才会刻意讨好我。” 季业承先是笑父亲季广胜的眼神毒辣,然后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座机听筒,按了几个号码,对着听筒里说:“麻烦送来两杯茶。” 放下听筒,季业承看着季广胜的注意力还是在自己的身上,显然是没有跳过上一个话题,便笑着说:“一个前台而已,不过是比别人漂亮了几分。我怎么说也是个董事长,更是你儿子,爸还不知道我的想法吗?” 季广胜说:“我知道你的想法,就是怕你经不住美色的诱惑。你知道我那些老朋友都是怎么和我评价你的吗,还不知道收敛一点。我知道你有数,也别太任性了。” 季业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渐渐近了,故意将音量放大了一些,一副看似不经意的样子问季广胜:“爸,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呢?” 季广胜不知他音量突然提高有何用意,但也实话实说:“不过就是长得比别人漂亮点,你喜欢就留着当前台让她好好工作。要是你想娶他,我可不答应。” 门口的脚步声显然是停了下来,季业承不以为意,笑道:“她这个人呢看上去就是个漂亮的花瓶,实际上人也是很体贴,很会照顾人。你不想有个人照顾我的生活吗?” 季广胜冷笑一声:“我要是只想能有一个人来照顾你的生活,大可以帮你找一个保姆。你要是动了结婚的念头,趁早清醒一点,别看着漂亮的脑子就转不过弯来。咱们家就算不是有毅起这样的公司,没有现在的地位,你结婚的对象也是要经过慎重选择的。不过就是一个前台而已,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 “也许……你再了解了解就觉得她好了呢?”季业承的话统统都是说给门外听的,所以一字一句咬字咬得格外清楚。 季广胜说:“有了解的工夫,我不如去给你找一个和咱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儿。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我还指望着你能娶到孙瑾瑜,你孙叔叔也看好你做他的女婿,你偏偏一点不上心,倒让个穷小子给抢先了。现在好了,孙家的产业全都让外人抢走了,你就甘心吗?” 季业承顿了顿没有说话,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季……季董事长,茶来了。” 季业承说:“送进来吧。”门开了,他特意去看宋琪的神色。宋琪表情很冷淡,看不出有什么反应,只是嘴角不自然地在抽搐。 季广胜指着自己面前说:“辛苦你了,茶就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宋琪一愣,轻声说:“不辛苦……”转身就出门,经过季业承身边,目光悄悄瞥了一眼他的反应。 宋琪刚要打开门离开,季广胜说:“你先等一等。” 宋琪顿住脚步,回转过身子,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等着季广胜发话。 季广胜说:“以往办公室里端茶倒水的事情都是董秘书来,今天他有事不在,你偶尔来顶替一次就算了。等董秘书回来了,办公室里的事情还是他来做。你只是前台,你的工作范围就在前台。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在什么位置上就做什么事情。” “是。我知道了。”宋琪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拼命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点点的哭腔,却在努力地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满腹委屈。 季业承说:“爸,就这么一次,还是我要她做的,你不用对她这么严厉。” 季广胜说:“是不该这么严厉,我说她也是在说你,你还听不出来吗,前台就是前台,要认清楚自己的职责范围,别占了别人的位置和工作,归根结底这还是你作为董事长管理不善。我把公司交给你两年,你倒由着公司里的人乱了规矩。” 宋琪站在办公室父子两人中间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她听得出季广胜的话句句都是针对她来的,自觉羞愧难当,恨不得夺门而出。 季业承碍着宋琪的脸皮薄又好面子,担心父亲的话让她伤心,索性对宋琪说:“行了,出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做什么,回前台接待吧。” 宋琪还能保持着理智轻轻对着季广胜鞠了一躬,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刚走出董事长办公室,眼泪就抑制不住了。 季业承对季广胜抱怨:“爸,你话说得也太狠了点。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经得起你这么说……” “怎么,还心疼了?”季广胜不满地瞥一眼季业承,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会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动心思,怎么到了孙瑾瑜面前你就没招了呢。” 季业承说:“孙瑾瑜那个又倔又拧的性子,她就不是一般的女人,根本不吃我的那一套,让我怎么应对。” 季广胜说:“我以为你还真的是和外面传的一样,对女人没有拿不下的。没想到对着孙瑾瑜你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爸,这事儿先一放,你就别唠叨我了。我请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做戏给那个宋琪看,有件大事我早就想和你商量了。” 季广胜眼睛一亮:“你小子终于有正事要和你爸说了。” 第116章 秘密计划 季业承走到季广胜的身边,说道:“爸爸,你能告诉我,你是真的决定了要把孙氏的资产也夺过来,据为己有吗?孙叔叔和你是多年的老朋友,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再说还有瑾瑜……” 季广胜淡然一笑,说道:“我哪里是真的看上了孙氏的资产,我怎么说也是和你孙叔叔多年的老朋友,只是他说话做事出尔发尔,说好要撮合你和瑾瑜的婚事,最后倒把女儿嫁给了别人。我忍不了这口气,怎么也要让他尝尝美梦落空的滋味。” 说到季业承的婚事,一直是季广胜最头疼的事情,季广胜妻子去世的早,一直希望儿子早点成家,也有人照顾他的生活,拴住他的心。偏偏季业承对自己的婚事从来都不往心里去,对孙瑾瑜的追求也是一时热情一时冷淡。 “要不是你不争气,连孙瑾瑜的心都拢不住,就凭你们从小相识的情分,她还能嫁给那个穷光蛋?” “爸,我想就是我拼命地去讨好瑾瑜,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这是瑾瑜的选择。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丈夫,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瑾瑜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只要那个岳林渊在,我就是有再多的心眼,瑾瑜也不会看上我。更别说和他离婚跟我结婚了。” “孙瑾瑜的丈夫……”季广胜口中念念有词,问季业承,“就是那个开膳坊的岳林渊……他们两个,倒是有些相配。” 季业承无奈地摊开手:“你都说他们相配了,我看我就不多掺和了,每一次面对着瑾瑜都是出力不讨好,我觉得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 季广胜站起来,瞪着季业承说:“你让我怎么说你,事情才遇到一点挫折你就这个样子,孙瑾瑜就是再强势也是个女人,你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我听你孙叔叔说,岳林渊那小子对孙瑾瑜的态度不过是以礼相待,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样和睦。本来就是瑾瑜的一厢情愿,迟早要离婚,到时候我和你孙叔叔怎么能不撮合你们俩。” 季业承说:“我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个事呢,瑾瑜的性子这么倔,想要她同意离婚,这怎么可能呢。” 季广胜站起身来,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孙雄志和我说过,他为了安抚孙瑾瑜的情绪,暂时稳住岳林渊,想用膳坊的所有权来拴住他,让他放弃提出离婚。岳林渊自己肯定也知道,现在膳坊的根基还不牢靠,他在孙家又没有说话的分量,他离了婚就等于放弃了膳坊。所以孙瑾瑜和岳林渊,他们夫妻二人暂时还不会离婚,想要加快他们两个人离婚的速度,我们还要帮他们点个火,吹个风。” 季业承看着父亲老谋深算,心里倒有些畏惧,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季广胜哈哈一笑:“现在唯一能禁锢得住岳林渊的,只有他那个膳坊。孙雄志说,他这个女婿性子要强,绝对不甘心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他现在能仰仗的只有那个膳坊,稍微一点小风浪,他的膳房不保,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再要强也失去了依靠。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你就去岳林渊店里的活动上闹了一番,让瑾瑜误会我也有份,连带着讨厌起我来了。”季业承没有听懂父亲的意思,心里想着那天晚上瑾瑜在餐桌上对自己的冷漠,还是一肚子的不痛快。 “其实我本来的意思就是想邀请他,我知道孙雄志有要进军餐饮业的想法,就先他一步成立了酒店,想借着挖走岳林渊小小地打压他一下。谁知道岳林渊倒情愿守着这个小店,也不管这个店孙雄志将来会不会写在他的名下。” 季业承眼珠转了两圈,没有想到再好的办法,反而笑道:“说是我请你来商量要事,倒是什么都没有你考虑的周全。” 季广胜瞟了一眼儿子,眼看三十岁的人,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做事不牢靠,摇了摇头,不放心地说:“要怎么做还要我来教着你。” 季业承对着季广胜谄媚地笑道:“和你相比我还不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有老爸指导着,我们的计划才能走的顺利。” 季广胜微微一笑:“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不过你要收一收你的性子,和瑾瑜好好培养关系。另外……上次岳林渊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给我留面子,我也没有想给他好过。他的膳坊想做大,我偏不让他做大……” “你的意思是……”季业承饶有兴趣,笑嘻嘻地问。 “市工商局那边,我有些关系。他做着餐饮生意,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人,想要找出点问题不是很容易。”季广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现在这个时候,名声传得越大,出了事就倒得更快。” 季业承笑道:“爸,你说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狡诈呢。” 季广胜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季业承的肩膀上一拍:“你小子,在你爸面前从来没有个正经。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帮你来做。”季广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两个人说着不觉一上午时间已经过去,便说,“话说完了,我该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季广胜说:“我不是要帮着你再和工商局的老朋友联络一下感情。” 季业承笑道:“那爸你慢走……” 季广胜的步子走得四平八稳,董事长的威风依然不倒。走到大厅的时候迎面遇到几个员工,都非常恭敬地向他问好。 经过前台的时候,季广胜留意看了一眼宋琪。宋琪眼睛红红的,眼上的妆都有些花了。她还是努力表现得很认真的样子,守着前台的位置。 “季、季董事长……”宋琪见他出来,连忙站起身,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低着头不敢直视季广胜。 季广胜原本只是想简单地训诫宋琪一下,想让她别再缠着季业承,误了他的正事。此刻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倒不好再把话说得重了,只好说:“好好工作,你们季总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宋琪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地从前台后走出来,帮着季广胜打开公司的门禁,送他出门。 一上午季业承都没有出来,也没有叫宋琪去办公室。中午休息的时候宋琪心不在焉,午餐摆在眼前她也是夹起来又放下,就是不见往嘴里送。季业承的秘书小董回来的时候,宋琪面前的午餐已经被筷子夹得松散杂乱,却一点没有减少的样子。 董秘书以为她是在使小性子,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宋琪面前对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宋琪被突然的一声脆响吓了一跳,身子一激灵,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抬头看是董秘书,没好气地拿着筷子不停地拨弄饭菜。 “大小姐,你的脾气见长。怎么了这是,谁给你气受了。”董秘书赔着笑脸,慢声慢气地逗宋琪。 宋琪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扣,不耐烦地背过身去:“没有谁,是我自己自不量力,活该受气。” 董秘书听出话音不对,赶紧劝慰:“什么事啊?说出来,我帮你教训给你气受的人。” “你敢吗。我不信。” 宋琪的话倒是有点激着董秘书的意思,他果然信誓旦旦:“你说是谁?” “哼,”宋琪冷笑一声,“是你的老板、我们的季董事长和他的爸爸!” 董秘书听到说的是季业承,立刻猜想到宋琪是想要和老板套近乎不成被拒,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你看吧,刚才还说要帮我教训这个人呢,一听说是老板就不敢了。”对着董秘书小小地抱怨一通,宋琪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终于肯对着董秘书露出了笑脸。 董秘书说:“你也知道人家父子两个都是公司的董事长,他们说什么,你听着不要往心里去就是了。何必为了这么点事情生气呢。” 宋琪不再说话,只撅着嘴不再理他,董秘书见状只得讪讪地走开。 季业承直到下班都没有再出门,宋琪一肚子的委屈无人倾诉,下班后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宋琪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板着脸。 有和她交好的同事过来问:“怎么还不走?”宋琪也只是浅浅一笑,继续坐在位置上愣神。连董秘书临走时殷勤地说想要开车送她一程都被婉拒了。 等到公司里的人都走了,季业承也慢慢从办公室走出来,平时热闹的办公大厅少了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他的脚步声就被衬托得格外清晰。皮鞋踩在大理石瓷砖地面上的声音就像小鼓槌一样一声一声敲打着宋琪的耳膜。 季业承旁若无人地从办公室出来,沿着走廊一路走过来,他原本以为大家都早已下班,走到前台却不妨宋琪正泥塑一般地端坐着,眼神直愣愣的。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有事?”季业承随口一问,根本没有把上午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宋琪看都不看,便听出是季业承的声音,语气冷冷地说:“不想回去,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季业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赌气,又是无奈又是可笑,摇摇头说:“还在为了上午的事情闹脾气呢。” 第117章 里应外合 宋琪别过头去不看季业承,季业承却也没有因为她闹脾气而生气,反倒走到她身旁,目光在她的身上仔细地扫视,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心里渐渐浮出一个想法,嘴角便挑起一个圆润的弧度。 “你还真是个迷人的小东西。”季业承笑道。 宋琪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心里却每次都很高兴,嘴上只是强装不信:“你就会说点好听的哄我,还能做什么。我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就是你让我和你爸爸的见面。” “我再能说会道,也说的是心里话。你还不相信,你要是不迷人,怎么会把我弄得神魂颠倒。” 宋琪心里的小鹿砰砰地撞击,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前任季董事长告诉过我,我只是个前台,你就是再神魂颠倒,我也会记得清我是什么身份,和你差距有多大。” 季业承笑道:“我爸就是那个脾气,我也只是想你们见见面,谁知道我爸爸是那样的脾气呢。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也是无意的。” 宋琪轻哼一声:“说句无意就过去了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季业承一只手臂半揽着宋琪的肩膀,“所以,等大家都走了以后我就过来找你,还不是想安慰安慰你。” “你说吧。”宋琪稍微松了口。 季业承抬头看了看挂在前台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钟,他想了想说:“都这么晚了,我们就别在办公室里干聊了。为了给你赔罪,请宋小姐消消气,我请你吃个饭怎么样?我们去个安静点的地方,边吃边聊。” 宋琪有所心动,但没有立刻同意。 “我知道市中心的商场开了一家高档服装店,听说模特和明星都喜欢这家的衣服。吃完饭我陪你去选两身衣服好不好?宋大小姐,你看我的心意真诚不真诚啊,不生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宋琪从包包里拿出粉饼唇膏,精致地补了一层妆,对着镜子照了一圈儿,才站起身说:“我就跟你去,但是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好好好,我们走吧。”季业承贴心地接过宋琪手里的包包。引着她出门。 季业承带着宋琪,去了豪华的空中餐厅。餐厅位置在商场的最高层,半环绕式的设计,仿佛是在露天环境中用餐,抬头就能看到星星。 季业承领着宋琪进去,宋琪犹豫了一下:“这里太贵了吧?”还没等她想委婉地拒绝一下,餐厅门已经打开。笑容可掬的迎宾小姐已经打开了门,说着惯常的话:“您好,是两位用餐吗,请里面请。” 宋琪从门口看了一眼餐厅的环境,大厅里还是在商场里,就餐在商场的平台。门口大厅挂着的最大的水晶灯,看上去已经是价值不菲。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要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和他在这里浪漫地约会。 人真的到了这里,却有些胆怯。这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无法企及的档次,上层社会的红男绿女衬得她一如刚进城的小村姑。 “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吧。”季业承在宋琪的耳边呵气着说。 宋琪被季业承说话时呵出的暖暖的气搔得痒丝丝,从耳根到脖子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局促不安地说:“这里……这里太贵了咱们换一家吧……” 宋琪想优雅地转身退出门去,腰间却一凉,季业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上她的腰肢,她就这么被季业承紧紧地搂抱着,脸红得更厉害了。 “来都来了,还想走啊。跟我进去。”季业承的声音容不得宋琪做出任何反抗,乖乖地由他搂抱着进了餐厅。 季业承特意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位置,离着露台的边缘最近。宋琪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眼睛转来转去,看着露天的风景。 “宋琪,对不起,我知道我爸爸今天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其实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他是借着你在批评我。”红酒送上来,季业承往两个人的杯子里倒了一些红酒,擎着杯底将酒杯递到宋琪的手中。 宋琪轻轻地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放在唇边默默地喝了一小口。杯口留下了一个圆润好看的唇印,透着一些她嘴唇上的颜色。 “这个唇膏的颜色我看你用过很久了,”季业承说,“吃完饭,我们再去买现在最热的颜色。” “季总,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季业承的好,来得又突然又热情,宋琪招架不住,心里惴惴不安。 季业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紫红的酒体在杯中划过,玻璃杯壁被染上了一点晶莹,他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爸爸说的话伤了你的心,我替爸爸向你道歉,也希望你不要因为爸爸的话,就误会我对你的感情。” 宋琪笑道:“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完全知道的。” 季业承放下酒杯,绕过餐桌去握宋琪的手,宋琪的手欲迎还拒地抽动一下,还是没有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我会慢慢体会,你会我的感情的。” 宋琪长长的睫毛抖动几下,小声说:“我还能等你多久呢。你爸爸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我就是你的前台,除此之外我不应该有再多的非分之想。” “爸爸不是看不起你的身份,只是你还没有让他看到你有用的地方。” 宋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季业承,催他快点说下去。 “你知道,我爸爸是做了一辈子商人的,他对人和事情永远都是只看重能带给他的利益,帮他做成事情。能够帮他成事的人,都是值得他另眼相看的。” 宋琪脸上还是写满了疑惑,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对你爸爸来说,有什么作用?我哪有什么本事给你爸爸、给毅起金融带来什么利益。” 季业承说:“你一定会给他带来利益的,只要你按我的要求来做。”他看着宋琪茫然不知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波光盈盈,“我知道你和孙氏金融的丁浩哲私下里见过面,是不是?” 宋琪一惊,心虚地说:“见过是见过……但是……” 季业承宽容地笑道:“怎么我提到他的名字你这么惊慌?我只是想问问,你们那一次见过面之后,再有没有往来?” 宋琪连连摇头,解释说:“我和丁总没有什么来往,那一次是……是我知道他店里有活动,好奇去看的……我们私下里真的没有交情。” “你觉得他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宋琪不懂季业承话里的含义,脑子里却想着和丁浩哲短短相处的片段,电影一样在眼前一遍一遍回放。丁浩哲永远都是以礼相待,不疏离也不热情,总是保持最绅士的距离,哪怕是她喝多了酒故意亲近,他都毫不动心。 宋琪略显失望地说:“丁总怎么会看上我。他每天在公司里看到的都是像孙总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看得上我,还能对我有什么印象。” 季业承覆在宋琪手上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在宋琪的手背上留着一点一点的温度:“可是他们的孙总已经结婚了,再怎么迷人也是别人的妻子。就是对孙总再仰慕,也只能看着不是吗。何况我听说这个丁浩哲也是个工作狂,除了在公司,几乎很少和女人有过接触。” 他的眼睛对着宋琪一眨:“主要你主动,机会是很大的。” 宋琪这次强硬地抽回手去,按捺着心里的情绪问道:“季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业承露出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柔声对宋琪说:“我是在帮你啊。帮你赢得丁浩哲的信任。” 宋琪不满地说:“你分明是想利用丁总把我甩开。” 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送餐,季业承闭口不谈刚才的事情,宋琪双手抱在胸前,脸色变得冷冷的,气氛有些尴尬。服务员上齐了菜也不敢多停留,赶紧走开。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季业承安抚道,“我这是为了你能帮助毅起做一件大事,这样我爸爸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了。” 宋琪心思活动了一下,嘴上偏要反着说:“他改变对我的看法,那你呢?” “我……”季业承笑着起身,从宋琪对面的位置坐到了宋琪身旁,紧紧地挨着她的肩膀,咬着耳朵说道,“你这么漂亮,又聪明能干,我当然是舍不得让你成为别人的人了……” 宋琪脸上一红,别过头去娇羞地说:“你快坐回去,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季业承帮宋琪将她面前的牛排切成一块一块,拿起她的叉子叉起一块牛排送到她面前,宋琪恐怕别人看到,目光躲闪着,还是用嘴接住了季业承送来的牛排,来不及仔细回味一下滋味,囫囵吞下。 “你想让我怎么做?” 季业承将叉子塞到她的手里,空出来的手搂着宋琪,轻轻说:“丁浩哲现在是孙氏金融除了孙总之外的一把手,他知道孙氏所有的事情,你要和丁浩哲发展比现在更加亲密的关系,增强丁浩哲对你的信任,然后悄悄向他打探孙氏的动态。但是你要记住不能去孙氏金融直接找他,免得让孙氏金融的人怀疑。” 宋琪犹豫了一下:“你是想让我做你们的商业间谍。这……这怎么可以?” 季业承说:“做与不做,我不强迫你,只有你能帮助毅起做这件事情。”季业承说着从宋琪身旁的座位站起身,重新坐回她对面的位置。 宋琪咬着下唇,沉思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我、我帮你。” 第118章 美人计(一) 宋琪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空荡的马路上,脚下好像是有千斤的重量一样,沉甸甸地挪不动步子。她看着和季业承分开的商场门口,孤零零的身影有些憔悴,手里拎着季业承送给她的名牌秋季新款风衣,还有一套盒的限量版经典唇膏。 采购明明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但是她并不觉得有一点欣喜,手里拿着的名牌购物袋好像是穿了荆棘一样,有些刺手,让她拿不住。 季业承说这是给她的补偿,为了季广胜对她的冷嘲热讽,还有给她的奖励,为了让她甘心为自己做事,换取他和毅起想要的信息。 从前她只是一个虚荣的女孩,现在却成了一个虚伪的女人。 走过一家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店里已经关了门,宋琪不经意地瞥一眼,借着昏黄的路灯光亮勉强看得出自己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模样,眼睛里也失了往日的神采,不着唇膏的嘴唇有些干涩,苍白。宋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又丑陋又狼狈,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退回到开始了。 宋琪走回到商场,在洗手间里专供给客人使用的梳妆台上,打开唇膏的包装,重新看一遍她昧着自己的良知换来的昂贵礼物。 是最昂贵的口红礼盒,全部都是最经典的热门色号。季业承不懂女人的口红色号,只是要柜姐拿出最贵的最好看的。可能是套盒里的颜色比较丰富,季业承指着一只正红色和一只淡粉色对宋琪说:“这两只颜色很好看,你涂上——他一定喜欢。” 宋琪从套盒里取出正红色和淡粉色两只唇膏,冷冷地笑出了声。大概是季业承把丁浩哲也想成了和他一样的公子,以为丁浩哲对女人的审美和自己也是如出一辙。 季业承喜欢她涂红唇,说她五官长得大气,化上一整套精致的妆容搭配红唇有气质,而且洋气。有一天宋琪起床稍晚些来不及化全套妆容,匆忙之中只是来到公司补了一个淡粉色的唇膏,好像并没有完全覆盖住唇色,只是嘴上微微带一点莹润,有一丝丰盈的血色。季业承就看好了这一次的唇色。 以后宋琪来上班,包里只带着两种颜色的唇膏,一个赤红,一个淡粉。 宋琪看着自己脸上的精致妆容,此刻已经变得斑斑驳驳。她分不清脸上一道道粉底液留下的混迹是汗渍还是泪渍。这本来是为了见季业承的父亲精心化的妆容,宋琪还特意早起了一个小时,细细地化了淡妆,看上去似有若无,却显得人精神有气色,原以为季业承的父亲会喜欢…… 宋琪幽幽地叹了口气,拿出粉饼盖住脸上的斑驳痕迹,本想去拿那只淡粉色的唇膏,想了想还是换上了大红色,慢慢地在嘴上涂了一圈,用手指晕开。 镜子里重新出现一个脸庞精致气质迷人的女人形象,宋琪不敢再犹豫,恐怕自己再磨蹭一会儿就要放弃。她把唇膏礼盒手忙脚乱地塞回盒子里,拎着购物袋,抬头挺胸地走出商场。 夏夜里的风,吹得猛了还是有些凉丝丝的。宋琪把购物袋放在脚下,掏出手机拨通了丁浩哲的电话。 她用对男人的了解,营造了自己被抛弃的凄凉无助场景,丁浩哲无奈,只得驱车前去接她。 浩哲一来,宋琪的眼泪马上夺眶而出,扑进浩哲的怀里紧紧地拥着他。身体一碰触到浩哲的怀抱,一点温暖让她莫名地流下泪来。泪水有演的成分在,心情却是实打实的悲伤。 浩哲被宋琪抱着,浑身紧张得僵直,路过的行人看他的眼神都好像是他做了对不起女朋友的事情,浩哲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拍着宋琪的肩膀安慰着说:“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浩哲,我心里难受得很。”宋琪的声音呵得浩哲从颈后到双腿笔直的一条线,酥酥麻麻的,小蚂蚁爬过一样,激起浑身战栗。 “上、上车慢慢说……”浩哲又不敢去碰宋琪,几乎是半搂半拖着,将宋琪带到自己的车前,帮她开了车门。 宋琪嘤嘤地哭泣,车里全都是她的声音,浩哲想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想让她赶快停住哭泣。 “你看我这个记性,送过你回家一次,还是记不清楚你家在哪儿。”浩哲故意装作忘记了宋琪的家,想引着她说两句话,让她早点停了哭泣。 宋琪啜泣道:“我不想回家,回去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肯说话就好,至少停住了哭泣。浩哲松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好好的,你怎么会这么说。” “季业承,他根本看不起我。”宋琪呢喃着。浩哲却听得如同掉进了云里雾里,明明季业承对这个前台小姐是宠爱有佳,从他上次一见宋琪就知道她一身名牌服饰至少有一半是季业承送的。两个人的关系没有到亲密的那种程度,季业承怎么会舍得送她这么多礼物。 浩哲明知故问:“他……他怎么会看不起,你是他的员工,哪有老板看不起自己员工的。” 宋琪说:“可以就近找一个咖啡厅,听我倾诉一下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我只能想到你了。” 浩哲本想拒绝,但是看宋琪的眼圈哭得红红的,有些可怜兮兮。她涂着精致的红唇,唇色都因为泪水浸过唇缘模糊不清,想来晚上正是要和季业承约会,妆容都化得特别用心。却没有料到季业承会不念旧情,将她一个人丢在商场。 “好吧。我们在附近走走,找个咖啡厅。”浩哲先开了车门下来。 宋琪还想去拿那些购物袋,浩哲说:“拿着不太方便吧,先放在车上,回来我还要送你回家。”宋琪像一只受惊吓的小鸟一样,怯懦地说:“你会送我回去吗,不会出门之后你也把我丢下自己先走?” 浩哲一惊:“难道季业承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宋琪摇了摇头,季业承为了让自己能安心为他做事,亲自将她送到路边,把手里提着的购物袋送到她的手里:“你就在这里,等我走了之后,给丁浩哲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最后还抱了她一下,抱得心不在焉,抱得无动于衷。 “他说我配不上他,让我死心。” 浩哲却绕过她的身子,接过了她手里的购物袋,小心翼翼地摆在后座上:“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你的东西都会还给你的。” 浩哲脸上的表情很平和,宋琪感觉这个表情让她的心里有些温暖,不敢再去看他,自己大步走在面前,寻着路边还在营业的咖啡厅。 浩哲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问道:“季业承好好的怎么会说这种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其实不是说你,只是你想多了以为他在说你?” 宋琪一径往前走着,头也不回地说:“是他的父亲,我们毅起的前任董事长,他警告我要我别想着自己不该想的事情。我们季总——季总没有多说什么,他大概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两个人闲逛着走到一家咖啡厅,宋琪选了最角落的位置,把自己藏在旁边盆景的阴影下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悲。 浩哲看她心情不好,特意多点了一些甜点,希望这些甜点的甜腻能冲淡她心里的悲伤和痛苦。 “我是不是自不量力很可笑啊?”宋琪的情绪突然有些低沉,“明明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还妄想着嫁给董事长,成为豪门太太。” “这个……你看上的未必只是他的身家地位。”浩哲安慰道。 宋琪撇一撇嘴,说:“我真羡慕你们孙总的丈夫,能够娶到豪门千金做妻子。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好运气就好了,或许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还要看人脸色。” 浩哲脸上不露出过多的表情,心里却苦笑,这种好运气降临到他们的岳先生身上,人家却说是一个黄金的牢笼从天而降囚困了他。浩哲轻轻一笑:“也许岳先生并不觉得他现在的一切是一种运气。” “可是他什么都有了,”宋琪的情绪有些激动,急的睁圆了眼睛,“他娶了你们的孙总,孙总那么漂亮,有本事,自己有一家公司,还能帮着他开一家他想要的店。这还不是幸运吗?” “宋琪,你太激动了,喝点水润一润吧,慢慢说。”浩哲把她面前的冰柠檬蜜茶又向她面前推了推。 宋琪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过安稳的生活,有人疼有人宠。可是他给不了我家。” “你爱他吗?”浩哲问。 “我……”宋琪一时语塞,想了想说,“虽然我看上的是他的身价和他的地位,但是我对他是有一点真心在的。我以为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个花花公子,实际却体贴温柔。是我看错人了……我那么在乎他的身价地位,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也会在乎我是不是有钱有地位。” 第119章 美人计(二) 宋琪用不锈钢小勺子拨弄着面前的甜点,舀起来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往嘴里放。甜点被她拨弄得已经有些凌乱,表面的一层冰激凌融化到造型已看不出来。 浩哲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忙拦着她说:“别再戳了,你看甜点都歪掉了。如果不喜欢这个,就再换一道。” 宋琪说:“有什么用呢,再换一个,也未必是我的。” “嗯?你说什么?”浩哲本想说的是甜点,宋琪却岔开话题说了其他,两个人好像是互相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又好像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浩哲,或许我应该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多工作两年,攒些钱回老家去,找个踏实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感情,太奢侈了,我不应该妄想的对不对。” 浩哲听出她另有所指,倒也触动了他的情思。他对孙瑾瑜何尝不是如此,有钱人的感情太奢侈了,只能等待它降临,却不能做任何努力。孙瑾瑜对岳林渊不正是如此,别人羡慕不来的感情从天而降,空降在岳林渊的身上,偏偏这个人是最不想得到这段感情的人。 浩哲喝了一口面前的红茶,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可别说‘你们’,我算什么有钱人呢,不过也是给人家打工,比别人看着有些地位的员工。我想得到的感情也一样得不到,你说得对,有钱人的感情,我们没有办法琢磨的,根本把握不住。” “怎么……”宋琪仔细回味他话里的意思,渐渐止了啜泣声,脸上有了些许神色,“你不会和我一样,也喜欢上了不配喜欢的人?” 浩哲反复琢磨宋琪的话,宋琪说的“不配”这两个字,直白又残酷,一针见血地告诉他,他对瑾瑜的爱不过也是一厢情愿。他摇摇头,但并不是否认,而是一种痛苦的承认:“算是吧。” 宋琪的好奇心被勾起,同时感觉自己心里有些空落落,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睁圆了眼睛问:“你喜欢的女人——她是谁?” “知道了是谁有什么用,她本来就无意于我,我还能够再追回来吗?何况她都……都结婚了。” 宋琪猜测说:“是你们的孙总吗?” 浩哲心里苦笑了一下,脸上却不露声色:“你可算是不哭了,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说着就要起身,招呼服务员来结账。 宋琪不动身,坚持说:“别回避我的问题,是孙总对吗?” “我看这块红丝绒蛋糕不错,桌上的你都没有好好吃,带一块回家当做宵夜吧。”浩哲并不接宋琪的话,走到柜台结了账,又请服务员打包了蛋糕。 浩哲越是回避,宋琪心里的答案就越肯定,他心里的人是孙总没有错了。有那么一瞬间,宋琪的心里有些失落,偏偏是她稍有些好感的男人,都在心里明恋暗恋着孙瑾瑜。自己空有年轻貌美,依然比不过已经结婚的孙瑾瑜在他们眼里的地位。 宋琪收拾起了自己的包包,没有去接服务员送过来的蛋糕,径直推开门往外走。浩哲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情绪大变,只当她还是因为季业承的事情心情不好,只能让着她。 浩哲追上来,拉住宋琪的胳膊:“你慢点走,你的东西还在我车上,刚刚还舍不得的东西,现在就不想要了吗?” “想要,”宋琪倔强地说,“你去拿给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回车上去。”浩哲费力地劝她,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对她的反感和成见减少了很多。也许是面对感情,谁也没有办法自控,如果她真的只是为了钱接近季业承,也不会因为他的拒绝伤心吧。 说到底都是至情至性的人,再好的演技都掩饰不住心里真实的感情。 浩哲拉着宋琪的胳膊,一直走到车前。帮她开了车门,宋琪还想拒绝,要是白天浩哲或许就由着她来,晚上他不放心宋琪一个人在外面,几乎是用塞的把她“塞”进了车里。 “冷静一点了吗?别再闹别扭了,”浩哲坐到驾驶座前,系上安全带,转过头去调侃宋琪,“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脾气了,我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呢。” “我就是心情不好,你要是不想载我,放我下去,我自己回家。”宋琪嘴上还是不饶人。 浩哲发动起车子:“这个时候就别嘴硬了,坐好了。” 宋琪把头整个仰在椅背上,说:“浩哲,我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坦诚一点呢。我的事情都和你说了,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一说呢。” “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都喜欢上不配喜欢的人,这就是我们的命吧?既然这样,不如就忘记那个人,别再让自己为难。”宋琪渐渐地将话题往自己的方向带去。 浩哲目视前方,毫不动心:“一个人一种活法,我还忘不了。不过你能忘记的话,我应该恭喜你,勇敢地做到了。” 宋琪说:“我希望你也可以,你所爱的人就是爱你的人。说真的,我非常羡慕孙总。” “她其实不值得羡慕,她过得也很辛苦。”浩哲有感而发。 “可是她能嫁给心爱的人,能和他结婚。还有你……你和我们季总的喜欢。如果也能有人肯这么疼我,关心我就好了。” “会有的。” 宋琪笑了笑:“可能吧。只是从今天开始,我再不能想着季总了。”她向左偏过头去,问浩哲,“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以后可以找你倾诉吗?” 浩哲点了点头:“你随意吧。只要我不忙。” 浩哲送宋琪到了小区门口,小区不允许外来的车辆入内,浩哲见小区里路灯稀疏,光线昏暗,停下车子送宋琪到了楼下。 浩哲把手里的购物袋送还到宋琪的手上:“你上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谢谢你……”宋琪接过购物袋,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笑道,“能请你上来坐坐吗?” 浩哲摇了摇头:“太晚了,你回去吧。” 宋琪露出一丝顽皮的笑:“那么下次,你不要拒绝我。” 浩哲看着她的背影进了楼,转身离开。明明是和宋琪在一起,他的脑子里想的却是瑾瑜。宋琪说羡慕瑾瑜是对的,她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在外人看来这种婚姻并不幸福,至少,自己的心里是开心的。 浩哲坐进车里,用力踩一脚油门,话说起来容易,他该怎么忘记已经嫁为*的瑾瑜呢? 身为*的瑾瑜却在烦恼另一个问题,这件事情困扰了她许久,以致一向都被员工视作工作狂的她也无心再去考虑公司里的事情。 那一晚的温存暧昧过后,林渊对瑾瑜再一次回到了往常的平淡与客气。天亮的时候,林渊看着身边熟睡的瑾瑜,还是有些别扭的背过了身子。 林渊再也不在瑾瑜的面前提起莫筱熙的名字,对那件事情也再不多说一句。瑾瑜多次代替爸爸替他道歉,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不肯明说。 再怎么掩饰都瞒不过瑾瑜,心里敏锐的瑾瑜明知道林渊的心里还在想着已经故去的莫筱熙,却还是愿意理解林渊心里的痛苦,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 林渊对莫筱熙充满了愧疚,这一点瑾瑜看得别林渊自己都要清楚。她甚至想要用丈夫对莫筱熙的怀念,来博取对自己的一点点喜爱。尽管卑微,但是面对爱情她可以做一再忍让。 瑾瑜从公司回到家的时候,林渊还没有回家,穆姐早已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怕凉了一直用隔热的罩子罩着。 “怎么岳先生还没有回来?”穆姐问,“我今天做了好多菜,再不回来可就放凉了。” 瑾瑜说:“等等他吧。我不饿,先上楼换件衣服。” 瑾瑜再下楼的时候,穆姐看到她的眼神都直了,直问:“小瑜,我记得这件衣服从买回来你就没怎么穿过,你还一直说不配你的气质,怎么今天穿上这件了?” 瑾瑜的身上,换下了她去上班时候穿着的真丝面料的衬衣,也没有换平时最喜欢的吊带连衣睡裙,她素来最喜欢的就是真丝面料,穿着舒服,看着也大气。但是此刻她的身上,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纯棉连衣裙,把头发束起了马尾,露出光溜溜的额头。 瑾瑜笑了笑,在穆姐面前转了一个圈,问:“好看吗?” 穆姐上上下下仔细将瑾瑜打量了一番,说:“好看是好看,只是……感觉不像你了。我记得你从去了国外读书以后,就再没有这么打扮过了。” 瑾瑜说:“是啊,一直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大小姐的样子。你看我穿成这样,看上去有没有显得年轻一点?”她见穆姐捂着嘴笑,自己先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我这个年纪扮嫩肯定是不行的了,你只说像不像就好了。” 穆姐止了笑,笑道:“虽然说你的年纪这么打扮是不太合适,不过你看上去还真的是像个大学生的样子呢。” 瑾瑜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是真的吗,穆姐,你可不要骗我。真的是像大学生的样子吗?” 大学生的样子就够了,莫筱熙当初的样子,瑾瑜还有模糊的印象,纯真得像个孩子,总是挂着甜甜的笑。 穆姐点头:“是,我还会骗你不成吗?只是……你怎么打扮,要做什么?” 瑾瑜笑说:“这是秘密,先不告诉你。我上楼去,等林渊回来要记得叫我。” 第120章 似是故人 瑾瑜迈着轻快的步子登登登地跑上楼去,平常稳重端庄的职场丽人样子,摇身一变成了活泼机灵的女学生模样。不过是换一身衣裳,瑾瑜就把平时的样子都改变了,穆姐惊讶得看着她,半天回不过来神儿。 “小瑜这是怎么了,突然变了个样子。”穆姐笑着摇摇头,回到厨房里看着不再冒着热气的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家不过他们几个人,怎么吃顿晚饭都凑不齐呢。 快要到八点钟的时候,穆姐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估摸着大概是林渊回来了,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林渊开门的声音。 “岳先生你们可回来了,饭菜早就做好了,都放凉了。你们去洗洗手,我这就把菜摆上桌。”穆姐在厨房里大声招呼着。 穆姐的嗓门有些大,不像是对着在客厅里的林渊,倒像是在和楼上的人说话一样,生怕对方听不见。林渊听得耳朵嗡嗡响,皱了皱眉头:“我们就来。”先把岳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坐着休息,自己走到厨房里去。 “瑾瑜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楼上歇着呢,等我叫她下来。”穆姐把放进蒸锅里热好的菜重新端出来,手里还戴着隔热的厚手套,忙不迭地要摘下来。 林渊忙说:“穆姐你忙你的,我上楼叫瑾瑜下来吃饭。” 瑾瑜人在楼上,心思却早就溜到楼下去了。她半倚在门边上一直注意着听楼下的动静。穆姐对林渊打招呼的那一声大嗓门就是在告诉自己林渊回来了,瑾瑜赶快从头到脚都整理了一遍,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给林渊一个惊喜。 她听到林渊逐渐走上楼来的声音,脱了鞋子,光着脚轻轻打开门。林渊不妨,刚要抬手敲门,见门开着,瑾瑜早已经为他留出一条缝。林渊推门走进去,看到穿着一身素淡的连衣裙,扎着马尾一身学生打扮的瑾瑜。 林渊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像是没有认出她一样,反应了一会儿才说:“你……瑾瑜,你这是做什么?” 瑾瑜咯咯一笑,在他的面前牵起裙子两角,转了一个圈,笑道:“好看吗,林渊?” “瑾瑜,你……你怎么突然打扮成这样。”林渊显然有些不习惯,从来没有见到过瑾瑜这个样子,他连忙拉起瑾瑜的手,走到衣橱前,打开衣橱门说,“还是换下来吧,你这么打扮,我总觉得不是你了,再说让妈和穆姐看到……” “林渊……你就不能认真看看,我这样好不好看。每天看着穿职业装或者是高级套装的我,你不觉得有些腻吗?”瑾瑜俏皮地拉着林渊的手,撒娇似的说。 说腻吗,其实并没有,林渊从第一次见到瑾瑜,她就是一身气质的装扮,每一套衣服都是精心搭配过的,这么久以来,林渊面对这样的瑾瑜已经习惯。 现在瑾瑜的打扮,反而——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亲切得好像是个多年的老朋友,林渊的目光一触及到瑾瑜,心脏的跳动明显加快了几分。 瑾瑜是一个很有气质有味道的女人,她的衣服都选择最适合她的身材气质的,每一件都能衬托出她不同的风采。只是她所有的衣服都透着知性和妩媚,名牌的衣服总是增大了瑾瑜的气场,带给林渊莫大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个女人和他不是同样的人,他们本就来自不同的阶层,是不应该生活在一起的人。 这种最适合夏天舒适清凉的纯棉连衣裙,有些慵懒,有些随意,明明和瑾瑜的气质有莫大的违和,却让眼前的女人有看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林渊这才琢磨过来,原来端庄惯了的瑾瑜也有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好看吗?”瑾瑜甜甜一笑,露出两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好看。”林渊实话实说。 瑾瑜满意地笑了,扎得板板正正的马尾光溜溜的,将鹅蛋形的小脸整个露出来,笑起来两颊彭彭显得脸圆圆的,孩子一样可爱。瑾瑜耍赖一样地问:“既然好看,为什么要换下来呢。在公司我已经是孙总了,在家里就不能做不一样的瑾瑜吗?” “瑾瑜……”林渊不知她的意思,也不好再坚持,“你想怎么做,就按照你的心意来做吧。”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我?”林渊没有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瑾瑜看出他的窘迫,不再多问,笑着走到林渊身边,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下楼去吃饭了。你们回来的晚,我要等着你,早就很饿了呢。” 林渊对肢体上的亲密接触释然,自然地配合着瑾瑜,任由她牵着他的手,说道:“以后要是饿了,你就自己先吃,不用等我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吃饭总是没有食欲,看到你我才能吃得好啊。”瑾瑜掩嘴一笑,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女孩子。 林渊感觉耳后一阵滚烫:“快下去吧。” 餐桌上,岳老太太也惊讶瑾瑜不同寻常的变化,只是没有好说出口。瑾瑜看着老太太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看着自己,笑道:“妈,您今天去照顾爸一天,辛苦了吧?穆姐今天煲的老鸭汤,您多喝一点。”说着站起身忙着盛汤。 岳老太太不好意思让瑾瑜给自己盛汤,客气地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两个人一个忙着要伸手去接碗,一个又躲着热情地要给盛汤,瑾瑜手一抖,热汤碰撒出来,滴在手指上。 “嘶……”瑾瑜猛不防被烫了一下,痛得喊出声。吓得岳老太太连忙接过碗去,恐怕再烫着瑾瑜。 林渊坐在瑾瑜旁边,连忙抽了两张纸巾,拽过瑾瑜的手,轻轻地帮她吸干手指上的热汤,怕她痛缓缓地对着手指吹气帮她降温:“以后小心一点,汤这么烫,就不要盛得这么满了。” 瑾瑜的手被林渊握着,看他有些着急地帮自己处理烫伤的地方,自己倒先害羞起来,忙要收回手:“没关系,哪里有这么娇气了,我用冷水冲一冲就好。” 林渊却拉着她的手:“别动,小心把伤口蹭破了。” 岳老太太和穆姐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眼神里都是满意的笑意。 瑾瑜看岳老太太和穆姐两人也不吃饭了,只顾着看他们俩,羞得站起来就要去厨房冲冷水,林渊不放心地说:“你不常做饭,以前估计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怎么知道处理烫伤的法子。你跟我来——” 不等瑾瑜反应,林渊轻轻把瑾瑜从座位上拉起来,牵她到厨房里,冷水阀拧动窄窄一条,把她的手指就着细细的水流,“在这里冲一冲手指,还好烫得不厉害,手指不烫了就没什么事了。” 瑾瑜低着头,任由林渊牵着她的手,举着手指在水流底下冲凉:“我没事。” 林渊说:“以后注意着点,烫伤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然后他想了想,问瑾瑜,“家里还有烫伤膏吗?” 家里的东西瑾瑜一向不记在心里,仔细回想了半天,似是而非地说:“应该是有的,你知道的,家里的东西我从来不记得有哪些,都放在哪里……” “我去找烫伤膏来,你在这里用冷水冲着手指,水流千万不要开大了,仔细把烫红的皮肤冲破了。” 林渊不放心地嘱咐了才走,瑾瑜暗自好笑,自己就算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就这么娇气了,不过是被热汤烫了一点点,皮肤只是红肿没有起泡,林渊倒这么不放心。 她想着想着,不觉皱眉,从两个人在酒店里的那一次亲密后,林渊再没有提过莫筱熙的事情,瑾瑜有意无意中说到林渊也敏感地岔开话题,对自己的态度却一天一天温存起来。难道是他已经接受了莫筱熙离世的事实,把对莫筱熙的愧疚转嫁到自己身上来,用自己弥补对莫筱熙的疏忽。 瑾瑜吸了一口凉气,怎样都好,只要林渊肯对自己好,再不抵触和她的每一次接触,她愿意被当做弥补的替身。 林渊找到了烫伤膏,用棉棒轻轻沾着在瑾瑜的手指一点一点涂上去,手法看上去细腻老练,瑾瑜心里不免在猜想,在和自己结婚前,林渊是不是就这样给莫筱熙处理过伤口。她求仁得仁,现在不过是得到了一点点就开始后悔。 瑾瑜缩了缩手指:“你是不是以前也帮别的女孩子这样上药。” 林渊专心涂着药膏,怕戳痛了瑾瑜嘴上还轻轻地吹着气,瑾瑜这么一问林渊气泄了一半,手上涂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怎么这么说,我还能给谁上过药。” “那你怎么……这么熟练。好像是以前给不少人上过药一样。”瑾瑜扭过头,不敢再看林渊的表情。 林渊听她的话像是孩子气,倒不忍再和她计较,继续拿着她的手涂药。涂好了药膏,林渊放下她的手:“我是不是不应该管你,让你的手就这么红肿着。” 瑾瑜忙凑到他身边,歪头去看他:“不是不是,我倒是还挺高兴被烫到这一次。” “又说孩子气的话。” “林渊,你难得这么照顾我。”瑾瑜抿着嘴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被烫了这一次啊。” 林渊正色道:“以后注意一点,这次是汤还不算烫,手指只是红肿了没有破,如果被烫起了泡,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要是不及时上药还会流脓发炎。我刚开始学做菜的时候,经常被烫,也没有人来帮我上药,都是自己忍着等伤口好。这些法子还是后来慢慢学的,自己给自己上药膏。” 林渊说得心平气和,瑾瑜听着却有些心疼。林渊收拾了药膏棉棒,对瑾瑜说:“别愣着了,快回去吃饭吧。注意这两天不要让手指再碰到热水。” 瑾瑜已经忘记了被烫红的手指还在隐隐作痛,笑嘻嘻地说:“你说的,我都记着呢。”她略垂下头,轻轻撒娇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像需要你保护的小女人,才会这么有耐心,这么体贴……” “瑾瑜,你就是你,你有你的特别之处,不需要去模仿别人。对你体贴,只是因为你,和别人没有关系。”林渊边说着,边收拾了药箱就要离开。 话虽然说得有些冰冷,瑾瑜心里却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嘴角咧成了一条弧。 “哎,林渊。”瑾瑜想起什么事情,追着林渊的背影大声说道。 “什么事?” 瑾瑜追上走出厨房的林渊,没有伤到的手牵着他的胳膊:“明天,和我看车去。” 第121章 肆意纵情 林渊并没有显出瑾瑜所期待的喜悦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还不需要用车。等店里盈利了,我会自己攒钱买的。” 瑾瑜撇了撇嘴:“你还不领我的情呢。” “不是,我已经受了你太多的好处,不想再……”林渊的话点到为止,瑾瑜也默契地明白,他是不想亏欠自己太多。 林渊的心思很敏感,家里的东西都是瑾瑜置办的,包括林渊的每一套衣服,甚至是林渊的店至今都在瑾瑜的孙氏金融名下,生意虽好却还没有盈利,等于是还欠着瑾瑜的钱。 他在这个家里永远都像是一个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被迫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曾带来,离开的时候,他也不会带走属于孙家的任何东西。他从来都不曾看重过孙家的财产。 再多的补偿也换不回莫筱熙,这些财富对他来说不过尔尔。他和瑾瑜,不过是一瞬间擦肩而过的行人。他要让孙雄志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就不愿再多欠瑾瑜。 瑾瑜却说:“你以为我是要收买你啊。我还不是看你没有车,要出去办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就拿上一次进货来说,如果不是浩哲把他的车借给你,你坐着计程车去我还不放心呢,你带着十几斤燕窝,万一出点状况……还好没有耽误了事情。” 想到店里的事情,林渊犹豫了许久,没有一辆出行自如的车子,他到底还是不方便,可他还是没有答应,要买一辆不属于他的身份的车:“车子是很重要,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攒到钱,可以买车了。” “你这个死脑筋。”瑾瑜牵着林渊胳膊的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捏得林渊皱了皱眉,瑾瑜调皮地玩笑道,“早一天买车不是早一天方便了很多。再说,我的男人怎么可以在外面叫计程车,让别的女人看到打你的主意,我可不答应。” 林渊被她磨得没了脾气:“你总是有这么多理由。” 瑾瑜笑道:“那你是同意了?我可是和容锦提前说过明天不去公司了,你可不能放我的鸽子。” “明天我要先去送我妈去医院,老两口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没有分开过,她总不放心我爸。”林渊说。 瑾瑜说:“你说的也是,爸爸住院了我还没有去看过,前两天公司有不少文件需要我去审批签字,一直没有空出时间来。明天正好有时间,我们先去看看爸爸,再去看车,好不好?” 瑾瑜安排得面面俱到了,林渊反倒不好再拒绝,只好说:“你既然都安排好了,我就听你的。”瑾瑜便满意地点点头笑了。 穆姐和岳老太太坐着等了半天,瑾瑜和林渊两个没有回来,岳老太太不动筷子,穆姐也不好动筷子,便走过来看两个人的情况。见两个人一个拉着另一个的手,亲亲密密的样子,像是在说悄悄话,穆姐笑道:“怎么吃个饭你们两个还要单独出来说悄悄话,有什么不能让我们听到的,晚上你们俩回屋关上门单独说去,老太太还等着你们一块儿吃饭呢。” 瑾瑜红着脸,对着穆姐一吐舌头,悄悄看一眼林渊,林渊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身子背对着穆姐不说话,瑾瑜笑着对穆姐调侃道:“知道我们在说悄悄话,你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们了。” “你们不回去,老太太不肯动筷子,所以我才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小瑜,你的伤不严重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瑾瑜把手指举起来,在穆姐眼前晃了晃:“林渊帮我涂上药了,我没事。就一点小伤,你还这么操心我。” 林渊说:“上过药就没有问题了,妈和穆姐都等着我们吃饭,我们就快点回去吧。” 瑾瑜贴着林渊耳边,悄悄说:“你可不要忘了,明天和我去看车。” 两个人回到餐桌上,岳老太太担心地问:“瑾瑜,你的手指没有事吧,烫得厉害不厉害?” 穆姐笑着对岳老太太说:“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岳先生已经帮小瑜上过药了,我去的时候两个人拉着手,背着咱们说悄悄话呢,要不是我催着还不知道要说多久呢。” 岳老太太点头慈祥地笑着,林渊忙说:“我只是说了说烫伤该怎么处理,没什么悄悄话。” 一旁坐着的瑾瑜却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拿着筷子只管给岳老太太夹菜。 “妈,爸爸的状况怎么样,医院里照顾得还上心吗?我这两天公司一直不得空没有去看,我和林渊说了,明天去看看爸。”瑾瑜一边把穆姐的拿手菜往穆姐的盘子里夹,一边问。 瑾瑜的热情慌得岳老太太忙笑着劝:“够了够了,你们快点吃饭吧。”然后回答瑾瑜,“还多亏了你,医生护士对他爸都很照顾,护士每次过来查房的时候都要问问他爸感觉怎么样,让我们有事情就按呼叫铃。” “那就好,”瑾瑜乖巧地说,“妈,我没有去医院看爸,爸爸不生气吧?等公司的事情忙完,我就去医院照顾爸。” 岳老太太忙说:“怎么会呢,我和他爸知道你们工作忙,你还要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能有多少时间。你已经帮我们安排得很妥帖了。” 瑾瑜笑说:“妈,你和我就不要见外了。” 林渊不急不慢地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慢悠悠地说:“妈,这是瑾瑜的好意,你们就成全她吧。让她去看看爸,她也好放心。” 岳老太太点点头。 晚上两个人回到房间里,瑾瑜换下素蓝色的连衣裙,穿上了一件纯棉的背心睡裙,头发高高松松地挽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林渊看她打开瓶瓶罐罐,一样一样耐心地往脸上拍,看得久了有些不耐烦,便一个人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瑾瑜做好了日常一系列的护肤步骤,走到林渊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眼神都直了。” 林渊看着她,比吃饭的时候一身打扮更简单朴素了许多,不觉问道:“我从回来就在想,今天的你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也是我自己粗心,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换了一种打扮?” 瑾瑜的眼睛转了转,想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说辞:“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整天对着那么刻板的我肯定是要厌烦了,我也是想换个样子,让你眼前一亮,不好吗?” 她慢慢坐到床上来,伏在他的肩头,散下长长的卷发,缕着一绺头发轻轻搔林渊的脸颊:“这样岳先生不就是有两个妻子了?” 林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说道:“胡说什么呢。” “白天是端庄的孙瑾瑜孙总,晚上是你的小女人孙瑾瑜,这样的我你难道不喜欢吗?”瑾瑜见头发丝骚动攻势对林渊不起效果,放下手里的头发,转而用手指去戳林渊的胡茬,抬头去看林渊的反应。 瑾瑜本来想要戳一戳林渊的胡茬,挑逗他一番,但林渊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几乎看不到胡茬,只好随意摩挲着他的下巴,林渊被摸得痒了,转过头说:“早点睡吧,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好的。” “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瑾瑜不放心,非要再问一遍。 林渊对上她的眼神,真心地说:“是,瑾瑜,说心里话,你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好妻子。只是我配不上你。” 瑾瑜转而用手指掩住他的嘴:“你没有配不上我,只要我爱你,你也是爱我的,我们就是相配的。” 林渊不擅于表达感情,喉结动了动,手掌握着瑾瑜还伏在自己肩上的手,浅浅地说:“睡吧。” 第122章 送你的礼物 早起,瑾瑜勤快地把林渊的衣服都熨了一遍,工工整整地挂在衣橱里,拉着林渊问:“衣服都给你熨好了,想穿哪一套?” 林渊说:“哪一套都好,怎么把每套衣服都熨了一遍?” 瑾瑜一本正经地解释:“因为今天我的丈夫要拥有一辆属于他的新车,穿得齐整一点,也算是一个有纪念性的日子啊。” “瑾瑜,你辛苦了。”林渊两手揽着瑾瑜的肩膀,“可是我们一早要先去医院不是吗,再齐整的衣服也是会揉皱的,还会沾上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你不用这么忙碌的,我的衣服会自己熨好的。” 瑾瑜说:“这么做我心里高兴,你就不要管我了。走吧,快点准备准备,我们早点出门。” 瑾瑜还是穿着平时出门常穿的衣服,那些俏皮可爱的衣服都留在家里悄悄穿。吃了早饭之后,瑾瑜叫了车出门,先去了顺路的商场买了些补品点心,塞得后备箱满满的,然后带着岳老太太一起去了医院。 林渊的父亲精神很好,瑾瑜带来的补品病房的收纳橱都塞不下了。干脆分了一些给查房的医生护士,嘱咐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林渊的父亲。 这一次连瑾瑜都亲自来了,医生护士没有敢不上心的。几乎是科室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来过一遍,单人病房里一下子多了不少人。 瑾瑜特意单独问过医生,林渊的父亲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医生承诺不超过半个月林渊的父亲就可以出院。瑾瑜听到医生这样说,也就有些放心,回到病房里再次照顾了林渊的父亲一会儿,便要拉着林渊去看车。 “你有没有喜欢的车子啊?”一路上瑾瑜有些兴奋,不住地问林渊。 林渊心不在焉,他对车子没有太多的要求,只不过是一个代步的工具。他已经得到了瑾瑜的爱和体贴,不想再欠瑾瑜太多,也不该妄想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口回答:“什么都好。” 瑾瑜说:“家里有了一辆跑车,不如我们买一辆suv吧,你看爸妈来了我们出门都不方便,等老人家回去的时候,你还可以开着新车去送他们。” “好,那就听你的。” “怎么我说到车,你一点都不兴奋呢?”瑾瑜听出他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一点点喜悦。 林渊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不如你懂车,也没有想好要选什么车,只要是你看好的就行。” “你要是真的没有看好的车,到了店里,就听我的吧?”瑾瑜笑道。 林渊便依着瑾瑜,她看好的车子都要亲自去试驾一圈,还一定要林渊亲自来开,自己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体验乘坐的感受。她注意到林渊在坐上一辆凯迪拉克xt5的时候,手感好像格外地好,方向盘在他的手里转动得灵活自如,好像和林渊有一种不言自喻的默契。 “就这个吧?”瑾瑜问,“你是不是也看好了这一辆?” 林渊转了一把方向盘,折回到店里的路上:“还是再看看吧,这么好的车给我开,有些可惜了。” 瑾瑜眼见林渊看着车子的眼神实在是爱惜得不得了,知道他心里还是喜欢这辆车的,看来是觉得价格稍高了些,不想多动用她的钱。 瑾瑜也不管林渊做什么反应,等到车子停到了展车点,她先走下车,对车里的林渊说:“先不要下来,在车里等我。” 林渊以为她还要再去看其他的车子,也就依着他的意思在车里等着。不一会儿,瑾瑜带着一串车钥匙走了过来:“岳先生,可以请你开着这辆车再带我兜兜风吗?” 车钥匙在林渊的眼前晃来晃去,林渊说:“你怎么还是买了,不是说再看看别的车子。” 瑾瑜打开车子,毫不客气地坐进去,把钥匙放进林渊的掌心,笑道:“我觉得这辆车子很配我的丈夫,所以就是它了。” 林渊解下安全带,想要从驾驶室下来:“你何必这么心急,这么好的车子我用实在是可惜了,还是再看看别的,换一辆吧。” 瑾瑜忙拦着他:“试了好几辆车子了,我看你和这辆车子最相配。我都能看的出来你也是喜欢这辆车的,为什么不选它呢。好了,岳先生不要再推脱了,开着新车带我去兜风吧。” 林渊看着瑾瑜,瑾瑜将手里的钥匙又向林渊面前递了递,眼睛里都是满溢出来的笑。 “谢谢你,瑾瑜。” 车子开出了大厅,瑾瑜抬起一只手去遮住室外热烈的阳光,笑着回应:“谢什么呢,这是妻子送给丈夫的礼物。” 坐惯了自己的保时捷,瑾瑜在宽敞的suv里舒展了身体,感觉格外舒适,也许是车内的空间让她放松了很多,也许是身边开车的人正是她所爱的人。 “开着suv兜风好爽,风好像就在耳朵边呼呼地吹过。”瑾瑜把副驾驶的车窗全部摇下,感受风从头发划过的感觉,开怀地笑着说。 林渊看她笑得像孩子一样,被风吹乱的碎发在额前来回甩动,再不是高傲冷漠的孙氏金融执行董事的样子,也不是那个和自己气质完全不符的小女孩形象。林渊更喜欢瑾瑜现在的样子,那是她自己,不是要故作高傲,更不是要刻意地模仿谁。 林渊笑着说:“平时坐惯了自己的高级轿跑,才觉得坐suv更新鲜。” 林渊过去很少开车,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车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激动。一路上他的双手都舍不得离开方向盘,连等待信号灯的时候都要握着。 瑾瑜笑道:“这么宝贝这辆车,还不让我买。岳先生,你和你的妻子就这么见外吗?” 林渊说:“我用车的时候不多,不像你要开车去上班,总经理的车子档次肯定不能低。我不过就是去查看进货的情况,开这么好的车,倒舍不得了。” “怎么说你也是膳坊的总经理啊,总经理还不能开辆好点的车子吗。再说,浩哲开的车都比你的好多了。”瑾瑜故意逗他,“我的丈夫就应该有一辆配得上他的车啊。” 林渊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这个话,反而说:“兜风兜过瘾了吗,今天有空不如就去给车子上了保险吧。” 瑾瑜说:“你说到保险,我想到一个事情。” 两个人只顾着说话,没留神路口窜出来一只流浪猫,林渊害怕伤到猫,猛地一踩刹车,两个人被惯性带着身子都往前扑。林渊的表情有些严肃,忙问:“什么事情?” 瑾瑜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他紧张的样子笑道:“你紧张什么,是被突然窜出来的猫吓到了,还是被我还买来得及说的事情吓到了?” 林渊重新启动上路,说:“是我没来得及反应,听你说有事情就分了神,你说吧是什么事情?” 瑾瑜说:“昨天爸爸跟我说,季伯伯一直在劝他把店归到你的名下,从孙氏金融独立出来。季伯伯说了几次,爸爸倒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琢磨了好久才来问我怎么想。” 林渊的手不觉握紧方向盘,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当然是同意的。膳坊本来就是你的,我和浩哲都不懂餐饮,浩哲即使是在你的膳坊挂了主管的名头,大事小情还是要由你来做决定。要我说,膳坊早就该过到你的名下,一家膳坊挂在金融公司的名下也是很别扭的,让人家看着好像你在给我打工一样。” 林渊叹道:“是啊,膳坊挂在孙氏金融的名下,店都是公司额附属,我当然也算是你的员工了。” “我才不要你做我的员工,你只要做我的丈夫就好。”瑾瑜掩嘴玩笑,转头看了看林渊,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你是同意了?”瑾瑜问道,“回去你就把办理转接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工商经营许可,卫生检查各种证明都多复印几份,等到爸爸哪天高兴了,我再提醒他一句,他没准就痛快地同意了呢。” 相比于瑾瑜,林渊的心里更多了冷静:“你爸爸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吗,他一直防着我。” 瑾瑜笑道:“我听说季伯伯已经跟爸爸提过好几次了,有事没事就劝爸爸,说了不少好话。” 林渊想了想,问瑾瑜:“你刚才说季伯伯——就是季业承的父亲劝你爸爸把膳坊过户到我的名下?” 瑾瑜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些奇怪,为什么季业承的父亲要劝你爸爸把店过户给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林渊把车子停在路边,托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 瑾瑜也是不得其解,咬着嘴唇琢磨这件事情的可疑之处,却也没有想到任何问题。她安慰林渊:“不要想太多了,或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呢。季伯伯不是自己也要开店做餐饮吗,或许你独立出来,他就更方便来挖你去帮助他,你的店在金融公司名下,做事总要经过我和爸爸,肯定是不方便。” 林渊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事情不会只是像瑾瑜说的这么简单,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爸爸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瑾瑜摇了摇头:“爸爸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他不同意,我想在电话里问他是什么意见,他也不回答我,只说来问我的意见,还有你的意思。” 林渊说:“膳坊过户的事情还是让我再想一想,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第123章 搅局 这一刻的快乐只属于林渊和瑾瑜两人,再没有任何人和事情能打扰到他们。瑾瑜将身体靠过去,越过车前排的控制台把头依在林渊的肩膀,安慰说:“你不要忘了你还有我,我是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林渊伸出手去,想替她捋顺脑后一缕被蹭乱的发丝,瑾瑜眯着眼睛由着他去拨弄自己的头发。 亲昵的互动并没有持续太久,林渊的手机响了。瑾瑜悻悻地端正起身子,心里暗暗抱怨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电话。林渊赧然对瑾瑜笑了笑,接起了有些聒噪的电话。 瑾瑜眼睛不眨地看着林渊,林渊接起电话之后,不知电话那一头的人说了什么,林渊渐渐失了笑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瑾瑜见林渊的脸色不对,不等他扣断电话,连忙问他。 林渊说:“浩哲告诉我店里出事了,来不及了我得赶快回去,路上再和你解释。” 瑾瑜还来不及再细问,林渊已经发动起车子,调转车头往店里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林渊的速度提得极高,瑾瑜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只觉得风顺着窗隙钻进来,刮在耳边有些疼,不敢去想出了什么事情。 “店里……出了什么事情?”瑾瑜轻轻地问,害怕她的一句话没有说对,惹起了林渊的心事。 林渊说:“店里有一位客人,说是在我们这里吃过东西之后食物中毒,一直在店里闹着,上门的客人看他闹事闹得不堪,都不敢进来,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的。服务员都不知道怎么办,叫来了浩哲,恐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关了店门,和闹事的人协商。” “食物中毒……”瑾瑜强迫自己冷静地思考整个事情,帮着林渊分析,“医院的证明有吗?他还能在店里胡闹,说明情况并不严重,他可能只是想要一些赔偿,我们不要把事情闹大,私下协商。” 越是心急的时候越是不顺遂,黄灯闪了一闪,林渊知道来不及通过,无奈地减速熄了火,拳头在方向盘上捶了一拳。 “林渊,你别着急……浩哲不是在店里帮你照管着吗,以前公司的公关,都是浩哲替我出面协调,我相信他能稳得住。” 林渊说:“瑾瑜,你不知道,工商局的人已经来了。浩哲说工商的人来了之后,首先问的就是我在不在店里,然后把店员全部都集中起来,去后厨和仓库了,把所有的东西都暂时查封,等着我来了之后开封查验。很明显这件事情就是冲我来的。” 前一秒有人闹出在店里食物中毒,下一秒工商局的人就登门检查,用巧合来解释怎么都说不过去。难道是来闹事的人有备而来。瑾瑜自己虽然也慌了,但是毕竟也见识过一些场面,还是极力地安慰林渊:“你千万不要着急,只是暂时的查封,等到事情都查清楚了,那个人食物中毒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店里的食物,这些东西还是会归还的。” 瑾瑜想起来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在孙雄志的办公室里曾经目睹过爸爸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情景。她那时什么都不懂,以为爸爸被带走再也回不来,哭得天昏地暗,孙雄志却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作为主心骨的人都不能先慌。要是自己都慌了,局面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林渊,我们要冷静下来,不能慌。” 膳坊的大门紧紧地关着,林渊和瑾瑜急急忙忙赶进店里,大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桌椅都凌乱地摆着,杯盘碎了一地,都是那位来闹事的客人留下的狼藉。 看到林渊和瑾瑜两人来,店里的服务员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浩哲被几名工商执法人员拦在一旁,问了许多问题,看到他们进来也只能眼神示意,来不及多说话。 闹事的人已经被工商的一批人带回局里询问,工商执法的人员见到门外进来的瑾瑜和林渊,拦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 林渊回答:“我是这家店的总经理。请问,出了什么事情。” 工商执法队伍里一个看着像是小领导的人点点头:“总经理来了就好,我们向你简单说明一下现场的情况,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瑾瑜忙走到这位带队的小领导的面前,说道:“这家店和我也有些关系,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这位小领导点了点头,同意瑾瑜一起前来。 几个人上了楼,先有人向林渊和瑾瑜介绍了事情的情况,根据店里的服务员介绍说,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说要见总经理。因为总经理不在她们便叫来浩哲出面见他,男人就说自己在店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到家之后突发食物中毒,还拿出了医院的病历和诊断,索要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各种费用。 瑾瑜听着,原本只是很小的事情,夏天天气热,个别食物不新鲜,加上这个人的问题并不大,私下协商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来之前还投诉到了工商局,前脚这人刚来,后脚工商局就找上了门,勒令他们关了店门,暂停营业。 带队的小领导说:“夏天炎热,食物保存不当可能会发生一些霉变的情况。如果你们是合理正规的经营,出了一点失误我们可以不深追究,只要双方协商过,赔偿了人家的损失就可以了。” 林渊淡定地点点头:“是,我听你们的安排,应该怎么办?” “你们来了就好,我们想要去后厨和仓库看一看,因为是饭店的重地,我们的检查必须要由负责人同意才能进行,就请你们带我们去后厨和仓库看看吧。” 林渊对瑾瑜说:“你在外面等我,不用担心。”然后走下楼带路,“请跟我过来吧。” 后厨在一楼大厅最里面,穿过一条有些狭长的走廊尽头就是后厨,隔壁就是低温仓库。除湿机和制冷机一刻不敢停,还在工作状态,机器的嗡鸣声在耳边嗡嗡直响,扰得人心绪烦乱。 工商的执法人员井然有序,一队人进入厨房开始检查,洗菜水槽菜板刀具灶台全部检查一遍,连调料台都没有放过,盐罐都打开仔细看了一番。 瑾瑜不放心地跟过去,站在厨房门口张望,林渊悄悄向她示意,告诉她后厨没有问题,不要过来。瑾瑜不放心,站在门口只顾着往里看不肯走。 “厨房我们检查过了,卫生状况还不错,看来可以排除操作的问题。”带队的小领导说,“请您带我们去仓库看一看,我们要检查一下食材。如果都确认无误,那么双方可以协商赔偿的问题,这件事情也就了解了。” 林渊笑道:“辛苦几位,仓库就在这边。”走到瑾瑜面前时,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快去大厅里等着,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瑾瑜不依:“你自己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去大厅等着。” 还没等林渊说话,仓库里已经传来了声音:“刘组,你看这个——” 林渊听到话头不对,低声对瑾瑜说:“你快回大厅里去,告诉大家不要慌张。”匆忙扎进仓库里,背影随即模糊在仓库里的昏暗之中。 第124章 事发 林渊越是要瑾瑜不要慌乱,瑾瑜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越容易心慌。她知道林渊要她稳住大家的情绪,是怕一些没有经历过事情的服务员慌了手脚,反倒平白惹出些事情来,没有过错倒显得像是有错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板着面孔,像是平时在孙氏金融里的状态一样,冷静地迈着步子,头颅尽量高傲地抬起,目视前方,走回到大厅里。 浩哲先问道:“孙总,后厨现在是什么情况?”浩哲是跟着孙氏经历过一些风浪的,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他还能保持很冷静的态度,只是着急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苦恼无法应对。 瑾瑜看大厅里服务员和厨师焦虑不安的眼神,目光都死死地盯在她一个人身上,背对着众人目光的一只手轻轻捏着浩哲的手臂,浩哲会意,抬头对上她的眼神:“你说就是了。” 瑾瑜对着浩哲说:“林渊在仓库,我不能进去,只听到里面有人说发现了什么东西,我感觉不好,林渊让我先出来稳定住大家的情绪。” 浩哲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他转向众人面前,声音不慌不乱,“请大家稍等,工商局来的执法人员还在仓库里面进行例行检查,你们都安静一下,不要慌乱。” 瑾瑜担心里面的情况,就把大厅的事情交给了浩哲,自己再次返回到仓库去。仓库里都是工商局的人,她贸然闯进去肯定会引起误会,只好守在门口听着动静。 她听到有人说“查一下一共有多少霉变的食材”,“食材差不多总共有一、二十斤,量还不小”,又一个说“这下事情就大了,需要请示上面的领导再作决定”。瑾瑜听到食材霉变,事情闹大,一个个字眼有些沉重,知道事情不好,又找不到林渊,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一向经营正常的膳坊,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碰上这种事。 浩哲从大厅走廊的另一头走来,低着嗓音对瑾瑜说:“孙总,外面又来人了,说是工商局派下来的专案小组。” 瑾瑜一惊,后厨已经有了一队工商局的人,现在又来了一个专案小组,看来事情就像她听到的那样,猝不及防地闹大了,惊动了上面的领导。 但是她不相信林渊会用发霉变质的食物,他现在最视若珍宝的就是这间膳坊,瑾瑜甚至觉得林渊对膳坊比对自己更珍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玷污他的膳坊。 仓库里正在调查取证的一队人也听到专案小组来的消息,包裹好了店里存在问题的食材,一队人从仓库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被封好的一大包燕窝,透过透明的密封袋能看出来有些发霉,几乎挑不出一只保存完好的来。 一队人从瑾瑜身边走过,瑾瑜看到这些发霉的燕窝,心凉了半截。 林渊走在后面,虽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却好像并不为这件事情担心。瑾瑜拉一把他的手:“为什么仓库里会有这个?” “你还记不记得在我活动的前一天,我检查仓库的时候发现了发霉的燕窝,就是那一批,我叮嘱过要处理掉,不知道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天又出现了。你别担心,我从来没有用过变质的食材,不会有事的。” 专案小组的来人简单地了解了情况,便对前来调查取证的人说:“食材全部都拍照封存了吗?” 前来调查的小组组长答道:“照片已经拍了,一点细节都没有遗漏,问题食材全部都在这里,这一批发霉的燕窝大概有一、二十斤重。”说着递上了那一大包密封袋。 专案小组中的组长说:“你们汇报的情况上面已经知道了,这批燕窝数量较大,要是全部流向餐桌影响不小。上面要亲自接手这个案子,派我们下来,交接一下工作,还要请相关责任人跟我们回去一趟,再多询问一些情况。” 取证调查的小组任务完成,和专案小组的人交接了所有的资料之后,先行离开。膳坊暂停营业的处罚还是没有放开,封条也留在原处。 工商局的一个专案小组特意前来,又点名要求膳坊的相关负责人配合协助工商局的调查,膳坊里的人都慌了手脚,浩哲再一心稳着,众人的表情还是充满惊恐。 林渊的情绪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平静,只是脸上的疑惑更加深几分,好像在思考解不开的难题。瑾瑜紧张地意识到,事情已经很难再私了解决了。孙氏的影响力再大,也没有办法拒绝政府前来公事公办的人,场面已经到了无法由她控制的混乱。 “哪位是一日膳坊的法人?”为首的人亮了一下证件,环视一圈大厅里目瞪口呆的众人。 瑾瑜刚要开口,林渊却抢先挡在她身前说:“我是。” 瑾瑜一惊,明明林渊只是表面上膳坊的负责人,当初爸爸同意帮林渊开膳坊的时候,为了不让林渊有了店面之后起二心,是将膳坊写在了自己公司的名下,也就是说自己作为孙氏金融的法人,理应是膳坊的法人。 膳坊注册的事情全部交给孙氏的律师去做,林渊也只是出面办理了手续,瑾瑜从头到尾都以为自己才是膳坊的法人。 没容得她再多疑惑,那位手持证件的小组长说:“我们是市工商局直属派下来的专案组,接到区工商管理所上报称你们这里涉嫌用霉变食材加工销售,有群众食物中毒,已经违反了食品安全条例,在你店里的仓库里的确也找出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食材,确认是已经变质发霉的食材。” 专案小组当中有人认识瑾瑜,悄悄对那位专案组里的领导说:“旁边的这一位是孙氏金融的执行董事,孙氏集团孙雄志董事长的女儿孙瑾瑜,我们调查过膳坊挂在孙氏金融的名下,所以孙瑾瑜……” 这位专案组的组长看了一眼瑾瑜,走到她面前说:“您是孙氏集团的人?那么也请您和我们一起去了。这间膳坊隶属于孙氏金融,在这件事情上和孙氏金融的权责如何划分,上面对这些情况非常重视,所以我们也是奉公办事。希望你们配合。” 林渊对组长笑道:“孙氏金融只是出钱投资,并没有实际控股,而且我这里只是一间膳坊,规模不大,孙氏也无需参与实际管理。虽然挂在了孙氏金融的名下,膳坊还是独立运营的,所有的管理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要找法人了解情况,找我一个就够了。她从来不到店里来,不知情的。” 瑾瑜愣住了,林渊不会想不到到如果他一个人将事情全部揽下来,要承担的是什么后果,况且就算是孙氏没有对膳坊投资,自己也应该是膳坊的法人,他怎么能替自己担责。 组长想了想,上面只说带了负责人去,如果孙氏集团的执行董事跟着他们回去却毫不知情,难免会被领导怪罪。等到需要孙氏集团的人出面才找她也不迟,便说:“好,那就情你和我们回去配合一下调查吧。” 林渊神色如常,淡定地笑道:“如果确认不是我们店里的问题,还希望能尽快恢复我们的正常营业。” “这是自然,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请你这就收拾一下和我们走吧。” 瑾瑜眼看着林渊平白受了委屈,整个膳坊面临暂时停业的处罚,工商执法的人员站满了大厅,总经理即将被带走调查,在外人看来这间店已经不再值得信任,即使是经过调查,林渊和膳坊确实只是无心之失实属无辜,也挽不回局面。膳坊的口碑恐怕就要因此一蹶不振了。 “林渊……我有话要和你说。”瑾瑜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外人在,走到林渊身边,对着工商的人说,“请问我可以和我的丈夫说两句话吗?” “请尽快,不要耽误了我们的工作。” 瑾瑜连连致谢,把林渊拉到一边,先质问道:“你为什么说你是膳坊的法人?你不知道要是店里出了事情,首先要担责任的就是法人啊。” 林渊说:“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我,膳坊的法人的确是我。熟客都知道我是膳坊的总经理,出了事情也该由我承担责任。” “什么叫法人的确是你?”瑾瑜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渊,“什么时候做的变更,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才肯告诉我……” 林渊对瑾瑜微微一笑,目光向工商人员一扫,示意她冷静下来:“其实膳坊的法人从一开始就是我,这件事情我以后再告诉你。你和浩哲要守好这家店,我们没有用过变质的材料,你相信我,一切都调查明白,就不会有事了。” “我去找爸爸,他肯定会有门路,能帮你说说情。” “千万不要。”林渊安慰道,“你要是去找关系说请,倒显得是我们心虚。就算以后查清楚了事情与我们无关,让人家知道了也会说是我们买通了关系才撇清的,这对膳坊和孙氏的名声不好。你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林渊最后轻轻搂了一下瑾瑜的肩膀,手顺势从她的胳膊滑到手掌,将一串冰凉的东西塞到她的手里,悄声说:“去找季业承。”然后将手心里她的手掌握拳,走到那一行人面前:“各位,我们可以走了。” 第125章 疑惑重重 后厨和仓库被暂时贴上了封条,大门也挂上了暂停营业的告示,临走前工商执法例行公事,再三告诫在调查清楚事实之前膳坊全面停业,不得擅自开门营业。 林渊跟着工商局的人走出膳坊,上了他们的执法车。瑾瑜站在原地,看着手心里林渊塞给她的那串钥匙,他拿到这串钥匙不到半天,还没有来得及捂热只给她留下冰凉的温度。 瑾瑜望着手心里钥匙出神,反复琢磨着林渊走之前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浩哲看着不忍,走到瑾瑜身边安慰:“岳先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他去了工商局也好,把事情都说清楚,也省得白白受了委屈。” 瑾瑜倚靠在墙角,有些焦急地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们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和爸爸多认识一些当官的人,这个时候想找个门路都没有地方……” 浩哲说:“瑾瑜,你不能这么想,我们现在能做的最理智的事情就是等,如果我们忙着找门路,不是正告诉了人家我们的确是存了大量发霉的食材,已经做了亏心的事情吗?” 瑾瑜面如死灰,声音冷冷:“林渊也说过,让我不要去托关系。那我就只能等了吗?浩哲,我想不明白,店里怎么会突然多出发霉的食物,问起服务员谁都说不知道,这不是很可疑吗?” 浩哲回答说:“你是不是怀疑什么?膳坊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每天早上在开门营业之前,我们都要例行检查食材,有食材发霉肯定会全部处理掉,更不可能和上桌的食材放在一起。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瑾瑜托着下巴,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喃喃自语着:“这一切怎么都来得这么突然,先是店里来人搅局,说是食物中毒。紧接着工商部门就来人,我和林渊还没有了解前因后果,上面就来人要立案调查,带走了林渊。我不明白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一切都发生得这么突然?” 浩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不出头绪。 “店里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浩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一直暗暗地在心里自责,“瑾瑜,我也有责任,我应该亲自看着发霉的食物被销毁的。” 瑾瑜没有完全听出浩哲话里的意思,满脑子全都是林渊被带走前的样子,他的神色好像很平静,从一进门就没有紧张焦虑过,好像早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满脸的疑惑不解,好像是在思索什么。他到底在困惑什么呢? 还有林渊走之前让他去找季业承,他想告诉自己什么,难道是林渊在怀疑季业承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千头万绪缠绕着瑾瑜,好像一团乱麻紧紧地把瑾瑜的心困住,让她挣脱不开。或许她现在最应该搞明白的是,为什么膳房的法人不是作为孙氏金融执行董事、总经理的她,而是实际不占有任何股份的林渊呢? 店面已经关了门,近期也无法再营业,瑾瑜只好安抚了服务员,让他们暂时休假,工资照发。好在服务员都是些老实的人,没有提出过多要求,听了瑾瑜的话便回去了。 店里只剩了浩哲还没有走,瑾瑜问:“浩哲,你怎么还不走?你回公司去吧,这里也不需要你守着了。” 浩哲说:“公司里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工作,各部门都有固定的运营模式。来之前我已经告诉了我的秘书,各部门主管要我有事,只管电话联络我。”他停顿了一下,镇定地说,“瑾瑜,这个时候,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瑾瑜默然,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浩哲,谢谢你。我和公司,还有膳房都多亏了你的照应。” 浩哲却羞愧地说:“你不要这么说,瑾瑜,我还要向你道歉。如果我能够警惕一些,或许膳房今天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 “怎么能是你的问题呢。”瑾瑜痛苦地摇了摇头,“谁能想到膳房突然会出现早该被处理掉的发霉燕窝?” 浩哲犹豫了一下,终于坦白:“瑾瑜,是我疏忽,离新品发售的活动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岳先生发现了那批特意留在活动当天使用的燕窝发霉了,当时他着急去调新货来,嘱咐我一定要把发霉的燕窝处理掉。我对这些高级的食材又不太懂……” 瑾瑜听他话说一般,着急地拉着他:“所以你忘记处理了?” 浩哲忙解释说:“他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忘,我去问了服务员平时发霉的食材怎么处理,他们说食材发霉全部放进店里的粉碎机里粉碎,然后倒在餐厨垃圾的回收桶里。” “那后、后来呢……” 浩哲狠狠地对着墙面捶了一拳,懊恼地说:“我想到岳先生没有车子,就是短时间里能进到燕窝也不能保证完好地带回来,所以我急着出去把我的车钥匙给他。等我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看了那批燕窝,我看到都不在了,以为是他们处理掉了。我应该多问一句的,都怪我。” 瑾瑜听完浩哲的话,知道怪他也没有用,他不了解店里的规矩,林渊也有很多没有对他交代过的。只能怪命运捉弄,偏偏这一次留了空子让人有机可乘,不然本该按规定处理掉的燕窝,怎么会再次出现呢。 “浩哲,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件事情也是没法预料的。” 瑾瑜深深地喘息了几次,让自己的思维不会被纷繁复杂的事情所搅乱。她问浩哲:“我记得登记注册膳房的时候,你也和爸爸一起去了是不是?” 浩哲仔细回忆了一下,因为时间过得有些久了,自己对细节也不能确定,便回答瑾瑜:“我是到场了的,只是董事长特别安排了注册登记的事情由律师全权负责,岳先生作为法人代表出面,我不过是去代表你去现场,走了个过场而已。甚至连签字的时候董事长都把我支了出去。” 瑾瑜心生疑惑,好奇道:“爸爸把你支了出去?这么说你知道林渊从一开始就是膳房的法人?”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被董事长支了出去,等我回来的时候手续已经办理好了。”浩哲说,“其实等到膳房开业,董事长才肯告诉我,岳先生才是膳房的法人。这件事情,董事长是刻意把你跳过了,也就是说膳房一旦出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 “爸爸……怎么可能……”瑾瑜不敢相信浩哲的话,连说了好几遍怎么可能,却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因为浩哲告诉瑾瑜,孙雄志有意将膳房的法人写为岳林渊,但店铺所有却不是他,不平等的权利与职责,是想让林渊因此生出顾虑,为了得到店面的所有权对他言听计从。 “你和岳先生是夫妻,考虑到这一层的关系,是允许由他作为法人的。” “可是……林渊、林渊他明明知道是不平等的,为什么还答应呢?” 浩哲摇了摇头:“我想,岳先生或许太喜欢他的事业,他一直想着的不就是能拥有一家膳房吗。再说,凭他自己的那些积蓄根本开不起一家店面,只有通过董事长来实现。只是后来出了些状况,我想董事长自己也知道他无法驱使得了岳先生。” “是啊,林渊这个人就是这样,性子特别倔,总是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瑾瑜喃喃道,“浩哲你告诉我,是不是爸爸要对林渊动手了?” 浩哲劝瑾瑜冷静,客观地帮她分析了一下:“我想应该不会是董事长。这个时候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明明是越来越好的,连我都能看出来。不为了岳先生,就是为了你董事长也不会这么做。” 瑾瑜有些不相信:“爸爸可能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和林渊的感情变好……” 浩哲说:“就算不是为了你们的感情,董事长在这个时候对岳先生的店面下手,岳先生无非就是接受罚款,停业整顿,事情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可是这些损失最终还是要落到孙氏的头上。” 瑾瑜无奈地笑了笑,没来由的发笑让浩哲更加担心瑾瑜的情况,他除了能说几句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安慰,别无他法。最想保护她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偏偏是林渊承担起了责任。 “瑾瑜,你别这样。冷静一点,想一想会是谁要这么对岳先生?” “季业承……他让我去找季业承……”瑾瑜口中喃喃自语,浩哲仔细听了好久才听出来是季业承的名字。 他困惑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找季业承。 “你说,找季业承?岳先生怎么会让你去找他?”浩哲问。 第126章 山雨欲来 浩哲连串的疑问让瑾瑜回过神来,她看着浩哲,眼神犀利:“你说,会不会是季家的父子俩,他们一个想要挖林渊,而另一个的目标其实是我,所以他们对林渊的店下手,想要陷害林渊,让他的店再开不下去?” 浩哲想了想,怎么都无法把今天店里的事情和季家父子联系在一起,况且目前孙氏和毅起金融的协商谈判进入到僵持的状态,双方都保持静观其变,季家这几天几乎是没有动静,林渊怎么会怀疑这件事情和季家有关系呢。 “如果是季家,他们何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我不知道,林渊这么说,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现在他被工商局的人带走,我还来不及问他,只能亲自去找季业承了。” 瑾瑜的性子说一不二,浩哲不放心,瑾瑜此刻的情绪有些激动,如果是公司的问题,她一定会冷静应对,可是这个事情涉及到了林渊,担心她控制不了情绪,在季业承那里吃了亏。 “我陪你去。” “浩哲你留在这儿,帮我照顾好公司,膳坊出了事,公司不能这个时候再出意外。”瑾瑜对浩哲宽慰地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瑾瑜走到店门口,那辆凯迪拉克xt5还停在门口的泊车位,她攥着手里的钥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有勇气让自己坐进车里。 新车还散发着真皮座椅上的皮子味道,隐隐还能闻到一丝喷漆味,有些刺鼻。试车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心,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林渊,根本注意不到其他。当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并不明显的气味在瑾瑜嗅来却格外刺鼻。 瑾瑜皱着眉头,强迫自己除了即将要去做的事情,其他什么都不要想。现在所有人都等着林渊出事,不怀好意地等着看她的丈夫经过此事一蹶不振,再也翻不了身。只有她才能帮助自己的丈夫度过难关。 发动车子前,瑾瑜先拨通了季业承办公室的电话,想约他出来单独见面。毅起金融里认识她的人不少,她不希望自己家里的事情被其他的人知道。 “季总,我是瑾瑜,我想和您吃个饭,就我们两个。”听到对面一声低沉的“喂”,瑾瑜简明扼要,来不及多说一句废话。 季业承的声音像是玩笑一般:“孙总,您不会是还没有睡醒吧?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了,恕我不能奉陪了。不过我很乐意和您一起喝一杯咖啡。” 瑾瑜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手表,不禁哑然失笑,早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还说要请季业承吃饭,难怪他听了会笑。 忙乱了一上午,欢愉和崩溃都在同一天里轮番经历过,她的身体早已经没有了饥饿的感觉。 一个人在车里尴尬地笑了一笑,瑾瑜说:“是我粗心了。季总可千万不要笑话我。我不过是想见季总心切,有些事情一定要和你谈一谈。” 只听季业承笑了两声,爽快地答应了。既然是瑾瑜邀请,一应便按照客人季业承的方便来,瑾瑜便顺着季业承,选择了距离毅起不远的一家咖啡店,约在店里见面。 瑾瑜开着陌生的车子,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本来是满心欢喜和林渊去买车,看到林渊喜欢这辆车,她的心里比林渊还要高兴。 瑾瑜还幻想着这是他第一次开着属于自己的车,载着自己回家,也体验一次“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感觉,有些俗气想来却温馨。看到他们欢喜的样子,那些传说他们两个夫妻不和的消息,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只是这种欢愉才不过半天,林渊就出了事情。这辆裸车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自己手里,要由她来开。 如果季业承见到自己开着一辆来不及挂牌的车,就着急约见自己,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仓促慌乱的背后,都经历哪些身不由己。 瑾瑜赶到和季业承约定的地方时,季业承已经先到了。他坐在角落的卡座上,边翻看手机里的消息,边等着瑾瑜到来。季业承面前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她爱喝的柠檬红茶,和一些甜点。 瑾瑜酷爱吃甜食,从小就糖果不离口,长大以后口味依然没有变,还是像孩子时候一样,喜欢吃甜味的糕点,喝加了蜂糖甜甜蜜蜜的柠檬红茶。也许是甜食和她的人生一样,本身就是甜蜜的,清甜的滋味更合她的喜好。 身为丈夫的林渊却喜欢清苦一点的味道,习惯了喝不加糖的咖啡,吃黑巧克力,和他的人一样,有些距离感,给人一种品尝清咖啡一样的苦涩香味。 或许是人生太过甜蜜了,需要林渊的一点点清苦,甜蜜中掺杂一些苦涩,,一丝复杂,才不觉得甜腻,把日子过得单一乏味。 “这么快就赶过来了,看来你还真没有夸张,果然是想要见我心切。”季业承看到瑾瑜,笑着指着对面的位置,“快坐吧。茶点都已经点好了,看看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瑾瑜带着客气的笑容,坐在季业承对面的沙发上,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甜点,都是她喜欢的甜食,霜糖辛香小蛋糕,芒果慕斯,白巧克力奶油曲奇,炼乳蛋奶酥,焗烤水果塔,杏仁牛轧糖饼,抹茶芝士瑞士卷,摆在精致的三层点心架上,摆出好看的造型。种类之多,用了两只点心架才摆的下。 都是她最喜欢的甜点,平时她喜欢在咖啡店里,只是今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中午滴水未进,她却没有感到胃里的空虚。 季业承还记得她喜欢吃的点心,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底不是一路人,他再多讨好都是徒劳。瑾瑜勉强笑道:“多谢季总,这么多年的喜好,你倒还记得清楚。” “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就相识,其他的事情再不记得,小时候的喜好总是忘不了的。”季业承的话里另有所指,想着和瑾瑜重温小时候的玩笑嬉戏,重拾一些小儿女的情谊。 瑾瑜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愿意接他的话往下再说。她今天来找季业承,是为着非常重要的事情来的,怎么还会有心思听他半开玩笑半不正经的戏弄。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季总还记着。我的记性比不上你,早就忘得干干净净,特别是结婚以后,心思还要分了一半给丈夫和家庭,哪里还能和季总一样事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该忘的就忘记了。” 瑾瑜假装自嘲,却明显在告诉季业承,她已经是结婚成家,不要再打她的任何主意。但季业承却并不接她的话,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做听不懂。 “我不光记着你的喜好,连小时候一起玩说过的玩笑话我都还记得,孙叔叔问我愿意不愿意娶你,还有你拉着我非要和我玩过家家,要我扮作你的新郎。” 季业承的话说的油腻,瑾瑜厌恶地咽下一口气,感觉胃都跟着不适地抽搐着。她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端起面前的柠檬红茶啜了一小口,说道:“季总,我知道你也很忙,我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长话短说了。” 季业承饶有兴趣地看着瑾瑜,带着一丝丝玩味的神情,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柠檬红茶在口中腻得发齁,瑾瑜重重地咽下,嘴里的甜腻还残留着:“季总,我一只把你当做我的朋友,现在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想请你卖我一个人情,帮我这个忙。” “哦?”季业承的兴致被瑾瑜的话挑拨得更高了,“你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第127章 秋凉起 瑾瑜平息了一下,呵出清冷的语气:“林渊的膳坊被人投诉,有人说在他的店里就餐后出现了食物中毒,工商局的人来调查,从后厨的仓库里找出了大量发霉的原材料。林渊已经被工商局带走调查。” 季业承端起面前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喝了一口,加糖加奶的咖啡放冷之后香味已经凝结,喝到嘴里糖的味道都变得酸涩,。季业承忍着酸苦勉强咽下,用纸巾在唇上狠狠地一抿,像是抱怨似的说道:“冷了的咖啡还真是难喝,早知道热咖啡放冷了味道会变,还不如一开始就点一杯冰咖啡呢。” 瑾瑜浅浅一笑道:“既然这样,季总现在再叫一杯冰咖啡也不迟。我的事情实在紧急,咖啡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那里有更好的咖啡,这件事情解决了,季总想喝我随时欢迎。” 季业承听到瑾瑜这样说,下了决心,将杯子里余下的冷咖啡全部吞下,笑说道:“孙总既然忙,那我也不多说,你的事情我洗耳恭听。只是我不明白,岳林渊先生的店出了问题,孙氏在工商也是有门路关系的,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们,而是来找我呢?” 如果能找门路,她怎么会不肯找。只是找了关系,反倒越显得心里有鬼,明明没有错也洗不白了,林渊都这么嘱咐她了,她怎么可能不顺着林渊的意思来。 瑾瑜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声音婉转地对季业承解释说:“那我不瞒季总,我是想过要找些关系帮林渊脱困,只是仔细想一想,这个时候越慌乱要去找关系,不是越告诉别人我们心虚,反而显得自己有错在先了?清者自清,我是林渊的妻子,我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有意思。”季业承双手抱在胸前,舒舒服服地将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着瑾瑜,“那你找到我,就算是避了嫌,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瑾瑜眉眼含情,抬起手指将垂到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眼角余光从季业承的脸上划过,这一下也拨动了季业承的心弦,他不觉眼睛看直,盯着瑾瑜看了好久。直到瑾瑜轻笑出声来,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收回目光。 “季总,我知道为了这件事情我来找你或许很唐突,只是我想请你帮我出个主意,我应该怎么办。”瑾瑜柔声说,“我一个女人家,还有自己的公司要忙,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丈夫又出了事,还能再靠谁呢?”说到丈夫,瑾瑜的声音有些凝滞,倒像是在强忍着啜泣的声音,娇柔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季业承看着眼前朝思暮想恨不能到手的瑾瑜,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思绪,瑾瑜平时见到自己,不是冷漠相对就是保持着见外的客气,今天却一反常态,肯定是另有所图。 “你的公司里不是还有一个很有本事的丁浩哲吗?这个时候他不帮你分忧,还在忙什么呢?” 瑾瑜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的神色,哀哀道:“浩哲……他不过是我公司得力的下属,这种事情,他就是有主意也帮不上忙。毕竟他再有本事,论资历论人脉,也比不过年轻有为的季总。” 季业承听到瑾瑜的奉承,就算是虚情假意他的心里还是很舒坦,不免松了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瑾瑜说:“我了解林渊,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请你一定要帮我想个法子,证明他是清白的。” “万一事情就是他做的呢。他就算是没有用那些已经变质了的食材,东西还留在仓库里就是一个隐患。”季业承稍微停顿了一下,身子探向瑾瑜,“你的丈夫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瑾瑜被季业承的话猛地一噎,脸色渐渐泛起苍白,不痛快的感觉更加强烈,胃里的抽搐也加剧了三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毕竟有求于他,还是客气地说:“林渊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有心要藏,怎么会不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工商局的人到了仓库毫不费事就能找到,这不是自投罗网。” 胃部的抽搐感觉更加强烈,瑾瑜双手覆在胃部,想止住让她猝不及防的疼痛感。 “季总,我相信我的丈夫,我也相信你,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你会帮我出主意的。只要你愿意帮助我和林渊,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瑾瑜微笑着,留给季业承一个坚定的目光。 她在赌,季业承会因为她的回报而动心。只要他同意,林渊就能全身而退。她什么都不想,只想林渊能够平安无事。 回到家还有不知道儿子已经出了事的婆婆在等着,她一定要赢在季业承的前面。 如果季家真的像林渊猜想的那样是陷害他的主谋,那么对于季业承来说,想要洗脱林渊的嫌疑轻而易举,他会同意的——因为她能给的回报很诱人。 季业承却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摊开手无奈地说:“瑾瑜,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我在工商那边也没有什么熟人可找啊。” 瑾瑜拿过放在身旁的包,作势要离开的样子,笑道:“或许不是工商的人,就是季总的熟人呢。季总只要肯向这个人说情,我和林渊的困境就会得到解决了。” “怎么,你这是……”季业承恍然大悟,“你难道是在怀疑,我设计陷害岳林渊?” 瑾瑜已经嫣然站起身,弯下身子贴近季业承:“我只是想说,以季总的能力,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这是在故意激他,季业承轻佻一笑,他当然看出了瑾瑜的把戏,可是他就想亲自揭穿她的把戏。瑾瑜告辞转身,他眯了眯眼睛,起身抓住了瑾瑜的胳膊。 “那,我的回报是你……” “季业承,你别太过分了——”瑾瑜的手挣脱不开,脸也跟着涨红。另一只手还紧紧地压着胃部,忍着一阵一阵袭来的疼痛,“请你松开。”最后的几个字说得有气无力。 季业承以为瑾瑜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反而更加放肆,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拦腰抱住。 “我只不过是要你陪我一天,你还是岳林渊的妻子,我怎么能做得太过分了呢?” 瑾瑜的额角沁出细细汗珠,嘴唇颤抖:“季业承,你不能……”声音越来越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覆在胃部的手虚虚地滑下,整个人瘫倒在季业承的怀里。 第128章 心越慌乱 林渊跟着工商专案小组的人上了他们的车,一路上心情并没有多大的反复,甚至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带去调查。他行的正坐得端,从来不把莫须有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不担心自己,但却惴惴不安,总是无法让自己安下心来。 他被带走调查并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看来根本是无所谓,他不担心自己,早晚都会有人证明他的清白。 他的店,虽然能够预想到,经过这件事之后,不管能不能洗净店内食品污染的“罪名”,店里的生意短期内一定会受到损失,那些还搞不清楚情况的熟客会误会于他,导致门庭冷落。但不管怎么说,清者自清,只要他肯做出努力,生意总会再好起来的。 店里的服务员,如果他们不信任自己,想要离开,他也不会拖着他们,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们想离开让他们走就是了。那些肯留下的服务员,他会重用,会回报。 这些都不是问题,或者说不是大问题。那他心里究竟在担心什么。一路上,林渊一言不发,嘴唇紧闭。 “到了,下车吧。请和我们进去。” 林渊听从着工作人员的要求走下车,一踏进工商局大楼,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一路上想了这么多,其实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瑾瑜一个。 他就这么匆匆被带走,还来不及和瑾瑜好好交代,就这么仓促地留下瑾瑜一个人去应对。林渊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孙雄志是避之不及的,即使是瑾瑜去求她爸爸帮忙,孙雄志也不会插手分毫。不然孙雄志也不会在注册登记的时候,要自己来做法人了。 只是他心疼瑾瑜,他让瑾瑜去找季业承,一方面是猜到这件事和季家多少会有些关系,另一方面他明知季业承对瑾瑜的心思,却也不得不利用这层心思,通过瑾瑜从中调和来使自己脱困。 林渊这么想着,原本平静的心也有些慌乱起来。跟着执法人员,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房间,像是个审讯室一样,只不过几个办公室,两台电脑,面对面的桌椅布置。 “岳先生,请坐。”还是专案小组的那位带头的小组长,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请林渊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林渊知道只有配合他们的工作,自己才有机会解释清白。 小组长翻开了记事录,例行公事地先声明:“我是专案负责的组长,我姓赵。下面我要向你了解一些详细的情况,做完笔录之后,你就可以先回去了,我们会进行后续的调查取证工作,这段时间需要你随时的配合。” 林渊点点头:“您请问。” “你的姓名,涉事店名,主营业务。” 林渊按着赵组长的要求,一一回答了,赵组长也在他的记事录里,填下了常规的信息、时间、店名、相关责任人的姓名。 “从你们的仓库里找出来的发霉食材我们已经送到专门的科室做封存,在这之前请先给我们讲一讲,店里一贯的食材处理是怎样的吧。” 林渊点了点头,据实说来:“一个星期前,我们店里举办了一次新品的试尝会,这一批燕窝原本就是用来在当天使用的。但是在活动的前一天,这批燕窝不知何故发霉了,所以我让服务员紧急处理了燕窝。” 赵组长按照林渊所说,一字不漏地记在了记事录上,然后问:“那么你确定我们今天查到的燕窝就是当天你检查出的那一批吗?” 林渊仔细想了半天,似是肯定,却也有些不确认:“从外包装来看,是那一批燕窝的包装没有错。但是我不能肯定就是那一批。” “你说已经让人处理了,是怎么个处理法?为什么还会留在仓库里呢?” 这正是林渊疑惑的地方,他也很想知道危害色眯眯明明已经安排处理的燕窝会再次出现,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店里有专用的粉碎机,所有不合格的食材全部销毁,和餐厨垃圾一起处理掉,我吩咐的事情服务员不会忘记去做,所以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处理掉的燕窝还会在。” 赵组长说:“之前那位举报人说你们店里用发霉变质的食物加工出售,导致他食物中毒,这件事你怎么说?” “绝对没有,我们店里从来不会出售发霉的食物。”林渊解释说,“燕窝发霉了,店里的服务员都是亲眼看到的,我是最紧张的。如果我们店里一贯用发霉的食材,我何必这么着急,托了熟人说了多少好话才临时买回来几斤燕窝。” “照你的意思,这些燕窝你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你觉得有人在故意害你?”赵组长停下笔,挑了挑眉毛看着林渊。 林渊坦然一笑:“我不能确定,只是说我们店里的实情。真相如何,还需要你们来调查,还我们的清白。” “我知道了,”赵组长记完最后一个字,把记事录推到林渊的面前,“你看一看记录和你的意思是否属实,在下面签个字。”手里的笔也顺势塞到林渊的手里。 林渊看了一眼,写得龙飞凤舞的字看得他眼前一片模糊,意思总算没有偏差,便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字不错。”赵组长收回记事录,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林渊出于礼貌客套地笑了一笑,转而问:“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我还需要处理一些店里的事情。” “再等一等。在我们调查结束之前,店里暂时停业整顿,你也不用着急回去的。”赵组长把面前的座机搬到手边,按了几个号码,对着电话里问,“小王,今天送去的那一批燕窝都封存好了吧?你一会儿来拿笔录。好,就这样。” 林渊勉强地笑了笑:“不允许我们开业我们肯定不会违背的,只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我总要回去安抚一下,免得服务员的心里担忧。” 下面的人前来拿了笔录,赵组长说:“岳先生,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们还会随时到店调查的,请你配合。” 林渊站起身来,身体稍微一弯:“请您多费心,我的店里是绝对不会出这种事情的。” 赵组长慢慢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臂:“岳先生,生意上的竞争我们管不着,如果你的店真的是清白的,我相信你也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如果你怀疑是有人要陷害,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林渊淡淡道:“多谢。” 林渊走后,赵组长回到办公室,电话恰好适时地响起,赵组长接起来,笑道:“老季,你电话来得倒准时。他已经走了,你放心。” 林渊走出工商局的大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去到店里看一下情况。 路上他想到了瑾瑜,她一定也在担心自己的情况。他想给瑾瑜打个电话,她的手机却一直不通。 林渊心里觉得不好,又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坏,只好先赶回膳坊。服务员们都被瑾瑜放了假,店里只有浩哲一个人守着,默默地收拾被翻乱了的仓库,把食材一样一样地归位。 “浩哲——”林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颓丧,他一进门,浩哲就听到门口的声音,赶紧跑出来看是谁。看到是林渊,浩哲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岳先生,你回来了。怎么样?” 林渊环视了一下周围,见到的只有浩哲一个,便问:“其他人呢,还有——瑾瑜还没有回来吗?” 浩哲解释说:“孙总担心他们留在这里,人心惶惶的更不好,让他们先回去了。至于孙总,她说你让她去找季业承季总,她已经去了有三个小时了。” “她去找季业承,到现在都没有和你联络过吗?”林渊听浩哲这么说,已经有些心慌。以瑾瑜做事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如果季业承同意帮助他,瑾瑜肯定会早早地回来等着告诉他这个消息,跟他谈下一步的行动。如果谈不拢,她也不会再多逗留。 浩哲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你是说,瑾瑜去见季业承,很有可能被季业承缠着还没有脱身?” 林渊头疼得厉害,用手死死按着太阳穴,摇头说:“我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有接,我不放心。” “我去找她。”浩哲说着就要出门。 林渊一把拽住浩哲的胳膊:“你冷静一点,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浩哲甩开他的手:“我不能像你一样冷静地等着,我要去找瑾瑜,我先去毅起,如果他们不在,我就去找季业承的家。我不放心瑾瑜一直和季业承待在一起。” “丁浩哲!他们不可能在毅起。”林渊抓住浩哲的衣领,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和林渊的故作冷静相比,浩哲已经把心里的慌乱全部写在了脸上。 浩哲被抓住衣领,不再抗拒,只是瞪着林渊:“为什么这么说。你就放心你的妻子单独去见季业承,你知道季业承对瑾瑜打的是什么主意。” “季业承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公司董事长,瑾瑜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只是瑾瑜现在都联系不上,这才是我不放心的地方。”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浩哲不甘心地挣扎了一下,林渊还是牢牢地抓着他的衣领,强迫他冷静。 “你现在不能慌,我们再等一等。如果天黑了瑾瑜还是没有消息,我亲自去找她,不管是去毅起,去季业承的家里,我都会找到瑾瑜。”林渊等浩哲冷静下来,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突然想到医院里的父母还在,自己再不去接母亲回家,父母一定会担心他。他们来本来就整天为自己担心,如今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他身上还背着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的罪名,父母更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浩哲,瑾瑜是我的妻子,我会考虑到她的安危,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请你帮我。” 第129章 欠一个情债 浩哲听到林渊还有事情要请他帮忙,他不解还有什么比瑾瑜现在音讯全无更紧迫的事情。浩哲看着林渊,眼神里的愤怒还没有平息下去。 “帮我去医院接我母亲回家,告诉她我店里有工作要忙不能回家,瑾瑜和我在一起。”林渊说,“也只有你说了他们才肯相信,我也能安心去找瑾瑜。” 浩哲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好,我这就去。只是你一定要找到瑾瑜。” “我会的。我比你更害怕瑾瑜遇到意外。”林渊看着浩哲的眼睛,认真地说。 浩哲上了一趟楼,带上他的公事包和车钥匙,还没有走出店门,他的手机就响了。林渊无意间看了他一眼,浩哲看着来点显示,警醒地回望林渊:“是季业承……” 林渊大步追到浩哲身边,吩咐他:“快接,听听看他说什么?” 浩哲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清了清嗓子,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冷静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季总,是我。” 林渊专心地盯着浩哲的手机,仔细听着听筒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季业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很平静地说:“快来医院。” 浩哲还在疑惑季业承这句话的意思,林渊已经抢在浩哲前问道:“你说什么?” “你是?”那边的季业承听出声音有变,愣了一下,既而释然地一声干笑,“是岳林渊吗?正好我想要找的就是你,我本来想直接联系你的,可是我只有丁总的电话,就只能给他打了。既然你也在就更好了,瑾瑜在医院。” “瑾瑜怎么了?”林渊来不及和季业承多废话,直奔主题。下午的时候瑾瑜还好好的,怎么见了一次季业承就进了医院。 季业承却不慌不忙,优哉游哉地说:“你妻子的情况怎么样,你好像一点都不知情啊。我们在外环中路上的西医院,离我的公司不远,丁总是知道地方的。你来急诊科就知道瑾瑜怎么了。” 林渊说:“我这就过去。在我到医院之前,请你不要让瑾瑜出任何事情。” 季业承“呵呵”笑了两声:“这里是医院,瑾瑜还能出什么事情。” 林渊来不及再和季业承多废话一句,按着浩哲的肩膀,恳切地说:“浩哲,现在我必须要赶到医院去,季业承说瑾瑜在医院里,下午的时候瑾瑜明明是好好的。我不放心瑾瑜和季业承在一起,我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浩哲听到瑾瑜被送进了医院,心里也很着急,又不好在林渊面前表现出来,强忍着心里的担心,急忙说:“我知道怎么做,你要快点去医院照顾瑾瑜。你的父母那里我会去安抚的。” 林渊坚定地点点头:“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你放心,不管瑾瑜怎样,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她不光是我的妻子,还是你们公司的执行董事,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林渊说完,拿过自己的公事包夺门而出。浩哲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林渊自身已经难保,膳坊虽然暂时没有被工商局查封,仓库和后厨已经被查封,店面调查期间禁止营业,瑾瑜现在又不知何故进了医院。 浩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坎坷。 林渊一刻不敢耽搁,叫了辆车赶到医院,逢人便问路,总算找到了急诊科。急诊科的走廊拥挤不堪,挤满了各种被急救车拉来的伤员病号。林渊看着他们,原本就皱在一起的眉头更加深锁,想着瑾瑜在这样杂乱拥挤的环境里怎么能好好休养。 他总算是找到了急诊的咨询站,询问过了值班护士以后,报上孙瑾瑜的名字,护士们面面相觑,都说不知道有这位病人来。 季业承电话里明明说让他来这里接瑾瑜,怎么护士倒说没有这位病人送来呢。林渊想了一会儿,忿忿地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给忘了呢,是季业承送瑾瑜来的,登记的一定是季业承的名字。 果然报上了季业承的名字,护士们才恍然大悟,主动带着林渊去找瑾瑜所在的急诊病房。林渊从护士的态度里渐渐明白过来,不管是孙家,还是季家,都有自己在不同领域的发展。 “您是季先生的朋友吧?季先生可真是个好人,也不知道送来的病人是他的女朋友还是未婚妻,一路上抱着送到急诊室,我们准备了推车都不肯松手。”护士说的时候,语气里还透着羡慕,好像也幻想有这么一个男人也能这样对自己知冷知热关怀备至。 林渊不自在地跟在护士后面,不搭她的话。 瑾瑜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季业承坐在瑾瑜的床边,眼睛追随着瑾瑜,一下也不敢挪开。 “季先生,您的朋友来看望病人。”护士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 季业承看到是林渊来了,站起身来,对护士说:“谢谢你,你先出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事情。” 护士关上门出去,林渊走进病房,走到瑾瑜的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和嘴唇都苍白无色的瑾瑜。她安静地睡着,睫毛长长的垂下,呼吸有些迟缓,巨大的白色被单下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小,和白天行事果断的孙瑾瑜判若两人。 “她怎么了?”林渊心疼地看着瑾瑜,舍不得从她身边离开。 季业承冷笑一声:“瑾瑜是你的妻子,你不知道她怎么了吗?” 林渊被问得哑口无言,默默地听他说。他的确忽略了瑾瑜,没有意识到瑾瑜的身体这么虚弱。 季业承看林渊不回答,说道:“我们在咖啡厅里谈事情,她临走的时候突然就晕倒在我的怀里,我只能送她到最近的医院。医生说,瑾瑜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血糖太低,情绪波动,才会突然昏倒。现在给她打着营养素,让我看着她多休息。” 林渊说:“上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和你见过面之后突然晕倒。” 季业承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对于林渊完全不了解瑾瑜的状况很是不满:“瑾瑜从小贫血,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她的爸妈就逼着她吃各种养血滋阴的补品,她才能长得健健康康。但是最近她一直没有顾得上调理自己的身体,为了你的事情又来回奔波,送到医院来我才知道她连午饭都没有顾得上吃,肠胃受不了了,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林渊心里像是有几百根细细的银针扎过一样,说不出的难受。他看着瑾瑜的脸,那张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像是哀怨的小媳妇,质问他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伤痕累累。 “瑾瑜,你怎么这么傻。” 季业承的语气冷得像寒冰一样:“你也知道,瑾瑜就是这么傻。你出了事情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求我帮忙。你除了给她惹事,让她烦心,你还能为她做什么?” 林渊冷冷地站起身来,目光直逼季业承的双眼,挂着嘲讽的笑容:“如果不是有人刻意要陷害我,我也不会被工商局的人带走调查,我的店不会被勒令停业整顿。瑾瑜就是为了这些,才不得不去找你。我虽然对不起瑾瑜,更恨那个想陷害我反倒误伤了瑾瑜的人。” 他看着季业承:“季总,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季业承目光闪烁,嘴上却强硬装作不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瑾瑜的丈夫,瑾瑜身体不适,自然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不关心她不说,怎么倒来质问我。” 林渊不想在病房里和季业承冲突,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瑾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去了工商局之后,她就来见你,然后就进了医院,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她?” “呵,原来是你,你知道在你走了之后瑾瑜就来找我。还是说,本来就是你让瑾瑜来找我的?”季业承嘲讽地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利用自己的妻子来解决身上的官司,岳林渊,真有你的。” 林渊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回敬道:“我不想和你在这里争辩这些无谓的事情,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季业承洒脱地一笑:“我做了什么,还用不着你来质问。” 林渊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瑾瑜还要休息,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她。谢谢你送她来医院,现在她的丈夫已经来了,也没有想要劳烦你的事情了。” 季业承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如果你觉得你做的一切对得起瑾瑜,她请我帮忙的事情我自然会帮,希望在她付给我想要的回报时,你也能像现在这样平静。” 林渊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瑾瑜,心里有千种滋味说不出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瑾瑜会为了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顾就去找季业承,更不知道季业承向瑾瑜向她兑现的承诺是什么。 林渊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脸上露出歉疚懊悔的表情,他为瑾瑜如此对自己感到不值得,心里对瑾瑜的疼惜更加浓烈。 “林渊……你这是怎么了,别打……” 瑾瑜悠悠地醒过来,见林渊表情悔恨,冷漠地捶打着自己,心疼地想要开口劝阻,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 林渊听见瑾瑜幽弱的声音,连忙蹲在她的床边:“瑾瑜,你醒了。”听见她嗓子干哑,忙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半坐起来,端着杯子喂她喝水。 “怎么把我送到医院里来了,我明明身体好好的。”瑾瑜喝了点水,声音清润了一些,见是林渊在旁,情绪有些着急,“林渊,你怎么过来了,店里的事情、还有工商局,没有为难你吧?” 林渊心疼,让瑾瑜躺平了再休息一会儿,安慰她说:“你安心休息,我没有事儿,他们问了我一些情况就让我回来了。” 瑾瑜稍微放心,点了点头,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来,猛地坐起身,也不要林渊扶着,按着呼叫铃要出院。 “你身体才好,医生给你开的营养液还没有打完,快躺下。”林渊忙要去扶她。 瑾瑜猛地一起身有些头晕,眼前一花,恍惚了片刻,才怔怔地说:“我不能再躺着了,林渊,你的车我停在了咖啡厅,我们得回去。” 林渊心疼地搂着她:“你别担心车子了,先好好休息,等你打完了营养液身体恢复了我去把车子开来接你回家。” 瑾瑜急切地摇头:“不是的林渊,你忘了你爸妈还在等我们。” 第130章 父子恩怨 季业承离开医院后,反复琢磨瑾瑜和自己说过的话,一连几天都难以让自己平静下来,越想心里越不痛快。虽然季广胜早就一再叮嘱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学会按捺,大事当头不能焦躁,但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几天季业承的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瑾瑜焦急的样子,瑾瑜在晕倒之前嘴里念叨的都是林渊的名字。漆黑的夜里季业承经常会梦到瑾瑜哭着问自己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林渊,醒来后冷汗涔涔。 也不知道从他走了以后,瑾瑜怎么样。季业承多次派他的秘书给孙氏集团致电,想要了解他们的执行董事现在的情况。但孙氏的回答一连几天都是孙总不在,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孙总的情况。 得不到瑾瑜的消息,季业承心急如焚,也曾私下去过孙氏金融,但他没有勇气进去。他迫切地想要看到瑾瑜,却又害怕看到瑾瑜焦急失望的脸,只能站在属于孙氏的写字楼下,看着瑾瑜办公室的窗户出神。 他知道瑾瑜有个习惯,工作不忙的时候,喜欢站在宽大的落地窗边看着对面来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的行人。自从岳林渊的店选址在对面之后,瑾瑜就更喜欢站在窗边,看着店门,看着进店的客人微微含笑。 季业承站了很久,瑾瑜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窗边。 他只是一转身,便瞥见了对面曾经风光一时的一日膳坊。 开业时的繁华,来往宾客的热闹,到头来都成了过去的辉煌。现在的膳坊,门庭冷落,已经被勒令停业整顿,贴上了暂时歇业的通知。透过落锁的大门,季业承还能想象仿佛能看得出店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乱。 父亲的计划,才不过是个开头,已经让一家小有名气的店面落魄至此。如果按照他的计划继续下去,恐怕孙氏都无法幸免。今日是瑾瑜的丈夫,迟早有一天,瑾瑜自己也会被牵扯其中。 孙氏金融和毅起金融之间的洽谈因为执行董事和副总丁浩哲的缺席,全面暂停。几天的魂不守舍让季业承再也受不了,他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直奔父亲季广胜新开的餐厅。 一路上他都有点赌气,一面气粗心大意的岳林渊,对妻子的情况竟然毫不上心。一面气诡计多端的父亲季广胜,中伤岳林渊的同时,却也连累了瑾瑜。 早在季广胜告诉季业承已经打通了关系,要用这个致命的打击来击溃岳林渊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他知道岳林渊将这个店面视为自己的心血,不惜用一段并不情愿的婚姻去交换。他的店出了事,怎么肯甘心。而以瑾瑜的性子,岳林渊出了事情,她一定是比岳林渊更着急的人。 真是没想到,孙瑾瑜明明是和她的父亲孙雄志一样机灵的人,一遇到岳林渊的事情就变成了蒙头直撞的傻瓜,为了岳林渊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瑾瑜真的出了事情,他就是击败了岳林渊也高兴不起来。 季业承赶到季广胜的餐厅,“胜世至膳养生餐厅”的招牌醒目,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季广胜在设下计谋的同时还不忘记扩大自己的经营,重新整装门面。 和萧条的一日膳坊相比,季业承感觉眼前的餐厅让他觉得刺眼。 他没有听进大堂经理和服务员的劝阻,硬是闯到总经理办公室,不打一声招呼就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总经理,对不起,我们怎么都拦不住……”大堂经理慌乱地跟着季业承的身后跑过来,在季广胜质问之前赶紧解释。 季广胜见是儿子来,只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招呼季业承进来,没注意到季业承的表情满脸的不快。 “怎么样,爸爸的计划初见成效,你是不是来和我讲讲进展的还有什么好消息要和我说说?”季广胜得意地坐在办公桌后,呷了一口热茶,感觉很是惬意,顺手指着面前的椅子让季业承坐。 季业承顾不上坐,两只手按着办公桌,压低了声音问:“爸爸,说好的只是要把岳林渊的店搞垮,你怎么还要连带上孙家一起。我请你收一收手,不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大。” 季广胜露出满脸狐疑,弄不清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岳林渊的店开不成了,他很快就又恢复到一无所有的样子,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可是岳林渊的店还和孙氏有所瓜葛,连瑾瑜也被陷在其中,你知道她为了岳林渊的事情,受了多大的伤害吗?” 季广胜毫不在意,站起身走到季业承的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坐,急什么。这才是个开始你就先忍不住了,我怎么跟你说的,成大事之前要学会忍耐。” 季业承不情不愿地被父亲按在座椅上,争辩道:“你想怎么对付岳林渊我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你不能把瑾瑜也卷进去,我不想让你伤害到瑾瑜,爸爸,到此为止吧。再说——岳林渊的店已经开不下去了。” “光他的店开不下去有什么用。”季业承的样子让季广胜心里很是窝火,他做事一向是果断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季业承优柔寡断这点却不随他,“他这个店开不下去,他还可以再开起别的店,我就是要用这一次,让他身败名裂。孙家的女婿出了事情,孙家的日子会好过吗?至于孙瑾瑜,你担心什么?” “瑾瑜……岳林渊的店出事,瑾瑜比自己的公司出事还要着急。我从来没有见过瑾瑜这么慌乱过,就连我要从孙氏金融撤资,瑾瑜都能冷静地处理。爸你知不知道,瑾瑜为了岳林渊,人都病倒了,她求我帮忙,我就这么看着她晕倒在我怀里。” 季业承说得情深意浓,季广胜听着却怒从心中起:“怎么,瑾瑜还去找你帮忙?她怀疑到你了?” 季业承摇了摇头,不敢肯定。 季广胜说:“你还是这么个性子,从小做事就优柔寡断,容易被女人左右。我以为你长大以后能有所长进,才敢把公司交给你,没想到你为了瑾瑜还是这个样子。” “我答应你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为了瑾瑜,如果我得不到瑾瑜,我要孙家的财产有什么意义。觊觎着孙家,想要和孙叔叔一较高下的本来就只有你一个。”季业承噌地站起身,直愣愣地瞪着季广胜。 季广胜被自己的儿子说得一愣一愣,忍着火气问道:“你想怎么样?” “现在工商局已经封了岳林渊的店,我们再把他们用变质食材的事情宣扬出去,他的口碑倒了这就够了。”季业承哀求道,“你想怎么对付岳林渊我都帮你,但是我求你想着瑾瑜,不要再伤害她了。” 季广胜哑口无言,他一向不为儿女私情所累,不想在外被称作花花公子的儿子竟是个情种。 “这不可能,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我不光要封了岳林渊这一个店,我要让他名声尽毁,再也开不起店来,然后只能任由我潜用。”季广胜果断拒绝,指着门口道,“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吗,我的餐厅更气派了,我要扩大我的门面,让更多人知道,我比孙家更适合做餐饮。” “爸爸,”季业承知道劝不动季广胜,只好表明他的态度,“你如果不考虑我的感受,只想对付岳林渊,对付孙家,那我只能——和你分道扬镳了。” “你敢——” 季广胜怒目相视,季业承却毫不胆怯:“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帮你伤害瑾瑜的。我走了。” “你走出去,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爸。” 季业承停顿了一下脚步,低声说:“爸,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不要伤害瑾瑜。你都不能满足我吗?”他若有所思,仰起头轻轻一笑,“妈离开你,是对的。如果不是你毫不念旧情,妈不会早早地走了。” 季广胜不妨儿子说出这种话,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让他闭嘴。 季业承却视若无睹,偏要揭开父亲的伤疤:“都是你一意孤行,一点都不考虑妈的感受,妈郁郁寡欢才会得上抑郁症,到死都没有一天是开心的。爸,你现在还要重蹈以前的错误吗?” “你给我住口!”季广胜怒喝,却劝不住季业承。 季业承冷冷一笑:“我走了。如果你不念父子感情,那我也不用在意了。” 季广胜被气得浑身颤抖,瘫倒在办公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季业承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尽是冷漠,转身离开。 第131章 记者堵门 膳坊的食品安全问题按压不住,林渊本人亲自去局里接受调查已经不够,工商的专案小组以取证为名,要求林渊随时配合。林渊和瑾瑜两人心里有多少做了些准备,处处小心谨慎行事,恐怕平白多被有心人抓住了话柄。 只是瑾瑜始终不放心林渊一个人应对工商局,她也担心有人笼络了工商局的人,誓要在背后推波助澜,把这件事情闹大。瑾瑜庆幸自己及早放权,公司里有了浩哲,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帮助林渊。 工商的执法车来得高调,齐整地停在膳坊的门口,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少不了议论,林渊几天来也见惯了这样的情况,不再往心里去。 工商每一次的调查取证都是走整一套常规的流程,却偏要磨磨蹭蹭地进行许久,好像是有意让更多的人注意到门口停着的工商执法车和店里发生的事情。 瑾瑜悄悄拉着林渊,低声耳语:“我怕天天这么查着,就是最后没有事,路人们以讹传讹的,也会带坏了膳坊的名声,要不我们把店门关了吧。” 林渊说:“我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关了店门恐怕被人说店面彻底要黄,到时候反倒说不清楚。等等看吧,这也调查了有几天了,一共就这么大的店面,他们总不能一直调查下去。” 两人悄悄说着话的时候,执法队已经收了队结束工作,带队的赵组长走来对两人说:“今天的取证就到这里了,谢谢你们的配合。下次需要你们前来的话,希望你们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 两人便应答:“好。” 执法队伍收了队,一行人完成了最后的记录,赵组长把调查记录送到林渊的手里:“麻烦你在这里签一个字,我们回去好归档。” 林渊签好,递还给赵组长,赵组长的眼神在被调查人一栏随意一扫,手一挥说道:“活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林渊和瑾瑜两个出于客套,尽管心里对这一组人并没有好感,还是客气地送他们出门。谁知道还没有等执法人员上车,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几个记者,像是蹲守了好久一样,冲上来还没有自报家门,抢着把话筒对上了工商队伍里的人,生怕落在人后一样。 他们的动作中充满了期待,膳坊闹出的这个事件远比开业时的事情更抓人眼球,难怪记者们闻风而动。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瑾瑜听到林渊说出这句话,心里也只觉得不痛快。 这些话说出来总是有它的道理,屡经不爽。林渊的膳坊热闹经营的时候,媒体不过是看着孙氏的面子偶尔报道,窄窄的一条花边新闻。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时间大小电视台报社网络的记者竟像约好了一样,都在工商执法取证这天而来,几乎将膳坊门前的一条小路挤满。 记者们把路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发问:“请问最新的调查结果怎样?” “膳坊是否真的严重违反食品安全条例?” “如果定罪膳坊会被查封,法人会受到惩治吗?”这话一出瑾瑜的心里一抽搐,她怎么都不能相信背后的始作俑者会有这么大的能力,遮天盖日,甚至可以将林渊污蔑进铁窗之中。 记者们的提问却并不停歇,一个女记者几乎把话筒递到了赵组长的嘴边:“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现在的调查进展如何?” 赵组长板着脸,只顾着催促同行的人上车,工商的人员自有规定约束,在结案之前一句话都不肯对媒体透露,极老练地躲开记者的话筒和镜头上了车。记者们见工商的人那里行不通,转而堵住了林渊和瑾瑜,一连串的问题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砸向两人。 “请问岳先生您的店里查出了变质的食材,那么之前你们的确出售过变质食材加工的菜品吗?” “孙总,这次膳坊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孙氏集团?” “如果您的丈夫因为这次的事情被判罚,您还会继续支持他吗?” “孙总,我们知道您的父亲一向不看好您的丈夫,如果这件事情牵连到孙氏,您和您丈夫的婚姻会受到影响吗?” 这个问题碰到了瑾瑜的一根刺,她狠狠地瞪了发问的记者一眼,记者噤言,但手里的话筒还是往瑾瑜的面前伸着。 前面对事件的提问只是例行采访,真相如何没有人想要知道。他们只想看因为这件事情,本就不被孙氏集团董事长看好的婚姻,会不会分崩离析。夫妻恩爱的戏码没有人感兴趣,反倒是戏一样的豪门恩怨更容易让人产生窥视的欲望。 “我们不想接受采访,我和我丈夫的婚姻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到影响。”瑾瑜冷冷地说,挽着林渊的手冲开记者的围堵,往店里走。 记者们的镜头却一直追随着两个人,两个人相挽的镜头被拍个正着。 之前连珠炮般的提问,林渊始终一句话不说,让记者产生了更多好奇,他们想拉着林渊问更多的问题,却不得回答。林渊被围堵得不胜其烦,果断地丢下一句话:“我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工商会调查出结果的。” 两个人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走进店里,关上了大门把一众记者挡在外面。看起来是不愿意回答记者的发问,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短短的几步路几乎是仓皇而逃。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一切来得突然,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瑾瑜心里一直压抑着一股无名之火,两人一走进店里便重重地关上了门,连最外面的防盗闸也关上。大厅里瞬间暗了下来,也安静不少。 看不到让人心烦的记者,瑾瑜的心终于平静了一点。 “林渊,你累了,这件事情不要往心里去,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瑾瑜倒了一杯水送到林渊的手里,林渊接过来,听到门口隐隐的嘈杂声似乎还没有离去。 “也是我自己太敏感,到了这个时候,我看这些记者们的样子,都像是落井下石。”林渊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责道。 瑾瑜按着林渊的肩膀让他坐下,轻声劝道:“你千万不要想太多,记者就是吃这一行饭的,本来就是追着风声跑。不怪他们,是孙家树大招风,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想来看一眼热闹。” “记者还是没有走,对吧?” 瑾瑜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悄悄看了一眼,摇头说:“没有,像是要守在这里,等着我们出来才罢休。” 林渊叹了口气:“我最近很心烦,瑾瑜,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瑾瑜走回到林渊的身边,半蹲着身子,仰头看着林渊:“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一起度过这些困难。” 林渊苦笑道:“幸好,这个时候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 外面记者的喧哗声还在继续,瑾瑜皱了皱眉头,宽慰道:“就当做是麻雀叫,不要放在心上。” 林渊叹道:“我总归不能和你一样习惯这种被人注视的生活。” 瑾瑜歪了歪头,看着林渊的表情:“有什么习惯呢,不过是经过的多了,没有感觉了。从小和爸爸出席过一些场合,也有过记者追着提问的时候,慌乱的次数多了也就漠视了。你知道吗,就在我宣布要和你结婚的时候,记者几乎要把我爸妈家包围了,每天进出都有记者突然窜出来要采访我。但是那个时候,却是我最想要和他们诉说的时候。” 林渊露出一丝疲倦的笑意,抚着瑾瑜的头发:“现在想来,嫁给我,反倒是让你受了委屈。” “你别这么说……” 耳边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心烦,林渊站起身,拉起瑾瑜的手,“跟我来。”带着瑾瑜一路走到了总经理室,瑾瑜愣着:“来到你办公室做什么呢?” 林渊不说话,挪开了靠墙的一个书橱,瑾瑜瞪圆了双眼,不解地看着林渊的动作。只见书橱挪开之后,露出了一扇门。 “这是?” 林渊打开门,招呼着瑾瑜:“进来,我带你出去,躲开这些记者。” “出去?”瑾瑜被林渊说得越发糊涂,办公室里怎么会多出一道门,更不知道进了这个门还能走到哪里去。这在她当初买下这个三层小楼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也没有看到,或许当初连售楼的人都完全不知道不起眼的小楼还藏着这样的设计。 瑾瑜愣着停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奇特的设计,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渊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不是说不管做什么都要我在一起吗?我带你从另一个地方出去。”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瑾瑜跟着林渊进了这道门。刚一迈进门,林渊松开瑾瑜转身用力拽了一把墙边的书橱,勉强盖住了门的痕迹。 瑾瑜走进门里之后,就开始好奇地打量屋里的情况,看到里面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床,床边简易的衣橱还挂着几个空衣架,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不过看得出整个小空间已经空置了很久。 房间有一个类似走廊的拐角,拐角尽头就是另一扇门,不知道通向哪里,如果不是林渊告诉瑾瑜这里还可以出去,她根本注意不到出去的这一扇门。仿佛是谍战剧里的地道,隐蔽、曲折。 “这个屋子这么隐蔽,你是怎么发现的?” 说到这个小屋,林渊淡淡地笑了笑:“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了,只是那个时候还不想告诉你。以前在这里悄悄住了些时候,第一次和你闹分居的时候,其实我是在这里过夜的。这里安静,封闭,每次一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瑾瑜将屋子看了个遍,整个空间不到十平米,除了进来的一道门,就是拐角出去的门,没有窗户,光线也很暗。 “那个时候你就是宁愿躲在这里都不愿意和我睡在一起?”瑾瑜幽幽地问,带着一点点莫名的醋意。 林渊似是道歉一般,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关上进来的门,空气逐渐有些发闷,瑾瑜掩着鼻子,心疼地说:“这里怎么能住人呢?” “哪里不能住人呢,只要有个地方凑合。瑾瑜,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快点出去吧。”林渊已经从她身边走过,打开了拐角的那一扇门,“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打开这道门。以前睡在这里的时候,我怕外人进来,只开着进来的那扇门。” 门一打开,有些灰扑落了下来,呛得瑾瑜咳嗽了两声。 林渊替瑾瑜拍掉身上沾的灰尘:“我们快出去吧。” 第132章 公关危机 瑾瑜跟着林渊从门里出去,没想到出门居然是一条宽敞的马路。空气清爽了不少,瑾瑜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我活了这么大,居然第一次感受到重获自由的快乐。” 林渊笑道:“你说的也太夸张了些。”他拉过瑾瑜,看着面前的人来车往,问道,“还能认清这是哪里吗?” 瑾瑜认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自己身旁就是一座写字楼,身后就是那个不起眼的门。从外面看还以为是写字楼的一个废弃的门。她不觉愣了:“我记得膳坊是这个写字楼的销售点,膳坊在我公司的对面,但是写字楼的大门是朝着另一面的,所以我们是在……膳坊的背面?” “绕过这个写字楼,就是你的公司了。”林渊指着前面的路,“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不知道这个设计是谁想出来的。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林渊陪着慢慢地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瑾瑜眼尖,老远看见还有几个记者等在膳坊门口,眼神焦急地盯着门里,不觉捂着嘴笑了。 今天闹的这一出,真不知道是惨剧还是闹剧。 事情发生得突然,林渊已经是自顾不暇,瑾瑜在季业承和林渊的事情之间左右周旋,很多事情也一时慌乱考虑不到。被记者这么一闹腾,整个人松懈下来之后感觉浑身说不出的酸痛。 林渊看瑾瑜的脸色不太好,忧心地问:“你怎么样,是不是被灰尘呛着了?要不回家去,或者去医院看看。” “哪有这么娇气了。”瑾瑜摇了摇头拒绝,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她倒下,记者今天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中忘记了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林渊,我想起来一件事情,要先回公司一趟。” “真的不要紧吗,你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来做?” 瑾瑜说:“你可能帮不了我,是我太糊涂了,到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我们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林渊没有经历过这些,经验不足瑾瑜丰富,听她这么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不得要领。 “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只想着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忘记了流言可畏。今天记者来,说明我们已经晚了一步,话语权在他们的手里,回去不知道会怎么编排现在的情况,我们早该开一个声明会,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林渊听着,不由得脸色凝重起来:“你说得对,是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事情越闹越大,媒体掺和进来,事情传播的就会更快,到时候我们就更加没法控制。” 瑾瑜忙说:“所以我要回公司,紧急安排工作,早点向媒体公开具体细节,不然再晚一步,事情越传越离谱,我们就是有理也解释不清楚了。” “事情因我而起,我要和你一起去。” 瑾瑜再次回到公司的时候,员工们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她走进大厅,大家就惊讶于她几天不见巨大的变化。瑾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憔悴不少。让他们同样惊讶的是,陪在孙总身边的,还有她的丈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在公司。 原来一直被众人津津乐道的孙总的丈夫,并不是他们想象中吃软饭的男人,也不是一个被逼成婚的窝囊废。两个人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公司,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感情不是传言那样,强势的孙总强嫁求娶。 瑾瑜听见有人在议论,索性大方地停下步子,在大厅里宣布:“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丈夫,岳林渊。” 林渊也适时地轻一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 “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安排,请公关部的同事稍后准备一下。”瑾瑜吩咐了下去,对林渊说,“去我办公室里说。” 容锦在办公室里整理毅起取消撤资的补充合同,见两人一起来了,有些惊讶,还是忙着起来要给泡茶。 “岳先生今天怎么也来了,说起来您还是第一次到公司里来。”容锦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瑾瑜更像是有些心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开个玩笑,“公司里的女同事都想见一见孙总的丈夫呢,以前公司里只有我和丁总见过您,她们都羡慕我,今天可算是见到您本人了。” 林渊尴尬地一笑:“我有什么可见的,也值得她们羡慕你。” 瑾瑜拉着林渊坐在沙发上,对容锦说:“膳坊今天来了一群记者,我们已经够低调了,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问的问题要多尖锐有多尖锐,我和林渊差点就脱不了身。” 知道她为林渊的事情烦心,还是少不了提醒:“孙总,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要照顾到自己的身体啊。你要是倒下了,就没有人能够帮岳先生了。” 林渊自知有愧,将瑾瑜向怀中揽得更紧了一点。 瑾瑜倒不好意思起来:“容锦,你不知道为了膳坊的事情,林渊这两天有多心急,我想这个时候我再不帮他,他更是手忙脚乱。该找的人都找过了,也不知道事情拖久了,会不会再出什么乱……” 容锦看她眼下黑了一圈,知道瑾瑜最近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冲了两杯清茶送到两人面前,宽慰道:“孙总,该做的事情你都做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就要看岳先生的运气了。” 她几乎是很有深意地看了林渊一样:“我相信岳先生不会做以次充好的事情,事情一定会查清的。你喝点茶,休息一下吧。” 在瑾瑜的公司里,却要她来操心自己的事情,林渊也觉得自己拖累了瑾瑜,把茶杯送到她手里,让她先喝一口润润喉。瑾瑜端着茶杯,呆呆地吹着热气,却不往唇边送。 容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子在瑾瑜耳边轻轻说:“孙总,和以前公司遇到意外情况一样,岳先生的膳坊出现了这个事情,我们本应该在记者得到消息之前做好危机公关,也好有应对之词。” “是啊,是我忙中生乱了,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容锦又往瑾瑜的杯子里续了一点热水,柔声说:“不是孙总忙中生乱,是您一心都在岳先生身上,过于担心他的事情,这才顾不上常规的流程。若是公司的事情,哪一次不是孙总带着我们,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呢?” 林渊愧疚道:“说到底,是因为我拖累了瑾瑜,不然她也不会慌了头绪。” 瑾瑜知道容锦的话说得也对,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公司时,她从来不会慌乱,即使再紧急,也会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位。,只是事情一旦发生在林渊的身上,自己光是担心他都不够,哪还再有精力去想这么多。 瑾瑜仰起头,看着容锦真诚的眼睛,笑道:“我知道,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因为感情用事,把该有的稳重冷静都忘记了。” 容锦说:“我还真的没有见过您这个样子。为了岳先生,您真的付出太多了。” “他是我的丈夫,为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瑾瑜站起来,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容锦,通知公关部门去会议室,我想尽快开一个简单的媒体声明会,让他们筹划一下。小规模范围的就好,一定要把本市最有影响力的几家媒体全部请到。” 容锦看到瑾瑜终于神色镇定,回到了日常的工作状态,总算是肯放心了,积极地应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瑾瑜看着林渊,林渊的脸上满是愧色,瑾瑜笑道:“怎么是这样的表情呢,容锦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个时候你要和我一样,保持镇定啊。声明会你要和我一起出席,这是你的店,只有你的话才最有信服力。” “瑾瑜,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还怎么好再颓废下去。”林渊脸上压抑了多日的阴霾,终于像是被太阳晒过一样,烟消云散。 第133章 捕风捉影 “孙总,您看——” 容锦从公关部回来,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回来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急急地敲了敲门。瑾瑜刚说出“请进”便风一样闯了进来,像是有些忐忑不安,表情里带着不自然的掩饰。容锦看了一眼两人,把手里捧着的笔记本电脑递到瑾瑜的面前。 瑾瑜不急着看笔记本,倒是好奇容锦的样子:“你怎么了?平时你可不是这么慌张。” 容锦走的匆忙,还有些喘息,平息了一下呼吸,才说:“孙总,刚才我看到公关部的同事在商讨这件事情,他们说网上关于岳先生膳坊的事情已经出了不少传言。同事们也不知道真假,都在议论……” 林渊坐到瑾瑜身旁,把笔记本的屏幕往自己的面前转动了一下:“网上说了什么?” 容锦说:“实在是不太好……” 容锦既然这么说,不用想便也能猜到实在是不好的话,诋毁的话也有,诽谤的话也有。从和瑾瑜结婚后这些传言就没有消停过,林渊以为不过是旧事重提,这么想着抢在瑾瑜前打开了那个网页,看看这些传言中的无稽之谈。 “孙氏集团女婿色厉内荏,膳坊出事后或将跑路” “孙氏集团为女婿岳林渊开设膳坊,但岳林渊不善经营,开业不到一年闹出食品安全风波,现在门店封锁,工商已介入调查中。记者前去采访时,当事人不愿意配合接受采访,接受工商调查后再未露面,目前联络不上,店门紧闭,或许会有跑路的打算……据悉,膳坊目前的所属尚在孙氏金融,执行董事孙瑾瑜是否会受到牵连暂未可知。” “岳林渊本人是否适合经营,婚后能否帮衬孙氏还需要时间的检验。孙氏资产雄厚,董事长孙雄志半辈子基业,如果交到女儿女婿的手上,以岳林渊的资质,能否保全孙氏的产业还是个问题……” “毋庸置疑的是,孙氏因为这个女婿,一直处在舆论的中心,在执行董事孙瑾瑜宣布婚讯的时候,孙氏的股票一路大跌,目前孙氏的股票还算平稳,金融专家预测,受到女婿膳坊问题的影响,孙氏的信誉受损,未来将会出现小幅度震荡。” …… “林渊,别看了。都是记者们捕风捉影。” 瑾瑜看了两眼便不想再看下去,又见林渊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伸手合上了笔记本,重新交回容锦的手里:“多大的事情,以前公司经历得还少吗。告诉公司里的人,少看这些记者的胡说。难道连我都不相信了?” “是。”容锦抱着笔记本,怕瑾瑜再上火,轻悄悄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瑾瑜知道林渊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他又是个心高气傲的,难免会被这些消息左右了情绪,安慰道:“不要因为这些报道不痛快,网络的小道记者都是信口胡说。他们知道些什么?” 林渊看着面前的清茶已经不再冒出热气,端起来一口气喝干,连浮着的几片茶叶都统统嚼碎,说道:“他们怎么说我,我都可以忍,本来我也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人。他们想要针对的是你,其中几句话,句句点的都是你。” “如果他们要针对的是我,我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了。”瑾瑜帮他重新斟满一杯茶,满不在乎地说,“这样的事情我比你经历得多,我都不放在心上,你何必在意?” 她走到窗边,巨大的落地窗衬得她的背影更加单薄渺小。她看着对面门庭冷落的膳坊,对林渊说:“知道我为什么选址在这里吗?工作不忙的时候,我最喜欢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只要一走到窗边,就能看到膳坊,有时还能看到你在门口。你或许看不到我,可是我看到你就感觉很满足。哪怕是再忙再心烦的时候,都觉得平静了不少。” 林渊走过去将瑾瑜的身体从窗边拉回来,面对着自己:“如果店不在,就不要再看了,给自己徒增烦恼。” 瑾瑜掩住他的嘴唇,不许他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没有到那一步,你不能说丧气的话。” 几乎是一场加班熬夜的活动布置,虽说不是公司内部的事情,但公关部的员工察言观色,知道这件事情孙瑾瑜看得比公司里的事情还要上心,都瞪起了十二分的眼色。天快亮的时候总算是排布妥当,每个人的眼下都多了两团乌青。 一到九点钟,估摸着记者们都已经坐到办公室准备上班,负责外联的员工开始一一联系最大的几家媒体,邀请到场。 “孙总,本市最有影响力的媒体全部都邀请了。另外还请了几个传播界的网络大号,您看还有需要添加的吗?确定了人数我这就去做席卡。”容锦递给瑾瑜一份来宾名单,瑾瑜从头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按这个名单来吧。” “好的孙总,接下来还有哪些事情需要做?” “告诉公关部的同事,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声明会安排在下午三点开始,一点所有人必须要到场。今天事情重大,一定要提起全部的精神,不能有一点马虎。明天我放大家一天假,都好好休息休息。”瑾瑜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失误。 林渊虽然不懂怎样进行危机公关,却跟着瑾瑜他们熬了一夜,亲自向所有人致谢。等到大家都去休息了,瑾瑜递给林渊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林渊展开一看,是一份讲话稿,“怎么还准备了这个?不是说明会吗?” “以防万一,有些事情万一记者问不全面,或者他们刻意想要以偏概全,我们得有应对。这份讲话稿是容锦拟的,所有的情况全部都在里面,记者们会感兴趣的。”瑾瑜解释说。 林渊仔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把讲话稿还给了瑾瑜:“该怎么说我都知道,讲话稿就不用了。我是要诚心澄清这件事情,而不是华丽的讲话稿。” 瑾瑜还是把讲话稿塞到了林渊的手里:“不管你用不用,容锦辛苦打出来的,你必须带在身上。”林渊只得说了声“好”,把讲话稿整齐地叠好,塞进了公事包。 声明会如期举行,不光是请到的媒体记者,甚至是很多台长主编级别的人都亲自到场,林渊知道,不为自己的事情,为的都是瑾瑜和孙家的面子。 “林渊,不要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 瑾瑜的提醒不多是多余,林渊已经对这些事情看得云淡风轻,如果不是为了膳坊的事情忧心,或许他会比瑾瑜更放松。 长枪短炮几乎要正面对到两人的脸上来,闪光灯晃得林渊的眼前有些眩晕。 正式开始之前,林渊作为主要的负责人,亲自向媒体介绍整件事情的经过。林渊从容地展开了容锦准备好的讲话稿,却并没有按照上面的内容说,只是很简单地说:“其实整件事情非常简单,不像网络上的传言一样,更不是大家的一些猜测。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为什么店里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 “您能说得详细一点吗,作为膳坊的法人和实际负责人,您为什么说不清楚店里的情况呢?是不是真的如个别媒体所传,您真的不擅于经营?”一位记者举手示意,身旁的摄像配合默契,镜头推进,几乎是给了林渊一个面部特写。 这个问题几乎是重中之重,上来就抛出这么劲爆的提问,台下的记者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林渊的回答。摄像们纷纷把镜头调试好,选着合适的角度对准林渊。 闪光灯晃动的频率似乎更加地快了。 林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轻轻一笑说:“我从开店至今,从未用过劣质的食材,更不要说是用变质的食材制作销售。之前我们的确在仓库里检查出了发霉的燕窝,但是我曾要求服务员尽快销毁,就是防止和完好的食材混淆误用。” “那么为什么会在仓库里找到已经变质的大量食材呢?” “这个问题很抱歉我不能给你肯定的回答,”林渊话一出口,记者们有些哗然,都惊讶地看着林渊,林渊解释说,“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仓库里会留有大量的变质食材。如果是我店里的食材,我一定会销毁,即使我不在,我店里的人也会主动销毁。退一步讲,就算我有意要用这些变质的食材来制作销售,为什么要留在仓库里让人来查呢?” “您能再解释一下吗?” “店里查出了发霉的燕窝,这是事实,我不会否认。但是我也绝对没有用过变质的食材,我的店刚刚开办会员制,我要对这些会员负责,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来砸自己的牌子。”林渊的回答铿锵有力,由不得人不相信。 有一位记者随即举手提问:“您刚才说到了会员制,我们听说最近膳坊被勒令停业整顿,那么您的会员如何安置?” 林渊回答说:“借着记者们的平台,我在这里和我的会员保证,会员卡内的充值不会作废,事情调查清楚,膳坊恢复营业,会员可以继续来店里消费。并且我承诺,重新开张的前一个星期,所有店里的会员都会有半价的优惠,算作是对这几天的补偿。” “您真的自信店会安然无事吗?” 第134章 解困 记者的话仿佛是平地的一声炸雷,搅扰得现场不再平静。不光是林渊和瑾瑜脸色大变,连台下的记者都纷纷侧目。 这句话无疑是一种质疑,好像要告诉现场所有人,膳坊绝对不像林渊口中说的那样无辜。 “工商部门还没有公开任何的调查结果,您却很有自信声明店里的活动将不受影响。难道孙氏已经暗中活动运作?”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瑾瑜和林渊给出回答。 这位记者看着脸生,连组织过多次活动的浩哲都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他,看样子从前并没有出席过这种场合。本以为是个懵懂无知的新人,却不想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来。 浩哲知道这个问题就是摆在瑾瑜和林渊面前的陷阱,怎么回答都是错,只好满脑子里想着理由给两人找台阶下,慢条斯理地说:“记者朋友们辛苦,为了这次声明会,我们知道各位都很重视,考虑到大家工作辛苦,特意准备了茶歇,请各位稍事休息。” 他话一说完,几位现场的员工很有眼力见地推着茶点车,有条不紊地摆在了会场后方,热茶咖啡各式饮品,满满地摆了两张长桌。 “请大家稍事休息,我们稍后会继续接受各位的提问。”记者们来了许久,也是有些疲惫,纷纷离席休息。林渊和瑾瑜也得以脱身,暂时离了会场,松了口气。 林渊明知这位记者来者不善,但现场记者们的眼神犀利无孔不入,回到现场之后稍说错一句话都会被无限放大。在休息室里,林渊来回踱步,连瑾瑜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也只是拿在手里,一口都咽不下去。 “林渊,你不要着急。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林渊来回走了几圈,对浩哲说:“查一查这位记者所属的媒体。要悄悄地查,不要被其他媒体的记者注意到。” 浩哲向瑾瑜请示,瑾瑜心急,忙说:“林渊这么说,你就按他的意思去办吧。” 浩哲只去了不多一会儿,便折返回来,面容有些为难。瑾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一手按着太阳穴,浩哲不想打扰瑾瑜,先走到林渊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林渊面色一变,看着浩哲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你看仔细了吗?” “所有到场的记者,保安都会要求签字出示证件才能进场,我去对照了一遍邀请名单和门口的签到表,确实对不上。看来这位记者不是我们请来的,也的确有可能是来搅局的。” 瑾瑜听到两人的交谈,睁开了双眼,不放心地问:“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浩哲有些着急,搓着手道:“孙总,岳先生让我去调查这位记者来自哪家媒体,我对照着签到名单,还有我们的邀请名单,根本查不到这位记者。” “怎么会查不到,这个记者不是我们邀请来的?” 瑾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她没想到的是布置万般稳妥的声明会,怎么会在入场的时候混进一个不速之客来。 “如果是有备而来,他是怎么通过保安进入到内场的?” 浩哲脸上已经沁出汗珠来:“孙总,您要赶快定夺了,这位的身份恐怕并不是记者,是有人刻意安排进来搅浑声明会的。今天在场的还有台长和主编,如果搞不好,毁的是孙氏的名声。” “我怎么会不知道,要是刻意来搅局的,由着他这么闹下去,我们不但什么都澄清不了,还会再多一个麻烦。”瑾瑜气的脸色由白转红,声线都高了几分。 林渊还能强行冷静着说:“这个时候,再不能横生枝节。眼下也只好找个理由,说他有意扰乱会场秩序,请他离场。” 浩哲踌躇了一下,反复掂量着林渊的话:“这个理由行得通吗?” “不请自来的记者,只有这个理由了。就这么办吧。”林渊站起身来,准备回到会场去。 记者们端着茶点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事情。见瑾瑜和林渊回来,安静下来,自觉回到各自的坐席,等着两人对茶歇前的提问做出回答。 那位记者倒是坚定,从两人进来到落座他一直站着,执拗地等着瑾瑜和林渊给出答案,大有一副“得不到答案就站到结束”的架势。 门口的一些保安早就集中了精神,随时准备进到内场来。这会儿全体待命,将记者席的外围团团围住,这位记者也是一脸的无所畏惧。 “我不过是问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即使不愿作答,也不用动用保安吧?孙氏集团要动用自己的势力对媒体记者动手吗?” 瑾瑜以目光示意了一下坐在台下的容锦,容锦走到这位记者旁边说:“记者先生,孙氏集团多年的基业,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相信事实能够澄清。这个问题就到这里,请您不要影响到后面的进行。” 容锦的声音很轻,却不卑不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伸手要去拿回记者手里的话筒,老练的记者知道这是活动主办方在暗示这个问题已经跳过,不想再继续下去,也是给记者一个台阶下。 谁知这位直性子的记者躲开了容锦的手,紧紧地抓着话筒不肯交还。 “事情还没有得出完全的结论,你们就这么肯定你们是没有过错的,是不是背后有暗箱操作,已经确定了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容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伸出的手停了片刻,收了回来,对记者说:“请您注意您的言辞。” 记者的嗓门倒提高了八度:“请你们给我一个回答,孙家在本市有声望有地位,会不会暗中已经走了工商部门的门路,悄悄把事情压下来?那么我们消费者的权益该怎么保证?” 场外的保安走过来,几乎将记者围住,记者却像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一样,冷笑着高声说:“孙家就是这么压人的吗?问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我们能报道的只有‘无可奉告’吗?是你们要开的声明会,到底说明了什么?” 林渊冷眼看着,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肺腑里升腾而起,压抑不住。 记者的质问声和冷笑声在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保安步调一致,用身体挡住他,眼看着就要伸手将他架出去。 瑾瑜噌地站起来,大声喝止了保安:“不要动手,你们都出去守着。” 一旦保安和记者发生了肢体冲突,不管现场情况如何,经过媒体记者的一番描述,必然是一场风波。外界不明真相,只会以为是孙家因为膳坊的事情自知理亏,想要堵住记者的口。那么连今天的声明会都变了味。 保安松开了手,不过还是没有放松了警惕,退出了记者席,围在最外场,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其他的记者仿佛看戏一样,盯着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记者,既期待又怕惹事上身。 瑾瑜走到记者跟前,礼貌地问道:“这位记者先生,在我们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否先自报您的家门,您是代表哪家媒体的?” 记者脖子一梗,愣了愣,不敢再直视瑾瑜,嘴上只说:“我还没有得到您的答案,您怎么倒先问起我来了?” 瑾瑜笑道:“按照一贯的做法来说,要求记者自报身份并没有错,或者只要让我看一眼您的工作证件也好。” 这人明显是没有想到瑾瑜会这么说,还是倔强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身份?” 林渊走到瑾瑜身旁,替她对记者解释:“您不要介意,不光是您,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经过身份核对的。我们看您面生,想认识一下也情有可原。” 在座的台长和主编级别的几位也帮衬着:“孙氏是按着规矩来,不过就是看一眼证件,咱们去哪里采访不都要给人亮证件,还怕看吗。你就给他们看看,不要耽误了活动的进行。” 证件自然是掏不出来的。瑾瑜心里有了底,语气也轻松许多,朗声道:“这位记者朋友既然说不出自己是哪一家媒体,也没有记者证,那么就不适合继续在现场旁听了。请您不要妨碍到我们活动的进行。” “记者”的身份藏不住了,眼里的神情分明是慌了,却保持着不屑的样子,从一众保安身边不屑地走过。 瑾瑜目送着“记者”的离开,对着会场的记者笑道:“我们孙氏的眼里揉不下沙子,现在现场干净多了,大家可以继续提问了。” 第135章 疾风将至 声明会又一次被闹得人仰马翻,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看的出来,每一次接连不断的意外绝非巧合。林渊和瑾瑜只是恨抓不到把柄,被膳坊的事情套牢无法分身,更无法回击。 好在因为瑾瑜和林渊的从容应对,针对孙氏的流言少了很多,两个人在声明会的现场的默契,让外界对两个人的感情的传言不攻自破。 林渊和瑾瑜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应对店里的事情,和在家里的演戏。工商局的人时不时会通知他们要进行再次协查,林渊必须随时配合他们的工作,任凭他们要自己出示各种看似能够证实自己从未使用过变质食材,实则没有任何意义的证明。 白天的时候林渊还是和平时一样装作店里生意很忙碌的样子,每天都去店里,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和陷害自己的人,但却一无所获。店里的服务员个个发誓,说自己并没有从来没有接触到那些本该处理掉的食材,林渊的境地陷入了空前的凝滞。 那些不断想要探寻最新进展的记者像是盯上了林渊一样,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到访,摄像机和话筒暗箭一样地出现在林渊的面前,让他倍感烦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一次出动了警察来维持治安,记者们都有所收敛,每次来见探不出新的进展,也就悻悻而归。 大台的记者还有些职业操守,林渊不愿意接受采访,他们也不再跟踪,只等着工商的调查结果。但小台和小网站全凭劲爆八卦博取关注,对林渊的情况完全不在考虑,甚至把林渊和瑾瑜的婚姻再一次扒出来,煞有介事地分析膳坊的事情对两个人婚姻的影响,甚至还有“情感专家”在网络上开始大肆宣扬起了门当户对理论,好像是在告诉观众孙家现在所有的发现都源自两个人的结合。 瑾瑜每次看到这样的花边新闻,总是不满地嘟囔一句“哗众取宠”。 林渊再不去看网上的新闻,他害怕出现更多莫须有的情况,对店里的事情雪上加霜。那些揣测他店里的事情的新闻已经是见怪不怪,只是那些分析他和瑾瑜的婚姻的报道让他无法接受,个人私事和公事搅和在一起,好像要把污水全部泼在两人的身上一样。 瑾瑜上一次见过季业承之后,林渊知道瑾瑜是在季业承那里受了委屈,不愿意再让瑾瑜去见季业承,瑾瑜只是和季业承保持电话的沟通。但是季业承每一次都用言辞掩饰,自称帮不了任何的忙。电话里季业承只是告诫瑾瑜,让林渊撒手,放弃快要垮台的膳坊,以及再开新店的念头。 瑾瑜把季业承的原话说给林渊听,林渊也只是一笑置之。 “你还有别的法子,向他们证明膳坊是的经营没有问题吗?” 瑾瑜每次这么问,林渊的心里也是没有底。他面上仍努力保持着坦然的一笑:“看来这是我命里躲不过去的事情,我就是再回避,事情也会主动找到我。我就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做吧。”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整两个星期,工商局除了一次一次的上门取证,事情再没有任何的进展。从每次来人的口中,林渊探到事情即将定论,上面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命令要严惩,膳坊就要被查封关门。 不屑送礼走门路的林渊也不得不为了店面的继续经营,和瑾瑜亲自登门赵组长的家,留下了一些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礼品盒里装的东西不过是幌子,最值钱的,还是一张张数额不菲的礼品卡。 赵组长却认定了林渊瑾瑜二人因为心里有鬼才走他的后门,坚决不收,让两人进屋喝了杯茶就要送客。林渊还想多问一句事情的发展,赵组长劝道:“二位不要再挣扎了,事情就要定论了,还是规规矩矩地交了罚金,听候最终的裁决吧。” 两个人无功而返,眼看着苦心经营的膳坊就要彻底关门,心有不甘,明知有人在暗中陷害,却找不到能够反击的证据。 膳坊出事的最初几天,浩哲帮忙接回岳老太太,不断地解释说林渊工作忙,林渊的父母都没有起疑心。等到林渊回到家里,面对岳老太太敏感的眼神,还要装作一副店里虽然忙却一切都好的样子,和瑾瑜上演着日常的伪装。 岳老太太想要问问为什么而忙的时候,林渊或者瑾瑜总会机智地一个眼神,互相圆对方的谎言,安抚岳老太太的心情。 唯一有所改变的就是他和瑾瑜越来越默契的关系,两个人经常在家里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心意,然后悄悄溜回到房间密谈。但最近几天,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膳坊即将不保,两个人再伪装也露不出一丝笑容,家里的空气压抑沉闷。 岳老太太几天下来逐渐看出林渊和瑾瑜两个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终于在一次晚饭的时候问两个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瑾瑜正专心地给岳老太太盛汤,一听老太太这么问,不觉紧张地把汤碗放在岳老太太面前,只看着林渊。 林渊埋头吃饭,淡淡地说:“店里生意太忙,我顾不过来,有些累了。” 岳老太太看看林渊,再看看瑾瑜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疑惑道:“你店里忙,为什么瑾瑜最近一天几天都没有个笑模样,你们和我说实话。” 瑾瑜低着头不敢看岳老太太,含糊不清地说:“妈,我只是这两天有些不舒服。没什么事情。” 穆姐才看出两个人的不对劲,也忙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我看从你们俩从吃饭的时候就耷拉着脸,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瑾瑜摇了摇头:“穆姐,没事儿。我们不要紧。” 穆姐不放心:“你刚才还说你病了呢,快和我说说怎么了?”岳老太太也追问林渊,两个人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合作,硬是要对着林渊和瑾瑜两人一起逼问,势必要他们交代了前因后果。 林渊起身去厨房盛饭,再不多说一句话。 穆姐看林渊的神色,冷冰冰的,悄悄地拉着瑾瑜问:“你们不会是又吵架了吧?我看岳先生的样子……” 岳老太太一听这话,也紧张地看着瑾瑜,愧疚地说:“是不是为了我和他爸来,亲家又说了什么话,让你们为难了?”还没有等瑾瑜回答,岳老太太便急着表态,“你们别为难,今天医生说了他爸的情况稳定了,我们明天就收拾收拾出院,然后就回家去,不为难你们。” 瑾瑜听岳老太太想岔了,忙说:“妈,不是为这个……” “到底出了什么事,孩子你快说,我们都担心死了。”岳老太太拉着瑾瑜的手,揪心地说。 一边是穆姐忧心自己和林渊的感情,一边是岳老太太恐怕是他们的久住让亲家厌弃,瑾瑜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渊端着新盛的一碗粥走过来,放在瑾瑜的面前,瑾瑜趁机给他一个眼神,求他帮自己解围。林渊看着穆姐和母亲,淡淡地说:“瑾瑜身体不好,前两天在公司晕倒了,没有什么大碍,她也是怕你们会担心,你们就不要再问了。” 岳老太太一听瑾瑜病了,更加愧疚:“是我们不好,肯定是我们来闹得你也不能好好休息,把你给折腾病了。去过医院没有,身体感觉怎么样?” “病了也不和我们说,让你爸妈知道了,又要怪我不会照顾你。这么大的人,怎么好好的能晕倒了。”穆姐唠叨着进了厨房,要给瑾瑜煲滋补汤。 家里两位长辈的絮絮唠叨,瑾瑜来不及应对,手足无措地看着林渊,眼神里分明写着求助。林渊却淡然地吃完自己的饭,把热腾腾的粥碗塞到瑾瑜的手里:“连他都知道你贫血,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倒显得我对比还比不过一个外人。这是桂圆红枣熬的红糯米粥,趁热喝了吧。” 岳老太太听得疑惑,问林渊:“你说的是谁?” 林渊说:“妈,没什么,我随口一说。” 岳老太太便不再追问下去,转而对瑾瑜关切地说:“既然是身体不好,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这倒显得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尽心了。” 瑾瑜倒被岳老太太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忙笑道:“妈,一点小事,我这是从小的毛病,不要紧的。” 林渊塞给她的粥,她知道不老老实实地吃完林渊和岳老太太都不会罢休的,而穆姐还在厨房里给她炖汤。好不容易喝完满满一碗粥,瑾瑜恐怕再给她盛饭,赶紧对岳老太太说:“妈,我累了想去楼上休息会儿了。你慢慢吃。”连忙拉着林渊上楼。 一进屋,瑾瑜紧紧地关上门,靠着墙叹道:“怎么办,看刚才的样子,妈已经怀疑了。再这样下去我就瞒不住了。” 第136章 瞒不过 自己的母亲是怎么精明的人,林渊当然不会不知道。瑾瑜所担心的,正是林渊一早就在忧虑的。 “早晚会瞒不住的,我妈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们这几天神魂不定的,都瞒不过她的眼睛。现在也只能假装你病了,暂时蒙混过去,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过忧心的日子。” 瑾瑜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我的演技可不行,你不是没有看到,刚才差点就露馅了,还是不要指望我来装病。我看明天他们就会看出来我在装病了。” 林渊打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凉飕飕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工商查的紧,偏偏又没有任何进展,我一天都不得空。我想着等爸爸的身体好一些,就是时候送他们回家去了。” “只能这样了吗?你要一直瞒着他们,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不是个办法,可我也只能这么做,不然他们留在这里,早晚会知道店里出了事情,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在这里只能跟着我干着急。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他们留在这里看到我出事,倒不如送他们回去,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瑾瑜听得心里发酸,从背后紧紧抱着林渊:“不要这么说林渊,你不会有事情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渊淡然地笑了一笑,转过身去,看瑾瑜眼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手掌在她的脸上揉了一揉,安慰说:“不要担心我,我会没有事情的。” “林渊,我实在害怕。”瑾瑜搂着林渊的胳膊更紧了三分。 “怕什么呢,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呢。等把我爸妈送回去,我就能踏实了。如果事情严重到要追究所属的孙氏金融,瑾瑜你答应我,和我离婚,不要被我连累。” 瑾瑜泪如雨下:“我不要,就算是赔进孙氏金融,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别傻了,孙氏金融是你的依靠,你不能让它受到损失。我和你结婚以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帮到你,反而你因为我一次次地连累,这一次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赔进去。”林渊帮她擦干眼泪,抬起的手放下的时候,不自觉地在她的肩膀轻轻抱了一下。 “林渊,”瑾瑜忍着眼泪,声音被喉咙间的哭腔分割得断断续续,“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 “你真是个傻瓜。” “你不会和我离婚的,对不对?”瑾瑜趴在林渊的怀里,小心地抬起头,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林渊。 这个问题问得林渊也茫然了,他自从和瑾瑜结婚后,没有一天不想着离婚的事情。但是到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他反倒心疼。瑾瑜对他的好,他能够看得到感受到,他还要离开她,就真的是天下最绝情之人。 “瑾瑜,如果我的事情真的会连累到你的公司,千万不要犹豫,答应和我离婚好吗?” 瑾瑜回绝的很果断:“林渊,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你的店出了问题,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去担责任,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想办法解决。” 林渊的心底触动了一下,热热的唇犹豫着慢慢贴上瑾瑜的额头,短暂停留。 瑾瑜仰起脸,看到林渊清亮的双眸,含着泪露出一抹微笑。 店里的事情,林渊和瑾瑜都一再要求众人对孙雄志保密,虽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孙氏集团人多嘴杂,早晚有一天孙雄志会知道,但是林渊在争取尽可能在孙雄志知道前已经将事情稍压下去。孙雄志从来不会正眼去看他,根本不会看的起他,知道他的店里出事,只会挖苦嘲讽,他越晚一天知道,使林渊分心的事情就越少一些。 瑾瑜从结婚以后几乎保持着一个星期回一次娘家的频率,陪父母吃顿饭。自从出事以后,她不仅不敢再回家,连电话都不敢给家里打,生怕自己在父母面前露出破绽。 季家父子却殷勤地常登孙家的门,不是季广胜一个人带着一瓶好酒去找孙雄志喝两杯,就是拉着季业承买一些滋补的食品,要给孙雄志露一手,有意无意向孙雄志炫耀自己领先他一步进入了餐饮业。 孙雄志对季家父子的好感度与日俱增,女儿女婿很少上门,特别是他向来看不惯的女婿,每次林渊来他胸中总会腾起无名之火。相比之下季业承有事业有能力,还会花些心思讨好自己,他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倾斜。 季业承上门的次数多了,孙雄志对他更加亲热,惦记着季业承年纪不小还单身一人,孙雄志惋惜女儿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就想着帮他介绍自己认识的女孩子。每次提起来季业承总是推脱,说着有喜欢的人了,孙雄志释然一笑,千万叮嘱遇到喜欢的女孩儿一定要去追。 季业承嘴上应着,私下里和季广胜相视而笑,他心里想的人是谁孙雄志不知道,父亲季广胜怎么会不知道。 林渊的膳坊出事之后,季业承自觉间接伤害了瑾瑜,没有脸面再去面对孙雄志,执意不再和季广胜一起登门。季广胜也不管他,以季业承现在的状态,他不在也好,免得在孙雄志面前说错了话,泄了父子俩的秘密。 季广胜得了一些上好的雪花牛肉,再一次来到孙雄志家。好像是故意要在孙雄志面前炫耀自己的手艺一样,季广胜也不用祁太太的帮忙,说要亲自下厨做一餐炙烤牛肉。 祁太太在家里做的都是一些日常的菜,见到季广胜讲究得连锅都要用的别致,甚至亲自带了搭配的作料,笑着说:“季大哥这套手法真是让我长了见识,难怪不需要我来帮忙,我也根本帮不上忙啊。” 连孙雄志也点头称赞道:“你这个手艺,看上去真是和行家一样。” 季广胜故意谦让:“我不露怯就不错了,就算你夸我是个行家,也是外行的行家,怎么比得过你的女婿,人家可是有家传的手艺。” 季广胜有意要引着孙雄志的话题往岳林渊的身上走,装作无意地问孙雄志:“说起你的女婿,我可是很欣赏他的手艺。也不知道他的店现在生意如何?” 孙雄志满不在乎地说:“提起他我就不痛快,要不是我看在瑾瑜的面子上,不能让她的丈夫整天呆在家里一事无成,我才不会想着要给他开个店。他的生意好坏我才不想去管,不过都是仗着我们孙家的面子罢了。” 祁太太有意悄悄戳了戳孙雄志的胳膊,劝他少说两句。这个小动作被季广胜看在眼里,也帮着打哈哈:“你就是看他娶了你的宝贝女儿,心里不舒坦吧?” 孙雄志憋着一肚子的气,说道:“如果不是瑾瑜非要嫁给他,我怎么会同意让他做我的女婿,他哪一点配得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季广胜看似开导,实则专挑孙雄志心里最忌讳的事情说,“你看他虽然没有钱,到底有些手艺,你不是早就想开个餐厅,有他给你帮衬着,你不是也能轻松些。我听说他手里还有个方子呢。” 孙雄志听季广胜说起方子,神色紧张了些,对祁太太说:“我之前买的一瓶法国红酒,配着牛肉吃最好,你去帮我找出来醒着,我和老季要好好喝两杯。” 孙雄志有意要瞒着祁太太,祁太太心知肚明顺从地回避了出去。季广胜笑道:“怎么你们家里的事情,还不能让你太太知道呢?” “我不想让她知道,当初要不是瑾瑜说起过他手里有一道方子,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让瑾瑜嫁给他。可惜他现在护着方子宝贝的什么似的,连瑾瑜都没有见过。都是我们孙家的人了,却总是对我们留着心眼。” 季广胜记在心里,假意劝道:“他的店开得红火,对孙家不也是有益的。”他神秘兮兮地说,“我怎么看最近店里好像出了些问题啊。” “他们那个小店,还能有什么事情。” 祁太太送上酒来,醒酒器里满满地深紫红色液体,圆润光滑。她给两人的杯子里各斟了一点,孙雄志还是摆了摆手:“不用你倒酒了,你回屋休息吧。我们自己来。” 等到祁太太走后,孙雄志端起酒杯敬了一杯,看着季广胜似乎是请他继续往下说。 季广胜似有轻蔑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前两天我路过,留心注意了一下,怎么大白天的店门都关了,可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 孙雄志听到季广胜这么说,面子上挂不住,却还强撑着:“他们想怎么胡闹怎么胡闹去,就是把店干黄了我也懒得管,本来也不指望他挣钱养我女儿。” “以瑾瑜的本事,还需要别人来养吗,只要小两口和睦,你就不要操心他们的事情了。”季广胜会意,哈哈一笑,也就把话题扯过。 孙雄志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也不动筷子,季广胜看着他面露不快,假装随口一问:“我听说——膳坊出事了。” 第137章 不过是个吃软饭的 季广胜明显的不怀好意,却因为孙雄志的酒醉和疏忽,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怀疑。 “我听说——膳坊出事了。” 孙雄志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起女婿有关的事情,孙家的女婿一直是他最隐晦不愿意提的事情。季广胜明知他这个脾气,却偏要在他面前说,让他心情很不爽。 “好好喝酒,提他做什么。他膳坊是好是坏,由着他们折腾。我从来不指望他能做成大事。喝酒——” 孙雄志拿起醒酒器,给季广胜倒了半杯,再给自己倒上,捏着高脚杯去碰季广胜的酒杯。 季广胜举着杯子,却并不喝,拿在手里摇晃着,说道:“你们家大业大的,当然不指望靠女婿做成什么事情,只是你人不到他的店里,眼睛可得盯着点。万一出了事情,牵扯的还是你们孙家。” “他不过甩甩手走人,什么不带来,也什么不带走。可是你们不一样,半辈子挣下来的孙氏集团不能说丢就丢了。” 季广胜边说边留意孙雄志的神色,看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马上换了个话题:“我喝多了胡说,膳坊里不是还有丁浩哲帮你盯着。有什么事情他还能瞒着不告诉你?说膳坊出事了的人,肯定是诋毁。” 季广胜摸准了孙雄志的脾气,凡事疑心重,越是这样说,孙雄志的心里就越容易怀疑。 “丁浩哲自从去了瑾瑜那里,就和他们一条心了,他就是再不待见岳林渊,也看着瑾瑜的面子上,瑾瑜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怎么还肯好好帮我盯着岳林渊。” 原本是想利用丁浩哲替自己时刻监视着林渊,也是孙雄志担心他开了膳坊之后架空了孙氏对膳坊的所有权。说到底还是孙雄志并不相信林渊,防着他的心始终没有减少过。 这个主意还是季广胜想出来的,不过是想加深孙雄志和女婿之间的矛盾。 季广胜的话说得很圆满:“丁浩哲再怎么说也是外人,瑾瑜是你的女儿,还会不向着当爸的只向着女婿啊。这是你多心了。” 孙雄志的心事被季广胜的一番话勾起,想到瑾瑜结婚以后她的心也逐渐向林渊靠拢,最近更是连娘家都回得少了,肯定是和岳林渊时刻腻歪着,一股气堵得他憋闷。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午饭两个人随意喝了点酒,孙雄志为了季广胜的话心里一直存着个疙瘩,不免烦闷多喝了两杯,祁太太怎么都劝不住,孙雄志很快就醉了,歪在沙发上,嘴里还嘟嘟囔囔,说些抱怨着女儿女婿的话。 祁太太歉疚地说季广胜说:“真是让你看笑话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喝这么多。” 季广胜心里得意,喝酒却很控制,仍能保持着清醒宽容地对祁太太说:“让他睡一觉就好了,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他休息。” 孙雄志酒醉,脑子里迷迷糊糊全都是女儿和女婿的样子,交叠着像是电影一样来回出现。他不顾祁太太的劝阻,大着舌头给司机打电话,一定要他去一趟林渊的膳坊看一眼情况,他想知道膳坊是不是像季广胜说的一样,经营萧条,员工懈怠。 司机回来了,孙雄志的醉意还未醒,也能听得清楚司机汇报的每一句话:店面关门,员工尽散。 孙雄志不听便罢,听完醉意全无,腾地坐起身,手里拿着的蜂蜜水洒了大半在身上,慌得祁太太忙不迭拿着毛巾去擦。 司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等着孙雄志的怒火袭来。 “好好的店怎么突然关了门?” “是……听说是被顾客举报,卖了发霉变质的食品,工商局来查封……” 孙雄志怒火中烧,对着祁太太冷笑道:“你听听,这就是你袒护的女婿做出的好事,我给他开店,他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雄志,别上火。林渊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误会。”祁太太也是慌了神,还要尽力安抚孙雄志的情绪。 孙雄志见司机还站在眼前,喝道:“还站着干什么,看我家的笑话吗?出去出去。”司机点头哈腰连忙躲出去,心里暗暗叫苦,好好的怎么摊上这么个事,连累着自己也跟着挨骂。 祁太太担心孙雄志上火伤了身子,一个劲地帮他捋着后背顺气,苦苦劝道:“你也知道,做餐饮这一行多不容易,要筹备的东西多了去了,有些时候或许是他们照顾得不周全,犯了点小失误。你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生气,我还不是气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就算是一时失误,我怎么说也和工商局通着点门路,怎么还不能大事化小?现在倒好,店门被封,白白让人家看我们孙家的笑话。”孙雄志怒道,“我说瑾瑜怎么最近也不回来了,这是觉得丢人不好意思见我们呢。” 孙雄志说着,要祁太太拿来自己的手机,就要打电话。 “雄志,你这是要打给谁?” “我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孙雄志这么快就知道了膳坊的事情,甚至连已经被工商勒令停业的事情都知晓,瑾瑜没有料想到发生的这么突然,她明明是上下吩咐过了,这件事情绝不能在董事长面前提起。 知道膳坊事情的人,也只有膳坊的员工和公司的几个人。瑾瑜和林渊已经很久不见孙雄志,她相信浩哲绝对不会把事情说给孙雄志知道。 孙氏金融的人都是瑾瑜亲自招聘的,和孙雄志几乎没有关联,孙雄志无事绝不来她的公司,这些员工见到孙雄志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膳坊的人就更不可能,膳坊开业孙雄志都不愿意出席,更是从来不提膳坊的事情,界限划得清清楚楚,膳坊的人更不可能接触到孙雄志。 身边有人极了解他们的动向,已经够让瑾瑜觉得恐惧。更让她觉得可怕的是,自此事后,爸爸对林渊的印象会更加恶化。 电话里孙雄志的脾气已经按捺不住,瑾瑜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得到孙雄志的怒气和不满。 “我原以为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遇事莽撞,什么都不懂得变通的傻子。如果不是靠着我们孙家,他能做成什么事情?现在好端端的连店都丢了,我看他不过就是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 孙雄志的话重重地砸在瑾瑜的心里,瑾瑜甚至不敢多想,如果这些话落到了林渊的耳朵里,不知道以林渊倔强要强的性子,他会怎么想,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不管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马上来见我,你无论如何不能被这件事情牵连到。”孙雄志最后的一句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容不得瑾瑜再做任何推脱。 第138章 放弃你的店 孙雄志都下了命令,瑾瑜无法,只好委委屈屈地告诉林渊孙雄志想要见他们,至于孙雄志私下里说林渊的那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她一个字不敢多说。林渊不知道也好。 林渊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出乎瑾瑜的意料,听完瑾瑜这么说,不急不慢地收拾着东西:“那就去吧。” “你、你不意外吗?爸爸怎么会知道店里的事情?” 林渊还是波澜不惊:“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们越想隐瞒,越是瞒不住躲不过的,你爸爸的人脉那么广,消息自然是灵通的,迟早都会让他知道。” 瑾瑜的心里慌得直打鼓,本想背着孙雄志把事情先压下去,等风波平息再慢慢说给孙雄志知道。却不想有人从中间横插一手,泄露了秘密,让他们迫不得已提前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 林渊一连经历了这么多挫败和风浪,眼前的这一痕小波浪丝毫激荡不起他的波澜,淡淡地说:“他要我们去,我们去就是了。或许我们能够知道的一点是,向你爸爸泄密的人,就是陷害膳坊出事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呢?爸爸会不会大发雷霆,责怪我们?” “之前我们害怕你爸爸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他知道了也好,他肯定有能力护着你,不让你被我的事情牵连到。”林渊最先想到的是瑾瑜,竟不是自己和膳坊,这让瑾瑜的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瑾瑜拉着林渊惴惴不安地回到娘家的时候,孙雄志亲自开门,第一句话就对女儿抱怨了一句:“如果不是我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我们嫁出去的女儿是不是要躲着再不回娘家了。” 瑾瑜低着头小声嘟囔:“爸爸,我还不是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想着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你。” “哼,等着事情解决了,”孙雄志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瑾瑜身旁的林渊,“就你们两个,还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岳林渊,你的法子呢?” 孙雄志的鄙夷,林渊不可置否,他的确毫无法子,哪怕是猜出了可能加害他们的人,也无法证实。 “是,我的确没有办法。” 孙雄志冷笑道:“别在门口呆站着了。丢人的事情藏在家里说就好,还想让别人都知道?” 瑾瑜的手和林渊交握着,心里七上八下的,跟在林渊身后小心翼翼走进门。孙雄志看着两人的亲昵举动,心里毫无波澜。这个时候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恰恰就是女儿和女婿两个人亲密无间。 瑾瑜心里有愧,不敢在孙雄志面前撒娇,拉着林渊老老实实地站着,孙雄志关上门,转过身看两人木头一样站着,说道:“都进屋了还要罚站,回到娘家还要我请你们坐吗?” 瑾瑜暗暗地撇了撇嘴,被林渊看到,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掌,瑾瑜忙收住小动作,乖乖地坐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们不要怪我的话难听。”孙雄志坐在两人对面,面无表情地说,“岳林渊,你要是还能顾念着和瑾瑜的情分,就趁早放弃这个店。” “爸爸,这是为什么?”林渊还没有开口,瑾瑜已经按捺不住,先问道。 “为什么,膳坊现在还归属在你的公司,如果不深究就罢了,要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想要借这个机会针对孙氏,留着店就是给公司藏隐患,到时候你的公司还要不要?” 瑾瑜满心不情愿,还想再和孙雄志争取一下,想想别的办法,却被林渊按住,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下。 孙雄志挑起眉,瞪着林渊:“怎么,你还有什么意见?” 林渊说:“不,我同意。” 孙雄志没想到林渊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继续问他:“你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是……” 林渊的回答听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孙雄志满意他的回答,却也不得不多提醒一句:“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怨不得我,和瑾瑜更没有关系。事情闹到这一步,你们自己没有本事去应对,就别怪我这个主意做得绝。” “爸爸,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瑾瑜知道林渊虽然答应,心里肯定多少还是有所不甘。林渊问不出的问题,得由瑾瑜代替他来问。 孙雄志说:“那我倒要问问你,出了事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想出别的法子了吗?”瑾瑜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只有这个法子,彻底和店断得干净,也少给自己惹麻烦。”孙雄志以告诫的口吻对瑾瑜说,“这么大的人了,别感情用事,想想你的公司。” “是,爸爸。” “岳林渊,你的意思呢?”孙雄志偏过头去,注意着林渊的细微表情。 膳坊出事已久,打探过各方毫无进展,林渊自己也知道已经再无他法,他只想不要牵连到瑾瑜,不要让自己的父母再为自己担忧,只能按着孙雄志的主意来做。 嘴角动了动,林渊淡然一声:“我愿意按照你的意思办,绝不牵连瑾瑜。” “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惦念着不能牵连到瑾瑜。”孙雄志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事情可大可小,你们不能早早找到门路来调解,现在已经来不及再挽救。如果事情闹大,希望你能主动一点,和瑾瑜离婚,别牵连到我们孙家。” 林渊松松和瑾瑜牵着的手颤巍巍放开,故意和瑾瑜的手挪得远了些,“好,我知道愧对瑾瑜,不会再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她。” 瑾瑜只感觉手心空虚,挣扎了半天只抓住了一团虚无的空气,她噌地起身,哀哀气恼道:“爸爸,我不要。” 孙雄志鄙夷地看一眼瑾瑜:“你舍得你的公司,我不能看着你胡闹,毁了你的公司,毁了我们孙氏的产业。” 林渊站起身,对着孙雄志略一鞠躬:“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的主意,我不会牵连到瑾瑜的。” 瑾瑜的心中不舍,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林渊,我都不怕失去我的公司,你还害怕什么?” “呵呵,”孙雄志哼了一声,轻蔑道,“他怕?他当然不怕,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两手空空地进我们孙家的门,最坏的结果也是两手空空地离开孙家。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差点赔进我们孙家,还在我们孙家吃了一年软饭,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渊最大的痛处就是被人说到自己在孙家吃软饭,只是因为自己一时软弱的妥协,就成了一生的污点被人唾弃。 “爸爸,你别再说了。”瑾瑜已经替林渊听不下去孙雄志的恶语。 孙雄志冷笑道:“我不说,事实不也是这样吗?”言语间对着林渊嘲讽地剜了一眼。 林渊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孙雄志的言语侮辱,终于再忍不住,站起身对着孙雄志冷冰冰地说:“你说的对,我是个男人,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直靠吃软饭活着。” 瑾瑜看孙雄志的眼神明显有一些怨恨:“爸爸,你太过分了,我们是一时疏忽做错了事情,你也不能这么针对林渊啊,他是被陷害的。” 瑾瑜的哀怨一扫而光,对孙雄志的做法不满而愤怒。她拉着林渊坐下来,爸爸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这个时候走,不但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还白白落了一顿埋怨,才是彻底的傻瓜。 林渊也戚戚然,坐在瑾瑜身边,板着脸还有些倔强。 孙雄志并不在意瑾瑜对他的看法,坐下来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着两个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们不爱听,可以不来找我,我也想看看以你们的本事,能不能平息这件事情。” 林渊彻底将自己豁了出去,对孙雄志说:“事情已经发生,我没有想到会是今天的局面,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连累瑾瑜,你想怎样我都听你的。” “还算是有点担当。”孙雄志站起身来,走到林渊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你和我到书房来。”自己先走上楼。 林渊没有犹豫,站起身要跟去。瑾瑜拉住林渊的手:“我也一起去。” 孙雄志头也不回,声音却无比清晰:“我只叫了他一个,你在这里等着。” “没事儿的,你在这里等我就好。”林渊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在孙雄志身后上了楼。 瑾瑜在楼下坐立难安,不知道林渊和爸爸会说些什么,两个人会不会和每一次见面一样不欢而散。她紧张地捏着手心,攥得手心的皮肤通红生疼也没有感觉。 楼上静悄悄的,听不到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是无比的漫长。 两人下楼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林渊的脸上看不出发生过什么,孙雄志还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瑾瑜很想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不敢问。 “你想好了,就来找我。”孙雄志挥了挥手,“你妈不在家,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回去吧。” 瑾瑜愣了愣,被林渊握住了手:“我们回去吧。” “林渊,你和爸爸……” 林渊若无其事地捏捏她的手掌:“我没有事,我不会有事的。” 第139章 封门 店里的危机整整过了一个月,每一次林渊被工商局的人叫去店里协查,总是带着一点悲凉的意味。不知道这一天的到来,是情况的反转还是糊涂的处罚。 季业承再没有带来任何的消息,他只是怕瑾瑜会伤心,劝她事情会有转机,但是他说的转机始终没有出现,连瑾瑜都放弃了对季业承抱有的一点期待。 瑾瑜对季业承的指望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她忐忑地等着结果的降临。 直到有一天,林渊一早就接到了赵组长的电话,通知他最终的判定结果已经出来,要求上午九点准时到店里。放下电话,林渊告诉瑾瑜结果已定,瑾瑜正在帮林渊收拾衣服,紧张得差点将攥砸手里的衣架狠狠折断。 电话里赵组长并没有告诉他结果如何,这反而让他们两人的内心像是沸水一样翻滚。两个人等不及要知道事情的结果,暂停休业了这么久,配合调查多次,他们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到来,不管结果怎样,至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痛快。 两个人等在空荡荡的店里坐立难安,时不时地瞄着时钟,一直等到时针终于走到“九”的位置,赵组长带着一队人走进来。 “赵组长。判决的结果怎么说?”林渊来不及多客套,直问最终的结果。 瑾瑜的心砰砰直跳,她把手覆在胸口,感觉如果没有紧紧地按住,心脏随时可能会因为紧张跳出胸膛。赵组长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店里的去留,她盯着赵组长,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赵组长说:“岳先生,结果已经下来了。因为在调查期间,你们提交不出能够辩解自己在经营中并没有违反食品安全条例的有利证据,对社会可能带来的损失风险较大,所以判决即刻查封店面,不得再进行经营活动。” 还没有等林渊反应,赵组长身后的一队人已经开始进行财物登记,一一封存。有一个人拿出了一对封条,和之前贴在仓库的那一对不同,这是贴在店门正式的封条。谁都知道,贴上了这个封条,这间店就再开不起来了。 瑾瑜知道处罚已下,再不能辩驳,不觉把心里的疑惑不解全部发泄在赵组长身上:“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判罚?现在就做出封店的处罚,是不是太草率了?” 赵组长说:“已经有处罚通知下来,上面的盖章清清楚楚,如果你们要辩驳,准备好你们的上诉材料,还有相关证据。”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盖着红色印戳的处罚通知函,交到林渊面前。 林渊看着鲜红色印戳,明知处罚不会有假,只是草率定案让他心里实在难以平复。 “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查封我的店面,只是搜出了变质的食材,但是没有找到已经做出的成品,这也可以算作是证据吗?” 赵组长说:“岳先生,虽然我们没有找出你们已经做出的成品,但是有食材在,已经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据。如果你们不用,怎么会还留在仓库里。忘记处理这个理由,怎么说都不够充分吧?” “我们来不及处理的变质食材,也不能完全当做我们就有贩售变质食材的证据。最多也只是存在食品储存失误,为什么会判处查封店面这么严重的处罚?”瑾瑜不甘心,还想再争辩一下,却被林渊拦住,只好默默地退到林渊身后。 “赵组长,我们接受处罚。你说吧,还有什么?” 赵组长说:“岳先生,请你相信我们,我们的执法一向都是据实进行的。因为在仓库里找出了大量变质的食材,涉案金额超过十万元,所以上面表示一定要严惩。这间店面除了要封存再不许从事相关经营,如果你不再提起上诉重申,将会由我们拍卖处理。” 林渊停顿了几秒,点头应道:“好,我接受处罚。” 赵组长没有想到林渊会这么快就妥协并且接受处罚,也是惊讶,随即又递上通知回函,从包里取出一支笔,一同塞到林渊手里:“没有异议,就请你在这里签个字吧。” 林渊接过回函和笔,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写的不过是确认工商前来执法当事人已知,同意配合处罚。他签字前,抬头看了看赵组长,赵组长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期待,林渊就要签下姓名的笔停住了。 “怎么了,还有需要我重申的地方吗?”赵组长看他停下笔,担心他不愿配合再闹出事端,急忙问道。 林渊笑了笑,说道:“处罚结果下来得突然,我想知道,店被查封,我的员工怎么办,他们还来不及安置。” 赵组长说:“这就是你们雇主和员工的事情了,你们慢慢协商。我们不是劳动部门,管不了这么多。” “如果我签下了这个字,是不是表示,我承认了我犯下的过错?”林渊干脆收起了笔,直视赵组长的目光。 赵组长微微一愣:“我们保留你上诉辩驳的权力。” 在店内登记财物的执法人员走过来告知店里的财物已经清点完毕,赵组长笑着招招手,对林渊说,“请你签了字吧,店里的财物已经封存完毕,后期该罚没的罚没,其余的会交还给你。我们封了店门,就该收队了。” 林渊握着笔的手却再不听使唤,他表面故作镇定,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签下字他就会彻底失去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膳坊,所有的辛苦都将付诸,回到从前一无所有的状态。拼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过回到起点的命运捉弄。 瑾瑜的心剧烈地颤抖,像是有人在抽干她的血液。林渊的样子她看在眼里,比自己亲身经历更加痛苦。她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握着林渊执笔的右手,试着他肉眼看不出的颤抖。 “林渊,你不会一无所有的,你还有我。”瑾瑜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手中的笔尖逐渐向纸面靠近。 “抓紧时间签了吧。”赵组长也在一旁催促。 林渊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手起笔落,重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从来没有一个时候,比此刻更让林渊痛恨签名。最后一笔写完,他险些把纸张戳破。 赵组长把回执函工工整整地收好,吩咐下属归置好店里的东西,关门上封。 瑾瑜不想让林渊看到店门被贴上封条的样子,极力地拉着他劝他走,林渊却冰冷着一张脸,握着瑾瑜的手,脚下却挪不动步,只看着自己的店门被粗鲁地关上,牢牢地贴上封条。 一个巨大的叉号横在店门中间,宣告着他开张不过短短数月的店彻底结局。 “瑾瑜,结束了。” 瑾瑜听到林渊的声音里满满的疲惫,心疼地说:“林渊,还没有结束,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过就是一间店,只要我们振作起来,我们可以开更多的店。” 赵组长临走前,又多提了一句:“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其实拍卖店面也是你的岳父孙雄志先生的主意,他私下和局里通过气,希望你们和这家店从此彻底划清界限。” 瑾瑜听到拍卖膳坊这个决定居然还有爸爸的主意,不觉愣住。林渊却对赵组长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回敬道:“谢谢你赵组长,我的岳父既然有他的打算,那我也就听从他的安排。” 赵组长带着人走了,留下林渊和瑾瑜两人,守着已经不再属于他们的店。 初秋的天气,还有些炎热,凉风吹在身上,瑾瑜竟觉得有些瑟瑟发抖。她看一眼身边的人,林渊出神地看着店门,目光停滞在“一日膳坊”那块还是崭新的招牌上,脸色冷得好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瑾瑜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林渊,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瑾瑜,你爸爸是不是在告诉我,我不配拥有自己的店?” 瑾瑜的眼泪差点又忍不住,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最伤心的人明明是林渊,如果她当着林渊的面流泪,林渊的心情只会更加难过。 瑾瑜挽着林渊的一条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不是的林渊,爸爸肯定有他的打算,他或许是不想你因为膳坊受到连累,能从头开始呢?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再开一家店,重新做你想做的。” “瑾瑜,你后不后悔嫁给我,现在我又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 瑾瑜脸上挂着惨淡的微笑,却果断地摇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林渊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瑾瑜很想听清楚林渊在说什么,却只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嘶哑的声音叹息。 第140章 孤家寡人 瑾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林渊带回家,林渊沉默的样子让她感觉心慌,瑾瑜还从来没有见过林渊如此沉默压抑。一夕之间失去了他最在意的膳坊,几乎和一刀斩断他的臂膀一样令他痛苦。 林渊目光凝视着某个地方,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知道是怒是悲,连一丝冷漠的神情都没有,麻木的五官像是一张凝固在脸上的面具,遮盖住他所有的情绪。 瑾瑜慌乱地说:“林渊,你说句话,千万别这样吓我。” 林渊的心里似乎是在做着一场精密的盘算,目光始终汇聚在一点,听不到任何声音,完全没有把瑾瑜的话听进去。 他除了还在呼吸还在思考,不做任何的动作,也不再说一句话。瑾瑜心里忐忑不安,林渊越不想说话,她就越想要和他说话,求得她的回应。她不知道林渊脑子里在想着什么,因为未知,所以格外手足无措。 车停在别墅前的道路上,瑾瑜停下车,害怕岳老太太看到林渊不喜不悲的表情,会比自己更加害怕和担忧,不敢将车开进院里,甚至不敢下车。远远地停在别墅外的马路上,不安地看着林渊。 “林渊,我们已经到家了,你和我说句话吧,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瑾瑜急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指着别墅说,“你难道想让妈在家着急吗?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你不是说最怕妈担心你吗?” 林渊的思绪似乎是被拉了回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牵动着嘴角也一起向上扬了扬。 瑾瑜忙趁热打铁劝他:“店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去想它。回到家里,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妈担心。” “瑾瑜,请不要打断我。” 林渊的回答终于让瑾瑜再也不能承受,她打开车门走出车外,打开林渊那一侧的车门,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你确定你要像现在这样,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地过一辈子吗?你一直这个样子,不是让要害你的人看笑话吗?” 瑾瑜索性下了一剂猛药,对林渊毫不留情地说:“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我爸爸原来说的那样,你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穷光蛋。” 林渊终于被瑾瑜的这一句话说动,思绪彻底被拉回到现实,他抬头看了一眼瑾瑜,目光撞上她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 “林渊,我只要你开口说句话,我们不能在这里站一晚上。妈还等着我们。”瑾瑜苦苦哀求。 “瑾瑜,请你让我静一静,我需要把这些事情都想个明白。” “都是过去了的事情,我们还有的是以后,你又何必……” 瑾瑜并不能理解,孙氏还有以后,可是林渊或许已经没有以后了。这件事情带来的风波太大,林渊站在风口上,随时都有被吹翻的危险。 林渊的嘴唇动了动,长时间的脱水让他的口腔有些干涩,说出的话也像是被榨干了一样的干瘪:“走吧,我们回去。” 瑾瑜总算等到了林渊开口,连忙回到车上,把车停进车库,着急得拉着林渊的手,走到门口前,瑾瑜握紧林渊的手:“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在家里也不要,好吗?” 林渊早已经抬手按响了门铃。 岳老太太赶过来开门,瑾瑜一低头发现老太太手里还拿着抹布,拧的半干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脚下滴答了一小滩水渍。 “妈,你这是……” 岳老太太连忙把抹布放回洗手间里,手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净,又拿着拖布要来擦地,嘴上不住地说:“我在家什么都不做实在是闷坏了,就想帮着打扫一下卫生。听到你们回来了,这不着急……你们这是——”岳老太太看到瑾瑜的脸色不太对劲,再看到林渊的表情不像往日平静,两个人的样子都不太对劲,岳老太太也不免揪心。 瑾瑜悄悄在背后戳了戳林渊,林渊轻嗽了一下,掩饰了一下干哑的嗓音:“我们没事,只是忙了一天太累了。” 岳老太太不放心,忙让两个人先进屋里歇着,又拦着瑾瑜问:“看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瑾瑜不会说谎,岳老太太一问差点露馅,慌得目光闪烁,硬着头皮说:“妈,我觉得有点累,想回屋休息一下。” “去吧,你们都回屋里去歇歇。”岳老太太慈祥地说,“厨房里炖了汤,晚饭做好了我再叫你们。” 瑾瑜仰头问林渊:“林渊,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屋歇着?” 林渊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先上去吧,我有话要和妈说。” 瑾瑜不放心林渊和岳老太太独处,扯着他的袖口:“你真的没事吗?我不放心——”被林渊搂住肩膀:“你去吧,我没事儿的。” 瑾瑜一步三回头地走上楼梯,又在二楼的楼梯口呆呆看了林渊好久,林渊勉强一笑:“我和妈说说话,你担心什么。回去休息吧。” 岳老太太看着瑾瑜走进屋,把林渊拉到沙发上,像是小时候管教儿子一样,严肃地问:“你们两个是不是什么事情瞒着我,好好的怎么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对劲。” “没什么大事。”林渊故意看着地面,不敢和岳老太太目光接触。 知子莫若母,岳老太太必然不相信儿子的话,逼问道:“我看得出来,这一个多月,你们两个人的样子都不太好,瑾瑜无精打采的,你整天心事重重。有事情就不要瞒着我了,还要让妈担心你们吗?” 林渊知道瞒不过自己的妈,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便回避了一下岳老太太的目光,编了个谎说:“妈,我说了你别难过——你和爸来了有一个月了,爸的病也调理得稳定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想是不是也该送你们回家……” 岳老太太听懂了儿子的意思,马上内疚地说:“哎——你看我老糊涂了,光顾着你爸的病,都忘记这是在你岳父这里。他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事情怪你了。” 林渊说:“没有,妈你别多想。我就是一说……” “你爸的病再待下去也是这样,他多年的老毛病了,我们本来也不指望在这里能治好,回去也是一样看病吃药。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明天我们就办理出院。”岳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用管我了,你去楼上看看瑾瑜吧。” 林渊心里有千般万般的难过,却不得不用这个借口来搪塞,父母很少离开家乡那个小地方,不曾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要是听说了自己的店被查封的事情,一定会慌得不知所措。 自己无能,无法让父母安心就算了,现在他不想让父母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不如送他们回去,远离这里的风波。 “妈,对不起,是我不好。” 岳老太太淡淡一笑,笑起来的平和样子和林渊一般无二:“我知道你们难有你的难处,瑾瑜人也好,她虽然是董事长的女儿,但也有她的难处。你只是人家的女婿,遇事就更不能冲动了,只要他们不害你,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吧。我和你爸没有关系的。” 林渊越想越不是滋味,岳老太太却拍拍他的肩膀慈爱地说:“去吧,你上去看看瑾瑜。这个时候,她比你更难过。我们没事儿。” 第141章 失去所有(一) 瑾瑜此刻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连林渊走进房间都全然不知。直到脚步声近到跟前,瑾瑜才缓缓转过头,对着林渊挤出生涩的笑容。 瑾瑜的眼睛还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她不敢让林渊看到,悄悄抹了一把眼睛,又把身子转了过去,藏起了自己哭红的泪眼。 “对不起,瑾瑜,为了我的事情,让你也跟着难过。”林渊站在他身后,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短短几天,瑾瑜又瘦了一圈,本来就瘦削的肩膀,更是骨骼嶙峋,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肌肤,林渊有些心疼。 瑾瑜抽噎了一声,忙说:“你说什么呢,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如果你不是孙家的女婿,也不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针对你。” 林渊挪了一把椅子,坐在瑾瑜身边:“如果我能早一点同意把膳坊接过来,你的公司就安全了,不像现在,我的店没有了,我还要日夜担心会牵连到你的公司。” 瑾瑜低垂了头,手指缠绕着睡衣上的一绺流苏边:“或许你的怀疑是对的,如果不是季家人想要搞垮你的膳坊,季伯伯怎么会一力劝爸爸把膳坊早一点过户到你的名下,他没有理由帮你说话。他知道膳坊肯定会出事,才想到让膳坊和孙氏金融脱离关系,到时候不至于牵连到孙氏金融,把事情闹大,破坏了和爸爸这么多年的关系。” “都是过去的事了,膳坊已经被查封,我也没有机会再去调查前因后果。想得再多也没有意义。如果陷害我的人是有备而来,任何蛛丝马迹恐怕都已经被洗去,事情的真相如何,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查清。他们要针对的是我,就让他们冲我来好了,我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呢。我只是怕因为我的事情让你受了委屈。” 瑾瑜主动去握着林渊的手:“你是我的丈夫,是孙家的女婿,他们要针对你,就是要和孙家作对。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林渊把瑾瑜搂在怀里,长发顺着林渊的肩头直垂到手臂,瑾瑜靠在林渊的肩上,哀哀地想,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她和林渊现在也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瑾瑜,膳坊下一步要面临的就是拍卖了吧。” 瑾瑜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说道:“是啊,听说公示已经挂了出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进行拍卖了。” 林渊深深叹息了一声,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样:“拍卖出去也好,最好接手的不要再是餐厅。膳坊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能再次开张那些老顾客也不会上门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顾客都忌讳的,即使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只要一想起来在这家店里出现过食物中毒的情况,就会耿耿于怀。” “也许过了这段时间,没有人会再记得这件事情,你再开起一家新店,就能够摆脱这件事情的阴影了。”瑾瑜柔声细语地安慰,手指在林渊的胸膛随意地画圈摩挲。 林渊被瑾瑜摩挲得有些痒,伸手攥住瑾瑜的手,手指在瑾瑜的指尖揉捏:“可能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店了。瑾瑜,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怪我是个不能成事的男人。” 瑾瑜说:“怎么会,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现在被人陷害,以后你还会再开起自己的店,我还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只需要安心做岳董事长的夫人。” 林渊被瑾瑜的安慰逗笑,手掌握着瑾瑜的手,手指的指肚划过瑾瑜的指尖,精心修饰过的指甲尖尖凉凉。 “傻话,我都已经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了,你还幻想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林渊握紧了瑾瑜的手,“其实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季董事长的夫人,季业承不管是自己还是家庭,都比我好得多……” 瑾瑜挣脱出手,故意气恼,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把妻子往外面推啊。岳林渊,这辈子你是甩不掉我的,不管你是富裕是贫穷,我都跟定你了。” “瑾瑜,你怎么会这么傻。你从嫁给我以后,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你还要这么坚持。如果你肯回头,选择季业承,他对你会比我对你好得多。就算我是再榆木脑袋,也看的出来他对你有意。”林渊不知怎么,说这些心里话的时候,竟有些不舍。 要把自己的妻子往外推,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很残忍。不光是对瑾瑜残忍,连自己都会心痛。 瑾瑜却没有恼,反倒是认真地回答他:“季业承的为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谁也不嫁了。” “你怎么这么傻……谁对你好,谁辜负了你,你明明都知道。”林渊抚摸着瑾瑜垂在自己手臂上的头发,发间的香味隐隐约约窜进鼻腔。 瑾瑜笑道:“是啊,我是个傻子,所以你就别把这个傻子推出去,任别人欺负了,好吗。” 林渊抬起瑾瑜的脸,瑾瑜还不等林渊说什么,笑嘻嘻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笑得微微颤抖。 林渊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瑾瑜伸手揽住林渊的脖子:“你也是个傻子,这都看不出来——我在向你索吻!” 林渊的脸上逐渐露出宠溺的笑容来,两个人独处的次数多了,他渐渐地看不到瑾瑜身上自带的高不可攀的气质,在他面前的只有像少女一样的率真活泼,总能让他在沉重的情况下,多一些放松。 早晨,阳光还没有照进窗里,林渊和瑾瑜就被楼下穆姐的大嗓门吵醒。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啊。天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就忙着收拾。” 穆姐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林渊警醒早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瑾瑜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林渊:“怎么回事啊?” 林渊哄着她躺下,把瑾瑜身上珊瑚绒的毯子往上扯了扯:“你睡吧,我下去看看。” 岳老太太正把自己带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塞进包里,穆姐在一旁劝着,叫她不用着急。岳老太太却充耳不闻,只顾着收拾。瑾瑜给她和林渊父亲买的衣服都已经换下来,洗好了平整地叠在床上。 林渊看岳老太太收拾着,知道是惦记着昨天他说的话,着急要回家去,忙上前蹲在岳老太太身边:“妈,时间还早,你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 岳老太太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才说:“我们来了这么久了,家里一切都好落了灰了,该回去好好打扫一下。要是走得晚了,回家不知道要几点。我早点走,你们也早清闲一些,有我在你们总是辛苦。” 顾着穆姐也在,岳老太太声音压得低低的:“我来得久了,别让瑾瑜的爸爸责怪了你们。” 林渊说:“不差这一天,您怎么还要这么早就走。这都是我的错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想不要因为我们在,他们家难为了你。吃了早饭我们就去接了你爸,也不用你送我们回去,帮我们叫一辆车就行。” 穆姐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要不是老太太说,我早上稀里糊涂地要忘了,还没有准备早饭呢。”她这才匆匆忙忙去了厨房忙活。 穆姐走了以后,岳老太太才肯放心,拉着林渊的手说:“你和瑾瑜,你们要好好相处,我和你爸都知道你在他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瑾瑜的爸爸是个不好应对的人,你的性子又倔,听妈一句劝,凡事态度软着点。” 林渊心里酸楚,点头应道:“妈,你放心吧,我会的。” “你一定要好好地待瑾瑜,我和你爸能看的出来,这个家里她是对你最好的人。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要辜负了她……”岳老太太顿了一顿,“筱熙的事情,你该放下了。” 也许是很这个话说得有些突兀,林渊的表情不自然地变了一变,才说:“我知道。” 岳老太太把心里的话都嘱咐完,终于松了一口气,拉着林渊的手说:“我们回去了,你在这里要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也不要担心我们。” 林渊勉强笑道:“好。” 林渊搀着母亲走出房间,瑾瑜已经在餐厅里摆放餐具,看到岳老太太来,惊讶地问道:“妈,穆姐说你和爸今天就要回去,怎么这么着急,一早就收拾行李。” 岳老太太笑道:“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也想家里面了。看到你们好,我和他爸就放心了。” 林渊对着瑾瑜使了个眼色:“妈,我们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叫车,去接我爸出院。” 有了瑾瑜提前打好招呼,医院里早就已经帮着林渊的父亲办好了出院的手续,林渊签了字就带着父亲出院,车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 姜姨还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了,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觉得我照顾的不周到吗?” 岳老太太忙拉着姜姨说:“怎么会,他爸的病多亏了你照顾,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想着回到家里去调理也是一样的。在外面久了,还有些想家呢。” 林渊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苦痛和纠结,父亲的病还在调养中,他就要把父母赶回家,在外人看来他一定是最不孝顺的儿子了。 岳老太太上车前却对他说:“我们回去以后,你也就没有顾虑了,记着遇到再难的事情也不能灰心,爸妈能帮你的不多,但是有了困难需要我们的时候,一定要和爸妈说。你不要担心我们,倒是你在这里要和瑾瑜好好地过日子。”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样子让林渊有些心慌,难道他的母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眼下面临困境,林渊笑了一笑:“妈,是我不孝,不能长留住你们。你们要保重身体,等我回去看你们。” 姜姨和护士送了林渊的父亲上车,岳老太太留在车外,紧紧地拉着林渊:“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才最放心不下你。没想到你在有钱人家生活,处境还是这么艰难……” 岳老太太说的几乎滴下泪来,林渊忍了忍心里的酸涩,说道:“妈,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和瑾瑜现在很好。” 或许是林渊的话让老太太多了一丝宽慰,她笑道:“爸妈不盼着你出人头地,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早一点和瑾瑜有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在孙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林渊想了一想,孙雄志对自己的态度,不要因为自己而连带着厌恶孩子就好,怎么还会对自己有所改变,他只能含糊地点点头,要扶母亲上车。岳老太太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忙,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和你爸爸有人送,不用担心我们。等我们回家之后,就给你报平安。” 林渊看着母亲上了车,岳老太太不等林渊动手,自己先关上了车门:“不要惦记我们,回去忙你们的。” 车门一关,就是要和父母分别的时刻。林渊本就孤身一人,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已经失去了所有,现在连父母都不能留在身边。 车开走之后,林渊还站在原地,被深深的自责缠绕包裹着。姜姨说:“其实你爸妈很清楚,你在这里过得不舒坦。他们对你的希望不多,只是想你在这里过得好。我想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事情。” 第142章 失去所有(二) 瑾瑜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连林渊走进房间都全然不知。直到脚步声近到跟前,瑾瑜才缓缓转过头,对着林渊挤出生涩的笑容。 瑾瑜的眼睛还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她不敢让林渊看到,悄悄抹了一把眼睛,又把身子转了过去,不让林渊看到自己的泪眼。 “对不起,瑾瑜,为了我的事情,让你也跟着难过。”林渊站在他身后,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短短几天,瑾瑜又瘦了一圈,本来就瘦削的肩膀,更是骨骼嶙峋,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肌肤,林渊有些心疼。 瑾瑜抽噎了一声,忙说:“你说什么呢,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说到底,也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孙家的女婿,也不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针对你。” 林渊挪了一把椅子,坐在瑾瑜身边:“这么说,是我们互相连累了对方。如果我能早一点同意把膳坊接过来,你的公司就安全了,不像现在,我的店没有了,我还要日夜担心牵连到你的公司。” 瑾瑜低垂了头,手指缠绕着睡衣上的一绺流苏边:“或许你的怀疑是对的,如果不是季家人想要搞垮你的膳坊,季伯伯怎么会一力劝爸爸把膳坊早一点过户到你的名下。他是想让膳坊和孙氏金融脱离关系,他早就想到膳坊有一天会出事,如果牵连到孙氏金融,把事情闹大了,会破坏了他和爸爸这么多年的关系?” “都是过去的事了,膳坊已经被查封,我也没有机会再去调查前因后果。想得再多也没有意义。如果陷害我的人是有备而来,任何蛛丝马迹恐怕都已经被洗去,事情的真相如何,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查清。他们要针对的是我,就让他们冲我来好了,我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呢。何必要牵连到你。” 瑾瑜主动去握着林渊的手:“你是我的丈夫,是孙家的女婿,他们要针对你,就是要和孙家作对。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林渊把瑾瑜搂在怀里,长发顺着林渊的肩头直垂到手臂,瑾瑜靠在林渊的肩上,哀哀地想,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她和林渊现在也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瑾瑜,膳坊就要拍卖了吧。” 瑾瑜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说道:“是啊,听说公示已经挂了出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进行拍卖了。” 林渊深深叹息了一声,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样:“拍卖出去也好,最好接手的不要再是餐厅。膳坊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能再次开张那些老顾客也不会上门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顾客都忌讳的,即使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只要一想起来在这家店里出现过食物中毒的情况,就会耿耿于怀。” “也许过了这段时间,没有人会再记得这件事情,你再开起一家新店,就能够摆脱这件事情的阴影了。”瑾瑜柔声细语地安慰,手指在林渊的胸膛随意地画圈摩挲。 林渊被瑾瑜摩挲得有些痒,伸手攥住瑾瑜的手,手指在瑾瑜的指尖揉捏:“可能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店了。瑾瑜,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怪我是个不能成事的男人。” 瑾瑜说:“怎么会,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现在被人陷害,以后你还会再开起自己的店,我还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只需要安心做岳董事长的夫人。” 林渊被瑾瑜的安慰逗笑,手掌握着瑾瑜的手,手指的指肚划过瑾瑜的指尖,精心修饰过的指甲尖尖凉凉。 “傻话,我都已经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了,你还幻想着我成为董事长。”林渊握紧了瑾瑜的手,“其实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季董事长的夫人,季业承不管是自己还是家庭,都比我好得多……” 瑾瑜挣脱出手,故意气恼,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把妻子往外面推啊。岳林渊,这辈子你是甩不掉我的,不管你是富裕是贫穷,是身家万贯还是一无所有。” “瑾瑜,你怎么会这么傻。你从嫁给我以后,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你还要这么坚持。如果你肯回头,选择季业承,他对你会比我对你好得多。就算我是再榆木脑袋,也看的出来他对你有意。”林渊不知怎么,说这些心里话的时候,竟有些不舍。 要把自己的妻子往外推,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很残忍。不光是对瑾瑜残忍,连自己都会心痛。 瑾瑜却没有恼,反倒是认真地回答他:“季业承的为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你不要我,我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谁也不嫁了。” “你怎么这么傻……谁对你好,谁辜负了你,你明明都知道。”林渊抚摸着瑾瑜垂在自己手臂上的头发,发间的香味隐隐约约窜进鼻腔。 瑾瑜笑道:“是啊,我是个傻子,所以你不要抛弃这个傻子,让她落到别人手里,任别人欺负,好吗。” 林渊抬起瑾瑜的脸,瑾瑜还不等林渊说什么,笑嘻嘻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笑得微微颤抖。 林渊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瑾瑜伸手揽住林渊的脖子:“你也是个傻子,这都看不出来——吻我。” 林渊的脸上逐渐露出宠溺的笑容来,两个人独处的次数多了,他渐渐地看不到瑾瑜身上自带的高不可攀的气质,在他面前的只有像少女一样的率真活泼,总能让他在沉重的情况下,多一些放松。 早晨,阳光还没有照进窗里,林渊和瑾瑜就被楼下穆姐的大嗓门吵醒。 “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啊。天还早呢,用不着这么早收拾。” 穆姐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林渊警醒早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瑾瑜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林渊:“怎么回事啊?” 林渊哄着她躺下,把瑾瑜身上珊瑚绒的毯子往上扯了扯:“你睡吧,我下去看看。” 岳老太太正把自己带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塞进包里,穆姐在一旁劝着,叫她不用着急。岳老太太却充耳不闻,只顾着收拾。瑾瑜给她和林渊父亲买的衣服都已经换下来,洗好了平整地叠在床上。 林渊看岳老太太收拾着,知道是惦记着昨天他说的话,着急要回家去,忙上前蹲在岳老太太身边:“妈,天色还早,你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 岳老太太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才说:“我们来了这么久了,家里一切都好落了灰了,是该好好打扫一下。要是走得晚了,回家不知道要几点。我早点走,你们也早清闲一些,有我在你们也总是辛苦。” 顾着穆姐也在,岳老太太声音压得低低的:“我来得久了,别让瑾瑜的爸爸责怪了你们。” 林渊说:“不差这一天,您怎么还要这么早就走。这都是我的错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想不要因为我们在,他们家难为了你。吃了早饭我们就去接了你爸,也不用你送我们回去,帮我们叫一辆车就行。” 穆姐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要不是老太太说,我早上稀里糊涂地要忘了,还没有准备早饭呢。”她这才匆匆忙忙去了厨房忙活。 穆姐走了以后,岳老太太才肯放心,拉着林渊的手说:“你和瑾瑜,你们要好好相处,我和你爸都知道你在他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瑾瑜的爸爸是个不好应对的人,你的性子又倔,听妈一句劝,凡事态度软着点。” 林渊心里酸楚,点头应道:“妈,你放心吧,我会的。” “你一定要好好地待瑾瑜,我和你爸能看的出来,这个家里她是对你最好的人。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要辜负了她……”岳老太太顿了一顿,“筱熙的事情,你该放下了。” 也许是很这个话说得有些突兀,林渊的表情不自然地变了一变,才说:“我知道。” 岳老太太把心里的话都嘱咐完,终于松了一口气,拉着林渊的手说:“我们回去了,你在这里要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也不要担心我们。” 林渊勉强笑道:“好。” 林渊搀着母亲走出房间,瑾瑜已经在餐厅里摆放餐具,看到岳老太太来,惊讶地问道:“妈,穆姐说你和爸今天就要回去,怎么这么着急,一早就收拾行李。” 岳老太太笑道:“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也想家里面了。看到你们好,我和他爸就放心了。” 林渊对着瑾瑜使了个颜色:“妈,我们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叫车,去接我爸出院。” 有了瑾瑜提前打好招呼,医院里早就已经帮着林渊的父亲办好了出院的手续,林渊只要签了字就带着父亲出院,车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 姜姨还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突然就要回去了,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觉得我照顾的不周到吗?” 岳老太太忙拉着姜姨说:“怎么会,他爸的病多亏了你照顾,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想着回到家里去调理也是一样的。在外面久了,还有些想家呢。” 林渊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苦痛和纠结,父亲的病还在调养中,他就要把父母赶回家,在外人看来他一定是最不孝顺的儿子了。 岳老太太上车前却对他说:“我们回去以后,你也就没有顾虑了,记着遇到再难的事情也不能灰心,爸妈能帮你的不多,但是有了困难需要我们的时候,一定要和爸妈说。你不要担心我们,倒是你在这里要和瑾瑜好好地过日子。”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样子让林渊有些心慌,难道他的母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眼下面临困境,林渊笑了一笑:“妈,是我不孝,不能长留住你们。你们要保重身体,等我回去看你们。” 姜姨和护士送了林渊的父亲上车,岳老太太留在车外,紧紧地拉着林渊:“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才最放心不下你。没想到你娶了瑾瑜,日子还是过得这么艰难……” 岳老太太说的几乎滴下泪来,林渊忍了忍心里的酸涩,说道:“妈,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和瑾瑜现在也很好。” 或许是林渊的话让老太太多了一丝宽慰,她笑道:“爸妈不盼着你出人头地,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早一点和瑾瑜有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在孙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林渊想了一想,孙雄志对自己的态度,不要因为自己而连带着厌恶孩子就好,怎么还会对自己有所改变,他只能含糊地点点头,要扶母亲上车。岳老太太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忙,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和你爸爸有人送,不用担心我们。等我们回家之后,就给你报平安。” 林渊看着母亲上了车,岳老太太不等林渊动手,自己先关上了车门:“不要惦记我们,回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车门一关,就是要和父母分别的时刻。林渊本就孤身一人,经历了一场梦境般的波折之后,已经失去了所有,现在连父母都不能留在身边。 车开走之后,林渊还留在原地,深深的自责感一直包围着自己。姜姨说:“其实你爸妈很清楚,你在这里过得不舒坦。他们对你的希望不多,只是想你在这里过得好。我想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事情。” 第143章 拍卖 林渊默然地站着,明知早已看不清父母坐的车子,还是盯着离开的方向不挪步,姜姨怎么劝都劝不动他。 林渊转回过神,只取了一只鼓鼓囊囊的信封,非要塞到姜姨的手里,姜姨愣着,一个劲地闪躲:“你这是做什么?工钱都已经结算了。” 林渊却把信封硬塞到姜姨的手里,容不得她拒绝:“姜姨,我爸妈在的这段时间,我顾不上他们,只有你照顾他们。有你在,我对爸妈的愧疚才能多少减轻一点。这些钱,是我额外谢你的,请你一定要收下。” 姜姨缩着手,不肯接,只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的父母他们应该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一些难事,你心疼他们,让他们走,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是理解的。” 林渊叹道:“我确实遇到了一点事情,可是从来不敢在他们面前提起,他们真的知道了吗?” 姜姨说:“你不说,他们能从你的神态里看出来。我经常听见两个人说,你在这里不容易,他们在这里再久住下去,害怕会拖累到你。” 本以为自己能够骗过父母的眼神,却还是被他们看透了心思。林渊把信封塞到了姜姨的手里,忍着心里的一丝酸楚,大踏步离开医院。姜姨在他的身后急切地呼叫追赶,终是徒劳。 林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眼前很快就被一层沁出的水雾蒙住,几乎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很想冲进车里,陪着父母一起回去。这里对他来说,没有外人艳羡的富贵荣华,没有安逸自在的豪门生活,只有无处闪躲的风浪,和来自不同人的冷眼。可贫穷的家里,有他的父母,和温暖。 他随着瑾瑜来到这个城市近3年,从身无分文,到娶了瑾瑜后一跃成了豪门的女婿,现在又一无所有。如果因为冲动抛下一切,自己所付出的牺牲将前功尽弃。 他想到了自己屡屡被算计,想到了筱熙不清不白地离世,他还不能一走了之,让这些人过得安稳。 从那一晚之后,他知道自己对瑾瑜多少动了一点情谊。只是因为被瑾瑜对自己的好所感动,他没有能回报她的,只能还她平稳的婚姻。 店面被查封几日后,很快就下来了新的通知,几家竞拍的公司递交了标书,由工商局牵头,原膳坊的店址即将拍卖。 瑾瑜的公司就在膳坊对面,工商局来送通知函的时候,她自然先知道了这个消息。通知里列了全部参与竞拍的公司名字,瑾瑜随意看了一眼,却没想到季家此时也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季广胜的胜世至膳餐饮也赫然在列。 瑾瑜拿着通知的手微微颤抖,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季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参加竞拍,她本就怀疑季家和这件事情之间的关联,现在还敢来参与拍卖,丝毫不怕他们会怀疑。 膳坊无辜被扣上罪名,最终查封拍卖,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林渊接受这个现实的背后肯定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明天又要他面对季家的人前来竞拍膳坊,看着季家风生水起,林渊的心该有多痛。 瑾瑜把通知函一层一层地叠起来,塞进了包包最夹层的位置。回家之后林渊已经等着问:“我记得工商局的人说,就快要到了拍卖的时候了。你有留意店里有人来通知吗?” 通知函还在瑾瑜的包里,瑾瑜犹豫了一下,指着放在门口的包:“我带回来了,你去看吧。” 林渊展平被叠成巴掌大小的通知函,看了一眼对瑾瑜说:“虽然拍卖是工商局的主办,作为店铺的前一任所有人,我还是想要去现场看一看。” “林渊,可不可以不去。”瑾瑜害怕林渊看到季广胜的名字,忙伸手要来拿通知函。 林渊却好奇:“为什么不能去,你放心,从这个店面查封我就做好了它要被拍卖掉的准备,这一天早晚回来。我想亲眼看一看是谁拍下了店面。” 瑾瑜却夺下通知函:“你不要去。店都不是你的了,再去看是谁接手还有什么意义。” 林渊看着瑾瑜,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对瑾瑜伸出手:“瑾瑜,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因为……”瑾瑜说不出口,拿着通知函的手背到了身后。 这个回避的工作实在是太过明显,林渊看出了瑾瑜在掩饰手里的通知函,从她的手中争了下来:“你不用担心我,都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瑾瑜眼睛都不敢眨,盯着林渊的脸呆呆地看着。她看到林渊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忙从他手中夺回了通知函:“反正也不是你的店了,还看什么呢。拍卖给谁都和我们无关。” “瑾瑜,季家的人也要参加拍卖,我更应该去看看。” “林渊,你这是何苦呢。”瑾瑜不解,看林渊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疑惑不解,她读不懂林渊的心思,却不想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我和你一起去。” 林渊笑道:“我想自己去,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只不过是想看一看,季家费尽心思布了这么一个局,究竟是想做什么。如果真的是季家的人要陷害我,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一家店。” 瑾瑜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放心地攥紧了手里的通知函。 拍卖当天,林渊拦住了瑾瑜,独自一人来到了店里,违规店面的所有权拍卖由这一次负责的专案小组主理,公证处在现场参与公证。混乱的大厅被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挂出了拍卖活动的条幅。 赵组长也去了现场,见到林渊之后不由得佩服了一句:“你倒是挺坚强的,还要亲自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店被拍卖。” 林渊笑道:“怎么说这个店我当初也是付出了不少心血,总要来看一看未来接手的人,能不能对得起这个店面。” 赵组长说:“拍卖结束之后,还请你在转让书上签字。这也是我们的流程,请你配合。” 林渊重重地点头:“好。” 林渊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安静地坐着,目光一直看着门口的来人。参与拍卖的几家公司的代表陆续进场,直到拍卖开始,才看到季广胜带着一身西装,慢悠悠地走进来。 季广胜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林渊,一进门就径直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果然即使是这种场合,还是会顾及到季家的地位。 赵组长作为拍卖的总负责人,首先介绍了一下各位公司的代表,台下互相客气了一番,就直接开始了拍卖。只不过是一个不大的店面,流程都很简单,由赵组长按流程介绍一下拍卖的程序,店面的情况,随后报了底价。 林渊就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现场的拍卖情况。出乎意料的是,其他人都在积极竞拍的时候,季业承只是坐着看,手里的号牌一次都没有举起来。 林渊困惑,如果季广胜来的目的不是参与竞拍,他又何必要来到这里呢。 角落的位置虽然偏,却能清楚地看到台上台下的任何动态,林渊注意到赵组长似乎是有意看了一眼季广胜,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台下的季广胜却视若无睹,牌子在手里拿得久了,最后干脆把号牌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季广胜的样子并不像是要来拍卖,反常的举动让林渊有些困惑。 赵组长只好朗声说道:“现在的报价是七百万,还有要提价的吗?”台下的季广胜还是没有举起牌子。 “如果没有人举牌报价,我就要宣布成交了。”他用眼神不断示意季广胜,停了许久才环视了一遍全场,接着问,“还有继续报价的吗?” 第144章 逼入绝境 从拍卖开始到赵组长的落锤,季广胜手里的号牌一直没有举起过。林渊纳罕,难道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膳坊被别人拍走? 赵组长手起锤落,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后,他似是有些意外,但还是按着流程进行了后面的宣布,然后请公证员上台证明拍卖活动有效。 膳坊最终以七百万的价格拍给了一家做地产咨询的老板,拍卖结束,其他公司的代表纷纷离开,林渊坐在远处没有起身,等着赵组长带他去办理转让的手续。 赵组长带着中拍公司的代表走到林渊这里,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林渊客气地说:“店面的装修还是餐厅的布置,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就由贵公司处置吧。” 尽管知道林渊的店里闹出了事情,对方却很给面子,笑道:“您这里的东西我看保存的都不错,店面的装潢也很考究。” 林渊接过赵组长递来的转让合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对方是地产公司,说道:“贵公司实力雄厚经营长久,这件店铺以后就靠你们了。” 对方客气道:“和孙氏的产业一比,不值一提。” 双方按着要求分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了所有人章,林渊见手续办妥,起身问赵组长:“店面转让的手续都已经办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店以后就是别家的了。” 赵组长说:“岳先生稍等。我们拍卖处置了您的店,但是您当初买下店铺的成本我们会退还给您。再一个,相关的一些处罚金还是要补交一下的。” 林渊说:“查封店面的时候,不是已经交过了罚金。” 赵组长笑着解释:“这是给那位客人的补偿金,都是有固定的数额的。对店的处罚,因为事情影响比较大,所以处罚金的判定要慎重一些。” “好吧,请你告诉我,罚金有多少。” 赵组长伸出一只手:“五十万。” 林渊听着赵组长报出的数字,没有说话,赵组长先解释说:“岳先生不会以为我是在漫天要价吧?” “我想看一看处罚决定书。” “没问题。”赵组长拿出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处罚金额说,“你看,白纸黑字,我没有乱报数吧?” 五十万并不是一笔小数目,瑾瑜随便一出手几十万根本不是问题,但是林渊不愿再用瑾瑜的钱,店是她出的钱买下,从前自己已经欠下瑾瑜很多,今后将会欠瑾瑜更多,他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罚金最晚什么时间交上?” 赵组长说:“本月月底之前,我们也是有处罚条例规定的,如果在本月没有交齐,从下个月开始补充滞纳金。岳先生聪明,自然是知道这罚金早晚都是要交的,不如早些交齐了,事情也能早一点了结了不是?” 林渊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罚金我会交上,拍卖既然结束了,没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赵组长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好。” 林渊离开得毫不犹豫,以后整个店都不再属于他,他不想再多停留一分钟。刚卖出大门,突然想起,自己隐秘了多时的那间独立的小屋,还保管了一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宝贝。 他折回身去取,走到大厅却正撞上要季广胜。季广胜像是刻意在等着他一样,正好挡住了他的路。 林渊让出路来,意思是请季广胜先走,季广胜却不走,身子挡在大厅过道的中间,把林渊挡在身前。 “季董事长,我还有事情。”林渊低着头不去看季广胜,慢慢地说。 季广胜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岳先生。拍卖都已经结束了,怎么你还有事情呢?你是不是忘记,这间店面已经不是你的了。” 林渊只感觉自己的牙关紧紧地咬着,好像在压抑着满腔即将要爆发出来的怒火。赵组长和那位公司代表还没有走,他不能在他们的面前失了态,只好客客气气地说:“您说得对,店不是我的了,但是里面还有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带走。” 季广胜假装关切地问了一句:“岳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林渊心里苦楚,看季广胜得意的样子,就算他的店不是被他所陷害,他看到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应该也是很痛快的。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店,刚刚有所起色,就经历了查封罚没拍卖,他此刻还能再多做什么打算。 “劳季董事长惦记。我取了东西立刻就走,不再别人的店里多待了。” 季广胜一笑:“岳先生,看起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我只是想寻求和你的合作,把你的名声搞坏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就不能转圜一下,或许你到我的餐厅里来,对季家和孙家都有好处呢?” 提到孙家,林渊的还藏着一件心事,婉拒道:“我能有多大本事,能给您和孙家带来好处?” 季广胜说:“别着急拒绝我,有的时候慌乱中做出的决定没准是不理智的呢?孙雄志知道了你店里的事情,还会再帮你开店吗,但是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再为你开一家店,这家店完全交给你来管理。你可以再想一想,就算不是为了孙家,也为了你自己。” 林渊心里还带着一点不安,季广胜已经把他的心思摸出了三分,这是在暗示自己,如果不和季家合作,以他现在一无所有,在孙家将会再次被孙雄志看不起,处境更加难堪。 季广胜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岳先生,你好好想一想。” 赵组长看到了走廊上两个人,想要和季广胜打个招呼,季广胜视若无睹,径自离开。林渊也不多逗留,直奔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挪起了靠墙立着的书橱,露出了夹间的门来。 当初和瑾瑜分离,一个人悄悄住在这里,林渊知道自己的东西不能全部放在别墅里,就把一些藏了许久的东西都带了出来。后来有些东西带回了别墅,有一些不能被瑾瑜看到的依然留在了这里。 里面都是他和筱熙的回忆。筱熙心思巧,没有钱送他贵重的东西,就买了一些好看的小饰品送他。 一只没有牌子但是做工精细的机械表,一条漆黑色的腰带,皮面已经磨起了屑,被林渊仔细地卷了起来。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是筱熙按着自己和林渊的喜好挑的。 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一条墨绿色的领结,他曾经戴着它,参加了和别人的婚礼。 林渊一度天真地幻想过,保留着筱熙送给他的礼物,就好像筱熙还在身边。但是久而久之,他发现能留得住的只有对筱熙的回忆,关于筱熙的一切痕迹已经被风干得越来越淡。 筱熙的父母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的穷人,女儿离世,他们悲痛却什么都做不了,把筱熙安葬在家乡之后,他们就彻底和林渊断了联系。 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只是因为是筱熙送给他的,拿在手里闲得格外地沉重。 林渊的手捻起那一只领结,领结被他摩挲过多次,链带已经泛出了一点光泽。 他反复看了好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却发现和筱熙一起经历过的每件小事还是那么清晰,印象中筱熙的面容却已经开始模糊。他终于想到,婚礼当天,那个仿佛在他眼前伤感落泪的面容,隐约就是筱熙。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筱熙离世不过一年多,自己竟已把筱熙的面容忘记。是他太薄情,还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能取代筱熙的人。 林渊摇了摇头,从纷乱的思绪中醒来。不会的,他心里一直只有筱熙一个。 把领结重新放回盒子里,林渊走下楼,赵组长还在和公司代表说着什么,他也不多停留,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径直走出门。 “一日膳坊”的招牌已经拆了下来,林渊看了一眼,再无留恋。从此以后,再次回到原点一无所有。 林渊坐回到车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不出的别扭。他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五十万的罚金,根本没法安心去做一辆瑾瑜为自己买的好车。想了想给瑾瑜打去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打算把车卖掉,用这笔钱来交罚金。虽然车子也是瑾瑜出钱给自己买的,但是他知道,即使留下了车子,自己也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坐这辆好车了。 瑾瑜本想先给他打个电话了解拍卖的情况,她担心林渊看到店被拍卖转手他人心情会不好,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知道林渊想要卖掉新车,她想都没有想,坚决反对。 “这不光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有的是需要车的地方,不就是五十万吗,哪里需要卖车来抵?” “瑾瑜,你听我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了,这一次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林渊的手在方向盘上重重一拍,有些无奈。 瑾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你是要和我生分了吗,我们是夫妻,不要这样。” “不是的,瑾瑜,这也是为了我好。我一个男人,不能总是让妻子为自己善后。再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怎么还配开这样的好车?”林渊惨淡地一笑,“车子的事情,我有的是办法。没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担心什么呢?” “林渊,或者你就当做是借我的钱,以后有了再还上……” “不,瑾瑜,我怕我以后会牵连到你更多,现在我还能自己处理,我希望对你的牵连越少越好。”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那我就依你。”瑾瑜最后说了一句,“林渊,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支持你。” 得到了瑾瑜的认同,林渊终于放下心来,把车子开到了当初买车的4s店,表示要卖车。 经理还记得林渊,看到他要卖车表情很是惊讶:“岳先生,这车您才买了一个月,新车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卖掉?” 林渊心里默默地想,要是说急需用钱,自己听着都觉得寒酸,丢了孙家的脸面,便编了一个谎:“前段时间看好了另一辆车,这辆……我也用不上了,干脆就卖掉。” “这个时候卖再新也是二手车了,实在是不划算。” 林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要换钱,实在是不想家里闲置这么多车,烦请你帮我估计一下,大概能卖多少钱?” 经理接过林渊递来的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启动了车子,仔细看了眼仪表盘:“公里数还不到五百,看样子没有怎么用车,车子外漆也都完整。我这里有一些做二手车生意的朋友,您决定了要卖,我就帮您留意着。” 林渊点头致谢:“那好,车我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买主请一定先通知我。” “那是一定的,最多不过一个星期,我一定帮您找到买主。”经理说,“这车和新车差不多,价格合适,我会争取给您多报点价。” 林渊诚恳地点头致谢:“多谢你。” 回家的路上,林渊大步走在路上,心情复杂万分,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彻底的一无所有。 天近黄昏,秋风一吹,只觉得身上有些凉意。林渊抬起头,看看路旁的一排行道树,扑簌簌落下几片枯黄的叶来。 第145章 纸里包不住火 岳林渊的事情一出,连带着孙家都忌讳着,有意不在这个时候露出风头,行事低调了不少。整个城市里,最得意的就是季家的父子二人。 季广胜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他本想借着膳坊出事,再趁机添把火,让岳林渊的名字从此拉入餐饮业的黑名单,最好是从此再无立足的可能。 他的算盘打得很稳,岳林渊和孙雄志的关系势如水火,孙雄志一定会因为岳林渊闯出的祸事加怪与他,翁婿之间的矛盾加重,自己正好从中得利,一边压制岳林渊,一边迫使他为自己做事。 季广胜做事是走一步看三步,他早已经打探到,岳林渊手里有一道秘方,传了几代不肯易主,从他的旁敲侧击中也知道孙雄志至今都没有拿到方子,所以孙雄志想要在餐饮业再捞一笔,是绝对争不过自己的。 季广胜的“胜世至膳”生意已经做得如火如荼,一日膳坊倒下,自家的餐厅风头正盛,此时如果能得到岳林渊和他的方子,将会给他的店带来更大的好处。 虽然膳坊的事情没有动摇孙氏分毫,这让季广胜多少有些不痛快,但是林渊的店查封拍卖,林渊甚至还没有机会查出他才是背后的操纵者,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事情都在朝着他算计的方向发展,唯一不在他的预料之内的,就是从他开始针对林渊的膳坊之后,季业承和对自己的关系变得渐渐疏离。 季广胜的算盘不过是自己能够盖过孙氏,抢占本地的市场,最终吞并孙氏的产业。而儿子季广胜守着自己传下来的毅起金融,不想着如何和他携手做大,却只想着得到孙瑾瑜。 季业承见过瑾瑜之后,就再也不肯和季广胜合作,在“胜世至膳”闹过一场之后,季业承有意回避父亲,不愿和季广胜见面。季广胜去毅起找过季业承几次,到了前台就被宋琪挡在了外面,只说董事长不在。 直到季业承母亲的忌日,天已经漆黑,季业承喝得烂醉,敲开了季广胜住处的大门。 季广胜一个人住惯了,妻子离世多年,一直没有续弦的打算。连保姆都不愿意请,自己就着一盘小菜喝闷酒。 季业承刚一进门,季广胜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不觉皱了眉头,训斥道:“这么大的人了,喝起酒来还没个数。” 季业承走进客厅,见到桌上还有季广胜没有喝完的半杯酒,含糊不清地说:“爸,你不也是在喝酒吗,怎么就许你喝,不许我喝一点。” 季广胜关上门,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赶紧喝一杯,醒醒你的酒气。这么久了不来找我,喝醉了倒想起来给我添堵。” 季业承接过了杯子,却并不喝,放在桌子一边,只看着季广胜杯子里的酒,借着酒醉冷冷一笑说道:“我爸平时是个不喝酒的人,怎么今天想起来要喝一杯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妈忌日。” “我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妈离开我们已经九年了。她还年轻,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你和家庭。”季业承从小和妈妈亲,和爸爸不过是面子上的和睦,一说到妈妈,他心里对父亲的厌恶就多了几分,话也带着刺一样,顶得季广胜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喝多了。” 季广胜听出他声音里的含糊,知道他肯定是没有少喝,不想和他多计较,重新拿起茶杯要他喝,季业承却冷冷地拨开了他的手。 “我妈嫁给你,还真的是瞎了眼睛。她的忌日,你自己喝着小酒,一点就没有想过她?她走了以后,我从来就没有听过你提起她,是不是你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季业承,你说话注意一点!”季广胜把杯子嘭地砸在季业承面前的桌子上,震得季业承的身体不听使唤地颤了一下。 季业承露出不屑的神情,看了父亲一样,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重心几乎全部放在了桌子上,支撑着勉强站起来,晃悠着就要往里屋走。 季广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跟在他身后,也不搀他一把,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季业承的背影,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季业承走到里屋,站在门口迷糊着眼睛愣了愣神,又折回了头,这让季广胜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喝斥了一声:“这不是你的地方,瞎晃悠做什么?” 季业承大着舌头,扶着门框,辨认了一会儿方向,往另一边的卧室走,口中念念有词:“我要去妈住过的房间。这是你的,我不去……” 季广胜无法,季业承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迷迷糊糊的样子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只能由着他来。季业承摸着黑走进他母亲生前睡过的卧室,也不管床铺是否干净,带着一身酒气就扎进床上。 “除了给我惹麻烦,你还能做什么。”季广胜不满地嘟囔着,关上了卧室的门,回到客厅里。闹了这一会儿,桌上的菜一丝热气也没有,季广胜夹了一筷子,口中索然无味,干脆撂下了筷子,端着杯子连同着杯里的酒一起扔进了洗碗槽。 没了喝酒的心情,季广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要一个人喝酒,他对妻子早就没有了多少感情,当初和妻子结婚也完全是因为父母执意要他娶她。磕磕碰碰这么多年,她尽守*的本分,他却始终对她产生不了爱情。 总说夫妻两个在一起,心跳会加快,但季广胜对着妻子,只有平静。直到她去世,心里都没有过太多波澜。 妻子的忌日他倒是记着,只是平白当个日子来过,一年一年的,稀里糊涂地才想起来妻子已经离开多年。 门铃突然响了,季广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刚过了九点钟,他正好奇这个时候谁会来,门外已经先响起了女人恭敬又有些怯弱的声音。 “季董事长,我是宋琪,我来接我们董事长……” 宋琪? 这个名字季广胜再嘴里念叨了几遍,终于想起是公司里不自量力想要讨好自己儿子上位的前台。他没有开门,隔着门说道:“你来做什么,他在自己父亲家,还需要你来接?” 听出来宋琪的声音更加羞怯:“是……是我们董事长给我电话,要我来这里接他,地址也是他给的。” 季广胜无奈,大晚上的也不好让一个女人站在自己的门口,让邻居看到也不好解释。他虽然不重感情,却很看重自己的面子和声誉。通过门镜他看到宋琪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像是很畏惧自己的样子。 再让宋琪站下去,不说是邻居看到,保安就先在监控室里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不肯离开,要找上门来问话了,到时候丢的还是自己的人。 季广胜只好打开了门,故意大声了一点说:“季业承在里屋,你赶紧接了他走吧。”说着身体离门口远了些,放宋琪进了屋。 “季董事长……打扰您了。”宋琪一进门就忙不迭地对着季广胜鞠躬。 季广胜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从在公司里将她奚落了一番之后,她再见到自己的样子就变得唯唯诺诺,这让季广胜不禁想到了去世的妻子,对着自己也是一副小心讨好的样子。 他看到这个样子就烦,随便一指卧室的方向:“他在那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琪犹豫了一下,季广胜指的是卧室,一个未婚的女孩儿,走到董事长的卧室里,如果传出去总是让人说闲话,况且还是在本来就瞧不起自己的季广胜家里。 “我还是等董事长酒醒了吧。我出去等着他。”宋琪低着头,转身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不是来接他的吗,就这么接?”季广胜说,“你有本事和他勾搭上,去卧室里叫醒他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宋琪感觉从头到脚都发烫起来,无地自容。两只手指缠绕着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季广胜走进了卧室。 季业承睡得正香,浑然不觉客厅里的声音。季广胜直接拍了拍他烧得通红的脸:“你公司里的人来接你了,别在我这里睡,弄得满屋子酒气的。” 季业承小睡了一觉,酒醒了大半,先是看到父亲一脸严肃,又见宋琪站在门口,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宋琪忙说:“是您给我打电话要我来接你的,还发给了我这里的地址。” “哦……”季业承坐起身子,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自言自语着,“我真是喝多了,怎么叫你过来了,明明是要说要紧事的。” 季广胜冷眼看着:“酒醒了?还不快点回去。” 季业承却说:“宋琪,你出去等着我,我有话要和我爸说。” 第146章 看穿 一边是季广胜要宋琪带儿子走,一边是季业承有事情要和父亲说,宋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都不好得罪。她看着季广胜,好像是在向季广胜求救,季广胜无视她的眼神,只是说:“没听着他说醉话呢,还不赶紧拉着他回去。” “我是喝多了,但我没有说醉话。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见你做什么?” 宋琪看到父子两个剑拔弩张的样子,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挪动着到季业承身边想要搀扶他。 季业承躲开宋琪向他伸出的手,执意说:“宋琪你出去等我,爸爸,今天我有些话必须要和你说。” “董事长,你醉了,有话要不明天说……”宋琪的声音蚊子哼一般。 季业承却很执拗,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把宋琪拉到客厅里,按在沙发上:“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 “可是你还醉着……我送你回去……” “你不想等着,你就走!”季业承按着她的肩膀,瞪着通红的眼睛,吓得宋琪浑身一激灵,再不敢多说。 季业承摇摇晃晃着走回卧室里,重重地关上了卧室门,宋琪见他气盛,担心他和季广胜发生冲突,小心地守在门口听着门里的动静。 “看这样子你是酒醒了,又能和我杠上了。”季广胜的声音有些恼怒。 季业承说:“爸,我就是想和你说,不要一意孤行了,你逼得妈绝望自杀,还想把孙叔叔,把瑾瑜给逼到绝路吗?” 宋琪听见话里带着孙氏,有些纳罕,咬着嘴唇集中了精神听着屋里的动静。门虽然紧闭,好在季业承醉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大大咧咧的嗓门让宋琪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屋里的动静。 “我就知道,你今天来不光是为了你妈忌日。你怎么说是我把孙家的人逼上绝路,事情发生在他们的店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业承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对父亲一向无礼惯了,他从来不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做作的客气。 “岳林渊的膳坊出事,从一开始就是你策划的,你让你的人假装食物中毒,去他的店里闹事,买通店里的服务员故意把发霉的食材放在仓库显眼的地方,就等着工商的人搜出来。瑾瑜他们本来有可能洗脱罪责,都是你暗中操作,工商草草判决了事。现在连他们的店都拍卖了。你不觉得你这些事情做的太绝了吗?” 季业承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传进宋琪的耳朵里。宋琪惊讶得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她不敢相信孙家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居然是季广胜在背后操作。 她只是从网上看到,孙家女婿的店出了问题,开业邀请了全市最有名望的企业家参加,关门却关得冷冷清清。膳坊的生意从开业以来就是蒸蒸日上,又有孙氏集团做后盾,怎么会突然闹出食品安全问题,做出自毁声誉的事情来。 就是孙家的女婿做出了这种事情,以孙家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压住事情,怎么会闹得满城皆知,媒体记者大肆宣传。原来背后都是有人在操控,还不时添上一把火。 难怪每日宾客盈门的膳坊会突然销声匿迹。 宋琪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来她眼前的季广胜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以致于连他的儿子都看不下去他的所作所为。 她通过旁敲侧击知道,这几日浩哲为了膳坊的事情,几乎是不眠不休。她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对孙氏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可是苦于帮不上任何忙,看着浩哲忙得焦头烂额。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不过是他们孙家倒霉,招进来一个只会惹事的女婿。” 季广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被诬陷了的好人,只是平静地辩解。如果不是听到了季业承亲口说,宋琪一定会相信季广胜是被冤枉了的。 “我还需要什么证据吗,你和工商的人私下有哪些往来我会不知道,我还知道你给不少领导塞了礼,甚至还有你和膳坊的服务生的私下勾结。你给服务员的转账记录一查就能查到,爸爸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你不要再继续下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少说两句,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家里只有我和你,至于……”季业承停顿了一下,纠正了一下自己差点失言的举动,“至于她,不也是为你了解孙氏的动态通风报信?如果不是我让她去接近孙氏的丁浩哲,你怎么有机会一次一次给孙家制造麻烦?” 宋琪躲在门外悄悄地听着,听到季业承的话中显然说的是自己,自己无意中成为了陷害孙家的帮凶。 屋里却渐渐地没有了声音,猛不防卧室门被打开,一个黑影墙一样堵在她面前。 “啊……” 宋琪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双手赶紧捂住了嘴巴。 季广胜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她:“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董事长不是让你在客厅等着他吗?” 宋琪吓得脸色惨白,小声说:“是。” 季广胜呵斥道:“你就是这么等着他的?我们父子俩谈话,你在这里碍事,你也不用等他了,赶紧走。” 宋琪如同得了特赦一般,赶紧拎着包逃出季广胜家。走出门口被冷风一吹,几乎要站不稳脚。 “你敢做,还怕别人听到?”季业承冷笑了一声,宋琪走了家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个,走到客厅里横坐在沙发上。 “管好你的员工,做事拖泥带水的,难怪你成不了大气候。” “我成不了大气候,也比你在背后设计陷害的好。”季业承每一话都是带着刺,几乎把季广胜气得血压飙升,“你想要针对岳林渊,我不会碍着你的事,但是你不要伤害到瑾瑜,否则我再不会帮你瞒着这些事情。”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是威胁我还是警告我?” 季广胜脸色突变,眼神里都是凌冽的寒意。 季业承伸手指着母亲住过的卧室,对季广胜说:“如果你对造成母亲的离世还有一点愧疚的话,就请你收手,不要再让母亲的悲剧发生在孙家人身上。不然母亲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季业承撂下一句话就走了,不想和父亲单独在多待一分钟。留下季广胜按着憋闷的胸口嘴里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 夜黑风高,带着残余酒醉的季业承走在空荡的马路上,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母亲去世九年,他和父亲的隔阂也横了九年,他从小就目睹了父亲因为被迫娶了不爱的女人,把所有的厌恶都发泄在了母亲的身上,心情不好,工作不顺便对母亲非打即骂。 他不知道母亲之前是怎样的人,只是记得从他开始懂事起,母亲的形象就像是枯萎的花草,脸上永远没有笑容,面对着父亲也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她一直说自己是为了儿子才一力隐忍,不愿反抗更不想离婚。直到季业承大学毕业,母亲欣慰地看到儿子长大,再无留恋地选择了结束自己。 季广胜是个几乎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不懂得疼女人,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过喜欢的人。 季业承不敢确定,自己的骨血里有没有流淌着和季广胜一样的冷漠,所以他流连于女人之中,却从不许诺感情,更不提婚姻。 宁可当个花花公子,也不要背负感情和性命的债。 季业承对瑾瑜本无太多感情,不过是瑾瑜貌美家世又和自己相匹,有几分觊觎。他身边从没有少过莺莺燕燕,瑾瑜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女人。在她结婚前季业承看她不过也就是美女中姿色姣好的一个而已。 瑾瑜要结婚的消息传出以后,这种得不到又忘不了的强烈欲望才慢慢地开始咬噬季业承的心,不甘心自己的魅力还比不过一个外地来的穷小子。或许季业承自己根本分不清,这种介怀是对瑾瑜得不到的爱,还是输给林渊的不甘。 瑾瑜在昏迷的时候,即使倒在自己的怀里,口中还是念着林渊的名字。季业承知道自己早就输了,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走进瑾瑜的心里,岳林渊已经是替代不了的人了。 本想借着宋琪去接近丁浩哲,打探孙氏的消息,看来都没有了意义。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仓惶逃出季家的宋琪。她无意中撞破了季家的秘密,以后该怎么办,她毫无思绪。 她根本想不到孙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竟然都是季家的父子俩一手遮天做出来的。她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思乱得像一团麻。作为毅起的员工,她是应该向着季业承,和他一心的。 路上的行人车辆渐渐少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第147章 阴谋败露 经过一连几天连轴转一般的忙碌,丁浩哲只觉身体几乎散架,每一处关节都不听他的使唤。慵懒地躺在床上,还不等他再想些什么事情,眼皮已经沉沉地黏在一起。 被手机来电的声音惊醒,浩哲条件反射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总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突然害怕,是瑾瑜的电话,或者是容锦是公司里的任何一个人。 还好来电的号码并不是他所担心的,他随意地接起,掩着嘴缓缓地打了一个呵欠。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电话?” “你先不要问,听我说好吗?这件事情很重要,请你先不要打断我,我说完了你再说话。” 浩哲不明就里,只好答应了,果然再不开口。 谈话进行了许久,多数时间只是对方在说,浩哲应和着。或许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方的话让他想不到任何可以回应的话。不知道具体说了多久,直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挂断。 浩哲最关注的事情对方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他也不想再接到来电,索性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帘,深夜黑得可怕,路上静得听不到声音。 即使再躺回到床上,也是睡意全无,浩哲睁着眼睛直愣愣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 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浩哲红着眼眶,疲惫不堪,却又心事重重。一到公司,所有人都把眼神放在了他的身上。 “丁总,这是怎么了?过了一晚上眼圈都黑了。” “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有心事了?” 浩哲只是尴尬地笑了一笑,推说失眠没有睡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已经整理好了当天所有部门的待办工作和需要他经手的文件,浩哲接过来,嘱咐了一句:“如果孙总来了马上告诉我。” 坐在办公椅上,头痛得像是要炸裂开一样,浩哲按着额头,仰在椅背上小憩了一会儿。 昨晚的那通电话,可以说是在孙氏最低谷的时刻伸出了拯救的藤,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绝密的消息怎么会轻易就被打探到。 这个人,是有意帮他,还是要把他和孙氏引到偏离的方向,误导他们的判断? “丁总,孙总来了,在她的办公室里。” “好,我就来。”浩哲支起身子,恍惚着眼前一黑,幸好反应得快,扶住了桌子没有摔倒。没有睡好精神果然就是不济。 他站在瑾瑜面前的时候,那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几乎把瑾瑜也吓了一跳。 “浩哲,你这是怎么了?” 瑾瑜自己动手,帮浩哲泡了一杯热咖啡,放在他面前,还贴心地说了一句:“仔细烫。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孙总,昨晚我接到了一个消息,所以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一夜没有睡好。” “什么事情?”瑾瑜知道能让浩哲辗转反侧一夜的,只有最棘手最为难的事情。 浩哲说:“孙总,膳坊接二连三遇到这么多事情,你和岳先生两人有没有怀疑过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瑾瑜脸色一变,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有人设计,陷害岳先生。目标是他,也是你和孙氏。”浩哲故意把话说的很慢,好像有意要给瑾瑜留出一个反应和接受的时间。 瑾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轻启朱唇,疑惑了一会儿,还是不敢相信:“是季家?” 浩哲点了点头,见瑾瑜的表情很是奇怪,不像是终于找到了幕后陷害之人的释然,也不像是痛恨,复杂的表情中有怀疑,有震惊,甚至还有惋惜的表情。 “我知道你肯定很难相信,就算是之前早有怀疑,听到连我都这么说,你反而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浩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瑾瑜粗心,着急着给他泡咖啡,加了奶却忘记了加方糖,棕咖色的液体浸得舌根有些苦涩。 “你的消息可靠吗?” 浩哲摇了摇头:“即使你接受了这个事实,你还是不愿意相信的。消息是宋琪告诉我的,她是毅起的员工,过去和季业承有些暧昧。我想她应该没有必要对我编这么大的谎。” “是她——可是她怎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季伯伯做事老练,绝不会把事情让外人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秘密的事情?” “可能这就是巧合,连命运都看不过季家在暗中兴风作浪。宋琪说她也是无意,听到了季业承酒醉和季老爷子的争吵,把怎么买通人陷害,联合工商误判,以及媒体闹事,全部都说了出来……” 浩哲看到瑾瑜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便不再细说下去,只是假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也好,比什么都不知道任着被算计要好。我知道你失望,但是你也不要忘了只要在商界,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我和林渊多少都有过怀疑,都不过是怀疑,但是连你都这么说了,事情真的是这样,我反而觉得不可思议,从头到尾安排了这么一个局来陷害林渊的居然会是季家……。” “季家想要做的不只是陷害岳先生,是你和孙家。季老爷子惦记的是孙家的全部。” “呵,亏他还说自己和爸爸是多年的朋友……”瑾瑜的声音越来越颤抖,“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要告诉爸爸吗?他要是知道自己信任了多年的老朋友做出陷害自己,霸占孙氏产业的事情,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事到如今,不能不说。就算是防,也要知道暗箭来自谁手。”浩哲坚定地对瑾瑜说,“我和你一样不愿意相信,但是我们想一想,如果这就是真相,一切都说得通。还有什么人能对孙家的事情熟悉,能够一次一次给我们的事情惹来麻烦。” 虽然知道浩哲说的都是实情,瑾瑜却犹豫再三:“一定要告诉爸爸吗?或者我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慢慢地告诉他,别让爸爸一时接受不了。” “瑾瑜,你不能犹豫了,季家都把主意打到你们头上,这一次是岳先生,下一次说不定就是你。我知道你是怕董事长知道了难过,但是知道了总比受到了算计之后才知道要好。” 浩哲坚定的眼神好像是有一根线一样,操控着瑾瑜,让她由不得按着他的主意,一步步往下走。 “没有退路了,这是为了董事长好,也是为了岳先生。你总不想因为季家在背后惹事,反倒让董事长误会了岳先生。” 说到林渊,瑾瑜的心里还是动了一下。 “请你缓缓地告诉爸爸,我还是担心……” “我有分寸。”浩哲点点头,拿起瑾瑜面前的电话机,“我这就给董事长来电话,请他来这里,我会亲口把事情都告诉他。” 瑾瑜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如果是真的,林渊还有可能借此扳回一城。浩哲,拜托你了。” 浩哲拿起了电话,说的很是和缓,请孙雄志来到公司里,有要事商量。孙雄志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很快就赶到了公司。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让我来?是不是公司出了事,是岳林渊?” 孙雄志人一来就没有发出了一串疑问,浩哲迎上去接,只是满脸堆笑,说道:“董事长您先别着急,不是公司出了事情,也不是岳先生。是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不能确定真假,请您来一起商量商量。” “什么消息?” 浩哲把孙雄志迎到总经理办公室,见两人进来,瑾瑜站起身,把孙雄志让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自己和浩哲垂手站在一旁:“爸爸,您先坐,事情浩哲会慢慢说给您听。” “瑾瑜?”孙雄志见瑾瑜这般样子,有些疑惑,不明白女儿想要和自己说什么,搞得如此神秘,“是什么事情?” 瑾瑜看了一眼浩哲,浩哲堆着笑,对孙雄志说:“董事长,这件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这件事情和您也有些关系,我们不得不请您过来商量一下。” “你快说,是什么事情?” 浩哲收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岳先生膳坊的事情,一切都是季家的人在背后推动,是季家在陷害岳先生。” 浩哲把宋琪在电话里告诉他的事情,几乎是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孙雄志看着浩哲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浩哲虽然有些惊惶,却还是镇定地说:“是毅起金融的人告诉我的,她和季业承董事长曾经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我想她的话应该不会有假。董事长……前前后后,您和岳先生都是被季家算计了。” 浩哲的一番话说出来,知道孙雄志不会相信,只得悄悄对瑾瑜使了个颜色,向她求助。 瑾瑜看着孙雄志的反应,他的眉头紧缩显然是不愿意相信浩哲的话,便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孙雄志的面前:“爸爸,您先喝点水,我知道这个消息您一时很难接受,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季广胜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季业承对你又是……他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想要替岳林渊那小子说情,也不要说这样的理由来哄骗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瑾瑜和浩哲都能看出来,孙雄志还是有些失措,两只手颤颤地捧着茶杯,掩饰着心里的失意。 瑾瑜走到孙雄志身边:“爸爸,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来哄骗您呢。不管是不是季家,我们是该对他们有所防范了。” 孙雄志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掷在桌上,热水溅了出来,泼在孙雄志的手上,慌得瑾瑜忙拿了纸巾去擦:“爸爸,当心烫着。” “季广胜,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我没有撮合你和季业承的婚事,他也不该就这么把几十年的交情都丢了。”孙雄志全然不顾自己的手被热水烫到,任由瑾瑜帮他擦拭。 浩哲把茶杯默默地取走,对孙雄志说:“董事长,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想一想怎么把损失降低,防范季家再有后手。” 第148章 释怀 浩哲话说到这里,瑾瑜适时地在旁边帮腔:“是啊,爸爸,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们疏忽了,怨不得林渊。你知道,林渊本来就无辜,为了店里的事情更是牺牲了很多。您别再和他置气了好吗?” “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嫁给他,季家和咱们结成了亲家,还怎么会这么对咱们。说到底,今天的一切,和你的任性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季业承对瑾瑜的旧情,浩哲心里有些酸涩,却也陪着笑说:“董事长,这怎么能怪孙总呢?季家若是真的想要得到孙氏的所有产业,孙总就算是嫁给了季业承,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贪婪。” “季家就真的不念旧情,一定要为难孙氏吗?”孙雄志心有不甘,把面前的电话推到浩哲面前,“你现在就给报信的人打电话,我想亲耳听她说事情的真相。” 浩哲看了一眼瑾瑜,瑾瑜点了点头:“爸爸都这么说了,你就麻烦她再来一趟吧。请她中午悄悄过来,千万别让季业承怀疑。” 浩哲调出宋琪的手机号码,手指重重地按下了号码。 宋琪很快就到了孙氏金融。前台通知有人来访,浩哲一路小跑亲自去前台迎接。 “你来的倒快。”浩哲见宋琪有些紧张,先引了个话题想让她放松一下。 宋琪有些畏手畏脚,好在是午休的时间,员工们都离开办公室去就餐,她扯着浩哲的衣角不安地问:“为什么突然把我叫到这里。” 浩哲把她拉到一边,轻声嘱咐说:“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你也好有些准备。你昨晚告诉我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孙总,而且我们的董事长也在。” “董事长?”宋琪瞪大了眼睛,声音也高了几分,慌得浩哲把手指放在她唇边,宋琪缓了缓,问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你是要带着我去兴师问罪吗?” “是董事长想要听你亲口告诉他,他不相信季家会这么算计孙氏。你是毅起的人,你说的话,他会更相信。” “我瞒着季董事长来,已经很冒险了,”宋琪摇了摇头,“如果被他知道我泄露了他们的秘密,我在毅起就待不下去了。” “宋琪,这一次我们是悄悄联系的,季业承那边我们会帮你保密。只有你知道季业承他们的事情,没有你的话,我们董事长怎么都不会相信季家会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凭我的话,怎么可能。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帮不了忙。” 宋琪犹豫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被浩哲紧紧地拉住了胳膊。宋琪回过身,努力地想要挣脱,迎面却撞上了浩哲的眼神。 “宋琪,你知道季家要对孙家做什么,如果孙家继续坐以待毙,很快季家的阴谋就会得逞。到时候,恐怕连我都没法再混下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只有我把事情告诉你们董事长,才不会……” 浩哲见宋琪有些松口,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确实只有你才能帮我们。所以你愿意帮孙氏吗?” “那……我和你去。” 宋琪终于被说动,由着浩哲将她带到了孙雄志的面前。宋琪按着浩哲的吩咐,将她知道的事情全部讲给孙雄志,孙雄志仔细打量着她,良久才开口:“你们董事长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琪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我在我们董事长家里,听到了董事长和他的父亲的谈话,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孙雄志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宋琪的解释,接着又问:“你是季家的员工,为什么要把他们的事情告诉浩哲呢?” “因为我……”宋琪抬眼看了看旁边的浩哲,咬住了下唇。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孙雄志看出她的犹豫,眼神旖旎,“不会这也是季家的把戏吧?” “不是,是我,我对不起丁总。所以我才想着为他做点事情,来弥补我的错误。”宋琪低垂了头,“对不起,请你们原谅。” 浩哲看向宋琪,眼神里有些困惑,不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孙雄志却挥了挥手:“浩哲,你送她回去,出来久了,季业承那边她也不好交代。瑾瑜,我有话要和你说。” 瑾瑜走过去,轻轻揽着宋琪的肩膀:“多谢你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你放心,季业承那里,我们会对他保密的。以后我们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浩哲这就送你回去。” 宋琪对着瑾瑜和孙雄志赧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跟在浩哲的身后离开。 浩哲带着宋琪走到停车场,待她坐进车里,却不着急把车子发动。 “丁总,出来得久了。我该回去了。”宋琪催促他一句,却低头只顾盯着自己的手指。 浩哲看着宋琪,终于把从刚才开始的疑问说了出来:“你在办公室里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宋琪惊愕,抬头去看他,正好撞上他的眼神,浩哲问:“你说,要弥补什么过错?” “没什么……你就当做是我随口说的。”宋琪的避而不谈反而让浩哲更加想要知道,他又问了一句:“请你告诉我,是什么过错?” 宋琪无法:“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想说。请你送我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想搅和在你们两家公司之间了。” 浩哲只好系上了安全带:“你不想说,我不问了。你坐好,我这就送你回去。” 宋琪一路上一言不发,浩哲的车一停,她像是有意避讳一样,逃一般地赶到公司。慌张之间恰好和季业承撞了满怀。 季业承有些不悦,皱起了眉头,等他看清是宋琪,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这么慌张。” “董事长,我没去哪里。”宋琪低着头,生怕他看出自己的慌乱,贴着墙边从他身旁溜走。身后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季业承的眼睛眯了眯。 浩哲送了宋琪,心里的谜团还是不得其解。但宋琪既然执意不想告诉他,便也不勉强。回到瑾瑜的办公室想向孙雄志汇报的时候,孙雄志已经离开了,瑾瑜翻看着桌上的合同,在思索着事情。 “董事长回去了?” 瑾瑜抬头见是浩哲,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便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浩哲却没有动身要离开的意思,瑾瑜放下了手里的合同,见他还没有走,笑道:“有事吗?” “董事长有没有说什么……” 瑾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道:“你觉得,往后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和董事长肯定有了决断,我怎么好多说。为了公司,只要是你们的决定,我都会照办。” 瑾瑜站起身,信步走到落地窗边,习惯性地瞥了一眼窗外,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门头,忙扭过了头:“不管林渊的事情是不是季家人所为,季家那边从今天开始是要防着的了。只是我担心林渊,因为店的事情,爸爸对他意见很大,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缓和一些。” 浩哲劝慰地一笑:“董事长会理解的。这段时间里,董事长人虽然不来,对膳坊的了解却是清清楚楚的。” “那么你说,现在是林渊的店被查封,后面他们还会有什么动作?” “我不清楚。”浩哲摇了摇头,表示很惭愧,“宋琪说以后不会再和我们有牵扯了,想要知道季家的消息,恐怕很难了。孙总,我们要时刻警惕起来了。岳先生那里,还是提醒他留意的好。” 瑾瑜淡淡一笑:“林渊一直怀疑和季家有关,恐怕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第149章 零起 “你说什么,你要去爸爸家?”瑾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样,“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去爸爸家的。” 拍卖后不过一周的时间,林渊接到了车店经理的电话,为他的车子找到了买家。听说是新车,买家又见是孙家的人要卖车,痛快地没有多还价,几乎是按着林渊预想的价位买了下来。 林渊交上了车钥匙,办好了车辆过户的登记,手里凑足了钱,他没有多停留,直接去找赵组长,交上了罚款。 他本以为卖掉了车子自己的情绪会很低落,但在补齐罚款走出工商局以后,他竟有一种卸下了包袱的轻松。他也不叫车,索性步行着回到别墅,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瑾瑜已经等得心急。他有意告诫自己,未来的路只会走得比今天更艰辛。 面对瑾瑜焦急的神色,不等回答她自己去了哪里,林渊开口说:“我的事情暂时都了了。” 瑾瑜原本担心他会失落消极,没想到林渊的情绪一切如旧,并不失落也不颓废,告诉她事情暂时了了,便不再多说话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自己在想着心事。 “林渊,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晚上睡觉前,瑾瑜终于忍不住两人之间的沉默,回到卧室避开了穆姐,想要把藏了一天的心事告诉林渊。 林渊直直地看着瑾瑜,笑道:“瑾瑜,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林渊一整晚都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瑾瑜好不容易等到了独处的时候,原本在心里想好了的开场白被林渊的一句话生生堵在了喉间。 “什、什么事情?” “明天,我要去见你的爸爸。这也是他的意思。” 这句话一出,瑾瑜静止在原地,眼睛直愣愣地注视林渊的方向,半天没有眨一下。 林渊看着瑾瑜纳罕的样子,也知道话说得突然,浅笑道:“你不要担心我,这是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我和他都是慎重的。他是你的父亲,我的岳父,我对他还有什么顾及呢。” 瑾瑜一愣:“林渊,我怎么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你变了很多,我反倒不认识你了。” “傻瓜,”林渊轻轻笑出声来,“你的想法怎么会有那么多,你放心吧,我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他你爸爸商量。我还是我,你怎么会不认识了呢?” 瑾瑜咬着下唇,眼神一直追随着林渊的一举一动:“我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要和爸爸商量事情……” “我现在连唯一的店都没有了,在孙家成了一无是处的闲人。如果我再不争取一下,只会让你爸爸更加看不起我。”林渊替瑾瑜理一理鬓边有些凌乱的碎发,“我是个男人,出了事情不能只靠你帮我解决。我要自己想办法寻求出路,不让你跟着我受委屈。” 瑾瑜执拗地摇摇头:“我不要你补偿我什么。可是你去找爸爸,我担心他的脾气,又要对你说些难听的话了。” 林渊爱怜地揽过瑾瑜的肩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事情因我而起,我需要承担这些。你爸爸愿意抛开过去对我的成见,我也可以听他对我的责备,为了你我不能坐视不理。” 瑾瑜心里别扭了一下,林渊的手揽在她的肩头,轻轻捏了捏,说了一句:“你瘦多了。”惹得瑾瑜只觉得鼻腔中一阵酸涩,几乎要流出泪来。 “别担心我,早点睡吧。”林渊伏下身子只顾着整理床铺,还没有注意到瑾瑜表情的变化。 “林渊,我还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瑾瑜抽噎了一下。 “怎么了?”林渊随口一问,似乎是觉得瑾瑜的被子有些薄了,打开衣橱帮她找出了一条蚕丝软被出来,铺展开细细地抚平被子上的褶皱。 “膳坊的事情,和季家有关。” 林渊铺展被子的手定住,嘴唇动了动:“是真的?” “本来我也不敢相信,是季业承的员工来,当着爸爸的面亲口说的。我想不会有假。” “我知道了,”林渊的手在被子上抚过一次,捋得平整了,“你换上厚被子,能睡得暖和些。” 瑾瑜注意着林渊的一举一动,他只是收拾好了床铺,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瑾瑜问:“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其实我们不是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不能确定吗。如今确定下来,也不算太惊讶。” “既然你都知道了,”瑾瑜靠近林渊,望着他的背影问道,“季家这么算计你,以后还可能是整个孙氏集团,事情不能这么过去。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林渊转回身,对瑾瑜一笑:“往后怎么做,我已经想好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睡得不踏实。天刚亮,两人都再睡不着,林渊干脆起床,利索地准备好了早餐,等着瑾瑜起来的时间,找了一套平时不常穿的衣服,仔细熨过一遍。 林渊见瑾瑜还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笑道:“怎么,看到我这个样子好像很惊讶?” “不是……你肯重新打扮自己,我高兴。”瑾瑜极力露出从容的笑容来回应林渊,“我和你一起去。” “你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忙,不用陪着我。” “我开车送你去。你的车都……”瑾瑜话说的猛了些,及时地止住,害怕激起林渊心里的伤感,赶紧背过林渊去衣橱里拿外套。 处罚的金额林渊不愿意再让瑾瑜帮自己出,索性忍痛卖掉了心爱的车子。新鲜劲还没有过,为了交罚金车就这么卖了出去,瑾瑜的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但是林渊今日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听到她说起车子的事情也是满脸平静。 瑾瑜的手一个劲地颤抖,衣服挂得又高,怎么都拿不住。 “我来帮你。” 林渊的声音还是平静好听的,帮她打开衣橱,身体若有若无地贴在一起,有一丝从背后粟粟触电般的激灵。瑾瑜心跳加快了一拍,忙把手收了回来。 林渊找出瑾瑜最喜欢的一件风衣,帮她披在了身上,又附身从鞋柜里拿出瑾瑜常穿的高跟鞋,细细地拂去一层浮灰:“说真的,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更放心。” 瑾瑜从身后拉住林渊的衣角:“可是我不放心,你现在和爸爸还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呢。” “你昨晚告诉我,要我做好打算,怎么应对季家。我想和你爸爸说的,也是这个。” 林渊转过身搂住瑾瑜,安抚她惴惴不安的心,打开家门:“没事的,走吧。” 上一次在孙雄志的书房里,林渊和孙雄志谈了很久,瑾瑜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不是孙雄志的刁难,而是两个人终于为了保全孙氏的利益产生了抱团合作的念头。 孙雄志抄着手背对着林渊,仿佛洞察一切:“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次事情是有人想搞垮我,只不过先对你的店动手而已。” “你不怕因为我被无故陷害,抹黑了你们孙氏的名声?”林渊盯着孙雄志的背影,沉静地问。 “我知道,我也不得不放弃。舍卒保车,生意场上再常见不过。只不过是你一个小小的膳坊,有我们孙氏的产业在,这样的膳坊只要我想开,就能再开起来。” “那你就不怕因为膳坊的事情,牵连着孙氏的名声都受到质疑?”林渊似是逼问,语气却柔和,不愿意和孙雄志发生冲突,“膳坊因为食品安全出事,今后你再想要涉足餐饮,这就是一个污点。” 孙雄志满不在乎,轻蔑地一笑:“岳林渊你到底还是年轻,你的眼界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吗?你以为我会考虑不到这些事情。” 岳林渊一言不发,盯着孙雄志的背影,露出怀疑的眼神。 孙雄志回过身来:“膳坊挂在瑾瑜公司的名下,但是我却让你来做法人,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你是法人,膳坊就不会和孙氏金融有太大的瓜葛。即使出了事情,孙氏金融最多只是承担一些表面的损失,丝毫动摇不到孙氏的根基。” “原来你深谋远虑,从那一天就开始了。” 林渊的话里透着不甘心,孙雄志听得出来,也不愿和他多解释:“好在我和工商局的人也有些关系,对方要搞垮你的店,进而搞垮孙氏,我不能彻底让他如意了。你是孙家的女婿,但是再深究下去和孙家的产业也没有半分关联,只要你和孙氏划清界限,孙氏就不会受到牵连,你明白吗。” 林渊看透了孙雄志的内心,也早该算到他心里所想,很平和地一笑:“所以如果我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重创,再无翻身的可能,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要我和瑾瑜离婚,为了瑾瑜的人生,为了孙家的产业不受影响?” “你本来不就是想要和瑾瑜离婚的吗?”孙雄志斜着目光看他,“如果不是瑾瑜能够给你带来这个店,你在我们孙家得到了些许好处,你会留恋到今天吗——说白了,在孙家,你已经得了不少的好处。” “我同意按你说的做,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孙家。我只是为了瑾瑜。”林渊冷冷的一句话怼回去,逼得孙雄志不得不正眼瞧他。 “你要记住,只要你还在孙家一天,你就有责任顾全孙家的大局。保住孙氏就是保你自己。” 林渊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只要瑾瑜无事。” 孙雄志挑眉一笑,似是满意林渊的回答,继续说:“从眼下来看,你不过是损失了一间店,但是你能帮我保住孙氏,今后我会给你再开一家店。” “我还有可能再开一家店吗。”林渊自嘲道。 “你这次肯为了瑾瑜舍弃你的店,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作为给你的回报,风头过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抹平,让你能顺利地开店做生意。” 林渊默默地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的忍让,在孙雄志看来不过是一场交易,用他的牺牲换孙氏相安无事。他的声誉,他的尊严,不过如此。 第150章 他的牺牲 孙氏的家业是孙雄志一点一点做大的,他自然是舍不得。可是这个膳坊,虽然小却是他用心去经营维护的。同样都是自己的成就,孙雄志舍不得,自己却不得不舍弃。 “你知道有人要搞垮孙家,先从我的店下手,这只是第一步,后面就是对付你,你难道不想去查出是谁吗。” “生意场上,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竞争,我需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也要学会利用别人。”孙雄志的表情露出一点狡猾,“就算是我的朋友,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绝,断了人家后路,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林渊似是而非:“你有你的道理。但是我不想被蒙在鼓里,白白成为替你挡子弹的牺牲。”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不许你私自去找什么真相。”孙雄志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说了这么多话我累了,你回去吧。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你没有能力去阻挡。往后该怎么做,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等到事情结束,你再来见我。” 膳坊被查封、拍卖,狂风骤雨一般林渊都经历过来,眼下他又回到了像是和瑾瑜刚刚结婚时,一无所有的状态。事情结束,到了和孙雄志约定的,去见他的时候了。 他不想用自己的牺牲换取什么报酬,只是不想任人摆布,在证实了季家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决定借助孙家的力量,做出回击。 他不想再欠瑾瑜,却不得不欠她的,欠他们孙家的。林渊攥紧了拳头,他不再会任人欺侮,终将有一天他要和孙家平等地站在一起,让孙雄志对他刮目相看,让季家为陷害过自己付出代价。 他已经想好了未来的打算。 “林渊,你在想什么?”瑾瑜注意着前方,余光扫到林渊的表情,不安地问了一句。 林渊笑了一笑:“瑾瑜,我向你承诺,我会和你父亲一样出色。” 瑾瑜宽慰一笑:“好。” 瑾瑜和林渊的到来,孙雄志并不感觉意外,他好像是预感到两人的到来一样,打开门后看到两人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都来了”,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眼,把目光定格在林渊的身上:“事情都结束了?” 林渊点了点头:“是的,膳坊被拍卖了,罚款我已经全部都交上。事情结束了。” 瑾瑜忙说:“爸爸,罚款还是林渊卖了他的车子才交上的。他本来不想麻烦我们。” “他惹出来的事情,由他来负责理所应当。”孙雄志并没有顺着瑾瑜给的台阶往下走,瑾瑜不觉有些紧张,捏了捏林渊的手。 孙雄志把身子挪开,让两人进屋,对林渊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经打过招呼,店面拍卖出去以后,和你和孙家都彻底划清了界限,这件事情到底为止。再也不会有人拿这个事情说事。” “你想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可是有的人不会这么想。”林渊端坐着,态度不卑不亢。 两个人哑谜一样地说着话,瑾瑜在一旁听着心里却起了嘀咕,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啊。爸爸,难道你们早就知道,陷害林渊的人,就是季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林渊轻轻握住瑾瑜的手:“你就不要问了,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们能够应对。” 瑾瑜眨了眨眼睛,虽然不解,还是依着林渊的意思,再不多问。 孙雄志说:“小瑜,这件事情就到我们三个人这里,我怕你妈妈没有告诉她,一早就支开她出去了。你去厨房里泡点茶送来,我和林渊有话说。”瑾瑜明白爸爸的意思是要支开自己,紧张地看了林渊一眼,犹豫着不敢起身。 林渊像是哄孩子一样,宽慰地笑道:“没事儿的,你去泡茶吧。” 瑾瑜忐忑地看着孙雄志,不放心地走进厨房。孙雄志对着林渊略带醋意地冷笑道:“你看,我这个女儿因为你,开始防着我了。也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林渊淡淡一笑:“瑾瑜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你何必要管她心里所想呢。” 孙雄志无可奈何地哼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从鼻腔里传来的一样,他坐在林渊对面,架势像是要谈判一般,慢悠悠地说道:“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我女儿看中了你哪一点?或者说,你有什么样的本事让我女儿这么痴迷?” 林渊不接他的话,孙雄志从来目中无人,根本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林渊也不愿意再与他发生争执,便岔了个话题说:“之前你告诉过我,想要店里的事情不牵连到孙氏集团,就得舍弃掉店面,我也依着你的意思照办了。你不允许我去查谁是背后陷害我的人,但是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不想追究,我却不能不防。另外,我想要你承诺过的补偿。” 孙雄志笑道:“这件事情你倒是记得清楚。难怪你早早地就来了,态度都和以前大不一样。我以为你是不屑于向我索要补偿的。” “我知道,今天我有求于你,你说的话我都会认真听着的。”林渊嘴上说着,却知道孙雄志必然看不上他的这个说法,只是说,“事情发生之后,我按着你的意愿来做事的,只是不知道我做出的决定是否合你的意。” 瑾瑜端了热茶出来,只听到林渊后半句“是否合你的意”,担心爸爸又要为难林渊,忙走出来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严肃,弄得好像是在谈判一样。”她瞥了一眼孙雄志的表情,小声说,“爸爸,家里的水果都收在哪里了?我怎么没有找到,妈不在家我什么都找不着。” “都结了婚的人了,家里的东西收在哪里还这么不上心,也不知道是谁惯的你。”孙雄志面对女儿,无奈却宽容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厨房去,打开巨大的双开门冰箱,“水果不是一直都放在这里呢,也不知道你这个马虎的样子,结婚这一年里是怎么过日子的。” 瑾瑜玩笑似的说:“没结婚的时候我就不知道,结婚以后做饭都是穆姐和林渊来呢。我还没有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自己家的东西放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您这里我当然更不清楚了。您就不要再批评我了。” 孙雄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林渊:“小瑜在家里从来不做饭?她这么做妻子,你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林渊没有在意孙雄志的纳罕,只是按着实情说:“瑾瑜不惯做这些,不过就是做菜,我是做惯了的,由我来做也是应该的。她有她要忙的事情,公司都指着她来决定。我什么都帮不上忙,又没有事情可以做,家里的事情自然是要多分担一些。” 孙雄志倒是有些惊讶:“你会这么想?家里的事情都是你来做,你真的不介意?” “和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可介意的,她为我已经做了很多了,我不过是做些最普通的事情,算作是感谢她对我的好吧。” 孙雄志没想到林渊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原本几乎是破裂的两人,已经过上了平常的生活,像是寻常夫妻一样,不觉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林渊的想法。 瑾瑜见孙雄志的脸色有些和缓,也不找什么水果,坐在两个人中间,两边劝道:“爸爸,我们今天这么主动地来,您就不要再生气了,咱们好好说说话,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帮帮林渊好不好?” 孙雄志心情见好,便也依着女儿,爱怜地拍拍她的手,看着林渊说道:“瑾瑜这么说,肯定也是表示了你自己的意思吧?那你的意思呢?” 林渊说:“我没有别的想法,膳坊没有了,你们不会同意我出去工作,我也不想在孙家做一个闲人。既然你也同意了会给我补偿,那我想继续开店,也是帮你进军餐饮企业探路。” 瑾瑜也在一旁帮衬着:“是啊爸爸,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有人要陷害林渊,膳坊的生意肯定会做得特别红火,说不定还能开分店。有他替爸爸探路,爸爸以后想要在餐饮做一番事业,不是更容易了吗。” “膳坊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孙雄志的话像是在告诫瑾瑜,又像是在警示林渊,他转过头去,看到林渊的脸色并没有变化,满意地说道,“岳林渊,你还是有男人的样子,膳坊从被人设计陷害的时候,我就知道要不得了。所以我告诉你,该舍弃的时候就舍弃——你做的不错。” “这件事情我自知应对的经验不如你,所以我都依你的要求来做。后面的事情,我也会考虑大局,听你的安排。”林渊对孙雄志的态度也让瑾瑜惊叹不已。今天两个人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不知道两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发生了转变。 “好,”孙雄志兴起,林渊的回答让他多少放了一点心,瑾瑜递给他一杯茶,他轻轻吹了吹浮茶,痛快喝下,“我让你舍弃膳坊,是为了不要牵连到瑾瑜的公司,你答应得痛快,保全了孙氏金融,你肯为我女儿着想,我也不会委屈了你。” 林渊微微一笑,只说:“我不要别的,只想再开一家店。” “你还是想要开店,我会成全你。只是你知不知道,短时间内你不可能再以自己的名义开店?膳坊的事情被人利用,影响已经传得很快。” “我知道,所以我不要求店是我的。你有涉足餐饮业的打算,只要你能同意开店,交给我来经营,我可以一切都听从你的安排。” 林渊心里早已有了盘算,孙雄志不会完全地相信他,他主动放弃店面的所有权,反而会让孙雄志对自己更放心。店是孙雄志的,但是只要他能有一家店,就有重新再起的机会。 孙雄志听林渊这么一说,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这么说,你愿意和我合作?” 第151章 交易条件 不仅是孙雄志没有想到林渊这一次不再和他硬碰硬,反而愿意同他合作,就连瑾瑜也是有些惊讶两个人这次心平气和的见面。甚至是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父亲和林渊再一次不欢而散的准备。 林渊的回答无比干脆利落:“是。” 孙家父女俩的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下来,孙雄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说:“你居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林渊的脸上露出似有若无的一点笑容:“我被人设计陷害,现在正是最差劲的时候,因为我的关系孙家不可能不会受到连累。经历过这场风波之后,外界早就已经把我和孙家视为一体。” “你倒是乖觉,知道倚靠着孙家还能有人帮你避开风头。” 孙雄志这一次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嘲讽,只是语气淡淡的。 岳林渊只是坦诚地说:“我是和你有过很多冲突,我们之前的种种嫌隙,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钱和地位,配不上瑾瑜。但是我和孙家已经有了联系,这是没有办法否决的事实,那些想要害我的人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孙家。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出现问题,正是别人趁机破坏的机会。所以我想明白了,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冲动,去做莽撞的事情。” 孙雄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对林渊说:“好,你肯为孙家着想,我的确很感激你。你能为了孙家和我一条心,我也不会为难了你。我可以帮你,马上就筹备开新店的事情。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林渊愣了一愣,还是应允:“好,你说。”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条件,不担心我会趁这个时候敲诈你一笔吗?” 林渊摇摇头,很坦率地说:“你觉得我还有担心的必要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呢?你说吧,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你。” 孙雄志不紧不慢地提起桌子上精致的紫砂小茶壶,给林渊和瑾瑜两个人倒上热茶,瑾瑜捧着杯子,轻轻吹着杯口的热气,看着两个人。林渊却不接杯子,只是看着孙雄志的眼睛,用眼神示意他讲完自己没有说全的话。 孙雄志放下茶壶:“我要你手里的方子。” 好像是有人在暗中悄悄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孙雄志的话说完,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下来。孙雄志在等待林渊的反应,林渊在琢磨着孙雄志的想法。 瑾瑜坐在两人之间,只觉得气氛有些紧张,握着杯子的手一直在发抖,手心被杯子暖得发烫,汗黏黏地沾在手上。 “啪——” 回应孙雄志要求的,不是林渊的声音,却是一阵茶杯碎裂的声音。瑾瑜慌得轻轻颤了一下,忙蹲下身子去拾脚下的茶杯碎片,林渊挡开她的手指,拦在瑾瑜之前帮她拾起地上所有碎片。 瑾瑜插不上手,只好直愣愣地站起来,对着孙雄志求情:“爸爸,你也知道这个事情……你再换一个条件好不好?” 孙雄志看林渊只是一心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并没有任何急于拒绝的意思,淡淡地对瑾瑜说:“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划算的条件,要不然,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爸爸……你怎么会想到对他提这个条件,你知道林渊的方子是从来不肯示人的。” “林渊自己都说了,他和孙家早就已经是一体的,他现在就是孙家的人,方子在他的手里,那也就是孙家的方子。” 明明是回答女儿的话,孙雄志的眼神却只看林渊,看他把碎片小心地收进垃圾桶里,又仔细地牵起瑾瑜的手看她有没有受伤,满意地稍稍扬了扬嘴角。 瑾瑜听到爸爸说出“孙家的人”,担心这句话是在暗讽林渊实际是入赘孙家的身份。她知道林渊自尊心极强,害怕爸爸的这句话会让林渊难堪。 林渊却平静地说:“瑾瑜,既然是爸爸提出来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怎么能反悔。既然是合作,我不能什么都不舍得拿出来,爸爸说的对,我是孙家的人,我手里的东西自然就是孙家的东西。” 不管是孙雄志还是瑾瑜,都被林渊的话震惊到,父女两个都没有想到,林渊紧握在手里这么多年的方子,此刻居然轻易地就同意交出来。 “林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瑾瑜还想帮着林渊再争取一下,想留住他的方子。 林渊并没有因为瑾瑜的话动摇,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会再改变了。 孙雄志机敏的眼珠转了一转,问道:“你真的愿意交出来?之前我可是问你要过多次,你连拿都不愿意拿出来。这次你是真的想好了?” 家里传了几代的方子,从来都是不愿意示人的,何况是拿出来交给孙雄志这个人。林渊的整个人生几乎都因为孙雄志被毁掉,他即使是心有不甘,此时也不得不交出。但是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孙雄志的信心和帮助,他手里就是紧紧地攥着方子,也只能是被永远私藏,永远没有用处。 传了几代的方子曾经给岳家带来了名声和地位,只是现在他不希望看到方子在自己的手里,被彻底埋藏。 虽然想到筱熙的死,林渊对孙雄志还是有些怀恨,却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利用的只有孙雄志。借孙雄志之手,反击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同样也包括孙雄志。他要让孙雄志看着自己创下的一切,都被自己一点一点占据。 自己就算再不想承认,和孙家已经是不能分割的一体,将来人们说到孙家的时候,一定也会将自己算在其中,这是他怎么都摆脱不了的事实,依靠着孙雄志,他才能从膳坊的风波中逃脱出来。岳林渊心里想的,只有重新做起,不再做以前不被看不起的人。 不管是季家还是孙家,多少都是忌惮他的。季家和孙家面和心不和,季家的野心他已经知晓了三分,季广胜看似是要挖走他,实则是想要利用自己来击垮孙雄志。还有季业承,心里想的不过是从自己身边夺走瑾瑜。这些孙雄志未必知晓,而他只要牢牢地抓住和孙雄志这一层关系,就能够对抗季家。 季广胜想要怎么对付孙家,他并不是很关心,他只是不希望瑾瑜的生活被季业承烦扰。这种念头第一次从心里生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瑾瑜不自觉地疼惜起来。 瑾瑜还想帮他说两句话:“爸爸,你给林渊一些时间吧。这么大的事情,让他回去和我的公公婆婆商量一下吧。” 林渊打定了主意,平静地说:“我同意把方子交给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能答应我吗?” 明知自己是处于下风,岳林渊还是要给自己挣一点主动的机会,这让孙雄志对他有些欣赏,略显大度地对他说:“好,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回礼同样答应你一个条件,很公平。说吧,你想要什么?” 林渊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尽快开起新店。” “以你现在的情况,膳坊的影响还没有过去,你不怕连累到新店?” 孙雄志的顾虑林渊怎么会想不到,他只是认真地说:“所以我需要请你做新餐厅的法人。” 第152章 改头换面 “好,我也答应你。” 林渊的嘴角向上牵了牵,说:“好,回去之后,我会将方子拿给你。” 林渊的话让孙雄志的表情变得松弛,他站起来去了楼上的书房,留下瑾瑜和林渊,相对静坐了一会儿。 “你真的想好了吗?把方子给爸爸,以后这方子就不再是你的机密了。” 林渊微微笑道:“答应都答应了,我怎么能反悔呢。如果不想给,就不会答应了。” “你不用问问公公婆婆,他们会同意吗?” 林渊轻轻摇了摇头,孙雄志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瑾瑜掩住了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默默地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孙雄志把一只信封送到林渊面前:“这是给你的。” 林渊接着,信封里硬扎扎的一张卡片,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他依旧把信封退还给孙雄志,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子你不用交给我,只要你肯毫无保留地把方子用在店里,我允许你依旧保留着方子。这张卡里是三百万,只要是你看好的店,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出。店面的运转需要资金,我和瑾瑜公司账户的钱会给你周转。” 孙雄志说完,信封重新塞回到林渊的手里。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林渊只得接过信封,问了一句。 孙雄志笑道:“我不问你索要回报,你害怕我会算计你?”林渊不语,孙雄志便接着往下说,“我知道季广胜已经开了一家餐厅,他先我一步,我们做朋友做了几十年,也比了几十年,这次我不能输给他。我要你在三个月之内,把他的餐厅里的生意都抢过来。” “爸爸,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再多给林渊一些时间吧。你要求的他一定可以做到的。”瑾瑜求情说。 林渊却淡然一笑:“不用了瑾瑜,我会尽力的。” 孙雄志满意地笑了,抬手看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你们回去吧。” 瑾瑜和林渊还未开车离去,正巧看到司机带着祁太太回来,祁太太购物回来,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下了车兴冲冲地往家走,完全不知道今天女儿女婿来过。 “林渊,是妈妈。”瑾瑜说着要下车和祁太太打招呼。祁太太听到女儿的声音,还有些嗔怪:“来了怎么不提前和妈妈说,妈妈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瑾瑜在祁太太面前撒娇地说:“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商量,爸爸还不让我告诉您呢。您做的大餐,我们只能下次来再吃了。” 林渊锁上车子,走到瑾瑜身旁,礼貌地对祁太太叫了一声“妈”。这一声称呼差点把祁太太的眼泪给催下来,忙用手抹了抹眼角。 “妈,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祁太太感动地说:“看到你们好我就放心了,之前听说林渊的店出了事,我吓了一跳。现在看到你们没事,我高兴。” “妈,你放心。我们没有事,以后,我会对瑾瑜好。”林渊郑重地回应。 祁太太笑道:“好、好。” 回到别墅,穆姐忙着收拾卫生,见到两人去了孙雄志家早早地回来,还来不及准备几个人的午饭。瑾瑜本想三个人出去吃,林渊却很有兴致地说:“不用麻烦了,你们等我一会儿,午饭很快就做好。” 林渊扎起围裙进了厨房,也不要穆姐帮忙,穆姐和瑾瑜坐在客厅里,瑾瑜看着公司的报表,随手开了一袋坚果在吃。穆姐对着厨房探头探脑,瑾瑜被穆姐的身影晃得不耐烦,怪道:“穆姐,你坐着歇会儿吧。你来来回回走,我都看不进报表了。” 穆姐轻手轻脚走过来:“我这是好奇,岳先生今天是怎么了?这一个月我看他闷闷不乐的,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瑾瑜满不在意地一笑:“他心情好你不应该高兴吗,惊讶什么呀。” “不是,我就是好奇,以前你们从董事长家里回来,哪次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这你就不要管了,只要知道他高兴就好。”瑾瑜笑道,“有人做饭,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呗。想尝到林渊的手艺可是难得。” 林渊很快端出了三菜一汤,还没顾得上摘下围裙,就忙着招呼着两人。瑾瑜拉着穆姐坐过来,把菜每一样都夹在她的碗里,只顾着笑:“你快尝尝,是不是比你的手艺要强?” 穆姐只是看着桌上的菜色,已经赞不绝口,尝一口清水菜心,几乎要把林渊夸上天。 林渊知道是客套,也不在乎,笑着说:“你就别听瑾瑜笑话我了,随便做一点。瑾瑜,快点吃饭吧,下午我还有事情要做。” 瑾瑜刚夹了一筷子菜还没有送进嘴里,忍不住放下筷子问:“还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开店不是容易的事情,首先就是要找店面。这次既然岳父给我的任务是要抢回季家的生意,我们的店选址自然是要更上心。” “你已经有主意了吗?” 林渊托腮想了想:“一日膳坊的选址,是在写字楼聚集的地方,虽然热闹,却没有常驻的人流,下班之后便冷清了许多。我想这次我要选择餐饮的闹市区里,人来人往的,客流更充裕。” “好,你只管去找你想要的店址,其他的事情有我和爸爸,一定会找到你最满意的店。”瑾瑜说完,从餐橱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三杯,送一杯到林渊的手里,“岳先生,祝你顺利。” 林渊看着瑾瑜恳切的笑脸悦然一笑,接过红酒杯,和瑾瑜轻轻一碰。 一连几天,林渊早出晚归,每晚回来都是带着一身疲惫。但是他的神色却是兴奋精神的,有时对瑾瑜说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只是对方租期未定,有时是告诉她有一家店主动找到他,但是地点不是他看好的。 每次说到这些,瑾瑜总是微笑着听他讲。她知道林渊心里一定有了自己的主意,自己绝不会多嘴,这次她要给他的是全部的自由。 十几天的时间里,林渊几乎瘦了一圈,这让瑾瑜很心疼。忙完公司的事情,她便开始学着煲汤,想给林渊多补一补身体。 在她煲上一锅党参乌鸡汤的时候,林渊的电话恰好打开。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却透露着欣喜:“瑾瑜,地点我已经找好了。” 瑾瑜估计着时间盛好鸡汤,端坐在餐厅里,等着林渊回来。 林渊回来的时候,跑得满脸是汗,瑾瑜怕他被风吹着,忙把他拉进屋,拿了纸巾给他擦汗:“怎么这么着急呢,也不怕出了一身汗再吹风生病了。” “有了好消息我想赶紧回来告诉你,谁知道路上连一辆空的计程车都叫不到,我只好和别人拼了车回来,谁知道司机才开到别墅区就不肯开进来,我只好赶紧跑回来见你啊。”林渊的笑脸瑾瑜很久没有见到了,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了。 “我煲了鸡汤,你慢慢喝了再和我说。我等着你讲给我听。”瑾瑜把鸡汤端过来,塞到林渊手里。 林渊慢慢地吹着汤,却不着急喝,兴冲冲地说着:“这个店就在中心商业区,离各个商场、地铁站都很近,我考察过两天,人流量很大,原店也是一个餐饮,下个月租期一满就可以签约。再者——离一日膳坊的原址越远,就越不会有人把新店和膳坊联系在一起,还能避开工商,少些麻烦。” “你都已经筹划得这么全面了,我没有别的可操心了,就只等你的新店开张了。”瑾瑜笑着问,“对了,新店开张,名字你想好了吗?店面装修的时候,我们该提前办下营业手续。” “名字……”林渊恍然笑道,“你不说我都兴奋过头忘记了。一日膳坊的名字不能再用,还要和它彻底划清界限,新店改名换姓,也是我们新的开始了。” 瑾瑜双手搭在林渊肩头,轻轻替他捏着肩膀:“既然是新的开始,自然要慎重一些。你不用着急,时间还早,新店的名字可以慢慢想。” 林渊捧着热汤,凝神了片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瑾瑜,瑾瑜被他的样子逗笑,抬手捶了他一拳:“怎么这么看着我?” “锦苑好不好?”林渊呆呆地说。 瑾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渊的意思:“你说什么?” 林渊放下汤碗,把瑾瑜拉到自己的身边坐:“我问你,锦苑这个名字好不好?是我们名字的谐音。” “锦苑、瑾瑜、林渊、锦苑……”瑾瑜在口中反复念叨了几遍,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笑道,“你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第153章 一刀两断 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宋琪对季业承的态度变得逐渐冷淡起来,季业承来到公司的时候,她不会像以前一样热情地凑上来露出妩媚的娇笑,只是恭顺地站起身招呼一声“董事长”,没有事也不再殷勤地往他的办公室里跑,下了班就夹在同事之中慌慌离去。 季业承很快就看出了她的变化,疑惑宋琪对自己态度猛然的转变,他习惯性地对着宋琪开两句不经意的玩笑的时候,宋琪也只是礼貌而客气地对他笑一笑,嘴角的弧度把握得刚刚好,眼神里都带着躲闪。 他把最近可疑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怀疑是从知道了自己和父亲的秘密以后,宋琪对自己有了别的看法,不肯和自己再亲近。宋琪的离心他倒并不担心,他最怕之前因为要宋琪去和丁浩哲接触,反倒拉近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季业承几乎是把这几天宋琪的变化在脑海里反复过了一遍,那天中午宋琪请假离开,回来的时候正好撞到自己,神情还有些慌张。他本来没有把她的反应放在心上,但是无意中瞥到从公司楼下飞驰离去的车子,开车的人正是丁浩哲。 他们两人的关系进行到了哪种程度,需要背着他秘密见面,这让他根本放心不下来。他决定试探一下宋琪的心思。 午休的时候,他特意早来到前台,宋琪此刻专心地整理来访记录,对他的到来毫无知觉。 季业承轻轻地咳了一声,宋琪才把目光从电脑转到声音的来源,看到了季业承,忙站起来,客套地说:“董事长,有事吗?” 宋琪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些暧昧的挑逗,倒让季业承的心里有些不舒坦。他说:“你在工作呢?” “是,最近公司招聘,我在整理来访名单。一会儿要交接给人事部。” “哦,不着急的话手里的活一放,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季业承绕过前台的柜台,走到宋琪身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宋琪别扭了一下,嘴里淡淡地说:“董事长,我还在工作。” 季业承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工作先放一放。我订了附近新开的西餐厅,你准备一下,我们去吃饭。” “谢谢董事长,我订好午餐了。”宋琪低下头,还在整理着登记表,心里却一阵打鼓。 季业承对这种反常非常困惑,他干脆伸手直接去拉起宋琪:“走吧,我都订好了。你的午餐先放一放。” 宋琪无法,手被季业承拉着松脱不开,索性就跟着他走。 季业承带着宋琪到了西餐厅,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菜,把菜单推到宋琪面前:“你看看,还有要点的吗?” 季业承几乎把宋琪喜欢的菜都点了一遍,他看似了解她的喜好的举动,让宋琪的心里非常矛盾,猜不透他对自己的心思,也不愿意接过菜单,只是说:“董事长,我喜欢的菜你都点了,我没有要点的了。谢谢您。” 菜品上来之前,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两个人默默地对坐着,啜着杯子里的咖啡。 “宋琪,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有什么心事吗?”季业承只是浅浅地呷了一口咖啡,就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宋琪还是客气冷静地说:“没什么事情,董事长。让您费心了。” 季业承不问,宋琪便不开口,只是拘谨地坐着,眼睛盯着桌子。直到送上了前菜,季业承才说:“菜来了,尝尝看喜不喜欢?” 宋琪用叉子夹了一小口,送到嘴里,还是保持着那种疏离的客气:“喜欢。” 菜品陆陆续续地端上桌,每一道菜几乎都只是吃了一口,宋琪就不再多动。只是啜着面前的一小杯咖啡,喝了很久。 季业承看她不多动,把牛排切成小块送到她面前的盘子里,问道:“怎么不吃了,这可是你喜欢吃的牛排。再多吃一点。” “对不起,董事长,我没有什么胃口。”宋琪坐了端正了些,把身体向沙发座椅靠背靠了靠,离季业承的距离更远了一些。 季业承见宋琪的心意几乎挑明,也不多废话,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坐正了身子,笑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 宋琪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颤抖着嘴唇说:“董事长,我没有。” “你自己想一想,你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一样吗?” “我……”宋琪的脸红了一红,低头说,“您是董事长,我只是个前台。我知道我和您之间的差距,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季业承把双臂抱在胸前,哼笑一声:“那你对丁浩哲的想法呢?” “丁浩哲”三个字好像是一道炸雷,在宋琪的脑海里崩出一片火花。她执拗地说:“董事长,我不懂你的意思。孙氏金融的丁总,是你要求我接近他的。” 季业承把身体向前探了探,贴近宋琪的脸庞,挑起嘴角轻蔑一笑:“所以那天中午,也是我要求你出去见他的?”说完这一句,季业承坐回身,招呼服务员重新上一杯咖啡,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宋琪的反应。 宋琪的神色果然有些慌乱,却还是镇定地说:“我去见他,也是为了能听到更多孙氏的消息。” 热咖啡送来,季业承端起来,贴近唇边轻轻吹了一口:“那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宋琪看着季业承的表情,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说:“董事长,不要再和孙家对着干了,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就算是孙家女婿的膳坊出了问题,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季业承沉默了一会儿,这短暂的沉默让宋琪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的咖啡凉了。”季业承拨开宋琪的手,拿起她的咖啡杯,招呼服务员撤下,另换一杯热柠檬红茶。 宋琪手里的咖啡杯被拿走,空虚的两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索性缩在桌子后面,微微向后欠了欠身体,说:“董事长,上班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去吧。” “不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坐下。”季业承的一句话像是圣旨一样,宋琪的身体不自觉地依着他的命令老实地坐下。 热柠檬茶送上来,宋琪无处定格的眼神盯着杯里浮着的柠檬,等着季业承开口。 没想到却等来了季业承一句:“你既然想做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背叛我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看上了丁浩哲,打算向着孙氏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宋琪的心思彻底搅乱,她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公司,向着外人的事情了。”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把那晚我和我父亲的谈话告诉孙家,你和丁浩哲私下见面,是不是为他通风报信。” 宋琪本来是怯懦的表情,被季业承的话一激,有些恼羞成怒,站起身俯视着季业承:“董事长,我该回去上班了。” 季业承猛地站起来,死死抓住宋琪的手臂,怒道:“你给我坐下。” 这一声怒气冲冲,惊得餐厅的服务员和客人纷纷侧目。宋琪脚下一软,几乎要摔倒,被季业承拽住,重新按回到座椅上。 “小姐、你、你没事吧?”一个服务员上前,试探着问宋琪,眼神还不住地瞄两眼季业承。 “没有你的事情,不用管我们。”季业承挡在宋琪身前,挡住服务员的目光,“我和我女朋友吵架,你们这么喜欢看热闹?” 店里的人一听说是恋人吵架,又见季业承的手还揽着宋琪的腰,不再管闲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神却忍不住往两人这边瞟。 “董事长,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成了您的女朋友。”宋琪有些委屈,害怕再被餐厅里的人看了笑话,坐在沙发上再不敢随意行动,只是眼睛通红着。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宋琪揉了揉眼睛,正色道:“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董事长,我已经认清了自己和你之间的差距。我们的确不可能在一起,是我妄想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和孙氏的丁总有任何关系,我知道我不配。” 季业承凌然笑道:“我并没有觉得你不配,我也不是要和你讨论这个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丁浩哲。” “我什么都没有说。董事长,我再也不想做替你打探消息的人了。你做过的事情,孙氏迟早都会知道,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宋琪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清凉。 “你什么都没有说,你们为什么要偷偷见面。每次你去见他,不都是经过了我同意的?” 宋琪无言以对,只好低头承认:“我是见了他,我只想告诉他,以后再也不会和他见面。我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以后就不会再和他见面,也不会帮你打探消息了。” 季业承无法,忍着怒气挥了挥手:“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们之间的秘密。” “我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董事长我回去了。” 季业承这一次没有拦住她,宋琪顺利地离开餐厅,走回公司的路上心跳的厉害,几乎要晕厥过去。 宋琪想了想,季业承知道了她私下和丁浩哲见面的事情,那么自己将季家的秘密告诉孙氏的事情,他迟早会知道。她在公司已经留不住了。 宋琪迅速地整理好手里的工作,带着所有的材料全部交到了人事部门。人事部的经理简单地看了一眼她交来的材料,挑出几份还给她:“这些先放在你那里,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 宋琪却说:“这些材料我都整理好了,我怕新人处理不好,你需要的时候找起来会麻烦。”她把手里的材料全部放在了办公桌上,又说,“前台的职位,还要请你费心再招一个人了。” 人事纳罕,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前台你不是一直做得好好的吗?” “我要辞职了。” “怎么说走就要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琪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这里做不下去了,想换一个环境。我先回去了,等你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交接工作。” “董事长知道吗?” “我会告诉他的。” 第154章 东山再起 交接店面的时候,林渊自己不再出面,他答应过孙雄志为了餐厅的名声,不在纸面落下自己的名字,只做单纯的经营人,在注册工商资质的时候,特别拜托了浩哲替他出面,以孙氏集团的名义成立餐厅。 好在孙雄志借着自己的势力,已经抹去了膳坊事情的影响,平息了膳坊的事情对孙氏相关经营的影响,注册新餐厅的时候并没有人去计较孙氏的新产业和膳坊之间的关系。很快许可资质就办了下来,按照孙雄志的意思,法人这一次写的是他的名字。 孙雄志为总经理兼法人的锦苑餐饮就这样过了明路,有了膳坊的前期经验,装修布置都进行得很顺利,只等着开业的当天。 瑾瑜问林渊开业怎么打算的,林渊表示如果需要举办正式的开业仪式,自己还不便出面,只能由瑾瑜和孙雄志出席。 “虽然说爸爸是总经理,但你是餐厅的唯一主管人,你不出席,这会不会太委屈了。”瑾瑜替林渊鸣不平,“再说膳坊的事情,本来就是有人陷害,我们为什么不能解释清楚,现在害得你连开业都不能正儿八经地出席。” “你爸爸不想去说明这些事情,那我就顺着他的心意来。他肯让我继续管理餐厅,说明他已经相信了我是无辜的。这就够了。”林渊搂着瑾瑜,摩挲着她的头发,替她平气。 瑾瑜把头埋在林渊的怀里,问道:“那你不觉得很委屈吗。说到底你才是餐厅的负责人。” “瑾瑜你知道吗,本来我只是想有一家店,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在孙家吃白饭,惹你们看不起。现在我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了,只要你能过得舒心,孙家能够平稳,我何必较真这些。”林渊笑着说,“以前也是我太骄傲,总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都是我在无病*罢了。” “怎么会这么想呢,现在的你就很好。” 咚咚咚—— 两个人之间温存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瑾瑜有些不快地站起来开门,林渊无奈地一笑,坐到一边看起策划书。 “穆姐,怎么这会儿还来敲门啊,有什么事。”瑾瑜看到穆姐端着一盘子点心,有些沮丧地抱怨。 穆姐却把手里的点心往瑾瑜怀里一松:“我看你们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给你们送点宵夜。你还怪我。” 瑾瑜接过点心,悄悄对穆姐说:“你可真是破坏我们的气氛了。” 穆姐掩嘴一笑:“那这么说还是我耽误了你们了?” 瑾瑜脸上一红,伸手要去关门:“你还笑话我,我不留你,快回去睡觉吧。” 转过身,看到刚才还怕被穆姐看到,假装看策划书的林渊,瑾瑜噗嗤笑出声来:“好了,穆姐被我赶回去睡觉了,你别装了。” 林渊笑着辩解:“怎么是装,的确也是要看一看策划书,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瑾瑜把点心往桌上一放,顺手合上了林渊的笔记本电脑:“策划的事情呢,你还有的是时间来做,现在都已经晚了,我们也该休息了。这么久没有提醒你,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爸妈的心愿了?” 林渊心里还琢磨着策划的事情,一时没有想起来瑾瑜说的事,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心愿?” 瑾瑜佯装生气,双手紧紧缠住林渊的脖子:“你说是什么心愿啊。爸妈年纪大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太孤单,我们应该安排人来陪陪他们呀。” “你是说——”林渊反应过来,知道瑾瑜说的是什么,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瑾瑜牵着林渊,笑道:“我还没有不好意思呢,你怎么先害羞了。” 林渊垂下头,吻在瑾瑜的额头,默然一笑。 迎来了爱情和事业的一段小小的*,林渊的心里自然是舒爽兴奋的。失去了膳坊之后,他对新的餐厅也更加上心,几乎将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了新餐厅的管理上。 耗时两个多月的餐厅装修完工,林渊的心里了了一件大事。瑾瑜借着公司的事情浩哲已经上手,自己也陪着林渊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餐厅。林渊心里想的是东山再起的事情,忙起来有些精力旺盛,瑾瑜原本身子单薄,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距离开业不过几天,瑾瑜的脸色便越来越差。 林渊见她脸色有些惨白,以为是跟着他忙前忙后累坏了,催着她回去休息。瑾瑜不肯丢下林渊一个,还是坚持要守着,被林渊硬抱进车里,送她回家。 林渊心里着急,路上开得飞快,下车的时候瑾瑜一头的冷汗,身体软的像一滩泥,几乎把林渊吓坏了,他连忙把瑾瑜从车里抱出来,腾不出手来开门,急的踹起门:“穆姐,你快开门。” 穆姐手忙脚乱地打开门,见瑾瑜的神色实在不好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小瑜这是怎么了?岳先生,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知道,她脸色越来越差,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林渊送瑾瑜回屋,将她的身子平放在床上,对穆姐说,“别愣着了,你们不是有私人医生吗,快打电话让他来给瑾瑜看看。” “林渊、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别着急……”瑾瑜虚弱的声音在林渊听来更加心疼,温柔地呵止她:“你别说话,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穆姐慌忙应着,看林渊的衣服也是渍了一身的汗渍,忙说着:“你、你的衣服都湿了,快换下来,别着凉……我去打电话。” 林渊帮着瑾瑜把衣服换下,盖上被子,催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知道。快去叫医生来。” “哎、哎,我这就去。” 医生听到要出诊孙家,一点时间不敢耽搁,有条不紊地赶到,穆姐领着一路直奔卧室。 “快看看瑾瑜怎么样了?这两天她脸色就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林渊忙让床边的位置,让医生给瑾瑜检查,又想到瑾瑜贫血,愧疚道,“瑾瑜、她有些贫血……是不是……” “先生,您先不要着急,我们了解孙小姐的身体情况,这就给她检查。”医生一边劝慰林渊,一边拿出设备来,做常规检查。 林渊担心得坐立难安,又不敢打扰到医生,来回踱着步子。 穆姐悄悄走到门口,害怕打扰到医生,只敢扯一扯林渊的衣服:“岳先生,医生们都是专业的,知道怎么照顾小瑜,你在这里怕是会妨碍医生。我给你拿了干净的衣服,去客卧先换上吧。” 林渊叹了一口气,接过衣服:“我换了衣服就过来,你在这里守着,我很快回来。” 林渊刚一离开,医生放下听诊器,对门口的穆姐说:“暂时来看,孙小姐只是身体虚弱,心律不齐。这两天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穆姐搓着手,琢磨了一会儿,喃喃道:“这两天她一直早出晚归的,我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吃饭的时候总说胃口不好,不肯多吃。是不是营养不良?” 医生说:“我们常规的检查没有发现怎么问题,孙小姐常年贫血,恐怕这次身体亏虚得厉害。不过以防万一,孙小姐还是和我们回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比较好。” 穆姐忙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林渊换上衣服,扣子还没有完全系好就赶过来,听到医生说起去医院,忙冲进来拉着医生问:“瑾瑜她怎么样了?怎么还要去医院,她病得很严重吗?” 医生赶紧解释:“孙小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为了保险还是请孙小姐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放心。” “好、好,赶快去,我和你们一起。”林渊随手拾起一件外套罩在瑾瑜身上,就要抱着她出门,穆姐忧心忡忡跟在后面:“岳先生,我也和你一起去,两个人好照应。” “穆姐你就留在家里,有事情也好照应一下。瑾瑜父母那边先不要告诉,别让他们担心。”林渊抱紧了怀里的瑾瑜,跟着医生出门。 到了医院以后,医生们首先安排瑾瑜体检化验,林渊守在一旁寸步不离,一刻不敢放松。血检的结果出来,医生看了一眼检查报告,便说:“马上安排b超。” 护士便来将瑾瑜要推到b超室。林渊紧紧跟着护士,问道:“她怎么样?化验的结果怎么说?” 医生拿着报告带着一丝放松的神情,边跟着车小跑边解释说:“岳先生,你先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需要再做b超确认一下。” “瑾瑜……她是不是病了。”林渊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拉了一把医生的袖口,“请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生病了。” 医生笑道:“您别紧张。是好消息,血检的结果孙小姐怀孕了。” “她……”林渊心里突然涌上了说不出的复杂感觉,有惊喜,有意外,也有一丝慌乱。他还没有做好迎接这个孩子的准备,或许瑾瑜也和他一样意外。 病床上的瑾瑜还很虚弱,迷迷糊糊地陷入沉睡之中,林渊觉得心里有点揪扯的痛,瑾瑜被推进b超室,护士用一道帘子隔开了屋里和屋外的情况,林渊守在门口无措地看着眼前一片白色,对瑾瑜的担心更多了几分。 第155章 这次是真的 “小瑜她是……是真的?” 电话里林渊的语气听着有喜悦,也有忧虑。 祁太太听到这个好消息,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高兴得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转悠,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听到林渊再三告诉她是真的,才放下心来。 “只是怪我没有照顾好她,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医生说还要再住院休息两天。” 祁太太认真地叮嘱女婿:“你让小瑜好好休息着,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都交给我。小瑜在哪家医院,晚上我给你们送滋补的汤去。” 放下电话,祁太太一个人高兴得根本坐不住,赶紧叫来司机,先去了公司找孙雄志,把这个热乎的喜讯告诉他。 孙雄志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来公司里找他,秘书通知祁太太来,他还有些不耐烦,听到妻子带来的好消息,拍掌笑道:“我正要和你说,林渊在电话里告诉我了。咱们可算是踏实了。” “你现在不跟你的女婿找麻烦了?”祁太太故意瞥了孙雄志一眼。 “这种时候我还和他计较什么。”孙雄志一高兴,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收拾了文件就要去看瑾瑜。 祁太太看他喜不自胜的样子,知道他不光是疼瑾瑜,也总算是认可了女婿,笑道:“你先别着急,小瑜他们现在还在医院,医生嘱咐要住院休息两天。” 一听说在医院,孙雄志眉毛都扬了起来:“怎么好好的,还要住院。小瑜怎么了?” “你别急啊,”祁太太嗔怪着,“还不是你让林渊去开新餐厅,他忙得顾不上回家你让小瑜怎么能放心,小瑜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定是要陪着林渊的,这一累身体怎么受得了。医生说一定要好好休息,也好安胎。” 孙雄志便急:“岳林渊这小子,他一个男人家,要忙自己忙去,怎么连小瑜的身子都不顾。还有小瑜,多大的人了,怀了孕都不知道。” “你也别怪他们,我可打听到了,还不是你给林渊提的要求太难,要他三个月就把季家那边的生意抢过来。季家的店都开了多久,早就有了自己的熟客,你让林渊这么短时间怎么能追得上。他还不是要争分夺秒。” “好好,你是老好人,我是个压榨女婿的恶人。要不是看在小瑜的面上,我真要找他算算账。”瑾瑜怀孕的消息还是给了孙雄志更大的安慰,他转而喜笑颜开,说道,“家里还有些西洋参,还有一棵刚送来的灵芝,都拿去给她。你这两天就多医院跑跑,照顾好女儿。” “不用你嘱咐,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然后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回家给小瑜做营养餐。今晚你叫钟点工帮你做点饭随便吃吧,不要等我了。” 祁太太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脚步轻快地像是一下年轻了二十岁,孙雄志就暗自好笑,妻子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稳不下来。 医院里林渊还守着瑾瑜,怎么都舍不得离开。瑾瑜到了医院之后折腾了一阵,身上疲倦,一直在沉睡着。 林渊看着瑾瑜明显瘦小了一圈的身体,巨大的被单下几乎看不到身体的线条,眼神疑惑地注视在瑾瑜平坦的小腹,这么单薄的她真的是在孕育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生命吗? 瑾瑜的怀孕,让林渊一时还有些转变不过来身份,很快他就要有一个孩子诞生,这个孩子是他和瑾瑜之间的联系,从此他将和瑾瑜再也无法分割。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个孩子,将两个本来不应该长相厮守的人维系在了一起。 天渐渐黑下来,祁太太轻轻地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女儿就忍不住压低了嗓音,急着问:“林渊,小瑜怎么样了?” 林渊见是祁太太来,忙起身让她进来,祁太太不坐,先伏下身子看床上的瑾瑜,林渊知道她担心瑾瑜的情况,忙说:“医生说是太累了,瑾瑜本来就贫血,有了孩子身体亏虚的厉害。怪我这两天忙着餐厅的开业,反倒忽略了他。” 祁太太扬了扬手里的一只大袋子:“别说这么多了,瑾瑜的性子我知道,她想陪着你,谁都拦不住。我煲了汤,等她醒了让她喝一些。现在不一样了,得多补一补。” 林渊接过袋子,放在病床旁的桌上,让祁太太坐在自己先前坐的椅子上,自己站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妈,这个孩子,是你们期待的吗?” “你这话怎么说?”祁太太的语气带着疑惑和不满,“这是孙家的外孙,我们怎么会不期待。就连小瑜她爸,都让我来好好照顾小瑜。你有什么顾虑?” “我担心,因为我的关系,你们会对这个孩子有意见。岳父……他也是期待这个孩子的,是吗?” 祁太太一笑:“你担心的是这个。你叫小瑜爸爸一声岳父,你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外孙,我们是一样的疼。” 林渊终于放心,仰起头来松了一口气。祁太太明白了他的心思,只是装作没有看到。 两个人静静地守着瑾瑜,瑾瑜悠悠醒来,看到祁太太有些惊讶,带着疲惫的腔调说:“妈,你怎么来了。林渊你也是,你怎么就和妈说了,让他们担心。” 林渊便把头低在她身边,轻轻地笑:“我本来是不想惊动他们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实在不能不告诉。” 瑾瑜的眼神有些暗淡,小声说:“是不是……我得了很严重的病?” “你真是个傻子,怎么能这么说。是好事——”林渊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身旁看着瑾瑜一脸慈爱的祁太太,贴在瑾瑜耳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啊,我……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瑾瑜的脸顿时羞得绯红,手掌软绵绵地在林渊的手臂拍了一下,又转头去看祁太太。 祁太太笑道:“小瑜,是真的。我和你爸爸盼了这么久,这次终于成真了。但是你也太粗心了,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差点把我们都吓着。” “我以为是我最近太累了,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着扛一扛就没事了。还好……”瑾瑜温柔地笑着,右手轻轻地抚上小腹。 “林渊,我真的……是不是检查错了?”瑾瑜幸福的有些恍惚,不敢确定她和林渊的孩子到来得这么悄无声息。 林渊被瑾瑜的问题问得发笑,认真地回答她:“怎么会不是真的,是我亲口告诉你的,你还不相信吗?” 瑾瑜看着林渊的明眸,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你说的我都相信。这个消息真好。” “喝点汤吧,妈特意给你煲的,多喝一点。”林渊端着汤,舀起一勺,试了温度之后放在瑾瑜的唇边。 “我自己来。”瑾瑜当着祁太太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支起身子来,手臂却使不上劲。 林渊放下汤碗,托着她的身体,帮她坐起来,重新端起汤碗,舀了一勺汤吹凉:“你就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了这两天你要在医院里把身体养好,别和我东奔西跑了。” 瑾瑜就着林渊的汤匙喝了一口汤,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林渊:“你在这里,谁在餐厅守着呢?” “餐厅的事情你不要再想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好了。开业的活动你也不能参加了,我去请你爸爸,开业当天就请他来出面了。”林渊又舀起一勺汤,劝她再喝。 祁太太看着两人有些腻歪的样子,笑道:“你们两个这样子啊,我在倒好像多余了。小瑜,我回趟别墅,你怀孕了,我得好好交代穆姐,让她明天去书店买点菜谱回来。好好学一学做营养餐。” 祁太太临走的时候对瑾瑜宠溺地说:“想吃什么,和妈说,妈给你做。” 瑾瑜便轻轻地笑,眼神里带着光:“我要吃林渊做的。” 祁太太便看林渊,林渊点头:“好,你想吃的我都给你做。” 孤身一人的晚上,季业承还是习惯在风月场所留恋,在酒吧里和几个同样单身顽劣的哥们喝酒取乐。 酒吧里的庸脂俗粉让他觉得有些反感,想着再换个地方吃点宵夜喝两杯。几个人脚步有些摇晃,在酒吧外寻找餐厅。 没有一家餐厅能够引起季业承的注意,只有一个崭新的招牌抓住了他的目光。 锦苑餐厅。 “锦——苑,锦、瑾瑜?”嘟囔了两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店名对季业承有一种莫名的引力,他掏出手机对着门头拍了一张照片。 几个哥们还在讨论着去哪里吃,季业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改天吧,我有点事情,先回去了。” 季业承这么一说,几个人也没了兴致,干脆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去了。 季业承却带着一点醉意,摇摇晃晃地拦了个车子去了季广胜家里。上一次喝醉之后和父亲争吵一番,让季广胜看到儿子心里就不痛快,这次见他身上散着酒气,反手关上了大门。 “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季业承站在门口,拍了拍大门。 季广胜一直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时间已晚,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不能总让他站在门口,只好打开了门,不情愿地让他进屋。 “喝醉了想起到我这里闹一闹了?” 季广胜嘴上说着,还是给季业承倒了一杯清茶,让他喝了醒醒酒。 季业承别扭着说:“你以为我是来找你吵架的?没有事情我也不想来,你看看这个。”找出手机里拍到的照片,把屏幕伸到季广胜面前。 季广胜觑着眼睛,看了一眼照片里的门头,不耐烦地问:“不就是一间餐厅,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餐厅没那么简单,你不是和工商局的人熟吗,查一查这家餐厅是谁的。”季业承说完,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口茶。 “你以为工商局是给你调查商铺解闷的?”季广胜把季业承手里的水杯夺过来,季业承冷不丁呛了一口茶,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 “你是我亲爸吗,这么害我。” “你是我亲儿子吗,这么消遣你爸?”季广胜说,“我帮不了这个忙,你回去吧,沾得我这里一屋子酒气。” 季业承说:“如果说这家餐厅是孙家的呢?” 季广胜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季业承却得意地一笑:“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孙家的餐厅。上个月我们还在附近的餐厅喝过酒,现在就换了新的门头。你想,如果不是孙家,谁能这么短的时间接手一间门店,这么快开起了餐厅?” 季广胜还是不相信,季业承干脆激他:“孙家的膳坊被我们搞垮了,他们能甘心吗。岳林渊还背着膳坊的黑名,不可能再用自己的名字注册。所以餐厅很有可能是以瑾瑜或者孙叔叔的名义注册。如果查出来餐厅就是孙家的,我们就可以提前防范他们。” 季业承非要一个结果,季广胜为了打发他,只好应下。季广胜松了口,季业承才终于从父亲家离开。 “明天我来找你问结果。” 第156章 意外消息 季广胜本来没有当回事,满口应下,打发了季业承一走,自己便休息下了。第二天醒来已经把这件事情彻底忘到了脑后。 中午季业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听到父亲把这件事情早忘得一干二净,连连抱怨。 季广胜不胜其烦,只好答应他下午就去找工商局的人问一问,季业承不放心他的记性,嘱咐再三才挂了电话。 季广胜心不在焉,为了让儿子死心,找了个相熟的人,拜托他查一查锦苑餐厅。对方让他等了不过十分钟,就有了结果。 “是孙氏名下的餐厅,餐厅法人就是你的老朋友孙雄志。” 消息来得意外,却好像又在心里预想之内,季广胜的情绪有些激动:“真的是孙雄志的? 对方一再确认,季广胜大喜,允诺道:“多亏你了老哥,回头我请你喝酒。” “客气什么,只是孙雄志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问他就是了,怎么还要来找我?” 虽然说是老朋友,孙雄志和自己却是争强好胜了多年,对自己多少会有点防备,季广胜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季业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问过了吗,怎么样?” 季广胜得意地说:“你这次可真是做了件大事,这个餐厅的确是孙家的产业,法人就是孙雄志本人。” “看这进度餐厅都要开张了,孙家还瞒着我们呢。我就说,他们封了一间店,还能消停这么长时间。爸,我们得知道他们哪天开业,去给捧个场啊。”季业承摩挲着下巴,露出一丝笑意。 季广胜不用看也知道儿子此刻内心的得意劲,笑道:“孙家的膳坊开业是你去的,这次再去别失了礼数。” “我知道。” “我和你孙叔叔也有日子没有见面了,我也该问候问候。” 季广胜嘱咐了儿子一番,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挂了电话自言自语了一句“老伙计,咱们之间还有什么瞒得住呢”,想了想便趁着兴头给孙雄志去了电话。 “老季?” 孙雄志接到季广胜的电话还有些惊讶,从他知道膳坊出事以后,季广胜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怎么会今天突然地来电话。 季广胜听到孙雄志诧异的声音,笑道:“老伙计,怎么这么惊讶。听到是我的声音很意外吗?” 孙雄志是何等人物,自然不肯露怯,转而笑道:“不过是想着,这个时候你怎么来电话了。” “多日没有见老朋友,问候问候。这不是关心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还是老样子。”孙雄志话是这么说,却注意着不被季广胜套了话去。 “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就你女婿的店——经营得怎么样了?” 孙雄志知道他话里有话,加上已经知道幕后陷害林渊的人就是季广胜,不觉有些气恼,却还平静地说:“那个店啊,我嫌规模太小了,让他转出去了。我们孙家的女婿怎么能开这么个小门店,这不是让我丢人吗。” 孙家的膳坊怎么样,季广胜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孙雄志故意这么说,他也给几分面子,顺承着他的话往下接:“你就没有帮他物色家大的店面,帮他扩大规模?” “我没那精力去顾他,公司的事情我都够累了,我还指望着他能少给我惹点活。” 孙雄志不上钩,说话间明显是防着自己,季广胜又生一计:“我倒是有个熟人,要转一个两层的门头,两百多平。你有没有打算盘下来?” “我不管他的事情,他有出息让他自己弄。我有能力帮衬一把就算了,还要你替他费心,他哪有那能耐。” 季广胜见套不出他的话来,无心再往下应付他,只想草草结束通话:“你客气了。那我先挂了电话了。” 孙雄志这里套不出话来,季广胜捏着下巴,簇眉想了一会儿,转而又露出笑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孙雄志再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眼看开业的时间越来越近,林渊因为不能露面,一直守在餐厅,只负责帮忙应付餐厅里的后厨服务。餐厅的规模比上一次的膳坊规模还要大,开业活动不能一个人都不出席,林渊想到唯一能够代表孙氏集团出席活动的只有孙雄志。 林渊独自一人登门,请求孙雄志出席开业的仪式。他知道这次不同的是餐厅是直属于孙氏集团的产业,又是孙雄志出任法人,为了餐厅顺利开业和孙氏的颜面,他一定会同意。 孙雄志同意,他的要求是所有邀请的宾客必须由他来决定,活动一应由他来主办。 孙雄志肯帮忙,林渊自然也同意他的要求,两个人头一次达成一致。林渊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下。 餐厅的保密工作做得已经很到位,孙雄志有意对季家隐瞒了在筹划新餐厅的事情,甚至是宾客的名单里都刻意避开了和季广胜关系密切的朋友。这个用意,不只是为了瞒住季家,好像也是暗示外界,两家多年的亲密关系出现了一些裂痕。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季家还是知道了餐厅的存在。 瑾瑜休养了两天出院回家,林渊再不敢让她劳累,开业前不肯让去餐厅,开业当天也不肯让她去现场,特意请祁太太来陪着她。 由孙雄志亲自出席主持餐厅的开业是明智的选择,孙雄志偶尔独自一个人出席各种场所,一旦遇到大型的活动,他必定会带上几个他的私人保镖,林渊见识过他们的本事,曾经对这群人的存在深恶痛绝,但再次见到他们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次他终于明白孙雄志雇佣了一批像是“打手”一样的人,会在这种场合起这么大的作用。现场秩序井然有条,有几个试图混在宾客中进来打探消息的小道媒体,因为无法出示邀请函,被两个保镖利索地架出了会场。 孙雄志自有一番镇得住场合的派头,林渊只管安心地在后面忙碌,安排为宾客上酒水。 致辞过后,服务员给在场的每一位来宾斟上香槟,孙雄志举起一杯,对着台下说:“今天在座的都是我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感谢你们来参加我的餐厅的开业,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台下一个熟识的人便问:“孙董事长今天容光焕发,孙氏各个公司成立的时候您也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是不是还有其他好事?” 台下的人都这么说了,孙雄志心里高兴,也就多说了一句“既然都是朋友,我也不私瞒好消息了。我的女儿,也是孙氏集团的董事之一,孙瑾瑜有喜了。” 台下便响起了恭贺之声,众人纷纷端起酒杯致意敬孙雄志,孙雄志的脸上始终挂着激动的表情。 角落里,一位不起眼的客人拿着相机,全程记录下了开业活动的一点一滴,这位客人是与孙雄志合作的小经销商,他一丝不苟地拍摄着现场情况,看似是为开业活动做纪念,实则正认真观看此人传递的视频的人,却是季业承。 季业承坐在餐厅对面一家小店里,看着由季广胜买通的人传送来的现场情况。像是在进行踩点工作一样,研究着什么样的时机出现在现场。 开始不过都是开业活动的常规流程,他并没有往心里去,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给孙雄志一个最大的“惊喜”。当他听到从孙雄志的口中说出瑾瑜已经怀孕的事实,自己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盈着丰富啤酒泡沫的啤酒杯被重重地扣在桌上,喷洒出的啤酒花溅在手上。 他怎么都想不通,分明是人人都在传孙家的女婿对瑾瑜态度冷淡,两人婚后貌合神离,甚至一度闹到分居。结婚一年多,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突然间,就传出了瑾瑜怀孕的消息。 季业承感觉自己被命运彻底耍了,岳林渊口口声声说着离婚,却不声不响给了他一个无比巨大的震惊。他得不到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而孩子的父亲,是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的人。 奇怪的是,孙雄志对这个孩子的降临表现出的不是回避和疏离,而是欣喜。这就说明,孙家已经认可了这个女婿。“难道之前孙雄志对我表示出的好感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心里早就默认了岳林渊这个人,对我不过是面子上尔尔。”一丝冷笑逐渐在季业承的嘴角绽开。 锦苑,她叫孙瑾瑜,他叫岳林渊,正是两个人名字的谐音,两个人情好的象征。 季业承只觉得血往脑门直冲而上,一刻都无法冷静下来。他掏出一张红色票子,拍在长桌上,转身一把推开大门,径直走到对面的餐厅。 第157章 如何忍心 从小餐馆到孙家的餐厅,短短的几步路,季业承已经想好了自己将要说的每一句话。虽然今天是孙家重要的日子,到场的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他不想再给孙家留任何颜面。 虚掩的玻璃大门被推开,孙雄志还在和宾朋举杯客套。晃进来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缓缓走进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对不起,孙董事长,我来晚了。” 孙家和季家交好,季业承一向是称呼孙雄志为叔叔,即使是公共场合也不例外,这一次却和其他人一样客套地称呼他“孙董事长”,不光是众人诧异,连孙雄志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雄志没有反应过来的是,他并没有通知季家,季业承是如何知道自己开起了新餐厅,更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今天就是开业的日子。 眼看着季业承已经走到近前,孙雄志再拒绝就是主人的失礼,他一丝慌乱不露,换上略带责备的语气,强笑着说:“业承啊,你怎么才来,都快开席了,快、快坐……” “孙董事长也是,您家的新餐厅开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来得晚了,倒显得是我失了礼数。”季业承笑得客套见外,把和孙家的生分彻底展露了出来。 认识季业承的一位长辈连忙拉着季业承,塞给他一只新满上的酒杯:“我们都知道你和你父亲一直与孙董事长交好,怎么今天这么见外起来。你来晚了,快自罚一杯,再好好和董事长道个贺。” 季业承接过酒杯,对着孙雄志扬了扬,笑道:“孙董事长餐厅开业,这是大事,我怎么能像私下里那样称呼您呢。我敬您一杯,祝您的新餐厅生意兴隆。” 孙雄志不好拒绝,便顺势和他碰了碰杯,浅浅饮了一口,便说:“既然来了坐下喝杯酒,我去后厨看看,马上就开席了。” 孙雄志借故离开,径直进了后厨。林渊监督着后厨忙着制作菜色,见孙雄志进来,以为是来催他上菜,便说:“岳父,菜还要稍等一会儿。” 后厨工作虽然忙,却一丝不乱,每个人都忙得井然有序。孙雄志随意看了一眼,稍微宽心,便叮嘱林渊:“季业承来了。他一向与你不和,你就等在后厨千万别露面,不能让他看到你。” 林渊大惑不解:“他怎么来了。开业的事情从来没有和季家的人透露过。” “先不管这些,我怕他是要借着膳坊的事情来搅局,让我们连新餐厅都开不成。我想只要你不露面,他也不敢把餐厅和膳坊攀扯在一起。” “好。你说的我照做。” 孙雄志走回到大厅,季业承已经和桌上的几个客人热络地聊了起来。孙雄志恐怕他说出些什么,借着敬酒将他拉到了大厅的另一边。 “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的事情?”孙雄志背着宾客暗暗地问。 季业承还是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孙雄志说:“孙董事长,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肯和我们说呢,要不是我来,让爱搬弄是非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季家这么不知礼,也不知道来恭贺一下。” “你的心意我领了,替我谢谢你父亲。你回去吧。” 孙雄志有意息事宁人,但季业承却不满足与此,他对着孙雄志身后仔细地寻了一番,像是寻找什么。孙雄志不满,质疑道:“你在找什么。” 季业承的眼神还在四处游荡,笑嘻嘻地说:“您的新店开业,怎么您的女婿没有到场?您开餐厅可少不了他。” “这是我的店,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是,您的店是您的店,只是我也想提醒您一句,他可也是孙家人,他的那件事情还没有过去,您在这个风口上开了新店,可千万别被牵连到。” 季业承笑得越灿烂,孙雄志越觉得厌恶。他怎么都想不到以前看好的孩子,怎么会变得如此阴险。“不劳你和你父亲费心,他是他,我是我,他的事情是他的问题,我的店和他无关。”他意味深沉地看了季业承一眼,“只要不会有人也像陷害他一样,在背后害我,我的店就能顺顺利利的开下去。” 季业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前:“是,我和父亲也是为了您考虑。就怕是被一些无知的人误会,以为您和过去的店还有些纠葛,影响了你的生意。” 孙雄志被季业承一番气恼,只觉得一阵怒火直向脑门冲去,眼前一阵眩晕,他死死按着太阳穴,勉强说:“这些事情我自有自己的安排,不用你来惦记。” “那就好。”季业承的笑容更加自如,作势要离去。不等孙雄志松了一口气,他折返回来,笑着说,“孙董事长,我忘了恭喜您,就要做外公了。” 孙雄志大惊:“你怎么知道。” 季业承故作神秘:“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关于您的事情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看着孙雄志的表情逐渐有些扭曲,季业承带着一丝报复后的痛快,重新走回到大厅。 “你、你给我滚……” 孙雄志盯着季业承走开的背影,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在眼前越来越模式,视线里越来越漆黑,耳边好像被阵阵蜂鸣包围,整个身子瘫软下来。 林渊在后厨毫不知情,按照既定的计划,在后厨悄悄安排着众人上菜。宾客等不到孙雄志到来,也不好动筷。 林渊瞥见众人迟迟不动筷,担心是季业承又惹出了事情,忙让大堂经理去看看情况。大堂经理去了片刻,回来说董事长不在大厅。 “怎么会不在,你再去找一找!” 大堂经理为难地搓了搓手,林渊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去找,也摸不清出了什么问题,急得坐立难安。 “不好了,董事长、董事长昏倒了。”大堂经理回来,一脸慌乱,“怎么办?” 林渊大惊失色,忙跟着大堂经理避开大厅里宾客的目光,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孙雄志。他的右手扶着太阳穴,眉头皱成了一团,脸上还带着愤怒的表情。 看来孙雄志昏倒钱生了很大的气,林渊知道事情必然和季业承脱不了干系,他顾不上许多,吩咐着:“赶快叫救护车,我送董事长去医院。” “那大厅……还有那么多客人在……” “大厅里,你就说董事长有事情需要离开,请他们见谅,让他们自便。你守好这里,不能让这边也出事了,知道吗?”林渊难得的疾言厉色,大堂经理知道事情的严峻,连声点头应着。 “等等……”林渊叫住他,“你帮我一起把董事长扶到后门,叫救护车去后门等着。” “好、好……”大堂经理慌得手忙脚乱,两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孙雄志扶到后门的沙发上躺平,林渊说:“你去大厅稳住客人,这里有我在。” 救护车来了,林渊示意他们暂时关闭紧急铃声,把孙雄志抬上救护车。大堂经理不放心追出来,被林渊何止:“你回去,不要露出一点异样,另外,这里的情况千万不要告诉瑾瑜。” 救护车上,孙雄志的口中还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从小、看着你长大……和瑾瑜一样……你为什么、怎么忍心……” 孙雄志的话让林渊心底一冷,季家果然是要和孙家彻底翻脸,连孙雄志的面子都不肯给。他虽然不了解季家和孙家的交情曾经如何深厚,只是从孙雄志含糊不清的话中听得出来,他确实是疼季业承的。 季业承如何忍心,要彻底中伤偏疼过他的人。 第158章 震荡 大厅里的客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菜品一一上齐,他们都静静地等着孙雄志回来开席,直等到桌上的饭菜不再袅袅冒着热气,也不见孙雄志回来。 “怎么回事?董事长怎么还不回来。”已经有人议论纷纷。 大堂经理从后门匆匆赶来,跑得有些着急,直喘着粗气:“各位、各位久等了,董事长还有要事必须离开,嘱咐我安排开席。请各位尽情享用。” 宾客间已经有些骚动,对餐厅开业,主人却半途离去的做法有些不满,大堂经理极力地安抚众人的情绪,又吩咐多上好酒款待,现场这才安静了些许。 季业承坐在席间,见到他孙雄志的情绪完全被搅扰,怎么好再露面,大堂经理的说辞不过是为孙雄志辩解,具体是何原由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是劝着同桌的人:“各位都别心急,咱们是来给孙董事长道贺的,心意孙董事长都知道了,他既然有事情离开,那我们就吃我们的。客随主便就是了。” 这一桌子先动了筷,旁边桌也就不计较,纷纷动起筷子,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大堂经理松了口气,忙跟着服务员一起在周围照应着。 季业承等着同桌的众人都尝过了主菜,才最后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品了品滋味,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这菜……”他故意只说一半的话,等着众人将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才举着筷子指着主菜说,“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怎么了?”旁边的人看着季业承的表情不太对劲,有些疑惑,手里的筷子也停下了。同桌的人也被季业承卖的这个关子给吸引,纷纷停下手里的筷子,不再去夹面前的菜,眼神都盯在季业承的身上。 季业承笑着说:“各位别紧张,菜没有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个菜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听说菜没有问题,众人的神经都松弛下来,稍微有些放心,重新拾起筷子来。也有人好奇,问他:“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不一样法?” 季业承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装作细细回味的样子,说道:“不知道几位知不知道,孙董事长的女婿最擅长做菜,特别是鲍参翅肚这些高档的食材。” 有一位客人回忆了一下,回应说:“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还知道孙董事长还给他的女婿开了点小店,听说生意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关门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开业的时候瑾瑜还请了我去。平时看着热热闹闹的店,上个月我去已经人走楼空了。” “说来是可惜,怎么说也是孙家的餐厅,听说是因为有一位客人食物中毒,投诉到工商局,结果在仓库搜出了大量变质的食材,最后便被查封了。”季业承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可惜了他好好的手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啊,做餐饮,可不是就要对得起良心。还敢用变质的食材,往大了说就是在害人。”情绪一被调动起来,众人都有些不悦。 “这样的店就该关门,我们去都是花了高价钱的,还用变质的东西糊弄我们,这不是害人吗。” “各位,不是我瞎说,我尝着这道菜,倒是像极了董事长女婿的手艺。”季业承悄悄地说,“说不定今天的宴席就是他亲自安排的,只是躲在后厨不肯露面呢。” “我也算是吃过不少名贵的宴席,据我看各店手艺都差不多,咱们也不好轻易下结论。”当中有和孙雄志要好的客人,还想替孙雄志说句话。 季业承点点头表示认可,又说:“您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好奇孙董事长从来没有过具体要从事餐饮的打算,怎么突然悄没生息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开起这么大的餐厅。” 脑筋转得快的人已经顺着季业承给出的话头往下琢磨:“你的意思,不会是这家餐厅还是孙董事长那女婿的?他已经被查封了一家店,就想再重新开起一家?” “只怕董事长只是做了个幌子,为的还是给他女婿开个新店吧。要是他的女婿劣性未改,还用这些法子骗人,我们今天来是给董事长捧场还是给他壮胆的?” 有人将话先说到了明面上,其他人便也跟着这个思路顺着想了下去。有些人急于撇清,干脆说:“今天我们是看着孙董事长的面子才来的,如果餐厅真的是他女婿的,我们和那小子素昧平生的,犯不上为了他丢了自己的面子。” 有人起身离席,一开了头众人也都纷纷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有的人碍于面子,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大堂经理极力安抚,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众人离开。只好客气地送几人出去,大厅里的气氛慢慢地冷了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孙雄志或者是岳林渊任何一个人出现,正好就能被骚乱的宾客缠上,到时候孙家的颜面将会荡然无存。季业承得意地坐在位置上,只是左等不来孙雄志回席,右等不到林渊露面,心里也有些纳罕。 宴席只剩下残羹冷饭,客人们等不到孙雄志回来,大堂经理已经按压不住场面,他慌忙给林渊打电话,告诉他现场的情况。 “是有人刻意要搅乱我们的活动,现在董事长不在,宾客等不到主人回席想要走,我们也没有理由拦着他们不让走,送客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客气些,请他们多包涵。” 大堂经理无奈,只好带着歉意将客人一一送出门。 餐厅的闹剧算是草草收场,只是医院里的孙雄志,还在昏迷之中。 医生护士赶到急救室,又走出来,林渊一直在门口徘徊,一见到门口出来人,拉住最早出来的一个医生,急问道:“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因为突然受到刺激,突发脑溢血。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我们马上安排手术。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他的女婿。”这个时候,林渊自然而然说出了他一向抗拒的身份。 旁边的护士递上了一张手术通知书,医生对林渊说:“手术需要家属签字,请您看好各项可能存在的风险,然后在这里签字。” 林渊握笔的手有些僵硬:“会有什么风险?” “可能会有后遗症。不过我们保证只要情况正常,发生风险的概率极低。” 林渊的眼神在各项可能存在的风险条例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抬起手,在签名的地方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原来一个签名有的时候竟然可以代表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甚至是一个人的生死。 医生收起通知书,对护士说:“马上进行手术,请外科和脑外协同配合。”又对林渊点了点头:“请跟我来。” 林渊的表情变得紧张,他跟着医生走进了办公室,主动问:“是不是我岳父的病情很麻烦,您直接说就好。” “不好说,我们看了他之前的体检病历,他的身体一向不太好,这次突然的发病,很有可能是身体支撑不住了。最好请病人的直系亲属来,术后的治疗方案还需要你们商量之后做决定。” 林渊说:“医生,他是孙氏集团的董事长,请你一定要救醒他,花多少钱都可以。” “是、是,我们知道,一定会尽力救治董事长。只是病人的情况很紧急,还需要通知他的直系亲属才好。” 林渊急躁地紧紧攥着拳头,皱眉想了想,他暂时不能把孙雄志的事情告诉瑾瑜,只好对医生说:“好,我会通知他们来。请你们一定帮我救醒他。” 林渊离开医生的办公室,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划过,定格在瑾瑜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始终不敢按下通话。 他转念一想,事情要瞒着瑾瑜,但还是要通知直系家属,只能告诉祁太太了,便跳过了瑾瑜的名字,拨通了家里的固定电话。 幸好接电话的正是祁太太。 “林渊?你怎么来电话了,找小瑜吗,我叫她来听电话。” 林渊急忙说:“妈,您听我说,不要叫瑾瑜。我是找您的。” 祁太太听着纳罕:“什么事情?” “岳父他住院了,医生说是脑溢血。需要直系家属赶紧过来,”林渊说话的时候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妈,是我没有照顾好岳父。岳父正在手术,我怕瑾瑜知道了伤心,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她。等岳父情况稳定了我再慢慢告诉她。” 祁太太急的几乎要晕了过去,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语气里都是无助:“怎么会这样,他要不要紧?我这就过去,我很快就到!” 林渊连忙安抚:“岳父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守着,您不要着急。” “好、好……”祁太太放下电话,却见到瑾瑜已经站在了身后,好看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脸上,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小瑜,你怎么来了……”祁太太眼神有些慌乱,忙抹了一把眼角,随口应付说,“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着我,晚上让穆姐给你做饭,不要等我了。” 瑾瑜看到祁太太脸上留下的泪痕,问道:“妈,你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林渊来的电话?” “不是林渊,是我的那几个老姐妹,你不要多心,我晚上会回来的。”祁太太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瑾瑜却坚持追问:“妈,你就告诉我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真的没有事情。”祁太太来不及披上衣服就要出门,只是不敢直面瑾瑜的目光。 母女两人都身为妻子,瑾瑜为自己的丈夫林渊担心,却不知道母亲祁太太也在为自己的丈夫孙雄志担心。 “小瑜,我不能和你多说了,我要赶紧去医……”祁太太已经慌乱得口不择言,差点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掩了口夺门而出。 第159章 波及 祁太太仓皇地离开家,避开了瑾瑜怀疑的眼神。她直到拦下了一辆车,等到车开到了再看不见别墅的地方,才勉强地平静下来。 瑾瑜留在家里,心里却总是想着祁太太不寻常的反应,她想给林渊回一个电话,刚要拿起手机,想到林渊看到是自己肯定不会说实话,转身用固定的电话打给了林渊。 林渊没想到是瑾瑜,开口先说了一句:“妈,您还事吗?” “林渊,是我。” 电话那边的林渊沉默了不过几秒,很快便冷静地问:“瑾瑜,你怎么来电话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你刚才是不是给妈妈打过电话?为什么妈妈急匆匆地出去了,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林渊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都没有,瑾瑜我还有事情,你没有事情我就先挂掉电话了。”林渊的语气听不出什么破绽,但是如果没有事情,为什么电话会挂断得匆忙,这反而加深了瑾瑜心里的困惑,如果不是林渊出了事情,难道是餐厅开业的活动有了麻烦。 但是公司的事情爸爸一向不会和妈妈去说,餐厅出了事情,就算是不方便找自己出面,也不会急匆匆把爸爸叫走。 瑾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想给父亲打电话,电话提示音却始终都是暂时无人接听。瑾瑜实在放心不下,随便披上一件外套,开着车直接去了餐厅。 刚停下车,瑾瑜就看到餐厅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服务员正在收拾残桌。店里陆续走出两三个客人之后,就再不见大厅里有客人在。瑾瑜看了一眼手表,刚过了下午一点钟,距离开业的时间不过才3个小时,按说不应该这么快就结束。 客人出来,也不见父亲或者是林渊出来送客,大厅里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瑾瑜满腹狐疑地走进去,大堂经理见到她,目光竟有些躲闪。 “怎么客人都走了?”瑾瑜看得出大堂经理有意在回避她,忙拦着他问。 大堂经理面露难色:“董事长不在,他们等不及就先走了。” 瑾瑜心里一慌:“董事长怎么会不在,去哪里了?” 大堂经理想起林渊走之前特意嘱咐不能让瑾瑜知道,只好回答说:“董事长有些事情,活动中途就先走了。董事长不在,客人们也就提前离开了。您……您要不先回去,董事长也许忙完就回家了呢。” “那林渊呢?” 大堂经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瑾瑜的问题,瑾瑜见他不答,自己直往后厨去找。却见后厨忙碌的人中,并不见林渊的身影。 服务员见到瑾瑜来,还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岳林渊呢?” 后厨听到这个名字,有人摇头,有人想了想说:“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 大家都想了想,但是众人当时都忙着手里的活,并没有人去注意林渊的举动。只是有一个人说了一句:“我记得快要开席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阵救护车的声音,之后就再不见他了。” “救护车……”瑾瑜突然间就有些慌乱,以为是林渊出了事情,想都没有想直接跑回到车上,完全没有顾忌到自己的身体情况,满心想的都是林渊。 发动起车,瑾瑜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是哪家医院。再回去问服务员,他们也是连连摇头。 瑾瑜只好给容锦打了电话:“帮我查一查,哪家医院派了救护车来锦苑餐厅。要快!” 不过十分钟,容锦很快就报上了医院的名字,是距离餐厅最近的一家医院。瑾瑜得到了医院的信息,没有丝毫犹豫,发动车子直往医院去。一路上她只觉冷汗涔涔,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尽快见到林渊。 来到医院之后,她直奔护士站,报上林渊的名字,护士告诉她急诊的病人里并没有岳林渊这个名字。瑾瑜先是有一秒钟的放松,但很快又想到一个并不好的结果,她迟疑了一会儿问:“那么,有一位叫做孙雄志的病人吗?” 护士查找过之后,很快就告诉她:“是有一位孙雄志先生,正在进行手术。” 瑾瑜感觉眼前忽然黑了一瞬,差点就要晕倒在护士站。她撑着身子勉强站了一会儿,推开护士想要扶起她的手,直往手术室而去。 祁太太赶到医院的时候,孙雄志已经被推到了手术室,门外亮起了刺目的红灯。祁太太想从门口张望,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好捏着自己的手指,暗暗着急。 再着急也没有任何意义,祁太太倚着墙角,声音因为啜泣变得支离破碎:“怎么好好的,他会突然脑溢血,现在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林渊自责说:“医生说是突然受到了刺激,引发了脑溢血。是我的错,我请岳父来主持开业的活动,如果岳父不出席,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祁太太还算是能保留点理智,想到其中肯定另有原因,忍了忍眼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平时身体很好,不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林渊看着祁太太的神情,脑子里过了各种能够让她好接受的回答,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只好淡淡地说:“是、是季业承来过。他和岳父单独谈过话,只是我并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季业承……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去了雄志怎么会受到刺激?” 祁太太的问题并不是要林渊给出一个答案,反而像是在疑惑,林渊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祁太太,只能自责。 慌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将两个人之前的沉默打破。 “妈,爸爸他怎么……” 祁太太听到声音忙去擦拭眼角的泪水,林渊也惊愕地向脚步声的源头看去,两人同时看到了脸色苍白的瑾瑜向手术室跑来。 “瑾、瑾瑜、你不要跑。”祁太太慌忙拦住跑上去要拦住瑾瑜,被林渊先一步跑到瑾瑜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 “瑾瑜,你怎么来了?” 瑾瑜看一眼祁太太和林渊,又看到墙上刺眼亮起的“正在手术”的灯光,喃喃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不是去主持餐厅的开业,好好的怎么就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手术?” 林渊看她情绪激动,只能一力地安抚:“瑾瑜,你先冷静下来,医生说了岳父不会有事情的。你别太伤心了,也要照顾你自己啊。” 瑾瑜转身伏在林渊的怀里低声啜泣,明知道什么忙都帮不上,却又不甘心,两只手无力地捶着林渊的肩膀,林渊只默默地忍受着瑾瑜的责备,祁太太在一旁已经泪流不止。 瑾瑜在林渊的怀里啜泣了一会儿,林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瑾瑜却自己慢慢地止住了泪,抬起头问林渊:“你说,是季业承来过。是不是他和爸爸说了什么?” 林渊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瑾瑜,转眼去看祁太太,祁太太满脸都是愁容,只是对他摇头。林渊便说:“瑾瑜,季业承是来过,只是我不方便露面,更不能让季业承看到我,所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他。” “我去找他,我要问个清楚。”瑾瑜从林渊怀中挣扎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林渊紧紧拉住手臂:“瑾瑜,现在岳父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不能这么冲动。你要注意到自己的身子。” 瑾瑜想了想,又看一看祁太太的脸色,还是瘫倒在林渊的身边。 很快手术室的灯熄灭,三个人紧张地看着手术室等着医生出来。 一身洁白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白色的口罩,三人已经将医生围在了墙边,瑾瑜急急地问:“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三个人把医生围得有些压抑,医生深深喘了口气,露出安慰的笑容说:“你们放心,手术很顺利,还好送来的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要送到监护病房去观察两天。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稳定好他的情绪。” 瑾瑜悄悄扯了医生走到一旁,刻意避开林渊和祁太太,压低了声音问:“我爸爸每年体检都很健康,身体没有出现过大毛病,他怎么会突然……” 医生回答说:“如果他的身体一直很好,或许是突然受到了刺激,所以在极度愤怒或者是惊恐的状态下突发疾病。” “所以有可能是有人说话刺激到了他?” “瑾瑜,医生也辛苦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慢慢问。”林渊见瑾瑜有要追根问底的意思,忙过来打岔。若是按照瑾瑜的性子,要是证实了孙雄志发病是因为季业承的缘故,一定会做出更冲动的事情,到时候反倒是伤害了自己。 想也能猜到一切都是因为季业承的不请自来,只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瑾瑜独自来处理。 第160章 此恨难忍 孙雄志被送到监护病房,麻药过去以后,便渐渐地醒了过来。 “雄志——”祁太太通过窗户看到丈夫醒来,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痕,忙对护士说,“我丈夫醒来了,让我进去看看他。” “爸爸,爸爸醒了。”瑾瑜听到也要去看,护士却面露难色,告诉他们暂时还不能探视。 林渊安慰说:“这里是监护病房,有护士在不会有问题的,医生说岳父没有危险了,我们应该休息一下,才好有精神去照顾岳父。”他对祁太太说,“妈,时间不早了,您先去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子。” 祁太太却固执地摇头拒绝:“我没有胃口,你们去吧。我想在这里看着他。” 林渊便看瑾瑜:“瑾瑜,你呢。” 瑾瑜也摇头:“我心里很烦什么都吃不下,林渊,除了惦记爸爸,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和季业承有关。” “就算你不饿,你也不考虑孩子了吗?” “孩子……”瑾瑜双手按住小腹,沉默了一会儿,“他是我爸爸,如果真的是季业承,也和我有关。我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林渊按住瑾瑜的肩膀,尽力地安抚她的情绪:“岳父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你再着急也没有用,现在应该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才能有精力照顾他。” 瑾瑜默然,只好说:“好,为了有更好的精神照顾爸爸,我听你的,我这就去吃饭,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身体,” 祁太太执意不肯离开,林渊只好先带着瑾瑜去吃饭,点了营养均衡的一餐饭,瑾瑜却只浅浅地夹了几筷子就不动了。 林渊知道她心里既惦记着父亲也惦记着母亲,便重新打包了一份菜,带去给祁太太。 两个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孙雄志已经清醒,嚷着口渴,护士正用吸管喂他一点水喝。祁太太稍微放心了一点,终于肯吃点东西。 孙雄志情况逐渐稳定,又能够稍微进水,孙家人终于争取到了十分钟的亲属探视的时间,祁太太和瑾瑜几乎是冲进病房里,虽然是特殊照顾孙雄志被安排到了单人病房里,护士依然叮嘱他们不要打扰了病人休息。 祁太太刚一踏进门就忍不住抽泣,想到要保持安静,只能掩着嘴暗暗流泪。瑾瑜扑到孙雄志床边,轻声问:“爸爸,你怎么样?” 孙雄志意识还稍有些恍惚,看到是瑾瑜,又见祁太太和林渊都在,蠕动着嘴唇说:“你们怎么都来了?” “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瑾瑜控制不住开始呜咽。 林渊忙悄悄拉一把瑾瑜的衣袖:“让岳父再休息一会儿,不要着急问他。你忘记了医生说不能刺激到他吗?”瑾瑜才冷静下来。 祁太太擦了一把眼泪,勉强笑着说:“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我回家给你熬点粥,你喜欢的红豆粥好不好?” 孙雄志摇了摇头,看着一旁的瑾瑜,在她身上凝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到了林渊的身上,林渊便凑过身子去:“您要和我说什么吗?” “季业承……餐厅怎么样了?” 一听到季业承的名字,瑾瑜的身体还是震颤了一下,林渊贴在孙雄志的耳边,轻声说:“他走了,开业的活动您不要操心了,客人们都已经回去了。” “要不是他,就不会……”孙雄志有些着急,一口气呛到,连连咳嗽。护士走过来,给他抚了好一会儿背,对三人说:“病人还要再多休息,你们先出去吧。” 祁太太叹了口气,对孙雄志说:“你好好养病,公司的事情不要多想,还有林渊在。只要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好。” 孙雄志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地合上双眼。 瑾瑜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脚步有些踉跄,林渊试到她的身体在发颤,柔声问:“瑾瑜,你怎么样?” 瑾瑜不着一点妆容修饰的脸庞苍白,唇色也有些青灰,她拦住林渊:“你告诉我,是不是季业承又来搅乱餐厅的开业,爸爸受了刺激才会住院?” 林渊拉着她的手:“先回家。” “你告诉我,免得我会一直惦记。”瑾瑜固执地说。 林渊叹了口气:“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瑾瑜开来的保时捷坐不下三个人,林渊只好叫来了孙家的司机,先送了祁太太回家,自己开着车载着瑾瑜回别墅。 刚回到家,瑾瑜就堵住了林渊:“你告诉我,季业承说了什么?” 林渊强按着她坐下,穆姐看到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忙端上两碗汤,林渊硬塞到瑾瑜的手里:“你先喝了汤,再听我说。” 瑾瑜心不在焉地喝着汤,林渊轻描淡写地说:“季业承是来过,不过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当时我在后厨,只是听到岳父告诉我,季业承来了,让我不要露面,免得被他捉了话柄。” “他来了,爸爸怎么会突然受到刺激,他一定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林渊摇了摇头:“开席的时候,大堂经理告诉我一直不见到岳父,我们去找,才看到在另一间大厅里,岳父已经晕倒。至于和季业承说了什么,只有岳父自己知道了。” 瑾瑜“蹭”地站起身:“我要去问一问季业承,为什么要把害我爸爸。” “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去找他,他什么都不肯承认,你去了只会自己受气。”林渊拦住他,“他们既然要和你们父女彻底撕破脸,你又何苦要和他们硬碰硬?” 瑾瑜泪眼盈盈,目光逼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这么被人欺负吗?” “他们喜欢做背地暗伤人的事情,可是我们不能。瑾瑜,我向你保证,我会把季家的生意都抢过来,让他们也尝一尝生意失意的滋味。” 瑾瑜稍有安慰,却还是不甘心:“可是,我怎么能忍的下这口气。” 林渊按着她的肩头,认真地说:“你忘记了,季家还欠我一个膳坊,现在又是你的父亲,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白白受害。” 瑾瑜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眼睛却越过林渊的身影盯着窗外,思绪飘忽。 林渊看着瑾瑜,感觉到她的身体连同肩膀都在发抖,好像打冷战一般:“瑾瑜,你怎么在发抖?” 瑾瑜露出苍白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是累了,感觉浑身酸的很,不要紧的。” “我扶你回屋休息,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有我在,你不许再管,听到了吗?”林渊不由分说,将瑾瑜架到卧室,拉到床边,“今天你也忙了一天,早点睡觉。没有事情不要出来。” 瑾瑜呆愣地看了林渊一会儿,等到他关上门出去之后,虽然很想一觉睡着什么都不去想,但白天的事情像是影子一样,怎么都甩不开。她睁开眼睛,看着漆黑模糊的墙壁,烦躁像是电流一样,贯彻全身。 她隐隐听到楼下林渊在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和谁在悄悄通电话。她没有打开灯,轻轻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几乎将整个脑袋贴在门上,听着下面的声音。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季业承是有备而来的。” “如果真的是因为季业承,他不只是想要搅乱我们的开业这么简单。” “是有人把我们的事情泄露给季家了……” 瑾瑜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修饰得圆润的指甲嵌进掌心,竟一点不觉得疼。只有身体的某一处在撕扯般地疼痛。 第161章 遗失 瑾瑜听到楼下的通话声止住,然后就是一阵上楼来的脚步声,她忙钻进被窝,假装正在熟睡,等了许久卧室门都没有打开。 脚步声到卧室门口便止住,停留了片刻就继续向一旁走开,接着旁边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林渊没有进屋,这让瑾瑜的心里更加疑惑重重,她闭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中昏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一夜的睡眠并没有让她觉得舒适,反而觉得全身的酸痛感更加强烈。瑾瑜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起身下床。 林渊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见她下楼,笑着问:“睡得怎么样?” 林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瑾瑜却不安地问:“昨晚你没有回屋睡觉?” “哦,你说这个。”林渊笑了笑,背过身去帮瑾瑜盛粥,解释说,“昨晚我有些事情,处理完了想着你都睡着了,我再回去肯定会吵醒你,客房岳母的东西还没有收拾,所以我在书房凑合了一晚上。” “昨晚你和谁在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你是不是做梦了?”林渊敛了笑容,把粥碗摆到瑾瑜面前,“怕你起来晚,早饭做好了一直放在锅里温着,快趁热吃吧。” 瑾瑜坐在餐桌边,手里的勺子随意在粥碗里搅了搅,说道:“我听到了,你昨晚在打电话,你们说了什么?” 林渊在她对面坐下:“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和岳母说了说你的情况。” “林渊,你有事情瞒着我。”瑾瑜舀了一勺粥,贴在唇边吹了吹,才缓缓地放进嘴里。 林渊再不答话,两个人默默地对坐着,没滋没味地吃了一顿早饭。饭后,林渊收拾好了盘碗,交代了瑾瑜几句话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 “餐厅还需要人去照应,我今天不去大家要乱套了。你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公司不是还有浩哲呢,别操心太多,我会早点回来带你去医院看望岳父。” 瑾瑜点了点头,应付过送林渊出门,穆姐出门买菜,要给孙雄志准备恢复身体的药膳,一早就不见人影。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得让她发慌。 “让我在家里休息,我怎么能坐得住呢。” 瑾瑜又想到了昨天林渊的谈话,“真的是季业承”……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季业承,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一张脸,有些浮肿的面庞,眼角都有了深青色的痕迹。 她坐回到化妆镜前,整理出了所有的化妆品,认真地化了一个妆掩饰了所有的疲惫,才放心地出门。 她没有多思虑,开车直接去了毅起金融,她要亲自去问季业承,为什么接二连三地针对孙家。 她刚走进毅起的大门,就看到了同样面容有些憔悴的宋琪,她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只是看到宋琪的面容,想起了她曾经给自己报过信,自己还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于是对着她轻轻地笑了笑。 宋琪冷不丁看到瑾瑜走来,忙站起身:“您、您好。” 瑾瑜的反应比宋琪要从容冷静许多,她点点头含笑说:“我想见你们的董事长。” “好、您请坐,稍等。”宋琪帮她挪了一把椅子过来,瑾瑜谢过坐下,等着宋琪帮她通知。 宋琪给董事长秘书室去了电话,说了两句之后,对瑾瑜说:“孙小姐,秘书说董事长今天出去谈业务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公司了。” “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着他。方便吗?” 宋琪一愣,继而礼貌地说:“好,您跟我去董事长办公室稍等吧。” 瑾瑜随着宋琪走进季业承的办公室,只是随意地坐了一会儿,宋琪给她送上热茶,恰好林渊来了电话,像是查岗一样,问她有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休息。碍着是在别人的公司里,瑾瑜只是含糊地回答了过去。 等到瑾瑜通话结束,宋琪红着脸说:“您的丈夫对您真好。” 瑾瑜被宋琪这么一说,自己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道:“不用羡慕我,你也会等到疼你的人的。” 宋琪却摇了摇头转身出门,瑾瑜只当做她是害羞,笑了一笑并没有往心里去。 等了许久,不见季业承回来,瑾瑜身体酸痛的感觉越发强烈,只是咬牙坚持着。宋琪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对瑾瑜说:“孙小姐,董事长今天看来是不会早回来了。不如您今天先回去?” 既然人已经来了,不把事情问清楚瑾瑜怎么都踏实不了,她还是坚持一定要等到季业承回来,宋琪只好重新帮她又换了一杯热红茶。瑾瑜捧着茶杯,也不着急喝,小口小口地吹着热气。 宋琪回到前台,季业承恰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宋琪从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出来,随口问了一句:“有人来了?” 宋琪忙回答说:“是孙氏金融的孙总来,她现在就在您的办公室里等着您。” 季业承的嘴角挑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喉咙间隐约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宋琪按照惯例跟在季业承后面想要帮忙送茶水进来,季业承看她跟在后面,怕她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便打发她:“你忙你的去,这里不用你。”宋琪才只好走开。 季业承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住脚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领,才轻轻地打开了门,刚一开门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瑾瑜。瑾瑜看到他回来,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季董事长,不请自来,打扰了。” “哪里,哪里。孙总请坐。”季业承随手关上了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笑着说,“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请来了?” 瑾瑜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肯让季业承看出自己心里的不痛快:“昨天我父亲的餐厅开业,我听说季董事长亲自去道贺,所以今天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了,季业承冷冷一笑,面上却假意客气:“这是什么话?孙叔叔的餐厅开业,我自然要去捧场,只是瑾瑜,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呢?” “是我们忙中生乱,忘记了通知最重要的客人,但你还是到场了,不是吗?”瑾瑜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季业承身边,“我还不知道季董事长会有这么大的神通,看来我们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季业承“呵呵”一笑:“哪里有什么神通,不过是碰巧知道了。既然知道怎么会有不去的道理。”他走到瑾瑜的身边,刻意越来越靠近她的身体,瑾瑜身子偏了偏,避免和季业承产生身体的接触。 季业承将唇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孙瑾瑜,我还没有亲自恭喜你,想不到这么快就心想事成了。” 没有想到季业承已经将自己的事情也摸得一清二楚,瑾瑜心里惊惶,下意识捂住小腹,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被季业承看了满眼,眼角里都是轻蔑的笑意。 “谢谢你,季董事长。”瑾瑜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季业承笑而不语,这种好像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让瑾瑜感觉到恶心。她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季董事长,我有件事情想听到你亲口回答。” 季业承显出好奇的神色,对瑾瑜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 “我父亲住院了,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呵呵……我说了什么?”季业承笑出了声音,“我不过是去向孙董事长道贺,恭喜他新店开业,恭喜他就要做外公了。怎么为了一句道贺的话孙董事长就住院了呢?你可不要强词夺理啊。” 瑾瑜看着一脸满不在意的季业承,强烈的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几乎是颤抖地问:“季业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爸爸的餐厅开业,所以你特意来破坏是吗?你让我爸爸以为,你对我家的事情无所不知,你就是我们甩不掉的影子,你这么做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瑾瑜音量不高,每一个字却像钉子一样直戳向季业承。 “我安的什么心?我和孙董事长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大事呢?他可是差一点就成了我的岳父的人。” 季业承几乎是带着笑在说每一句话:“你是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你看上的人当然不会放过。那我呢?我看着你嫁给他,你父亲认可了他,你还有了他的孩子?你觉得我会甘心吗?” “你真卑鄙。”瑾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父亲住院了,我不管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请你不要再继续伤害两家之间的感情,你做的每一件事情只会让我彻底厌恶你这个人。” 瑾瑜说完这句话,再不想再季业承的办公室里多待片刻,转身就要出门,身后季业承却喃喃嘲讽:“利用了我和我家,再甩开我,你父亲这样的作风,你是不是也同样厌恶?” “你什么意思?”瑾瑜停下脚步,只留给季业承一个冰冷的背影。 “孙董事长亲口对我说,他属意的女婿人选是我,希望我们季家能够和你们孙家联合。我配合他做了他想要的事情,如今,他倒是把承诺忘记得一干二净,然后又认了岳林渊那个女婿了?”季业承质问说,“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父亲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吧?” 瑾瑜又气又恼,恨恨地说:“我不想听你的胡言乱语。”她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外走,每一步都好像是在泥泞的沼泽中迈步。 季业承的话好像是毒蛇的信子,一直舔舐她的耳畔,搅得她心烦意乱。 没等踏出毅起金融的门口,她已经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第162章 失去了 宋琪听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击在地面的声音,慌张地循着声音来看,怎么都没有想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竟然是瑾瑜。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不敢挪动瑾瑜,只好伸出手去轻轻地摇瑾瑜的身子:“孙、孙小姐你醒一醒……” 瑾瑜昏迷中只是护着小腹,一点知觉也没有。 “救护车,叫救护车……”宋琪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太过着急连话都说不清楚,好不容易才把公司的地址报清楚。 她吃力地将瑾瑜扶到了前台的座椅上,就跑到办公室去找季业承。 “董事长,孙小姐出事了。” 瑾瑜的到来本来就令季业承不愉快,宋琪的慌张更是让他觉得烦躁,打开门甩出一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孙小姐昏倒了。” 季业承不等宋琪说完,拨开宋琪的手臂,就往门口跑,看到瑾瑜瘫软昏迷的样子,忍不住埋怨:“叫救护车了吗?” “已经叫了救护车,应该在路上了。” 季业承看一眼瑾瑜,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她:“等不及了,我送她去医院。”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好像手稍微一松就会被风吹走一样。刚才还在和自己争吵,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季业承咬紧了嘴唇,直接大步往外跑去。 揽着瑾瑜双腿的手臂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季业承无心去顾及,等到把瑾瑜抱上自己的车,才看到手掌一片猩红。 是她的血。 季业承才重新想起来,她已经有了岳林渊的孩子。 “如果是你,我会拼尽全力去救你,可是他的孩子……”季业承的心里活动了一下,却没有动作上的犹豫,轰踩一脚油门,直往医院而去。 季业承特意来到了和季家相熟的医院,从医生到护士见是季业承亲自来,都格外配合,一路绿灯将瑾瑜送到了抢救室。 医生例行公事一般给季业承打了一剂预防针:“病人的身体实在太弱,她本来就贫血,怀孕之后疏于调理已经是营养不良。她的血压实在是太低,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季业承没有丝毫的迟疑,马上回答:“不管怎样,一定保住大人。” 医生问:“季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您不是病人的家属,这件事情是否需要和家属协商一下?” 季业承便吼道:“好,你等病人的家属来,家属来了孩子就能保住,她就能脱离危险了吗?她的家属我会去通知,你现在马上去抢救她!” 医生还在犹豫,一个护士急匆匆从手术室里出来,对医生说:“病人的血压一直在降,孩子是保不住了。” 季业承抓着护士的胳膊喊:“我不要他的孩子,我要保住大人。” 医生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对季业承说:“事已至此,我一定会尽力救治她的。”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救醒她!” 也许是季业承的表情太过严肃狰狞,连医生都被他唬住了,忙闪身进了抢救室。 出来得急了,季业承连手机都忘记带上,也想不起来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他拿着瑾瑜随身带的包,里面有她的手机,只是他没法打开她的手机,更没有办法去通知瑾瑜的家属。 季业承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瑾瑜醒来。 好在很快医生就出来了,身后护士推着瑾瑜也出了手术室。 “她怎么样?”季业承死死地抓着医生的手臂。 医生的脸色沉了一沉,低头叹息道:“病人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孩子没有保住。” 这句话在季业承听来仿佛是两个好消息,他松了口气,露出些许喜悦的表情悦:“好,谢谢你。” 医生看着季业承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嘱咐护士把瑾瑜先送到急诊观察病房。 回到急诊病房的瑾瑜很快就醒了过来,她醒来后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再看到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了病号服,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呆呆地盯着洁白一片的房间,咬紧嘴唇。 但当病房门打开,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季业承时,她明显受到了惊讶一般。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话一出口,她很快反应了过来,“你告诉我,我怎么了?” 季业承帮她掖了掖被角:“还好送来的及时,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我的孩子……” 季业承站起身,摇了摇头,明确地告诉了瑾瑜答案。 瑾瑜蹭地坐起身来,红着眼圈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求医生保住我的孩子?” 季业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回到床上,平静地说:“如果你和孩子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只会选择你。何况这还是岳林渊的孩子。” 瑾瑜挣扎着伸出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季业承的脸上狠狠地留下一记掌印。 身体虚弱的人能有多大的力气,秀气的小手扇在脸上好像是一阵风从耳边呼地吹过,轻描淡写地。 “你这是何必呢,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惩罚。不如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来打我。”季业承把瑾瑜的包递还给她,“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衣服放在旁边的衣橱里,你没有事了我就先走了,让岳林渊来吧,这个时候他应该陪着你。” 瑾瑜被按回到病床,闭着眼睛不愿再看季业承一眼。 季业承识趣地离开,瑾瑜听到他开门出去,脚步声走远,才终于忍不住一直忍着的眼泪,任由冰凉的泪水在脸上横流,越想冷静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干脆放肆地哭了起来。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好像是有意要中止她的哭泣一样。 是林渊的电话。 瑾瑜感觉胸口就像是被生生地捅了一刀,刺痛着,她赶紧擦干了眼泪,深深地呼吸几口气,换上一副伪装才接起了电话。 “瑾瑜,我这边的事情忙完,这就回家去接你,你等着我。” “林渊、我……”不知道怎么了,听到林渊的声音,想到失去的是他们两人的孩子,瑾瑜还是鼻子发酸。 “你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要乱跑,我这就回去!” “我没事,我在家等你。” 渐渐地瑾瑜终于平静了下来,合上手机翻身坐起,看着手背上的吊针出了会儿神,狠狠心拔掉了针头,脚步踉跄地走到衣橱旁边找出自己的衣服,手脚麻利地换起来。 正巧护士进来查房,看她私自下了床还拔掉了输液的吊针,赶紧过来拦她:“孙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还需要休息,不能这么快就下床。” 瑾瑜不理会护士的话,换好了衣服打开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还有事情,我要马上出院。” 瑾瑜走出病房,护士不敢让她离开,只好一路跟着,瑾瑜便怒道:“不要跟着我!出了事情我自己会负责,和你们没有关系。” 也不管身后的护士说什么,瑾瑜已经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她拦了一辆车回到毅起,有意避开了可能会遇到季业承的地方,只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头脑晕乎乎的,强行开车上路实在危险,她只好叫了一个代驾,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代驾赶到之后围着车子看了好久,确定自己要开的是一辆保时捷911,战战兢兢地上了车,却怎么都发动不起来。瑾瑜忍着烦乱的心情教着他,年轻人的身子僵硬得笔直,好不容易发动起来,缓缓地开车上路。 “我赶时间,开快点!” 代驾几乎要慌得踩刹车:“您这个车子我第一次碰,实在是不敢开快啊。” “你开你的,磕了碰了我不找你的麻烦,但是你要是迟到了,我马上投诉你!”瑾瑜只好威胁他。 代驾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着,才犹豫地踩了一脚油门。总算是把车速慢慢地提了上来。 好在回家之前林渊并没有回来,代驾停下车子,瑾瑜连忙回家换下衣服,装作从来没有出门的样子。 明明心痛得要命,却只能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她还要去看望父亲,不能这个真相让他们知道,瑾瑜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敢多想。 林渊风风火火地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瑾瑜毫无血色的脸。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林渊忙去看她的脸色,从脸色到唇色都是有些淡淡的粉白色,透着一些不自然的暗淡。 瑾瑜忙躲开林渊的目光,笑着说:“你别这么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可能是没有休息好。我们快些去看爸爸吧,回来也好早些休息。” 林渊有些不放心,还是顺着瑾瑜的意思说了一声:“好。” 第163章 最低谷的时候 病房里孙雄志已经意识清醒,身体状态也恢复得不错,可以稍微喝一些粥,也有了精神,祁太太捧着碗举着勺子小心地一勺一勺喂。孙雄志不肯让妻子喂饭,显得自己很无用的样子,但祁太太执意如此,孙雄志拗不过,索性别扭地配合。 看到瑾瑜进来,孙雄志的眼神里一下子多了些神采。 “瑾瑜,你来了。快过来让爸爸看看你。”孙雄志伸出手招呼瑾瑜,瑾瑜忙走过去,握住孙雄志的手,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爸爸,你要赶快好起来。” 瑾瑜的声音轻飘飘的,孙雄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转头去看林渊:“小瑜怎么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瑾瑜忙说:“不是的,爸爸。不关林渊的事情,他对我很好。我只是不放心你,你再不要生气了,为了季业承不值得的。” 孙雄志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手在瑾瑜的头发上摸了一把,轻声说:“你妈妈也是这么说,我答应你们,再不去想了。以前和季家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老了犯糊涂。现在我只想把身子养好了,等着我的外孙出世。” 瑾瑜原本松弛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孙雄志觉察到异样,在瑾瑜的手臂抓了一把:“你到底怎么了,不要瞒着爸爸。” 祁太太过来把瑾瑜搂在怀里:“你怎么样?怎么脸色这么白,嘴唇也是惨白。”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累着了。”瑾瑜别过脸去,不敢再让父母看到自己的脸色。 瑾瑜现在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哪怕是再精致的妆容,遮住了面容的憔悴也掩饰不了眼神里的倦意。 林渊看着这一家三口,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走后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是他不敢让他们知道,宁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担心,也好过知道现在的情况焦虑。 或许只有即将到来的孙子才是唯一能告诉他们的好消息。林渊思绪有些飘忽,想到这里只觉得些许安慰。 窗户的缝隙里幽幽地吹进来几缕凉风,瑾瑜刚刚做过手术吹不得风,打了个寒战,被林渊看在了眼里。 林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瑾瑜身上:“是不是太冷了。” 瑾瑜悄声说:“再待一会儿我们回家,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祁太太忙说:“你们有事情就去忙你们的,你爸爸这里有我在,一切都好。现在你的身子要紧。” 孙雄志也摆一摆手,让他们回去。 瑾瑜既想避开父母的眼神,又有些不舍,靠在孙雄志的肩膀旁,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对林渊说:“我们回去吧。” 林渊拉瑾瑜起身,碰到她冰冷的手心,不禁问:“怎么还是这么冷。” 瑾瑜淡淡一笑:“回家我会和你说的。” 祁太太把自己的一条厚羊绒围巾拿出来,认真地帮瑾瑜围好:“晚上起风了,仔细别冻着。” 瑾瑜把大半张脸藏进围巾里,喃喃地说:“妈,我们回去了。明天我会再来看你们。” “回去吧。”祁太太慈爱地笑着,“现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你爸。你好好的,你爸爸也会没事的。” 瑾瑜忙转过身子,挡住了快要流下来的眼泪:“我会的。妈我们回去了。”拉着身旁的林渊快步离开。 瑾瑜走得飞快,脚步却轻飘飘地踉跄。林渊在后面紧紧跟着,丝毫不敢放松握着她的手:“瑾瑜你慢一点,你怎么了?” “林渊,回家我会跟你说的。这个事情可能会让你很难接受,所以请你一定做好准备。”瑾瑜走在前,说话的时候冒出一团团缥缈的白汽,扑到后面林渊的面前。 林渊被瑾瑜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有些迷糊,只好依着瑾瑜,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 到家之后,林渊帮瑾瑜挂好外套,马上严肃地问:“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瑾瑜咬着下唇:“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你说吧,就算是出了事情,我也会帮你一起解决的。” 瑾瑜突然抓住林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掌心,喑哑着嗓子:“孩子……没有了。” “什么?”林渊还没有听清楚瑾瑜说的是什么,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紧接着他看到瑾瑜抓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双手捂上自己的眼睛,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才明白她半句话中的意思。 林渊把瑾瑜紧紧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痛心地问:“怎么会这样?” 瑾瑜呜咽着,对林渊说出了自己私下去找过季业承的事情。 “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完全不想着自己还……林渊你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林渊一只手臂拦住瑾瑜,一只手紧紧地攥成拳,齐短的指甲嵌进掌心,酥刺的痛感比不过心里万分之一的疼痛:“别说傻话,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如果在手术室外面的人是我,我只会选择你。” “这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爸妈盼了这么久的外孙,我宁可是我……” “瑾瑜,不要胡说。”林渊把瑾瑜更向自己的身旁搂紧。 “是不是我不配拥有自己的孩子,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能做好一个母亲?” 林渊沉默了片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还要好声好气地安慰瑾瑜:“不要胡思乱想,瑾瑜,你会是一个最好的母亲的。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爸爸,为了我。要说真正错的人,是我。是我不能保护好你,总是让你因为我烦恼。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养好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林渊,我心里痛。” 林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也和瑾瑜一样痛苦,失去的是他的孩子,伤心的是他的妻子,他却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他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觉得自己是多么无用。 “瑾瑜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季家欠我们的,我会让他们全部还给我们。” “帮我瞒着爸爸妈妈,先不要告诉他们。我怕……怕他们……” 瑾瑜在林渊的怀里哭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再不出声,林渊垂下头看,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已经疲倦地睡去。 也许什么话都不能够安慰她,只有一场踏实的睡眠,或许醒来了就能淡忘心里的一点痛苦。 林渊欠过手抱起瑾瑜,回到卧室里去。怀里的瑾瑜好像一片羽毛,搂在手臂里没有重量,这个时候吹来一阵风都能够让她飘起来。林渊有那么一秒钟有些难过,他没有想到瑾瑜会瘦成这个样子,这段时间只想着自己的难过,却忽略了她的变化。 瑾瑜瘦小的身子在巨大的双人床上并没有占据太多的位置,甚至连柔软的床垫都没有几分下沉。林渊仔细地帮她盖上被子,瑾瑜的眉头皱着,他伸出手去想捋平她眉间的愁苦,却发现徒劳。无措的手只好沾去了她眼角流下的一滴眼泪。 “我不会让你白白失去这个孩子的。” 第164章 没有挽留 瑾瑜的事情,难过的不光是瑾瑜和林渊两人,甚至是始作俑者季业承,在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之后,更多的是懊悔。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后如何面对孙家,只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季广胜,想让他帮自己出主意。 季广胜听完季业承说的一切,眼睛里几乎放出期待的光芒来。 “你说孙雄志住院了,瑾瑜流产了?” 季业承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悔:“是,孙叔叔住院看来是被我的话气着了,瑾瑜流产估计也有我的责任。” “这个时候不是追究你责任的,”季广胜抹了抹下巴,笑道,“瑾瑜流产了,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这倒是有意思,她的丈夫不是一向不喜欢她,怎么突然孩子都有了。” 季业承着急的是自己伤害了瑾瑜,又拉不下脸来求得瑾瑜的原谅,正苦恼如何挽回,但父亲的样子却像是又兴奋又好奇,他反而多了一点反感。 “爸,我是来找你问后面怎么办的,这个时候就不要八卦他们夫妻的事情了。” “后面你还想怎么办?他们家现在的这个样子,肯定是任何一边都顾不上了,正好是我们紧追的时候。他们的新餐厅没有完全走上正轨,想要抢走他们的生意简直是易如反掌。”季广胜说着嘿嘿一笑,“没想到你小子这次做事这么利索。” 季业承以为父亲是在讽刺自己,忙说:“我本来只是想给他们添点堵,听到孙叔叔说瑾瑜有了岳林渊的孩子,气愤不过说了几句过激的话,没想到孙叔叔会被气得住了院,更没想到瑾瑜因为她爸爸住院,情绪会这么激动。我知道我做事太莽撞了,所以才来找你帮我想想后面我该怎么办。” “往后怎么办,你还担心什么?你做得很好,是他们不中用,这么一点事情就能被刺激到?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怎么去把原来你公司里的那些客户争取过来,先从他们孙氏金融和新餐厅入手,然后一点一点,把他们的生意都抢过来。” 季广胜还在兴冲冲地盘算自己今后的打算,但季业承却听得心惊胆战。 “爸,我不是想问你这个。我实在是担心瑾瑜……” 季业承的话让季广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还想着瑾瑜,她嫁了人还有了别人的孩子,你现在还是忘不掉她?你是不是觉得,和瑾瑜相比,我们季家的家业根本算不上什么?” 季业承低着头,小声解释说:“其实我只是看到瑾瑜没了孩子之后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餐厅开业我去搅乱他们的场子完全是一时冲动,想到孙叔叔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却默认了岳林渊那个女婿,这才说了重话,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要伤害过瑾瑜。” “你不想伤害瑾瑜,就来气你爸?” “我不是……” 季广胜两个手指来回捻了捻,像是在想着法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怎么做都没有用,他们对你的看法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了,你又何必再惦记着他们。” “我只是不想看到瑾瑜难过。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瑾瑜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她的样子有多么地可怜。醒来之后她知道孩子没有了,怪我没有保住她的孩子。我也不想她难过,只是我一想到那是岳林渊的孩子……我不能让瑾瑜冒险。她难过的样子好像在说,是我选择了她放弃了她的孩子。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季广胜叹了口气:“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优柔寡断,再怎么下去,别说是你的公司,就怕是季家都要让你的犹豫给害死。” “我……”季业承知道自己说不过爸爸,干脆闭嘴不多解释。 季广胜说:“我知道你心疼瑾瑜,那是别人的妻子,你就不要再惦记了。以后的事情不用你来管了,我有自己的法子。你回去照顾好公司,别再让瑾瑜抓住你的把柄,再抢走属于你的客户了。” 季业承满口答应着,才不放心地走了。 季广胜虽然绝情,但是他说的未尝不是对的,自从上次毅起金融向孙氏提出解约失败,瑾瑜带走了他一批合作客户,很多本来有意向同毅起合作的老板也转而和孙氏金融合作。毅起金融的经营已经远落在了孙氏金融之下,季家的产业不如孙家的多,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毅起,趁着孙家的低谷时期,盖过孙氏金融。 季业承没想到父亲能够对多年的朋友绝情至此,惊讶之余也有些佩服。 好在他还有一些长期和自己合作的客户,足够他来趁机反超孙氏,反击抢走客户对他的打击。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有些混乱的这几天里,公司也出现了一些意外。 宋琪目睹了瑾瑜来到公司之后的种种,亲眼看着她晕倒在自己面前,被送进了医院,而她又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季业承的所为,越来越看不懂季业承的为人,甚至是畏惧。她思前想后,终于在几天之后交上了辞呈。 辞呈放到人事经理的办公桌上时,人事经理以为她有了跳槽的打算,还想挽留一下。但是宋琪的态度很坚决,她说即使是增加了给她的报酬,她依然不想留在公司。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以为你上次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人事经理还有些惋惜,但是宋琪却轻松地摇了摇头。 “我可能并不适合这里吧。” “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宋琪再次摇了摇头,离开毅起她的确不清楚该往哪里去。但是离开的意愿却非常强烈。或许是再也不想看到季业承,或许是觉得自己曾经错付过一段真心,不愿再浪费心神。 人事经理见挽留不住,只好让她先回去,帮助她办理辞职的相关手续,原本是一个前台的离职不需要告知领导层,只是想到她曾经和季业承之间的关系,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季业承。 季业承刚回到公司,还没有进入到工作中,人事经理就敲门来找,把一份辞呈递交给了季业承,落款是宋琪。 季业承没有想到以前总是黏着自己讨好自己的宋琪,居然能痛快地提出辞职,也是吃了一惊,继而他又想到了宋琪曾经接触过孙氏集团的人,瑾瑜到来时又多加照顾,担心宋琪有了私心。他抓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直接拨到前台的电话里。 “马上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宋琪被季业承的电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季业承每一次叫宋琪去不是亲自到前台找她,就是让秘书来叫她过去,还是第一次用内部电话通知她。 这种关系倒是真的有些像电视剧里等级分明的上下级。 电话里他的语气听上去还有些生气,宋琪停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暗暗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才抬手敲门进去。 季业承看到她进来,随手一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 宋琪走到季业承身边,没有坐下,淡淡地问:“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先坐。” 宋琪拗不过季业承,只是他不肯说是什么事情,自己也有些心惊胆战。她只得按照季业承的意思,先坐在了季业承指定的座位上。 季业承拿起桌子上放的一张文件,随手翻了翻,宋琪看到那是自己刚交上去的辞呈,才知道是人事经理把自己要辞职的事情告诉了季业承,季业承就是要和自己谈辞职的事情,欠了欠身体说:“董事长,您也看到了,我想要辞职。” “因为什么?” 宋琪低声说:“没有因为什么,只是想着或许换个工作能够换一种生活方式。” 季业承把辞职信重新放回到桌上:“我不批准。” “为什么?”宋琪没有想到季业承会不同意,不过是一个前台,还是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不明白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董事长不同意,这就是理由。” 宋琪无奈笑了笑,季业承的脾气她清楚,只要是他不同意的事情,怎么会允许别人去做。 季业承越是表现得平静,宋琪就越觉得有些可怖,她完全把握不住这个男人的想法。她只好说:“董事长,我提交了辞呈,您不同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个月之后我和公司之前的合同自动解除。” “离开毅起金融,你还能去哪里找到工作?你从我这里离开,还想在这里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宋琪不慌不忙地说:“董事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工作,我就离开这里,回到老家去。这里的一切就当做是一场经历,或许很快我就会忘记。” 季业承冷冷一笑:“你还真的是有骨气。真想走的话,我不会不允许你走。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要辞职?” 宋琪偏了偏头:“我只是觉得在这里,没有过去的感觉了。” “感觉?”季业承不禁有些纳闷,第一次从宋琪的口中听到这么虚的词。 “董事长,过去我觉得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有情调,懂女人,所以我欣赏你仰慕你。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看不懂您了,不明白您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有些害怕,我怕我认识了真正的你之后,再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待下去,不如提前离开,还能带着一点好的幻想。” 没想到季业承被宋琪的话逗笑了:“你觉得我是个很可怕的人,是吗?是因为看到我是怎么对待孙瑾瑜的吗?” 宋琪被他的笑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盯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您喜欢过孙总,她是个好女人,就算是她嫁给了别人,也不是她的错,您不应该这么对待她。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祝福她,希望她幸福吗?为什么要因为她不属于你而伤害她呢?” “你说的对。”季业承盯着宋琪看了一会儿,看得宋琪脸色通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季业承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重新拿起了她的辞职信:“你真的想走,那就走吧。” 第165章 走了别回头 宋琪没有想到季业承同意得这么痛快,还愣了愣,再三确认了一遍:“您真的同意了我的辞职?” “话我都说了,还能再收回吗?”季业承笑了笑,“你想走,我肯定是留不住的。你人在这里心也不会在这里的,对不对?” 宋琪涨红了脸,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站起身来:“谢谢董事长,我先出去了。工作我会马上交接好。” “你等一等……” 季业承见她要离开,拦住了她。宋琪收住脚步,停下来等着季业承后面的话。 “我和我父亲的事情,是你告诉孙家的吗?” 宋琪心里一惊,她都要离开了,季业承还打算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让她难堪吗。她忍住了心里的慌乱,轻轻地说:“是、是我。对不起董事长。” 季业承走到宋琪的身边,皮鞋在地板上踏出的声音一声一声卡着节拍一般,恰好合了宋琪的心跳,砰砰地不止。宋琪转过身来,季业承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两人的眼神突然相对。她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两个人脚尖相对。 “我要谢谢你。”季业承温柔地吐出几个字。 “啊?”宋琪已经做好了被季业承责骂的准备,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季业承的眼神,以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 季业承嘴角一挑:“我像是老虎要吃了你吗,你怎么这么害怕。我说的是真的,谢谢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孙家。” 宋琪还是有些怀疑地问:“为什么?我是毅起的员工,却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了孙家,难道你不应该责备我?” 季业承见宋琪稍稍有些放松,走了两步走到她的身侧,对她慢慢地解释说:“虽然我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孙家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很后悔看到瑾瑜因此受到的伤害。如果不是你把事情告诉孙家人,我或许会更加难过。也算是你帮我弥补了一些心里的亏欠吧。真的,宋琪,谢谢你。” 宋琪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诧异转而变为释然:“董事长,您和孙总虽然没有缘分在一起,但是这不是她的错,不要因此迁怒于她。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应该尊重她的所有选择,包括她不爱你,这是她的自由。” 季业承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你说的对。我真的应该谢谢你,过去是我小看了你,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根本没有入过你的眼而已。”说到这里宋琪有些伤感,垂了头出门。 宋琪走了以后,季业承还在琢磨她说的话,门没有关,秘书拿着一叠文件直接走进来,递给季业承。季业承的思路被冷不丁地打断,愣了一下神。 “这是什么?” 秘书回答:“季老爷子给我来了电话,他让我一定为您准备好所有和毅起金融有过合作的公司老总的资料,请您尽快了解过之后,早日和他们取得合作。” 季业承点了点头,看了两件手里的文件资料,指着一排被特别圈注出来的名单问:“这些老板都是目前正和孙氏金融合作的。怎么也在名单里?” 秘书先关上了办公室半开的门,走到季业承身旁悄声说:“季老爷子的意思是,这些老板需要您格外重视,一定要尽一切可能把他们从孙氏金融挖过来。” “这怎么可能。”季业承把文件塞回到秘书的手里,“这个时候挖人不是撬孙氏的生意吗,我不同意。” “这是季老爷子的意思,您还是不要拒绝。” 季业承被秘书的一番话一激,怒气冲冲地说:“我说不同意,这件事情不许再提。我是公司的董事长,公司的运作我说了算。你口口声声地说季老爷子要你怎么做,这么听从他的吩咐,你就去给季老爷子做秘书吧,我还不用你来指导我做什么。” 秘书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低声劝季业承:“可是董事长,我们上一次被孙氏挖走了一批合作方,受了不小的损失,您真的不想把他们再挖回来吗?” 季业承拿走他手里的文件,装作是翻看的样子,心里却想着宋琪的话,瑾瑜不喜欢他不是瑾瑜的错,本来就不应该迁怒于她,更不能让孙家因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其实已经夺走了瑾瑜很多的快乐,看到她不快乐,并不能给他带来痛快,他只会因为瑾瑜的痛苦更加难过,这与其说是在报复她,不如说是惩罚他自己。 “董事长,您要尽快做决定。季老爷子说,现在孙家的生意停滞,正是竞争最好的时候。” 季业承捏住了手里的文件,几页纸皱在了指尖:“我知道了。” 秘书走之前特意交代:“董事长,季老爷子说如果您决定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复他。” 季业承攥住手里的文件,咬了咬牙:“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秘书前脚刚走,季业承将手里的文件狠狠撕碎。 所有的碎片都散落在地上的时候,季业承忽然就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如果不是宋琪的一番话,或许他还会以为是瑾瑜对不住他,还会一边忍着舍不得一边伤害瑾瑜。他总算认识到,自己不可能再这么傻下去。 离开公司的时候,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了,宋琪的位置空空荡荡,看来她已经收拾好了大半的东西。季业承倚在前台站了一会儿,给宋琪发了一条信息: 离开了别回头。 宋琪很快就回复了他,只是很简单地一个字:好。 得到了宋琪的回应,季业承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这么多年他明知道宋琪对自己的心思,但是他并没有做出回应,宋琪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女人,到底和他身份相隔,两个不同阶层的人想要融合在一起,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他很感谢宋琪为他做的一切,包括最后对他的一些劝导和开解。如果不是宋琪的辞职,他可能还会在对瑾瑜的报复和痛苦中反复挣扎。 离开公司的时候,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想再见一见瑾瑜,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没有打开车灯,黑暗中看着手机里瑾瑜的号码,手指停留了好久才按下了拨打的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瑾瑜,你怎么样?” 那一边的人迟了片刻才说:“是季先生,这么晚您有什么事情?” 季业承错愕地没有合上嘴,他听出来接电话的人并不是瑾瑜,而是岳林渊。他平静了一会儿,才敢开口:“我有话想要和瑾瑜说,请把电话给她好吗?” “瑾瑜已经睡下了,这个时候她应该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不会原谅你的,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们就不会失去我们的孩子。”岳林渊冷冷地说完,最后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挂了电话了。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打来电话了,每一次瑾瑜和你接触,都会伤痕累累,我不想再看到她出事。” 季业承忙说:“请等一等!我想问问,瑾瑜她怎么样了。” 林渊的声音很冷漠:“她……她不需要你来关心。” 季业承紧张得喉结上下干涩地动了动:“请你告诉我,我很担心她。” “她并不好,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伤害了瑾瑜,我只是想弥补对她的伤害。”季业承心里已经想好,就算是岳林渊羞辱他责骂他,他也绝对不还口,这样他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林渊不说话,但是他没有着急挂断电话,还有几分商量的余地,季业承连忙争取:“你愿意和我见一面吗?我真的只是想知道瑾瑜现在怎么样,我答应你我不会再骚扰她。” “好,我可以见你,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伤害瑾瑜的事情。” 季业承好像是中了大奖的一样的喜悦,连连答应:“我马上去找你。” 第166章 无法原谅的恨 季业承按着林渊指定的地方,一路上心无旁骛,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林渊说的地方。 他只顾着按岳林渊给他的地址,一路找过来。到了地方才反应过来,岳林渊和他约的地点居然就是孙家的新餐厅,开业时喜庆的字幅还没有摘下,几个花开得正盛的花篮还立在门口。 锦苑。这个新餐厅的名字他怎么都不会忘记。 店里还没有下班,几个服务员在收拾卫生,季业承走进店里,几个人以为是来店的客人,连忙招待。季业承客气地道了谢,坐在最靠窗户的一张桌子边,看着窗外等岳林渊来。 服务员送来菜单,季业承并没有胃口来品尝林渊店里的餐品,百无聊赖地翻了两页就想撤掉菜单。这个时候就听到门从外面被推开的声音,林渊已经走了进来。 “总经理,您来了。” 季业承和服务员同时向门口看去,服务员见是林渊连忙问好,继而又伏下身子耐心地等季业承点单,岳林渊走过去,对服务员说:“你先去忙你的吧,这是我的客人,我亲自来接待。” 服务员走了以后,季业承如释重负地把菜单交还到岳林渊的手里:“我来不是和你闲聊的,不用客气。” 岳林渊收起了菜单,对季业承说:“怎么说你也是餐厅的客人,按说我应该招待你,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和你继续客套了。抱歉我现在没有心情。” 季业承摇头说道:“你不用费心,我什么都吃不下。” 岳林渊亲自取了茶叶茶具,给他泡了一壶热茶,斟了一杯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坐在他对面:“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季业承两只手捧着杯子,杯子的温度一点一点地熨烫着手掌心,他问:“瑾瑜她……” “她不好。”不等季业承的话说完,岳林渊简单直接地回答了他。 季业承连忙说:“我知道她的情况肯定非常地不好,有你在你会照顾好她的身体。我只是担心,她没了孩子情绪会不会很失落?” “你既然知道她可能会精神消沉,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她。我感谢你选择保住她,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是因为你而失去的,我和她都没法原谅你。”岳林渊把面前的茶喝干,杯子重重地掷在桌上。 季业承只觉理亏,只是说:“我知道是我对不住她。我不想做的这么绝情,你说是我狠心无情也好,是我没有良心都好,我都接受,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不用再多说了,就算你把所有的错误都承揽下来,对瑾瑜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的父亲住院,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们还要苦苦瞒着她的父母。你觉得这是你说一句道歉的话就能够挽回的吗?” 岳林渊的一番话,好像更是一把尖锐的刀一样刺向季业承,季业承的脸上挂满了歉意和懊恼,喃喃地说:“我不想伤害瑾瑜,我只是不忿,她嫁给了你,连一向不喜欢你的孙叔叔也接受了你,过去给我的希望和幻想通通破灭了,我实在不甘心。”他的表情过于真挚,让林渊看着有些同情,又有些怀疑。 岳林渊的情绪有些激动,本来淡然的脸色也涨得通红,他同样有些通红的眼睛盯着季业承,一字一字地向他控诉:“你对孙家的所有不满,都是因为我,不是吗?既然这样你冲着我来就够了,为什么要针对孙家,特别是瑾瑜,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一次有一次地伤害她?看到她痛苦,你有过一丝痛快吗?” “你说的对,我没有报复过后的痛快,反而我比瑾瑜更加痛苦。” 季业承痛苦地摇了摇头,但他并没有否认,而是以这种方式承认了岳林渊话里对自己的责备。 岳林渊说:“孙家已经成了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你们后面还要怎么针对孙家?” “不、不是……”季业承连忙否认,“请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会再做伤害瑾瑜的事情。” “那你的父亲呢,那位瑾瑜一直敬重的季伯伯呢?”岳林渊重新给季业承斟上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扑在季业承的脸上,像是林渊炽热的目光在灼烧。 季业承想到父亲通过秘书对自己的一番交代,心里其实早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坚决地摇着头:“我不可能去控制我的父亲,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做伤害瑾瑜的事情。看到她痛苦,我只会比你更加痛苦。” 岳林渊冷眼看着季业承的神色,冷漠决绝地说:“季先生,你不配为瑾瑜痛苦,因为她的痛苦就是你造成的。” 见季业承不再说话,岳林渊有些厌恶地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身影,站起身:“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瑾瑜还在家等着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来见了你。” 季业承有些心虚地问:“岳先生,瑾瑜……她恨我吗?” 岳林渊站住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默默地往门外走。季业承却蹭地站了起来:“请你告诉我,好吗?瑾瑜她有没有恨过我?” 岳林渊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留下不甚清晰的回答:“瑾瑜很单纯,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季业承愣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岳林渊话里的意思,岳林渊顾着自己的面子,没有把话说绝,但是他已经足够清晰地了解了瑾瑜的态度。瑾瑜是个单纯的人,她的爱恨很简单,那么对于夺走她孩子的自己,一定是有恨意的。 兜兜转转地费尽了心思,最后还是落得被瑾瑜痛恨的下场,季业承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做了这么多错事居然还不以为意。他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岳林渊走出去的方向,呆呆地出神。 坐了一会儿,服务员出来准备打烊,见季业承还坐在店里,忙去招呼:“先生,您还有什么事情吗?我们总经理已经走了,您看……” 季业承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对服务员笑了笑:“打扰你们下班了,我和你们总经理的话都聊完了,我这就告辞。” 服务员一边忙着收拾桌子上的茶具,一边说:“您和我们总经理是朋友吧?好像没有见过您。” 现在这种尴尬的身份,连情敌都算不上,更谈不上是什么朋友了,季业承有些尴尬,随便回应了一句:“算是相识吧。” 服务员说:“您要是和我们总经理有些交情,还是和他说一说的好,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每天天不亮就来了,来了就钻进厨房研究菜色,一待就是一整天。听说家里出了些事情,董事长住了医院,餐厅里的事情只能靠总经理一个人撑着。我看这才开业了没几天,他眼圈都黑了一圈。” 季业承听着就好像是在声讨自己一样,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服务员,然后快步走出了店。 不敢做任何地停留,上车后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这个让他尴尬难堪的地方。对他来说,这个地方竟像是曾经大肆屠戮过的战场,留下的片甲都是在控诉自己一时荒唐的暴行。 想来这么多年,瑾瑜对自己的感觉早就变成了一点一滴的恨意,直到这一次彻底爆发,再也控制不住。 林渊回到别墅,瑾瑜迎上来,她刚刚小睡了一觉起来,脸色还是有些疲惫。见他出门了,一边帮他找出拖鞋,一边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去,是不是餐厅里有什么事情?”不等林渊先说话,她又向厨房里招呼穆姐,让她把做好的宵夜再给林渊热一热吃。 林渊连忙接过瑾瑜递上来的拖鞋,拦住她的胳膊说:“和你说过了,你身子虚,先不要干活。宵夜也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来就行。” 瑾瑜就淡淡地笑:“这点事情又累不着,照顾我的丈夫,我高兴。” 林渊走进屋,瑾瑜跟在他身后,不放心地问:“是不是店里出了事情,还是爸爸怎么样了?” 不告诉她只会让她更加担心,林渊只好说:“不是什么大事,是季业承——他来找我。” 穆姐正好这个时候端上来热好的宵夜,几碟子现做的小点心,一杯热牛奶,一小碗虾仁粥,瑾瑜先拉着林渊走到餐桌旁坐下,帮他摆好碗筷,每样点心都夹在他的盘子里,让他吃。 林渊夹了一个玫瑰馅的酥饼,喂到瑾瑜的嘴边:“别光说我,你睡起来有没有吃些东西?是不是忘了医生说的话,你现在要多吃些东西,补充营养。”瑾瑜看了一眼旁边的穆姐,有些害羞,红着脸没敢去用嘴直接接下他送过来的点心,捏在手里,低头小口地吃。 穆姐在旁,瑾瑜心里有话也不好直接问,只好催穆姐先去睡觉,留下两个人坐在餐厅里。 餐厅里空空荡荡,光线调得有些昏暗,瑾瑜将自己的椅子向林渊近了近,音调沉了八度:“刚才你说,你这么晚出去是为了见季业承?” 林渊心不在焉地吃着粥,还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混过去,谁知道瑾瑜还是重新提了起来。他只好含糊地说:“嗯,不是什么要紧事。” 瑾瑜心里有些着急,咬着嘴唇恨恨地问:“他找你能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又要难为你了?” “没有,他怎么能为难到我。”林渊放下粥碗,看着瑾瑜,“我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他和你说了什么?” 林渊看着瑾瑜,瑾瑜的眼神正好直直地看着自己,好像是在告诉自己把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林渊迎上她的眼神,故作冷静:“其实他想见的人是你。” 瑾瑜杏眼圆睁,有些气恼:“我不想见到他。” “他不过是想知道你的情况。”林渊喝了一口牛奶润了润喉咙,“我不想让你见到他惹得你更生气,所以替你去见他了。” “他还好意思来问我的情况,他根本不配!”瑾瑜气得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满脸愠怒。 林渊握住她拍在桌子上微微发红的手指:“你这是在气他呢还是和自己较劲呢。他也许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你就不要生气了。说真的,如果教训他一顿能弥补你受到的这些伤害,我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瑾瑜听着有些心疼,一只手抚上林渊的脸,摸到了他棱角分明有些凸起的颧骨:“这两天我看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为了餐厅里的事情你都好几天没有睡个踏实觉了,你再这么累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她停顿了一下,有些沮丧地说,“家里这些事情只有靠你了,林渊你要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你不能再倒下了。” 第167章 权力一身 孙家的产业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董事长孙雄志住院,现在还不能管理公司的一切事宜,而孙氏集团的继承人孙瑾瑜又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暇顾及公司的事情。在正常的运作下领导者还可以勉强缺席,只是始终没有当面能够顶替的代理人出现,整个孙氏集团的上下都有些人心浮动。 如果不是孙氏多年的管理得当,恐怕这次两位领导的缺席将会给公司的运作带来巨大的困难。 孙雄志一向信任丁浩哲,许多事情也愿意单独和他商量。他刚度过危险期,转移到普通看护病房之后,马上叫来了丁浩哲,商量公司临时管理人接管的问题。 他本来想到丁浩哲跟了自己多年,又在瑾瑜手下做事,对集团的各个下属公司工作情况都很清楚,有这样的能力在众人也能够信服。只是丁浩哲自谦,自己到底也只是公司的员工,身份实在是不足够撑起公司的整体管理。 丁浩哲向孙雄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董事长,这个时候我说一句不合规矩的话,我已经替孙总管理着孙氏金融,不方便再接管暂理整个集团的事务,所以我想——能不能考虑让岳先生……” 他故意只把话说了一半,就算是孙雄志不同意,话没有说完整,都还有改口的余地。这件事情怎么解决,都看孙雄志怎么理解他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孙雄志凝着表情反复地琢磨了琢磨丁浩哲的这句话,半天没有回应。丁浩哲以为他是在表示反对,连忙改口说:“董事长,我的意思是,您看要不要让岳先生从旁协助着公司的事情?据我的了解,餐厅的经营已经上了正规,不需要占用岳先生过多的精力,岳先生可以帮着孙总暂理金融公司的事情,而我负责向您汇报整理各公司事务。” 丁浩哲说完这些话,静静地等着孙雄志做出回应。 “给我倒杯水。”孙雄志没有直接回应他,丁浩哲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的手里,孙雄志慢慢地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才说,“就按你的意思来办,让岳林渊历练历练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孙家的女婿,孙氏集团的事情他迟早都要学会。” 丁浩哲这才明白,孙雄志已经有了想要岳林渊尝试接手的打算,只是之前对岳林渊的态度冷漠,突然转变了态度,碍于面子不方便亲自说出来,让自己替他说了而已。他点头笑着对孙雄志说:“董事长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叫岳先生来?” 孙雄志说:“先不着急通知他。你这就回去帮我召集董事会,替我组织一个视频会议,这件事情我需要几位董事一起通过。”孙家的几位董事,虽说占着董事之名,实则都是拥有少数干股的股东,孙雄志此举不过是想让岳林渊在众人那里都过了明路,出任得顺理成章。丁浩哲忙说:“我这就回去组织。” 下午丁浩哲再回到病房,在孙雄志面前架起了平板电脑,支起了孙雄志的病床,他就半坐半躺着和公司里的几位董事完成了一个视频会议。 几位董事表示都明白孙氏集团的现状,董事长生病无法管理公司的事务,而由孙雄志的女婿暂时出任接管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于是都表示同意。 孙雄志满意地对几位董事点了点头,短暂的视频会议就结束了。孙雄志说了半天的话有些疲惫,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对丁浩哲说:“让岳林渊来吧。” 丁浩哲拿出手机,拨号的时候问了一句:“需要让孙总也到场吗?这件事情孙总也应该知道。” 孙雄志闭着眼睛养神,伸出一只手对丁浩哲摆了摆:“不让她到场她知道了也是要跟来的,她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让她来吧。” 丁浩哲一个电话,岳林渊和孙瑾瑜两个人都最快的速度赶来。 “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瑾瑜一进门就追问,被林渊拦住:“这是医院,别吵到岳父休息,让岳父慢慢说。” 孙雄志听了林渊的话像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岳林渊说:“你过来。” 瑾瑜有些不安,眼神直愣愣地追在林渊的身上,林渊走到病床边,伏下身子:“您想和我说什么?” 孙雄志露出浅浅的一抹笑容说:“总算是听你叫了一声岳父。”林渊便挑唇一笑,没有说话。孙雄志看了一眼瑾瑜,对林渊说:“你能叫我一声岳父,说明你不再排斥瑾瑜了,也不厌恶我们孙家了,对不对?” 林渊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我早已经是孙家的女婿,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你终于肯当自己是孙家的女婿,现在孙家遇到了一些麻烦,你也应该为孙家做一些事情了。” “您是说公司……我不能答应您,岳父。我并不懂得管理,对孙氏的产业更是从未涉足,况且我的能力根本不足够去管理公司。”林渊站起身子,看到病床旁边垂手站着的丁浩哲,忙说,“我觉得丁浩哲就是很合适的人选,他了解孙氏的各项产业,又在您手下工作多年,各种情况他都懂,对众人也有信服。” 丁浩哲忙对林渊解释说:“岳先生,虽然说我对公司的情况有所了解,只是这一次的情况事关重大,又是管理整个集团的接管人,我也只是一个员工,恐怕不能够说服众人。” 岳林渊还想拒绝,孙雄志却伸手拦住他:“现在只有你的身份能够稳定众人的心,我已经开过董事会,各位董事都同意由你暂时接管集团事务。你放心,你的任务就是稳定好集团各公司的人心,具体决策事宜还有各公司的总经理负责。” 瑾瑜听到他们说的是这个事情,看林渊推辞,连忙在身后拉了一把他的衣袖:“这是好事,爸爸相信你,你还不赶快答应下来?” 林渊看着瑾瑜,心里还有些犹豫,对孙雄志说:“我担心这么大的公司,突然交到我的手里,我能不能胜任得了,恐怕会辜负您的信任。” 孙雄志说:“我说你可以,你就肯定没有问题。你是瑾瑜的丈夫,瑾瑜手里的股份也有你的一份,现在整个孙氏集团都面临困难,你也不愿意看着我们没有人可以托付,最后集团宣告破产。” 瑾瑜忙说:“爸爸,你别这么说,林渊肯定可以的。您给他一些时间考虑一下。” “岳林渊,你的意思呢?” 林渊看着瑾瑜,瑾瑜认真地对他点了点头,他只好咬了咬牙,应承了下来:“好,岳父,为了你和瑾瑜能够放心,我同意暂时接管。只是我恐怕我的能力不够,会让你们失望。” 丁浩哲笑着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孙氏金融我可以暂时来接管,公司的大小事务我会一一向你汇报,只需要你做出最终的决定就可以了。其他各公司的事情我也会让各公司总经理统一整理汇总,专业性的知识你可以随时问总经理,他们一定会认真汇报给你。” 瑾瑜也接着浩哲的话鼓励林渊:“你就放心地接手吧,虽然我的精力不足够去管理集团的事情,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我会帮着你的。”她趴在林渊的耳边,小声说,“现在不历练历练,将来怎么和我一起接手爸爸的公司呢?” 林渊看向孙雄志,点头说道:“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稳住孙氏集团。” 第168章 临危上任 孙雄志满意地看着岳林渊,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给你准备的时间,多久可以出任?” 林渊想了想,回答说:“我需要熟悉一下集团的情况,包括所有公司,相关负责人。所以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不需要太久,一个礼拜就好。” 孙雄志闭着眼睛想了想,眉头皱了一下,瑾瑜看到父亲的神色变化,连忙坚定地说:“不用这么久,爸爸,明天我就带着林渊去熟悉各个公司,后天上任。” 林渊还想说点什么再争取一些时间,瑾瑜却暗暗拽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势在必得的样子。 孙雄志很满意瑾瑜的回答,于是安排浩哲去通知各公司整理出最近的报表和相关材料。浩哲走后,瑾瑜对孙雄志说:“爸爸,你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我就带着林渊熟悉公司。一天之内一定会帮他补上功课的。” 两个人走出病房,林渊拉着瑾瑜悄声说:“你怎么就这么有把握,明天一天我就能上手,万一我接受不了你们家所有公司的情况,后天被公司的总经理们嘲笑了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你和岳父的面子往哪里放?” 瑾瑜只是拉着林渊往前走:“我都相信你,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吗?有我在,你还愁不了解孙氏集团下各公司的情况?” 林渊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瑾瑜坚定自信的样子,微笑说道:“好,有你在,我没有不放心的。就听你的,明天开始我就跟着你学。” “不光是要跟着我学,林渊我希望你能够做的比爸爸更出色,早日替爸爸接过公司。”瑾瑜停住脚步,面对着林渊。 林渊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做的比你爸爸更好。况且我根本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管理者。再说了,孙氏集团当然还是交给你来管理才名正言顺。” 瑾瑜认真地摇了摇头,对林渊说:“其实做一个女强人并不是我的意愿,我从小就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做一个贤妻良母,帮我的丈夫照管好他的生活,让他可以施展自己的宏图。”林渊便有些自嘲地笑,瑾瑜正视林渊的眼神,无比坚定地说:“我这辈子认定就是你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也成就你自己。” “我真的对我有信心吗?” “我相信你,我孙氏集团的董事,怎么会看错人。”瑾瑜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林渊郑重地点点头,迎着瑾瑜的笑脸问道:“那么孙董事,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瑾瑜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拍在林渊的手里:“听孙董事的安排,先去孙氏金融,先从我的公司开始熟悉。” 两个人携手,一起来到了孙氏金融。从林渊上一次来到孙氏金融,一些员工都已经认识了林渊,但是头一次看到两个人亲密地挽着手的样子,还是当做了一件新鲜事。毕竟他们早有耳闻的,是他们的孙总和自己的丈夫不睦的传闻。 前台礼貌又得体地站起身,对着孙总轻一鞠躬:“孙总好”看着她身旁的岳林渊,没有想到合适的称呼,只好客气地称了一声“先生”,林渊尚无可计较,点头微笑地回应了一下。 瑾瑜却不满意前台的这种称呼,把林渊推到自己身前,像平常交代工作一样的态度对前台说:“我要认真地给你介绍,这是孙氏集团的代理董事,今后他会负责整个集团的运作管理,所以他的身份会比我高,以后你们对他要比对我更尊敬,请称呼他岳董事,知道了吗?” 前台有点不知所措,却还是很端庄地应和,对林渊称了一声“岳董事”。 林渊只好也重新对她的招呼回应了一声,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用太客气,先忙你的事情吧。” 两个人走回到办公大厅,一路上都是员工们有些八卦的眼神,和轻声的私语。不用听也知道他们说的一定是自己的事情,林渊还有些不习惯,瑾瑜却是泰然若之的样子。等走到避开员工的地方,林渊悄悄地拉了一把瑾瑜的手:“又不是什么大事,公司董事的决定还没有公知,前台不清楚就算了,告诉她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教训得有些严肃了。” 一进入公司,瑾瑜的态度就是领导者姿态,她告诉林渊:“在公司里,你想要说话有人听从,必须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过去你只是我的丈夫,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人物。现在不一样了,你既要帮助爸爸暂理孙氏集团,你的身份一定要得到大家的认可。” 瑾瑜拉着林渊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容锦在秘书室里见两个人来,连忙热情地出来给泡茶,对林渊客气地说:“岳先生第二次来公司,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瑾瑜笑着说:“从今天开始你要改口了,现在林渊已经是孙氏集团的代理董事,可不能只是叫先生这么简单了。”说完就看着林渊微微一笑。林渊有些不太习惯,忙对容锦说:“习惯叫什么都好,总还是我。” 容锦把一杯热茶送到林渊面前:“那可不一样,既然是我们的代理董事,我们是孙氏的员工肯定要尊重您的,岳董事请喝茶。” 容锦的一句话就把林渊给逗笑了,瑾瑜也笑着说:“好了你回去忙你的吧,以后整理的文件除了我这里一份,再整理一份送给岳董事,请他帮忙决定。”容锦答应着便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瑾瑜拉着林渊走到办公桌旁边,指着自己的办公椅说:“岳董事,您请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事情?” 林渊笑着说:“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替你爸爸暂时代理,这么正式。” 董事长办公室对外是完全封闭的,屋里只有夫妻两人,瑾瑜红着脸说:“现在你是公司的代理董事,我只是下属公司的总经理,自然是你说什么,我就照你的话来办。这不也是夫唱妇随吗?” 林渊想了想,便说:“那么就请孙总帮我把公司里的各位高管召集一下,我想了解一下公司现在的情况,虽然我不懂,但是从现在开始学起,多少也算是没有辜负你们的信任。” 瑾瑜便笑:“好。”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浩哲办公室的电话,对浩哲的秘书说:“请丁总通知各部门主管,十分钟之后会议室集合,各部门将目前的业务汇总一下。” 几位高管很快就聚集在了会议室,瑾瑜拉着林渊慢慢地走进来,先把林渊按在了主位上,自己先不着急落座,站在林渊的旁边。各位高管还有些看不明白情况,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地空出了林渊右手边的位置,默认给了瑾瑜留着。 瑾瑜先不着急请各位汇报情况,等到各位都到齐之后,瑾瑜说:“想必大家都认识了,这是我的丈夫,岳林渊。经过董事会的商量决定,从今天开始将由他代替我的父亲,出任代理董事的职务,负责整个集团的事务。” 几位高管有些骚动,私下交谈了几句,瑾瑜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孙总,当初您放权给了丁总,现在他替您主管着公司的事情,公司目前的情况很稳定,如果由岳董事代替管理整个集团的事情,那么丁总的责任是怎么划分的呢?” 林渊先发话说:“各位不用担心,我只是代替孙雄志董事长做一些日常的统筹管理工作,公司的事情,我不如丁总了解,你们孙总放权给丁总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事情还是由他来全权负责。一切都以不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为主。” 几位高管的脸上还有些犹豫的神色,瑾瑜清了清嗓子,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态度,她对着众人说:“这件事情就按照岳董事的意见来办,最近孙董事长不能来到各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岳董事来负责,他没法面面俱到。所以金融公司这里,还是由丁总负责日常工作,而你们只需要配合好各位领导的决策就行。都知道了吗?” 丁浩哲站起身来:“董事长和各位董事的决定,我们肯定会遵从的,我愿意配合岳董事的一切要求,做好手里的工作。” 浩哲都表了态,其他高管也不好再有质疑,台下终于有人慢慢地认可,连声答应。 瑾瑜笑着看向众人,朗声问道:“那么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董事层已经做出的决定,还有谁敢质疑,何况他们一向信从的丁浩哲都表了态,众人便纷纷表示一定会配合领导层的工作。瑾瑜满意地笑了,这才坐在林渊的身旁:“那么就请代理董事宣布工作任务吧。” 林渊便说:“大家不要紧张,我想向你们了解一下公司的运作情况,请大家把目前的业务都简单说明一下。回去之后我也会向孙董事长说明。” 浩哲忙把手里的一些材料送到林渊的面前,一一摊开:“您看,这些是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另外如果您有需要了解的事情,我们的各位主管都在这里,方便你了解。” 林渊在各项材料上看了一眼,对浩哲说:“从毅起金融拉过来的几位客户,最近的合作进行得怎么样?” 浩哲回答说:“几家公司现在正在同我们进行合作,只是鉴于是新公司,还没有完全投入到全面合作,等待过一段时间双方的关系合作落实稳定,我们会继续扩大合作的空间的。” 林渊点了点头,对浩哲说:“你也知道毅起金融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毅起金融拉来的客户本来就给毅起造成了损失,难免他们不会因此来和孙氏争夺,所以一定要稳住他们,最好能够许以更好的利益回报。彻底留住他们,也让毅起金融死心。” 有一位主管的表情有些犹豫,被林渊看到,问了一句:“您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高管看了一眼浩哲,浩哲似乎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方才说:“岳董事,是这样的,毅起金融的客户都是我们的新人,双方的合作还没有稳定,一时还不能急于更大空间的合作,恐怕会引起我们公司的正常运转。” 一人开了口,其他人也忍不住发出了不同的意见,有人说如果毅起金融再许以更高的回报,恐怕这些客户会再次从孙氏分离,更难把控。林渊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根基未稳,不足为惧,正需要借着这个由头来立威。 林渊先对他点头表示了感谢,继而严肃地对众人说:“众位都是这么想的吗?”看几人不敢回答,便继续说,“你们只知道孙氏金融和毅起曾经有过合作关系,现在算是竞争的对头,但是你们不知道孙家和季家在背后的交情。季家现在很有可能正在筹划要对孙家的产业下手,如果这些客户被季家重新挽回,那么对孙氏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我们现在不是单纯地在拉拢这些客户,而是为了孙氏金融能够稳定,不给外人撬墙角的一点机会。如果你们不认同我的观点,请你们告知孙董事长,董事长会听谁的意见,你们应该都知道。” 瑾瑜听着林渊的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69章 第一把火 岳林渊的声音虽然不高,态度却是非常的强硬。几位高管都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铁了心的,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只剩了点头的份。 “那么就按我说的做吧,请各部门配合,先把目前和几家客户合作的合同给我看一下。”林渊交代完之后,让众人都出去,只留下瑾瑜在会议室里。 瑾瑜等到众人都出去了,走到林渊的身边,似乎是夸赞地说:“想不到代理董事做的也是有板有眼。” “一方面是为了能帮助你们稳定公司目前的情况,另一方面我也希望能够真的做出些事情来,也不要让别人小看了去。” 瑾瑜表示认同林渊的想法,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材料问:“你也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拉拢从毅起金融抢走的客户吗?我曾经说到过,但是浩哲和很多高管都表示不同意,我就暂时放下了,今天你重新提起来,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没有反对。” 林渊笑道:“他们怎么会不反对呢,只是他们还摸不透我的脾气,看我认真了恐怕我会真的做出点什么事情,还不如先顺着我的脾气来,如果出了事情都是我的不是,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好爸爸把事情交给了你,要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呢。”瑾瑜托着下巴想了想,转而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季业承他们会不会要对我们做什么事情,所以你想到要提前留住这些客户?”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们具体要做的是什么,只是我想,如果我们提前把这些客户都留住了,就算是到时候毅起金融反悔想要追回他们的客户,我们的胜算也会大一些。毕竟,季家和我们最大的合作交集不就是两家的金融公司吗?” 瑾瑜点点头,认同了他的看法,笑着说:“你放心,你做的决定我一定会支持的。” 林渊站起身,看着会议室里空空荡荡的一切,对瑾瑜说:“我对金融并不了解,所以公司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和浩哲来做决定。但是餐厅的事情我有一个想法,只是需要你的支持。” 瑾瑜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说过,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你说什么都好。” “我们的新餐厅刚开业就面临这么多事情,现在再不挣回来一点名声,恐怕会被遗忘掉。我希望我们能在开业前一个月进行半价活动,我知道一个高档餐厅做这种事情会很掉价,只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得不这么做了,这是第二家店,我很担心……” “我懂你,林渊,我懂你的意思。”瑾瑜连忙用手揽住林渊的肩头,“我明白你的意思,餐厅也是你的心血,掉价算什么,开业的活动理所应当。你就去做,这件事情也不用和爸爸商量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成的。” 林渊的手握住瑾瑜的手,他满心的感激和感动却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说出来,只是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传到她的手里。 会议室外有脚步声传过来,浩哲敲门:“打扰了,这里是各部门汇总的客户合作合同,你们……是先看还是……”他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着一些玩笑地问。 瑾瑜连忙把手抽了出来,对浩哲说:“在公司你还这么不正经。把材料放下,让林渊先看着。” 浩哲放下材料,林渊说:“浩哲你先别走,我有些内容看不懂,需要你帮我讲一讲。”浩哲便站在一旁,等着林渊的发问。 林渊指着其中一份合同说:“这个合作数额低了,季业承很有可能会用更高的合作额度挖走客户,你要记住每一个客户我们都要尽力去争取。从明年开始,和对方说我们要加强合作,重新签订一份补充合同。” “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突然了?”浩哲轻轻地搔了搔额头,有些质疑。 林渊对浩哲说:“那我告诉你,季业承前不久来见过我,他的话里有几分意思,就是他的父亲还没有放过孙家的意思。很有可能会从我们的这些产业开始入手,到时候我们就是很被动的局面,不如现在开始就预防。” “季家……还真的不愿意就此放手。” 瑾瑜冷笑着说:“两家都已经撕破脸了,这个时候还要什么面子,他们真的想要侵夺我们家的资产,自然是会不择手段。” 浩哲说:“岳董事、孙总,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现在说是不是太晚。 林渊和瑾瑜都看着浩哲,忙说:“你有什么想法?” 浩哲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现在我们即使是考虑得再全面,也只能是预防再惹上事端,依然是处在被动的位置。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重新调查一下上次膳坊的事情,最好是能找到季家设计陷害膳坊的证据,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林渊听着点了点头,却也紧缩了眉头:“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陷害膳坊的证据?以季家的狡猾,是不可能轻易露出马脚的。” 浩哲说:“我们是一定要找出季家陷害膳坊和您的证据,这不光是为了讨回公道,也是为了我们稳定整个集团争取时间。只要能有人接近季家的人,就能够从中查出一些线索来,比如季老爷子收买工商的事情,还有雇人假做食物中毒陷害膳坊,都是最直接的证据。” 林渊表示了认同,但是也提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么找谁去接近季家的人呢?季家对我们应该是有所提防,轻易不会对我们的人放松戒备。” 话题陷入了沉闷之中,瑾瑜在两人之间来回踱步,终于先打破了沉寂:“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林渊的眼神里几乎要发出光来,他揽住瑾瑜的肩膀,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瑾瑜被林渊紧紧地抓着,有些害羞,眼神往浩哲的位置瞥了一瞥,浩哲识趣地挪开了目光。林渊才意识到自己心急,轻轻松开了瑾瑜。 瑾瑜对林渊说:“你还记得爸爸有一批秘密的保镖吗?这些保镖没有特殊的情况是不会露面的,只有爸爸授意才能召唤得了他们。这些人训练有素,我都很少见过他们,想必季家的人绝对不认识他们。他们有很多是从事过机密工作的,想让他们调查出点事情来应该是轻而易举。” 孙雄志的保镖,是岳林渊难以忘记的一个存在,如果不是他们,林渊曾经或许不会受制于孙家。也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孙雄志把这一群人藏得实在是太隐蔽,林渊几乎要忘记了这样一支“队伍”。 “你的意思是……用他们来调查季家背地的事情?只是我担心这样是否可行,他们只听命于你爸爸,肯听从我们的安排吗?” 浩哲有些茫然,没有听出来两个人话里的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说:“对不起孙总我打断您一句,您说的这个保镖是……” 瑾瑜便把孙雄志私自雇佣了一批保镖的事情告诉了浩哲,也有些发愁:“你跟着爸爸这么久都不知道,就连这次爸爸去参加餐厅的开业和他住院都没有叫过这些保镖,看来爸爸真的是非常想隐瞒这些人的存在。” 林渊听了瑾瑜的话,刚舒展了几分的眉间又紧缩起来:“岳父把这些保镖隐藏的这么隐蔽,他会同意让我们把这些保镖借出来,抛头露面吗?万一被季家知道了,岳父藏了这么久的秘密不就被我们给泄露了?” 瑾瑜转过身,面向浩哲:“你能保证找得出季家陷害林渊和膳坊的证据来吗?” 浩哲注视着瑾瑜的眼神,他的眼神里逐渐燃气了更加强烈和坚定的热情:“你相信我,只要能有人接近季家父子,我就能想办法找出他们陷害膳坊的蛛丝马迹,哪怕是一点点的证据都是有用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瑾瑜也有了几分底气,攥紧了拳头对浩哲和林渊承诺:“你们放心,爸爸那里我会想办法,一定能劝动爸爸借出他的保镖。” 暂时商量定了计划,瑾瑜继而对林渊说:“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同样很重要,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你需要尽快地熟悉整个集团的事情,让爸爸安心,这样我再提出想要借用他的保镖的事情,或许就更加容易了。” 浩哲听了瑾瑜的话,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说:“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够帮我们一些忙。” 第170章 有意拉拢 浩哲想到这个人的时候,开始还有些犹豫,让这个人替他们去接近季家的秘密,无疑是直白地告诉季家,这个人和孙氏集团早有暗中的接触。 如果他想到的主意能够成功,就能够保护这个人,保护住孙氏集团。如果不成功,那么只能靠他自己的力量来保住这个人。 瑾瑜看了一眼浩哲,看他似乎是有些犹豫,便问:“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浩哲说:“孙总,这个人的关系很特殊,如果真的要请她来帮忙,她会和季家彻底决裂,所以请你答应我,保护好她。” 瑾瑜仿佛猜出了浩哲心里的那个人选,对浩哲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宋琪,她和季业承有不一样的交情,又是毅起金融的人,她的确是个合适的人,只是我担心这件事情太麻烦,让她再惹祸上身。” “她帮了我们做事,等于背叛了季家,所以请孙总格外照顾她一些,在公司里给她找一份工作,也算是给她一条出路。” 浩哲和瑾瑜两个人在谈论这个人的时候,林渊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问瑾瑜:“你们说的宋琪是谁?” 瑾瑜看了一眼浩哲说:“说到宋琪,还多亏了浩哲,如果不是浩哲恐怕我们也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宋琪是毅起金融的前台,和浩哲有些交情,季家陷害我们的事情,正是她来告诉我们的。如果不是她告诉我们,爸爸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再开一家新的餐厅。” 林渊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肯定是不愿意亏待了她的。可是怎么能确定她愿意再次帮助我们呢?毕竟对她来说事情还是很冒险的。” 浩哲摊开双手,也有些无奈地说:“我发愁的就是这个事情,如果被季业承知道了,她在季家是肯定待不下去了,以季老爷子的脾气,就怕会找她的麻烦。” 瑾瑜有些着急,对还在犹豫不决的两个男人说:“你们在这里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宋琪本人,如果她愿意,我们一定会给她安排好一切的。” 林渊便看着浩哲:“你怎么想呢?” 浩哲尴尬地笑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好像是我和她的关系有多不一般一样。既然你们都同意了要见她,那我就问问她的意思。” 浩哲当着两个人的面,给宋琪去了电话,宋琪居然很爽快地同意了,并且表示很快就回到孙氏金融来见他。 “你不是在上班吗?这个时候出来会不会太扎眼了。” 宋琪的回答却很冷静:“没关系,我已经离开毅起了。” 宋琪果然没有食言,不过半小时她就再一次来到了孙氏金融,前台已经认识了她,通知过了总经理办公室便让她进去了。 一见到宋琪来,浩哲先是质问一般:“好好的,你怎么辞职了?是不是季业承他……” 宋琪的表现却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是我自己要离开的,前两天我主动辞了职。” 浩哲震惊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宋琪辞职了,虽然她离开了季业承已经再也没有可以担心的了,但是他也沮丧没有合适的人能够帮助他们。浩哲因为焦虑,话语都有些混乱:“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 宋琪不慌不忙:“我对季业承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就是这样吧。你不是说要带我见你们的董事长吗?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人已经来了,没有不让她见到瑾瑜和林渊的道理,浩哲只好把她带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一开,宋琪看到了正对着门口站立的林渊,一看到他的脸,宋琪便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面前的董事长不是那个严肃得面目有些令人畏惧的老人,而是一个五官清秀,脸庞线条有些硬朗的年轻男人。她愣了一会儿,很快从这个男人和瑾瑜之间的微妙互动,猜出他就是瑾瑜的丈夫。 “您好,岳董事长。”宋琪走到在林渊的面前,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林渊没有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便笑着问:“您认识我,宋琪小姐?” 宋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您娶了孙氏千金的事情,当年谁不知道呢。说句有些冒昧的话,我其实很羡慕您。” 林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客气地请她坐下,浩哲很有眼力见地给她倒上水,把杯子送到宋琪手里的时候,还有意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瑾瑜冷眼看着三个人不寻常的表情,神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一只手在私下里悄悄拉了一把林渊的衣袖,对宋琪说:“你知道我们要你来做的是什么事情吗?你这么直接地过来,不怕被季业承知道吗?” 宋琪脸上微微一红,低头说:“我已经辞职了,和原来的公司再也没有联系了。” 瑾瑜迅速看向浩哲,眼神里都是疑惑,浩哲连忙替宋琪说话:“她离开毅起是有苦衷的,季业承大概知道了是宋琪把他们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我们,如果她继续留在毅起,恐怕会让季业承怀疑。” 宋琪抬头看着瑾瑜和林渊,笑着说:“你们叫我来,无非是希望我能帮助你们打探到一些毅起的消息,我走的时候,季业承告诉我,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可能你们的希望会在我这里破灭了。” 林渊见宋琪的眼神正看着自己,有些纳罕,稍微避开了她的眼神,对宋琪说:“既然你离开了毅起,我们也不好再强求你。这样吧,如果你愿意,请把你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我们,以后的事情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浩哲站在宋琪身边,轻声问:“你还知道什么事情,能够告诉我们吗?你放心,孙总已经答应过,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孙氏金融工作。季业承那里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 宋琪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眼神又落在了林渊的身上,林渊好奇她的目光为什么一直在追随着自己,索性侧过身子只看着瑾瑜。 瑾瑜对宋琪说:“你想一想吧,我们能给你的,一定都会答应你。” 浩哲也赶紧在宋琪的耳边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你提出来的要求我们都会答应你。” 宋琪偏过头看着浩哲,在他耳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娇笑道:“我想要孙氏金融的丁副总经理,也可以吗?”浩哲被一阵暖风搔得耳畔一红,直起身来,不敢再多说。 瑾瑜现状,对宋琪突然多了一份厌恶,只想打发走她,便说:“既然你犹豫不决,这样吧,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然后对浩哲说,“我和林渊还有事情要说,你开车送宋小姐回去吧。” 浩哲点了点头,就要带着宋琪离开。 宋琪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我想和岳先生单独聊一聊,可以吗?” 瑾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继而转过头去看林渊。林渊只是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瑾瑜他不介意和宋琪单独聊,瑾瑜只好对宋琪说:“好,你们单独聊,不过岳董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我只能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 宋琪微微一笑,对着瑾瑜稍一鞠躬:“多谢您,孙总。” 瑾瑜便对林渊说:“我在车库等你,金融公司的事情有我和浩哲,你还可以慢慢地学习。接下来我们去孙氏商贸,这个公司一向是爸爸独自管理,爸爸倒下了这个公司是最直接受到影响的,你抓紧时间我们早些过去。” 林渊点了点头,瑾瑜又不放心,看了一眼宋琪嘱咐说:“你们俩说归说,可别动什么心思。”林渊无奈地一笑,一捏瑾瑜的手心:“你还不放心我。” 瑾瑜撇嘴一笑,和浩哲走出去,还没有走出门想了想还是叫走了容锦。 办公室里只有宋琪和林渊两个人,林渊看着宋琪有意和她隔开了一段距离,似笑非笑地问:“宋小姐想和我说什么?” 第171章 惺惺相惜 宋琪见林渊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向着林渊走了两步,离得他近了一些。 “岳先生为什么要和我离得这么远?” 林渊却说:“办公室这么大,何必要凑得这么近,瑾瑜走的时候连她的秘书都叫走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不需要防备的。” 宋琪说:“看来你是误会我了。岳先生,其实我是想说,我很羡慕你,因为我和你有相似的出身,所以有的事情我愿意和你说。” 这一番话在林渊听来,有了些许兴趣,他坐到离宋琪有些距离的沙发上,倒了两杯热茶,对宋琪说:“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吧。我这么个人,有什么让你羡慕的?” 宋琪坐下来,从林渊手中接过热茶,笑着说:“我曾经有过要嫁给有钱人的想法,我做了很多的事情,想尽了办法去接近这些有钱人,只是我的身份实在是低微,没有高学历、没有好的家庭,就是有好看的外表有什么用,对有钱人来说什么样漂亮的脸蛋没有见过。但是你却能娶到孙氏集团的千金,这是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事情。” 林渊摇了摇头,否认她的这种想法:“你并不知道,开始这并非我的意愿,我看重的从来都不是钱。” 宋琪说:“你不看重钱,却还是娶了孙总,现在还是继承了孙氏集团的产业。这已经足够让很多人羡慕了。” 林渊看她的话题越说越远,只好纠正她:“你有话要单独和我说,不会是只想说这个吧?” “毅起金融的事情,我知道的有限,只是我听季业承的秘书说过,季老爷子通过他给季业承传过话,让季业承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把孙氏的生意都抢过来。但是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林渊颔首微笑:“多谢你,宋小姐。” 宋琪只是说:“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再怎么说我曾经对季业承有过一点点的幻想。” 林渊笑着说:“宋小姐,你会有自己的归属的。嫁给有钱人只是表面风光,两个身份地位完全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是要经历很多痛苦的。” 宋琪却不相信:“那你过的很痛苦吗?” “曾经,很痛苦。” 宋琪站起身来:“没关系,只要是我亲自做出的选择,我不在乎有多痛苦,一切有所获得不都会有所牺牲吗?这是我自愿的。”宋琪说完走向门口,边走边对林渊说,“您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 林渊看着宋琪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请你等一等。”他看着宋琪还是忍不住想再多劝她两句。 宋琪停下来,却还是背对着林渊:“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在毅起我只是一个前台,他们领导层的意思我触碰不到。如果您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情,请原谅我只能拒绝你了。” 林渊无奈地笑了一笑,解释说:“我只是想和你说一说,你还年轻,不要这么轻易就把人生放在了嫁进豪门。” “你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已经成了豪门的女婿,现在又成了代理的董事,风光无限?”宋琪的头偏了偏,侧脸对着林渊,声音里似乎是有些幽怨。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如果在这里混不下去了,我就回到老家,离开这里。”宋琪很淡定地说。 林渊只好摊了摊手,对着宋琪说:“是你的选择我肯定会尊重你的。瑾瑜也说过,只要你愿意,可以来孙氏金融。我们都不会亏待你。” 宋琪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片,大步走到林渊面前,把卡片塞到他的手里:“这是我的名片,给我打电话。”说完也不等林渊的反应,转身离开。 出门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了大厅里走来的浩哲。 “这么快就谈完了吗?你和他说了什么?”浩哲拦着宋琪。 宋琪说:“我只是提醒他注意,季老爷子要季业承开始针对孙氏集团行动。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浩哲看周围的员工有的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连忙拉着宋琪的手:“你跟我过来。”连拉带推的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宋琪松了松被浩哲紧紧捏着的手腕,对浩哲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还要和我说什么呢?” 浩哲说:“谢谢你的提醒,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孙家管理空缺的时候,想要干扰我们的工作简直就是毫不留情。我还有一个忙需要请你帮忙。” 宋琪点点头:“你说吧,至于我能不能帮到忙,就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浩哲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找出一张照片来,送到宋琪的眼前。是一个五官有些硬朗的男人,脸部的线条有些棱角,看着很精明干练。 “这是谁?”宋琪茫然地看着浩哲。 浩哲收起手机,在屏幕上拨弄了几下,对宋琪说:“这件事情本来应该在刚才就说的,只是孙总担心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所以让我来给你说明一下情况。你看到的这个人,他是孙家的保镖。” “保镖?” “是,孙家有一支训练有素的保镖队伍,这就是其中一员。他叫祁伟,以前当过兵,拳脚功夫还不错,也学过一点侦查。孙总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把他送到季业承身边,让他担任季业承的保镖,他或许会帮助我们找到一些季家的马脚。” 宋琪疑惑道:“季家能有什么马脚?你们觉得就凭送过去一个保镖,就能帮你们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浩哲说:“你知道过去岳先生的膳坊是季业承和他父亲陷害关门的,以他们自己的能力肯定无法把这件事情做到全面,我想背后应该是勾结了一些人,我想只要是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而这个人就是替我们去寻找蛛丝马迹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可能把他安排进来?” “我想,请你去求季业承,就说祁伟是你的亲戚,来到这里找不到工作,你就用这个理由去说服季业承。” “他能同意吗?我都离开毅起了,我的话他有什么理由听?” 浩哲揉了一揉下巴:“我想他不会拒绝你的。季业承这个人,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你离开了毅起,他才会想到你的好,从而给你允诺。” 宋琪冷冷一笑:“是吗,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何必非要到他的公司去,以为日夜守着他就能达成心愿。” “既然看清了他的面目,你还没有改变心意吗?” 宋琪摇摇头:“也许是因为在他的身边太久了,开始并不觉得他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我好像已经看透了他,他真的让我琢磨不透。所以我才愿意来见你们,希望不要因为他给你们带来更大的伤害吧。” “那你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吗?你知道,对孙家来说这个时候是非常艰难的阶段。” “好,我会去找季业承试一试,不为别的,只是对你的感激。” 浩哲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我倒不明白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又感激我什么?” 宋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是想感谢你,在我难过的时候肯听我的抱怨吧。那个……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她稍微一侧身子,从浩哲的身旁走过,也不管浩哲在后面叫她,想送她回去,只是自己大步地往前走。 她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腔热情地帮助孙氏集团,她原本和两个公司之间毫无纠葛,如果不是因为孙氏,季业承也不会把自己推到丁浩哲的身边。也许是看到林渊的那一刻,她有些动摇了。 这个男人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对他也绝无爱慕之意,只是她看到他眼神里有些愁苦的神色,让她觉得他是需要自己的帮助的。 可能是他的眼神对她来说实在是拒绝不了,他所在的那种局面让他不得不有求于他。 也许这是和他之间的惺惺相惜。 第172章 人情债 不知怎么的,浩哲有些失落,他也看不出来宋琪心里想的是什么,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他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他回到瑾瑜的办公室的时候,林渊因为瑾瑜的嘱咐正好要往外走,浩哲和他撞了个照面,问:“宋琪和你说了什么?” 林渊本来满脑子里想的还是刚刚和宋琪谈过的话,还没有注意到浩哲迎面走过来,直到两个人贴得近了才看清是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缓了一缓才说:“你见到她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浩哲说:“她同意帮忙。只是我不懂,她为什么要单独和你谈。” 林渊想到宋琪说过的话,大概明白了她的些许意思,只是她的心思自己怎么能透露出去,只说:“她和我没有说别的,你应该了解她,她说她有些羡慕我。” 听到这句话的浩哲突然有些失落,低了头让来身体:“我知道她的意思了。您是要去找瑾瑜吗?” “是,她说过会在停车场等我,稍后我们会去商贸公司。” 浩哲轻轻地一笑,话里似乎是有些酸意:“也难怪宋琪会羡慕你,你的确值得任何一个人羡慕。” “也许,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表面吧。我过去经历过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林渊从浩哲身边走过,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林渊走后没过多久,浩哲就接到了瑾瑜的电话。 “浩哲,宋琪愿意帮助我们是吗?” “是,她说她同意了。” 瑾瑜的声音便松懈了一些:“她同意了,我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我马上会去求爸爸借出他来,然后我会安排你们和祁伟见面。” 浩哲回应:“好。” 瑾瑜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一些不甘心,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我没事。”浩哲清了清嗓子,想到自己平白地一句话,把宋琪拉进了这个局里,她明明都已经离开了季业承。好好的又是自己把她脱下了水。 “孙、孙总……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瑾瑜的回答和平时一样很干脆:“你说。” “如果宋琪能把祁伟安排到季业承的身边,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和她见面了好吗?我不想把她扯进来,她也只是一个小角色,不应该在我们两个公司之间……” “浩哲,我懂你的意思。我答应你。如果她能够把祁伟安排到季业承身边,我会安顿她回老家,给她置一间房子,帮她找到工作。不会让季业承再见到她。事情有了翻盘,我就把她接过来,她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还有不放心吗?” 明知道瑾瑜看不到,浩哲还是感激得连连点头:“谢谢你,孙总。” 宋琪同意了帮忙,几人计划的第一步算是顺利的展开,在商贸公司简单地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林渊接过了公司内部所有的资料,表示很快便能上手。公司里的几位董事看到了林渊,都称赞他颇有孙雄志的作风。这让瑾瑜有些又惊又喜,董事们的认可表示将来林渊接手孙氏会更加顺利。 但林渊却并没有见多少喜色。 出了公司之后,瑾瑜问林渊:“怎么见你并不是很开心?” “并没有什么可开心的事情。我总担心事情没有我们想象得这么容易。” 瑾瑜却乐观地劝慰他:“至少从各位董事的评价来看,他们是认可你的。有了爸爸的授意和他们的支持,将来接手孙氏集团,你就有很大的把握了。” 林渊握着瑾瑜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有意无意地捏了两下:“你还不知道我,我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淡。” “可是我希望你能被董事们认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林渊的笑容变得似是而非,他握紧了瑾瑜的手:“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瑾瑜挑起嘴唇一笑:“我只是担心你,还不能接受我和我的生活方式,还接受不了孙氏。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我会努力,让你周围的人都接受我,但是继承你家的产业,我从来都不看重。” “我知道,只是林渊,现在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这些也是你应该得到的。”瑾瑜说,“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实现,让我回归家庭,做贤妻良母这个心愿。” 林渊说:“我只是希望能让你过的不那么辛苦,其他的我并不想多争。” 瑾瑜宽慰地笑了一下,继而严肃地说:“现在还轻松不下来,我们还要去向爸爸借出祁伟来。” 等两个人赶到病房的时候,祁太太照顾了孙雄志一天已经回家去了,医院里特意为孙雄志聘请了高级的护理,瑾瑜和林渊刚一进病房,瑾瑜就对护理说:“我有事情和我爸爸说,请您回避一下。” 孙雄志见她支走了护理知道是有事情要和她说,让林渊扶起他的身体,半靠在床头,看着瑾瑜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瑾瑜说:“爸爸,我想借你的保镖,祁伟。” 孙雄志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有一个保镖叫祁伟,却也好奇:“你要借他做什么?” 瑾瑜轻伏在孙雄志耳边说:“我还是放不下林渊膳坊的事情,他一定是被季家陷害的,所以我想找到事情的原因,也想对这件事情给季家一个回击。” 孙雄志摇了摇头:“我是不会借的。你们把我的保镖派出去,很明显这件事情是经过了我的同意,季家一旦知道了祁伟的身份,两家之间就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了。我不能同意把祁伟借给你。” 他平躺下身体,林渊要去扶他,他也甩开了他的手。孙雄志躺平了身体,对瑾瑜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你能平安,生下孩子,我就把集团都交给你们管理。以后和季家的恩怨由着你们去,我什么都不管了。” 说到孩子,瑾瑜的手颤抖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一根针刺穿而过,无数的寒风顺着针孔的伤口灌进,引得全身都在颤抖。 她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林渊,眼神里有一丝冲动,林渊看懂了她的心思,同样用眼神坚决地阻止她。但瑾瑜觉得自己忍不住了,她必须要把事情告诉孙雄志。 “爸爸……”瑾瑜的嗓音有些哑,忍了好久才说出来,“其实,孩子已经……”话说了一半,但是孙雄志还是从她颤抖的声线里听出了异常。 “你说什么?” 孙雄志看着瑾瑜的眼神里流露出绝望,嘴上却还是坚持了一下:“你说的这不是真的。” “爸爸,如果不是因为季业承,不是因为季家的人,我们不会变得这么狼狈。爸爸,你真的甘心吗?” 林渊酌情了一下,还是插了句嘴:“岳父,瑾瑜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要为了我们失去的孩子要一个说法。季家对我们一再下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祁伟的事情我们会安排,绝对不会让他的身份暴露。” 孙雄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以为,我老了再争斗不动了,等到你们的孩子出世,我就可以退居二线,公司交给你们来做,我只要帮你们带带孩子。谁知道,还是让我经受这些。” 瑾瑜性急,忙说:“爸爸。你应该想一想,是谁不想让你实现这样的愿望的?我们早一天查出来事情的真相,你才能真的安心。” 孙雄志用手按着额头,愁眉不展:“你们非要这么做,那我就借给你。但是你一定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看到两家之间再次被扰得鸡犬不宁。” 瑾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爸爸,你真的同意把祁伟借给我们?” 孙雄志指一指自己的衣橱,轻轻地说:“拿着我的手机,给祁伟打电话,这些保镖们对我都非常衷心,如果不是我亲口授意,他们也是不会同意的。”林渊忙过去打开衣橱,按照孙雄志的吩咐找到了他的手机,送到了孙雄志的手里。 孙雄志的身体还很虚弱,有些拿不稳手机,颤颤巍巍好不容易才解开了锁,找到了祁伟的联系方式,给他拨了过去。 瑾瑜和林渊并肩站着,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他们隐约听见,孙雄志在电话里说了一声:“准备辞职信,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保镖了,和我没有一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