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俩太监》 第一章:宦官之后 入夜,华灯初上。 跨江大桥。 周武南望着桥下浑浊的江水,闻着那随风飘来的阵阵恶臭,嘲讽地一笑,笑着笑着,眼泪像关不紧的水龙头,嘀嘀嗒嗒地流了下来。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 前几天,公司裁员,他因为没有及时向主管“活动活动”,结果被辞退了。 而在失业的第二天,女朋友就发来一条短信,说分手吧,我已经跟刘克在一起了。 他没有挽留,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爱情不仅需要面包,更需要房子和车子,而那个叫刘克的富少,在这方面能极大的满足她。 三年的感情,在一个最新款的爱马仕皮包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工作丢了,媳妇没了,都可以再找,可是,让他这个七尺男儿落泪的,是两天前,妹妹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妹妹带着哭腔说,哥,妈的冠心病复发了,她现在躺在医院里,医生不肯给她动手术,要我们先预交十万块钱的手术费用。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两天,他整整跑了两天,打了无数个电话,求遍了亲朋好友,却只借到了区区几千块钱。 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和妹妹,就靠母亲在一家织衣厂打工艰难地拉扯大。贫寒的家境,换来的是亲朋的冷漠和疏离。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些年,他早已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是世态炎凉,一颗心早就冷了。可是,为了躺在医院等着钱去救命的母亲,他还是放下尊严和脸面,挨个去求那些他所能求的人。 那些白眼和敷衍他都不恨,他恨的是,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本事不济,找不到高薪的工作,不能出人头赚大钱,能被区区十万块钱,给逼得走投入路。 大桥上,他拄着桥边上冰冷的铁栏,默默地流着眼泪,直恨不得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一想到重病缠身的母亲那痛苦的模样,他又及时恢复了理智,擦干眼泪,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他打给了自己一个大学同学,是自己的同学里面,混得最好的一个。 “喂,是马小龙吗?我是周武南。” “老周啊,好久没联系,啥时有空上我这来玩儿?我带你游车河去,我最近刚入手一宝马x6,那家伙,老牛逼了,一百多万呐!上个月期货赚的几个钱,全花它身上了。不过那性能,绝对没得说,开起来真他妈爽。你那边房价怎么样?我跟你说,可千万别来北京混,这地方太j8黑了,老子在二环相中一套楼,要他妈六万一平,一百五十平,光首付就去了三百万,幸好我老爸给我顶了两百万,才买了下来……” “小龙,我有点儿事想求你。” “咱哥俩啥关系,什么求不求的,有事直说。” “我,我妈病了,要做手术,我想问你借点儿钱……” “哦……哎,你看这事给整的,真不凑巧,我这最近又买车又买房的,手上的钱有点儿紧……要不,你等我俩月,等俩月我能周转开了,你要多少,直接张嘴,兄弟我立马打给你。” “不是,小龙,你先借我两万吧,两万就行,我年底就还你。我妈那病真的有些急,等不了……” “喂……喂……老周……喂……我这信号不是太好,我在开车呢,回头再打给你。” “嘟嘟嘟……” 周武南合上手机,放入口袋,颓然地望着桥底下飘满了垃圾的江水。 斜地里,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紧紧地将他的腰抱住,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江。” 周武南挣开抱着自己的手,不悦道:“你有病是吧,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跳了?”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他尴尬地一笑,说了句“不好意思”,骑上停在一旁的摩托车,一轰油门快速离开了。 “神经病。”周武南嘀咕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被他扯皱了的衣服,手碰到裤腰口袋时,心里突然一惊——里面的手机和钱包没了! 操! 他赶紧抬头望去,车水马龙中,哪里还有那个摩托车男子的身影。 他自嘲一笑,然后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阵阴冷的晚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桥,向租住的地方走去。 当走到一个阴暗的小巷子时,他感觉吹在身上的晚风越来越冷,阴森森的,就如同温度开得特别低的空调对着脖子在吹。 身后,沙沙作响,隐隐的,好像在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一个黑影跟在后面。 “谁!”他警觉地喝道,握紧了拳头。 那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是一个长相很奇怪的老头儿,赭黄脸,高颧骨,肿眼泡,大鼻子,厚嘴唇,长下巴。 尤其奇怪的,他的衣服,是一身晚清时期的长衫。 周武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是遇到拦路打劫的,没想到是一个装扮怪异的老疯子。 他瞥了老头一眼,道:“老先生,大晚上的一个人别出来晃荡,赶紧回家吧。” 说完,正准备继续走时,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全身一颤,头皮乍起,一股寒气像蛇一样爬上脊背。 他赫然发现,那老头,是双脚离地,整个人飘起来的。 老头幽幽地说道:“我的家,在下面……” “鬼……鬼啊!”他尖叫一声,拔脚便跑。 老头闪电一般飞到他前面,伸手一拦:“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周武南双腿抖得像筛糠,一边后退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别过来。” 老头道:“你可是姓周名武南,祖籍河南清河县?” 周武南点了点头:“是,是……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老头道:“我叫李进喜,这次来是有大事要告诉你。” “李进喜?” 老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又叫李莲英,老佛爷赐的名儿。” 周武南看着他光光的额头和脖子后的辫子,嘴一下子张成了o字形:“晚清大太监李莲英?” 老头:“你这什么表情,不信?我月兑裤子给你看……” “别,我信。呃,李公公,不是,李总管,您不好好在下面呆着,突然跑来找我干什么?” 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找你找谁,你可是我李某唯一的后人。” 周武南的嘴再一次张成了o字形。 老头扳着手指,认真地说道:“我算算,你应该是我的曾曾曾孙子。” 周武南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李总管,您该不会是喝孟婆汤洗脑时,把脑子洗坏了吧?” “胡扯!我脑子清醒得很。还有,什么人死后喝孟婆汤,那都是迷信的说法,不科学!” 周武南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一个鬼跟自己讲“科学”,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再一次擦了下冷汗:“您老不是太监吗,怎么会有后人?好吧,就算有,可是我也不姓李啊,我姓周,你再怎么找,也不能找到我头上来啊。” 老头道:“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当初我入宫前,不想让李家绝后,便荡尽家财,赎了一个青楼女子,让她怀上了我的种,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你的曾曾爷爷。我带她到了京城,我入宫当差,她租了间小院抚养孩子,可是没想到我进宫后并不怎么顺利,工饷又少得可怜,每次出宫去见她,都给不了她多少钱。她在京城活不下去,便说要带着孩子回山东老家。我也应允了,可是后来等我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遣人去她老家找她时,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影儿。这是我一生的心病,我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她跟你曾曾爷爷去哪儿了。直到我死后,上阎王爷儿翻了生死簿,才得知,原来她并没有去山东老家,而是去了河南清河县的某个小镇,找了个老实巴交的种田汉给嫁了,并让你曾曾爷爷,也就是我亲儿子,随了他的姓,姓了周。” 周武南听得目瞪口呆——这你妈什么狗血的事情啊,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一个太监跟一个妓女的后代? 自己这些天够倒霉的了,偏偏老天爷还不放过自己,让自己撞鬼不说,还居然碰见这么悲催的事儿! 都说鬼话连篇,周武南还没单纯到听这老鬼说几句话就相信了。他质疑道:“我曾看过一个关于你的纪录片,我记得,你是9岁入宫当太监的,难不成你九岁就能生儿子了?” 老头叹道:“其实我是19岁入宫的,26岁时有幸被老佛爷恩宠,提拔我做储秀宫掌案首领大太监。可是因为我入宫时间太短,资历浅,怕那些老太监非议,老佛爷便替我改了清宫档案,往前提了十年,改成我9岁入宫的。” 周武南还是不信:“可是这都是你片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老头道:“你不相信也正常。这样,我知道你们人间现在流行那什么亲子认证,我的尸骨,现在还葬在北京城阜成门外恩济庄的李公祠。我死了也才一百来年,骨头还没烂透,你去把我的坟刨了,拿我的骨头去跟你的鉴定去。” 周武南极是无语地看着他。老头以为他还不相信,急眼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嫌麻烦,直接跟我下去找阎王爷对质也行。” “别介,我信了,信了还不成吗?”周武南赶紧说道。 老头这才眉开眼笑,道:“我的曾曾曾孙子长这么大了,真好,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脸的富贵相,真不愧是我李家的后人。” 周武南想起自己这坎坷的一生,心中苦笑,还富贵,活得像条狗似的不说,还受尽了老天的折磨。 他看了眼老头,心想我说怎么事事不顺呢,肯定是你这死老太监坏事做绝,老天爷就报应到我身上来了。 不过初次见面,又得知这个在晚清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大太监,是自己的祖辈,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想起他之前说过这次来找自己是有重大事情相告,便作了一揖,道:“李总管……” 见老头不高兴地看着自己,他反应过来,无奈改口道:“曾曾爷爷。” “是曾曾曾爷爷,差了一辈儿呢。” “好吧,曾曾曾爷爷。” “欸。”老头高兴地应了一声。 “您刚才说,这次来是有大事要告诉我,什么事?” 老头看了眼四周,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把阎王爷灌醉后,偷翻他的生死簿时,发现,你还只剩七天的阳寿。” (满地打滚求收藏呀~) 第二章:爷们儿,纯的 五雷轰顶! 周武南震惊地看着老头:“你说什么?” “你不要激动,听我慢慢说。” “激动你妹啊!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是你亲曾曾曾爷爷,怎么可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我仔细查证过了,你确实只剩七天的寿命。” 周武南的脸一下子白了,后脑勺像是被人抽了一棍,一片轰鸣! 他嗫嚅道:“我,我七天后,就会,死?” 老头叹了口气,道:“你别难过,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那,我会以什么方式死去?车祸?被天上掉下的花盆砸死?” 老头摇了摇头:“生死簿上没写,只写了你只剩七天的阳寿。” “你从地底爬出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吗?” 老头道:“不是,我还有几件小事要跟你说的……算了,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明天再来跟你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呃,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不能在人间逗留在久,差不多得回去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叹道:“你就剩七天好活了,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抓紧完成吧,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曾曾曾孙子,要挺住啊,七天的寿命也是寿命,每一秒都值得珍惜。明天晚上见。” 说完,他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周武南望着空荡荡的虚空,六神无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出租屋的,他躺在床上,没有开灯,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木然地发着呆,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李莲英那句“只剩七天阳寿”。 七天!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上天居然要这么对我! 我一辈子安分守己,从没做过亏心事,却遭如此报应!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老天爷,我日你祖宗! 无尽的愤怒和怨恨在心底滋生,可是,于事无补,他渐渐回复了理智,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现在怎么办。 未了的心愿?自己的心愿,就是让妈妈和妹妹过上好日子。而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筹到钱给妈妈治病。 他涣散的目光,忽然精聚到一起,闪起一丝恶毒的寒芒——既然自己只剩七天生命,那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连死都不怕了,还担心弄不到钱吗? 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他在找钱。 翻遍了全屋,他找到了一些以前随手放的几张零钱,有五块的,有十块的,还有一块或一毛的硬币,数了数,一共八十三块整。 他去了楼下超市,买了把水果刀和一块磨刀石,还有一顶劣质的鸭舌帽,一共花了四十七块。 还剩三十六块钱。 他去了旁边的一家饺子馆,要了一盘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和一瓶冰镇啤酒,不疾不徐地吃完饺子,呷下最后一口啤酒,去柜台结了账,出来时,身上只剩十块钱。 他拦了辆的士。 “德蕙路,阳光小区。” 三十分钟后。 “到了,二十八块。” 他默默地将那张十元的钞票递了过去。 司机以为他没听清,重复道:“二十八……” 后面的那个“块”字被司机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默然无语地将那张十元的钞票接了过去。 他收回了阴冷的目光,说了句“谢谢”,下了车。 戴上鸭舌帽,帽檐往下压了压,低下头,以防被小区的监控视频拍到脸。他走进小区,来到五幢308号房,按下门铃。 门开了,露出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 “小周?”大脸发出疑惑的声音,目光下移,看到他手里裹着什么东西的黑色塑料袋,似是明白了什么,遗憾地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年轻,总是后知后觉,要是早来找我,就不会被辞退。现在上面辞退书都下来了,要想再回来上班,那可是很有难度的呀……” “主管,您误会了。我不是来送礼的,是来讨债的!”他目光一冷,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抖开,露出磨得锋利的水果刀,死死地顶在大脸的脖子上。 大脸被顶得一路退进客厅。周武南顺手带上门,刀架在他脖子上,望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股火腾地从心底蹿起。 这个恶心的家伙,仗着自己在公司上层有背景,在部门里胡作非为,大肆收取贿赂,不仅贪财,尤其,经常利用职权占女员工的便宜,甚至还有几个女员工被他糟蹋了,却迫于他的婬威,无人敢声张。 而这次裁员,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周武南,心想自己来公司的时间也不短,各项工作也完成得很出色,本以为再怎么裁都裁不到自己头上,便没有听同事的劝告来向这个男人打点打点,结果第一个被裁的就是自己。 这操蛋的社会! 大脸看到他眼中的杀意,肥胖的身躯抖成一团,颤声道:“小周,你,你别乱来,杀人是犯法的,是要偿命的,你就算不为自己,也替你家人想想……” 他咬牙冷笑道:“我既然敢来找你,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卧室里,一个睡眼矇眬的女人走了出来:“老胡,谁来了,大半夜的,这么吵……啊!” 周武南盯着尖叫不止的女人,恶狠狠道:“想你男人活命,拿钱!” 大脸满头大汗,朝着惊恐不安的女人大叫道:“**傻啊,还不赶紧去拿钱,把保险柜里的钱都拿出来。” 女人抖抖索索地进了卧室,十分钟后,抱着一堆钱出来了,颤抖着放在周武南面前。 大脸畏惧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周武南,转头朝女人大骂:“**抠啊。你那些首饰,通通拿出来。” 女人不情愿地走回卧室,抱着首饰盒出来了。 大脸讨好地看向周武南,道:“一共就这些了,您拿好,走人,我保证不报警不声张。” 周武南拿了个塑料袋,将地上的现金都装了进去,道:“这些钱,就当是这几年在你手底下受的窝囊气。钱债,你还了,现在,我替那些被你糟蹋过的女孩,讨一些肉债。”说完,面色一恶,朝着大脸的裤裆狠狠跺了一脚。 “啪”,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踩爆的声音。 那张大脸,瞬间变成猪肝色,青筋一根一根暴了起来,整个身体扭曲成一团,足足静了半分钟,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杀猪般的惨嚎。 周武南从吓蒙的女人手里夺下首饰盒,揣着刀,提着钱,不徐不疾地下楼,刚走到楼道拐角,就听到从敞开的门内传来的女人打电话的声音:“喂,110吗,入室抢劫啊……” 紧接着是大脸夹带着申吟的大骂声:“**二啊,报你妈逼的警,赶紧打电话给黑哥,让他叫人,直接砍死那王八蛋。还有,我知道他有一个妹妹,去他老家把她抓来,卖到发廊当小姐!操他妈了个逼的,敢惹我!” 周武南停住了往台阶下迈的脚,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转身,上楼。 一分钟后,他一边擦着刀子上的血,一边拾起从女人手里掉落的无绳电话,朝着话筒说道:“喂,110吗?刚才打错了,不是入室抢劫。”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入室杀人。” 关门离开的时候,他回望了一眼满地的血,冷冷一笑。 七天吗?够我做很多事了! 出了小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打开塑料袋,数了数,里面一共约有二十来万的现金。 他月兑掉沾有血迹的外套,摘下头上的鸭舌帽,还有那把刀,细心地擦掉上面的指纹,查看衣帽上有无沾附到毛发,检查完毕后,裹在一起,从兜里拿出一个预先备好的大塑料袋,装进去。然后伸手拦了一辆的士。 “江景别野区。” 两个小时后,他拍着手上的泥土从别墅区出来,走到马路上,打车直奔本市最大的一家豪华洗浴中心。 一夜销魂。 在洗浴中心富丽堂皇的套房中,当他朝天空撒下一大把钞票,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三个美女像狗一样争抢着那些钞票时,他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疯狂若癫。 第二天一大早,西装革履的他,坐在银行柜台前,将一扎扎钞票从窗口扔进去:“二十万,全打进这个账号。” 走出银行,他取出新买的手机,拔了一个号码,手机中,传来妹妹周颖那熟悉的声音。 “颖儿,是我,我打了二十万到你的卡里了,你好好照顾妈。” “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我能为咱们家做的最后一点儿事。颖儿,这个家以后就靠你撑着了,你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崩溃,帮我,向妈妈多尽点儿孝心。” 电话里,妹妹明显慌了起来,声音都带着哭腔:“哥,你干吗说这种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没钱咱们可以去借去挣,你可千万不能走歪路。你要出了事,我跟妈指着谁呀……呜呜。” 周武南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道:“不多说了,我挂了,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挂了电话,取出手机卡,对半折断扔进垃圾桶。 调整了一下心情,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端着的首饰盒,冷冷一笑。 一个小时后,这个首饰盒出现在某户居民楼的门口。首饰盒上还贴着一张打印的字条儿,上面写着:送给我最亲爱的宝贝——刘克。 与此同时,110报警中心收到一个匿名电话。 当天下午,当周武南坐在酒吧里喝酒时,一旁的壁挂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本市新闻。 电视中,一脸正气的主持人说道:“最新消息,昨晚阳光小区发生的特大入室抢劫杀人案有了最新进展,警方根据线索,锁定第一犯罪嫌疑人刘某,并在其所居住别墅的小花园中,挖出埋藏在里面的作案凶器及行凶时所穿的衣帽,而且通过调查得知,刘某新交的女友李某,在不久前收到了刘某送给她的一份礼物,里面装着的正是遇害者被抢的赃物……目前刘某已经被关押拘留,等待进一步的审查。警察局外面,聚集了一批手持钢管木棍的社会人士,自称是遇害者胡某的亲朋好友,情绪比较激动,一度想冲进去报复关在里面的刘某,但被警察同志劝解住,目前还在僵持中。” 周武灿饮了一口玻璃酒杯中的伏特加,感受着高浓度的酒精刺激口腔所带来的快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好酒,痛快。” (新书洒泪求推荐求收藏啊~) 第三章:积功德 夜幕降临。 周武南躺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上着网。 他在关注白天这件事的进展。 刘克已经被放出来了,理由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没有作案动机。 不过,网上却是骂声一片。 刘克的资料被人曝光,他父亲是本市某大公司的总经理,他舅舅是市税务局的副局长。网上一下子炸开了锅,什么各种内幕各种阴谋谣传开来,说刘克绝对是杀人凶手,却仗着家里的权势逃月兑法律的制裁。 相对于网上声讨,更狠的是来自一些黑社会势力的威胁。被杀的大脸男胡某,所结识的那些黑恶势力,是不会让刘克好过的。从网上披露的消息来看,刘克已经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由警察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护。 一想起刘克此刻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周武南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脸报复后的快感。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头一看,一颗人头倒挂在自己头顶。 他唬得头皮一麻,刚要尖叫,却发现是李莲英。 李莲英从天花板上飘了下来,站到他面前,急切道:“曾曾曾孙子,你昨晚上为什么要杀人?” 周武南合上电脑放到一旁,随口道:“反正还剩几天寿命,死之前拉俩恶人垫背,怎么了?” “唉!你怎么这么愚蠢,怎么能随便杀人呢!”李莲英叹气连连。 “咦。”周武南望着眼前这位“死太监”,很是无语:“这方面你没资格说我吧?我好歹也是为民除害,宰了俩恶人,您老活着的时候,害死了多少贤人志士?” 李莲英老脸一窒:“呃,这是两码子事儿,我上辈子反正是坏事做尽,名声已经臭了,不在乎。可是你不一样啊。你安分守己活了一辈子,为人正直善良,本来是一个大好人,现在倒好,你这两刀捅得爽快,把以前的辛苦全浪费了,一下子从好人变成了坏人。多不值。” 周武南笑道:“我觉得很值啊。这世道,做好人活得太窝囊太憋屈了,而且老天爷还他妈操蛋,净折磨好人。当坏人多好,你看我现在活得多舒坦。”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瓶葡萄酒,“xo,人头马,八千多一瓶,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还有这烟。”他掏出一包软装中华,“好烟抽起来感觉就是不同啊,你要不要来一根?” “不了,我抽不了阳间的烟。” 周武南往嘴里叼了一根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感叹道:“人呐,总是到快死才明白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要是我能重新再活一次,我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活着。” 李莲英眼神怪怪地看着他,道:“我说,曾曾曾孙子啊,你可千万不能堕落了,我可是把我的未来全押在你身上呢。” 周武南奇道:“押我身上?什么意思?” 李莲英语重心长地说道:“人活在世上,一直当好人并不亏,因为好人会积功德,功德这东西可太重要了,直接关系到你死后是去地狱受苦还是去仙境享福。” “还真有天堂地狱之分啊?” “不叫天堂,那是西方的叫法,我们管那儿叫仙境。” “呃。那曾曾曾爷爷你是去了地狱还是仙境?” “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是有正经事儿跟你说,你态度端正一些……把烟掐了,坐好,别嬉皮笑脸的。” “呃……” “你说,一个人在人间才能活多少年?撑死一百年是吧?可是你知道人死后,会活多少年吗?少则一千,多则与天地齐寿。你趁活着的时候,多行善事,多积善果,委是委屈了点儿,可是受几十年的委屈,换取死后几千年的幸福,这笔账,你好好算算。” 周武南疑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啊?难道真的善恶有报?” 李莲英道:“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生前我每天大鱼大肉,锦衣玉食,那过的皇帝一般的日子,养了一身的肥膘。可是,死后在地狱过的这一百来年,被油锅炸过,被炭火烧过,被铁梳子梳过,受尽了折磨。你瞧瞧,现在瘦得就剩张皮了,浑身上下全是伤疤。” 他说着说着,满面凄凉,忍不住流下几滴伤心泪,撩起衣服,露出里头皮包骨头的身子。 周武南看得后背发凉,道:“可是我杀的都是恶人啊,不会也下地狱吧?” “谁也没有权利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杀孽是所有的孽业中最大的孽,很损功德的。唉,都怪昨天时间急促,没来得及嘱咐你一句。” “那现在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你以前积的功德比较多,虽然杀了两个人,损了不少,但还是有机会的。你眼下还剩六天的寿命,要抓紧利用这六天,尽可能地去做好事,赚功德,争取在死之前,功德值可以达到去仙境享福的标准。” “做好事是吧?这个简单。” “这个可不简单,做那些意义不大的好事是涨不了多少功德的。你最好是能够去救人的命,比如说有人自杀什么的,你去救了他,功德会暴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可是我上哪去找自杀的人啊?等等,我能不能请一个人假装自杀,然后我去救他,这样行不行?”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天底下的事情,能瞒得过那些神通广大的神明吗?你这么做不但不能涨功德,反而会得功德大减。” “哎,我一直以为举头三尺的神明都瞎了眼呢,没想到他们还真睁着眼上班。” “加油,事无巨细,只要是好事就做,尽量赚取每一份功德。” “放心吧,我可不想死后像你一样,在地狱里受苦。” “……” 送走李莲英,周武南一看时间还早,只有晚上九点,就赶紧跑了出去,学习雷锋好榜样,做好事不留名。 走在大街上,看到满街的垃圾,他搔了搔脑袋,想起李莲英说的事无巨细,一咬牙,弯下腰将那些垃圾捡起,扔进垃圾桶中。 一旁的行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他不为所动,在心里冷笑:“一群**,老子以后抱着仙女在草地上打滚时,你们等着在地狱里哭吧。” 这时,前方出现一阵骚乱,聚集了几个人,在围观什么。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老太太倒在地上哀嚎。 他赶紧一声大喝:“都别动,放着我来!” 行人赶紧让开,齐刷刷地望着他。 他走上去将老太太扶起,关切地问道:“您没事吧,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老太太一把抓住他,大叫道:“当然要去医院,你把我撞倒了,难道想不负责任吗?” 行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如同在说“嘿,**了吧?这年头居然敢扶老人”。 周武南极度无语地看着气势汹汹的老太太,心想这尼玛,做点儿好事怎么这么难? 忽然,他心里一动,心想教训坏人也算是做好事吧? 一想到这,他腰板立刻又挺了起来,对着老太太啪啪地就是两巴掌,骂道:“死八婆,想钱想疯了是吗?给你钱买棺材吧!” 说完掏出两枚硬币砸她脸上,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老太太被打蒙了,傻傻地看着他离开,最后泪流满面:“现在的年轻人,什么素质啊!” …… 周武南继续在街上闲逛,可是除了遇到几个乞丐给了些钱外,别的再也没什么好事可干了。 他犯起了愁,这时正好肚子饿了,便去了一家街边小店,点了两个小菜和两瓶啤酒。 饭店的一侧摆放着一台电视,放的是一个新闻频道。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无聊地看着电视。 电视中,一个节目正好开播,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坐在摄像机前,面露微笑,说道:“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法治和谐》,我是主持人曹德欢。” “我是主持人任君爽。” 男主持人曹德欢说道:“本期的话题,是上个月网上炒得很火的一个刑事案件。本次我们节目组有幸请到了两位资深法律专家,秦寿先生和殷稻妍女士。欢迎你们。” 镜头一转,对准了演播厅嘉宾席上的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和一个浓装艳抹的老女人。 两个人朝着镜头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女主持人任君爽道:“现在我们来简单地回顾一下案情的经过,先看一段。” (觉得好看请收藏吧,谢谢~) 第四章:颠倒黑白 看到那段,周武南顿时明白说的是哪件事了。 一个多月前,这件事在网上特别轰动,周武南当时也一直在关注。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在a市某大学的大二学生小玲,利用假期在一家高档酒吧做服务员,结果有一天晚上值夜班时,一个叫赵伟的公子哥见她相貌清纯,动了色心,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往外拖,强行将她拖上车,开车到远离人烟的护城河边上,对她实施了强暴,并且在事后残忍地将她推入河中,导致其死亡。 当然,这个是网上流传的版本,而官方给出的版本是这样的:曾获得过a市十大杰出青年奖的赵伟,在酒吧喝酒时,酒吧服务员小玲见其年少多金,主动上来搭讪,并提出让他开车带她去兜风。赵伟驾车带她来到了护城河,两人在车里发生了关系,完事后小玲便向他索取高额的“肉资”,赵伟没想到她如此浅薄贪财,给了她一笔钱后,将她赶下了车,并驱车离开。而小玲则在河边向城区走回的路上,不慎滑落到河中淹死。 这段,播的正是这个官方版本。 周武南看着,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将筷子攥得嘎吧响,直恨不得拿起酒瓶朝屏幕砸去。 这件案子,在网上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此事有一个很关键的目击证人,他恰好在河对岸夜钓,将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当时还是他报的案。 网上原本有一段视频,是用手机拍的,内容是在小玲的尸体被打捞起后,旁边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那位目击证人十分气愤地在一旁控诉,说他亲眼看到那辆奔驰车在剧烈的摇晃,虽然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可是他很明显地听到了从里面传来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号声和挣扎声,不久之后,车门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也就是死者小玲,被推了出来,跌倒在地上。小玲的情绪特别激动,又冲进车里好像是在跟一个人厮打,并且说要报警什么之类的,然后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拖了出来,并且极为残忍地将她推下了河。河水又深又急,小玲被水冲到河中心,挣扎了几下就沉了下去,而那个年轻男子则像没事似的,坐回车里开车离去。 这段视频,本来被疯狂地转载和点击,可是一夜之间,就全部被删除和屏蔽了,怎么也找不到,而且一同被删的,还有所有讨论这件事情的帖子。同时,网上又出现了另一段视频,视频中依然是那个目击证人,内容是他面对记者采访时,说当时他什么也没听到,只隐约地看到一个女孩下了车,好像在数钱,而在她数钱时,那辆车开走了。她数完钱后,将钱放入钱包,便准备离开,可是没走几步,脚下一滑跌落河中,不幸淹死。 随着这段视频出现之后,又发生了很多很可笑的事情。比如说,那间酒吧当晚的监控录相莫名地消失,而酒吧经理作证,说他看到小玲是主动拉着赵伟出去的,并非是网上所“谣传”的被强行拖出去的。 又比如说,负责侦办此案的刑警支队的队长,拿着几张百元钞票,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这几张钞票是在小玲的钱包里发现的,上面有赵伟的指纹,由此可以断定,赵伟是给过她钱的,不存在什么强暴的说法。 当时下面有记者提问,说小玲的尸体在河水里被泡了好几个小时才被捞出来,钱包早就被水浸透了,里面的钱就算上面有指纹,也被河水破坏掉了,怎么会从上面验出赵伟的指纹呢? 那个队长被问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说,指纹的事情是验证科验出来的,不会有错,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又比如说,小玲的尸检报告上,写着全身没有任何伤痕。而小玲的家属对此极为愤怒,说小玲身上明明有许多撕扯的痕迹,尤其是脖子上有明显地被掐过的瘀紫,怎么会检出没伤?他们要索回尸体对质,可是却被告知,尸体已经被火化了,无法二次尸检。 再比如说,坚持要讨个公道的小玲家属,遭到了来自不明社会人士的威胁,她的舅舅被打成了高度伤残卧床不起,她的爸爸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无法走路…… 再再比如说,小玲所念大学的年级主任,对外说小玲这人人品恶劣,行为不端,给学校抹黑,尤其是去酒吧这种不干净的地方打工,就能看出她的品行有多差。 而就在那位主任说出这些话后,该校所有的学生都暴动了,砸了校办工大楼,焚毁了无数辆校领导的小轿车,吓得那些校领导全都躲了起来,学校在整整一周内陷入瘫痪状态。而那个主任,则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据说是躲回老家去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些荒唐而讽刺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叫赵伟的年轻男子,他父亲是当地的市委书记,他母亲是当地检察院的院长。他的父母,以及在政府各个部门任要职的亲戚,一起替他撑开了一张大大的伞,给他挡风挡雨。 …… 放完了。男主持人曹德欢看向两位嘉宾,说道:“对于这件案子,两位专家认为当事人赵伟有没有罪?” “当然有!”男专家秦寿说道,“当时赵伟开车带小玲离开酒吧时,他在酒吧是喝了酒的,酒驾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得追究相关的责任。” 男主持人曹德欢:“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认为他有没有可能对小玲实施过暴力手段?” “那肯定没有。你刚才不也看过了吗,案件早已经水落石出,我们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秦寿笑道。 女主持人任君爽问道:“对于小玲家属坚持上诉的行为,二位怎么看?” 女专家殷稻妍哼了一声,道:“很明显,是她的家人想利用这件事来讹当事人的钱。现在有的老百姓,见钱眼开,一有机会就对有钱人死缠烂打,敲诈钱财。” 女主持人任君爽道:“可是网上有很多评论说,是赵伟利用家里的权势,颠倒黑白,逃月兑法律制裁。” “诬蔑,赤果果的诬蔑!”殷稻妍激动起来,脸上厚厚的粉底像下雪一样簌簌掉落,露出下面皱巴巴的皮肤。她义愤地说道:“现在的人啊,心理有病,发生了什么案子,一旦发现涉案人员家里有钱,或者是有什么亲属在政府当官,就一口认定有黑幕。太可恶了,其实说到底就是嫉妒心理在作祟。你想想,富二代或是官二代,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富二代,家里有钱,从小就花巨资读好的学校,请好的老师,在良好的教育环境下长大,那素质肯定比在普通学校上学的老百姓子弟要高。再说官二代,那更不一样了,从小就受政治思想的熏陶,那觉悟能不比正常人要高吗?所以说,骂富二代和官二代的人,都是没素质没钱,觉悟又低下的人,是在仇富仇官。这种人,注定一辈子没什么出息。” 女主持人任君爽尴尬地一笑,道:“殷专家您的这套理论,还真……真是特别啊。” 殷稻妍呵呵笑道:“我们做律师的,就是要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嘛。” 女主持人任君爽道:“对于本案中的遇害者小玲,您是怎么看的?” 殷稻妍露出鄙夷的神情:“现在有很多女大学生,不好好读书,好吃懒做,贪慕虚荣,不是给人当二女乃就是当干女儿,要多下贱有多下贱,而且还成天幻想着能嫁入豪门,一看到有钱人家的子弟,就恬不知耻地去勾引人家。这个叫小玲的,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人物,去高档酒吧当服务员,打着勤工俭学的幌子,其实就是想借机勾搭来那儿消费的有钱人!” 女主持人任君爽幽幽地说道:“如果小玲是您女儿,您也会这么说吗?”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殷稻妍,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憋红了脸,半天才恨恨地说道:“我有高薪收入,我女儿从小就受到很好的教育,素质高得很,不可能会做这种下贱的事。” 女主持人看向秦寿,道:“您呢?” 秦寿得意地笑道:“嘿嘿,我生的是儿子,没女儿。” “……” 殷稻妍:“你儿子多大啦,现在做什么工作?” “二十八了,开了一家公司。” “哈?我女儿二十四,要不要给你儿子介绍介绍?” 秦寿望着她,露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你可拉倒吧,你那女儿我可听说过,不但相貌不敢恭维,而且换男朋友像换衣服一样快,有时候还同时跟几个男的相处,都快成公共汽车了。我可不想委屈我儿子,我得给他找一个干净的处女。” 殷稻妍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大怒道:“**有病是吧?操,就你那**样能生出什么货色,我还不想委屈我闺女呢。” “那你可得积点儿阴德,看紧你的女儿,不要再让她出来祸害别人的儿子了。” “操,你个老王八今天是成心是要跟我撕破脸皮吧?” “还用撕吗?上次你从我的律师事务所挖走几个大客户,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算账?好,你给我等着,老娘非要你好看不可!” 殷稻妍说完这话句,起身愤怒地离开了。 两个主持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演播厅里鸦雀无声。 秦寿微笑道:“你们瞧,这就是那些所谓的专家的素质,张口闭口脏话,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我偷偷告诉你们啊,她还在外面养了几个小白脸呢!你们可别对外说,她那个**老公还不知道呢,嘿嘿。我也纳闷,她这一把老身子骨,包那几个小白脸,怎么吃得消啊,哈哈……” 两个主持人尴尬地笑了一下。 秦寿咳了一声,笑道:“好吧,咱们继续。刚才我跟她吵架这段,播出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掐掉啊。” “呃,秦专家,我们这是现场直播,已经播出去了,没法掐。” “什么?!我操……” 第九章:40亿的宝藏 周武南简单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妹妹周颖讲了一遍。 周颖听完后,简直就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一般,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如此……” 周武南安慰她道:“所以说,你别难过,我原本就只剩七天阳寿了,所以即算是被枪毙,也不亏。反倒可以在死去之前,做些为民除害的好事。” 周颖眼泪又流出来了:“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哥哥你这样一个大好人,偏偏命运如此坎坷。” 周武南也是心中难过,五味陈杂,不该说些什么。 周颖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望向李莲英,恳切地说道:“曾曾曾爷爷,您既然有预知人阳寿的本领,自然还有别的神通,你有没有办法,救我哥哥一命?他,他明天就要被枪决了。” 李莲英摇了摇头:“人命由天,阳寿是定数,谁也改不了。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到五更后?” 周武南叹气道:“我也只好认命吧。算是明天,正好是七天……七天。”他蓦地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望向李莲英,质疑道:“不对啊,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李莲英:“什么问题?” “因为你跟我说,我只剩七天阳寿,所以我才破罐子破摔,因此犯下杀人的大罪,被判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如果你不跟我说阳寿的事,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根本不可能会杀人,更不可能被枪毙……那也意味着,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使得我阳寿大减,减到明天就要死!”周武南说到后面激动起来,瞪大眼睛,逼视李莲英。 李莲英讪讪一笑:“这个,这个,你别误会,我已经再三强调过了,阳寿是定数,说你是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你当时只剩七天阳寿,就算你不被枪毙,在明天也会以别的方式死去。” “胡扯!”周武南抓到了他话里的一个破绽,愤怒地大吼道:“如果阳寿是定数,那被我杀的三个人算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根本不可能杀他们,那他们也会继续活着。他们三人,是阳寿未尽而被我杀的,你怎么解释?” 李莲英无奈道:“是的,确实有很多阳寿未尽而死亡的事例出现,比如那些突然想不开而自杀的。阳寿确实是定数,只是这中间会有一些变故。但是,这些变故只能使人在阳寿未尽之前死亡,而不会延长人的阳寿。阳寿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地府的生死簿上,到了时日,阎王就会派鬼差来勾魂。只是,有些时候,还等不到鬼差来勾魂,当事人已经因为什么变故而死了。” 周武南冷笑道:“也就是说,其实我所剩的阳寿根本不止七天,甚至可能是七十年!而正是因为你这个‘变故’的出现,导致我还没活到七十年以后就挂了!” 李莲英脸色大变:“你是我的亲曾曾曾孙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害你!我发誓,你真的只剩七天阳寿,你死后可以去看生死簿,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周武南还是不信,冷笑不已。 李莲英道:“何况,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冒着极大的风险跑到人间来,难道就只是为了骗你玩?” 周武南冷声道:“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曾曾曾爷爷,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什么证据都没有。” 李莲英急道:“我不是说了,你可以验,我的尸骨埋在……” “扯淡。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跑去刨你的坟去验吗?” “那我没办法了,你爱信不信。”李莲英好像也生起了闷气,神情不悦地说道。 周武南道:“有个办法可以证明。” “嗯?” “如果你真是我亲曾曾曾爷爷,你肯定会为后代着想吧?我记得,你生前权势滔天,敛财无数。而你贪的金银财宝,都被你藏了起来……” “你别想了。”李莲英打断他,冷冷地说道:“钱财乃万恶之首,钱多了,会泯灭人性,使人沉浸在奢华骄婬之中不能自拔,死后会下地狱的!” 周武南急了:“又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钱就变坏!再说了,你看看我妹妹,她是你的亲曾曾曾孙女,我死了,她将来怎么办?何况我妈妈还在医院里躺着,你贪那么多钱,好歹也拿出一点儿接济一下吧。” 李莲英不为所动,干脆背对着他,面向墙壁闭目不语,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周武南见他这个冷漠的态度,顿时火大,真想咆哮一嗓子“死太监”,扑上去给他两拳。 周颖见他情绪很激动,轻轻拽了下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的,哥,你不是给了我二十万吗,妈做手术用了十万,还剩十万,够用了。” 周武南看了看周颖憔悴的脸,心中免不了一阵伤神。 周颖忽然露出笑容,道:“哥,你知道吗,现在外面四处都在讨论你,尤其是网上,所有的网友都在夸赞你,说你是民族英雄。对了,说到这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昨天收到好几笔匿名汇款,上面附言说‘送给英雄的家属’,后来我上网一查,发现咱家的资料被人贴到网上去了。还有,村里人也听说了你的事迹,都夸你是个热血好男儿,给村子争光了。他们说,会给你在村口立个丰碑……”她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道:“哥,我永远为你自豪。” “哎呀呀。”一直面壁不语的李莲英,这会儿突然又转身过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望向周颖,激动地问道:“你说,老百姓都称赞他是民族英雄?” 周颖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鬼,虽然周武南已经告诉她眼前这个老鬼是她的亲曾曾曾爷爷,可她还是有些恐惧,身子往后一缩,眼睛不敢看他,微微地点了下头。 “好,好,太好了!”李莲英狂喜不已。 周武南没好气地看着他:“这回给你脸上贴光了吧?” 李莲英尴尬一笑,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道:“刚才你说到我生前藏的那笔钱,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给,只是生前深刻见识到钱的危害,所以心中犹豫,毕竟,钱的诱惑力还是……” “直接说重点。” “其实,刚才我是故意冷落你们二人,不给你们钱,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亲曾曾曾孙女的反应。结果令我很满意,嗯,不错,我的曾曾曾孙女根本不为所动。她目光质朴,人品端正,肯定是个善良又正直的人。现在我也可以放心把钱交给她了。” 李莲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好了,我生前共藏纳了白银五百万两,全是现银,另外还有一大批古董字画及珠宝玉器,折合现银应该也有五百万两以上,总计是一千万两,按现在的银价,换算成你们用的钱,应该是四十亿元左右。” 周武南和周颖都张大了嘴——四十亿,这是一笔多大的数目? 不过,周武南想起网上看新闻,国内被查处的那些巨贪,内心的激动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心想古代就是穷啊,李莲英作为那个时代最大的贪官,搜刮了一辈子,才贪了四十亿,反观国内现在,没贪个百亿都不好意思说是“巨贪”。 不过,四十亿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了,有了这笔钱,妹妹和妈妈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见李莲英终于肯往外吐钱了,周武南对他的态度也好多了,笑道:“那曾曾曾爷爷您把这些银子珠宝都藏在哪儿了?” 李莲英道:“我老家在哪你们都知道吧?那笔钱,就埋在我祖宅的后院中,不过埋得很深,得往下挖到六米深。当时院中还有一棵老槐树,只要从老槐树往东南方向走二十步开始往下挖就能挖到。这些年,祖宅已经被毁了,几经辗转,原来祖宅所在的那片区域,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处果园。不过,那棵老槐树还在。曾曾曾孙女啊……”他转头看向周颖,道:“你想办法将那片果园承包下来,找到老槐树,往下挖就是了。那笔钱,可足够你享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周颖没有答话,而是转头望向周武南。 周武南笑道:“别担心,你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了。反正,那也是我老周家的祖产。” 李莲英咳嗽了一声,周武南挠了挠头,改口道:“是我老李家的祖产……你挖宝藏时,可得小心点儿,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了,否则那些金银珠宝肯定会被国家强行霸占,说不定还给你罗织个盗窃国家财产的罪名。挖出后也别急于出手,先将容易变卖的那些现银,取出几锭拿去古玩市场卖掉,就说是祖上留下来的。每次卖一点儿,换取生活所需,等你以后熟悉了这个行当,找到可靠的买主,再大批量出手……总之,安全第一,你自己可千万得小心,财不可露白。” 周颖连连点头。 李莲英对周武南道:“好了,我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得回去了,你跟你妹妹好好叙叙吧。曾曾曾孙子,明天咱们在下面相见,嘿嘿……”说完,嗖的一声化为一阵清烟不见了。 周武南极为无语,无视这个死太监,继续向周颖嘱咐了几句,忽然想起了什么,咳嗽了一声,道:“还有件事,一直是我的心病。你应该知道马琪吧?就是这次一起跟我判死刑的那个。她是被我害的,唉,你以后变卖了宝藏后,记得拿一笔钱给马琪的爸妈,以后每逢清明重阳,给我烧纸时,也给她烧一些,就当是替我赎罪了。” 周颖眼含泪水地点了点头。想到明天过后,就要天人两隔,兄妹俩一时都说不出话来,相视凝噎,气氛无比的沉重。 周武南还算坚强,一直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直到探监的时间到点了,警察进来将周颖带走,周颖在一步三回首离开的时候,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哥”,他强压的眼泪,顿时像山洪爆发一样汹涌而出。 妹妹,再见了。 人间,再见了。 (晚上十点还有一更。另,下周准备每天三更,爆发一周看看效果如何!) 第十章:饿鬼争尸 “报告,两个犯人身份已经核实完毕,无误。” “好,立刻执行枪决。预备——跑!不是,是开枪。” “砰!” “砰!” …… 枪响过后,当周武南再睁开眼时,只见身处一个阴暗诡怪的地方,天空没有太阳,黑压压的一片,周围到处都是坟山,阴风恻恻,飘着无数朵绿幽幽的鬼火。 他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镣拷着,站在一个缓慢向前移动的队伍中,前后都是跟自己一样身负铁镣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一眼望不到头,数量多得惊人。 队伍的旁边,是一个个面目骇人、青面獠牙的恶鬼,身穿古代的军士官服,胸口都用白石灰写的一个大大的“差”字,应该是传说中的鬼差。 这些鬼差都手持着长鞭,不断抽打着队伍中的行人,催促他们加快脚步。被打的人也不吱声,所有人的都是目光呆滞,死气沉沉,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周武南感觉十分的压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一起跟自己被枪毙的马琪,便转头四处寻找,发现她就在自己身后几个人处的位置。他本想向她打声招呼,可是这时一个鬼差注意到他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向他扬了一下长满了倒刺的长鞭。 他便老实下来,低着头,随着队伍向前移动。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一座独木桥,桥下是湍急的河水。 还未靠近,他便闻到从河水方向传来的一阵恶臭味,令人闻之作呕。走近了,他才发现,那河水浑浊至极,呈深黑色,甚至有些粘稠。 再走近,他不忍得头皮一炸,后背发冷——那河水中,竟然飘满了断肢残骸,一具具形状诡怖,似人似鬼的尸体,在水里挣扎哀嚎着,向上伸出手乱抓。那桥面离得水近,有不少人走在桥上,被伸上来的手给抓住脚腕拽进河中。一落水,便被蜂拥过来的尸体争食撕扯,其场面宛如恶狼争抢猎物,惨不忍睹。 周武南看得不由魂飞魄散,行进的队伍也因为那些漂浮在桥下河水中的诡异尸体而踌躇不敢上前。鬼差们见状不由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打人群,骂道:“赶紧走!这桥名叫‘问心桥’,桥下的死尸乃是未投生的饿鬼,最喜逐臭而食,越臭的东西他们越喜欢。你们这些蠢物,生前做的坏事越多,死后身体越发的恶臭难闻,便越容易被桥下饿鬼拖下去撕食。只要问心无愧,自然不用担心被拽下桥。” 他提心吊胆地上了桥,发现那些鬼手并没有向自己的脚抓来,心下大安。就快走过桥的时候,还有一步就要上岸了,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肥头大耳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子被几只鬼手抓住脚腕拖下了河,而那个男子在掉下河的一瞬间,手在空中乱抓,竟然抓住了马琪的脚,一并将她也给拽进了河中。 马琪一落河,立刻有几具狰狞的死尸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周武南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吼一声返身跃入河中,挥舞着手上长长的镣铐铁链当作武器,将其中一具长满蛆虫的死尸打烂头颅,迅速靠近马琪,铁拳猛击,也顾不上恶心不恶心了,将围在周边的几具腐烂的死尸打得尸水四溅,每一拳下去,那些腐肉就像泥巴一样被打烂。 他水性极好,让马琪趴在自己背上,一边踩着水向岸上游去,一边舞着铁链逼退那些死尸。 那些死尸见到嘴的肥肉飞了,恼羞成怒,潮水一般向周武南游来。周武南奋力抵抗,怎奈双拳不敌四手,很快,肩膀和背上都被狠狠咬了几口。那些死尸嘴里的牙齿像犬齿一样锋利,每咬一口,竟都撕下一块碗大的肉,令人毛骨悚然。 马琪被咬得更狠,后背已经被有一块好肉。周武南听着她凄惨的叫声,心中着急,正不知该怎么办时,注意到桥上的众人。 因为那些死尸都涌过来对付周武南,所以桥上的人都安全了,反倒不急着行走,放慢脚步,一个个悠闲地在桥上看戏。 周武南心里一狠,铁链一挥,绊住桥上几个人的腿往下一拽,那几个人顿时站立不稳,栽下了桥。 死尸们一看又有人掉下来了,便弃了周武南他们,转向那几个人扑去,只剩四五具死尸还对周武南穷咬不舍。 周武南花了几分钟将这几具死尸的脑袋扯断,背着马琪终于爬上了岸。 马琪趴在他背上,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疼的,哭个不停,不过倒没忘抽抽泣泣地对周武南说声“谢谢”。 周武南忍着伤口钻心的痛意,勉强笑了笑没说什么,背着她重归队伍。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整支队伍的前进,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只见视野前方出现一座无比高大的黑山。 周武南看到这座山,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的山,那山高耸入天,根本看不到头,何止是万丈高,宽度更是吓人,极目望去,望不见山的外侧在哪,泰山在此山面前,估计也只是一个小山包而已吧。 山底下有一个数百米高、上千米宽的洞口,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鬼差驱赶着队伍走进这个大得吓人的山洞,进去后,里面黑得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直到往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勉强可看到一点点火光,再走了半个小时,火光越来越盛,可见山洞里每隔十来步就支着一个木架,上面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 再往前,可看到洞内修建了一个宏伟威严的殿堂,梁柱用的都是十人抱粗的巨大圆木,威武霸气。殿堂中央,摆着一溜十来张墨色桌案,每张桌案后面,都坐着一个头戴官帽,身穿蟒袍,面如墨染,手提三尺巨毫的鬼官。 每张桌案前,都排着长长的人龙,其长度比春运火车站排的队要长得不止十倍有余。周武南站在其中一列长队中,目测了一下,光是自己这一队,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只怕都不下于万人,茫茫一眼望不到头。 他无聊地排着队,本想背上的马琪聊聊天,却发现她脸色苍白,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担心她伤势过重,别死了之后现在又要死一遍,赶紧放下来替她查看一下伤口,却发现伤口并没有流血,只露出一个又一个碗大的**,有的地方连脊椎骨都咬断了,十分吓人。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排在他身后的一位老头儿说道:“放心吧,不会死的,只是遭受点儿活罪。” 周武南奇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儿道:“我年轻的时候是跳大神的,阴间的事儿,我懂一些。我们现在算是死人,你模模自己的胸口,看还有没有心跳?肉身已死,就算头掉了也不会死的,只要灵魂还在就行。” 周武南闻言模了下心跳,果然已经停止了。 他点头道了声谢,继续将马琪背起。 这时,他注意到,队伍之间的空地上,有一些穿着灰旧长衫、胸口用石灰写了一个“役”字的人,拿着大笤帚在打扫卫生,估计是阴间的环卫工人。 那些打扫卫生的人中,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儿,佝偻着背,一边扫,一边有意识地向他这个方向靠近,还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看他一眼。 周武南心中起疑,越看越觉得这个老头儿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货不正是那个李莲英吗? 没想到他在阴间还有一份工作啊,也不知道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算不算政府编制内的公务员? 不过,看他扫地时,那猥琐谦卑的模样,跟那些一手执鞭一手叉腰,耀武扬威的鬼差们一比,气势上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估计也没什么地位。 李莲英见周武南注意到了他,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挪到一个鬼差身边,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悄悄塞到那鬼差的手里,朝他谄媚地笑笑。 那鬼差顺着他的目光,瞅了周武南一眼,会意了点了下头,提着鞭子过来,用眼神示意周武南跟他走。 周武南背着马琪,正要走出队伍,那鬼差眼睛一瞪,冷哼一声,用目光瞟了他背上的马琪一眼。 周武南立刻抬眼看向李莲英,李莲英苦着一张脸,肉疼至极地再掏出一锭黄金,悄悄塞给鬼差,那鬼差这才将目光移开,在前带路。 周武南背着马琪跟在鬼差后头,李莲英提着笤帚追上来,压低声音道:“你背上这是谁啊?” “一个朋友。” “你女朋友?” “普通朋友。” “那你刚才不放下她?害我多付一锭金子,你以为在这地府里,金子很好挣吗?” “唉,我欠她一条命……” 他背上的马琪抬起眼皮,无力地看了看他和李莲英两眼,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又将眼睛闭上了。 他问道:“曾曾曾爷爷,这鬼差带我们去哪?” “插队,这么长的队伍,排十天十夜也轮不到你,我等不及了,花点儿钱让你排到前面去。”李莲英淡淡地说道,说完后,他眼中放着炽热的光芒,一副激动至极的模样,又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吗,你这回是走大运了!我果然没有看错,哈哈哈!” 周武南茫然地问道:“大运?什么大运?” (大家票票顶起来呀,泪谢了~) 第十一章:拔舌地狱 李莲英激动地说道:“你知道负责管你的人是谁吗?秦广王啊!” 周武南更加迷茫了:“所以呢?” 李莲英咂吧了一下嘴:“你没听说过秦广王啊?十殿阎王听说过没?” 周武南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小时候看过的神话故事里好像有提过,但是没什么印象。” 李莲英道:“神话故事都是活人瞎编的,不靠谱。我跟你说,秦广王这位爷,最……”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前面带路的那个鬼差忽然回过头看向他,瞪着眼睛低声喝道:“你跟着干什么?” 他朝鬼差作揖一笑,灰溜溜地跑开了。 周武南满月复疑惑,跟着鬼差继续往前走。 走了很久,终于走到队伍的前方。鬼差走上去,跟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鬼差笑嘻嘻地搭话拉着家常,然后趁机偷偷将周武南推到队伍中间。 周武南站好,抬头看了下,这次前面只排了四五十个人的样子。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约十米高的巨大高台,上面摆着桌案,排队的人依次走上高台,每个人都会在高台的桌案前停留个三分钟左右,然后被鬼差带走。 排了两个小时,终于轮到周武南了。 他背着马琪,刚要走上高台,守在阶梯口的两个拿着长戟的鬼差冷目一聚,拦住了他,让他将马琪放下。 他向两个鬼差求情,说她受了重伤走不动道。可是两个鬼差根本不为所动,其中一个说再不放下就对他不客气了。 他只得无奈将她放下,嘱咐了她一句好生照顾自己,便踏上阶梯,走上高台。 他走到正对着自己的一张桌案前,朝坐在里面的鬼官抱拳行了一礼。那鬼官压根没抬头看他一眼,只顾着翻看着桌上一卷摊开的竹简,提着大笔醮饱了墨汁在上面批注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道:“姓名,籍贯,生辰,死亡日期……” 周武南一一作答,鬼官听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笔,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就是周武南啊?” 周武南吃了一惊,听这鬼官的口吻,好像知道自己似的。 他老实地作了一揖,恭敬地答道:“回官爷,确实是在下。” 官鬼哈哈笑道:“倒是个实诚人儿。”说完转头对伺候在旁边一个鬼差说道:“老马,领他上阎王爷那儿去。” “喳!”名叫老马的这个鬼差小步跑到周武南身边,低眉顺眼地笑道:“这位小哥,跟我来吧。” 周武南没动步子,而是转头看了眼台下的马琪,犹犹豫豫地说道:“官爷,她是我朋友,我能不能带着她一起去?” 鬼官问道:“她是不是叫马琪?” 周武南点头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鬼官挥挥手:“准了,带她一起去吧。” 周武南道了声谢,赶紧跑下高台,背起马琪。 负责带路的鬼差老马,也紧随着他下来了,拿出钥匙先将周武南和马琪手脚上的铁镣给解开了,然后笑嘻嘻地在前引路。 周武南离开时,注意到在不远处,李莲英正躲在一边向这里,抱着笤帚那是老泪纵横,又哭又笑,高兴得快要疯了一样。 他心中满月复疑虑,越看越觉得这个李莲英好像是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老马领着他绕过高台,一直往前走,一路上,看到许多鬼差押着戴着铁镣的人来来往往,而山洞两侧的石壁上,又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石洞,那些鬼差押着人纷纷走向其中的石洞。 周武南路过那些石洞,只听得里面不断传来鞭子抽打声以及用油炸什么东西的声音,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听得他后背发冷,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只顾跟着老马赶路。 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前面渐渐开阔起来,修建了很多小亭和回廊,还有一些高大的屋宇。再往前,只见到一处像皇宫一样恢宏大气的建筑,有许多身穿重甲的鬼将提着利刃来往巡视。 老马上去扣开宫门,领着周武南进去了,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面前,便止步不前,朝周武南笑道:“小哥,请吧,阎王爷就在里头呢。” 周武南向他道了声谢,抬腿迈上那由汉白玉铺就的台阶,悬着一颗心,紧张至极地走进宫殿。 殿堂里面积异常的大,里面并没有什么装饰的物件,显得端庄大气。殿中有一处由玄铁打造的桌案和座椅,一个体形臃肿,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水墨袍的男子,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两侧有两个身穿华服,面目俊俏的小生摇着羽扇给他扇风。 周武南放轻步子,小心翼翼地向桌案走去。那两个小生看到了他,示意他站在殿中不要靠近,然后俯子,凑到那睡觉男子耳旁,叫唤道:“爷,来人了。” “哦。”睡觉男子醒了过来,睁着矇眬的睡眼,望着殿中的周武南,招了招手,道:“靠近些。” 周武南便往前走了几步,那男子皱了皱眉头,喝道:“怎生这小家子气,再靠近些,走到案前来!” 这男子嗓门极大,声若洪钟,震得周武南双耳嗡鸣。他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桌案前,抬头看着男子。 一侧的小生喝道:“好生胆大,见了秦广王,还不跪下!” 那男子摆手道:“算了,这年头早就不兴下跪了。” 周武南掂了掂背上的马琪,好背得更稳些。他说道:“原来您就是秦广王啊,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秦广王撇了撇嘴:“少拍马屁,我最讨厌听这种酸不拉叽的奉承。我先问你,你可是周武南?” 周武南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哎呀。”秦广王一拍大腿,面露喜色,提着长袍的下摆就要走下来。 两旁的小生赶紧拦住,迭声说道:“爷,形象,注意形象。” 秦广王咳嗽一声,回到椅子上坐好,面色庄重,用威严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他一阵,点点头道:“好,不错,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算是个英雄,只可惜少了点儿龙襄虎步的气势。” 周武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只是笑笑不说话。 秦广王道:“你背上的是谁?” 周武南道:“她叫马琪,我的一个朋友,这次贸然将她一起带来了,望秦广王见谅。” 秦广王道:“没事,是我嘱咐鬼官将她一并带来的。对了,你和她怎么了,我注意到你身上有很多伤口。” 周武南便将过桥一事简要地说了一下,秦广王听完后更是点头不止:“不错,能够为了朋友不顾生死,重情重义,不愧是我相中的热血男儿。” 说完抬手一弹,两道柔和的碧光射入周武南和马琪体内。 碧光入体,周武南只觉如沐春风,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令他惊奇的是,肩膀和后背的伤口都不再痛了,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模,发现伤口竟然都已经愈合了。 他放下马琪,一眼看去,只见她背上那些骇人的伤口也迅速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陷入半昏迷中的她,脸上瞬间恢复血色,整个人也恢复了精气神,神气活现地睁开眼站了起来,一边揉着后背一边骂咧咧地说道:“我操,疼死老娘了。” 语不惊人誓不休,她爆出这句粗口,殿堂中当即鸦雀无声,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 她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边打量四周环境,一边向周武南问道:“这什么地方啊?咦……那个大胡子是谁?怎么胖成那样,是得了肢端肥大症还是皮下水积液潴留?” 秦广王看了看左右,意识到殿堂中只有自己长着胡子,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臃肿的身躯,顿时火冒三丈:“放肆!哪来的野丫头,来人啊,给我打入第十八层地狱。” 周武南吓得脸色大变,正要替她开月兑,岂料这死丫头竟然格格笑道:“好土的台词啊,像八九十年代的神话题材电视剧。咦,大胡子叔叔,难道你也是在拍戏?演技真好,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很到位,就是演员的自身形象太差了,长得不够威武霸气。” 秦广王不由得七窍生烟:“什么?你竟敢讥讽本座的形貌!放肆,太放肆了!气死我了,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说完一提长袍下摆,就要冲下来。 两旁的小生赶紧将他拦住,劝道:“爷,形象,注意形象。” 周武南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赶紧掐了马琪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做梦还没醒呢?你知道咱们在哪儿吗?” 马琪露出天然呆的茫然表情:“是呀,这是在哪啊?对了……”她醒悟过来,“咱们不是在刑场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周武南无语抚额:“你的神经反射弧够长的,敢情这半天你还没反应过来啊?同学,咱们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地狱!” 马琪哦了一声,道:“是哦,我记得枪一响,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照道理,这会儿我们确实应该已经死了。哎呀,我脑子现在有点儿乱,你让我先捊捊思路。——等等,你说这是地狱?!” 周武南点了点头:“怎么了?” “靠!这太不公平了!”马琪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怎么会下地狱呢!我这么青春貌美又善良可爱,应该上天堂的啊!是哪个瞎了狗眼的判官把我判到地狱来的?” 说完转头看向还在桌案后面大发雷霆的秦广王,斜眼望着他,问道:“对了,你谁呀?” 周武南赶紧拽了一下她,小声说道:“他就是秦广王。” “秦广王?干什么的?” “也就是阎罗王。” “阎王爷呀?” “嗯。” “就是这货判我进地狱的?” 周武南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马琪道:“刚才我见他穿着古装,还差点儿以为自己是赶时髦穿越到古代来了呢,唉,美梦破碎了,你赔我的四阿哥,你赔我的八阿哥,你赔我的老康熙。” 桌案后的秦广王,本以为马琪得知他是阎王爷后,会露出害怕敬畏的神情,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完全被无视了,顿时间气得脸胀脖子粗,咆哮道:“来人,来人!给我将这个聒噪的丫头打入拔舌地狱,用铁钳拔断她的舌头,让她永远闭嘴!” 殿外传来一声雄壮的回应,旋即,一队穿着黑色重甲的鬼将,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新人新书不容易,弱弱地求个收藏票票神马的) 第十二章:十万功德 周武南骇然失色,急忙向秦广王作揖求情:“大人,她只不过是一个不懂礼数又喜欢胡言乱语的疯丫头,稍作责罚即可,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她的无礼,万不能拔她舌头啊!” 马琪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重甲鬼将,知道秦广王是动真格的了,哪还敢再继续胡闹,当即往地上扑咚一跪,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大嚎道:“阎王爷,我年幼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傻傻分清,冒犯了您的神威,真是罪该万死。我给您磕头赔罪了,您看您肚子那么大,别说撑船了,就是我钻进去洗澡都绰绰有余,您就别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了。都说好男不跟女斗,您生得一副福相,身宽体胖,绝对是一个和善可亲的新时代好男人,您今儿就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吧,以后每逢清明重阳,我都会给您烧纸,成箱成箱地给您烧……” “得得得,赶紧给我闭嘴。你这贼丫头一张嘴,我就觉得有一千只鸭子在耳边叫唤,闹心。”秦广王一挥袖子烦躁地说道。 马琪擦擦眼泪,伤心地说道:“阎王爷,鸭子是形容男人的。” “好吧,一千只鸡在叫。” “……” 那些重甲鬼将在秦广王挥袖的示意下,又退了出去。周武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擦了擦冷汗,对马琪刚才的表现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哭得悲痛欲绝、悔恨至极的表情,那梨花带雨令人心疼的娇弱模样,这演技,绝对是实力派,连青霞曼玉都忘尘莫及。 秦广王冷哼一声道:“念你年幼,暂且放过你一次,不过我可警告你,你现在乖乖地给我闭嘴,你要敢再说一句话,我就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 马琪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同时捂住了嘴,眨巴着泪水涟涟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周武南在一旁憋到内伤,没想到秦广王也是这等性情汉子,他还以为阎王爷正如这阴森森的地府一般阴冷可怕,立时对他的好感增了几分。 秦广王望向周武南,脸上又堆满了亲切的笑容,道:“让这丫头一闹,倒把正事给忘了。周武南,你可知本座今天叫你来是为何事?” 周武南摇了摇头,老实地说道:“不知。” “本座生前也是贩夫走卒之流,最恨贪官污吏,当年一怒之下,杀了一个贪官,后来亡命天涯,但还是被官府抓住,砍了脑袋。”秦广王抚着络腮胡子,长吁短叹。 周武南道:“大人真是英雄。” 秦广王谦虚地笑笑:“我顶多算是一个血性莽夫,要论英雄,你才是英雄啊。”言罢感慨万千地长叹了一声,提袍离席,两个小生赶紧拦住,刚要说话,他已经大膀子一抡将二人甩开,自顾自地走下来,牵住周武南的手,真诚地说道:“一怒而杀人的人有很多,但是敢提三尺长剑,舍弃自己性命,击杀贪官恶霸,为民除害的,却没有几个。过去还会有不少这样的好汉,可是近年来,你们人间,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逐金钱名利而忘廉耻尊严,看得我是痛心不已啊!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几个像样的好汉,可悲可叹。” 周武南有些诚惶诚恐:“人间世风日下,大家都疲于奔命,那些血性,那些气概,早已被生活的压力给磨尽了,剩下的只是麻木不仁,早就失去了反抗的意识。这也怨不得大家,其实,如果我不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快死了,也不会去诛杀恶贼。” 秦广王道:“你倒实诚。其实,如果你仅仅是杀几个恶人,我顶多只是称赞一句,绝不会这般对你另眼相看。你真正让我佩服的,是你舍己的精神啊!” 周武南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秦广王解释道:“李莲英偷去人间的事,我早已经知道了。我没想到,你明知杀人会下地狱,不杀的话还有机会去仙境,可还义无反顾地除掉了那个残害人间的恶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等胸襟,这等感悟,这等境界,实在令人称赞。我是真没想到,现在的人间,居然能出你这样的英雄人物,好,好,好!” 他连道三个好字,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周武南听得脸颊发烧,不好意思地说道:“您过奖了,我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哪当得起您这等称赞。” “居功而不骄,你这性格,我喜欢。”秦广王说罢哈哈大笑,松开他的手,回到位子上坐下,一拍惊堂木,道:“来啊,执功德簿来。” 一个小生应了一声,去往一侧偏殿,过了一会儿,端着一卷竹简走来,放到秦广王案上。 秦广王摊开竹简,提起狼毫,饱醮浓墨,在竹简上龙飞凤舞起来,嘴中说道:“周武南,一生敦良,品性温厚,严己宽人,本可西往极乐仙境,奈夺三人性命,犯下大孽业,今判其下第十八层刀锯地狱,每日受刀锯割体之苦,领刑期一百二十三万年,期满后才可入轮回道转生。” 批完后,秦广王将竹简一卷,往一旁小生手中一扔,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周武南。 周武南本来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见秦广王这么赏识自己,还以为会给自己什么大好处呢,没想到,竟然要判自己下第十八层地狱,更要在里面呆一百二十三万年! 一百二十三万年,那是什么概念?还要每天都忍受用刀锯割肉的痛苦? 他惊讶至极地看着秦广王,见他笑得那么奸诈,顿时心里明白了,无奈一笑,配合地说道:“罪人周武南领罚。” “哈哈……”秦广王乐道:“居然没把你吓住。好了,刚才那份批注,是批给上头看的,毕竟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我怎么会真罚你的。” 周武南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没猜错,嘿然一笑,道:“多谢大人手下留情。” 秦广王对小生道:“去拿份新的竹简来。” 小生领命退下,又去偏殿拿了份崭新的竹简。 秦广王将竹简在案上铺开,狼毫醮墨,沉吟了一下,一边批注一边道:“周武南,赏仙体,引去极乐仙境享永世福音。赏功德……嗯,五万,不,干脆凑个整,十万吧!” 前面的周武南都能听懂,可是后面关于功德,他并不清楚那五万和十万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看到秦广王说赏他十万功德时,站在两侧原本面无表情的小生,刹那间都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于是心中料定这个十万功德,肯定是一笔极大的赏赐,否则这两个伺候在秦广王身边的小生,也不会吃惊成这个样子。 于是,他喜滋滋地拜了三拜,道:“谢大人赏赐。” 一个小生端着一个锦盒走来下,递给他,一脸妒嫉地说道:“这里面是仙丹,服下之后,你以后就是仙人之体了,可自由前往仙境。” 周武南接过锦盒,道了声谢,忽然想起了什么,望向秦广王,迟疑道:“大人,你刚才已经批注一回,判我入地狱了,现在这样赏我,没关系吗?” 秦广王洒月兑一笑:“这有什么,重名的人成千上万,上头要查,我就说此周武南非彼周武南,难不成他们还真去第十八层地狱核对啊?” 周武南疑惑道:“您贵为阎王,不是地府最大的官吗,怎么,您上头还有人?” 秦广王叹了口气:“阎王算个屁啊,那天庭百官,哪来下来了不是大爷?算了,不说这个了。以后你就是仙人了,要去仙境生活,自己好好努力吧。”言罢,又感慨道:“其实我是真想留你在地府啊,给你个一官半职,将来也好有个人陪我喝酒解闷。可是,在地府干活是真没什么前途,做到头也顶多像我一样,成为十殿阎王之一,每天守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没半点儿生气,即无聊又空虚。还是仙境好,前途光明,你好好混,将来成了一方仙尊,可别忘了我啊。” 周武南惶恐道:“哪敢。” 这时,一直在旁边捂着嘴沉默不语的马琪,这会儿憋不住了,开口问道:“阎王爷,您赏完他了,我呢?” “你?”秦广王道:“我不判你下十八层地狱就不错了,还敢问我要赏。你就安心等着入鬼畜道吧,下辈子转世投胎做……做鸭子,每天呱呱叫个不停,嗯,跟你挺配。” 马琪嘴一撇,委屈道:“你欺负人!周武南杀恶少,也是我鼓动他的好不?而且要不是我帮忙,他也没法杀他,你凭什么厚此薄彼啊。” “就凭我是十殿阎王之首的秦广王!你再聒噪,我连鬼畜道都不让你进。” 马琪更委屈,哇地哭了出来,抹着眼泪伤心至极地说道:“我要举报,我要去天**访,告你身为阎王执法不公,欺负青少年!” 秦广王冷目一聚,浑身涌出一股逼人的威压,森然说道:“你试试。” 马琪被他吓住了,都忘了哭,傻傻地看着他。 周武南咂吧了一下嘴,刚想说话,秦广王已经打断了他,淡淡地说道:“算了,你不用求情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断不会为难这个小丫头的。” 说完,秦广王盯着周武南,道:“在问心桥上,她被饿鬼拖下河,你不顾生死跳下去,舍命救她,看得出,她对你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周武南脸微微一红,道:“不是,是因为我欠她一个大人情。” 秦广王笑道:“你不用解释,本座也年轻过。想当年,还在人间时……”他抬起头,望着远方,目光遥远而深邃:“那一年,我二十岁,她十七……” 一旁的小生赶紧碰了他一下,小声道:“爷,形象,注意形象。” 秦广王反应过来,咳嗽一声,道:“那好吧,今天我卖你一个人情,这个小丫头,我也赏她仙体,同你共去仙境。功德嘛,赏……赏一百……不行,太多了,赏五十吧。” 马琪这回学乖了,不敢造次,乖乖领赏。 一个小生端了个锦盒递给她。秦广王道:“交付功德简。” 两个小生去了偏殿,过了一会儿,一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五枚灰色的竹简,竹简上面都刻着“功德”二字。 这个小生将托盘递给马琪。而这时,只见另一个小生,满头大汗地拉着一辆大板车过来,车上满满载了堆成一座小山的黄金色竹简。 马琪看看那辆车,又看看自己手上的托盘,弱弱地举起了手。 秦广王瞪了她一眼,道:“干吗?嫌少啊?” 马琪摇摇头,问道:“阎王啊,我有个问题。” “说。” “你们为什么老用竹简啊,怎么不用纸?” “传统。用竹简是传统,显得庄重和正式。” “哦……那你们上厕所拉大号怎么办?用竹简刮吗?” 秦广王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道:“我们不上厕所。” “为什么?”马琪惊讶道。 秦广王终于暴走了,咆哮道:“因为,阎王不吃饭!” 马琪道:“怪不得你刚才会说在地府干活没前途,居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不对啊,你不吃饭怎么还那么胖?难道是饿过头,浮肿了?” 秦广王终于崩溃了,泪流满面道:“这位姑娘,求你赶紧吃了仙丹,去仙境当你的仙姑吧。有你在地府,我连阎王都不想干了。” (大家觉得好看别忘了收藏哦~咯咯~) 第十七章:不说脏话 周武南闻言迅速用乾坤袋收了李魏二人,然后在脑海中用意识与之沟通,问道:“怎么了?” 李莲英道:“我俩是活死人之体,属于从地狱偷偷潜入仙境的亡魂。仙境有规定,只要抓到我们这样的人,就可以拿到天官那儿换取高额的功德。所以仙境中人,一旦发现我们这样的人,就会穷追猛打,绝不留情。为了功德,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懂了。”周武南点点头。因为他与李莲英的对话是在脑海中进行的,外人是听不到的。所以,他又压低声音对马琪悄悄嘱咐了一遍,让她注意,万不能泄漏李魏二人的事儿。 那个年轻道士,远远地看见了周武南和马琪,便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抱拳行了一礼,笑道:“二位可是新入仙境的?” 周武南见他笑容和善,不似有恶意,便点头道:“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年轻道士又道:“那你可叫周武南?这位姑娘可叫马琪?” 周武南和马琪均是吃了一惊,望着他点了下头。 “这就对了。”年轻道士长吁了一口气,“我找你们半天了。” 周武南诧异道:“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又为何找我们?” 年轻道士没有说话,而是拂尘一扬,身前立刻浮现出一卷竹简的虚影。他手在空中凌空挥动,控制竹简摊开,只见竹简的每一枚竹片上,都镌刻着不同的字。而最靠外面的那枚竹片,上面刻着“功德简”三字。再往后的竹片,依次刻着“商店”“功课”“任务”“修行”等等。 周武南心里一跳,记得李莲英曾告诉过自己,仙人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仙人系统。而周武南的“仙人系统”,只有一枚刻着“功德简”三字的竹片,可是眼前的这个小道士,除了有功德简,居然还有其它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竹片。 年轻道士抬手在刻着“任务”的竹片上一指,只见整副竹简都消失了,独留下“任务”这枚竹片,然后这枚竹片又幻化成一份刻满小字的竹简。年轻道士笑道:“这是我从天官那儿新接到的任务,负责接待你们二位,向你们讲解一下仙境的大致情况,教会你们如何熟练运用‘仙人系统’。这份竹简上,已经写了你们降落到仙境的大概方位和大致时间,所以我一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马琪哦了一声道:“哦,是仙境的天官派你来招待本仙女的吗?” 年轻道士道:“不是派,是我主动领任务来的。” 马琪点了下头,转头对周武南道:“你瞧瞧,你瞧瞧人家这素质,仙境人民多么的热情好客啊,主动跑来招待咱们。” 年轻道士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周武南对他抱拳行了一礼,笑道:“那就叨扰您了。还没请教贵姓。” “免贵姓余,单名一个崖字,道号青木。”年轻道士说道。 “余道长安好。” “周施主安好。” 马琪听到他俩的对话,酸得牙疼,眼睛四处乱瞟,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叫一声,道:“小道士,你不正常啊。” 余崖疑惑地看着她:“马姑娘何出此言?” 马琪道:“你不是仙境中人吗,脑袋上怎么没顶一个光圈儿?” “哦。”余崖看了看周武南和马琪头上飘着的淡淡光圈,笑道:“谁没事愿意让那东西飘在脑袋上啊,太不雅观了。你们可以试着用意念控制一下,可以让它消失的。当然,你如果想让它出现,也同样可以用意念令它浮出。” 周武南和马琪闻言都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去控制它,发现果然可以令它消失不见。 周武南道:“道长,这光圈它有什么作用吗?” 余崖道:“这光圈学名叫做‘法相’,它现阶段的作用,也就仅仅是体现你体内功德的多少。功德高它就粗一些大一些,功德低它就细一些小一些,光芒也要弱上几分。” 马琪邪恶地一笑:“那小道士你的有多粗?” 周武南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沉声道:“正经点儿。” 马琪朝他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余崖笑道:“马姑娘,你别张口闭口地叫我小道士,我今年一百八十一岁,可比你老得多。” 马琪震惊道:“你都一百八十多岁了?我靠,怎么看起来跟二十出头似的!你咋保养的,平常都吃些什么,做不做面膜,是不是有什么驻容养颜的仙丹或者是秘术?大叔,不是,老爷爷,您快教教我吧。” 周武南一膀子把她拦到身后,向余崖笑道:“这丫头喜欢人来疯,您别见怪。刚才您说,这光圈,不是,是法相,它现阶段的作用是体现功德,那它以后还会有什么作用呢?” 余崖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师父曾说过,当功德高到一定境界以后,法相就会产生质的变化,可以演变出一些玄妙的神通。可具体是哪些神通,师父也没细说,他只是说,那种境界,是我辈中人耗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 周武南若有所思,余崖笑道:“你先别想这些深远的东西了,还是等安顿下来再说。我所在的道观,离这里大约有十几里地,你们跟我过去,暂且先住上几日吧。” “有劳了。” 余崖便在前面带路,周武南和马琪跟在后面。 马琪向周武南低声嘀咕:“你说,仙境中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或许吧,毕竟能进仙境的人,都不会是什么阿猫阿狗。” “那多累挺,岂不是连脏话都不能说?” “这是仙境!咱们以后要赚功德的,你可得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要文雅端庄一些。这里事事都与功德相关,说脏话说不定会扣功德的。” “切,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我偏要说脏话,你管得着吗?” “你说吧,反正你以后功德被扣成了负数,重新被打回到地狱去了,我可是很喜闻乐见的,起码耳根子清静了许多。” “……,切,不就是装淑女装纯吗,谁不会啊。……周公子,奴家马氏,这厢有礼了。” “……”周武南极度恶寒,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只听得头顶上空传来一阵呱呱的叫声。 二人抬起头,看到一只比母猪的个头还要大的巨型乌鸦,从头顶飞过。 余崖还在前面带路,巨型乌鸦飞过他的头顶时,啪的一声,拉下一大坨半黑半白的粪便,而且还是稀的。 可怜余崖被淋了个正着,满头满脸都是稀拉拉的鸟粪,当场就暴怒了,铮的拔出剑匣中的利剑,指着高空中的乌鸦大骂道:“操,你`他妈什么素质,出门也不穿条裤衩,随地大小便。” 乌鸦回头看了他一眼,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操,你丫拉屎时穿裤衩吗?” 周武南震惊了:“这,怎么鸟也会说话?” 马琪则是狂笑不已:“哈哈哈,原来仙境是可以说脏话的,太爽了。” (二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