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族乱之光明与黑暗》》 第1章 十一个杀手 白银色的弓弦串着血珠,缓缓滴落地面的血滩里。 倒在血滩里的男人发出一声鼻音,他的颈动脉被线体利落割断,脖子爆出鲜血,然后缓慢地流失着。他的手一边颤抖,一边沾着自己的血迹在洁白的地板上写字。 拥有优雅高佻身材的男人伫立在即将死亡的身躯旁边,面无表情看着抽蓄中的对方。 “who,why”── 歪斜的字迹沉默地询问杀手。 随行基督却只是一贯的凝视着将死者。 这时窗边那抹宛如置身事外的身影缓步靠近,走到随行基督的身边。他有着一张毫无个性的脸孔,双手朝脸上伸去。那一剎那,倒在地上的肥胖男子看到他从脸上撕去一层薄膜,而一头碧金色的耀眼短发也在假发卸下之后美丽地轻垂而下。 对方的双眼恫大了,但是这男子只是自信地笑了笑,用那迷人的淡蓝色瞳孔看着肥胖男人。 他欣赏着对方的惊讶,然后用好听的塞万唯尔语说:“他是随行基督;当然了,我并不是你那旅居国外的养子,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十字基督。”他毫不在意地把手搭在随行基督的肩上,歪着头说:“至于询问我们的目的……” 随行基督那张深沉又美丽的脸孔登时微笑了起来,那双漆黑的双眼彷佛在嘲笑着人们的愚昧。 “我们的目的或许是推翻这个无能政府也说不定……” 他一脸认真地思考说道。 一名中年男人坐在长型会议桌的顶端,靠在他的椅子上静静地巡视眼前众人。他黑发黑眼,眼角和额头有少许皱纹,发鬓稍白,但是外表约莫四十多岁。体格健壮,脸上表情略为严肃,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直到现在依然愿意追随自己。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这里头一定掺杂着一到两名卧底。 自七月九日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签定艾札拉条约以来,各级高级军官或军部司令官陆续遭到逮捕,拒捕者往往在混乱中被乱枪打死,幸存者则遣送入赛亚克里尔政府成立于塞万唯尔境内的“挪亚方舟”,也就是实质上囚禁各级军官所建造的监狱。罪名是叛乱、叛国或战败的行政与道义责任。 当然,其中亦有行踪不明而未遭逮捕,流亡在外的高级军官── “克莱劳上将!” 左边第二名军官坐挺身子,正经地叫唤黑发男人的名字:“都已经什么时候了,您还不愿意进行反击吗?我们……我们都会支持您的!” 温契尔·克莱劳缓缓看了这名军官一眼,脸上表情不为所动:“不是不反击,我们并不拥有相对应的实力。”他的语气平静又悠闲,下面的军官们却更着急。 “克莱劳上将,您不是可以联系基督?”另一名军官进言:“这是一股稳定又坚强的力量。” “哈哈……”克莱劳上将轻笑了几声:“基督们的确强大,但若妄想和一整个国家对抗,未免不自量力。”他嘲笑着部下们的短见:“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急躁反击,应该是等待时机。” “克莱劳上将,也就是说……” 克莱劳举起右手制止这名军官的发言: “不用再说了。”他的声音清澈而明确:“你们只需听从我的命令即可。我保证会推翻这个迂腐没用的政府──” 圣子基督挂断电话,从书房走了出来。 只见十字基督正走到吧台开酒,虎基督和影基督在餐厅喂养狮子,绽华基督正在……自我陶醉,血基督擦拭着她的长剑,伏燹基督睡倒在沙发上,随行基督调整小提琴弦线松紧,而万灵基督依旧不见人影。 晓星和堕天两人在广大的庭院中间竖起一块射击板,圣子基督好奇地瞇起眼睛。 “他们要做什么?” “喔,圣子,又有工作?”十字基督打开一瓶葡萄酒,正拿水晶杯倒酒,往这边问:“妳要吗?波以尔两千年份。” “不用了。”圣子微笑回绝;一旁的绽华倒是转过头来:“也给我一杯。” 十字基督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绽华。 这时虎基督和影基督从餐厅那头靠近。 “晓星他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今天早上突然说要教堕天射击,从我房里搬去那块板子。”虎基督耸耸肩,一脸不高兴:“哼,反正那家伙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虎啊,妳还是这么讨厌堕天。”影基督笑着叹了口气:“他很崇拜妳呢。” “这就是我讨厌他的地方。”虎基督不耐烦地搔搔头:“只知一味崇拜,却无法看穿事情真相,没用的家伙!” “还真严厉啊。”旁边的十字基督打开音响,忧伤而缓慢的节奏随着音律悠扬而出,十字把音量转大,哀愁的音乐振动牵扯着空气的动荡。 绽华基督挑起一边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曲子?” “浪漫乐派诗人佩德拉尔的〈谢里迪哀悼曲〉。”十字基督边回答边看向睡着的伏燹基督:“伏燹介绍给我的。” “唉……数百年之后,人们将感动佩德拉尔的曲子因为我的聆听而伟大。”绽华基督感慨万千。 没有人在理他。 圣子基督扬声:“这里有一个大任务,克莱劳那边下来的,我需要用到五个人。” “好大的规模!真难得。”十字基督一脸讶异,连随行也转头过来看着圣子。 “什么任务?”血基督问,把长剑收入剑鞘。 “入侵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圣子基督说:“目标是扰乱他们的s级文件资料。” “奇怪的工作。”十字基督自言自语。 “要叫到这个吗?”血基督用剑鞘毫不客气地顶了伏燹基督一下,但是伏燹依旧呼呼大睡。 “……可能需要。”圣子想了一下:“带她去应付电子保 全吧。另外,血也去。” 血的脸上瞬即露出冷笑:“当然。” “要用上我?”十字摇了摇手上的红酒。 “你跟去。”圣子看向外面的晓星和堕天基督:“他们两个也去。晓星最近需不需要归队?” “晓星头上那个长官已经被送到方舟去了。”影基督说:“他的兵籍档案是锁密的,那个长官听说打死不肯说出密码,所以他们队上七名特种部队员到现在依然身分不明,短期内不会征召他。” 虎基督难得夸赞:“好个有骨气的家伙。” 谁都知道方舟里对待军官的那一套,铁定不好受。 血基督扬起笑容:“资料一但解密,七名队员全部会被送到方舟里去。” “本国警察可有这等本事?”虎倒是傲慢地笑道。依晓星基督身手,其他六名队员也不会差劲到哪里去。 “不过,国家警察大队,第一和第二队究竟还存不存在?”影基督若有所思。 圣子基督一愣:“这是个好问题。听说他们的实力和“九荒”相当。” “九荒?”影基督疑问:“那是什么?” “隶属于赛亚克里尔国内阁之下的一个特别阶级。”圣子解释:“只听从内阁总长的命令,执行国家级任务。” “简单来说就是隶属内阁总长的十八个特务。”十字补充:“九荒旁边,每人还配有一名副官。” 影基督点点头:“那么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的第一和第二队伍呢?” 国家警察大队下分数百队,每一队有十二名队员。除了前十五队的精英份子,从第***队开始的队伍分布在全国各地,负责侦办各种刑事案件以及维持平日治安;至于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的前十五个队伍,队员是由实力最为坚强的成员所组成,各个都受过专业训练,并经过层层筛选,因此首都对于这十五支队伍十分器重。 平时队伍之间的工作分配如下:第十一到第十五大队,负责首都艾札拉市的安全;第八到第十大队,负责内政院部门的安全;第六与第七大队,负责议会院安全;第三到第五大队,负责各种国内突发状况的应急,例如恐怖攻击。 第一与第二大队,平时没有任何任务,只有在非常紧急的危难时刻,可以由警务部长,同时也身兼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大队长亲自下达命令。除非警务部长的命令,第一、第二大队决不出动,而且队员资料完全保密。 传说这两支队伍的筛选方式比第三到第十五队还要严厉,是精英份子中的精英份子,宣誓效忠国家,属于国内十分具有威胁性的武力。但是自从七二七战争开打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两支队伍的消息;在艾札拉市被赛亚克里尔军队攻陷之后,曾有人质问为何没有派遣第一和第二大队支持,得到的答复是:“联络不上”。 然后这两支队伍的行踪就此成谜。 “影,妳这问题倒是提醒我别忘了还有这股势力存在。”圣子基督想了想:“我找个时间深入调查一下。” “先给我们这次任务的资料吧。”十字基督道,圣子基督丢给他手上一直拿着的文件:“这是资料所的保全平面图。” 伏燹基督正好打了一个呵欠,睁开惺忪的双眼。 “妳居然醒了!”绽华惊讶地拍手说道。 “喏,这是妳的。”十字于是表情愉悦地把保全平面图丢给她。 “什么?”伏燹眨了眨眼,看着摆到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图片和印刷字:“这是什么蝌蚪文啊……” “赛亚克里尔文,什么蝌蚪文?”十字基督没好气地说:“这次妳也要出任务,帮我们瓦解保全系统吧。” “什──我、我不要!”伏燹大声抗议:“唉呀──圣子妳故意跟我作对!我才不干!我要睡觉!” “这可由不得妳,我需要妳处理保全系统。”圣子基督微笑说:“我要降低一切任务失败的机率。” “就算少了我怎么可能会失败……”伏燹低声抱怨。 “反正妳去就对啦。” 伏燹基督叹了口气:“地点在哪?” “喔,在赛亚克──” 碰咚一声。 “她睡着了。”绽华基督嗤了一声。 “不管,反正这次她有一份。”圣子基督直接吩咐,然后看向十字基督:“昨天的事情如何?” 十字基督耸耸肩:“没有大问题。随行一刀就解决了,根本没有我出场的余地。” “今天媒体应该会大肆报导议会长的死亡吧。” “那种人渣再多死几个也无所谓。”十字基督冷笑。 “看来你很讨厌那些议员。”影基督感到有趣。 “没错,厌恶至极。” 圣子基督皱起眉头:“不过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我需要一个人担任卧底。” “妳说什么?” “我打算安排你去参选下届议会员。”圣子基督说:“本来是昨晚要告诉你,可是你昨天回来晚了。” 十字基督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把手上的红酒喝掉:“其实我觉得听起来还不错。” “嗯?” “直接进到那群骯脏生物的大本营,好好搞个破坏。”十字基督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下次议员选举什么时候?” “九月底。”圣子道:“如果你愿意就这么决定。” “没问题。” 谢里迪哀悼曲演奏到一个**,所有弦乐与管乐器发出对立又和谐的音符狠狠撞在一起,碎裂在空气里散成烟灰。 圣子朝庭院看去,晓星基督在堕天基督旁边,监视堕天基督练习射击。 第一发子弹出去了,擦到练习板的边缘,晓星基督点了点头,纠正几个姿势。 第二发瞬间打中目标点。 圣子基督微笑:“堕天还真优秀。” 虎呿了一声,依旧满脸不屑,走开照料她的狮子去。 晓星基督抽出一把手枪,示意堕天注意。 “我只分解一次,仔细看好。” 他话才刚说完,按下弹匣卡榫,利落抽出弹匣。 然后他按下拆枪卡榫的按钮,把手枪旋转一个直角,又把枪管和滑套往前拉出。接着晓星基督推动复进弹簧,拿开来之后取出枪管;所有的动作在五秒钟之内,快速完成。 一把手枪就这样分解开了。 “看懂吗?” 堕天基督点点头。 “很好。”晓星基督丢出另一把手枪给堕天基督:“拆给我看。” 堕天基督接过,照着晓星的示范走过一次;虽然速度慢了点,晓星却很满意,因为他的步骤都没有出错。 “如果有办法组合回去,这把枪就送你吧。” “嗄?”堕天基督愣了一下:“老大那边怎么办?” “你说圣子?”晓星基督耸耸肩:“她不会干涉这种事情。” “喔。”堕天基督于是倒着顺序把手枪组装起来,最后装上子弹匣。 这是他拥有的第一把手枪。 “过来这边吧。”晓星基督领着堕天走到离打靶板十呎远的地方,然后用手比出一个手枪姿势,食指对准打靶板;他的手指并随着眼睛移动:“使用手枪的时候一定要有这个习惯,你的眼睛移到哪里,手枪的枪口就要对准哪里。” 堕天基督静静地记下晓星的话,晓星接着说:“你把手枪握紧到发抖。”他在说话的同时亮出自己握枪的手,然后开始放松力道:“接着放松力气到手不再发抖,这个握力就是最理想的力道。不过,你可能会比较适合双手握枪,记得双手握枪的时候──”晓星基督伸出另一只手,两手握住枪柄:“不要有空隙。” “嗯……” “准备射击时,最理想的姿势是双手伸直。”晓星基督一面说一面做出示范给堕天基督看:“瞄准时让准星和照门排成一直线,然后目标再对准准星;你的眼睛看着前准星,而不是盯着目标。” “然后扣动板机。” 晓星基督按下保险钮后快速发射,子弹正中打靶板红心,发出清脆的声音。 堕天基督在旁边跃跃欲试,晓星于是退开:“你自己来吧。” 堕天遵照刚才晓星嘱咐的步骤,把每一个细节都顾虑进去;食指扣板机,子弹擦过板子边缘,飞到更后面的地方去了。 “没关系。”晓星基督说:“第一次射击能打到板子已经不错了。自己练习一下吧!等你的技术进步,就让你去地下室。” 所谓地下室指的是各各他──这栋隶属于基督们,作为基地的巨大宅邸地底下,一座设备优良的射击场。那里是基督的专属地,平时禁止堕天进去,因为他还没有使用枪械的资格。 堕天基督眼睛一亮,当然,他没有兴奋到手足舞蹈,脸上表情却已流露出绝对的自信。 “我会让你另眼相看的。” 晓星基督于是把五排子弹交给堕天基督:“加上在手枪里面的,一共六排,自己练习吧;手枪保养和换子弹的方式之前教过了,还需要提醒吗?” “不需要。”堕天基督好强地说。 晓星笑了笑,从衣袋拿出香烟点着,放在嘴边。 “那么我先进屋了。” 晓星基督朝屋子的落地窗走去,把他的手枪插在枪袋上。 影基督和十字正好推开落地窗,迎接晓星基督。 “教导死小鬼的感觉如何啊?”十字基督手上拿着酒杯。 “先看看他的实力在哪里再说。”晓星基督耸耸肩,接过影基督递上的外套。 “后天要出发,有任务。” “喔?” 影基督灿烂一笑:“很有趣的,规模很大,出动五个人;你们要去赛亚克里尔。” 晓星基督一听,兴致来了:“哪五个?” “你、血、伏燹、堕天──”影基督指着旁边的十字:“还有他。” 晓星脸上微微闪过惊讶。 “连伏燹都去?” “所以我才说是大任务嘛。”影基督嘟嘴;跟着眼神暗示远方正在练习射击的堕天基督:“他跟去好吗?虽然是圣子的安排,我有点担心。” 十字基督摇晃着手上酒杯,满不在乎:“没关系,算是给他一个见习的机会;反正我也会去。” “唉,先进屋吧。”影基督让到一边,晓星基督进屋之后,就把落地窗关上。 圣子一边用叉子卷着盘子里面的奶油蛤蛎义大利面,一面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们这一趟要提高警觉,赛亚克里尔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 “发生事情?”十字基督喝了口红酒,叉起面条放到嘴里:“和面的味道果然不合。” “海鲜酱怎么配红酒?”绽华轻轻咋舌:“真是的,没想到就连十字你都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难道这世界上趋近完美的人类只有我一个?” “咳咳。”虎基督打断绽华:“圣子,妳刚才说赛亚克里尔怎么了?” “似乎是一名高级军官背叛内阁,然后在国内失踪。”圣子回答:“所以现在赛亚克里尔内部正全力秘密追捕,要注意一点,不要被认出身分。” “横竖那个国家永远高压极权,不管什么时候去都差不多。”晓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还有什么该注意的吗?” “应该没有了。” “具体的任务状况是?”血基督问,她正拿着刀叉整齐地把面条切成一块一块。 “唉呀!”坐在她旁边的影基督惊讶 地说:“血,妳怎么这样吃面?” “我喜欢刀叉切割的感觉。”血基督邪邪地笑了:“圣子,下次煮面的时候,可以把面条煮硬一点,这样切起来比较有趣。” “今天不是我煮的。”圣子基督示意对面的虎基督:“是虎。” 在场众人瞬间有着程度不同的惊讶! 虎基督接收到其他人的表情,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做什么啊!这是什么反应!” “没、没事……”十字基督强忍笑意:“只是这个惊喜太大了一点……” “喂喂喂!”虎基督用力打了一下十字:“没礼貌的家伙!” “小姐的手艺真好。”一旁原本沉默不语的堕天说话了:“真的,这个面很好吃。”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称呼我“小姐”!”虎基督勃然大怒!她忿地拍桌,餐具发出清脆的声响。 堕天基督愣了一下;一旁影基督忙打圆场: “虎,餐桌上不可以发怒。”她制止道:“妳的义大利面真的很棒啊,不然怎么连一向讨厌吃面的绽华也吃得这么津津有味?” 绽华抬头看了虎一眼,然后又看看大家,发现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嗯……咳!”绽华优雅地拿了纸巾擦嘴。 “我吃饱了,再见!” 他话才刚说完,迅速起身,一个旋转朝着连接众多房间的走廊转去…… 盘子里倒是连酱汁都不剩。 “……他在害羞吗?” 影基督皱起眉头。 “对了,怎么不见随行人影?”虎基督试图转开话题;餐桌上除了出现机率渺茫的万灵、不知窝在哪里睡觉的伏燹之外,连随行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 十字基督卷着面条:“好像有事,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 “喔?”晓星疑惑:“真难得。” “没听说要去哪里演奏啊?”影基督也皱起眉:“真可惜,没机会吃到好吃的晚餐。” 虎基督一眼瞪去;影基督赶紧陪笑。 “那么我继续说明任务的详细内容。”圣子基督把话题兜回原本的讨论上:“刚才,血,妳问我具体的任务状况。”圣子基督拿起桌上的水晶杯喝水:“除了扰乱资料所的s级文件之外,顺便偷出“方舟”的地图,以后方便进去救人。” “救谁?”十字问。 “克莱劳说,最近有很多人要被秘密处死,里面包含一些军方德高望重的老人,我过滤了一下名字,的确有搭救的必要。” 影基督用餐完毕,放下餐具:“举几个例子来听听吧。” “马雷尔第·赛亚斯。”圣子基督说:“他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他被那群杂碎杀死。” 众人听了这名字都颇有同感。 “这么说来这个暑假会很丰富。”血基督冷冷地笑着说:“到赛亚克里尔一趟,进方舟救人──都是大任务。” “克莱劳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晓星疑问。 “我想,首先应该是扰乱赛亚克里尔;如果可以的话藉由基督挑起塞万唯尔和赛亚克里尔的紧张对立。”十字放下叉子,一手撑着头悠闲分析:“以基督或者克莱劳上将的实力,要推翻这两个无能政府都还太过薄弱,所以让他们硬碰硬是最快的方式。” 堕天基督静静地听着大人们的讨论。 虎说:“如果弄到最后,反而让基督竖立更多敌人呢?” “我不反对。”血切割面条,送入口中。 圣子微笑:“所有具威胁性的敌人,通通铲除吧。至于能力以外的,也必须尽可能减少牺牲地完成这样的目标。” “白杨树与犹大。”影基督低低地说:“套句绽华的话:蓝铃花凋谢了,月桂却会永远盛开。” 这是属于基督们的共通语言,同时也和这块土地的历史渊源有些关系。 “九月也会很忙啊。”十字自言自语:“我要竞选议员,堕天则是开学……堕天,升高三了对吧?” 堕天基督点点头。 “不知不觉,你都要考大学了。”圣子惊讶地笑着:“难怪晓星今天教你射击。好好练习吧,你有想过大学要考哪一所吗?” 堕天看了一眼虎基督,回答圣子:“我要考军校。” 晓星基督愣了一下。 “为什么?” “军校可以磨练自己。”堕天说:“而且也能学习更多杀人技巧。” 餐桌上的气氛为之一窒。 “堕天。”难得的,虎基督开口:“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第一,军校里面尽是一堆白痴教官,你不可能学到什么;第二,要学杀人技巧,我们可以教你,不需要跑到那里;再来,一但战争开打,你在塞万唯尔军方的立场会让我们很难做事;最后,你是不是搞错了学习杀人技巧的涵义?” 虎基督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恶狠狠地瞪着堕天基督。 影基督温柔地拍拍堕天肩膀:“虎的意思是,你是否思考过基督们杀人的用意何在?” 堕天皱眉看着影基督。 十字耸耸肩:“我们是沉浸在杀人的快感里面没错,但是决不遗忘行动的本意。” 圣子基督右手轻支下巴,看着堕天:“堕天,这是我个人给你的建议,你可以参考,或者依然笃行你的决定;你应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国立艾尔帝凡大学,因为它是塞万唯尔最好的大学。知识方面的涉猎成熟之后,你想要学习各种武打杀人技巧,基督们都是老师。” 堕天沉默着。 “老实说我也不觉得你考军校是个理智决定。”旁边的晓星点起一根烟:“反正还有一年的学业,慢慢考虑吧?” “说到这个,你们学校今年有一个叫做“家长会 ”的东西吗?”十字基督双眼突然泛起好奇的光芒。 “嗄?”影基督不解地看着十字基督:“什么是“家长会”?” “简言之就是学生的家长到学校跟老师聊天的样子吧。不过,你们都忘了一件事情!”十字基督得意了起来:“我可是堕天的法定监护人!” “是喔。”血基督冷淡地回应:“没听说过。” “嗯嗯……”圣子回想了一下:“当初的确抓了你的名字填上去没错。” 十字基督不改兴致:“我想参加家长会!” 堕天皱眉:“你……你确定?” 随行基督独自一人行走在夏夜的街道上,穿着一件质料高级的黑西装。他的面貌深邃俊秀,那对湛蓝色的细长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月亮,然后以散步般的缓慢脚步走在人行道上。 过了一会儿,他拐个弯,来到一堵绵延的长墙边。 沿着高高的砖白色墙壁行走,墙壁另一端是更高的围墙,围墙之后则是七二七战争和约后成立的“方舟”。 方舟外围二十四小时保持高度警戒,探照灯、电脑机关枪无时无刻锁定着四面八方,在这些冰冷武器的监候下,夏晚凉爽的微风送来的却是一阵悠扬琴声。 那阵类似歌声的小提琴声优雅而温柔地拉奏着,时而哀伤、时而悲怜,随行基督右手微微颤抖,彷佛随着对方的拉奏,他也无形拉扯着弓弦那样深刻地感受着。 他感觉到对方所要传达的情绪,是一种求救和平静揉合在一起的声音。 乐音暂歇,方舟内的对方开启另一个新的音符的时候,随行听出了曲子的名字。 梅克拉佐的死亡继曲。 死亡吗? 如同基督钉死在十字架上,而那出卖基督的犹大也在白杨树上吊。 每个人都以死亡换取救赎,或许是救赎别人、救赎自己,那么这些方舟内的人们,他们的死亡又换取了什么? 随行的嘴角微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很美,却也很恐怖;他们的死亡所换取的只是证明一个国家的无用和腐败。 那么就让我来有所改变,而这同时也是各各他的真正用意。 大清早,各各他的五位成员便告别了他们的住所。 各各他位于艾札拉市北郊别墅区,是一间占地辽阔的“囗”型建筑,共有四排楼房,以面对的方位命名,分别称为东、南、西、北楼。四栋楼房内部相通。 其中南楼是建筑物的唯一对外入口,大厅、厨房和客厅都在这边,正式的谒见客厅也在里面,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相对南楼,北楼则是基督们的专属房间,十一个基督两人一层,所以北楼共有六层楼;东楼则是办公用途,尤其圣子的书房更是位于东楼二楼的长廊底端。同时这层楼也存放许多卷宗档案或精密的电脑仪器,共五层楼;西楼大致上没有特别的实际用途,所以使用方面比较弹性,也是五层楼。 四栋楼房皆采灰蓝色的砖瓦,并配置大量窗户和轮廓鲜明的浮雕,外表看来十分气派;而四栋楼房所围起来的中空地带,则在圣子安排下,将地面重整成翠绿色的草皮,方便各种平地用途。基督们为了方便称呼,都称这块平地为“内庭园”。 在四栋楼房之外,还连绵了四米高的灰白色长方形围墙,作为各各他的最外围保护;当然,围墙上面部署了许多警戒与监视系统。南面围墙正中间,是各各他气派大门的所在,那是一个高约三点五米的巨大拱型铁门。大门在位于南楼控制室的指令下达之后,会向内打开,方便车子进出。 围墙与楼房之间则是辽阔的花园地带,被妥善整理成景观优美的花卉庭园,面对大门的地方还有一座半径三公尺的喷水池,所以从大门开车进来,还必须绕过喷泉形成的圆环。 车库在地下室,而地下车库的入口则设于西楼侧边。 为了区分南楼的屋子大门,以及外围墙的大门,前者称为“瑰门”,后者称为“蔷门”;这名字和大门上的雕饰有关。 包括围墙在内,围墙以内的建筑都属于、称为“各各他”;而这幢占地辽阔的建筑则寄名于“菲尔斯·普力顿”伯爵名下。 这位菲尔斯·普力顿伯爵只是个虚构人物,主要的用意是隐藏真正拥有者。 今天驾车的人是十字基督,他从地下车库开出一辆不起眼的灰色休旅车,停驶于南楼的瑰门口,让其他五人上车;同时两个中型行李也安放在休旅车后面。 坐上助手席的是虎基督,因为她负责要把车子开回各各他。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车子绕过喷泉形成的圆环,开出了蔷门,朝艾札拉市的中央车开去。 往赛亚克里尔国的方法有两种,飞机或火车;前者速度快,但是圣子基督顾虑到飞安问题,行李在经过红外线扫描的时候一定会被发现挟带大量武器,因此他们只能坐火车前往。加上五人拜访赛亚克里尔国的名义是观光,火车行驶所经过的一些风景名胜,更是许多游客的最爱,选择火车似乎比其他方式更不容易引起赛亚克里尔国的注意。 进出国境所需要的护照,圣子基督早就替他们准备妥当;一大清早圣子基督就把护照发给五人,其中四名大人的关系是朋友,而堕天与血则是姐弟。 当车子抵达车水马龙的中央车,十字基督开启后座行李箱门,下车搬运行李;其他人也各自下车,而虎则由助手席转而驾驶座。 “那么我先回去了。”虎基督重新调整后照镜的角度,对着十字说。 “嗯。”十字基督点点头。 于是虎基督方向盘一转,车子粗鲁地弯出去,柏油路上画出几条轮胎的痕迹。 “真是粗暴。”晓星基督笑了笑,拍拍靠在他肩膀上已经快要睡着的伏燹。 “别睡了,我们要进车啦。” (本章完)

第2章 特殊业务 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位于赛亚克里尔国的首都──赛亚维亚,从艾札拉市前往赛亚维亚有整整五天的路程,而这段期间都要在火车上度过;之前三天虽然烦闷,因为火车上的良好服务,倒不至于过得太差劲。 第四天火车进入赛亚克里尔国境内,车速慢了下来,海关上车一一盘查。 当盘查到基督的时候,已经是午餐时间了;五名基督坐在车厢的餐厅里吃饭,两名海关走上前去。 “请拿出护照。”年纪稍长,看起来比较有经验的老海关用赛亚克里尔语说道。其实赛亚克里尔语和塞万唯尔语有很多字的字音相近,因此即使不懂赛亚克里尔语,有的时候还是能明白单字的意思;不过五名基督除了堕天,也都能使用流畅的赛亚克里尔语交谈。 十字等人停下原本聊天的话题,纷纷掏出护照交给海关;血基督则自动从伏燹的背包内帮她找出来,反正已经睡死在餐桌上的伏燹要醒来的机率也不太大。海关一一确认,盖章之后把护照还给他们,又问了些例行问题,便满意地点头离开。 十字基督一边把护照收回口袋,另一手持起酒杯喝了一口。 “警觉性真低。”他压低声音说:“如果是我,看到五个人的护照都是首次出国,一定会起疑。” 晓星基督笑笑,并不反对:“这些护照新的像昨天才发下来。” “这也是事实,不是吗?”十字调侃,两个人笑着干杯。 血基督只是毫不在意地支头喝酒,心里估算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好像晕车了。”堕天基督喝着可乐,感到恶心的对其他人说:“我到外面去吹风。” “还好吧?”十字关心:“需不需要拿点药给你?” “没关系。”堕天基督挥手拒绝,径自一个人离座,走到车厢外的露天车廊。 这时血基督看到海关走到隔壁桌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之前,他在查看对方的护照之后突然鞠躬哈腰了起来,这让血基督感到疑惑。 之后几桌餐桌,海关也有同样的态度转变情况。血基督心想,这间车上餐厅只专门提供给头等车厢的旅客使用,商务车厢以后的客人还得到另一头的餐厅用餐,或许餐厅的客人里面,包含了位高权重的家伙也说不定。 血基督于是多多注意那些受到特殊礼遇的客人。或许其中隐藏基督们的敌人。 堕天基督才推开车厢的玻璃门,马上就感受到强风呼啸而过,带走脑海晕眩的不适。堕天深吸一口气,原本想吐的感觉也逐渐被压抑下去。 火车呼啸驶过田野,他看到很多农人在田里工作,实在很难想象不到半年前一场战争才刚结束。这里是两国边界,也是战争开打前期的最前线。虽然后来前线一路往塞万唯尔国内推进,边境地带却一直是受创最严重的地方。 只要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赛亚克里尔和塞万唯尔,在历史上曾经替换过许许多多不同的国名。但是无论国名为何,建立在这两块土地上的国家似乎永远都有打不完的仗。赛亚克里尔与塞万唯尔的战争今年才刚停歇,但谁都难保两国短期内不会再度开战。 正因如此,两国对于邻国情势都非常关切注意。 堕天这时听到耳边传来窸窣的谈话声。 他转过头去,转角的露天走廊有两个人正在小声地协商事情;那两人动作十分诡异,引起堕天基督的注意。其中一人交了个包裹到另一人手上,然后那个人塞了一包像装了钞票的牛皮纸袋给对方。 那绝对不是正当交易,堕天心里警觉地想。包裹的形状看起来像是机关枪,就算猜错了也相差不远;对方在进行这等交易,居然没有发现堕天的存在,换言之不是粗心,就是过于自信;但是无论哪一种原因,对堕天来说都不是好事。 堕天基督轻巧地翻身上车顶,不发出一丁点声响,他就是凭着这样的技巧受到圣子基督的肯定。 堕天基督翻身上车顶,小心翼翼地爬到两人头顶附近蛰伏。 十秒钟之后简短的对话结束,堕天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等那两人互相道别,朝着不同方向回到车厢里面,堕天也着急地翻回走廊,急急忙忙跑回车厢,寻找其他基督。 他尽量不流露任何紧张的痕迹坐定位置,但十字等人已经察觉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啦?”晓星基督疑问,堕天按捺紧张情绪,低声说道: “火车被盯上了,他们想攻击这间餐厅。” 堕天的话才刚说完,晓星的眼神瞬时锐利。 “目标是谁?” “不是我们。”堕天先说出最让人担心的问题,其次才说:“某位赛亚克里尔大官,现在在餐厅里用餐。” 十字基督点点头:“准备发动攻击的对方是……” 他话都还没问完,血基督已经按下堕天的头,晓星基督也抱住伏燹往桌子下缩,十字基督本人朝旁退去,接续在后是一阵爆破的巨大声响!餐厅中央一座壮观的水晶雕饰由内部爆开,危险的碎片向四方急速飞去,好几名闪避不及的用餐者立刻被水晶碎片划开皮肉,大叫了起来! “还好吗?”十字基督确保自己没有受伤之后,担心地看看血基督的方向,血和堕天安然无恙,然后他又看向晓星基督。 晓星基督耸耸肩,比着依然在睡觉的伏燹。 整间餐厅历经水晶雕饰爆炸之后,看起来十分狼狈,杯盘碎了一地,桌椅倾覆,客人们无一不饱受惊吓。 而还未离开餐厅的海关则吓得目瞪口呆,一名才刚接受他检查护照的男人喉咙整个受到碎片刮割,鲜血喷溅,身体一滑倒在地上。 其他三人往晓星基督那边靠去,血基督疑惑地说:“只有这样?” 就在她吐出疑问的同时,餐厅 大门涌入好几名手拿枪械的敌人。 “来了。” 十字基督提醒,随手甩过一张桌子挡在他们面前,敌人的机关枪已经不分对象地扫射起来。 “怎么这么倒霉?”晓星基督不悦地抱怨,抱着依然沉浸于睡梦之中的伏燹躲避子弹。 堕天基督则由血基督护着,他们退到餐厅的吧台旁边寻找掩护,堕天基督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这些家伙?” “笨蛋!”血基督不耐烦地低声骂道:“你忘了我们的身分?在这里太嚣张只会惹事!而且武器都在车厢那边,没有带在身上!” “可是……”堕天欲言又止,子弹又朝着他们飞来。 事实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这次把武器全部藏在行李箱内,因此血现在连把手枪也没有。 晓星和十字待在餐厅另一头,当然持续睡眠的伏燹还是没因剧烈的摇晃醒来。 “她还能睡啊?”十字无奈地说:“把她丢出去挡挡子弹,这么一来铁定会醒。” “我也很想!”晓星夺过一把掉落的餐刀,试着在手上割划:“不够利。” “我去找更利的武器吧。”十字话才说完,闪身跃过子弹拼凑成的布幕,这时许多客人已经倒卧在血泊之中。 十字心想:如果你们是塞万唯尔人,我就考虑救你们。 事实是,头等舱票券的客人,除了基督五位,其他都是赛亚克里尔人。 血基督保护着堕天闪避弹雨,还要小心地上的水晶碎片,同时企图寻找可以当凶器的东西。 “这些人是谁?”血基督恶狠狠地询问堕天,堕天赶紧回答: “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老大之前说的,赛亚克里尔国内那件事情。” “军官背叛内阁?”血基督皱起眉头,抓起一把掉在地上的餐刀射向离他们最近的枪手。那把餐刀不过只划开枪手的脖子,造成一道血痕,却使枪手转身生气地朝血基督连续扫射。 血基督向后翻去,躲在柱子后面。 同时堕天基督趁着敌人不注意之时溜回血基督身边:“我不确定,但是策划者好像就是那个背叛的军官,他们今天是想杀死这节车厢里一名高级军官。” 血基督点头以示了解,按住右上臂,这时堕天才发现血基督被子弹打中了。 “血姊姊!” “别叫!”血基督制止堕天的大惊小怪,眼角瞄到一名同样在闪避枪林弹雨的男人。 之前她就注意到这个男人,因为他是海关格外礼遇的几名乘客之一。 对方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眼睛是碧蓝色的,外表看来十分纤细,穿着一件笔挺的标准贵族服,脸上面无表情,彷佛完全无视这场突来的袭击,但是他的双眼却又锐利地盯着那几名敌人,似乎想从几人的动向当中找出空隙加以制伏。 持枪的敌人有快十人,如果基督们武器在手,这样的敌人根本不足畏惧,任何一人都可以瞬间杀死他们;真正让晓星担心的并非如此,即使武器在手又如何?如果在这边解决他们就太过醒目,到时候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然后晓星基督开始觉得奇怪,从爆炸到现在,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车上的保安人员却仍不见踪影。 已经被解决了吗?晓星基督不认为这些人有这么多党羽,而且现在火车还在海关盘查的阶段,照理说车上会留守许多武备警察才对。 晓星基督这时抬头往天花板望去,突然感到好笑而扬起嘴角。 原来是这样。 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火之后用力往上一抛,打火机卡到烟雾侦测系统里,然后火车上的警铃大响。 这节车厢是专为头等舱客人设置的专属餐厅,所以和其他车厢的间隔拉得稍开,就算有爆炸发生,别的车厢也不容易察觉异常。也难怪敌人敢在最多武备警察在车上的时候行事。 警铃响了之后不久,武备警察开始闯入餐厅,却立刻受到餐厅里面的枪手们射击。 武备警察一般执勤不会穿着防弹背心,所以最先进来的十几人几乎全部倒在地上。 “我回来了!” 趁着敌人对付武备警察的时候,十字抓着几把锐利的刀子溜回晓星这边。 “一次解决一个,这样不会太显眼吧?” “血呢?”晓星问。 血一言不发地出现在晓星身后。 “走吧!”十字基督把手上的刀子丢给另外两人,然后三人敏捷地朝枪手们冲去。 血基督绕到刚才对她扫射的人后面,刀锋对准那人颈动脉。她悄悄地在对方耳边说道:“不自量力的笨蛋。”然后,用力在他颈上划下一刀,又朝他心脏的位置狠狠捅去,刀柄转了一圈,迅速抽出!血基督抽起沾满鲜血的刀子,这才满意地放手让对方倒在地上。 晓星基督一手从后面按住敌人肩膀,猛力一抓,竟把对方肩膀压到脱臼,紧接着他的刀子也朝对方脖子划去,鲜血喷溅在另一名敌人身上,他的拳头同时不浪费时间,朝那人戴着眼镜的脸挥! 十字基督绊倒其中一人,一刀送入他的后脑,拔出来之后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刺入他两眉之间;这时又有几名警察冲来,看到他们三人解决的敌人,不免目瞪口呆。十字和晓星自知收敛,血则再左右划开两人的颈动脉,才闪到一边。 这时从警察里面出一名身穿军服的男人,抽出腰际手枪朝剩余的敌人开枪,每一个敌人都是一发子弹,迅速而利落地解决其他人。 晓星于是退回刚才随手放在地上的伏燹身边,反正他也不相信伏燹在这种情况下会受什么枪伤。 十字基督拿卫生纸给血基督按住右臂伤口,堕天基督也走到血基督身边。 那名穿军服的年轻男人 正指挥警察处置伤患和现场,待事情告一段落,便走到血基督注意到的那个男人面前鞠躬。 “不好意思,属下来迟了。” “……没关系。”对方毫不在意地拍拍衣服起来,脸上一样面无表情。 然后两人好像低声交谈事情,军官敬礼,环视四周,纠正几名警察搬运伤患的方式。 紧接着基督们头痛的事情来了,军官走到基督面前,礼貌上点个头。 晓星和血基督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个想法:太麻烦了,全部交给十字搞定! 那名军官开口,标准的赛亚克里尔语:“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我是负责这辆列车安全的古列·法莱斯。” “你好,我是安索·席兰特。”十字基督也了解另外两位同伴的想法,因此主动交涉,伸出手和对方相握;他说出一口流利的赛亚克里尔语,而使用的名字自然是护照上的假名:“这四位都是我的朋友。” 古列看了众人一周,眼光落在血基督身上:“这位小姐受伤了,需不需要我的医护官帮忙?” 十字基督笑着拒绝:“没关系,其他乘客的伤势更严重;她只是破皮,子弹并没有贯穿手臂。” “那就好。”古列又疑惑地看着晓星抱着的伏燹:“那么这位小姐……” “啊,她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在睡觉。”十字耸耸肩:“不打紧。” 古列似乎觉得这群人饶富趣味。 “例行公事,在出了状况之后必须检查旅客的护照。”他礼貌地说道,于是大家纷纷掏出护照交给古列。 古列翻了一下,主要是检查资料页,然后又一一归还给基督。 “你们的身手实在令人讶异。”古列微笑说。他有着一头健康的褐色短发和一对清澈的碧绿瞳孔,体格健壮,由肩上阶级可以判断为中校,加上刚才精湛的射击技巧,应该是职位不错的军官。 “难道你们都是塞万唯尔的“刀”?” 对方问到重点,十字基督露出迷人笑容: “是的,我们都是今年刚取得资格的刀。” 所谓的“刀”,是去年才刚出现的名词,去年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依然处于交战状态,为了便于管理战争中涌现的大量杀人人才,就将受过某种程度鉴定之后的这类人才,组织一个系统加以归档,并且给予“刀”这样的称号作为辨别;而通过这类鉴定的人才甚至还持有证明。 战争结束之后,“刀”这个称号并未解散,反而提供更多人认证,因为取得“刀”的资格,以杀手或盗贼的立场来说,自身价码会调高,以军人或保镖等的立场来说,也可以获得较好的待遇。 基督们要取得刀的资格当然易如反掌,但是他们之中除了晓星,并没有考取这样的称号;现在十字会这么对古列说,也只是为了合理解释为什么三个人可以解决这么多敌人。 “难怪!”古列笑了起来:“我就想说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解决那些叛徒。” “法莱斯中校的枪法也十分了得。”十字奉承:“一枪打死一个,这样的手法令人赞叹;可是,难道不留下活口好逼问他们……” “嗯,没那个必要。犯案动机和犯罪名单都已确实掌握。”古列打断十字基督的话:“因为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和目标,我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些人。” “原来如此。”十字基督应和。话虽这么说,基督们的心里都浮现一个疑问:若要得知对方的目的和目标,显然必须在餐厅发生状况之后展开调查行动,也才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那么,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赶来车厢救援? “因为还要指挥部下,先恕我告退。”古列礼貌性地行了军礼:“在餐厅收拾妥当之前,各位可以先回到厢房休息;晚餐之前餐厅就会复原完毕,到时候若有这份荣幸,不如一起共进晚餐吧!” 十字基督也礼貌地向他道别,然后在血基督的眼神示意下,他们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还有一天才会到达目的地,碰上这种事情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十字基督一路悲叹。 血基督用力打了他的头:“别叫,赶快想想办法要怎么圆谎。” 刚才十字基督跟古列说他们都是刀,但事实上古列只要加以查证,谎言马上被拆穿。 “这还不简单?”十字基督说:“等一下发个电子邮件给圣子。” 血听了点点头。以圣子的能力,为塞万唯尔***“刀”的名单新增三名成员,并非困难之事。 “那么,堕天。”晓星这时正经地看着堕天基督:“把你刚刚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堕天颔首,大致说了一遍被他意外窃听到的消息。 当堕天说完所有事情,他们已经回到专属车厢。 “对方想要杀掉的目标是谁?”十字感到疑惑地问道。 从刚才古列的反应,一进门后只慰问那位黑色长发的男人,位阶最高的人应该是他,那群枪手的目标却不一定是他。 “把这件事情发在电子邮件里,一并请圣子调查。”晓星下了决定之后,十字基督便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型电脑,利用无线上网进入信箱。 伏燹依旧呼呼大睡。 古列大致交代部下们处理现场之后,便迎着那名黑发男人走到车厢的外走廊。 “他们的目标是谁?”黑发男人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语气平淡而不带有高低起伏。 “回奥戴利蒙殿下,是华尔泰夫人。”古列恭敬地回话。 安迪斯·奥戴利蒙,稍微思考:“是要给华尔泰将军警告。” “是。”古列点头。 “那么华尔泰夫人现在是否安好?” “受了点轻伤,主要是受到惊吓。” 安迪斯并不在意:“警察晚到救援的原因是什么?” 古列迟疑了几秒,才用十分愧疚的声音回答问题:“因为殿下吩咐要找机会除掉莱尔利席将军,所以在下擅自下令延后救援,所以……” 安迪斯挥挥手:“将军死了吗?” “刚才已经确定中弹身亡。” 安迪斯满意地点点头。 “这件事情处理妥当,回去后会好好犒赏你。” “是。”古列敬礼。 “如果没事,我先回房休息。”安迪斯边说边转身。 “是。”古列又鞠了个躬,恭敬地迎走安迪斯。 第二天中午,基督五人总算到达赛亚维亚中央车,而当他们来到饭店并办理完相关手续,回到房间放置行李的时候,已经超过下午三点了。 基督们的房间位于六十三楼,是三间靠山景观的双人房间,同时也是靠国家资料所一面的房间。 血基督和伏燹基督的房号是六三零五,晓星基督和堕天基督则是六三零六,十字基督因为一些电子仪器的关系,独自一间,房号是六三零七。 十字基督一进房间便拿出笔记型电脑,接上网路线准备上网。晓星和堕天也在安置好行李之后,走进来参观打招呼。 “景色相当不错吧。”晓星基督拉开窗帘,迎面正对着赛亚维亚市郊风景名胜──泰勒尼山。 “反正订这间房间的原因也不是山。”十字基督满脸不在乎,先上网收取电子邮件,然后点开圣子基督的回复。 “圣子回信了。”十字说道,一面简述信件内容:“关于刀的身分已经搞定,至于昨天那场意外,圣子比对伤亡旅客名单,她说对方的目的应该是一名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血基督这时正好也走入房间,她走上前观看圣子随信件夹带的照片,比对照片上的脸孔,正是昨日她特别注意的几名目标之一,那名坐在隔壁桌次的妇人。 “我对她有印象,可是我记得她没死。” “嗯。”十字说:“她叫做艾娥斯·华尔泰,圣子也说只有轻伤;另外,死了一个莱尔利席将军,还有几名六部会不怎么重要的官员。” “不关我的事。”血基督在意的是那个开枪打伤她的倒霉鬼,不过她也让那个家伙吃足苦头。 “倒是妳手臂的伤还好吗?” 血基督呿了一声:“当我是娇嫩的绵羊还是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晓星基督笑了:“不敢不敢。妳可是我们之中最早挂彩的啊!” 血基督狠狠瞪去,抓起桌上水果刀刺向晓星。 晓星架挡,而血基督也没打算进一步搏斗。 十字基督无视两人继续阅读信件;游标往下拉,正好是圣子基督提供的,当天位于餐厅的几位客人照片。 “啊,你们应该记得他?”十字出声招呼其他三人,指着一名黑发蓝眼的男人。 那张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场国宴之类的筵席,对方有着一头黑色的柔顺长发,穿着一套以红金两色为主的贵族礼服,一双碧蓝眼睛冷冷地望着和他说话的人,手上拿着红葡萄酒。 那个人和古列恭敬对待的人是同一个。 “他是谁?” “赛亚克里尔国的奥戴利蒙王子。” 十字基督微笑说道,感到有趣。 自从“后赛亚克里尔公国”一七**年寿终正寝,改称“赛亚克里尔国”以来,赛亚克里尔国以内阁政府为运作体制,但奥戴利蒙王朝的王族依然保有继承权,公王除了有义务形式上签署内阁决定的命令之外,还赋有外交上的责任。 赛亚克里尔国采内阁制度,全**务交由内阁阁员开会决定,然后交由六部会实行。所谓的六部会分别为:法务部、教育部、交建部、国防部、财户部、吏任部。阁员一共二十一席,内阁总长可以自由挑选党内委员担任。通常六名常任内阁即六部会长;其余也大多是六部会官员。 这一代的奥戴利蒙王族,以白尔士公王为首,下有三名公主和二名王子,其中次女、三子是龙凤胎,从未露面,其余的三名王族则活跃于国内各大宴会或各种典礼仪式上。 “这么说来他就是传说中的三王子?”晓星基督大感有趣地问。 “应该吧。”十字基督笑道:“圣子真是厉害,居然可以找到他的照片和名字。” 他指着照片下的标识:安迪斯·奥戴利蒙。 “那名古列什么的人呢?”血问。 “古列·法莱斯?”十字游标往下移动,血就看到古列的照片出现在眼前。 背景是和安迪斯所在之处相似的宴会上,正与旁边的军官交谈。 “阶级是中校,似乎是某个秘密人物的副官,最近不常在公开场合露面。”十字简单扼要地说明圣子对他的调查。 “你觉得呢?”晓星基督转头询问堕天。 堕天愣了一下。 “……虽然赛亚克里尔本来就很神秘兮兮,这两个人似乎很可疑。” 十字点点头,引导堕天:“为什么?” 堕天基督于是开始分析:“奥戴利蒙王族出现在往返两国的火车上已经不合常理,而且以王族的身分而言,身边应该有许多保镖随扈,他却单独行动;袭击华尔泰夫人的人不知道有王族在同一节车厢,所以王子一定隐藏身分,用假名搭车,他从塞万唯尔回国的理由就更可疑;至于古列·法莱斯,很明显知道王子的身分,却救驾来迟,总之不合理的地方很多……” “嗯,就是这样。”晓星同意。 “这么说来这个古列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十字思考着:“我还是入侵本国的人户部修改资料。” “你想做什么?” “创造出我们五个的“真实身分”。”十字微笑,鼠标一点就进入下个网页。 众人看着十字入侵人户部的网内部,随手修改几笔资料,悠然退出网。 “这样就行?” “十二小时之内就会恢复。”十字说:“所以还是要发封邮件给圣子,由她那边入侵,毕竟我这台电脑的设备没有各各他的齐全。” “回到刚才的话题,那两个家伙是该注意的对象?”晓星问。 血突然开口:“王子的身手应该不错。” 十字基督疑惑:“怎么说?” “他的实力不差,一定有能力解决那些枪手。”血基督简略提起当时安迪斯面对敌人的眼神。 “这么说来,救驾来迟是故意的?”十字基督的鼠标在几个丧命的旅客照片上游移。 “反正王子也不会受伤,迟一点再来解决敌人,可以杀掉一些没用的政敌……”血基督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对了,伏燹还在睡?” 面对晓星的询问,血基督收起笑容摆出不耐烦的脸色:“一回到房间就瘫在床上,根本没有醒来过!” 古列利用情报网调查五名基督的背景,并且证实五个人中,解决敌人的三名男女都握有刀的资格。 他又稍微调查这五人行踪,查出他们落脚的饭店。 “帕斯里,你觉得呢?”古列靠在椅背上,随口询问身边的绿发男孩。 绿发男孩年约十五岁,快速洗着手上的扑克牌,再把扑克牌一张张摊开。 “坐头等车厢,又住进五星级的王国饭店,拿到的房间是最顶级的,怎么看都像是五名富商子女一起出国游玩。” “喔?”古列点点头:“会有五个人都拿新护照出国这样的状况?” “靠七二七战争发财的人很多。”帕斯里右手挥向桌面,原本整齐排好的扑克牌一张张受到强风吹动而散飞出去。 古列右手支颐微笑:“五名暴发户子女?” 绿发男孩耸耸肩。 于是古列登录塞万唯尔人户部的网调查,时间刚好是十字修改他们的资料后没多久。 “乍看之下并无破绽。” “随便啦。”绿发的帕斯里不耐烦地说:“等出事再处理还不嫌迟。” 古列皱眉:“如果对方是不能等闲之辈……” “从你之前的说法,他们也没有多强啊。”帕里斯捡起扑克牌,把它们收好:“用这么缓慢的速度解决敌人,如果那种枪手来个两打,他们铁定死光。” “你还是太年轻了。”古列微笑:“真正有实力的强者,不会在愚蠢时机暴露自己的长处。” 帕斯里冷冷看了古列一眼,拿着他的扑克牌走出去。 “你不是说要借我的电脑玩游戏?”古列对着他的背影笑。 “不玩了!”帕斯里的声音充满责备:“你打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想借我,只想趁机对我说教!” “哈哈!” 古列的真正目的被戳破,却也显得毫不在乎。不过,他对这五个人的注意其实没有帕斯里以为的这么看重,只是想趁机刺激帕斯里思考罢了。 当晚古列就把这五个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一对状似情侣的男女在饭店餐厅用完早餐,一同逛到饭店对面的国家资料所。 国家资料所共有二十一层楼,除了十七楼以上存放重大机密,限有层层管制之外,二到十六层楼和普通的办公室没有两样;一楼是大厅。 他们来到一楼出示证件,没有经过严厉的盘查便上楼去了。 “意外的简单。” 男人藉由二楼的楼中楼判断一楼警备室位置,然后两人乘坐电梯一路直达十六楼;当然一路上也都细心观察监视录影机位置。 十六楼通往十七楼的专属电梯门前驻守着两名警卫,且电梯需要一连串密码才能启动。男人绕到轮值表旁边一看,每三小时换一次班。 “十七楼以后呢?”女人问。 “那些可以从我的房间侦测。”男人低声说:“从高空斜向侦测,可以侦测十九到二十一楼;我估计十七楼以上的保全系统应该都差不多,比较有问题的是密码之类的防护。” “保全可以让伏燹来,密码就交给你。” “当然。” “我们回去吧。”女人不耐烦的说:“这趟旅程还真无聊。” 他们顺着电梯下楼,走回饭店里面。 然后两人回到六三零五号房,才撕去脸上一层薄薄的皮膜。 他们是十字和血。 “今天晚上行动?”血询问。 十字摇摇头:“明天吧,反正不急,慢慢来无所谓。” 血基督表示了解:“我先回房。” “嗯,拜拜。”十字基督打开电脑,准备发邮件给圣子。 血基督回到她的房间,伏燹依然呼呼大睡。血基督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绕过伏燹的床来到电话旁边,拨号给晓星他们。 “喂?”晓星疑惑的声音接起电话。 “十字说明天晚上行动。” “喔。”晓星基督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热衷:“伏燹那家伙有醒过来吗?” 血基督敲了敲伏燹的头:“睡死啦。” 晓星笑道:“自从上了火车,她都还没醒来吃东西。” “说得也是,我会替她叫客房服务。” “嗯。另外,”晓星又说:“刚刚你们去勘察时,我发现一家不错的拜庭餐厅,晚上一起去吧。” “几点?” “我订了十点的位置。” “好,我会负责把伏燹挖起来。”血挂上电话。 (本章完)

第3章 入侵 血基督打开房间的音响,走入浴室。 水声哗哗混合着沐浴精的香味,闻起来就像漫步在一片玫瑰花田。血基督半掩上浴室大门,拉过淋浴间的雾状玻璃门,让自己全身沐浴在莲蓬头的热水冲刷下。她逐渐把水温调冷,直到热水几乎关上,冷彻的冰水打在她的身上,她全身上下白皙肌肤所布满的一条条伤痕,此时显得更加怵目惊心。 血基督优雅地让那头黑色长发顺着水势盖住她的身体,又弄成同一边垂在她的胸前;那双紫黑色的亮丽双眼静静地沉思着,手指靠在墙上随着电台音乐敲打节奏。 赛亚克里尔当地电台报出时间,八点整;接着电台主持人又介绍下一首古典歌曲,是一首钢琴奏鸣曲,最开始先以吊诡的音符带出震荡,然后进入流畅的演奏,高低两个旋律相互对话,在左右手的轮替下不断角逐。突然,旋律合而为一,滑过一段华丽的曲调之后,左手单独按出沉重而单调的和弦,右手这时巧妙加入,使原本的旋律又带出另一段**,音符流畅了起来,不断重复轻点键盘的轻快感觉,直到最后轻轻地停歇在中央音符上。 血基督闭起眼睛,叹了口气,电台主持人又放出另一首小提琴协奏曲。 陡然,血基督睁开双眼。 她敏锐的双耳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因为雾面玻璃的关系,她只能模糊地看到玻璃门外面的情况,但是隔着半掩的浴室大门,可以隐约看到房间的大门被由外打开。 血基督警戒大起!虽然不了解入侵者身分,绝对不是一般的强盗或小偷。她静静地看着两名入侵者鬼鬼祟祟走入房间,穿过走廊往双人床的方向走去。 血基督这时退出淋浴间,但是没有关上水龙头,任由水声持续哗啦作响。她抽过一件浴袍穿着,抓走放在洗脸台上的长鞭走出浴室。 两名入侵者背对着她发现还在床上熟睡的伏燹,其中比较靠近伏燹的那一位,举起手上匕首对准伏燹咽喉刺下去── ──远离伏燹的入侵者突然发现水声不对,水注毫无阻碍地冲打壁面,没有人在浴室;他正想往后看,还来不及转身,已经发觉脖子被长形的东西给细细缠住。 “呃。” 一声微不足道的挣扎,血基督勒死了对方。 原本攻击伏燹基督的人,那把匕首的刀尖停留在伏燹喉咙上方,熟睡的伏燹不知何时睁开了深黑色的双眼,一片漆黑之中,那对瞳孔充满杀气地瞅着敌人,敌人背上流下冷汗。 伏燹基督伸手一打,匕首打飞掉到地毯上。 “妳醒啦。”血基督从后面拉住那个敌人,把他抓过来之后双手反扣,按住他嘴巴,然后对伏燹说:“十点约了晓星他们吃饭,妳醒了正好,麻烦帮我叫晓星过来,我可不懂什么不流血的拷问方式,弄脏饭店的地毯会惹麻烦。” 伏燹基督从床上坐起,拿起旁边的电话:“他们的房号多少?” “六三零六。” 伏燹拨出号码,顺便开灯;血基督感觉到俘虏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控制。 “你敢求救试试看。”血基督用冰冷又标准的赛亚克里尔语在俘虏耳边轻声说:“我不想弄脏房间的地毯才没有让你见血;但是如果你敢乱来,我可以放弃前提。” 晓星接起电话,话筒那边的声音似乎有点讶异。 “伏燹?” “嗯。”伏燹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血要你过来。” “怎么了?” “有人攻击我们,反正你过来吧,不然那个人会鬼叫鬼叫。” “我了解了。”晓星挂下话筒,从隔壁房间过来。 伏燹下床迎接,因为门锁被破坏,晓星直接推开就进来了。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旁边是堕天和十字。 “你们都来啦。”伏燹打了第二个呵欠,跳回床上躺着。 “妳别又睡着,伏燹。”十字提醒:“我们订了十点的餐厅。” “这里可以抽烟吗?”血基督皱眉看着晓星,晓星满脸不在意: “别在乎这种小事。倒是妳怎么只披着一件浴袍?” 血基督将双手反扣的对方交给十字,挽起一头湿漉的长发:“洗澡洗到一半有老鼠溜进来,我去穿衣服。” “嗯。”晓星点点头,对着俘虏的肚子踢去。 “呜!”俘虏整个人跌坐地上,十字拿了黑胶贴住对方的嘴。 然后十字把他提起,晓星基督扭过他的肩膀,两边肩膀脱臼,接着是手脚的关节,晓星基督利落地扭开骨头,像打开开关那样拆解,直到最后,俘虏只能虚弱地瘫坐墙角。 “好了,这样就不担心会逃跑。”十字基督蹲下身子,让视线与俘虏齐高,以赛亚克里尔语跟对方警告:“现在我撕掉胶带,你敢大叫就折磨你。” 俘掳身上承受剧烈疼痛,皱着眉点点头,十字便撕下胶带。 堕天看着晓星的动作,迅速而准确地瘫痪了一个人,心里惊叹不已;十一个基督里面只有晓星能做到这样的技巧。 这时的血基督也穿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把鞭子丢进行李箱,再从行李箱拿出两把手枪,一把丢给伏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现在几点?” “八点十五分。”十字看看表:“我们有很充裕的时间拷问俘虏。” 血基督点点头,蹲了下去:“说不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名俘虏面露迟疑之色,不愿开口,血基督皱起眉头;坐在床上的伏燹打呵欠,悠哉说:“晓星,你给他吃的苦头还不够。” 十字基督踢了俘虏一脚:“你想要连颈骨也脱臼吗?说出来就让你死得痛快点,你现在应该很痛苦。” 俘掳心中又挣扎很久才开始说话,使用的是带有浓厚口音的赛亚克里尔语:“我不知道上面是谁,但是派我来的人说要报火车上的仇。” “还知道些什么?” 俘掳摇摇头。 血基督一脚踢在对方胯下,十字基督趁对方发出尖叫之前用胶带摀住他的嘴,但依然可以感觉俘虏脸上狰狞扭曲的剧烈疼痛。 “好可怜。”晓星基督同情地摇摇头。 然后十字基督又撕开胶带。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血基督拉起对 方衣领,俘虏大部分的关节都脱臼了,被这样拉扯,全身疼痛不已。他不断拼命地摇头表示自己知道的事情真的只有这样。 堕天看向另一个早先被勒死的人,突然觉得这样的死法真是幸福。 “我看他大概也只知道这些。”十字叹了口气:“怎么解决?” 晓星上前,扭断他的脖子。 “我就知道。”十字无奈摊手:“我的意思不是怎么让他死;尸体要怎么办?” “对喔!”伏燹基督这才恍然大悟:“我们的行径真是嚣张啊。” “妳这个都在睡觉的笨蛋。”血基督狠狠瞪去。 “好凶喔。”伏燹抱着枕头嘟嘴:“人家现在醒了嘛。” “去换衣服。”血基督不耐烦的说:“等一下去吃饭,难道妳要穿睡衣去?” “好啦好啦。”伏燹基督跳下床,拉开行李箱翻找衣服,溜到浴室换装。 “关于处置尸体,带到顶楼往下丢,这里的顶楼有八十三层楼高,摔下去的尸体光是辨认身份就要花费一大堆时间。”晓星提出主意。 “那么怎么带到楼上?” “这里有直达的电梯。”晓星基督微笑看着十字:“里面的监视器交给你解决。” “……我就知道。”十字基督叹了口气:“我去拿道具。” “走廊的监视器怎么办?”堕天想到,便问。 “当然一并交给十字。”晓星毫不在乎。 等十字基督回来,晓星搬着一具、血基督搬着另一具尸体,伏燹和堕天留在房间。 十字先出去,走到监视走廊的监视器下面,安插几条电线,电线的另一头则接在手上的黑白萤幕;他稍微调整画面分辨率,跟着按下录影,手上仪器录下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十五秒。紧接着十字基督调整电线干扰,萤幕上不断重复播放刚才录下的画面。 同时饭店的监视器萤幕也重复播放着十字录下的资讯,原本监视器监视的资料都被覆盖殆尽。 “赶快。”十字说道,血基督和晓星便拉着两具尸体走出,按下电梯按钮,退到监视器死角。 电梯门打开,十字基督拆掉电线之后走入电梯,走廊的监视器还会维持十五秒的重复画面,而十字则快速操控电梯内的监视器,并且告知晓星和血。 两人在走廊的监视器恢复原状之前进入电梯,当电梯门关上的同时,走廊的监视器恢复正常。 依然是空无一人。 十字基督控制电梯的监视画面之后,戴上手套拉开升降控制箱,操作电梯直奔八十三楼。八十三楼是饭店的最高楼层,同时也是机房所在,基本上只要别遇上维修工程,那里除了巡回检查的人员,不会有人进出。 电梯门打开,一股热气传导进来,那是各种机器运作所发出的声音和热量;三人走了出去,十字基督延长电梯门的开启,然后晓星和血基督走到落地窗边,向外看去。 “好高。”晓星基督微笑着说:“我先来。” “嗯。”血基督点头,晓星基督便用力把手上的尸体朝玻璃窗丢去。 一般来说这种高楼的玻璃窗一定是最坚固的强化厚玻璃,但是晓星基督居然让手上的尸体把强化玻璃撞出大洞! 框啷一声,高空劲风猛烈灌进室内,晓星基督抱过血基督手上的尸体,再度用力丢出。 “快走吧。”十字说,三人重新搭乘电梯向下,用着同样的手法回到房间。 十点钟,五名基督准时坐在晓星所说的拜庭餐厅里面;这家餐厅的名字是“venti”,拜庭文数字二十的意思。 伏燹难得是清醒的状态,她点了一种马铃薯做成的圆形面,加上一点核果,吃起来带有浓厚的马铃薯与吉士味。 十字基督为他的酒而点迷迭香羊小排配薄荷酱,然后开了一瓶红葡萄酒;晓星则点了沙朗牛排,陪十字喝酒。 血基督点的是angel’shair,配上香嫩牛肉块,堕天则点三色臭吉士披萨。 “刚才那个人说要报火车上的仇,到底怎么回事?”十字基督抓着羊小排问道。 血基督卷起面条送入嘴里:“我们杀了七个拿枪的不是吗?” “所以就来报仇?”十字皱起眉头:“我们真是引人注目。” 伏燹基督打了个呵欠:“什么火车,你们在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晓星基督用力捏着伏燹脸颊:“从头到尾睡得死死的,居然连把妳放在枪林弹雨中都不会受伤。” “嗄?会痛啊!”伏燹摸摸疼痛的脸颊,舀起一个马铃薯面团送入嘴里:“好吃。什么枪林弹雨?” 堕天基督啃着他的披萨。 十字看伏燹还是没有进入状况,只好大致说了一遍火车上的事情。 “嗯嗯……听起来也还好嘛。”伏燹点点头。 “以正常标准来说当然还好,但是我们人还在赛亚克里尔国内,入侵资料所之前,还是不要暴露身分比较好。”十字基督谨慎地警告伏燹。 “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晚上十点,然后后天早上九点离开饭店。” “又这么早?” “反正不管多晚妳都在睡觉。”晓星说:“没差。” “怎么这样。”伏燹嘟嘴抗议。 “这家餐厅的天使发面不错。”血基督无视伏燹的抗议,满意地称赞。 “我还以为妳会觉得面煮得不够硬!”晓星笑道。 “酒也很棒。”十字举杯:“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好。”血一面询问伏燹:“妳要吗?” 伏燹点点头:“当然。” 十字倒是意外地问起堕天:“你要不要?” “十字?”血皱起眉头:“他还没满……” “没关系。”十字笑道:“明年三月就满十八岁,你们别老是把他当小孩子。” “唉呀,你要成年了?”伏燹惊讶地瞪大眼睛:“真想不到!” 这话说的堕天不知如何回应。 十字转身招来侍者,跟他另外要了三个水晶杯,然后一一斟酒给其他三人。 “那天虎听到堕天要考大学,才真 的被吓到。”十字取笑:“虎老是小看堕天。” “说到虎,”晓星对伏燹说:“那天妳睡着了,结果是虎煮晚餐。” “虎?”伏燹更吃惊:“她居然肯下厨?” “而且手艺很好。”十字补上一句。 “可恶──”伏燹不甘心地打了晓星和十字各一拳:“你们应该死也把我叫醒啊!” “看妳睡得这么熟,谁忍心?”十字笑瞇了眼。 “不过大小姐煮的面真得很棒。”堕天淡淡说道。 伏燹基督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堕天。 “你怎么到现在都还这样叫她?” 堕天这才发现自己再度口误。 晓星基督疑惑:“难道你不知道她以前的工作?” “以前的工作?”堕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他真的不知道。”十字耸耸肩。 “大……虎大姐她不是格里老大的女儿吗?为什么会有工作?” 晓星基督喝了一口酒:“你以为她有单纯到只是**老大的独生女?其实她──” 血基督眼神示意。 “……算了。”晓星话讲到一半就停口:“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她。你不知道,应该也是她故意不告诉你。” 堕天更加困惑。他正想接着开口询问,却被伏燹以眼神挡下。 “这种事情不适合我们来说。”伏燹原本迷糊的黑眼此时锐利地令人头皮发麻:“回国后,你亲自去问。” “……我知道了。” 堕天只好接受这样的结论。 此时十字为自己的酒杯倒满酒,指着先前已经帮其他人倒好的红酒说:“喝喝看吧。” 每个人拿起水晶杯,轻轻碰撞之后品尝;堕天则缓慢地尝了一口。 “觉得怎么样?”十字基督特别询问堕天。 堕天让红酒滑过喉咙,感觉有点涩,但整体来说依然顺口。他点点头:“好喝。” 监视警备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小缝,从小缝外滚入一颗银色的金属小球。 小球顺着光滑的磁砖地向前滚,开孔喷出淡白色烟雾,过了一会儿,里面的警备人员在化学烟雾的催促下纷纷睡去。 十字于是戴上手套转开门把,移走监视画面前操作按钮的人,从看似长官的人口袋内摸出钥匙,插上操作仪,按下一个蓝色的按钮。 所有监视器全部遭到取消。 “这真的是国家资料所的防备?”十字疑惑地搔搔头,为防万一,他给在场的警卫一人补上一刀,然后替房间安装炸弹,才悠然退出。 通往十七楼以上楼层的电梯门前,两名警卫伫立在旁并不互相交谈。 突然其中一名略感怪异地朝监视器方向望去。 监视器表示开启的红灯渐渐熄灭了。 那名警卫皱起眉头,而另一人也朝同样的方向看。 “楼下的人搞什么鬼?” 在这个疑问句吐出的同时,两人感觉到相反方向传来一阵凉风,吹拂过他们的脖子。 他们快速向后看,只见一名红发大男孩坐在开启的窗户边,黯淡的灯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残忍而邪恶的嘴角却在微笑。 “你是谁!” 警卫两人快速拔枪,对准红发男孩。他们心里着急地想,为什么保全没有反应?窗户都被打开了,居然没有发出半点警告。 红发男孩跳下窗户,两人只觉男孩快速闪过他们之间。 当男孩闪到了走廊最底端,两名警卫才来得及转头举枪。 男孩手上这时拿着一张卡片,其中一名警卫立刻发现,那是原本放在他上衣口袋,搭乘专属电梯所需要的身分辨识卡。 就在他们开枪之前,两把长剑从后面刺穿他们的腹部。 “堕天,东西拿到了吗?” “这里。”堕天晃着手上卡片,血基督抽回刺在警卫身上的细剑;她拔出细剑,剑尖残忍地勾出他们的内脏,地板上满是暗红色液体。 晓星基督的烟头火光在一片漆黑之中隐隐闪烁,他从原本靠着墙壁的姿势改为立,旁边则是打了个呵欠的伏燹。 “十字呢?” “我在这里。”连结十六楼以下的电梯门打开,十字优雅地走了出来。 “楼下已经好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还装上炸弹,离开的时候可以炸得粉碎。” 晓星基督点点头,顺便把烟蒂熄灭,丢入电梯前的垃圾桶。 堕天把卡片交给十字基督,十字拿到通往十七楼以上的电梯前面,先把卡片插入,接着拿手电筒照在密码按键上。 “接下来都要戴手套喔。”伏燹对堕天说,丢了一副手套给堕天;其他人也纷纷戴上。 十字转头询问:“一、三、七、八、九、零,这五个数字上面的指纹特别多,你们猜密码是什么?” “一九七一零三零八。”旁边的伏燹悠哉说道:“国家资料所所长的生日。” “就这么简单?”十字摇摇头,试着按按看。 “妳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血基督怀疑。 伏燹嘟起嘴巴以示不满:“瞧不起我,那天你们给我看任务资料的时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那一叠厚厚的东西谁会想真的看完。”血基督一想起圣子基督交给他们的文件,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十字那边传来消息:“没想到他们的密码真的这么原始。” 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不能小看妳的速记功力。”晓星基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就拉着又打了一个呵欠的伏燹跟上大家脚步,走入电梯。 十字基督按下直达二十楼的按钮,一边说:“十七楼以上的保全属于独立系统,这台电梯是唯一没有装设监视器的地方。出去以后的监视器位置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但是伏燹,”他拍拍伏燹的背:“还是交给妳啰!” “你自己说的,我只要瓦解最后这个保全,就可以睡觉。” “到时候妳就随便找一个地方躺下来,不要被我们踩到就好。”十字基督微笑。 对于这个承诺,伏燹相当满意。 电梯 门到达二十楼,打开之后第一个走出去的就是伏燹。她的速度很快,快到只在监视萤幕上留下残影。然后她迅速寻找一台监视器,用手上刀子撬开面板,把里面电线拔开缠到别的电线上面,再用手指轻轻抓着线路,闭起眼睛。 一股微小的电流流过,第二十层楼的监视萤幕都在晃动关上,总监视室的萤幕则不断停留在伏燹出现之前的画面。 “你猜那些笨蛋要花多久时间,才会发觉萤幕的不对劲?”十字一边走出电梯,询问晓星。 “无所谓,反正看到有人冲出来就解决。堕天,刚好可以让你练习射击,如果看到敌人就开枪,懂吗?” “知道了。”堕天点头,摸摸他腰际那把手枪。 血基督和十字基督走在最前面,往一排排卷宗柜走去;二十楼的资料全部都是“s”级机密,随便偷走一份都能让国家损失重大。 十字拐弯找到了最新的机密文件,找到可能存放方舟资讯的那几个。 他拿出万用钥匙打开第一个柜子,里面是空的;第二个装的是方舟管理名单,第三个柜子放置一只黑色长盒,外面标签是方舟的内部平面图。他把盒子拿出来研究了一下,感觉有点棘手。 “怎么了?”血基督问。 “真讨厌。”十字说:“打开盒子之前要先拆解炸弹,不然会连同盒子里面的东西一起爆炸。” “那就带回去研究。”血指着旁边的电脑:“或者是,电脑里面会不会也存有资料?” 十字点头:“最好把电脑里面的资料删除,然后带走黑盒,让他们知道我们来真的。” “删除资料?”血基督皱起眉头:“麻烦死了。”她走到那些电脑主机旁边,手上长剑锐利挥开主机壳,直接粉碎主机。 十字基督无奈地笑了笑:“这样的确快多了。” 监视室的萤幕是分割成几百个画面的四面墙壁,坐镇在里面的包括许多军人和警卫。 其中监视着二十楼的萤幕画面出现了令人在意的状况。 一名红褐色长发的女人坐挺身子,眼睛紧盯监视着一扇窗户的监视画面。从她坐镇监视室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为什么投射入窗户的月影丝毫没有改变? 她感到怪异,因此对旁边的人询问:“现在派出去的警卫人员是谁?” “报告长官,是德莱尔和穆斯。” 女人点点头:“跟他们联络一下。” 对方于是转身按下通讯按钮:“德莱尔,穆斯,听到请回答。” “怎么了?” 德莱尔的声音从喇叭传来。 “到目前为止有无异状?”女人询问。 “报告长官,没有。”德莱尔发现说话的是女人,赶紧改以谨慎的口气报告:“我们现在正要巡往电梯的方向,很快就会回来。” “好。”女人说:“如果有任何状况记得随时回报。” “是。” 晓星基督像玩游戏一样把那些收藏文件的卷宗柜推来推去交换位置,然后连标签都换掉,又随手拿几本卷宗丢到隐蔽的角落去。 “扰乱s级文件,要弄乱到什么程度?” “随你高兴。”血基督的长剑才刚毁坏第四台主机,紧接着一刀朝旁划去,把整座卷宗柜划开一半,里面的资料劈头散落。 然后又有几柜资料被血基督狠狠地划成碎片。 堕天基督闲来无事,只是随意逛逛楼层;伏燹基督已经找到一处空地趴着睡觉。 其他三名基督也态度轻松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等到这层楼的警卫发现这群不速之客,是在晓星基督转身打算绕到另一边柜子的时候。他才刚转过身子,就瞄到一名脸上满是惊恐之情的警卫。晓星基督利落抽出手枪,在对方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已经开枪打穿对方额头。 枪有消音,但是依然发出人体重重跌落地面,那种令人难以忽视的音量。 “唉呀。”十字基督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你是故意把事情闹大?晓星。” 照理说,依晓星的身手绝对有办法不出一点声音就打倒对方;甚至不需要拔枪,晓星基督可以杀人于简单的体术之中。 “因为我不想辜负克莱劳那家伙的目的。” “你是说让塞万唯尔和赛亚克里尔情势紧张?”血基督又划开一排柜子。 “你们不觉得这样比较有趣?” “不是有不有趣的问题。”十字说:“而是,很想早点推翻这样的政府。” 十字话才说完,另一边走廊传来疑惑的喊声。 “德莱尔?你撞到东西了吗?” 一名警卫拿着手电筒摸黑走来,其他人往两边避去。 当警卫走到隐藏身影的血基督之前,一条带刺长鞭狠狠缠住对方脖子。 “呃──” “想叫?” 对方连“啊”的尖叫声都还没发出,血基督长剑挥去,人头滚落在地。 “还有其他人吗?” “好像是两人一组,没有了。”血基督看向警卫走来的方向判断。 女人越想越不对劲,她感觉监视窗户的画面一直在重复着。 “帮我检查线路,这台监视器是不是怪怪的?”女人拍拍旁边的军人说:“月影不该这样子吧。” 那军人顺着女人的指示看去,然后操控面板确认状况:“报告长官,检查结果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女人有些焦虑,紧咬下唇:“联络楼下的控制中心,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状况。” 虽然这名军人觉得长官多虑,但依然遵照命令拿起电话联络一楼监视警备室。 “怎么样?” “……报告长官,没有接通。”军人脸上带着察觉不对劲的表情说道。 女人紧张了:“什么意思?” “那边没有人接电话,该不会都睡着了?” “不可能!”女人反驳:“全部都睡着,出事怎么办?” “还是我下去看看?” 另一边一名警卫自告奋勇。 “等等。”女人制止对方,转身对另一人说:“先检查楼下的监视器状况。” 那人连续按下面板上 的几枚按钮,面板亮起绿灯,然后他又按了一个按钮之后,一些讯息显露在台面上。他立刻惊恐地转头对其他人报告: “楼下的监视器全部被紧急关闭!” 女人大怒:“有事先告知吗?” “没有,没有接获报告!” “被入侵了!”女人猛然起:“再跟德莱尔联络,快!” 虽然之前的联络员照做了,这次却没有任何回应。 “已经死了?”女人做出最坏的估计:“再派三组人出去巡逻,对讲机随时打开,调成自动!” “是。” 三组共六个人穿上军服外套,并在腰际插上手枪,开门走了出去。 “全杀光?”十字蛰伏于黑暗之中询问。 “当然。”晓星基督淡淡地说:“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 “一个也不留。” 血基督的话才刚说完,她那冰冷美丽的身影退出黑暗当中,手上长剑飞快砍下一名警卫人头,另一个人尖叫之前,血的长剑又贯穿他的脖子。 基督们的对话藉由掉在地上的对讲机传到监视室,女人着急地从监视室发号司令:“诺佐那边出事了,全部都到那边去!” “那个,派拉契他们也出事了!”另一个人急忙回报。 第三个人又报:“米尔的对讲机也传来呼叫!” 监视萤幕上根本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她把留守在监视室里面的军人和警卫全部叫唤出去:“把那批入侵者抓起来!必要的话杀掉没关系!” 有一群人往右边走廊搜寻,他们发现地板上散落着无数钢珠。 “那是什么?” “别碰!” 警告的话才刚出口,钢珠一个个快速爆炸了。 连结另一边走廊的窗户因爆炸的震荡全数碎裂,而五名警卫和两名军人则在这狭窄走廊上分成血腥的肉块。 “只是很普通的炸弹都可以杀死你们啊……” 十字轻缓地从走廊另一头出现。 “下次应该把钢珠做成别的形状,或许效果会更好。” 电梯那边,五个人对着晓星基督和堕天基督举枪;而他们也已经拿出自己的手枪瞄准敌人。 “放下武器!” 一名看起来像是军人的敌人说道。 晓星基督毫不在意地跟旁边的堕天交代:“如果遇到这种以少对多的情况,尽量靠着墙壁防守,因为至少你不需要防备来自背后的子弹。” 敌人们一看晓星似乎是拿他们当教材,怒不可遏!其中一人瞄准堕天快速开枪! 堕天一个翻身闪躲,瞄准那人额头,子弹打了出去。 那个人大叫一声,但是子弹只擦过他的脸颊。其他人见状立刻朝两人扫射! 晓星基督带着堕天跑到卷宗区,他们的敌人立刻停下开枪的动作。 “为什么他们停止射击了?”堕天疑问。 “在这里开枪会毁了这些档案,所以他们有所顾虑;反过来我们则没有担心的必要。”晓星一面说,隔着柜子的阻挡,射击一个侧对着他的敌人。 “你刚才那一枪其实很准,只是在没有百发百中的自信之前,射击敌人不要对准头部,目标太小又不容易瞄准,你可以瞄准心脏。”晓星基督边说边闪身躲避两次射击,然后指着另一排柜子的敌人:“这个交给你;瞄准心脏,整个身体总比小小的一颗头还要明显。” 堕天点点头,瞄准对方后开枪,一枪毙命。 还剩两个敌人,晓星指着其中一个,堕天再度瞄准;晓星则早了一秒开枪。 最后的两个人也都往后倒去。 追击血基督的四个人循着她的脚步来到一条走廊,顺着走廊最底端只有一间办公室。 四人互以眼神示意,他们都清楚只要血基督进了办公室,抓住敌人将有如瓮中捉鳖。 当第一人冲入房间准备开枪的同时,一把长剑已经顺着胸部向上切开了他的喉咙。 而当第二个人惊慌地迎上前去,血基督左手抽出另一把长剑,直接刺穿他的头盖骨;第三个人先受了血基督重重一脚踢在他的腹部,向后跌去,然后血基督抽出长鞭绊倒第四个人,卷起他的脚往第三个人身上丢。 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跌在一起,趁他们挣扎爬起来之前,血基督两把长剑高举刺下。 恐怖的大叫传出,血基督把他们狠狠串成一串。 女人呼叫那些被派遣出去的人员,但是他们一个个藉由喊叫传回死讯。 “可恶,怎么会这样……”她瞪大眼睛希望能够冷静下来,萤幕上根本无从判别敌人的位置。 “我刚才还在猜测中央监视室会设于什么地方,原来是走廊后面。” 突然女人的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她的背脊整个发凉。 女人转过头去,只见一名金发,眼眸是清澈淡蓝色的年轻男人笑着靠着门说话。 “你是谁!” “……有听过塞万唯尔的一个组织,叫做“各各他”?” 男人微笑询问,他的态度亲切有礼,但女人只觉阵阵发毛。 “……你……你们……你们是基督?” 女人结结巴巴地问道,男人优雅地点点头。 而当一名高佻美丽的黑发女人伫立于男人旁边的时候,女人更觉得害怕了。 黑发女人的手上握有两把滴血的长剑,还有一条系在腰上的鞭子。 “我是十字,她是血。”男人缓慢说道:“妳不对外求救?” 十字这么说,女人才猛然惊醒!她下一秒转身往电话冲去,但是血基督一手拿着一把长剑,利落跳进房内;长剑在女人毫无防备的背部画出一个叉字,鲜血溅洒了出去。 女人倒卧在自己的血滩里挣扎,五名基督开始撤退。 当他们离开资料所回到饭店房间,不过晚上十二点钟。 十字基督靠着他房间窗户俯看国家资料所,并且按下手上按钮。 资料所一楼发出巨大爆破,闪光和火焰像朵盛开的野花爆发出去,震荡着市街。 基督们伫立窗边欣赏着这样的爆炸景象,才各自满足地回到他们的房间休息。 (本章完)

第4章 回家 隔天中午各地报纸开始大肆报导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爆炸、重要资料不翼而飞的消息。这样的消息传回塞万唯尔国内之时,是夹杂着通缉令与书面敦促上呈到议会院,再由议会院丢给内政院警务部。同时基督们早已抛弃所有武器,搭上飞机在晚餐之前回到塞万唯尔国内。 “神经病!这算什么通缉令?” 内政院警务部长──马洛·席隆斯,一名五十多岁的黑发男人,他的体型不能算是胖,只不过带有一般中年人特有的体态,他的八字胡神气地翘起,气呼呼地把手上那份文件摔到地板上。 倒霉的秘书官哈腰急忙要警务部长息怒,因为他接下来所要转达的消息只会使上司更加愤怒;秘书官必恭必敬地说:“席隆斯大人,议会院要求三天之内给予一个满意答复,他们、他们说……” “他们、他们、他们!”马洛听到这个消息,果然发怒!“这些愚蠢的家伙只知道在议会上大谈理想和目标,却一点脑子都没有!连犯人的影子都没个着落,他们要我去通缉谁?施压的来源一转成赛亚克里尔,竟都胆小如鼠!” “大人……”秘书官畏畏缩缩地靠上前去:“或许我们应该请国家警察大队第一和第二队回来……” “回来?我根本就联络不上他们!”马洛摔掉一台电话!“现在能联络上的只有总队长那家伙,结果他──”马洛话一出口,突然发现自己话太多了;秘书官吓了一跳,因为马洛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神锐利地令人发毛。 “……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知道吗?” “知、知道,当然知道……” “欢迎回来。” 影基督替他们开了大门,十字和晓星率先入屋。伏燹进屋之后立刻找到玄关的沙发趴了上去,其他人并未多加理会。他们把行李搬进来,血基督迈步走向客厅,刚好随行基督转开液晶电视,电视上播报着议会院的最新新闻。 “怎么了?”十字基督跟在后面走入客厅;只见新闻画面乱烘烘的,有一个人被记者簇拥着从议会院内部出现。 “新的议会长已经选出来了。”随行基督回答十字的疑问:“是麦洛尔·柯里昂。” “喔。”血基督皱起眉头,冷着一张脸。 “好像之前被我们杀的那个,还好一点。”十字基督对随行说。 麦洛尔·柯里昂在记者面前回答几个问题,由保镳送入车内,他所乘坐的黑色长型轿车逐渐驶离议会院。 “没差啦,九月底就要普选议员,到时候他就会被拉下台。”影基督环胸靠在墙边:“他是以些微差距的票数险胜,很多人不满;况且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受到攻击,议会院要对赛亚克里尔有一个详尽交代。如果这件事情没处理好,他的政治生涯也完了。” “赛亚克里尔为什么笃定攻击资料所的是塞万唯尔人?”血基督提出疑问:“我们漏掉了什么?” 影基督笑着摇摇头:“战争才刚结束不久,赛亚克里尔只想趁机对塞万唯尔勒索,事实上,是不是塞万唯尔人干的根本无关紧要。而且这种事情交给那些官僚解决就好。” 血基督颔首。 十字准备转身离开:“圣子应该在她的书房吧?我去跟她说明这几天的事情,顺便把火车上的爆炸案解释一下。” “爆炸案?”影基督疑惑:“那是什么?” “妳没听圣子谈到?”晓星基督到吧台去倒杯啤酒。 “没有──”影说:“圣子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我都尽量不去烦她。” 晓星感到疑惑,圣子基督很少发情绪的:“怎么了?” “记不记得杀死她家人的“那位”?“那位”的儿子也打算九月出来选议员。”影基督说:“十字如果没选上,她一定会杀了他。” 血转了话题:“这趟前往赛亚克里尔,我们跟克莱劳收多少钱?” 影基督摇头:“一毛也没有,也就是说克莱劳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 晓星基督笑了:“很好,以后这个人情他可要还得起。” 黑色长发,湛蓝色美丽双眼的年轻男人轻支着头,一手移动鼠标浏览信件,他的外型俊美却始终面无表情。 “国家资料所遇袭,方舟的地图也不见了。” 男人轻轻开口,口气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他是安迪斯·奥戴利蒙,赛亚克里尔国伊格兰王朝的三王子。 安迪斯对面坐着一名暗黄色长发、丹红眼瞳的年轻女人,她瞇细美目望视着安迪斯,不悦地说:“地图资料有备份吗?” “我想没有。”安迪斯回答。 于是黄发女人把长卷发系成一个马尾:“我明天去一趟方舟。” “有用吗?瓦实提。” “不然怎么办。”瓦实提语调略带不满:“偷走方舟地图的人目的很清楚。莱霍说对方是各各他。” 安迪斯还是同样的表情看着瓦实提美丽却冷漠不悦的面孔。 “塞万唯尔那个克莱劳上将,他曾经说要找各各他偷方舟资料,而且那样的作案规模也符合各各他基督们的身手。” 安迪斯点了点头。 “如果各各他接下来被委托攻击方舟,妳一个人可以应付?” “我会找莱霍去,副官也会带着。”瓦实提说:“反正我的目的并不是阻止基督攻击方舟。” 安迪斯又以眼神表示疑惑。 “我只是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基督究竟是怎样的几个人。”瓦实提冷冷的笑了。 ““九荒对上基督的结果”,是这样的意思?” 瓦实提微微颔首:“不是很有趣?” 安迪斯没有表示意见。 这时安迪斯桌面上的电话闪起黄灯,安迪斯按下发光的按钮。 电话扩音器那头传来古列的声音:“殿下,公主殿下有事见您。” “瑟西利?”瓦实提说:“瑟西利她……” “六荒大人,没想到您也在。” 古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感到意外,但依然十分恭敬。 安迪斯开口指示古列:“请姊姊进来吧。” “是。” 通话结束,古列的声音消失在电话扩音器的另一头。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大门打开,走入一名与安迪斯同样黑发蓝眼的年轻女人;他们两人有着十分相似的面貌,秀气美丽的脸庞漾着温柔的笑容,向她的弟弟问好: “安迪斯,最近很忙?” “还好。” 安迪斯起身,瓦实提依然坐着,也抬头打招呼:“瑟西利,很久不见了。” “真的很久不见;你们在商量重要的事情?” “也还好。” 一名身着红衣的侍童急急忙忙走进来,向房内的三人敬礼。 “殿下、二荒天野殿下、六荒右权大人。” 安迪斯一个眼神示意,侍童立刻服侍瑟西利坐下,手脚利落地端了杯茶放在瑟西利面前,又替另外两人倒掉凉了的茶,重新注入热水。最后他才恭敬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姊姊来有要紧事?” 安迪斯询问;瑟西利点点头:“其实也并不是这么重要;之前那个背叛内阁的笨蛋,我的副官已经抓到了。” 一旁的瓦实提感到意外:“之前在火车上引起爆炸的那位?” “是。”瑟西利点点头:“安迪斯,有特别想要怎么处置吗?” 安迪斯口吻略带疑问:“我对非职权之下的工作没有意见。姊姊为什么问我?”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时候你也在火车上。”瑟西利亲切地微笑说:“如果你有什么特别要求,我可以把那个笨蛋交给你喔。” “不用了。”安迪斯说:“姊姊决定就好。” 瑟西利表示明白安迪斯的意思。 安迪斯电话的黄灯又亮了起来;安迪斯按下按钮,古列的声音通报: “殿下,”古列报告:“一荒天实大人的副官求见。” “安迪斯,你今天的客人还真多啊。”瑟西利眨眨眼:“天实的副官?是哪位?” “没什么能力的那位。”瓦实提狠狠地说。 瑟西利想了想:“喔,我知道是谁了。” “她有什么事情?”安迪斯问,古列的回答也有点疑惑: “属下不清楚,她只说有事要请求殿下。” “……让她进来。”安迪斯下令。 一名绿色柔顺长发的女人急忙走进,脸上的表情夹杂着惊慌和恐惧,看到书房内的三人时不免讶异,但立刻恭敬行礼:“八荒后主殿下、二荒天野殿下、六荒右权大人。” “有事吗?”安迪斯问,一贯的面无表情。 瑟西利亲切笑着,这样的笑容似乎让绿发女人感觉比较踏实一些。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绿发女人来到安迪斯面前,跪了下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殿下负责国家资料所的案件,我的妹妹……是那天晚上殉职的最高负责人,我……属下恳求能够参与此次案件,为妹妹复仇!” 安迪斯瞄了绿发女人一眼,感到嫌恶地皱起眉头。 不过他还未开口,瓦实提已经先说话。 “公私混为一谈,一荒是不是太过纵容妳?” “六荒右权大人……”绿发女人浑身发抖,瓦实提的语气并未特别冷酷,她却感觉整个人寒到骨子里。她的语气绝对没有尖锐或充满杀气,但那样冷淡的话语已经足够让绿发女人寒毛直竖。这样的反应只是一种本能,就像野生动物会本能地察觉危险的靠近。 尽管瓦实提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 “一荒的状况特殊嘛,瓦实提。”瑟西利温柔地说,绿发女人又因为这番话语而安心;她只觉自己一阵冷、一阵热。 九荒之中的两名女人──瓦实提·亚来希斯,以及瑟西利·奥戴利蒙,前者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后者则宛如天使般亲切优雅。 而这时,安迪斯的动作却把女人的注意力拉回她最开始的请求。 安迪斯按下叫人铃,古列在片刻之后走进。 “殿下。” “把她带下去,以踰权抗命办理。” 踰权抗命的下场就是枪毙死刑。 那个绿发女人听到这句话完全楞住,脸色惨白,跪到安迪斯身前哀求:“殿下、殿下!属下明白踰矩了,属下再也不敢!恳请殿下开恩,饶属下一命!” 古列上前拉开绿发女人,把她从地上拉起,但是女人拼命挣扎,不断反抗古列。安迪斯这时一手撑着下颚,又开口命令: “就地解决。” “是。”古列点头,抽起腰际的手枪朝女人头部开枪。 碰的一声,女人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往地面倒下。 风光明媚的夏天,晓星基督开着快艇在一片沉静的湖水中前进,涟漪随着晓星的行进向后扩散,替湖面上留下长长的水痕。 直到逐渐逼近湖中央两座绿影茂密的小岛,晓星基督沿着其中一座岛的边缘驾驶,他放慢速度穿越两座小岛之间狭窄的细缝,直直开到岛的另一头去。才刚离开小岛的阴影,晓星基督眼前呈现的是更加辽阔的湖面,以及与它连成状阔一色的蓝天,白色的云朵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有如整个世界都为飘渺的天空所包围。 引擎声回荡在湖面上,晓星基督再度开着快艇笔直前往目的地,那是一座驾驶快艇二十分钟之后才望见的,改装成湖上餐厅的私人岛屿。 晓星基督把快艇停于岸边的停靠区,跳上向外搭起的木板走廊,便往不远处的露天座位前进;那里的游客大都穿着轻便的衣服或衬衫,侍女们也穿着火辣泳装端着饮料来来去去。晓星基督进了餐厅,直接朝一名穿休闲短衬衫的男人走去,他坐在那个金发的男人对面,拿出一根香烟含在嘴里。 “克拉克先生?” 对方些许错愕,看了晓星一眼,随即又微笑了起来。 “想必您就是各各他的成员。” “我是晓星。”晓星基督点燃香烟,一手招来侍者:“请给我一杯dracs。” 那个男人则点了一杯gintonic:“我没想到会是由基督直接跟我接触。还以为派出来的先是小弟呢。” 晓星基督呼出一口烟:“这种最初的接洽工作都是透过电话,然后我们会直接出面。” “原来如此;容我自我介绍,我是麦迪奇斯·克拉克。请叫我麦迪就行了。” 晓星点点头。而这时两杯调酒也被端上。 麦迪奇斯拿起他的gintonic,品尝的同时从手提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透明资料夹。他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晓星面前,又递了张签名支票放在照片旁边。 “这是目标;这是支票。”麦迪奇斯说明,而晓星则毫不感兴趣地把两张纸折叠收入口袋,完全不加以确认;他的随性令麦迪奇斯有些错愕。 “还有别的东西吗?” 对方愣了一会儿才回话:“没有。中介人说只要给你们照片和钱,不是吗?” “你很听话嘛。”晓星基督微笑,这句话不知是褒是贬。 “支票上的金额是五十万,等到确定人死,会再汇七十万到你们指定的户头去,总共是一百二十万;请问我要怎么取得汇钱的户头帐号?” “这个嘛……”晓星基督呼出一口烟:“你没有指定杀手。我记得圣子后来指派十字负责;到时候十字会发一封电子邮件到你的信箱,人死后第二天请上网收信。” “好。”麦迪奇斯点点头:“我以为我雇用的杀手是你。” 晓星基督喝口酒,摇头否认。 “这一型的案子不适合我,等哪天你请我们暗杀有军队保护的家伙再说。” “哈哈!难怪这么便宜。对了,你们是用枪吗?” “枪?”晓星挑起一边眉。 “我的意思是,我的目标会死于枪击吧?” “抱歉,这点我也不知道。”晓星基督摊手:“十字执行的任务,委托人没有权利指定死法,这是他的规矩。” 影基督一个翻身,从屋顶跳入防火巷。 她轻盈地向上跃起,翻身立在楼房的三楼阳台,用靴子把窗户用力踢开,玻璃碎裂一地,影基督悠闲走入屋内。 “妳来啦。” “克莱劳上将,好久不见了。”影基督对着房内的男人打招呼。 房屋之内只有一盏黄灯开着,对着纸张散乱的桌面;一个身着深蓝色军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影基督拉了另一张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 “圣子派妳来的?”克莱劳上将含着烟斗询问。 “嗯,当然啰。”影基督微笑说道:“方舟的资料已经顺利拿出来,圣子请我来问你有什么下一步要求。” “自然是救出几位同事。”克莱劳上将从桌上众多纸张中抽了一张交给影基督:“这是名单,一共四个人。” 影基督接了过来,瞄过纸张上的姓名:“把这些人带出来之后,要怎么安置?” “这几个人请带到我这里,我自己会负责后续的保护。” “理解。”影基督说:“但是大概过几天才行动。” 克莱劳上将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们事先没有做好准备?” 影基督摇摇头:“怎么会,当然准备妥当了;你要我们去偷方舟地图的用意很明显,只不过同时间大案子干太多会太嚣张,我们准备月底行动。” 克莱劳上将颔首:“原来如此,这件事我就不过问,全权交与你们处理。” “那么我先告辞了。” 影基督起身,由最初的窗户离开,克莱劳上将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想:也该换到下一个藏身处…… 影基督离开与克莱劳上将会面的房间,回到防火巷;她朝大马路走去,过了三个街口后感到不对劲。 有人跟踪她。 影基督双眼一沉,一面反省自己的粗心,一面回想是从哪里开始被跟踪的。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对方又是什么身分?是因为“各各他”的关系,还是“与克莱劳上将会面的人”? “告诉我对方长什么样子,穿着打扮?”影基督小声开口,而这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 “黑发黑眼,体型瘦长,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公分,眼睛很细,没有胡子,是个男的;他穿着国家警察的制服,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很抱歉,我也没注意到。” “好吧,谢谢了。”影基督道谢,接着又问:“他有带枪吗?还是其他武器?” 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回话:“一把自动手枪,还有小刀。” “哪里?” “小刀绑在左腰,手枪在右腰。” “这么说来是左撇子啰?” “大概吧。” 声音没有再说话,影基督不动声色观察四周,一边维持自然的步伐,由街角转弯朝马路对边一座教堂走去。 那个声音又出现:“您要去米实利密教堂?” 影基督疑惑:“怎么了吗?教堂现在已经是废墟,刚好可以让我解决警察。你总不会要我在街上开枪。” “不,那边有人,我有感觉到活人的气息……” “咦?” 才刚跨入教堂花园一步的影基督一个侧身,子弹飞过她刚才立的位置。 “主人?” “我没事。”影基督回应那个声音的关心,立刻拉开教堂大门,用力关上:“你停在这,对方一进教堂就通知我。” “是。” 影基督微笑望望四周,这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在她卸下神父职位之前,这里便是分配给她服务的教堂。 影基督快步穿过雕饰挪亚方舟故事的拱门,进入有二层楼高的礼拜堂后跑到讲台后面,那里有一座通往三楼的旋 转楼梯。 影基督放轻脚步爬到三楼,这时耳边响起一声通知:“他进来了。” “嗯,好的。” 影基督往三楼可以望见礼拜堂景象的栏杆走去,一名黑发黑眼、戴着墨镜的男人举枪走入,在影基督俯瞰的角度下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寻找目标。 突然间,一道黑影由上下拉,影基督自栏杆处朝礼拜堂跳跃,降落在男人身后;男人立即转身举枪,影基督向右一闪,轻盈又惊人地闪过子弹,此时她的位置依旧停留于男人后方,嘴角上扬。 “为什么跟踪我?” 男人转身,影基督照样闪躲。 “我想你接到的命令不只是跟踪而已,还要杀了我,对吧?”影基督语气和缓地问道:“究竟是针对克莱劳上将,还是针对我呢?” 对方并没有回答问题,影基督的手指弹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活命。” 男人陡然凭空被吊起来!他吓了一跳,墨镜掉到地板上发出撞击声;这个黑发男人的领子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紧紧抓住,他意欲挣脱,朝看不见的空气踢去,却踢不到任何东西。 “不好意思,“他”并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物体,正确来说只是比气体更虚拟的存在而已,你无法攻击他。” 影基督慢条斯理地解释,上前从男人左腰摸到小刀,一刀刺入男人心脏。 原本抓住男人的力量消失,男人掉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影基督抽回小刀,鲜血漫流开来。 脚步声出现。 影基督倏地转身,她想起刚才声音的警告,“那边有人,我有感觉到活人的气息”。 “真是少见;这种时间有人光临,需要告解吗?” “由我──” “没关系。”影基督制止声音原本打算的行动,望着从挪亚方舟故事装饰的大门后出现的老人。 “妳刚才在对我说话?”那个老人询问;他披着一条色彩黯淡的头巾,把额头和眼睛都遮住了,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面孔。但是身上的穿著却显示出神父身分,脖子上还垂着一条木制十字架,他的举止让影基督察觉有某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影基督跨过尸体,离这个老人近了些,一边也警戒着:“你是这里的神父?” “是的,前几天才匆促上任,这座教堂很温暖,不是吗?”神父微笑回答,朝讲台那边走去:“礼拜堂还有别人吗?为什么我总感觉好像不只有妳。” 影基督一阵疑惑,但这份疑惑立刻获得解释,也理解了刚才感受到的违和感觉:这位神父是个盲人。 “这里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唉唉。”神父摇摇头:“看来我真的老了,刚才听到礼拜堂的声音,还以为有三个人呢。” “主人,我想应该把这神父……” “嘘。”影基督制止声音发言,而神父却突然转身看她。 “妳不是说这里只有妳?” 影基督盯着神父:“什么意思?” “刚才明明就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啊,他说他想把我怎样?” “你听得到那个声音?”影基督吃惊。 神父却疑惑了:“我是个盲人,对声音很敏感。” 影基督没有接话,略感佩服。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啊。”神父叹道:“小姐,妳该不会忍心欺骗一名年老又瞎眼的神父?” “呃,我只是──”影基督语气略停,然后又说:“……这里有三个人。” “哈!我猜的果然没错!” “只不过其中一人已经是尸体。”影基督说:“死在你的教堂。” “尸体吗?教堂最欢迎尸体了。”神父摸摸下巴,满不在乎地走向影基督:“交给我解决吧,我会把他埋葬起来的,当然在那之前还会替他祷告;教堂旁边附属的墓地还算空旷。” 听到这番不符合正常人反应的话,影基督惊讶地皱眉。她想,这神父还真直言不讳。 “啊,抱歉,我吓到妳了吗?”神父略感羞赧地笑起来,搔搔头说:“我的个性很奇怪,不喜欢主持平常神父的工作,反而最喜欢替死人祈祷和处理后事;我在原来的教区很不受欢迎,所以才会调来这个已经沦为废墟的教堂。啊,抱歉,拉着妳说这么多,妳大概也无法接受我的这种怪癖吧……” 影基督望着这怪异的神父好一会儿:“总之……这具尸体就麻烦你帮忙了。” “呵呵,放心交给我吧。” 神父点头微笑,影基督转身离去。 十字基督把自己弄成一头黑发,鼻梁上挂着细框眼镜,从镜面之后紧盯着坐在单人桌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主管型男子。 这个男人是他这次的目标。 十字基督多比对一次照片和本人,确认无误后,把手上的照片收回口袋,喝了一口瓶装啤酒,若无其事朝那张单人桌走去;经过对方桌子旁边,他动作自然地撞掉对方摆放在桌上的黑色太阳眼镜。 “啊,抱歉!”十字基督赶忙弯腰捡起眼镜,放回桌面并向对方道歉。 “……没关系。”对方连看也没看十字基督一眼,只是很不在意地随口说道,伸手把眼镜放到不容易掉落的地方,便继续埋首于手边的电脑萤幕。 十字基督走向吧台点了杯白兰地,走回他的座位。 晓星基督坐在桌旁等着十字基督回来,微笑看着他。 “你在玩什么?” “嗄?”十字装傻。 “换掉他的太阳眼镜,却没有杀他?” “我没有说要在这里下手。”十字基督悠闲地喝了一口白兰地,从口袋拿出与他目标桌上墨镜一模一样的眼镜。 晓星基督拿过十字的啤酒喝,又问:“你给他摆的那一副,有什么机关?” “别着急,你可以看下去。”十字笑瞇瞇。 两人监视着十字基督的目标,在酒吧里待了一整个晚 上。直到凌晨三点十分,那个男人阖上电脑离开酒吧,十字和晓星很有默契地同时起身。 晓星去买单,十字则到门外等候。 直到晓星基督走出酒吧,十字指着还未走远的目标。晓星看着,那个男人在晚上仍旧戴着墨镜,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家伙盗用巨额公款不说,居然不肯分赃给他的同伴,难怪走夜路也要戴墨镜。” 十字一面说,另一手拿出把手枪形状的东西。 “那是什么?新的实验?” “是的。” 十字基督扣下板机,枪管里射出一枚子弹,直直朝他的目标飞去。但是在到达目标后脑杓之前,子弹一个大转弯!绕过了目标后脑而改迎面撞上目标鼻梁。 那男人惊讶地发出大叫,倒卧地上。 “哇,子弹怎么这么神奇?”晓星基督惊叹。 “走吧,过去看看成果如何。”十字基督和晓星基督朝倒下的目标走去。 子弹从目标鼻梁射入,贯穿后脑勺;鲜血不多但和着脑浆。十字基督简单确认对方已死之后,起身子对晓星解说: “我给他换的墨镜有定位系统,可以让装上追踪功能的子弹,准确无误射中鼻架。” “只有你会干这种奇怪的事情。” “我这是设计新型武器呀。”十字反驳。 “新型武器?不过就是加上卫星定位的标的和子弹罢了。”晓星耸耸肩。 “哈。”十字笑道:“可是很方便使用,只要对方被“贴上标签”,他就绝对躲不过我的攻击。” 晓星基督从衣袋拿出烟包,衔了一根香烟在嘴里,另一手点燃打火机:“我觉得你上次弄的那种娃娃屋比较好玩。” “娃娃屋?可是当初光布置娃娃屋,就花掉两三天。”十字基督说:“相较之下这种武器比较符合经济效益。” 晓星基督递了烟包到十字面前,十字于是抽一根走,晓星替他点着。 “反正我觉得娃娃屋的表演比较精彩。” “你只是喜欢华丽的东西吧?”十字基督皱眉。 “或许被你说中了也说不定。”晓星基督领着十字朝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这样你的兴趣会跟绽华那家伙很像喔……” “唔,好像不太好。” 郊区的夜晚向来宁静,各各他的保全二十四小时严密地维持在警戒状态;十字基督和晓星基督的车子驶入蔷门,绕过中央喷泉之后,驶入地下停车库。 虽然现在已经快要四点钟,天色逐渐转白,圣子基督书房的灯依然亮着,显示她还未就寝。十字基督停妥车子,同晓星上楼之后,便独自去找圣子交代任务的完成。 圣子的书房位于东楼二楼的长廊底端,十字推开深厚的金属门,一进去就看到影基督也在。 “总之可以挑衅方舟了。”影基督一贯的微笑,眉毛漂亮地弯着。 圣子右手支颐,心情也是不错:“不过,妳有记得跟他说最快也要月底吧?” “嗯嗯,当然。”影基督悠闲地坐在圣子对面的沙发椅上,手中那杯红茶散发出阵阵香气。 圣子抬头,对十字打招呼。 “你回来啦。” “任务完成。”十字基督走上前去,圣子从身边一大堆档案夹中抽出一个,打开来递到十字面前。十字从内袋拿出一只钢笔,打开钢笔的顶盖,那边有个印章模子。十字基督将模子印在档案夹本的纸张上,是个木枝十字架上头缠绕藤蔓的图案。 十字。 “记得跟委托人拿钱。”圣子提醒,阖上档案夹放回原位。 “嗯啊,知道啦。”十字基督笑道。 “还有,委托人的电子信箱在晓星那里,你得去问他才行。” 十字基督点头,把钢笔收回口袋。 “你们刚才在说方舟的事情吗?” “嗯。”影基督说:“今天──不对,正确来说是昨天,我去找克莱劳,通知方舟的地图已经到手的事情;然后就如我们之前的猜测,他要求进入方舟救出几名军人。”影基督边说边递上一张纸到十字面前,上面写着四个人的名字。 “只有四位?”十字基督疑惑:“好少。” “所以这次的任务,不需要太多人手。”圣子道:“两个人就可以了。” “妳想找谁?”十字好奇。 “随行说他想要负责,”圣子基督道:“另外再找虎去吧。” “看来会热闹一番。不过,”十字基督皱眉:“随行难得自愿出任务?” “好像是也想带什么人出来。”圣子基督说:“他报备过。” “喔。” “圣子,”影基督此时出声叫过圣子基督:“还有件事跟妳说。” “嗯?” “我白天离开克莱劳上将那边之后,被一个国家警察跟踪。” 十字和圣子都饶富趣味地看着影基督。 “后来呢?” “自然解决掉了。”影基督说:“不过,我可不清楚对方是针对我、或者针对克莱劳上将。” “确定是国家警察?”十字基督问。 “嗯啊。”影基督回想:“穿着黑金色相间的制服,不会错的。” 圣子基督沉默了一阵子:“……如果之后没有什么奇怪事情,就算了吧。” “也只能这样啰。”影基督笑瞇瞇。然后她把茶杯置于桌上,伸了一个懒腰:“好累喔……天亮了没?” 十字基督拉开他旁边的窗帘,窗外天色透露着漂亮的白蓝,已经可以听到晨鸟的鸣叫。 圣子把手上玩弄的钢笔丢到桌面,了起来:“已经五点多钟,你们回房休息吧。” “折腾一整个晚上,今天我可要睡到下午。”影基督自言自语,十字笑着糗: “妳又不是伏燹。” “哼,管我。”影基督吐吐舌。 (本章完)

第5章 death wish 早晨,虎基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另一手拿遥控器转台看新闻。血基督走了过来,扔给她一包苏打饼干,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虎基督疑惑的拿着那包饼干:“干嘛?” “不吃拉倒。”血基督一脸不悦:“他们没人起床做早餐。” 虎基督略微吃惊:“为什么?” 血基督懒得回话,并无回答。 虎基督只好又把饼干丢回远处的餐桌:“要我拿这种东西当早餐,不如不吃。” 血基督没有理会,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阅。似乎是文艺刊物。 此时有人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 “唉呀,真是大小姐脾气。早上非得享用热食?”晓星基督正好走到客厅,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睡衣长袍;他的下巴有些胡渣,头发稍嫌散乱但很有精神,一手按在墙上望着血基督和虎基督。 “要你管,难道你要煮?”虎基督闻声回头,没好气地说。 晓星基督笑了:“得了吧。” “其他人都还在睡?” 晓星点头:“伏燹就别说,十字、影和圣子凌晨才回房的,堕天过一会才醒吧。至于绽华……” “他不是宣称有低血压?” “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没那么早起。”晓星看向墙上的钟:“现在才七点多。” “真是宁静的早晨。”虎基督不禁叹道。 晓星走开来,去吧台倒杯咖啡。 电视的新闻萤幕跳动,九月底的选举已经逐渐开始活动,依照选举法规定,一号以后才可以展开宣传活动,三十号是投票日,星期天。 虎基督盯着电视萤幕,主播台底下有一排清晰的跑马灯播报此次议员的竞选名单;大部分是众所熟悉的名字,这次选举新加入的候选人约莫有十五来个,而其中引起虎基督关注的是三个人名:安索斯顿·席隆特、米勒斯膜·昂·帕蓝卡、格菲·柯尔。 安索斯顿·席隆特事实上是十字基督的本名,而米勒斯膜·昂·帕蓝卡则是炸死圣子基督家人那位政客的儿子;格菲·柯尔,他是一位著名的成功商人,四十五岁,今年准备朝政治家的脚步迈进。 塞万唯尔的政治体系采三院并立,也就是:塞万唯尔议会院、塞万唯尔内政院和塞万唯尔军务院。自立国以来,向来都以三院制衡作政治发展;虽然七二七战争之后废除军务院,从两院短短这几个月的独立运作来看,倒也维持不错的平衡。 或许是不幸中的大幸,还好军务院和平时期能够出手干涉的政务本来就不算多,战争后“二院制衡”的体制竟也能顺利维持。现在的塞万唯尔,是以议会院“决策”、内政院“实行”的方式治理国家。 内政院下分九部;议会院又称为“百人议会”,由百十一人至百十九人不等席次的议员组成,其中包含十一名较具影响力的大议员。塞万唯尔国内没有政党之别,但因各大议员之下率领众小议员,所以约略有派系的存在。当然,这样的体制之下,自然也有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小议员利用势力角逐的空隙存活,其中亦有支持率居高不下的能人。 此次如果十字基督顺利当选,也将成为上述这种无派系的议员之一。 紧接着进入广告,虎基督关掉电视。 她百般无聊,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解闷,看看晓星,见他径自拿了烟包走到内庭院抽烟,血基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浏览杂志,然后丢开,又拿了一本继续翻看。 被丢开的杂志封面倒引起了虎基督的注意。 封面是个金色长卷发的美丽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的丝绸缎子,一手爬网额前略嫌杂乱却自有一股压抑着性感魅力的长发,那对迷人的浅蓝色双眸包含着些许冷漠和高傲,嘴角微微上扬,浅笑,但不失威严。 全身散发一种天生自然的贵族风范。 “……绽华什么时候跑去拍杂志封面了?”虎基督讶异地问,那本杂志叫做thetime,是时装杂志界最有权威的一本。 “妳不知道?”血基督回应的语气倒显得稀松平常:“很多名牌时装秀会请他作压轴模特儿。” 虎基督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这种家伙?” 血基督视线依然停留在手中翻阅的杂志,边说:“若不开口说话,他的确很够资格。” 虎基督没有再讲话了。 这个早晨真的很安静。 约莫再过半个钟头,堕天基督才下楼拿走一瓶可乐,这也显示他一天的开始;堕天正要上楼,晓星基督立刻把他叫过去,说是练习枪法;虎基督百般无聊地隔着落地窗看堕天基督认真练习的模样。 她想起初次与堕天相遇,当时堕天不过是个小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怎么想都不太能想象堕天现在的模样。 十二岁的男孩和十八岁的高三学生,这之中的转变是很大的。更何况堕天基督竟从当年的帮派少年,演变成现在各各他的一员;在外面的评价,各各他是非常高等级的实力派组织,虽然他们也不是不接简单的小案子。 她第一次看到堕天,那是个大晴的日子,太阳西落,杂乱小巷里,一场帮派混战正上演着。 堕天基督的父母早死于几个星期前的一场灾难,被余下的堕天手上紧抓一把没有子弹的机关枪;十二岁是个不大不小的年纪,他能够明白自身所遭遇到的困顿,但离找出帮助自己的办法,还有一些距离。堕天基督一个人静坐在巷子的角落,看着奔来跑去的**人马互相袭击敌人,枪林弹雨之中,堕天基督双眼凶狠锐利地盯视着所有,又彷佛置身事外那样宁静安全。 虎基督会来到这个混乱的城市自有她的道理。她若无其事地穿越危险的枪战地区,停步于缩伏角落的堕天面前。然后虎基督高抬起形状美好的下巴,傲慢地轻笑着。 “你是哪一帮派的混混?” 虎基督不过这么问着,堕天基督已经高举机关枪对准虎基督。 “不要过来,我会开枪!” 虎基督看在眼里,只觉好笑。 “那把枪早就没有子弹。”虎基督轻蔑地如此说道,眉毛都微微挑了起来。 堕天基督一脸惊讶地看着虎。 “我再问一次,你混哪个帮派?”虎基督扬声发问;而堕天在紧盯虎基督片刻之后,垂下眼说: “我不属于任何一边。” 虎基督一手叉腰。 “……这个政府果然烂透了。”她微笑,语气却瞬间降低到冰点;然后她对伏坐在地的堕天说:“那就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你自己好自为之。” 虎基督跨步离开阴暗的巷子,眼角瞄到一名帮派少年从另一边冲入小巷,朝盘坐地上的堕天开枪。虎基督自然没有解救堕天的意思,但是却略微回头望了一眼──或许她只是好奇堕天会如何解决眼前这场困境,或者只是不经意地想看看堕天将以什么姿态死去。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记得了,因为那种模糊的冲动仅只出现了一下下,虎基督就诧异地挑起她的眉毛。 她看见堕天基督抓起手上那把机关枪,朝忽然发动袭击的少年头顶敲打下去。 很钝重的碰撞声,对方血液喷溅。虎基督心里叫好。 紧接着另一名身材更壮的少年也冲了进来。堕天基督反应果然机灵,蹲到地上抽起之前少年的手枪,很不熟练地摸索到保险擎,然后发射,用了五枚子弹打中那个强壮的敌人。 她清楚记得第五枚子弹是以什么样的准确角度打入敌人额前,一个生手初次使用手枪却射出了漂亮的行进路线。 那个景象和堕天此刻在内庭院射出的子弹轨道重合在一起,虎基 督忽然分神从回忆中警醒过来。 晓星基督正在她旁边,嘴上叼着烟,满不在乎。 “怎么了?” 晓星基督笑着以眼神示意堕天基督的方向:“妳也觉得他确实很有天份?” “哈。”虎基督不屑地答了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妳刚刚看他的眼神倒很赞许。” “我只不过想起以前的事情罢了。” 晓星基督耸耸肩:“不勉强妳;只是我在想如果妳有空,可以试着教他体术?” “为什么?”虎基督几乎马上就反感地大喊出来。 “不要就算了。”晓星说:“我只想告诉妳,他一定会进步很快。” 虎基督没有说话。 晓星基督嘴里的烟头一明一灭:“堕天将有一天会吸收所有基督们的专长,成为我们之中最可靠的后背。” “随便你啦。”虎基督很不耐烦。 晓星基督走开了,因为他看到十字基督一脸惺忪地下楼。 “你想跟我要电子邮件?”晓星基督随手抽过桌台上的白纸写下一个e-mail。 十字基督倒了一杯白开水:“聪明。”然后便接下晓星基督的纸条。 他反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我觉得,我们该聘请一位负责料理的厨师,另外再找几位负责打扫的佣人。” 晚餐的餐桌上圣子基督边思考边说道;虽然基督们并非每日聚餐,但光每星期一次的晚餐会议就让她有些吃不消。 十字基督吓了一跳:“妳想找谁?” “可以请修斯莱德先生帮忙。”圣子基督说。 修斯·莱德是杀手界名人,杀手们若有需要,通常喜欢找他;举凡麻烦的武器贩卖、传递消息、假证件、收集情报等等,甚至可以透过他联络委托人,或者安排杀手们身边的大小事宜。 “我们可以请他物色几个人过来。” 圣子基督说。事实上圣子基督早已做下决定,现在只是趁机告知其他人,因此未在此事上多加废话;她转到下一个话题: “虎、随行,两天之后,你们两位负责执行方舟任务。” 虎正想说最近怎么都没有安排给她的工作,听了圣子的话恍然大悟。 “好的。” 随行也点点头。 “然后堕天要开学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圣子基督的言下之意就是功课;堕天基督的每张成绩单,圣子基督都要亲自过目。堕天安分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想:又要回到那个无趣的地方。 “十字要选议员,从现在开始到你手上的案件会少很多。”圣子基督叮咛:“你参选议员使用的是本名,所以凡事小心。” “我不会错过堕天的家长会吧?”十字基督有点担心。 “去学校也是种宣传,当天我会替你空下时间。”圣子基督的话让十字安心。紧接着又吩咐:“另外,当选之后你必须选一位秘书出来辅佐;如果要找基督们就得提前告诉我,让我准备相关的身分证件。” “啊,关于这点。”十字说道:“我想过了,虎,妳可以吗?” 虎被点名,感到讶异。 “依妳的身分,作为新议员身边的秘书,招牌很稳啊。”十字基督笑了笑。 堕天基督不明所以:“为什么?” 十字基督还是微笑。 “的确……”影基督想了想:“前任国际特别刑警,现任议员秘书,这议员的本事可真大。” “利用我?”虎基督的气焰高张。 “我总不能找伏燹吧。”十字基督分析说:“影和圣子要坐镇各各他,血必须负责执行任务,所以只能找妳。” “你是当其他男人都不存在啊!”虎基督十分不满。 “找个男人当秘书?”十字基督摇摇头:“我死也不要晓星或绽华,随行不适合,堕天也是;万灵一天到晚不见踪影,我还能怎么办?” “为什么我会和绽华并列……”晓星基督颇感无辜。 “那么就这么决定?”圣子朝虎基督望去,再次询问。 虎基督想拒绝,却不知道能有什么理由。 “……算了。”虎基督半晌后放弃挣扎。 “话先说前头,我会使用妳的本名登记。” “好啦好啦……” “方舟任务完成之后的几件小任务,大部分都要拜托血。”圣子基督望向血基督:“其中有些需要出国,到时候麻烦妳了。” “嗯。”血基督答应。 “然后是伏燹和绽华。”圣子基督转看绽华、伏燹,伏燹的脸趴在桌上,昏昏沉沉的。 “醒来啊。”坐她旁边的晓星基督伸手朝伏燹的头顶敲去。 “呃,你你你、你做什么?”伏燹大喊,一下子从趴着的桌上跳了起来,定睛一瞧眼前的晓星基督:“扰人清梦的笨蛋!” “讲到妳了。”晓星基督好心提醒。 “哼。”伏燹负气,竟一手用力捏住晓星脸颊,还一边看向圣子:“我在听喔!” “会痛!”晓星基督抗议。 伏燹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抱怨,一径的用力捏拉;圣子基督并不干涉两人争吵:“九月的时候,妳和绽华合有两件案子。” “人家才刚从赛亚克里尔回来啊!”她抗议。 “别抱怨了,最近大家都很忙。” “谁叫妳之前不做事?”影基督落井下石:“所以暑假才会这样。” “可恶,合力欺负我。”伏燹基督环胸赌气。 “唉,这是天妒英才。”今天一直很安静的绽华基督此时居然莫名奇妙地开口了。 “嗄?” “伏燹,茫茫人海中,只有妳的品味勉强与我相合,让我们一起合作完成两件案子有何不可?” 伏燹因着这番话而更深一步想,合作不就等同于可以在旁边休息?于是突然高兴地上前握住绽华基督的手:“好的!美丽的绽华,让我们合作吧!” “颇有居心啊。”晓星基督微笑看着伏燹;伏燹报以狠狠的负气一瞪。 八月二十七号,下过雨后的夜晚,下午八点多钟。 一对路人出现在清冷的街道上。 一人黑发黑眼,面孔阴柔漂亮,眉毛修长而眼色深邃,黑色的直发轻轻束于背后,手上提着琴箱,身穿赛亚克里尔军人制服,肩上的标章是上尉。 另一人则是红发红眼,和前一人的气质不同,自信嚣张的表情表露无遗,她的长发盘于脑后,耳珠上垂着暗绿色的翡翠坠子,也穿着赛亚克里尔军人制服,肩上的标章则是中尉。 他们是随行和虎。 虎基督脚下军靴在杳无人烟的夜晚发出清脆的扣扣声响,双手环抱胸前,表情愉悦地行进;走在她另一边的随行并没有刻意低调,但相较于虎基督可就收敛许多,他的眼神冷漠,只是与虎共同朝他们的目的地行动。 绕过街角,方舟的围墙耸立眼前。 两人沿着围墙又往前走了大约三百公尺,来到方舟的其中一个入口;门口有放行车辆使用的栅栏,旁边是警卫室。他们走到警卫室出示伪造证件,理所当然地进入方舟内部。 走在里面的感觉很不舒服。 大约五到十分钟,就可以看到一队士兵迎面巡逻而来。方舟是以巨大船型的建筑物为主体,四周还有四栋较小的建筑;其中最大的方舟本体以及另外两栋建筑是关监犯人使用,最后两栋则是管理方舟,以及赛亚克里尔军队长官们的居住宿舍。 至于一 般士兵在方舟境内尚有稍远的临时宿舍,但会有固定队伍驻扎于方舟本体附近,以便发生暴动时可以即时镇压。 因为偷得方舟地图,基督们自然十分清楚每一层楼的建设与管理系统,但是他们没有人打算破坏这些系统。 这里是塞万唯尔,所以赛亚克里尔的警备一定比在国内严厉,无论是从保全系统入侵、或者破坏中枢电脑等等作法实在一点必要也没有。他们只需拿到伪造的证件,光明正大走入方舟就可以了。 因着圣子基督的调查,他们知道所要营救的四个人,都未被囚禁于监视最为严格的方舟本体,而是旁边的附属建筑;因此一开始就朝那栋命名为“c栋监狱”的建筑走去。虎和随行先在一楼留下证件,直接坐电梯来到十三楼,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向十三楼的管理柜台。 柜台那边坐着一位年纪稍大的军人。 “两位有什么事情?”他的嘴里讲的是带有北方口音的赛亚克里尔语。 “我们奉命带走四名塞万唯尔军人。”虎基督先开口,同样以赛亚克里尔语向对方沟通,一面拿出伪造的命令给对方查看。 那名军人略过一眼,只稍微确认纸上印章,就翻开名册纪录簿,差遣预备的士兵说:“带他们去编号c一三三四、五七、五九和八一的监牢前。” “是。”士兵接令,恭敬地接过钥匙,带着上尉和中尉反身走入监狱内部。 地板上很干净,两边一格一格的监狱看了却让人很不舒服。 一三三四的犯人被安置于离门口不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牢房之前。房门打开,有两名狱警进去,拉出一名面色苍老的男人。 比对胸前的牌章后,确定他的身分。 “上手铐。” 士兵吩咐,狱警之一拿出手铐将他双手铐住。他们胁着这老人朝一三五七的牢房走。 两边的牢笼里的犯人们,看到有人被放了出来无一不趁机叫嚣起哄。 那名老人神色落寞,无法理解为什么被带出牢房。眼前这一男一女面貌姣好,辨认地位,也是上尉和中尉阶级,却不知此次出来,是福是祸? 到了一三五七牢房前,被带出的也是个灰发男人,一三五九是个女人,四十多岁,一三八一的是个壮年男子。 “那么我们带走这些家伙了。”虎基督对士兵说道,押着四人朝门口去。 “需要人手帮忙押送吗?”经过柜台,柜台内的那名军官询问。 “不用。”虎基督说:“出了事我们负责。” 那名军官点点头。 六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离开c栋监狱。 四名被手铐铐住的男女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心里却不断疑惑着同一个问题。 我们要被带到哪里? 两名老人,皆曾是上校身分,女人是第三司令部后勤本部总长,壮年男人则是第五司令部空军少将。 其中有三人都属第三司令部军官,克莱劳上将心腹。他们知道自己的长官并未被逮捕送入方舟,而且克莱劳上将一直是赛亚克里尔军方通缉的重点人物。因此,有个疑问相当明显地浮现出来:是要以我们为诱饵,引诱克莱劳上将现身? 虎基督和随行基督一路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要这四人跟着他们走。经过门口的栅栏区,他们交出证件查验,并且也把命令交与警卫兵,查证之后就会放行。 谁知出口就在眼前,问题却在这里发生。 “这个证件好像怪怪的……”门口的守卫兵疑惑地看着虎基督和随行基督,一面把虎基督的军证拿起来看:“这里的数字。” “唉呀,你就查一下电脑,还不简单。”另一名守卫兵对他的同伴提议,然后边对虎基督道歉:“妳也知道,之前方舟的地图被偷,大家都很紧张。” 虎基督瞇起眼睛微笑,表示并不在意。 那名守卫兵转向电脑,输入军证上面的军人号码。 此时警卫室的电话响起。 “这里是二号警卫室。” “注意,这里是六荒右权大人的命令。”电话那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警卫兵不自觉地立正。 “是,请说。” “有两名伪装成本国上尉与中尉阶级的入侵者企图带走四名俘虏,重复一次,两名伪装成本国上尉与中尉阶级的入侵者,请注意,不准放行。” “是,这里是二号警卫室,目标出现在……” 警卫兵还没把话说完,惊觉眼前景象一歪。 虎基督的右手快速朝他脖子伸去,用力扭断。 而另一名警卫则在随行的身前倒下。 他的颈项上留有一道深深的割裂伤。 四名俘虏吓了一跳,虎基督倒是满不在乎地扬起笑容。 “我们是各各他的基督,虎;随行。来带你们离开的。” 还好状况发生在最接近门口的地方,虎基督和随行立刻领着四人出了方舟。 “委托我们的是克莱劳,不准多问,跟我来。”虎基督要他们往围墙另一边去,一辆黑色箱型车停在路边,上面是影基督。 四人一一上车。 “妳带他们去找克莱劳吧。”虎基督交接任务。 “放心。”影基督笑盈盈:“随行,你要去方舟了?” “什么?”虎基督疑惑。 随行点点头。 “拜拜。”影基督道别,随行纵身一跃,直接翻过围墙。现在也不怕引人注目。 “他回去做什么?”虎基督询问,感到诧异。 “恩师还在里面的样子。”影基督说:“妳要留着等他,还是跟我们离开?” “原来如此,难怪会自愿出任务。”虎基督想了想:“总得有人替他接应,不是吗?” 影基督轻笑:“那么我们先走了。” “各各他见。” 随行基督跳过围墙后一路奔跑,此时方舟内警铃大响,到处都打开搜寻逃犯的探照灯。 随行基督并不在意身影被发现,一盏探照灯搜寻到他之后便紧追着他跑,接着便是机关枪的连续扫射。 一个翻滚,随行基督躲过密集的子弹,翻入草丛,然后起身子,闪入b栋监狱。 整座方舟都闹哄哄的,其中却掺杂着一阵从未停止,也未被这份混乱干扰的琴声。 死亡曲、魔鬼的地狱。 b栋监狱五楼,随行基督藉由逃生梯一下子来到柜台面前。 一头金黄卷发的年轻女人,穿着赛亚克里尔正规军服,一对鲜红眼瞳冷冷地观察眼前景象。b栋监狱五楼柜台,六名持枪士兵倒卧在地,脖子上各有一条深得恐怖的割伤痕迹。 那样的伤口像是被利线割划出来的。 女人是六荒右权,瓦实提·亚来希斯。 六荒想起不久之前塞万唯尔议会长被人谋杀的新闻,伤口也是这样感觉的细而深。 “各各他出动了。” 六荒按下对讲机,跟对讲机另一头的对方说话。 “妳在哪里?” 对讲机回话。 “b栋监狱五楼。”六荒说:“五荒你呢?” “二号警卫室。”对方回道:“这里有个和塞万唯尔议会长死因挺像的家伙。” “这里遍地都是。”六荒停了一下,又说:“你快过来吧,他一定还在五楼。” “喔?” “他刚闯入不久,还没把人带走;你不想看看各各他的基督?” “照今晚情报,只有两人进来不是吗?各各他全体共十 一个人,今天只有两位,有什么好看的。”五荒问:“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想见见这些气息相近的家伙。”六荒冷笑,缓缓走到窗边。 窗外一楼,有一抹身穿赛亚克里尔军服的年轻女性。 那人高张的气势,一眼就让六荒注意到了。红发红眼,非常漂亮骄傲的女人。 “……瓦实提?”对讲机另一边见六荒久未开口,不禁叫唤。 六荒盯着一楼的那女人,对对讲机说:“五荒,派出你的副官吧。” “为什么?” “我想要见识见识基督的实力。”六荒右权的表情变得十分凶狠。 “……好吧,让妳实验一次。”对讲机另一头应允:“哪里见?” “叫你的副官来b栋监狱外面,有个很嚣张的女人。”六荒话刚说完,关掉对讲机。 四周一片悠扬乐音,琴声是从监狱的方向传来。 六荒右权知道那是几百年前,塞万唯尔一位伟大音乐家的小提琴名曲,死亡曲·魔鬼的地狱。 抖动的音符就像一丛丛燃烧的地狱之火,时而传来魔鬼的吶喊,还有天堂的嘲笑。 此时乐音却陡然停住。 六荒右权感到拉琴的人似乎带有某种讶异的情绪。 六荒右权把对讲机放到一边,然后拿出手机拨号。 “长官。”电话另一头恭敬地说。 “到b栋监狱来。”六荒命令:“守着b栋监狱一楼,不管有谁要离开都不允许。” “请问程度?” “容许见尸。”六荒右权简短回答。 挂掉电话之后,六荒踏着不急不缓的脚步离开五楼。 随行基督静静看着眼前的老人。 “出来。”他边说,手上的弓弦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锐利划断牢锁,牢门被随行拉开。 老人抬头一看,平静的双眼闪过一抹吃惊,但稍纵即逝。 “你终于来了。” “我从未忘记与老师的约定。”随行基督淡淡地说。 老人起身子,走出牢房,并带出一把小提琴。 “我们走吧。” 随行基督领着稍有驼背的老人,并不理会其他罪犯的焦躁不安,径自带着老师离开监狱区。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而今晚就是时候。 匆忙的脚步声踏踏踏,走过柜台前遍地死尸,老师看着他昔日最优秀的小提琴学生背影,只觉得一阵发毛,汗水把衣服都弄湿了。 他们下了楼梯,却不见半个军人,这点令老师感到怪异,随行基督却嗅到空气中一丝仅带有威胁性质的杀气。他知道他的敌人就在这里,但是并没有现身与之缠斗的意愿,因为他的敌人早就准备好另外一位对手等待着他。 果然刚要出b栋监狱大门,随行基督倏地把老师推回大门里面。 低沉但轻佻的男人声音从一阵子弹扫荡后的尘烟中传出。 “没想到长官吩咐给我的,竟是一个这么有趣的玩具。” 来者面貌英俊中带有一丝独特的粗懭气质,大邋邋杷梳过金色短发,将一把机关枪扛在肩上。 随行基督要老师到大楼里面,自己则出到大楼外,眼神盯住这名陌生的赛亚克里尔军人。 “喔,你身上穿的也是我们的军服?”男人用赛亚克里尔语说,眼神在随行身上打转了一会儿,居然改用塞万唯尔语:“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六荒右权副官──巴拉巴。” “强盗。”随行基督冷冷地说。 “哈,还不知谁才是今晚的强盗。” 圣经里面,耶稣被捕后,犹大、撒玛利亚和以土米亚地区的总督彼拉多并未查出耶稣的任何罪行,有意释放他;于是彼拉多趁逾越节的时候询问民众,他们选择宽恕耶稣或者宽恕强盗巴拉巴,民众因着祭司的教唆,选择了后者。于是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我见识经过你手上的尸体。”巴拉巴问:“你是各各他的随行基督?” 随行的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喔,别这么吃惊。”巴拉巴轻笑:“你们各各他很出名啊,更何况前些日子才狠狠刮了我们九荒长官的颜面,把国家资料所弄得乱七八糟。” 随行基督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明显情绪。 巴拉巴继续说道:“真是令人****。我头上的长官命令,无论任何人都不得离开b栋监狱,如果你想带里面的老人走,先打死我吧。” “你很多话,只有这句是重点。” “真可怜,好心帮你解释这么多事情,居然毫不领情。”巴拉巴感到失望地摆摆手,然后拉下肩上那柄机关枪,对准随行基督! 子弹飞射而来,随行基督跳到一边去,机关枪的枪口自然追着随行移动。 随行基督身手的确佼捷,闪躲而过大部分的子弹;来不及闪避的,他快速利用弓弦将迎面而来的攻击切成两半。 这样的高超眼力与技术令巴拉巴十分吃惊。 他想:随行基督的武器是手上的弓弦,那弦线之力并非我所能小看,所以不输的绝招就是不能让随行基督绕到身后。 随行基督则打算趁机绕到巴拉巴背后,出其不意朝他颈项一割。 自从基督们拿走方舟的地图,那等于是间接通知赛亚克里尔:我们要入侵。因此方舟内有更多军官和士兵驻守并不奇怪;但是调派的军官职位竟是九荒一伙,这让随行有些惊讶。眼前这人并非九荒,仅是其中之一身边的副官;尽管如此,随行基督从未轻敌,脑子思考制胜方法。 他明白自己的优势是近身战,只有接近对方才有伤害敌人的机会;但相对的,在接近他之前,自己会先被机关枪扫成蜂窝。 远距离闪躲子弹并不困难,因为敌人离持枪者越远,射程越长,扫荡的角度和面积也越大,准确度降低;反之,射程缩短,机关枪需要移动的角度减少,准确度大增,加之威力也较强大。 但是敌人的机关枪却有一个死角──也就是敌人背后,敌人可以扫射的范围大体而言就是双眼所见的范围,只要随行基督能够趁对方转身之前消失并出现在敌人身后,他就赢了。 这场打斗单纯是场速度之争。 随行从巴拉巴面前消失,巴拉巴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后,紧接着巴拉巴的机关枪连续开炮。 随行向旁边一闪,刚好让大楼的墙面挡下子弹;然后起身,眼睛依然盯着巴拉巴。 “虽然早已威名远播,各各他是今年刚成立的新团体却是不争的事实。”巴拉巴笑着说:“换言之,说不定大部分的基督空有实力,却缺少实际作战经验?” 随行感觉对方的话语很讨人厌。 “这是我们家长官的分析,他说基督们都是作战天才;但是他们习惯“杀手”的身分,也就是蛰伏在黑暗里慢慢来,而不急着和敌人明着单挑。” 前半段的话随行认同,后半可不。 虎、血、伏燹,这三个女人杀人从未如一般杀手那样安安静静,非得搞得轰轰烈烈、极有个性才行;若说到晓星、十字或绽华、影他们,虽然比较偏好出其不意的攻击,总体而言打架是不可能输的。 巴拉巴继续大放噘词:“我的作战经验不敢说丰富,但从眼前的形势看来,应是比你强吧?”他笑着,瞇起眼睛:“敌人无故消失在眼前,我第一个反应绝对是转过身去,先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 他稍停顿: “也就是说,我的背后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随行基督盯着眼前这滔滔不绝的家伙,心想:这么说来“ 最危险的地方”也没什么,巴拉巴的子弹并不够看。 随行进一步想:“我是不是高估他的实力了?” 他知道自己的作战经验不如其他的基督丰富,所以向来习惯高估对手实力,以防万一;但是现在的情势却让随行觉得没有必要。 随行基督一个箭步冲上去,巴拉巴立刻发射子弹。 啪啪啪啪啪,子弹连续射来,随行基督迎面把子弹划成两半,如弹雨的气势不知怎地都消失了;然后他再一个快速移动的步伐,陡然!随行斜面切开机关枪的枪管,巴拉巴“哇”了一声。 巴拉巴的武器毁坏。 随行刚这么想,快速缩到巴拉巴身后,手握的弓弦朝他颈项伸! 却突然刀光一闪。 巴拉巴转身从衣袋抽出匕首,朝随行基督毫无防备的胸膛刺去,随行基督抽身后退。 唰地! 随行基督飞退,他胸前的衣服却已被割开一段。 “我不是说,我的背后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虎基督三拳打去,没有命中对方鼻子,对方却已经伸出右手抓住虎基督手臂,虎基督顺势被拉近敌人,她屈起左手肘向后打向对方胸膛,力道让这健壮的男人都为之一震!然后虎基督转身踢向男人胯下,男人用手接住,抓着虎基督的脚踝把她翻转;虎基督在半空中翻身,手打地面平安落地,男人冲上来准备朝还未妥的她攻击,虎基督却先发制人,双脚一踢绊倒男人,趁机跳起来,用力朝他双脚的膝盖、脚胫骨踩,高跟鞋划过胸膛,奋力施力。 很可惜虎基督并没有得到期待的效果,男人的肋骨并未因此断裂。 “能被美女踩在脚底下,也是幸福的。” 对方露出微笑,拉住虎基督的脚腕,往旁边扯。 虎基督摔到地上。 男人这时已经起来抓住虎基督领口,把她提到半空去;虎基督把双手塞到男人抓着她领口的双手之间,用力格开,快速落地。 对方又从后面架住她,虎基督左脚往旁一伸,让对方的左脚反在自己****,趁机蹲低身子抓起对方的脚,猛然抬起让对方向后跌倒,并且朝他胯下奋力踢击。 男人在虎基督给予下一次攻击之前,已经一脚扫向虎基督;虎基督闪躲,对方又了起来。 “妳是虎基督吧。”这是对打之后的第一句问话。 “你是谁。”虎基督没有回答,语气却带着肯定之意。 “五荒左垣副官,贾吉欧菲斯。”对方露出笑容:“妳真是个强悍好食的女人。” “**,打得你不起来!” 虎基督冲上去,却突然消失在贾吉欧面前,手刀从他背后袭向他的太阳穴。 贾吉欧偏头,好像早知会有这招一样闪开。 “你知道我要攻击太阳穴?”虎基督很吃惊。 “当然不知道,美女。”贾吉欧轻佻地说:“不过想都知道你会攻击头部,这是偷袭最重要的部位。” 虎基督没有多说什么,又一击打去。 贾吉欧接下。 谁知这击只是虚晃而过,虎基督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然后跳了起来,身体上下倒转,双手朝下抓住他的头颅,用力扭开。 贾吉欧没搞清楚状况,一开始只追着虎基督向上看,岂料紧接着被这突来的攻击错愕许多,加之头颅向上,思考顿缓,竟被这样扭转有点昏了头。 虎基督再一翻转,上下回复,双脚朝下借着地心引力直直压去贾吉欧头顶,把贾吉欧整个人压倒在地上。 她的高跟鞋再朝昏了头的贾吉欧脑穴一踢,竟有压碎头骨的声音。 “好了。”虎基督拍拍手:“解决这家伙了,一个**竟害本大小姐大费周章。”她感到疲倦地一手支着下巴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 她抬眼望去,不远边的b栋监狱还在缠斗,但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虎基督转身离开,她准备做些更好玩的事情。 随行基督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有所破损的军服,感到微愠。 只见随行又再度冲向对方。 这出其不意的一刀,使得情势似乎对巴拉巴有利;随行基督却很清楚,巴拉巴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出奇致胜的花招可以用了。 他逼近巴拉巴,再度消失。 巴拉巴理所当然转身防守。陡然,巴拉巴感到脖子温热的刺痛。 “我就在你后面。” 随行基督的声音带着冰冷与嘲笑,巴拉巴瞬间理解。 随行消失了,但是他转到巴拉巴身后的瞬间,又转了回去。所以,现在的他依然出现于巴拉巴“身后”。 弓弦一割,胜负已分。 巴拉巴张大嘴巴,身体重重倒卧地面。 “没用的东西。” 随行基督冷冷瞧了他最后一眼,便带着目瞪口呆的老人离开。 “跟我来吧。” 虽然十分不可思议,方舟内的军人此时才来到b栋监狱附近支持,但这一切在随行眼里只是小问题。他带领老师一路朝出口奔去,然后有点像刻意的,选了一面墙壁等待那些持枪的军人包围他们半圈。 所有军人在一名长官模样的上司命令下,持枪对准两人,大声用赛亚克里尔语要他们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虎基督到处放火,表情似乎还挺愉悦的。 “哈哈。”她提起汽油桶乱洒一通,抛出一个点燃的火种,大火燃烧。 方舟里面乱成一团,除了警铃之外,防火铃也大响。 “嗯嗯,我闹够了……去找随行吧!” 随行基督前一步,持起弓弦。 “老师,请开始吧。” 他身后的老人打开一直抓着的小提琴箱,拿出小提琴与弓弦,竟当场拉奏起来。 琴声幽荡,所有士兵错愕,而最让人错愕的莫过于音色之中承载的庞大死亡意志。 他所演奏的是梅克拉佐的死亡继曲。 随行基督对围绕他们的士兵做了挑衅动作,似乎打算突围出去。 那名指挥的长官愣了一下,赶紧下达开枪命令。 “即使是死尸,也不要让入侵者离开”──这是六荒右权大人的命令。 士兵们不敢怠慢,对着这拉琴老人与随行密集开枪。 咚咚咚咚咚,枪响不断,随行基督以弓弦对抗子弹,像剪刀一样划开密集的攻击,有如跳舞一般来回挥动右手,抵挡所有威胁他和老师的子弹。 老师的手在颤抖,混合着源源不绝的枪声,如此环境下演奏的死亡继曲,更加深一层恐怖的迷人魅力。 老师手心出汗,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但又因为接近死亡而感到兴奋;子弹一颗颗与老师擦身而过,在随行精细的计算下被一一格开。 与死亡如此相近,却又并非真正相遇。 然后随行基督突然不再抵挡了,子弹倏地穿过随行的保护,袭向拉奏的老人。 老人全身中弹。 此时的乐音泛滥着吊诡的优美,迷人地掳获听众的心;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深刻动听,又令人微微颤抖的曲调。 老人的双手依旧拉奏着死亡继曲,嘴角却满足地微笑,露出两条深刻的笑纹。 “如果有这么一天,我真想找个接近死亡的机会,亲自拉奏最完美骇人的死亡继曲。” 音乐学院的琴室,课后遗留的学生和老师,他们的私密对话。 “……如果这是老师的愿望,我可以承诺替您实现。” 他真正看见了死亡与地狱。 (本章完)

第6章 haunting cantus 所谓的“继曲”是由梅克拉佐命名的乐曲体例,意思便是承继某些作曲家强烈意志的曲调,曲子之后的音符也多半未有人加以完成。继曲身后,亦时时依附着一个强烈情感的故事。 其中,最有名的继曲作品一般公推〈死亡继曲〉,〈死亡继曲〉并不需要太过高超的演奏技巧,它真正的难度在于表达情感;如何营造出那种悲伤凄切、恐惧害怕的感情,是拉奏好曲子的重要因素。有人说,要演奏出世界上最成功的〈死亡继曲〉,必须在最接近死亡的状态下才能达到。 那是那些音乐家们穷尽一生,只望达成的愿望。 虎基督蛰伏于一棵大树之上,居高而下目睹随行基督与老人的身影。 当老人那苍老满足的笑容倒卧到地上的时候,虎基督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的不痛快。眼前的景象很令人发毛。 大火之苗一丛一丛的闪动跳跃着,方舟好几个地方都因火势乱成一团;好几队军人分散开来灭火,包围随行基督和老人尸体的士兵们却依然举枪戒备;随行基督只是弯腰捡起老人的小提琴。 那名带领的士官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下达攻击命令。 虎基督看到随行基督很快的移动,躲避一些子弹之后,凭空从众人面前消失。 当然,虎基督知道他并没有消失,只是翻身跃起,跳出身后的围墙。 虎基督上树枝头,向围墙之外跳跃,尾随离开。 蓝红色的火苗恣肆地颤抖着,楼里楼外充满浓密的黑烟,一名黄发红眼的美丽女人从b栋监狱里走出,用她那双略嫌严厉的双眼瞪视倒在地上的副官。 “你这个废渣,巴拉巴。” 巴拉巴的颈项旁边流着一大滩半干涸的血液,伤口虽深,她知道这个无用的副官尚留有一口气。 六荒右权美丽的双眼瞇细了起来,左手轻放颚下,脚踩细跟军靴,准备朝她副官那早已脆弱的脖子踩踏。 “慢着,瓦实提,做事别这么赶尽杀绝嘛。” 一阵懒洋洋的劝阻,六荒右权收脚,转身过去。 五荒左垣,他的脸上微漾着自信又傲慢的笑容,一头深黑色的刺短发让他整个脸看起来很干净,眉毛长而有神,五官在凶狠与慵懒之中取得平衡,看起来英气飒爽。 “这样程度的伤势还可以治疗,更何况对手是基督,打输了架,罪不致死。而且我们最近才换了一荒的副官,不是吗?” 五荒左垣不慌不忙地说,阻止六荒杀死她的副官巴拉巴;然后蹲下身子,右手放在巴拉巴的脖子上方。 “你是责备八荒杀了那白痴女人,导致要替换一荒的副官?” “嗯……也不全然。”五荒微笑:“那个女人的无能大家有目共睹,除了一荒这个个性诡异的家伙,没人会起用她作副官吧?” “你看他的副官不爽很久了。”六荒环胸。 “或许吧。”五荒左垣并不否认。他的手放置到巴拉巴被切断的颈动脉上方,散发一阵温热;在他手掌覆盖的位置,细胞快速分裂增长,直至最后竟然填补起被割断的皮肉。 五荒左垣起身子。 “明天回国行吗?我在塞万唯尔待烦了。” “随便。”六荒右权边说,手上拿出小刀往才刚被救活的巴拉巴胸膛射去。十分准确地射中心脏位置,巴拉巴这回肯定毙命。 “妳……” “我可不领你情,五荒。”六荒右权看着五荒,一副理所当然:“巴拉巴和贾吉欧只是“其中之一”,东西没用了就丢,这是我的原则。” 五荒左垣只好无奈地耸耸肩:“是是是,瓦实提。下次可以直接骂我鸡婆,不用这样拐弯抹角。” 话刚说完,五荒左垣已经转身起步。 “你去哪?” “妳忘了我把副官也借给妳?该去看看那可怜的家伙惨遭何等毒手。”五荒左垣态度轻松悠哉地朝贾吉欧卧地的方向去。 各各他,圣子基督的书房,虎基督正在回报任务的过程;圣子基督疑惑地看着她。 “那些大火究竟怎么回事?” 她询问,无法理解虎基督放火有什么意义。 “喔,没跟妳说过吗?其实我是纵火犯啊。妳知道的,身为纵火犯,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虎基督笑瞇瞇的回话,心情不错。 “妳在说什么。”圣子基督白了她一眼:“上回的任务妳不是还回答我:其实我是水泥工?” “情境不同嘛。”虎基督抬起下巴,得意道:“那次刚好碰到整修中的工地,我就顺手作了一点墙面布置。” “得了,总之这次也是随妳心情。” “没错!” 圣子基督感到无奈,只好岔开话题。 “别谈妳的部份,报告一下随行吧。他不是说要带人回来,怎么都没见到?” “带人回来?”说到随行,虎基督眉头皱了一下:“他当初究竟怎么说的?” 圣子基督回想:“他说方舟里面有个人要去见见,并且把他带出监狱。” “那么他可没说要把人带回这里。”虎基督靠着舒服的椅背,翘起脚:“那个人被赛亚克里尔军人的子弹扫射而死。” 圣子不解。 “妳一定知道死亡继曲,还有关于最完美的拉奏境界的传说。”虎基督淡淡道。 圣子略想片刻:“他以死让对方拉奏出完美的死亡继曲?” 虎基督心想:不愧是圣子,这么一说就明白。 “没错,就是这样。” “我晓得了。”圣子点点头:“怎么样,拉奏的曲子好听吗?” 圣子的这个问题让虎基督心里感到有点毛。 “呃,不是说不好听……”虎基督语气断续,思考着表达适当的感觉:“就是很……” “很吊诡?” “嗯,正是如此。”虎基督一手撑着头缓缓说:“好听到令人起鸡皮疙瘩;好像不太正常?我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妳现场听过一次就会懂了。” 圣子基督点头:“我曾经现场听过。” “咦?” “很久以前的事情。”圣子回想:“但是那样深刻曲调的音乐,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楚记得。” “我想我到死都会记着。” 圣子基督移动椅子从旁边的卷宗抽出一个档案:“既然任务完成,麻烦盖章。” 虎基督伸手拆下头上的发夹,打开机关,替卷宗盖下属于自己的印章。 图案是一枚红宝石。 “麻烦妳把卷宗传到随行那边,也让他盖印。” “好。” 虎基督接过圣子递来的档案,起身。 “有件事情值得注意,这次有赛亚克里尔九荒的副官插手干涉,而且那些方舟军人追捕我们的速度也很奇怪;我们和九荒的副官交手时,这么好的包围机会居然没有半个军人出现,诸如此类……” 圣子基督听着,思考片刻:“没关系,凭九荒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设下没有意义的阴谋或陷阱,应该只是“观察”的过程。” “虽然我也这么想,但却蛮令人不爽的。” “我能理解。” 虎基督满意一笑,开门出去了。 六荒右权这次的行动,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基督宣战、或是积极保护方舟免于遭受入侵,更不谈确保他们所逮捕的军人不会被掳走。对她来说,她只是随心情喜好做事,趁机观察未来敌人的行动模式而已;六荒右权并非做事随心所欲或任性妄为的家伙,尽管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 如果经过深一层分析,将会发现即使在方舟的时候,六荒以“九荒”身分与各各他为敌,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各各他基于克莱劳上将的委托来到方舟,这件行动与他们本身的意志并无关联──这是六荒右权的想法。 只要各各他受雇于人,本身不代表任何立场,那么九荒的敌人将是各各他后面的委托人,而非各各他。 另一方面,放小虫出去,有时候也容易钓到大鱼;那几名被救出去的军人都是克莱劳上将昔日的得力助手,也就是说他们会回到克莱劳上将身边的机率很高。 “九荒”所成立的目的是排除一切危害赛亚克里尔内阁政府的阻碍,以此为重;因此只要这次方舟事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损害,他们的目标便转为藉由逃走的军人寻找克莱劳上将。 九荒并不需要直接经手处理这种事情,赛亚克里尔的军事组织会负责解决。 至于一些比较冲动,或空有一股热血的军官并不能理解他们六荒上司的想法,因而有了闲言闲语出现;眼前这名红发的年轻军官正是如此,他在等待会见二荒天野的房间门外踱步,显得相当焦虑。 二荒天野是个黑发蓝眼的美女;身为赛亚克里尔奥戴利蒙王室二公主,八荒后主的孪生姊姊;二荒天野平时的穿著总是高雅大方,待人亲切有礼,嘴上时常挂着笑容,无论代表九荒亦或王室,她都是位举止得体、深得人心的对象。 红发的年轻军官被二荒天野的副官──茶棕色发,眼神黯淡无光,鼻梁高挺而形状漂亮、沉默少言却十分引人注目的副官──请到二荒天野的办公室里面,他心里忐忑不安,一方面却又努力安慰自己,既然二荒天野是九荒当中最理性温柔的长官,他请求二荒能够听入他的建议,并且不要因为以下犯上而怪罪自己。 才刚入办公室,年轻军官看到二荒天野坐在沙发上,并且礼貌地请他坐下。 “你是格列尔中尉?找我有事?” 二荒天野的声音很悦耳好听,格列尔依言慌张坐妥之后,二荒天野的副官退出门外,于外守候。 “二荒大人……” 格列尔感到有些紧张,他喝了一口二荒天野为他准备的茶水,等水润过喉咙,又立刻急忙说道:“二荒大人,我知道不该踰矩批评长官;但是六荒大人之前前往方舟抵御外敌,之中的过程颇有……颇有怪异之处!大人她不仅未有效镇守方舟,还因此赔上许多战友性命,大人您──呃,请问大人您……” 二荒天野微笑,鼓励军官继续说下去:“关于这件事情,你似乎有什么建议?” “请问二荒大人,是否可、可以在九荒大人们的会议上提出此事……我们许多同僚都对此深觉不满……”格列尔咽着口水说完了这句话,惊觉自己冷汗直流。 二荒天野皱起眉头:“格列尔中尉是觉得六荒的处事方法不对?” 格列尔深知批评长官在赛亚克里尔可是重罪,不知如何答复二荒天野。 二荒天野猜中了格列尔的顾忌:“没关系,你直说吧。” “呃……是、是的;属下的确这么认为。”格列尔战战兢兢地表示。 若这番话换成同其他长官叙述,格列尔想:他的人头早就不在项上了。 二荒天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也就是说,格列尔中尉,你在质疑六荒右权的作法?我应该没有误会吧。” 这样的问句极为敏感,甚至使用到“质疑”这个字眼;格列尔心头一惊,猛然望着二荒天野。 “是这样的,格列尔中尉。”二荒天野唇边优雅地扬起笑容,一手放在格列尔相叠于膝的手上,像在教导孩子般亲切说道:“军人最重要的美德是忠心,对自己的长官深信不疑;无论长官做出何等命令,属下都有尽力将之完成的义务,是吧?” 格列尔中尉连忙点头答是。 二荒天野感到满意:“我知道许多人对六荒的作法感到不满,但我并不认为那是错误的行动。事实上,属下无权罔测长官的想法,因为这些作法都有他们的意义存在,并非思虑不周且能力不足的你们所能理解。” 她的口气并不严厉,格列尔中尉却已被这几句简短的话语弄得如坐针毡,紧张又恭敬地盯着二荒天野湛蓝色的美丽双眼。 “所以,格列尔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二荒天野极有耐心而温柔地问话,格列尔再度密集点头。 二荒天野露出安心的笑容,她的手鼓舞似的放在格列尔肩上:“明白就好;我很高兴你愿意找我谈论关于这件事情,因为私下批评长官是重罪,我想你明白。” 格列尔又点头了:“对不起,属下一时冲动,思虑不慎,这样的行为实在鲁莽……” “有反省就好。”二荒天野笑着拍拍格列尔肩膀,然后示意格列尔看着她。 “我很高兴你反省了自己不恰当的行为;实际上你已经显露出自己对长官的微薄忠心。尽管我个人可以原谅,军方却无法容许有损军人颜面之人。”二荒天野感到可惜地大口叹气。 格列尔不解。 二荒天野转了一个表情,再度优雅地迎上格列尔的疑惑眼神。 “不忠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二荒天野的手划过格列尔左上臂,只闻一声惨烈的爆炸声。 “啊──” 格列尔拉喉尖叫!他的左臂瞬间被一股火药的力量炸开,模糊血肉喷得他和二荒天野一身都是。 鲜红色的肉块和鲜血流滴到地上、椅上,左肩还不断渗血;格列尔又害怕又惊讶地瞪看着二荒天野。 “二荒大人……” “可怜的孩子。” 二荒天野绽放着温柔的笑容,右手似握着某些红色的东西,然后她的手朝格列尔的 脑袋伸去。 自然又是一阵强大的爆炸声响,以及伴随声响溅飞而出的肉块、脑浆和血液。 “该去参加例行会议了,和蒙多菲。” 二荒天野从沙发上起身子,原在暗处的副官拉开另一边房门,恭敬地迎出他的长官。 六荒右权皱紧眉头,嫌恶地看着满身鲜血的二荒天野。 “妳刚刚做了什么事?” 二荒天野笑着摇摇头:“处罚一名不忠的军人。” 六荒自然理解二荒天野的意思,并不加以追究,转头看着会议桌对面的五荒。 “这次会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五荒感到穷极无聊地询问;他的双脚跨放在会议桌上,背靠椅子,环胸望视到场的九荒与他们的副官。 “你的脚。”六荒不耐烦地提醒,但五荒丝毫没有坐正的打算。 除了一荒天实、七荒前华和九荒垓极原本就长期缺席会议,未到场的还有五荒和六荒的副官。十三人围绕于会议桌前,副官们恭敬地立在他们上司身后,眼睛规矩直视前方,不敢踰矩。 “你们两位的副官?”四荒地舞以眼神询问五荒和六荒;四荒地舞是个火红长发、水蓝眼眸的年轻男人;他的一头红发扎绑在背后,身穿一件蓝色高领衣,最外面又罩上同色稍深的西装外套;胸前垂挂着一条粗木十字架。 “她的死了;我的已经关进牢去。”五荒左垣毫不在意地轻松说道,一手握拳撑着脸悠哉看看大家。 这时九荒垓极空位后头立的副官举手敬礼,五荒示意他可以开口。 “报告各位长官,是否要调派两位副官的“另一位”出来?” “也对,差点忘了;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赫斯曼。”六荒指示。 “是。”九荒垓极的副官──赫斯曼·锡低头敬礼,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这次的会议也没什么好谈的,只有一件事情。”六荒说:“关于塞万唯尔的各各他组织,塞万唯尔贵族之中似乎有人与他们有所关联。” 五荒左垣皱起眉头。 “怎么了?”六荒右权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转头去看着他。 五荒左垣问:“妳要挑衅那位贵族?我认为现阶段没有必要和各各他起冲突。”他很不庄重地伸了一个懒腰。 “正好相反。”六荒右权知道五荒误会她的意思,解释道:“我要说的是,有几位中层军官似乎有意惹上对方。” “并非我们要对那位贵族有所行动;竟是愚孥的派系想出锋头?”四荒地舞若有所思。 “宰了他们。”五荒左垣毫不考虑就说。 “妳觉得呢,瑟西利。”六荒右权向二荒询问。 二荒天野缓缓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让他们惹点事情也无妨,自寻死路之人也很难劝阻。如果对方真是各各他,或有各各他作靠山,以他们的身手,这趟招惹有去无回。” “就这么办吧。”六荒下结论:“不理他们。” “那么没事了?”五荒左垣似乎早想走人。 “等等,最后一件。”意外的,竟是四荒地舞阻止五荒离开;他眼神看向一荒天实新上任的副官,一名茶棕色长发、蓝色眼眸,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 “可恶,还有这女的。”五荒只觉得这女人拖延他脱离会议的时间,略感不快。岂知他的这句话令一荒天实才刚上任的副官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妳是安洁琳科莫亚?”二荒天野看着她手上的履历问,对方恭谨地点头答是。 安洁琳.科莫亚既然是二荒天野和四荒地舞决定的副官接替人选,换言之一定经过严格筛选。 “好吧,在一荒天实归队之前,安洁琳小姐。”二荒天野礼貌说:“请妳先跟在我身边,我需要妳做什么事情,都请务必遵守命令。好吗?” “是。”安洁琳.科莫亚低头回答;五荒左垣很快乐地起身子。 “我要先走啦。” 五荒开门走出会议室后,六荒和四荒也分别离去,四荒的副官尾随在后;接着是三荒与他的副官。 八荒后主起身,古列递上外套服侍他的上司穿妥。 “安迪斯,最近还有那么多舞会和应酬?”二荒天野把桌上的几张纸拿给她的副官和蒙多菲,也了起来。 “还好。”八荒后主说:“姊姊有什么需要?” 二荒天野微笑看着她的弟弟:“帮我打听打听,那个背叛内阁的笨蛋究竟有哪些支持者、以及哪些敌人吧。那些家伙之中,应该没有人知道你就是八荒后主……” “好的。”八荒安迪斯答应了下来;他礼貌地让二荒先走出会议室,自己才尾随在后、后面则是两人的副官,以及一荒天实的副官安洁琳.科莫亚。 九荒的副官、以及七荒的副官最后才恭恭敬敬地离开会议室。 塞万唯尔艾札拉市路边的披萨店,有个男人正坐在店前的露天座位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圆形巨大披萨,上面洒满各种吉士、培根、海鲜佐料;男人吃的满嘴是油,然后用那沾满油腻的左手抓起水杯,一口灌完冰开水,把冰块全部丢到口中,喀嚓喀嚓的咬碎。 “……三一、三二、三三、三四……” 另一名短黑发的男人穿着轻松的运动上衣倚靠砖墙,伫立于大太阳的阴影下看着那肥壮的男人吃完整个披萨,正好是他数到“六十”的时候。 “唉呀,分秒不差。”黑发男人似乎感到惋惜,往那肥壮的男人走去。 “咳,实姆。” “尉尔?”肥壮的男人──实姆·捷斯有些吃惊地看着对方,笑了起来,油腻的嘴巴有点吓人:“尉尔,怎么有兴致跑来找我?” “你干掉巨无霸披萨的时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尉尔拍拍实姆的背:“很久不见了,特地来看看好友,难道不欢迎?” “没安好心。”实姆撇嘴:“说吧,他们有什么动静?” “不是,同事间想要聚聚、叙叙旧,派我来通知你,顺便看你撑死了没?” “去。”实姆抓起桌上摆放的卫生纸擦擦嘴巴,丢到批萨盒里:“什么时候聚会?” “下个月十五。”尉尔说:“确定来的话我就报告他们?” “等等,”实姆举起右手阻止尉尔打手机:“哪些人会到?” “只有我们这一边,我也不清楚;总之,是亚尔帝找大家的。” 实姆思考了一下子,都还没给尉尔肯定的回应。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多疑?”尉尔感到头痛:“放心,没事的;你究竟来不来?” “你知道我们都应该小心谨慎……” 实姆咧嘴笑了笑:“好,我到。到时候再通知我确切的时间和地点吧。” “嗯,你这次浪费我五十三秒才给我答案。”尉尔露出笑容:“我报告亚尔帝了。” “你简直没变,一样这么喜欢数秒。”实姆讲得很不屑,语气中贬多于褒。 “不好意思,本性难移,就像你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尉尔反唇相稽。 一辆消防车疾驶而过艾札拉市最热闹的路段,穿插车阵中切换车道,费了多一点时间才离开大路,转到一条通往小巷子的路上。 有幢起火的砖小屋坐落于小巷的宁静路段,此时早已喧闹不已。 整队消防员从车上下来,水管接上消防栓、其中三人戴上防火帽,大略听了旁边的队长吩咐几句,便拉着水管头和斧头冲入窜出黑烟的房子里。 大火蔓烧,婴儿的哭声不断。 三名消防员一进入燃烧的房子,眼前立即为浓烟所遮蔽;他们打开手电筒,凭借着微弱灯光寻找通往二楼的楼梯;与外头嘈杂的混乱相比,火灾现场安静地令人害怕;一楼客厅漆黑一片,连一丛橘红色的火焰都没有,他们踏着并不稳固的木制楼梯走上二楼,循着走廊一间一间巡视有无受困者。 当修斯底得打开第三间房间的门时,他看到里面有张婴儿床以及伏在床边昏迷的妇女。修斯底得招手要他的同伴进去,他抱起婴儿、另一名同伴背起妇女,两人准备先往一楼离开。 第三名同伴则走到最后一扇门后面,正欲打开,修斯底得看到门底的隙缝窜**舌、又伸了回去。 ──一个封闭的室内空间。 “喂!” 修斯底得出声警告他的同伴,但他的同伴并未发觉;修斯底得大惊,抱住婴儿往一楼冲去,此时他那第三名同伴打开了最后一扇房门,一阵巨大的爆炸。 火光窜烧,他的伙伴发出惨烈的尖叫。 当修斯底得回过神来,他已经紧紧抱住哭泣的婴儿冲出屋子外面。 伏燹基督这次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曾经有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傲视万臣地伫立在他的王座之前;他的双眼锐利而孤寂,野心勃勃却同时深藏焦虑。 她感觉这位君主的心中埋藏着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与义务,一些他曾经发过的誓言,那些曾经令他痛苦万分、而现在他将复仇的恨意与快意。 然后她看到这位君主在不远的将来,打败许多邻国成立了一个版图辽阔的大帝国,他成了所谓的“帝王”,统治万域疆土而威风天下。 万旗飘扬、凯歌旋唱,雄壮威武的军队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踩着带马刺的军靴蹦踏向前,歌颂他们帝王的功绩与贤明,他们国家的强大与兴盛。 梦里伏燹基督感受到君主内心的澎湃情感,他的激动以及他所承诺的誓言经已实现。 镜头一转,这曾经强壮一时的君王骤然病逝,甚至还来不及巩固国家朝政,只留下一对年幼的孪生姊弟与一片江山。伏燹基督看到帝国在她眼中顿然失序、首席将军起而背叛朝廷,囚禁皇嗣、首都沦陷;而后各路将军接序倒旗并宣布独立,这年轻帝王所建立的庞大帝国一夕之间瓦解无存。 伏燹基督的心中顿时感到空虚和可惜,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她讨厌那些瓦解帝国的各种原因和人事,所有的一切并非没有征兆,但却发生的这么令人厌恶。 她自那愤怒的情绪当中回复,梦中的景象迅速扭曲,时间快速流逝,彷佛历史抵挡不了时间的潮流,转眼间,伏燹基督来到那对被遗留下来的孪生姊弟长大成人的年纪。 双生的姊姊被掌权的前任首席将军、现任国王许配给一名骠骑将军,两年后生下了名男孩;尽管距离当年夺国之恨已经过了十年,这位昔日的公主并未忘记现任国王带给她的屈辱、夺走了她父亲一手建立的功业;女人心中胀满憎恨的情绪,无时无刻都想着如何报仇;这个女人理解凭依自己本身的微薄力量,根本没有机会展开她的报复,于是有一天,她将婴儿委托给远在俄亚罗白的王族亲戚,只身一人进宫谒见国王。这个女人在国王面前冷笑着自杀,大声诅咒国王与臣服国王的所有朝臣。鲜血流满地,染红了原本雪白的地毯,震惊当时朝中百官百士;她的死彷佛是一种恐惧,指责着众人夺去她的幸福、地位、尊严、名誉,她是代表名誉的月桂之女,永帝王克罗丹·袭拉斯特的长女。 她的丈夫──那名骠骑将军因妻子的死得到反叛国王的理由,以为他的妻子复仇作借口,激烈地挞伐国王并攻打王都。 人人严厉地指责他早存有叛变的野心,妻子的死只不过让他的弒君行动合理化;骠骑将军一笑置之,他的确早就不愿臣服于这武夫国王的统治,多次想要推翻武力制裁的政权;骠骑将军率兵攻入王宫,杀死国王。宣布一个短暂王朝的结束。 许多王国重臣纷纷自杀、更多朝臣则自动表示愿意归附在显然是下任王国继承者的骠骑将军之下。 没想到骠骑将军接回他与妻子远在俄亚罗白的孩子之后,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人们吓坏了,他们的国家失去原本预估的统治者。 伏燹基督看到骠骑将军骑上快马,离开国家远行而去。 于是这分裂的王国再度陷入混乱的年代;各路将军拥兵自立、人人都想称王。此时月桂女的孪生弟弟,以麻“命运”之意为代表的亚列尔·袭拉斯特,投身当时一名将军之下作为幕僚,于再度展开的战国年代之中,以其过人智识帮助他的将军巩固地位,在国家领土北边建立一个新的公国;功后封爵,并为其双生姊姊建墓,与他们家族成员的另一名女将军永远合葬。 伏燹基督陡然惊醒,从床上坐起,眼神惊慌地瞪视前方。 这是她第一次作梦带有恐惧,好像一辈子都无法从梦境中醒来。她的梦作得顶长,彷佛把将近一百年的历史在她脑海里重现一遍。 她想:这梦境不就是十六世纪的塞万唯尔帝国? 袭拉斯特王朝、克罗丹、丝德琳、亚列尔……全都是袭拉斯特皇朝后期的几位名人,也是那些艺术作品最喜欢发挥的几个题材。 伏燹基督发现自己睡到满身冷汗,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她恢复平静之后便准备下床洗澡;慵懒地拉过干净的浴巾、抓下浴袍,就要跳进浴室之前,听到有人敲着她的房门。 “……谁啊?”伏燹基督打了个呵欠。 “我。”影基督的声音借着门板传来,接着就是她扭开门把的声音。 “唔,怎么?”伏燹揉揉眼睛。 影基督看她一手拉着毛巾、一手拉着浴袍,衣服都拖在地毯上也不管,不由叹了口气。 “妳怎么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伏燹不解,看看自己又看看影。 影基督无奈摇头:“没事;我只是来告诉妳,我们的厨师、园丁和女仆都来报到了。” 伏燹基督错愕,露出疑问的表情:“什么东西?” “……妳该不会忘记吧。”影基督用力打伏燹的脑袋:“真是的,明明才几天前的事情,妳就已经不记得?” “啊!妳是说圣子要请人帮忙这件事!”打头果然有效,伏燹基督高兴地想了起来。 “聪明。”影基督转身出去:“既然妳要洗澡,就洗完再下来吧。” “好──” “洗完澡别又睡着。”影基督替她把门关上。 “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的主人是怎么样的角色;不过妳放心,介绍给你们的,绝对是我敢拍胸脯保证不会背叛、也不会泄露秘密的人;当然,你们也别因为我这番保证,讨论机密的时候连支开他们都懒。”电话另一头传来修斯·莱德爽朗的答话,一面还有他吃洋芋片时的清脆喀声。 “也就是说,我直接在合约上面签名就可以了?”圣子基督眼睛瞄过眼前六名男女,然后看看手上的履历表,耳边夹着电话。 “差不多就是这样。”修斯笑道:“别忘了我要抽百分之五的佣金──” “是,这边写的很清楚。”圣子基督又和修斯交谈几句,挂上电话,然后微笑看着这六名坐在沙发上等候命令的仆人。 其中,有两名是园丁、一名厨师、三名仆人。 “你们清楚我是谁吧?”圣子发问。 这几名男女都给予肯定的答复。 圣子基督边看履历表边对照他们的照片和人脸。 “妳是潆姬亚尔·艾湋拉?” “是。”六人中的女厨师应道。她有一头茶棕色的柔卷发,茶色双眼。 “履历表上说由妳负责总管所有人,所以麻烦妳协助。” “是。”这名女厨师的应答很稳重。 “很好。”圣子说:“我们有两座花园,比较大的是外花园、被四栋楼围绕在中间的是内庭园;两个地方都由园丁负责,包括:施肥、照料、修剪、播种等等;女仆负责所有楼层的清洁和打理工作,但是基督的房间如果没有特别通知,不要随意进入,最糟糕的后果是死。至于购买器具、种子、食物等等所需的经费,都跟影基督要。” 圣子回头,却见影基督不知何时居然已来到她的身后。 “妳不是去叫醒伏燹?” “嘿,都说到我的名字,不出现怎么行?”影基督微笑,嘴角漂亮的上扬。 圣子基督没多应她。 “大致这样。所有有关事宜,艾湋拉小姐,由妳负责;若有问题就告诉影基督、或者我。其他的基督尽量不要去麻烦。” “好的,我了解。”潆姬亚尔点头,带着其他七人退出圣子基督书房。圣子基督看着她颇有经验地开始分配所有人的工作。 “这几人妳觉得怎么样,圣子?” 圣子基督拿起桌上的钢笔在合约上签名,抬头看影基督。 “听修斯·莱德的说法应该不错;他派给我们的人也都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重点是,合约上面有没有说明,如果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使他们暴露在危险之中,甚至遭到谋杀,必须由他们自行保护自己?”影基督边询问边拿起合约浏览条例。 圣子笑道:“当然,所有合约都有这一条,妳放心。” 影基督拉开圣子基督书房的窗帘,窗外是外花园的一片翠绿,以及阳光普照的景色。 “八月结束了。” “堕天是不是明天开学?”圣子基督翻看电脑里的月历,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 “我问过,的确是明天。”影基督想了想:“说实在我从未关心过:堕天的在校成绩如何啊?” 圣子基督疑惑:“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要考大学了。”影基督说。 圣子基督从另一边的柜子拿出几张单子,是堕天的成绩单:“都是a+,主科没拿过a以下。” “喔?”影基督略感欣喜,把成绩单拿到手上翻看:“没想到妳都留着;他什么科目会拿a以下?” “音乐和家政。”圣子回答:“他的音乐老是只有b的程度,选修的乐器并不拿手;家政更烂,只有d,甚至会拿到e。” 影基督愣了一下:“家政?” “简单来说就是织毛线、煮饭之类的课程。” 影基督差点笑了出来:“堕天居然栽在这个手上!” 圣子耸耸肩:“虽然我要求他的成绩要有一定水平,他的表现却超乎我的要求;这样一两科小缺陷也未尝不好。” “妳的想法我喜欢。”影基督难得叹气:“那个时候我因为父母的要求转到神学院去,无聊死了。” “我觉得对堕天有责任。”圣子基督道:“既然加入各各他的行列,就要做好对他的教育。” “说到头,妳想要他念大学?” 圣子摇摇头:“我只是不希望他投身军校,就算他要去念音乐学院、神学院都好;虽然若他意志坚定,我也不会反对。但是我希望他能理解投身军校的意义何在,这样的国家并没有他效忠的理由。” “因为时时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推翻政府。”影基督说:“妳觉得政权不稳,当军人的风险高。” 圣子基督的表情稍有迟疑。 影基督也不打算说下去。 “唉,暑假最后一天,别烦恼这种事情。”她的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伏燹难得起床,妳赶快抓她和绽华准备出任务吧!他们的第一个案子不是大后天执行?” 圣子听从影基督的建议,抽了桌上几张纸起身子。 “我去找他们;麻烦妳帮我关灯,并且把窗帘──” “圣子、影!” 一个男人粗鲁地冲进圣子书房,圣子和影基督定睛一瞧,是晓星。 “晓星,你别这么……” 晓星基督根本不理会圣子基督略带责备的话语,抓起遥控器打开墙壁上的液晶电视,迅速转到新闻台。 “库尔林格死了!” 圣子基督的表情显然愣了一下。 影基督狐疑,新闻画面上正重复几分钟前的画面;背景是赛亚克里尔首都塞亚维亚,首都医院门前,内阁总长发言人莱勒·冯斯正回应记者们的询问。 莱勒·冯斯正式宣布:“内阁总长于今天早上五点三十七分逝世;死因是心脏麻痹。” 八月结束,九月来临。 (本章完)

第7章 assignment 赛亚克里尔自革命以来,政治以内阁为中心,共有二十一名阁员负责国家大小事务的讨论与决策,其中六名是六部部长,一名则称为内阁总长,也就是内阁会议的最高首领。前述七人为主要内阁会议的掌权主手;换句话说,这个国家由七名阁员所掌握。可谓****。 内阁总长居于内阁会议顶端;内阁会议又居于国家政治顶端,以另一个角度来看,内阁总长手上握有的权力,虽不及于一名帝王,却远远超过其他政治体系的总统、首相或塞万唯尔的议会院院长。 上任赛亚克里尔内阁总长──菲斯瓦·库尔林格,于八月三十一日上午五十三十七分逝世,致死因是心脏麻痹。 菲斯瓦·库尔林格是个九十多岁的白发老人,长期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他的皮肤又皱又干,布满老人斑,行动必须依靠轮椅帮助,大部分在媒体前露面的时间,他的眼睛总是微微瞇起,毫无精神,也没什么力气开口,看似行将就木。意外的是,其实菲斯瓦仍然口齿清晰,脑袋异常的清楚灵活,尽管已是九十岁高龄,依旧留在位上领导赛亚克里尔。菲斯瓦·库尔林格给人的感觉是强悍而严肃的,他曾两度发动对塞万唯尔战争,尽管第一次战事已是五十多年前的往事;总而言之,塞万唯尔对这名“前”赛亚克里尔内阁总长,从来就没有什么正面评价。 但是唾弃这连续两次对塞万唯尔发动战争的老人的逝世,也仅止于八月份的最后一天而已;因为在九月一日,这个各大学校忙碌着开学事宜的日子,赛亚克里尔迅速宣布新任内阁总长,由原国防部长──海隆·泰加丹担任。 海隆·泰加丹是一名五十多岁,有地中海型秃头的中年男人;但是在赛亚克里尔,以他的年纪而言,他只不过是少壮派政治家;菲斯瓦·库尔林格的遗嘱当中指定由他接任内阁总长,是塞万唯尔始料未及地。 熟悉赛亚克里尔政治的人则客观分析,在七二七战争中,海隆·泰加丹取代了原本的国防部长,并且在他上任之后打败塞万唯尔,自是有功在身;加之其原本就是菲斯瓦·库尔林格的心腹,赛亚克里尔又是带有军事**意味的政治体系,由国防部长接任内阁总长,似是合情合理。 九月一日早上的晨间新闻,各大电视台几乎都争相报导此一重大事件。 堕天基督捏着鼻子喝下杯里最后一口麦片粥,匆匆又灌入一大杯水洗掉麦片粥恶心的味道,抓起背包并穿上鞋子,打开各各他大门。 “开学愉快,辛苦的学生。” 晓星基督有点幸灾乐祸地对堕天说。 影基督抽手打了晓星肩膀以示警告,然后又对堕天露出笑容:“别理这欠扁的家伙。” 堕天耸耸肩,牵起门边脚踏车,跨上去,沿斜坡往大门口骑。 他们新聘雇的园丁此时打开蔷门旁边的铁门,堕天踩着脚踏车御风骑出之后,影基督和晓星才自落地窗的方向收回视线。晓星基督叼着香烟,影基督手拿热咖啡,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电视新闻滔滔不绝的播报上。 “……那位海隆·泰加丹,”影基督一手支着脑袋,喝了口加奶精的咖啡,若有所思地说:“是激进派的吧?” 晓星呼出烟雾,向椅背一靠,右手点掉烟灰:“是啊。希望塞万唯尔不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这这家伙的上任开幕才好。” 堕天基督到达艾尔帝凡高中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多分,随着陆续来到学校的学生们走入校园。 才刚进校门没多远,堕天基督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 “蓝肯──” 堕天回头,他的同学,狄姬和锡克莱跑了过来。 “蓝肯,听说今天校长又要长篇大论。”锡克莱嚼着口香糖,一脸不屑的说:“我最讨厌开学典礼!今天应该故意迟到才对啊!”他是个黑发、皮肤晒得黑黑的高瘦男孩,讲话的速度很快。 “得了吧,小心又被教官盯上。”狄姬扯他后腿,瞇起眼睛;她是个一头橘红色长卷发,面貌姣好、五官端正的年轻女孩,说话的态度有些大而化之:“暑假过的如何?我跑去黑斯兰玩了一星期!” “妳不是去北俄亚罗白的别墅度假?”堕天疑惑。 “是啊。”狄姬皱起眉头,表情甚是不满:“无聊死了,所以后来又缠着我姊姊,要她带我去黑斯兰一趟。” “黑斯兰有什么好玩的。”锡克莱故意反驳狄姬。 “哼,你不懂啦!”狄姬对他吐舌。 “你们有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吧?”锡克莱不理会狄姬对他的嘲弄,说:“那个所谓的激进派当上新任内阁总长。” “当然知道啊,你当我们白痴?”狄姬叉腰:“反正不管那个死赛亚克里尔怎么样了,都不关我的事情。” “怎么会不关妳的事情?大小姐──”锡克莱瞪大眼睛:“才刚结束的七二七战争就是“激进派”搞出来的东西;之前菲斯瓦·库尔林格已经算是激进派中的保守派,现在这个海隆·泰加丹,比之前还要激进一百倍!如果又惹出一场战争,我们塞万唯尔要怎么办!” “哪有这么夸张。”狄姬听得很不高兴。然后转头看堕天。 堕天没有按狄姬的期望发表他的看法:“我不懂政治,别看我。” “说到政治,有件事情你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蓝肯。”锡克莱手搭在堕天肩上,堕天打掉;锡克莱并不以为意:“你知道吗?默斯坦那家伙的哥哥,居然宣布竞选这次的议会院议员!” 堕天听了却不吃惊:“很巧,我的监护人也要竞选。” “是喔!”锡克莱惊讶地瞪着堕天:“你们怎么都……” “所以默斯坦已经到学校了?”堕天打断锡克莱的话问。不然,锡克莱大概又要东问西问,把他监护人的身家资料全部探听清楚才肯罢休。 狄姬点点头,代替锡克莱回答:“他在教室里面,刚才传了封简讯给我,问你们到了没有。” “默斯坦永远这么准时。”锡克莱感叹。 “谁像你每天存心给教官找碴啊!” “妳还不是老爱把自己的指甲涂得花花绿绿,又喜欢在制服上作怪,这样难道不是存心给教官抓?” “比你强──” “总比妳耍三八好!” “你!” 狄姬一时找不到话回骂锡克莱,锡克莱露出胜利的笑容;堕天就在那里不断听两人互相斗嘴,直到另一人从后面用力扑上。 “你们怎么还在这?” 狄姬猛然回头,原来是安顿。 “安顿!” “你们两个又斗嘴喔。” 堕天给了安顿一个肯定的表情。 “果然。”安顿笑道:“把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好像就会有这种可悲的必然结果。” “什么啊,说的我们好像祸害。”狄姬嘟嘴。 “我没有否认喔!”安顿故意说。 “喔,存心惹我?” “走吧!”安顿故意转开话题,两手推着三人前进:“快快快,菲琳、默斯坦和佐恩都在教室里等我们,走快点,你们还没去三年级的**室看过吧?” 堕天等人朝校舍的方向快步 走去;他们行过的地方,学生们频频回头观望。堕天注意到另一边反方向前进的两名学生用着相当不屑且非友善的眼光,扫视而过他和他旁边吵闹的其他三人。 “哼,你们看,是索瓦格他们。” 安顿也注意到了,用着极为不屑的声音向他的同伴们示意;狄姬皱起眉头: “一大早就看到那群嚣张的家伙,今天我的运气一定很差。” 八荒后主──安迪斯·奥戴利蒙走入眼前这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偌大书房,恭敬跪在地上,静候指教。 他的左边是六荒右权瓦实提·亚来希斯、五荒左垣莱霍·林德、右边是四荒地舞与三荒分地;二荒天野──瑟西利·奥戴利蒙则伫立于书桌前方,虽然不像其他人跪着,但也立正等候指示。 这是九荒全体;若不论一荒天实、七荒前华和九荒垓极这三名长期缺席的成员。 海隆·泰加丹,那对黑色锐利如鹰的双眼看了众人一圈,然后把视线停在二荒脸上。 “二荒天野,九荒由妳直接向我负责,是吗?” “是。”瑟西利那温柔好听的声音回答她的新任上司:“在一荒天实归队之前,由在下代表九荒对您负责。” “很好。”海隆·泰加丹肥壮的右手支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是个很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你们以后遇到任何问题,即使是任务失败了,直接向我禀报没关系;但是我最讨厌刻意隐瞒事实以免挨骂的行为,可以明白吧。” 他的语气并没有刻意使用疑问句,而是带强迫性的肯定句。 九荒众人答是。 “至于现在国际关心的,我们对塞万唯尔的态度。”海隆·泰加丹眼神飘忽了一下子,然后说:“我就直说:我讨厌塞万唯尔,非常讨厌!最讨厌的就是他们那套自以为民主的议会体制;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赛亚克里尔,这个民主革命的先驱国家,才最了解民主的恐怖!”海隆说话的口气很有力量,毫不顾忌而且气焰高张:“所以从我上任开始,你们可以放心地挑衅塞万唯尔;当然,动作不要太明显或太频繁,但我准许你们在塞万唯尔境内胡作非为,譬如说派些我们国家的士兵佯装恐怖份子,炸掉几栋他们的重要建筑,或是适度暗杀他们的政客,等等之类。” 八荒后主和六荒右权听了这些话,都没什么太大反应;五荒左垣有些狐疑,四荒地舞也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三荒闭起眼睛,感觉好像不是很高兴,二荒天野微笑并点点头,算是回应海隆的话语。 十多分钟之后,六名男女才走出海隆·泰加丹的专属书房。 “格调下等的先生,你还真是难缠。” 微笑,优雅而带着贵族常有的卷舌音,绽华基督以完美的塞万唯尔语轻声说道。他的右手优雅拿着一朵玫瑰,金色长发在藉由窗户倾泻而入的月光照耀下,显得耀眼无瑕。 他的脚边是尸体,那些与旺盛美丽的生命对照下略显可悲的尸体,一具具倒卧臣服于绽华脚边。而绽华伫立其中,并非王者降临的霸气或傲慢,而是一种有如哀叹万物、遗世独立的脱俗,顾盼中带着令人忘怀的美丽,在那属于他的完美世界中冷眼孤高,旁观着污浊的现世。 在绽华基督对面,那位早已吓得动弹不得的年轻男人不断发抖,看着绽华基督伸手扯下他脖子上的项炼,那是一条镶满红宝石与钻石的设计,毫无节制地大量使用,加之配色与流线并不优秀,整条项炼看来过于俗气。 “美丽的东西经过你这拙劣的脑袋设计,都变得如此庸俗不堪。”绽华基督无奈地微笑,美得像尊优雅的瓷娃娃。他的批评很简略直接,年轻男人那张瘦脸整个羞红了起来。 绽华基督把项炼收入口袋:“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有所谓庸俗之材、驽钝之材,你倒也不必为了自己的贫瘠过于羞赧。” 他高举手上玫瑰,透过窗外皎洁月亮的照耀,玫瑰以白月为背景,透露出鲜红的汁液。 “至于,庸俗之材里面的下等、卑贱之人,更没有活命的必要。” 绽华基督微笑着,右手食指与中指轻动,只听一阵细物划破空气的咻咻快声,他手上那朵玫瑰已经准确地插入对面男人的颈动脉处。 男人睁大双眼吃惊地按着脖子,不断后退直到他的背抵住墙壁,嘴巴依然张大而企图发出挣扎的声音。 绽华基督走近,一手扯掉玫瑰,鲜血倏地喷溅而出。 一阵激烈的爆炸,灰烟漫飞。 女人从地上挣扎想要爬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右小腿以下,已经被炸个血肉模糊。 “是谁……是谁要杀我……” 女人十分紧张,抽抽噎噎的求饶:“我……我可以用十倍的价钱给妳,饶了我!” 伏燹基督居高临下盘坐在货物堆上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 “这就是妳的遗言?” 她的眼神透露着某些不耐,感到疲倦而打了个呵欠。 “还以为跟绽华一起出来,我就能偷懒一点,没想到还是得亲自动手杀人。” 听到“杀人”两个字,女人完全肯定了自己的下场。 “我……不!不要……不要──” 她吓得猛抓旁边的东西撑起自己身体,却只感觉血液自小腿不断流出。 “白痴,一直动来动去,只会死的更快。”伏燹基督扬起笑容,其中却盈满不屑。她伸了个懒腰,慵懒悠闲地拨拨头发,把长发绑成马尾。 “我跟妳无冤无仇……我可以给妳钱,妳要钱是吧!我可以给妳很多很多……” “唉,谁这么贪心。”伏燹基督摇摇头,摆摆手:“我的工作就是杀了妳这个得罪一大堆人的家伙。安息吧。” 女人尖叫着,伏燹基督态度轻松地摀住双耳,空气中震荡着某种火焰燃烧的吱吱声;下一秒,就在女人身边,有一团巨大火花爆了出来,女人转身避开爆炸的威力,右手却已被波及而流满鲜血;她支撑旁边的货物箱立,这了活命,平时的潜能都被激发,女人拖着自己的身体一直往前走去,伏燹并不在意,目送她朝工厂的厂长室逃命。 她脸上带着满满的兴致看那女人慌张又害怕的表情,伏燹基督实在很想直接跟女人说:“妳就放心的逃命吧,我不会趁妳逃的时候动手啦。”可是这样好像又太无趣了,所以伏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盯着女人的背影瞧;女人这着她背上的目光感到害怕,这各各他的杀手,在女人面前微笑杀害了三名健壮男人,现在又一副置身事外地欣赏眼前残忍的画面;女人血流满地,一面怀疑这何伏燹基督依然不对她下手,一面又不断朝厂长室逃命。 她想:只要逃进厂长室,锁上门,至少可以争取时间向外求救。 当女人拖着一条腿终于走到厂长室门口,伏燹基督依然没有半点动作;女人大喜,赶紧摸上门把,用力把门打开。 “哎呀,碰──” 伏燹基督嘴巴一张一合,自动替女人的下场配上音效,双眼闪烁着兴奋光芒;只见那扇被打开的大门突然向外爆**舌,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大爆破,火舌瞬间吞噬女人惊讶又毫无反击能力的身体,把她拖入了熊熊烈火中。 “开门前要检查有没有backdraft呀。” 伏燹基督依然微笑,打了个呵欠。 一名看似悠闲,内心却对此次行程咒骂不已的蓝黑人影摘下太阳眼镜,把眼镜挂在胸前衣襟口,然后满脸不悦的环胸看着眼前珊姗来迟的同伴。 “绽华啊……你死到哪里去了!” 伏燹基督脸上布满青筋,原本的睡意尽被怒意掩盖,瞇细美目毫不放松地盯着眼前美丽的绽华基督。 “要知道优秀的人总有做不完的负担与工作。” “说重点!” “我去进行一些必须承担的重任,妳不懂的。” 绽华基督美丽地微笑着,伏燹却更加火大。 “翻译过来就是:“我跑去做了一堆浪费时间的事情”!” “说的真难听。”胡扯的美言被狠狠拆穿了,绽华也无所谓:“刚才突然发现这条街新开了些餐厅,所以跑到那边的露天咖啡馆喝了杯咖啡。” “而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你!”伏燹气得一拳打在绽华胸前,绽华略感麻痛,但也没露出什么不快之情。 “唉,算了,层次依然不同。”他喃喃叹气:“事实上我前后总共打了三通电话给妳,但妳没有接起。所谓高格调的人好像在对外联系的时候也会受到阻碍……” “到底什么阻碍啊!”伏燹基督终于觉悟自己无法和绽华沟通,气呼呼地戴上防风镜,一脚跨上银黑色的重型机车:“走了啦!” 绽华基督拿出车钥匙,发动另一台重型机车,并将长发绑成低低的马尾;伏燹先骑出去,绽华才赶紧追上。两台机车线条流畅地划破空气,瞬间加速,乘着风势朝他们的目的地,一栋外观低调的当地别墅开去。 “你自己也知道那是backdaft,不是吗,错不在你!有需要因为这件事情放弃消……” 修斯底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摇摇头。 “长官,那不是我辞职的原因。” 他搔搔那头毛乱的褐发说:“盖斯身为消防人员,开门前居然连确认门把的温度都没有,就算殉职也不奇怪。”他耸肩说:“我辞职是其他原因。” “那么是什么?”当地消防分局的局长连忙追问,他可不想让一名优秀的消防队员轻易离职。 “为什么那间房间会闷烧,引发气爆,长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想要调查这件事情?” “哈,算吧;是可以这么说。”修斯底得摊掌。 “如果要调查起火原因,更应该待在局里面啊!” “长官,你不懂啦。”修斯底得无奈道:“总之总之总之……我要辞职,就是这样。” 分局长盯着他的部下好一会儿。 “……和新上任的赛亚克里尔内阁总长有关?” “也算。”修斯底得不正经的扯开笑容,让分局长更加一头雾水。 “反正呢。”修斯底得说:“起火点就在那间房间,这点无庸置疑;但是有人刻意把房门关起来,让熊熊火势在房里闷烧。” “等到房内氧气不足,火势减小,火舌走势逐渐降低,房内充满黑烟的时候,如果突然打开房门,让空气流入,火苗会因为突然吸收氧气而引发恐怖的气爆。这就是盖斯现在躺在医院加护病房的缘故,是吧?对了,最新消息,盖斯昨天晚上出了状况,已经死了。” 一名短黑发的男人愉悦地靠在门槛边,双手环胸望着办公室内的修斯底得和分局长。 “尉尔?”修斯底得有些诧异,依然招呼。 “这位是?”分局长大感奇怪,心想:外面的人怎会让陌生人进来? 尉尔似乎察觉到分局长的疑问,自动解释:“我跟外面的小姐说来找修斯底得,他们就让我过来了。” “长官,这是我朋友尉尔,他是来接我的。” “你还没辞职成功?我再等你三十秒。”尉尔皱眉,像在嘲笑修斯底得的做事效率。 “好好好,现在就办完手续。”修斯底得把一张黄纸放到分局长面前,示意他签字:“依照正常程序,要在两个月前提出辞呈;我因为临时辞职,会赔偿两个月的薪资。” 他说的轻松而毫无负担,从怀中拿出一张支票放在黄纸旁边。 “就是这样,谢谢长官四年多的照顾,我先告辞了,拜拜!” 修斯底得转身,伙同尉尔离去。 出了消防分局大门,修斯底得皱眉:“盖斯真的死了?” “当然。”尉尔走近停车场的一辆红色轿车,助手席上有名淡褐发色的长发女人打开车锁。 “你还连络上哪些人?”修斯底得坐到后座去,尉尔则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实姆、费利尔和银他们。当然,也都给亚尔帝电话了。” “效率真快。” “对了,告诉你一个你会感兴趣的消息。”尉尔开启下一个话题:“昨天晚上,听说摩洛斯镇上有个货仓发生火警。” “喔?”修斯底得点点头,心想摩洛斯镇离艾札拉市可不近:“然后呢?” “货仓的厂长室也发生了所谓的backdraft。” “……是人为的?”修斯底得不禁把最近的两场火警联想在一起。 “我可不知道。”尉尔耸耸肩:“你晓得那个有名的女星,帕克拉·翠利昂斯吧?” “知道知道。” “她死了,在那场火灾里。” 修斯底得嘘了一声:“我很支持她。” “喔,你们两个是故意忽视我啊?在我面前谈论女明星?上车也不打个招呼。”褐发女人玩弄着她的长卷发,颇不高兴的对两名男人抗议。 “我陪罪!”修斯底得赶紧说:“美丽的法理恩斯,现今塞万唯尔身价最高的天才女演员,好久不见了!” “这还差不多。”法理恩斯满意地点点头。 “可以走了吗?我们还得去接实姆。” “要去接他?等等!”修斯底得大惊:“等一下我该不会刚好得和那肥子挤后座?” “当然啰──”法理恩斯用着颇为无辜的语气说。 尉尔一踩油门,红色跑车冲了出去。 伏燹基督和绽华基督纷纷把机车骑进一独栋别墅一楼,刚把车子停妥,伏燹就把脸上的防风镜扯下,丢给绽华,脱掉皮外套,一脚踢向坚固的金属大门。 “……真是没礼貌;钥匙在这里,文明人要用这个开门!”绽华皱紧眉头,拿一把钥匙插入门上钥匙孔,让伏燹进去。 “哪间卧室可以用?”伏燹打了个呵欠问。 “二楼走到底。”绽华基督无奈地回答问题。 伏燹基督三步并两步上楼,接着听到她毫不客气甩上房门的声音。 绽华心想:这里可是我家,就算她很熟怎么也不客气点。 然后他认命地打开圣子基督给予的牛皮纸袋,把里面几份文件倒在桌上。 有两份各是他和伏燹的任务,另外还有几份是与委托人见面,要稍回去给圣子的东西。 现在的两人位于艾札拉市 以南,帕拉德高原东边一个小城镇;名字为摩洛斯。这栋别墅是记在绽华名下的不动产之一。 两人之所以来到摩洛斯镇,是因为圣子基督交与他们的案子当中,其中两件指定的地点和时间相近,因此干脆一起过来,完成任务后也一同回报。两人的任务均已解决,绽华基督打算今晚就回去艾札拉市的各各他。 绽华基督拿出他当作项炼垂挂于胸前的绿宝石坠子,打开底座,露出一个精心刻印的玛格丽特图案,在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件尾端盖上任务完成的证明印章。并且顺便打开伏燹的文件,检查是否已经盖章完毕。 伏燹的文件最后,是一双头巨鹰的印章,下方并有她潦草的签名;绽华基督确认完毕之后,就把文件排好顺序放入牛皮纸袋,封上封口,打开音响,喇叭缓慢地播送着柔情的古典音乐。 接着绽华基督拿出从他那已死目标身上取来的红宝石与钻石项炼,将它放整,藉由灯光观察了一会儿,发觉宝石内部清澈,颜色漂亮,是上等品质;可惜遭人不当设计,似乎以为昂贵材质用得越多就越有价值,毫无节制地设计出粗劣的作品。 绽华基督将项炼收到盒子里,和文件放在一起,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并带走。他正想稍作休息,楼上窗户却传来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猫?” 绽华基督向楼梯望去,思考了一会儿,轻步走向二楼。 不对,他可不记得这附近有谁家养猫…… 伏燹基督躺在绽华那张灰蓝色的舒软大床上,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一抹人影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忽地从床上拉起伏燹,一把手枪紧抵她的太阳穴。 伏燹眨眨眼,看看四周,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被吵醒,直到她看见旁边那个用黑布蒙着面的健壮男人。 “不准说话、不许动!不然就杀了妳!” 伏燹基督面无表情,打了个呵欠。 “你是谁?” “我说不准说话!” 男人虽然凶狠,伏燹基督却能感觉他的紧张和强作镇定。伏燹想:一定是个没真正杀过人的新手。 绽华才刚上二楼,立刻,楼梯的死角方向一个强而有力的拳头挥了过来,绽华却彷佛早已料到似的摊掌挡下,然后拉向自己,轻而易举扭过那人手臂,绕到身后扣住。 接着他挟持这名偷袭者走入卧室。 眼前所见的,即是伏燹基督被另一名黑布蒙面男人用枪抵着的景象。 “愚民……” 这是绽华第一句开口的话语。 那名挟持伏燹的人这他的同伴被轻易制伏感到吃惊,但并不打算投降。 “放开她。”绽华基督对挟持伏燹的人说:“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同伴。” “你杀了我的同伴,我也杀了这女人!”那男人粗声粗气的虚张声势。 “是吗?”绽华基督感到好笑的挑起一边眉毛:“请动手吧。你杀了我朋友,可是要赔上你和同伴两条命喔。” 对方愣了一下,对绽华并不在意伏燹的生命感到诧异。 “她是你的女人不是吗!” 男人这么一吼让绽华基督错愕,但对方会有如此误会,也让绽华搞清楚一件事情:这两名入侵者的目标是绽华一个人,甚至不知道伏燹是谁。 是这了什么呢?贵族身份?私仇?金钱?诸如此类的肤浅原因? 绽华基督突然厌恶起自己,为什么要去模拟下等人类的思考模式。 这绽华所制服的那名入侵者发出一声哀嚎,脖子突然爆出鲜血!等他的同伴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时,那人已经在绽华手一放松之后,跌落地面。 男人看到绽华手上握有一朵带血玫瑰。 “你……” “我杀了他。你要投降吗?” 绽华手上的玫瑰还在滴血,他的眼神傲慢又孤高的看着男人。 男人吓得双腿发抖,但依然不肯放松制在伏燹太阳穴的手枪;伏燹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 “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绽华基督语气平静的说,带给男人的压力极为庞大。 接着,绽华基督失去了耐性,举起手上玫瑰,快速朝男人额头射去。 “喔……” 伏燹基督摊掌。 绽华愣住,伏燹基督的手掌直直截住高速射向入侵者额面的花茎,花茎深刺入伏燹基督左手掌上。 “绽华啊,凡事别这么急着杀人嘛。”伏燹基督一脚踹开还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男人,把他踢到墙角去;然后她抽出玫瑰花茎,随便拿了条手帕把手掌包起。 “总得留一个活口,才能问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伏燹基督蹲下身子,抓起男人的头发问:“谁派你来的?” 前一秒还像个娃娃被乖乖制服的伏燹,此时毫不含糊地发出问句,男人吓得支支吾吾。 “唉……”伏燹摇摇头:“不来硬的不行。” 瞬间,伏燹一巴掌打向对方,堂堂大男人被打到咳出鲜血、牙齿断了好几颗! 然后伏燹抓起他的头发,把头用力往墙壁撞去,发出很大声的碰撞和摩擦声。 “快说吧。” 男人不断抽气,赶紧回答:“是……我是赛亚克里尔人!是军方派我们来的!” 绽华一听是赛亚克里尔,不太高兴。 “喔──为什么找上他?”伏燹基督以眼神示意绽华。 “因为长官说、他说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是各各他的基督之一……所以要……铲除……” “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伏燹基督搔搔头:“这种又长又难念的名字,是你的嘛,绽华。” “这名字是华丽与高贵的结合体,伏燹……我宽宏大量原谅妳无法理解音节的美感。” 伏燹显然没有理会他。 “那么,你们只派两个人来杀他?”伏燹又问。 “其他人去了别的地方……”男人越回答越心虚。看着这般神情,不知为何,绽华基督心里感到不对劲。 “去了什么地方?”伏燹再问。 男人看看绽华、又看看伏燹,浑身发抖:“去……他们去了孤儿院……” 绽华基督的脸色骤变,伏燹基督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瞪着浑身散发杀气,面色狰狞的他。 潮湿的监狱里面,那个被关在走廊右边的年轻男人缩在地上不停挣扎;另一边,一个长相与他相同的男人踏着缓慢的脚步走了过来,鄙视着倒卧地板的对方。 “哥哥……哥哥……”倒在地上的男人右手伸出监狱栏杆,痛苦的向他双生哥哥求救,但他的哥哥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嗤声。 “贾吉欧,你不仅没有达成五荒大人交代的任务,还败在敌人手下,有你这么可耻的弟弟,不要也罢!” “哥哥……” “听说他们喂你吃一种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男人手爬网过一头黑红色的短发,双眼严肃的盯着他的弟弟:“五荒大人留你一命,是你的幸运;你就乖乖当个实验体,这五荒大人效劳!” “不……哥哥……”贾吉欧蜷缩着身体,感觉自己全身燥热:“我就快要死了……我好痛苦!我……我不要!我想要出去,哥哥、贺斯钦哥哥,救、救救我……拜托……” “无耻!”贺斯钦愤怒地大骂:“你是因为五荒大人的仁慈才可以活到现在,没看到巴拉巴的下场吗?忘恩负义的家伙……” “哥哥……我不要啊──我──”贾吉欧整个人突然哭了起来,那好看的脸现在也已扭曲成一团:“……那么,请让我死吧,哥哥……我并不想活着啊……” “你──”贺斯钦整个人怒不可遏,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会说出这种话:“我当初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你以成为实验体的代价活下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废物!” “啊……”贾吉欧双手用力握住铁栏杆,不断地朝外挣扎:“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到外面去、我要到外面去!” 贺斯钦用力朝贾吉欧的手踢去,贾吉欧痛的松开了,不敢握住栏杆;但贺斯钦立刻察觉不对劲!照理说,九荒所管理的监狱,铁栏杆内外都通有高压电流,为什么他的弟弟可以越过电流碰触到栏杆? 高楼林立而显得拥挤脏乱的小巷内,徘徊着城市边缘的某些身影。即使是白天,这些地带依然遍布死气与灰暗。 血基督行动迅速地自一条暗巷钻入另一条暗巷,在各小巷内不断奔走,追赶她那有如蛇鼠般的目标。 最后,血基督冲上前去,逮住了她目标的退路,手上长剑一个横劈,就把目标利落地腰斩两半。 她抖掉血水,收剑入鞘,警戒地望向身后。 “……妳是从什么时候跟在我后面的?” 一抹灰影从高约十三层楼的屋顶跳下,在血基督面前。 她的动作轻巧低调,而不发出半点声音;即使是这惊人的落地技巧,也不含有其他华丽成分。 “妳还真是紧张啊。神经绷的太紧,对健康不好喔。”灰影浅笑着,拉下遮脸的斗蓬帽,露出帽下一张沉稳而神秘的深遂脸孔。 属于影基督的。 血基督拉上风衣,锐利的紫色双眼望望左右:“是来通知下一件案子?” “是。”影基督回答:“圣子基督要妳尽快搞定,最近交到妳手上的案子很多。” ““尽快”?要多快?”血基督蹙眉,不解问道。 影基督从怀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给血:“这个今晚就要搞定。” 血基督打开,确认了目标所在地就在同一座城市:“没问题。还有其他人吗?” “自然还有五、六个左右。”影基督说:“不过,其他案子都在外县市,还有几个在国外,所以等妳今晚搞定这个,我再一口气给妳吧。” “了解。” “绽华这几天也会带回新案子,到时候可能一并要拜托妳。” “妳自己联络我。”血说。 “嗯。”影基督点点头。 “那么,”血基督指着倒在血泊中,被她腰斩的目标:“这个人的文件,妳有带来?” “当然啦。”影基督拿出另一张纸;血则取下靴上一只白银色饰品,拿目标的血液作印料,在文件尾端印上属于血基督的印章,一把长剑。 “目的完成,我要走了。”影基督笑瞇瞇的说,收起文件后,戴回斗篷帽,向后退去:“务必记得,今晚完成;我会去妳落角的地方找妳。” “再见,影。”血基督话才说完,影基督向上跳跃,已经停顿在高约二十多楼的另一栋废弃大楼顶;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绽华基督骑上机车,飞快地冲出别墅;伏燹急忙追在他身后而出,却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绽华这般失常。 他在伏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了那名入侵者,甚至毫不在意他的攻击是否威胁到伏燹基督;然后完全不理会伏燹的疑惑和询问,径自冲下楼骑车离开。 一路上绽华朝摩洛斯镇东方骑去,伏燹基督紧追在后,拿出手机拨号给十字,等候对方接起电话。 “……喂?” “十字!”伏燹基督强硬地发问:“摩洛斯镇东方的孤儿院,和绽华有什么关系?” 十字基督那头一阵沉默,好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了?” “有一批原本要杀绽华的人跑到那边去了,为什么?”伏燹追问;此时前方红灯,绽华基督完全不予理会,径自闯过;伏燹基督立刻让机车跳起,踩过旁边驶来的汽车顶,一跃跃过已左右来往的车阵,跳到另外一头继续紧追绽华。 “妳说摩洛斯镇东方的孤儿院吧。”十字基督想了下:“那座孤儿院好像是绽华成立的,用他那笔庞大到有点可怕的财产。” 伏燹自此明白了。 “你们在哪?怎么会这么吵?”十字基督说:“刚才那个巨响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伏燹基督无奈的说:“我现在骑着重型机车在追绽华,已经引起骚动。” 一听,十字基督愣住:“低调点!我们已经够引人注目!” “我有什么办法?”伏燹基督叹了口气:“绽华刚才差点要把我杀了,能放这样的他乱来吗?” “妳说你们在摩洛斯镇东方?” “正往东方去,目的地大概就是孤儿院。” 伏燹基督一个大回转,在沥青地上留下两条黑色痕迹,转换跑道,切过安全岛,跳到反方向车阵追逐绽华。 “很好。”十字说:“晓星在隔壁城市,我打个电话,叫他也过去。” “嗯,拜托你了。请他直接去孤儿院。” “知道对绽华下手的人是谁吗?” “赛亚克里尔。”伏燹基督说:“赛亚克里尔的军人。八成是听命于军官的行动;不过目标好像是“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而非各各他。” “针对绽华个人?”十字基督大感疑惑:“绽华本身没有什么能让人针对的事情啊!” “或者,针对“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这个人是各各他一员。”伏燹推论。 “妳的意思是,他们知道绽华就是各各他的杀手?” “我们十一个人里面,就绽华的身份最招摇;又是贵族、又是知名模特儿,出问题从他开始,也没什么不对。” “嗯……” 伏燹基督又闪过一辆轿车,轮胎发出嘈杂的噪音,然后骑上草皮,通过捷径,缩短与绽华之间的距离。 “反正,既然敌人身为赛亚克里尔军人,我实在找不到诸如绑架绽华为求赎金、或者是模特儿的疯狂支持者这样的理由。” “说的也对。”十字道:“无论如何,我先打电话给晓星,妳自己多注意了。” “当然。” “小心一点,绽华发飙,不分敌我。” “拜拜。” 伏燹挂上电话。 此时迎面一台货车疾驶,伏燹基督迅速闪躲,机车与她都被甩到路边。 “喔……讨厌!”伏燹基督气得直跺脚,不断咒骂那货车司机;然后又骑上机车,朝几乎已经看不到身影的绽华的方向前进。 (本章完)

第8章 orphanage 当年的男孩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点了点头,牵住眼前这衣着华丽的老人的手。 他第一次感觉到人有温度。 即使在行驶的车阵当中,绽华基督依然快得有如一条流线冲了出去;他那头美丽的金黄长发被呼呼强风吹得如发狂的狮吼,一对湛蓝双眸紧盯着大马路底端的孤儿院。在他那杀人的本能之中,他可以嗅闻到风中所充斥的血腥,还有那种令人神经紧绷的危机感。 机车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绽华停驶在路旁,看到再往前的马路已经被路障围起,有一名交通警察示意车子绕道。路障旁边标示着车祸,绽华却不这么想。 他重新发动机车,趁交通警察拦下他之前,已经飞快地跳过路障,瞬间化为一个黑点。 机车继续往前狂飙。 因为路段封闭,整条宽阔大马路只有绽华的机车呼啸而过,伴随着引擎的声响回荡在空气当中;而当那座蓝白相间的孤儿院总算清楚出现在眼前时,一枚子弹破风而来,绽华偏头闪过;有一名身穿军服,手拿双枪的男人自屋顶翻身而出,连续对绽华毫不客气地开枪。 绽华暴怒!迅捷跳下机车迎战。闪身之中,不知何时竟已成为一抹残影,敌人立刻警觉,向左右开枪,绽华却从后方甩过匕首! 铿锵一声,敌人以枪身挡下匕首,跳到旁边,拉开双方距离之后又是一阵密集的开枪。 绽华不好闪躲子弹,向上翻跳,落地于敌人后方;敌人转身面对,绽华右手一个平划,当那个男人回过神来的同时,赫然发现他的双枪,皆已被削铁如泥的匕首割成了两半。 “说!你们想做什么!” 绽华基督左手掌紧抓住对方脖子,蓝眸恫吓着,瞳孔顿缩。 “哼。” 那名敌人不以为意,单脚用力踢向绽华,绽华瞬间闪到他身后,扭过他的手臂、把他打跪在地上。 伏燹基督此时骑着机车迅速接近。她扯下防风镜,看到绽华的身影。 当她正想开口呼叫绽华时,有一个庞然大物朝伏燹丢去!她的机车被重大铁块砸中,整台车子发出爆响!趁车身凹陷之前,伏燹基督跳转而出,落地在路旁。 某阵安稳而沉静的引擎声,一辆亮黑色流线形敞篷跑车由原本的高速,转为平稳停驶在伏燹身边;是晓星,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 “──这里有点像战场。妳还好吧?” “来的时机真是恰好!”伏燹带着极度不满的语气说,皱起眉头。 突然,晓星一扭方向盘,跑车唰的转了出去,一块长两公尺多的粗钢筋砸在晓星跑车刚才的位置,烟尘飞扬。 伏燹的身影自灰烟之中跃出,点地后,轻盈跳上孤儿院顶,驻足在高三层楼的屋顶;然后她右手用力拉住一个隐**影的衣领,将对方粗鲁地丢向地面。 那是个健壮高大的男人,在他向下坠落的同时,敏捷转移双脚率先着地,他脚上的大鞋子一定经过特别设计。 “你这个笨蛋,竟把我的机车砸烂了!” 伏燹基督此时亦从屋顶跳下,落地之后一拳揍向对方。 “啊……” 结果竟是伏燹自己哀号,她的右手整个麻掉;但是那高壮的男人连动都没移动一步。 “力气真小。”那男人鄙视地说。 “不好意思,我擅长的不是比腕力!”伏燹基督吐舌,心想:果然,拳头是虎和晓星的专利。 眼前这高她一个头的男人趁机握拳揍向墙壁,抓住一大块水泥往伏燹扔! “好个粗蛮暴力又简单的攻击方式。”伏燹不禁批评;她脚程敏捷地闪开之后,退到一边,双臂一张闭上眼睛。 尽管敌人感到疑惑,也不会放过这样的绝佳进攻时机;那高大的男人单手拆下旁边路灯,当成长棍那样横扫向伏燹。 伏燹眼睛是闭着的,但脑海里却浮现了影基督的影子。她纵身一跃,漂亮闪过路灯的威胁,停足在被横着拿起的路灯上。 高壮男人立刻挥动路灯不让伏燹稳,伏燹睁眼一笑,直接停驻地上。 “我有个朋友,上次也是像我这样停在一根长棍上,当然,姿势比我优美多了。”伏燹基督笑瞇瞇的说:“后来她的对手甩动长棍,想要把她弄下来,她的脚却像黏在木棍上,怎么样都没被甩掉。” “现在妳却被甩下来了!”男人手上的路灯又朝伏燹奋力打去。 伏燹翻地闪过,地上凹下一个坑。 “是啊。”她还是在笑:“我又不是她,不擅长这种轻盈的体技。” 男人嗤了一声。 “喂,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伏燹基督突然这样询问男人。 “原本应该是密根利斯贵族,妳似乎是他的同伴。”男人盯着伏燹看。 “是的。你们赛亚克里尔似乎怀疑,他是各各他一员?” “妳还知道不少事嘛。”男人咧嘴冷笑,并抡起路灯毫不客气地朝她揍下!然后一扫路灯,直接往左推,差点把顺势向左避开攻击的伏燹打飞! “因为我也是各各他的基督啊。”伏燹定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各各他的基督是天下无敌的。” “哼!九荒大人们才是天下无敌!” “喔……”伏燹基督又微笑:“这么简单就被套话;或是应该说你们赛亚克里尔军人,都有一种盲从的忠心?也就是,这次行动的指使者,是九荒?” “不、不是!”高壮的男人立刻否认:“我们是自愿的,为了九荒大人们卖命!” “……原本想说,是受指使的话就饶你们一命,既然是自愿,那去死吧。” 伏燹抱胸瞇眼,自微笑的表情大变而成残酷的恫赫。 高壮男人一愣,低头才发现自己脚上竟布满黑色的蚂蚁。 “怎么会……” “这是我刚才跟你耍棍的时候,召唤来的。” 男人陡然想到伏燹基督闭眼张臂的动作。 “召唤?” “亲爱的蚂蚁朋友,布满他的全身吧。” 伏燹基督下巴微抬,十足的傲慢;男人脚上蚂蚁越聚越多,尽管只是平常看似微不足道的渺小动物,此时的数量却令人浑身颤抖。 蚂蚁开始移动,循着男人脚踝往上爬升,布满他的双膝;然后上腰、胸膛、直到布满面孔,顺着脸上七孔闯入男人体内。 “呃──啊!不要……走开──” 男人挥舞着双臂对空气驱赶,很快地,他的双眼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漆黑;男人感觉蚂蚁不断从自己的眼皮钻入眼内、自耳孔进入耳朵、从鼻孔顺着鼻腔爬入体内、自高喊的嘴巴钻入喉咙! 他整个人恶心地吐了起来,地上的呕吐物充满蚂蚁黑细的尸体;伏燹基督脸上微微地笑着,打了个呵欠;对方惊吓的大叫似令她满意。 “身为各各他的基督,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影擅长飞翔,而我有我所擅长的事情。” 伏燹基督用 着缓慢而肯定、自信的语气说: “少动各各他的脑筋了……你们一个也敌不过。” 最开始,空气中有一阵若非侧耳倾听,很容易被忽视的火焰燃烧声。 时间很短,大略只有两、三秒钟,声音也小;但已足够使伏燹和晓星疑惑声音的来源。 下一瞬间,孤儿院的方向传来震天撼地的炸弹爆破声!同一时间孤儿院的屋顶炸裂,火舌窜出,红色的火焰与黑烟倏地布满天空! 绽华基督一脚踩在他对手的胸膛上,右手抓的匕首原本要朝对方喉咙甩去;这一震耳欲聋的大声响,竟把他整个人吓得愣在原地。 “绽华!” 绽华基督回过神来,立刻发疯似的直往爆炸的方向跑,伏燹赶紧追上;在跑过那被绽华丢下的敌人身边时,伏燹手一指,从泥地里冒出许多黑色的蚂蚁,扑向倒地的男人。 “真恐怖,要死也绝对不要这种死法。”靠着自己跑车立的晓星自言自语,拔起车钥匙,追上伏燹与绽华的脚步。 绽华基督闯入孤儿院大门,沿着白色的长走廊,跑过许许多多房间。 跟在他后面的伏燹基督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她看到墙壁与地上满是血迹。有些已经干涸了,有些还在缓慢地向下流动。 看到血迹并不令人惊讶,因为见血即是伏燹的本业;真正令她心寒的,孤儿院里的静谧令人毛骨悚然,而里头出现大量血迹,却不见任何儿童踪影,发生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了然于心。地板上的血液一条一条画向同一个方向,看来就像是尸体经过拖拉,被集中至某个地方。 晓星基督嗅闻着空气中的烧焦味,左右看看。 从墙壁上血痕和血液量看来,应该是受到残忍的屠杀,而空气中的这股焦味,自然是人体燃烧时特有的一种气息。 被烧掉了,通通被烧掉了。 那些孤儿院里面,儿童的尸体。 大火熊熊燃烧的焦味混杂着人类脂肪燃烧的气息,在一片火海充斥的房间里,原本布满蜡笔涂鸦的墙壁上,被人用鲜血写下几个大字。 “去死吧,各各他!” 赛亚克里尔文,一种拼音上与塞万唯尔稍有出入的语言。 此时房内的汽油桶被火焰点燃,一连串的爆破,火焰从红色转为蓝色。 绽华基督在门外,瞳孔顿缩,不知所措地盯着跋扈的火舌,看着那些隐埋在熊熊大火中的黑色尸体。 好多好多,一整个孤儿院的小孩都旺盛地燃烧中。 事情居然做到这种地步;敌人明显要给绽华难堪,但却未料敌人狠心血洗一整个无辜的孤儿院,来对绽华挑衅。 这个挑衅太超过了…… 伏燹基督伸手拉住绽华双臂,以免他冲进火场;岂料绽华用力甩开伏燹的拉扯,一手按在门边,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 “喂!” 绽华的笑声让伏燹整个人起满鸡皮疙瘩。 他逐渐想起一些从前的回忆,那些孤单和无助的眼神,还有自己这有限的双手企望的所作所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样的笑声充满讽刺与开怀,愤怒与恐惧。各种相互矛盾的情感一齐迸发而出,绽华基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紧抓门边的手背青筋爆起,浑身散发着将人千刀万剐的杀气,却不知何处发泄。 “绽华!” 伏燹基督受不了了,绽华笑声中那沉重的情绪,伏燹觉得难受。 “别笑了……我们得……” “闭嘴!” 绽华怒吼! 伏燹愣住,还真的住嘴。 晓星点起一根烟,三人剎时陷入沉静;只余火焰燃烧的哔剥声时而发出。 过了好久,绽华基督整个人靠着墙壁瘫倒在地上。 他累了,伸手摸向墙面半干涸的血迹,一拳重重朝地面打去。 伏燹基督缓缓蹲下身子,从正面拥抱绽华正些微发抖的肩膀。 “……我知道那些小孩对你的意义,还有成立孤儿院的原因。” 伏燹说话的时候感到胸口烦闷。 “不过,我们还是得走,好吗?” 绽华紧紧反抱住伏燹,痛苦地闭上双眼。 那具有温度的手心。 ──好寒冷。 开学好几天,今早从导师手上发了通知单下来。 堕天基督接过一看,是家长会通知;他把其他通知单向后传,将单子丢进背包。 他想:这下十字基督可高兴了? 下课之后,堕天基督已经准备翘课去。 国文、选修语文、几何学、选修音乐、严洲历史。 这是今天无聊至极的课表。 艾尔帝凡高中第一节课是上午九点开始,最后一节课下午三点结束;一天上课六小时,还要扣掉中午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实际上课时间只有五小时,五堂课,其余皆是社团时间。 堕天基督正要走出教室,一名女同学叫住他。 “蓝肯啊。” 堕天回头,是菲琳。 菲琳西斯·舒曼,是一位黑色长卷发的女孩,有时候鼻梁上会戴着一付淡蓝色的有色眼镜,把她那对暗红色双瞳染成有点接近紫色的感觉。 “怎么了吗?” “你要翘课?”菲琳西斯询问,手上抱着点名本。 “嗯。”堕天点头。 “喔喔!你要逃啦,蓝肯?”此时一头橘红色乱长发的狄姬凑过脸来说话,旁边的锡克莱大叫着: “帮我外带冰沙──我要蓝莓冰沙!” “啊!那我要柳橙汁!不要加冰块,谢谢!” 堕天冷眼瞪去:“你们少来!” “耶?不帮个小忙?”锡克莱一脸扫兴。 “小气小气!” “你们两个吵死了,再叫通通记你们旷课。”菲琳西斯轻描淡写地说,一手翻开点名本作势要记锡克莱和狄姬。 “喂喂喂!公报私仇!”锡克莱抗议。 “那就闭嘴吧。”菲琳西斯对锡克莱示以微笑,转身便和堕天出了吵闹的教室。 堕天和菲琳西斯一路朝楼梯走去,路上堕天便问了:“有事情?” “有没有兴趣帮我个忙。”菲琳西斯笑的很诡异。 “先说说看。” “看在交情的份上,答应吧。”菲琳西斯用她讲话时特有的缓慢温柔语气说:“是这样的。昨天我“认识”了一群家伙,今天他们可能会来校门口找我。” “……妳又惹麻烦了。”堕天叹了口气。 “谁叫那群人等公车的时候插队,还把一个老婆婆推倒在路边?”菲琳西斯笑脸迎着堕天:“所以我稍微教导一下他们礼仪,结果他们说今天要找更多人来见我呢。我真受欢迎。” 堕天根本不想回话。 “所以,今天翘课归翘课,记得放学的时候,要回来陪我 “见见”那些特地到校门口等我的新朋友喔!” “……妳知道记我旷课我不怕的。”堕天言下之意,是说即使菲琳西斯以记他旷课作威胁也没用。 “当然。”菲琳西斯说:“我又没说要记你。只是,如果你不回来,我只好乖乖跟那些新朋友去玩玩了。”菲琳西斯嘟起嘴巴,表情很无辜:“到时候如果被带到空无一人的仓库里去,该怎么办呢?” 堕天白眼瞪去:“妳白痴啊?” “没办法啊──斗不过人家嘛。对方这么多人呢……” “……去死吧。”堕天基督不耐烦地狠狠骂了句。 “所以你回不回来?” “……放学后别乱跑,在教室等我。” 堕天投降。 圣子书房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话筒应对几句,神情似有些烦恼;然后又挂断电话。 她起身子,走到客厅去找十字。 “……怎么样?” 十字正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把玩,看到圣子出现,立即知道是有消息。 “绽华的心情很不稳定,差一点失手杀了伏燹。”圣子摇摇头:“晓星阻止了他,一拳把绽华打昏。” 十字皱眉:“这么严重?为什么?”他感到怪异,为绽华的情绪失控很不能理解。 “绽华向来都对这种事情很敏感。”圣子说。 “我不明白。”十字还是不懂:“和他个人的经历有关?” 圣子思考了一会儿:“这牵涉到个人隐私;不过我可以说,他是弃婴,而且还是“亚利鲁的弃婴”。” 十字沉默;过了很久才说:“好吧,我知道了。” 亚利鲁。 自从五十多年前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国的战争,亚利鲁就成为塞万唯尔国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废墟。 一个除了动物、人类尸体、蔓生的野草、几条野狗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废弃村庄。那里的所有资源全部被运送到其他城镇,几乎是连废铁都不存在的空荡村落。 通常,弃婴是村落内唯一的活人。 但过了几天也势必加入尸体的行列。 堕天同菲琳西斯走在一起,实在是人群中十分显眼的一对。 三年级中,就属堕天这几个人最为醒目了。 他自己是三年校排行第一名,加之亦是有名的问题学生;菲琳西斯·舒曼是校内出名美女,功课也不坏,又是戏剧社长,长年的女主角候选人;安顿狄亚·克斯里是维持校排前十名的学长,篮球校队队长,同时生物和数学免修;狄姬·邓肯是弓箭社与射击社社员,在校际大赛中经常取得优异成绩;默斯坦·帕蓝卡身为贵族之后,家财万贯,常代表学校参加钢琴比赛,又是学生会干部…… 其他如锡克莱、佐恩等人,虽未如前述几人出名,也是众所皆知特立独行、又与堕天等有名怪胎同为好友的一群人。 堕天和菲琳西斯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才离开门口巡视警卫的视线,转过一个街角,即看到许多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蹲坐在路旁,此时纷纷起朝他们靠近。 “这就是妳说的朋友?” “昨天刚认识的,看起来很亲切吧。”菲琳西斯愉悦地微笑说,跳上路边水泥砖,稳坐上头。 那群人靠近菲琳西斯,堕天伸手挡下。 “你们想做什么?” “不想死的话,滚开!”一个把头发抓爆,脸上刺满奇怪刺青的男人对堕天吼道。 “……真不客气呢。”堕天闭上眼睛又张开,抬头瞪着眼前这高他一个头的男人:“现在带你的小弟走,我就饶你们一次。” “看来你要保护那女孩?”那个男人嗤了一声:“全部给我上!带走女的,“小弟弟”打死也没关系!” 男人身后的家伙们正准备一拥而上,堕天却早一步动手,抡起拳头揍在男人腹部。 对方唉喔一声,已经跪到地上惨叫。 “谁是“小弟弟”啊。”堕天基督俯视着脚下这碍眼的垃圾,一脚踩在他手背上头。那些原本冲上来的人都愣住了,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 “你们是自称为“豹”的那个组织?”堕天基督踩碎男人手骨,然后踹向男人脑袋。 “喂……你这死……” 堕天基督施力按在他背上,让他无法翻身。 “之前我干掉的那位,好像是你们组织老大的弟弟。” 堕天基督的笑脸突然变的很阴沉。 他把目光放在那些还游移不定的喽喽脸上,似笑非笑的问。 “走不走?” 菲琳西斯从头到尾都很快乐的坐在水泥砖上晃脚。 过了一会儿,喽喽们散去。 “……有时候啊,我觉得你一定有在兼差当杀手。” 菲琳西斯跳下水泥砖,瞪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跟在堕天后面走。 “若真是杀手,气势也莫过于如此嘛。” “是吗。”堕天没有很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毕竟光是虎、血等人,气势就比他强太多。 “你要往哪走?” “回学校牵车。”堕天指着学校的方向。 “你骑脚踏车来啊?”菲琳西斯惊讶。 “嗯。” “既然如此,顺道载我一程!” “不要。”堕天立刻拒绝。 “嗄?为什么?” “重死了。” “不会啦!” “会。” “我很轻!” “……轻于三十公斤我就载。” “什么嘛!真没诚意!” “本来就没打算要载妳。” “小气鬼!这样你会交不到女朋友的喔!” “我不需要。” “孤僻!” “谢谢称赞。” 伏燹基督揉揉眼睛,皱着眉头退出房间;关上门后还打了一个呵欠。 晓星基督叼着香烟靠着门槛,烟头在昏黄灯光下一明一灭。 “情况怎么样?” “睡着了。”伏燹又打了一个呵欠才回答:“吓死人,安慰他居然差点被杀掉。”她摇摇头,回想当时情景:“要不是你即时阻止,我大概已经重伤送医了吧。” 伏燹基督紧紧拥抱绽华基督,却陡然警觉自己背上一阵刺痛。 “绽华!” 晓星怒吼,冲了上去;伏燹基督被绽华有力的臂膀抓住了,亟欲摆脱他的桎梏,绽华手上的冬青深埋入伏燹背上肉里,一条细小的血线缓缓流下。突然,伏燹整个人被绽华踢出,往墙壁上摔去! “绽华!你做什么!” 晓星基督说:“那时候我下手也太重了。” “倒是,绽华的反应好恐怖;我从未想过这种事情能让他失控。” “是因为以前的回忆?”晓星疑问。 “嗯。 ”伏燹说:“你不是也知道。” ““亚利鲁的弃婴”。绽华其实很单纯。”晓星基督微笑:“他只是希望可以尽己之力,减少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 “说的也是。所以……这回赛亚克里尔可说惹到不该惹的地雷。”伏燹基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先不管这个,妳背上伤口还好?” “当然不好!绽华的攻击很犀利的。”伏燹嘟嘴:“有没有药膏?” 晓星从口袋拿了一个白色小瓶子给她。 “谢啦。”伏燹接了过来,转身走开:“我回房间擦药。” “还有空房间吗?” “绽华的房子空的很。”伏燹说:“上二楼,跟我来吧。我旁边那间也是空的。” “妳知道的很清楚。”晓星赞叹。 “嘿嘿,因为绽华家的床特别好睡。”伏燹奸笑。 茶棕色长发的年轻副官走入监狱,那对并不刻意在意任何人的黑色双眸,看着牢内蓄着红胡的男人;在昏黄灯光照射下,年轻副官的表情略显傲慢,但依然察觉不出任何感情波动,活像带了张完美面具的脸孔。 “……你想做什么,和蒙多菲·谟德纳。” 男人用着鄙视又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和蒙多菲:“代你那笑面虎主子传话?” 和蒙多菲眼神转到墙壁的火把上。 “任何人都不可以污辱二荒大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着对方。 “二荒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说出还有哪些主使者,她可以饶你一命。” 对方听了一愣。 “……少来了,不可能的事!” “不说?真可惜……” 和蒙多菲听到这句话,低头敬礼,让到一边;美丽的二荒天野从监狱另一边长廊走了过来。 “瓦伦·齐格先生,背叛内阁是重罪,更遑论刺杀内阁总长。虽然你们没有成功,自是难逃一死。现在给你机会活命,都不懂得把握?” “你们这些家伙哪有这么好心……即使没死,也会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二荒天野瞇细眼微笑:“聪明。” “哼!” 二荒天野那头美丽的黑色长发此时都垂在一边的肩膀上:“在妥协破裂的情况下,和蒙多菲,麻烦你替我解决这位,谢谢。” “是,二荒大人。” “九荒的走狗!” “齐格先生,有的时候说话还是有礼貌一点比较好喔。”二荒天野笑瞇瞇的说,然后对和蒙多菲轻轻点头。 和蒙多菲抓起墙上火把,丢入牢房内。 牢房倏地起火,但火势却不蔓延出铁栏外面;红胡男人对于眼前景况无可置信。 “火……火……” “怎么,被火烧死不好?”二荒天野笑的很亲切。 “我……我说!我把一切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放我出去、快替我救火!” “太迟了,齐格先生。” 二荒天野失望地表示。 “被火烧死的死亡过程……应是比砍头、上吊、枪毙等等痛苦很多?” 和蒙多菲面无表情地望着瓦伦,牢房逐渐充满火焰,直至最后瓦伦被卷入火舌之中,全身浴火燃烧。 二荒天野伸手揽过和蒙多菲完美好看,却毫无情绪的面孔。 “和蒙多菲,替我解决这家伙的余党。” 和蒙多菲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把话吞了回去;他对着二荒天野深深一鞠躬,目送她转身离开监狱。 影基督拖着两个大袋子走入米实利密教堂。 “神父……神父您在吗?” 影基督叫唤了几声,就看到那瞎眼神父带着疑惑的表情出现在门口。 “是上次的小姐?”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影基督笑瞇瞇的说:“我带了些尸体给你。” “喔?” “两具;可以替我埋葬吗?” “当然。”神父微笑:“这是我最喜欢的工作。他们是什么身分?” “军人;两位都是军人。” “为国捐躯?” “不。”影基督说:“企图杀害无辜的善良百姓。” “这么说来不是什么好人。”神父撇嘴。 “嘿嘿,大概吧。”影基督把两个袋子的绳子交到神父手上:“抓好喔,不要掉了;很重的。” 神父的嘴角上扬了起来:“下次来看我时,麻烦带几颗水蜜桃过来。” “咦?” “我喜欢吃。”神父抓着两条绳子,转身把尸体拖进教堂。 堕天一手支着头坐在他的座位上。 尽管他一声不吭,周遭的同学很是嘈杂。 许多学生围绕在一名女同学的座位旁边,大声斥责嘲笑;他们一直唱着变调的赛亚克里尔国歌,还用粉笔在女同学的桌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赛亚克里尔国旗,不断对她比中指、侮辱她。 堕天淡淡往那方向瞄了一眼,又看看锡克莱他们;菲琳西斯很是不满,安顿按住她,狄姬坐在位上,双眼瞪着那个方向,几乎要冲上去把围绕起哄的同学抓起来打。 那位女同学名字叫妃斯格·沛拉,父亲在七二七战争中投降了赛亚克里尔,战争结束后被砍头;妃斯格本学期转到艾尔帝凡高中,这几天有关她父亲的事情不知为何爆发出来,同学们便极尽所能地欺负她。 妃斯格只是头低低的,一语不吭。堕天看到她的眼角流下泪水。 “**贼的女儿──**贼的女儿──”克林格·索瓦格用力拍着妃斯格的桌子大声叫道,他身边好几位平时就颇不安分的同学立刻跟着起哄;然后他们拉扯妃斯格深茶色的马尾,一直逗弄她,欢呼和嘲笑声不绝于耳。 “太……太过分了!”狄姬握紧拳头忿忿说道;一副随时要跳起来一拳挥到索瓦格脸上的模样:“那个没品的索瓦格,看我把他……” “别激动,狄姬。”锡克莱按着狄姬的肩膀,示意堕天的方向:“蓝肯有动作了。” 堕天基督起来,走到妃斯格的座位旁边。 那些围绕着妃斯格的学生有一半稍微退步;另一半则在索瓦格的带领下,傲慢地盯着堕天。 “嘿,蓝肯,难得没有翘课?找我们有事?”索瓦格对着堕天比了一个中指,口气很是嚣张。 “你们太吵了。”堕天基督冷冷说道:“游戏结束;快滚。” “笑话!”索瓦格当场笑了出来:“我们还没玩够!” “滚回你班上去,索瓦格!”狄姬忿然拍桌起,从另一头大声吼话:“少跑来我们班上撒野!” “唉呦,弓箭社的女射手也要搅局啊?”索瓦格微笑点着头。 堕天基督冷不防拉起索瓦格衣领,把他用力丢向门口。 “呃──啊!” 索瓦格后脑杓撞上门板,发出很 大的碰撞声。 所有人愣住,谁也没想到堕天会动粗。 “不是我们班的全部滚出去。” 堕天基督大力踢了妃斯格的桌子,围绕在她桌边的学生们一哄而散。 “这还差不多。”安顿靠着墙壁,环胸闭眼说;菲琳西斯走到妃斯格旁边,抱住她发抖的肩膀安慰。 “蓝肯,你终于给那该死的索瓦格一点教训了。”狄姬得意,对着人群退出的方向故意大声说:“索瓦格就是这么没种──” “好了妳,再说下去,等一下那家伙又冲进来。”锡克莱拍了下狄姬的头。 “喔,痛!”狄姬不甘示弱,也回打锡克莱。 “……谢谢你们……” 妃斯格依然啜泣,但不忘对安慰她的菲琳西斯、堕天小声道谢。 堕天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他的位子去。 “别这么见外。”菲琳西斯说:“索瓦格那家伙会找妳麻烦,也算是我们害的。” 妃斯格抬起疑惑的泪眼看着菲琳西斯。 “妳记得刚转学过来那一天,我借妳课本吗?”一旁的狄姬说:“我们班索瓦格的走狗不爽了。” “还有,蓝肯跟妳借过一支笔、安顿教妳一题函数数学。”锡克莱屈指数着:“简单来说,索瓦格藉妳来挑衅我们。” “所以,跟妳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菲琳西斯说:“不要太在意。” “哇……哭的好夸张。”安顿微笑递了面纸给妃斯格:“没事了啦,今天蓝肯都亲自出面,他们以后也不敢对妳怎样。” “索瓦格那家伙讨打……” “还不是妳一年级惹出来的祸。”锡克莱反训狄姬。 “哼。” 尉尔比对手上抄的地址,确认正确无误后按下门铃。 “你确定我们此行妥当?”他偏头询问身边的白发老人:“费利尔爷爷,你确定这样不会过于唐突?毕竟对方是贵族。” “没有嫌疑犯,案子就办不下去了吧。”费利尔浅笑,嘴角边露出两条皱纹。 尉尔耸耸肩;在他计算按下门铃后的第四十七秒,有人打开了别墅大门,走出庭院。 那是个浅褐色短发的年轻男人;他的五官鲜明,带有一种不修边幅的帅气;下巴有点胡渣,左眼瞇紧着,有一道疤痕在上面,右眼是漂亮的浅湖水绿。 嘴角叼着一根香烟。 尉尔心里大叹:他最害怕烟味了。 晓星基督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眼前穿塞万唯尔警察制服的一老一少;然后走到庭院里去,隔着铁大门问:“有事吗?” “请问这里是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伯爵公馆?”尉尔先提问、后表明身分:“我们是国家警察大队,请问伯爵先生是否在家?” “警察大队?”晓星基督的眼神微转锐利,嘴角依然微笑:“哪个分队?” “第二大队。” 老人开口,这话使晓星心里微微吃惊。但他脸上不露痕迹: “第二大队?”晓星基督要求:“请出示证件。” 尉尔熟练地把警徽拿出来在晓星眼前晃了一下。 的确是第二大队的警徽。 “伯爵现在正在休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我可以代为转告。” “原来如此。”尉尔说:“前几天镇上孤儿院出了大事,想必伯爵先生也收到消息。” 晓星正欲回答,听到身后有开门声。 尉尔看到一名黑色微卷发、黑色锐利如猫眼的高佻女人走出屋子,瞇细了眼睛。 “怎么了?”女人问。 晓星耸耸肩:“找伯爵。” 女人听了疑惑地皱起眉头:“警察找他做什么?” “我就直说吧。”尉尔无奈摇头:“鉴识人员在孤儿院的爆炸现场采集到不明毛发和打斗痕迹;有目击者看到伯爵先生与一男一女徘徊案发现场。” 伏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满不在乎的看着尉尔:“我们三个确实都到过现场。” “喔?”尉尔惊讶于对方这么快就松口。 “有人捎消息给伯爵,说他成立的孤儿院有麻烦;所以我们赶了过去。”伏燹说:“然后在那里遇到攻击孤儿院的敌人,为了自保,我们杀了两个人。” “鉴识人员有看到尸体。”尉尔点头。 “警察应该还鉴别不出死者身分?”伏燹微笑:“给你们一个情报吧,他们是赛亚克里尔军人。当然,炸掉孤儿院的也是他们。” 听到这话尉尔不太高兴;因为这等于间接表示,要惩罚凶手,就得得罪赛亚克里尔国。 现场尸体身上穿的当然是赛亚克里尔军人制服,但这不足以证明尸体身分,尉尔并不想往坏的方面思考;伏燹的话却推翻他心存的一线希望。 “三位为什么不当场报警?”尉尔质疑。 “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警察很快就会到了。”伏燹冷笑:“别忘了伯爵也在现场,顾及声誉,我们必须避开媒体。” “这是你们的疏失。”尉尔说:“既然三位曾经在现场徘徊,请让我采集你们的dna,这是一般程序。” “不行。”伏燹基督一口回绝:“要采集dna,先拿允许的命令过来。” “三个人都需要?” “没错。” 尉尔没想到对方连这道程序都知道。 一般来说,只要是缉案需要,警察有权直接要求采集民众的dna,但是一些身分特殊的人物则有权拒绝;除非警察拿到允许命令,否则不可以强制要求对方提供dna。 伏燹这么开口,也间接表示他们三人都是身分特殊的家伙,这令尉尔有些不服气。 这就是法治社会讨厌的地方,他想。 “好吧,我知道了。”尉尔投降:“请替我向伯爵先生问好。” “我们会的。”伏燹基督答;右手轻抓着铁门栏杆。 “另外,麻烦替我向慈悲的杀手致敬。”尉尔说:“我从未想过,绽华基督会为可怜的孤儿成立孤儿院。” 这句话一瞬间让晓星和伏燹都警戒起来。 “……什么绽华基督?” “我是说伯爵先生。”尉尔浅笑:“一名无时无刻在杀人的杀手,也会做些好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伏燹基督既悠哉又危险地看着尉尔:“不过,帮助人并不需要理由,不是吗?” “这句话对极了。”尉尔给了对方肯定:“我们告辞。”他简单敬个礼,便转身离去。 老人还待在原地盯着伏燹:“妳……是失踪人口?” 伏燹皱眉。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只是跟公主道声再见。” 老人留下一抹涵义深刻的笑容,跟上尉尔的脚步离开。 “……讨厌的家伙。” “走吧,进屋去。”晓星基督推着伏燹回到屋内。 (本章完)

第9章 golgotha clown 尉尔和费利尔弯过街角,大树上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翻到尉尔肩膀。 她的头上两边各绑着一条向内翘起的辫子,大眼眨了眨,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身小童装。 “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吗?” “那两个家伙相当难缠。”尉尔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更加确定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伯爵,就是各各他的绽华基督。” “喔,没有证据,你也敢这样下定论?”女孩把脸凑到尉尔颊边。 “妳也到孤儿院的爆炸现场看过,不是吗?”尉尔说:“没注意到墙壁上那条用血留下的句子?” “你是说“去死吧,各各他”?”女孩摇头晃脑。 “嗯。”尉尔道:“这既然是针对各各他的案件,伯爵是绽华基督也就不奇怪了。” “明明就是你终于有证明自己先前推论的证据,才会这么得意。”女孩泼他冷水。 “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这个伯爵有问题,是你们不相信我。”尉尔倒坚持己见:“况且,我的推论难道不合理?” “是挺合理的。”女孩点点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承认我有先见之明?” “我只是要提醒你,在未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那名字长得要死的家伙就是绽华基督之前,还是不要把话说满。”女孩一副想要倚老卖老的样子。 “被年纪比我小的孩子教训,感觉实在不好。”尉尔吐舌头。 女孩不理会他的抱怨:“那么那个抽烟的帅哥哥,还有大姊姊呢?” “妳问爷爷。”尉尔说。 女孩转头看费利尔:“费利尔爷爷──” “……黑发女人长得和一名失踪人口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是同一个人。”费利尔扯开嘴角的皱纹笑说。 “谁呀?谁呀?”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费利尔回想:“二零二零年,袭拉斯特姓氏仅传的后代,格丝提·袭拉斯特宣告失踪。” “哇──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袭拉斯特后代?这么伟大喔。”女孩戏剧性的摀嘴惊叹。 “少来了,多朵菈。”费利尔打了女孩的头一下:“别老假装大惊小怪。” “嘿嘿。”小女孩多朵菈陪笑两声,又转头看尉尔:“尉尔哥哥,那个大姊姊的指纹,你不去采证一下?” “什么?”尉尔愣了愣。 “你们都没有专心喔!她刚才伸手抓着铁栏杆,上面一定留下了指纹!”多朵菈环胸晃脚:“走吧走吧,我们快过去。” 两个大人在小女孩的指挥下,走回绽华的别墅前。 多朵菈从口袋拿出一瓶冷敷药膏,涂了点在铁栏杆上头;只见涂过药膏的栏杆清楚显现出伏燹的指纹,尉尔赶紧拿出采证胶带把证据采集起来。 “细心的好小孩。”尉尔称赞。 “好了,我们回去找队长叔叔吧──” 和蒙多菲领着五荒左垣进入二荒天野的办公室。现场二荒还有其他客人。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这,西末门。” 二荒天野的办公室内还有另外两名访客,一男一女;男的年约二十五、六岁,相当年轻,一头火红的艳丽长发轻束脑后,优雅而细致的脸孔和那狂放的发色正好形成强烈对比;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深锁的眉头让他稍显严肃。不爱讲话的关系,男人只是把一对水色双瞳看向五荒,代替招呼;他是四荒地舞──西末门·戴·德卓尔,今天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 女人年纪与四荒差不了多少,随侍在四荒坐着的沙发后面,得挺直;她是四荒地舞的副官──艾勒薇斯·戴·德朗特。她的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深蓝色的左眼微微瞇着,轻松又警戒地随时注意房内状况,一头金色灿烂的**浪卷发流泻而下,直至胸前,鲜红色的嘴唇微笑紧抿,两边的嘴角微微上扬,摆出一个迷人又美丽的自信笑容。 艾勒薇斯腰上系着一把细长的女用西洋剑,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身着一件绣满了手工蕾丝的白衬衫,外面罩着暗红有点偏黑色的皮质马甲,黑色紧身马裤,脚踩马靴,一身的威风。 “漂亮的人今天都齐聚一堂了。”五荒左垣才走进二荒的办公室,不禁连连感叹;和蒙多菲、二荒天野、四荒地舞和艾勒薇斯,全部都是外貌出色而引人注意的家伙。他进屋脱下外套交给和蒙多菲,注意到艾勒薇斯的穿著打扮:“艾勒薇斯,刚才去巡逻?” “是,五荒大人。”艾勒薇斯微笑回答:“四荒大人吩咐了几件事情。” “有这种美女副官真是幸福。”五荒左垣摸摸下巴。 “五荒大人您过奖了。” “五荒,快过来坐下吧。”二荒天野在旁边说:“别打断我们交谈。” “是、是、是,公主大人。”五荒左垣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沙发上:“你们说到哪?” “泰加丹总长大人收到那群笨蛋暗杀绽华基督不成,还炸了塞万唯尔的孤儿院的消息时,很兴奋。”二荒道:“特地命令国防部颁发奖章给那些参与的军人。” “我讨厌这家伙。”五荒毫不避讳地说。 “同感。”四荒地舞静静地环胸开口:“把不必要又最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二荒叹气:“你们猜死了多少孤儿?” 两人都没有开口,等待答案。 “九十三个。”二荒说:“我瞧不起塞万唯尔,但并不代表我藐视人命。” 五荒左垣突然笑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二荒,妳居然说自己不藐视人命?那么,那些被妳随手干掉的军人该怎么说?” 二荒天野一眼瞪去:“军人可不等于一般人民,他们享有特权,自然应该比一般人付出加倍的义务。而我只杀不忠以及不逊以为勇的军人。” “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五荒挑眉:“这么一来,齐聚在这批评上司所作所为的我们,又显得多么忠心。” “盲从不等于忠心。”二荒天野严肃地表示:“主君要我屠杀千万手无寸铁的敌人,誓死不从。” 五荒没再回嘴,他知道二荒说的是真的。 “所以结论呢。”四荒地舞缓缓开口。 “在各各他并不干涉我们的前提下,不与各各他为敌。”二荒天野的语气是疑问句。 “好消极的作法。” 二荒耸耸肩:“没有必要的话,不需要为九荒设立更多敌人。” “我老感觉各各他很骚动,但表面平静。”五荒问:“如果没有记错,这个团体今年才刚成立。” “嗯。”二荒说:“外传是一个杀手团体;但我宁愿定位成“战斗组织”。” “等等,这些消息,都是从一荒天实那边来的?” 二荒颔首:“他现在待在塞万唯尔,紧盯着那些基督们。” “了解;但是假若先不管各各他,我们要如泰加丹那死东西所吩咐,在塞万唯尔搞一大堆恐怖攻击之类的东西?” “那家伙只是想要迫使塞万唯尔主动对我们发动战争,在他任上出兵并吞塞万唯尔。”二荒天野推测泰加丹的打算。 “同感。” “恐怖攻击……”二荒天野想了一下:“基本上不要脏了我的手,我没意见。” “和蒙多菲呢?”五荒试探,眼角瞄向随侍一侧的和蒙多菲。 “当然不行。”二荒天野语气不急不缓:“只要不交给我和和蒙多菲负责,其他人要依泰加丹的命令把规模搞多大,我都没意见。” “哈哈──从以前妳就很独善其身。”五荒起身子:“达成共识了,我们暂时不管各各他,专心惹塞万唯尔。” 和蒙多菲拿来五荒左垣的外套,五荒左垣接过后告辞:“其他人的部份,六荒和七荒我负责通知他们这项决定。” “我会告诉安迪斯和九荒。”二荒天野示意四荒:“麻烦你帮我向三荒转达?” “嗯。”四荒回头看了一眼艾勒薇斯,艾勒薇斯恭敬地答应下来。 五荒离开前,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转身询问和蒙多菲。 “关于瓦伦·齐格的叛党那一群,一网打尽了吗?” 二荒天野微笑代替她的副官说:“安迪斯给了和蒙多菲名单,相信和蒙多菲这一两天就会有结果。” “嗯。”五荒左垣穿上外套:“我期待你的表现,和蒙多菲。”他露出了一个奇特的笑容:“毕竟是你一手逮到那东**藏、狡滑如狐的叛徒。” 和蒙多菲敬礼。 十字基督坐在沙发上,戴着手套把一只黑色盒子装进邮寄包裹里。 “那是什么?” 一旁的影基督看了,从酒吧好奇地凑过头来。 “记得上次我们到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十字基督笑了笑,封上包裹的封口:“这是从那里带回来,原本保护方舟资料的黑盒子;那个时候计画拿方舟的保全图破解保全,后来却决定直接伪造证件潜行进去,因为那比破解保全系统还要快,又方便。” “所以?”影基督并不明白。 “所以这个盒子就没用了。”十字说:“原本盒子有密码和保护装置,一个没搞好,整个盒子都会爆炸;因为去赛亚克里尔的时候没带工具,想要回来慢慢破解。” 影基督的好奇心全被挑起:“这么说,之后并没有解开盒子的保全?” 十字基督理所当然的表示:“自然解开了!不过是个游戏罢。因为赛亚克里尔的密码太简单,所以我重新设计另一组程序,寄回去给他们挑战看看。” “我懂了。”影基督笑嘻嘻的:“考验他们的反应,看有没有比你聪明。” 十字得意:“就是这样。” “这么自恋,小心变成和绽华一样喔。” 十字基督听了可皱起眉头;没想到他曾经用来糗晓星的话,现在被影基督拿来说自己。 “不过……”影基督靠在沙发上想:“绽华现在不知道怎么了。” “只有妳去看过他。”十字说:“上次妳去运尸体时,他还好吧?” “就是心情不好。”影基督耸耸肩:“可恶的赛亚克里尔军人,我们应该有所行动才对,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好惹。” “别这么气。”十字劝道:“那天我有听到圣子在拟计画,不会闷不吭声的。” “唉。”影基督嘟起嘴巴:“一整个孤儿院……要杀也不杀那些成天在电视上作秀的议会院议员,去杀那些无辜的小朋友做什么?” “别这么说,过一阵子这句话会一起骂到我。”十字基督的声音很感叹。 影基督做鬼脸。 “对了,堕天的学校,家长会的日期已经确定。”十字基督从沙发旁边的大理石矮桌,一堆凌乱的纸张中间抽出一张单子:“妳看。” 影基督指着混乱的桌面:“记得要把这堆文件整理好,圣子会骂人。”然后才接过单子,大致瞄了过去:“九月二十三号,星期五;后天啊?” “是!”十字基督的表情雀跃不已。 “那你要自称是堕天的什么人?”影基督问。 十字基督这才猛然想到。他思索一会儿:“他哥哥?” “不是吧,你们的姓氏不同。” “那么,他的舅舅?” “……好像也不好。”影基督皱着眉头。 十字愣了愣,总不能自称父子,这比兄弟更扯! “我想想。”影基督思考良久:“……认养关系呢?” 十字基督不解。 “就说你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监护人,反正是艾尔帝凡,我想那些老师见怪不怪。” “嗯,和事实相差不远。”十字点点头:“就这么办。” 优雅傲慢的人影侧坐在一面围墙之上,背对着月光,并不刻意但确实掌握住不利于敌人的地势。 宁静的巷弄,地板上的水沟盖被缓缓掀起。 女人只是悠哉高坐,富饶趣味地玩弄自己指甲。 她的敌人在不惊扰一般人的情况下,从掀起的水沟盖内一一爬出;女人伸指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身着夜行衣的敌人,正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沿着围墙伏影立,等候指挥。 第八个敌人是队长,等他爬出水沟盖,两名队员阖上盖子,似乎准备行动了。 “哎呀。” 女人嘴角高弧度地上扬了起来,眼角向下倾斜,下巴抬得顶高,一副视敌人于无物的模样。 敌人这才发现她这既嚣张又跋扈的存在。 “你们夜访暗巷,现在的小丑都习惯这么做?明明就还没到十月的万圣节……” 女人的纤长食指在面前晃了晃,啧了两声:“真是不乖。” “什么人!”队长压低声音怒问,颇具威胁之意。 “今天是克莱劳上将的看门美女。” 女人简短一答,由原本侧坐在高墙上的姿势一跃而下,右脚往一名敌人的头部扫去,在空中转半圈扫过另一个人,把他踢到另一头;落地后先往左退半步,向后挥去拳头,正好使奔向她的敌人扑空,把敌人打到地上,满地找牙。 剩余的敌人之一,拿出手枪连对女人开三枪,女人皆以些微之差闪躲而过,子弹射到围墙上,在墙面留下几个弹痕。 “有装消音器?” 女人大大感叹,然后闪到开枪的人身边,送给对方右脚扫地之后,把他的颈子踩断。 余下四名敌人。 女人转 头稳,那一身因打斗而略显折乱的红色鱼尾裙,此时随着窈窕身材缓缓垂下。她定睛,愉悦嚣张地叉腰斜眼,看着敌人之中的队长。 “你……看起来太弱了。”她的食指毫不客气地指着队长的鼻子批评:“不懂指挥,且被分配到一堆没用的属下,应该没资格负责这种工作。” 女人那头鲜艳的火红色长发被她高高地挽起,浏海巧妙地遮住了右眼上方,美丽的红色猫眼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妳究竟是谁!报上名来!”队长粗声粗气地提问;不过,依照女人嚣张的发言,他已经是很沉得住气的家伙。 “我?”女人呵呵笑着:“自然是你们打算暗杀的家伙,传说中背后的靠山嘛。” “基督!” “反应太慢了。”女人摇头叹气:“下等愚笨的家伙就是这样,怎么也聪明不起来。” “妳是哪一位基督?”对方跟着追问。 “……知道我的名字,就是死期。” 女人杀气腾腾地笑了起来,美目微瞇,双手自左右朝中间一挥。 “今天的职业是驯兽师;上吧,忠心于我的宠物们。” 那些男人听到一阵阵令人胆破心惊的低吼,而当他们分辨出那些快跑飞扑上来的庞大动物时,胜负已经决定了。 二头美洲狮摇首摆尾走到女人脚边撒娇。 “我的乖宠物,你们真优秀。” 她蹲下身,爱怜地抚摸狮子的金毛,予以鼓励。 一名男人打开巷子旁边的铁门,从地下室走上来,看到虎基督。 “克莱劳上将,来的正好,他们已经解决了。”虎基督用她的尖头高跟鞋踢着地上那些尸体。 克来劳上将十分客气而恭敬地敬了个礼:“不好意思麻烦妳。” “还好。”虎基督一手叉腰,很是霸气:“不过小事一桩。” “嗯。”克莱劳上将又问:“尸体该怎么办?” “影说她会负责;最近好像认识了一个什么奇怪的神父。”虎基督皱着眉头说。 “再次麻烦你们了。” “这句话跟圣子说吧。”虎基督一点都不在意。她一边玩弄自己修得漂亮的指甲,一面说:“这些家伙应该是赛亚克里尔派来的军人。干掉这几个之后,你也要准备再搬家了。” 克莱劳上将微笑点了点头,回到地下室。 影基督这回可用了一台箱型车才载动八具尸体。 她用裹尸袋把尸体装好之后,推到神父面前,笑嘻嘻的。 神父正端坐于礼拜堂的长椅上祈祷,此时缓缓转过头来对着影基督。尽管如此,神父的眼睛是看不见的,这个动作也没什么太大用意。 “喔,这次有多少?” “八具。” 神父摸摸下巴:“好多啊……”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影基督拿出一袋水蜜桃,放在神父旁边:“这是谢礼。” “哈!交给我吧!”神父一摸到水蜜桃,很是开心:“妳究竟从事什么职业,为什么老是有这么多尸体要处理?” “喔,这个呀,我是葬仪社的。”影基督点点头。 “葬仪社?” “也不是啦……简单来讲,就是处理一些有关于死亡的事情。” “杀手?”神父的嘴角微微笑着。 “不、不、不。”影基督否认:“说杀手就太狭隘了。” “好吧,我就当作是葬仪社。”神父笑得很开心。他摸索着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水蜜桃,用袖子擦了擦放到嘴边。 “唉呀,我替您洗一洗吧。”影基督阻止神父咬下去,把所有水蜜桃都拿到走廊另一侧的水龙头清洗。 神父坐在礼拜堂内,听着哗哗水声。 过了一会儿,影基督拿着所有水果回来了。神父咬下甜蜜的水蜜桃,露出满意的表情。 “好甜。” 影基督把其他水蜜桃放到旁边。 “……妳对这座教堂很了解。”神父一边吞着水蜜桃一面说。 “什么意思?” “那边的水槽,很少人知道。” 影基督耸肩:“因为我以前常来这里。” 神父挑起眉毛:“这么说,你认识我之前的神父?” “是啊。” “……前一任神父是个传奇。”神父又咬了一口水蜜桃,发出甜滋滋的声音:“除了身为女人之外,据说长得十分美貌。” “唔……” “可惜自从七二七战争开打,米实利密教堂变成废墟后,传说那位女神父也被炸死了。”神父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在我双眼失明之前,都未拜见容颜。妳说,她长得如何?” “如何……”影基督顿了顿:“两只对称的眼睛、眉毛在眼睛上方,鼻子只有一个,耳朵倒有两个,头和身体之间存在着脖子……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个人长得跟我挺像的。” 影基督认真地点点头:“的确很像。” 神父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停之后,神父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妳说,那位女神父会不会还活在世界上?” 影基督皱眉:“什么意思?” “我记得当时报纸的报导很模糊;我的意思是,其实我经常在想,那位女神父会不会只是诈死?” 影基督却觉得不合理:“诈死,对她有什么好处?” 神父耸耸肩:“我不知道。” “所以一定死了啦。”影基督拍拍神父的肩膀:“别想太多。” “妳要走了?” “是啊。”影基督起身:“我还有事情要处理,至于尸体,实在麻烦您了。” “不用担心。” 影基督走到大门前回头又望了神父一眼:“神父,为什么你会被调派到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教徒的教堂?” “嗄?或许因为它是个废墟吧。”神父歪着头答。 影基督想起神父提过他在原本的教区并不受欢迎,心想,大概是上头的故意安排? 艾尔帝凡高中于九月二十二号晚上,特地请来签约的清洁公司将学校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九月二十三号星期五上午九点开始,是为艾尔帝凡高中第八十九届热热闹闹的家长日。 艾尔帝凡高中的家长日十分特别,并不单纯只是家长与教师间的座谈;座谈时间订于下午三点以后,在那之前,从早上九点开始,学校开放家长们参观学生平时的上课表现。 今天堕天的课表依然非常无趣。 第一堂是数学,第二堂是国文,再来依序是体育、程序、历史。 十字基督看着手上的课表,送出一抹颇有戏谑之味的笑 容。 “……你笑什么,神经病。” 虎基督皱着眉头,环胸伫立在旁边,看着现在名义上是她“上司”的十字。 “有点怀念,毕竟我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十字基督想了想又说:“这么说不完全正确,因为我们几乎都是。妳和影还是同学,对吧。” “对啦。”虎说:“我们是八十一届五班。晓星、圣子、伏燹和绽华,他们四个则在六班。” “我是八十届五班,妳的直属学长。” “得了。”虎基督傲慢地笑笑。 十字基督看了看表。 “走吧,堕天的第一堂课快要开始了。” “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秘书”要陪你来参加家长会……” 虎基督一面嘀咕,一面跟着十字后面走。 堕天的班上一贯高中班级的混乱,尤其在上课钟响之前的休息时间更是如此。 “喂喂喂,蓝肯──”锡克莱隔空朝堕天喊话:“你父母今天来吗?” 堕天耸肩:“我的监护人会到。” “监护人?”狄姬凑过身子,坐到堕天旁边的空位,安顿狄亚也跟着加入讨论。 “你说的是要竞选议员的那位?” “嗯。”堕天答。 “喔……默斯坦的哥哥就不来了。”狄姬叹道:“说什么有选举的事情要忙。” “你们说到我?” 一名偏褐色黑发的男学生从教室外头走来,戴着斯文的无框眼镜,手上抱着一叠资料。 “默斯坦,你回来了!”狄姬替他接过手上那厚厚的一叠纸:“学生会议拖好久啊。” “会长他们老做不出结论,差点拖到上课时间。”默斯坦耸耸肩,然后又问:“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我的名字。” “在说你哥哥。”安顿答:“还记得我跟你提过,蓝肯的监护人也是这次参选的议员之一?” “是,我记得。” “这位候选人今天来了。” 默斯坦有些惊讶:“是吗?是哪位?”他的视线飘到教室外面聚集的家长群。 “还没过来。”堕天悠悠哉哉。 “不过,真好。”默斯坦道:“要我哥哥来参加家长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你希望家长来?”狄姬低吼:“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不让我妈妈来的耶!家长不来,我倒轻松!” “说实在,我也不想爸爸到。”安顿眼睛偷瞄窗外的父亲:“每次看到他我就胃痛。” 默斯坦大笑:“不是这样啦,我当然也讨厌哥哥来学校,免得又要认为我在学校的表现给他丢脸什么的。我的意思是,他从未参与过我的任何活动。” “兄兼父职,比较忙吧。”锡克莱喃喃表示。 “对了,怎么都没看见菲琳西斯?”狄姬猛然问:“她妈妈会出现吗?” “在那。”安顿狄亚指着窗外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看到没?他是马洛·席隆斯,塞万唯尔内政院警务部长,她爸爸。” “职称听起来就很讨厌。”锡克莱问:“可是父女姓氏不同啊。” “菲琳西斯的父母离婚之后,她跟着母亲姓。” “今天来的是她父亲,真可惜。”狄姬小声说:“菲琳西斯的妈妈是个大美人。” 菲琳西斯就在她父亲旁边,好像正谈论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九点上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鱼贯进入教室,坐回自己的位置。 第一堂,是数学。 二荒接过和蒙多菲呈上的包裹。 “你说,下面的人被告知把这样东西交到“国家资料所案件负责人”手上?” “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安迪斯?”二荒天野疑惑着。 “原本要交予八荒大人的途中,六荒大人拦了下来,查看之后,吩咐交给公主殿下。” 和蒙多菲答。 这样的回答更令二荒天野狐疑;她检察包裹封口,显然六荒已经打开并看过内容物了。 二荒拿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只看似普通的黑色金属盒。她把盒子上下翻动,却找不到任何接合的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 “六荒大人表示,这是当初保管方舟资料的黑盒子。”和蒙多菲缓缓道。 听到这番答案,二荒天野美丽的双眼闪起一丝好奇光芒:“这么说来,小偷把包藏宝物的盒子丢回来了?”她再次小心检查黑盒,终于在某一个面找到制作地十分细微的接合缝。 她想,这个盒子当初既非由她制造,国家资料所的案件也不是她的职权范围,为什么六荒右权吩咐把这样东西送过来? 想到这,二荒天野回头告诉和蒙多菲:“随便找个人进来。” 和蒙多菲答是敬了个礼,退出房间;等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名红发的少年卫兵。 二荒天野把盒子推到红发卫兵面前:“开口在这里,把这盒子打开。” 少年那对大眼转啊转,无法理解眼前这美女上司的用意;尽管如此,少年乖乖照着二荒天野的吩咐,以指甲伸进细缝,企图将盒子扳开。 下一瞬间,这样举动所造成的爆炸威力,除了顿然出现的强光和火焰,少年两只手腕都血淋淋地炸开了。 “果然如此。” 望着被眼前景象与疼痛吓哭了的少年兵,二荒天野只是淡淡地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跟炸弹有关的事情,六荒右权才会指示送往二荒天野这边。 然后二荒天野对着和蒙多非点点头,和蒙多菲听令,唰地一声抽出腰上佩带的长剑,便对准少年兵白皙的咽喉刺去。 长剑贯穿了脖子,剑尖突出在少年兵的背后,沿着血沟滴下几滴血液。和蒙多菲把长剑顺势抽回,少年兵惊讶的表情向后一仰,身体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和蒙多菲稍微擦拭剑上的血水,把长剑收回剑鞘。 尽管发生了爆炸,那只黑盒的外部看不出有任何碎裂痕迹,完好如初。和蒙多菲从血水和肉块中将之捡起,拿出手帕将水分擦拭干净之后,再度交给二荒天野。 “这不是赛亚克里尔制造的电线。”二荒天野从盒子旁边抽出一条电线,边说:“好像是奥普制造的,只有塞万唯尔进口奥普的工业用耗材;看来里面的电路经过重组,被改装送回来。”她看向和蒙多菲,征求她副官的意见:“你认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属下认为,偷走方舟资料的犯人改装之后送回,以此挑衅我方。”和蒙多菲道。 二荒天野瞇细美丽的湛蓝眼眸,听着和蒙多菲的话若有所思:“这样的行为实在幼稚;真想知道是各各他的哪位基督。” 和蒙多菲没有答话。 “好吧。”二荒天野蹙起她那形状优雅的眉毛,把玩着盒子,轻声说:“我来试试,解开这只盒子的保全。” 因为家长会的缘故,堕天一整天都没办法翘课;加之连虎基督也前来参观,堕天坐在他的课桌前显得相当急躁。 上午的最后一堂是体育课,终于可以走出教室了。 趁同学陆续朝着体育馆移动的途中,十字基督来到堕天身边,小声地靠在他耳边说道:“上课很无聊吧。” “废话,难道会好玩啊。”堕天基督满脸不悦。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大概也想翘课?” “当然。” 十字听了哈哈大笑。 “下一堂体育课你们是什么内容?” 堕天想了一下:“去体育馆上单杠。” “我拭目以待。”十字基督拍拍堕天肩膀,堕天便走开了。虎基督靠过来问十字:“现在要做什么?” “除了堕天,妳一定也觉得很无聊。”十字基督未先回答虎的问题,而是说:“没关系,我也讨厌上学。” “这和那有什么关系!” “等一下要去体育馆上单杠。”十字举步朝体育馆的方向走:“记得吗?当年在那里,妳和绽华可热闹了。” “他自己白目!”虎基督跟上去,回想那段往事不禁皱起眉头:“赖在单杠上不下来,我当然给他一点教训。”她愤愤说道:“下一个测验的可是我哪!” “嗯……不过我记得,当年一年级新生单杠成绩最高的,是影。” “当然。”虎基督笑:“除了她,有谁能如此轻盈?” “然后那一场架可大大惊动了全校师生……” “谢谢夸奖吶。” 等虎和十字走到体育馆,班上的同学已经排好队伍,听候老师指挥。 大部分的家长们也都到了,体育老师要学生一个个按照号码上前,测验单杠成绩。 十八号是蓝肯·别林。 堕天基督走上前去,双手握住单杠,轻而易举地撑起自己身体。 堕天基督向前翻转,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连续的翻转,他的身影因为视觉暂留的效果而形成快速移动的人形,在第四圈翻转而上之后,陡然双手放开单杠,立于单杠上方。 他大概在单杠上停留了半秒钟,身体向前顷,握住单杠又翻了一圈。 最后,他利落简单地着地,在单杠下面铺着的软垫上。 双手稍稍向两边平举,稳住平衡。 旁边围观的学生们未能及时反应堕天这一瞬间的表现,只先一阵错愕,才突然回过神惊讶地爆出掌声! “我的天啊,蓝肯!”狄姬跑上前抓住蓝肯道:“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行!” 安顿狄亚也围上去,满是惊喜:“我以为你只是个打架白痴……哈哈!小看你了!” 堕天基督听到这句,些微皱起眉头。 “唉……你们一定都没看过他的翘课方法。”菲琳西斯倒是在一旁悠哉地说:“见识过他怎么翘课,对这样的表演就不稀罕啦。” 堕天倒是问:“妳真的看过我翘课?” “我这副班长可不是作假的。” “副班长还跟踪我翘课。”堕天可不苟同。 “如果没确认过你翘课的事情不会被学校发现,我又怎么敢不在点名卡上登记你的名字?”菲琳西斯说的理直气壮:“所以,这是必要措施。” “我看妳只是想趁机多发掘几个蓝肯的秘密,好以后威胁他帮妳做事吧?”安顿狄亚斜眼瞇着,一副看透了菲琳西斯诡计的模样。 “没错!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菲琳西斯得意地笑着。 十字基督看向堕天的方向,笑得很诡异。 “你做什么啊!”虎基督知道他发笑的原因,感到很讨厌的大声问。 “没……没什么,哈哈!我还记得当年,有位一年级新生众目睽睽之下耍了和堕天一样的表演……” “那是测验啊!”虎基督一脸理所当然:“当年,我的姿势比堕天好看正确。” “可是妳的分数输给影好大一截。” “除了她,我不可能输给任何人!” “真是傲气十足的言论。我记得绽华的体操也挺行……” “哼!那种家伙,也敢拿来跟我并列?” “绽华听到这句话肯定又会自怨自艾一番。” “那是他的事。”虎基督拨过额前浏海,环手抱胸:“家长会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妳怎么这么急。”十字基督摇摇头:“挺好玩的,不是吗?” “……我实在很想骂脏话。”虎基督满脸怒容:“这种等同于陪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上课,很有趣吧?” “是啊。”十字不假思索就立刻回答了。 虎基督只能瞪他。 “很新鲜的体验呢。”十字感叹道:“妳看看堕天,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他,应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虎基督这才循着十字的暗示看了过去。 堕天旁边那群朋友们正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而堕天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 “他的资质的确如晓星所说,十分优秀;但是好的资质与是否具备成为一名优秀杀人者的条件,则有待商榷。”十字基督缓缓地说:“我认为,既然身为一名夺走人类性命的角色,所要背负的心情本来就比一般人来得沉重。这不是普通的职业,一般人不会走进这个世界。” 虎基督点点头,这一直也是她所认同的。 “人类与其他动物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会为了除却生存以外的因素自相残杀。” “我们会为了感情杀人,为了仇恨或爱杀人,也会为了金钱。堕天一直想要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可是他又为了什么样的理由这样子做?如果想在一个异于常人的世界里稳脚步,最重要必须认清自己的本分,以及何为、何不为。” ““当人的生命有无,因为某些需要变成买卖的时候,只有忠于自己并随时保持旁观者清的心态,才能成为最大的赢家。”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吧。”虎回想。 “就是这样的意思。” “换句话说,”虎道:“这次的家长会,是你从另一个角度审视堕天的机会?” “没错。” “那么,他在我认知里的第一关就会先被刷掉。” 十字微笑:“为什么?” “因为他“来找我”的时候,那个理由太牵强了。” 十字又笑了笑,但那样的笑容却也别具意义。 堕天在成长,而这样的成长,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前进? (本章完)

第10章 the art of kill 大部分的人害怕鲜血,这是正常反应。 有时候视鲜血呈现的方式而定,却会让人有“美丽”这样的感觉;血基督本身带有此等天赋,她握有将溅洒鲜血的景象化为骇恐或华丽的力量。 如同她现在所执行的动作,那种优雅又婀娜多姿的杀人舞蹈,此时喷溅在她身周的血液彷佛水滴一般随之翩然起舞,犹如依附喷水池旁跳舞的优雅女神。 那些鲜血是清澈的水滴。 血基督的长剑挥出然后斩击,看似随意却有力地朝旁一划,敌人脖子飞出的血滴一颗颗流过血基督右颊,撞击在血基督身后的墙壁,自珠状化为摊开的血渍,向下滑落。 她轻盈转身,长剑刺入从后袭来的敌人脑袋,翻转剑柄抽出再劈斩,敌人强壮胸膛被划出一条深刻的伤痕,跌坐地上。红色的血液不断喷溅,泥地留下数个快速落下的血印,并向四方流动,形成密而大的血色痕迹。 血基督眉头也不皱一下,依旧操着她那快速漂亮的舞步,向上翻滚落在敌人脚踝边,长剑才刚伸出,就要了两个男人的四个脚踝。 血滴滚落。失去脚踝的男人跌地打滚,有个拿枪的家伙不断朝她开枪,却在子弹确实打到血基督之前,双手被锐利的剑锋永远削去。 血基督施力,甩掉剑锋上的多余血水,双眼锐利又稍带傲慢──或许应该说打从心底的鄙视,用这样令人头皮发麻且不安的眼神盯着这些只是失去手脚,却还在痛苦呻吟的敌人们。从剑锋上甩出的血滴在空气中相互撞击而开,散成漂亮的放射状坠落地面。 薄荷淡绿色的眼睛借着瞄准镜,观察三百公尺外血基督那漂亮又视人如蝼蚁般的不屑表情;他看着血基督深邃神秘的紫色眼眸轻微瞇细,像是评估那些倒卧地面她目标的保镖的价值,用高跟软靴踢了踢敌人脑袋。 淡绿色眼睛的主人用瞄准镜对准血基督额头,过了一会儿又将鎗筒下移,改瞄准胸膛心脏的位置;然后犹豫了一下,再度移动狙击枪,重新瞄准脑袋。 如同审视猎物一般的态度,平静又安稳地试探着血基督。 此时,男人身后传来几声响亮佻达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因为听说话者的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 “埃德蒙德·别特宁,你还在这。”艾勒薇斯·戴·德朗特穿着她那双亮眼的皮马靴,暗红色的马甲,披着黑色军用披风;一头蜷曲的**浪卷发倾泻而下,深蓝如海水般的美丽左眼随着微笑瞇起,右眼则有一只黑色眼罩遮住,右手上拿着军用望远镜。 另一名绿发红眼,外表极为不驯的男孩跟在艾勒薇斯身后露面。 “帕斯里·路尔,你也在?”埃德蒙德的视线并未离开瞄准镜,依然正确无误地猜到另一位来访者的身份。 “当然。”帕斯里露出十分不耐的表情,双手背到脑后:“古列那家伙把我丢给大姐,我只好跟着她到你这来。” “七荒前华大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需要你?”埃德蒙德的语气并非嘲笑或讽刺,只是很自然的这样问。 “是是是──”帕斯里的语气更加火大:“反正我这个副官一向没什么屁用!” “怎么样,埃德蒙德。”艾勒薇斯淡淡问,那好看的鲜红色唇瓣一启一合,将手上望远镜轻置到仅剩的左眼边:“你究竟在观察谁?” 埃德蒙德没有回话,而艾勒薇斯已经找到他的目标。 “一名黑发女人。”艾勒薇斯弧度漂亮的嘴唇轻轻笑了起来:“如果我现在扣下板机,这女的已经死一次了。” “三荒大人吩咐,不要主动与各各他挑衅。”埃德蒙德边说,从原本狙击的姿势起身,把狙击枪扛在肩上。 “她是基督?” “嗯……”埃德蒙德沉吟了一会儿:“如果没有估算错误,应该是血基督。” “真令人意外。”艾勒薇斯叹道,但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惊讶成分。她一边借着望远镜观察血基督,一边缓缓说:“我们得先离开了,四荒大人交代几件事情给我。今天来是想请你代我通知三荒分地大人,”她笑了笑:“其实就如同你刚刚所说,“不主动和各各他作对”。英明如三荒分地大人,早就交代你们这么做。” “这是命令吗?”埃德蒙德问。 “还不到能够称为命令的等级。”艾勒薇斯道:“是二荒大人、四荒大人和五荒大人的决定。” “我了解了。”埃德蒙德说:“感谢妳的通知,我会转述三荒大人。” “谢谢。那么,再见了。” “嗯。” 艾勒薇斯举步离开,帕斯里则跟在她后面。 塞万唯尔内政院警务部位于艾札拉市东方浮莱塔区,那是一栋典型的办公室建筑外观:富现代感的建筑设计、平整划一的窗户配置以及体面的大厅、大门,几名警卫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监视整栋大楼的监视器。 也就是说,这是一幢十分平常,没有给路人留下什么强烈印象的十五层楼现代建筑。 马洛·席隆斯坐在他的警务部长办公桌前,那是位于八楼走廊底端的大房间;此时的他一手抓着茶杯,感到头痛地看着眼前不算访客,说部下又太勉强的国家警察大队,第二大队队员尉尔·莱得卡。 “……你们肯出现我自然相当欣慰。”马洛·席隆斯一张臭脸,叹了口气:“但是我更希望你们第二大队归队之后,可以立刻查办赛亚克里尔关注的这件案子!” “我们的确有做调查──”尉尔笑了笑:“犯人是各各他的基督,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能搞定。更何况,抓到基督等于间接为赛亚克里尔出气,我才不干。” “尉尔·莱得卡!”马洛·席隆斯发出暴怒的声音。 “这是我坐下后,你第十三次怒吼……”尉尔屈指数着:“火气太大对健康不好;顺带一提,我从来没有宣布第二大队的队员要归队。” “为什么不归队?”听到这样的“顺带一提”,马洛·席隆斯的表情更加不悦。 “依附在警察大队的体制下 ,我们到处绑手绑脚。”尉尔一脸笑意:“所以,队员们一致决定私下行动。” “那你们就不能使用警徽!”马洛·席隆斯又吼:“这样不合法!” “第十四次──”尉尔无辜道:“不使用警徽很多时候无法做事,只会让我们的办案效率更低。” “无论如何,你们──” 尉尔打断马洛讲话:“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决定要以警察的身分复出,但绝对不会听令于警务部。” “你们……这!” “如果不答应,我们马上就会凭空消失。” “那第一大队呢?”马洛赶紧问。 “第一大队?”尉尔摇摇头:“两个队伍并没有联系;想要第一大队帮忙,得找到艾丝梅拉妲·尤尼斯那位第一大队队长才行。” 马洛听到这里,感到泄气。 “好吧。”他说:“至少,我希望你们若有任何重大进展,尽量让我知道。以这个条件为前提,警务部可以反过来支持你们第二大队。” “不愧是席隆斯部长先生。”尉尔赞许:“脑筋转得快、肯让步;我们答应。” 马洛·席隆斯叹了口气。 “那么第一件需要藉助警务部力量的事情,”尉尔从口袋拿出采集指纹的贴纸:“这样东西。” 马洛以眼神询问。 “你应该知道我们有到摩洛斯镇的孤儿院事故现场勘查。” “因为我天真的以为你们准备正式归队……”马洛的声音很阴沉。 “别记仇了。”尉尔说:“总之,我们循线调查,追踪到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伯爵。” 马洛心想:伯爵身分,特别难搞。 即使是民主国家,自君主时代承袭下来的贵族阶级,在现代社会依然享有部分特权。譬如,指纹、声纹等私密资料的锁密特权。 “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和孤儿院的爆炸、屠杀有关,不过我们不认为这些事情是他做的。根据初步调查推断,犯人是赛亚克里尔军人。” 马洛又皱起眉头。贵族已经很难搞了,现在又扯上赛亚克里尔军人? “为什么赛亚克里尔军人要屠杀摩洛斯镇的孤儿院?”他问。 尉尔耸耸肩:“我们猜测,动机和各各他闯入方舟、以及入侵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有关。” “也就是……” “没错。”尉尔说:“密根利斯伯爵就是各各他的基督之一。两个事件互相关联。” 马洛表情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 “你手上的指纹……” “不是密根利斯伯爵的。”尉尔说:“现场也采集到许多指纹,三个属于赛亚克里尔军人,有一个八成是伯爵所留下。我知道再怎么调查也没办法证明指纹属于伯爵,因为资料都锁密了。这是他身边另一名女人的指纹,我们怀疑这女人也和各各他有关系。” “我了解了。”马洛一手拿起桌上的笔,在便条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尉尔:“把这个拿给调查组的人员,他们会让你使用指纹辨识机。” “谢谢。” 二荒天野研究送到她面前来的黑盒已经有好些天数;当她摸透所有线路的配置,赫然发现打开盒子竟只需要将其中两条电线缠绕在一起,形成回路。 就在二荒天野戴着绝缘手套,接上两条电线的同时,桌上的黑盒倏地冒出水气似的白烟。和蒙多菲随侍一侧,紧盯黑盒,以防它爆炸。 此时黑盒内传出一阵稚嫩的歌声,是一首悠扬的北方儿歌;二荒与和蒙多菲皆一阵错愕,白烟不断冒出的同时,黑盒的盖子有如音乐盒般,分成两半缓缓开启。 黑盒内,长相丑陋无比的红鼻小丑旋转上升,手中举着一支旗子,旗布上头特地用赛亚克里尔文写了几个小字。 ──各各他万岁、各各他万岁! “这是什么?”二荒天野愣了愣,感觉随着音乐旋转的小丑彷佛在嘲笑她费力解开这黑盒的机关。 儿歌依然悠扬唱着轻快的旋律;和蒙多菲无言的盯着小丑那通红的大鼻子。 “……这就是对方藏在盒子里面的东西!”二荒天野感觉自己狠狠的被对方摆了一道;她恼怒地扫空整张桌子,无数文件和卷宗掉到地面上,发出主人正大发脾气的声响。 ──各各他万岁、各各他万岁! 二荒天野又看向持续旋转唱歌的小丑。但是她转念一想,竟噗嗤一笑。 “会被这种机关激怒的我,看来火候也是不够。”她突然开心地说。 和蒙多菲望了一眼他的长官。 “究竟是哪位基督,给了我这么大的羞辱呢……” 二荒天野摘下小丑手上的旗子,拿着转了转。然后她把小旗子丢到笔筒中,高高插在那里。 ──各各他万岁、各各他万岁! 尉尔调查过指纹之后,从警务部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才刚出警务部大门的他,立刻发现一名黑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正带着极富挑衅意味的眼神盯着他看。 女人有着一张标致的面孔,立体的五官,还带有一丝兆洲人的内敛神秘气质。她穿着黑色套头上衣,墨绿色的军用束口裤,脚上靴子跟高而尖锐,尉尔猜测那也是她的武器之一。 女人是伏燹基督。 伏燹基督走到尉尔面前,一对漆黑美丽的眼眸子微微瞇起,不怀好意地狠狠瞅住尉尔,嘴角却保持微笑。尉尔感到背脊发凉,感觉自己的背上彷佛爬满蚂蚁般起满鸡皮疙瘩。 尉尔想起摩洛斯孤儿院现场地上的两具尸体,因气管布满蚂蚁而死于窒息的两位赛亚克里尔军人。 伏燹基督又笑了笑,然后放松对尉尔的紧绷态度,表情忽转悠闲,靠坐在路边的挡车柱上,把头发拨到耳后。 “怎么样,特地留给你们的指纹,派上用场了吗?” 她好整以暇的态度不由得令尉尔大吃一惊;伏燹把这样的反应看在眼 底,更悠哉的露出笑容。 “你果然拿我的指纹去化验了吧。”她轻松自在的说:“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特权阶级”。警察那套按规矩来的办案方式治不了我们。” “妳是各各他吧。” “我没有笨到需要承认。”伏燹基督傲慢扬起微笑。 尉尔想了一下,再度开口:“特权阶级还是会留下指纹档案,可是妳的指纹,在资料库里面完全找不到一个相符档案!连锁密的档案里都没有符合的,这并不合理。” 伏燹基督却说:“如果这个世界有什么事情的确公平合理,也不会有各各他的出现。” “什么意思?”尉尔赶紧追问。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伏燹冷漠地说。 塞万唯尔***每一位出生的婴儿都会留下指纹档案,并且建档在国家资料所内,国家资料所的资料并与内政院警务部同步更新。也就是说,每一名塞万唯尔国人都会留下个别的指纹档案在国家资料中心,这对于破解许多犯罪案件确实有着显着帮助;同时,一些自称“特权阶级”的人们则享有锁上他们指纹资料的特权,这样特权使得警察在比对指纹的时候,机器可以辨别该指纹与哪一项锁密档案相符,虽然无法显示指纹所有人的身分,警察却可以在收集足够证据、证明该指纹身分犯罪的情况下,要求解开档案逮捕犯人。 但是,比对伏燹基督的指纹所得到的结果,完全出乎尉尔意料之外。 机器从接近一亿笔的人民资料中,首先锁定“袭拉斯特姓氏”搜寻,未得任何一笔相符资料;于是锁定女性搜寻,还是比对不出;尉尔甚至把搜寻对象扩大到包含男性,依然得到令人气馁的结果。 除非是未入籍塞万唯尔的外国人,否则应该百分之百都已经建立指纹资料才对;伏燹基督自然不可能是外国人,因此令尉尔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不是称我为“公主”吗?显然,你的历史并没有学好。”伏燹基督的口气充满嘲笑的味道:“我还有事情要先离开。如果想逮捕我,有本事就追上来。” 伏燹基督留下一个深沉意义的眼神,然后转身往街道的方向走。 尉尔原本的确想冲上去逮捕她;但他多停留一秒钟思考,立刻改变主意。 尉尔相当清楚,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女人的对手,尤其在武力方面。女人有如此单独前来挑衅的自信,绝非只是凭依过剩的傲慢;事实上刚才伏燹基督盯紧尉尔时候的眼神,只让尉尔觉得,伏燹只要动一根手指,就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他的脑袋。 一台雾黑色轿车在伏燹走出马路之前驶至伏燹面前,伏燹基督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坐入助手席。轿车等伏燹关上车门旋即加速,扬长而去。 伏燹上了晓星的轿车,就看到绽华从后座看向窗外。 “怎么,在想什么?” 绽华冷冷地笑了笑:“那就是第二大队的警察?” “其中一位。”晓星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尉尔·莱得卡。” “你们不是说,来的还有一个老人?” “除了老人,也有小女孩呢。”伏燹笑了笑:“真是年龄层广泛的组织。” 绽华基督一手拿着白色的玛格丽特,高傲地望着窗外街景。 晓星基督已经平稳地把车子驶离警务部门口,经过热闹的帕德蓝街。这条街上贩卖许多品牌服饰,最近恰遇换季打折,人潮特别拥挤。 “……十月就要到了。”绽华基督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马路,淡淡地说:“圣子打算有什么样的行动?” “好像和方舟有关。”晓星基督控制着方向盘,在红灯之前停下车子。他点燃一根香烟;伏燹凑过头来: “借我吸一口。” “妳不喜欢烟味。”尽管晓星这么说,依然把香烟递给她。 伏燹才刚吸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 “这种东西……”她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嗽。 “不是说妳不喜欢了吗?”晓星接过香烟放到嘴里。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伏燹基督打开窗户,让烟味飘出去。 晓星耸耸肩:“当兵的时候。” 伏燹转头,试探的看着他:“压力还真大。” 晓星微笑。 此时,号志灯转绿;晓星基督的车子冲了出去。 伏燹刻意对其他两人宣布:“我要睡一会儿,记得回到各各他把我叫醒。” “叫得醒吗?”晓星基督问。 “那就把我扛回去吧。”她说完话,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绽华基督那双漂亮的湛蓝色双眼安静而沉寂地盯着窗外,车子不断往艾札拉市的郊区开去;离开闹区之后,灰蒙的天空竟开始下起雨。晓星把香烟熄掉,丢在车子的烟灰缸里,然后把车窗关上以挡避雨水。 没要多少时间,雨势渐大,车子行经马路时已遍布水坑。轮胎唰地开过去,溅起水花,路边满是躲雨的路人与一朵朵敞开的雨伞,还有下雨后逐渐聚集的庞大车阵。 雨滴滑过车窗,在车窗上留下一条条水痕;绽华基督的右手缓慢把玩着玛格丽特,过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地把车窗按开。 豆大的雨水瞬间喷溅在绽华那好看又迷人的完美脸庞上头;他高傲而华贵的那双锐利眼睛似乎正打量着什么,视线随着快速前进的车子扫过路边街景;雨滴不断滴进车内,下雨的哗哗声显得如此的近而嘈杂。 “绽华,把车窗关上。”晓星基督手握方向盘,瞄着后视镜里的绽华说:“会着凉。” 绽华基督看了一眼助手席上睡觉的伏燹,明白了晓星的意思;他把手上的玛格丽特快速射出车外,然后就将车窗关上。 避雨的人群之中,某一个扒窃路人钱包的扒手痛苦地啊了一声,向旁边倒下。 血基督执行完任务,回到各各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圣子书房盖上任务完成的印章。 “这一批工作之后,还有吗?” “嗯……其余都是国外委托的案子,不过我还没接。”圣子说:“如果妳有兴趣我才接;不然全部回绝也可以。” 血基督耸耸肩:“我想放假。” “那好,”圣子微笑:“需要多久时间?” “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日;十月十六日我回来,可以吗?” 圣子基督查了月历,给予肯定答复:“可以,就这样。” “要找我,可以打我手机或是去斐利街。” “好。有事会去斐利街的公寓找妳。” 血基督准备离开圣子书房,十字正好进来。他似乎有事来找圣子,惊讶地发现血也在。 “血,妳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刚。”血说:“我从今天开始放假到十六号,如果有事就去斐利街找我。” 十字把一个文件袋交给圣子,然后问:“妳要去医院?” “嗯。” 圣子基督把文件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委托人有指定死法吗?” “没有。”十字摇头:“妳打算交给谁?” 圣子思忖:“跟音乐有关,麻烦随行吧。” “我等等去客厅叫他来找妳。”十字对圣子说;然后又看向血:“顺便载妳到医院?” “好。”血点点头:“我稍微整理几样东西,你去一楼等我。” “记得带雨伞。”圣子基督指着窗外:“开始下雨了。” “果然,十月的雨季来得好快。”十字笑道,先下楼通知随行任务;随后血也离开圣子的书房。 和蒙多菲那秀气俊美,却毫无表情的漂亮脸孔因着昏黄灯光的映衬显得危险而沉静。他的手中握着一把亮白,同时布满鲜血的长剑;浓浊骯脏的血液顺着剑锋滴落地上,在软白色的地毯表面晕染开来,一滴一滴为毛料所吸收。 做了豪华装饰,以各种艺术品加以雕琢的房间,此时几乎被尸体所充斥。尸体一具具倒卧墙角,上方的墙壁则留下他们坐倒地面的滑落痕迹,脸上满是惊讶、恐惧和害怕的表情,胸前的衣服被染成一片暗黑色的血红;心脏被以利落的手法刺入毙命,整间房间鬼气又阴森。 一名老人独拄拐杖,坐在他专属的安乐椅上平静又严肃地瞪着和蒙多菲;老人的眼睛并不漂亮,眼球的颜色混浊而十分锐利,因此总带给人传说故事里吸血鬼的印象。此时的他,正用那丑陋干瘪的脸庞高傲地与和蒙多菲周旋,一双眼在和蒙多菲漂亮的脸面上打转。 “……自然是九荒派来的走狗。” 和蒙多菲好听却毫无抑扬的嗓音,缓缓回答老人不礼貌的问话:“奉二荒天野大人之令,铲除叛党余孽。” “我们的名字是被谁供出来的?”老人不怀好意而狡猾的眼睛看着和蒙多菲问,口气带有一丝复杂的傲慢情绪。 “是八荒大人的调查结果。”和蒙多菲再次回答问题之后,一手就把长剑横在老人脖子旁边。 “这么一来,今晚你可把所有参与背叛内阁行动的家伙都给杀了。”老人想到这点,禁不住哈哈笑了几声:“哈哈哈……我们都是飞蛾扑火!本来就知道无法与拥有九荒组织的内阁对抗,不自量力!” 和蒙多菲的长剑轻轻碰触在老人脖子的肉上,立刻划开表皮肌肤。 眼神转而锐利。 “希望您死前能够明白,二荒大人绝对不轻饶任何有心、无意伤害她弟弟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会这么早死,全都是因为安迪斯·奥戴利蒙那该死的三王子当时也在火车上──” 和蒙多菲的长剑急速刺入老人脖子,正中咽喉;老人嘴巴一张,抽蓄一会儿,陡然停止所有动作。 和蒙多菲利落抽回长剑,甩掉剑锋上的血水,抓了一条白色丝巾将长剑擦拭干净,收剑入鞘。 “……又要我写报告了?”一名穿着医师白袍的家伙此时踏着散漫而随便的步伐走进来,到和蒙多菲旁边。 和蒙多菲并没有看向对方,但依然说道:“麻烦你了。” “真是的……”医生搔搔头,抱怨着:“伪造死亡证明……还这么多家伙!我要申请加班费!” 和蒙多菲并没有搭理医生的任性埋怨。 血基督手上抱着一个超市的购物纸袋,身上穿着黑色衬衫,深蓝色牛仔裤,踩着细跟的高跟鞋走入艾札拉市立医院,十楼三十一号病房。 那是间干净而宽敞的单人病房,房内没有什么多余摆设,且打扫状况良好,因此给人的感觉比一般缺乏照料的病房还要好上许多。有一张淡蓝色的病床摆放在窗户旁边,上面坐着一名紫眼,黑发,脸孔俊美的男人。 男人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六、七岁,那头色泽漂亮的黑发轻垂于肩,宝紫色的双眼深沉而温柔,充满着包容一切却也保护一切的仁爱与危险。他手上拿着一本精装版北俄亚罗白诗人──裴克林·西格的诗选集静静阅读;看到血基督出现,立刻把书放下。 “怎么有空过来?” “我放假到下个月十六号。”血基督一进门就把手上的购物纸袋放到一旁,再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多半是些食物和日用品,譬如牙膏等等。然后血基督从手提包里拿出某家书店的包装纸袋,是两本书──梅勒斯华的《编年史》,以及兆州《古诗选集》。 “谢谢。”男人接过血基督替他买的这两本书,稍微看了一下封面:“兆洲的《古诗选集》?很特别的一本书。” “我朋友说,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诗。” 男人微笑把两本书放到床头。 “妳知道吗,妳买给我的这本《裴克林格西格诗选集》,里面也有很多很棒的句子。” 血基督脸上的表情,兴趣似乎不大。 “你知道我不爱这种文诌诌的辞句。你要的书,都是我朋友替我选的。” 男人并没有理会血基督的话语,念了一段书中的诗句:““死亡所改变的只是覆盖在我们脸上的面具,林居者依然是林居者,农夫依然 是农夫。而将歌声融入微风中的人,他同时也会对着运转的星球歌唱。”” 血基督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妳依然在那个世界里面工作,不是吗?” “理所当然。”血基督冷淡道。 “我不喜欢妳这样。” “我也不喜欢你限制我这个可以做、那个不可以做。” “可是……” “我更不喜欢你老是把“我是为妳好”这句话挂在嘴边。”血基督坐了下来,继续说:“我已经够大了,有能力明辨是非,也有能力知道什么是我想追求的。” “但是,我并不认为妳适合那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世界。”男人的语气充满警告。 “你并不需要每次都这样说服我离开各各他。” “难道我要等到妳在那个世界,跌个粉身碎骨之后,才把妳拉出来吗?”男人掀开盖住自己身体的被子,露出被单下面从膝盖被截肢的双腿。 “哥哥。”血基督按住男人的手:“你知道吗?就算真有失误的一天,也将是我生命结束的时候。”她的眼神陡转锐利,盯着男人双目:“我和哥哥你的想法并不一样。” “我是做军人的。”男人叹了口气:“战争结束之后我失去了双腿,才真正明白战乱的痛苦;杀手的世界是另一个战场,甚至更为残酷!没有勋章、奖励或补偿,所拥有的只有失败、成功!一步失误,全盘皆输。” “……这些难道我不懂吗,是哥哥你从未理解我的想法和目的吧?”血基督看着她的哥哥:“你的世界是正常人的世界;你经历生命的诞生、疾病、年老、受伤,终致死亡……但是,我的世界,除了存活和死去,不存在其他介于两者之间的名词。这种二极的杀手世界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妳有没有想过,是什么样的原因造就妳这样的思考模式?” “你心里清楚的很。因为四年前,我被赛亚克里尔军人抓起来,为了一份文件的下落被殴打、被拷问,还差点被杀!我恨透那些该死的赛亚克里尔人!”血基督冰冷的语气挟带一丝极为恐怖的怒气:“我很感谢哥哥你及时带兵来救我,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对赛亚克里尔人的恨意。” “那么妳……” “你并不了解各各他真正的目的,所以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加入各各他。”血基督堵回男人的话。 “所以我才想要知道不是吗?”男人说:“而妳却根本不肯跟我解释!各各他不是一个正常的杀手团体。你们拥有各种人才,时而以组织的立场犯案,时又接受委托犯案,以职业来说,自相矛盾。” “……我们因为共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血基督看着男人,笑了笑:“通通都是被迫害的。”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血基督惨笑:“我和你不一样。” “把话说清楚。” “不可能。”血基督了起来,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我差不多要离开了;明天还会过来看哥哥。” “如果妳现在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把关于各各他的情报告诉军部的人。” 血基督猛然转身看着她的哥哥,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如果要在哥哥和各各他之间选择一个牺牲,我请你不要对自己抱有太大的期望。” 她退到门边,落下最后一句话: “必要的情况下,我宁可大义灭亲。” 男人瞬时发现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血基督已经走远了,男人才回过神来。男人思忖,血基督使用““大义灭亲”这个词语,换言之,在她心目中的各各他是绝对正义。 他的右手爬网过黑色的头发,重重地躺回床上。 究竟经历过四年前的那次事件,让唯一宝贝妹妹的人生观和命运改变了多少,走入多少分岔的歧途? 血基督走出医院,来到十字等候她的银白色轿车前。 “谈完了?” “是。”血基督点点头,打开车门坐进助手席。 “现在妳要直接回斐利街,还是去哪里买东西?”十字基督的手放在方向盘上。 “直接回去。”血基督感到疲倦地揉揉太阳穴:“我累了。” “什么意思?”十字基督已经开动车子,转入快车道往斐利街的方向去。 “哥哥威胁我,只是想搞清楚我究竟在做什么。” 十字基督幸灾乐祸的笑着:“有的时候,我也不很明白自己在忙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不一样。” “我知道。”十字说:“妳的人生需要目标,而我不需要;所以妳会牢牢地记住妳做每件事情的意义,而我却容易忘记。” “或许现阶段我们只是引人注目的杀手团体。”血基督缓缓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急;终有一日,各各他会完成目标──毁灭这个国家和这个世界的政治体系。” 十字笑着同意:“毕竟时机还没成熟。” 车子一路往斐利街的方向开;才在斐利街与一条巷子的交叉口处停下。 “谢谢。”血基督道谢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三天后,是我的选举。”十字开车锁,转身面向血基督说。 血基督闻言便凑上去,左右脸颊与十字轻碰:“祝你好运。” 十字微笑看着血基督开门下车。 直到血基督***巷子里的公寓后,十字开车返回各各他。 九月三十日晚间八点十一分,议会院议员选举结果公布,大部分资历较深的议员都保留席次,新进议员则有四人:安索斯顿·席隆特、米勒斯膜·帕蓝卡、格菲·柯尔;最后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人名:席恩·凡利斯。 席恩·凡利斯是内政院交建部长独子,之前在被暗杀的议会院议会长身边担任管家兼助理,议会长死后,出来竞选议员。 至于安索斯顿·席隆特,也就是十字基督,以第四十三名票数的成绩正式进驻议会院。 (本章完)

第11章 revanche 偌大舞台上伫立着一架孤单钢琴,亮而黄的灯光自顶上打下;一名三十多岁,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缓缓将手离开琴键,起身子。 男人下巴长期蓄留着过去伟大音乐家常有的落腮胡,刻意遮蔽自己年龄,使他看起来甚至超过四十岁。但那对清澈透明的琥珀色眼瞳,却无时无刻不闪烁着年轻自信的奔放光芒。 他是少年得志的钢琴家、作曲家,在音乐造诣方面享有盛名;人们称颂他高超的琴技,优雅的绅士风度,良好的对外形象,使他年纪轻轻便备受推崇,专属于他的音乐cd一片接一片发行,一张比一张热卖。 明天晚上是他个人三十四岁生日的纪念音乐晚会;他选择在国家音乐厅举行表演。预售票早已销售一空,新闻和杂志相继报导有关消息,而在明晚的表演过后,唱片公司将立刻抓紧时机,准备发行现场收音的钢琴cd。 这是他人生事业的一个高点;他想。国家音乐厅特地租借给他三个小时的时间,让他能够在今晚有个充分的暖身。而现在,练习结束,当最后一个音符凝固在乳白色的琴键上后,流畅轻快的蜂鸟狂想曲也歇枝停息了;但是双手的感动却还未消退,这是男人久未有过的,一种无以名状的感动。 于是他再度坐下,双手向前一放,如舞如飞地在钢琴上快速按压琴键;逐渐地,一曲沉重压抑人心的死亡继曲顺着漂亮的指头不断涌泻而出,弥漫整个辽阔的音乐厅。 一个个掩埋着痛苦、委屈、思念、回忆的灵魂彷佛鱼贯而出,聆听音乐的双耳也在感受音符情绪的同时感受诅咒天地的鬼哭神嚎;而应是轻闭以享受符号在五线谱上脉动的双眼,亦如望视到那些属于死亡、冰冷、虚无,却存在现实中的一种诡异部分。音乐厅仍然是音乐厅,但在这般乐音流动下,音乐厅比起平常更令人感到寒冷萧瑟;除了悲伤与哀怨──这一类属于梅克拉佐创作曲子时候的构成元素,音乐厅一会儿充斥激昂、一会儿充斥自怨自艾的孤高自赏;那是弹奏者赋予曲子的新情绪,同时也是弹奏者宣示自己存在的一种表达方式。 而当,男人双手弹奏一个急速段落,经过连音,改变伴奏旋律;他突然停下动作,错愕地瞪视着乳白琴键上的鲜红。 压按do、me、so三音的右手并没有离开原本位置,此时三音和弦悬宕在空气中,久未落下。 男人身子一僵,双眼讶异地看着还在不断滴落的鲜艳颜色;一点血红逐渐变成一滩,然后顺着琴键流落地面。 血液亦顺着弓弦缓缓流下。随行基督有如死神般安静而不着痕迹地出现在男人身后,那把早已染血的弓弦直抵着男人颈项。 “──你是谁?” 随行基督那双漂亮的深黑色双眼不带任何生气的光芒,只是毫无好恶情绪的静静看着男人。 这位有名的钢琴家自然与他没有任何仇恨,但是他收钱办事。 随行基督右手上的弓弦,有如将要摆放在小提琴上一般轻轻划过圆弧,再一个拉扯,利而细的弦线割开男人脖子白皙的皮肤,见着皮下红色肌肉和血管,爆出的鲜血立即溅洒满地,在地面上留下数不清微小的喷溅痕迹。 钢琴家的头颅被整个割断了。断头的身体一时失去平衡,往前滑落,压住琴键,倏地发出撞击声。 监守监狱的士兵回过神来,赫然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衔着香烟,身材挺拔的男人。 “你──” 士兵还没来得及喝令男人的突兀出现,男人竟以手刀将他打昏。 晓星基督把嘴巴的香烟拿在手上,笑笑地看着倒地的士兵。然后他绕过另一头,拿下挂在墙面的钥匙。 这里是方舟a栋监狱八楼。 晓星散漫悠闲地循着监牢逐一寻找他的目标。现在是午夜时分,几乎所有囚犯都已安然入睡,监狱里死寂似的宁静;更何况晓星基督的入侵安静无息,并没有引起任何人不必要的注意。 晓星基督一面往前走一面寻找,然后在八一七监牢前停下。 八一七监牢内,有一位中年男人还未就寝,竟坐在简陋的木桌前振笔疾书。书桌上放着一个大烟斗,当作摆饰。 男人这时因为晓星的到来而抬起头,表情稍微讶异,但并不十分吃惊。他微笑,嘴角边露出深深的两条皱纹。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男人的语气很肯定,同时也带着一种稳重的平静。 “很久不见,长官。” 晓星基督靠着墙壁衔着烟,姿势看似随便,态度却恭敬地叫唤。 “你是来救我的吗?”被晓星基督称为长官的这名中年男人问,语气彷佛无论晓星的回答如何都不打紧。 晓星基督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长官不解。 “我得到消息,后天你就要被送到赛亚克里尔军部进行盘问。” “没错。”长官说:“赛亚克里尔想要你们几个特务的档案密码,我不说;所以他们要进行逼问。” “基本上,今天的任务是把你带出去。”晓星基督一手拿下衔在嘴里的香烟,呼出一口白烟:“但我不认为你会乖乖跟我走。” 长官愣了一下,下一秒露出欣慰而体会的笑容:“对,我并不打算出去。” 晓星基督没有说话,看的出来他有些失望。 长官又指着晓星拿香烟的右手说:“你依然没把抽烟的坏习惯戒掉,迟早有一天会得肺癌。” 晓星基督不置可否:“当年你抽的比我还凶。” 长官摇头笑了笑,拿过桌上的烟斗:“身为塞万唯尔军人,至死我也不会背叛国家,更不会背叛你们这群从小由我训练的军人。” “还是一样死脑筋。” “谢谢称赞。” 如果不供出特种军人档案的密码,那么只有两个办法可走:活活被整死在赛亚克里尔拷问台上,或者是现在跟晓星基督逃走。但是长官却一口气否决这两个方法: “但是很抱歉,我不愿意死在赛亚克里尔的拷问手段上,也绝对不苟延残喘做个被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通缉的逃兵。” “又是你那套军官的荣誉。”晓星基督口吻不屑。 “不错。”长官说,慈祥微笑看着晓星:“记得当年的约定吗?由我提供经济和教育资源,而你们必须发誓在军校毕业后,永远效忠于我。” “这是我当年换来免于流离失所的代价。”晓星基督点点头。 “效忠于我相当于效忠国家;而你们这群特务所建立的功劳,远比那些从军二、三十年的家伙多更多。”长官缓缓道:“我知道你身为各各他的一员,你有自己想要追逐的梦想。” 晓星基督一句话也没说,但长官的话语却令他感到难受。他熟悉长官的思维,知道长官想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应该是我放手的时候了。”长官耸耸肩:“你们每个伙伴都是独立而想法特异的个体,我本来就不该绑得死死的。我死后,除了你们自己,这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档案密码,看你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决定去。” “……我会转告其他人。”晓星基督叹了口气。 “怎么,你在心里暗骂:果然是这固执老头才会下的头痛命令?”长官自嘲地说,然后指着晓星腰际:“借我你的手枪吧。” 晓星基督把腰上的手枪抽出,隔着监牢交给他的长官。 “这些你带出去,几十年后,风平浪静,想办法让我的手稿出版。”长官拿起桌上他书写的几张纸,又从木桌小柜子里拿出厚厚的一大叠纸张:“都是我的回忆录手稿。” 晓星基督接过。 “再见了,艾斯密,你永远是我最得意的学生。”长官按下手枪的保险擎,将枪口对准太阳穴。 晓星基督立正,右手在胸前敬礼致意。 枪声响起。 晓星基督走在闹区夜路上,避开迎面走来醉醺醺的行人,推扉进入一家酒吧。 酒 吧里面满是喝酒与球赛的吆喝声,晓星基督大致巡视室内,朝吧台的方向走去。 一名金发男人坐在吧台前等候晓星;他的瞳孔颜色介于蓝绿之间,抽着与晓星同牌子的香烟。男人面貌俊秀,但若用“斯文”一类的形容词形容,似乎忽略了男人身上所隐藏的杀气;他的眼神锐利,简单的动作即可察觉本身保持着高度警觉,彷佛随时都准备对付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敌人。他很英俊,脸孔轮廓带有一丝刚硬佻达的感觉,却又被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柔化。 男人原本和光头酒保攀谈;听到晓星接近他身后的步伐声,立即转过头来,表情欢迎地看着他。 “西华尔,让你久等。” “长官的决定是?” 晓星基督牵动嘴角,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很了解他,不是吗?” 西华尔没多说什么,递上香烟,替晓星点燃。 晓星基督吸了一口香烟后叫唤酒保:“给我一杯啤酒。” “长官后来怎么结束的?” “用我的枪自杀。”晓星耸耸肩:“他说我们自由了,看你以后要做什么都可以。” “其他人也是?” “嗯。”晓星说:“你是二号,还有九号、十一号,我们队上也只剩这四个。” “这不是印证你常说的:“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其他人在得到自由之前已经先失去生命。” 晓星没有回他的话。他灌了一大口侍者端来的啤酒,自言自语:“今天晚上真麻烦。” “等一下你要回去那个“各各他”?”西华尔询问。 “嗯,我跟他们说今晚就会回去。”晓星点点头。 “真乖啊,像个还没脱离母亲怀抱的孩子。”西华尔的口吻略带不满和讽刺。 “那里是我的家。” “喔……那么我们队上呢?” 晓星露出笑容:“特种部队只是我的“义务”,更何况这个义务已经不存在。” “因为脱离长官的桎梏,你就放松了吗。”西华尔蓝绿色的美丽双眼陡然一沉:“我们其他人可不像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晓星基督愣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回来队上吧。” “……特种部队在长官自杀之后形同解散。” 西华尔说:“你是三号、我是二号,就算特种部队解散,我们的队友关系还是存在。” “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晓星基督又灌啤酒。 “但是我──”西华尔的语气似乎对晓星的回答感到愤怒,他不假思索便脱口骂道:“那个该死的各各他!为什么你对他们那么忠心?难道你在那边有女人?” 晓星基督转头正视西华尔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珠。 即使仅剩单眼,他的眼神之锐利,竟令西华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晓星基督受伤左眼上头的那道疤痕,吞了吞口水。那熟悉的鲜血颜色、枪林弹雨的恐惧惴栗、保护同伴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晓星基督放松对西华尔的视线,吐出一口白烟。 “要我摊牌吗?” 西华尔瞳孔顿缩。 “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晓星基督缓缓说:“然后,大概是我们第三次、或第四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开始有一种感觉,你爱上了我?” 西华尔顿时干咳几声,硬是压抑惊异情绪,换上平静的表情面对问句,语气却在颤抖:“──你竟然……” 晓星基督耸耸肩:“很抱歉,我是彻头彻尾的异性恋者。” “……我知道。” “所以不要要求我回到队上或什么,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晓星基督喝完啤酒,拿着香烟起:“我得回去各各他,有空再见。替我向其他人问好。” 西华尔坐在原位,看着晓星基督的背影离开酒吧。 过了一会儿,一名满头挑染白发,外貌看来刚硬傲慢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坐到晓星原本的位置上。 “怎么,你们说些什么?” “我被甩啦。”西华尔对着对方苦笑:“九号,你们该不会也都知道?” 这位被称作“九号”的男人摊手:“同分配在一个队伍,多少能感觉到。”他说:“其实你应该感谢三号;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说破,只是希望保住你这个朋友。他今天把事情摊开来讲,一定是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题。” “是各各他。”西华尔叹了口气:“各各他的伙伴果然比我们重要。” “当然。”九号听了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你最看重这个组织;事实上,特种部队解散与否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因为我想留住他的动机一点也不单纯,他才跟我摊牌。” “你了解就好。”九号拍拍西华尔的肩:“别想太多。今晚起,我们就此解散吧。以后如果遇到麻烦需要我的帮忙,就用老方法连络。” “嗯。” “那我也要走了,再见。” “再见。” 秋天的夜晚比起夏日已稍添凉意,冷风吹得美术馆前树木摇曳,沙沙作响;几片叶子掉落地面,又顺着风势再度卷起,回旋之后才平息潜伏下来。 堕天基督从三层楼高的屋顶向下跳,一个利落翻转,无声无息地落于墙角,然后静静等待第一批美术馆警卫人员巡逻走过。之后,他起身,戴上手套,打开头顶上的气窗──那是美术馆厕所的气窗,是所有美术馆对外入口之中,唯一没有装上连锁红外线防盗铃的部份;堕天基督只需要一点简单的技巧就可以拆卸它上头的警报装置,避免开启窗户的同时发出声响。 尽管如此,窗户的开口也只小得够让猫、狗之类的动物通过;堕天基督抓住窗台向上跳,在墙壁面突起的部份,然后从夹克背心的口袋拿出一把螺丝起子,将手伸到窗户里面,把锁住窗棂的螺丝松开。 等到他把扣住窗棂的二十五个大螺丝钉拆掉之后,窗棂立刻被拉扯下来。这么一来,露出的缺口虽然不足以让成年男人进入,却可以让堕天通过。 堕天抓住墙壁上的水管,身体像溜滑梯一样滑入气窗之内。 美术馆的展览走廊上,堕天基督移动的步伐有如幽灵一般,完全不在地毯上留下行走痕迹。他顺着走廊一路往b区展览厅去,轻步跑上停驶的电扶梯,然后穿过正在换展准备的房间,直接来到典藏文物展的专有房间。 一幅幅世界名画原本悬吊的位置现在空无一物;这些名画早在美术馆打烊之后,由中控中心将作品移到地下室的防盗金库。如果堕天基督的目标是这些作品,或许除了他之外,最好加个十字、伏燹或血基督等其中一人协助偷取。但是堕天基督今天的目标,却只是墙壁角落一幅还未贵重到需要如此保护的作品。 那是近现代画家,科利尔文·达魏尔的作品──风。 “风”的画面处理十分具现代性;画者使用多种媒材铺陈在作品上,制造出一个立体的成品;这样成品是一个似人非人的脸孔,不管从任何一种角度来欣赏,都能感受到“人脸”受到强风吹拂而变形的动态效果。 堕天基督从腰带上拿下一个发射按钮。 即使只是近现代画家的作品,能够被收藏于典藏文物展示,也代表着其价值不斐;画作之前除了有玻璃框架之外,还布满敏感的红外线侦测器。 堕天基督朝天花板按下发射按钮。瞬间,强而有力的刀头绳飞了出去,紧紧咬住天花板,堕天基督拉了拉绳子确定负重力,又按下另一个按钮,让自己的身体凭空吊在天花板上。 偷盗者由上而下,于是布置在画作之前的红外线侦测器失去了它的保护功用。 堕天基督从上方打开画作的玻璃框,把里面的作品取出,小心翼翼地拿手电筒在画面上来回照看。 接着,他动了些手脚,又把画作原原本本地放回去。 同时堕天基督晃晃身体 ,松开支撑他的长绳,双脚朝下立地面。带着满满的诡异表情,故意上前触摸红外线侦测器;瞬间触动警铃,他随手拿了旁边的花瓶打破窗户,跳出美术馆,消失踪影。 两分钟后,警卫人员匆忙赶来,现场只留碎裂的花瓶、玻璃,以及看似完好无缺的美术作品──“风”。 未到清晨,美术馆馆长以及数位负责保安的高级主管、鉴定科人员纷纷赶到典藏文物展室。 美术馆宣布今日,也就是十月十二日临时闭馆一天。 四位鉴定人员在他们主管的监督下,小心翼翼地将“风”连框架带画送到鉴定室;他们把图画放置在一个平台上,拆卸框架后准备进行检查。 与此同时,一双淡蓝色,清澈透明的眼睛正饶富趣味地看着电脑。萤幕上显示入侵鉴定室监视器后出现的画面;他悠闲自在地支着头,一手拿酒杯,观看四位鉴定人员,外加一名鉴定科科长五人围绕着画作。 “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十字基督摇晃着水晶杯,然后把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让我来吧。”绽华基督坐在客厅另一头,那刻意瞇细的漂亮双眸残忍地盯视电脑萤幕上面的五人。 十字基督于是把笔记型电脑推到绽华面前,指着enter键:“按下去就可以了。” “威力确实可观?” “伏燹特地组装的炸弹,相不相信就随便你。” 晓星靠在客厅的门边说,身旁是闭目养神的影基督。她感觉像在休息,又像在聆听曲子般静静地数着拍子。 客厅并没有播放音乐,影基督却逐渐哼出她打着拍子的曲调;那是一首二十世纪初的钢琴曲,叫做“之后的诅咒”;原曲创作的本意是诅咒作曲者──佛里达·拉毕尔已死的杀父仇人,诅咒他们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三年前有个知名歌手将钢琴曲填入歌词,成为现在影基督口中轻唱的曲调。 虎基督坐在沙发离其他人最远的位置,狮子们正蛰伏于她的脚边;睡着的伏燹靠着其中一头,趴在绵软鬃毛上,睡得香甜。那头可怜的狮子似乎早就想挣脱伏燹的束缚,伏燹双手却紧紧抱住温暖的狮毛,令牠感到难受而小声低吼抗议。 此时,伏燹睡酸了,改变姿势别过头继续她的美梦。 圣子基督走进来,看到众人而感到意外:“你们还没动手?” “正要。” 绽华边说,手指按下键盘的enter。 ──萤幕的监视器画面中,惨叫爆出。 就在enter键被绽华按下的同时,位于鉴定室桌面上的“风”倏然着火,接连一朵火莲般的烈焰,夸张地爆炸炫染而开。 彷佛连火焰燃烧都有一种震荡空气波浪的声音;火焰先是红色,紧接着转变为更加高温的蓝,放肆灼烧毫无预警的五人。 直到五人面像恐怖地倒卧于火海之中,绽华基督满意地露出微笑。 “差不多了吗。” 影基督停止哼歌,张开眼睛,抬头询问圣子。 圣子点头。 于是其他人也一一起身。伏燹基督在虎基督粗鲁的拉扯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醒来,迷迷糊糊看着众人。 “怎么着?” “该走了;放开我的狮子。”虎基督道。 伏燹这才赶紧把抱着温暖狮子的双手松开,总算得到解脱的美洲狮立刻绕到虎基督脚边,依恋地摩擦主人脚踝。 基督们行动了。 血基督感到讶异地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从病房走出来,到走廊的窗边接起电话。 “怎么?” “圣子要我打电话给你。”手机另一头是十字的声音:“今晚有好玩的,问妳想不想参加。” 血基督对十字这番有所保留的问话,仅仅思考一秒钟就大概猜测是什么事情:“你说绽华?” “嗯。”十字道:“妳在放假,可以不用过来;但是圣子叫我问问,她说,妳可能会有兴趣。” “的确。”血基督扯开笑容:“算我一份。” 十字表示了解:“五点影去接妳,妳们两个一起行动。” “麻烦影顺便替我把武器带来。” “好,我会告诉她。” 谈话至此结束,血基督挂上电话。 她转身回到病房,然后对她的哥哥说:“今天我五点会离开。” “……你们各各他要行动吧。”血基督的哥哥冷漠道:“你们今晚打算做什么,又要去刺杀哪一个政客或大企业家?” 血基督没有讲话,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打转。 但是他又追问:“杀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 血基督冷冷笑了一下。 “我们今晚的确要解决很多人。”她的笑容带有一种高傲:“即使如此,他们不过是些混帐角色。” “妳怎么可──” “哥哥,是你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血基督对着她的哥哥缓缓说:“我们这么杀人,和因战争杀人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就是看不惯在承平时候的杀戮行动。” “这和战争并不相同。” “死的不都是人命吗?” “因战争而死的是士兵,你们杀的却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原来如此,那么还真是刚好。”血基督故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晚要解决的,全都是赛亚克里尔士兵。” 漂亮的翻转,一黑一红两道人影瞬息间以悄声无息的技巧,翻入方舟**的围墙内。 甫地,身穿黑色连身长裙的影基督又跳起来,退到身后高大树木,在细弱的树枝尖头随风轻摆。 血基督那把长剑贯穿一名巡守士兵的脑袋,她抽回剑之后把血水甩向地面。 “我们往哪个方向前进好呢?” 影基督轻巧地跳回血基督身边。 血基督看看两旁,又看看前方士兵们的宿舍大楼。 “先解决这两排宿舍;高级军官的宿舍留给虎和绽华吧。” “好的!”影基督翻空向上跃,瞬间立在高有二十三层楼的楼顶;高空的夜风呼呼吹动影基督黑色长裙,挽发后,垂下的十几条细长辫子随风摆动,微微上扬的嘴角因为月光的照耀显得诡异而不怀好意。 血基督只抬眼看了一下,踢破一楼窗户直接闯入宿舍大楼。 一楼的警卫兵听到玻璃碎裂声立刻按下呼叫按钮,此时血基督已立在他左侧。 事实上,血基督自有不被对方惊觉而无声息杀死对方的本领,但是此时她并不打算这么低调。血基督右掌抓住警卫兵脖子,把他抵在墙上。然后她拔起长剑,剑尖从士兵额头进入,将对方活生生钉死在墙面。 不消三分钟,其他士兵快速赶来现场,见到这一景象无不错愕。 血基督趁着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抄起长鞭猛力挥去!长鞭毫不留情**向士兵,有如排山倒海,士兵们一个个惨叫向后倒下。紧接着,那些在地上呻吟挣扎的家伙,看到血基督优美又残忍无情的身影,拔起长剑一刀又一刀往士兵的脑袋戳刺,脑肉被切击成碎片,十几人的鲜血满地都是。血基督跳开这些尸体,走出血液汇聚成的范围,寻找通往二楼的楼梯。 宿舍大楼有二十三层楼,血基督由下、影基督由上开始,看看谁先到达十二楼。 十字基督静静地坐在书房中等候邀请他的主人。晓星基督则伫立于他身边,规规矩矩地一语不发。 过了一会儿,一名发色乌黑,发量也还算茂密,却杵着木头拐杖,穿着轻便家居服的男人开门走进来。他的步伐有点蹒跚,这应该就是需要拐杖行动的原因;男人进房后看到晓星基督,感到十分诧异。 “席隆特,这位是?” “法拉佐先生,他是我的保镖。”十字基督起身和克梭卓提·昂·法拉佐握手,十分得体有礼地说。 “他一定得待在这边?”克梭卓提的 口吻透漏些许不悦,应是和晓星基督左眼上的疤痕有关。那道划伤眼睛的疤痕使晓星基督英气飒爽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独特杀气,带有一定的危险性。 十字基督却微笑解释:“这位先生同时也扮演今晚一位十分重要的角色,就请容我暂且将他留在现场吧。” 克梭卓提点点头,想了一下便不再坚持。反正他并不认为眼前的两人对他存有任何威胁性,因为自己是如此地高高在上。 “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你今天来见我,应该没有告诉别人吧?” “除了您,以及我身边这位保镖,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十字基督恭敬地说。 克梭卓提表示称赞:“那么,我们今晚将能够好好讨论你的前程。” 十字基督与克梭卓提相偕坐下。 “今年你不过是个初次当选的小议员罢了;你会向我求助,也是希望能够靠拢我的这一个派系?” 十字基督没有马上作回应:“事实上,今天我会斗胆私下要求见您,是带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喔?”这样的回答令克梭卓提感到新鲜讶异:“那么你今晚……” 十字基督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想请教法拉佐先生,您该不会是赛亚克里尔军方买通的间谍?” 谁知克梭卓提听了这话,脸上表情并没有改变。 十字看在眼里,忍不住偷骂老狐狸。 一般来说,被说中事实的人反应分两种,一种惊慌失措,另一种为了掩饰惊慌会故作镇定。 即使十字基督诬赖了别人,无辜者的反应也应是极力地否认。但是克梭卓提毫无反应,脸上的表情平静地像什么都没听到。 “为什么突然谈到这个话题?”克梭卓提缓缓露出笑容:“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即使这样缺乏明确正反面回应的答话,十字基督却已经得到答案;或者说得明确一点,十字基督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他手上根本早已掌握克梭卓提暗通赛亚克里尔的证据。 克梭卓提心里如此估计,所以没有清楚地与十字周旋,而以奇怪的反问企图掌握十字基督的目的,以及他了解事情内幕的程度。 十字基督不想与他玩着互相套话的游戏,因为这不是他的打算。 “我当然没有傻到要向社会公开你暗通赛亚克里尔的证据。”这话合情合理,对一名“政治家”而言,类似的正义行为根本是一种无谓的虚伪:“今晚要求私下会见您,是想与您确认一件事情。” “很有趣。什么事?” 十字基督又露出一贯的优雅笑容。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比浅笑还要亲切,带着一种打算着某些事情时候的诡异感觉。 “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伯爵,您应该知道这号人物。” 克梭卓提考虑了一会儿,准备在这个问话上妥协回答:“是,我当然知道他。” “那么想必你从赛亚克里尔内阁那里,得到密根利斯伯爵身为各各他成员的消息。” 克梭卓提没有讲话。 “所以孤儿院的屠杀,您也是共犯了……” “孤儿院?”克梭卓提挑起一边眉毛,很是傲慢:“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聪明人,就别装傻。”十字基督冷冷地说:“您提供国内贵族的资料交给赛亚克里尔,又把密根利斯伯爵名下成立的机构名单提供给他们,协助赛亚克里尔士兵屠杀孤儿院。” “你这是在指控我?” “法拉佐先生,您难道不觉得任何地方不对劲?”十字基督说:“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不认为我问你,你会老实回答。” “真不巧,因为我现在正打算告诉你。” 十字基督缓缓地说:“因为我是密根利斯伯爵的好朋友;说得更清楚一点,事实上我也是各各他的成员。” 克梭卓提不愧是资深大议员,即使听闻这样的事情,面不改色。 “那么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先告诉你几件事情。”十字基督又露出诡异的笑容:“今天早晨美术馆那位鉴定科科长──也就是你与赛亚克里尔联络时候的心腹手下──已经死于爆炸与火灾现场,死前还拉了四名部下陪葬,想必关于这件突如的意外你已耳闻。” 克梭卓提依然不动声色。 “今晚方舟的所有士兵,会在十二点前被全数歼灭。” 克梭卓提微微抖了一下身子,但没有多余动作。 十字基督又道: “至于你,请跟今晚的月亮道声再会吧。” 晓星基督一个健步来到克梭卓提身后,双手捧住他的脑袋,扭动,克梭卓提颈部断裂,立刻瘫死在属于他的安乐椅上。 影基督的笑容永远都这么亲切而令人安心。 此时的她温柔轻盈地坐在窗台上,瞇起眼睛笑,看着眼前壮观景象。 十几个大男人都漂浮于半空之中,眼珠爆向地面,耳朵和嘴巴流出的鲜血往地板上滴。 “啧啧啧……这样就被解决了,意志力真是脆弱。”影基督缓缓说,从窗台跳到地板:“放下这些士兵吧,我们往下一层楼走。” 有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询问: “解决宿舍大楼的士兵后,不去监狱释放犯人?” 影基督摇摇头:“今晚是来杀人,不是救人。” “是。” 一阵风吹了过去,十几个大男人尸体重重掉到地面,发出沉重的钝响。 影基督向后翻身跳出窗外,抓住下一层楼的窗沿,重新跃入室内。 “之后的诅咒”歌词轻哼于夜风之中,掠过树梢,乘风远去;一面深深诅咒那些已经死亡的士兵。 ──九十三;为这九十三条人命、也为我们同伴的哀伤讨回公道。 虎基督嚣张佻达地走入方舟高级长官们住宿区,进入最大的一间办公室。 “唉,热死了,活动筋骨这么久,满身是汗。” 她大大地扬起胜利者专属的傲慢笑容,看着坐在椅子上,因讶异而动弹不得的方舟总司令官,阶级是中将。 “……你们这群杂碎!” 不愧是赛亚克里尔中将,即使面临如此强大的敌人依然能够愤愤吐出痛骂;他挣扎想起身,抓手枪瞄准虎基督,那只手却被用力按住。 “别急,不然你的右手很快就会废掉。” 中将还是企图反抗,抄起另一只手朝虎基督打去,虎基督快速一截,他的双手都被抓住了,虎基督用力转动,他的手腕应声脱臼,中将惨叫,大声痛骂:“你们是怎么把对外通讯通通切断的!混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有伏燹帮忙。伏燹基督,听过这号人物吗?她动了点手脚,你们那自以为严密的对外联络系统就全都瘫痪了。” 此时,绽华基督也走进来,态度就像进自家门那样随便。他看向虎基督又看向那名中将,手上握着一朵突出许多节刺的玫瑰,用食指和拇指巧妙地转动;玫瑰颜色鲜艳,绽华基督那对湛蓝双眸也静静染上嗜血的暗红色。 “妳这庸俗的凡人竟还没把他解决。” 绽华基督缓缓说,讲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微上扬着。 “吵死了,外面的军官都杀完了?那么这个是最后一位。杀掉这家伙,全方舟的军官也到此为止。” 绽华基督食指、中指和拇指熟练地出力,射出玫瑰花,中将的脖子立刻遭到绿茎狠狠贯穿。 咽喉被切断了。 伏燹和堕天的车子停在方舟大门口五百公尺远的围墙边。堕天基督支着头,有点半发呆看着窗外;伏燹基督躺在仪表板上睡觉,车内悠悠地放着钢琴曲。 过了一会儿,伏燹醒来,揉揉眼睛。 “……他们还没回来啊。” 她看向后座询问堕天。 堕 天点头:“为什么我们不下车?” “你想去玩?”伏燹疑惑:“累死了,为什么没事找事做?” “伏燹大姐妳至少都切断了方舟对外联系,我却没帮上忙。”堕天耸耸肩。 伏燹莞尔:“要的话,你就下车玩玩吧。” 堕天听了很是兴奋。 伏燹基督指着前方坦荡的人行道。 “往这边一路走,你去把方舟正门的二名士兵干掉。” 堕天听伏燹交待这件任务,心里惊讶。即使伏燹刚才一直在睡觉,思路却很清楚;她早就注意到方舟正门还有二名士兵没有人去解决。恐怕,在基督们潜行入侵的情况下,那两名士兵甚至不知道方舟内部出事了。 伏燹从座位底下抄出一把手枪:“拿去吧,给我看看晓星训练你的成果。” 堕天把手枪揣入口袋,右手按着。伏燹拉住堕天准备下车的肩膀,邪邪的笑:“如果失败了,就往外跑吧,我来帮你收拾残局。” “……我还没这么没用。”堕天嗤道,伏燹笑得更开心。 随行基督和圣子基督不知何时竟然立身于一间空旷且豪华的卧室内。 “……利斯兰少将,给我起来。” 圣子基督粗鲁地一把拉起那偌大卧室内,躺在软绵绵床上睡着的男人。她使用标准又好听的赛亚克里尔语,甚至使用了赛亚克里尔人才会习惯的军方话。 男人惊醒,睁眼讶异于看到眼前这两名陌生的漂亮男女。 “你们是谁!” 圣子基督的口吻冰冷而带着厌恶情绪:“各各他。”她睥睨地说:“我们来讨债了。” “各……” 男人心想,这两人是如何躲过屋内部下的层层警报和保安人员?难道他们都已经被…… “没错,屋子里其他家伙都死光了。”圣子基督揪住男人衣领,露出一抹笑容:“你的妻女、还有今晚从赛亚克里尔过来的你那宝贝儿子、你哥哥的中尉侄子,全部先一步赴黄泉等你。” “你们──” “闭嘴,先想清楚,如果敢的话再大叫。” 圣子基督手指抓着男人衣领,尖锐的指甲轻轻按在他脖子上。 男人被她这么一恐吓,居然连呼吸都刻意微弱。 “很好,你还有一点杂碎畜牲该有的对危险的警觉性。”圣子基督放开男人。 随行基督手上那把弓接着比在男人颈边,警告男人不要轻举妄动。 “你和克梭卓提·昂·法拉佐暗中连络,利用方舟士兵进行屠杀孤儿院行动。”圣子基督使用的是肯定句,一点也不给对方辩驳的打算;然后她又勾起漂亮的唇角:“记着,要知道这个愚蠢计画赔上多少人命;你全家老少为此而死,甚至连累全方舟的士兵。” 男人听了目瞪口呆:“你们把方舟……” 他太过激动了;事实上,心平气和地想想圣子说的话,就会觉得她的逻辑很奇怪。拟定屠杀方舟计画的是圣子基督,圣子却拿短短几句恐吓,就把责任推卸给眼前这可怜的男人。 “不相信?想活着看看明天报纸头条吗?”圣子基督莞尔一笑:“也好,就让你活到明天早晨。” 随行听了这话皱起眉头:“圣子……” “没关系,今晚饶他一命。”圣子基督扬起诡异的笑容,伸手阻止随行持弓的右手攻击对方;但这样的笑容实在令男人感受不到任何施舍他多一点生命的好意。 随行犹豫了一会儿,妥协圣子:“好吧,我们走。” 圣子基督退到窗边,脚上高跟靴看似随意地用力一踹,就把两扇窗户向外踹开,部分玻璃碎裂。 她翻过窗台,随行随后,两人身影转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男人坐在床上,愣了许久,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真实性感到怀疑。 堕天基督无声无息地接近方舟大门口,对着背向他的士兵开了一枪。 碰,那名士兵胸膛中弹跪地倒下;另一名士兵惊讶地朝子弹发射的方向连续射击,却见堕天基督瞬息间已立于那仅存士兵的右侧。 又是碰一声,士兵右太阳穴留下一个焦黑伤口,左边太阳穴则瞬间喷出脑浆和血液。 与此同时,背后的军官宿舍发出声响吓人的爆炸。 远在堕天基督转头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之前,火舌已自宿舍顶端猛然窜出;着火的区域并不大,但以效果来说,已经达到令周遭区域注意方舟异样状态的程度。 堕天基督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方向。 他想,大家是故意要让方舟的屠杀赶在明天早报被报导出来? 过了一会儿,两抹人形自火焰影子底下逐渐出现。 “……欠扁的家伙!” “我不会强迫知识贫瘠的低等人类理解我的想法。” “你──算了!我不跟白痴讲话!” 是虎和绽华;堕天看到他们,赶紧走过去。 虎基督看到堕天,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的工作不是留守吗?” “伏燹大姐要我干掉那两名士兵。” 虎基督冷眼看了门口倒地的士兵一眼,连个冷淡的回应也没有;她转身走出方舟大门,脚上高跟鞋发出响亮的喀喀声,朝车子去。 绽华基督倒是露出赞许的笑容。但他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只是示意堕天一起回车子里。 堕天没有马上回去,所以绽华自己离开了。 堕天基督看绽华和虎基督都走出方舟大门,就往影和血基督负责的一般士兵宿舍前进;他看到影基督优雅颀长的黑色影子立在屋顶上,像跳水选手那样向下跳跃,半空中,转了两圈,落地于草皮。 位于十二楼的血基督,她的高跟靴一脚踢碎窗户玻璃,然后两手握着长鞭柄,往外面甩放。一名身穿赛亚克里尔军服的士兵尸体被甩出窗外,卡在大树枝上,血基督抽回长鞭,鞭子末端的倒刺顺势把士兵皮肤与胸肌撕裂,鲜血淋得树叶上面点点红斑。 “对堕天来说真不是个好教育。”影基督看着眼前景象喃喃自语。 血基督接着用鞭子作辅助,沿着墙壁跳下来;瞄一眼堕天基督:“你怎么过来了?来帮个忙吧。” 堕天听到血基督交代工作给他,自然随影基督与血基督进入一楼屋内。 影基督递给堕天一双塑胶手套,示意他戴上;血基督则给他一只黑色袋子。 “这要做什么?”堕天不解。 血基督才刚把鞭子收好,这时已经抽出长剑:“知道人的心脏长什么模样吧,我要十个,装到袋子里。” 堕天闻言愣住,看向影基督。 影基督耸肩:“照做吧,谁叫你要来凑热闹。” 血基督此时用长剑切开一名士兵胸膛,隔着肋骨戳出他心脏,丢进自己手上的袋子。 堕天基督差点没吐出来。 二十多分钟之后,堕天一随影基督、血基督从宿舍走出屋外,就看见伏燹笑瞇瞇地在门口。 “怎么样,游戏好玩吗?”伏燹故意问堕天基督:“还会闷吗?” 堕天恍然大悟:“原来就是这样妳才让我出来!” “嘿,我只叫你杀了那两个岗的士兵,没要你跑去找影和血啊。”伏燹无辜地说:“如果你乖乖回车上,血就不会要你做恶心事了。” “好了,别聊天,换妳干活。” 血基督制止伏燹和堕天的对话,伏燹表示了解,要他们三人退远一些。 尽管伏燹基督只是在那里,堕天瞬然看到大楼从最顶层的二十三楼开始,一层一层依序爆炸,窗户碎裂、黑烟冒起,自内而外窜**舌。 某些人体残肢,像是手臂、大腿等等的东西弹出窗户,掉到大楼外的草坡上;一片狼籍,惨不忍睹。 “……怎么办到的?” 堕天不可思议地问,伏燹只是笑笑。 “自然有秘方嘛。” (本章完)

第12章 after slaughter 大清晨,海隆·泰加丹已经端坐在会议桌首席;他的两边坐满内阁阁员,正准备开始每天例行的内阁会议。每日会议之前,各部门都会呈报重大决策事项,同时也是九荒亲自报告某些特定事物的时刻。 二荒天野──瑟西利·奥戴利蒙得到允许后走入会议室;她后面跟着一名穿医师白袍的年轻男人,借着几位阁员递给海隆·泰加丹一份文件,海隆打开查看,点点头,并把文件交给其他人传阅:“这份死亡证明写得很高明。” “过奖。”那位年轻医师低头谦虚地说:“比起发生意外,不如证明他们是过量服用药物,造成集体死亡。” 海隆表示赞许这个点子:“还能巧妙地破坏他们名声。” “是的。” 海隆·泰加丹于是再次确认:“所有背叛内阁的叛徒,确实解决干净?我不要有漏网之鱼。” “是。”二荒天野道:“此次任务是由在下的副官负责,在下事后也到现场查看过。” “很好。”海隆发出沙哑的笑声:“二荒、妳的副官,还有你,”他看着那名医生:“你们三个这次都有功劳。” 其他内阁阁员传递完毕的文件回到海隆手上,海隆收起后,示意两人可以离席。 五荒左垣随后走进来,并且请二荒留步。 二荒天野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五荒,海隆也是;然后海隆示意五荒左垣报告事情。 “这是最新消息。”五荒左垣把一份塞万唯尔早报放在海隆面前,要二荒也上前观看。 其他阁员纷纷探头过去。 十月十三日早晨的报纸,头条用着极大版面输出彩色照片,是方舟军官宿舍屋顶熊熊燃烧着火焰的照片。 头条下方,刊登了一段篇幅不长,却简洁有力的文字: “这是复仇,为可怜的九十三位孤儿。 我们是各各他。 塞万唯尔绝不屈服于赛亚克里尔的淫威之下; 如果警察大队无法替塞万唯尔讨回公道,那么我们即是公道。” 之后是一大段记者批注的文字;里面以犀利笔调痛骂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因为惧怕来自赛亚克里尔的压力,迟迟不敢公布摩洛斯孤儿院屠杀案的真正犯人。 “……这代表什么?”海隆·泰加丹深吸一口气。阁员们发出惊讶的讨论声,但五荒左垣恭敬地请他们都先安静下来。 五荒左垣缓缓道:“方舟所有士兵都被屠杀殆尽,没有一人存活。” 在场高官闻言,更加喧闹起来;海隆·泰加丹皱起眉心,二荒天野微低着的脸庞一沉。 “那些被关禁的犯人呢?” “没有人逃跑;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跑进方舟杀光所有士兵,却没有放走任何一个我们抓起来的犯人。” “你说的“他们”是谁?”海隆·泰加丹口气微愠。 五荒左垣敬礼表示歉意:“依照报纸上的说法,是塞万唯尔的各各他。” “……那就毁了各各他。” “万万不可。”二荒天野陡然抬头出声,带着笑容,口气有礼却强硬地制止海隆·泰加丹的怒话。 她停顿片刻后道: “恕在下多言,这一场屠杀是在为那些孤儿复仇。” “所以呢?” “一报回一报。”二荒说:“对塞万唯尔而言,这场意外是在回敬上回孤儿院遭血洗的仇,这种关键时刻的任何动作,属下斗胆请求总长慎思而后行,务必考虑塞万唯尔群起民怨的后果。” 海隆·泰加丹沉默片刻:“内阁会议开会之后,会对你们下命令。” “……是。” “另外,我还想知道派到塞万唯尔的利斯兰少将,他现在怎么样?” 五荒左垣恭敬道:“刚才连络过,没有回应。” “死亡?” “不确定,但很有可能。” “查清楚这件事。” “是。” 熊熊烈火从深夜一路燃烧至清晨,火势在消防人员的努力之下,总算赶在早上八点之前扑灭。 尉尔进入火灾现场的士兵宿舍,他旁边跟着一个肥壮的胖子,是实姆。 两人拿手电筒在屋内走来走去,大致看了一圈。因为先前已经清除尸体,现场除了满地焦黑的痕迹,几乎没什么特别发现。 “法医说尸体是死亡后才被炸裂开来。”尉尔闲聊似的对实姆谈起这件案子:“也就是,士兵死后才发生火灾。” “有查出爆炸原因吗?”实姆问。 尉尔点点头:“你一定不相信,是老鼠。” “老鼠?” “嗯。”尉尔解释:“各楼层原本就被安装炸弹,但真正引爆炸弹,却是因为老鼠啃咬电线。” 实姆听了很是惊讶:“不可能,根据报告,爆炸是由高层往低层依序发生的啊!炸弹在同一时间依序爆炸,这样的巧合居然是老鼠?”他摇头表示:“我不相信。难道老鼠之间可以互相告知:我现在引爆炸弹,记得下一个换你喔!” “我也不相信。” 一名黑色短发,戴着橘黄色有色眼镜的年轻人走过来,嘴里叼着一根烟。 “银,别抽烟,会破坏现场。” 这位被称为银的年轻男人不置可否:“烧成这样,你还能证明什么吗?” “至少得到炸弹引爆的原因。” “那对案情没有任何帮助。”银冷冷地说:“犯人很明显就是各各他,报纸上甚至都注销他们间接承认犯罪的证据,而我们居然无法逮捕他们!” “冷静点。”尉尔安慰道:“回到刚才的问题,老鼠。” 实姆点头。 “你们还记得摩洛斯孤儿院的那件案子?” “不是我负责的,不过有印象。” “我也是。” 实姆和银轮流说。 “我亲自到过现场察看。”尉尔道:“有两具尸体属于赛亚克里尔人,奇异的是,他们身上布满被蚂蚁爬过的痕迹、其中一人体内还存有很多蚂蚁尸体。” 实姆听得皱起眉头:“好恶心。” “这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报纸上说“可怜孤儿”是指摩洛斯孤儿院爆炸事件的孤儿;那间孤儿院登记在一名叫做德瑞里希华·昂·密根利斯的伯爵名下,老实说,他就是基督之一。” 银不置可否:“有证据吗?” “没有。”尉尔道:“要拿到证据证明基督的身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曾经尝试拿到另一个我怀疑也是各各他基督的指纹,但是遇到阻碍。” “为什么?”实姆疑惑。 “那不重要,稍后再谈。”尉尔把话题引导回去:“总之,这位被我怀疑的杀手──她是个女人,摩洛斯孤儿院爆炸的时候,也在现场。” “等等,让我猜猜你的推测。”银阻止尉尔把话说完,若有所思:“既然这次方舟事件是各各他下的手;你说摩洛斯孤儿院爆炸事件,有一名基督也在现场,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具有控制蚂蚁和老鼠行动的能力?” “没错。” “喂,怎么一下子跳到结论?”实姆抗议:“我不懂。” “你能想象好端端一个人,全身爬满蚂蚁的原因吗?”银引导地问。 “因为他死了 ?”实姆说:“所以蚂蚁爬上来。” “不,他们的死亡时间肯定在蚂蚁爬到身上之后。食道和气管里都是蚂蚁尸体,那两个赛亚克里尔军人是窒息死的。” “谁知道呢?”实姆觉得不合理。 “姑且不论气管;大量蚂蚁卡在其中一个人的食道,一定是士兵把蚂蚁吞进去才会这样;至少死人不会吞咽。” “难道蚂蚁不能在他死后,爬到食道里面去?” “口腔唾液含有分解淀粉的酵素,身体的其他器官无法分泌;经过解剖证实,这些酵素跟着蚂蚁一起来到食道;如果蚂蚁在士兵死亡后爬到食道,身上就不会带有这么大量的淀粉酵素,因为死人无法吞咽,口腔内的腺体也会停止分泌酵素。”尉尔缓缓道。 实姆摊手表示投降。 “好吧。” “那么,一个活人,为什么蚂蚁会一窝蜂爬到身上?”银问。 “那个军人身上带有什么吸引蚂蚁的分泌物。”实姆抢着解释。 “我曾经这样假想过,但是军人尸体上并没有残留任何类似的化学物质。”尉尔说:“我的想法是那些动物被控制了。” “听起来很荒缪……” “但是这样的例子的确有过,”尉尔说:“脑电波特殊的人类,经过实验证实可以与低等动物进行心电感应,进而命令他们。” “我听过这个例子,可是我记得那项实验并没有被正式公开承认。” “仅供参考;不过,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觉得是一个对我们眼前现象的合理解释?” “或许吧。”实姆和银脸上的表情并不认同,但也没有反对。 八荒后主、四荒地舞和六荒右权,纷纷在每日的内阁会议结束之后收到命令。 “带副官,共六人机密处决所有方舟内的犯人。” 另外还有交予五荒带领一批军人执行的任务。 “……利斯兰少将的消息如何?”八荒后主打开命令,询问身边接到相同命令的四荒地舞和六荒右权。 六荒右权回话:“今天晚间头条就会发布赛亚克里尔驻塞万唯尔外交官,全家遭到屠杀,以及外交官举枪自尽的新闻。” “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一个口讯,留给留话机。”六荒右权从口袋拿出一个录音器,按下播放按钮,录音器发出一个男人粗喘的声音,还有他焦虑的口气: “……呼……他们──他们找上门来了……我看到新闻了,他们是玩真的!我……我对不起赛亚克里尔,但是……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三个连续的对不起之后,是一阵响亮的枪声。 “里面的“他们”,指的是各各他。”六荒右权道。 “各各他威胁利斯兰少将?” “他的家人就是各各他杀的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四荒皱起眉头。 四荒地舞的副官,艾勒薇斯请示过后走过来。她的手上捧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走到三个大人面前才停下。 “那是什么?”四荒地舞问。 艾勒薇斯恭敬地回答:“玻璃盒。” 边说,她用右手把黑布拉起,下面是一个透明的端正玻璃盒,里面塞满某种血淋淋、一颗一颗的东西。 三人先是错愕,总算八荒后主回过神来:“方舟!” “是。”艾勒薇斯缓缓解释:“初步估计应是方舟内赛亚克里尔士兵的心脏;现场有二十具尸体,胸腔内的心脏不见踪迹。” “包裹是各各他寄出的……” “这件事情,内阁会议知道吗?”四荒地舞询问她的副官。 副官恭谨道:“是内阁阁员命令拿过来给您们过目。” 四荒地舞对艾勒薇斯表示了解,对其他两人说:“有件事情:消失四年多的塞万唯尔警察第二大队,最近出现在塞万唯尔国内。” 另外两人的表情并不吃惊,看来多少有所耳闻。 “我们捎个消息给他们,告诉他们几月几日要进行屠杀,看他们打算怎么做。” “是试探,也是挑衅?” “如何?”六荒右权浅浅一笑。 伏燹基督推扉走入一家装潢亮丽的咖啡厅,瞄了眼玻璃门上反映出来自己的影子,又看看咖啡厅内的客人。或许因为时间不对,大清早的生意较其他时刻冷清,只有两三桌客人;伏燹基督便选没有人的吧台位置坐着,背对窗外。 老板隔着吧台问她:“要什么?” “卡布奇诺。” 伏燹一面说一面从旁边的架子上找份杂志来看;她挑中某本介绍当季流行服饰的杂志,封面正是绽华。 翻开几页,除了宣传绽华基督十一月将有场以他为主角的服装展,甚至提到了摩洛斯孤儿院事件。 “……杂志就是这么八卦。” 伏燹基督喃喃自语,心想:绽华的身分果然最容易出问题。 咖啡的香气微微传来,然后是奶泡的甜味。店内放着轻柔的音乐,没多久,伏燹基督的卡布奇诺已经被端到面前。 她拿茶匙舀起咖啡杯上面的泡泡一口一口的吃,把所有奶泡吃完之后,才开始喝咖啡。 店内的老板正在擦拭吧台旁边的二人座位置,好像有客人刚走;打扫完毕后,老板走到他放置在吧台旁边的手提电脑,选取某个档案,打开并飞快地打字。 伏燹基督觑看着。 是一份文件档案,标题写着“第一章”。 似乎是篇小说。 伏燹基督不动声色地追着老板打字速度阅读,是个内容与杀手有关的故事。 店内门铃乍响,有客人进来了。 老板听到铃声赶紧搁下电脑起身招呼客人,又忙到吧台后面去。伏燹基督坐挺身子,眼神自然地飘向电脑,偷偷阅读故事的进行。 此时那名新进来的客人很不识相地正好挡在伏燹和电脑之间,把她的视线完全遮蔽。伏燹噘嘴,抬眼一瞧,那家伙选择伏燹身边的位置坐下,这令伏燹感到讨厌。 正常情况,如果座位没有客满,一般人不会刻意挑这种与陌生人紧临而坐的位置;可想而知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 无论是善意或恶意,对伏燹来说都太多余了,所以伏燹干脆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子背对对方,小口啜饮卡布奇诺。 她的视线又集中在流行杂志对当季服饰的品评文字上面。 伏燹基督旁边那个人点的是黑咖啡;他向老板另外要些奶精,然后竟主动开口对伏燹说话。 “喂,”他的语气不太有礼貌:“我是银。” 伏燹基督并没有搭理他,假装没听到。 对方似乎感到不耐烦,所以又加了句:“傲慢的基督小姐,理我一下吧。” 伏燹基督缓缓回过了头;不过这并不因为他叫她“基督”,而是对方把一个徽章凑到她的脸与杂志之间。那是一个狮徽,代表国家警察;狮子前伸的利爪巧妙地回成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二,代表第二大队。 “……国家警察第二大队的优秀队员,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 伏燹基督只好抛下手边阅读的杂志,转而看着这名自称“银”的男人。 对方一头刻意用发胶抓过的黑色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橘色有色眼镜,左边耳朵一连戴着好几个银色且形状各异的耳扣。他 穿着黑色羊毛衣加黑色皮裤,腰上系着钉满了银色钮扣的皮带,有件夹克外套放在椅背上,还有一顶形状经过特别设计的安全帽;伏燹心里思忖,外面停放着的他那台重型机车会是什么模样。 银的嘴巴叼着香烟,连拿烟的右手指都戴着好几个银色粗戒环,伏燹想这个人身上叮叮当当,还真重啊。她接着注意到银放在桌上的烟包,是晓星从来不抽的牌子;晓星基督曾经说这个牌子的烟味道太淡,他不喜欢。 伏燹基督一个微笑。所有的判断几乎是一秒之内完成。 她于是伸手把银嘴里的香烟摘下,捻熄在桌面上:“警察就该有警察的样子,这间咖啡店禁烟。” 银愣了愣,似乎感到有趣地扬起一抹怪异笑容。 “我今天是特地来找妳的。” “我知道,快把找我的原因说一说,要打架的话我们到外面去。” 伏燹的答话很干脆,她把杂志合上放回架子,端着咖啡杯,靠着椅背悠闲地品尝。 “别急,我一点也不想在多事之秋又替顶头上司惹麻烦。”银挑起眉毛:“你们各各他实在太嚣张了,听说妳懂得控制动物?” 伏燹基督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故意问:“谁是各各他?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装傻也无所谓。”银道:“我今天来,是特地带给你们各各他一则消息;第一手,从赛亚克里尔过来的。” 他压低声音,不是刻意装神弄鬼的那种,而是十分小心谨慎。 “赛亚克里尔的九荒为了报复你们,决定在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当天进行恐怖攻击。” 伏燹基督面无表情。 “地点是艾尔帝凡高中,当天晚上那里有个万圣节舞会。” 伏燹基督想,堕天的学校是吗?恐怖攻击挑上学校,实在是个没创意的决定。 “你把一个该列为****的事情和我讲,不怕我到处宣扬?” 银因为伏燹的问话而感到鄙夷地瞇细眼睛:“到现在还要装作和这件事情毫不相干?恐怖攻击究竟因谁而起妳自己很清楚。” “我很清楚?我怎么会清楚这种事情。”伏燹基督微笑:“我一直以为保护人民是警察的义务,原来我记错啦。” “真会耍嘴皮子。” “彼此彼此。” 伏燹基督起身,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她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扣住银的下巴,以俯视的眼神噙着满满嚣张的笑意。 “今天我请客。下次见面……应该就不只这样了。” “妳在暗示想要杀我?” 伏燹基督感到好笑地挑眉:“就算真是杀手,哪有这种闲情逸致每天屠杀看不顺眼的家伙。” 银甩头,挣脱伏燹左手的控制。 “听好了;”伏燹基督又说:“下次见面或许已是刀光血雨,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就慢慢哀叹自己的无能。” 银听这话感到羞耻。再怎么说他也是国家警察大队,竟然被如此瞧不起── 陡然间,银感觉右颊刺痛。 “我知道你多少有点自负。” 伏燹基督好整以暇地缓缓说。 银看到她左手大拇指修整漂亮的指甲上面残留些微红色,他知道那是自己脸颊上鲜血的颜色。 “给你个忠告。”伏燹基督的口气俨然一名前辈:“九荒他们的实力只会比各各他的基督强,副官们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如果你没办法闪躲过我刚才一瞬间的动作,任何一位基督或九荒都有拾回你首级的能力。” 银额上冒出冷汗。 “另外,作战的时候不要在身上摆这么多东西,我随便扯个下来,都可以让你皮开肉绽。这样的你破绽太多,杀起来怪没趣。”伏燹基督边说边用指甲牵起银戴在耳朵上的链子,轻微拉扯以示警告。 对话至此结束,伏燹基督转身离开。 一直到伏燹基督出了咖啡厅,身影消失在银的视线范围内,他才长吁一阵。 “呿,怪不得尉尔也没辄。”他抱怨着: “……这死女人一定讨厌黑骷髅乐团的音乐。” 十月十八日,这一天各各他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虎基督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载着十字与访客穿过蔷门,车子停驶于各各他瑰门前。圣子基督打开车门,和十字一起扶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下车,旁边还有影基督;而晓星和血则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楼下的情形。 “他是谁?” 血基督以一种极为疑惑的眼神看着那位年纪颇大的老人家,只见对方笑得和蔼可亲,还有一点迷迷糊糊的感觉,满头白发,戴着一顶黑白相间的流行帽子保暖耳朵。 旁边的晓星似乎早就知道这位老人的来访,一点也不惊讶。 “妳没有听圣子和十字说过?”他问,然后又说:“是十字的爷爷。” “什么?”血基督明显吓了一大跳:“爷爷?” “这么吃惊啊……” 一阵饶富趣味的女音,血基督回头,是伏燹走过来。 “怎么我不知道这回事?” 伏燹身上还披着睡袍,打了个呵欠缓缓解释:“两天前临时决定的;因为老人家最喜欢这个孙子,加上十字的父母最近要到兆洲一趟,所以先接过来我们这边住。” “他可知道自己的孙子是干什么行业?” 晓星咧着叼香烟的嘴:“十字他说,他连父母究竟晓不晓得他在干些什么都没把握。反正我们也不需要刻意隐瞒什么,葛雷林爷爷是个明白人。” “葛雷林?”血基督又蹙起眉。 晓星指指楼下:“十字的爷爷全名是:葛雷林·席隆特。” 血基督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地咕哝:“你跟他很熟啊。” “以前常受爷爷照顾。”晓星基督笑得很诡异。 圣子等人迎葛雷林爷爷进屋,影基督便准备先行告辞。她抓了一件大衣披在身上:“我先出门啰,爷爷。回头再陪您喝茶。” 那位被大家服侍坐下的老爷爷笑开满是皱纹的嘴边,一面点头一面说:“好、好,妳先忙妳的吧,依利德。我这次坐飞机过来,带了妳最喜欢的煎饼。” “啊!”影基督小声地惊叹:“爷爷,您居然还记得我最爱吃的点心!” 老爷爷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小依利德最喜欢的零食,爷爷我怎么会忘记?别看我这个样子……记性可还很好呢!” 十字基督挥手示意老人别再讲下去;他说:“爷爷,你先让她出门,别耽误到时间。” “喔……”老爷爷点点头:“妳要去哪?” “米实利密教堂,马上就回来。” “哎呀,妳快走吧。” 影基督于是开门离去。 “爷爷的房间在你隔壁,我已经请人先打扫过。”圣子基督凑过头对十字简单交代,又弯身看葛雷林爷爷:“爷爷,您有没有特别不喜欢吃什么东西?” 葛雷林听圣子基督体贴地问,开心答说:“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我老人家的牙咬不下去的食物就好。” “好的。”圣子点点头,转身看着她的厨师潆姬亚尔·艾湋拉,艾湋拉颔首表示了解。 “乖孙子,好久没有给爷爷看看你。”爷爷此时抬头看着十字:“听你爸说,你已经选上议员了?” “是啊,爷爷。”十字蹲下身子与葛雷林齐高:“才刚选上的,托爷爷的福。” “我就知道我这个乖孙子会最有成就,爷爷真没有白疼你。”葛雷林和蔼地笑出满脸皱纹。 “爷爷,这些日子您就好好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找屋子里的任何人都可以。”圣子基督缓缓说:“我们有请佣人,他们也可以帮您。” 葛雷林笑:“我知道。话说回来,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爷爷,您在说我们?” 晓星和伏燹从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出现,后面还跟着血基督。 “艾斯密、格丝提。”葛雷林惊喜地想要起来,但被十字轻柔地制止。 “不用起来啦,爷爷。”伏燹基督表情愉悦地走过去,盘腿坐在葛雷林前面的地毯上。 晓星基督则在旁边。 “喔……我看看,你们长大好多。”葛雷林爷爷瞇起眼睛打量两人:“艾斯密变得又帅又高,格丝提妳一定跟以前一样只知道睡觉。” “什么嘛……只有这句评语吗?”伏燹基督嘟起嘴。 “这位是沙勒美·提斯狄。”圣子基督引荐血基督:“爷爷,她也是我们的朋友。” “沙勒美?是个很特别的名字。”葛雷林笑着说。 血基督点头打招呼。 “对了,爷爷还没见过我们这里年纪最小的蓝肯。”十字说:“他是学生,晚一点才会回家。” “学生。”爷爷似乎对于这个名词感到兴趣:“就是安索你名下的被监护人?” “是。”十字点头:“很可爱的家伙。” 葛雷林爷爷点点头,莞尔一笑。 影基督坐在盲眼的神父旁边,手上拿着神父递给她的热茶。 “很快就要到十一月啰。”神父哈着气说:“天气真是越来越冷。” “等冬天来临,空气会变得更加潮湿。”影基督边想边道:“到时候下雨的日子会更频繁,冬天也几乎都在下雪。” “唉……真难为我这把老骨头。” “我们家还来了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呢。”影基督感叹地说:“塞万唯尔的冬天最不适合老人家了;赛亚克里尔虽然更冷,但不会这么潮湿。” “嗯嗯……”神父若有所思地点头附议。 两人便这么安静了好一会儿。 米实利密教堂是一栋虽然外观华丽,内部装饰却显得俭朴的建筑。影基督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浮刻的一些花纹,又看看讲道台后方的十字架,心里暗想,神父是否知道教堂里面的某些机关? “对了,”这时神父突然出声打断影基督的思绪:“妳有听说之前的方舟新闻吗?” 影基督转过头来看着神父:“这是当然的,那件事情闹这么大。怎么了?” “我在街上听到一些有趣的传言。”神父挑起眉毛:“出门买菜的时候听一些太太在谈八卦;她们说方舟里面的部分尸体都被掏心。” “掏心?” “是啊,据说有些士兵的心脏被挖出来,不见了。” “报纸上没报导啊。”影基督皱眉疑问。 “谈论八卦的其中一名太太,丈夫好像是警察。”神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好像还说第二队的警察突然冒出来参与办案。” “真是惊人……”影基督咀嚼着神父提供的资讯。 神父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在想,虽然各各他杀了这么多士兵的理由是报仇,这些异国士兵挺可怜的。” 影基督倒不在意:“他们可是赛亚克里尔人。”她说:“这些士兵等同于入侵者,而赛亚克里尔是入侵国。” “因为七二七战争?” “嗯……”影基督沉吟了一下:“不尽然。应该说,历史上这两个国家始终纷争不断;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赛亚克里尔。” 神父无奈微微笑。 “有的时候啊……我害怕那些过于正义和带有太强烈民族意识的家伙。” “我吗?” 神父摇摇头:“妳还好,我看过比妳更令人害怕的。” “喔?” “这双眼。”神父指着他那对失明的眼睛:“就是被那群家伙弄瞎的。” “一定很痛吧?” 神父颔首:“更痛的是被同伴背叛的心。” “你是说,弄瞎你的是你朋友?” “曾经是朋友。”神父露出了回念过去的笑容:“再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变成激进份子了。然后因为我的温吞惹他生气,觉得我背叛他,就攻击了我。” “听起来真不可理喻……” “被他攻击的当下,我却很能理解他的愤怒。”神父叹口气说:“不过,如果口口声声都是理想过于崇高的正义,别人也是无可遵循的对吧?即使那才是正道。” 连续几日湿冷的阴雨天,周末天气意外地放晴了。早上十点多钟,晓星基督下楼来到客厅。他是来拿啤酒的,烟抽完了,顺便也拿包新的。 在吧台找到啤酒的晓星拿烟后就准备回房,他才刚转身,不经意地看向落地窗外,只见落满黄红色落叶的内庭院,一道人影突然狠狠地摔到微湿的枯叶地上。 晓星基督吓了一跳!他发现那道人影是堕天,而紧接在堕天之后,从堕天被摔出的方向走出满脸不悦的虎基督。 虎基督冲上去,拉起堕天衣领一拳挥到他面前;堕天偏头闪躲,向后跳跃,翻身之后跳到树上,虎基督追至树下,跳起来抬腿用力一扫,就把在树上的堕天给扫到地上。 堕天基督掉到地面立刻爬起,丝毫不敢马虎。他向后退几步,趁虎基督再次攫住他之前,巧妙地闪过虎基督右手拉扯又跳到另外一边;未料虎基督早已猜到他有这一招,左手用力抓过,又逮住堕天,右脚踢中他腹部,堕天基督痛苦地倒卧于湿漉漉的枯叶地中。 堕天再度爬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脏掉了,脸上和手上还有多处瘀青。晓星基督猜测被裤子盖住的两腿一定也满是擦伤。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晓星基督看着窗外点起一根烟。 “虎基督说是在“教导”堕天体术。” 一面使用电脑,一面回答晓星的是十字。他坐在沙发上抬头望了外面一眼。 晓星基督微感吃惊:“那家伙之前不是不肯教他?” “你不知道星期四的事?”十字基督皱起眉头,想了想:“星期四你没回来。” “那天怎么了。” “星期四下午,堕天放学后帮同学解围,所以跟一群帮派混混打架。” “打输啦……”晓星基督的微笑有几分揶揄的意味。 十字却摇头:“当然赢了,只是扭到脚。” “所以……” “回来后被虎狠狠骂了一顿,说打架居然会因为姿势不当扭伤脚踝,是基督的羞耻。” “……就打算教他体术?” “没错。” 晓星基督点起根烟,颇感趣味地看着内庭院的两人。 说穿了,整个“训练”过程堕天基督只是一直挨揍,但虎基督同时也不断叱喝堕天,要他做出足以反击和防守的动作,并且一再纠正动作不理想之处。 “好严厉的家伙。” “嗯,希望堕天能活着回客厅。”十字 心不在焉地应了应晓星。 晓星于是便准备上楼回房。 “麻烦经过伏燹房间的时候,把她叫起来。”十字基督的手依然没有离开鼠标和键盘。 “怎么了?” “距离伏燹上次起床是五天前,尽一下朋友的义务,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比较好。” 晓星沉吟了一会儿:“……真能睡。” “我会请艾湋拉替伏燹准备点东西。” “那就麻烦你了。”晓星点个头,三步并两步上楼。 顺着走廊来到北面基督们的卧室,绽华和伏燹的寝室同样位于三楼,因为绽华居住在各各他的天数并不多,伏燹睡着的时间多于清醒,所以常态而言,三楼总是一片死寂。 来到三楼之前,晓星遇到一名女仆,和对方稍微寒暄几句,得知葛雷林爷爷现在人在外花园活动。晓星交代女仆过去看护着,然后来到伏燹房门前。 他拿起挂在墙上,方便每一位基督叫醒伏燹而准备的钥匙,把门打开后直接走到藏蓝色的大床上拉起棉被下的人影。 伏燹基督当然不会因为离开床榻而惊醒,她依然用着那种看起来似乎很幸福美满的表情继续呼呼大睡。 晓星几乎是抓着伏燹背后的衣服把她拉着的,他叹了口气,又把伏燹丢回床上,点起根烟,越过满地闹钟支解的碎片来到窗前,拉开窗帘让久违的阳光照入室内。 “……用吼的也叫不醒吧?” 晓星基督似乎很苦恼地搔搔头,抽烟吐气。秋季冷峭的阳光映照着伏燹睡脸,她睡着的模样看起来舒服得让人想打她。 晓星又吸一口烟,把脸凑到伏燹面前,呼地一阵,吐出二氧化碳。 “……咳。” 只见床上睡着的家伙发出一声咳嗽音。 “有效。” 晓星这次吸了更大一口,缓慢又持续地吐出一阵灰白烟雾…… 床上的伏燹突然翻过身子,猛烈咳嗽起来! “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晓星基督的语气悠悠哉哉。 就在晓星态度如此事不关己的同时,床上咳嗽的黑发女人已经倏地翻身而起,晓星只觉一阵风猛烈吹过他面前,伏燹抓住晓星衣襟,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 “你做什么啊!” 伏燹的拳头虽然不至于让晓星吃不消,力道自然不小;晓星基督等伏燹放开她,才拿下嘴边的烟蒂捻熄。 “谁叫妳这么难叫醒。” 伏燹听了晓星的话,眉头紧紧地揪在一起。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很好,有自知之明。” “问题出在你!晓星!”伏燹指着晓星的鼻子大声骂:“在我房间抽烟,你会把我的房间烧坏的!” 晓星基督摸摸下巴:“艾札拉市消防局其实还挺有效率。” “又没刮胡子了。”伏燹骂:“难道你不知道吸太多二手烟会得癌症啊!” “嗯……塞万唯尔的健保系统很完善。” “……我会被呛死啦!” “虽然葬礼的费用很贵,我记得塞万唯尔对特殊阶级的家伙有补助。再不然十字、圣子也会合资把妳埋一埋,不用担心。” “……说起来塞万唯尔还真贴心,原来你支持这个白痴政府。” “没有啊,我很讨厌。”晓星基督又将一根香烟点燃。 “不准抽!” “那妳就快下楼去,十字请艾湋拉准备食物给妳了。” 伏燹被这一提醒,才感到自己好像有点饿。 “今天几号?” “妳睡了五天,今天是二十三号。” “该死!”伏燹大叫。 “怎么了?” “离halloween只剩一个星期!” “……妳今年兴致这么好,想要扮成白发女巫吓人?”晓星基督疑惑调侃。 伏燹横眉瞪去:“谁跟你白发女巫。塞万唯尔的警察说,九荒要袭击艾尔帝凡高中的万圣节晚会──” 女仆露德亚循着晓星的交代来到外庭院,并没有看到葛雷林爷爷。她绕着庭院转了一圈,依旧没见到人影。于是女仆上上下下,几乎把整幢各各他都翻过来,居然还是没有发现葛雷林爷爷。 女仆只好走到蔷门大门口询问园丁,没想到竟得到一个令人讶异的答案:葛雷林爷爷开门出去了。 露德亚急急忙忙跑进主屋,循着其他女仆的指示来到餐厅找圣子基督,就看到几乎所有的基督都聚集在那里。伏燹基督坐在位子上喝着热汤,啃面包的同时一面跟圣子说话。 “反正那家伙说的就是这样。”伏燹打了一个呵欠:“对了,他叫做银。和我们上次看到的老人、小孩或者那个“尉尔”都是不同的家伙,不过都隶属于第二队。” “到咖啡店找妳……是埋伏吧。”晓星基督思考着。 “随便啦,怎样都好。我不喜欢那家伙身上这么多东西,看得我眼花撩乱想睡觉。”伏燹打个呵欠。 “是妳不喜欢那种风格的打扮吧。” “哪有,”伏燹基督反驳一旁十字的话:“黑骷髅乐团不是也这种样子?我觉得他们挺有个性的。” 影基督笑着摇头:“她是在生那个人的气。” “喔?”伏燹听影这么说,感到奇怪:“我生什么气?” “身为国家警察,却做这等不方便打架的装扮,妳不高兴吧?太不成熟了。” “是有点不爽。”伏燹喝了口汤又说:“先不管我个人偏见,要怎么处理这则来自九荒的挑衅?” “到时候总有消息的。”圣子基督说:“谁记得顺便把这件事情告诉堕天,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她回过头来,刚好看到露德亚一脸急促地在餐厅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露德亚着急地报告:“那个……葛雷林爷爷出门去了,不知道要不要紧?” “出门?”坐在圣子旁边斟着红酒的十字皱起眉头。 “是!”露德亚说:“格利先生说葛雷林爷爷要求出去散步,因为没有不允许的命令,他就开门让葛雷林爷爷出去了。” 十字听着女仆的说明感到烦恼:“真不好,爷爷他不太会认路,走不回来的。” “他从以前,只要走出家门就回不来了。”晓星基督喃喃说道。 “……所以怎么办呢?”伏燹又打了个呵欠喝口汤,揉揉昏昏欲睡的双眼。 “只能出门找了。” 十字边说,推开椅子起来,晓星、随行、影和圣子也都起身。 “我们出去找,妳、血和堕天看家。” “绽华那家伙不见好久了。” “他明天才回来,今天晚上有一场以他为主角的走秀。”影基督对伏燹解释:“看家的时候别睡着啰。” “好难喔……反正还有露德亚他们可以帮你们开门啊,我不一定要醒着吧?” 一旁安静的血这时开口插话:“我也去吧。” “嗄?”伏燹讶异。 “我也帮忙出门找。” “真是的,能待在家里休息的机会居然自愿出门?” 血基督不理会伏燹的懒人质疑,自顾自的跟上其他人脚步,出门寻找葛雷林爷爷。 (本章完)

第13章 whenever you are 假日的下午一反前几日阴雨绵绵,这天的天气并不阴湿,因此路上散步的行人也就特别多。 一名茶黑色长发,发尾有着自然而漂亮卷曲的女人从一家装潢高雅的咖啡店走出来。她的发色光鲜亮丽,柔顺的浏海搭配她那张柔美的鹅蛋脸很是好看。女人轻柔地戴起手中高礼帽,那是一顶形式相当典雅的酒红色宽礼帽,边缘一圈很具质感的手工刺绣。她稍微整理了身上的暗红色披风,戴上白色丝质手套,拿着似乎很昂贵的拜庭真皮皮包走上人行道。 女人借着路边橱窗的反射检查自己仪容,确定未有不满意的地方,便扬起搽着淡紫红色口红的漂亮嘴唇。那一对极富成熟韵味的祖母绿双眼微微瞇起,然后踩着黑色高跟靴,朝停放于路边车位的银色跑车走去。 来到跑车旁边之后,她一手抓着皮包,一手伸到皮包的夹层寻找车钥匙。而就在她翻找皮包的同时,耳朵向来灵敏的她注意到防火巷内传出一阵稍嫌语无伦次的对话。 她抬头望去,穿过马路,对面房屋之间的防火巷坐着一名流浪汉,以及一名年约七十的老人家。女人看那老人身上的装扮,实在不像也是个流浪汉,但却毫不避讳地同流浪汉坐在地上聊天。 对面的老人家拿出两个面包,分一个给流浪汉;然后又从旁边的商店袋子里拿出水递给对方,两人表情愉悦而天南地北的聊着。 “……该不会是走失老人吧?”女人摇摇头,抓起皮包里找到的钥匙,打开车门后坐入驾驶席,发动引擎。 就在这时,女人看到了令她颇为在意的画面。 血基督和其他人在各各他大门口散开,分成多个方向寻找葛雷林爷爷。她朝位于各各他宅邸南方的小街区跑去,用着极其快速的脚程在大街上绕着,打量四周。 血基督可不认为没有代步工具的老爷爷一个人可以走多远,尤其葛雷林爷爷走路需要拐杖,独自一人绝对不可能绕到山脚下或者更接近市中心的地方。 各各他坐落于艾札拉市北方山上的别墅区。一般基督们下山到市中心约莫需要开车十几分钟,走路的话则又不止了,每次买东西都很不方便。但是如果只要买些简单的日用品,或者找间咖啡厅,又或者──因为这里是高级别墅区──买些昂贵的名牌服饰的话,山腰处有一条幽静的街道,专门开些高档服饰或咖啡店,另外还有几家杂货店。 在这里找到想出门走走的葛雷林爷爷的机率或许比较大。血基督就是打着这样的想法,终于在两栋红砖房子中间的防火巷发现了葛雷林爷爷。 一道人影像风一样由上而下停立于流浪汉与老人中间,那是一位黑色长发、紫色双眼炯炯有神的年轻女人。 她的细跟高跟鞋在石子地上撞出好听的声音,飞扬的裙襬才刚荡下,血基督已经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葛雷林爷爷。”她把手机放到耳边,一面对坐在地上的老人说:“您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 原本坐老人家旁边的流浪汉早就吓得退到墙边,但血基督并不理会。 老爷爷葛雷林望着血基督好个半晌才说:“……要回去了吗?” “是啊。” “喔,因为我不见了。” “对。” 老爷爷搔搔头:“不能怪我,我忘了怎么走路回家。” “没关系。”血基督才刚回了爷爷的话,手机另一头接通十字。 十字看萤幕显示是血的号码,第一句便问:“找到了?” “嗯,我们在山腰小街。” “好,我和晓星在另一头,五分钟后开车到。” 血基督挂上手机,葛雷林爷爷吃力地从地上起身,拍拍衣服,抓着他的拐杖。 “嗯……从云后面吹下来的风有一股血腥味。” 血基督抬头,天空很晴朗啊,几乎一片云都没有。 “天气很善变的。”老爷爷笑着说:“妳看,沙勒美,很快就要下雨了。” 影基督挂上由晓星打来的电话,得知葛雷林老爷爷已经由血基督在山腰的街区找到。 她抬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冬天晴朗的日子十分少见,这个假日难得露脸的太阳此时竟已缩到雨云后面,感觉好像随时都要下雨。现在是十月底,越接近十一月,下雪的机率每天都逐步增加。影基督想,要回各各他好,还是在外面再绕一绕? 她伫立于秋天的冷风中,高楼顶层,美丽的长辫子随风摆动。影基督略微思考之后,优雅地伸个懒腰,垫脚拉筋,然后向下跳跃,如同跳水选手般朝着陆面坠落。 在快速下沉而到达水泥地前,影基督漂亮地抓住大楼墙上突起的杆子,翻身转圈,立到二楼向内凹入的窗台上。 三十年前这一带原本为艾札拉市最重要的银行街,经过这么多年变迁,重心早已转移至现今的市中心,而这几条街则留下许多宛如废墟的**建筑,连人车都很少经过。 影基督拉紧身上的长外套,由二楼往下跳,落地于一楼大马路上。 此时天空看起来更加暗沉了。 “……好黑的天。” 影基督自言自语,翻开手机盖拨电话给晓星。 “影?” “嗨,晓星。”影基督的口气听起来很愉悦:“快要下雨了,跟圣子说一声,我今天会晚点回去喔。” “好。”影基督猜晓星基督正在抽烟,因为他的回话有些断续:“妳要去哪里?” “我要去米实利密避雨。” “米实利密?” “是。” 晓星基督的口吻听起来充满疑惑:“妳的位置离米实利密教堂有一段距离,避雨还刻意跑到那边去,怎么了吗?” “有点在意之前听到的一些话……所以今天我打算趁机走一趟。” “嗯。会不会回来吃饭?” 影基督想了一下:“不一定,你们不用等我没关系。” “好。” “顺便问你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嗯。” “你觉得什么是正义?” 影基督感觉晓星好像困惑了几秒。 “……正义大概就是没用的白痴政府全都消失吧。” 晓星基督刚回答完问 题,影听到听筒另一边有十字的声音。 “怎么了?” “十字正和葛雷林爷爷说话,插嘴说妳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是吗?你们已经接到人了?” “嗯,血也在这边,有话要传吗?” “没有,你们快回去吧。外面冷,对老人家不好。” “妳也别太晚回来,快要下雨了。” 影基督闻言感觉脸上有水,抬头一看,天空正在滴雨。 “乌鸦嘴,这边真的飘雨啦。” 另一边传来晓星基督嗤嗤笑。 雨滴越来越大,谈话结束之后,影基督阖上手机便往米实利密教堂的方向前进。 女人坐在她的车里,透过车窗以一种饶富趣味的眼神看着对面马路。马路对面停靠着一辆黑色跑车,和女人所拥有的是同一个款式,流线型的设计看来十具现代感。 此时,那辆车的车窗被缓缓拉下,让女人有机会瞧见车子拥有者的模样。驾驶跑车的是一名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女人认出对方,是十月才刚上任的议会院议员安索斯顿·席隆特;助手席坐着一名淡褐发、淡绿眼,左眼有疤痕的男人,抽着烟,带着优雅的微笑讲着手机,不时吐出白色的烟雾,难怪要开车窗。 老爷爷以及身手利落的黑发女人开门上车,她却已经用手机拍下对方的照片。职业上的直觉,她可不认为这个行动矫健的黑发女人会是什么平凡无奇的普通老百姓,再扯上安索斯顿·席隆特──现任新秀议员,更好,这样的组合似乎有什么值得令人在意的事情? 讲电话的褐发男人不经意地往这边望了一眼,锐利的双眼似乎察觉到女人的存在。他点头微笑,然后缓缓关上车窗,过一会儿,与女人同款式的黑色跑车便驶离车道,往山上去。 此时的天空开始飘起细雨。 望着男人笑容消失的那扇车窗,女人皱起眉头,然后豁然扯笑。 “好帅的家伙。”她喃喃自语:“不简单的人物。” “喔?” 回应女人话语的声音来自仪表板前方一个话筒,是男人低沉而带着揶揄的语气。 “原来妳喜欢这一型的啊。” “不行吗?他们是谁?” “不想告诉妳。” “为什么?” “呵……”声音的主人低笑几声:“因为我认识那褐发的家伙。” “嗄──到底是谁啦?” “……大姐,三十好几了,还装可爱?”男人的声音笑着说:“我想告诉妳的时候再说吧。” “三十好几?我今年也才三十二耶!” “过几年就可以晋级老太婆了。” “吵死了,等我查出对方的身分你就知道。” “查不出来的。” “为什么?” 细雨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不知道,别问我。”声音回答,然后又说:“艾丝梅拉妲大姐,妳知道亚尔帝在找妳吗?” “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 “不知道不知道。”艾丝梅拉妲可以想象声音的主人此时耸耸肩:“我只是负责转告而已。不过,听说尉尔和银他们都重新与亚尔帝联络上了。” “管他的,又不是我的人。” “说的也是。” “所以如果我不理他,你也不会怎么样啰?” “譬如遭到上级处分?不会。” “那就算了,当耳边风。”艾丝梅拉妲扬起神秘漂亮的唇角,伸手把遮阳板往下拉,露出遮阳板后面的镜子;她另一手伸到皮包里摸出口红,转开宝紫色的盖子:“论位阶,怎么样也不是他传话找我,我就要现身这么卑微吧。” “就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至此结束。艾丝梅拉妲对着镜子搽好口红,扳回遮阳板,把皮包丢到助手席上,才拉过安全带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从停车格上冲向车道,溅起地上些微积水,迅速而粗鲁地往下山的道路飞驰而去── 影基督在细雨中如同漫步般踏过一栋栋楼房屋顶,披着她那件蓝黑色的长外套,拉起帽子,大约下午两点多钟来到米实利密教堂。 从“半空中”走过来的影基督当然不可能乖乖地从教堂大门进入,她溜进礼拜堂三楼一扇没有关妥的窗子,然后脱下湿漉的大衣。 “唉呀。” 不知道为什么正好坐在窗户旁边的神父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影。 “我以为哪个顽皮的小孩闯进来了。” “嘻嘻,不好意思。”影基督吐吐舌头。 “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 神父起身,摸索着走到旁边的桌子替影基督倒杯热茶,然后重新坐下。 “坐在窗户旁边,难道你在看雨?”影基督双手捧着热茶问。 “是“听”。”神父说:“我看不到。” “说得也是。” 影基督环顾四周,又讶异地说:“为什么不开暖气?里面好冷喔。” 神父耸肩:“我不知道暖气在哪里。” “你怎么不早说?”影基督赶紧牵着神父,告诉他暖气的位置和开关,顺便也都调好温度。 “真是的,如果我一整个冬天都不过来,你不就要冻死在这里。” “不会,总有办法的。” “什么呀……” “人总是要心存希望。”神父傻傻笑着:“要对神有信心,不是吗?” “神吗?”影基督不知不觉望向窗外绵绵细雨。 神父打断影基督的思绪:“妳今天会来这里应该有事情。” 影基督摇头否认:“没有,只是进来避个雨。” “喔?” 神父挑起灰白的眉毛表示他不相信,影基督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儿影基督才缓缓说:“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作为称得上是“正义”。” “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疑问。” “因为你上次说的话啊。”影基督表示:“你上次说:“如果口口声声都是理想过于崇高的正义,别人也是无可遵循的,即使那才是正道。”” “这句话困扰妳很久?” “什么是正道?”影基督反问。 神父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开口:“没想到妳居然会向一名学识浅薄的老人询问这么艰涩的哲学问题。” “这是哲学吗?我觉得是一种生活方式。”影基督说:“生活在不同环境的人的理念不同,所以他们汇集了自己的生活经验。” 神父点点头。 “好吧,不是哲学。就像妳所说的,是一种经验。所谓的“正道”或“正义”的定义见仁见智,若要我来解释──”神父皱着眉头:“不过就是能收留一个瞎眼无用的老男人这样而已。这样的社会正义十足吧。” “慈悲吗?” “慈悲?” “能够妥善照顾身体有残疾的人,给予福利保障,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我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神父露出牙齿笑:“没有那么伟大。如果有一个国家的福利能够妥善地照顾到看不见的我,我就会说这个国家符合正义。” “是这样啊……” “不要被我的话唬住了,之前那句话说得很漂亮,的确也出自肺腑之言,但即使是过于崇高的理想,对某些人来说依然能够成为心目中绝对的正义,因为那才是他们的归属。” “归属!” “嗄?”神父被影基督突然叫出来的声音吓到:“怎么?” “就是这个词。”影基督说:“我懂了,你说的当然不是字典或者各种典籍里面教导统治者与读书人“正义”的真正定义,却是对大部分的人们来说能够接受的意义。” “嗯嗯……”神父并没有明确回答影基督的话语。 “归属。”影基督说:“在他们真正感觉到归属的地方,一个他们能够接受并且生存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存在着他们所认同的正义。” “无论那里是地狱或天堂。”神父补上这么一句。 银白的灰暗灯光,黑红色调的布景,伸展台旁边随意摆放着一台破旧坦克,铁制的兵器散落一地,枪管和子弹叠成一座座小山,血迹和过份模拟的尸体瘫倒在伸展台上,一具又一具,冷气呼呼地吹送,彷佛带起一阵强烈浓重的血腥气息。 这是知名品牌e**eror的春季服装发表会;配合首席设计师选用的这一季主题──“战争”,背景音乐先由各种鼓类与喇叭作前哨,拉过一个短促如炮火般的前奏,所有管弦乐震出惊人的巨大声响!很厚重又很尖锐,然后音乐柔和了,弦乐齐鸣,再留给小提琴独奏,声音忽高忽低,哀恸莫名。钢琴伴奏出现几个抖音,滑下音阶,又回到小提琴独奏的部份;经过一段宛若炮火轰炸前的诡异宁静之后,鼓声再度出现。各种喇叭一支支加入管弦乐重奏,如军队行进般整齐划一地向前行走;下一秒,弦乐全部噤声,令人措手不及,炮火重响!弦乐收声之后的部分却交由管乐突兀地续接下去,喇叭和锣,三角铁和铁琴开始交错登场,陪伴着主旋律的管乐,彷佛另一支军队逐渐朝伸展台逼近…… 铁锈的味道,还有战火之后的烟硝味,第一位模特儿走了出来,穿着一套冷灰色调,材质硬挺而看起来有棱有角的尼龙洋装,脸上的彩妆也是灰黑色调。她的两只眼睛画了夸张的烟熏妆,连嘴唇也涂成白灰色,手上牵着一条很是病气的杂种狗。从外表看起来,应该是群猎犬的一种,有着长而未经梳理的混乱毛色,有些地方还卷起来了,一球一球的,又白又橘,感觉很恶心。牠的黑眼看上去污浊骯脏,一大一小,流着泪水。这只杂种狗竖起短耳,随着女模特儿的指引向前走去,气氛怪异而低迷。 第二位模特儿走出来,脸上涂着铅灰色的粉底,把两只眼睛周围画成白色,活像个骷髅。她穿着灰白色的拖地长裙,很特别好看的剪裁,让那件裙装挺立在模特儿身上的版子,就像一件笔挺的军服那样雄纠纠、气昂昂。裙子的尾褶长拖到地,形状却挺得十分有力,并在身后开出一个半圆的拖裙,模特儿表情凶神恶煞。 接着出场的几个模特儿则穿上军服剪裁的大衣,有长有短,共同的特征就是一贯的灰、白、黑色调,脸上涂着有如石膏般的铅灰色彩,有些人脸妆强调嘴唇,有些人是眉毛;服饰则有裤装也有裙装。 最后一位,迥异之前的大衣服饰,穿着一套马甲式的绕颈上衣,马甲部分以缎带和白色小蝴蝶结布满,下半身则是分明且多层次的惨白色长裙,一层一层的波浪裙襬直拖地上,还在身后连成宛若长地毯的白色裙尾。长裙的下襬设计前短后长,因此前方露出模特儿一对修长美丽,穿着白**状丝袜的美腿,她的脚则踩在夸张的纯白高跟短靴上,手上捧着一束连长茎也是白色的玫瑰花,脸上打了**,只有眼睛和嘴唇是银色;满头长发染成白色高盘脑后,却在背上留下一条银色的长辫子轻垂而下。 到目前为止是一个段落的作品。贯彻e**eror首席设计师墨索列里喜爱的面具、单纯色与冷淡的处理手法,这次更将品牌服饰塑造出一种难以靠近且极为僵硬的石膏雕像气息。 很颓废,加上音乐伴奏,很容易让人想起战场后瓦砾遍布与尸体漫横的感觉;女模特儿脸上的白妆,让她们成为了所谓的尸体或者战争的旁观者,若无其事又置身事外地跨过布置成战场模样的伸展台,然后不带眷恋地离去。 灯光转暗,暗示着下一个阶段的作品即将出场。直到白灯再度打亮,走出伸展台的第一位模特儿手上拿着一个很大的扁水晶盘子,上面装着各色花瓣;她的服饰颜色多样,和之前的灰白色调完全不同,陡地营造出一种花朵盛开般的情景。她身上的裙装褶皱多层,上衣虽然只有单一色彩,却从肩膀连出了一条直拖地面的长带,带上以复杂的刺绣缝上许多瑰丽花纹,很是好看。 接着走出几位模特儿也都是这种感觉的色调,服饰各有变化;这个系列开始出现男装,虽未及女装来得如此花俏,也是以一种色彩缤纷的感觉去做设计。天花板上的装置开始飘散花朵,鲜红色像血一样的花瓣如下雨般倾盆而下,随着计算过强度与方向的人造风飞舞。仔细一想,这样的花瓣好像又是无数炮弹的狙击,落在白色的伸展台大地上。弦乐再度出现,原本极富色彩与欢乐感的服饰此时皆弥漫着一股异样气息。观众想起伸展台上的尸体、血液、坦克和各种兵器,当模特儿穿着夸张的彩虹鞋踩过刀枪和尸体的时候,那种生 与死的对比陡然显眼了起来──一线之隔的恐惧,将“战争”的主题表达地淋漓尽致。 下一个出场的模特儿,他的服饰迥异之前任何一种风格,看到衣服的版子,明眼人立刻发现是e**eror每一季都不缺席的基本款;即使称呼它为基本款,服装的样式一点也不简单。e**eror一向以贵族般的气势表达在服装设计,走出来的模特儿身上穿着红金色麂皮长外套,有如风衣般英气飒爽。外套的边缘和袍扣两旁以金线绣满繁复瑰丽的图案,是玫瑰与蔷薇。这件抢眼外套的袖口和领口则缝上大量丝绸,以这种昂贵的白色布料彰显穿着者的富有与贵气。 e**eror专门供应给上流社会的服饰向来带有古代贵族的设计风格,但同时也融入许多富含现代气息的流行元素,因此广受欢迎。以这套衣服来说,尽管是类似十八世纪宫廷礼服般的样式,它的剪裁却处处充满现代风衣的味道。 这是e**eror二零二五年春夏季的指标款式。 穿着者一头亮眼自然的金黄色长卷发,设计师并不刻意遮掩他天生傲人的美丽长发,只用红色细缎带将头发在背后绑一个低低的马尾。他是绽华基督,一脸傲慢冰冷的模样,白皙俊秀的面孔上,因为那高挺好看的鼻子更加深几分冷漠。 绽华基督甫出场便自然而霸气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由他代言e**eror指标款真是再适合不过。e**eror的男装款虽然没有女装多,却因为其专业与专攻贵族喜好,一直是男贵族间名牌中的名牌。 花瓣纷飞,在那红金色长外套与金黄色长发的映衬下,飘落下来的是特地从远方进口,为了这次服装发表会准备的蓝紫色花瓣。两种类型的诡异色彩在交接瞬间闪烁着华丽与优雅,当它们飘落下来沉淀在鲜血与尸体边上的时候,又立即转化为腐烂与战争沉积的一种代表。 绽华基督平静沉稳地绕过伸展台,轻闭眼睛又张开,锐利冰冷的眼神望了台下各大杂志记者与流行界名人一眼,彷佛嘲笑着他们的低下与不屑一顾。他的举止优雅得体而富有一种隔绝所有外人的傲慢,孤高自满,却是凭依着绝对的实力与自信── 回到准备后台,绽华基督笔直朝他的专用休息室走去。 才刚打开门,一名脸上画着淡妆,留着及肩褐发的年轻女人笑着打招呼,绽华基督则走到化妆台前面坐下。 “密根利斯伯爵,今天真是劳烦您了。” “不会。”绽华基督缓缓说道;他脸上多了一点笑容,然后指示着:“麻烦把那层粉底擦掉,头发不用放下来没关系。” “好的。” 女人勤快地开始有了动作;同时,一名外表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的高佻男人敲门进来,他戴着一副黄色眼镜,抽着香烟。 “密根利斯伯爵。” 绽华从镜子里看到对方,点点头。 “东西放在桌上,图和珠宝都是。麻烦帮我按照设计图做。” 那个男人顺着绽华基督的眼神看去,拿起绽华摆放在桌上的草图和一条项炼。 “哇,这种东西,很俗气的作品。” “我当然知道很糟糕。除了我,有谁能设计出完美的作品?” “这倒是真的。”那个男人咧嘴笑了。 “替我用这条项炼上被浪费的珠宝做一条设计图上的。” “看您的草图,是一条女用款式?” “嗯。”绽华吩咐:“明天我就要。” “明天?时间有点赶……” “钱不是问题。”绽华基督挥挥手:“替我找最顶尖的工匠师,不可以马虎。” “好。” 男人点点头,退出房间。 “密根利斯伯爵,要送给朋友做生日礼物?” 那位替绽华基督卸妆的年轻女人好奇询问道。 绽华基督轻微点头:“妆卸干净了?” “是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绽华基督并没有回答女人的话,看着镜中的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上妆的。” “密根利斯伯爵,今天替您上的粉只有薄薄一层,如果没有上粉的话就太不庄重了。” “我自然知道。”绽华基督瞇细湛蓝双目。 “就请您见谅吧!” 女人莞尔笑道。 这时又有人敲门了。 “是谁?” 女人知道绽华基督今天理应没有其他访客,因此走到门边打算替绽华基督应门。如果是杂志或报社记者,女人有责任赶走他们。 打开门,女人看到的却是一名茶褐色卷发,优雅亮眼的年轻美女。她退后一步,吃惊地叫唤:“法理恩斯·莫特小姐?” “密根利斯伯爵在吗?” 法理恩斯扬起漂亮的唇角微笑问,眼神朝房内瞄去,就看到绽华基督坐在妆台前,朝这边送来询问视线。 “密根利斯伯爵。” 法理恩斯走进房内,朝绽华基督走去。 “找我有事吗?莫特。” 法理恩斯·莫特是当今演艺圈最抢手的女演员,演出的电影每一部都抱回了各大影展奖座,也因为她完美高佻的身材,时传各大品牌找她代言的新闻。 “time之前跟我提过的,他们说今年底开拍的年度海报,要找我们两个。” time杂志每年年底都会拍摄一组专题代表整年度最受欢迎的模特儿或艺人,一般来说,人数会选择五到六人,其中女人较多;但是今年除了法理恩斯与绽华基督之外,人选都尚未敲定。 “我有接到这项通知。”绽华基督缓缓说:“可是,怎么了吗?” “刚才的最新消息,time好像只打算找我们两位。” “喔。”绽华基督的反应很冷淡。 “你一点都不惊讶?” 绽华基督陡然露出一抹笑容,法理恩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能够和我这样完美的人在一起,而不相形失色者少之又少;如果年度专题硬要找来五个人和我合影,不是太可怜他们了?” 法理恩斯听到这里猛然一愣。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也不够格?” 绽华基督什么话也没说 ,他只是轻皱起眉头。 “……太过分了吧。” 法理恩斯泄气地想。 “唉,算了,反正我只是基于要一起合作的关系通知你一声,不打扰你了,伯爵。” “再会。” 法理恩斯走出绽华基督的休息室。 来到转角之后,法理恩斯稍微注意一下没有别人经过,便拿起手机拨出号码。 “法理恩斯?” “尉尔,你不是说密根利斯伯爵是各各他的基督?”法理恩斯压低声音笑着说:“我想,他是一个挺有意思的敌人。” 刚挂上手机的尉尔转过身子,就看到多多拉拿着遥控器在转台。 “法理恩斯姊姊的电话?” “嗯。”尉尔耸耸肩:“法理恩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很像她啊。她说什么?” “她说,密根利斯伯爵是个挺有意思的敌人。” 多多拉摇着那个绑了两个辫子的头:“或许吧。” “妳究竟想看哪一个频道?”尉尔看多多拉拿着遥控器半天都没停下转台动作,皱着眉头问。 “没有呀,随便转。”多多拉跳上沙发:“啊!尉尔哥哥,你看!” 多多拉的手指着电视上的新闻,正好转到新闻台报导前几天议会院的一项决策。 “看什么?” “你看啊,是安索斯顿!” 新闻的画面刚好捕捉到十字基督坐上轿车的画面,多多拉兴奋地跳来跳去。 “啊啊──好帅喔──” “哇,好夸张。” “尉尔哥哥,安索斯顿很受欢迎耶,你不知道他民调的支持率有多高?”多多拉从沙发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本杂志摊开,里面有个专栏居然全部都是对安索斯顿的介绍和剖析。 “你看你看,这一本好多照片喔!” 杂志内的照片,从安索斯顿竞选到当选,几乎每个时期的照片都有,最多的是以议会院为背景,被拍摄到的影像。 “为什么都没有比较正常的生活照?” “什么意思?” “既然他这么受欢迎,怎么没有狗仔队跟拍,抓到他约会,或者至少是他在自己家里附近的照片。” “对喔,经你这么一说……” 尉尔浏览过杂志上的剖析评论,又说:“而且,这些剖析满肤浅的,对于安索斯顿·席隆特这个人还是一无所知不是吗?” “哪有啊!我知道他的全名是安索斯顿·席隆特,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出生,射手座,今年二十六岁!” “这些都是很基本的身家资料,难道没有深入一点的?譬如说他的高中、大学,或者他的朋友、女伴、父母,出来竞选议员之前,他在做些什么?有没有驾照,家里养了什么宠物,抽烟吗?喜欢喝哪个牌子的酒……妳不觉得这些事情都没有被报导出来,很奇怪吗?” “哪有啊……” 多多拉嘟着嘴说。不过,她想尉尔说得对,安索斯顿这个人还真神秘。 此时,一名黑色刺短发、蓝色眼珠的男人走过来,他是银,戴着他的橘色有色眼镜,嘴上叼着根烟。 “我听到多多拉的声音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吵啰?” 多多拉很不高兴。 “不敢不敢,大小姐。”银呼出口烟,多多拉摀住鼻子: “好臭!” “我也不喜欢烟味。”尉尔皱着眉头说。 银耸耸肩,表示无不可的把香烟熄了。 “尉尔,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喔?” “你知道为什么赛亚克里尔的九荒威胁要攻击艾尔帝凡高中?” “如果你有答案就快讲吧。” “密根利斯伯爵就是艾尔帝凡高中毕业的。” 尉尔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亮! “干得好,银。我跟亚尔帝连络一下。” “嘿,别急。”银阻止了准备拨电话给亚尔帝的尉尔:“听我说完。” “嗯?” “多多拉妳也听着,妳会感谢我的。”银瞇起眼睛:“安索斯顿·席隆特也是同一所高中毕业,高密根利斯伯爵一届。” “你怎么会把怀疑的对象转到安索斯顿·席隆特身上?”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银说:“你们记得今年八月初,议会长死亡的消息吗?议会长有一个长期住在国外的儿子,听说在他死前几个星期回来过,但是议会长被暗杀之后,他又不见了。” “这件案子不是我们负责的吧。”尉尔疑惑:“你是说凶手是这个神秘的儿子?” “我宁可相信他的儿子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然后呢?” “方舟火灾那晚,不是有个大议员死了?” “嗯,我们的估计是被各各他杀的。” “那可有趣。”银缓缓道:“我得到一个还未确认的消息,当天晚上安索斯顿·席隆特曾经拜访对方。” “什么嘛!”多多拉听到这里大声抗议:“你在怀疑安索斯顿吗?” “这样的怀疑难道不合理?” “你又没有证据!” “多多拉啊……”尉尔无奈笑了笑:“平常的妳敏感得很,一碰上喜欢的人物,就什么都不管了?” “哼!我要告诉亚尔帝哥哥,你们联手欺负我!” “尽管去告状啊,死小孩。”银笑着冷冷说。 “可……可恶!” 多多拉大声哭了出来,一拳打在银身上然后就跑掉了。 “别理她。”尉尔说:“回到正题,安索斯顿·席隆特的确可疑。” “嗯。还有,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去找那个袭拉斯特女人的事情。” “你有提过,但是反而被对方教训一顿不是吗?” “那不是重点。”银叹口气,才又道:“我在想要不要找一天再去一次那家咖啡店,或许还会碰到她,可以做个商量。” “你是说之前的想法?” “没错。”银说:“我可不认为这件事情光凭我们的力量足够。” (本章完)

第14章 bloody halloween ball 尽管国家警察大队从未和赛亚克里尔的九荒正式照过面,他们相信凭着“第二大队”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拥有足够力量对抗九荒的攻击。 这不是自卑或自贬,而是对自己能力的正确了解。国家警察大队设立的目的本是维持治安、侦办刑案,绝对不包括与九荒这种简直“非人”的团体对抗,那应该是军队──或至少是特种部队的责任。 国家警察大队第二队一共有九人,标准的编制是十二名队员,由此可知第二队因为某些原因缺少人手,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以一个九人团体,而且并非每位队员都擅长战斗,如此情势与九荒下达的攻击预告对抗,未免太不自量力。 因此,他们采取一个有点冒险的方法,与号称在“塞万唯尔***”这一方的各各他十一基督──天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合作。 当然在提出此下下策之前,第二队的队员曾经试图与第一队联系;与伙伴合作总比和确定是未来的敌人合作来得恰当──可惜,这第一队伙伴们似乎不怎么给面子…… 根据银的提议,尉尔与银,还有一位带着细框银眼镜的四十多岁男子,亚尔帝·多伦,国家警察大队第二队队长,三人来到位于儒尔丹别墅区山腰上一间咖啡厅,实际上也就是银遇到伏燹的那家咖啡厅。 尉尔第一个推门而入,一进去就看到令他稍稍吃惊的人物。 安索斯顿·席隆特──九月底当选的议会院议员,和一名褐发男子与酒红色盘着长发的年轻女人坐在一起,似乎悠闲自在地喝着咖啡。 那个褐发男人尉尔记得很清楚,他似乎是密根利斯伯爵的朋友。 “看来席隆特……挺有钱的。”会在这条山腰小街上出现,大部分都是居住于山顶别墅区的有钱人。 银撇撇嘴,不喜欢尉尔的这句话。 “要是我,会说他的嫌疑更大,别忘了密根利斯伯爵也在这一带置有房产,之前那袭拉斯特女人同样与此地脱不了关系。” “走吧,过去打招呼。” 十字、伏燹、绽华和晓星──四个人在尉尔脑海中似乎被连到一块,那么,那个看起来嚣张佻达的年轻女人又是谁? 尉尔和银走最前面,不着痕迹地在晓星等人桌边拉张椅子坐下,亚尔帝最后才走过去,坐到靠近红发女人的位置上。 第一个转过头的是十字,一脸亲切好看的招牌笑容,让尉尔感觉不对劲。 “国家警察大队第二队?” 十字、晓星,以及那红发女人──虎基督都转过头来,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彷佛早就料到三人的到来。 “伏燹说得对,你们还会再出现。” “你就是银吗?”晓星基督盯着伏燹形容过的满身银饰的年轻人,扯开一个极为鄙视的笑容,却因为他那张英爽的脸庞显得不这么讨人厌。 “我们的想法都被看穿了?” 三名警察在不惊动其他客人的情况下亮出他们的警徽,亚尔帝拉了拉身上的西装,一手放到椅背上,朝咖啡店老板很绅士地挥个手。 “倒也不至于,我们只是猜个大概。”十字基督微笑着,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银猜他点的是黑咖啡。 老板走过来替三人点了各自的饮料,又退开。 “把话摊开来讲吧,别再拐弯抹角。既然今天我的身分不是议会院议员,容我重新自我介绍,十字基督。”十字基督礼貌地先介绍自己,又指着虎和晓星:“虎基督、晓星基督。” “席隆特议员这席话,算得上身分自白吧。”亚尔帝翘起脚悠悠询问,不急不缓,虎基督看着很讨厌,心里暗骂:这个人怎么这么嚣张。 她忘了或许自己才是最嚣张的一位……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也无法当作呈堂证供。”十字基督对亚尔帝近乎威胁的问话显得毫不在乎:“尽管如此,我还想在议会院多混些时候。如果过了今天,名声竟因各位而受任何影响,请好自为知。” 亚尔帝轻轻一哂。 咖啡店的老板此时送上三杯咖啡,才又离开。 接着他们进入正题。 “我们今天不想起冲突。”亚尔帝率先说:“是想谈件生意。” “生意?各各他的价位向来不低。” “不讲钱,讲交换。” 听到这话,十字基督光彩的湛蓝色瞳孔深处正低低地笑着:“交换……说来听听。” “你们已经晓得艾尔帝凡高中将在万圣节当天,遭到赛亚克里尔九荒的攻击。” “是,但又如何?” “国家警察第二大队,没有独力保护这所贵族学校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亚尔帝居然毫不避讳地掀了底牌。 “嗯,凭着区区国家警察大队,自然无法保护一所高中。”虎基督笑着开口,瞇细了她那对漂亮却嚣张的深红色双眼,优雅地靠着沙发椅背。 “虎基督似乎对警察的成见颇深。”尉尔略带深意地询问。 “还好,只是觉得你们挺没用。战争发生的时候你们在哪?” “……****。”四个字,尉尔不知道为什么虎基督突然问起这个,只硬生生给了含糊答案。 晓星基督莞尔:“别跟我们谈****。虎基督阅历的机密文件,可能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多。” 银斜睨了眼,不甚愉快地点了根烟,把烟包丢到桌上。他先浅吸一口,呼出灰雾之后又重新看着晓星等人。 顶多一秒钟吧,银立刻发现他口中的香烟熄了。像是一阵风飘过,但是这阵风既凌厉又不客气,不是杀气那种,比较接近愤怒,让银整个人暗暗倒抽口冷气。 尉尔无奈地叹气,亚尔帝则没有任何表情。 “这等实力,难怪需要帮手。” 虎基督手上悠悠捏着一根香烟,银这才发觉,这短暂的时间他连香烟都被夺走。 虎基督脸上又出现那种霸气十足的笑容,是一种自大狂妄的自信。她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以银所察觉不到的速度拿走香烟的事情得意,虎基督无时无刻都保持着这一种佻达。 “这位老大,下次带小弟出门,记得事前好好调教。不能抽烟的地方连烟包都别拿出来,懂吗?” 虎基督把手上捏熄的香烟丢到亚尔帝脸上,修得又长又漂亮的酒红色指甲轻轻掠过亚尔帝下巴,点到为止,然后停在他的喉咙边。 “虎基督……” 尉尔冷冷地叫了声。 话才说完,虎基督另一只手已经快速朝尉尔脖子伸去,明显带有杀意地袭向他。 尉尔微后退,想要争取即使一秒也好的时间差,却发现虎基督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无法应付── “──别闹了。” 晓星伸出手臂挡住虎基督的攻击,他手臂上多了一条浅浅的血痕,虎基督尖锐好看的指甲停在旁边。 尉尔手上握紧一把手枪,如果刚才虎基督的攻击没有被阻止,现在枪声已经响起。 “老大,你的部下。”十字基督将咖啡杯端至唇边,缓缓开口。 “把枪收起来,是我们失态。”亚尔帝瞄眼看了尉尔,然后才说:“我有名字:亚尔帝·多伦。不是什么老大。” “警察别在公共场所贸然拔枪,这是坏人的专利。”晓星基督好整以暇地说,压扁银放在桌上的烟包:“伏燹那家伙没记错,你习惯抽的烟味道很淡。我从不抽这牌子。” 银差点发飙。 “顺带一提,”晓星基督从被捏扁的烟包内掏出一根香烟:“如果我是你,点烟的时候会从有牌子的那端点起,避免留下让人追踪的痕迹。你显然没有做过危险性高的工作。” 亚尔帝哈哈笑了几声。 “不愧是晓星基督,教诲良多,感谢。”他脸上的笑容还在:“别太苛责他们,这两人都是优秀的部下,擅长办案方面的工作,对于打架可没这么在行。” “废渣。”虎基督瞪了瞪。 亚尔帝忽视她的不悦,硬把话题导回主轴:“所以,这笔生意各各他接是不接,加入这溏也算你们搅和出来的浑水。” 基督们知道,亚尔帝是指警察和基督们合作,保护艾尔帝凡。十字基督耸耸肩,没有正面答应:“先说,交换什么。” 亚尔帝沉默了一下:“这场行动将有机会和数位九荒交锋,你们不可能不感兴趣。如果行动结束逮到任何一位,我们情报互通,两位的话,其中一位交给你们处置也没关系。” “包括逮到副官也一样的分配方式?” 亚尔帝点头摊手:“只要逮得到。” “我一直觉得奇怪,凭什么你们认为这次恐怖攻击一定会出动九荒?”一直未发言的晓星基督缓缓询问。 亚尔帝耸耸肩:“我们接获的“预告”上面就这么写。” “预告写什么你们全盘接受?” “也不尽然,毕竟未知太多,但宁可夸大也不侥幸。” 十字基督思考了一会儿:“如果逮到两人,我们有优先选择俘虏的权利。” “可以。” “不准透露我们基督中任何一人的资料,包括给其他队的警察。也不准留下任何口头、书面、影音记录。” “可以。” “逮到的若是三人以上的奇数,多的那个我们有权带走。” 亚尔帝听到这个条件,沉默了。 “怎么,不答应就拉倒。” “我想想。”亚尔帝微笑着。 这种威胁下,一般人会脱口而出“等等”,亚尔帝却巧妙地回了一句“我想想”,既不慌张也未过于自信,很巧妙的回应。 好一阵子之后亚尔帝才缓缓回答:“我答应,但原则上双方享有情报互通的义务。” “好。”十字态度轻松地说:“不需要立什么誓约,你们会遵守诺言吧?” “我以国家警察大队第二队队长的身分发誓。” 双方达成共识了。 亚尔帝率先起身:“那么,恕我们先行告退。” “快滚吧你们。”虎基督嗤声道。 亚尔帝放了三张钞票在桌上,银和尉尔也随他起身出去。 他们经过门边一张双人桌的时候,亚尔帝的眼神稍稍吃惊。他看到一个熟人,但是这样的讶异情绪很快就被巧妙压制下来。 就连另外两人也没有察觉他们长官的不对劲,只随亚尔帝走出咖啡厅。 “为什么答应那些别脚家伙?”虎基督挑起弧度漂亮的眉毛,不耐烦地瞪了十字一眼:“即使圣子说交给你决定,我实在看不出来这样的合作好处在哪里。”她的语气尽管带着懒洋洋的情绪,却也很责备。 “如果九荒的实力再弱一点,我不会答应和他们合作。”十字基督悠闲地喝着咖啡:“那位队长带出来的队员是挑过的,我才不信国家警察大队全是那种不擅战斗的人。趁着合作机会,或许我们能探探虚实,搞清楚警察里究竟藏着哪些危险人物。就算实在没有,和九荒的打斗白热化时,可以拿警察作挡箭牌。” “又或者,对方抱持着只要利用我们、他们就不用派出最厉害的角色的想法?” “不可能。”十字基督否决:“如果是别所高中还有点道理,但这次的目标是艾尔帝凡,不可能。” “也是……” “想想那所贵族学校聚集多少权倾贵冑的后代,警察不可能干冒如此大的风险。” “但,为什么和我们谈生意的,是第二队的警察?”晓星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圣子一定也这么想。”十字低低地说:“国家警察第一队的神秘程度,较之第二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战争发生的时候虽然两支队伍一起消失,第二队多少有些蛛丝马迹,第一队却了无声息。直到现在,战争结束已经几个月,这支队伍却还处于蒸发状态。” “如果,他们真的蒸发了呢?”十字大胆地假设。 “什么意思?” “姑且不论是出于自我意愿的蒸发、还是被秘密消灭。”十字道:“如果连第二大队也联系不上他们?” 晓星碧绿色的右眼闪过一抹精光:“你的意思……” “就因为联系不上、所以战力不足。就因为战力不足、所以要谈生意。” “但若照你如此分析,这笔生意,警察们成为拖油瓶的可能性又更高了。”虎基督不快地拧起眉。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拖油瓶,对我们才皆大欢喜,我会额手称庆。”十字淡淡一笑。 虎基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向晓星:“换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给那无礼家伙一点教训。” “叫尉尔的警察不是什么笨蛋。”晓星基督缓缓说:“我第一次遇到他是绽华的事情,那个时候觉得虽然他的打斗能力不高,应该还是值得期待的角色。更何况,在这里轻启战端,老板会生气的。” 虎基督很不高兴地撇开头。 “好了,别闹脾气,喝完咖啡我们也该回去。”十字基督起身到柜台付钱,等他回来,三人朝门口走。 有个坐门边双人桌的女人从头到尾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外表大约三十出头的女人一头茶黑色长卷发,绑着浅蓝色丝质缎带的高礼帽摆放在桌面上,那对饶富深意的祖母绿双眼闪烁着好奇又略带神秘的光芒,外表充满成**人特有的一种韵味。她温柔地用脱下蕾丝手套的手捧起咖啡杯,放到搽着紫色口红的唇边轻啜一口。 她是艾丝梅拉妲·尤尼斯。没想到只是来咖啡馆喝咖啡,都可以碰到第二队的警察,以及她所感兴趣的几位人物。 晓星基督经过她身边朝门口去,有一阵风似的感觉拂过。 虎基督瞇细眼睛,但看晓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顺从晓星走出咖啡厅。 才走到店门外铺着石板的人行道,虎基督皱眉瞪去:“那女人做什么啊?对你有意思也不是这样吧!” “她拿走我的手机。”晓星耸肩:“好了,我回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最好给我快一点,我想回家了。”虎基督凶巴巴。 “息怒息怒 。”十字拍拍虎基督的肩膀。 晓星转身回到店内。 那名茶黑色长发的女人,艾丝梅拉妲,用着她美丽的祖母绿眼睛微笑看着晓星,晓星在她对面拉椅坐下。 “说吧,妳的目的?” 艾丝梅拉妲从怀中拿出黑底镜面手机,递给坐对面的晓星:“帅哥,你掉的。” “我以为是妳扒走的。” “说话真难听。” 艾丝梅拉妲咯咯笑着,优雅美丽。 “只是想找个理由约你喝杯咖啡、看张照片。” “喔?”晓星基督挑起眉毛。 艾丝梅拉妲打开她的名牌皮包,从里面摸出外壳时髦的昂贵手机,连吊饰都是钻石镶成的玫瑰图案,很精致。 她打开手机,是翻盖的,然后一转上盖,让萤幕那面朝着晓星。晓星看到萤幕上面有一张照片,是血,旁边是葛雷林爷爷。 “原来当时车里的偷窥狂是妳。”他瞬间领悟。 “偷窥狂?”艾丝梅拉妲又瞇着眼睛笑:“你把车窗打开,不看到你也难啊。” “妳想做什么?” “可以告诉我这两个人是谁吗?” 晓星基督没有说话。 “或者是,我更好奇你的身分。” 晓星基督还是没有开口,动也不动。 “好像不肯招啊……” “不如妳先说说自己是谁?”晓星基督提议。 “也不行,理由大概跟你不能说的原因类似吧。” “很好,这么一来我们谁也不必说什么,对双方都很公平。” 艾丝梅拉妲右手指不经意地玩弄自己的头发:“这样好了,不如谈谈刚才跟你喝咖啡的帅哥议员,或那位红发美女?” 晓星基督已经不耐烦了,一点都不想跟这女人周旋下去。 “红发美女?”一阵嚣张傲慢的声音:“妳在说我吗?” 晓星回头看,竟是虎。 “为什么还不出来?” 面对虎基督充满怒气的问句,晓星只能耸耸肩。 “走了走了……我要回家。” 晓星基督起来,艾丝梅拉妲却按住他。 “等等。” “放开妳的手,老太婆。”虎基督打掉艾丝梅拉妲按着晓星的手,拉住晓星的胳膊:“快点。” “好,别生气,开车的话很快。” “今天真让人不爽……” 艾丝梅拉妲轻抚有点**的手掌背,带着极深的笑意目送两人背影。 两人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和一名西装笔挺的四十多岁男人擦肩而过,虎基督回头望了他一眼,英俊好看的脸,尽管有点年纪,却因为岁月更增添那张脸孔的魅力。 男人进咖啡店后走到艾丝梅拉妲桌前:“艾丝梅拉妲,对不起让妳等这么久。” 这个道歉温柔亲切,然后男人拉椅子坐下:“妳点喝的了吗?” “当然啰,老公。”艾丝梅拉妲指指自己的咖啡杯:“等你的时候早就喝完一杯卡布奇诺。” “对不起,会议被那群没用的笨蛋耽搁。开了半天也没结论。” “不怪你。”艾丝梅拉妲紫黑色的唇瓣又扬起微笑:“托你的福,我看了一场好戏。” “跟刚才那女人有关?” “你是说才走出去的红发女人?”艾丝梅拉妲皱起眉头,表示不能理解:“虽然也对;但你怎么只注意她。” “那人很面熟。”男人蹙眉想了一下:“我知道了,她是离职的国际特别刑警,之前归我管辖。” “唉呀……” 艾丝梅拉妲又扬起了好看却诡异的笑容。 “嗄……怎么这样啊……”狄姬皱起眉头,一脸哀怨的看着堕天基督:“人家我当天的礼服都买了,现在才说什么不准到……算什么。” “对啊。”旁边的锡克莱附和着:“你总得说个理由,万圣节的衣服我请店家全套订做,不穿多可惜!” 堕天基督看了两人一眼,靠在墙上沉默很久。 “如果敢来就来,不要命了。” “什么意思?”菲琳西斯趁机追问:“这么严重……会死吗?” “我怎么知道。”堕天基督很不高兴的呿了声:“三十一号当晚你们就知道。” 安顿狄亚和默斯坦互看一眼:“我们两个根本没差,本来就不打算参加舞会的。” “喔,你们要翘到哪里?” “默斯坦有钢琴比赛,我去帮他加油。”安顿狄亚说。 “好恶心喔。”狄姬嫌恶地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哪有男生去帮男生加油,一点都不好玩。啊啊……既然这样,我也去!” “耶?” “听蓝肯这样讲,谁还敢参加万圣节舞会啊。”狄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的也是。”锡克莱想了一下:“默斯坦,你不会介意我也到吧?” “没关系。”默斯坦表示无所谓。 “好!那么当天的万圣节计画改成去帮默斯坦加油!” “我要先回家了。”堕天离开他们往教室的方向走:“对了,也顺便告诉妃斯格·沛拉,叫她别出现,但是别再跟其他人讲,一个字都不准说。” “好好好──蓝肯今天好啰唆喔。”狄姬朝堕天吐舌头。 菲琳西斯若有所思地想着…… 身为内政院警务部长的父亲,好像也曾告诫过她舞会有危险? 八荒后主的副官,古列·法莱斯恭敬地走入他长官的办公室,鞠躬敬礼。 “怎么了?” 八荒后主自签署的文件中抬起头,向古列询问。 “不好意思,您还记得之前在往返赛亚克里尔与塞万唯尔的火车上,碰到几位具有刀资格的旅客?” “记得,怎么?” “其中一位当时的化名是安索·席兰特。”古列提醒:“一位黑发的年轻男人。” 八荒后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实在很抱歉。属下至今才发觉,他的本名应是安索斯顿·席隆特,现任塞万唯尔议会院的议员。” “……太慢了,这种人常上电视,为什么这么久才发觉?” 古列没有做解释。其实那时的男人除了和电视上的发色有差之外,脸孔也做过修容,但他知道无论什么样的说词都只是借口。 过了一会儿八荒后主又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签署的公文:“这次就算了,这种错误不要有第二次。” “是。” “还有事吗?” “四荒地舞大人与六荒右权大人向您询问,明天中午出发至塞万唯尔是否方便?” “好,跟他们说就这个时间。” “是。” “先退下吧。” 古列退出房间。 十月三十一日,四荒地舞、六荒右权与八荒后主率领三名副官,加上自愿参与此次行动的三荒分地、五荒左垣,共十人,以及重新调派至方舟的 部份士兵,预备攻击艾札拉市首屈一指的艾尔帝凡高中。 艾尔帝凡高中的万圣节舞会,除了学生之外,许多老师也扮成妖魔鬼怪出席现场。舞会提供各种饮食和点心,费用由学生会全盘支付。 这是艾尔帝凡一年一度的重大活动,能够与之相比的只有十二月底的圣诞节舞会,也因此,几乎所有学生都会到齐。校外人士进场虽然需要购买门票,因为艾尔帝凡高中举办的舞会向来颇受好评,对外贩卖出的张数自然不少;对学生会来说,往年这个时候也是赚取额外收入的好时机。 堕天基督拿了一杯鸡尾酒在舞会里走来走去,却没想到居然看见菲琳西斯笑着跟他打招呼。 “哈,蓝肯,原来你扮成吸血鬼呀!” “妳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叫你们别来吗?” 堕天基督一面心里暗骂:还不是那号称监护人的家伙硬给他穿上的。 “别担心,其他人都很乖,只有我因为一点意外只好来了。” 听到这句话堕天皱起眉头:“怎么了。” “我父亲是内政院警务部长,所有警察的头头。”菲琳西斯毫不在意地说:“今天这里听说会有危险发生,对吧,但是警务部并没有对外释出消息,如果我无故缺席,父亲事后会被怀疑的。” “妳──” “反正我学乖了,一出事马上黏住你应该没问题?” “妳当我万能?”堕天基督压低声音对菲琳西斯说:“一出事,去找我的监护人。从现在开始也不要在离他太远的位置,听到没?” “你是说安索斯顿·席隆特?” “对。” “我看到他和他的秘书都来了。” “找我监护人的秘书也行,总之不要离开他们身边。” “好好好。”菲琳西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笑着走开。 堕天又在会场内绕了一圈,他看到十字、虎、血和晓星,还有一些之前十字悄悄告诉他的国家警察大队第二队队员,尉尔、费利尔、修斯底得与实姆。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第三和第四队共计二十四人,因为状况特殊,也从原本的工作岗位调来学校外面待命。 舞会从六点开始,一直到八点多都平安无事。十字基督拿了一杯澄蓝色的鸡尾酒走到虎基督旁边。 “都过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不攻击?” “居然比我还没耐性。”虎基督挑起她细长的眉毛表示疑惑。今天的她穿着一袭酒红色曳地小礼服,眼线先向旁边平画然后微微勾起,使那原本就魅惑有神的眼睛美得勾魂。 “我说啊,妳妆画得这么好,会不会太引人注目?” “会吗?” “再说,襬尾这么长的裙子,等一下怎么打架……” “你管我。” 这回虎基督有些动怒,横目瞪去。 十字基督乖乖闭嘴。 晓星基督与血基督一起行动,走到会场外面巡视。 “再过三十年,全世界的操场还是长这样。”晓星基督望着被pu跑道所环绕的草皮发表意见。 “说得好像你是个老人。”血基督糗他,没有多加理会。晓星基督回以微笑,两人都安静了好一会儿。 “大家都是这里毕业的。八十一届人最多,如果包括我,就有七个。” 血基督听了表示疑惑:“可是我记得进艾尔帝凡的时候,没看过你。” 血基督是八十三届的学生,晚了八十一届的晓星等人两年;她认识圣子、影、伏燹、虎和绽华,因为十字、万灵是八十届,她入校那年十字、万灵正好毕业,没在学校见过很正常,但血基督不记得自己有看过晓星。 “原来妳不知道。”晓星基督掏出烟包,在他的西装口袋找火柴。 “这里。”血基督从手提包里拿出打火机,替晓星点烟。 “妳怎么会带打火机在身上?” “这种东西很好用。” 晓星耸耸肩,他呼出口烟走到操场上散步:“我念完高一就转到高级军校,然后保送大军校。” “我以为你是后来入伍的。” 晓星摇摇头:“我父亲是军官,在他的要求下我从初级军校念起。十岁那年,父母被暗杀,当时前来处理凶案的军官跟我提出一个交换条件,如果我愿意一路念完军校,接受训练,然后加入特种部队,他可以提供经济上的援助。” “原来你十岁就把自己给卖了。” “谢谢。” 晓星基督与血基督又在操场上走了一会儿,晚风飘荡。 “妳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快要来了。” 血基督尾音刚落,他们身后的舞会会场传出巨大爆炸声,右面一排窗户窜出橘红色的火焰。 “我们回去!” 晓星基督反身往会场跑,血基督追在他身后。两人一闯入会场,才发现里面的火焰早就熄了,室内一片漆黑。 “停电了比较好杀人……”晓星基督喃喃自语。 这句话很快就被尖叫声掩盖,很多人开始逃出去;而环绕现场的气氛非常奇怪,除了紧张和恐惧,还飘荡着一些其他感觉。 血基督拿下晓星唇边的香烟,将它捻熄:“一片黑暗之中,你会成为第一个被狙杀的对象。” “抱歉,我疏忽了。” 人群的激烈惨叫声突然发出,晓星基督和血基督凭着直觉闪身;一些空气震动的声音,晓星基督脸颊沾染上温热液体,他抹掉凑到鼻前一闻,是血液。 “屠杀开始了!” 血基督看不清楚敌人在哪,但是能感觉杀气。十人、二十人……应该更多,是士兵。士兵中有一个杀气特别强的家伙,血基督听到对方拔剑,她霍地抽剑,格挡住这把在黑暗中攻击学生的利器。 锵地一声,两把长剑相撞,相互抵制拉出很长的刺耳噪音,血基督跳起来闪过对方侧劈而来的犀利攻击,落地之后发现敌人的气息正在远离。 “逃了!”血基督拿出打火机打**焰,并没有看到敌人。 “十字他们呢?”晓星基督退到血基督旁边。 在打火机关起来之前,血基督看到十字和虎从上方落地于他们面前。 “我们找不到堕天,有看到吗?”十字的语气略带着急。 “有一个敌人跑出去了,其他比较平庸的──应该是士兵──已经冲入会场。”血基督则说。 虎基督双眼闪烁着杀气:“我和十字先去追外面的敌人。” “那我们呢?” “麻烦找到堕天,我有点担心他。”十字基督丢下这句话,便和虎基督追着敌人的气息出去。 黑发黑眼的五荒左垣,身穿合身英挺的赛亚克里尔军服,带着十足嚣张悠闲的笑容环胸伫立于会场东边,穿过一片草地后的学生走廊。 “他应该不是血说的那个跑出去的敌人?” 虎基督摇摇头回答十字的问题:“血说的那个人往另一边跑了。” “所以这位赛亚克里尔军人是 谁?” “……同党。” 十字基督一身黑色的名牌西装,与虎基督酒红色低胸曳地长裙,某方面来说搭配实在好看。 “我还在思考妳要怎么穿这身衣服打架。” “闭嘴。” “好──” 十字基督拿出十多个小钢珠,朝天空一抛,每个小钢珠长出铁翅膀,不断震动,并在半空中漂浮起来。然后他掏出一个细长的金属棒,棒柄上有几个按钮。 “那是什么东西?” 五荒左垣在走廊底端看着另一边的十字,微笑发问。 “杀人机器。” 十字话刚说完,手上的金属棒朝五荒左垣的方向一挥,半空飞舞的小钢珠尽朝他冲,气势一如数十颗不长眼的子弹── 五荒左垣向上一蹬,跳到天花板上避开钢珠子弹,再跳到地上,甫稳,已经抽出配戴在腰际的军刀。 “五荒左垣,莱霍·林德。”五荒左垣报上自己名字。 “十字基督。” “听说你是塞万唯尔的议员?” “你不会这么没品把这件事情大声宣扬吧……” “不知道,看情况。”五荒左垣挑眉:“来玩玩吧。” 十字再挥金属棒,按下棒柄的第一枚按钮,钢珠全数朝五荒左垣飞去,部分瞬间再次加速。 五荒左垣闪躲,抓住空隙朝十字逼近;十字后退数步,跳起来在半空中向前翻身,落地于五荒左垣身后。五荒右手握着的军刀向后劈划,顺势转圈,借着力道往十字基督施展,十字伸出金属棒抵挡,锵的一声,十字格开军刀,连向后退,虎基督冲上来,抓起她的拖地裙襬跳起来,朝五荒左垣甩去── 明明只是柔软的布料却挟带盛气凌人的杀气,五荒左垣赶紧后退,几步后稳下脚步,虎基督正想逼进,却冲出另一抹人影阻挡她的攻击。 黑红色的短发,还有相似的眼神,虎基督只觉眼熟,忽然想起那个在进方舟救人时曾经教训过的家伙── “你不是被我杀了吗?” 虎基督惊讶地大声问。 眼前这人长得和贾吉欧·菲斯,虎基督在方舟杀过的,自称是五荒左垣副官的人一模一样。 “初次见面,虎基督。我是贾吉欧的双胞胎哥哥。”这黑红色短发的男人轻轻微笑着:“我的名字是贺斯钦·菲斯。” “同一张脸,看得好讨厌。” “谢谢赞美。顺带一提,我的弟弟并没有死。” “不可能,他的头盖骨被我踩碎了。” “没错。”贺斯钦毫不在意地点头:“但五荒大人医好了他。” “你们主仆都很讨厌……” 十字和五荒左垣互看一眼,十字表示无奈:“她的脾气就是这样。” “十字你闭嘴!”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十字基督委屈道歉,手上的棒子再次朝五荒左垣的方向挥出。 贺斯钦原本想上前帮助五荒左垣,虎基督跳起来,朝贺斯钦冲去。贺斯钦拔出小刀袭向虎基督的胸膛,虎基督突地蹲低身子,按下高跟鞋跟的隐形按钮,鞋跟猛地突出尖锐长钻,虎基督右手撑地,右脚一个圆弧,以长钻作武器朝贺斯钦腹部划开── 贺斯钦后退不及,腹部的军服撕裂,露出一丝浅浅的血痕。 “好恐怖的高跟鞋……”贺斯钦冒冷汗。 “先预告一下,这上面有伙伴替我调配的毒药,十分钟内你的行动会开始迟缓,大约三十分钟后连动都不能动。” 贺斯钦模样甚是狼狈。 “堕天没有在会场里吗?” 血基督感到奇怪,越过许多不分青红皂白攻击的敌人,和晓星寻找堕天基督。 “大概在另外一边。”晓星基督喃喃说道。 会场很大,晓星和血又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他和血基督一路朝内部深入,许多警察与第二大队的队员都拥进来疏散学生、来宾,和赛亚克里尔的士兵缠斗。因为会场一片漆黑,即使拿出手枪也无法瞄准目标,到处都是拔刀声。 赛亚克里尔士兵大概为了辨识自己人,他们的制服上涂有银色萤光,却更容易血与晓星出手。 “奇怪,要是我就不用刀,再搞个爆炸不是更快?”血基督劈剑划开两把军刀,刺穿一名士兵的腹部,抽出长剑甩掉血水和脂肪,陡地,传来一阵爆炸。 “被妳说中了。”晓星基督笑嘻嘻地说。 他跳起来,翻过一人头顶,手腕一转就把敌人的脖子扭断,拳头揍向另一个敌人的脸,敌人一阵惨叫。 “往爆炸的方向去。” 晓星建议,两人朝泛着火舌的右边跑。 堕天和菲琳西斯本来在找晓星等人,一听到爆炸声,堕天立刻抱住菲琳西斯蹲到地上。 “有没有受伤?” “没有。” 两人起来,右边墙上的布幔已经着火了,堕天暗自庆幸两人离爆炸点稍远,没有什么大碍。菲琳西斯倒抽口冷气,她看到地上打落着爆炸后的人体残骸,还有一些学生被碎片击中而躺在地上呻吟。 趁着这个混乱时刻,许多赛亚克里尔士兵涌过来,拔出军刀攻击学生。 “是赛亚克里尔士兵,往这边!” 堕天基督拉着菲琳西斯朝另一边退,一直把她拉过去。他话刚说完,另一边又爆炸了。 这一次威力更强,把墙壁炸出一个大洞,熊熊大火,会场右边视野倏然清晰许多。 “我的天哪──” 菲琳西斯大叫,看到许多异国士兵从背后拔出挟带强大火力的枪械****。 “格──格丽丝──” “别过去,快点过来!”堕天基督拉住菲琳西斯,阻止她冲向一名中弹倒下的同学,把菲琳西斯拉到墙角。 “我们回去救他们──我们──” “菲琳,别闹了!”堕天基督按住菲琳西斯,很生气地说:“早就叫妳不要出席舞会,我们没有时间拯救每一个人,快点先走!” “那至少──” 菲琳西斯挣脱堕天基督,朝那些士兵冲去。 “嘿!”她大叫着:“我是内政院警务部长的女儿,有种来抓我啊!” “笨蛋!” 堕天基督大声咒骂,重新拉过菲琳西斯转身就跑。子弹答答射来,堕天回头一望,追向这边的士兵少说也有十几来个。 “都是妳那句话把他们引来了!” “至少那边不会有这么多人被杀。”菲琳西斯小声地自言自语,被堕天拉着转入会场后方连接的小走廊。走廊因为没有灯光而陷入一片漆黑,正好使追击堕天和菲琳西斯的枪械失去作用。 穿过走廊后就是学校管乐社的社课教室,一扇窗户透着月光,在地面上留下长方形的影子;他们蹲到黑暗的墙角边,堕天基督把菲琳西斯按在身后,从被西装遮住的后腰拔枪。 “你怎么有──” “嘘!”堕天阻止菲琳西斯发出惊讶的叫声,侧耳倾听敌人脚步的靠近。 (本章完)

第15章 christs and jerichoes 五荒左垣跳起来闪躲十字的钢珠子弹,子弹随着十字控制立刻又一个转弯,紧追着五荒左垣不放。 这些钢珠以如此快的速度移动着,威力相等于几十颗子弹,五荒左垣不敢小看,如果要有效阻止钢珠前进,唯一的办法就是毁了它们的控制者──十字基督手上的金属杆。 五荒左垣于是朝十字冲,企图以军刀击毁金属棒。这种金属棒杆都经过组装而成,只要找到接缝点,不可能无法销毁。同时五荒左垣也明白十字基督不可能在五荒与他如此接近的情况下,还让钢珠朝五荒的方向跑,因为那样等于十字基督也让钢珠攻击自己。果然,十字挥开半空飞舞的钢珠,然后才架挡五荒的军刀,伏低身子分散力道,右脚重踢,把五荒左垣踢到后面。 五荒左垣摔到墙上,立刻抽出手枪朝十字发出两弹。 两颗子弹都精准地朝十字额头射,十字闪过第一颗,第二颗以金属棒抵挡,弹头碰到金属棒便偏射,擦过十字的脸颊。 从哪里攻击金属棒可以摧毁呢?五荒左垣心里默默思考着,他扯出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笑容掩盖他的思绪。 “你的机关很有趣,但是钢珠转弯的时候,速度会变慢。” “是啊,我一直想克服这个问题。” 钢珠又飞起来,这回十字基督往五荒冲,射出手里剑,五荒左垣没料到十字还有这招,衣角被划去一大片。十字趁势追击,钢珠全部朝五荒飞去,五荒定了定,往旁边退,十字基督指挥钢珠朝同一个方向追,五荒又退,再换方向,十字基督按下杆柄上的另一枚按钮,钢珠分成两半由左右朝五荒左垣逼近。 十字基督知道五荒左垣在打什么主意,他想要直接毁掉十字手上的操纵杆一劳永逸。同时,五荒左垣左左右右闪避钢珠,完全利用了钢珠转弯时候速度会变慢的劣势。 五荒左垣退到墙角,两丛蜂群般的钢珠合而为一,嗡嗡嗡地朝五荒飞去──下一刻,五荒左垣挥动军刀,钢珠一颗颗被剖成两半掉落在地,毫无丁点余漏。 “好技术!” 十字基督趁着五荒左垣砍完钢珠的剎那逼近,在他面前虚晃一招,等五荒左垣军刀挥来,十字已经翻身避开。 “你耍什么花招?” 十字基督手伸入衣内又摸出一把钢珠,朝天空抛去,钢珠纷纷长出翅膀。他按下杆柄上第三枚按钮,所有钢珠分散开来,形成一个立体的圆朝五荒左垣射去。 五荒左垣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吃惊;他一直认为十字基督手上的金属棒是控制钢珠飞行方向的方向杆,所以不能同时操作钢珠朝不同方向攻击;虽然五荒左垣可以解释刚才钢珠分成两股前进的方法,因为实在太明显──两个方向左右对称,十字基督只需控制一边,另一边设定为与操作指令相对就可以。但是现在十字基督却控制钢珠,分成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朝五荒左垣袭来,到底是为什么── 五荒突然想通!按下按钮的十字基督并没有控制钢珠任何方向,这些钢珠完全冲着自己,他的身上有让钢珠追寻的靶。 五荒左垣回想刚才十字虚晃的时候碰触到他身上哪些部位,他手探向背后,果然,那里有一个坚硬的金属环。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十字无奈的笑。 他立刻控制钢球朝靶的去,五荒左垣闪身而过,s型跑向十字,拔下标的朝十字抛。 钢球追上五荒左垣的速度,在五荒左垣拔下标的还未离手的瞬间击中。 ──咻咻咻,五荒左垣转动手腕让靶的转弯,钢珠为了追寻靶的也乖乖转向了;它们追击的速度只稍微一放慢,五荒左垣便有机可乘。他快速挥刀分解钢珠,利落手段令人赞叹,十字基督却抓紧时机靠上来,金属杆一转成前端尖锐的凶器,直袭五荒左垣咽喉──五荒左垣军刀架挡,硬是以单手抵挡下十字的攻击,右手拔枪快射两次。 十字基督抽出金属杆放弃与五荒比角力,格开子弹向后跳开。 虎基督一拳打中行动迟缓的贺斯钦,右腿劈去,贺斯钦向墙壁撞,跌到地上。 “才二十分钟就不行?” 虎基督傲慢无礼的微笑着,瞬间出现在贺斯钦面前,抓起他的领子又往壁面撞。 贺斯钦摸过靴内绑着的短剑朝虎基督刺,虎基督退开,跳上天花板,坐在横梁顶端向下俯视。 酒红色绣着蕾丝的曳地裙襬直垂而下,如一池瀑布。她嘴边扬起一抹傲慢迷人的好心情,然后又朝下跳,高跟鞋发出好听的声音,停落于贺斯钦旁边。只见虎基督环着胸,瞇细她上勾的眼睛。 “投不投降?” “去死吧。” 尽管动弹不得依然斗志坚定,虎基督颇为欣赏地点点头。她一脚往贺斯钦的胸膛踩,听声音大概断了两三根肋骨。 “不投降也由不得你了。” 虎基督冲着贺斯钦露出亲切不已的笑容,就不再理会这个已经战败的家伙,注意力放到十字与五荒左垣的打斗。 观看十字基督与五荒左垣的对打,根本就是一团混乱,没输没赢,只是互相缠制。虎基督双脚一蹬,冲到两人的战场,从后方袭击五荒左垣,五荒左垣先避开十字基督的钢球,然后抽出军刀朝后面用力捅。 虎基督闪开这个充满力道的攻击,当然也避开五荒左垣接连而来的子弹;三人都暂时缓下动作,五荒左垣这才发现他的副官已经被打倒了。 “喂,贺斯钦·菲斯,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五荒左垣的口气略显不耐。 “准许你使用能力,快来帮我引开这女人。” 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影低低说了声:“遵命。” 虎基督疑惑望向贺斯钦,竟瞧见一副诡异无比的景象── 贺斯钦闭上眼睛,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事情,然后他的身体开始长毛,手臂变粗,肌肉加大,连双腿也粗壮起来,嘴巴长出了尖锐的犬齿! “呃──” 虎基督和十字基督皆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重新起身,除了姿之外几乎不保留人样的贺斯钦·菲斯。 “为什么得起来?” “简单来说,我的身体兽化了。”贺斯钦瞪着虎基督缓缓解释:“因为血管也配合身体的变化加粗,妳的毒药剂量并不够瘫痪我。” “可恶!”虎基督一咬牙,退回她自己的战场。 一个利落的侧扫腿,虎基督率先攻击,贺斯钦没有躲避而接住了虎基督的踢腿;未料倒是虎基督承受不了冲击而痛得退下。她蹲到地上很不高兴。 “出来!” 虎基督大喊,贺斯钦原本还疑惑着,一会儿却看到两头美洲狮大吼出现在虎基督旁边。 “居然养着这种怪兽。” “你自己不也是。”虎基督冷冷地说。她拍拍宠物们的背,命令牠们:“把他干掉。” 十字基督为着贺斯钦的变化感到吃惊,回过头来,五荒左垣伸出一根手指,小苗的橘红色火焰在指头上燃烧,很快就熄灭了,下一秒又再出现。 “那是什么?火?” 五荒左垣笑而不答,冲向十字基督。十字撒出钢珠,但是在那之前五荒左垣已经伸出右手。 十字后退,衣角却先被抓住。十字基督暗叫不好,下一秒他被五荒左垣抓住的衣角竟然燃烧起来! “怎么做到的!” 十字基督不可思议地问。 五荒左垣依然没有回答问题,但是那样的笑容很讨人厌;十字基督甩掉火焰,心里打量着不能让这家伙再靠近自己一步,便按下握杆上下一个按钮。 天空中飞舞的钢珠此时发出一阵机械的声音,每一个展开的钢珠表面,都张着一层锐利的钢片,在半空中打转。 “上面涂了毒吧?” 十字颔首表示肯定:“不玩温和的攻击了,因为你具有意料之外的威胁性,我不觉得火焰很好应付。” 堕天基督蛰伏于黑暗之中,趁第一个敌人进入他的攻击范围,跳出去踢向他的脑袋。这一脚很够力,敌人撞到墙上,头破血流,然后堕天基督一拳揍向另一个从后面过来的士兵,右脚挑过,士兵跌倒在地,堕天又揍下去。 又接连两个士兵被堕天击倒后,第五个人才能从黑暗中勉强确认堕天的位置,拔枪射出子弹。堕天千均一发闪开了,暗骂自己的不当心,手枪瞄准对方胸膛打去。 第六个人,堕天基督射击三次才杀死对方,两人的枪战替右面墙壁留下至少五枚以上的弹痕。 “蓝肯,还有一个!” 菲琳西斯在黑暗中大叫提醒堕天,堕天基督往后看去,一个人影拥过来从后头擒住他,堕天基督挣脱对方,以手肘朝那人的腹部揍,转身右脚踢起来再打下去,敌人应声倒地。 “快走,现在出去。” 堕天基督拉起蹲在地上的菲琳西斯,跑到窗户边。他打破窗户后跳出窗户,扶着菲琳西斯出来。 “现在去哪里?” 菲琳西斯左右看看发问。 夜晚的校舍安静得吓人,除了活动会场因为舞会而特地开放之外,艾尔帝凡其他校舍连一点光线也没有。 菲琳西斯听到很远的走廊传来野兽的怒吼。 “是狮子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不要去那边。”堕天阻止菲琳西斯行动:“那边在战斗。” “你怎么知道?” 堕天基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们绕回校门口,医护人员应该到了,妳的脚扭伤严重吗?” 菲琳西斯皱着眉头:“……我没有喊痛,你怎么知道。” “走路的姿势。”堕天边说,眼看前方警戒四周,拉着菲琳西斯沿墙壁往校门口的方向移动。 “喂喂,你还是没回答问题。”菲琳西斯边走边说:“最奇怪的是,你怎么知道今晚会出事?” 堕天还是看着前方:“家里的人说的。” “家里的人?” “听过各各他吗?” 菲琳西斯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 堕天的语气倒很平静:“就是妳想的那样。” 菲琳西斯有点吓到:“喂,知道我老爸是谁还跟我说。” 堕天耸肩:“反正妳不会讲。” “什么嘛──哪有──” “拜托妳,先赶快走,不要再讲话了行不行?”堕天基督回过头来无奈的看着她:“先找到安全的地方,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好,可以吗?” “唉哟,好凶喔……” 菲琳西斯对堕天做了个鬼脸,乖乖闭上嘴巴。她早就觉得堕天的身手十分了得,加上家庭背景总是神神秘秘,一定有鬼,谁知道竟是这么大的秘密。 两人安静走了一段时间,菲琳西斯又打破沉默。 “这么说来你的监护人和他的秘书……” “他们也都是。”堕天点点头:“今天来了四位基督,加我的话是五个。现在他们都在校园的某处和那些军人缠斗,明天不用上学了。” “死这么多学生,明天还要上学才有鬼。真讨厌……” “不是早叫妳别来吗?” “替我想想吧。”菲琳西斯叹了口气:“我的父亲是什么身分?如果我刻意未出席不是太不自然了吗?到时候媒体就会责怪到父亲身上。说什么他早就知道有这场恐怖攻击,却隐瞒不报。” “媒体长久以来都被政府收买了,没聪明到去调查这种事情;更何况如果被报导出来,九荒的攻击会更没有节制。” “你连对方是九荒都知道……” “是其他基督的消息灵通。事实上,这一次各各他和警察合作。” “喔?”菲琳西斯感到有趣:“为什──” 一句话都还未说完,有道人影从堕天等人的头顶一跃而下,落在菲琳西斯面前。 堕天基督快速把菲琳西斯拉到身后。 血基督和晓星基督在会场里绕了半天都没看到堕天,便跑出会场沿着校园寻找他的踪影。晓星基督已经不知道点起第几根烟了,没有遇到敌人,也没有遇到堕天。 “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那边有美洲狮的声音。”血基督望着远方喃喃道:“连狮子都叫出来,虎需不需要帮忙?” “讲这种话小心被她骂。” 血基督不以为意。 “其实,我无法理解和警察合作的理由。”她偏头说:“我们的实力高出他们,和那群警察合作只会被拖垮。” “十字想趁机观察警察们的底细,不过看今晚的状况也不太可能了。” “喔,为什么?” 晓星指着会场的方向:“里面乱成这样,谁都顾不了自己。” 血基督没有再说什么,沿着墙壁转弯,绕到另一头。 晓星刚跟上血基督,就看到一道不怀好意的人影由上而下,落地于两名学生面前。 ──找到堕天了。 堕天基督把一个晓星不认识的女学生拉到身后,挡下这突如其来人影的攻击;敌人手上握着一把大弯刀,堕天基督拔出手枪以枪身抵挡弯刀劈砍而下,把女学生推到另一边,一脚踢扫向对方。 谁知对方跃过堕天的攻击,弯刀直朝女学生的方向甩── “菲琳!” 堕天冲上去,那人却从背后抽出 另一把刀,直接砍向堕天腰部。 “可恶!” 晓星和血基督看到这一幕,两人立即采取行动,晓星拔枪射出两弹,制衡对方对堕天的攻击;那人影闪开子弹后定,朝晓星基督的方向望来,晓星这才看清楚对方长相。 金发黑眼,面貌英挺而带一丝粗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晓星基督冲上去一拳揍向对方,男人手上的弯刀也朝他划来;晓星闪过弯刀刀锋,绕到对方身后扫踢,追上去一阵猛打。 另一方面,血基督早已拦下半空中往菲琳西斯飞去的弯刀,她的脚一钩刀柄再往下踩,把弯刀扫到地上。堕天基督在晓星替他解围后也赶过来这边。 “血姊姊。” “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没事,菲琳扭到脚了。” “菲琳?”血基督疑问。 “菲琳西斯·舒曼。”堕天基督简短介绍:“我的同学。” “嗯。” 血基督点点头。她正想吩咐堕天带女孩离开这附近,却感觉风的流动不太对。 人在移动,譬如奔跑的时候带起的风能够和普通的风流区分,此时血基督感觉上方有一股急速接近却意欲隐藏的杀气。 血基督脑中判断,暗叫不好;她的左手压住菲琳西斯,右手已经抽出长剑,一把锐利无比的武器猛然刺向菲琳西斯,血基督出手抵挡! 铿锵一声长音,杀气腾腾的武器没有伤到菲琳西斯半分,倒是与血基督划开锐利刺耳的金属声;血基督定睛一瞧,对方的武器也是剑,很漂亮的瓦隆剑。 菲琳西斯吓得大口喘气,血基督把她按在身后,眼睛紧紧盯着这个以长剑攻击,从天而降的敌人。 那是个女人,拥有一头黄色的美丽卷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在背后,眼睛是红色的,眼神锐利而毫不友善。 “妳就是使用长剑的血基督?” 两把长剑撞在一起的感觉很熟悉,血基督认出这女人是在黑暗中和她过了几招的敌人,她颔首回应对方的问句。 这个女人于是扬起感到有趣的笑容:“我是六荒右权。” 话刚说完,六荒右权手上握着的长剑又朝血基督划来──犀利的让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血基督抵挡,用力格开,跳起来由上而下朝六荒右权劈,却巧妙地被闪开了,血基督跳到另一边连出几剑,先一一被挡下,紧接着对方劈来的几招血基督也同样防御住,没有人吃亏或占便宜。 “堕天,先带你同学走。” 血基督一面紧盯六荒右权的举动,一面对身后的堕天和菲琳西斯吩咐;堕天基督赶紧拉住菲琳西斯,朝校门口的方向撤退。 “喂,妳还好吧。” 堕天基督一边跑一边询问菲琳西斯,菲琳西斯急喘,任由堕天拉着走。 “我、我看起来像没事吗……我差点被杀了耶!” 堕天基督耸耸肩,跑到校门口后,才发现舞会会场的混乱已经被平定了。 赛亚克里尔军人与学生的尸体一具具被拖出来,受伤的学生们聚集于另一边接受治疗,安然无恙的学生则陆续被疏散回家。许多变成俘虏的赛亚克里尔士兵丢下武器,警察替他们戴上手铐后送入牢车。 “情况好像稳定了。” 堕天基督拉着菲琳西斯越过许多受伤的学生,朝校门口那名叫尉尔的警察走。 “你要做什么?” 堕天基督没有马上回答菲琳西斯的问题。 那个叫做尉尔的警察正和一名长官说话,堕天基督并不理会,直接上前指着菲琳西斯插嘴:“她是菲琳西斯·舒曼,内政院警务部长的女儿。”短短一句话,尉尔果然不得不暂时撇下与长官的交谈,看着堕天基督。 “……亚尔帝。” 被尉尔喊作亚尔帝的长官看了一眼菲琳西斯,然后吩咐:“尉尔,把这女孩送上车,交代别人确实送她回家。” “好。”尉尔听长官的吩咐带走菲琳西斯,亚尔帝则叫住转身走开的堕天。 “喂,你又是谁?” 堕天基督回头望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问题。 亚尔帝冷冷的看着他:“你也是十一个人?” 堕天基督没有任何表示。 许多人听到校园几个远一点的角落传出刀剑碰撞和野兽叫喊的声音。警察把受伤的人群围在大门口,不让他们深入那些地方。堕天基督很清楚打斗尚未结束,九荒一个也没逮到。但是,把还未疏散的受伤学生安置在最接近门口之处,就一定保证安全吗? 一台警车驶入校门,停在门边的树下;许多人的视线被这急急忙忙的警车吸引过去,只见后车门一打开,有个矮小的女孩子从车内跳到草地上。 “亚尔帝、亚尔帝!” 女孩扯喉大声呼唤,亚尔帝走过去。 “妳来了,多多拉。” “这里、这里!”多多拉紧张的抓住亚尔帝的衣角,吓得都快哭了。 堕天基督啧了一声,心想怎么会有小孩子跑到这种地方?但是回过神,竟发现对方穿着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的制服,堕天想起的确听伏燹说过有个年纪看起来很小的警察。他暗暗观察对方,长长的头发结成两条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亚尔帝。 “到底怎么了。”亚尔帝看到多多拉露出这种表情,似乎感到不安而蹲下身子,与多多拉视线平视询问:“这里有任何不对劲?” “快……快一点──要──爆炸……了──” 听到多多拉紧张万分的如此说道,亚尔帝突地起身:“哪里?快点说,在哪里!” 堕天基督被亚尔帝的反应吓到,不明白亚尔帝发飙的缘故何在。但是只不过一眨眼时间,堕天基督已经下意识转身避开强光。 强大灼热的爆破涌向堕天,他忽被这股巨大威力推挤,身体飞起来撞上树干!跌回草地之后,紧接着漫天遮地的尘埃扑面,惹得堕天基督猛烈咳嗽。 焦热的气息、嘶喊着的尖叫,血液和不晓得谁的残肢飞向脚边。 堕天基督回过神,望着眼前到处熊熊烈焰的景象。 爆炸── 他反应过来多多拉慌慌张张的结巴话语。 一颗威力强大的炸弹在受伤的人群中炸开了,许多医护人员与学生都受到正面冲击而血流满身、插满碎片;好一点的还躺在地上呻吟。真正安然无恙的,是一开始就没有受伤而待在治疗区以外的其他人。 亚尔帝一回神,马上对警察下令:“修斯底得,指挥三、四队警察疏散人群!银,连络医院,这里有更多伤患,要他们派更多救护车过来!” 两名原本守在门口附近的警察跑进校园,依照亚尔帝的吩咐分散指挥;亚尔帝把多多拉抱起来,看着她的脸急急逼问:“多多拉,告诉我,还有没有炸弹?” “我……我──”多多拉不断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好。 堕天基督退到旁边检查自己的身体,腰酸背痛,但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虽然被撞到树上又跌回地面,基本上除了几处擦伤,并没有会妨碍行动的伤害。 原本他打算趁乱去找其他基督,脑海里却传出陌生的声音── “你好。” 堕天基督一愣,左右看看。 “不用找我。”那声音的主人充满鄙视意味的笑了笑:“先自我介绍,我是埃德蒙德·别特宁,三荒分地的副官。除了你,其他人听不到我的声音。” 一听对方身分,堕天基督不发一语,静静等他说下去。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场还有一枚炸弹。” 堕天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四周;多多拉被亚尔帝抱着哭,手指一直指着某个方向,那个叫实姆的胖子跑了过来,顺着多多拉示意的地方,从草皮下翻出一枚大炸弹。 “看到了吗?那是最后一枚。”声音的主人谑笑了几声:“你是基督那边的伙伴,还是塞万唯尔警察?” “没必要回答你。” “我已经拿狙击枪瞄准你了,如果不乖乖回答,我会扣下板机。” “我会逃。” “是吗?”埃德蒙德感到富饶趣味:“也可以,就来比比看谁比较快。” 堕天基督听到子弹的声音,紧接着才听到开枪声。两个声音之间差了两秒钟,也就是敌人在远他一千公尺以外的位置。堕天基督迅速朝右扑地闪开;因为这番动作,亚尔帝注意到他的怪异举动。 子弹飞过堕天身边,嚓的一声,撞到树上划向后方;紧接着第二枚子弹御风而来,亚尔帝挥手示意,一名满脸白须的老人跃步上前,手抓过去就拦下子弹的前进。 堕天基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拦下子弹后地的老人,白须和衣襬缓缓垂下,松开手掌,从手心掉下一枚彷如从未被射出,完好如初的子弹。 “……为什么有人攻击你?”老人眼望子弹射出的方向,一面对堕天基督询问。 “有声音。”堕天基督说:“有一个人在我脑海里讲话。” “喔?”老人皱起白眉毛然后微笑:“先过来,和我们待在一起。”他推着堕天基督,堕天注意到老人也穿着国家警察的制服。 “你也是警察?” “嗯,我叫费利尔·理恩。” 堕天基督跟着费利尔走到亚尔帝那边,他这才想起还有炸弹的威胁;但是当堕天基督终于有余欲注意周遭时,那个叫实姆的警察已经成功拆解炸弹了。 脑海中的声音又响起。 “可惜。”声音的主人轻轻咋舌:“那是最后一枚炸弹,你的运气也很好,如果没有人帮忙,你不可能躲开我的子弹。” 堕天基督冷冷哼一声。 “原来第二队警察也懂得使用“能力”。” 声音最后充满深意地如此说,堕天基督很久都还没听到他再度开口。 六荒右权与血基督的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相撞又分开,擦**红色的光芒然后袭向对方。六荒右权先一步闪过血基督的犀利攻击,武器打横便朝血基督的项上人头挥。 血基督翻身滚地,对准六荒右权毫无防备的脚踝袭去,倏地,六荒右权后退,她的皮革马靴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刮痕。六荒右权闪到血基督另一边,劈出斩击,血基督锵的一声以剑身挡下,剑身这次却稍有抵挡不住力道之感,微微晃动着;血基督抽剑退开,同时双脚一蹬踩在墙壁上,藉由反作用力退到后面,收剑入鞘。 六荒右权原本以为血基督的收剑动作让她有机可乘,正想趁胜追击,血基督居然再度抽剑。 这回,从同一个剑鞘里抽出来的长剑却长得和先前不太一样,剑身变厚变宽,剑刃处由原本的平直转为如火焰般的波浪形状,六荒右权吓了一跳,难道同一个剑鞘收纳了两把剑?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六荒右权推翻,因为剑鞘的厚度不够,她也只看到一把形状相同的剑柄。 六荒右权推测,应该是剑鞘内设有机关,可以在原本的细剑上加多一层外壳,固定在长剑上。 血基督抽出的这把长剑是焰形双手大剑,六荒右权十分明白这种焰形剑最可怕的地方是能够让伤口裂开,而且重量十足的双手剑绝对不是六荒右权的区区瓦隆剑可以相对抗。不过,既然这把剑是组合在原本的细剑上,六荒右权认为结构稳定度不可能与一把真正的双手大剑相比,或许还更脆弱。 六荒右权决定试试。 血基督冲上来,焰形双手剑直往六荒右权劈,六荒右权闪开,一面观察剑身上的嵌合点。既然这把焰形剑是组合在之前的细剑上,她希望可以找到脱落焰形长剑外表、回复普通细剑的机关。 六荒右权不断后退,血基督也不断追击;她的攻击因为六荒右权的躲避而多次斩击在坚硬的墙壁和地板上,但是血基督反应过来抽回剑身的速度却非比寻常的快,六荒右权不禁暗暗佩服。 这么多次斩击动作中,六荒右权已经逐渐发现焰形长剑上的嵌合处;她赌命闪到长剑攻击范围内,血基督毫不客气地挥剑而下,直袭六荒右权胳膊;六荒右权退往右边跳起来,左臂被划开一条长而碎裂的伤口,焰形长剑美丽的外表下的确隐藏着恐怖威胁,六荒右权暗叹血基督不愧是血基督。 六荒右权的左臂滴落鲜血,军服下的伤口因为波浪型剑身的攻击显得碎裂。但是她的瓦隆剑却在闪躲过程击中了焰形双手剑的剑肩,再用力打向护手,利落两阵铿锵声,血基督愣住,抬头看六荒右权一眼,六荒傲慢地笑了。血基督手上的焰形双手剑突然分裂成两边,退下这层沉重外壳。 “把命给我!” 六荒右权的口吻冷到冰点,掷起瓦隆剑对准血基督咽喉刺去── 陡然!六荒与血基督之间发出一连串金属展开的声音,六荒右权最后一刻收回攻击力道,手上瓦隆剑朝地上一插,对地面施力之后顺着反作用力快速后退! 千钧一发,差点成为刀下魂的不是血基督反而是她;六荒右权退开后紧紧盯着血基督,只见她手上握着的长剑即使褪下焰形双手剑的外表,依然隐藏着沉而神秘的危险。 那是一把铁黑色的剑柄,上面雕刻一条美丽的展翅火鸟,六荒右权不知道那种鸟的种类或意义,但是在一些兆洲书籍里面曾经阅读过,叫做凤凰。 美丽的凤凰雕刻配上如红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单边右眼,血基督刚才只是按下那只眼睛,她手上 褪下焰形长剑外壳、回复为细剑的武器,陡然开出钢铁般的粗针,一根一根像仙人掌那样布满剑身。 “还留有一招……” “彼此彼此。” 血基督冷冷回应。她白皙的颈项不知何时竟出现一条有点吓人的血痕,鲜血滚落,滴溅在衣领上。所幸伤口不深,只是稍微擦过,应该没有大碍。 六荒右权手上除了瓦隆剑没拿任何武器,那是风,血基督知道。有一阵锐利无比的风划开了她的脖子。 剑气吗? 血基督向来不相信这种东西。那只是电影里面为了突显使剑双方打斗的精彩,由编剧和导演所发明的“魔法”罢了,她不相信一个人所谓的剑气可以威胁另一个人到达这等程度。 真正的剑气随依强健的意志和体魄而生,但那指的是一种气度,和所谓的风,或者“杀人的剑气”这种东西根本打不上关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是普通人也会被纸割伤,难道风势也能恰巧锐利如此?锐利到在一个人类的咽喉上割开伤口,而且这阵风势原本企图割断血基督的咽喉。 血基督直觉告诉她是眼前这个女人控制了风向,但这样荒诞不经的想法却无法使血基督自己信服。 意外的是,血基督一个“彼此彼此”试探的语气,六荒右权并不否认。 难道真是六荒右权控制风势? 与晓星基督对打的敌人捡起地上另一把弯刀,左右各执一把,依序挥动往晓星攻击。 晓星基督深知熟悉与直刀对打的人,往往会被弯刀弯曲的末端袭击,并不贸然攻击。他向后闪躲,双脚敏捷地退开,跳到墙上翻身越过敌人背后,手刀对着他的脖子重下力道── 敌人算是躲开了,但一瞬间和晓星手刀擦过也感觉头脑严重震荡;他暗自在心里庆幸,没有正面接受攻击。 晓星基督想,这个敌人本事实在没什么特别,应该不是九荒之一。就算是,最多不过一个副官罢了。他往旁边一看,两个女人关于剑术的竞赛难分难舍,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血基督的战场比较需要晓星出手干涉。 晓星基督只给对方不到一秒钟的喘息余地,跟着上前逼近,趁对方挥出手上弯刀攻击之前,右手追上对方手腕,抓住后左脚挡开他左手的弯刀袭击,夺取武器;他的左手紧接在后朝敌人腹部揍上一拳,然后补第二拳、第三拳,敌人开始咳血,晓星基督并不手下留情。 鲜血一滴滴流到地上,晓星基督抓着对方吐血满面的脸,把两把弯刀丢到远一点的草丛,两手转动拆解他的关节,就让他的手腕和脚踝脱臼。 学校大门附近紧急调来许多救护车,伤势严重的学生优先被送上车,一一送走。第二批救护车才刚来到,车子停妥,竟从共计五辆车内涌出几十名赛亚克里尔士兵。 在场学生看到敌人全都尖叫逃散,场面瞬间混乱而无法掌控;有个士兵拿**箭筒,发射之后竟把学校围墙炸出一个大洞。 亚尔帝挥手呼叫:“尉尔、费利尔、修斯底得,挡住他们!” 费利尔率先跳出去,飞也似的直击右边士兵;趁那些敌人举起机关枪前,他已经给每名士兵颈后一个利落手刀,六、七个敌人倒卧地面。 修斯底得抽出背上斧头,朝左边的敌人冲,斧头划过,枪管掉落,然后他一刀劈向背着火箭筒的家伙,用了更大的力量把箭筒剖成两半,再砍下敌人脑袋。 尉尔抽出手枪射出几弹,枪法虽准,没有其他几人威力来得强大;他们三人追击着敌人,但已经有士兵越过这层防御冲进校园里。 堕天基督看到那些士兵持枪准备攻击学生,他正想帮忙,天空划过两个像是在飞的人影,其中一个是女人,全部的头发结成一条麻黄色的辫子盘在脑后,戴着很粗的****。她手拿一把白色绣有蕾丝的阳雨伞,从天上翩然降落。 实际上那把伞好像有点降落伞的功用,但是堕天基督思考这样大小的伞面何以支撑一个女人──即使她个子十分娇小──的重量? 另一个人影头上戴着一顶大到有点夸张的帽子,从天空缓缓落地之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留着落腮胡的中年男人面孔,男人嘴边抽着烟斗,很悠闲地呼出一大口灰烟。两人身上都穿着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制服,堕天基督却感觉亚尔帝脸上表情像从未知道他们会出现那样。 尉尔回过头来看到他们,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克里托、以斯帖?” “小心你的前面啦!真是笨蛋。” 克里托上前扭断攻击尉尔的敌人的脖子,堕天基督看到那个叫以斯帖的女人把手上洋伞关上,再一按伞柄按钮,雨伞前端十一次向前打开孔洞,然后突出尖端,直到最后成为一把又长又尖的铁棍子。 克里托则从背后背着的袋子拔下一根由布条缠住的长形武器;去掉布条之后,堕天基督看到那是一把阔头长枪。 以斯帖先发动攻击,她用雨伞变化而成的铁棍刺入三名敌人腹部,然后举起来,串成人肉串,再施展出柔弱外表看不出的强劲力道,把这三个人甩出去。 克里托的阔头长枪优势在于它如水滴形状的阔面刀身,阔头枪在克里托手上得到最好的发挥。当他向前突刺,能以刀锋刺击,瞬时刺中敌人脑袋,血沫喷溅;若用阔头面挥出拍打,马上有敌人被强劲力道打飞出去;因为长枪的枪柄很长,克里托可以待在敌人攻击范围之外安然无恙,随便出手便夺走一条性命,堕天基督看得目瞪口呆。 以斯帖的铁棍模样吓人,杀伤力也很惊人;这把细长铁棍的贯穿能力决不亚于锋利的刺剑。只见棍尖滴落几滴鲜血,以斯帖甩掉后又对准另一堆敌人刺穿。 才不过一点时间,克里托和以斯帖已把所有赛亚克里尔士兵收拾干净。 “克里托、以斯帖。”亚尔帝跑向这边,满脸疑惑地发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就在亚尔帝上前询问两人的同时,尉尔他们退到彼端协助安定受伤人群。 以斯帖并没有理会亚尔帝的问话,按下伞柄上另一枚按钮,突出的尖细杆尖开始收回来,直到最后又回复为一把洋伞。 她推推自己的粗框眼镜,一语不发。 克里托倒很粗犷地笑着:“队长吩咐我们来帮忙,她好像终于有兴趣干涉这些拉哩拉喳的事情。” “克里托──”以斯帖出声皱眉,克里托立刻感到抱歉而低下头。 “对不起,我太粗鲁了。” “讲话要优雅,你的烟斗呢?” 以斯帖又推了一下眼镜,提醒克里托;克里托从怀中拿出他的烟斗含在嘴里。 然后以斯帖恭敬地对亚尔帝敬礼。 “第二队队长,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16章 the death halloween 学生走廊上的打斗尚未结束。 虎基督的两头狮子冲上去,分别牵制贺斯钦行动。牠们交互给予贺斯钦威胁,张牙舞爪却不轻易攻击,因为牠们并不清楚眼前这人形怪物隐藏着什么样的威胁。 过了一会儿,狮子们有了实际动作。第一头狮子扑上去之后,只一下子就抓伤贺斯钦手臂。 虎基督稍感讶异,她以为贺斯钦应该还更强壮才对,就算没有闪过狮子的利爪也不该这么轻易流血。贺斯钦对付狮子的感觉不像野兽,倒像是普通人类在猎杀动物,只不过力气大了点。虎基督因此猜想,贺斯钦变化成怪兽的次数一定不多,经验不足,他不懂得利用作为野兽的本能。 虎基督明白这点之后,颇不愉悦的表情终于增加一抹浅浅的笑意。她命令第二头狮子冲上前与另一头狮子一起攻击,两头狮子扑上去想要扳倒贺斯钦,贺斯钦却甩出手掌,用力把靠近他的那头甩开,一脚踢中另一头的腹部。 “过分。” 虎基督抓着裙子翻空跳起来,露出修长的右腿然后扫向贺斯钦右脸,贺斯钦那张长满动物短毛的脸颊被打向左边,但是因为身体更强壮的缘故,并没有因此失去平衡。 虎基督跳到地上,摸摸两头美洲狮:“会痛吗?” “到现在还在可怜妳的狮子?” “因为牠们很强,我不喜欢看到牠们受伤。” “那就别把牠们派上战场。” “这可不行。”虎基督环胸瞪着贺斯钦,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没有笑,却带着某种傲慢:“牠们可是我的仆人。” 贺斯钦并无回应虎基督的话,他已经整个人扑上去攻击两头狮子。 他企图把第一头狮子抓起来,那头狮子却张嘴咬他;即使贺斯钦很强壮也不免避开,虎基督认为他其实很怕狮子──一方面觉得自己变得强壮,理应不容易受重伤,另一方面却又不甚明白自己体力的极限何在。 无论如何,贺斯钦都属于经验不足的那一种人,即使很强也没有什么用处。 狮子和贺斯钦进退了一会儿,有些想法在虎基督脑海成形。就算狮子使劲全力,能与贺斯钦打成平手,狮子顾忌贺斯钦的力量,并不打算和贺斯钦硬碰硬。牠们互相支持彼此,一面保持着试探、纠缠贺斯钦的动作,贺斯钦想要快速解决狮子,狮子却又维持不让贺斯钦轻易伤害牠们的距离。 贺斯钦并不明了狮子们这么做的用意,他只想早点解决狮子,好与牠们的主人战斗。 自从五荒左垣教导他“变身”的方法至今,他自己其实没有试过几次,所以并不明白变身后的自己身体有多强壮,也不敢有太试探极限的作为;另一方面,他了解自己只能赢不能输的事实,他的弟弟贾吉欧因为输给眼前这嚣张女人,成了永远只能待在监牢里,五荒左垣大人的“实验品”;这是比较好的结果。六荒右权大人的前一任副官巴拉巴,听说遭到六荒大人亲自手刃。 但是贺斯钦接着又自嘲,现在这种状态的自己不也是五荒左垣另一种实验成果?所谓的变身,这种状态根本不能自称为人,只是一种“怪物”。 想法到这里就停止了,没有继续往下延伸。贺斯钦甩甩头阻止自己,战场上的他只能专心致胜,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思考,有的是时间。 于是贺斯钦伸出他的利爪,决定与狮子来个挑战。 美洲狮虽然未及非洲狮来的健壮,外型上也比较接近豹类,但牠们行动灵敏的程度绝对不输给其他猫科动物。 只那么一消时间,一头美洲狮闪过贺斯钦抓击,另一头从后方扑向贺斯钦的后脑勺。 贺斯钦动作粗鲁地翻身跳过,闪开美洲狮尖牙利齿跳到旁边。前一头美洲狮早就已经先追上去,趁着贺斯钦跪倒在地又朝他攻击。 贺斯钦快速后退,这头美洲狮回到试探的举动,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贺斯钦。另一头徘徊在远一点的地方,保持可以互相支持的距离。 好像还不够。虎基督暗想,贺斯钦还是不够大胆,他就像所有人类一样本能地畏惧凶猛野兽,而且这种畏惧属于打从心底的恐惧,如此一来,无论如何他都赢不了的。 美洲狮试探却不采取猎捕行动的原因,在于牠们了解自己的主人。 虎基督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就像一头老虎,她不喜欢别人抢走她的猎物。 尽管美洲狮是她口中所说的仆人,虎基督丢给美洲狮解决的角色都是些不经一提的小脚色。她一向不喜欢让这两头狮子解决她的猎物,尤其当她的对手是十分具有挑战性的家伙,或者惹她生气的倒霉鬼。贺斯钦明显属于后者。 贺斯钦不算一个很强的敌人,但是他那被打倒后、又翻出底牌起来的表演,显然不得虎基督青睐。两头狮子原本蛰伏在会场外面等待虎基督命令,牠们知道今晚虎基督呼叫牠们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虎基督碰到让她非常、非常不爽的敌人时。 虎基督给狮子的指令是“把他干掉”,狮子自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牠们明白主人并不乐于见到牠们贸然解决对手,而是喜欢看到狮子与敌人周旋的过程。 虎基督喜欢告诉狮子“杀了敌人”或者“干掉这家伙”之类的命令,却又不允许狮子真正杀死对方。绽华基督曾经针对这种矛盾进行批评,当然,两人少不了一场****。最后的争吵没输没赢,两人又气得半死半活,这场争吵却被影基督以一句“因为虎很任性嘛”解释得干干净净。 狮子还在和贺斯钦一来一往,虎基督抓起弧形的曳地裙襬,用力扯下来,成为一块半圆型长布。 然后虎基督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声响,朝贺斯钦快速逼近;贺斯钦没料到虎基督突然发动攻击,还未反应,虎基督双手抓着裙布甩向贺斯钦,贺斯钦咽喉下方一点的皮肉迸裂开来,溢出鲜血。 “那是什么布!” 贺斯钦大呼,虎基督没给他退后的时间,长布又甩出去,直切贺斯钦左脚。 几乎同时,贺斯钦左脚变得更壮更粗。 虎基督不明所以,停下攻击动作。只见贺斯钦左脚的细胞突然分生起来,成为比之前还要强壮的构造,完全抵御了虎基督手上长布的攻击。 “……你在“改造”自己吗?” 虎基督嗤了一声问,贺斯钦什么话也没说。 于是虎基督甩动长布又朝贺斯钦袭击,这次瞄准贺斯钦的手臂。 贺斯钦右臂立刻变得粗壮,然后他让手指也动用同样变化并朝长布抓去,虎基督瞬间明白他想要撕破这块布。 虎基督高跟鞋蹬在贺斯钦手掌上,顺势后翻跳到另一边。 虎基督思考着他变得更加强健的方法,是在以某种力量强制改变身体结构?那么虎基督不相信贺斯钦能够毫无节制地一直改变。 如果提供细胞足够能量,让细胞进行分生,模拟动物──例如熊──的身体构造强健肌肉组织,这样的过程势必耗费许多能量。理论上似乎可行,而且也刚好巧妙地解释贺斯钦能够“变身”的原因,实际上又该如何引导这种变化? 虎基督又攻击贺斯钦的三个身体部位,贺斯钦身体上已经有多处地方再次强健 。 就在虎基督第四次攻击贺斯钦胸膛的时候,贺斯钦企图让自己的胸膛组织肌肉防御。谁知道贺斯钦胸膛非但没有如他所愿强健起来,相反地瞬间萎缩了下去。 只听一阵惨叫。 “能量不足了。” 虎基督冷冷说道。贺斯钦先是变身,这个过程一定耗费最多能量,再来又在虎基督的攻击下多次集中强健身体部位,所耗费的能量相当可观,不可能让贺斯钦毫无底限的施展。 贺斯钦趴倒在地上扭曲成一团,他胸前的肌肉全部坏死碳化,双臂与双腿的细胞却开始不正常分生。 一股臭味传来,虎基督看到那些分生的细胞逐渐让贺斯钦衍生为有如异形般的存在,贺斯钦手臂上连出十几条状似手掌的肉柱,小腿肚向上长出许多大拇指。为了供应这些分生所需的能量,贺斯钦其他地方的细胞持续坏死碳化。 “这种东西……” 虎基督嫌恶的皱起眉头,两头狮子也畏惧贺斯钦散发的臭气退到旁边;虎基督看着贺斯钦问:“很痛苦吗?” 贺斯钦没有开口,只是不断呻吟。 “这根本已经不是怪物了……” 虎基督蹙紧眉头,踏着她的高跟鞋走到贺斯钦面前。 贺斯钦拼命想抬头看着虎基督,他那张形似怪兽的扭曲面孔痛苦地嚎哭着。突然,贺斯钦尝试向上望视的眼睛所看到的景象上下颠倒了,贺斯钦整颗头颅被长布锐利的尾端划开,咚隆一声滚落在地。 六荒右权与血基督相互对峙,血基督拭去脖子上的鲜血,率先有了动作。 她那把此刻外型比较接近长枪的剑先是扫划过六荒右权的腹部,六荒右权闪开,举起瓦隆剑大幅度挥向血基督;明明剑锋没有碰触到血基督身体,一种冷冽的感觉却使血基督猛然抽身,闪过空气中某种锐利如锋的攻击。 血基督定,六荒右权横拿瓦隆剑想要追上血基督脚步,却突然跳起来蹬到墙上,避开两发快速又精准瞄准她后脑杓的子弹。 血基督还是着,对着晓星微笑。 晓星基督手上拿着枪口冒烟的点四五科特手枪,用右眼盯着准星瞄准六荒右权。 他又快速发了一枪,六荒右权翻身闪过,血基督追上去直刺再侧划,连续使出好几个不中断的攻击让六荒右权应接不暇。 晓星基督趁六荒右权应付血基督的时候连放冷弹,六荒右权一面闪躲一面还击,右手的长剑不松懈,左手抽出靴子里的短刀射向晓星咽喉。 晓星基督偏头闪过,又续开几枪,打算把六荒右权逼进死路,让她乖乖束手就擒。六荒右权在晓星基督加入战局之后便显得有些狼狈;两名基督同时对付她,实在令人措手不及。虽然原本就不指望她的废材副官给予什么贡献,倒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被晓星基督打倒在地。要先撤退吗?六荒心里默默思考着,如果把副官放在这里不管,也不至于泄漏什么关于九荒的重要情报;还是杀了再走? 一秒钟的思考,六荒右权脑海里传入一阵低沉的声音。 “六荒右权大人。” 六荒右权挑起眉毛,铿锵劈向血基督,闪过她满是粗刺的长剑,心里回应那道声音:“怎么样?” “三荒大人请问您是否撤退?”声音简洁有礼地询问,等待六荒回答。 六荒右权沉默了下,打回血基督的戳刺。 “告诉三荒,我现在就走。” “是。” 六荒右权跳到墙上,顺着墙壁的缝隙向上攀走,落地在晓星解决的敌人面前,飞快射出匕首。 “不好!” 晓星基督立刻放出一弹,阻止六荒右权杀害对方;六荒右权的匕首因此射偏,只射中男人咽喉旁边的草地。 六荒右权轻啧一声,满脸怒容,血基督追过去连刺几剑,六荒右权都愤然格开,向后翻滚,跳到另一栋校舍屋顶,又翻到另一边去。 “要追吗?” “我想算了,这个角色太难搞定。”晓星基督回答血基督,血基督因此从墙上跳下来到晓星旁边。 “这个人怎么样?” “没事,六荒右权没有杀他。我拆掉他的手脚关节,所以没办法动,好像痛到昏过去了。”晓星基督指着地上被打败的敌人──他的俘虏说。 “……你打算把他带回去审讯?” “嗯。”晓星基督点头,从口袋摸出香烟点燃:“我们和警察有过协议,抓到一个俘虏是归警察大队,两个的话对分;我想虎和十字那边再逮一个应该不难。” 他抽一口烟,注意到血基督受伤了。 “妳喉咙上的伤……” 血基督伸手遮住。 “没什么。” 晓星基督笑了笑,把香烟含在嘴里腾出手,然后拿手帕替血基督把脖子上渗出来的鲜血擦拭干净。 “从以前到现在,妳身上的伤口真的很多……要小心一点。” 十字发现五荒拥有某种奇怪的力量之后,就不敢太过接近五荒左垣。 那种奇怪的火焰如果烧上衣服就太糟糕了,他一点也不想要打架打到一半、还得停下来灭火。所以十字十分谨慎地把钢珠转换成最具杀伤力的刺球体,甚至按出每个藏在向外突出针尖上的毒药,做出最具威胁性的准备。 当十字基督遥控半空中的钢珠、攻击五荒左垣的时候,五荒左垣总会以手上那种奇怪的火焰威胁十字。火焰越来越大,在没有照明的学生走廊上制造出乌漆抹黑的影子;十字基督好几次与火焰擦身而过,虽然没有着火,依然感觉相当棘手。 五荒左垣后来拿出手枪,碍于子弹数的关系他也没有发射太多枚。十字的钢珠与五荒的火焰,这两种东西不断盘旋飞舞,然后他们又分别快速闪避对方的武器,两个人形成互相追逐却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奇怪打斗。 十字基督有一次险些被火焰烧到,他快速后退,五荒左垣赶紧加大火焰想要逮住十字;十字顺利避开,并且注意到火焰加大的时候,四周空气冷了一截。 难道他把热量凝聚起来加以燃烧空气?十字基督对自己的推测感到好笑,若真有这种能力,几乎可以称作超能力使用者。 不对,刚才五荒左垣的副官也展现了奇怪的能力不是吗?看起来就像改变自己身体构造,和生理或者细胞的变化有关,或许那也是一种超能力。 五荒左垣与十字基督的打斗又持续一阵子,依然是这种远距离的攻击与躲避。 “……我觉得我们两个这样打下去,永远没输没赢。”十字基督一面闪开火焰,一面控制钢球朝五荒飞去。 五荒避开,手上的火焰依然瞄准十字袭击。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十字的话:“或许我们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咖啡,看看其他人的打斗情况再做决定。” “这主意听起来很棒。” “不过我想不太可行吧。” “对啊。”十字叹口气:“我会被虎骂死。” “我也差不多。”五荒左垣笑了笑,两人的态度都很轻松。 “或许我们很适合做朋友。” “唔。见 面的时间、地点不太对。” 五荒左垣“喔”了一声:“你们今天和警察合作。” “是的。”十字答:“基督和警察有些协议,如果逮到你们九荒,可以共享资源。” “共享资源?” “简单来说就是九荒的情报资料。” “好奇怪的协议……基督要九荒的资料做什么?” 即使相互交谈,两人手上的攻击并未减缓,相互逼威对方却又很有默契地留下后路。 “摩洛斯孤儿的确被赛亚克里尔军人杀害,加上九荒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组织,我相信也算是基督的敌人。同为塞万唯尔的两边人马偶尔合作一下,应该还能理解。” 五荒左垣听着十字的说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这么说来,如果未来有了促使基督与九荒合作的背景,基督并不会排斥这样的交易?” “当然,可惜今天不是这种情况。” 五荒左垣耸耸肩,继续与十字这种毫无结果且无意义的打斗── 直到虎基督忽然闪进他们两人的战场,情势才有了变化。 虎基督手上的裙襬朝五荒左垣甩去,五荒左垣避开了,火焰却因此缠上虎基督。 十字和五荒都被这突然的攻击吓到,或许他们两人的打斗和平地忘了还有其他人存在吧。虎基督向后甩动裙襬,就使长裙上的火焰熄灭。然后她重新调整姿势,对十字丢下一句“掩护我”就朝五荒冲去。 十字只好定,不再闪躲五荒的火焰,因为现在五荒左垣被迫专心对付虎基督。 火焰朝虎基督飞去,虎基督根本不怕。十字基督从后方控制钢珠巧妙地牵制五荒火焰攻击,另一方面,虎基督按下高跟鞋上的按钮,细长的跟底冒出长钻,唰地就朝五荒左垣扫去。 五荒左垣躲开这一个攻击,火焰也朝虎基督面颜扑去──在这么一瞬间五荒左垣陡然抽身后退,手上控制的火焰真正伤害到虎基督之前倏地熄灭。 “别把虎的脸烧了,她很漂亮的。” 十字基督微笑。就在刚刚,他控制的钢珠突然扑向五荒左垣,让五荒左垣不得不停下火焰,躲避攻击。 “一次对付你们两个实在很吃力,偏偏我不想把场面搞大。”五荒左垣又闪开虎基督的侧扫踢与右拳,虎基督两头美洲狮此时跳到他后面,妨碍五荒的后退路线。虎基督挥动她十具威胁性的裙襬,一再逼退五荒左垣。五荒左垣只好蹬上墙面,然后趁虎基督把他抓下来之前再跳到另外一边,同时,五荒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贺斯钦,微微一笑。 “妳杀了我的副官吗?虎基督。” “那种怪物,死了对谁都好。”虎基督双眼一沉冷冷地回答,五荒左垣耸耸肩。 “一次跟你们两个打,如果要赢的话会把情况闹得很严重……” 虎基督感到他话中有话,却不知哪里出问题。 五荒左垣脑海里响起一阵声音。 “五荒左垣大人,六荒右权大人已经撤退了。” “喔?”他挑眉,虎基督更感觉怪异,趁机扫出一腿,五荒左垣躲开后冒出手上的火焰逼退虎基督。 “为什么撤退了?”五荒左垣对心里的声音问。 “回五荒大人,最后两枚炸弹的第一枚已经引爆,另外一枚则被拆除了,三荒大人说今晚告此段落,端看两位想要什么时候撤退。” 五荒左垣表示明白:“既然瓦实提已经离开,我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她的副官情况如何?” “回五荒大人,被基督俘虏。” “是吗。”五荒想,他的副官已死,这次任务的代价有点大。还好下次有一个更好玩的游戏…… “埃德蒙德,你待在看得到我的地方吗?” “是。” 五荒点头:“给这个对付我的棘手女人发出一枪,掩护我。” “是,五荒大人。” 虎基督快速几腿打去,然后是拳头,她想绕到五荒左垣身后逮住对方,却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小的咻咻声,两头美洲狮表情一变望着黑暗中的遥远左上方。 “虎!” 十字基督警觉到是狙击枪射击声的瞬间想冲上去拉开虎基督,但是那两头美洲狮的反应更快,其中一头已经扑倒虎基督助她闪避攻击,另一头挡在五荒面前不让他轻易离开。 “真是棘手,不能好好发挥力量。”五荒左垣喃喃自语,两手摊掌向左右划去。 一道火墙猛然出现! 周遭空气彷若被吸走能量那样冷了一截,火焰在五荒身前猛烈燃烧。 美洲狮因此被火墙强制与五荒左垣分开,五荒翻上学生走廊屋顶,十字和虎可以感觉五荒快速从他们头顶移动,跳到另一头翻墙出去。 原本绊住五荒的那头狮子想要追着五荒翻上屋顶,事实上这对美洲狮而言是轻而易举的动作,虎基督却出声阻止。 “别去了,到我这边来。”她命令着,狮子也在半秒钟的迟疑后乖乖靠近。 “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十字基督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他能够使出威力更强的火焰,却对我们手下留情?” 虎基督从地板上起:“五荒左垣说过不想把事情闹大,是因为这样吗。” “我怎么知道。”十字基督表情无奈。 虎基督对十字的态度不以为意:“刚刚不知道哪个白痴居然和敌人聊得很开心,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啊,被听到了。” 虎基督赏十字一记白眼。 “真是严厉。”十字喃喃说道,虎基督不理会他转而询问: “现在该怎么办?” “妳把他的副官杀了;这个怪兽总可以带回去给警察单位研究;通知警察他们吧。” “感觉好像我们在替他们做白工。” “别担心,情报是交换的。” 虎基督依旧很不高兴的样子,十字猜她在生气五荒左垣跑了。 “别气,我联络晓星他们。”十字拿出手机拨打号码,接通前指着虎基督那具有威胁性的裙襬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妳要穿这么难行动的裙子,那上面附有锐利的钻石粉。” “哼,只说对一半。”虎基督依然绷着一张脸:“我高兴所以我穿,钻石粉是顺便弄上去的。” 十字接通与晓星的电话。 校门口附近。 自从那个拿雨伞的女人以斯帖,以及使用阔头长枪的克里托来到现场之后,情况都稳定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攻击了。 堕天基督目送最后一位病患搭上救护车,现场只剩下收拾残局的国家警察,亚尔帝与以斯帖正交谈着。 “第一大队确定要出面了吗?”亚尔帝谨慎地询问:“我那天有看到你们队长,但我想只是偶然。” 以斯帖微笑回话:“队长交代我们只以个人名义帮忙,依照队长的意思,她并没有回来的打算。” “果然。”亚尔帝苦笑:“那么你们准备回去了?” 以斯帖点点头:“确定这边的危险状况都解除之后,我们就会离 开。听说你们和各各他的基督合作?” 亚尔帝颔首表示的确如此:“否则仅依靠第二大队,不可能对付九荒。” “第二队长,要知道各各他是杀害许多人命的杀人犯。”以斯帖的口气突然转为严厉地教训:“而你们却与应该逮捕的犯人合作……” 亚尔帝听到这番话语冷笑着:“话说得这么漂亮,身为警察却未尽到一点责任的你们好像没有立场发言。另外,请注意妳的语气,以斯帖·唐纳小姐,千万不要冒犯长官。” 以斯帖好一会儿没有讲话,似乎对亚尔帝的开口感到相当不满,却不能反驳什么。 然后在亚尔帝的命令下,现场警察开始分批撤退,亚尔帝转身看着坐在旁边休息,态度却依然警戒着的堕天。 “你在等“他们”?” 这里的“他们”自然是指其他基督。 堕天点头:“其他人很快就会回来。我有妨碍到你们工作?” 亚尔帝表示没有:“你就继续在这边休息没关系。”然后他走开来到多多拉旁边,要一名警察先送小女孩回去。 当现场连警察也撤退得差不多的时候,堕天基督听到身后传来狮子低吼的声音。有些警察吓到了,亚尔帝等人虽然没有慌张逃跑或躲避,倒也愣在原地。 “……豹!” 实姆吓得躲到尉尔后面,尉尔有所顾忌地看着这两头动物,出声纠正:“是美洲狮,不是豹……” “重点是怎么会有这种动物……别过来!” 堕天转头一看,果然是虎基督的两头美洲狮。 “等等,”他对着万分紧张,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所动作的实姆说:“牠们是虎基督的宠物,不会伤人。” “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肯定!这两头狮子──牠们──”实姆紧张地叫道,隔空用双手状似驱赶两头狮子。狮子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胖子,咧出尖牙警告实姆。 “他是谁,第二队长。”以斯帖此时走到亚尔帝旁边,睨着堕天基督问。 “各各他的其中一人。” “这么年轻?” 堕天基督靠近其中一头狮子,伸出手掌让狮子舔舐,然后那头狮子以头示意后方,堕天基督看了看后说:“第二队长,可以派几个人手跟着狮子过去学生走廊那边吗?” “什么──”实姆又慌张了,亚尔帝要他安静。 “为什么?” “虎姊姊叫狮子找人过去帮忙。” 亚尔帝和以斯帖对看一眼,后者便招来克里托:“我们过去。麻烦你带路,小弟弟。” “我叫蓝肯。”堕天主动报上姓名,然后和狮子往学生走廊的方向去,以斯帖与克里托追在身后。 等狮子、堕天与以斯帖等人再度回来校门口时,多了十字、虎,以及一个外形怪异的庞然大物。 “……这东西是什么?”亚尔帝皱起眉头,另一方面晓星和血基督也回到校门附近。 五名基督互相问好,晓星也把注意力摆在这不像人形倒很像怪兽的东西身上。 “这个是……” “原本是五荒左垣的副官。”十字基督回答众人疑问,大致叙述了贺斯钦从人形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过程。 “这算是一个俘虏,对吧?”十字微笑,然后晓星把他扛着的另一位俘虏──六荒右权的副官丢到地上。 “这是第二个。” 十字基督于是对亚尔帝说:“两个俘虏,依照约定是对分,而且我们有权先选择要哪一个;我们要带走活的。” “等等,五荒的副官已经死了,不算数。”尉尔还没等亚尔帝发言便对十字说:“所以只有一个俘虏,归警察。” “不是这样吧。”十字基督又露出笑容:“当初的约定没有限制死活,只说如果逮到九荒要怎么分配。” 尉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十字的话,便看向亚尔帝,亚尔帝显然也束手无策。 “好吧。”他妥协:“我们带走死的,但是依照约定,情报要分享。” “当然,我没有忘记。”十字基督才答完话,晓星抓起昏迷的六荒副官,准备和其他人离开学校。 堕天基督原本打算跟上伙伴的脚步,他的双耳却突然一阵耳鸣。 “怎么了?”靠他最近的十字不解询问,堕天基督皱紧眉头,脑海里竟响起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是三荒副官。”是之前那个家伙:“奉三荒分地大人之命通知你们,十一月十号方舟见,到时候我们会杀光所有囚犯。” “什么意思?”堕天基督脱口而出大声问,才发现旁边的人不明究理地看着他。 “……又是声音吗?”之前救过他的老人费利尔此时走过来询问。 堕天点点头,并一面向其他基督解释:“有一个人自称三荒的副官,可以直接在我脑内跟我说话。” “怎么可能……”虎基督狐疑地瞇细眼睛,费利尔回了她一句: “怎么不可能?妳不也看到这个人类变化成怪兽的过程?” 虎基督很不高兴,但也听出费利尔话中之意,赶紧追问:“你知道那是怎么办到的?” “我没义务告诉你们。” 十字倒是询问堕天:“刚才那道声音说了什么。” “他说,”堕天耸肩:“十一月十号方舟见,到时候他们会杀光所有囚犯。” 这次的攻击事件被媒体命名为“死亡万圣”,艾尔帝凡死了八十几个学生,大部分人分别受轻重伤,很少有学生毫发无伤。学校停课一周,新闻闹得很大。 警政署对外宣布,国由于赛亚克里尔对于之前各各他消灭方舟内所有军人一事感到愤怒,便擅自采取了恐怖攻击行动。塞万唯尔舆论要求赛亚克里尔国提出合理解释与赔偿,却迟迟不见下文。 想当然尔,塞万唯尔议会院绝对不会想在多事之秋正面得罪赛亚克里尔,指责和要求赔偿的正式公文没有送出也就算了,详知内情的人都晓得,甚至连草拟的表面功夫都被官员直接省略。 民心飘荡,自战争开打就很不稳定的,人民对政府支持度明显地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十一月二号,距离死亡万圣已过了两天,新闻媒体依然围绕着这个话题打转。圣子基督同葛雷林爷爷坐在客厅看新闻,另一张沙发上是睡死的伏燹,影基督端着茶具走过来。 “要喝茶吗?” 葛雷林爷爷闻言探起头:“什么茶啊?” “伯爵红茶;我请晓星回来的时候顺便带点蒂莉丝的蛋糕,大概十分钟之后我们就有蛋糕吃了。”影基督笑瞇瞇的说。 蒂莉丝是一家开在半山腰的蛋糕店,专门卖些精致糕点。 圣子拍伏燹的头把她叫起来:“伏燹,妳去找虎和十字过来喝茶。” 虽然伏燹没有反应,圣子知道伏燹根本没有睡熟,她早就醒了。 “好吧。”圣子喃喃自语:“本来有一件要交给随行的任务,现在想想,或许伏燹比较适合担任这项……” 伏燹突然起身! “唉呀,早安,好早呢!”她倏地 起来,故作自然地说:“圣子妳刚刚说要我找虎和十字过来对吧?我现在就去──” 影基督目送一溜烟跑掉的伏燹笑着摇头。她心里清楚圣子所说、要交给随行的任务,随行早在昨天清晨起程了,这话只是逗伏燹的。 葛雷林爷爷倒不明究理:“什么任务?” “没事,爷爷。”影基督坐到葛雷林爷爷旁边,拿出三个骨瓷茶杯倒入红茶:“我们先喝吧,别等他们。” 新闻依然在播报关于死亡万圣烦人的交相指责,毫无重点,圣子关掉电视萤幕。 “还是好好享受下午茶吧。” 身着白袍的年轻医师在和蒙多菲带领下,进入二荒天野书房。 “二荒大人。” 二荒天野微笑着要医师坐下。 “最近好像有人在调查关于瓦伦·齐格的身家背景。” 年轻医师听到这个名字,想了一下后才抬起头:“之前被查出背叛内阁的第一个人?” 二荒天野点点头:“有人怀疑他的死因,我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理吗?” 医师回想,瓦伦·齐格被“处决”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但是听说是被火焰活活烧死。 “我考虑一下……其实,只要撰写一份完美无缺的病例就可以了?”他略为思考然后询问,口吻轻松,感觉好像并不在意事情的难易度。 “没错。”二荒天野回答说:“病历表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嗯,加班费。”年轻医师勾起一边的唇角:“我是额外帮忙的,申请加班费应该不为过。钟点费五千,从现在开始算,明天早上九点交到妳桌上的病例绝对几可乱真。” 二荒天野看了一眼时钟,现在不过下午四点,这样算起来等同于额外支付医师六万元,不过她相信这名医师在这方面的能力,因此也就颔首答应。 医师于是起身准备离开。他突然想到还有件事,便一边起来、一边对二荒天野说:“有一则五荒大人传回来的消息,五荒左垣大人的副官贺斯钦·菲斯已经确定死亡,六荒右权大人的副官希里恩·米特被俘。” “怎么这么不顺利?”二荒天野皱起眉心烦恼道:“有安迪斯的消息吗?” “五荒大人没有提到。照理说没有大碍,因为八荒后主大人并未参与此次袭击学校的任务。” 他敬礼后转身走向门口,和蒙多菲替他扭开门把。 “维尔恩纳医师,最后一件事情。”二荒天野叫住对方,札铎克·维尔恩纳短暂停步。 “五荒的那个实验,还在进行吗?” 维尔恩纳一愣,露出浅浅的苦笑:“是的,二荒大人。五荒大人的研究成果超越之前所预期,是非常卓越的研究;谢谢二荒大人的关心。” 二荒天野给了维尔恩纳一个他能理解的无奈表情。 等札铎克·维尔恩纳离开二荒书房后,二荒眼神示意和蒙多菲:“你听到了,五荒和六荒副官又要换人。麻烦你请安洁琳去告诉赫斯曼·锡这件事情。” “是。” 和蒙多菲敬礼之后退出书房。 晓星基督关上雨伞,甩掉雨滴,然后把雨伞插入店门口的置伞架内。 他推开明亮的玻璃门,走入蒂莉丝糕点店内,展示用冷藏柜后面的店员小姐甜甜地露出笑容。 “先生,我们的泡芙刚刚出炉。” 晓星走上去,脱下潮湿的雨大衣拿在手上。 “那就麻烦五种口味都装两个吧,然后我还要买几块蛋糕。”他看着展示橱窗内排列整齐的各式糕点对店员说:“黑森林三个,布朗尼五个,吉士蛋糕五个,提拉米苏六个,综合水果两个。其他也都要一块。”蛋糕选择完毕后,他又看向旁边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礼盒:“给我两盒大盒的综合巧克力。” 店员小姐看晓星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东西,心里有些讶异,但还是手脚利落地把这些糕点包起来结帐。 晓星递出信用卡并签名,将发票收到胸前口袋,提着印有蒂莉丝店名的袋子离开店铺。 这些甜点……够“他们两个”吃多久呢? 安洁琳·科莫亚是一荒天实新上任的副官,因为一荒天实目前人在塞万唯尔活动,安洁琳·科莫亚便直接听命于二荒天野,根据其吩咐办事。 和蒙多菲交代了安洁琳任务之后,她立刻前去拜访九荒副官──赫斯曼·锡的办公室。 九荒,照理来说是有九个人再加上其配属的副官,共十八人,但实际情况则是,在位行动者只剩下六位。一荒天实旅居塞万唯尔、七荒前华和九荒垓极都因个人因素很久没有露面,其中九荒垓极的情况比七荒前华还要严重许多。 七荒前华即使没有出现在台面前,交付他手上的文书工作依然持续推动;九荒垓极所负责的各项事务则几乎都落到他的副官赫斯曼·锡身上。 今天安洁琳拜访九荒的副官赫斯曼·锡,主要因素在于之前几任五荒与六荒的副官都由九荒垓极──实际上也就是九荒垓极的副官赫斯曼──负责选定,而这次似乎没有人想要改变这个惯例。 ──无所谓的,大家都知道。五荒和六荒尚在寻找他们真正中意的副官,在那之前,无论是谁暂时递补空缺都没有关系。横竖,这两个长官总有办法让他们的副官耗损率堪称历任第一。 来到赫斯曼的办公室,经过简单通报之后安洁琳便被带到赫斯曼面前。赫斯曼不算是个英俊的男人,但是他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高雅气质,常常让人不由得多看他几眼。那种特别的气质很能吸引女性,虽然说九荒本来就是外貌与能力相加起来顶尖人物的聚集之处,赫斯曼和其他人在一起不是那么显眼,单独行动的他却不可否认地拥有一种独特吸引力。 很亲切的笑容,没有什么高阶军官的隔阂感。在女性军人间颇受好评。 尽管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安洁琳却嗅出了赫斯曼身上一丝致命的危险气息…… 大致通知赫斯曼·锡选定副官的任务之后,安洁琳便准备离开。 “对了,科莫亚小姐。”赫斯曼有礼地询问安洁琳:“加入九荒已经有一些日子,这段时间若还有任何不适应或不懂的地方,尽管向我请教没有关系。” 安洁琳感到疑惑地睁圆她的眼睛:“喔,是、是的。”她觉得有些局促,即使赫斯曼的这番话有流于公式的嫌疑,会说出鼓励话语还是令人觉得啧啧惊奇。毕竟,九荒里面每一个人都很自治自持,似乎不容许任何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破绽或松懈的时候,那样只会遭受指责。 安洁琳十分清楚,因此她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只是赶紧礼貌地道谢之后退出赫斯曼的书房,行走在返回二荒天野办公室的走廊上。 九荒由九个能力高强的战斗人员领导各一名副官组成,赫斯曼·锡的地位却很特别,他夹在九荒与副官之间,比其他副官地位高,且更有发言权,也拥有按照自己意思去执行许多任务或行使公文的权力。有时候安洁琳觉得比起从不露面的九荒垓极,赫斯曼·锡更像正式的九荒成员。啊,说不定那个传说中的九荒垓极,和副官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安洁琳没来由的这么猜测着。 (本章完)

第17章 captive 伏燹基督碰碰跑下楼,拐到地下一楼的走廊,返身走到底后推开一扇厚重铁门,铁门和地板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推开铁门之后是一条向前延伸的昏暗长廊,比起精致漂亮的各各他建筑,这条长廊显得阴森鬼气,很不友善。 除了地板和墙面是水泥,长廊两侧皆是一扇又一扇隔开许多小房间的铁门,不断延伸到廊底遥远的尽头。铁门和水泥墙嵌合得密不通风,唯一的开口是铁门上与人眼齐高位置,有一个可以从外面打开来的长方形小窗户。 根据房间和铁门的排列,以及这个空间所充斥的一种怪异低迷气氛,此处的用途不难想象是为了囚禁犯人所建造。有些铁门没有被关上,还可以看到里面隐约摆放着各种旧式刑具,像是针床或铁炼之类的东西。 这里的卫生条件不太好,空气里有一股潮湿和发霉的臭味,白亮的两盏灯光从天花板打下来,可以看到许多角落满布尘埃。地板留着些许积水,耳边传来老鼠吱吱叫的声音。伏燹基督把铁门推回原位之后便沿着长廊走下去,拐弯来到另一条分岔路,然后打开其中一扇门。 吐血的声音。 冰冷的地板上倒卧着一名满是伤痕的男子,除了下半身穿着军裤,上半身的衣服早被脱个精光,光着身子接受拷问者的逼问。他的胸膛和背后尽是血痕,有些已经凝固了,有些还在流血,漂亮的金色短发已经被地板或自己的污血弄得纠结在一起,原本的亮丽颜色现在只剩下落魄这一种形容词。 即使如此依然十分嘴硬。 “虎、十字。” 一进门就看到虎基督满脸不悦,伏燹猜想拷问过程一定不太顺利。虎基督的耐心向来很有限,这次拷问能拖这么久都没有大发飙,已经是个奇迹。至于十字,他的态度很轻松,一点也不着急,伏燹猜十字是想等虎基督耐心磨尽后再做打算。她与二人打招呼,靠在被她打开的铁门上。 “喔?今天看起来一点睡意都没有。”十字笑瞇瞇。 伏燹闻言皱起眉头:“谁叫圣子越来越懂得治我了。” 虎和十字都没听懂伏燹在说什么。 “反正,被她吓得想睡也不敢睡。” “别抱怨了,我们前几天到艾尔帝凡忙得要死,妳可没有出席,影说妳都在睡觉。”虎基督语带指责意味。 “分配任务的又不是我。”面对虎基督的埋怨,伏燹一脸无辜地回话,然后扯出别件事情:“其他人准备喝下午茶,我奉命来找你们上去。从这家伙口中问出重要情报了吗?” 十字回答她:“才刚刚开始而已,他只肯说自己的名字,其他一概拒答。” “好像还要很久才有结果?” “不会。”虎基督满脸怒气,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抓住对方头发把他拉起来。 “哇,好可怜。” 十字喃喃自语。 紧接着,虎基督用力朝对方胯下踩去,俘虏的脸部表情全都揪在一起。虎基督放慢语调,缓缓说: “赛亚克里尔没有派出任何兵力搜寻你的下落,你早就被他们遗弃了。”她的语气冰冷无情:“说出你知道的事情对谁都好,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俘虏勉强睁开早已被血液干涸的双眼,吃力地看了一眼虎基督的漂亮脸孔。 “去死吧──” 俘虏硬丢出这么一句话,完全未料到自己可能有的后果。 虎基督气焰高张地瞇细眼睛,这次更毫不留情地一脚踢中对方胯下,力道之大应该可以从俘虏的惨叫想象。 “我是虎。”虎基督那拥有修长指甲的右手托起对方下颚:“这句话应该可以提醒你我养了什么宠物。” 俘虏心中一震。他不是没听说过的。 “……虎啊,妳好凶喔。” 伏燹基督不知为何竟在此时插话,皱紧眉头状似十分烦恼。然后她走过去拉起虎基督:“别待在这个阴森灰暗的地方了,我们先回楼上吃蛋糕比较重要。” “我──” “没关系啦,接下来交给十字就可以。对吧?” 十字基督送出一抹优雅亲切的笑容:“嗯,妳们先回去吧。” 伏燹硬是推虎基督出了这个房间,并将铁门关上,让十字和俘虏独处。几十秒钟后,十字听到她们关闭最外面厚重铁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上楼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看着地板上的俘虏。 因为晓星基督拆解了俘虏所有关节的关系,俘虏形同瘫在地上的小虫,没有一点反击之力。十字走过去蹲在俘虏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虎的脾气一向不太好,基本上是我负责拷问你啦,如果我问不出个所以然,这件工作就会交给虎去办。”十字基督露出无奈的表情耸耸肩:“坦白说,在男人的立场,我不太想让你落入虎的手中。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开始问话了吗?” 那名俘虏虚弱地喘几口气。 十字过了一会儿才从地下室走上来,看到伏燹基督在抢晓星手上的蛋糕。 “喂,哪有这样的,为什么不给我──” “这些留给艾湋拉他们,妳能吃的在那边。”晓星基督高举一盒蛋糕放到柜子上不让伏燹碰,手指客厅桌子摆放开来的其他蛋糕。 绽华基督就坐在最靠近蛋糕的沙发上,他迅速拿走一块黑森林,伏燹见状大叫:“啊啊啊啊──绽绽绽绽绽绽绽华!你已经吃掉吉士蛋糕了还拿!” 绽华基督露出轻蔑的笑容,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又没有人规定只能吃一块。” “怎么可以这样──” 伏燹基督快速跑过去,拿走桌上的提拉米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喂,小心呛到──” 晓星基督的警告还没说完,就听到伏燹猛烈咳嗽,影基督赶紧倒了杯茶给她。 “真是的,我泡的红茶居然被妳这样蹧蹋。”看着牛饮下一杯红茶的伏燹,影基督噘着嘴说。 伏燹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又大口大口吃起提拉米苏。 “我实在不明白蛋糕有什么好吃的……”虎基督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瞇细眼睛看着伏燹和绽华这两个吃蛋糕的人,蹙紧眉头。 “我比较喜欢泡芙。”影基督从装泡芙的盒子里拿出桑葚口味,送到嘴边轻咬一口。 堕天拿走仅有的一块香草蛋糕,十字也赶紧坐下来,圣子各倒了杯茶给他们。 “怎么样,那个俘虏开口了吗?” “对。”十字先喝口茶,选了咖啡泡芙放入盘子,才回答圣子的问题:“他说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晓 星把一盒巧克力递到虎面前:“这个给妳。” 虎基督表情很讶异。 “不好吗?” “……不,谢谢。”虎基督打开巧克力的包装,挑了一个放入嘴中。这是她很喜欢的巧克力牌子,是个极老的品牌,搭配红茶味道特别好,不会太甜也不会腻。影也拿了不同口味的巧克力球,很浓郁的香味,配上里面包裹的金黄色枫糖,味道十分迷人。 血基督没有挑选蛋糕,她只拿了红茶坐在旁边。影基督替葛雷林爷爷拿了一块芒果泡芙,又多拿了草莓泡芙:“爷爷,我先放到你的盘子里,免得等一下被两个怪物吃光光。” 伏燹和绽华各瞪了影基督一眼,手又朝下一个目标蛋糕伸去。 晓星放到自己盘子中的是吉士蛋糕,他发现原本买了五块的吉士蛋糕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块,伏燹盘子里阵亡了两块,绽华也是。 绽华已经伸手去拿最后一个布朗尼了,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优雅。伏燹基督加快吃的速度,就怕等一下蛋糕都被绽华吃完。三十秒后,伏燹已经先抢走一个巧克力口味的泡芙。 尽管如此,今天的重点根本不是什么蛋糕。 “那个俘虏叫什么名字?”圣子基督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问十字。 “希里恩·米特。”十字基督把泡芙放到嘴边:“六荒右权的副官,今年二十九岁,入伍九年了。” “关于九荒的事情呢?” “他说,攻击艾尔帝凡高中的命令是由内阁下达的,再详细确切的细节他并不晓得,六荒右权从未跟他说明。” “嗯……”嘴巴里都是泡芙的伏燹转过头来,嘛嘛呀呀地讲了一串话,没人听懂。 “伏燹,妳把嘴巴的东西吞下去再讲啦。”影基督帮伏燹空了的茶杯倒满红茶,一边劝她。 伏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泡芙吞下肚中:“呀。我是说,我比较想知道九荒的能力。你们不是说和你们打架的九荒都有超能力?” “剑气、火焰、变形;唯独希里恩·米特很正常。”十字基督耸耸肩:“如果算入堕天听到的声音,至少我们和四种不同类型的超能力在对抗。” 葛雷林爷爷显然听不懂年轻人在谈些什么,他安静地喝自己的茶,吃泡芙。 “所谓的剑气。”血基督皱着眉头好一会儿:“那是风吧。控制风,像魔法一样。” “太扯了。”虎基督下一秒毫不留情的批评:“如果说让人改变生理构造我觉得还可以接受,说什么控制风和火焰,甚至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这些我无法信服。” “为什么?”刚吃完一个泡芙的绽华带着很不屑的笑容看着虎基督:“我并不觉得所谓“供给细胞养分,让细胞随意志快速分生”这套解释很有道理。” “安静吃你的蛋糕!”虎基督被绽华这么一说,满脸怒容。 绽华倒显得很悠闲:“没礼貌的家伙。” “你──” “虎,别这样嘛,我觉得绽华说的很对啊。”影基督笑瞇瞇地说:“妳会相信对于那个怪物变形的解释,是因为妳亲眼看到了。” “我问过希里恩·米特,虽然他知道长官拥有奇怪的力量,但是他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做到的。”十字缓缓说:“但是,要不要听听看我的推测?” 众人表现出颇有兴趣的模样,十字基督便开始说了: “首先是火焰,每次五荒左垣使用火焰的时候,空气的温度总是降低了一些,所以我说他“凝聚了热量”;剑气的原理也是相同的,推动风,我想可以造成锐利伤人的效果;至于变形,就是虎说的那套。” 圣子基督靠着沙发:“以伏燹的例子,她的脑波够强,可以控制低等动物做些简单的事情,以这一套去解释的话……” “那个在脑海里说话的例子,是不是和心电感应也有点像呢?双胞胎总是很容易了解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他的脑波又更强烈,能够对一个外人,例如堕天施展心电感应,这就不奇怪了。” “总的来说,归因于脑波?”伏燹基督偏头想了一下:“如果脑波真的这么特别,我想的确是有可能。人类意志力与想象力的潜能向来不是落伍的科学能够轻易解释,更何况这两种力量都能够直接影响脑电波强弱。影,妳说是吧?” 影基督神秘地微扬笑容,一语不答。 堕天听了其他基督的发言,猛然顿悟:“这么说来,上次在方舟的爆炸──” “嗯,小把戏,我只是让老鼠以为电线是食物,小老鼠们跑过去咬一咬,要让楼层依序爆炸一点都不难。” 伏燹边回答,手朝桌上伸去抓走咖啡泡芙,又顺便摸走一块虎基督的巧克力。 “原来你们做了这么多坏事。”还在咀嚼泡芙皮的葛雷林爷爷趁着空档若有所思地插话:“爆炸不是非法的吗?好像是犯罪吧……嗯,好复杂。”他摇摇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可不觉得爷爷您在意。”影基督多塞了巧克力口味的泡芙到爷爷盘上,意有所指。 葛雷林爷爷嘴边的皱纹都上扬起来:“也是、也是。” “你们刚刚提到双胞胎。”十字基督停顿一下后说:“希里恩·米特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做巴拉巴·米特。” 听到这个名字,圣子基督让人名在脑内兜几圈:“随行入侵方舟那一次,杀掉的敌人?我记得他也是六荒右权的副官。” 十字颔首:“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前后担任六荒右权的副官,巴拉巴死后是希里恩继任,但是看来六荒右权的副官又要换人了。” “为什么特别提起这件事情?”晓星基督无法理解这个讯息所带来的涵义。 虎基督倒皱起眉头:“五荒左垣的副官也是双胞胎。” “嗯?”就连一直专心吃东西的绽华也抬起头,对于这样的巧合感到怪异。 虎基督的表情很不高兴:“两次的对手都是五荒左垣的副官,一模一样的脸孔,看了就惹人厌。”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死掉的怪物?”伏燹基督转头问晓星,晓星答是。 “怪物是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听说还活着。”十字说。 “我明明就把他杀了。”虎基督嘟哝抱怨。 十字耸耸肩:“有人救活他,一点都不奇怪。当时对方倒在方舟里面,要急救什么的都很快,不是吗?” 这句话显然很不投虎基督的意。 “好吧,回到俘虏身上。”晓星基督莞尔:“还有问出什么事情?我对于九荒的能力、或是他们打算在方舟干出什么大事比较有兴趣。” “能力不明,副官什么都不知道。” 十字基督似乎感到可惜,然后补充:“倒是已经问出来到塞万唯尔的九荒。” 基督们等候十字报上名单。 “三荒分地、四荒地舞、五荒左垣、六荒右权、八荒后主──还有他们的副官,共计十人。” “去掉已经解决的两名副官,剩下八个。” 血基督扯出淡淡的冷笑。 舒适辽阔的客厅,或坐或,八抹人影其中之一缓缓开口。 “我们把各各他的位置找出来,再杀了希里恩,事情不就解决了?” 说话的是五荒左垣,他翘着穿军靴的脚,左手摆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支颐显得十分不耐烦:“事情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们老喜欢复杂化,徒增困扰。” 八荒后主坐在另一头,他的表情始终没有改变,说话的口气倒有些冰冷:“我在意的并不是希里恩的性命,或者他会说出泄漏机密的事情;六荒从不跟她的副官多谈,这点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各各他的基督突然冒出来这一个问题。” “莫名奇妙。”五荒左垣轻拧眉头做出受不了的表情:“基督跑出来凑热闹有什么好奇怪,是你们这些人太死脑筋;警察大队和各各他的基督合作对付国际敌人,我无法理解哪一个环节让你们大惊小怪。” “我同意。”六荒右权抱胸在五荒旁边,本来她倚着五荒坐的沙发立,现在则坐下说话:“无论基督、警察,还是双方联手,对我们的计画并不造成影响,不是吗?” “……我觉得谨慎行事。”四荒地舞──坐在侧边沙发,从头到尾都闭目养神,此时缓缓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六荒右权和五荒左垣:“他们之所以聚集在一起成立各各他,也是因为能力的牵扯。” “五荒大人,恕属下冒昧,也就是说,我们并不确定基督能否使用能力。” 艾勒薇斯接着她的长官开口。 “艾勒薇斯,虽然我很欣赏妳,并不代表妳讲话就可以没大没小。” “对不起。”艾勒薇斯被五荒这样一责备,赶紧恭敬地低下头去。 “所以我们现在,有必要解决希里恩吗?”六荒右权挑起眉毛问。 “无所谓。” 五荒左垣耸耸肩。 四荒地舞与三荒分地一语不发,八荒后主也没有讲话,算是没意见。 “好,基本上我不会再插手希里恩的事情,你们也别管了。” 六荒右权摊手说。 树影斑驳,秋天的阳光透过叶间缝隙倾泻而下,在随行脸上形成深浅不一的碎影。他以套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拆掉提琴弓上淌血的弦线,换上另一条,将被换下的细弦抛在倒卧地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脖子边的血液还在向外流出,睁着一双大眼和苍白的脸孔,早已陷入失血性休克。随行基督收起弓弦,蹲下身,从男人夹克口袋翻找出一台pda,打开电源,萤幕跳出指纹认证的视窗。 随行基督于是砍下男人右手大拇指手指,装在满是冰块的密封罐内,将pda与罐子拿在手上,走到树林另一边去。 有一匹骝毛的安哥罗门马温驯地停在枯干边,看到随行基督便低嘶几声。 随行基督将pda与罐子装到马鞍旁边的袋子,确实封好袋口,一跃上马。他将弓弦收到另一边,抓着缰绳走出树林。来到林外之后,随行基督驾着马匹飞驰过一片翠绿的草地,转而上坡,来到高速公路上。 沿着车流甚少的国道,靠着路肩朝南方去──要回到艾札拉市只剩时间的问题罢了。 十一月七日,艾尔帝凡高中停课一周后的第一天上学日。 返校的学生三三两两,学校里一片寂静,甚至连脚步声都有刻意放轻的感觉,充斥着一种严谨怪异的气氛。没有人迟到,但是到校的学生却少得可怜。 三年一班的教室,原本三十几人的班级只有不满一半的人到校。堕天基督旁边是菲琳西斯、狄姬、锡克莱和安顿狄亚。狄姬绷着一张脸看着堕天基督,露出不安与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半晌像是放弃了,坐回自己的位子。锡克莱也没说什么,他耸耸肩亦离开堕天桌边,安顿狄亚则一直坐在堕天前面的空座位上。 默斯坦走进教室。他刚刚才从学生会回来,一踏进教室便巡视一圈,确定他的好友都有到校。这也表示,他的好朋友中没有人受重伤。 “蓝肯啊。”安顿狄亚看着堕天基督,指着自己坐的位置说:“这个位子是格丽丝的,可是现在格丽丝死了。你今天看到空下来的座位,这些学生不是死了就是受重伤住院。” 堕天基督没有回应安顿狄亚,倒是菲琳西斯狠狠瞪了安顿狄亚一眼。 默斯坦走过来制止安顿狄亚:“没人想听你说这种丧气话。” “你多事什么?我不能陈述一件事实吗?”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又想陈述给谁听?”默斯坦冷冷地问。 “好了,你们两个都闭嘴。”菲琳西斯摀着耳朵趴在她自己的位子上:“你们都好吵,不要再说了。” 安顿狄亚负气地转过身,默斯坦回到自己的位置。 他们班级的导师也死了,为了保护班上另一名受重伤的学生。 下课时间,一些奇怪的流言开始出现。流言的内容是说,为什么狄姬、锡克莱、安顿狄亚、妃斯格等人都没有参加舞会?他们本来都兴致勃勃地准备着,为什么突然四人临时起意,全部改变行程? 有人说他们早就知道万圣节会出事,他们那一伙人中没有人受伤。 可是蓝肯和菲琳西斯有到场啊?不过他们都毫发无伤吧!你看菲琳西斯,只有扭到脚踝,蓝肯连个擦伤的痕迹也没有。而且,据说有人看到蓝肯与国家警察交谈。 “这几个人早就知道会出事!” 当这个流言传开之后,事情迅速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狄姬和菲琳西斯才刚出厕所门口就被围堵,默斯坦在中午前往学生会的路上给拦住了。妃斯格硬是让人拉到水池边去,锡克莱准时参加篮球校队中午的训练,最后却和一群人在操场上扭打起来。 安顿狄亚和堕天基督在空无一人的校舍顶楼,中午的天空布满灰压压的乌云,有点像要下雨,却也迟迟没有迹象。 秋天尾的风又冷又凉,很刺骨。十一月是艾札拉秋天的最后一个月份,比较寒冷的夜晚地面会开始结霜;等到十二月,艾札拉市将笼罩在一片飘雪之中。 安顿狄亚关上顶楼连接楼梯的门,转身看着堕天。 “……如果早就知道会出事,为什么不能告诉全校师生?” “我说过不能说出去。”堕天基 督不耐烦地半闭眼睛:“更何况我早跟你说过,来舞会的话有可能会死,听不懂这句话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啊!”安顿狄亚很不高兴,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瞅着堕天基督:“谁会想到真的有人死?你以为这是小说还是电影!” “你自己太天真,和我无关。” “你──”安顿狄亚很不能认同堕天的想法:“你为什么不能在出事之前通知大家?蓝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要不要我告诉你攻击学校的敌人是谁?”堕天基督冷冷地看着安顿狄亚。 “我有眼睛,报纸上有写!方舟那批想报仇的军人,这谁不知道!” “你相信报纸,那我也无所谓。”堕天基督靠着墙壁缓缓说:“真正的敌人是赛亚克里尔九荒,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安顿狄亚陡然一愣。 “是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赛亚克里尔直属于内阁的九位特务,加上每人一位副官,总共十八位杀人凶手。” 安顿狄亚对堕天透露的讯息存疑:“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堕天基督继续说下去:“十八名杀人凶手之中的十个人来到塞万唯尔,其中四名攻击学校,还有六名没有露面。” “喂──” “如果把消息发布出去,惹恼这十个人,或许上个星期整座艾札拉市都会陷入血海。” 安顿狄亚愣愣地听着。 “所以说……” “十个人里面,警察和各各他解决了两名敌人,所以还剩下八位,几天后就会有大事发生。”堕天基督看着安顿狄亚:“至少我通知了你们不要参加晚会,其他的人与我无关。” 安顿狄亚错愕了很久,突然听出堕天的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说,在全艾札拉市和艾尔帝凡高中两者之中择一,你会选择牺牲高中!” 堕天基督嗤笑摇头:“不是,做出选择的不是我,是警察他们。” “警察?” “消息是警察告诉各各他的,也是警察决定是否向高中发布警告。” “各各他……”他听出这句话的暗示。 “还有,不要搞错了,二择一的选择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警察应该要确保艾札拉市、艾尔帝凡高中都安然无恙,而非被逼着制造出得从两者中舍其一的局面。” 安顿狄亚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然后他缓缓叹口气。 “罗杰老师死了,听说是为了保护王廉尚,被子弹打成蜂窝。王廉尚现在也还在医院里,他度过危险期的机率似乎不大。” “你有去看他?” “虽然他去年才从兆洲移民过来,却是我们篮球队非常优秀的队员。”安顿狄亚说:“身为队长,我当然有去探病。” 堕天基督想起王廉尚刚转入他们班时,因为从来没有名字如此特殊的同学,他曾经向其他基督提起;伏燹基督听了他的名字喃喃念几遍:“王廉尚、廉尚……”然后哈哈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堕天基督当然没听懂伏燹这句诗的意思,而伏燹也未多做解释。后来去问其他基督,只有万灵知道。 万灵说,那是兆洲古诗,那两句诗表达着诗人期待再度被重用的感慨。伏燹撇嘴道,王廉尚的爸爸一定很不得志,才会给儿子取这种名字。 等堕天回过神来,顶楼的门竟从外面被粗鲁推开,发出很大的声音。 堕天和安顿狄亚回头看去,冲进来的是篮球队员,看到安顿狄亚,松了一口气。 “队长!”那男同学急急忙忙地说:“锡克莱惹麻烦了……” “嗯?什么意思?”安顿狄亚皱起眉头。 篮球队员指着操场的方向:“锡克莱中午练球的时候和别人打起来。” “……怎么搞的?” “是田径队那些混蛋的错!”那个人忿忿地说:“他们说什么队长你和锡克莱,还有其他人,像菲琳西斯、狄姬、默斯坦同学,早就知道万圣节晚会会出事,故意找他们麻烦──” “默斯坦和其他人也被盯上?”听到后面三人的名字,安顿狄亚倒是比较担心。锡克莱这家伙很会打架,不可能乖乖挨揍,默斯坦等人可就不一定了。 安顿狄亚和堕天几乎同时拿出手机,安顿狄亚拨号给默斯坦,堕天则拨给菲琳西斯。 “……你们想做什么。” 默斯坦静静地伫立在走廊上,看着分成前后两路堵住他的这群学生。 全部是平常和索瓦格那个劣等家伙混在一起的人,默斯坦心想。他最受不了这种手下和老大的愚蠢关系了。 “默斯坦·昂·帕蓝卡。”人群中一个领头的男学生凶巴巴的说:“你早就知道万圣节学校会出事,对吧。你们那一伙的全都毫发无伤,一定有鬼!” “我是大预言师吗?”默斯坦感到有趣地讥笑了起来:“原来是不满这件事情。该不会那一天被赛亚克里尔军人狠狠吓到了,恐惧的压力太大无从发泄,想要揍我出气?” “你给我闭嘴!等一下就要你好看。” “无所谓。”默斯坦摊手耸肩:“我被打之后,最生气的人不会是我。还记得我哥哥是谁吗?” 那男学生愣了愣。 “或许你们读书读烦了,想要办理永久休学也说不定。或者想要拿你们每一个人父母的工作、家产开玩笑,毕竟大家都是有钱人,偶尔挥霍一笔也没什么大碍。艾尔帝凡高中从未有过几十个人一起永久休学这种夸张的事情,但我并不介意让你们成为特例。” 默斯坦环视绕住他的那些人。 “别忘了我的姓氏。再怎么说我也是贵族之后,即使塞万唯尔号称民主政治,许多阶级的特殊待遇制度依然存在。更何况你们别忘了,我家一年捐给学校多少钱,董事会里,帕蓝卡占了多大的股份。” 每个原本气焰高张围绕住默斯坦的人都沉默下来,想起他们眼前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不打算对付我就全部让开,我中午还要开会,而且没打算迟到。” 默斯坦话刚说完,学生们向两边撤退让出一条路。他走过去,在来到学生会高层的专属会议厅之前接到安顿狄亚的电话。 “嗯,我没事,很好。”他接起电话告诉安顿狄亚:“除了菲琳和狄姬,注意一下妃斯格,索瓦格他们认为妃斯格和我们一伙。” 菲琳西斯一边瞪着眼前这些讨厌的家伙,一边拿着手机和堕天讲话。 “我们在三楼女厕门口被围堵了。对啊,同样的理由。” 狄姬在菲琳西斯旁边,向她询问 :“蓝肯打来的?” “嗯。”菲琳西斯盯着眼前男男女女的学生,回了狄姬话之后又对电话里的堕天说:“你要来找我们吗?不然我想我们逃不了。” 那些围堵她们的学生听到两人提到蓝肯,都闪过一抹讶异之色。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们是特意绕过蓝肯堵人的。 “好,我了解了。嗯,那我们在这边等你。”菲琳西斯挂上电话,重新看着眼前这些不带善意的学生。 “我们要继续僵持,等蓝肯过来吗?” 堕天基督挂上电话后沿着校舍墙壁滑到地面,直接朝操场的方向跑。来到操场之后,便看到远远就极为显眼的打架现场。 堕天基督跃地而起,跳入围成一个大圈的群架中心,一手抓住黑发的男学生脖子。 打斗在那一瞬间突然停住了,所有人错愕地看着堕天基督。 锡克莱的拳头还来不及收回,他揍倒一个高大的男生之后抹过唇边血水,也是讶异地瞪着堕天,一脸不可置信。 “你怎么来了?蓝肯……” “索瓦格,你在做什么?”堕天基督对被他抓住脖子的黑发男学生狠狠地问:“你在找我碴吗?” “什么意思,蓝肯?” 堕天基督看了锡克莱一眼,回答他:“菲琳、狄姬和默斯坦都被找麻烦,妃斯格应该也被抓住了。” “……我就说你是浑蛋!”锡克莱上前朝索瓦格抡起拳头,索瓦格却架挡住。 “给我听好,蓝肯·别林。”索瓦格打掉堕天基督抓住他的手说:“我就是看你们不爽,你也不能怎么样!” 他话才刚说完,一脚踢向堕天。 堕天基督自然没有乖乖挨揍的道理,他轻松闪开这个踢击,并一拳打向索瓦格腹部。索瓦格吃痛,但依然挺朝堕天攻击。 堕天一连闪过几个有力却不懂得收放力道的拳头,闪身抓住索瓦格后襟,把他甩到另一边去,群架的人群倏地散开,形成一个缺角的圆。 堕天基督走上去,对着索瓦格的脸揍上一拳、二拳、三拳,索瓦格的鼻梁应声断裂,鼻子不断爆出鲜血。他的眼球也因为充血而**,才一会儿时间,索瓦格的模样已经变得相当可怕。 “喂──蓝肯──” 锡克莱愣了一下想要劝住堕天,堕天毫不理会,继续教训索瓦格;他把索瓦格抓起来丢到篮球框下,索瓦格的头撞到框架,发出很大的声音。 有些女生吓得尖叫,堕天并不理会;他抓住索瓦格的右手打断肘关节,对左手也施加了同样的力道。然后堕天基督拎起索瓦格,眼神看向另一个只敢围观,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的男人──索瓦格的好朋友。 “莱茵·沃斯卡,叫这些人散开。” 沃斯卡吓得赶紧不断点头。 堕天基督于是提着索瓦格走开,锡克莱跟进;现场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全部默默地散开。 莱茵·沃斯卡狠狠地瞪着堕天离开的方向,转头往教师办公室跑。 水和天空,妃斯格的视野里只能辨认出这两种东西。 还有一些嘈杂的人类讥笑交谈的声音。 “这家伙跟蓝肯他们一伙的,别对她太善良!” “喂,闹出人命怎么办啊?” “不会啦。”一个十分恶劣的声音说:“我们又没有把她一直闷在水里,别让她缺氧就好。” 好难呼吸…… 妃斯格的头被抓出水面,她大大地吸一口气,还来不及稍作喘息又被压到水底。 妃斯格不断地挣扎,很多泡泡从嘴巴冒出来,但是抓住她后颈的手臂十分有力,不管怎么挣脱都没有用。妃斯格开始在水里猛烈咳嗽,这个动作却让更多水池的脏水被吸入口内;然后又被拉出水面,她才刚吐出嘴里的脏水,又被塞到水面底下。 妃斯格看到了某些东西;她可以听到一些虚无飘渺的声音。是啊……她感受到了,七天前的晚上,这里有三个学生被赛亚克里尔士兵狠狠击毙。她看到逃到水池边的两男一女被几个手持机关枪的士兵追杀,然后机关枪咚咚咚地发射,跑在最后面的女生直接中弹,另一个男学生回头一看,他的脑袋立刻被打成蜂窝。最后一名男生停下脚步,连续中弹之后还向前跑了好几公尺,最后终于跌落水池。水池的水面都被染红了,跟鲜血一样的颜色:妃斯格看到那个死亡的学生的面孔,一张充满恐惧与不解的面孔。是谁杀了我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妃斯格用力吸一口气,她被拉出水面,从幻影中重新看到池边的校舍和那些讥笑她的同学。那些讨人厌又让人掉眼泪的声音不断地说: “都是他们害的,他们早就知道会发生事情,他们什么都知道!所以克莉丝和蒙加尔才会死!如果他们告诉其他人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么……” 妃斯格又被压到水面底下,突然吃水的瞬间让妃斯格不断咳嗽挣扎。她曾经想过为什么菲琳西斯慎重警告她不要参加万圣节晚会,当她从新闻得知当天晚上的惨剧时,妃斯格着实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菲琳西斯早就知道的吗?她的心里发毛地猜测着,为什么他们知道会发生事情?为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不是吗? 当妃斯格重新被拉出水面,抓住她后颈的力道突然消失了,紧接着是有人摔到墙壁上的声音。 妃斯格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猛烈咳嗽,她看到安顿狄亚一脚踢开另一个抓住她的学生,瞪着欺负妃斯格的五名同学。 “有必要做到这样吗?”安顿狄亚冷冷地说:“你们应该庆幸找到妃斯格的是我,不是蓝肯。” 那个之前抓住妃斯格的学生擦掉被打出一丝血水的嘴唇,很不甘心地瞪着安顿狄亚。 “你们早就知道的吧!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安然无恙!” “默斯坦当晚有钢琴比赛,我本来就没有参加晚会的打算。你们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哼!一定是菲琳西斯·舒曼那家伙告诉你们的,她爸爸不是警务部长?滥用特权的混帐!” “如果菲琳西斯早就知道会出事,她就不会参加晚会。”安顿狄亚冷冷地说:“不用大脑的白痴,她当天就在会场里面不是吗?” “可是──” “还有什么不满,我现在要去找蓝肯,你们尽管跟上来没有关系。” 安顿狄亚伸手给妃斯格,让妃斯格牵着他的手起来。安顿狄亚可以感觉到妃斯格还不断地在发抖,上半身的衣服都湿透了。现在可是十一月,冷一点的夜晚都会结霜的日子,居然把一名女孩子塞到水里欺负,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 安顿狄亚一边想,一边扶妃斯格去保健室。 (本章完)

第18章 nonraste dynasty 当蓝肯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索瓦格拖到菲琳西斯等人面前,那些围绕菲琳西斯和狄姬的家伙都吓得让开。 菲琳西斯落下话之后,原本围堵的人群已经散了大半,继续留在现场的家伙都以男生居多,但是现在看到连索瓦格也被抓起来,不免心凉了半截。从索瓦格的惨样,他们知道堕天是跟他们玩真的。 “蓝肯……” 菲琳西斯看到索瓦格的样子也皱起眉头:“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我有劝他喔。”跟在堕天后面的锡克莱耸耸肩:“谁叫蓝肯都不听。” “小心惹上**烦。”狄姬嘟哝几句,然后对着锡克莱责问:“锡克莱,你跟过来做什么?受伤就该去保健室好好躺着!” 锡克莱身上都是些擦伤之类的伤痕,以几乎是被围殴的状况来说,这样的伤势实在轻得令人咋舌。 堕天基督把索瓦格丢到旁边,对着人群缓缓说:“现在还有谁有问题,有谁对我不满就出来。” 没有人讲话。 人群开始识相地移动,尽管离去的时候表情很不服气,至少没人敢留在原地表示挑衅。狄姬走到堕天旁边,抱怨着:“不过是来上个厕所,都可以把事情闹这么大……” “妃斯格那边还好吗?”菲琳西斯问:“我怎么没看到安顿。” “安顿去找妃斯格。”锡克莱说:“我刚才接到他的电话,他送妃斯格去保健室。” “那你也赶快给我去擦药啊!”狄姬抓住锡克莱,一面朝保健室的方向走:“快点,我陪你去。” “喂喂喂──妳拉人很痛啊──” “快点啦!” 狄姬拉着锡克莱离开现场,菲琳西斯则上前大致察看索瓦格的伤势。 “你把他整张脸都打肿成这样,两只手也断了吧。”她无奈地叹口气:“做事真不懂得分寸。也不知道是谁的关系,你到现在一支大过也没有,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堕天基督一面听菲琳西斯说话,他看到教官等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晓星基督、十字基督与血基督拜访内政院警务部办公大楼。 迎接他们的是尉尔、费利尔和亚尔帝,地点在一间配有隔音设备的会议室。 一开始主要是十字基督发言;他大致说了希里恩·米特所提供的情报,包括双胞胎副官、对手的能力等等,最后则看着亚尔帝等人。 “我想,你们知道那些很特别的能力怎么办到的吧?” 亚尔帝没说话,老人费利尔则咧着嘴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并不在情报交换的范围内。” 十字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么,换你们说说你们的研究成果?” 尉尔拿了几张照片出来,都是五荒左垣副官贺斯钦·菲斯变形后的怪物尸体照片,各种角度都有。然后则是几张组织解剖的纪录照片,以及分析资料。 “我们稍微解剖分析,那些细胞不正常分生的状况可以算是一种癌症了。不正常分生的细胞夺取正常细胞养分,加上虎基督的那一刀……” “唔,虎的确把他的头砍下了。” “即使虎基督没有砍下他的脑袋,以他的生理状况可能也撑不过五分钟。”尉尔说:“加上脑部缺氧。他的身体组织虽然变形成怪物的模样,血液和心脏却没有扩充到足以输送身体所需氧气的规模。以那种缺氧的状况可以在打斗过程支撑这么久,实在令人佩服。” “那么,为什么他可以做到所谓的“变形”?”十字基督趁机提问。 “嗯……” 尉尔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看着费利尔的方向。这个举动让晓星注意到,并不是每个警察都了解何谓“能力”。 费利尔心想,这个十字基督真讨人厌。他刚才没有追问能力如何办到,根本是因为早就决定好要趁现在提出。 十字基督将贺斯钦·菲斯交给警察们去研究。根据情报交换,警察们如果知道贺斯钦身体变化的原因,当然也有义务告诉基督。这个时候才假装说自己不晓得就太假了,费利尔只好松口解释。 “我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但这一切都和脑波有关。”费利尔缓缓说:“以脑波释放出电力活化细胞,进而加速细胞增生,拟化成动物的外表。” 晓星基督疑惑地皱着眉头。 “……很难实际做到吧?牵扯到一大堆复杂的化学变化和转换,可以称为难度极高的超能力了。” “是啊,是一种超能力。” “所以,费利尔·理恩先生,之前我听蓝肯说你能够空手接下子弹,又是怎么办到的,那也是一种超能力?” “这应该不在情报交换范围。” “唔,譬如说,抽取能量,让子弹失去能量并停止前进。”十字基督并不理会费利尔的话而擅自猜测:“我说的对吗?” “您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谢谢。因为我们也并非全然不懂这套,这点问尉尔·莱得卡先生应该很清楚。” 尉尔陡然想起他之前对于老鼠的猜测。 “你是说方舟的爆炸……” 十字基督微微笑着。 交谈只到一半,十字基督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对其他人表示歉意,便起来到旁边接电话。 晓星基督接手十字的工作和警察们交谈,警察希望接收希里恩·米特,晓星基督不打算答应。 “难道你们也打算把那个怪物的尸体交给我们,作为交换?”晓星基督扯着嘴笑说:“或者,想趁机从俘虏身上得知各各他的实际位置。” “不,我们──” “总之各各他不会答应这件事情。” 费利尔双手抱胸,细长的双眼闪过一抹不带善意的光芒:“晓星基督,你最好了解你们现在在警察的地盘上。” 听到这带有威胁意思的话语,晓星陡然涌上笑意,觉得有趣:“让我猜测你心里的想法。”他一手支头,悠闲地靠着椅背:“我的左眼看不见,只能使用单眼,在射击方面一定比不上尉尔·莱得卡 ,光瞄准就有问题;更何况你认为你有办法对付子弹。我左边的血,你觉得亚尔帝·多伦可以对付,所以不把她放在眼里。再来,现在正讲电话的十字,你认为可以争取几秒钟时间,在瞬间制服我和血之后,对付十字。” 费利尔还是抱胸:“即使我老了,对付你绝对不成问题。” “我也这么想。”晓星基督点头:“你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但是恕我无礼,尉尔·莱得卡一定会第一个被我杀了,你们的队长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即使只有单眼,我的射击能力起码在全世界前五十名的排行内。” 尉尔背后冒冷汗。 费利尔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认输:“好吧,我们不再坚持。” “谢谢。”晓星基督冷冷地笑着,把手放到血基督的椅背上,血基督这才放松台面下抓紧剑柄的手。 此时十字若无其事地走回来,毫不在乎刚才****的气氛:“晓星、血,堕天在学校打架,好像要记过。” “嗯?” 血基督疑惑:“今天不是停课后第一天上学?怎么就惹麻烦了。” “堕天好像要被记两支大过,怎么办?等一下我得去议会院开会,无法抽身。”十字基督一脸苦恼的模样。 “该不会要我去吧。”晓星基督皱着眉头。 “我不干。”血基督直接就说。 “……那我找虎。我们可以离开了没?” 十字望着费利尔等人询问,亚尔帝点头:“情报交换就到此结束吧,谢谢你们特地过来一趟。” “好,我们走。”十字催促着晓星和血。 等基督三人离开会议室,尉尔大吐一口气。 “一个半小时又三分五十七秒的会议。费利尔爷爷,刚才你该不会真的想牺牲我吧?” 费利尔给了尉尔一抹奇怪的笑容:“呼呼呼……当然不会。你是我们的副队长,牺牲不得。” 尉尔根本不相信这鬼话。 “他们刚才说的堕天,是叫做蓝肯的男孩?”费利尔撇头问:“我上次救的那家伙?” “应该是。”亚尔帝若有所思:“那个高中生认识警务部长的女儿。” “马洛?”尉尔摇摇头:“说到马洛老头,自从上次跟他说我们第二队归队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去找他。队长,他连你今天借用这间办公室都不知道。” “席隆斯没有这么迟钝。”亚尔帝轻轻笑着:“我倒觉得他早就把每一个状况都掌握在手里,只是不加以干预。” “唔……” “虽然席隆斯讲话很冲动,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代表不太简单,不要小看这家伙。” 尉尔静静地点头。 “稍微整理现在掌握到的基督名单吧。据说各各他有十一名基督,天知道是真是假。” “今天露面的是十字、晓星、血;除了十字基督,另外两人的身分不明。我们最好找人搜集十字基督的资料,包括他的出生地、小学到大学的学籍、交通违规纪录、甚至家里有养几条狗。”费利尔一边想,一边说:“这三人都很小心翼翼,甚至连桌椅都没有乱碰。尉尔,你觉得晓星基督碰触过的椅背,能留下可辨认的指纹吗?” “椅背毛茸茸的,很不好采集。”尉尔耸耸肩:“不过我会试试看。” “谢谢。然后……”费利尔沉默片刻后说:“虎基督,十字的秘书,曾担任国际刑警,这一点我已经证实,但是担任国际刑警之前的档案则无法取得;绽华基督,也就是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贵族阶级的资料一定很不好收集,但麻烦请人试试看;堕天基督略过,需要派人从学校方面探查他的身家背景;伏燹基督,我认为她就是我说的那家伙。” “等等,我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啊。”尉尔抗议:“取得她的指纹后,我无法证实她属于袭拉斯特家族的人,甚至无法证明她是塞万唯尔国人。” “嗯,你的历史不好。” “什么意思?” “袭拉斯特是个王朝。”费利尔缓缓说。 “这我当然知道。” “呼……听我说完。袭拉斯特的顶峰应该是克罗丹王建立了塞万唯尔帝国的时候,公历一三六一年。” “嗯,塞万唯尔大公国与巴以联合伯国在一三六零年开战,一三六一年五月,巴以联合伯国宣布战败,割地赔款。同月,威尼普灵王国奉上西半边领地给塞万唯尔大公国,加上之前塞万唯尔大公国并吞的一堆土地,像是赛亚克里尔公国还是克兰侯国,那些我高中背得要死的条款和战争──永王公克罗丹在一三六一年,宣布改国号为塞万唯尔帝国,自封永帝皇,不是吗?” “你的历史知识不错嘛……” “你刚刚不是才说我历史不好。” 费利尔笑了几声:“所以你的问题在于不懂得应用所学。” “嗄?” 费利尔继续说下去:“塞万唯尔帝国只延续了五年,一三六六年十月,永帝皇克罗丹驾崩,塞万唯尔帝国分裂。你记得永帝皇克罗丹留下的一儿一女?” 尉尔点头:“是一对双胞胎,姊姊叫做丝德琳·袭拉斯特,和克罗丹难产去世的妻子同名;弟弟叫亚列尔·袭拉斯特。” “嗯。塞万唯尔帝国藩镇割据、进而分裂之后,首都被克罗丹手下一名将军,挪亚示得·达尼尔占领,并且自立为王,然后他把克罗丹的双胞胎儿女软禁起来加以监视。十年后,丝德琳和亚列尔二十岁,这名自立为王的达尼尔将军把丝德琳许配给旗下骠骑将军,叫做……” “蓝德瑞尔·札克。”尉尔说:“不久之后两人生下一名儿子,丝德琳把儿子交给利斯兰的皇室亲戚;然后进宫谒见国王,也就是之前的达尼尔将军,却在国王面前自杀,蓝德瑞尔·札克就以为妻子报仇的理由推翻了当时的国王。” “我问你,为什么丝德琳要在国王面前自杀?” “因为这样她的丈夫就有了反叛国王的理由。” 费利尔笑着点头:“丝德琳怨恨当时的国王,她认为达尼尔夺走了她所有的东西,最重要 的一样是自尊和名誉──丝德琳无法忍受袭拉斯特姓氏被达尼尔践踏在脚底下这个事实,而她的丈夫,骠骑将军蓝德瑞尔·札克是个处心积虑想要推翻国王的不定时炸弹,丝德琳看上这点,告诉她的丈夫:我给你一个起而反叛的理由。” 他稍作停顿又继续说。 “丝德琳惨死宫中,蓝德瑞尔也趁机起兵反叛,成功推翻达尼尔政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放弃继承王位,接回远在利斯兰的儿子后,便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费利尔看着尉尔:“现在问题来了,蓝德瑞尔去了哪里?” 尉尔愣住。过了好久爆出一句:“我怎么会知道!” “正统的史书上都没有记载,但几百年来不是有很多猜测吗?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众说纷纭。” 费利尔于是笑着说:“那么我告诉你,蓝德瑞尔去了兆洲。” “兆洲?”尉尔错愕:“他……” “蓝德瑞尔翻过北方高山,到兆洲定居下来。” “你的意思是……” “回过头看看丝德琳的弟弟,亚列尔。”费利尔把话题扯开:“亚列尔后来怎么了?” “唔,亚列尔·袭拉斯特投身一名将军之下,在再度展开的战国时代里有着极为出色的表现,最后战国时代结束,亚列尔功后封爵,当时他辅佐的将军则成了一块辽阔领土的国王,并给予亚列尔最高待遇。除了因为亚列尔本身的功绩,当时的国王非常敬重过去的袭拉斯特王朝,对于继承袭拉斯特姓氏的亚列尔也就相当礼遇。” “嗯,我们现在所谓的“袭拉斯特王朝后代”就是亚列尔的后代。虽然之后又经历了好几次动乱,袭拉斯特血脉还是流传了下来。”费利尔说:“那么我问你,丝德琳与蓝德瑞尔的儿子,算不算袭拉斯特后代?” “唔……当然算。”尉尔点点头。 “我的推测很大胆,但是我认为伏燹基督是丝德琳的后代,不是亚列尔这一支。” “真得好大胆。” “关于袭拉斯特的新闻十几年前曾经闹得很凶,那时你还小,一定不记得了。”费利尔缓缓道:“二零零七年五月四日,袭拉斯特一家三口出外游玩,他们的车子却被安上炸弹,两个大人当场死亡,只有一名小女孩活下来,那个人就是伏燹基督。” 尉尔看了亚尔帝一眼,亚尔帝耸肩不语。 “现场还有另一名小女孩的尸体,但是因为尸体烧焦的程度最为严重,根本无法辨认身份。结案的时候,报告说是当地农家的小孩,但我认为那具无法辨认身份的尸体才是袭拉斯特夫妇的女儿。” “那你说的伏燹基督……” “她是兆洲袭拉斯特后代,但是自此以后却延用那位无名女孩的身分,在严洲住下。” “听起来很吊诡,也无法证明吧。” “是啊。”费利尔点点头:“但是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根本不是一家三口,袭拉斯特夫妇一开始就带了两个女孩出去,只是没人知道。” 虎基督的深红色披风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她的脸上戴着一付太阳眼镜遮掉大半容颜,踩着高跟鞋喀喀喀地上楼,一面拿着手机和十字讲话,皱紧眉头露出厌烦的表情。 “我知道,五点以前会回去议会院找你。你要讲几次啊!” 她转过头去,看着走廊外的操场,司令台上的旗杆降着半旗。 “再啰嗦我就不回去找你。”手机另一头嘟哝几声,虎基督深吸口气,已经濒临发飙边缘:“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辞职。” 另一头的十字基督闻声赶紧挂上手机。 虎基督阖上手机盖把手机收起来。她当然知道今天下午议会院的状况比较特别,自己绝对不能迟到。好了,现在是两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十字以为处理堕天的事情需要浪费多少时间? 虎基督拐弯又上一层楼,来到学生时代经常报到的校长室。 校长室门口着几名学生,三男三女,虎基督对他们有印象,似乎是堕天的朋友。她走过去打开校长室大门,然后把门关上。 校长室前厅摆放着两张面对面的沙发,中间有茶几隔开。沙发的一边坐着校长和一名鼻青脸肿的学生,还有一位看似学生家长的男人;另一边是堕天。 虎基督摘下太阳眼镜,把眼镜插在低胸的衬衫领口,脱下披风。很好,原来校长还没换人。 堕天基督看到虎基督感到有些讶异,但虎基督并没有表示什么。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生气,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平静。 校长是个六十几岁的灰发男人,有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孔,老是喜欢对学生说教,虎基督从以前就很讨厌他。 虎基督坐到和堕天同一边的沙发上,她猜校长没有认出她是以前的学生。 “我代表安索斯顿·席隆特过来。”虎基督坐下:“敝姓沙利尔,是席隆特的秘书。” 即使使用敬语依然气焰高张。 校长见双方家长都到了现场,便开始说话:“沙利尔小姐,这位是莫尔·索瓦格先生;索瓦格先生,沙利尔小姐代表席隆特先生出席。” 索瓦格的父亲莫尔很不高兴:“席隆特有这么忙吗?” “不好意思,今天议会院有相当重要的议题。”虎基督瞇着眼睛说。 校长接着往下陈述:“今天中午蓝肯·别林同学打伤了克林格·索瓦格同学,索瓦格先生将提出告诉。校方则决定记两支大过。” “喔?”虎基督感到有趣地挑起眉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肯·别林打人──”莫尔很生气地指着自己儿子说:“他把克林格打成这副德性,你们要赔偿医药费!” 校长看着虎基督缓缓说:“今天中午蓝肯·别林突然抓住操场上的克林格·索瓦格,把索瓦格打得鼻青脸肿之后又折断他两只手臂。然后,别林把索瓦格拖到三楼女厕前,是其他同学通知校长室,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虎基督拧起眉头。 “为什么蓝肯要揍他?”她瞅住克林格·索瓦格,索瓦格 微微发抖。 “我怎么知道这家伙为什──” “闭嘴。”虎基督瞪着贸然开口的莫尔·索瓦格:“我没有问你话。” “妳──” “蓝肯之前在校纪录正常,他不会无故打人,一定是你儿子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情。” “妳这是毁谤!” “沙利尔小姐,恕我直言。”校长此时插话:“我时常听到蓝肯·别林在外面打架的传言。” 虎基督毫不在乎地看着校长:“既然是传言,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多嘴。更何况,蓝肯教训的都是不成气候的帮派。” “沙利尔小姐──” “蓝肯,你自己说。”虎基督伸手制止其他人发言,看着堕天:“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打人?” 堕天基督看了虎基督一眼,开始说话:“索瓦格派他的跟屁虫围堵菲琳和狄姬,还有默斯坦。另一些人把妃斯格抓到水池边去,索瓦格和最常跟他混在一起的家伙则在操场上围殴锡克莱。” “这些人名是谁?” “跟我熟的朋友。”堕天回答虎基督;然后下结论:“索瓦格只是藉机找碴。” “所以是这家伙先动手的。”虎基督眼睛锐利地睨着索瓦格:“很好,事情解决了。不全然是蓝肯的错,要嘛两人一起记过吧。” “你凭什么说克林格他──” “安顿有带妃斯格去保健室,护士知道这件事;或者监视器也有录下来。锡克莱被围殴的时候篮球队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堕天基督一件一件地说:“厕所前面的监视器也会拍到菲琳她们被围堵的画面。默斯坦说负责堵他的那些人后来知趣地离开了,需要我请默斯坦证明索瓦格有派人去堵他吗?” 墨尔愣住,好久未发一语。 “为什么你刚才不这么跟校长讲就好了?”虎基督皱着眉头:“这样我就不用特地跑一趟。” “校长不听,我也没办法。”堕天耸肩。 虎基督重新看着校长和莫尔:“那么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聚众生事和打伤同学,哪一个犯的校规比较严重?” 克林格·索瓦格至少犯了四次“聚众生事”,比起堕天打伤一个同学,两者之间的差异未免太大。 “咳。”校长这时赶紧插话:“索瓦格先生,刚才蓝肯·别林所说的几位同学,菲琳西斯·舒曼是内政院警务部长的女儿,默斯坦·昂·帕蓝卡的监护人是议会院议员,至于蓝肯·别林……” “你想要诉诸法律途径我并不反对,让少年法庭的法官来评断谁对谁错。”虎基督冷冷地道。 虽然晓得校长是在替虎基督说话,虎基督却无法感谢校长这富含身家背景歧视的发言。从以前就是这样;虎基督厌恶地嘟哝着。 “关于记过方面。”校长满脸堆笑地对两位家长解释:“学生凡事都有犯错的时候,这一次校方特别开恩,不再追究了。” “随便你。”虎基督并不在意。她起来:“我该走了。蓝肯,你下午要请假,还是继续上课?” “没意见。” 虎基督从手提包内找出一个印章:“这是安索斯顿的印章,以后要请假就自己盖。” 言下之意,虎基督并不在意堕天随便请假;而且故意在校长面前告诉他。 “莫尔·索瓦格先生,如果你还是执意对簿公堂,随时候教。” 虎基督说完那句话,示意堕天跟着她,两人先出了校长室。 想当然尔,过了十几天虎基督都没有收到法院通知。 堕天基督才刚出校长室大门,就看到菲琳西斯等人在等他。 “结果怎样?蓝肯。”狄姬冲上来,急急忙忙地问堕天:“你被记了几支大过?” 堕天还在回答狄姬的问题,虎基督便穿上披风走开了。 六个朋友。 虎基督边戴上太阳眼镜边想。其中一位是内政院警务部长的女儿?这个有趣;另一个家伙……默斯坦·昂·帕蓝卡。虎基督喃喃自语,帕蓝卡,不就是圣子讨厌的那家伙? 下午三点钟,血基督停妥车子,松开安全带,伏燹则已经开门下车。她披上御寒的外套,拉紧皮靴,转头一看,血基督正好锁上车门。 “走吧,在这边。” 伏燹领路,带着血基督走进脏乱的小巷子。 斑驳的围墙与蛇鼠横行的巷脚,几只野狗在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吠叫。三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蹲在狭小的屋门前搓洗碗瓢,有一些小孩子光着身体从这边跑到那边互相追逐游戏。 血基督与伏燹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名牌风衣走过小巷,引来居民的频频注视。她们两人头顶的天空,全被加盖的铁皮房屋与挂满破旧衣物的晒衣杆架所阻挡,更显得天空颜色的灰蒙。巷子与更小巷子的分叉口,有几个大金属桶燃烧着煤炭,一些看来不务正业的青少年正隔着大桶取暖。 伏燹基督带着血基督在这错**杂的巷衖里拐来弯去,最后停步于一扇泰半红漆剥落的木门前。 伏燹基督推开门,昏暗的室内传来一股发霉的恶心味道,惹得血基督皱起眉头;伏燹基督走进去,血基督跟进。只见室如悬磬,屋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仅有一张木藤编成的躺椅,以及摆放着几个杯子的矮木几;四面墙壁都是最简单寒酸的灰色水泥。好像屋后还有个后厅,昏昏暗暗的,一名看似行将就木的白须老人慵慵懒懒地躺在躺椅上午睡。 “周穆爷爷。”伏燹基督上前摇醒昏睡的老人家。 那名老人迷糊转醒,看着伏燹基督好一会儿。 “嗯,妳怎么来啦。” “周穆爷爷。”伏燹基督蹲下身子,让视线与老人平视:“垂垂人勒?” “嗄?垂垂?”那个老头子揉揉眼睛坐起来:“后面,自己过去吧。” “嗯。今天是……” “三十五度、七十一度、一百七十一度。” “好。” 伏燹基督和血基督朝连着后厅的小门走,跨过小门的那一瞬间,血基督挥鞭快速拍打,三个从门槛内 弹出的飞镖利落而准确地被拍落在地。 三十五度角、七十一度角、一百七十一度角。 血基督甩鞭,抖掉飞镖上面的暗红色液体,她猜那是一种特殊调配的毒剂;然后血基督看向伏燹。伏燹基督不知何时,竟已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反手抵在门槛上,以匕首前端细尖的部位精准扣住一枚原本朝她脖子飞来的血滴子。 “……周穆爷爷。”伏燹基督和血基督同时回头,看着她们身后在躺椅上假寐的老人。 “唔,忘了说,上个月开始我们加了一个最毒的,八十五度角。” “你根本是故意的!” “垂垂说,如果客人没办法应付第四个,那就别让他进去了。” “哼!死垂垂。” 伏燹基督气呼呼地走进后厅,血基督一语不发地挥**向二百五十三度角,门槛上的水泥龟裂,跳出第二个血滴子。 “喔,血基督,妳怎么知道那里还有一个。” “依你的个性,暗器不会只放一个。”血基督冷冷地说:“防了你第一招就要想到还有第二招,这是我的结论。” “好女孩。”老人笑嘻嘻地躲回躺椅上睡觉。 血基督走到后厅之后,看到伏燹在一个有天花板这么高的大烤炉前面。空气很闷热,想必这个大烤炉刚才还在运作。 越过长长的工作台,一名黑发黑眼,眼神细长的年轻男人正停下手边工作,对着两人笑。他的轮廓并不深刻,看起来像兆州人,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有神韵。 “好久不见了,这次是谁要维修还是订做?” “死垂垂。”伏燹基督皱着眉头很不开心,瞅着男人──垂垂说:“老是搞这种花招,小心我让你惨死在这!” “唉呀,看在同校情谊的份上,别对我这么残忍。” 血基督把她的长剑和剑鞘解下,放上干净的工作台:“我的长剑,麻烦整顿一遍。” “怎么了,变化的过程有问题?” “不是。”血基督摇头:“变换成焰形剑的过程没有问题,只是上次开出突刺之后,要收起来便有点不顺手,后来再打开也没有以前迅速。” “我懂了。我会帮妳换几个小零件然后上点油;什么时候要?” “今天就给我弄好。”伏燹基督气呼呼的说:“试探我们的惩罚。” “呿,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学妹。” “再吵就不付钱。” 垂垂只好安静地开始动手检查,从另一边搬来几个零件和工具,利落解开机关换上新零件并且上油。 就在垂垂一边工作的时候,伏燹和血基督到处看看。 这个后厅的空间比从外表看起来还要大,摆放着各种武器;从铸剑的器具到各种枪械零件,应有尽有,甚至有一些少见的古代大型兵器。 血基督在一面排满长剑的墙壁前细细观看,拿下其中一把金黄剑柄的单手剑把玩。 “喔,那是我的最新作品。”垂垂一面抬头对血基督说,一面又低头抽换血基督武器的零件:“很漂亮吧,妳看剑柄上的图案,代表黄龙。” “黄龙?”血基督伸手摸着剑柄上细致的花纹,黄龙脸上一对锐利的大眼睛正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看。 “在兆洲,黄龙是皇帝的象征,凤凰则代表皇后──嗯,就是妳这把剑。”垂垂指着他手中修理的长剑说:“凤凰是一种浴火重生的神鸟,把这把剑改成焰形剑的构想,就是从这里来的。” 血基督小心翼翼地把雕刻黄龙的长剑摆回原位。 “那把就叫做黄龙,妳的则是舞凤。”垂垂接着说:“这两把是一对的,不过老实说,它们除了名字相对之外,功用、机关都不一样,实在不像一把对剑。” “好像挺有趣的。”伏燹基督接手把黄龙取下,拿掉剑鞘,黄龙的剑身十分白亮,就像一面镜子,打造得又薄又漂亮。 伏燹基督向右用力挥出长剑,一面按下剑柄上的按钮,只见剑身陡然裂成一块一块正方形整齐锐利的刀片,向两边突出排开!一把细长剑立刻变成有着宽阔剑身的单手阔剑。 “哇!”伏燹基督很开心:“真好玩!这把剑还有什么机关?” “唔,如果妳扯掉离剑肩最近的那一块方片,”垂垂稍微停下手边的工作,抬头看伏燹:“小心一点,方片的四边都是锋刃,别割伤手。妳把第一块方片扯下来看看吧。” 伏燹基督照着垂垂的话做,扯下最靠近剑肩的正方形刀片,没想到每一块刀片之间彼此牵连,因此伏燹基督便把剑身所碎成的所有刀片扯下,形成一条银色的长鞭子。 原本的长剑只剩下细细的骨干,但是以骨干尖头锐利的打制方式,也是一把以突刺为主要攻击方式的长剑。 “这把黄龙还真好用,明明取了个兆洲名字,它的变形却都和严洲武器比较像。” “别在乎这种小事啦。怎么样,喜欢的话,我可以便宜算给妳们。” “当然好。”伏燹基督点头:“等一下和维修费一起算。” “好。”垂垂组装完血基督的舞凤,最后锁上螺丝钉,把舞凤还给血:“你们最近又有大任务啦。” 伏燹颔首:“赛亚克里尔的九荒夸口说,十号要杀光方舟所有犯人。” “喔。”垂垂摇摇头:“这和妳们有什么关系?” “有几个人,被赛亚克里尔九荒杀掉的话就太可惜了。”伏燹缓缓说:“马雷尔第·赛亚斯。听过他吧?” “很老的老头子。”垂垂想了想:“军务院长次席秘书。” 伏燹点头:“就是他。他是个好人,我们想带他出来。” “奇怪的任务。有警察干涉吗?” “没有。”伏燹耸肩:“一星期前的万圣节事件,警察都忙不过来了,加上赛亚克里尔施压,这次警务部被下达特殊命令,不准出动。不过,除了第二队的少数队员,也没人知道三天后方舟会出事。” “真是烂到底的政府。” “嗯,谁都知道的嘛。”伏燹基督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本章完)

第19章 before slaughter 同一天下午四点,堕天基督回到各各他;他把书包拿回楼上放好,下来厨房开罐可乐。 “嘿,听说今天有人遇上**烦?” 影基督突然出现在堕天身后,他吓得差一点把可乐喷出来。 “呃,影大姐──” “哎,有这么可怕吗?” “妳差点吓死我了……”堕天基督把可乐放到桌上,不敢再喝。 “别这样嘛,我是关心你耶。怎么,最后的处分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被记过。” “咦?”影基督愣了一下,原本准备看好戏的表情写满失望:“那位校长,你们的校长没换不是吗……不是叫做欧兰·派索席?” “是啊,是他。” 影基督皱着眉头:“既然没换人,这个校长怎么会饶过你?他非常固执,我记得虎以前被他盯的很紧,常常抓去辅导;明明虎什么也没做!” 堕天基督于是大约讲了今天下午的情形,以及虎基督说过的话。顺便,也提到虎基督把十字的印章留给他这件事。 影基督听了感到有趣,扬起一个很高的笑容:“不愧是虎。” 堕天一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以为十字找虎去,你死定了。”影基督笑得很神秘:“譬如说你被虎大卸八块,打成烂泥还要我去学校收尸之类的──没想到虎还是这么擅长主导话题,谈判的功夫一流。” “影大姐,妳的意思是──” “虎其实很相信你,对吧?”影基督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果汁,一面说:“不然她不可能替你说话;十字还真了解虎,否则十字也不会把这件工作交由虎处理。嗯,很完美的结局,今天晚上记得跟虎说声谢谢喔。” 然后她没有再与堕天多说什么了,拿着两罐葡萄汁跑去找葛雷林爷爷。 堕天基督看向客厅,葛雷林爷爷接过影基督倒在杯子里递给他的果汁,看他戴着大粗框眼镜的样子,应该正在阅读书报。伏燹基督和血基督也在客厅,血基督擦拭着她的长剑。 那把长剑的样式堕天没有看过,他猜是新买的;伏燹则抱着一头美洲狮呼呼大睡,美洲狮发出可怜的低吼想要脱离伏燹拥抱,却不得其法。堕天注意到屋子里只有这一头,另外一头跟着虎基督出门去了。 堕天走出厨房之后又看到晓星和绽华,两人在十字的电脑前讨论着什么,脸上都是少见的严肃。基督们的厨师──艾湋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堕天听到艾湋拉交代两名女仆打扫走廊,擦拭窗户,然后艾湋拉下楼进厨房准备晚餐。 很平静的一天,但是堕天知道三天之后,基督们将与九荒正面冲突。 下午五点多钟,议会院终于宣布散会。 会议厅的大门一开,西装笔挺的议员们鱼贯而出。虎基督在大门右边的油画下,兀自等待十字基督。 一些记者围上前,针对走出来的几个重要大议员进行现场访问,大厅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摄影机和麦克风;没有被阻拦的议员赶紧利用后面的走廊快步离开,避免被摄影机访问。 今天的会议内容涉及议会长重新选举的时间,因此格外吸引媒体注意。之前的议会长在任期额满之前就被谋杀了,所以从二名备选议会长之中推举麦洛尔·柯里昂为临时议会长;最近议会长的任期时间额满,又要重新选出正式人选。 随着临时议会长麦洛尔·柯里昂的宣布,敲定重新选举的日期是十一月十三日,五天之后。各大新闻记者相继实况转播,而几名大议员则开始针对各家新闻台的提问,发表他们是否参选的决定。 十字基督趁记者的焦点都停留在大议员身上时从会议厅走出,虎基督看到他便走到他旁边。 “我们快逃吧。” 十字压低声音对虎基督说,虎基督点点头,让十字走前面,朝后走廊退;谁知道,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嘹喨的声音。 “席隆特先生!” 十字暗叫不妙,只得停下脚步,回头摆上一副标准笑容。 叫住十字的是临时议会长──麦洛尔·柯里昂,他正同时接受三家电视台访问,此时又是现场直播的情况下,朝十字基督走来,并且把他延请到摄影机面前。 “敝人并不打算参加五天后的竞选,但是敝人极力推荐席隆特议员角逐议会长之座。” 十字基督和虎基督心里瞬间暗骂浑蛋,脸上却摆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感谢议会长的好意,可惜我个人并没有参选的打算。”十字基督优雅地对着镜头微笑示意:“毕竟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学习者,不应冒犯各位前辈。” 这一招总该有效吧?十字基督在心里大叹,然后虎基督上前替十字撑住场面。 “席隆特先生确定不参加竞选?”好几个麦克风伸到前面,虎基督却巧妙地利用身体姿势,不着痕迹地挡掉这些恼人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必须离开了。”十字基督对着镜头莞尔示意,记者的相机立刻抓准这一幕笑容,多拍了十几张连续照片。十字基督点头向麦洛尔·柯里昂致意,在虎基督的帮忙下,从后方快速离开现场。 “那个家伙早就想把我拖下水……”十字基督一坐上虎基督的座车,忍不住发起牢骚:“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直针对我。” “露出马脚了?” “有这个可能。”十字基督坐在后座,闭上眼睛略想一阵:“他今天还提到前议会长,还有前议会长的“儿子”。” “有点棘手。”虎基督换档后踩油门,利落驾车转弯,一个上坡离开地下停车场。然后她由慢车道切快车道,趁着号志灯转橙的瞬间抢快,倏地冲过马路。 有一辆蓝色箱型车悄悄地追着十字基督座车,跟在后面。 车子向前行驶了大约五公里,十字基督的手机铃响;十字接起,虎基督藉由后照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十字。 “喂?” 十字基督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爽快的男人声音。 “最近过的如何?安索。” “你会打电话给我准没好事。”十字基督苦笑,他 听到电话的背景声音夹杂开门、关门,还有一些铃声。 “你那边听起来很忙。” 对方回以理所当然的答复:“报社不忙才奇怪。” “是谁?”虎基督看着后照镜里的十字问。她在等待红绿灯的空档伸出右手朝助手席摸去,一头美洲狮出现在助手席的位置。 “是克莱蒙。”十字基督一面回答虎基督的问题,又朝电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卖你一则情报,我要你汇三万过来。” “嗯?” “放心,你绝对不会后悔。” 十字闻言想了想:“说吧,等一下挂电话之后,我就汇钱到你的户头。” “爽快。”克莱蒙哈哈笑了几声:“假日周刊的记者盯上你了,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 “我的部下说,几天前那群跑八卦线的记者聚会,他们说到安索斯顿·席隆特从来没有什么八卦绯闻,所以假日周刊的记者誓言要找出你的把柄。够朋友吧,这样的内线消息都告诉你了。” “假日周刊……” “你也知道假日周刊最擅长无中生有的八卦报导。”克莱蒙的声音听起来很幸灾乐祸:“你自己好自为之!我的影响力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不,你之前能够封锁我的背景资料这么长一段时间,已经很了不起。”十字基督称赞,又说:“但你若能多告诉我追查这条新闻的记者名字,我──”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已经查出来了,你要花多少钱买?” 十字基督嘻笑,原来如此,难怪克莱蒙最初的开价不高;他早就准备好这时再来抬高价码。这招高明,用一点小钱吊上十字胃口,然后再向十字讨钱。 “不啰唆,我猜你早就开好价钱。” 十字可以感觉克莱蒙在电话另一头点头:“三十万,怎么样?” “唔,好啊;反正我也没有说不好的余地。” “你的车上有传真系统吧?” “有是有,但是记者的资料别传到我这来,我给你以斯拉的传真号码。” “以斯拉?”克莱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讶异:“她该不会也是你们各各他的人……” “对。”十字口吻相当理所当然:“我以为你知道,以斯拉的代号是圣子。” “首领!”克莱蒙吃惊万分!“居然是她领导你们!以斯拉她……” 十字基督很满意克莱蒙的惊讶:“她可不只是那个能干的学妹。” 虎基督伸手调整后照镜角度,大略判断后,借着后照镜对十字说:“十字,后面有人跟踪。” “嗯,我知道。妳打算现在就甩掉他们?” “这还用说。” “好吧。克莱蒙,我得挂电话,你先记号码。” “嗯。” 十字念了一串号码给克莱蒙,又稍微交代几句才挂上电话。 “克莱蒙学长提供的记者资料,你认为就是跟踪我们的家伙?” 虎基督一边观察后面跟踪他们的箱型车,一面询问十字。 十字耸肩,他也不确定:“至少我们知道其中几个参与的记者,要“处理”总是比较方便。” 虎基督让车子以较为缓慢的速度行驶在马路上,走最前面,而前方的号志灯正要变换。她的速度渐缓,感觉上就将因红灯而停下来。突然间,虎基督猛踩油门,车子加速越过马路,抢在最后一秒到达对面,紧接着身后就是车水马龙的横向行车。 之前追踪十字座车的箱型车被远远隔在马路另一头,虎基督趁此机会开车向右一转,进入巷子然后从另一边出来,离开箱型车的监视范围。 “安全了,说说今天去替堕天摆平事情的经过?” “有什么好说的。”虎基督皱起眉头:“校长还是那副德行。他没认出我,不过,校长以后应该不敢找堕天麻烦。” “喔?” 虎基督十分简洁地说了当时的经过,然后提起她对堕天这次打架的原因的了解。 “你说,堕天有个朋友叫默斯坦·昂·帕蓝卡?” “是不是那个人的亲戚。”虎基督问。 “艾札拉市唯一一个帕蓝卡家族就只有他们,能读艾尔帝凡高中,应该就是了。” 虎基督点点头。 车子行经一个十字路口之后本来要往山上开,虎基督却看到后照镜照映出一台蓝色箱型车。 “他们居然跟上来了?”虎基督皱着眉头,核对他们车子后面那台箱型车的车牌号码,果然和刚才跟踪的车子车牌吻合。 “很大胆。”十字基督耸肩。 “既然前来送死,我也没办法。”虎基督突然扬起感到愉悦的笑容,车子依旧往山上走,但是在经过山腰的街道时转入另一条大道。 十分钟的行车时间,虎基督把车子开到艾札拉市的旧银行街。旧银行街在市区金融大街兴起后便快速没落,现在只剩下战争轰炸后的残垣断壁,人迹罕见。 车子驶过一条街区,他们的后面依然跟着那辆蓝色箱型车;虎基督转过方向盘驶入另一个弯道,又弯入更隐密的小巷内。等他们后头的箱型车追寻到同一个位置,虎基督的车子早已不见踪影。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的道路现在都空空如也,甚至有点阴森的感觉。车上载着的三名记者先是一阵错愕,驾驶车子的黑发男人转身询问他同伴的意见。 “往左还往右?” “谁知道。”后座的女人皱眉抱怨:“随便怎样都好,反正我们又跟丢了。” “真是的。”留着金色长发的男人打开窗户抽烟说:“明天再埋伏一次,我死也要拿到跟每日新闻记者赌的三十万。” “舍命陪君子啰。不过记得你的承诺,我们三个对分。” “这当然,毕竟──” 金发男人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愣在那里。 一头身形健壮的美洲狮停立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瞇细眼睛瞪着他们。 “怎么会有这种──” 金发男人才刚 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的脖子爆出鲜血。那头美洲狮已经跳下引擎盖,出现在他打开的窗户旁边,轻而易举咬断男人喉咙。 车内的女人吓得动弹不得,大声尖叫!黑发男人赶紧一踩油门,发疯似的把车子往前开。美洲狮见状追上去,飞快奔跑到车子旁边,与车子的前进平行,然后一跃跳入车内。 十秒钟之后,车子已经失去驾驶而冲入一栋废弃建筑内,共三具尸体脖子淌血无力地坐在里面。 虎基督的高跟鞋在废弃建筑物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回音不断。这里以前应该是家银行大厅,挑高的天花板,大面落地窗户,井然有序又富有设计感的好几排柜台,旁边延伸到二楼的楼梯…… 空气中除了高跟鞋声,还有一阵细微的水滴声。这道声音从车子的油箱隐隐传来,虎基督因此轻轻招手。撞在银行柜台上的车子里跳出一头美洲狮,跑到虎基督旁边蹲下。紧接着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红色的火舌夹杂一股强大风力,那台车子已经陷入一团火海之中。 室内管弦乐团随着指挥拉奏出一段又一段优美乐音,配合舞会的三拍子华尔兹,参加宴会的各界名人纷纷与舞伴翩然起舞。 十字基督与一名身着香槟金礼服的年轻女子跳了三支舞,然后在曲子告一段落后优雅地放开他的舞伴。如同往昔,十字基督因着熟练又完美的舞步,自然而然吸引全体宾客目光,就彷佛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他退到旁边,跟服务生拿了一杯红酒,许多颇有名望的贵族与商界大老纷纷靠上前来。其中不乏经常出现在报章杂志上的名媛小姐,或是大公司年轻女总裁。这些冠盖云集的贵族热情地与十字基督打招呼,十字也一一给予回应。有几位女人向十字邀舞,但是十字都笑着回绝她们。 待其他人与十字寒喧结束后,一名胸前别了血红色蔷薇的三十几岁女人,拖着她的裙襬从另一边走来。压低笑意询问:“我以为你当选议员后,就不打算再来参加这种宴会。安索斯顿。” “我自然不是毫无理由的出席。” 十字基督给予笑容,女人则点头表示了解:“当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要找她?不过你应该知道,她现在只和……” “嗯,”十字基督低头在女人耳畔轻语:“德瑞里西华自然也到了。” “密根利斯伯爵?”女人脸上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紧张得不得了:“伯爵人在哪里?可别怠慢、呃,真是令人惊讶,我现在立刻派人……” “派翠丝,妳别慌。”十字基督指指另一厅有个伫立在柱子旁,向这边看的女人。派翠丝顺着十字的引导往那头望,看到那女人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柔顺直滑地垂落胸前,一对漆黑眼睛水亮亮的对着派翠丝微笑,然后又和十字打招呼。女人身上一袭简单大方的丝黑色连身小礼服,以同一款式的耳环和项炼作点缀,自然而然散发夜晚独特的静谧之气。 “她是谁?好有气质的女人。” “她叫依利德·海礼尔特,跟在德瑞里西华身边,等妳带我们去找人。” “我了解了。”女人于是点头对十字说:“走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她。请海礼尔特小姐和伯爵先生过来吧。” 十字基督对那黑发女人眼神示意,女人便走到柱子另一头,十字和派翠丝都看不到的地方。 女人,依利德·海礼尔特──也就是影基督转到柱子另一头去,只见绽华基督兀自立在比较不明显的地方,紧抿双唇,犹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走吧。”影基督轻声对绽华基督说。绽华基督缓缓看向影基督,松开抱胸的手随影基督移步。他们两人走在一起,宛若黑夜与白月。 绽华基督穿着一件黑蓝色绣着金线的长礼服,礼服上头每一块刺绣的细致程度着实令人赞叹;他并没有将头发绑起来,而是自然地披垂于身前,为他绣满金白二线的服装作了相当亮眼的衬托。 宴会的宾客中显然有许多人认出他,频频朝绽华基督的方向观望。绽华基督冷冷地巡视了过去,没有停下脚步,跟着影基督走到十字那头。几个人相互交谈几句,然后四人缓缓走出宴会会场。 有一名西装笔挺的六十岁老人一路望着他们走出宴会厅,并且叫来旁边三十出头的男人。老人皱起满是皱纹的嘴角微笑,询问那三十岁模样的男人。 “这个组合有趣吗?” 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咧着嘴笑:“董事长,席隆特议员在商界的人脉极广,倒是没想到他还认识密根利斯伯爵。” “这有什么奇怪。”老人瞇着眼睛感到不以为然地说:“出席的宴会多了,要结交贵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席隆特在参选议员之前就是这个社交圈的名人,许多大企业的老板都与他有不错的交情。达瑞尔,我不是告诉过你?” “回董事长,但是密根利斯伯爵很少出席宴会……有他光临的派对,等于是给主办者一个极大面子。就算有人脉也请不到密根利斯伯爵。” “你想说的是什么。”老人锐利的眼睛紧紧瞅着男人,很期待他的结论。 “密根利斯伯爵出现在这场宴会的用意是……” 十字、影、绽华随派翠丝的领步走过铺着地毯的长走廊,穿过五道金属门,三道身分认证关卡,坐上有保镳监视的电梯,来到三十五楼。等电梯门一打开,外面还着三名持枪的保镳。 “艾沙尼小姐。”保镳们先恭敬地打招呼,然后对其他三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要搜身──” 派翠丝伸手阻止保镳把话说完:“不需要,我直接带他们进去。” “是。”保镳们让开,派翠丝将瞳孔摆到角膜辨识机前,一扇两边合起的巨大金属厚门分成左右退开。 “走吧,就快到了。” 进入金属门后往前几步,金属门再度阖上。派翠丝领他们到一间房间门口。她先敲两下门,然后开门进去。 “卡欧菈。” 派翠丝叫唤,一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红发女子回过头来,皱起眉头:“干嘛?” 这女人眉清目秀,但是等她转过另外半张脸,才发现她右半边的脸颊十分怪异。她的皮肤就像被加水戳揉的卫生 纸那样,特别的苍白,看不见肉色,粗粗糙糙的,布满恶心的脱皮。右颐直到右边的锁骨,则都是一点一点红红的小割伤,很像被碎小玻璃扎到那样,毁了右半边整张脸的原貌。影基督暗自思忖这女人的左半边着实称得上是美女,但是右半边的脸实在令人看了就害怕。 派翠丝指着他们三人:“妳的客人,我先出去了。谈完叫我。”然后便把门关上,留基督三人与卡欧菈在房间里面。 “……你们又要什么情报?” 卡欧菈等派翠丝出去后才关掉电视,从背对他们的沙发上起来。 十字和影基督都未主动开口,绽华基督走过去,卡欧菈替他们三人各斟一杯茶。 “兆洲的包种茶,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她领三人到房间另一边的长桌坐下,然后把四个茶杯一一摆好。 “来吧,我们坐下说话。” 绽华基督扬起高傲又觉得有趣的笑容,先拉了张椅子;十字和影随后,卡欧菈最后一个就位。 “她是依利德·海礼尔特。”十字基督介绍影:“代号是影。” 卡欧菈并不关心,淡淡瞄过影基督,又看绽华,最后视线落在十字脸上:“我记得上次说过,除了绽华,其他人我一概不见。” “我很惊讶妳没把多余的两个人轰出去。”十字基督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不过话说回来……米洛说他顺利见到妳,还跟妳拿到想要的资料。” 卡欧菈挑眉:“他真是大嘴巴。” “妳不是说除了绽华以外的人都不见?” 面对十字的反问,卡欧菈有些恼怒地放下茶杯:“那一天他挟持派翠丝,用霰弹枪对着派翠丝的头。我很生气,而且我也告诉过他,下不为例,如果他这辈子胆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会亲手杀了他。” 那张漂亮的左脸生起气来很好看,右脸却显得相当狰狞。 “可惜,我们没有拿枪对着派翠丝。”绽华基督好整以暇地喝了口包种茶,那味道真是顺口。 “是派翠丝带你们进来,我才见你们的。别再跟我抬杠,快点说,你们想要什么?” “超能力。” 绽华基督支着头缓缓说:“卡欧菈,妳手边一定有超能力的资料。” “超能力的资料?什么超能力?”卡欧菈表示疑惑:“你是说像翻墙术那种东西?” “不是。”十字摇头:“赛亚克里尔的九荒拥有超能力,像控制火焰、能够变身等等。我想知道那是如何办到的,妳有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报告?” “你们称这种力量为超能力?”卡欧菈颔首:“你说的那种东西属于最高机密,所有的文件早就被我父亲丢到燃烧炉里,我真的没有关于那方面研究的文件。” “可是……” 卡欧菈不让十字把话说下去:“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其实是个很好理解的东西,就是脑波。” “用脑波引导出超能力?” “你很聪明,应该猜到方法了。你的猜测是对的。”卡欧菈对十字说:“人类的意志力可以办到的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伟大,如果好好利用,确是一份强大的力量。” “也就是说,妳肯定超能力的存在。” 卡欧菈微笑:“不过我不喜欢称这种力量为超能力,那是一种特异而已。”她看着绽华基督:“多告诉你们一件事。想要成为国家警察第一、第二队的队员,有一个基本条件:能够使用这种力量。” 基督三人表情皆带着惊讶。 “不过,听说第二队队员之前从后面几队调了不少人上来,那些新进队员并不见得能够使用这种特异力量。”卡欧菈又说:“担任九荒的最低条件也是一样的。相较之下,基督之中好像没有人懂得使用?” 一直未发一语的影基督此时缓缓开口:“如果是一种以控制脑波为主的力量,我也算是使用者。” 话才刚说完,卡欧菈桌上的花瓶被某股迅速的惊人力道推落在地,发出呛啷声响,碎了满地。 “喔,刚刚那是什么?” 影基督微微笑:“我的朋友。” “死掉的人?” 影基督点点头。 “真是令人惊讶。”卡欧菈显然对她另眼相看:“虽然这不是正式的实验结果,但科学理论支持人类死亡以后,意志强大的情况下,的确有办法保留意识在这个空间。也就是非正式实验所狭义命名的灵魂。我倒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案例。妳能够控制他们?” “也可以对话。”影基督说。 卡欧菈满脸赞许之情:“妳知道吗,妳的名字在那份文件最前面几行,果然有原因。” “文件?” 十字代卡欧菈回答:“那是一份记载了一百七十多个人名的文件,而且几乎包含我们基督所有人名。” “是做什么的?” “她不肯说。”十字基督指着卡欧菈无奈道。 “我想讲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卡欧菈微笑,扯着她怪异的右半边脸。她喝了口茶,接着说:“在严洲,我知道塞万唯尔的国家警察第一、二大队,以及赛亚克里尔的九荒,这两个团体都由能够使用脑波能力的人组成,算是知情人普遍知道的能力者组织。至于兆洲,有一个组织也是由这一类人聚集起来。” “叫什么名字?” 卡欧菈说了一种十字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又用塞万唯尔语翻译:“意思是“鹓鹭”。” “妳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 “封郚语。”绽华基督未等卡欧菈回答就已经解答:“伏燹以前就讲这种话。” 卡欧菈又道:“这个组织位于兆州名叫封郚的海岛国家。他们的实力不会比九荒弱。” “封郚就是伏燹长大的地方。”绽华基督若有所思。 “好了,今天给的情报应该可以接受?” 十字基督不以为意:“妳也相等于什么都没说,不是吗?只是告诉我们几件事情,却没有任何佐证或资料。” “我想你们最近有大行动。是明天吧 。”卡欧菈不答反问。 “很显然妳知道九荒明天要袭击方舟。” “当然。”卡欧菈笑了:“看来你们也想凑热闹。这样吧,既然你嫌没有佐证的资料,等这个行动过了,如果你们还活着再回来找我,我把“那份文件”送给你们表示诚意。” 十字基督的表情明显讶异:“那份文件先前不是……” “说什么都不卖,我知道。”卡欧菈好整以暇地缓缓说:“我不缺钱,这种交易向来都看我心情。” “妳又为什么现在肯松手?” “等你拿到文件就知道了。” 卡欧菈笑得很神秘,右半边皱起来的脸诡异地让影基督心一紧。 离开卡欧菈的房间,基督三人随派翠丝领路一路往下,回到宴会外长廊。人群喧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十字基督转头对派翠丝交代:“我们后天还会再来拜访,到时候得再麻烦妳一次。” “有事相求才会出现的家伙。”派翠丝莞尔一笑:“下次多多出席我举办的派对,给我点面子。” “是的,我记住了。你们今天的派对设有赌局?” “怎么可能没有。”派翠丝指着另一厅宴会场:“赌局开在里面,有兴趣的话就过去看看吧。” 十字以眼神对绽华示意,绽华和影基督随派翠丝走回最初的宴会厅,十字基督则走向设有赌局的宴会厅。 “他一个人去吗?” “不打紧的。”影基督温柔地对派翠丝微笑。 绽华和影基督回到宴会厅后就和派翠丝分开。他们两人各拿一杯白酒,走到设有帘幕的窗边去。 “卡欧菈究竟是谁啊?” “科管局长的女儿。” “科管局?你是说科学管理局?”影基督皱起眉头,淡淡地问:“十几年前就被废除的部门,我记得爆发了相当严重的丑闻。” 绽华基督点头,轻尝白酒后说:“不够甜。” “我倒认为很顺口。”影基督笑嘻嘻地答。 绽华并没有与影基督争执。影基督又举起酒杯,和绽华干杯后一饮而尽。 “明天要大干一场了。” 十字基督在赌场那边赢了将近一百多万,压什么赢什么,就连最简单的轮盘,三十八个数字每猜必中。 当十字基督吸引了在场所有惊叹的焦点之后,他突然收手不玩,一个人拿着他赢来的一堆筹码,缓步走到旁边。 “席隆特先生,赢这么多钱,教点秘诀吧。”一个沉沉笑谑的男人声音与十字打招呼,十字还没转头就知道对方是谁。 “席隆特先生,每猜必中的秘诀是什么?” 十字基督嘴边噙着满满的笑意。 “德蓝弗西斯,老实告诉你,对我来说赌博没有秘诀,我的赌运好,押什么中什么。” “喔?”那男人──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将嘴里的香烟拿在手上,看着十字基督好一会儿,又把香烟放回嘴边。他单手扯着西装口袋上面的白蔷薇,将白蔷薇摘下。 “来到我负责的赌区赢走这么多钱……你要我帮忙?” “聪明。”十字赞许:“依你的能耐,麻烦通知来到塞万唯尔的九荒,跟他们说基督明天来挑衅。” 德蓝弗西斯挑起一边眉,脸上写满讶异。 “你们到时候会死无全尸。” 十字基督没有说什么话,拿走德蓝弗西斯手上的白蔷薇。 “不想替我们传话?” 德蓝弗西斯点头:“我传,就今晚。你们务必要当心,同行这么多年,我也讨厌赛亚克里尔。” “谢谢。” 银突然冲进晚上依然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一脸欣喜。 “啊,你做什么?”尉尔回过头来看着他,右手还没离开鼠标,只对银投以询问的表情:“查到好消息?” “你还在用电脑啊。”银笑嘻嘻的说:“那些人的资料,光靠电脑怎么行?” “我正浏览新闻。”尉尔答话:“说不定里面有些我们遗漏的蛛丝马迹。好了,快说你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唔,是这样的。”银瞇细眼睛,带点不怀好意的味道:“有名退伍军人名叫柏蓝·提斯狄。” “柏蓝·提斯狄?” “军籍编号c1453***2,二零二三年五月重伤退役,下面有一个妹妹。他妹妹的资料怎么看都很奇怪。” 尉尔接过银递给他的文件袋,打开来拿出几张纸。 “……这个女人。”有一张上面有照片,一名长相清秀、相当好看的女孩子,大约十六岁,和一名青年军官合影。尉尔愣愣地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给银一个肯定的表情:“你做的很好,这女人就是血基督。” “确定吗?” “这张照片应该是好几年前了,虽然外貌有点差异,应该是她没有错。她是塞万唯尔人,一定留有指纹档案。” “我去帮你调出来。” “谢谢。” 银接回资料袋,看看偌大办公室:“怎么只留你一个人下来,实姆、修斯底得跟费利尔都翘头了?” “没有,实姆回家拿他的电脑。他嫌警务部的电脑太烂,说连不上国际刑警的网。修斯底得去准备一些文件,才能到艾尔帝凡高中调档案。费利尔则跑去研究他那套袭拉斯特王朝的理论了。” “喔。那先前椅背上采集的指纹?那个叫做晓星的家伙。” “采集下来的指纹都破碎得无法辨识。档案我虽然留着,但不会有用的。”尉尔耸肩:“我们只能从其他地方旁敲侧击,只要是人就会留下活过的证据。” 银露出表示能够理解的表情,却相当不以为意的搔搔头:“我觉得最讨厌的地方,是我们明知道明天方舟就要出事了,却只能待在这里调查基督们的底细,不能前去阻止。” “没办法啊,那些议员的黑箱作业烂透了。”尉尔莞尔:“我知道了,干脆我们聘请基督杀掉亲赛亚克里尔的议员,很棒的主意吧!” “……你说笑的吧……” 尉尔爆出笑声。 (本章完)

第20章 ark assignment i 烟雾像帘幕般一层一层叠覆在眼前。 空气很闷热,浓密的黑烟不断缠绕着呼吸。橘红色的火焰明明离监牢还很远,二氧化碳却怎样也排不出去,窗户都被紧紧关闭,连求救声都显得相当微弱。 此时,除了火焰燃烧的哔剥声,有一丝微弱却诡异万分的声响──穿越空气的细物快速移动的声响;是枪声。 方舟内的犯人之前都是军务上的高阶军官,不难察觉此等声响所代表的意义。枪声之后,就是人类躯体倒下的声音,而且这样的声音越来越靠近。有人在依序枪杀被关在监牢里的军人,脚步声冷静而沉着。 那是一名有着白色短发,暗绿色双瞳的年轻男人。他身上穿着赛亚克里尔军人制服,脚踩军靴,并把一把步枪抵在肩上,走到牢房前,将步枪移到射击位置,发出一弹。 男人的脖子缠绕着高领衣服,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脸孔被烟雾弄得模模糊糊。他此时又走到下一个监牢前,把步枪移到肩窝。 原本他已经准备好发出下一颗子弹,瞄准这唯一一位面色淡然而毫无畏惧的苍老男人;岂知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军靴有些怪异。 低头一看,是十几只老鼠吱吱咬住了自己。 烟雾当中,男人看到老鼠背后缠绕着份量极多的弹药,他赶紧想要甩开,老鼠却咬住了他的衣服;下一秒,炸药猛烈爆开,一阵刺眼的亮光;等男人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不过是些闪光弹。 一阵格格笑着的女人声音自黑烟的另一头传来,然后就是利刃划开监牢大锁的声响。 “你被耍了,感觉如何?” 开口的是个黑色卷发的漂亮女人,以赛亚克里尔语轻柔却傲慢地说。她踩着矮跟短靴,穿了简单好看的黑色毛衣与黑色长裤,手里并拿着一把长剑,就是长剑划开了监牢大锁。 即使大锁被划开,男人并不紧张。因为监狱的牢门不只是使用大锁加以防御,还有一道从各楼层中控处才能解除的电磁锁。但是女人这时扬起胸有成竹的笑容,转瞬间,牢房的铁门传来喀嚓声,竟自动开了。 男人未发一语,警戒地看着对方,一面思考。这个女人能够随意控制动物,难道是伏燹基督? 女人打了一个呵欠,缓缓说话:“我是伏燹,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问题。 “……不理我。”伏燹基督又打了一个呵欠。依然是标准的赛亚克里尔语,虽然三荒分地心想,他也不是听不懂塞万唯尔语。 三荒分地将绕在脖子上的高领衣拉开,伏燹基督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些奇怪的深浅明暗。再看仔细,才发现那些是一条巨大的疤痕。 “这就是你不能开口说话的原因?”伏燹基督判断那个疤痕的伤口很深,一定伤到了声带。原来如此,难怪从刚才就未发一语。 “那么,现在请你让开吧,我要救这位可怜的先生出去。” 伏燹基督走近监牢,将牢门拉开。 八荒后主先将蜂蜜倒入红茶内,又加了些牛奶。他搅拌均匀之后,回头看着电脑里的视讯萤幕。 “我没有事。”冷淡而好听的赛亚克里尔语,对着视讯视窗的对方说:“五荒左垣和六荒右权的副官,姊姊指派接替人选了吗?” “我请赫斯曼·锡处理。”视讯对话视窗的对方即是二荒天野,她那张柔美而富有高雅气质的鹅蛋脸微笑说:“你们那边开始行动了呀。” “三荒他们先有动作,我对这种单方面屠杀没有意愿。” 二荒天野表情复杂地莞尔:“我比较疼惜塞万唯尔的高中生。” 八荒后主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他点头,然后对姊姊说:“到此为止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嗯,你快去忙。”二荒天野表示了解。 视讯的视窗被关闭后,八荒后主从位子上起来。 “现在的情况如何?” 八荒后主的副官──古列·法莱斯伫立一旁,此时一字一句清晰说道:“三荒分地大人与一名闯入方舟的女人起冲突,三荒分地大人的副官正前往支持。” “嗯。”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三人闯入方舟。”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殿下,目前还不清楚。” “没关系。” 八荒后主缓缓说了一句,看着透明玻璃另一边控制方舟各处监视器的监控室。有五名士兵正在里面操作。 “通知那些人,打开我之前指定的追踪器,随时回报位置。” “是。” 三荒分地发出两弹,擦过背对着他打开牢门、若无其事走进牢房的伏燹右颊;伏燹基督讶异而微愠地转过头。 “不让我接人走?” 伏燹基督问三荒分地,然后看着牢房内白发老人。对方有着一张刚毅又温和的脸庞,慈祥与严肃并存于一个人的气质,脸上的皱纹带出他接近八十岁的年纪,可以看出身体却仍然相当硬朗。 “我是伏燹。麻烦你等我一下吧。” 那名老人缓缓点头,没有任何情绪。 下一秒伏燹基督瞬即抽剑冲到三荒分地面前,长剑飞快地划舞,三荒分地不断后退闪躲,凌厉的攻势却毫不减缓,跳跃式地追在三荒分地身边,不给予片刻喘息余地。于是三荒分地出击,用他的步枪作为武器与伏燹对抗;伏燹基督察觉到三荒分地的步枪枪身是特殊金属,质地特别坚硬,并非一把普通的长剑可以划开。这样的攻击大略维持了短短几分钟,两人交互的行动却已有了上千次的交锋。 就在这时,原本专心对付伏燹的三荒分地发现监牢旁边出现一抹不该出现的人影。 “绽华,你先带走马雷尔第·赛亚斯!” 伏燹基督眼睛依然紧盯着三荒分地,右手的长剑持续铿锵攻击,却朝那伫立在牢房前的人影喊话。 那抹人影──华丽优雅的绽华基督,手上玩弄一朵粉红色的蔷薇花,抬起头露出微笑。 “妳自己小心点。” “嗯。” 伏燹基督匆促回话,因为三荒分地正想越过伏燹直夺绽华──伏燹基督拦下对方,但是却让对方有了发射子弹的机会。 子弹掠过伏燹耳下。 她吓了一跳,持剑对着枪管伸去,然后一勾又一挑,用剑身把枪管卷起来,企图甩掉步枪。 三荒分地并没有让她得逞,反倒顺势抽走伏燹的长剑;伏燹基督一个转念,从墙壁角落涌出许多老鼠爬到三荒分地身上。三荒分地愣了愣。 绽华基督伸手牵起等待于牢中的老人,行动利落且从容地离开这一区。 火焰的温度好近。 伏燹基督捡起被丢到地上的长剑,看着全身被老鼠爬满的三荒分地。伏燹基督还未下达任何命令给老鼠,爬到三荒分地身上的老鼠竟突然一齐发出极为惊恐的吱吱声,一只只跌落在地。 伏燹基督不解,她蹲下攫起其中一只,发现老鼠冰冷无比。 “这是那个什么“超能力”吧。” 伏燹基督眼睛从没放松过紧盯着三荒,即使是问话的时候也一样。她右手抓着老鼠起身,用长剑划开老鼠的身体,发现身体里面全部都结霜了。 “……你冰冻了老鼠?” 三荒分地当然没有回话,微笑着的表情却跋扈地令人无法招架。 伏燹基督将老鼠的尸体丢到一边,执起长剑再次冲向三荒。她先绕到三荒右边,平举剑身,直直刺入;三荒分地并没有闪躲,反倒以坚固的枪身抵挡,然后伏燹在两把武器过于靠近之前猛然抽手,甩动长剑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改变方向和力道,直取三荒分地项上人头── 但是趁伏燹的长剑抵达三荒脖子边、三荒并后退以争取反应时间的同时──伏燹基督又再次变换方向,这一次趁着三荒分地准备挡下瞄准咽喉的剑锋那一剎那,伏燹基督长剑已经下挥并直逼三荒分地的左腿。 三荒分地猛烈退好几步,他的大腿上仍留下一抹深约三公分的刀痕;伏燹的剑锋沾染上血水,三荒分地的军裤裂了一半。 伏燹基督没有放弃这样的优势,趁胜追击。空气中传来“喀嚓、喀嚓”的奇怪声音;等伏燹回过神,发现是结冰速度过快的声音时,她已经收力不及,用力撞在一面巨大冰墙上。 “……讨厌。” 伏燹抱怨,看着眼前这堵突然耸立的大冰块。她嗅嗅空气,好干燥。 空气中的水分被拿来做成这个大东西了吗?伏燹基督才这么想,冰块从中间裂开,紧接着就是穿隙而过的数发子弹! 伏燹基督右闪,躲到右面的冰墙边,这次右面冰墙竟然转瞬间就化为水珠,层叠像瀑布一样倾覆在她身上。 大量的水花把伏燹基督淋得满身是水。湿漉漉的感觉很不好受,更何况是沁凉如冰的冷水;即使人们向来习惯称赞水是怎么样消愁忧虑又洗涤人心,这种时候都只令伏燹基督觉得烦躁不已。 接着,伏燹基督再猛然一想,竟然讶异于自己的粗心。她趁着三荒分地还未能顾及到她的当下,迅速闪避到三荒分地的视线死角。 想起刚才那些老鼠,三荒分地几乎是什么也没做就让老鼠冰冻了起来──如果说三荒分地可以以脑波控制水分子,改变分子结构成六角形──也就是结冰,他可以自由操控水的三态变化的话…… 伏燹心想:沾在身上的这些水不就是三荒分地冰冻自己最好的材料? 从老鼠被剖成两半的尸体看来,三荒分地是从内部以体液将老鼠结冻。人体虽然百分之八十由水份组成,三荒分地倒没有使用同一套方法解决伏燹基督。 对三荒分地来说,伏燹基督是阻挠他完成杀光分配区域犯人任务的敌人,他理应第一时间以各种办法排除这名敌人;三荒分地没有立刻就将伏燹基督冰冻,伏燹基督大胆假设那是因为三荒分地无法办到。 但是……为什么没办法? 伏燹基督微微退后,放轻脚步不让搜寻着她下落的三荒分地察觉。她认为三荒分地能力施展的范围如果要依靠脑波想象,最基本的限度就是目标物必须位于视线所及之处。 伏燹基督的任务是绊住三荒分地,让绽华基督有充裕的时间将马雷尔第·赛亚斯带走,所以伏燹基督只要不让三荒分地离开这个区域就行了。她有相当足够的空间可以活动,在这整个楼层和三荒玩躲猫猫,并且随时监视三荒分地的动向。 伏燹基督闭起眼睛,一直在心里专注默想某件事情以集中注意力;几十秒后,楼层的监控器电源灯陡然熄灭。紧接着,这一整层楼面的电灯──有一半早因大火失灵──也一一闪烁了几下后宣布罢工。 远些的地方可以看到火焰闪烁的红色光芒,黑烟此时显得更加浓密。 八荒后主听了古列的报告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监控器和中控电源都被不明电波干扰?” 他只是缓缓地朝监控室萤幕望去,看着已经化为一片黑暗的楼层萤幕。 “相当有趣,国家资料所被入侵的时候,也有同样的状况。” “殿下有什么特别吩咐?”古列轻声询问。 “没有。我们继续等。” “是。” 三荒分地为什么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冰冻起来? 伏燹基督仍不停地思考。 一片黑暗中,伏燹暗暗跟着三荒分地追寻自己的脚步移动,两人玩着步调缓慢的猫捉老鼠游戏。 照理来说,三荒分地有办法瞬间从空气中制造出相当大的一堵冰墙,对于冰冻一个人内部的水分应该也是相当容易。但是三荒分地没有这么做。 假设……以伏燹基督刚才的推断为前提:三荒分地只能控制视线所及之处的水分子,因为这样才能减小想象力与脑**动变化的阻力;三荒分地对于看不见的老鼠体内要施予变化命令,相当于必须对整只老鼠都加以想象,但是老鼠的体积小。 人的体积就相当大。要完全凭藉“想象”驱动一个人身体这么大范围的水分子──如果是空气中的水分子,因为是可以看见的,在想象的时候比较没有困扰;问题是人体内水分与眼睛之间,还隔了衣服、皮肤、肌肉组织──是否相当不容易? 如果这样的推断是合理的…… 伏燹基督停下脚步。 现在的她紧紧跟在三荒分地身后,两人隔着一个转角。她握着剑柄的手从刚才就没有一刻放 松警戒,并用全身在感觉三荒分地的呼吸、视线和注意力。 但此时,原本缓慢前进的三荒分地停下步伐,不再移动,只是静伫。三荒分地与伏燹基督隔着九十度转角,照理说,只要伏燹基督不发出声响,三荒分地是看不到她的位置才对,更何况伏燹基督把室内的电源都干扰关闭了。 ……伏燹基督却觉得大难临头。 滴答、滴答。 此时的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甚至有好几秒钟停止呼吸,想藉此来排除三荒分地发现她位置的可能性。伏燹基督发现自己冷汗湿了一身,加上刚才被冰水淋了满身,现在的窘况令伏燹基督相当烦恼。 都是那该死的怪能力;伏燹基督心里埋怨。她可不想被变成人**冰,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对方,给予沉重打击。 冷静地思考,伏燹基督认为如果三荒分地排除了使用冰冻能力的可能,要快速制服对方将会相当容易。但是要把这样的能力加以排除,显然有一定的困难程度。 滴答、滴答。 事实上这整层楼都属火场范围,火舌闷热却不靠近,能够感觉到温度却不贴身,闷闷湿湿的,伏燹基督真的觉得很讨厌。她放松了一点握住剑柄的力道,以免肌肉过度僵硬。此时,三荒分地有了相当微妙的移动──他在回头。 滴答、滴答。 伏燹基督顺着细微的声音往下看。那是天花板沁出水珠、往下坠落所发出的声音。而在两人相隔的墙壁转角的位置,有一滩水漥不知不觉已经形成在脚边。 ──伏燹基督看到水漥清楚映照出自己苍白的面孔! 阴暗的楼层。 这里是二楼,只要再通过一座楼梯,就可以到达一楼而出到监狱外面,绽华基督却于此处被阻挠下来。 对方是个相当年轻的美女,就连绽华基督也不得不这么承认。但这仅仅只是女人的外表,无关乎绽华对对方实力的认可。女人一头暗金色大卷发、深蓝色眼眸,穿着突显其曼妙身材的暗红色马甲、雾黑色长靴,带着深而富含神秘气息的笑意,迎接她的长官所吩咐、必须迎接的敌人。 年轻女人的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遮掩住那已经受伤而无法康复的右眼。但即使是这样的身体缺陷,并不影响女人美丽又睿智的气质。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斩马刀,即使相对于瘦弱的手腕,这一把斩马刀看似太过沉重,她本人的行动却仍然相当方便且快速。 “不好意思,请您把人留下。” 柔而美的嗓音,好听标准、没什么口音的塞万唯尔语。 绽华基督的身后是马雷尔第·赛亚斯,而绽华基督巧妙地以角度隔开这女人直接出击伤害马雷尔第的可能。 “妳是九荒?” 绽华基督询问,手上依然把玩白色的蔷薇花。 这里四周都是柜台与办公桌,再过去便进入广阔的监狱区。可见范围内无论何处都布满各种桌柜,绽华基督心想,女人手里的武器并不是这种狭窄空间能够方便使用的选择。 “在下是四荒地舞大人的副官,艾勒薇斯·戴·德朗特。” “是个贵族。”绽华基督依照对方的姓名如此判断。 “过誉了。” 绽华基督于是冷笑。 “愚蠢的赛亚克里尔人。即使是贵族我也不看在眼里。天下的庸才永远比贤人多上百倍,而妳也只是其中之一。” 艾勒薇斯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完全不在意。 “无论如何,还是请您交出犯人。” 绽华基督觉得对方并不能明了他的话意,他感到可惜,但同时也能预料这样的结果。他睨起眼睛,再次说道:“妳打不赢我的,不要和我硬碰硬。” “不,四荒地舞大人的交代是务必拦下你们劫持出去的囚犯。” 绽华基督感到疑惑。眼前的女人是个愚蠢的家伙。 “妳打算以那把斩马刀对付我?” 他挑起眉毛,高傲地瞇着眼睛。而对方微笑表示回答。 “真是太小看我了。” 四荒地舞的副官·艾勒薇斯举起她的斩马刀。 “不好意思,要请您领教了。” 一滩水漥,三荒分地立刻确定伏燹基督的位置,瞬时间,地上积水全部飞舞起来,直接在半空中形成冰块,撞上伏燹。 伏燹的速度更快,她迂回一绕,闪躲攻击,然后停下脚步喘几口气。 此时的伏燹完全处于三荒分地视野范围内。她想要寻找躲避,却一时没有反应恰当,反倒让自己全身暴露在三荒分地之前。 三荒分地又发动攻击,却非直接攻击伏燹;伏燹基督听到“喀嚓”的声音,她低头一看,湿透的衣服下襬竟快速向上结冰!同一时间,她的左臂也已经被冰块包裹。 伏燹基督吓了好大一跳,赶紧移动到三荒后方,她注意到衣服结冰的速度倏然停止;三荒分地回头想要追踪她,伏燹便避入另一面墙壁。 真是危险……伏燹基督一面嘀咕一面想法子。三荒分地的这项能力简直和无所不能的魔法一样恐怖。她将左手撞在墙壁上面,冰块碎裂,然后她挥动左手甩掉冰块碎屑,扯掉结冰的衣服摆尾,丢到地上。 找个什么原因绊住他行动,然后从他背后给予精准利落的致命攻击。 伏燹基督望望左右,心里有了主意。 她往另一边移动,小心翼翼,行动迅速却相当安静。虽然她现在的目的是引导三荒分地跟进,却不刻意制造声响或留下足迹,但是三荒分地果然照她的希望追赶上来。如果伏燹基督故意留下让三荒分地轻易追踪的痕迹,就会显得刻意,看起来像要三荒分地自己跳入陷阱;现在这样却不至于。 伏燹基督与三荒分地一前一后,进入楼面陷于火海的区域。伏燹基督敏捷地在火舌之间窜走,将身影与橘红色的火焰融合为一。 三荒分地看到伏燹基督,往往趁没入火舌的前一秒,身边火焰有着微微闪躲的感觉。多观察一、两次后,三荒分地确定这项事实。 这女人不怕火焰。 既然如此,她把自己引来的目的很明显,这里的水气少,而女人不怕火焰,对女人来说还真是绝佳的战斗 地点。 三荒分地将步枪摆好,连续射击,只见火中伏燹基督大一个后空翻,手上的长剑像会飞一样笔直且快速地射向三荒分地;长剑发出喤喤金属音,最初划开三枚子弹,削铁如泥,之后避开第四枚子弹,削过三荒分地的咽喉。 三荒分地高领衣的领口布料掉落于地,露出他脖子上恶心的疤痕。 伏燹基督又射出手上匕首,三荒分地想要闪躲,却发现后方是着火区,没路可退。他转念想要制造冰块攻击,但是现场温度过高,冰块才刚形成,结构立即崩溃。 千均一发,有两枚子弹被射击出枪膛;第一枚打偏伏燹的匕首,匕首掉在地上发出铿锵两音,第二枚子弹射中伏燹背部。伏燹基督背上神经猛然感觉到子弹的那一瞬间,立即顺着子弹的行进方向转身,让子弹擦过皮肤,痛痛痒痒的。 三荒分地把握这一个机会,抓起伏燹基督掉在地上的长剑,快速朝伏燹横劈、直砍,伏燹基督不断后退,压低身子抬起右腿,扫向三荒,让三荒失去一秒钟的平衡。 这一秒的缓冲,伏燹基督翻到另一边,手朝地板上匕首伸;未料一枚子弹射向她的掌心,要不是伏燹即时收手,手掌差一点就要多个黑窟。 “放冷弹的家伙!” 伏燹基督咒骂,往子弹射击的方向匆匆看去,那是一位有着薄荷淡绿色眼睛的男人,将长枪瞄准伏燹,按下保险擎,一言不发地专心盯着伏燹。 伏燹一手指示,老鼠群从墙缝与天花板上聚集而出,朝那个薄荷绿色眼睛的男人冲;那男人明显慌了几秒,看着那些老鼠爬到自己身上而不知所措。 然后伏燹基督扭身避开三荒分地的攻击,先用匕首架挡住三荒分地的长剑,用力格开,趁机朝剑柄摸去,左手快速打中三荒分地手腕关节,迫使三荒分地放开长剑。 长剑回手,伏燹基督第一个攻势就劈在三荒胸前;三荒分地身手矫捷地以枪身抵挡,往后翻到墙上,再跳到地上,那名薄荷绿色眼睛的男人突然抽出腰际的军刀,与伏燹交锋。 “三荒分地大人,慢走。” 男人简短地说了一句,三荒分地连续后退,竟逐渐离开伏燹视线! “喂!” 伏燹基督焦躁地想要越过这半路杀出来的男人,却不得其法,气得直跳脚! “你走开!” “恕难从命。” 伏燹基督想起刚才老鼠们才都爬满他全身,这男人怎么脱困的? “嗯,我的脑波可以和人类沟通,和老鼠们沟通当然也不困难。” 伏燹的脑海里响起这阵诡异的声音。 她错愕,嘴角转而微笑。 “原来就是你,骚扰我们家堕天的人。” “我是三荒分地的副官──埃德蒙德·别特宁。” 绽华基督要马雷尔第·赛亚斯后退,艾勒薇斯已经挥舞斩马刀向他劈来,绽华基督挺拔的身影一跃而起,闪过斩马刀巨大的刀锋。 却见斩马刀划过的所有东西,包括各种金属桌、柜,一一应声裂成两半。 相当惊人的力道,这女人运用如此大把的斩马刀而面不改色,轻而易举地把所有接触到的东西都拦腰截断。 绽华基督却朝艾勒薇斯冲去。艾勒薇斯微笑,像个勇武的女战神,将她的长刀横竖,劈向绽华基督。绽华基督侧身一闪,然后跳起来,先在斩马刀宽广的刀面上伫留一秒钟,翻空而过,瞬间逼近艾勒薇斯。 艾勒薇斯空着的另一只手形成一把手刀对着绽华基督的脖子打,绽华基督用左手挡下这一击,却感觉手臂整个麻痹了。 绽华基督抽身,后退至斩马刀攻击范围之外,检视自己的左手臂。 那是电。 虽然只有麻麻的感觉,绽华基督却很警戒。如果是强大一点的电流铁定会把自己电昏,他可不像晓星、伏燹或虎受过电击的抵抗训练。 这女人从手中发电了……又是那套脑波能力? 绽华基督旋转着蔷薇花,直到最后蔷薇花竟像竹蜻蜓那样飞起。 蔷薇花掉落,又回到绽华基督手掌心。 艾勒薇斯忖度着,四荒地舞大人说过不要轻易伤害被基督们视为目标的犯人,但是也绝对不能让基督成功带走犯人。 她把斩马刀甩一圈,重重插在地上,白磁砖地板龟裂了好大一块。绽华基督看在眼里,没有特别表示;然后艾勒薇斯又陡然拔起斩马刀,用力一挥,巨大的斩马刀脱手,飞盘似的快速甩向绽华基督! 抛物线路径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强大的力道瞬间撕裂了!斩马刀快得有如一阵暴风,将视野所及的空间疯狂地卷进它的毁坏范围,锐利的刀锋撕咬着铁柜、办公桌、天花板、墙壁──挟带满满杀气直取绽华基督项上人头── 绽华基督的微笑在这阵风势当中有如温柔而傲慢的美丽花朵,他的金色长发全部被强风带得飞张起来,但即使如此依然显得高雅而轻松,完全没有显露一点紧张的神色。在那把极具威胁性的斩马刀来到他脖子前的同时,绽华基督跳起来,右脚用力蹬向斩马刀的长柄,斩马刀瞬时后退,绽华基督左手猛然伸去,握住刀柄,并且让刀子顺势在半空旋转好几圈,化解刀子快速前进的过大力道,轻而易举解决这盛气凌人的攻势。 艾勒薇斯显然相当惊异于绽华基督毫不费力而将招式化解;那把斩马刀即使是以一名成年男人的标准来说也过于沉重,绽华基督却面不改色地抵挡下攻击。 绽华基督手持斩马刀,一步一步走近艾勒薇斯。 天气很冷,堕天基督拉了件外套才走出屋子,外头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雪了。随行基督的黑马停立在瑰门外的车道上,他居高临下看着堕天,并将堕天基督拉上马背。 夜间宁静的花园,各各他外庭院的喷泉池安静地收敛着它的活跃,只剩下一淙水流缓缓流动的声响。而沉睡中的各各他大门此时悄悄打开,静谧的夜空闪烁无以数计的星点。随行基督拉过马背上的缰绳,十分熟练地操纵马匹,堕天基督则有些兴奋地左右望望。 没想到马背上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居高临下。 堕天基督开心地想,这可是他第一次乘坐马匹。 出发之前,随行基督从女仆露德 亚手中接过箭袋和弓,然后露德亚退回瑰门前,对随行和堕天谨慎地行礼。 葛雷林爷爷正在客厅看电视。 随行基督驾驭马匹,轻而缓地让黑马走出蔷门,园丁才把蔷门也确实关紧,并开启保全和红外线半自动侦测枪。随行基督一面行走,可以感觉到堕天基督的兴奋,他在骑马离开各各他围墙边之后,开始让马匹小跑步前进。 “晓星说,这次任务之后他亲自教你骑马,并且让你去地下室的射击场练习射击。”随行基督稍微回头对堕天道,堕天听了后惊喜异常。 “太好了!” 两人在黑夜下前进七分钟,来到山腰小街;然后随行开始让马匹快速奔驰,疾走在夜晚的车道上。堕天基督抓着随行的衣服,感觉他们快得像在飞,这种感觉和骑机车并不一样,因为他们乘坐的交通工具是活生生的马,更感觉其生命力与迅速。 他们经过艾札拉市政府,又经过议会院、市中心广场、凯旋门、戴狄裘德花园……马匹一直维持在晚风呼呼拂面的速度,期间随行基督未发一语,堕天基督也没有特别开口,两人好一阵子之后来到金融区的凯礼格大饭店前。 凯礼格大饭店坐落于艾札拉市金融街区,虽然白天人来人往,一到晚上这附近就变得相当安静。凯礼格大饭店的服务对象多是各国商务旅客,为了与金融商业区客户协商、洽谈而就近下住于此,是个绝对要求品质与隐私的商务型饭店。 随行和堕天基督先后下马,并将马匹安置在隐蔽的小巷内。然后两人分头行动,就像毫不熟识的陌生人。 随行基督进入饭店,朝监控室走;堕天基督还留在饭店外头。 艾勒薇斯打算抢回斩马刀。她在绽华基督来到她的面前、并以斩马刀企图攻击的瞬间一跃而起,利落的后空翻过绽华基督,落在他背面。 绽华基督便把斩马刀往后挥,却见艾勒薇斯已经再度跃身,踩在斩马刀上。她纤细的腰部往下弯,修长的手指握住绽华基督手腕,绽华基督感觉瞬然一阵酥麻。 此时艾勒薇斯身体呈拱形。她的双手才抓着绽华,双脚已经轻点而离开斩马刀,像个体操选手一样把整个身子翻转起来,两条修长的美腿越过绽华而立地面,同时拖着绽华基督,使力把绽华基督过肩摔出去。 绽华基督飞撞在墙上,斩马刀则回到艾勒薇斯的掌控。 艾勒薇斯扬起那弧度美好的唇瓣,自信美丽的笑容令人目不转睛。 绽华基督稳,从掌心射出某种东西。他对面的艾勒薇斯那一头暗金色华贵长发,陡然间少掉一截。 艾勒薇斯愣了愣,她看到自己身后的墙壁有一根深陷入里的粗针,几丝属于她的发丝被粗针紧钉在墙壁上。下一秒钟,十几根极具威胁性的长针如下雨般全部射出。 艾勒薇斯确实慌张;没想到绽华基督还有这种攻击方式。她挥起斩马刀像风一样扫掉所有钢针,而绽华基督已经射出第二批。那些钢针的速度极快,艾勒薇斯干脆一放斩马刀,翻跳腾空,立于斩马刀尖又翻身落地。钢针已经呼啸而过,碰到斩马刀的则在刀面上留下一个个微微凹陷的坑疤。 落地的艾勒薇斯将斩马刀大力执起,甩向马雷尔第·赛亚斯。 四荒地舞吩咐过不能杀害基督想要带走的人,因为基督意欲劫持的对象铁定有其可利用之处;相对的,基督也不希望他们所劫持的人被杀。 艾勒薇斯看中这一点而攻击马雷尔第,因为绽华基督不会坐以待毙。果然,绽华基督原本想要趁胜攻击她,现在却以最快的速度闪到马雷尔第身边,意欲替马雷尔第阻挡这棘手的武器;但同时间艾勒薇斯紧追绽华基督,双手向两边一张,闪电的光和热开始从手掌心猛烈发出,所有的电子互相撞击奔驰,艾勒薇斯的两手之间形成一条带状的雷电,直接冲击绽华基督! 随行基督像个鬼魅一般潜入监控室,未被任何人发现。 等到监控室内二名警备人员回过头的时候,随行基督已经重击在两人脖子上,让他们晕眩过去。随行基督塞入一片十字给的光盘在中控电脑里启动光盘程序;下一秒,监控室的某几个画面自动关闭。 同一时间,堕天基督进入饭店,并且乘坐电梯直达七楼。 他来到圣子基督指示的房号前,利用工具撬开房门闪入客房内。现在是深夜,而这间有人住宿的客房空空如也。堕天基督往浴室里走,简单探看,才来到单人床边看向书桌。 书桌上摆放许多份文件,都以赛亚克里尔文写成;堕天基督虽然不能完全看懂赛亚克里尔文,因为赛亚克里尔语和塞万唯尔语出自同一语系,许多单字只是拼法略微有异,有时候还是能够明白。 文件署名,看起来的确和塞万唯尔文的“八荒后主”一样意思;旁边一份则是八荒后主副官,“古列·法莱斯”的签名。 确认这点之后,堕天基督稍微翻阅文件。但是这些能够毫无警觉地摆放在饭店房间的文件多半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普通的书信。无所谓,堕天基督今天的任务其实是邮差。 他将一个黑色的正方形盒子放到书桌上,接着来到下一间客房,以同样破坏门锁的方式进入,并且在桌上找到一个标名为“四荒地舞”,西末门·戴·德卓尔的好看签名。 他也替四荒地舞西末门的书桌放置一个黑色盒子,打开房间的窗户,纵身跃起至窗棂。 夜风呼呼吹送。堕天基督看着脚下七层楼的高度,脱下外套,露出腰上佩带的一条带子。这条带子在堕天按下按钮的瞬间便射出铁钩固定于窗户旁,堕天基督拉扯几下确定不会松脱之后,背对着地面直接往下跳。 同一时间,堕天基督快拨手机号码给随行。 随行基督已经离开监控室、回到马匹停留的巷子里。他的手机响了一声便停止,而他在听到这阵铃声后,按下上衣口袋前别着的别致徽章;那其实是炸弹启动的按钮。 剎时间,放置于两间客房的两只黑色盒子,一齐引导震天慑地的巨大爆炸! 在那吓坏所有人的巨大爆炸停止之后,两个房间的黑盒各有旋转中的小丑从同一首轻快莫名的儿歌中现身……两只小丑各高举红色旗子,其中一支旗子上面写着“哈哈哈”,另一支则写“希望没有重要文件刚好被我炸掉啦”。 (本章完)

第21章 ark assignment ii 伏燹基督命令老鼠们再次爬到三荒分地的副官──埃德蒙德·别特宁身上,那些老鼠成群跑过去的同时,脑海里正在接收埃德蒙德的另一套命令。 老鼠们陡然转向,朝伏燹基督跑,企图跳到伏燹基督身上。 伏燹基督跳到旁边避开老鼠,一语未发地瞪着埃德蒙德,她的脑波更加坚定地告知那群老鼠:给我制住这个男人! 老鼠们吱吱发出极不安定的声音,焦虑又紧张地原地旋转。 但是下一秒钟,伏燹基督坚强无比的意志迫使老鼠放弃埃德蒙德的命令,转而又朝埃德蒙德爬去。埃德蒙德发现伏燹基督的脑波比他坚决之后,立刻聪明地不与之较量,改为直接攻击。老鼠爬上他的身体,但他并不理会,持军刀朝伏燹直劈,伏燹则用长剑架挡后格偏,绕到他后面;接着又是连续的几个交错进攻和防守,此时开始有老鼠爬上埃德蒙德的脚踝,循着双腿往头部攀走,老鼠越来越多,布满他的全身上下。 埃德蒙德及时回头挡住一个劈划,抽脚对伏燹的腰部扫。尽管两人之间的打斗一开始就是埃德蒙德居于弱势,伏燹基督却感觉自己一直被埃德蒙德逼到墙角。埃德蒙德以相当有技巧的攻防交错,让伏燹基督在顺应攻击与防守的瞬间,一直朝埃德蒙德所设计好的方向走退。此时埃德蒙德抬腿朝伏燹踢去,伏燹基督因为已经来到墙边而没有闪避的空间,整个人撞在墙面上。 埃德蒙德忽视老鼠爬进他衣内的恶心感觉,趁机朝撞在墙面上的伏燹基督抽刀砍划。伏燹基督很生气,背顶着墙壁,举起她的长剑先格挡住,她右脚下的靴子跟着上踢,踢中埃德蒙德手踝关节,再向右打中他身体右侧。 埃德蒙德的手一松,长剑脱手,他反应极快地想要再次接住,却被伏燹基督突来打中身体右侧而失去短时间的平衡。 伏燹基督抓着这一点时间心中转念,老鼠一窝蜂涌上埃德蒙德头部,遮蔽他的视线,甚至开始啃咬他的脸颊、想要挖出眼球…… 埃德蒙德赶紧闭上眼睛,再度企图改变老鼠们脑海中被下达的命令。但是伏燹基督的意志相当坚定,这让埃德蒙德焦虑起来。他伸手抓下脸上一两只老鼠,没想到抓走一只又爬上一只,没过多久,他全身上下就爬满吱吱叫着、灰黑色有着长胡须的恶心动物,并且不断啃咬他身体上下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 伏燹基督只是冷冷看着对方,什么动作也没有。 过了半晌,她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去关心一下绽华基督迷路了没有。 一边这么想着,伏燹基督走近埃德蒙德,抽剑在埃德蒙德腹部紧紧刺了一刀。 埃德蒙德腹部上的一只老鼠正好被钉住,发出凄厉的吱吱声。埃德蒙德本人身体抽直,然后伏燹基督转动剑柄,让剑身在埃德蒙德的体内移动一圈。 埃德蒙德的鲜血沿着长剑与身体穿刺的伤口汩汩流出。 这样就够了。 伏燹基督抽剑离去。 火海之中似乎出现了一抹同样红色的沉默身影,一名有着火红色长发的年轻男人,瞅着一对水蓝色的眼睛,西装笔挺,走过一整个楼层,准备下楼。 然后他看到一双同时带着笑意与敌意的深黑美目。 他透过那一层一层彷佛帘幕般摇摆着的火焰,与一对明显在挑衅的美丽双瞳来回试探着。直到对方挥动衣袖,一道凌厉得吓人的攻击,猛烈袭向男人! 那道攻击并没有任何可以肉眼判断的外表,纯粹只能感觉其破空而来的威胁;男人侧身,让如风般锐利的攻击闪过身后,未料强大的风压竟在男人右颊压出一条血痕,几缕发丝断裂在地。 “我是影基督。” 刚才那道攻击的力量又自动回到开口的女人身边,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今天将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一对灵动的黑色大眼,配上嘴角的甜甜笑容,看起来一点危险**没有。 男人一语不发,只是瞪视;眼神有点打量的意味。 于是影基督发问了:“请问您是九荒的哪一位?” 那男人静静地表示:“四荒地舞,西末门·戴·德卓尔。” 影基督嘴边挂着微笑,心里忖度:这男人会使用哪一种超能力?” 虎基督依旧是一身美丽的酒红色长裙,长长的摆尾在虎基督翻空的同时甩过天际,如同美人鱼漂亮的鳍尾随着虎基督舞动。 然后虎基督落地。 刚才的她千钧一发闪过来自背后的攻击,是五荒左垣能够形成火焰的右手。 “虎基督,久违了。” 五荒左垣带着沉沉的戏谑笑声对虎基督打招呼。 四周都是水泥墙,墙壁的角落散放着几个桶子,另外有两条长廊连接这个转弯处通到不同的地方。一边通往监狱区,一边通往电梯与楼梯。 虎基督一脸傲慢,瞇着一对漂亮的红色眼眸,缓缓说话。 “讨厌的家伙。” 她心里暗自思忖,把五荒左垣拦在这里吧,不要轻易离开此楼,前去妨碍绽华基督与马雷尔第。 “嗯,没想到我这么不讨喜。没关系,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五荒左垣依然微笑,但是这句话语竟缓慢地使四周的气氛改变。 虎基督拧紧眉头。 四荒地舞一头火红色长发被这阵狂暴而具有威胁性的强风吹得通通飞张高扬。 在粗暴的风势平稳之后,他的长发又柔顺如丝地一一垂下。四荒地舞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等他伸手将头发整理完毕,连一点紊乱的痕迹都看不见了。影基督心里赞叹,那头美丽迷人的红色长发,光滑而柔顺,犹如世界上最上等的丝绸,散发着高傲无比的贵气。 尽管如此,影基督并没有忘记她眼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依旧命令她驾驭的灵魂上前攻击四荒地舞。四荒地舞身为赛亚克里尔九荒一员,自然不是什么平凡的角色;影基督向来谨慎行事,不会冒冒失失地把四荒地舞看得太过简单。 前两次的攻击只是试探,这一次却不 只是稍微伤害四荒地舞而已。 灵魂向前俯冲,以迅疾之速来到四荒地舞眼前。四荒地舞被一股力量往前拉,但他却一脚朝那个看不见的敌人踢,再横扫右腿,灵魂像水泡一样被从中间截成两半。 方向与力道的完美平衡,他的深红色军服襬尾随着动作停止而优雅落下,贴着比例完美的身材。四荒地舞紧抿双唇,没有笑容,但也不是严肃,只是单纯毫无感情的傲慢。 影基督所控制、被截成两半的灵魂此时又聚合在一起,如果能够以肉眼看到这种意识的聚合体的话,可以看见这团灵魂忽然扩大自己的身体,把四荒地舞包裹起来。 然后第二个灵魂冲过去,也用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强行把四荒地舞紧紧裹住。 四荒地舞自然感觉到这一种攻击使他的呼吸窒碍万分;同时间,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竟盈满杀气,像是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的血红色眼睛穿过这些攻击的灵魂怒视影基督,影基督全身颤栗。在影基督反应过来之前,四荒地舞已经来到影基督身边;那些原本束缚他的灵魂居然瞬间被一股猛烈的命令消散。影基督心想不妙,立刻跳飞而起,闪避四荒地舞的攻击,一百八十度翻在天花板,迅速按下长靴上的按钮,下一秒钟,长靴的高跟突出尖锐的钻孔,将影基督固定在天花板。 影基督双手抽出长靴内的两把匕首,左右围剿,对着下方四荒地舞的脖子侧划。四荒地舞猛然缩头,两只手抓住影基督的左右手腕,影基督却技巧性的扭转松脱开来;紧接着四荒地舞手一抬,有一团墨绿色,像是发泡熔浆的恶心东西从四荒地舞衣袖内出现,爬到他手背上,如同变形虫一般伸出它捕捉的触手,瞬间便紧紧攫住影基督手腕,用力往下拉。 影基督被这强劲的力道吓住,一时之间未有反应,手腕痛得几乎脱臼。那样东西冰冰凉凉,又黏又湿,影基督整条手臂起满鸡皮疙瘩。 影基督另一手握着的小刀向前划开墨绿色触手,那个黏黏的东西被切割成两部份,却依然各自颤抖着它们的身体向外扩张。影基督扭过腰,从另一边攻击四荒地舞,伸手朝左脚的鞋跟摸,松掉左靴固定在天花板的长钻。瞬间,长腿犀利地朝四荒地舞扫,形成漂亮的圆弧绕回来,然后再度固定在天花板上。 四荒地舞又举高栖息在手上的绿色物体,那怪物喷出它的触手。影基督这次反应较快,没有被怪物抓住,同时影基督右脚离开天花板,并让突出的长钻顺势往下刺中怪物软绵绵黏瘩瘩的身体,右脚再向上挑勾、带出黏稠的液体喷洒在空气中。 接着,影基督趁四荒地舞下个攻击到来之前极为迅速地把两把匕首插回长靴内,解开左右鞋跟的长钻,双脚朝下落地,双手伸向天花板另一边的管线,身体摆荡画出一个半圆,双脚跨过半空,踏上另一侧天花板,并以极快的速度再度藉由靴子伸出的长钻,把自己固定在另外一头。 四荒地舞手上的怪物突然弹飞而起,像壁虎般紧紧黏上天花板,蠕动前进,目标是影基督。影基督松开双脚的长钻,干脆落地稳。她实在讨厌这种像是绿黄色烂泥巴的东西,然后以横扫躲过四荒地舞的捕捉,跳到四荒地舞肩上。 四荒地舞想,这个女人真没重量。 他伸手攫住影基督的脚踝,却只抓到空气,影基督已经跳开闪到另一边去。三抹灵魂随着影基督的呼唤出现,俯冲向四荒,紧贴着他并且向内压迫,四荒地舞四周的空气便凝滞了。 四荒地舞并不着急,他的手向两边推,包围住他的灵魂竟被排山倒海般的意志力推挤至两旁,空气又再度流动。影基督想,这男人真是无趣,一般的灵魂似乎无法加害于他。他能够应付。 此时待在天花板上的绿色怪物突然扩张自己的身体,拉成长条形状,越过半空黏住影基督手腕关节。 “啊。” 影基督轻叫一声,又是那种恶心万分的感觉。她抽手想要甩掉这种不舒服的触感,但是绿色的烂泥巴抓住她的力道一点也不小。 有一道电流从绿色的怪物体内发出,沿着影基督被紧紧攫住的手臂直冲脑袋。虽然电流不大,却已让影基督整个人愣住,除了惊异于这团东西能够发出电流,更不明白发出如此微小的电流,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 影基督的脑子瞬间闪过刚才的几个片段,她忽然发现每当绿色的怪物运动时,四荒地舞都没有攻击动作;而当四荒地舞攻击,绿色的怪物则安分地停歇着。绿色怪物是根据四荒地舞的直接命令行事。 影基督脑海里才刚连接起这个念头,她的双眼已被乌烟与鲜血覆盖。 方舟的b栋监狱,有一名褐发男人叼着他的香烟缓缓向前移动。两旁的监狱,几扇牢门的电子锁被一一解除,然后褐发男人微笑着请牢房内的犯人出来。 “请各位往这边走,我是晓星基督。”他莞尔:“我们出去吧,各位塞万唯尔军务院的高阶军官们。” 只见穿着囚衣的多位男人异常镇定地移出监狱,随晓星移动。晓星基督露出感到有趣的表情,领着犯人们鱼贯离开b栋监狱。 九荒呢?他们的注意力都暂时放在a栋监狱,那栋聚集着多位基督、又大胆劫持犯人马雷尔第的地方。晓星基督带领数人悄悄离开方舟,一路上应该看守监狱的士兵早就被清除干净。九荒们完全没有发现异样,而十字基督待在a栋监狱的监控室干扰主监控室萤幕,顺便解除几个特定监牢的电磁锁。 血基督,一手握着长剑伫立在晓星行动的楼层处,寂静无息地扮演掩护的角色。 即使只是轻巧地闪躲火焰,虎基督的肢体动作依旧相当漂亮。她以一种流畅美好的线条在移动、攻击,五荒左垣大饱眼福,不断啧啧称赞。 一撮火焰烧到虎基督裙襬,虎基督大力甩过裙尾,火焰便熄灭。 然后虎基督闪到五荒左垣身前,抬膝往上撞,又抽腿踢中五荒的腹部,让五荒左垣向后飞出去。五荒左垣尽管朝后方倾斜,双手却已抓住虎基督,两个人一起翻到地板上。五荒左垣抱住虎基督的双手在她背后大张出他的能力。 虎基督瞬间感觉空气降温,她下个反应时间机警地挣脱五荒左垣,才刚离开五荒左垣身边,五荒原本围绕着她腰部的双手燃烧起亮丽璀璨的火苗。 差一点点。虎基督暗想,这男人和上次打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学校里面既收敛又客气,这回倒是一点都不加以掩饰。 虎基督不想太过接近五荒左垣,但是自己的打斗又偏向近身战,不接近五荒左垣,就无法攻击。她一边思考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最大效果──圣子的要求是绊住九荒们,那么,不让五荒离开这个楼层范围的话都算是圆满达成任务,只是这种迂回的战术实在不适合虎基督本人。 圣子曾说,最好的状况,是让五荒左垣对上伏燹,因为伏燹基督拥有对抗火焰的能力;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九荒各个都拥有怪异的超能力,不管遇到哪一个角色都相当棘手。碰到的对手是五荒,至少是碰上一个能力已知的家伙。 但是相对的…… 此时五荒左垣戏谑一笑,虎基督狐疑。她的思绪暂时停住。 最先是五荒左垣将原本放置在墙角的一个大桶子搬起来,毫不费力。虎基督怀疑那桶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声音听起来像液体,桶子上面又没有标示任何文字。但是在那瞬间,汽油味扑鼻而来,虎基督看到大桶子被五荒左垣用力抛出,虎基督闪身! 桶子内的汽油泼洒在地板上,紧接着五荒左垣的火焰便点燃现场。烈焰冲天,虎基督第一次看到刚燃烧的火焰短短五秒之后进入蓝色的高温状态,她心里暗叫不妙,尽量躲开汽油流动而过的地板,高热的空气灼烧着虎基督。 “妳以为会在这个楼层碰到我,单纯只是偶然?”五荒左垣嬉笑:“其实我一直待在这里等候任何一位基督自投罗网,而且我不否认有刻意等妳出现。a栋监狱的犯人由其他同伴杀尽之后,就剩解决你们这些冒出来的基督。看是要投降、逃走还是被我们杀死都无所谓,只要不妨碍我们工作就可以了。之后,b栋与c栋犯人的性命将唾手可得。”他停顿一下,继续告诉虎基督:“我挺喜欢妳的,虎基督,反正这样的火焰还烧不死妳,对吧?” 虎基督闻言,立刻朝五荒左垣逼近,她躲开随汽油移动燃烧的火焰,高热的空气紧贴着她的脸颊向上攀升。虎基督跳飞起来,越过火舌尾端,裙子擦出几丝苗光,又很快被虎基督熄灭,紧接着她奔跑至五荒左垣身边,没想到才刚想攻击,火墙倏然出现。 五荒左垣的双手在虎基督面前聚成一道燃烧的烈焰高墙,但是火焰并没有维持墙壁的形状多久,很快便消散在空气里。虎基督抡起拳头,揍在五荒左垣的腹上,五荒左垣因为这拳力道强大而稍微后退几步,但毫不以为意,他的脚抬起并用力踢在虎基督身上,虎基督整个人飞退出去,停在墙边。 随着汽油飘荡的火焰此时燃烧到虎基督脚前,五荒左垣便抓住这极短的时间,在浮动的汽油上形成一道新的火墙,并加强火焰的热度,把虎基督包围于火墙里头。虎基督恼怒又生气,但是却无法离开由火焰形成的围篱中。 虎基督脑子飞快地思考,五荒左垣的能力是“聚集能量”,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他的聚集? 五荒左垣表现出准备离开的意思,他往楼梯口移动。 虎基督可以感觉燃烧的火焰越加逼近自己,就快烧上衣服。灼热刺痛的触感,虎基督全身发汗。令人窒碍的高热、导致呼吸急促困难的黑烟,尽管虎基督体力比一般人来的好,也知道不能让自己一直困在火墙之中。 顶多再一分钟,火焰就会烧到自己身上。但是又无路可退,怎么办? 虎基督盯着嚣张的火舌。 伏燹基督一个眼神就可以让那些火苗避开自己;她说,她只是“要求”火焰离远一点,火焰便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虎基督闭起眼睛,用她的皮肤去感觉火苗前端的位置。 散开。 虎基督让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想象图,她想象所有燃烧的火焰都是如**般流动的能量,而她自己正顺着能量的运动方向,将这股水潮向外推开。 火舌开始被一阵像风的东西推往两旁,虎基督缓缓睁开眼睛。 散开,散到一边去,少挡我的路。 影基督张开眼睛,觉得万分诡异。 眼前是黑烟,不断地从地底冒出,有一抹模糊诡异的影子缓缓自黑烟当中露面,看不太清楚面孔,影基督却知道害怕。 阿撒兹列…… 影基督惊讶地瞪视着,那是魔王阿撒兹列的脸孔,正似笑似怒地看着自己。 所谓的魔王便是汇集许多邪恶与负面思想的强大集合体。当每一个人心中的黑暗面独立出人体,并集结成一个聚合物的同时,那些带有“人类”意志的想法让集合体成为一个略带人型的庞然大物,同时挟有相当惊人紧迫的负面能量。 那就是阿撒兹列。 影基督看到她的父母倒卧于自己的血泊中,那是意志力无法承受此种强大负面能量所导致的结果。她看到父母的手脚不断痉挛,全身冒着汗水,并不断从眼睛、耳朵、嘴巴、鼻孔当中流出血水,于身下形成一大滩血渍。 那是发生在她十九岁那年的事情。 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五日,影基督在家中使用各种方法尝试召唤阿撒兹列,很显然她意外成功了,却因此赔上父母的性命。除了当时在外服兵役的弟弟示门·海礼尔特逃过一劫,包括同住的叔叔、婶婶和堂弟,通通死于一场医学上所无法解释的意外。 影基督头痛欲裂,她看着眼前父母的惨样。母亲不断抽蓄的手脚正尝试握住影基督,影基督吓得倏然后退,而父亲死不瞑目的双眼则紧紧盯着自己,像是想要述说什么。影基督浑身发颤,默默承受着阿撒兹列降临所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她吞着口水,让冷涔涔的汗水不断滴落,像是随时都要杀人一般紧迫盯人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对影基督放松一刻。 为什么我在这里……影基督心里自问。 这些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怎 么会突然回到这个场景?影基督心中的恐惧不断扩大,从紊乱的思绪当中企图寻找答案。我刚才在做什么?我原本应该在哪里?影基督努力回想,同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呼吸,她可以感觉阿撒兹列正借着空气的脉动,传达一种邪恶、狂妄、跋扈、血腥、自私与毫不在乎的情绪,由人类心中最龌龊骯脏、各种道德所无法容忍的想法汇聚而成的集合体,被影基督的内心不断地接收。这种令人想要呕吐又骇怕的想法如排山倒海般,未有止息地拍打入心。 基督。 影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名词,她愣了一下。 白杨树上吊的犹大,囚锢的年代。 她彷佛听到各各他的伙伴们用一种轻松柔软的语调同她说话。影基督抬起头,闭上眼睛,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了莫大的勇气。只见影基督再度张开那双澄澈漂亮的黑色眼瞳,原本的恐惧和退缩已然消失,她直直瞪视着阿撒兹列,紧勾住对方。 “结束吧。” 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彷佛一幅被大力撕裂的图画,时间停格,而从被撕裂的图画背后所露面的,是影基督真正应该看到的世界。 四荒地舞优雅地举起手上绿黄色恶心生物,伸到影基督胸前。生物此时以极快的速度伸长触手,正准备蛰咬住影基督胸膛── 影基督猛然闪身避开攻击,左边的手臂被生物的触手擦过,皮肉已被咬去一大块,鲜血淋漓。 “居然破解了暗示。” 四荒地舞显然相当讶异,但是并不着急。 影基督按住她的手臂,虽然吃痛,至少那怪物咬去的不是心脏。 “……真是的,妳就这么想死吗?” 五荒左垣才刚走到楼梯附近,虎基督已经怒气冲冲地挡住他的去路。 “妳是怎么破解火墙的?”五荒左垣好奇地问:“我以为就算没能困住妳太长时间,至少也有十分钟。” 虎基督先揍人才回答问题,她一拳抡在五荒左垣左脸,又踢中五荒腹部。五荒闪了脸颊的攻击却被打中腹部,差点没稳,然后回敬一拳在虎基督的肚子上。 虎基督**。五荒左垣使出拳头的同时还包含燃烧的火焰,但是火焰还没碰触到虎基督就陡然熄灭。 “我找到对付你的方法了。” 她的笑容很跋扈却也很美丽。 “……妳在退散能量?” 五荒左垣有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刚刚而已,虎基督对火焰只能闪躲,现在却分散了五荒左垣所聚集的热量。五荒左垣讶异于虎基督居然学会使用能力,但是相对的,五荒左垣相信虎基督绝对还无法自由自在操作能量的分散。 “也可以,妳这么喜欢挑衅,我愿意陪妳玩。” 五荒左垣这次真的毫不客气,他的右手大力一挥,只见虎基督背后烈焰冲天的火苗那瞬间跨过漂亮的大弧度划到五荒左垣手中。 虎基督警戒万分地瞪着,五荒左垣将手中的火焰抛开,当作绳子缠绕在虎身上,虎基督双手一挥,退散火焰,右脚踢在五荒腹部,同时抓住他的左手臂,往内转绕到身后,使力把五荒左垣的肩膀和手肘向下压,同时把手腕向上扭。 五荒左垣这时只要挣扎一下,左手就会脱臼,但是右手却马上凝聚热量逼近虎基督;虎基督才刚退除火焰,热量又瞬间被凝聚,只见火焰烧到虎基督面前,又熄又燃,不断快速地在明灭中打转。终于,“嚓”的一声,火焰瞬间被五荒加大,热量的汇聚强到虎基督一时化解不开,虎基督放开五荒的左臂向后退,闪开火焰,同时五荒左垣扭动左臂,笑嘻嘻的在原地。 虎基督再冲上去。 影基督才刚闪开四荒手上那恶心东西的攻击,两人便接连的交手好几次。影基督不断刻意闪躲绿色怪物的触手,因为她回想刚才产生幻觉之前,便是被这恶心的东西紧紧抓住,接收了一道弱小的电流。 影基督指使三个冒出来的灵魂冲向四荒,但是她知道这些灵魂一定很快就会被四荒打散,所以影基督接着又召出五个能量更高的灵魂,在前三个灵魂被四荒退开的同时,后五个灵魂以相当不友善的速度抓住四荒地舞,把他翻起来摔到墙壁上。 四荒瞬间改变姿势减小伤害,落地之后马上就跳起来准备防守,灵魂们紧紧攫住他不让他乱动,影基督抽出匕首朝四荒地舞射。 四荒地舞与灵魂的力量违抗,但是这五个灵魂和之前的不太一样,意志力坚强,没这么容易就让四荒地舞摆脱。匕首射向四荒胸膛,四荒尽力避开,他以让影基督小有讶异的力量扭转身子,匕首划过侧闪的胸前,只把军服割开。 影基督干脆逼近,这次握紧另一把匕首,直直对着四荒的胸膛捅下去。 ……陡然,影基督的动作停住。 匕首停留在四荒胸上一公分,影基督不管怎么往下压,匕首就是不听使唤。影基督彷佛被一股灼热的海浪包覆在海底,有一堵柔软却坚固的墙壁横挡在她和四荒之间。影基督感到恐惧,头皮发麻,肌肉丝毫不敢松懈,她大力地呼吸,看着眼前,被五抹灵魂同时制服的四荒地舞,四荒地舞那双凌厉的眼神,彷佛在命令自己…… 影基督猛然发现,让她动作停住的是一股来自于体内的抵抗。 她的脑子命令手握匕首攻击四荒,双手却不听使唤而与命令制衡,她想要用力,但是却怎样也无法伤害四荒地舞。 “听着。”四荒地舞薄唇轻启,不带任何笑容对影基督书说:“放下匕首,往后退去,退到窗户旁边。” 他的话语彷佛具有言灵的力量,影基督才刚听完这句话,双脚居然自己动起来,一步一步往后方退。影基督奋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意志,但是只要她动念想要停步,意识就会模糊到几近昏厥;她不断往后退,直到退到窗旁才停下,而原本握着匕首对准四荒地舞的右手已经垂在身侧,不再具有任何威胁性。 “怎么会……” 影基督紧咬嘴唇,全身都在发抖。她刚想踏步再冲到四荒身前,一股排山倒海的排斥 感紧紧压迫她的神经。影基督放弃这个念头,只是把匕首握得更紧。 “是暗示。” 她听到灵魂对她说话。 “是大脑受到暗示的缘故。” 影基督思忖一会儿在心里问:“什么样的暗示?” “……似乎有两种,其中一种是听令,另一种是──” 灵魂话未说完,四荒地舞突然挣脱灵魂的控制向上跳飞,落地之后出现在影基督面前。 五个灵魂居然未能好好制服一名男人,连灵魂自己都很惊讶;回想刚才的状况,四荒地舞几乎在瞬间一跃而起,然后就脱离他们的掌控。灵魂们不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影基督倒看得很明白;虽然时间只有短短零点几秒,但有那么一剎那,影基督看到灵魂曾经消失在这个空间又再度出现。 磁场?影基督第一个想到四荒地舞手上恶心又可以发电的怪物。但是那只怪物所发出的一点点电力,为什么能够制造出空间转移让灵魂移动。或者是,电波和灵魂意识波相等,这样一来要移动没有肉身的灵魂,的确不相当困难。 影基督极短的时间之内才刚思考完这些问题,四荒地舞就已经迫近在她面前。影基督想要举起匕首防守,但很显然她的右手还是不听话,那五抹灵魂立即冲到影基督身边,如一堵绵软墙壁阻挡四荒地舞手上的怪物攻击影基督。 “麻烦。” 影基督听到四荒地舞冰冰冷冷说了这个词,并且尝试退散这五抹灵魂,但显然并不有用。四荒地舞立刻决定暂时放弃杀害影基督,退步向后方快速离开。影基督一紧张,马上命令灵魂阻挡四荒地舞的去路,谁知道命令刚出,五抹灵魂向前俯冲的同时,影基督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又回复到大脑控制! 霎时影基督动作比灵魂还快!如同一阵光似的冲到四荒地舞后面,揪起四荒地舞衣领并且把匕首抵在咽喉,一反刀柄就用力割下去! “不要!” 灵魂大喊!影基督也愣住,那把匕首又再度停止攻击,刀锋戏剧性地停抵在颈边,没有往下移动。 影基督看到十字基督伫立于角落,喉咙被割开一个巨大的裂缝,鲜血从里面如水柱般倾泻而出,地板聚集了一大滩的血渍。 十字基督痛苦地呻吟着,一手扶着墙壁,另一手放在自己咽喉上的伤口。他无能为力地看着鲜血流过指缝、滴溅在衣服和西装裤上,流到地板变成一条小河不断向前流去。 影基督无暇顾及四荒地舞,立刻丢开匕首冲到十字基督身边。她扶住十字的肩膀,按着咽喉的伤口阻止血液大量散失。但是十字基督流出的鲜血实在太多了,影基督非常明白十字基督已经濒临死亡。十字伸出右手用力抓着影基督,力道之大让影基督吃痛得不得了,十字基督不断呻吟、喘气,咽喉上的伤口随着呼吸一开一合。影基督便使力扶住十字肩膀,并且不断和他说话,一直叫他不要紧张、放轻松,她哽咽地边说边发抖,眼泪差点掉了出来。陡然,十字基督脖子内的鲜红色肌肉竟停止收缩的抽动,她看着十字基督的深黑色双眼一瞪,突然停下挣扎,身体动也不动。 ……死了。 四荒地舞原本想要走到影基督身边攻击,但是那五抹灵魂又忠心地聚集在影基督与四荒之间。四荒地舞伸出右手的怪物,本来想要移动灵魂,但是思考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太划算,便举步离开。 他的离去完全没有任何人阻挠,影基督紧紧抓着十字毫无生命迹象的身体,愣在原地。 ……不太对。 影基督全身颤栗,她瞪着十字基督的尸体起身子,双手由紧握缓慢张开,垂在身体两旁。 影基督双掌猛收上挥! 一股强劲之风出现在室内,卷起紊乱的气流,底端唯一的一排窗户瞬间被这股风势逼至龟裂粉碎,有如细雨般狂卷而起的碎裂玻璃洒向影基督,影基督却毫发无伤。 空气中传来某些液体流动的声音,比水还轻、还柔,又像碎玉软声。只见影基督双手似乎出现了某些东西,介于白色与透明之间,越聚越多,默默地围绕在影基督身边。 影基督看向原本十字基督的尸体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暗示?” “……似乎是。” 灵魂回答影基督的问题。 “一连被下了两个暗示。”影基督噘起嘴:“他以第一道暗示控制我的行动,但是似乎这个暗示的效用只在紧盯我的时候,所以他下了第二道暗示,在他离开、第一道暗示解除的瞬间让我看到幻觉。” “似乎如此。”灵魂说:“在下猜测,两道暗示是在您被四荒的怪物咬到、突然停下动作的时候下达的。” 灵魂这么一说,影基督才想起自己左臂受伤。她撕开袖子检查伤口,一边继续问:“你是说我看到阿撒兹列时?” “很抱歉,在下不知道您当时看到了什么。” “没关系。”影基督左臂伤口并不严重,倒是血量很多,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左袖都被血液染成干瘪的褐红色。肌肉被四荒地舞的怪物撕裂开来固然很痛,但是似乎完全没有在刚才的打斗中造成妨碍,影基督也就将伤口稍微用衣袖绑住,没时间多加处理。 影基督退到玻璃尽碎的窗边,她身边那些半透明物体跟随移动。来到窗边之后,半透明的东西才露出一张张像是人类脸孔的轮廓。那些是意志力较为低等的灵魂。虽然无法作为武器,在某些特别时候倒挺好用。 “离这里最近的战场……”影基督喃喃自语,又问灵魂:“四荒地舞去哪了?” 灵魂快速消失好一会儿又出现。 “二楼,四荒地舞出现在二楼,绽华基督与另一名对手也在那一层楼交手。” “好,我去帮绽华吧。” 影基督往窗户外跳,迅速向下坠落。大量的灵魂聚集于影基督脚底形成一层缓冲,影基督眼睛看准二楼的窗户后一抓建筑物墙面上的突起物,踹开玻璃,只听大片玻璃猛烈碎裂的声音,影基督跳入室内,稳在地板上。 (本章完)

第22章 ark assignment iii 闪电大张,形成一道强烈的光芒划到后面,却没能伤到绽华基督一丝一毫。反倒是艾勒薇斯,左臂上布满恶心的圆形伤口,流出鲜血。 原本她以为自己赢定了,毕竟当时绽华基督背对着艾勒薇斯,去保护马雷尔第。艾勒薇斯万万没想到在她双手所发出的闪电触碰到绽华基督之前,绽华基督已经快速射出十多根粗大的银针,瞄准艾勒薇斯的胸口──幸好艾勒薇斯闪得快,她侧身让手臂接下银针,否则在胸前开一个洞,如果正好刺中肺脏,早就没命。 艾勒薇斯拔掉银针丢到地上,接着弓起身子挥舞斩马刀飞跃而起,一头漂亮金发飞扬在半空中,手上的刀子与身体化为疾风,朝绽华基督俯冲。 艾勒薇斯的力气极大,加上速度的加乘,绽华基督这回费了一点力才挡下攻击。才刚挡下棘手的斩马刀,艾勒薇斯毫不浪费时间,双手一发电,合着金属制作的大刀直往绽华基督扑来。 绽华基督瞬间把手移开斩马刀,快速往后直退!艾勒薇斯追击而上,把绽华基督逼到墙角,斩马刀往前大推──绽华基督跳上天花板躲过一劫,墙壁已被斩马刀开出一条裂缝! “粗鲁又没教养……” 绽华基督喃喃自语,落地于艾勒薇斯身后。他料到艾勒薇斯会立刻转身攻击,所以下一秒钟早翻到另一边去。艾勒薇斯追上,斩马刀对着绽华腰斩,她挥动的手势和动作极其漂亮,甚至有一种少见的华丽感。凭良心说,艾勒薇斯的一举一动都富含华贵的气质,不过想必绽华基督绝对不会承认她的这项人格特质。 绽华基督以敏捷速度再闪过了这个攻击。他来到艾勒薇斯身侧,抓起银针,刺入艾勒薇斯背后。艾勒薇斯被绽华基督突然的接近吓住,立刻后退避开银针,斩马刀忽地揍在地上,再挥起来直指绽华基督。 下一步,绽华基督又朝艾勒薇斯逼近。艾勒薇斯使用斩马刀,自然方便其大弧度、大范围的攻击,绽华基督贴近艾勒薇斯身边,只会让斩马刀的机动性大大减弱。 三根银针发出,艾勒薇斯将斩马刀在手上旋圈,唰地把银针切成两半打到一边。并且眼睛不放过绽华基督,趁绽华基督逼上前的同时挥动斩马刀刺入绽华体内──绽华于是在下一刻改变前进轨道闪避刀锋,手握银针,射向艾勒薇斯手臂,艾勒薇斯抽手,斩马刀甩过来,绽华基督伸手夺走刀柄,再一扯力,送出八根银针,艾勒薇斯拱起身子闪过银针的张牙舞爪,接着就发现斩马刀已然脱手而出。 她原本以为绽华基督会以斩马刀作武器攻击自己,未料绽华基督又突然出现于艾勒薇斯身后,斩马刀孤单地在地上打转。艾勒薇斯手肘后推、屈起左腿向后一扫,同时双掌发电,绽华基督却以男人的力气紧抓住艾勒薇斯双手,毫不犹豫地承受电击! 艾勒薇斯相当讶异,但也没有放过这个绝佳机会,立刻加大电流意欲瞬间击毙绽华──绽华基督甚至可以听到闪电发出的唧唧声,他使力一拳揍在艾勒薇斯腹部,毫不因为艾勒薇斯的女人身分而有所留情。 艾勒薇斯闪神。绽华基督的这个拳头相当有力,艾勒薇斯彷佛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炸裂开来。她整个人倒在绽华基督身上,却紧抓绽华基督的身体发电,绽华基督一把将艾勒薇斯转过来,制住难缠的双手,然后轻柔地把艾勒薇斯抵在自己身前。 电流相当微弱,一阵一阵的酥麻传导至绽华手上,绽华不为所动。 “虽然问这种问题有失格调,但这是礼貌。”绽华基督询问艾勒薇斯,口气不是很高兴,感觉自己在做蠢事:“妳投不投降。” 四荒地舞大人的命令是绊住带走马雷尔第的人。艾勒薇斯心想思考,打算与绽华基督周旋并趁机反击,因此她没有马上回应绽华基督的问题。 “……不投降?”绽华基督皱着眉头说出他早已料到的答案。 艾勒薇斯轻轻摇头,金色的长发垂在脸颊上。 “不投降。” 绽华基督于是拿出另一根银针,比之前攻击用的银针还要细小许多。他准确地把银针刺入艾勒薇斯后脑杓,推进去之前,俯在艾勒薇斯耳边轻声说: “再见。” 艾勒薇斯惊恐──他想做什么?艾勒薇斯身体瞬间僵直,并且尝试攻击绽华基督,绽华基督却已把那细小的银针推入艾勒薇斯后脑──转瞬间,艾勒薇斯竟像一台突然关闭电源的机器,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地板倒下,失去知觉动也不动。 绽华基督半扶着艾勒薇斯放倒在墙角,才走到马雷尔第身边,领着他往楼梯去。 楼梯那边有声音。 没有脚步声,但绽华基督却感觉有人从楼上下来。绽华基督立即带马雷尔第朝窗边靠,反正这里是二楼,往下跳也死不了。 两人才刚退到窗边,楼梯处走入一名火红色长发的男人。一头艳色长发、水色眼眸,英挺秀丽的五官,面无表情,杀气相当沉稳内敛。 男人看到昏迷于墙角的艾勒薇斯,便走到艾勒薇斯身边测量呼吸。他挑起艾勒薇斯下颚,又按着她左右颈动脉,最后从艾勒薇斯后脑杓取出一根银针。 男人完全无视绽华基督的存在,绽华基督也没打算现在就攻击对方。这个时候还是必须将马雷尔第带往安全之处列为第一优先。他斟酌窗外,选定往下跳的窗户,就在这时,右方三公尺的窗户突然应声碎裂,绽华基督拉过马雷尔第,一抹黑影闪入室内,翩然落地。 “影。” “绽华,你没受伤。” 影基督微笑。 艾勒薇斯在银针被从后脑拔出的瞬间转醒,猛然坐起后发现眼前是四荒地舞。 “四荒大人。” 艾勒薇斯想起来,却有点使不上力,四荒地舞便拉着她左臂起立。 艾勒薇斯的眉头皱得很紧,她被四荒地舞拉着的每一处都是伤口,四荒地舞手上留着半凝固的血水,却只是摊掌看了眼,没有在意。 十步之外影基督和绽华基督交谈。 “对不起,我被四荒地舞催眠,所以让他跑 到这里来。” “他就是四荒地舞?”绽华基督审视男人,没有特别表示,然后眼睛瞄过影基督左臂上的伤口:“妳带马雷尔第离开。” “咦?” “我留住他们两个。” 影基督听了着急:“他们有两人──” “妳受伤了。”绽华基督淡淡地说:“我会留住这两人。” “可是──” “快吧。” 绽华基督之所以催促影基督,是因为四荒地舞的衣内爬出一条黄绿色的恶心物体,那东西拉得又长又直,以与爬虫类相当类似的型态贴着四荒地舞的皮肤前进,像是一尾蛇,然后张大嘴巴咬在艾勒薇斯手腕处。 艾勒薇斯紧盯着绽华基督,她的双眼突然没了焦点。 “那低等生物是什么。” “不知道。”影基督牵起马雷尔第,开始退往窗边:“小心那个恶心的东西,不要被牠咬到──也不要被牠发出的电流电到,会产生幻觉。” 绽华基督挑眉。 “千万当心。” 影基督踹开一片玻璃,玻璃的碎片如千万闪烁的眼泪往户外掉出。接着有一股气旋形成,看在四荒地舞眼里,却是一团模样半白色的灵魂的聚合体。 影基督与马雷尔第往窗户外跳,踩着那团灵魂聚合成的缓冲,一下子就消失在这层楼。四荒地舞俯冲向前,略过绽华追上影基督。绽华基督射出银针接着扯住四荒衣领,把四荒地舞甩到后面的墙壁上,四荒地舞手上的黄绿色物体唦地像蛇一般咬住绽华基督。 绽华基督抽手的速度极快,但是如果要比反应,绽华基督不会快过影基督。若是影基督曾经被这怪东西咬到,绽华基督可得全神贯注地紧盯对方才有可能闪开攻击。绽华基督甩掉黄绿色的物体,那种绵软的恶心触感留在他手腕上,他看着手腕不留痕迹的咬伤处,有一股酥麻的感觉。 同时,室内传出猛烈的电流。 绽华基督看向艾勒薇斯。艾勒薇斯的双手不断向下倾泄出电流,看起来有如河水般源源不绝。室内闪电的威势很凶猛壮观,艾勒薇斯集中精神,张出巨大的电网覆盖眼前一切,绽华基督行动的空间因此被缩减。艾勒薇斯在四荒地舞身边沉淀心思,双臂交叉再分开,带出手掌画出的十几条电流,一张张闪电的网子往绽华基督盖去。 晓星基督等人将好几名方舟的囚犯送往艾札拉市西,克莱劳上将的隐身处,便立即折返回方舟,在方舟的围墙之外等待其他人将最后一位囚犯──马雷尔第带出来。 天气很冷。晓星基督踩熄烟蒂,抬头看着黑蓝色的天空。看来今晚将会落下冬天的第一场雪。晓星基督看表,凌晨两点三十七分,距离伏燹与绽华隐入方舟的八点钟已经过了四个小时,现在已是十一月十一号;晓星走到黑色的跑车旁边,拉开车门,低头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十字说话。 “圣子有打电话来吗?” “嗯。”十字原本在控制车子的面板──一些普通车子内装不会出现的奇怪按钮──此时回头对晓星答话:“圣子说堕天已经到家。啊,你看,随行也到了。” 晓星抬头,随行基督骑着黑马安静地出现在车子旁边,足足比车顶要高出许多。 “还没有人出来?”随行基督看了看现场,只有十字和晓星,感到奇怪:“血呢?” “那边。” 晓星指着方舟围墙上面一抹静伫着的黑影,是血基督,握着她那把“黄龙”剑注意方舟内的情况,脚踩的围墙两边,则是十几具士兵尸体。 “……里面的状况如何?” 晓星基督一面点烟:“伏燹他们带走的马雷尔第在a栋,所以九荒全部都聚集在a栋监狱;b栋与c栋只有普通士兵,我们没遇到大问题就把其他人带出来。” 随行基督觉得奇怪:“九荒人力够,为什么没有分工守住b、c栋。” “我也很想知道。”晓星基督扯笑:“你不觉得九荒们很不积极?态度似乎是只要守住a栋的马雷尔第,其他监狱跑了谁都不管。” “……扯后腿。” “你也这么觉得。”晓星基督戏谑地笑着:“这是我和十字的结论。”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随行基督将一头长发放开,然后又重新束起。他从马背翻到地上,接着跳到围墙上与血基督交谈,晓星替他看管马匹。 血基督与随行说了两三句话,随行又回来牵走黑马。 “我绕到另一边,到时候接应其他人,你们接到马雷尔第就先走。” “嗯。”晓星基督呼出香烟:“各各他见。” 随行翻身上马,扯动马头便往另一边跑去。 等随行的身影消失,晓星基督又点燃下一根香烟。 十字基督从车子里探出头来,皱着眉头说话:“血还没看到人?怎么这么久。” 晓星摊手:“你想进去看看?” “……算了吧,到时候被骂多管闲事。”十字基督无奈地缩回车内。晓星基督又看了一眼血基督,却见血基督一双紫黑色的锐利眼瞳紧盯着他们后方。 晓星回头,有个人伫立在很远的街灯下,口中含着香烟看着晓星的方向。 白亮的路灯照耀出对方一头金发与深沉的蓝绿色瞳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英挺的脸部勾起一丝略带杀气与观察的表情,然后看看十字、看看血,又看看方舟内的几栋大楼。 a栋监狱一半以上的楼层陷入橘红色的小型火海,但是因为火势不大,只能隐隐觉得监狱的玻璃窗内透出红色火光;另一栋大楼是宿舍,因为十月十二日的爆炸成为焦黑色的废墟,此时在黑暗中给人阴森鬼气的感觉。男人盯着在围墙上的血基督好一阵子,那种眼神让血基督很不愉快,将之归类为挑衅。血基督瞇细眼睛,杀气腾腾,如果不是她需要注意方舟内部的状况,现在或许已经拔剑出鞘,要了男人的项上人头。 男人是西华尔。西华尔·艾克曼。 晓星基督并 不明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距离上次在酒吧与西华尔道别,晓星已很久未与特种部队的朋友联络。西华尔的出现是偶然还是……晓星基督看似漫不经心的点起下一根烟,此时西华尔把原本嘴边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熄,拿出衣袋内的烟包掏出新的一根。 ……换牌子了。 晓星基督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不再观察西华尔。 西华尔开始抽烟是跟晓星学的,而且好几年来都抽与晓星同一个品牌的香烟,今天他却换了一个牌子。晓星不明白对方是否想要暗示或警告什么,还有西华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纯粹是正好在那里,或者有任何目的? 晓星基督心里设想一个最糟的可能性:西华尔如果在九荒那边。 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西华尔身为军人,无理由投靠赛亚克里尔。 那么,若是在国家警察的阵营? 晓星基督嗤了一声不想再猜测。十字基督还在玩弄仪表板上几个特殊按钮,一边调整后照镜。 “他走了。” “嗯。” “……所以,那位是谁?” 十字基督借着后照镜,一路看西华尔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然后转头问晓星: “你的朋友?” “特种部队的朋友,我们同一队的,二号。” “喔。”十字思考了两秒顿悟:“就是那个──” 晓星的表情很狼狈:“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十字笑着摸摸下巴:“那他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绝对不是偶然。”晓星基督皱着眉头想。 天气更冷了点。 夜晚的星幕一明一灭,米实利密教堂的墓园吹过一阵冷气,有个穿黑衣的老神父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拂面的风很寒,老神父抱着热水袋取暖,他望着天幕的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却以一种仿如沉睡般的安详在感受世界。 “……好咸啊。” 老神父自言自语。他放下水袋起来,拾起旁边的锹铲,走到墓园的洞里挥动锹铲挖土。那个洞的形状像是墓穴,往另一边看去,已有三个挖整好的洞穴,旁边都放着一朵向日葵。 向日葵颜色鲜艳,摆放在黑夜里的墓穴,怎么看都很奇怪。老神父继续铲土,洞穴越来越有坟墓的样子,等到老神父满意之后,便从墓里爬出来,将锹铲丢到一边松口气。 “真是累人。” 他擦擦汗,走回台阶边拿起水壶,打开来喝一口后又放回地上。 有一名年纪约在十五岁左右的绿发男孩坐在教堂屋檐边,此时往下看着老神父,在那之前都安静地彷佛并不存在。男孩手上拿着一台ds,戴着耳机,跳**阶下面,便把ds关上收妥在口袋,拔掉耳机。 “你家主人健康状况还好吗?” 瞎眼老神父笑瞇瞇的问,伸手想要拍拍男孩的头,男孩却不高兴的躲开。 “我奉命来看看您。” “我知道。你家主人健康状况还好吗?” “老样子。”男孩耸肩道:“不好也不坏。” 瞎眼老神父和蔼地笑笑。 “你回去吧,其他人应该不知道你来了。” “嗯。”男孩点头。 “好了,快走,天气冷别着凉,需要我借你一件大衣?” “当然不用。” 绿发的小男孩跳上屋顶,戴上耳机后将mp3的音乐调到最大,翻到另外一边去。 瞎眼老神父听到耳机内倾泻而出的音乐,是佛克纳威乐团的新歌曲,老神父当然听不太懂,但是却觉得有趣。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把音乐开这么大声──老神父一边心想,一边露出微笑。也因为男孩的音响声音极大,让老神父一直到男孩完全离开教堂的范围之前,都掌握着男孩的行踪。 男孩离开后,墓地的方向出现一名小女孩。 女孩子只有八岁,红通通的脸蛋,有一头又蓬又卷、蜜金色的长发,戴着白色的发带,身上穿着一件红色与白色相间的哥德式洋装,使用许多蕾丝和绣花,把双手和脖子盖住,短蓬蓬裙下则露出漆黑色的高统袜与娃娃鞋。 小女孩睫毛很长,眨呀眨的,甜甜笑看着老神父。 “妳也来啦?” 老神父侧着头问。小女孩明明在他右手边,他却看着前方说话。老神父与其他人交谈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即使双眼失明,他灵敏的双耳永远能够清楚分辨来客的方向,但这位小女孩却是让老神父唯一无法掌握的人物。 “呵呵呵呵……主人叫我今晚来看看您,爷爷您果然有意思。” 小女孩笑得眼睛都瞇起来,变成一条细缝。她开心地弯下腰,想要把沉重的铁锹举起,但似乎一点也使不上力。于是小女孩很快就放弃这个玩具,转而跑**阶旁边的外长廊,趴在教堂的窗户上。 老神父不清楚小女孩的来意,因此略带紧张。他尽量让自己的感官追踪小女孩的方向,但是小女孩移动的速度太快,且又异样的安静无息,就像鬼魅那样让人无法感觉存在。老神父并不确定自己面对的说话方向是不是小女孩的正确位置。 小女孩粗鲁地把窗户上一个十字架雕刻拔下来,拿在手上把玩,一直咯咯笑着,然后跑进墓园,把十字架插在墓园的其中一座坟上。 “……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爷爷,您埋葬的这位死人真有趣!” 小女孩念出老神父替坟墓做的简易墓碑上面刻着的死者身分,又用力把十字架插到坟前的土堆,蹦蹦跳跳回到老神父身边。她在老神父前面走来走去,绕着老神父转了几圈后才又说话。 “主人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他说爷爷你要提醒大家小心一点──” 女孩淘气地跳上跳下,声音忽大忽小。 听到这句话,老神父赶紧追问:“小心什么事情?他打算亲自行动?” “嘘──”小女孩把食指放在嘴前,大声说:“主 人说您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他说您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提醒大家……” “可是──” “嗄啦?” 小女孩拍拍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银怀表,看了一眼又收回怀里。 “主人说小女孩该回家了,这么晚还待在外面,会被坏人绑走。好了──所以我要乖乖回家,我是乖孩子──” “等等,他、妳的主人有没有说──” 小女孩的气息忽然消失。 神父愣了一下,感受空气的流动好久,确定小女孩真的已经离开教堂。 “……天父。” 神父冷汗直滴,合掌轻声细语。 “千万不要发生什么灾难才好……” 户外的气温很低,老神父打哆嗦的同时焦虑不已,汗水从太阳穴不断往下滴在衣服上;他想了想便吹起口哨,一只老鹰从教堂屋顶上飞下来,神父进屋拿纸笔简短写几行字,绑在老鹰脚上,要牠离开。 老鹰张起翅膀,高飞而上,在暗沉寒冷的天空里盘旋后往北去。老神父又在屋檐底下祈祷几声,匆匆忙忙回到教堂里面。 那只老鹰突然向下坠落。 老神父什么也没看见。 即使老神父察觉了户外的不对劲,他大概也没能看到一副怪异的景象。 有一位穿着红白相间、哥德式洋装的八岁小女孩,笑嘻嘻地拔掉老鹰身上的一把短箭,在老鹰嗄嗄高叫之前掐住牠的喉咙,一口咬下去。 鲜血逼溅而出,小女孩闻到老鹰身上的臭味和血的腥味,却不以为意,撕开老鹰的羽毛和肌肉,大口大口啖食。 小女孩白皙的手臂和衣服全部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主人真是料事如神……” 血基督伫立在围墙上,此时看到影基督现身于她视野所及的范围内。 血基督跳下围墙,进入方舟。 车上等候的晓星和十字同时注意到血基督的动作,晓星转动车钥匙发动引擎,十字基督冲下跑车,前去支援血基督。 影基督牵着马雷尔第移动,有士兵从后方追赶。但是她身边彷佛建立着一道无形的力量,太过靠近影基督的士兵都被一堵透明的墙壁挡住,无法越界。 血基督一个箭步就来到影基督与马雷尔第旁边。一开始她一直往前冲,长剑在腰际上晃动,像极了一条装饰性的皮带。但是当她一靠近影基督,没有看到任何拔剑的动作,剑已经出鞘,许多士兵的项上人头滚飞出去。 影基督双掌朝两边一挥,五、六名士兵突然往后扑倒,双耳流出鲜血。 只要没有九荒的阻挠,基督们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十字基督后到现场,接手照顾马雷尔第。他将他带出方舟,并来到跑车旁边,安置在后座;几分钟后,与士兵缠斗的影基督随后来到,留血基督殿后拦下士兵并加以清除,才跳出方舟围墙。晓星基督方向盘转向右,车子冲至围墙下,血基督翻上车顶,跑车便疾趋而出,远离方舟。 “老先生,您好。” 十字基督从前面笑瞇瞇的对马雷尔第打招呼:“我们是各各他的基督。” 马雷尔第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老态龙钟,沉默多于开口的他此时皱着眉头问话:“我是诱饵吗?” “没错。”旁边的影基督回答:“好让我们引开九荒注意,救出更多军官。” “嗯。”马雷尔第点头:“就算我死了,这个代价很不错。” “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这么轻易丧命。”十字基督莞尔道。 方舟的中央监控室内,八荒后主好整以暇地看着早被动过手脚的萤幕,一点也不着急。古列走到他旁边对他低语几句,八荒后主才有动作。 “嗯。瓦实提到了吗?” 八荒后主询问副官,古列看着后面的房门。 “我在这里。”六荒右权走进来,把一头卷发束起。 “要行动了?” “对。”八荒后主从椅子上起立。古列走至监视萤幕前,打开一台笔记型电脑,双手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操作。时间大略不超过三分钟之后,古列恭敬地将电脑萤幕移至八荒后主与六荒右权的方向,画面是方舟附近的卫星地图,还有一个不断移动、发着红光的点。 “那就是马雷尔第·赛亚斯?”六荒右权询问,古列则回给她一个肯定的表情。 “装置在衣服里面的追踪。” “几分钟内就会被发现拆除了。”六荒右权判断道。她将手上的瓦隆长剑拔开来看一眼又快速送入剑鞘,便把长剑系在背上。 “今天的刀子真长。”八荒后主若有所思。 “嗯,砍人比较方便。”六荒右权简短回答,便转过身拿走桌上的一把手枪,塞在腰际:“我先去追,派人告诉我他们的行踪。” 六荒右权将一个耳塞放进右耳内,对八荒后主示意之后,霎时化为一道狂飙的风,消失在八荒后主与古列的视线之前。 三荒分地缓缓走出楼梯间,一大团火焰隔着空气将灼热气息吹拂到他脸上,他的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略有不快,搁着步枪在肩膀上,看视眼前状况。 一名红发女人正与五荒左垣纠缠。 说实在的,三荒分地并不是那么喜欢五荒左垣。就像所有的组织都会略分派系,九荒也大致分成两派。三荒分地无论如何绝对与五荒左垣那种处事方式兜不上边,就像五荒左垣无论如何都看三荒分地不顺眼,相同的道理。 思及刚才交手的那名基督──伏燹基督,三荒分地的眉头皱得更紧。 依照九荒垓极五十多年前就开始的那个计画,不该有这么多的“漏网之鱼”出现在塞万唯尔。伏燹基督的表现相当令三荒分地吃惊,她的“能力”已经远超过任何一位可能会在幼年时期即被铲除的目标之上,拥有这种能力的家伙怎么可能有机会活命到现在? 三荒分地不得不承认刚才的打斗是自己屈居下风。他了解自己的能力并非 水平以上的精湛,如今碰上宛如天才的伏燹基督,三荒分地感觉棘手。 如果各各他的基督们每一个都具有伏燹基督的实力,这个团体对赛亚克里尔的危险性瞬间上升好几倍。 五年前的十一月十三号,三荒分地以代理身分上任,后又因七二七战争的开打而从代理身份转而正式成为九荒一员。五年来的经验让他学习到,军人为了国家必须有所牺牲,但是必须有所保留的牺牲,在自以为英雄式的劣势打斗中取得败者假象的胜利,一点也不值得夸耀,重点是在整个大战的结束之后,必须取得一定程度的胜利。 ──譬如说,至少毁了一名基督。 如果伏燹基督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战胜的角色,三荒分地绝对不会恋战,他会做出当下他认为正确的决定。与伏燹基督缠斗或许能够绊住她的行动──如果今天马雷尔第·赛亚斯被交在伏燹手中,三荒分地一定与对方纠缠到底──如果情势相反,三荒分地与伏燹基督的打斗只会形成僵局,因此,三荒分地不会做浪费时间的事情。 与其对付伏燹基督,不如…… 三荒分地的枪口对准正与五荒左垣打斗的虎基督。 虎基督翻上天花板,立刻就发现一名白发男人在她的后方。她暗叫不妙,对付一个五荒左垣已经相当吃力,怎么这个时候又冒出另一个家伙? 虎基督虽然未确定对方身分,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伙伴──这家伙一脸赛亚克里尔人的长相,虎基督可不记得各各他有多少赛亚克里尔的朋友。 怎么办? 虎基督闪过五荒的火焰,大力退散一排火墙,直直踢向五荒左垣的脸颊,到地面上,左脚画出,带有毒药的钩刺差一点点就划中五荒。五荒左垣以一个优雅的后退闪开了钩刺,扬起诡异的笑容。 “三荒分地,请尽量开枪没有关系。” 虎基督听五荒左垣如此称呼对方,更是气愤,她陡然转身冲向三荒分地,打算先宰了对方再说!虎基督才刚踏出去一步,五荒左垣的手掌已伸至她的后脑杓,虎基督钩拳挥去再闪躲,做了个假动作,侧闪至三荒分地前方。 三荒分地不疾不徐,手握的步枪也没有要发射的打算。虎基督攻击前,五荒左垣竟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虎基督弯腰避开五荒大张的火焰,一拳打中五荒腹部。 虎基督趁胜追击,抬起左脚将有毒药的钩刺划向五荒左垣── 三荒分地已经扣下板机。 枪声轰隆,虎基督整个人往前弹了一步,抱着擦过子弹的右臂狠狠瞪着三荒分地。 子弹接触到虎基督身体的瞬间,虎基督抽身闪开,但是她才刚闪过三荒分地的攻击,五荒左垣的火焰已经扑面盖下。 虎基督大散火焰;三荒分地又连续射出数发子弹。 枪声震得虎基督耳膜隐隐作痛。她跳出弹道之外,闪开这一连发的攻击,三荒分地却在她落地的同时又射出一排子弹,快速装匣,完全不给虎基督缓冲的空档,趁五荒左垣对付虎基督的时候再重新瞄准对方。 此时五荒左垣双手舞动,虎基督脚踝、双手、躯干旁边全部冒出一圈圈如鬼魅般游移不定的火苗,缠绕着虎基督四肢不断打转。虎基督专心将火焰想象成水流般的液体喝退;所有围绕着虎基督的小火焰因此骤灭,她便攻击五荒左垣右侧,左腿出去,快速几个拳脚。五荒左垣双掌向上一摆放,从虎基督脚边竟窜出一条又长又热、由火焰组成的长条大柱。 虎基督还未反应过来,大柱子已经化为柔软的巨龙,转弯猛地游向虎基督。 虎基督干脆定,闭上眼睛让感官专心分辨灼热的气息,将那条巨大**再架构,化为水流般的点点液体,利用一股无比坚定的想象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化为虚无── 如怪物咆哮之姿奔驰的火焰巨龙,在来到虎基督面前的剎那,竟如一阵碎裂的寒风般陡然后退,粉毁在躁热的空气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多么漂亮的画面啊。 五荒左垣心里不禁赞叹;从以前到现在,五荒左垣见识过相当多的美人。就像有些女人天生适合黑色的衣服,有些女人能够完美诠释皮草;有些女人戎装之下英姿焕发,有些女人穿起裙装婀娜婉约;有些美女适合玫瑰,有些是蔷薇;有些女人一戴上眼镜便从平凡无奇转而令人惊艳,有些盘起头发来美得让人目不转睛。五荒左垣相信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有其无可取代的特色──美女都是独一无二的──再怎么不显眼的女人,都有某一种为她所设计的绝妙搭配,能够完整衬托出其身为女人的魅力与气质。 虎基督完美的应证了这句话,五荒左垣这辈子从未看过任何一名女人这么适合与火焰为伍。 举手投足,就像能够呼应灼热并与之共存、共舞的艳冶女神,美丽的脸庞上满溢着跋扈与高傲的气息,在在与火焰本身的特质高度重叠。 但那样的赞叹也只有短短的一秒钟而已。 下一刻,三发子弹从后方射中虎基督,子弹的力道大到虎基督整个身体猛烈向前。 第一、第二发子弹打中虎基督腹部、第三发在背部。 虎基督退散火焰,同时却空了后方的防守给三荒分地。 她一个喘不过气,只好任凭身体的重量将自己压倒在地。 堕天基督走进客厅,准备将圣子基督交代的几份文件拿到楼上,眼角却看到虎基督养在庭院外的两头狮子,突然从原本的卧姿改而猛然起身。 庭院与客厅相隔宽阔的落地窗,堕天基督可以从黑暗中清楚地看到,两头狮子焦虑的低吼着,起身踱步。 堕天基督心里不好的预感直升,他急急忙忙想打开落地窗,却反而笨手笨脚弄掉了门锁链;等他重新调整好锁链,向右用力拉开落地窗的同时,两头美洲狮已以相当惊人的体力与速度奔至**的蔷门之前,发挥美洲狮的跳跃力,翻过各各他蔷门消失地无影无踪! “惨了!” 堕天基督惨叫,放弃追赶两头狮子,转身冲入室内跑上二楼,直往圣子基督的书房── (本章完)

第23章 ark assignment iv 葛雷林爷爷走过各各他夜晚的长走廊,经过二楼圣子基督的书房前,脚步缓慢而悠闲。 书房内是面对他的圣子基督与背对他说话的堕天。前者坐在书桌前一派冷肃,后者则着急地叙述刚才发生的怪事。葛雷林爷爷没有停下脚步,只给圣子一个笑瞇瞇的眼神,然后往楼梯口去。 奇怪的是,圣子基督回给葛雷林爷爷更加冷肃的表情。 葛雷林爷爷依旧微笑,就像所有老人移动他蹒跚的脚步,葛雷林爷爷以老年人特有的速度与缓慢动作一步步下楼。来到一楼后,他转弯又朝地下室去,一连下了好几个阶梯。 来到地下室,他走过温暖舒适的走廊,以干枯的双手用力推开走廊底端的厚重铁门,让铁门与地板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葛雷林爷爷进入推开铁门之后的走廊,来到昏暗冰冷的长道。他循着走道走下去,细心的搜寻每一间监牢,先停在铁门半开的牢房前,捡起地上一把生锈的长铁片,继续往下走,最后在囚有俘虏的牢房,将囚门从外面打开。 “……留下一命未必比较幸福。” 葛雷林爷爷拿着手上的长铁片,白进红出,血液从俘虏的身上缓缓流出。 “希里恩·米特?” 他努力回想这名俘虏的名字,然后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安息吧。” 虎基督看着抱在腹前的右手,血液从手指间隙往下滴落。 灼热的刺痛感,除了疼痛之外,一种非常愤怒的情绪胀满在虎基督胸口。要起来才行,虎基督告诉自己。她极力希望能够驱动自己双腿直立起身,腰部却使不上力。 “三荒,你没射穿。” 五荒左垣睨着眼睛看。三荒分地射向虎基督背部的子弹──原本应该要贯穿虎基督胸部的──似乎撞到什么东西,并没有贯穿虎基督。 五荒左垣上前拉住虎基督,虎基督生气地想打掉他的手,却使腹部流血更剧。五荒左垣用力压住她肩膀让她动弹不得,然后拉开她的后领,拿出一条她戴在脖子上的项炼。 那条项炼的坠子以钻石打造,并以铂相衬,中间是一个略微往内凹陷的凹槽,钻石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烁着熠熠光采,相当漂亮。 奇怪的是,这条项炼被虎基督反着佩带,坠子垂在背后,而不在胸前。 五荒左垣知道,将首饰倒反佩带通常代表对于赠送首饰之人的一种厌恶,但同时又无法毅然决然拿下饰品,藉由反向佩带,表达一种相当矛盾的情绪。 子弹打到了钻石,让虎基督免于胸部被贯穿的危机。不管子弹最后是射中心脏或肺部,对虎基督而言都将会有一击毙命的危险。射中心脏就不用说了,如果让肺腔开一个孔,在内外压力不平衡的情况下,虎基督会死于呼吸困难。 “原来有钻石保护妳。” 五荒左垣扯着笑容,瞇细眼睛说。 “但我以为妳更适合红宝石。” 三荒分地以一种并不以为然的表情看着五荒左垣;五荒左垣知道这是对方责备他不该废话这么多的眼神。 五荒左垣耸耸肩:“三荒,她已是瓮中之鳖,就先麻烦你了。” 虎基督在五荒左垣放松压住她肩膀力道的瞬间,抓着鞋跟的刺向五荒划去。五荒左垣轻而易举地闪开,虎基督的动作明显缓慢许多,一点都不犀利。 “腹部都已经中弹了,还这么倔强?”五荒左垣踏步向楼梯走去,虎基督却完全不能阻止。她眼睁睁的看着五荒左垣消失在楼梯口,背后是三荒分地突然将她提起,牵动伤口引发的强烈刺痛──虎基督差一点要尖叫出声。 绽华基督闪过四荒地舞手上恶心怪物喷出的触手,射出银针划向四荒地舞的胸膛,四荒地舞躲开,火红色的马尾反着他退去的方向飞扬,艾勒薇斯已举高斩马刀挥向绽华,绽华身子一矮,斩马刀打在墙壁上,印出一条深刻的裂痕。 四荒地舞退在一旁专心盯着绽华的动作,让绽华感觉背脊整个凉了上来,那一对过分锐利的水蓝色双眼彷佛可以穿透一个人的皮肉,像是掌控了一些…… 一些绝对不可以被掌握的事情。 艾勒薇斯的斩马刀结合闪电再度打过来,伴随四荒地舞看似具有威胁的怪物的触手,绽华基督选择直接退向两人共同攻击形成的死角。 其实四荒地舞亲自动手的次数不多,大半都是艾勒薇斯、或者那个黄绿色的恶心怪物攻击,四荒地舞的行动在在显示──他亟希望绽华基督能够被黄绿色的怪物咬到,就像影基督对绽华基督的叮咛,“不要被牠咬到,也不要被牠发出的电流电到,会产生幻觉”。 幻觉就是四荒地舞的武器吗?绽华基督嗤之以鼻。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被所谓的幻觉打败,幻觉究竟可以变成什么样的武器以打击对手? 艾勒薇斯的斩马刀往前横劈、立直往下重划、抽身又向绽华的头顶打压、再一挑而起直袭绽华基督胸膛──所有的攻击在绽华基督巧妙的掩蔽下都被一一躲开,然后绽华基督掷出数枚银针,在两人之间距离拉得极近的瞬间,五枚银针全部射向艾勒薇斯的脖子与胸前──同时绽华基督丝毫不肯让自己露出破绽,一面注意四荒地舞的一举一动。 艾勒薇斯横拿斩马刀挡掉银针,但有其中两根以危险的距离擦过艾勒薇斯的脖子,划开她的暗金色长发、划开鲜红的皮肉。她没有被眼罩盖住的那只眼睛感到疼痛而轻微皱眉,鲜血缓缓流出。 在绽华基督看来,艾勒薇斯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所受的伤。之前与绽华基督的打斗已经让艾勒薇斯吃了不少苦头,虽说艾勒薇斯被绽华攻击的伤口还不至于有立即威胁性命的危险,她毫不顾及自己安危而一味攻击绽华基督的感觉,却很让人觉得怪异。 “艾勒薇斯。” 四荒地舞开口叫唤艾勒薇斯。瞬间,四荒地舞手上的黄绿色怪物胀大身体,拉长成宛如巨蟒般的形状,划过一个巨大的半圆向上跃起,咬住艾勒薇斯的脖子! 绽华基督被这突如的举动吓住,他看到怪物变形的同时以为是要攻击自己,甚至做好防备准备接下这一击,却未料巨蟒紧紧咬住艾勒薇斯,毫不放松。 彷佛不让绽华基督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巨蟒放开艾勒薇 斯,艾勒薇斯气喘吁吁地直,强力的电流不断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那怪物真是讨厌。绽华基督蹙紧眉头。原本看到这种外观恶心的东西,就已经足够绽华基督大骂对方没品味了,现在这怪东西咬住艾勒薇斯,竟在瞬间加强艾勒薇斯的电流。 电流若是从脑波来的,现在这怪物等于加强了艾勒薇斯的脑波。然后呢?要继续攻击自己,直到自己倒下吗? 绽华基督思忖着是不是干脆先想办法杀掉四荒地舞,再回头对付艾勒薇斯比较实在。 “啊呀,没想到你在这里。” 四荒地舞和艾勒薇斯听到声音的同时,皆机警且有技巧地往后看去。既清楚看到来人、也不算露出破绽给绽华基督。 来人是黑发黑眼的年轻女人──伏燹基督。 “刚刚才解决一名讨人厌的家伙,这边是怎样了?” 伏燹基督瞇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四荒地舞和艾勒薇斯:“有谁知道三荒分地在哪里?怎么突然就跑掉了。” 艾勒薇斯紧握着斩马刀不发一语,四荒地舞看着伏燹基督的眼神很奇怪。 “好久不见,西末门·戴·德卓尔。” 伏燹基督踩着高跟靴走向对峙的三人,并且看了绽华一眼,又定定看向四荒地舞:“有几年没见到面?” 晓星基督开着车子直往市西去,一面打手机跟圣子交代已经接到马雷尔第一事。 坐在后座的影基督此时轻拍十字肩膀。 “喂。” “唔,什么事?” 十字基督才刚回头,就被影基督抱个满怀。 “啊、呃、做什么?” “很好,你还活着。” “呃……什么啊?” 影基督笑瞇瞇,冲着因为十字讶异的声音而也回过头来的晓星一笑,然后又看着十字基督:“没有啊,我只是很高兴你还活着。” 十字基督显然完全听不懂。 “我本来就活得很好。” “嗯,所以不可以比我早死。” “咦?” 十字基督还是听不懂影基督这句话的意思。晓星基督一面与圣子通手机,此时也狐疑地转过头看着影基督。 “就是这样。晓星你也一样,任何一个人比我早走,我都会恨死你们!” 晓星只是皱眉表示他不明白这番话的理由,又回头专心开车,与圣子交谈。 影基督看向旁边的马雷尔第:“赛亚斯先生,至于您呢……克莱劳上将说要拜托您做一件大事,所以也不能轻易放弃生命。” 老人家并没有回应影基督的话语。 车子冲过无人的红灯路口,在大半夜毫无阻碍地直奔而去。晓星挂断电话,回头问影基督:“圣子说虎的两头狮子突然冲出各各他,可以麻烦妳调查一下?” 影点点头,弹指交代:“一个寻找虎的小狮子、另一个去方舟看看虎怎么了。” 两道灵魂快速飞出去。 正事交代好,晓星手握方向盘询问:“影,妳刚才怎么突然说那些话?” “我以为十字你死了。” “──什么?” 十字基督差一点跳起来,无辜的转头看影基督:“妳诅咒我做什么?” “没事没事──专心看前面。” “妳认识他?” 绽华基督疑惑地摇摇头,询问伏燹基督。 “或者应该说,我认识六岁的西末门。”伏燹基督笑吟吟:“西末门,没想到你回到赛亚克里尔,爬上九荒的位置。” 她使用的是标准的赛亚克里尔语,四荒地舞却回以塞万唯尔语。 “我也没想到妳是各各他的一员。” “感觉真奇怪。”伏燹基督还是笑瞇瞇:“我们是第一次以“外国语”交谈,以前都是用……” “封郚语。”四荒地舞转而使用某种语言。 “对。”伏燹也改用这种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懂的语言:“也很久没见到逆吾了。” “与我无关。” “哼,依旧老样子。”伏燹嗤着笑:“你现在很强吗?” “试试看就知道。”四荒地舞伸出他手上的怪物,伏燹一看到怪物,就感觉有种相当不稳定的磁场。 “你在藉由那东西传导电流。或许是脑波。” 伏燹算是说对,这点令四荒地舞相当吃惊。他手上的怪物立即张飞起来,扩成相当长的型态直袭伏燹基督──绽华基督射出好几枚银针,每一枚都精准地刺中怪物,却未给怪物造成实质上的伤害;那个怪物就像果冻,即使全身插满银刺,也不妨碍牠的行动。同时艾勒薇斯也动作了,她藉由斩马刀宣泄出强烈电流,就像打雷似的直扑向绽华基督。 艾勒薇斯完全不顾自己受到绽华基督攻击的可能性,握着斩马刀朝绽华基督推进,暗金色的长发飞扬在脑后,柔顺地宛如丝绸般的美丽。绽华基督因为艾勒薇斯的攻击而不断后退,很快就退到墙角,于是他缩身一拳揍在艾勒薇斯腹部,艾勒薇斯则把斩马刀转而往下刺,绽华基督握住刀尖,鲜血溢出皮肉,然后绽华基督掷出银针,狠狠地刺中艾勒薇斯以黑色眼罩覆盖的右眼。 所有的动作即使富含力道也相当优雅,绽华基督的行动一气喝成,自然而毫无修饰,却完美的让人目不转睛,其中蕴含的杀伤力却大得惊人。艾勒薇斯的右边眼眸不断渗出血液,剧烈的疼痛可以从她脸上表情探出一二,艾勒薇斯却毫不退缩,一步上前,趁着绽华基督以为她不能反击的瞬间,紧紧抱住绽华基督。 下一刻,强大的电流自艾勒薇斯体内宣泄,绽华基督身体反射性的猛烈一抽,却放不开艾勒薇斯;艾勒薇斯拔掉右眼的银针,摘下黑色眼罩,露出眼罩遮盖、布满难看疤痕的右边眼瞳。现在的眼瞳因为鲜血满溢而更加恶心,与艾勒薇斯漂亮的脸蛋形成强烈对比。 她的拥抱让绽华基督痛苦万分。正在闪躲四荒地舞控制的怪物的伏燹基督注意到了,立刻接近绽华基督,抓住艾勒薇斯肩膀,将她强行拉开绽华。 四荒地舞讶异于伏燹基督似乎不惧怕雷电的体质,并马上下令手上的怪物直咬住伏燹。伏燹基督才刚 将艾勒薇斯放倒在地,艾勒薇斯便紧抓着她不让她移动,那头怪物一口咬住伏燹右手腕。 伏燹的匕首几乎同时出现在手上,将怪物砍成两半,然后匕首往下刺去,把艾勒薇斯抓着她的手掌划开一个大伤口。怪物的本体还在四荒地舞手上生龙活虎,咬住伏燹的那一半则像失去生命般掉落地面,伏燹并感觉有一道电流顺着手臂直爬到后脑杓。 她静下来感受自己体内的状况,却不明了有哪里不对劲。因此,伏燹基督先走到绽华身边,确认绽华安然无恙,绽华基督给予肯定答复,才定定看着四荒地舞。没想到,伏燹基督突然晕厥在绽华怀里。 “妳──” 伏燹基督立刻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相当奇怪的时空中。 周遭的一切都嗡嗡作响,似乎刚有一个爆炸发生,她看到有台车子正在起火燃烧。 这里是哪里? 伏燹基督左右看看,这才知道自己坐在柏油路上,因此反射性地想要起身,竟又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瘦小,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显得那么年幼。 那是一套黑紫相间的昂贵洋装,伏燹基督才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七岁的生日礼物。 伏燹基督差一点就尖叫出声──她焦虑地环顾四周,那台燃烧中的车子发出巨大的爆破声,紧接着是强烈的爆炸风波;那股风波以车子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将闪避不及的伏燹基督撞飞出去,然后重重抛下。 伏燹基督训练有素地拱起身子,矫捷的身手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完美落地,连脚都没有扭伤。但是瞪视那台大火弥漫的车子而燃起的一股无力感,却沉重地压抑着她的肩膀,让她动也不动。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强大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伏燹基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如此反省自己。 都是当年的自己能力不足,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她的记忆中还存有一名年龄和她相仿的小女孩,常常拉着她在院子和屋子里跑进跑出、一起恶作剧的画面;还有那对和蔼可亲的夫妻,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照顾疼爱,无微不至地体贴着她,让她能够再度感觉到一种叫做“父母”的身分。 然后这一切就这么轻易地摧毁于那场原本应该令人期待的长途旅行。 不要。 伏燹基督觉得喉咙干渴,沙哑得好想要放声尖叫。 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是这样的。 无能为力,伏燹基督紧紧握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什么也掌握不到。 她突然无助地哭泣起来。 伏燹基督毫无预警地昏倒,着实让绽华基督措手不及,尤其四荒地舞并无打算停止攻击绽华基督。 四荒地舞手上的怪物再次扩长牠的身体朝绽华跃来。有伏燹基督昏厥的例子,绽华基督更是小心翼翼不让那怪东西咬到自己,并且将伏燹基督轻放在地上,专注对付四荒地舞。 倒卧地面的艾勒薇斯似乎还想起身,但是右眼不止息地流出大滩血液,到最后已经像是血块一般大块大块的从眼睛里滴落地面。大体来说,她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性,因此敌人只剩下四荒地舞。 绽华基督翻到四荒地舞后面,一脚踢向对方,当四荒地舞手上的怪物伸长脖子朝绽华基督冲来,绽华基督索性抓住牠的身体,没想到那东西又黏又恶心,即使用力攫住身体,牠的脖子只会伸得更长攻击绽华基督;绽华基督只好闪避,一面思考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难缠的怪物。 任何攻击都无效?绽华基督才不相信。虽然银针或匕首都无法完全消灭四荒地舞的怪物,一物克一物,怪物一定有某种可以消灭的方法。 伏燹基督哭累了,便坐在地上发呆。 有人发现着火的车子,匆忙报案之后没过多久,车子旁边便人来人往。 警察、消防人员、围观者,一堆人围绕在车子旁边,情况相当混乱,伏燹基督则愣愣的看着这些景象,没有特别反应。 有一名警察这时发现她的存在,立刻走过来把她抱起。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听到警察好像在问她认不认识车子的主人,她则发觉自己立刻大哭指着着火的车子喊妈妈。 这下子警察更加慌张,开口询问她的姓名和年龄。 突然间,她想起一件相当不对劲的事情。 为什么她会坐在这里? 这里是……七岁那一年的五月四号,伏燹基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但是── 伏燹基督回想刚才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一个诡异的时空。 她的脑海闪过绽华基督与四荒地舞的脸。 “啊……该回去了。” 伏燹基督朝警察的脸部伸手出去,一把握住,警察焦急的脸庞瞬间像是一缕青烟,轻而易举地被伏燹基督戳揉消散。 于是,绽华基督与四荒地舞交手的清晰影子立刻出现在伏燹眼前。 伏燹基督坐起身子,看了一眼绽华和四荒,再看看不远处挣扎着的艾勒薇斯,她抓着匕首走过去,抵着艾勒薇斯,将匕首锐利刀锋对准艾勒薇斯脖子,并且用力割断。 四荒地舞手上的怪物倏地闪到这一头──伏燹基督彷佛早已料到四荒地舞的举动,向后大退一步避开。匕首掉在地上,艾勒薇斯并没有死。 绽华基督与四荒地舞的打斗因此稍微停住,四荒地舞出现在艾勒薇斯旁边,不让伏燹基督伤害艾勒薇斯。 “承蒙了,西末门。你让我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那是一种催眠?” 伏燹基督的表情微愠。 眼前的情况似乎对四荒地舞不利。醒来以后的伏燹基督若联合绽华基督,对付四荒地舞一个人──加上负伤的艾勒薇斯,四荒地舞轻微蹙起眉头。 伏燹基督的大脑已经被四荒地舞下达暗示,但是若她与绽华配合,依然是个相当难缠的角色。 就像是要替四荒地舞解围,此时楼梯口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听到脚步声响的数人皆注意着楼梯的 方向,五荒左垣带着十足的跋扈笑容,缓缓走下最后一个阶梯。 “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伯爵。” 五荒左垣缓慢步向几人,一眼认出绽华基督。紧接着他看到倒在地上的艾勒薇斯,脸上表露不满。 见到来人并非伙伴,伏燹基督杀气腾腾。她似乎有一种打算干脆将四荒和五荒解决的想法,尽管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五荒左垣。 “我来好心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五荒左垣扯着嘴笑说:“虎基督──你们的伙伴。”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绽华和伏燹:“已经快死了。” “你──” “我是五荒左垣。”五荒左垣莞尔笑道:“三荒分地从她背后射了三发子弹,至少有两发打中内脏。你们觉得要在这边联手对付我和四荒,还是去拯救同伴比较重要?” “不可能,虎怎么会被你们──” 五荒左垣早就料到伏燹和绽华不会相信,他摊开手掌,垂下一条闪闪发亮的钻石项炼。 才看一眼,绽华基督就认出那条项炼的所有者。 “比提雅!” “啊啊──喂喂喂!” 伏燹基督根本来不及阻拦,绽华基督突然脸色一变,冲向五荒左垣,粗鲁地夺走五荒手上的坠子,便急往楼上奔。 五荒左垣并不在意绽华的无礼,拍拍衣服又看着伏燹基督。 “妳不跟去吗?” “就算是真的好了,为什么告诉我们这种事情?” 伏燹基督盯着五荒左垣的脸问,充满警戒。 五荒左垣笑着解答,毫不在意四荒地舞就在现场:“首先,我不喜欢三荒分地;再来,虎基督是个死了可惜的对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五荒左垣指着艾勒薇斯:“我不希望艾勒薇斯死,所以最好你们两位赶快去关心一下虎基督。” 伏燹嗤了一声,听起来不像相信五荒左垣那套道理,但也赶紧追着绽华基督后面,往楼上奔跑。 此时有些像是猫科动物的低沉吼声在楼梯间回响。好几阵轻巧而几乎毫无声响的步伐传来,两头浅黄色的流线身影闪过五荒左垣身后,通过这一层楼梯。五荒左垣并不在意,走到四荒地舞身边缓缓说话。 “四荒地舞,让我看看艾勒薇斯。” 四荒地舞走到艾勒薇斯旁边,以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拉起,并且细心查看右眼的伤口,才交给五荒左垣。五荒左垣只看了一眼,手掌放在艾勒薇斯的右眼上面,艾勒薇斯的伤口就开始快速愈合。 因为那只眼睛本来就已经坏死,艾勒薇斯感觉不到太强烈的不适。等右眼的伤口处理完毕,四荒地舞把艾勒薇斯的暗金色长发整齐地拨到一边,露出身上许多银针制造的创伤。 “真不懂得对待美人。” 五荒左垣一面这么说着,以双手覆盖在伤口上,快速令这些伤口愈合。他治疗的速度极快,而且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完美地把伤口治疗完毕,四荒地舞与五荒左垣却都知道,这种活化细胞的能力只能先将表皮细胞愈合以防止感染,要让伤口完全复原还是只能静待时间治疗。 待伤口大致都处理完毕,五荒左垣决定要回到三荒与虎基督的战场去看看。他向四荒交代之后,又再审视一遍艾勒薇斯苍白的脸蛋,就立刻追着伏燹基督,开始往上层爬去。 四荒地舞让艾勒薇斯靠着墙壁休息,直到艾勒薇斯挣开眼睛。 “四荒地舞大人──” “还可以动吗?” “嗯,是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四荒地舞就像没有听到艾勒薇斯的抱歉,未对她有其他回应。他看着落地窗外好一会儿,然后又看艾勒薇斯。 “我们先去追马雷尔第·赛亚斯。” “遵命,四荒大人。” 绽华基督在楼梯间不断往上狂奔,后面追着伏燹基督着急叫唤他的声音。 “别跑那么快──小心有陷阱!喂!你又不知道虎在哪一层楼!喂!你等──” “我知道她在哪里!”绽华回头生气地大吼,伏燹基督皱起眉头。 “做什么这么凶……” 虽然早就知道虎基督与绽华平时拌嘴很凶,绽华基督对虎基督的照顾却相当无微不至。绽华基督永远能在虎基督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只有绽华能够察觉虎对外发出的一切警讯,即使那道警讯微弱得足以让人忽略。伏燹基督一直都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存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 即使虎基督打死都不承认。 绽华果然如他所言,清楚的知道虎基督确切的位置,虽然伏燹也不明白为什么绽华基督就是知道。当伏燹追着绽华脚步、跑出楼梯间的同时,就看到虎基督鲜血淋淋的身体。 狮子的怒吼从楼梯口窜出。伏燹往后一看,虎基督的两头美洲狮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掠过伏燹,奔向牠们的主人──绽华的速度却更快,在其中一头美洲狮用力咬住三荒分地举着步枪的右手的同时,绽华基督已经上前一把护住虎基督。 步枪的枪口对准虎基督的额头,差一点就要开枪。 此时步枪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现场燃烧的火焰相当灼热,三荒分地与虎基督满是汗珠。虎基督的呼吸很微弱,艳红的火花差一点点就要烧到她的衣服上头,是伏燹基督一挥手才驱散开来。 三荒分地看到楼梯的方向出现阻挠他行动的一男一女,以及两头美洲狮,心里的不快在脸上显而易见。 他立刻就想到是五荒左垣的关系。三荒分地甩开美洲狮,狠瞪美洲狮一眼,两头美洲狮敏感地感觉自己全身彷佛快要冻结成冰块。牠们机警地退到后方,待在虎基督与绽华基督身边而不与三荒分地正面交锋。绽华紧紧搂着虎基督虚弱的身体,小心翼翼不牵动她腹部的伤势。 “情况怎么样?” 说实在,伏燹没想到虎基督的状况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她沉着声音询问绽华,眼睛毫不放松盯着三荒分地的一举一动。他被美洲狮撕裂的右手在流血,但那并不妨碍三荒分地的行动。 绽华基督好一会儿才出声回答伏燹的问题。 “……已经昏迷了,出血性休克。” 伏 燹基督因此面向三荒分地。 到处都有火焰,但是伏燹并不怕。 伏燹只是盯着三荒分地,脑子开始回想稍早与三荒分地对打的情景。她想,如果长期与三荒分地耗时间,应该能够从中取得胜利。于是她准备要攻击对方,并且让绽华基督带虎基督先离开。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处传来一阵彷佛故意违背伏燹的估算,佻达悠闲的脚步声。 五荒左垣也爬到这一层楼,看着在场对峙的几人猜想情势。 伏燹因为五荒的出现,只好撤回先前的评估。她按兵不动,以半试探的眼光看着五荒与三荒;他们两人都未发一语,五荒微笑──三荒沉默,从他们脸上读不出任何像是要联手攻击,或者如何对付伏燹、绽华、虎的计画。 这里空气的温度比伏燹初与三荒分地交手的场地还要高上许多,且非常干燥。她猜测在这个空间,三荒分地要使出改变水分子结构的攻击会相当困难。 绽华基督要保护虎基督,于是只剩下她对付三荒分地和五荒左垣。有点棘手──而且说实在的,现在较要紧的绝对是让虎基督与绽华基督全身而退。伏燹基督思考之后,成了现场第一个有了动作的人。 伏燹基督往前移动两步,挡在绽华与虎之前,看着三荒分地。 “你的副官……那家伙现在大概死透了。” 三荒分地依然面无表情。伏燹基督继续说。 “我把他和老鼠丢在稍早我们打起来的地方,我猜现在他身上留出的血味已经足够引来更多恶心的动物。” “听起来很惨。” 回答伏燹基督的当然不是三荒,是五荒左垣皱着眉头却微笑的表情。 “妳不想跟我们直接交锋,对吧。” 伏燹基督自然没有笨到回答五荒这个问题。 “我猜妳认为三荒没办法使用他的特殊能力。的确,这里的温度太高,空气太过干燥。但是妳别忘了,虎基督身上正不断流出鲜红色的液体。” 五荒左垣缓慢地说话,让伏燹基督心里紧张。她开始叫唤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并且发现现场有相当数量的蚂蚁回应了她。 要唤来蚂蚁吗?伏燹基督一面思考,一面不发一语看着两人。 绽华基督抱着虎基督重伤的身体,同样谨慎小心地瞪着两名敌人。他心里深知伏燹基督不可能一次对付这两个人又全身而退,但是虎基督的状况却不允许任何一人有所耽搁。 或者是,让伏燹带走虎,由他挡下两人? 绽华基督陡然感觉他左臂的衣服布料被拉紧,他看到虎基督右手腕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原本昏厥过去的她此时虚弱地在绽华胸前呻吟。 绽华低下头与虎基督讲话。他压低声音在虎基督耳边告诉她:“不要乱动,妳的伤势很严重。这里有我和伏燹,妳先休息。” 虎基督明显认出绽华的声音,挣扎动作更加明显。绽华基督皱起漂亮的眉毛,一张好看的脸庞微漾着受不了的表情,又对虎基督说话。 “妳再乱动,我就一拳把妳打晕。” 听到这句威胁,虎基督只好乖乖的不敢动作。 三荒分地一双眼睛淡淡地扫过绽华,并停在虎基督身上。绽华基督心感不妙,伏燹顺着三荒那不寻常的视线看去──看见虎基督留着血液的伤口处正在结冰。 “你想做什么!” 三荒分地的这一举动可不是帮助血液凝固之类这么好心,虎基督虚弱的身体此时还要负担腹部一块血淋淋的冰块,她痛得低呀起来,紧紧抓住绽华基督。 伏燹基督右手一挥,大批蚂蚁从墙角倾泻而出──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爬上三荒分地与五荒左垣的身体,尤其干扰三荒分地的举动。另一方面,绽华基督握住血液形成的冰块,缓慢地想要拆除,却只是让虎基督更加疼痛。绽华基督低声与虎基督交谈几句,取得虎基督同意后,以相当利落的速度将冰块从皮肤上撕下。 虎基督痛得不得了,指甲紧紧扣进绽华基督的皮肤。 五荒左垣冒**焰,那些缠绕在他和三荒身上的蚂蚁几乎立刻就被清除。他熄灭火焰,重新看着伏燹基督。 “三荒,我想你是有理由先去看看埃德蒙德。”五荒左垣缓慢地说道:“这女人能够控制动物,说不定埃德蒙德真的不行了。” 三荒分地未回应五荒左垣的话,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有一瞬间的迟疑。 “你去找埃德蒙德,这里交给我。” 五荒左垣如此告诉三荒分地。三荒分地考虑一会儿之后,注视着在场所有人,非常缓慢地离开。伏燹基督感觉三荒分地不仅仅是防着她和绽华,甚至连五荒左垣都是三荒堤防的对象。三荒分地从楼梯口消失在这一层楼后,五荒左垣耸耸肩。 “那么今天到此为止,你们走吧,我不想再和你们打。” “嗄?” 伏燹基督愣住。 “为什么?” 五荒左垣咧着嘴笑:“我的目标是马雷尔第·赛亚斯,不是你们。而且现在追踪马雷尔第·赛亚斯的工作不在我身上,简单来说我早就可以休息。”他摇摇头:“看你们的状况也是想赶紧撤退。互相给个方便有什么不好?” 伏燹基督诧异地看着五荒左垣。 “九荒里也是有派别的。” 五荒左垣微笑。 “还有一个原因,虎基督是个相当漂亮又有干劲的对手,死了可惜。” 伏燹基督的错愕看在五荒眼里,让他觉得有趣。 “好吧。”半晌,伏燹基督缓缓说:“我们撤退,算各各他欠你一次人情。” 五荒左垣表示无所谓:“顺带一提,妳最好去帮帮带着马雷尔第·赛亚斯的伙伴;其他九荒全部都去追踪那条线索。” “告诉我这条消息也是因为九荒的派别?” “是啊,我讨厌八荒那家伙。” 五荒左垣态度很佻达,说完这句话就背对着伏燹与绽华离开。 狮子围在绽华身边低吼,绽华基督横抱着虎基督起身,以眼神向伏燹询问。 “绽华,我去支援十字和血他们,你先带虎回去急救。” “好。” (本章完)

第24章 ark assignment v 灵魂回报,影基督听过报告后眼神一沉。 “怎么了?” 前座的十字和晓星并无法感觉灵魂的存在,但他们看影基督的态度,心里也猜到半分。 “虎基督受重伤,绽华和伏燹也在现场。现在随行正往与绽华碰面的路上,伏燹则向这边过来。” “……受什么伤?” “子弹的枪伤,似乎很严重。另外,有三个人在追赶我们。” 车子在寂静的道路上持续往前开进,晓星基督点点头并看向后照镜。 影基督弯身脱下马雷尔第的鞋子,拆开鞋底,拿出一个追踪器,晓星基督打开车窗,让影基督把追踪器丢出车外。 “居然放了这种东西。” “是我们太笨,没马上反应过来。” 十字回头提醒:“他们不可能只放一个,检查衣服内里。快点,我想他们快追上了。” 影基督对马雷尔第说了声抱歉,便拆开马雷尔第囚衣的扣子,在衣服的内衬里头找到另一个小型追踪器。领子内侧还有一个,最后一个缝在袖扣后面。 影基督把最后一个追踪器丢出车子之后,车子依然保持高速前进。但是马雷尔第开始看到一名行动迅速,以如跳跃般惊人速度前进中的人影──三秒后人影更加清晰,可以看出是一个拧着眉头,有着柔顺黄色长发的高佻女人。 “还是被追上了,我们太晚发现有追踪器。”晓星基督有点无奈地说。 车顶上的血基督握着她的黄龙,对车内抛下一句话: “追来的是六荒右权。你们先走,我拦下她。” 话毕,血基督一跃而下,停步在马路上并直直瞪住朝她逼近的六荒右权。 车子继续往前开,六荒右权边跑边抽出亮闪闪的剑身,第一刀就劈在血基督头顶。血基督以相当稳固的力道抽出黄龙,横挡住攻势,然后向前推开,把六荒右权逼退好几步。 此时血基督发现六荒后面还追上两抹踪影。才一会儿功夫,快速行动的影子就清晰可辨,他们是八荒后主与副官古列──那个曾经在火车上招呼基督的军官。 血基督企图一次拦下他们三人,但是她的刀才刚出去,六荒右权便追紧脚步拦截。血基督本欲抽身攻击八荒后主,六荒右权亦步亦趋地跟上,由劈斩的姿势陡然改成突刺,猛地直刺血基督心脏。 血基督迅速后退,黄龙剑身拨开六荒右权的剑尖,转瞬间又出现在六荒后面,将长剑送入六荒右权体内。 六荒右权此时却已向旁避开,血基督的长剑什么也没碰到。紧接着,八荒后主与他的副官来到与六荒右权平行的位置,他们只相互对看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六荒右权挡下血基督,八荒后主与副官便从旁边溜走,追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前进。 血基督略生闷气,但也无法回头去追八荒后主,索性对付六荒右权。她按下黄龙上的按钮,一把黄龙细剑陡然转成阔剑,挥刀袭向六荒右权。六荒右权刚挡下,血基督拉扯阔剑上延伸的铁片,铁片一块块被连着拉下来,瞬间成为一尾长鞭。 鞭子甩向六荒右权,她虽然闪身躲过鞭子最初的攻击点,却被弹回来的鞭尾扫到,擦过她手臂并划出一条伤口。这条由铁片组成的长鞭颇具威胁性,锐利无比。 接下来血基督已经逼进并以极高的出剑速度,连续对六荒右权展开攻势。她以那把虽然化身为细身长剑,无法使用斩击力量,却依然灵巧锐利的武器给六荒右权好几个突刺,六荒右权先是闪躲,之后有了多余空间便一举挥剑拨开,将那把细剑拨到右边。血基督并没有松开握剑的手,因此细剑立刻回到攻击位置,与六荒右权对峙。 以形状和大小来说,血基督的细剑太过轻巧,没有重量,应该很容易就被六荒右权的瓦隆剑击断。但显然那把剑的架构极好,即使六荒右权刻意劈斩,细剑剑身依然坚固,连一点凹痕都没有出现。 两人交手频繁的几分钟后,六荒右权身边的气氛陡然转变;血基督敏锐察觉到不对劲,马上抽身,她们之间的距离竟倏的被拉开,两人对立马路两侧。 此时六荒右权瞪着血基督,两人未发一语,过了半晌六荒右权将她的长剑朝天上丢去。 同时间,八荒后主与副官几乎要追上晓星的车子。影基督打开疾驰中的车门,呼呼风势看似要把她纤瘦的身子卷出车外。 “我来拦下他们,你们赶快带赛亚斯爷爷去安全的地方吧。” 十字基督并不同意,他回头抓住影基督的手不让她太快采取行动。 “让我去对付他们比较好。” “嗯,是这样没错。但是顺利的话我可以阻止其中一人继续前进,至于另外一个,我会拖住他五到十分钟,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们赶紧离开,继续保护赛亚斯爷爷,带他到达安全的地点为止。接下来应该还会有阻挠的人出现,所以你们两个都留在车内比较保险。好吧?” 晓星没有表示意见,算是同意;十字想了两秒。 “好,等赛亚斯爷爷安全,我会回头找妳。” “当然。” 影基督跳下车。 她着地的时候,一双黑皮短跟靴在马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才刚起来,八荒后主与他的副官已经追到。 影基督双手张开,一排灵魂横挡住马路。 八荒后主与古列显然无法看到灵魂的存在,但他们能够察觉空气中有某种大量的东西阻挡他们前进的道路。古列抽枪,朝看不见的空气射二发子弹,影基督举起右手,空气之中形成一堵风墙,子弹被拦截下来。 “跟七荒前华的能力十分相似。” 八荒后主喃喃自语,抽出他的长剑。 长剑才刚出鞘,地面轰隆作响;影基督脚下的马路高拢而起,瞬间就围出长方形的土墙将她框在里面。同时土墙不断向上攀升,越长越高。 土墙越升越高,却困不住影基督。她只不过轻轻的向上跳跃,转眼就翻到土墙的最顶边缘,右手施力搭住,身体再侧翻,一下子跳起来,便驻足在还在向上高升的土墙顶端。 影基督朝外面跳出,她的影子拉成长条的黑影便已坠落在地。一双短靴矮跟踩住地板敲出利落的声音,她直身子,身上穿的黑色长裙依旧整齐优雅。 她的长辫子被微风稍微吹起 之后又垂在身体两侧。影基督举起右手,手掌猛收,八荒后主与古列同时感觉有一股极大的力道狠狠推动他们。 古列闪开,八荒后主却向后挥出长剑。剑身划过的空气结出冰珠,未伤害到任何物体。影基督双眼锐利地看着那些冰珠瞬间又融化回空气中,若有所思。 她在跳出土墙内部之前一秒,裙襬差点结成***的冰块。影基督敏锐的耳朵听到水分冻结的声音,但她的裙摆在结成冰块之前,又因与土墙之外空气接触而恢复正常。 此时八荒后主把长剑往右边的空气挥去,影基督身后的土墙瓦解。**的土面崩裂,碎石块朝影基督原本立足之处塌陷。她快速退开,化为一道行动迅速的影子,转了个方向,闪到另一边,脚尖轻点整个人就高飞而起,一百八十度翻身在八荒后主身边。 她的手伸出去握住八荒后主肩膀,一道凌厉之势擦过八荒后主的肩头;影基督接近八荒的速度极快,快到甚至让他在被碰到的瞬间才察觉影基督的存在。八荒后主闪避影基督的手掌,跳到另一边去,黑色长发飘散在半空中。紧接着影基督抽出长靴内的匕首,快挥而出,八荒后主的长发被划掉一半,散落在马路上。 八荒后主的副官立刻挡下影基督的接续攻击。他开出一枪擦过影基督,却没击中,又连开几枪,影基督的行动却相当迅速,古列完全没办法跟上速度。影基督于是试图逼近并攻击,古列立即抽出军刀抵住影基督手上的匕首,横臂挡下影基督右脚快出的扫腿。影基督朝他的胸膛踹去,借力翻转身体,再往他的脸孔射出匕首后落地,聚集灵魂确保自己安危。 古列接住匕首,并在确认无毒后丢到地上。此时影基督在较远的地方摊开手掌,他看到影基督的右掌上都是血迹。但是影基督并没有受伤,古列一愣,看着八荒后主。 八荒后主从刚刚就没有什么动静,古列现在才发现他在生气。刚才八荒后主不过是被影基督抓住右肩,此时肩膀已鲜血淋漓。 虽然以结论来说,肩膀的伤口根本不妨碍八荒后主行动,对于如此轻易就让八荒后主见血,影基督相当满意。 “四荒地舞让我吃足苦头,你们两位似乎比较温柔。” 影基督讲出这句话的时候笑吟吟。 “……拦下她,我要去追车子。” 古列短暂说声“是”,握紧军刀,比影基督还要早发动攻击。但是在他握着长刀砍中影基督之前,影基督早就变换位置。 她移动的速度快到古列追不太上。当她一溜烟又闪至八荒身后,并且双手分开,命令灵魂攻击八荒后主的同时,八荒后主扭身将她踢向地面。影基督快速闪开,一抹灵魂挡在八荒与影基督中间,八荒后主想要继续追赶跑车,却又被另一抹灵魂挡住去路。 八荒后主转身,忽然将手上长剑解体,剑身由尖端开始迅速消失不见,彷佛融化在空气之中。同时间,影基督衣襟上结出铁片,并且以相当诡异的姿态向上滋长,形成一把剑身的形状,锋利的铁片像一根长刺直朝影基督脖子划去,如果不是影基督避开,她白皙的颈项几乎要被划开一道伤口。 所有阻挠八荒后主行动的灵魂,在见到影基督有麻烦的瞬间全回到影基督身边,强大的磁场连续骚动着。八荒后主趁机抽身离开现场,往车子消失的道路追赶;古列则举起手枪,对准扯开衣襟、将长出铁片的布料撕裂并丢到地上的影基督。 绽华基督打横抱着虎基督走出方舟,两头狮子像护卫一样保护在两人身侧。 方舟在这一晚相当混乱,当绽华和虎基督走出建筑物的时候,现场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士兵。加上九荒之中的一半离开方舟追赶车子,余下的五荒意兴阑珊,三荒分地无暇顾及这头,绽华基督走出方舟的这一路根本没有阻碍。 随行基督骑着高马,另外还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匹在方舟门口等候绽华与虎。今晚只余他们三人离开,所有出动的基督便全身而退,离开方舟地盘。 随行基督在黑暗中看到绽华与虎的影子,立刻下马协助绽华基督,接手抱住虎浑身是血的身体,等绽华骑上枣红色马匹之后再把虎基督交给他。然后随行基督伸手探了虎的额头,发现虎基督正发高烧,不醒人事。 “她昏多久了?” 绽华基督迅速调整马背上的位置,牵起缰绳:“刚走出来的时候还醒着,后来就睡过去了。我要先带她回各各他。” “需要找万灵回来吗?” 绽华基督沉吟一会儿。 “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改变原本的作法。” 随行点头:“我了解了。你先回去,我支援车子。” “嗯,先这样吧。” 绽华基督驾马奔驰离开,随行骑上自己的马匹,调转马头往另一边疾趋。 等随行离开方舟之后,一名原立在方舟围墙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金色短发与蓝绿色眼瞳的年轻男人,此时缓缓移动到亮白色的路灯之下,将嘴里抽的香烟熄灭,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等待接通。 “是我,西华尔·艾克曼。”他低低沉沉地对手机说话,语气听起来带有几分不满:“基督们全数离开方舟,我需要跟过去吗?”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了解,反正妳最大。嗯,好,我知道。”西华尔闭上眼睛点头,然后睁眼看着随行离开的方向:“那我先回家,有需要再找我。再见。” 四荒地舞与艾勒薇斯快速前进,沿八荒后主早先告知的道路往下走,远远就看到正与血基督缠斗的六荒右权。 六荒右权将手上那把长剑朝天上一抛,一股强风刮起,长剑化为风势控制的利刃,以风中旋舞的华丽之姿朝血基督逼近。 血基督高速移动,以六荒右权为中心不断变换位置,她的身后跟着追紧的利刃,但同时血基督手上的鞭子一次一次威胁六荒右权。 血基督跳跃、前进、侧身、下腰、出击的每一瞬间,六荒右权以风势控制的利刃都亦步亦趋。血基督则顺势挥出长鞭,每一击都打在六荒右权几乎要忽视的防备死角。她们俩人不断进进退退,一会儿高跳在半空中、一会儿落地纠缠。两人的影子在道路上化为两道光芒似的颜色,以难以理解的高速来回攻击,偶有血滴喷溅,但双方都没能带给对方致命性的一击。 四荒地舞本想停下脚步插手两人 的对打,却又突然改变主意。六荒右权的实力不仅如此,如果此时血基督只能与六荒右权打成平手,那么等六荒右权真正认真起来,血基督的失败将可预期。他感觉前方有某种相当异样的骚动在吸引着他,他想,影基督就在前面。 一个眼神,四荒地舞要艾勒薇斯随他继续前进。他们快速离开六荒右权与血基督打斗的现场,沿着道路往下移动。 五分钟后,四荒地舞看到正与古列对峙的影基督。她的长裙在夜风中摆动,长辫子翻飞于身后;影基督的身周有一股相当有力的气旋,相当完整地保护着她。古列的长军刀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中,竟都未能伤害影基督一丝一毫。 影基督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古列,又看看他的长刀。 “那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她可以感觉由刀子散发出来的一种奇怪气势,尽管那不过就是一把普通的长军刀。 古列本人更加吃惊,没想到他的特殊能力竟然无法对影基督起一点点的作用。 影基督控制的灵魂开始向古列飞去,完全无视军刀的威胁,一把伸手想要逮住古列。古列虽然无法辨识灵魂的位置,还是感觉那股不寻常气势的接近。他避开灵魂俯冲的方向,矫捷地跳到另一头,而灵魂却紧追不放。古列的衣角刚被抓住,力道大得不可思议,他几乎动弹不得。于是古列用军刀划开被攫捉的布料,脱身并后退好几步。 影基督抬起头,看到四荒地舞的靠近而皱起眉毛。 四荒地舞与艾勒薇斯来到现场,他停下脚步,却要艾勒薇斯继续追寻八荒后主留下的路线。艾勒薇斯前进,并在经过古列身边的瞬间要他跟着她前进,古列当下抽身,离开与影基督打斗的现场。 影基督没有阻止古列的离去,因为看到四荒地舞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又要有一番苦战。许多灵魂开始群集到影基督身边,等待影基督的命令下达。 四荒地舞衣袖内滑出黄绿色的怪物,龇牙咧嘴地从半空中直飞向影基督。四荒地舞这次第一击就展开大范围攻势,影基督闪躲,以她最自傲的速度与四荒地舞周旋。 她接着试图以灵魂形成屏障,四荒地舞的怪物却丝毫不受影响,直剌剌穿过灵魂形成的墙壁,透到另一头去。 如果说影基督有什么天敌之类的家伙,那大概就是四荒地舞。灵魂一类的纯意识体几乎无法对四荒地舞起作用,那些影基督在许多状况下,可以轻而易举造成别人困扰的攻击,在四荒地舞面前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影基督心想,是否要继续与四荒地舞周旋?逃跑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她想四荒地舞的速度和行动不会比上自己矫捷。但是这样做的话应该会对其他基督们带来困扰吧?留下来绊住四荒地舞的话……影基督猜测她胜出的机率究竟有多高。 六荒右权与血基督仍在缠斗。 她们之间瞬息万变的动作看得让人眼花撩乱。两个女人的反应和动作一直保持高度的灵敏与迅速,出手极快,视觉上只能看到两道影子在马路的所有地方不断移动翻滚,时进时退,血迹从最初打斗的地方拉成一条弯曲的线条,顺着她们移动的路径延伸出去。 但很显然那样的血量无法重创其中一方,她们的动作依旧犀利无比,谁也不让谁,风势在血基督身边滚滚而翻,犹如浪涛。 六荒右权陡然心意一转,她们之间原本平衡的状态瞬间瓦解。才一眨眼,趁着血基督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当下,她被动察觉空气中形成五道过份凌厉的劲风,而这五道劲风犹如五把亮闪闪的大斧,以大海咆哮之姿覆盖血基督。 ──如果血基督慢了半秒做出反应,她必死无疑。五道劲风从前、后、左、右、上方攻击,血基督抽身后退,并在碰触到后方的风势之前,突然右拐再往上跳以避开所有攻击。 她稳喘气。倒不是这大幅度的闪避令她吃力,而是六荒右权险些杀她于眨眼间的惊人能力使她气喘吁吁。 此时,与六荒右权的刀刃相比,这些风势显然可怕得多。血基督紧握她的鞭子与细剑,心里思考应该做出什么行动才能拖住对方。 只希望圣子基督安排的最后一道防线赶快“出现”。 晓星与十字的车子远远被八荒追赶着。尽管影基督拖住八荒后主好一会儿,他惊人的行动力依旧紧追跑车移动。 十字基督突然拉开仪表板上的盖子,扯出他之前在等候马雷尔第时把玩的几个按钮。在十字基督操作之下,跑车外表一一武装,形成锐利的铁片与坚固的盾形防卫。 “坐好。” 晓星基督甫说完这句话,方向盘大力转动,车身迅速朝右扭开,然后一百八十度转到相反方向,朝八荒后主冲。 八荒后主跳高以避开高速移动的车子,并且矫捷跃上车顶。他抽出没有剑刃的长剑,把手却在被他握住的瞬间,开始生出尖锐亮晃的铁片。八荒后主挥舞长剑刺入车顶。 十字基督打开窗户,并趁八荒后主的长剑刺进车顶之前,对外洒出一大堆金属球,那些金属小球一一打开翅膀,嗡嗡飞绕着八荒后主,以如子弹般的极快速度朝八荒后主打去。 八荒后主因此被逼下车。他落地于大马路上,妥后又挥舞长剑朝车子劈砍。此时,晓星基督和十字基督都看到,八荒后主肩头上的一滩血液。 晓星基督再度大幅度转动方向盘,以其熟练的技术把一辆跑车操作得轻巧无比。车子回转以后以远离八荒的方向前进,八荒后主追上,却一面得对付十字基督控制的钢球。八荒后主因此一怒跃起,接着快速挥舞长剑,把其中几枚浮在半空中的钢球砍成碎片。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大部分钢球在长剑碰触到它们的瞬间,便相当灵巧地避开了剑锋。 “快走吧。”十字对晓星说,晓星基督立刻驾车离开。同时一边关心后座的马雷尔第是否安好。 “你在钢珠上做了什么手脚?” 晓星基督踩住油门,不忘询问再度坐妥的十字。 “自动侦测金属物品,避开金属,简单来说就是避开八荒后主的那把长剑。” “真有趣。” 车子意欲摆脱八荒后主。十字基督让所有钢珠以一团黑雾似的状态飞舞覆盖八荒,并维持高速撞上他。八荒后主狼狈地避到另一边,与钢珠们赛跑,一个拐弯,趁着钢珠飞行缓慢的瞬间,划破其中几 颗。 但大部分的钢珠依旧幸免于八荒后主的长剑下。十字基督打算再度控制它们紧追八荒不放,没想到下一秒钟,八荒后主脚边的土地形成一个大凹陷,车子正前方却出现高高拢起的一面土墙。 晓星基督吓住,紧急转弯避开迎面的土墙,侧开滑出土墙阻挡的范围之外。同时,另外两堵土墙正快速形成,企图从左右再次包围车子。晓星基督立时大踩油门,沿着高升的围墙往上爬,趁土墙还很矮的时候飞越过去,冲出土墙所围成的四边型内。 马雷尔第在车内跌得乱七八糟,紧抓着椅背不放。十字基督大骂几句,头探出窗外寻找八荒后主,挥动手上的金属棒,要所有钢珠往八荒后主去。 晓星基督单手开车,让车子继续往前奔驰,另一只手把置物柜内的香烟和一包火柴塞到衣袋内,然后拍拍十字肩膀。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他缠住。十字,你来开车,我去对付他。” “他那个奇怪的能力──” “快点吧,趁他分心的时候接手。” 十字基督犹豫不到一秒钟:“好。” 晓星基督拉开驾驶座的车门,跳出去之前留下一句话。 “确保马雷尔第安全后记得回来,你答应过影回头找她。” 深夜的天空开始飘起碎雪,晓星基督稳在地面,抬头看看漆黑的天幕,再看看八荒后主。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碎玉声响不绝于耳,雪花像雨水一般优雅飘落。白色的斑点在地上聚集,也停留在晓星的肩膀、手上。 对方一头漂亮又柔顺的黑色长发,唯独一小撮发尾被相当不自然地割划掉;虽然八荒后主在原地未发一语,晓星基督已能明确地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赛亚克里尔的雪月应该比塞万唯尔早……” 晓星基督以塞万唯尔语自言自语。 八荒后主在晓星落单之后并没有具体的攻击行动,晓星基督一开始还有点疑惑,但没过几秒钟就明白了。 还有人往这边接近。 没过多久,趁着八荒后主与晓星基督还未正式交手,艾勒薇斯与古列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艾勒薇斯一头暗金色长发沾上些许雪花而更显贵气。她看着与八荒后主对峙的褐发男人,注意到对方的左眼上有一个很大的疤痕。然后她注意到晓星腰际配戴的手枪。 古列抓着军刀,看到八荒后主的时候与八荒交换了视线。他也看到晓星的手枪,并且猜测那是否是塞万唯尔军务院发配给军人的制式手枪。 看到这两人的现身,晓星基督开始烦恼。 从艾勒薇斯的行动上,可以看出她带着不轻的伤势,但古列的情况却相当不错。不管怎么计算,至少都是三个人打他一个,加上晓星基督可一点也不敢低估八荒后主的实力。那个奇怪的能力虽然被晓星看出一点端倪,也因此才会把车子交给十字,自己留下来拖住八荒,但这并不代表晓星基督因此就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八荒后主很明显地看出晓星的烦恼,即使依然面无表情,晓星基督却觉得对方好像在讥笑他。 真讨厌。 晓星基督在心里啧了一声。 下一秒钟,晓星基督移动双脚重心,瞬间消失在八荒后主的视线内。 八荒后主双眼猛然一黑。他本能地避开危险,闪过晓星基督原本抵着他太阳穴的手枪。晓星基督按下板机而跳出的子弹惊险地擦出八荒后主发下,他的黑色长发在月光与细雪的衬托中更显华丽。 晓星基督行动之迅速完全出乎八荒后主意料之外。此时已经拉开和晓星基督之间距离的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情。最先是晓星基督利落的手刀,打在他的后脑杓,然后晓星基督掏出怀中手枪,差点就让他太阳穴上开一个大洞。 他的行动之快速,和影基督有一种微妙的差异。 影基督的动作灵巧地就像飞翔,捉摸不定;八荒后主的土墙完全无法困住那宛如拥有一对翅膀的女人。影基督在飞,有如黑色的天使,而天使的身边确实也存在数量相当、供其使役的灵魂。 晓星基督的行动却是一个受过相当专业训练的军人。身经百战,每一个动作以及每一个出击都经过本能的计算,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力道,维持着完美的平衡,那种速度就像是一种艺术,并且在转瞬之间杀人于无痕无声。 八荒后主持起长剑,准备拢起土墙包围晓星基督,不打算再给晓星基督一点能够狙杀自己的空隙。 古列与艾勒薇斯却在同一时间做出奇怪的反应。 古列的长军刀猛地往后挥并戒备,艾勒薇斯右手的电流倏地发出,但是他们立刻发现他们原本瞄准的敌人只是一只小猫。紧接着,古列与艾勒薇斯都感觉背后有物体在移动,他们反应过来,才发现两人肩膀上各趴着一只低声喊叫的杂种野猫! “什么时候──” 古列想把那只野猫抓下来,艾勒薇斯并放出强力电流;与此同时,无以数计的老鼠和蚂蚁从道路两边和下水道内蜂拥而出,短时间内包围八荒后主、古列与艾勒薇斯。 艾勒薇斯已经猜到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情了──伏燹基督从马路右边的窄巷内缓步而出。 “……我以为九荒是职业军人,所以这点小手段应该骗不了你们。” 伏燹基督淘气的皱着眉头,用一口赛亚克里尔语缓缓说话。 “我看你们追赶车子的时候都沿着大马路跑,就从不容易被追踪或发现的小巷子内跟踪,没想到你们还真的没有察觉啊。” 八荒后主听到这话心里不太高兴。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追赶敌人最好的状况是敌明我暗。九荒追逐车子,但他们并不在意被车子发现有追兵,倒是没想到还有基督在追踪他们。也因此,八荒后主只是简单的侦查后方有无追赶的人,完全没想到要注意道路两旁的弯巷。 “……晓星,我来帮忙了。” 这回伏燹基督冲着晓星用塞万唯尔语说。 晓星基督看到伏燹的出现,心里自然踏实的多,但他和伏燹也都明白二对三还是危险。 包围住八荒后主、古列与艾勒薇斯的蚂蚁和老鼠数量相当惊人,此时老鼠都不断的吱吱叫着,发出惹人厌的吵 杂声响。而古列与艾勒薇斯肩上的小猫则利落地翻到地面上,之前那只被他们误当成敌人的小猫,则柔顺乖巧地走到伏燹脚踝边。 伏燹基督右手抬起,老鼠和蚂蚁形成一块颜色斑杂的色块,大范围向八荒等人移动。 八荒后主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愤怒,他完全不愿让任何一只老鼠或蚂蚁碰触到他的鞋子,伏燹基督的这个攻击惹恼了他。只见艾勒薇斯双手朝地面一按,倾泄出极强大的电流窜过所有蚂蚁和老鼠,在地面上爬行的牠们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并在几秒后完全停下移动的步伐。 “……可怜,多了这么多尸体。” 伏燹基督噘着嘴,看着眼前由老鼠、蚂蚁与两只小猫组成的尸体群,现在她身边可以控制的动物只剩下脚踝边撒娇的最后一只小猫。 她倒是没想到艾勒薇斯的特殊能力能够把所有动物麻痹致死。 八荒后主此时已挥过长剑。一垄土堆自伏燹脚边高拢,把那只小猫顶了起来,小猫大声嘶叫,伏燹基督便把小猫抱进怀里,往右边极为迅速地退开。 但是高拢的土地从一个点开始变成一条线,接着迅速形成正方形,像张捕捉猎物的网子,精准地将伏燹基督环状围住。 晓星基督想要上前替伏燹解困。他才刚起步,古列已经挥出军刀横挡下对方;晓星基督抽拿匕首架开古列的长刀,四两拨千金地把长军刀格到另外一边。同时他抬腿,往古列的脸和肚子踢上两脚,古列则空出没有握军刀的手扎实地接住这两个攻击。 晓星基督抽回匕首往古列脖子划开,古列的军刀快速回到防守位置,没让晓星基督画出一点伤痕。晓星基督趁机跳到另一边,想要绕路支持伏燹基督,谁知道艾勒薇斯意外出现在晓星的面前,双手以拥抱之姿发出强力的电流朝晓星袭去。 艾勒薇斯在真正接触到晓星之前,已先拥抱两颗子弹。晓星基督抽枪击了两发,一发打中肩膀,另一发打在肩窝。 看着冒烟的枪管,晓星基督赶紧后退稳。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没能瞄准心脏,完全是因为艾勒薇斯的出现令他措手不及。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企图多开一枪,古列的军刀立刻劈头砍下,完全没留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艾勒薇斯右手按住流血的左肩处,吃力地勉强着喘息。 伏燹基督已被八荒后主制造的土墙包围,而且土墙的高度正持续上升。 她当然没有安分到让八荒后主把她围困起来还乖乖待在里面,伏燹基督抱着那只怀中小猫──有着少许灰色条纹的黑猫──跳跃而上,翻到还向上高升的土墙墙顶,趁着土墙还不是很高的时候跳出地面。 小猫喵了一声,伏燹基督安抚着牠;与此同时,她脚底的土壤开始不安分骚动,瞬间,伏燹脚下的土地又拢高,形成另一面土墙! 伏燹基督只好又跳到另外一头,往第一面土墙的位置靠。但八荒后主改变了握长剑的姿势,第一面土墙轰隆龟裂,碎成许多土块一个劲的倾倒在伏燹身上。 伏燹抓紧时间避开,第一面土墙相当的长,因此伏燹基督还是被许多碎土块打中。她将那只小猫护在怀中,利落地左右移动,跑出土墙坍塌的范围之外,回头寻找八荒后主。 八荒后主依然在原地,但是伏燹基督也发现她的左右两侧在短短几秒内,又高起两堵墙壁,她向前跑,离开墙壁包围的范围,前方竟已长出膝盖高的矮墙,伏燹基督抬腿跳出矮墙的范围。 再这样下去伏燹基督只是一味的逃跑,让她感觉讨厌。于是她直直地往八荒后主冲,抽起靴子的匕首,像飞镖一样射向八荒后主。 八荒后主退到右边避开匕首,长剑并抵住伏燹基督紧接着挨上来的另一把短刀。伏燹基督握着刀柄近距离与他角力,半途又迅速放弃,绕到八荒后主身后拿刀子抵着他的脖子──八荒后主则趁伏燹划断他脖子之前离开伏燹身边,伏燹的短刀因此只划过了空气。 此时,与古列缠斗的晓星连着几招都处于防守位置。伏燹基督让怀中的小猫一跃而出,敏捷闪过八荒后主又跳到古列身上,伸出猫爪在古列背上狠狠抓出好几条血痕。 那只小猫嘶吼一声,古列立时因为这声惨叫分心,令晓星基督取得攻击位置。八荒后主趁着伏燹派出小猫的时候划开长剑劈向伏燹头顶,伏燹基督下腰闪躲,却被八荒后主一脚踢到地面去。 伏燹基督滚了一圈,立刻爬起来并跳到八荒后主身上,她用跳跃的冲击力把八荒后主撞倒在地,用力按着八荒后主的咽喉,瞇细眼睛。 “讨厌你!” 蚂蚁从地表冒出,相当快速地爬满八荒后主身体。 八荒后主右手的长剑举高,斩向伏燹,伏燹却伸出左脚用力踩住八荒的手。八荒后主使出全力,轻而易举赢过伏燹左脚的力气,伏燹基督全身拱起高跳而开,退到八荒后主前方两公尺的位置,差一点就要被八荒后主的长剑划成两半。 部分蚂蚁已经爬上八荒后主,他却一点也不在意这些渺小的动物,根本不把牠们放在眼里。 伏燹基督思考接下来要出什么攻击,却在看了晓星那边一眼后贸然冲了过去。 晓星基督与古列持续交手。此时攻击方已换为晓星基督,因此古列处于一味的防守状态。被伏燹基督压倒在地的八荒后主重新爬起之后,晓星基督身侧竟疾快形成一堵墙壁。那列墙壁相当地高,并在伏燹打算朝八荒后主攻击的时候,猛然崩裂倒塌。 古列早就注意到这堵墙壁,墙壁倒塌的时间也几乎配合古列迅速后退的时机。晓星基督晚了古列零点几秒的时间反应,但此时墙壁已轰然全倒。 倒不是伏燹觉得晓星基督没能平安逃过这堵散裂的墙壁,而是那只抓伤古列的小猫还在墙边徘徊,伏燹基督想都没想,就往晓星基督那头猛冲。 “阿九!” 伏燹基督大叫着,晓星表情疑惑地循着伏燹的目光看去,一把抓起那只小猫,把小猫盖在怀中保护,企图逃出坍塌的墙壁之外。 八荒后主看准伏燹基督也往那头移动,这次将长剑插入地面,四面比之前形成速度都快的墙壁轰然而立,伏燹刚踏进离晓星基督五步远的地方,墙壁便迅速高张。才没两秒钟,伏燹与晓星已于一片乱石之中被完全地包在**围墙内。 古列因此松了口气,赶到艾勒薇斯身边检查她的枪伤。 (本章完)

第25章 ark assignment vi 高墙聚拢惹起的尘埃刺痛的让人睁不开眼,因此直到尘埃落定,所有巨响完全平息之后,伏燹基督才敢张开眼睛。 眼前是晓星基督,还有四方各一堵墙壁将他们围困在里面。 四面墙围出的空间呈现长方形,前后只有一公尺,左右却起码有五公尺宽。墙壁极高,目测至少三十公尺,让伏燹基督觉得她好像掉到井里面去。漆黑的天空在头顶形成一块黑幕,些微碎雪飘落进来,显示那里是一道出口。 诡异的是,四面墙壁上头,开始凝结着半透明的冰块,速度并有加紧的趋势。 “……啊,晓星,你好。” 会造成现在他们两人蹲在这井似的高墙内的后果,伏燹自己有一半以上的责任,因此她赶紧笑着跟晓星打哈哈。 “妳好啊,多亏妳,我们被八荒困住。”晓星基督露出无奈的表情,并把怀中的小猫抱在手上:“什么是阿九?” “喔,阿九是这只猫的名字。” “……什么奇怪的名字。” “因为猫有九条命,所以简称阿九。”伏燹边说边把小猫从晓星手上抱过来,放在怀中:“我刚才想到的。你不觉得这名字很有意义?说不定我很有取名字的天份啊……” 晓星基督不太想跟伏燹争辩,所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唔,看来你好像不太认同。”伏燹基督有些受挫,一方面也是觉得晓星在生她的气:“我也不是故意害你被关进来这里的,谁叫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终身会员?舍不得看到小动物平白无故丧命嘛……” “听妳鬼扯。”晓星基督瞇着眼睛不以为然:“刚才死了一地的蚂蚁和老鼠,这种恶心的事情只有妳做得出来。” “不,只有牺牲才能成就生命的价值。那些动物会感谢我赋予牠们的意义。” “是啊,真不错的价值。被关进来的游戏似乎挺好玩?” “唷……”伏燹基督皱起眉头:“你不要生气嘛,如果阿九就这样死掉了很可怜耶!同情牠一下好不好!” 晓星突然露出微笑:“我觉得好好一只小猫,被叫做“阿九”这种烂名字比较可怜。” “哼哼……” 伏燹负气地在旁边没再接话。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受不了没有声音的气氛。 “好吧,我们现在想个办法出去,这里面冷死人了。” 随着四面墙壁冻结的冰块越来越多,墙内的温度也跟着极速下降。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没想到果然如此。”晓星脱下外套要伏燹披着,然后拿出香烟和火柴:“八荒后主原本想用这一招困住车子。我在让车子翻出土墙之前,曾经注意到墙内都是冰块。” “你不怕冷,我可没那么勇敢。”伏燹基督穿上晓星的外套并把小猫抱在怀中取暖:“想个办法逃出去吧,这鬼东西有什么奇怪的机关吗?” 晓星基督点起香烟含在嘴内,又燃起一根火柴,让火柴靠在墙壁边燃烧。 冰块被火焰融化些许,几滴水滴落在地面。 “冰块是真的,土墙也是真的,都不是幻觉。但是为什么墙壁内侧能够结出这么多的冰块?” 才一眨眼的时间,四面墙壁内侧已结出半透明的冰墙,晶莹剔透,宛如一座寒冷冰屋。 “……如果是火屋就好了,我不怕火,但是冰块我就没有办法啦。” 伏燹基督呼出一口白烟缓缓说道,打了呵欠。 “我有点想睡觉。” 晓星基督没理会伏燹基督。他对着冰墙踹上一脚,墙壁动也不动。他再更用力,但也只是让冰块龟裂,土墙一点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爬上去?” 伏燹基督抬头,看着顶上的出口。四面滑溜溜的冰墙面,即使是猫也上不去吧。 十字基督将车子开过三个路口,经过一个大圆环,绕到书店与快餐店中间的巷子,走到底之后是一间仓库。 他伸手从置物柜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便让仓库的铁门卷起。之后他把车子开进仓库,铁门在车后关上。 没想到,穿过铁门之后的内部,并非如建筑物外表的假象,只是间储放货物的老旧仓库;相反地,那道门不过是个幌子,眼前是一条与门外巷子无异的道路。十字基督开着车子继续往前,大约两百多公尺后,他熄火下车,替马雷尔第开了后车门。 车子右边是一条小巷弄。从外面看来,小巷弄内还有更小的巷子、巷子还分岔出窄到仅容一人侧身走过的防火巷。随行基督在巷子外面,牵着他那匹黑马。 “随行,最后交给你了。” “嗯。”随行示意马雷尔第跟着他走。 “另外,圣子交代转告克莱劳上将:“将一切安顿妥当”。” “好,我先走了。”随行基督上马后协助马雷尔第坐在他背后,便骑着黑马往巷子内移动。 虽然巷子里面分岔地乱七八糟,在那里钻来钻去,东南西北都被混淆了,而且巷子窄小不方便行动,随行并没有利用这般优势往不利于被追查的地方走,倒是驾着马匹走在比较宽的巷子,停在一间废弃的保龄球馆前。 他拉开破旧大门,露出一个往下移动的楼梯,随行基督与马雷尔第纷纷进入里面。 十字基督在与随行换手之后并没有于现场逗留太久。他回到车上沿路倒车,以极高超且平顺的手法一口气来到唬人的仓库门前,打开铁门继续倒车,回到书店与快餐店中间的巷口。 接着十字基督大幅度回转,高速朝与九荒等人交手的地方回返。 “对了,妳的长剑呢?” 晓星基督和伏燹基督从土墙的最前方走到最后面,观察了内部所有墙面,希望找出个什么破绽。 “长剑?被德蓝弗西斯拿走了。” “……妳跟他见面。” “就在刚刚。把剑交给他,请他转交店长当“酬劳和信物”。”伏燹低头看地上,准备走到另外一边检查底端的壁面。她让两只脚滑行前进,在地上拖着两条长长的痕迹。 “为什么地板没有结冰?他是怎么做到让墙面结冰这个魔法的?” “又是那一套特殊能力 吧。” “可恶。等我出去,我要好好研究这些奇怪的能力,把所有花招都学起来!” “冷静一点,别像个小孩子。”晓星吐烟,看着伏燹孩子气的说词而微笑。 伏燹偏头看晓星。 “太成熟也是会累的。在神经紧绷的时候让自己幼稚一点,感觉会比较轻松。” 她伸手抚摸小猫背上的毛,左右嗅嗅,看着头顶。 “你看,烟没有排出去。” 她说的是晓星抽烟后吐出的那些烟雾。烟雾此时聚集在土墙最顶端,并没有飘散出去。 “看来里面是个独立的空间。可是刚才那边还开着,我们刚被关进里面的时候,有雪从外面飘进来。” 晓星也望着头顶的开口。最开始那边有碎雪飘落,但此时开口彷如有一道透明的玻璃挡住,灰烟排不出去,雪花则积落在开口上方。 “他把我们困在这里的用意何在。”伏燹摇摇头:“把我们困住,然后他们就可以赶快去追车子?” “没用的,已经追不上车子。另外,刚才那个女人不可能再战斗,她吃了我的子弹。” “她是美女呢。”伏燹基督若有所思。 “虽然这里是密闭空间,八荒后主想要闷死我们,也太浪费时间。”晓星基督边说边踩熄香烟,以免他们两人真的先被二氧化碳闷死。 “要冷死我们也很奇怪。”伏燹基督踢着地上的泥土:“这个是马路上原本的土地,所以没有结冰。也就是说只有他拢高的土地才会结冰,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或许根本没有意义。”晓星基督沉默了几秒钟:“我认为这只是半调子的能力。” “什么意思?” 晓星基督表示:“我和绽华曾经上网查过九荒的事情,也打电话问过修斯莱德。现在的九荒,有一半以上的成员是七二七战争的时候被正式任命,换句话说,都相当年轻。” “相当年轻是说大概多大年纪?” “没有确切数字,但是妳也跟他们交过手,跟我们各各他差不多而已。相反地,那些在电视或杂志上看到的“超能力者”,平均都有一定的年纪,对吧。” “嗯……” ““特殊能力”这种东西,如果照十字的说法,是以想象力和脑波发动,应该比刀、枪、剑一类的实体物还要难学习,他们还未能把这项能力使用的出神入化也不无可能。我认为,这些冰块只是“未完成阶段”的能力。” “就像我这样吗。”伏燹点点头:“其实我到现在都只能控制小动物,像是蚂蚁、老鼠之类的东西,因为只要大一点的动物,就很难“说服”了。” “什么意思。” “我控制动物的方法很简单。譬如说我让老鼠爬到你身上,就只是告诉牠们“你的身上有食物”;相当于下达一个暗示,让牠们一窝蜂涌上去。” “原来如此。” “虽然可以依靠训练加强能力,但是一点都不简单。”伏燹基督嘟嘴:“最开始我只能控制蚂蚁,能够掌握老鼠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像今天控制的小猫,其实是我第一次尝试,谁知道居然幸运成功了,我自己都很高兴。” “好吧,回到原题,怎么出去?”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了。”伏燹腾出一只手放在冰墙上,但又觉得太冷,便把小猫交给晓星,并将晓星的外套脱下来当手套,垫在冰墙与她的双手手掌之间。 “你觉得八荒后主,怎么制造这道墙壁?” “不知道。” “想象一下啦。” “……就直接让这堵墙壁拢起。” “墙怎么会随便拢起。” 伏燹相当不满地反驳他。 “……因为地底下有一股力量挤压土地,所以墙壁就拢上来。” “喔。” 伏燹的双手摆放在冰墙上,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所以有一股力量从上面将墙壁往下压,墙壁就会消失……” 晓星觉得饶富兴味。“这是反组织吗?” “嗄?” “根据组织的步骤,进行反组织;简单来说就是化解组织。” “没错。”伏燹基督继续心想。 有一股力量由上推挤墙壁。她想象有一只巨手正牢牢地顶住墙顶,并且施以极大力气往下重压。 “专心一点,我替妳注意四周。” 晓星基督静静地在伏燹旁边看她。 一种由内心涌升的力量环绕着他们两人。并且,晓星感觉到空气中相当微妙的气流。他相信刚才墙壁真的有往下移动一点点。 八荒后主在困住晓星和伏燹后,原本打算派古列和艾勒薇斯再去追踪车子。但是他回头看过现场状况立刻决定改变计画。 艾勒薇斯已不具备战斗力,他不能把四荒的副官丢在这里,这样对四荒交代不过去。而车子的去向亦相当不明确;一开始他们顺着笔直的街道在追,没什么障碍物,但在八荒等人被拦下来后,车子前进的方向已由大道变为分岔的几条路,再远一点的路线则更加错综复杂。 如果没办法抓回俘虏,就带一、两个基督回赛亚克里尔受苦。 八荒后主吩咐古列看照着艾勒薇斯,自己则走到墙外,思考下一步。 几秒钟后,八荒后主要古列来到墙边,并要他拔出自己的军刀。古列立刻就懂八荒后主的意思。 古列拔出他的军刀,闭上眼睛以让自己专心,将军刀刺入土墙。原本伏燹和晓星怎么破坏都纹风不动的墙壁,这时竟像果冻一样让古列轻松刺入,并将剑身埋在墙内。 古列双手握着刀柄,张开眼睛,对八荒点头。 八荒此时才暂时和古列离开土墙,蹲下观察艾勒薇斯的状况,并且拿出手机打算联络其他同伴。 伏燹基督突然大受惊吓,双手快速离开墙面,整个人骇恐地往后大退好几步。 如果不是晓星基督及时扶住伏燹,伏燹基督此时可能已经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 “我才想问怎么了!”伏燹基督又疑惑又焦急:“那道墙感觉好讨厌,我 不要过去!” 晓星皱眉。他让伏燹自己好,抱着小猫往墙壁走。但小猫凄厉地叫了一声,跳出晓星怀中,把晓星的手臂抓开红红的印子。 “你们两个都怎么了。” 伏燹抱住小猫怒视着墙壁和晓星:“不要靠近墙壁,我和阿九都不喜欢!” 晓星依旧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他试着接近墙面。没想到,他才刚伸手往墙上一放,立刻做出如触电般的反应,迅速收回右掌。 伏燹用一副“知道教训了吧”的表情看着晓星,眼神带着几分恐惧和退缩。那种害怕的情绪不曾在伏燹眼中看过,这让晓星更加警惕。 不过,晓星完全能够理解伏燹的心情。 那道墙面散发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如果要用比较具体的说法来解释,晓星觉得那有点像他十岁时,突然目睹自己父母惨死模样的心情,但是同时也有点像他生平第一次开枪杀了敌人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单纯的排拒和厌恶,揉合了恐惧,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想接近。 “可是我们必须出去。” 虽然觉得对不起伏燹,晓星还是对伏燹开口要求:“或者妳换一面墙,总之还是必须把土墙摧毁。” 伏燹心里也明白这是必要的,只好乖乖把手上小猫再度交与晓星,走到对面的墙壁前。 但是她才刚把手放上去,立刻又收回来。 “不要,这堵墙也一样。” 晓星基督感到棘手了。 伏燹安静思考是否有别的方法。但是接着又想,墙壁为什么会突然让她感觉这么讨厌。 “……晓星,你觉得散发最多讨厌气息的地方在哪里。” 晓星静下心来,半晌后指着右边墙壁。 “我也是。” 他们两人走向右边,脸部表情都略微紧绷。越靠近墙壁,那种讨厌的排斥感觉就越加强烈。 “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东西。刚才有这样东西吗?” 伏燹基督指着墙壁下方一个不太明显、但已足够引起他们注意的亮白色物品。那样东西被埋在冰层后面,他们只能透过半透明的冰层看到。是一片三角形的金属片,看起来像是从墙外伸入墙内。 “刚才不存在。”晓星摇头:“我们仔细查看过里面了。” “……你认为那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刀子的尖端。”晓星说:“他们从外面刺入刀子。虽然这句话没有什么根据,但我觉得很像刚才跟我打的那男人的武器。” “……为什么我要害怕一把刀子。”伏燹基督显然相当挫折且生气,但是又不敢靠近墙壁,只能在远一点的地方发怒。不过,一想到她前后左右都被墙壁所围绕,就越想越不高兴,情绪更加不稳定。 晓星没打算出言安抚她,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急躁。话说回来,至少晓星的情况比伏燹好,没像伏燹这般接近歇斯底里。 伏燹焦虑地在晓星身边动也不动,她没有再开口说话,可是晓星能够清楚感觉她的不安。原本只是对墙壁怀着很深的恐惧和排斥,但逐渐地,因为他们本来就和四方墙壁距离不远,这份不安转为渐趋强烈的恐惧,彷佛墙壁是会移动的物体,正逐渐朝他们压迫笼罩。 沉默大约持续了三或四分钟。等晓星反应过来,他发现伏燹的眼睛里已经布满泪水。虽然伏燹一点哭泣的声音也没有,泪水几乎就要流出眼外。她瞇着眼睛,怒视墙壁,一只手紧紧拉住晓星的衣服,紧抿嘴唇。 “……妳在想什么。” 晓星问话以企图转移伏燹的注意力;伏燹张口停了一秒钟后回话。 “很多事情,所有讨人厌的事情。” “我也是。” “那为什么你这么冷静。” “因为妳太不稳重了。” “……什么啊。” 伏燹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出眼外,晓星基督知道伏燹要面子,便假装没看到。 “这种影响心情的能力,女人受的影响比较明显。” 听到这话,伏燹先是愣住。她怪异地瞪着晓星,晓星则看到她漂亮的黑眼内布满血丝。 “……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 “啊,听得懂暗示。” “我又不是笨蛋。” “我没说妳是。” “你明明就──”伏燹原本想要反驳晓星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争论:“……奇怪,我做什么跟你吵架。” “我没有跟妳吵架。” “你明明就有。” “没有。” “就是有,你乱骂我!”伏燹很不高兴的重复声明,却让晓星想笑。 “我骂妳哪句话?” “你说我是笨蛋。” 晓星愣了愣。 “不对,那句话是妳自己说的。” “又骂我了!”伏燹低声嘟哝,眼泪掉的更凶。样子就像是晓星真的欺负她:“你还说没有……” “……随便妳。” 晓星耸耸肩,没再打算与伏燹争辩;他看看天上,又把视线收回来。 “我十岁那一年──我还记得是万圣节过后的下个周末,十一月初,父亲拿到连续假期,我们全家便安排去帕拉德高原度假,住在一个亲戚家里。” 伏燹基督起初并没有很专心听晓星说话,她的表情十分僵凝,但点点头表示回应。 “我度过一个十分愉快的周末,也在那次旅行学会滑雪,而且是我父亲亲自指导。”晓星基督继续缓缓地说:“回艾札拉市的第二天,下午七点我出门替母亲买早餐要吃的面包,回来之后他们全死了。” 伏燹猛然抬头,被晓星轻描淡写带过的这句话吓到。 “他们……” “被杀手杀死,很熟练的手法。杀手从父母亲的后脑各开两枪,弹孔距离不到二厘米,父母亲当场毙命,我甚至没看到太多血迹。” “艾斯密……” 伏燹基督不自觉地全身发抖。一些她极力排斥的过往画面瞬间都来到眼前,让伏燹基督觉得喘不过气。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 父亲被人杀死的原因。那天晚上,我答应****特种部队总长提出的交易,以将来成为特种部队成员作为受到军方保护的交换条件。”晓星基督看着伏燹:“这是十五年前的事情,这件事已经过了非常久。” 他将双手放在伏燹的肩膀上希望让她停止害怕的颤抖,平缓住伏燹的情绪。 “我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妳也无须让自己一直重复困在以前的创伤中。父母亲死在自己眼前又如何?妳也曾经努力过,而且这些悲剧并不是妳造成的。” 伏燹知道晓星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指他自己,他说的是伏燹,以及在伏燹面前丧命的“父母”。 “你居然知道我回想起那件事。这道墙壁真的很讨人厌……”伏燹基督闭上她的黑色双眸,平缓呼吸:“他们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要说是亲戚,那相隔几百年的关系也太远了。但是他们待我视如己出。” 伏燹基督的表情突然变得锐利。 “每次回想那天的景象都会让我想哭,而且我发誓一定会报仇。” “我没有说我不想报仇。”晓星突然露出微笑,但这份笑容绝非亲切或喜悦一类词汇可以形容,这份笑容有点恐怖:“自从正式进入军队以后的每一次任务,我都在伺机调查父亲生前的仇人。虽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结果,我从未放弃过。” 他拍拍伏燹的头。 “所以妳不应该感觉害怕,坚强起来。” 伏燹这才发现她的泪已经干了。 “……谢谢。” 晓星清楚,如果伏燹和他再这样毫无止尽地恐慌下去,他们两人会永远被困在里面。至少伏燹必须从恐惧的循环中解脱出来。 “可是我还是很讨厌这四堵墙壁。” “这份恐惧只是被制造出来,并不是真的。”晓星基督以缓慢的口气告诉伏燹。 伏燹基督此时想到四荒地舞的能力。如果是被制造出来的……就不是真实,也就是说恐惧根本不存在。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步步接近墙壁,最后轻轻地把手放在冰面上。伏燹基督抑制自己想要逃开的冲动,告诉自己去忽略那些讨厌的感觉,专心在思考“压垮”这堵墙上。 她真的很害怕。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让人回想起来禁不住颤栗的回忆一再攻击伏燹的意志,但是伏燹基督知道她必须勇敢。 如晓星说的,那股恐惧好像对伏燹造成比较大的作用。虽然晓星心里也很不舒服,但至少没像伏燹那样排斥,他在伏燹身边,看顾她一举一动,以免伏燹又突然有什么反应。 伏燹逼迫自己专心。她想象自己身处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现在,有一道强大的力量正在往下压迫,把她眼前的一堵墙──现在这个空间甫出现一堵墙壁──压垮。 紧接着,她想象那股力量越加强大。 晓星基督可以感觉头顶有一道重得要把人压垮的力量。但是那股力量在让晓星不适的同时,竟完全转移并作用于墙壁上方。土墙开始往下凹陷,因为墙面上附着冰层的关系,首先是冰块被挤压而破碎,裂成比较大的冰块和小的冰珠,往下投注。 晓星遮住伏燹,让她躲开那些冰块,而那股力道还在加强当中。随着土墙越来越被往下挤压,四周景致在**墙面落地后出现在眼前。 最后,墙面完全崩坏,碎成一地土石。八荒后主、古列与艾勒薇斯出现在晓星的视线之内。他看到古列在艾勒薇斯身边,艾勒薇斯的状况相当不好。八荒后主拔出刺在墙上的长刀丢给古列,并拿着他自己的长剑,一个快速的闪身,长剑已朝晓星与伏燹划来。 落了一地的土块和融化的冰块变成泥糊的烂泥巴,又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泥巴又滑又硬。八荒后主的速度快得令人佩服,但晓星也早有准备。 影基督突然闪神。原本她以为已经躲过四荒地舞那只怪物的攻击,但是右手腕却狠狠被咬住。 她确信刚才绝对避开了才对,不过诡异电流闪过手腕,以及那只黄绿色怪物黏稠的碰触感觉,让影基督立刻发现自己又被咬到。怪物闪的很快,才刚咬过影基督又马上缩回四荒地舞身边,影基督心里一紧,推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怪事。 她想的没错。下一秒钟,四荒地舞消失不见。 影基督冷静下来,她肯定四荒地舞倏然消失只是因为自己看不到对方,并不代表四荒地舞实际上已经消失。 这也是催眠。影基督扬起笑容询问她的灵魂朋友:“你们看得到四荒地舞吗?” “在您后方五十公尺。” “嗯。”影基督朝同个方向射出匕首。虽然实际上无法判断四荒地舞的正确位置,她也没有希望匕首能够伤害四荒地舞半根毛发,这个举动只是要对四荒宣示自己知道他在哪里。 “右方三公尺。” 影基督转向右边。 “往左边闪,他攻击了。” 影基督跳起来在半空掠过一个弧度,落地于左边两公尺处。而就在她刚离开地面的剎那,可以感觉一道犀利攻势横扫而过。 “再往后跳!他又出招。” 影基督再次高跳而起,可是右脚还未离地竟顿时无力,便从半空坠落地面。她立刻修正姿势以免头部率先着地,但是撞在水泥地上的身体却异常疼痛。 她的右脚踝是突然失去力气的,影基督反应过来,一定又是四荒地舞的暗示。就像她之前怎么样都无法将手举起来一样的道理,现在的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右脚,只能任自己暂时跪坐在水泥地上。 “不要再飞了。” 影基督听到四荒地舞冷静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她正前方,可是影基督的眼睛却无法看到对方的存在。她讨厌暗示,讨厌死四荒地舞对她的催眠。 接下来影基督感觉她的右手也举不起来,和右脚踝一样失去力气。影基督马上召唤出好几个精神力较为庞大的灵魂体,趁着连思考都无法自主前尽力做好保护自己的措施。 四荒地舞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刚才还像只小鸟轻巧地飞来飞去,此时却如同被斩断羽翼般束手无策地坐在地上。他感觉到影基督叫出更多灵魂体以企图保护自己,但是四荒地舞并不着急。 他伸出手上的怪物,那条怪物把身体拉成长条形状,蚑蚑爬行,以宛如一条蛇的姿态穿过那些重重包围影基督的灵魂,一口咬住影基督脖子。 企图保护影基督的灵魂体都大吃一惊。它们可以觉察,四荒地舞因为它们的存在而无法太过接近影基督,但是四荒地舞所控制的奇怪生物竟毫无受阻。 影基督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咬住,接着居然发出惨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一阵又一阵令人痛苦万分的电流不断流入体内,像潮水般拍打着她全身上下。但这还不是令影基督放声挣扎、尖叫的理由,真正让影基督感到害怕的,是一幕幕从她内心迸裂而出,无止尽呈现在她面前,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穿越时空所形成的无数影像,突然之间毫无节制地汹涌而出。 然后她看到十字基督先前倒卧血泊的身影,伏燹恫吓着眼睛惨死的画面,虎基督在火焰之中灰飞烟灭……以及绽华被子弹祭以千疮百孔以后的尸体。 她在那一剎那中看到许多东西,即使无法分辨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却不停地知道害怕。影基督惊恐地挣扎,想要摆脱这样一个恐惧的囚棝,可是恐惧并未因此离她远去,相反地,影基督倍感惊悸。 影基督不断的惨叫和抗拒,连四荒地舞都被她强烈的排斥动作吓到。她下意识想要挣脱黄绿色怪物的控制,同时企图让冷静重新驾驭自己。影基督向内心求助,她希望召唤出更强健的灵魂体来驱赶这讨人厌的东西。于是影基督嘴里一面尖叫,心里同时搜寻能够给予她帮助的任何对象。 陡然间,四荒地舞下意识后退一大步,他的危险觉察本能敏锐地告诉他,这女人身边的气氛不太对劲。 如果眼睛可以看到灵魂体的话,此时就会惊觉影基督先前召唤出来的灵魂突然一个个被迫消失。有一种像是黑烟般浓浊的气体正不断从影基督的身下冒出,她痛苦地痉挛着,张开嘴巴不住抽气,握紧胸前的衣服不能自已,左手在泥地上抓出一条条痕迹。 四荒地舞不知不觉让怪物离开了影基督的脖子。而事实上,那阵黑烟早已将怪物前端咬住影基督的部分腐蚀殆尽,黄绿色的身体只剩下后半段还在蠕动挣扎,模样就像断了一半的蚯蚓或是蜥蜴。 黑烟还在持续扩大,影基督本人几乎被那股不祥之气包覆其中。她用力呼吸却无法得到半分氧气,口鼻都被阻塞不动的空气窒息,胃内翻滚的胃液又让影基督不断呕吐。 “──阿撒兹列……” 四荒地舞居高临下观察影基督,思考是否要趁机对影基督下手。但是他并不确定那股挟带恐惧的黑烟,是否会更加直接地威胁自己。 十字基督驾驶他的车子急速往回开。因为要直接去找影基督的缘故,他并没有沿原路前进,而走了点捷径和巷子。 天上飘着小雪,地上的积雪也逐渐明显,但这样的雪量看来在天亮之后也不会对交通造成影响,说不定太阳才一出来,雪水便已通通化开。 十字一面估算影基督应该出现的位置,一面将方向盘往左打。他寻找着影基督可能停留的地点,在没有发现对方之后,又弯入另外一面仔细寻找。 此时,十字听到手机在置物柜震动所发出的声音,他熟练地伸手找出行动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阿佳妮·海德维西”。 阿佳妮是十字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两人虽然未正式交往,当年的她经常以女伴身分陪同十字出席社交场合。十字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尴尬时候接到阿佳妮的电话,他感到怪异地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阿佳妮?”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沉稳好听的女人声音:“安索斯顿,对不起这么晚打过来,吵醒你了吗?” “没关系。我还醒着。”十字回答阿佳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阿佳妮早料到他人在外面:“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怎么了?” 十字看了车上的时钟,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听对方的语气,十字基督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妳还好吧。” “我想见一个人。” 这句话甫出口,十字基督瞬间疑惑。 “……妳怎么了。” “我想见马雷尔第·赛亚斯。” “妳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拜托你帮我这个忙。”阿佳妮语气带有几分慌张:“我从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那边听说了。” 十字基督无法理解为何对方提出这种惊人要求。他沉默几秒后向阿佳妮说:“妳得给我理由。” 阿佳妮的声音听起来放松许多。 “我有跟你提过我母亲的名字吗?” 十字基督皱起眉头。 “我的母亲叫格丽亚纳·赛亚斯。” “唔。” “前军务院长次席秘书,马雷尔第·赛亚斯是我外公。” 十字基督愣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拜托你,告诉我他现在是生是死?” “……他现在很安全。”十字基督出言安抚:“我不可能在手机里跟妳详谈,因为手机被窃听的机率很高。可以等我吗?我明天、最晚后天跟妳联系。” 电话另外一头思考良久。 “好的。不好意思又麻烦你,安索斯顿。” “没关系。” 电话那头又迟疑半晌:“你有联络柏蓝的方式对吧。” “……我找妳那天,会带他妹妹来。” “谢谢你,真的。”阿佳妮叹口气,如释重负:“……那我挂电话了。” “嗯。” 十字基督回应对方,但依然把手机放在耳边。阿佳妮并未如她所言立刻挂上电话,而是让电话两头安静了十几秒之久,十字基督才听到双方断讯的“嘟嘟”声。 从以前就是这样。她喜欢隔着话筒倾听十字基督的呼吸,感觉他的存在。十字基督了解这一点,因此每次与她通话之后都不会急着挂断电话,而是静待对方切讯。 十字基督将手机放回置物柜,把方向盘打右,弯出巷子,来到大马路上。 (本章完)

第26章 ark assignment vii 影基督感觉全身上下的痛楚就快要把自己的意识淹没。 最初,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远离那些不断浮现在她眼前的怪异影像。她想要远离痛苦、压力和恐惧,便向她的潜意识深处求救,未料此时的她竟制造出另一个带给自己更多痛苦、压力和恐惧的灵魂意识体。 她所呼唤出来的,这个意欲抵挡四荒地舞那黄绿色怪物的灵魂体,竟是集所有负面情绪为一身,一般称之为“阿撒兹列”的灵魂。 影基督感受着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压垮的憯凛戚悸,张口却无法说出成句的话语,她的全身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甚至连力气都无法控制,身体几乎被阿撒兹列的气势给震慑得动弹不得,脑海却又一直大力排斥这份沉重情绪。 接着,原本从她眼前快速掠过的许多影像,此时改变的速度竟骤然减慢。影基督全身笼罩在阿撒兹列的愤怒与气势下,双眼却逐渐紧盯着脑海中一幕画面不放。 十字基督优雅英挺的脸孔布满血迹,他的脖子裂开一道长得让人心寒的伤口,影基督抱着他,闻到刺鼻又反感的血腥味,甚至感觉当她抱紧十字基督,想让他得到温暖的时候,十字基督的鲜血沾染在她的衣服上,让她既湿溽又恶心。 她开始低声尖叫,一方面是对死亡的恐惧,另一方面却是对失去的懊悔。 对四荒地舞而言,如此状况正是除去影基督的最佳时机,但是影基督身下无间断出现的黑色气体,竟不断让四荒地舞感到压迫。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刀子抵着四荒地舞颈边,带着沉稳跋扈的笑容在他耳边低语:“你敢靠近一步的话……” 四荒地舞一头焰红色长发被雪风吹起,他缓缓后退几步,眼睛维持盯住影基督,然后因为听到跑车的引擎声而往旁边看,发现一台黑色跑车开出巷子,倏然停驶。 “依利德!” 十字基督才把车子开出巷子,立刻看到影基督伏跪在地上挣扎。他猛踩煞车,迅速按下仪表板上的几枚按钮,抽出晓星放在座位底下的手枪,开启车门冲向影基督。 虽然无法下手伤害影基督,四荒地舞倒是很快发现离开车身失去保护的十字,他手上的黄绿色怪物瞬间突出身体,伺机咬住十字基督。 十字的反应倒挺快,他连发三发子弹,并非瞄准黄绿色的怪物──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会瞄准发出攻击的目标──他却瞄准四荒地舞,对“攻击者”背后的“命令者”造成伤害,永远比直接伤害攻击者来的高明。只见四荒地舞控制的怪物因而偏离了牠原本攻击的轨道,没有咬中十字,仅擦过他的手臂,让衣袖破损一大块。 “你是谁!” 十字基督怒气冲冲的对四荒地舞提出质问,四荒地舞原本要回答十字的问题,却在开口之前再度缄默。 他看到十字身后的巷子有人影正在注视着他。四荒地舞只看一眼就辨认出对方,那是一荒天实,赛亚克里尔九荒的首席老大。 一荒天实伫立在黑暗中未有露面,却已让四荒地舞感觉其监视意味浓厚的眼神。四荒地舞并不明白一荒天实散发的警告有什么涵义,于是,他再度命令手上怪物攻击十字基督。这个攻击其实富含刺探的意味,因为他不知道一荒暗示的确切意思。 回应四荒地舞的出击,十字基督洒出满地钢珠,并且让几百颗钢珠在瞬间向上突飞,化身为火力强大的子弹给予穿过半空的怪物强烈打击。 子弹从下方迅速将怪物打成千疮百孔,并且在升高至一个高度之后又缓缓降落,彷佛无数豆大的雨滴散落在十字基督身边。十字基督紧盯着四荒地舞,谨慎而快速地走向影基督。他注意到影基督身边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却未因此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担心地将影基督一把抱起。 四荒地舞朝一荒天实的方向投以询问眼神,一荒天实的眼神却更犀利;那是“撤退”的命令。四荒地舞并不明白一荒要他撤退的理由,更遑论与这次任务无关的一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踌躇几秒之后,四荒地舞决定听从一荒天实的命令,他让手上的怪物快速复生,然后怪物钻入四荒地舞的衣领内,消失地无影无踪。 十字基督把影基督从地面上拉起,用力抱在怀内。就在十字基督双臂碰触到影基督的瞬间,影基督脑海涌入一个名字。 安索斯顿。 影基督双眼蓦地亮了起来,抬头望着眼前这张让人熟悉安心的脸孔。就像一名溺水的无助者终于被拉出水面,忽然海阔天空地逃离原本凝滞的空气。 一幕幕令人害怕的画面骤然消失,徘徊在脑海中十字基督再也无法微笑的脸庞此时亦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一股安全感完全包围的依赖,影基督突然不再恐惧,沉稳平静的气息围绕着她,那是属于十字基督所能带给她的,一种使她坚定相信和平与幸福的气味。 十字基督此时改变抱着影基督的姿势,让左臂支撑影基督立,右手则握着手枪警戒四荒地舞。他本来在评估是否能从打斗中争取时间,如果影基督的状况不好,他就让两人抢上汽车,直接驾驶跑车长扬而去;如果影基督还可以战斗,那么两人就互相支持,牵拖四荒的脚步。未料此时的四荒地舞毫无继续与他们作战下去的意思,当十字盯着他防备的时候,四荒地舞甚至明显卸下武器,尽管依然保持高度警戒,却毫不在乎的瞅着两人看,然后从十字来到此处的反方向离开。 这个行动让十字基督大疑,他以为四荒地舞要耍什么花招。影基督全身紧靠在他身上,让他知道影基督一时半刻还无法加入打斗。放着大好机会,四荒地舞为什么选择离开?十字基督的脑子飞快地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答案要在很久以后,十字基督或许都不会知道。事实上,要说一荒天实的现身,是要刻意帮影基督脱困也是非常合理的。 一直到四荒地舞完全消失在十字面前,十字基督都还没敢放松警戒。 “……九荒的行动怎么都这么奇怪。” 十字基督不禁皱眉发牢骚,接着低头关心影基督的状况。 影基督的胸前急促地上下起伏,身边浓烈的邪恶气息竟迅速瓦解,浓密的深黑色彩在短短一瞬间又变回透明的空气,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她闭上眼睛,手指抓紧十字的衣服,拼命喘息并且想尽快平稳呼吸,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那是感激的笑容。 跟着,影基督猛地抬头,仔细将十字的脸看过一遍,开心的抱住。 “唔,又怎么了?” “还好还好、还好没有死。” 听这语气,十字猜到原因:“妳又以为我阵亡?” 原本消失的灵魂一个个浮现出来,围绕在影基督旁边。影基督点点头:“还好没有,吓死我了。” 十字基督因此露出浅笑:“我不是答应妳,绝对不会早妳一步走。” “说的也是。” 影基督一边放开十字,一边拍拍自己弄脏了的裙子。此时的她意识还不算很清楚,尚有点恍惚。她回想刚 才的情况,脑海中涌入无以数计的画面。 “我又看到你血流满身。”影基督指着十字的喉咙:“有一把刀从这里划开,你的全身都是鲜红色的血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听起来死状很惨……” 影基督将手背贴在十字喉咙,十字感觉影基督的手很冰冷。 “我是认真的,不可以比我早死。” “放心吧,就算要死,我也不会让自己死状凄惨。”十字基督耸耸肩:“妳不觉得找个地方一个人躲起来等断气,才比较符合我的个性?” 因为这句话十字被影基督狠瞪,他却回以一派轻松的笑容,然后指着车子。 “我们走,去找其他人。” “……姑且相信你。” 谁又知道未来? 血基督的长鞭向六荒右权划出,勾住六荒右权的手腕,把她拉到左方,差点撞上路旁的建筑。六荒右权双脚紧急停立在建筑物的墙面,立刻跳起回到血基督前方,三道风势随着意念一转,挥向血基督。 血基督抽身后退,以剑锋与风势对打,将凶猛的力量陡地拨开,又并步朝六荒右权跑,六荒右权迎面挥出长剑,和血基督的细剑撞在一起,擦出刺耳的噪音。 两把长剑在半空中角力,谁也不让谁,血基督移低剑身,与六荒右权的剑擦出蓝色火焰,转瞬又将剑尖右指,避过六荒的长剑直取六荒咽喉! 六荒右权的反应实在很快,事实上血基督将剑身压低的瞬间,就已让六荒察觉她剑的走向。血基督变换长剑位置的速度相当利落,如果是一般人根本无暇反应,六荒右权却能险微地转身再横剑挡下血基督的攻击。 接着血基督挥出鞭子,那条细如蛇蔓又锐利如虎爪的金属长鞭再度攫住六荒右权。在她第一次被长鞭抓住的时候,手腕就已经出现被金属片割裂的伤痕,这次伤痕加深,血基督用力拉紧长鞭,差一点要把六荒右权的手腕直接截断。 铮鏦两声,一道风势闪过空气,将长鞭最靠近六荒的部份切成两段。鞭子的一头无力地垂在地面,另一头缠绕在六荒手腕,此时六荒右权用另一只手拉掉,随意丢在地上。 又是风刃。血基督立刻抽身后退,果然下一秒钟风刃出现在她刚才的位置。两道力量自左右切下,颇有大斧交错之势,猛然将空气划成前后两半。血基督脚步甫后退又往六荒迈进,旋身借重力道,细剑鏦的一声,再度撞上六荒右权的瓦隆长剑。 她多次想绕过那把长剑直取六荒右权性命,但长剑在六荒控制之下,彷若一把血基督永远也跨越不过的高墙,阻挡在血基督与六荒之间。 相对的,六荒右权也跨不过血基督的细剑与长鞭,没办法爽快解决血基督──至少目前看起来的确如此。 有如落花的白色碎雪不断从天上掉落,却无缘停留在血基督或六荒右权身上。每当雪花碰触到她们任何一人的瞬间,她们不是刚好陡地移动位置,就是高跳而起闪避对方的攻击。两名女人在逐渐积雪的马路上前进后退,雪花不停在她们身边飞散爆开,逐渐地,血基督察觉到一件对她有利的事情:随着雪花飘落的越加密集,六荒右权每使用风势所形成的刀刃,雪花便随着这股风势聚集出具体形状,比起之前,让血基督更好辨识其攻击的位置和方向。 六荒右权穿越血基督掠过她脚边的两招,马上晃到另一边,血基督追上,侧划一式,六荒右权避身让剑挥空,趁血基督还未收回力道,瓦隆剑便刺入她腹部;血基督立时左掌推向六荒,身体跳至半空以闪开长剑,接着,就在她准备着地的时候,六荒右权剑已等待在她身下。血基督顿时让她的细剑先刺入地面,双脚停驻于细剑的把柄,只见细剑大幅度地弯身,而血的长鞭已然卷起六荒的瓦隆,唰的拉倒。紧接着,血基督跃***,长鞭卷起她的剑柄再甩回手上,落地在六荒右权身后。 才刚停下脚步,血基督发现两道由滚滚雪花形成的风刃对准她的头顶和腰部直斩而下,她下腰闪过第一道风刃,长长的黑发甩向身后,发尾却被这股强劲的风势微微切断。接着血基督顺势倒卧地面,第二道风势在她身体上方险微扫过,挣脱风势控制的几抹雪花掉在血基督脸上,让她觉得冰凉。下一秒血基督用长鞭勾住六荒右权的脚踝,并快速起身。 长鞭并没有抓住六荒右权。她在血基督出手的瞬间右脚一蹬,左脚离地抽身往右闪。雪花卷成的风刃又自血基督身后返回,差点把她劈成两半。血基督紧急侧身,滑过一个弧形的步伐,来到六荒右权旁边,身后跟着杀气腾腾的风刃。血基督在最靠近六荒右权的剎那又移转一次脚步,向左退下并稳,风刃此时便朝着六荒右权劈斩。 这两道风刃在击中六荒的前一秒钟倏然瓦解。雪花一股脑的散落地面,形成白色的小丘,六荒横目盯住血基督,她们之间沉默大约五秒左右的时间,下一刻两人又同时跃身于半空中交手。 此回六荒右权加紧她的攻势。长剑如虹,竟招招狠辣,毫无保留,配合卷起雪花的风刃回荡在血基督身前身后,突然令她措手不及。血基督避身闪开瓦隆剑锋,侧向右边躲过第一道风刃,并在第二道风刃击中背部之前下腰旋身,紧接着六荒的瓦隆剑又来到血基督头顶,唰地划过,血基督蹲身并向前刺出长剑,用力挥鞭,细剑才正要刺入六荒的腹部,六荒就已跳闪到左边,血基督的长鞭竟等在该处,才刚挥出就抓住六荒右权脚踝,六荒的瓦隆剑便用力向下扣住铁片,把长鞭又截去一段。 接着,六荒的瓦隆剑大幅度挥向半空,血基督朝后倒以避开剑锋,然后滚到左边,再起身,雪刃自后方袭来,她转身先避过最猛烈的一击,让雪刃划穿空气往前推进,下一秒血基督向后步开,拉长她与第二道雪刃──迅速形成于左前方──之间的距离,一眨眼,血基督已经移动到六荒右权右方,她的细剑直直刺向六荒肩膀,左手的长鞭朝六荒脖子快速飞去! 六荒右权瓦隆剑铮鏦作响!剑锋一横挡下血基督垂直刺来的细剑,然后再一转手,便把细剑卷起避开,血基督紧握剑柄与六荒比力气,猛地抽回剑身,刚才形成的第二道雪刃立时飞速穿擦而过,血基督瞬忽蹬脚转身,头颅差点就给削去。 瓦隆剑又刺下,血基督此次没有踩稳地面,在闪避的过程中脚滑,她马上甩出长鞭攫住瓦隆剑身,使力让剑身偏离刺向她的方向,并让靴子用力往下踏,紧扣在地上稳。 六荒故意将瓦隆剑向左甩又拉回右边,藉此扰乱血基督平衡,血基督则让长鞭快速放开瓦隆剑,改用右手扶地。 但这个动作让原本持剑的右手露出空隙,六荒右权并没有放过机会。她的瓦隆剑横出、向上挑,接着打直,把血基督的细剑甩到另外一边。下一刻六荒右权控制一股力量,由风势卷起细剑飞舞在半空,同六荒手上的长剑,两把剑锋陡地同时舞向血基督。血基督紧握左手的长鞭对空中高甩,直接就抓住自己的细剑往下拉,细剑被风势挟持,血基督一时抢不回来,便顺势搭力,以细剑为中心,抓着鞭子向上翻跳, 旋了一圈落到地面,巧妙地避开六荒瓦隆长剑,绕到她身后。 然后六荒转身,两人再度纠缠。 一头黑色短发,笑得沉稳亲切的黑眼男子缓步走在血与六荒打斗现场的马路边缘。他有着一张相当深刻英挺的脸孔,高挺鼻翼两侧锐利的眼睛带着沉敛的打量,漫不经心地看着两名女人的缠斗。 血基督与六荒右权几乎是在他出现的同时也察觉他的存在。六荒右权的表情疑惑,血基督脸上却写满警戒。 他是五荒左垣。 “……妳们两个还在打。” 五荒左垣嘴边扬着佻达笑容的同时,对两名女人说话。 “别这么认真了,收队吧。” 血基督听到五荒左垣的这句话大感狐疑,倒是六荒右权陡然抽回自己的长剑,退到另外一边。 在这个动作中,六荒右权并没有暗示停手的意思,因此血基督依旧在原地紧盯着她不放。六荒右权亦如是,瞅着血基督询问五荒左垣: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荒已经收队了,八荒还在忙他的,但不关我们的事。” 血基督没听懂他们的话意。她还在疑惑,六荒右权竟已收剑。 “什么──” 五荒左垣给血基督一抹笑容当作解释,便往来这里的方向走。他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善意,尽管五荒左垣的出现其实是停止一场对决,五荒左垣的表情却充满对血基督的警告与威胁。六荒右权轻盈的两个脚步就来到五荒旁边,随着他快步离开。 血基督在原地思考是否要追上去。但她马上发现自己是个笨蛋,连六荒右权一个人都应付不来了,更遑论同时对付两人? 血基督盯着六荒和五荒迅速消失在巷弄中的背影,然后将长鞭把手部份扣在细剑上,用力一甩,鞭子沿着细剑边缘整齐排好,回复成一把长剑。 因为鞭子尾端,有部分节链被六荒右权斩断的缘故,回复的样貌并非如同原始是把完整的剑身,但血基督并不在乎,拊剑入鞘。 土墙轰然掉落,八荒已握紧他的武器挥向晓星与伏燹,晓星先有反应,松手放掉小猫阿九,身影陡地消失,又出现在八荒身后,一拳朝他后脑揍去。 八荒后主立刻弯身躲开,这次没像上次那样轻易被攻击,但也千钧一发。八荒后主的长剑因此并未划向伏燹脖子,而是在最后一刻收手护住自己。 伏燹在原地微微喘息。致使土墙崩裂的念力,以及抵抗恐惧所耗费的精神,让她无法第一时间做出保护自己的反应。晓星基督转移八荒目标的这一招做得极好,巧妙化解伏燹的危险。 休息够了以后,伏燹抬起头,打算加入反击。 满布地上的动物尸体此时已覆盖着一层白雪,而伏燹正在召集,持续呼叫地底下源源不绝的蚂蚁,将牠们召唤出地表来进行攻击。她本来想召唤老鼠,但很显然,这附近的老鼠数量大为锐减,要作为攻击的战力实在不太足够。 蚂蚁倾泻而出,以一种令古列和八荒后主傻眼的数量持续出现,然后伏燹基督心里一个指令,蚂蚁踏上通往古列的方向,浩荡前进。 古列手握军刀,喃喃念了几句赛亚克里尔语,将刀插入地表。突然间,地面上就像出现一张结界,以那把军刀为准将整条马路分成两半,所有的蚂蚁在那瞬间都无法跨越军刀延伸的直线,更遑论来到另外一边攻击古列。 伏燹基督大感狐疑,再度命令蚂蚁,蚂蚁却拥挤地聚集在军刀旁,努力想爬向半空。怎么回事呢?伏燹基督才在思考,飞也似的移动到古列面前。陡然,她停下脚步,觉得有一道墙阻挡在她和古列之间。 她立刻转头看向八荒,但八荒正与晓星交手,根本无暇弄出横挡在她和古列中间的障碍物。接着她看向古列──伏燹开始感到怀疑──她清楚的看到古列的脸,但是她也清楚知道有道土墙横逆在她面前──可是,有墙的话又怎么看得到古列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伏燹的脑子忽然被混淆,她开始觉得有些事情是合理的──譬如说即使有一个巨大物体挡在她面前,她还是可以看到对面的景象──呃,不对。伏燹摇摇头,静下心来,惊觉刚才差一点就要说服自己一件荒谬不已的事情。光只能直线前进,所以,无论如何,她的视觉不可能延伸到**障碍物对面,所以、也就是说── 古列倏然靠近,左脚侧踢,以一个男人的大力气把伏燹甩向半空,让她重重跌到地面。因为事出突然,伏燹的着地失败。她尽快从地上爬起,嘴角却已擦到柏油路面而流出鲜血。但是伏燹并不在意,简单用袖子抹掉血迹后,以一秒不到的时间确认其余身体部位并未骨折或受伤,又像猫一般的跳到古列面前。 那把军刀又发挥了作用。 伏燹再度觉得有道墙壁,所以立刻收回脚步以免撞上墙面,但是──令她迟疑的是──古列那张应该被墙壁阻挡的脸孔,依旧清晰的出现在伏燹面前。 光只能直线前进,嗯,不会错。伏燹的思路快速重复刚才走过的路径,然后直接跳到结论。 ──这把军刀到底在搞什么啊。 伏燹基督伸出右手,她的一部分脑子警戒的告诉自己,右手正朝一堵墙壁伸去──但是脑海的另一部分又告诉自己,那里没有墙面啊,不对,事情不对。 伏燹手指尖端此时碰触到冰冷的东西,是刀柄。同时眼睛看到古列又朝她的腹部踢出第二击,伏燹顿时双手抓住刀柄,将刀子拔出,然后连人带刀摔到后面。 这次伏燹在落地之前用古列的军刀重重插入地表,竟将军刀刺进水泥地中好几公分。因为这个支撑的缘故,伏燹并未撞上路旁的建筑物,而是漂亮落地在军刀之后。 “痛痛痛……” 她皱紧眉头,一面喊痛一面微笑,将刀子从地上拔出,不怀好意的看着古列。 “我好像有点懂了。你的能力是不是以这把刀子为主,让生物产生幻觉?” “……并不是。” 见被古列否定,伏燹想一想又说:“有点像兆洲古老的传说,命名,是一种催眠吧,不过催眠的对象不是人,而是物品。” 古列没有回答,表情却像默认。 “我说对了?也就是说这把军刀被你催眠而“以为自己是墙壁”。因为深信不疑的缘故,其他生物才以为以这把军刀为界,眼前的确有堵绵延的墙壁……” 晓星基督的动作迅速又确实,快得令人难以捉摸。 八荒后主虽然贵为三皇子,能够坐上九荒之一的地位,也可想见其在受过的军事训练中表现有多杰出,但若只论身手,晓星基督竟远比八荒还要优异许多。当他每次消失在八荒后主面前的瞬间,八荒后主都会感觉有一股凉意在他身后逼近。 晓星的行动极具力道和杀伤力,每一个攻击都挟带着置人于死地的杀气。他的移动具有军人特有的纪律和严肃,看似枯木岩寒,却又留有倜傥不羁的傲气。一个男人所能展现的尊严与魅 力,晓星基督在举手投足间将之表露无疑,本身所散发的气质又强悍地让人完全信任。 如果今天晓星的对手是个女人,或许会深深为晓星着迷吧,这些特质对八荒后主来说则一点都不值得高兴。每当八荒后主察觉晓星基督出现在他后方,并及时反应而把长剑对准后面,击出攻势之时,晓星基督的手枪又已重新对上他的后脑杓。 因此,八荒后主一点都没敢让自己大意。 相较于古列与伏燹的打斗,八荒后主的战斗方式既浩大又引人注目。只见柏油地面不断龟裂开来,从中窜出如火山爆发般的泥土,一步一步爆裂在晓星移动的步伐边,紧跟着他的脚步,想要趁他分神的瞬间,将晓星基督拉至地底。 小猫阿九就在旁边不断喵喵叫,尤其当泥土从地面爆出的剎那,小猫便会凄厉地大声嘶吼,而当爆裂的泥土将地上积雪连带喷到小猫身上,小猫立刻生气地甩动身体,脱离那些恼人的雪水。 除此之外小猫其实还算安分,牠甚至机灵地选好位置欣赏晓星与八荒的战斗,有时则转过头去看看伏燹和古列。 接下来小猫阿九的行动却让晓星苦恼了。 八荒后主让土石从晓星脚下迸裂开来,晓星基督立刻后退一步以避开危险,接着迅速绕到右边,举起手枪对八荒的脚边放弹,趁八荒分心的瞬间又瞄准八荒头部开枪。八荒后主把头侧偏,带动身子向左闪过子弹,接着控制泥土朝晓星包围。 泥土就像依序发射的烟火自晓星面前喷发,围着晓星在地上爆成一圈圆形,而喷发开来的土块又向上滋长,颇有将晓星活埋之势。晓星基督趁土墙还未成气候的时候攀缘而上,轻而易举翻过高墙,从排成圆形的土阵中脱身。 此时小猫矫捷地溜到晓星脚前,在脚踝处打转一圈,又立刻爬上晓星的裤子,趁他吃惊错愕的时候,小猫已爬过大腿和腰,直攀上胸膛,定坐在肩膀。 然后小猫伸懒腰,懒洋洋的叫唤一声,舔舔前肢,毫不理会晓星基督不知所措的表情。 “阿、阿九……” 晓星基督企图把小猫抓下来,小猫瞬间发出凄惨的叫声,爪子并死命抓住晓星的衣服不放,赖在肩膀上不肯移动。 他原本想与小猫周旋,把小猫弄到地上,八荒后主的长剑却已朝他头顶直劈,晓星基督只好矮身闪躲,顺势朝八荒踢出猛力的一脚。因为晓星基督修长的身材和双腿,这一脚着实很漂亮,却又因有些措手不及的缘故,这一脚力道大得不可思议。 八荒后主整个人几乎往后方跌去,两秒后才重新稳──或许表面上看起来晓星占了优势,力道的控制不当却让晓星身子微往前倾,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到打斗的预备位置,反露出破绽。 八荒并无放过这个机会。晓星脚边立时爆出泥土,地上的雪花也都迸裂开来,一股强大力道推挤地面上的所有泥块,轰的一声直打向晓星。 晓星基督虽赶在第一时间躲避,还是被这泥土与沙子的混合物击中。他狼狈地连续咳嗽,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起身,小猫竟还意志坚定地黏在他肩膀上。 “……算了,你高兴就好。” 晓星基督的这句话带有很深的埋怨意思,但就算小猫听得懂人类语气,应该也多半选择忽略。 晓星叹口气。他往伏燹的方向看,伏燹正与古列对峙,两人没有任何打斗的动作。相比之下,晓星基督与八荒后主的战斗相当激烈。 兆洲流传一则有趣的故事。相传古代有一名将军,出门必带宝剑,并且视佩剑为权力象征,严格要求属下必须把宝剑视为礼节的一部分,执行公务定不离身。 有一日将军临时出门,走了好远才发现忘了佩剑,心想这样不就违反自己所定下的规矩?但此时若再返家取剑,又会平白浪费时间。因此将军折下路边柳枝,将柳枝**剑袋内,若无其事地继续前往他的目的地。 奇怪的是,直到将军返家之前,所有与他照面的行人,都以为他腰上的柳枝真是一把宝剑。 伏燹基督觉得古列的军刀和将军的宝剑颇有相似之处。 她伫立在原地思考片刻,回忆着这则小时候的床边故事。与此同时,古列竟也默契十足地没有主动攻击。或者应该解释为──古列的长刀被拿在伏燹手上,他想取得主导位置显然有点困难。 伏燹移动脚步,用古列的军刀对他砍下。 古列机敏地转身、避开、闪到伏燹后面,伏燹倏然回头应对,古列的手刀却快一步,朝她后脑杓打去。伏燹眼前顿时黑了一秒,同时古列左手抓到军刀刀锋,右手朝伏燹握刀的手伸。伏燹为了不让古列夺回军刀,顺势将刀子直刺,对准古列送出。 锵锒一声,伏燹紧急松手放开刀子,军刀便掉到地面上,发出撞击声。伏燹怪异地瞪着自己的手,啧声皱眉。 “……真讨厌。” 她刚才竟把刀子误当成毒蛇,所以立即将它丢弃。但现在一想,铁定又是那个“命名”的能力。古列把军刀命名为毒蛇,伏燹则中计。 古列弯身捡起军刀,跳起来对伏燹的头顶直劈。军刀刀锋锐利无比,闪烁着熠熠白光,面对此种情况,伏燹眼睛连眨都没眨,猛地蹲身拉长军刀与她头顶的距离,同时右手摸到插在靴子上的匕首,锵的一声,古列的军刀逼近她头顶,而她也即时以匕首顶住军刀。 匕首与军刀、女人与男人,伏燹没有笨到以为她可以和古列在角力中取得优势,因此伏燹侧翻身从刀下溜走,下一秒起来,相较于矮身而下的古列,伏燹基督反应更快。 接着,她的右脚用力扣住还未回身的古列的右手臂,沿着古列手臂的曲线往下踩,将他的手掌压往地面,另一脚踩住因此平贴地表的刀锋。伏燹本想顺势以靴子击昏古列,古列的左手却从腰间一摸,一个黑色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准伏燹,伏燹基督差点没愣住,第一时间退开! 那东西是手枪,伏燹都忘了古列会用枪──她想起当初十字告诉过她的,那个在火车上制暴的军官以多么精湛的枪法迅速解决杀手── 古列发出的子弹数竟高达五枚,可见他击发子弹的速度有多快,那真是把好枪。伏燹基督在五枚密集子弹近距离射击下,以相当险微的距离闪开了,其中一枚甚至擦过她的脖子,从发下略过,近得可以。 猝然,伏燹脚下的土地向上迸裂,往她右边伸展而去。她先是错愕,并立刻高跳避过有如爆炸般的攻击,自空中翻滚而落地在另外一头。 原来是八荒后主与晓星基督的打斗延伸到这附近的缘故。晓星基督闪到伏燹的左边,而八荒从地面上跃起,手持长剑,将剑锋对准前方,高速跳向晓星,晓星则在长剑来到他面前十公尺的距离时矮下蹲身,让八荒后主扑空,八荒旋身稳住力道,长剑对晓星的胸膛直直刺入。 晓星基督伸出右手平贴剑身,猛的朝旁一推就把剑身推离自己身旁。古列当机立断,朝背对他的晓星连开数枪,晓星基督虽自有警觉而伏身闪过,八荒 后主的剑锋再度对着他凶狠刺去。 倏尔间,伏燹基督出现在八荒面前,她的匕首贴住八荒的剑尖,由锋刃往剑座移动。剑锋与刀锋连续擦出铮鏦喤喤声,一直到匕首来到剑座附近,伏燹右脚蓦地离地,划出很大的弧度,靴子的尖端对准八荒脑袋,用力甩出! 八荒后主紧急后退。若是他的闪避步伐慢上一秒,伏燹的尖跟靴子已经贯穿八荒。此时晓星冲上来支援,古列继续朝晓星开枪,伏燹对付八荒,八荒则一面闪躲伏燹的紧追不舍,一面对付晓星的犀利攻击。 趁着逼近八荒后主的优势,伏燹匕首又朝八荒咽喉突击,然后在八荒侧身躲开的瞬间,再度扫腿划过八荒脸颊! 八荒后主向后大退,伏燹趁势追上去,超忽而跃,又骤然被一股力量往下抓攫。此时古列换以军刀为武器,当伏燹反应过来,发现是古列紧拉她的手腕以限制她行动的同时,古列正立在她身后,左手环住伏燹脖子与肩膀,用力制服,手上的军刀对她的咽喉横划上一刀。 伏燹无路可退,趁着刀子来到脖子前的一丁点缝隙,让头往前伸再用力向后撞,一口气撞在古列胸膛。这个撞击成功让古列失去平衡而大退一步,因为突来的痛楚与反射动作,他的左手松开牵制伏燹脖子的力道,右手的军刀也偏离了致命位置。 晓星此时亦立在古列后方,手枪对准古列后脑杓。 伏燹喘口气心想,如果刚才古列手上拿的不是军刀而是手枪,此时的自己早就没命。但转念又思考,为什么古列不用手枪? 这个问题立刻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古列刚才子弹用的凶,想是恰好用完。 晓星的子弹已经击发出去,听到枪响的同时伏燹也压身蹲下。虽然晓星瞄准的是古列,难保古列若成功闪过子弹,这枚子弹就会直线朝伏燹逼来。 伏燹的顾虑是对的,古列几乎在千钧一发撇身,转向后方并以军刀直砍下晓星。但是接着古列又勉强闪过另一颗子弹,迫使他的军刀偏斜角度,让晓星轻松避开。因为晓星对准他转身时视线的死角发射第二枚,然后发射第三枚子弹打中他肩膀。 古列被打中的是左肩,这让晓星觉得可惜。如果能够使他的惯用手行动不便才是取胜关键,左手受伤对整场打斗的影响实在不大。与此同时,八荒后主把长剑刺入地底,地面上又轰然一声,相当猛烈地立起土墙,正好将伏燹和晓星围住。 他们俩人可不想又被关进墙内一次,这次他们的行动比上次更快,纷纷霍然高跃,一手攀住正往上爬升的墙顶,以优雅确实的姿势扭动身体,过肩一翻,抽手离开墙壁,便往下坠落,双脚踩稳地板。 此时伏燹亦再度呼唤蚂蚁。但这回她的蚂蚁既不往古列攻击,也不往八荒后主的方向前进,蚂蚁不知从何处接续蜂拥,来到半昏迷的艾勒薇斯身边,爬上她的身躯。 “喂!” 古列生气地冲向艾勒薇斯,军刀刺在艾勒薇斯面前,阻挡蚂蚁继续前进。 “她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不要把她扯进来!” “真是正义十足的发言,正气凛然,很好很好。”伏燹基督拍手瞅着古列笑道:“虎基督不也身受重伤?你的同伴也没放过她啊。” 古列自然不知道虎基督与三荒、五荒的打斗,所以没听明白这句话,伏燹也知道他没听懂,但那并不是重点。 “再说,只要身在战场就要有被敌人杀死的觉悟,难道你们九荒都天真的以为伤亡者无罪?” 八荒后主给古列一个严厉的眼神要他住嘴,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打斗是该告一段落。 最开始的追击只是要追回马雷尔第,此时想再追踪下去则已根本不可能。那么,后来八荒后主改变主意,想要活捉伏燹和晓星回去赛亚克里尔当人质,或者逼问出马雷尔第的下落,没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斗,八荒后主根本没有占到便宜,继续周旋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说不定还会露出破绽。 这里是塞万唯尔的地盘,不是赛亚克里尔;加之则还有艾勒薇斯的情况必须顾虑。 事实上,若艾勒薇斯只是普通士兵,八荒后主根本不会理会她的死活,问题在于艾勒薇斯身为四荒地舞副官,八荒后主无法对她的生死不闻不问,这样只会得罪四荒地舞。因为在九荒派别之中,四荒地舞是唯一的中立者,不能留下过节。 雪花从天上飘落,并陆续停留在现场静止不动、互相试探的五人身上。远边的天已经蒙蒙亮起,原本路边的巷子黑不见底,此时已可窥见大约几公尺的深度,稍有光线的地方则更加清楚。但大体而言,天空还是时阴时明。一直赖在晓星肩膀上的小猫咪,不知缘故突然讨好似的开始喵喵叫。 听到小猫怪异的叫声,伏燹基督以一种肯定的态度回过身去,望向小猫所注视的同一个方向。不再阴暗的巷子内伫立着一抹尚称清晰的人影,他是刚才才从巷子里头走过来的。男人蓄着黑胡,表情略带严肃,但这应是黑胡给予的印象。小猫看到男人立刻翻下晓星的肩膀,急急忙忙朝男人跑去。当小猫跑到男人脚边,又立刻跳到男人伸出的手掌内,然后窝在男人怀中磨蹭。 八荒和古列只消看了男人一眼,就觉得满身不自在。 一种无形的压迫在警告他们,虽然威胁不足以致命,但这男人身上所给予的一种气势,已足够让八荒理解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 这个男人招惹不起。 “你是谁。” 八荒后主以塞万唯尔语询问那名男人;男人缓缓回答八荒的问题。 “中立者。但是天快亮了,我不希望你们妨碍到正常市民的生活。” “我们正有撤退收手的意思。”伏燹基督主动开口:“谢谢你的出现。” “不会。”男人给个客气的笑容:“这只小猫交给你们各各他吧,暂时不用还我。” “好的。” 男人放开抱在怀中的小猫,猫咪又疾趋到伏燹旁边,乖顺地让伏燹抱着牠。 晓星基督一头雾水。虽然他认识这名甫现身的男人──这男人即是咖啡店老板──但他可不知道这小猫咪究竟为什么要被交到伏燹手上。他以为那只是只野猫,却没想到竟有主人。 “我稍后会向你解释。”伏燹基督靠向晓星耳边低声说,给了一个恶作剧的眼神。 伏燹基督简直不把八荒后主和古列放在眼里,径自决定打斗结束,便随着男人离开。她跟在男人的后面朝巷子走,晓星只好也跟过去。他们三人在八荒和古列眼前渐行渐远,而八荒后主却不认为能够追击上去。 “塞万唯尔国内,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者?” 八荒后主自言自语。从那名陌生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是一种绝对强悍的力量象征。八荒后主心中打量,若是有朝一日需要打倒这位陌生男人,九荒之中有谁能够与之相抗衡。 古列将军刀从地上拔出,然后打横抱起艾勒薇斯。 “我们回方舟。” “是。” (本章完)

第27章 parliament 伏燹基督与晓星基督随着男人走出巷子,右拐以后进到一间空屋。 “乌森·戴特里先先生,感谢帮忙啦。” “不会。”乌森并没有很在意伏燹说的话,打开屋内的一扇门,从里面拿出一条充电用电线:“这个给妳。另外,小猫是公的。” “是喔。牠可以吃东西吗?” “当然不可以。”乌森耸耸肩:“就这样,我要走了,已经快到咖啡店开店时间。” “谢啦,我们会多去光顾的。” 迎走乌森,晓星和伏燹也出到屋外,晓星并拿起手机拨号码给十字,要他开车过来。 等晓星挂上电话,他以相当狐疑的表情看着伏燹:“我们要养这只猫吗?”他把小猫从伏燹手上抱到自己怀中:“猫咪很会掉毛,妳和影都有轻微气喘,我不认为圣子会同意。” “这点请不用担心,你看。” 伏燹基督按住小猫的头,在牠背脊的毛中摸索某样东西,并对猫咪背上某个特定的点用力往下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晓星基督吓的差点把猫咪丢到地上。 “这是一只机械猫,兆洲出厂。” 猫咪背后拱起一块皮,皮下露出金属防护,还有一个萤幕要求输入密码。猫咪头上原本灵活转动的眼睛此时失去焦点,转成全黑色,一动也不动。 “所以说,牠既不会掉毛也不会排泄,更不会一天到晚发情生小猫。怎么样,作为宠物很够格吧?” “这台机器太精密了,我还以为牠……” “关于这方面的科技,兆洲相当发达。你自己不都说了?我可不是个爱护动物的好人类,你以为为什么所有老鼠、蚂蚁和野猫都死了,我独独没拿这只当武器?” “因为我猜测妳突然向善。” “哼。”不理会晓星的挖苦,伏燹继续解释:“电线是小猫的充电器。而我跟老板借小猫的理由,在于这只小猫其实是台录影机。” “所以可以把影像提到电脑?” “没错,很方便吧。” “我们要影像做什么。” “这种唯妙唯肖的机械猫,侦察敌情多方便。”伏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随便妳。” 伏燹基督将小猫背上浮起的皮──其实就是一块金属片──往下按回背部,接着听到一连串细微的零件嵌合声音,小猫的眼睛逐渐回神。五秒之后,再次恢复成一只外表看不出破绽的动物,在晓星胸前磨蹭撒娇。晓星甚至可以感觉小猫的体温。 “真是太了不起了。” 晓星基督伸手梳理小猫的短毛,并夸赞这项机械工程的同时,十字基督开车来到。驾驶席旁边坐着影,血基督则在后座,并从内替他们打开车门。 “上车吧,回家去看看虎。” 随行基督刚回到各各他,就看到女仆们神色慌张的走来走去。 墙上的钟指向六点十三分,堕天基督已换好制服,却一点都不想出门上课。 “为什么我不能请假?”他向圣子抗议:“今天就好,我保证毕业前的期考全部拿第一名──” “不行。”圣子基督环胸靠在墙上,相当不耐烦的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不想再重复刚才重复很多遍的话,你必须去上学。” “可是……或者我──” “你要我又重复一次吗?” 堕天基督愣愣的看着圣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随行没有把焦点放在他们俩身上,他将外套脱下交给其中一名女仆,然后对圣子询问:“虎在哪里?” “她的房间。” 圣子转头回答随行的问题,并看到随行往北楼的方向赶去,她便重新看着堕天:“现在离你出门上学还有四十分钟,你可以去看看虎,然后乖乖去学校。” 堕天知道圣子不可能有更多妥协了,只好跟在随行后头往虎的房间冲。 甫来到虎基督房间门口,几乎所有的基督都在那里。除了一名穿着医师袍的灰发男人与一名女护士,其他人都只能在门外,不能进去。 灰发的男人此时拿着虎基督房间的电话与某人交谈,看来神情颇是恭敬。他详细地将治疗虎基督的过程叙述给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堕天发现他是在和万灵讲话。 房内被布置的很像急诊室,虎基督套着氧气罩,旁边的桌子上摆了几个银盆,其中一个盛有染上血迹的清水,还有个银盘放着几枚从虎基督体内取出的子弹。 止血带、钳子、绷带、棉花、血袋、抗凝剂……等等急救物品散在旁边清出的桌面,护士细心地替虎基督包扎身体,然后整理医疗器材。 二十分钟之后,灰发的男人与护士退出房间,并带走所有他们带来的大型器具。圣子也自南楼赶来这边,灰发男人显然知道谁是主导者,敬谨地点头对圣子基督交代:“里面那位小姐的情况稳定了,护士会留在这里照顾。等小姐清醒之后,可以喂她喝汤水,小心不要打扰到她,休养很需要安静。” “……现在可以进去吗?” 绽华基督靠在墙上询问医生,医师看似觉得为难。 “你进去吧,把门关上,其他人别留在这。”圣子基督在医师开口拒绝之前体贴的对绽华说,然后催促其他人离开,甚至不忘叮咛堕天赶快去上学。 “另外,麻烦妳。”圣子给影基督一个眼神,影便弹指唤出三抹灵魂。 “看好虎啊,她若有闪失就掐死你们。” 影基督半威胁半吩咐的告诉灵魂,三抹灵魂鬼灵精怪地穿墙进入虎的房间。 十字打了很大的呵欠。 “接下来我得去上班。唔,等等,秘书受伤,我该怎么办?” 圣子原本招呼着医师,打算离开这一层楼,此时理所当然的回头巡视其他基督,然后直接点名:“晓星、伏燹,你们一个充当司机、另一个当秘书。” “为什么?”伏燹立即抗议:“我是打算接下来开始去睡──” “送十字去议会院开完会,还有一件事拜托。”圣子基督虽言“拜托”,口气中的命令意味却深的难以忽略:“要过去拜访卡欧菈,我可没忘记还有东西要拿。” “为什么我要去找卡欧菈那女人?”伏燹持续找借口逃避出门:“还有还有、阿九怎么办?我得照顾牠!” 大部分的基督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他们不知道阿九是什么东西。 “说到阿九,我还没跟妳算帐。这样吧,妳再有意见我就把那只猫丢到窗外,外面刚好有一个很大的垃圾回收桶,今天是回收日。”圣子完全不理会伏燹的抗议,扬起嘴角笑瞇瞇:“还是妳选择现在乖乖出门?” “……太奸诈了!” 伏燹露出敢怒不敢言的丧气表情。 绽华关上虎基督房间的门,来到虎基督的床榻边。 他将一条钻石项炼从 口袋拿出,放在虎基督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没什么意义的翻翻桌上东西,回头又看了一眼虎基督。 虎基督缓缓张开眼睛。 “觉得怎样?” “……跟上次差不多。”虎基督缓慢地拉掉氧气罩,从床上撑起身子。自她开口说话的语气可以感觉伤口似乎相当疼痛。她蹙紧眉头,模样十分疲累:“喂,后来你们怎么结束打斗的。” 绽华基督慢条斯里的回答:“五荒左垣撤走好几个人,九荒内部自有问题。最后结束打斗的是晓星、伏燹,他们有乌森·戴特里先出面缓冲,不过原本的情势也已经趋向收场。” “重点是,有没有把马雷尔第平安带出来?” “当然。”绽华基督嘴里发出几声笑:“难道让妳白白受伤?这什么笨问题,随行早已安顿妥当。相对的,今天早上头条新闻都在报导,留在方舟的军官全部被杀害。” 虎基督没有忽视绽华那句带有责骂意味的话语,不过她现在不想跟绽华吵架。 “没关系,只要完成我们的目的……” “带出马雷尔第和部分军官,其余通通不予理会。换句话说,留着让九荒动手杀掉,省麻烦。” “那我们的下一步呢?” “没有下一步。”绽华基督扬起笑容:“这本来就不是个连贯的计画,妳好好养伤,不要紧张。” “哼,我可不认为警察和九荒两边也这样认为。他们一定会有动作。” “见招拆招,他们无法扳倒我们。”绽华基督的表情浅而富含自信。 虎基督对此一论点倒很狐疑。 “别讨论这件事了。”绽华基督指着链子示意:“妳父亲送的项炼,我放在这。” “……不要,你拿开。” “妳还在闹别扭。” “关你什么事。” “总之我就放在这里。”绽华基督自顾自的说:“妳不喜欢,自己想办法。” “不要,你现在就把它──” 绽华基督根本不理会虎基督,已经准备转身离开。 “……喂。” 看到绽华离去的动作,虎基督又猛然叫住他。 “那个──” “嗯?” 虎基督欲言又止。 “……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她指的是受伤一事。面对这句踌躇很久才出口的话,绽华倒显得轻松。 “没关系,这样妳才会依赖我。” 他话刚出口,桌上的圣经立刻被虎抓起扔向绽华,力道之大,圣经的书皮都张飞了起来。但显然绽华开门出去的速度更快,圣经只啪的一声撞在墙上,接着便无力地落在地毯边,没有给绽华造成任何一点实际伤害。等绽华关上房门,他还能听到虎基督一阵低声咒骂。 “去死吧!” 虎基督脸上依然带着显着怒意。她可以感觉绽华此时还伫立在那扇门后。过了半晌,等虎基督觉得绽华离开了这条走廊,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眨了眨那对漂亮的红色眼睛,盯着天花板思考片刻。 虎基督回想当时和五荒左垣打斗时候的每一个过程,包括那些恼人的火焰。然后她心里实验性的起些念头,倏忽,她看到手中的棉被窜出一丝火花,但稍纵即逝。虎基督接着转头盯住床头一杯冷水,手覆在杯子边缘,才没多久,杯子里的水竟通通结冰。 “……所以,我也有了超能力?” 今天早上葛雷林爷爷睡醒时,发觉各各他还真热闹。 他下楼来到餐厅准备吃早餐,和上学的堕天擦身而过。葛雷林爷爷主动与堕天打招呼,堕天基督却显得心神不宁。 然后他发现家中多了一名护士和穿着白袍的医师,待圣子解释后,葛雷林爷爷才知道虎基督受了重伤。 “喔?她还好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受伤?” “……和九荒打斗的缘故。”圣子匆匆回答他,签了支票交给医师;另一方面,十字、伏燹和晓星也准备离开各各他。 “安索斯顿,你也要上班了?” “是啊,爷爷。”十字基督打起精神说:“今天议会院要开会。” “喔,好,路上小心哪。” 就像所有老人都会对后辈叮咛注意安全,葛雷林爷爷也不例外。十字又答应几句,晓星基督则趁这段时间至地下车库将车子开到门口,然后进屋催促十字和伏燹出门。 另一方面,伏燹还在闹脾气,她耍赖要求晓星干脆一人身兼秘书和司机二职,这样自己就可以留在家里睡觉。 “……伏燹,我说过,我才不要一个大男人当秘书。”十字基督困扰地抓着伏燹,把她拉出屋子。 “可是可是──”伏燹基督陡地向葛雷林爷爷投以求救眼光:“我想睡觉啊──爷爷,快教训你这任性的孙子!他真是太过分了,剥夺我睡觉的权利!” “唔,安索斯顿,你在强人所难呀?” “爷爷,这是以斯拉的吩咐,和我无关。”十字基督轻描淡写地解释。 听到这句话,葛雷林爷爷露出无辜的笑容:“既然是以斯拉的交代,我也没办法呀,格丝提。” “爷爷──” 面对伏燹再度求救,葛雷林爷爷顶多只能给予同情的表情。 “爷爷会在家为妳祈祷的。” 然后伏燹就被扛出门了。 “我们先走啰,再见──” 门应声关上,屋内还留有伏燹的咒骂声。 等车子开动的声音渐行渐远,葛雷林爷爷回头寻找影基督,正好看到影基督端着一个漂亮的蓝色陶瓷盘子──里面盛着一颗太阳蛋、两根香肠,还有一杯优格──轻柔地端到葛雷林爷爷面前。 “爷爷,这是你的早餐。” “体贴的依利德,妳真是个好女孩。”葛雷林爷爷感恩地对影基督说;然后又微笑:“地下室的牢房里有东西要处理喔。” 影基督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 “我懂了,交给我吧。” 她的笑容蓦地很可爱又很诡异。 当时间来到上午十点多钟,忙碌的议会院正在召开第一场会议。议会厅内人声鼎沸,许多议员纷纷在混乱中就定位后,厅堂大门便由保全关起,议员的秘书则提着公文包及厚重文件,陆续走向专用休息室。伏燹基督自然没有安分到打算乖乖在休息室等候十字,她拐弯来到走廊的自动贩卖机买两杯咖啡,拿到地下室,找充当“司机”的晓星聊天去。 “嗳,”伏燹基督敲敲车窗,等晓星将车窗打开,她把没加任何东西的黑咖啡递进去:“感谢我吧。” 晓星解开车锁,伏燹立刻就拉开车门坐到助手席。 “妳喝什么?” “卡布奇诺。” 伏燹一边回答一边打开咖啡盖。 “那些 议员开会,通常都要多久?” “不知道,要看什么时候讨论有结果,有时候会议拖到隔天再继续召开也有可能。” “是吗?”伏燹基督偏头一笑:“这么说,真是辛苦的工作。多亏十字了。” “……辛苦?”晓星基督噗嗤一笑:“一个星期只要开两场会议,就可以拿许多报酬,还有许多额外津贴,说实话也相当吃香。” “喔……听起来,你其实挺想做做看?” “才不。”晓星基督摇头:“成天跟那些浪费纳税人税金的家伙鬼混,我受不了。” “别这样嘛,杀手这一行又不用缴税,他们没浪费你的钱。” 晓星耸肩而不予回应。 “十字今天开会的主题是什么?” “关于调整交通安全处罚条例的罚缓金额,好像还有一些性侵害防治法的问题。但是刚才进去议会厅之前,被通知临时动议的部分要讨论早上方舟军人的事情。” “留下来的军人全死了?” “大概吧,他们也没理由留下活口。” “九荒则回国?” “不知道。”伏燹摇头:“回国或留下。留下的话,或许正在调查各各他呀。” “……妳觉得他们好对付吗?” “棘手。”伏燹基督的牙咬着纸杯边缘:“虽然我们全身而退,其实很狼狈。” “往好的方面想,在那之前我们对九荒一无所知,现在至少有些眉目。” “九荒内部的派系好像区分的很明显。”伏燹回想当时打斗的过程:“最开始我遇上的是三荒分地,对我来说,他还算可以应付,如果不是中途冒出来他的副官,我应该能够牵制住他,还好副官的实力不如我。至于绽华最早对付的四荒地舞副官,也是不如绽华。以结果来说,九荒的副官若单独碰上我们,不会有胜算。” “妳的意思是九荒则比我们强?”晓星道:“各各他中最擅长近身战的是妳和我,但是我们俩与八荒、八荒副官的打斗也纠缠好一阵子。” “我认为那是因为八荒与副官的特殊能力很适合大范围包围。”伏燹道:“比起三荒、四荒他们倾向对付一个人的能力,八荒的能力一下子就能锁住整批人,我们这种近身战的战斗方式就觉得难应付。” “说的也是。” “这就是为什么影能困住他们好一阵子而没受伤。但是她遇上四荒地舞,简直是遇上死穴。”伏燹皱起眉头:“影的能力对四荒地舞无效,那个人好像从以前就不太怕灵魂一类的东西。” “妳认识他?” “本名是西末门·戴·德卓尔,在兆洲时曾经是同学。”伏燹说:“虽然我知道他是赛亚克里尔人,却没想过现在变成九荒成员。” “那家伙……” “影说能力是催眠,很像他。西末门以前就能做出一些跟我很像的事情,譬如说命令动物。” “包括催眠影让她看到幻觉?”晓星从车子的置物箱拿出香烟包:“给影下达暗示并不容易,能够催眠影,代表四荒地舞的能力相当高超。” “你觉得,你会被他催眠吗?”伏燹轻声笑:“受过特殊训练的你?” “难说。”晓星衔着一根烟,伸手拿放在挡风玻璃前的打火机点燃烟头:“八荒副官的特殊能力没把我困住,倒让妳吃了不少苦头。那种事情因人而异。” “唉,看来我们现在这样是不行的,得想办法提升实力。”伏燹叹口气:“虎一次对付五荒左垣和三荒分地,还能支撑这么久,真厉害。但是后来如果不是五荒左垣先提出停止打斗的要求,虎的情况很危险。” “他和六荒右权应该是同一派?” “嗯,三荒分地和八荒后主则是另一派。” “四荒地舞呢?” “不知道。”伏燹将杯中的咖啡喝完:“你猜为什么九荒会有派系分裂的问题?他们都直接隶属于内阁统辖,顶头老大向来是内阁总长一个人,他们会为了什么事情分成两边?” “这个谜题好难,两派人马互相对立,自古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晓星微笑。 十一号在议会院召开的会议因为多了临时动议,大部分议员都估计今天开会的时间会比平时还长,却没想到,会议刚开始没多久,会议厅内发生****。保全出面带走好几名议员。原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会议继续进行后二十分钟,第二次暴动发生。 上午十点十三分正式召开的会议,在十一点五十一分──时间甚至还不到中午──便宣布休会,议题顺延至十三日,也就是后天,重新选举议会长之后再行讨论。 议会厅大门被慎重地向外拉开,十字基督随着众多议员走出那扇黑色金属门。他稍微在走道边停住脚步,然后听到有人叫他。 十字回头,是一名有着偏褐色黑发、蓝色眼睛的男人,他的黑色短发微微盖住额头,让那对彷佛大海般深渊的眼睛颜色更显神秘。他穿着一套质料高级的深蓝色西装,剪裁相当专业漂亮,将挺逸的好身材更加完美衬托,是那种很容易就能吸引女孩目光的年轻男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岁。他叫住十字:“席隆特先生,可以谈一谈吗?” “真难得,你找我会为了什么事情。” 男人名为米勒斯膜·昂·帕蓝卡,与十字在同一次选举中成为议员,同时他也是十字高中时期的同学。 “你对今天的会议有什么看法?” 米勒斯膜劈头就问,十字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和你大概是全场最安静的两个人。”米勒斯膜讲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其他地方,立在十字身旁而不与他面对面,不知情的人看上去,会感觉他们两人正在闲谈。 “我对那些“年轻人”满是抱负的主见没什么兴趣。”十字基督平淡回答米勒斯膜的问话:“大老和后辈的争执,我不想受到牵扯。” “难道你不觉得,大议员都只是推卸责任?”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十字咧嘴笑了声:“战争也不是说打就打,一味要求对赛亚克里尔宣战,并非明智之举。” “也就是说,你接受大议员他们拿军务院遭到解散作为无法宣战的借口?” “这是事实,虽然实际运作上一定有替代方案,也没人想动作。”十字道:“你这么想让塞万唯尔对赛亚克里尔宣战?话说回来,如果当年的首相没死,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十字这番话其实是在讽刺米勒斯膜。七年前,米勒斯膜的父亲和当年的首相是政敌,后来首相宅邸在四月中旬发生一场惊动全国的爆炸,首相及其家人全数死亡。自此以后,塞万唯尔废除统合三院的首相,改施行三院并立的政府体系。 当时传闻首相宅邸发生的爆炸,是由米勒斯膜的父亲唆使,目的在暗杀政敌。这件轰动一时的命案后来不了了之,刑事侦查也在 上级命令下正式停摆。 “上一辈的恩怨难道是我该负责的?” “以斯拉可不这么想。”十字微笑:“最清楚这点的人是你,对吧。” 米勒斯膜脸上保持着从与十字讲话之初就一直展露的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十字却以为他的表情瞬间僵凝。 “总之──”米勒斯膜道:“我不赞成姑息主义,如果想要让议会向赛亚克里尔宣战,势必“推举一位主战派议员作为议会长”。”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十字又笑:“原本的计画不会因你改变,不过,你的确很切近我们的重点。” “那么我期待后续。” “谢谢。”十字在离开前,又对米勒斯膜道:“我记得你弟弟也在艾尔帝凡高中就读,怎么上次家长会没见你出席?” “你见过默斯坦?”米勒斯膜先是疑惑,接着说:“我太忙了,没时间抽空过去。不过你怎么会参加高中学校的家长会?” “因为我也是某位小朋友的监护人啊。”十字瞇起眼睛:“那位小朋友和你们家默斯坦似乎还是好朋友。” “我会问问默斯坦的。” “嗯,我先走了。” 十字转身,和米勒斯膜分两条路离开。他本想拿手机打电话找伏燹,接着就看到伏燹在走廊拐弯的另一边等他。他走过去,看到伏燹手上抱着许多文件和公文包。 “重死我了,我这么辛苦帮你拿这堆东西,结果你居然很悠闲的在跟别人聊天!”伏燹基督用力踏脚显示她的不满,十字赶紧接过那些东西。 “没见过哪个议员帮他的秘书提东西,妳可是头一个。” “哼,虎怎么可能让你这样使唤啊!你给了她什么好处?” “她很敬业,不像妳。” “喂喂,你在变相骂我吗?” “有哪个议员会在走廊上和秘书为了小事吵架。”十字叹口气:“东西都给我,我来拿,然后我们快点去找晓星,好吗?” “哼,这还差不多。”伏燹基督把手上所有公文包、文件,一股脑通通丢给十字:“我还以为会议要开很久,为什么毫无预警的结束了?” “因为发生很热闹的事情。”十字一面朝通往地下室停车场的电梯走,一面说:“新锐议员和元老议员吵起来,很多人动手动脚,其中有个倒霉的元老被揍到地上爬不起来。” “哇。”听到这句话,伏燹赶紧追问:“后来呢?” “搞到后来会也开不下去,所以今天先休会,后天再继续。” “呃……为什么吵架啊?” 十字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他们两人走进去。 “赛亚克里尔杀了方舟军人的事情,作为今天会议的临时动议。”他按下楼层,然后关上电梯门:“加上之前艾尔帝凡高中、孤儿院的事情,年轻一辈议员要求对赛亚克里尔宣战,元老议员则不同意。” 听到“宣战”两字,自是相当严重的事态,但这种字眼吓不到伏燹。 “怎么说,为什么不同意?” “元老们认为军务院被解散了,想打也没办法。” “推托的借口。” “所以很多人很愤怒,起了冲突。” “很热闹嘛……” 此时电梯来到地下楼层,他们走出去,一齐往车子走,老远看到晓星已发动引擎。 “妳觉得,圣子对这件事会有什么看法?” “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惟恐天下不乱,”伏燹笑道:“圣子应该要我们,把几个反战派的议员杀掉?” “真是暴力……” 麦洛尔·柯里昂,一名黑发、棕眼的高大男人。他是现任塞万唯尔议会院──至少在后天新任议会长选举前──的临时议会长,今日先行休会便是他的决定。以麦洛尔的年纪和职业来说,他的身材算维持的不错,至少没有一般中年议员常有的发福体态。在今日休会、各路议员陆续离开议会厅后,麦洛尔依然留在位置上,拿出雪茄和火柴盒。 议会院内禁烟,但散会以后,也没人胆敢阻止议会长点燃雪茄。他将火柴吹熄,吸了好几口雪茄的香烟,感到满意地靠着椅背坐好。 保安与清洁人员将议会厅的大门关起,开始做保全和清洁工作。大约半小时后,保全人员与清洁人员也都离开了,偌大场内只剩下柯里昂,空空荡荡。 又过了一阵,后方小门走进两名年轻男人,一人穿着西装,另一人穿着棉质上衣,配上短背心、休闲长裤;虽然是些简单的搭配,却能看出这些衣服都是些高级剪裁,名牌服饰。 “你们来了。” 麦洛尔回头看他们,然后讶异地盯着那名穿名牌服饰的男人。 “没错,一模一样。真是太令人惊讶。” 听到这句话,穿着名牌服饰的男人愤怒地握紧拳头。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则是蓝色。他的长相平凡,并没有特别突出的特征,说真的,顶多只能用“普通”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是那种看过后会不自觉忘记的脸孔。但此时这张脸上盈满怒气,显得有些恐怖。 “到底是谁……冒充我杀了爸爸!” 另一名穿西装的人,有着金黄色的头发,墨绿色眼曈,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支持性地把手放在愤怒的黑发男人肩上。 “我们一定会对付凶手,但不是现在。” “我不懂!既然你们都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能将他绳之以法?”黑发男人忿忿地说:“我现在就要一个公道,席恩·凡利斯,告诉我,究竟是谁下的手?” 席恩·凡利斯,那名金发的年轻男人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收到口袋里:“我们认为是安索斯顿·席隆特议员,但是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既然没有就制造证据出来啊!”那男人持续愤怒地开口:“你们不是很有办法吗?席恩·凡利斯,除了议员的身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第二大队的队员,你们一定有法子,只是都没人动作!” “我们怎么没动作,安德森。”席恩·凡利斯盯着黑发男人的双眼说话:“第二大队一直想找出能够证明各各他基督身分的证据,到目前为止稍有眉目,你要因为个人的冲动和任性,贸然逮捕安索斯顿·席隆特,让所有之前的准备功亏一篑?” “各各他?”安德森皱起眉头。他并不笨:“你是说……” “就是那样。”席恩·凡利斯道。 “杀了爸爸的居然是各各他……” “……原来如此。”麦洛尔·柯里昂此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一直觉得席隆特议员很特别,原来如此。” “这件事情请不要宣传出去。” “当然。”麦洛尔·柯里昂抽着雪茄回想:“我曾经在令尊介绍下见过“你”一面,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你,而是凶手易容成你的模样,出现在令尊身边 。” “真是太过分了……” “我第一眼看到席隆特议员便觉得似曾相识,现在想想,是因为早就见过他本人。即使当时的脸孔很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却略有神似。” 麦洛尔·柯里昂嘴边扬起微笑,一面盯着安德森的脸暗想。将安索斯顿·席隆特那张连男人都承认很好看的英俊脸庞,易容成安德森这种毫无个性的模样,技巧相当高超。 如果此时安索斯顿·席隆特再次伪装成安德森,让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同时出现在他面前,麦洛尔·柯里昂认为他绝对能立刻指出哪一位是安索斯顿、哪一位是安德森。安索斯顿易容的安德森,虽然面容毫无特色,却自有一份不平凡的傲气,是种让人相信他将有番作为的胆大自信;安德森则否,眼前的这名男人,无法让麦洛尔·柯里昂给他类似的高等评价。 麦洛尔,柯里昂又抽口雪茄,让雪茄的香气弥漫在他的嘴巴和肺部。 “身为一名公众人物,安索斯顿·席隆特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不特别突出、亦不引人注目,却自然而然在这个会议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对于议会院议员来说,以这种地位自处是件相当奇怪的事情,但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 席恩·凡利斯的眼神直直望着柯里昂,静听下文。 “身为各各他的基督,自然不能表现太过突出,让人太过注意到他。席隆特议员自从参选以来,便以长相博取大众选票。入会之后,因为低调而未在其他议员中树敌,也未特别与谁交好。”他停顿了下,才继续道:“不过如果太没存在感,而让人鄙视也不好,所以他总是高明的在关键时刻发言,逐渐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听起来真讨厌。”安德森垮下肩膀:“如何的高明法?” “举个例子:稍早开会的时候,尽管议员们争执不休,喧闹不已,席隆特始终保持缄默。直到最后的发言,却让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他说什么?” “他建议休会,而我采纳了。” “喔?” 席恩·凡利斯低头思考,又抬起头来:“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他提出休会,有什么好处?” “今天是为了宣战与否争执不休,休会,就可以让战派与合派各有缓冲时间,寻找支持势力,或者是……”麦洛尔·柯里昂说出自己心中的推理:“让各各他有机会铲除与他们意见相左的议员。” “他们会这么直接吗?” “让我猜猜现在安索斯顿·席隆特心中打算的主意。今天这句关键性的发言在很多议员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他们直到会议的最后一秒才重新注意到席隆特的存在,然后想起刚才那漫长的混乱中,席隆特始终没有表明自己立场。于是,双方议员在休会之后,都会急着邀请席隆特到家中吃饭,希望席隆特支持战派、或和派立场。” “也就是说,可以大方进入这些议员家中?”席恩·凡利斯笑道:“……那么问题就在于:各各他支持宣战、还是宁可忍气吞声?” 原本凯礼格大饭店发生爆炸事件,理应是条大新闻,但是与方舟军人遭杀害的新闻相比,竟显得微不足道、没人在意。 尽管如此,落角于凯礼格大饭店的八荒等人依然相当愤怒。八荒后主与四荒地舞投宿的房间惨不忍睹,除了房内各留有一只铁盒,从内部伸出外表滑稽的小丑举着牌子大声嘲笑他们之外,其余东西都被这阵爆炸摧毁殆尽。 高级饭店发生爆炸,不排除是恐怖攻击,因此塞万唯尔的市区警察还是到场做了笔录、采集指纹。面对这些市警,八荒与四荒并不特别防备,拿出假身分证明,花了一点时间打发他们。然后九荒们按照原本的计画,搭乘早上十点钟的班机,从艾札拉市回到赛亚克里尔首都塞亚维亚。 当他们回到赛亚维亚时只不过十二点多,而他们也大意地没发觉一件事情。 ──那些前来现场的市警里,掺杂了一名留着短短黑发的男人。 他是尉尔·莱得卡。 尉尔·莱得卡从市区回来后走入一栋老旧公寓,爬楼梯来到三楼,进入一间廉价单位。他将手上提着的好几份文件丢到门口的鞋柜上,从口袋拿出一张很小的记忆卡,接着就看到实姆·捷斯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还端着满满的一杯水果圣代。 “你回来啦。”实姆·捷斯只抬头看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他的圣代上,似乎食物还是最重要的。 尉尔往客厅看,亚尔帝、修斯底得、费利尔、银都在,却没看到多朵菈。室内牵起一条又一条电线,有些则是网路线,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机械。只是在这间外表看起来相当破烂的公寓之内,一般人应该无法想象,杂乱摆放在墙边、桌上的这些灰黑色机器,每一台都是价值数万、甚至数百万的精密仪器。 “多朵菈人呢?” “和法理恩斯出去了。” 回答尉尔问题的是银,他正在使用电脑,萤幕上看来是某间学校的行政页面。八九不离十,就是艾尔帝凡高中。 “法理恩斯?” “嗯,她最近的通告少,刚才才过来打过招呼。” “干脆叫她宣布引退演艺圈,专心回来第二大队帮忙算了。”尉尔没好气地说。 “这可不行。”亚尔帝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威士忌:“演艺圈很多人都有问题,至少目前为止法理恩斯必须盯住德瑞里西华伯爵。” “好吧,我今天可不是来说这件事情。”尉尔亮了亮他手上的记忆卡:“我刚从凯礼格大饭店回来,我想那是各各他故意留给我们的礼物。” “什么意思。” “一向神秘的九荒,我认为终于逮到他们了。”尉尔将记忆卡交给实姆:“我伪装成市警跟着第三大队的警察进入爆炸现场,然后拍到三名房客的照片。其中有个人我觉得相当眼熟,麻烦你,实姆,用电脑查查我照到的人究竟是谁。一名是金色长发的男人、另一名是红发,最后则是个褐色短发的家伙。他们都有受伤──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伤的不重。而且护照是假的。” 老爷爷费利尔不明白:“为什么你认为他们是九荒。” “饭店的爆炸一定是基督下的手。”尉尔回答:“先扰乱监视器,然后动手,犯案时间、手法、行径,都和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以及方舟之前的爆炸很像。如果是各各他动手,敌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九荒。另外,房客是艾尔帝凡高中出事的前一晚入住,今天早上离开,而且三个都是赛亚克里尔人。” “你刚才不是说护照是假的?” “口音。”尉尔说:“我不可能听错。” “好吧。”实姆接过记忆卡,塞到另一台空的电脑里,读取档案。 听完尉尔的这番话,亚尔帝抬起头来看着尉尔:“……这么说,各各他比我们还要早查出九荒的落脚处?” “真令人不愉快。”银也嗤了一声。 (本章完)

第28章 the unsaid history 回到赛亚维亚的九荒们前往内阁总府,向内阁总长回报任务完成。从内阁总长很是开心的脸上看来,相当满意这次九荒在塞万唯尔方舟,以及艾尔帝凡高中做出的事情。然后内阁总长特令,参与此次行动的九荒各得了半天假期。 八荒后主并没有因为这多得的半天假期而有所松懈,他依然待在内阁总府的办公室内,和副官不知道处理什么事情。四荒地舞将艾勒薇斯安顿于市区的军用医院,五荒左垣则亲自替艾勒薇斯治疗。但这不过花了他半小时左右的时间,然后五荒左垣把治疗工作转交给军医院的医师,自己回到市区家中洗了个热水澡,将这一趟至塞万唯尔的疲惫清洗一空。 他光着上半身走出浴室,打开冰箱拿啤酒,心里思考晚上该做些什么事情。尽管赛亚克里尔十一月的天候严寒,五荒左垣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着凉。他的身体相当强壮,好看的肌肉线条在裸露的上半身表露无遗,而这也是他除了那张俊秀面孔之外,另一个吸引女人投怀送抱的原因。 难得不用执勤──虽然九荒平时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至下午七点,遇到出任务的时候则可能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未有休假──五荒左垣不想浪费这大好的冬天下午,或许他可以去那家常去的酒吧,找个女人在床上度过今夜。 他从冰箱内各种厂牌的啤酒中选了北俄亚罗白出产的,打开易开罐后便往嘴里倒。此时,五荒敏锐地感觉自己屋内还有别人,他转头就看到六荒右权在屋子门口,靠鞋柜立。 “……瓦实提,我的半天假期灰飞烟灭了吗?” “不是。” 五荒以为六荒右权的出现,是来通知他内阁那边又临时收回假期。所以六荒先解开他的疑惑,然后说: “我是以私人身分拜访的。”她停顿几秒:“告诉我,为什么放过基督?” “……如果私下拜访,就别穿着军服。”五荒嗤了一声,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捏扁空罐,投入垃圾桶。 “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了没?” “现在几点?” 五荒问。六荒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三点五分。” “陪我去吃点东西。”五荒左垣一边说,走到客厅打开他的衣柜,抓出一件牛仔裤、黑色上衣和颜色更深的黑色外套,然后抛了蓝绿色的女性衬衫、女性剪裁的黑色长裤给六荒。 “做什么?” “妳总不能穿着那套军服跟我出去。” “这是谁的衣服?” “不知道,某个在这边留宿过的女人。” 在五荒回答六荒右权问题的同时,他已经换好衣服,扣上上衣扣子。接着他伸手去拿香水,一面告诉六荒:“浴室的地板是湿的,妳可以去我房间换。” “……因为有人在监视我们?” “内阁总长那老狐狸。”五荒说:“他不信任我们,派了人监视从塞万唯尔回来的每位九荒。等一下我们从后门离开,甩掉那些笨蛋。” “好吧,我妥协。” 六荒右权拿衣服进到五荒房间,换下她的军装。 才刚离开议会院,晓星基督开着车子往市西前进,没一会儿便开车抵达一栋金融大厦,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道。 甫进入地下室,有名女人领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在旁等候。女人是派翠丝·艾沙尼,她点头对十字等人示意,然后晓星停下车子,让伏燹和十字下车。 “你不去吗?” “我在这边等你们。”晓星说:“我并不认识那女人。” “好吧。”十字道:“我们先走了。” 晓星基督将车子驶向空的停车位,拿出香烟开始抽烟。而伏燹和十字则跟着派翠丝,搭乘电梯一路往上。他们穿过数道金属门,换了三座电梯,才终于来到位于三十五楼卡欧菈的房间。引领他们至此后,派翠丝示意两人自己开门进去,她则先行离开。 “……我看到新闻了,方舟军人被杀了大半,你们不是打算出手,怎么还有这么多军人死?” 才刚进房,十字看到卡欧菈皱着一张脸转头看他们,那张半面清秀、半面毁容的脸孔,呈现一种怪异的违和感。然后卡欧菈看着伏燹。 “为什么妳也过来了?” “哼,我才不想来找妳勒,我是被逼的。”伏燹没好气的说。 “我想也是。”卡欧菈眼睛飘过伏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的眼神示意,十字和伏燹顺着引导,看到放在桌上的好几份资料。 “就是这个吗?”十字基督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都是些数据和医学报告,他看不太懂。但有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数个十分熟悉的人名。 “……以斯拉·柯尔贺、比提雅·沙利尔、依利德·海礼尔特、安索斯顿·席隆特、艾斯密·米赫尔、雷文霍克·赫曼、沙勒美·提斯狄。” 那些人名显示在首页。首页列出了一百七十多个人名,旁边附上页数,标示每个人名于后页还有更详细的纪录。光是列出这一百七十多个名字,就已耗掉将尽十页的纸张。 十字继续往后翻,每个人名所属的页面下都有很长的纪录,有些是电脑稿,有些是手写笔记。然后十字在最后一页,看到一个令人惊讶的姓名。十字回头要伏燹上前,指着上面的名字念出声: “古榭尔·袭拉斯特。” 伏燹看到那名字,不由得吓了一跳。 “怎么会?我早就已经……”伏燹基督抓起那份文件速读,转身质问卡欧菈:“这些究竟是什么?” “故事很长喔,你们要慢慢听吗?” 卡欧菈微笑,好整以暇。 五荒左垣拿给六荒右权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意外合身。他们俩人从五荒左垣住的高级公寓后门离开,穿过大型的垃圾收集,拐了几条巷子才来到大马路上。 “不够机灵。” 六荒右权冷冷说了这么句话。她开口的同时,口中呼出的水气结成烟雾。下午的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偶尔出现几位路人也都穿着大衣快步走过,不愿在寒冷的室外多停留一些时间。 而那些监候五荒左垣公寓正门的特勤兵,并没有发现换下军服的六荒右权与五荒左垣从后门离开。五荒并不着急,带六荒走到对街马路,牵出一辆红色与黑色烤漆的重型机车,等六荒在他身后坐妥,重型机车便快速驶入马路,朝市区奔驰而去。 直至来到一家名为“棕色”的酒吧前,重型机车完全没有缓下速度。即使驾驶这种重 量级的交通工具,五荒左垣控制的驾轻就熟。他轻巧地把机车停到路边,摘下安全帽,六荒右权已经翻身下车,将她的安全帽丢给五荒。 六荒右权大致拨弄被安全帽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平时她习惯在内阁总府内将长发结成马尾,现在倒是自然而然轻垂而下,让那头柔顺如瀑布般的淡黄色长卷发配上她犀利的红色眼睛,自有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势。 她先进了“棕色”,推扉而入便看到服务生上前。然后五荒也走进来,服务生看到他,立刻熟悉地招呼:“林德先生,好久不见。” “两个人的位子。”五荒左垣吩咐,那名服务生赶紧带他们到一个靠窗、与其他座位较为隔离的角落。 “这里可以吗?” “嗯。”五荒答复了服务生后,没等菜单上来便说:“我要啤酒和脆皮猪脚,然后一盘熏香肠。” 服务生边默记,边将摊开的菜单递给六荒右权。六荒翻了翻:“我要白酒汁鲑鱼,一样要啤酒。” “啤酒的牌子呢?” “上次那种就可以了。”五荒回答。 “先上对吧?” “嗯。” “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收走菜单,端来两杯水,便进厨房吩咐。 “你怎么会来这种餐厅吃饭?” 等服务生离开,六荒右权不动声色地观察这家餐厅:“不符合你的个性。” “是吗?”五荒左垣喝了口水,笑出声:“因为这家店,到了晚上很多美女。” “原来如此。” 啤酒很快就上来了,然后是熏香肠,最后是两人的主菜。 “而且这家店的料理并不差劲。”五荒左垣拿了片香肠放到嘴里:“妳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饶过基督?” “我有把握再打久一点,就可以生擒血基督。后来甚至你出现了,只要你出手,血基督根本不可能逃走,要捉住她简直易如反掌。” “是这么说没错。”五荒左垣微笑:“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摧毁各各他?” “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什么绝对忠于国家的军人,这一点妳最清楚了。”他的笑容富饶深意,而六荒明白他的意思:“安迪斯·奥戴利蒙和瑟西利·奥戴利蒙,不──应该说,那些企图掌权的贵族派,我不想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我也是贵族啊。” “我从不连名带姓念妳的名字,尤其妳的贵族姓。”五荒道:“妳和他们不同,我说的是那对姊弟,还有三荒和九荒。我不希望他们揽权,不管政界或军界都一样。” “所以你才一直往上爬……” “九荒,虽然只是个隶属于内阁的特务组织,其实某方面程度上可以影响国家决策。”五荒左垣沉下眼睛:“必要的时候,一定得找机会除掉贵族派的家伙,否则赛亚克里尔只会朝着越来越腐败的方向前进。” “这我了解。” “所以我才留各各他一条生路。只要他们继续活跃,九荒有所顾忌,贵族派的人便不能放手一搏,无法做出威胁政体的事情。” “……难道你已经有证据了?” “没有,那些家伙很小心。而且现在时机也不成熟,他们短期内不会有动作。”五荒说:“不过,他们肯定无时无刻都想找机会叛变。” “即使现在发动政变也没有任何意义。”六荒右权沉思:“外患未除,若赛亚克里尔发生内乱,只是给塞万唯尔绝佳的开战机会。到最后国内会搞得两败俱伤,然后塞万唯尔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我说不能除掉各各他,还有塞万唯尔也是。”五荒说:“塞万唯尔和赛亚克里尔──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过强或过弱,必须保持平衡。然后想办法除掉让这个国家陷入不稳定的那些家伙。” “……总之,我会在你这边。” “谢谢,虽然我一直都知道。” “从科学管理局说起吧。”卡欧菈靠着椅背傲慢地说话:“我的父亲是科学管理局总负责人,而且已经是第二代或第三代了。这个机构的设立,说好听是进行科学研发,其实骨子里在进行脑波能力的研究。而且这个机构设置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五十年前,冬月战争开打之前就已经存在。当时和赛亚克里尔的这场战争,科学管理局相关的研究人员都协助作战。” “协助作战?也就是说,那场战争中……有人使用这些像是魔法的能力?” “嗯,不过真正能作战的人才少之又少,据说投入的不过几十人,主要进行暗杀、协助后防和情报调查,并没有和赛亚克里尔士兵正面交锋。”卡欧菈道:“即使如此,那场战争让赛亚克里尔吃了不少苦头,然后他们也发现所谓“能力者”的存在。因为在那之前,赛亚克里尔从未正式承认过脑波能力。赛亚克里尔为了得到战争获胜的契机,他们着手进行某些复杂的研究,强制开发很多脑波异常的人,将他们送上战场。同时赛亚克里尔还发明某种测试脑波的机器。这种机器可以很快的检测出哪些人的脑波有开发潜能。” 她停顿一会儿。 “被开发出来的这些人,直接由赛亚克里尔军方送上战场最前线,杀了不少塞万唯尔士兵。但是因为赛亚克里尔开发的方式不对,很多人猝死战场上。总之,他们并没有因为将脑波异常的战士送上战场而在冬月战争中占有任何优势。等到猝死的赛亚克里尔人达到一个数量,军方高层总算放弃这项不合乎常理的计画。而那些幸存下来的能力者,就是第一代的九荒。” “唔。”伏燹咽了口水:“所以现在的九荒,是第二代、第三代啰?” “据说有些第一代的还留在位上。”卡欧菈道:“说难听一点,第一代的九荒都只是实验品,第二代以后才按照正常程序训练。回到刚才的话题,因为冬月战争中的失利──五十年前这场战争,赛亚克里尔最后战败投降──战后的赛亚克里尔才开始着手进行正式的脑波研究。另一方面,赛亚克里尔还做了另一件事。他们派出很多人,有些是医生、有些是护士、有些是政治家、或者商人,混入塞万唯尔,暗杀社会上许多脑波异常,未来有可能被开发出超能力的人。” “……怎么可能?” “很多人在婴儿时期就被杀了。”卡欧菈指着那些文件:“首页的这些名字,就是二十多年前,也就是你们出生的那几年,塞万唯尔脑波异常的婴儿名单。” “原来我脑波异常?”十字基督看起来表情相当为难。 “ 那,为什么妳会有这份文件。”伏燹基督追问。 “我的父亲当年被赛亚克里尔收买,将科管局多年来做的研究复制给赛亚克里尔,但是十一年前,父亲又从赛亚克里尔逃回塞万唯尔,偷走他们很多关于脑波的研究报告,也包括“清扫计画”文件的正本。” “计画的名字取的不好。” 卡欧菈没理会十字毫无意义的发言,继续说:“才刚逃回塞万唯尔,父亲就把所有文件烧毁。又不到一年,他被赛亚克里尔派出的杀手暗杀。当时残存下来的,只有一份并不完整的名录。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份,是我和赛亚克里尔的五荒左垣拿来的副本。” 听到这名字,伏燹瞇细眼睛。 “妳认识他?” “不熟,但已有办法讨到名录,虽然不是很齐全,因为这只收录大约二十七年前至二十年前的名单。” 伏燹又看着卡欧菈:“所以这份文件记载的,就是“脑波异常的人”,而这些人又是赛亚克里尔亟欲杀掉的,简单来说,这是一份死亡名单?” “正解,你们这些漏网之鱼。” 卡欧菈的嘲笑很露骨。 “……上面没有万灵的名字。”十字基督又检查了这一百七十多个名字,并无看到西铎克·伏尔纳,当然,也没看到蓝肯·别林。 “或许是因为没有特殊脑波,或者,虽然拥有特殊脑波,却没有被检测出来。”卡欧菈说:“这种人最幸运了,对吧。” “上面没有格丝提·袭拉斯特,却出现古榭尔·袭拉斯特,这又代表什么?” “古榭尔?妳不是叫做格丝提吗?” “古榭尔是我真正的名字。”伏燹说:“我出生在兆洲,后来被一对严洲的夫妻收养,他们的女儿叫做格丝提。但是有一次发生车祸,我的养父母死了,大家以为古榭尔也死了,我则用格丝提的名字继续活下来。” 卡欧菈拿了那叠文件中关于伏燹的几页资料,稍微阅读后找到一行字,指给伏燹看:“妳看这里,上面记载他们如何杀死古榭尔。二零零七年五月四日,制造车祸现场暗杀古榭尔·袭拉斯特与她的养父母。” 听到这句话,伏燹基督突然沉默。 “这样懂了吗?他们要杀古榭尔,所以干脆把古榭尔的养父母一起杀了。如果那对夫妻没认领古榭尔的话──” “卡欧菈!”十字吼住卡欧菈,要她不要继续往下说。 “怎么,你们这么脆弱的吗?”卡欧菈嗤笑道:“知道真相也是一种幸福,难道一直被蒙在鼓里,心里会比较好过?” “……妳说的对。”伏燹基督恶狠狠的盯着卡欧菈:“照这样看来,是因为“古榭尔”拥有异常脑波,才会害死养父母?” “没错,赛亚克里尔相当嗜血哪。” 十字基督也将关于他的纪录拿去看,他的部份的记录倒很简单,都是些废话和追踪资料,最后他在文件卷尾看到一个红色印记: ──无法清除。 他指着那行字询问卡欧菈:“这是什么意思?” 卡欧菈只瞄了一眼,并没有细看,因为那个印章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无法清除,意思是有人在后面保护你,赛亚克里尔人无法下手杀害。”卡欧菈回答:“上面没有写出保护者的姓名,不过你有一个很安全的后盾,是吧。” 十字皱眉,然后想起他的父亲。 晓星基督看到地下室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接着走出十字、伏燹和派翠丝。他看看表,六点四十三分。 “哈啰,这个给你。”伏燹基督走近车子,从怀中一叠纸中,抽了其中几张给晓星:“收好啊。” “这是什么?” “你也拥有异常脑波,这是报告,我们都是漏网之鱼,原本应该被赛亚克里尔除掉的。这份是赛亚克里尔追踪我们的文件,我没有看过内容,你自己留着吧。” 晓星还是没听明白,但十字已开门上车,伏燹则坐到助手席上。 “接着要回去了?” 后座的十字对晓星提议:“我们去tombe玩。” “我没意见。妳要去吗?”晓星基督熄灭嘴里的烟,发动引擎,并一面问伏燹。 “先送我回各各他睡觉,我可没兴趣打扰你们去酒吧钓女人。其他人的文件也给我,让我先带回去给他们看。” “什么钓女人,只是喝酒而已啊。”十字基督无辜地反驳。 “反正我要回家睡觉啦。不对,我现在就要睡了,到各各他再叫醒我。” “是是是──” 伏燹基督拉好安全带,便伏在窗边闭上眼睛。 下午七点多,六荒右权和五荒左垣离开“棕色”,他们骑着重型机车回到五荒居住的公寓附近,先后下车。 “……真的很想直接杀掉这些跟踪者,这样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 “不行啊。”五荒左垣微笑:“这么做只会让内阁总长更有借口打压我们。虽然他迟早要被除掉,至少他现在还是赛亚克里尔权力最大的人。” “算了,回去吧。” 六荒右权同五荒左垣穿过公寓后门,回到五荒的屋子内。她进五荒的房间换回自己的军装,将长发绑起来。 “妳果然是我看过最适合长靴的女人。”五荒左垣靠在墙上,看六荒套上那双军靴,然后拉紧鞋绳,固定好松紧。 “和妳交手的血基督,也是个少见的美女。”五荒左垣又说:“她应该很适合一袭血红色长裙。不对,她适合的不是那套衣服,而是鲜血淋漓的最真实色彩。” “只见过一面,你已有了主意啊。” “妳没感觉吗?”五荒左垣淡淡地扬起嘴角:“那女人的眼神,带有一种桀傲不逊,还有一种随时随地都会崩溃的脆弱情绪。那对模糊彷徨的眼睛,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兴趣攻击别人的痛楚。”六荒右权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习惯正正当当的打倒对方。” “不,我没有分化各各他的意思。”五荒回答:“只是,这女人让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我要走了。” “我送妳下楼吧。” 那一天,十字和晓星回家的时间相当晚,严格说起来已是十二号凌晨三点多。各各他的灯都由女仆熄灭了,十字和晓星是拿自己的钥匙开门回家,然后两人互道晚安,回房休息。 全各各他的房间,灯还亮着的只剩下圣子书房。她将 一份文件归档,抽出另一份名单浏览名条。上面都是塞万唯尔议员的名字,若熟悉塞万唯尔政治,就会发现这些名条都有个共同特点──反战派。 她拿支钢笔,用嘴将笔盖咬开,在上面圈选几个名字,并且画上删除的记号。之后,圣子将名条放在待处理文件的最上方,阖上钢笔,将椅子往后推。 圣子把今天晚上,伏燹回来时交给她的几张纸拿起来阅读,寻找一些对她来说有意义的字眼。她翻了翻,然后在最后一页,找到一个醒目的印章,还有一行用蓝笔写下的,十分潦草的句子。 看到这里,圣子基督错愕,坐在位子上动也不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晓星基督房间的灯也被打开。到此为止各各他还很宁静,没有任何人察觉不对劲。十分钟后,伏燹基督从床上转醒,她转头看着时钟,又盯着天花板,心里思考着:这是她第一次睡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自动醒来。 她爬下床,发现自己又满身是汗。伏燹基督每次睡觉醒来都会这样,这也是为什么她习惯睡醒以后先洗过澡才出房间的原因。但今天她却不想马上洗澡,而是开了房间的门,想到餐厅去拿杯水喝。 她沿着阒黑的走廊往南楼去,虽然没有开灯,伏燹基督却清楚知道这里的地势,她迅速下楼然后穿过西楼,来到厨房门口。她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想要开灯,突然她看到晓星基督在冰箱之前。 “吓,你在这里?” 晓星基督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的转头盯着伏燹。即使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伏燹察觉他相当不对劲。 “……你怎么了?” 晓星基督的表情阴沉的可怕,伏燹愣了愣。但转瞬间,刚才的怪异感觉竟灰飞烟灭,晓星基督剎那恢复正常,露出笑容:“抱歉,妳刚刚说什么?” 伏燹错愕,在原地盯着晓星。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客厅,以及客厅旁边一大片面向外花园的落地窗。月光从窗外斜斜地宣泄进来,而晓星身后也有两扇窗户。这些窗户所带来的晕黄色光芒就像是把他们两人包围起来似的,那种应该是熟悉却又陌生的颜色陡然让伏燹有些害怕。 “……你来拿啤酒的?” “嗯。”晓星亮了亮手上的啤酒罐,然后问:“怎么这次睡这么少。” “我不知道。”伏燹基督摇摇头,一方面也是想甩开眼前晓星给人的违和感。她绕过晓星的身体,想要拿水杯倒水,然后看到晓星基督拿在另一只手上的几张纸。 “这是什么?” 伏燹伸手抓过来,晓星却粗暴的抢回去。这个动作让伏燹措手不及,她差点破口大骂。 “喂,你到底怎么啦!” 这句不满的怒吼让晓星基督察觉自己过度反应的动作。他心神不宁地开口道歉,但还是紧抓着那些纸张。 “妳知道吗?原来我一直找错方向了。” “什么?” “我的父母被我害死,而我却不断的想从军方找出父亲的仇人。” 晓星基督靠着流理台,声音沙哑地说。 “……你在说什么。” “我总算明白了。赛亚克里尔想要除去拥有特异脑波的我,但是却只杀了我的父母……根本就没有什么仇人,害死父母的就是我自己。” 听到这里,伏燹突然理解过来。晓星基督非常努力地想要压抑他愤怒的情绪,伏燹却还是可以清楚感觉他全身发抖。 “借我看。”伏燹对晓星伸出手,要晓星把文件交给她。他犹豫一会儿后才递给伏燹,只见伏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盖了红色的印章:“无法清除”,然后又有个蓝原子笔把那个印章划掉,下面拉个箭头写:“除掉范达因·米赫尔”,箭头又往下拉,写上“失踪”,最后又重新盖“无法清除”的印章。 “范达因·米赫尔是我父亲的名字。” “很棒的名字,一定是个优秀的军人。”伏燹基督由衷这么说着,抬起头,指着纸上那些符号:“是父母亲保护了你吧,所以你才能平安长大,让赛亚克里尔的凶手无法伤害你。” “他们早就知道的吗?” “无论如何,他们都在保护你。”伏燹基督将那份文件放在流理台上:“卡欧菈说的对,知道真相远比被蒙在鼓里幸福。我今天也才知道养父母的死,是我造成的。” 晓星看着伏燹。 “名单上有个名字,遥远到我自己都忘记了:古榭尔·袭拉斯特。如果当年我告诉警察的名字是古榭尔,那么现在我就不会在这里。”她定定地看着晓星,眼神相当肯定:“从卡欧菈那里回来以后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没有责任。” 晓星基督依旧沉默。 “父母不是我们害死的,真正该死、真正的凶手是赛亚克里尔。别忘了,还有面对这些迫害,却无能为力的塞万唯尔政府。” “塞万唯尔也是帮凶吗?” “卡欧菈说,赛亚克里尔收买很多塞万唯尔高官,这种骯脏事情,自要算上他们一份。”她停顿几秒:“一百七十多个人名,我数过了,只有不到十个人逃过一劫,其他人都被杀死。而且,这份名单只包含大约七年之间的人名,并不是全部。” “总共被杀死的还有更多,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 伏燹基督那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晓星,望入他漂亮的淡绿色眼眸之内。 “还记得在八荒制造的围墙之内,你跟我说过的话吧。” “每次回想那天的景象都会让我想哭,而且我发誓一定会报仇。” 那天伏燹流泪告诉晓星这句话,晓星基督却回以她温柔的笑容。 “我没有说我不想报仇。” 他的语气很肯定,不容置疑,并且坚信自己必须如此。 晓星当然没忘。他点点头。 “所以,我要推翻这个政府,推翻赛亚克里尔,尽我所能地破坏这个世界的和平。” 伏燹基督缓慢而清楚地告诉晓星。 “这就是我的复仇。就算最后沦为地狱也没关系。我一定要让塞万唯尔、赛亚克里尔这两个名字,从此消失在历史上。” “……这么偏激?” 晓星基督苦笑,但其实他知道,他的心中也如此渴望着。 “被杀死和因此被连累的生命──我们必须给那些无数死亡名字一个等重量的交代。是因为两个国家的战争才会导致这一切,那么后果就必须由这两个国家承受。” “……既然如此,妳之后要拿什么政府来替代它们。” “政府?”伏燹冷笑:“那并不关我的事。我想看到的,只是让这块土地疯狂地燃烧起舞罢了。” 听到这里,晓星基督又露出笑容,这次是赞同的微笑。 有抹人影伫立在靠近厨房的走廊上,清楚听到伏燹与晓星的一字一句。她将手上的那叠纸张狠狠抱紧在胸前,双手都把文件表面弄皱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压抑激动不已的情绪。 她能够理解伏燹所说的每一句话,并且如此认同伏燹的想法。她怨恨这个世界,怨恨将父亲、母亲、兄长们从身边带走的那场爆炸。她自然怨恨父亲的政敌,她不想让任何敌人好过,即使知道这人是她学长的父亲,她从未心软过。她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必须保持冷静,就像暗杀父亲政敌的那晚一样,不能让自己先乱了岔子,她必须比任何人都收妥情绪,比任何人都以更清楚的思路思考事情。但是当今天她从这份文件的末梢,看到一行小字的同时,整个人头一次因气愤而颤抖得不能自己。 “暗杀曼凯尔·柯尔贺,唆使他的政敌行动。” “赛亚克里尔……” 圣子基督从未这么气愤过。她并不知道自己比内心想象的还要痛恨这个国家。 赛亚克里尔这五个字,几乎和夺去幸福画上等号。 十一月十二日清晨,对赛亚克里尔这个国家来说实在不是普通的寒冷。五荒左垣从床上醒来时,只见外头大雪纷飞。 吵醒他的是手机,他翻身接起,听到六荒的声音。 “……莱霍,贾吉欧·菲斯有了奇怪的转变,你快回来。” “什么意思?”他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含糊不清,似乎脑子也没有很清楚。 “艾勒薇斯·戴·德朗特告诉贾吉欧·菲斯关于他哥哥的死讯,然后他失控了。” 听到这里,五荒左垣可以从六荒的语气中判断事情应该很严重。 “艾勒薇斯已经出院了?” “你的手术很成功,能力也明显大有进步。”不过这不是重点,六荒又说:“总之你快点过来,目前四荒和我控制住他,但难保他不会又失控。” “相当有趣。” 五荒左垣已经从床上起身,一面抓着手机,一面穿上长裤。 “我十分钟内到。” “这么快?” “我不在家。” “好,那你快点。” 他切断通话,听到床上有声音。那个昨夜陪他度过精采一夜的女人此时还未睡醒,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看过来。 “你要走了?” “对,临时有事。” “喔……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每个女人总喜欢这样问,五荒心想,然后给了对方微笑:“不一定,如果妳还会再去棕色,或许就能碰到。” “我懂了。不需要送你下楼?”女人一面这么问,光着身子下床来替自己倒杯水。 五荒左垣扣上他衬衫的钮扣,并将女人的衣服丢给她:“不用。小心不要着凉,外面在下雪。” “谢谢,你真体贴。”女人咯咯笑着。五荒左垣又吻了她一遍,才匆忙抓过保暖的长大衣,离开女人住处。 随行基督一早起床,才刚走到客厅,便看到影基督递给他一张纸。 “早安啊,上面的名字是你要负责的。” “这是什么?”他问,接过来瞄了一眼,纸上只有一个名字和地址。 “今天晚上要清除的议员。”影基督笑瞇瞇。 “我懂了。”随行基督点头,然后转向厨房,从女仆手中接过一杯咖啡。此时身在客厅的十字扭开电视,打了个呵欠。 “真是累死人。”十字基督伸懒腰:“昨天喝酒喝到太晚,今天早上差点爬不起来。” 影基督没理他,接着看到血基督朝客厅走来,又把放在吧台上的另一张纸递给血基督:“这个是妳的任务,清扫上面的名字。” 血基督也收下那张纸:“什么时候?” “圣子说今天晚上,七点左右动手就可以了。” “影,妳知道要消灭的总共有几人吗?”十字基督将电视转到早晨新闻台,回过头来询问。 “嗯……圣子说六个。” “这么少?” “我也觉得奇怪。”影基督皱眉说:“一夜之间,圣子突然不想要促使塞万唯尔和赛亚克里尔开战了,这六个议员的名字,其中两位是主和派。从清除名单上看来,比较像制造塞万唯尔议会院的不安定。” 虽然嘴上这么说,影基督隐约猜到圣子改变主意的原因。只是她没有说出口,倒是随行敏锐地提出。 “……因为昨天的文件?”随行基督沉思一会儿后说:“我们的目的改变了?” “我没问过圣子,所以也不确定。”影基督道:“按照你的意思,是说圣子要把两个国家都拉下来摧毁?” “或许吧。”随行也不确定。 “听起来也很不错,和原本的计画并未相差太远。”十字基督又转台,这次画面上播放的是卡通。 影基督走开,替虎基督喂养两头狮子。那两头狮子从落地窗外一直往里面看,想进到屋子里。影基督打开窗户,牠们立刻奔走而入,绕在影基督脚边。 “不可以喔,圣子说虎的病房要保持干净,所以你们不可以去。” 两头狮子彷佛听得懂影基督叮咛,颇不甘心的对着北楼低吼。 “再等几天吧,等虎状况好一点,她会立刻亲自来看你们。” 电视萤幕播放的卡通上,出现一只模样邪恶、戴着黑色墨镜的松鼠拿机关枪扫射国会大厦,然后穿着警察制服的棕马和灰熊现身逮捕了松鼠,将牠拖上牢车。可是松鼠因着一头看来颇为奸诈的水牛帮助,成功越狱,接着是一连串夸张滑稽的警匪追逐战。 “……你怎么看这种降低智商的东西?”血基督被卡通又高又尖的配音和无厘头的闪动画面弄得很不高兴,她从十字手上抢过遥控器,转到下一台,是新闻,然后血基督又很快转开,最后落在电影台。那是一部浪漫喜剧,其实没人想看。 “哈哈,没有节目好看吧。”十字基督又笑着夺回遥控器:“最近几天的新闻都是关于方舟的报导,要不然就是议会院议员动粗的消息。我转卡通不是没有原因的。” 电视画面又跳回松鼠、水牛和马警察、灰熊警察的追逐故事。 (本章完)

第29章 the died one 五荒左垣的确十分钟内就赶到内阁总府,经过两个身份认证的关卡,进入总府的地下监牢。 这里的牢房经过特别设计,囚牢外围设有流通电流,因此即使囚犯摧毁了栏杆,也必须拥有承受高压电流的身体,才能平安逃出牢房。 六荒右权、四荒地舞、艾勒薇斯,以及九荒之前聘请的医生札铎克·维尔恩纳;以上四人都在一间颇大的牢房面前。五荒左垣走过去,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穿着便服的。五荒左垣先跟这四人打招呼,然后转身,看着牢房内颓然丧气坐在地上的贾吉欧·菲斯。 “贾吉欧。”五荒走过去,傲然叫唤这男人的名字。只见贾吉欧抬起头来,相当没精神看着他的长官。 “我哥哥死了……是吗?” “没错。” 五荒左垣走近一步肯定地回答他。未料下一秒钟,贾吉欧·菲斯失控地大吼着。 “让我见他!让我见他!” 五荒左垣这才发现贾吉欧的眼睛相当**,充血的一对眼神紧紧瞅着五荒,向他哀求:“五荒大人,我请求您,让我见见哥哥的尸体!我不相信他死了,哥哥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面祈求一面向牢栏外靠近,五荒左垣本来不以为意,因为他认为牢房四周设下的电流会阻止贾吉欧继续向前。但是此时贾吉欧的手穿过了栏杆,电流嚓的一声,划过贾吉欧手臂。重复受到刺激的电流让他的手臂激起很大的反弹,他的表情却完全未有不对劲之处,好像没有痛觉似的,双手伸出栏杆,抓住五荒的鞋子,跪在地上哭着向他请求。 “……瓦实提,妳说的失控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能够承受这么强大的电流固然令人惊讶。他刚才……” 六荒话都没说完,五荒左垣机警地向后大退。倏地,他的眼前出现一整道火墙,将他和贾吉欧完全隔开,然后五荒左垣看到牢内的贾吉欧低吼一声,猛地蜷缩起身子疯狂挣扎。他的模样就像一台好几百万伏特的发电机,以身体为中心,不断散放出一波波强大电流! 虽然只要不碰触到贾吉欧就不会有事,贾吉欧不停抖动的身体丑陋的像头怪物。他疯狂抓扯自己衣服、身体和脸颊,吼叫、求饶,声音沙哑又难听。五荒左垣右手挥去,一圈火焰出现在牢房之内,将贾吉欧包围于中央,下一秒六荒右权发出两道强劲的风刃,贾吉欧衣服被风刃刺穿,迅速遭到提起,狠狠钉在牢房墙上。 “这种发电的能力……”五荒转头看艾勒薇斯:“妳根本达不到吧?” 艾勒薇斯脸色还很苍白,但她并不因为受伤而让自己有所松懈,立正的态度正确而严谨。她深蓝色的左眼因为贾吉欧奇怪的反应而轻轻皱眉,回答五荒左垣的问题。 “是的,目前为止我还无法施展这种程度的电力。” “如果把这样状态的他送上战场,应该很有看头。” 四荒并不同意,面无表情反驳五荒左垣:“不,大概也只会是另一个猝死案例。” 五荒左垣耸耸肩。 “好吧,那该怎么处理他?” 六荒右权向监牢入口处的管理兵挥手,要他们过来,并且告诉五荒:“我打算等一下派人转送到禁闭牢房,先把他关起来。以后看要杀要放,再做决定。” “先不要杀,我想做个研究,之前给他打的药剂究竟为什么会引发他这种体质改变。”五荒左垣笑了笑:“我同时还有四个研究个案,说不定可以找出一个对的方法,更快制造出活人武器。” “……我对你的研究没兴趣。” “维尔恩纳医师,如果是你,应该就很有兴趣吧?”五荒左垣笑着询问白袍医师。对方却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应。 此时被钉在墙上的贾吉欧似乎冷静下来,刚才异常发射的电流也逐渐消失。 “喂,贾吉欧,控制好自己情绪。”五荒左垣对里面严肃地说:“不要太激动,如果你没办法控制情绪,我会对你施打让你很不舒服的药物。” 听到这句话,缓慢平静下来、无精打采贴在墙上的贾吉欧下意识抽动身体,看起来很在意五荒左垣替他施打的那些东西。 五荒左垣继续说:“你哥哥的尸体被塞万唯尔人拿走,不在我们这边。杀了你哥哥的是各各他的虎基督,不过我也把虎基督打成重伤,所以你不要太难过。” “五荒大人……”贾吉欧缓缓抬起头,用十分祈求的眼神看着他:“请您答应我,让我去各各他报仇,行吗?” “等时机来了就让你去。” 其实这只是五荒的空口支票,随口说说,贾吉欧模样却看来放心许多。 “……谢谢您……五荒大人。” 到此为止贾吉欧已恢复正常,又回到之前狼狈颓废的模样。六荒右权吩咐士兵将贾吉欧转移牢房,艾勒薇斯则在四荒地舞眼神的示意下,随他从右边的楼梯离开地下室。 五荒左垣亦准备离去。他的身后跟着白袍医师札铎克·维尔恩纳。五荒左垣在踏上楼梯的第一阶时,转头看着札铎克。 “维尔恩纳医师,目前为止我没有任命副官,你有兴趣吗?” 那男人先是错愕,然后给五荒左垣微笑:“五荒大人,我只是客座医师,既非赛亚克里尔人,更非军人,这个决议稍有不妥吧?” “我需要一名研究助理,你的医学造诣非常高深,很适合担任我的副官。”五荒左垣继续往上走:“如果没兴趣也无所谓,只是还要麻烦你继续帮我盯着那些研究。” “这没问题。”札铎克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不过客席医师不能在同个地方待太久,或许我过阵 子又要离开。” “到时候再说吧,我们会按照契约,一毛钱也不会欠你。对了,差点忘记还有一件事情──”五荒左垣在楼梯上停下脚步,然后对札铎克吩咐:“我和六荒的副官,麻烦你各写一份死亡证明。” “喔?”札铎克挑起眉毛:“可以是可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额外的工作,这笔钱会另外计算。”五荒左垣说:“重要的是一份合理死亡证明,记得必须死在国内。” “是的,我了解了。” 札铎克恭敬地回答。 无厘头的卡通播放完毕,电视也没有值得观看的节目,十字基督从沙发上起,伸个懒腰。此时时间已接近中午,厨师在厨房准备午餐的香味随着空气传来,从味道上判断,似乎是煎羊小排,十字基督还闻到薄荷酱淡淡甜甜的香味。 他走到客厅另一边的吧台,绕到吧台后方的酒柜找酒。今天不用上议会院,大家又难得全都在家──他可不是故意忽视万灵的──就来开几瓶酒搭配午餐。十字基督心里如此打算之后,弯身找了找,决定挑一瓶年份好的波沙迪红酒。 羊小排下锅的声音传到十字耳边,他彷佛可以看到香甜**在锅子里翻面的模样。厨师潆姬亚尔向来都只购买最好的食材替基督料理,可想而知今天中午定能大饱口福。十字基督心情愉悦,走到餐桌去,其中一位女仆露德亚正在摆放餐具,十字将两瓶酒交给她,她便机伶地知道伸手拿开瓶器,替十字基督拔出软木塞。 拔下来的软木塞,十字基督有一个专门放置的巨大水晶盆,露德亚将它们丢到盆里。那个盆子已经被众多软木塞塞满,模样蔚为壮观。 “这两瓶铁定不够喝,”十字交代:“这个牌子我共买了十二瓶,等一下妳再去吧台那边多拿几瓶过来。” “是的。”露德亚给十字一个甜笑,快步离开。 晓星基督在十字绕到另一边、想拿水晶酒杯的时候出现在餐厅。他的身上还穿着睡袍,虽然不至于邋遢,倒也不是很有精神。 “午安。”十字基督和他打招呼:“怎么睡这么晚,昨天太晚回来的缘故?” “不是。”晓星基督没有告诉十字原因,只走进厨房找啤酒。等他再出来,后面紧跟着潆姬亚尔,她手上端了两个陶瓷圆盘,十字一看,盘子内各盛装三根羊小排、马铃薯泥、一点简单的蔬菜。她恭敬地绕过晓星,将盘子放上餐桌,然后又进厨房拿两盘菜出来。 女仆露德亚也抱了红酒回到这边,见午餐已煮好,赶紧进厨房帮潆姬亚尔端菜。 晓星基督沉默地灌啤酒,一下子就把啤酒喝完,随手将空罐子放在桌上。 “现在几点?” “十二点十一分。”十字指墙上的钟:“睡这么晚,一点都不像你。” “而且我现在还是很想睡。”晓星基督少见的打了个呵欠。 “伏燹没起床很正常,今天早上我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门了。” 晓星正欲答话,转瞬竟看到一个枕头以高速砸到十字脸上。 “讲我坏话啊?” 说话的人是伏燹,她毫无预警的出现在楼梯口处,手边拉着一条棉被,另一只手大概前一秒钟,还抓着那块现在飞到十字脸上的枕头。 “妳怎么把被子也拉过来这里了。” 从伏燹居住的北楼三楼,一路来到南楼一楼,这条深紫色的高级棉被也走过大半个各各他,重点是──竟在地上拖行。 “因为我打算来这里继续睡。”伏燹基督揉着那对眼睛:“真是太可恶了,十二小时之内自动醒来两次,我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屈辱!” “妳说什么啊。”十字听她说话听得有些无力。 然后伏燹对他伸出空着的一只手,十字起先不懂,后来领悟,就把枕头丢还给伏燹。 “可是妳要睡哪?” “好问题。”伏燹左右看看:“既然我是被午餐的香味吸引过来,干脆边吃边睡吧。” “妳会被圣子骂。” “唉喔,不会啦。” 胸有成竹的说完这句话,伏燹基督已坐定位置,连刀叉都没拿,用手抓起羊小排开始啃。她的左手则将棉被和枕头裹在怀中,看起来相当怡然自乐。 晓星基督在旁边,模样似乎没有多大意见。他已点烟,呼出烟雾:“我比较想问的是:妳用手抓羊排,手上都是酱汁,等一下睡着的话,就会弄脏被子和枕头,妳甘心吗?” 这句话猛然点醒伏燹,她抬头看看晓星,又低头看看棉被。 “说的也是……” “妳是刚睡醒,脑子都比较笨?”看到这种呆呆的伏燹,十字基督忍不住问。 “没礼貌!” 伏燹基督随手抓起十字排在餐桌上的水晶杯丢他,谁知道十字机警闪开,水晶杯砸中他身后整面摆放高级餐具的碗柜。 “呃──” 叫出这声音的是才进餐厅,就目睹惊人一幕的血基督。她的模样颇为震惊,因为整排名牌瓷盘被伏燹扔出的水晶杯击中,框啷发出恐怖的碎裂声,如雨雪纷落陈尸在地板上。 “伏燹你们──” “啊啊啊──血!妳帮帮我!” 也发现自己闯了大祸,伏燹基督跳起来求救:“别告诉圣子,就说是十字弄的!喂,晓星,你也帮我啊!” “不是吧──”十字基督傻眼,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以他的眼力,其实刚才可以直接拦下水晶杯,可是他并没有想这么多,所以…… 晓星基督又吸口烟,并不想管这件事,干脆无视伏燹的求救, 走到客厅去。 “喂──晓星──” 见晓星这般没血没泪,伏燹也不浪费时间,转而向血基督哀求:“血,妳不帮我的话,我会被圣子整惨的!”她的手紧紧拉着血基督:“就这么一次,我去跟垂垂要一把最上等的宝剑给妳!” 伏燹这么提起,血基督才想到她得去找垂垂修补黄龙。不过…… “……我觉得还是不要介入妳和十字的纠纷。”相当无情的答了这句话,血基督也默默走开。 “惨了──” 伏燹基督只好回头看十字。她剩下的最后一步退路,就是和十字握手言和,即使这是下下之策,为了保命还是只得如此。而且听力敏锐的十字和伏燹都已听到,夹杂着绽华和圣子的谈话声正逐渐朝这边接近。 “哈……”十字也知道伏燹心中打的主意,他一阵低笑:“交换条件,明天心甘情愿担任我的秘书兼奴仆,跟我去议会院开会,我就想办法为妳脱罪。” 听到这句话,伏燹不禁想破口大骂,但又怕被圣子察觉异状,只好压低声音:“你这老狐狸!趁火打劫的大笨蛋!” “谁叫妳先陷我于不义。”和伏燹相比,十字基督的态度显得好整以暇:“答不答应?圣子快要过来了。” “可恶可恶可恶……”伏燹咬牙,左手紧抱着枕头和棉被。直到最后一秒钟,伏燹终于绝望地妥协:“好啦!快点帮我──” 圣子和绽华刚好踏入餐厅。 塞万唯尔的十一月天已飘起细雪,晓星基督却只披着单薄的睡袍便到内庭院抽烟。血基督跟上去,给他一张纸和纸上的姓名、地址。 “今天吗?” “晚上七点。” “好,最近就这件?” “听说你过几天还有,而我十六号要出国,当天来回。” “……这么赶?” “因为十七号答应哥哥去找他。”血基督道:“也很久没回去清公寓的信箱,该过去一趟。” “……我也很久没回家了。” 闲聊到这里,餐厅的方向突然阒静无声,然后晓星和血同时听到属于圣子,缓慢冷静的问话。 “伏燹倒霉了。”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打破这么多漂亮的盘子。”没搞清楚之前状况的血基督皱眉问道,语气中有些埋怨。 “总之,让伏燹和十字自己解决吧。”晓星基督一点也没帮他们忙的意思。 “喔?” “十字一定有办法替自己开罪,只是看他帮不帮伏燹。” “说的也是……”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开口的是看到餐厅景象,冷着一张脸走进来的圣子,旁边还跟着绽华。 “真是恐怖,是谁这么没家教?”绽华基督皱着眉头,很受不了眼前这种满地碎片的混乱景象:“……而且,为什么没有马上收拾干净?” 一旁的女仆露德亚听到绽华埋怨,赶紧蹲下身子拾起碎片:“不好意思,我这就收拾妥当!” “等等。”圣子基督伸手阻止露德亚的动作:“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伏燹冷汗涔涔。 “圣子,刚才爷爷想帮忙拿盘子,却不小心打破了。”十字基督此时插嘴解释:“看在爷爷的份上,别骂他吧。” “葛雷林爷爷?”圣子起疑,她可没看到葛雷林爷爷出现在这里。 “爷爷割伤手,刚才我扶他去浴室冲水,现在正要过去看他。”十字打开橱柜下的抽屉,拿出绷带和消毒药水:“你们先用餐,我等一下再回来。” 圣子基督脸上露出“真的是这样吗”的表情,但十字给了她饶富深意的眼神。 “如果别追究,等一下告诉妳一个会感兴趣的事情”,十字的眼神如是说。 “好吧,绽华,还有……”圣子基督转头看到晓星和血正朝这边过来:“晓星,你们两位帮忙收拾盘子,小心别割伤手。” 晓星闻言,自然蹲下身子,告诉露德亚:“我们来弄,妳去帮艾湋拉准备午餐。” 露德亚谨慎地道谢,起身进厨房帮忙。 “为什么我得做这种事情?”绽华基督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如果割伤我的手,任何名贵珠宝都无法相提并论。” “我……我也来帮忙。”看到连绽华都动手收拾,伏燹基督心虚地上前动作。 听到这里,圣子已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她没有说破。 十字基督走到南楼葛雷林爷爷的房间,把还在睡觉的爷爷叫起床。 “爷爷今天睡的真晚。”十字基督拍醒葛雷林爷爷,然后没有做什么解释,只管把爷爷的食指和中指缠上绷带。 “……安索斯顿,爷爷没有受伤耶。” “没有关系,这样比较好看。” “是喔。” “没错。” 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内容。然后十字催促爷爷:“今天中午吃羊小排,我们快点过去餐厅。” “好的。” 十字替爷爷抓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对了,爷爷,你知道“脑波异常”这种事情吗?” 原本表情看来还很迷糊的葛雷林爷爷,此时露出感觉有趣的笑容盯着十字:“我当然知道,因为你就是脑波异常的怪小孩。” 十字心想:果然如此。 “爷爷和爸爸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要保护你,不让宝贝孙子被那些医师杀死,花了我不少功夫。” “这样啊……”十 字基督忍不住又问:“那么其他人……” “各各他十一个人都一样。”葛雷林爷爷打断十字的话:“你们都是。” “……爷爷早就知道?” “他们第一次来家里玩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就都看出来了。”葛雷林爷爷微笑道:“你真正想问我的事情,直接说吧。” 听到这句话,十字基督踌躇好一会儿。 “……我们有变得更强的方法吗?” 等十字基督和葛雷林爷爷来到餐厅,其余基督都已就坐,空位剩下三个:虎、十字和爷爷的位置。 “对了,虎的状况怎么样?” “护士正在照顾她,再过两天她就可以下床。” “太好了。”影基督高兴地说:“狮子们会很高兴。” 羊小排配上清新的薄荷酱,实在是一道可口的料理。同时,厨师端出一盘切细的蒟蒻冻,搭配油腻的羊排,也是相当合适的配菜。 “圣子,我等一下要出门喔。”影基督转头对圣子交代:“我要去教堂一趟。” “没关系,晚上记得回来。” “当然。” “我也要出去。”十字说:“还有血也是。我们会在六点前回来。”他看了一眼血,血基督没有特别回应他。 “无所谓。”圣子接着转头看着所有人:“今天晚上七点,血、十字、晓星、影、随行和绽华,记得出门清除名单上的六位大议员。” “可是我不懂这个行动有什么意义。”十字基督提问:“我负责解决的那位是主战派,我以为我们的目的是杀了主和派大老,给其他人警告?” “我原本的确打算这么做。”圣子解释:“你们都看到文件上的内容了?”她带着一抹深沉且让人心寒的笑容:“把两个国家都拉下来,这样比较公平,是吧。” 影和随行互看一眼,他们说对了。 不过即使如此,基督们知道,他们之中绝对不会出现反对者…… 影基督施力一甩,将黑色运动背袋过肩甩在米实密利教堂前的阶梯上。 “啊……是妳吗?” 才刚把运动背袋放在地上,影基督便听到神父熟悉的询问声音。神父身穿袍子,双手摸着墙壁从教堂内走出来,冲着影基督一笑。 “我刚泡了茶,快进来喝吧。” “不需要先把袋子搬到坟墓那边?” “没关系的。”神父嘻嘻笑着催促:“妳先放到教堂里,我等一下才处理。” 闻言,影基督拖着黑色背袋三步并两步爬上阶梯,把手上的水果篮交给神父:“真是不好意思,这里是水蜜桃──” 影基督随神父往教堂里走,绕过走廊,来到二楼神父的宿舍。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壶花茶和一组茶杯,神父又从旁边的柜子多拿个粉红色陶瓷杯子给影基督。 “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过来?只是因为那样“东西”必须处理?” 影基督习惯性先点头,然后说:“是个赛亚克里尔人,也是军人。” “好像军人特别容易战死。” “这是当然的哪。”影基督看神父以熟练的动作替她的茶杯倒茶,即使神父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其实呀……” “嗯?” 影基督琢磨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 “我看得见灵魂。” “我知道啊。” 神父的态度满不在乎,低头喝了一口茶。 “……不过呢,除了灵魂之外,我小时候,还可以看到另一个“我”。” “喔,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引起神父的兴趣。 “有的时候──并不是经常;我有时候可以感觉到,有个和我完全相同外貌的人出现在身边,她有点像幽灵,但是又不太像。” “跟妳一模一样吗?” “对,几乎一模一样。直到我长大了,才知道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其实怀了一对双胞胎,可是出生以后只有我活下来,姊姊则在五天之内突然死掉。” “妳想说妳看到的幽灵,就是妳的双胞胎姊姊?” “没错。我直到最近才晓得,二千年左右出生的婴儿,才刚离开产房就会被护士抱走,做一个简单而特殊的检验。大家都以为那是健康检查的一环,可是其实是脑波测试。” “要做什么用?” “像我这种看得到灵魂的脑袋,医师被下令要杀掉。”影基督指着自己说:“换句话说,我和另一个姐妹之中有个人必须死,报告上显示其中一名婴儿带有异常脑波;其实那个人是我──可是他们却杀死我另一个姐妹,把她当成了我──而我侥幸存活下来。” “他们把两人搞错了?” “是啊,凶手杀错人。” “那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影基督皱起眉头。 “对妳来说很幸运。最后妳活下来,而活着就是一种幸福。虽然妳的姊姊因此丧命,可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很久了。” “可是你不觉得,残杀婴儿是件让人讨厌的事情?” “婴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他们单纯、天真、未经世事、一尘不染。能够动手杀死婴儿的人绝对是最冷血无情的禽兽。”神父低头喝茶,悠悠的说:“妳有很多好朋友?” “唔……是很多。” “妳喜欢他们吗?” “喜欢。”影基督的回答相当肯定。 “那么,想必他们也很喜欢妳?” “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说到别人对自己的观感,任谁也不会把话说满。 神父露出微笑。 “这就对啦。如果当初死掉的是妳,现在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至少对妳的朋友来说,他们失去了妳,而没有妳的世界却不一定有另一个人可以顶替妳的位置。这个世界会因此变得更好或更糟糕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现在这个有妳的世界,妳和妳的朋友都很喜欢。活着是上天赐与的恩典,妳并不讨厌自己、也不愤世嫉俗,又为什么拘泥“最后活下来的人是谁”这种问题,更何况妳根本不可能决定这件事。” “……如果我消失了,我的朋友应该会觉得伤心难过。可是,这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消失的缘故,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曾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没有差别?” 对于影基督这番疑问,神父回以一抹嘴角两边都是皱纹的饱满笑容。 “我觉得,人之所以哭泣,是因为他们难过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帮助他们远离悲伤的角色。” “我不懂。” “人类觉得难过所以哭泣。可是人类会觉得难过,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足以安慰或帮助他们的人。”神父说:“就算某些人一开始不存在于妳的世界中,当妳伤心掉泪的时候,其实就是哀悼那些妳未曾见过面的人。”他停顿,悠闲的喝了茶才继续说:“有时候妳会替自己难过,但是如果有人帮助、或者有人安慰,妳就不会孤单的哭泣了。不论是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人伤心,因为我们都需要另一个人。” “……人类这种群居动物其实在依靠彼此?” “大概吧。” 说了这么长一串话,神父又低头喝茶。 “听起来就像是……”影基督沉思了半晌:“把握现在?” “妳总不能扭转过去。” “那么,过去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影基督说:“对我而言,活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必定有许多人,因为死去的双胞胎姊姊而伤心哭泣。”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尊重,所以任何加诸在其他生命身上的迫害都是不可原谅的。对妳来说,这似乎不是个正义的社会?” 影基督最初没听懂神父这句话;但愣了两秒后领悟过来。 “的确,我并不能感觉到正义。”影基督缓缓地说:“如果只是因为脑波异常就要被杀,这个社会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 “人类总是在追求一个最适合自己发展的空间,而社会为了适应大部分人,必定只能朝着平凡者的角度去开展。”神父笑道:“可是绝对不代表异端应该被铲除。” “我居然被您称为异端。” “不用去在乎那个称呼。”神父咧嘴:“追求正义是每个人的权利。” “您这番话必定会掀起极大的波澜。” “我想也是。” 影基督将手放在神父手上:“我明白了。创造出一个我能够接受并且生存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存在着我所认同的正义。” 无论那里是地狱或天堂。 午餐过后,葛雷林爷爷走入圣子的书房,满脸笑容,让圣子觉得诡异。 “爷爷,怎么了吗?” “安索要我过来,似乎是卖给可爱的格丝提一个人情。”爷爷走到圣子书桌前,拉张椅子坐下:“其实我不想一把年纪还参与你们年轻人的工作,毕竟杀人打架这种事,我以前做得够多了。” 听到这里,圣子有所警觉,她大概知道葛雷林爷爷今天找她说话的目的。十字暗示过的,“告诉妳一个会感兴趣的事”。 葛雷林爷爷和蔼的笑着,好像他讲的话无关紧要:“你们都很聪明,即使我没有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到这里,葛雷林爷爷顿顿:“安索斯顿八岁的时候,就知道家里靠什么赚这么多钱。你们以前常跟安索斯顿回家玩,自然也心照不宣。”他说:“想要变强的方法当然有,而且大家都有这种潜力。如果你们真有决心和需要,不如别留在塞万唯尔,去一趟兆洲如何。” “……兆洲吗?” “格丝提的老师,妳认不认识?”葛雷林爷爷说:“不熟的话,就请格丝提连络对方。那老家伙现在人在兆洲,他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动用。听过“鹓鹭”吗?” “我不懂。”圣子基督瞇起眼睛:“所谓变强的方法,需要什么资源?” “格丝提能够控制动物,或者有人能够控制火焰;这些能力需要经过训练。”葛雷林爷爷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好环境,把那种怪异的能力训练起来,成为一种本能。” “可是为什么要远赴兆洲?我们能不能就近?” “塞万唯尔和赛亚克里尔的环境,与兆洲截然不同,妳若有机会去兆洲看一看就会了解。”葛雷林爷爷说:“我不会这套能力,没办法帮助你们,更何况我已经收手多年,没打算一大把年纪还跑出来丢人现眼。” “那么,葛雷林爷爷,您之前又为什么杀死那名俘虏?” 面对圣子的疑问,葛雷林爷爷再笑:“俘虏没有留着的道理,早点解决才正确。” “我原本打算做为日后与九荒谈判的筹码。” “没有必要。”葛雷林爷爷简单一句话告诉圣子:“如果真有成为筹码的价值,九荒最初就会设法抢救。这个组织相当没血没泪,实力证明一切,无法利用的东西立刻淘汰。” “……是这样哪。” “别看我现在老态龙钟的模样。以前的我──”葛雷林爷爷皱着笑纹:“曾经独自和七荒前华谈判,逼迫他让步。说起来我和九荒这个讨人厌的组织,也算关系密切……” (本章完)

第30章 assassination for councilors 十字基督走进人来人往的快餐店,脸上戴着口罩,头上则是压低的黑帽子。他穿着颜色低调的夹克外套和黑色长裤,加上一双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球鞋,全身上下平凡无比,毫无特别之处。 当时正介于下午茶和晚餐的过度时间,许多学生和上班族都在柜台前排队点餐,其中有几位顾客是年轻的妈妈和小孩,店内坐下用餐的客人不多,大半是些老人家。十字基督拣了离门口落地窗稍远的靠墙位置,什么都没点,拿出一本厚重的物理学专科书,翻开来阅读。只见书内密密麻麻的字体,旁边贴上许多标签,还有红色与绿色两种色笔画线作笔记,从远方看过去,十字基督的模样只像个借快餐店桌子用功的大学生。 谁能想到,他是当今塞万唯尔议会院列席议员? 十字基督坐定后五分钟左右,有名相当年轻的女人推扉而入。那人有着一头柔软蓬松的黑色长发,漂亮的黑色眼睛与眉毛勾勒出沉郁而欲言又止的感觉;厚而鲜红性感的唇瓣一语不发,在嘴边凝成一股坚毅的魅力。 她甫进门就看到十字基督,朝着他笔直走去。十字基督听到脚步声的同时也抬起头,对着那女人说话: “好久不见,阿佳妮,我们出去再谈;这里不要叫我的名字。” 阿佳妮·海德维西点头,十字基督便将他的物理学专科书拿在手上,搭着女人的肩走出快餐店。他脱下口罩,改戴上墨镜。 外头的人行道上停满两排车子,十字基督引导阿佳妮往右边走,并且靠在她耳边说话。 “我们那天晚上安定了马雷尔第·赛亚斯,稍晚有跟他提到妳的事情。可是他说现在不能见妳。” “为什么?安索斯顿,我──” “嘘……”十字基督嘴边绽出安抚阿佳妮的笑容:“马雷尔第·赛亚斯的顾虑是对的,现在无论塞万唯尔还是赛亚克里尔政府,都在想尽办法找到从方舟内逃走的犯人。他冒然和妳见面,只会连累妳和妳母亲。” “可是,安索斯顿,”阿佳妮无法被这个理由说服:“你就可以顺利见到外公,为什么我不行?” “妳知道我们被跟踪了?”十字基督搭在阿佳妮肩上的手稍微用力:“跟我靠近一点,听我说。或许从妳踏出家门的时候就被跟踪了──他们可能早埋伏在妳家附近,甚至窃听妳的电话。应该是塞万唯尔的警察,这种跟踪手法不像第一或第二大队的队员,只是普通刑警。妳猜有多少人正在远处看着妳?” 阿佳妮摇头表示不晓得。 “起码四个,我们往人多的地方去。”十字基督领阿佳妮朝市中心走。他们过了两个马路,来到西区人来人往的名牌街──伊曼纽街,然后在一家服饰店前驻足。 “看到了吗?那个穿黄色夹克的人是警察。” 借着橱窗的反射,阿佳妮看到十字所说的男人。 “对面那位戴太阳眼镜的女人也是,从妳进快餐店就开始跟着妳。” “那现在该怎么办?” 十字基督又露出微笑:“先尝试甩掉他们吧。” 他领着阿佳妮朝人群最多的十字路口走。由于橱窗反射,可以观察四个人紧跟在后。过了一个街区,四人中的两人换班,因此十字至少记忆了六张面孔。接着,他们拐入一条巷子,穿过小巷来到大马路另一侧。 这一侧长街叫做薇多维西街,为了纪念一位公主而命名。这边的人群不若伊曼纽街多,但因为还是属于商店街范围,举目所见多是逛街人潮。 “我们进去里面。”十字基督替阿佳妮推开一家女性服饰店的玻璃门,里面贩卖名牌“fournier”当季新品,是个相当昂贵的服饰品牌。 “跟踪的人怎么办?” “就是要甩掉他们才进来里面。”十字边说,边拉帽和上前招呼的女店员示意。他虽然未将帽子和墨镜拿下,fournier分店的销售经理倒是一眼就看出是老顾客,摆上满脸笑容欢迎十字与阿佳妮,根本不在乎十字基督略嫌随便的穿著。 而十字基督才进店内,就已抓了件洋装放到阿佳妮面前比画:“这件挺适合妳。” “我们──” “不用紧张。”十字基督状似亲昵地在阿佳妮耳边说话:“自然一点,这样才有机会甩开警察。” 阿佳妮的目光因此朝镜子看去,那件酒红色的连身晚礼裙比在她身上,真的好看。 “你的眼光还是这么精准。” “当然。”对于这番赞美,十字基督欣然接受:“去换上吧,穿出来看看需要做什么调整。”话说到此,十字基督已经替阿佳妮拿着皮包,并且把洋装塞在她手里。 阿佳妮在店员引导下到更衣间换衣服,另一方面,十字基督继续浏览店内,又看上一双黑色的露趾高跟鞋。他示意店员拿去给阿佳妮试穿,自己则不着痕迹的走到靠近仓库的墙边,从阿佳妮的皮包里拿出手机和口红。 “果然。”他佩服自己的聪明:口红被装了追踪器、手机亦同。 然后他又从肩包内找出一支女用钢笔,将笔头打开,马上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钢笔,也是个追踪器。很显然这支笔被掉包了,而笔的样式十字认得,是他高三那年送给阿佳妮的生日礼物。 “竟把我送的礼物拿走,换了这个廉价的追踪器?” 十字基督半埋怨半微笑,拆掉手机和口红上容易被忽略的微型机器,放回肩包里,并将那支钢笔拿在手上。 没过多久阿佳妮便换好洋装和鞋子走出来,十字基督相当满意。事实上阿佳妮的气质很适合那种内敛又带点奔放的酒红色,尤其是一头丝绸般漂亮的黑色长发,因晚礼服的映衬显得格外突出。 “去换回来吧。”十字基督满意地点着头,转头对店员吩咐:“我刷卡。帮我把晚礼服包起来,鞋子直接穿走。” 那位店员答应说好,并且开始誊写帐单。阿佳妮对十字的要求不能理解,十字基督带她往更衣间去,一面对她解释:“鞋子可能被装了追踪装置,所以妳直接换这双。还有,这支钢笔被掉包了,是个追踪发射器,我得丢掉。” 阿佳妮从十字手上抢过钢笔:“原本那支呢?” 十字耸肩:“八成已经被掉包的人丢到垃圾桶,我再买支给妳吧。” 听到这里,阿佳妮显得怒 不可遏:“这也是警察干的好事?” “赛亚克里尔的行动不可能这么早展开。塞万唯尔的警察已经进过妳家,把很多东西掉包。”十字摊开手掌:“这两个追踪器,是从妳的口红和手机上找到的。” “……有窃听器吗?” “我找过,没有。”十字道:“他们没有十足证据证明妳和马雷尔第、柏蓝、或者我有来往之前,还不敢大胆到对妳装窃听器,被查出来可是大事。” “……好吧,我现在该怎么做?” “把晚礼服换下来让我付钱,然后穿上新鞋子。” 阿佳妮听十字吩咐,关上更衣间的门。 等阿佳妮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更衣间出来,十字基督已签完帐单,并且收回信用卡。 “啊,这件也不错。” 只见他转身看到一件风衣,又拿了纯羊毛的灰金色丝巾。他示意阿佳妮靠近自己,把衣服比在阿佳妮身上,端看好一阵子。 “还需要买吗?” 阿佳妮皱起眉头,十字给她一抹奇怪的微笑。接着十字向店员示意,那位经理立即带领十字和阿佳妮往更衣室的方向走,模样颇似要阿佳妮试装。但是才弯进墙壁另外一头,经理却打开仓库的门。 “准备愉快的摆脱那些警察吧。” 十字基督对阿佳妮道;两人走入仓库,经理便把门关上。阿佳妮随着十字的带领,来到仓库彼端,打开通往后院的门,外面是条低调的巷子。天色已比他们刚进到fournier时更加灰暗,路灯已然亮起。 “这是fournier的后门,”十字对她解释:“如果付够钱、买几件单品,fournier的经理就会开小路。我有好几次都这样摆脱跟踪者。” 阿佳妮没有答话,静静地随十字离开。 跟踪十字和阿佳妮的警察也不是泛泛之辈。大概在十字和阿佳妮出了fournier后门三分钟左右,其中伫立于fournier橱窗外监视的一名男人首先察觉不对劲。 从该名男人的视线位置,更衣间刚好在室内一堵白墙后面,所以无法直接看到里边的情况。十字和阿佳妮消失在墙后已超过五分钟,如果说阿佳妮换衣服的速度慢就算了,十字基督不可能也消失这么久。更重要的是,追踪器显示的位置,阿佳妮始终停留于同样的地点,没有移动。 他不动声色的走进去,巡视一周,发现十字和阿佳妮皆不见踪影。 男人手伸入口袋按下一枚按钮,嘴巴喃喃说话、走出fournier,另外两名跟踪的伙伴立刻靠上前来。 一男一女;女的约莫四十多岁,看起来是个干练的成**性、男的肤色黝黑,是严洲少见的有色人种,年纪约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举手投足,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 他们三人碰头,第一个男人简单说几句话,女人率先朝fournier大门右边的巷子冲,绕到fournier店面后方,看到那边有扇通往仓库的后门。 她左右看看,与较黑的男人同组往右搜寻、剩下的男人自己行动,朝左边寻找十字和阿佳妮的身影。 而这些举动,都映入始终蹲在fournier对面屋顶上的一名黑衣女人眼中。 那女人穿着一身利落行动的长衣长裤,脸上戴着今年流行的大弧度太阳眼镜,将秀气的脸孔遮蔽大半,配上细长的脸型,很是好看。她有一头黑色直长发,抓着高高的黑色马尾,当楼顶强风吹拂起来的时候,丝丝细发随着风势有着小幅度摆动,轻盈漂亮。 女人右手握着一把长剑,风衣下方,可以看到腰际缠着鞭子。她左手漫不经心地调整太阳眼镜边框的隐藏按钮,而外表看不出来的镜面,正忠实放大楼下三名跟踪者的脸孔。 她是血基督,好比等待狩猎机会的猫科动物,从屋顶上静默监视三名警察。随着警察们发现十字的不对劲开始,血基督缓缓起身,因那些刑警的脚步移动监视位置。过了几秒,血基督切换镜框上的按钮,眼前便出现十字带在身上的定位器所反射回来,一个小范围移动的绿色光点。 拐了好几条小路,十字基督和阿佳妮重新回到人潮汹涌的大马路上,阿佳妮以为暂时可以放慢脚步,谁知十字基督又抓着她技巧性地转入另一条防火巷。 “相当黏人哪,紧追不舍。” 阿佳妮自然无法感觉到追踪者的功力,但从十字的言词中,不难理解警察们应该就在不远之处。 十字想了片刻,看着阿佳妮。 “要不要杀他们?” 听到这个问句,阿佳妮有点吓到。 “这么严重?” “从他们紧咬着妳不放的态度看来,上头说不定早就明白把妳列为重要目标。” “重要目标?” “也就是说,会派警察逮捕妳。” “为什么?”阿佳妮抗议:“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十字道:“警察可能已经把妳与柏蓝、与我,还有与马雷尔第·赛亚斯的关系查得一清二楚,把妳当成掌握我们行踪和身份的工具。” 阿佳妮沉默半晌。 “如果杀了他们,就可以见到外祖父?” “可以这么说。妳应该明白要求见马雷尔第·赛亚斯,代表妳将陷入我们这个圈子?” “我知道。” “那么,这个给妳。”十字递给阿佳妮一个鼓鼓的信封:“里面是钱和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的电话。还记得他吗?我们的同班同学。” 阿佳妮表示她记得,于是十字继续说下去。 “回家收拾重要的东西,不要联络妳母亲,并且打电话给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 “为什么是他?” “德蓝弗西斯很有办法。”十字解释:“我已经知会过了,他会派人转达妳母亲事情的状况,并且替妳安排住的地方。”十字伸手要阿佳妮后退:“阿佳妮,后面一点。” 她才刚退步,一道血迹喷到阿佳妮脚前。 十字基督拍背安抚阿佳妮,她吓得差点尖叫,不过还是按捺下见血的激动情绪。只见一名女人的身躯从高楼顶端掉到阿佳妮与十字面前的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这是第一位。” 那女人颈动 脉还在流血,从伤口看来,是平滑的利器,简单来说就是刀剑所伤。阿佳妮抬头,一名黑发的年轻女人高伫于屋顶,手上拿着把剑。 “她是柏蓝的妹妹。”十字介绍。 黑发女人的长剑,簌的一声被她用力向前刺出,另外又有一名男人从上面掉下来。这次是黑皮肤的人类,严洲少见的有色人种,胸前流着汩汩鲜血,嘴巴还在呻吟。十字基督要阿佳妮再退一步,免得过分靠近那还未死透的男人,接着他抖抖衣服,从衣内掉出许多钢珠。 十字基督握着操作钢珠的棒子,像指挥家般的优雅。他的棒尖才刚挥起,钢珠们听候司令,翩翩起舞。 剎那间,珠子窜往前方街道,快速击向阿佳妮看不见的死角,又一个高大的男人卧毙街头。十字控制的珠子以有如子弹般的杀伤力贯穿男人身体,对他的胸与腹部造成极大伤害。 之前的黑发女人从屋顶上跳入防火巷内,在十字身后。十字转身,对她说话。 “其他人在哪里?” “来这边的路上已经解决一个,这里有三个,所以应该还有两人。”那黑发女人拧着眉:“我来找他们,你们先走。” “好啊。” 十字基督微笑地说了之后,拉着阿佳妮手臂,由他们进入防火巷的反方向离开。 黑发女人,血基督抖掉剑锋上的血水,高跳而起,二发连续子弹掠过她脚下才刚着的位置,下一秒血基督的长剑以惊人速度和力道来到子弹被射出的方向,是她左边那栋建筑物二楼的窗户。 一名持枪男人的头颅直接被长剑贯穿,而血基督将长剑拔出男人头部的速度,也毫不含糊。 还有最后的跟踪者……血基督才这么思考,十字的方向传出声响。血基督看过去,十字基督笑着跟她招手,因为最后一名跟踪者刚才已经被十字的钢珠贯穿了头部。 晚上七点零九分,圣子基督刚洗完澡,将大毛巾披在自己身上。她一从房间的浴室出来,就看到随行自走廊进入房内。 “怎么了?”圣子基督随手拿起新毛巾擦拭湿透的长发,边向随行询问,并转身从衣柜中抓了牛仔裤穿上,接着在黑色和深蓝色的麂皮衬衫中做选择。 “我准备出门,最后一次问妳。”随行基督的语气优雅又沉着,低稳的声音中却带有一丝浅浅的迟疑:“今天晚上,妳确定要我杀他?”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派予的任务质疑这么多。”圣子基督转过头淡淡地看着随行:“米勒斯膜·昂·帕蓝卡本来就来自于烜赫的政治世家,即使今年才刚进入议会院,身为新秀议员的他声望还是不低。杀他给那群议员做个警示,有什么不妥?” “妳会后悔。”随行基督看着圣子的眼睛,圣子基督不悦地避开。 “我以为我向来把公、私事分的清清楚楚,所以你们愿意放心把各各他事务交给我负责营运。”圣子基督这番话有点逼迫随行否定她的意味:“所以,其实你认为我是个公私不分的人?” “我并没有这样说。”随行道:“相反的,很多时候妳过份公私分明,这样只会让妳在事后更讨厌自己。” “不要对我说教。” 随行基督沉默半晌,又再度看着圣子那对墨绿色瞳孔:“好吧。”他的态度像是屈服,其实不然:“当初订下的规矩之一,执行者有最后选择权。” “……如果你坚持,我不会有意见。”圣子基督并没有与随行继续争论,因为她不想打破当初十个人所决定的规矩。只见圣子挑了黑色衬衫,动作利落的穿在自己身上,将衣橱关上以后,拿条发带把仍旧微湿的长发绑起。 “十字和血回来了吗?” “刚到家。”随行回答:“所以我们要出门了。” “嗯,你们去吧。阿佳妮·海德维西的事情已经解决?” “十字交给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处理。” “我明白了。”圣子答应,随行便转身离开圣子的房间。 待随行基督步行至南楼大门口,影基督、十字基督与绽华基督早已在室内等候,却不见血和晓星。 “要出门了?” “嗯,共开两辆车。”十字基督对随行说:“我们一辆、他们四个一辆。” 话刚说完,借着门边窗户,随行看到正门右边的斜坡上前后驶出两辆车子,驾驶分别是血和晓星。 影基督替大家打开大门,走到车子旁边去。她和绽华一起上了晓星的车,血基督则开门下车,也和影等人同坐一台;十字接手血基督的车子,随行坐在十字右手边的助手席上。 等所有人坐定之后,两辆车子一前一后驶出蔷门;十字往左、晓星则往右转。外头正飘散细雪,放眼望去,空气一片白色的缤纷。 始终趴在前厅沙发上睡觉的伏燹基督,此时揉揉眼睛醒过来,身边还躺着看起来睡相也很甜美的小猫阿九。 “唉呦,真可怜,又要去执行任务了。” 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后,伏燹基督又趴下去,睡得不醒人事。 血、影、晓星和绽华,虽然四人共乘一辆车出门,以目的地来说,血基督和影基督的目标居住地还略嫌远了些。因此她们并非一直乘坐汽车,而是到了某个十字路口之后,下车改采“步行”。 影基督的目标是个主和派议员;年莫四、五十岁,不算是资深大议员,其对于议会院决策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以这名议员的人脉、名望与年纪,算是介于新生派与元老派议员之间的人物,这么多年来随时虎视眈眈,准备取代元老议员以掌握权力,却又被死霸着位置的老人们阻挡晋升之路,几乎可说出头无望,却无法毅然放弃政治生涯。 他名叫科索沃·克劳亚,居住在一栋独立的别墅内,家中成员包括夫人和两位已经上大学的孩子。 柔柔月色下,影基督乘着夜风、踩踏艾札拉市建筑物的屋顶快速前进。碎雪在她身后飘扬,影基督行动的姿势宛若优雅的黑燕,翱翔天际,流畅而优美,带有某种沉稳神秘的魅力。她的行动之迅速让人无从掌握,与雪、与风形成一道令人目不转睛,却稍纵即逝的美丽残像。 她来到科索沃·克劳亚宅邸的高楼塔钟前,原本迅速向前推进的影子剎然停步,她的裙襬晃动了一秒,然后服贴着影基督 的身体轻轻垂下。此时,高空中竟没有一丝残风,天气很冷,细雪垂直飘落。除了影基督的嘴巴缓缓呼出白烟之外,她停立屋顶上的身影动也不动,乍看之下像是一尊被雕塑在钟楼顶端的人像。 影基督温婉地微笑,张嘴对着空气询问:“科索沃·克劳亚待在他房中什么位置?” 半晌,有道声音回答:“在卧室,正看着书。夫人和孩子分别留在餐厅、客厅。” “房中只有他一人?” “是的。” “很安静的巧合。”影基督又问:“卧室是哪一间?” 有阵风吹过影基督,她眼中看到一抹影子指示她卧室的位置。由钟楼顶端往下俯瞰,卧室位于左翼二楼,中间窗户透出微光的地方。 影基督以其他基督无法达到的绝佳平衡感,轻松行走在屋檐最狭窄的屋脊上。翻个身,降下两层楼的高度,手一勾就稳稳在卧室窗户的栏杆处。 窗户无声无息地开了,窗帘被一阵风往外吹,可是很显然房中之人并没有发现任何怪异之处,甚至连户外冷空气的流动都没有察觉。眨眼之间,影基督已经立在屋内的异国手工地毯上,室内温暖至极。她的手轻柔地放在窗边,本来想把窗户阖起,却在看了看屋内状况后,觉得没这个必要。 屋内靠墙处摆放着一张大床,床的方向正好与她背对,因此床上看书的中年人根本没有发现房中多了个人。影基督优雅地走到那专注于睡前闲书的男人身边,举起她的右手,弹了下手指。 霎时,男人表情丕变,痛苦不堪。 他的嘴巴因为惊吓而张开,口水直流,身体在床上大力挣扎翻动,脖子处被一股从空气中伸出、看不见的力道紧紧攫住,无法挣脱,更恐怖的是无法呼吸。男人不断抽动身体,那对倏然放大的瞳孔惊愕地盯着看似毫无动静的影基督,表情满是恐惧。影基督一句话也没说,只以微笑回应男人,甚至连身分都没有告知对方。她就这样看着男人毫不放弃地垂死挣扎,努力想要逃出死神的掌控,可惜徒劳无功。 几分钟后,男人再也无法呼吸,他停止抖动身体,那个始终抓住他脖子的力道才缓缓放松。 “我们走吧。” 说了几个字,被打开的那扇窗户,窗帘还在飘动,影基督却已不见踪影。她早就快速移动几个步伐,轻柔又安静地消失在科索沃·克劳亚温暖的卧室内。 晓星基督与绽华基督的目标相当特别,两人必须铲除的对象皆属于议会院大议员,是今天基督们要夺走的五条性命之中,名望与身价最高的两位;更特别的是,这两人宅邸仅只相差一条小街。因此绽华与晓星将车子停在离他们目标居住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但是直到来到那条小街之前,都还一起行动。 两人分开后,绽华基督看着晓星气定神闲地按了他目标大门的门铃;几乎同个时间,绽华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相当迅速的,两栋宅邸都有个管家,藉由大门鹰眼以疑惑眼神觑看门外访客,然后大门也都缓慢地从里面被打开。这一瞬间,绽华与晓星化为两道疾迅的影子,消失在管家惊吓的眼中。 两位管家霎时皆颈椎受创,眼前猛地发黑,重重倒卧地面。 晓星基督走过门口的玄关和回廊,来到旋转向上的楼梯,安静倾听空气中传来的细碎声响,听到有一阵老男人低沉责骂仆人的音量。 晓星基督顺着声音快速而安静的走到四楼,在弯进走廊前碰到一名收衣服的女仆。女仆背对着他,并未机伶的发现晓星基督入侵,因此晓星仅只绕到她身后,重击她后脑,使她昏厥而不至于丧命。 循着声音抵达老男人骂人的起居室,晓星基督相当确定这声音就是他要暗杀的目标。原先被他刻意隐藏的步伐此时转而明显,晓星基督态度自然从容,好像理所当然似的转开门把,看到房内有一对老迈夫妇与挨骂的男仆。 这三人发现他的瞬间脸上都写满疑惑,老议员准备破口大骂,质问晓星基督的身份动机等等不知大难临头的蠢问题。晓星基督没给他留下开口的机会,他露出一抹嚣张的笑,穿金戴银的老夫人陡地吓倒在地,颈骨断裂,卧坐在墙边。 此时老议员才发现晓星基督动了他的脚步。 外貌颇具威仪的议会院大议员,这名灰发蓝眼的老男人刚见识他妻子死亡,紧接着感觉自己眼前的视野歪曲得无法辨认;直到痛觉放肆席卷男人神经,老议员才突然领悟:他的颈椎被扭开了。 最后则是一声细微的枪响,晓星基督以安装消音器的手枪杀死原本要叫出声音的男仆。 消音器自然没有本事消除所有开枪引发的音量,但晓星基督并不着急。他蹲下身,谨慎确认老议员死亡,又在他太阳穴补一枪,才踏着悠闲的脚步,随原本入屋的路线离开房子。 ──碎雪开始加大。 绽华基督一面将银针从目标的太阳穴拔出来,一面望着窗外下的更紧的白雪,把银针尖头残留的血液擦在被害人衣服上,放倒已经软弱无力的尸体。 他的脚边一共有五具尸体,除了真正的目标──那是一位年迈的大议员──其他四具都是大议员特别助理。绽华基督下手的时候,这五人正好待在书房里商讨公事。 绽华基督从衣袋内拿出一朵玫瑰,轻轻放在摆满文件的书桌上,留下抹戏谑的微笑。他听到有阵属于女人的脚步声正朝房间靠近,因此绽华基督没打算取道正门,他打开书房的窗户,窗外正是二层楼高的围墙。 轻而易举,绽华基督便伫立于围墙上头,并且趁书房门把缓缓转动的时候,绽华基督毫无痕迹地出了屋子,到无论如何都不会被看到的一个角落。 血液一滴滴滚下剑尖,有如珍珠般优雅地碰撞在一起,然后坠向木头地板,成为一滩无力的血水。 室内阒静至极,除了滴答的血液流动声,几乎毫无半丝杂响。下雪的深夜里,原本属于有钱人家温暖宽广的客厅不容一丝光线,白雪反射着淡淡的月光,看起来比室内还略显明亮。幽暗的屋宅充满恐惧和毁灭的颤栗感,地上横躺着至少六具尸体。 半晌,血基督缓慢的脚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马靴,踏入半凝固而带点浓稠的血块之中,弹了弹她的长剑,拧起眉头。 有一阵细微到几乎被常人所忽略的呼吸声从右 方传来,原本始终没有额外动作的血基督缓缓看向那个方向,一对美得让人颤抖的深紫色眼眸,紧紧瞅住发出微弱声音的头颅。 “……范薛议员年纪最小的孙子?” 眼前是个年纪顶多五岁的黄发小男孩,瘦小的身躯不断发抖,连都不稳,跪坐在地上,根本没有爬起来逃跑的勇气。血基督的问句刚出口,才注意到男孩手上抱着另一个更小的婴儿。 男孩猛地摇头,算是回答血基督的问题,双眼则因为恐惧而陡然涌出豆大泪水。血基督并未因此而可怜男孩,她冷冷的看着男孩双眼,再向他问话。 “你手上那婴儿才是最小的孙子?男的还女的?” 那小男孩被吓的根本说不出话,血基督看了看情况,也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 她因此转过头,巡视地上尸体一周,冷静地开口。 “你的家人都死了。”血基督说:“我可以留一个人的命下来,你──或者你手上的婴儿?” 其实血基督并不真的打算给男孩选择的机会,为了杜绝后患,她自然必须把两人通通杀死。会说出这个问句,完全只是分散一个活着的男人的注意力──血基督知道,客厅房门之外,还伫立着一名苍老男人。 那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塔帝斯·范薛。 影基督穿梭于**的别墅屋顶,俯瞰寻找晓星与绽华。她往下跳,以有如跳水选手般优美又准确的姿势,落地在水泥地,拍拍背对他的绽华、晓星。 “看来大家都不想浪费时间呢。” “当然。”晓星基督边点烟、边说话:“雪下这么大,我不想耗太多时间。” “妳穿这样不会冷?”绽华看影基督只穿一件棉料连身长裙,窈窕却很单薄。 “总不能要你把身上的风衣让给我,这样子你多可怜。”影基督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话还没说完,绽华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丢给影。影基督被猛然盖住,吓了一跳。 “唔,真的没关系喔,我并没有那么冷。” “无所谓,等一下就上车了。”绽华满脸不在乎。 晓星基督露出微笑,又吐出一阵烟雾。 “什么时候去接血?” “等等,她正好打过来。”影基督怀中的手机此时响起,是血基督。按下通话键以后,他们三人一边朝车子的方向走。 “血,妳也好了吗?” 影基督笑瞇瞇的问。 十字基督在他目标宅邸外的大街上,那一带都是宁静的高级社区,到了这种下雪的夜晚,路上根本没有行人,家家户户亮起灯火,目标宅邸更微微传来聊天喧闹声。 从十字的位置朝宅邸看去,可以看到房子二楼有个向外突出的半圆形阳台,阳台后面是一整面落地窗,窗户之内则是宅邸餐厅。十字基督的目标──凯德·雷马克就坐在餐桌主位,全家人都在用餐,气氛看似愉悦和谐。 “虽然对你的家人感到抱歉,可是我平生最讨厌一种人,就是像你这种贪污又不做事的议会院议员。” 十字基督盯着凯德·雷马克的一举一动,自言自语。 “好了,开始吧。” 十字基督手上握着细长银棒,以他漂亮修长的手指挥动棒尖,只见原本静落地面的碎小钢珠突然腾飞而起,带飞一阵烟土。几十颗闪亮的珠子霎时快速升高至十字头顶,然后水平朝凯德·雷马克的宅邸俯冲── 先是听到千万颗子弹打在硬物上的巨响,落地窗尽碎。与凯德·雷马克同桌的家人,都看到凯德·雷马克那颗白花花的脑袋,瞬间被许多快如子弹的钢珠轰成烂泥。 凯德·雷马克肥胖油腻的笑容僵凝在他不成人形的脸上。 血基督手上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右手握着舞凤剑,剑尖正从一名金发男孩的胸膛抽出。 “血,我们来找妳啰。” 此时血基督已经不在原本塔帝斯·范薛的宅邸内,而是离宅邸有三分钟路程远的巷子里。金发的男孩满身是血,卧坐墙角,双眼写满恐惧,已经死透了。 影基督循着血基督的通知来和血基督会合之后,讶异于血基督怀中抱有一名婴儿。她身后是晓星、绽华;晓星基督面无表情的点烟,绽华挑起眉毛,眼神带点好奇。 “塔帝斯·范薛的孙子。” 血基督简洁有力回答了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用长剑指着死掉的男孩:“这家伙也是。他趁我杀塔帝斯·范薛的时候,把婴儿当成武器丢向我,自己则争取时间逃跑。” “挺有趣的。他几岁?”晓星基督嘴边露出戏谑的微笑。 “再大不超过十岁吧。”影基督则皱着眉头推算。 “很聪明,明白怎么做才最能保护自己,可惜碰上的是血。” 对于晓星这番称赞,影基督摇摇头:“拿婴儿作武器,我可不苟同,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人。” “我是真的挺欣赏他的果断决定。” 绽华给了晓星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既然这么喜欢他,要不要送去医院?或许还没死透……” 面对这问题,晓星又很肯定的否定:“不行,长大以后会复仇。” “我的原则是反抗的活口都杀了。”血基督缓缓说;这句话显然是向其他三人宣告男孩的死刑。 “各有各的坚持,我就不杀十二岁以下的儿童。”绽华耸耸肩。 “那么婴儿怎么办?也杀了吧。” “……不想。”一反常态,血基督拒绝影基督的提议。 影基督被她拒绝,似乎有点挫折,嘟起嘴巴说:“那就丢回屋子里,塔帝斯·范薛总有什么远亲愿意收养。他可是唯一遗产继承人哪。” “嗯,我是这么打算。”血基督又抽剑在金发男孩身上砍一刀,才将长剑收入剑鞘,轻巧的抱着婴儿跳上屋顶:“你们在这里等我。” 血基督利落的身影消失之后,绽华基督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被陌生人抱着,那婴儿没有哭也没有动?” 听绽华这么说,影和晓星也察觉怪异之处。 “死的?” “如果是死人,血不可能没发觉。” “那么,或许……” 绽华基督心里有了答案,却没有刻意说出来。 (本章完)

第31章 a warning 随行基督的琴弓,以一种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力道,优雅横放在一名男人颈边。 他修长的身子就在男人后方,只要男人稍有动静,随行基督的琴弓绝对能够轻易割断目标的颈动脉。 “没料到,我也是被铲除的目标之一。” 这名有着偏褐色黑发、蓝色眼睛的俊挺男人带着嘲讽自己的笑意开口说话,尽管他没有办法回头与随行进行对等交谈。 “是以斯拉下令的吧。” “……她并不是针对你,因为你来自这个历代为政的家庭,的确有杀鸡儆猴的价值。” 随行基督缓缓说话,语调柔和。口中的这番说辞丝毫没有替以斯拉解释或质疑她的意思,纯粹只是叙述。 “那么你呢,你觉得呢?”男人听到这番转述却只感到无奈,语气沉重又无法释怀:“我可没有追究她杀了我父亲的事情,她为什么老是紧抓着末任首相发生的那场爆炸不放?” “我不知道。”随行的声音低沉又漂亮,即使是简短的句子也显得优美:“你应该亲自去问她才对。” “已经被你用琴弓对准脖子,我还能活着去见她?” 随行基督将琴弓从他颈边撤下。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杀你的意思。” “嗯?” “刚才是防止你求救,米勒斯膜。我并不想引人注意。”随行基督缓慢地解释:“各各他有一条约定,执行者有最后决定杀或不杀的权利。” “这么说来,是你卖人情给我?” 随行基督听了这话,忖度一番。 “……你可以这么想。或者是,我不希望你死。” “这句话很有意思。”米勒斯膜松了口气,转身看着随行:“我本来想在死前请你不要伤害我弟弟,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你有弟弟?” “他叫做默斯坦,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卧室。听说他和安索斯顿的被监护人是同学。” “你说的是堕天。”随行道:“我不过问堕天的学校生活,那并不由我负责。” 米勒斯膜叹了口气。 “那么,如果你今天本来就没打算杀我,却又像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我的书房,用琴弓对准我,是为什么?” 随行基督回答问题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任务一定要出动,至于是否执行则是另一回事。” “所以?” “听说你猜到我们今晚的行动。” “安索跟你说的吧。”米勒斯膜道:“严格说来并不是猜到,我只是希望各各他可以除去反战派议员。” 随行基督听到最后这句话,挑起眉毛:“我们的计画稍有变更,今晚的清理并不完全针对反战派。” “是吗……” 随行基督说:“从此以后不分敌我。我们想杀谁就会杀谁,只要能够造成恐慌的行动都好。” “为什么这么做?”米勒斯膜听了相当质疑:“这种行动有什么意义,和恐怖份子有什么两样?” “我不知道。”随行基督难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总之,从此以后各各他不仅只是为了与赛亚克里尔敌对而存在,塞万唯尔也是我们痛恨的对象。” “……这样真的比较好?” “我说了我不知道。”随行基督淡然看着米勒斯膜:“大家都是自私的,在找到方法之前,我们会竭尽所能的尝试。” 米勒斯膜沉默许久,眼光一直盯着桌上的钢笔。然后他又抬头看着随行。 “是为了达成什么事情的方法。” 随行基督再度摇头:“报复的方法。可是,连要接受报复的是什么人都不晓得,我们都在寻找。” 米勒斯膜叹口气。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痛苦?” 随行基督知道米勒斯膜无法理解。他那张漂亮秀美的脸孔在晕黄灯光下看起来脆弱又不切实际,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改变多少,却不知为何显得沉重万分。 “……我绝对无法坦然告诉艾斯密,要他忘掉父母被杀的仇恨;我也无法故作平静,安慰沙勒美忘记赛亚克里尔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随行基督那双湛蓝色眼睛直挺挺地看着米勒斯膜:“对他们来说,即使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示,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 米勒斯膜愣了愣。 “很久以前我就想问,沙勒美四年前究竟怎么了?”他问:“那件事闹得很大,安索斯顿和西铎克甚至差点被塞万唯尔政府逮捕,柏蓝与沙勒美失联长达一年。” 面对这问题,随行基督沉默了一分钟,像在思考是否应该告诉米勒斯膜。半晌后,他才再度开口。 “柏蓝四年前拿到一份和赛亚克里尔军队内部有关的机密文件,赛亚克里尔军方得到消息后,派出一支特种部队进入我国,他们的任务是抢回那份文件。这件事发生在七二七战争开打后没多久。”随行基督说话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像是不想在这话题上停留太久,因为这不是令人觉得愉快的谈话:“柏蓝当时带了支军队驻扎艾札拉市北方,那支特种部队却认为文件被储放在柏蓝位于辛波提市的家中。特种部队以游击战的方式攻入柏蓝家里之后,把他的妹妹,也就是沙勒美抓起来,逼她交出那份机密文件。后来,是西铎克、安索斯顿和艾斯密听到消息,才赶到辛波提市救出沙勒美。” 米勒斯膜才听到这里就已经皱起眉头;随行继续往下说。 “他们在柏蓝家中的地下室找到沙勒美。当时沙勒美被那些士兵严刑拷打,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喝水,身体的状况相当不好。不过真正让他们三人失控、杀了所有该作为人质的士兵的原因,那些特种部队的士兵花了好几个晚上**沙勒美,衣不蔽体。” 他抬头看着米勒斯膜。 “这件事情我们没人告诉柏蓝,你也不能说。” 米勒斯膜的表情讶异万分。 伏燹基督昏昏欲睡,陷入半眠半醒之间。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个人接近自己,然后有只手轻拍她的肩膀。伏燹基督自然不可能回应对方,她下意识使自己更专心于睡眠,赖在柔软的沙发上打了个很大的呵欠。 “伏燹大姐。” 是堕天的声音,但此时这道声音只像是催眠曲。 “伏燹大姐,老大叫妳过去。”堕天基督持续拍她肩膀,靠在伏燹耳边道:“老大说妳再不过去,中午的事情就找妳算帐。” 即使嘴上这么说,下午才放学回家的堕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中午的事情”。 堕天照着圣子吩咐,心不在焉的说了圣子要他传达的话。其实他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够达成其他基督都束手无策的任务:叫伏燹起床。 吓! 堕天基督灵敏的反射神经使他倏然朝旁边退,并且惊讶地发现,伏燹基督竟像吃错药那样立刻从沙发上跳起,精神百倍!原本睡在伏燹旁边的小猫阿九也被伏燹吓到,喵喵叫快速爬到地上,叫声凄厉又可怜,抗议伏燹把牠从美梦中惊醒。 可惜伏燹根本没理牠。 “什么啊,太过分了!” 伏燹忿忿地说,满是怒容。 “十字那家伙不是承诺摆平吗!” 她倏然转头,怒视着堕天,堕天虽然表面平静,其实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出冷汗;他可以感觉伏燹基督并不是平常玩闹的那种愤怒而已。 “圣子真的这么说?” “呃……对。” “……十字回来就知道好看,我不干秘书了。” 低沉着声音宣布之后,伏燹基督心不甘、情不愿,拖着沙发上的被子往圣子书房的方向走。 阿九原地观察状况,堕天好像没有理牠或跟牠玩的意思,所以阿九选择跳到拖地的棉被上,用爪子牢牢抓住被子,像坐雪橇那样安稳的继续在被子上睡觉。 不过阿九忘了,要到达圣子书房之前,牠和伏燹会经过许多阶梯。 直到伏燹基督相当不服气的走进圣子书房,阿九已经在阶梯上巅簸了数十次。到最后牠只能放弃在棉被上睡觉,转而赖到楼梯扶手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蜷起毛茸茸的身体打盹。与此同时,伏燹走入圣子的书房。 她手上依旧拖着长长的被子。虽然伏燹基督故意装的镇定,依然可以感觉她有一点作贼心虚。 “圣子,找我什么事?” 毕竟,她还是怕圣子,因为是自己理亏在先,天知道那些盘子应该很贵。 “喔,伏燹,妳来了。”圣子基督要伏燹坐在她书桌对面的那张椅子上,满脸微笑,模样甚是亲切。 伏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唔……以斯拉,妳找我究竟……” 连“以斯拉”三个字都喊出口,伏燹的语气里有些套交情的意味。反观以斯拉,仍旧气定神闲。 “是这样的,伏燹。我在想,反正妳不喜欢当十字的秘书,对吧。” 圣子基督笑盈盈,让伏燹不知道该诚实回答、还是应该反向作答?走错一步路,后果可能会很凄惨…… 就在伏燹还考虑要怎么回答圣子的问题时,圣子又接话了。 “干脆我找影担任十字的秘书,这样妳就不用这么辛苦。” 伏燹心中尖叫出声,好棒啊! 十字基督和随行基督一同行走在石版铺成的道路上,朝他们的车子走去。碎雪飘散,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加快脚步。 “所以,你并没有杀了米勒斯膜?” “嗯。” “我想也是。”十字基督从大衣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杀米勒斯膜实在是个奇怪的决定,我们或许更应该早点结束麦洛尔·柯里昂的生命。” “……你也抽烟?” “你不知道?”十字基督疑惑道:“我没晓星烟瘾这么重,可是偶尔也会抽。当然了,大部分时候是陪晓星,我独自抽烟的次数并不多。” 随行没有回话,但心里想:居然四两拨千金,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到晓星身上。 十字依然笑嘻嘻的继续说:“所以,你也要一根吗?” “不用了。”随行推辞以后,十字便把香烟点燃。下雪的天气里,十字的烟头一明一灭,很是萧条。 “明天我还得开会,事情怎么这么多。”十字基督低声抱怨,滑开手机盖确认时间,走到一辆银白色的私家车前,掏出车钥匙解开车锁。 “我们回去吧。” 十一月十三日清晨,议会院的议员们搭上私家汽车,准备赶赴议会院开会。十一号宣布临时休会的会议已事先宣告将在今天重新召开,加上今天也是选举议会长的日子,因此院外吸引许多媒体聚集。 一大早,有些敏感的人开始察觉气氛似乎不对劲。部分大议员级的元老们并没有准时出现在议会院,十点钟左右,会议厅的大门缓缓拉上,直到这时这些大议员都还未赶到现场。对于议会院的议员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迟到更羞辱他们。 会议并不因为议员的迟到而被中止,因此选举依照安排,将在十五分钟后进行投票。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朝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方向前进──到目前为止仍旧担任议会长的麦洛尔·柯里昂就在选举之前,众目睽睽下被一通紧急电话叫出去,等他再度回到会议厅,身边多了一名高阶警官,并且向众议员宣布一件惊人消息。 后来议会院之外的媒体也开始骚动。 圣子基督在吧台处泡了一杯热可可,转开客厅的电视,让新闻的声音播报出来,然后走到与内庭院相连的落地窗前,把打开的窗户关上。 科索沃·克劳亚于昨晚十一时,被家人发现在床上窒息。 布蓝斯·劳莱与夫人、家中男仆遭职业杀手扭断颈项。 波特莱斯·达文西与四位特别助理,惨遭尖细的未知凶器杀害。 塔帝斯·范薛全家毙命,凶手下手惨烈。 凯德·雷马克昨日晚间于家中用餐,头部遭类似霰弹枪的特别武器轰成蜂窝,尸首难以辨认。 所有塞万唯尔新闻台都以相当严肃紧急的态度报导五位议员的死讯,新闻上不断出现议员宅邸附近的社区景观,跑马灯持续呈报各区最新消息,各家记者忙着围绕在议会院、警务部、高级豪宅区等地想要采访一线议员和警官,过了十五分钟,主播们陆续报导警务部长焦头烂额的局促画面。 议会院坚持必须如期举行议会长选举,因此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议会长并没有下令再度休会。只将原本安排的选举时间向后延半个小时,便开始进行投票。 圣子基督喝着热可可,并不是很热衷、但确实注意着议会长选举的新闻。她的心里猜测这次会由哪一位大议员当选,或者会出现什么让众人跌破眼镜的选举结果。 刚刚得知连续几位大议员昨晚丧命的消息,这些被关在议会院里的议员们,自然不可能不有所警惕。才听到消息,他们铁定就明白──这些暗杀事件并非针对被杀死的议员个人,因为五位议员之间甚至彼此存有敌对、猜忌关系──杀手是向所有议员发出警告。 但是杀手究竟想警告什么? 大约又经过十五分钟,议会院选举结果出炉。新当选的议会长是名为格菲·柯尔的新锐议员,不是一个令圣子感到诧异的结果。称格菲·柯尔为“新锐”议员,并非代表格菲·柯尔相当年轻,事实上他已经接近五十岁了,但是以政治家的经历来说,却是和十字一样今年九月才进入议会院的新人。 进入议会院之前,格菲·柯尔是事业有成的资讯产业商人,他在两年前把自己开设的公司股份卖出,赚了一大笔钱,然后用这些钱入主议会,当时曾经受到媒体关注。 由这类新人担当议会长,其实并不令人意外。议会院势力长期受多重派系分割,因此大议员们本来就不容易把票集中在自己身上。加之今天议员们才刚得知五位大议员丧命的惊人消息,此时多少带点人人自危的心态,谁也不想在选举上出尽锋头。参选的大议员纷纷交代他们派系之下的议员,把手中一票投给无关紧要的对象。 也因此,不属于任何派系、原本应当势单力薄,却刚好出来角逐议会长之座的格菲·柯尔,在这番情势下以多数票当选。 公布了新任议会长,新闻台就把焦点转向五位大议员离奇死亡的报导,而议会院继续十一号没有结束的议会讨论。 血基督从走廊另一端来到客厅,抽走书架上几本时尚杂志,经过圣子身边的时候,圣子抬头看她一眼,然后指着电视萤幕问:“妳说的婴儿就是那位?” 血基督顺着圣子的指尖看去,新闻画面是医护人员从塔帝斯·范薛家中抱出一名哭泣中的婴儿。跑马灯打上字幕:塔帝斯·范薛年纪最小的孙女。是家中唯一留下的活口。 “原来是女婴,嗯,就是她。”血基督说:“在我怀中完全没有哭闹。” “她现在一定很害怕。”圣子基督微笑:“身边尽是些陌生的味道。” “与其让那种人当他的父母,不如做个孤儿好。”血基督盯着萤幕好一会儿:“会由谁来领养?她的外公?” “她外公、外婆前一、两年已经去 世了,她母亲是独生女,所以没有其他亲人。现在与塔帝斯·范薛关系较疏远的亲戚,人人都想抢这个机会。”圣子说:“取得她抚养权的人就取得一大笔遗产代理权。不会有人想让出这块肥肉的。” “……我把她带回来呢?” 圣子基督被这句话吓到。 “什么?” 从塞万唯尔飞往东北四小国之一──维尔雷兰的班机上,走入一名戴着几乎盖住整张脸的暗棕色太阳眼镜的年轻女人。她肩上背着fournier今年推出的拼布肩包,穿着蓝绿色麂皮上衣、黑色紧身长裤、短筒马靴与黑色薄风衣,手上则拎着暗紫色的雪衣和小型旅行袋。 她上了飞机,走过头等舱和商务舱宽敞的走道──很可惜,她用假护照订的机票是经济舱的──然后敏捷但满脸不快的在经济舱里寻找她的位置。 女人先把外套丢到靠窗的座位上,垫脚将旅行袋放入头上置物箱,越过她座位隔壁的陌生男人,坐定座位。 到此,女人才把脸上的太阳眼镜摘下。 一张深邃标致的脸,黑发、黑色的猫眼。她的脸孔曲线柔美而细致,也因此搭配夸张的大型太阳眼镜,更显得十具特色。 女人是伏燹,不过此时护照上的假名是“丝德琳·肯达”。 她的内心满是针对圣子的抱怨言语,尽管外表看起来还是相当正常。圣子基督奸诈的以“不用当十字秘书”为条件,驱使伏燹现在必须登机执行一项任务。 “因为餐桌上不能发脾气的规矩,中午才没有拆穿妳。加上我交代的这件任务不太困难,又可以当天来回,所以就这么决定。”圣子当时以直述句缓慢的告诉伏燹。 为什么不找血? “类型不适合她。” 凭良心讲,伏燹也这么觉得。 总之,在圣子半武断半哄骗的情况下,伏燹基督被迫远离各各他温暖的床榻,远赴此处受尽折磨。 说到底,还是因为十字的关系;伏燹基督默默咬定此时并不知悉此一事情的罪魁祸首。 伏燹基督将肩包放到座位底下,扣上安全带后,百般无聊的盯着窗外。 伏燹的隔壁,坐着一名金发、蓝眼,看起来不太正经的佻达男人。伏燹在他身边坐下之后,原本看着财经新闻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任谁都不会否认伏燹实在是个美女。严洲人深邃的脸孔又带有几分兆洲人特有的神秘气息,融合成一种混血的魅力。漂亮的脸蛋、柔顺的秀发、比例美好的身材和品味极佳的穿著打扮。此时伏燹一手托腮,一手摇晃手上的太阳眼镜,看着窗外停机棚若有所思。 趁着空中小姐起飞前做最后确认,经过伏燹身边时,伏燹向她们要了一份报纸。翻开头版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社会新闻,毕竟五位议员死亡的消息早晨才发布,清晨就送上飞机的早报自然来不及刊载。伏燹基督失望的把报纸折好,塞入前方置物袋,此时飞机刚准备起飞。 听完机长做的简报,空姐们也停止走动。飞机缓缓滑到起飞跑道,伏燹基督便将太阳眼镜重新戴到脸上,靠着座椅等待。 她身边的男人注意到她眼镜的品牌,也是个相当有名的牌子。他猜测,这名美女在起飞前戴上太阳眼镜,应是要防止飞机起降时引发的头晕等症状。 过了没多久,飞机平稳上升至平流层,待机身状况一切稳定,安全带号志灯也熄灭了,伏燹松口气。 “……不好意思,这本杂志可以借我看吗?” 伏燹基督此时礼貌地询问坐在她旁边的男士,露出一个不卑不吭,带点傲气却又亲切可人的笑容,指着男人置物袋夹着的一本时尚流行杂志。 “喔,当然可以。” 男人立刻替伏燹把那本杂志抽出来,交到伏燹手上。他指尖碰触到伏燹的手指,感觉伏燹修长白皙的手指略低于他的体温。 伏燹因此翻开杂志开始阅读,而男人则以不太明显的动作观察她的侧脸。伏燹基督摘下眼镜,嘴巴习惯性地咬着镜框尾端,专注但不过于认真的看书。 “……妳一个人旅行?” 男人稍有突兀,但自然而然的对伏燹发问,语气颇为绅士。 这就是所谓的搭讪。 “是啊。”伏燹给男人一抹微笑和友善的回应:“我打算到维尔雷兰首都,朵铎洛市看看。” “嗯,虽然贫穷了点,维尔雷兰的确是个值得造访的国家。”男人顺势说道:“我是职业摄影师,要去那边替下一季的作品取景。” “唔,你说的取景,该不会是替杂志工作?” 那男人颔首,戏谑的笑。 “事实上,我替妳手上正在看的这本杂志工作。” 伏燹基督听了,表情瞬间转而诧异。 “《fashion》?它每一期的主题照片都很精采,颇具国际水平,我一直很喜欢。您该不会就是……” “──夏佐·汀柏瑞克。” 果然是个伏燹注意很久的摄影师。男人知道自己搭讪成功了,他的手和笑容一起诚恳的伸到伏燹面前;伏燹回握。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丝德琳·肯达。” 下午两点,议会院结束会议,十字基督原本以为总算可以回家,正想打电话连络影──可惜十字不知道为什么圣子把伏燹换成了影──经过会议厅大门的时候,与麦洛尔·柯里昂擦肩而过。 “好久不见,席隆特议员。” 其实并无与十字很熟的麦洛尔·柯里昂停下脚步,笑瞇瞇地与十字打招呼。 “祝福您,席隆特议员。我很庆幸当初没有二度角逐议会长之座,向媒体举荐您的时候,您明白拒绝参选的决定也相当明智。” 十字基督当然不想理会这名议会院老狐狸,但是基于礼貌又不可能掉头走人。他选择友善反问麦洛尔·柯里昂的话。 “喔,为什么这样说?” “还记得普洛文·柏查诺老先生?” 这个名字十字怎么可能忘记,他是前任议会长,也就是之前被随行手刃的那一位。 麦洛尔·柯里昂没有等十字回应,继续说下去: “先是普洛文·柏查诺老先生遇害,凶手至今还未落网。重新选举议会长的前夕,又连续死了五名大议员,其中三位正登记参选议会长。这番巧合岂不令人害怕?” “难道您暗示有人专门杀害“议会长”?” “凶手八成是各各他。您看如何?” “这是空穴来风的猜测,或者您握有什么旁人不知的情报?”十字云淡风轻地问。 “说猜测过于空泛,说情报也过于武断。”麦洛尔兴致极好:“就一句话:当今塞万唯尔,除却各各他,还有哪个组织有这番资源,一夕之间派出五名、甚至更多的高身段杀手,解决那些尸位素餐的老人?” 十字心想,好一个尸位素餐,也不照照镜子。 “这倒有几分道理,可惜我对塞万唯尔幽冥里的势力向来不甚明了。”十字眼神一转:“倒不晓得柯里昂阁下颇有几分研究。” “这是必然的,若要在政治圈混下去,不有些自己的人脉总绑手绑脚。” “喔,是说柯里昂阁下也有自己的……” 麦洛尔·柯里昂哈哈大笑:“杀手岂非要有就有?还得培养足够的环境、寻找有这番资质的人才、以及时间。我麦洛尔·柯里昂可没这等本事。” “听起来这各各他,却颇有本领?” “不只有本领,还唬得让人害怕。”麦洛尔·柯里昂又说:“话说到头 ,我真庆幸当初临时议会长选举的时候,各各他在国外活动。” “国外?” 麦洛尔·柯里昂解释:“那阵子,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遭到入侵。我没记错吧。” 十字基督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即使真实情况并非如此:“看来除却各各他是个传说中的杀手组织,没想到,竟和政治有些牵扯。” “今天之前,我也没敢肯定。”麦洛尔·柯里昂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十字基督微一颔首,便结束话题。麦洛尔·柯里昂拍了拍十字的肩膀,向他告别。 经济舱的盥洗室传来缠绵喘息的声音。 伏燹基督的舌头在夏佐·汀柏瑞克口中打转,温柔但充满热情,夏佐也拥吻着伏燹,揽着纤细的腰,将她抱上洗手处旁的置物台。伏燹基督坐在台上,低头环住夏佐的脖子,将舌头从他口中伸出,在嘴边舔了舔。 “嗳,说正经,你真的是摄影师?” “没有骗妳的理由吧。” 夏佐·汀柏瑞克给了一抹戏谑的笑容,追上伏燹唇畔,先吻了几下,才再度抓住她令人着迷的舌头,继续长而彷佛未曾止息的深吻。他宽长的手指陷入伏燹的黑发里,像陷入缱绻的黑暗,情绪因为缺氧以及兴奋而越甚高涨,把伏燹基督抱得扎实,既热情又克制力道,深怕过大的力气弄伤伏燹,同时呼吸吐息间却充满压抑不下的澎派。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喘息索求,空气的热度高升着,皮肤也逐渐泛出淡淡的粉红色。夏佐的右手掀起伏燹的上衣,接触着她纤细的肌肤,更进一步往上摸去,而伏燹的手也滑进他衣内,毫无阻隔地滑在他胸膛上。一声很轻的喘气,两人头顶响起机械的回音,机上广播系统正巧被机长打开。 是已到达目的地、飞机准备降落的通知。伏燹和夏佐默契极佳的慢下他们的动作,然后从彼此口中抽出属于自己的舌头。 “……要降落了。” “妳住哪间饭店?” 伏燹基督笑而不语,让夏佐将她从置物台上抱下。她轻手轻脚打开盥洗室的折门,一个人先溜出去。为了避嫌,夏佐则等伏燹离开一阵后才出来,慢慢地走回座位。 伏燹已经在位置上等他。他才刚扣上安全带,伏燹便倚着他的肩膀,在耳边告诉他一家饭店的名字。夏佐心里窃喜,因为那和他预定下榻的饭店是同一家。 “我要睡一下,到了机场再叫我。” “妳不习惯坐飞机?” “对啊。” 伏燹随口答话,扬着一抹诡异的微笑,将挂在胸前的太阳眼镜重新戴回自己脸上。 “肩膀借我用。” 夏佐自然没有说不的理由。他任凭伏燹柔软的头发枕着自己左肩,看着伏燹沉沉睡去。 飞机从广播到降落大约花了二十五分钟。降落过程非常平稳,没有遇到任何问题。等到机身停妥,前面头等舱和商务舱的旅客都开始下机,夏佐才舍得把伏燹叫起来。 他相当绅士地身替伏燹拿行李,才拿自己的黑色行李箱。伏燹看了一眼,心想那应是专门收纳精密相机所设计的箱子。 两人走下飞机,在连接桥内依旧神情愉悦地交谈。经济舱旅客人数众多,因此两人的前后方都是人群,当夏佐揩着伏燹弯出连接桥,要往出境大厅去的时候──一秒钟的闪神,伏燹基督凭空从夏佐眼前失去踪影。 他停下脚步,左右看看。 不管朝哪个方位望,完全搜寻不到伏燹基督的影子。 坐在维尔雷兰飞往塞万唯尔艾札拉市的班机上,伏燹基督重新戴起她的太阳眼镜。她将一枚芯片从透明塑胶盒中拿出来反复观看,再把芯片确实收回盒内。 “夏佐·汀柏瑞克?” 伏燹基督露出感到有趣的笑容,向空姐要求一份当月《fashion》杂志。翻开最后面的访谈与下期企划,总编辑透露十二月的《fashion》将刊登一组名摄影师夏佐·汀柏瑞克所拍摄、保证标新立异的作品,主题是杀手。 而那组照片的原始档,就在伏燹手中。 接吻的时候还是应该小心扒手。 留着茶褐色长卷发、搽着淡红色口红的女人坐在车内,拿一面随身镜检查自己仪容。她用小指腹抹掉唇边多余的唇蜜,两唇轻合,给镜中自己一抹微笑,才满意的阖上镜子,打开车门,旋身下车。 她在一条斑驳、略带青苔的页岩石板路上,墨黑色的小羊皮软踝靴衬托着她小腿的性感曲线。即使天气阴冷,女人穿着一件纯羊毛织成的格菱纹卡其色短裙,配上三色染的丝绸金绿色衬衫,肩上罩着未经染色处理的貂皮无扣大衣,拿着一只蟒蛇皮纹的手包。 她将车子停在内政院警务部的户外停车场,优雅从容地走入警务部大楼。她过于高品味的穿著打扮,和警务部讲求的纪律、严谨、整齐似乎毫无关系,因此她的到来彷佛是独立于警政体系的外人,但每一名警务部内勤人员见到她,无一不诚惶诚恐地道了声安。 她是艾丝梅拉妲·尤尼斯。 艾丝梅拉妲踏着富节奏而轻柔的脚步走入警务部十一层,来到一间会议厅前。她以右手敲响门板,发出相当礼貌的叩叩两声。这声音既不大地让人觉得干扰、又不小声到容易忽略。 然后艾丝梅拉妲伸手转开门把。 “您终于到了。” 一道略带微笑,有些如释重负的声音传到艾丝梅拉妲耳边。眼前是亚尔帝,以及数位警察大队第二队的队员。 “亚尔帝·席多得,许久不见。” “尤尼斯队长,之前我曾请人转告,希望您能出面协助我们,可是很显然您并没有把这个请求当一回事。” 艾丝梅拉妲莞尔一应:“因为我认为,就算不理会席多得队长您的请求,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 “我们……” 艾丝梅拉妲用眼神阻止亚尔帝继续把话往下说。 “我今天过来这里,没有任何听候指教的意思。赶快进入正题吧。” 亚尔帝摊了摊手,知道他不可能为自己挣得一席说法。 艾丝梅拉妲拉了张空椅坐下。会议厅内,左边是一面白板,上面贴着几个人的照片,艾丝梅拉妲望了一眼,其中一些面孔她认得。 白板前面着尉尔,他只觉得艾丝梅拉妲万般眼熟,盯着对方半晌之后,尉尔想起;他在艾札拉市北边某家咖啡厅,曾经碰过这名女人。 就在与基督约定合作的那家咖啡店。 尉尔与银、实姆对看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女人即是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第一队的队长。 “尉尔,你重头解说。”亚尔帝对尉尔交代:“简单重复就可以。” “好。” 尉尔答应,重新瞪着白板上排开的六张照片。 “这些是目前我们所能掌握到的各各他的资料。” 他道,指着一张彩色照片,影像中是个相当漂亮的金发男人。 “他是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授勋伯爵,这是他最难搞定的地方。另外同时也是时装界炙手可热的男模特儿,代号是绽华;” 然后指着旁边同样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背景在议会院。 “这位是安索斯顿·席隆特,议会院列席议员,我想应该无需赘言;代号十字;” 接着是一名相当年轻的女人,外貌看来似乎还未脱离青涩。 “这张照片是血基督,本名沙勒美·提斯狄,不过至少是四年前的影像了。”尉尔解释:“最近的影像则无法取得 ,我们怀疑她和一名塞万唯尔军人有血缘关系。” 他的手指又移到下一张照片,是位红发男学生,格式像是从学生档案中找到的照片。 “蓝肯·别林,现在就读艾尔帝凡高中三年级,安索斯顿·席隆特的被监护人,应该也是各各他的一员,可惜我们不知道他的代号。” 顺着下去是名黑发女人,照片中的女人行走于大街上,应该是偷拍的。 “格丝提·袭拉斯特──袭拉斯特皇族的后裔,也因为这层特殊身分让我们难以对付。她的代号是伏燹;”他停顿半晌:“最后则是这位──” 尉尔的手指停在一名有着酒红色长发的女人照片前,那女人并没有看着镜头,背景是某场宴会。 “我们无法查到这女人的资料,只知道她的代号是虎,似乎和塞万唯尔最大的一些**有牵扯。” 艾丝梅拉妲坐在她的位置上,听完尉尔的报告,用漂亮的手指示意白板上写着的几个字词。 “那些是什么?” 白板上用蓝色的笔写着“晓星”、“影”、“随行”、“万灵”、“圣子”、“堕天”,共六组词语。 “这些是完全无法掌握资讯的人。”尉尔边说边指着蓝肯·别林的照片︰“这个学生的代号也包括在其中,我们只能确定他不是晓星。晓星基督的状况比较特殊,”他耸耸肩:“我们都见过这名男人,但是没有人有办法取得他的影像。” “不打紧,我知道他是谁。”艾丝梅拉妲笑瞇瞇的说,从蛇皮手包里拿出手机,找到晓星的照片,将手机画面对着尉尔等人:“这位?” “啊,您怎么会──” “他是本**人,本名艾斯密·米赫尔,服膺于直属军务院长的****特种部队,你我都心知肚明的那支部队。” 听到这话,尉尔又一惊:“您是说……” “thefaly。” 极清澈的声音。 “thefal……”亚尔帝皱起眉头:“各各他和军队有牵扯?” “不,不相干,毕竟thefaly随着****特种部队总长的去世,早已形同灰飞烟灭。没人知道这支部队去了哪、又由哪些人组成。” “谁晓得,或许各各他都来自于这支部队,这正好合理解释何故各各他能短时间内、群集如此多身手不凡的杀手。” “即便如此,也和军务院没有关系,不是吗?” 亚尔帝试探性地说:“从您的语气,既然十分肯定各各他和军队没有关系。想必您在thefaly有些人脉。” 譬如间谍? “我无需为您的猜测负上任何责任。”艾斯梅拉妲倒露出了让人抓不出意思的微笑。 “军务院主战、各各他前日的暗杀行动,也像是在怂恿战争。”亚尔帝又问。 “更详细的情况我不方便透露,但倒是可以告知:从军务院这条线追查基督们的背景,席多得队长,无疑是缘木求鱼。但,晓星基督出自thefaly确实属实,您最该担心的,应是他由于有这层特殊身分保护,我们难以调查其背景。” 亚尔帝还想说些什么,但思忖之后把话收回心里,示意尉尔继续交代情报。 尉尔敛了敛眼:“诚如两位队长所言,晓星基督的背景特殊,警务部不好冒然着手。除此之外,调查其余成员也都碰上类似的困难:绽华基督和伏燹基督,这两位不用说,挟仗着贵族身份,很难追查底细。至于十字基督,议会院议员──” 尉尔看了银一眼,银便把尉尔的话接下去。 “因为无论如何都调查不出十字基督的背景资料,上次我做了手脚,让八卦杂志的记者对安索斯顿·席隆特起兴趣。结果三名追查安索斯顿·席隆特新闻的外线记者车祸惨死,此后再也没有记者追查席隆特的消息。” “我有听过那场车祸。”艾丝梅拉妲若有所思。 “再来说到蓝肯·别林和血基督。”尉尔又继续说明:“蓝肯·别林因为是在校学生,身家资料的调查没有太大困难。关于出生地点、出生日期、年龄、血型等都很好取得,但是学生资料卡上的地址并不是各各他的住址,电话也只是他私人手机,不能代表什么。去追查手机的登记住址是假造的,又因为蓝肯·别林没有直接犯罪证据,我们无法申请调借指纹档案。血基督的亲属──我们猜是哥哥──是本**人,但除了军籍卡上提供家人的姓名,让我们猜测血基督本名应该是“沙勒美·提斯狄”,除此之外她的背景也相当难以调查。” “简单来说,几乎什么进度也没有啰?” “……没错。” “没关系。”艾丝梅拉妲支着脑袋思考半晌以后,开了口:“如果各各他不过是个以杀人买卖为业的杀手组织、或者只是和赛亚克里尔敌对的激进派团体,我并不想亲自出马。不过,既然各各他开始连塞万唯尔的内部政治安定都要干扰,事情就没这么简单。” 她的态度轻松,指着白板上十字、堕天、绽华、伏燹、血和虎的照片,然后摊掌微笑。 “各各他都是俊男美女,这些人的照片我可以带回去吗?” “请便。” “另外,你们手上能拿到这十一个人多少资料,全部复制一份给我。二十分钟内请处理好这件事情。” 亚尔帝给尉尔和银一个眼神,两人便退出会议厅,匆忙准备所有文件。 “听说你们也有九荒的资料?” 尉尔与银一踏出会议厅,艾丝梅拉妲便向亚尔帝提问。 “……连九荒的也要?” “不行吗?”艾丝梅拉妲莞尔:“我认为,要求第一大队对付九荒的命令,会比铲除各各他还要早下达。” 亚尔帝不明白为什么,目前为止国内意欲与赛亚克里尔对立的理由并不多…… “难道是宣战的立场?” “没错。”艾丝梅拉妲说:“这就是各各他讨厌的地方。他们可能左右议会院偏向与赛亚克里尔宣战的立场,至少现任议会长不是反战派。” “所以议会长在正式宣战之前,应该会要求……” “杀几个九荒来示警。”艾丝梅拉妲道:“给我资料吧。” 亚尔帝思考半晌,转身与费利尔交谈几句。费利尔离开会议厅,但回来得很快,手上拿着几张刚印出来的照片。 “这是尉尔上次在凯礼格大饭店照到的。妳记得十一号晚上有爆炸?” “十二日清晨的新闻,但是和方舟的报导相比,微不足道。”艾丝梅拉妲接过那些照片,一共三张。 “安迪斯·奥戴利蒙、古列·法莱斯。”亚尔帝指着其中两人告诉艾丝梅拉妲:“大名鼎鼎的八荒后主和他的副官;至于这位红色长发的男人,我们查不到资料。” 艾丝梅拉妲将那三张图拿起来看了看:“奥戴利蒙,这家伙该不会就是赛亚克里尔的三王子。” “正解。”亚尔帝道:“尉尔在凯礼格大饭店拍到的。只凭照片能找到的资料有限。” 艾丝梅拉妲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如果妳想要更多九荒的讯息,”亚尔帝缓缓说,口气有点无奈,但他不得不承认:“或许可以问问各各他,他们掌握的资讯比较多。” “喔?” “……我们之所以知道九荒下榻凯礼格大饭店,因为那场爆炸是各各他搞的。” 艾丝梅拉妲露出富饶趣味的表情:“你是说,各各他故意告诉警察,赛亚克里尔的九荒就住在那?” (本章完)

第32章 more dust 伏燹基督搭乘的飞机降落在艾札拉国际机场,晓星基督开车去接她回来。一上车,伏燹基督把她盗来的记忆卡丢到晓星外套口袋,靠在窗户边昏昏欲睡,晓星基督边开车边拿出数位相机,把记忆卡插入数位相机的凹槽里。 他趁着马路红灯时一张一张看照片。那些照片是原始档案,都没有经过特效修片,不过依然可以感觉出摄影师的高超摄影技巧,在营造立体感与画面丰富度上,令人诧异,好像每一张照片都是一幅构图完美的图画,张力和力道表现得均匀又震撼。 当然,照片中模特儿的肢体语言也非常丰富多变,才能营造出如此成功的影像氛围;不过晓星基督认为摄影师的功劳较大。 “妳睡着了吗?”晓星基督将数位相机收到置物柜内,询问伏燹。 “……快了,怎么?” “妳的任务完成得很快,圣子原本以为妳需要到饭店才下手。” “喔,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伏燹基督勉强自己坐好,选个较能驱散瞌睡虫的姿势:“**总是很好搞定,你懂我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晓星便明白了。他把一根香烟咬在嘴里,伏燹则默契十足的替他用仪表板前的打火机点燃烟头。 “妳还好吗?” “为什么我不好。”伏燹基督疑惑的噘着嘴:“那男人比较可怜吧,虽然我没有杀了他。话说回来,陪他玩这么久,偷走那家伙或许熬夜努力几星期的作品,我觉得这笔交易相当划算。” 晓星基督没再说什么,他打开车窗,呼出一口白烟,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窗外冷肃的空气涌入车内,让原本开着暖气空调的车子顿时又冷了起来。 尽管如此,伏燹并没有要求晓星关上窗子。她闻着冰冷寒风中的香烟味道,改靠晓星肩膀。晓星基督感觉伏燹将全身力道都交在自己肩上,便知道伏燹又准备睡觉。他不再说话打扰,只管让伏燹沉沉睡去。 他开着车子一路向北,时间是下午三点多,并不是车辆尖峰时刻,马路几乎没什么阻塞。中间只有在两个路口处转弯,大体上走最快的捷径朝艾札拉市北边儒尔丹别墅区前进。 车子上山之前,他们来到皇后路与克弗德尔路的交叉口。因为号志灯转绿,晓星基督并没有减速,同时竟有一辆闯红灯的柴油车横冲直撞,晓星眼一横,看见那柴油车正朝跑车飞速冲来。 当时晓星的车子行驶到路口中央,闯红灯的柴油车则从他们右方出现,庞大的车身瞬间已至伏燹右方,压上漆红色的车门!晓星基督猛踩油门,伸手把伏燹捞向自己,在看到车门变形的瞬间甩尾,千钧一发转了一百八十度,与柴油车连续碰撞,被柴油车卡住,强制拖行数公尺! 伏燹基督蓦然惊醒,看向右方。晓星扭转方向盘,打开右面窗户,让伏燹基督翻身而起,伸出右腿踢在与他们相连的柴油车上。这一腿很重,跑车脱离柴油车掌控,晓星立刻加速,车子高速通过路口,往山上的别墅区奔驰,一刻也未曾停下。 “……刚刚怎么了?” “妳有看到司机长相?” “有。”伏燹基督蹙紧眉头。 “那是故意的。” “嗯。”伏燹顿了顿:“他们是谁?” “不知道。”晓星基督咬着香烟,依旧不敢减速,故意在往山上的路迂回绕圈,直到确定柴油车没有跟来,才又朝各各他开去。他转头关心伏燹。 “有没有受伤?” “这里。”伏燹基督检查自己右腿后方的伤口:“刚才踢柴油车的时候弄伤的,是被刀子划开。” 晓星基督以左手控制方向盘,看了看伏燹伤口的外貌:“没错。动作相当迅速,我并没有注意到刀子。” “从驾驶座伸出来的吧,还好我腿收的够快。”伏燹基督有些不高兴:“或许对方本来想要截断我的右腿。刀锋上应该没有毒吧?” 晓星基督打开副驾驶座前方的置物柜,抽了纱布出来:“快到家了,在那之前妳先盖着这个。” “你专心开车。”伏燹接过,自己动手保护伤口;晓星基督拼命抽烟,将窗子大开。 五分钟后,晓星基督把车子开进蔷门,替他们启动蔷门中控锁的是园丁,看到跑车右方被撞出一个变形的痕迹,立刻赶去帮忙。 因为右边车门已经整扇变形,伏燹只能爬过驾驶座,从左边下车。她的行动一拐一拐,下来之后拿掉盖在腿上的纱布,那条纱布几乎全是血色,晓星要她先进屋去。 “晓星先生,这台车──” 园丁正想说些什么,晓星基督向他表示不需要操心。他拿出手机,拨了号码给一家熟识的修车厂,并且和对方约定时间来各各他拆车。只要把车子拆掉,分散成无以数计的零件贩卖,这台车就会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也不用怕事后被追踪。 处理好这件事,晓星又往车窗内望一眼。副驾驶座上有些血迹,看来割伤伏燹的那刀相当不浅。他把置物箱里的数位相机拿出来,抽走座位底下常态放置的手枪,就将车钥匙交给园丁,吩咐园丁把车子开到地下室停妥,自己则转身开门进到屋内。 才刚走入客厅,他看到虎基督坐在沙发上百般无聊的转电视,旁边是之前请来看护的护士,此时正熟练地替伏燹照料腿上伤口。 “虎,妳没事了吗?” 虎基督抬头看了一眼晓星,把电视关掉。 “当然没事,躺了三天,再不出房间走走我会闷死。” 晓星弯身和虎基督碰了两边脸颊,走到厨房开了瓶啤酒又出来。 “你们要喝什么?” “我要姜汁汽水──”伏燹坐在沙发上喊,不敢乱动,乖乖的让护士消毒、包扎。 “我也要黑啤酒。”虎基督缓缓说;晓星又问那名金发护士。护士客气地说不用,于是晓星只多拿一瓶啤酒和姜汁汽水出来。 虎基督刚打开啤酒盖,开始灌入口中的时候葛雷林爷爷也走向这边。他来到大门前,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女仆露德亚跟在他身旁。 “葛雷林爷爷,您要出门吗?” “我去散散步,小格丝提。”葛雷林爷爷和蔼的笑了笑,露德亚替爷爷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协助他穿好鞋子,便开门尾随在爷爷身后离开。 等大门被关上,虎基督疑惑看着伏燹。 “妳怎么会受伤?” “出车祸。晓星那台宝贝的rotherham20 17报销啦。” “嗯?” 晓星基督耸耸肩:“算是个契机让我换一部车。” “不能修吗?” “我想不要,拆掉比较保险。”晓星基督表示:“今天的情况像是被盯上,或许对方注意我的车子很久了。牌照也得再换一个。” “但……” 伏燹还想说些什么,刚把玻璃瓶内的啤酒一饮而尽的虎却插了话:“牌照容易伪造,无所谓的。你们说车祸,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辆柴油车在皇后路与克弗德尔路口朝我们冲撞,拖着我的跑车行驶好几公尺。伏燹伸腿朝那辆柴油车施力,好让两台车身分开,但是柴油车的驾驶拿刀攻击伏燹,她的腿才会受伤。” 虎基督皱起眉头。 “谁找我们麻烦?” 伏燹基督耸肩:“我们的敌人很多哪。” “九荒?” 对于虎基督的怀疑,晓星并不这么认为:“如果是九荒,这种私下行动应该更低调,而不是在大马路上突然攻击。” “说的也是。” 看护替伏燹包扎好伤口,伏燹基督道谢,打开姜汁汽水开始喝。 此时屋外有一阵机车行驶接近的声音,他们自客厅的落地窗往外望,可以看到一名黑发女人骑着重型机车,自蔷门往瑰门接近,而蔷门的电动门还在缓慢关上中。 “原来血出去了。” 在虎基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后方也传来脚步声。三人回头看,是圣子下楼的脚步。晓星将数位相机丢给圣子,圣子接住以后,给伏燹一抹笑容。 “任务顺利吗?” 伏燹故意撇过头赌气。 “除了伏燹之外,今天还有别的任务?” “不是,晓星。”圣子回答他:“她去接婴儿回来。” “嗯?” 虎基督没听懂,显然晓星和伏燹也是。 血基督的机车停在瑰门之前,圣子替她开门,血基督进入室内脱下黑色长靴,拉开皮衣拉链,将怀中抱着的一名婴儿交给圣子。 “妳们──”伏燹基督惊异万分:“她是谁?” 晓星基督认出婴儿:“塔帝斯·范薛的孙子?” “孙女。”圣子纠正他:“我们会照顾她一阵子。” “为什么──” 伏燹和虎带着抗议意味的疑惑几乎同时爆出。 “她原本被送到医院里,结果被人偷抱走。”血基督缓缓说:“这是一个小时前的新闻。我找到偷抱走她的人,把那家伙杀了。事实上这小家伙在医院差点被谋杀不下数十次。” “如果她死了,塔帝斯·范薛庞大遗产的继承权就会旁落。”圣子道:“与其让她卷入政治败类的纷争中,不如把她带出来。” “可是、谁负责照顾?”虎基督着急地问,眼睛带着极深恐惧,盯住从圣子手上又被转到血基督怀中的婴儿,好像那是某种怪物:“我可不想这──” “妳看起来很害怕?” 一阵好听又带点嘲讽的声音,虎基督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绽华。绽华基督走到客厅,说话的语气缓慢而气定神闲:“妳的伤好了?” “关你什么事?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我出现在哪里,是个人自由意志,不是妳这种人可以左右的。”绽华基督自顾自的走到门口,此时虎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外出用的大衣。 “你走开,快点出去,不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妳可以选择闭上眼睛。”绽华基督冷笑。 “嗄──虎,妳怕婴儿?”伏燹基督朝虎基督靠过去,一脸好奇地问:“我只是觉得照顾小孩挺麻烦的,可是妳好像……” “伏燹!” 伏燹基督从血基督手上接过婴儿,让那安静的小东西躺在自己双臂之中,故意朝虎基督靠近。 “妳看看,其实近看还挺可爱的──” “妳走开!”虎基督歇斯底里的大喊,倏地跳起来躲到晓星后面:“这么小的东西,快拿远一点──” 伏燹调皮地跟上虎基督,虎基督气得破口大骂,急忙逃到更远的餐厅门口。伏燹还想跟过去捉弄,晓星却挡在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婴儿。 “别闹了。如果我们要非法接收她一阵子,她的名字是什么?” “好问题。”圣子基督思考:“我们替她另娶名字,省得惹麻烦。” 正准备出门的绽华基督给了意见。 “依瑞丝杜斯,这名字的意思是可爱。昵称是依菈。” “喔,我喜欢,尤其是昵称。”伏燹投了赞成票,绽华似乎相当高兴。 “我没意见。” “我也是。” 血基督与圣子纷纷说话;晓星也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虎基督看着他们几人。 “……只要不是我负责照顾,我也无所谓。” 绽华基督留下一抹微笑,然后开门出去。 “不要又迷路,忘了怎么回来喔──” 伏燹基督笑嘻嘻的喊。 晓星基督怀中抱着依瑞丝杜斯,只见她吸吮着自己的手指,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为什么小依菈这么安静?”伏燹基督靠过去,玩弄婴儿另一只手的每个小指头,接着又玩弄婴儿的小脚:“她出生多久?” “六个月。”血基督回答她问题,这让伏燹更兴奋。 “真是太可爱了。” “我想,她有先天上的残缺。”血基督转头对圣子说话,但同时晓星和伏燹也在听:“绽华说过这婴儿或许有听觉障碍,我去医院一趟,的确如此。” “是吗?依菈听不到我在叫她?”伏燹基督凑在依瑞丝杜斯耳边说话。不过除了她恶作剧吹气到小婴儿耳内以外,依瑞丝杜斯对任何声音都没有反应。 “即使如此,她来到各各他也没有因为怕生而哭。” 圣子基督感慨地说。晓星看他胸前的婴儿,依瑞丝杜斯此时双手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晓星注意到瞳孔颜色是漂亮的深紫──她左看右看,好奇地四处观望,最后抬头瞪着晓星基督,伸手去抓晓星的脸。 “早叫你胡子要刮干净。”伏燹基督责备地说。依瑞丝杜斯转头后看到伏燹,伸手抓住伏燹卷曲的黑色长发,咯咯笑着。 “换妳抱吧。”晓星基 督把婴儿交给伏燹,似乎对这新玩具没什么特别兴趣了,三步并两步往楼梯去。 谁知道,才刚换成伏燹抱,依瑞丝杜斯顿时嚎啕大哭。伏燹基督显然被她的哭声吓到,不知如何是好,血基督便走过来接手,而婴儿一碰到血基督,竟又安分地盯着血的脸庞直看。 “什么嘛,她比较喜欢妳!” 伏燹泄气地抗议。接着她才发现,即使已经给血基督抱着了,依瑞丝杜斯有力的右拳头还紧紧抓着伏燹的头发,死都不肯放开。 “呃。” 伏燹想,她暂时走不开了。 绽华基督将他的黑色敞篷跑车停在紫杉区,阿斯佳德庭园附近的石板路边,开门下车。他戴着一副黑色太阳眼镜遮掉那张曝光率不低的脸庞,走入对面一家露天咖啡店。待他坐在远离人行道的座位后不久,有个女人从后面叫住他。 “伯爵。” 绽华回头,但没有把太阳眼镜摘下。 “妳来了。” 女人颔首,拉开绽华对面的椅子坐下,此时侍者才过来招呼。绽华点了咖啡,女人什么也没点。 “密根利斯伯爵,这些文件请您过目,有些文件需要签名。”那女人一坐下就将手上拿着的棕色文件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纸。纸张被夹子分成两堆,一堆很薄、另一堆较厚;女人把较厚的那叠放在绽华面前:“这叠要签名。另外这一叠,”她指着较薄的部分:“这是一些收支纪录,请您过目,有问题请告诉我。” “这就是全部?” “是。”那女人微笑:“其他的太过繁琐,所以我认为不必拿给您看。” “没关系,交给妳处理。”绽华基督从外套口袋拿出一只钢笔,开始在每一张需要签名的签名处填上自己的姓名。 他右手以极快的速度签着“darellemikenlliese”,左手则依序翻页。有时他多花了点时间注意纸张上的文字,签名的速度便会稍微慢下来,但大体上依旧相当流畅。 一边签名,绽华同时也开口问话。 “之前交代妳办理的,关于孤儿院的事情是否顺利?” “还可以。”女人身体稍微向前顷回答问题:“没有什么大问题,按照目前的情况,再过不久就能正式运作。” “好。”绽华说:“孤儿院挂妳名下,我会把一笔钱转到妳的户头,妳就用那笔钱经营孤儿院。” “是。” 话及此,绽华基督也签完名。他阖上笔盖,将纸张推到女人面前。女人手脚利落的将那叠纸重新夹紧,收到文件袋中;绽华基督则拿起另一叠收支报表,大致翻了几页。 “似乎没有问题,妳收起来吧。”绽华基督把收支报表也交给女人,这时绽华的咖啡才由侍者端到桌上。女人不着痕迹的把所有纸张收入文件袋,没有让服务生看到文件上面的字。 “伯爵,迪弗·麦格菲老先生另外还要我转问。”女人说道:“最近几日是否会回去住几天?” 迪弗·麦格菲是绽华基督的老管家;绽华摇头:“暂时不会,不过我十七日走秀之后,可以回家一趟。叫他不用帮我准备晚饭,不过要有红酒。” “波以尔红酒,2020年份的可以吗?” “可以;另外还有几件事。” 就在绽华讲话的同时,那女人已经快速从提包内拿出记事本,将绽华准备吩咐的每件事情速记下来。 “派人打扫隆本和帕拉德高原的别墅,尤其帕拉德高原,我已经两年没有去住,找人维修壁炉和暖气系统。” “好。莱尔济斯的城堡呢?” “我还没卖掉?” “您上次说不急,所以我没有去办理拍卖手续。” “今年之内卖掉它。” “是的。” “我名下有些股票,妳查询一下,能卖的也尽量卖掉。” “交易以后的获利存进哪一家银行?” “妳决定。” 女人振笔写几个字,抬起头来:“几位伯爵和子爵邀请您参加他们的感恩节聚会,我替您推辞?” “当然。” “狄拉特侯爵夫人这个月二十号六十五岁大寿,是否要……” “送束花过去,然后妳替我挑个礼物,不用太贵,五十万左右。” “好的。” 所有的事情纪录完毕,女人便将记事本和笔收回提包。 “如果已经没事了,妳先离开。” “好的,若有突发状况,我会以手机联络您的。” 绽华基督没有再回话,那女人起身,平稳的从咖啡厅入口处离去。 绽华基督又在那家咖啡厅坐了五分钟。然后他不悦地将视线转到后方。 有个男人翘腿坐在他右后方的位子。对方一头短俏的黑发,脸上带着佻达不羁的跋扈笑容,瞇起那对性感的黑色眼睛,露出富饶趣味的神情。 这男人从原本的座位上起,手上拿着他点的黑咖啡,缓缓走向绽华基督。 “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你。” 从绽华基督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点也不欢迎对方,双眼轻易地盈满怒火。对方说着流利的塞万唯尔语,绽华基督却回以赛亚克里尔语。 “五荒左垣,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要我高兴,想出现在哪里都可以。”五荒左垣露出挑衅的笑容,拉椅子在绽华对面坐下。 绽华基督瞄了眼五荒左垣的装扮。虽然有西装外套遮着,绽华基督看得出来五荒左垣的腰上配着一把手枪,除此之外应该没有携带其他武器。 “你的目标是谁?” “别急。不需要满嘴赛亚克里尔官方话,说塞万唯尔语我听得懂,反正这里是你的地盘。”五荒左垣喝了口他的咖啡:“我出现在塞万唯尔纯粹私人原因,不必紧张,没有人想要打架。” 绽华基督冷冷的瞪着他,五荒左垣毫不在意。 “对了,你们的虎基督身体怎么样?” 听到五荒左垣问起虎基督的事情,绽华怒气再次被挑起,他的回答冰冷无情。 “不关你的事。” “是吗?我猜想伤不至死,子弹并没有伤到要害。你们应该认识不错的医师?” 五荒左垣的笑容,让绽华基督很想一拳挥过去。 “虎基督是少 见的美女,我喜欢身材火辣的女人。”五荒左垣扯开嘴角:“她的本名是什么?” “滚。” “哈哈。”五荒左垣笑了两声:“各各他的感情似乎不错。”他话中有话:“九荒就不是这样了。” 绽华基督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五荒左垣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们九荒分成两大派,对塞万唯尔和各各他抱持着不同的意见。真要说起来,你们最应该小心的其实是八荒和二荒。” “你在扯自己人的后腿吗?” “我说过,九荒内部分成两大派。”五荒左垣嘴边挂着佻达的笑意:“九荒之间的斗争相当激烈,对我来说,八荒和二荒也是敌人,就像你们各各他看待九荒的道理。” “两边同样都是混蛋。”绽华基督口吻冰冷同时又盈满怒火:“还记得十几年前被你们杀掉的那些婴儿?” 五荒左垣思考片刻才想到他指的是什么。 “塞万唯尔脑波异能者?”五荒左垣似乎有些讶异会从绽华口中听到这句话:“原来各各他知道这件事。可是我应该……” 他犹豫了半晌,想到理由。 “那女人。卡欧菈·柴森告诉你们。” 这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但绽华基督没有任何表示,五荒左垣也只能耸耸肩。 “杀害塞万唯尔脑波异能者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近几年根本无从下手。而且都是七荒时代的旧事。” “七荒时代?” “非常久以前。” 五荒左垣将他杯中的咖啡喝完,然后把咖啡杯放到桌上。 “时间不多,我必须离开了。” 五荒左垣起来,将一张钞票放在桌上,稍微整理他的外套,态度轻松的离开露天咖啡店。 维尔雷兰首都朵铎洛市的天空比其他地方都还要蔚蓝,颜色又低又沉,就像紧紧覆盖在人们的头顶一般。细碎的白雪自天际拂落,有如散花纷纷洒满这座冰冷的靠海城市。这里的空气带点海水的味道,虽然纬度不低,因为有暖流经过的缘故,朵铎洛市是附近规模最大、贸易繁华的不冻商港。 一名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从街脚人潮汹涌的咖啡店里走出,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抓着一杯外带咖啡,用一口与朵铎洛市格格不入的塞万唯尔语和手机彼端的人交谈。 “你一定得帮我。”他的表情相当严肃,白雪飘在他的深色风衣上,随着他行走又纷纷掉落地面:“一整组照片被偷了,我不觉得是弄丢的。” “你必须告诉我情况,我才有办法提供协助,夏佐。”电话对面也是个男人,耐心地出声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示门,我替十二月《fashion》拍了一****。”夏佐·汀柏瑞克深呼吸:“那组照片昨天才刚完成,我现在人在朵铎洛,原本准备趁晚上在饭店的时候,用手提电脑修片。那组照片完全没有备份,是原始档,结果存有照片的记忆卡被偷了。” “偷?你确定不是弄丢?” “我不可能弄丢记忆卡。” “可是你都习惯放在裤子的口──” “好歹我也是职业摄影师。”夏佐打断示门的话:“不可能弄丢,我上飞机之前还在。后来我遇到一个女人,一名美女──我和她在飞机的厕所里调情,以为差点就搞定她。”话说到此,夏佐稍微停顿,而示门也猜到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很漂亮的女人,我太大意了。” “啊哈。” “一定要帮我查出来,那组照片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你记得那女人的长相?或者有任何她的照片?” “没有。她给我的名字也是假的,我上网查过,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夏佐听到电话另一头有些沙沙声,他猜那是示门在找便条纸的声音。 “没关系,你还是把美女的假名给我,说不定会有用。” “丝德琳·肯达。” “我会替你查查看,不过你最好赶快准备另一组照片交给《fashion》。”示门抄下那个名字:“要我在《fashion》截稿日前找回记忆卡,希望不大。” “我知道,重点是我很喜欢那组照片,只要档案回来就好。”夏佐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干这行总有些小道消息。”示门缓缓地说:“我会打听看看,再不然就从你的死对头下手。如果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讲电话,对方应该只是扒手或骗子一类的小人物。你知道,最棘手的是碰到有人雇请杀手。虽然扒手之类的家伙没有什么危险性,这类人却很喜欢躲躲藏藏,要抓住他们需要时间。话说回来,有谁想偷你的作品?” “我没想过。《runway》杂志?” “有可能,听说他们最近几期的销售量并不好。” “你一定要替我找出来。什么时候可以跟你连络?” “一有进度就打电话给你,不过最近我很忙。”示门那边又传来一些翻找东西的声音:“我要忙到下个礼拜。今天是十三号,也许二十二号向你报告调查结果。” 夏佐翻开他的行事历,看了日期:“有点晚。” “我也没办法,朋友。”示门无奈道:“最近案子很多,毕竟我还有自己的工作。” “你少杀点人也不会死。” “你替我付房子和新车的贷款,另外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水电费啊。” “好吧。”夏佐说:“二十二号。我大后天在这边拍完最后一组照片就会回艾札拉。” “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帮忙的。” “一定要替我找出那女人。” “啊哈,美女嘛──” 黄昏的下午,天边被夕阳染成蓝中带红的绚丽色彩。老神父双手拿着扫把清扫米实利密教堂的阶梯,一双眼睛因为看不到东西,所以在清洁方面也就分外小心,把每一个角落前前后后确实打扫过,连一小块地面都没有遗漏。 他的耳朵灵敏的听到脚步声。十一月寒冷的街道上袅无人烟,因此脚步声听起来又格外清晰。老神父停下动作,他可以感觉脚步的主人正朝着教堂的方向前进,应该是个男人。 过了一会儿,尽管老神父看不到对方,一名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停伫在老神父面前。 “……是你吗?” “我来看看您。最近如何?” “还过得去。” 老神父微笑,皱起嘴角边的细纹。他将扫把拿在左手上,右手推开教堂大门,自己先摸索着走进去。 “进来坐坐,别在那里引人注目。” 那男人随老神父进入教堂,神父在门边把门关妥,上了锁。 “你看到我捎给你的信了?” “……什么信?” 听到老神父问话,男人表示困惑。 “我派的鹰,没有飞到你那?” “我不知道,我没有收到任何信件。” 老神父摸索着四周,带领男人往二楼住家走:“上次你们在方舟和基督敌对的时候,末索里尼·俄梅纽派了他的仆人来找我,五荒。” 男人是五荒左垣。 “……末索里尼·俄梅纽?” “没错。” “我以为他老死在兆洲了。” “显然没有。” “他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要“小心一点”。” “我听不懂。” “要求我们当心。传说中各各他是末索里尼·俄梅纽一手栽培的成品。” “我不相信这种说法。” “不管你相信与否,”老神父叹口气:“他的确在你们与各各他敌对的时候,派仆人出现在我面前。” “这种作法犯规。”五荒左垣啧嘴:“干这行的规矩是自力更生,难道末索里尼·俄梅纽想要保护各各他?” “他也知道这样违规,所以没有任何行动。”神父抬起头,用那双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眼睛盯着五荒左垣:“但是,五荒左垣,或许他会随便找个理由,大开杀戒。” “九荒有十八个人,难道怕他不成?” “九荒是分裂的。” 五荒左垣很不高兴。 “好吧,一荒天实。”他对老神父说:“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没有针对各各他的打算。谢谢您通知我这件事情。” “你要回国了?” “差不多,这一趟只是来看看您。有什么消息要带回去?” “喔,你告诉四荒地舞。”老神父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与刚才那严肃话题格格不入:“影基督不能杀,她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女孩。” “嗯?我不懂。” “你这么跟他说,他就明白了。” 五荒左垣耸耸肩:“我会转告。” “谢谢。” 连着十三日议会院的会议,十四日清晨,十字基督又起了个大早,同影基督搭车前往议会院准备开会。 他坐在后座右方,开车的是晓星,影基督坐在他左边。十字基督打了个很大的呵欠,有气无力的说话。 “没想到依菈居然在半夜嚎啕大哭。”十字基督睡眼惺忪:“我们全部人,只有伏燹一个能够安稳的睡到天亮吧。” “小婴儿就是这样嘛。” “不是要替她请个保姆?” “我没听说这件事。”前座开车的晓星疑惑道:“圣子告诉我,将由某位女仆负责照顾,薪水给两倍。” “喔,这个方法比较好。”十字赞成:“各各他再加些外来人手,会越来越危险。” 影基督看了一眼十字,赶紧从皮包里掏出随身镜:“你的头发乱了。” 十字接过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整理那头灿烂的金发。 “我突然想到,”他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调整自己的表情:“或许我应该把依菈抱到议会院去,这样第二天八卦新闻就会由我占尽首页,标题就打“议会院新锐议员私生子曝光”,不错吧?” “发神经。”影基督瞇起眼睛:“想些实际一点的事情吧,例如等一下去议会院要忙些什么。” “还不是坐在位子上发呆。”一想到待会儿又没事做,十字基督再打了呵欠:“哪像你,晓星,等一下还可以去执行任务。” 晓星基督没理他,将车子拐入巷子,从长巷的另一头出来,避过两个红绿灯街口。现在只要笔直开车,再经过两个街区就会到达议会院。出了巷子,晓星基督注意到前面和左方有两台轿车,目的地应该和他们相同。 “是格菲·柯尔和米勒斯膜的座车。”十字基督往窗外瞄,借着车牌认出车子的主人。 “格菲·柯尔一夜之间突然成为新任议会长,不知道他怎么想。”影基督也看着窗外格菲·柯尔那辆香槟白的轿车:“他会申请议会长候选人,主要只是提高声望,没想到第一次竞选就当选。” “我不讨厌他。”晓星基督习惯性伸手在置物柜内找烟包,接着想到此时抽烟并不方便,于是放弃。 “我也是。”影基督赞同晓星的观点;她身体前倾,拿了晓星的烟包,放在眼前研究:“你都抽这个牌子?” “西罗杜伦,从我开始抽烟,就一直是这个牌子。” 影基督把玩着香烟的包装:“你几岁开始抽?念军校的时候吗?” 晓星基督从后视镜给影基督一抹微笑:“军校的规定很严,而且学生时代我还是纠察。开始抽烟,是当上特种部队前后的事情。” “我以为特种部队受到的约束更多。” “是没错。”晓星基督道:“不过等结训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因为我负责的任务类型的缘故,有时候权限比一些将官都高。而且大半时间我都处于没有人负责的危险情况中,那时也不会有长官约束你规矩。” 影基督将烟包放回去:“所以你抽烟是因为?” “一开始是压力大。” “听起来很讨人厌。” “没有人想当军人,就算天生多么适合都一样。” 影基督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们习惯自由。” “嗯?” 影基督先看十字、再看晓星:“那些约束太麻烦了,会让人不舒服。你本来就不适合当个规规矩矩的军人,晓星;至于你,”她转头望着十字:“硬是把你锁在议会院,真的很可怜呢。” “终于有人同情我了。”十字笑开怀:“还有谁比我更惨?” “喔,我以为目前为止最可怜的是万灵。” 影基督这番话出口,晓星和十字竟不约而同颔首承认。 十分钟后,晓星基督平安将十字、影送进议会院地下室的停车场,等他们两人下车,晓星基督便把车子开出地表,准备前往执行一项简单的任务。 (本章完)

第33章 sounded 堕天基督将头从桌上抬起来,睁开他已睡了一整个上午的眼睛,四肢疲惫地伸展着,坐挺在位子上。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艾尔帝凡高中喧闹不已,许多学生外出用餐,更多人则留在学校聊天、看书、打闹,教室里乱哄哄,嘈哳万分。 堕天基督左看右看,寻找他朋友的身影,却发现菲琳西斯等人都不在教室。好一阵子,才只看到锡克莱·乌索一个人刚从外面回来。 “嘿,锡克莱,”堕天叫住拿了瓶水又往外走的他:“为什么大家都不见了?” 锡克莱·乌索回头一看,朝堕天示意:“我要练球,安顿狄亚也是。狄姬在弓箭社,菲琳西斯去话剧社或者学生会。至于默斯坦,学生会例行中午会议。” “喔。” 堕天基督一脸“大家真忙”的表情;锡克莱叹口气。 “你该不会忘了吧。”他拍拍堕天的肩膀:“虽然感恩节还没到,大家已经开始为了圣诞晚会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 “不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工作。”锡克莱说:“因为学生会人手不足,菲琳西斯替你报了自愿帮忙的名单。” 堕天基督皱起眉头:“我不要。” “她说这样可以消去你之前的警告。”锡克莱莞尔,并且准备离开教室:“不然你跑一趟学生会,取消自愿。” 堕天才不想这么麻烦,他认为只要下午翘课就可以了。 “喔对了,”锡克莱临走前才想到一件事,回头告诉堕天:“菲琳说,如果你翘课,她就记你连续一个月的旷课。” 堕天基督听了后只好耸耸肩。 “菲琳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苍蝇的振翅声不绝于耳,晓星基督踩过水泥地板上的残枝落叶,推开一扇半掩的铁门。 位于广大废弃工业区的这间仓库看起来破旧不堪,内部昏暗幽深。铁门上方沾满斑驳的油漆和一层厚灰,但是晓星注意到门把有人握过的痕迹,上面并没有灰尘。 他才稍微把铁门推开,就看到门内有滩暗红色的血迹,许多苍蝇嗡嗡停在上面,时而飞起、时而落下。苍蝇并不会停留在干涸的血迹上,所以那滩血一定是不久前留下的。是目标吗?据晓星所知,他这次的目标是与人结怨颇多的**干部,若先被其他杀手抢先也很有可能。 晓星基督绕过血迹,走入仓库,循着血液滴下拖行的方向,朝仓库更内部前进。他绕过几架废弃的起重机,一些工业用水泥,几条粗大生锈的钢筋,来到后方更宽广的仓储空间。 有具尸体倒在空旷的地板中央,而尸体的所在处正是血迹拖行结束的地点。晓星走过去,用手转过尸体的脸,看了一眼,死者并非目标。 “……你在哪里?大鲍伯。”晓星基督喃喃念着目标在**界的绰号。这次买凶的是大鲍伯顶头**老大,要铲除自己帮内不听话的属下。晓星根据圣子给的资料来到这座废弃仓库,**老大刻意调了大鲍伯来这里进行某笔“交易”。 晓星检查死者,发现那死人身上藏有毒品,应该也是混帮派的人物。死因是胸膛上一把匕首,尸体温度不低,才刚死不超过十分钟。 他退开一步,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除了发霉的潮湿水味,老鼠身上的腐臭味,这里还有一丝淡到几乎被忽略的香烟气味。 晓星往飘有烟味的方向走。他行动如风,四平八稳,迅速来到右边第九扇玻璃窗前。他的双脚定,右手已捡起窗棂上一根还在燃烧的香烟。 “九号。” 晓星基督缓缓地说。第十扇玻璃窗蓦地出现一名男人的侧脸。 “好久不见哪……三号。” 那是名白发、亮咖啡色眼睛的男人,借着窗外阳光的照射,男人头发与眼睛更显明亮。他缓缓跳下窗台,与晓星打招呼。 晓星基督看着这男人从口袋拿出香烟,与先前晓星闻到的烟味是同一个品牌。 “最近过的还好?” “还不错,三号。刚才怎么知道是我?” “香烟味和那家伙的死法。”晓星基督指着地上的死人:“匕首刺中心脏一刀毙命,很有你的风格。” “我太大意了。”被称作九号的男人,色诺凡斯·杰拉邓夸张地摇摇头检讨自己,然后想到一个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杀人。有看到大鲍伯?” “大鲍伯……这名字很熟。”色诺凡斯思忖好一会儿:““鹰头”里那个欠扁干部?” “对。”鹰头是大鲍伯隶属的帮派名称:“他今天应该在这里才对。” “我不知道大鲍伯长什么样子,可是刚才有个肥子趁我杀人的时候往那边逃。”色诺凡斯指着左边一个方向:“那扇门是他打开的。” “而你居然没有追上去解决?” “嘿,拜托。”色诺凡斯笑出声:“三号,你以为我是谁?” 晓星走到门边,有个肥子躺在地上,面孔朝上,同样也是匕首刺中心脏,那张脸孔确实是晓星今天本来打算下手的目标。 “怎么,宾果?”色诺凡斯用鞋跟踢着那男人的脸。 “没错。”晓星耸肩:“到时候我把酬劳转到你帐户。” “不用了,我又不缺钱。”色诺凡斯抽着他的香烟:“算是帮你做好事吧。” 晓星基督没有坚持。 “你现在也转行干起杀手?” “钱多、事少、没有负担,何乐而不为?”色诺凡斯豪迈笑了几声:“加上有刀的执照,我收的钱比一般杀手多三成。以前在军队的时候,没感觉刀的资格这么好用。” 晓星心想,他的刀执照不晓得丢哪去了。 “我杀的这家伙是另一个帮派的干部,我想,两人都是被顶头老大盯紧的笨蛋吧。”色诺凡斯将他的烟包递到晓星面前:“也来一根?” “不用了,我不抽这个牌子。” “喔,你只爱西罗杜伦。”色诺凡斯说:“二号也是,不过我想他是在学你。” 他说的是西华尔。 “最近都没听到二号的消息。”晓星拿出他自己的香烟,点燃;这问句有很深的打探暗示。 “说到他。”色诺凡斯将香烟拿离嘴边:“你最好当心点。” “什么意思。” 晓星如此问;他就知道色诺凡斯会回应他的暗示。 “我最近才晓得,”色诺凡斯那对亮咖啡色眼瞳蓦地闪过一丝戒慎目光:“原来他是国家警察大队的走狗。” 听到这话,晓星基督明显吓到。 “真的?” “第一队的队员,你要注意。” “……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说不定他一直都是。”色诺凡斯道:“我之前在南区看到他和一些人走在一起,其中有我认识的第一队警察,虽然 不熟。而且二号身上带着国家警察的徽章。” 晓星基督开始回想在方舟外碰到西华尔的那晚。 “对我来说,特种部队解散以后他去做什么自然跟我无关,可是三号你还有各各他基督的身分。”色诺凡斯说:“国家警察对各各他不太友善吧。” “国家警察在调查我们。”晓星基督把香烟咬得扁扁的,想起昨天他跑车莫名奇妙被撞得稀巴烂:“如果他出卖我,把我的资料交给国家警察。”他顿顿,相当慎重的强调:“我不会放过他。” “我也不怎么认同这种行为。”色诺凡斯道:“无论如何,不应该出卖同伴。” 晓星冷笑。 “……长官死后,他曾经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尤其是各各他成员有谁之类的事情。”色诺凡斯说:“我什么也没讲。不过他强调,一定会毁灭各各他。” “他疯了。” “喂,说真的,你在各各他果然有女人?不然他干麻执着成这副德性。” 晓星基督的不快完全表现在脸上,而且没有回答色诺凡斯的问题:“如果他再联络你,告诉他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保证宰了他。” “喔,这样哪,他听了会很伤心喔。” 晓星基督将烟蒂踩熄,踏着愤怒的脚步往出口走:“我先离开了。” “等等。” 色诺凡斯叫住,晓星转过头来。 “……如果二号那家伙真的做出太过分的事情。”他露出微笑:“我和十一号说好了,都你这边。需要帮忙尽管打电话。” “……谢谢。” “不会,我可看不惯他的作风。” 晓星颔首,与色诺凡斯道别离开。 堕天基督在学生会使用的大会议厅外头找到菲琳西斯,当时她正开门从厅内走出。 “喂,菲琳。”他走过去,皱起眉头:“妳又在整我?” “你说自愿帮忙的事情?”菲琳西斯笑瞇瞇,一脸亲切无害的模样:“反正又不是很辛苦的工作,又可以消除你的不良纪录,有什么不好?” “我没兴趣做志工服务。” “别这样。”菲琳西斯晃了晃她手上的一份文件:“真的一点也不困难。” “什么意思?” “这次的圣诞晚会,学生会分成行政、财务、宣传和公关四组,听听看默斯坦负责的行政部分有多讨厌?场地布置、场地管理、音乐表演控管、餐点供应和安全管理──这些全在工作范围。” 菲琳西斯给堕天一抹笑容。 “相比之下,我负责的是公关组,你只需要帮几个小忙。”菲琳西斯从手上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那纸上用蓝笔写了几行字,是问卷模样的手写稿,似乎来自刚才某场会议讨论出来的结果:“利用中午时间,借台电脑把这份问卷打好,拿给我盖学生会印章,然后油印全校学生的份数,趁今天放学前发给各班。” “呃……” “不用担心时间问题,下午两节课都替你请好公假了。” “……妳做事都这么横行霸道吗?” “横行霸道?”菲琳西斯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是为你好。” 堕天基督还想说点什么,菲琳西斯却越过他跟另一个人打招呼。 “嗨,默斯坦,你那边负责的怎么样?” 堕天回头,看到默斯坦从另一间学生会的会议厅走出来。 “情况有点复杂,宣传动作太慢,拖累我们行政的进度。”默斯坦举手和菲琳西斯、堕天问好:“每年我最讨厌这个时候。天知道为什么万圣节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学生会还打算举办圣诞舞会。” “毕竟这是艾尔帝凡引以为傲的两大盛事。” “负责安全控管的人联络上警务部,学校也有意替我们安排国家警察大队到场协防。”默斯坦说:“尽管如此,今年舞会票券贩售的张数,估计比往年少上许多。” “或许吧。”菲琳西斯摊摊手:“这是宣传的责任,我一点都不在乎。反正,工作人员一律规定到场协助,我一定得出席。” “我也是。”默斯坦说:“万圣节我因为钢琴比赛没有出席,这次就算不想来也没办法,学生会长会不高兴。” “麻烦死了。”听他们两人谈论着这些无聊事情,堕天基督拿着那张纸,朝图书馆的方向去。 “至于蓝肯……” “不用担心。”菲琳西斯微笑:“他也算工作人员,没有缺席的道理。” “哈,说的也是。” 默斯坦和菲琳西斯互相告别,在走廊上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忙碌。 虽然窗外正刮着大风大雪,室内因为有暖气系统的缘故显得相当温暖。 这里是赛亚克里尔。 漂亮讲究的洛可可风格客厅,墙壁四周摆满装饰用名牌餐盘,烧着熊熊烈火的壁炉顶端是一把华丽的装饰宝剑,宝剑上方悬挂着该被列为保育类动物的雪鹿头标本。客厅静阒无声,但是所有的灯都被打开,桌几上摆着几杯喝一半的红酒,还有吉士切盘。 血液滴答滴答的坠落地面。 和蒙多菲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翻倒的沙发上方有个浮在空中挣扎的人影。是个高壮的男人,他双脚不断踢打空气,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呼吸,嘴巴似乎正发出尖叫,室内却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和蒙多菲将视线往下移,从正挣扎着的男人身上移开。他看到伏躺在壁炉边的小孩胸膛还上下起伏,因此走过去给了对方更深的一个刺击。然后环顾四周,仔细检查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满地的血,尸体倒是不多。除了刚才壁炉边的小孩,还有一名女人和另一名老人。女人与老人的位置离小孩较远,比较靠近摆放红酒的柜子。 “……只剩年轻的子爵了?” 此时一阵格格笑着的声音传到和蒙多菲耳边,和蒙多菲恭敬地点头答是。说话的是二荒天野,坐在原本应该属于主人专有的主位沙发上,以一种不该在杀人现场看到的笑容,若无其事与和蒙多菲交谈。 “能让他死的干脆一点?我不想再等了。” 二荒天野从沙发上起,走到和蒙多菲身边。和蒙多菲轻微颔首,手上长剑唰地刺向半空中的男人。长剑刺穿男人胸膛之前,似乎先刺穿什么看不见的薄膜,那一刻,挣扎的男人所发出的尖叫陡地传出。那阵惊恐的叫声十分凄厉,不过二荒天野只是觉得太吵而摇摇头,和蒙多菲的表情还是没变。 男人往下坠落,先撞到沙发才跌至地面,胸前流出汩汩血液。 “把头切断,别让子爵有活命的机会。” 用微笑的脸庞说了以下命令,二荒天野露出非常优雅的表情。 “子爵,请慢慢后悔您与令父这十年来的贪污恶行。” 和蒙多菲的长剑发出几声切碎豆腐般的声音,子爵的血液与脑浆混在一起, 成为白白红红的一滩液体。 他随意用窗帘布擦拭,收剑入鞘。 “和蒙多菲。” 二荒天野缓缓走到客厅房门前叫他。 “……你讨厌做这些事吗?” 和蒙多菲跟上二荒天野的脚步。 “只要是为了公主大人,我愿意追随您直到地狱。” 他的表情严肃到令人发抖。 堕天基督将印好的厚厚一叠问卷抱在手上,不耐烦和愤怒的情绪从脸上显而易见,他连行走的脚步和动作都相当粗鲁。 艾尔帝凡高中有三个年级,一个年级超过十五个班级,这样算起来至少要跑完五十个班级才算完成任务。高中的教室又颇为分散,这么多纸张,不可能一次抱完,换言之他一个人要来回油印室和各班好几趟,怎么想都不觉得是份该独自胜任的工作。 “啊,是别林学长!” 堕天基督走过二年级的教室,听到走廊上有些人叫着他的名字。他并没有转头,甚至不愿停下脚步,那些学妹却依然兴致高昂的跑过来。 “别林学长!” 堕天一开始假装没听见她们叫他,但后来发现好像没办法装傻。 “别林学长!”那群学妹跑到他身边,逼使堕天不得不停下脚步。 “……有什么事?” 从他的口气听得出来发怒程度更剧,但又不可能抱着一叠纸的同时还踹墙泄愤。 “学长,这些是发给二年级一到六班的问卷?” 一名学妹眼尖,看到纸上标示各个班级抬头:“数量这么多,好辛苦!” “知道就赶快闪边去。”堕天基督没跟她们多谈,越过这些学妹继续朝一班走。未料学妹们穷追不舍,带着半兴奋半紧张的语气。 “别林学长,我们可以帮忙!” “呃……” 堕天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五、六名学妹就争相上前,将那叠又高又厚的问卷分摊掉。瞬间,堕天基督手上只剩下一班的问卷。 “妳们!” 堕天正想破口大骂,某名学妹突然转身叫住路过的一名金发学弟,高兴地呼喊着:“高索──你们一班的问卷,帮忙拿回班上!” 金发的学弟才刚转头,愣了愣。 “……别林学长!” 堕天基督心里骂出脏话,越来越多学弟妹聚集过来,名叫高索的学弟更兴致冲冲的拿走堕天手上的问卷。 “别林学长,这叠问卷交给我处理吧,我们班一定会全部收齐的!” 堕天基督才不在乎问卷的回收率,他比较在乎这些逐渐聚众的学妹毛手毛脚,以及学弟们接近疯狂的崇拜眼神和高声谈话。他蓦地成为人群中心,四周吵闹的声音烦得堕天几乎快要发飙,但又没有出气的对象! “……蓝肯?” 菲琳西斯正从楼梯上走下来,旁边是原本正和她交谈的默斯坦和学生会长,她一看到堕天绷紧的那张脸,和默斯坦两人赶紧走过去。 “你呦!” 菲琳西斯卷起手上文件,从容越过人群,就往堕天头上敲! “菲琳!”堕天转头看到菲琳西斯,抱着头生气地皱眉:“妳做什么!” “麻烦你发个问卷,怎么搞成暴动了?” 她根本没给堕天解释的机会,菲琳西斯别过头,满脸微笑,亲切温柔地巡视围绕堕天的学弟妹一周。 “你们人真好,是想替蓝肯分摊工作吗?” 美女学姊笑容满面,自然而然让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那群学弟妹一看到菲琳西斯、默斯坦和学生会长,已经自动让开位子,现在面对菲琳西斯的提问,更争先恐后的回答问题。一片嘈杂中,回应不外乎“学长很辛苦啊”、“我们也可以帮忙”之类的句子。 “听到你们这么说,真是太好了。”菲琳西斯笑瞇瞇,右手食指比在唇边状似思考:“这样吧,可以请各班派一名同学到油印室领取问卷?如果方便,最好能在明天放学前回收问卷,交给学生会……蓝肯,你觉得呢?” “……随便啦。”堕天基督这才领悟菲琳西斯找他帮忙的真正用意,肩膀垮了下去。 学弟妹们热心地答应说好,即使是下课时间,各班依旧派了人往油印室跑。 “对了,还有一年级。” 菲琳西斯这句话音量不大不小,却很有影响力的传进每一位学弟妹耳中。几名学弟拔腿往楼下一年级的教室去,说是负责宣传。 过了一会儿人群才逐渐散去,堕天基督狠狠地瞪着菲琳西斯。 “……妳的目的达成了。” “唔,什么目的?”菲琳西斯装傻。 “默斯坦,其实你也知道吧。” 堕天瞪着菲琳西斯旁边的默斯坦,默斯坦装模作样打了呵欠。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一名黑发男人从书店走出,在路边点起香烟。他的脸型修长到给人消瘦的感觉,皮肤相当白皙干净,一双琥珀淡色的瞳孔并不刻意地注意街头车潮,脸上丝毫笑意也没有。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牛仔裤,相当合身的黑色衬衫,将其漂亮完美的胸膛线条刻画出来,最外面套着黑色的软呢厚外套。男人淡红色的嘴唇咬着香烟尾巴,虽然烟头飘着灰烟,两瓣嘴唇动也不动。 过了半晌,有台黑色轿车从上个路口开到男人面前,男人瞟了一眼,走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席安。” “崔维斯,上来吧。” 开车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头暗金色头发长至后颈,前面微微盖着眉毛,加上戴着墨镜,整张俊秀清朗的脸孔被遮去大半。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西装外套,裤子是暗灰色的,围着棕梠绿羊毛围巾,单手握方向盘。 黑发的男人,崔维斯·杜凡冯丹在车外捻熄香烟,将烟头随意丢到地上,坐入副驾驶座的位置,拉好安全带。 “崔维斯叔叔──” 车子后座还有个约莫三岁的金发男孩。他被放在娃娃椅上系着安全带,手上抓着一包薯条,坐位右边散落几本童书绘本。 “嗯?好久不见,亚伦。”崔维斯回头去跟小孩打招呼,脸上带着讶异,接着满脸不敢苟同的瞪着驾驶:“席安,你怎么带他出来?” 席安·米契岸手握方向盘,看了崔维斯一眼,脚踩油门将车子往前开。 “……刚才去了律师事务所。”他淡淡地解释。 “唔。” 席安将太阳眼镜从脸上摘下,丢到仪表板前:“碧昂卡前几天突然向社会局检举,说我工作忙碌没办法照顾亚伦。” “早叫你把她除掉。” “只有亚伦的监护权不能放弃。”席安将车子方向盘往右打,让轿车右转经过一个路口,然后开始放慢速度,停驶于路边的空车位:“我把赡养费调高一倍,今天让她暂时闭嘴。” “那女人一星期后又会有行动,你放心吧。” 席安没有回应崔维斯这句话。他熄火,下车到后座替亚伦解开安全带。 “爹地,我们去哪?” “办案,侦讯一个可疑的人。” “喔。” 听到这对父子的对话,崔维斯眉头越皱越紧。他下了副驾驶座,走到人行道上。 “你真的要带他上去?” 席安一手抱起亚伦,把亚伦手上没吃完的薯条丢到路边垃圾桶,拿卫生纸擦拭亚伦油腻的小手,替他拉紧羽绒外套。面对崔维斯的问句,他用行动表示回答,右手一按车钥匙,锁上车门,然后朝艾札拉市立医院大门走。 “等一下记得不要讲话,亚伦。” “好的!爹地──” 亚伦双手抱住席安的脖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标相当明确,十楼三十一号病房。 三十一号是间宽敞的单人病房,窗明几净,没有一般医院给人拥挤骯脏的感觉。房中唯一的病人躺在床上,年约二十六、七岁,有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微微垂在肩上,宝紫色的美丽眼睛正专注于手上的书籍,微风来到他周遭,都不由自主地沉谧静郁。 但是崔维斯和抱着亚伦的席安一走进病房,那男人的警戒几乎瞬间张开。他阖上书本,以十足打量的眼神看着眼前意料之外的二位访客。 “……你们是谁?” “崔维斯·杜凡冯丹、席安·米契岸。”面对男人不算友善的问题,席安平稳的报上姓名,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我不认识你们。” 崔维斯莞尔,笑容在他消瘦的脸上看来有些不怀好意。他从衣内拿出一张证件给对方过目,然后又收回去:“国家警察第一大队。” “你是柏蓝·提斯狄?” 这回换席安发问;病床上的男人皱起眉头。 “我是。找我什么事情,我已经退伍很久了。” “跟军队的事情无关。”崔维斯又露出笑容:“沙勒美·提斯狄是你妹妹?” 听到这名字,柏蓝表情显然不太对。 “她已经失踪多年,你们又是来询问她下落的警察?”他不太耐烦的解释。 “失踪。”这个回答令崔维斯感到富饶趣味,咀嚼这两个字:“不是干杀手去了?” “你说什么?” “没有,听不懂就算了。” 崔维斯又露出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而更让人不安。 “你们……” 柏蓝心里开始构思要怎么打发这两名警员,毕竟他可不想说出任何不利血基督的话。没想到柏蓝还在踌躇,两名警察的行动却很怪异。 “那么,我们先告辞。” 席安冷冷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表情没什么改变,抱着怀中安静的亚伦头也不回退出病房,崔维斯跟在他后面。 这番行动让柏蓝更措手不及,错愕瞪着访客离去的方向。一等两人消失在柏蓝视线之内,他转身抽过病床边的电话,拨出血基督的号码。 崔维斯拿出手机拨了快速键,才几秒时间,电话接通。 “开始追踪。” 他挂上电话,与席安走入电梯。 “亚伦,可以说话了。” “爹地,那位叔叔很紧张。” “嗯,爸爸知道。”席安拍拍亚伦的头,按了一楼的楼层按钮。 “……哥哥?” 血基督原在几乎没有行人活动的小巷内,一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立刻走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接起电话,每次开口,嘴里都呼出白烟。 “怎么了吗?” 血基督听着电话那头低沉的说话声,感觉对方尽管语气尽量和缓,依然压抑着相当紧张的情绪。 “嗯,没关系。”她低头露出安抚似的微笑:“我现在不能多说,他们可能已经窃听你的电话线。” 对方说了几句。 “他们现在也在追查这支手机发射讯号的来源。”血基督的微笑又更深:“不用担心,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 她可以想象现在有人在追查柏蓝拨出的电话号码位置,结果却只得到这附近几千支手机讯号交杂的情形。 “好了,我不能多说,时间一长就会被他们正确追踪到我的位置。”血基督温柔地告诉她哥哥:“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有事。” 她挂上电话。 穿过街口,血基督重新回到阒无人烟的小巷内。她将脖子上咖啡色的围巾围好,拉紧风衣外套,走到一辆跑车旁边,扭转钥匙打开车门,从后座抓起黄龙长剑。再度锁上车门,血基督转身步入窄小骯脏的巷子。 路边放置着一个又一个铁桶,许多衣不蔽体的小孩蹲在铁桶旁边,靠着桶子里燃烧的大火取暖,被作为燃烧媒介的则是些废弃木头家具。她往巷子深处走,经过头上交错纵横、几乎遮蔽天空的晒衣架和电线,越过加盖的铁皮屋顶,闻到发霉的鱼腥味和屠宰场才有的牲畜血气,踏着脚上高跟鞋叩叩叩走过几条由红砖砌成的窄巷,最后停在一扇塞万唯尔几乎看不见、充满异国风味,厚涂旧式大红色油漆的木门前。 她推门进入,室内采光依旧差的让人皱眉。 空气中还是那股恶心的发霉味道,一名满头白发、留着长须的老爷爷只穿着白色汗衫,躺在一张竹藤椅上睡觉。 “……今天是?” 血基督冲着老人家问,只见那老人家翻动睡眠中的枯瘦身躯,发出几声呓语。 “……嗯……九十度……五万三千九百七十三度……” 血基督朝后面一扇小门走,刚穿过那扇门,她抬起右腿抵在门框上,高跟鞋的后跟扣住一枚生锈的匕首,手上则抓着另外一把。 “哇,连让匕首***的时间都不给。” 血基督吓了一跳,刚才还在十几步外睡觉的老爷爷,突然精神百倍出现在她背后。 “血基督,伏燹基督没有一起来?” “周穆爷爷。”血基督瞟着他:“你这次又在门上耍什么花样。” “妳看不出来?” 血基督放掉右手的匕首,抽出风衣下的鞭子,鞭尾在她往外抽的同时打中左下门槛,然后卷起挥向右方,连续几十枚飞镖快速从门缝**出,有如井然有序的军队猛烈朝血基督攻击,血基督优雅准确地举着鞭子画了个弧度,将所有飞镖卷向地板。 “好女孩,漂亮!” 周穆爷爷大力拍手称赞。 “快进去找垂垂吧,今天的费用算妳免费!” 血基督抓着黄龙,往里面走。 “哎啊,太好了,我以为今天伏燹也有过来。” 后厅的垂垂满身是汗,在一块巨大的钢板旁边。 “还好伏燹没来,免得我又要被狠狠教训一顿。” “她在睡觉。” 垂垂笑瞇瞇的,拿起桌上毛巾将满是油污的双手擦拭干净,扭开水龙头冲水:“今天是要订做武器还是……” “维修。”血基督将她的黄龙剑放到垂垂的工作台上:“能马上修理吗?” “多急?” “我明天要出国。” “好好好──”垂垂将黄龙剑从剑鞘中拔出,分解,看着黄龙剑凄惨的模样。 黄龙长剑原本可以分解成鞭炼与细剑两部份,此时鞭炼上的刀片残缺不堪,细剑的角度也有些歪折。 “……血基督,妳是拿黄龙跟谁打架去了?” “赛亚克里尔的六荒右权。”血基督看着他:“有意见?” “唔,妳怎么和伏燹基督一样凶。”垂垂摸摸鼻子,走到柜子旁边找了些零件,又回到工作台前:“听说虎基督受伤,她还好吧?” “已经没事了。”血基督逛着垂垂工作室四周展示的各种武器:“你怎么听说的?” “虎基督受伤这件事,最近传得很凶。”垂垂一边低头工作一边说话:“塞万唯尔地下世界势力最大的各各他,之前从没听说基督们受过重伤。” “我们成立的时间也才不到一年。” “说的也是。”垂垂将长剑直立起来观察,又横放它:“不过倒是挺受注目,虽然也有很多自立门户的杀手吃味啦──” 血基督想起晓星跑车被撞毁,却猜不到凶手。 “……垂垂。” “嗯?” 垂垂抬头看血基督,血基督走到他面前,一脸疑惑,然后质问:“如果你听说有谁要找各各他麻烦,最好马上招出来。” “唔……”面对血基督的提问,垂垂莫名奇妙感觉紧张,他吞了吞口水:“凭良心讲,敢找各各他麻烦的杀手我倒没听过。” “嗯。” “各各他又不抢生意,而且挑的多都是别人不敢接手的大案子。”垂垂有些送好话的嫌疑,然后才说:“不过最近……国家警察第一大队他们……” “原来。”血基督豁然开朗:“我知道了。除了警察没有别人?” “真的没听说。” 血基督颔首:“谢谢你了。” 明明已是放学时间,堕天基督却被菲琳西斯留在学校不能回家,他们两人各抱着高高的一叠纸,穿过走廊往学生会的会议室去。 “……为什么我得帮妳做这些事情?” “举手之劳,搬东西本来就需要男生帮忙。” “学生会不是很多学弟吃妳这套?” “他们的工作更繁重,负责统计全校问卷,要留到统计结束才可以回家。”菲琳西斯脸上笑瞇瞇的:“全部都自愿,说是为了学生会,一点也不辛苦。” 堕天在心里偷骂魔鬼。 他和菲琳西斯将最后两叠回收的问卷抱到会议室,交给愿意留下来统计资料的学弟,才抓起寄放在会议室的书包往校门口离开。 走出校门几步,堕天觉得不太对劲。 “……菲琳。” “怎么?”菲琳西斯又是无辜的表情。 “妳又惹麻烦?” “咦,哪有啊。” “不然妳后面的人怎么回事。” 菲琳西斯一脸不明白状况的样子,堕天心想她又在装傻。下一秒,堕天一脚踢中打算从后面拦腰抱住菲琳西斯的男人,菲琳西斯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们……” “快走!” 堕天基督拉着菲琳往暗巷跑,本来打算在巷子里解决追上来的十几名大人。谁知道,一跑入偏僻的暗巷,堕天就迟疑了,他看到有人掏出手枪。 “喂,要我解决有手枪的人,怎么不事先通知?” “等等,我可没招惹谁。” 菲琳西斯被堕天拉着跑,还不断回头注意那些陌生脸孔:“我最近没有惹上混混啊!” “不然他们……” “绑架的。” 堕天皱眉:“妳说什么?” “他们要绑架我,最近爸爸破获一整个帮派,把他们老大抓进牢里关。你看那些人,无名指有黑色刺青,是“黥指”。” 听了菲琳的解释,堕天基督要她加快脚步,他自己则稍微落后在菲琳后方。在寒冷的天气里跑这么快,一点都没有暖和的感觉,菲琳西斯只觉得自己肌肉越跑越僵硬。堕天基督抽出藏在书包里的手枪,趁最接近他们的男人朝他们开枪的同时,压低菲琳西斯的头,朝那男人反击。 他的子弹并没有准确射中男人,只擦过对方脸颊。以急速奔跑的状态来说,其实堕天的枪法相当神准,他却不满意。堕天基督每次都会下意识朝敌人头部开枪,然后才想起晓星的叮咛:与其瞄准头部,不如瞄准身体。 他再开了一枪,打中男人胸膛。 中弹的男人跌到地上,可是后方还追着至少十五个人。从离开校门到现在只过了几分钟,堕天和菲琳西斯都听到有车子朝这边接近的声音。 他们跑过窄巷,想冲向大马路,但是当两条窄巷向前合并为一条巷子,原本开在隔壁的一台箱型车倏然出现在他们右方,车子后座车门刚被拉开,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抓住菲琳西斯,粗暴地把她塞入车内。 “蓝肯──” 堕天本想伸手抓住菲琳西斯的手,终究没勾着。他快速朝车内发出数弹,打中那个抓住菲琳西斯的男人的心脏,又立刻有一条手臂将菲琳拉好,车门很快关上,车子加速。 被留下来的堕天立刻知道自己成为追在他后面十几个男人的共同灭口目标,他停下脚步,看看左右,猛地翻身往上跳,抓住公寓的二楼栏杆,一直往上翻。 子弹从地面瞄准高处的堕天发射,堕天基督持续向上攀爬,直到来到这幢七层楼公寓的顶端。他在公寓顶楼观察箱型车离去的方向,一只手摸到书包内找手机,拨出号码。 “……老大。” 电话另一边是圣子,她听到堕天身边隐约有枪声,可惜那些子弹没办法飞到七层楼的高度。堕天朝另一栋更高的楼前进,避免那些有枪的大人追上他。 “发生什么事情,堕天。” “我的朋友被**绑架,我被牵涉进去。” “……有帮忙的必要?” “她是我的好朋友。” 圣子表示了解:“对方是谁?” ““黥指”,应该是这个名字,一个帮派组织,老大。”堕天大致说了刚才的情况给圣子知道,顺便说了菲琳西斯的全名和她父亲的职业。 圣子思忖一会儿:“告诉我你在哪,十字今天没事。” 堕天说了街名和巷弄名字。 “好。”圣子颔首:“留在那附近,十字马上就到。” 堕天挂上电话,观察四周地势,朝隔壁栋大楼前进。 (本章完)

第34章 abduction 十字基督笑瞇瞇地看着堕天,多丢了两个弹夹给他。 “我猜你的子弹可能已经用完,所以替你带补充弹药过来。” “谢谢。” “真是的,你也到英雄救美的年纪啦。” 十字基督自顾自的说话,踏过巷弄内十几具被小钢珠轰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领堕天朝巷子外停驶的轿车去。 “圣子说对方是个女孩,你的高中同学?” “对啦。”堕天基督挥开十字拨弄他头发的手:“我们怎么找菲琳?我只知道载走她的车子开往什么方向──” “别急别急。”十字基督满脸笑容,来到他的轿车前,打开驾驶座车门,示意堕天坐后面:“圣子早替你打点好了。” 堕天一开后车门,竟发现虎基督也在里面。 虎基督穿着白色衬衫、白色长裤,最外面罩着毛边厚外套,脚上穿着白色的细跟露趾高跟鞋。她翘着修长的双腿坐在后座,双手盘于胸前,冷冷看着堕天。 “赶快上车,不是要救你同学?” “小──”堕天差点将“小姐”二字脱口而出,赶紧改口:“虎姊姊,妳也来了。” “快点上车。”虎基督不耐烦的催促,十字早就在驾驶座上等候堕天。堕天赶忙坐到虎基督旁边,关上车门,让十字驾车朝大马路直奔。 虎基督大病初愈,今天出门时并没有将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高盘而起,仅仅让漂亮颜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脸上未施多余彩妆,红润中带点苍白的唇色依旧给人虚弱的感觉。她一手支在窗上,托着下巴,看十字快速开过好几条街,朝着某个堕天并不熟悉的方向前进。 “虎,是在“海盗”的老位子?” “就算不是,我们也从那里把他们找出来。” “哈哈,说的也对。” “……海盗,一间酒吧的名称?” “原来你知道。”十字基督借着后照镜看了看堕天:“海盗酒吧的老板在一家成衣工厂倒闭后租下工厂地下室,那家酒吧以前是帮派聚集联络的地点。” “我有听说过。” “现在老板也搬走了,黥指那群不成气候的混混反倒聚集在那。” “可是我们这样贸然过去──” “我不是说了别担心?”十字基督隔着后照镜给堕天一抹神秘十足的笑容:“黥指的老大、还有底下好几个重要干部,以前不过是沙利尔家族的末端分枝。” 堕天忍不住看了一眼虎基督。 “喂。”虎基督没理会十字说的那些话,倒是对堕天发问:“那女孩没问题?会不会跟父亲泄密。” 虎基督指的是他们以“各各他”身分前去营救警务部长的女儿,难保菲琳西斯事后不会向父亲提起。 “不会。”堕天摇头:“她父母离婚了,而且上次万圣节,菲琳就知道我有枪。” “菲琳?叫起来真亲密。”十字基督在前座嘻嘻笑着。 “别多嘴,快开车。”虎基督凶巴巴。 要说完全不怕是假的,不过面对歹徒,菲琳西斯的应对已称得上大胆。 一般歹徒会在犯案时把自己的脸蒙起以免让人看到,这群将菲琳西斯绑来某处地下工厂的绑匪们却毫不忌讳的露脸,在菲琳西斯面前走来走去,让菲琳西斯暗想她是不是很快就要被灭口。 书包被那些男人抢走了,还好她事前趁机丢掉手机,没让这群人有利用手机联络爸爸的机会。 菲琳西斯左右看看,她不确定这里是哪里,因为在车子里一直被某个男人蒙住眼睛,所以只能大约猜测似乎是艾札拉市东边某个工厂地下室。从这群男人谈话的口气判断,菲琳西斯早些猜得没错,他们都是隶属于帮派“黥指”的成员,要以菲琳西斯为人质换回他们老大的自由。 得想办法逃出去啊。 菲琳西斯并不笨,思考着手脚被绑住、四周又到处是帮派人马,这样情况下能够平安逃跑的可能性。怎么想都觉得实在不高,而且如果这边真的是艾札拉市东──菲琳西斯几乎没什么机会来到这一带,她不确定就算真的逃出地下室,是否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求救。 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死? 这个选择好像也不符合菲琳西斯的个性。她偏头想,要是当时这些大人顺手把蓝肯一起绑来就好了,至少她不会一个人没伴太无聊,两个人可以一起想办法逃跑,就算逃不出去,要死也有个朋友陪,是吧。 唉呦……她怎么可以把无辜的蓝肯也扯进来?菲琳西斯摇摇头。 想想,要不是菲琳西斯今天放学硬把蓝肯留下,蓝肯此时应该已在家中看到新闻报导自己被绑架的消息吧。 菲琳西斯猛地一惊! 蓝肯被这群男人留在学校附近的巷子,他该不会已经被杀了? 菲琳西斯抬起她漂亮的脸蛋,从地下室气窗看到有辆香槟白轿车停在地表外面,那辆轿车的款式与这附近建筑风格不太兼容,一看就知道是非常昂贵的车种。她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有高跟鞋和皮鞋的脚步声,还有球鞋。 说不定是这次绑架主谋犯现身吧,她还以为现场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已经是大头目了。菲琳西斯心里开始编故事,接下来她会被怎么对待?剁掉一根手指,当成证明寄到爸爸那边去,还是被迫隔着话筒对电话里的父亲哀号几声,或者是…… 叩、叩、叩,佻达傲慢的脚步声,打断菲琳西斯的思路,她突然看到蓝肯、蓝肯的监护人──那位有名的帅哥议员──还有议员的秘书,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奇怪的是,走在最前面的是议员的秘书,一头红发的漂亮大姐姐。 虎基督拧着眉头,粗鲁推开地下室铁门,快速沿着楼梯往下。她发出的声音相当明显,地下室内聚集的男人们全部往她的方向望去。一看到闯入者,好几个男人已掏出手枪上膛对准虎基督,就等在场唯一穿西装的金发男人下令狙杀。 “……大、大小姐!” 未知那金发男人一看到虎基督,露出非常吃惊、简直不可置信的眼神,激动地冲到虎基督面前。 “大小姐!比提雅大小姐,您──”男人全身都在发抖,恭敬谨慎夹杂着欣 喜之情:“比提雅大小姐,您怎么会……” “滚旁边去。”虎基督瞪着他:“把那女孩交出来。” 男人错愕,一时没听懂虎基督的要求。 “利昂卡,几年没跟你说话,你就聋了吗?”虎基督眉头拧的更紧:“把那女孩交出来,否则我把你的手脚通通打断。” “大小姐──” “闭嘴!吵死了。”虎基督很不耐烦的拧着眉头:“谁准你们绑架警务部长的女儿?丑话说在前,这女孩我认识。” 短短一句话,男人总算理解过来怎么回事。他吓得全身发抖,和刚才兴奋的样子判若两人。 “……快点、把女孩放了……”男人胡乱点人命令:“快点……立刻动作!你们没听到大小姐的命令?快、快点──” 虎基督走到他面前,右腿才刚伸起,几乎没人看到虎基督的动作,她的美腿闪过一道残影,男人竟被某股力量打飞在墙壁上。 “我没耐性了。” 虎基督高跟鞋踩在卧倒地面的男人头上,白色裤子沾满男人口中吐出的血液。 “替她松绑。” “照做……” 男人挣扎着对他的手下吩咐,那些大男人目瞪口呆,过了几秒钟,才有人冲到菲琳西斯面前替她松绑。 “菲琳,还好吗?” 堕天走到菲琳西斯旁边想要扶她,菲琳西斯却自己摸着墙壁起来。 “我没事,好的很。” “我看妳要死也不容易。” “什么话嘛。”菲琳西斯嘟起嘴巴。 堕天左右看看,捡起菲琳西斯被丢在地上的书包。 “好了,我们走。”一看菲琳西斯没事,虎基督转身就踏上往地面的楼梯。十字确实跟在她后面,像个骑士般亦步亦趋。 出了地下室,菲琳西斯忍不住松口气。 “……你还活着耶。” 针对这句话,堕天觉得莫名奇妙,真正有危险的应该是菲琳西斯才对。 菲琳西斯倒是很快就开始解说。 “我刚才替自己想剧本,看是被断指还是被截肢,甚至还想象跟电影里演的一样,被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喂鱼。” “……妳很无聊?” “对啊,一个人被绑架的感觉真孤单。”菲琳西斯继续说:“所以我就想到,为什么那些人没有把你也绑来作伴,然后突然想起,你该不会已经──” 堕天心想,早知道就别费心思搬救兵,急着把菲琳西斯带出来。 “小高中生,你们两个坐后面。”十字基督转开轿车钥匙,开了驾驶座的门。虎基督自己进了副驾驶座,堕天基督要菲琳西斯上车,他最后一个坐妥位置。 “蓝肯,你说这位小美女叫?” “我是菲琳西斯·舒曼。”菲琳西斯大方的自我介绍:“谢谢你们来救我。” “不用客气,菲琳西斯。”十字启动车子:“倒是麻烦妳,别和爸爸提到这件事。” “当然。”菲琳西斯缓缓说:“我早就把手机丢到水沟里,他们还没联络我父亲,没有人知道我被绑架。” 听到这番话,虎基督忍不住回头看了菲琳西斯一眼。 “……这样的确对我们比较方便,不过如果我们今天没来救妳……” “我并不想让他们用我的手机联络上爸爸。”菲琳西斯露出微笑:“而且,如果为了我而放走监狱里面的大坏蛋……太不划算了吧?” 十字基督莞尔,意味深长:“妳家在哪,先送妳回去?” “不好意思麻烦了。”菲琳西斯说了两条马路的名字,给十字一个交叉路口。 神父正在旁边洗水蜜桃,影基督则在教堂内到处看看。 影基督显然相当熟悉米实利密教堂内每一个摆设。虽然时间不长,她确实在这座荒废的教堂里待上一段时间,因此那些隐蔽的暗门或奇怪的柜子,影基督都还知道它们坐落于何处。 这座建于八百年前的宗教建筑,外观相当严谨,每一个细节都规规矩矩。虽然设计上仍沾染些许宗教建筑常有的宏伟气息,却不流于夸张华丽。至于其室内设计,延续朴实的精神以实用为主,不过因为经历过宗教迫害时期,墙壁内层意外建有许多暗室。 影基督走到一个高瘦的柜子前。这个柜子镶嵌在墙壁里面,高到天花板。大约和影基督眼睛齐高的位置上,设有五层抽屉,其上与其下则都是开放性的橱柜。影基督稍微垫起脚尖,伸手将第四层抽屉拉开,探看一眼之后,尝试把整个抽屉取出来。因为柜子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影基督用力竟然也拉不动,她因此施了更大的力气,却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让抽屉掉到地上。 “小心!有受伤吗?” 即使双眼无法看见,神父也被那阵巨大的声响吓到,他陡地将水龙头关上,转身关心影基督。神父凭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回想那边似乎是个什么东西也没装的空柜子。 “我没事。” 抽屉在掉到地上砸到影基督之前,她就已轻盈地闪开,然后弯身将抽屉抱起来。里头什么都没装,影基督随手把抽屉放到旁边,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取出抽屉后的柜子。 “我不记得那里有放东西。” 神父觉得奇怪,将洗好的水蜜桃拿过来,给影基督一颗。 “应该被放在里面才对。”影基督接过水蜜桃,送到嘴前咬:“让我找找看。” 神父显然搞不懂影基督在做什么,但也没打算阻止,让影基督自己去忙。 影基督将手伸到空了的第四层抽屉里头摸索,一开始什么也没找到,等她的手更深进去,摸到柜子底部时,总算碰到一样东西。她另一只手还拿着水蜜桃,为免满是灰尘的柜子弄脏水果,影基督先将水蜜桃放到餐桌上的盘子里,才又走回柜子前,高起整个身子,将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虽然十一名基督之中,影基督的身高并不突出,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矮,一米六六的高度伸手拿一个与眼睛齐高柜子里的东西必须垫起脚尖,可想而知柜子颇深。 影基督摊掌,她找到的东西并不大,是个十字架。 “妳找到了 ?” “是的,我猜的果然没错。”影基督笑吟吟地把抽屉塞回柜子,将那个被积放在抽屉后方已久的十字架拿到水龙头下冲洗,把上面厚厚一层骯脏的灰尘冲掉。经过冲洗,又黑又灰的十字架才看出来原来是金属制成,上面的刻痕相当漂亮,虽然有些磨损。 这枚十字架大约手掌的一半大小,铁黑金属,特别的是它并非纵长横短的标准十字架,它的纵杆下面还有个斜斜的小十字交叉。 影基督确实将手洗干净,把那枚十字架交到神父手上让他摸摸看,自己则重新拿起先前只咬了一口的水蜜桃啃着吃。 水蜜桃极甜,非常可口。其实影基督并不懂得挑水果,这次她带给神父的水蜜桃全部都是十字替她挑的──顺带一提,前几次影基督买的则是由虎基督挑选。 “这枚十字架,不是***或***十字架。”神父只摸了几下,马上就知道影基督交到他手上的用意:“这是北俄亚罗白正教十字架。” “很少见哪。”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一间***堂里出现?”神父摸摸头,模样甚是怀疑:“而且妳怎么会知……” ““他们”告诉我的。” “妳是说围绕在妳旁边的灵魂?”神父若有所思:“我刚认识妳的那天,还听到妳身边有个奇怪的声音,后来怎么就没再听过了?” “因为之后我没让他们跟着我来。你听到声音的那个灵魂,我都叫他葛瑞。”影基督解释:“他们平时不会在外人面前与我交谈。” “这样啊。”神父啃着他的水蜜桃:“既然是灵魂,葛瑞怎么死的?” “战死。我在赛亚克里尔遇到他的亡魂,不过他的本籍是塞万唯尔人。” “唔?” “那是七二七战争的事情。我碰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所以我想他应该已经离原本死亡的地点很远了,而且几乎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一般来说,意识体强烈到能够以“灵魂”的形式存活下来,心中应该有很深的执念,所以对于生前的事情理论上会格外清晰,不过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神父一脸有点懂又不太懂的表情。 “当时我走在赛亚克里尔首都,塞亚维亚的第五大道上,下午三点多钟,空袭警报刚刚解除。大概是战争结束前一年──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五日,刚好是二年前。” “第五大道,那地方与我也有颇深的关系。” “怎么了吗?” 神父指着眼睛:“我说过这双眼,是被一个朋友弄瞎的?” “有。” 神父道:“两年前──同样是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五日──我在第五大道附近碰到那名朋友,匆忙之中我们吵了一架,然后我被他弄伤了,被医护人员抬走。等到我听说消息,他在我被抬走不久后死于空袭,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么说来,我们两年前的同一天,曾经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如果妳当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看到一名老人满脸是血的被抬上救护车,肯定是我。” 影基督回忆,她并没有这段记忆,更何况再仔细想想,自己是中午过后才走到第五大道附近。 “妳找这枚十字架的用处是什么?”神父将手上的十字架交还给影:“它很特别,灵魂们特地告诉妳一定有原因吧。” “其实我一年前就知道这枚十字架的存在,但是直到今天才想把它拿出来,在这之前,我觉得这枚十字架对我的帮助不大。”影基督顿了顿:“您感觉的到吗?这枚十字架上存有很强烈的意识体残留。” “唔,妳知道我对这种事……” 影基督微笑,向他解释:“还是个未成型的灵魂──或者应该说,好几个未成型灵魂的聚合体。” “意思是?” “您就想象成一团空气,必须慢慢帮助它转变成有意识的“灵魂”。因为是人类意识的缘故,只要感情够强烈,总有一天它会变成具有人类外表的魂魄。当然了,一般人看不到。” “可是妳说它是好几个未成型的灵魂?” “我这么解释吧,您一定知道魔王阿撒兹列。” “嗯,当然。” “这个世界上自然没有“魔王”这种东西,所谓的阿撒兹列,是许许多多人类负面灵魂的聚合体。每一个部份最初都是独立的,但是当负面意识的磁场相互吸引接近,融合成一个庞大的聚合之后,就变成阿撒兹列。如果看得见灵魂,阿撒兹列具有人类的外表,但是它其实是许多灵魂的组合物,从外观看起来,就像是用破布一部分、一部分拼凑而成的丑陋生物。” 神父颔首,不过依旧有些疑惑:“所以,这个聚合意识,等它也变成聚合灵魂以后,会跟阿撒兹列一样厉害?” “比不上阿撒兹列,但绝对强过一般灵魂。而我现在正需要更强的力量。” “要用来做什么?” “杀人。” 神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我之前埋葬的尸体,是妳杀的?” “不,不全然。”影基督莞尔:“但这番猜测,倒也相差不远。” 晓星基督在室内骑乘场中央,看着堕天骑着一匹浅骝色的欧登柏马练习慢步、移行、打浪和压浪。堕天基督已经独自练习这些项目半天有了,晓星想应该可以多教他下个步骤。 晓星基督拉着一匹黑色荷尔萨马,轻松跃上马鞍,骑着牠小跑步走到堕天旁边。他让堕天的马停下脚步,示范内方姿势教堕天转弯,半个小时后,又要堕天练习角隅通过。 一般人初次学骑马,都会被马背上的高度和胯下这活生生的生物吓到,但很显然堕天基督并不害怕。晓星才教他上马,诀窍一抓就会,坐在马背上四平八稳,操纵缰绳也相当顺利,双脚用力适当、上半身优雅放松。教个有天份的弟子成就感实在不小,晓星得意的想,便放堕天一个人练习,他远看着,模样甚是满意。 这里是绽华名下的私人马场,晓星和随行的马匹平时也寄养在里头。离这座马场最近的城市是普利登镇,一个艾札拉市南边的卫星市镇。从马场回到艾札拉市区大约得花一个小时,两地相隔不远,但也没说很近。 今 天是星期六,晓星基督早上八点就开车带堕天来马场,直到现在──下午四点都陪着堕天练习骑马。马场内有些绽华雇用的教练、照料员和兽医,绽华还养了一些狗和驴,这里颇热闹,马匹也都受到良好照顾。 此时晓星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是影。 “晓星,你在教堕天骑马?” “是。”晓星走到旁边去:“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影基督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抱歉:“我现在人在帕格帕斯城,等一下要去找血,接着再去罗萨宾找随行,圣子有好几份案子要我交给他们。” 晓星大概猜到影打电话给他的原因。帕格帕斯城位于距离艾札拉市五小时路程远的地方,罗萨宾则更远。 “妳少拿案子?” “我漏了一份,还放在圣子桌上,是给血的。” 晓星听了莞尔:“我今晚要去伏尔威尼,明天收一件案子,然后有个人要在市政大楼附近几条街被解决。” 前往伏尔威尼的路上一定会经过帕格帕斯,晓星想,他本来打算今晚才从艾札拉市出发,不过提早也没关系,可以替影带任务给血。 影基督微笑:“你人真好。” “嗯,不用担心。见过血了吗?” “没有,我现在才要去血下一个下手目标的公司与她会合。”影基督说:“我还不确定她今晚下榻的旅馆,等我与她见面,会发简讯通知你。” “好。”晓星看了左手腕的表:“跟她说我大概半夜才会到,现在先载堕天回艾札拉市,然后马上出发。” “了解,谢谢。” “不会。” 晓星基督挂上电话,走过去与堕天交谈几句,堕天基督跳下马背,晓星便请负责照料那匹马的骑师前来将马送回马厩。 “抱歉必须先回去了。”他对堕天道歉:“你随时可以自己过来,找这边的骑师学习照料马匹。” “好。” 晓星领堕天朝马场的停车场去。一边走,他一边说。 “另外,你若有空,自己去各各他地下室的射击场吧,我昨天晚上已经跟圣子报备过,不用担心。练习用子弹一直都放在十字那,他会教你怎么使用那些设备。” “嗯。” “听十字说,你前天至少杀了十个黥指不成气候的混混?” “大概吧。”对于自己那天的“战绩”,堕天显得很低调,因为他老是手痒瞄准敌人头部,导致浪费一堆子弹才杀了十个人,总有一点当时没乖乖按照晓星指导的感觉,堕天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炫耀。 晓星基督露出微笑,点燃香烟,打开他那辆雾黑色轿车的车锁,堕天坐上副驾驶座,他则坐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 车子便往艾札拉市回去。 圣子基督怀中抱着小婴儿依瑞丝杜斯,拿奶瓶喂她喝牛奶。小婴儿闭着眼睛,安分地躺在圣子胸前,不哭不闹,嘴巴吸吮牛奶的速度极快。她抱着小婴儿在走廊上来回走动,一会儿后,似乎觉得手酸,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十字正在厨房倒果汁,拿着水晶杯经过客厅时,被圣子叫住。他看到圣子手边的矮桌上散放着几份文件,便走过去。 “有任务?” 圣子一手抱婴儿、一手递了份文件给他:“不是。打开来,里面有张照片。” 十字喝了口果汁,依言打开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安德森·柏查诺?” 照片中的人长相并不突出,相当平凡无趣,黑发黑眼。 “他回到塞万唯尔了。” “有关系吗?” 安德森·柏查诺是前任议会长普洛文·柏查诺的儿子。普洛文今年八月死于随行之手,十字在他遇害前伪装成安德森的模样,从普洛文那里取得不少金钱,更重要的是,以普洛文的名义,对国家资料所下令,将他自己、随行、万灵、堕天、影、血的指纹资料锁密。 也就是说,七月多到八月初,十字基督有一段时间名字是“安德森·柏查诺”。 “其实早该跟你说了。”圣子道:“他上个月回国,所以你假扮他的事情应该已经被拆穿。” “没差。”十字基督扬起迷人的笑容:“能猜到之前的“安德森·柏查诺”是谁的人,寥寥无几。” “言下之意,你认为有人知道?” “麦洛尔·柯里昂。”十字缓缓道:“那家伙奸险狡猾,就算他肯定我是十字基督也不奇怪。” “要除掉他吗?” “倒不至于。”十字说:“要杀他易如反掌,但他没和赛亚克里尔勾结、也不是什么激进份子,我只是不喜欢他的为人而已。” 圣子注意到依瑞丝杜斯将热牛奶喝个精光,她把奶瓶放下,拍拍婴儿的背,拿围兜擦拭婴儿嘴边滴出来的奶水。 小婴儿打了嗝,圣子不禁露出微笑。 “对了,那天妳怎么一反常态,让血把她带回家里?” “把依瑞丝杜斯带回各各他,听起来是个很疯狂的主意。”圣子基督重新将婴儿抱好,哄着她睡觉:“血说她总觉得放不下依瑞丝杜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反正各各他多个小婴儿也挺好的?” 十字不能否认:“感觉变年轻了。” “我在想,说不定依菈也有脑波的怪能力。”圣子基督抱着她笑:“每次只要她一哭,旁边的电器就会不太稳定。” “像伏燹那样的状况?” “没错。啊,你一定知道堕天人在哪里。” “他跟我拿了手枪的练习用子弹,应该在地下室射击场。” 听了之后,圣子恍然大悟:“晓星跟我提过,我倒忘了。” “妳找他?” “二十号有件任务由他执行。”她边说,边拿了份文件给十字。十字接过瞧瞧,是个偷东西的任务。 “这几天工作好多。” “没错,血拿了五份、影拿了两份、晓星也拿一份去,你能帮忙这件吗?” 圣子递上来的是最后一份文件,十字打开来迅速浏览,目标是颇负盛名的大学教授,困难度不高。 “没什么挑战性,有点没动 力。” “或者你问问随行、绽华?” “他们两个都出去了,而且绽华明天在罗腊门有场服装秀。” 十字这么说,圣子才想到,罗腊门的时装周就快开始。 “那么……” “伏燹?她早就在房间呼呼大睡,不可能叫得起来。没关系,我自己来吧,别麻烦其他人。”十字阖上文件,眼角看到虎基督从楼梯那边走向客厅。 “什么案子?我也想去。” 十字和圣子向她打招呼,她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不过外表看来似乎已无大碍。 “科斯特大学文学院的一位教授,非常简单的任务。”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出门一趟。”虎基督笑吟吟的说,心情看来不错。 十字顾虑虎依旧带伤,没有直接答应:“我们两个一起去吧。” “也好。”虎基督其实只是想出门走走,在由谁执行任务这点上面并不坚持,她也知道十字这番话的意思是不需要自己出手。 “妳的身体还好?” “没事。”虎基督回答圣子:“刚刚也已经和护士说过,她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去。” “妳自己觉得可以就好。”圣子点头,给个微笑:“我明早开支票给她。” 虎基督走到落地窗边,打开窗户让门外的美洲狮进屋。牠们一前一后在虎基督脚踝旁磨蹭,模样甚是依恋。此时圣子怀中的依瑞丝杜斯缓缓睁开眼睛,圣子瞧着她,她也瞧着圣子,对圣子伸出胖胖的娃娃臂,呀呀唉唉好像在讲话。 “真是可爱。” 十字基督坐到圣子旁边逗弄依瑞丝杜斯,依瑞丝杜斯则抓住十字的手指放到嘴里舔;十字没让她得逞,他可不想自己的指头沾满婴儿口水。 “刚吃饱为什么不肯睡觉?” 圣子皱眉疑惑,紧接着小婴儿就自己在圣子怀中翻身。圣子猜她是想自己行动,不想别人抱,因此把她放到沙发上任她爬行。虎基督的两头狮子好奇地靠过去嗅嗅闻闻,舔着小婴儿白皙的脸孔。 “说不定牠们心里在想:尝起来真好吃。”十字开玩笑;下一秒立刻被虎基督打头。 “胡说八道。” 圣子起来把喝完的奶瓶拿去厨房冲洗,十字和虎看护着小婴儿与美洲狮的互动。小婴儿越爬越靠近沙发边缘,十字正想伸手去拉,其中一头美洲狮就用头把小婴儿推回沙发中央。然后依瑞丝杜斯又继续自己活动,爬着爬着,再与美洲狮玩了起来。 十字转头看看钟,当时刚过晚上九点。 “我们现在出门,可以吗?” “当然可以。”虎基督偏头一笑:“杀完教授之后,陪我去买东西。” “买什么?”十字不认为时间这么晚,还会有店家营业。 “指甲液。”虎基督将她右手指甲展现在十字面前:“之前受伤都被磨得一块一块,所以我刚才用去光水把颜色擦干净。结果,我发现房间所有指甲液的颜色都涂过了,因此你必须陪我去买几瓶新的颜色。” “可是这个时间出去,美甲店都……” “不用担心。”虎基督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已经打过电话,有家店特地这了我,将在一个小时后营业。” “那就无所谓了。”十字基督笑出声:“走吧,我很乐意当妳的司机。” 血基督肩上背着一个长型的运动背包,身上穿着羽绒短外套、黑色皮裤、长马靴。她进入在帕格帕斯城下榻的旅馆房间,将门锁上,把运动背包丢到柜子上,从中拿出长剑和带钩的鞭子,挂在旁边,转身打开浴室的门。 血基督脱掉紫红色的羽绒外套,露出里头方便行动的黑色无袖皮衣。她将外套挂好,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开始调热水。 打开热水以后,血基督走到单人床边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时钟,上面显示十一点四十分。血基督摘下耳环、拉掉脸上的墨镜、拆下项炼、脱掉一双长靴,走进浴室冲澡。 晓星基督十几分钟以后来到同一间房。他缓缓打开血基督的房门,听到浴室有水声,就知道血基督在洗澡。他敲了敲浴室的门,让血知道自己已经到了。 “晓星?” “妳慢慢洗,印章放哪里?” “长靴上。” 晓星基督走到血脱掉的长靴旁边,在右脚鞋跟后方找到一枚白银色的垂吊品。他将垂吊品取下,打开来,里头是把长剑样式的印章。晓星将印章沾了印泥,盖在他带来的一份文件最末端。 此时一阵非常细微的声音,晓星基督心里猛地警戒。他刚往后转,一条鞭子紧紧缠绕在某个陌生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正从房门外闯进来,手握手枪,一发子弹也没射就已被勒毙。血基督的长鞭环绕着他颈项,晓星看到血基督湿淋淋地在浴室门前,盯着那扇半打开的房门。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 “当然有关门。” 晓星基督丢了床上的浴袍给刚从淋浴间出来的血基督,然后接手扶着那已死的陌生男人,放倒在地,顺便关上房门。 血基督套上浴袍,先关水才走出浴室。 “这家伙是谁?” “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么多马戏团员。” 晓星基督打趣。不过接下来他就笑不太出来,血基督房间的窗户突然迸裂。 框啷一声,晓星和血第一时间向两边闪躲,一枚子弹便毫无阻碍地嵌进墙壁。晓星基督快速冲到窗边,粗鲁抓起血原本收在运动背包内的长枪,用脚踢开窗户,以墙壁作掩体,对着他估计射出子弹的方向发了三枪。 “有打中吗?” 血基督此时已取下嵌在墙壁上的子弹,是步枪用的。从技术、攻击位置和时间来看,她想对方应该是职业杀手。 晓星基督没回答血基督的问题,大胆将头探出窗外。旅馆外面看出去是街道,与对面楼房隔了五公尺,他看到对面天台上有个架步枪的人。 “就是他。” 血基督挽起湿漉的长发:“你先去追,我五分钟后就到。” “好。” 晓星又望窗外一眼,那人动也不动,大概不是死了就是重伤。 (本章完)

第35章 conflict 血基督赶到对面那栋大楼天台时,晓星正把一个男人从地上抓起来。 对方气喘吁吁,肩部中弹,因为他当时以卧姿射击,那枚子弹穿透肩膀射入他体内。 “问出身分了?” “还没。” 血基督手上拖着在饭店房间被她杀害的男人,此时把他随手放倒在地,故意让这活着的男人知道,他的同伴已经被解决了。 晓星基督让对方靠着墙坐下,那男人不住喘气,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 “委托者或者目的。” 自然,男人没开口透露任何一个字。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从对方的身手和犯案挑选的地点看来,绝对是职业杀手,不是那种半桶水的敌人。若果真如此,在塞万唯尔,晓星会碰到这场攻击,将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塞万唯尔杀手界,谁敢与各各他作对? 晓星基督假设这名杀手不知道他们的身分,给对方一抹笑容:“我们是各各他,晓星和血。你是在知情情况下攻击我们,还是被蒙在鼓里?” “……基督?” 男人突然有了反应,一改先前不打算回应的态度,紧张地不得了。他瞪着眼睛,口气转而变得讨饶。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们──我──” “委托者或目的。” 那人吓得心神不宁。 “真、真的很对不起……我接到的任务是……暗杀──暗杀受雇杀害华莉西亚·郭列尔的、的杀手……” 华莉西亚·郭列尔,血基督二天后的午夜目标。 “委托者是华莉西亚·郭列尔本人?” “是……是!对不起!我不该接下这件案子,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 “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晓星在男人额前抵上枪管,碰的一声打死对方。 “……消息怎么会走漏?”血基督皱起眉头,模样甚是不满。 “大概妳的委托人说溜嘴。” 晓星基督收起手枪,血基督掏出手机,拨电话回各各他。圣子接起,她便与圣子对话。 晓星基督在尸体旁边点烟,蹲下大致搜身,没在杀手身上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等他再起来,血基督已经讲完电话。 “怎么样?” “圣子说,如果消息走漏就今晚解决。她已经替我查好资料,华莉西亚·郭列尔今晚出席一场酒会,午夜散场。” 晓星颔首:“本来想问妳要不要去喝酒,看来现在不可能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中午以前必须到达伏尔威尼城,所以最晚凌晨四点得离开。” “很好,我现在就去宰了那女人,绝对来得及。你想去哪里?” “看妳想喝什么。moulinrouge?” “你还记得。” “当然。”晓星基督吐出烟雾:“我们去sum,他们的龙舌兰很棒。” “好。现在先跟我一起去杀那女人。” “坐我的车吧,地点告诉我。” 十字基督停妥车子,甫进入虎基督指引的一家美甲店,立刻赞叹不已。 那间美甲店贩卖所有与指甲相关的产品,各种品牌、各种颜色、各种指甲使用的道具应有尽有。 十字基督从小算是在化妆品中打滚长大,见识过的高级精品店一点也不少,包括他母亲以前开在金融街上的那家。这家店的精致与讲究程度显然能与十字母亲的店面媲美,十字从入店就一直打量店内装潢与摆设的品牌,很是满意。 美甲店开设在高级住宅区,因此到了晚上,这间点灯的商店显得相当突兀。虎基督踩着细跟高跟鞋走进去,在店内巡视一周,对着唯一的店员发问。 “我之前买的那种速干喷雾还有吗?” “沙利尔小姐使用的是这个牌子。”那名店员转身从墙上的展示柜中取出一瓶包装高雅的喷雾剂:“希望我没记错。” 虎基督接过看了牌子和包装:“对,就是这瓶,我要两罐。另外还要护膜和软刷。” “好。我们最近进了一款指甲专用的香皂,您想试试看吗?” “喔?” 虎基督挑起眉毛,那名店员将一块形状切割成细长椭圆型、雕有雪片莲图案的香皂交到虎基督手上。 “hermoso。”虎念了那个牌子,看看成分。 “为什么是雪片莲?”十字也接过来细看:“hermoso?” “hermoso就是美丽,雪片莲的花语。”虎基督淡淡地说,告诉店员:“给我几块。” “好的。” “还有不含丙铜的美甲去光水,我要一瓶,不要上次的牌子,一点也不好用。安索斯顿,你觉得这次要买什么颜色的指甲液比较好?”虎基督回头询问十字,十字基督正好奇地一瓶一瓶细看店内所有色彩。 “我想想,妳适合暖色系。” 虎基督闻言皱眉,开始细想。 “蔻丹红、骝红、殷红、绯红、血红、香槟红、枣红、火红、荔红、玫瑰红、棕红……所有品牌出厂的红色我都有了;驼色、金棕、橙橘、焦橘、芥末黄、鹅黄、米白、深白,或者冷色系的海水蓝、军蓝、蔚蓝、澈蓝、橄榄绿、湖水绿、叶绿、墨绿、浅紫、褐紫、宝石紫、熏衣草紫、蓝紫、靛紫,这些全部都买过。所以,帮我挑个不一样的色彩。” 听着虎基督一一数列,十字不禁佩服。 “妳怎么记得起所有买过的颜色?” “笨蛋,这样才不会买到重复的商品,我不喜欢犯这种错误。” “是是是……”他说:“既然如此,要不要试试玫瑰石那种淡淡的效果?” 那是个虎基督从未考虑过的选择,她听了一愣:“可是玫瑰石涂上去以后几乎──” “不会,绝对很适合妳。” “喔?” 十字转头,给店员一抹优雅的笑容,那店员立刻拣了几瓶不同品牌的玫瑰石指甲液,有些颜色深、有些稍浅,略有不同,其中两瓶的色彩甚至确如玫瑰石般掺杂各种从浅红到玫瑰红的瑰丽色彩。十字从中挑了一瓶,颜色很淡很单纯,看起来就像普通肤色指甲油般的不起眼。他摇摇瓶身,检查显色度佳、颜色饱和、没有沉淀。然后十字基督转开瓶子,眼睛瞟过刷子,注意到刷子的毛量适中,非常好。完成了以上动作,十字基督沾着他挑选的玫瑰石色彩,牵起虎基督的手,替她在右手指甲上轻轻涂过一层。 虎基督惯用指甲液,十字一直都知道。当指甲液沾着颜色上到指甲 上面时,滑过的痕迹自然漂亮,犹如水痕,缺点就是容易掉色和待干时间较长。不过虎基督固定会买某个品牌的彩甲护膜和速干喷雾,十字并不需要替她操心。 虎基督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指,检视这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颜色。她轻呼指尖,静待指甲液干涸。十字基督替她选择的这个色系实在很够眼光,虎基督以前没尝试过这么浅的颜色,但很显然,这种淡到几乎和指甲相似的色彩,看似平常,虎基督转动她的手指时,却又高贵沉敛地熠熠宣扬它的独特与不凡。 那种颜色透露出来的气质和普通护甲液大大不同。其内敛和缓的宁静,同时充斥着高傲无比如女神般的气势,用一种雍容大度的自在气息将自己包裹在看似平凡的表面之下──虎基督不断转动手指,欣赏自己如玫瑰石般精致漂亮的指甲,非常高兴地给十字赞许的微笑。 “我喜欢这个颜色。” 十字莞尔,他就知道虎基督适合。 “然后,挑瓶水薄荷的颜色如何?”十字给她建议:“或者浅卡其色,这个颜色很少见,不过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好搭配衣服。嗯,你们有卖浅卡其色吗?” 他转头询问店员,店员思考了几秒,走到柜台对面的展示架上抽出一瓶指甲油。 “只有这个牌子有卖。” “相信我,比提雅,这个颜色会流行。”十字基督向她推荐:“涂上淡淡一层,你的肤色和这颜色能够形成印象深刻的搭配。” 虎基督从店员手上接过那瓶指甲油端详了会儿,便下决定。 “三种颜色我都要。”她对店员说:“哪个牌子的水薄荷彩度最完美?” 店员向她介绍品牌,拿了三种不同的牌子放在玻璃桌上,十字替虎做最后决定。 “好,就买这三个颜色,加上刚才那些美甲用品。” “是的。” 店员笑瞇瞇,手指开始在计算机上敲出今晚虎基督消费总金额。 一阵低回连续的踢踏声。 有双高跟鞋奔跑在郊外的废墟工地,脚步声十分混乱。高细鞋跟匆忙踢过水泥地板,声响回荡在偌大废弃工厂区。白阴色的月光斜斜照射下来,使得以水泥为建材的整座工业区,增添了某种诡异不幸的气息。 女人不断往北方移动,一开始以高跟鞋作领导,后来则干脆把高跟鞋从脚上摘除,光着一双脚疾奔在偶有硬物的人工地面。她从最南端进入这复杂地势的废弃地带,自以为甩掉了难缠的杀手,在工地巷路中拐弯抹角,从最北边一条小路回到连接省道的马路上。 然后她拿出手机,快速拨号、与电话那头接通的某人低语几句。 她以为自己安全了。 血基督无声无息地蛰伏于最接近她所在位置的工厂屋顶,由上而下清清楚楚俯视她的一举一动。她抽出长剑,但思考了不超过一秒,又把长剑收回剑鞘,解下腰际上的皮鞭。 倏然,血基督化为一条被月光拉长的黑影,伫立于t女人正后方。 “这种搬不上台面的伎俩,妳真的以为能够甩掉我?” 女人蓦地回头,大吃一惊。血基督面无表情却杀气腾腾,气势慑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冷汗直冒。 “这场闹剧也拖够久,快点结束吧。” 血基督的话语不特别强烈,女人却股栗不已。她颤抖着声音,不断后退。 “妳到底为了什么杀我……血基督,我哪一点冒犯到妳!” 血基督睥睨她一眼,心想这女人还真能装傻。不过表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反应,只浅浅露出一抹笑容。 “圣子基督交代除掉妳,我不过照办。” “一群败类……” 女人的咒骂还未结束,血基督一甩长鞭,鞭尾锐利的刀片勾住她白皙的脖子,然后用力拉扯! 要结束掉一个人的生命并不是件难事。血基督一面这么想,一面挥舞着鞭子。只见长鞭末端的倒钩一次又一次将女人的皮肉狠狠勾起,最后血基督手腕轻转,女人迷蒙吃痛的眼睛甚至没有看到血基督有太多余的动作,完美的弧度闪现在眼前,女人看到一把长剑划过锐利的银光,自己的头颅便被摘在血基督手上。 “……完成了?” 血基督回头,晓星点着香烟从工厂区走出来。他呼出一口白烟,寒冷的夜晚当中,这口白烟缓缓地往天上飘去,与月亮的光芒相互呼应,很是朦胧。 “现在几点?” 回应血基督的发问,晓星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露出浅笑。 “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那我们走吧。” “嗯,车子停那边,我跟sum的老板通过电话了。” 晓星领路,带血往左方他停放跑车的方向渐行渐远。 十一月十七日是罗腊门秋冬季时装预览,自早上开始,各家名牌服饰、各路时装杂志、报纸特约记者以及各界名流人士皆已搭乘交通工具,涌入这座塞万唯尔时尚之都。平时幽静清郁的山间城市顿时车水马龙,路上随处可见政商名流以及一线模特儿的身影,闪光灯从前几天开始就闪个不停。 绽华基督搭乘私家轿车,相当低调地抵达e**eror展场,他开门下车,脸上戴着棕黄色墨镜,快速避开媒体与摄影机,直接进入后台。 至今为止,听闻过可以在后台拥有专属休息室的模特儿,大概仅止于绽华一人。 绽华基督走入他自己的休息室之前,突然看到一抹人影。 法理恩斯·莫特。 法理恩斯是当前影坛上最受瞩目的女明星,甚至近几年跨行兼职部分模特儿工作。在演艺圈,成功演员需要具备一种相当明确的个人形象,必须藉由演出机会制造某种能够抓住观众心理的强烈印象;模特儿正好相反,模特儿需要的是随摄影机呈现千变万化姿态与肢体的魔力,任何过于鲜明的个人特质、容易被定型的形象,对模特儿来说都属多余。 因此,鲜少有人能够身兼演员与模特儿二职。法理恩斯·莫特却是这种跨行特例中相当成功的极少数案例。 法理恩斯正与一名e**eror设计师交谈,她转头望了绽华一眼,给他抹职业笑容,旋身离开。 绽华突然被一个人叫住。 他回头,发现拍他肩膀的是e**eror首席设计师,特地送了三套衣服过来给他。 “密根利斯伯爵,你的衣服在这。” “嗯,谢谢。” “不会。” e**eror首席设计师是个年届七十的爷爷,戴着大红色的夸张墨镜,今天的打扮走嘻哈风潮。 “这季pre-fall就拜托你了。出场和闭幕都由密根利斯伯爵担 纲我最放心。” “言重,埃罗尔先生。”绽华难得脸上露出比寒冰还稍微融化一点的笑容,如陶瓷般细致无瑕的脸孔反照在e**eror首席设计师的墨镜上,设计师爽朗笑了几声。 “那么开场见,我要去前台看看。” “好。” 绽华与之道别之后,走入他专属的休息室,化妆师已经等候多时。 艾尔帝凡高中的下课时间,堕天基督起身想到外面买瓶饮料。 “喂,蓝肯。” 他才刚起来,就被坐前面的锡克莱叫住。 “什么事?” “我问你,上次国文老师规定要看的《回路》你看完了吗?” 这书名对堕天来说有点耳熟,他略想一下,作者是个北俄亚罗白人,描述有关于俄亚罗白革命时代的故事,翻译的写实小说。 “嗯。”堕天回答:“这本书一年级就翻过。怎么?” “老师说后天要在课堂上抽问,我到现在还没看过!蓝肯,可以借我吗?我不想为了这跑一趟书局。” “明天带来给你。” “喔──太感谢了──” 对于锡克莱戏剧性的道谢,堕天假装没听到。他往外走,却又遇上菲琳西斯。 “你想出去买饮料?”菲琳西斯晃了晃右手拿着的一杯热咖啡:“帮你带的,校园商店加奶精不加糖的热咖啡。” “……妳又有什么要求?” “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好人形象已经全毁啦?” “差不多。”堕天拿走她手上的热咖啡,打开盖子。 “你一年级就看完《回路》这本枯燥的写实小说?” “嗯。”堕天知道菲琳西斯听到他与锡克莱的对话。 “我不喜欢这个国文老师。”菲琳西斯说:“对学生很不友善,每次开的书单当中,又都是偏激的社会写实主义小说,害我提不起什么阅读兴趣。” “我也不喜欢。”堕天耸耸肩,不过《回路》这本书高一时绽华就要求他看,所以他早听话地翻过。 上课钟声响起,菲琳西斯推堕天进教室。这节是国文课。菲琳西斯小声嘟哝,拿起点名板快速检查有没有学生不在教室。才几分钟,国文老师便走进来。 国文老师留着一头偏红色的褐短发,戴着黑色眼镜,每次从眼镜后面看人的那对眼睛都像是想刻意刁难学生。有好几位家长曾经向学校抗议这位老师的教学方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始终稳坐他艾尔帝凡高中国文教师之位。对堕天班上的学生来说,更惨的是,自从死亡万圣,他们的班导在混乱中伤亡,代理班导就由原本的国文老师兼任。 这天他走进教室,便对大家宣布一项学生们叫苦连天的事情。 “我本来说后天进行《回路》的堂上抽问。”国文老师翻开他的记事本,确认后阖上:“不过我想今天进行也没有差,会看的人就是会看。好了,还没读过《回路》的人,请诚实地起来给我瞧瞧。” 许多学生当场傻眼,不过老师说得对,会乖乖读书的人早就已经把这本书看完了,那些拖到今天都没读的人,也不用认为他们会在两天之内,将一本艰涩的写实小说阅读完毕。 班上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起身,其中包括锡克莱,狄姬则坐在她的位子上掩嘴偷笑。 那老师巡视班上一周,发现堕天坐着,右手摇着笔杆,一副觉得上课无聊的模样。 “别林同学。”他那双锐利又不讨喜的眼睛,穿透老式眼镜看着堕天:“你确实阅读过《回路》这本书?” 堕天心想这家伙又想针对他,抬头瞄老师一眼。 “看过了。” “确实看过?每一字、每一句都用心体会?” “……对。” 位子较前面的菲琳西斯回头看堕天,对于老师无预警地针对他感到同情。 “我不相信。为什么你没看过这本书,却又不肯诚实地起来呢?” “……我看过了。” 国文老师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堕天说的话。 “我不认为一名常常翘掉我国文课的学生,会乖乖按照我的要求读完指定读物。”那老师瞇细眼睛:“我这个学期打算当掉五个人,说谎的人理所当然能够名列其中之一。” 堕天眼睛盯着国文老师,瞳孔陡地收缩,像猫一般。 “……我说,我早就看完这本书。” “那好,我问你,塔杜莎最后怎么死的?” 堕天一愣,他不记得《回路》里有个角色名为塔杜莎。 愣住的也包括那些看过《回路》的同学。菲琳西斯皱起眉头,举手后擅自发言。 “老师,塔杜莎是《回路》作者的另一部作品吧?” “没错,可是我不是说过,要把斯德里夫·基瓦的其他作品都翻完?” “老师,您──” 国文老师盯着菲琳西斯,然后再看堕天:“不用解释。所以,别林同学,你知道塔杜莎最后怎么死的?” 堕天在心里骂这家伙故意为难他,表面上一句话也不答。 “老师,您之前并没有提到要把斯德里夫·基瓦的其他作品也翻完,我确信。” 说这句话的是菲琳西斯,大家一听就知道菲琳西斯想替堕天解围,不过老师也确实没提过这项要求。 “我一定有提醒各位。”那名老师笑了笑:“斯德里夫·基瓦的作品每一部都是经典,我怎么可能没有要求你们全部看完?” 这句话的逻辑明显有问题,菲琳西斯微愠:“我很确信老师之前没有说过。” “舒曼同学,注意妳的礼节。” “可是老师您──” “闭嘴。”国文老师狠狠地盯着菲琳西斯:“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是你们这些懒散的学生永远喜欢找借口。” “不对吧,老师,您怎么可以要求学生为您没有说过的话负责?” “舒曼同学,妳也想成为国文课被当掉的五人之一吗?” 菲琳西斯听了一愣。 “老师是用这种标准,决定当掉哪些学生?” “没礼貌的家伙。舒曼同学,既然这么想跟我辩论,我就让妳去跟补考考卷辩论。” 堕天突然从位子上起来。 “……你不是很想当掉我?老头子。”他狠狠地瞪着国文老师:“没错,我没看过《回路》,现在我起来了,你还想怎样?” “蓝肯,坐下,你明明早就看完那本书。”菲琳西斯回头看他:“犯不着配合这种固执又不讲道理的差劲老师。” “舒曼同学,妳这是公然顶撞 师长!” “是又怎么样?是老师自己先不讲理。您没说过要把《格拉提庄园》、《兔子窝》和《马尔**》都看完,现在却用《马尔**》里的人物为难学生?” 菲琳西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 老师顿时怒不可遏:“闭嘴!” “我不想。” “我说闭嘴!” “为人师表请顾及形象,老师。” “太没礼貌了,妳给我出去!别坐在我的教室!”国文老师指着走廊大骂:“滚出去,面壁思过!” “……现在还有体罚?” 老师怒视菲琳西斯,伸手粗鲁地把她从位子上抓起来,菲琳西斯没料到他会来这招,一时反应不及。只见老师用力把她推往走廊的方向,菲琳西斯立刻被椅子绊倒。 “菲琳!” 狄姬尖叫,菲琳西斯重重摔在地上,旁边的学生吓得把她扶起来。 “……副班长似乎人缘不错,可是这不构成可以顶撞师长的理由!” 国文老师也自知不小心推倒学生,依旧不肯认错,嘴硬地继续数落菲琳西斯:“快点给我起来,别拖拖拉拉的,到外面罚!” 堕天基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国文老师旁边。 他双眼一沉,国文老师猛地感觉腹部剧烈疼痛,当他反应过来,才发觉堕天一拳卯在他腹上。 那拳并没有重到让他吐血,却已令他跄踉好几大步,向后倒向地板。国文老师吓得不住喘气,指着堕天大吼。 堕天基督完全不理会他,扶着菲琳西斯,径自带她往保健室去。 十字基督和虎基督走入艾尔帝凡高中的大门,前者满脸微笑、后者面无表情。 “没想到距离上次打同学才过不了多久,堕天这家伙又打老师。”十字笑瞇瞇,很是得意:“他三年级这年好像特别多风波?” 虎基督没有答话,想往校长室去,不过十字却拉住她。 “等一下,我们先去保健室。” “为什么?” “堕天的小美女同学,”十字略想了一下菲琳西斯的全名:“菲琳西斯·舒曼,还在保健室。” “所以?” “把她带过去替堕天解围。” “用不着这样,我会……” “没关系,圆滑一点比较好。”十字基督说服虎基督,把她往保健室的方向拉。 与十字的猜测一致,菲琳西斯人在第一保健室擦药。十字走进这间高一时常拜访的课室,颇是怀念,就连里面负责的护士,都还是当年的那位。 “……安索斯顿?”那名护士原本正替菲琳西斯清洗伤口,一看到十字基督走进来,停下手边的工作,颇为讶异:“好久不见,怎么有空回母校看看?” “蕾丝利姐姐,我是为了蓝肯·别林回校的。认识他吧?” 护士今年至少四十多岁,十年前,十字高中时期大约三十多,还可以勉强叫声“姊姊”,十年后,十字的嘴巴还是这么甜。 “三年一班的学生,刚才送他们班女生过来擦药。西铎克还好吗?又出国了?” “西铎克现在在赛亚克里尔工作。”十字对菲琳西斯眨眨眼。 虎基督看到菲琳西斯的伤势,觉得有些恼怒。菲琳西斯脸上有擦伤,膝盖和小腿也磨破皮,伤口未免太多了些。 菲琳西斯被堕天送来保健室后就一直待在这里,不知道教室后来的情况,现在一看到虎和十字出现在学校,就知道堕天有麻烦。 “请问,蓝肯被老师记过还是怎么了?” “聪明的女孩。你们班导说要记他大过,现在堕天人在校长室等我们过去。他为什么打老师?” “老师把我推到地上,害我撞到椅子。”菲琳西斯看着十字:“可是就算这样,并不代表蓝肯可以打人。怎么办?” “你们老师叫什么名字?”一旁的虎皱起眉头。 “库利斯·白德。” “我记得他,是我上一届五班的国文老师。”十字基督恍然大悟:“风评很差。” “他今天课堂上抽检没有看过《回路》这本书的同学,不相信蓝肯已经看过了,故意为难蓝肯。” “《回路》?”虎回想:“这本书,蓝肯一入高中,德瑞就要求他读完。” “好吧,所以堕天被老师盯上了。然后呢?” 菲琳西斯把经过告诉十字。 “蓝肯是冲动了点,妳也是。”十字笑道:“不过我没立场教训你们。说实话,如果遇到这种事,我的作法铁定更过分。” “别谈那些不良示范。”虎制止十字;十字笑得更奸诈。 “所以,”他对菲琳西斯提出邀请:“跟我们去一趟校长室?” “当然。”菲琳西斯缓缓从椅子上起来:“我可不想害蓝肯被记过。” 十字又看菲琳西斯:“上次我就想问,妳是蓝肯的女朋友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明显让菲琳西斯一愣,她狐疑的皱起眉:“我不是。他早有喜欢的人了吧。” “喔?” 十字笑意略带深意。 一名长发男人脱下白袍和手套,从类似手术室的房间走出来。他往右转,走向长廊,然后到隔壁房间替自己倒了杯热咖啡。 有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札铎克·维尔恩纳?” “……我是。安洁琳·科莫亚中校?” 男人回首,看到一荒天实的副官,安洁琳·科莫亚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怎么,又有验尸报告?我才刚从五荒大人的实验室出来,让我休息一下吧。” “二荒大人的命令。” “是,当然,妳现在听命于二荒公主。除了她还有谁?”札铎克点点头,喝了口咖啡:“好吧,什么工作?” “您、路尔大人、以及在下,必须去一趟摩尔波特。” 那是个距离塞亚维亚半小时车程的地方。 路尔大人是指帕斯里·路尔,七荒前华副官,一名不过十五岁的绿发男孩。在九荒体系下的十八位军人中,年纪轻地令人讶异。安洁琳虽然年长于他,因为比帕斯里·路尔还要晚成为副官的缘故,即使是称呼其名讳也必须非常恭敬。 “这么冷的天气。” 札铎克不禁低喃。赛亚克里尔这个季节早就风雪满天,竟要在糟糕天候下出门远到摩尔波特。好吧,其实也没有真的很远。 他开始思考,是不是干脆答应成为五荒左垣的副官,至少不会被其他九荒莫名奇妙叫来叫去,做这做那。 “我们现在去找七荒前华的副官?” “嗯,是 的。” 札铎克只好放下暖手的咖啡,跟着安洁琳走。 他们出了房间,往七荒前华的办公区去,在准备通过第一道身份确认门槛的时候,看见帕斯里倚在墙边等他们。 “你们怎么这么慢!” 他一见着安洁琳和札铎克便忍不住开口大骂。想到自己执行简单任务还要带两个人,只觉得累赘。 安洁琳是新上任的副官,几乎没什么任务经验,帕斯里今天根本就是带人走见识。原本艾勒薇斯也会同行,他觉得轻松点,可是艾勒薇斯临时被四荒地舞叫去办别的事情。 “快点,天气这么冷,动作别拖拖拉拉!” “是!” 安洁琳赶紧答话;札铎克只是笑笑。其实他不过是位客座医师,照理说不需要这样东奔西跑,不过既然拿钱办事,还是少点意见的好。他们三人往电梯口去,路上的值班兵看到领路的帕斯里都赶紧立正敬礼,电梯旁的士兵也机警地替他们按往停车场的按钮。 “快点,快点进来。” 帕斯里催促他们,三人进入电梯之后,电梯往下。 校长室内的气氛相当严肃,最开始,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那位有着一头偏红褐色短发的国文教师气呼呼地坐在校长旁边的位子上,十字、虎在另一边与他们面对面,堕天与菲琳西斯则坐到远边另一张议事桌旁。 等秘书端来双方茶水后,才见十字基督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 “我不在乎蓝肯的操行成绩,一点也不在乎。”十字基督微笑着告诉堕天的老师:“他的学科成绩很高,这才是我重视的。除此之外都微不足道。你要说我偏激也可以,但这就是我的教育方式。” “他……但他没有资格打老师!这是监护人管教不当!”老师听他这番话,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没有资格当他的监护人,你要赔偿我医药费!” “所以推倒学生、害学生受伤的人,就有资格为人师表?”十字基督莞尔:“你害学生受伤,这笔帐我们怎么算?” “你……你你你──你又不是舒曼同学的家长!” “的确,或许我不方便以舒曼同学的家长的身分计较这件事,那么,若以董事会的立场呢?”十字基督笑盈盈地,口吻乍听之下不带半分威胁:“不如来召开董事会,议题就放在教师操性检讨。”他顿了顿:“密根利斯伯爵对于蓝肯·别林要被记过这件事情非常不满,他考虑撤掉资助艾尔帝凡高中的教育基金。” “席隆特……先生?” 校长听了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十字突然提到绽华;密根利斯确实名列艾尔帝凡高中股东之一,但是为什么十字认识他? “欧兰·派索席先生。”虎基督冷冷地看着校长:“上次同您自我介绍的时候,您似乎没有想起我也曾经是您的学生。”她的表情寒岩冷漠:“敝姓沙利尔。比提雅·沙利尔。” 校长先是疑惑,接着错愕。沙利尔!他上次怎么没反应过来?即使沙利尔家族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被国际刑警组织破获,这个姓氏有时依旧让他胆颤心惊。近十年前,沙利尔家族独生女就读艾尔帝凡高中,当时他多次想找理由辞退这位学生,却被一名年轻漂亮的学生怒气冲冲踢破校长室大门,将一份签署完毕的正式文件丢到他面前。 “你只要再胆敢尝试辞退比提雅·沙利尔,我就撤出密根利斯资助的艾尔帝凡高中教育基金!” 密根利斯赞助的资金高达总金额五分之二,其余五分之三由十个家族共同资助。由此可见,只要密根利斯家族撤除教育基金,艾尔帝凡高中铁定关门大吉。 自此以后,欧兰·派索席再也不敢找沙利尔家族女儿的麻烦。 “其实我也曾经是贵校的学生。”十字基督还是微笑着:“我能够有今日事业上的成就,一切都要感谢母校。” 是啊是啊,感谢母校。欧兰·派索席猛滴冷汗。他想起来了,密根利斯、沙利尔、席隆特、柯尔贺、甚至是袭拉斯特,当年总共有九名学生老是喜欢找他麻烦。 可是光密根利斯一个姓氏──甚至不用动用到柯尔贺的影响力,就已足够令欧兰·派索席束手无策。 没想到蓝肯·别林也和这群人扯上关系。 “……真的很抱歉,我会撤去这个大过处分,请您转告密根利斯伯爵不用操心,我以校长的身分担保。” “校──” “你别说话。” 欧兰·派索席阻止国文老师错愕的抗议。 “很好,这是个好答案。” “当然了、当然。” “我不喜欢这位老师。”虎基督瞟了眼国文老师,他这次一句话也不敢说:“交代蓝肯要把《回路》这本书读完的人就是密根利斯伯爵,身为老师竟不相信学生的话,不足胜任。” “是的、是的。”校长赶紧哈腰:“毕竟只是代理导师,我们会尽快安排正式导师接任一班班导。” “很好。”虎基督点头:“我们要走了。蓝肯还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再发生了!绝对不会!”那名校长强调:“很抱歉给你们带来困扰,都是我个人的行政疏失。” 十字给另外一头的堕天一个眼神,堕天便和菲琳西斯起来,随着十字和虎出校长室。 “问题顺利解决。虽然动手打老师有点冲动,不过如果对方是个烂老师,我会说你做的好。” “不要乱讲话。”虎基督瞪着十字,又看堕天:“学生不应该这么做。老师有不适当的举动,你可以制止他,可是不应该动手打人。” 堕天没有答话,虎基督又说。 “冲动不是好事,你应该找最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做事。” “……是,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虎基督强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帮你。可是你应该学习怎么样圆滑地处理发生在你身上、不公平的事情。懂吗?” “妳好凶啊,比提雅。” “闭嘴。” 十字基督忽视虎瞪他的眼神,拍拍堕天:“学生的义务就是翘课和惹事,反正我们当年闹事闹得更凶。” “你不要一直──” “没关系啦。”十字拉住虎,暗示她离开:“我们要走了,你们回去上课吧。” 堕天颔首,和菲琳西斯转身便往教室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帮你?”十字基督奸诈地笑着,重复虎基督刚才说过的话:“这个“大家”也包括妳?我以为妳还是不怎么认同他。” “他也是基督之一。”虎基督严肃的看着他:“不要曲解我的话意。” “好啦好啦。”十字灿笑:“别生气,我们回家。” (本章完)

第36章 hunting list 强风不断灌进一间空旷的老旧鸡舍,铁皮屋顶与铁笼疯狂地轧轧作响。一笼一笼相叠而起的鸡笼里一只母鸡也没有,空气中却还残留一丝鸡粪的臭气。几片微小的羽毛随着风势在空中漂荡,最后贴着札铎克·维尔恩纳医师的身体停下,害他因此必需不停地伸手拍掉这些恼人的东西。 “哈……哈啾!” 札铎克·维尔恩纳医生揉揉鼻子,觉得这个地方真是不讨喜。他拉紧衣服,看向绿发红眼的小男孩帕斯里·路尔,七荒前华的副官。帕斯里伸起右手,原本维持在他眼前的一阵小型龙卷风倏然瓦解,接着只见被龙卷风卷起的许多落叶,窸窸窣窣全都落到地上。 干瘪的落叶掉到地面以后几乎碎成碎片,带着细密的血色。帕斯里跺脚,那些落叶又飞舞而起,唰的一声,右边鸡笼被落叶与风势推倒,那些叶子越过笼子向另一边去,札铎克·维尔恩纳医师立刻听到几乎像是鬼魂般惨烈的呻吟声。 一荒天实的副官,安洁琳·柯莫亚解下腰际上的链子──医师到此刻之前都以为那只是装饰用的腰炼──一甩竟成长鞭,医师还看到鞭上闪着晶亮白光,他猜那把鞭子附着了钻石粉尘。安洁琳将鞭子朝发出呻吟的方向甩,医师看到一条血线随着长鞭泼洒在空气里。他走过去,有个六十几岁的老人侧躺在地上挣扎,右腿已经断了,胸前与背后皆布满交错的割裂式平滑伤口。 “滚一边去。” 帕斯里·路尔冷冷地下令,安洁琳和医师只好退到旁边。帕斯里走上来,一股挟着落叶的风势也跟着他靠近,紧接着那股强风推动落叶,以极高的速度俯冲向老人。细碎的落叶彷佛变成尖锐的玻璃那般锐利,医师看到落叶迅速划开老人咽喉,血液不断的从他喉咙涌出,他痛得嘴巴连续往上吊,双眼翻白,两脚打地,尖叫声逐渐变成混浊低沉的喃喃呢呢。 “走了走了,回总部。” 帕斯里转身。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使铁皮屋顶嗡嗡作响的强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拿出塞在口袋的耳机戴上,把音乐调到最大,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医师和安洁琳跟上他的脚步,一出鸡舍,更仔细地把长大衣拉紧,鸡舍之外的农地一片白雪茫茫,大雪放肆地落着,冷得让人头痛。 五荒左垣坐在一辆吉普车前座朝他们示意,开门跳下车,在雪地上。 “帕斯里,你先回总部,古列找你。安洁琳·科莫亚也是,和帕斯里先回去。” 帕斯里抬头看着比他高上许多的五荒左垣,口气虽然使用敬语,态度却很随便。 “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帮二荒的忙,处理这老家伙的后事。” “二荒大人?您会替她做事?” “会,因为她是美女。而且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打算笑瞇瞇拿毒药喂我喝的样子。” 五荒左垣露出对待后辈的笑容,这笑容让帕斯里觉得讨厌。 “我先回去了。” “带安洁琳·科莫亚一起走。” “我知道。” 那两人往农舍外离开,五荒左垣则回头看着维尔恩纳医师。 “我们先处理这老家伙,再去另一个地方,还有个死人需要死亡证明。” “我这些工作……” “二荒要我转告,你放心,全部都是额外计算费用。” 维尔恩纳医师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不喜欢做白工的感觉。” 十字基督将他的车子开入各各他,先在门口放虎下车,园丁赶来替他接手轿车,开到地下室停妥。 家里的圣子替他们开了门。两人脱下厚重的大衣,挂在门口衣帽架上,小猫阿九绕在圣子脚踝边转来转去,此时跳到十字身上。 “牠怎么在这,没黏着伏燹?” “伏燹在睡觉。阿九之前跑去找她,结果反而被紧紧抱住,叫到没电了都没人发现,等我上楼的时候才把牠抱出来。刚才换过电池、重新启动。” “……好可怜。” 虎基督愣愣地看着阿九,对牠伸出手,阿九又立刻从十字怀中跳到虎基督身上。 “我的狮子呢?” “吩咐玛莉安喂过肉,外头太冷,牠们在暖炉旁边。” 圣子指着客厅,那两头狮子依偎在一起,靠着壁炉取暖,一见虎基督,赶忙摇着尾巴走过来。没想到虎基督怀中的阿九大叫了声,害虎基督有点被吓到。 “牠怎么了?” 阿九充满敌意地对狮子们喵喵叫,背毛都倒竖起来,凶巴巴的。 十字噗嗤一笑。 “争抢主人。” “什么?” “没事。” 十字又笑,往酒柜走,本来是想拿瓶伏特加,他转头看到影基督抱着依瑞丝杜斯在内庭院里玩,又改往那头去。 “他说什么争抢主人?”虎基督不明所以,看着圣子。 “阿九喜欢妳,不想狮子靠近。”圣子微笑,梳着阿九的背毛,对牠说话:“你再不乖,把你丢到伏燹那边。” 阿九吓得跳下虎基督怀抱,冲向西楼的方向,找别人去了。 十字拉开内庭院的落地窗,影基督听到声音,回头看他。 “回来啦。依菈,妳看,是安索耶。” 小婴儿在影基督怀中呀呀几声,虽然她根本没听到影基督跟她说了什么。 “刚才到家的。外面很冷,没关系吗?” “小婴儿没这么怕冷,更何况我有帮她穿外套。” 十字注意到依瑞丝杜斯身上的外套,他以前没看过。 “新的?” “对啊,去罗萨宾找随行的时候,路过一家感觉很棒的婴儿用品店,就顺便带回来。” 十字想,依影基督的个性,她一定不只买一件外套而已,说不定一楼婴儿房内已经被她塞满新衣服。 “所以,你觉得好看吗?” 影基督将婴儿凑到十字面前。依瑞丝杜斯穿着一件蓝紫色的羽绒外套,下襬垂到膝盖附近,裤子也暖,影替她穿了厚袜子。因为包尿布的缘故,依瑞丝杜斯屁股软软的,头上戴着外套的连身帽,还有两个像是无尾熊的大耳朵。 “太可爱了,这件外套我也想要。” “喔,你比较适合狐狸耳朵。” 十字皱眉:“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影基督没回答他,只是微笑。 “对了,今天一直没机会碰到妳。”十字边说,从外套口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影基督认出那是名牌fournier的包装:“香水,妳应该会喜欢。” 影基督有些讶异,她接过那个盒子,十字则接手替她抱依瑞丝杜斯,让她能拆开礼物。 “怎么突然送我香水?” “昨天陪虎去买指甲液,我想妳不常搽指甲油,就替妳挑了这个。他们没卖太多种香水,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挑到这个味道,我觉得很适合妳。” 影基督拆开淡红色的缎带,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琉璃瓶。 那是个掺杂深蓝色的透明琉璃罐,做成两道曲线的沙漏形状,中间有一道酒红色的直线顺着瓶身线条完美地延伸而下,如同涓涓细流般顺畅的吸引目光。瓶子的大小一只手握着刚刚好,喷嘴就在食指恰巧碰住的地方。 影基督轻轻朝她手腕喷,晶莹剔透的液体喷洒在手腕和空气中。她闻了闻味道,至少混杂了十种以上的花香和果香,有柠檬、柑橘、玫瑰、茉莉、忍冬、木兰、百合,还有些她分辨不出来的香草味。闻起来清澈舒缓,轻灵无瑕。 “怎么样?” “好棒,我喜欢这个味道。” 十字的表情似乎很得意。 “fournier的第十一号香水,让你破费了。” “不,一点也不会。”十字一手哄着乱动的依瑞丝杜斯,但是依瑞丝杜斯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就朝影基督手上的瓶子伸出手,像是想玩。 “她鼻子好灵敏。” “如果小依菈长大后是个大美人,我再买全世界的香水送她。”十字将依瑞丝杜斯的头压在自己胸前,想要她安分点,可惜依瑞丝杜斯还是很顽固,双手一直朝影基督的瓶子伸。 影基督掀开她的帽子,在她脖子后面喷了两下,依瑞丝杜斯开心地笑了。 “新项炼?” 十字发现影基督脖子上戴着一条项炼,像是十字架,又和***传统十字不太一样,比较像是北俄亚罗白用的正教十字架。 “还在培养中的灵魂。”影基督将那枚十字架摘下来给十字看:“上面有很多灵魂,感觉到吗?” 十字才刚接手,就觉得心情不是很好。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那条项炼很沉很重。 “不好的感觉。” “没错,因为都是些负面意识。现在还不过是浑沌的阶段,等他们意识集中以后,就会变得很恐怖,这种状况下一般人不可以随便乱碰。” “妳戴着没关系?” “在他们真正成长之前就一直戴在身上,就有办法让他们听命于我,减低威胁性,除非我的命令才准许释放意识。” “那么到那时候,别人碰到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只要我控制好。” 依瑞丝杜斯朝影基督靠,对着她展开双臂,像是要影基督抱她。影基督靠上来想接手。 “没关系,让我抱吧,妳应该照顾她很久了。” “也还好。”影基督指着室内:“我们进屋让她在地毯上玩吧。虎最近让两头狮子担任褓母,莉莉丝其实不怎么需要照顾她。” “莉莉丝?我以为负责照顾依菈的是露德亚。” “你忘了露德亚负责看着葛雷林爷爷?” 十字这才发现自己的确记错。 “说到爷爷,他说二十五号就要走了。” “这么早?”影基督吃惊,表情有些可惜。 “对,我爸妈二十号就会回到新北奎尔,爷爷二十五号也要回去。” “那我得准备好礼物送爷爷。” 他们两人进屋,拉上落地窗。十字把依瑞丝杜斯放到客厅地上,狮子们相当高兴地围上来和依瑞丝杜斯玩耍。虎基督在翻杂志,看罗腊门时装周的特别报导,圣子则在厨房和厨师交代些事情。 “影,妳知道血什么时候从帕格帕斯城回来?” “她早回来啦。你替堕天的事情出门,刚好和她擦肩而过。”影告诉他:“你刚出门,血就回来了,然后你回来前她又出门一趟,但还在市内。” “好吧。至少我晚上会碰到她?” “会,明天早上还要一起去咖啡店,不是吗?她只是去医院见哥哥而已。”影基督表示疑惑:“有很急的事情?” “刚才在车上,修斯·莱德打电话给我,血之前说过的,安顿她哥哥和妈妈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看血什么时候想将他们移到安全的地方。” “她出门前也跟我提过这件事。这次她带阿佳妮·海德维西去找柏蓝·提斯狄,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毕竟现场可能有第一大队的警察。可是血说,警察不可能在医院动手,阿佳妮·海德维西由德蓝弗西斯带去、带离,不会有危险。至于她自己,警察要跟踪她或杀她都没这么简单,第二大队的警察实力不强,应该不需要担心,更何况真有需要,她会打电话过来。” “也是。” 十字基督莞尔。比起九荒,第二大队的警察实在不难对付,他不认为第一大队会强到哪里去。 血基督走入艾札拉市立医院,尽量避开医院内装设的监视器,走到电梯附近。 她知道上次警察已来探访过柏蓝,显然警察们要弄到她的照片一点也不困难。他们或许早就埋伏在医院附近,只等血基督自投罗网。 不过,警察们至少无法在医院里乱来。 她来到电梯口,就看到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上次替基督传话给九荒的男人──与阿佳妮在一起。阿佳妮原本心不在焉,一看到血基督,双眼就亮了起来;德蓝弗西斯则露出微笑。 “妳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等阿佳妮。” “嗯,等会儿见。” 血基督按下上楼的电梯按钮,和阿佳妮安静地搭电梯直达十楼。 一位有着如火般的红色瞳孔、将一头麻黄色长发绑成辫子盘在脑后,手上拎着一把洋伞、脸上戴着****的年轻女人走上路边停放的一台箱型车。 “以斯帖,妳来啦。” “嗯。” 女人──以斯帖·唐纳并不多话。她脱下厚重的外套,抖掉雪花,摘下手套,巡视车内状况。箱型车内部被改装放置许多监视电脑和萤幕,还有好几把枪械放在旁边。她自己挑了个位子坐下。 和她说话的是同属第一大队警察的克里托·赛札,黑发黑眼,看起来不太突出的长相,除了下巴的落腮胡容易吸引路人目光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事实上这样的相貌是经过特别设计的,让人除了“落腮胡”这个印象之外,不难留下其他外貌上的特征。 现场还有崔维斯·杜凡冯丹,一个人抽着烟,以及他们第一大队的队长──艾丝梅拉妲·尤尼斯。 “队长,要直接过去逮她?” 以斯帖发问,看向坐在唯一一张沙发上,悠闲看书的艾丝梅拉妲;后者将书放下,给她一抹优雅得体的笑容。 “妳说血基督?没有关系,这次先不要出手,看到跟她一起进电梯的人吗?” 以斯帖露出疑问的表情。 “阿佳妮·海德 维西。”抽烟的崔维斯将香烟熄掉,告诉她:“马雷尔第·赛亚斯的外孙女。” “赛亚斯?”以斯帖更加不解:“从方舟逃走的老军人?至于阿佳妮·海德维西,是导致六名警察殉职的那位?” “没错,这女人如今和血基督一起出现在市立医院。” “我不懂。” “我刚才查了一下,”崔维斯在键盘上打了几个键,然后示意她看电脑萤幕。 以斯帖凑过去,画面上出现柏蓝·提斯狄和阿佳妮·海德维西在一起的照片。 “这是某个自由工作者的部落格,和柏蓝·提斯狄、阿佳妮·海德维西是高中同学。在里面逛逛之后,我发现阿佳妮·海德维西是柏蓝·提斯狄的未婚妻。” 以斯帖挑起一边眉。 “他们同样是艾尔帝凡高中第八十届三班的同学。最有趣的是,安索斯顿·席隆特,也就是十字基督,也是八十届三班的毕业生。” “还有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也是他们的同学。”艾丝梅拉妲告诉她。 “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他是谁?” 一直沉默的克里托·赛札开口:“就是带着阿佳妮·海德维西出现的男人。” “他怎么了吗?” “贵族。”艾丝梅拉妲说:“不过,真正棘手的原因,他是国际刑警。” 以斯帖瞇细眼睛。 “就算现在冲过去把血基督抓起来,只会被国际刑警扣上“妨碍办案”之类的罪名。” “那么,等血基督一个人离开以后,我们再跟踪她,把她抓过来。” “不用这么急,以斯帖。”艾丝梅拉妲告诉她:“我们从头到尾都稳操胜券,不需为了拼一时的痛快坏了大事。等她下次出现在医院里,我们再把她抓起来都还不迟。” 柏蓝原本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走廊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讶异妹妹怎么敢在警察刚探访过他之后三天,就自己跑到医院里来。 他病房的门把被扭开,柏蓝正想责备妹妹,陡地愣住。 “……阿佳妮?” 血基督旁边着阿佳妮·海德维西。她的黑色长发依旧闪烁着美丽的光泽,脸孔却憔悴许多,比柏蓝记忆中还要削瘦,那对漂亮的黑色眼睛用一种非常不能谅解的眼神看着他。 “阿佳妮,妳怎么……” 柏蓝相当错愕,毫无心理准备。阿佳妮缓缓走向他,举起右手,狠狠赏了他一个巴掌。 寂静中,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白色的空间里。 血基督没有进房,只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 “……柏蓝,你这样算什么?” 阿佳妮冷冷地看着柏蓝,但不一会儿,眼泪就不断往下掉。 “没有问过我,就自以为是的决定。你以为自己很伟大、是英雄吗?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肯……不肯告诉我。” 她握紧打了柏蓝的右手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指甲都嵌到肉里。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从来没有。”阿佳妮的声音莫名奇妙地冷静低郁:“你好自私,柏蓝。为什么你觉得,离开才是对我最好的方法?我有这样说过吗?还是你瞧不起我?” “不,我只是……”柏蓝语塞,抬眼看着阿佳妮,又看看血,像是想知道为什么阿佳妮会出现在这,脑子里一片混乱。 血基督却毫无替哥哥解答的意思。 “他说不想造成妳的负担。”靠在门边的她缓缓地插嘴:“他说不想妳嫁给一个残废的人。当初办理退役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连络妳。” “沙勒美──” “是你自己瞧不起人,哥哥。”血基督露出笑容:“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你以为爱一个人,只是嘴上说说的这样随便?” 阿佳妮弯身,那对黑色的眼睛蓦地迷蒙了起来。 “如果不联络我是因为你不再爱我,那么我现在就会干脆转身离开,不会像疯子那样穷追不舍的纠缠你;但是如果你只是肤浅的认为我会因为残废这件事弃你而去,那么你真的太过份了……” 柏蓝盯着那对徘徊不安的眼睛,想起四年来的纷纷扰扰。一场战争,可以创造很多故事,而且在战争结束之后,可以创造更多故事。 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阿佳妮的感觉,看出阿佳妮眼中那种害怕被丢弃的恐惧。柏蓝伸手抱住阿佳妮,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上,抱紧她的身体。 “……对不起。阿佳妮,对不起。” 阿佳妮在柏蓝触碰到她的瞬间就泪如雨下。柏蓝低沉稳重的声音也蓦地有些波澜。 “其实我一直很想妳……” 圣子基督踩下煞车,将她的酒红色跑车优雅又稳妥地停在停车格上。她解开安全带,推推副驾驶座的伏燹。 “到了。” “……讨厌。”伏燹基督伸手揉揉还半闭的眼睛,似乎不肯起床。 “他们已经在咖啡厅等妳,别再睡了。” 圣子又催促,伏燹却往反方向缩,想躲避圣子叫她起床的手。 “我又不想喝咖啡……” “难道要等我们去吃午餐的时候再来叫妳?” 伏燹又**几句:“好啊。” 圣子叹了口气,转身开门下车。天上散落雪花,石板路的两边也都积着白雪,圣子双脚才刚踏到地板,就觉得寒气袭来,阵阵逼人。 她推门进了一家咖啡厅,十字、虎、血、随行已经在里面等她;看到圣子,众人都猜到发生什么事。 “她不肯下车?” “对啊。”圣子很无奈:“晓星他们呢?还没到?” “晓星已经快下高速公路,大概再十五分钟就会出现。绽华刚接到影,也已经往这边过来。”虎对她说:“要我去把她抓下车?” “我去好了,妳太暴力。” 十字拉椅子起来,虎基督狠瞪他。 “你找死吗?” 十字笑嘻嘻没有回话,圣子丢车钥匙到他手上,他就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走出去。 “喂,伏燹──伏燹公主──起床喝咖啡了。” 十字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到里面猛摇伏燹。他觉得里头有点冷,还开了引擎替伏燹调暖气。 “快醒醒──妳不是最爱戴特里先店里的咖啡?” “滚开!” 伏燹一脚向十字踢去,十字往后退才勉强闪开。 “别这么凶。” “走开,扰人清梦!” 十字又尝试推推伏燹,伏燹却更愤怒。 有辆铜金色的跑车以相当漂亮的技巧停驶在圣子的车子后方,十字藉后照镜,认出驾驶者是晓星。 “太好了,我找晓星过来叫醒妳。” 十字下车,绕到后面去与晓星说话。晓星看到他便降下车窗。 “怎么,车上的是伏燹?” “快点把她叫起床吧,大家都在等她。” “好。” 晓星熄掉香烟,熄掉引擎。 有个戴黄色鸭舌帽、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行走在人行道上。十字回头望了他一眼,晓星正好开门下车。突然,那黑衣的年轻男人拉开十字未锁的车门,坐上驾驶座,猛踩油门,车子瞬间被开出停车格,往大马路冲。 “啊,有人偷车。” 十字吹了口哨;晓星又点烟。 “几秒?” “少于二十秒。” 黑衣男人一坐上驾驶座,右手的匕首紧紧抵在伏燹脖子旁边,左手抓着方向盘,开车往前冲,一点都不客气。 “不准动!叫一下我就宰了妳!” 伏燹打呵欠,瞄了那男人一眼。 “我说不准动!” “……我也说了,别打扰我睡觉!” 伏燹基督蓦地抓起置物柜上的原子笔,插在那男人脸上的肉里,男人痛得尖叫,她解开安全带,绕过男人身体,打开车门,脚一踹就把对方踢下车,也不理会失声惨叫。然后伏燹闪到驾驶座上,煞车拉保险,车子瞬间停在路中间。伏燹再换档,将车子往后开,一眨眼,圣子的跑车又停回停车格内。 她下车,十字和晓星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十八秒。” “你们这两个笨蛋!” “妳起床了,真好。” “太过分了!” 十字拍拍伏燹肩膀安抚她愤怒的情绪,晓星则走向被推出车子的男人。 “闪远点,不然下次宰了你。” 他一脚踩在男人还握着匕首的右手上,在手腕处多施点力,痛得男人躺在马路上不断呻吟。 那附近车子、行人往来数量不多,他们不至于引起太大注意。晓星回到十字、伏燹这头,伏燹基督看了看晓星开来的那辆车。 “新的跑车?” “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又不关我的事。” 伏燹转身往咖啡厅去,完全把十字和晓星抛在身后。 “……她还在生气?” “对。” 晓星熄了烟,和十字跟上伏燹的脚步。 影基督从一辆墨绿色的跑车上跳下来,她今天没有将长发编成辫子,而是简单绑了公主头,任由冬天的冷风微微吹动发尾。 冬阳越过天际,穿透云层,打在那辆墨绿车身的跑车上,烤漆此时呈现变幻多端的金绿色彩,很是绚丽。绽华基督将他的跑车停妥在停车格内,并认出后方是圣子的车。两人走进路边的咖啡店,一进去就发现他们是最晚到的人了。 上午十一点,咖啡厅的门铃再度响起。伏燹基督睡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绽华将桌上的巧克力手工曲奇送入嘴里。 一名留着柔顺的茶黑色长卷发,全身穿黑色马装,有着一对熠熠祖母绿眼瞳的漂亮女人走入这家咖啡店。门铃清脆的响了几声,那女人拿掉头上的帽子,和缓地和咖啡店老板以眼神招呼,自己挑了位子坐下。 晓星等人朝她看去,不由得一愣。他们认得那女人,即使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艾丝梅拉妲·尤尼斯放下她的手提包,抬起头来,有些意外但不惊讶。 她瞇起眼,给晓星基督等人一抹笑容。然后艾丝梅拉妲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起身走向基督的桌次。 十字基督坐在背对着艾丝梅拉妲的位置,当她一走近,艾丝梅拉妲可以明显感觉十字完整地注视她一举一动,即使她根本不在十字视线范围之内。他在挑衅。 晓星基督面无表情,一手抓着杯缘,一手放在桌上。他左边睡着一个女人,看不清楚容貌。晓星基督的右边则是态度并不友善,相当冷漠的一张漂亮脸孔,艾丝梅拉妲认出对方是伸展台模特儿,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也就是绽华基督。 虎基督略微回头,注视艾丝梅拉妲的表情佻达中带了份厌恶。艾丝梅拉妲对她轻笑,虎基督却狠狠回瞪她。 “妳过来这里做什么。” 虎基督凶巴巴的问。或者应该说,那是她一贯不太友善的语气。十字基督搅拌着咖啡,扬起一抹制式的莞尔,虽然制式,艾丝梅拉妲不得不承认,实在很迷人。 “我们也不算陌生人,在咖啡店巧遇,基于礼节应该来打个招呼。” 艾丝梅拉妲再次微扬嘴角,一脸沉静地缓缓说。 “是吗?可惜我不太懂礼貌。” 虎基督挑起一眉,手上叉子飞快射向艾丝梅拉妲;艾丝梅拉妲偏头闪过,笑容不减,对着晓星说话。 “帅哥,你的名字是艾斯密?” 这个问题,引起了相当有趣的回应。 只见十字基督慢条斯理停下搅拌动作,虎基督眉头拧得更紧。有着一头黑发的紫眼女人,血基督,艾丝梅拉妲看到她右手轻缓地朝腰间长鞭伸去。绽华基督双眼紧盯着她一举一动,像在等待什么。另外还有一男一女,艾丝梅拉妲并不清楚他们的身分,那两人也各以不同的方式在警告她。 男人,一对迷人神秘的蓝色眼睛显得更加深沉,以一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傲慢,观察艾丝梅拉妲心里的打算;女人则扬起命令般的笑容,直直勾着她。 还有睡在晓星基督左手边的女人,即使动也没动,艾丝梅拉妲知道对方醒了。 倒是晓星基督本人,一语未发,态度没什么改变,连姿势都没动。 艾丝梅拉妲也不呆呆在那里,她耸耸肩。 “不回答我,我也没办法。” 她往回走,拉起桌上的帽子,向老板挥了个手,表示要离开。 圣子基督双眼紧迫盯着艾丝梅拉妲的身影,直到她完全走出咖啡店大门,然后看了晓星一眼。 “那女人是谁?” “讨厌的混蛋。” 虎基督抓起她点的焦糖玛奇朵,很不开心。 伏燹基督缓缓从沙发上爬起来,坐好在自己的位子上。 “那女人从哪里查到你的名字?” 晓星还未回答伏燹问题,十字就插嘴。 “我以为刚才妳瞬间要冲出去,阻挡她的去路。” “担心我有动作,不如担心血一鞭出手就和她打起来。”伏燹打呵欠,抓过桌上她点的卡布奇诺,虽然已经冷掉很久。 血基督松开抓着长鞭握柄的手,朝沙发椅背靠,瞇着一对眼睛。 “我不至于在这里和她出手,我还知道店里的规矩。” 虎基督起身,走向吧台,叫住咖啡厅老板乌森·戴特里先。 “戴特里先,那女人 是谁?” 乌森·戴特里先只是微笑,没有马上回答她问题。 “客人。” “我要的不是这种答案。” “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第一队队长。这个答案怎么样?” 乌森·戴特里先话刚出口,还未等虎基督反应,又接着道: “或者是,国际刑警组织,特勤部总长的夫人?” “……总之,是警察?” “没错,第一大队的队长。” 艾丝梅拉妲走出咖啡厅,来到自己的跑车之前。她伸手探入她的liohaniel鳄鱼皮菱格纹皮包内寻找车钥匙,打开车锁后坐到驾驶座上,调整空调附近几个按钮。 过了一会儿,她降下仪表板右边的萤幕,将萤幕开启、连线,萤幕上便出现以斯帖·唐纳和崔维斯·杜凡冯丹的脸孔。 “队长?” “你们的调查做得怎样了?” “队长,您在车上?可否等您进办公室,我们可以给您看些图片时再做报告。” “我希望现在就可以开始听点东西。” “……是。”以斯帖·唐纳听话地说。 艾丝梅拉妲发动车子引擎,将车子驶出停车格,开始往下山的路前进。另一方面,崔维斯漫不经心地取代以斯帖的位子,对艾丝梅拉妲说话。 ““各各他”是今年初才刚成立的团体,不过在地下世界中,目前为止没听过哪个杀手愿意得罪他们。各各他的声誉不错,至今未听闻失手的案子,而且接的常常是老牌杀手也不轻易接下的高难度生意。简单来说,在等级上绝对可被判定为最高级,无庸置疑。” “这样才有趣。我记得上一个被判定为“最高级”的犯罪团体是……” “沙利尔家族。”崔维斯接下艾丝梅拉妲的话:“不过那件案子不是我们解决的。” “我知道,国际刑警抢去功劳。” 崔维斯颔首:“我直接进入正题,报告其他查到的消息。” “说吧。” “晓星基督,艾斯密·米赫尔,他擅长的是体术和枪法,西华尔说他是以前队上三号。不过特种部队的档案密码,只有已经自杀的****特种部队总长斯帝恩·德罗尔和队员本人知道,所以他也没办法解开晓星基督的锁密档案。 “血基督,本名沙勒美·提斯狄,用的武器是鞭子或长剑。我这边找了很多血基督犯下的案子的尸体鉴定照片,您一定有兴趣。血基督成熟极致的杀人技巧,在那些尸体上划下的图案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还有十字基督,安索斯顿·席隆特,他没有什么惯用武器,每次犯案的手法都不太一样。队长,您记得几个月前的“娃娃屋案件”?” “你说那个被摆满洋娃娃,包括连死者一家都做出跟娃娃一样的动作,然后不断播放诡异儿歌,尸体随音乐起舞的那个杀人现场?” “对,那是十字基督犯下的案子。” 艾丝梅拉妲嘴角扬起漂亮的笑容:“原来是他。” “绽华基督,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惯用的武器是长针,比较有名的案子,是之前帕拉德高原上,十几名警察陈尸在雪地里。” “……而致命武器居然是花?” “没错,就是那件。”崔维斯顿了顿:“再来是伏燹基督,格丝提·袭拉斯特。使用的武器非常多种,长剑、枪械都有过纪录,而且据说可以“号令动物”。” “生物行为控制、言灵、或者是原始脑波的能力。” “大概吧。第二大队的费利尔·理恩给了我线索,我照着他的话去查,发现伏燹基督除了是几年前突然从社会上消失的袭拉斯特王朝后裔,关于为什么完全无法从资料库中找到与她相符指纹的缘故,费利尔·理恩的推测合理度极高。” “也就是说她的确来自于兆洲?”这个消息并没有让艾丝梅拉妲觉得愉快,反而让她感到棘手:“那么,她的过去,大概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 崔维斯对于艾丝梅拉妲的烦恼倒是不怎么关心:“我继续说下去。随行基督,姓名和背景不明,武器应该是细长钢线之类的物品,因为他留下的尸体都是颈动脉被割裂,失血过多而死,伤痕很好辨认。 “虎基督以体术和狮子杀人。虽然很不可置信,不过虎基督似乎养着几头狮子,有的时候牠们是很好的犯案工具。” “既然如此,有调查过艾札拉市的兽医?找找看哪间诊所曾有大型猫科动物就医纪录,说不定可以从这里找出虎基督的身分。” “当然,我和席安前几天早就亲自访问过,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崔维斯道:“狮子生病时,虎基督找的或许是兽医中的密医。” “那么就翻阅近十年来进口大型猫科动物的纪录。她养的是什么品种的狮子?” “美洲狮。我会去查查看海关那边的档案。” “好。其他人呢?” “堕天基督,本名蓝肯·别林。我从各方面着手调查,堕天基督应该来自南方的塔斯塔林省,是五年前普赛铜水灾的灾民。” “喔?” “然后高中考入艾尔帝凡,换了个法定监护人,跑到艾札拉市来读书。” “从塔斯塔林省跑到艾札拉市,未免太远了点。”艾丝梅拉妲笑呵呵:“他的监护人是谁?” “就是十字基督,安索斯顿·席隆特。” “继续说下去。” “圣子基督,各各他首领,完全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据说她还未亲自出手犯下任何一件案子。武器和身分都不明。万灵基督,只听说是用药高手,相信度不明。也没有什么关于影基督的消息,好像没什么人愿意谈论她。” “……撇开资料不明的基督,你觉得最好下手的是谁?” 艾丝梅拉妲询问;崔维斯踌躇一会儿。 “席恩说,先开刀就找血基督或堕天基督。堕天基督还只是学生,血基督的武器是长剑,比起其他武器,容易预测动向。” “跟我想的一样。” “不过我个人认为,还有个人也很好下手。” “喔?哪位?” “既然确定伏燹基督具有“能力”,席恩和我可以很轻松的对付她。” “……伏燹基督吗?我喜欢这个选择。” “我们可以准备行动?” “不,在那之前,先对付血基督。”艾丝梅拉妲说:“血基督的出没地点较好掌握,拿她做试试基督实力的第一个人,最不冒险。” “……是。由谁负责?” “以斯帖、赫德和克里托负责血基督。崔维斯,你和席恩之后对付伏燹基督,尽量多查一点有关她的资料。顺便让西华尔也帮你们。” “好,我会转告他们。” (本章完)

第37章 the cheryl 堕天基督今天吃过晚饭才回家,刚进客厅就看到十字印了些东西递给圣子基督。 “就是她,艾丝梅拉妲·尤尼斯,第一大队的队长。” 堕天丢下书包,进厨房拿罐可乐,稍微瞄了一眼影印纸上的照片。那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至少超过三十岁了,穿着看起来颇讲究的名牌服饰,一双祖母绿的眼睛水灵看着镜头,略带笑意。 十字基督对圣子等待在客厅的人介绍:“她的丈夫是国际刑警组织特勤部门的负责人,曼特李斯·督铎,两人在二零一九年三月结婚,艾丝梅拉妲·尤尼斯则在九月十日升官,正式升为第一大队队长。” “我比较在意她丈夫的工作。虎,妳之前从没听过艾丝梅拉妲·尤尼斯?” 虎基督坐在沙发上,冷冷瞟了问话的伏燹一眼:“没听过。一般来说,国际刑警的干部会尽量撇清任何和各**警体系有关系的证明,这样才有升官机会。” “那么他们这对夫妻还真奇怪。” “至少,第一队队长很难从她丈夫那边拿到我的资料,国际刑警不太可能和各国警察体系合作。” “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十字基督微笑。 一旁听着的堕天基督满是不解。 “虎大姐,为什么第一大队的队长要从国际刑警组织特勤组取得妳的资料?” “关你什么事。” 虎基督凶巴巴的说,而其他人暂时没空停下来替堕天解答。 圣子道:“我不希望国家警察找出沙利尔的背景,尤其是后来妳的国际刑警背景。国际刑警组织那边有妳非常完整的资料,包括指纹档案。” “有必要的话,是不是直接入侵国际刑警组织的内部管理网,想办法杀掉妳的指纹档案?” 十字向虎基督询问,虎倒觉得不可行。 “除了骇进去难度很高之外,一口气得罪整个国际刑警组织并不理想。”她顿顿:“比起自己,我比较担心晓星。她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 伏燹抬头望着晓星:“她从哪里知道的。” 晓星基督嘴里含着香烟,此时把它拿在手上:“西华尔·艾克曼。色诺凡斯说西华尔是国家警察第一大队的队员。” “谁是西华尔?”伏燹眨眨眼:“原来你最近和色诺凡斯见面哪。他过得怎样?” “色诺凡斯也当起杀手,接点案子,他之前有问起妳。”晓星基督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才又说:“西华尔是我以前队上的队员,二号。” 他仅仅以一句话带过西华尔。基督中只有十字露出不太一样的表情,因为晓星只对十字提过他和西华尔在酒吧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队友背叛你,将你的资料交给警察大队。”伏燹基督啧啧几声:“真是太刺激了。” “西华尔对我认识不深,顶多只知道我的名字、生日或血型,连我父母的事情也不知道。关于特种部队队员的深入背景,那些档案都被一组密码锁了起来,除了斯帝恩·德罗尔,知道我的档案密码的人就只有我自己。” 十字看向虎:“妳的档案就不是这么回事。” “……烦死了,等我真的被出卖再说。”虎基督不太高兴的从沙发上起来,往北楼去:“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他们想逮捕我,也得先把我打倒在地才有可能。” 堕天基督注视着虎基督离去的背影,似乎想些什么,然后跟上去。 “……虎大姊。” 堕天基督在西楼的走廊上叫住虎基督,虎基督停下脚步,望着他。 “做什么?” “妳曾经是国际刑警?”堕天基督蹙眉发问:“为什么你们刚才……” “是又如何?” “可是沙利尔家族──” “听着,蓝肯·别林。” 虎基督突然眼神一沉,冷冷环胸看着他。她愤怒莫名,很多情绪都陡地涌上来。 “我最受不了你的地方,就是永远只知道盲目的崇拜我。你当我是谁?沙利尔家族大小姐?我告诉你,沙利尔之所以会垮台,大半原因是我出卖了家族、协助国际刑警。” 堕天基督不由得一愣。 他想起刚才基督们讨论的话题,把所有资讯串连在一起,包括很久以前伏燹提过的“虎的真正职业”。 他蓦然明白。 “为什么?”堕天的疑惑冲口而出:“为什么背叛沙利尔家族?教父这么伟大──他一直很爱护他的独生女,不是吗?国际刑警……他们既奸诈又狡猾,就算挂上“刑警”之名,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堕天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虎基督烦躁不已。 “吵死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说你只会盲目的崇拜我,连看清楚真实的能力也没有。” “虎大姐。” “闭上你的嘴。”虎基督往后走:“事情就是这样,我背叛了沙利尔、投靠国际刑警组织。” “虎大姐,我觉得──” “怎么,你还是选择继续崇拜我?” 虎基督十分讽刺地冷冷说道;未料堕天基督突然发飙,一拳揍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虎基督挑起眉毛,缓缓回头。 “这绝对不是崇拜,绝对不是。” 堕天基督深呼吸,直直盯着虎基督一对漂亮至极的红色眼睛,走近虎基督。虎基督瞇起双眼,严厉地看着堕天,猜测他想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你要怎么解释这种幼稚行为?” “妳难道不懂?虎大姐。”堕天基督叹口气。虎基督这才发觉,三年前她所认识的堕天基督还不及她一半高,但现在的堕天基督已经整整高上她十几公分,她要抬头,才能正视堕天基督。 对了,十字说他明年三月就成年了。虎基督蓦然想起。 原来他在这三年间长大很多。 ──倏然之间,虎基督大吃一惊。 她的思绪还未反应过来,堕天基督一步上前,抓着她瞬间抵到墙上,舌头粗鲁地打开她的唇瓣,硬是闯入她口中。 虎基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从来没有想过堕天会对她做这种事情,她用力想推开堕天,却发现堕天基督抓住她的力道根本不小。堕天基督气愤又蛮横地吻着她,像是在宣泄怒气,一股脑把自己混乱的脾气丢给虎基督承受。他将她紧紧拥住,一点也不肯放松,即使察觉到虎基督惊慌失措的情绪,他也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那种侵略,感觉就像个男人。 当虎基督意识到这一点时,立刻愣得手足无措。她的舌头被堕天牢牢攫住,感觉堕天抱着她的背、她的肩,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嘴唇。堕 天基督一直追着她,像是尝试表达压抑已久的情绪,生涩却坚定的不断用行动告诉她。 直到虎基督猛地清醒,伸腿朝堕天扫去,堕天基督才被她摔到对面的墙上。 她连续喘气,错愕的看着堕天基督。 “……我对妳绝对不只是崇拜而已。” 堕天基督用袖子擦过嘴角,一字一句告诉虎基督。 “我爱妳,就是这样。” 虎基督觉得头晕目眩。她扶着墙壁好,却看到堕天基督又朝她走来,眼神严肃到让她觉得害怕。 “……你走开。” “我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更何况在我认真的情况下。” “走开!” 堕天却还是朝虎基督靠近。虎基督愤怒莫名,伸手就甩堕天一个巴掌,澈亮的声音瞬忽响起,堕天基督右颊泛起一片红,愣在原地。 “……别再告诉我这种事情。你难道认为我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这有什么困难?” “这根本不是爱,不要再烦我了!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 堕天基督握紧拳头,抑制全身的发抖,开口像想说点什么。 “……为什么妳永远只当我是小孩子?” 一个问题,猛地在虎基督心中投下波澜。她压下心中某种怪异的苦涩感,瞪着堕天基督的脸。 “为什么……因为你的行为总是这么幼稚……你真的理解什么是爱吗?我在你眼神里看不到!我看到的只有依赖、期待、被过度完美化的崇拜,蓝肯·别林,给我滚回去好好检讨,你──” 堕天基督粗鲁的抓住虎基督肩膀,又把她压上墙强吻。虎基督背部吃痛,而堕天闯入她嘴里的动作又大胆到让她害怕。她想办法告诉自己冷静,打算用力扫开堕天,却发现堕天基督先被另一股力道猛地拉开。 绽华基督狠狠地瞪着堕天基督,而十字则在旁边有些混乱的看着他们两人。 “……蓝肯,下楼去,好好冷静一下。” 十字基督难得叫着堕天本名,用绝对的命令语气要求他离开。堕天基督情绪还很激动,听到十字如此要求,更加不满,转身就快步往南楼冲。 绽华按着虎基督的肩膀,虎基督还在发抖,紧紧抓着绽华支撑自己立。绽华和十字对看一眼,十字耸耸肩也往南楼走,绽华基督低头对虎说话。 “我送妳回房间。” 等十字追着堕天往南楼来到客厅,他才发现堕天已经冲出各各他。 伏燹看了看十字,懒洋洋指着外面:“他只拿外套就出去了。怎么?” “……他强吻比提雅。” 简单几个字,客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盯着十字,十字叹口气。 “现在怎么办?”血基督皱眉发问。 “虎有绽华陪着,我去追堕天。” 十字说完,穿上鞋子,接过影丢给他的手机和大衣,也快步出门。 堕天基督一出蔷门立刻右转,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前跑,一路下山。外头飘着的白雪打在他身上又立刻掉落,冷风呼呼吹过,堕天基督却感觉全身燥热。 他伸手朝口袋摸,发现原来自己把行动电话放在大衣口袋。堕天将电话掏出,拨了一连串号码,等待对方接通。 他打的是菲琳西斯的手机。 十字基督一直跟在他后面,不过显然堕天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不断往山下走,在黑夜的碎雪中一前一后行进。十字基督好奇着堕天此时拨号给谁,而当他听到堕天电话接通以后的第一声呼叫,不由得一愣。 “菲琳。” 堕天对着电话道。 “妳家在哪里,我可以过去吗?” 菲琳西斯在电话那头诧异地询问原因。 “我今天不想回家,就这样。如果不能借住就算了,我打给默斯坦或安顿狄亚。” 菲琳西斯先是沉默,然后告诉堕天她家的地址。 “你还好吧,你在跑步?”她问堕天,堕天却没有正面回答。 “我二十分钟后到。” 十字停下跟踪的脚步,伫立在堕天身后良久。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跟上去。 虎基督不断发抖,而且很气愤。 绽华基督陪她走回六楼的房间,关上房门。她接过绽华递给她的面纸,一开始还不了解什么意思,以为绽华基督要她擦眼泪。直到绽华基督指着镜子,她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堕天咬破。虎基督更加生气地揉烂面纸,狠狠踢向自己的床。 “妳冷静一点。” 绽华基督按住她,虎基督却更愤怒。她抓起东西就乱丢,拿笔筒、书本、唱片出气,丢的满房都是。绽华基督皱起眉头,受不了她这种幼稚举动,攫住她右手。虎基督立刻抬左手揍在绽华身上,绽华动也不动,也不躲避。 “你为什么不躲……闪开啊!做什么平白无故让我打!德瑞,滚到一边去!你们都一样讨人厌!” 绽华基督将虎基督按坐在床上休息,虎基督全身颤抖,气得想把他推开,却没成功。她突然开始掉下眼泪,咬牙切齿。 “那家伙抓住我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办法马上把他踢开……我很害怕,他说的……他说的话好恐怖,他质问我为什么背叛沙利尔家族……他说父亲对我很好……可是我却……” “妳背叛了沙利尔家族,这是事实。” “所以我才害怕啊!”虎基督紧紧抓着绽华怒吼:“我背叛了父亲、背叛了所有亲人,更何况当时国际刑警根本不是基于什么正义理由,他们只是想报私仇!”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紧咬着嘴唇,绽华基督并没有特别答话。 “……而且那家伙已经长大了,他让我恐惧。我被吓到,他从来……” “妳会怕他?” “那家伙什么时候长得比我还高……我一直、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可是今天──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却硬生生强迫我接受他的感情!” 绽华基督打断她的话。 “如果那真的是爱呢?” “不可能……他看我的表情不是那种感觉!他只是……” “……如果真的是,我可以怎么做?” 虎基督愣了愣,一时听不明白绽华的意思。 “你说什么?” “我可以怎么做。” “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 虎基督错愕的看着绽华:“你──” “妳也要跟我装傻吗?” “不可以--他也是各各他的基督!”虎基督推开绽华:“少自 以为是,你以为自己是谁?” 绽华基督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这样自作主张……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情,你想以什么莫名奇妙的身份自居?” “……拒人于千里之外,妳这才叫自作主张。” 绽华基督抓住虎基督,轻轻吻着她,她的眼泪又决堤而下。 “妳只是希望有个活得比妳久的人好好爱妳。” “……可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德瑞。” 堕天基督到了菲琳西斯家门口,菲琳西斯立刻开门让他进去。她的妈妈煮了一锅新鲜的南瓜汤,盛一碗放到堕天面前。 菲琳西斯的母亲有一头与她相仿的黑色卷发,和菲琳西斯同样漂亮,但更显成熟温和,一举一动都非常温柔。她替堕天基督将被雪花弄湿了的外套丢入烘干机,要堕天喝点热汤暖身,便起身前往洗衣间做家事,留菲琳西斯和堕天两人在餐厅。 “我妈妈说,你今晚可以睡客房,那里以前是我弟弟的睡房。” “……妳有弟弟?” “小的时候。后来被绑架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菲琳西斯催促堕天喝汤,还问他会不会冷:“为什么你今晚不回家?” 堕天基督看着菲琳西斯,想很久后选择不做解释。 “没什么,只是出了点事。” “可是你不回去,没关系吗?”菲琳西斯皱起眉头:“和他们吵架?” “没有。没有吵架。” 堕天基督摇着头,依旧什么也不肯说。 “我不懂,你晚上才跟安顿狄亚、锡克莱去市中心逛,怎么没几个小时就……” “……菲琳,妳几岁了?” 对于堕天突然抛出的问题,菲琳先是错愕,然后才说:“明年四月满十八。” “就快要成年,不是吗?” “……是啊,怎么这样问。” 堕天基督欲言又止:“我只是觉得……” 菲琳西斯轻轻摇头,双手握着他的手掌:“你在急着长大。为什么?” “……我来自塔斯塔林省,这我跟妳说过。” “我知道,因为你很想见沙利尔家族的大小姐,所以考入艾尔帝凡高中,这样就能够住在艾札拉市。” “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虎基督。” 菲琳西斯脑海中立刻浮现虎基督的样貌,包括前一天才在保健室碰过她。 堕天基督起身:“我累了。可以先睡觉吗?” “当然可以,可是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比较好?” “菲琳西斯。” “你应该回去,对吧。”菲琳西斯望着他的双眼:“你和那位姊姊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无论如何,就这样出了各各他,没有关系?” 堕天基督用一种很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你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不应该就这样逃走。逃避真的会……比较轻松?” “菲琳……” “维持不变,永远比改变现状来得容易。既然你已经改变了,就应该坚持下去,否则和什么也没做有何不同?” “……我能做什么。”堕天讷讷地说:“我吻了她,跟她告白,然后被拒绝。” 菲琳西斯听到这话明显错愕。她按捺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定定看着堕天:“只是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说我的感情根本不是恋爱。” 堕天基督的声音带有掩藏很深的挫折,菲琳西斯吞吞口水,把心里的酸涩咽下喉头。 “不是恋爱也没关系,至少是一种很深、很重要的感情。” 堕天因为菲琳西斯的这句话而注视着她。 “她说你的感情不是恋爱,那就当它不是好了。不过你的确很喜欢她,对吧。”菲琳西斯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你变得这么没有自信、没有勇气,一点也不像从前的你。” “……我很有自信吗?” “是啊,你很厉害也很强壮,而且相信自己。我喜欢待在这样的你身旁,好像不知不觉也会勇敢起来。” 堕天基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能理解。 “你应该回去,不要逃避才对。好好的跟她谈谈,该道歉就道歉。” “为什么我要道歉?”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不需要道歉的话,你又怎么会在下雪的夜晚一个人冲出家门?” 堕天语塞。他思考了很久,才又抬头看着菲琳西斯。 “我现在就回去。我的外……” 菲琳西斯回头,看到她妈妈拿着堕天的外套从洗衣间走过来。她另一只手还抱着一篮刚烘干的衣服,准备抱到楼上去放。 “嗯?你要回家了?” 堕天基督诧异于菲琳西斯的母亲猜中他的想法,并且将外套交到他手里。菲琳西斯的母亲放下那篮衣服,温柔的看着堕天基督。 “赶快回家吧。夺门而出很简单,要找到住的地方也很简单,回到家里,坦然面对离开的原因却很需要勇气。” “……不好意思,给您和菲琳添麻烦。” “没关系,我也要谢谢你常替菲琳解决困难。”菲琳西斯的母亲拍拍堕天基督,送堕天出了家门。堕天基督穿上刚烘干的外套,菲琳将他的手机交还给他。正式道别以后,便快速朝艾札拉市北边的别墅区移动。 刚关上大门,菲琳西斯的母亲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淌下眼泪。她轻柔地拍拍菲琳西斯,沉稳安慰她。 “哭出来比较舒服。” 菲琳西斯很不甘心的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的掉,眼前视线模糊成一片。 “……我失恋了。这次真的失恋了……” 堕天基督接近各各他大门时,注意到有个人在门外抽烟。起先他以为是晓星,后来才发现,那个人是十字。 十字基督看到堕天,露出笑容。 “你回来啦。” “嗯。” “果然没让我失望。”十字基督拍拍堕天的头,堕天下意识闪开。 他不知道该与十字说些什么,有些尴尬。 “……德瑞陪着比提雅,先休息了,至少你今天回去不会见到她。”十字基督熄掉他的香烟,示意堕天陪他在外面散散步:“你……非常喜欢比提雅?” 堕天基督听了一愣,然后缓缓点头。 “其实我在九岁时就看过大小姐。” 十字领堕天往西边随意散步,一路上除了月色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照明,雪花与月光所营造的世界,很干净纯粹。 “我的爸爸很爱赌博,把全家积蓄都花在赌博和 酒上面,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后来爸爸欠了帮派太大一笔钱,那个帮派看爸爸没有还钱能力,就把他抓走。他们替爸爸打针,让他染上毒瘾,每次爸爸毒瘾一发,**的人就让他吸毒,然后以毒品做威胁要他做很多不干净的事。” 堕天基督开始叙述他的故事,十字只听而不插嘴。 “有一次,爸爸被他们抓去打毒品,要他去杀一个人。爸爸很害怕,可是为了毒品也没有办法。就在爸爸尝试向那些人求饶的时候,沙利尔家族突然带领一大批人闯入地下室,他们抓走很多人,甚至杀了那个帮派的首领。原因好像是帮派越界贩毒,惹上沙利尔家族。总之,沙利尔家族间接救了爸爸,当时大小姐也在场。” 十字有些讶异。 “大小姐怒斥那些**干部,还把我爸爸抓起来丢到旁边痛骂一顿。她牵起我,要我带爸爸回家,不准再接近毒品之类的东西。”堕天停顿了会儿:“第二次见到大小姐才是五年前的水灾。我一眼就认出她,而她以为那是我们的初次见面。在那之后,我很希望再见她一面、非常希望,所以国三那年才会报考艾尔帝凡高中,来到艾札拉市。” “然后就是碰到我和圣子、加入各各他?” “嗯,没错。” 十字露出和缓的笑容,先安抚似的拍拍堕天的背。 “你冷静听我说,蓝肯。”他道:“虽然这样讲可能会让你无法认同,我还是要告诉你,从你看虎的眼神,我不认为那是一种爱情。” 堕天基督转头望着十字。 “我承认那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但绝对不是爱情。”十字基督缓缓地向他解释:“感情可以分很多种,亲情、友情、爱情、信任、依赖、崇拜……你只是把小时候的崇拜和尝试从无能为力中摆脱的渴望,径自转为你所定义的“爱情”,可是我不认为这份情感可以被这样称呼。你只是在钻牛角尖,想要合理化你对比提雅的信赖和崇拜。” “……是这样吗?” “你很在乎比提雅,很在意比提雅对你一举一动的看法,想要获得她的认同。然后你开始思考,为什么会这么注意比提雅对你的想法?你想要给自己一个理由,让你可以一直追着比提雅跑的理由,所以你告诉自己,这是爱情。可是其实它不是。” 堕天基督觉得疲惫。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可能喜欢上大小姐,因为我只有十八岁?” “喔,蓝肯,这个跟年龄无关。”十字基督停下脚步,告诉堕天:“曾经有个年纪比伏燹小的学弟追过她,告白的年纪就是十八岁。血在差不多你这个时候,也早就爱上某个不懂得珍惜的家伙。” 他按着堕天肩膀,沉稳地告诉他。 “感情这种事情跟年龄无关。可是,我从你的眼神中看不到你对比提雅的爱情。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小姐也这样说。”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会使你信服,不过我看过太多人,知道你的感觉和爱情无关。真正的爱情比较像……”十字抬眼看着天空,夜晚好宁静:“……当你夺门而出,觉得自尊心受创,愤怒、无助、孤独的时候,第一个会想到的那个给你力量的人。” 堕天沉默不语,十字带他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辆车子开驶在快速道路上,笔直朝着戴斯卡尔前进。虎基督与绽华坐在后座,驾车的是绽华基督的管家。 虎基督靠在右侧窗边休息,绽华则坐在左边不发一语。他看着窗外风景,过了一会儿,转头盯着虎基督。 “……整个晚上没睡好,为什么还跟我出门?” 虎基督闭着眼睛,头枕在窗上补眠,一面回答绽华的问题。 “我不想待在家。” “堕天去上学了,妳并不会看到他。” “……难道我不能跟上来?” 绽华冷冷地望着她。 “当然可以,可是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 “愚蠢的家伙,妳要负很大的责任。” “……莫名奇妙。” 虎基督别过头,拉着自己的外套倒头就睡,转了不会面向绽华的姿势。 车子从高速公路下了往戴斯卡尔郊区的出口,绕过长长的匝道,停在红绿灯前。 “……快到了?” “继续睡没关系。”绽华伸手轻按虎基督的肩膀,示意她继续休息,虎基督难得没有反抗,她似乎真的非常疲倦,绽华的手放在她肩上才一下子,就已经睡得很熟。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轿车停驶在一栋白蓝色的庭院大屋前,庭院的铁门缓缓被打开,车子往里头走,最后停在庭院的雪地上。 “迪弗,你在这边陪比提雅,暖气开着。我下去办个事情,马上回来。” “是,少爷。”绽华的管家和颜悦色地点头答应,绽华便开门下车,留虎基督在车上。 绽华才下车子,十几个小朋友围了上来。他们好奇地打量绽华基督,绽华难得露出笑容,越过他们往白蓝色的主屋走。 有名穿着正式的年轻女人从里面出来,是替绽华处理公事的秘书。她看到绽华立刻迎上去,摊开记事本报告事项。绽华一边听,鲜少插嘴,一边拍拍那些围绕着他的小朋友的头和肩,两人逐渐往位于主屋的书房去。书房里坐着一名恭候多时的人,是这间孤儿院院长,刚见到绽华基督立刻起身迎接,不敢怠慢。 行动电话蓦然响起。前方驾驶座上,绽华基督的管家本想转身寻找铃声来源,虎基督已经机警坐起身子,抽出外套口袋的手机。 她看看显示萤幕,是简讯,打开内容阅读,广告信件。 虎基督揉揉太阳穴,十分疲劳的叹口气,有些疑惑地瞪着绽华的管家。 “……德瑞人呢?” “少爷下车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他说,您在车上等他就可以了。” 虎基督根本不理会管家后半段所转告绽华的话。 “这里是新的孤儿院?” “是的。” “……我想下车看看。”虎基督对管家要求;管家迟疑片刻,便伸手解开车锁。 虎基督的脚刚踏上雪地,红色的漆皮高跟靴就陷入雪堆里,差点不起来。虎基督这才发觉戴斯卡尔的积雪量比艾札拉市深,更有冬天气氛。车子附近因为排放废气的缘故,雪堆融化较多。整个庭院很是宽广,最门口的地方被堆了三个雪人,手上分别拿着破扫把和废弃长竿,模样颇是可爱。 她在庭院里绕了圈,便往主屋去,行进在一楼的走廊上。经过一扇漆红色木门的时候,碰到一群小朋友从游戏间往外冲,打算到庭院玩耍。 那些小朋友好奇地停下脚步,将她围成一个圈,七嘴八舌询问虎基督的名字和身份。虎基督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朋友于是各说各话,让虎基督更手足无措。 “……比提雅?” 绽华基督此时正往这边移动,身边也跟着一群小朋友。他漂亮精致的眉毛轻微皱起,那张比陶瓷还精细的脸孔露出疑问的表情,手里还牵着一名女孩。 “妳睡醒了?” “嗯,我不想窝在车上。” 绽华基督放掉他握着的小女孩,走到虎基督旁边去,身后还跟着孤儿院的院长和秘书。 “我办完事情了,回车上去。” 他催促虎基督往外走,虎基督回头望了绽华的秘书一眼,就被绽华推往庭院。那群小朋友叫唤着随他们移动,但是在跑到庭院外之前,孤儿院的院长高声提醒,他们便一哄而散。 行走在雪地里,虎基督又回头看了看那栋白蓝色的建筑。 “这里成立多久了?” “几天而已。” “……那怎么已经这么多小朋友?” “其他孤儿院没办法负担的部份,暂时先转到这里来。” 绽华基督打开车门,让虎基督进去,同时管家也准备驾车。 “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看几栋别墅,其中一栋就在镇上。怎么,想回各各他?” 虎基督摇摇头:“我跟你去。” 堕天基督放学回家,圣子和影正在客厅翻阅报章杂志,晓星与十字在内庭院抽烟,血基督在厨房打果汁,手上拿着外套,像是要出门。伏燹自然不在视线范围,随行亦同。他放眼望去,也没看到绽华或虎。 “堕天,还记得今天要执行的任务?”圣子看了他一眼,提醒说道。 “我知道。”他点点头,往厨房拿饮料。影基督起来到内庭院去叫晓星,晓星便回室内拿外套,准备与堕天出门。 “你们几点回来?” 影基督问,晓星看了看钟。 “现在四点,顶多六点半。” 堕天迅速喝完一罐可乐,跑到北楼的房间换下制服,等他回到客厅,晓星已经开出他的亮黑色敞篷跑车等他。他一上车,正好看到血基督也骑上她的黑色摩托车,先一步迅速离开各各他。 “血要去医院,跟她哥哥商量母亲的事情。” 晓星告诉他。然后丢给堕天一些弹匣和手枪、枪套。 “带着吧,虽然应该是不会用上。” “……虎大姐今天不在家?” 堕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晓星动作停了半晌才回答他问题。 “她和绽华去戴斯卡尔,今天晚上很晚才回来。” 堕天没再说话,他大概也明白这是谁的原因。 “别在意,过几天等虎平静下来,就没事了。” 晓星虽然没看堕天,却漫不经心地安慰了他。堕天只是颔首表示了解。拉好安全带以后,晓星将跑车开出蔷门往山下走,景色快速地在眼前流逝。因为走的是平直的山路,而且只有一条,所以一直没有碰到红绿灯。他们来到山腰小街附近才终于停下等交通号志,然后晓星往左拐,驶向山腰小街上通往另一座山头的道路。 最后,晓星的车子停在一条清静的大马路,左侧停车格内。 他们两人开门下车,堕天将他的手枪装入枪套,系在腰间,用外套遮着。晓星领路带他走进前方五十公尺处的一家酒吧。 那家酒吧的内部装潢非常破旧,烟气与酒味弥漫,还只是下午而已,店里头的空气就已覆盖着一层浓浓的白烟。屋内装饰陈旧不堪,木头梁柱上到处布满客人涂鸦的痕迹,用颜料写成的各种脏话让墙壁更乱七八糟。这家酒吧与整条高级街区的感觉格格不入,可是如果没有推门走进里面,其实外观看起来又好像没这么糟。 晓星走前面,堕天跟在他身后。酒吧在下午这种清闲时间倒是坐了六分满,店内客人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两名新来访客,尤其外貌年轻的堕天基督。晓星瞪了那些往这边投以视线的客人,没有多加理会,直接走向吧台和酒保说话。 “我带圣经来了。” 那酒保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太重视的样子。 “威士忌不加冰,一杯?” “**的。”晓星又加了一句。那酒保倒了杯威士忌,连同杯垫丢在他面前,一把钥匙就放在杯垫旁边。 晓星没有喝酒,不明显地拿走钥匙放进口袋,然后往后方较隐密的座位走。堕天跟着他,走到厕所附近,一股恶臭传出,恶得堕天基督忍不住摀着鼻子。晓星用钥匙打开厕所隔壁的储藏室的门,要堕天跟着他继续前进。 穿过门后的走廊,尽头是一间小房间。中央有张四方形的桌子,四个人坐在旁边打牌,酒瓶和烟蒂散落一地,既骯脏又混乱。他们看到晓星和堕天进来,其中一个面向走廊的便起身,中止牌局。 “你是谁?” “你说呢?” 晓星笑嘻嘻。原他身后的堕天突然消失不见,并且瞬间出现在那个问话的男人身旁。堕天除了移动脚步,看起来似乎没有其他动作,但那个男人已经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们──” 男人倏然拍桌,抽出手枪对准堕天,晓星的动作却快一步,装消音器的手枪倏地击出子弹,男人抱着腹部,**一声,晓星又发出第二枪直中心脏。 此时另外三人反应过来,纷纷掏枪瞄准晓星。晓星一拳就把最靠近他的家伙打到地上呻吟,子弹同时射中第二个人,堕天朝第三人腹部猛烈踢去,那人被踢到墙上,晓星先对着地板上那家伙的脑袋发射子弹,最后才解决靠在墙上吐血的男人。 “东西?” “这里。” 堕天秀了他手上一张芯片,是刚才瞬间从第一个死的男人身上摸到的。 “拿去给吧台酒保,记得……” 后面那半句话没说完,不过堕天明白。 晓星留在现场多待了一会儿,才往外走。等他来到吧台附近,堕天似乎已经将芯片交给酒保,在旁边等着。酒保递了张支票给晓星,晓星接过、收妥,伙同堕天走出酒吧。 一直到两人上了晓星的跑车,晓星才开口说话。 “拿到了?” “嗯。”堕天点头,摊开手掌。他的掌心内放着一枚男用戒指,金黄色的粗框上镶着一颗宝石,熠熠闪光。 “调酒台后方,刷卡机旁边。我趁把芯片交给他的时候摸过来。” “酒保显然不知道这枚戒指非常重要。”晓星快速发动引擎开走他的跑车,堕天一面系上安全带。 (本章完)

第38章 first action 五荒左垣的双脚翘在桌上,将咖啡往嘴里送,瞇起他那对黑色如矿石般的眼睛,看着桌子对面的二荒天野。 “……我不满意,这些人我都不满意。” 他说的是被二荒天野摊在他面前的几张军人资料,第一面皆为大头照。 二荒天野轻轻皱起眉头,表示无奈:“这是赫斯曼特地为你和六荒挑选的副官候选名单,如果你们还是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军队里只有这些人?我不要这群没用的医学院白痴,我要求的是文书能力强的秘书军官。”五荒冷笑:“你们挑来挑去,选了老半天,还是没挑到我中意的家伙,不如我自己选好了,给我军人名册。” 听到这句话,二荒带着笑意的眼神闪过某种打量。 “不然,我的副官让给你?” “和蒙多菲?我不需要他。”五荒拒绝:“还是让他去替妳执行那些伟大任务。我要一个高学历,待过后勤部队,聪明反骨的家伙。我不要求脑波异常,只要聪明就可以。这种要求并不困难,难道赫斯曼无法找到符合这样简单条件的人?” “……好吧。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会请赫斯曼找到符合条件的人选。” “抱歉了,我很挑剔。”五荒左垣似笑不笑:“六年内换过十七个副官,下一个就要编号十八了,我不喜欢变动率这么大。” “你和六荒总共换了超过三十个人,所有被换掉的副官都是以死为收场。”二荒面容颇感可惜:“上次替换的时候想说,双胞胎应该会比较……” “没有能力的家伙,我不能阻止他们这么快送死。”五荒放下他跨在桌上的脚:“等妳明天替我搞定,谢谢。” “不会。” 五荒左垣起身子,拿走他进来时带着的军外套,原本悄然无息的和蒙多菲走到门边替他开门,让五荒离开二荒天野的办公室。 他往外走,和几个与他敬礼的士兵回礼招呼,经过一道身份确认的关卡,过了电梯口,再确认一次身分,一名士兵替他打开他的办公室房门。 六荒右权坐在里面,等他回来。 “选好了?” “没有。” “……为什么?” 五荒看了她一眼,把军外套交给正走进来放下咖啡的侍从官,并要他出去。 “二荒给的候选名单都是些废渣,他们还是在玩那套。” “嗯?” “安间谍,不然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废物。” “所以?”听着五荒抱怨,六荒挑起眉毛。 “无论最后送谁过来都无所谓,我只是希望这次不是这么没用的家伙。当然,学医的绝对不行,我绝对不让他们俩姊弟偷走我的研究资料。” 五荒左垣往右边示意。一直靠在墙上保持沉默,身影几乎不引人注目的年轻客席医师,札铎克·维尔恩纳正微笑看着他。 医师那对清澈湛蓝的水色眼眸,透过沉郁漂亮、微微盖住眼眉的深蓝色浏海,传达暗沉如水渊的印象中某股轻佻不羇的反骨踞奡,似乎在试探或暗示些什么。 “你说是吧,医师?” 五荒左垣意义不明地问,札铎克还是微笑。 六荒右权看向札铎克,又看向五荒:“一荒天实的副官呢?” “那女人,除掉的机会多的是。”五荒左垣一点也不担心。札铎克眼神飘忽了会儿,让六荒右权觉得奇怪。 “他前一个副官,我本想顺手解决,八荒抢先杀了。”六荒右权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五荒,慢条斯理地说:“那个女人很不专业。” “而且没用。”五荒接在她后面道:“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八荒和二荒多想知道一荒的秘密。” “我的疑问是,”六荒问:“现在一荒的这个副官,可以放任她吗?” “她根本没有和一荒正式接触,二荒这次小心多了,放在自己身边慢慢带。”五荒抓了桌上的烟点起:“我并不在乎她是不是间谍,反正还是得杀。” “这样一点也不好,我们没有自己的帮手。” “等一荒回来吧……他回来就好多了。” “……你的双胞胎副官,弟弟呢?” 五荒回答她:“他还可以用。不过我也不会让他留太久,除非有其他变数。” “其实,你直接任命维尔恩纳最快。”六荒右权淡淡地看着札铎克·维尔恩纳,不懂为什么札铎克拒绝成为五荒的副官。 “我只是客席医师。”札铎克点了个头:“迟早要回塞万唯尔,而且以我的国籍,突然被任命为赛亚克里尔军人,不太适合吧?”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或许年底。”札铎克想了想:“圣诞节以前。” “喔。在那边有家人?” “是的。” 五荒耸耸肩:“我不勉强你,可是我真的觉得可惜。” “我也是。” 五荒左垣轻松一笑,像是早猜到医师会这么回答。 “你先出去吧,我和六荒还有点事要谈。” “好。” 札铎克往外走,关门前向五荒和六荒致意。 等门关上,六荒看着五荒左垣。 “所以?” “我会找亚曼德回来,妳觉得如何?” “亚曼德·谬拉?”六荒右权深思一会儿:“如果你觉得这样……” “如果妳觉得不好,我就不找他。” 六荒右权闭唇很久,才又开口:“我们的确需要他帮忙。” “好,既然如此,我会把亚曼德找回来。这次先屈就二荒的人选,下一次就有理由直接任命亚曼德和另一位。” “那位兆洲人?” “没错。” “你有什么好理由?” “到时候妳就知道了。” 五荒左垣扬起笑容,六荒觉得五荒隐瞒了很多话没说。 “……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我。”她的眉头皱得很深,而且有些动怒︰“维尔恩纳医师也是,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 “相信我,到时候妳就会知道。” 五荒左垣拍拍六荒,要她别继续问下去。 血基督走出艾札拉市立医院,身上穿着一件短皮夹克,墨绿色的雾皮长裤紧塞在亮黑的及膝马靴内,双手戴着橄榄绿皮手套,将拎着的提包扔上路边一辆黑中带紫的重型机车。 她停步一会儿,将手机从提包内拿出,拨打号码。 “十字。” “血,妳打来了。妳哥哥怎么说?” “他同意,帮我跟阿佳妮·海德维西讲过了?” 血基督与十字交谈,嘴里吐出的空气在冷风中化为阵阵白烟。寒风凛冽地吹起血基督黑色发梢,微微露出她右边耳垂上一枚黑曜石耳饰。十字与血说话的时候,背景传来吵杂的各种音量,血基督还能听到依瑞丝杜斯的牙牙耳语,她心里猜测着十字是把依瑞丝杜斯抱到哪里去了。 “当然,阿佳妮能够理解,德蓝弗西斯也会帮她,这点不用担心。” “嗯。”血基督倾听着电话的背景音:“你在快餐店?” “哈,妳想吃薯条吗?”十字间接回答血的问题,带着满满的笑意。 “不用了。” “我想也是。”十字的语气还是相当愉悦:“我和影带小依菈到山脚下的快餐店买儿童餐,等一下就会回家。” “……依菈能吃薯条?” “当然不行,可是我早就想买儿童餐了。” 血基督愣了愣,有些无言。 “你不要被人认出来,明天上了娱乐报头版。” ““议会院新锐帅哥议员,携黑发美女与身份不明女婴外出”,像这样吗?”十字打趣道,血基督还未回话,就听到影基督骂十字的声音。 十字有点无辜的道歉,然后血基督听到依瑞丝杜斯的声音转小,她猜因为影接手抱走了婴儿。 十字重新与她对话。 “妳接着要回各各他?还是去哪里?” “回斐利街看看,顺便清广告信,有事打我手机。” “好。我们已经准备回去了。” “嗯。” 血基督可以感觉十字正走出快餐店,远离店内吵闹的谈话声,背景逐渐被车辆行进的噪音所取代。血基督挂电话,骑上她的重型机车,发动引擎,驶入慢车道便直接朝斐利街的方向去。 晓星基督与虎基督走进沃斯汀尔区一间平凡无奇的白色公寓,他掏钥匙打开一楼玻璃大门,让虎基督先走进去,然后转身熟练地打开中层信箱拿信。 信箱里头塞满信件,其中有些酒吧的宣传单,其余大部分都是平信。他将那叠纸拿在手里按了上楼的电梯,带虎基督到五楼后右转,打开与电梯门成直角的一间单位。 “你也太久没回来了吧。” 虎基督才刚走进屋子就忍不住大声抱怨。屋内放眼望去的沙发、桌几,餐厅的餐桌、椅子,睡房的大床都被罩上防尘罩,看起来闲置已久。虎基督往电脑房走,久未开机的电脑上积了层灰,两旁书架摆放的各种法律与军事用书,表面也相当狼狈。 “各各他成立以后,我没有特地回来整理过。” 晓星将那叠信丢在玄关的鞋柜上,往厨房去,经过客厅的时候脱下大衣丢向沙发。虎基督走出来看看鞋柜,里头放了两双皮鞋,其中一双是军校的制式鞋,还有一双球鞋和一罐鞋油,同样布满灰尘。她走到客厅,也把皮包和厚外套丢在沙发上,拿起桌几上的电话,话筒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缴电费、水费、瓦斯费和电话费。”晓星从厨房那边向虎询问:“要喝水吗?这里有矿泉水。” “不用了。” 虎基督到处走走,屋子里东西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被整齐的盖上防尘罩,还露在外面的顶多是些零钱、很久以前的收据、或者铅笔和钢笔之类的小东西。她想,这里和晓星高中以来的摆设几乎一模一样,根本没有改变过。 虎基督走向睡房,晓星的睡房有张双人床和放了几本书的桌子,床上罩了白色的大床罩,枕头和棉被都被收起来了。她打开靠墙的衣橱,晓星留下的东西真的很少,只有高中时的制服和几件衬衫,还有些很少看晓星穿的普通休闲服。虎基督垫起脚,打开衣橱上方的储物柜,发现里面有几个高级饼干的铁盒子,似乎装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她将它们拿出来放在床上,自己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打开。 “妳在看什么?” 晓星基督拿了瓶矿泉水往嘴里灌,靠在门边带着疑惑的笑意询问;虎基督示意被打开后的铁盒,指着里头的东西。 “这些是?” 晓星走过去,有些讶异。 “我都忘了它们。” 总共三个长方形的铁盒里,装了满满的旧相本。虎基督将它们小心翼翼取出,随手选了一本浅褐色枫叶皮的翻开来看。 第一张照片是个约莫五岁、睡觉中的小孩,由一名浅褐发色的年轻妇人抱在怀中。女人有一张清秀好看的鹅蛋脸,穿着简单大方的紫罗兰色长裙,轻绾发丝,微笑看着镜头。 “唔,那是我母亲。” “所以这是你啰?”虎基督讶异地指着小男孩,他的睡脸相当满足,握拳抓紧母亲衣服的小手既撒娇又霸道:“你小时候还算可爱嘛。” 晓星耸耸肩。 虎基督翻开下一张,同样的小男孩拉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战战兢兢朝一匹小马伸,模样颇紧张。小马旁边蹲着一名三十出头,穿军服的男人,英毅飒爽但不过分严肃的脸上带着诱导式的笑容,好像在鼓励小男孩。 “那是我父亲,五岁的时候第一次骑马。” “……你好像很胆小?” “第一次看到马,牠比我高多了,还对着我脸上吐气,我那天吓到当场大哭。” 虎基督往下一页翻,真的是小男孩抱着妈妈号啕大哭的模样。 “原来你也有这种时候啊。” 她往下翻几张,都是小男孩骑在马上的样子,一开始还很惶恐,后来倒是很自得其乐。 “从那之后,每次放假我都吵着要去骑马。”晓星基督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了:“我父亲是个很优秀的骑士,最初在军队里担任骑兵官;至于我母亲,别看她给人温柔端庄的感觉,她的骑术其实好过父亲。” “原来好骑术会遗传。”虎基督笑瞇瞇地说:“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尤其是气质。不过笑起来的时候,比较像你母亲。” 翻完一本相本,虎又打开另一本,这回第一张照片竟是一个大礼物,中间挖了个洞,从里头露出刚才小男孩的脸。 “啊,这是剧照。”晓星指着照片告诉虎:“小学一年级的圣诞话剧,我饰演送给耶稣基督的没药礼物。” “没药礼物?” “对。” 虎基督噗吃一笑:“这算什么角色?”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装饰成马槽模样的舞台,往下翻几张,礼物伙同东方三博士跌跌撞撞的走上台,跟其他样式不同的礼物手牵手,高声唱歌。 “这是“马槽的基督”吗?” “是啊,我们饰演三博士送给耶稣基督的礼物。” “……两千多年前的伯利恒,这么现代的包装啊。” “剧本是学校老师写的。” 晓星基督说的事不关己。 虎又往下翻开另一本相簿,好像都是些生活照,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出门买菜、被爸爸抱起来举高的大笑表情、睡在马桶上被偷拍的样子、和学校同学合照、戴了付大人用的粗框眼镜坐正阅读艰涩专门书、拿钢笔在纸上画画、耍弄玩具枪模型、戴着父亲的军帽指高气昂看着镜头、被妈妈修理以后大哭的委屈模样……最后一张,还翻到他垫起脚尖,吻着穿洋装小女生的害羞表情。虎基督把照片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是小学一年级的同学,我母亲老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很可爱的女孩呀。”虎基督好像很喜欢那张照片,一直把玩着。她发现晓星基督小时候的衣服实在很多,而且都很好看。 虎基督的手想朝下一本相本伸,却 看到一张没有被装在相本里的照片。虽然散落在外,却被相当谨慎地护贝了起来。 “这张照片很特别吗?” 晓星凑过头去,也坐到床边。那是张家庭照,他带着军人气息但不过分严厉的父亲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美丽端庄的母亲从后面环住父亲,而大约五岁左右的晓星则在一旁,别扭的看着镜头。 “很和谐的画面,好棒的感觉。” 虎基督由衷地称赞,晓星露出微笑。 “我们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因为我父亲不太喜欢照相。” “感觉的出来。” 在众多相片中,母亲与父亲出现的比例相当悬殊。她又往下挑几本,找到晓星比较大以后的样子。 “那已经十二岁了,我记得有一叠……” 晓星基督越过被摊在床上的照片,在虎基督帮忙下从深蓝色的铁盒中,找到被装在透明袋子里的一叠相片。那叠相片看起来像从未被取出过,有些已经胶黏在一起,只有一本空白的相本夹着它们。虎基督取出照片,一张一张打开来看,全部都是以滑雪场为背景。 “这是二零零九年的万圣节后,我们全家去帕拉德高原的滑雪场度假。回艾札拉市,他们就被杀了。” “这是最后的几张?” “对。”晓星帮忙分开那些胶黏的照片:“回市区第二天,我出门帮母亲买早餐要吃的面包,顺便去相片行拿照片,回来之后他们已经死了。这些照片就一直被我压着,没有装进相本里。” “我帮你装起来?” “都可以。” 虎基督拿起那些相片,熟练地一张张装进相簿内。里头有十二岁的晓星穿着全套滑雪装备的傲气模样、戴上雪镜猛吐白烟,一直呵气冷得要死的照片、父亲替他整衣服的样子、坐在登山缆车上对镜头招手的兴奋表情,还有许多不断被记录着的过去的画面。 整理完毕,虎基督爬到床头柜,抓起放在上面的一支油性笔:“那年的几月几号?” “十一月初,详细日期我忘了。” 虎基督拿笔在相本侧标上写“二零零九年十一月,帕拉德滑雪场”,然后把相本交给晓星。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把它丢在这间空屋里。” 她的手朝下一本相簿摸,这次翻开来,意外都是晓星婴儿时期的样子。 头一张是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吸着奶嘴被放在婴儿床内睡觉,往下几张,有些时候醒着,有些时候睡着,但是都以婴儿床为背景。 后来,婴儿开始爬行,同样含着奶嘴,有时候被戴上可爱的毛线帽,或者手上抓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诸如眉笔或触控笔,甚至有准备把硬币塞入嘴里的危险画面。后面几张,婴儿床内会出现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婴儿,晓星说那是他的邻居。最后一张照片,两个小婴儿互相拉扯对方衣服,晓星基督还伸脚踢另一名婴儿的头。 “你真暴力。” 被虎基督这样讲,晓星基督选择沉默。 他们又往下翻了几张,期间虎基督或嘻笑、或评论,似乎对晓星小时候的模样有很大的兴趣。 直到虎基督手机突然响起,她猛地抬头想去客厅拿皮包,晓星已经起来替她往客厅走。等他回来,便将皮包和手机拿给虎基督。 “嗯?” 打电话来的是影,柔软好听的声音快速和虎交谈。 “我们很快就回去,我和晓星只是来清信箱,顺便上楼看看房子的状况。”她露出好看得令人目不转睛的笑容:“我还找到一堆晓星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喔。” 晓星听了有些困窘,可是又不好插嘴。 虎基督讲完电话后,笑瞇瞇的把手机塞回皮包:“影说,血的哥哥和妈妈后天要移到绽华名下的别墅,有可能需要帮忙,跟我们报备一声。” “当然没问题。”晓星起身:“我们也差不多回各各他了?” “你不带照片回去?” 晓星基督疑惑地看着她。 “至少把这张带回去吧。”虎基督抽出晓星唯一的全家福,还有那本拍有他亲一个小女生的可爱画面:“全家福带着,偷亲小美女的照片,你不想拿我想要。” “唔。” “怎么,有意见吗?” “妳要那张照片做什么?” “送给别人哪。” 晓星基督心想不对,立刻伸手夺回照片,虎基督速度更快,一下子抽走那本相簿,完全不给晓星碰。 “就是这样,你收好全家福吧。”虎基督把他亲小女孩的照片抽出来放进皮包,霸道地不准晓星跟她抢。 晓星耸耸肩,有些无奈。 “好了,我口渴,你刚才不是说有矿泉水?” “我去拿一瓶给妳。” “等等,我喝不完一整瓶。”虎基督阻止晓星去厨房拿新的矿泉水,指着他手上喝一半的水瓶。 晓星丢给她,她扭开瓶盖便喝起。 “我们回各各他。” “走吧。” 血基督进了斐利街的房子,把许多广告信件丢在桌上,走到厨房去开冰箱,检查有没有容易坏掉的食物被留在里面,探看柜子里的干粮,然后开水弄湿抹布,稍微把餐桌擦拭一遍。 她爬到二楼,扭开浴室水龙头后大致冲洗浴缸,返身拿换洗衣服和毛巾,关上浴室的门准备洗澡。 热气蒸腾,浴室的镜子沾满雾气,完全无法辨识任何东西。血基督拆开发带,放下她的黑色长发,进浴缸用热水大力冲着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背部以外,血基督胸下与腹部布满一条条暗红色的老旧伤痕,看起来有点像利器割或划伤,还有些烫伤痕迹。 一双眼睛就在旁边默默盯着,血基督伸手想拿洗发乳时猛然错愕。 那是个大约八岁的小男孩,无声无息,干净白皙的脸蛋上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略嫌瘦小的手掌握着一把手枪,对准血基督。 血基督诧异地拉过毛巾,同时子弹已经发射。血基督迅速跃起,闪过子弹后握住从不离身的长鞭,用力朝小男孩胳膊甩去。 她没料到浴室空间不大,鞭子才刚甩出就打到后方磁砖,待血基督二次挥鞭,小男孩又笑着发射第二发子弹。 “血基督,我要来杀死妳啦!” 血基督当下闪避子弹,一脚踢向那名男孩,男孩被用力甩上墙,手枪脱落跌入湿漉的地板。他跳起来想抢手枪,血基督却快一步,握住手枪扣下板机,直直对着小男孩两眼中间。 “你是谁?” “嘿嘿。” 小男孩一点也不害怕,嘻皮笑脸,盯着血基督只围一条毛巾的身材,不知道在打量什么。血基督蹙眉,伸手关水龙头,准备好好拷问对方。没想到才这么一瞬间的分神,她惊觉小男孩敏捷一跃而起,以外表看不出的力道踢中她的腹部! 血基督大退,跌进浴缸,手中还握着手枪。她举起右手瞄准小男孩,一面快速转身,极富技巧地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小男孩一头黑色短发扬飞而起,动作和眼神都意外熟练于打斗这件事情,也让血基督不断猜 测他的背景。 小男孩敏捷地欺近血基督去抢手枪,血基督立刻爆出一弹,打中小男孩肩膀,他痛得哇哇大叫,鲜血直流。血基督擒住他,抓着他的脖子把他制服在身前,然后拨开他头发,看到男孩脖子上有个烙印的痕迹。 “布雷格──” 男孩痛得哭出眼泪,不断哀嚎求饶,血基督一点也不心软,手枪对着男孩的额头,扣下板机,发射。 那男孩头颅一偏,身体顿失力气。 浴室外面窸窣骚动。 声音像是有人从楼下往二楼跑。血基督踢开小男孩,粗鲁抓起毛巾、衣服和长鞭,第一时间打开浴室大门,往走廊上冲。她看到起码五个陌生人迅速上楼,其中最前面的人已经准备掏枪,血基督快一步,向他射击,但子弹只擦过他的脸颊。她往房间跑,看到另一人从走廊的窗户跳进来,伸手去抢她摆在墙角的长剑,血基督挥鞭一勾,攫起长剑剑柄,迅速朝那男人胸膛刺去,另一手抓住剑鞘,退向房间,甩上房门。 她转动墙壁上一套机械按钮,三道金属锁快速关闭,一道一道坚固地抵挡外头对房门的破坏。血基督迅速穿好衣服,将长鞭绑在腰上,抓起皮包和长剑,移走墙上一幅精美画作。 移开画作以后的墙壁显露出一扇紧闭的隐形窗户,血基督迅速输入密码,窗户缓缓开启。趁着窗户开启的几秒空档,血基督抽出床底下隐藏的数枚弹药、一把手枪、整条军用背袋,把所有火力插入背袋上的位置,背在背后。突然间,那扇被门外入侵者尝试破坏的大门,以某种诡异的速度向左右裂开,血基督诧异地瞪着房门。上有三道坚固大锁的特殊房门向左右挤压,中间裂出一条如巨兽张嘴般的狭长大缝。 她看到一名黑发黑眼、下巴留有落腮胡的男人在门前,彷佛他什么也没做就让房门撕裂。后面还有个女人,麻黄色的头发编成辫子,戴着一付粗框眼镜。 血基督认出他们两人,瞬时扔出炸药就跳出窗户,沿着外墙往上爬走。外头寒风直袭,毫不客气地吹打在血基督湿漉的身上,冷得她不断发抖。她抓起手机,情急之下只能胡乱按下重拨键。 “血?” “十字,来斐利街接我,有人入侵我家。” “谁?” 血基督还未回答十字,她刚才离开的房间倏地传出恐怖的爆破声,火焰从窗户喷出,她立刻往顶楼冲。 “国家警察,上次死亡万圣有出现的人。” “第二大队?” “堕天说“从天上飞下来”的那两人。快点。” “我马上到。” 匆匆挂上电话,血基督翻身到顶楼地板,感觉有一阵风迅速逼近背部,她蓦地转身,就看到绑着麻黄色辫子的女人正看着她。 从她离开房间、炸药炸裂、火焰喷噬──不过短短几秒时间,麻黄色辫子的女人却已伫立在她面前。她扔进室内的炸药量绝对可以把整间房间轰得一干二净,而这女人却在爆炸后毫发无伤出现在这里。血基督持起长剑,唰的一剑划去,女人没有反击而是闪躲。她犀利的剑势直抵女人咽喉,一击就想取走对方性命。女人大大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血基督的速度快得出乎女人意料之外,长剑最后割向她咽喉,但是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 女人立原地,摸摸被长剑划过的喉咙,看向右方。 刚才的推力是由右向左将长剑格开。血基督也看向右边,那个留落腮胡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们。 “队长交代活逮,克里托。” “是的,我记得,以斯帖。” 留落腮胡的克里托礼貌地点头答是,麻黄色辫子的以斯帖露出浅淡的笑容。血基督还在疑惑,某股气势立刻逼近眼前。 那种感觉与六荒右权使用的风势一模一样,而且更直接凶猛!血基督选择闪躲,狼狈地躲过那阵风势,被风势打到的围墙却裂了好几块,石头往地面坠落。 这就是所谓“活逮”的攻击方式?血基督不禁诧异。她挥起长剑,动作漂亮地欺向以斯帖,以斯帖之前却出现一股强风,像剑一样格挡她的攻击。她避过风势,左脚抬起朝以斯帖扫,以斯帖躲开,空气中瞬间形成起码二十道的凌厉攻击,剎那间从所有方向对着血基督去。 血基督无处闪躲,同时抓剑鞘和长剑挡住往她身上来的所有挑衅。那二十道攻击最后只划开血基督手臂和大腿,血基督抽身后退,克里托却几乎同时追上她,准备追加攻击。 血基督跳上顶楼围墙,向楼下坠落。 克里托和以斯帖诧异。 血基督抓着墙壁一层一层往下跌,不断地朝每层住户窗内扔炸弹。爆炸声接续响起,克里托和以斯帖愣愣地看着连续窜出的火花,血基督的影子则平安降落在一楼地面。 然后又消失。 以斯帖反应过来,发现血基督跳回她的房子。他们两人立刻也往下跳,不过感觉却像踩着什么硬物般翩然降落。他们下降的速度不快,像是有个缓冲在他们脚底,如坐电梯般平稳地来到一楼。 冲进一楼屋内,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往楼中楼的方向看,血基督伫立在栏杆旁边,怀中手机蓦然响起,而她正把长剑从一名高壮男人的胸前抽出。像是要躲避克里托和以斯帖似的,才看到他们,血基督就踢破走廊上的窗户,闪身出去。 除了克里托和以斯帖,闯入血基督房子的其他人全部倒在二楼走廊上,鲜血满地、腥气扑鼻。克里托、以斯帖追过去,从窗内望不到血基督去向,倒是楼上还在传来恐怖的爆炸声。 “她把事情闹大了,波及一般百姓。” “我们会不会被队长骂?以斯帖。” “大概吧。” 以斯帖跑向一楼,冲出大门,和克里托到处寻找血基督的去向,血基督却已不知所踪。他们回屋内想要进行搜索,克里托却觉得不对。 “以斯帖,我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意思?” 克里托还未回话,以斯帖长辫向后飞舞!她的眼镜跌出脸上,和克里托两人的身子猛地被往后抛。 血基督的那栋房子炸出剂量相当壮观的炸药,整栋楼的地基都在摇晃,墙壁迅速剥落,所有东西燃烧了起来!以斯帖紧急使用一定厚度的空气抵挡在两人之前,但他们还是像气球般被爆炸风波猛地抛起、重重丢下,惊愕瞪着眼前景观。 “很好,血基督的房子被她自己炸得精光。” “真是太刺激了……” 上了十字的车,血基督把其余东西往后座一丢,要十字立刻开车。远离外头寒霜,血基督依旧无法遏止地微微发抖。她瞄了眼座位之间的饮料架,两瓶快餐店的饮料和儿童餐的袋子还留在车上。 十字基督看她在这种随时都会下雪的天气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扣子也没扣好,头发湿漉漉的,皮肤被冻得毫无血色。他先是错愕,赶紧脱下外套丢给血基督,把车内暖气温度调得更高。 血基督穿上的这件大衣还留有十字温暖的体温,她刚套好外套,十字就替她把拉链全部拉上。血基督鼻前都是十字习惯喷洒的hermesbottled香水气味。 hermesbottled的香味闻起来很淡很轻,并不让人觉得难过,同时又着实稳重地令人心安。 十字基督一面开车离开斐利街附近,一面打开前座置物柜,拿出一条柔软的浅蓝色毛巾要血基督将长发擦干。 “……你车上怎么有这种东西。” 血基督一脸怪异地询问;十字催促她赶快把头发弄干。 “依菈之前在我车上吐过,圣子放在车内预备的。”他回答她问题,接着说:“怎么,妳没杀了入侵者?” “不好对付。” “怎么说?” “两个比六荒右权棘手的警察。” 血基督话语刚落,身后房子传来震撼的爆炸声,十字差点大踩煞车。 “妳怎么把──” “斐利街已经被查出来,只好炸掉。”血基督这才扣上安全带。 “……好吧。我们回去杀了他们?妳说有两人。” “不要,我有不好的预感。”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给人的感觉和第二队的队员完全不同,那种脑波能力……”血基督回想着刚才与以斯帖交手时候的经过:“……气氛很不一样,随时会被杀死的错觉。” 十字疑惑望了她一眼:“国家警察怎么会找到斐利街来。” “大概从医院一路跟踪我,我想不到其他可以知道我住在斐利街的办法。” “就两个人?” “还有布雷格。” 听到这话,十字忍不住看了眼血。 “布雷格和警察?” “我原本在洗澡。” “看得出来。” 十字指的是血湿漉漉的长发,而且没有用发带绑起。 “然后发现有个小男孩埋伏在浴室,对我开枪。那男孩脖子上有十字型烙印痕迹,布雷格的记号。除了两名国家警察没有之外,其他入侵者身上也有。” “……可是布雷格怎么会和警察合作?” “总之,人口贩卖集团和国家警察有瓜葛。”血基督很不高兴。 “妳刚才说警察跟踪妳回家,可是又说小男孩埋伏在浴室?” “我回家后没有马上洗澡,他们大概是趁那时候溜进来。” “或者,他们不是从医院跟踪妳,而是早就查出斐利街的住址,先埋伏在那边。” 血基督瞪他:“他们要怎么查斐利街的资料?而且还确定我今天会回去?” “唔,说的也是。” “我回斐利街是离开医院才决定的,他们从医院开始跟踪我,说不定哥哥也有危险。” “今天就带走柏蓝?” “嗯,不等后天了。” 十字开始拨手机,迅速地对电话那头下命令。 刚将跑车开离沃斯汀尔区,虎基督的手机响起。 “十字?” 两人简短交谈几句,开车的晓星感觉事情不对。 “出事了?” “血被国家警察盯上,她炸了在斐利街的房子,要我们帮忙带走血的母亲。” “小事一桩。” 晓星本来开在快车道,立刻在下个路口转向慢车道,然后左转,往前开了一段路后右转,停下等红绿灯,准备上高速公路匝道。 他们上了高速公路,一路顺遂地加快速度,往南方最靠近艾札拉市的卫星市镇,辛波提市直奔。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虎基督看到告示牌写着辛波堤市的出口;晓星让车子往右靠,下了交流道,辛波提市的乡村风景尽收眼底。 与艾札拉市的首都气质不同,辛波提是个相当朴实的田野型市镇,出了匝道以后的马路只有两线道,路边种着落叶尽枯的枫树,冬天的田野覆上一层白雪,白茫茫灰雾雾的一片,很有情调。 在田野边开了约十几分钟,他们看到右边一栋红色屋顶的白色房屋,三层楼高,有座楼梯从一楼延伸到二楼的大门口。 晓星将车子驶进庭院,他们注意到屋外停放着一辆蓝色休旅车,那是血基督母亲的车子。两人下车,晓星和虎爬上二楼,按了大门的电铃。 才一会儿,有个五十出头的高瘦妇人打开大门,诧异地看着门外两人。 “艾斯密、比提雅?” 妇人的声音沉稳温儒,偏头看着她儿子的高中学弟妹,似乎便明白他们来访的目的。 “……来接我走的吗?” “安提阿姨,我们必须赶在警察带走妳之前,先带妳离开。” 那妇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屋,像是对这一天的到来泰然自若,但动作又有些不舍的感觉。 “进来坐坐,我收点东西就跟你们走。” 虎看了晓星一眼,晓星指着车子。 “我去车子旁边等,妳陪安提阿姨收东西。” “如果警察来了,帮我绊住他们。” “当然。” 晓星回到车子旁,拿出香烟。虎基督入门拖鞋,安提的家中收拾的很干净,没有堆积什么杂物,到处整整齐齐的,而且很明亮整洁。 安提有着一头金色的短发,既不像柏蓝,也不像血基督,不过她鲜明而立体,**的鼻子和五官,倒是和柏蓝十分相像。安提转身往屋内走,进了她的卧室带些衣服,然后到厨房去,挑几个她平常喜欢的瓶瓶罐罐。 “柏蓝最近还好?” “他很好,安索斯顿准备接走他,妳等一下就可以见到柏蓝。” 虎基督陪安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注意到安提原本似乎在用电邮写邮件,电脑桌旁边还摆着没织完的围巾。 “好漂亮的颜色。” 虎基督拿起来看,那是黑紫相间的长围巾,质料摸起来保暖又舒服,整条围巾只剩尾段没有完成。 “那条围巾,是想织给沙勒美当圣诞礼物。”安提转到珠宝间去,拿走贵重宝石,顺便拿了提款卡和存折。 虎基督没有回应,替她把放在电脑桌上的玻璃杯拿去厨房洗。 “……沙勒美最近过的如何?” “她很好,不过刚才被国家警察埋伏,好像受了点伤,并不严重。” 安提听到这番话,眼神似乎闪过了某种情绪,但是又淡得让人无法捕捉,稍纵即逝。虎基督感到疑惑,猜测那种欲言又止的思绪,而安提已经匆匆入房去寻找别的物品,然后才走出来。 “有没有什么我非带走不可的东西?” “……护照,身分证。其它倒是无所谓。” “那么我准备好了。” 安提将她的护照和身分证交给虎基督,提着行李箱,东西不多。她又拿走放在客厅篮子内的几包药品,其中一罐是安眠药。 “阿姨要吃这个才能睡觉?” “**病了。” 安提苦笑,虎基督替她拿行李,两人往外走。 “……安提阿姨,很抱歉。” 她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安提先是错愕,然后才反应过来。 “没关系的,今天的状况,我很早以前就有心理准备。” (本章完)

第39章 second action 十字基督优雅地将车子停驶于一片干黄色的草皮上,他的右方是一栋砖红色建筑,约有四层楼,分为主楼、左翼与右翼,墙楼上浮雕着洛可可风格所擅用的蕨纹装饰,主楼尖斜**的屋顶上,安放着一座由玫瑰红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独角兽。庭院四周种满梧桐树,因为已是冬天的缘故,只徒别有逸趣的树枝向着天空奋力伸展,枝节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就连树下也仅覆盖着疏松的泥土而已。 血基督松开安全带。 “谢谢你,十字。” “不会。”十字也松开他的安全带:“柏蓝和我高中时也是很好的朋友,不然我怎么会认识妳?” 血基督难得露出微笑。 “不过自那之后,他就不太理我和万灵。”十字搔搔头:“说真的,是万灵和妳的事,与我无关,可是他从那时候起就不和我联络了。” “他自己想不开,别理他。” “还有,万灵要妳有空打给他,好像有事情跟妳交代。” 血基督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没说什么事情,和年底回来有关吧。” “好,我知道了。” 血基督点个头,准备下车。她看到庭院大门开进另一辆车,是晓星的跑车。晓星基督将他的跑车平稳地停在十字的车子后方,然后血基督就看到后座的虎,还有一名高瘦的金发妇人缓缓打开车门。 “妈妈……” 血基督冲下车,往那妇人跑去,但一走到金发妇人面前又有些尴尬的停下脚步。那名女人露出笑容,将血基督掉到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用不太自然,感觉稍嫌生涩的动作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沙勒美。” 血基督有些困窘,妇人才缓缓放开她。血基督指着那栋砖红色的房子,似乎说了点什么,带那名妇人往里边走,晓星替妇人拿行李,跟在她们后头。 虎基督下了晓星的车后跑来找十字,看着他们三人走入房子大门。 “十字,她们母女很久没见了吗?” 虎基督坐上副驾驶座,十字已经在开窗拿烟了。他知道虎之所以这样问,是针对两人见面时那种互动的微妙迟疑。 十字慢条斯理地用车上点烟器点烟,才缓缓告诉虎基督。 “安提阿姨不是沙勒美的亲生母亲。” “喔?” “沙勒美是她爸爸和情妇生下的孩子,情妇生下她后,就以宣布弃养威胁她父亲,安提阿姨要她父亲把她抱回家。” 虎基督似乎有些意外,没有讲话。 “就是这样。她和柏蓝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安提阿姨虽然把沙勒美带大,两个人从以前就没办法像一般母女那样亲近,她们心里都有些疙瘩。当然,不可否认,安提阿姨对沙勒美很好。” 虎基督想到那条还没织完的围巾,不禁点了点头。 “至于柏蓝那家伙,最想有个妹妹了,当然很爱护沙勒美。” “这也是四年前大发脾气的原因?” “是万灵不对,就这样把血带走,没跟柏蓝沟通,任谁都会生气。” 虎基督沉默了半晌:“可是如果万灵诚实告诉柏蓝,说要把血拉进打打杀杀的世界,你又以为柏蓝会点头同意?” “……妳这样说也没错。”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血的决定。如果她认为这样好,应该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对吧?而不是哥哥“认为”如何如何。” 十字笑着呼出一口烟。 “我只是很怕血把自己燃烧殆尽。她和伏燹在这方面很像。” “怎么说?” “会为了一些她们认为值得追求的事情,奋不顾身的往火坑里跳。” “喔?” “伏燹的举动有时候像是刻意的燃烧自己,血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在刻意照亮别人。” “照亮他……吗。”虎基督的语气停顿片刻:“……那个笨蛋,还在遥远的地方磨蹭半天,到时候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她的嘴角多了份揶揄的浅浅笑意。 “他年底就回来,等着吧。”十字转换话题,语气稍微正经:“对了,有件事要跟妳提,有关堕天。” 虎基督听到这话,眼神沉了下去。 “什么事情?” “先别抗拒,好好听我说。”十字点起第二根烟:“那天妳回房以后他就冲出各各他,像是要离家出走,不过在十二点前又自己乖乖回来。我和他在屋子外面谈了些事情。” 虎基督没有任何回应的发语词,反应很冷淡,不过十字并不在意。 “他提到几件以前发生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妳,然后妳自己决定要怎么解决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十字道:“妳不可能一直躲着他。昨天一大早就跟绽华出门,今天一大早又和晓星出门,明天妳还想跟谁出去?” 虎基督皱起眉头,十字知道她耐性又不够了。他放下他的烟,右手安抚似的梳理虎的酒红色长发,这个举动却让虎觉得有些别扭不自在。但是十字的安抚确实很温暖、很踏实,虎基督闻着十字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妥协,不知不觉就认为好像应该乖乖听十字把话讲完。 “你说就是了,我在听。” 十字因此才再开口,手轻轻的停在虎的颈边。 “有人爱很好,我也很爱妳,不管堕天对妳的表现是不是爱情,同样是一种爱妳的方式。”他放开手,要虎看着自己,那对清澈的淡蓝色眼眸盯住虎完美如红宝石般灵灵闪动的眼睛:“认真看看堕天,别老是当他小孩子。想想妳在他这个年纪时都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即将长大的青少年都很彷徨,妳对他这样,只会更让他混淆自己的角色。” “我只是一直觉得……” “一直觉得他不懂事,我知道。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可不觉得自己有多懂事。”十字基督放开虎,坐回他的位子:“大家都是经过学习才会成长,所以他更需要妳的指导。” 虎基督重重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十字的话语。又有点,像是想把烦人事情丢给十字解决般任性地撒娇着。 “……你帮我跟他沟通算了?” “不行,只有这个妳必须自己来。” 虎基督瞇细眼睛,盯了十字片刻,知道十字是不会让步的。 “好吧……你刚刚说,有什么几件以前发生的事要告诉我?” 安提刚进屋子大门,立刻走向开着璧炉的温 暖客厅,诧异地望着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名黑发、紫眼的年轻男人──柏蓝·提斯狄。 “妈妈,您也到了。” “柏蓝……” 安提跪到柏蓝面前,好好审视她儿子的脸,那张英俊但略显憔悴的脸庞,以及挂在脸上温和沉静的笑靥。 “好久没看到你,在医院过的还好吗?” “很好,妈妈不用担心。”他介绍在他旁边的黑发女人:“阿佳妮,妈妈见过的。” “当然见过,亲爱的阿佳妮。” 安提由阿佳妮扶着起来,然后用一种母亲特有的温柔将阿佳妮紧紧拥在怀中。 “傻孩子,等他等很久了吧。” 阿佳妮一句话都还没说,竟已被安提稳稳的拥抱催得哽咽。 血和晓星并没有往客厅去,直接由走廊朝卧房的方向走,把安提的行李放到空房间。有个白发老管家迎面走来,对着他们两人深深一鞠躬。 “绽华说,他已经跟您交代清楚了。” “是的,少爷早先和我联络过。”老管家口齿清晰,毫不含糊地答话:“夫人、先生与小姐,请把他们三位放心地交给我照顾。” “……谢谢您,谢谢。”血基督由衷地道谢。 微飘细雪的清晨,圣子基督将一幅画作拿到客厅,看到十字披着睡袍在看早晨新闻,晓星则在吧台附近替自己倒咖啡。 “圣子,早安。” 十字朝她挥了挥手,圣子则把手上的油画拿给他。十字眼神询问,一面好奇地观看该幅画作。 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中主角的身份相当明显,袭拉斯特王朝的丝德琳公主,永帝王克罗丹之女。 丝德琳的公主身分在父亲去世、帝国崩解以后便宣告结束,后来被篡位的将军,挪亚示得·达尼尔安排嫁给席下一名将军,却在生下独子后入宫觐见挪亚示得,在他面前举剑自刎。她的死讯传出,丝德琳的丈夫便以挪亚示得迫害妻子为由,领兵入宫杀害这位篡位的国王,推翻当时的政权。 史书上留下一句她对丈夫说过的话:“我给你一个杀死国王的正当理由。”据当时留下的一些书信考证,丝德琳非常憎恨夺权篡位的挪亚示得所建立的达尼尔王朝,而她的丈夫向来不肯屈就于挪亚示得的统治。丝德琳就是看上这一点,以自己的生命为媒介,藉丈夫之手替她报亡国之仇。 肖像画中,丝德琳拥有一头华丽的酒红色长卷发,一对阴郁柔美的浅蓝色眼珠。她的视线斜斜看着前方,感觉焦点却落在更遥远的天边。面无表情,不带任何微笑,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违和感。这是幅十九世纪的名画,十字手上这幅当然是仿制画作,原画价值上亿,被政府小心翼翼收藏在塞万唯尔国立美术馆内。十字端详圣子交给他的模仿画,只看一眼,他就知道这幅模仿画的作工相当精细,几可乱真。 “这是妳画的?”十字抚摸笔触,觉得有些像圣子的处理手法,又有些不太一样。 “不是,我没空,这个由委托者自备。今天晚上的任务,把美术馆内的“月桂之女”和这幅调换过来。” “月桂之女”指的就是丝德琳公主。 “几点?” “大约八点,美术馆五点半关门,七点五十分最后一班十分钟巡逻,接下来每三十分钟才巡一次。” “真好,妳帮我调查清楚了。” 圣子微笑:“不过……保全自己搞定。今晚你和血、影一起去。” “简单。”十字基督态度轻松:“就这样?这个工作一点也不困难。” “嗯,就这样。” 圣子简单与十字交代后,朝晓星走,将一张小纸交给他。十字并没有关心他们两人说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到厨师正朝他走来。 “十字先生,早安。” “早安哪。” 厨师相当有礼貌地细声询问:“十字先生早餐想吃什么?” “都可以,培根和蛋好了。” “好的,蛋黄不要熟?” “没错,晓星的也是。不过圣子喜欢吃水煮蛋,妳可以替她准备吗?厨房有蛋座,记得蛋黄要刚好软软的,不能全熟,圣子会很高兴。” “是的,当然可以。” 十字看到血也起床下楼了,以眼神向她示意,然后告诉厨师:“血不喜欢培根,帮她换成火腿吧。” 厨师边转头与血基督打招呼、边表示了解。 “虎的话,她喜欢蛋饼包吉士。” “虎小姐已经起床了?” “嗯,我刚才在楼上有碰到她。妳问一下堕天想吃什么。” 十字吩咐到这里,突然想到怎么这个时间还没看到堕天下楼。 “圣子,今天是假日?” 圣子正与晓星谈话,听到十字的问句回过头来︰“不是,今天星期四,怎么?” “堕天还没起床吗?” “可能吧,他大概想翘课。”圣子没什么意见地表示,并不在乎,又转回头去和晓星说话:“宝石的地址,就在这个位置,今晚你和虎一起去,我已经跟她交代过。” 随即便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圣子回头,看到十字正快步朝北楼的方向去。 “他想做什么?” “大概又发神经,想尽点身为堕天监护人的责任?”晓星基督含着香烟好笑地猜测。 “说不定他生病了,你们这些一点也不负责任的家长们!” 十字远远地回嘴,然后便迅速上楼。 堕天拿起他的书包,对着镜子确认发胶确实发挥作用,又稍微多抓了几下头发,正要关上房门,远远看到虎基督在螺旋楼梯口,环胸看着他。 虎基督穿着一件简单的睡衣,披着睡裙,一头富光泽的酒红色长发略显毛乱地垂在肩上,那对熠熠凌人的血色眼瞳此时增添了某股犹疑的情绪,不过表情依旧一贯的冷漠。 这两天堕天基督一直想找个机会向虎道歉,虎基督却总是刻意避开和他见面的时间;现在,虎基督就在他面前,倒让堕天有些慌张。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打个招呼。 虎基督直直望着他,眼神一开始还很犀利,后来却不知不觉软化下来。 “蓝肯。” 她少见的叫着堕天的本名,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堕天基督可以感觉虎的紧张,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尴尬。 “……虎大姐,前天很对不起。” 最终还是堕天先开口道歉,但是虎基督飘忽的眼神,看起来却像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郑重的道歉上。 “你跟十字说过的,在艾克胡斯镇碰过我的事情,他通通告诉我了。”虎基督抬头看着堕天:“我记得那次查清行动,是伯父带我去的,因为对方越界贩毒,导致沙利尔家族的利益减损不少。我也记得现场有很多被那个组织控制的吸毒者,也记得曾经把一个男人抓起来摔到墙边,要他的儿子带他回家。不过,我完全没想过那个人竟然是你。” 堕天听虎把这长串话讲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心情放松的感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虎大姐,后来第二次因为水灾和妳见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决定一定要跟在妳身边。” “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虎基督疑惑地瞇起眼睛:“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就算曾经看过我两次,你当时根本不认识我。” “我不晓得,可是我就是觉得,一定要跟上去才可以。”堕天基督低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缓缓放开:“我也说不清楚,所有人都说我并没有爱上妳,关于这点我并不懂,可是我很肯定,我想留在虎大姐的旁边保护妳。”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我还是想留下来。” “没有人要赶你走。”虎基督缓缓松开抱胸的手,语气放软了些:“今天晚上我和晓星要执行你偷的戒指的后续任务,你也一起来。” 堕天愣了愣,讶异于虎的邀请。 “让我看看你的功力进步多少,如果原地踏步,这个周末别想出门玩。” 虎基督轻声慢语地告诉堕天,过了几秒后移开视线,转身下楼。 望着虎基督的背影,堕天抓着他的书包沉默许久,心里怪涩的感觉不断上升。他在原地,用力摇头挥开脑内繁乱的思绪,赶紧背书包往楼下走。 虎基督才刚移动到四楼,就见到十字笑瞇瞇的靠在墙上,把虎拉到长廊另一边,避开往南楼客厅的路。 “……十字,不要拉我,你做什么?” “我本来在猜堕天为什么还没起床,没想到原来是妳跑去跟他说话。”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难道还想我怎么做?” “不,妳做的很好,这样就够了。”十字基督的笑容灿烂无比:“说真的,我很高兴妳愿意和他好好聊聊。” “我们没有聊天。” “这样就够了。”十字望了眼他们刚才离开的楼梯,堕天正往下走,但很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还待在四楼交谈的两人。 “好了,别拉着我,我要下楼去吃早餐。” “别担心,我已经请潆姬亚尔替妳做了蛋饼。” “喔?” “心情好一点,别老是摆着张臭脸。” “我没有。” 十字莞尔:“算了,反正妳总是拥有这种又可爱又吸引人的魅力,让妳身边聚集这么多愿意帮助妳的人。” “什么啊?” “妳没有发觉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很多曾经共事或相处过的人,都非常愿意为了妳到处卖命。” “你究竟在说什么?” “绽华、堕天、以前家族里那些分支,还有高中和大学时候那些学弟妹。常常妳只要开口一个要求,他们全都乖乖照着妳的吩咐办事。” 虎基督并不认同十字这番话:“哪有这种事,至少绽华从没按着我的要求做事过。” “可是不管妳说了什么,他绝对死死的放在心上。这种让人拼死卖命做事的魅力,我学也学不来。” “……你学这种事情做什么啊。” 虎基督有些没好气地说。 沉寒阴郁的夜晚,天上飘落着数不尽如花瓣般的白雪,夜幕下,城市悄然无息。一抹弦月高挂天际,映衬天边些微的模糊光影,使得天空看起来更遥不可测。 血基督翻身,跳上美术馆的红砖色墙壁,沿着刻满精美壁雕的古迹墙面向上爬走,翻到顶楼以后,与早已伫立在顶楼等待的影基督招呼。 “十字呢?” “在那里。” 影基督从屋顶上遥指,血顺着她指引的方向望,看到十字基督在红砖建筑另一面墙角的窗前。他似乎正忙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竟看到他将整面窗户打开,警报器无声无息。 “……他破解了?” 血基督不可置信;影基督笑瞇瞇。 “十字下午进去里头动过手脚,当然不是刚才随便两三下弄一弄就瓦解保全。” 血基督颔首表示了解,她们两人跳下屋顶,一路降落到十字面前。 十字基督旁边放置着一个很大的正方形物品,用布盖着,又扁又轻。血基督拿起来,与十字确认后第一个跳入窗内,影第二,十字最后。 血基督等人带着那个正方形物品,毫不犹豫地朝典藏展室跑。他们在地毯上利落移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三抹影子如鬼魅般划过幽暗的各大展厅,连空气浮动的痕迹都彷若未曾留下。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今晚的目的地。 血基督将布幔掀开,她所抓着的正方形物品原来是月桂之女丝德琳的肖像画,与十字眼睛正盯着的、挂在墙上的画作一模一样。十字检查被挂在美术馆墙上的丝德琳肖像画真迹,侦测红外线,同时影基督已经戴上硅胶手套,扶着真迹的画框,轻巧地将那幅肖像取下,并协助血基督把他们带来的图替换上去。 十字替被取下的原画盖上布幔,向另外二人做了个眼神。 他们开始往美术馆外移动。 堕天基督的影子出现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警卫面前。 警卫不过眨了个眼,原本想抽烟,等他反应过来,当场感觉自己的脖子阴凉无比。他好奇地伸手朝颈边探看,摸到的却是比冰块还要寒冷的鲜血。 堕天基督就在警卫的正后方,手上戴着手套,拿着一把冷森的匕首。他朝前走,匕首划过另一个正朝这边赶来的警卫,下一秒钟,他本人已经移动到十公尺外的电梯附近。 晓星基督含着香烟,从另一边的走廊缓缓出现,与堕天招呼。他空着两只手,任凭最后一个脖子被扭断的敌人沿着墙壁坐卧地毯,一派的泰然轻松。虎基督在左方,她的右脚鞋跟停在一个貌似管理人员的壮年男人颈前,高跟鞋的鞋跟部分探出尖锐的锥状物, 顶端完美地划过男人脖子,鲜血还停留在鞋跟末梢。 晓星基督熄掉他的香烟,没有交谈。虎基督放下右腿,那男人立即滑坐地面,头歪一边动也不动。她看了堕天一眼,转身戴上硅胶手套,按上楼的电梯按钮。 他们三人坐电梯直达十楼,待电梯门打开,堕天的身影最先消失,出现在伫立于电梯旁的两名警卫面前。警卫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堕天手上的匕首已经深刻地划穿他们咽喉,鲜血爆流在墙面上,警卫们发出低沉的挣扎声,坐卧地毯。晓星和虎慢条斯理地移动,领堕天朝办公室格局的某个展览厅走。 那是个四周都由透明玻璃围成的房间,中央放置一个**的台子,由玻璃罩盖住,里头孤立着一枚闪闪发亮的宝石;定睛一瞧,是颗澄澈剔透的粉红钻石。 晓星将口袋的东西拿出,也就是之前在酒吧由堕天偷来的宝石戒指。他丢给堕天,同时虎基督抬起右腿,鞋跟的尖锥将玻璃门划开一个半圆,轻轻一推,玻璃门便裂成两半。 堕天一个人进入玻璃屋,往中央的粉红钻石走。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很利落,把戒指倒印在玻璃罩旁一个凹槽内,输入一串号码,接着又把自己的左眼凑近凹槽旁边的角膜辨识器,哔哔两声,玻璃罩机械化地缓缓开启,粉红钻石就在眼前闪闪发亮。 他将钻石小心翼翼地取出,同时间警报大响,堕天基督却若无其事地退出玻璃屋。晓星基督已将一个精致的透明盒子拿出来,让堕天把钻石嵌入盒内凹槽。晓星盖上盖子,堕天并伸手取出左眼内的角膜片,眨眨眼。 “可以了?” “嗯。” 简短的几句话,虎基督跳起来,晓星则拉过堕天闪避后方出现的连续子弹。他们朝子弹射出的方向望,连续数位拥有强大火力的职业佣兵依序从转角后的墙边出现,不可置信地看着敌人,像是在质疑“真的有人偷钻石”这件事情。 晓星抽出手枪,堕天把玩着匕首;虎基督什么也没拿就冲了过去。那些佣兵似乎被吓到,对于空手朝他们过来的虎基督措手不及,最前面拿霰弹枪的人直接吃了虎基督一脚,目睹他的霰弹枪被虎基督抛向墙面,力道大到枪身当场裂开。 第二个人被晓星掠过虎基督发下的子弹击中前额,向后一仰目瞪口呆。虎基督右脚鞋跟的尖锥划开下一个人咽喉。堕天追在虎基督后面跳起来,直直给连续两个朝他扣板机的男人左右眼各犀利一刀,然后左脚踹向其中一人,将对方踢退好几公尺,追上去压住对方,划开他脖子,鲜血喷洒在堕天的衣服上。 晓星的子弹连续发射,耳边都是手枪发出的射击声响。除了三枚子弹打中墙壁,其余全部命中敌人,晓星追上虎和堕天,扭开一个虎闪避的家伙的肩膀,一拳把他打上墙。堕天翻身跃起,由原本居于后方的位置移到前面,右脚朝左扫,剎那间就把一个大男人重重摔出去。那男人被摔得头晕目眩,眼睛有些睁不开。堕天的匕首并朝男人颈边逼近,男人奋力挡下他的攻击,想要起来给堕天一拳,堕天立刻更换武器,手枪一发就打死他。 “先走,警察快到了。” 虎基督朝晓星和堕天通知,解决最后一个倒在地上还有微气的敌人,直接用鞋跟刺中男人心脏。三人若无其事地按了下楼电梯,一下子就回到大楼一楼。 雪停的晴朗上午,路上行人悠闲来往,艾札拉市中心东区有名的名牌街──伊曼纽街左侧停车格内,刚刚停妥一部香槟白色轿车,从副驾驶座走出一名拥有黑色长发的绿眼女人,驾驶座则是戴着棕黄色墨镜,金色短发微微盖住脸庞的英挺男人。女人打开后座车门,把另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女人拉出车子,第二个女人手上还抱着一名睡着的婴儿。 “……烦死了,圣子,我在车上等你们不行吗?我绝对不会睡着的!” 完全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话;圣子基督亲切地告诉抱怨的伏燹基督: “不可以,今天帮依瑞丝杜斯买新衣服,至少妳这个行动婴儿车要把她抱进来才行。” 十字基督在旁边偷笑,伏燹相当不满地朝他身上揍了一拳。 “为什么我是婴儿车啊,这种莫名奇妙的工作十字比较适合吧!” “不行,如果我抱着依菈被狗仔队拍到,就不好玩了。”十字基督将他的墨镜更完美地包裹住英秀的脸庞:“所以只能麻烦妳,辛苦啦。” “你们这两个吸血鬼!” 伏燹基督很不开心,但同时圣子已经把她拉离车子,让十字锁上车门。伏燹低头看着沉睡在她怀中的依瑞丝杜斯,心里十分忌妒。 一台雾黑色轿车此时平稳漂亮地停驶于十字的白色轿车后方,伏燹看到后立刻跑过去,催促驾驶打开车门。 驾车的是晓星,他才刚从车内出来,伏燹就想把手上的依瑞丝杜斯塞给他。晓星有些错愕,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伏燹的意图,圣子和十字已经快步接近这头。副驾驶座的随行也开门下车,圣子示意旁边一家婴儿用品店。 “我们先逛这家。晓星、随行,你们要挑西装可以去那间店,等我和十字买好依瑞丝杜斯的东西再去找你们。” “咦?我以为晓星你也要帮小依菈买衣服?” “没有,我和随行要订西装,圣诞节要用。怎么?”晓星基督眼神带着笑意看着伏燹,猜测她大概又被圣子逼着做什么事情。 “帮我抱小依菈,我才不想一直抱着她看她睡觉!” 伏燹蛮横霸道地说,把依瑞丝杜斯交给晓星,似乎因为不够温柔的缘故,依瑞丝杜斯移动了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啊,妳弄醒她了。” 十字低呼,伏燹愣了愣。 依瑞丝杜斯的小手伸到眼前,有点不适应外头耀眼的光线。伏燹拉紧包着依瑞丝杜斯的衣服怕她着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依瑞丝杜斯也盯着伏燹的脸,格格发出灿烂的笑声,抓着伏燹的衣服想和她玩。 “呃呃,怎么可以──” 伏燹基督本想把依瑞丝杜斯丢给晓星,谁知道依瑞丝杜斯紧攫着她衣服的袖子,完全不肯放开,然后又伸手去玩她右手上戴的银色指环。伏燹吓得缩手以防她拿走戒指,依瑞丝杜斯立刻放弃,改抓着她胸前衣服,一对无辜纯洁的眼睛睁大看着她,黏在她怀中动也不动,一点也不愿意离开伏燹。 晓星给了个抱歉的表情表示他帮不上忙,换来伏燹更着急气愤的表情。 “依瑞丝杜斯喜欢妳,这是个好现象。”圣子夸赞,当然伏燹 绝对不会认同这番话:“好了,快点吧,尽快买完依瑞丝杜斯的衣服,还要和其他人吃午饭。” “之前影不是替她买一堆了吗……” “那些都是冬天的衣服,我们要替她准备春天的新装才行。”圣子和十字催促伏燹走入婴儿用品店;晓星和随行交谈了几句,往街道对面的amos男装订制店走。 婴儿用品店内贩售的商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十字和圣子到处看看,替依瑞丝杜斯添加许多用品。 伏燹找了张椅子抱着依瑞丝杜斯没好气地坐下,怀中的婴儿起先抓紧她胸前长发,后来转移焦点玩弄伏燹戴着的芙蓉花钻石项炼。伏燹基督一个不注意,依瑞丝杜斯抓起坠子塞入嘴中,吓得伏燹赶紧抽出坠子,用婴儿脖子上的围兜擦掉坠子上头的口水。 “我后悔了,妳还是睡个觉我比较轻松。” 伏燹低头看着依瑞丝杜斯对她抱怨,不过依瑞丝杜斯只是笑得更开心地看着她,那对漂亮的深紫色眼睛瞇了起来,伸着满是口水的手朝伏燹脸上摸。伏燹按下她的手,擦干口水,抓着她的腋窝把她抱在面前,让依瑞丝杜斯的双脚旋在半空中。 “妳这个难缠的小家伙,已经不想睡觉了?” 依瑞丝杜斯伸长两只手格格笑个不停,伏燹基督的嘴角不知不觉也往上扬起。过了会儿,她觉得手酸而把依瑞丝杜斯放在腿上,依瑞丝杜斯却不想要她抱,朝地板的方向挣扎。 “不可以不可以,这边地板不干净。” 伏燹重新抱好她,但依瑞丝杜斯一点也不安分,伏燹基督只好抓着她起来,一直哄着她,带她到处走走看看。 圣子和十字正大肆替依瑞丝杜斯添购衣服,十字抓了双鞋走到伏燹面前,替依瑞丝杜斯套上,那双有着夸张红点的白底球鞋,穿在这么小年纪的婴儿脚上实在滑稽可爱。不过伏燹不喜欢那颜色,挑了另一双浅蓝与白色相间的图案,坚持要买那双。 她随手抓了军帽模样的软毛线帽套在依瑞丝杜斯头上,带她照镜子,依瑞丝杜斯吃惊地望着镜中自己,朝镜子不断伸手想要触摸对方。这个举动引来伏燹的嬉笑,开始乱抓配件给依瑞丝杜斯试穿,然后抱着她到处照镜子。 “……伏燹看起来很开心嘛。” 十字眨眨眼,有些意外地说;圣子若无其事挑了一件牛仔吊带裤,并指示店员保留依瑞丝杜斯的尺寸。 “她本来就和依瑞丝杜斯处得很好,只是太懒了而已。” 伏燹基督抱着依瑞丝杜斯绕到玩具区,带领她的小手去触摸每一种玩具,教她玩游戏。她看到一名拥有暗金色短发的三十出头男人,正带着大约三岁左右的金发小男孩,在挑那些给比较大一点年龄幼儿玩的玩具。 那个男人的发色非常漂亮,相当有质感又沉稳的暗金颜色配上眉下深绿色的熠熠眼睛,询问应该是他儿子的小孩要挑选哪一个玩具。 三岁的金发男孩牵着他父亲的手,要他父亲蹲下身子,然后依附在男人耳边讲了些悄悄话,害羞扭捏地看着他父亲。男人露出和蔼笑容,拍拍他儿子的头,拿起一盒乐高和另一盒小火车模型交到儿子手上,小男孩开心地抱住年轻爸爸,甜甜地道着谢。 年轻的父亲于是牵着儿子的手往结帐柜台走。他回头望了眼伏燹,并没有特别注意她,不过确实和伏燹有一秒钟左右的视线交会。 伏燹基督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此时怀中的依瑞丝杜斯身体往前倾了些,伏燹基督赶紧低头抱好她,就没有再深思关于那年轻男人的事情。 十字和圣子最后又挑了一件很轻的浅蓝色风衣外套给依瑞丝杜斯。伏燹抱着依瑞丝杜斯从玩具区走回他们这头,依瑞丝杜斯手上紧抓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圣子伸手摸了摸玩偶的材质,是柔软不伤婴儿肌肤的毛巾布,而且容易洗,因此认为可以买下来。 “她有看到其他玩具吗?” “没有,除了小兔子之外一概没有兴趣。她应该很喜欢兔子抓起来的感觉吧。” 伏燹附在依瑞丝杜斯耳边说话,依瑞丝杜斯一边吸着手指一边抓紧小白兔,在店员把小白兔拿去结帐的时候,还一直朝着它伸手呀呀叫。伏燹轻哄着她,一会儿又把剪掉招牌的兔子交回她怀中,依瑞丝杜斯立刻发挥惊人的力气牢牢拥住,再也不肯放开。 “既然只剩结帐工作,我先带她出去走走。” “嗯,等一下还要和绽华他们吃午饭,妳别走太远。有带手机?” “当然有。” 圣子与伏燹说完话之后便转头与店员确认购物清单,十字则翻找信用卡准备结帐。 伏燹抱着依瑞丝杜斯走出婴儿用品店,替她拉紧衣服抵挡寒风,左右看看要往哪边逛。对面的街上开设多家相当有名的老牌西装店,同一边的左右则都是名牌服饰,诸如liohaniel、fournier、e**eror之类的牌子。伏燹不缺衣服,目前也不想买,便转身往下一条街走,她记得那边有家新开幕的精致糕点店。 过了马路,伏燹抱着依瑞丝杜斯走捷径,带她穿过挟长的防火巷,头上阳光瞬时被遮去大半,只剩下割划过的光影痕迹。怀中的依瑞丝杜斯牙牙发声,像是在与小兔子交谈。伏燹基督嘴里哼着儿歌,脚步轻快地朝防火巷另一头走,拍拍依瑞丝杜斯,换个姿势抱稳她。 “乖乖,带妳去买好吃的奶酪塔,小依菈。” 她的心情极好,冬天的强风吹拂在脸上一点也不觉得寒冷,怀中的依瑞丝杜斯像是呼应她的好心情,也喃念着宛如旋律般的声音。 此时,伏燹的手机微微震动。她伸手从口袋内拿出来翻盖,打电话的人是晓星。 “哈啰,怎么了?” “妳人在哪?”晓星基督和缓地问:“圣子和十字已经过来西装店,我和随行也都挑好布料,就差妳和依瑞丝杜斯而已,绽华他们在餐厅等我们过去。” “等等我,你们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我要去下一条街新开的甜点店买奶酪塔,你们也要吗?” “嗯,随便买一点回来。可是妳有带信用卡?” “有有有,我还不至于冒失到这种程度。”伏燹基督因为单手抱着依瑞丝杜斯,很快便手酸,换了一边讲电话。 “那么,等我回去吧,大概十分钟以后就回来找你们。” “嗯,再见。” “拜拜。” 伏燹挂上电话,正要走出防火巷,蓦然停下脚步。 (本章完)

第40章 on a narrow lane 一名黑发男人优雅地靠在防火巷的墙边,嘴里含着香烟,一对琥珀色的细长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伏燹。另一名男人则单手拿着一把惊人的长刀,缓慢甩了甩,把长刀插在地上,抬头面无表情地观察伏燹基督。 伏燹认得那拿长刀的男人,就是不到十分钟前才在婴儿用品店遇到的暗金色短发年轻男人。此时的他已换下原本的休闲服,和靠墙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国家警察大队制服。他的儿子学着靠墙男人的姿,带着一脸淘气朝她微笑。 “……国家警察?” “伏燹基督吗?” 靠墙抽烟的男人将香烟拿到手上,毫无笑容,仅只是单纯但不悦的询问。伏燹基督警戒地思考着国家警察为什么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出现,感觉到这两人与她遇过的第二队队员实力完全不同。拿长刀的男人,他持刀的招式完美而危险,身手极为高段,绝对不容小觑;靠墙的男人散发着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气质,似乎男人已抓到她的把柄或什么,态度令她很不舒服。 伏燹基督保持冷静,维持在随时能够防守的姿势,呵护着依瑞丝杜斯。 “……应该是你们先报上名来吧。” 回应伏燹的这句话,抽烟的男人露出冷笑,让伏燹很不高兴。 “崔维斯·杜凡冯丹;席安·米契岸。”抽烟的男人先报出自己名字,才指着拿长刀的男人。他嘴里抽的香烟味被一阵风吹到伏燹面前,味道和晓星的相差甚远。 “你们想做什么?” 回答伏燹的这个问句,竟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们是国家警察第一大队,来逮捕妳归案。”深沉,但不知为何,带点愤怒情绪的话语。伏燹抬头,看到一名金发男人正坐在高处俯视着她,这让伏燹心里暗惊,她保证直到刚才之前,自己完全没有察觉这名男人的存在。 那男人往下跳,动作非常轻盈,不过与其说他“跳到”地面,不如说是“降落到”地面。他的动作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流畅,像是四周的风势都因为他而流动。 男人到离伏燹前方十步之遥之处,那张绝对可以称赞其英俊,却又挟带某种让人压迫而恐惧的气质带给伏燹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伏燹看到他的眼睛颜色介于蓝绿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紧瞅着她。 突然,伏燹基督退后,拼命按捺她慌乱的情绪。 气氛不对、完全不对。 她在心里迅速召唤附近能够被她召唤的蚂蚁或老鼠,没想到完全没有任何动物回应她的要求。 怀中的依瑞丝杜斯彷佛也能感觉伏燹的不安,紧紧抱着小白兔安分依偎着她。伏燹基督拿出手机按下回放键,电话那头的晓星倒是很快地接起手机。 “伏燹?” 伏燹没有出声,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蓦地,伏燹抽身往后闪躲,她牢抱的依瑞丝杜斯被这股迅速后退的步伐惊到,挣扎叫出声。 “格丝提?妳怎么了?” 听到依瑞丝杜斯的声音,晓星怪异地追问;伏燹将手机拿到耳边丢下一句话。 “晓星,马上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伏燹已没有余力关心晓星一连串疑问,挂上电话再度后退,一把比她整个人还长的铁银色大刀划过她的胸前。伏燹基督抱紧依瑞丝杜斯,用手臂护住婴儿,扭身避开这犀利却优雅的攻击,让自己背对敌人,把依瑞丝杜斯牢牢保护着。 “……妳刚才打电话给晓星基督?” 与她距十步之遥的金发男人偏头盯着她,从头到尾仔细地把她看过一遍。 倏然之间,伫立在伏燹正前方。 他的动作快到毫无痕迹,伏燹基督吓得抽身后退,以防他有任何攻击动作。那名男人却只露出愤怒的表情,抬起右手用力一挥。 男人的这个手势彷若能够控制风势,伏燹基督倏然被一股由右向左的强风打飞上墙,速度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紧抱着依瑞丝杜斯,在半空中扭转身体,让自己的背首先接触墙面,不让怀中的依瑞丝杜斯伤到半分半毫。 那股冲击比伏燹想象中还要强大,她的身体猛地一震,感觉自己嘴中的腥味。 “我是西华尔·艾克曼。” 控制风势的男人跳到她面前,伏燹立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认得这个名字,“西华尔·艾克曼”,之前晓星提过,是特种部队与晓星同队的二号队员,出卖晓星将他的名字交给国家警察第一大队的队长。 伏燹基督对他顿起厌恶之感,她在心中再度尝试召唤动物,同样令人觉得疑惑的是,完全没有动物回应她的要求。 不是因为这附近没有生物,而是自己的脑波毫不管用。 “不用妄想使用妳的能力,有我在,多强烈的原始脑波都无用武之地。” 崔维斯·杜凡冯丹嘴里依旧含着香烟,慢条斯理地缓缓说。这段话伏燹并不听得很明白,不过她想应该就是这个男人阻挠了她的召唤。 伏燹基督今天出门没有带枪,当然刀剑更不会带在身上。手无寸铁的她,怀中还抱着依瑞丝杜斯,有些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席安·米契岸再度攻击,那把锐利地吓人的铁银色长刀划过空气直袭伏燹基督,对着她脖子毫不客气地砍去。伏燹基督缩颈,一蹬墙面迅速跳到另外一头,长刀犀利地捕捉到伏燹又长又卷的头发,一段黑色长发散落在半空之中。 伏燹基督还未落地,西华尔·艾克曼的手再度挥去,半空中的伏燹瞬时失去平衡。像是被人用力抛起又放开的晕眩感觉,伏燹基督整个人翻转一周,狠狠撞上防火巷砖造墙壁,身体激烈的震荡不禁令她低叫出声。在她重新调整姿势之前,她又被风势卷向半空,粗鲁撞上另一面墙。席安·米契岸的长刀接棒直袭,瞄准伏燹基督倒卧地上而被长发遮蔽的脸庞,喤喤声响,一剑刺入。 长剑的冰冷温度已传至伏燹肌肤的瞬间,伏燹终于扭身避开。那把长刀凶狠地陷入伏燹头颅右方几公分长发之内,差一点就夺去她的性命。 西华尔朝伏燹基督走,来到她身边,手上抓着一绺伏燹的黑色长发,随手丢向地面。伏燹基督因为保护依瑞丝杜斯的缘故,三番两次让自己背部去撞击坚硬墙壁,此时的她觉得自己身体彷佛要燃烧起来般刺热难受。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从喉中溜上一阵急腥,伏燹基督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 依瑞丝杜斯嚎啕大哭,伏燹基督只能虚弱地尝试安抚她,但并无效果。她自己的下腹隐隐发痛,胃部恶心,伏燹判断是由于撞击姿势并无适当防护,导致现在严重的内出血。 席安·米契岸移步靠近,轻缓拔起陷入地底的铁银色长刀,流畅地朝伏燹基督比划。伏燹基督跳起来不断后退、躲避,每每长刀已来到面前的剎那,伏燹才来得及抽身防卫。巷子里什么也没有,伏燹基督完全无法找个东西加以抵挡,始终仅能在狭长的地形上狼狈闪躲。 她想往大街上跑,却往往在接近巷外之前就被拦下。席安像看穿她的心绪般不让她接近外头,以免她溜出巷外引起行人注意,警察们的行动便会被迫放弃。 才几分钟,伏燹基督已被席安的连续攻击搞得气喘吁吁;而席安依然游刃有余,动作优雅漂亮,流线型的招式如同在大海里梭游般稳重深沉。她感觉席安对付她的态度,像是在打量什么,并没有认真,比较类似在和她游戏。 伏燹想起猫和老鼠的例子,心里的不快加倍。 依瑞丝杜斯的哭声回荡在巷弄中,紧张又恐 惧,加上被伏燹抱着高速行动,不适的晕眩感让她非常害怕。她伸手紧抓伏燹基督,闻到伏燹身上的血味,竟再度加深她的不安。 伏燹基督轻哄着她,眼睛从未离开席安和西华尔身上。 他们两人从不同时攻击,不是席安上阵,就是西华尔把伏燹当玩具丢来丢去。伏燹心里猜测,他们之所以没有联手包抄的原因,大概和两人不同的攻击方式有关。 西华尔的攻击属于大范围,没办法加以区别敌人,如果席安在西华尔攻击的时候上前,只会落得和伏燹同样的下场。 相对的,席安的长刀可战范围小,在闪躲上至少还有余裕,不过长刀每一击又显得直接而具实际杀伤力,只要被席安划上一刀,伏燹猜想,她大概就要血流不止。 最好有个什么方法,把席安卷进西华尔的攻击范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三人之中的崔维斯始终伫立于远边墙角,没有对伏燹采取任何动作,像在等待或者观察什么。伏燹基督朝他看了一眼,他却毫不在意地扬起鄙视意味十足的微笑,彷佛在与伏燹谈天般轻松自在。 没有给伏燹太多喘息时间,席安再度漂亮地拿起长刀,密集而准确的朝伏燹攻击。伏燹基督侧闪,右颊被高速划开皮肉,左退,上臂衣袖倏忽被刺穿,如果她手再收慢一点,几乎要被直接贯穿。 她不断后退,与席安比速度,可是每次都觉得就是慢了席安这么一点。席安大概追了她十几秒,两人已从接近巷头的地方又退到巷尾,再过去就要出了巷口,伏燹本想趁机逃出巷子,西华尔竟突然出现在伏燹正前方。 伏燹专心对付席安的这瞬间,西华尔朝她腹部揍去,力道大到伏燹基督瞬间向后跌坐到地上,怀中的依瑞丝杜斯摔到旁边,吓得她立刻又伸手抱了回来。 她朝地上反胃,吐出一大口鲜血。 伏燹基督将婴儿按在怀内,跪在墙边不断吐血,一对锐利且愤怒的眼睛狠狠瞅着西华尔和席安,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可以从席安手上夺到武器的方法。她开始后悔今天早上出门时连把小刀都没带,虽然现在才在想这些事情已经于事无补。 席安一刀快速朝她袭来,她猛地瞬步闪到席安右方,手朝席安的右腕伸。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之下,席安淡淡地瞄了眼伏燹,便消失在伏燹面前。 同时间,伏燹基督又像张纸片般被风势毫不留情地卷到空中,先用力撞在左边墙上,然后是右边,再来是左边,这样左右交互地被强劲力道撞来撞去,发出连续的碰撞声响。伴随伏燹低抑的吃痛挣扎,西华尔就像个交响乐团的指挥挥动他的双手,演奏他的独特曲目,而伏燹基督毫无抵抗能力,仅能随他摆布。 直到伏燹基督被粗鲁抛向右方墙角,她吐出的血液已经完全弄湿依瑞丝杜斯的白兔和衣服,自己鲜血的味道闻在鼻中,呛浓得令人作呕。 伏燹基督尝试想起来,却感觉她身上的骨头,尤其肋骨连续断了好几根,根本使不上力气。 席安举起长刀想直接解决伏燹基督,西华尔却举手阻止他。 “席安,我说过,各各他的女人全部由我来杀。” “……随便你。” 席安收起长刀,西华尔以一眨眼的速度来到伏燹面前,抓住她肩膀把她粗鲁拉起,完全不理会伏燹紧咬着牙才防止自己尖叫出声的努力。 依瑞丝杜斯还在哭泣,婴儿的哭闹声让西华尔加倍不耐烦。 “艾斯密在各各他中有女人,就是妳吗?” 西华尔瞇着那对蓝绿色眼睛杀气腾腾地问,伏燹基督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抬头瞪着西华尔奡慢愤怒的表情。 “哼……你跟晓星很熟哪?” 讽刺意味极深的问话,伏燹基督露出不屑的笑容,下一秒又咳出鲜血。 “我和他是特种部队的朋友。”西华尔缓缓告诉伏燹:“都是因为各各他,他才会选择离开军队,妳们这些该死的狐狸精!” “……原来是这么回事。” 伏燹基督似乎察觉了什么,重新审视西华尔的脸孔,情绪微妙地改变。这种改变让西华尔警戒大起,他明白他居然找对了人。 “既然那个人就是妳……”西华尔顿时怒不可遏,单手抓起伏燹基督扔上墙壁,发出沉重无比的撞击声。他走过去,鞋跟踢着伏燹的脸,伏燹基督按住他的脚不让他继续污辱自己。 “神经病……哼。说得好像和晓星很熟……” “我的确和艾斯密很熟,不准妳这贱人否认。”西华尔俯视着伏燹基督,努力压抑愤怒的情绪好好说话:“如果不是各各他,艾斯密才不会离开军队!” “歪理。各各他才是晓星应该待着的地方,晓星……根本不适合军队。” 西华尔奋地一脚扫向伏燹腹部,伏燹**,身体缩了起来,剧痛像条巨蟒从下腹爬向四肢,让她不断冒汗挣扎。 即使如此依旧逞口舌之快。伏燹冷笑,发出痛苦的喘音,倔强地再度开口:“哈……而且晓星他……是异性恋。难道你不知……” 她这话连说完都来不及,下意识松开依瑞丝杜斯,西华尔已经猛地抓起她把她甩上墙壁,震荡大到前面几次重击都无可比拟,伏燹觉得全身骨头彷佛都要散开。 她很庆幸把依瑞丝杜斯留在地上,没让依瑞丝杜斯摔到这一着。西华尔走近一步,踢中她下腹,那种彷佛体内瞬间炸裂的尖锐酸楚,痛得伏燹基督几乎呼吸停止,她的喘息又浅又快,全身痉挛。 “继续多话,我可以多揍妳几次。” 西华尔蹲下身子,冷冷盯着伏燹那张被汗水与血水玷污的狼狈脸庞,明明身体痛的要死,伏燹基督不甘示弱的深黑色眼睛还是傲慢无礼的紧瞅着西华尔,倔强且不肯认输的情绪让西华尔怒气又冲上脑门。 他起身,多给伏燹基督好几个踢扫,全部落在她的腹上。伏燹基督颤抖着身体,腹部不断收缩,嘴巴咳出血沫,血味浓到连得最远的崔维斯都可以闻到。 此时伏燹基督已虚弱得毫无招架之力。西华尔相当粗鲁地抓起她留在地上的依瑞丝杜斯,伏燹基督想要有所动作,却全身酸痛而无法动弹。 哭泣的依瑞丝杜斯加大她的音量,西华尔更显不悦。 “她该不会是……” 他瞧了瞧伏燹的紧张反应,想起从刚才开始伏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婴儿的种种举动。突然间,他联想到一些错误的猜测,这令他气愤到全身都在颤抖。西华尔拿出腰间系着的短刀,拆掉刀鞘,看了伏燹一眼,像在试探什么。然后他整条手臂投掷,把婴儿当颗球似地甩向墙壁,短刀跟在后头如飞镖般迅速射出! 望见这幕景象,伏燹基督呼吸几乎瞬间停止,嘴里低叫出声。等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忽尔跃起,大胆追上去接住依瑞丝杜斯,原本无法动弹的酸楚不知为何被驱散而开,施出连她自己都十分吃惊的力气,上前拥住婴儿。 依瑞丝杜斯再度跌回她怀中,伏燹却双腿一软。 一股坚强又温暖的力量投入伏燹心中。她有些讶异,看到有道影子阻挡在她与西华尔之间,然后感觉强健的臂膀拥住她的身体,扶着她的腰,帮助几乎失去力气的她稳稳立。 “艾斯密……” 那把紧追在依瑞丝杜斯之后、或者该说紧追在伏燹之后的锐利短刀,此时已被打在砖地上空转。晓星基督伸手扶着伏燹,左眼的伤痕因为生气而更加明显,气愤到几乎爆出青筋。泛滥熠熠杀气的浅绿色右 瞳,如把长剑直接穿入西华尔诧异的双眼之内。 同时,一男一女分别伫立在晓星左右,惊愕地观看现场状况。男人金发蓝眼,西华尔认出对方是议会院议员──安索斯顿·席隆特,女人则有着一头高高挽起的酒红色长发,锐利的红色眼睛打量着西华尔全身上下。 紧接着西华尔发现他的右方伫立着一名拥有黑色长发的优雅男人,一把琴弓就这样大邋邋摆放在他颈边,带着死亡的旋律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西华尔本有机会避开这把琴弓,却因为晓星的出现令他过于吃惊,慢了几秒闪躲的反应,让这名黑发男人有机可乘。他的高傲与阴郁气质,即使不发一语,依然让西华尔觉得压迫而无法忽视。 席安·米契岸手中的长刀本已准备挥出,却发现自己右方伫立着一名黑色长发的绿眼女人。那女人手上戴着一只手套,细如发丝的根根细线从套内伸出,完美围绕席安,杀气腾腾。他只要往前移动一步,女人绝对可以瞬间出手,轻易将他切割成好几段尸体。他左边则是另一名高佻的黑发女人,紫色眼睛不苟言笑,右手握在她腰际长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崔维斯嘴里还含着香烟,一把银色长针警告性地压在他颈边,他转头看去,是个金色长发披肩的年轻男人,紧抿嘴唇不发一语,那对愤怒到了极点的天蓝色眼瞳牢盯着他一举一动。还有个出现得无声无息、如鬼魅般让人不安的黑发女人。女人的所有长发都编成无数条长辫垂在她的脑后,身边的气氛十分怪异,漂浮在半空中注视崔维斯,以及他旁边,席安的儿子──亚伦·米契岸每一个动作和反应。 晓星基督拥着伏燹基督,让伏燹虚弱地靠着他喘气。 似乎因为他的出现,伏燹放心下来,身体一松靠在晓星怀里,连直都懒了。 十字基督先是带着他一贯的微笑伫立于晓星身侧,在看到伏燹和依瑞丝杜斯身上的鲜血之后,双眼沉了沉,走过去接手抱着婴儿,拿掉那只染血的白兔,细心安抚依瑞丝杜斯。 “艾斯密……你居然出现了……” 西华尔万万不敢相信,惊愕地微微颤抖;晓星基督却愤怒到根本不打算回应他,只顾着低头在伏燹耳边询问问题。伏燹基督张唇努力想回答他,但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才刚开口,嘴里涌上腥味,血水吐得晓星和她自己身上都是。 晓星基督眼睛瞇了起来,心里涌上某种怪异的感觉。他探了探伏燹额头,确认她身体正在发烫,便小声地要伏燹别再硬撑,乖乖靠着他休息。伏燹基督难得听话,却不知为何突然连续咳嗽,咳到连腰都直不起来,索性放开晓星跪到地上,嘴里不停咳出鲜血。 这幕情景令晓星有些惊惶失措。 “格丝提……格丝提……” 伏燹基督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止住自己吐血,感觉晓星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背,想尽量让她舒服些。同时,伏燹基督察觉晓星的身体正微微发颤,那种只有在他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才会有的抑制怒气的反应,和抽烟时的焦躁有着微妙的不同。 虎基督原本环胸在旁边未有动作,此时似乎也发现晓星的脾气,缓缓走过来扶着伏燹,帮她把嘴里的血块通通吐出来。 晓星基督松开抱着伏燹的右手,这举动让伏燹基督朝他看了一眼。 晓星拍拍伏燹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下一秒钟,晓星基督出现在西华尔面前,拳头扎实埋入西华尔的腹部。 西华尔跄踉后退,诧异无比,眼神像在怀疑晓星为何对他出手。晓星基督毫不留情,追上去补第二拳、第三拳,一脚扫去,西华尔被打上墙,情急之下转换姿势,双脚蹬住墙面减小冲击,降落地面。 他下意识想挥手,使用风的力量把晓星扫出去,最后一秒又猛然收手。晓星基督朝他右颊扫了一拳,打得他都听到自己鼻梁断裂的声音,左脚踢中他腹部再加一腿,直接把西华尔扫向身后两公尺的墙上,西华尔吃痛,倒了下去,晓星基督抽出手枪,紧紧抵在他太阳穴上。 “哼……艾斯密。无论如何……你就是不愿归队?” 听到这话,晓星基督愤怒的情绪显得更无法抑制;他蓦地扣下板机,让子弹射穿西华尔的脑袋,西华尔却以更快的速度偏头闪开,晓星有些惊讶。 西华尔也很讶异,没想到晓星会朝他开枪。他茫然瞪着晓星,疑惑开口:“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你的左眼是因为我才受伤,我以为我们──” “混帐东西!” 晓星连续开枪,子弹像阵急雨绵密流畅地朝西华尔嘶吼。 但是他立刻就发现不对劲。 直到子弹用尽为止,晓星基督竟一弹也未射中西华尔。虽然他的情绪急怒难平,却清楚知道自己绝对有瞄准西华尔。在这样的距离之内,他的子弹命中率从来不超过直径五公分,西华尔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毫发无伤,根本无法令人置信。 西华尔移动闪躲的步伐很奇怪,而且子弹到达他面前之前,便彷佛被空气中看不到的软垫阻挡,吸收了子弹的冲击力。 晓星基督收起手枪,追上去抓住西华尔的衣襟,把他的愤怒加注给更直接的举动,拳头扎实挥出,像颗炸弹猛烈击入西华尔腹部。 席安和崔维斯不懂为什么西华尔平白让晓星攻击,他们两人都准备有所动作,但是也在几乎同时,所有人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圣子的丝线已紧密缠绕于席安结实的胸膛上,血基督长剑出鞘,抵在他脖子旁边划出一条血线。 崔维斯可以感觉影基督和他之间充满某些物体,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没有一般人害怕惊恐的反应,但也理解自己大意不得。绽华基督的长针微微陷入他颈边肌肤之中,让他有些酥麻不适。 “神经病……艾斯密,揍死他算了……”靠着虎基督喘气的伏燹虚弱地朝晓星喊话:“那家伙脑袋不正常……哼哼!赶快把他揍到满地咳血!” 她话说完自己又咳得抑止不下,虎基督不太高兴的要她别讲话。 听到伏燹这番咒骂,西华尔身体蓦地发抖,气得闪将而出,晓星基督一阵错愕,眼睁睁看着西华尔整个人浮在半空中,毫无支撑。 “该死的贱女人!” 西华尔朝伏燹的位置俯冲,虎基督倏地把伏燹拉到身后,双手一划,空气中发出有如镜面破碎般的铮瑽声响,不到两秒,一道由冰块形成的晶莹墙壁耸然出现,抵挡在西华尔向下迫近的直线上。 十字等人有些惊愕,他们从没看过虎基督使用这等能力,但同时其余数人也没因此毫无动作。晓星已经来到伏燹旁边,逼近地面的西华尔则被随行一道长弓逼得高跳起来,虎基督裂开冰墙,让冰块化为火焰向上灼烧。 凶猛烈焰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它们向上攀升大约一公尺左右就又融化在空气里。西华尔右手挥去,虎基督突然被摔到左方墙上,她立刻做好防护姿势,因此除了手臂轻微擦伤,几乎毫无伤痕。 晓星基督抬头看着还在半空中漂浮的西华尔,思考西华尔加注在虎身上的力道是否也是超能力的一种。十字基督温柔拥抱着逐渐停止哭闹的依瑞丝杜斯,一面朝地板洒出钢珠,拿出如指挥棒般的银色长针,挥舞那些有如子弹的无数钢珠朝西华尔逼近。 西华尔控制风势逼退这场攻击,十字却洒出另外一把,从反方向迅速袭击西华尔。同时,随行和圣子对看一眼,随行基督剎时间就来到圣子原本的位置制服席安,而圣子则出现在西华尔下方,朝空中抛出她的丝线。 圣子将长丝稳当地抛到 与西华尔同等高度,她手掌一缩,那些丝线一圈又一圈缠绕住西华尔,紧紧把他捆住。她正想将西华尔拖到地面,西华尔却以一种奇怪的速度挣开长丝,退到后方。 “圣子?” 影基督出声询问,所有基督也都把焦点放在圣子身上。 那是关于是否追捕的问句,只要圣子出个声,现场基督将霎时把西华尔抓下地面。 西华尔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涵义,瞇细眼睛盯着圣子基督,与她挑衅。圣子基督云淡风轻回瞪着西华尔的无礼注视,毫无掩饰她的打量意味,那对深沉诡魅的郁绿色瞳孔,充满心计与狡诈的种种计算,平静又老练的望入西华尔蓝绿色的双眼之内。 一片沉默之中,虎基督蓦地低喊了声,圣子转头朝她看去,虎基督抓着伏燹的肩膀,满脸焦虑的发现伏燹陷入昏迷。 圣子回过头,看了眼半空中的西华尔,西华尔缓缓降落地面。 “……你们是国家警察大队?” “第一队的队员。”席安·米契岸回答圣子的问话,接着也提出问题:“妳就是各各他首领,圣子基督?” 圣子基督没有回话的意思,而是又抛出疑问。 “你们想打吗?” 席安环视周围的基督,每个人都****地盯着他们。他往前想移动一步,随行基督的琴弓以利刃之姿高雅暗示,嘴里吐出低沉悦耳却严肃傲慢的嗓音。 “不准动,否则视同宣战。” 极其压迫的一句话,同时将他收敛在体内的杀气由那双诡异不祥的深黑色眼睛,绝对警告地探入席安双眸。席安暂时停下脚步,缓和自己的步伐,避免与随行基督正面相望,估计由三人对付九名基督──其中伏燹基督已视同失去战力,因此正确估计应是八名基督──的可能性。 论实力,席安认为他们三人足够应付所有人,但免不了一番激烈战斗,加上如果基督们能够找出“这条巷子”,他们或许会把这次猎捕伏燹基督的单纯行动闹到大街上去。崔维斯似乎也有着相同想法,才会到目前为止都还按兵不动,他仅只是露出冷笑,回应影基督亲切可爱的笑容。 席安评估状况以后,缓缓开口: “……我放弃,和解。” 艾札拉市西区,蓉谛杜斯大道尽头的凯旋门附近,这一带在接近中午的早上几乎没有车子路过,情侣与观光客模样的人们在大马路上走走停停,聚集于凯旋门前方的军事公园拍照留念。 夏佐·汀柏瑞克,拥有一张细长俊朗的面孔,配上灿烂如阳光的金色短发,深蓝有神但略显轻浮的蓝色瞳孔。他将他引人注目的漆红色跑车缓缓停在离凯旋门仍有段距离的某个停车格内,手拿外带咖啡,一对眼睛习惯性地巡视街上行人与景致,安静等待某人的出现。 有名黑发、黑眼,含着根香烟,披着厚重连帽外套的年轻男人朝这头走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厚实夹克,宽松保暖的羽绒裤,因为身材修长的缘故,即使选择的衣着布料并不挺立,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朝气佻达。夏佐降下车窗,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便解开车锁让那男人上车。 “示门,查出来了?”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示门·海礼尔特,熄掉自己的香烟扔出车外,脱下外套后才打开手上公文袋,拿出一张照片。 “你说的是这个女人吗?” 示门指着照片中的人物,脸色有点严肃。 那是张出外游玩的照片,画面中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年轻女人调皮地盯着镜头,旁边则是浅褐色短发的绿眼男人被她紧紧拉着手臂。女人的一对熠熠黑眼闪烁着狡猾慧黠,男人那双平静稳重的绿色眼眸则带着莞尔,并不刻意地盯着镜头。 “……没错,就是她,你真厉害。”夏佐一眼就认出那女人的确是飞机上的“丝德琳·肯达”:“虽然照片看起来比我遇到的时候还要年轻,不过的确就是这个女人。” 示门听了这话,双眼一沉,瞅住夏佐的眼睛。 “虽然很抱歉,如果真的是她,你放弃吧。” “呃?” “那组照片你就当作弄丢,别再追了。” 夏佐皱起眉头,很不高兴:“既然你已经知道她是谁──” “我以为是一般的扒手小偷,我以为不是杀手。” “这女人是杀手?” “何止如此,普通人一辈子都惹不起的杀手。” 示门的这句话让夏佐的眼神带了点挑衅的意味,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脸。 “为什么这样讲?” “你对道上有多熟?” “称不上了解,不过起码知道点皮毛。” 示门点点头,问他:“有听过“各各他”?” 这名字给夏佐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略想了会儿:“我听别的摄影师谈过,很有名的杀手组织?” “没错,这女人是里面的其中一人。”示门眼神飘忽了会儿:“议会长普洛文·柏查诺就是他们杀的。” “……我不懂。” “各各他或许是塞万唯尔今年表现最杰出的杀手组织,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件失败案例。这个女人,她的代号是“伏燹基督”。”示门指着照片中的女人:“事实上,她是各各他中最危险的一个,如果有什么机会非挑各各他的其中一人去杀,我死也不会接伏燹基督的案子。” “可是这女人她──” “听我说,我自己也是干杀手的。”示门紧盯着夏佐的眼睛,非常正经地告诉他:“十六号有两个杀手受雇去杀各各他的人,这绝对是个错误。你懂我的意思吗?那两个杀手被骗了。在塞万唯尔,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哪个杀手敢动各各他的念头。” 夏佐表情疑惑,示门可以感觉他并没有完全死心。 “我还可以多举几个例子。记得八月破坏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的人?也是他们。还有十月初入侵方舟杀光所有赛亚克里尔军人、十二号晚上杀死一堆塞万唯尔议员、最近死的科斯特大学文学院教授、名媛华莉西亚·郭列尔,全部都是他们干的案子。你看过他们下手的尸体照片?不是很残忍就是很专业的死法。” 示门从原本的公文袋内多拿出几张照片,全部都是犯案现场的尸体照片。第一张是个女人,胸膛开了个洞,一颗心脏掉在怀中;第二张是被斩头截肢的男人,腹部也被划开,满地肠胃和鲜血;第三张是被子弹轰烂头部的照片,余下的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墙角;第四张看起来像窒息而死,没有明显外伤;第五张颈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溅满地,倒在钢琴键上;最后一张,是具焦尸,背景在下水道,尸体身上还黏有许多老鼠的尸体。 “最后这张就是伏燹基督干的。她留下的尸体都很恶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常常有很多老鼠徘徊。我怀疑,老鼠就是她的杀人武器。” 夏佐有点被吓到,回想着他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个女人。 “飞机上她看起来──” “我不管她看起来有多平常或多温柔正点,相信我,她很不好惹。”示门像是想要加强打消夏佐寻回底片的念头,敛下眼:“我有跟你提过我有个姊姊?我的姊姊就是影基督,也是“各各他”的其中之一,要问各各他的事情,我已算是十分了解。” 听到这话,没想到夏佐却燃起了希望:“如果是这样,干脆联络你姊姊,叫他们把底片还来?” “不可能!”示门几乎是瞬间就拒绝夏佐的要求: “我绝对不会去惹我姊姊,也绝对不招惹各各他。” “如果──” “放弃吧,我不信你找得到任何一名杀手愿意承接这件案子。” 夏佐那对沉蓝的瞳孔看着示门好久好久,他并没有死心,而是在拼命思考各种方法,想找出一种他能够接受的解决之道。 “……这样吧,告诉我伏燹基督住在哪里。” “你疯了吗?没有一个杀手会让人知道他的落脚之处。” “所以你不知道她的地址?” “不知道。” 夏佐看着他的脸,下了自己的判断。 “你骗我,示门。” 示门的态度显得不耐烦:“有谁会把形同性命的住址泄漏出去?” “至少你有办法联络上你姊姊,一定可以找到伏燹基督的位置。” “为了那组照片,你不要命了!” “我喜欢“杀手”这个题材。你不帮忙,我就自己砸钱去买他们的情报。” “……随你便。” 示门气愤地放弃说服夏佐,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打开车门。 “你真的不告诉我伏燹基督的地址?” 夏佐再问;示门看了他一眼。 “你不可能买到有关他们的任何情报,国家警察也在调查各各他,没听说调查出什么东西。” “可是你知道他们的很多资料。”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说,我就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我保证。” 夏佐的态度毫无畏惧,示门皱起眉头,觉得棘手无比。 “交上你这个朋友实在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之前接的很多案子,也算是靠我的人脉才能完成,不是吗?” 听到夏佐拿以前的人情出来,示门头痛万分。 “……各各他的基督,他们全部住在一起。”示门烦躁的拿出香烟,也不管他们待在封闭的车子里面,径自点火:“伏燹基督也不例外,十一个人都住在一幢被命名为“各各他”的别墅。” “那栋别墅在哪里?” 示门瞪了眼夏佐,从口袋中找到白纸和笔,潦草写下一长串地址。 他将纸撕下来丢给夏佐,咬着香烟打开车门,连声再见也没说,很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很聪明。”得到理想答案,圣子基督冷冷地瞪着席安·米契岸:“你很快就会发现,今天攻击伏燹基督的行动一点意义也没有。” 席安并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但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圣子基督监视着席安等三人的动作,毫无松懈,然后示意晓星、十字:“先带伏燹和依瑞丝杜斯离开。” 晓星走过去抱起伏燹,十字则抱着依瑞丝杜斯,朝防火巷的巷口走。见此状况,西华尔抽身往晓星的方向追,虎基督却出现在他奔跑的道路上,一脚扎实地把他踢到墙上。 “回报你刚才把我摔上墙。” 她冷傲地告诉西华尔。 西华尔怒不可遏,起来想要施展他的能力给虎***训,席安却出声制止他。 “别攻击,西华尔。我已经同意和解。” 西华尔咬牙切齿,怒瞪席安,却无能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晓星离开防火巷。 留下的双方陷入寂静。 十字与晓星离去后,无人开口说话或更进一步动作,但是巷内的气氛明显更加高涨,****,连呼吸的声音都被隐隐压抑着。大约在晓星和十字离开以后五秒,这段比实际上感觉还要漫长的紧绷时间之后,圣子基督再度出声。 “……我们要走了。” 她眼睛盯着席安,用一种不卑不亢,且让人无法反驳的语气,像是叙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般若无其事地告诉他: “追上来的话视同毁约,到时候我们先杀死这个小男孩。” 她眼神示意亚伦·米契岸,那位笑瞇瞇在崔维斯旁边的三岁小朋友。 血基督收起长剑,随行也放下他的琴弓,绽华移开长针,影基督身体又向上漂浮了几公分。 席安和圣子对看一阵,感受着对方呼吸的频率。直到他们在对方眼神中看见某个双方都有着相同默契的时机,圣子退后一步。 所有基督倏然抽身,漂亮无痕地消失在狭长的防火巷内。 基督们全身而退,就这样消失在西华尔·艾克曼眼前。他怒气冲冲地一脚踢上墙壁,尝试压抑满腔怒火,激动到连身体都微微发抖。 他想起伏燹基督那张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漂亮脸蛋,想起依瑞丝杜斯被伏燹呵护着的种种画面。一想到那女人的长相,他就觉得恶心,还有该死号啕大哭的婴儿,说不定就是艾斯密和那女人……西华尔一拳揍上砖墙,愤怨不甘地全身颤抖。他的下腹微微抽痛,被晓星基督毫不留情攻击的部位瘀起黑血。晓星基督完全不念往日情面,像是对待陌生人般对待自己。只因为伏燹基督受伤,晓星基督忿愠的情绪强烈到他甚至短短一瞬间极度感到害怕。 西华尔气愤到想要毁坏所有东西。 “……你自己时间拖太长,怪谁?”崔维斯此时已好整以暇地点起香烟,嘴边露出揶揄的嘲笑,极其鄙视地和西华尔说话;西华尔更加暴怒。 “你不是已经“关起来”了?为什么还让其他基督跑进来!” “我没锁好的确是疏失,不过你们从一开始就没要我牢牢看管进出。”崔维斯看了看席安和西华尔,只有西华尔一个人在发脾气。席安正把亚伦抱到怀里,情绪平静,彷佛刚才发生在防火巷内的事情都不存在一般静如止水。 “爸爸──西华尔哥哥好凶喔──” “叫错了,要叫叔叔。”崔维斯纠正亚伦,又转头向西华尔说话:“我知道你喜欢折磨仇人,不过现在大好机会眼睁睁溜掉了,终于知道逮到仇家应该马上解决?” “哼,还轮到你教训我……” 西华尔撇过头,知道自己绝对不被允许和崔维斯打架。他抑止激动与愤慨,不太开心地询问席安。 “刚才有什么和解的余地?九位基督全部都在面前,你竟然放走他们!这对警察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们三个打不过他们?” “加入军队没让你学到什么吗?西华尔。”席安此时才打破沉默,缓缓开口,语气充满不耐与严厉:“既然他们可以“打开”封闭的空间,就有办法逃到街上。” 想到这件事情,西华尔的怒气达到高点,模样看起来就像要爆发了。崔维斯靠着墙想看好戏,但是西华尔在最后一刻,按捺下他的不理性,深吸一口气,竟当场将所有情绪沉入体内,介于蓝绿之间的漂亮眼眸杀气腾腾,缓缓爬网过自己额前头发。 “……算了,我个人的私事差点坏事。我道歉。” 原先歇斯底里的感情像被一股海水浩瀚抚平,西华尔眼神转而冷肃。 “不用道歉。” 崔维斯呼出一口香烟,灰白色的烟雾融入空气中,余下一阵香味。他的表情饶富感趣,语气却稀松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滴管与瓶塞,缓缓蹲下身子,将地上一滩伏燹基督留下的血液装入瓶内。 “这次猎捕伏燹基督虽然失败,我们拿到了她的dna,见识到九名基督和他们的拿手武器,还知道首领是谁。” “已经很划算。” 席安下了结论,抱着亚伦走出巷子,崔维斯和西华尔跟在后头。 (本章完)

第41章 thanks giving day 第卌一章 晓星基督一上车就发动引擎,影与血坐在后座照看昏迷的伏燹,血基督怀中并抱着不断乱动的依瑞丝杜斯。 “她还好吗?” 晓星基督藉由后视镜朝后座的她们提出疑问,影基督测量伏燹的脉搏和呼吸。伏燹基督的呼吸又浅又快,脉搏微弱而且有加速的迹象。 “情况不太好,电话打了没?” “十字刚才已经联络医师和万灵,回各各他医生就会到了。”血基督哄着依瑞丝杜斯,依瑞丝杜斯弯身去抓伏燹的头发,小小的手掌不断拍打伏燹的脸颊。 “别弄她,依菈。”血基督低声告诉依瑞丝杜斯:“伏燹不舒服,妳会弄痛她的。” 照理说依瑞丝杜斯听不到血与她讲的话,就算听到也不可能听懂,但是依瑞丝杜斯此时竟安分地缩在血基督怀中,不再乱动。 “真是奇怪,伏燹都被摔成这样,为什么小依菈看起来却没事?婴儿都很怕晃才对。” 影基督拍拍依瑞丝杜斯的头,依瑞丝杜斯抬头望了她一眼,转身拉扯血基督的长发。血基督脱下依瑞丝杜斯已沾满血液的外衣,并用脏掉的衣服擦拭婴儿脸上条状血迹。 晓星驾车的速度很快,他的旁边跟着十字的轿车,后方则是绽华的黑色跑车。一行数人迅速朝北边别墅区开,除了红灯以外毫不停留。 一路颠簸中,伏燹基督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看到前座驾驶的晓星和身边的血与影,听到依瑞丝杜斯呀呀的叫唤声。 “伏燹?”影基督弯身询问她:“感觉怎么样?” “……小依菈还好吗?” “她好得很,别担心。”血基督把依瑞丝杜斯放到伏燹面前,依瑞丝杜斯马上抓住伏燹的头发拉扯。 伏燹露出虚弱的笑容,缓缓抱怨:“肋骨断了好几根,我现在好想吐。” “看得清楚东西吗?” “不太行,眼前很模糊。”伏燹蹙眉要求:“我想喝水。” 晓星回头看了她一眼,拿了瓶矿泉水交给影基督,影基督扭开瓶盖,想要递给伏燹,伏燹基督却努力坐起身子,血基督劝她不要乱动,但她充耳不闻。 她往前靠,努力抓着前方晓星的袖子。晓星基督空出一只手,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头,抚摸她的脸,要她回后座坐好。 伏燹基督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身体一酸,竟开始吐出鲜血。 “唉呀,跌的好惨。”影基督赶紧照料伏燹,帮助她把嘴里的血块通通吐出来,畅通呼吸道。车子的地毯布满暗红色的阴沉痕迹,腥味充斥在车内每一人的鼻息。 晓星基督烦躁地抽起香烟,打开了窗户。 艾尔帝凡高中放学的钟声一响,堕天基督抓着书包便往他的脚踏车走。刚出校门,口袋的手机响起。 打电话来的人是十字。 “喂?” “堕天,已经放学了?” 堕天皱起眉头,不明白十字这么问的用意。 “怎么了吗?” “往人多的方向走,不要直接回各各他。” 这个要求让堕天觉得奇怪。 “什么意思?” “伏燹刚才被国家警察攻击,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你出手。”十字基督口气慎重地告诉堕天:“留在学校附近,再五分钟绽华和虎就过去接你,跟他们一起回来。” 听十字的语气,堕天猜想伏燹或许身受重伤,如果真是如此,攻击伏燹基督的国家警察不容小觑。他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嗯,我知道了。” “各各他见,记得先在人多的地方晃。” 伏燹基督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各各他自己的房间的床榻上。圣子、虎和晓星在门口附近交谈,她的窗户是开的,冷风微微滑入室内,让她觉得呼吸顺畅。 小猫阿九喵叫几声,翻到床上爬到她脸旁,磨蹭着她。伏燹基督痒得推开阿九,却觉得全身上下酸痛无比,连移动一根手指头都累得半死。她的右手腕吊着点滴,身上有些支架固定住胸膛,除此之外,发现自己大量流汗,有点想吐。她的下腹似乎还有痉挛的感觉,让伏燹不太舒服。 听到阿九与伏燹的声音,晓星等人转头看她,然后纷纷进房。 “怎么,好点了?” 圣子走到床边柔声询问,一面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以后有很棒的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睡觉了,对不对?” 伏燹基督眨着一对眼睛盯着圣子看。未料,圣子抛出另一个疑问。 “妳知道今天几号吗?” 伏燹基督皱起眉头,但立刻机警地发现:“难道我昏睡很多天……” “今天是二十五号,感恩节假期早就开始,妳已经整整昏睡三天。妳这次跌得很惨,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圣子基督缓缓地告诉她:“肋骨总共断了六根,还发高烧,一度呼吸停顿,身体又大量出血。到昨天医师离开为止,我和绽华总共输了三品脱的血给妳。” “呃啊……” “比我中弹还严重。”虎基督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对不起……” “不用为这种事情道歉。”圣子基督温婉地看着她:“到底发生什么状况?从墙上摔下来也不可能摔成这副德性。” “那家伙把我当成皮球。”伏燹基督回想当时的状况,想起来就有气。她看了晓星基督一眼,继续说:“防火巷不是有两面墙?他用一种奇怪的力量把我扔来扔去,还一直踢我肚子,痛死人了。” “踢妳肚子?” 晓星皱眉,伏燹露出嬉笑。 “因为我嘴贱,那个姓艾克曼的家伙讲不过我,只好一直打人。” 晓星可以想象。伏燹基督的坏习惯,就算武力上输人,也绝对要在言语上占上风。 “难怪医师治疗的时候,那边的瘀伤非常严重。” “他起码踢了我十几下,现在还很不舒服,好像在抽筋。” 晓星基督闻言,转身拿热水袋装热水,帮伏燹放在腹下。 “这样会好一点,真的会痛再跟我说。” “我要问妳几个问题,伏燹。”圣子基督坐到伏燹床边:“防火巷内没看到老鼠或蚂蚁的尸体,妳没有召唤牠们?” “说到这个我才要跟妳抱怨,我的召唤完全无效!” “什么意思?” 伏燹基督不知该如何说明,她思考片刻,再度开口:“这样讲可能有点模糊,可是我完全没办法和动物沟通。以前我命令动物的方法,是像和你们说话这样告诉动物“我的命令”,可是在防火巷内,这招完全没用。” 圣子和虎对看一眼:“与影说的有关吧。” “影说什么?” 晓星基督缓缓点起香烟:“妳打电话给我之后,我和随行马上往糕点店的方向找妳,但是找遍每一条巷子,就是没有看到妳的位置。”他盯着伏燹那张因为擦伤而贴着贴布的脸庞,觉得有些急躁:“后来十字打给影,其他人赶到那附近,影才发现一条巷子。影一进入巷子,她说原本在她 身边的弱小灵魂突然消失,像是被什么力量抵销。” “影从空气中撕开了某些东西,我们才看到一条狭长的防火巷和妳的影子。”圣子接着道:“那个时候的妳正朝警察扑去,把依瑞丝杜斯抢回来。” “因为那混蛋想杀掉小依菈。”伏燹基督噘起嘴。 “……那幕景象吓死人啦,妳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虎基督以责备的眼神告诉伏燹:“如果我们没找到妳,妳已经死在西华尔·艾克曼的刀下。怎么可以这么大意?” “没办法,小依菈太可爱,而且挨那一刀也不一定就这样死透。所以我应该说,谢谢你们及时赶到?” 三人沉默,都没有回答伏燹基督,这让伏燹觉得不安。 “……格丝提。”晓星基督轻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 晓星基督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愤愠:“妳的身上,为什么连把枪也没有。” 伏燹就知道是这件事情。 “……对不起嘛。” “枪或短刀,只要当时妳身上带着一样,就不会搞成现在这副德性。妳已经忘记自己的身分和工作吗?对自己太过自信,也不该这样胡来!”晓星基督急躁地捻熄香烟,吐出一口烟:“我很高兴妳还知道打电话求救,可是如果影没赶到那附近,我没把握及时把妳找出来。” “……我都说对不起嘛。”伏燹基督委屈又不耐地小声说。平时她仗势可以控制小动物,并无养成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只有在大型战斗场合才会多配把长剑和几把短刀。 这个不太甘愿的道歉加深了晓星基督的不满,但又不愿多骂伏燹,给了一个警告性的眼神,转身离开伏燹的房间。 圣子基督叹口气。 “妳会饿吗?” “怎么。” “晓星替妳买了奶酪塔,会饿的话我请潆姬亚尔拿上来。” “是喔。”伏燹基督的反应却显得相当冷淡:“依菈还好?” “在楼下的房间睡觉,她好得很,连脑震荡都没有。”虎基督敛下眼皮:“脾气别这么倔,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如果是被妳们骂,我才不会不高兴。”伏燹基督嘟起嘴巴:“西华尔·艾克曼不是晓星以前的朋友?” “少迁怒了。” “我没有迁怒,我是因为晓星才挨揍的耶。”伏燹基督看看圣子,又看看虎:“换作妳们不生气?” “我的身上不会连把短刀也没有。”虎基督完全没有支持伏燹的意思:“圣子的手套从不离身。” “什么嘛……” “多休息,赶快好起来。”圣子拍拍她:“有件任务非得由妳执行才可以。” “咦?” “布雷格的总部。” “布雷格,他们怎么了?” 相当有名的人口贩卖组织,非法集团。 “他们和国家警察勾搭上。血在斐利街的房子,入侵者包括好几个布雷格的人。” “所以?” “把布雷格总部闹开,逼迫警察逮捕他们。”圣子缓缓道:“总之让大家都知道不法集团的总部究竟在哪里,要爆炸或怎样随便妳,媒体方面我会搞定。” “这种任务,为什么非我不可?” “因为妳的特殊能力。”圣子微笑:“布雷格总部戒备森严,十字找不到破绽。” “好吧好吧……” “另外,妳能够连络末索里尼?” “怎么突然提到老头子……” “我想问他关于脑波能力的事情。” “老头子应该不难找,妳也想学习脑波的作战方式?” “不只是我,能学的都应该学。”圣子基督表示:“如果我们被赛亚克里尔列为清除名单,应该有能力学会强大的脑波攻击方式。” “说的也是,我也想加强自己。”伏燹基督笑嘻嘻,询问虎︰“对了,妳在巷子里面,不是也使用了神奇魔法?” “火和冰吗?”虎基督耸耸肩:“稍微想象之后便成功了,练习就能运用自如。不过,无论是火焰或冰块,都还不够持久。” “可是妳的魔法好有趣呢──” 就在这时,葛雷林爷爷和十字基督前后步入伏燹的房间,伏燹开心地与他们打招呼。 “好点了吗?格丝提。” “好很多了。” 葛雷林爷爷走近伏燹,坐到床边和蔼地看着她:“我今天就要离开各各他,过来跟妳说声再见。” “这么快?”伏燹有点被吓到:“我以为爷爷……” “我要赶在感恩节前回去,安索斯顿的爸爸已经等我很久了。”葛雷林爷爷拍拍她的头:“等一下安索斯顿就要送我去机场,妳好好保重。” “嗯,一定的。” 伏燹基督缓缓坐起身,爷爷慈祥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便离开床边往门外走。 十字与其他人示意,带葛雷林爷爷下楼离去。 札铎克·维尔恩纳医师在少年侍从兵带领下来到九荒会议厅的前厅,看到二荒、五荒与六荒在里面交谈。五荒一见札铎克,便以眼神示意他过去,侍从兵则停在前厅的厅门前没有继续前进。 札铎克走入前厅,会议厅的大门正好打开,看到里头走出三荒、四荒与他们的副官。后面还另外跟了两个从没看过的军人,一人浅金色卷短发、另一人深褐色,表情严肃但依然掩藏不住几分紧张,札铎克心想,他们大概就是新任的五荒与六荒副官。 等到札铎克走到五荒旁边,五荒便以相当自然的姿势压低声音,微笑告诉札铎克。 “他们是我和瓦实提的新任副官,我说服瓦实提,把两人都交给你。” “咳,我不认为对我来说这是好消息。” 札铎克露出觉得头痛的表情,五荒左垣没有理会。 “离开前解决他们,这是唯一的条件。” “……知道啦。” 札铎克分别对六荒与二荒行礼,然后转头向三荒、四荒示意,便要那两名新任军人跟着他走。五荒把手上的几张纸交给札铎克,是两名军人的基本资料。 他带着两名军人走出厅门后往厅内瞄了一眼,五荒等人缓缓走入会议厅,准备商讨事情。他边走边细翻手上档案,淡金色短发的男人名叫耶朗·德库西,深褐发色的则叫做西**·白克。 耶朗是空军少校,西隡斯是陆军少校,都将在明天晋升为中校,年龄皆为二十八岁,相当年轻。耶朗过去曾于威斯兰服役两年,表现良好,也曾参与七二七战争对塞万唯尔编号第一零二号空袭,接受特别嘉奖。西**在七二七战争的几场巷战中表现优异,并且指挥过一个中队成功占领塞万唯尔北部乡下村落,控制该地交通,中断塞万唯尔军方物资传送路线。耶朗分配给五荒作副官、西**则分配给六荒。 “我是札铎克·维尔恩纳,来自塞万唯尔的客席医师。” 札铎克自我介绍,带领他们往五荒的办公室走。一路上与岗士兵打招呼,并带他们认路。 “你们今日任职之前,应该已经听 说历任五荒与六荒副官的下场?” 札铎克的语气轻松,回头望了两人一眼。 “所有的副官都以死亡作收场,所以盼两位好自为之。两位能够被挑选成为九荒的副官,是幸、也是不幸。如果能够顺利接替副官的工作,将来便有机会成为继任者,跻身九荒之列;如果失败,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微笑悠闲自然,耶朗和西**都没有开口讲话。 “不用这么严肃,两位。”看到两人过度谨慎的反应,札铎克莞尔一笑:“我的工作是让两位迅速进入状况。在九荒面前,无论言行举止都得稍加注意,因为这里的阶级划分非常严格;在我面前,反倒不用太过拘束。” 他亮了亮手上一张底色为鹅黄的公文。 “这是你们的第一件任务,跟我来,暗杀反对党小喽喽。趁今晚感恩节聚餐解决他们全家吧,省得麻烦。” 十字基督在酒柜前面挑酒,拿了2021年wquarlo产区和2022年avignon产区的红酒,指示女仆玛莉安将十只水晶酒杯整齐地排列于餐桌上。 圣子基督人在厨房,正检视厨师潆姬亚尔为感恩节晚餐的准备工作,确认一切无误后,到外头来多挑了两瓶香槟请十字冰酒。十字指挥玛莉安从餐柜最里层找出很久没用的香槟杯,并要她仔细地把香槟杯清洗干净。 潆姬亚尔将南瓜汤端到餐厅的同时,影基督正从楼梯间走向十字,两人简单交谈几句,她接着转往内庭院找抽烟的晓星。随行基督抱着依瑞丝杜斯从外面回来,坐在客厅看报纸的虎基督抬头与他打了招呼。血基督自西楼往客厅靠近,接手随行怀中的依瑞丝杜斯,将她放到客厅的地毯上爬行,并且开门让两头狮子入屋。狮子们其中一头窝到暖炉边,另一头缓缓用舌头梳理牠前肢的毛发,打了个呵欠,优雅走向依瑞丝杜斯,顶着她的身体把她推到墙角。 狮子应该是想和依瑞丝杜斯玩,依瑞丝杜斯却不想理牠,径自挣扎努力往前爬,那头狮子不让她得逞,一而再、再而三阻挠依瑞丝杜斯的行动。这样的情况反复几次之后,依瑞丝杜斯恼了,挥手抗议,抓着狮子的毛发生气地爬到牠脸上大叫。 那头狮子被依瑞丝杜斯吓到,想挣脱她又没法子,只好窝囊地低吼几声求救。虎基督放下报纸,把依瑞丝杜斯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要狮子走开别惹婴儿,但没有再理会依瑞丝杜斯。 依瑞丝杜斯独自坐在沙发上,没安分多久又开始伸手去拉虎基督的长裙,牙牙与她讲话。虎基督有些尴尬,转头喊血的名字向血求救,血基督抱起婴儿,依瑞丝杜斯于是乖巧地窝在血基督怀中,用脸磨蹭着她。 女仆露德亚做完绽华房间的清洁工作后快速赶到厨房帮忙潆姬亚尔端菜,一方面晓星基督与影基督从内庭院来到客厅。影基督帮忙十字先开红酒,倒入水晶瓶中醒酒,晓星基督则与挑选餐具的圣子说了些事情。 “我后天带伏燹去医院,照x光和检查脑震荡。” “嗯。已经和医师约好了?” “我请万灵打过电话,是他在市立医院工作的大学同学,后天是感恩节休假,值班医师比较少,替我安排到一个空档。” “那就好。”圣子微笑,手上拿着各一组不同的刀叉:“你觉得今晚用horacejacob的银制餐具,还是monaelmo?” “monaelmo。” 圣子依照晓星给的答案,吩咐玛莉安从抽屉内找出十组monaelmo餐具。 “万灵在赛亚克里尔有抱怨什么吗?” “诸如不能回国和我们吃饭之类的。他说今晚还有工作,总之匆忙安排完伏燹的事情就挂上电话。” “等他回来,再好好补偿他吧。” 圣子基督嫣然一笑,转身将餐具摆上餐桌。同时,一道又一道感恩节晚餐的菜肴被依序端出,厨师潆姬亚尔已经做着最后的整理。 “我去叫伏燹和绽华下来。堕天人呢?” “在房间做报告,帮我叫他一声。” “好。” 晓星基督应答,转过长廊,拾级往二楼走。 基督们聚坐于餐桌边享用晚餐,餐巾纸与红酒杯被频繁地左右传递。伏燹基督一手拿叉子吃佐以橄榄油和西红柿片的mozzare,另一手抓酒杯,忙碌地与十字和圣子说话。 “妳知道后天要去医院检查?” “有有有,晓星跟我提过。” 圣子颔首:“别故意溜掉,否则妳会后悔。” “咦──” “哈哈!妳本来想随便找个借口溜掉,对吧?” 十字幸灾乐祸地大笑,伏燹很不高兴。 “你没资格笑我!上次生病了也不肯去医院!” “我只是讨厌吃药,和妳这种怕医师的奇怪个性不一样。” “我哪有怕医师,我就不怕万灵!” “我从不认为万灵是医师……” 一旁的晓星缓缓插嘴,然后告诉圣子: “我会负责把她押到医院去。” “晓星你怎么可──” “今天的甜点是什么?” 晓星打断伏燹的抗议,故意询问;影基督也很配合,笑瞇瞇地回答:“草莓布蕾和用鞑靼斯焦糖烘烤的苹果派,好大一个。” 伏燹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倒是虎基督,一听到就皱起眉头;她向来不喜欢甜腻无比的东西。 血基督一边吃着菲利牛排一边与随行交谈。今晚的菜色丰富,几乎所有肉类都出现在餐桌上。菲利牛排经过碳烤,中间夹以肉桂调味过的苹果片,每一盘牛排旁边还沾有清爽可口的苹果泥,搭配碳烤后多汁香嫩的牛排肉,味道丰富具层次。 餐桌另一头放了与红酒、马铃薯、红萝卜、薄荷叶炖煮的格拉亚羊腿,一盘罗斯柯罗淡菜,佐以橄榄油调味的酱汁。随行则在吃碎羊肉、奶油马铃薯与大量吉士调成,淋上特殊酱汁烘烤而成sagne。伏燹凑过头来要随行给她一点,随行便推了些到她盘中;同时十字起来开始解剖餐桌中央的大火鸡,他小心翼翼地把袖子卷起,动作优雅又游刃有余。 “堕天,这片先给你。” 他拿着一把很长的giuliano不锈钢刀,削下一片火鸡肉,放到堕天盘中;另一方面圣子替堕天倒了点香槟。 “你这次放多久的假?” “直到下星期一,十二月二号要回学校。” “放了四天假期,真好。” “嗯,可是很多科目的老师都指定要交报告。” “是吗?” “现代国文、物理和美术,各要交一份报告当这个月的评分作业。” 伏燹凑过头来:“我们以前好像也是?印象中每次到了感恩节都在赶报告,那些臭老师都不为学生想一想。” “我只记得感恩节之后,十二月底学期结束前有一个学期考试,十二月一整个月都要用功读书。”圣子基督接过十字切给她的火鸡肉片,缓缓说。 “我也记得!可是我都没有在念……”伏燹基督回想, 看了晓星一眼:“一年级的时候,无论大小考试都靠你帮我作弊过关。” “你们两个,每次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和绽华坐后面,全部看的一清二楚。”圣子基督品尝了一口她的红酒,和绽华相视而笑。 伏燹并不在乎:“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发现我们高明的作弊手段?” 依瑞丝杜斯由影抱着,在喂她吃简单的水果泥,不过依瑞丝杜斯的手一直朝影的南瓜汤伸,对于南瓜汤所飘散的香气有莫大兴趣。绽华替影把南瓜汤推远一点,然后夹了sagne和加入白松露调味的海鲜炖饭到她盘中,另外还夹用波以尔红酒炖的小羔羊排给影基督,舀一小汤匙的薄荷酱放在羊排上面。 伏燹快速吃sagne,开始考虑要先拿洒满迷迭香的熔岩面包、刚从烤箱拿出的白面包还是再拿些mozzare。绽华疑惑地指责她吃东西顺序和人家不一样,伏燹根本就不在意。最后她选择白面包,要晓星递给她放在桌子另一边的橄榄油,同时坐她右边的影伸手去拿香槟杯,依瑞丝杜斯趁这个时候,整个人往伏燹身上爬。 “啊啊啊小依菈──” 依瑞丝杜斯身体一歪,吓得影基督打翻了香槟杯,香槟溅得桌面和她衣服上都是,伏燹的面包则滚到地毯外去。绽华赶紧扶正杯子,拿餐巾纸给影擦拭衣服,并替影拉开椅子,让她起来换掉罩衫。伏燹基督则着急地抱住依瑞丝杜斯,免得她失去平衡直接摔到地上。 “妳怎么啦,想吃面包?” 依瑞丝杜斯抱住伏燹,一直伸手抓她的脸,伏燹基督只好空手重新抱好她。晓星把他手上的熔岩面包分一半给伏燹,伏燹撕下一小块,塞到依瑞丝杜斯嘴边。 “等等,妳别乱喂东西。”虎基督越过整张餐桌夺走伏燹手上的面包屑,影基督则拿围兜把婴儿流出的口水擦拭干净。 “小依菈才五个月大,会拉肚子。” “可是这东西很软啊。” “不行,有涂奶油,妳别乱来。” “好啦好啦……” 依瑞丝杜斯拉了拉伏燹的头发,又伸手去抓伏燹的手指;伏燹起先不懂依瑞丝杜斯这么做的用意,直到她突然低叫一声。 “她咬我!” 伏燹基督痛得瞬间抽开手,晓星替她抱走婴儿,不过才刚离开伏燹身上,依瑞丝杜斯又朝伏燹撒娇。 “唉呀,怎么白白的,她长牙了?”影基督凑过头来,扳开依瑞丝杜斯的嘴巴,发现她下颚有两颗冒出来的乳牙。 “长牙就咬人啦……”伏燹没好气的看着小依菈,小依菈反而对她笑得更开心。伏燹无奈,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妳也不用这么想我嘛。” “她这几天没看到妳,都像在找些什么。”影基督微笑告诉她。 晓星抱着依瑞丝杜斯,把她身体翻过来面向餐桌,接过水果泥想喂依瑞丝杜斯。依瑞丝杜斯似乎没什么兴趣,往桌上乱抓东西,小小的右掌不小心打翻桌上橄榄油,然后咯咯笑着转身抹在晓星身上。 晓星惊愕,他穿的是emmanuelgreg当季的浅蓝色纯棉衬衫。 “小依菈──这件很贵耶!” 伏燹看了也惨叫,立刻把她抱离晓星身上。晓星基督快速起身,脱下那件衬衫,冲到厨房用洗碗精喷在被依瑞丝杜斯抓过的地方。 对于伏燹的抗议,依瑞丝杜斯只是搞不清楚状况地挥动她的双手。伏燹看得胆颤心惊,赶紧固定她油腻的右手不让她乱动,也把她抱到厨房,用另一个水槽清洗依瑞丝杜斯手上的橄榄油。 血基督跟去帮忙,拿软毛巾擦干依瑞丝杜斯的手掌,把她抱过来换掉身上沾有油污的衣服。依瑞丝杜斯待在血基督怀中,心情好像还是很好,一直想和血基督玩。 伏燹凑过头去关心晓星:“怎么样,洗得掉吗?” “不知道。” 晓星用冷水冲洗,然后把沾到油渍的地方拉开来给伏燹看。 “妳觉得呢?” “有变淡一点点。” “嗯,那就暂时先这样。” 晓星关掉水龙头,把衬衫交给女仆,吩咐她这两天尽快送去干洗,与伏燹、血回到餐厅,圣子已经找了另一件衬衫丢给晓星,好像是十字的。 十字基督在一旁,很幸灾乐祸。 “新买的衬衫报销了?” “还好,应该救得回来。” “是吗。”十字切完火鸡肉,叉了鸡胸肉到自己盘中,又替自己添了另一杯酒。 晚上十点多钟,草莓布蕾与苹果派两道甜点被端上桌,圣子基督离座去接了一通电话。她很快便又返回餐桌,心情不错。 “我有件事情要说。”她微笑:“你们希望学习“脑波能力”吧。”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餐桌上的其余九人不约而同盯着圣子,十字先开了口。 “当然想学,九荒和国家警察能够施展的能力,没道理我们就没办法。” “我同意。”伏燹眨眨眼。 “我们当中,伏燹、虎、影,妳们三个算是已经能够使用,但若和九荒或警察使用能力的熟练度和强度相比,还是有段距离。”圣子以她一贯冷静清晰的口吻有条不紊地说:“其他的人虽然不会这项能力,既然我们的名字都出现在赛亚克里尔那份“清除文件”上,学习脑波能力应该没什么困难。我们有这样的资格,否则不会被赛亚克里尔视为威胁。把这项能力学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圣子,妳的意思是?” “之前我就提过要联络末索里尼,刚才接到他和我确认细节的电话,加上葛雷林爷爷也给过建议。他们同时表示,如果要学习脑波能力,最好能去一趟兆洲。” “兆洲啊……” “对。”圣子露出询问的表情:“你们的想法?” “没什么意见。” “末索里尼说,如果我们同意,他可以安排一架飞机年底接我们去兆洲。到了那边,也可以找到教练指导我们。” “老头子对我们真好。”伏燹呵呵笑。 “如果真的过去了,严洲这边怎么办?”十字提出疑问:“去了兆洲,等于宣布在严洲失踪,这边正在进行的事情就会暂时被迫停顿。可是我还有议员的工作,绽华有模特儿工作、堕天还是学生。” “我们不一定一次全部过去。我希望你、血、绽华留下来,我也会先留下,等把严洲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去兆洲与其他人会合。至于堕天,年底可以先过去,不过开学前必须赶回来上课。” “听妳的口气,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把脑波能力学好?” “我不确定,末索里尼说学习这种能力的速度因人而异,没有一定标准。我们可以把这次前往兆洲的旅行看成度假,先去探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而且他还说,很多时候学习脑波能力只是需要别人开个窍,知道了技巧就剩下个人修练,到时候也不一定要留在那。” “似乎很有弹性空间?” “没错。我觉得这项计画可行,有人持反对意见吗?” 圣子看 了看,没人觉得不妥。 “那么就先这么暂定?” “嗯。” “还有,给“议会长的通知”已经送出。” “那就等着看好戏了……”虎基督嫣然一笑。 十字替圣子和血斟酒,打算再起身多开一瓶红酒,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他离座,接起手机,并看到来电显示是艾勒贝拉·邦茜。 艾勒贝拉·邦茜是十字基督高中时候的其中一位女朋友,几年前嫁给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之子,偶尔还断续与十字有些连络。感恩节晚上接到她的电话,让十字有些狐疑,他瞄了餐桌一眼,向其他人礼貌示意,便走远些准备讲电话。 “喂,艾勒贝拉?” 电话接起后,十字没听到对方开口说话,只觉得背景音很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贝拉,妳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十字所熟悉的声音。 “安索……你方便出来吗?” 十字基督皱起眉头。 “艾勒贝拉,妳在哭?” 因为十字的叫唤和疑惑的表现,餐厅的基督们稍微回过头露出好奇的表情。十字走到窗户边确认收讯状况,再度开口。 他低头与电话那头对话几句,整个人变得焦虑起来。一分钟后十字基督匆忙挂上电话,回到餐厅与其他人交代。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发生什么事情?”晓星抬头问他。 “艾勒贝拉好像出了点事,我去找她。” 十字接过影基督丢给他的车钥匙,快速往客厅走,穿上大衣,带着手机和钥匙,以极快的步伐开门往停车场去。 感恩节的艾札拉市区空荡无比,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平时繁闹的十字路口,此时连一台车子也没有。十字基督开着他的银白色私家车,在夜幕与路灯的陪伴下连闯十几个红绿灯,开到市中心第九大道尽头。 他将车子停妥于道旁停车格内,迅速下车,走入路边挂着隐晦招牌的低调pub。 那间pub名为“madamebovary”,已经开了五年,当年刚开幕的时候,十字和晓星等人便已光临现场。 他走入madamebovary,和门口认识的领班打招呼,简单说句感恩节快乐,快步往内部去。似乎因为感恩节的缘故,店内客人没有以往数量惊人,大多是些外国旅客,还有部份无法回家过节的城市居民。 十字巡视场内一周,看到一名女人坐在单人吧台边,前方放着一杯bloodmary。对方披垂着一头长发,漂亮而有层次的剪裁,发色光泽夺目,受到很好的保养。她有着一张气质好看的鹅蛋侧脸,搭配深蓝色沉稳典雅的温柔瞳孔,身上则是米白色及膝裙,以及浅黄色束腰风衣,一看就知道是非常昂贵的名牌。她脚上穿着vermeer的浅金色露趾高跟鞋,翘在高脚椅旁,曲线漂亮的小腿自然而然显露出来,一方面也衬出身材的高佻。 虽然整体是个十足的美女,此时表情却蒙上一层阴影,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酒杯旁边还放着一包女人抽的淡烟。 十字快步走去,叫了对方。 “找到妳了,贝拉。” “……安索。” 一看到十字基督,女人彷佛松了一口气。十字基督伸出手臂,她立刻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到连身体都微微发抖。 “妳还好吧?” 对于艾勒贝拉类似惶恐害怕的颤抖反应,十字有些惊讶。他安稳地抱着艾勒贝拉,拍拍她的背抚摸她的长发。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帮帮我,安索,你一定要帮我。” “冷静点,我一直在这里。”安索斯顿让艾勒贝拉贴着自己的胸膛,用手臂环着艾勒贝拉,让她感觉自己的温度:“冷静下来,告诉我妳遇到什么事情。” 十字基督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艾勒贝拉轻闭双眼,聆听十字的心跳,这才缓缓放开十字基督。十字挑了她隔壁的位子坐下,并向酒保点manhattan。 艾勒贝拉拿起她的bloodmary,灌了好大一口,焦虑地点燃一根淡烟,努力让自己维持冷静。 “……安索,我要离婚。” 听到这句话,十字基督有些讶异,但这句话也不算是在意料之外。从他一开始拥抱艾勒贝拉时就已经注意到,艾勒贝拉脸上与手臂留有许多不正常瘀伤,她右边漂亮的眼角旁,还贴着与肤色相近的浅色胶布。 “……那男人怎么了。” 他蓦然生气起来。 “林顿打我,一喝醉或者工作不顺利就会打我。就算在雨果面前,也毫无节制。” 艾勒贝拉陈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无法抑止地感到害怕,十字觉得心疼,把她拉在自己怀中。他缓缓听艾勒贝拉叙说所有事情,越听越感觉自己的怒气。于是他紧紧拥着艾勒贝拉,同时也像是想藉这个动作让自己冷静。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原本我认为还可以忍,离婚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决定的事情。可是……”艾勒贝拉抽了好大一口烟:“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对雨果出手,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把雨果带走,我要离婚。” 十字基督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贝拉,妳被那男人动手多久。” “……两年、或许三年。” 十字基督低头,手指轻绺起垂在艾勒贝拉脸上的长发。 “妳应该早点把状况告诉我。” “……对不起。” “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错的人是他,不是妳。”十字基督语气相当柔和:“雨果现在人在哪里?” “……刚才我和林顿大吵一架,林顿又想动手,把我推出大门。雨果现在还一个人留在家里……” 面对十字的疑问,艾勒贝拉似乎更害怕。 “别紧张。妳能回娘家住几天?” “可是,我不能把雨果一个人留在那个家中。” “我知道,我们等一下就去把雨果带出来。” 艾勒贝拉错愕,抬头看着十字。 “……等一下?” “不用担心,我跟妳一起去。”十字基督紧拥着艾勒贝拉告诉她:“交给我来处理。林顿·樊德鲁斯没什么好怕的,我会帮妳搞定所有事情。” “可是……” “妳放心。忘了我无所不能?林顿·樊德鲁斯再怎么神通广大,不可能比我还有人脉。”十字基督给她一抹温柔的笑容:“还记得高中时的学弟,艾斯密·米赫尔?他后来读的是法律,有很多杰出同学现在都是律师,随便请他找个人帮妳处理法律问题,我保证能顺利离婚,争取到雨果的监护权,并且从樊德鲁斯企业那里拿一大笔赡养费。” 十字基督熄掉艾勒贝拉的香烟,并把bloodmary推开,示意她别继续喝下去。 “走吧,我的车子停在外面。” 他拿信用卡付帐,签完名后,带着艾勒贝拉离开madamebovary。 (本章完)

第42章 letter from golgotha 赛亚克里尔的首都塞亚维亚,市政广场的中心竖立着一座**的方尖塔碑,旁边绕以大理石喷泉与香草花园。此时因为正值冬季,喷泉池内一滴水也没有,天上飘落着细碎频繁的白雪,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场滂沱大雨。 札铎克·维尔恩纳医师撑着一把雨伞出现在广场东边,旁边则是五荒左垣。他们两人相偕前进,一路上低低地交谈些什么,身上皆穿着厚重保暖的雪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时从嘴巴里呼出烟白的吐息。 横越整座广场,他们快步行进到广场另一端的酒吧,棕色。 “欢迎光临,莱霍·林德先生。” 才推扉进入酒吧,服务生已经上前招呼,并替五荒左垣与札铎克安排一个较为偏僻的座位。时近傍晚,店内的客人明显多了许多,五荒左垣稍微注意周遭,点了与往常同样的啤酒和腊肠拼盘,札铎克·维尔恩纳则选另一个品牌的啤酒。 “昨天情况如何?” “不怎么样,我想我一个人应该就足够。昨天那两人,一个是神枪手,一个是用刀高手,对人体关节也很了解。除此之外,实在是再普通不过。” “那就放心地交给你。”五荒左垣态度轻松,将刚端上来的啤酒最上面一层泡沫喝得一干二净:“你哪一天回去?” “我想回去过圣诞节。” “……意思是?” “二十二日中午的飞机,准许吗?” “那就一大早解决他们,然后我要找自己信任的人回来顶替副官的位置。” “之后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札铎克手拿啤酒杯:“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这次回国,我有一个多的“行李”。” 他在说到“行李”两个字的时候口吻加重,暗示这个词语代表的意义不仅止于表面。 “行李?” “高一点一米,十七公斤左右。” 五荒还是没听明白,为什么札铎克特地告诉他一件行李的尺寸。 “路上捡到的。” 五荒左垣一脸茫然,不过脑袋运转两秒之后,虽然觉得奇怪,五荒却发觉自己听得懂他的意思。 “几岁?” “五岁,名字叫依瓷,不晓得自己姓什么。” “你想把本国未来的国家栋梁偷运回家……” “不不不,这你就误会了,依瓷是敝国人民。” “怎么会?” “布雷格干的好事。听过布雷格?一个国际人口贩卖组织。” 五荒颔首:“所以,你需要一份小女孩的护照和机票,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能替我处理那就再好不过。” “好吧,我尽量试试。” “谢谢。”札铎克露出放心的表情:“话说回来,莱霍。”接着的这段话,札铎克稍微压低了他的音量:“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你一点都不怕东窗事发?再怎么说,我也算你的部下,出了任何纰漏你都有监督责任。” “这点你不用担心,事情的责任归属根本不在我身上。当初任命你为客席医师的是二荒,出了事情由她负责。” “这样哪。” 服务生走过来端上腊肠拼盘,退下后札铎克先夹了一块尝。 “这里的口味真地道。” “我尤其喜欢他们克拉狄尔香肠的味道。”五荒左垣示意盘中的牛肉香肠,以及香肠旁边的酸菜:“酱汁也很棒。” “我喜欢这家餐厅。” “忘了告诉你,晚饭时间过后,这里美女也多。” “喔?这个我最爱了。” 五荒浅笑,然后表情才渐转严肃,继续刚才的话题:“回到二荒。因为现在的九荒由二荒当权,还没有人胆敢处置她,内阁总长也不会跟她过不去。简单来说,事情会不了了之。” “……真是无趣。” “理论上她会派人追查你,尤其知道你真正的身分之后,但是我猜她不会花太多心思在你身上;如果我再从中阻挠,你要平安回塞万唯尔不是问题。尽管如此,还是保有一定程度的当心啊。” “哈哈……她能查出什么?连我家在哪也查不到吧。” “最近二荒和八荒在忙别的事情,应该不会认真对付你。可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当心一点就是了,若她派出副官和蒙多菲,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和蒙多菲·莫德纳,他有多难搞?” “除了扎实强稳的剑术之外,他的能力相当棘手。和蒙多菲可以制造一个看不见的结界,把敌人关在里面,并且让结界内部的空气完全停止流动。” “要怎么破解?” “我不知道,没真正跟他对上过。不过我猜总有办法瓦解结界。” “我会考虑考虑。那二荒呢?” “二荒那女人是个变态,能力和和蒙多菲刚好相反。她可以在任何地方,包括真空环境中生成气体。” “所以也可以制造氮气?” “当然可以。为什么这样问?” “……她好适合去洋芋片工厂做装袋工作,有人这样说过吗?” 五荒看着札铎克,一点也不想答腔。 塞万唯尔议会院现任议会长,格菲·柯尔在国定假期的隔天一人独坐于议会厅议长席,紧闭双唇未发一语。整间气派壮观的议会厅堂阒无声息,灯光昏暗,除了他之外半个人影也没有,唯一的保全人员留守于远方大门,安静地等待老板。格菲·柯尔手中拿着一张白色、再普通不过的影印纸,仔细阅读纸上拼凑的字句,反复审看并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表情平静但手爆青筋,他拿起议长席上的电话,按下快速键,对着话筒吩咐几句,又肯定地加重语气,然后不耐烦地挂上电话。 他长叹口气,有些无奈。 格菲·柯尔虽然是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情况下成为现任议会院议会长,却也是国家中少数知道什么是“特殊能力”的人,同时也是少数清楚过去赛亚克里尔对塞万唯尔国内拥有特殊脑波的人执行“清扫”这件行动的人之一。 他想到的是,五十年前的战争、五十年后的战争,冬月战争与七二七战争,决定两国战场胜负的关键,一直都是战区前线与后援,一批又一批拥有特殊能力的士兵。 哪一个国家的特殊能力人力资源丰富,那个国家的军力就会略占上风。 简单来说,战争的胜负被特种能力操作在手。 如果……真如信上字句所命令,将敌国的某个组织消灭,对塞万唯尔是好是坏? 抓起挂在议长席椅背上的长大衣,格菲·柯尔往议会厅大门走去。 保全人员向他敬礼,关上厅门,拿对讲机吩咐其他警卫启动议会厅保全,才陪伴在格菲·柯尔左右往停车场前进。 格菲·柯尔依旧未曾开口,面目严肃而带些愤怒的余愠。 一辆喷着冰蓝色烤漆的重型机车在山腰路上呼啸而过,飞跃道路两旁一栋又一栋高级别墅。机车上坐着 一男一女,皆头戴黑色雾面安全帽,看不到脸,身形却都相当好看。骑车的男人手戴皮套,以熟练的驾驶手法将重型机车的帅气特点发挥地淋漓尽致。后座女人肩上背着鹅黄色肩包,双手扶在男人腰际,有一条耳机线从她胸前垂吊的随身听延伸至安全帽内,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去轻靠着前方男人。 过了会儿,重型机车骑上山顶,在距离各各他宅邸几公尺之处放慢速度。驾车的男人看到一名金发年轻男人兀自行走在人行道上,正持手机讲电话,他正想打招呼,后头的女人已经跳下机车,摘下安全帽,开心地给了对方一抹迷人的微笑。 “十字,怎么在这里?”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我刚才出来讲电话。” “喔喔,哪个女人啊?” 十字莞尔:“大学时代的女朋友。” “果然。” “怎么样,医院的检查报告如何?” “不可能有问题,是你们担心太多了,害我还跑一趟这么远的地方,给那些医师折腾半天……” 伏燹基督打了个很大的呵欠。而重型机车的驾驶,晓星基督也拿下安全帽,露出一只结疤的左眼与漂亮的淡绿色右眼。宅邸大门正缓慢地被打开,园丁走出来牵走晓星的车,带走安全帽,开着大门等三人入内。 “既然圣子认为妳应该去医院一趟,最好还是乖乖照做。”十字基督瞇细了一对水蓝色的眼睛,建议她:“不然的话,又会被圣子叫去做苦差事。” “我都说真的没事了啦……” 右方隐隐传来跑车的引擎声,伏燹下意识循线看去。她发现有辆红色跑车从山下的方向正往这边开来,并且开始减慢速度,将车子停在各各他大门对面的马路上。对于这辆行进路线有些可疑的跑车,伏燹本能地起了戒心,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斜斜看过对面,注视跑车驾驶座上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然后发现自己认得对方。 夏佐·汀柏瑞克。 她有些讶异,不动声色,巧妙改变原本三人之间轻松悠闲的谈天气氛。 伏燹基督只是稍微变换与晓星之间的姿,便彷佛在她和晓星中间,连结了某些牢不可破的关连。她的眼神顾盼,在那一瞬间也从原本漫不经心的随性转为令人再三回顾的惊艳,即使只是下意识用手爬网过发尾,每一个举动都显得饶富魅力。 晓星与十字挑眉,眼神先望向伏燹,再不着痕迹地望向那台跑车,嘴边还在闲谈。 驾驶红色跑车的夏佐下了车,把车钥匙收到口袋,拿掉脸上的太阳眼镜,先是凝视对面的伏燹基督,接着相当肯定地快步朝她接近。 伏燹基督似是没看到他,与十字、晓星继续说话,露出微笑,大胆地伸手转过晓星的脸庞,熟练地缠住他舌头与他接吻。晓星基督任由伏燹吻着,但不积极回应,脸上面无表情。 一直到夏佐来到他们三人面前,十字才回头作势注意到对方。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挡在夏佐与伏燹之间,眼神询问对方的身分与出现在此的目的。 夏佐看了他一眼,原本注意力还在伏燹身上,却认出十字那公众人物的身分而觉得慌张。同时他发现对于伏燹旁边的晓星并不陌生,因为晓星的脸孔与示门给夏佐看的照片中,那位被伏燹抓着手臂的男人一模一样。唯一的相异之处,就是眼前的晓星左眼多了道疤痕、照片上则无。 “夏佐·汀柏瑞克。”最后他决定报上名字,并且按照计画行事:“伏燹基督,或者该称您“丝德琳小姐”?我想要回之前被妳偷走的整组照片。” 听到这一番话,晓星基督猜出对方身分,眼睛微瞇打量眼前的男人,犀利而不带善意的右边眼瞳隐隐闪烁着某种情绪。伏燹基督则缓下亲吻晓星的动作,离开他身上而露出笑容,以略嫌戏谑的表情看着对方。 “真厉害,寻找失物找到这里来。难道有谁在幕后协助着你?” “我想要回照片,伏燹基督。我没想到妳在飞机上接近我,完全是冲着摄影作品。” 伏燹基督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倒是十字基督和蔼地告诉夏佐。 “东西不可能还给你,离开吧。” “……没要到照片我不会走。” 十字基督的笑容依旧浅浅浮现在脸上,原本的善意却霎时转为杀意。 “也行,想死吗?” 夏佐有点错愕,这和他认知的席隆特议员很不一样。 “……我很满意那组作品。既然原本是我的东西,当然有资格要求你们还来。伏燹基督,妳开个条件再把作品让出,这样如何?只要我能办到,要我用钱买也可以。” “你未免太搞不清楚状况了。东西在我手上,为什么还要让你买回去?” 伏燹基督嗤声说,勾着晓星的脖子巧笑倩兮。她的笑容在夏佐眼中依旧迷人性感,就如同那天在飞机上被吸引过去的相同调调。 “妳接近我完全是为了偷走摄影作品?妳到底是在哪里偷的,座位上还是盥洗室的那个时候?” 此话才刚出口,晓星脸色乍变,十字基督行动却快一步,抓住夏佐的衣领把他摔上别墅的围墙,表情阴沉而不悦。 夏佐全身痛得说不出话,完全不晓得为何会突然被十字动手。伏燹基督拉着晓星的手臂枕着他,眼神彷佛在暗示夏佐别乱说话。 十字没打算再为难夏佐,放开夏佐的领子就与晓星、伏燹转身走回各各他。夏佐却快速扶墙起,追了上去。 “等一下,妳──” 一句话还未说完,晓星基督倏然移步,拳头陷入夏佐腹内。夏佐霎时大退,眉头紧皱,像是整个腹部都炸裂开来般的庞大痛楚,惹得他胃酸翻滚,表情狰狞万分。 晓星基督俯视着他,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摔到墙边,按住他脖子打算有些动作。 “等等,晓星,放过他吧。”伏燹基督轻扯着晓星的衣袖要他别再继续下去,晓星基督这才放开抓在夏佐颈项上的手掌。夏佐心有余悸,而晓星那只锐利右眼依然紧紧瞅着他。 十字伫立一旁满脸笑靥,悠然自若。伏燹基督一手按在晓星胸前,一手朝夏佐伸,抬起他的下巴。 “快滚,我不会救你第二次,名摄影师先生。” “我们走。” “嗯,我要大睡一场。” 晓星拉走伏燹,十字走旁边,三人把夏佐丢在原地,缓步走回各各他气派无比的高大蔷门。电动大门缓缓阖上,三人的身影也因此消失不见。 夏佐靠着墙壁,很不甘心,一对漂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蔷门上的繁杂花纹,不断思考任何能够要回他被偷走的作品的法子。 回到各各他家中,伏燹基督脱下鞋子就窝到沙发上睡觉。看着三人进门的圣子跟晓星要了伏燹的健康报告,顺便吩咐女仆拉条被子替已经睡着的伏燹盖上,转身往厨房询问厨师几件家务方面的事情。 晓星打开他放在客厅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连上网路,简单收发几封信件,十字拿了瓶开好的啤酒过来给他,指着他正在看的那封信,询问:“新的生 意?” “嗯,信发到我这来了。” 晓星按下转寄按钮,将信件转给圣子,然后又删光信件匣内的其余信件,仰首将啤酒灌入口内。 “刚才那男人,就是伏燹在飞机上偷照片的摄影师?”十字说道,浅浅的笑意中带着某种程度的好事。 “对,thetime专属摄影师,跟他们打对台的杂志委托的案子。” “伏燹和那男人……” “圣子说过要发信给议会长,那件事情进行得如何?” 晓星基督面色不快地阻止十字说出完整问句,相当明显地暗示他别再多嘴下去。十字自讨没趣,耸耸肩告诉他。 “今天议会长也该接到信件,这一两天就会有改变。” “好,谢谢。” 十字见晓星不再理会他,便自行走开。经过西楼走廊的时候,正好与绽华擦肩而过,绽华手上拿着一件外套,外加一个liohaniel银白色的流苏水饺包,十字认出那是血的皮包。 “绽华,你们要出去?” “嗯,任务。”绽华简短回答,十字听了后露出没好气的表情。 “似乎只有我没任务。” “因为你还有议员的工作,忘了明天有会议吗?”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脸笑容出现在楼梯口的影。她将手上资料的前半部分交给绽华,然后把另外一半交给十字。 “这些是明天要开会的资料喔。” 十字大致翻阅,抬起头来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其他人都有真正的工作,只有我要干这些奇怪的事情。” “别抱怨了嘛。” 影基督给他一抹笑容,然后又转回楼上。 绽华也没多理会他,拿着血的皮包便往门口去。 塞万唯尔内政院警务部长,马洛·席隆斯拿起桌上的电话,与线上待机等候的人交谈。 “尤尼斯队长。” “您接电话了。” 艾丝梅拉妲·尤尼斯好听且气质的声音借着话筒传入马洛·席隆斯耳内,这种有着良好教养的说话方式却并不令马洛·席隆斯有些许好感。对他来说,每次听到艾丝梅拉妲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国家又将有大事发生。 很显然,有一件隐隐像是大事发生前兆的小事情,现在已经被确实证实,且送到马洛·席隆斯手上。 他看着手上的一张公文,上面清楚载道,延缓国内所有主要刑案调查,且将特殊警力追缉目标转移至赛亚克里尔的官方机密组织,九荒。 说真的,他不清楚这条由议会院议会长亲自下达的命令究竟代表什么样的涵义,他只知道如果真的要加派人力歼灭敌国的九荒──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歼灭──那就只有动用国家警察第一大队才有可能。 马洛·席隆斯想起了些十几年前的老事情。 “席隆斯部长,近来无恙?” “谢谢关心,一直都还算可以。” 电话彼端传来艾丝梅拉妲的轻笑声。如果是别人听来,应该会觉得温柔又高贵,在马洛听来却只觉得压力深重。 “我想,您应该已经收到来自议会院议会长的命令通知了。” “事情传到妳那边的速度真快。” “是的,而且第一大队也准备着手展开行动。根据总队长指示,目前第一大队会优先将九荒列为第一目标。” 马洛·席隆斯心理嘟哝,“总队长”真是一个许久未闻的名词。 “那么,你们最近这段时间追缉的各各他又要怎么办?” “没怎么办,先暂时搁着吧,反正各各他是跑不掉的。”艾丝梅拉妲说话的语调好听又温柔,但是又挟带着这么一丝浅浅的危险:“倒是,国内后进人才缺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向您提醒。” 艾丝梅拉妲指的是拥有特殊脑波、可以被警察大队吸收的成员。最近这几年并没有任何新进成员加入国家警察,而且:“原本第一大队、第二大队的人手就不足以称为一个队伍的数量,部长。” “我知道,第二大队的队员最近正密集接受训练。” “部长,我指的不是这个。”艾丝梅拉妲轻声说道:“除了必须训练第二大队的新进队员使用能力之外,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成员。” “妳的意思……” “部长的女儿,我记得叫做菲琳西斯?” 艾丝梅拉妲用极为友善的口吻询问;马洛·席隆斯眼神转而阴沉。 “关于这件事情──” 此时的堕天基督似乎被吓到了。 他在校舍较少被使用的一座楼梯边、介于二楼与三楼之间的一块平台。冬天的阳光借着平台墙上的开放式窗**入楼梯,在堕天脸上打出一格一格的花纹。 眼前是狄姬蹲在楼梯上头低声啜泣的景象。 堕天基督心里暗想,与狄姬同班也快满三年,他从没看过这个运动比男生强、骂人比男生凶、一天到晚和学校作对,精力总是过于旺盛的同班同学流露出一丁点的灰暗情绪过。她的负面情绪彷佛天生就只有“生气”这一种,和什么忧郁、悲伤、哭泣这种东西应该完全绝缘才对。 但是此时的狄姬居然在堕天面前哭得浠哩哗啦,模样和他印象中那些老是哭泣的女孩子好像没差多少。 他有点尴尬,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原本低头哭泣的狄姬抬起了脸,一看到堕天立刻强忍泪水,但最终居然“哇”的一声,猛然抱住堕天再度嚎啕大哭。 “喂、喂,妳怎么了。” 堕天错愕,但也不致于神经大条到把对方推开。狄姬只是抱着他一味痛哭,完全没有要解释发生什么事情的意思。堕天束手无策,伸手摸入口袋拿出手机,眼睛隔着一个抱着他的狄姬盯着手机萤幕,快速输入菲琳西斯的电话号码。 “喂,妳哭什么,我叫菲琳过来,喂。” 影基督向上一翻就越过教堂二楼打开的窗户,无声无息地进入神父的宿舍。她将手上的水蜜桃放到桌上,左右望望,注意到神父正靠着一张沙发呼呼睡着午觉。 “哎啊,来得不是时候。” 她自言自语,干脆就把水蜜桃从纸袋中一颗颗取出,拿到水槽清洗干净。就在她一边洗着水蜜桃、顺便冲洗水槽内用过的餐具之时,原本睡午觉的神父恰巧清醒过来。 他听到声音,出声询问几句,就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欢迎欢迎,这次也是带水蜜桃吗?” “神父,您睡醒了?我这次买的听说很甜,看你喜不喜欢这个品种。”影基督挑选其中一颗水蜜桃交到神父手上,并且告诉他她已经清洗完毕。 神父送入口中,水蜜桃的皮很结实,一咬下去,肉又多汁又柔软,甜得不得了。 “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味道。” “您喜欢吗?那我以后都买这种吧。” “好啊,贴心的女孩。这个品种有名字吗?” “名字很特 别,叫做“evengeline”,是女孩子的名字。” “大概又是爱情故事。” “应该吧。” 影基督应了应,但没特别觉得这是什么可以深入的话题。神父也有感觉,同时也对水蜜桃品种名称的由来没什么兴趣。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影基督露出微笑:“很久没看到您,想说下午没事,就绕道打扰。” “没有目的?” “也顺便给您看样东西。” 影基督坐到神父旁边的沙发,将一条十字架项炼从脖子上取下,交在神父手中。 “请您摸摸,有什么感觉?” 神父依言用他粗糙的手掌握住十字架,轻轻抚摸着。 “这是上次从教堂里拿走的那枚北俄亚罗白正教十字架?” “没错。” “摸起来有点烫,不是人类体温的那种。” “您还有任何其他感觉吗?” “我大概可以猜到妳找我摸这枚十字架的原因。”神父微笑,不急不缓地说:“怪异的触觉,这种微微发烫的温度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保持着它。是妳上次提过的,那些“灵魂”?” “真是厉害,一猜就中。” “还好啦,虽然我老了,脑袋倒还没退化得太快。” 影基督莞尔:“虽然神父您老是说对这些东西的感受力不大,却还是可以感觉他们的存在。” “妳的意思是,一般人感觉不到?” 影基督摇头:“没办法,所以我才来找您。” “我帮得上什么样的忙?” “可以将这枚十字架交给您保管几天吗?更精确地说,我希望这枚十字架可以和墓园相伴数日。” 神父猜不透原因:“这样的话,会像妳之前告诉我的,增加十字架上面灵魂的力量?是妳之前提过聚合意识的清晰化?” “是的。” “这么认真回答我这种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才会存在的疑问,我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的确是这样子没错。”影基督说:“它们“进化”得有点慢,所以我想,既然需要聚合负面意识,如果可以让十字架待在墓园附近,说不定效果会比较好。我不信任其他地方,如果神父您能替我保管是再好不过。” “替妳保管十字架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妳的目的是要聚合负面意识,为什么不试试找些“活人的负面意识”?” “喔?” “譬如死刑监狱、少年看守所、安宁病房?虽然我不太懂……残留下来强烈的死人负面情绪并不多见吧,相较之下,活着的人才有能力去憎恨、作恶。” 影基督思考片刻,嫣然一笑:“说得也对。看来是我方向错了,应该找另外一种地方把十字架收藏起来。” 菲琳西斯走出一栋白砖砌成的独栋三层楼房子,叫住堕天。 “没想到我也翘课了,你居然把我带坏啦。” 面对菲琳西斯半开玩笑的不实指控,堕天根本没打算理会。菲琳西斯指着身后已经关上的屋子大门,告诉他:“狄姬的父母都在上班,她在自己房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乱摔东西泄愤,然后告诉我她没事,要我先回家。” “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菲琳西斯说:“让她冷静一下,我们也不适合管太多。” 天上还在飘落细雪,他们两人并行走在人行道上,往公车去。 “你可能没听过,狄姬和她哥哥处得不好。” “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妹妹。” “我说的是她远房表哥。他的父母因为意外死得早,被狄姬的爸爸收养做养子,法律上是狄姬的哥哥。这个学期结束后的寒假,那位在外地读大学的哥哥要回来住,她为了这件事情和父母闹得很不愉快。” 堕天心想,他不懂。 “她的父母有些偏心,或者,至少狄姬这么觉得。她认为父母对那位表哥的照顾远胜于亲生女儿,加上一些父女关系之类的争吵,狄姬的叛逆期好像来得有点慢──你也知道狄姬的个性。总之他们家最近并不平静。”菲琳西斯的表情一脸无奈:“她甚至还说,她怀疑就是那位表哥杀死他的父母。” “很像电影情节。” “哈哈。今天会蹲在学校的楼梯间哭,是因为她接到父亲的电话,知道表哥整个寒假都要回来住,而她则必须清出房间去和妹妹睡。你知道这种事情总是让人难受,她觉得自己被父母丢弃了吧。” 堕天基督还是感觉完全不能理解。 “你不懂女孩子的心理啦,尤其是长女。”菲琳西斯说明:“长女一向很有权势,总是可以霸占父母的爱和注意。如果半路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个不能接受的人,抢走所有关爱和注意,尤其还被父母比较来、比较去,作为责骂的理由,被点燃的愤怒会很恐怖喔。再加上,狄姬自尊心这么强、脾气这么不好……” 堕天基督招了一下手,正朝牌驶来的公车停在他们面前,两人上车。 “我一直不觉得关爱和注意有什么大不了……” “是吗?”菲琳西斯露出不认同的表情:“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你只是因为一直待在充满关爱的环境,一直都是长辈们注意的对象,才没有发觉自己其实很幸福吧。” 堕天没有回答,他思索着,并在心里自问,是这样子吗? 晓星基督将电动雪橇滑到结冰的湖面上,笔直朝遥远前方湖中央的两座小岛前进。辽阔平广的视野,冰白的色彩遍布晓星所能望及的每一个地方。等到他穿过小岛之间的隙缝,越过岛屿到另外一头,眼前景观霎时多了几分人气。除了不远处目的地的灯火通明,冰面上往来许多驾着雪橇的游客旅人。晓星继续朝湖面餐厅划去,过了五分钟,便将雪橇停在餐厅门口,跳下雪橇走入露天座位区。 露天咖啡厅配备许多的高架火炉,确保每一个座位都温暖无虞。客人们在一个个搭起阳伞的座位底下谈笑甚欢,而女侍已经提前换上圣诞装扮,端着盘子来来去去。 晓星基督来到一位穿着全套黑西装的客人之前,拉椅子坐下。 对方有着一头金发,点了杯俄亚罗白热茶放在身前。他看到晓星便露出浅笑,准备从公文包中掏出文件。 晓星坐下后先向走过来的女侍点了伏特加,才慢条斯里将烟放到嘴里点燃。 “好久不见,麦迪奇斯·克拉克先生。” “晓星基督,与上次碰面已经相隔半年了呢。” 晓星微笑,将一阵烟雾吐出:“这次贵公司想要买走谁的性命?” “这位。” 麦迪奇斯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映着一名女人清晰的正面,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黑发棕眼,眼尾有些皱纹,但整体看起来并不老。脖子保养得还不错,眼角有颗小痣。 “敝公司前任技术工程主管,一个多月前离职。另外,这是支票。”麦迪奇斯又拿出一张写着五十二 万元的支票放在晓星面前。 “了解。”晓星伸手将两张纸折起收在自己上衣口袋,同时女侍走近送上伏特加。晓星直到女侍走远了才再度开口:“你的委托信上表示要指定杀手,并说当面决定。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决定。” “是这样的,上一次我没有指定杀手,因此你说无法指定死法。” “也就是,你其实想要指定死法。” 麦迪奇斯颔首:“刀,可以吗?” “可以,还有特别要求?” “我要看起来像是自杀。” “可以。还有吗?” “就这样。”麦迪奇斯摊手,过了一秒钟,又表示疑问:“虽然这或许是你们杀手一行的作风,可是,你什么都不打算问?” 晓星挑起一边眉,抖掉烟灰:“我应该问什么。” “目标身分、杀人动机、为什么希望对方死于自杀……诸如此类。” “如果你愿意说明,我当然愿意听,如果不想,也无所谓。”晓星基督表示:“命令下达者是贵公司的老板,你只不过是代表,或许这些事情你也不清楚。”他停了片刻:“而且,对于和圆满完成任务无关的资讯,我没有得知的欲望;反过来说,如果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不可能查不出来。” 麦迪奇斯莞尔:“不愧是各各他,够专业。” “谢谢。” 圣子基督推开一扇漆着斑驳红漆的木门,率先走入室内,后头跟着血基督。 进到屋内,圣子直接找到躺在阴暗墙边一张藤椅上睡觉的异国老人。那老人有一头花白的长发与长须,尽管冷风飕飕灌入室内,老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略带汗黄色的白色汗衫。 屋内依旧是股霉味,这里一年四季都如此。 “周穆爷爷。” 圣子基督开口说话,几乎是在同时间,原本假寐的老人睁开浓稠大眼,直起身子出现在圣子正前方。 老人直立的高度大概到圣子眼睛,因此必须抬头才能与圣子直视。 “各各他的首领亲临小店,实是蓬荜生辉哪。” “周穆爷爷,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圣子基督转身,不经意地瞟了室内一周,便朝屋后的工作房走,血基督一语不发跟在后面。周穆爷爷亦步亦趋跟上去,态度上似乎比招待其他人还多了份好奇。 “三度、三十度、三百度。今天来是什么原因?” “送修。”圣子回头告诉周穆爷爷,然后放慢脚步,让血基督走前面。经过通往屋后的小门时,血基督准确拦截了分别从三度、三十度、三百度方位射出的飞镖。 第四枚,从右下方直袭的隐藏飞镖则被周穆爷爷拦截而下。 “谢谢。” “不谢,首领亲自光临嘛。”周穆爷爷笑嘻嘻,手一摆欢迎她们进入屋后工作间。 血基督走前面、圣子在后。进入工作室的瞬间她想,第四枚飞镖的位置大概在一百二十度,应该是三千度的意思。 工作室左方,黑发的垂垂正脱掉身上汗涔涔的衣服,套过墙上挂着的干净白衫。他回头便看到走进来的圣子和血,点头打了招呼。 “血基督,气色不错嘛;圣子首领,好久不见。” 血基督没有搭话,圣子颔首:“我们来送修。” “妳的蜘蛛武器吗?” 圣子基督将她的手套──“蛛丝”放在工作桌上,血基督也将三把长剑放上去。垂垂瞄了一眼,有黄龙和舞凤,另外还有伏燹的长剑──“独钓者”。 “我的黄龙宝贝和舞凤宝贝,好久不见!至于独钓者嘛,到底有几年没看到你了……伏燹基督一定把你虐待得很惨,可怜可怜。” “机能都没有问题,今天来只是例行维修。” “喔?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待在国内。”圣子解释需要维修的原因,一面将口袋里一张单子拿出来摊开,放在垂垂面前:“随行用的琴弦、绽华的银针、虎要的钻石粉、还有十字需要的金属材料,加上我的手套、血的两把长剑、伏燹的剑──所有费用计算完毕以后再告诉我。” 垂垂阅读单子上订制的武器数量,猜测:“大家都需要补充大量武器,也就是说──你们全部人,有很长的时间都不会待在国内?”他皱起眉头,觉得讶异。 “对。” “我的天,你们要去哪里度假?” “封郚。这则消息不要流传出去。” “消息从来只有进门的道理,没路出去。”垂垂把单子钉到墙上:“什么时候出国?很急吗?” “月底走,可是我们要早点拿。” “好。” 垂垂走到月历旁边,拿了支笔点在十二月二十五号:“今天是五号……圣诞节拿货。” “十九号。” “十九号?” “拿到武器后,我们还要有时间做个人调整。”圣子解释:“这是最急件,我们可以多付点钱。” “好吧好吧,有钱最大。”垂垂耸耸肩:“反正主要是维修和材料,只有随行基督的“蚕吐”比较麻烦。” “另外,”圣子微笑:“伏燹要我转告,她还要一把刀,由你挑选。” “这家伙……” “她要睡觉,不想过来,所以要你挑一把现成的刀给她。” “刀子哪有这样给人的。”垂垂嘟哝:“最合手的刀都要特别订制,她每次只管着突然出现随便拿走一把,上好的艺术品都给她折磨成一堆破铜烂铁。” 圣子听了莞尔:“她说,不用担心,因为你一定早就打了适合她的刀子等她来买。” “唔──” “她还说如果不卖给她,那只好亲自登门拜访。” “唔──不要,给她给她。” 垂垂转身走到摆满长剑的架子前面,伸手拿起一把由淡金色剑鞘包裹的长剑,剑柄部份稍暗,多混了一点棕色。 “好漂亮。” “特别打给她,名字是“agnolotti”。” 垂垂将长剑交到圣子手上,圣子低头一瞧,立刻就知道其之所以叫做“agnolotti”的原因。 “你难得取了严洲风格的名字。” “用家乡话取名,取久了灵感就没啦。反正这把刀要给伏燹,不用太在意名字品质……倒是她怎么知道我趁生意不好的时间多打了一把,准备高价卖她?” “我也不晓得,高中时候她也常常这个样子。” “没错!我老是被欺负。话说回来,听说她受伤,应该没大事?” “这个嘛,伏燹的伤势比虎之前还严重。” “令人讶异。” “很少看伏燹受这么重的伤。”圣子说:“输了很多血,还一度状况危急。” “这倒不用担心,祸害遗万年,那恶魔绝对死不了。”垂垂打趣说道。 “这句话我会转告她。” “咦,这就不必了。” (本章完)

第43章 grab the light 圣子和血下午开车回到各各他的时候,伏燹和晓星正在外庭院的草皮上进行对打。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似乎是在测试伏燹的身手,主要由伏燹攻击、晓星防备。伏燹出手的时机很精准,相对的晓星的防备也扎实严密,短短几秒之内,伏燹基督出手不下数十次,晓星基督倒用些动作不大的防御便将攻击都抵挡回去,没让伏燹占到什么便宜。 过了会儿,原本两人微妙保持的进退平衡率先被伏燹打破。她以熟练的高速逼近晓星,拳脚毫无保留地朝晓星的腹部袭去,晓星一一抵挡,退后并企图干扰伏燹的攻击节奏伏燹成功被晓星拖住一阵子,但很快又恢复自己的步调,两人的交手因此越趋激烈,一路从草皮打到车道、再从车道打到喷泉池边,最后两人已左右退到逼近蔷门的地方。 “我以为她还在睡觉。” 圣子将车子停在各各他瑰门前并熄火下车,对于伏燹的清醒感到讶异。血基督瞄了伏燹与晓星的方向一眼,倒不觉得吃惊,而是合理判断: “被晓星挖起来的。” 血基督下车,叫了声伏燹的名字,将手上一把长剑掷向她的方向。 被血基督这么一唤,伏燹和晓星都默契十足地同时停下动作,伏燹伸手接住,那把剑,好奇地转了转她的新礼物。 “欢迎回来啊!这是垂垂给我的新剑?” 血基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先进屋,圣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千鸟纹风衣:“叫做“agnolotti”。” “agnolotti?方形面饺?” 伏燹基督将长剑举到眼前,注意到剑鞘上面的花纹,恍然大悟:“什么嘛,那家伙居然在剑身上刻满方形面饺的图案!” 伏燹手上的长剑在冬日阳光下反射着内敛的淡金色,剑鞘布满连续立体的菱形图纹,每一笔划的线条都是高难度手工雕刻,纹路之间并有繁复的螺旋形图样连接。相较于剑鞘,长剑的剑柄则多带点茶棕色,看起来多了份沉静的平稳气息,少掉华丽图案,取而代之是最适合掌握的粗细设计与表皮防滑处理。伏燹将长剑抽出剑鞘,检视剑锋与剑身,感觉握力和重量。亮闪闪的新剑微微透露着锐利的危险性,完美而贵气,咄咄逼人。握力正合伏燹的习惯,重量也和伏燹上一把长剑差不了多少,很容易使用。 “这把剑有什么机关?像是黄龙或舞凤那样。” “没有,垂垂说这把相当朴素。” “是啊是啊,真是朴素,它是我看过最朴素的装饰剑喔。” 伏燹基督打趣说道。圣子没有特别表示,只是回以笑容:“对试情况如何?” 晓星这才开口:“伏燹的反应拍和攻击速度确实有变慢。” “只有一点点,没关系啦。”伏燹基督毫不在意:“反正不碍事,过几天一定会恢复正常。” “换句话说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完全调整到最佳状态?” “对啊对啊,所以还是别派我执行任务吧!” “这点妳不用担心,晓星和血会陪妳去。” “可是我认为,乖乖在家睡觉很适合疗伤耶。” “真是恰巧,我也同意这个观点。” “真的吗──”有人笑开怀了。 “但计画照旧,两件事情并没有冲突。” “耶!” 他们三人散步走向各各他的瑰门,十字替他们开门,将三人迎了进去。血基督正在厨房里拿东西喝,虎喂着狮子吃东西,堕天还没放学,没看到影、随行和绽华,可能不在家。依瑞丝杜斯一个人在地毯上爬来爬去,旁边是看顾着她的女仆露德亚。小猫阿九起先绕在依瑞丝杜斯旁边,过了片刻伸了个懒腰,朝西楼的方向跑掉了。 “圣子,欢迎回来;晓星和伏燹,有件事情和你们三人有关。” 十字基督才关上门就忙着告诉三人,将手上一张打印纸张交给圣子。 “修斯莱杰的信。” “电子邮件?” “对,我印下来了。” 圣子接过来阅读,字数不多,瞄一眼就能快速看完。 “第一大队的警察?” 伏燹基督凑过头去,看到信上写的几个关键字。 “布雷格的总部长期都有第一大队的警察看守,莫名奇妙。”圣子皱起眉头。 “第一大队警察……也就是包括上次打我的那几个人。”伏燹基督偏头一笑:“不错不错,我突然有非常高的意愿执行任务。” 相较于伏燹的兴奋,圣子和晓星显得谨慎许多。 “为什么第一大队的警察会出现在布雷格总部?” “因为臭臭的东西都会聚在一起。”伏燹理所当然地回答。 “别闹。就算布雷格和警察合作,他们的总部也不应该出现国家警察。” 晓星道;十字似乎早有预料,走到打印机旁将打印机刚刚吐出的几张纸交给晓星。 “趁你们回来之前我简单做过调查,反正没人派任务给我。”他没好气地说,耸耸肩:“看起来,警察和布雷格的合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入。” 晓星基督接过那叠纸想要搞清楚状况,可是纸上的字很多,他找不到哪里是重点。 “你直接说明吧。” “我交叉比对后发现,第二大队好几名警察的名字,都曾出现在被布雷格绑架的人口贩卖名单中。” “说清楚一点。” “我的意思是,”十字道:“他们大部分不是孤儿就是出身不明,而且这些人不约而同都曾经被列为布雷格的人口贩卖名单。” 圣子讶异:“你怎么查到这种事情?” “德蓝弗西斯的协助,从国际刑警的管道。” 圣子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布雷格是国家警察的“根”?” “我的想法是这样子,”十字道:“还记得卡欧菈说过,国家警察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的队员都具有特殊能力?如果说布雷格是个“过滤”特殊能力者的地方?” “很有趣的想法。” “要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从社会上带离,加以训练,又要封锁关于特殊能力的消息,人口贩卖组织是个不错的管道。” “这样说起来,布雷格是个机密的政府官方机构?” “不,我不这么认为。”十字又说:“从布雷格过去犯下的案件来看,布雷格的确是犯罪组织,只不过他们也协助国家警察物色人才罢了。” “然后互给方便?” “大概。” “等一等。”伏燹基督突然插嘴:“你这样的说法虽然合理,可是安索,你说你认为国家警察第二大队的人是从布雷格筛选出来的,不代表第一大队也是这样。” “ 没错,不代表第一大队也是。因为我有个没办法克服的前提,我不知道第一大队有哪些人。”十字缓缓地说:“可是我从布雷格过去的贩卖名单中,查到两个很特别的人名。” “哪些?” “崔维斯·杜凡冯丹、西华尔·艾克曼。” “唉呀,就是打我的那三个混蛋之二嘛。” “怎么样,我的推论可信度有没有提高?” “有有有──可是,”伏燹露出微笑:“你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大队警察要看守布雷格总部。” “大概有什么宝物或秘密不能被外界发现,说不定是十五世纪海盗的藏宝图。” 伏燹基督瞇起眼睛,思考片刻:“如果情况变成这样,就算我们按照原订计画炸掉布雷格的总部,把事情闹**迫警察逮捕布雷格,他们也不会真的被定罪。我知道我们原本就不是希望布雷格被定罪,只是想破坏布雷格和警察之间的合作关系。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有这么容易达成吗?他们不可能因为几颗炸弹就会结束的吧。” 圣子颔首:“妳说的没错。既然如此……” “说来听听。” “杀了首脑吧,毁掉总部里头所有资料。十字,你负责调查首领身分,如果运气够好,顺便破坏布雷格总部的电脑。” “总部里面或许有很多走失的小朋友喔,放他们出来积点阴德也不错。”伏燹提议。 刚才跑向西楼的小猫阿九此时跑回客厅,口中咬着什么东西兴奋地盘旋在晓星脚边。晓星低头看了牠一眼,弯身将牠抱起,发现牠嘴内咬着的是伏燹的太阳眼镜。他将眼镜从阿九口中取出,丢给伏燹,阿九跳下晓星的怀抱,又往西楼跑掉了。 晓星重新起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如果有第一大队的国家警察待在布雷格,这件任务就不像我们之前想的这么容易。” “关于这点我心里也有了主意。”圣子对着晓星和伏燹说:“加派人手吧,除了原订计画的你们两人、血之外,十字、随行、影也一起去。”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一直跑议会院!” “不过十字你的工作是开车和后勤,不可以露面,现场会有媒体。” “这样……” “司机先生,欢迎加入!”伏燹笑瞇瞇地对十字伸出手掌,十字表情无奈。 阿九这时又跑回晓星脚边,嘴里咬着晓星的烟包。晓星错愕,取出被咬扁的烟包,阿九在被抓住之前又一溜烟的跑掉。 “阿九在做什么?牠从哪里咬来这些?”十字询问晓星;晓星耸耸肩,他没有头绪。 剎那,伏燹惊叫,跟在阿九后头朝西楼冲去。 “用刀子、中年女人,两个元素加在一起会等于什么?” 影基督一面喃喃自问,一面抬头看着晓星并回答自己的问题: “因事业或生活不顺遂而割腕自杀。你觉得呢?” 晓星颔首,表示同意:“女人最常见的自杀方式是服药,毕竟这最没有痛苦、自己的尸体也才能保持完整,尽管如此,割腕的比率还是很高的。如果选择割腕,记得在浴室进行,以免警察起疑。” “这没问题。” 晓星和影此时正伫立于一间空屋二楼的客厅窗户前,从这里可以直接观察到对面那栋楼同一个单位的屋内情形。因为对面加有窗帘的缘故,室内景象看的不是很清楚,从半开的帘子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名四十几岁的女人正坐在电脑前打字,并且不时有些电话进来。 “玛莎·依雷特,四十三岁,亚历山卓科技前任技术工程主管。”晓星将一张照片亮给影基督看,照片上的人和打字的女人是同一人。 “原因?” “离职以后,暗中带走很多技术,卖给敌对公司。” 影基督偏头:“亚历山卓企业问题真多,半年前才有一个盗用公款给十字杀了,现在又来一个商业间谍。不过,这年头大家都不想打官司?开口闭口只有杀人一途……” “我对这点倒很乐观其成。一个习惯用钱买人命的社会,杀手的生意会源源不绝。” 影基督歪着头思考片刻,决定不作回应。 “妳看,”晓星基督指着对面窗户内:“后面有间浴室,可以选在那。” 影基督嫣然一笑,右手指头发出响亮的弹指声:“葛瑞,麻烦你了。” 晓星基督感觉一阵风迅速远离他们,他甚至看到不远方窗帘快速飞起的样子。 “妳现在就要动手?” “什么意思?” “如果是我,”晓星道:“我会先把这女人关起来两三天,与外界隔绝,然后再让她自杀。” “喔?” “一个要自杀的女人,不会上一秒钟还在打字、谈生意、讲电话。” “把她关起来几天,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之后才突然自杀的确比较合理。”影基督说:“不过既然我能让她自己动手杀了自己,警察在采证上找不到他杀的破绽,又何妨留下一两个疑点给警察们伤伤脑筋?” 玛莎·依雷特因为某些缘故停下手边的工作,她瞪大眼睛,感觉到自己身上正发生某种怪异的事情,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自己了起来,带领她的身体一步一步朝浴室走去。玛莎·依雷特从没碰过这种事情,她吓住了,扯住桌子不愿往前移动,不过她双脚的力气却大于双手的抵抗,才一下子,那双长腿已把女人的身躯带进浴室,甚至关上浴室的门。 晓星基督听到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还有女人因恐惧而低声喃叫的音量。 “啊啊,我想自杀的人不适合尖叫。”影基督弹了下手指,晓星基督感觉另一股劲风远离他们,过了片刻,女人的低叫声便已消失无踪。 “晓星,明天的任务是怎样的?” “妳说布雷格?”晓星基督点起一根香烟,与影基督开始缓慢地朝空屋的大门走:“闯入布雷格总部,到处看看,如果有值得带走的东西就一并拿走,然后用爆炸把事情闹大。” “听起来很像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那件案子。” “这次要小心,现场会有第一大队的国家警察。基本上应该只有一个人,不过这样的人数估计毫无根据。” “我们出动了六名基督,很大场面,我相信不会出大乱子。” “希望如此。对了,伏燹说她会带阿九。” “喔?” “阿九有录影功能,她说带去瞧瞧也不错。” “好有趣的感觉。” “然后有件事情要麻烦妳。” “你说。” “在每个人身边派个灵魂以防万一。” 影基督露出笑容:“还真是小心翼翼,警察们有这么恐怖?” “我不晓 得。”晓星抖掉烟灰:“我想我怕的不是警察,是特殊能力。” “我了解。”影基督的笑容很能平抚人心:“的确需要当心第一大队的警察,我的灵魂会看好每一个人,只是正常人身边如果突然跟了灵魂,会比较消耗体力。” “是在能负荷的范围内?” “如果是你们的话,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嗯。” 路边凝结的水气待太阳刚刚升起便蒸发殆尽,留下一丝微冷的寒气在空气里飘荡萦绕。清晨的街道冷冷清清,偶有一两辆车子经过,留下呼啸声又逐渐远去。路灯由远方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了,时间再往前推进一点,车子才多了起来,一些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的人们逐渐出现在街道上,朝着各自的办公室前进。 位于第七大道与雅斯多大道交叉路口出现一辆黑色箱型车。东西向路口号志灯转绿之后,箱型车缓缓驶入雅斯多大道旁的小巷,停驶在路边。 晓星和伏燹率先下车,各自将一把手枪收到腰际。伏燹穿着丝质衬衫、皮长裤,套着高跟长靴和及膝风衣,从皮包里拿出夸张的太阳眼镜,将整张脸几乎全遮起来。她旁边的晓星则穿着黑色软呢上衣,黑色丹宁布长裤,另外还穿着一件雾铜色短皮外套,用渐层墨绿色太阳眼镜掩饰他受伤的左眼。 “我们先走啰。阿九,过来。” 伏燹基督对着车厢内的阿九招手,阿九便跳下车子跟在她脚边。她笑嘻嘻地接过血基督递给她的长型背袋,甩在背上。 “葛瑞、麦可,麻烦跟着。” 影基督的话才刚说完,两阵风轻轻地缠上伏燹和晓星。 “再重复一次,妳和晓星去把布雷格首脑找出来杀了,我和血会溜进电脑室放病毒,影和随行负责装设炸弹pandora’sbox,并且尽量让情况混乱,这样我们几个就安全点。” 十字基督随手抓两把手枪丢给伏燹,伏燹便塞进风衣底下。 “谢啦,三把手枪和一把步枪,这些火力一定足够。” 她笑着对十字道谢,便与晓星朝小路对面的建筑走。 “那么我们也该出发。” “小心。” 手握方向盘的十字回头对影和随行道别,影基督留下两个灵魂交代陪在十字和血身边,与随行快速下车。 “我们往这边。” 车内剩下两人之后,血基督重新拉好车门,十字便将箱型车开回大马路,在下条红绿灯口右转,找了个停车位停妥。两人下车,穿越人行道来到目的地建筑物的另外一面。 “我们从这里进去吧。” 伏燹基督和晓星基督走的是正门。 布雷格总部座落于城市东区雅斯多大道。这条路上每一栋大楼相互间隔五到十公尺不等,多半作为大型工业公司商务方面的贸易中心。布雷格的总部,是沿着雅斯多大道,过了第七大道以后的第二栋建筑。 因为名义上只是商业用大楼,大门口配有二名警卫。附近来往行人不多,大概都是这条街上公司的员工。伏燹基督缓缓走到门口,晓星跟在她后面,阿九则徘徊在两人脚边。他们穿过旋转式玻璃门,警卫之中的一位请两人出示身分证件,就在这一瞬间,那位警卫的头已经被扭断。 晓星基督在已经瘫倒的警卫之后,然后意外发现伏燹并没有杀掉另一名警卫。那人正惊恐无比地瞪着伏燹与晓星,拔出手枪对着他们,差点就要开枪。 晓星绕到他身后,轻而易举地解决第二名警卫。 “怎么不动手?” “不太想踢腿。” 对于这个理由,晓星脸上没有任何接受或质疑的态度。 “先控制监视器。” “嗯,感觉真复杂,等我一下。” 伏燹基督的双眼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监视器,非常专心地凝视着,过了片刻后她吐出一口气,看着晓星。 晓星基督注意到上方监视器的电源灯一明一灭,很不稳定,甚至发出一些像是杂讯般的声音。 “监视器还在运转?” “没有,我干扰了,可是要等十字赶快切断总电源。” 伏燹回答。话刚说完,她注意到监视器的电源灯忽然熄灭。 “他成功了。” “我们走吧。” “我不懂,圣子说布雷格总部没有破绽,所以才叫我来。” “十字找不到停止全大楼监视器运转的方法,所以要靠妳干扰线路。” “这样哪……” 晓星基督抱起地上的阿九,领伏燹进入安全门楼梯间,开始向上攀爬。伏燹基督伸手到背后拉开长型背包的拉链,从里头抓出一把自动步枪。 血基督出手之快,连十字的双眼也没来得及捕捉其行动轨迹。 她左右各斩一刀、旋身对付后面的敌人、下腰避开头顶攻击、侧闪以墙壁为防护、借力使力劈开另一人的脖子、最后跳起来由上而下,借重地心引力直劈向一名成年男人的头盖骨。 鲜血或侧或前,溅得室内满地。血基督轻轻抹掉沾在她颊上的液体,以眼神询问十字基督,然后两人迅速离开房间。 行走在布雷格总部的走廊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有一两个人从看起来像资料室、办公室的地方走出来的瞬间,便被血基督无声无息地杀掉。这些员工身上普遍带着手枪,不过在开枪之前都已完全死亡。 “安检不合格的大楼,连基层员工都配备枪械。”十字基督啧着嘴:“往这边瞧瞧,资料中心应该是这间。” 他带着血往右边走,一手洒下银色的钢珠,另一只手则握着指挥棒控制钢珠飞起,直接轰烂一扇铁门。 他们制造的声响很大,也已预料会有许多敌人蜂拥而至。十字进入房间,指挥如子弹般高速飞舞的钢珠四处狙击资料室内的工程人员。血基督则将身体靠在墙边,一等外头有人朝里面冲,她那把速度快到眼睛只能捕捉剑影的武器,霎时准确划开敌人的颈项。 一等室内人员被歼灭殆尽,十字走到中控电脑前将一片光盘**吸入式光盘机,在键盘上输入关键指令,光盘内夹带的病毒便快速在主机中复制散播。 电脑内部的防毒系统瞬间被启动,警戒声大响,企图将主机内部防护网一层层关闭,但是看起来却似乎没有太大功效。十字基督静静地在电脑前监督病毒的散播,直到他心中默数到三十,便转身走向血。 “任务完成一半,我们可以离开总部,回车上去。” “东西拿过来。” 一面在对付由外涌入的敌人的血朝十字伸出右手,十字便递上拉开保险栓的炸弹。 血基督用力朝外掷出,两人快速蹲下。 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十字和血分别丢出 第二、三枚炸弹。许多人被炸伤,还未靠过来的人也一时无法逼近资料室大门,趁着这个机会,血基督和十字基督又扔出烟雾弹,以极利落的身手溜到走廊外,转入安全门连接的楼梯往下爬走。 “妳猜布雷格的人什么时候切断网路?” 血基督看了十字一眼,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懂。” “我散播的那种病毒,同时会将布雷格总部电脑里的资料分散出去喔。” 血基督不以为意:“他们会马上切断。资料中心遭到入侵,这是正常防护措施。” “那也要真的“切断”才可以。” “什么意思?” “我动了手脚,如果只是对电脑输入断线指令,是没有用的。” 十字基督帅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血基督皱起眉头。 “……怎么?”他偏头询问。 “没有。”血基督快步下楼:“你这个表情很好看。” 影基督像个天使似的翩然降落,随行则像高贵的骑士跟在她身后。 “好多小朋友,怎么会这样子。” 影基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的味道。她回头看了眼随行,眼神询问应该如何处置。 “我没有意见。” “放走他们可以制造混乱,不过等一下准备的炸弹也可能伤到他们……” 影基督犹豫着。借着墙上窗户,随行缓缓看了那些被关在房内的瘦小孩童,淡淡开口。 “放走他们。” “嗯,好。” 影基督颔首,走到门边查看。 “随行,要麻烦你,这道铁门从外加了三道锁。” 随行闻言靠过去,手上琴弓轻轻一拉,便将三道金属锁断成两半。 铁门应声而开,走廊上的光线穿入室内,影基督和随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半晌之后,他们听到身后有大群轻巧脚步涌出房间的声音。 拐向另外一头,他们才穿过走廊转角就遇到很多持枪的男人。子弹快速朝两人集中射来,影基督一点也不着急,手挡在身前,灵魂们形成一层防护,扎实抵掉所有子弹。 “真是厉害,所有的员工都非法持有枪械。” 她露出灿烂笑容,身体飞起,降落在那群男人身后,随行也已快速行动,出现在敌人左右。随行的琴弦以优雅又极具韵律的姿态来回穿梭,从颈动脉喷裂而出的鲜血不断喷溅在附近的墙面。影基督闪躲攻击而到处回避,同时间许多男人紧握脖子、张大嘴巴,因为无法呼吸而窒息死亡。 “我们会碰上国家警察吗?” 影基督朝随行的方向提问,随行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地板开始激烈摇晃,天花板上的灰尘也被震得到处都是。 “十字他们使用小型炸弹?” 影基督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随行低头看表。 “嗯,和预估时间差不多。” “我们下个目标是哪里?” “七楼到十二楼还没有装设pandora’sbox。” “好,现在就走吧。” 影基督笑瞇瞇地说。她挥过右手,有股劲风以相当大的力道穿过整条走廊,几乎把所有人吹得东倒西歪。 等那群人反应过来,他们才发觉原先影基督与随行基督伫立的位置已空无一人,同时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碎裂一地。 伏燹基督打了个呵欠,将墨镜戴到头顶,快速靠近走廊一扇紧闭的房门,借着窗户往内部探望。她看到许多人坐在地板上发楞,不是很兴奋就是无精打采。室内有好几张长型白桌,上头放置许多透明塑胶袋之类的东西。空气雾蒙蒙一片,缠绕着灰白的烟雾,气氛很不对劲。 “吸毒?” 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笑容,握着自动步枪,用力踢开房门。 巡视对面房间的晓星听到声响而回过头,正好看到握着步枪冲入房间的伏燹,以及房内景象。 他啧了一声,赶紧追上。 伏燹基督才刚冲入房间就脸色一变,转身想冲出去。晓星基督抢过她手上的步枪,捂住她口鼻,单手对着屋内一阵扫射。 吸毒的人不难对付,他大约花了两分钟就把里头的七个人全部杀掉。然后晓星将伏燹拖到外面,甩上房门。 “……妳搞什么。” 晓星基督才刚放开伏燹,伏燹便靠着墙壁一阵猛吐。小猫阿九走过来,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看入那双黑色猫眼之内。 “那是什么东西……” 伏燹基督狼狈地从墙角爬起来,接过晓星递给她的卫生纸。 “speed,新的毒品,燃烧烟草以后吸它的烟雾,中枢神经兴奋剂,一级毒品。” “好难过!” “没有碰过毒品,就不要笨到突然冲进去。” “好啦好啦对不起……” 晓星基督用步枪打破走廊上的透风窗户,让户外空气流进室内,并把步枪还给伏燹。 “往这边,还有别的地方必须看看。” “嗯。” 他们才正准备朝左边走,突然的爆炸让两人下意识靠到墙上。 伏燹稳脚步,握紧步枪,心想,十字的炸弹早就爆过了,这个爆炸又不太像影和随行引爆的。 她正这么思考着,天花板瞬间裂开,连续好几大块的水泥轰然坠落,横陈在她和晓星之间。 伏燹基督迅速后退,捂住口鼻远离飞扬的尘土。她注意到与晓星之间的距离此时全被落下的水泥占据,晓星和阿九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水泥像是墙壁般横陈着,将走廊分成南北两半,只有一些细微的空隙,可以隐约看到对面的景象。几乎是在同时间,天花板的电灯闪了几下便宣告熄灭,走廊上变成仅能仰赖窗外阳光照明的状况。 伏燹愣了愣,朝水泥对面的方向叫唤几声,却没听到晓星的回答。 “……唉呀呀,晓星那家伙,应该不是被水泥压在下面变成肉酱吧。” 她自言自语,垫起脚尖,努力从水泥块之间的缝隙往另一头看,直到听见三声枪响,这才甩开头发,将步枪扛在肩上发射两弹,往最北方的安全门楼梯跑去。 此时晓星正用他的手枪解决三名由背后偷袭的敌人。他的三发子弹快速发出,一点也不浪费地要了人命。就在他蹲下拿走敌人的枪械之时,晓星听到水泥对面两发步枪子弹的声音。 他露出微笑,对着阿九招手。 “来,过来这边。” 阿九敏捷地跳上晓星的肩头,晓星起来,又对第四个刚才出现的敌人发射一弹。 然后不属于基督们的爆炸声再度出现。 伏 燹踩着长靴快步下楼,重新把太阳眼镜戴回脸上。 目前她的完美计画是步行到下一层楼,利用楼层的南面楼梯,回到刚刚的楼层和晓星会面。听起来很迅速又很简单明确,不过在下楼的途中却遭到一些阻碍。 先是又发生一场爆炸,轰得伏燹耳膜好痛。接着,第三场爆炸接续而来,这次的炸弹竟在她二米之前裂开。如果不是伏燹早一步发觉抽身退后,她身上大概已到处负伤。 伏燹心想,炸弹不是他们这些入侵者的主意吗?怎么反而是自己成为炸弹攻击的对象? “入侵者?” 陡地,伏燹停下下楼的脚步。她听到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这声音立即与她记忆里一名男人的长相连结。 “崔维斯·杜凡冯丹先生,好有缘份。” 崔维斯·杜凡冯丹叼着一根香烟,伫立在楼梯之下,旁边还跟着一位伏燹并不陌生的人──第二大队国家警察,尉尔·莱得卡。伏燹基督俯视着他们二人:尉尔表情充满警戒,崔维斯则带着一抹觉得有趣的笑容,抬头仰视伏燹。 “原来是各各他。” “臭警察。所以布雷格和国家警察有瓜葛是真的。” 伏燹基督面对崔维斯的态度一点也不像上次那么狼狈谨慎。她的笑容真诚而跋扈,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相对地,崔维斯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沉静而难以捉摸。 尉尔静静地在崔维斯旁边没有开口说话,把现场的主导权完全交给崔维斯。尉尔是第二大队的警察,伏燹因此心想,第二大队果然与布雷格也有瓜葛。 崔维斯低头抽烟,再度抬头。 “想跟我交手?” “想是想,怎么觉得你不想跟我打。”伏燹皱着眉头说,语气有点失望。 “我今天只是出差,没有义务替布雷格做事。” “这样哪……出什么样的差?物色儿童?” 崔维斯盯着伏燹没有回答问题,他那种游离而漠不关心的眼神令伏燹有些不太自在。 “告诉我嘛,听说国家警察的人才来自布雷格?” 听到这话,崔维斯的脸色才有些改变。这个变化伏燹看在眼内,却不动声色。 “听说你的名字,也曾经出现在布雷格的人口贩卖名单?好久好久以前的名单。你是孤儿吗?还是走失的小朋友?” 崔维斯眼神一变。就在几乎瞬间,伏燹基督从楼梯墙缝召唤无数的蚂蚁,但是那些蚂蚁一离开墙壁,立刻不受伏燹控制。 伏燹再试了两次,却都无法命令那些刚才还能掌握行动的蚂蚁。 尉尔已经抽出腰上配枪,扣下保险擎并将枪口对准伏燹基督。崔维斯没有任何进一步动作,伏燹也没有。 “又来了,我的怪能力失去效用。”伏燹基督的视线在崔维斯与尉尔之间徘徊:“我就知道是你的缘故,杜凡冯丹先生。告诉我这是怎么办到的?” 崔维斯瞇细双眼,仔细打量伏燹。 “各各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问的是今天的目标还是长程目标?” 崔维斯没开口说话,伏燹继续提问。 “我想知道,国家警察大队从布雷格吸收人才,为的是什么?是因为布雷格会帮忙寻找拥有特殊脑波的小朋友吗?我知道大部分拥有特殊脑波的人,在婴儿时期就会被杀掉……” “……妳知道很多事情。” “各各他情报网很厉害。” “各各他杀人的技巧也很厉害。” 这句话是尉尔说的,他的开口让伏燹露出觉得有趣的表情。 “不然为什么你们想逮捕我们。” 崔维斯又盯着伏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介于打量与单纯的凝视,淡得几乎没什么情绪,可是依旧让伏燹觉得有种浑沌未明的恐惧。他每吐出一口烟,就让人感觉彷佛更进一步蕴酿某种危险情绪。 伏燹基督故作镇定,耸耸肩:“我不懂,如果警察想逮捕各各他,为什么你们不现在动手?” 听到这句问话,崔维斯露出鄙视的笑容,视线越过伏燹又再回到伏燹身上。 “入侵者有六人,而且都有“跟班”,我应该没有估计错误。” 崔维斯将他的烟丢到地上,用脚踩熄。 “两个在一楼,正离开总部、一个在下一层楼、还有两个在七楼。”他细数着布雷格总部内基督的数量:“在这边把妳“逮捕”,然后,凭二个警察的力量逮捕另外五人?我不这么认为。” “谢谢你刚才向我透露,布雷格总部内的国家警察只有你们二人。” “目前为止,的确如此。” 对于透露重要情报,崔维斯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 “我倒是好奇,杀了这么多人,各各他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尉尔缓缓插嘴,出口的话倒挺像警察会有的质疑:“你们为了钱而杀人。每天做着收钱买命这种事情,居然不会觉得恶心。” “恶心?”听到这个新鲜词语,伏燹唇边扬起一抹笑:“不要说得这么神圣,国家警察也在杀人,问问自己有没有罪恶感吧,莱得卡先生。看来,你没听说几个第一大队警察上次把我打得半死的事情。” 崔维斯挑起眉毛:“第二大队的工作不以杀人为主。” “不过第一大队有,是吧。” “那是任务,妳是杀人犯。” “杀人犯也有人权。”伏燹基督告诉崔维斯:“警察都以为自己很伟大,听起来相当可笑。怎么,莱得卡先生,你觉得你是正义的代言人?” “我们做的是对国家有益的事情。” “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摧毁人口贩卖集团。至于你们嘛,与人口贩卖集团合作的黑心官僚。” 崔维斯挑起眉毛,没有任何表示。 伏燹继续说:“或许各各他愤世嫉俗,不过我们就是讨厌这整个政府。” “我不在乎。” “看得出来。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伏燹基督对着崔维斯菀尔说道,而崔维斯正慢条斯里地点起新的香烟。等崔维斯口中烟头露出橘红的火花,伏燹又说:“各各他的基督,都曾经出现在赛亚克里尔想要清除的名单上,那份关于脑波的待清除名单。” “所以?” “我们讨厌死里逃生的感觉,我们的家庭都是因为该死的特殊能力才毁掉的。”伏燹基督双眼一沉:“你刚才不是询问我们的目的?很简单,毁掉一切。” 她的视线转向尉尔。 “至于你提的关于罪恶感、正义这种问题嘛。你总能理解的……正义这种东西就像光芒一样,抓的太紧的时候,它就会在手中变成黑暗了。” 薄弱至极的东西。 (本章完)

第44章 sweet and low 晓星基督的枪口冒着白烟,他面前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太阳穴则在流血。 “唉呀,看来我晚了一步。” 晓星往后转,看到伏燹笑嘻嘻地靠在房门上,右手将戴在脸上的太阳眼镜拉到头顶。他脚边的阿九看到来人立刻冲过去,跳入伏燹怀中。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晓星指着死在书桌上的老人:“他就是布雷格首领。” “看得出来是个大人物,外面那些保镳尸体的数量足以说明他的身分。” “他死前好像按下什么按钮。” “我看看。” 伏燹走到老人卧死的书桌旁,将老人握着某个按钮的手移开。 “叫人铃。可能有更多的人正往这边靠近。” “那不重要,任务完成。” “嗯啊,走吧走吧。” 晓星和伏燹离开这间铺着地毯、挂满壁画的房间。 “妳怎么过这么久才找到首领办公室?” “这个嘛,路上有事情担搁。” “我以为妳会马上来找我,或者比我更快找到这里。” “因为我在楼梯口碰到国家警察。” 听到这话,晓星的表情立时显得在意。 “没有打起来?” “没有。” “很奇怪。” 阿九叫了一声,伏燹梳着牠背上的毛要牠别吵。 “我碰到两个,尉尔·莱得卡,还记得吗?第二大队的国家警察,曾经去绽华的别墅找他,采了我的指纹,后来在乌森·戴特里先的咖啡店也有遇过。另一个是崔维斯·杜凡冯丹,上次把我围在巷子里那三个第一大队的警察之一。” “拿铁银色长刀那位?” “不是,靠墙抽烟,什么事情也没做的家伙。” 晓星颔首表示知道她讲的是谁。 “崔维斯·杜凡冯丹说,他一个人没打算拼我们六个。” “妳说警察有两人。” 阿九又叫了一声,伏燹没理牠。 “尉尔·莱得卡虽然不是没用的笨蛋,如果要跟他打架的话,太好对付了。”伏燹分析:“至于崔维斯·杜凡冯丹,我猜他的特殊能力不是用来打架的。” “是指让妳的特殊能力无效的魔法?” “嗯,他的能力偏向辅助型。” “好。依照妳的判断,两位警察武力单薄,所以没有攻击妳,而妳也没有攻击他们?” “虽然尉尔·莱得卡很好对付、崔维斯·杜凡冯丹的能力又属于辅助类型,这并不代表崔维斯·杜凡冯丹在拳脚方面愿意让我占点便宜。”伏燹偏头思考:“他是我最讨厌应付的那种人,给我措手不及的感觉。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极其冷漠,旁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晓星露出不加以评断的表情;伏燹继续交代。 “总之直到分开前,双方都没有动手。稍后又发生一场很大的爆炸,我趁乱离开,我想他们也没有久留原地。喂,晓星,你带我来窗边做什么?” “从窗户走。” “不要不要,我不想跳出去。” “别任性,这样最快。”晓星将面向街道的两扇窗户拉开,往下探看高度,再回头看着伏燹。 “等等等,我真的不想。”伏燹基督皱眉摇头,强力反对。晓星盯着她,用眼神询问片刻,最后妥协。 “好吧,走楼梯。” “来来来,阿九,我们赢了。” 他们继续往北,打算利用北面楼梯下楼。 “呃,有谁能回答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十字基督坐在驾驶座上,隔着前方挡风玻璃指着布雷格总部三楼被打开的窗户。 “那两人为什么不直接从窗户往外跳?这不是伏燹最爱做的事情?才三层楼耶。” “不晓得,突然觉得走楼梯有益身体健康,等等他们吧。” 已经回到车上的影基督耸肩回答。不过下一秒钟,她又警戒地绷紧身体。 “有情况。”她偏头,露出介于思考和感觉之间的表情:“布雷格人马比我们想象中还多,总部里面还有很多持枪的人。” “多少人?”血基督问。 “五十人左右。” “五十个,晓星和伏燹不会有问题。”血基督淡淡道,松开原本已经握住剑柄的手。 “可以请圣子呼叫媒体了吗?” “等一下,十字。”影基督阻止他:“至少等晓星和伏燹出来,况且大楼里还有炸弹没被引爆。” “最好通知他们快点,之前爆炸的炸弹早就已经引起警方和消防局的注意。” “别紧张,三层楼的楼梯,要不了多少时间。” 影基督微笑说道。 阿九低嘶一声,伏燹基督身体反射性向后扭转,手上步枪对准一个突然冲出来的目标。 她定睛一瞧,冲出来的是个个头娇小的小男孩。 “唉呀。” 她的步枪差点就要发射,伏燹赶紧松开板机。那小男孩看到亮闪闪的枪口,吓得在原地动也不动。 “……布雷格拐走的幼童?” 晓星提出疑问,不过也没指望获得回答。伏燹放下步枪,看似并不想对一个不具威胁性的小朋友动粗。 奶油发色的小男孩错愕地瞪着他们,两人一猫则头也不回地继续快步朝楼梯移动。 “……大姐姐,等一下!” 小男孩拔腿追上,紧紧跟在晓星和伏燹后面。这次换晓星和伏燹错愕了,他们停下脚步,望着这名追在后面的小孩。 “别跟着我们。” “可是……”小男孩睁大那对闪烁着恐惧与好奇光芒的眼睛,歪着头看着他头顶两名大人:“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伏燹注意到,小男孩眼睛的颜色非常特别,他的右眼是清澈的蓝绿色,左眼则是深黑色,虹膜异色症患者。她露出一抹笑容,蹲下身体与小男孩视线平行,并拨开男孩头发,确认小男孩脖子旁边有一个十字型的烙印。 “你是被坏人抓来的,所以乖乖待在这里等警察救你就可以了。” “为什么?”小男孩露出不解的表情,直直盯着伏燹基督:“然后呢?我会被带到孤儿院吗?我没有爸比妈咪耶。” “你没有爸爸妈妈?” “他们说我是孤儿,所以我没有爸比妈咪。” 小男孩一边说话的同时,伏燹和晓星都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在离他们大约三公尺处的北楼楼梯,蓦地出现一抹人影。 “霰弹枪?” 伏燹基督抱起小男孩翻滚在地,霰弹枪子弹随后追在他们后方墙面。阿九又是惨叫,伏燹望过去一瞧,阿九四周的地板虽然满是弹孔,本身倒毫发无伤。晓星抽出手枪,快速发射三弹,其中两弹被霰弹枪的子弹拦截下来,但是第三发直接贯穿开枪敌人的脑部。 “真准,你果然厉害。” 伏燹放开小男 孩,笑嘻嘻地对晓星说,然后又转头与小男孩说话。 “没错,你可能要去孤儿院待一阵子喔,如果没有爸爸妈妈的话。”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想要……” “不想要也没办法啊。” “可是我可以帮你们的忙!我会用枪,我可以帮你们杀人喔!” 伏燹皱起眉头,与晓星对看一眼。 “你会开枪?” “有大哥哥教我,所以我会!我可以帮你们的忙!” “呃……你叫什么名字?” “瑞斐尔,瑞斐尔·薄斯兰。” “好,瑞斐尔,我的名字是格丝提。”伏燹基督拍拍小男孩的头:“我知道你想帮忙,不过我们现在……” “伏燹,当心。” 晓星基督出声提醒她,伏燹又按着瑞斐尔卧倒地面。这次拿着各种枪械的敌人共有三人,都是从北楼楼梯出现。晓星对着其中两人开枪,第三人则由伏燹从地板往上仰角射击,直接把子弹射入他脖子,再从头顶穿出。 “哇……” 见识到伏燹与晓星的枪法,瑞斐尔出自本能地赞叹。 “姐姐、哥哥,你们好厉害!” 伏燹微笑拍拍瑞斐尔的头,晓星则没有特别表示。他摘下腰上挂着的一枚炸弹,抽去保险栓,往北面楼梯口扔。 爆炸引发的震动,又让阿九尖叫了。 “伏燹,我们改走南面楼梯,先把小朋友带着,放他在这种地方游荡只会没命。” “嗯,我同意。” 伏燹基督再度蹲身想抱瑞斐尔,不过却没有马上起来。 “喂,晓星……” “怎么?动作快点。” “惨了,我肚子痛……” “肚子痛?” 晓星基督也蹲下去,发现伏燹正在冒冷汗。 “生理痛……” “怎么刚好挑上今天。” “对不起啦。” “不要妳道歉,这不是妳的错。”晓星抱起瑞斐尔:“的起来吗?” 伏燹摇摇头。 “……不是现在才开始痛的,对吧。” “大概从布雷格大人物的书房走出来以后开始……” “为什么不早点讲?” “因为那时只有一点点痛嘛。” 晓星叹了口气:“妳每个月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痛得半死。我说过好几次,只要有点不舒服一定要说,妳不是那种只会“一点点痛”的人。” “哎哎哎──” 伏燹抱着她的肚子缩在地上,晓星只好又蹲下去,暂时放下瑞斐尔。 “上次生理痛是什么时候,一年半前?那次是吃太多冰淇淋,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上次被揍太多下吧……” 伏燹咬牙回答。一想起上次的事情,晓星脸色有了些微改变。 “要我抱妳?” “拜托啦,真的很痛。” 伏燹基督靠在晓星胸前低喘,晓星便将她抱起。 “瑞斐尔,跟在我旁边,抱歉不能抱你。” “大姐姐怎么了?” “她肚子痛。” “便秘吗?” “才不是!” 明明很不舒服的伏燹基督,用力出声极力否认。 他们三人朝南面楼梯跑,阿九跟在最后。虽然北面楼梯被扔了炸弹,在爆炸威力过后,敌人还是三三两两地出现,朝着他们开枪。 “我不懂,我以为敌人早该净空得差不多。” 晓星咋嘴,一面要腾出手朝后方开枪,一面还要小心伏燹和瑞斐尔。 “……伏燹,我这样很不方便,我们换个方式。” 伏燹没有回答,她的汗水已经浸湿晓星衣服。 “我知道妳很不舒服,但是我得先把妳放下。” 晓星基督踢开走廊右方房间的门,巡视里头没有任何敌人后就把伏燹放倒在墙角,阿九跑到伏燹旁边磨蹭着她脸颊。 “瑞斐尔,刚才你说你会开枪,对不对?” 瑞斐尔用力点着奶油发色的脑袋。 “很好,来,这个给你。” 晓星基督递了一把枪给瑞斐尔,缩在墙边的伏燹认出那把枪并没有被装上弹匣。然后晓星基督摘下他的太阳眼镜,替瑞斐尔戴上。 “现在开始你是勇敢的骑士,帮我看好格丝提小公主。” “保护大姐姐吗?我没问题的!” 瑞斐尔握紧手枪,跑到伏燹旁边去。 晓星接着留另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给伏燹,并将伏燹的步枪拿过来用,顺便抽走伏燹背上长型背袋,里头装了好几个步枪弹匣。 “……葛瑞还是麦可,不管是谁,去找影进来支援。” 晓星基督对着空气喊道。 “发生什么事情?”十字回头询问,影基督一脸困惑地回答。 “好像不太妙,伏燹不对劲。” “怎么,她又遇上国家警察?” “不是,总之麦可要我们先过去。” 十字颔首:“我看车子,你们三人下去吧。” “随行、血,跟我过来,我请麦可带路。” 血基督抓住她的长剑第一个跳下汽车,随行在后,最后下车的影基督脚一落地便往前俯冲。 三人前进的速度虽然一致,给人的感觉却很不同。影基督流畅地像是在飞,血猛烈地高速移动,随行则彷佛月下湖泊,除了水面涟漪外未余下任何痕迹。 “他们在三楼。” 伏燹基督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握着晓星留给她的手枪,拉下保险擎快速朝门口的方向射击。 “姐姐、姐姐!” “嘘,乖乖,过来这边。” 伏燹勉强露出笑容,把瑞斐尔拉到自己身后。一个敌人冲入房间,伏燹和他同时开枪,伏燹的子弹快一步要了对方性命。 那人的身躯才刚倒下,伏燹吃痛一声,她的手枪飞了出去。 原来是另一个在已死敌人身后的男人朝伏燹开枪,子弹擦过她右手腕。伏燹手腕内侧浮出一条烫伤的痕迹,灼热感让伏燹不禁低低咒骂。 “这些臭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哎哎哎痛死了!” 射击伏燹的男人再度瞄准伏燹发射子弹,伏燹脚步敏捷一闪,来到男人身后,并对着瑞斐尔大喊:“把我的手枪丢过来!” 同时,伏燹横抬左腿,朝男人后腰处猛烈踢出漂亮的回旋,男人重心不稳,往前仆倒。瑞斐尔抓住伏燹掉到地板上的手枪,本想用他小小的手臂丢给伏燹,却看到被伏燹踢倒的男人已经翻身把自己的枪口对准伏燹脑袋。瑞斐尔一紧张,扣下板机就朝敌人开枪,碰的一声打死对方,却被后座力震得大退好几步。 “真厉害,瑞斐尔。哎哎,我就说我不想踢人嘛……超难过的……” “姐姐,妳的肚子不痛了?” “才怪!” 确认对方死亡之后,伏燹又抱着肚子蹲下。 房间外面的晓星一人对付二十几人,同时人数持续前仆后继。 虽然早已习惯以少敌多的情形,但以往也是在没有负担的情况下。这一次房内有伏燹和瑞斐尔,晓星多少觉得绑手绑脚。他快速替换用尽的步枪弹匣,左手不忘朝以为有机可趁的敌人开枪,射中一个企图闯入房间的敌人,不过还是让另外一人成功溜进去。 “……算了。” 晓星重新举起步枪,阻挡另一个方向的敌人。同时,他看到影基督、血基督和随行基督出现在南面楼梯口的身影。 “你们来了。” “真厉害,已经杀了四十几人啊。” 影基督眨眨眼,满脸赞叹。身后的随行快一步出现在围绕晓星的敌人身后,用他手上那把形象高雅的弓弦,切割以鲜血为基调的死亡香水。 影基督后空一翻,越过包围晓星的敌人来到晓星身边。 “伏燹呢?” “在房间里,妳先进去看看她。” “好的。” 接着血基督也开始行动。她的长剑出手极快,与随行琴弓的攻击脉络合而为一之后,晓星基督已没有出手余地。 他放下步枪,冷眼扫过地上被血与随行在短短一分钟内制造的尸体。 “引爆pandora’sbox、通知媒体?” “嗯。” 框啷声响从晓星身后的房间传来。晓星往后转,看到影基督踢破了房间窗户。 “我带伏燹从窗户用“飞”的,至于其他人……自己跳下去。” 晓星颔首,对房内还握着手枪、戴着墨镜的瑞斐尔示意:“过来这边。” 瑞斐尔快速跑向晓星,阿九跟在他后面。晓星基督一把将瑞斐尔抱起之后,阿九自己敏捷地翻到血基督肩上。 “我们走吧。” “他是谁?”血基督皱眉疑问。 “等一下再解释。” 晓星基督又打破一扇对外的窗户,抱着瑞斐尔往下一跳;血基督抱紧阿九,和随行跟在他们后方,翻身向外跃出。 十字从车上启动指令。 瞬间,布雷格的总部从顶楼开始,一层又一层依序引爆pandora’sbox。 “……我不懂,为什么放两只小鸟出去打滚,回来的时候小鸟变成三只。” 十字基督摇摇头,右手玩弄阿九的胡须,搞得阿九嘶叫连连。他用左手开车,借着后照镜观察被晓星一起带上车的奶油发色小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 “瑞斐尔·薄斯兰。”晓星出声替瑞斐尔回答问题:“布雷格的孤儿,回各各他之前找个警察局把他放下。” “不要不要──大哥哥,我不要去警察局!”瑞斐尔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车上数人错愕。 “瑞斐尔不喜欢警察?”影基督弯身询问,瑞斐尔泪眼婆娑地握住影基督朝他伸的双臂,让影基督将他抱到腿上。 “警察伯伯好可怕,我不要去警察局……”瑞斐尔紧紧抓着影基督的袖子,眼泪在眼框中打转并接连滚出。 “好好好,不要哭喔,我们不带你去警察局。”影基督抬头告诉十字:“先带他回各各他,如果他会开枪,说不定圣子愿意让他留下。” “这是好的决定吗?” “谁知道。” 影基督耸耸肩。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因为肚子痛在掉眼泪。 伏燹基督把她的脸埋在晓星身上,没说一句话。晓星猜到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不舒服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多说。 “喂,妳先睡一觉。有人身上带止痛药?” “没有那种东西,等回各各他吧。” 难得晴朗无雪的星期天。 堕天基督一大早便绕到厨房拿可乐,出来经过客厅时不由得错愕。 小依菈在客厅玩耍的画面他并不陌生,陌生的是此时小依菈正和一位他没见过、奶油色头发的小男孩一同游戏。 那位小男孩外表看起来不超过五岁,脸颊挂着笑容,头顶戴着一副墨绿色太阳眼镜,堕天认出那是晓星的东西。两个小孩子将所有的动物玩偶堆叠在地毯之上,小男孩再将之推倒,小依菈顿时开怀大笑。 两人还在重复着同样的游戏,高高叠起玩偶、再将之推倒。小依菈兴奋地格格笑着、小男孩也手舞足蹈。但是,当他们第三次准备叠起玩偶、小依菈伸手去抓她最喜欢的兔子宝宝的同时,她的额头猛烈地和抓住海豚的男孩撞在一起,发出很大的声音,两人倏然嚎啕大哭。 “……真是有活力。” 十字基督一脸倦容出现在楼梯口,手拿喝完的咖啡杯。他穿着睡衣和睡袍,脸上戴着黑色细框眼镜,堕天猜他才刚刚起床,没空戴上隐形眼镜。 十字基督将咖啡杯随手放到旁边的柜子上,缓缓往客厅走,把小依菈高高抱起,小依菈立刻很给面子地停止哭泣,抬头玩弄十字的****,将眼镜拉下然后放到嘴里去咬。十字基督抢回眼镜,弯身拍拍瑞斐尔的头,要他别哭自己到旁边去玩。 “堕天,你昨天回来得很晚,好像没有看过瑞斐尔?” “就是那个小孩?” “嗯,从布雷格总部带回来的。” 堕天讶异:“是位孤儿?” “他说他叫瑞斐尔·薄斯兰,我上网查过,出生在西南部的佐尔达市立医院,是未婚妈妈之家报的户口。”十字向堕天介绍:“纪录上说出生后一星期就从育婴室失踪,我想是被布雷格抱走。他大概是哪对不合格青少年青少女偷尝禁果的产物,所以后来的下落也没人关心。”十字基督露出微笑:“小孩长得相当好看,看来父母的基因差不到哪里去。” 堕天基督朝瑞斐尔看去。瑞斐尔的确有张漂亮精致的五官,斜斜左分的奶油色头发轻轻盖住又淡又细的眉毛,异色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薄而好看的嘴唇,是那种带上街去会讨人喜欢的小朋友。 “堕天,你要注意,不要也随便让哪个小女生怀孕啰。” 堕天闻言瞪了过去,十字哈哈大笑。 “开玩笑的。不过如果闹出这种事情,记得要让我知道。” “呃……” 对于十字突然正经的语气,堕天不知所措。 “不负责任是不对的,别学家里那个不良示范。” 堕天大概知道十字指的是谁,可是也不好插嘴,因此没有明确回话。十字将视线重新放回玩耍的瑞斐尔身上,继续替他介绍。 “瑞斐尔今年才五岁,生日是三月十八日,a型血,没有家族疾病,出生的时候相当健康。昨天晚上带他量过身高体重,一百一十二公分,十八点三公斤。” 十字告诉堕天这些资料的同时,他们注意到圣子正从楼梯上走下来。虽然时间是一大早,圣子永远看起来整洁利落,没有任何一点早起人们的狼狈迹象。 “早安,堕天、十字。” “早安,老大。” “早啊, 有人要喂小依菈吃早餐?” 十字基督晃了晃手上的小依菈,小依菈便不要十字抱她,转而朝圣子伸手。 “她七点的时候吃过东西,还不到下一餐的时间。”圣子抱过小依菈,将她放到地毯上任她爬行。 女仆露德亚带领虎基督的两头狮子到客厅,并且替客厅暖炉添加柴火。狮子们一看到小依菈便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和她玩耍,小依菈见到狮子,也相当配合的爬到狮子背上,任由狮子载着她来来去去。瑞斐尔第一次与狮子会面,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害怕情绪,而是上前抓住其中一头美洲狮的鼻子,用那双异色大眼睛好奇凝视狮子漆黑的圆眼。 “这是什么啊?” “瑞斐尔,这是狮子。”圣子基督走向瑞斐尔,蹲身与他说话。 “可是,狮子不是有皇冠吗?”瑞斐尔在自己的脸部四周比画,圣子知道他说的是狮子的鬃毛。 “这是美洲狮,和一般狮子不一样。而且一般的狮子,只有公的会有鬃毛。” “咦,是这样喔。” “十字,可以帮我找那本百科全书?”圣子回头对十字说。 “好。” 十字基督走到客厅右边一排与天花板齐高的书架前,抽出动物图鉴,翻到猫科中的美洲金猫属,再翻到猫科的豹属,交给圣子。 “你看,美洲狮虽然也叫做狮子,可是和真正的狮子并不一样。”圣子基督指着图鉴上美洲狮的图片,再指着狮子的图片:“每一种动物都有不同的分类,美洲狮的分类是猫科、美洲金猫属、美洲狮种,而狮子的分类则是猫科、豹属、狮种。” 两头美洲狮也靠过来听圣子说话,安静地蹲在旁边。小依菈呀呀叫了几声,俯身往下盯着圣子指的图片。小猫阿九则跃过一座沙发,绕到堕天右脚踝上不停喵喵叫,伸舌舔舐堕天的拖鞋。 眼前这难得景象,让堕天有种奇怪的违和感。 影基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早安,堕天,难得星期天这么早起?你昨天不是很晚才回家?” 堕天基督吓了一跳,影基督倒很满意他的惊吓反应。 “嗯,我不习惯睡太晚……” “说的也是,如果看到你一整天赖在床上,铁定是生病。”影基督笑瞇瞇:“怎么样,见过家里的新面孔?” “瑞斐尔·薄斯兰,他怎么会被带回家?” “伏燹和晓星在布雷格总部大楼遇到的。听说昨天保护伏燹,是勇敢的小骑士。” 堕天疑惑,盯着地毯上那小小男孩:“保护伏燹大姐?” “伏燹在出任务的时候突然不太舒服,瑞斐尔开枪替伏燹解决一个敌人。” “他不是才五岁?” “听起来的确很不可思议。伏燹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才懂得开枪,晓星是十岁,其他人就又更晚了。瑞斐尔说从几个月前开始,就有大人教布雷格里面的小朋友碰这些危险玩具。” 堕天一语不发,影基督笑瞇瞇。 “如何,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我们自己的身世,更不由自主的人吧。” “……妳刚刚说伏燹大姐不舒服?” “转换自己不喜欢的话题?”影基督嫣然一笑:“伏燹没事,昨天回来立即不要命的吞了七、八颗止痛药,被圣子狠狠骂一顿后就窝在自己房里睡觉。” “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吞止痛药?” “关于这点,你亲自去问她吧。” “虽然对你来说可能太复杂了,总之,狮子和美洲狮是不一样的动物。”圣子基督放慢说话的速度,让瑞斐尔容易理解。 “嗯,我懂了!”瑞斐尔露出漂亮的笑容,大力点头:“这本书好漂亮,可以借我看看吗?”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留着它。” 圣子将图鉴交给瑞斐尔,十字伸手扶她起来。他们两人朝西楼的方向离开,吩咐露德亚看着小孩子。 “妳打算怎么处置他?”十字询问:“把他带在身边并不好,他还这么小,不适合跟着我们。而且我也担心……” “布雷格的洗脑吗?”圣子说:“像攻击血的小孩那样,对我们开枪?” “他说大人教他用枪,又有之前血遇过的例子,我认为应该谨慎一点。晓星昨天给他没有弹匣的手枪,也是因为这层顾虑。” “昨天晚上我也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所以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修斯·莱德,要他帮忙找能信赖的心理评估师。” “评估是否受到控制。然后呢?” “被洗脑的话就杀掉,不能留下;如果没有……”圣子看了瑞斐尔的方向一眼:“我认为,可以麻烦柏蓝及阿佳妮·海德维西。” “给柏蓝和阿佳妮?” “嗯,我们月底要离开严洲,不可能带小依菈和瑞斐尔一起离开,如果能先暂时交给他们照顾是最好的决定。当然,我已经打过电话,绽华的管家爷爷也说可以帮忙。” “妳的动作真快……” “这种事情慢不了。”圣子基督忧心忡忡:“我还没跟你提过一件事情。” “妳说。” “来我书房。”圣子基督带着十字踏上楼梯,往东楼前进:“昨天你们回各各他之前,我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是艾丝梅拉妲·尤尼斯。” 十字基督不由得一愣,这名字代表的是国家警察大队,第一队队长的头衔。 “她打电话到这里?” “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到我们的号码,说不定连地址都知道。”圣子基督叹口气:“无论如何,从谈话内容来看,目前为止没有立即性的危险。” “九荒吗?” “对,警察现在把焦点放在九荒身上,给议会长的信是有用的。尤尼斯打电话给我们,要与我们谈一笔交易,我还没有给予任何回复,没有拒绝、没有答应。” “说来听听。” “与我们买取九荒的情报。” 圣子抬头看十字,十字则紧蹙眉头。 化妆师替女明星法理恩斯·莫特抹上最后一刷蜜粉、发型师调整好最后一个发型细节的时候──绽华基督正好换完衣服,来到他的化妆师与发型师旁。 绽华基督穿着一件挺直的白色衬衫、灰蓝色马甲背心,与马甲颜色相同的灰蓝色长马裤,最外头是大翻领、没有任何钮扣、修腰的黑色西装短外套。他的腰上系着一条雾黑皮带,带头是金色的hermesmark,亮闪闪的真皮皮鞋则是hermes明年春天的男装款式。 造型师小跑步来到绽华身边替他拉整袖口,让白色衬衫微微露在西装外套外面,然后整理领口,挂上一条由金色与铜色金属交互编织成的金属长炼,坠子部份则是一片以干枯树叶为灵感打造的十字架图案。十字架的位置微妙垂吊在立领衬衫的开口下方,因为造型师并没有扣上第一颗扣子的缘故,绽华基督漂亮的胸膛线条若隐若现地藏在衬衫之后。 他缓缓坐下,任凭化妆师与发型师打理他的造型。 绽华基督往左方望去,已经准备妥当的法理恩斯 从位子上起身,对绽华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便在摄影师与助手的指示下,朝不远处城堡大门前进。 离艾札拉市有二小时车程之远的提亚修斯城,绽华与法理恩斯现在正位于提亚修斯城南郊,一百年前极富盛名的伊顿城堡。 伊顿城堡的大门,是由总共六大正方形石柱相互间隔出五条车道组合而成,石柱之间横立着蓝绿色、二点三米高的青铜栏杆,上头雕刻着精致细微的百合花纹。因为岁月的无情与雪水的冲刷,往日气派似乎已东流而去,但无论是石柱上一块一块镶嵌的十字架、扶桑花纹、还是栏杆上隐隐约约的百合花纹,都在在诉说伊顿城堡过去的繁荣与气派。 法理恩斯·莫特穿着一件深黑色软绒及地鱼尾长裙,肩膀与后背部分裸露而出,浅棕光滑的肌肤在夕阳照射下美丽无瑕。她的一头微卷茶色长发被抹上简单的护发定型液之后,让刘海轻轻盖住一边眉毛。 顺着不甚整齐的长发自然拉整之后,造型师替法理恩斯的脖子系上一条黑色丝绒长领巾。最后,她的双手戴上抓皱的黑紫色纯丝手套,在全身几乎由黑色包围的设计当中,这对手套显得特别亮眼好看。 法理恩斯优雅走到大门附近一座青铜栏杆前,用她戴着紫黑手套的左手抓住栏杆。法理恩斯抬起左脚,高跟鞋的鞋跟扣住栏杆下半,使身体右半边面向摄影师,右手叉在腰际,臀部向右推前,将她的长发一甩,便看着镜头动也不动。 打光师立即调整现场光线,发型师与化妆师上前做最后调整,摄影师便拿着他的摄影机,开始寻找最佳拍摄角度。 过了片刻,法理恩斯·莫特变换她的动作。她先放开抓着栏杆的左手,双手插腰并将上半身往前推,双脚一殿,利用鱼尾裙拉长的视觉效果制造出戏剧性的**感。不过是一点小动作的改变,法理恩斯在镜头中彷佛长高了二十公分。她将她的嘴唇微微张开、轻吐气息,让擦着傲慢紫色眼影的一对眼睛犹疑冷漠地瞪着自己前方,对镜头不予理会。 摄影师快速拍了数张照片,然后法理恩斯放下双手,改让自己左半边面向摄影机,左手轻抬到眼下,遮住自己半边脸颊,眼睛越过手掌以一种挑高的姿态凝望镜头,凶神恶煞。 这个动作之后,法理恩斯让正面朝着摄影师,右手提起部分裙襬,抓绉成一朵开在脚边的花。她将左手叉在腰上,脸往右转然后身体向右推。当她的眼神因为右推身体的极致而以某种奇异的角度倾斜望向镜头之时,那一瞬间表情既荒唐又虚幻,彷佛眼中承载着虚无缥缈的幻影。这样的影像,搭配栏杆斜映在石柱扶桑花纹之上的影子。她的身体,与背景一条一条黑色阴影所构成的扭曲模糊视觉,融合为独特的效果。 最后一个姿势,法理恩斯转身,让背面对摄影师,在发型师帮助下将她的长发拨到身前,露出她裸露的背部与肩膀。法理恩斯上半身向下低压,眼睛却斜向后上方眺望,呈现一种好似凝望上天又像企盼什么般的卑微姿态。这个动作很合摄影师的胃口,他花了很多底片专注在拍摄不同的角度。 “辛苦了,换下一套衣服,接下来是密根利斯伯爵。” 摄影师宣布。法理恩斯这才放松她的身体,抓着裙子往更衣室走。 绽华基督从椅子上起身,摄影师与助手便带他往与法理恩斯截然不同的方向取景。 法理恩斯的背景在城堡大门,绽华基督的背景则在城堡更深处,要进入花园之前向下延伸的大理石阶梯群。 伊顿城堡的花园相当特别,是位于比地面地势还低的一大块正方形泥地上。地形的四周建有四座又长又深的大理石阶梯,带领人们从地面向下来到相当于地下一楼高度的露天花园。绽华基督踩着白色阶梯,一步一步往下走。而摄影师则直接在阶梯最下方,以仰角姿态寻找最适合拍摄的角度。 绽华基督的脚步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庄严,那是任何人学也学不来的贵族气息。他那头美丽的金黄色长卷发毛乱地交错覆盖无瑕脸孔,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任由西装外套被一阵微风带起,睥睨万物的傲慢眼神彷佛将背景的繁荣全踩在征服的脚下。 走下最后一级阶梯,绽华基督来到花园中央的喷泉。泉池的喷口是一个被雕塑成坠落在台阶上的有翼天使,正面朝下紧抱着台阶一语不发,背上一对翅膀失意地拢在左右两侧,沙丽式洁白长袍顺着身体曲线直垂**阶之下。因为乏人照料的缘故,完美的大理石艺术品身上飘落着许多枯叶与灰尘,泉池中一滴水也没有,只有萧条的枯枝与些微积雪与其相伴。 绽华基督观察这座艺术品大约十秒钟,然后便拉整西装外套,坐在台阶下方,翘起一双长腿,双手手指交叠在大腿上。他面无表情,凝视前面,紧抿嘴唇毫无一丝笑容。 绽华基督充满血色的皮肤所代表的真实存在,对照天使雕像过分洁白的不确实感,使他和身后这座雕像之间有了某种程度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彷佛两者毫不相干。但是就在摄影师的镜头内,又彷佛捕捉到绽华基督眼中一丝哀叹与责备的情绪,有如正与天使对话或与祂对视,两者之间连结起淡得如缕丝烟又重得天崩地裂的交集。 几秒后,绽华基督放开交叠的双脚,改打开左右两腿,以一种随性的坐姿坐在天使雕像之前。他一手往后伸上台阶,另一手撩起额前长发,将他的头发大把地往后梳,深深呼吸,下巴高抬而起,胸膛疲惫地上下喘息。 接着他以很慢的速度左右转动脸颊。每一次眼神与摄影镜头之间距离的改变,都一再转换画面中撷取到的绽华的个人韵味。他时而优雅、时而性感、时而温柔、时而无助,千变万化的神情,摄影师不由自主的连续按下快门加以捕捉。 等到这个镜头拍得都差不多,绽华基督起身,来到花园旁边一块倾颓的墙面。墙壁上头被以特殊喷雾绘出一对半透明、有点像蝴蝶形状的翅膀。蝶翼主要是透明的淡青色,翅膀边缘则渐转为棕褐色。绽华基督在造型师的帮助下解开马甲和外套,上半身只剩下白色的立领衬衫。然后造型师将衬衫扣子几乎全数解开,只剩下最尾端两个扣子还在原位。绽华基督随意拉整他的上衣,并让造型师替他卷起袖子。待一切准备妥当,绽华基督向后靠上墙,双手手肘自然放在蝶翼两侧,一头金色长发胡乱垂落于手肘或肩膀。身后的那对蝶翼,此时以一种自然而毫无造假的姿态由绽华背后伸展而出,似乎连翅膀震动的细微声响都可以听到。 镜头才刚拍下绽华的表情,下一秒钟绽华露出冰冷微笑,身后那对翅膀似乎也瞬间染上漆黑浓墨。他的笑容又冷又刺,跋扈到让人觉得恐惧,同样的一对翅膀剎那像是恶魔的附属品,现场鸦雀无声。摄影师愣了片刻赶紧按下快门,移动脚步照了几十张照片。 接着,绽华又改变他笑容的角度,原先的冷笑一转而为温柔体贴的无奈叹惋。他的笑容美得让人想要亲吻,表情却失望地让人渴望拥抱。他眉毛的角度、眼睛的神韵,和他不知所措的莞尔,呈现一种身不由己的谦卑与惋惜,一再用表情述说他的抱歉与懊悔。 “很好,目前为止可以了,接下来我们到下个场景。” 摄影师放下相机向大家宣布,在场的工作人员立刻着手准备下一阶段。 (本章完)

第45章 birthday dinner 伏燹基督兀自在她洁白的大床上午睡,面容纯真而散漫着一种慵懒的魔力。 空气里飘过一阵轻淡熏衣草的香味,音响播放着柔和的小提琴独奏曲。清风以缓慢舒适的姿态滑过她的脸颊,带起她一丝细发。 伏燹基督一手放在脸边,另一手伸在床前,黑色的微卷长发些微遮住她的脸颊,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上下起伏。她的手边,侧睡着不过才七个月大的婴儿,每隔一阵子婴儿就会伸手揉揉自己的脸蛋,将脸翻到另外一面,张开眼睛看了看与她相距不超过十公分的伏燹的睡脸,然后像被催眠般再度陷入熟睡。 就在婴儿的下方,小猫阿九的尾巴又长又卷,连到墙脚的一个插座上。牠蹑手蹑脚爬上洁白的床单,翻身一跃跳到伏燹身上,动作轻柔而未引起伏燹的注意。牠在伏燹身上到处寻找适合的睡觉位置,最后选定伏燹的腰间,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蜷着身体打个呵欠,闭上深黑色的大眼睛,迅速沉入梦乡。 房门被打开,走入伏燹房间的是血与晓星。 “依瑞丝杜斯跟伏燹睡觉,好像睡得特别安稳。”晓星说得颇具感慨。他协助血基督抱起在床上睡着的依瑞丝杜斯,替伏燹盖好棉被,顺便把房内暖气调强、关上半开的窗户。 “阿九呢?”血基督指着睡在伏燹腰上的阿九问,不忘拍拍迷糊地睁开眼睛的依瑞丝杜斯,安抚她继续睡眠。 “让牠留着充电,我们先出去。昨天提出牠录的档案后,我忘了帮牠插上插头。” 晓星道,与血基督前后离开伏燹的卧房。他们才刚关上房门,阿九睁开了牠的眼睛盯着房门的方向片刻,才用前肢磨蹭自己的脸颊,闭上眼睛。 伏燹动了动身体,阿九便一溜烟跳下伏燹身上,钻进伏燹双手在胸前围成的圆圈,依偎伏燹侧脸与她撒娇。 伏燹不为所动,阿九自讨没趣,喵喵叫了几声便又躺下靠着伏燹,让自己随着伏燹的呼吸频率回到梦境之中。 “圣子答应把九荒的部分消息卖给国家警察,代价是一千万。” 走廊上的血基督开口告诉晓星;晓星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政府机构不可能出得起这笔钱,实际上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依瑞丝杜斯的户籍。圣子打算在讨价还价后,提出替依瑞丝杜斯改名、将户籍迁到哥哥名下的代价。一切都必须秘密进行,不能公开。” “……的确,目前我们什么都不缺,这是个相当有趣的交换条件。”晓星说,摸了摸血基督怀中依瑞丝杜斯的额头:“关于瑞斐尔,又要怎么打算?” “早上才带他去做心理评估;如果下午只有圣子和十字两人回来,就是已经杀了。” 他们两人步行至厨房,晓星请厨师帮忙泡奶,两人往客厅去时,意外听到瑞斐尔和十字谈话的声音。 “他们回来得真早。” 晓星以眼神示意十字,十字便替瑞斐尔脱下外套,要他到旁边去看电视。 “没有被洗脑。”十字走向晓星和血,对两人说:“一位很有经验的心理医师催眠他之后问他问题,他说出很多布雷格总部里头的状况,提到有些人被日以继夜关起来做很多战斗训练。他说那些人嫌他年纪太小,最近才开始教他开枪。总之,看起来没有问题。” “明天带他去买衣服?” “圣子是这么说的。她还要去银行,所以晚点回来。她提到绽华今天在提亚修斯城拍摄杂志,晚上还有通告,明天下午才回艾札拉;随行和虎要参加一场音乐会,之后有个案子。然后你们两个各有一件任务,都在艾札拉市内,明天结束。把忙碌的大家扣一扣以后,圣子交代我和影带瑞斐尔买些春装,晚上再去pzzopitti和所有人会合,庆祝我和影的生日。” “二十六岁生日快乐。”晓星莞尔。 “还是很年轻,应该吧。”十字搔搔头:“影则二十五了。晓星,你打算送我什么当生日礼物?” “你的生日是明天。”言下之意,晓星并没有此时透漏礼物的意思。 十字不死心,又转头问血:“那妳呢?告诉我吧!妳要送我什么?” “你明天才生日……” 血基督话毕,抱着依瑞丝杜斯转身走开。 “两人都守口如瓶。” 十字泄气。晓星微笑递了香烟给他。 “我们去内庭院。” 绽华基督换上一件蓝色丹宁长裤,上半身是大方敞开的白色衬衫。法理恩斯穿着与绽华同款式的裤子、半透明的收腰女性衬衫。虽然衣着简便,两人的发型却是不合装扮的华丽与繁复。发型师花了很多时间替他们整理造型,弄出应该搭配宫廷礼服的洛可可风发型。法理恩斯的头发被高盘而起,辫子、发饰和羽毛极尽所能地使用在面积不大的发盘上,夸张的妆容又让她增添十八世纪宫廷贵妇的形象,尽管她身上衣着平常简单。 绽华基督的一头金色卷发被使用大量顺发液整理妥当,用一条几乎拖地的发带轻轻系住。造型师替绽华右眼配上单片镜片,手拿点燃的香烟,让两人同时伫立在灰暗无光的城堡大厅之中。 工作人员花了很大的功夫从城堡外头打灯,让大厅天花板的水晶灯饰、厅内无以数计的镜子与玻璃,在悉心计算过后的角度下反射七彩光芒。绽华基督就在其中,一张又长又大的金黄木头色餐桌前。餐桌积了层灰尘,工作人员故意抹掉一些,制造不自然的痕迹。灯光晦暗不明,但是视线所及之处又隐约可以看到餐桌边缘摆放的各式餐点。有面包、松露、牛排、鹅肝、生蚝、香槟和红酒。它们并不显眼,静静伫立在远处,却恰如其分地替摄影画面添加几许诡异的气派与温馨。 绽华基督停留在这张餐桌之后,用拿烟的手轻抓下巴,眉头微皱,任凭灰烟缓缓上扬,飘向他右方缥缈半空,融化在黑暗之中。他的眉毛锁得不深,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停留,好像想表达什么疑惑、犹疑之后又不愿多谈。 摄影师就着这个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将绽华凝视镜头的迟疑与香烟的不以为意一同捕捉入镜。然后他示意法理恩斯上前,补齐绽华与餐桌之间的空隙。法理恩斯微靠餐桌,一手朝桌上的香槟杯伸,另一手作势要拿走绽华手上的香烟。灯光很暗,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两名模特儿的手部动作。绽华基督没有拿烟的右手扣住法理恩斯的下巴并轻抬而起,态度极尽所能的傲慢轻视。在绽华大手掌握之下,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孔顿时有些无力反击的余味。但是法理恩斯挑衅回敬的眼神,却又像是与这种气氛唱反调般高声反抗绽华的掌控。 下一个动作,绽华在法理恩斯身后,伸出一只手 从左边扣住她下巴,并将头轻枕在法理恩斯的右肩。灯光从右往左打,两人的右颊白亮清楚,左边却晦暗不明,以鼻梁为中心将脸型一分为二。两人缓慢的移动他们的身体,一开始法理恩斯作势推开绽华,绽华则抱得更紧。法理恩斯的表情愤怒抗议,绽华则更邪魅奡慢。摄影师绕着一个半圆形拍摄这两人之间互动,捕捉每一分脸部神韵与肢体接触。 接着两人改为侧立。绽华基督斜望镜头,法理恩斯依在绽华耳边吹气,伸手碰着绽华单面镜片的镜架。工作人员将电风扇打开,让法理恩斯那头繁重的发型微向绽华的方向偏,垂下的细丝打在绽华颈边,有种不由自主的余韵借着吐息残留于绽华颊前。法理恩斯一开始用她娇艳欲滴的唇靠在绽华耳旁,后来随着移动越趋接近绽华,她细瞇起双眼、唇角更大弧度妩媚的上扬着。 那之后,工作人员随意推开餐桌上摆放的餐点,清出一个位置给他们两人。法理恩斯坐在被清出的位置,绽华则抱住她的腰,像是忘我亲吻般将嘴唇停在靠近法理恩斯颈边的高度。法理恩斯用嘴巴呼吸、单手抱着绽华脖子,另一手则用力推开她身边的盘子,制造出高张的动作停留。 发型师上前,刻意弄乱法理恩斯与绽华的发型,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缠绵中破坏了自己原本的模样。绽华将手伸入法理恩斯的秀发之中,拉下她一边肩膀的衬衫,抚摸她的脸颊与她接吻。法理恩斯一手抓着绽华身上的衬衫,一手拿着正倾倒出香槟的酒杯,香槟被恣肆洒在餐桌和生蚝上,显现画面中法理恩斯的不知所措。法理恩斯移动身体后退了些,刻意推倒桌上几个盘子。鹅肝煎蛋与松露白芦笋色拉框啷一声跌到地面裂成碎片,而绽华与法理恩斯依旧维持仿似激烈接吻的卡位动作。 摄影师表示可以之后,绽华离开法理恩斯身边。工作人员用水将法理恩斯的衬衫弄得更透明,服贴在姣好的身体曲线上,并且拉低胸口的位置。法理恩斯孤身到餐桌左前方,在灯光组帮助下,将她藏身于转暗的黑暗之中。绽华面无表情地手拿蠋台往前照亮,隐隐透出法理恩斯注视着绽华的坚定眼神,以及向绽华两颊伸去的一双手臂。这个动作先是被重复按下快门,接着绽华基督回应法理恩斯的右手,将手掌放到自己颊边。下个动作他往前靠,拉起法理恩斯几乎都垂下来的紊乱长发,放到唇前亲吻。法理恩斯抬头、仰视绽华。 下一步,绽华基督手拿两杯红酒,其中一杯示意要给法理恩斯。此时法理恩斯与绽华之间靠得相当接近,几乎到了胸碰胸的地步。比法理恩斯还高出一个头的绽华基督注视前方,法理恩斯则微侧脸颊、闭上眼睛,嘴唇在绽华嘴边轻轻颤动。 最后一个姿势,工作人员褪去法理恩斯的上衣,将她的长发悉数放下,并由工作人员协助,和绽华两人到餐桌上头。绽华用一双有力又漂亮的强健臂膀环住法理恩斯的细腰,将她高抬而起,并利用背对着镜头的上半身,替法理恩斯遮去裸露的胸部。 法理恩斯的身材极好,凹凸有致,绽华不着痕迹地将眼神往旁边摆以示尊重。法理恩斯被绽华抱起之后便往下望,一手抚摸绽华脸颊、一手抬起他下巴彷佛希望他注意自己。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瞪着镜头,抱着绽华的脖子像在宣示主权,凶狠妩媚。 拍照过程,绽华意外感觉到法理恩斯正打着冷颤。他这才发觉法理恩斯先是穿着薄衬衫、接着衬衫被弄湿、现在则是脱去上衣直接吹着冷风。在这阴冷的十二月天,城堡内部没有启动任何暖气系统,也难怪法理恩斯寒冷莫名。 拍照结束,绽华放下法理恩斯,将自己还有体温的那件衬衫披到法理恩斯身上,扶着法理恩斯跳下餐桌。对于绽华的举动,法理恩斯难掩惊讶,赶紧开口道谢。 “……谢谢。” “去换衣服,擦干身体。” 绽华叮咛;同时工作人员已经拿毛巾和长袍替法理恩斯罩上。 绽华基督跨步朝自己的更衣室去,他的化妆师并递上卸妆棉和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打理绽华的脸颊。绽华在进入更衣室之前,不带什么意思的寻找他的秘书的位子,竟注意到秘书旁边还多了个熟悉的人影,虎基督。 “……妳怎么会来。” “我打电话给你的秘书,她说你在这。” 虎基督冷冷地说,望了望绽华的秘书。绽华颔首,想把虎拉到远离人群的方向,以免其他人听到他们的交谈,虎基督却一手把他推开。 绽华错愕,讶异于虎基督莫名奇妙在生气。 “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 虎基督话刚说完,松开抱胸的手就往门口去,头也不回。绽华基督眉头紧蹙,很不高兴的追上。 “妳发谁的脾气?” 虎基督没有回他话,甩开绽华的手快步远离,绽华看到她拉开一辆宝蓝色跑车的车门,用力关上,接着便发动引擎。 绽华怒不可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虎基督驾车离开。 弦乐三重奏以快板开始他们的和谐咏叹。大提琴低低沉沉回荡着它的**声线,中提琴则以稍高音调从反方向与大提琴呼应融合,小提琴最后出现,用一种彷佛月下逡巡的脚步画出音高的完美曲线。音乐一遍一遍往上攀爬、然后被不知名的力量推下山谷。三种弦乐再度挣扎向上,有如在暗夜孤野中缓慢滋长的荆棘与玫瑰。当月亮的光芒暂时被阴云笼罩,玫瑰未开的花苞霎时变成黑色,连荆棘也随之暗淡消沉。但是月光一从云层之后露面,那朵玫瑰立刻恢复生气以鲜艳的红色挺立在孤野之中,荆棘亦越发的闪亮耀眼。三种提琴漫步低回,将它们的震荡与感动重复遍洒整座音乐厅,用那一朵朵晨曦之前摘下的花瓣轻拂每一名听众的耳尖。 虎基督出席了这场音乐会,心里却在胡乱想些与音乐会不甚相关的事情。她先是想到父亲还在的时候,接着想到担任国际刑警时的种种故事,又想起返回塞万唯尔后,与高中同学相聚而改变人生的所有发展。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好几张面孔,有些人的已经模糊了、不确定了、生疏了,彷佛已逐渐脱离她的记忆,就要消失在这片回忆大海。但是在所有的脸孔当中,属于某个男人的面孔又意外地清晰明确,想抹也抹不掉,连他说的话语、他的吐息都还强烈留在虎基督耳边,让虎基督烦燥莫名。 随行在后台监视音乐会的进行,冷静简洁的控制幕后人员流动。透过帘幕,他望向观众席,不经意地注意到虎基督坐在第一排贵宾席上,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虎基督右边原本被预订的位置空荡无人。 他思考片刻,趁中场休息时绕路来到虎基督身边坐下。 “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 随行看了回答他的虎一眼,表情并不相信。 “妳跟我要两张票,他却没有出现。” “因为我没有把票拿给他。” 虎基督没好气地说,对于话少又反应冷淡的随行,她怎么样也无法任性的把脾气发在他身上。 随行却还在询问。 “为什么不拿给他?绽华喜欢那位大提琴家,所以妳才跟我拿票。” 虎基督手靠额头叹了口气:“票是给晓星的,你误会了。” “晓星不喜欢香提·巴颂的音乐。” “这样吗?”对于谎言一下子就被拆穿,虎基督疲惫地回应着。 此时音乐厅内的灯光转暗,中场休息时间即将结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随行没有离开座位,虎基督便轻轻拉着他的手臂,枕在他肩上继续聆听这场未完的提琴音乐会。 伏燹赖在床上睡觉,晓星走进去打开窗户,让冷空气一股脑的飕飕刮入室内。 见伏燹还是没有半分要起床的意思,晓星只好走到床边坐下,把伏燹拉到自己身上。 “再不起床,我用抬的。” 伏燹还是没反应。 晓星叹了口气,思考其他叫醒她的法子。此时依瑞丝杜斯莫名奇妙从地板上出现,自己一个人爬进伏燹房间,来到晓星脚边。 晓星将她抱起放到伏燹身前,依瑞丝杜斯便格格笑着用脚踢伏燹的脸。伏燹呻吟片刻,半瞇眼睛抓住依瑞丝杜斯把她抱到胸前,靠着枕头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还不起床?”圣子走进房间,看了伏燹一眼,再看到晓星无奈的表情。她沉吟片刻:“你先去换衣服,我来叫她。” “麻烦妳。” 等晓星走出房间之后,圣子在晓星原本的位置坐下,将依瑞丝杜斯放到一旁,抱起伏燹:“快点起床,我们要去餐厅。” “……我不要,我想睡觉!我肚子痛!” “我有很多万灵给的止痛药,要多少有多少。” 她知道伏燹是胡诌理由,因此圣子也胡诌解决办法给伏燹。伏燹闭着眼睛摇摇头,赖在圣子身上不肯妥协。 “为什么生日不在家里庆祝……妳今年的生日也在家啊……” “影喜欢pzzopitti,她是寿星,所以由她决定。”圣子哄着伏燹:“快点起床,我帮妳挑好衣服了,堕天特地准备蛋糕,是妳最喜欢的boadicea巧克力蛋糕。一个多月前预定的,妳不想吃的话我们几个人只好通通分掉。” “讨厌讨厌……” 伏燹基督睡在圣子身上,圣子任她抱着,探探她脸颊和脖子。 “没流很多汗,不用洗澡可以直接出门。来,换衣服。” 她将伏燹基督拖下床,伏燹却还赖在她身上不肯动作。圣子叹了口气,视线望向已换好衣服朝这边走来的晓星,然后低头告诉伏燹。 “再不起床,我就和晓星先走了。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伏燹睁开眼睛,轻轻按着圣子的唇瓣:“不可以。” “那就快点起床换衣服。” 伏燹心不甘、情不愿,慢吞吞坐起来。刚进房间的晓星讶异道:“终于起床了。” “换我去换衣服。晓星,等伏燹准备妥当就下楼,我在客厅等你们。” “嗯。”晓星应了句,圣子便离开伏燹房间。晓星替准备换衣服的伏燹关上房门,抱起在床上对着晓星呀呀说话的依瑞丝杜斯。 “妳准备送他们什么?” 伏燹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 “十字是香水、影是唱片。”她一面脱下睡袍一面回答晓星的问题,又是一个呵欠:“香水是kg明年春天最新的味道,和他爱用的turtledove一组,叫做kgturteltaube。至于唱片,影提过找不到一九二零年一个乡村歌手白兰提·拉瓦的第三张唱片,我透过某些管道给她找来了。”她换上圣子替她选的棕黑色衬衫、黑色马裤,套上圣子挂起来的米棕色长襬外套。晓星一手抱着依瑞丝杜斯、一手替她拉整领口,伏燹便扣上外套钮扣。 “你呢?送他们什么?” 第三个呵欠。 “十字是酒、影是高跟鞋。” “喔,真好。” “穿好衣服了?” “嗯。小依菈这件裙子真好看,上次去**装时的那套?” “大概是。”晓星抱好依瑞丝杜斯,打开房门:“我们走吧,别让圣子等太久。” “唉唉唉,今天开谁的车?” “我的。” 绽华将车子交给pzzopitti门口的泊车小弟而下车时,正好看到对面车道随行的车子缓缓停下。随行拉上外套,与副驾驶座的虎同时下车,两人把车子交给泊车人员便一同穿过铺着石砖的马路,朝pzzopitti餐厅门口走来。 随行颔首与绽华示意,他身边的虎却看也不看绽华一眼,径自走入餐厅。绽华不太高兴,但在公众场合也不好发作,他追着虎进了大门,随行最后。 pzzopitti位于安东尼特区,可以说是整个区域内最高级的一家西餐厅。为了十字与影的生日,圣子早在一个月前便透过管道插队订到房间,用的是绽华的名义。 虎基督走入餐厅,立刻就有服务人员上前询问姓名。绽华追到她身边报出自己的身份,服务人员立刻领着三人往预留的房间走去。到了订位的房间门口,服务人员一一为他们脱下外套,才敬礼退出房间。 已经到的人有血、圣子、伏燹和晓星,圣子正在挑酒,伏燹与抱着依瑞丝杜斯的血说话,晓星从他的外套口袋拿了烟和打火机,打算到餐厅外面抽根香烟。 虎基督挑了血旁边的位子坐下,远远避开绽华的视线,绽华却刻意挑了虎左边空位,气得虎基督转身加入血与伏燹聊天的话题。绽华放下他带来的礼物,很不高兴地盯着虎基督,虎基督根本不加以理睬。 过了片刻堕天也到达,后头跟着抽完烟的晓星,接着十字和影牵着瑞斐尔,提着许多衣服走进包厢。圣子起来欢迎他们,告诉服务人员可以开始点餐,所有人就坐,一一决定今晚主餐的菜色。 伏燹望向瑞斐尔,注意到瑞斐尔手上拿着一只太阳眼镜,原本是晓星的。 “那个东西……” “嗯,我送他了。” 晓星淡淡地说;伏燹听了嘴角扬起笑容。 “戴在他脸上真可爱。” 瑞斐尔盯着手上的菜单,影基督缓慢告诉他每一道菜的名字和内容。 “春鸡、牛排、羊排、龙虾和烤鸭,瑞斐尔想要吃什么?” “嗯……我想吃面包。” “太好了,每一道菜都有面包。”影基督向他解释:“不过你得先从这几样主餐中决定一样,你比较喜欢什么动物的肉呢?” “我喜欢牛肉,姊姊。” “给他牛排,七分熟,不要太生。”影基督抬头告诉服务生:“我要龙虾,谢谢。” 服务生绕到旁边替其他人点餐,影基督从肩包内掏出一个皮革盒子,放在十字手边。 “生日快乐。” “谢谢。”十字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支车钥匙。 “一台车?” “希望你会喜欢,antipas2025,我请车厂在后座加装娃娃椅,这样就可以带小依菈出门兜风。” 十字听了眼睛一亮:“真是刚好!如果妳没送我车,我最近也想把其中一辆送去加装娃娃椅!” 影基督低声笑着,十字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要给妳的生日礼物,早就摆在妳的床头,等回各各他就会知道。” 他在她耳边说。 绽华的耐性向来不是很够,趁着服务生上了前汤便低声对虎发问。 “妳在生什么气。” “与你无关。” 血基督眼睛瞄过虎和绽华,只见两人都在生闷气。她的视线扫向随行,随行却没有说明的意思,一贯冷然。 圣子和堕天交谈几句,接着抬头询问晓星:“晓星,十六号有没有空?” “如果妳没打算派任务,就有。” “那好。”圣子微笑:“请陪堕天去挑西装。” “西装?”十字听到这话凑过头关心:“学校的圣诞晚会,是吧。今年是你毕业前最后一次晚会,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不行,十字,你那天没空。”圣子打断十字说话:“十六号你要去议会院,那天要开会。” 听到这话让十字非常失望。 伏燹在血的协助下抱着依瑞丝杜斯喝奶,依瑞丝杜斯喝得太快,一阵咳嗽将牛奶咳在伏燹身上。血基督立刻替她擦干奶渍,讨厌奶味的伏燹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面包、色拉、前汤和前菜上完之后,服务生送上雪碧冰沙给所有人清胃。 绽华离开座位去洗手间,随行也跟过去。 “……她讨厌你和模特儿拍照。” 刚出包厢,随行冲着绽华说了这么一句。 绽华回头,看着随行半晌,两人才并肩往洗手间走。 “她告诉你?” “她不可能向你承认忌妒。”随行淡淡地说:“前几天虎听说我要替克鲁塔·雷恩监控一场香提·巴颂的提琴音乐会,就问我拿两张贵宾票。她知道你喜欢那位大提琴家。” 绽华没有作声。 “昨天去找你是要给你票,不过她坦承最后生气离开。” 绽华想起昨天晚上虎的表情,这才明白前因后果。 “昨天在拍thetime年度海报,和法理恩斯·莫特。”绽华说:“谢谢你,回各各他我再和她谈谈。” 随行心想,免不了又是一顿大吵架。他并不乐观这两人会有和平的交谈过程。 晓星开着他的亮黑色流线形敞篷跑车,在薇多维西街上快速奔驰,寻找一家多年前他所熟悉的宴会礼服专卖店。 “前两年是谁带你挑衣服?” 他打开车窗,将一根点燃的香烟放到嘴边,询问坐在助手席的堕天。堕天原本望着窗外街景,此时转头回答问题。 “去年是绽华、前年是圣子老大。” 晓星颔首。 “我可以猜到他们挑哪种礼服给你。”他将他的烟包递到堕天面前:“试试看?” “……不用了,谢谢。” 瞟过堕天拒绝的眼神,晓星觉得饶富趣味。 “我以为高中生喜欢偷学抽烟。” “显然我没有。”堕天耸耸肩。 “还是学一下。”晓星道:“想走这门工作就要会抽烟,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 晓星都这么说,堕天便拿走一根放到嘴中点燃。才刚吸到烟味,他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一阵猛咳。 晓星替他打开旁边的车窗。 “习惯那味道就好。” 堕天又吸了一口,这次比刚才好很多,比较顺。 “……各各他的大家都会抽烟?” 对于堕天有些讶异的疑问,晓星露出微笑。 “除了伏燹,其他人都会。包括影、血。” 听到影也会抽烟,着实让堕天惊讶。 晓星又补充一句:“养成抽烟习惯的,则只有我、十字和圣子。” “圣子老大?” “她只在某些特定时候抽,平常不会让你看到。话虽如此,她抽的量不比我少。至于伏燹,她是这行的稀有动物。尽管不怕二手烟,却怎样也没办法学会。” “我最惊讶的,是关于影大姐会抽烟这件事情。” 晓星露出笑容:“现在回想,我和影的第一根烟都是十字给的。” 堕天又更惊讶了。 “高一那年的事情。”晓星说:“有天放学后我和随行被他们两个以及其他人──圣子、伏燹、虎、影、绽华──拉出去吃晚饭,饭后逛街时十字问我们要不要试。每个人都拿了一根,万灵则塞两根到嘴里。那天晚上除了十字和万灵,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抽烟,唯一没被呛到的只有影。” “从此你就养成抽烟的习惯?” “不是。”晓星摇头:“那天晚上只是第一根烟,事情就只有这样,没有特别下文。真正养成抽烟习惯是我进特种部队以后。” 他停止说话半晌,把车子驶入停车格内,熄下引擎。 “各各他从来没有刻意把烟包放在你找不到的地方,我们以为你会自己去碰,结果你没有。” “……我应该更早抽?” “也不是这个意思,三岁小孩都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晓星莞尔:“不过抽烟算是种基本技能,至少你不能被呛到。下车吧,这间店你应该来过。” 堕天颔首:“去年和前年,绽华和圣子老大都带我来这家店买衣服。” “除了我和绽华的礼服,以前其他人的宴会服也都在这家搞定。” 晓星和堕天先后下车,晓星锁上他的车 门。他带堕天朝一家橱窗使用透明黑玻璃装饰的服饰店走,叫做“babaciata”,意思是吻过的嘴。 “这间店的衣服正式,价钱又不至于太夸张,适合学生穿。”晓星询问:“这次你想买什么款式的西装?” 两人推扉走入店内,长相甜美的女店员点头招呼,似乎认得晓星。 即使两只手都提着东西,影基督的脚步还是很轻盈,地上雪花随着她步伐的践踏而缓缓飞起,回旋在低矮的半空中。随行一手提着较重的购物袋、另一手朝戴着太阳眼镜的瑞斐尔招,瑞斐尔立刻跑到随行旁边抓着他的衣襬。他朝影基督看去,影基督便将手上较小的袋子递给瑞斐尔,里面装了些糖果饼干。 “你负责拿这个,瑞斐尔。”影基督附在随行耳边告诉他:“接下来只要买到鲜花就可以回家。绽华联络的那家花店这两天忙不过来,要到后天才能送新鲜的花,所以今天和明天我们要自己去买。” 随行颔首:“今年妳买了很多圣诞节装饰。” “因为有小朋友嘛。” 他们三人沿着街道向北边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街上尽是圣诞节前的购物人潮。两边橱窗分别展示着礼物与装饰用品,几乎每家店都在标榜圣诞折扣。 “瑞斐尔庆祝过圣诞节吗?” 对于影基督的温柔询问,瑞斐尔的回应是摇摇头。 “没有,不过我知道圣诞老公公会来发礼物,还有好多好多糖果可以吃!” “没错。”影基督给了瑞斐尔一抹肯定的微笑:“到了圣诞节,瑞斐尔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礼物。”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公公?”瑞斐尔仰头看着影基督,又拉拉随行的衣襬:“以前那个坏掉的地方的哥哥说,圣诞老公公是骗人的。” “嗯,没有。”随行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不过有些人会打扮成圣诞老公公。” “为什么啊?” “这样小朋友就会很开心。” “那,我也会很开心吗?” 随行挑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影基督莞尔:“这种事情只有你知道啊。” “可是我不知道耶。” “没关系,圣诞节当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有人会扮成圣诞老公公的模样,在街上发糖果。” “喔──” “还有气球。” “喔喔──” 影基督觉得瑞斐尔的眼睛都发亮了。 三人经过下一个街口,街上人潮更加拥挤,随行干脆把瑞斐尔抱起来,和影基督向前走去。有个路人提着许多水果,迎面走来不小心撞到随行的肩膀,瑞斐尔戴在头上的太阳眼镜因此掉到地上。影基督敏捷地弯腰捡起还给瑞斐尔后,拉着随行转入一条巷子,巷口有家花店,透明橱窗内展示各式花卉。 “哇,好漂亮的地方!” “瑞斐尔喜欢花?” “我喜欢,花很漂亮。” 随行放下瑞斐尔让他跳着进入花店,影基督在后,他自己则慢慢踱入。 瑞斐尔在花店里转了一圈,鼻子到处闻来闻去,好奇够了又转回随行旁边,拉着他的衣角询问各种花卉的名字。影基督则在另外一边与店员交代几种植物:百合、玫瑰、康乃馨、郁金香和海芋。选完之后,店员按照影基督指定的数量将花朵搬到工作台上,瑞斐尔跑过去看店员处理花束,随行干脆把他高高抱起,让他看得更清楚。 待店员包装完毕,所有的花朵被分成两个袋子。随行挑了比较重的那袋拿,影基督则拿轻的。两人伙同瑞斐尔朝店门口走,瑞斐尔还回头与店员小姐挥手再见。 就在随行抱着瑞斐尔离开花店的同时,另外有两名年轻女人正走入店内。他原本并没有对来者多加注意,却猛然被其中一名女人认出来。 “……雷文霍克?” 随行错愕,定睛瞧了瞧眼前的女人。 “好久不见。” 对方相当高佻,至少有一百七十五公分,留着有些毛乱的金棕色长发,眉毛颜色也很淡,眼睛是沉稳的蓝靛色,让人想到阴郁的天空。她的鼻梁很高而且形状漂亮,嘴唇则是自然的粉红色,弧度完美。额前没有刘海,头发直垂而下,轻轻盖着她的双颊,但又不是那么柔顺乖巧,而带了点层次的美感。女人的脖子细长,系着一条不太显眼的水晶项炼,身上穿着浅金色的名牌风衣,简单却大方,高雅的装扮。 影基督看着对方,一直觉得这女人很面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过对方。她朝瑞斐尔招手,瑞斐尔便跳下随行怀中,让影牵着先带出店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雷文。” 那女人有些在意的注视着影和瑞斐尔离开的背影,用欣喜又紧张的语气告诉随行。随行的反应却不怎么大,只简单回应几句。这样的反应,似乎使女人有点失望,可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更不知所措地开口主动交谈。 “最近过的怎样?还有在表演吗?” “嗯,偶尔表演。过得还不错。” 一样不怎么热衷的回答,不过或许是由于同样的迟疑彷徨吧。女人见随行没有延伸话题的意思,便礼貌性点个头,与随行道再见,和跟她同行的友伴走入花店。 随行叫住她。 “……爱莱礼亚,这期杂志的封面,很棒。” 那女人一瞬间受宠若惊,回过头镇重道谢:“啊,谢谢,真的。”她犹豫片刻:“也谢谢以前你的鼓励,嗯……我……可以联络你?” 随行看着她半晌。 “我的电话没变。” “啊,好的。” 随行转身出了花店,关上那扇透明玻璃门,朝牵着瑞斐尔的影走去。金棕色长发的女人一直注视着随行的背影,视线一转到影或瑞斐尔身上,则尴尬地移开。 “她是爱莱礼亚·林德沃,模特儿。” 随行开口告诉影基督关于那女人的身分,影基督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期femmefatale封面模特儿,难怪我觉得在哪里看过她。” “嗯,我的大学同学。” “这么说来,也是艺术大学毕业?” “美术系,后来当了模特儿。” “她看我的感觉,好像误会什么了。”影基督饶富趣味地告诉随行。他却觉得无所谓。 “没关系,这样比较好。” 他边说边温柔地把瑞斐尔抱到怀中,提起沉重的购物袋。影基督将瑞斐尔的围巾重新拉好,提着其他购物袋与随行走出巷子。 c (本章完)

第46章 assignment from trye-trye “好,妳放心,艾勒贝拉。” 十字基督拿着他的手机在玄关附近讲电话,一边笨拙地脱下鞋子和外套。血基督看见了,走过来替十字把他的外套挂到衣帽间去。 十字用眼神向血道谢,嘴上还在与电话中的艾勒贝拉交代。 “我会出国一段时间,不过妳别担心,艾斯密介绍的律师很有办法,这家伙我也认识,我父亲公司的法律顾问就是他父亲,两代都非常优秀。嗯,妳等着好消息吧,他打电话跟我联络过,目前为止的情况看来,争取到赡养费和其他费用绝无困难。” 他让耳朵换了边讲话。 “雨果当然跟着妳,这没问题。离婚以后妳会住哪?好,我知道那个地方。妳要给妳丈夫小孩的探视权吗?关于这点记得要和律师商量。” 他走入客厅,觉得冷的要死,快步朝火炉的方向靠近。血基督干脆递过她手上拿着的热可可,要十字别挡住她看电视的视线。 “嗯,那就这样?我回国后再见面,最近实在有点忙。好,再见,别害怕。” 十字挂上电话,喝了好大一口热可可。 “真好喝,妳泡的?” “要喝自己再去泡。”血基督指着厨房的方向,十字看到流理台上留着没被收妥的热可可罐。 “沙勒美,妳知道我对这种事情很不拿手……” 血基督的手还握着遥控器,抬头不以为意的瞟了十字一眼。 “鬼话。” “而且妳泡的热可可超级好喝,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热可可!” 血基督没理他,继续看自己的电视。 “沙勒美,帮我泡杯热可可,我告诉妳一个妳感兴趣的情报。” “这招没用。” “关于妳的第一把长剑。” 血基督又看了十字一眼。 半晌,她慢吞吞起身,抽走十字手上的杯子,朝厨房走去。 “吵死了。” 见血基督起身,十字坐到她原本坐着的沙发上,不过并不对血基督正在看的那出推理电影有兴趣。他发现右边桌几放着血基督的笔记型电脑,萤幕停留在与一个人的即时通讯视窗。他查看名字,发现血基督原来正与千里之外的万灵交谈。 十字望望血的方向,见她没注意到这头,便拉过电脑迅速打字。 salome:好久不见 zadok:嗯?我们刚才不是── salome:我是安索 zadok:哇,偷用莎莎的电脑 salome:你哪一天回国? zadok:刚刚才和莎莎说过,二十二号下午五点抵达艾札拉机场,大后天 salome:中午的飞机? zadok:对,下午就看到我了。大家过得如何? salome:老样子,没有太大变化 zadok:天使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 salome:嗯,当然,那件裙子非常漂亮 zadok:哈哈!我的眼光很准的,她穿上那件裙子一定很棒 salome:她说圣诞节那天要穿 zadok:很好,所以我也有机会看到 十字听到脚步声而回头,立刻看到血基督在他身后狠瞪着他,手上拿着一杯热可可。 “啊,我问万灵他哪一天回国。” “大后天。” “呃──妳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毫无说服力的一句话。十字马上离开电脑前安份地接过热可可,血基督则快速阖上电脑、关上电源,动作迅速到十字被她少见的粗鲁吓得不敢讲话。 他见血真的不太高兴,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巧各各他大门被由外打开,他看到影和随行提着许多东西走进屋内,随行手上还抱着瑞斐尔。 瑞斐尔一脱下鞋,便飞快地跑到地毯上打滚,在追过来的影替他脱下外套之后,瑞斐尔转而寻找依瑞丝杜斯的影子。 “依瑞丝杜斯还在睡觉,要和她玩的话再晚一点。”血基督告诉瑞斐尔:“过来这边,暖炉前比较不冷。” 瑞斐尔顺从地跑到血基督旁边坐下,拿走桌上一本杂志开始翻阅。他看的是fashioncar,十字买的汽车杂志,其实十字不觉得瑞斐尔看得懂。 随行和影将一堆鲜花拿到厨房放着,又把圣诞节才会用到的装饰用品交给上前的女仆,吩咐她们找个定点暂时放下,这两天便可以着手布置。 “今年买这么多东西?”十字疑惑地询问,影则笑瞇瞇。 “你忘了,今年家里有小朋友。” 十字看向瑞斐尔:“妳说他?小依菈不算吧。” “还有一个,别忘了。”影基督暗示,十字过了半晌才想起。 “说的也是。” 影基督走开忙些圣诞饰品的事情。十字转头看了眼血基督的方向,血正手拿遥控器毫无目标的乱转台,脸上还是很不高兴。十字在她旁边坐下,开口说了几句道歉话。 “对不起,我不该乱碰妳的电脑。” “……我讨厌别人偷看我的对话纪录。” “我没有往上看,真的。” “……算了。” 血基督扔开遥控器,起身离开客厅。 瑞斐尔抬起头,无辜地望着血基督的背影。 “安索哥哥,你惹莎莎姐姐生气了耶。” “嗯,对啊,我做了不对的事情。” 十字给瑞斐尔一抹无奈的微笑。 随行看到绽华与虎在内庭院交谈,便走过去拉开内庭院的落地窗。一股冷风飕飕刮入室内,因此随行很快地出去,并把门拉上。 “随行?” 虎基督回头,绽华也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绽华,你听过爱莱礼亚·林德沃?” 随行淡淡地问起这个从没听他谈起的名字。绽华挑起一边眉毛,表情就像在问“怎么了吗?” “fone经纪公司目前最红的model,一年前合作过。” “……她最近状况如何?” “明年春天的crystal&a**;dolores和fournier都由她代言女装广告,听说karld***an的化装品部分也是她,状况不错,伸展台走秀比前几年少很多,专心发展品牌模特儿和杂志通告。”绽华停顿片刻:“2025年春夏的伸展台上,只看到她走fournier的hautecouture,负责开场。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随行,你认识她?”虎基督询问。她知道爱莱礼亚·林德沃是很有名的女模特儿,而与其名气颇不搭衬之处,就是爱莱礼亚·林德沃的私生活非常低调。 “大学不同系的同学。” “喔,怎么认识的?” “大学一年级,通识历史课。”随行说完这句话,迟疑了片刻:“她最近工作顺利?” “什么意思?” 这反问又让随行思考半晌才说话:“媒体很友善?” 听到随行的举例,绽华想起似乎曾经听闻什么爱莱礼亚·林德沃的负面新闻。他微皱眉头,不过立刻记起那则负面新闻已经是非常久以前的事情。 “大概吧,最近没有关于她的负面报导。” 绽华回答完之后随行好像还想问些什么,但是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知道哪些事情。绽华看着他片刻,淡淡地说:“这样吧,如果有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我会通知你。” “……嗯。” 随行于是跨步走开。虎和绽华对看一眼,猜不透随行此次询问绽华问题的目的。 “几年前,是不是有关于爱莱礼亚·林德沃的负面报导?” “三年前。”绽华道:“关于她吸毒、躁郁症和曾经自杀的新闻。” “嗯,我想起来了,八卦杂志还摆上很多她以前的照片。”虎基督恍然大悟:“随行在关心什么?” “不知道。” 绽华并不管别人隐私,当然更不想干涉。 十二月十九日,圣子预约武器取件的日子。血基督走入那间她所熟悉的垂垂的武器店,询问过周穆爷爷关于今日的“角度”后,径自到屋子后方寻找垂垂。 “妳来啦,血基督。” 垂垂正在包装东西,血基督定睛一瞧,他正将绽华订制的长针用报纸包成一稛。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帐单我则直接寄去给圣子基督。” 垂垂比着他摊在长长的工作台上的众多武器。血基督上前清点:有圣子的手套“蛛丝”、绽华的长针“荆棘”、虎要的钻石粉“晨露”、血的黄龙和舞凤长剑、伏燹的独钓者,以及十字指定的几种金属材料,独独没有随行的琴弦“蚕吐”。 “随行的呢?” 血基督抬起头;垂垂则露出一抹奸商般的微笑。 “关于这个,因为时间不够的关系,蚕吐调不到货。不过别紧张,这个给妳。” 垂垂递过一张纸卡,那是名片,上头印着血基督看不懂的方块文字。 “听说你们要去兆洲的封郚,所以蚕吐到那边再拿吧。我这家是“鳽”在严洲的唯一分店,本店嘛,刚好就在封郚,也就是说你们直接到本店取货。” 血基督蹙眉:“什么是“鳽”?” “妳不知道?”垂垂很惊讶:““鳽”就是这家店的名字,也是我的姓。”他指着身后被某种类似墨汁的颜料泼洒过的墙面,告诉血:“妳看,上面写的这个字就是“鳽”。这家店虽然非常低调,至少还有个名字。” 血基督这才发现,她长久以来以为只是沾到污渍的墙面,原来居然是个兆洲方块字。以她的角度判断,兆洲方块字都长得像一幅抽象画。 “总之,把这张名片交给伏燹基督,她一定能循着地址找到。到兆洲封郚的这家店去,报上我的名字,你们就可以直接在封郚拿到蚕吐。” 血基督将名片收到口袋,还想说话的时候突然打了喷嚏。 “妳感冒?” “……没有。”她接过垂垂给她的卫生纸,觉得有点头晕:“金额跟哪边算?” “我一并报在寄给圣子基督的帐单里,你们去封郚本店时只管拿货,不用付钱。”垂垂道:“检查一下妳的长剑,然后再等我几分钟,独钓者还有个最后调整没有搞定,一点时间就好。” 血基督颔首表示了解,垂垂便把伏燹的独钓者拿到手边做些擦拭和上油的动作。血基督抽出她的黄龙、舞凤,一手拿着一把,利落地挥动几下,似乎觉得顺手。 垂垂的手上在忙着:“万灵基督现在还一个人在赛亚克里尔?” 大概是讶异于垂垂会问起万灵,血基督迟疑了几秒才回答他的问题。 “嗯。怎么?” “他那家伙,现在该不会已经交过十打以上的赛亚克里尔女朋友,以他游戏人间的个性,说不定这时正和某个路边遇到的女人搭讪……” “可能吧。”血基督不太热衷地回应着,她想,万灵不是个难以猜测行动模式的人。 对于血基督的反应,垂垂感到有趣:“妳知道吗?万灵基督的高中时期,最慢每两个星期就换一位女朋友。” “嗯。” “不过有一名女人,万灵却和她交往超过一个月。当时这件事情震惊全校,妳猜是谁?那人我保证妳一定认识。” 垂垂的笑容越来越戏谑,血基督却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心里只想着垂垂怎么可以替一把长剑上这么久的油。 “我不知道。” “猜猜看嘛。” “没兴趣。” “猜对了,这次维修费用全部免费!” “没兴趣。” 垂垂自讨没趣,停下手边动作煞有其事的公布答案:“是你们各各他的首领──圣子基督!” “……圣子?”血基督难得露出讶异的表情,这个答案过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以斯拉和西铎克……” “很难想象吧!圣子基督条件这么好,居然也给万灵基督拐去。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讲,万灵基督挑选的女人一直都很有水平。”垂垂滔滔不绝:“倒是当年全校都在猜测圣子基督与万灵基督交往的用意。毕竟,圣子基督与万灵基督交往的前后时间,都与米勒斯膜·昂·帕蓝卡交往。” 听到这里,血基督开始觉得奇怪:“垂垂,你这人没有这么八卦……” 垂垂露齿一笑:“最近发生一件怪事让我想起高中时候的往事,血基督。基本上,我不透露客户隐私,但既然这件事情实在太不寻常,就要破个例了。”他说:“前几天有个男人跑来我店里买武器,挑中创意商品和好几个幸福计画系列。” 听到“幸福计画系列”,血基督皱起眉头:“你又替武器取这种怪名字。” “听我说完。”垂垂打断血基督,径自说道:“那男人长得和米勒斯膜一模一样,声调和动作也很像。可是,我敢打包票担保,那个男人绝对不是米勒斯膜本人。” “易容不是什么难事,十字的易容术也很厉害。帕蓝卡的身价地位高,或许有什么人计划以他的名义来你店里买武器。” “我也是这样想。”垂垂停止替独钓者上油,开始重复擦拭动作:“我猜有人刻意假扮成米勒斯膜,来跟全塞万唯尔最优秀的武器师父买走足够大干一场的危险兵器。天晓得是不是警察想查封我的商店,还是什么敌对商家要来拆我的台。可惜他们忘了打听,高中时期我和米勒斯膜是很好的朋友。” “所以?” 垂垂擦拭完独钓者,便将独钓者收入它的专属剑鞘。 “所以,我要雇用各各他,帮我把那家伙订购的商品送到他的指定地址,探探虚实。” 血基督又打了喷嚏。 晓星基督将他新买的那辆古铜色烤漆跑车停在红砖砌成的公寓建筑对面,解开安全带。 “心情还不错?” “挺好的。”虎基督坐在副驾驶座上,先检查手上指甲片是否完整漂亮,再扳下头顶遮阳板,用遮阳板背面的镜子搽着浅粉色的新口红:“美女送货员,不错的新职业。” 晓星伸手到后座,将一个很大的保温袋拿到前面,打开来清点里头的东西。 有三把手枪、四种样式不同的炸弹。 “妳要先进去、还是我们一起进去?” “我先去瞧瞧,如果三十分钟内没有消息,没有电话、没有暗号,你再进来找我。” 虎基督也解开她的安全带,将一条围巾围在肩上,接过保温袋。 “垂垂说那男人和米勒斯膜长得一模一样,是吧。” “嗯。” “嗅出任务奇怪的味道了?” 晓星颔首:“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谎。” “这句话很有趣。” “首先,除非跟武器店的交情好,否则周穆爷爷根本不会告诉客人每天的“角度”;再来,客人单独光临;第三,长得和米勒斯膜·昂·帕蓝卡一模一样,却又不是本人?” “简单来说,有个武功厉害的高手伪装成帕蓝卡,独自跑到垂垂的店里买东西。”虎基督的口气显示她的确心情不错。 “我们已经准备前往兆洲,最近接下的任务都是很久以前就排定的,其余任务一律被圣子推辞。垂垂这个任务既突然又急迫,圣子本来不可能接,可是却莫名奇妙扯出“米勒斯膜”这个名字。”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在这里。”虎基督说:“让我去送送货,看看到底谁在搞鬼。究竟是垂垂的确碰到怪事?或者他在找我们麻烦?” 她将保温袋背在肩上,与晓星轻碰脸颊以后便开门下车。她穿着相当合身的低领衬衫与灰色西装长裤,披着一件铁银色的风衣,脖子则围着类似丝巾材质的长围巾。 脚上穿着高跟鞋,虎基督的一贯打扮。 晓星基督留在驾驶座,目送虎基督朝对面马路那栋红砖建筑走去。看到虎基督敲了敲一楼的金属门,有个门房模样的人前来招呼,确认虎基督的目的后,便放她入内。 晓星望了眼车上时钟,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虎基督身后的大门被关上,狭窄的玄关处便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周遭连一面镜子也没有,天花板虽然有灯,却没人打算开灯的样子。虎基督跟着驼背的老人往前走,高跟鞋在磨石子地板上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走过一条狭长的走廊之后,老人带她上了同样狭窄的楼梯。这座楼梯的阶梯间隔极大,而且楼梯陡峭又没有点灯,非常不好走,虎基督似乎不太高兴。她和老人爬上大约二楼高度之时,虎基督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咖啡香,但是间或夹杂发霉的腐味。有道光线来自虎基督逐渐往上攀爬的楼梯转角,虎基督朝那方向看,可以看到二楼走廊尽头有间亮着晕黄光线的房间,咖啡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有人在走动、咖啡壶运转、以及杯盘碰撞的轻微声响。她听到一些她听不懂的语言,这令虎基督有了片刻迟疑,因为她猜想那大概就是兆洲通用语。 老人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虎基督朝三楼走。到了三楼,原本鼻前的咖啡味一转而为酸甜的食物香,应该是果酱或蛋糕。不变的是依旧有股霉味,伴随食物的香气萦绕不去。她看到三楼走廊左边有座厨房,气味来自那里;右边是餐厅,有个兆洲脸孔的男人正在用餐。 两人爬到四楼,虎基督终于看到进这栋屋子以后的第一扇窗户。就在四楼楼梯旁,一扇天窗,虎基督朝外望去,可以看到晓星的车子停在对面马路。她转回头,跟着老人继续往前走,老人带她来到四楼走廊,顺着走廊来到底端一间紧闭的房间。 “进去里面。” 老人说话。虎基督猜测着他那张混血面孔,身上是否也带有兆洲人的血统。 虎基督自己打开门,步入房间。 这是间书房,天花板上点着柔和的黄色灯光,两排书架靠在左右墙面,放置各种语言的地理书籍。房间中央是一张很大的檀木书桌,不过因为散放各种纸张、书本的缘故,让原本宽敞的桌面看起来拥挤不堪。桌子左上角有一盏翠绿色的小灯,一人正就着灯光在白纸上振笔疾书。见到虎基督进房,那人抬起头,给虎基督一抹微笑,男人的身后有一面灰雾雾的窗户,似乎久未开启,满是灰尘。 这男人的脸孔并不让虎基督陌生,她想起血转述的垂垂的话,一个和米勒斯膜·昂·帕蓝卡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米勒斯膜·昂·帕蓝卡高中时期是十字和万灵的同学,也就是虎基督的学长。一开始会在学校知道这号人物,是由于米勒斯膜的雄厚家世。帕蓝卡是塞万唯尔历史悠久的政治世家,家族世代担当议会院内重要职务,米勒斯膜的父亲就曾经担任议会院议会长很长一段时间。在米勒斯膜高二的时候,他曾经与圣子交往,这件事情之所以轰动全校,除了两人同样来自政治世家、又都是学校风云人物之外,米勒斯膜的父亲与圣子的父亲──当时塞万唯尔的首相,是人尽皆知的政治敌手。 后来,圣子等人高二那年发生了首相府邸的爆炸事件,过了不久米勒斯膜的父亲便被不明人士暗杀。从此圣子与米勒斯膜形同陌路。 意外的是,今年九月十字竞选议员的同时,米勒斯膜也以与十字不相上下的票数进驻议会院。这才再次唤起虎基督对于这位学长,学生时代的种种记忆。 因为圣子、十字和万灵等人的关系,虎基督对这位学长不算太过陌生。即使她和米勒斯膜称不上多熟的朋友,却已足够让她肯定,眼前有着与米勒斯膜相同长相、连问候语调都十分相仿的男人,应该不是她所认识的“米勒斯膜”。 虎基督注视着他的脸庞,思考眼前这家伙会否是国家警察或地下组织成员所易容而成。 “……你是谁?” “我叫卡莱尔。” 那人坐在位子上而未起立,让虎基督在心中对他的礼貌下了负面评价。 “妳是“鳽”商店的送货员?我也想要有这么漂亮的员工。” “谢谢。” 虎基督将肩上背着的保温袋拿到脚边,直接拉椅子坐在自称卡莱尔的男人对面。她翘起右腿,用她的一贯微笑打量卡莱尔。 “你和米勒斯膜·昂·帕蓝卡是什么关系?” 卡莱尔先是讶异,接着莞尔:“他是我弟弟,我们是双胞胎兄弟。” “……我没听过他有双胞胎哥哥。” “他只是没有提起,因为我在兆洲长大。”卡莱尔告诉她:“我想清点订购的货品。”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虎基督道:“扣掉订金以后还欠一百八十七万。” “我以为是九十七万,为什么多了九十万。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听到这话,虎基督有点错愕,她的表情开始不太高兴,拿出一张纸摊在卡莱尔的书桌上:“当初收执联各持一半,我的这张上面清楚注明未付款项是一百八十七万。” 卡莱尔将纸接去瞧瞧,然后便揉成一团丢到旁边。 “不好意思,我只准备了九十七万,没有这么多钱。” “是吗。”虎基督瞇起眼睛:“无所谓,交易取消。” 她提着保温袋起来,卡莱尔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 “这边是九十七万的支票,买妳手上那些武器。” “想要买垂垂的商品,就用他订下的价格。” 虎基督冷冷地说,伸手去开房门。 墙上的钟显示时间:十点十三分。 门甫开启,虎基督发现刚才领路的驼背老人就在外面,还有一个她没看过的壮硕男人伫立在老人右方,两人一边一个紧紧扣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移动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留下东西、拿走支票,否则别怪我们动粗。” 这话让虎基督火气上来,左右手用力一甩,挣开两个男人的控制。一老一壮的男人立即上前第二 次抓住虎基督,虎基督腾空一跃,一手握紧保温袋、另一手甩开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朝那两个男人甩出。 附着在围巾上的钻石粉尘如利刃般割过人类肌肤,刺痛感瞬间喝退他们的接连行动。虎基督此时脚踩在书桌上,右边鞋跟不知何时已突出又长又尖的长钻,钻子尖部对准还坐在椅子上的卡莱尔的脖子,尽管卡莱尔一派的泰然自若。 “真是令人生气,你们这群白痴。” 虎基督居高临下,态度愤怒。她以单脚立,姿势依旧端正好看,用一种君临天下的视线将在场三个男人巡视一遍。 她望向房外,看到大约十名左右的敌人正朝这里支持,其中最靠近房门的是个拿手枪的高佻男人。让虎基督觉得好笑的是,她看到那男人举起手枪,毫无犹豫地瞄准自己。 虎基督右脚鞋跟就靠在卡莱尔脖子旁边,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刺穿他的颈动脉。她眼神和动作的暗示很明显,只要男人一开枪,她立刻杀了卡莱尔。 同时,虎基督手上正抱着装满炸弹的保温袋,如果她以保温袋为盾牌,不可能有敌人愿意拿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乱开玩笑,这就是让虎基督觉得最有趣的地方。 敌人拿枪,想做什么? 倏然,出乎虎基督意料之外,敌人竟然瞄准她的头部瞬间开枪。虎基督低呼一声,围巾向前一甩屏开子弹,右脚已经刺入卡莱尔颈动脉。 她踩了个空,虎基督摔下书桌。她发现她没有成功杀死卡莱尔,驼背老人动作极其迅速,竟千钧一发救下卡莱尔,把他拉到墙边好。 拿手枪的男人接着开了连续五枪,虎基督作势用保温袋阻挡子弹,男人却一点也不在乎。虎基督愣了愣,大胆地拿保温袋当挡箭牌,意外发现,当子弹击中保温袋,里头的炸弹丝毫不受影响。 虎基督恍然大悟,将保温袋内的东西一股脑倒到地上,恶狠狠地瞪着卡莱尔。 “这是怎么回事?垂垂的特制炸弹是假的。” 她的语气挟含着极大的愤怒,卡莱尔的微笑却冷若冰霜。这让虎基督的怒气更加难以平息,上前扯住卡莱尔胸前衣襟,粗鲁拉扯: “你和垂垂一伙骗我们?混帐东西!” 卡莱尔的微笑还在脸上: “欢迎光临,各各他的基督。” 半个小时刚过,晓星拿起手机拨打虎基督的号码。 手机响铃许久之后,便跳入语音信箱。 晓星基督开门下车,将太阳眼镜拉到脸上,过了马路来到对面那栋红砖建筑。 他敲敲门,却无人回应。晓星又停留大约两分钟,听到楼上传来枪响。晓星撞开大门,将手枪拿在手上,正要往里头走,有个驼背老人突然出现在阴暗的玄关之处。 “欢迎光临,晓星基督。” 晓星借着浅棕色的墨镜观察这名驼背老人:斑白的须发、宽大的衣袖,拱手对他敬礼。他正想开枪给老人一点威胁,老人又开口说话。 “虎基督在我们手上。” 晓星露出笑容,不明所以。 “你们已经把她制伏?” “虎基督将在我们这里做客,等待各各他所有基督前来迎接。” “什么意思?” “请回去转告圣子基督:我们希望各各他国内的十名基督全员到齐。” 这话说得委婉,语气倒很嚣张,让晓星感到很不愉快,他向来都不曾遵从过傲慢语气的任何人。 “立刻让虎基督出来,否则我就动手了。” “不自量力。” 听到这四个字,晓星迟疑。他没有任何动作,紧紧盯着眼前老人。 “虎基督现在很安全?” “没有受伤,将受到良好接待。”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只想见见各各他十名基督。” 晓星还在思考这究竟是什么状况,突然听到楼上传来非常大的打斗声响。晓星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耳朵却抓住虎基督咒骂以后一阵呻吟。他心想不妙,瞬即抽身上楼,却被驼背老人完全阻挡路线。 “我们保证虎基督的生命安全,请不要担心,马上就会重新抓住她。” 晓星根本不予理会,技巧性撞开驼背老人,绕到他身后扭开他颈关节,然后朝楼梯跑,没想到他居然又被驼背老人一手抓住,拉回大门。 晓星错愕,看到驼背老人转了转头,将被扭开的关节归回原位。 “我们想要会见各各他十名基督。” 老人重复出口的话让晓星冒出冷汗。对于他的这番反应,老人似乎颇感满足。 迟疑片刻之后,晓星才决定妥协。 “……不可以伤害她,确保她的安全。” “放心。” 晓星又盯着老人好一阵子,才缓慢踱步退出这栋红砖房子。 血基督挥出鞭子,把坐在电脑前工作的小说家瞬间勒毙。 “好久没看妳用鞭子。” “嗯。太久没用,怕生疏了。” 血基督缓缓地告诉十字,手边则将鞭子卷成一卷收在腰际;十字基督戴上手套,将已死的小说家推到地上,来到电脑前面打开“我的文档”。 十字基督轻而易举地找到这名小说家正在进行的创作档案,他按着shift键将所有档案删得一干二净,然后关上电脑。 “曾经出名的过气作家,空有钱却没有才华,出点代价杀死敌对真正有才华的创作者,嗯,有趣有趣。” 十字基督带血基督走向屋子大门,一面喃喃说道。 “而我们这群人,夹处在尔虞我诈的钩心斗角当中,替出钱的人赚取一些好处。” 血基督没有回应,大概是没兴趣理会十字这些不着边际的言谈。 她又打了喷嚏。 十字基督的手机此时响起,他看向来电显示,圣子基督。 “圣子?血在我旁边。嗯,虎吗……” 血基督转开屋子大门,和十字走到玄关外头。十字一开始交谈的口气还很正常,后来转为严肃。 “好,我了解。我们马上过去。” 隐藏在交错复杂巷子里头的武器店──“鳽”,人迹罕至的店门口,那扇斑驳木门被缓缓从内推开。 周穆爷爷白发苍苍的头颅露出一截,努力从狭小的门缝往外探望,先是伈伈圲圲,缩头缩脑,不断观望外头的前后左右大约三十多分钟,最后才露出讶异无比的表情。 “基督没有找上门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哇哈哈哈哈!他们一定是终于知道我的厉害、总算怕我了!伏燹基督知道我的恐怖之处以后,还会这么嚣张的随便骑在我头上吗?哼哼哼!平常只会欺负敲诈我,今天总算知道教训了吧!” 周穆爷爷往后望去,垂垂得意的笑脸怎么看起来好奸诈又好小人…… “……你好像隐忍很久了,垂垂。” “周穆爷爷,难道您忘了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伏燹基督来我们店里的嚣张模样?我这边好几把长剑都被她拿去“借用”,最后全部凄惨兮兮的被送回来,连个订金也没付!” “可是你从前说伏燹基督买武器的时候给钱完全不手软,这种客人最好再多一点。”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明智不深思的话 !” “嗯,在你刚和伏燹基督熟起来的那阵子说的。” “识人不清!如果我早知道她是这样子邪恶又奸诈的人的话我怎么可能答应?如果我早知道她老是用一张无辜笑脸骗人失败以后就会一改前态嚣张无礼拿走我宝贝心爱的长剑,我才不会跟她熟起来!周穆爷爷!您说!哪有人知道了她的本性以后还会傻呼呼的和她交朋友?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实在有其道理啊!” “呃,听起来真像世界末日。”不过就是几把长剑被弄坏,其实各各他的生意非常好赚,周穆爷爷心想。 “我简直被自己的天真害死了……”悔不当初的悲愤心情,彷佛泪水都要和着伤痛流出眼眶:“结果搞到现在都还逃不出她的魔掌,我简直欲哭无泪……谁能收回我当初给的名片?那错误的第一步……” “……名片?” “周穆爷爷您忘了吗?当我得知伏燹基督居然是个杀手时,天真纯稚的我就这样双手把武器店的名片奉上、毫无迟疑!” “唉,老者的建议:平常心、平常心──” 周穆爷爷心里头深思,几把被折磨到坏掉的长剑真的能够恻动垂垂心中这么深沉的怨念?虽然说……好吧,那些被折磨的长剑的确算是极品,可是随着被毁坏的长剑滚滚而来的,是来自各各他以及由各各他介绍、无以数计的订单和闪闪发亮的钱币,其实有一阵子周穆爷爷都数钱数得很开心。 “身为老者的建议,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当心基督们找上门……”周穆爷爷啧啧嘴,打了个冷颤:“我想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哼哼哼哼哼!如果伏燹基督出现我就把她踩到脚底,最好再用最近刚打造出来的完美杰作好好蹂躏她一顿!我想报仇已经想很久了,您以为我会放过这样的天大机会吗?” 天空好像有点暗耶……周穆爷爷仰头望天,又打了冷颤。 卡莱尔扶案写字,在一份满是兆洲文字的文件尾处签上大名,封入信封,把信封和一叠纸张同时收入书桌抽屉。 书房的门被礼貌性地敲了两下以后,有人送茶水进来。卡莱尔抬头看了仆人一眼,并未特别在意。接着,他的耳朵听到身后窗户碎裂的高亢声响,仆人错愕惊叫。一股劲风涌入窗内,玻璃满地飞舞,好几抹黑影迅速闪过眼前,小小的书房立即充满人影。 影基督一手抚**前垂饰,以一种温柔端丽的态度对卡莱尔微笑。虽然风已经停止吹拂,她的衣襬却还在微微晃动。血基督就在影的右边,手拿长剑而没有什么明显动作。她的眼神冷淡而专注,瞥了卡莱尔一眼,将注意力放在卡莱尔对面的首领身上。 卡莱尔的对面──晓星基督拉开椅子让圣子坐下,然后自己点起香烟。他的后方是十字,靠着墙壁莞尔颔首,彷佛毫无防备。绽华在更后面一点的地方,心情并不好,脸色难看。随行基督则停在圣子左手边,侧望着卡莱尔,似乎正打量着什么。 伏燹基督就停在卡莱尔身后的窗前。此时的她拖着懒洋洋的步伐来到书桌右方,狠瞪卡莱尔,坐上书桌右边最后一张空的椅子,手靠桌子支着她的头颅,打了很大的呵欠。 而原本送茶水的仆人,已经被随行右手拿着的弓弦割断颈动脉,血液还残留在银白色的弦线上头。 “……我们是各各他的基督。” 圣子微笑开口,谈吐和缓又挟带一种不容摆布的气势。她露出一抹冷笑,注意卡莱尔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心里迟疑着他几乎和米勒斯膜一模一样的长相。 “妳是圣子基督?” 卡莱尔询问。被询问者简单的点头表示身分。 “我是卡莱尔·昂·帕蓝卡。我想你们都认识我的双胞胎弟弟,米勒斯膜。” 卡莱尔开口,虽然视线主要摆向圣子,口吻却在告诉所有人。 “……你想要做什么,是哪一方人马,为什么把各各他的基督全部找来。”圣子基督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语气开始变得危险,一字一句不怀好意:“说出目的、身分、原因,否则我们抄了这里。” “等一下,别这么急。”卡莱尔慢条斯理地告诉圣子:“妳会知道我的目的,很快就会知道。在那之前先稍安勿躁。” 圣子盯着卡莱尔那张脸孔,并不信任他。 “虎基督人在哪里?” “在我们替她准备的客房。” “立刻让她出来。” “这可不行。” 此话刚出,圣子上半身前倾,而其余基督瞬间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警戒动作。 晓星的手放在他腰间枪上、十字似乎伸入衣袋摸到什么、绽华手心出现一把银针、血基督长剑亮出一截五公分宽的剑身、随行往前跨出一步,手握弓弦、影基督身边有股微风相当不自然地重复吹拂她的衣襬。 唯独伏燹基督,又打了呵欠,瞇细眼睛直直盯着卡莱尔。 “你说你叫卡莱尔·昂·帕蓝卡。” “是。” “有什么证明?” “不需要证明,你们不相信也无所谓。” 伏燹看着他。 “我感觉的出来,你不是在严洲长大。” “妳猜对了,封郚。” 伏燹露出微笑。她换了种语言,说出一串话。 所有的人都盯着伏燹和卡莱尔的互动,一刻也不放松。 “封郚人,这有趣。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伏燹基督询问,用的是封郚语,在场只有谈话双方听得明白。绽华略懂一些,但根本无法理解整句句子的完整意思。 卡莱尔却沉默,没有回答她问题。 “说啊,大费周章把各各他的基督找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警察?还是哪一派不自量力的势力?喔喔……难道有人出钱悬赏基督,准备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我们的项上人头大约值多少钱呢?给我一个概念吧。” “一面网子,应该没办法网罗全数人。” “聪明,还有点常识。” “而且我的要求是国内的十名基督必须全数到场。扣掉虎基督,怎么数在场都只有八个人。是我不会数数?” “小朋友在读书上学,你不会干出这种残害国家幼苗的愚蠢行为吧?” 卡莱尔露出笑容:“妳的心情不太好,伏燹基督。” 伏燹听到这话有点讶异,没料到卡莱尔知道她是哪一位基督。不过她的表面完美地保持不动声色:“我的确很不高兴,原本在睡午觉却无故被你吵醒。” 卡莱尔相当镇重地道歉:“很遗憾,这是程序,我们一定得这么做。” “解释清楚。” “是紫魈大人订下的规矩。这样说,您明白了吗?小姐。” 伏燹基督错愕,瞬间远离书桌和卡莱尔。 “你刚刚说是谁订下的规矩?” “紫魈大人。” “……他还好吗?” “很好。他请我代他向小姐您问好。” 伏燹基督紧抿嘴唇未发一语。 圣子看了伏燹一眼,又看看卡莱尔。 “怎么?” 伏燹没有回答,卡莱尔倒是冷淡地笑了笑。对于这样的笑容,圣子感到反感。她双眼紧盯着卡莱尔,脸上毫无一丝善意。 瞬间,卡莱尔身影消失在椅子上,不知何时握住匕首的右手以虎豹之姿扑向圣子基督。 (本章完)

第47章 zadok is home 卡莱尔动也不动,身体屈弓停在半空中,匕首还留在手上,圣子竟已离他数步之遥。 他定了下,思考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此时晓星的手枪刚扣下保险擎,枪口按在卡莱尔柔软的太阳穴;血基督长剑抵住卡莱尔的匕首,将刀锋格到一边,另一手抓着卡莱尔持刀右腕;随行的弓弦横在卡莱尔颈边划出一条血线,另一手放在他左肩上施加压力;伏燹则制服他右肩,手腕的力道暗示她可以轻易让卡莱尔肩膀脱臼;绽华紧蹙眉心,单手扶起上一秒正坐在椅子上的圣子的腰;影基督轻靠着圣子肩膀,笑瞇瞇望着卡莱尔;十字踢翻圣子的座椅,用身体阻挡在卡莱尔与圣子之间。 圣子基督在绽华旁边,任凭绽华扶着她的腰、影基督靠在她肩上、其余基督缜密地保护着她。 她的态度甚至不带防备,尽管卡莱尔上一秒钟才动念企图杀害她,圣子基督好整以暇的态度就像她在各各他喝茶时候一样的平静。 “你想做什么。在七个人面前把我杀了,不太可能。” “妳有一群很好的保护者。” “请修正用词:我有一群很好的朋友。” 卡莱尔大笑:“我喜欢你们,各各他的基督。” 他的笑声爽朗而且干脆,和刚才的气氛毫不相同,这令在场的基督不解,紧盯着他思考他是否要耍什么花招。 “放开我吧,各位。”卡莱尔开心地说,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有任何动作。卡莱尔又是大笑,然后回头望着伏燹。 “打开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面有你们要的东西。” “……怎么,一打开抽屉就会爆炸?” “放心,妳太紧张了。看在紫魈大人的名上,相信我说的话,里头有你们要的东西。” 伏燹基督半信半疑,给随行一个眼神之后放开卡莱尔右肩,绕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里头被订在一起的纸张和信件。 “这是……” “这样懂了吗?”卡莱尔满脸笑容:“懂了就告诉妳的朋友,叫他们放开我。” 伏燹基督疑惑的看了卡莱尔一眼,然后看向圣子,改说塞万唯尔语:“放开他吧。” 圣子眼神同意,所有人瞬间放开卡莱尔,后退一步。 “前往兆洲封郚,总共十一人份的机票,没有日期限制,你们随时可以动身,也不一定要一次用掉。还有一封介绍信,到那里用的。”卡莱尔解释伏燹手上的东西:“这份机票上面写着目的地是殷地亚,实际上则会降落在封郚首都“潒鄅”的国际机场。” “不用一次用掉?” “你们不是十一个人同时动身前往兆洲,对吧。你们打算分批过去。” 伏燹挑起眉毛,疑惑为什么卡莱尔知道这种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 “当然,这是试探。听到末索里尼·俄梅纽表示好几人要去封郚学习脑波能力,自然不能任意放行。兆洲是个半封闭的世界,不欢迎随随便便的严洲人前往,所以要这样过滤旅客。”卡莱尔告诉他们:“好了,你们可以去见虎基督,她过得很好。这里是四楼,她在五楼,楼梯在外面。” “……在摔盘子。” “不,在涂指甲油。” 一面上楼,影基督与绽华基督分别吐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来到五楼一间木门之前,领路的驼背老人打开木门并弯腰请他们进去。 才刚走到里头,众人先听到盘子碎裂的声音,接着便看到洁白大床上坐着一名穿睡衣的人影,正悠闲雅致地涂着珍珠肤色的脚指甲油。旁边一名侍女慌张收拾地上餐盘碎片与食物残渣,虎基督眉头一皱,顺手把床上最后一个餐盘推落地面。 影基督第一个跑过去开心地和虎基督打招呼,伸手抱住虎基督的脖子。伏燹皱起眉头,冲到虎基督旁边粗鲁跳上床,拉过又软又舒服的枕头不断磨蹭。圣子等人依序进房,对于房内豪华舒适的装潢感到诧异。 “小的向您保证过,虎基督将受到良好接待。” 驼背老人在房门口谨慎地告诉晓星基督。 圣子走向虎,出声喊她。 “虎,我们要走了。” “走去哪里?” “回家。不然妳想去哪。” “砸了垂垂的店。” 圣子挑起眉毛,看着虎基督,虎基督也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看圣子。 “就是这样,事情已经排入我的计画了,就在刚刚。” “妳做事情从来就没有所谓计画……”十字缓缓地插入一句发言。 “不会啊,从今天开始就有了。”虎基督还是坚持。 远一点的血基督也开口说话:“算我一份。” “可以。” “……那么其他人先回家。”圣子没好气的说:“大家都累了。要砸店,妳们两个自己去。” “当然。”虎基督小心翼翼地移动她的双脚:“不过能不能再等一下,我要等指甲油干,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唔,好吧。”圣子回答:“反正伏燹已经睡着了。” “我才没有睡着。”抱着枕头缩在床上的伏燹没好气地说:“死垂垂,害我睡觉睡到一半被挖起来,我也是会失眠的耶!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妳这种情况,根本不叫失眠,这是睡太多。”十字基督取笑她。 “闭嘴!安索斯顿你这混蛋,帮外人不帮我吗?” “呃。” “总之这一切都是垂垂的错,所以我也要一起去砸店。” “欢迎。还有人要加入我们?”虎基督询问,不过无人出声回答。虎基督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你们已经拿到前往兆洲的机票?” “当然。” “什么时候去兆洲?” “除了我、影、绽华、万灵晚大家一步,其他人搭十二月三十一日,跨年的飞机。”圣子回答她。 “原本不是说十字和血也要留下?”虎基督提出问题。 “十字的事情,晓星找人搞定;因为万灵可以暂时留下来,所以他和血交换。” “这样哪。”虎基督低头看顾她的脚指甲:“也就是说,大概再过十天就要出国。” 晓星走到虎的旁边:“没有受伤?” “虽然那群笨蛋很粗鲁,没有。”虎基督抬头:“早上听到你闯进来的声音,我还故意制造声响引起你的注意,怎么你一点行动也没有?真没用。” “抱歉。” “呿,算了。” “我听到妳的呻吟,那时怎么回事?” “没怎样,他们灌我喝一种奇怪的水。” 晓星回头看那位驼背老人,老人立刻解答:“掺了安眠药的水,让虎基督好睡,才会安静。” “我不需要安眠药就会安静!” “虎基督醒来以后,一共摔破五十三枚盘子、赶走四名侍女、发过五次大脾气。”驼背老人一一点数:“所以我们认为,安眠药有助于减少虎基督的活动量。” 晓星和圣子不约而同点点头,觉得无法反驳驼背老人所说的话。 “可以走了吗?堕天差不多放学回家,瑞斐尔和小依菈也还在家里。”十字出声提醒,圣子这才有所动作。 “虎?” “嗯,可以了。” 虎基督穿上她的高跟鞋,由十字扶着起。 “万灵哪天回来?” “明天。”血基督出声:“下午去接他。” “有特别要求?” 血基督告诉圣子:“他说,开他那辆紫罗兰色的antipas跑车去接机。” “没问题,他想自己开回家吧。” 血基督点点头。当她还想再多说一些万灵交代的事情时,突然觉得喉咙很痒。 “怎么?”她旁边的随行皱眉疑问。血基督猛然咳嗽。 “呃,感冒?难怪妳最近常打喷嚏。”十字上前递给她面纸。血基督的喉咙还是很痒。 “还好万灵明天回来。”虎基督关心地说。 “我们分两路,你们开血的车去垂垂的店。”圣子说:“记得别回来得太晚。” “好。” “砸店三人组……” “不对,是美女拆屋工三名。”虎基督反驳十字没创意的取名。 “垂垂那死家伙,搞出一堆莫名奇妙的东西害我要从温暖的床榻赶到这边……睡眠被打扰的起床气是很恐怖的,他难道连这一丁点的常识也没有?真是太愚蠢了!” 伏燹基督一面碎碎念,一面拉着虎和血,第一个踏出房间。 “哼哼哼哼哼──” 好痛好痛。 “如果伏燹基督出现我就把她踩到脚底──” 唉呀呀呀,柱子断掉了。 “最好再用最近刚打造出来的完美杰作好好蹂躏她一顿──” 咦?最后一面墙壁也不见了。 “我想报仇已经想很久了──” “您以为我会放过这样的天大机会吗──” 哇哇哇,门上砖瓦被利落扫掉之后,原本安置在内的飞镖都在乱射,连门框都被高跟鞋一脚踢到旁边,剩下骨架。 周穆爷爷摇摇头又晃晃脑,轻松一跃翻身上空,捡了屋顶唯一没有坍方的一角坐着。 一把崭新的长剑被纤纤细手以相当熟练悠闲的姿态握住,剑尖来回游走在地上粗大的五指之间。 “好漂亮的作品,垂垂,这把长剑看起来很棒耶。” 伏燹基督甜甜地说,让剑尖自由自在地穿梭于垂垂的右手掌上方。 此时的垂垂正面朝下紧贴着地板,皱巴巴的衣服残留许多高跟鞋鞋印。他上有虎基督套着漆红色高跟鞋的右脚用力抵着后背,右有伏燹的左脚鞋跟踩住右掌,前还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且面无表情的血基督。 垂垂尝试想要改变被虎基督抵着背的姿势,不断努力向右看清楚伏燹基督那张带着微笑却让人想跪地求饶的表情。 “……我、我以为──用高跟鞋踩人是虎基督的专利。”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贴紧地面的嘴巴吐出这么句话。 “垂垂你乱说话,踩人怎么会是我的专利,我不随随便便把男人踩在地上,尤其在刚擦完脚趾甲油的时候。”虎基督加深抵着垂垂背上那条美腿的力道,然后重重踹去:“只有……帅哥!才拥有这种福利!” “啊啊唉呀……” 毫不理会垂垂的痛苦哀嚎,伏燹基督把长剑当成菜刀,像剁青菜般使用剑尖用力上下打击地板,击落点就在垂垂食指与中指的细缝之间。 “白痴垂垂笨垂垂死垂垂讨人厌的垂垂!弄出这种奇怪花样害我在睡觉的时候被挖起来忙这忙那,绽华说睡眠品质对美女来说非常重要啊!” “呃……绽华从没称赞过任何人美女,他说的是“女人”。” “随便啦!我认为自己是美女就好!” 毫无理会虎基督的纠正,伏燹基督气呼呼瞪着垂垂,手上动作还在继续:“真的是气死气死气死气死气死气死我了!亏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还敢出卖各各他!” 垂垂赶紧想要说些话语替自己狡辩,但是在他说了什么之前,后背突然又被狠狠踩了好痛的一脚。 “我一个人被关在五楼房间的时候,脑袋里面已经想好二十一种把你扒光剥皮拿去卖的方法了。” “啊啊啊──” “我讨厌别人骗我。”血基督由上而下冷冷地俯视垂垂,维持着抱胸姿势,右脚猛然踹中垂垂肩膀,嘴中干咳两声:“你告诉我这是一件委托给各各他的任务,调查你的客人。” “啊唉唉啊──” “死垂垂、臭垂垂、贱到不行的骗子垂垂,没用到极点的烂垂垂!” 伏燹基督手上长剑像剁菜一般来回快速在垂垂手边重击,看得垂垂心惊胆跳惶恐害怕。 “妳妳妳──先把那把长剑拿开,这把新剑花了我好大功夫打成的妳妳妳──而且妳就快要砍到我的手啦!过去一点,不要过来,喂喂喂!” “笨垂垂懒垂垂没用的垂垂坏掉的垂垂──” “妳再不拿开我不给妳随行基督的武器──” 伏燹基督陡地停下动作。 “……可是我们款项都付清啦。”她露出无辜表情:“钱都已经先付了,如果你不给货,就是你家武器店不守信用──” “伏燹基督大美女好说好说,妳也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一般程序,如果要去兆洲旅行,所有旅客都要通过这一关嘛──” 垂垂趁机把右掌收回自己身体下面,尽量远离伏燹手上的长剑。 “一般程序?好好的程序就好好执行,为什么告诉血基督什么“调查我的客人”这种恶心理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奸诈狡猾啊!” “和一帮兆洲人联合起来恶整我们,还给我一整袋假炸弹让我到处背着走。”虎基督数落着:“最重要的是害我被那些人抓起来关,一个人待在没有东西可以出气的房间里,害我当时心情有多不好!你胆子太大也不应该这样玩!” “况且,”又换伏燹数落:“我以前去兆洲从来没有这么麻烦,机票买了立刻动身,哪还有什么隐藏机票、试探?” “唉唉唉有理也说不清啊──我只是想让你们意外一下报点小仇,还有如果去兆洲是要学把戏就一定要经过这关,伏燹基督原来妳什么都不知道──” 伏燹愣了愣。 “把戏?” “就是你们称那个……特殊能力!我都叫它“把戏”。” “听你的鬼话!” 伏燹手上长剑唰的一声往下重击,剑身似乎发出某个沉重的钝音。 “啊!我的新作品──” 垂垂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本能跳起来想拯救他的长剑,完全忘了虎基督踩在他后背的一脚,伏燹笑瞇瞇的嘴角,还多忘了血基督从头到尾都在他前方的存在。 一个人抬腿侧扫、另一个人鞋跟重压,最后一个靴跟下踏,垂垂才刚跳起来就又被按回地面。 “地板好冰……” “对呀我也知道地板好冰。” 脸上都是灰尘的垂垂,用悲愤莫名的眼神看着他头顶上三个女人。 “妳们三个凶巴婆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原谅我啊……” “……凶巴婆?” 虎基督的眉毛挑起,血基督眼神迸出杀意,伏燹基督脸色一沉。 “啊唉嗄喔咦!妳们幻听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只见三名女人各自露出一抹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 “你还有时间口述墓志铭。” 赛亚克里尔首都,第一军用大楼三楼附设的机密部手术室灯光半开,视线晦暗不明,手术器材熠熠闪烁着诡谲的暗绿色彩,影子映照在灰蒙的墙面里既模糊又不确定。灰绿的屏幕随着由窗外灌进的冷风左右摇摆,偶尔发出呼呼声响。手术台右边的工作桌上放置着一只银盆,里头盛满黑红的血液与载浮载沉的某种脏器。点滴架上吊着血袋,血液顺着静脉输液管缓慢地向外流出,像是要吞噬掉所有东西般,将地板染上一层厚重的血黑色。 有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清晨时分突兀地回荡于手术室外头的走廊上。从步伐的行动中可以粗略判断脚步大概有两人,并且逐渐朝手术室的方向靠进。 其中一人的脚步在来到手术室门口之时猛然停下,留下一抹迟疑骇恐的情绪,不知所措地发出几声低叫。 那是安洁琳.科莫亚,一荒天实的副官所发出的声音。她惊愕万分地指着地板,示意身旁佩剑的和蒙多菲·莫德纳,二荒天野副官。 和蒙多菲的视线朝安洁琳所指的方向望,看到一滩黑红色的血液正从手术室门缝下方缓缓流到外面。和蒙多菲眼神一变,推开手术室大门冲进里头,又立刻慌张地对外吩咐:“别进来,科莫亚!” 不过这声吩咐已经有点迟了,安洁琳追在和蒙多菲身后赶入手术室。望入她眼内的景象竟是两具死在手术台上的尸体,其中一人被开肠剖肚、另一人则无,但两人的脖子都被十分精准地一层一层划开,像是教学大体般呈现出肌肤底下的血管与骨头。 安洁琳顿时尖叫,但立刻被和蒙多菲摀上嘴巴。她这才发现自己是踩着血液踏入这间手术室,鞋底都陷入黏稠的血液之中。虽然现场有两具尸体,血液似乎不来自他们身上。安洁琳的视线慢慢往上移动,看到好几包盛血的点滴袋挂在架上,血液顺着静脉输液管一点一点流向地面,淹没整间房间。 “不要大叫,您会被二荒大人处死。”和蒙多菲提醒安洁琳,然后放开摀住她嘴巴的手。他可以清楚感觉安洁琳浑身发抖,干脆向她吩咐:“您先离开这里,向二荒大人报告手术室的事情,并且通知五荒大人。” “这些……这些是谁干的……” 和蒙多菲抽过墙上悬挂的轮班表,翻到最后一页,回答安洁琳的问题:“客席医师,札铎克·唯尔恩纳。” 圣子基督驾轻就熟地操控万灵的跑车,飞驰在通往艾札拉机场的快速道路上。她的后面是晓星与虎的坐车,分别载着伏燹和十字,一路弯入机场专用道路。 万灵车上的多方通讯功能被圣子开启,很快便与虎和晓星车上的通讯系统相互连接。 “他搭什么班机?” “赛亚 克里尔航空,第二航厦。”晓星回答圣子。座车最前面的圣子便领头朝第二航厦驶去。 三台车子在快速道路上化为利落帅气的流线,迅速通过高起的桥墩、依序进入第二航厦范围。圣子右打方向盘,以优雅又漂亮的精准角度转进停车场,虎基督第二、晓星则更加平稳地开入停车区,分别选了各自的停车位停妥跑车。 三位驾驶下车,坐在助手席上的伏燹和十字也关妥车门。 “万灵知道血没有来接他,一定非常失望。”圣子扬起一抹笑容,与其他人朝机场大厅前进。 “我已经可以想象他哭闹的样子。没办法,谁叫血得了感冒、咳个不停?”伏燹拿出手机检查时间:“五点十七分。航空公司的简讯显示他的班机五点钟准时降落,正在出关吧。” 十字也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万灵,并一面戴上墨镜遮住他显眼的面孔,虎基督丢了一顶帽子在他头上。 机场的广播正播报着最新抵达的班机,而出境大厅天花板上的跑马灯也即时显示班机最新消息。伏燹到处看看,走到香烟的自动贩卖机前面观察所有牌子,又走到另一家卖酒的店面胡乱逛街。 过了片刻她转回大家身边,嘴里哼着抒情柔美的轻缓曲调。 ifitoldyouyou’resobeautiful;wouldibegivenpartofyrace· ifitoldyouyou’resoprecious;wouldyousharepartofyourtimewithme· 十字认出那首歌,〈sobeautiful〉,几年前的当红流行歌曲,词曲创作者是十字的高中同学。这首歌的特别之处,在于作品完成之后,第一个演唱者其实是高中时的万灵基督。 “那家店在放这首曲子。”伏燹指着身后的卖酒商店:“怎么,万灵出关了没?” “他说他在化妆室外面,叫我们去找他。” “化妆室?”圣子左右望望,找到化妆室的标志,一行人便朝那个方向前进。 “王子殿下!” 十字基督突然听到一声熟悉又朝气十足的叫唤,他往前望,看到一名拥有黑蓝色长发的年轻男人在女化妆室之前,散漫不羁但帅气潇洒的脸孔挂满令人怀念的笑容。男人拥有一对熠熠耀眼的湛蓝色瞳孔,头发长及肩膀,富有层次,左眼旁有个黑色小痣,耳朵上挂了好几个服贴式耳环。他正一手拿着行李、另一手朝众人挥舞,催促他们赶快过去。 他们往那头走,男人放下行李先是与十字相拥、然后是晓星,接着大力抱住圣子基督,开心地说着:“大美人女朋友──妳来接我了!妳的头发变得更长更顺,换了洗发精?嗯──腰好细,身材更好,抱起来真舒服。” “……万灵,我以为你去的国家是赛亚克里尔。” “嗄?的确是啊,怎么了?” “你身上的花衬衫是怎么回事……太阳眼镜和行李旁边那块冲浪板、花豹海滩裤、泳镜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想塞万唯尔天气冷,给你们趋趋寒意。” 万灵毫不在乎地回复圣子的疑问,接着正面拥住虎基督。 “女王大人女朋友也是!妳闻起来也好香,薄荷味道的洗发乳?哇,妳的指甲油颜色也换了,这个颜色很好看,跟妳今天的衣服很合。” “你这家伙……” “差点忘记,我有买很多奇怪颜色的指甲油给妳!” 原本还蹙着眉的虎基督,脸上突然亮了起来。 “指甲油?” “妳一定会喜欢,放心吧!” 最后他双手交叉拥住伏燹,用力把她抱个满怀,闻着伏燹身上令人熟悉的玫瑰味发香。万灵曾经说过圣子适合一闪即逝的茉莉,味道就像暗巷内微笑的女杀手;虎基督的气质适合薄荷,呛鼻但不难闻,清新又佻达;伏燹最适合玫瑰,即使是寻常味道,在份量极淡的时候却是完美诠释伏燹魅力的批注,女人味。 抛开脑海里的思绪后,万灵的表情由原本优雅的赞叹一转而为久别重逢的兴奋。 “睡猪小公主女朋友!有没有想我?看在妳居然牺牲睡眠时间跑来接机,我推测妳每天都朝思暮想──” “你答应带我去你朋友开的pub喝酒,别忘了!付钱的当然是你!” “有有有,我跟我朋友提过,妳要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哈,酒肉朋友!” “当然当然。” 万灵放开伏燹之后,才发觉不太对劲。 “等一下,我最亲爱最心爱最疼爱的莎莎宝贝女朋友呢?” “咳,沙勒美生病了。”十字告诉他。 “生病?”万灵的表情几乎瞬间停滞:“生什么病?” “感冒。” 万灵皱起眉头:“我不是有药放在……” “反正她生病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想见沙勒美就等回各各他。”十字补充:“对了,柏蓝和影在看顾着她。” “柏蓝?在各各他?”万灵的声音听起来像惨叫。 “妹妹生病、哥哥亲自照顾。” “可是他他他他──柏蓝讨厌我!”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 “而他在我离家半年回归之日、守在各各他准备一枪狙击我的脑袋?” “你想太多。” “不是这样──”万灵非常正经地看着十字:“他非常痛恨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痛恨。我会被他杀了,一定会!” “他没有这么无聊。” “怎么会这样……” 万灵哀嚎之时,突然有个小女孩从女化妆室快速冲出,抱住万灵的腿。 “哥哥,我好了!” “啊,依瓷。” 小女孩用湿漉漉的手抱住万灵,万灵的裤子立刻印上水渍,不过显然他并不在意。还有个女人追在女孩后面走出,对万灵点头微笑。 “谢谢妳,大美女。” “不会,你的女儿很可爱。” “啊哈哈谢谢妳的称赞,大美女。”万灵抱起小女孩,给女人一抹迷人的笑容:“小依瓷,跟大美女姊姊说谢谢。” 小女孩露出害羞的表情,向女人道谢。 “不会,真的不要紧。” 那女人莞尔之后,便与万灵道声再见。万灵以眼神示意渐行渐远的女人背影,告诉其他人:“飞机上认识的美女,替我带依瓷上厕所。” “……依瓷?”伏燹错愕的看着万灵怀中小女孩。 “大美人女朋友没跟你们提起?小依瓷,跟大哥哥大姊姊们打个招呼。” “哥哥姊姊好──”小女孩用很细的童音与基督们说话,然后害羞地抱住万灵的脖子。 “依瓷依瓷,这边依次是我跟妳说过的:大美人姊姊、睡美人姊姊、女王姊姊、安索哥哥和艾斯密哥哥。” “她是依瓷,万灵在赛亚克里尔遇到的布雷格幼儿。”圣子解释。 “被卖到赛亚克里尔?”晓星疑惑于眼前的女孩说的是塞万唯尔语。小女孩看起来大概比瑞斐尔小一点,很浅的褐色长发,发量很少可是又卷又柔。 大概是晓星的左眼引起小女孩的兴趣,依瓷的黑色眼睛直直盯着晓星好奇转动着,像个洋娃娃般淘气可爱。晓星回以女孩微笑,女孩羞得躲在万灵怀中,他又是一笑,拨开女孩头发检查她的脖子,旁边有一个十字型的烙印。 “我还以为你一夕之间多了私生女。”伏燹若有所思。 “才没这回事。”万灵摇头:“别教坏小孩子。” 晓星稍微远离小女孩之后,依瓷又把视线一直绕在晓星身上。她伸手拉拉万灵的衣服:“哥哥,什么是“私生女”?” “妳看吧,坏老师。”万灵瞪了伏燹一眼。 “走吧,我们回各各他。”圣子开口催促,而同时小女孩还在追问关于“私生女”这个字汇的意思,万灵忙着企图给个解释。晓星替万灵把他的行李和冲浪板提起,另外还有一袋购物袋。十字见东西不少,主动过去帮忙,两人因此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万灵,这是什么?” 购物袋里装着好几组文具用品,像是铅笔、擦子、胶水、蜡笔、安全剪刀之类的东西。里面还有一个很好看的墨绿色运动书包,一支幼儿用的小手机。 “啊,那是给雅各布的礼物。你们忘了他明年就要上小学?” 各各他的瑰门才刚被打开,一个人影已经迅速脱下鞋子、飞奔跑入屋内。他手上拿着手机不停讲话,一直呼喊许多女人的名字,过一会儿切掉电话,铃声又再度响起,电话接都接不完。 好一阵子之后,万灵总算切断最后一笔通话,跑到客厅对着所有人大喊: “我回来了!大家有没有想我?” 回应这句问候,绽华在沙发上翻书,抬头望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书;随行从内庭院的方向往这边看了看,不太感兴趣地把头转回去;影基督在地毯上教瑞斐尔读书,只是礼貌性地对他微笑,告诉瑞斐尔如何称呼万灵,又回头带瑞斐尔拼出简单字汇。 今天是假日,堕天在家,手上抱着依瑞丝杜斯,接过厨师给他的奶瓶便朝西楼走去。 万灵一阵失望,觉得气馁。 “我消失这么久,为什么大家都不太在乎?” “谁叫你常常跑来跑去。”虎基督接在万灵后面进屋,一拳卯上他脑袋:“少大声嚷嚷吵死人了,去找血!” “我现在就去!” 万灵提着行李快步通过西楼、到北楼后一口气爬到六楼,他的手机又猛然响起,万灵却切断电源,直接冲入血基督的房间。 接着万灵猛然想起,十字稍早提到血基督生病、看顾她的是柏蓝和影。刚才影基督人在客厅,也就是说现在房内只剩下── 柏蓝·提斯狄,一对宝紫色的漂亮眼睛瞟过门口的万灵,忽视他后又把视线转回床上的妹妹。 血基督熟睡着,侧着身体让脸趴靠着枕头。床头柜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温开水,小猫阿九蹲在上头喵喵叫着。 “……柏蓝,好久不见。” 柏蓝·提斯狄岂止是没有回应万灵的招呼,根本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样的反应让万灵有些尴尬,但还是强作镇定,把行李放到墙脚后快步走入房间,来到床边探探血的额头。 柏蓝微让出位置方便万灵探看血的状况,表情却不太愉快,像是不想和万灵共处一室般,他接着干脆就起身离开。 万灵注意到他的双脚似乎装了义肢,脚步不快却很自然。万灵的脑海中浮现几个他所知道的手术医师,并且猜测柏蓝的医师会是其中哪一个人。 等到柏蓝完全离开血基督的房间,万灵松了一口气。 他坐到血的床边,从床头柜找到体温计替血基督测量。血基督没有发烧,但是身体流很多汗。万灵从他的行李中翻出某种药锭放在桌上,替血基督把棉被拉开一点,让她不会这么的热。 血基督翻了个身,张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万灵那张脸孔。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连微笑也和平常不太一样。血基督坐起身体,盯着万灵的脸。 “这次消失半年,很久吧?” “你变瘦了。” “对啊,在那边每天都工作工作工作,不想瘦也很难。” 血基督莞尔,万灵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哥哥人呢?” “柏蓝刚刚才出去,大概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吧。” 万灵这么说,血基督就懂了。 “别理他,到现在还是这样。”她道:“当年是我自己的决定,他不应该把气出在别人身上。” “喔,没关系。” “……什么?” “我说,没关系。”万灵露出一抹很欠打的笑容:“如果是因为莎莎大美女的缘故,就算被全世界的男人怨恨也无所谓喔!” 血基督根本没理他这句话。 “说说症状,喉咙会不会痛?有没有耳鸣?胸口闷不闷?” “喉咙痒、咳嗽、打喷嚏,除此之外没有问题。” “大概是着凉,多喝水,三餐吃这种药,包准两天后就没事,有一个非常愉快的圣诞假期。” “嗯,谢谢。” 血基督的视线向后望,看到万灵的行李和一大袋购物袋。 “你又买什么东西回来?” “除了我的新衣服之外,有一件给妳的礼服、一件妳的泳装、一块冲浪板、新的泳裤和蛙镜、给其他美女的化妆品和礼物,啊还有这个。” 万灵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拖到血基督床边,打开给她看:“给雅各布的礼物!他明年要上小学!” “雅各布?” 血基督眨眨眼,没听懂万灵说的话。 “对,我的雅各布!他这学期又当选幼稚园小班长,有这么可爱又活泼的儿子,是我毕生最大的骄傲之一!” “……儿子?” “对啊,莎莎宝贝,妳今天怎么回事?” “你有……儿子?”血基督的迟疑拖得很犹豫,而且非常不可置信。 “雅各布·薄方啊,以雅妲怀孕了没告诉我,结果几年前突然发现自己有个三岁大的乖儿子──妳忘了这件事情?”万灵基督滔滔不绝,但很快就发现血基督的表情不太对劲:“……等等,莎莎宝贝,我怎么可能……没有跟妳说?” “你出去──给我滚出去!” 血基督瞪眼大吼,抽过床边的黄龙唰啦一声抽剑出鞘,万灵大退数步,不知所措。 “我居然没告诉妳?怎么可能?” “给我滚!西铎克·伏尔纳!” “等一下等一下,妳火气别这么大!我怎么可能没跟妳说?说不定是妳忘了!” “混帐东西!” 血基督跳下床,黄龙对着万灵一剑划下。万灵先是闪躲,在血基督又快又准的第三次出击之后,万灵终于抽出他的手术刀直直抵住血基督的攻势。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隐瞒妳的,莎莎宝贝!” “不准那样叫我!” 血基督气到连握剑的手都冒起青筋,攻击一次比一次犀利。万灵自知理亏,不断道歉又不断闪躲,半退半安抚,却怎样也无法平息血基督的怒气。 “别这样──莎莎宝贝!我这么想妳,别让这种事情破坏我们的感情!” “油嘴滑舌的混帐,你最好立刻──” 血基督长剑猛然挥向万灵,却一时失去重心偏离了五度角。她暗叫不妙,才想退步稳住阵势,万灵已经抽身出现在血基督旁边,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到床上。接着立刻伸手挑走血基督的长剑,丢到床边的地毯不让血基督碰。 “别生气、别生气!” “放开我!” “这样吧,圣诞夜那天我答应出席雅各布学校的圣诞晚会,妳陪我一起去?” “不要,你自己──” 万灵调皮地用舌头堵住血基督的嘴,不让她说话。 血基督一拳朝万灵胸膛卯,万灵微笑吃了下来。 “怎么样,跟我一起参加圣诞晚会,看看我可爱的六岁儿子,介绍你们认识。” “我才不想去!” “他真的很可爱,而且听说他要饰演睡美人里面的白马王子!” “……为什么圣诞节要演睡美人!” “不知道,反正他们学校比较奇怪。”万灵微笑看着被他压着的血基督,将头枕在她肩膀旁的枕头上:“跟妳道歉嘛,我以为妳知道雅各布的事情。” “……算了。” 万灵心想,血基督每次都这样闹别扭和解,真的很可爱。 “所以,陪我去圣诞晚会?” “你自己去,我才不想──” 万灵突然拦腰抱起血基督,把她从躺着的姿势拖成背对自己坐在床上,血基督使力挣脱,万灵却抱得更紧,扣住血基督的两只手腕。 “西铎克!” “不陪我去──我就一辈子这样抱着妳──哈哈哈哈!吃美人豆腐果然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然后就听到万灵的**。血基督手肘向后揍在他腹上,用下手掌利落推开万灵靠着她肩膀的头颅,迅速脱身。 “喔喔……痛死了……”万灵一手抱着肚子,一边抬头叫住作势要离去的血基督:“莎莎宝贝,真的不陪我?” 血基督先是沉默,思考片刻以后丢出一句话:“……随便你。” 万灵大声欢呼,跳下床又是张臂将血基督抱住,血基督头痛地按着太阳穴,连再度挣脱万灵的精力也没了。 “莎莎宝贝──让我跟妳分享关于雅各布的事情吧!如果以前没有告诉妳,现在一定要全部让妳知道──我的儿子叫做雅各布·薄方,跟母亲的姓,长得超级可爱,可是我没和他母亲结婚,除了法律上是他生父之外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雅各布的妈妈叫做以雅妲·薄方,是我大学医学系的同学,大一上学期的女朋友。以前跟妳提过我申请学校的研习计划,就是可以到兆洲和殷地亚学习不同国家医术的菁英计画,所以我动身离开塞万唯尔,也和以雅妲分手。后来以雅妲才发现自己怀孕, 可是根本联络不上我,就休学把小孩生下,我回到国内之后也跟她失联了。雅各布三岁那年,他出车祸被送到艾札拉市立医院急诊室,妳也晓得我当时在那里实习,因为救回雅各布一命,才发现这件事情。” “……你说他今年六岁?” “对,生日是十一月三日,明年就上小学一年级了!” “长得很可爱?” “妳会喜欢他,一定。简直是我的翻版!” “是吗……” 血基督露出苦笑,万灵见状欣喜地抱住她。 “莎莎,妳笑了!原谅我了?” 晓星基督退出手枪的弹匣检查子弹数目,接着用熟练的速度把弹匣归位、手枪塞入腰上枪带。 “艾斯密,刚回来你又要出门?” 晓星转头,看到万灵和血正从楼上走下来,万灵兴高采烈地向他询问。 血基督手上拿着药丸转往厨房拿水,晓星并注意到柏蓝在餐厅与圣子交谈。晓星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万灵才不敢跟在血后面,而跑来找他说话。 “任务,因为血感冒了,圣子要我去执行。” “喔。什么任务?” “**、交易现场。” “有趣的组合,我也要去。” “……你要去?” “在塞万唯尔消失这么久,大家都会以为万灵基督已经被杀死,所以我回国以后当然就要大显身手才可以。艾斯密,你不介意让我同行?” “嗯,无所谓,反正目标有两人。” “我开车。”万灵边说边抽走墙上隐形柜内的车钥匙。 晓星穿上大衣、掏出香烟,转身准备开门。 “你的烟还是抽这么凶?” 万灵问他;晓星露出浅笑。 “对。” 血基督倒了矿泉水,把万灵给的药丸吞下肚子。圣子和柏蓝的交谈刚好告一段落,血基督转头便看到柏蓝在看她,耳边是万灵刚出门的关门声。 “他给的药?” “嗯。” 圣子走开了,柏蓝便上前与血说话。 “我等一下就回去。” “……不留下来多待一天?” “不用了,有医师在。” 他的口气很冷,尤其说到“医师”两个字的时候。 “可是……” “有医师就没关系了,我本来也是担心妳会逞强才过来看看。” “……医师、医师、医师,你一定要这样?”血基督突然一股怒气上来,很不高兴地瞪着她的哥哥:“他有名字,西铎克·伏尔纳。你发脾气也有个限度,我不懂这些年来你在气他什么,要发脾气的话应该是对着我发,不是对着他!” “我不会对妳发脾气。” “说要走的人是我,说要学杀人的也是我。如果当年万灵不肯帮忙,我就会找十字或晓星,人选根本没有差别,重点是决定踏入这个世界的人是我自己。” “……就算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妳以为把妳从正常世界带走的那个家伙,我可以微笑跟他道谢:“感谢你按照我妹妹的意思去做”?” “我只是请你不要老针对他、老是迁怒!”血基督真的动了气:“什么是正常的世界、什么又是不正常?我倒认为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世界,才应该是正常的!” “这是什么话。” “没有事情应该绝对,所有事情都是互相比较之下的相对结果。我觉得好就好,如果你没办法支持我,也请你不要干涉、不要妨碍我身边的人。” 柏蓝的眼神似乎闪过了什么,瞟过一抹慌张。血基督被这样的眼神弄得有些心烦内疚,后悔自己太冲动的语气。 “不要妨碍妳……身边的人,是吗?”柏蓝那对与自己妹妹相同的曜紫色眼睛,定定望着妹妹眼中的人影:“当年并不是我对妳伸出援手,妳并没有向我求救。” “哥哥……” “这就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妳对伏尔纳开口了,却没有想过我。” “可是当时──” 血基督的一句话卡在嘴巴里冲不出口,窒碍在她和柏蓝之间。她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有勇气告诉哥哥,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士兵、怒骂、暴力、抚摸、伸上来的手、被撕裂的东西。 “……算了,哥哥。” “总之,我等一下就回去。圣子说可以送我。” “嗯,谢谢你来看我。” 柏蓝转身离开,得远些的圣子便拿她自己的车钥匙准备送走柏蓝。血基督敛下眼睛,放下她的水杯。 十字走过来,也替自己拿个水杯倒水喝。 “兄妹又吵架了。” “多管闲事。” 十字露出微笑:“柏蓝关心妳,他一直很在乎宝贝妹妹。” “所以就可以对不相干的人乱发脾气?” “至少军队中出名的神枪手哥哥,没有拿着狙击枪瞄准万灵的脑袋。” 血基督斜眼瞪了十字,十字依旧笑瞇瞇。 片刻之后,血基督总算叹口气。 “他说当年我没有向他求救。” “……那个时候?” “对。他说我向万灵开口了,可是没有想过他。”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我说不出口。” “妳并不需要说出来,沙勒美。” “……我对自己的哥哥说不出口。” “我知道。这不是妳的错,也不是柏蓝的错。他在最关键的时候不在现场,所以处理事情的人才会是我、晓星和万灵。” 血基督还是觉得心情很烦,很毛躁。 十字扬起嘴角,露出能够让人感到安心的笑容,伸手轻轻地拥住血基督,给她一个朋友所能给予的温暖拥抱。 “不需要回想这种事情,痛苦既然已经发生,妳应该向前努力,记住这个仇恨。”他低头俯吻血基督的额头:“我们都会陪着妳,大家都会。签下开刀同意书的是万灵,所以他绝对不会离开妳一步。” “……对不起,我承认今天脾气真的不好。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已。” “看得出来,下楼以后的妳不是很高兴。” “你知道雅各布·薄方吗?” “嗯。” “还有谁知道?” 十字细数:“圣子、伏燹、晓星、绽华、随行、虎、影……大家应该都知道。” “可是我不晓得。” 十字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照理说,他不可能没有告诉妳,他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情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他的确没有跟我说,他大概忘了。”血基督淡淡地道:“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什么都不晓得。我和你们认识的时间最晚,有很多关于大家过去的事情,我全部都不晓得。” “我们不是故意瞒着妳。” “这我也了解,可是我就是不甘心。”血基督握紧拳头:“没有赶上的这段时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你们过去共享着同样的一段时间,可是我没能参与。” “别这样。” “算了,当我没说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在撒娇。” 十字被这句话逗笑。 “对了,妳见过依瓷没?” “依瓷?还没有。” 十字招手叫唤,一名褐发黑眼的小女孩立刻跑到他们脚边。 血基督看到对方,那是个个头很小的女孩子,一头柔顺到接近金色的浅褐色长发像丝绸般又柔软又有光泽,影基督刚才替她绑了辫子公主头,头发垂散在肩膀上。从她笑起来跑出酒窝的两面脸颊,看得出她的害羞可爱。 “依瓷,她是莎莎姐姐,西铎克哥哥的好朋友。” “莎莎姐姐妳好──” 依瓷伸出小小的手掌和血基督握手,脸颊都泛红了。 “依瓷好害羞喔。”十字取笑她。 “因为莎莎姐姐好漂亮。” 听到依瓷的发言,血基督愣了一下,感到讶异。 “我喜欢莎莎姊姊。”依瓷小声地说:“西铎克哥哥说了好多好多莎莎姊姊的事情,他说我一定可以跟莎莎姊姊变成好朋友。” 血基督蹲下身体,让自己眼睛的高度更接近依瓷。 “依瓷也好漂亮,我喜欢依瓷。” “真的吗?”依瓷双眼亮了起来,抬头非常期盼地看着血基督:“莎莎姊姊真的也很喜欢我吗?” “当然是真的。”血基督给依瓷一抹温柔的笑容,依瓷又紧张又兴奋。 (本章完)

第48章 christmas eve 既幽暗又漏水的地下停车场。 阴沉漆黑的墙壁下沿长满深绿色的青苔,积水的坑洞里都是细小的黑色虫子。晦暗不明的晕黄色灯光投照在鲜有人迹的车道上头,写满地面的停车指标也都早已被喷漆以脏话覆满。 一辆车子从地面缓缓驶入地下室,玻璃窗上尽是户外打落的风雪。车子的样式既老旧又破烂不堪,行进的时候引擎还发出颇不顺畅的奇怪声音。原本停留在车道上的老鼠一溜烟跑到墙边,吱吱叫着抗议这来路不明车辆的霸道。 车子停妥在空旷的地下一楼某个车位,引擎便立刻被熄下。一名三十出头的黄发男子动作迟缓地从驾驶座爬出来,掏出怀中手枪朝天花板射击,就把墙边监视器整个打爆。 另外有一名黑发的年轻人,看到黄发男子现身以后便从地下室一辆厢型车中出现,打开他冰冷的后车行李箱,示意黄发男子上前查看。 后座车厢被塞了满满的火药枪械,像是把整个兵器工厂浓缩成一个后车厢大小般令人讶异。举凡步枪、机关枪、霰弹枪、狙击枪、手枪、火炮和子弹,甚至是少见的反战车飞弹也有两颗,各种武器应有尽有,火力惊人。 黄发男人随手抽出一把自动步枪,对着墙壁胡乱射击,然后又试了试手枪,确实检查每一样兵器真伪,最后满意地拿出他的车钥匙。 他与黑发年轻人交换双方车钥匙,黑发年轻人走到他开来的车边,打开后车厢。 一辆车子的后面载满兵器、另一辆则全部都是旧钞票。 黑发年轻人沉默地点数钞票,确定数量符合之后,关上行李厢。 “可以吗?” “没有问题,我会向老大报告。” “嗯,你回去吧,跟你们老大道声谢,就说费加洛家族的塔斯克很感谢他。” “好。” 黑发的年轻人打开载满钞票的车子前门,黄发男人也准备坐上载满武器的车子。 “真棒的感觉,又可以大干一场。每次看到这些杀人兵器,总是让我热血沸腾。” “对啊,刚好我也这么觉得,血液都在血管里兴奋冒泡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黄发男子错愕,他的身后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位满脸笑容的蓝黑发年轻男子。 “在这里忙些什么?非法交易吗?真是辛苦了,大家的工作果然都不太轻松。” 那男人的表情非常亲切,亲切到像是百货公司柜台的服务人员。 “那么今天的交易顺利吗?还是你还无法安下心来?嗯,也难怪,因为货物还没有交回家族里头接受保管,现在还不算是完成任务……” 黄发男子低头想拿枪,黑蓝色长发的年轻男人正好扯住他的衣领。 “武器交易听起来真吓人。” 黄发男子颈边一阵刺痛,他的眼角瞟到一个针筒正插在自己的颈动脉上。 “别动、别动,很快就会死了,你动的话就会死的更痛苦喔。” 蓝发男人笑瞇瞇地说话,一面按压针筒上的活塞,把针筒内的药物通通打入黄发男子体内。当蓝发男人态度轻松地把针筒拔出来之后,黄发男子已经痛苦地跪到地上。 “再见,费加洛家族的塔斯克先生。” 黑发的年轻人坐在驾驶座上,头颅歪向一边。 副驾驶座是晓星,轻缓优雅地替自己点起根烟。他缓慢走出车外,万灵基督正好来到他的身边。 “在赛亚克里尔只能写死亡证明,回到塞万唯尔才开始让我心情好转。” “恭喜你。可惜最近也没有多余任务,出国前圣子尽量排除这些事情。” “这样?那我年底前最后一件工作不就是……圣诞夜那件?咦,也是和你合作,艾斯密,真是凑巧,哈哈哈!” 窗外刮起了风雪,白茫茫的雪花像纸片般四散而飞,碎裂在窗面和门板上。伏燹基督懒洋洋地趴在壁炉前面的地毯,一手抱着狮子、一手抓着阿九。狮子低吼一声,觉得不太舒服,伏燹基督却根本没有理会这般抗议,只顾她自己有温暖东西可以抱着睡觉。阿九比较灵活,牠一个筋斗挣脱伏燹控制,一溜烟跑向沙发,钻到沙发下方不知拉扯着什么东西。 圣子抱着小依菈走到客厅,讶异于看见像死人般躺在狮子身上的伏燹基督。她朝随行投以询问眼神,随行便放下小提琴将伏燹一把抱起,准备送她回自己房间,任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好好一个圣诞夜,她怎么能睡得像尸体一样。” 说这话的是虎基督,手拿苹果汁走到客厅去翻杂志,两头美洲狮兴高采烈地靠过去舔着虎基督的脚踝,虎基督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搔搔美洲狮颌下鬃毛。 瑞斐尔刚刚起床,三步并两步跳下阶梯,冲到客厅扑向两头美洲狮,小猫阿九被他吓得高跳而起,尖叫不断,瑞斐尔却更开心的哈哈大笑。 影基督牵着依瓷也走过来,让她和瑞斐尔两人到旁边去玩。瑞斐尔打开圣子送他的动物图鉴与依瓷分享,两人辨识图鉴里的各种动物。 大约八点钟左右,堕天基督出现在餐厅,厨师端出他的早餐和一杯热可可。 影基督疑惑望去:“蓝肯,今天是圣诞夜,不是只要晚上去学校就可以了吗?” 艾尔帝凡高中的传统,寒假从十二月二十四日开始,只不过圣诞夜当天晚上还必须出席学校举办的圣诞晚会。 “我要帮同学准备圣诞晚会的工作。”堕天没好气地说,几口喝掉热可可、然后快速解决用鸡汤炖煮的通心粉早餐。 影基督这才发觉堕天身上穿的不是晓星替他挑选的礼服,而是普通便服。 “你会回家换衣服?” “嗯,四点回来。” 圣子提醒他:“有跟露德亚交代,要先把你的礼服拿出来整理?” “有。”堕天点头,拿走他放在椅背上的袋子,便往玄关穿鞋。 “我送你去吧,外面下着大雪。”圣子基督转身打开客厅墙面一个隐藏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万灵的跑车钥匙。万灵刚好在自己房间梳洗完毕,下楼走向客厅,右手还抚摸着自己刚刮过胡子的下巴,一眼就看到圣子基督。 “大美人女朋友,妳要开我的车出去?” “送堕天上学。” “啊,这么有趣的事情,让我来吧,反正我刚好也要出去搞定妳交代的事情。” 圣子露出无不可的表情,将万灵的钥匙丢回给他。万灵拉过玄关衣帽间的大衣,便伙同堕天出门。 待两人关上瑰门,圣子偏头看了看虎和影:“堕天成年以后,是不是送他一辆车?” “好啊,我可以帮忙买车喔。”影基督听了很高兴:“他的驾车技术很好呢。” “他开过车?”虎基督听到这话显得很讶异。 “嗯,有次任务我让他开伏燹的车。”圣子说:“那是他第一次开车,没想到技术不错,空间概念很强。” 虎基督没有什么特别表示。 晓星和十字边交谈边下楼,前者已经穿戴整齐、后者身上还穿着睡袍。来到客厅之后,晓星接过圣子递给他的一张纸,便抽了钥匙。 “晓星,你也要出门?” “有个任务,然后找色诺凡斯讨论“魔术”的事情。”晓星回答影基督,并拉过一件外套,回头问圣子:“五点钟,可以吗?” “好,五点钟开饭没有问题。” 见影基督一脸不知情的样子,虎基督出声告诉她:“晓星、十字和绽华饭后要出席一场通宵晚宴。在家里吃完饭才过去,不过晓星先在圣诞夜杀个人,并和万灵搞定十字的事情。” “圣诞夜,多浪漫。” “血和万灵晚上则参加雅各布的平安夜话剧,带依瓷一起去。” “听说血居然完全不知道雅各布的事情。”圣子嘴角带着十足的趣味告诉两人。 “是吗?”虎挑起眉毛:“昨天万灵一定很惨。” 影则不对血和万灵的事情加以评断:“晚饭过后,我和随行要带瑞斐尔去山腰小街见见圣诞老人 ,妳们要一起来?” “呃,不用了,我想在家。” “我也是。” 十字原本在酒柜前挑选要带到通霄晚宴上的好酒,此时走过来询问三名女人:“我怎么没看到血,她还在睡觉?” “万灵给的药虽然发挥效力,她的病还没全好,现在在楼上休息。”圣子告诉他。 “要不要我把车子开进学校?风雪有点大,我可以把车子停进操场。” “呃,不用,这边就行。”堕天拒绝万灵想把跑车开进校园的主意,他不想在多事之秋又制造更多引人注目的纷扰。 “真的没关系,校警跟我很熟,高中的时候我每次翘课都帮他带饮料便当回来。” “不用了,我不想惹麻烦。” “哈哈哈!”万灵大笑数声:“也对,这学期多灾多难的蓝肯同学,进出校长室这么多次。还好还好,学期今天结束。” 一边心里暗想明明就只有两次,堕天解开安全带,手朝门把伸。 “我先下车了。” “好,圣子说下午四点她会再来接你。给你一个忠告,高中生的职责是把校园闹得鸡飞狗跳,反正你们的校长欧兰·派索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堕天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打开车门后迅速下车。他拉紧大衣,快步跑进校门,往礼堂的校舍一路跑去。 万灵目送他之后,迅速倒车,左手右打方向盘,一个回旋就将跑车开上往南边的双向道路,踩足油门飙车往市区前进。 车子疾驰,万灵放在胸前的手机响起。 “……喂?洁西美女,对啊,我回国了。看电影,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要到……二十六号有没有空?不行不行,圣诞节我有约了。不是!是妈妈,我答应要陪我母亲,对,好。约下午两点行吗?妳想去哪里看?看完电影我请妳吃饭吧。嗯,想吃什么料理?” 刚讲完一通电话,另一通又拨打进来。 “亚曼妲?好久不见!当然很想妳,妳的门锁有换吗?什么?妳搬家了?没关系我可以去看看妳。好,二十七号?我们能不能约二十六号早上?因为下午要陪母亲逛街。好,就先这样,后天见。” “裘依丝,妳的声音真好听!小伊安过得还好?今年要升大班了对不对?她还有气喘问题吗?如果情况没有改善,我可以帮她介绍其他医师。好啊,二十七号一起吃饭,把小伊安也带着,好久没看到她了,我有买玩具给她,至于小伊安的美女妈妈,我买了很棒的香水──” 堕天走入学生礼堂,看到迎面而来的菲琳西斯与默斯坦。 “你来啦,蓝肯。” 堕天表情不太高兴,绷着一张脸。 “开心点嘛,圣诞夜一年只有一次耶!”菲琳西斯笑瞇瞇的说,指着学生礼堂正在测试灯光的一群学生:“连狄姬和锡克莱也来帮忙,又不是只抓你一个人。” “我要做什么?” 默斯坦将手上一张清单交给堕天:“跟那边那些餐厅人员确认晚上餐点项目和数量,依伦会帮你。” “谁是依伦?” “那位。”默斯坦指着正忙着会场布置的一名女孩:“一年级的学妹。人虽然有点害羞,的确是个能干的新进成员,我去叫她过来。” 堕天一愣:“要我和学妹合作?” “你学妹缘很好,不要欺负人家喔。”默斯坦露出微笑,朝叫做依伦的女孩走去。 “嘿,堕天。”菲琳西斯敲了敲堕天脑袋:“寒假去哪里玩?” “我要出国。” “这样啊,所以不能去找你了。” “嗯。”堕天回问:“妳呢?” “我不知道,昨天爸爸打电话要我去住几天。”菲琳西斯道:“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有听没有懂,希望不是太远的地方。对了,你哪天回国?” “我不知道。” “连回国的日期都不确定?” “嗯。”堕天告诉她:“回国会打电话给妳。” “一言为定。” 默斯坦与名为依伦的学妹走向蓝肯,蓝肯便和依伦往餐厅的服务人员走去,开始做最后确认。 艾札拉市内,罗西尼私立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急诊室的大门更是一刻也不曾止息。 万灵基督将他的跑车停妥在离私立医院后门约莫十公尺之处,然后开门下车。这家医院的前任院长名为霍根·伏尔纳,正是万灵基督的父亲,因此他对医院内部的运作相当熟悉。 万灵开门下车,避开那些他所熟知的监视器由后门进入医院,拐向防火门直接开门下楼,来到地下二楼以后,拐进太平间内部,沿着长长的通道一直往内走,直到他抵达通道尾端一个负责控管太平间的办公室。 一名看起来略大万灵,三十出头,棕褐色长发,戴着****的白袍女人回头看他。她有着一对被隐藏在眼镜后面的锐利眼瞳,从神盼中透露女性的智慧与精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放下手边填写的文件起身子。 女人的身高大约有一百六十七,可是在一百八十三公分的万灵身边还是矮了一个头。 “西铎克·伏尔纳,你终于出现了啊。” “美女姊姊,妳看我刚回国,就奔来这里看妳。” “哼,要不是有事相求,你根本一通电话都没打过,少在那边甜言蜜语。” “就知道妳每次装酷叫我不要找妳,其实明明很想我。” “少来。” “罗莎琳,妳好像变漂亮了。” “赶快把你要的东西弄一弄,我不想跟你胡搞瞎搞……” 罗莎琳话没说完,万灵基督已经轻轻摘掉她的眼镜,捧着她的脸颊亲吻着她。 “罗莎琳姊姊,新换的口红颜色好甜。” “……我换三个月了。” 万灵闻言笑嘻嘻,听出罗莎琳语气中的埋怨。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赛亚克里尔待这么久。” “哦?这句话你跟多少女人说过?” “妳是这趟回来的第三十七个。” 听到万灵如此告诉她,罗莎琳注视着万灵那水蓝色的眼瞳好一阵子,猛地扯住万灵的衣领,舌头粗鲁闯入万灵嘴内,缠着他的舌头不断索取万灵的吻。 万灵因此一把抱住罗莎琳,脱去她法医长袍,伸手探入她穿着制式套装的衣内。罗莎琳拉起万灵的上衣,扯掉他的裤带,任凭万灵前进的脚步把她紧压在墙,掀起她的裙子探入她内里。 万灵的动作继续更进一步,而她已与他紧贴地毫无空隙。罗莎琳不断与万灵接吻,发狂地从万灵身上索取温暖,伸手朝万灵下腹探去,而万灵也以毫不吝啬的态度,大方给予他的热情,扯开罗莎琳裙下衣物。 地下室的太平间传出激烈火热的粗喘声,两人份的交缠暧昧回荡在清冷的空间里。才一会儿时间,燥热难耐的挣扎与兴奋莫名的喘息,随着两人每一个动作被压抑地隐隐发出。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游荡在冰凉干燥的空气中,推挤出一波又一波永不止息的余韵。 圣诞夜的伊曼纽街满是逛街人潮,不论男女老少都提着大包小包行走于石版人行道。人群的方向有二,因此人潮流动颇显窒碍难行,但是每一个行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没有人表现出一丝不耐或埋怨。人潮汹涌,车阵也拖得顶长。艾札拉市西区从伊曼纽街塞到薇多维西街,有好长一大段路仰赖交通警察的指挥排解。 如果想要隐藏一名杀人凶手,拥挤的人群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晓星基督踱步在伊曼纽街上,漫不经心地观赏橱窗内的展示商品。他脸上戴着墨镜,遮住明显好辨识的受伤左眼,不着痕迹地牢牢跟踪这次的目标。 晓星的目标在伊曼纽街第十七巷转弯,拐入巷内。 他跟过去,看到他的目标──抱着一束新鲜玫瑰的十八岁棕发少女,用钥匙打开自家家门,然后将大门紧闭。晓星走过去,确认门牌与圣子交予的纸张上纪录的一模一样,确定这就是他所需要解决的对象。 回想 年轻女孩前去买花时的轻快步伐、朝气活泼的美丽笑脸,晓星总觉得心里有某个地方不太愉快。他将嘴里的香烟丢到雪地里踩熄,拿下墨镜,掏出口袋的万用钥匙,喀啦一声便打开老式门锁。 晓星刚拉开木门,有只从里头伸出的手臂用力扯住他衣领把他拉进去。一被扯住,晓星基督拔出腰际手枪对准抓着他的敌人,然后他发现自己在屋内玄关,枪口对准刚才他跟踪的十八岁棕发女孩。 棕发女孩旁边还着黑色短发的凶狠男人。 晓星瞇细眼睛,仔细观察屋内摆设。玄关很暗,没有开灯,什么东西看起来都灰灰蒙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抓住自己的年轻女孩用一把长枪瞄准自己,而黑发男人则拿着步枪。晓星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名黑发男人,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晓星基督!” 黑发的男人却先认出晓星的身分。 听到对方的声音,晓星这才唤起心中记忆。他想起这名黑发男人也是杀手,在帕格帕斯城曾有一面之缘。 “晓星基督,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黑发男人急急问道,从他的语气听起来虽然想故作镇定,却依然骇恐慌张。 “杀人。” 晓星慢条斯理地回答,以眼神示意抓住自己的年轻女孩。那女孩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大骂一声对准晓星基督愤然开枪。熟练的动作让晓星明白,原来女孩也是杀手。 这么说,有人想报仇,花钱买凶。 想到这里,晓星基督已经偏头闪过子弹,出现在女孩后方,双手扭断少女的脖子。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枪早已收入枪套,动作快到不留痕迹。 杀死少女之后,晓星看了黑发的男人一眼。 “不好意思,不想留命。” 话才说完,晓星一闪出现在男人后面,扭断他的颈项。 罗莎琳靠坐在椅子上,身体黏着汗水,懒洋洋地支着脑袋,让长长的棕褐色卷发以一种混乱但自然的姿态温柔地垂在她的肩膀。大概觉得很喘,罗莎琳不太想动,只是用她的绿色眼瞳不甚在意地盯着万灵穿回他自己衣服的动作。她的眼神很媚,尤其摘下眼镜以后更是风情万种,这也是为什么罗莎琳上班的时候,必须使用****替自己遮挡掉多余的麻烦。 罗莎琳的肌肤还残留着万灵的体温和气味,她注意到万灵有时候身上会有的淡淡雪茄味这阵子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换了种香水以后的新鲜感觉。kg香水系列的turteltaube,明年春天的最新味道。 万灵扣上他的衬衫钮扣,走到罗莎琳身边抚摸她的长发,然后替她披上被他脱去的刑事鉴定局制服衬衫。 “……妳和妳男朋友还好吗?” “他调到艾札拉市立医院,早分了。后来又新交一个,是个律师。” “听起来很不错,人怎样?” “很有钱,虽然有点无趣。对了,明年五月我会跟他结婚。” 万灵眼底闪过讶异。 “是吗?恭喜。” 罗莎琳慢吞吞地扣上衬衫钮扣,拿出办公桌抽屉内的化妆镜梳理她被万灵弄乱的长发,抓出原有的浏海。 “……你把我的口红都吃掉了。” “我说过妳的新口红很甜。” “最近倒是想再换掉。” “嗯?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妳。” “真的?” “当然。” 罗莎琳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上一层,回头看着万灵。 “喜帖要不要算你一份?” “……不用,免得我看了伤心。” 罗莎琳露出微笑。 万灵基督捡起罗莎琳掉在地上的法医白袍,轻轻替她挂起,罗莎琳便走过来拉整万灵的衬衫领子,重新打上领带。 “你要的尸体已经准备好,是个流浪汉,不会有人关心下落。” “嗯,谢谢妳。” “我不想你跟我道谢……” 万灵基督露出苦笑,没有多说什么。没过多久万灵的手机响起,打来的人是晓星,他接起电话要已经到罗西尼私立医院的晓星来地下二楼的太平间找他。 “过来的人是谁?” “我朋友,这件事情他也有份。” “算了,我不关心。帮忙的钱记得汇入我户头。” “妳今晚回去检查,如果钱还没有进去就打电话给我。” “我懂。” 晓星基督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才看了眼狼狈的办公室内部和衣衫不整的女人,大概便猜到刚才发生什么事情。 “晓星,你来了。” “嗯,万灵。” 罗莎琳淡淡地望着晓星,对他仅剩单眼却依然英俊的外貌感到印象深刻。 “尸体是那具,已经替你们装袋。” 罗莎琳指着墙角一只高尔夫球袋,告诉晓星和万灵。 “那我们走吧。还是万灵你要留下?” 晓星询问;万灵摇摇头。 “不用了。你的朋友呢?” “在外面,我叫他们在车里等。” “好,我们走吧。” 晓星背起高尔夫球袋,万灵则给罗莎琳拥抱和亲吻。 “我先走啦,姊姊。” “再见。” “再见。” 两人离开办公室,走在绵长的太平间通道里。 “……这么点时间你也可以来。” 晓星颇有感慨地说,惹得万灵错愕大笑:“你有资格说我?” “我至少不会挑太平间这种地方。” “对啊对啊,游泳池边的躺椅上的确比较浪漫,楼梯间、跑车后座、餐厅的电话亭或者电梯里,还是各各他的露天阳台上都比我强一百倍。哈哈哈!”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的晓星露出惊讶表情,像是讶异万灵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两人走出罗西尼私立医院,晓星带着万灵坐上一辆箱型车后座。 后座车厢有一名等待他们,挑染满头白发、亮咖啡色眼睛、外貌看起来刚硬傲慢的年轻男人,以及驾驶座上另一名穿着迷彩外套,戴着墨镜,黑色刺猬短发的男人。 “这位是九号色诺凡斯·杰拉邓,还有十一号的纳森·捷冯斯。”晓星先介绍白发男人,接着介绍黑发男人。最后又介绍万灵:“西铎克·伏尔纳,万灵基督。” “我以为格丝提会过来。”色诺凡斯在抽烟,此时打开窗户把烟蒂丢到外头:“她还好吗?听说二号那没种的把她打得半死。” “内出血,当时情况危急,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他太过份。” 色诺凡斯挑眉说道;纳森也表示意见:“他妈的出卖伙伴是二号该死,如果需要帮忙,尽管提出。” “当然。” 晓星把装着尸体的高尔夫球袋交给色诺凡斯,色诺凡斯毫不在意地丢到后面的行李箱。 万灵基督疑问:“你们认识伏燹?” “我认识;纳森倒没见过。”色诺凡斯说:“伏燹基督是我大学时候的酒友。” “说到这,三号,”纳森插嘴:“女人是谁也不说一声,你算什么朋友?” 晓星瞥了眼纳森,纳森则示意色诺凡斯的方向。 “是色诺凡斯通通告诉我的。” “还包括后来的那个大笑话!”色诺凡斯话刚说完,和纳森两人爆出一连串笑声,晓星微蹙眉头。 “……现在知道就够了。” “而且我也是之前才明白,为什么你大学有段时间对我很凶。” 晓星的表情显然没听懂色诺凡斯这句话的意思。 “哈哈!不懂我在说什么也没关系,不重要。”色诺凡斯示意:“先来讨论正经事,这次找我们帮忙,你们希望怎么干?” 下午的漫天大雪中,晓星和万灵开着跑车回到各各他。先进屋的万灵看到十字与圣子在西楼与南楼的转角交谈,三步并两步 跑过去叫住两人。 “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一些零碎事情。”圣子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我去处理这些,你们慢慢聊。” 她话说完便往东楼的书房走,留下十字和万灵。 相识多年的好友总算有机会单独交谈,十字与万灵都露出一抹笑容。 “昨天忙着约会,今天又在处理逃脱的布局,我都忘了问你:当选议员的感觉如何?” “好想辞掉这份工作。” 万灵莞尔:“别担心,去到兆洲,这份工作自然就会消失。” 十字露出苦笑。瞟过万灵怀中又响起的手机,他有点感慨:“你昨天一整天都在外面,一回国就把最好的朋友们都丢在家里。” “话不是这么说的。”万灵关掉他的手机电源,好让他与十字的谈话不受干扰:“这些美女一年没见我几次,当然会很想我。” “我一年见到你的时间也不算多。” 万灵大笑,搭上十字肩膀:“走,去你房间喝酒,威士忌还是白兰地什么都好。” “刚才的事情顺利?” “当然,罗莎琳做事很有效率,晓星的朋友看起来也很有效率。” “原来你去见了罗莎琳。”十字突然朝万灵头上揍去。 “痛!你干嘛!” “……没有,就是想打你。” “什么啊……”万灵揉揉被打的部位,嘴上喃喃:“她明年五月结婚。” “她是个好女人。” “对啊。”万灵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复杂的情绪。 十字给了微笑,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带往别的方向:“你有没有和柏蓝发生冲突?” “没有,他似乎打算饶我一命。柏蓝的身体状况如何?” “看起来还不错,你看他装上义肢以后复健得很快。” “你知道他的复健医师是哪位?” 十字摇头:“我没问,绽华替他找的。” “那么大美人提到的依瑞丝杜斯……”万灵转变话题:“你们不是说过她有听觉障碍,我想看看状况。” “她现在还在睡觉,伏燹房内。” “怎么,真的是小公主生下的小宝贝啊。” “小依菈跟伏燹睡觉就会睡得特别熟,所以我们尽量把她放在伏燹房间。” 两人来到十字房门口,十字开门让万灵进去。他走到玻璃柜旁挑出一瓶威士忌,拿两个空杯放在小桌子上,再把小桌子拉到床边。 “在赛亚克里尔的日子有趣吗?”十字边问,在酒杯中斟酒。 “每天都是工作、工作、工作。”万灵坐到十字床上,拿起一个杯子与十字干杯:“我在国内都没有这么勤劳,去到那边每天都写验尸报告。唯一的好处是见到几个假装自己很神秘的九荒,哈哈!还记得向你提过的五荒左垣?他是个很棒的酒友,你会喜欢他。” 十字莞尔,他也和五荒左垣见过面,能够理解万灵的意思:“我记得,你是追美女追到那里去。” “喔,你说那个赛亚克里尔空姐。”万灵喝下威士忌:“的确是个美女,可是那一类型的女人果然不适合我。” “太文静?” “太黏人,才交往两个星期就要承诺,每天要我说我爱她。为了待在我身边居然辞掉工作,一天到晚在饭店和我鬼混。我知道以后,就甩了她,结果这女人在家里开瓦斯闹自杀,把我搞得鸡犬不宁。” “听起来还好,你以前碰过更夸张的。” “她们真奇怪,每一个都像不定时炸弹。唉,说到底还是各各他的美女最好!” 十字微笑,与万灵干杯。 “各各他的美女们应该都没事吧。”万灵询问:“我请你注意首领大美人的用药量,你有盯着?” “有。不过最好能让圣子戒掉安眠药。” “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万灵又说:“昨天我检查女王大人的旧伤,看来没有大碍。你电脑里说小公主出任务的时候不舒服,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机会亲自问她。” “关于这点,你自己去问会比较快,她和晓星什么也不说。” “喔,那我大概猜到了。” “所以?” “她有生理痛的毛病,大概是这样。” “没想到。”十字露出嘻笑,替自己和万灵倒酒:“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关于各各他基督每一个人健康的事情我都知道。” 这句话,十字没什么好否认的。 “谈另一件事。”十字说:“你带回来的小女孩,我在国内的失踪名单中查询不到。” “用名字找找?她的名字很少见,应该很好比对。” 十字摇头:“没有一个失踪人口叫这个名字。不过,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对布雷格总部的电脑动手脚?” “嗯。” “我让布雷格总部的电脑流出许多资料,其中无意把他们的幼儿名单传到圣子的电脑。在里面,我找到一个叫“依瓷”的名字,被卖到赛亚克里尔,以捐赠大体的名义卖给军部做人体实验,和你所说的完全相同。” “就是她,活人被当死人卖。有没有记录姓氏和背景资料?” “没有姓氏。”十字道:“刚才圣子刚才询问让小孩跟着我姓的事情。我的姓氏目前还是最方便最安全的道具。” “依瓷·席隆特,很好听啊。”万灵语气兴奋。 十字则无意见。继续往下说:“背景部分只查到生日和血型,更进一步的资料则无。” “好吧。” “今年四岁,二零二零年二月十四日生,情人节娃娃,听起来很浪漫。血型是b型。” 五荒左垣双脚高高跨在桌上,眼睛瞟过会议桌彼端一脸笑容的二荒天野。好好一个圣诞夜该是在酒吧狂欢的日子,而此时的他竟还在军用大楼与同僚们开着沉闷的会议。 虽然二荒天野的表情优雅,五荒却看出她心情糟到极点。二荒天野身后的和蒙多菲面无表情地伫立一旁,像个忠心的骑士将目光牢牢锁在他长官身上。他旁边的安洁琳·科莫亚就比较慌张,眼神有些犹疑,而且身体微微发抖。 五荒心想:真可怜了,她也是个美女。 六荒就坐在五荒旁边,未发一语,表情一贯的冷漠。四荒、三荒、八荒和他们的副官也在现场,却没人愿意开口。 五荒的第一句话,率先打破沉默。 “下一任副官,我要自己任命。六荒的也是。” “是吗。”二荒天野脸上依旧笑瞇瞇:“也好,选定以后再通知我,或者告诉和蒙多菲也行。” “当然。”五荒跨在桌上的脚移动了一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大事?我知道妳和八荒最近好像都忙些无关紧要的勾当……” “与您无关。”二荒天野一句话打回五荒的发问,然后说:“我要追缉客席医师,札铎克·维尔恩纳。” “他有留下任何资料?”五荒质疑。 六荒翻了翻手上档案:“这男人用喷雾器在指尖处喷出纹路,制造不属于他的指纹档案。dna纪录也不可信,我们的管理出了问题。他给的护照、身分证明全部是假的,没有留下线索。” “至少有件资料属实,他是塞万唯尔人。”二荒告诉她。 “所以?”六荒的眉毛挑了起来:“我们打算翻遍塞万唯尔,把这家伙揪出来?” 对于六荒明显不悦的语气,二荒按耐下她的不满,脸上还是微笑:“当然不。他想回国就要乘坐交通工具。安迪斯,”她看向自己的弟弟,语气变得柔和很多:“有好消息?” “查不到,他身分证件准备得很周全,没有留下任何纪录。” “机场的监视录影器?” “没有,不然便是模糊不清,没有拍下有用的画面。” 八荒的声音冷淡,没什么起伏。二荒此时才有些微怒气表现在脸上。 “好吧。和蒙多菲。” 她叫唤。那一瞬间,五荒猜测二荒是否要派她的副官追查札铎克的下落。 “揪出所有跟那名医师交往过的赛亚克里尔女人,一定要从她们口中套出他的身分。一个名字、电话号码或是地址都好,从女人口中把他的所在地翻找出来。” 二荒如此告诉和蒙多菲,和蒙多菲并脚敬礼表示了解。听到这里,五荒却突然不知道要松口气还是该紧张。他知道札铎克在赛亚克里尔认识了太多的女人,难保不会向其中一个透露出自己的身分。 会议结束之后,九荒们纷纷离开。五荒给艾勒薇斯一抹笑容,便先出会议厅等六荒出来。所有九荒们都告退之后,惟独六荒与八荒还在里头。六荒正往外走,八荒叫住她。 “瓦实提,妳不应该和姊姊针锋相对。” “是吗?我该说“谢谢忠告”?” 六荒冷冷地笑着,八荒还是没有情绪变化。 “她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这半年来变得很多。” “这么说来,我的脾气倒是越来越温驯?”六荒又是冷笑:“莱霍在等我。” 八荒颔首,六荒便走出会议厅。 八荒的副官,古列·法莱斯在他旁边:“殿下。” “怎么。” “属下认为……”古列踌躇:“关于客席医师的事情,五荒大人早有所知。” “嗯,我想也是。”八荒看向门外低声与六荒讨论事情的五荒,眼神有了些微转变。 “……这就是你和客席医师玩的诡计?” 六荒右权低声询问五荒左垣,五荒左垣报以戏谑的笑容。 “妳喜欢亚曼德·谬拉,还是那位兆洲人?” “随便。”六荒右权的脸上满是不快情绪:“你早知道客席医师不是普通人。是你叫他杀死我们的副官。” “身手不错,是吧。两具尸体被完美地切开颈动脉,其中一人开肠剖肚。一般人很少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副官被搞成这副德性。” 六荒没有理会五荒这番话语,径自询问:“他究竟是谁?” 五荒压低声音:“塞万唯尔各各他,万灵基督。” 六荒右权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你和他们有私交?” 她的声音开始产生质疑,但不明显。 “别担心,我没有和各各他合作的意思。”五荒道:“这只是我与万灵基督之间的一场游戏,我帮他、他帮我。” 六荒不禁回想起上个月中,五荒阻挠了她和血基督的打斗:“之前在塞万唯尔,方舟的时候……” “妳说那黑发的脆弱美人?”五荒微笑:“我对她没兴趣了,答应过万灵基督不可以乱来。” 六荒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至于,”五荒又道:“阻止你们之间打斗的原因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只是想要平衡两国势力,没别的意思,妳别想太多。” 六荒朝已解散的会议厅内看去,八荒还在里头没有出来。他的眼神盯着六荒和五荒,想要打量出些什么。 “八荒那家伙的视线还是这么惹人讨厌。”五荒道。六荒却没表示意见,撇除九荒内部的纷争,至少她和八荒私交不错。 五荒耸耸肩,跨步走开。 朝着电梯的方向靠近,五荒意外发现早已离开会议区的和蒙多菲也在等待电梯。他旁边少了二荒天野,感觉有点奇怪。 电梯来了,和蒙多菲敬礼让五荒先走进去,自己才进电梯。他们一个往十四楼、一个往十五楼,随着号志灯的标识,电梯往上直升。密闭空间的沉默像密封的胶带,虽然看不见却牢牢绑住五荒左垣。他并不讨厌和蒙多菲本人,不过若要和一个老是面无表情的人单独在一起,他只会觉得全身恶心。 过了半晌,当电梯来到七楼之时,和蒙多菲陡然开口说话。 “五荒左垣大人。” 五荒瞟了他一眼,有点讶异。 “发现尸体的正是在下……”和蒙多菲说,态度恭谨,礼仪上毫无破绽。 “是吗,那真是辛苦了。”五荒的回复则显得冷淡。 和蒙多菲又道:“其中,您的副官的尸体,被开肠剖肚的那具──胸部部份有细胞重组的痕迹。” 一句淡淡的话,五荒以为他听懂和蒙多菲在暗示什么。 “细胞重组?”他饶富趣味地瞪着和蒙多菲:“你质疑人是我杀的?也难怪,九荒当中只有我的脑波能力有办法做到细胞重组。”他冷笑一声:“很可惜,我的副官死亡之时我并不在现场,刚好和二荒开会,你忘了?” “属下没有忘记。”和蒙多菲敬礼答话,五荒的冷笑因此更加明显。 但当他接着转念一想,冷汗陡然冒出。 五荒这才听懂和蒙多菲问话的真正意思。 “……你质疑,是我教了客席医师脑波能力。” 和蒙多菲对五荒左垣行军礼,一语不发。 “……二荒也知道这件事情?” “不,在下并没有呈报。” 和蒙多菲的回答让五荒不由得一愣。他皱起眉头。 如果客席医师会使用脑波能力的事情让二荒天野知道,五荒左垣的立场便会备受考验。和蒙多菲也明白这件事情,他却没有呈报给二荒天野。 “莫德纳,为什么?” 和蒙多菲的眼神很迷离,像是被什么事情所困惑。半晌以后,电梯来到十四楼,门板打开,和蒙多菲又敬了个礼。 出去之前,和蒙多菲迟疑地回答。 “……属下也不明白为什么。” “你有没有听到消息?” 席安淡淡地说,询问坐在会议桌另外一边,叼着淡烟的崔维斯。两人的桌前摆了许多文件,两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则在文件旁边陪伴着他们。 “你说万灵基督回国的消息?” “对。” “我现在在看赫德·波曼的报告。他提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九荒的?” “嗯,他说赛亚克里尔军用大楼几个月前请的客席医师跑了,九荒很火,而且这位客席医师还杀掉两名九荒的副官。” “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拥有杀死九荒副官实力的客席医师才刚消失,国内就传出万灵基督回国的消息。而且,地下也始终流传万灵基督可能是医师的情报,别说你漏掉这则资料。” 席安沉吟一会儿,没有说话。 “现在我们有好几个人已经混入赛亚克里尔,除了赫德·波曼,赫勒丝奶奶也早过去,加上第二大队费利尔·理恩、银·帕西诺、法理恩斯·莫特。” “你的想法应该和我相同。” “对,根本不够。赫德·波曼、赫勒斯奶奶和费利尔·理恩也许够强,可是另外两名第二大队的队员,我可以在一分钟内解决。他们根本不足够与九荒对抗。” 席安挑起眉头,将文件下方一张被压着的公文拿出来给崔维斯看。 “这是什么?”崔维斯疑问,然后接过详读。 “队长的命令,我们年底必须潜进赛亚克里尔,猎杀九荒。” “……你答应她?” “命令已经下来,我没什么好说。” 崔维斯脸色因此有点难看:“我的情况当然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动身,可是你还有你的儿子。亚伦怎么办?你不待在国内,难道把他交给碧昂卡·路德维斯那女人?” “我已经和她离婚,小孩自然不放在她身边。”席安淡淡地说:“我可以把亚伦放在家族里,哥哥继承事业,可是他没有小孩,亚伦已经是父亲钦点的第三代继承人。当然,我也可以放在前妻那,的确是其中一种选择。” 从席安的语气中,崔维斯隐约察觉到他要说出什么。 “不过我尊重亚伦的决定,我询问他想要怎么做。” “……你打算把他带去。” “对,他是这么说。而且他能帮上忙。” “我的天……” (本章完)

第49章 dance in the pub 圣诞夜晚,各各他的餐桌前十分热闹。 今年他们的晚餐比往年都要早开动,喧闹程度则与以往不相上下。万灵基督席间不断讲些在赛亚克里尔遇到的趣事,只有影基督抱着依瑞丝杜斯听得津津有味。十字忙着替所有人斟酒,晓星与随行陪着瑞斐尔交谈,圣子分了盘中的通心粉色拉给堕天,血基督擦掉依瓷嘴边沾到的马铃薯泥,虎粗鲁摇醒睡眼惺忪的伏燹,绽华则拿走差点被伏燹打翻的白酒。 依瓷似乎对白兰地奶油酱和马铃薯泥的味道情有独钟,一直要求血基督再替她多舀一点。瑞斐尔望着十字杯中晶亮的白酒,眼里闪烁好奇之光。十字见状,拿了比较小的高脚杯给瑞斐尔,替他斟酒入杯,要他试试。 “哇,我可以喝酒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过量,做什么事情都没关系。”十字基督和蔼地告诉他,瑞斐尔便拿起酒杯小酌一口:“好苦好苦!” “这种白酒对小朋友来说还是太苦了点?”十字疑惑,耸耸肩。 依瓷望向瑞斐尔,接过瑞斐尔递给她尝的白酒,也喝了口。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脸上写满无辜的表情:“我不喜欢……” 万灵见状递了杯水给她:“不喜欢就别喝,依瓷小美女。来,喝点矿泉水冲掉酒味。” 依瓷乖巧地喝掉万灵给她的矿泉水,然后又开心地继续缠着血基督喂她白兰地奶油酱。 虎基督吃下一口盘中的鳕鱼之后,便放到一边,改夹烤鹅和烘焙蔬菜。晓星基督注意到了,主动把盘子递过去,让虎基督将她挑食不吃的鳕鱼通通放到晓星盘内。 “不可以学比提雅姊姊的坏行为喔,她偏食。”万灵兴高采烈的告诉依瓷,换来虎基督冷眼狠瞪。 堕天吃的不多,因为等一下到学校参加圣诞晚会还有一餐。他的眼睛注意着影基督怀中的依瑞丝杜斯,在依瑞丝杜斯伸手攫住影基督的白酒杯之前,千钧一发将它抢走。依瑞丝杜斯似乎对堕天敏捷的反应感到好奇,将手指放到嘴里舔舐着,一对灵动的紫色眼睛转呀转,盯着堕天的每个动作。 圣子喜欢甘蓝色拉,用它配羊腿肉和烤猪脚。她偏头询问堕天今年艾尔帝凡高中圣诞舞会的开场时间,盘算着什么时候出门最为适当。 晓星基督将香草面包撕成较小块的形状给瑞斐尔咬,同时舀了白香肠、炸鲤鱼给他,教导他正确用刀叉的方法,并且再伸手捡起瑞斐尔掉到椅子上的面包屑屑。 伏燹基督原先只是支着头打呵欠,后来靠在她旁边绽华的肩上睡觉,等虎基督粗鲁把她摇醒之后,伏燹干脆迷迷糊糊趴到客厅沙发上,正式宣告阵亡,再也没空顾及其他人都忙些什么。 主餐食用完毕,甜点上桌。伏燹并未因此而有醒来的迹象。两位小朋友看到奶油馅塔和葡萄干布丁立刻发出欢欣的尖叫,催促晓星和血赶快舀一些到他们盘中。 杯盘狼藉之后,圣子交代女仆露德亚带依瓷上楼换衣服,影基督也请玛莉安替瑞斐尔拿件外套。 堕天离开南楼换上他的礼服,圣子拿钥匙准备开车送他去学校。万灵和血往北楼着装,影将依瑞丝杜斯交给莉莉丝照顾,和随行也预备带瑞斐尔出门。晓星、十字与绽华换上正式西装,他们将出席一场通宵宴会。虎基督再次婉拒十字等人的邀请,径自走到客厅找个没被伏燹占据的沙发坐下。 等所有人都出门之后,伏燹基督缓缓睁开她的眼睛,打了好大的呵欠。 “妳怎么不跟他们去?” 她询问虎基督,虎基督却瞪了她一眼。 “我不想出门。” “……还在生那天的气。”径自下了这个结论,伏燹基督脑袋一翻,又趴上柔软的沙发迅速入睡。 万灵基督将他的跑车停在幼稚园外面的停车格,熄下引擎。血基督坐在助手席,转身替后座的依瓷衣领拉好,外套穿上,然后打开车门,依瓷一溜烟地跑出万灵的车。 万灵牵着血下车,带着依瓷,三人走入人潮开始聚集的私立幼稚园。 幼稚园内到处都是介于五岁到七岁之间的小朋友,有些人身上穿着戏服、有些小女生脸上画着浓浓的舞台妆。万灵带着血和依瓷踩着飘落的雪花,朝幼稚园的礼堂前进。依瓷好像觉得有点冷,万灵便将她一把抱起,拥着血基督快步走入礼堂。 幼稚园的礼堂尽头是座高大的表演舞台,舞台下方则摆放超过五百张的来宾坐椅。现场人潮已大约聚集了五分满,万灵和血基督赶紧往前找了偏中间的位子坐下,让依瓷坐在万灵腿上。 血基督左右望望,然后看向舞台。 帘幕是拉起的,不过可以听到后方传来小朋友们的喧闹声音。她的左右都是看似家长的年轻父母,每人脸上皆写满骄傲兴奋的情绪。 “啊,莎莎,妳看前面左边。”万灵基督靠在她耳边告诉她:“我们前方两排,坐在穿amos西装的老人旁边那位──有看到吗?绑着马尾、深金色头发的马尾。就是她,我的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女朋友,以雅妲同学。” 血基督顺着万灵的指示望去,果然看到一名金发女人。但是因为座位较他们前方的缘故,她一时还看不到脸。过了会儿,当那女人与身边男人交谈之时,她便看到万灵口中的以雅妲侧脸。 以雅妲·薄方有着晒得很漂亮的古铜色肌肤,一对浅蓝色的明亮双眸。她将她那头深金色长发在脑后绑了个高高的马尾,两耳都穿耳洞,各戴着一只服贴式耳环。 那是个从神色就看得出来相当开朗的年轻女子,万灵与她打招呼,女人回过头来,身体弓形越过一排座位,开心地与万灵击掌。 “哇,西铎克同学,你居然没有食言!” “以雅妲同学,妳怎么越变越年轻?” “没办法,天生丽质,不用太羡慕我。”以雅妲露出爽朗的笑容,走到万灵和血前方的空座位坐下:“这位是哪里的美女?赶快介绍一下,最新的女朋友?” “我也希望是。”万灵故意用一种很惋惜的语气介绍血基督:“沙勒美·提斯狄,我的高中学妹。” “妳好,沙勒美。”以雅妲对血基督伸出手掌,血基督不知所措地与她握手:“这么漂亮的大美女,你可不要糟蹋人家。” “不会不会,我对美女向来都很认真。” 以雅妲大概很习惯万灵的油嘴滑舌,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句话上。她又看到依瓷,惊喜地问:“你的女儿?” “她叫依瓷·席隆特,是……” “安索斯顿的女儿?哇!那家伙有了私生女,为什么新闻都没有报?” 以雅妲惊讶地脱口而出,万灵赶紧要她小声点。血基督皱起眉头,企图解释:“不是安索的,只是……” “别传出去喔,安索斯顿会觉得困扰。”万灵打断血基督的话,如此告诉以雅妲。 “当然当然!好可爱,小依瓷妳好,我叫做以雅妲。” “姊姊妳好──” “真的好可爱,帮我告诉安索斯顿,一点也不像他。”以雅妲抬头吩咐万灵。万灵笑了笑。 “我答应依瓷,要介绍雅各布给她认识。” “雅各布在后台准备,和他的好朋友待在一起。”以雅妲告诉他:“等他们班的戏剧表演结束,我们可以一起去后台替他鼓掌。” “好主意。” 现场的灯光开始暗下,舞台的帘幕也逐渐拉起。见此状况,以雅妲表示要先回座位。 “等下见。” “等下见。” 以雅妲回到自己原本的位子;血基督朝万灵投以询问视线。 “唉呀,别这样,把依瓷推给安索,事情不是比较好解释?”万灵基督笑瞇瞇:“以雅妲也不是那种会跟新闻乱爆料的女人,妳放心啦。” 血基督眉头依旧紧蹙。 “妳看那位,我刚刚说的,穿amos西装,坐以雅妲旁边那位。”万灵指着以雅妲右边的老人:“他是以雅妲的父亲,“玩具城堡”总经理。” “玩具城堡”是一家连锁的玩具专卖店,全塞万唯尔到处都有。 血基督点点头。 “她爸爸从玩具经销商起家,因为经营得当,商店越开越大,到最后变成全国连锁,认识的人很多,人脉也广,在业界很有威严。”万灵基督笑着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是经销业界里的龙头老大。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位顶撞他而且不会有事的,就是他那位漂亮的宝贝女儿。” 舞台的帘幕完全拉起之后,由幼稚园老师担任的主持人开始向各位介绍表演节目,第一个节目是由中班a班带来的平安夜合唱,幼稚园老师率先拍手欢迎小朋友的出场,观众们迅即掌声如雷。 堕天基督走入艾尔帝凡高中的舞会会场之时,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注目。 虽然说,男人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不外乎有个大概的样子,顶多是在礼服颜色与领袖细节来点变化,如果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并不太能分辨不同品牌、不同礼服之间的差异。但是当堕天缓缓走入会场之时,他身上那套礼服以一种非常低调的手段,替堕天吸引全场目光。 所谓西装的高明剪裁在堕天身上得到最佳印证,即使对这一窍不通,也能看出堕天身上的礼服是多么别致好看。顺着他身材订制的专属礼服,服贴着堕天的胸、腹、背、腿,无言地铺叙出堕天稳健却不过分强壮的好身材,白色的丝绸衬衫,搭配黑色的礼服外套与黑色领结,当他跨出脚步朝叫唤他的朋友走去时,一举一动都在牵动身上被完美缝制的衣服,轻而易举地将他本身优势发扬到最佳状态。 “蓝肯,你今天穿的好帅!” 狄姬兴高采烈地朝蓝肯挥手,把他拉往朋友们聚集的方向。安顿狄亚、锡克莱、默斯坦、菲琳西斯通通都在,今天菲琳西斯穿着一袭鹅黄色长礼服,搭配她将黑色长发稍微拢起后所垂下的细卷发,以及一对暗红色的漂亮眼睛,因为简单不多余的打扮,菲琳西斯整体充满清新优雅的气质。 尽管今晚正是平安夜,艾尔帝凡高中的圣诞晚会最开始总有一股不太安心的诡异气氛,像是害怕万圣节的悲剧再次重演似的小心翼翼。但是当时间进行得晚一些之后,愉悦的过节情绪逐渐弥漫在空气之中。 堕天基督对于跳舞没什么兴趣,只待在他的朋友身边听他们谈天说地。狄姬暑假才刚从黑斯兰回来,寒假还要再去。至于北俄亚罗白的别墅,她死都不肯坐上飞机。 “暑假一趟受尽折磨已经够了,我干嘛还要再吃一次苦。”狄姬大声抱怨:“无聊得要死,而且现在去是冬天耶!北俄亚罗白的冬天能住人吗?” 菲琳西斯安抚她:“妳比我幸运多了,我这个寒假要留在国内。” “为什么?”狄姬有些讶异:“我以为妳会和妳妈妈……” 菲琳西斯摇摇头:“我爸要我过去住几天,说带我去个地方。” “听起来真诡异。” “反正他做事情,从来不曾交代清楚。”菲琳西斯耸耸肩。 安顿狄亚表示他倒是要去一趟北俄亚罗白。 “我爸爸要去那边出差,所以我想跟去看看。” “你一定会后悔。”狄姬告诉他:“无聊得要死,除了冰天雪地之外,你看不到其他东西。” “不要紧,那就去看看雪吧。”安顿狄亚的反应让狄姬觉得挫折。 默斯坦会待在国内练琴,因为明年一月有场钢琴比赛。锡克莱也要留在国内,安顿狄亚不在的缘故,他要暂代安顿狄亚的篮球校队队长之职,密集训练篮球队。 “我们明年毕业,所以下学期的校际比赛一定要再拿冠军。”锡克莱信心十足:“以目前的练习状况,只要保持体力绝对能够有好的表现。” “喔,那安顿狄亚你怎么办?”狄姬凉凉地说:“出国一趟,回来以后一定得加倍训练,还是你要放弃明年的校际比赛?” 锡克莱听了大笑:“已经说好了,即使是队长也要照规矩来。回国以后跟上大家的脚步一起作训练,如果状况不好就踢掉。” “放心吧,我一定可以守住中锋宝座。” 菲琳西斯偏头询问堕天:“你说你要出国,是去哪里?” 堕天愣了愣:“呃,兆洲。” 听到这个地点,众人万分诧异。 “会不会太帅了?”狄姬低叫:“居然可以到兆洲瞧瞧!我的天啊!” “别说出去。”堕天交代:“不然会出事。” “出事?”狄姬又是第一个发问:“出什么事?” 堕天没有回答,众人因此已猜知一二。 安顿狄亚把手上的鸡尾酒喝完,离开朋友往吧台再去盛装一杯。他看到与他们同班的妃斯格·沛拉,那位绑着红褐色马尾的蓝眼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角落看着人群的移动。 安顿狄亚朝她招手,要她加入他们的行列。 “嘿,妃斯格,别一个人在那里。”狄姬也朝她喊:“过来和我们聊天!” 妃斯格有点羞涩地走向六人,看看堕天、又看看其他人。 “妳寒假要去哪里玩?有要出国?”菲琳西斯微笑询问;妃斯格摇摇头。 “没有,我要留在国内。” 其实这样的答案可以预知。妃斯格的父亲七二七战争结束之后被杀,他们家境因此陷入困顿。 “跟我一样。”菲琳西斯用并不在意的语气说:“如果有空,我们一起到市中心逛逛好了。” “真的吗?”妃斯格听到这话有些高兴,对于能与菲琳西斯出游似乎非常向往。 “如果妳无聊,也可以来学校看我们。”锡克莱指着自己:“目前我的身分是“代理篮球队队长”,每天都要到学校操场报到。我们很需要有人能替辛苦的队员们跑跑腿,买点饮料打打气,如果妳不介意,就算是坐在旁边看我们练习也无所谓。” “啊,我会到的,如果我能帮上忙。” 妃斯格急急地说;锡克莱颔首。 “一言为定。” 当雅各布他们班表演的睡美人话剧落幕之后,万灵牵着依瓷和血基督偷偷跑到座位旁的走道,等着与以雅妲会合。 “我就告诉你小雅各布很优秀吧!又帅又勇敢,一下就打倒邪恶的大恐龙,跟他爸爸一样帅气!”万灵基督兴高采烈:“听说伏燹和绽华小时候也在圣诞夜演过睡美人,只是最后却以悲剧收场的样子。” “伏燹和绽华?” “高二曾经听绽华提起整件事情,虽然绽华很生气,伏燹似乎相当得意。”万灵回想:“绽华饰演王子,好像是当初积极争取这个角色;因为老师不知道可以给伏燹什么工作,所以干脆让她演那个从头到尾只要睡觉的睡美人。”他停顿片刻:“原本伏燹当睡美人当的很衬职,整部戏只需要躺在软绵绵的小床上睡觉就可以,连一句台词也没有。没想到伏燹突然提早醒来,然后也不知道她脑袋里想着什么,就在王子要亲公主的那一瞬间──撩起裙子、抽走绽华腰上长剑,对着所有角色和布景乱砍一通,最后紧紧抓住绽华的衣领,不分青红皂白强吻绽华,变成公主亲王子的英勇故事。” 血基督心想,好一部混乱戏码,很像伏燹会做的事。 “还有照片喔,我以前在绽华的老家看过,刚好是伏燹亲绽华的瞬间。” 万灵边说边与往他们走来的以雅妲打招呼。以雅妲与他挥手,带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朝舞台后台走。 经过长长的走廊,血基督小心翼翼不要撞到很多东奔西跑的小孩子。万灵把依瓷抱在手上,可是依瓷好像很想自己走路。他们四人穿过几道铁门,来到比较阴暗的布景之后,再越过布景来到宽敞的化妆间。 才刚走到里头,血基督两耳立刻被小朋友的尖叫声给塞满,顿时有点头晕。定睛一瞧,好几个年轻妈妈照顾着满屋子幼儿,一下帮这个卸妆、一下帮那位拆头发,还不时替他们拍照留念,看顾行动以免他们打翻桌上的各种用品。 以雅妲朝一名坐在角落与朋友聊天的男孩走去。小男孩有一头与母亲相仿的深金色头发,又柔又软,顺服地盖着脸颊,微微左分。他身上还穿着刚才血基督远远望去的那套王子戏服,腰上佩备长剑,颈上轻系拖地黑色斗篷,头顶则戴着 装饰羽毛的黑海军帽,英姿焕发。 如万灵所言,这个小男孩真有几分像他。虽然讲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依旧十分稚气,却带有一种万灵独有、任何人学也学不来的神韵。血基督望着小男孩的脸孔,观察他笑容的角度、眼神的顾盼、举手投足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哪一样动作,在在充满万灵的影子。 小男孩看到母亲,立刻欢呼一声疾奔而去。用力抱住母亲之后,在以雅妲提示下看到万灵基督,又放开以雅妲兴奋地跑向万灵。 “西铎克哥哥、西铎克哥哥!” “雅各布,你今天好棒!”万灵摘下雅各布的海军帽戴在自己头上,笑着拍拍雅各布的头:“恶龙一下子就被你打死了,你是今晚的大英雄!” “太好了,西铎克哥哥,你真的来看我表演耶。”雅各布紧紧抱住万灵,万灵便把他高高抱起︰“当然啰,小雅各布的表演我绝对不能缺席,不然会后悔一辈子!” “真的吗?我好开心喔!” “当然是真的,西铎克哥哥哪一次骗过你?” 小雅各布开心地笑了,挽住西铎克的脖子。 “妈妈说你有买礼物给我,也是真的吗?” “没错,在我的车上,等一下你可以和妈妈一起来拿。有一个超酷的书包,还有很多铅笔、橡皮擦、胶水、剪刀和贴纸。” “哇!好棒喔!” “小雅各布要上小学了,我以前答应过你。” 雅各布伸手环住万灵的脖子,在他颊上亲了一下。万灵很开心,露出一种血基督从前没有看过的表情。然后万灵把雅各布放下,将依瓷带到雅各布面前。 “雅各布,这是依瓷,今年四岁,因为长大以后一定会是大美女,所以我赶快带她来认识你。” 依瓷有点害羞的看着雅各布,雅各布却很大方。 “依瓷?好好听的名字!这是一个词语对不对?” “没错。”万灵接着又介绍血:“这位是沙勒美姊姊,已经是大美女了,她也很想认识你喔。” “姊姊妳好!我知道,沙勒美是公主的名字!” “又说对了,雅各布你读很多故事嘛。”万灵夸赞他:“该不会已经把我送你的童话都看完啦?” “我全部总共看了三遍喔。”雅各布用手指头比出“三”这个数字:“妈妈上星期带我去书店买更多、更多的书回家,当作我的圣诞礼物!” “真的吗?你们去哪家书店?” “我们家附近的dryad!” “喔,dryad里面卖很多卡通的画册,如果雅各布看到火星战士的画册,记得打电话告诉我,我很想有一本。” “哥哥最喜欢谁啊?我喜欢玫瑰王子!” “我最爱蔷薇公主。” “咦?为什么?蔷薇公主没有魔法啊。” “喔,因为她是大美女。” “什么嘛。”雅各布露出觉得自己受骗的表情。 万灵哈哈大笑,然后告诉雅各布:“你可以带依瓷到旁边玩吗?介绍你的朋友给她认识,她会很想知道大班的哥哥姊姊们喜欢玩什么游戏。” “当然没问题!” 雅各布牵起依瓷的小手,两个小朋友便跑到旁边去玩。 血基督看以雅妲在帮其他家长的忙,替那些小女孩卸妆拆头发、顺便帮小男孩们脱掉难过的礼服。 “……他叫你“哥哥”?”血基督用疑问的语气询问万灵。 “不好吗?有多少人可以听到自己儿子喊声“哥哥”的。”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爸爸”。” “不行不行,那样听起来就太老了。“爹地”或是“爸比”我还能接受,可是最爱的还是“哥哥”。叫起来朝气十足,比较适合我。” “是吗。” “妳不这么认为?” “嗯……你觉得好就好。” “而且,他还是不要跟我有关系比较幸福。”万灵用眼神示意雅各布的方向:“雅各布背后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是车祸留下的,妳刚刚应该有注意到。” 血基督点点头。万灵说的是一道浅褐色伤痕,从背部延伸到脖子后面,所以虽然雅各布穿着衣服,血基督依然能够看见。 “为什么会出车祸?” “酒醉驾车的纨绔子弟。”万灵说:“车子撞上以雅妲的坐车,然后立刻驾车逃跑,到了下一条街又撞到另一辆车,这次还下车和人打架,所以很快就被警察抓起来。” 血基督感觉听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怎么处置?” “马上就被抓去关了。我用晓星介绍的律师告死对方,啊,就是现在帮十字处理事情的那位。”万灵说:“我本来是想,如果法院不判他有罪,我就潜进去把他杀掉。” “所以他被判有罪?” “当然,光民事赔偿就花掉他们家所有财产。”万灵笑嘻嘻:“不这样怎么能罢手?” 血基督盯着雅各布和依瓷正在玩耍的样子。 “三年前你怎么和他相认?因为看到他的母亲?” “不不不……三年前雅各布被送到急诊室,我才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我儿子。” 血基督听了不由得一愣,万灵看出她眼中的疑问与不明白。 “这是一种直觉,做父亲的都有一种直觉。”万灵淡淡地告诉她:“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分辨出自己的小孩,就算从来没有见过,也绝对不会漏看。” 血基督摇摇头:“是这样吗?” “至少我可以喔。”万灵轻轻地笑了,露出属于年轻父亲生涩和蔼的笑容。他伸手拥着血基督的腰,带着她朝雅各布和依瓷走过去。 雪花片片飘落,意犹未尽地跌在瑞斐尔奶油色的头发上,让影基督轻轻拍掉。她把街道对面一个正沿街发放糖果的圣诞老人指给瑞斐尔看,旁边还有穿着麋鹿衣服的年轻女人帮忙分送气球。街道到处都在放送圣诞节的歌曲,许多小朋友围绕着圣诞老人,又叫又跳兴奋地跑来跑去。 “那就是圣诞老公公吗?” 影基督觉得瑞斐尔的眼睛好像发着光。 “去吧,我们在这里看着你,去跟圣诞老人拿糖果和气球。” “嗯!” 瑞斐尔大大地答复一声之后,快步奔向圣诞老人,成为围绕在圣诞老人旁边的无数小头颅之一。 随行靠着他的车,拿了大衣给影基督披着。 “小时候你相信圣诞老人?” 影基督询问,随行摇摇头。 “我到了七岁左右才听过圣诞老人这个名词,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好骗的小孩子。” “这样哪。”影基督道:“我一直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直到现在都还相信。” 随行的表情似乎觉得不可置信。 “因为我们家是虔诚的***徒,所以我想,既然上帝都有可能存在,为什么圣诞老公公会是假的呢?”影基督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世界上的人都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却愿意相信上帝的永恒,我不懂他们是凭着什么样的依据。” 随行抬头望了瑞斐尔一眼,又看着影的眼睛:“对瑞斐尔来说,那边那位就是圣诞老人。有一对住在北俄亚罗白的老夫妻,每年都以圣诞老公公、圣诞老婆婆的名义回信给世界各地寄信的小朋友。对这些人来说,圣诞老人确实存在。对大人来说并不存在的东西,妳又何必太过计较。” “这样呀。” “只要妳相信就好,如果上帝不存在,那就不存在也没有关系。” 影基督露出觉得窝心的笑容,仰头望着天上飘雪。 “啊,对了,雷文霍克。”她告诉随行:“圣诞快乐,先祝福你。” “谢谢。” 一会儿后,瑞斐尔两手各抱着一份糖果和气球跑回影身边,影基督诧异地看着他。 “瑞斐尔,你一个人拿了两份礼物?” “有一半要给依瓷!”瑞斐尔将脸埋进影基督怀中,似乎觉得很冷,不断喘气磨蹭着 :“圣诞老公公好棒喔,他说我是乖孩子,叫我努力读书!” “真的吗?唉呀,你的手好冰。”影基督摸了摸瑞斐尔的手,赶紧要随行开车门让瑞斐尔上车。她和瑞斐尔坐到后座,随行则在前座转开暖气空调。 “这样有好一点吗?” 回应影基督的问话,是瑞斐尔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啊……”影基督开始着急,瑞斐尔却擦擦鼻子。 “瑞斐尔不会生病,姐姐不用紧张,因为我是小骑士,身体很强壮喔。” 影基督不禁会心一笑。她重新替瑞斐尔穿好外套,把气球和糖果放到旁边。 “我们先回家,好吗?今天要早点睡觉,明天才可以早起拆礼物。” “嗯!好的。” 瑞斐尔听话地回答,随行便开始倒车,将车子转回开往各各他的路。 万灵和血抱着睡着的依瓷回家之时,发现瑞斐尔已经先回房睡觉。 “他在去看圣诞老公公的回程,就已经睡着了。”影基督说。 “这位小美女也差不多。”万灵轻柔地抱着依瓷,将她抱往与瑞斐尔共享的西楼二楼房间。 伏燹赖在沙发上半睡半醒,而依瑞丝杜斯喝过奶后,也由女仆抱回万灵房间隔壁的婴儿房。 圣子喝着热咖啡,旁边有一盒打开的巧克力,血基督坐下拿了一片。 虎基督正翻阅十二月的时装杂志,嘴里咬着苹果,一面发牢骚。 “绽华那群笨蛋还不回来吗?无聊死了!” “时间差不多了。”圣子看看钟:“虽然是通霄晚宴,他们不会待太久,一定觉得没趣早早离开。” “早早?”对于这个词语,虎基督嗤之以鼻。 “他们的身份也不适合太早离席。”圣子解释:“至少要等宴会的**过了才行。” “哼。” 虎基督还是很不以为然。 十字、晓星和绽华走下映照着晕黄灯光的洁白大理石阶梯,将身上皮草大衣拉紧了些。十字吐出一口白烟,清冷的凌晨时分,这让天气显得更冷肃严寒。 天上还飘着细雪,轻微打在三人肩上。 “就这样回家吗?”十字开口询问:“这样子多无聊,今天是圣诞夜。” “你有什么主意?”晓星点烟,不明白十字的意思。 “jacob’sdream,怎么样。” 十字说。绽华挑眉,满脸不解。 “万灵朋友开的一家pub,就是之前圆环区很有名的那家。原本老板是虔诚的***徒,后来万灵的朋友买下,装潢过后,最近又重新开张。” “可是今天是圣诞夜……” “不用担心。”十字告诉晓星:“他那位朋友是犹太教徒,不过圣诞节。” “嗯,那就去吧。把其他人也找去。”晓星说:“伏燹之前吵着要万灵带她去pub。” “我来联络。”十字道,手指开始拨打号码。 “嗯?为什么?我说要去pub也不是专挑我想睡觉的时候──不要啦,我要睡──睡觉!圣子!我求求妳,让我去睡──” 伏燹基督用力巴着沙发不肯放开,圣子却将她拦腰拉起,丢过一套衣服。 “快点换一换,大家都在等妳。” “我不要,我想要睡觉──” 伏燹又大声又任性地嚷嚷宣布着,圣子因此不太高兴。她将身体压低,靠近伏燹的脸旁:“能不能请妳动作快一点。我说过了,大家都在等妳。” “呃。” 虎基督已经换上外出衣服,提着包包随时都可以出门。万灵换了一条漆绿色皮裤,打电话联络他的朋友。血基督也换上长裤,抓了保暖的皮外套披在身上。 “我去接堕天,带堕天一起过去。”万灵说:“我先出发,在jacob’sdream会合。刚才已经打电话给我朋友,他帮我们预留一个桌子了。” “好,用谁的名字?” “报我的名字就行。” “嗯。”圣子还与伏燹拉扯,最后终于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把一件衬衫和紧身牛仔裤丢向她:“快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出门。” “麻烦死了,我就去pub里睡给你们看!” 伏燹基督嘴上嘟哝,心不甘情不愿朝西楼的空房间走。 圣诞夜的jacob’sdream播放着电音圣诞歌曲,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十字、晓星和绽华依序走入jacob’sdream,找到万灵替他们预定的位子。三人正拿酒单点酒,万灵和堕天也到了现场。 “圣子他们还没来?” “来了,那边。”十字朝正走入jacob’sdream的圣子等人招手,他们看到圣子牵着伏燹,旁边跟着影、随行、血和虎。 众人纷纷坐下,圣子看也没看酒单,就点grasshopper,虎基督要gintonic,影要sweetheart,万灵替半睡半醒的伏燹点纯威士忌,随行也要grasshopper,万灵点了christmaseve给自己以后,要晓星和十字陪他喝,两人根本不加以理睬,另外点两杯suwinter。 堕天不知道要试什么,后来从各种漂亮的调酒名字中,选择so尝尝味道。 绽华惯例点badur白兰地,血基督选winterbreath。 酒保很快就把大家点的调酒依次送上桌,众人干杯以后又叫了坚果、爆米花、巧克力棒和水果。 “我们来玩个游戏。”万灵建议:“不然只是喝酒多无聊。” “玩什么?”虎基督挑起眉毛:“骰子?扑克牌?” “不要,一定又是十字赢。”圣子摇头。 “来pub不玩牌、不赌博,那你们要做什么。”万灵失望地说:“要做点事情啊。” “喝酒,看谁先醉。”伏燹瞇着眼睛提议,接着又打呵欠。 “这样吧,我们来个比赛。”万灵示意十字、晓星、绽华和随行,最后还特地慎重地看着堕天:“看谁最快把到别桌的女人。” 十字蹙眉:“这是什么比赛?” “顺便让堕天有点经验啊!” “我没兴趣。”堕天却一口回绝。 “我也是。”晓星点起香烟,和十字干杯喝酒。 绽华和随行更不可能理会万灵,他自讨没趣。 “喝酒吧!圣诞节就是要喝个烂醉然后睡觉啊。”伏燹一口饮**的纯威士忌,招手向酒保点一杯artemis。 “这里和以前很不一样。”晓星问:“重新装潢过?” “没错。”万灵回答他:“jacob’sdream从以前就很有名,不过后来店主人移民,我朋友出钱顶下经营,是这几个月的事情而已。” 伏燹的artemis被端上桌,同时一名抽着雪茄的三十出头男人随服务生走向基督,很高兴的和万灵打招呼。 “欢迎回国!西铎克,好久不见了!” “啊,席拉赫,你特地出来迎接吗?” “老朋友光顾,怎么可以不给点面子?”被万灵称作席拉赫的男人笑嘻嘻拍拍万灵的背:“听说你之前又跑去殷地亚?” “不是,是赛亚克里尔。”万灵告诉他,并且介绍其他基督:“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这次一起出来玩。” “哪一位是一直说要来我店里看看的?” “是她。”万灵指着伏燹基督:“大美女吧。” “谢谢妳的捧场。”席拉赫露出微笑,热情地与伏燹握手:“还喜欢这里?” “当然当然,西铎克的朋友开的店,不会让我失望。”伏燹举起手中的artemis:“酒调得好,最后有一阵很香的薄荷味,这味道很有画龙点睛的效果,别家pub不会这样调。” “我只聘雇顶级的调酒师。”席拉赫点头微笑,从西装口袋拿出雪茄盒递给伏燹:“尝尝?这种雪茄烟叶种在可可田里,会有可可豆的香味。” “哇,好像很棒的样子。”伏燹伸手接过一根,晓星替她划开火柴点燃雪茄。 “其他人都没有吗?”万灵抗议:“重色轻友的混蛋。” “这种雪茄很贵,要走特殊管道才能运入国内,要抽你自己去买。”席拉赫笑嘻嘻地把其余雪茄收起,不让万灵拿到。 伏燹抽了一口,惊喜着:“好香喔。” “这是很棒的品种。” “谢谢你啦。” 席拉赫又是微笑:“今天你们就尽情喝酒吧,所有费用由我买单,算是感谢西铎克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的一点报答!” “你果然没变,最近赚了很多钱?” “景气好,大家晚上都往夜店跑,生意不错。” 席拉赫的笑容很爽朗真切,又和万灵交谈几句便准备回到后面照顾场面。离开之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转身看着晓星。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他说:“刚刚你们一走进来,有个以前就在这里工作的酒保告诉我,你以前打过人。” “嗯,没错。” “他说你很绅士,打人还记得拉到外面动手。” “嗯。” 晓星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跟你提起而已,别想太多。”他看着万灵:“你知道的嘛,没什么人会选在jacob’sdream对人动手,所以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 “快点去后台忙吧你。” 席拉赫被笑着赶走之后,桌旁便只剩下基督数人。 伏燹并没有继续把雪茄抽完,而是丢给晓星。 “没有咳嗽,值得赞赏。” “这种雪茄的味道的确很棒。”伏燹笑着说,并将晓星吸了一口后没什么兴趣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过不是你喜欢的味道,你又不爱可可。” “给我吧。”圣子伸手接过雪茄,放到嘴里。 堕天想,他总算看到圣子抽烟。 “刚才pub的老板说晓星你打人?”影基督露出感到好奇的表情询问晓星:“还拉到外面动手……” 伏燹望了晓星一眼,露出微笑。 “他说的该不会是迦百列?” 听到这个名字,圣子露出一抹讶异的表情:“迦百列·亚蓝?” “嗯,应该是他吧。”伏燹看向晓星。 “……对。” “我就知道。”伏燹话刚说完,便带着笑容打了呵欠,靠在圣子身上催眠自己。 “别睡了,妳弄得我好热。”圣子推开伏燹,要伏燹自己坐好。 才五分钟时间,基督们大部分已经喝完杯中调酒,陆续点了第二种酒。堕天在十字的建议下尝试名为panme的调酒,十字并且告诉他:“其实调酒比纯酒还容易醉,你喝调酒的时候,一定要比喝纯酒时更注意脑袋的清醒程度。” 他大致向堕天说明酒的后劲等事情,并且顺便介绍几种最常见的酒类酿制方式和等级判别。 一下子听了很多东西,堕天并不保证他全部都记住。不过听到十字告诉他这些关于酒的基础知识,以及今晚能够和基督们一起来pub,让堕天心里觉得踏实,因为这相等于十字等人逐渐把堕天当成更与他们对等的伙伴来看。 接着基督们开始谈论他们以前去各家pub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像是晓星和伏燹赌博,晓星却耍老千,还有十字玩骰子的好运气一遇上晓星的作弊手腕便宣告无效。或者有关于虎和绽华突然在南部一家pub大吵一架,下场竟是整家pub的酒柜都被摔破,圣子铁青着脸刷卡付钱了事。还有一次万灵在舞池里钓上一对姐妹花,没想到那对姐妹花是pub老板未成年的宝贝女儿,基督一行人当场就被驱逐出店。晓星一次陪虎去pub找人的时候,无意间卷入帮派纷争,虎基督用言语蹚了这池浑水,最后却把晓星推出去当挡箭牌。还有像是万灵和影去酒吧喝酒,喝到后来万灵却在和人打架。十字与随行到酒吧办事,遇到绽华和伏燹,最后四个人续了三家pub,搞到第二天中午才各自回家。十字、绽华、虎、伏燹一起出去,结果没有人带信用卡,导致他们打电话向万灵求救,万灵却在半路迷路,最后是血赶到现场才终于解围的糗事。 十字并且企图解释,当时的他不是忘了带信用卡,而是不知道自己的信用卡已经被影拿去买衣服。不过虎反笑他只是找借口,根本不理会他的这番解释。 圣子还告诉堕天,“各各他”的第二件任务,也是发生在pub里。 那是个示威行动,向外界宣告“各各他”的成立,执行者是影和随行,挑上当时势力颇大的**名下店面执行。虽然工作只交给影和随行,圣子、伏燹、晓星和万灵也有到场。影基督说,当时是因为工作才到现场,本来应该凡事低调,没想到晓星居然出手打人,事后被其他人不太愉快地纠正。 就在大家纷纷谈论着往事的同时,伏燹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不同的调酒。与其他人相比,伏燹今晚喝得很多,兴致颇高。 她把自己杯中的bloodmary喝完之后,又点bluesky,接着又点长岛冰茶。 看在堕天眼里,伏燹的行为实在很了不起。堕天喝了半天才终于把so喝完,虽然说他的确比较不习惯酒味,也懂得在和其他基督比较之后理解伏燹喝酒喝得有多凶。 怪的是,伏燹看起来只是微醺,脑子还很清楚。 当伏燹又准备把长岛冰茶一口饮尽的时候,圣子盖住酒杯不要伏燹继续往嘴里送。 “妳今天喝太快了吧。” “还好吧,反正你们会带我回家。” 伏燹见圣子还是不太想让她喝酒,干脆放开酒杯起身子,深个懒腰拨拨长发,漆黑如曜的一对迷蒙眼神由上而下送出邀请:“有没有人要去跳舞?晓星?万灵?” 晓星笑着摇头拒绝,万灵则相当干脆的追着伏燹朝舞池去。 “她有点醉了。”虎基督看着伏燹的背影说。 “堕天,要不要也过去玩?”十字询问堕天:“反正伏燹他们都在。” “嗯,不用了。” “如果担心不会跳舞,可以叫十字教你。”影基督告诉他:“别忘了十字什么舞都会,没有人跳起舞来比他更好看。” “谢谢。”十字接受影的称赞。他看向舞池,注视着随音乐节拍扭动身体的伏燹:“等着吧,等一下全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她身上。” 虎基督挑起眉毛:“那个嚣张的家伙。” “每一次出去都这样。”十字告诉堕天:“只要伏燹上场跳舞,整个pub的目光都会黏到她身上。再一下子,万灵就会自讨没趣回来了。” 绽华招手向酒保点纯威士忌,询问虎基督要不要点另一种酒。随行接过圣子递的香烟,放到嘴里点燃,然后把打火机传给晓星,再传回给圣子,嘴里吐出香烟灰蒙的烟雾。 “听说明年三月有里希特霍芬的歌剧?”圣子把香烟拿在手上,偏头向随行询问。 “嗯,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拿到票。” “没关系,我并不确定那个时候已经回到国内。” “二月底告诉我就好。” 随行又抽了口烟,灰白的烟雾弥漫在他和圣子身边。然后他们接吻了,吻得很轻却像毒品般意犹未尽。 如十字所说,当伏燹跳的舞让整个场子热起来以后,万灵因为感到无聊便先告别舞池,留伏燹一个人在人群之中。 “每次都这样,别的男人抢着跟她跳,女人的目光也被她吸引过去,和伏燹跳舞都钓不到美女!” 万灵嘴上嘟哝埋怨着,坐下把他的调酒喝完,并点新的酒。十字望向堕天,眼神似乎在说“我就说吧”。 “……既然如此,我去挫挫她的锐气。” 圣子熄掉手上香烟,让随行扶着她起,缓步往舞池前进。 “现在有趣了。”万灵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好久没看到这种情形。” 晓星挑起眉毛,让身体舒服地陷在沙发里,眼睛盯着舞池中圣子与伏燹的影子。 (本章完)

第50章 a brief ending 伏燹穿着高跟靴的右脚随着音乐打着节拍,双手高举过头,风情万种地摇摆她的身体。微醺的双眼不经意瞥过身边递补万灵位置,出现在她面前与她合舞的陌生男人,却又调皮地时而改变舞步速度,让那些男人怎样也跟不上她的节奏。 圣子走到她面前,与伏燹对看一眼。 那样的眼神像在试探,不过或许更像暧昧晦涩的询问。伏燹闻到圣子身边有着和晓星一模一样的烟味,而圣子也嗅出伏燹瞇细的双眼中所隐藏的缱绻留恋。 下一秒钟,圣子精准踩中伏燹节拍,跨到伏燹面前。 圣子基督以合契十足的动作贴近伏燹,跟她跳着一模一样的舞步。舞池播放的嘈杂电子音乐中,两个年轻女人饶富性感地扭动她们的臀与腰,像蛇一般重复柔软她们的身体。响板清澈地响着,电子旋律精准告示节奏。低沉的男音与彷佛小孩的稚嫩童音随着吉他起伏两段交织,诡异的拉扯出有如极光的**调色彩。伏燹看了圣子一眼,将自己丝绸质料的裙子高提到大腿,重复用柔如毒酒的甜蜜扭动臀部。呼吸、吐气,她扶着圣子肩膀,一个下腰、回身一甩长发,带着暧昧浅笑,让嘴角贴近圣子唇边。圣子回敬了她,一手耙入刘海固定前额秀发,在伏燹的挑衅之后放肆舞动。不断的身躯摇摆,散落的长发与长裙,由上而下水流似的温柔,双眼却迸出慑人危险的性感视线。 剧烈的音乐顿时有如清澈的鼓声,一拍一拍打在两个女人互相挑衅又互相信赖的眼神之中。伏燹与圣子身躯贴得极近,近到彼此吐息都留在对方唇边。她们以彷佛恋人优雅契合的姿势一遍一遍回应彼此,踩着高跟鞋的两双美腿重复在舞池地板上撞**热的三节拍。 圣子的手轻轻贴着伏燹大腿,熟练按上她细致皮肤。伏燹瞇细眼睛,扶着圣子细腰略往上探。1个重音落下,伏燹猛然贴近圣子,脸庞侧望右手甩出,裙襬像朵玫瑰散落半空。下个节拍到来的瞬间圣子旋身蹬脚,绕到伏燹身后用紧贴她大腿的手掌向上游移。伏燹喘着气,转身面对圣子,双脚嘶磨着让裙襬曲线跟着臀与腰摆动。舞池灯光开始明灭,光影交错形成明确拍点,电吉他和假音争逐高音,带满脏话的歌词漫天散布。她们用像是抱着对方却又若即若离的姿态忘我地合舞,在三节拍的重音中一次一次踩出沉重拍点,二双高跟鞋交错敲打地板,五光十色的地面投射着若似一人的暧暧影子,两抹身影如火如荼地难分难舍。 两人都跳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还不曾放慢舞动的速度。她们紧贴对方身体不断原地绕圈,两片裙子纷飞得激烈佻达,打转的速度却不停加快,快到围观人群手心冒出冷汗。 火热的身体已经泛起燥热的红晕,吐息越来越急的两人都上气不接下气。全场目光都灼烧在她们身上,像一把大火烧光了整间夜店的理性。酒精和烟雾都在作祟,肌肤摩擦与口鼻喘息的音量显得格外大声清晰。堕天开始觉得头晕目眩,不断抑止心里些许怪异感觉。光是看着伏燹与圣子的影子就让他有些血脉贲张,很不舒服。 当晓星逐渐觉得好像周遭时间都慢了下来,而舞池中央两个女人跳舞速度却越来越快之时,他起身跨过桌子,朝舞池步去。 “差不多了。” 他喃喃地说着,十字也跟在他后面起来,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圣子和伏燹身边。 伏燹一看到晓星便停下舞步挂在晓星身上,汗水弄得晓星一身都是。 “啊啊啊──累死了!” 圣子也停下脚步喘气,任十字轻轻抱着她的腰,让她靠着立。 “我们回去喝酒。”十字温柔地说,伏燹和圣子颔首同意。 一行四人离开舞池,回到属于他们的桌次。 伏燹的脚步不太稳当,让晓星不是很好扶。才刚回到基督们的桌次旁边,晓星便把伏燹交给坐在走道侧的堕天。堕天接过伏燹,有点不知所措,但听从万灵的指示把伏燹放下便行。她一坐下就开始搜刮所有人杯中调酒,血基督拿走她的bloodycross不让伏燹碰,皱起漂亮的眉毛:“妳在做什么?” “她有点醉了。”绽华缓缓开口,招手向酒保点冰开水,伏燹却不领情,又自行点sidecar、moulinrouge和sweetblossom。一口气点了三种截然不同的调酒,等酒被送上来以后又当水般全部喝掉,枕着堕天肩膀直嚷口渴。 “哈哈,小公主果然醉了。”万灵嘻嘻笑着,要堕天记住伏燹喝醉以后的样子。 圣子的神智比伏燹清楚很多,只是因为跳舞的关系全身躁热,虎基督陪她去化妆室脱掉长裙里面一件衬衣,顺便加点了调酒。等她们从化妆室回来,伏燹正靠在堕天身上,瞇着那对神韵十足的黑色眼睛在他耳边讲些语意不明的悄悄话。堕天有点尴尬,不过基督们好像没人理会,万灵则是带着奸诈看好戏的笑容笑望着他。 伏燹一手放在堕天胸前,嘴唇靠着堕天耳边**软语。她的右手抚摸上堕天脸庞,鼻子的吐息就这样热热地打在堕天耳畔。然后伏燹稍微殿起身体,嘴唇猛地含住堕天的耳廓,舌头饶富技巧地舔舐堕天耳朵,吓得堕天当场错愕,身体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向左大退。 他的脸霎时红透,浑身烫的像煮熟的虾子,万灵却还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同情堕天的遭遇。圣子赶忙要堕天换位子到离伏燹远一点的地方,晓星也过去接手抱着伏燹。 “别怕别怕,她每次喝醉都这样,等一下就没事了。” 万灵一边取笑堕天一边跟他解释。话才刚说完没多久,伏燹已经挨着晓星迷迷糊糊地睡着。 “好了,睡着就完全没事啦。” 万灵抓抓堕天的头发,堕天很不高兴地拨开他的手掌。 各各他两个小朋友同时拆掉他们的圣诞礼物包装,然后一同发出惊喜的声音。 时间是圣诞节上午九点,尽管基督们前一晚才在pub里闹到通霄,除了伏燹之外的其他人都起了个大早,看着这两个小朋友兴奋地拆开他们的圣诞礼物。瑞斐尔手上拿着一台幼儿用电脑,依瓷则拥有两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十几件替换的衣服和配件。 “要趁圣诞节之前多买到给依瓷的礼物,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影基督告诉十字,脸上表情却透露她的欣喜。 十字露出微笑:“他们看起来都很喜欢。” “我不知道要买给小女孩什么东西,我已经忘记自己四、五岁时喜欢什么。”影基督开心的说:“不过我想,洋娃娃至少是标准通则,买这个应该不会出错。” “的确如此。”十字看着依瓷小小脸蛋上浮现的惊喜表情,心里不知不觉也窝心万分。 依瓷在万灵基督帮助下拆开娃娃的包装盒,高兴地抱着她们与瑞斐尔分享。至于瑞斐尔,晓星一面教他开机、一面帮电脑充电。 “我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的圣诞礼物,是一整组螺丝起子。”十字告诉影:“从那时起,我的娱乐就是把家里所有电器用品通通拆开,然后组装回去。有一次我把爸爸新买的跑车引擎拆开,结果有颗零件被我弄丢,害爸爸花了一大笔钱请人重装。” “……至少你现在可以帮忙修理各各他所有电器。” “喔,我不否认。” 晓星成功打开幼儿用的小电脑后,教导瑞斐尔简单操纵鼠标。依瓷跑过来一起盯着萤幕,两个小脑袋便在电脑前面好奇地张望,到处按来按去。 晓星让到一边,让他们两个自己去玩。 堕天今年拿到一匹马作为圣诞礼物,是 匹栗棕色的美丽母马,圣子亲自挑选。在他看过之后,棕色母马便被随行迁到地下室许久没用的马槽安置,圣子并表示明天就会将他的马带去绽华的马场,提醒堕天要趁出国前去看看马匹。 两个小朋友后来因万灵的号召,丢下新玩具跑到户外玩雪,万灵和他们一起堆着胡萝卜雪人。 ifitoldyouyou’resobeautiful;wouldibegivenpartofyrace· ifitoldyouyou’resoprecious;wouldyousharepartofyourtimewithme· 一面哼着这首情歌,万灵***导小朋友把雪弄成球状的技巧,影基督从厨房拿了些水果蔬菜到外面来,让两个小孩一个大人努力拼凑的雪人先生能够更多彩多姿。 万灵的声音又轻快又低沉,唱起这首情歌显得饶富神韵又磁性连绵,有时候技巧性模糊的咬字和拖长的尾音,自然而然让音符碎裂在软白的雪地里,柔得像棉花糖又像棉絮。 圣诞节的天空很清澈又蓝得很低。叠完三个依次被命名为“贝拉”、“贝菈”、“贝柆”的雪人之后,万灵提议带两个小朋友出门兜风。十字拿了车钥匙配合万灵的兴致,他们一人载着一个小朋友,开跑车出各各他大门,往山下飙车。 “三天以后就要把小朋友交给柏蓝和阿佳妮照顾,万灵看起来很舍不得。”窗边的圣子淡淡地说,望着十字与万灵的座车消失在大门之后。 晓星点起香烟:“我们也可以把小朋友一起带过去。” “不好,不知道兆洲的状况之前,我并不想这么做。” 晓星露出微笑。 “……从明天到月底,这六天还会有案子吗?” 他这么问的原因是,月底就要出国,晓星想提前知道接下来几天是否会过于忙碌。 “嗯,只有一件,我本来不想接,可是对方非常坚持。” “如果有人急着杀人,塞万唯尔能干的杀手并不是只有我们。” “对方指定随行,我问过随行意见,他觉得无所谓,我就把案子接下。” 听到指定杀手这件事情,似乎燃起了晓星的好奇心:“和音乐有关?” “对,对方好像也是音乐家。”圣子回头看着晓星:“有件事情倒是要麻烦你。二十八号把小朋友送到柏蓝那边,可以麻烦你和血?” “嗯,没有问题。” “谢谢。” “不会,不用为了这种事情道谢。” 赛亚克里尔首都塞亚维亚的铜鹰公园,伴随着纷落大雪与阵阵冷风,高高架起的演讲台上伫立着身材肥壮但又锐利不可忽视的高大人影。海隆·泰加丹,赛亚克里尔现任内阁总长,赛亚克里尔政治上的实质首领,此时正用他的右手翻开讲桌上稿件,露出***特有的一抹制式笑容,望视眼前人群与各家电视台镜头,在内阁发言人的协助下开始他的圣诞演讲。 距离铜鹰公园东方约三百公尺之远,史登海姆路旁座落着一栋米白与灰蓝相间的洛可可式别墅。这是十八世纪赛亚维亚所留下的市政大厅,如今已被政府改建成王室国宴场所之用。 十二月二十五日,由王室方面所举办的这场圣诞晚会。旧市政厅内聚满一国权贵名门,军政两届高层几乎全数出席,内阁总长结束每年例行演讲之后,也将赶至此处赴宴。 高架而起的华丽水晶灯饰在出席国宴的名媛贵族脸上投射着晶亮光芒,众多身着黑衣的男女服务生穿梭于人群之间,酒杯与甜食交互在人们手上传递,羽扇、蕾丝、珠宝、雪茄随处可见。一丛又一丛的人群互相聚集讨论着截然不同的话题:某些地方传来关于娱乐圈八卦的笑声,某些地方则是外交官们交换意见的场地,一些地方可以听到企业家趁机互刺敌情的尖酸言语,一些地方甚至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音。 国际声望颇高的塞万唯尔女演员,法理恩斯·莫特,穿着一件水晶白的半透明珠纱礼服,套着浅粉红的拖地荷叶边长摆外套,提着她深黑色的真皮提包优雅现身会场。 与现场诸多赛亚克里尔权贵一一点头招呼之后,她加入赛亚克里尔演艺圈朋友的聊天话题,带着得体迷人的笑容与人们互动。尽管嘴上谈论着现今国际最受欢迎的几位导演作品,她的视线一直都紧抓宴会会场底端,六名身穿笔挺军服的人影不放。 二荒天野、三荒分地、四荒地舞、五荒左垣、六荒右权、八荒后主──这六名直属于内阁总部的军人,加上他们各自的副官──总共十人,此时皆身穿军服恭恭敬敬地伫立在一名黑发、蓝眼,留着八字胡的英挺男人面前。 尽管可以从外貌看出带有年纪,至少已经六十岁了吧,男人还是拥有一副健壮的身材,穿着王室司令元帅军服的身体看不出任何老态迹象,也没有久居宫廷所遗留下来的颓丧与痴肥,还是和三十年前刚刚继承王位的时候相同──英姿焕发,霸气凌人。 赛亚克里尔现任国王,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之所以名字后面加上“约阿希姆”姓氏,是由于他继位前便领有西方约阿希姆地区伯爵的称号──露出一抹和蔼但不失威严的笑容,回应眼前十人所表达的敬意。 他走下阶梯,让步伐与九荒们靠得更近。白尔士的身边跟着王后卡菈娜·沃尔夫蓝·奥戴利蒙,王后并以关心的视线看着二荒天野与八荒后主,亲切地与她的孩子们聊天。 白尔士·奥戴利蒙却不怎么在乎二荒与八荒,直接忽略他们两人,简单与三荒分地点头之后,转而与四荒地舞交谈几句,又和六荒右权说几句话,就将剩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五荒身上。 五荒敬了礼,回应白尔士对他的示意。 “莱霍·林德,看来你今年在军中的表现同样良好,我很欣慰。” “谢谢陛下的关心。” 五荒左垣必恭必敬地说,一直保持敬礼的姿势没有抬头。相对于白尔士对他毫不避讳的说话语气,五荒的反应显得冷漠很多。虽然有礼貌但却努力保持着距离,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果有任何需要尽管派人告诉我,若是觉得在军中地位爬升得太慢,我也会告知内阁总长。” “不,不用了,感谢陛下的关心,我对目前的地位感到适切满足。” 五荒依旧保持着低头姿势与白尔士说话,看似毫无破绽的礼节中透出一丝冷漠的余味。 “把头抬起来吧,莱霍,和我说话不需要这么注意礼节。” “是。” 五荒因此抬起了头,但并不因此见他对白尔士露出一点笑容。 “……你的父亲,雷蒙德·林德,最近过的还好?” “回复陛下,我已经许久未和他有所联系。” “那么,你有回北方看看?” “回复陛下,目前尚未有这样的计画。” 出于形象的关系,白尔士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改变,伫立在他面前的五荒倒可以感觉国王的一丝遗憾。 正回应王后,也就是她母亲的关心话语的二荒天野,朝国王与五荒交谈的方向望去。尽管嘴上还在向母亲报告军中近况,她的眼睛其实一直都盯着五荒与国王。 亲切又美丽的笑容是二王女对外最明确的形象,也是四个公主王子当中最能掌握民心的一位。出席由王室所举办的圣诞国宴,二荒天野依旧扮演好这样的完美角色,不着痕迹地与每个和她打招呼的人说话,却又同时注意 五荒与国王的互动不放。 直到五荒结束与国王之间的短暂对话,国王迈步离开之后,二荒天野给五荒一个充满敌意的视线。五荒回敬了她,用嘴边不屑又鄙视的笑容。 六荒走过去。 “……不需要做到这样吧。” “那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被她毒死真不知道该哭还该笑。” “公王欣赏你,自然就会有人看不过去。” “他最好还是不要太欣赏我,我可承受不起。” “你说的太大声了。” “怎么会?”五荒邪恶地露出笑声:“妳也不是不知道我母亲的事情,我有足够的理由憎恨公王……” 圣诞节的后三天,圣子基督惯例早起,一早便弯到四楼晓星的房间找他。 晓星刚洗过澡,身上披着未扣上钮扣的衬衫,坐在床上拆解保养他的手枪,见到圣子走入房间,便抬起头。 “今天要麻烦你和血。” “嗯,我知道,妳有问柏蓝几点方便?” “就中午吧,把两个小孩和依瑞丝杜斯都送过去。” “好。美洲狮呢?” “牠们留下,我和影照顾,之后会跟着我们一起到兆洲。你开始收拾行李了吗?” “嗯,都差不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走。血在家吗?” “她在楼下吃早餐。”圣子说:“依瓷和瑞斐尔都在客厅,依瑞丝杜斯在伏燹那里,我会请伏燹把她抱到楼下跟你会合。” “谢谢。” 圣子离开晓星房间。 钢琴的音色流畅却平板无奇,尽管弹奏时候的技法熟练顺畅,旋律清楚地传出一丝丝不甘愿和无奈的情绪。 随行基督手上拿着弓弦走入练琴室,盯着琴室中孤身一人的黄发男子。 有着收成麦子般耀眼好看的金黄色头发,一对宝石色的紫眼睛,练琴的年轻男孩停下动作,疑惑地转身辨识来者,接着竟用一脸兴奋的表情看着随行基督。 “咦?你不是赫曼学长吗?赫曼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行基督蹙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年轻男孩居然叫的出他的名字。 “啊……居然忘了自我介绍!学长,我是沃夫根·柯林伍德,国立艺术大学音乐系的学弟,我们全音乐系都认识小提琴科的学长你喔!” 听到过去曾经就读的大学的随行,面无表情之下有一丝讶异的情绪。他重新审视眼前这名男孩,缓缓开口。 “我是随行基督,你是委托人?” “没错──真没想到我花钱请来的杀手居然是仰慕已久的学长──” 沃夫根的动作一直都很微妙,而且不断朝随行靠近,让随行本能感到奇怪。 “……给我目标的照片和姓名。” “对喔对喔,我差点忘了。这边这家伙,求求你帮我杀掉他吧!” 沃夫根掏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他自己与另一名年轻男孩的合照。 “就是他!我男朋友,后来居然劈腿跟别人跑了,所以我决定出钱请杀手干掉他!” 注意到沃夫根在叙述他与目标关系时候的敏感称呼,随行依旧不动声色。 “我明白了。你已经汇第一笔钱,当确定目标死亡之后,我会请你汇第二笔钱。” “好啊!如果是学长,你之后希望把价码往上加也可以喔,反正付钱的是老爸嘛。”沃夫根毫不在乎地说,好奇地盯着随行穿着,然后又转而注意随行手上弓弦。 “这是学长的琴弓吗?做得好漂亮,是哪一家名厂的手工作品?学长常常练琴吗?听说学长以前曾经是钢琴科,后来转到小提琴科?您知道吗?学长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传奇,到现在还有很多学弟学妹很崇拜您喔──” 沃夫根看似想要找机会偷摸随行的琴弓,随行开始不太高兴。 “……我要走了。” “等等,学长!别走这么快嘛!” 随行感到头痛,回头瞪着沃夫根。 “不准跟过来。” “可是学长──”沃夫根上前一大步,伸手触碰随行的弓弦,随行一急,迅速将弓弦抽走。 沃夫根的手被划开一道伤痕,血液滚落地面。 “啊啊──好痛!” 由武器店特制的武器,其锐利程度可想而知。若非随行最后一刻抽手,即使沃夫根手指已被完整切下一点也不奇怪。应该奇痛无比的他哀号一声之后,大大松了口气。 “可是还好,受伤的是我不是学长,太好了!学长拉小提琴,所以绝对要保护好两只手才行,至于我的话,这点小伤没有关──” 听到这一番话,随行的怒气突然涌上。 “……弹钢琴的手就不重要?” “嗄?学长?还好不是学长的手受伤啊,学长拉小提琴,如果有任何损伤就太……” “够了。” 随行喝住沃夫根,不让他把话继续说下去。好作品的表现靠的是音乐家的感觉和肢体,听到有人说出“还好伤到的是我的手”这种不重视自己身体的话语,随行感到不可置信。 “学长学长,你生气了吗?” “……走开。” 他冷冷瞪着沃夫根好一阵子,愤然转身离去。 伏燹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手边是正在爬行的依瑞丝杜斯。 “妳要带哪些衣服去兆洲?除了这两件羊毛衣,要不要带crystal&a**;dolores的风衣?”圣子基督拉开伏燹的衣柜,开始动手替她打包行李。 “……圣子。” “怎么?” “一定要这么早把小孩子送走?” 伏燹抱起依瑞丝杜斯,依瑞丝杜斯用沾满口水的手摸着伏燹的脸。 圣子停下手边正替伏燹整理行李的动作,回过头来。 “过几天你们就出国,我们晚走的几个人,不会晚你们太久。”圣子说:“况且接下来大家要做的事情,可能没办法顾及小朋友。” “把他们一起带到兆洲嘛。” “妳觉得这样比较好?” “依瑞丝杜斯很特别,妳一定感觉得到。”伏燹对圣子说:“我是不知道瑞斐尔的状况,可是依瓷也拥有异常脑波,万灵不是这么说?” “……我懂妳的意思。”圣子点点头:“我会思考让他们一起到兆洲去的可行性,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们搭上飞机的这一次。最快也要等到我、绽华、影和万灵过去的时候。” “好啦好啦……” “妳很快就会回来,是吧。” “好啦,我知道了。” 伏燹将依瑞丝杜斯抱在怀里,起身带着她走出房间。 “我送她下楼,晓星和血要带他们过去柏蓝那里,对吧?” “对。” 瑞斐尔抓紧头上的太阳眼镜,手上抱着圣子送他的动物图鉴。晓星蹲下身子和他说话,瑞斐尔听得很专心。 “那么,我可以永远留着这个太阳眼镜?” “当然可以,它早就是你的东西了。” “谢谢你──” 瑞斐尔用力拥住晓星,晓星笑着拍拍他的头。 等他起身以后,看到伏燹抱着依瑞丝杜斯走过来。 “赶快把他们送走吧,真是令人讨厌的一天。” 晓星接手抱过依瑞丝 杜斯,看着依瑞丝杜斯即使已经被晓星抱住,还是习惯性朝伏燹伸出的双手。伏燹有点生气,煞有其事地指着依瑞丝杜斯要她安分点,又赶紧转身逃回北楼。 血基督卸下她绑着马尾的浅色发带,顺手挽起依瓷的长发,替她在脑后绑了一个新的马尾。 “这个送给妳,每天早上起床以后记得都要梳头发。” “好──” “穿上外套,我们要走了。” “嗯!” 依瓷乖巧地让血基督替她穿上外套,一直跟在血基督旁边打转。在血基督打开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门、要她先进去的时候,依瓷回过头来看着血基督。 “莎莎姐姐,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嗯,因为接下来这边会变得非常危险。” “好吧,我会乖乖的。” “妳放心,依瓷。”血基督告诉她:“我们不会把妳丢下不管,只是必须请妳暂时离开一阵子。” “好,我会等莎莎姐姐,不管多久都会等下去!” “我答应妳。” “嗯!” “席隆特议员,看到您肯赏光,实在让我非常欣慰。” “受邀出席的我才更应该感激您的邀请,克莱克门伯爵大人。” 十字基督微笑地向眼前白发老人道谢,然后以眼神示意他身后的虎基督。 “这位是我的秘书,比提雅·沙利尔小姐。” “妳好,久仰大名。”白发老人与虎基督握手,虎基督也回他一个非常有礼貌的笑容。 “祝两位新年愉快,这场通霄晚宴,就请两位尽情地享乐吧。东西尽量吃、酒也尽量喝没有关系。” “谢谢您的招待。” “嗯,我就不另外招呼了,请自便吧。” “当然。” 克莱克门伯爵离开十字的身边,转往其他刚到场的客人。 艾札拉市北边别墅区,最常被贵族或有钱人们作为宴会场地的卡斯特罗饭店,顶楼的高级宴会厅。 时间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九点钟。 在即将迎接二零二五年、送走二零二四年的最后一天,塞万唯尔的高阶权贵们全都聚集于由门罗·克莱克门伯爵所举办的一场跨年晚宴之中。 无论是客人们所穿着的衣服、享用的饮食、或者场地极尽奢华的一切布置,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钱堆积起来的。 十字基督与虎基督百般无聊地在宴会上面晃头,偶有几名男女上前邀舞,但这两人都颇不热衷。 “无聊的晚宴、无聊的客人,合起来就是假惺惺又无聊的宝贵跨年时光。” 十字如此自言自语,拿了新的红酒在鼻前品尝,虎基督则挑选走动侍者主动递上来的枫糖巧克力。 “现在几点?” “才刚过九点钟,还很早。” “我们坐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五十六分,在飞机上迎接新年。” “也就是说再过将近三个小时,我将永远摆脱我的“议员”身分。” “趁现在多看一眼这些满身铜臭味的政客吧,以后可能没有这种近距离嘲笑他们的机会。”虎基督的眼神充满鄙视与讽刺,冷冷地望着她身边走动的众多政治人物:“圣子需要的所有资料,你早就用这半年时间全部拿到?” “如果没有到手,我也不敢告诉圣子我不干了。” “只花了半年,算你厉害。” “给妳称赞的感觉真好……”十字基督露出一抹给予虎基督的独有笑容:“这不是什么难事,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和其中几位议员变成好朋友了呢。” “我倒是看不出来。” 虎基督低头顾视自己的指甲,满不在乎的语气。 “真的真的,现在有好几名年轻议员都是我的好朋友,圣子要的资料,很多都是这些毫无防备的家伙提供给我们。” “随便,我并不关心你怎么拿到那些资料。” 虎基督还是不怎么热衷,这让十字很失望。 “好吧。”他说:“也差不多是该去机场的时间,替我拿着红酒,我去一趟洗手间。” “……快点。” “当然,我也不敢让妳帮我服务太久。” 十字将他的红酒杯交给虎基督拿,便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落单以后的虎基督开始被那些同样单身的男人邀请,可是虎基督对这一切都不加以理睬。有个长相相当英俊,某部电影新作的男主角走向虎基督,主动开口与她交谈,虎基督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滚开。” “他们都说席隆特议员的秘书是位美女,有些人私底下谣传,美女秘书是否和席隆特议员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虎基督挑起一边眉毛,满脸傲慢:“就是有关系,也不**的事情。滚开。” 男人有着灿金如绸的秀发,但他的双眼却锐利如鹰。 “……和我共舞一曲。” 他的视线清楚地让虎基督感到不舒服,那是种极不礼貌的态度。他在游移,用如刀般粗鲁的眼神切割虎基督全身上下。看上她酒红色衣领包裹着的胸脯、看上她自开岔裙襬露出的长腿、看上她美丽的脸庞。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虎基督闭上眼睛又睁开来,非常不耐烦地重新审视眼前这前途织锦的电影界男明星,伸手扣住他下巴,不允许他视线在自己身上如此无礼地上下徘徊。 男人却反扣她的手,将她外表看来似乎没有太大力气的手腕紧紧反扣,欺身一步隐约向她靠近。 虎基督不耐烦了,另一手掀起裙襬正准备给男人一个教训,有名穿着emmanuelgreg高级订制服的黑发男人突然攫住男明星的手。 “安其罗·德布西,别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虎基督带着诧异的眼神看过去,是克莱克门伯爵的长子,西门·克莱克门。西门的眼神比起安其罗更凶狠,用毫不妥协的态度怒瞪着安其罗的无礼。 尽管安其罗·德布西再怎么嚣张,宴会主人的命令绝对必须服从。他啧了一声,放开虎基督,自讨没趣地转身朝赌博桌的方向去。 安其罗离开以后,西门·克莱克门对虎基督敬礼,向她道歉,也退身离开。 虎基督抬头看了眼晚宴会场内摆放的新年倒数时钟,九点二十三分,她耳下的纺垂型钻石耳环熠熠闪烁着诡异光芒。 分针来到二十八分,虎基督疑惑于十字一直没有回来找她的时候,有一股浓厚发臭的汽油味突然出现在交响乐与人声遍布的空气之中。虎基督原本松弛的戒心瞬间警醒,猛地抬头。 她拿着酒杯的右手忽尔发软,水晶杯就这样框啷掉到地上,碎成碎片。 虎基督呆愣。 同一时刻,化妆室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强大爆破。 一阵火舌窜出、然后是烟雾。阻隔宴会场所与化妆区的红绒大门瞬间被震出门框,爆炸所引起的炫风挟带着一大团灼热黑烟猛烈自化妆室内向外推挤,离红绒大门不远的所有宾客都被门板与猛烈的浓烟推挤上半空,重重撞在地上呻吟不已。 身穿长裙的虎基督也在其中,只是她最后一秒险些稳住平衡,避开厚重的门板以不会受伤的姿势着落地面。错愕瞪着燃烧熊熊烈焰的男化妆室,虎基督挣扎爬起快步朝化妆室的方向冲去。 如龙吐的气息吹打在脸上,看 着整间起火燃烧、间断传来爆炸声的男化妆室,虎基督感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磨擦着她。 “等一下──不要过去──” 就在她身边的西门·克莱克门赶忙拉住虎基督,虎基督却惊惶失措地大声叫唤。 “安索斯顿──放开我!席隆特议员、他在里面!” “冷静点!” 拉住虎基督的西门奋力抱住她双臂以防止她前去送死,虎基督开始猛烈咳嗽,爆炸所散发的烟雾熏得她睁不开眼睛。 西门用力将虎基督拉往逃生门的方向,从人群中紧紧抓着她,带她跟着疏散的人群走。虎基督还在大喊十字的名字,却怎样也无法挣脱他的拉扯,怎样也无法赶到十字可能位于的那个场地之中。 宴会现场一片混乱,炎热的火舌不断从化妆室内向外蔓延扩散。 epilogue 戴着黑色墨镜的一行男女,通过海关的盘查之后,态度轻松地出现在艾札拉市立机场免税品商店街。 有名黑色长卷发,戴着棕橘色覆脸墨镜的年轻女人顺手拿起书报摊一本杂志,《thetime》,十二月三十一日发行的年度特别版。她的同伴催促她的动作,女人因此赶紧把杂志拿到柜台结帐,然后匆匆忙忙回到一群同伴身边。 “妳买什么?” “杂志,你看,封面是德瑞里西华。” 女人指着封面的模特儿告诉她的同伴。那是一男一女模特儿停立于餐桌前的画面,背景是森严幽暗的城堡大厅。特殊处理过的色调让照片看起来像覆盖一层阴绿惨黄的光线,使得城堡内部更显神秘。男女模特儿皆穿着简单的单宁长裤与白色衬衫,发型却刻意弄得十分华丽,被强调的卷发与大量饰品,如同十七世纪贵族出席宴会时所习惯呈现的发型。 男人点着烟。烟雾由烟头冉冉上升,画面因此被染上一层惨澹的颜色。女模特儿高傲跋扈地伸手想取走男人手上香烟,另一手同时往桌上香槟杯探,因为灯光的缘故,杯内盛装的液体看起来泛着恶心的蓝光。 “这张真好,可惜德瑞里西华不在这里。” 机场候机大厅的左右两面电视墙正播放午夜新闻,重点都放在报导一个小时前艾札拉市所发生的最新意外。 画面上是艾札拉市北方别墅区的高级饭店,卡斯特罗,好几辆消防车停驻于饭店之前,饭店的顶楼正冒着熊熊燃烧的强大烈焰。 记者报导卡斯特罗饭店稍早所发生的爆炸案件,以及受困的宾客、失踪名单。 “……安索斯顿和比提雅去的那家?” “是啊,就是卡斯特罗。” 记者表示,年轻的新秀议员──安索斯顿·席隆特,被许多人证实爆炸当刻位于炸裂中心,消防队员正努力抢救,不过由于火势过于强大,目前还无法接近宴会场所。 一行数人停下了他们的交谈,有种怪异的情绪蔓延开来。 “安索斯顿·席隆特议员死了?”其中一人缓缓开口。 “那位记者就是这个意思吧。她暗示安索斯顿·席隆特死定了。” “听起来真令人感伤,以后请不要用我的旧工作称呼本人,感谢合作。” 戴着澄黑色墨镜的金发男人露出一抹笑容,旁边有个黑色直长发,面无表情的女人提醒他把墨镜戴好。 “不要紧,沙勒美,我有易容。”金发男人笑嘻嘻地说:“比提雅,妳当时演得真好,我混在人群中往外疏散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冲过去把妳紧紧抱住。” “……找死。”酒红色长发的美丽女人难得把头发放下,用棕黑的大型墨镜遮盖她那张漂亮脸孔。 拿着琴箱的黑发男人并不加入谈话,不过却实在注意着伙伴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走最前面的还有一名左眼戴着眼罩的年轻男人,有时会与拿琴箱的男人说个一两句话,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沉默居多。 一行人中,唯一看起来年纪较小的是名红发年轻男人,他一面听着自己的随身听,同时让音乐的音量保持在可以捕捉其他人交谈内容之下。 ifitoldyouyou’resobeautiful;wouldibegivenpartofyrace· ifitoldyouyou’resoprecious;wouldyousharepartofyourtimewithme· 《sobeautiful》,他正聆听的歌曲,明明是流行音乐市场上的大众调调,他耳机内所传出的歌声,却像摇滚歌手换了个情绪以后撕心裂肺唱出的抒情摇滚。 “……有件事情。”酒红色长发的女人摘下墨镜,叫唤最前面,左眼戴着眼罩的褐发男人:“艾斯密,替我联络以斯拉,告诉她帮我干掉安其罗·德布西。” “那位知名度很高的男演员?”她身旁的金发男人讶异地询问:“今天我有看到他参加跨年晚会,怎么?” “告诉以斯拉干掉这家伙,我讨厌他。” “嗯。”戴眼罩的男人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照着酒红色长发女人的吩咐办。 一群七人朝着前往殷地亚的班机登机门去,提着他们各自的小型行李。 候机大厅一整面连绵的玻璃墙外是夜晚时候的静谧停机棚,深远的天幕之上布满整片碎如钻石的市郊晚间星田。 璀灿又光明。 后记: 第一部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是第二部的封郚篇了~ 同时以描写基督们高中生活为主轴的外篇,theeldevendays,预计也会在近期同时连载。 prologue 最开始的时候,她眼里只有一种诡异的颜色在扩散。 那颜色很暗,接近纯黑,可是隐约反着惨绿或暗黄色的微光,用如同蠕动般的形迹缓缓舒张着,没一会儿,原本一些还略有光迹的墙角或梁柱,都在这寂静无息的蚕食中,被如吸吮般的颜色给占据。 除了那偌大的黑,她的身边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掌握不到……甚至连脚底是否确实踩着地面都感受不到。 像半凝固的焦油,非常困难地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油,凝滞而生锈的时间巨轮才总算往前一刻。从吞噬无垠的黑,有些东西开始以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发出弱小的微光。血基督坐着,浑身发冷,努力用她早已习惯黑夜的眼睛,分辨那些逐渐显像的四周。 她看到有如动物肠子般,又长又弯的巨大长管,连绵不断地环绕着她前后左右。眼睛习惯黯淡的光线之后,血基督能够看得更仔细。长管表面有着一条条环状纹路,有点像蚯蚓或蜈蚣身上的环节,横放在地的长管非常粗大,至少需三个人合抱的宽度,地上有些暧昧不明的液体,黏稠得像鼻嚏,附在血基督不小心踩到的鞋子上。液体是从破掉的管壁中流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由于整个空间几乎都被管子充塞的缘故,一条又一条蜿蜒环绕的长管让血基督起了鸡皮疙瘩,她觉得这些管子像沉睡的巨虫,围绕着她。随着感官越来越敏锐,她能感觉长管带有生命,它们收缩、舒张,像呼吸那般的颤动,柔软的表面下有着如体液般的液态流动,好像只要时间一到,巨虫们便会苏醒,到那一刻,万虫窜动,就将是血基督的死期。 但此刻四周沉静地,连她自己的尖叫声也听不见。 ……其他人在哪里? 哥哥西铎克安索艾斯密以斯拉格丝提依利德雷文霍克比提雅德瑞蓝肯── (本章完)

第51章 first view 暗黑之中,一条又一条泛着惨绿颜色的水痕,正逐渐如下雨般渲染着血基督所看见、原本只有黑色的世界。很快地,像是血渍流过犹未干,一些地方深、一些地方浅,一些角落隐隐透露暧昧不祥的萤光,构成一幅让血基督感到不舒服的图。 望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血基督微微后退,一步接一步,直到背部贴到墙面,才发现已经没有退路。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绿色却越扩越大,如涟漪般的散开,最后竟把血基督包裹在内。她的身体开始染色,她看到双手一斑一斑的,好像拙劣的画家随手在她身上泼洒颜料,于是她就被同化成这惨淡世界的一部分。 于是恐惧像条蚂蚁,用着奇怪的速度囓咬她的心绪,她冷得浑身发抖,只得转身逃开。彷佛能够逃离这场着色之雨的范围,血基督逃向任何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地方,但很快地,她入了死胡同,眼前是一条比她整个人还高、横躺着的水管。血基督别无他法,双手施力攀上管壁,却差点滑下来,她赶紧用全身力气支撑自己的重量。她的肌肤碰触到管璧的环节,凹凸的触感让她起了鸡皮疙瘩,血基督脑海里浮现出蜈蚣身上的纹路的画面,还有蜈蚣在泥土里蠕动爬行的模样。她赶紧把这些恶心的幻想丢出脑袋,从另一边跳下水管,仓卒着地,拐弯之后朝未知的右方跑,企图潜向黑暗,将自己掩埋在阴影中的角落。 突然间,血基督失足摔到地上,有什么力量差点就抓住她,正这么想着,血基督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惨栗,鸡皮疙瘩从背脊一直爬到脑门。 她看到一层透明的墙壁静悄悄地浮现了,将她横隔起来,然后是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第五面、第六面……毫无预警地,一个六面形的透明箱子突然成形,并且把她关在里头。她看到在这密封着的有限空间里,从箱子底层开始,与地面紧连的部份涌现出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她闻到铁味,一种自血基督跨入杀手的世界以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无以数计的血液汩汩冒出,从血基督的脚底开始,逐渐往上堆积。原本只在脚底的高度缓缓漫延到脚踝,然后湿透她的裤管,接着是膝盖。才一会儿,血基督的下半身已经浸泡在暗红色的血水之中。血液还在无间断地涌出,拍打出一滩又一滩血沫,气泡漂浮在液体之上,液体的高度越趋拉抬,后来高过了血基督的胸膛、脖子,在血基督尖叫之前,血液漫过血基督的嘴,把血基督覆顶吞没。 她的喉内通通都是黏稠咸辣的血水,恶心的铁味扎实埋住她的气管,完全阻隔她呼吸的可能。没一会儿,她开始头晕,翻起白眼,缺氧而紧绷的四肢无助地拍打墙壁,但却无法撼动这层墙壁一丝一毫。 她的身体开始无力,像是被吸取精神般昏昏欲睡。无法呼吸的喉咙痛得要燃烧起来,沉重的眼皮一直往下掉,像是再也不会睁开了。 如果可以,她想要见到他。 ──二个月前。 在飞机上迎接了二零二五年的第一个早晨,空服员正发送早餐。商务舱座位大约只坐了五分满,因为人少的缘故,品质显得特别的好。 由艾札拉飞往封郚首都象敔的班机,飞机上黄白人种各半。百年之前这个星球各洲之间国际合作往来频繁,无论是经济、政治、交通、教育等各方面皆有联系,这般密切互动却从约莫一百年前开始,逐渐衰退。 这种衰退是以一种非常自然、自然到当代人根本没有察觉的速度开始的。各洲之间往来变得稀疏以后,似并未对各国国情造成影响。或许原本三大洲就已习惯独立发展的缘故,也就没有任何契机再次复苏国际间的密切联系。 如今,虽然交通上并无禁令,如果不是有着特殊原因,已鲜少有人往来各洲,尤其在兆洲与严洲之间,几乎没有固定班机。 也因此,飞机上的每位乘客,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形迹可疑。 放眼望去,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他们为了什么往来在塞万唯尔与封郚两国,又为了什么在这匆匆光阴里逗留于小小的一架跨洲飞机。 虎基督脑中一面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一面看着电视萤幕播放的当季电影。她的左边坐着随行,正用机上电话与国内朋友联系,从对话听来应该是某个音乐工作者。后面座位是血和堕天,血基督望着窗外发呆,堕天则径自玩着机上电动游戏,不过看起来似乎觉得无聊。 随行前方则是靠走道位置的十字,正一边与美丽的空服员攀谈,一边跟她多要杯红酒。十字旁边是名兆洲女人,看来有些年纪,虎基督的印象中,她总觉得黄种女人比白种女人还不容易长皱纹,那女人的肤质看起来很有弹性,没有一丝瑕疵,已经五十几岁了,脸上没画半抹彩妆,皮肤的颜色又白又光滑,还带点晕红。她边喝白酒边翻阅机上免税商品目录,戴着耳机听她自己的音乐。 隔着一个走道,他们的对面坐着伏燹和晓星。晓星不在位上,伏燹则靠着拉起的窗户睡得很熟。他们前面是两个像是商人的兆洲黄种人。两名兆洲商人低声洽谈事情,从上飞机以来就不断与空服员要威士忌,好像醉不倒似的一口接一口喝。长达十几小时的班机,虎基督没看那两人阖眼过,一直互相讨论他们带上飞机的好几份文件。 伏燹后面两排是单独旅行的白种男人,约莫三十几岁。他的话并不多,不过因为虎曾恰巧听到他使用机上电话,所以虎基督知道他是北俄亚罗白人。北俄亚罗白人后面则是从未开口过的一名兆洲男人,戴着墨镜盖住全脸,用毛线帽遮住整个脑袋。明明坐在机舱里面,男人从没脱下身上的风衣,从上飞机以来他便一直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虎基督不认为他有真正睡着过。 商务舱的空服员有四人,两名塞万唯尔人、两名封郚人,这便是舱内全部旅客。 晓星刚从盥洗室的方向回来,停留在堕天旁边与他说了一下子的话。因为空服员的餐点已经发送到他和伏燹,他便回到位子上,弯身叫醒伏燹,并替伏燹选优格色拉、蛋奶吐司当早餐。晓星替自己点通心粉,再拿两个燕麦面包,他没有拿红酒,要求两杯冰开水。 在空服员转身服侍他们身后的北俄亚罗白人时,晓星拉开窗户,让窗外刺眼灿烂的阳光映入机内。 飞机下面是棉软的卷积云,外头一片蔚蓝,最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刚刚升起的太阳。 “……把窗户拉上。” 还在睡梦中的伏燹皱起眉头,将脸埋入晓星的肩膀。 “吃点东西,等一下飞机就要准备降落。” “就是因为飞机升降,我才不想醒着。” “我知道。可是下飞机之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吃东西,妳先吃点早餐。” “我不要,我不饿。” 晓星耸耸肩,知道他没有办法说服伏燹,只好把窗户关妥,拉开两人座位之间的护手,让伏燹靠在自己胸前。 “想吐的话别闷不吭声。” 对面的堕天看到这幕,不明所以。旁边正与空服员点餐的血基督一面叫了通心粉,一面告诉堕天。 “伏燹怕坐飞机,只要一紧张就会想吐,飞机飞行的时候还好,她很怕起飞和降落的时候,每次一定要睡觉或找些 分心的事情做。” 大概是没想到伏燹竟有这个弱点吧,堕天有些惊讶地再看了看晓星与伏燹的方向。 坐前头的十字拿了杯红酒起身走到堕天这边,把那杯红酒递给他要他试试:“出国前,圣子提到回国后会多给你一些任务,她说是时候让你正式处理各各他的工作。” “老大真这么说?” “先别高兴得太早。”十字告诉他:“你最好熟悉每个伙伴的状况,像是伏燹怕坐飞机,如果你被安排跟她一起出国执行任务,现在晓星的工作你就得好好完成。” 想起圣诞夜那晚伏燹喝醉后的所作所为,堕天竟冒出冷汗。 “我不要……” “哈哈哈!” “别听十字乱开玩笑。”旁边的血基督泼十字冷水:“圣子不会派这种任务给你,就算遇到类似的状况,伏燹会自己想办法。” “让她自己想办法,情况只会更糟。妳以为《thetime》的摄影师为什么穷追不舍?” 一听十字提到这件事情,血基督想起她早就想问的问题:“那个摄影师从哪里知道各各他的地址?” “好像是示门·海礼尔特给他的。”十字道:“影打过电话,算是把事情简单处理。” “为什么不杀了他?” “谁?影的弟弟还是摄影师?” “摄影师。” “伏燹说别杀。她说,下次摄影师再出现,再杀了他也不迟。看来伏燹的确很欣赏那位摄影师的作品。” “是吗。” “伏燹从以前就喜欢留一些她欣赏的人的命下来,有个普普风艺术家不也因此逃过死劫?不过我猜那摄影师一定还会回来,谁叫伏燹要对他……” “呃。” 血基督身体突然向窗边靠,堕天则下意识发出讶异的声音。十字还未会意,后脑杓一阵刺痛。有个东西打到他并滚到地毯上去,十字弯腰捡起,是每个人早餐盘里都有的黑胡椒罐。 他转身,从黑胡椒罐射来的方向判断,不是晓星就是伏燹。伏燹的姿势看起来并没有移动过,依旧保持靠着晓星的样子,但是晓星原本拿汤匙的手尴尬地停了一下,他餐盘上的黑胡椒罐已不在原位。 从晓星的态度看来,丢出罐子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旁边那个状似还在睡觉的女人。 “……别再说了,下一次她会丢叉子。”血基督劝告十字。 此时,坐在北俄亚罗白人后面,那位从没清醒过的兆洲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他伸了个懒腰,似乎疲惫莫名,拒绝空服员提供的早餐之后,从位子上起身要到前面的厕所去。原本血和十字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是当男人经过十字身边往前走的同时,血基督脸色有了些微的诧异。 她看出男人风衣下面藏有一把手枪。 十字也看出来。 男人继续向前走。他走到厕所门口,因为里面有人,他便在那里等待。坐商务舱第一排的兆洲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出于礼貌,他对女人点头微笑。 然后他抽出怀中手枪,子弹瞬间击中兆洲女人的胸膛。 一声尖叫。 原本翻阅免税目录的女人霎那就瘫在椅子里撑不起身,血水从子弹的伤口处快速涌出,而目睹这幕景象的空服员则吓得花容失色。 没有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是坐在兆洲女人身后的虎也一头雾水。她起身,企图探看前方状况,兆洲男人立刻将枪口对准虎基督的脑袋。 十字一声咒骂,箭步闪到兆洲男人面前。他的速度并没有比扣板机的动作快,子弹已被击发,千钧一发,虎基督被随行拉入怀中,同时间,十字的拳头挥中男人腹部。 男人反击,想对十字开枪,十字一手打掉他的武器,将他踹到厕所的门板上。男人立刻出拳挥向十字,技巧很好,让十字很是诧异。晓星推开伏燹起来,挡住男人利落的几个手刀,在男人转身左腿挥出侧扫的同时,一把攫住他的脚踝,将他撞向无人座位的方向。 这一撞撞得非常大声,不过晓星还没追上去,对方又反应灵敏地跳回原地。他拉过旁边商人的公文包当武器掷向晓星,想要捡起地上的手枪。晓星接住公文包并丢回地板,虎则踩住男人准备握起手枪的手,把他狠狠地留在地上。 兆洲男人被激怒了,凶狠地扑向虎基督。随行抓住他肩膀让他动弹不得,虎基督顺势踹中男人胸膛,把他踢得肋骨断裂。晓星扭开男人的双臂关节,拉下他的墨镜和毛线帽。 厕所的门被打开了,上厕所的兆洲商人看到外头景象愣得目瞪口呆。 突然被枪击的兆洲女人侧胸正汩汩冒血,十字基督翻身来到女人面前,紧紧压住女人的伤口。 “快点,机上广播,问问看有没有医师。”他冷静地转头对空服员命令,其中一人才急忙奔向广播器。 艾札拉国际机场,入境大厅聚集许多国内媒体,每位记者都在耐心等候由新北奎尔的本都,飞抵塞万唯尔艾札拉市的班机着陆。 上午九点三十七分,当频繁打开的入境大厅自动门终于走出一名黑发、戴着墨镜的男人,以及另一名金发女人的时候,媒体闪光灯开始无止尽地闪烁。 走前面的男人绷着一张脸,年纪约莫五十几岁,穿着黑色的amos西装,手上提着棕色旅行袋。尽管已经迈入中年,线条平稳的脸庞依旧刻有英挺深刻的五官。他身边的女人实际年龄也大约五十多岁,看起来却仅有四十出头,波浪般的金色卷发垂在肩上,被棕色眼镜遮蔽的眼眸透露出忧伤情绪。尽管可以从眼角或脖子看出年纪,曾经的风华绝代和高雅气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抹灭。 相机与摄影机的记忆空间正被无止尽地消耗,闪光灯好像怎么样也不会停下。机场警察陪同这一男一女穿过大厅,隔开许多媒体,直朝久候在外的座车前进,毫无停下脚步的意思。 两边记者群见状急了,也不顾是否在前排,抢着丢出许多问题,诸如,“您对痛丧爱子的看法”、“此行回国是否举办公开追悼晚会”、“刑事鉴定的调查结果有无透露嫌疑犯身分”、“席隆特议员生前是否交代任何遗嘱”…… “──亚曼德·席隆特先生!” 又一名记者高声喊话,越过重重人群。 他的声音宏亮直接,清楚响彻。被叫住名字的黑发蓝眼的男人蓦地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发问者。 霎那,喧闹的机场大厅安静下来,其余记者通通噤声。耳旁只剩下快门和底片运转的喀喀响,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发问记者与他们的受访者之间游移。 该名记者随即抛出他的问题。 “请问,安索斯顿·席隆特议员生前与您的感情如何?席隆特先生。” 亚曼德·席隆特,紧牵着他妻子的手正在颤抖。 “少拿毫无意义的问题干扰我。” 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带着妻子迅速离开入境大厅。 另外一头,第二大队满头白发的国家警察费利尔·理恩,正牵着小女孩多朵菈·海拉在旁边看戏。 “他们就是席隆特 议员的爹地和妈咪吗?难怪能够生出这么帅的儿子──”多朵菈兴高采烈地诉说她心中喜悦,像个追星族似的两眼发光。 “我还以为妳今天会大哭特哭。” “哭?为什么要哭?” “妳所支持的席隆特议员被**装置的炸弹炸死,尸体都烧成焦灰,这则消息难道还不够惊悚?” 仔细想想,现在满街都是支持安索斯顿·席隆特的少女、太太的叹惋哭声。几家国内报社,无论是政界版或娱乐版,无一不被安索斯顿·席隆特之死的新闻占尽版面。新闻台、娱乐节目、谈话性节目,则都提出特别企划播放着安索斯顿生前的影片,有些电视台更争先恐后制作安索斯顿特辑,预计在今明两天的晚间精华时段拨出。 安索斯顿于跨年夜晚猝死所引起的轰动,其社会注目度,就算今年年中议会院议会长普洛文·柏查诺之死,或者好几位资深大议员接连丧命一事,也未引起如此庞大的关注。 比起议员身分,费利尔觉得安索斯顿·席隆特更像超级明星。 “唉呦……我怎么会跟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样,别把我比喻成她们。” 年纪小小,出口的话语却有着与外表不相符合的世故,只是从语气依旧听得出是刻意学大人说话的感觉。多朵菈偏头一笑,抬头看着她头上的老爷爷。 “我才不信席隆特议员已经死了,爷爷您没有看到鉴识报告?尸体烧成黑炭,dna鉴定毫不管用,齿模重建的结果又一直出不来,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席隆特议员已经死翘翘啊。” “妳开窍了?” “什么开窍不开窍。虽然我很支持席隆特议员,不代表我的脑袋会因为支持变笨喔!” “那妳还说席隆特议员不是……” “他才绝对不是坏蛋十字基督!”多朵菈大声地抗议,厉声告诉费利尔:“帅哥才不会做坏事!他一定是被银和尉尔两个人合力陷害的!” 帅哥不会做坏事?回想起第二大队交给第一大队队长艾丝梅拉妲的,那些关于基督们粗浅身分资料与照片,费利尔百分之二百唾弃这一句话。 下午一点三十五分,基督们乘坐的飞机平安降落。机长广播要求所有乘客务必留在位子上不要走动,封郚的警察上机逮捕商务舱犯人、并由救护人员送走生命垂危的伤患之后,乘客们才被允许陆续点收各自的行李。 刑事鉴定局的刑警们登机采集证物,另一方面,重案课人员则向每个商务舱客人要求简单笔录。 十字换下他的衣服,穿上虎递给他的另一件衬衫。因为在飞机飞行过程十字一直紧压着兆洲女人的伤口,他的衬衫浑身是血。 替空服员、以及两名兆洲商人做完笔录,重案课警察走向基督们。伏燹被十字摇醒,要她帮忙说话。 还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伏燹迷迷糊糊地看了警察一眼。 “我们是塞万唯尔人,只有我会说封郚语。”她打了个呵欠:“这是笔录吗?你们要不要请能翻译的警察过来。” “没关系,我先问妳。”那名警察训练有素地把一张单子递给伏燹填写:“写下妳的姓名、国籍、护照号码和国内地址,还有相关资料。” 伏燹拿笔用潦草的字迹开始书写,都是其他人看不懂的方块文字。 “空服员说,是你们制伏开枪的犯人。”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伏燹还在填写资料,一面分心回答警察。最后她签名,把资料卡还给警察。该名警察大致浏览,又把卡片拿到伏燹面前。 “职业栏没有填。” “没办法,没有我能勾选的分类。”她又是一个呵欠。 “那就请在后面的空格填上实际职称。” 伏燹看了警察一眼,把卡片接过,并在职业栏后方空格写两个字:杀手。 “……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我填职业,我只好这样写了。”伏燹说的很无奈。 那名警察于是正经地看着伏燹:“妳必须为妳填过的资料负责。” “我知道。” 于是警察明白她不是乱写:“妳是通缉犯?” “据我所知,在贵国并不是。” “此行来封郚的目的?” “拜访朋友。” 警察点头:“我需要对方的姓名和电话。” “啊,你不会想知道的。” 旁边的基督们并不明白伏燹与警察的对话内容,只感觉气氛好像有些奇怪。一名黑发、黑眼,穿着卡其色披风的男人正朝登机门走来,老远就带着浅浅的笑容。那是个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明显可诉说特征的男人,不像基督们有着一望即辨的出色外貌。男人不特别英俊,也不特别丑陋,平凡无奇,大约二十几岁。来到商务舱之后,男人的注意力似乎放在伏燹与警察身上。 原先正询问伏燹的警察一见对方,立刻将焦点大幅度转移。 “拔剑大人。” “辛苦了,含光没有过来亲自监督?” “含光大人在追查另一件刑案,这件案子交由我们处理。” “意思是你们也能独当一面吧。”他搔搔头,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不过,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可以通融一下,放过这几位严洲访客吗?” “拔剑大人,这……” “是紫魈大人的命令,他们来兆洲拜访也是紫魈大人的意思。” “呃,如果是紫魈大人……”那警察考虑片刻,颔首告诉男人:“好的,以拔剑大人方便最重要。” “不好意思,之后我会写报告给含光的。” “是,谢谢大人。” 两人的对话,只有伏燹一人听得明白,她盯着被称作“拔剑”的男人好一会儿,等两人对话结束、警察离开,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男人。 “你是哪位?” 她说的是封郚语,眼神满是不信任。 男人有点错愕,然后尴尬地微笑打招呼。 “妳应该就是伏燹基督吧,我记得只有伏燹基督一个人能使用封郚语。” “嗯,我是。你是“紫魈大人”派来的人?” “被妳听到了,其实我是末索里尼老师派来的。” “那你刚才……” “没有关系,紫魈大人不会见怪。”又是腼腆的笑容,被称为拔剑的男人接着说:“末索里尼老师吩咐我来接机。今天我先带你们去暂住的地方,过几天再带你们去见他。” “不能今天就见到他吗?” “他晚上有牌局,明天要跟李家长老打麻将,后天是去鵫家作客。” “他还真忙。算了,过几天就过几天。”伏燹没好气地说,又打了好大的呵欠:“你会说塞万唯尔语吗?我的朋友听不懂封郚语。” “对喔。”他抓抓头,转身对其余被冷落的基督们致意,开始用塞万唯尔语开口说话。 “先自我介绍,我姓沉末,名字是快快,鹓鹭的成员,代号拔剑。你们可以叫我快快或拔剑。呃,因为我懂塞万唯尔语,所以末索里尼老师要我负责你 们在兆洲的生活……先下飞机吧,我还要带你们回市区的公寓,要坐很久的车子。” 艾札拉国际机场。 直到进入接机的黑色礼车内,亚曼德·席隆特才摘下脸上的太阳眼镜。 旁边是他的妻子,爱琳·赫佐格。爱琳将棕色墨镜拔下,放在手边把玩,一手伸到皮包里拿个发夹将长发夹到脑后。在亚曼德绅士的服侍下,爱琳脱去她的挡雪大衣,一名黑发、绿眼的年轻女人接过共两件大衣,随手放到旁边的空座位。 黑发女人是圣子。 由上车的一对男女气质、长相之中,可轻易看出几分十字基督的影子。有着一头与母亲相同的金色头发,以及神韵与颜色都与父亲十分似合的淡蓝色眼瞳。同时揉合父亲俊挺鲜明的脸部线条、修长拔逸的身材,又继承母亲优雅稳定的美好气息,有如撷取父母二人优点之后合而为一,这就是十字基督给人的印象。 开车的是万灵,他回过头与两位长辈打招呼。 “帅哥爹地、美女妈咪,好久不见!” 由于亚曼德在万灵的父亲死亡之后成为万灵的监护人,万灵一直有称十字的父母为爹地、妈咪的习惯。 “西铎克,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亚曼德爽朗地笑了几声,跟万灵打招呼。他的声音很低但很有力量,浑厚的很磁性:“最近大家都还好吗?” “托您的福,大家都好。”圣子莞尔告诉他:“依利德在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没来机场,她和德瑞里西华晚点会和我们一起用餐。” “没问题,无需大费周章。”亚曼德一手抱着他太太的腰,十分体贴地说:“不用为了我们打乱行程,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依利德和德瑞里西华都很想你们,他们说无论如何晚上一定出现。” “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们,他们能来我当然很高兴。” 圣子给了微笑。 “那么我的帅儿子呢?”说到安索斯顿,亚曼德脸上扬起藏也藏不住的自傲表情:“诈死的戏码之后,接下来要玩弄什么花招?” “暂时没有了。安索现在人在兆洲封郚,特别交代几天以后会亲自打电话给两位。” “封郚?安索去……”爱琳偏头思考,剎那领悟过来:“特殊能力?” “爸爸告诉你们的?”亚曼德的脸沉住。 “是。我们认为有学习能力的必要。”圣子说。她就知道亚曼德会是这般反应。 “那种事情……爸爸他──” 亚曼德声音带着怒气,同时又有种无可奈何之感。 “别这样,甜心。”爱琳安抚他:“安索总有踏上这条路的一天,你不应该干涉自己的儿子。” 亚曼德没再说什么,只简单询问他与妻子下榻的饭店名称。 封郚首都象敔的国际机场,血基督由传输带上提起自己的黑色行李箱,堆到后面堕天推着的行李车上。旁边的晓星则一手一个,把他和堕天的旅行袋通通拿起。 虎和伏燹从化妆室的方向回来,十字和随行也拿完他们各自的行李。一行七人碰头之后,总共推着三台推车朝海关申报台走。 越过海关申报台之后的自动门来到入境大厅,眼前到处都是接机人潮。放眼望去,尽为黑发黑眼、轮廓稍浅的兆洲人种。机场的入境大厅很宽广,从东到西五百公尺长的大厅一共有二十多个出入口,每个门口附近设置一些商店,贩卖纪念品、烟酒、巧克力等等礼品。 封郚人的穿著打扮和严洲的人们似乎并无分别。除了他们讲话的口音和腔调、以及他们的长相之外,晓星一点也没有来到遥远国度的强烈感觉。四周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虽然不少,但并无怪异之感,也不会用奇怪眼神看着明显来自国外的一行七人,好像对于不同人种的出现习以为常。 与在机场大厅等候他们的拔剑再度碰面之后,基督们坐上拔剑开来的休旅车,逐渐往他们被安排的公寓前进。 穿过封郚首都,象敔的几条街道,坐在休旅车内的基督们都相当好奇地向外观看。 “……好奇怪的红绿灯。”虎基督首先发表意见。顺着她的指示,封郚的红绿灯,在绿灯时候会有数字读秒,当秒数越来越少,代表绿灯的小人还会加快脚步跑跳起来。 “很简单的技术,可是好人性化。”这是十字的感想。 伏燹在中间的座位昏昏欲睡,靠着血的肩膀迷迷糊糊地向外看去。好几家不同店名的连锁便利商店出现在马路旁,大街小巷到处都是。 一个饿不死人的地方,她从以前就这么觉得。 坐副驾驶座的晓星在拔剑的同意下打开车窗,抽起到兆洲以后的第一根烟。凉凉的空气随着风势涌上面庞,不太冷,有种潮湿的味道。 当车子停在红绿灯前之时,他们便有机会看见两旁穿越马路的行人。清一色的黑发黑眼,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虽然说,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严洲没有什么两样,有时候也会有些让人眼睛一亮的打扮出现。 兆洲人的流行似乎较多层次方面的变化,配件搭选上也与严洲人有些微不同。 当车子经过有着大面玻璃窗的咖啡厅旁,十字注意到厅内几乎人手一台电脑,甚至普通餐厅,或者路边停放的汽车内,很多人手上都握着台笔记型电脑。 “……在这里,电脑好像相当普遍?” 十字转头询问拔剑,换来拔剑浅浅的答复。 “应该吧,封郚是电脑和周边配件重要生产国,根据统计封郚境内平均一个人有两台电脑。”他指着马路两旁路灯上的小型机械盒:“那些是无线基地台。封郚最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走到哪里都有无线网路。”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十字好像有些兴奋:“严洲带来的电脑,应该也能连上这边的无线网路?” “当然可以,这种东西没在分什么国界。” 由于路上没什么车子,拔剑驾车的速度虽然不快,他们只花了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从机场来到被安排的公寓。 基督们在兆洲封郚的居所位于住宅区的巷衖之内,是个靠近市中心的地段。虽然附近没有捷运车,倒是有好几班路线不同的公车经过。那一带纯是住宅区,没什么大商店,南边有座市场,还有几家传统的早餐店。巷子里头有栋五层楼、共八个单位的公寓,其中四个单位已在拔剑安排之下,做为基督们的栖身之地。 四个单位皆是相同格局,三房、二厅、二卫,另外还有个面阳的小阳台和厨房,早上能听到小鸟的鸣叫声,听说警车也经常巡逻这一带。随行选了四楼的右边单位居住,虎是左边,十字和血是三楼左边,晓星、伏燹和堕天则在三楼右边。 因为月底有场钢琴比赛,默斯坦·昂·帕蓝卡正坐在钢琴面前练习华铎·莱布尼兹的小品曲目。他的手指飞快地在黑白键盘上移动,行云流水,乐音有如潮汐,平滑和缓地前进、后退。 默斯坦的琴声往往令人感到敬佩惊喜,这是所有听过他演奏的人都不会否认的一点。他所弹奏的音乐不仅好听,更带有一般人所无法突破的丰沛情感的传达。他的音乐能弹入感情、弹 入心绪,弹入人类思考的深层之处。演奏要能弹出眼泪,才算是场艺术,默斯坦相当幸运,他拥有这种天赋,用他的乐音优雅撩起每一阵心弦的波涛。 他有音乐天份,从琴声就能理解。 就在默斯坦弹奏〈棕发记忆〉弹到一半,他隐约听到屋子大门的门铃响起。默斯坦分心看了看墙上时钟,晚上八点多,对这附近的社区来说已是不早的时间。访客自是拜访他身为议员的哥哥,于是他思忖着是什么人选在这样的时间拜访哥哥。 放在钢琴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默斯坦停下弹奏,来电显示是狄姬,于是默斯坦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 “默斯坦,你在练琴吗?” “对啊。”因为时间是晚上八点,默斯坦猜狄姬大概找他和其他人一起去跳舞。 “你有没有联络菲琳的方法?” “什么意思?”他猜错了。 “我找她找好几天,菲琳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没有上网、手机没有开机,打到她妈妈家,她妈妈只说菲琳去住爸爸那边。” “妳都联络不上她,我哪有办法?”默斯坦苦笑:“问问蓝肯,只要他还没出国。” “打过电话,他家说他已经在国外。” “那我也没办法。妳有急事找菲琳?” “我想菲琳陪我去买内衣!这种事情总不能找你们陪吧?” “妃斯格呢?” 狄姬发出大笑声:“她看起来一副害臊的模样,我怕她没办法帮我挑选好看的款式。” “妳找不到其他人陪?” “哼,班上我就跟你们几个要好,除此之外也没别人了。不如这样吧,默斯坦,”狄姬发出打量计谋的笑声:“你后天陪我去吧!横竖也没有别的人选!” “没有这个兴致。”默斯坦准备挂上电话。 “等等等等!”狄姬急急忙忙地说:“开个玩笑啦,我可对你没意思。” “找妳的锡克莱,别把我拖下水。” “我的锡克莱?” “妳以为我们不知道?”默斯坦冷冷地说:“大家早就发现了,只差你们两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什么?” “不信,妳问其他人。”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妳生日那天。两个人戴着对链,还以为藏得很好。” “哈、啊哈哈哈──”狄姬发出一连串干笑,像是想化解尴尬:“你们怎么都没说?” “你们也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哼,算了。”狄姬扯开话题,反正个性大而化之的她,也不特别因这种事情害臊:“刚才射击社的社长打电话给我,要我下学期加入他们的社团。” “妳有弓箭社要忙,还打算多扛一个?” “我又没有要去射击社当干部,我连枪都不会拿耶!要跟他们的一年级社员一样,从拿枪开始学!” “所以妳已经决定加入?” “还不知道,想问你们的意见。” “我对射击社印象不错,以前也想过要加入。” “真的吗?那你干脆一起来吧,反正下学期你打算辞掉学生会的干部。” “让我考虑看看,明天给妳电话。” “好──明天我会去学校看篮球队练球,你可以顺便来会会大家。” “嗯,几点?” “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是社团练习时间,不过我九点才到。” “那我也九点过去。” “好,明天见。” “明天见。” 默斯坦挂上电话,从容不迫地从刚才停下的地方继续演奏。他将〈棕发记忆〉一遍遍地深入诠释,流畅漂亮的音符带出一幅深刻的画面。当年,作曲家华铎·莱布尼兹就在他的钢琴前,重复想念记忆中的棕发女人,一个他真心爱过,最后却无疾而终的女人,一段值得回忆,咀嚼分享的记忆。 然后默斯坦的身体僵住,动也不动。 他看到琴室的大门被由外打开,一名有着他所熟悉的长相的男人,正在那个方向微笑看着自己。 “哥哥……” 那是个他也必须称呼为“哥哥”的男人,只是对方与他长期所熟悉的兄长,并不是同一个人。 有趣的是,两个哥哥有着同样的皮面。 “默斯坦,你的琴艺很好,以后想考艺术大学吗?” 男人径自走入琴室,一步一步来到默斯坦旁边,将他的琴谱拿起来翻阅。 “华铎·莱布尼兹的〈棕发记忆〉?很美的曲子,那是他最好的作品之一。” 默斯坦没有开口说话,相当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另一名男人也走入琴室,有着与前者一模一样的长相。这个人才是默斯坦所熟悉的哥哥,见到屋内景象,立刻出声斥责。 “卡莱尔,请你不要干扰默斯坦练琴。” “别紧张,我只是要问他一些小问题。” “我说过别干扰他!” “闭嘴,米勒斯膜。”卡莱尔·昂·帕蓝卡,冷冷地瞪着他的双生弟弟,然后转头看着年纪最小的弟弟:“默斯坦,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名字叫蓝肯·别林?” 默斯坦注视着他的大哥,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回答我。” “……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我简单的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回答便行。你和蓝肯·别林是好朋友?” “……对。” “你知道蓝肯·别林家里什么职业?”卡莱尔再问,微笑的眼神让默斯坦抓不到他的情绪。 “知道。” “怎么知道的?” “他有说过。” “他说过?当众说,还是私底下说?” “……私底下。”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种事情。” “没有为什么。” “不,一定有原因。”卡莱尔说:“他家的职业非常特别,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 “就是没有原因。蓝肯不会对他的朋友说谎。” “说谎,也就是说你曾问他?” “万圣节晚上,学校发生事情以后,我们曾经问他。” 卡莱尔颔首。似乎对于蓝肯·别林的好奇到此为止,他的话锋一转:“认不认识菲琳西斯·舒曼。” “……认识。” “也是好朋友?” “对。” “你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默斯坦想起刚才狄姬的电话:“我不知道。” “好,我问完了,你练琴吧。”卡莱尔问得心满意足,转身随米勒斯膜离开练琴室。他们关上房门,朝书房的方向去,被留下的默斯坦却无法静下心,不断猜测卡莱尔问这些问题的用意何在。 他阖上琴谱,也不打算练了,设定钢琴上的自动弹奏,让琴键自行重复〈棕发记忆〉的旋律,自己则溜出琴室,往哥哥的书房的方向前进。 (本章完)

第52章 the past relationship “突然回家,你的目的何在?” 引卡莱尔进入书房,米勒斯膜确实将门关上以后,相当不耐地出声询问,语气充满对于陌生人的冷漠警戒。 卡莱尔莞尔一笑:“长期以来都在封郚工作,有机会因公回到艾札拉,当然要来探望两位弟弟。” “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你以为这种理由说得过去?” “……说的也是。好吧,我就不拐弯抹角。” 卡莱尔·昂·帕蓝卡,在米勒斯膜的书房找个位子坐下,缓缓看着他双生弟弟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才肯学习脑波能力?” “没有兴趣。” “你要没有兴趣到什么时候?别拿父亲的过错惩罚自己。” “……我没有惩罚自己。只是我不认为学会特异能力就能改变什么,特异能力不是万灵丹。” “改变?真有趣。米勒斯膜,你想改变什么。” “……改变现状,改变这个国家。” 卡莱尔听了岔笑:“所以才会竞选议会院议员,想用议员的权力改变现状?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认为政治是改变现状的最佳途径?如果真想改变什么,你当初就应该答应西铎克·伏尔纳的邀请,加入各各他。” 米勒斯膜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各各他原本会有十二个人,但是因为第十二个人选一直没有确定,缺额就这样被留下来。各各他的十二个代称本来就是长诗“entombment”里十二个角色的名字,我的弟弟,唯一没有到齐的名字是“恒明基督”。” “……我并没有加入各各他的意思。” “为什么?” “就算我答应,以斯拉也不会允许。” “你这是预设立场──塞万唯尔中央司令部陆军第三连,有史以来最好的狙击手。” 米勒斯膜瞪着他的哥哥。 卡莱尔笑了笑:“我的工作一直都是兆洲旅客的过滤者,十几天前,才发出给十一基督的通行机票。” “……他们?” “也包括以斯拉·柯尔贺。我和她就这么近的面对面,她好像对我感到熟悉。” “别用这种事情作为调侃的题材。” “说真的,弟弟。”卡莱尔凑近米勒斯膜:“像你我这一种人,只有在强者为王的世界里才能找到真实。” “我跟你并不相同,况且我想要寻找什么真实?” “我们是双生兄弟,最懂我的人是你、最懂你的人是我。”卡莱尔轻轻拨开米勒斯膜的浏海,用他犀利的眼睛盯着弟弟:“你以为我猜不透你?”他顿了顿,两人像在互照镜子:“你是能够学习脑波能力的人,不要浪费这种资源。” “寻找什么真实?”米勒斯膜又问了一次。 “活着的感觉。”卡莱尔微笑:“七二七战争才刚开打,你就报军效国,别用什么爱国心之类的理由跟我搪塞,你加入军队只是因为血液里无法安于和平的基因作祟。” “我并不想陷入打打杀杀的死胡同。” “那就来兆洲。在封郚,我们有一套完善制度,不像塞万唯尔,所有事情都很混乱。你和默斯坦都该过来,搬来跟我一起住。” “我说不用了。”米勒斯膜冷眼看着他的哥哥:“现在的我和默斯坦,很好。” “你会改变主意,很快就会。” “不可能。” “会的,因为这个国家很快就要陷入战场。” “……不可能,塞万唯尔不会轻易开战。战争对象是谁?赛亚克里尔?” “你猜得没错,而且战争将会来得很快。” 米勒斯膜无法相信,在他耳里听来是一派胡言。 “我好歹也是议会院议员,若有战争,我会是第一个知情者。” “是吗?还是我们来打个赌?” 卡莱尔笑嘻嘻地看着他。 早上六点多钟,十字来到堕天与晓星的单位按下门铃,入屋后把堕天从床上挖起,要他赶快去洗手间梳洗。 晓星正开着窗户抽烟,冬天里清爽的冷空气将他吐出的烟雾阵阵带走。鸟啭之声不绝于耳,窗外巷子的道路上偶有早起人们的身影,但大致上仍显静谧。 “这么早把堕天叫起来,要他做什么?”晓星带着微笑询问十字的意图,将烟灰抖掉。十字基督径自抽了根他随手放在柜上的香烟,替自己点燃。 “带他到这附近逛逛。昨天拔剑不是说过,巷子外面有些传统商店?” “怎么不找血去。” “血有时差,刚才把我轰出房间。” “其他人呢?” “我可没胆去按虎的门铃,随行不想理我。把伏燹叫起来太耗工夫,我猜你也没那个兴致。” 晓星抽了口烟,用微笑表示他的确没有兴趣。 “想来想去,只好来叫堕天。”十字无奈地说。 话及此,堕天正好无精打采地从浴室里走出来。完全没有抓过的头发又塌又扁,他打了好几个呵欠,用带来的发泥想把头发通通竖直起来。 “别抓了,封郚的湿气重,你要买黏度更高的产品才会有用。”十字边说边把堕天拖出公寓,也没对他们出门的目的多做解释。 不晓得一大早把他叫起来的十字在打什么主意,堕天只是顺从十字的指示一齐走下阶梯。打开一楼电子锁,出了大门,两人走出巷子,朝大马路的方向前进。或许因为兆洲封郚不像严洲的塞万唯尔这么寒冷,尽管此时应是冬季最严寒的时期,较湿较暖的空气让人觉得筋骨舒活。 十五分钟之后,十字嘴里咬着热腾腾的馒头,和堕天两人一手一杯豆浆。堕天左手还提着另一个装着馒头、烧饼、油条、饭团的纸袋,以及好几杯装杯的米、豆浆。另外十字手中尚有传统市场卖的肉松和碗粿,甚至是还未切块的爱玉与仙草蜜。 不懂封郚语的十字居然可以利用比手画脚与众多封郚人民沟通,在旁观看的堕天佩服地五体投地。原来亲切的笑容和英挺的长相不管到哪里都很吃香,堕天默默地想,十字基督最擅长的武器就是把自己的笑容发挥到淋漓尽致。 去过一趟豆浆店、顺便逛了圈传统市场,两手皆提着重物的堕 天才总算与十字回到基督们落脚的公寓。直上三楼,将一口气买的许多食物放到公寓的餐桌上,口中咬着白馒头的十字便吩咐堕天把隔壁的晓星、伏燹,楼上的随行、虎叫来,自己则去敲血基督的房门,硬是把她挖起来。 “兆洲早餐!” 十字基督兴致高昂,将他买来的许多东西摊在众人面前。随行、晓星、虎、血、堕天都到了,独缺还在睡觉的伏燹。 在场五人对于十字所买回来的食物各抱持着大小不同的好奇心,在十字推荐下分别拿了油条、烧饼、饭团等早餐。 拿到烧饼的虎才刚咬一口就觉得太过油腻,丢到旁边露出没有兴趣的表情。晓星接去替她解决,十字赶紧递上他觉得最棒的白馒头给虎基督。 “这个一点油份也没有,吃吃看吧!” 虎基督尝尝味道,似乎觉得不错,便拿了两个白馒头走。 “还有豆浆、米浆、紫米浆、黑豆浆,每一种都买回来了,看你们喜欢喝什么,自己拿吧。”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饮料,血基督发出疑问。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昨天拔剑跟我介绍几家餐厅,其中就包括豆浆早餐店,也说我可以去传统市场逛逛,找些有趣的东西回来。” “你跟他变成好朋友了?”虎基督也挑起眉毛。 “他人还不错,只是一直嚷着恐怕会被裁员。” “裁员?” “听说鹓鹭的人太多,最近传出裁员的消息。” 鹓鹭要裁员,有听没有懂。 “……鹓鹭不是一个由特殊能力者组成的维安组织?” “是啊。” “要裁员?封郚的治安状况可好哪。” “这我就不清楚。”十字耸耸肩:“拔剑说今天中午会来接我们去见末索里尼。伏燹人呢?” “从到公寓以后就没醒过。”晓星缓缓地说出众人意料之内的答案。 “她一定得去,我们没人知道末索里尼长什么样子,更重要的是,我们之中只有伏燹能讲封郚语。” “我去把她叫醒吧。”晓星喝完他的紫米浆便离开十字的单位,准备尝试叫伏燹起床。 中午十二点多,拔剑来到基督们居住的公寓按下十字的电铃,上楼以后意外发现基督们皆聚集在十字的单位里。 “怎么了?大家……” 愣了愣,拔剑闻到空气中一股特殊的气味。 “臭豆腐。” 十字指着桌上买回来的,某种炸煮过的食物:“我们买这东西回来想当午餐,可是──呃、这究竟是什么食物?” 这问题有点考倒拔剑,他不晓得要如何用塞万唯尔语解释臭豆腐此种食品。 “……把豆腐丢到臭卤水里,让细菌和霉菌分解豆腐中的蛋白质,然后就变成这个臭死人的东西了。” 替拔剑回答十字的问题的,是从头到尾都趴在沙发上捏着鼻子的伏燹,她用一种相当嫌弃的眼神瞪着十字,脸上满是不快。 “就叫你不要买,你偏要!现在好了吧,整个房子都是臭豆腐的味道。” 被骂的十字表情状似无辜,可是伏燹才不吃他这套。 “烦死了烦死了……你自己把臭豆腐解决掉!”伏燹跳下沙发,拿起放在旁边的提包甩在背后,走到拔剑面前以封郚语同他交谈:“要去找老头子对吧,快点带路!” “妳叫他老头子?” “对啊。” “末索里尼·俄梅纽先生不是妳的老师吗?” “别在乎称呼,快点带我们去找他就是了。” 末索里尼·俄梅纽,已是七十多岁高龄,头发斑白,身体却很健壮,乍看之下给人一种他曾是军人的错觉。他有着老人中少见的澄清天蓝色眼睛,下巴蓄着状似严肃的八字胡,脸部线条不特别刚硬但也不特别柔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颊边会出现深邃的酒窝,但是当他生起气来,光是眼神就能让人退却三步。 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衣,外罩保暖的羊毛背心,一边吃着花生和小鱼干,坐在附有脚垫的长型沙发椅上,悠闲自在地望着右边房门。 当他所注意的右边房门把手被人轻轻转动,末索里尼直起身子。他看到房门被管家推开,极有礼仪地迎入八名访客:七名基督与拔剑。 三女四男,皆是末索里尼一点也不陌生的人物。在他脑海中,这七个人的长相很长一段时间经常被他并排在一块,即使是现在也是一样。不过只有其中一人对他来说别具意义,那就是伏燹基督。当年伏燹基督之所以会由兆洲移民至严洲,乃至于后来学习各种杀人、窃盗、武打技巧,一切都与末索里尼有关。 他的嘴边露出酒窝,高兴地上前与伏燹相拥,轻碰伏燹两边脸颊。 “好久不见,格丝提甜心,在塞万唯尔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老头子,你倒是一个人跑到封郚来了哪。” “我不是说妳可以喊我爷爷的吗?” “我不想!” 末索里尼摸摸胡子。 “真是无情,一点也不孝顺。” “谁想对你孝顺啊,少自作多情。”尽管早就预料会有类似的对话出现,伏燹基督还是觉得跟末索里尼说话好累。她指着其余六位伙伴,报出一连串人名:“他们分别是──安索斯顿·席隆特、艾斯密·米赫尔、沙勒美·提斯狄、蓝肯·别林、比提雅·沙利尔、雷文霍克·赫曼。” “这么多人,你以为今年七十七岁的我能够记住?” 对于这个问句,伏燹嗤之以鼻:“你早就认识他们了,我身边的人,哪一个你没调查过背景?” 末索里尼大笑,没有否认。 趁着伏燹与末索里尼交谈,其余基督们皆静静地观察眼前这位老人。老人的面庞总是漾着满是皱纹的笑容,看起来和蔼、爽朗。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是很高级的喀尔巴烟草,穿着称头的羊毛背心,旁边桌几上放着的烟斗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品。 因为是伏燹的老师,他们对他并无起太大戒心。 伏燹还在与末索里尼说话。 “喂,老头子,你为什么哪里不挑,偏偏挑封郚这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封郚适合养老啊──谁叫我门下学生没有一个懂得孝道。礼尔娃、迦百列、戴伦、或者是妳,明明就教出好多颇有成就的学生,却没一个人愿意收留孤苦无依的老师父。” “孤苦无依?当初是你突然闹失踪,一点讯息也没留下吧!” “咦咦咦?我出发养老之前,明明暗示过你们要不要养我啊。” “你把询问的字条写在纸上包在面包里,等我们差点把没人要吃的奶酪面包拿去丢掉之前,迦百列才终于发现面包里的端倪,那时候你人早就消失一个半月了!你以为你在过中秋还是猜灯谜?我们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喔!” “说到中秋节,最近封郚准备要过农历新年喔──” 听到这岔开话题的回答方式,伏燹一步上前,满脸怒容瞪着她的老师父。 “好好好……不气不气,我的字条上留有联络电话嘛。” “如果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就会断绝和你的师徒关系。” “真是没血没泪,还好我们还有祖孙这一层关系。” “我才不是你的孙子!” 对于伏燹的抗议根本没听进耳内,末索里尼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胡子,嘴边又是一抹笑容,用塞万唯尔语对闲闲无事的拔剑交代:“拔剑,辛苦了,你可以先离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一个小时以后再来接基督们回去。” “我可以走了吗?”拔剑询问,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困惑担心之感。 “别怕,没有要裁员啦。” “喔。” 依旧是充满困惑的回答,拔剑耸耸肩,转身离开末索里尼与基督们会面的客厅。 末索里尼将他的视线转到晓星身上:“你是艾斯密·米赫尔?” 晓星错愕:“是,我是。” 末索里尼冷不防地说:“几天前我才和华列耀通过电话,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爷爷?” 末索里尼提起的这个人名显然在晓星心中投下颇大的涟漪,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怪异。 “你应该知道你的祖父还活着。”末索里尼说:“不晓得你父亲有没有提过,华列耀·米赫尔退休之前是****特种部队的执行总长,他退休以后,总长的位置才由斯帝恩·德罗尔接任。算起来,他曾经是斯帝恩的长官。” 相较于爷爷的军中职务,晓星比较关心末索里尼口中的“每况愈下”。 “爷爷身体不好?” “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健康,人一老,全身更都是毛病。”末索里尼说道:“有空回塞万唯尔可以去看看他,反正斯帝恩那家伙也死了。” “少将吩咐──” “他吩咐不能与过去的亲友接触,好制造出你们这批“faly”已经死亡的假象。但是你的爷爷本来就知道你还好好活着,自然另当别论。”末索里尼缓缓地说:“你祖父的身体撑不了几年,记住我说过的话。” 斯帝恩·德罗尔少将,****特种部队执行总长,也就是晓星实质上的长官。至于晓星的祖父,华列耀·米赫尔,也是一届军官。这两人皆是与晓星密切相关者,基督们或多或少知道他们的存在。 晓星以前便知道伏燹的师父与他的长官认识,可是他没料及末索里尼与他的祖父也有交情。 察觉晓星的讶异,末索里尼似乎感到得意。 “别太惊讶,我可是个模范爷爷,模范爷爷最重要的工作是把接近乖孙的每个男人都调查清楚,否则宝贝乖孙被坏男人拐跑了,爷爷会很伤──” “……停止你那套祖孙妄想。” “格丝提,妳害羞什么?妳明明也把我当成爷爷尊敬的啊──” 伏燹有种想把师父痛揍一顿的冲动。 末索里尼还是一脸笑嘻嘻,将桌上的烟斗拿在手中转圈把玩:“至于其他格丝提甜心的好朋友,我对你们也十分了解。模范爷爷第二重要的工作是调查乖孙身边的朋友群──以斯拉就不用说,她是除去四位徒弟之外,我愿意留在身边的特例;德瑞里西华从小就认识我,因为我和密根利斯伯爵是多年好友;至于西铎克·伏尔纳,他杀了父亲的那件案子,若非我从中协助,也不会三两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听到这话,十字诧异。 “请问,那件案子……” “忘了说,我认识你爷爷和你父亲,安索斯顿·席隆特。”末索里尼告诉十字:“当时葛雷林打电话找我帮忙,打通相关的政府关节。说到那次,葛雷林还欠我一餐饭!” “少在这边讲古……” 对于伏燹冷冷的打断,末索里尼似乎没什么不愉快的反应。 “好吧,不讲古,说点你们关心的正事。脑波能力。”他的表情依然保持微笑:“关于赛亚克里尔和塞万唯尔之间,脑波能力者的恩恩怨怨,你们了解多少?” 这番话提醒十字和伏燹,关于几个月前卡欧菈告诉他们的那些事情。 “是指五十年前冬月战争,塞万唯尔将拥有脑波能力的人送上战场,间接让赛亚克里尔发现由脑波发展出的特殊能力,并且着手开发能够使用超能力的战士?” “对。”末索里尼回答十字:“冬月战争中,心急的赛亚克里尔人将许多被强制开发出能力的士兵送上战场,结果这些士兵不是猝死在战场上,就是受到过度刺激,导致精神错乱,最后反而杀了自己的同伴。赛亚克里尔战败投降后,赛亚克里尔才开始按部就班研究脑波能力,组织九荒,并且渗透塞万唯尔,猎杀很多国内拥有特殊脑波的婴儿。” “这些我们知道。” “而各各他的十一名基督都是漏网之鱼,你们因为不同的原因,并没有死在赛亚克里尔的刀下。 “格丝提,妳的养父母代替妳死,之后被我带走,低调地把妳抚养长大; “以斯拉有身为前任首相的父亲保护,她的父亲被政敌杀死之后,换我和斯帝恩接手把她藏起来; “安索斯顿·席隆特,还有比提雅·沙利尔,你们两个都有强大的父亲能够依靠; “德瑞里西华一岁的时候被人带到亚利鲁废墟弃养,后来密根利斯伯爵把他带回去,才没让赛亚克里尔的暗杀者有机会接近; “雷文 霍克·赫曼,不用说你应该也猜到,碍于你父亲的身分──赛亚克里尔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你下手; “不知道依利德·海礼尔特有没有提过,她有个双胞胎妹妹,但是才出生没多久就被杀死。当年代替依利德死的,就是还在襁褓的妹妹; “沙勒美·提斯狄和蓝肯·别林,你们两人的状况比较有趣。赛亚克里尔的纪录都记载你们拥有特殊脑波,但是清除的过程,你们却被漏掉。沙勒美,几年前七二七战争刚刚爆发,攻入妳家乡的游击队首要任务是解决漏网之鱼,很显然他们失败了;蓝肯,他们的计画书上预定暗杀你的前一天,你的家乡因为飓风淹了大水,计画被迫取消; “西铎克·伏尔纳的状况最特别,他并没有被检测出拥有特殊脑波,赛亚克里尔的检测偶尔也有错误的时候。” 伏燹听出末索里尼话中之意:“你怎么知道赛亚克里尔检测错误?” “他已经学会脑波能力,现在的实力比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都强。” “喔?”伏燹嘴上应着,心里讶异于末索里尼居然知道这件伏燹也才知情不久的事情。 “最后是你,艾斯密·米赫尔。你的父母因为你的缘故才会被杀,斯帝恩·德罗尔在命案爆发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把你带走,因为他知道你拥有特殊脑波,如果不立即处理,你就会被潜伏的赛亚克里尔杀手杀害。” 晓星皱起眉头,回想当年下着细雨,寒冷、潮湿又孤寂的夜晚,斯帝恩·德罗尔咬着烟斗的面庞。 “少将当时询问我是否愿意加入特种部队。” “我知道,他在试探你。就算你回答不要,他还是会把你带走。”末索里尼狡猾地瞇着眼睛:“没有任何一个知情的塞万唯尔人,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国的婴儿被敌国杀死,更没有任何知情者,愿意看着自己的子女死于赛亚克里尔人手中。你们的长辈都对于你们脑波异常这件事情略有所知,也都知道赛亚克里尔推行的“清除计画”。所以我们千方百计将你们隐藏、隔离,希望你们平安长大。举例来说,被召入fal的军人多半和艾斯密你一样,是赛亚克里尔想要杀死的可爱小朋友。色诺凡斯·杰拉邓、纳森·捷冯斯……这些名字对你来说很耳熟吧,他们也都在赛亚克里尔的清除名单上。” 晓星转念一想:“他们也拥有特殊脑波?” “没错。****特种部队,这整个被昵称为fal的计画共分五支队伍,一个队伍有十二名队员,总计六十个人。最初在做fal的种子筛选、训练时,并没有刻意把拥有特殊脑波、或没有特殊脑波的人分开训练,但是直到训练进入尾声,计划开始收线的时候,没有特殊脑波的普通人通通被淘汰出局,再从没有被淘汰的人中选出六十个顶尖种子,送入fal。也就是完整的****特种部队。” 六十个人,精英中的精英。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一概不予承认。 不过晓星听出其中奇怪的地方:“既然如此,为什么fal的训练过程中,完全没有教导脑波能力的使用方式?” “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末索里尼笑嘻嘻:“能够教导脑波能力的人很少,而且必须配备相关检验、开发的仪器,加上赛亚克里尔人从旁阻挠,增加学习难度,能学习的人一直限于少数。” “可是国家警察大队的第一、二队队员却能够学习。” “那是因为国内教导脑波能力最有名的老师,就是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总队长。” “总队长是指第一队的队长?” “不是。第一队队长头上,国家警察大队还有一位统合所有队伍,被称为“总队长”的人存在。国家警察第一和第二大队都是能够使用脑波的人才,这些人的共同老师就是总队长。据我所知,fal计画的最终阶段就是让总队长教导六十个人脑波能力,可是总队长在紧要关头突然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关于fal成军前的最后一个训练,因此被迫打断。” 咽了咽口水,末索里尼才继续说。 “在艾斯密·米赫尔,你的父亲死后,塞万唯尔国内开始实行一连串的拔根计画。他们依序锁定许多为赛亚克里尔工作的医师、护理师、政治家、商人,把这些出卖塞万唯尔、将脑波异常婴儿名单卖出的人一一逮捕。整个计画从二零一三年实行到二零一五年,这几年还是有些婴儿被害,但数量已逐渐被控制下来。二零二零年,间接导致七二七战争爆发,四年以后塞万唯尔战败,最近几年,或许又有想要铲除脑波异常婴儿的人混入国内,这并不奇怪。不过,过去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重点是,从现在起你们要如何学习脑波能力。” “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不是吗?”伏燹反问。 “对。我要你们跟着鹓鹭学习。” “譬如刚刚那位代号拔剑的男人?”虎基督眉心一蹙,满是不解:“那个老是担心要被裁员的男人?” “没办法,最近封郚的犯罪率太低了。”末索里尼露出看好戏的笑容:“鹓鹭最初创建的目的是国防和军警需要,有点像特种部队与刑警工作的结合。但是后来犯罪率降低、普遍不需要这么多人,规模比几十年前小上许多。” “所以他快失业了?”虎凉凉地问。 “不会,拔剑是精英中的精英。上面应该不会把他开除。” “他是精英?” “鹓鹭都是精英。”末索里尼趁机告诉他们:“鹓鹭总共有十一个人:拔剑、寒风、含光、沉名、取韩、呼幽、亡身、徇物、长虹、沉思、反魂;这些是鹓鹭的代号。代号是固定的,由继承者代代相传。” “就像九荒?” “对,九荒的序列是固定的:一荒天实、二荒天野、三荒分地……继承这些序号的人则不固定,前者死了,后者继承。”末索里尼又说:“不过,九荒的位子,只要有能就能继承,鹓鹭则有条件。鹓鹭的每个代号,都来自一支古老的家系,也就是说,总共有十一个家族,一个家族保有一个代称,家族中被挑选出来的唯一菁英,则可以代表家族拥有鹓鹭的称号。” “鹓鹭的十一个人,出自十一个家族。”十字反复思索末索里尼的话:“既然鹓鹭名号由这十一个家族继承,在封郚,这些家族都属于很有势力的世族?” “没错,你们可以记下每个世族的姓氏。”末索里尼把一张纸递给十字基督。十字接来瞧瞧,那是末索里尼替他们写下的笔记: 拔剑沉末 寒风鹈 含光独鹿 沉名鄢 取韩鸩 呼幽鳽 亡身灉 徇物奚 长虹轺 沉思鵫 反魂諲 “十一个家族宣誓效忠国家,每个家族并派出一人列位鹓鹭,替政府工作,接下上级交代的任务。主要工作和****、维护治安有关,像是打仗、缉毒、攻坚、办案。不过实际上他们没有明确工作范围,只要紫魈一句话,就算负责收取全城的垃圾,他们也必须照办。” 再次听到这个陌生的人名,十字赶紧询问:“紫魈是谁?” “鹓鹭头上的总领导,有点像特种部队的长官,只是权力还要更大,某方面来说也是能够影响封郚政治决策的***之一。” “你说要我们跟着鹓鹭学习,他们能够指导我们吗?”伏燹疑惑:“为什么不由你亲自来就好了。” “从小我就训练妳的脑波能力,但是因为我不是这方面的老师,也没有相关仪器、知识,才无法短时间内有系统的把妳训练起来。鹓鹭他们就不一样,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你们应该亲自跑一趟封郚。我和鹓鹭关系很好,鹓鹭的顶头老大,紫魈勉强算是我过去的学生,加上我有恩于他的妹妹,所以他愿意指示鹓鹭协助我任何事情。你们想学脑波能力就要找鹓鹭,想找鹓鹭,就要找我。” “所以紫魈要求鹓鹭教导我们脑波能力?” “对。但也不是毫无代价,你们要付学费。” “钱的问题怎么算?” “学费不单单只是钱。”末索里尼又摸摸他的八字胡:“一个人三百万,外加学习期间必须无酬工作。” “无酬工作?帮忙鹓鹭工作?”伏燹脸上写满诧异。 “没错。我会替你们找几位老师──严格来说是老师挑选你们。他们选走自己喜欢的学生,然后你们在他们底下做事。其中几位鹓鹭平常的工作很多,你们刚好可以成为分忧解劳的帮手之一。你们并不笨,当然也知道在他们底下做事能够学习到更多事情。” 虎基督不置可否的蹙起眉心:“恕我直问,鹓鹭和九荒、国家警察,谁强?” 面对这个问题,末索里尼显然觉得虎基督有所误解。 “兆洲的脑波能力者,和严洲那些人不可同日而语。在兆洲,尤其在封郚,拥有脑波能力并不奇怪,路上的流浪汉都有可能身藏不露。所以,能够爬到脑波能力者顶端的鹓鹭,绝对不能小觑。”末索里尼说:“你们见过的拔剑,别看他一副老是怕被裁员、游手好闲的模样,去年拔剑独自一人对抗另一名鹓鹭成员:取韩,把他打成重伤,差点让取韩从鹓鹭当中永远除名。取韩是个有点年纪的老头子,几十年前他曾经把九荒垓极打成终身残废,自己全身上下一滴血迹也没有。如果你们派些有门路的人去赛亚克里尔军部打听打听,九荒垓极已经没有公开露面几十年之久,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出来见人。” 虎基督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怪,正想开口,末索里尼又抢话说下去: “一般来说,如果是用刀、枪、剑的打斗,年纪越大就会越不顺手。妳眼中的疑问应该是:就算取韩当年多么神勇,几十年后也只是一把老骨头,被新起的后进之辈打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你别忘了,鹓鹭的作战方式是脑波能力,运用这种能力的熟练度与年龄成等比级数。虽然不是绝对,但一般而论,越是年老的人实力越深不可测。” “……我懂了。”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严洲能够使用脑波能力的人好像比较少,对于兆洲人来说,虽然不是每个人的能力都适合作战,异常脑波一点也不奇怪。” “脑波能力不一定适合战斗吗?”虎基督皱起眉头。 “每个人有属于每个人不同的脑波能力。有些能力经过锻炼就会非常适合战斗,有些则会被运用在侦查、感应之类的事情上。如果后者和战斗型的高手打起架来,绝对占不了半点便宜。相对的,他们在另一方面依然拥有强大优势。” 这话听得虎基督错愕:“每个人有属于自己不同的脑波能力,也就是说我有可能无法学习某些能力?” “理论上来说没错。异常脑波分很多种,不同的异常能够发展出不同的能力,有些能力要有先天上的优势才能学习。” “可是如果我的脑波能力不适合战斗──” “就算不能用在战斗当中,那又怎样?脑波能力使用者的怪人很多,而且大部分怪人的能力都不能用来打架。有的时候,这种人才最该被小心提防。”末索里尼顿了顿:“有些人的能力能够探测人心,有些甚至能预知未来或回溯过去,这种人很适合担任调查命案的刑警,用来侦讯犯人或重建案发现场。不过,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对打架就没什么帮助。” “若是能预知未来……”虎基督光想就觉得恐怖。 “理解严重性了吗?我还听过一些更特别的。脑波能力者分好几个类型,每个类型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实现、加注、命名、言灵、生物体变化、操纵、生物意识控制、生物行为控制、意识体控制、原始脑波──目前为止粗略被分为十个方向,但也有无法被归类的种类出现。某些人的能力介于两种、甚至三种分类中间,或有些人综合以上几种。” “说了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伏燹似乎觉得急迫,打断他的话。 末索里尼倒老神在在:“过几天吧,还要等老师挑选你们。” “……还有一件事情。”十字提出。 “请说。” “沟通的问题。我们之中只有伏燹会说封郚语。”他提醒末索里尼这个被忽略的要点。 对末索里尼而言,语言障碍没有什么大不了:“这是最无须担忧的问题;在封郚,有办法坐上鹓鹭十一人之位,不会一、两种严洲语言,根本混不下去!” “呃?” “塞万唯尔语或赛亚克里尔语──他们多半都会其中一种,对你们七个人来说两种语言都通,是吧?” (本章完)

第53章 to catch her delicate smile 塞万唯尔。 新年的雪日,座落于错综复杂巷弄内的武器店“鳽”似乎曾被重新修建粉刷,尽管外观看起来依旧不太起眼,重新打理过的建筑,和原本的样子毕竟有着些微不同。 “周穆爷爷怎么不在?” “他去办货了,多亏你们!” 身上到处都是绷带,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垂垂,一手拿着修缮报表、将长长的帐单递到圣子眼前,凶神恶煞地瞪着他的客人。 “所有物品都被弄坏了,没有一个东西能卖!圣子首领,妳居然放任手下三个邪恶的女人残害善良商人!” “邪恶女人?” “更正,三个神经病凶巴婆。” “我会替你把这句话带到。” “喂喂喂!” “我们一年给你赚去多少武器和修缮费用?那个陷害我们的案子,又让你跟兆洲封郚拿了多少委托金?” “医药费、房屋的重建费、这段时间不能工作的收入期望值、好几把武器受到波及的损坏赔偿费,全部加起来,还要加上我被高跟鞋踩在脚底下羞辱的心理咨商费!” “这样哪。”圣子挑起一边眉毛:“我会转告血、虎和伏燹,下次不应该把你踩在地板上。” “喔喔?”开窍了吗? “下次应该直接把你活埋。省得事后你在我耳边吵来吵去。” “圣子首领!” “今天来这里不是听你发牢骚。”圣子淡淡的一句话便制止住垂垂的抱怨,她的若无其事让垂垂根本不敢继续往下说:“替你介绍客人,这位是色诺凡斯·杰拉邓,晓星基督军中的朋友。” “特种部队?” “对。”圣子指着她旁边的白发男人,那男人瞇细一双野生动物般的危险眼神,笑容满面看着垂垂。 “我要订制武器。” “什么样的武器?” “我不知道。听说你这边有各式各样、用法特异的武器,我想找个顺手的来玩玩。” 既是与生意有关的事情,垂垂兴致来了:“你平常惯用什么?” “枪,手枪、步枪、机关枪、狙击枪、霰弹枪。” “那就买把枪就好了啊。” “圣子基督说你这边会有更好玩的东西。要枪,我去枪枝贩卖店就有了。” “好吧。你会用剑?” “不会。” “线?” “不会。” “鞭子?” “还是不会。” “……除了枪,你的专长是什么。” “我的体术很好。” “圣子首领,这个人不需要武器。” “为什么?” “体术好的人,身体就是武器,不需要其他多余的东西当装饰品。” 圣子挑起眉毛,没有讲话。 垂垂继续开口,支持自己的论点:“晓星基督也不需要特别的武器,你的体术会输晓星基督?” “哈哈!怎么可能输他!” 其实色诺凡斯自己也不知道,他和晓星究竟谁比较强。 “这就是啦。” “没有其他有趣的东西?”圣子询问:“就这样空手而归,太可惜了。” “虽然我是很有良心的商人,已经到手的生意也没有就这样放开的道理。”垂垂道:“有个东西你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勉强说来,那不算武器的一种。” “那么是?” 垂垂走到后面一点的地方,抓出一只纯白色的小猫。 “猫?”色诺凡斯一愣。 “这不是普通的小猫,而是一只机械猫。” 喵喵叫的猫咪在垂垂怀中磨蹭,用满是好奇的视线仰首盯着色诺凡斯。 “你说这是……” 垂垂在猫背上方某个位置施以重力,原本栩栩生动的猫咪陡地如死去般动也不动。 “机械猫。开机以后的模样和真猫并无二异,有录影、录音、随身磁盘等功能,对监视或搜集情报的工作很有帮助。” 望着那只机械猫,圣子也很讶异:“和伏燹带回去的好像。” “很像?妳说长相吗?” “不。伏燹也有一只机械猫。” 听到这个消息,垂垂错愕:“这是我从兆洲进口的最新商品耶!” “伏燹说是乌森·戴特里先给她的。记得吗?在北边山腰小街开了家咖啡店的那位。” “原来是他?”垂垂抗议:“那家伙和封郚关系很好,他在抢我生意吗?” “我想他没有这个意思吧。” 垂垂耸耸肩:“这是我最近进口比较好玩的商品了。其他武器我看你也用不惯,不建议你买。要,还是不要?” 色诺凡斯思考一阵:“好啊。” “帐单会寄给你,到时候再把钱汇到指定户头。”看买卖成立,垂垂转身拿出客户资料卡,指着地址栏和姓名栏要色诺凡斯填写:“把联络地址写在这边,明天我就寄帐单过去。” “等等,帐单算在各各他头上。”圣子告诉他。 “为什么?” “色诺凡斯·杰拉邓之前帮各各他一个大忙。” 垂垂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十字基督的事情?” “对。那场烟火爆炸秀是我搞的,假尸体也由我处理。”色诺凡斯扬起自信的笑容,对垂垂说出他最近的这个大事迹。 “小猫是谢礼,所以麻烦把帐单寄给各各他。” “好啊,我了解了。多算一成服务费喔!” 事先询问过末索里尼的建议,基督们请圣子跨洋汇款,好在封郚当地买了两辆车子,以方便日后交通行动。 挑选车子的是晓星和虎。晓星挑了辆铜金色,名为“盗骊”的跑车。虎则选择酒红色流线型设计,引擎概念比较像跑车,宽敞的车内座位又同时带有轿车特色,介于跑车与轿车之间的一种车种。 下过小雨的冬天午后,当其他人开车前往象敔市中心逛街,随行、血和伏燹开着座位数较少的盗骊,依照一纸名片上的简扼地图来到位于城市西区的巷子里。 这区环境杂乱,巷弄骯脏中又带着一闪即逝的活力。有些几十年的老店沿着街道两头开着,贩卖老旧怀古的古董商品。一行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车位将跑车停妥,下车以后,依着名片上含糊的简略地图,以为会在小街小店中东寻西找的他们,却意外发现今天的目标,武器商店“鳽”,是家又大又宽敞、很好辨认的独栋建筑物。 伏燹走前头,打开鳽的大门走进去。 与塞万唯尔垂垂所负责的店家相比,封郚的武器店无论是占地面积、楼层数或装潢都远远胜出。架上琳琅满目的各式武器,令基督们不由得一愣。 空荡的商店只有一名女人伫立于店内右方,清点排列在墙上的各种刀剑。听到有人入店的声音,她缓缓回过头来,将眼前一缕黑发带到耳后。 “欢迎光临。” 她穿着一身黑衣,长发又细又软,衬托之下相对白皙到不尽真实的肤色有种蛊人心弦的魅力,她的一对凤眼带着疑惑的情绪凝视眼前三名外国客人,鲜红浅薄的嘴唇犹疑地判断是否应该继续出声。 伏燹基督走上前,开口就是流利的语。 “我们来拿货品。” “货品?”女人偏头,妩媚的双眼表达困惑,有一半是由于她没想到伏燹基督会跟她说兆洲语:“我不记得妳是我们的客人。” “我来自塞万唯尔,是垂垂的客户。”伏燹基督告诉她:“我们跟垂垂订了“蚕吐”,他要我们到本店拿货。” “垂垂?” 那女人接着露出讶异的神情,望了伏燹好半晌,彷佛听到这个人名是多么怪异惊喜。她回过神来,缓步走到柜台前方一台电脑,青葱般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打字,才带着微笑回看伏燹。 “你们是各各他的基督?” “对。” “好, 等等我,我去把蚕吐拿来给你们。” “谢谢。” 伏燹道谢过后,那女人不明所以地朝随行看了一眼,才转身走到商店后方的屏风,过了片刻又转出脚步。她的动作又软又顺畅,彷佛每一个步伐都踩着跳舞的旋律。 “就是这个。” 从女人手上接过一只黑色木盒,伏燹将它转交给随行。随行打开漆黑的盒盖,里面是满满如星光般熠熠闪烁的银色丝线。 在血基督的协助下,随行取出其中一条,轻轻感觉丝线细度与质感,然后将细线放回盒内 “应该没有问题吧?” 女人对着随行以封郚语询问,伏燹于是代替他颔首告诉对方。 “没有问题。” “好,款项已经付清,你们可以直接取走货品。”她礼貌地瞇起眼睛笑望随行,随行却没有对她加以理会。 “嗯,谢谢。” 伏燹道谢,三人离开了鳽。 女店员目送他们走出商店,优雅地回到屏风后方。 屏风的后面还有一个隐藏的房间,里头传来茶香与花香。一名与女店员样貌相彷,却带着更诡异气息,同样黑发黑衣的年轻女子正倚在贵妃椅上,兴致低落地玩弄茶中花瓣。 她的皮肤同样异常白皙,娇艳欲滴的嘴唇在这般肤色搭配下,带着诡魅不祥的紧张感。她的眼神和态度则很冷淡,漠视一切,发生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酉辜大人。” “怎么?” 被称为酉辜的她,轻轻地用修剪过的指甲转动茶中梅花花瓣,然后把茶水倒入旁边一丛盆栽里,替自己添杯新茶。 “垂垂的客人刚走。” “喔,取走货品啦。”被唤作酉辜的女人,懒洋洋地答应一句。 “是的。” “所以,他们是塞万唯尔的基督?”酉辜依旧不太有什么兴趣的样子,专注在她新添茶水中的花瓣:“又不关我们鳽家的事,将将,去顾店吧。” “可是……” “没事的。”鳽酉辜看著名唤将将的女店员:“基督的事情,让沉思和寒风去烦,我们别跟着一起下去搅和。” 将将偏头思考片刻:“我懂了。那我先回前面清点商品。” “快去吧,我的好妹妹。” 将将离开之后,酉辜看向左边,任凭一头长发因为她转头而往前掉落,遮挡视线也不加以理睬。 “寒风,你翘课了?” 对着空气询问的酉辜,居然得到回应。 “下午都是通识废课,不听也罢。” 那是道相当年轻有活力的声音,尽管出口的词语略带不屑之意,语气却不讨人厌。“寒风”是他在鹓鹭之中的代称,姓鹈,本名切骨。 酉辜又接着问:“听说你被钦点,指导国外来的基督脑波能力。” “对,紫魈要我挑几个人带。”声音依旧年轻快活。 “沉思也是?” 这次回应酉辜的,是个较为低沉的男音。 “妳的消息相当灵通。” “别忘了我是谁。” “说的也是,我失礼了。”低沉的男音慢条斯理地说着:“鹓鹭第二的“呼幽”,如果妳此时还未得到消息,才该让人感觉奇怪。” “嘿,我都来这里这么久,可否有荣幸赏杯茶啊?” 之前那比较轻快有活力的声音插嘴说道,回应于此,酉辜挑起一眉,往她左侧的空沙发看。有道身影逐渐从原本空无一物的沙发上现形,循序渐进地清晰起来。这是属于鹓鹭第二的呼幽,也就是酉辜的特殊能力。 那身影是个带着悠闲笑容,穿着宽松衣服与牛仔裤的男人,年纪顶多二十岁,一边拔下右耳上的随身听耳塞,一边替自己拿起一杯花茶。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满脸和善,当他弯起嘴角露出微笑的时候,他细长的双眼会跟着瞇成一条线。 “返魂呢?” “紫菀小姐还在南部。” 紫菀是返魂的名字,也是鹓鹭之一。 “你不担心她?”酉辜淡淡地问:“平常她跑去哪,你都要跟到哪里。” “我有什么办法。”年轻的声音叹口气:“紫菀小姐有紫菀小姐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若是能找到人接下刑事特种课的工作,我想要待在她身边就好了。” “胸无大志。” “才不,跟在紫菀小姐身边,是我出生以来的唯一使命。” 酉辜没再理会寒风的骑士理论。她知道,鹓鹭的“寒风”,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学生,当上鹓鹭的过程有着许多的迫不得已。 寒风悠悠哉哉地喝着茶:“我已经选好要指导的基督。” “这么快?在刚刚的来人之中吗?” “没有。我选的是虎基督、十字基督。听说虎基督能够控制能量,我有自信能够进一步教导她。十字基督还不会使用任何能力,可是他发明的某种武器带给我灵感。” “他的武器?” 从自己带来的帆布背包中,寒风拿出一本资料夹,里面是七张卡片,他将关于十字基督的资料卡递到呼幽、也就是酉辜面前。 “用仪器控制能够飞快舞动的钢珠,做出彷佛霰弹枪的攻击方式。”酉辜露出感到有趣的表情:“电子仪器控制钢珠,做到要用火药才能达到的速度,这家伙真了不起。” “我想,我能教他不需依赖电子仪器的方法。” 酉辜点点头,她并不质疑寒风:“借我看其他七名基督的资料。” “当然。” 接过资料翻阅,酉辜将手指停留在堕天基督的那一页。 “这位。” “妳也注意到了,我也会挑他。” “为什么。” “他和我的年龄最近,有个年龄相近的学生感觉比较有趣。” “我同意。你呢?沉思。” 酉辜又问,一抹原本隐藏于黑暗中的人影,在酉辜的能力控制下渐趋明显。被唤作沉思的男人缓缓开口。 “我会选末索里尼老师的学生。” 那是抹同样带着笑意,却与寒风悠闲爽朗的笑意截然不同的傲慢男人。他有着一头又深又直的长发,虽然跨坐在沙发上,长发竟已流泻到地板,和他的黑色披风以一种如丝绸般的质感相互结合,黑得很有压迫,就像一张天幕,却毫无星采。他的嘴边噙着阴逸的情绪,开口说话时相当明显的自慢跋扈。 “紫魈吩咐我亲自带她。”他的俊秀面貌,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期待:“那女人是不错,但我对另一个女人比较有兴趣。” “末索里尼的学生,哪位啊?”寒风凑头到基督们的资料卡上,一张张翻阅。 “是个女的,伏燹基督,刚才三位客人中,说着国语的那位。” 翻到伏燹的那页,寒风阅读其背景资料:“啊,照片上的样子,似乎有兆洲血统。” 酉辜闻言把照片拿去看:“是个美女呢,不过感觉……” “如何?” “思绪的定性未足,能力的属性不太明确,并不好教。” “哇,沉思,你挑到棘手的学生。”寒风哈哈大笑,眼睛又瞇起来:“呼幽,也帮我看看我选的三个人怎么样?” 酉辜因此拿起十字、虎和堕天的照片:“……他们长得都很好看。” “别管外貌,替我看看好不好教。” 酉辜指着十字:“我猜要朝你计画中,控制风的方面指导应该没有问题。虽然能力的属**不明确,和伏燹基督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的脑波比较像平静的大海,可塑性高;伏燹基督却如波涛汹涌,带有目的但没有方向。” 她又指着虎。 “这女人能够控制能量,既然已有明确属性,不会太难指导。我看她的脾气……” 最后是堕天。 “指导年轻学生,我的建议是不要太快教他脑波的战斗方式,从应用技巧开始教导。” “嗯,我也这样想。太早让他稳定下来,反而没有发展的空间。”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紫魈没有明确指示,随我们高兴。妳也要加入老师的行列?” “不要,我才不需要学生。”酉辜缓缓地回头看着沉思:“你说,本来想挑另一个女人,是谁?” “血基督,后来被拔剑挑走。”沉思说:“也在刚才来的客人当中,始终没有开口,黑发、紫眼的女人。” 酉辜沉默半晌,手指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小酌一口。她知道沉思想挑血基督的理由,从寒风拿给她看的血基督的照片,她看到画面中女人眼神里犹疑脆弱的不稳定性。 “……你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想挑自己有兴趣的学生。” 对于把话说得含糊的沉思,酉辜没有拆他台的意思:“伏燹基督不是会让你失望的学生,至少我这么认为。” “喂。”慢半拍的寒风这才听出酉辜与沉思话中之意:“难怪拔剑那天这么快就把血基督抢下来,原来不想让你接手。” “不是我的学生,我一样有办法和她玩。” “别刻意去和拔剑对上。”虽然并非特别与沉思交好,看在同属于一个阵营的份上,寒风出声提醒:“去年取韩才被拔剑狠狠地教训,我怀疑现在的拔剑是我们鹓鹭当中实力最强的人。既然紫魈选他作心腹,别违逆紫魈的意思。” “那男人。”沉思似对紫魈不屑一顾。 “我们有我们的勒令在。” “我知道。”沉思表面上答应,心里怎么想却是另一回事。 英挺的很魅力,眼眉之间又流转着某种秀丽情绪。一抹潇洒人影穿着蓝灰色的三件式西装,打上浅银,绣着白纹路的丝质领带,斜斜地靠墙立,影子流泄在窗外的夕阳之下。 他的手把玩一串镀银钥匙圈,发出细碎叮当的声音。表情似乎若有所思,细心考虑着什么;虽不沉重,却很严肃。 “……含光?” 把玩钥匙的人影抬头,看到背光的走廊彼端走来他的同事,拔剑,本名沉末快快。对方叫唤着他,有些无奈地搔搔头,向着口中的“含光”走去。 含光将手上玩弄的银色钥匙收回口袋,不着痕迹移去思考情绪,露出好看年轻的笑容。 “拔剑,你来了。” “好久不见。”拔剑颔首,态度局促:“关于飞机上的杀手,不知道现在案子处理到哪里?” “送入法庭,已经在定罪,过几天结果就会出来。”含光望着拔剑,黑色细长的眉毛搭配他深邃的眼睛,掩藏着相当的笑意:“算他幸运,当初案子交给手下去办。如果由我亲自出马,事情就不只这个样子了。” 他笑起来的脸型非常好看,是那种能轻易吸引一大票女孩子的笑容。 “对了,有件事情之前就很好奇,愿意告诉我原因吗?”含光像是哥儿们般,将右手搭在拔剑肩上,这个动作让拔剑觉得有些别扭:“你这位标准的和平主义者,好好先生,居然会因为一名学生和沉思杠上,说吧,什么理由?” “我有吗?”拔剑听的很疑惑。 “有啊有啊!之前大家都去会议大厅挑选学生,我看沉思很想拿走代号叫做“血基督”的女人,却被你硬生生抢走。” “喔。”拔剑摸摸鼻子:“因为想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很保护那些外国人。” “嗯,紫魈大人吩咐要特别照顾。” “那你怎么还让伏燹基督……” “那也是紫魈大人的吩咐,他不要我带伏燹基督,指名要沉思接下。” 含光挑起眉毛,觉得有趣:“紫魈大人就没对我挑选谁当学生有意见。” 拔剑耸耸肩:“我倒是很讶异你会答应担任老师。”他以为含光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含光心情很好,瞇起那对性感的黑色眼睛,露齿一笑:“当然要接。除了这是紫魈大人的直接命令之外,教导外国人那种有趣的魔法,想到就迫不及待。” “那,刑事重案课的工作怎么办?” “不要紧,到时候丢给新学生去忙。”含光说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可是你的学生也才一个人。” “对喔!”含光恍然大悟:“那这样好了,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吧。” “因为你的工作是紫魈直属护卫嘛,外国人根本没资格靠近紫魈,学生跟着你哪有实习机会?所以,不如把你的学生分到我的部门帮忙。” “啊……可以,你尽管拿去。” “谢啦谢啦。” “我会通知下面;过几天也要开始替学生上课。” “这么快?”含光好奇地问:“你要从什么开始教?” “作梦。” “喔,那台恐怖机器。” 含光轻轻转头看向窗外景致,那是座由三面红砖楼房所围成的中庭花园。庭中少少立着两、三冬枝,蝴蝶唏嘘地徘徊在矮花丛间,忽高忽低,四处游飞。 有个穿黑色军装的男人正伫立于花园中央,一身笔挺,面无表情。他淡淡地朝左翼二楼,含光立身之处投以视线,但未稍作停留。从男人的后方,中央砖楼的一楼走出了六十几岁,穿着西装的年老男人。老人与军人点头招呼,军人便随侍在侧,随老人离开花园。 “是諲家的逆重。”拔剑顺着含光注意的方向看去,缓缓道出军人姓名。 “嗯,諲逆重。”含光有些心不在焉地颔首,双手交叠于胸前。他将视线拉回廊上,望着拔剑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孔:“你会关心飞机上杀手的案子,是紫魈大人派你来询问的吧。放心,塞万唯尔的基督不会涉入那件案子。” 拔剑点头道谢:“紫魈大人说,基督和案子无关,只是刚好都在飞机上。” “真是奇怪,紫魈大人为什么对外国人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 含光轻靠着墙,看看腕上的表:“我差不多要去开会了,拔剑。” “好,不打扰你。” “拿到你的学生当帮手,让你打扰半个小时也不过分。”含光从口袋里拿出一面镜子,拉整他的黑色刘海:“对了,我头发有没有乱?” “没有啊。” “太好了,今天没带梳子出门,感觉好奇怪。”将镜子收回口袋,含光整整衣服,朝走廊右方一扇雕花的铜门去。 “再见了。” “再见。” 赛亚克里尔,赛亚维亚。 军用行政大楼的会议大厅坐着二荒、八荒与五荒,二荒与八荒的副官则分列他们的上司之后。 五荒的副官尚未到位,因此身后空无一人。 “我已找到客席医师的下落。”二荒告诉五荒,拿出一张札铎克·维尔恩纳的照片:“塞万唯尔,各各他的万灵基督。” 她的脸色凝重,双目瞬也不瞬的几乎没有变化。 五荒状似对于客席医师的真实身分感到诧异,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但这样的诧异之中,更多却是对于二荒能够打探出客席医师的身分的担忧。 “怎么发现的?证据可信吗?” “我请和蒙多菲接触所有接触过客席医师的国内女人,追踪他的手机、信箱、通讯帐号,最后偶然在一个女人的电脑中,找到他曾经与某人利用即时通讯的对话纪录。记录档案没有被清理干净,还留在电脑里。”二荒缓缓解释:“里面留下一组可供汇款的加密帐户,帐户号码与塞万唯尔国内某桩案件中,指定汇款给万灵基督的帐号一模一样。” “这种证据……” “最近陆续发生的巧合,加深我对这薄弱证据的信心。”二荒一个字一个字地强硬告诉五荒:“客席医师才刚消失在国内,塞万唯尔就传出万灵基督回来的消息。我花了大笔金钱和时间洒下人力从塞万唯尔地下收买情报,很多关于万灵基督的特征、个性、能力叙述,都和我们所知道的客席医师非常相像。 ” 她顿了顿,看自己的弟弟一眼,八荒安静地把一张印有照片和地址的纸张交到五荒面前:“我已经查出各各他的所在地,就是这栋房子。” 画面当中是座有园有池的辽阔别墅,下面则用印刷体列出地址。 no.17,wesselman5thrd.,jourdaindistrict,ezaralcity,cervanteviel 为了不露出破绽,五荒只好询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星期以后九荒开会,我们会请大家做出决定。”二荒眼神不解地眄睐着五荒:“你认为不妥?客席医师杀掉你的副官逃跑,这口气你忍得下去?”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而是现在对基督动手还嫌太早。” “怎么会?” “消息指出塞万唯尔的国家警察准备对我们有所动作,国内北方路易西省的巴尔杜中将也没有我们想象的安份。” “国家警察,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如果他们对我们有所动作,我们更应该先下手为强。” “五十年前的冬月战争,就是因为国家警察投入战场,才让我国吃尽败绩。” “去年结束的七二七战争,塞万唯尔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那是因为国家警察没有参战。” “五十年前与五十年后,亦不可同日而语。”二荒反驳他:“当初参战的警察现在都已行将就木,你会不会担忧太多了。” “换个方向来说,国家警察似乎有意挑衅我们,只要他们一有动作,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所以呢?”这点二荒自然也早料到。 “我们却还没有解决自战争结束之后,北方巴尔杜中将的问题。两国开战,我们恐怕会腹背受敌。” “你的意思是,巴尔杜中将会叛国?” “不无可能。”五荒道出他的担忧:“北方路易西省司令部兵源不少,到时候势必成为国内一大祸根。若是国家警察在战时与被我们攻击的基督连成一气,事情就会更难解决。” “你的命题是以我们没办法歼灭基督为前提。” 二荒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太过担忧,五荒知道为什么,因为二荒正巴不得国内情势能够再乱一点。 并不想让二荒混乱国内形势的计谋得逞、另一方面也有些私心不希望万灵基督被二荒瞄准的五荒,看着二荒丝毫不改变决定的侧脸,开始盘算要如何在下周会议反驳二荒的提议。 一手抱着新买的,准备送雅各布的弹跳床玩具,一手朝雅各布示意的万灵,被雅各布快速前奔的双手抱个满怀。 “雅各布,好久不见!” “西铎克哥哥!”雅各布兴奋地紧抱着万灵,在母亲追上脚步以后才放松力道。 “以雅妲,儿子就借我一个下午吧。” “嗯,吃完晚饭打给我,我再开车去接他。” “没关系,我可以送他回妳家。”万灵告诉以雅妲:“这样妳就不必特地出门一趟。” “也好。你要带他去哪里走走?” “先去rosemary买新玩具,再去chocteking买巧克力,绕过狮泉广场前面摊位,买雅各布喜欢的三明治之后,再回各各他玩。很久以前答应过雅各布带他到我家看看,依瓷还有另一个叫做瑞斐尔的小男孩也都在家。” 以雅妲蹲下身子替雅各布拉好衣服:“帮我看着雅各布,别让他着凉。” “妳放心,这点小事我还能够做到。” “那就交给你了。” “拜拜,妈咪──” “玩得疯点哪。” “好的!” 万灵打开他的紫罗兰色antipas跑车的车门,让雅各布坐到副驾驶座。 “哇--跑车耶!” “那我们先走啰。” 替雅各布系好安全带、由车内降下车窗与以雅妲挥手道别,万灵发动引擎,载着他的儿子朝各各他的位置快速奔驰。 圣子在万灵将跑车开进各各他的蔷门时就替他和雅各布开门,迎着刚进门脱下外套的雅各布,扬起一抹笑容。 “你好,雅各布。” 雅各布双眼一亮,相当讶异地看着圣子:“姊姊妳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因为西铎克说你今天要过来玩。” “姊姊叫什么名字呢?” “你可以叫我以斯拉。” “以斯拉姊姊,妳好。”在万灵提醒下,雅各布赶紧脱掉自己的鞋子,他左望右望,有些迟疑地回头询问万灵:“西铎克哥哥,沙勒美姊姊不在家吗?” “沙勒美出国了。” “这样喔。那依瓷在吗?” 顺着万灵的指引,雅各布看到客厅是因为今日而特地被接回来的依瓷、瑞斐尔。 已经认识雅各布的依瓷快步跑来拉住雅各布的手,介绍瑞斐尔给他认识。将刚才在来的路上买的玩具一股脑全扔给三名小朋友,万灵和圣子便放着小朋友到客厅去玩。 对于初次来到各各他的雅各布,似乎一切都相当令人惊奇。 华丽精致的碗盘装饰、墙上挂着的壁画与古董、客厅与餐厅中间一大盏熠熠闪亮的水晶吊灯、架面上琳琅满目的杂志与书籍,以及就着璧火,慵懒躺在地板上的两头美洲狮。 依瓷与瑞斐尔勤奋地替雅各布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光是客厅就耗去他们许多时间。等万灵与圣子进厨房泡了三杯热可可出来,小朋友们还在书架前对众多流行、美术和设计类杂志讨论半天。 “雅各布和你长得很像。”圣子莞尔说道。 “我不早就这么说了?”万灵的脸上是自信也是得意。 “他怎么叫你的?” ““西铎克哥哥”。” 对于这词称呼,圣子挑起眉毛,却没明确表示。她呼唤三名小朋友们来拿加了棉花糖的热可可过去喝,小朋友一窝疯跑到餐桌旁边领走各自的马克杯,在依瓷提议下又跑到美洲狮旁边挨着牠们取暖,两头美洲狮觉得难过,却有苦说不出。 吩咐露德亚稍微看着三名小朋友之后,万灵和圣子暂时退到东楼处理事情。 阴凉单调的房间里,灯光猛然一开,室内一台灰黑色的躺椅清楚地现形了。 那是个墙壁漆着毫无个性的白色油漆,旁边摆放某些电子仪器的空荡房间。除了中央的躺椅之外,尚有个与横躺的人等长的管状仪器,开关处隐隐泛着绿色冷光。 刷过门口的电子卡,领着血和随行走入室内的拔剑,熟练地开启躺椅与管状仪器电源,回头看着两名基督。 “你们谁要第一个?” 随行与血对看一眼,前者上前一步。 “我先。” “好,躺到躺椅上,等我一下。” 拔剑随手指了躺椅,走到仪器旁按下几枚控制钮。躺妥的随行总觉得空荡房间会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且房内空调极冷,让他隐隐觉得抗拒。 转身回来的拔剑此时手上拿着满是透明注**的针筒和酒精棉花,要随行将手臂伸出,这番举动令血和随行有些错愕。 “喂,这是什么!” “不用紧张,某种能和人脑突触神经元结合的替代物质。” 眼看拔剑似乎打算把这种不知名液体注入随行体内,二名基督迟疑的情绪加入敌意。 拔剑见状耸耸肩:“不打也行,只是要激发出你的脑电波会更困难,也可能反而让测验失败。” “失败?”血基督觉得拔剑话中有话。 “死在仪器台上、脑波错乱发疯、脑部受损,诸如此类。”拔剑顿顿:“这种药剂叫做“白雉”,可以和脑内神经后部的受体结合,替代神经物质传导,停止或减弱神经元间的讯息传递。除了帮助入眠、减缓神经反应,也保护脑内神经不被这台机器的刺激电波损毁。” 听起来似乎不注射不行,随行 看了血一眼,伸出他的右臂摊在拔剑面前。 “相信我吧,如果你们信任末索里尼老师。”如此告诉他们,拔剑替他消毒手臂,将白雉打入随行体内。然后拔剑走到仪器台旁控制仪器,移动躺椅将随行送入管状的长型仪器。 被打入药品的右臂一开始有些酥麻,很快地发麻的感觉蔓延到他全身上下。随行突然觉得想睡,头昏脑胀。 “好好做个梦吧。” 拔剑的话语刚落,管状仪器泛起银蓝色光芒,随行毫无预警地突然失去意识。 有些正往下飘落的细雪,碎如柳絮,洁如白羽。 空气之中,感觉不到任何明确的温度,不是寒冷、燥热、温暖、潮湿等任何一种具体的经验。 像是观看着一场戏剧般,置身事外,彷佛根本不属于眼前这个被凝望到的空间。随行基督就在杳无人烟的白雪之中,有如被演员所遗忘的孤独观众,从掌声过后的落寞兀自品尝寂寥,俯瞰曾经发生,却不贴身于他的点点滴滴。 他伸掌抓攫空中纷飞的单调雪花,雪花融化在他的掌心,余成无数泪水。亲吻的嘴唇、道别的余韵、争吵的懊悔、谴责的目光。突如其来的一场谋杀,原本紧握手掌的温暖残酷地被人血的热度所取代。 风中模糊地出现一名男人的面貌,炯炯有神的鹰眼,蓄着黑发与黑胡的强硬脸庞,那张在赛亚克里尔人人尊崇敬仰的至高代表,令随行基督萦绕心中多年,却始终无法释怀的仇恨的滥觞。 男人正朝他走来,用男人一贯高不可攀、威仪万分的步调。打从心底对这一套感到排斥的随行基督皱起眉心,甚是不耐地睐过那张脸孔。随行抬头,从天空雪光的折射下可以看到丝丝细线,由钢铁削磨拉打之后,形成的独一无二武器,此时以交错排列的方式将头顶天际切割成几何形状,像是锐力的刀刃把整片穹苍都划分地支离破碎。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人人眼中尊贵象征的那名男人,也能死于支离破碎。 雪水越过天边,碰触到钢线的瞬间便凝结在丝线上。透明的液体一转而为喷红的血沫,代表死亡的人类的血水剎那便由天而降。 随行瞇细他漂亮又神秘的黑色眼睛,一头乌黑的柔顺发丝顺着雪风轻微飘动。 七年之前。十个人在偶然机会下前往塞万唯尔中部的纪瑚度假。早秋深山湖边的萧萧夜晚,别墅客厅的璧火阑珊。随行似乎永远也忘不了圣子矛盾又坚强的那份明确情感,朋友之间藉由相同体谅且认同的绝对意念,漫漫长夜之中悄悄滋长于心。一种说不清楚却可用明确行动付诸的肯定与目的,想要击败压迫在伙伴身上的伤害和悔恨。于是他们期望爬上顶峰,冀望有所作为。christ,受到膏立之人,以各各他为背景缓然奏起的低沉乐声。 一阵风势如果无力改变什么,那就让十一阵风势同时推动社会上的喧然血涛。圣子唇边嫣然冷笑有种惑人心神的魔力,眼神瞬变的提议挟带某种根本无法被人拒绝的意念。对于当年璧火旁边的莞尔邀请,随行想也不想,伸出了只支持圣子的手。 他只是想要看到她的笑容,仅此而已。 风雪之中的随行抬头朝天上望去,盯着丝丝细线之后的清白天空。然后,无云的天开始诡谲变色。 随行双目一凝。 在被拔剑送入管状仪器体内的随行身边,血基督瞬也不瞬地,牢盯着仪器萤幕的每一分变化。 拔剑所监视的仪器萤幕,不断显示各种血基督所无法明了的数值数字。有些数值会倏然攀高、有些稳定,当数值攀高到一定标准,拔剑的表情便会转而警戒。 由于完全看不明白那些数字所代表的意义,血基督只能因着拔剑的态度,心情些微起伏。随着随行沉睡的时间越长,刚开始看似无碍的他逐渐让血感到怪异。她走过去,在拔剑允许下握住随行的手掌。 “这种仪器会让你们做梦。”拔剑用塞万唯尔语向她解释:“仪器用电波刺激大脑,诱发出关于心底的强大力量,最后导引出属于个人的脑波超能力。” “用一场梦?”她觉得听起来很像催眠。 “脑波超能力者的力量来自一个人过去累积的经验、个性、执着。梦境能够引出很多肉眼看不到的经验及言语无法传达的感觉,在梦中,我们更容易找出自己的极限。” 从握着随行的手掌能够察觉到随行逐渐紧绷的情绪,这让血基督加深握紧他的力道。 “躺上这张躺椅的人从来不会好过,因为关于一个人会从潜意识中被导引出来的经验,多半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拔剑缓缓地说:“他的反应算很小了,他是一个幸运的人。” 望着随行基督沉睡的脸庞,血基督试图猜想他到底梦到了些什么。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血基督不禁要认为;他们应该知道随行恶梦的来源吧? 忽尔,仪器萤幕上某个粗体数值爆升,拔剑虽无出声,血也感觉到事态的紧张。在她开口询问前,随行毫无预警地瞠目坐起,拔剑以快到让血错愕的速度闪至随行身边,牢按他身体以防突然起身的他撞上仪器。 随行不断喘气,满是惊吓地望着血和拔剑,全身上下冷汗涔涔。 “冷静、冷静,刚才都是恶梦。” 拔剑用动作暗示将放开随行,在随行颌首之后,他缓缓松懈加在随行身上的力道。拔剑操作按钮使随行离开管状仪器,他才稍微起身。 “还记得刚才的梦境吗?”他问,看着并无开口但以点头代替回答的随行,他露出微笑:“我想也是。坐在这张躺椅上做的梦,想忘也忘不掉。” 松开紧握随行的手,血关心地低问:“你还好吧?” “……没事。” 将他的惊魂未定看在眼里的血,有些犹疑。 拔剑一面关上仪器电源,一面回头告诉他们:“今天到此为止,下次再轮到妳,血基督。随行基督,回去好好休息,记得不要忘记刚才做过的梦。” 对于他所交待的最后一句话感到疑惑的随行,接着又得到解答。 “梦境会是你脑波能力的形式来源,没有梦境,我就无法知道你的能力可能有什么样的底限。” 离开做梦的房间,走在长长走廊上的血和随行,安静地未发一语。 他们脚踩之地是封郚首都象敔,一座位于市东的摩天大楼,名唤象敔之巅。整栋大楼皆属政府所有,末索里尼曾跟他们解释过,封郚国内一切与鹓鹭有关的行政办公处皆设于此,总共七十九层的摩天大楼分门别类处理许多与脑波能力、鹓鹭工作范围有关的事务。 血和随行搭乘电梯来到大楼地下室,准备开车回到位于市中心偏西南的住宅区。 “……你梦到了什么?” 一走出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血讷讷地问。随行眼神瞟过,一开始并没有开口。 直到两人上车,开车的随行才缓缓地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并不是想探人隐私。”血急忙辩解。 “我知道。”意不在此的随行又说:“我们去纪瑚附近亚眠湖度假的那几天晚上,妳还记得多少?” “历历在目。” “那几个晚上,每个人间接或直接分享他们想要摧毁这个政府的原因。”两人坐妥并系上安全带后,随行脚踩油门将车子驶离地下室:“虽然我没有特别表示自己的故事,我并不是随着你们起舞而已。” “你也有你的仇恨,我知道。” “可是你不知道我的仇恨来源。”随行停顿片刻:“我的仇恨来自我的生父。” 血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户籍上的父母,并不是我的真正父母。”随行告诉他:“其实我是赛亚克里尔人,我出生在赛亚克里尔,生父和生母也都是百分之百的赛亚克里尔人。” “……是吗?”有些诧异,但并不特别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父亲的名字,叫做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 才刚驶离地下室的车子猛然碰上滂沱大雨,血基督瞠然看着随行被雨水阴影冲刷着的那张侧脸。 (本章完)

第54章 one who he hates 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 一个令血基督措手不及的人名,同时令血基督措手不及的身分。 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存在。 “你的生父?” “我是私生子。”随行平淡地说:“赛亚克里尔,奥戴利蒙公王,也就是现在赛亚克里尔国王的私生子。我的母亲是饭店侍女,在我五岁左右被王室派出的杀手杀害,然后我被送到塞万唯尔,过给一户人家隐藏身分。” “王室不愿丑闻爆发吗?” “对,所以杀人灭口。”随行又说:“刚才我在梦境里看到我的生父,还看到许多用钢做成的丝线。” “蚕吐?” “我想应该是。” 夜雨之中,随行将车子驶过水坑,激起地上不小的水花,液态细珠喷溅在玻璃窗上,随着风势裂成无数细致的痕线。 “从我拿到蚕吐,让它成为我的武器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希望能用蚕吐把我的生父送入地狱。”他紧握着方向盘:“梦里到处都是蚕吐,身边、墙上、天空、地面,到处都是,他们像网子又像刀刃把我所看到的景象切得支离破碎,最后把我的父亲也切成无以数计的碎片。” “……拔剑说,脑波超能力者的力量来自一个人过去累积的经验,在梦中,我们更容易找出自己的极限。” “我对生父的恨意,构成我的脑波能力?” “我也不知道。不过,”血基督侧望着随行:“支离破碎,我认为这个意象很棒。” 车子在大雨之中雾蒙蒙地行进,因为雨势而略显壅塞的道路,放眼望去都是踩下煞车时亮起的红灯颜色。雨刷一摆一摆地摇晃,彷佛雨水流过窗户的同时也有了微妙的节奏。 号志灯转绿,随行正要把车往前开去就听到一阵擦撞声。他们俩人定睛一瞧,只见相反方向,一辆车子与前头箱型车在马路中央对撞,横向车道也有台轿车煞车不及,撞到两辆车子上头,总共三辆车子横躺马路,其余车辆的驾驶在那一瞬间收回踩下油门的脚,动弹不得。 从撞在一起的三辆车内走出各自的驾驶,路边围观人群也逐渐多了起来。隔着车窗,他们听到一些不属于他们熟悉语言的咒骂或讨论声,看着身旁一张张不属于同个种族,轮廓较为浅淡的面孔,静等在车内的随行和血,一瞬间都有了果然身在国外的感觉。 “车祸。” 短时间内似无排解的可能,随行干脆放松踩在油门上的右脚,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 血也换了比较舒服的位置坐好:“他们有提议晚上吃什么?” “没有,十字说等我们回去才讨论。” “打个电话给他们,叫他们别等我们?”血基督睐了眼车祸现场:“半个小时之内应该走不开。” “嗯。”随行应和,血基督便掏出皮包里的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几道闪逝而过的人影。 如果不是由于长期处于将神经紧绷的危机状态中,血和随行或许会漏看那些快速腾空的影子也说不定。 总共是二抹,一名黑发的女人与一名短发男人。他们的脚步先是停伫于路边街灯上方,接着跃至地面,来到车祸现场的三名司机面前。 两人皆未带伞,雨水飘落在他们身上,一点一滴打湿他们的衣裳。虽然二人各自穿着便服,从他们来到现场的气氛、以及脸上神情看来,血和随行只觉得这两人的身分似乎和警察有些关系。才看到两人现身,周遭人群瞬时静默不少,原先混乱的气氛转为冷静且平息下来,众人的目光皆放在他们身上。 短发的男人三步并两步靠近三名肇事司机,女人则留在原地四处查看。她巡视一周,将目光停在随行与血的坐车方向,在男人盘问肇事司机的同时,女人走向随行和血。 她敲敲车窗,笑瞇瞇地弯下腰来。 “塞万唯尔的基督吗?” 虽然出口的话语是随行、血所能听懂的塞万唯尔语,却带着有点让人听不明白的浓厚口音。那女人大概自己也知道她的口音很重,别扭地皱起眉头,用另一种语言发问。 “会说赛亚克里尔语吗?其实我的塞万唯尔语口试根本没通过。” “嗯,可以。” 血颔首,回答正有点害羞的女人。那女人听到如此答复,脸上瞬然又有了笑容。 “太好了,那我们就用赛亚克里尔语沟通。”伫立在雨水中,女人彷佛毫不在乎:“先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翻翻,姓氏是沉末,和鹓鹭中的拔剑来自于同一个家族。”她解释:“你们离开象敔之巅以后,拔剑想起还有事情没有交代,所以要我和葭鹘追上来告诉你们,谁知道刚好碰上车祸。” 在说到葭鹘的时候,翻翻看向那位同她一起前来的男人,因此葭鹘大概是男人的名字。 “我长话短说,你们应该知道学习脑波能力的师徒制,所以你们目前都是拔剑大哥的徒弟。他交代你们大后天早上九点到象敔之巅三十一楼报到,那里是封郚的刑事重案课,含光大人负责的工作处,由于含光大人和拔剑大哥有过协议,你们要先过去帮含光大人的忙。” 简单来说似乎是要开始替鹓鹭工作。虽然称不上心甘情愿,血和随行没有拒绝的意思。 “好,我们明白。” “这两张卡是通识证。”翻翻交上两张芯片卡:“进去三十一楼需要刷卡,记得不要弄丢。后天早上九点,准时报到。” “嗯。” “那我们先去处理车祸啰。” 翻翻给了微笑,以极快的脚步移动到她的伙伴旁边。 鹓鹭第八,代号寒风,姓氏鹈,本名是切骨。 “我是代号寒风的鹓鹭,不过你们可以叫我切骨就好。” 一脸笑瞇瞇的寒风,眼睛也微弯半瞇。他穿着宽松的衣服与牛仔裤,手里提着类似书包的帆布袋,脖子上挂着耳机,口中说着尚称流利的塞万唯尔语,并且一面对三名基督解释,在鹓鹭当中,能够使用一到两种严洲语言,是稀松平常而且必备的基本技能。 偏头望着他的是一脸狐疑的虎基督,以及因为觉得有趣而带着笑容的十字,还有似乎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堕天。 “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学生,由我负责教导你们脑波能力,我们明天就上第一堂课。”寒风微笑:“麻烦十点之前在象敔之巅五十一楼报到,我会提前交代警卫。有没有疑惑的地方?” “为什么选我们?”十字望着寒风:“听说是老师选学生,对吧。” “的确,是我主动挑选你们。”寒风告诉他:“因为我有自信能够将你们三人的特色发挥到极限,我想,对你们来说我应该会是个好老师,虽然我看起来很年轻。” “我们不以年龄论实力。” “当然。” 互相道别,寒风便离开基督们的暂时公寓。 赖在十字的客厅沙发上睡觉的伏燹,懒洋洋抬起一张脸。 “他是你们的老师吗?” “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怎么只剩我和晓星没有老师?”伏燹打了个呵欠。 “这样不是很好吗?妳可以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 “不,我觉得很不安。”伏燹瞇起眼睛,状似严肃地告诉十字:“末索里尼那老头子一定在暗中计算什么,他怎么可能让我闲下来这么多天!” “妳和末索里尼·俄梅纽到底是什么关系,感情好像很好又好像很不好。” “我跟他感情才不好!” “可是我看他把妳当成孙女疼爱。”十字笑嘻嘻。 “那是他一厢情愿!” 在堕天先行离开十字公寓、虎去厨房替自己倒杯饮料的同时,十字走到沙发旁边,缓缓坐下。 “他是塞万唯尔人吗?为什么在封郚的人脉这么广?” 一听就知道十字问句的真正目的,是想知道末索里尼·俄梅纽的底细。伏燹眨眨眼,告诉十字。 “他的确是塞万唯尔人,因缘际会年轻时曾替封郚政府工作。我出生在封郚,父母死后被老头子带到塞万唯尔,交给袭拉斯特王族的后代收养。接下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养父母被炸死、我被当成养父母的亲生女儿活了下来。”伏燹停顿片刻:“末索里尼再度出现,把我交给密根利斯伯爵照顾,虽然实际上看顾训练我的人还是末索里尼。从小我就在他的训练下学习各种武器的使用方式,还包括窃盗、杀人、间谍技巧。” “我始终有个疑问,为什么妳的亲生父母死后,妳会被带到塞万唯尔?”十字问:“再怎么说,妳身上都留有一半的兆洲血统,什么原因让妳被迢迢带到另一个国家。” “因为我被追杀,在兆洲的时候。” “……追杀?” “嗯,因为我的父母,还有因为我哥哥的身分非常特别。” “妳有哥哥?” “有啊。” “我怎么不知道?” “除了绽华,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吧。” “晓星呢?” “他也不知道。” 十字有点错愕。 “所以,现在你也知道了,十字。” 没打算继续往下说的伏燹,就此闭上嘴巴。 窸窣声音自窗板传来,十字往外看去,外头下雨了。 虎从厨房的方向走到客厅。 “血和随行有说几点回家?” “没有。” “那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说到这个,晚餐吃点兆洲食物?伏燹,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餐厅?” 伏燹没有出声,十字望了一眼,刚才还在说话的她似乎已经睡着了。 “……好快。” 虎基督转身又朝厨房走去,看看冰箱:“有必要出去吃吗?我记得你从传统市场买回很多食材。” “喔,妳要煮?”他很兴奋。 虎基督数了数用餐人数,七个,还好,不算太多。 “我来吧,把伏燹叫起来太费功夫。” 赛亚克里尔首都赛亚维亚,军事行政大楼二楼的九荒会议厅内,九个长官之位只坐了六个人,五荒与六荒身后的副官立处也空荡无人。由于一荒不在国内,主持会议的二荒坐于主位,旁边分别是和蒙多菲与一荒的副官安洁琳。三荒如同往常那般沉默,受伤的颈项用高领军服遮掩着。他的副官则伫立在后方,随时准备替长官发言。 四荒与副官艾勒薇斯坐在另外一头,他的火红色长发被发圈低低地束在背后。艾勒薇斯腰上配着长剑,穿着全套马装,一身的风挺。七荒和九荒都没到场,代替他们的皆是名下副官。七荒的副官在那群人中显得矮小年幼,气势却不输给其他几人。尽管外表看来,会议厅内的帕斯里·路尔的态度中规中矩,任谁都明了一般人无法得罪这看起来不过是个小鬼的小孩子。九荒的副官,赫斯曼·锡,代替那几乎不会露面的长官处理所有台面上的事情,此时的他在与二荒打过招呼之后,便将长官交代的文件交给二荒,才回到自己的位子好。 五荒的脚大邋邋的跨在会议桌上,眼睛不耐地扫着场内,摆出一副对于开会一事毫无耐心的样子。六荒就没有这番傲慢,一贯用她冷然、不涉入太深的态度旁观周遭数人。八荒则吩咐他的副官,古列·法莱斯把准备给同僚的一份文件依序发下。五荒打开来看,皱起眉头。 “这是地址、以及各各他建筑的平面图。明天我将请示内阁总长,请求派人前往塞万唯尔歼灭基督。” 虽然是八荒发出的资料,却是二荒开口解说,一听就知道事情是两人几日的合作结果。 这份合作,五荒事前并非毫不知情,只是听到二荒强硬笃定的向大家宣布,五荒心中不快之感倍增。他出言反对,不希望二荒将此事上呈内阁总长作裁,否则视塞万唯尔为头号大敌的内阁总长,绝对会二话不说给予二荒准许的答复。 “这件事情我们上星期讨论过,今天,我还是认为现在出手太早。”他说:“想要歼灭基督不算简单。目前塞万唯尔的国家警察第一、第二大队都已经开始活动,他们的敌人是谁,一直都很明显。塞万唯尔国内,我国的方舟军营也还没有整军完毕。如果我们像以前一样闯入塞万唯尔杀人,恐怕会有被塞万唯尔警察断后之虞。” “我倒不这么认为。”二荒持反对意见:“我打算与塞万唯尔的警察合作。” 这番言语,才刚出口就震惊她的同僚。 “当然,合作只是表面。”二荒天野开始解释她的计画:“与国家警察合作,要求他们不要干涉我们对基督下手。对塞万唯尔人来说,基督是受到通缉的犯罪组织,警察会乐意见到我们替他们代劳。”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促使警察和基督双方冲突,坐收渔翁之利,而不是冒险深入敌境。” “塞万唯尔警察受限于分权政府,又必须遵守繁杂的相关法令,他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二荒缓缓地说:“我们有必要尽快杀死客席医师,越快越好,他手上握有很多九荒的行政内幕,非 常危险。” 五荒还是不支持二荒的计画:“如此一来,我们必须承担被警察反咬一口的风险。” “不会,咬人的是我们。”二荒语气倒很肯定:“将各各他铲成平地后,在塞万唯尔境内铲除警察。” “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警察现在也正虎视眈眈地盯梢我们。” “你对我们没自信吗?”二荒瞟了他一眼:“派出五名九荒,加上副官共十个人,我不相信这样的阵容还不能完成任务。” “妳必须──” “除了各各他建筑的平面设计图,其中数名基督的身分、长相、贯用武器也早都调查清楚。”二荒打断五荒的话,看向八荒,八荒便朝身后的副官,古列·法莱尔示意,古列启动简报萤幕,让在场的九荒清楚看到萤幕上显现的九张照片。 九名摄影角度各一的男女,下面是他们的代号与本名:虎基督、影基督、血基督、伏燹基督、圣子基督、十字基督、晓星基督、绽华基督,以及众人皆相当熟悉的,万灵基督。 “另外二位没有照片的人是随行基督与堕天基督。安迪斯已经掌握堕天基督的线索,他是十字基督名下的被监护人,就读艾尔帝凡高中三年级。” 听到这所学校,六荒眼神一转:“上次我们出手的高中?” “对。”没有涉入该次行动的二荒点头答是。 想起去年十月底的万圣节夜晚,六荒脑海中浮现血基督与晓星基督合截她的攻击的时候,千钧一发从她剑下溜走的一男一女年轻学生。 “安索斯顿·席隆特目前处于什么状况?”原先始终没有出声的四荒,缓缓发言询问其他同僚:“新闻报导已经死亡,我们派去的间谍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消息。” “的确还未掌握可靠资讯。”这次回答问题的不是二荒,而是八荒:“我不认为他会如此轻易往生,不晓得基督在耍什么花招。” “那并不重要。等我们扫平各各他,自然就会明白。”二荒挑起眉毛,道出另一个关于基督们的情报:“各各他十一个人,通通都是二十多年前“清扫计画”的名单,而且他们都没有在清扫计划当中被清除成功。” 这则资讯引起其余九荒们的注意。 “十一个人都是?”四荒问。关于“清扫计画”一事并非年轻的几位九荒所涉入过的计画,但只要身为九荒成员,皆非常详细地了解计划内容。 “我不清楚堕天基督与随行基督是否也是名单上的人,关于他们的资讯还没掌握清楚。其余九人则都在名单上头,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换言之,他们都是拥有异常脑波之人。 “所以基督们都懂得使用脑波能力?”与影基督、伏燹基督交手过的四荒,再提疑问。 八荒回答:“影基督是意识体控制的能力者、伏燹基督是原始脑波能力者,其他人在初步调查下并无能够使用能力的迹象。” “因此我们应该趁他们通通学会能力之前,先一步解决未来的敌人。”二荒以此加强她意欲对基督出击的打算:“在他们尚未成气候前,斩草除根。” 五荒依然不赞成二荒的提案,看向其余同僚,八荒、默而无示的三荒、代九荒出席的副官赫斯曼·锡,皆是与二荒在同一阵线的人,五荒知道他们心中正打量着什么。 铲除各各他、进而铲除国家警察,紧接着意味着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的开战。 因为这正是内阁总长所希望导引的结果,内阁总长一定愿意执行二荒的计画。这就是让五荒感到担忧之处,内阁总长并没有看破二荒天野的真正目的。 几年前两国战争的开打,因而有机会正式继任九荒之位的二荒天野、三荒分地、八荒后主,在那场战争中都尚无影响国家政治、军事之力,但是经过四年的光阴荏苒,他们几人权力已不可同日而语。若两国再次开战,五荒可以轻易预见,赛亚克里尔战时被二荒等人反将一军的景象。 由二荒天野为首、久未露面却极有份量的九荒垓极为盾,一群出身贵族的年轻军官其实皆心系王室。他们想要打垮赛亚克里尔合法政府,以名望颇高的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赛亚克里尔国王取而代之。 一荒、五荒、七荒等人则与二荒一群人采对等立场。 如果九荒首先对基督下手、接着对国家警察下手,瓦解了塞万唯尔与赛亚克里尔之间的微妙拉锯,二荒等人下一步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对国内发动政变。即使五荒对现任内阁总长并无好感,他仍旧不希望以王权取代民权。 那是种历史的倒退。 九荒之中,支持王权者以元老九荒垓极和二王女二荒天野为主干,反王权、努力确保合法政府的存续的则以一荒天实为中心。在一荒被二荒使计调往塞万唯尔之后,留下的五荒成为与二荒等人对抗的主力。 “我依然认为这不是个完善的计画。”重复如此多次自己所坚持的立场,五荒的口吻开始显得不耐:“小看塞万唯尔的国家警察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更何况妳的计画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执行,一次对抗二匹强敌。同属塞万唯尔人,应该要把警察和基督合作形成一股势力的可能性考虑进去。别忘了还有我上星期提过,北方巴尔杜中将的问题,这些都是我们应当考虑进去的变动因素。” “……从一开始,五荒左垣,你就不赞成追缉客席医师,还处处阻止我们对付基督。” 五荒皱起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说你和客席医师私下的交情不错,二人常在下班之后一起喝酒。” “这是事实。但是当时我对于客席医师的真实身分并不知情。”五荒睐着二荒,既然她要把话题导引到这个方向来攻击,五荒也有他的反击方式:“雇用客席医师的人是妳,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倒还未开会数落过妳草率任命外人的责任。” 二荒眼神一变:“任用客席医师,这个错误的确该由我来负责。” “总算头一次承认自己的失误。”五荒好整以暇地扬起笑容,跨在会议桌上的长腿稍微改变姿势。 那瞬间,会议厅内无人开口,原先仅是严肃的气氛倏忽涌入杀气。 二荒与五荒皆毫无动静,六荒手旁已旋起一阵风势,卷起桌上白纸,瞬间犀利地将纸张割成两半。和蒙多菲右掌紧握剑柄上头,剑鞘露出一截亮晃晃的剑身,敌对之意浓厚明显。 其余在场者还未有所动作,视线都集中在六荒、和蒙多菲两人身上。三荒、八荒与他们的副官、九荒的副官赫斯曼,紧盯着六荒随时会抬起攻击二荒的手,只要六荒一有动作,他们预备立 即出手。相较之下五荒与六荒势力单薄,他们的副官皆未上任,同属阵营的一荒和七荒也未出席会议,七荒前华的副官,帕斯里·路尔,成为在场唯一靠向他们的人,一双眼睛警戒地盯着眼前局势,脚下之风不断朝上汇聚散出。 九荒中唯一保持中立、未表态支持哪方阵营者为四荒地舞。 在双方台面下的斗争还未如今日这般如此明了之前,他始终维持自身中立,不向任何一方靠拢。 这一刻,五荒望向四荒,质疑着四荒并未出声反对二荒的意思。 “……别在这种时候归咎责任。”一片默然之中,四荒总算开口:“先把计画上呈内阁总长,静待内阁总长的回复再做打算。” 听到这番看似稳妥的回答,二荒唇边扬起笑容:“我同意。” 五荒怔然。但因中立的四荒已如此表示,他根本无法多说什么。 四荒进一步表示:“除非有人表示其他意见。” 五荒本想出声反对,六荒倒一把按住他肩头阻止。她右掌的风势已被解除,和蒙多菲握剑的手也稍后垂下。 “……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 五荒和二荒依序说道,一人怒然一人却微笑。 “那么,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宣布之后,九荒们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情,纷纷离席。 待二荒、八荒、三荒等人走远,五荒回头望着六荒。 “为什么阻止我?” “你根本改变不了二荒的决定。” 无法出言反驳这句话,五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将事情呈报给内阁总长作裁,几乎等同于宣布二荒的计画将被批准。尽管表面上听来有多么合理、规矩、尊重长官,这是个完全偏颇于二荒的决定。 看向那位原本该是中立、却出声支持二荒的四荒地舞,五荒左垣叫住他。 “……原来你属于二荒的阵营?”他的话中满是愤然与讶异:“你应该知道二荒和八荒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你想放任他们的势力坐大?” 四荒瞟了身边的艾勒薇斯一眼,艾勒薇斯退离二人身边,退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距离等候。 四荒地舞用他那双冷然沉默的蓝色眼睛看着五荒左垣:“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对基督出手。” “可是绝对不是现在。” “我们应该对基督出手。但是我不认为现在就歼灭基督是恰当时机。” “那你刚才──” “二荒若决心必如此做,没有人能阻止她。”四荒回答,并一转话锋:“听说你下个星期准备前往塞万唯尔,和一荒碰头。” 五荒愣了愣,觉得四荒好像想暗示他什么。 “与一荒天实连络,本来就是五荒左垣的工作。”四荒不着不急地缓缓说:“至于五荒左垣顺道拜访塞万唯尔的朋友等事,属于私人事务,不在军方管辖范围之内。九荒皆有刑事免责权。” 五荒霎时明白四荒的意思是要五荒趁着去塞万唯尔的名义,拜访基督并把关于九荒即将出手的消息带到。 “警察方面呢?”五荒低声询问。 “不用通知。”四荒说出他的看法:“警察的实力,绝对不会输给九荒。即使我们事先通知也没有意义,他们不会当一回事。我们收到的消息指出塞万唯尔国家警察最近处心积虑调查九荒的背景,他们很有可能正策划暗杀我们的计画,因此无须对他们手软,趁机除掉警察,还可削弱二荒他们的势力。” 简单几句话,四荒婉转表明他偏向五荒等人的立场。五荒盯着四荒片刻,缓缓颌首。 “好,就照你说的办。” 寒风在一张纸上画出好几个圆,有些圆形互相重叠、有些则无。然后他又画了一个最大的圆,压过之前其他小圆,与每个小圆皆有交集。 “脑波异常的能力,经过训练之后可以分成以下几种。” 他要虎、十字和堕天靠上前来听他说话,并在每个圆圈旁边写下潦草的塞万唯尔语和数字: 实现7%; 加注1%; 命名1%; 言灵1%; 操纵40%; 生物体变化10%; 意识体控制15%; 生物意识控制10%; 生物行为控制10%; 最大的圆圈,则是特别写下“原始脑波”,没有数字。 “原始脑波,是所有脑波异常能力的出发点。我画在代表原始脑波的圆旁边的其他圆形,则是从原始脑波衍生出去的各种能力,需要经过训练才能学习。”寒风告诉他们:“每一个脑波异常者都能使用原始脑波,差别只在强弱。有些人可以将原始脑波发挥到淋漓尽致,有些人就没这么出色。能够把原始脑波发挥得优秀的人,通常是属于让人轻易辨识出拥有特殊能力的那群人;相反的,另一些人没有经过脑波测验,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拥有异常脑波。” 他顿了顿,提出人名做例子。 “听说你们的伏燹基督能够以脑波控制动物,甚至影响电流,这是一种原始脑波。她的能力就很明显,属于能擅用原始脑波的那一种人。” 确定听讲的三人有跟上他的解释,寒风又继续说。 “有别于原始脑波,每个人在经过训练之后,可以学会各种不同的脑波能力,一个人能够学会的脑波能力,大抵是固定的,无法单凭后天努力强求得来。这个世界上的脑波能力分太多种,各式各样。为了方便教学,我们通常把经过训练才能学到的脑波能力,粗浅分成九个大方向。” 他用笔尖指着刚才自己写下的那九行字。 “因为是非常粗浅的分类,所以并不能概括所有特殊能力。大部分的人,他们的能力可以借着这个表格进行分类,但是有些人的能力介于两种分类之间、有些人甚至可以跨到三种。当然,也有些能力,完全没办法被定义在这些分类里头,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不过在方便教学和解释的情况下,这个分类还是有存在的意义。我写在分类旁边的数字,代表这种分类能力的习成比例,数字越小代表越难学习。” “这些分类的内容是什么?”虎基督提问。 “别急,我现在就要讲。”寒风又道:“一个一个解释,先从最基础的来。” 他的手指,移动到纸上的“原始脑波”。 “拥有比一般人强大、奇异、不稳定的脑波,并且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对自己或周遭造成影响的能力。经过训练, 我们可以掌握脑袋放电的状况。强大的脑电波可以感知人的内心,也就是俗称的心电感应;可以放出电流,造成磁场,影响机器运作,控制强大的话,也可以造成空间干扰。这些是最基本的脑波运用,因为就只是运用脑袋放电的能量而已,是脑电波的基础,所以称作“原始脑波”。不过,把原始脑波加以开发,就可以拿电波做更多事情。” 他指尖又移向写着40%的“操纵”。 “操纵,是指用脑波能力操纵一些东西,大部分能够使用脑波能力的人,他们的能力都属于这一种类。根据操纵的东西,下面还可以分五个类别:水、能量、力、声波、光。” 他逐一讲解: “水,就是指操纵水分子。用脑波控制h2o,改变链结,甚至可以让原本的液体结冰;能量,是指控制能量的聚散。简单来说就是让温度降低或升高。升高的话,能在适当环境产生火焰;力,控制力道。可以进而推动许多东西,例如水、空气;声波就是控制声音的波动,可以改变音频、响度等等;光是最高难度的控制,掌握光波就能改变光波速度。根据相对论,也就能洞悉过去和未来。” 对于声音、光、水、能量,十字的兴趣似乎不大。他想了想,开口询问关于力的问题:“你说力就是控制力道,用它来推动水、空气。有例子吗?” “我现在就能表演给你看。”寒风道。 他伸出手掌,对着十字,十字基督感觉有一阵风吹推向他。 “就像这样,或者还可以更用力一点。”寒风再说,他的手掌没动,十字额前的浏海突然被风势吹起,向后摆荡。 “好玩!” “推动空气,就能制造风。推动别的东西,则会有不同效果。” 十字听到这里,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照你这么说,如果我想控制水,就有两种方法:控制水分子,或者控制力,再用力推动水?” “对。”寒风露出笑容,似乎对于十字清晰的思路感到佩服:“所以说,如果以后你们碰到一个控制水的敌人,你们应该分析敌人控制水的方式,究竟是直接控制水分子,或者他其实是控制力的操纵能力者。对一个战斗者来说,分辨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因为一个控制水分子的操纵者,他或许能让水分子瞬间结冰;控制力的操纵者,则或许能推动其他物品进行攻击。控制水的能力者可能伪装成控制力的能力者,反之亦然,让你们掉以轻心。” 其实这段话,寒风没有加以说明的必要,在十字提出问题的同时,虎和堕天也已进一步想到了。 见三人眼中都没有疑问,寒风又续道:“听我解释完所有脑波能力,如果你们想得到用其他方法控制水,就有两种以上的方式。我所讲的都只是大概,真正要活用脑波能力,要靠你们自己的创意,方法多的是。” 寒风手指又移动到15%的意识体控制。 “意识体控制,用脑波控制脑波。这样说很含糊,简单来讲,就是控制灵魂。”寒风道:“你们应该知道吧?“灵魂”就是人死以后留下的强烈脑波,有些带有意识、有些没有。所谓的灵魂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意识体控制只能控制脑波,不过,若是能号令灵魂,对一个人的战斗能力来说,已经相当足够。” 十字、虎和堕天,几乎是同时便想起依旧在塞万唯尔国内的影。 他们能够理解这种能力,相当轻易地。 “和“意识体控制”相似的,还有“生物行为控制”和“生物意识控制”。生物行为控制就是用脑波控制生物的行为,让生物无法自主行动。原理是入侵对方的脑内和神经,不过被控制的生物,还是处于有自我意识的状态。生物意识控制,则是一些影响生物的意识的伎俩,例如幻视、幻听、幻觉、催眠。这种情况下生物有可能丧失自我意志,任人摆布,不由自主去做出一些被催眠的命令。”寒风笑了笑:“这三个分类的名字很像,容易被搞混。你们其实不用太拘泥分类名称,只要知道有这些脑波的用法就行。” 然后又讲起下个分类。 “生物体变化,和“操纵”的原理非常相近,所以代表它们两种分类的圆被画在一起。生物体变化就是操纵生物的生理构造,顺着血液或神经系统,对生物的身体进行改变。如果提供细胞足够的能量,让细胞进行分生,就能造成这一类改变。譬如说指甲变长、生出第三只手臂、缝合伤口、强健肌肉。” 虎想起与她交手过的五荒左垣的副官,可以变成怪物的男人。 “如果有个男人突然全身改变成怪物,这种能力就是“生物体变化”?” “是。不过妳说,全身改变成怪物?”寒风迟疑着:“因为要提供细胞足够的能量,光是改变身体一个小地方就相当耗费精神和能量,要改变全身,那个人一定非常健康强壮。” 这就不是虎基督关心的范围了,那男人已经死亡,正死于能量不足。 “实现,非常含糊,而且不好学习的分类。”寒风指着纸上的字:“原理有点像炼金术,凭空创造出一些东西,能力强大的人甚至可以重现一个完整的空间,譬如一间客厅。”他道:“条件是必须遵守质能守恒。“实现”的过程中,大部分的能量都由脑电波供应。这个能力非常耗费“想象力”,太难学习了。而且就算天资属于学习“实现”这种能力的人,往往很多人都因为太难实现出物品,所以放弃。” 最后,寒风的手指来到圆形左边,三个体积最小的圆,分类名称的旁边都写着“1%”。 ““加注”、“命名”、“言灵”,能够学习这三种分类的人非常的少,比“实现”还少。虽然我旁边标示能够修习的比例占了1%,其实实际人数还在1%之下。” “加注,是指在物体上面加注人的意志,使物体在某些条件下拥有特殊能力,特殊能力的效果强弱,与施加者的意志有关。例如,一把刀子经过使用者的加注,以“碰到人体肌肤”为条件,只要刀锋一碰上人体肌肤,就会起火燃烧。加注这种能力只能用在物品身上,不能用在生物身上。” “命名,是指对物品进行“再命名”。以强大的脑波强制让旁观者以为物品是命名者所命名的另外一种物体。要具体解释这种能力,可以讲个故事。” 后记: 关于阿随的身世,到现在总算谈到了,这实在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基督当中背景最神秘的目前大概也只剩下伏燹了? 关于脑波能力的介绍,随着最近几篇也会逐渐开始解密,只不过,封郚篇的步调将比塞万唯尔的篇幅还要慢上许多,所以,故事会慢慢来的xdd (本章完)

第55章 new team work 这是一则兆洲古老的传说故事,相传古代有位专门贩卖长剑的旅行商人,其贩卖的长剑经过鉴定后,都被认定是出色的宝剑,因此越来越出名,连国君都来向他买剑。有一天,这名商人在古庙里遇到一位艳美绝寰的女人,苦苦哀求商人收她为徒,并且带她远走他乡。这名女人本是国君的妃子,却因为犯下一点小错而被诛灭九族,仅留她一人在婢女的帮助下勉强逃出宫殿。 一方面拒绝不了女人的苦苦哀求,另一方面也出于心软,商人只好答应收留女人。他带女人来到运载宝剑的马车前,并告诉她从今以后,这车内所装载的宝剑是两人的共同财产,接着千叮咛万交代,绝对不可孤身一人进入车棚。若要进车内取剑,一定要有商人同在。 于是商人与女人踏上旅程,一路上贩卖长剑赚取旅费,并且躲避国君的追查,过了十年还算安稳的日子。 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商人开始在夜里发高烧,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逐渐地,商人卧病在床,无法起身,女人见盘缠将尽,寻医又求助无门,索价极高,无计可施之下,便决定擅自贩卖几把宝剑,求得好价钱以解救恩人性命。于是她夜里挑灯来到马车内寻剑,谁知道,才刚打开车帘子的她,竟发现马车里头什么都没有,却挂满一张又一张的长木牌。 每一张木牌都用又粗又坚固的绳子系紧吊在空中,看上去少说也有几十张。木牌上头还用毛笔写着一些字,女人提灯一看,全部都是宝剑的名字。 至此,女人彷如自一场漫漫长梦中倏然惊醒,才知道原来商人长久以来贩卖的宝剑,其实都只是一张张的木牌。 原本卧病在床的商人出现在女人身后。女人回头,吃惊地想与他说话,又惊觉商人的影子瞬间模糊,一把宝剑从半空中掉落,咚的一声击落在马车的踏槛上。 第二天清晨,女人抱着那把真正的宝剑寻求山中仙人,白须仙人只消看了宝剑一眼,便冷冷地说了句:“这是命物之名。”女人再多次追问,白须仙人才告诉她:“这是一种法术,将物品重新命名,让所有人都相信物品是被命名的那样东西。” 说完这句话,白须仙人乘鹤而去,再也不理会女人的哀求声。 “这就是一种命名,对木牌进行“再命名”,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木牌竟是宝剑。假使我对一支笔说:“你是剑”,被再命名的该项物品,会让很多人感觉彷佛的确是那样东西。如果外表被遮盖住,可以骗过更多人。例如,身上带着一支被再命名成长剑的笔,又把这支笔藏在布后面,则大部分的人会以为布后面真的是把长剑。被“再命名”的物体本质不变,也就是说,即使一支笔被再命名成长剑,它还是不可能犀利到划开人体,但可以让敌人感到威胁。再命名还有“结束条件”,只要结束条件一启动,再命名就会失效。或者旁观者突破再命名者的催眠,又或者再命名者自行解除命名。”寒风顿了顿:“被再命名的东西,并不限制于一定没有生命,也可以是生物。如果是生物的话,等级越低的生物越好控制,也越容易成功。” “言灵,最后一个分类。”寒风的手指着嘴唇:“言灵是说出口以后必定成真的一种能力。使用言灵的时候,出口的话语必为祈使句,且需设定“条件”和“结束契机”,用来加强自己的意志力,强迫对方执行你说的话。”他举例:“例如,我今天告诉你们之中一人:“你过来,跟着我走”,我使用祈使句,设定条件是我必须先抓住你的手,结束契机是我转弯。所以,当我说出“你过来,跟着我走”,并且伸手抓住妳,”他握住虎基督的手:“妳就会因为我的言灵能力,就算再反抗也只能不得已跟着我走。可是只要我一转弯,言灵立刻解除。” 虎基督吓了一跳,以为寒风对着她施展能力,后来才发现是她多心。 “别担心,我的能力不是言灵这一块,这种能力根本就和神一样,太需要天赋。”寒风咧着嘴笑:“订下言灵的条件只需要在心里决定就可以,不需说出来给对方知道。另外,也可以对自己下达言灵。要破除使用言灵的敌人,唯一的方法是找出“结束契机”。” “……感觉上,脑波能力的范围无止尽。”虎基督喃喃地说。 “是没错。”寒风藉机告诉他的学生:“脑波能力五花八门,有多少能力使用者,就有多少脑波能力的使用方式。即使在你们面前有两位同样都控制水分子的操纵者,他们的控制模式,也不尽然相同。” 他指着自己。 “以我为例。我的能力偏向操纵,就是最多人能够使用的那种。我是“力”的操纵者,而在泛泛无尽的“控制力”这个范围中,我又尤以控制“风”最为出色。风是我的武器,也是我的防具。我可以借着控制力道去推动空气,使出瞬间将敌人劈成两半的的风势。同时,我也可以用挤压的力道制造出坚硬的空气墙,抵挡任何攻击。” 寒风伸出一只微微向后抬高的手臂,十字、堕天、虎循着他的引导望去,忽然发现── 有一片薄如蝉翼、正在打旋的风缠绕在寒风的背后。 那是半片翅膀,像是书上绘制的,如昆虫般的精灵的翅膀,而且只有半片。就在寒风伸高的右手臂之后,那片翅膀彷佛连着他的背脊,正在风中颤动。 “这是我的得意作品,从书上看来的,是你们严洲某个国家神话故事里常有的森林小妖精的翅膀。”寒风得意洋洋地笑着,放下手,风势顺散,蝉翼似的翅膀也就消失无踪。 “长辈们认为这是想象力和力道控制熟练极至的成果。虽然有点自夸,但我就不客气的老实说了,”寒风滔滔道:“你们看到的那片半透明的“翅膀”,其难度在于要用很微妙,一毫不差的力道推动空气。太大、或太小的力量,都会瞬间让“翅膀”变形,唯有恰到好处,才能凝聚出刚才你们所见到的成果。至于这片翅膀能用来做什么?”他说下去:“我除了操纵风之外,也能操纵能量。结合两种专长,我能够以风势为媒介,带走被碰触到的东西的热量。” 他走到旁边,寻找示范物品,最后选定教室最远处一张废弃椅子,示意三人注意那个方向,开始表演。 十字根本没有见到他做出任何肢体动作,却见他背后原本消失的蝉翼再度出现,陡地骚动起来。像是无数的昆虫正在鼓翅,空气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声响。在寒风脸上的浅笑和瞇细的眼睛之中,被张大的蝉翼所拂吹过的椅子,瞬间结成冰块。 “所有被我控制的“翅膀”吹过的东西,都会变成这副德性。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可以施展出切骨寒风。顺带一提,“寒风”是我在鹓鹭中的代号,我的本名就叫“切骨”。” “……你们的名 字都和能力有关?”虎问,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她总觉得寒风的笑,带有某种情绪。 “没有,大部分的人的名字和能力无关,我算是特例吧。”他悠哉解释:“鹓鹭的代号会被分配到“寒风”是凑巧;至于我的本名“切骨”,则是家族在我学会脑波能力以后,才替我取的。” 虎愣了愣:“那在取名之前,你叫什么?” “鹈七。”他说:“家族的排行老七,所以我的名字就是鹈七。”寒风将话题导回最初关于能力的讨论:“关于我制造出“翅膀”的难度,除了刚才提过,力道的控制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想象力。这很重要。” 寒风强调,告诉他们: “脑波能力的使用者必须擅用想象力,才能让你心中所想的事物成形。想象力要坚定、意志也要坚。同时意志坚定也能强化脑波,然后脑波又会加强你心中所想──简言之,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十字、虎、堕天各自心中整理寒风所言。 先不论关于想象力、意志或者脑波云云,那些事情有点不够具体。他们思忖着刚才看到寒风施展的他自己的能力,想着一件事情:寒风说过,即使能力属性被分在同一种类,经过各自发展之后,施展出来的能力会很不同,有多少能力者,就有多少脑波能力的使用方式。 例如,他们眼前看到了一个可以使出蝉翼般的风势的人。假使日后他们遇到另外一位,同样能够控制风势的人,那人却将有一种很不相同的战斗方式。 有多少能力者,就有多少脑波能力的使用方式。 “因为我能控制风和能量,所以当初才挑选你们两位。”寒风开口打断三人内心的整理,看着虎:“妳的能力已确定至少能够控制能量,听起来就很适合当我的学生。”再告诉十字:“我看过关于你发明的钢珠子弹的资料,说不定你能用风势控制它们。” 十字很意外:“你知道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 “当然啰,不先调查清楚,怎么指导?这样才够专业嘛。” 看看表,确认时间之后,寒风开始收拾纸笔。 “今天到这里就好,先跟你们大致解释脑波能力的分类。只有这堂课是枯燥的听讲课,从下堂课开始,就要替你们做脑波分类测验。测出你们的脑波大致属于哪种分类,接着才好开发你们各自的能力。” 虎基督挑起眉毛:“怎么测?” 寒风搔搔头:“很难解释,总之看到妳就会明白。下一次的上课时间……”他拿出手机,查看行事历:“下星期天吧!十九号。因为最近报告有点多,没这么多空闲。” “……你是学生?” “对啊,考古人类学系。”寒风又抓头:“下一次上课,堕天基督,你不用出席。” “为什么?”堕天几乎是立即就出声询问。 “因为你年纪还小。”寒风先说,接着赶紧补充:“别瞪我啦,我没有用年龄判断你够不够格。只是脑波能力这种东西,太年轻学习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如果从小拉筋容易长不高,我怕你原本能够拥有更强大的脑波能力,却因为提早学习,被局限住。” 堕天没说话了,似乎没有再次反驳的立场。 寒风又是笑容,眼睛瞇成一条线。 “所以,今天到此为止,你们可以回去了。” 昏昏沉沉中,伏燹梦到一些有点莫名奇妙的东西。 像是,有只独眼大恐龙成为颇为富庶的童话王国的将军,以及这个王国里面有一对双胞胎王子、爱睡公主的故事。 双胞胎王子之一,看起来比较稳重成熟的那位,跟着长翅膀的小天使远走高飞、睡美人也每天和独眼大恐龙玩在一起,被冷落的那位王子每天都好寂寞好寂寞,只能啃洋芋片排遣无聊。 爱睡公主有一天偶然发现王子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赶快跑过去看看哥哥,才知道王子殿下吃了太多洋芋片,肚子痛。 好可怜喔,爱睡公主非常同情地看着她的哥哥,在明白王子寂寞的前因后果之后,立刻跟王子道歉,向他保证以后她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没有人可以一起玩的游戏间里。 荡秋千要两个人一起坐,才会飞得很高。 然后兄妹俩手牵手,决定合作出门把和天使飞走的另一个王子找回家。 公主把独眼恐龙抓来帮忙,顺便要金发贵族出钱资助。通知母后大人之后,他们踏上旅途,出发寻找最后一位王子。 公主和王子分享同一包洋芋片,咀嚼声音好大好大,踏上碧草如茵的道路,展开他们的旅途。 然后,伏燹感觉有一个人在摇她。 不要不要,这么可爱的故事,她要把这个梦做完才行,然后回塞万唯尔说给小依菈听。 那个企图叫醒她的人,并不死心。 不行不行,又不是火烧房子,她一定不能离开梦境,旅途都还没开始勒。 正在叫她的人,俯下身在她耳边**。 “格丝提、格丝提,起来帮个忙。” 她努力装睡,伸手抓住已经向前踏步的公主和王子,要他们带着她一起冒险。 “……格丝提,喂,格丝提。” 晓星的声音和体温,就在伏燹身边。 “快起来……喂,格丝提!” “……机叽咕咕哇哈吗哩币币枯七机。” “……我妈妈说,很高兴你们成为我们的邻居。” “……摸摸哩吗辜哩辜哩嘎嘎嘎嘎挖。” “……我妈妈说,请不要介意,她不会讲外国话。” “……咖拉币币遮遮掐粗哭噜瓜希焖。” “……我妈妈说,这边很少有外国人出现,所以她非常兴奋。” 堕天基督一个人在门口,不知所措地应付突来的访客。 门外是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胖胖妇人,以及大约十七、八岁的高中男生。 男生身上穿着学校制服,靠在门边用塞万唯尔语和堕天交谈。 “抱歉,我和妈妈住在楼下,她听说楼上搬来新的房客,说什么也要来拜访。结果没想到是外国人,因为我会讲塞万唯尔语,她就把我硬拉上来了。”他笑嘻嘻的打量堕天,似乎对于与他年龄相当的堕天很感兴趣:“可以问吗,你多大啊?” “呃,三月满十八。” “跟我差不多!我也是明年满十八岁。所以你也是双鱼座啰?我的生日是三月十八日,你呢?” 堕天不由得一愣:“我也是十八号。” “哇,我们同 年同月同日出生!”那男生兴高采烈地搭着堕天的肩膀:“我姓奚,名叫饼干。” “饼干?” “嗯,对啊,因为我妈妈阵痛分娩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在吃饼干。”奚饼干斜眼看着他的母亲:“至少当时不是在倒厨余或者洗锅子。你呢,该怎么称呼?” “蓝肯·别林。” “好长的名字喔,我叫你阿蓝算了。” “……那是什么?” “别在意,就是名字的简称,像也很多人叫我阿饼。” 晓星从屋内走出,手上半抱半拉着伏燹。 “……搞什么啊?” 还在赖床的伏燹揉着**的眼睛,满脸不甘愿。 “喔,妳就是会说封郚语的姊姊吗?”奚饼干一见伏燹,立刻主动提问:“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们?我是奚饼干,在学校专修塞万唯尔语喔。” “瓜聒哩哩咪哇乎忽昒淲水沝淼。” “啊,我妈妈说大家好,她是奚红。” 伏燹揉揉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住在楼下的邻居,听说楼上搬来新住户,所以来拜访我们。”晓星向伏燹解释:“这位太太不会说塞万唯尔语,才把妳拉出来。” “什么嘛。” 伏燹看看名为奚红的中年妇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是格丝提。”她没有说出姓氏,只说名字:“这位是艾斯密·米赫尔。” “格丝提姊姊、艾斯密哥哥。”奚饼干灿然一笑:“格丝提姊姊懂封郚语,有兆洲名字吗?” “有啊,怎么。” “我想知道嘛。” 格丝提看了堕天和晓星一眼,改说封郚语。 “不知道比较好。” “咦,格丝提姊姊?” 格丝提转身与奚红说话,一些类似谢谢她来拜访、谢谢关心之类的言谈。 见格丝提没有理会他,奚饼干改与晓星、堕天聊聊:“这次一口气搬来四户外国人,你们都是朋友?” “对。”晓星告诉他,一边点烟:“只有格丝提懂封郚语,你们选对初访对象。” “呀哈哈,真是太有趣了,所以我们多了好多新邻居。” 与奚红交谈告一段落,伏燹回过头来:“你叫做奚饼干?” “对啊,随便你们怎么称呼。” 伏燹兴致极好地挑起眉毛:“我喜欢你的名字。” “谢谢称赞,我知道非常可爱。” “听说你和我们家蓝肯同年。” “你们家?他是妳弟弟?” “呃,要这样说也可以。”伏燹不想详细解释她和堕天的关系,她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我们刚来封郚,对这一带不太熟悉,如果可以的话,有空带蓝肯四处走走。” “小事一桩。”奚饼干很有自信:“放心吧,我会做个尽责的地主。” 血和随行,拿着几天前沉末翻翻交给他们的通识证,走入位于象敔之巅三十一楼的刑事重案课。 一走进办公室,便见到许多警察在各自岗位辛勤工作。到处都是打字、影印和交谈的细碎声响,明明才早上九点,重案课内部已井然有序的开始工作。 有个人见到两名外国人出现,立刻上前招呼。那是个穿着旗袍式制服的女人,罩着像是棉袄的黑色小外套。她将黑色头发盘在脑后,头上挂着一只灯笼形状的发饰。手上拿着白色木扇,移动的时候有着阵阵檀香味。 “嘿,你们两位来了!” 出口的是赛亚克里尔语,令血基督不由得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认出眼前女人就是那天在车祸现场,拦下他们与他们交代事情的沉末翻翻。 “抱歉,认不出我吧。因为今天要上班,得穿制服。”沉末翻翻笑嘻嘻地说,指着其他警察向他们解释。那些正在工作的警察们清一色穿着与沉末翻翻身上旗袍同样红黑色系的长袍马褂,不论男女,旗袍之下都穿着方便行动的黑色长靴。 再远一点,有个正与其他人交谈的黑发男人,血基督认出他是沉末葭鹘,那天在车祸现场处理事情的另外一名男人。沉末葭鹘有着一头黑色的翘短发,脸上总是带着有点紧绷的表情。他的年纪看起来比举手投足都很年轻的翻翻还要年长不少,应该已经超过三十岁了。看见随行和血,他只以眼神简单与两人示意,又专心去做自己的工作。 “来,跟我过来。”沉末翻翻指引着他们两个:“我带你们去见含光大人。” “含光?” “鹓鹭第九的含光大人,来自独鹿家族。”一面走,沉末翻翻一面对两人说明:“你们是拔剑大人的学生,原本要跟着拔剑大人学习。可是拔剑大人负责的工作是护卫紫魈大人,那里是重地,外人不得随意进入,所以拔剑大人将你们借给含光大人。含光大人负责的工作是首都的刑事重案课,这里的顶头老大。至于你们的工作,要去询问含光大人以后才会知道。” 她领着两人来到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前,敲门之后,才让两人进去。 “含光大人,血基督和随行基督到了。” 在沉末翻翻的示意下,他们自己进入办公室。 打开了门,里头是间较之外堂,灯光稍显昏暗的房间。最亮的灯源来自大张书桌上的白色台灯,书桌后方摆了一些书籍,仔细一看,各种语言都有,甚至有几本是塞万唯尔语。从那几本血基督看得懂的塞万唯尔语书籍标题,血基督猜测,或许整柜子的书都和刑事方面的鉴定、侦查有关。 至于坐在书桌前方、一张舒适办公椅上的,是个有着慵懒笑容的年轻人。年纪比拔剑还要年轻,才二十出头吧,看起来和血差不多而已,轻得让人咋舌。 虽然,用年龄判断对方实力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可是对已多少耳闻“鹓鹭”这个团体大名的血、随行来说,看似强劲的特殊能力者团体,目前所见过的成员,外表年龄都轻得令人讶异。 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服贴着后脑杓,深沉又不让人感到难过的黑色眼瞳。像是用淡色墨水勾勒出的英俊外貌,潜藏着淡淡的丽致气息。这人就是初次出现在血和随行面前的含光。 他有着极好的脸部轮廓,优雅沉稳,如繁星点点夜晚所铺下的一层黑幕,深沉但很安心。这样的他用着秀丽流转的善意目光,轻轻给进来的两位外国人一抹微笑。 “你们是拔剑的学生?” 他说的是塞万唯尔语,而且很标准。 “嗯。”血基督颔首:“什么工作要给我们?” 含光却没有回答血基督的问题,而是盯着他们半晌,才再说话。 “你们还真是……引人注目。” 一句话说的血和随行摸不着头绪,但很显然含光自己也知道他的话不清不楚。他说话的时候,不太给人压迫的感觉,可是也不是轻松,比较像是随意。血基督敏感地注意到,他好像会习惯去拉整自己的浏海,还挺注意外貌的。 “你们有必要知道喔,鹓鹭里头很多人都在注意你们。”他扬起笑容,语气不带恶意,而且不很严肃:“有些家族很排外,你们要小心点。” “……什么意思,你在警告我们?” “对,很少有这么多外国人来到封郚。有些家族很排斥外国人,你们应该小心一点。” 血基督没说话,随行也无。一种怪异的气氛充斥在他们左右,办公室内一时没有声音。 血和随行以为含光会针对这个话题延伸下去,至少多说点什么。但是片刻后,本来像在考虑什么的含光,突然又再度出声。 “好,决定完毕,就让你们和翻翻、葭鹘一起合作。”含光拍手起来,绕到血基督旁边。之前所交谈的关于家族排外的问题,彷佛烟消云散般被他支开了:“听说你们在自己国内,干的是杀手?” “可以这么说。”血基督不认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能以“杀手”一词简单概括。不过若要寻找其他名词企图解释,似乎就太麻烦了。 “我也有机会教导你们其中一人。有个人叫做晓星,对吧,他是我的学生。” “嗯。”血基督淡淡地给予回应,随行则没有说话。他们都不太懂,这种事情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含光于是伸手拾起血基督的长发,凑到鼻前:“跟我们兆洲人一样,是黑色的。” “嗯。” “妳说话好冷淡;你也是。” 血基督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任凭头发轻轻地被束在含光手中。随行也未表示什么,像在打量含光,保持沉默。他们都感觉到了,含光好像想知道什么,所以只是重复说些没有太大意义的句子,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又过了很久,含光望着血基督那对紫罗兰色的眼睛,才放弃打探。 “……妳早就知道了。” “我的第六感很准。” “你呢?” “第一眼。”随行简短地说。 “真无趣。”含光耸耸肩;又提问:“不跟你们兜圈子。我觉得好奇怪,刚才硬生生被我转了话题,结果你们也没主动询问哪些家族排斥外人?” 血基督冷冷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会说,不会讲些故弄玄虚的句子。” 她的长发挣脱含光的手,柔顺地回落到血的身前。 含光瞇细眼睛:“的确,我不能说,只能要你们多加留意。” “有人会对我们发动攻击?” “或许吧,或者用别的方式为难你们。外来者通常都会被保守派讨厌。譬如说,当心男人对妳企图不明的接近。” 血基督不是听得很懂,有男人想接近她,这实在太好防卫。 伫立在旁的随行,则皱眉思考含光话中究竟想说什么。 “去工作吧,到厅外找翻翻,她会告诉你们应该做些什么。她是个好伙伴。” “嗯。” 两人旋即准备走出办公室,在踏门离去之前,含光忍不住又叫住他们。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 血基督和随行基督回过头来等待问题。 “……虽然有些家族反对外人,你们这么多人竟然全部都拿到通行证。”含光道:“而且,是由紫魈大人直接下令,要求鹓鹭教导你们脑波能力。我的问题是,你们和紫魈大人什么关系?为什么大人这么照顾你们?”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血基督诚实回答;随行也用表情表示他并不知情。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如果不知道就算了,我自己去查查看。” 含光给个轻松的笑容,两人便转身离开办公室。 走出含光的办公室,随行轻轻在血耳边开口。 “他的那个问题,”他说:“……的确是个疑惑。” “不知道,或许因为伏燹的老师吧。” 血基督抬头看了随行一眼,又把视线放回正朝他们走来的沉末翻翻。 “含光大人将两位分配给我这边吗?” 翻翻满脸笑容地确认。 才相处没多久,血基督就觉得翻翻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年龄和血相当,气质却比血还年轻,像个活泼开朗的女大学生。虽然手拿白色木扇让翻翻沉稳了些,从她眼睛的闪烁和说话速度,还是能够感受到年轻气息。不过话说回来,依照血的年龄,她现在的确应该还在大学就读才对,要不是她办理休学,血基督也会是大学生身分。 翻翻领着血和随行朝偌大办公外堂的右方走去,来到一处显得比较空旷的角落。 整座属于刑事重案课的办公厅,布满许许多多的办公桌,桌上用具杂乱无比,卷宗纸张叠得到处都是。警察们穿着制服走来走去,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碌。 办公厅内唯一显得比较不忙的地方,就是现在血和随行伫立的位置附近。可是之所以会比较不忙的缘故,是由于这附近的办公桌明显都没人使用。 “这两张桌子给你们吧,不过或许你们也不会用到。”依旧用赛亚克里尔语和两人交谈,翻翻轻快地告诉他们:“这些是空着的办公桌,正等新的警察使用。” 她挑给血和随行的两张办公桌,就紧邻在那些有人用的办公桌附近。可以看得出来,整间办公厅的使用方向,是由左扩向右方。 “我先跟你们大致解释一下刑事重案课的工作内容。”翻翻轻快地说:“封郚的政治采分治状态,每个县市都有自己的政府组织,然后层层上报。警察体系也是如此。但是,在象敔市政府领导之下,象敔市政府警察局有两支队伍被列为鹓鹭的掌管,分别是刑事特种课和刑事重案课。我们是刑事重案课,负责侦办所有发生在象敔市内的重大刑事案件,但是因为我们又同时是整个封郚刑事重案课的领导龙头,若别的城市发生重大刑案,必要时候我们也必须支持,工作量很大。” 血基督听着,突然有点懂为什么如此庞大的办公厅,所有人都忙碌的走来走去、还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了。 “刑事重案课的工作就是侦办刑案,因为我们是由鹓鹭亲自领导的工作团队,所以大部分的警察都是能力者。换句话说,我 们侦办刑案的方式,和其他地方的警察可能很不一样。” “……我们能胜任?”血基督怀疑。 “绝对可以,有我在啦。”翻翻说:“这里采分组制,一组一个单位,一有事件发生,整组出动支持。必要时候也会有两组、甚至三组人马一起出动的情况,但属少见。”她笑瞇瞇的告诉血和随行:“平时我都和葭鹘一组,同时行动。我看含光大人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也加入我们这一组。” 血和随行抬头望了远处正在忙的沉末葭鹘一眼,沉末葭鹘也正好往这方投以视线。 他走过来,一边正挂断墙上的电话:“翻翻,要走了。” 这句话是封郚语,所以血和随行并没有听懂。 “喔,这么快?”翻翻有点讶异,她回的也是封郚语:“哪里的案子?” “市西,扶门桥边。” “那我们走吧。”一边将手上拿着的白色扇子收入旗袍前襟处特制的口袋,沉末翻翻回头看着血和随行,以赛亚克里尔语交代:“任务来了,直接实作,跟着我们办一次案子,就会懂了。” 血和随行没有多问,因为话多不是他们两人的个性。两人立刻跟上,随着沉末翻翻和沉末葭鹘逐渐加快的脚步,一路朝有着落地窗的大面平台去。 一开始血和随行有些疑惑,为什么沉末翻翻领着两人来到这边。走最前面的沉末葭鹘一手拉开落地窗,来到平台外面。 那真的是块平台,完全没有建立栏杆之类的建筑。刑事重案课位于象敔之巅三十一楼,高空上的冷风呼呼地刮,血与随行有些错愕。 然后只见沉末翻翻拿出原本收妥的白扇,伸手一摊拉成可以搧风的半弧,再往地面丢去,转瞬整把弧扇,竟扩大到将整座平台遮盖殆尽的大小。 随行愣了愣,血的瞳孔顿缩。沉末翻翻吐了吐舌:“这是我的能力之一,实现的一种,在原有物体上扩大它的体积。我的扇子是特制的,密度和一般白扇不太一样,所以可以直接被扩大使用。” “……这只是妳的能力之一?” “嗯,某种说法的确如此。我的能力综合了好几种运用技,而实现只是其中一种运用技。我的能力是传输,上来吧,让我示范。” 在沉末翻翻的示意下,血和随行跨到变大的白扇身上,沉末翻翻和沉末葭鹘则早就伫立在上头了。等四人都好,白扇突然漂浮起来,像一块白色的巨大木板。 虽然早已习惯伫立在高楼大厦顶端,当白扇浮起的瞬间,血基督突然脚软。她想这或许是由于白扇太薄的缘故吧,很不踏实,有点怪恐怖的。 身边的随行拉了她,她才没失态跌下去。同时间,在扇柄处的沉末翻翻,拿下头上像是灯笼的圆形发饰。她的长发飘散开来,血基督这才注意到,沉末翻翻有着一头长到不可思议的头发,高空当中,长发随风飘扬,并且彷如有具有意识般,攫住在扇子上方的其他三人。 “我们走吧。” 刚才还笑笑的沉末翻翻,突然双目一凝,眼瞳转为略泛金光的颜色,白色巨扇霎那便如火箭般朝外喷出。 “呃。” 血基督先是错愕。身边的随行以为他需要抓好血的肩膀以防她再度腿软,然后又立刻发现这样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沉末翻翻的头发根本不像是头发,反倒有如安全带,或者某种深根的东西,牢牢的掌握住承载于扇面上的另外三人,甚至血基督也不觉得脚下不踏实,恐惧的感觉散去,她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什么。 长发一直在风中飞扬的沉末翻翻始终没有开口,在扇柄处得挺直,那里是飞翔的扇子的最前端,她的模样彷佛是迎风而立的神像。 至今为止,没有与他们交谈过的沉末葭鹘,突然向两人说话。 “你们可以坐下。” 他的声音很低,很稳重,语气带着让人感到可靠的力量。血和随行看了他一眼,他说的是塞万唯尔语,而且很标准,至少比沉末翻翻标准。 在说话的同时,沉末葭鹘也一面坐下。抓着他的沉末翻翻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改变抓攫方式,有如量身订造的安全带。 “翻翻只要一进入飞行状态就不会讲话,因为她的主意识全部都拿去控制飞行。” 看起来就不多话的沉末葭鹘再度向两人解释,两人学着他的动作,也坐在扇面上。 “我们现在要去城市西边的扶门桥,那里发现死尸。” 十字基督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跑到晓星等人的公寓按门铃。 “……什么事。”一脸“你又买什么”的表情,晓星基督没好气地靠在门边询问十字。 “刚才和住楼下的奚红太太去市场,帮她提菜买东西,她顺便送了我们好多食材。” “叫伏燹煮?”晓星挑起眉毛,眼神示意屋内:“那家伙已经开始冬眠,没十天半个月叫不醒。” “……我们又不是来远足,她不怕没有老师认领?” “你自己跟她说。”晓星指着伏燹的房间的方向:“她睡前已经先说清楚,没一个星期不准叫她。” “而你打算乖乖听话?” 晓星给了肯定答案:“除非有急事。” 十字只好放弃:“堕天人呢?” “出去了。” “去哪?” “和奚饼干出去。” “他们两个感情这么好?” “不知道。”晓星并不关心:“奚饼干来按门铃,就把堕天拉走。” “喂、喂,你不怕我的被监护人被绑架?” “他又不是美女。”晓星点烟。 “喂喂喂──” “他们年纪相同,堕天在这里交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这样子……”十字看着两手重重的食材。 “……堕天又不会煮饭。”晓星没好气:“血不在?” “她和随行都还没回来。” “那你去请虎吧。” 原先似乎打算来个“监护人与被监护人一起准备晚餐”的活动的十字,只好悻悻然走回自己的公寓。 “对了,明天吃火锅。”临走前又回头交代。 “火锅?” “嗯,麻辣火锅。” “那是什么东西?” “明天就知道了,奚红太太教我的。” 话说完后,十字打开他的公寓大门。 等十字关门进屋,晓星才猛然想到,语言不通的十字用什么方式和奚红太太进行沟通? 晓星开始担心明日的晚餐…… (本章完)

第56章 hunting the doctor 渗水的桥墩下方,爬满水藻的郁绿色痕迹。 现场早已围起一圈黄色警戒线,许多穿着马褂的刑警们等候在旁,一见天上飞来巨大白扇,带头领队的刑警立刻赶往前方。 白扇落地,用一种像要坠毁的速度猛烈跌下。但是在碰触到地面的瞬间,又戏剧性蹬了蹬,优雅降落。 扇上共有四人,除了沉末翻翻着之外,其余三人皆坐在扇面上。一等白扇降落,沉末翻翻泛着金光的眼睛逐渐回复为原本的黑色,她的长发也放开乘客,坐在扇身上的几人这才起身。 沉末葭鹘是第一个离开扇面的人,他走到带头的刑警面前,接过一本纪录簿,里头简单记载了日期、地点、时间、温度,以及现场物品清单,还有些数据报告。 等随行和血离开扇面,那把巨大白扇立即恢复成一般大小,由沉末翻翻收妥。 “我们走吧。” 领着两人跃过拉起的警戒线,血和随行闻到封闭的桥墩下方飘散着一股腥味。 那不是一种令他们感到陌生的味道,因为他们的本业就是不停的在与那种东西接触。血基督几乎是凭本能就能够判断血迹位处,尽管河岸边湿漉的杂草和泥沙带来某种干扰她嗅觉的味道。 尸体倒在桥墩某个墩柱旁,还有苍蝇在飞,显然尸体刚死不久,血液未干。血基督和随行基督探看四周,这里很平静,而且很偏僻,只是一座普通到不行的河桥下方。除了尸体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沉末葭鹘和沉末翻翻已先行一步朝尸体走去,于是血和随行快步跟上。 从面庞判断,死因是两发贯穿额头的子弹。沉末翻翻抓着死尸的头发,翻看前后左右,又把尸体丢回桥墩旁边。 “刚才在象敔之巅说过刑事重案课的工作是侦办刑案,不过整个重案课又再分成两大团队:犯罪调查组以及刑事通缉组。”沉末翻翻转身告诉血和随行:“犯罪调查组的刑警就是外面那些人,他们调查、搜集证物结束,就换我们出场。我们属于刑事通缉组这边。我们的工作以追捕犯人为主,只要具有危险性的罪犯,必须在最短时间内逮捕归案。所以若是能够在案发现场找到凶手逃离方向的线索,我们不会浪费时间,直接追去。” 随着沉末翻翻指尖示意,血和随行看到一样的东西:尸体旁边掉着一把枪,拨开枪下杂草之后,泥沙处印着一连串远离此处的脚印。 “……是说就朝那个方向追去?”血基督不明所以。 “啊,一般来说的确如此。”沉末翻翻取下才被缩小没多久的白扇,又是一摊,往泥地丢。只是这次白扇没有变成巨型交通工具,而是如一尾蝴蝶般翩翩浮起。 “会交到我们刑事重案课手上的案件,凶手多半能够使用脑波能力。” 一面解释,沉末翻翻手掌示意,白色的扇子随着地上留下的足印,飞出去了。 “我先让我的扇子,皎翼去探路,但是八成十几分钟以后就无法追踪。”未等血或随行发问,沉末翻翻又继续说:“你们看桥墩上这个印子,是控制风所留下的印记。” 血和随行细看,在桥墩的水泥柱上,的确可以辨识出几道微弱的刮痕。 “会留下这种平齐切割、却杂乱无章的痕迹,应该是飞行的御空之风没错,只是技巧很不纯熟。” “御空之风是什么?” “漂浮起来的能力。有些人能够操纵力道控制风,控制得宜就能乘着风势飞翔。” 这说明很简单,血和随行都明白。 “所以,”血问:“整片泥地,除了我们的脚印之外只有另外两组脚印,一组是凶手离去的痕迹,另外一组……”她指着后方的细碎步伐:“这组脚印和枪边的脚印大小不一,应该属于尸体。没有凶手来到现场的痕迹,他是飞行前来?” “嗯,我也这么想。” “他飞来,杀了人,跑走。” “所以我说技巧很不纯熟,飞着来,却忘了飞着走。” “但是妳刚才也说,或许追踪十几分钟以后就无法追踪。是指之后他又使用御空之风逃跑?” “嗯,这类的凶手向来如此。” 这段血和沉末翻翻的对话中,沉末翻翻的皎翼果然回来了。 她抬头远望,指着沿河岸向南方去的方向:“那里,大约六百公尺处,他开始使用御空之风。” “追去看看?” 就在沉末翻翻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刚才领队的犯罪调查组刑警来到他们身边。 “沉末小姐,已经查出结果。” “这么快?” “嗯,死者是离家的萧琰。枪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属于离家的流苗。” 血和随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离流苗的位置也掌握到?” “还没,不过案子的等级,已经从肆级转为伍级。” “什么嘛,那就可以收工了。”沉末翻翻和沉末葭鹘对看一眼,向刑警示意:“其他就交给你们,麻烦大家。” “不会。” 那名刑警步行离开,回到警戒线外做点调查。沉末葭鹘回头看着血基督和随行基督:“任务从肆级转为伍级。” 血和随行没说话,他们根本听不懂这代表什么。 沉末翻翻解释:“肆级指的是难度不高、危险性尚可,需现场勘查,最好能尽快逮捕犯人的案子;伍级则是凶手危险性低,只需要在调查出凶手之后追捕犯人便行。现在已经确认凶手危险度不高,降转为伍,所以等其他刑警把凶手所在地调查出来,我们再行逮捕就可以。” 血基督干脆问重点:“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沉末翻翻看看表:“重案课的组员以组为单位,一次只接一个案子,破案以后才会接到下一件案子。因为到目前为止,针对这个未完的案子我们无事可做,所以可以下班,等到通知调查出凶手的所在以后,才有我们的事情。” 血基督迟疑:“即使我知道凶手逃往哪里?” 沉末翻翻皱眉表示疑惑。 “我闻到味道。”血基督淡淡地说:“很模糊,可是凶手身上带有血味,从这边一路离开。” “味道?妳确定?呃……我的意思是,”沉末翻翻斟酌着用词:“这里是河岸边,能够干扰嗅觉的味道太多了。” “他好像负伤。”血基督说:“那股味道和凶手留下的足迹契合,朝着同一个方向。” 沉末翻翻和沉末葭鹘对看一眼。 “既然妳能追踪,我们就追追看。” 沉末翻翻拿出她的皎翼,往下一丢。 “喔!所以所以,你们的寒假是从圣诞节开始啊!” “嗯。” “那你们会在封郚待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会待到月底吗?月底!” “……应该会吧。” “太好了!”奚饼干听了,兴高采烈:“今年一月二十七号是除夕夜,从除夕夜开始的新年,每天 都有好吃和好玩的东西喔!” “过年?”堕天皱眉,他想,新年不是才刚过? “唉呀,不是公历,我说的是阴历。”奚饼干解释:“是兆洲古老流传下来的历法,以月亮作为标准,一个月有二十九或三十天。今年公历的一月二十七日,正好就是阴历的十二月三十日。从那天开始,为了庆祝过年,我们的习俗会有许多好玩的活动!” “喔。” “真的很好玩啦!还有钱可以拿!” “喔。” “而且我们的寒假也快开始了,从过年前一周放到过年后两周。这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候,又有钱拿又有得玩,酷毙啦!呃……可是我们一年也才两次假期。听说你们三月有marchbreak、四月有复活节、六月有nationalholiday、七月和八月是暑假,十一月又有感恩节假期?” “……嗯。” “真好!我也想搬去你们国家!啊啊,不过听说你们考大学没有联合入学制度,所有大学都独立招生。这样子不会很累吗?” 手插口袋的堕天踢着地上石头,没什么兴致的感觉。 “累?” “对啊。我们只要考一次试,按照成绩去填志愿,最后看上了哪所学校就行了。你们如果想报考一所以上的大学,不就要参加一次以上的入学考试?” “……对。有些大学的科系还独立招生,所以考试次数和要考的科系也有关系。” “哇,听起来真麻烦。”奚饼干带着堕天在公园里到处乱绕,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那,你的志愿呢?” “志愿?”堕天停下脚步。 “对啊,今年就要升大学,对吧。你们的学制和我们一样,六月毕业。”奚饼干快乐地说:“我的志愿是商学院,看要会计系还是统计系、经济系都好。你呢?阿蓝。” “……我已经说过别这样叫我。”堕天没好气的抱怨,虽然其实他早就放弃和奚饼干争执这件事情:“军校吧,我还是有点想去那边看看。” “有点?” “其他人并不赞成。” “你说家里那些大人?” “嗯。” “一般人都不会赞成吧。”奚饼干耸耸肩:“当军人风险大。我是不知道你们国内的情势如何,可是常常发生战争,应该不太好。” 堕天感到奇怪:“你知道好多关于塞万唯尔的事情。” “那当然,我上学期社会学的期末报告,做的外国调查就是塞万唯尔。”奚饼干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相当引以为傲:“话说回来,撇开这些不谈,你在学校最优秀的学科是什么?” “学科……” 堕天努力想了想,但他觉得不管哪一个科目好像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只好照实回答奚饼干。 “这么自信?” “可以考满分,你认为?” “每一科?” “主科。”堕天可不想对他的音乐和家政成绩撒谎。 “这种优等生最讨人厌了。”奚饼干伸手掩着自己的脸:“好像什么都很厉害,其实什么都没兴趣,而且毫无长处。” “……谢谢夸奖。”堕天的表情有些狼狈。 “我不是骂你。”奚饼干赶紧澄清:“嗯,你很优秀,真的。我只是……” “这大概是事实吧。”堕天并没有生气。 “喂,阿蓝,”奚饼干又问:“你为什么想读军校?” 这问题猛地有些惊扰堕天,他的表情变得复杂。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 “谁?” “艾斯密·米赫尔。” “喔,阿艾!” 那是奚饼干擅自帮晓星基督取的绰号。 “他怎么啦?他是军人?” “嗯,我们国家的军事大学毕业,法律系。” “所以你觉得他很厉害。” 这个词语又让堕天觉得苦恼,因为他自己也不很清楚:“或许吧。”他一直在使用能够保留语意的说词:“他很厉害。” “还很有男子气概。”奚饼干哈哈大笑:“只要是男人都想变成他那样,看起来好像天塌下来也没事似的。” “嗯。”堕天不否认这句话。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够很有担当,天塌下来也没事似的。他希望能够成为保护别人的人,让人依靠的人。 其实绽华也很牢靠,但他念的是文学,这门学科和他本身的强壮并无关联。十字、万灵和随行也是,他们虽然也很有担当、也很强大,所念的科系:物理、医学、音乐,都和他们本身的特质毫无关联。 虽然说晓星的特质和他念的军校不一定有关系,也许“军校”两个字所提供的迷思,让堕天一直想去探个究竟。 不过,堕天也没忘记半年之前,餐桌上的那一席话。 虎的意思是,你是否思考过基督们杀人的用意在哪里? 经过半年时间,国内发生许多事情,基督们也经历了许多。堕天说不太上来,他总觉得那些大他四到八岁不等的其他同伴,在杀人这件事情上,逐渐朝着有点疯狂又异常理智的方向前进。 那究竟是什么?杀人的用意又是…… 复仇。 词语蓦地闪过堕天脑中。 如果用这个激烈的用词,圣子基督大概不会摇头否认。杀人是为了复仇,就像现在他们所做的,来到陌生之地学习脑波能力,短期目标是要充实自己,长期目标却要推翻两个国家。 不过在复仇之后呢,堕天反复思量餐桌上影基督的话语,总觉得身边的同伴,和半年前已经不太相同。 果然是那份文件的缘故。 一份文件让基督的态度和作法更加偏激,可是他们所做的事情依旧相同:复仇。 圣子为了家人复仇、晓星为了父母复仇、伏燹也是相同的、虎有着父亲的家族的牵扯、血为了某些堕天不得而知的理由也在仇恨、随行也有着自己的秘密。 他们早就开始动起来,也是各各他成立时的最初概念。影、十字、万灵、绽华,一开始给堕天某种不太明确的危险感,摇摆着的情绪。但是在那份文件落到他们手上之后,他们似乎确立了彼此的目标。 那么,堕天呢? 他拿什么理由复仇? 堕天基督反复思量,毫不理会旁边的奚饼干依旧滔滔发言。他想起过去,想起他酗酒的父亲和离家的母亲,长大的小镇,学校的老师,他的同学,寄养家庭的父母,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或许就是单纯的讨厌。讨厌无能为力的政治,讨厌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 或许很疯狂吧。 长剑贯穿男人,沉末翻翻愣在原地。 “提斯狄,妳──” “我没有杀他。” 血基督从被她刺穿的男人的腹旁抽出长剑,一滴血液也未流出,亮闪闪的剑身干净晶亮。沉末翻翻这才发现血基督的长剑只是精准刺入男人 的外套,把他扣在门板上头防止他逃走,并未伤及他皮肉半分。 血基督逮住男人的地点是错纵巷衖内一栋简破公寓的三楼,规模相当于迷你套房,目测大小不超过四坪,连个厨房也没有。室内并没有开灯,因此视线显得昏暗不明,有张床垫放在地上,缝有补丁的棉被盖在上头,角落还有一壶看起来放了好几天的透明水瓶。 四人循着血味,在血基督指引下赶到公寓窗外,正好看见被列为嫌犯的男人企图由大门逃走的一幕。血基督利落翻身,跳下皎翼翻入窗内,右手抽出腰上长剑,箭步就朝男人冲去。她的行动一气喝成,如流水般流利顺畅,沉末翻翻根本来不及反应。 咚的一声,血基督硬生生把男人钉在门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不是我的杀人目标,只是还未被定罪的罪犯。” 提着吓傻的男人的衣领,血基督将他丢到墙角,一面朝沉末翻翻发问:“我有没有追错,就是他吗?” “嗯,对,就是他……”沉末翻翻让所有人先下了她的皎翼,和沉末葭鹘对看一眼,接着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连络刑事重案课的人员。 沉末葭鹘来到被逮个正着的男人面前,瞇细了眼睛瞪着他瞧。 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年纪大约二十几岁,看见沉末翻翻和沉末葭鹘,很显然能够理解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此不住地打颤害怕,同时又狠狠地瞪着他们四人,像是想表达什么不满。 “我们是刑事重案课第二组。”沉末葭鹘缓缓开口,说的是封郚的语言:“你因涉嫌谋杀遭到通缉,准备逮捕归案。” 男人的反应是骂了几句血基督、随行基督听不懂的话语,不过骂人的话是全世界的通用语言,即使不明白封郚语言,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沉末葭鹘没有理会男人叫嚣,拿出手铐把对方双手铐住,用那双孔武有力的手臂将他制服在地。 血基督将长剑收妥,和随行对看。 “妳真的追到了。” “嗯,他身上有血味。”血基督用眼神示意那男人:“杀了人就会留下的味道,逃也逃不掉。” “……所有杀人者的味道,妳都能够辨认?” “大部分。”血基督说:“每个人留下的味道,都不太相同。” “以前没听妳提起过。” 血基督颔首:“在塞万唯尔,身上留有杀人气味的人,太多了。” “具体说明的话,就像这个样子。” 万灵基督把袖子卷起来,示意他面前的圣子基督动手。 “真的没关系?” 圣子挑眉再一次确认询问,万灵则颔首表示回答。 “那我就不客气了。” 重复得到万灵的同意之后,圣子基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开手套里的钢线,攫住万灵的手腕,施力割拉。 锐利的钢线直接划破万灵的手腕,深达动脉,鲜血瞬间就爆了出来。虽然对于这种杀人招数相当熟练,第一次用在同伴身上,圣子觉得非常不安。 但是那种不安也仅止于一秒钟而已。就在她面前,原本喷发的血柱消失了。 被她狠狠割开的,万灵的手腕处,正以一种她难以想象的速度愈合当中。 “这就是生物体变化,控制我的手部肌肤、血管、肌肉,迅速复制、再生、痊愈。” 就在万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他的手腕从原先爆血,然后止血、暗沉、发红、结痂、愈合。 “……好恐怖。” “谢谢。”万灵一笑:“五荒左垣教我的。还好我学医,所以这招对我来说不太困难。只要让电流顺着血管,在想象力帮助下爬过身体内部,加快身体的代谢。” “会不会痛?”圣子手指抚过刚才被她割开,虽然现在已经连疤痕都看不出来的地方。 “痛,刚刚超痛的。”万灵露出烦恼的表情:“我死也不要死在妳这像是蜘蛛的钢线之下……大美人──如果要杀我的话,记得先给我一记深吻才可以动手喔──” “我才不想杀你。”圣子笑了声,话题转正经:“这种能力的副作用,或者缺点呢?” “因为能力的核心是改变身体结构,自然论,我们不应该干涉身体原本的运作,所以虽然在疗伤方面相当有用,听说用多了还是会出问题,而且修补不回来。” “不懂。” “简单来说,人类不是万能,人脑更不是万能。”万灵解释:“人体的构造太精密,频率太高的改变身体结构,就算你自认为已经摸清人体构造,或许在改变的过程当中,某个地方一直出错也说不定。”他说:“所以,对于大范围改动身体这种事情能免则免,平常这种能力用来修补小伤口就好,不要滥用。” “嗯,我懂了。” “另外,虽然这是看似治愈的能力,”万灵又道:“用在攻击上也很好用。像是摸着敌人的头,做点复杂的事情,抑制对方脑部分泌乙和胆硷的神经元,甚至干脆把它退化掉算了,就会造成乙和胆硷的分泌量不足。” “你是说,因为乙和胆硷分泌不足的缘故,脑内开始堆积淀粉状的蛋白,结果神经纤维缠绕成团,导致神经网路异常?” “对,不愧是大美人。”万灵称赞:“然后那家伙就会开始老人痴呆。” “这种攻击方式太温和了。” “当然也有猛烈的。譬如我直接冲过去抓住敌人,用能力打开他胸膛把心脏掏出来。” “你好恶心。”圣子皱眉。 “怎么会,这招莎莎宝贝很爱啊──” 圣子没有呛他的意思,反正万灵就是喜欢这样说话。 旁边的电脑传来一声相当特别的警示音,叮咚一声,很舒服的回音。万灵往他的桌上电脑看去,脸色有些疑惑。 “怎么?” 万灵从椅子上起来,走向自己的电脑。他移动鼠标解除萤幕保护程序,点开桌面上的图示。 “那是我设定加密信箱,有信进来的提示音。” 听到这句话,圣子明白为什么万灵表情会变得疑惑了。她有点好奇:“谁有你这个信箱地址?” “除了你们几个伙伴之外,只给过赛亚克里尔的五荒左垣。” 他点开收信程序,程序回报新进一封邮件。 万灵基督熟练地点开邮件,把食指放到电脑旁外接的指纹辨识器,哔的一声,辨识器泛起蓝光,万灵双手放上键盘快速输入两次毫不相同、长到吓人的密码,一封电子邮件才缓缓在电脑萤幕上展开。 所谓的加密信箱,除了只能在固定电脑读取之外,还设有双层密码、指纹辨识。这个信箱所收到的信件都来自于一个巨大的电子邮件处理中心──由塞万唯尔地下世界的情报头子所供应,绝对安全的加密来源。有一个机制是这样的,一些最需要被隐匿寄、收件人来源的信件,会先统一被寄到塞万唯尔某地下情报头子的主机电脑中,然后在二十四小时加密运作的系统里,信件先被转发到第二台加密电脑,接着才真正发送出去,送入正确的 收信人手中。 因为信件经过二次加密转发,来源和去向难以追踪,这种收发信件的方式向来被地下世界的活跃者们所爱用。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一次的收发信,索价极高,所以非紧急事情不随意使用。 “所以,寄信来的是谁?” “五荒左垣。”万灵的声音变得正经,简略扫过电子邮件的内容。半晌之后,他转身看着圣子。 “……说吧。” 五荒左垣的来信,怎么想都不对劲。圣子不觉得对方会寄什么生日邀请函之类的信件给万灵基督,一定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我的身分被查出来。” 圣子闻言先愣了愣。 “……你又是哪里没注意!回来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没有问题?” “第一万二千零八十三个女朋友的电脑里面有我的汇款帐号。” “你是白痴!” “我并不是有心的嘛。” “……听起来真不妙。”一道新的声音**两人之间的交谈,万灵和圣子转身,影基督不知何时已在万灵的房间门口:“怎么这么大意?” “他脑袋没用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句话出自绽华口中,他似乎也听到刚才的对话。 “……你们两个从什么时候在那里。” “刚刚,你们收信的时候。”影基督回答万灵的问题,亮了亮手上一份卷宗:“我和绽华刚出任务回来,这份搞定了,圣子。” “谢谢。” 圣子虽然道谢,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件小事。 “身分曝光是什么意思?”绽华淡淡地问:“你的真正身分,还是……” “我的姓名并没有被查出,但他们非常笃定客席医师和万灵基督是同一个人。”万灵简单解释。 影基督依旧靠在门边,询问了最该被在意的问题:“信里写些什么?” 万灵瞥了电脑一眼:“因为身分曝光的缘故,九荒已经在几天前的会议通过歼灭基督的要求,过几日结果就会下来,八成会通过。” “歼灭基督?”绽华基督漂亮的眉毛紧皱,就像轻轻地把丝绸拧住了似的。 “五荒说二荒决定派出五名九荒成员,加上副官总共是十个人。” 圣子愣了一下,十个人。 “……好大手笔。” 他们四人是否能够应付,圣子开始担忧。 显然影和绽华也抱着同样的不安疑惑。 “还有后续。”万灵又说:“九荒想向警察提出要求,双方合作逮捕我们。” “合作?”圣子凑到万灵的电脑前,细细把信件阅读一遍。 “像我们之前和第二队警察合作那样?”影基督偏头思考:“警察肯吗?” “九荒还没对警察提出要求,不过也会是这几天的事情。”万灵说:“警察不是很恨我们?” 影基督沉思,开始分析:“之前找我们合作的是第二队的警察,他们和第一队的实力不同,第一队警察明显非常强悍,上次才会把伏燹打得半死。”她道:“第二队警察,实力比我们低,和我们合作合情合理。你们不觉得第一队的警察……好像不把基督放在眼里?对我们很不客气。” “之前发给议会长的信应该还是有效,警察们目前为止的首要任务,是歼灭九荒。”圣子瞪着万灵:“你有把这种事情透露给五荒左垣知道?” “不敢不敢,首领大美人千交代万交代,我没有说!” “很好,不然你就死定了。” “等等,十分钟前妳才说过不会杀我!” “你没有听过有种东西叫做场面话?” “那……我还要多说一件事。”万灵已经开始在看圣子脸色,可是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不说不行。 “什么。” “莱霍说,各各他的地址也被查到了。” 话才说完万灵立即闪身退后,因为他以为圣子会把一圈钢丝直接套在他脖子上。 未料,圣子其实很平静。 “我知道,刚才看信的时候有读到这一行。” “对喔。” 至于初次听到这件事情的绽华和影,脸色都微微转变,不似圣子冷静。绽华的不愉悦相当明显,而且带着很重的杀气。影一句话也没讲,表情很沉重。 “有说什么时候打过来?” “没有,因为正式的歼灭命令还未下达。” “藏身处被知道,感觉真糟糕。”影基督拍拍手:“葛瑞、麦克,还有其他朋友们,从今天开始请轮流布满外庭院四周,一步也不准离开。” 话刚说完,一阵大家所熟悉的轻风散去。不知道为什么,万灵觉得风势离开之后,旁边还是围绕着某些让他感到拥挤的东西。 “我找了更多灵魂过来,最高警戒。”看出他的迟疑,影基督跟他说。 圣子推开万灵,走到电脑面前,启动一个程序之后输入连续且复杂的英文代码。 “妳在对我的电脑做什么?” “和我的电脑连线。”圣子道,手上动作没停:“这样子,一有必要就可以从我的电脑把你电脑内的所有东西删除,不留痕迹。” “哇。”万灵吓到:“怎么办到?” “这个程序,每台各各他的电脑都有装设。”圣子指给万灵看:“启动以后就会自动连线,我等一下要去替各各他所有电脑启动。” “这么好用的程序?” “请十字跟他爸爸拿的。” “圣子,既然已是最高警戒,我就让灵魂跟着?”影基督插话,询问圣子的意见。 “麻烦了。” “什么跟着?”万灵没有进入状况。 “那是各各他成立最初,由我、晓星、影、血讨论过的事情。”圣子告诉万灵,以及同样不知情的绽华:“最高警戒是指各各他有迫切被入侵危机时的警戒状态,除了外墙二十四小时启动的红外线侦测器,全天候启动电脑防护程序,还包括影的灵魂帮忙。” “也就是让灵魂充斥在各各他所有地方,外庭院、内庭院、屋子的四栋楼,以及每一个伙伴身边。” 说到这里,圣子想到:“影,麻烦妳也调派一些跟着女仆、园丁和厨师。” “好。” “我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万灵挑眉:“这么重要的决定,听起来好像是你们几个私下协议而已。” “吵什么,反正你一天到晚都不在。晓星和血在最高警戒的时候负责轮流守卫,我主控状况,影负责防卫和联系。除了敌人打过来的时候,你能帮上什么忙?” “陪独眼大恐龙抽烟、骚扰莎莎宝贝。” 万灵回答的很认真,可惜没人应他。 在一旁的绽华提问:“影,妳的灵魂遍布各各他,有什么帮助?” “成为我的眼线,监控各各他每一个角落。前提是他们没有被消灭。” 最初四人讨论关于各各他可能被入侵的警 戒之时,他们还不知道“脑波能力”这样东西的存在,所以认为灵魂不灭的情况下,有办法完全地掌握各各他所有状况,第一时间解决入侵者。 不过在得知了脑波能力的使用方式,他们也明白灵魂有可能被强大的敌人消灭,而使各各他露出未受监视的空洞处。 “他们能不能战斗?”绽华再问。 “如果我在现场就可以,不然只能做些传讯工作。”影基督回答:“一定要有我在现场,灵魂才能干扰、影响敌人。” “我了解了。”绽华颔首。 圣子接着分配工作:“万灵,把所有交通工具运到地下室连结amourdure的匝道口那边。绽华,麻烦你处理接下来可能需要用上的撤退事宜。我去启动所有电脑程序。” “嗯,我知道。”绽华简单地答应。 “大家住进来之前,伏燹已经替所有房间安装炸弹,当初未雨绸缪的决定果然正确。”影淡淡地道。 万灵则看似有些不舍:“听起来像是我们准备弃守这里。” “我没有这么说。”圣子看了万灵一眼:“你的“朋友”,五荒左垣,信上不是说将来拜访?” “呃、对。” “更详细的应对方式,等见面以后再谈吧,只是我们得防备不时。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放弃各各他。”她眼神一转锐利:“那个让你泄密的女朋友呢?” “早被二荒天野的影子副官杀了吧。”万灵耸耸肩,准备去客厅拿车钥匙,开始替所有交通工具移动。他走出自己的房门之后,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最令我骄傲的帅哥儿子──” 电话铃响、十字接起。 在以“最令我骄傲的帅哥儿子”这句话为开场白之后,十字基督已经连续讲了三个多小时的电话。 与他同间公寓的血基督才刚开门放下皮包,见到十字说话的语气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她似乎对这番景象不感意外,也不认为十字的电话在短期内能够结束,血基督泡了杯热可可坐到沙发上,随意翻看十字从书店买来、其实根本看不懂的许多杂志,专挑图片翻阅,倍感无聊。 很快的,手边杂志全部翻完,还是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因为没人可以说话、今天也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做,血基督拿起桌上钱包,用手势向还在讲电话的十字打了个招呼,拿了钥匙就去楼下巷口转角、放眼望去随处都是的便利商店逛逛。 走入便利商店自动门,柜台人员赶忙道声“欢迎光临”。血基督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朝零食柜走去。 或许外国人在封郚真的很显眼吧,血基督可以感觉柜台小姐一直盯着她看。虽然觉得讨厌,血基督也无可奈何,环胸专心研究面前的众多粮食。 根据几次逛便利商店的经验,血基督已经熟悉商店商品的摆放模式。像是同样都被归类为零食的饼干和糖果会被分开摆设,通常洋芋片的旁边是泡面,泡面附近会有面包。 喔对了,虽然都属于饮料的范畴,有些饮料会被放在开放式冰箱、有些则是封闭式。譬如堕天讨厌的乳制品:牛奶、优酪乳等等,通常放在开放式冰架上;万灵最爱的各种汽水,则都摆放于封闭式的冰箱里头。 说到万灵,血基督就盯着眼前各种口味的洋芋片发呆。 那家伙如果看到这个国家的便利商店,少说卖了十几种口味的洋芋片,或许会兴奋的跳起来欢呼吧。血基督很认真的数了数,还好包装外面都有图片,让她大概猜得出来那是什么口味:黄柠檬、红椒、香浓干酪、盐烧海苔、碳烤肋排、清香小黄瓜、绿茶、鸡汁、奶焗香蒜、糖醋烤排、黑胡椒牛排、香葱黄金蟹、豌豆香菜、明虾蛋黄、淡菜西红柿、洋葱义大利面、蒜蓉香菇……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因为有些口味看起来实在很恶心。 认真逛完洋芋片柜,血基督转往泡面区。 这个地方也相当丰富,血基督两天前头一次发现,原来泡面也可以泡“干”的。 她得承认,因为不喜欢泡面的缘故,或许严洲也有类似的干泡面,但在来到兆洲之前,她对这一切并不知晓。干泡面有干泡面的泡法,也就是用开水把面条泡开之后,必须多一个将汤汁沥掉的步骤。精心设计的泡面盒上绘制了简单易懂的图像解说,连她这个半个兆洲文字也看不懂的外国人,也能轻易明白冲泡步骤。 她开始认为这个国家的人一定很爱吃泡面,因为泡面盒的包装和所设计的冲泡方式,让血基督认为十分有效率。设计了入水孔、出水孔,出水孔处还设计滤网,以防倒热水的时候泡面也跟着被倒出,等等贴心制作,令血基督大开眼界。 她今天稍微参观这家便利商店的泡面种类,又拐到封闭的冰箱旁边。 冰箱占了整整一面墙壁,这点和严洲类似。在严洲,若是远游,公路上途经加油就有机会去一趟附设杂货店,通常这些杂货店也会有一面像这样的墙壁,全部设置透明电冰箱贩卖各种饮品。 只是,严洲公路杂货店的饮料柜,不曾如此琳琅满目。 血基督一直认为只有汽水才可以搞得五花八门,其他饮料应该都很单纯才是。谁知道封郚的便利商店,连茶类、咖啡、啤酒、或者一种叫做可尔必思的乳酸饮料,每一项原本应该只能提供单一选择的物品,在这里皆可做成超过十种的特殊口味。 屈指算算,整排柜子究竟提供多少饮料?少说也有快一百种吧。就连买个矿泉水也有七、八种选择,而且这个数量是不包括含有果汁香味的奇异矿泉水。 逛完林林总总的以上之后,血基督缓慢踱步来到杂志报纸区。 架子上,除了贩卖报纸、杂志外,还卖书、cd、dvd,种类比血基督所想的还要多。有趣的是,除了一般她所熟知,a5大小的书之外,这边贩卖一种版面非常迷你、厚度也非常迷你,大概像严洲专印罗曼史或鬼故事的书那样的大小的商品。 兆洲这边所贩卖的书籍,从封面风格推断,似乎也和鬼故事、爱情有关,因为封面不是很唯美就是很诡异。 轻眼睐过这些东西之后,血基督的目光停在报架上。 她想选择一份可以打发时间很久的报纸,因为她认为十字基督接到的电话,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被中止。 那通电话打来之后,血基督隐约听到对方不断重复的语句就是── “最令我骄傲的帅哥儿子──” 后记: 这一章有两个重要的段落。 一个是奚饼干和堕天的对谈。虽然从目前看来,大概还看不出奚饼干这个角色的用意,但简而言之,身为鹓鹭十一族之一,奚家(虽然是分家)子弟的他,并不是一个不重要的跑龙套角色。 或者毋宁说,堕天会认识他、基督们会住进他们家隔壁,都不是巧合。 另一个重要段落就是万灵收到的那封信了。 这封信夹带着两个重要的讯息:一,捎信的是五荒、二,各各他已被瞄准。 两个讯息,都是不久之后会影响基督们的重要讯息。不远的将来五荒也会亲自出现在基督们面前~ (本章完)

第57章 own fairytale 经过一番审慎思考,血基督挑了一份报纸、付钱之后走出便利商店。那份报纸的特色是份量够,比其他家都厚,还送了许多莫名奇妙的怪东西。报纸标题印了香蕉还是柠檬之类的水果图案当logo,独一无二。 血基督之所以会购买这份报纸,有一个相当特别的原因。 报纸图片超多,而且全彩。 要知道,血基督一个兆洲文字也看不懂,自然挑那种图片多、字少点的东西来读。她手上轻抓着钥匙和待会打发时间的工具,跃步上楼,打开公寓大门,往内一瞧,果然,出去已经将近半个小时,十字依旧与话筒彼端的人物交谈着。 “我们在这边很好,格丝提的老师给我们很多协助。” 十字基督一手拿着室内电话,另一手抓着薏仁浆往嘴里送。 “还好吧?老爸。这里比塞万唯尔暖和,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觉得还好。” 血基督脱鞋进屋,摊开报纸就开始阅读。这是份有趣的报纸,血基督打从心底认为,每篇报导都套用震撼惊悚的字型作标题,配上鲜艳到不行的颜色,相当危言耸听,而且热闹。 那种感觉有点像在看国内八卦报导,可是她手上这份可比国内的八卦报还要具有振奋人心的效果。 即使血基督一个字也没看懂,不明白她正在阅读的新闻是报导时下高中生流行把曼陀珠吞到胃里狂灌汽水,以及记者亲身体验之后的长篇感想,并且顺便开发另外五种虐待肠胃的方式等等──不像新闻的新闻,她还是浅浅的笑了。图片所展示的汽水、奇异糖果、散落在记者后方的洋芋片,都让她想起某位远在塞万唯尔的同伴,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喜爱之物。 “嗯,对,这边空气比较湿。有时候感觉不太习惯,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这边从没下过雪吧?听说只有高山上才会。他们?他们人都不错,所以不用担心。” 十字基督偏头偷瞄血基督一眼,看到她正阅读一份全彩报纸。然后突然“咚”的一声,他听到话筒彼端传来母亲一派自然优雅,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轻松语气。电话的使用者换了人,他听见母亲悠闲软语的轻声叫唤。 “儿子,在兆洲还好吗?” “很好,妈咪。” “你爹地又在发神经,说什么孤零零一个人跑到兆洲你会被欺负,刚才正在把行李打包完全,说是要去兆洲陪你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是吗。”十字背上滴下冷汗。难怪他一直觉得与父亲通话之时,背景传来诡异的塞装衣物声。 “别担心,我已经把他打晕塞到浴室去了。”又柔又软,用着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般的口吻告诉十字基督:“文镇是很好用的工具,当爹地太吵的时候我都用这个让他乖乖睡觉。对了,那是兆洲封郚的特有商品,如果看到,记得帮妈咪带一个回来,现在的这个,刚才弄裂了。” “文镇?长什么样子?” “很难几句话说明,你知道书法吧?儿子。” “嗯,这我晓得。” “是写书法的工具之一,有一块重重的东西垫着纸张,让宣纸不容易飞起来。” 十字于是理解父亲被母亲用什么东西打晕了。 “妈咪,妳应该没有谋杀爹地吧?” “我还不想守寡,所以都有控制力道。” “说的也是,妈咪。” 平静地结束以上对话,他们又展开新的话题。 “那个特殊的脑波能力,你们开始学习了?” “已经陆续开始,我也见过我的老师。” “很好。”他的母亲缓缓地道:“虽然爹地不赞成你学习,基于打架不能输人,你就完整的把特殊能力学成再回来。” “是。”十字露出微笑:“妈咪,妳和爹地,也都能够使用特殊脑波?” 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却苦无机会。 “……没有。”感觉上,话筒彼端的母亲是迟疑了会儿才回答十字的问题:“不过我的母亲能够使用,你大概遗传到你外婆。” 十字小时候见过他的外婆几次,只是如今印象模糊。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了,妈咪。” “那就不多谈啰?”十字的母亲笑嘻嘻地说:“长途电话很贵,我让你爹地讲了四个多小时,回去以后他有得好看。” “嗯,请帮我和爹地道声再见,顺便请他多多保重。” “好,那么我的帅哥儿子,再见。” “再见。” 十字总算挂断电话,话筒才刚拿下,他的耳朵都红掉了。 原本在看报纸的血基督起来,摸摸他耳朵。 “好烫。你父亲打过来的?” “对啊,所以才会讲这么久。” “活该。”血基督语气很淡:“你自己答应过两天打电话回去,结果却忘记。” 只要和十字交情好一点的人都知道,他有个虽然在职场上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威风父亲,这位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无所畏惧的企业家,一回家就会变成智商只有幼稚园程度的“傻瓜爹地”。傻瓜爹地有着许多符合傻瓜的白痴行径,而在傻瓜模式启动后,唯一制得住十字父亲各种奇怪宠溺儿子行径的人,就是十字那位永远深不可测的美女母亲。 他们是一对诡异却契合的组合,从以前血就这么觉得。 两人属于高薪阶级里有名的登对夫妻,丈夫英俊潇洒、妻子端庄美丽。没有外遇、没有丑闻,人前人后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结婚至今已有三十载,依然相敬如宾,两 人的恋爱故事,至今还是友人口耳相传的浪漫传说。 至于两人平日与独生子的相处,曾经听万灵提起高中时候发生的片段:早就学会抽烟的十字某天不慎被学校抓包,校方对此相当震惊关注,当晚立即致电家中,警告十字父母关于十字在校抽烟一事。 回家的十字和那通告状电话擦身而过,才挂上话筒,十字刚开门回家。他的父亲迅速冲到十字面前,反反复覆把自己儿子检查数十来遍,着急询问自家儿子是否遭到围殴毒打甚至逼供拷问。 事实上,万灵事后表明十字非但没有遭到毒打,学务处的教官还被老早就想找理由动手的万灵拖到偏僻走廊盖布袋好几次。 在重复安抚父亲情绪、父亲却依然决定抄武器把教官轰烂的同时,十字的母亲自厨房一声轻柔呼唤,就把父亲给唤到厨房去洗萝卜拔叶子。 然后,十字的母亲缓步走出,笑瞇瞇看着宝贝儿子。 “你哪,抽根烟也被学校抓包,去门外反省半个小时才准进来。” “是,妈咪。” 同样满脸笑容,十字放下书包打开大门、走出去、关上,手插口袋乖巧地在门外了三十分钟,再度开门进屋母亲已将晚餐准备妥当。那位很想继续询问儿子有没有被欺负的父亲,脸上挂着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假装专心放餐具,并且尽责地切开红酒炖羊腿肉。 奇怪的一家人,这是血基督的结论。 十字好奇翻看血刚才阅读的那份报纸,虽然上面尽是看不懂的方块文字,他不得不承认,全彩印刷和许多奇怪图片,真让人有种买来看好戏的强烈欲望。 “哇,血淋淋车祸现场,这个国家的报纸把画面照实刊登,不打马赛克没关系?”讶异于相片尺度,十字又继续往下翻阅。 “不知道,大概封郚的人民比较勇敢。” 给了“勇敢”一个奇怪的评语,血基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十字的手随意漫翻,不特别停留在某一页:“听说妳之前替刑事重案组,从整座象敔市里找到藏匿的杀人犯?” “啊,嗯。”血基督点点头。 “真厉害。是直觉吗?” “不是,血味。” “味道?” “在空气里。虽然很细微,但还可以分辨。”血基督口吻很淡,没什么多谈的意思。 还在翻报纸的十字,右手突然停在某一个独立版面,脸上露出稍显讶异的表情:“这边居然有国外新闻。” 这句话引起血基督的兴趣,她倾身朝十字靠,还真的看见在来不及翻阅的后面几版中,有一版都是国外新闻。 特别的是,那是关于严洲的新闻。 在塞万唯尔,所谓的“外国新闻”,不外乎是关于赛亚克里尔、奥利联邦、拜庭等地的新闻,远一点也有北俄亚罗白,或者依尔斯、艾里的报导,像是煤矿场爆炸或者暴风雪袭卷。不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来自兆洲的新闻。 即使是来自殷地亚的消息都很少有人传递,更遑论会看见报纸报导关于半封闭世界的兆洲的事情。 而他们人在兆洲,居然像是越过一个窗外就是各各他似的,见到许多报导塞万唯尔、赛亚克里尔、里斯兰、克雷兰等地的重大要闻。 报纸有很大个版面都在说关于赛亚克里尔公王,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出访拜庭民主国的消息,说是这趟访问将代表赛亚克里尔与拜庭民主国建立友好关系。 虽然看不懂报上文字,因为有大幅照片的缘故,十字和血也能猜出报导的性质所为何事。那是一张拥挤的彩色照片,拍摄地点是机场,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正朝他的民众挥手,并且踏上阶梯朝登机门去。旁边还跟着什列斯威亲王,拔俄杜·什列斯威·奥戴利蒙,也就是公王的亲弟弟,另外还有王后卡菈娜·沃尔夫蓝、大王子、一些随扈,阵仗很大。 “好热闹,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掌握严洲的消息。” 十字开始觉得封郚很多人都能使用一、两种严洲的语言,真的没什么好奇怪。反倒是严洲,对于兆洲的了解微乎其微。 照片中,白尔士·约阿希姆·奥戴利蒙一身笔挺,尽管已届天命之龄,强壮的身体看不出什么老态,威风煞人。他有着一双锐利如刀的蓝色眼睛,眼神很肯定直接,从不飘忽。脸上留着胡子的缘故,让他状似严肃,不苟言笑。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媒体上见到照片中的男人,在知道某件事情之后,如今看到奥戴利蒙公王,总无法让血基督如以前一般仅仅只是略扫过去。 “雷文霍克……” “嗯,他怎么?” 十字不明所以地看着血,血基督于是指着奥戴利蒙公王。 就在血基督示意奥戴利蒙公王的那一瞬间,她可以察觉十字的讶异。 “妳知道?”他的表情很怪异,而且对这事感冒的样子:“他自己跟妳说的?” 血点头,望着十字:“你也知道。” “对,他告诉过我。”十字淡淡地提醒:“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别跟其他人提起。” 他的话倒让血万分意外,因为她以为关于随行生父的事,她又是唯一的不知情者。 “其他人……不晓得?” “除了圣子、我,好像没人知道。伏燹给我的感觉有猜出来,可是没有明讲。” “这样啊。” 她的声音听得出吃惊程度,十字于是进一步说明:“随行对这件事情很反感,所以从没主动提过。我是一些意外后赫然发现;至于圣子,或许是他唯一愿意坦承的人。”他说 :“妳也知道,伏燹向来容易接触别人探听不到的机密,大概从哪里得来一些片段,我觉得她好像知情,可是也没听她向随行查证。” 虽然从上次的一席话让血基督明白随行很讨厌生父,可是她没想到随行居然连提都没跟同伴们提。 或许吧,随行的话向来不多。 还有一件事情让血意外,那就是十字的口吻听起来也非常厌恶奥戴利蒙公王。 “我可以问吗?详细情况。” 对于血的问句,十字斟酌片刻。后来他想,既然随行已亲自告诉血,他多说一点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雷文霍克是奥戴利蒙公王年轻时候和饭店侍女一夜情的结果,他母亲把他生下,继续在饭店辛苦工作将他抚养长大。后来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被赛亚克里尔的八卦报社得知,记者跑去找他母亲,说要做些访问,还说给她一大笔钱做为酬劳。她的母亲答应报社,第二天,消息传到王室,他的母亲和知情的记者通通被王室派出的杀手杀掉。被留下的雷文霍克在见过奥戴利蒙公王以后,就遭强制遣送出国,送给塞万唯尔一户人家认养。” 十字停了片刻。 “大概就是这样,那是雷文霍克五岁的事情。不闻不问过了十几年后,七二七战争开打,赛亚克里尔王室的人又出现。”他说:“我就是当时才发现这个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奥戴利蒙公王突然派人要雷文霍克回去,被雷文霍克拒绝。于是他们不厌其烦的一直出现,雷文霍克火了,干脆隐姓埋名,闹失踪。” 血基督记起雷文霍克大学毕业时,原先是音乐界众所瞩目的新星,突然之间却又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让几个特定人物得以连络。 原来事情是这样。 “我会讨厌赛亚克里尔,一部分是由于雷文霍克。”十字道:“我见过那些王室走狗,他们想把雷文霍克带走,从我们这群朋友的身边带离。” 十字不能忍受这种事情。 “雷文霍克是塞万唯尔人。”他说。 这句话之后,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像是察觉自己突然严肃的语气,十字露出微笑化解气氛。他抬头看看时钟,七点十五分,他真的和父亲讲了非常久的电话。 “已经这么晚了。”十字转回头:“赶快来准备晚餐吧。” 被这一提醒,血基督才忆起在厨房里看到的许多诡异的食材。她转身进厨房,再转出来,手上抓着一篮高丽菜、一篮茼蒿,许多切好的西红柿、萝卜、马铃薯,以及茶叶、馒头、人参、红枣等等奇怪的食物。那些食物都未经料理,血基督将它们一一取出,摆在偌大的餐桌上。 “这些食材你想怎么做?” 除了这个疑问,血基督还想问十字,厨房瓦斯炉上有一锅看过去全红的奇怪汤汁,那是什么? “妳去帮我找其他人过来开饭,就说今天晚上吃麻辣火锅!” “……麻辣火锅?” 血基督一脸狐疑,看到钻进厨房的十字,抱出一只很大的铁锅和电磁炉,并且忙碌地在铁锅里面注入血基督很想发问的红色汤汁。 “……这是?” “辣死人的汤头,用炸过的深海鱼头炖煮,加了很多酸菜,楼下奚红太太提供的新鲜食物。” 一堆听起来就很奇怪的食材,血基督有点害怕。 “……安索,你究竟……想做什么?” 六个长相各异的外国人,围着麻辣火锅各动刀叉。 餐桌上摆放的餐具也包括筷子,可是没人敢用。 会使用筷子的人,有伏燹、绽华和万灵。伏燹在睡觉,绽华、万灵人都不在兆洲,简言之,这里聚集了一堆对兆洲文化相当陌生的标准外国人。 “不准把那个东西加进去。” 厉声阻止十字的奇怪举动,虎基督手上叉子竟横在十字颈边。 “可是这两个加起来,好像会很好吃啊!” “怎么可能!那是甜的!” “好吧,那我加这个。”放下舀爱玉的专属汤匙,十字抓起一颗馒头。 “这也不准!”虎基督斥喝。 “……为什么?”十字的表情好失望。 “哪有人把白白的面包放到辣汤里面!” “我们不是也会加酥皮面包在奶油浓汤里?可以啦。” “我不准、反正就是不准!” 于是十字决定这次不要开口好了。他放下馒头,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乌龙茶叶和一堆汤圆,赶紧朝锅子一丢准备开始炖煮── “喀、镫”的两声。 虎基督一手拿着汤杓、一手是滤网,直接拦腰截断十字丢入汤里的东西,想也没想就把那堆食材朝旁边的墙壁丢。 碰。 茶叶四散,还没煮过的汤圆干干瘪瘪地滚落地面。 虎基督若无其事地把牛肉片放到锅里去涮,然后夹入碗中。 “你再捣蛋一次,我就把你也丢到墙壁旁边。” “……对不起、对不起。” 随行安分地坐在对面煮着羊肉片,堕天则涮青衣鱼肉。 “很辣,味道不错。”晓星基督面不改色,把整碗红通通的辣油汤喝下肚子,旁边堕天看了很是佩服。 “你要吃丸子(球)吗?听说是猪肉做的。”血基督舀了一颗贡丸,晓星欣然接受。 “这里还有另一种丸子,外面是鱼泥,里面是猪肉。”虎基督舀起福州鱼丸,淡淡瞟了一眼十字,竟撞见十字正偷偷朝锅里丢苹果! “安索斯顿!” 虎基督怒斥,汤杓击中十字腕关节,捞起苹果,朝十字的碗里砸。 “给我吃下去!” 这个要求却正中十字下怀,他就是想试试看。 “……你这个变态。” 看十字吃得津津有味,虎基督却努力按捺满腔怒火。 随行注意到血基督几乎没什么动餐具。 “妳怕辣?”他问,淡淡地。 “嗯。”血基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百般无聊盯着十字吃苹果的动作。 “我这个给你。”原本把刚煮好的牛肉片往盘里夹,晓星改了方向,送入血基督的盘中:“肉片不会辣,只用汤涮过。” 血基督半信半疑,吃了一口,真的不太辣。 虎基督将几片高丽菜往锅子里丢,然后用汤杓把高丽菜压到汤里。 “这样会很辣。”晓星提醒:“菜会吸辣油,别煮太久。” “没关系。”菜还没好,虎基督先去夹一些用鱼泥做成的火锅料。 “对了,你们的工作还好吗?”啃着苹果的十字抬起头,看着血和随行发问:“听说你们是刑事重案课的人。” “嗯,还好,不是很难的工作,我们可以胜任。”血基督将肉片送入嘴内:“在刑案现场进行调查,逮捕犯人,仅只如此。” “你们明天要上班?” “没有听说。如果要上班,有人会打手机通知。”血基督回答十字:“不过明天我和随行要去一趟象敔之巅,拔剑替我们上课。” 在场所有人中就只有晓星还没有老师,所以他有点插不上话。他把放入火锅中的茼蒿夹了些起来,并夹走一块煮了很久,吸满辣油的白萝卜。 “晓星。”血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见过你的老师。” “谁?”这话让晓星讶异,注意着血。 “代号是含光,也就是现在我们在帮忙的那个单位的负责人。” “刑事重案课?” “对。他提过他的学生是你。” 晓星表情有点不满:“他到现在还没有来找我,难道我得自己去找他。” “大概吧,等他来。”一旁的虎基督道:“我们都是等老师来找,才开始上课。” “只剩我和伏燹没有老师。你们口中的含光,有提到伏燹也是他的学生?” “没有,他只提到你的名字。” 十字扭开电视,快速转台。在封郚还有一件事情相当新奇,就是电视台的选择非常多。 他先转那些主要频道,这个时段很多电视台都在播放有主持人讲话、有奇怪表演片段的节目,听说叫做“综艺娱乐”。简单来说就是看些有名的艺人玩游戏,玩输的要被恶整。类似的节目严洲也有,甚至有些二十四小时跟拍的实境现场,只是兆洲“综艺娱乐”的惩罚和游戏手段和严洲大家喜欢看的不太一样。 后面几台是些知识性的教育频道,略过这些,之后是各式各样的连续剧,古装、现代都有,五花八门,台数多得让人眼花撩乱。奇怪的是,每次转过去,十台有九台不是女人在哭就是在骂人发飙。 十字默默的想,难道兆洲女人都很凶? 在那些无止尽的连续剧台之后,就是新闻。因为根本不懂兆洲语的缘故,新闻比肥皂连续剧还要难懂,十字的兴趣不怎么大。 后面还有卡通,大概三到四台是全天候播放卡通的,这里流行的动画画法和严洲不太一样,很美形,不像严洲都是以可爱为主。 之后是电影,电影比连续剧好玩一点,因为没有女人在哭或骂人,只是角色都会飞来飞去。 接着有些音乐台,二十四小时播放mv,这种东西严洲也有。 “……遥控器给我。”越过十字,虎基督径自抢走十字手中的遥控器,开始重新转台:“找点有趣的东西,你太笨了。” 遥控器在虎基督的掌控,电视萤幕快速换台。几十秒后,虎基督不再往下转台了,画面停在一个像是新闻的节目上。 “这是什么?” “不知道。”相当干脆的答案。 虽然虎基督不晓得这台节目在做什么,但她并没有换台的意思。十几秒之后,看电视的众人似乎都猜出这个节目的主题,因为同样的东西严洲也有。 “彩券开奖?”十字兴致来了。 电视画面中央,有一座巨大透明的圆球,里面装满各自编号的黄色小球。有个女人在旁操作,然后,摄影机的监视下,透明大球内部吹起阵阵强风,所有的黄色小球都拼命打转。 第一个号码即将公布。 “血,第一个几号?” 晓星问;血基督回答。 “五。” 她话刚落,代表五号的黄色小球滚入轨道,顺着轨道滑离透明圆球。 “接着?” “二十七。” 血基督闭眼,再睁开。 “三、十九、二十五、一。还有一个,十四。” 就如血基督所言,她说中的号码一一滚出球体。最后是特别号,十四。 堕天愣得目瞪口呆。 “妳的直觉还是一样神准。”十字笑嘻嘻:“好像很好玩,我下次也去买张彩券。” “请不要。”血基督淡淡地说:“若是抱走头奖,引起喧然**可不好。” “赌博的运气好不是过错吧。”十字还是微笑。 “快吃你碗里恶心的苹果。”虎基督唤回十字的注意力。 堕天朝窗外望去,夜渐渐深,半开的窗子流入稍有凉意的空 气,其实有点冷,只是塞万唯尔的冬天可比现在还要酷寒。他回过头,火锅上的热气弄得人脸雾蒙蒙一片,六个人围在严洲少见的圆桌旁边,有种相当特别的热闹感。 他想起之前奚饼干问他关于大学科系的问题,忍不住朝晓星多看了一眼。 “怎么?”晓星疑惑。 “……没事。” 他决定过一阵子,再来好好烦恼这个问题。 梦境中的丝线,支离破碎的场景。 像是映照在镜面中的影像,在玻璃断裂的声响之后化为缤纷碎片。 数不清的残缺飘散在空气中。 随着它们纷飞堕地,光线的折射映照出无尽随行的脸孔。 他攫住一把粉末,粉末中的脸孔倏然无踪。 随行抬起头,看着拔剑的脸。 “……就这样?” “就这样。” “你的梦境意象还真明确。”拔剑搔搔头,很意外的表情:“这是好事,所以你不需要再做第二次的脑波测试。” 拔剑边说话边拉过桌上一张打印纸,拿到随行面前。 “这是你的脑波分析。” 随行接过一看,是张以长条图表示的分析表,最上面标示他的姓名。表中用九条颜色各异的长条图表示各种数值高低,其中最左边的浅蓝色长条图,相当突出地占据高位,93%。 旁边还有独立于长条图之外的淡色圆饼区域,用不同底图分隔成两半的圆饼图中央同样有个数据:23%。 拔剑拿过铅笔,在只有使用到兆洲文的文字旁边,翻译出塞万唯尔文。 于是随行才看明白,九条长条图分别代表脑波能力的九个分类,淡色的圆饼图则是“原始脑波”。 “脑波能力可以概分成九个种类:加注、命名、言灵、实现、生物意识控制、生物行为控制、意识体控制、操纵、生物体变化;以及这些能力的共同基础,原始脑波。”拔剑一边解释,一边替文字翻译:“长条图内,九个长型共享百分之百的比例,代表你的脑波能力的潜能方向。也就是,你能够发展出哪一类型的脑波能力。淡色的方格,代表原始脑波的开发程度,也就是你的感应度、敏锐度、脑内放电频率等等的总集成绩,同样以百分比表示。” 他停顿几秒,等随行和旁边的血消化他的解释,才又说: “你的脑波种类,以“实现”的数据最高,高达百分之九十三,其他都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比例,在能力属性上显得相当集中。至于你的原始脑波开发程度,百分之二十三。” “……很低吗?”随行有点在意。 拔剑摇摇头:““原始脑波”的开发向来因人而异,和先天也有点关系。有些人多、有些人就是天生少。这部分不太会直接影响到进阶的脑波开发。不过,你的梦境:支离破碎的景象、突然出现的钢线、雪、过去曾经发生的片断画面。” “……我的梦境?” “你梦境当中所出现的意象。”拔剑将铅笔笔尖指在写着“实现”的长条图上,以及“原始脑波”的矩形旁边:“你梦到过去发生的事情,确实发生过的事情。这算是一种记忆重演,而且据你所说,记忆很鲜明。因此,我有理由认为你能够大幅开发你的“原始脑波”。这样子的话,百分之二十三的比例就显得太少了。我想,实现和原始脑波,就是你的能力属性。” “你刚刚说,随行不需要第二次的脑波测试。”一旁的血基督缓缓提问。 “对。第一次的脑波测试是激发脑袋作梦,叫做“请思”,大部分人都要再做第二次测试,直接把你送入某个刺激脑内的幻想环境,让能力快速雏型化,称为“完楔”。”拔剑说:“随行,你之前的第一次测试,那张椅子名为“雉迹”,属于比较缓和的测验仪器。第二次测试往往使用更激烈的手段,我自己不喜欢那套,那种东西能免则免。” 他顿顿。 “一个人在脑波激发过程中,所梦到的东西跟他的能力有关。梦中每一个细节最好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脑波能力来自梦境。你的梦,占绝大多数的印象是钢丝和被切割的景象。以经验来说,梦到用具体物品进行破坏就代表拥有“实现”这种能力;梦到越多记忆,譬如你的过去,你憎恨的人,你的“原始脑波”能力就越强烈。既然你有明确的钢丝印象,也有明确的过去记忆,我想你同时拥有这两种范围的能力。” “……那么我该做什么?” “练习你的“实现”能力,然后“原始脑波”就会随着“实现”的能力进步而成长。”拔剑告诉他:““实现”是种有点类似炼丹术、炼金术的魔法,可是比那套东西都还要迅速简洁。能够使用“实现”能力的人,可以凭空、瞬间,从他们的双手当中,具现出实际存在的物品,并且使用它们作为武器,或者你也能够设计不同的用途。” “……凭空、瞬间具现出物品,像是变魔术?” “对,把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变出来,好比突然抽出一把钥匙。不过在实现的过程当中,必须遵从质能守恒定律,也就是说要有“实现”的材料和能源。一般来说,实现的时候所需要的能量来自脑电波,很耗体力,所以一定要锻炼你的想象力转为脑波。材料的话,以随手可得的物品为主,譬如废铁、空气中的水蒸气。” “那么我该实现什么?” “以长远角度来看,你必须锻炼这种能力,纯熟到能够随时实现各种物品。若以短近角度来看,从梦境分析,你应该先学习如何实现钢线。”拔剑给他建议:“实现出钢线,作为你的武器。伸缩自如,让敌人措手不及。” (本章完)

第58章 日记1 12.08.31. septemberissue 我,玛莉安·克拉拉,今年二十五岁,现职女佣。换过四任雇主,现在受聘于各各他。 说起来,我们这些受聘于地下工作者家中的雇员,每次在同一个工作地点任职的时间都不长。一方面是因为雇主们的行踪都很飘忽不定,另一方面则是从事地下工作的人都特别短命,也因此,我大学毕业才开始这份工作,短短三年已待过四个不同的地方。 各各他是第五个。 在各各他的工作可以说相当轻松。虽然由三位女仆整理一座占地颇大的建筑听起来很辛苦,圣子小姐先前购入的许多庞大清洁器具,倒是替我们女仆们省去不少麻烦。 像是,与长廊等宽的防螨吸尘器,昨天我就用那台机器清扫了整座各各他,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东、南、西、北四栋楼,所有楼层地毯都清洁得干干净净。 真是方便的机器,我也想帮母亲买一台回家。 话题扯远了,这应是则日记才对。 2024年9月5日晴 今天早上,我依照惯例五点钟起床,梳洗完毕,出了房间,才发现我的同事──露德亚·凯拉已经在玄关打点基督们的大衣。她将衣服一件件从衣帽架上取下,往洗衣间去,在那里将干洗、手洗和洗衣机可以洗的衣服分开,然后分别送往不同地方清理。 而我,先将四栋楼的一楼巡逻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该锁该关的窗户都很正常,然后前往客厅,准备整理堆满杂志、报纸的桌子和书架,在前进的路上恰巧碰到早起的晓星先生。 晓星先生今天没刮胡子,他下楼来拿了啤酒,顺便抓了一包烟,身上还穿着睡袍,就又往房间的方向走。 他看到我,对我笑着打招呼,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真是个令人兴奋的早晨。 2024年9月6日晴 昨天圣子小姐吩咐我整理绽华先生与伏燹小姐的房间。因为他们两人从二号就出任务在外,这几天大概要回来了,圣子小姐希望我在他们回各各他之前,把房间整理地舒适妥贴。 两位主人的房间正好都在北楼三楼,我拿着清洁用品先进了伏燹小姐的房间,正巧看到十字先生鬼鬼祟祟在里头走来走去。他一看到我立刻给予亲切性感的笑容,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在隐瞒什么…… 十字先生究竟在伏燹小姐房间做什么事情?我好像看到他怀中藏了一本像是日记之类的东西,不过他没给我看清楚的时间,就又多给我好几抹笑容,刻意镇定却加紧脚步溜了出去。 不想这么多,我开始整理起伏燹小姐的房间。巡视一周,伏燹小姐的房间似乎是各各他最多枕头和棉被的地方。我愣了愣,心想,第一件工作似乎是替所有被套、枕套和床单全部换过。 这件工作花费了我三个多小时,然后才开始清理地毯。这不是困难的任务,伏燹小姐房间非常干净,还带有淡淡甜甜花香,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清理完房间,我稍微擦拭伏燹小姐的书桌和柜子。她的书架上全部排满书籍和唱片;伏燹小姐喜欢的音乐种类可不少,我大致看了看──从古典到摇滚、电子乐到沙发音乐、流行到爵士、雷鬼,两大面唱片架,几乎囊括各种音乐。光是摇滚一项,金属摇滚、新古典摇滚、哥德摇滚……似乎所有乐派都到齐了,从有名的大团到默默无名的地下团体,架上cd多的让人眼花撩乱。 匆匆打扫完房间内部,我转而清理伏燹小姐的浴室。 才刚入浴室,我就愣住了。 原本以为花了三个小时时间,拆下床单、被套、枕套,快步跑到西楼搬回数量相等的床单、被套、枕套,然后换到床垫、棉被、枕头上以后,这个房间所有的寝具都被我整理地妥妥贴贴,谁知道刚进浴室,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三大条棉被和数不清的各种抱枕与睡枕,简直可以开个寝具大会。 于是我再度动手更换被套和枕套。 腰好酸…… 2024年9月15日阴 这几天好忙,没时间写日记,空了好多天。 之前原本以为绽华先生和伏燹小姐就快回来了,好像临时出了点意外,最后他们与出去工作的晓星先生一起回家。 绽华先生看起来好可怜,不像是受伤,可是表情紧绷,和平时虽然奇怪却亲切的他一点也不一样,我觉得好害怕。 影小姐笑瞇瞇的安抚我,可是我还是很为绽华先生担心。 对了,今天晚上,我看到晓星先生去了伏燹小姐房间,后来里面好像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想应该是那个吧…… 心紧了下,我可以听吗? 说实在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基督们除了杀人之外,生活还有哪些乐趣。 但好像不行,因为我是个仆人。 怎么办。 啊啊,好想知道喔── 结果我还是斗胆的偷偷听了三十秒。 我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似乎是十字先生的。 于是在被发现之前我便匆匆离开了…… 2024年9月28日阴 昨天开始,血小姐暂时离开各各他休假数日,我奉圣子小姐的命令前去打扫她的房间。 血小姐的房内相当简单干净,没有太多家具,东西也不多,不过倒是随处都可看到形状完美的长剑和质材良好的长鞭。 真羡慕血小姐收藏这么多精良武器。 打扫完血小姐房间,出了门之后,正巧碰上十字先生。 十字先生 后天要选议员了,这几天常进出各各他,看起来相当忙碌。他今天睡得较晚,下楼想找东西吃,我替他请潆姬亚尔·艾湋拉厨师煮了点东西,并且再替他开了瓶红酒。 差点忘了记下来,十字先生真是爱美,为了固定发型,在家里都用黑色发夹整理流海。 这是流传在仆人们之间的秘密,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的。据说十字先生从高中时期就常常用夹子将头发夹起来整理。 十字先生的皮肤真好,瓜子脸,即使把头发夹起来也掩不了他的帅气,其实满可爱的。 但是用另一种方式来说── 一把年纪了还在装可爱? 啊,十字先生今天赞美我化妆技术很好,而且一眼就看出来我用的粉底是什么牌子。 october2nd-14th 2024年10月2日阴 这几天都在下雨,也因此开始把衣服拿到暖衣间去晾干。最近的工作都在打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今天凌晨晓星先生才有些醉醺醺的回家。虽然我来各各他刚满一个月,却从没看晓星先生喝醉过,感觉有些意外。←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真的喝醉啦,只是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听说晓星先生本来是要去方舟接某个人出来的?难道任务失败了? 伏燹小姐难得半夜还没有去睡觉,百般无聊转着电视看些无聊的电影,绽华先生也在客厅看杂志,我猜他是在陪伏燹小姐。←伏燹小姐在等晓星先生! 我就说嘛,美丽的人都是温柔善良的,尤其像绽华先生有着精致漂亮的脸孔,其内心一定无比高贵优雅。上次我这么称赞绽华先生,绽华先生高兴地拍了拍我的头,害我好害羞。 后来晓星先生是自己用钥匙开门回家的。伏燹小姐一等他脱鞋,立刻走上去与他说话。绽华先生还是坐在沙发上看书,直到晓星先生给他一个眼神,有点像是谢谢之类的意思,绽华先生才起身离开。 没多久,圣子小姐也出现在客厅,与晓星先生简单交谈几句,好像是关心晓星先生这趟出门的细节,接着便给晓星先生温柔的笑容和道别,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定得记下来:圣子小姐的睡袍真漂亮,紫红色的塔夫绸,配上绝好身材,实在令人羡慕。 最后晓星先生好像很疲倦的样子,他在圣子小姐离开后就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伏燹小姐在他旁边。他们俩人一直在说些耳语,可惜我这个方向听不太到。晓星先生将腰际的手枪拔下交给伏燹小姐,伏燹小姐检查弹匣,把手枪插到自己腰间的枪袋内。然后伏燹小姐轻轻抱着晓星先生,模样像是在安慰他,伏燹小姐的表情真的好温柔。晓星先生吻着伏燹小姐的脸颊,伏燹小姐抬起他的头,拍拍他肩膀,晓星先生便起身,两人往北楼的方向离开。 我猜是回北楼基督们的房间吧。 啊,差点忘了说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画面。因为我半夜听到客厅的电视发出声音,本来想说是不是基督们忘了关,出来看看后,刚好看到这些养眼的经过。 好幸运呢。 2024年10月6日雨 今天起了个大早,没想到外面还是阴雨绵绵,让原本的好心情大打折扣。不过听说影小姐很喜欢下雨天,或许影小姐今天会过得很开心也说不定? 一想到影小姐笑瞇瞇的模样,就觉得现在自己心情不好也不打紧了。影小姐真厉害,她就是有种感染人们情绪的本事,只要见到影小姐的笑容,无论原本脾气多么暴躁的人,都会缓下冲动的情绪和缓说话。 等等……仔细想想,我今天都没看到影小姐出现在各各他。该不会影小姐整整出门一整天而我到现在才发觉? 算了。 谈谈今天的幸运事。 虽然下雨让我觉得很烦,圣子小姐吩咐我今天整理十字先生房间,运气实在太好啦! 十字先生又英俊又温柔,对我们女仆更是亲切潇洒,能够替十字先生服务实在三生有幸。我二话不说,拿起扫具就往十字先生房间冲。 十字先生的房间不能说是很乱,至少你一眼看去,东西都井然有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应该整理整理。奇怪的是,我在十字先生房间的门口盯了老半天,却不晓得应该移动哪些东西让房间变整洁。 真是太神奇了。 后来我就简单打扫、擦拭那些家具表面,清理垃圾和待洗衣物以后,暂时很不尽责的离开房间。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晓得到底哪里让我觉得房间不够整洁。 10月11日回头补记: 我想到了,一定是十字先生房内那堆该死的电线害的。他房内的电脑总共有五台耶。虽然都很整齐的收放好,电线也都收纳妥当,室内摆设的整齐度看起来还是觉得怪。 更何况,众多电脑的萤幕,都闪烁着奇怪的桌布。 ……据说那都是万灵先生的摄影作品。可惜我实在无法理解那些诡异的画面。 像是动物的内脏放大图、脑浆四溢的画面与灯红酒绿的宴会场面合成,诸如此类一些经过修饰变得更加恐怖的阴森照片。 从没见过的万灵先生,有些好奇…… 2024年10月8日雨 昨天很幸运,今天不知道究竟是幸还不幸。 圣子小姐希望我打扫北楼一楼的一间无人房间,像个鬼屋似的,我从没看过有人进出。战战兢兢的我今早尝试扭开门把,没想到门才刚打开,咚的一声!一支针筒像剑一般由上而下笔直插入地板,吓得我差点尖叫! 这还不打紧,才刚踏入房间,就看到一个超级恐怖的骷髅人伫立在地毯 正中央。当时我一盏灯都没打开,突然撞见狰狞的一张鬼脸紧瞪着我,害我立刻惊声大叫! 才刚叫出声就发现自己出糗,原来那不过是医学用的骨骼标本而已。真是的,我松了口气,拿扫具往内走,结果踩到地上一滩软绵绵的东西。定睛一瞧,妈呀,我踩到一大块血袋!更惨的是,我不小心把血袋给踩破了! 这就是导致我跪在地上刷地板,到现在都还腰酸背痛的原因。 那房间阴森鬼气,还有数不清的动物尸体标本和各式内脏。究竟是什么人住在里头? ……刚才偷偷跑去问了露德亚,她说那边是万灵先生的置物室,仆人们从没看过的万灵先生习惯把他的医学相关物品都丢到那间房间。 原来万灵先生是个医生。 嗯嗯,这么说来一切都通了──那些乱丢乱摆的骷髅跟内脏标本、从天而降的针筒。哈哈,我还在想正常人的家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喂,医生可以把医疗用具乱丢吗?囧 2024年10月12日晴 今天,严格来说的话,凌晨,基督们杀光了方舟内所有赛亚克里尔士兵。 听起来真可怕,可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战斗力。 不过,是不是杀人之后压力很大呢?还未回到各各他,伏燹小姐照惯例倒头就睡,照惯例,晓星先生将她抱回屋内。但是……晓星先生抱伏燹小姐回房以后,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再出来。 奉圣子小姐之命端点果汁给伏燹小姐的我,就这样不知该何去何从,在房外了将近五个多小时。 从时间上来看,我从凌晨四点到早上九点,好多家事都这样被耽搁了。不过我很专业,拿果汁的手一刻都没有抖过,这点我很自豪。 好不容易,九点钟整,伏燹小姐房间的门把终于被转开。 晓星先生好像没睡饱,用一双还没彻底张开的眼睛盯着在伏燹小姐房门前的我。 晓星先生还没刮过胡子,身上只披着浴袍,拥有漂亮线条的大半胸膛都露了出来。他手上拿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接着我露出专业的笑容对他打招呼: “早安,晓星先生。” 晓星先生却只是笑笑,也跟我道声早便离开了。 完全忽略我手中的果汁、完全忽略了。 等我想移动脚步之后,从想法接通运动神经直到讯息传达我大腿,让我踏出第一步── 我整整花了十五分钟完成这个动作。 2024年10月13日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写到这天才行,因为严格来说,我端果汁在伏燹小姐房门前的时候,就已经是13号凌晨了。 晓星先生离开伏燹小姐房间之后,我花了十五分钟移动麻掉的双脚,敲敲伏燹房间的门,自己开门进去。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把果汁端到伏燹小姐的床几上,便立刻退出。 伏燹小姐绝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我尽量不制造声音,打开伏燹小姐房门,伏燹小姐奇迹似地从床上坐起,揉着一对迷蒙双眼看着我。好吃惊!我赶紧放下果汁,从嘴里挤出早安之类的招呼语。 谁知道伏燹小姐双眼一沉,冷冷地盯着我。 “……出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惹伏燹小姐生气的举动,总之我只记得,自己听到伏燹小姐怒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下意识大后退好几步,全身发抖。伏燹小姐一个箭步冲上来,即使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依旧杀气腾腾,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会被伏燹小姐杀死。 还好救星──又帅又潇洒的晓星先生,戏剧性地出现了。 我猜,晓星先生说不定其实注意我很久了?啊,想到就害羞呢。 晓星先生拦下伏燹小姐,及时救了我一命。我这才注意到,刚才晓星先生离开伏燹小姐房间,其实是去拿东西。 药? 晓星先生手上甚至已经拿了杯温开水,要伏燹小姐回床上去“休息”。 伏燹小姐生病了吗? 我观察很久,想知道伏燹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晓星先生却只看了我一眼,要我把“冰果汁”拿出去,说伏燹小姐喝不下。 ……于是我好像猜到原因。 伏燹小姐情绪这么不稳定,是否也和我的猜测有关? 嗄嗄嗄,等等。最严重的事情是,我发现,晓星先生整晚没睡饱的原因,是因为他都陪着伏燹小姐。 这就和我的幻想大相径庭了? 刚刚还耗费了全身的力气阻止自己兴奋颤抖的我── 像个白痴!呜喔! 2024年10月14日晴 今天有幸前往打扫影小姐的房间。 以各各他十一名基督来说,虽然每个人都对我们很好,不过最有亲和力的非影小姐莫属。十字先生也很有亲和力啦,可是如果仔细比较两者,十字先生的笑容让妳脸红心跳,影小姐的笑容能够让妳心安气平。 总之,能够为影小姐整理房间,听起来就很值得骄傲。 即使如此,今天似乎发觉到平时不太熟知的影小姐另一面。 我一直以为各各他十一名基督中,最容易花钱如流水的是虎小姐,毕竟虎小姐的气势、她的派头和出手,总给人一种贵气大小姐的错觉。谁知道今天我初次进了影小姐房间,才发现虎小姐房内的那些衣服根本不够看,影小姐的衣柜才是真正的“衣山衣海”。 我事后打听打听,才知道其实十一基督的衣柜中,大概有一半以上的衣服都是影小姐替他们张罗回来的 。 话说,我可以斗胆请影小姐哪天把她不要的衣服寄来我家吗? 还有件内幕,听说影小姐都是直接拿走十字先生口袋的提款卡,然后就出门去逛街了。 真好,我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october17th-24th 2024年10月17日晴 今天我才猛然惊觉,十字先生和影小姐根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事件的经过是这样的,我早上起床,开始洗衣服、晒衣服,正巧看到十字先生经过我身边,一面拿手机与某人讲电话,语气温柔沉稳,就像在说情话。 我以为对方是影小姐,直到我猛然想起,影小姐人在屋内,为什么十字先生需要特地用手机通话? 然后我就看到影小姐从屋内走出来找十字先生,我以为十字先生要被抓到与别的女人幽会了,谁知道影小姐只是笑瞇瞇,毫无任何醋意或愤怒情绪。 让我把他们的对话写下来。 “十字,打给女朋友吗?” “不算是。怎么?” 当然了,十字先生挂上电话后才回答影小姐问题。 “圣子找你喔。” “好,我马上就过去。” 影小姐的语气好平静,好像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诧异又吃惊,拿着床单呆愣了好久,直到影小姐一脸亲切好心情的请我转达今晚她不在家吃饭,往大门口蔷门走去后,我才终于回过神。 该不会影小姐要去找别的男人约会? 但这样问好像又太过贸然了,于是我不再继续钻研这个问题。或者应该说,即使我想问也得不到答案。 当影小姐踏出蔷薇大门的那一刻,她便用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真不愧是影小姐。 当我思考完这些事,转身准备继续打理家事时…… 我看到十字先生用一种“我也想去”的眼神盯着大门看。 啊啊,其实十字先生心里想的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吧。 2024年10月18日晴 今天各各他来了位新客人。 事实上,我不确定称对方为“客人”会不会太失礼。因为他毕竟是十字先生的爷爷,好像也不需要生疏到以“客人”相称。 十字先生的爷爷真是年轻,外貌看来才七十多岁,真好。我的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呢。 顺带一提,圣子小姐请露德亚帮忙特别照顾十字先生的爷爷。真羡慕她,因为这样似乎多了许多话题与十字先生攀谈。 今天很平静,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晓星先生晚上又进了伏燹小姐房间,只是这次他们两人是一起进去的。 咳,我的意思是,我在走廊转角处远远看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 不对,这个词太粗鲁,应该怎么说…… 言情小说里都会用…… 缠绵! 我在走廊转角处远远看到他们两人缠绵在一起。 佩服自己,我也可以去写言情小说了。 总之,他们以“缠绵”的状态缓步往伏燹小姐房间靠近,两人不断发出一些不太容易忽视的声音,只是各各他的其他人好像都习以为常。我看到虎小姐面无表情的走过他们楼上阶梯,往另一边去,十字先生倒是奸笑了几声,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知道十字先生有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他奸笑的次数之多,已经足以把他“和蔼可亲”的印象给压下去了。 难怪堕天少爷总是喃喃而若有所思地说: “不安好心。” 2024年10月23日雨 今天发生一件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 葛雷林爷爷,也就是十字先生的爷爷,自己一个人走出各各他,忘了回家的路。 真是吓死人了,不过基督们全部出动,一下子就把爷爷找回来。爷爷回家后还一直对大家道歉,说是给大家担心,真有礼貌。 对了,稍早的时候,虎小姐和堕天少爷在内庭院打起架来,吓死我,害我以为基督们内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虎小姐要“训练”堕天少爷。 好恐怖,如果换作是我,绝对不会希望由虎小姐来训练自己。不过我也记得堕天少爷好像很喜欢虎小姐?说不定其实他很高兴?而且,就是因为基督们能够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训练,所以他们才能成为基督吧。 真是厉害。 2024年10月24日阴 今天十字先生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猜这篇日记应该会被写的很长。 十字先生一大早就拉圣子小姐出门去,开了他的香槟白轿车出门。接近中午的时候,十字先生和圣子小姐终于回来了。只见他们手上各提着好几袋名牌纸袋,从外面开门回家。 真是吓死人,原来他们这趟是出门买衣服。 我帮着十字先生将那些新买的衣服全部送往十字先生房间。看到十字先生购买的品牌,真让人讶异到不行,全部都是非常昂贵的名牌服饰。五套amos的西装、几十件mandel衬衫、三双wordsworth皮鞋、大概有七件左右的mortimerlewis牛仔裤、一件joluther滑雪外套、至少二十条各种品牌的领带和领带夹,其中还有一条是上万元的hugoer限定款!皮带嘛,随便数一数也有十几条。另外还有休闲时候的套头长衫六、七件、盖荷特塞尔出产的羊毛衣十几件、archibald针织围巾,各种颜色都有,其中有两条是殷地亚羊毛,珍贵到不行!另外,圣子 小姐接着替他从车上搬了一件joluther羽绒短外套、六件e**eror麂皮衬衫和长裤好几套、五副太阳眼镜、三件颜色各异的emmanuelgreg长外套、一样是emmanuelgreg的小羊皮手套,加上hermes男用手帕、三个lewisdevi蛇皮、羊皮、鳄鱼皮包、一瓶新香水,来不及看什么牌子……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字先生到底花了多少钱哪! 当我激动地告诉露德亚,关于十字先生今天的购物清单时,露德亚说,她比较疑惑为什么我认识这么多名牌。 奇怪,我没跟露德亚说过吗?我的第一任主人是e**eror的前任设计师,只是后来他搬到国外去,我就被辞退了。 回到正题,我好不容易替十字先生拆开所有衣服的包装,看十字先生以相当熟练的速度将所有服饰分门别类放入衣柜之后,我便奉命退出。 我猜,十字先生锁上房门,是因为正在换穿新衣。 果不其然,五分钟之后,十字先生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身上穿着mandel麂皮蓝黑色衬衫,下半身则是e**eror黑色经典款皮长裤。十字先生的上衣扣子从第二个钮扣才开始扣上,因此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配上那张莞尔笑着的亲切脸庞,还有十字先生本来就饶富魅力的举手投足。老实说,帅到害我当场愣在原地动也不动。当十字先生向我走近,我隐隐闻到十字先生喷了某种沉郁低抑的男性香水,羞得我瞬间胀红了脸。 我猜十字先生一定很喜欢接受称赞。因为当我结结巴巴的告诉十字先生:“您这样真好看,英俊潇洒”的时候,他似乎心情好到无与伦比。 然后十字先生就开开心心的往客厅移动了。 而我呢,悄悄地将头探入十字先生房间,我很想知道十字先生刚才喷的香水是哪个牌子。希望十字先生不会生气,我蹑手蹑脚走进去,来到十字先生的化妆桌前。 是的,上次似乎忘了纪录。十字先生房内有一张像是女人房间才会有的化妆桌,桌上放满各种整理发型的用具,光是定型用品就有发雕、发胶、发泥、发液等数个种类,还有很多整理头发用的夹子,尤其是黑色发夹,十字先生摆了好几大盒在他桌上,方便他随时抽取。另外还有各种颜色的角膜变**被收在桌子的抽屉里,有些还是画有特殊图案的变**。 桌子的另一边则摆放各种品牌的男性香水。 hugoer、e**eror副牌e**erorwalker、valentine、hermes、kg……几乎最有名的几支香水都囊括在十字先生的化妆桌上。我细心地观察着,想找出哪一瓶香水是今天才多出来的牌子。大略看了看,我立刻发现…… 原来如此!刚才十字先生买的香水,是zebulon的香水副牌zebulonperfume今年秋冬的新香气“aeonwhisper”,原来就是这个香气啊!太精采了! 终于晓得十字先生买的新香水是什么品牌之后,我赶紧跟着十字先生往客厅的脚步移动,毕竟我还是很好奇,十字先生往客厅去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再次应证我的想法,十字先生真的很喜欢接受称赞。十字先生一路往客厅走,向见到的每个人展示身上的新衣和新香水。而每个人也都诚实的赞美十字先生新衣与香水气质和本人非常契合,这似乎让十字先生更加高兴。 但是当十字先生来到影小姐面前,向她询问意见的时候,事情有了不一样的转变。 影小姐抬头看了看十字先生,然后说: “也不是说不适合啦。这是aeonwhisper的味道?” 十字先生点头答是,脸上目前为止还维持笑容。 “……十字,你不觉得,zebulonperfume的香水,总喜欢加入一种奇怪的香草味?” 十字先生显然不明白影小姐这句话的意思;而我也不懂。影小姐继续说: “我最讨厌这个味道了。” 十字先生大受打击。 他先是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然后面容委屈。 真不幸,影小姐正在低头誊写一些表格,根本无暇注意十字先生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 十字先生悲伤欲绝,原本志得意满的肩膀垮下了,转身,非常失望的往北楼前进,嘴里喃喃念着“如果她觉得不好那就没意义了”之类的句子,好可怜哪。 十字先生在西楼与北楼交界处、转弯上楼梯之前碰到晓星先生,这是他一路走来第一个碰到的人影。只见十字先生哇的一声,紧紧抱住晓星先生,吓得晓星先生用力把他推开。 “十字?” 我听到晓星先生讶异的怒吼。十字先生委屈至极,很伤心很伤心,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晓星先生。未料,晓星先生听完十字先生的悲惨故事,只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话。 “那就把那罐香水丢掉吧。” 我尾随垂头丧气的十字先生回房间,然后听到十字先生将那瓶新买的“aeonwhisper”整罐打碎的声音。 啊啊,好可怜的“aeonwhisper”…… 原来影小姐不是十字先生的女友,而是弱点? 等等,不是女友怎么会是弱点? ………喔喔! 其实是譬如说,影小姐来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十字先生则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小白脸要讨好出钱的主人所以必须小心翼翼打扮自己,可惜影小姐并不喜欢十字先生新买的名牌香水,十字先生开始害怕他下个月即将被解聘…… 我真是个天才! (本章完)

第59章 日记2 october25th-31th 2024年10月25日晴 听说今天基督们去山腰小街的咖啡厅喝咖啡时,碰到好多国家警察。我以为基督们会被逮捕,或者当场打起来呢,还好没有,真令人紧张。另外哪,国家警察好像和基督们有了什么协议的样子。 ……听起来怎么有种黑白两道挂钩的感觉。 ──不对!失礼了,身为女仆,要忠于自己的主人! 其实我比较想纪录另一件事。 早上按照惯例起床以后,意外看到影小姐从她的睡房里缓缓走出。影小姐难得披着一头长发,舍弃平常的辫子造型,只戴个简单的黑色发箍,然后动作轻盈地朝虎小姐的房间走。 她手上拿着一整盒橡皮筋和发夹。 因为影小姐今天的造型实在太少见了,害我忍不住跟在影小姐后面。影小姐来到虎小姐的房前,敲了敲门,露出调皮的笑容就自己开门走进去,虎小姐似乎还在睡觉。 是的,照理说,虎小姐起床的时间还要再晚一点点。 影小姐并不想吵醒虎小姐,只好退出房间,转而往圣子小姐的睡房去。她还没走到圣子小姐的房门口,就先碰到要下楼的圣子小姐。影小姐叫住她,圣子小姐打了个呵欠。 原来影小姐想请圣子小姐帮她绑头发。 圣子小姐后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梳齐影小姐那头滑溜乌黑的黑色长发,双手利落地抓起几尾发丝,便快速编起辫子。 真是太厉害、太厉害了! 影小姐整头几十条细小柔软的可爱长辫,圣子小姐只花二十分钟就全部编完了! 2024年10月26日雨 狮子今天在客厅大吼了一声,吓死我。 ……结果原来狮子只是打了呵欠而已。 2024年10月28日晴 今天是个超级大日子! 圣子小姐的生日! 这一天,圣子小姐正式迈入二十五岁,真是年轻,让人好生羡慕。 绽华先生送了条亲自设计的钻石项炼给圣子小姐。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绽华先生很会设计宝石项炼!那条项炼婀娜多姿的型态,配上钻石切工精细顶级的技术,从礼盒中被拿出来的瞬间,就让在场众人惊艳!而当圣子小姐戴上那条项炼,真是让人不知该羡慕还忌妒。圣子小姐配上这条闪亮亮的项炼,竟一点也没有不合适之处,相反的,与项炼相互辉映,就像是高贵无比的女神笑着接纳了原本属于她所拥有的物品! 上面这段譬喻真高明,我果然是天才。 十字先生送了圣子小姐一瓶avignonnouveau2024。真厉害,这个时候就能拿到avignon的葡萄酒,我想十字先生一定有非常特殊的管道。 伏燹小姐则拿出一组骨瓷茶杯,圣子小姐非常惊讶的接了过来。不过,我总觉得晓星先生挑了下眉毛? 他在在意什么事情吗…… 总之,那套骨瓷茶杯是****年的限定款,上面还有序号和签名。最重要的,这套骨瓷茶杯由北俄亚罗白王室指定使用的horacejacob出厂,现在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种珍贵收藏?我偷偷向影小姐打听,影小姐笑着说,那套茶器是伏燹小姐特地找高中时的某位学弟买下。听说对方家里是有名的瓷器进口商。 晓星先生送给圣子小姐的生日礼物是一条织有圣经启示录故事的liohaniel蓝白混金色丝巾。丝巾工艺最让人赞叹的地方就是它摊开来是幅美丽的图画,抓成一条系在脖子上,又变成迷人的色块。尤其,我的第一任主人最欣赏的牌子就是liohaniel,我想这足以说明liohaniel的贵重,以及晓星先生的好眼光。 那条丝巾真的很漂亮。 影小姐拿出来的生日礼物是一整组的十字绣挂画。内容分朝、昼、夕、夜、午,五个时期的“fiimana”。“fiimana”是拜庭文周末的意思,这组挂画由mosebristol工作室完成,我想应该价值不斐吧。 随行先生送给圣子小姐一支奥国的o**ond古董钢笔,好像也有序号。圣子小姐显然对那支钢笔爱不释手,一直把玩着它,观赏钢笔优美典雅的线条。我想,随行先生绝对送对东西了! 虎小姐送的是一幅画作,掀开画幕,原来是超现实主义画家达格马·庇斯的作品。我记得前几天拍卖市场上才刚卖出一幅呢。达格马·庇斯的作品,每一号至少从两万三千元起跳,非常惊人的价格。 另外,我这天才知道,原来圣子小姐喜欢收集超现实主义的画作。 血小姐则送一对淡褐色的小羊毛皮手套,我猜不是e**eror就是crystal&dolores。圣子小姐很适合那个颜色,尤其当我幻想圣子小姐戴上那只手套、出外执行任务,就不断让人热血沸腾! 堕天少爷给的是reginaldn巧克力。而且,堕天少爷买的是自己挑选的组合,也就是说,盒子里的十二颗巧克力,每一颗都是堕天少爷亲自挑选装入盒中。看起来就非常好吃呢,圣子小姐很开心,还难得给了堕天少爷一个拥抱。 对了对了,堕天少爷脸红了喔! 连远在外地的万灵先生也寄东西回来给圣子小姐。万灵先生送的是一套香槟金的拖地晚宴服,小露香肩与锁骨。旁边还附上一张卡片,写 上“大美女生日快乐”七个字,外加一个装可爱的红色爱心,最后是万灵先生的签名。 今天真是热闹,圣子小姐也过得很开心。 堕天少爷害羞的时候手好像会小幅度的乱挥,好像不知所措一样── 噗,真可爱。 2024年10月31日晴 自从圣子小姐生日之后,就没有再写过日记,真是没有毅力,我这样子是不行的。 可是还是请让我找个借口,实在是最近几天发生太多事情,弄得各各他内部工作繁忙,每天都忙到筋疲力尽,睡前根本没什么时间纪录心情。 今天之所以拖着累垮的身体也要写下几个字,完全是因为我太吃惊了。 各各他的基督们,居然带了一个赛亚克里尔士兵回来。 如果有注意到日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万圣节;艾尔帝凡高中按照往年的惯例举办万圣节晚会,没想到却发生了赛亚克里尔士兵策划的恐怖攻击。 严格来说,基督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总之最近真的太忙了,基督们──尤其圣子小姐忙得不可开交,连带我们仆人也得替他们打点更多事项,等我反应过来,基督们似乎已经完成某件极有规模的工作,而且还把赛亚克里尔士兵当成人质带回各各他。 真是吃惊、真是吃惊。 我看那个赛亚克里尔士兵手脚已经断了,被晓星先生拖着,生不如死。另一边虎小姐还很不耐烦的折磨着他。 好可怜。 或许我不该这样想,毕竟他是主人们的敌人…… 看着他,我暗暗在内心发誓── 绝对不要冒犯基督。 阿们。 november1st-5th 2024年11月1日雨 东楼是个*****。 真的很神秘喔! 东楼神秘并不是因为它很大,而是因为它很空又很黑暗,除了二楼底端是圣子小姐的书房之外,直到今天之前,我都还不知道那边有些什么房间。 原来哪,那边有间恐怖无比的实验室!里面放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比北楼一楼万灵先生的储藏室还要恐怖一百倍! 像是婴儿尸体的标本、不知道哪来的人类头盖骨、红色药水、手术台、裹尸布、奇妙的绿色黏稠液体……等等之类实在难以言喻的东西。 我和莉莉丝都被吓死了。 话说,为什么我和莉莉丝会不小心闯入那间实验室呢? 起因是圣子小姐请我和莉莉丝去东楼的三楼,打理一间房间。 “上楼后右转第三间。” 据说圣子小姐是这么告诉莉莉丝的,事后证明要嘛就是莉莉丝听错、要嘛就是圣子小姐讲错。 ──事实上应该是“上楼后左转第三间”。 两间房间差了四间,还包括一座楼梯,这样一想就知道这个错误有多离谱。 总之,我们误入了恐怖的地方,而我们原本必须打理的房间,与那间恐怖实验室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们要打扫的,其实是随行先生的琴室。 气质高雅的房间! 气质高雅的房间! 气质高雅的房间! 从没看过这么有气质的地方!刚进去就闻到一股檀木香味,以及提琴琴身所散发出来特有的优雅气息。随行先生的琴室收纳着五把提琴,其中三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和一把大提琴,还有一架钢琴放在里面。我稍微注意了一下,这些乐器全部都是由amourdure出厂,一个非常有名的乐器工厂,尤其以小提琴精细的作工着称。amourdure的意思是不渝之爱,而随行先生所拥有的三把提琴,其中一把是由amourdure首席师傅eragrisi亲手制作,我想一定造价不凡吧! 这间房间被设计成具有隔音效果,有录音间,除此之外还控温控湿,一切都是为了让乐器能以最妥善的方式被保存下来。 当时房内配备良好的cousin音响正播放着一片小提琴独奏曲,即使没有任何配乐,旋律还是这么动听,轻易地打动人心。这个旋律我从未听过,不是任何我知道的曲子,它高雅的谱曲方式与如细雨绵绵亲吻在女人嘴唇上的柔情旋律,让我觉得一点也不像市面上那些商业化的乐器创作。 我和莉莉丝简单除尘的同时继续侧耳倾听,当音响播到cd的第六首时,我们听到了一声嘹喨、清晰、漂亮、柔美又婉转的女人声音。 那道声音又甜又清爽,随着小提琴带出的旋律回荡着完美声线,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在里头。这么漂亮的声音究竟是谁的啊!我好想斗胆找出这片专辑的封面,看看演唱者的名字! 就在我这么思考的时候,影小姐突然开门走入琴室,后面跟着随行先生。 随行先生面无表情,而影小姐匆匆与我们打个招呼后,也快步走到音响前面,按下了停止键。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我和莉莉丝才听到一半哪!在最入迷的时候就这样硬生生被影小姐切断! ……不过!这不也代表,或许我可以大胆询问影小姐,是否能告知我专辑名称吗? 这么想着的我,一方面也认为影小姐温柔又亲切,一定不会因为我这个问题生气的,走上前想要叫住影小姐之前,看到影小姐按下退出键,把那张cd拿了出来。 竟是张所有电器行都可以买到的普通空白光盘,难道基督们 也会盗拷专辑! 这个想法才出现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秒,马上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影小姐转头与随行先生交谈着。 “我总觉得整张demo还少了点什么。还有,我对这首的声音不是很满意。” “嗯,不够顺,在第二次重复的第三小节,每次都有停顿的感觉。”随行先生细想了片刻,转身到柜子上拿出一片同样是烧录的cd,放入音响中,调到第四首或第五首,按下播放键。 我一听,就知道和刚才那首是同样的旋律,只是少了女人的歌唱声。 他们两人专心地聆听音乐,我不好意思打扰,赶紧和莉莉丝低头打扫。 片刻后,随行先生按下暂停键,把音乐往前调几秒钟,再度播放,然后在同一个地方又按下暂停。 随行先生告诉影小姐。 “我会修改这边几个音符,这样问题就会被解决。” “不好意思了,因为我的缘故……” “没关系,如果没有加入人声,我也不会发现这边的旋律谱得太任性。” 影小姐嫣然一笑,随行先生拿着他们口中所谈的demo带,便进入琴室后方的录音间。 ……这么说来,令人惊艳的歌声是影小姐唱的啰! 于是聪明如我,合理推断随行先生是作曲者,同时身兼提琴演奏。 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影小姐与随行先生录制cd的组合,说不定是想朝演艺圈发展呢! 在这么想的同时,我稍微朝门外瞄了一眼,果然不出我所料…… 十字先生用一副“好好喔,我也想跟影合唱……”的哀怨表情躲在门外偷看 2024年11月2日雨 今天晓星基督买了好多蛋糕回来,其中还有特地留给我们仆人们的,非常令人感动。 原来虎小姐喜欢吃巧克力,不喜欢吃蛋糕;血小姐则不喜欢甜食的样子。 影小姐喜欢泡芙。 晓星先生也不太吃甜食,可是并不是完全不吃,像今天晓星先生就挑了吉士蛋糕。 伏燹小姐以及绽华先生,他们吃甜食的速度实在是太恐怖了…… 对了,再次证明普通人不可以惹上基督。 听说被关在地下室的俘虏,被虎小姐虐待的很凄惨很荒凉……而且…… 衣衫不整! 莫非难道原来或许虎小姐是s! 2024年11月3日雨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搞的,吓死人啦。 原来绽华先生和虎小姐之间关系挺复杂的。 其实我不太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只知道当我发现的时候,绽华先生和虎小姐已经吵起架来,然后在六个小时后壮观地结束争吵。回想当时的状况,简直是…… 残垣断璧。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成语表达心中的震撼,如果“残垣断璧”还不足表达现场的惨况,或许可以稍微用上夸饰法,来个“残山剩水”。 总之,在留有他们“吵架”状况的现场,简直悲惨到了极点。 我看到圣子小姐的脸还是维持笑容,却不知道为什么影小姐匆匆将我拉走,还一面说:“别被台风尾扫到。”我不懂,虎小姐和绽华先生的“吵架”已经停止了,哪里还有什么台风尾? 难道影小姐指的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 另外,顺便纪录,虎小姐和绽华先生之所以停止“吵架”的关键性动作。 绽华先生身高很高,足足比虎小姐高上一个头。原本虎小姐抓起手边所有可以摸到的东西往绽华先生身上丢,看得我好怕虎小姐伤到绽华先生那张比陶瓷还精致的脸蛋。 还好没有,真是庆幸。可是虎小姐气到最后,因为根本无法宣泄怒气,只能狠狠瞪着绽华先生流下眼泪,激动到全身都在发抖,看起来实在好脆弱好令人心酸。 绽华先生原先气到连话都不想讲了,我以为虎小姐一哭,绽华先生会立刻心软安慰她、道个歉,却发现绽华先生好像更加愤怒。 特别的是,其他旁观的基督们没人愿意插手替他们和解,大家都看了一眼现场后就走开了。 然后我看到绽华先生冲上去,紧紧将虎小姐抵在墙上。 绽华先生究竟想对虎小姐做什么? 看着那个画面,我惊恐却又兴奋,怎么会这样。 我一面盯着他们两个瞧,一面缓缓往墙的死角移动,让他们看不到我。绽华先生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呢? 就在我这样想的同时,蓦然感觉一股杀气袭来,令人毛骨悚然! 绽华先生在瞪我! 二话不说,我赶紧离开他们两人的视线范围。好恐怖!难怪影小姐会那样拉我走,我真是太不听话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这才让我发现以前的盲点── 原来那个墙角还是会被看到。 俗话说的好,一山还有一山高,十字先生笑瞇瞇把我拉向另一面墙。喔!我这才恍然大悟,这面墙才是真正的好位子! ……等等,这样不就代表我以前偷看其他基督的时候,都被十字先生发现了吗? 我看到绽华先生紧紧抱着虎小姐的腰,愤怒到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确实听到了,真是太恐怖了。 绽华先生对虎小姐说: “不准哭,不然妳别后悔。” 他一手粗鲁抱着 虎小姐,一手抬起虎小姐的下巴,要她好好看着自己。虎小姐气得伸腿想把他踢开,却被绽华先生用更大的力气完全制住。 我第一次看到虎小姐被人吃得死死。实在吓人、实在吓人。 最后虎小姐似乎太累了,只能一直哭、一直哭,绽华先生让她牢牢靠在自己胸前,抓着她的肩膀抱紧她。 虽然看起来好像很霸道,但同时也很深情。 好复杂哪…… 最后,有件事一定得记录下来,就是绽华先生与虎小姐吵架的原因。 他们两人非常认真地争论着,今天午餐色拉用的食材究竟是“蕃茄”还是“西红柿”。 我个人认为是西红柿,因为吃起来有点酸酸的。 2024年11月4日阴 那个,东楼除了有圣子小姐的书房、万灵先生的实验室和随行先生的琴室、录音室之外,还有十字先生的工作室。 里面摆满各种电线、电缆、钢管、半导体材料、电路板、钻子、万用刀、剉子、热熔枪、电锯、端子钳、电热剪、工具显微镜、钻石粉、自动锁螺丝机、台车、钳子,一堆火药和钢铁材料,许多力学与热学专业书,另一边则放满光学与电学书籍。 我想,针对那堆火药,如果发生火灾一定很有趣。 ──啧啧啧,女仆不可以有这种坏念头! 2024年11月5日晴 今天有件好事情喔! 十字先生睡觉时其实会光着上半身,因为早上在走廊上碰到圣子小姐,圣子小姐正前往十字先生房间的路途,并叫住我要我一起过去,似乎是十字先生房内有什么东西要搬到南楼去放着的样子。 总之我乖巧地跟在圣子小姐后面,圣子小姐来到十字先生房门口后,敲了两下门便快速走进去,十字先生还半躺在床上,裸露着有完美线条的上半身,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单,手中则握着一本我看不懂的原文书籍。 瞥了一眼,书中有些物理实验的图解,所以是物理专书啰? 呸呸呸,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我所要说的是,圣子小姐告诉十字先生要他把某个东西先拿给我,十字先生便微笑翻身,从床头柜上把一样东西丢到我怀中。 那是罐香水,透明紫的优雅瓶身,配上洁白色瓶盖,像是花茎一般延伸在透明香水中的细管与喷嘴则是淡绿色,有股夹杂着春天清新与秋天沉稳两种气息的高尚感觉。 “玛莉安,麻烦妳替我拿到玄关,放在鞋柜上头就可以了。” 圣子小姐如此轻声告诉我,我立刻动身离开十字先生的房间。 出了十字先生房间以后,我摸摸脸,烫的不得了啊。 十字先生翻身的时候──翻身的时候── 我看到了!!!! 纯棉、低腰、高级柔软的深黑颜色,可爱又性感的四角内裤!!!!!!! 由于过度兴奋的关系,我好像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流了不少的……鼻血? 莉莉丝说,我走过的走廊看起来就像是“凶杀案现场”囧 november6th-10th 2024年11月6日阴 今天非常荣幸负责整理圣子小姐的书房。虽然圣子小姐一向坐阵在各各他,目前为止从没看过她出外执行任务,但是我灵敏的第六感却告诉我,圣子小姐绝对是各各他里头最神秘的人物。 毫无疑问地,任何人都会合理赞同我的想法,毕竟圣子小姐是各各他的首领嘛! 带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我惶恐又幸福的打开圣子小姐书房大门,这次多带了份警觉心,毕竟之前万灵先生房间掉下来的针筒给了我很大的教训,现在不论是开哪位基督房间的门,我都会仔细观察一下再进去。 要是所有女仆都跟我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学习能力,那该有多好? 再重复一次我的动作,我打开了圣子小姐书房的大门。 揉揉 附带一提,以上也是十字先生教我的表情符号。十字先生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外加赶得上时代潮流,这些符号真的很好用,恰切我当时的表情。 圣子小姐的房间比想象中还要普通──不,其实也不能说普通,这间房间以正常人的标准而言,一点也不正常,只是若与其他基督的房间相比,圣子小姐的书房确实普通的可以。 书房中央靠近墙壁的地方,放置一张黑檀木书桌,桌子的颜色暗沉而平和,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圣子小姐的形象,稳定而支撑全局。 书桌上堆满许多文件,我偷偷翻阅了一下,其实大都是些委托给各各他的任务的详细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工作上的往来纪录。 不过我在文件底下还看到一份股市日报。虽然仔细想想这也没有什么好讶异的,因为各各他的开销这么惊人,杀手兼点副业也不足为奇嘛。像是十字先生,好像就很喜欢赌博和炒股票,至于随行先生,偶尔愿意出席一些小提琴表演,还有还有,绽华先生的模特儿工作,也不全是兴趣而已啰? 喔!对了!我还没描述圣子小姐的书房呢!圣子小姐的书房是我看过最整齐、最井井有条的。老实说连点灰尘也没有,这正好让我有多一点时间参观圣子小姐的办公室。 圣子小姐似乎很喜欢艺术?书房内挂着许多名画和雕塑品,一看都是非常惊人的稀有作品,而且清一色都以超现实主义为题材。数量不算顶多,但是因为摆设妥当,每一幅画作的特色都被衬托的 淋漓尽致。 待我四处晃晃之后,我发现圣子小姐四面墙壁上展示的画作所要表现的视觉效果,并不如外表看起来这般普通。就拿书桌右边的那张图来说好了,正面看是一个穿着西装的苹果头男人,但是如果稍微侧身一看,苹果会依角度有了微妙改变,成为一个卷曲的婴儿形象。 想不到圣子小姐不仅聪明、能干、美丽,还那么地有艺术气质。 房间内唯一需要收拾的东西是书桌左边的画架,上头有一张空白画布。调色盘上的油画颜料还没有干涸,圣子小姐大概是被什么事情打断了吧?不过我记得油画颜料干的速度非常地慢。 画盘下方压着一本十一月的时装杂志,topfashion,里头夹了很多注记用的纸条,趁着圣子小姐还没有回来,我斗胆翻阅了一下。 圣子小姐的字迹很好看,细腻整齐。被黄色便条纸注记的每一件衣服旁边都写有名字,例如一件深黑色的笔挺西装写了随行先生、紫色的衬衫写了十字先生、白色的改良旗袍写着伏燹小姐。 看来圣子小姐正在帮基督们挑选衣服,可是挑衣服不应该是影小姐的工作吗? 哦哦哦!剎那间我又发现了什么!原来圣子小姐不仅只是各各他的首领,还同时统领了十人后宫,所以得帮自己的后宫挑选赏心悦目的服装! 2024年11月7日晴 今天堕天少爷好像在学校惹了点麻烦,圣子小姐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后,打给十字先生要他帮忙解决,我刚好听到其中几句。 虽然圣子小姐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在乎,但是从那些片段的交代,感觉事情应该不太单纯才对啊。 “对,学校打电话过来,说他把人打成重伤,校长要记他过。” 圣子小姐的语气真的很平缓,好像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后来这件事怎么被解决的?我好想知道…… 喔,哎呀!我明白了! 我居然忘了圣子小姐的职业是杀手…… 2024年11月8日阴寒 我好像从来没有纪录过一件事情,十字先生有一个小小的坏习惯。 那就是,十字先生很喜欢乱丢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太多亦或是……十字先生非常习惯随便乱放他换下来的衬衫或领带。各各他南楼是客厅、餐厅、厨房与鲜少使用的起居室,北楼则是所有基督们的房间,因此,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在南楼看到基督们的衣服才对,唯独十字先生的衬衫和领带,我常常可以看到被随手放置在沙发上、餐桌上、椅背上,然后就会被圣子小姐很不耐烦的责怪,要他赶快拿回房间去放,虽然多半时候这个工作的真正执行者都还是我、莉莉丝或露德亚啦…… 总之,基本上只要放大眼睛仔细找找,要在各各他南楼发现十字先生的衣服的影子,绝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2024年11月9日雨 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好诡异喔…… 吓人程度,一点也不输那些超级恐怖的大事情。 ……莉莉丝早上负责去十字先生房间打扫,顺便整理浴室,当然也包括要把浴室内使用过的毛巾拿出来洗。 结果,当莉莉丝把用过但妥善折好的毛巾拿到洗衣间,仔细摊开准备丢入洗衣机之前,有一样微小的东西缓缓滚落到地板上…… 威而钢小药丸。 2024年11月10日清晨有雪,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大事大事,我又差点被吓死。 昨天基督们除了圣子小姐和堕天少爷,其他人都跑到方舟和九荒打起来了。他们救出小有名气的马雷尔第·赛亚斯,听说还有另外几名军人。 上次万圣节基督们就曾和九荒对打,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今天虎小姐居然身受重伤,被绽华先生抱了回来! 圣子小姐亲自跑到门口去迎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圣子小姐行动如此迅速,不愧是各各他首领,身手矫健利落。 虎小姐伤得非常重,医生很快就来了,是道上有名的秘医,可是怎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对了,堕天少爷比绽华先生还要紧张。之前耳闻堕天少爷完全是冲着虎小姐加入各各他,现在想来,这个传闻的可信度真是高的可怕。 堕天少爷真有心,可惜虎小姐一直都对堕天少爷不太友善。 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有些故事吧。 譬如说,堕天少爷其实是虎小姐捡回来的养子,后来虎小姐因为堕天少爷越长越大,认为堕天少爷应该可以自立更生,便离开了他。而堕天少爷对之前的养育之恩念念不忘,于是查到了虎小姐所在的各各他并加入,虎小姐之所以对少爷如此不友善,是不希望少爷一直惦记着这份恩情。啊,真是感人── 又譬如说,其实堕天少爷和虎小姐是失散多年的姊弟,做姊姊的辛辛苦苦将弟弟拉拔长大,后来因为战乱被迫分离,弟弟却不忘孺慕之情不辞千辛找到了姊姊落脚之处,没想到姊姊希望弟弟学会独立,因此故意对堕天少爷表现的很不客气,其实私底下常常为了堕天少爷的事情焦急落泪。 写的我都好想哭哪,忍不住掉下几滴泪,差点弄脏日记簿。堕天少爷和虎小姐,真是令人感佩…… ──我想我还是不要随便猜测好了。 另外,伏燹小姐抱了一只小猫回来,叫做阿九。可恶,这样以后屋子里会不会都是猫毛啊,要负责清理的可是我们这些仆人呢qaq! (本章完)

第60章 日记3 november11th-15th 2024年11月11日雪 今天发现,好像前天从十字先生房间拿出来的威而钢小药丸,并不是十字先生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在午餐新闻不断报导议会院因为群架而休会的消息,十字先生、晓星先生与伏燹小姐并从议会院回到各各他之后,我们几位女仆惶恐地讨论着小药丸的事情。结果这件事情不小心被随行先生听到了,随行先生无意间告诉正在讨论事情的圣子小姐和晓星先生,晓星先生后来又和伏燹小姐提起,伏燹小姐大笑告诉虎小姐、血小姐和绽华先生,正好听到伏燹小姐大笑的影小姐上前询问事情经过,绽华先生于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影小姐。 结果,影小姐脸色一变,匆匆忙忙跑去找十字先生。 事情发展到这边的同时,我心里真是既紧张又兴奋,以为有好戏可看了。 譬如说,其实影小姐对于她包养的小白脸私藏药丸感到震怒,或者影小姐发现原来她长期被十字先生蒙在鼓里,或者和十字先生之间的秘密被人发现了,种种之类。我想,合理推断,接着应该有惊天动地的恐怖事情发生才对。 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嘛。 影小姐急急忙忙跑去找还不知道事情已经传开的十字先生,十字先生惯例一脸笑意迎接影小姐。然后影小姐战战兢兢,而且很不知所措地告诉十字先生。 “安索、安索,对不起──” “怎么了?” 十字先生不明所以,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这么温柔又安抚人心。 “西铎克他,之前寄了一条药品回来,跟我说是你特地向他要的感冒药,请我放在你浴室的毛巾上──” “嗯?所以?” 影小姐看起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向十字先生解释。正巧,此时虎小姐扬着满满的笑意经过十字先生与影小姐这边,看到他们两人,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十字先生更是一头雾水。 “西铎克寄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感冒药,我刚刚才知道,那是、是──” 影小姐满脸害臊,十字先生心中因此升起不好的预感。在不断温柔的诱问之下,影小姐好不容易才把所有事情经过告诉十字先生。 十字先生错愕、然后大骂出声。 他快速冲到各各他北楼的电话室,抓起话筒拨打号码,对着电话那头连续臭骂,而且非常非常生气。 感觉上哪,除了生气还更添加了焦急不安的情绪,毕竟十字先生应该很在意影小姐的看法吧。 结果,威而钢事件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未露面的万灵先生的恶作剧,实在令人失望。 更晚一点的时候,虎小姐也听说了关于出现在十字先生浴室那颗威而钢小药丸的解释,不过她摆出了嘲笑的表情表示不相信这种说法。 我猜她本意是开玩笑而已,谁知道十字先生却为此大动肝火,说了一句吓死我幼小心灵的话。 十字先生当时的表情非常严肃,俊秀的脸孔和着吓死人的阴沉: “要我证明给妳看?” 真是恐怖……但又好诱惑人呀! 原本听到这里应该要适时务离开的我,心里却小鹿乱撞的,身体也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啊啊,这是兴奋的颤抖吗?要是十字先生这样问我的话该怎么办呢? 玛莉安我,当然会敞开双臂等着十字先生的到来! 噗──想到这里又喷鼻血了…… 2024年11月12日晴 今天是个晒衣服的好日子──当然了,是拿到暖衣间去处理。冬天来临,再也不能把衣服拿到室外,除非我想要收回一件件***的“衣冰块”。 我把刚洗好香喷喷的被单拿去暖衣间,幸运地遇到晓星先生。 晓星先生今早洗了个冷水澡,光着上半身来厨房拿啤酒,正好和从洗衣间出来的我擦身而过。我闻到晓星先生身上的香气,他用的沐浴乳真好闻。 晓星先生笑着对我说辛苦了,我的脸一定红得不知所措。刚好莉莉丝又多拿一篮衣服往我这边来,麻烦我顺便一起拿去脱干。晓星先生本来已经往北楼走,看到莉莉丝忙着照顾虎小姐两头狮子、接着还要绕到虎小姐房间帮忙,而我则必须多负担莉莉丝原本的工作,晓星先生贴心地替我把其中一篮干净衣服扛起来,拿到暖衣间去。 他还帮忙我分类完其中一篮衣服,害我内心又高兴又惶恐。老实说,晓星先生做起家事一点也不含糊,将可以放烘干机的衣服和要晾起来的衣服分类完毕后,把待晾衣服快速送上暖衣架。他只做了几个简单动作,就把好大一件床单挂到衣架上头。虽然说这也和身高有关,可是晓星先生的动作熟练度绝对不容小觑。 我斗胆询问晓星先生,他怎么这么会做家事,晓星先生看着我露出帅到让人分神的笑容,不过出口的话倒很耐人寻味。 “伏燹不太擅长这些家事。” 他绝对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保证。 夜深人静,想起晓星先生早上的笑容,我的脸又红透了。 真糟糕,我应该不是喜欢上晓星先生了吧?不,应该不是的。 依据“仆佣法则第一零二二三条”规定,仆人不能爱上主人,我知道,所以应该不是才对。更何况如果此事成真,我将面临成为伏燹小姐情敌的窘况,想就会怕。 啊啊,还是睡觉好了,跟自己道声晚安。 今日基督们夜出执行任务,祝他们平安归来。 2024年11月13日 雪 早上又碰到晓星先生。他与十字先生一同下楼,一边在讨论什么事情。两人走到客厅,晓星先生拿了根烟,十字先生也是,两人便到内庭院去抽烟了。 而且继续讨论事情。 好严肃的样子。 对了对了,早晨还有条很大的新闻,议会院好几位我平常就不太喜欢的议员都被暗杀了,不知道是谁干的呢,做得真好,现在的心情很开心。 刚吃过午饭,我听到圣子小姐告诉晓星先生说,伏燹小姐打电话回来,告知已经顺利完成任务。绽华先生狐疑地皱起眉头,他以为这次伏燹小姐的任务要花上两天,谁知道昨天半夜──严格来说是今天凌晨──才出门的伏燹小姐,现在已经在回程的飞机上。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晓星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沉了下。 他的表情没有改变,不过我觉得他有点生气的感觉。 圣子小姐没有任何表示,只看了晓星先生一眼,询问他要不要去接伏燹小姐。我看到十字先生在偷笑。我想,这应该就是会有好戏可看的意思…… 这么想着的我,后来才发现好像和当初的想象有些许偏离。 晓星先生的车子开回各各他我就傻眼了,那辆漂亮的酒红色跑车被撞得稀巴烂,当晚晓星先生就请拆车厂的人把车子运走拆解。 另外,伏燹小姐也有受伤,虽然看起来并不严重。问题是,伏燹小姐下午包扎伤口时,感觉脾气都好好的,到了晚上赫然发现车子被拆掉,竟戏剧性的大发雷霆。 我当时正行走在北楼二楼往三楼的楼梯上,想去收拾绽华先生房间的待洗衣服,竟然撞见伏燹小姐和晓星先生两人伫立在墙角。 这次不像以往总有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镜头,取而代之,伏燹小姐一脸错愕,语调冰冷如霜地询问。 “你居然把那辆车拆掉了?” 虽然伏燹小姐的音量还不至于怒吼,依旧已被加大许多。 晓星先生一开始耐着性子解释,像是“如果不把车子分解,这辆明显被盯上的车子被敌人找到,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或是“我会再买一辆新的,妳喜欢什么颜色?”等等之类,只是这些话语都不足以让伏燹小姐满意。 伏燹小姐从头到尾只强调一个问题,“晓星先生拆了那辆跑车”。 刚才偷偷去问露德亚、莉莉丝和潆姬亚尔小姐,没人知道为什么伏燹小姐会为一辆车子大发雷霆。然后我又不敢去向基督们打听…… 等等,先把晚上偷听到的那场对话纪录完毕。 总之,晓星先生心平气和地安抚伏燹小姐好久,伏燹小姐依旧十分不可理喻到后来,晓星先生也有些动怒了,换他很不高兴地质问伏燹小姐“飞机上那家伙”的事情。 我听不懂,谁是“飞机上那家伙”? 最后晓星先生又怒气冲冲:“妳走捷径做事,就算最后比较轻松的完成任务,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到底走什么捷径啊…… 晓星先生怒吼出这句话之后,事情有了让人尴尬的进展。 伏燹小姐原本还想多讲些什么,可是后来却抓着晓星先生胸前的衣服,磨蹭了片刻,低下头去。 晓星先生愣了愣,才发现伏燹小姐的表情有点快哭出来。 “……我讨厌坐飞机,你又不是不知道。” 伏燹小姐诺诺地说,瘪着嘴。晓星先生就这样盯着伏燹小姐有一段时间,才把伏燹小姐轻轻地拉到怀中。 “算了……这次不跟妳计较。不过如果还有下次,戒指就先放我这边保管。” “咦?不可以啦……” 伏燹小姐听到这话弯着眼睛笑了,原本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因此被挤出来,看起来好可爱呢。 晓星先生和伏燹小姐,真难懂,啧啧啧。 另外啊,现在外面连续传来一阵婴儿的哭闹声,就在隔壁莉莉丝的房间里。那是今天下午血小姐从外面抱回来的一个小婴儿,名字是“依瑞丝杜斯”。 如果不是听过圣子小姐简短的交代,我差点以为那个小婴儿是血小姐的私生女!不过仔细想想,小婴儿看起来也才这么点大,我很确信血小姐最近绝对没有怀孕,因此很理所当然地,也很科学地,自己推翻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推想。 我真是聪明。 等等,六个月的婴儿…… 这样简单推算,如果血小姐五月生产,到现在体重和身材的确也差不多都回复了。 难道真的是…… ──爸爸是谁? 咳咳。总之,莉莉丝从今天开始负责照顾依瑞丝杜斯,而且薪水以两倍计算,听起来真令人羡慕。不过换成是我,我绝对不会答应。说实话,虽然我看起来一脸很可爱很能干很温柔又很大姊姊的慈祥样子,遇上小婴儿我实在没辄。 对了,有件怪事。 阿九来各各他已经好几天了,我从来没有看到屋子里面有任何一根猫毛耶!真是太神奇了! 连阿九打滚过的毛毯,一点骯脏的痕迹也没有! 今天的日记好长。 2024年11月14日雪 晚上我在北楼三楼的走廊上听到伏燹小姐与晓星先生的声音。伏燹小姐与晓星先生一边接吻一边退往晓星先生的房间,在他们关上房门之前,我很确信两人的上衣都已经不在自己身上。 后来我奉命送干净浴巾去随行先生房间,正巧看到影小姐也在。 影小姐靠在门边的墙上背对着我,正与随行先生交谈。因为接近就寝时间的缘 故,随行先生身上只披着一件深蓝色衬衫,扣子完全没有扣上。虽然不是非常壮硕,却拥有漂亮肌肉线条的胸膛就这样令人害羞的呈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不过,因为他们两人谈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太清楚,而且平时笑脸迎人的影小姐此时非常严肃,也没有与我打招呼,我觉得有点怕怕的,所以不敢逗留太久。 不然我真想要偷偷走到随行先生旁边去,假装工作多看几眼。 一开始我不知道影小姐这么晚了在随行先生的房间里面做什么,只对随行先生没有关上房门这件事情印象深刻。后来,当我送完毛巾准备离开,已经来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惊望到一幅吓人景象。 随行先生伫立在靠墙的影小姐之前,一手放在她脸颊上安抚她,沉静的眼神很温柔很神秘,然后轻轻地吻着影小姐的嘴唇。 他们亲吻的时间并不长,但已足够我震惊莫名了。随行先生只有浅吻,可是那副景象实在美得让人以为是幅油画。 仔细想想,随行先生和影小姐在一起的时候,画面的和谐度难以言喻。有这么一瞬间,我甚至推翻十字先生是影小姐养的小白脸这个想法。 随行先生才是最适合在影小姐身边的人。咳咳。 2024年11月15日雪 今天堕天少爷碰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堕天少爷的同学被绑架了! 听十字先生的叙述,对方似乎是位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而且堕天少爷与那位女孩子感情很好的样子。真是羡慕,那名女孩该不会其实是堕天少爷的……女朋友? 简单纪录,因为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最后的结局,是虎小姐出马救回堕天少爷的小女朋友。 ……应该是吧? 顺带一提,经历过昨天晚上两个有点令人害羞的惊人事件,今天各各他每位基督的表现却都一如往常。虽然一整天都没看到伏燹小姐,但这并不让我觉得奇怪,聪明如我,估计伏燹小姐还在晓星先生房内睡觉,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终于看到伏燹小姐的身影了。我看到伏燹小姐身上除了贴身内衣裤,只披着一件很大的翠绿色衬衫从晓星先生房间走出来。 我很确定那件衬衫是晓星先生的,因为我上次送洗过。 伏燹小姐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慢吞吞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我想伏燹小姐是打算回自己房间睡觉。不过她看起来也才刚睡醒而已啊。 还有,潆姬亚尔小姐今天替小婴儿做了副食品,相当可口的麦精片,装在奶瓶中喂食。麦精片的味道实在很香哪,害我很想偷吃。 可是我忍下来了喔! november16th-20th 2024年11月16日清晨飘雪,午后晴 今天不是十字先生上班的日子,议会院休会,所以十字先生从早上就很悠闲。 该怎么说呢,十字先生睡得很晚,而且还洗了二个钟头的澡。 原来十字先生很喜欢泡澡? 我得事先声明,绝对不是我有偷窥癖,只是因为我今天负责打扫十字先生的房间,才会刚好得知十字先生的作息罢了。 十字先生洗完澡,只围着一条浴巾就出了浴室。而刚好还在他房内打扫的我,就这样错愕的与十字先生四目相交。 虽然下半身什么也没看到,上半身纤细但不柔弱,非常有力道的美丽线条一览无遗,好害羞喔。 十字先生眨眨眼,嘴边扬起一抹颇微妙的笑容,我猜他一定看透我的心事。 他走到柜子旁边拿了瓶矿泉水往嘴里灌,一边慢条斯里的问我: “我不知道妳今天负责打扫我的房间?” 我当然战战兢兢地赶紧回答了,不外乎“圣子小姐的吩咐”之类的解释。没想到,十字先生竟丢给我语气和缓却内容犀利的问题。他说: “打扫两个多小时,磨蹭得有些太长了。” 真是尴尬,我的心事完全被他看穿。 就在这让我手心频频发汗的时候,影小姐刚好走进十字先生的房间。时间点掐得恰巧,及时替我解围。 她进来与十字交谈几句,确认这两天都不需要去议会院,因为影小姐好像要送几份文件去给外出执行任务的血小姐。 影小姐,您真是天上降下凡间的天使! 我赶紧抓住时间溜出十字先生的房间,临走前,匆匆撇到影小姐拿了件紫色衬衫,替十字先生穿上。 她一边扣上扣子,一边对十字先生说: “十字,你的房间也不是说很小很整齐,整理两个小时不奇怪吧?伏燹的房间可花了玛莉安五个多小时呢。” 天使!实在是天使! 十字先生露出笑容,我觉得他一定紧盯着影小姐替他扣扣子的漂亮手指。他对影小姐的回答则是: “原来妳听到啦。” “凶巴巴的,真没水平。” “我很凶吗?” “你吓到她了。” “我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嘛。”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发寒,十字先生被其他基督们批评为“老狐狸”果然不是毫无原因的。啊,该不会……我常常在不知不觉间,被十字先生耍弄在鼓掌中? 话说,当时虽然没空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十字先生实在很适合深紫色的衣服。 2024年11月17日雪 几天前我曾经说过,如果我是莉莉丝,就不会答应负责照顾依瑞丝杜斯,现在想想实在后悔莫及。 十一位基督们都是好人,他们都很喜欢依瑞丝杜斯。严格来说,圣子小姐、影小姐、血小姐亲自看护着依瑞丝杜斯的时间就占了一天的一半以上,莉莉丝的工作几乎只负责每晚陪依瑞丝杜斯入睡。 听起来真是轻松。甚至连虎小姐的狮子们也会帮忙照顾依瑞丝杜斯。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个疑问。为什么虎小姐的宠物是狮子呢? 我怎么从没怀疑过,虎小姐应该养老虎才对? 不过后来仔细想想,说不定是虎小姐自己把昵称改成虎也说不定。因为啊,如果不改的话会变成怎么样呢── 湿狮基督。 2024年11月18日雪 真是太恐怖了…… 根据我的观察,堕天少爷和虎小姐明明应该是失散多年的姐弟才对! 失散多年的姊弟! 失散多年的姊弟! 失散多年的姊弟! ……为什么这个美梦被破坏了…… 开始觉得,最近写的剧本都不灵验了。 堕天少爷今天差点离家出走,虽然后来还是回来了,但他…… 唉,虎小姐也真可怜。 绽华先生陪虎小姐回房以后,我偷偷在虎小姐房间外面待了片刻,听到虎小姐的哭声! 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不是平常可以看到或听到的,令人大为惊奇。 p.s.依瑞丝杜斯的麦精片,真的真的真的好香哪…… 2024年11月19日雪 有点诡异,今天虎小姐起了个大早,与向来和她不合的绽华先生出门去了呢…… 2024年11月20日阴 各各他每天都怪事连连。 首先今天虎小姐又非常早就起床,而且延续昨天与绽华先生出门这种诡异的行动,今天虎小姐与晓星先生出门约会去了。 这是第一件怪事。 接着,十字先生和影小姐带依瑞丝杜斯出门,下午便又开车回家,不晓得他们两人把依瑞丝杜斯带到哪里去了。奇怪,十字先生的工作是议会院议员,既然身为公众人物,不怕这样出门被人误会吗? ──或者因为十字先生毕竟是影小姐的小白脸,主人的命令最重要? 还有啊,等十字先生和影小姐回家之后,莉莉丝把依瑞丝杜斯抱过来换尿布的时候,我总觉得依瑞丝杜斯身上有一股很奇妙的快餐店薯条或汉堡的味道…… 应该不是吧?因为我没有看到快餐店的袋子,更何况依瑞丝杜斯还不能吃薯条啊! 这是第二件怪事。 接着,大概是下午两点钟,或者再晚一点,十字先生突然抓起车钥匙就开门出去,虽然看起来不是很着急但动作确实很快,在那之前则似乎是接到了血小姐的电话。 真是暧昧,不过后面还有更暧昧的事情呢。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十字先生和血小姐就回到各各他,期间圣子小姐接到十字先生的电话,影小姐和绽华先生便出门去了,好像是很严肃的状况。 可是为什么血小姐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披着十字先生的厚外套就回来了! 而且血小姐的衬衫扣子也没有全部扣好,都看得到胸罩的颜色!太诡异了啊! 难道是…… 血小姐其实是某位富豪的情妇今天出门是去与富豪幽会,结果富豪醋劲凶狠的元配夫人接到消息派人在饭店附近埋伏捉奸,血小姐到了现场只好仓皇出逃,情急之下只能打电话给十字先生,向十字先生求救? 那么影小姐一定是负责去跟踪富豪太太的啰;绽华先生则去与富豪谈判,因为他是有名的贵族嘛。 这么一来所有现象都合理了!哈哈哈!好完美! 这是第三件怪事,虽然我已经解释通了。还是勉强让我算成一件吧! 再晚一点,十字先生和影小姐再度出门。这次说不定是去找富豪、或者富豪的元配夫人理论呢。精采精采! 至于今晚还有最后一件怪事~ 虎小姐和晓星先生回到各各他简单用过晚餐之后,虎小姐偷偷摸摸的溜进伏燹小姐房间,当然,伏燹小姐这几天都在睡觉。 由于我正准备去伏燹小姐的浴室打扫,所以才会刚好撞见。 绝对不是因为很仰慕虎小姐,所以偷偷跟踪虎小姐的喔。 我经过伏燹小姐房门前的时候,虎小姐正坐在伏燹小姐的床塌上,将某个扁扁的、薄薄的东西,交到伏燹小姐面前。 那应该是一张照片或者一张小纸条,诸如此类。伏燹小姐揉着她的惺忪睡眼,似乎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 啧啧啧,因为我的位子不太好,太远了,所以肉眼辨识不出那样物品的真实身分。 虎小姐接着低身偎在伏燹小姐耳边,小声讲了些悄悄话,然后伏燹小姐突然爆出笑声! 伏燹小姐笑得倒在床上爬不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虎小姐脸上浮现出奸诈的表情要她小声点,感觉好像是某个人的把柄被交在她手上。然后虎小姐便把那张白纸送给伏燹小姐。 那到底是什么啊! 后来在睡觉之前,我奉命跑到绽华先生房间收几件要送干洗的衣服,经过伏燹小姐房门口时,看到伏燹小姐和晓星先生正在说话。 当时晓星先生也坐在伏燹小姐的床上,伏燹小姐兴致冲冲的把稍早虎小姐拿出来的白纸,放到晓星先生面前。 晓星先生感觉有讶异,但并不吃惊,想要拿回那样东西,可惜伏燹小姐并不想交给他。 晓星先生有点无奈,他们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我立刻冲去绽华先生房间把待干洗的名牌衣服拿出来,正好赶上── 伏燹小姐跪在床上,嘴唇轻覆在晓星先生右边脸颊,双手环绕晓星先生的脖子,给了一个很可爱的亲吻。 可爱归可爱,看起来真不习惯,毕竟平常他们两人的亲吻方式不是这样的…… 同时伏燹小姐还有意无意地刮着晓星先生的下巴,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虽然是匆匆一瞥,晓星先生右手放在伏燹小姐的腰上喔,而且伏燹小姐只穿了一件大号衬衫,连内衣都没有穿。 这边一定要记录下来的是,之所以前面会提到只有“匆匆一瞥”,因为我深深的觉得,最近伏燹小姐越来越有杀气了。 以前当我偷偷摸摸不小心看到伏燹小姐和晓星先生的奇怪画面,他们两人基本上是忽视我的存在的,可是可能因为次数也逐渐增加,总之最近伏燹小姐开始在意了起来…… 如果拿刚才做例子,当我经过伏燹小姐房门前时,真的没有故意!绝对只是不经意地窥探一眼,结果伏燹小姐明明脸都没转,盯着我的眼角余光却充满警告!她的眼神不是要把我千刀万剐而已,如果真要形容,比较像“看什么啊?真这么好奇,我就把妳的眼睛挖出来摆旁边唷──”的笑瞇瞇感觉。 如果我真的被杀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我就忍不住嘛…… 其实我后来偷偷留在附近,多少又听到伏燹小姐和晓星先生的交谈。 伏燹小姐和晓星先生聊了很久,话题来到“某张照片”。我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虎小姐交给伏燹小姐的,竟是一张“晓星先生小时候亲吻一名小女孩”的旧照片!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 接下来的对话很有趣! “妳以前都没有这种照片吗?” 这句话是晓星先生说的,很淡很漫不经心的语气。 “你说这种偷亲别人然后被拍下来?”伏燹小姐的语气则充满狡诈试探的趣味性:“当然有啊……你想问什么?” “……多大的时候?” “来到严洲以后,多大都有,全部收在绽华家里,是他的爷爷替我拍的。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跟绽华说一声吶──” 这边就要解说一下,听十字先生提过,伏燹小姐还在小学的时候,曾经和绽华先生同住过一段时间。 似乎是伏燹小姐的“多大都有”这句话让晓星先生沉默了片刻,我偷偷故意穿过伏燹小姐的房门口,看到伏燹小姐慵懒地靠在晓星先生身上。 “被拍到的最小年纪是七岁,当时我们班上最高最帅的男生;八岁冬天的圣诞话剧,我演公主,绽华是王子,所以那张是我亲绽华;九岁有三张或四张,其中一个是小学五年级的学长,其他是同学;十岁的时候,每次复活节、万圣节、感恩节和圣诞节的派对都会留下这种照片,反正好玩嘛;至于十一岁嘛──还要我继续数?” 我想晓星先生的脸色应该很阴沉吧。 不过因为我已经第七次路过伏燹小姐房门口了,伏燹小姐每次都朝我看来,为了小命着想,我还是乖一点比较实在。 p.s.今天报纸头条,斐利街有一栋房子突然发生爆炸,警察表示会成立专案小组调查爆炸原因。听起来真是诡异,幸好没人受伤。 november21th-25th 2024年11月21日雪 早上血小姐一贯早起,这没什么特别的。 之所以会选择记下这件事情,是由于听说血小姐今天九点要打电话给人在国外的万灵先生。 我之前就写过了,一直很好奇从未见过的万灵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尤其在个性都很奇怪奇特的各各他基督之间,这位始终令人摸不着头绪、拥有一堆奇怪储藏室或实验室,外科医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即使只是声音也好,多想听听看啊。 当然了,血小姐讲电话,我照理说是不可能偷听的。可是还是很想偷看一下嘛…… 根据我的观察,血小姐大约在九点零一分三秒的时候接通了电话,开始与电话对面的人交谈。他们谈些什么我并不清楚,因此我尝试从表情来判断。 ──结果我忘了血小姐的表情一直都很少! ……总之,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最开始说了些什么。 反正,不外乎就是先打个招呼、问候对方最近的状况。接着的谈话内容无法分辨,因为血小姐的表情实在太平常了。 可是当时间来到九点七分零一秒,这一瞬间,血小姐脸色大变! 据我估计,大概是万灵先生突然提到了什么事情吧。血小姐生气地拿着话筒大喊: “我不要化妆品,你上次寄的东西都被我丢掉了!” 嗄嗄,什么化妆品? “我不需要,你烦不烦哪!” 丢掉? “fournier的嘴唇保养品塞万唯尔也买得到!” “我真的丢掉了,你要我说几次?” “你不信就算了,自己回来看垃圾筒!” ……血小姐好像非常愤怒的样子,虽然我不懂关于化妆品的话题有什么好生气的。 啊,刚好可以使用一个新的表情符号,代表我现在的心情: ┐┌ 当然,这个表情符号,也是十字先生的介绍。 十字先生每天都用即时通讯跟很多人联络事情的样子。 (本章完)

第61章 日记4 2024年11月22日晴 依瑞丝杜斯的副食品,麦精片真的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尤其每次在我睡前都会被喂食一次,那阵香味就一直飘到我房间来,实在让人好忌妒q^q 于是我厚着脸皮跑去问潆姬亚尔小姐,是不是也可以帮我准备一份。只要一份就好,我能吃到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正当我战战兢兢地压低声音询问潆姬亚尔小姐的同时,晓星先生正好穿过我背后,绕到冰箱附近拿啤酒。 真是羞死人啦── 无地自容otz|||||||||| 我贪吃不像话的模样,被晓星先生知道了啦──qaq! ……话说,以上两个表情符号也都是十字先生提供的。奇怪的是,怎么每次十字先生提供的表情符号,都会刚好和我当天的心情相互契合呢? 难道……十字先生偷翻我的日记? 啊啊啊──一想到就脸红呢~ 2024年11月23日阴 今天早上,除了堕天少爷上学去之外,其他基督们都三三两两地出门,像是圣子小姐、伏燹小姐和十字先生就带小依菈去**天的新衣服;晓星先生与随行先生则去订做西装。因为先生小姐们的午餐不在家里用的缘故,我们做仆人的都显得相当轻松。 我去十字先生房间打扫的时候,除了将满柜已经有点乱七八糟的衣服折叠妥当,并换过床单之外,还在十字先生的化妆桌上找到一个要买快餐店儿童餐才会赠送的塑胶公主玩具。 那是最近这个月主打,会唱歌旋转的粉红小公主,做的不太精细,工厂套色时有点偏差,小公主的眼睛是皮肤色,眼睛下方有两个奇妙的黑点。 不过无论如何,快餐店的这个赠品绝对是小女生的最爱,因为我有个小侄女所以还知道一些这种事情。 奇怪,为什么十字先生的桌上会出现粉红小公主呢? 才刚过十二点,潆姬亚尔小姐却接到圣子小姐的电话。她面色沉重地与圣子小姐交谈以后,告诉园丁与女仆们一则令人讶异的消息。 伏燹小姐受了重伤,现在基督们正迅速回家,并且要潆姬亚尔小姐打电话叫道上的密医来家里待命。 过了十分钟左右晓星先生的座车第一个回到各各他,后头紧跟着十字先生与绽华先生的爱车。晓星先生车子才刚停妥,他已匆忙离开驾驶座,绕到后面将后座的伏燹小姐抱出来,当时伏燹小姐已经陷入昏迷了。 听说伏燹小姐严重内出血。虽然我从未遇过这类事情,至少也知道内出血最忌讳的就是失去意识。晓星先生拧紧眉头,小心翼翼的将伏燹小姐抱进客厅,昏迷的伏燹小姐全身都是她自己咳出来的鲜血,那模样实在比虎小姐中枪的时候还要吓人。 密医在基督们回家之前就先到了,圣子小姐指示晓星先生将伏燹小姐抱回房间,然后密医、护理师与圣子小姐、绽华先生赶往伏燹小姐的房间,其余基督们则都留在客厅。 露德亚也特地被调过去帮忙。一方面也是由于明天十字先生的爷爷就要离开各各他,所以现在露德亚的工作比较轻松。 接下来的事情,我都是听露德亚转述的,如果有错误都是露德亚害的,绝对跟我无关。 听说医师紧急替伏燹小姐固定胸腔、加以治疗之后,因为伏燹小姐失血过多,圣子小姐与绽华先生立即捐了三品脱左右的鲜血给她,然后,听说,什么都没办法做的晓星先生有些急躁。 有什么办法,晓星先生是ab+型,当然不能捐血给a-型的伏燹小姐嘛。 顺带一提,经过这次事件我才知道,圣子小姐、伏燹小姐与绽华先生,三人的血型都是a-呢。 我现在写日记的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钟,到目前为止,圣子小姐和晓星先生一步也没离开过伏燹小姐的房间,当然医师就更不能走开了。期间,绽华先生下午曾经出门接堕天少爷回家,除此之外也几乎待在伏燹小姐房间附近关心状况。 他们三人会这么小心翼翼的缘故,似乎是由于伏燹小姐不常受伤,但是每次一受伤就是濒死的重大事故,而且每一次都毫无例外的样子。 顺带一提,伏燹小姐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听说是因为要保护小依菈。小依菈本人的确没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医师的诊断,连脑震荡都没有呢。十字先生与血小姐下午轮流哄着小依菈,小依菈一直哭闹,好像在找什么人,我猜应该就是伏燹小姐吧。 小依菈真是幸福。 我说小依菈幸福还有另一个原因,上次影小姐买了一堆冬装塞爆小依菈的房间,今天基督们又拿了一堆春装、日用品回来。 唉唉唉…… p.s.我好想吃麦精片!而且今天依瑞丝杜斯还有好喝的果汁可以喝! 2024年11月24日晴 伏燹小姐从昨天回到各各他开始接受治疗、紧急输血之后,一直到今天为止,医师都还留在各各他看顾,似乎是因为内出血实在非常严重。 凌晨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在昏沉的睡梦中莫名奇妙被吵醒了。 晓星先生与圣子小姐半夜关心昏睡的伏燹小姐是否一切安好,意外发现伏燹小姐下身出血,染得床单一片殷红。晓星先生很确定这段时间不是伏燹小姐的生理期,又想起医师诊治时注意到伏燹小姐下腹的严重瘀青,他又气又急,认为伏燹小姐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怀孕,结果被打到流产,气得把还在睡觉的医师拉起来,并要他立刻替伏燹小姐诊查。 圣子小姐在旁边要他冷静,可是晓星先生怎么样也冷静不下来。听说他短短十五分钟内抽了两包西罗杜伦,狂躁的甩了五次门,一直在伏燹小姐床边走来走去,吓得医师完全不敢接近他。 我完全可以想象晓星先生盛怒时候的杀气,那绝对会让人毛骨悚然。 医师诊断之后,说出了出血的原因:其实只是内出血病患常有的症状,伏燹小姐并没有怀孕。 这是凌晨一点多的事情。到了凌晨三点,两个小时前发生过的混乱又全部重来一次,只是这次事情就严重了,伏燹小姐发高烧,体温达到四十二度,完全降不下来。 到了快五点的时候,伏燹小姐一度呼吸中断,脉搏微弱到几乎消失。晓星先生的烟一包接一 包的抽,烦躁地走来走去,两道眉毛凝得老紧,好像只要过去跟他说句话都会被杀了似的。而且这还是我来到各各他以后,头一次看到晓星先生一天之内抽这么多烟。 我稍微数了数,至少有二十几包呢。 直到早上九点,伏燹小姐的情况才趋于稳定。晓星先生一直待在伏燹小姐的房里看护,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圣子小姐强迫晓星先生离开,要他去吃点东西、睡个觉。晓星先生不肯,圣子小姐很不高兴,她小声地与晓星先生说了些什么,逼迫晓星先生妥协,晓星先生只好下楼用餐,但是并没有休息,他抓着车钥匙便开车出门去了。 大约一点半左右晓星先生再度回到各各他,看到他手上提的袋子,原来是伊曼纽街附近一家新开的甜点店。晓星先生买了五盒奶酪塔回来,要潆姬亚尔放入冰箱,我猜一定是买给伏燹小姐的食物啦。 晓星先生回到各各他之后,又回到伏燹小姐的房里关心状况。 晓星先生真是伟大的妻奴。 p.s.啊啊啊,我实在很想偷吃依瑞丝杜斯的麦精片一口喔……一口就好!一口就好! p.s.后来我忍下口腹之欲了! 2024年11月25日阴寒 昨天折腾了一整天,伏燹小姐情况时好时坏,虽然没有再严重到呼吸停顿,还是一直有些起伏。总之,直到今天早上医师才拿着支票离开各各他,看起来好像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 大概是被平时爽朗温柔的晓星先生吓到了吧…… 大概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听说伏燹小姐醒了过来。 因为圣子小姐、虎小姐与晓星先生都在伏燹小姐房中的缘故,我以为本来不关我的事情,可是后来晓星先生不太开心地下楼,什么话也没说,跑到内庭院去抽烟,影小姐要我去楼上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因此我行走在北楼的楼梯上。 后来碰到十字先生和葛雷林爷爷。 对了,今天就是葛雷林爷爷离开各各他的日子,所以葛雷林爷爷一定是去和伏燹小姐道别的。 我来到伏燹小姐的房门口后,稍微观望片刻,圣子小姐叫我去厨房拿奶酪塔上来。 ……所以我又行走在北楼的楼梯上…… november26th-30th 2024年11月26日雪 感恩节逼近,圣子小姐询问我们是否要放假,不过也提到如果留下来的话这几天薪水可以加倍计算。说实在的,多半只有家世复杂的人愿意成为杀手的仆人,也就是大概都已经没有家人活在世界上了,因此包括我们三位女仆、厨师与两位园丁,都自愿继续待在各各他内,一起度过两天后的感恩节。 应该会很有趣吧……期待期待。 而且……这样才能表现出我们对主人们的忠诚不二,不离不弃! 啊,我们果然是最专业的仆人! 2024年11月27日雪 堕天少爷这几天都在赶报告,学校的功课好像很多的样子。 下午,堕天少爷已经在自己房内用电脑用了一整天,因为很疲累的缘故,下楼来找饮料喝。他正好看到小婴儿依瑞丝杜斯一个人在沙发上爬来爬去,嘴巴牙牙学语。堕天少爷凑上前去,拿着可乐在旁边观察着小依菈的一举一动。 小依菈看到堕天少爷,兴奋地朝堕天少爷伸出双臂,像是要堕天少爷抱她。不过堕天少爷没有任何动作,我猜是不会抱婴儿怕弄伤她吧,总之,堕天少爷非常安静的在旁边盯着小依菈,小依菈一下子爬到沙发这头,一下子又爬到另外一头。过了会儿,小依菈抓住一本被放在沙发上的流行杂志,可是因为拳头太小抓不起来,不小心就把杂志推到地上去。 堕天少爷捡起杂志,重新放回沙发上。 然后又继续盯着小依菈的每一个动作。 堕天少爷维持这样的姿势一直持续到晚餐时间,血小姐过来通知堕天少爷可以吃饭了,堕天少爷才急急忙忙离开客厅,往餐厅去。 血小姐望了望还在沙发上自得其乐的依瑞丝杜斯一眼,皱起眉头。 “妳和堕天在做什么?” 当然,小依菈是不可能回答血小姐的。她又对着血小姐张开双臂,血小姐温柔地抱起小依菈,带她往厨房去,准备泡奶喂食。 刚刚实在可惜,没有拿相机偷偷照起堕天少爷跟小依菈对看的模样,这应该值得收藏! 看着那个模样的堕天少爷,我突然觉得少爷一定会是…… 傻爸爸二代。 2024年11月28日雪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感恩佳节,女仆们一早起床,全部忙着为晚上的晚餐作准备。 基督们果然都是好人。因为感恩节的缘故,大家的工作量加重许多,基督们却都相当体谅,主动帮忙做家事。像是十字先生与晓星先生,都自动将自己的衣服拿去洗衣间放好,晓星先生后来还替我把打包妥当的垃圾拿出去丢,好大一袋垃圾。 心存感激的我因此更卖力地把客厅地毯来回吸过二次,赶到洗衣间准备把所有待洗衣服一次洗毕,这样晚上就可以再收一次衣服。顺带一提,这次的待洗衣服,大部分都是晓星先生、十字先生与圣子小姐的。 这么打算的我,快步行走在西楼一楼的走廊上,幸运地第二次碰到晓星先生。 现在想想,晓星先生当时应该是在寻找火柴或打火机,因为他嘴边衔着一根还未点燃的香烟。我必恭必敬地与晓星先生打招呼,晓星先生也点头微笑,真是令人害羞。 于是我朝着洗衣间的大门走,看见伏燹小姐与绽华先生伫立在洗衣间内,似乎正合作研究着些什么非常令人苦恼的事情。难道他们也想帮忙做家事?喔,真是太令人感动呀。 ……等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快步上前,伸手扭开洗衣间的门把,谁知道身后的晓星先生速度更快,惊恐地冲入洗衣间,抢在我前面大声阻止伏燹小姐的动作! “不要动!格丝提!” 伏燹小姐正准备替洗衣机按下启动按钮。 突然间,我骇恐地想起,晓星先生曾 经苦笑说过伏燹小姐很不会料理家务事。至于贵族出身的绽华先生,就更不可能熟悉洗衣服的基本常识了。 晓星先生慌忙打开洗衣机,将被伏燹小姐和绽华先生合力塞入洗衣机内的所有衣服通通拿出。 很显然,伏燹小姐与绽华先生连洗衣服的简单常识也不懂,我惊愕地阖不拢嘴,匆忙协助晓星先生抢救被强制塞入洗衣机内的各种衣服。 除了衣服被过度填塞以外,被我们二人抽出的衣服中,包括了盖荷特塞尔的纯羊毛套头衫、e**eror丝质衬衫好几件、hugoer的手工蕾丝棉质衣、fournier的浅金色一百周年经典款风衣、crystal&a**;dolores和lewisdevi的黑色皮长裤、archibald针织长罩衫、amos军装排扣宽板大衣、vernon’s的粉色麂皮衬衫、vermeer俄亚罗白小羔羊皮带,甚至是hermes的貂皮滚边短皮外套!吓死人了!随便估计起码几百万的名牌衣服,全部都被伏燹小姐和绽华先生丢入洗衣机中,晓星先生若是再晚一步阻止,我想那堆衣服一定会全部搅在一起,加水化为一堆惨不忍睹的废弃物! 伏燹小姐与绽华先生的确很不擅长料理家事…… 以上是今天上午的惊恐插曲。果然,伏燹小姐早晨维持清醒的状态,绝对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 ……除此之外各各他一切安好。重复一次,各各他的基督们实在都是体谅仆人的优良雇主。影小姐帮忙擦拭高挂在挑高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交给血小姐,并帮忙喂食,后来还接手照顾小依菈,让血小姐到客厅替露德亚换了窗帘。 至于伏燹小姐,应圣子小姐的命令要求,进了厨房帮忙。 因为有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十分狐疑于听到圣子小姐把伏燹小姐叫进厨房这句话。大家都知道的嘛,嗯,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事的伏燹小姐…… 如果进厨房帮忙,切到手指还打翻锅子该怎么办啊。囧 于是我斗胆,偷偷在旁边观察片刻,真的只是片刻而已。 因为潆姬亚尔正忙着准备感恩节晚餐,我发现圣子小姐是要伏燹小姐进厨房替所有人准备午饭。 我更加惊恐了。 不知道为什么,十字先生十分兴奋地在厨房门口晃来晃去。根据以往经验,如果厨房内准备煮些十字先生爱吃的东西,十字先生很早就会在厨房附近徘徊,一下子摸摸盘子一下子摸摸杯子,早早就把红酒拿出来醒。像是上次潆姬亚尔煎了羊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于是我合理推断,难道伏燹小姐准备料理十字先生爱吃的食物! 我看到伏燹小姐原先选了些食材,但是在回头看了十字先生一眼后,就把原本挑选的部份食材放下,重新选了几样。十字先生眼睛一亮,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因为伏燹小姐都挑了他爱吃的东西吧?伏燹小姐选的是牛肉块、蕃茄、马铃薯、洋葱、红萝卜、高丽菜、洋菇、蛤蛎、培根、虾子和牛奶……然后把部份食材丢到流理台上,动作利落地将蔬菜切成适当大小,起锅把angel’shair丢入深锅中,嗯,应该是打算要煮某种pasta才对。 伏燹小姐左右望望,把仍不断在附近观望的十字先生叫过来,要他负责搅拌煮着angel’shair的锅子,并且要他十分钟后关火,用冷水过面,沥干面条。 十字先生非常开心的样子。 另一方面,伏燹小姐用滚水将牛肉块川烫,迅速捞起,用少许的油把牛肉块炒了一下,放到旁边另一个煮汤的锅子里,加满水开火。原本的锅子则再加入之前切好的西红柿、马铃薯、洋葱、高丽菜,快速在锅中翻炒,最后把所有东西丢入锅内,将火转小,放了牛油和西红柿酱,开始炖煮──一定是罗宋汤!一定是的! 伏燹小姐接着把洋葱切丁,洋菇简单切过后,分**理。她同时放了两个平底锅,一个平底锅倒入奶油,放进培根简单煎干,培根起锅,丢入洋葱,最后丢入适量面粉,快速搅拌;另一个平底锅则倒入牛奶,把洋菇、蛤蛎、虾子加进锅中用小火烧热,然后将洋菇、蛤蛎和虾子一起倒入装着洋葱的锅子里,小心注意不让锅内烧焦。 伏燹小姐关了小火,加入九层塔调味,并指示已经沥干angel’shair的十字先生把所有面条装入漂亮的大碗,最上面洒下rosemary调味,让面条的味道更丰富更有层次。 到目前为止,不管是从刚才就开始炖煮的罗宋汤还是奶油海鲜白酱都已香味四溢。伏燹小姐指示十字先生关火装汤,并要我把装盘完毕的海鲜白酱义大利面一一端到餐桌上放好。 是的,我偷偷在旁边观察片刻,真的只是片刻而已。 期间,绽华先生因为无聊而好几次想要帮忙,圣子小姐却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话。 “伏燹至少还有煮饭这项功用,至于你,一无是处,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就可以了。” 这句话显然严重打击了绽华先生的自尊心,绽华先生快步走开,又气又怒。虽然我一直都满欣赏绽华先生的高雅品味,一想起稍早差点完蛋的那堆衣服,我想,是的,绽华先生还是一个人回房间生闷气对大家都好…… 用过伏燹小姐为大家准备的午餐,带着满足惊艳的心情再度忙碌地开始工作。其中,伏燹小姐煮完午餐后立刻趴倒在客厅沙发上不醒人事,被晓星先生提前扛抱回房间睡觉,因此是全各各他唯一没有享用到海鲜白酱义大利面和罗宋汤的人。 人不可貌相!即使伏燹小姐看起来一脸很不会做家事的模样却意外非常会煮饭!连潆姬亚尔小姐在初尝面条和罗宋汤的瞬间,都讶异地叫出声音!潆姬亚尔小姐兴奋惶恐地对晓星先生陈述她的感想,晓星先生带着爽朗的微笑回应了她。 “下次有机会,可以让伏燹煎羊小排或做牧羊人派,她的moussaka、enchda也很不错。只要是使用大量马铃薯、吉士、奶油的食物,或者pasta,伏燹从以前就很有天份。” 真是太恐怖了……而且,听说圣子小姐和虎小姐也非常善于烹饪,听说在各各他雇请我们之前,料理基督三餐的就是圣子小姐! ……这么一来,晓星先生该不会原本是负责倒 垃圾和晾衣服的人? 虽然上面大大地夸赞了伏燹小姐,绝对不代表潆姬亚尔小姐的手艺会输给伏燹小姐喔!在厨房进进出出折腾一整天,从杆面团做面包开始,到填充感恩节必备烤火鸡,潆姬亚尔小姐一手包办所有工作,到了下午用餐时间,我们已有一整桌丰盛菜肴! 在感恩节晚餐开饭之前,还有个小小插曲。 当时十字先生正准备着晚餐的红酒、香槟,而我则按照十字先生的吩咐把红酒杯与香槟杯清洗干净,一个个摆放在餐桌上。过了会儿,露德亚来到厨房协助潆姬亚尔小姐端菜,影小姐则拿开瓶器开酒,晓星先生和挑选餐具的圣子小姐有了对话,圣子小姐询问他的意见。 “你觉得今晚要用horacejacob的银制餐具,还是monaelmo?” horacejacob是北俄亚罗白王室指定使用的工厂,monaelmo则是拜庭的独立百年厂牌。听说horacejacob是伏燹小姐与某位认识的朋友以特惠价格买回家的昂贵精品,monaelmo是有一年万灵先生出国时亲自带回来的…… “monaelmo。” 不知道为什么,针对这个问题,晓星先生回答地很肯定而毫无迟疑。 接下来就是和谐热闹的感恩节晚餐,今天的日记就先记录到这。恕我不再继续废话下去,因为我要先去享用属于我的那一份丰盛大餐了!希望这将是个幸福和平的夜晚── 2024年11月29日雪 现在的时间才刚过十二点,但严格来说已是二十九日清晨,所以我选择把日记记在新的一天。 是这样的,我昨天写完感恩节日记以后,以为接下来只会是平凡但幸福的晚餐时间,完全没料到后来发生了某件惊人的大事。 十字先生在晚餐席间,接到一通电话,突然夺门而出。 一开始基督们好像也不清楚十字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女仆只片面听基督们讨论,十字先生的前女朋友,似乎有了麻烦? 我斗胆朝影小姐的方向望去,观察影小姐脸上的表情,可是影小姐依旧谈笑自如,开心地吃着她的晚餐,心情丝毫不受十字先生的离开影响。 聪明如我当然一定能成功推理出故事。 听说打给十字先生的那名女性,是位已婚的美女。从基督们交谈的蛛丝马迹判断,多数的基督也认识对方的样子。 好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喔。 稍晚以后,晓星先生接到十字先生的电话,要他联络某些人。晓星先生谨慎地听完十字先生的吩咐,开始打电话。 晓星先生打给两个人,两位都是律师的样子。 牵涉到法律问题? 这次的状况意外有些难推理…… 不过我后来还是想出了一个可能性! 举例来说,十字先生的前女友当年怀了十字先生的孩子,但是却嫁给不知情的第三者,时至今日,因为某些原因事情被对方揭穿,十字先生的前女友只好打电话给十字先生,十字先生因此请晓星先生联络律师。 感恩节,常常发生意料之外的复杂事情。 2024年11月30日雪 我今天被骂了,真高兴。 事情是这样的,虎小姐早上起得比较早,稍微梳洗以后便下楼来到厨房,承袭她冬天早晨的固定习惯──打一杯苹果汁当早餐。 然后虎小姐立即发现一件令她感到愤怒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苹果了?” 虎小姐指着水果篮,很不能谅解的看着正在收纳餐具的我。 潆姬亚尔小姐才刚出门买菜,还没回来,我的职责也不包括确保每天早上水果篮内要有足够的苹果,因此只能支支吾吾的胡乱说了些话企图解释,虎小姐听了后显然非常不满意。 虎小姐开始生气地责骂我,问我为什么要推拖责任又交代不清,语气严厉且毫不留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异常兴奋,能够让虎小姐责骂几句,身为小小女仆的我真是三生有幸!虎小姐生气骂人的神态、犀利好听的腔调,美妙得无以言喻,她每骂一句就让我全身酥软,要我跪下来求她多骂几句我都甘愿! 不过这段美好时光只维持了约莫五分钟就被打断,难得起了个大早的绽华先生因为听到虎小姐骂人的声音而走过来探看状况,两人立刻就吵了起来。 不要误会,两人吵架的原因和虎小姐骂我这件事情完全无关,他们吵架的起头是一个相当显而易见的理由。 当时绽华先生手上,正拿着一颗咬一半的苹果。 是的,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不需要我多加赘记。 december1st-5th 2024年12月1日雪 早上我在打扫血小姐的房间的时候,隔壁虎小姐的房间传来一声尖叫。 天不怕地不怕、气势凌人的虎小姐突然用凄惨的声音发出惊叫,一定发生非常大不了的事情。我吓了一跳赶快丢下吸尘器往隔壁房间冲,而且原本在走廊聊天的十字先生与圣子小姐也比我更快跑入虎小姐的房间。 越过十字先生与圣子小姐的肩膀,我看到虎小姐在浴室的磅秤上。 “啊啊啊啊啊──你们给我滚出去!” 在虎小姐慌张的一声令下之后,我和十字先生、圣子小姐都立刻退出房间。 顺带一提,今天晚上虎小姐没有用晚餐。 2024年12月2日雪 接连都是大雪纷飞的日子。 一大早晓星先生就开车出去了,我本来还想要故意制造和晓星先生在走廊上碰到的机会,请他帮我晾被单的,没想到完美计画不小心泡汤了。 就在中午潆姬亚尔开始煎牛排煮浓汤的时候,晓星先生又驾车回到各各他。 我说啊,帅哥就是要配跑车,关于这个绝妙搭配,各各他的基督主人们都能够发挥到淋漓尽致呢。 晓星先生回家的时候,手上抱着一只很可爱、白白的绒布小兔子。 啊啊──他将可爱的兔子交给小依菈,小依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真是奇怪,为什么晓星先生知道要买那个兔子玩偶送给小依菈呢? 晚上我把已经干了的被单收好之后,在走廊上不小心听到影小姐和虎小姐的对话。 虎小姐非常伤心难过的告诉影小姐,她胖了零点三公斤喔! 2024年12月3日晴 影小姐今天下午出了门,听说要去教堂。奇怪,我以为各各他的基督们都是无神论者,原来影小姐有信教呢。 妈妈说信教的小孩不会学坏,就像学钢琴的人不会学坏一样。 啊对了,还有吃鱼的小孩不会变笨。 偷偷纪录下来,血小姐在十字先生房内待了好久,我猜他们一定在做些不可告人绝对正经的事情。 唉唉,也难怪嘛。影小姐最近和随行先生越走越近,我想十字先生一定非常失望。这个时候恰巧出现的血小姐,不就正好化解了十字先生的悲哀? 真是凄美的爱情故事。 2024年12月4日阴 接连几天的大雪今天终于停了,不过我想也只是暂时停住而已,半夜应该又会起雪。 因为晓星先生白天出门去一个好像很远的地方接案子,圣子小姐交待我去整理晓星先生的房间。 啊啊,真是令人脸红心跳,我妄想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妄想很久了啊! 能干如我,踏着愉悦又可爱的小猫脚步行走在北楼四楼,然后轻手轻脚满心期待地打开晓星先生的卧房。 放眼望去,晓星先生房内最多的东西就是被用衣架吊起的衬衫和各种枪械。先说说衬衫吧,这时的我回想起,莉莉丝曾经因为圣子小姐吩咐她去晓星先生房内收要干洗的衣服而苦恼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晓星先生的衬衫之多,恐怕十字先生都要甘拜下风,而且每一件衣服都是名牌,换言之每一件衣服都要干洗。 再来说说枪械。我怀疑晓星先生真的不太怕死,他的房内到处摆满手枪、步枪、机关枪,甚至床上还摊了五、六把被支解开来的狙击枪。虽然听说晓星先生很懂枪械,不过这种危险物品也不应该被这样随便摆放吧! 唉,算了,晓星先生人这么帅又这么温柔,不要骂他好了。 2024年12月5日晴 喔喔喔!自从上个月月底伏燹小姐受伤之后,最近身体好像康复了!早上圣子小姐和血小姐两人出门一趟,过了不久伏燹小姐就被晓星先生从床上挖起,扛到外庭院去练习武打技巧。 我在打扫客厅,偷偷就着落地窗观察两人的武术,哇,好厉害好厉害,快到我的冷汗都滴了下来。 再次提醒自己:不可以和基督们作对。 另外,虽然我是一个清纯天真又一点也不八卦的善良好女孩,接着发生的事情一定要记录才行,否则的话,也太对不起上天赐给我这双雪亮的眼睛,有幸目睹事件的经过。 是这样的,稍晚圣子小姐和血小姐回到各各他,与晓星先生、伏燹小姐一同进屋之后,十字先生抓住圣子小姐、晓星先生、伏燹小姐,在玄关附近商量着什么重大无比的事情。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后来小猫阿九却叼着伏燹小姐的太阳眼镜加入基督们的谈话。晓星先生捡起被牠咬着的眼镜之后,小猫阿九又快速跑掉,好像是跑到西楼去了。 然后,小猫阿九再次回来的时候,嘴里咬着晓星先生的烟包。 看到这里我本来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伏燹小姐脸色一变,拔腿朝西楼冲,我纯真无邪的脑袋突然浮现一个可能性。 在伏燹小姐快步追在阿九后面的那一刻,晓星先生也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般追上伏燹小姐。至于被基督们称为老狐狸的十字先生,理所当然也跟在晓星先生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脚不听使唤偷偷跟了过去。 啊,这一定是神的旨意。 来到西楼,小心翼翼地躲在墙角,反复确定这里的确是附近最适合观察的隐蔽角落,我看到伏燹小姐手忙脚乱企图抓住阿九,十字先生幸灾乐祸地大笑,伏燹小姐气得朝十字先生胸前卯拳。晓星先生弯腰抓住阿九,把阿九送到伏燹小姐怀中。 伏燹小姐用像对小孩子讲话的口气,一直告诉阿九不可以乱咬东西。 事后圣子小姐吩咐我去打扫那间房间,我看到地板上有一个保险套的包装。 乱丢垃圾。 december6th-10th 2024年12月6日阴 话说,今天收到了之前寄出去投稿的稿件回复。 情况是这样的,我想说既然平时创作良多,就整理了一些关于记载基督们日常生活的琐碎日记,把人名换一换故事内容稍加改动,然后寄到专门出版言情小说和八卦杂志的高跟鞋出版社。 今天他们给了我回复。 ……我一直没有搞懂,我投的明明是言情小说类,为什么回信给我的却是八卦报社啊? 2024年12月7日雪 哇哇哇!今天基督们居然从外面带回一个好可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奶油金的卷发、漂亮的大眼睛,长得超像绽华先生!我一度怀疑是不是绽华先生的私生子呢~ 毕竟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应该只有绽华先生的基因才能达到吧~ ……伏燹小姐的肚子则是很痛的样子,一直冒冷汗又一直咬嘴唇,漂亮的殷红色嘴唇都被咬到发紫了,看起来好可怜。 该不会又是因为“那个”吧?那个之前害我抑止全身兴奋的发抖到头来发现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的“那个”吧!!! ──不过我还是比较关心,瑞斐尔小弟弟是谁家的小孩。 2024年12月8日雪 延续昨天对于瑞斐尔的爸爸或妈妈的猜测,今天开始对于探索未知有了一点眉目,真是令人期待。 早上堕天少爷看到突然出现的瑞斐尔时,讶异和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的确就像是他的私生子被人发现的感觉。 那么妈妈是谁呢? 圣子小姐教导瑞斐尔小弟弟辨认美洲狮和普通狮子的时候,表情温柔得充满母性光辉,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圣子小姐。 ……堕天少爷。 ……好恐怖。 我想我还是再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好了。 (本章完)

第62章 日记4 2024年12月9日也是雪 今天我再度奉命打扫伏燹小姐的房间。 记得几个月前的日记曾经提过,打扫伏燹小姐的房间其实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苦差事。除了因为要换洗数量无尽的床单、被套和枕套之外,伏燹小姐不是一个好搞的人。 每当我兴高采烈拿着清洁用具要去伏燹小姐房间清扫时,伏燹小姐通常都还在睡觉。 就像血小姐喜欢洗澡一样,伏燹小姐的睡眠时间往往占用了我可以打扫伏燹小姐房间的机会。所以今天,意外地圣子小姐把伏燹小姐叫到客厅照顾依瑞丝杜斯,聪明能干如我,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天大机会。 因为看起来伏燹小姐还要离开人间睡眠很久,我就顺便大刀阔斧整理一下伏燹小姐的衣柜了。 ……严格来说这是十字先生的主意,虽然我觉得当他这么向我提议的时候,嘴边似乎带着什么无法解释的神秘微笑。 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无论如何,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尽忠职守的仆人──所以我踏着愉悦的脚步,进入伏燹小姐的房间,迅速以这三个月来训练出的极快速度,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又十三分钟五秒的时间内,将所有床单、被套、枕套置换完毕。 然后我只花了十八分钟,就从西楼搬回数量相等的干净床单、被套、枕套,可喜可贺! 按照十字先生的命令,置换完这些寝具以后,我打开伏燹小姐的衣柜开始整理众多衣服。老实说,因为整理过十字先生和影小姐的衣柜,已经很有心得的我,并不会为了整理伏燹小姐的衣柜而苦恼。 整个过程我只花费了五个小时! 奇怪的是,伏燹小姐平常根本不戴领带啊,为什么我在伏燹小姐的衣柜中翻出好多好多领带!!!什么花色都有,而且都是男人用的耶!!! 看起来又不像晓星先生的。 另外,我今天听到血小姐在楼梯间讲电话。是跟由于某种原因还在远方的万灵先生交谈,谈话的最后,血小姐有意无意地对万灵先生提到: “对了,其实安索有一个表情很好看。” 我听到电话彼端传来震惊的问话声。 “嗯,之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我突然这么觉得。” ……奇怪,这不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难道血小姐这么说的意思,是指十字先生平时都没有好看的表情? “我觉得他平常像只狐狸,可是那天突然露出一个很棒的笑容。” 我相信血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不带有其他含意,可是电话那头真的传来非常凄厉的吵闹声。 血小姐好像觉得很受不了,就把电话挂上了。 2024年12月10日小雨,湿湿的 喔喔!今天哪!我自告奋勇朝东楼探险! 虽然之前有过误闯神秘的实验室这样的恐怖经验,今天我还是鼓起勇气自告奋勇跑来打扫各各他东楼! 没办法嘛,因为最近看了一些畅销漫画和言情小说,发现每本书都在叙说平凡无奇的女主角有一天掉到神秘的异空间里,不仅变漂亮了还拥有超能力,最后和许多帮助她的帅哥大谈恋爱的浪漫故事。 我想,在这座错综离奇的各各他城堡中,一定也有某个角落就是所谓的异空间! 不然我怎么老是会不小心闯入奇怪的实验室或者奇特的物理教室,有的时候还会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满地花茎或者一大堆琴谱乐器给绊倒。 还有一次,在西楼走着走着,突然就被一大堆从天而降的空尖弹头打到昏倒在地。 虽然之后我才明白那是因为晓星先生和伏燹小姐正在吵架,伏燹小姐一气之下抓起晓星先生房内的东西胡乱扔丢,可是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角度会让伏燹小姐把空尖子弹全部砸到我头上来。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异空间的磁场作 祟。 想想看喔,我现在的状况哪,光是身处于各各他之中,身边就有这么多帅哥把我包围,从各各他的异空间入口进入的世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帅哥将我团团围住? 每次一想到此我就心花怒放。 为此,我接下了往东楼探险的任务,拿着清洁工具漫步在东楼四楼。 话说这边的走廊真冷清,好像没有任何重要的房间的样子,到处都是灰尘,虽然不至于结满蜘蛛网啦,总之就是不太像有人在住的地方。 这也难怪,各各他很大的。 往前走了几步以后,我很快的发现有一扇门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其他地方的门看起来都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那扇门近期内却似乎有被开启过的迹象,门把的灰尘少了一些。 好奇心的驱使,我转动门把。说不定这就是通往异世界的路啊,喔喔喔喔喔! 等在门后的是一个── 充满美女们的房间!!!!!!! 一大幅又一大幅的大型输出海报,比我整个人实际大小都还要大! 左边头顶是个黑色直发的年轻女人,墨绿色的瞳孔反射着手上银丝的光芒,裸露着她无瑕的背部线条,用向后回望的姿势狠很瞪着我害羞发红的脸蛋。右边头上是名红发红眼的美丽女人,酒红色的头发绾成一边垂在裸露的肩膀上,沉郁悲伤的澈红色瞳孔像吸了血般清楚的照耀着手里紧握的玫瑰,虽然没有看着我这个方向却已经让我差点失声尖叫。 上方还有一名深黑色长卷发的猫眼女人,漆黑如夜的美丽瞳孔闪烁着要把人****的邪恶笑靥。她的一手用力将衣领往下拉,非常性感漂亮的锁骨与前胸曲线因而显现出来,慵懒又充满魅力的眼神让我久久不能自拔。再旁边是个轻灵脱俗的黑发女子,结成辫子的长发在风中缓缓飞荡,一袭黑纱华丽又朴实的隐衬她白皙的肌肤,一片黑暗中,唯一燃起光明的晕黄烛火照耀在她脸上,却像是天使在哭泣。 最后一张,黑发的女人,也是所有照片中唯一**的漂亮女人。她将她的黑色直长发全数放下,曜紫色的瞳孔由下往上微微盯着我的方向,脸上没有刻意摆出任何表情,略微蹙着的眉型却让人感觉到她的迟疑。她的手向前伸去,好像想跟原本摄影的人说些什么。 她身体的腹部满是刀疤,但是即使如此也不会让人觉得恶心。那些疤痕像是印记,一个会让人感觉到力量的印记,女人的腿是我看过最美的一双腿,修长又好看,那种曲线不是只要腿长就可以拥有,真的需要基因上的优势才有可能造就如此完美。 旁边一张所拍摄的也是相同的女人,只是这次是半身照片。女人微笑着回望镜头,像是在温柔回应摄影者的叫唤般毫无防备且毫不紧张。接下去几张都是女人的脸部特写,时而仰首时而俯思,脸上表情多半带着笑容,或者带着浅浅的话意。这几张照片都被以黑白效果处理过了,所以看起来就格外有感觉。而且从照片上判断,无论是打光、拍摄的角度、光圈快门的调整或者色彩的改变,都能轻易看出这不是随便拍一拍而已的摄影作品。 ……然后看到这里,我才猛然发现。=_= 刚刚那些就是各各他的主人们嘛! 依次是圣子小姐、虎小姐、伏燹小姐、影小姐,以及──血小姐! 我的天哪!她们居然拥有这么迷人好看的艺术照!我一定要想办法问出来是在哪里拍摄的! ……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我的帅哥异世界q^q! 爱哭鬼gkids jan.8,2007 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躯,他小小的鼻子轻轻皱起,一对过份漂亮的蓝色眼眸眨呀眨的,看着眼前黑发小女孩。 “起来啊。” 小男孩嘟着嘴大声地说,即使如此依旧不忘保持他身为贵族所该保有的高贵教养。 小女孩根本没多加理睬小男孩的“命令”,揉揉她惺忪双眼,梦梦查查又不明究理地瞪着金发男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左右看看,这里有屋顶也有墙壁,建筑物四周以各种极尽奢华的装潢布置地金碧辉煌,却又不显得过于俗气。有张床,所以应当是卧室,用“他们的话”说,这就叫做“好漂亮的房间”,但问题在于这里是哪里的房间。 “……你是谁?” 当小女孩说出这第一句话,已经是小男孩叉着腰,一脸不耐烦在她面前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小男孩听到女孩总算开口说话,露出非常受不了的表情,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原来不是哑巴!即使和我这般耀眼的完美天使说话,也用不着愣成这种样子吧!” “天使?” 男孩口中吐出的一大堆“他们的话”,小女孩只听懂其中几个单字,像是“天使”和“我”。 “他是在说他是天使吗?我看他比较像白痴。”小女孩自言自语的时候,使用的竟是一种小男孩从没听过的语言,令小男孩当场傻眼。 “我好歹也学过好几种语言,怎么会听不懂妳这怪胎在说什么?” “……怪胎。” 小女孩显然听得懂这个词,而且知道男孩是在说她。 “我才不是怪胎!你是笨蛋!” 小女孩大声用男孩使用的语言骂他,男孩又是一愣,然后劈头便骂。 “妳会说塞万唯尔语嘛!那还干嘛说些我听不懂的怪话!” “你是笨蛋!”小女孩又用塞万唯尔语说了这句,下一句却跳回她自己的语言;其实那是封郚语:“你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丑,这里是哪里啊?奇怪……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睡醒人就都不见,我会不会掉到可怕的世界去啦……真是过份,我长得这么好骗,会被抓去卖掉耶!” 小女孩边说边委屈地伸手环住双腿,一个人坐在角落嘟起嘴巴。 “啊啊,起来,不要蹲在那,真没家教!” 小男孩露出万分受不了的神情,一手捂住脸失望地说:“所以我才讨厌跟野孩子打交道,妳快起来!那里不是给妳睡觉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啊。” 女孩子嘟着的小嘴越来越紧,不断用封郚语抱怨。 “他们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还跟这种说奇怪语言的怪家伙一起,这男的是不是什么可怕的大魔王,我最讨厌金色头发的华丽家伙了啦!啊啊……妈妈去哪了,不要把我丢到这种奇怪又诡异的地方!唔唔唔!真是可恶!” 小女孩越想越烦,双手扯着长头发苦恼地发出呻吟。 “妳妳妳妳妳……妳这个怪胎,不要再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讲话!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妳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我们家今天明明就来了两位高尚的客人,为什么莫名奇妙多了一个脏小孩!太可恶了!而且还出现在我房间内,睡死在我书桌的角落!喂!我叫妳起来,妳为什么都不理我!妳到底是谁!怪人!” “我听得懂“怪人”!不准骂我!”小女孩以封郚语大声地对男孩吼。 男孩没听懂她说什么,只自顾地用塞万唯尔语指着女孩的鼻头骂:“烦死了啦!妳走开,不要出现在我房间!” “……你那一头金色的卷发好恶心喔!”女孩生气,从地板上起来,双手插腰以封郚语继续骂男孩。 “啊,脏死了,怎么这么没家教!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不知道妳说什么啦!”这句话则是塞万唯尔语。 “你是不是又偷骂我?不要欺负我听不懂!” “妳到底在咆哮什么?贵族才不会像妳这样没有形象!” “不可理喻的野蛮人!” “神经病、怪胎!” “你的头发好像泡面!” “妳都没整理头发,乱死了!” “你这种人我最讨厌啦!恶心又奇怪!” “妳一定是小猪!圣诞老公公不会给你礼物!” “……你欺负我!哪有男生欺负女生!羞羞脸!” “凶巴巴!我从没看过这么不受教的人!” 小男孩与小女孩一来一回互相开骂,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言。奇怪的是,他们的互骂内容倒是莫名奇妙的通顺。 直到最后,还是小女孩突然“哇”一声大哭出来。 “妈妈不要我了啦……你为什么欺负我!我讨厌你……你是丑八怪!哇哇……” 小女孩泪如雨下,拿她漂亮洋装的袖子往脸上擦,鼻涕和眼泪都擦在一块,越想越委屈,就哭得更大声。 男孩看到女孩哭了陡然愣住。但他愣在原地两秒后,竟也随之嚎啕大哭。 “我讨厌妳啦……妳是恶魔!呜呜呜……妳怎么可以这么忍心对我……” 他用力擦掉原本觉得屈辱的眼泪,却让泪水顺着脸颊滑进大张的嘴里,让他更觉抱屈,哭声也更用力。于是小男孩使尽力气深呼吸并吐气而发出响亮的哭声,却在再次放声大哭的瞬间,从鼻子中吹出一个完美弧度的泡泡。 小女孩不甘示弱,嚎啕声更加凄惨憯恻,高分贝的音量把男孩吓得又伤心又难过。 因此小男孩再度加大音量。 两人的哭声忽高忽低,吸气又吐气。事实上,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个小孩子的哭泣技巧相当值得敬佩。 两个七岁左右的小孩直挺挺地在这大房间里对泣,惊天动地的哭声在偌大别墅中回响,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才有大人听到声音追至此处。 这是一段目前长达十七年、以后还会延续更久的友谊的第一次会面。 决定moresilentthanbefore may4,2007 中年军人披着一件军用斗篷,嘴边叼着烟斗,两颊的皱纹深深刻印在笑容之中。 他那对即使随着岁月而混浊,依然不失锐利的黑色双眼紧瞅着眼前这狼狈的小男孩:淡褐色的湿漉短发紧贴脸颊,衣服上面沾满血污,也湿答答地黏在身上,还有右手紧紧抓住的一把小刀,像是要确实地保护自己那样以着充满敌意的眼神瞪视每一个人。 尽管同样没有雨具在细雨绵绵的街道上,军人看来就是比男孩还要体面些;这或许和他有披风挡雨相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两人脸上表现出来的悠闲与警戒,这两种南辕北辙的态度,构成了两人气氛上的不同。 “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瞪我,小弟弟。”军人轻咬着烟斗笑嘻嘻的说:“你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男孩自然没有乖到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在军人面前,对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发出敌意;无论是士兵、法医、警察或者更多来回走动的军官。 “你的父母确实死了,难道你还不知道?”那名军人以着感到十分新鲜的语气试探男孩:“你的父母死啦。” “……我知道。”男孩伸手擦掉脸上的雨水,冷冷地说。 “终于开口说话了。”军人又笑了笑,专心地吸了几口烟草的香味。 过了好一会儿,军人右手拿着烟斗,看着男孩:“既然你的父母都死了,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男孩没有开口。 军人想了一下:“这样吧,看在你小学念军校的份上,提供你一个方案;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 男孩缓缓抬头,似乎有听听交易内容的打算。 “我是****特种部队的召集官,最近要准备培训一批新人上来。”军人毫不避讳地说出了理当是极为机密的军方消息,面不改色,一贯的不在乎:“我打算从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开始训练,如果你自觉能力够,可以算你一份。” 他边说 ,观察男孩的表情变化,然后又继续道: “如果答应加入这个计画,我可以经济上支持你念完中级军校。在那之后,你必须考入高级军校接受训练,直到从大军校毕业为止,所有的生活费用由我负担。” 男孩尽管没有说话,军人很清楚他在思考这笔交易的可行性。 “从大军校毕业之后,你则必须发誓成为只效忠于我的军人;只要表现优异,将成为****特种部队队员。”军人说明完毕之后,把烟斗放入嘴里慢条斯理地吸了几口;然后缓缓拿出来。 “……好了,告诉我你的决定。” 男孩沉默良久,双眼锐利地盯视军人。 “──我答应。” 他说。 “很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军人称赞:“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男孩扯开无奈的笑容回答问题: “艾斯密·米赫尔。” 一年who\''dhaveknown jul.1,2015 刚下过雷阵雨的天空,蓝得令人神清气爽;一名外表约莫十五岁左右的男孩手上拎着一把雨伞,另一手抓着装快餐的纸袋,脚步稳健地走入一幢公寓。 男孩的头发是淡淡的茶褐色,短而利落,很能表现他个人特有的随性气质;他在公寓大门外甩掉雨伞上的水滴,转身拿钥匙打开信箱。 从信箱内抽出一叠信件后,男孩熟练地过滤广告;最后,被男孩视为重要信件的只剩下一只红色信封。他爬楼梯上了几层楼后,打开属于自己的家门,脱下鞋子,开灯关门。 屋内十分空荡而安静;没有开灯的其他房间显得昏暗而毫无生气。男孩边拆开信封,边走到客厅去拉窗帘,让屋外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 他摊开信件,是全国高中入学试的成绩通知单。 那对美丽的湖水绿双眸简单地确认通知单上的成绩之后,便转身走向客厅。 少年的表情很平静,对于他的成绩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或失望。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加密过的号码。 “……艾斯密,怎么了?” 话筒另一端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感觉上像个军人。他的语气温和但不失威严,猜测道:“报告成绩?” “是。”男孩回话而简洁说:“pr值九十九。” “很好。”电话的另一端赞许:“进入军校只需要pr值九十三分以上;你的表现十分出色。” “谢谢。”男孩的道谢没有一点真心的感觉。 “那么就准备等开学吧;在这之前的暑假,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男孩的语气似乎稍停了一会儿。 “你有话要说?”电话的另一头察觉了,主动问。 “是。”男孩闭眼又睁开,以着一种看似不带感情,却透露着冷漠的语气说:“我希望可以进入艾尔帝凡高中就读一年。” 那名军人愣了愣。 “为什么?”他说:“根据我们的约定,你有义务成为一位只效忠于我的军人。” “是。”男孩道:“约定的确如此;但是,如果今天的我有能力考取这样的成绩,我希望在进入高级军校之前,有机会就读普通高中。” 他的话语十分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口吻不自觉让对方有着些微的压迫感。 话筒另一端稍微沉默。然后似乎做了个深呼吸。 “……我懂。”军人回话:“我能够理解;凭你的资质,想要用军校束缚住你,实在委屈。”他淡淡道:“你就去报名艾尔帝凡高中吧,但是只准读一年,二年级,你必须转回军校就读。” “是。”男孩的回答依然简短。 “那么,我还有公务要忙,不聊了。” “再见。” 男孩轻轻地挂上电话。 (本章完)

第63章 朋友 void 刚考上艾尔帝凡高中的时候,安索斯顿确实地为自己感到高兴。虽然本来就知道自己有一定胜算能够考进这所高中,却也难免忐忑,因此收到录取通知单的当天,安索斯顿兴奋的找了一群朋友在外面狂欢到半夜才回家。 然后就是让人放松的暑假。刚从国中毕业,安索斯顿每天窝在家里上网,有时候趁父母不注意,便入侵父亲电脑察看公司机密,或者骇入母亲电脑偷翻私人日记和家庭帐本──等等无聊事情,再者偶尔出去走动,不管是逛街还游玩都好,只要一通电话呼朋引伴,不怕没有人陪。尤其是女生,安索斯顿身边向来不缺美女存在。 不过,这种浸淫在毫无真诚的人际关系,每天不外乎约会、聊天、谈情说爱,偶尔同朋友飙车喝酒,夜半不归,或者利用网咖和自己的电脑骇入各家网,偷窥别人机密,有时在这些网上动些手脚,留下恶作剧的痕迹然后长扬而去──种种之类的“规律作息”,从国小到国中毕业,这将近十年来的日复一日,类似的事情已经无法带给安索斯顿任何刺激感。 他需要重新找些乐子,否则安索斯顿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很快的,九月一号即是艾尔帝凡高中的开学典礼。其实安索斯顿本来期待这所学校能够带给他不一样的乐趣,譬如说令他苦恼的课业或者有趣的人际关系。但是开学典礼都还没结束,安索斯顿就失望了。 校长很无趣,老师也很无趣。安索斯顿本来想,找个借口为难校长什么的,可是马上又转念,因为这样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更何况师生之间的抗争,那是国小生才该执行的游戏,对高中生来说已经太过老套。 后来同学各自回到班上,安索斯顿因为接到一通电话──以前的女朋友打过来,所以在走廊上耽搁了,等他回到教室,同学已经随意选好位置,只剩下第三排中间有一个空位。 安索斯顿自然不会在意与谁同坐,他拿着手上的书包放到空位上头,不小心踢到隔壁的桌子,那位同学微微回过头,安索斯顿慢条斯理地道了歉,并向对方自我介绍。 “妳好,我是安索斯顿。安索斯顿·席隆特。” 安索斯顿很会交朋友,而且不论异性同性都会对他留下极好印象。除了他亲切温和的笑容,真诚的态度,还有倾听别人说话时候专注的眼神。 当然,脸也是个很大的卖点。 安索斯顿的长相秀气,但你绝对不会因此错把他当成女孩子,安索斯顿的秀气中带有一种男性特有的俊挺,夹杂无可言喻的魅力。他的眼睛又细又长,淡蓝色的眼瞳就像具有磁性,能够让你紧瞅着不放,毕竟美丽的东西是人人都喜于追求的。他那一头淡金色短发则让深不可测般的沉稳气势多了一点浮动,在原本内敛的气质中加入平和近人的印象,让人不知不觉想要搭话或靠近。 安索斯顿说话的对象是左边那位红褐色长发的女孩,对方回过头,放下手边的书,轻启薄唇也对安索斯顿释出善意。 “你好,我叫艾勒贝拉·邦茜。” 坐在安索斯顿右面的则是位男同学,因为两人的交谈,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他和艾勒贝拉一眼。对方有着极为少见的蓝黑色短发,安索斯顿注意到他左臂上带着瘀伤,而且这位同学从刚才就一语不发。 “你好。”安索斯顿微笑着对他说:“我是安索斯顿·席隆特。” 那位同学只抬起头,用极为冷淡而充满防备的眼神瞥过安索斯顿,就又垂下眼睛不予理会。 安索斯顿耸耸肩,稍后在学生名条上,他得知该位学生的姓名。 西铎克·伏尔纳。 此时的安索斯顿还不知道,这个姓名将成为他目前尚称无趣人生中,一个全新转折的关键点。 破晓mryning 事实上是这样的,安索斯顿觉得自己被一群并不认识的同学出卖。 今天的电话很多,刚才班上票选干部的时候安索斯顿的手机又响了。他来到走廊外结束通话才返**室,然后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被班上选为这个学期的副班长。 一直以来,安索斯顿都把班级干部列为烫手山芋的苦差事。他自己对外形像是一回事,安索斯顿本质上并不喜欢为人服务。但是经过这几天,安索斯顿发觉他也不真的这么讨厌副班长这个职位。 原因很简单,副班长必须确实登记班上出缺席纪录,而且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失踪的学生,副班长必须负责找出来。 就这么恰好,那位开学第一天坐在他左面的同学,西铎克·伏尔纳,是个三天两头看不到人影的翘课大王。于是安索斯顿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翘课寻找西铎克,于是许多人就常可见安索斯顿拿着点名板,在寂静无声的校园内闲晃。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很悠闲。 过了一阵子之后,熟悉那些科任老师的教学模式和底线,安索斯顿便把他的个人电脑带来学校,趁着“寻找翘课学生”的时间,电脑一开,窝在走廊或楼梯口无线上网,有时候玩游戏,有时候聊天。偶尔则以视讯带远在公司的父亲逛逛校园。 听起来的确很惬意,不是吗? 有一天,安索斯顿闲晃到学校的第一保健室,突然发现许久不见人影的西铎克正端坐里面,护士并没有特别照料他,西铎克自己取用架子上的绷带和药水,替自己消毒包扎。 手臂上、脸上、拉开衣服所露出的腰、腹、背,他的全身上下多有瘀伤和擦伤,在门外的安索斯顿甚至注意到,他的眼角旁边还有烟头烫过的痕迹。 是家庭暴力吗?安索斯顿默默的想。 第一保健室的护士似乎在对西铎克说话,然后叹了口气就让西铎克自己使用药品,她转身誊写一些公用文件。西铎克替自己的手关节缠好绷带,把药水放回原位,也没向护士告别就走出保健室。 才刚出保健室前门,西铎克便看到安索斯顿。但他只瞄了一眼,甚至没有理会安索斯顿亲切的笑容,又径自走开,往人烟稀少的楼舍去。 隔天的第二节课西铎克又不见了,这次安索斯顿没有到外面闲晃,他想他可以在第一保健室找到西铎克,而就如同他的猜测,西铎克的确待在里面。 “唔,我可以进来吗?” 安索斯顿礼貌性的在门上敲了两下,引起护士和西铎克的注意。然后他趁护士还怪异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之前,已经进到室内,走至西铎克面前。 “同学,现在是上课时──” “我来找他。”安索斯顿晃了晃手上点名板以向护士说明自己出现的理由正大光明,又转头看西铎克。 “这些伤怎么来的?” “出去。” 西铎克只回了冰冷的两个字。 受伤当然可能是打群架,但那种伤痕一点也不像。 “父亲,或者母亲?”安索斯顿思考了片刻:“我想是父亲吧。” “你出去!” 西铎克夺过架子上的药水瓶朝安索斯顿丢,安索斯顿却相当巧妙的闪避开。药水打到墙壁上,染的墙面都是暗沉的红色,玻璃碎了满地。 “我知道我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 安索斯顿沉下眼,他那对淡 蓝色的眼珠蓦地有些混浊。 “我闪开了,因为我没有被你打的义务。”他缓缓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告诉西铎克,彷佛言语带有魔力:“你不也一样?” 西铎克在原地未发一语,安索斯顿可以感觉他还是处于盛怒的情绪。第一保健室的护士起身处理玻璃碎片,安索斯顿又给西铎克一抹笑容,然后也蹲下,帮忙护士清扫碎片。 西铎克愤怒地离开保健室,安索斯顿只是笑了笑。 每当西铎克从教室失踪,安索斯顿就带着他的点名板到第一保健室找人。西铎克并不理他,安索斯顿也不在意,他常常靠在门上等西铎克把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毕,接着西铎克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除非西铎克乖乖**室上课,否则安索斯顿就像背后灵一样,紧跟着他移动。 后来,他发现西铎克身上除了擦伤和瘀伤,开始多出被刀子或玻璃割过的伤痕。那些伤口自然不可能来到保健室才处理,西铎克都只是换药。第一次发现西铎克身上有穿刺伤出现,安索斯顿先是愣住,然后走到西铎克面前抓起那只被利器刺穿的手掌,满是不解的大声询问。 “为什么你没办法保护自己?” 逐渐与护士混熟,护士会趁西铎克不在的时间告诉安索斯顿关于他的事情。西铎克是家中独子,父亲则是某家医院的院长,他身上那些伤痕是父亲长期虐待的结果。只要儿子课业上表现差强人意,他的父亲不仅拳脚相向,甚至连刀械都会拿出来加以施暴。有时候母亲也会遭殃,而祖母永远在旁边冷言冷语,责怪媳妇与孙子的不是。 那么,什么叫课业上表现差强人意。很简单,没有拿到全年级榜首。 安索斯顿听了陡地大笑,原来西铎克被打居然和自己有关。自从安索斯顿进了艾尔帝凡,学期成绩一直维持在榜首位置。 那天下午放学以后,安索斯顿追上拿起书包就走的西铎克。他拍了拍西铎克,硬把他拉到另外一条人少的街道。 “我听说了。”他说:“可是成绩不好不是作为被打的理由。” 西铎克甩开安索斯顿。 “你以为只要乖乖被打,你母亲就会安然无恙?”安索斯顿露出浅缓的笑容:“我告诉你,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要后悔也来不及。” “……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不可能满足现在的状况,如果你永远不尝试反击,总有一天你母亲会死在他手上。” “闭嘴!” 安索斯顿皱起眉。 “你只是一直在逃避,难道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之后才来后悔?” 西铎克根本不理睬他。 “你应该反击,那是正当防卫。我不认为报警是个明确决定,因为从报警到法院下达驱逐令的这段空档,你爸爸有太多时间折磨你和你妈妈。” 安索斯顿打开笔记本,在空白的一页潦草写入自己手机号码和家里电话,撕下交给西铎克。 “如果需要帮忙,打电话给我。” 西铎克瞇细了那对打量着的眼睛,把安索斯顿的号码塞入口袋,然后转身离开。 第四天事情就发生了。第一节课还未结束,有两名警察来到教室外面指名要找西铎克,所有同学都在议论纷纷。 西铎克才和警察交谈几句,就立刻消失在众人面前。安索斯顿看到西铎克突然脱离警察跑向楼梯,等警察追去时已不见踪影。 安索斯顿猛地从位子上跳起来,追在警察后面寻找西铎克。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是保健室,但是西铎克不在那边。于是安索斯顿往西铎克最常待的校舍方向寻找, 他看到西铎克一个人坐在阶梯上。 安索斯顿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坐下。 两人都沉默着,安索斯顿没有讲话,西铎克也未发一语。过了很久很久,西铎克才缓缓告诉安索斯顿一件事情。 “刚才警察通知我,母亲早上跳楼自杀。” “……是吗。” 安索斯顿第一次觉得词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遗憾,索性就不开口了,陪西铎克在那个阶梯坐上一整天。在那段时间,他们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安索斯顿从西铎克身上感觉不到哀伤、忧愁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思考和愤怒。 直到放学时间,西铎克才从楼梯上起身,**室拿书包后又离开校门,头也不回。他依旧没有和安索斯顿说上一句话,安索斯顿离开学校的时候,却知道,事情要接续发生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安索斯顿的手机响起,接起来以后竟是西铎克的声音。他告诉安索斯顿一个位于艾札拉市西的地址,要安索斯顿尽他所能的尽快赶到。 二十分钟后,安索斯顿循着地址踏入一幢高级公寓的电梯,按下十一楼的楼层按钮,电梯门打开,他看到西铎克手上握着血刃坐在门口,陡地对安索斯顿露出一抹微笑。 即使是安索斯顿,看到如此景象也不免大吃一惊。他顺着西铎克引导的视线往屋内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重重地侧倒地面,颈动脉遭到利刃割断,身边是足以致命的血量。 惊讶过后,安索斯顿的反应相当镇定。或者应该这么说吧,从看到西铎克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西铎克和自己属于同一类型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是或迟或晚的问题,说奇怪或恐怖,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 “你说的对,安索斯顿。” 西铎克的脸一直笑着。 “我早该杀了他,就可以多过一些幸福的日子。” 他的笑容很真,很无邪,如同幼童般灿烂,口吻中有一种松脱的喜悦。 “谢谢你……真的……” 安索斯顿跪下来让视线与西铎克平行,然后拿掉他手上的刀,直直盯着西铎克眼眸深邃之处。 “看着我,西铎克。” 他以坚定的语气和眼神说话。 “你杀了你的父亲,是不是。” 西铎克露出疲惫的笑容。 “没错。” 他有好多话想对安索斯顿说,欲言又止,涨满胸中的喜悦难以言词表达,同时一股强烈的疲倦感深深的把自己抓攫。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累得这么彻底,但也累得好安心。西铎克把头轻轻靠在安索斯顿肩膀上,他真的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你放心睡吧,接下来交给我。” 西铎克耳边听着安索斯顿和悦沉稳的声音,完全地交出信赖。他相信,安索斯顿具有安定一切事务的能力,而且绝对是他的朋友。安索斯顿静静地等西铎克睡着,然后让他靠在墙边休息,自己则拿着那把匕首起来,握住刀柄,让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 下一步,他打了通电话,给他的父亲。 “爹地,”他的嘴角上扬着一个诡谲的弧度:“是这样的,我杀了人。你救不救我?” 惊鸿一瞥straionship sep.2015 初次的惊鸿一瞥,艾斯密和格丝提两人都倏然抽身后退。 “袭拉斯特……” “米赫尔!” 他们紧张地互叫出对方姓氏,然后分立空仓库的两端审视对方。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甚至呼吸声也刻意减弱了;他们 警戒地盯视对方一举一动并保持随时可以出击或防守的姿势,犹如与再危险不过的野兽对峙。 过了半晌,艾斯密缓缓开口。 “……这三起命案都是妳做的?” “──我没想过你是军方的人。” 格丝提并没有明确回答艾斯密的问题,反而抛出一个谴责自己大意的句子。 艾斯密回想军方中层的三名干部惨遭谋杀的死状,心里不太舒服。三具尸体,皆被匕首一刀刺中心脏,惹来老鼠啃食身体发出恶臭。 “为什么要谋杀军方干部?” 格丝提依旧不愿回答问题,艾斯密皱起眉头。 “是谁指使妳的?” “……为什么是你来追查我。” 艾斯密耸肩:“长官的吩咐。” “是吗?”格丝提轻松地笑了笑:“你看起来不像听命于长官的家伙。” 艾斯密没有特别说什么。 “我也是长官的吩咐。”格丝提轻声说:“况且三名死在我手下的干部,都涉嫌在军中贩毒。” 听到从格丝提口中说出一件涉及军方丑闻的事情,艾斯密表情并不慌张或惊讶。 “怎么,”格丝提感觉到艾斯密反应的不对劲:“其实你早就知道?” 艾斯密点点头表示对方的猜测正确:“我奉命暗地里证实这件事,结果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前,这三个人已经被妳杀害。” “不好意思,因为我已手握证据。” 听到这番话,艾斯密心里浮现一个想法。 “不如我们来一场交易。”他盘算了一下后说:“妳把证据交给我,我掩护妳犯下的这三起谋杀案。” 格丝提感到有趣地瞇细眼睛,瞅着艾斯密。 “你我不过都是高一生,凭什么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艾斯密便扯着嘴角一笑:“这是军方丑闻,本来高层就想要掩饰过去,所以撰写报告的人全凭我的片面之词。” “即使死了三名军官……” “证据交给我,他们今晚就会被证实是起内哄三败而亡。” 格丝提听到这提议感到新鲜有趣,稍微盘算,自己也未有吃亏。 “我刚刚就在想,如果和追查我的家伙打起来,我的胜算大吗?”她扬起嘴角的笑容:“我想,和你斗力气并不聪明,看来你会用枪,而我不会;如果我现在要逃走,应该也不太容易。” 艾斯密耸肩:“妳很聪明。” “谢谢称赞,我的好同学。” 格丝提伸手朝后腰摸去,艾斯密因为她的动作像要掏枪而稍为警戒,手握板机。格丝提似乎觉得好玩。 “别紧张,我现在不想跟你打。” 格丝提摸出一叠卷起来的纸,还有几张照片。她朝空中抛起,丢到艾斯密面前。 “你要的证据。” 艾斯密捡起来查看之后表示感谢:“明天学校见。” “再见。” 格丝提转身踢破仓库的窗子翻身跃出,艾斯密则若无其事地走向仓库大门。 ──如果换成别人,即使是相处甚久的至交,艾斯密和格丝提也不认为自己会相信对方不在自己转身的瞬间放冷弹。 或者,他们的交易有任何一方毁约。只要那份证据是假的,或艾斯密突然改变主意逮捕格丝提,或者他们日后有以此为威胁的机会,又或者他们将对方的情报透露给上司知道。 但是这两个仅仅同班一个月,在今天之前谈话不超过五句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出于内心地信赖对方。 (本章完)

第64章 晚会之前 晚会之前alltheprettyfaces dec.25,2016 红发红眼的年轻女人粗鲁打开更衣室大门,提着长长的裙襬走到外面,用力一甩,漂亮地把长裙尾端甩成均匀的红色半圆,张开广大的面积在浅白色的磁砖地板上。 “……怎么样?你们觉得这件衣服看起来如何?” 高傲嚣张的气焰。从她年轻活力的外表判断,大概还只是个高中生吧?女人垂下右手,顺着她的动作而滑顺直下的长袖上绣有金色线边织成的繁丽图样,仔细一看,连裙襬都是这种昂贵的手工刺绣。她的礼服上身是类似马甲的缩紧设计;女人挺胸,折平两肩往胸口呈v字型的领子,顺手挽起红色长发,拿了一个夹子夹住散乱的发丝。 淡褐色短发,清澄漂亮的绿眼男人靠着墙壁立,他的年龄和女人应该差不了多少;在看到女人的穿著时不觉微笑。 “比提雅,妳真的很适合这种猩红色的长礼服。” “谢谢称赞──倒是你,选好西装了吗?艾斯密。” 被唤作艾斯密的对方看向墙壁另一边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我打算穿军礼服出席;安索在等妳们选好礼服,才过去另一边挑。” 安索斯顿回以笑容:“妳们的衣服比较难搞定。” 另一间更衣室走出来的是个穿着黑色窄裙礼服,脖子上绕着一圈白色长丝巾的黑发女人;她的礼服搂空了上手臂和后背,白皙的肌肤在黑色衬托下更加细致光滑。 “你们觉得适合吗?” 黑发绿眼的女人询问,调整她的丝巾。 “先穿上鞋子看看,这是妳爸爸刚才请人送来的。” 女人接过安索斯顿递给她的鞋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双粉红色麂皮长靴,女人坐下来穿上。当她再度在镜子面前,她的黑色窄裙礼服与粉色长靴搭配出一种和谐,神秘中带着和蔼的气息。安索斯顿与艾斯密显然都相当满意于女人好看的搭配,需要加强的地方只有稍显单调的胸前。 “这里少了一点东西。”艾斯密指着自己的胸膛说。 “加条钻石项炼之类闪亮的坠饰就很刚好。”安索斯顿也建议。 “那就这么决定。”黑发女人点点头:“怎么没看到格丝提?” “大概换衣服换到睡着了,以斯拉,麻烦妳进去看看。”艾斯密指着女更衣室。 以斯拉才刚开门,就看到抱着该换的礼服睡倒在地上的格丝提。 “……比提雅,妳也来帮帮忙吧。”以斯拉短叹,和比提雅关上门叫醒格丝提。 就在以斯拉和比提雅忙碌的时候,依利德试装的门也开了。 “我个人觉得这个颜色不好看。” 依利德走出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套浅蓝色长裙,加上许多皱折和层次。 “……妳不适合这种感觉,换一件吧。” 安索斯顿建议;依利德同意:“我也这么觉得。” 安索斯顿走到更衣区外面的衣服展示区,看了几个色调后挑上一件深蓝色的鱼尾礼服,以及搭配礼服的皮革外套。 那一套鱼尾礼服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华丽的装饰或配件,却因它的简单样式而显得优雅。配上安索斯顿相中的皮革外套,正好在属于女性的柔美中抓出一种利落的平衡。 “这件好看多了。” “然后把辫子盘到脑后,再挑一个银色的发饰固定,就很漂亮。” “饰品方面,等一下再另外去挑吧。”依利德打断安索斯顿的话,又进去换衣服。 当格丝提终于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套设计十分特别的服装。 她穿的是一条深蓝与灰蓝两色结合而成的塔夫绸长裙,并使用大量水晶装饰在裙襬。礼服是 无袖的,领口由两肩斜斜往下直达胸前,腰部缩紧营造**效果,修长的双腿顺着滑顺布料印出漂亮的曲线,右肩披着一块比礼服颜色稍深,整件以柔软毛料制造的披肩,斜斜系在颈边。 她全身上下唯一并不完美的地方,就是那头未加以梳理的黑发。 “……妳的微卷发配这件礼服刚刚好,可是可不可以请妳梳好它。”艾斯密盯着格丝提半晌后说出唯一的缺憾。 “是妳们把我给弄成这副德性,还有要求就自己梳啊。真是的……好累喔。”格丝提抓抓头发,打了一个呵欠。 比提雅从后面走出来,二话不说熟练地拿起梳子挑起格丝提的长发,粗鲁梳下去。 “啊啊──痛!” “啰嗦的家伙……” 十分钟后,依利德穿着深蓝色鱼尾裙走出来,大家都很满意。 安索斯顿与艾斯密陪着女孩们在店里的女装区选择礼服时,德瑞里西华与西铎克、雷文霍克在另一头的男装区试装。 雷文霍克的服装相当容易搞定,他一开始便要求一套黑色衬衫与黑色外套的正式礼服,然后德瑞里西华便在此般要求下,挑选一套尽管全黑、却完美演绎了雷文霍克沉郁中带有的一丝不安定危险特质。 不知道为什么,雷文霍克穿着那套西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种彷佛颤抖着的死亡音律竟随着周遭空气脉动倾泻而出。 “你是吸血鬼吗?” 西铎克不知不觉这么询问雷文霍克;雷文霍克没有给予任何回应,然后他决定就这套西装。 西铎克自己选了一件浅水蓝色衬衫,并且在女店员替他打好领带、将深蓝色西装的扣子全部扣上之后几秒钟之内,扯开领带、脱下外套、解开袖口与领口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把外套抓在肩上满意地看着镜子。 “这件衬衫挺好看的。” 与此同时,原本塞在裤子里的衬衫也都被拉到外面来。 “真是粗鲁的家伙,难道你不能好好穿着这套衣服?”德瑞里西华盯着镜子的对方,出口的评论相当不以为然:“你这个样子彷佛是个未受过教育的粗人。” “可是这样我比较轻松啊。”西铎克微微笑着,又转看德瑞里西华:“你呢,已经选好了?” 德瑞里西华叹口气:“平民果然见识浅薄。我从不穿成衣,除了学校制服,每套衣服都是订制的。” “是、是、是。”西铎克随口应应。 过没多久,依利德等人从女装区走过来。 除开德瑞里西华和艾斯密,只剩下安索斯顿还未决定衣着。他在众多西装礼服中挑选,最后选中一套深紫色衬衫、黑色长裤,搭配正黑色西装外套。外套的侧袖扣有四个,前面则有三个单排扣。 “你们觉得呢?” 以斯拉上前替安索斯顿整好领口,扣上扣子。安索斯顿的好身材自然而然将衣服穿得挺直,这套西装完全的修身剪裁,让安索斯顿在一举一动之间十分率性,再加上深紫色的衬衫与他的微笑,营造出一种神秘与危险的诡异气息。 “挺好看的。” 于是安索斯顿的衣服也决定了。 德瑞里西华换上一袭蓝底、金刺绣的上衣,领口和袖口则露出多层蕾丝,胸前别着一只精致的别针以固定白色丝绸领巾,口袋是隐藏式的,很是好看。裤子则为白色,搭配深蓝色马靴,以及系在腰间的白色丝巾,忠实呈现贵族之间最典型的奢华风格。 德瑞里西华向来最能完美呈现此种风格的衣服;他将深金色的卷长发轻轻梳在脑后,穿上手套,并在管家的服务下走出别墅大门。几分钟后,有两辆车子停驶在别墅外面,一辆是以斯拉家的、另一辆则是比提雅的父亲派来的车子。 “别多开一辆车,你跟我们坐吧。”以斯拉打开车门 对德瑞里西华说:“艾斯密已经快到校门口了,等我们过去。” 车子里露出依利德笑瞇瞇的表情,跟德瑞里西华打招呼。旁边是雷文霍克。 德瑞里西华还未发言,另一台车的比提雅已经摇下车窗。 “你这个慢吞吞的家伙,怎么还不上车啊?” “没礼貌。”德瑞里西华轻望比提雅一眼,扬着高傲的微笑说。 “什么?德瑞你──” 与比提雅同车的安索斯顿从后面摀住比提雅的嘴:“消消气,别在这种时候吵架。” 下一秒就是安索斯顿被狠狠揍了一拳的闷声。 “妳真粗鲁……” 讲话的是西铎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即使安索斯顿被打了,他也只是态度轻松地发言。谁知道睡死在车内的格丝提这时突然换姿势,整个人趴在西铎克身上。 “啊,好热!”西铎克不禁抱怨,下意识想要推开格丝提,谁知却让格丝提更黏着他。 “安索,把她拉开!”西铎克向安索斯顿求救,安索斯顿却一脸“你刚才没帮我”的表情而未有动作。西铎克耸耸肩,真是小心眼。他干脆就戳戳格丝提的肚子,搔起她痒。 “啊……啊啊!西西西铎克!啊──哈哈──不要搔我!” 格丝提陡然在惊醒的状态下求饶着,下一秒,不知死活的西铎克发现格丝提潜意识招来许许多多的蚂蚁……数量庞大的蚂蚁群从地上穿过打开的车窗,涌进车内,爬到西铎克身上! “吓!怎么回事!我──” 西铎克话都没说完就听到比提雅的暴怒: “格丝提!西铎克!你们搞什么鬼──” 比提雅一半生气格丝提弄脏了她的车子、另一半更加愤怒好不容易替格丝提整理好的发型又要重弄一次。 以斯拉忽略比提雅的座车的混乱,只是对德瑞里西华道:“快上来吧。” 十分钟后,他们一行人总算在艾尔帝凡高中门口下车。尽管八人一一从车内出来的景象令许多参加舞会的学生频频回头,成为众人焦点的他们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 然后依利德最先发现艾斯密。 艾斯密出身军校,以斯拉等人都看过他穿军校制服的模样,今次艾斯密换上塞万唯尔预备军官的军礼服,竟是另一种让人眼睛一亮的英气飒爽。 陆军官校的军礼服是铁蓝色的长大衣,双排扣子直挺往下直达腰部,斜扣向左;银色的军绳缠绕左肩,然后向前牵至胸膛的口袋,并在口袋前面别上许多闪亮亮的徽章。肩章则是银与金的混和搭配,领口与袖口为金色斜纹、金袖扣。向两边自然垂下的大衣摆尾显得艾斯密身材的修长,裤子是黑色的,膝盖以下则塞进黑色长军靴。因为是正式场合,艾斯密在腰间配上装饰短剑,更加显得英姿焕发。 “真是好看……” 连安索斯顿都不自觉地这么说;格丝提打了一半的呵欠竟停下来,盯着艾斯密半晌,才爆出话: “你好帅啊。” 艾斯密低沉地露出一抹笑。 “谢谢。” 今天是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艾尔帝凡高中圣诞节舞会;格丝提等人二年级、安索斯顿和西铎克三年级,艾斯密则以外校生身份参加。 魅力byherwalk “那个混帐自己太笨约不到我妹妹,居然胆敢当众羞辱莎莎。” 几天前柏蓝电话里对他怒气冲冲的抱怨,如今还清楚地回荡在西铎克耳际。 “学校里几乎都是和我保持联络的学弟妹,他以为这种事情不会传到我耳边?就算莎莎不说,我也会知道。” 当时柏蓝如此告诉西铎克·伏尔纳。 “后天出来一趟吧,趁着你刚好在国内这几天,我 约了安索斯顿和你,麻烦带我妹去买新的礼服、首饰、化妆品和鞋子,让她在学校的圣诞舞会当天气死那混蛋男人。” 二零一九年的薇多维西街,窗外正下着滂沱大雪,babaciata里头只有少少的三名客人。其中的两名男人态度悠闲地寻找合适的首饰与配件,唯一的女孩打开更衣室大门,别扭地看着深紫色绸缎礼服下,自己裸露的背部肌肤与裙襬隐约遮掩的一双美腿。 那是件半掩胸脯,一条肩带往后交错过颈部,让光泽无瑕的背部完美呈现在灯光之下的美丽礼服。白皙好看的肌肤配上深紫色彩,让礼服与肤色衬托越发地耀眼。整件礼服在设计上极为简约单一,但也正因为简约,才能毫无保留地表现一个女人身为女人所能展现的魅力。礼服并无拖地,饶富剪裁地停留在上膝盖之间,形状漂亮的小腿肚沿着裙襬所修饰的曲线往下延伸,弧度好看的脚踝在下方作了一个漂亮的收尾。 “这件果然适合妳,我的眼光很准吧!”西铎克·伏尔纳诧异地望着走出更衣室的女孩,上前高兴地称赞她:“没有好身材绝对撑不起这件礼服,沙勒美果然是个大美人。” 被一名男人如此大方地称赞,沙勒美似乎没什么感觉。她不断拉扯自己背上的衣料,对于如此性感的衣服颇不习惯。 “不要去拉它,这样子皱褶反而不自然。等一下我们带妳去买胸贴,啊,还有一件丁字裤,然后我保证绝对不会穿帮。” “可是……” 安索斯顿·席隆特拿着一条黑曜石串成的项炼走过来,伸手替沙勒美戴上,把她的长发轻轻挽起。 “妳的发质真好,摸起来好柔好顺。”安索斯顿询问西铎克:“你觉得沙勒美适合什么样的发型?” “穿这件礼服的话,最好是把头发全部挽上头顶,这样才可以突显背部和胸前的线条,别让头发抢走沙勒美的丰采。” “起初我也这么想,可是……” “安索斯顿,我知道你的意思。沙勒美的黑色直长发非常性感,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保留这项优势?” “没错。” “这我也想到了,把头发全部挽起,绑一个马尾之后再绕到左边,让长马尾由左直直地流泄在肩膀和胸前。” “嗯,这样的确很棒……” 两个男人交换着对于沙勒美的发型的意见,令得本人不知所措。 “哈哈,别紧张,妳先坐下,妳的鞋子我也挑好了。” 西铎克要沙勒美坐到旁边的位子上,然后他拿着一双fournier的黑色高跟鞋,伸手捧起沙勒美的脚踝。 “选黑色是因为配上深紫色的裙子会比较稳重,这颜色很基本,妳能再拿去搭配其他礼服。这双鞋子有七公分高,跟很细,可是妳不用担心,fournier的鞋跟全部都做了防滑处理与向前推进的设计,妳只要习惯高度就行。” 那是一双黑色的细跟高跟鞋,尽管鞋身由真皮鞣贴成全黑,鞋跟却是亮银的金属材质,美丽的水晶布满鞋跟上上下下。 “这双鞋子……” “妳不喜欢?” “鞋跟好花俏。” 听到沙勒美的顾虑,西铎克爽朗地大笑几声。 “鞋跟才是重点!沙勒美。身为一个天生的大美女,妳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他抬高视线,用那双充满笑意与善意的水色瞳眸深深望入沙勒美紫色的瞳孔之中:“永远不要小看男人对女人脚踝的幻想,当妳穿上这双鞋子走过男人身边时,我向妳保证,他们绝对正妄想着被妳的鞋跟狠狠踩在脚底。” 沙勒美的脸瞬间泛红,西铎克趁机替她穿上那双露趾高跟鞋。 “起来看看。” 安索斯顿牵着沙勒美从椅子上起,并要她当心不要跌倒。不习惯穿这 么高的鞋子的她先是踉跄片刻,接着便稳在全身镜之前。 原本身高一**的沙勒美已经拥有完美的身材比例,穿上高跟鞋以后的她腿部线条更显修长,刚才赤脚时候还略有缺陷的臀部也被高高抬起,在镜子之前呈现完美无缺的最佳状态。 “喂,西铎克,你的眼光真的很好。” “哈哈哈,我就说吧!亲自打造的美女就要有这样的水平才行!” 西铎克很得意,安索斯顿也相当满意。 “这样子柏蓝绝对无话可说,看到自己的妹妹做此打扮,不知道他会惊讶地做出什么表情。” “我们还差化妆品,西铎克。除了项炼以外的首饰都不必准备,那些闪亮又廉价的东西只会遮掩沙勒美本身的特色。这样就足够了。” “化妆品,找比提雅?” “比提雅现在不在国内。”安索斯顿沉吟片刻,告诉沙勒美:“带妳去我妈妈以前开的店吧,现在经营的姊姊应该能够帮上忙。” “karld***an最近出了一款新的口红,irresistible,酒红色系列的wn299我很喜欢,我想或许适合这裙子的颜色。” “底妆部份可以买bosschaert,妆感不会太重,化起来很自然。” “哈,原来你也喜欢bosschaert,安索斯顿。” “我都买这个品牌的东西送女朋友。虽然valentine的彩妆用品也很棒,我觉得以保养品起家的bosschaert,它的妆感比较适合高中女生。” “意见一致,以雅妲也喜欢这个牌子喔──” “你现在的女朋友?” “对对对!” 安索斯顿转身请沙勒美把裙子换下好让店员结帐,便打电话连络化妆品店。西铎克则拿起手机拨号给柏蓝,大致跟他叙述今天选购商品的事情。 柏蓝·提斯狄,穿着一身黑色amos西装,挽着沙勒美出现在艾尔帝凡高中学校门口。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 “别害羞,莎莎,让嘲笑妳的混帐看看妳今天的样子。” “我根本不记得他是谁、是你拖着我做这做那的,我根本就──” 沙勒美被她哥哥强制拉往会场的方向,她只好小声地靠在哥哥耳边不悦抱怨,哥哥并不加以理会,只是以优雅得体的步伐带着沙勒美,沿会场步道一路往舞会厅去。 即使并不习惯穿这么高的鞋子走路,沙勒美的脚步倒很自然。一双镶着水晶的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出韵味十足的声音,被轻绾向左、结成马尾的长发于圣诞夜的冷风中,神秘地左右飘荡。 “……她好适合穿高跟鞋。” “对啊,我都不知道柏蓝有个美女妹妹。” “喔?高一的时候,我就认识沙勒美了。” “你这个跑去和柏蓝装熟的混蛋……” “哪有这种事。”安索斯顿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有一次大家去柏蓝家里玩,你说你要约会所以没有出席。” “咦?就是那次?我又不知道他家有个更美的大美人!” “这就不是我的责任,是柏蓝没有尽到告知义务。” “怎么这样──以后我要好好打听,哪些朋友家里有美女姊姊和美女妹妹!” “话是这么说,如果你对沙勒美出手,我猜柏蓝会把你打死吧。” “为什么?” “你看不出他很宝贝他的妹妹?小心乱来会先被他斩成肉酱。” “不会的不会的,我现在有以雅妲和茱莉亚和妲芙妮和伊丽莎白,目前还没有时间再多找其他大美人当女朋友──” “……我觉得如果你敢对沙勒美出手,柏蓝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本章完)

第65章 低抑 spin 低抑spin aug.3,2018 是夜。 她张开眼睛。漆黑的天空没有月亮,除了低抑地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厚重乌云,头顶上什么也没有,一片无尽的黑。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彷佛随时都要跳出胸膛。雨水淅哩哗啦的下着,和地面水洼溅起水滴,发出滴答声响,午夜的大街上寂静地令人忍不住浑身发抖,街道两旁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女人靠着防火巷的墙壁立,只有一盏路灯打在她白皙脸庞右边的墙面上,投下漆黑中的一个白亮光面。女人的脸被阴影与光明一分为二,几绺发丝沿着雨水与汗水黏在脸颊上,原本高高盘起的发髻现在则显得相当狼狈。尽管如此,无论是女人身上穿的那件皮外套、或者独特剪裁的丝质衬衫、版型极为漂亮的黑色长裤、脚上一双硬皮长统靴──甚至是女人头顶上用来固定发型的几个发夹、首饰,她身上的这些穿戴物品,每一样铁定都价值不斐。 女人一面靠着墙壁喘息,同时却硬是紧紧压抑喘息的声音;她伸手向前,此时,黑暗中有些东西似乎移动了牠们的身躯,来到女人伸出的手前方。那是两头狮子--美洲狮,两头体格健壮的美洲狮走到女人脚边,女人右手则放在狮子温暖滑顺的毛皮上,美洲狮乖顺地任由她梳理背上长毛,一边舔食地上那些淡红色的液体,是鲜血与雨水混合成的水渍。 很腥的味道,狮子却像上瘾般不断以舌头舔舐;其中一头大口撕裂人类尸体胸膛的一块血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另一头狮子旋即也加入进食的行列。女人并没有阻止,只是一直抚摸狮子毛发,像是想要以这样的动作缓和自己紧张的情绪。狮子也很有灵性,牠们表示友好而摩擦女人脚踝,甚至帮女人取暖;女人则勉强扯出笑容,拍拍两头狮子的背感谢狮子们体贴的关心。 眼前这惨遭狮子大啖得不成人形的尸体上,穿着一套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的制服。旁边散落在水洼里的警徽,标示着其为第十一队队员的身分。 女人闭上眼,和蔼可亲同时也严厉无比的父亲脸孔陡然涌现。 所谓的父亲……嗯,以一名父亲的角度来说,她的爸爸堪称相当优秀的典范;尽管如此,只做为一位称职父亲,是绝对不够的。 画面一转,陡然是几个小时前,那个横躺血泊,脸孔却惊讶万分的父亲面孔。 女人倒抽口冷气,深深吐息。**交易、人口贩卖、毒品走私、股市操作、作假帐、洗钱、官商勾结、甚至是危及国防的军火贸易──沙利尔家族无恶不作,只要任何**可能涉及的非法行为,在塞万唯尔国内,就绝对有温斯皮尔·沙利尔──女人的父亲所率领的**家族介入。 一名称职的父亲,以及一名在社会上造成许多悲剧的罪犯──善与恶,如果有一天,妳必须放弃只与单单一人有关的善,来铲除对许多人来说的大恶,妳是否能够拥有这样的勇气做出决定? 女人的脑海又浮现父亲那惊异无比的脸孔。 “其实……妳一直都知道?” 她点点头。 “十三岁的时候,我偷听了您与叔父的一场交易。” 全身蘸血的身躯似乎明白了。 “大义灭亲……比提雅,妳以为妳在大义灭亲吗……” 然后她看到自己哭了,眼泪潸潸而下,止都止不住。她上前以双手紧紧地握住父亲仍然自信有力的双掌,跪倒在地上。 “对不起;您是个好父亲,真的……但是我相信这样对每个人都会更好。” 她见识过的,那些被**荼毒的下层社会百姓。无论是**的雏妓、被迫吸食毒品的少年、因为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家庭、被各种非法武器谋杀的许多面孔……无以计数的人们因为沙利尔家族的所作所为身受其害,而她却安安稳稳地待在最温暖安全的地方,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样是不行的,得要有人来阻止这一切。 门铃乍响oh,oouch aug.3,2018 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在这种深夜时间来访。金发碧眼的美丽男人坐在他的沙发椅上,感到疑惑地轻皱眉头。 门铃乍响之后,管家先行一步前去开门,而金发男人也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子。 喘息与低吼的声音。 借着门板,可以清楚听到这两种低抑的音量;大门打开,因为惊吓万分而愣在原地的老管家不发一语,金发男人却在瞬间认出来访者的身分。 他冲了过去。 女人抱着左上臂的右手掌再度感到湿溽。 鲜血又止不住了吗……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程,沿路失血,女人却一直逼迫自己保持清醒。要休息,至少得等到了他那边再休息。就快到了……还剩几步。女人快步越过一条小径,翻过矮竹篱,在一幢独栋建筑前停下。两头狮子立刻靠上去支撑牠们的主人立,女人伸手按下门铃,一面担心警察发现她的行踪。 门铃响了之后,一名穿着管家制式笔挺西装的白发老翁开启大门,看到来客满脸诧异。 “……您……” 眼前这女人左臂下方的衣服全染上一片褐红,像极了血液半干凝固的颜色;她脸色苍白,模样极为狼狈,虚弱地彷佛随时将会倒地不起。当管家看到女人脚边的两头美洲狮,差一点没尖叫出声。 女人此时斜靠在门外的栏杆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开口解释;她一边喘息,一边想要有所表达,却口干舌燥,身体的温度高得让她无法维持清醒。依照以往经验,女人知道自己的失血程度已经十分严重。 ……你为什么还 不出来? 女人这么愣愣地想,脑袋里逐渐只剩下嗡嗡回音。她的身子向前倒去,原本紧抓左臂的右手松懈了,任由止血的外套掉落地面。她感觉自己手脚正迅速失去力气,勉强想要撑住自己的两头狮子,此时发出低低的悲吼呼叫牠们的主人。 在女人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钟,她终于看到那一头金发,脸孔细致漂亮、举手投足充满一种高贵不可侵自信的年轻男人,难得露出一种诧异而紧张万分的表情。他动作粗鲁地推开白发管家,赶到门边,用强健且足以信赖的臂膀接住了喘息不已的自己── 你来了。 寂静之后thesileremainsi thesileremainsi 比提雅几乎是瞬间惊醒,猛然从床上起身,看到坐在三米外沙发上沉思的德瑞里西华回头看她,然后走向她这边。 “妳昏睡了两天。” 她惊魂未定,脑袋很痛又很乱,努力思考自己现在身在何方。比提雅下意识动身想离开床榻,谁知道这一动作,让她发现自己的左臂包裹着绷带。蓦地,她想起来了,想起昏睡之前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包括父亲临死前那张面孔,还有组织内部到处都在爆炸的混乱景象。 当然,也包括自己半夜逃往德瑞里西华家中这件事情。 德瑞里西华指着床头柜上放着的药丸,用他一贯优雅的声调告诉她:“那是止痛药和消炎药,不过不能空腹吃,我叫厨房帮妳弄点东西。” 比提雅没有拒绝的意思,但是她似乎更关心其他事情。 “现在外面怎么了?” 这句问话,让原本正流畅移动脚步的德瑞里西华缓缓停下,转身告诉她:“国际刑警已经放弃把妳找出来。塞万唯尔的警察一向讨厌国际刑警干涉国内事务,他们阻挠国际刑警,间接保障妳的安全。”他讲话的速度不疾不徐,彷佛在谈论着与两人都毫不相干的遥远事情:“我想他们大概也知道妳在我这,但妳只要待在这栋房子里就不会有事,请雷奥爷爷向警察施压,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雷奥爷爷是指雷奥纳多·昂·密根利斯,也就是德瑞里西华的监护人、现任的密根利斯伯爵。 “另外,妳的狮子都被安置在庭院里,可是只剩下两头,另外三头呢?” “……死了。” “是吗?” 德瑞里西华彷佛虚应一般说着,没有特别表示。 “所以,你知道多少?” 接着的这句话却让德瑞里西华浅浅地冷笑。 “知道多少?沙利尔家族大前天半夜被国际刑警组织查获,几乎所有重要干部被当场射杀,遭到逮捕的大概五十几人。妳的父亲死了,新闻上还刊载生前照片。” “……安卓拉呢?” “安卓拉·维罗晋欧,那个老是在妳身边碍眼的男人?”德瑞里西华的语气很不以为然,但即使如此,他的傲慢态度依旧显得优雅:“他在死者名单中,没有被逮捕。我看过了,被逮捕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干部,真正掌握家族内幕的高层全列在死者名单。” 要不对这样的现象起疑是不太可能的。国际刑警组织破获塞万唯尔国内势力最大的**家族,结果居然让那些高级干部几乎死光,没有留下他们的性命进入司法程序,进行国际调查和审判。 比提雅听出了德瑞里西华话中对于这一现象的质疑,但是她并没有进行解释的打算。 德瑞里西华于是转身离开房间,不过很快又再度回来,这次后面跟着他的管家,迪弗·麦格菲。管家手上端着早餐盘,上面盛着一碗清淡的鸡汤通心粉。 迪弗·麦格菲将那碗通心粉放到床头柜的另外一边,顺便放了一杯新的白开水,比提雅知道那是给她吃药用的。她抬头望着原本就比她高出许多的德瑞里西华,出声询问。 “报导说国际刑警什么时候离开塞万唯尔?” “没有。十天以后。” 明明说没有,却又肯定地告诉比提雅是十天以后,比提雅一听就知道德瑞里西华早就替她调查清楚。 “……德瑞,十天后陪我去一趟国际机场。” “为什么?” 那张宛如陶瓷般完美的脸庞在听到比提雅的这项要求的瞬间,立刻直率地表达他的不解,拥有世界上最完美弧度的那道眉毛轻轻皱起。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国际刑警能够渗透家族,是因为有我帮助的缘故。” 德瑞里西华没有肯定点头。他是有怀疑过为什么国际刑警这次这么顺利地瓦解了庞大的沙利尔家族,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比提雅的关系。 “我的本意是,一个对社会过大于功的**组织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和警察的协议是逮捕组织高层干部,送入国际法庭,然后他们可以拿走任何家族犯罪的证据。可是,他们杀了那些与家族事业无关的家属,杀光每一个人,他们滥用炸弹和子弹,推托是特种任务,毫无节制地杀人破坏。” “所以妳才沦落到这等境界?”他的话中有这么一丝习惯性的嘲讽,比提雅选择忽视。然后,德瑞里西华再度表示:“我还是不懂,这和去机场有什么关系。” 比提雅继续说:“国际刑警攻坚进入沙利尔家族的那天晚上我在现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保护犯罪证据,而是毁了沙利尔家族的电脑,用炸弹把所有东西炸光,包括连人一起炸掉。”她那对红色的瞳孔高高地凝起,望入德瑞里西华湛蓝双眸之内:“这不正常,国际刑警的行动像是想刻意隐藏什么似的,竟把证据通通销毁。我觉得我被骗了,或者被隐瞒了。我想知道国际刑警到底 在隐瞒什么,为什么非得杀光每一个人。” “所以妳要去见他们?” “如果一个人去,他们会当场逮捕我;如果跟你去,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听了这番话,德瑞里西华还是不太理解比提雅的想法。尽管如此,他的表情倒也没有不肯答应比提雅的要求的意思。 “无所谓,妳想要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妳开口就行。” 他缓缓地告诉比提雅,用他好听沉稳的声音。 位于艾札拉市内的塞万唯尔国际机场是大陆上最为繁忙的机场之一。因为是非假日的缘故,旅客已比之前少上许多,但依旧可以看到来来去去的旅人与航空公司机组,每一个柜台都在熟练地快速忙碌着。 已经从西装口袋拿出护照,和同行的伙伴交谈着,一面准备che的四十几岁男人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但立刻就被老练的情绪控制盖过。然后向他的同伴示意着第八号柜台旁边伫立的两道修长人影。 一男一女。男人挺拔的身材让人不禁流连回顾,尽管脸上戴着浅色的宽版太阳眼镜,似乎还是有意无意地露出那张除了“完美”之外想不出其他更好形容词的姣好面庞。非常漂亮的一张脸,就好比石膏雕像才拥有的精致而毫无瑕疵的脸孔,而与石膏不同的是,男人从眼镜后面投射过来的眼神,传达着死灰石头所无法拥有的生命力与活力。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完美,一头锦缎般的金色卷发垂在他的肩上,当他轻微转头,拥有绸缎般质感的长发便沉缓地动了一下。 在他旁边的,酒红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正紧抿双唇瞪视着那位发现他们的四十几岁男人。女人原本略带侵略感的美丽面容此时有股推也推不开的欲言又止,深红的瞳孔多了份不明所以的仇视。尽管如此,外表看起来还是好强而骄傲,所传达出来的这种愤怒的气质,让人不由得想起电影或小说中,即使国破家亡、沦为俘虏,却怎样也不会被夺去尊严的公主。 那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要他的同伴止步,自己一个人朝两名年轻男女步去。 “比提雅·沙利尔小姐,您果然还平安活着;至于您,我想应该是塞万唯尔大名鼎鼎、密根利斯伯爵的养子吧。” “你这个残渣骗子。” 德瑞里西华一语未发;比提雅倒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男人不以为意,告诉比提雅:“妳的身手很厉害,我没想到一位被当作公主养大的掌上明珠,也受过一定程度的自卫训练。如何,愿不愿意加入国际刑警组织,接受两个月的短期特训,之后根据妳的专长分配部门。” 这次连比提雅也不想说话。那名男人伸手入口袋掏出一张纸,用钢笔在上头写了一串号码。 “我的加密电话,有兴趣就打这支电话给我。” 比提雅接过纸条,然后那名男人走回他的同伴身边,将护照交给柜台的服务人员进行che。 “……妳要加入?” 德瑞里西华低头询问比提雅,脸上的不屑成分多于好奇。比提雅不着痕迹地将电话收入口袋,朝机场外的停车场走。 后记: 这一篇发生的时间点是2018年的8月,比提雅刚刚高中毕业的暑假。 以前后文来说,这篇正好接在“门铃乍响oh,oouch”之后。 下一篇是thesileremainsii。 杀人魔事件everthesame 在讲究时髦与气派的高级餐厅的化妆室,有着一头乌黑长卷发的年轻女人从隔间里出来,用洗手台旁的洗手乳将手洗净,拿出随身携带的唇蜜轻轻替嘴唇补上一层光泽。她右手边化妆室的门被人从外打开,女人不甚在意地瞥了眼,却发现开门的竟是一名男人。 一名浅红色头发,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大约三十几岁,有对深邃蓝色瞳孔的男人伫立于女化妆室门口,然后走进来将门带上。 “妳好,吓到妳了?” 女人收妥唇蜜,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才转头看着男人。 “可能吧。” 女人扬起一抹好像知道男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的笑容。男人并不否认,上前轻轻地用手掌抚摸女人的长发与脸庞。 “我叫班·达米恩。” “我是丝德琳。” 女人微笑告诉男人一个假的名字,而男人则捧着女人的脸,小心翼翼地抚摸。 “妳用的化妆品是我们家的。” “喔?” “我的伯父是卡尔·达米恩,我想只要是女人应该都认识他。” “原来是时尚工业家族的少爷。” “不对,应该说家族继承人。”男人低头:“如何,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玩?” “玩什么?” “妳不可能听不懂。我的保镖会看着外面,里头很安全。” 女人轻声笑道:“然后呢,我就可以去向八卦杂志爆料?” “我可以给妳钱,不过不可以告诉媒体。两万怎么样?” “好啊,价码听起来相当不错。” 听了这番允诺,男人开始低头俯吻女人。男人伸手撩起她的裙子,摸上女人的大腿,然后摸到某个坚硬的金属物品。 他觉得奇怪,偏头想要察看那是什么,却听到一阵像是塑胶膜被物体高速贯穿的声音,接着就感觉自己胸前一片温热。 “是枪。” 女人戏谑的笑声如银铃般轻快地响起,她手上拿着一把加装消音器的陶瓷手枪,右大腿绑着黑色的枪袋,而原先装放枪枝的位置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东西。男人 跄踉一步,坐到地上,才刚想高声呼唤门外的保镳,女人第二发子弹对准男人的脑袋发射。 地上留下一滩血迹和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男人的身体,女人并不急着离开,好整以暇地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并且看看全身上下。确定身上没有沾染到任何血迹或痕迹之后,她又再度替自己补了层唇蜜,才转身打开女化妆间的一扇窗户,抓起裙子,轻而易举地跳了出去。 七个小时之前── “嗯,好啊,谢谢你,麻烦把资料全部寄到我信箱就可以了。” 格丝提一面讲手机一面把玩桌上的胡椒、盐与橄榄油罐。穿着白衣黑裙的服务生走过来,端上一盘苹果饼淋樱桃酒汁放在格丝提面前,以及一杯黑咖啡给坐她对面的年轻男人。 看到苹果饼上桌,格丝提匆匆结束通话,将手机丢到桌子的另一边。 “你不想尝尝他们的甜点?迦百列,真的很好吃耶。” “不用了,妳知道我讨厌甜食。” 坐她对面的,迦百列·亚蓝摇头拒绝,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啜一口。 “刚才是谁打电话来?” “啊,是艾斯密,我跟你提过,高中时候的同班同学。因为之前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找他帮忙,他问我怎么把我要的资料送过来。” 迦百列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说话的感觉倒有点不以为意的味道:“妳跟他很熟?” “我们认识很久了。怎么,你吃醋?” 格丝提轻声笑着,动了刀叉切下苹果饼,沾满酸甜的樱桃酒汁混莓汁,然后塞入口中。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吃东西,片刻后才又开口:“妳之前不是问我,怎么会突然受伤?” “受伤?哪一次?”格丝提已经用刀叉切下第二块苹果饼,送入嘴内。 “右手骨折,牙齿被打断一颗那次。” “我知道了,那时我刚从罗腊门回来嘛,你说是任务的缘故。” “是跟妳那位朋友起冲突。” 听到这个并不在格丝提预测内的答案,她皱起眉头,停下刀叉:“为什么?” “妳回艾札拉前两天我去了一趟jacob’sdream,那男人也在同一家pub里,他看我带着另一名女人,把我推到外面的巷子。” “这样哪……”格丝提的表情看不出她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很模棱两可,可是又像在思考什么:“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你有还手吧。” “他也受伤了,但很显然他没吃多少亏。” “大概吧,艾斯密很厉害。” 迦百列看了她一眼,口气虽然平静,内容却显得犀利:“所以,他是我被妳劈腿的第三者?为什么看到我带别的女人去pub,立刻把我抓出去。”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应该问本人才对。” 迦百列沉默了半晌,将咖啡杯放回骨瓷盘上。他的态度很无奈,不带愤怒或着急,而是类似失落和某种意义的不知所措。 “……就这样?” “什么意思?” “妳的反应就只有这样?” 格丝提蹙眉。 “我应该要有什么其他反应吗?” “妳听到我带另一个女人出去,反应就只有这样?不发脾气、不质问也不想了解。” “我为什么要发脾气啊。” 格丝提继续动刀叉吃着苹果饼,动作平静自然而无任何不快的迹象。她的情绪丝毫不为男人那番话所动,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步调。男人盯着格丝提的眼神很复杂,有种意不在威胁的锐利,沉默片刻后,又对于自己谈话中彷佛意欲揭穿什么般的攻击感到厌恶,而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然后男人再度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有时候不禁要想,妳确实爱着我?” 这话让格丝提抬起头来,直视着迦百列。 “唉呀呀……这个问题比我原本预计的,还要早被你提出。”她说:“不如这样吧,我也反问:你确实爱我?还是因为我跟你上床,我们就干脆以男女朋友的身分互相对外宣称,毕竟如此这般少了很多麻烦……” 男人没有回答,但是两人都了然于心。 格丝提耸耸肩:“既然已经把话说明白,我们分手吧,再这样下去怪没意思。”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像是等待,然后才把视线移开。 “随妳吧,由妳决定。” 缓缓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正飘着细雪。 格丝提撑着一把紫蓝色的伞步上街道,一面调整肩包的位置,一面单手拨打手机号码。 “嗨,艾斯密,刚才谈的资料你寄出了吗?” 电话的彼端,艾斯密·米赫尔听到她的声音,有点意外。 “格丝提?十分钟前就寄出了,妳没收到?” “喔不是,我还没确认信箱,已经寄了就好。” “嗯,我用加密帐号发出去的,真的没收到再跟我说。” “好──感谢啦。” “不会。怎么,妳一个人在外面?” “刚才到effibriest吃午饭,现在要去开车。” 听到这家餐厅的名字,艾斯密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份戏谑的味道:“最近连续杀人犯的案子闹得沸沸腾腾,根据报导,杀人魔专挑落单的美女下手。” “你说已经杀了七个女人的那条新闻?难道你在替我担心?” “安东尼特区一带,专挑十八到二十五岁、发色深的长发女性,每一个条件都与妳的状况相符。” “听起来我最好赶快去报个警才对。不过报导上也说, 杀人魔专挑晚上动手。” 艾斯密笑了几声,然后口吻正经许多:“既然已经死了七个人,警察没有掌握半点线索就太奇怪了。” “现在我们开始玩起侦探游戏啦?” “一个月内连续死七名女人,每一位都是中等家庭以上的出身,都是美女,而且都很年轻。女人失踪前最后出没的地点以及案发现场都在安东尼特区附近,没有被强行带走的迹象,每一具被发现的尸体,****皮肤都被割走。” “你漏了一件事,其中两处案发现场发现干冰的痕迹。” “所以,这位连环杀手究竟想做什么、他又是谁?总共七处案发现场,居然连一点嫌疑犯的资讯都无法建立,我不相信。七名被害人都不是被强行带走,可以判断谋杀者不是被害人的熟人、就是有什么办法让被害人自愿跟着他走。既然被害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连,那就是后者了。既然整件案子都围绕安东尼特区打转,可以猜测谋杀者的打扮、谈吐、甚至长相应该在水平之上,才有办法出现在这个区域却不引起注意,并让被害人放下戒心。” “唔,你很关心这条新闻。” 此时的格丝提已步行到她的车子旁边,她伸手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收伞坐入车内,右手习惯性地检查座位底下那把装有消音器的陶瓷手枪是否留在原位。 耳边,艾斯密正回答她:“因为若警察迟迟无法破案,事情可能会落到我头上。” “为什么?” “第三位死者是军方高层的女儿,这件案子军方相当关注。警察显然早就锁定某位嫌疑犯,却迟迟不肯动手。不是证据不足、就是对方势高权大,所以最后动用我们进行暗杀,并操纵媒体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机率高到我很无奈。” “别这样、别这样,说不定在那之前杀人魔就突然摔下楼梯死掉了啊。” “妳在暗示什么?” 格丝提只是笑而没有明白表示,然后转了话题:“先不谈这个,问你一件事情。” “嗯。” “听说你一个半月前,动手打了我前男朋友?” 艾斯密注意到格丝提话中的“前”字,觉得讶异。 “你们分手了?” 格丝提看了一下表。 “三十分钟前的事情,托你的福。” 艾斯密自然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他也没打算多问。 “因为我们分手算是你的缘故,你要补偿我。” “什么意思?” “今天晚上请我吃饭,vieuille,订七点半的位子吧。” 艾斯密知道那家餐厅,塞松路上的北俄亚罗白料理,又是位于安东尼特区。 “好,我会订位。” “就这样啦,我七点会到你家,开你的车子去。好了,我先挂电话,还要开车回学校上通识课。” “嗯,晚上见。” “晚上见。” 挂上电话,格丝提扭开车钥匙发动引擎,脱下高跟鞋换上方便开车的平底鞋,踩足油门便直接转入快车道,朝着她下个目的地前进。 侍者过来收走餐桌上的炭烤羊肉与鲑鱼片,格丝提将剩余的伏特加一口饮尽。餐后咖啡被送上桌,艾斯密的是纯黑咖啡,格丝提则加了一包糖,不加奶精。 “妳打算让我知道今天来vieuille的真正原因?斜后方那桌客人,是妳今晚的目标?” 艾斯密端起咖啡轻声询问,格丝提则正搅拌着咖啡勺。 “唉呀,难道我监视他们有这么明显?他们该不会已经发现我了吧……” “不用担心,那桌客人没有注意到这头,除了坐主位的男人一直在看妳。” 艾斯密说的是位大约三十几岁,浅红色头发,蓝色眼睛的男人,穿着一套十几万的amos西装。他的身旁则坐着另外几名男人。 “他是班·达米恩,名牌karld***an的小开。你应该注意到他们隔壁的桌次,全部都穿黑色西装的那桌──那是班·达米恩的私人保镳。” “今晚上演的戏码是什么,偷窃?暗杀?” “是杀人剧。”格丝提说:“喝完这杯咖啡,麻烦你先去签帐,然后到外面开车,把车子开到奥赛罗街,就是大门口转个弯的那条。至于我呢,去上个厕所,出来的时候就在化妆室把班·达米恩杀掉。” “会这么顺利?” “班·达米恩的真正身分,就是你一直在关心的杀人魔喔。” 艾斯密应了声,感到惊讶。 “专挑年轻女性下手,我猜他啊,想要做一件漂亮的人皮大衣。” 艾斯密露出不解的表情。 “****的皮肤这么细嫩,做成皮革穿在身上应该很特别吧。karld***an就是以时装工业着称,又以皮草工业最著名,这不是什么困难事情。他们上一季的时装发表会,不是才被动物保护协会闹场?” “所以妳打算以自己为饵,钓鱼上钩?” “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在洗手间勾引美女和他发生关系,带出场后再宰了对方弃尸。” “妳知道得很详细。” “因为啊,比你的长官还要早下命令,我头上那位已经吩咐我调查这件案子了。” 艾斯密耸耸肩。 “他的旁边总是有很多保镳,每一个都有枪,要接近、解决他、还要低调的方法并不多,因为除了他去化妆室找女人的时候,那些保镳简直寸步不离。我会在化妆室杀了他,然后从窗户出来,那扇窗户外面就是奥赛罗街,在那里等我吧。” “好,喝完这杯咖啡,我就去开车。” (本章完)

第66章 切水谷战役 克雷兰的十一月既寒冷又潮湿,刚下过一场大雪,西南方名为卢切萨的城市还沉默在雪后的无边寂谧,宁息重重地压在雪地上,柔软又暧昧地未遗留下任何人类走动的痕迹。 又黑又蓝的天空挂着几点星光,偶尔可以看到市内民房闪出几丝火花。铺满白雪的街道两旁是一盏又一盏陆续点起的路灯,这时才逐渐开始有士兵出外行走的迹象。 艾斯密·米赫尔从一栋屋子里头走到外面,身上穿着里斯兰***陆军士官的军服,他的嘴边衔着一根香烟,烟头吐露着灰白色烟雾,任凭尼古丁和烟焦油逐渐充斥他的肺部,彷佛因此就能放松自己已紧绷数日的坏心情。 “艾斯密,原来你在这。” 有一名金发,瞳孔颜色介于蓝绿之间的年轻军官迎面朝艾斯密走过去。他直挺优雅的身子将身上军服穿得英姿焕发,挺逸斯文的脸庞随着微笑勾勒出一抹类似警戒的危险,轻咬着香烟对艾斯密说话。 “西华尔,其他人的状况如何?” “都在烧炉吃饭,今晚看来不会打过来了。” “是吗?”艾斯密抬头遥望黑幕,好像想嗅出一些什么特殊的味道。他的疑问本意并非反驳西华尔的推断,只是习惯性地设想最糟糕情况。 “在别人地盘上打游击的确棘手,但紧追我们不放的小队伍也已筋疲力尽,至少要等到与援兵会合,才可能再对我们有所行动。” 听西华尔对情势的分析,艾斯密其实同意:“纳森拦截的情报呢?” “莫鲁斯基那帮砸碎的援手,明天会赶到。” “明天早上会遭到第一波攻击。” “同意。” 艾斯密将嘴里的烟蒂丢到雪地里,拿出第二根香烟和打火机。一名普通士兵恭敬地挺直身子走过来,得到艾斯密点头同意后,开口报告事项,说的是里斯兰语。 “报告米赫尔中士,少校请您过去参谋营。” “好,我等一下就去。”艾斯密亦回以流利的里斯兰语,然后士兵喊了声“报告完毕”,便快步离开。 “今晚找你做什么?”西华尔等士兵走远,用塞万唯尔语向艾斯密询问。 尽管等一下就要觐见长官,艾斯密依然将手上香烟点燃,彷佛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八成和游击队有关,说不定纳森已经拦截到他们根据地的情报。” “我们回国的时间又得延后。”西华尔的语气略带不满。 “斯帝恩·德罗尔少将昨天说,里斯兰军如果能在克雷兰境内推进到切水谷,我们就能回国。” “他上次是说到达盔城。” “德罗尔少将的承诺没有一次兑现。”艾斯密咧着嘴笑:“你还没有觉悟?” “下次回国,我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揍那老头一顿。”西华尔因此忿忿不平:“我已经被困在这鬼地方二星期了。” “大家都差不多。”艾斯密一副不太在乎的模样缓缓告诉他:“我十月中就被调过来,到现在还没回去。” 现在已是十一月中,这样算算,艾斯密在这冰天雪地的国度少说也待了一个月。 艾斯密慢条斯理地抽完香烟,将烟蒂丢入雪地里,向西华尔致意,踏步朝街道底端,被临时征召为里斯兰军队指挥中心的镇长宅邸走。 艾斯密·米赫尔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长久以来他都是特种军队里被长官所熟知、最难以驾驭的手下。但是受到的压迫次数多了以后,似乎在接到命令的反抗上也会不知不觉变小似的。 “打前锋就由你们几位负责,我会再派连上最优秀的两名士 兵给你们。” 他啧了个嘴,即使不悦却无法有更多选择来表达他的不满。 乌森考克少校示意艾斯密可以离开之后,艾斯密满脸怒容地走出被征召为临时指挥部的镇长宅邸。色诺凡斯在外头等他,衔着香烟望了他一眼。 “明天几点出发?” “不是明天,是今天。”艾斯密告诉他:“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四个塞万唯尔士兵打前锋,另外还有少校派给的两名步兵,总共六人,负责清除步兵连接近切水谷以后可能遭遇到的阻碍。” “切水谷、切水谷。纳森拦截的那则情报,克雷兰的莫鲁斯基上校明天带兵赶到附近,我们顶头少校怎么打算。” “明天四点半,拔营带兵往切水谷推进。他要避开莫鲁斯基上校的先锋,不和这支军队起冲突。我们的工作是扫除在切水谷附近埋伏的游击队,顺便瓦解切水谷外围防御工地。” “这应该是六人份的工作吗?” “少校觉得邻国的特种部队比较好用。”艾斯密拿出他的香烟咬在嘴里:“就算攻下切水谷,德罗尔少将的承诺也不会兑现。” 色诺凡斯从口中呼出烟雾:“除非塞万唯尔停止和里斯兰之间的秘密军事合作,或者想回去的那个人受重伤,否则你我都别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已经十一月了。” “别说期初考、我们又错过期中考试。刑法的老教授一直对我很不满。” “下个月最重要的民法考试,你觉得我们会赶上吗?” “我赌不会。” 艾斯密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不断闪烁的萤幕显示他有未接来电。 “德罗尔少将?” “不是。”他查看未接来电的号码,告诉色诺凡斯:“国内的朋友,大概找我帮忙。” “你回你的电话,我去通知纳森和西华尔,叫他们准备出发。” “嗯。对了,有件事情,”艾斯密叫住已准备离去的色诺凡斯:“西华尔才刚加入我们不久,我觉得他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我懂你的意思,不会告诉他太多队上的内幕。” “谢谢。” 随着寒冷夜晚的消移,第一缕阳光逐渐升起并照耀在才刚经过激战的士兵身上。 艾斯密·米赫尔抓着他的自动步枪,靠着一堆破铜烂铁喘气,旁边是同样满脸疲惫的色诺凡斯和西华尔,各自检查自己身上伤势,火焰隐隐燃烧的哔剥声响在风雪之中上上下下,凛冽如刀的气息刮过艾斯密与色诺凡斯的头顶,西华尔开枪打死一名还在地上挣扎的克雷兰士兵,夺过他颈上戴着的名牌用讽刺语气念出对方名字。已经翻覆的战车正好形成雪地里的一道自然屏障,用它们的寂静横隔出艾斯密等人与前方几百公尺之距的克雷兰军队。 包围着艾斯密一行人的,也包含几辆还在闷烧的车体。艾斯密远离那辆车子,拿出怀中威士忌灌入口中驱除寒意,他回头看看,色诺凡斯正在补充弹药,西华尔检查敌国士兵身上配备的武器,唯独不见纳森和另外两名里斯兰步兵。艾斯密赶紧出声叫唤几次,纳森才手拿机关枪,带着两名里斯兰步兵慢吞吞地从废弃车体后面现身。 “……不要吓我,我以为你死了。” “恐怕很难。”留着刺猬般又短又硬的黑发的纳森·捷冯斯,露出一抹军人特有,带着杀气的笑容看着艾斯密:“他妈的在你们扳倒带队的上士的时候,后面那边来了五个埋伏的狙击手。” 艾斯密眼底闪过讶异。 “这么毒?” “所以我带离我最近的两人去 干掉那五个毒瘤。”纳森指着身边两位里斯兰士兵:“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光头上士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后方状况。” “哈哈!我想说后面有你,没什么大不了。”色诺凡斯大笑,靠着被遗留下来的废弃战车不住喘气。 “他妈的。” “别靠着那辆车。”艾斯密告诉色诺凡斯:“车体还在闷烧,小心一点。” “我冷死之前,它炸不死我。”色诺凡斯并未理会艾斯密的提醒,依旧靠着车体:“下一**进什么时候?” 纳森拿出怀中望远镜,以战车为掩体朝他们敌人的方向观望。 “很快,他们已经在着手准备。刚才那场仗我们打得太显眼,他妈的。” “呿,乌森考克少校的援兵还没出现。”色诺凡斯往后望去:“雪地的好处是可以望得很远,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援军跟在后面的迹象。” “六个人打一整个连,胜率多少。” “又是打赌。”色诺凡斯吹了声口哨:“百分之五十。” “跟进。”纳森说道,手上还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 “百分之百。”西华尔肯定地说:“一定成功。” 艾斯密看了他一眼,露出苦笑:“你会赔光下个月的薪水。” “睹这种东西没有意义。”色诺凡斯道:“除非我们订出胜负标准,不然别用这个当赌注。” “那么,”纳森遥望着远方的双眼陡地迸**光,周遭数人都察觉到他情绪的改变:“以这个当赌注如何?” 艾斯密抬头,越过被临时作为掩体的战车车体,看到地平线彼端正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接进。接过纳森递给他的望远镜,他清楚地辨识出那是一辆装甲列车。 “派出这种难搞的东西。” 他把望远镜传给色诺凡斯,色诺凡斯看完以后又传给西华尔。 “注意后面。” 随着色诺凡斯的示意,艾斯密又往后看。由乌森考克少校所带领的一整连步兵,逐渐出现在雪地之后。 “赌这个吧,看谁有办法干掉那列装甲列车。”纳森提议。 其他人还来不及回话,一阵连续的爆破陡地由装甲列车朝他们推进,士兵们立刻将头缩回掩体之下保护身体。混乱中艾斯密放开他的步枪,改抓起横于战车旁边的机关枪和子弹,抬眼望向外面,企图掌握状况。蒙蒙的薄烟掩盖了整个雪地战场,炮火声音此起彼落,身后与面前的两国士兵都在互相开火攻击,炮口的火光依着薄烟若隐若现,火箭弹与子弹飞舞所留下的青烟形成一条又一条影子,在六人头顶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大网。 “妈的!这样怎么突围?” 纳森的数句脏话全数被子弹咻咻声响掩盖过去,只在烟雾之中遗下像是挣扎呻吟的几个语尾。每次他才刚把头从掩体后面探起来,就又被迫快速缩回,完全找不到一点机会掌握现场状况。 才一会儿功夫,战车掩体两边的阵营都被掩埋于漫天飞舞的尘埃与大雪之中。此时四周似乎逐渐恢复安静,空气里的风也稍微平息下原本紊乱的波动。对于这份突来的平静,艾斯密的神经反而更加紧绷,身上每一条肌肉都随时准备接受反应,他与色诺凡斯对看一眼,色诺凡斯的脸色也非常不好。 一片沉寂之下,诡闷的蜂鸣声出现了。 天崩地裂的炮火响彻云霄,克雷兰军营开始投射密集的飞弹,由乌森考克少校所领兵的里斯兰军也不甘示弱,双方在战场上以各种猛烈炸药互相较量。里斯兰的军队连续解决克雷兰军营中所使用的大炮,克雷兰于是再度祭出装甲列车,轻而易举阻 挡里斯兰军队前进。 “……瓦解装甲列车,有没有办法?” 色诺凡斯来到艾斯密耳边询问,艾斯密望外一看,满是炮灰与尘埃的空气让他无法确切得知战场状况。 “妈的,再拖下去,就换我们变成两军炮灰!”纳森骂出一句,他左边的里斯兰步兵腹部正好中了一弹,痛得跪到地上。一个突如其来的炸弹在他们右方炸裂开来,纳森赶紧按下另一名里斯兰士兵的头,把那两人通通拖进战车形成的掩体内部。 他用里斯兰语粗鲁吩咐两名步兵待在掩体里头等待情况,然后绕到西华尔旁边。 “还有没有子弹和炸药?” “我只剩步枪子弹,只有艾斯密留有足够的机关枪弹药。” “啧。” 纳森的不愉快相当明显,越过西华尔与色诺凡斯,来到艾斯密后面。 “机关枪和手榴弹借我,我冲出去。” “……让我去。” 艾斯密并没有把机关枪和腰上的炸弹交给纳森,而是翻身越过一个废弃掩体,跳过车轮匍匐在车体之后。 “太危险了──”纳森差点抓住艾斯密,阻止他往前冲,色诺凡斯却挡住纳森的手。 “算了,别理他。” “三号他──” “他死了就换我们上,艾斯密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但其实,艾斯密这次的确做了毫无把握的事情。 装甲列车上头的士兵不断朝掩体附近以及里斯兰军的方向投掷各种炸药,机关枪和迫击炮像雷鼓般敲响整座天空,他每一次探出头来想要往前冲,就又立刻被如雨点般密集的子弹给慑了回去。 一筹莫展、毫无进展的情况让艾斯密焦虑莫名,又冷又湿的雪水透过里斯兰陆军军服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连绵的冬天,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战役,迟迟无法回去的祖国,等待着的朋友……回想起这些纷杂紊乱的过去,艾斯密突然燃起一股怒气。那一瞬间,他彷佛被这股莫名的怒气支配── 艾斯密躬身跳起,将所有危险与自卫的顾虑通通甩到脑后,快步逼进装甲列车车头,开枪解决对他不利的敌人,利落翻身来到车门附近,抓起腰上炸弹便往里头掷入。 列车冒出熊熊黑烟,整节车头向右翻覆横躺在雪地上,后头的士兵一个个接连跳出车厢,艾斯密的机关枪也已准备妥当,发疯似地朝毫无防备的士兵横扫而出── “……他又赢了。” 色诺凡斯煞是佩服地遥望艾斯密的身影。解决棘手的装甲列车,他们后方里斯兰军立刻顺利向前推进。色诺凡斯、西华尔和纳森三人将两名里斯兰步兵交给追上来的医护连后,便迅速朝艾斯密作战的方向前进。 “喂,切水谷战役的英雄。” 艾斯密徘徊于布满尸体的雪地上,对于色诺凡斯的调侃毫不理会。他拿出香烟,塞到嘴里,并向跟在色诺凡斯后头的西华尔借了打火机。 西华尔也掏出香烟替自己点燃,他旁边正四处观望的色诺凡斯笑着提醒:“小心,附近说不定还有未爆的弹药。” 看出西华尔眼中迟疑,艾斯密在呼出口中烟雾以后告诉西华尔:“里斯兰军还没有将整个区域净空,这附近是死角,可能还有克雷兰军的未爆弹。” 不过艾斯密和色诺凡斯的态度并不严肃,西华尔便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艾斯密连续抽了好几口烟,让香烟的气味充塞鼻子和肺部,陶醉在能够麻痹脑袋的味道之中不能自拔。 “没种的人才需要抽这么凶的烟。” “我的确是个胆小鬼。 ” 苦笑着回答色诺凡斯挖苦的艾斯密望了望里斯兰军临时的扎营方向,抛出疑问。 “纳森又在做资讯分析工作?” “不然他怎么没有出来透透风。” 艾斯密耸耸肩,表示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国。”西华尔发出一声抱怨,然后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 “……不可能。” “……太天真了。” 艾斯密与色诺凡斯倒是同时给予西华尔否定的回话,三人错愕,最后相视而笑。 大约又过了片刻,艾斯密怀中手机隐隐震动着。他低头检视来电号码,便做个表示要回去的手势告诉他的同伴。艾斯密捻熄他的香烟,收到口袋里准备回军营丢弃。西华尔几乎同时也抽完他的西罗杜伦,转身朝军营的方向走,一面随手把烟蒂往雪里丢。 原本打算接起手机的艾斯密猛地扑向西华尔,迅速按倒对方,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便如此毫无预警地发生。 色诺凡斯第一时间蹲身躲过最直接致命的瞬间,随着立即消去的烟雾之后,他马上起来关心另外二人。西华尔被艾斯密狠狠地按倒在地,艾斯密却捧着自己左脸倒在雪地里痛苦地呻吟着。 灼热的刺痛紧紧攫住艾斯密脑中所有想法,炽烧到左眼之内的伤害像是贪食的虫蚁狠狠啃咬他的视神经,艾斯密抑止喉头发出低吼,血液不断自指缝间滴落到惨白的雪地上。 西华尔狼狈爬起,脚步还没稳就被追上来的色诺凡斯卯下一拳,又重又狠地把他打回地面。 “我不是说了还有未爆弹?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他抓起西华尔的衣领,又朝西华尔颧骨粗鲁揍去,一脚重重把他踢倒,在雪地里毫不留情地对他出气。 听闻爆炸而赶来的纳森看到这幕场景急忙喝住色诺凡斯,他俯身拉起艾斯密,让艾斯密靠着他勉强立,但是又立刻发现艾斯密的左脸不断淌血,盖着眼睛的那只手掌满是半凝固的血块,纳森立时抓开艾斯密死命压住眼睛的左手,看到手掌之下,艾斯密眼睛的部份已经混浊地什么也分不清。 “他妈的!快点帮我,呆愣什么!带他去里斯兰军的医护连,快点!” 被纳森凶狠斥喝,色诺凡斯这才急忙抓住艾斯密另一边胳膊,两人合力把他送往医护连的方向。 “……视神经坏死,永久性失明,包扎过后一定要随时注意伤口有没有感染化脓的迹象。”医护连里的医师如此告诉靠在临时床位上的艾斯密,接着便转往下一位病患。伫立一旁的色诺凡斯、纳森和西华尔态度皆很沉重,无言地望着艾斯密包扎着的左眼。 “恭喜你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回国的人。” 色诺凡斯语气冷淡地说;艾斯密用他清澈锐利的右眼看着他的朋友。 “我会再回来,我会归队。” “算了吧,趁这个机会申请退役,我们没人想留在这个鬼特种部队里。” 纳森很不高兴地低声碎念着,转身出去抽烟。色诺凡斯也烦躁地走开了,没与艾斯密多说些什么。 西华尔表情紧绷地看着艾斯密,艾斯密看他的眼神倒很平常。 “我的手机当时掉在雪地里,你有帮我捡起来?” “嗯,还你。” “谢谢。” 艾斯密伸手接过他的手机,翻盖以后寻找着朋友的电话号码。 “……我很抱歉。” “不,没有关系。”艾斯密一面拨打安索斯顿的号码,一面告诉西华尔:“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别放在心上。” (本章完)

第67章 归国 归国thanksgivingday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艾札拉市从那天六点多钟便已飘起碎雪;因为适逢感恩节前夕,市区南方的艾札拉国际机场周边交通壅塞,国内线航班繁忙,市内活动的人口却显得冷清。机场门口停靠着好几部空计程车,显然大部分市民都赶着回乡去了,意欲搭车前往市区的旅客少之又少。 人烟稀少的机场入境大厅,有一名淡褐发色、淡绿眼瞳的年轻男人提着轻便行李出关。他的左眼戴着白色纱布,穿着西装,从口袋拿出手机确认当地时间,趁着他拨话之前,男人看到他正寻找的人朝着他迎面走来。 “安索斯顿,好久不见。”他将手机收回口袋,以微笑和许久不见的朋友打招呼。 安索斯顿──也就是十字基督,一和他接机对象打照片的同时满是不悦地皱起眉头,表情很讶异:“艾斯密,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这次任务不小心弄伤。”艾斯密──晓星基督苦笑回答十字。 “……严重吗?” “已经确认不能痊愈。” 十字基督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住。 “你的意思是,你的左眼瞎了?” 晓星基督耸肩微笑。 “我的天,到底怎么伤的?” “一言难尽。”晓星基督表示:“路上再跟你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东西。” “嗯,我已经跟林顿酒吧的老板打过招呼。”十字基督领晓星往机场停车场的方向走,并一面掏出他的车钥匙。 林顿酒吧座落于艾札拉市东方,如果开车沿着第五街往北走,酒吧黑底银字的小招牌会出现在到达七小路之前的右手边。艾札拉市东属于首都治安较差的区域,事实上,林顿酒吧与红灯区只隔着二条街,因此平时这附近走动的行人形形**,酒吧内的顾客亦如是。 十字与晓星选择前往林顿酒吧的原因,在于虽然此处出入的客人鱼龙混杂,酒吧老板却是黑白两道都打理地妥妥贴贴的能干人物。又店内桌次与桌次之间相隔一定距离,彼此间的谈话内容不容易互相干涉,加之位于治安边陲带,常被政客或毒犯利用以作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场所。 十字、晓星晚上九点多来到酒吧,因为恰逢感恩节前夕,客人比往常少,店内冷冷清清,没什么喧闹声。他们刚入酒吧便快速环顾一圈,老板人不在台前忙,当时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八、九名不务正业的人,正在喝酒打牌,另一桌则是几名年轻男女,高声谈天,喝着花俏的调酒。 二年前的八月初,本国**声望最高的沙利尔家族被国际刑警组织破获,塞万唯尔**势力大洗牌,直至今日新的势力还未稳定,十字基督与晓星基督推断这二桌客人应属不同派系,或许晚些会上演一场激烈的火并也说不定。 不过,只要不干扰到他们二人谈话,基本上其他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之内。晓星和十字叫了盘吉士和熏香肠,又开了红酒,便直接开始他们今日碰面的重点。 “这是你要的东西。”十字基督将一只文件袋交给晓星,晓星将它打开。里面的东西全是与塞万唯尔军务院第三司令部司令长,空军上将柏德温·夏佐有关的新闻、照片,还有些身家资料与军籍档案,最后则是一片光盘。 “光盘里是其他财务报表和他私人帐户的交易资料,以及所有洗钱的证据。另外我还顺便替你找了帮他洗钱的那个人──一个名叫伦纳德·许莱登的银行经理,他的通话纪录、银行帐户、从国小到昨天为止的所有有用纪录,因为档案太多,直接烧成光盘给你带回去。” 晓星表示感谢,将所有资料装回文件袋内收妥:“真的不跟我收费?这次找你帮忙,害你触犯几条法令?” “跟你收费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十字基督瞇起眼睛笑道:“相关民事和刑事法规几乎全犯了,不过以结论来说,拿纳税人的钱中饱私囊的可不是我。”他顿了顿:“话说回来,证据不干不净,法庭上能用?” “你误会了,这件案子不会交给军事法庭。上面给的指示说得很明白,不要求我以合法手段完成调查,只要拿到确实的犯罪证据,就能处死对方。” “听起来真没保障 。”十字基督忍不住大叹:“没想到你们特种部队这么不受法律约束,失控了不是很难收拾?” “我看暂时没这个机会。赛亚克里尔最近****。”晓星边说边拿起一片干酪放入嘴里。 十字听到“赛亚克里尔”,表情明显露出厌恶情绪。 “我以为你上个任务是去里斯兰,怎么反而带回赛亚克里尔的消息?” 晓星微笑,把头凑向十字:“这一趟里斯兰之旅,我的附带工作是监视赛亚克里尔驻里斯兰大使。赛亚克里尔大使最近可忙了,连续好几个月下来,从里斯兰秘密采购数量惊人的轻型军备。” “喔?买武器买到里斯兰去了。” “火药、金属、大量军需用品。赛亚克里尔国内的秘密演习活动也逐渐增多,最让人感到可疑的,是军方高层长官大幅度调动职位。” “他们没有开战理由。”十字摇摇头,喝口酒。 “理由要多少有多少。自从四十五年前的冬月战争,菲斯瓦·库尔林格就一直想找个借口开战,好挽回冬月战争的失败。” “那老不死的,上回被我们打得那么惨还不够。” “就是因为被打得太惨了,四十五年后才想扳回一城。”晓星基督苦笑,拿起酒杯喝了两口,又配一片干酪。 “也就是说,近期内会有战争?” 十字基督的这个问题让晓星基督思考半晌,十字便拿一块熏香肠。 “从他们的准备行动判断,也不至于太快,至少要一年后。”晓星谨慎估计:“另外,赛亚克里尔和兆洲有些联系,详细原因还不清楚。” “哪一类型的联系?经济、贸易?” “两者皆否,好像是聘请一些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十字嗅出不对的味道。 晓星低低地笑了笑:“另外,我一追到这条消息,长官立刻命令转手交给别人调查。” 原本的狐疑转而肯定,十字望着晓星的眼神说得很明白:这其中一定有鬼。 晓星也抱持同样的看法:“但在这之后,无论我怎么明查暗访,这件事却从此蒸发,不再给我介入的机会。” 十字将红酒饮尽,晓星伸手替他倒酒,又替自己斟满。 “总之,战争爆发前通知我一声,我要把会跌的股票卖一卖。” “哈,我以为你都凭心情决定投资的公司。” “这种稳跌的状况可不是直觉和运气能够弥补。我至少要尽点人事,卖掉会跌的、多买些会随战争爆发升值的股票吧?” “说的也是。”晓星笑了笑,又拿一片干酪:“其他人还好吗?大家最近过得如何。” “没什么大变化。格丝提申请跳级,想早点从大学毕业;沙勒美考上国立奥地列特理工学院数学系;德瑞里西华三月初继承的遗产和头衔,上个星期总算完成所有法律程序。” 晓星心想,似乎都过得还不错。 “依利德和比提雅呢?” “比提雅依旧待在国际刑警组织,和一名北俄亚罗白的国刑合作追查案子,忙得不可开交。下礼拜她会回来找我复习大学课业,你可以一起出席。” “不用了,月底我已经在赛亚克里尔执行下个任务。”晓星推辞之后再提出疑问:“她找你复习课业?她不是……” “唔,我以为你知道。”十字基督喝了口红酒:“比提雅加入国刑后,也考上国立艾尔帝凡大学,但是申请自修,固定每次期考前找我复习课业。” 晓星基督蹙眉:“其实她没必要待在国刑。二年前那些人把她害得还不够惨?” “国刑的老狐狸利用完比提雅就想杀人灭口,诡计不成又笑瞇瞇的把她迎回去。如果不是比提雅帮忙,国刑怎么可能扳倒沙利尔家族。”十字保持他一贯的微笑饮酒,出口的话却相当不满。 “二年前比提雅如果迟些时间找到德瑞里西华,她早就死了。”晓星基督不悦地瞇细眼睛。这个动作让他受伤的左眼隐隐作痛。“我想不透,比提雅留在那个地方做什么。” “有人比我和你都更气愤这件事,既然那家伙最后没说什么,你就别再动怒。” 晓星没直接回答十字,从口 袋拿出香烟放到嘴里:“借我打火机。” 等晓星把他的香烟点燃,十字接着谈到影基督的近况。 “至于依利德,还是老样子,自从转往神学科系,一切都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也未谈到之前发生的“那件事”。” “她还是朝着女神父的目标前进?” “她说过,头衔只是工具。” 晓星基督缓缓呼出烟雾:“每个人都在做奇怪的事。” “从我们看来你也很奇怪,艾斯密。三天两头在国外执行任务,隔一阵子又被军方记过察看。” 晓星一手拿烟,另一手倒酒。 “所以你才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股票卖掉,才有关于战争的第一手消息。” 这句话颇有道理,十字基督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到以斯拉和雷文霍克。”他止住笑意继续往下道:“以斯拉仍替救了她的人做事,说起来和你是同行;雷文霍克考上国立艺术大学音乐系钢琴科以后,到现在也两年了,接着他要转往小提琴科。” “野心真大。” “大家都很忙,很久没聚一聚了。” 晓星又喝一口酒。此时后方人声嘈杂,似乎是混混的桌子发生一些争执。晓星基督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转回来继续和十字讲话。 十字基督虽然若无其事地开启新话题,已经细心注意到晓星动作的不自然。混混的桌子在晓星左后方,以晓星训练有素的侦察力,他应该不用转身便能将目标看得一清二楚,刚才晓星基督却几乎转动整张脸以看向左边,原因便是晓星那只已受伤而包着纱布的左眼妨碍到他之前灵活的视界。 “唔,对了,艾勒贝拉最近结婚。” 听到这个名字从十字口中说出,令晓星感到讶异;这个名字很陌生也很熟悉,勾起晓星多年以前的记忆。 艾勒贝拉的全名为艾勒贝拉·邦茜,一名有着红褐色长发的高佻美女,其外表自有其水平,学业成绩也是属一属二。艾勒贝拉曾经是十字基督高中时候的女朋友,说起来还是晓星的学姊。晓星基督见过对方几次,大部分都在校内,另一次则是两年多前。那时十字与艾勒贝拉分手已久。 十字和艾勒贝拉高二才开始交往,但在升高三前就分手。毕业以后,艾勒贝拉考上艾尔帝凡大学服装设计系,从此再也没听十字谈起对方。至于当年二人分手的理由,晓星略有听闻。是艾勒贝拉主动提出,因为她实在受不了十字基督公平地把笑容留给每个女人的坏习惯。 “为什么突然谈到她?” “她十九号在教堂结婚,我有到。”十字把酒微笑:“她比以前更漂亮,嫁给一位企业小开。” 晓星基督疑惑:“你一个人去?” “没有,我带阿佳妮。那天碰到好几位高中的同班同学,不知不觉就想到你们。”他皱起眉头疑惑地说:“比起同班同学,跟你们相处还更自在。”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晓星吸了口烟:“和同类型的人相处比较不会有压力,至少你不用刻意伪装自己。” 十字不得不认同晓星的看法。 这时,晓星基督的手机响起,他一察觉震动便从口袋里快速拿出,萤幕上显示是伏燹基督。 “格丝提怎么知道我回国了。” “我没跟她提。”十字耸肩。 晓星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趁晓星讲电话,十字基督边吃吉士边观察晓星左后方的那桌混混。 人数有九名,但第九个刚刚才到。他们之前还闹哄哄的像在吵架,现在则坐下来打牌。十字眼尖,看到其中两人耍老千。 晓星讲完手机,挂断电话。 “格丝提找你什么事?” “要我从军方帮她查一个人,第五司令部的陆军上校。”晓星吃了口羊奶奶酪:“看来她后面的上司也****。” “我不懂。” “最近很多军方高层被查出问题,有些是以随便编织的罪名逮捕,总之,这几个月军方高层在大清扫。” “扫什么?” “我猜是查清间谍,一股作气把几十年来埋伏国内的间谍一扫而空。” “有趣。所以你说格丝提后面的上司,也在清扫间谍?” “只是猜测。”晓星基督喝口红酒:“你刚才提到我常被长官记过。安索斯顿,其实那是表演的一部分。” “喔?” “原本塞万唯尔的政治体制,以首相为最高统合内政院、议会院和军务院,但是自从以斯拉的父亲死亡,改为三院并立之后,国内军政事务的最高决策者是军务院长。”晓星略作停顿:“我的兵种是****特种部队,以权限而论,直接隶属军务院长、以及以其为首的军事会议管辖,换言之,我们是军务院长的私人军队。” 十字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为了军务院长准备推行的一些计画,或是某些危急情况的安全处置,行动的采取便会略嫌粗暴,却是必须。这时候执行任务的就是我们这群特种部队。任务结束之后,由于必须对军务院内部行政有所交代,便以记过察看折中。”晓星把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又拿出新的一根,向十字借火:“记过察看只是一种手段,那些都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惩罚和解释,对我无关痛痒。” “也就是说,你以特种部队的身分杀了不少人,再四两拨千金地以记过之类的处罚给别人交代?” “最近又会死很多人,你稍微留意,我们国内的赛亚克里尔间谍可不少。” “真是无趣,大家都有动作,只有我一个人闲负于此。” 十字基督故作夸张地叹气,但他一口气都还未叹完,竟先被晓星身后那桌混混发出的咆哮声掩盖。 “搞屁啊!你怎么可能一直赢钱!” 晓星左后方那九名混混占据的桌次,其中一名身材颇高的男人拍桌奋起。 “喔,他们终于发现了。”十字基督此时笑得很灿烂,唯恐天下不乱:“你看后面那桌,红衣服和黄衣服的从刚才就耍老千,到现在才被抓到。” 晓星循十字指示的方向看,一桌子混混清楚分出两派人马怒目相视,看情势随时都要打起来。晓星又看向吧台,老板不在。 “看样子有人不懂林顿酒吧的规矩。”他自言自语,没什么兴趣地转回头。 十字基督依然兴高采烈:“如果西铎克看到,一定立刻跑去劝架。上次就是这样,他和格丝提在两个少年帮派打起来之前跑去搅和,然后拿被围殴出于自卫为理由,痛扁那些帮派少年。” 听到这件事情,晓星忍不住摇头微笑:“果然是他们两个做得出来的壮举。” “说到西铎克,我好像忘记跟你讲他跑到哪去了。”十字基督露出神秘的表情:“西铎克那家伙完全静不下来,他现在人在殷地亚旅行。” “殷地亚?为什么。” “心血来潮。”十字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接着又道:“西铎克近期最夸张的纪录,是实习课程时把一名脑部开刀的病人丢在手术台上不管,因为他突然想喝香侬酒庄的红酒。结果被校方记过加留校察看,差点退学。” “唔。” 从很久以前晓星就已经决定,即使万灵基督的医术再怎么高明,出了事绝对不找他看病;看来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所以我说啊──” 十字基督本来还打算多讲一则万灵基督的夸张事迹,但此时天外飞来横祸,相当干脆地打断十字的话题。 只听呛啷一声,最后反应过来的是晓星。 那桌混混已经完全翻脸,其中一方踢翻桌子以示不满,另外一派则摔出酒瓶示威,未料葡萄酒瓶撞上墙壁,碎成好几块玻璃,其中一片很不客气地朝晓星后脑飞去。 因为左眼甫受伤还未习惯的缘故,晓星基督听到声响才察觉危险,但是他根本看不到左后方发生什么事情,而此时十字基督修长的身影已倏然而起。 下一瞬间,十字右手鲜血淋淋,晓星吓了一跳。酒瓶的碎片被十字挡下,裂开的锐利玻璃片立刻割伤十字手臂,整条手上都是血迹。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露出满脸微笑,看向那群粗鲁的肇事者们。 混混们并未因为牵连别人而停下口角和打斗。晓星看了一眼十字,十字回以并无大碍的眼神,晓星基督便起身,手里拿着香烟走向其中咆哮声最大的那个家伙。他左手稍微施力, 轻而易举扳倒对方,把对方头颅扺在翻覆的桌子旁边,右手香烟头停在那人左眼上方一公分之处。 “你们太吵了。” 混混一时之间愣住,又跳起来作势要打晓星。 突然出现共同的敌人,两派人马倒是把枪口一致对外。不过,即使是九名身强体健的男人,也无法在打斗上占晓星和十字便宜。 晓星基督将手上还燃烧着的香烟戳入被他制住的家伙眼里,对方痛得大声惨叫,遮住左眼在地上打滚;十字修长的右腿利落扫向另外二人腹部,他们都被这股外表看不出来的强大力道给撞上墙壁,眼冒金星。跟着十字抓过碎一半的酒瓶丢向另一人脸庞,对方整张脸都刺满碎玻璃。 晓星出拳揍向一人胸部,那人跌坐地上,晓星又补了一脚,踩断对方脚骨。另一个家伙趁机从后方出手,晓星反身扣住对方,再拉向自己,伸腿勾住他的脚踝,一下子就绊倒敌人,让那人跪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十字基督后退一步,闪开从他右边攻击的男人,随手抽起桌上抹奶油的餐刀,送入男人嘴里,然后好整以暇地拉着男人的头狠狠撞向墙壁,吹了声口哨。还有一个家伙抓着椅子丢向十字,十字基督偏头闪躲,拉着桌子推向那人,趁男人想要避开这庞然大物的同时,行动矫捷地来到对方右边,踩了男人的脚踝,伸腿一扫就把他扫到墙边去。 目前为止解决八名敌人。第九个人从怀中掏出手枪,两手紧握枪柄,却不知道该朝晓星还是十字开火。他被两人迅速且十具杀伤力的攻击震慑住,只能以手枪作威胁,大声要十字和晓星不要靠近。 从他不知道应该爽快开枪,握枪的手又不停发抖等等不成熟的犹豫迹象,一看就知道只是个新入帮派的小伙子。令晓星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帮派里的枪械,会刻意交给一个或许才刚入会一个星期的年轻人? “放下手枪吧。”十字基督态度轻松地对那个男人说:“毛头小子,不清楚林顿酒吧的规矩。” 打斗已经结束,一名蓄着嘴边胡,黑发黑眼的强壮男人从厨房后面走到这边。 “唔。” 听到来者的脚步声,十字和晓星都往回看。那男人是林顿酒吧的老板,外表年龄约莫五十岁上下。 “杰克,不好意思把事情闹这么大。” 男人看到外面的景象,显然感到困扰而皱起眉头。他巡视一周,口气严厉:“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店里打架。不过看情况,是谁先起的头很清楚。” 老板看向十字血淋淋的右手,十字基督报以苦笑。 “安索斯顿,厨房有药箱,你去搽点药,我来善后就好。” “添麻烦了。” “不,让不守规矩的年轻人进我的店,我也有责任。”老板杰克看向那些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混混,眼神不带一丝怜悯。 晓星与十字往厨房走。他们推开厨房的板门,晓星走到置物架前,从医护箱内翻出绷带和消毒药水。十字则走到厨房的水槽前扭开水龙头,开大水冲洗自己手臂的血迹。 等十字冲洗得差不多了,晓星基督便递出消毒药水。 “给你。” “哈,瞎了左眼很不方便吧。”十字基督接过药水随意抹在手臂上,故意调侃晓星:“如果不是我替你挡下碎玻璃,现在你大概已经头破血流。” “感激不尽。”晓星露出笑容:“这次是我大意,下次会多注意的。” “唉,看来在你习惯少了左眼的视线之前,还是不要常常跟你碰面,免得下一次免费当替你接子弹的肉垫。”十字基督故意夸张的叹气,接过晓星替他拆开的绷带,动作熟练地将手臂以绷带包裹起来。 “好了。” 晓星把没用完的药水收回医护箱。 “还要继续在这里喝酒?还是换个地方。” “我想到了。”十字基督突然双眼一亮:“第九大道上新开一家pub,我一直想去看看却没机会,去玩吧。” “不错的提议。打电话给格丝提和以斯拉,叫她们一起来。” 晓星基督拿出手机,开始拨出号码。 十字看表,时间刚过整点,现在已是十一月二十二日,二零一九年的感恩节当天。 (本章完)

第68章 夜聚 感恩节凌晨那天,十字和晓星开车到第九大道上新开幕的一家pub逛逛。他们打了电话给圣子、影和伏燹,先进入pub里占了个视野不错的位子。 “你觉得这家店怎么样?” 十字叫了杯manhattan,晓星则点godfather。室内大声播放着极富节奏的舞曲使得十字必须靠在晓星耳边说话,五光十色的灯光在他们两人头顶上绽放。 “灯光设计不错,可惜dj不行。”晓星微笑:“这组灯光程序应该花了老板不少钱,不过你听,音乐每十分钟就开始重复,西区“amor”的dj从不犯这种错误。” “我们见解一致。”十字基督喝了口他的manhattan:“先叫些点心等其他人来?” “格丝提她们会想要爆米花的。”晓星招手叫了服务生,点了爆米花、水果:“安索斯顿,你要什么?” “来一盘坚果吧。”十字向服务生询问:“今天有什么特别活动?” 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十字脸上露出颇失望的表情,然后服务生先行离开。 “他说今天dy’snight。”十字告诉晓星:“凌晨两点以后有猛男秀。” 晓星哈哈笑,点起香烟。 几分钟后,伏燹、圣子和影出现在pub门口,十字接了她们进来坐下。 “好久不见,艾斯密。” 最先进来的是伏燹,她笑嘻嘻地坐到晓星隔壁,然后是圣子、影。 “艾斯密,你眼睛怎么了?”影基督疑惑地看着晓星,又看看十字:“安索斯顿也一起挂彩?” “刚才在林顿酒吧弄伤的。”十字基督凑近三个女人耳边说:“有人打架闹事,我们被波及到。” “艾斯密的眼睛呢?”圣子挑眉:“那可不是新伤口。” “任务的关系。”晓星告诉圣子:“太大意了,不小心弄伤。” “喔。会好吗?”一旁的伏燹接着问。 “不会。”晓星将酒单递到三人面前:“先点喝的吧。” 她们看看酒单,圣子点grasshopper、伏燹要了royalkir、影则点sweetheart。酒来得很快,接着点心也被端上来。晓星看着头上灿烂的灯光,觉得这套设计真的不错,从刚刚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打出来的光线还没有重复过。 舞池里的人很多,男男女女配合音乐扭动身体,不过真正会跳舞的倒没几个。靠近舞池的桌次坐了许多穿着时髦的年轻客人,其中一桌似乎是国内有名的明星,晓星对她的脸稍有印象。 没多久,十字、影和圣子便起身往舞池移动了,他们 将皮包丢给晓星和伏燹,丢下一句“别弄不见啊”就脱下外套,带着满脸笑意往舞池去。 伏燹也脱下她的外套丢到摆放包包的椅子上,抓了片苹果放到嘴边咬。 “嘿,所以,”她笑嘻嘻看着晓星:“想说说为什么弄伤眼睛?” 晓星莞尔;伏燹靠向他。 “地雷爆开的时候,被碎片炸到。” “你从不大意的。” “我队上战友无意间触发地雷。”晓星解释:“爆炸的瞬间他没注意。我按倒他,结果碎片飞入我左眼,烧毁视神经。” “会留下疤痕?” “大概吧。”晓星基督的态度显得不太在意:“等绷带拆掉就知道了。” “你好像觉得无所谓?” “除非妳介意。” 伏燹没有说话,她招手叫来侍者,要了骰盅与骰子。 “陪我玩比大小。”她把四颗骰子丢到其中一个骰盅内交给晓星、又把另外四颗丢到自己的骰盅里。 “赌什么?” “比大,输的人月底要乖乖待在国内。” 晓星一听,立刻拒绝:“不可能,月底我一定得去赛亚克里尔执行任务。” “所以你不敢跟我赌?” “就算我输了,也不可能遵守赌约。” 伏燹摇了摇她的骰盅,然后扣在桌上,碰的一声:“下不下赌?” 晓星知道不可能推辞,只好把骰子丢进骰盅,扣上桌。伏燹眼睛盯着两个骰盅,没有马上开点。 “你出国前我就说过,这一趟不要去。” “我没资格选择任务。” “怎么可能,你是斯帝恩·德罗尔最优秀的属下,偶尔的要求,他会接受。”伏燹掀开骰盅,三个五、一个六。 晓星也开点,却是四个六,比伏燹大。 “你赢了。” 伏燹有些泄气;晓星基督将烟捻熄在桌上的烟灰缸。 “我耍老千。” “我知道。” 晓星还想说些什么,十字等人却已闹哄哄的回来了。 影基督率先坐下,大口喝着她的sweetheart。 “依利德,看妳跳舞喝酒的样子,真难想象妳是神学院的学生。”十字基督大笑,影基督回以一抹灿烂的笑容,俯在十字耳边: “横竖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说的好。”十字转头告诉晓星:“音乐真的很单调,跳得很不起劲。” “是啊,不起劲。”圣子带着十足调侃意味,喝了口grasshopper:“把整个舞池女人的视线都吸引过 来,这种跳舞方式还叫不起劲?” “呸,今天和妳们三个来pub,我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女伴。” “意思是你平常都来pub?” “真正的美女就在这,不恭维也不客套。”十字低低一笑。 “油嘴滑舌,哈。” 十字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讶异地告诉其他人:“是西铎克。” “他从殷地亚回来了?”影基督疑问,十字摇摇头接起电话交谈几句。 “妳猜对了,”他暂时将手机拿离耳边,告诉影基督:“那家伙现在在机场鬼叫没有东西吃。” “叫他坐计程车过来。”一旁的伏燹淡淡地说:“今天是感恩节,空车一定一大堆。” 十字又把手机放到耳边与西铎克交谈几句,才挂上电话,一脸怪异地看着伏燹。 “格丝提,妳心情不好?” “哪有。” “那妳怎么突然……”十字眨眨眼,用很夸张的眼神看着晓星:“该不会你做了什么坏事,别欺负我们家格丝提!” “他耍老千。”晓星还没回话,伏燹右手抓着她的royalkir先告状。 “喔?那么艾斯密你真的很过份。”圣子帮着伏燹骂晓星,晓星基督只有苦笑。 多亏此,十字注意到伏燹跟服务生要来的骰子,他高兴地拿了过来:“有谁跟我玩比大小?” “你这运气好的坏蛋,逢赌必赢。”影基督嘟起嘴:“跟你赌没什么好玩的。” “如果换玩吹牛呢?”十字加了颗骰子到他的骰盅内,说道:“吹牛和我本身的运气无关了吧。” “谁说的。”圣子抗议:“上次和你去皇后路上那家pub,跟你连续玩五次吹牛,连不可思议的点数都被你唬出来,而且你自己也说──你是凭直觉乱唬!” 十字被骂得有些无辜:“我发誓那天真的没有作弊。” “这句话莫名奇妙的可信。” 十字转向晓星:“这样吧,你耍老千跟我赌?” “唔。”影基督愣了愣:“用你的运气赌艾斯密的手腕?亏你想得到。” “如果我的运气比你作弊的技巧好,”十字贼贼看了一眼伏燹,再看着晓星:“刚才你和伏燹赌什么?我跟你赌同样的东西。” “很好,帮伏燹出气。”圣子基督瞇着眼睛笑,相当满意。 晓星耸耸肩,点起一根烟:“她跟我赌下个星期人要在国内。” “什么意思?”影基督并不明白。 “我月底要去赛亚克里尔执行任务。” 说到这里他们几人就晓得了。 “好像挺有趣。” “赌这没意思,就算我输了,还是得──” “你就得遵守赌约。”十字基督用手示意晓星的骰子:“玩玩吧。” 晓星基督无可奈何,又把骰盅和骰子拿起来,并让骰子凑足五颗。 伏燹抓了把爆米花,与圣子干杯,一下子就把甜甜的royalkir喝完,然后向服务生点一杯volo。 “小心会醉。”圣子提醒她;伏燹扬起唇角: “十字有车嘛。” 才没多久,十字的手机又响起万灵打来的电话。因为他正和晓星赌博,影基督便替他接起,万灵似乎并不清楚这家新开pub的确切位置,所以影基督离席去外面接他。 圣子和伏燹专注于十字和晓星的吹牛上,十字基督并没有赢,他的点数爆掉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开点,然后把骰子丢回杯内:“我们再玩一次!” “赌同样的条件?”晓星问。 “那无所谓!”十字基督有些激动:“我的赌运居然没有比你好?怎么可能!” “安索,你是不是忘了原本要帮格丝提出气。”圣子基督噗嗤一笑。 十字指着晓星的骰子:“快点,再一次!从小到大没输过几次,居然会栽在你手上!” 伏燹打了呵欠,模样并不在乎赌局。 万灵进来以后,老远就向伏燹他们招手。等他和影走到桌边,分别与圣子、伏燹碰了脸颊。万灵一坐下就喊饿,叫了gintonic和菜单上的一堆小菜。 “你们在干麻啊──安索,哇,吹牛!”他高兴的叫着:“安索,我跟你玩!” “不要,我和艾斯密的赌局还没结束。” 万灵一听,肩膀有些垮下来,突然又转念,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你这喜新厌旧的大混蛋!安索斯顿──有艾斯密陪你就不理我了?” “就知道你们两个有一腿。”圣子大笑。 “哈哈!你们终于发现了?”万灵基督亲昵的搭着十字的腰,十字基督一阵恶心,快速把万灵推开:“少来,闪边去!”他转头对晓星胡乱喊了点数,晓星基督要求开点。 一打开骰盅,十字又爆了。 “怎么会这样!” “晓星,借我烟。”圣子对晓星说,晓星便把他的烟包丢给圣子。圣子问了影、伏燹和万灵,没人想抽,她便径自点起香烟:“上次他和我赌的时候,随便喊出“十个六”,一打开骰盅还真的如此。” “不认识他的人,会以为他在作弊吧。”伏燹基督悠悠看了眼十字。 “既然安索斯顿不肯跟我赌。”万灵伸手 搭着伏燹的肩,有意无意抱着她:“陪我去跳舞?” “好啊。”伏燹想说刚才没有去舞池看看,便让万灵拉着她起来:“帮我们看东西,谢了。” “尽管去吧。”圣子和影基督笑嘻嘻;晓星和十字还在玩吹牛。 一直到伏燹和万灵全身是汗的回来,十字已经败在晓星手下十几余次。伏燹坐下,渴得直灌酒,甚至把晓星那一点点godfather一饮而尽。 “喂,格丝提,那一点也不解渴。”晓星赶紧招来服务生要杯蕃茄汁:“妳怎么流这么多汗。” “我们来喝stoliaya。”圣子说想喝伏特加,因此十字看酒单挑了瓶cristall。 西红柿汁才刚端上来就被伏燹一口喝干,她看来真的很渴。 “累死我了。” “你们是跳到什么程度去……” 万灵基督笑得诡异:“全场停下来看着我们两个,你们没注意?” “抱歉,安索斯顿和艾斯密的赌局比较有趣。” “真是的。”伏燹基督皱眉抗议着:“我跳得实在很不错,怎么自己人都没掌声?” “别理他们,我懂妳就好,还是格丝提妳最合我,尤其跳起舞来──”万灵用表情形容他的感觉,陶醉至极。 “谢谢称赞。”格丝提咯咯笑着。 “所以,你们两个的赌局如何?” “十字一次都没有赢。”圣子笑他:“运气再好也没用。” “别赌了啦。”万灵基督伸手阻挠他们的赌局:“艾斯密不烦,我都替他觉得烦。” “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过他们两人的骰子和骰盅已经被万灵拿走,十字只好放弃。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大家坐好。”万灵宣布:“我要告诉你们,这次去殷地亚的艳遇之旅!” “喔不,我刚好没兴趣──” 话才出口,这几名朋友已纷纷推辞。 “没错,每次你回国都要听你讲一遍,我们──” “可是这次真的很特别。”万灵的表情看起来颇受伤:“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西铎克,你不是很饿?”圣子基督指着桌上小菜:“你还没吃饭不是吗?先把这些食物解决掉吧。” 她这么一说,万灵才想到“肚子饿”这件事。 “我差点忘了!”万灵高兴地说:“太好了,你们陪我吃饭!” “这总比听故事简单许多。” 伏特加被端上来,十字替每个人的杯内装了一点,大家碰杯。 “宵夜开动!” (本章完)

第69章 离开 二零二零年的八月二十四日,如同塞万唯尔一贯的炎炎夏日,翠绿色的树叶开满行道树枝头,灿烂的阳光令人目不转睛,被叶片切割成许多细块的灰色浅影优雅投射在柏油路上,马路车潮一阵又一阵,川流不息地压过那些如剪纸般精致细小的点点纹路。一碧如洗的好天气,行人脚步缓慢而悠闲,露天咖啡厅家家客满,各种花式咖啡一杯接着一杯被端上桌,七彩的造型吸管、冰淇淋、水果装饰、大量的彩色冰沙,构成炫丽夺目的创意饮品。 一名留着半长不短,正好到颈边的蓝色长发的年轻男人,西铎克·伏尔纳从咖啡店内走出,手上端着二杯外带饮料,尽量加紧自己的脚步赶回他出来的地方──仅只与咖啡店相隔一条马路的辛坡提市立医院。他有着一对温柔中略显浮动的水蓝色眼睛,两手拿着饮料,行动却四平八稳,敏捷地闪入医院,朝电梯步去。他按了上楼的按钮,一路坐电梯直达十八楼,拐入一间单人病房。 这间病房相当宽敞,右边的大扇窗户投射入朝气十足的夏日阳光,窗明几净的室内,一片宁和的白。房中唯一的病床上,坐着披垂着如瀑布般乌黑长发、拥有紫如宝石的眼眸的年轻女人──沙勒美·提斯狄。她的脸上未施胭脂,又直又长的头发带点毛乱的痕迹,面无表情,未发一语,直直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沙勒美大美人,妳已经睡醒啦?我给妳买红豆草莓漂浮摩卡回来了,虽然妳大概不会有兴趣。”西铎克将两杯外带饮料放到桌上,把吸管**去,再将其中一杯推到沙勒美面前,沙勒美只淡淡望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夏天都过了,一定要趁天气还没冷起来前找点大太阳下才有的乐趣。既然不能带妳去海边,那就拼命喝遍各种口味的咖啡冰砂!刚才店里的点餐员是个大美女喔,还主动搭讪我,说下班以后可以跟我吃饭。哈!可惜不是我喜欢的型,所以我随便编串电话号码就打发掉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没看过这么多话的美女,害我比预期慢了好几分钟才回到这边。没办法,像我这种大帅哥也不是到处都有嘛,也难怪她那么拼命想拿我的电话。” 西铎克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沙勒美看着他,表情像是在听,但更像毫无情绪的注视。然后,沙勒美移开她的视线,转头眺望窗外景色,半晌后又把注意力收回室内。 西铎克看看表,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他想了想,伸手替沙勒美将掉到眼前的黑色长发拨到耳后,感觉沙勒美身体本能地回避着。 “我去替妳买些蛋糕。妳中午的午餐根本没动,这样下去太瘦就不是绝世美人了,只是普通的小美女。” 他转身准备离开,衣襬却被猛地拉住。沙勒美有些慌张的动身抓住他,原本盖着她下半身的棉被皱了起来掉到地上,露出缠满绷带的腹部与双腿。 “怎么,还是妳比较想吃面包?” 西铎克有些诧异地疑问。但当他接触到沙勒美一闪即逝的某个眼神,那种故作镇定却惊惶不安的隐隐求助,他立刻发觉自己不够纤细的大意疏失。 “伏尔纳……不要留我一个人,求求你。” 沙勒美压抑着声音告诉西铎克,让西铎克更愧疚。他几乎当场有股冲动想紧紧把沙勒美拥住,但沙勒美对身为男人的他的靠近而发抖的微小反应,西铎克并没有忽视。他的手才刚伸起,又无奈地收回,只是捡起地上的被子。 西铎克叹了口气,替沙勒美盖好被子,坐到床边陪她,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替沙勒美多做点什么弥补。他趁沙勒美难得睡着的片刻出了门,换来的是沙勒美安全感的瓦解。沙勒美紧紧攫住他肩侧的衣服,彷佛想藉这个动作传达言语无法说明的责备,像是掌握了某些、失去了某些。 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大改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尝试维持自己的尊严,异**人们十几天来加注在她身上的事情却一再令她本能地退却。沙勒美知道自己害怕西铎克靠近,却又依赖他的保护。这很矛盾,但确实存在,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被感性认定的固执情绪。她并没有正眼看着西铎克,战战兢兢地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不用道歉,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他本性轻躁浮动的态度,此时不知不觉沉着得如同可靠的大男人。沙勒美更用力抓紧他的衣服,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即使西铎克并无忽视她害怕西铎克靠近的颤抖。 “……别担心,我绝对会在这里陪妳。反正我也没事可做。”西铎克轻松的笑了笑:“妳想聊天吗?还是要听我讲故事?国外的艳遇和奇闻有一大堆,或者唱歌也可以喔。” 沙勒美望着他,似是又回到之前沉默的模样,但过了一会儿,压抑下心中的迟疑,像是努力地下定决心,将她手中握着的西铎克的衬衫,抓得更紧。 “有件事情,帮我一个忙……” 她定下心,语气停顿了颇久,之后眼神陡然变得十具力量。 “带我离开这里。” 西铎克乍听到这句话,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他再度确认沙勒美刚才出口的那句话,立刻诧异万分地瞪着她。 “离开这里?” “带我走,我不想待下去。” “可是妳哥哥……柏蓝他……” “拜托你,我想变强。” “可是,”西铎克摇摇头,尝试确认沙勒美话中暧昧不明的涵义:“我不懂,妳说的变强是指……” “──教我杀人。” 沙勒美的眼睛蓦然有了波澜。她抬头,嗓音清楚平静,原本眼神内无助的痕迹寂逝地令人不安。 “求求你……伏尔纳。这个样子,我没办法活下去。” 西铎克愣愣地望着她那张脸孔,那张明明深受伤害,却渴望能够坚强的脆弱。阳光平静地射入病房,当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沉 默,窗外原本微小的鸟啭声嘹亮了起来。 西铎克望着床上的沙勒美很久很久,从她那对掺杂肯定、坚毅、恐惧、不安和仇恨的紫色眼眸中,彷佛察觉到某些多年前他对自己的觉悟与誓言。 半晌,西铎克逼使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从沙勒美清澈又混浊的眼睛中照映了自己的灵魂,那种只有从夺取当中才能找到自己的生存意义,以及感受自己支配能力的可悲的强悍。 他能够理解的,根本无从逃避。 “……好吧,我帮妳。” 寂静之后thesileremainsii 即使时间已经来到春天的尾声,北俄亚罗白首都罗索科维罗还被包围在需要披着厚重大衣的寒冷之下。晚间的夜幕飘落着细碎的春雪,一碰到衣服立刻化为水滴,将寒气渗入衣服,传入温热的体内,冷得刺骨。 也只有在这种不友善的天气里才会真的想点起烟。比提雅拿起她那只浅金色、或者该说更接近鹅黄色的女用打火机,将放在嘴边的淡烟点着。当火花燃起的瞬间,比提雅半边脸孔又明亮又鲜明,另外半边则隐约沉没在阻挡着月光的那道工厂围墙之中,晦暗不明。 打火机的火花消失,除了嘴上的烟头,比提雅整个人再次融入黑暗。 有道脚步声。比提雅回头,神色难掩不安,上前与出现的男人碰头招呼。那男人有一头蜂蜜色的浅黄短发,比比提雅高出一个头,身穿长襬风衣与雪装外套。看到比提雅,他第一件事就先从衣下掏出一把枪丢给她,还没多做解释,就带着比提雅往夜间休息的纺织工厂走。 男人的长相并不算特别英俊,但自有一种坚强的踏实感,低调、稳重、沉着,又不特别沉默得让人难以接近。不过此时的他一反常态不发一语,将全身的警戒绷到最紧,这样的状况,不断加深比提雅心中迟疑。 “伊兹,是什么类型的事情,为什么急着找我出来。” 她嘴里说着的是北俄亚罗白语。全名为伊兹赫柯伏·帕谛高尔斯基的男人没有马上回答问题,一直到将比提雅带入工厂之后才放慢脚步,要她跟着自己爬上工厂内部挑高的三楼。 “先跟我过来,我有很多事情告诉妳。” 两人步上三楼,男人巡视周遭一圈,确认没有任何人影,小心翼翼的神态让比提雅相当不解。 “比提雅,好好听我说,接着我要讲的事情妳绝对要好好记着。” “下个机密任务?” “不,这跟任务无关,而是和妳有关。” “我?” “沙利尔家族。” 比提雅错愕,熄掉了她的香烟。 “妳应该猜到我一直隐约知道些内情……”男人踯躅着。比提雅才刚熄烟,男人就点起自己的:“可是我始终没有跟妳提过。一来是因为我知道的都很片段,二来是这件事情本来不该由我去碰触或介入。” 他解释,然后说。 “我的父亲,似乎没有跟妳正式介绍过。他叫做鲁戈沃夫·帕谛高尔斯基,也就是国际刑警,情报部门的主管,简单来说,所有卧底和间谍的头子。” 比提雅听过这个人,在国际刑警的组织当中,算得上前几高的官位。 “今天在拜庭的首都有一场国际刑警组织主管的高层会议,我父亲昨天就搭飞机离开国内。下午我在家里接到他的电话,说有一份会议用的档案忘了放入手提电脑,我听从父亲的指示,从父亲书房的电脑找到那份档案,用加密管道传到父亲的手提电脑。档案顺利传输之后我就挂上电话,后来,我看到一份被存在电脑桌面,与沙利尔家族有关的档案。沙利尔家族一年多前就被破获,我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还把档案储存在桌面。我打开档案,输入几组密码,结果当我输入妳的生日时,密码居然相符。” “我的生日?” “我看了那份档案的内容,才知道事情全部的内幕。” “等一下,伊兹。” 说不上哪里怪,比提雅就是觉得有种漏掉重要事情的不安感觉。她思考着到底忽略了伊兹赫柯伏话中的哪个矛盾之处,或者忽略身边什么可以目及,却没有察觉的不对劲之处。 “你看了你父亲的电脑机密,开了锁密档案,这样子──” “先听我说。”伊兹赫柯伏打断比提雅:“那份档案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比提雅。妳的父亲,温斯皮尔·沙利尔,他的身分其实也是国际刑警。” “国际刑警?” “或者说,至少二十几年前是。” “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骗妳,档案里面就这样记载。那里头有妳父亲的照片、身家背景、国际刑警的id、体检报告、奖章和功勋。里面的纪录写得很清楚,包括妳提过的,妳祖父是北俄亚罗白人,后来移民到塞万唯尔。” 伊兹赫柯伏边说边脱下风衣,比提雅心想,难道他觉得热?接着又看到伊兹赫柯伏解开了衬衫上的领带。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空气不太流通。” 伊兹赫柯伏将大衣和领带拿在手上。比提雅总觉得他的呼吸变得又浅又短。 “妳的父亲以前担任国际刑警,大学一毕业就接受训练。在总部累积实绩之后,他被上层分派到情报组,并且以卧底身分──当时化名为格里──派到塞万唯尔,周游在几个**组织之间。才一年时间,妳的父亲成功破获两个组织,然后混入当时塞万唯尔国内最大的**家族,妳一定听过,瓦德迈尔。” 比提雅当然知道,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从瓦德迈尔家族开始崭露头角,才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沙利尔王国。 “这段时间,和妳父亲搭档的一直都是我父亲。我发现他们同期被招收进国际刑警组织,一个从内、一个由外,里外合应渗透瓦 德迈尔。二十一年前,他们合力扳倒瓦德迈尔家族。不过接下来温斯皮尔·沙利尔却被我父亲背叛,和瓦德迈尔家族一起惨遭肃清。” 比提雅错愕。 “……原来如此,国际刑警都习惯把用过的卧底一脚踢开。” “听我说完。妳的父亲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他逃出国际刑警重重设下的猎捕网,之后大概为了复仇,他率领瓦德迈尔家族旧部建立起崭新的家族体系。短短五年之内,他就让沙利尔家族成为塞万唯尔国内最大的黑手党,比之前的瓦德迈尔还更具威胁性、更具规模。” 比提雅想起父亲临死前的那句话,询问着自己是否在“大义灭亲”。她想,她终于明白父亲死前眼底那忿忿不平的情绪究竟代表什么,说话时候疼惜又懊悔的语气,居然没有一丝对她的责备。 她把思绪拉回身边,觉得伊兹赫柯伏的呼吸急促浅短。她愣了愣,探向伊兹赫柯伏的额头,似乎开始了解自己从刚才就一直存在的不安究竟为所何而来。 “伊兹,喂,你还好吧?” 伊兹赫柯伏熄掉香烟,仅只摇头而未明确回答她的问题。比提雅皱起眉心,表情不太愉快。不过,在她再度追问之前,伊兹赫柯伏的手机毫无警讯地响了起来。 伊兹赫柯伏与比提雅的初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十月初。北俄亚罗白一直是个被白色所围绕的国度,一年当中的雪月长达半年,也因此,比提雅对他的印象,彷佛也就一直跟白色脱离不了关系。 她第一眼见到伊兹赫柯伏这名地道的北俄亚罗白人,是在他刚从散落着一片氤氲秋雪的户外回到总部、披着一身雪色的狼狈时刻。当时的伊兹赫柯伏拉下帽子,在玻璃门外努力拍落身上的雪花,抖了抖裤子和鞋子,嘴边吐着寒冱的白气,然后缩到开着强力暖气的室内,倒了杯咖啡捧在手里。 比提雅静静地观察这名男人,因为她事先已经知道部分关于男人的几件事情。片刻后,那位将第一件缉毒案子交给比提雅的灰发长官严肃地呼唤伊兹赫柯伏,替他们双方简单介绍。那位长官用着有很重南方口音的北俄亚罗白语告诉伊兹赫柯伏:“这位是比提雅·沙利尔,从塞万唯尔调来的国际刑警,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负责关于科索沃地区的缉毒工作。” 那是他们的初次合作,也是比提雅被调到北俄亚罗白以后的第一件工作。 伊兹赫柯伏掏出手机,发现来电号码居然是自己的父亲,他转头吩咐比提雅不要出声,才按下通话键。 “喂?” 对话的另一头声音低沉而带有一定年纪,讲话的抑扬顿挫有力而强势。 “伊兹赫柯伏。”对方叫唤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他父亲,而是停了片刻。 “母亲在我出门前喝的水里加了什么?” “ode,一种草药剧毒。” “……为什么?” “明知故问。你偷看我桌上的****,这是禁忌,既然触犯禁忌,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的父亲一开始说话的口吻还很平淡,到了这里语气一转:“比提雅·沙利尔也在你旁边,对吧?目前已经有三十一名国际刑警包围乌克索伦夫纺织工厂,你人在哪,我很清楚。” 伊兹赫柯伏并没有被父亲的这番话给吓到。他父亲推测,这个聪明的儿子大概早就算计到这一切。 比提雅伫立一旁,因为只单方面听到两人对话中伊兹赫柯伏的部份,并不清楚他们正谈论着什么。有道黑影闪过她的眼角,她敏锐地追上视线,然后发现,窗外似乎有些不太友善的影子。 她用简单的手势要伊兹赫柯伏注意,没有打扰他与父亲交谈。 伊兹赫柯伏停顿说话的速度片刻,像在迟疑什么,最终还是向他的父亲求证。 “其实,你要我帮你传一份档案到手提电脑,整件事情的目的都是在试探我。” “你变聪明了,可惜没有通过测试。充其量你只证明自己不是个优秀的国际刑警,不能守密、不能效忠。” “无所谓,我不在乎。” 伊兹赫柯伏切断他的手机,不等他父亲出声。 “伊兹,外面大概有三十人,手上都有枪,看起来像是霰弹枪和步枪。”从窗边绕回来的比提雅冷静地告诉伊兹赫柯伏:“现在怎么办?三十个人可不是闹着玩,而且至少有十五支霰弹枪。” “别担心。” 伊兹赫柯伏搭着比提雅的肩,带她朝通往更高楼层的楼梯走。连接着这间工厂一楼到三楼的是一座楼梯、三楼以上是另一座,两座楼梯刚好位于占地辽阔的工厂左右两头。所以,当比提雅开始听到外面拿枪的人进入工厂找人的同时,他们已经逐渐远离最靠近那些人群的楼梯,行走在往四楼的路上。 面对三十个敌人并不会让比提雅露出任何害怕情绪,真正困扰她的是伊兹赫柯伏怪异的身体状况。当伊兹赫柯伏伸手抱着她,她轻贴着伊兹赫柯伏胸前的时候,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伊兹赫柯伏心跳快得令人发惧。 来到四楼以后,伊兹赫柯伏才定说话。 “我被下毒了,是ode。”伊兹赫柯伏为了不让比提雅有任何说话机会,接着立刻把一本模样像是护照的东西、还有装在塑胶盒里的芯片塞到比提雅手中。 “仔细听我说,这个芯片里面的档案,都是父亲和国内几个大的不法组织的交易纪录。他以为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我这些年来一直都有注意。听着,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被他毒死,他那种人根本不相信任何人,连亲生儿子也不信赖,这份资料就是为了今天才被我留在身边。” “你父亲他──他下的毒?” “严格来说是我母亲,可是指使者的确是我父亲。”伊兹赫柯伏要比提雅确实保管好芯片,绝对不可以弄丢:“然后,接下来要告诉妳的事情是最重要的部份 。”他缓慢而严肃地说:“沿着这座楼梯爬上七楼,拐弯往右边走,打开工厂的机房。妳会看到机房内有一条最粗的抽风口,直径大概两公尺,非常好认。妳就沿着抽风口的管线继续往前走。这家工厂的抽风管线和隔壁栋连在一起,沿着管线前进,就可以走到隔壁的染料工厂。然后妳下楼,染料工厂一楼衣帽间会有工人白天留下的大衣、帽子和鞋子,穿着他们的衣服,从工厂后门出去,不要被发现,到了街上招一辆计程车,要司机直接开往隔壁末斯克鲁市的国际机场。” 去年的二月二日,寒冷无比的严冬,以为儿子会在家吃饭的母亲意外听到儿子正准备穿衣出门的声音。 “伊兹,你今晚不回来吃饭?” 那男人讶异地回过头来:“我不是上个星期就提过,今天不用替我准备晚餐?” “好吧好吧,是我忘了。” 他的母亲自讨没趣地走开,倒是难得在家的父亲向他投过视线。 “真难得,这种天气还要出门。工作?” “不,有个朋友生日。” “今天?”男人的父亲莞尔:“二月二日……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这本护照是国际刑警临时有重大事情才能使用的国际护照。原本是以前执行一场任务由高层发下来给我备用,结果我没用到、上级也忘了回收。”伊兹赫柯伏向比提雅解释:“记住,到达末斯克鲁市的国际机场之后,一定要等到上午七点半到八点半这段时间,才可以拿着这本护照直接找海关che。走第十九号柜台,最左边那个,在上午七点半到八点半这段时间执勤的海关看到这本护照就会无条件放行,不管妳从什么地方来、有没有买机票。 “海关会问妳要搭哪一班飞机,妳告诉他第一班飞往塞万唯尔的班机,然后他们会保密身分、让妳直接登机。妳要告诉他们这是特别任务,连旅客名单都不可以出现妳的名字。了解吗?” “那你呢?你要留在这里?” “我的身体撑不了太久,ode的毒性很强,大概再过十分钟就会心脏衰竭,这点妳倒是不用替我担心。” 比提雅没有答话,伊兹赫柯伏觉得她的眼神非常不以为意。 “我没有跟妳开玩笑,比提雅。妳赶快先走,带着我给妳的枪,那把是从我当上国际刑警以来就配属的护身符,把它带走。” “……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看到你被留下。”比提雅蹙眉,用她冰凉的手掌抚探伊兹赫柯伏冒汗的额头:“我不要就是不要。” “妳的任性脾气又上来了。”伊兹赫柯伏嘴边浮起无奈的笑容:“就算我离开,还是难逃一死,既然护照只有一本,妳赶快把它带走。还有芯片,回到塞万唯尔以后妳一定要替我公开里面的犯罪证据,搞垮我父亲。” “……如果把你留下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知道。可是如果妳再不走,会亲眼目睹我毒发身亡,如果现在离开,至少不用见证我死了,对不对?”伊兹赫柯伏将比提雅轻轻推往楼梯的方向:“一定要去末斯克鲁市的国际机场。妳走了以后我会打电话给不知情的总部朋友,要他联络事务组紧急订一张从俄亚罗白机场飞往塞万唯尔国际机场的机票,如果那些人查我死前的最后通话纪录,就会加强警备在俄亚罗白国际机场,这样妳逃出去的机会就更大一点。” 比提雅还是没有动作,伊兹赫柯伏急了,催促她上楼。 “快点走。” “……如果你活下来,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我答应妳。” 比提雅上前紧紧抱住伊兹赫柯伏,感觉他的脉博已经浅促得让人想要尖叫。 “最后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档案的密码是妳的生日?二十二年前的卧底档案,当时妳根本还没出生。” “……那不是我的生日,伊兹。我的生日和我母亲同一天。” “原来如此。” 伊兹赫柯伏最后的那抹笑靥淡得好像风就可以吹散。比提雅彷佛不愿亲眼见证伊兹赫柯伏的死亡,尽管心里挣扎不下千百遍,最后竟然屈服于心中某种可以称为“胆小”的部份,转身快步上楼。 塞万唯尔国际机场的航班一如往常繁忙而充满活力。出境大厅的电子广告牌即时显示到境班机名称,一批又一批旅客**攘往,接机的人潮来来去去,整座大厅就像流动的水流般毫无止息的时候。 安索斯顿·席隆特透过那对藏在太阳眼镜之后的眼睛,一眼就发现比提雅正走出出境大门。他招了个手,迎上前去,让比提雅紧紧地把他抱住,全身发抖。 “看来妳过得很惨。” “谢谢你来接我。” 比提雅的手边毫无任何可以被称作“行李”的物品。除了一只女用肩包之外,孑然一身,非常狼狈。 安索斯顿带她往停车场走,顺便向她介绍自己的白色新轿车。等她坐上驾驶座,便指着放在后面座位上的一个小型行李袋。 “那袋衣服先让妳换洗,里面有两套。我刚才去买的,尺寸应该差不多。” 比提雅颔首,拉上安全带让安索斯顿可以开车,然后将她收在肩包内的一片芯片交给安索斯顿。 “你有办法查出国际刑警组织,情报部门主管的联络信箱,把这里面的东西挑一部分寄给他、再把完整的内容寄给国际刑警组织总召集人、各大八卦杂志?” “没问题,小事一桩,和电脑有关的事情会有什么难度。”安索斯顿接过芯片,不用说也知道里头的东西非常重要,因此特别收入自己的上衣内袋。他的手往前探,把放在前座置物柜的一个厚信封和手机交给比提雅:“这些钱和手机妳先拿去用,以防万一,大家的电话也都输入到里面了。” “嗯,谢谢。” 即使比提雅什么也没对安索斯顿提,从她的态度不难猜出她 正经历什么类型的事情。虽然依旧不肯示弱,安索斯顿可以看出她的疲惫、脆弱与难过。 “……比提雅,既然已经回国妳就尽管放松,我们都会想办法协助妳。” “嗯……我知道。” “我替妳订下海顿饭店,今天晚上先住那里,明天就可以安排其他更安全的地方。” “没关系。”比提雅轻声回应安索斯顿。车子再往前没开多久,她已看到那栋盖在近郊草原上的海顿饭店。 安索斯顿开上饭店大门的车道,暂时将车子交给门口服务人员,替比提雅拎着肩包与小行李袋,领着她往电梯的方向。 “我下午已经che过,直接上二十楼。” 虽然没有明白说出口,比提雅猜房间是以安索斯顿的名字预约,连che也无须露面,更杜绝万一国际刑警追回国内、找出比提雅的可能性。 明明只是个小动作,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隐晦地充斥比提雅心中。她想,或许真的只要跟国内的这群朋友们待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绝对安全。 即使如此好了……比提雅又忍不住去想,她的安全到底为了追求什么? 安索斯顿替她订的房间是普通单人房,他替比提雅放下行李,简单确认房间一切正常,便回到坐在床榻上的比提雅身边。 “怎么样,需要好好休息?” “嗯,不用陪我没有关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妳有手机,有事随时打给我。” “好。”比提雅看起来因为放松而虚弱了些。安索斯顿给她一个有力的拥抱替她打气,才抓起自己的车钥匙离开客房。 房内重新回到一片交织的寂静。比提雅起身到浴室扭开水龙头洗手,感觉如冰块般的清凉好像要把她手的温度通通带走。她顺便洗完脸才回到床边,全身累得非常难过,抓起放在肩包里的一罐安眠药,塞了两颗到自己口中。 十五分钟后她想,安眠药没有发挥效用,又多吞下两颗。 德瑞里西华拿着安索斯顿交给他的房卡打开比提雅的房间,走入里头。 他环视一周,看到比提雅躺在床上睡觉,睡得很深很沉。德瑞里西华没有吵醒她的意思,轻柔地将从餐厅外带的晚餐、矿泉水和苹果放上餐桌,顺便绕到床边要替她拉上窗帘。 比提雅侧睡的枕头边,像断了线的珍珠项炼般散落着一颗一颗的安眠药。 德瑞里西华猛然一惊,冲过去抱起比提雅。安索斯顿正从外面走入房间,就听到德瑞里西华着急地对着他喊。 “安索,叫救护车!” 安索斯顿错愕,立刻掏出手机拨号。 白色的世界一开始是缄默的。 像是下雪的时候那份独有的宁静,除了雪花碎玉般的声响之外,这个世界的其他音量都被一片巨大的白给吞噬殆尽。 小时候的童话描述,下雪的时候有种怪兽会慢慢长大。 那种怪兽以声音维生,会把所有人耳能够听到的音量吞下肚中,然后身体逐渐变大,牠会和白雪融化,看起来就像根本不存在。而那些总是喜欢在下雪天大声嚷嚷的小孩,最容易被这种怪兽缠上。怪兽会吞噬他们的声带,不断不断,直到最后他们即使开口了,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她所伫立的世界,除了白色之外,一无所有。 从巅上俯望,她推测着这个立足的山巅与谷底有多少的距离相差。世界白得彷佛连影子都不存在,她根本无从判断,究竟脚底有多深、究竟脚底蛰伏着什么东西。 她好想抓住某些、可是握紧的掌心里头什么都没有。 过了会儿,她的耳朵开始听到一些其他声音。 细碎如白玉绽裂般的声音缓缓加大,开始构筑成某些具有意义的只字片语。随着音量的放大,她专心地思考着,逐渐听出那些声音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缓缓张开眼睛。 头顶上是白色的天花板,她躺在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上,觉得胃怎么有些绞痛。敞开的单扇门,也是白色的,门外是一名年轻男人的侧脸,她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西铎克·伏尔纳。 此时的西铎克正在房间门外,和某个女人讲话。听了几秒钟以后,比提雅发现西铎克在和一名实习女护士打情骂俏。然后她看到安索斯顿正从外面走入,手上抱着两罐矿泉水,察觉已经清醒的自己,非常高兴,他的旁边则是许久不见的依利德。 以斯拉与格丝提原本正背对着她谈些事情,因为安索斯顿和依利德的呼叫而回过头。以斯拉露出放心的笑容,格丝提则兴奋地出房叫唤艾斯密与雷文霍克的名字。 她的床边,一直都坐着德瑞里西华。此时被他粗暴地一把抱起,牢牢按在怀中,一遍又一遍抚摸她那头酒红色长发。 所有的影像都回来了。她听到父亲浴血的死前呓语、安卓拉告别前的无奈叹息、伊兹赫柯伏生命消散之前一遍又一遍的确实吩咐。 她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迅速浸湿德瑞里西华胸前衣襟。 “卧底档案的密码由我决定?这个简单,就用我太太的生日吧。” 第一个男人的声音爽朗干脆地说;第二个男人的声音比较低沉,但听起来也是那么地年轻。 “呿,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浪漫,温斯皮尔。原来我错看你这么多年。” “哈哈!卧底的最大,鲁戈沃夫。记下来,我太太的生日是二月二号,用北俄亚罗白文拼吧,这样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密码。” “好好好,我输入了。你觉得这次要花多久时间,才可以搞垮下个**家族?” “我们再来打个赌,输的请喝一年份啤酒。我赌十一个月之内。你呢?” endof thesileremains (本章完)

第70章 任务 走廊上一排昏暗的黄色灯光照射着了无生气的水泥建筑,水珠沿着漏水的天花板渗漏,将本已老旧的墙面留下经年累月的水痕。墙壁的油漆几乎斑驳殆尽,只余一块块惨绿和淡蓝的颜色,露出油漆底下灰黑的泥灰部分。 走廊底端的安全通道,铁制楼梯传来一人以上拾级的脚步声。侧耳倾听,便可大致分辨有二组高跟鞋与一组球鞋踩踏着铁楼梯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趋清晰,楼梯处出现三抹人影。是二名女人,以及一名年约十五岁的国中生。 两名女人都留着黑色长发,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前者沉稳内敛,举手投足充满无法违逆的气势,即使她的表情不带半分傲气。另一名女人则较为亲切,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但那对黑得发亮的神秘猫眼,在在暗示她的个性并非如长相不挟半分攻击性。 这二名女人一前一后来到破旧不堪的走廊,而跟在她们身后的男孩,嘴巴边咀嚼口香糖,眼睛也已犀利地巡视周遭一圈。 “从现在开始,不可以把口香糖吐掉喔,蓝肯小朋友。”黑发猫眼的女人,格丝提·袭拉斯特笑笑看着男孩说:“免得你留下口水,被那些笨警察拿去验dna。” “我不是小朋友。”蓝肯·别林显然很讨厌这个昵称,皱眉慎重抗议。 “别闹了,格丝提,你往那边找;蓝肯,你跟我过来。”另一名黑发的女人,以斯拉·柯尔贺简单下令,然后向左边走,蓝肯立刻跟上。以斯拉由走廊经过一间间公寓大门,并查看每一户门牌,经过地板的脚步悄静无息,而在蓝肯未察觉的时候,以斯拉手上已握着一把手枪。蓝肯朝右边看,和他们渐行渐远的格丝提也把手枪拿在手上把玩。 三人分二路往两个方向,分开查看一会儿后,格丝提先朝以斯拉和蓝肯暗示,要他们过去。当以斯拉和蓝肯正向格丝提前进,格丝提已经拉下手枪的保险擎──蓝肯注意到手枪装有消音器──右脚抬起,按下靴子跟部的按钮。只见鞋跟缓缓伸出一个像是钥匙的东西,她以令人佩服的绝佳平衡感高抬右腿,把钥匙插入门上匙孔,左右转动,只听喀的一声,上锁的房门便打开了。 格丝提先退到墙后,确定无人埋伏,便轻声把门推开。她走第一个进入门内,以斯拉要蓝 肯走第二个,她自己殿后。 甫进屋,蓝肯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有具尸体倒在客厅,旁边飞满嗡嗡响的丽蝇,尸体的头、颈、肩部**,脸部浮肿,全身皮肤表现出恶心的理纹斑。格丝提走过去,忍受尸体身上的臭味,查看尸体面部好一会儿,转头对另外二人说话。 “唔,我想应该是札科休斯没错,我们来晚了。” 蓝肯和以斯拉也靠上前。以斯拉蹲下身子和尸体平视,尸体腹上有一条割破衣服的长缝,拉开上衣,则可以清晰看到肚子上一个极大极深的伤口。从伤口表面来看,应是由利刃,如刀子之类的物品所划开的。血液量不多,且都已干涸变黑,身体里尽是白蛆和丽蝇的卵。 “这里有一封信。”格丝提从桌几上拿起一封短笺,将信上内容大致念出。上面的句子极短,字迹平稳,大意是告别世间的自杀告白。 “你觉得呢?”以斯拉像是在测试蓝肯般询问他,指着格丝提手上的信:“自杀还是他杀?” 蓝肯愣了愣。如果札科休斯是被人杀死,留下自杀信就是杀手的障眼法,但札科休斯结怨良多,又欠下银行一屁股债,自杀的可能性很高,他一时无法由现场态势判断。 “无须犹豫这么久。你看,”以斯拉指着札科休斯的尸体,示意他腹上伤口:“自杀的人会先把衣服拉开才自残,就像跳楼的人习惯脱鞋后才往下跳。他的衣服有刀子刺穿的痕迹,这个现象非常奇怪。” “所以他是被人杀死的?” “大概吧。现场全无打斗痕迹,可是你看,他腹部血量不多,很有可能是死了才被人补上这刀,致命伤不在这里。” “那么致命伤会在──” 以斯拉戴上硅胶手套,以熟练小心的动作移动札科休斯脑袋,接着在后脑杓找到二个弹孔。 “没有枪管痕迹,从火药刺青和烧焦痕来看,大约十五公分的距离射入。” “可以进到屋内,从札科休斯毫无防备的后方开枪,应是熟人。”格丝提转头看以斯拉:“他弟弟吧,还是他吸**的小女朋友?” “不关我们的事。”以斯拉拿下手套,塞在口袋里:“重点是把那份文件找回来。” “他 都习惯把重要文件放在……”格丝提巡视凌乱的室内一周,将视线锁定在一面油漆颜色稍新的墙面。 “那里吗?”以斯拉走过去,在墙上敲敲打打,找到一个声音清脆的角落,然后拔出小刀,轻而易举在墙面上开出圆形的洞口,确认并无危险后,手伸入里头,竟只抽出一些碎纸。 “不在这里。” “趴下!”格丝提大叫,以斯拉机警下伏,蓝肯也立刻趴到地面。下一秒,霰弹枪的子弹从那个被挖开的小孔散出,以斯拉差点就被射成蜂窝。格丝提忽尔按下鞋跟的另一枚按钮,右脚在墙面上画出一条大大的直线,看似坚固的墙壁瞬间龟裂而开,以斯拉感觉霰弹枪子弹瞬间掠过自己背后。 墙壁的崩塌使另一面的敌人显露在三人视线之内──那是一名全身穿着黑衣,头上戴着黑色头罩的暗杀者,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霰弹枪。 此时只剩格丝提立在霰弹枪的射击范围之内。但是狙击的那方很快便发现格丝提身影消失,并出现在他后方,执起手枪发出一枚子弹。 对方也并非无能之人,以极快的反应速度退向后方,倏地再向后撤,退到屋子另一面,跳出窗户,眨眼之间竟已脱身。 “什么──” 格丝提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当机追到窗边,把头探出窗户,但是又立刻缩回来。窗外由上方滑下许多霰弹枪子弹;显而易见,敌人攀着墙壁往上爬走。 “我上顶楼拦截,你和蓝肯从下面逮他。”以斯拉留下这句话,敏捷地跑向大门,才几秒钟,便听到她从楼梯间上楼的脚步声。 我们确定文件在那人身上吗,为什么一定要抓他?”蓝肯疑惑地向格丝提询问,格丝提笑了笑: “无论如何,札科休斯一定把文件放在刚才那面墙,刚粉刷过的墙壁就是他留下的暗号。这杀手从墙的另一边出现,他不是和我们一样在寻找文件的下落未果,就是已把文件占为己有。总之,既然被那男人看到我们的脸孔,就不能留下活口。” 话说完,格丝提从她的左脚鞋跟内,拿出一组形状有些像针筒或小枪的银色武器,并在里头注满暗红色缺氧血般的液体,抬起头看着蓝肯。 “再来要麻烦你冒点危险 了。”她指着窗外:“跳出去,引开那家伙二秒钟注意力,小心不要被霰弹枪射成蜂窝。” “嗯。”蓝肯听令,手按窗棂一跃出窗,双脚定在外墙的缝隙上。才刚跳出,蓝肯已看到爬至更高楼层的黑衣人,似乎想溜至他头顶大开的气窗内。一发现蓝肯追来,黑衣人从半空中对蓝肯开枪,他们之间距离不过十米,蓝肯在黑衣人扣板机的瞬间往左避去,动作极快又极灵巧,躲在架出外墙的冷气机后方,霰弹枪子弹已把冷气机表面轰满坑洞。 “游戏结束。” 突然,格丝提的声音出现在黑衣人左方,待黑衣人察觉时已晚一步。格丝提手上的银制武器──那只像是针筒的东西──前方锐利异常的银针刺入黑衣人颈项,紧接着暗红色液体送入他体内。 以斯拉来到公寓顶楼。楼顶砖磁剥落的地板上满是积水,她跃过那些凹凹坑坑,倏地将头探出围栏,看到的正是格丝提那迅速准确送入黑衣人脖子的一针。 以斯拉从大衣暗袋拿出一只露指手套,流畅地套入右手,左手则向外拉扯,好几条细长丝线便从手套内被扯在手心。她的右掌向下翻,细丝齐聚,变成较粗的长线后,沿着地心引力轻垂而下,所有的动作大约花不到一秒钟。 与此同时,那名被格丝提注射奇怪液体的黑衣人全身失去力气,任凭自己的身体朝地面坠落。蓦地,蓝肯看到一阵银光似的物体掠过眼前,那是以斯拉抛出的丝线,在黑衣人落地前准确攫住对方。她微妙控制手掌力道,长线收紧,抓住黑衣人身体,利落向上甩,把黑衣人甩上顶楼地板。霰弹枪则坠落在好几层楼之下的柏油路面,但格丝提和以斯拉并不在意。 格丝提给蓝肯一个微笑,两人快速攀墙,来到顶楼与以斯拉会合。 等他们翻至屋顶,以斯拉已从黑衣人身上找到一份文件。 “在这里。” 她将文件丢给格丝提,戴上之前的硅胶手套,扳开黑衣人嘴巴,只看了一眼,就从黑衣人臼齿上拔下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 “炸弹的启动装置。”以斯拉说:“你如果慢一秒才将药水打入他体内,他就会引爆自己,把文件一起炸掉。” “哪有杀手这么敬 业的。” “北俄亚罗白的就会。” “这么说……” 以斯拉扯下黑衣人的头罩,是个女人。 “我最怕北俄亚罗白的了。”格丝提嘟嘴抱怨:“那些女人各个不要命,连没什么经验,看起来才刚加入组织的女人都这么忠心,札科休斯竟惹上她们。” 蓝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不适合在这时发问。 眼前的人,若从身材上判断,谁也不认为是个女的,外观看起来就像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以斯拉伸手摸了她的胸膛和肩膀,判断道:“里面是炸药,再塞硅胶伪装成男人身材。” “真的不要命啦。”格丝提露出很不能理解的表情:“怎么办,以斯拉?得罪她们非常麻烦啊,倒不是能否应付的问题。我可不想跟她们有什么瓜葛……” “……算了,反正札科休斯人都死了,把文件送给她们组织的老大,省得还追来讨。” 以斯拉离开黑衣人一步,格丝提见状也退开,蓝肯亦如是。 只见以斯拉翻转手掌,聚合在一起的粗线散开,变成一条条细丝,只待以斯拉用力、收掌,那些丝线迅速退回以斯拉手套内,而本来丝线包裹着的黑衣人身体,无声无息地被高速切成好几大块。 以斯拉和格丝提抽身后退。尽管她们什么也没警告,蓝肯下意识感觉危机,身体拱起大退数步。 一阵爆破的火焰冲向蓝肯,那瞬间,他的鼻内满是硝烟呛鼻的味道。蓝肯看到才刚被以斯拉切成数块的黑衣人尸体,发出爆炸巨响然后沦为熊熊燃烧的一团大火,对方的面孔已被火焰扰得模糊不清。 “……啧,被杀死了就要这样对待。” 以斯拉细丝切过黑衣人身体的那刻,黑衣人体内炸弹被引爆。那是一种机制,任务失败被杀,就不能留下全尸。 “这种大火烧下去,dna鉴定或许也不管用。” “真是严苛……” 格丝提边抱怨,不忘把文件收妥。 “我明天透过管道寄去给她们。” “嗯。” 以斯拉只应一声,转身朝向下的楼梯走。格丝提待在尸体旁边多看了几眼才离开,蓝肯赶紧跟上。 (本章完)

第71章 吻战whenikissyou,youkissmeback 天花板上数座如锯齿般运转的黑色灯具大幅度摆动,交替明灭映照下方舞动饮酒的男女人影。动感十足的舞池音乐透过环绕全场的立体音响混音播送,随着四拍子清楚明确的强弱节奏,舞厅地板与跳舞人群皆不断澎湃震动。 骰子摇晃与划拳取闹的叫嚣声响此起彼落,传递来去的花式调酒、相互碰撞而溅洒的各种液体、人群之间的勾引挑逗、间或夹杂香烟与干冰制造的迷蒙烟雾。各种气味与声响于封闭的嘈杂空间混杂在一起,凝为一份城市夜间特有的灯红酒绿。 以斯拉的背轻抵着墙,与艾斯密绵密接吻。两张嘴唇在喘息声中断续接触又快速分开,舌头不停接替,探入对方口中然后迅速抽出,像是蜻蜓点般连续在对方嘴唇与脖子这段距离来回细吻,紧贴的人形维持一种像是挑逗又像试探般的高涨情绪。 这样子持续在墙边接吻了好一段时间,以斯拉伸手去拿艾斯密手上香烟。她轻轻地把他推离自己,让出空间将烟拿到嘴边,满足奡静地抽了好大一口,呼出烟雾,眼睛迷离难捉地细望着艾斯密。艾斯密缓缓拿回香烟,露出微笑,倾身按住以斯拉肩膀把她再压回墙角,温柔绵密地吸吮以斯拉嘴中烟草味道。 他的右手抚摸以斯拉的脖子,以斯拉则紧捉艾斯密胸前衣襟控制着他。围绕在他们四周的大部分都是抽烟客人,也因此空气中一直都覆盖着一层灰蒙的烟雾。以斯拉与艾斯密持续于隐密的黑色墙角拥抱交缠,同一根香烟暧昧晦涩地连续交换在两人手指之间。 格丝提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低头不甚在意地瞄过两边移动的人群,将自己双手搭在西铎克肩上,任西铎克抓着她的腰,跟随电音旋律所引导的复杂高低,十具天份地移动脚步;她旋了一个圈,踩着节拍,精准火辣而紧贴西铎克的身体,与西铎克默契十足大跳艳舞。她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频频换来周遭人群的注视,而两人也毫不避讳地亲密相碰。每一个莞尔、每一个眼神交会,尤其当格丝提与西铎克每一次放肆接吻,他们一再成为舞池焦点,却显得自适而毫不在乎。 过了会儿,舞池的乐声转慢,从原先激烈的电音舞曲转调而为抒情小品。格丝提与西铎克似乎对这类舞蹈不感兴趣,缓缓退到旁边,靠在墙上观望那些突然浪漫起来的舞池人群。 “小天使和雷文霍克去后面探看状况,艾斯密和大美人说去抽烟,怎么就这样一起不见了?” 西铎克左掌陷入格丝提发内,右手抱着她腰身,带着好奇愉悦的神情询问格丝提。格丝提扬起一抹猜不透心情的浅淡笑容,轻声回答西铎克的问题。 “在那边,看到了吗?” 西铎克顺着格丝提注视的方向望,便见右方离舞池相当遥远的隐蔽墙角,艾斯密潇洒侧脸拥着某个靠墙女人。西铎克望得再仔细一点,立刻露出八卦兴奋的好事表情,因为他认出那个女人竟是以斯拉。 “哈哈!小公主,不过去干涉一下?” “不用了,那边很多人抽烟,我不喜欢。” 格丝提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西铎克,贴着西铎克的脸庞,亲密地与他厮磨。 “这次要揪出的毒枭共有几人?” “大美人说总共十五个,除老大留命外,其他都死刑。” “好棒的任务。” “可是这次是雷文霍克和小天使的案子喔。” “我知道我知道──” 格丝提心不在焉地回答西铎克,西铎克则在内心猜测这次她会捣蛋的可能性。 左右的跳舞人群嘈杂喧闹。越接近午夜,舞厅的气氛越是高涨放肆,分贝似乎因此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对了,小公主。”西铎 克靠在格丝提耳边:“前天的事情,你应该没有跟艾斯密说过吧。” “没有啦,这么希望我告诉他?” “千万不行。”西铎克表情依然平静,语气却带有未隐藏妥当的慌张:“你不想看到酒肉好朋友的尸体陈列街头的。” “嗯?你不晓得其实我有遗体化妆师执照?” 西铎克错愕,大骂出声前又被格丝提盖住嘴巴。她瞇细眼睛面带邪恶微笑,表情像在嘲弄西铎克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嘴唇覆在西铎克耳边低声软语。 “他不敢计较的,前天是他理亏在先。” 西铎克面露不信任之意。 舞厅的音乐由原先的轻柔曲调开始朝激烈舞曲转换。西铎克眼神示意格丝提是否再来一舞,格丝提却摇头拒绝。 “不跳了,我想喝点东西。” “我去帮你拿,威士忌不加冰?” “没错,谢啦。” 西铎克放开格丝提,举步朝吧台的方向前进。他一边走一边伸手朝口袋掏钞票,到了吧台便直接把钱交给酒保,然后点饮料。 格丝提看着他,视线又转向艾斯密与以斯拉,接着又不太感兴趣地转入四周人群。 似乎寻找着什么。 依利德和雷文霍克伫立于离舞厅大门最远的位置,背对墙壁观望舞池疯狂的男女人群。 “那些就是守门人吗?” 依利德微笑询问。 雷文霍克随着她的视线引导,不着痕迹地看向左后方。那里有一面满是流苏的墙面,以及来回徘徊的几名抽烟男人。 流苏后面还有通向某个地方的通道,被隐隐约约地遮挡住。因为有人在前方走动的缘故,一般人似乎不会想靠近那个方向。但是约莫每半个小时左右,总会有几个人掀开流苏往里面走去,而外面驻守的男人则随时注意每位进出客人的面孔。 “里面应该还有些保镳。” “说的也是,我先请谛利亚替我们探路。” “谛利亚?” “一位灵魂帮手。” 就在依利德微笑解释的同时,彷佛有些东西就这样离开他们身边。雷文霍克沉静地探看四周,捕捉一切应该被留意的事物。他的态度自然冷淡,面无表情,眼神也不多带什么激烈情绪,平静自若的凝望着前方。 过了会儿,依利德抬头看他。 “回来了,里面的情况和外面差不多,有两个男人在长廊底端守着,根本就不会构成麻烦。” “好。直接进去?” “这样比较简单。我想以斯拉他们等很久了,我们动作快一点?” “我无所谓。” 雷文霍克轻声说道。依利德因此再给他一抹笑容,率先起步朝那挂着流苏的通道走,雷文霍克缓步跟上,动作泰然大方。 西铎克买完格丝提的饮料,替自己点了杯威士忌混伏特加,将两杯饮料拿来交给等候已久的格丝提。 饮料交到格丝提手上之前,有个金发绿眼的美女频频注视着西铎克的一举一动。那女人一直都停留在舞池边缘与她的朋友聊天,此时缓缓转移视线凝视西铎克,对他露出笑容。西铎克看了她一眼,也回以一笑,那女人的暗示似乎因此而更加明确。 格丝提才刚接过饮料,便以眼神示意该名女人,告诉西铎克。 “去玩吧,不用在意我。” “艾斯密被拐跑了,我有责任陪你啊。” “我才不需要你陪呢,你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 “喔,是这样吗?”西铎克轻声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快去吧,晚上不回家的话传个简讯说一声。” “应该会回去,她才不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类型。” “你每次都这句话,我才不信。” 格丝提扬起嘴角,便把西铎克推开了。西铎克手拿酒杯朝金发绿眼的美女走去,开始与对方攀谈。 格丝提小酌一口她的纯威士忌,靠在墙边观察状况。 离他们最远的依利德与雷文霍克已经开始行动,大概再过不久就可以回家。她有点想跟上去动手杀几个人,可是以斯拉说今晚这件任务,不是她的工作。 格丝提没有抢功劳的意思,因此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干涉。 靠在墙上又看了一会儿人群,她开始觉得舞厅的空气又闷又不流通,呼吸很不顺畅。她多灌几口酒,依然觉得不舒服,便起步朝吧台去,要求酒保替她加些冰块。 同时,一名棕黑色短发、琥珀色眼睛的年轻男人离开舞池,拉整他身上已经皱掉的浅米色衬衫。他先是回到自己的桌次,与身边朋友附耳交谈几句,其中一人把一杯混酒交到他手上要他试试。结果那名男人只喝了一口又把酒杯放回原位,并不满意,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亲自去吧台点了伏特加。 男人伫立在格丝提隔壁,酒保正朝格丝提的杯中添加冰块。她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这名男人,倒是男人自动俯身在格丝提耳边与她说话。 “范敦勒·赛拔。” 格丝提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微卷的黑色长发拨到耳后,扬起薄而性感的嘴唇。 “你是在问我的名字?” “嗯,不能告诉我?” 范敦勒的笑容很有魅力,格丝提并不讨厌。她接回已经加好冰块的酒杯,凑到嘴前灌了很大一口。 范敦勒眨了他的琥珀色眼睛,耸耸肩:“跳支舞如何?” “刚才已经跳累了。”格丝提靠着吧台的桌子把酒饮尽,将空杯子还给酒保:“如果你想,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前提是要请我喝杯酒。” 范敦勒眼神示意酒保,掏钱开口替她点了长岛冰茶。等酒保端上格丝提的混酒,他便搂着格丝提的肩膀,将她往靠墙的方向带。 艾斯密从已点起淡烟的以斯拉手上接过打火机,点燃自己手中香烟。以斯拉呼出第一口烟雾,转头注意依利德和雷文霍克的方向,看着两人进入披垂流苏的走道,估计他们约莫的行动时间。 “大概再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回各各他。” 对于以斯拉的告知,艾斯密紧蹙眉头,显得漠不关心。 “以斯拉,你有看到格丝提?” 以斯拉闻言开始在舞厅人海中寻找格丝提的身影。她十分轻易地便发现西铎克与一名女人聊天的侧面,却没看到格丝提。 “她跑到哪里去?”艾斯密的态度开始紧张,大口抽着香烟来回张望。过了会儿,以斯拉轻拍艾斯密肩膀。 “在那边。” 艾斯密朝以斯拉指的方向望,看到格丝提正与某个陌生男人愉快交谈,饮啜插着吸管的长岛冰茶。那名男人笑容和爽,手掌伸入格丝提发内与她调情,两人的脸孔靠得极近且极其暧昧。 艾斯密错愕,推开人群,快步靠近。 依利德的笑容又甜又美,亲切可人,尽管房内景象似乎是那么地恐怖而不自然,都丝毫无损她那份世上独有的清新气质。 雷文霍克看似柔弱实则力劲强大的手掌紧紧嵌住某个男人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中止呼吸。男人踢腿挣扎,双手奋力拉扯雷文霍克,但这一切看似自卫的动作,显然只是在加快他的死亡时间。 雷文霍克右手持拿的刀刃优雅划入男人咽喉 ,地上血迹又多一条。 依利德依旧笑容可掬,美眸弯弯看视前方。t 一名三十几岁的强壮男人背部紧贴在墙上气喘吁吁,他的脚边倒卧许多离奇窒息的顾客与手下,更靠近依利德的方向则尽是被雷文霍克割断喉咙的凄惨尸体。 依利德那抹美丽笑容完美映照在他眼瞳当中,就像是和满地鲜血做一个反衬性的互补。男人本能的感觉害怕,惶恐慌张,他的意志力却薄弱到无可信用,不仅是双脚动弹不得而已,求饶的话语凝结在喉咙中吐也吐不出来,恶心害怕的感觉掐捏着他的脖子,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单字。 依利德优雅移动她的步伐,捡起地上一包安非他命、踢起墙角装着***的透明袋子,若有所思轻步移至男人惊慌失措的脸孔面前。 “随行,圣子之前交代务必留下性命的,就是他吗?” “嗯。” 得到确认的答复,依利德笑容陡然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微妙转变。她偏头看着至少高出她一个头的帮派老大,嫣然灿笑。 “我们是各各他,刚成立不久的杀手组织,我想你应该还没听说过吧……” 语意暧昧不明。 “将来的各各他一定会非常出名,麻烦你务必记住这个名字。我们今天是特地来跟你打个招呼,让你见识见识各各他的行事风格。” 同样还是维持一抹笑容,根本就不求任何回应,依利德接着旋了身子面向雷文霍克。 “我们走吧,去找圣子他们。” “麻烦你控制住他。” “当然,我的“朋友”已经制服着他,目前这位先生完全无法移动,直到我通知“可以了”为止。所以随行你不用担心。” 雷文霍克听了这番说明,面无表情地颔首表示了解。 依利德轻盈的脚步于是来到他身边,他伸手替依利德开启房门,让依利德优先离开,自己才缓步走出。 房门阖上的声音响起,角头老大依然伫立在墙边,动弹不得。 格丝提迷蒙的眼神带着若即若离的情绪,注视着与她搭讪的男人一言一行。她的手上握着长岛冰茶,薄而上抿的嘴唇轻轻咬着吸管尖端,扬起引人遐想的美丽微笑,咯咯发出愉悦的笑声。 范敦勒·赛拔宽厚的手掌探入格丝提发内,而她也毫不在意地任他抚摸长发与漂亮的耳根。两人嘴上互相说些无关紧要的琐碎话题,男人肢体动作随着彼此交谈时间拉长,越加明显亲昵。 这样的互动大约维持了十几分钟,直到格丝提毫无醉意地将长岛冰茶完全饮尽。她低调地向左方望去,寻找化妆室的位置,范敦勒则趁着她的移动巧妙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看似贴心地替她拿走手上的空酒杯,又开口与格丝提闲扯了些什么。 格丝提听了后摇摇头,范敦勒露出觉得可惜的表情。然后格丝提向右望,终于发现女化妆室的标志,移动原本靠墙的脚步,微启双唇准备委婉告诉范敦勒她必须暂时告退。 话未出口,范敦勒倒是左臂压在墙上,将格丝提圈在他与墙壁之间,带着白兰地酒味的那张嘴唇轻易堵住了格丝提的口。 范敦勒动作十分大胆,以高超技巧将格丝提的舌头紧紧绊住,热情放肆地吸吮她的柔软,要求她的回应。一个突如其来的亲吻此时看起来竟似乎难分难舍、煞有其事,这种误会不由得令格丝提皱起眉头,表情不太愉快。她伸出手掌,毫不客气地用力推开范敦勒的胸膛。 格丝提本来还想做些什么,眼角瞟到某个人影,便只是稍微退后了她的脚步。 下一秒钟,熟悉的身影突地闪到格丝提身边,然后她就看见范敦勒被重重的一拳卯在地上 。 艾斯密满脸怒容,抓起还倒在地板上搞不清楚状况的对方,连续两拳揍在男人腹部,动作大到一下子就引起周遭人群的注意。拥挤的人潮开始发出低叫,艾斯密根本不予理会,继续在那男人身上宣泄他的怒气。他简单的几个拳头就已把对方揍到咳血,甚至清楚听到鼻梁断裂的诡异声响。然后他把男人放倒在墙角,任男人血流满面地靠着墙壁急促喘气,努力尝试厘清状况。 一开始的格丝提仅只是冷眼观望艾斯密加注在范敦勒身上的攻击,毫无插嘴或插手的意思。但是等到艾斯密停下揍人动作,回头关心格丝提,与艾斯密对上眼神的她嘴边泛起意味不明且令人觉得陌生的微笑,转身寻找听到骚动而正朝这边赶来的西铎克,完全不予理会艾斯密任何叫唤。 见此状况,艾斯密更显怒气冲冲,左手捞起范敦勒的衣襟,右拳揍上他颧骨,连续出手,把那男人揍到像虫一般在地上蚑蚑爬动。即使如此他还是怒气难平,又在对方胯下补了扎实的好几脚,才被赶过来的以斯拉抓住手臂,要他停下动作。 艾斯密抽出香烟咬在嘴里,按了五、六下打火机才点燃烟头,急躁地寻找格丝提的身影,然后看到格丝提附在西铎克耳边一直低语灿笑,西铎克则来回张望格丝提与艾斯密,表情像是害怕艾斯密转而对他大发脾气。 格丝提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手拉西铎克,脚步轻盈地把他强拉往依利德与雷文霍克的方向。 “哈啰──依利德、雷文,你们已经完成工作了啊?” “格丝提,那边吵些什么?” 依利德垫起脚尖朝人群骚动的方向望,不过在这幽暗嘈杂、又满是人群的密闭空间里,似乎脚尖垫得多高也看不清楚远方状况。 “没怎样,艾斯密打人了而已。” 雷文霍克闻言皱起眉头,对于本应低调的艾斯密在场引起骚动一事感到不悦。 “为什么?” “与我无关。别理他,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我觉得好累喔,刚才喝了很多酒,我好像有点醉了。” 即使格丝提看似轻描淡写地不想交代事情经过,依利德依旧可以从西铎克紧张的眼神感觉大概发生什么类型的事情。 “工作确实已经完成了,再一下下就好。” “好的,还要做最后确认,对吧?” 格丝提莞尔说道,一面回头看到艾斯密与以斯拉正走过来。以斯拉向雷文霍克招手,两人简单确认工作的事情。 艾斯密来到格丝提旁边,身上还带有暗沉不明显的血迹。他想开口与格丝提说些什么,格丝提却转身背对他,一直与西铎克、依利德交谈。 片刻后,任务确认完毕,以斯拉表示可以回家,格丝提几乎是立即伸手摸入西铎克口袋,拿出他的车钥匙:“西铎克,我坐你的车回去吧。” 西铎克被格丝提的这句话搞的很尴尬,望向艾斯密而迟疑恐慌:“等等,小公主,你今天是**斯密──” “你不载我?好吧。”格丝提转到雷文霍克身边,向他要求:“我坐你的跑车。” “我不想介入你们的纠纷,你坐谁的车来,就坐谁的车回去。” “咦?” “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雷文霍克冷淡的反应让格丝提很不高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雷文霍克反驳。她索性用力抢走西铎克的车钥匙,朝外头移动。 “喂喂喂──” 艾斯密望了西铎克一眼,向他表示:“……麻烦你。” “真是的,拿她没办法……” 西铎克搔搔头,快步追上格丝提的脚步,匆促挥手向其他人道别。 (本章完)

第72章 无名指上的戒指theringaroundthefinger 伏燹基督推扉走入酒吧,将她的浅银色扁皮包拿在手上。四周都是纷闹的喝酒人群,有人打牌、有人赌博,这个时间也有上班族正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喝着烈酒。伏燹基督的目标非常清楚,她笔直而毫无迟疑地向着坐位稀疏的吧台走去,那个地方──一名挑染满头白发、凌着一对鹰似的褐色瞳孔的年轻男人回过头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格丝提,好久不见,这里不像你会来的地方。” “因为我是来找你的,色诺凡斯。” 伏燹基督拉开男人隔壁的位子坐下,向酒保要了一瓶啤酒。虽然对于伏燹基督的出现感到讶异,色诺凡斯·杰拉邓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快,相反地,他很欢迎这位老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喝酒?” 伏燹基督嫣然一笑:“你和艾斯密最喜欢约在这。” “原来如此。”色诺凡斯摸摸下巴:“被女人摸透行踪,我也该检讨检讨。不过,飘忽如你不会无故出现,这次找我,应该是有正经事情。” 色诺凡斯朝酒保做了手势,酒保便明白两人需要安静的交谈空间。他示意右边靠墙一个空包厢,色诺凡斯便和伏燹基督移到那头坐下。 坐定之后的伏燹基督没有马上回答色诺凡斯的问题,而是举起右手,让色诺凡斯清楚看到她手上某样东西。色诺凡斯·杰拉邓不是笨蛋,立刻明白伏燹的暗示。 “你就是三号在各各他中的女人。这枚戒指,”色诺凡斯指着伏燹基督右手无名指上的银**环:“我看着他买的,在北俄亚罗白首都。” “哈。” “你听说之前我和三号见面的事情?” “他说在东区的废弃工厂碰到你,还提到你最近也干起杀手。” “嗯。我没想到二号口中一直想找出的人就是你,我以为……” “因为艾斯密不想让你知道吧。” “喔,为什么。” “你还记得好几年前那一晚?”伏燹基督挑起眉毛:“我跑去你最常出没的酒吧找你,后来一起回你家。” “当然记得,那晚的事情想忘也忘不了。” “那天我会跑去找你,是故意气艾斯密。” 色诺凡斯错愕:“什么意思。” “别生气,我也不是随便跟你乱来。” “气他的原因?” “他去我的宿舍找我时,和我同寝室的学妹上床。” 听到这句话,色诺凡斯并不觉得讶异。 “所以就和我上床气他。” “聪明。” “难怪有一阵子他对我不太友善。他未免也太小心眼,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却一直故意不让我知道你们一伙。” “这就不关我的事啦。”伏燹基督亮了亮手上的指环:“这枚戒指,是那次事情后,他带回来给我的。平常我会串条链子当项炼戴,只有重要场合才会戴在无名指上。” “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知道二号的资料吧。” “跟你说话很轻松,不用讲明白你也能够理解。” 色诺凡斯笑了笑,虽然直到今天才晓得伏燹基督与晓星基督之间的事,因为三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就算伏燹今天来探问军方高层的重要机密,色诺凡斯也会松口。但只可惜…… “……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底细,否则早就告诉三号了。” “完全不清楚?” “西华尔·艾克曼,二十三岁,出生年月日不明,血型也没问过。不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可是之前看到他和第一大队的国家警察走在一起,身上还穿着警察的制服。我有他的照片,不过今天没带在身上。” “你会带男人的照片在身上,我才觉得奇怪。” “倒是可以跟你说些特种部队的事情。”色诺凡斯告诉她:“我们那一梯次的特种部队被名为fal,鹰隼,全部都是从小就收进军校培养、求学过程里不断被淘汰挑选的精英。整个计划到了我和艾斯密即将升大三的那年开始收线,将能用的人才网进特种部队,他们把淘汰到最后一年,还剩下的学生分两边,最好的加入fal,次之则入普通军队。完整的fal共有五支队伍,每个队伍下面有十二名队员,总共六十人整。我和艾斯密都在第四队,他三号,我九号。” “那个西华尔?” “他二号,艾斯密前面一个。”色诺凡斯继续说:“根据fal的选才方式,整梯次的特种部队应该只有六十个人,如果有人阵亡或者重伤退役,军队里没有任何制度安排士兵递补。所有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长官就不断灌输一个观念:“六十个人就是全部,就算所有士兵战死,fal也不会空出递补名额”。但是,我们队上的前二号任务失败、被敌军狙击之后,西华尔·艾克曼突然出现,递补二号的位置。” “啊,我好像听过这件事,艾斯密说以前的二号很得人缘。” “亚 莉莎,凶巴巴的美人胚子。”色诺凡斯嘴边扬起一抹回忆的笑容:“我所认识的女人中,她是最凶最猛的一个,可以提着反战车火箭炮到处跑,完成军队里严酷的fierceweek之后,眼皮没阖冲到酒吧和男人拼酒,晚上再到练习场与人对打,然后第二天起个大早继续上岗。没看她跟男人单挑输过,床上功夫又野得让人大呼过瘾。” “……你怎么跟每个女人都有一腿。” “我上过的女人各式各样,她只是其中一位。” 伏燹苦笑着摇摇头,把话题兜了回去:“西华尔·艾克曼究竟长什么样子?” “怎么,对情敌这么好奇啊。” “他连被称为情敌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艾斯密的跑车之前被撞坏吗?” “他没提起。” “我很喜欢那台,酒红色的,rotherham2017。” 色诺凡斯点点头:“我有印象。” “上个星期我们遇到车祸,一辆柴油车恶意追撞。我觉得一定是国家警察干的好事,既然如此,八成和西华尔·艾克曼有关。为了避免警察追踪车子,回各各他之后艾斯密就把那台跑车拆掉。” “听起来没什么大问题,这是一般程序。” “喂,我说了,我很喜欢那台车。” “是是是……” “如果这家伙可以用一种完全无视fal成立标准的方式、破格进入第四队递补二号的位子,他的背后一定有复杂的势力帮忙。”伏燹基督静静地思考:“就算说他入军队之前,已经是国家警察的人也不奇怪……” “没错。” “看在交情的份上,你有任何西华尔·艾克曼的资料一定要让我知道。” “好啦。” 大概是觉得伏燹的执着有趣,加上其实不太高兴他居然不知道伏燹与晓星之间的事,色诺凡斯脑中突然想到一个报复计画,嘴边扬起一抹充满恶意情绪的笑靥。 “看在交情的份上,老实告诉你一件事情。” “喔?” 色诺凡斯让嘴巴靠近伏燹耳边。 “其实我和三号有一腿。” “……艾斯密?” 伏燹基督平静地抬头望着色诺凡斯,尽管看似若无其事,她的眼神却又暗潮汹涌地直射入色诺凡斯的眼瞳。 “对。” 伏燹基督的手朝他伸出,揽过色诺凡斯的脖子,扣住他的嘴巴与他接吻,随着两人肢体迅速的缠绵互动,色诺凡斯抱起伏燹基督,伏燹骑在他身上把他压倒在包厢的沙发深处。她的头发温顺地垂到色诺凡斯脸上,柔软的身段以极暧昧的姿势陷入色诺凡斯的****。她冰冷的手指轻抵着厚实的胸膛,舌头热情如火地舔舐色诺凡斯口中余韵,然后伸手解开他的裤头。 就在色诺凡斯想要脱去伏燹的外衣的时候,伏燹突然按住色诺凡斯,抽出她的舌头。 “你不是,你对我有反应。” 色诺凡斯这才猛然顿悟,发现自己上了伏燹的当,身体的确已经相当明显地被这女人挑逗成功,他甚至无法抑止脑海里一瞬间想把她按倒的冲动。 他愣了愣,强作镇定。 “啊,因为我是***。” “是吗?” “嗯,对啊。” 含糊答话完毕,伏燹基督又盯着他看了半晌,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我先走了,再见。” “啊嗯,再见。” 他眼睁睁看着伏燹基督拿回银色提包,踩着长靴缓缓离开包厢。 “……拿三号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格丝提不会当真吧……” 伏燹基督跨坐在晓星身上,风情万种地吻着他的唇瓣,她的手轻轻刮过他带胡渣的下巴,然后撒娇似地抚摸他健壮的胸膛,再顺着肩膀,像描绘一般精致地滑过他的手臂,牵住他的手掌。她的脚饶富技巧地打开晓星的双腿,让自己的身体陷在晓星****,体温像融化的蜜,那么的甜。 晓星基督闻着她的体香、攫着她的微笑,依顺着让她脱下他的衣服。接吻可以吻得非常特别,吻得天雷勾动地火,尤其当晓星正吻着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之时更是如此。他的神智几乎都沉沦在伏燹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的细致、优雅和温柔的抚摸,伏燹基督的一颦一笑轻易地触动,煽起晓星心底最深且最固执的占有情绪。 一阵长得像永远这么久的亲吻之后,伏燹基督柔媚万分地抬起她的脸蛋。她用右手轻轻地把头发往耳后带去,然后低声开口说话。 “今天我和色诺凡斯见面……” “……色诺凡斯?” 听到让人觉得意外的名字,晓星基督不明所以,一方面也为了伏燹的动作慢下而感到些许失落。 “对啊,结果听到一件让我很生气很在意的事情。”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毫无起伏情绪的声音,晓星确信那一秒,他的背脊发凉。 一冽银光从伏燹手中划出,晓星一惊,猛然后退。 ──原本****的床位,此时已插着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 “你做什么?” “──别躲,过来这里。” 伏燹基督用着甜腻的声音,亲切地柔声呼唤,一手紧扣晓星的上臂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她另一手握住匕首,态度轻松地反转刀锋,几乎不曾迟疑,那冽银光高速朝晓星****袭落── 从整座城市之中要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或许听起来有些困难,不过如果熟知那个人的生活作息,困难度可以减小一些。 如果是在极度愤怒而且还非把对方找出来不可的时候──难度就又更低许多。 晓星基督一拳就把正在灌酒的色诺凡斯揍到地上。 含糊吞在嘴里的几个脏字臭骂,色诺凡斯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晓星用脚踹中腹部,然后拉起他的衣领一阵猛打,最后把他丢到墙边任凭他自己狼狈地扶着墙壁爬起。 “干……你疯啦!” “他妈的!你玩笑开太过火!” 连少见的脏话都听晓星脱口而出,色诺凡斯起先一脸茫然,然后又马上从晓星的怒容回想起几天前一个恶劣玩笑。 “啊,那个是……” “差点被格丝提亲手阉掉,谁叫你搞出这种混帐屁事!玩笑也要看人开!” “啊,阉掉?” 听到一个太过有趣的字汇,色诺凡斯突然噗吃一声,开始无法抑止地发出狂笑。 “给我听好!再给我开一次这种玩笑……” 晓星拉住还在夸张大笑的色诺凡斯的衣领,狠瞪着他。 “哈哈哈哈──喂喂,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知道格丝提会当真──” 晓星脸色一变,又一拳揍在色诺凡斯的下腹。 这一拳比刚才出气用的拳头还要扎实,色诺凡斯痛得整张脸变形,说不出话。 “还有,你再给我碰她一次──” “喂喂喂──这句话就不对了……”色诺凡斯痛得弯腰呻吟,不忘抬头扯住晓星的衣服:“是格丝提压倒我的!动手的是她又不是──” 色诺凡斯又一声哀嚎,责骂自己怎么笨得给晓星一直痛殴他肚子的机会。 后记: 这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是在主文第三十七章之间,伏燹刚知晓几天前晓星巧遇色诺凡斯,而基督们也刚得知有艾丝梅拉妲·尤尼斯这么个人存在。 因为感觉上似乎是西华尔·艾克曼将晓星基督的本名告诉艾丝梅拉妲,伏燹对他起了戒心,便去找色诺凡斯探听西华尔的情报。 tenderkiss jul.2024 晓星基督嘴里含着香烟,走进空旷的楼层,动作轻缓地打开伏燹房门。 听说那嗜睡的家伙又半个月没出房间,晓星基督心里数算日子。也该提醒她起床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可维持不下去。虽然说,晓星实在不喜欢打扰别人冬眠,如果各各他内出现一具饿殍也太丢脸,为了维系各各他基本声誉,他想,他是有理由把伏燹从床上挖起来。 一打开伏燹房间,有股淡而清爽的花香飘散至晓星面前,晓星越过被伏燹丢在地板上的几个抱枕,走到伏燹床边,将被子稍微拉开,查看伏燹睡觉的熟眠程度。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伏燹基督那家伙睡得像死人又该死安详幸福的表情,脑子里甚至已开始构想要用什么样奇怪的方法,来把伏燹基督从睡眠的深渊中拉拔回来。谁知道,才刚把被子拉至伏燹的肩头,就看到伏燹基督表情万分痛苦,抱着腹部全身冒汗。 “喂,你怎么了?” 晓星基督被吓到,赶紧伸手探向伏燹额头。没有发烧,但身冒冷汗,接着发现她手脚冰冷异常,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几要出血,实际上嘴唇的颜色却又比平常还要苍白很多。 “喂喂,说话啊。”晓星基督赶紧拉开被子,坐到伏燹旁边,扶着她靠在床头,拿枕头让她卧坐。 “肚子痛?” 伏燹基督连话都讲不出来,只是虚弱地点头。从头到尾她都蜷曲着身子,抱着下腹无止尽的发汗。晓星左右看看,从房间散落一地的枕头和棉被,大致可以感觉,伏燹好像曾经从浴室挣扎回床上。 “为什么肚子痛?”晓星基督不明就里,心想伏燹这么多天从没起床吃饭,不可能吃坏肚子:“冷到了,还是之前任务的伤……” 伏燹基督一个劲的摇头,腹部疼痛抽动她的泪腺,眼泪开始往外掉。晓星更着急,把被子拉过来让她保暖,转身想出房间找人帮忙。不过他才刚准备离开,衣角就被伏燹抓住。 “别担心,我去找万灵。”晓星握着伏燹抓住他的手安抚,但伏燹依旧不肯放开。 “……不要叫他们。”伏燹基督从咬紧的唇中吐出这几个字,拖着身体从被子里爬出,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跟晓星说,然后身子又痛的缩成一团。 “可是你……” 晓星基督正想告诉伏燹,请万灵来才能让他判断伏燹究竟怎么了。突然他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可能性合理化伏燹的症状和反应。 “生理痛?” 伏燹基督皱紧眉头,难为情的点头答是。 晓星立刻起身:“我知道了,不会告诉其他男人的。你这里有止痛药吗?” 伏燹基督指着很远的书柜,晓星走过去,从柜子的抽屉找出一些药片,迅速端来开水,要伏燹吃下去。接着他在桌上找到热水袋,蓦地闪进浴室装热水,才把热水袋放到伏燹身后。 “子宫在后面,你放在腹部没效。”晓星基督此时才有空档把嘴里的烟熄掉,然后尽量帮助伏燹舒适的躺在床上。他将许多被丢在地上的棉被捡起,选了一条较温暖的盖住伏燹,陪她躺着。 “有好一点?” 伏燹基督蹙眉靠着晓星,没有回答他问题。 “……需不需要巧克力或者……” 伏燹基督轻轻摇头,把脸埋进被子里。空气中充满一种晓星平常抽的香烟烟草味,尤其是靠近晓星的床边,都是那种让伏燹不自觉感到安心的气味。那种香味杂合一丝淡的会让人忽略的香水香气,极富魅力,是一种能够完全契合伏燹内心的味道。她把脸更深的埋进晓星衣服里,因为疼痛而泪流不止的双眼,将泪水一滴滴弄在晓星的衬衫上。 “还是很痛?” 伏燹的反应让晓星不知所措,他伸手擦掉伏燹眼旁泪水,心里着急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伏燹的疼痛。 伏燹绝非每个月都会这样,至少晓星看过伏燹生理痛的次数五只手指就数得清,而且这次异常严重,让晓星不知如何是好。就算只放伏燹一个人休息,晓星基督心里也不太放心,他把水袋拿来,亲自盖在伏燹身下,然后把手掌放在伏燹腹部上面,抱着她的肚子。 “不要怕,睡一觉,我陪你。” 听到这句话,伏燹基督双手抓着晓星宽厚的胸膛,口中含糊说着谢谢。晓星鼓励性的抱住她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话,伏燹基督感觉耳朵酥麻酥麻。 “乖乖睡觉,醒来以后就不痛了。” 伏燹基督于是抓着晓星闭上眼睛。似乎因为疼痛的缘故,平时没几分钟即可入睡的伏燹一直到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逐渐带有睡意。晓星基督陪在她身边,感觉怀中伏燹胸膛随着规律的呼吸上下起伏。他轻轻梳理伏燹乌黑、柔顺、微卷又漂亮的长发,一面看着这女人睡梦中的脸庞。他的双手所环绕的,这具极富魅力与优美线条,属于女人的**,在晓星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传出一阵电流般的刺激震撼着晓星基督。晓星手掌所保护的伏燹的腹部,此时竟传达一种性感的暗示直达晓星脑门。 晓星基督愣了愣。他的鼻子闻到伏燹基督发香味,感觉伏燹放在他胸膛那双手的微妙触感,以及身为一个女人所能带给男人的微妙体温。属于伏燹的,那张毫无防备而熟睡的脸庞,晓星基督顿然以相当复杂的情绪将她紧抱在怀,头则转向另一面分散自己注意力。 天底下这么多女人投怀送抱,而他真正想用心对待的,始终只有这么一人。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的守护伏燹休息。晓星的脑海开始回想过往的许多事情,像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成为朋友的第一句话,座位被安排在相邻位置,课堂上为了帮助伏燹通过考试,两人精心设想的许多作弊手段,还有伏燹初听到晓星二年级要转学时候的表情,圣诞舞会时伏燹致电给晓星的开口第一声呼唤…… 晓星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有时候想起高中一年级的事情,依旧充满无尽的怀念。他偶尔会幻想,如果可以把时间独留在高中那一年,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幸福。至少他不需要成为一名特务军人,这里的每一名基督也不需要血染双手。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度过他们的年轻岁月,不再理会繁复的,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纷纷扰扰,不用理会这个世界所带给他们的威胁与压迫。他们可以像正常人,或许大学毕业后,找个稳定但无趣的工作,然后谈场恋爱,做些每个平凡人都会犯的蠢事。只要这个国家没有某些恼人的作为或政策,他们愿意把自己伪装成凡人,庸庸碌碌度过一生。 想到这里,晓星陡然把这些与现实背离甚远的思绪丢开,毕竟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去多加揣想也是多余。现在的他,最重要的是守护同伴,并且在许可范围之内,尽力达成自己所需要达成的目标。 那就是复仇。 房间清香的味道还浅浅淡淡飘在空气中,伏燹基督沉睡了好几个钟头,一直到窗外太阳已逐渐西下,她才缓缓地转醒过来。 始终陪伴在身边的晓星基督,在等候伏燹基督的同时抽着香烟思考事情。他随机拿了伏燹床头的杂志翻看,但那些杂志多半和女人的流行服饰有关,晓星翻来翻去,实在不感兴趣。伏燹此时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转头以疑惑的眼神瞪着晓星,表情像是忘了自己刚才发生什么事情,并且思考晓星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原因。 “不痛 了?” 晓星基督将杂志放回床头,拿掉换过数次热水的热水袋,将口中香烟拿在手上。 “……唔。” 从伏燹迷蒙的眼神与含糊的回答,晓星基督百分之百肯定这家伙尚未清醒。只见伏燹基督双手用力抱住晓星,把脸深深的埋进晓星胸膛,似是把他当成大抱枕,翻过面来继续睡去。 “呃──” “好香。” 伏燹基督恣肆闻着晓星身上烟草的香气,那种味道像是巫婆施展的魔法,可以让她在最无助孤独的时候找到一股凭依的力量;晓星基督也猜到个所以然了,他把手上香烟递给伏燹,伏燹则笑瞇瞇接过往嘴里放,吸了很大一口。 “咳、咳咳──” 其实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期的。 晓星基督忍着嘴边泛起的笑意不敢放肆嘲笑,但即使如此,似还是令伏燹相当不满。她撇嘴,瞇细一对猫似的漂亮黑眼,把冰冷的手指按住晓星嘴唇,然后带过晓星脸颊。就在晓星基督因着反应不及而诧异的时候,伏燹基督毫无血色的唇瓣已主动覆在晓星嘴边。晓星先是惊讶,眼神突然变得狡猾,他趁伏燹的薄唇还未离开他的控制范围,猛地追赶上去,舌头狠狠抓住伏燹基督,放纵跋扈地蛇吻起她那薄而有着完美弧度的唇线。 最开始伏燹只是想开个玩笑,谁知晓星基督追上来的这个长吻,吻得她连呼吸都急喘狼狈。伏燹基督整个人被晓星抱住,晓星基督彷如不能自已,不断以猛烈的侵略之姿袭夺伏燹嘴唇。他吻的极具魅力,每一个看似冲动而强迫的动作,在来到伏燹身边时又化为极深极沉,温柔坚强的呵护与体贴,令伏燹基督百思不解。 就在这个长吻中,伏燹差一点要被溶化。晓星基督抱着她的身体反复不断的亲吻,他们之间没有一人开口,身体的互动完全无须言语干涉。晓星的吻已经从伏燹唇边离开,以性感又富技巧的速度往下滑动,他带过伏燹嘴畔,来到白皙的颈子,用力拉开她的衣领,长吻下至锁骨、胸脯……伏燹身上那件衬衫早被晓星解开,露出包裹在深蓝色花边胸罩底下的完美**,他的手伸到伏燹背后,正想顺势解开钮扣,另一手已放在伏燹裤子的拉链上。突然间,伏燹挣扎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晓星蓦地警觉,立刻停下动作,愣愣看着伏燹。 “……抱歉。” 晓星基督忽地让理智压过欲望,在最后一刻停下自己的行为。伏燹基督眼神闪烁,讷讷地看着晓星满是歉意的脸庞开口回话: “唔……玩笑开大了。” “对不起,真的。” 晓星基督拉过棉被,盖住伏燹的身体,第一时间从床上退下,像是想厘清自己的冲动和欲望,下意识让自己离床边越远越好。 伏燹基督身上盖着床被,看着晓星几秒,然后露出和缓的笑容。 “喂,”她笑嘻嘻的叫着晓星:“我没有生气。” 伏燹基督缓缓从床上走下来,半裸而凹凸有致的上半身在视觉上不断冲击晓星基督。伏燹似乎看穿了这件事情,嘴边的笑意更深,她走至晓星面前,伸手环住晓星脖子。 “可没说生理期连接吻都不行。” “格丝提……” 晓星基督的嘴唇被伏燹堵住,他感觉伏燹温柔和缓的舌头打开了他的嘴巴,勾住自己舌头,像是品尝一道精致甜点般的优雅沉静,以漂亮而完美的速度与技巧,勾引晓星基督一步步沉陷在那味道完全不同的深吻之中。 晓星基督的手指陷入伏燹发中环住她颈项,一手抱着她肩膀和线条完美的背部。伏燹基督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晓星怀抱,重复品味甜美体贴的长吻。他们的舌头不断追逐对方,不肯放弃交缠的机会,一直反复到两人都默契极佳的停下动作,然后相视而笑,深吸一口气。 十字基督此时三步并两步爬上楼梯。他心里一面思考晓星叫个人起床怎么可以耗上大半天,一面又狐疑的烦恼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谁知道,才刚走出楼梯口,还未来到伏燹房门前,十字基督便看到那对相拥接吻的人影。他噗嗤一笑,意会过来。因为伏燹上半身没着衣服的缘故,十字基督脑海中似乎自动替两人之间可能发生的事情大大地复杂化。 这个轻笑的声音令听力敏感的两人倏地回头,十字基督露出更加灿烂,彷佛抓到把柄的笑容,毫不在乎的踏着轻快脚步,嘴里哼着小调,机伶地离开那个楼层。 果然,下一秒,伏燹基督已经大力掷出枕头,若非十字基督消失的速度快,恐怕那枕头已经要把他打下楼梯。 “可恶!” 伏燹基督愤愤不平的跺脚。 “都是你啦!” 她指着晓星的鼻子,把所有过错推到晓星头上大骂:“都是你啦!你看怎么办才好!” “我倒是不怎么介意。上次在走廊的那次,他们怎么可能没听到。” 面对伏燹的责骂,晓星基督嘴里露出富饶深意的笑容,紧紧地将伏燹拥在怀中。 “你没事最重要。” (本章完)

第73章 darling girl 听说有个不要命的家伙,绝对是无心无意一时不察才会分心弄坏血基督的长剑。 圣子抬眼啧啧嘴,叹了口气,默哀。 十字,你保重吧。 然后圣子继续坐在客厅振笔疾书。 此时,玄关的大门被碰的一声打开,圣子带着责备的眼神往大门看,万灵连鞋也没脱就已急忙冲入室内,往内庭院去。 “……他不是去执行任务?” 正翻阅杂志的虎基督皱起眉头,旁边的伏燹则给了笑容和解答。 “我传简讯跟他说,沙勒美有危险了。” “喔?” 圣子和虎同时看了伏燹一眼,两人又低头去做自己的事。 万灵基督快速冲向内庭院,才刚出落地窗,就看到血基督气呼呼的拿剑指着十字。 “莎莎美人──”万灵基督快速奔向血,一点也不懂得察言观色。 “你走开!滚旁边去!” 血基督一脚踹中万灵,万灵却紧紧抱着她:“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没被安索这臭家伙拐跑──” “碍事,滚开!”血基督怒气冲冲的拿长剑指着万灵的鼻尖:“放开我,不然 连你一起宰!” “嗄?”听到“宰”这个字,万灵陡地放开血,看看四周情况:“……我误会了?” 血基督额冒青筋,甚是不耐。 “唔──”万灵看着爬到树上不敢下来的十字:“你在那里做什么?” “沙勒美,真的很对不起!”十字自知理亏,弄坏血基督最喜欢的一把长剑,还有什么话好辩解?面对血基督的攻击,十字一点也不敢还手,被打得在整座内庭院四处窜逃,最后只能逃到树干上:“我保证一定会赔你啦──” “给我下来!”血基督一脚踢上树,另一脚翻空,长剑一甩,喤喤长音响亮发出,细如纸片的剑锋袭向十字项上人头,颇有一击毙命的杀气。 十字赶紧跳下大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往东跑又往西跑,到最后根本在院子里和血兜圈子。 “你怎么杀起安索?又没钱赚。”万灵起先一头雾水,但是耳朵灵敏些,立刻察觉血基督手上那把长剑的声音不太对劲。即使非常细微,依旧有种迟钝的感觉。他当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西铎克──救救我啊──” 十字悲惨的求救,但万灵只选择默哀:“虽然我不是什么 虔诚的***徒……阿们。” 血基督双脚在内庭院的所有硬物上施力,跳来跳去,赶着十字灵活的脚步,一刻也不肯放松!她漂亮的脸蛋即使杀气腾腾也相当令人赞叹,似乎更有一番魅力,但是却寒得让人不敢恭维。血基督气愤地追赶,每一次都差点逮住对方,划开十字脑袋的长剑才刚伸去,十字又快速逃跑。 “去死吧──” “沙勒美──”十字大叫求情:“你要追我追到什么时候──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万灵此时便显得相当轻松,靠在墙边欣赏两人追逐战。 “西铎克──你这损友也不帮帮我!” “弄坏莎莎美人的长剑,哪有商量余地。” 十字心里凉了半截,连最好的朋友也不出手相救。很好,别怪他无情! 十字开始变换求饶字句。 “沙勒美──你都已经追我追了二十分钟──别再缠着我啦!” 追、缠? 万灵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会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血基督怒吼大骂,她和十字两人都把“追杀”的“杀”字省略,万灵却莫名奇妙 的紧张起来。 “唔,莎莎美人。” 他额头在滴汗,不对不对,他想,好像有点危险。 “莎莎美人,你刚刚说……” “闪一边去!” 血基督用力推开在她追杀道路上形成障碍的万灵,继续朝十字大吼:“给我停下来!” “不要啊啊啊啊──你这样追我,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不不不不……”这一头的万灵也在夸张摇头:“不可以不可以,莎莎美人怎么可以倒追安索这种花心大萝卜!莎莎美人──” 只见万灵朝血基督奔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不行这样──我会很伤心的──莎莎美人──” “你给我滚!”血基督踹开万灵,气万灵害她又错失逮住十字的机会:“你也要被我一起宰了吗!混帐东西──” “求求你改成追我好了!”万灵基督脸上不知不觉冒出幸福的笑容,紧紧抓着血基督,血基督突然觉得他像个白痴:“或者我甘愿一生一世追随你也可以!” “你闪──” 血基督话都没骂完,嘴巴猛地被含住。 “呜──西──”血 基督巧妙向后微退拉出空间,抬腿一扫,正中万灵的腹部,万灵却早有防备似的稳稳挡住血基督的攻击。 他左手揽住血基督,将她整个按在怀中,奸诈地大吃血基督豆腐。 “呼……” 十字的计谋成功奏效,他一秒钟也没有浪费,趁血基督无法继续追杀,拔腿溜回室内。 万灵基督拥着血基督长吻,血基督脑海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这死**,又趁机吃豆腐! 她的脚被万灵攫住,手上的长剑却还没放开。口内舌头微微颤动,让万灵以为她给予回应,就在万灵分心的剎刻── 划的一声! 万灵手上抓着手术刀抵住血基督长剑的剑锋,两把金属擦出一阵响声,然后两人默契十足的同时放下武器。 “西铎克!” “我不忍心看你倒追安索那种烂人嘛──” 万灵撒娇讨好的向血基督道歉,血基督冷静下来。 “这么喜欢惹我,你负责弄一把新的来!” 她将手上那把结构已经被破坏的长剑丢到万灵手中,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万灵笑瞇瞇看着血基督回到屋内。 (本章完)

第74章 your smile 第二天一大早,各各他宅邸还沉睡在清晨的迷蒙中,血基督的房门便被急促兴奋的连续敲响。 血基督原本还没睡醒,此时蓦地从床上警醒,待脑子反应过来,又十分有经验的判断这种敲门声绝非紧急状况,因此非常不耐烦地拧紧眉头,披着浅蓝色睡袍下床应门,看到门外一脸灿烂笑容的万灵基督。 “……做什么?” 蹙紧的双眉、差劲的口气、十分疲累的倦容,构成一张微愠美颜。不过即使再美,谁都看得出来她没心情和万灵说话。 “脾气别这么糟,莎莎大美人。”万灵基督笑瞇瞇,将手中物品丢到血基督怀中:“我可是特地为了你,半夜赶着飙车出去,在高速公路上至少被开了二十张罚单喔!” 血基督定睛一瞧,被丢到她怀中的是一把长剑,与之前被弄坏的那把一模一样。 “怎么……”血基督想说“怎么可能”,后面的字还没出口,她便下意识大退一步,关上房门。 关门以后,血基督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之所以迅速关门,因为万灵那家伙又想趁机吃她豆腐。 “喂喂喂──我熬夜飙 车又花了一大笔钱,只是为了帮你找另一把相同的长剑,给我亲一下又不会死──” “晚安。” 隔着门板,这句话宣告着逐客以及“我要继续睡觉”两层意思。 “现在要说早安哪,莎莎大美人。”万灵基督在门外劝说:“赶快把房门打开吧,别这么无情嘛。” “你继续大声吵闹吧。”血基督将长剑倚放在墙边,嘴边灿出一抹笑:“大声一点,尽量把隔壁的虎吵醒。” 听了这话,万灵似乎有点挫折。 “你不想听听看,我是怎么替你弄到这把长剑?” 他细声软语,安抚地说。 “快点开门嘛──你一定很想知道──对不对?” 血基督本来想趴回床上继续睡回笼觉,该死的万灵却意外很了解她。她踌躇了半晌,最后又走回门边。 “你说不说?” “你打开门我才说。” “……那算了。” “喔?”万灵的声音既奸诈又性感:“你确定?真──的──不想听──吗?” 血基督脸冒青筋,按压下怒气 ,理性思考以后才把房门打开。 “你到底是怎么把同样的剑变出来的。” “沙勒美大美人──” 门甫打开,万灵已经作势要扑上去,血基督立刻准备再度甩门。 “等等等──等一下!我不闹了!” 万灵基督匆忙抵在门边,一脚扣在门和墙中间,模样颇是狼狈。 “给你三秒钟讲完。” “呃──因为我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女朋友的姑丈的姊夫的儿子的同事的爸爸的表哥的女儿的侄子──他当初也向垂垂买了同样的一把剑!” “嗯?” “垂垂没跟你提过?这是一对双胞胎对剑。昨天我飙了来回六个小时的车程去那个陌生人家里买剑,绝对没有使用暴力,没错,绝对没有。然后这把长剑就在你手上了!” 血基督疑惑地看着他,思考这番话可信度究竟有多少。不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第二种解释,可以合理说明为什么一夜之间,她能够重新获得一把崭新的长剑。 “……姑且相信你。” “这是真的啊──美人美人──” “吵死了,你可不可以安静点。” “可以啊。” 万灵露齿一笑,血基督当下警觉,万灵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走入她的房间。 “西铎克你这混──” 她话没说完,万灵伸手将她紧紧抱住,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袍贴紧她身体,舌头已经不安分地打开她嘴唇,温柔又嚣张地伸了进去。 血基督用力推他,西铎克却强制把她双手都扣在腰间,然后自己的手扶着血纤细的腰,把她带向墙壁,减小她反抗的空间,抵在墙上恣肆地亲吻。 “西……”血基督一直低头想闪避西铎克,西铎克一次次毫不死心的追到她唇边。血基督不断转头,西铎克干脆伸手固定住她的脸蛋。 “闪……闪边,西铎克你……” 万灵基督不顾血基督挣扎,笑嘻嘻又吻了上去。 血基督以为万灵这次会来个吻到她不能呼吸的绵长舌吻,未料西铎克只轻轻在她唇瓣上点了个甜蜜的浅吻。 “开车六个小时才拿到的礼物,给我一个笑容作奖励嘛。” 血基督错愕地看着万灵,然后 反应过来。 “呃……谢谢。” “你好香啊,沙勒美。”万灵基督突然放松了,刚才亢奋的情绪转为平静。他将头靠在血基督的长发旁边,闻着她的发香,缓缓打了个呵欠:“累死了累死了,我时速两百二十油门踩到底,才赶着今天早上拿回来给你。” “……你一晚没睡?” “你说我要负责修好啊。”万灵基督闭上眼睛,低头枕着血基督的肩膀:“不要生气嘛,我都把剑生出来给你了。” “……我哪有生气。”血基督拍拍万灵:“累了就赶快回房睡觉。” “不要。”万灵又打呵欠:“借我你的床,好不好?莎莎大美人?” “……随便你。” 血基督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心软答应万灵。万灵嘴边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紧紧抱了血基督几秒,然后放开她,钻进血基督的被窝。他累得连打好几个呵欠,血基督替他拉被子,万灵便抓着带有她发香的枕头,一手牵着血基督的手缓缓地睡着了。 血基督默默看着他的侧脸,低头靠在他耳边。 “……我很高兴啦,真的。” (本章完)

第75章 peerless 艾斯密兀自在阳台上抽着香烟,一身西装笔挺,英姿挺然。远远地,他看到格丝提朝这款步走来,便转身给了她一抹微笑。 “玩得开心吗?” “还可以,你看起来倒是挺无聊的样子。”格丝提走到阳台边,越过栏杆往下看,下方是个漂亮的维多利亚式大花园,以及白色大理石雕的喷泉池。 她将鸡尾酒在手上摇了摇,凑到嘴前小啜一口,拿给艾斯密。 “要喝喝看?” 艾斯密接过杯子。那种鸡尾酒是调给女人喝的,他只浅尝一口就没有再试,对他来说,稍嫌太甜了些。 格丝提将杯子搁在栏杆旁边,也没打算喝完。 有抹人影优雅地走到两人后方。 格丝提转身,看到高中时候的学弟末谛斯──同时也是这次宴会主办人──朝她走来。格丝提扬唇一笑,慵懒中却带有一种野性般的性感。 “原来米赫尔学长也在这里。学姊,宴会有趣吗?” “非常大手笔呢,这大概是近期所举办最精采的舞会。” “学姊过奖了。”末谛斯转头看着艾斯密:“学长能来参加宴会真是太好了,虽然学长高二就转学,可是您一直到我毕业为止,都是学生间经常提到的出名人物。” “是吗?”艾斯密听了露出苦笑:“我可不希望这么高调。” “因为你太帅了嘛。”格丝提笑瞇瞇地看着艾斯密。 末谛斯露出沉稳的表情,盯着格丝提那张美丽深邃的脸孔。 “学姊毕业以后,就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是啊,倒是没想到学弟举办舞会,还记得邀请我出席。” 末谛斯低头一笑。“因为,从高一刚认识学姊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很在意学姊。” 听到这句话,格丝提露齿莞尔:“那还真是抬举我。” “不,我是认真的。” 格丝提轻笑出声,笑得末谛斯心跳加速。他将手上一盒高级巧克力凑到学长姐面前,温柔地询问:“要试试看?从拜庭带回来的皇家巧克力。” “啊,我很喜欢这个牌子。”艾斯密摇头婉拒,格丝提则高兴地伸手拿了一块。她放到嘴边轻咬,白色整齐的牙齿将巧克力咬开一半。然后格丝提缓缓移近艾斯密一小步,依旧十足的性感,艾斯密沉着眼,脸上带着一抹充满自信的笑意看着末谛斯。 拥有相当俊挺外表的末谛斯,其家世与学历也堪称属一属二的优秀,应该是不少女人心目中交往或结婚的好对象吧;艾斯密心里打量着。他含着香烟,看似随性的姿,以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观察末谛斯注视格丝提的眼神和反应。 虽然对学弟有些抱歉,不过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拱手让人。另一方面,艾斯密也很清楚,自己究竟能把格丝提留在身边留得有多紧。他的笑意带着游刃有余的自信,成熟男人所散发的独到魅力,举手投足间,仿如一名骑士风范的保护者之姿。 “对了,有样东西送给学姊。” 末谛斯缓缓说。格丝提挑起眉毛,右手搭在晓星腰上拉整他的西装,说话的态度轻松自然。 “什么东西?” 末谛斯一个不经意的扫视,突然注意到格丝提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银色指环。 “嗯,学姊,您结婚了?” 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急促,感到错愕。 格丝提低头一看,便明白末谛斯的疑问。 “不,只是戴好玩的。”格丝提低头玩弄她无名指上的指环,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听说是北俄亚罗白特产的稀金属。是吗,艾斯密?” “你没说错。”艾斯密冷静地回答她的问题。 “米赫尔学长,您从北俄亚罗**回来的礼物?”听到两人的对话,末谛斯蓦地露出更加惊讶的神情:“难道学姐与学长在交往?” “是今年一月、还是去年十二月送的?”格丝提身体更加靠近艾斯密,头依在他颈边询问。 “应该是一月。”艾斯密一只手抱着伏燹的肩:“周年礼物。” 听到这句话,末谛斯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我一点消息也没听说。” “嗯,我们并没有对外张扬。”格丝提瞇着眼睛笑,右手紧实的搭在晓星腰上。 “那么我送的礼物,会为学姊带来困扰吧。” “也是戒指?” 末谛斯缓缓拿出他的礼物,格丝提眨眨眼,贴着晓星的胸膛。 “虽然对学弟很抱歉。” “没关系的,学姊。”末谛斯笑了笑,转身离开阳台。 格丝提靠在艾斯密胸前;艾斯密咧着嘴笑,呼出一口白烟。 “赢得真轻松。” “喔,不好吗?” 冷气机系列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一: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虎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虎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虎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冷气机很勇敢地还是没有反应。 虎基督优雅地皱起漂亮的眉毛,思考为什么冷气机没办法启动。 “……它坏了。” 下一秒,虎基督快速抄起拳头,打爆冷气机。 然后她一甩头发,吹着口哨走开──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二: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影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影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于是影基督双手环胸立在冷气机底下,眨眨眼。 某一团有点模糊又圆圆白白的东西陡然冒出,飘进冷气机、又飘出冷气机。 然后又飘进冷气机、飘出冷气机…… “莫非是你在搞鬼,冷气机才打不开?” 那团白白圆圆的东西赶紧摇头辩驳。 “好吧,随便。” 影基督耸耸肩,无所谓而走开。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三: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伏燹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伏燹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伏燹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冷气机很勇敢地还是没有反应。 “……” 伏燹基督打了个呵欠。 ──当有人发现她的时候,伏燹基督已经在冷气机下方睡着了。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四: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晓星基督叼着香烟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晓星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你好像从来没有被使用过。”晓星基督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台外表很新,机型却有点老旧的冷气机。 “真可怜。” 他优雅地拿起一根香烟,插到冷气口上。 “一起抽吧。” 晓星基督替冷气口的香烟点燃。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五: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绽华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绽华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绽华基督若有所思地盯着冷气机半晌…… “依照我的聪明才智判断,你一定是台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冷气。”他慎重其事地点点头。 “实在委屈你了,如此才情居然被束缚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他拨过一头金黄色的长卷发,充满自我陶醉的气息。 “即使只有我懂你,没关系……”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六: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万灵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万灵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万灵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同样的,冷气机并没有理睬他。 “……坏掉了。” 他推测,然后垫起脚尖,用力拔开,把外壳卸下。 “我来把你修好。” 他有如平日解剖开刀一般,熟练而随意地把冷气机内部零件逐一拆除,丢到后面的地板上。 伟大的神医,万灵先生便如此花了八十三秒五九的时间专注在这浩大工程上。 第八十四秒,万灵基督陡然转身离去。 “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还没办……” 外壳和零件还垂吊在半空中的冷气机,于是孤零零地继续待在房间里。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七: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圣子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圣子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圣子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同样的,冷气机并未理睬她。 圣子基督沉住气,没有发怒;她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利落拨了一连串号码。 电话接通,对方传来某家公司行号柜台小姐甜美的嗓音。 待柜台小姐报上公司行号之后,圣子基督开口: “……我是贵董事会董事长夫人的侄女,前天才购买你们牌子的冷气机,今天已经坏掉,品质太差了,马上派人来修理,现在立刻。” 圣子基督一口气讲完这串话,把电话挂断。 然后她踏着高跟靴缓缓离开房间。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八: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随行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 于是随行基督默默地盯着冷气机,一语不发。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九: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血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血 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血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同样的,冷气机并未理睬她。 “……不想活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优雅。 血基督倏然拔出腰上的长剑,跳起来一个利落清爽的劈砍,然后是密集的挥刺。 ──直到血基督动作停下,冷气机已经化为一堆以碎片构筑而成的物品……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十: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堕天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堕天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堕天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同样的,冷气机并未理睬他。 “……可恶。”堕天基督搔搔头。 下一秒,堕天基督一脚踹向墙壁,白色的壁面瞬间龟裂。 “真是不爽。” 话说这是冷气机系列之十一,也是最终结局: 传说各各他某间房间墙上有一台可怜的冷气。 十字基督走了过去,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 冷气机显然并没有反应。 十字基督再按了一次。 冷气机依然没有反应。 十字基督又按了第三次。 同样的,冷气机并未理睬他。 “奇怪了。”十字基督感到疑惑地皱起眉头。 照理说,十字不是动用暴力的家伙,他要用脑。 于是他在冷气机下方想了几秒,思考各种可能性。 “啊……原来是这样。” ──十字基督优雅地弯下身子,替冷气机插上插头。 起床号 不知道是否有读者察觉,每次主文中担当把伏燹从床上挖起来的重任的人,都是晓星基督。其实这样的安排是有原因…… 让咱们来看看,如果由其他基督执行此一任务,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绽华基督走到伏燹房前,推开房门便优雅地走进去。虽然从门的方向看不到床上伏燹基督的脸,她的身体倒是借着被子呈现出所在位置。绽华基督轻皱起眉头,脸上却不是苦恼的表情,而带有点赞许。 “真是羡幕,全世界最优良的保养方式就是良好的睡眠品质,即使天生丽质,也要知道适当让自己休息,这对模特儿来说又特别重要。”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天下之人何其多,能够达到伏燹这般境界的少之又少。如果只考虑理解睡眠品质的重要性,伏燹堪称能继承我的衣钵,就这一点来看她的确还算完美,要是她还能注意一下自己平时的行为举止,表现出大家闺秀该有的庄重大方,或许我对她的评分会更高些。不对,我怎么能用自己的标准来看待她……对这个笨蛋太苛刻了。以伏燹这种等级的脑袋来说,这样的表现已经能算顶尖,吹毛求疵是我的错……” 后话:绽华那家伙,通常会自思自想到忘了做一些事情。基本上绽华到了天黑也还没开始叫醒伏燹,然后忘了自己进来是为了什么,又退出房间。 “喂──伏燹小猪──起──床──啰──” 万灵基督啪的一声用右脚将伏燹的房门踢开,拉扯嗓门便走进房内,但床上熟睡的人影并未因这过分噪音和粗鲁的举动,而有半分动摇。 “哈啰哈啰,伏燹小猪──听到呼叫请回答?” 万灵基督此时以极快的身手,转瞬间溜到伏燹床上,伏在她耳边暧昧地吃着豆腐。可惜伏燹基督动也不动,依旧摆着一张幸福天真的脸孔,呼呼大睡。 “怎么这么难叫?” 万灵基督皱起眉头,捏了捏伏燹的脸颊,又故意把被子拉走,拿扇子在伏燹身边搧风。不过,不管万灵基督做了多少讨人厌的举动,床上伏燹基督似乎都不受影响,定力极深。 “……真是无聊。” 终于感到叫醒伏燹的任务十分无聊的万灵基督,耸耸肩便从床上退下。他在屋子内绕了一圈,发现有本深棕色皮的笔记书夹在书柜上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让我猜猜这是什么……” 万灵基督伸长右手便把那本笔记本从柜上拿下,摊开中间一页,那种特殊的笔法和字迹,一看就是伏燹基督的日记。 “喔,太有趣了!” 从那天起,伏燹基督房间里少了一本私密册子。 后话:伏燹醒来发现这件事情以后大发雷霆,从此,她的房门口挂了一个牌子:“狗与万灵勿入。”顺带一提,万灵带走的那本册子,里面写满异国语言,事实上万灵一个字也看不懂。 “叫伏燹起床?” 从圣子那边接到此一“任务”的虎基督颔首表示: “嗯,我知道了。” 她走入伏燹房间,以华丽弧度高高绾起的长发在左边流畅地垂下发尾,然后只见虎基督右脚一挑,以高跟鞋掀走伏燹身上的被单。尽管伏燹基督抱着枕头蜷曲睡觉的模样看起来相当幸福,虎基督还是粗鲁地拉起伏燹。 “喂,起床了,圣子说有事情交代。” 伏燹当然毫无反应。 “喂喂,伏燹,”虎基督皱眉,拍拍伏燹的头,再尝试叫了几次,可惜伏燹动也不动。 “怎么一直赖床,起床了! ” 向来耐心有限的虎基督此时已对此项任务感到烦厌。她的拳头忽地揍向墙壁,只见墙壁以拳头揍下去的点为中心,龟裂出数不尽的同心圆。 “你到底醒不醒!” 那噪音绝对很大,粉尘都从壁面碎入空气中,但是这样的噪音不可能吵醒伏燹基督。面对此一情况,虎基督虽然面无表情,绝对不可能有人没能从当场的气氛中,察觉她那随时会把世界燃烧的强烈怒气。虎基督左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使力踢向该面墙,原本已经龟裂开来的墙壁竟陡地应声倒塌,从墙后出现的,是与伏燹比邻的绽华的房间。 “……那家伙不在房内?” 虎基督没看到绽华,不过那不是重点。虎基督挥了挥她的右手,两抹金黄色的影子从房门外窜入,是虎基督的两头美洲狮,牠们一左一右,咬住伏燹的衣服,把她拖下舒适柔软的大床。 “──快点给我醒来!” 虎基督大发雷霆,一脚踢倒伏燹的书柜,柜上放置的起码上百本书籍立刻如瀑布般向下坠落,弄得满地都是。她把一面全身镜抓起来扔向书桌,桌面上摆放的纸张和文具先被镜子冲向地面,书桌接着与大量玻璃碎片解体在墙角。除此之外,虎基督将伏燹基督的音响丢向梳妆台,置放在梳妆台的一些简单保养品七零八落地散落地毯,音响传出一阵损毁前所能发出的最大抗议声,砰咚裂成好几半。 伏燹收藏的大量cd也逃不过悲惨命运,虎基督把整面唱片架扔到半坍塌的墙面上,许多cd壳才撞到墙壁就发出破裂的噪音,在墙脚余下可怜的破碎残骸。 “为什么这样还叫不醒?” 虎基督努力抑制自己满腔怒火,看着被两头狮子拖来拖去的伏燹基督。 突然,伏燹伸手揉揉眼睛。 虎基督以为她终于要醒了。 虎基督眼睁睁看着伏燹发出喃喃呓语,双手向两边摸去,顺势抱住其中一头美洲狮,彷佛把美洲狮温暖的身躯当成天然火炉,将脸埋进美洲狮漂亮的毛发中,继续呼呼大睡。 “……喂!” 虎基督怒气冲冲地将另一面墙揍出很深的凹陷,然后又一脚踢裂整面墙。这次的倒塌连地板都在震动,彷佛天崩地裂,一些房内原本还未遭虎基督波汲的家具也都一一倒下。 在这阵彷如革命的变化中,伏燹翻个身,眉间皱出苦恼又无辜的表情。过了五分多钟,才真正缓缓睁开眼睛。 “……虎?” 出口的这句话含糊不清,明显还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你──给我起床了啦!” “啊……早安。” 伏燹基督一手**眼睛,环视四周,另一手还紧紧抱着动弹不得的美洲狮的脖子。另一头幸免于难的狮子则对被伏燹抱住的同伴传达同情的眼神。 等伏燹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后,她发现了自己房间惨不忍睹的异样。 “唉呀……” 伏燹基督将头偏向一边,露出非常无法理解的表情。 “有敌人攻打过来吗?” 后话:事后重新维修伏燹房间,花去各各他不小一笔钱;以结果来说,虽然伏燹是被虎基督叫起来了,但是从此以后圣子再也不敢让虎去叫伏燹起床…… 圣子基督麻烦随行叫醒伏燹,只见随行来到伏燹房门前,开门走进去。 十秒钟后,随行又开门出来,什么事情也没做,讷讷地离开这层楼,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以吵醒她……” 面无表情。 ──不对不对,让我们倒带,进入随行的内心世界,跟着他再重复一次刚才的过程。 圣子基督麻烦随行叫醒伏燹,只见随行来到伏燹房门前,开门走进去。 门甫开,随行看到躺在偌大床上贪睡的伏燹,他走到伏燹旁边,原本想要伸手拍她起床,在那一瞬间却有了犹豫。 这个世界上,应该很难找到比伏燹基督睡相看起来更幸福的女人了。伏燹的睡脸有一种魔力,彷佛她沉睡的每一刻都如此和平而宁静;她的呼吸,她嘴唇的开合,她眼皮的每一个细微眨动,看起来皆甜蜜幸福,令人不忍心打断。随行基督在伏燹床前两秒,事实上,他秀丽好看的脸上并不见任何情绪波动,毫无变化的黑色眼睛也只是盯着伏燹,奇怪的是,那只目的是打扰伏燹睡眠的手,却怎样也无法伸出去。 尽管随行依旧缄默,他在进入房间、看到伏燹睡姿的这短短几秒钟之内,心中已反射性的做了决定。 “……不可以吵醒她……” 于是随行基督默默走出伏燹的房间。 后话:或许随行是各各他中最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吧? 影基督开门走入伏燹的房间,还细心地记得把门带上。 “伏燹,圣子要我叫你起床啰。” 好听悦耳的嗓音,温柔又体贴,影基督轻步走到伏燹床边,侧坐下来然后伸手推着她的肩膀。 “伏燹呀,起床了,有听到我叫你吗?” 理所当然,伏燹一点反应也没有。 “唉。伏燹──伏燹,赶快起来吧,总不好又请虎来叫你。”影基督一边说一边温柔的推着伏燹,但伏燹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影基督见状,无奈地摇摇头:“真是的,我最不会叫人起床了。要不是圣子事忙──”她回过神,继续叫唤:“伏燹──你睡半个月了──伏燹,起床啰?到底听到了没有?” 伏燹基督当然不因为这种轻柔的叫唤方式起床,依旧沉浸在梦乡中。 “伏燹──真是难搞,快点起床了啦。”影基督拍拍伏燹的脸颊,又尝试叫唤好几次:“快点,圣子说有事情找你很久了。赶快醒来吧,听到我叫你的声音没?伏燹──伏燹。” 还是保持睡眠姿态,只是她手边抓着的抱枕似乎稍微被放松一些。 伏燹基督沉睡时候所散发的,自然而然,毫不矫揉造作的美丽、和平、宁静,在伏燹脸上融为一抹幸福的微笑,那抹微笑能毫无预警地打入每一个人内心深处──让人也打起呵欠。 影基督盯着伏燹,将她额前垂下的头发拨到脑后,像个大姊姊照顾年幼的妹妹。 “唉,睡的真甜。” 她的语气中带点羡慕和不满的意味。 “害我也想睡觉了啦。” 影基督趴在床边,无奈地盯着伏燹那根本不理会她的睡脸。 ──半个小时后,晓星基督惊讶地发现影基督倒在伏燹旁边。 当圣子基督正想对血基督说:“你可以帮我叫伏燹起床吗?”这句话的同时,她脑海中莫名奇妙闪过之前虎基督叫伏燹起床以后,伏燹房间的悲惨状况。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圣子基督喃喃自语,离开血基督身边。 圣子虽然人在客厅,依然忙着处理公文。 基督们或坐或,亦都围绕着沙发、电视、吧台活动,惟独少了伏燹一人。 圣子抬起头来,想起那家伙还在睡觉。 她的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在喝可乐的高中生,便随口叫住。 “……堕天,麻烦你去叫伏燹起床。” 堕天的可乐喷出口。 晓星正装填中的子弹散落一地、血基督长剑差点没拿稳、自我陶醉的绽华原地愣住、随行的琴弓陡地掉在钢琴盖上、虎基督身体猛然一震、影基督打翻了万灵才刚倒给她的红酒、万灵则赶紧将酒瓶放稳在桌上,以免因憋笑而手滑;一旁的十字却已经很不客气地爆出笑声。 圣子基督怪异地转过头,狠狠瞪了十字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 “圣子你你──”十字基督尽力憋笑,不过看来似乎没什么效果:“怎么会要堕天叫伏燹起床?你──哈──其实你在为难他?” 经这提醒,圣子才发现自己的疏失。 “喔,”她不疾不徐,缓缓地微笑,看着十字: “那么你去吧。” 后话:十字摸摸鼻子执行任务之后,圣子以她亲切的眼神环视众人一周。只见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回头做自己的事情,气氛宁静地彷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十字基督带点无辜的表情上楼去叫伏燹,并且立志以最快速度解决这件事情。当他走入伏燹房间后,从口袋掏出两个像是耳塞形状的东西,将那两样东西放入伏燹耳中。 接着十字掏出怀中一台机器,按下写着“开”的按钮。 伏燹耳内的塞子发出嗡嗡噪音,十字基督满意地在旁边等候这位友人被他特制的闹钟吵醒。不过……依照十字此时天真的个性和想法,我们很简单就可以推测,他对于伏燹睡觉能力了解的不够透澈。 十分钟后,十字发现他完全失败。 “……该怎么办才好?” 十字基督在房间内绕来绕去,把伏燹的音响打开,在摆满无数cd的柜子边惊叹一番,开始自动参观了起来。最后,十字基督选择一片重金属cd播放,整间卧室瞬间充满热闹嘈杂的声响,连屋子都彷佛随节奏震动。 我们的十字基督,正愉快地跟着节奏翩然起舞。 后话:等到十字跳舞跳累了……就会跳回自己房间洗澡吧。 其实圣子把伏燹从床上挖起的故事,没什么好写的。 她刚从位子上起,打算去叫伏燹起床,血基督正好迎面走入她的书房,通知圣子两件任务的结束。 圣子基督将任务所属的档案夹找出来给血基督,让血在文件尾端盖上专属印章。迎完这个、又来那个,万灵表情带点俏皮的跑进来,告诉圣子他又认识一个新的美女。 圣子只好无奈地听万灵将浪漫冗长的邂逅故事叙述一遍──边听边思考,是不是每位基督都被万灵拉着听过这个故事──并耐心地等万灵满足说话欲以后,乖乖离开书房;接着绽华走入,通知她有新的委托者出现。 确认完委托者的任务,圣子基督把工作交给晓星;晓星前脚才出房门,圣子桌上的电话便响起。 接起话筒,对方是一名武器走私业者。他与圣子确认了几笔各各他订单,圣子并由网路刷卡,然后通知对方送货地址;挂上电话,影基督像一阵轻巧的风闪到她面前,笑瞇瞇交给她一个散落的徽章,告诉圣子刚才有国家警察在各各他外面东张西望,她就“顺手”清理干净。 她与影基督的对话还未结束,虎基督皱着眉头走进来,询问圣子关于狮子的食物放置在何处──虎基督翻遍整座储藏室和厨房都没有看到──圣子基督因此亲自跑到储藏室去,好不容易才在最里层的柜子中,找到之前多买的肉块。 至此,圣子基督已完全把“叫伏燹起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后话:对于事务繁忙的圣子,“叫伏燹起床”这种事情还是别人代办比较妥贴。 突然间,我们了解为什么各各他之中,好像一直是晓星去把伏燹挖起来…… (本章完)

第76章 开学新生活1 停驻在校门对面的马路口,垂垂立了有好一阵子。 这就是未来两年半他所要就读的那所高中?怪不实在的。 灰白色某种石头砌成,颇有气派的柱状建筑,是座至少能让两辆砂石卡车通行无阻的宽度,并有三层楼以上高度的古迹校门。旁边有块基石镶嵌着其建设年份以及建筑师大名,一座石雕的骑士骑马像,威风无比地停立在大门左侧,如同守护学生的英勇战士。 学校的名字,“eldevencollege”,只有一段不太明显的石刻字体,嵌在至少三层楼高的大门上方。大门两旁便是绵延的石砌围墙,高有七、八公尺,从外头望不进里面,让这座市区高中俨然防卫森严的古堡,令人肃然起敬。 艾尔帝凡高中的大门,正好位于一条名为克莱蒙街的马路终点,以历史上某位国王名字命名的道路。克莱蒙街与第五长道在校门**错,形成一个t字型的路口。垂垂心想,这在风水上的话就叫做路冲,好像不太好,应该不会害他倒霉吧? 拉了拉身上制服,垂垂觉得有点别扭。听说在塞万唯尔,只有明星高中才有制服,不像家乡每所学校都有专属的衣服需要遵守。背着一只黑色、他自己搭配的书包,在心里默默地清点自己没有少带什么东西,眼睛开始盯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发呆。 车子来来往往穿梭不停,早晨很是热闹。学校第一堂课九点才开始,不过听说八点就要到校。垂垂的四周陆续来了许多穿着跟他同样制服的年轻学生,想必都是未来的同校同学。那些人走到这头等待号志灯转绿,眼睛则好奇地不停在垂垂身上打转。 嗯,好啦,他知道黑发黑眼,轮廓又浅的兆洲人在塞万唯尔实属少数,可是这些人干麻都用一副看到稀有动物的奇特表情盯着自己啊。所以说,今天第一次来学校上课还真是怪恐怖的,当初他假装很勇敢答应老姐只身一人飞到塞万唯尔,果然是错误的决定是吧。 早知道他就在语言学校多待半个学期…… 因为本来就有学习塞万唯尔语,还在兆洲的时候就是能够流畅地以外文和人沟通的特殊状况,垂垂才会认为跑去语言学校短短混个半学期,应该已经是可以进入普通高中就读的状况才对。 然后他发现他心中有点怕怕的,恐惧并非来自无法和人沟通,而是来自根本上他本人和周遭环境的格格不入。 希望这学校没有种族歧视这种东西啊……垂垂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等待号志灯的空档,垂垂心里重复思索着这座城市的地图。 艾札拉市是塞万唯尔首都,全国资源最为丰富之处。国土分区上,直接就位于“艾札拉区”这样一个地方。若是用封郚习惯的称呼来看的话,“区”大概相当于“省”的行政分级单位。这个国家一共有十个区,分别是:艾札拉区、孚勒纳区、孚日区、多尔多涅区、约纳区、香槟区、末榭区、上德隆和下德隆区,以及卢索区。 回到艾札拉市。整座城市依旧是以“区”为单位稍作分割,有些区域相当有名,譬如安东尼特区,高级餐厅和高级精品店的聚集之处;大学区,除了国立艾尔帝凡大学之外,还有几所颇负盛名的学校座落于此。 艾尔帝凡高中则位于艾札拉市北,儒尔丹区的范围。这个区域包含了一座相当有名的别墅山,学校就位于山脚,一听就懂,艾尔帝凡正是一所贵族中学,学费偏高。 当初在家中派来的跟班,周穆爷爷的建议下,才刚来到塞万唯尔的垂垂立即参加由全国高中举办的中等联合测验,没想到竟给他考出不错成绩。在那之后,他便按照选填志愿被分发到艾尔帝凡高中,于是垂垂申请保留学籍,进入专供外国人就读的语言学校念了半年书,决定插班入学。 他其实还挺有种的,一般外国人来到塞万唯尔,进入语言学校都要适应一年,然后降级入普通学校。所以在时间上,大概会比同届同学还要大一到两岁左右。 垂垂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今年十六岁的缘故,垂垂直接申请从二年级开始就读。 而且,因为他只在语言学校待了半年,他是从二年级下学期插班进入。 今天是二零一六年的,三月一日。 开学第一天。 绿灯亮了,垂垂深吸一口气,踏出他跨过马路的第一步。 走过马路就是校园,然后进入学校。开学之前他已在语言学校的老师带领下拜访过一次艾尔帝凡,嗯,教室是二年三班,上次走过位置,所以应该不会走错。 过马路的学生很多,一片白的制服就这样压过斑马线。路上很少学生互相交谈,虽然早晨的车阵拥挤凶猛,感觉马路还是静静冷冷,很有压力。 有点像是起床气。 心中带着忐忑,垂垂穿过艾尔帝凡高中的白灰色校门,眼睛瞟过门旁中世纪骑士模样的巨石雕像。宽敞厚重的金属门扇刻印着一对百合、狮鹫组合的校徽,还有一句简短有力的校训:literature,sdart。 穿过古色古香的校门,垂垂笔直踏着雪白石板路往前走去。这座学校的每一分角落,似乎都铺着同样材料的石板以隔绝泥土地。早晨的空气清新,更何况校内遍布花草。他可以感觉鞋上沾染些许潮湿的水气,两旁一丛一丛冬日花圃,一些颜色黯淡的蝴蝶穿梭其中。 走过这段石板铺成的短道,转弯越过脚踏车棚、石造警卫亭之后,眼前即是一片覆盖宽阔草皮的巨大操场。草皮被修剪得相当平整,如地毯般优雅华丽地铺整延伸。老实说,因为修剪得太漂亮了,垂垂有点怀疑那块草皮是否禁止践踏。 操场旁边是一圈暗红色的pu跑道,目测周长大约有五百公尺的样子。操场右方散布沙坑、网球场、篮球场、田径跑场,都是些体育课时候会用到的运动场地。左方、后方和前方则通通被校舍包围,放眼望去,和校门相同,尽为石造建筑。 那些石头表面泛着斑驳的青苔、水渍痕迹,像是历经百年的风吹雨打,依然屹立不摇。垂垂读过资料,艾尔帝凡高中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当初听说是某位贵族为穷困学生提供的免费教育场所,光阴荏苒,如今已成一所贵族名校。 这所高中给垂垂的感觉真的很好。因为材料几乎都是石头,所以让人有安定、稳重的力量。时间亦替学校留下很棒的气质,每一分角落都有着长年等候的故事可以诉说,每一个地方皆如此古色古香。 散布在操场四周的三栋校舍,建材各一。最前方一栋占地没这么宽广的大楼,是由年代不太久远的钢筋混水泥建设,那是校务行政中心,校长室和各处室皆位于此。另外两座,红砖色的是学生大楼,蓝石色的建筑是专科大楼。 垂垂朝着学生大楼去,那是整座学院里面积最大的大楼,因为一个年级超过十五个班、三年级总共超过四十五班的教室通通都设置于此。他的课室,二年三班,就在学生大楼三楼,上楼梯左转之后第五间教室。 并不确定被修剪得如地毯般完美的草皮究竟可不可以踩踏,垂垂绕着操场走了半圈才来到学生大楼面前。这时的他,看到一名留着蓝色头发,有点羽毛卷的男学生,用一种相当随性轻佻的态度伸脚踩上草皮,好像对才刚修剪过的草地视若无睹,一边跟旁边的女同学打情骂俏,一边嘻嘻笑笑的在操场上走走停停。 哇,就这样踏过去了!刚才他不敢践踏的草皮,就这样被踏过去了! 原来草皮是可以踩的耶! 多看了那名男同学一眼,他觉得奇怪,现在这个时间所有学生都朝学生大楼前进,准备进入教室做第一堂课之前的晨间预习,但是那名男人却不断偏离朝大楼前进的方向,搂着女同学往偏僻的专科大楼走。 是想翘课吧?坏学生。 心里写下这般印象,垂垂头也不回的上楼。 在贵族学校,也是有坏学生呢。 该怎么说呢……他的教室,还挺平凡无奇的。 这边的学校好像都没有规定固定座位,所以垂垂一进教室就赶紧找了空位坐下。 现在是下学期开学,同学之间早就互相认识,招呼和问候此起彼落,也因此让这个国外来的兆洲转学生一进入教室,说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每个人眼神都像在问:“这家伙是谁啊,他走错教室了吗?”垂垂硬着头皮迅速坐下,忐忑不安的情绪吓得他流了满手的手汗。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名有着黑色柔顺短发、曜紫色漂亮眼瞳的男同学,带着清爽的笑意笔直朝他走来。那是个眼睛颜色醒目到会让人一眼注意的男人,气质看起来沉沉静静的,即使有点傲气,不给人压迫。 “你好,我想你应该就是鳽垂垂。” 自然而然问起他的名字,那男人也不等垂垂点头回答,又继续往下说,好像一开始就认定他便是口中说出的那个人名:“我叫柏蓝·提斯狄,这学期的班长,导师吩咐我要特别照顾你。听说你的塞万唯尔语非常流利,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啊,懂、当然懂,当然懂。”居然有人跑来与他交谈,垂垂立时答复:“我是鳽垂垂,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如果有任何不懂的问题尽管问我,我很乐意提供协助。如果不介意,干脆我就坐你旁边?” 垂垂这才注意到柏蓝·提斯狄手上还拿着书包,并且把书包放在他右方空位上。当然好啊!垂垂想,而柏蓝也没等他同意就已打算入座。不过就在柏蓝入座之前,后方有个人影叫住他的名字,使他回头。 “柏蓝,早安。” “啊,米勒斯膜。” 叫住柏蓝·提斯狄的,是位有着偏褐色的黑发,蓝色眼瞳的男人。他和柏蓝同样长得相当好看,气质却不太相同。米勒斯膜的感觉很稳重,甚至是有点谦虚内敛的,好像是那种功课很好、又担任学校干部的优秀学生。 才这么想着,柏蓝头转回来,替双方介绍:“鳽垂垂,这位是米勒斯膜·昂·帕蓝卡;米勒斯膜,他就是老师提过的鳽垂垂。” “你就是那位转学生?”米勒斯膜给个笑容,搬张椅子坐下:“你好,我这学期担任风纪股长,兼任学生会活动部执行长。请多指教。” “米勒斯膜上学期是班长,如果你有事的时候我不在教室,也可以找他。”简短而且淡淡地道出这件事情,柏蓝抬头和几个走进教室的学生打招呼。 “我是鳽垂垂。”垂垂开口,问米勒斯膜:“你有贵族姓,所以你是贵族?” 像是讶异来自兆洲的垂垂居然知道塞万唯尔的命名方式,米勒斯膜过了半晌才点头答是:“对,你连这种事情都注意到?” “呃,很奇怪吗?” “也不是,不过一般人不会这样直接问吧。” “是吗。”垂垂不太懂:“对不起。” “不用道歉,并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米勒斯膜左右张望:“柏蓝,安索和西铎克都还没来?” 已经拿一本书出来看的柏蓝,头稍微抬了一下,正好与某个刚进教室的男人打照面。 “在那,刚好来了。”他说,朝进教室的男人招手,那男人先给了笑容,和许多朝他抛出招呼的同学们示意,才背着书包往这靠近。 这次是个有着灿金短发、湛蓝色眼瞳的男人。他的一头淡金发色,让原先有些深不可测的沉稳气势多了点浮动,好像有点爱玩,在原本内敛的气质中加入平和近人的印象,让人不知不觉想要搭话或靠近。 “他是安索斯顿·席隆特,我们的好朋友。”柏蓝放下书本告诉垂垂:“这学期还是副班长,要翘课的话记得知会他一声。” ……垂垂愣了愣。翘课? 安索斯顿·席隆特正好走到米勒斯膜和柏蓝面前,随手把书包丢到柏蓝旁边的位子。 “哈啰,怎么选这边坐?”安索斯顿笑瞇瞇,间断转头和一些女同学打招呼,然后有点讶异的看着垂垂:“你是新同学吗?” “点名簿上的那位。”米勒斯膜提醒安索斯顿:“老师不是告诉过我们?” “我想起来了,从兆洲过来的转学生。”安索斯顿对垂垂伸出手:“我是安索斯顿·席隆特。” “我是鳽垂垂。”垂垂也伸手回握。 “安索,西铎克人呢?”柏蓝询问:“我有东西要给他,他跟我借cd。” “翘课了吧。”安索斯顿耸耸肩:“中午以前大概会出现。” “我不信。”柏蓝对这句话有些嗤之以鼻。 艾尔帝凡高中的课表,第一堂课是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结束。扣掉中午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一天上课五小时,五堂课。 平日的放学时间是三点钟,如果碰到开学考、月考、期末考,放学时间又随考试时程有所弹性变化。 课表方面,二年级下学期的学生,主科除了共同国文、共同数学、美术、家政四科是班上共同必修,还必须主动去选修九门其他科目。由于如此,开学第一天并不会正式上课,将时间开放给全班同学注册、登记选修。 简短的开学典礼之后,身为班长的柏蓝,自然负起教导垂垂选填科目的工作。 “艺能科目要选两科,学科则是七科。”把一张纸摊到垂垂面前,柏蓝清楚且缓慢地向垂垂解释:“音乐和体育,要从表单里面各选一种来上。音乐有:合唱、钢琴、长笛、直笛、黑管、提琴、喇叭、打击乐器可以选;体育则有足球、排球、网球、篮球、桌球、游泳、田径、体操。” “都各选一个就可以?” “嗯,对。你想选什么?我和米勒斯膜都要选黑管和篮球,你呢?” 垂垂望着选单,如果可以,有认识的人能够一起上课最好,可是他又不会吹黑管…… “钢琴好了。” 这是他唯一懂得弹奏的西方乐器。 “哈,太好了,那你会跟安索斯顿一起上课。”柏蓝朝安索斯顿招手,原本在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聊天的安索斯顿,便走过来询问: “怎么啦?” “垂垂要选修钢琴,到时候帮我分摊点班长的责任。” “喔,知道了。”安索斯顿来到柏蓝和米勒斯膜旁边:“你们这学期的体育打算选修什么?” “都是篮球。” “那我也选修篮球好了。”安索斯顿提议。 “好啊。”柏蓝转头:“鳽垂垂,你呢?” “呃──那我也篮球。” “好,接着是学科,要从列表里面选七堂,看你对什么有兴趣就选修什么。”解决垂垂的音乐、体育选修,柏蓝便把进度快速向下推。 垂垂看看列表,能够选修的科目有: 塞万唯尔文学 塞万唯尔古文 几何数学 代数数学 应用数学 物理 化学 生物 地理科学与天文学 本国历史 外国历史 本国地理 外国地理 法律公民学 “十四个选择,你对哪些有兴趣?” 老实说,鳽垂垂以前从不知道科目可以被分得这么专精,有点让他吓到。 “呃──你们选了哪些?” 大概也猜得出来人生地不熟的垂垂是想有伴,柏蓝直接就在他选了的科目旁边打勾,然后再在一些科目前方的位置划圈。 “打勾的是我选的科目,划圈的是米勒斯膜。” 安索斯顿也凑过头来,然后拿走柏蓝手中铅笔,自己在科目旁边做上记号。 “这些是我选的。” 这三人好像是不错的朋友,选的科目都很相像。垂垂这才想到,他们三个从刚才好像老是一起行动,就连参加开学典礼的时候也是。另外,这三人还有一个共通点,人缘都很好,许多班上、不是班上的人都会和他们打招呼,就连在学长姐还是学弟妹之间也很吃得开。 他大概认识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吧,垂垂推测。 “喂,西铎克到底死哪去了?” “总会出现的,你急着找他的话,打手机给他就行。” “我才不想浪费电话钱,是他跟我借cd又不是我跟他借。” 中午的时候学校很是吵杂,学生到处走动,好像没有人要待在教室的样子。 柏蓝问了金发的安索斯顿一个垂垂没听过的人名的去向,得到好像不算很满意的答复之后,安索斯顿询问柏蓝。 “中午想吃什么?” “没意见,你问米勒斯膜。” “他只会说都好。” “说的也是。” 因此状似很认真的思考片刻,柏蓝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安索斯顿,你不用跟葛瑞佳吃饭?” “啊,跟她分手了。” “这么快。”柏蓝淡淡地道,却也没有多加发表评论。他转过头,向垂垂提出问题:“你有想吃什么?我们带你去。” “呃……我连午餐有哪些可能性都不晓得。” 安索斯顿凑过来了:“午餐嘛,可以去行政大楼地下室的餐厅,校园商店也有贩卖简单的食物。不过基本上我们喜欢到外面吃。” “到外面?” “对啊,校外。” 垂垂愣了愣,在封郚,一般高中生是没有机会去校外用餐的。 “带你到外头的那条街道走走吧。”安索斯顿提议:“也算是认识新环境。” 垂垂没有拒绝的必要,因此柏蓝、安索斯顿,在出声叫唤不知道整理着什么东西的米勒斯膜之后,伙同垂垂,总共四人整装出发。 垂垂再次确定,他才刚来学校就认识的这几个人,铁定都是校内风云人物。 或许用“风云”形容还不够具体,那根本已经是“龙凤”级的程度。 他在封郚的学校从没体验过那种走三步路有人招呼、走五步路有人攀谈,七步左右就会有女生凑上前来送点小东西,十一步的话大概就是直接抛出午餐邀约甚至有人开始问起半年后的暑假有没有空一起到南部玩玩──而且以上叙述不断地以“三循环”的模式连续发生当中。 因为走在他身边的风云人物,共有三位。 柏蓝、米勒斯膜和安索斯顿都是相当有礼貌的人,所以每一个人上前与他们交谈之时,他们都不忘介绍身边的鳽垂垂,于是整条走廊 上便不断发生以下对话: “啊,这位是鳽垂垂,我们班的转学生。” “你好啊,我是拉妲·齐瓦格。” “这是鳽垂垂,从兆洲来的转学生。鳽垂垂,这位是蜜拉。” “你好,你好可爱喔,我是蜜拉──” “好久不见!丽狄亚,最近过得还好?他是鳽垂垂,我们班的转学生。” “哈啰,鳽垂垂你好吗?我是丽狄亚,安索斯顿的朋友。” “他是鳽垂垂。鳽垂垂,这位是黛安。” “鳽垂垂?好有趣的名字!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 “你怎么会在这里?洁西琳?” “什么话啊,我就不能出现在二年级的走廊吗?柏蓝先生!咦,这位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国外转学生?你好,我叫洁西琳·克鲁格。听说你会说塞万唯尔语啊?” ……以下省略八十七则相似对话,从二年三班教室直到离开学生大楼,这段路程鳽垂垂根本搞不清楚他究竟和多少人打过招呼听到多少名字。 而且这些招呼者当中,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垂垂偷偷地斜眼看着他旁边这三位朋友,原来这些家伙都是在女孩子堆很吃得开的那种人哪…… 刚才众多面孔当中,鳽垂垂或许记不得十分之一。不过倒是有一张脸,由于某些原因,给垂垂留下深刻印象。 那是一张有点冷冷的、静静的,看起来话不算多,很有气质的脸孔。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柔得像丝,却又透露阵阵杀气。女孩那对墨绿色的湛湛瞳孔,从中隐约散发美丽却不好驯服的危险。当时的她手拿一份文件,恰见米勒斯膜经过,便朝他招招手,把文件交给米勒斯膜。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果真如此,当那女同学朝着米勒斯膜走去,周遭男女都下意识放低音量,有种彷佛所有人都把空间退让给他们的感觉。 “东西弄好了,拿去。” “这么快?”米勒斯膜眼神带着诧异,但更多是骄傲和温柔。对垂垂来说,在气质也很沉敛的这名男人身上,能够看到那样的表情,相当特别:“今天下午学生会的例行会议,你会出席吧。” “嗯,会。帮你留个位子?” “好,我可能会有一点点迟到。” “别让我等太久,今天要把财务委员修理一顿。” “你放心。”米勒斯膜从口袋中拿出一颗巧克力,交到对方手上:“这个给你。” “谢谢。”女孩也露出笑容,那份优雅在她隐约的气势中显得独立清新,垂垂愣了愣。 原本在和其他人交谈的安索斯顿这时才有空顾及米勒斯膜这头,他一转身就是与那名垂垂不认识的女同学打招呼。 “以斯拉?好久不见,寒假还愉快?” “学长,我很好。” “格丝提、艾斯密他们都过得还不错吧?” “他们都很好,只是德瑞今天早上又和老师起冲突。” “……很正常。”安索斯顿的这句答复让垂垂觉得好谜。“格丝提今天有到学校?” “有啊。”以斯拉边说,眉头微皱:“我一大早绕路去她家把她接来,不由她反对。” 在旁边听他们交谈的垂垂,心里臆测他们在说的那名学生该不会是不想上学吧,搞不好是那种对学校怀有恐惧的问题学生也说不定。 注意到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却不作声的垂垂,以斯拉眼神瞥向了他。 安索斯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 “我忘了介绍,以斯拉,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鳽垂垂;垂垂,她是以斯拉·柯尔贺,一年级的学妹。” “你好你好,我是鳽垂垂。”垂垂心中思忖,对方和塞万唯尔的现任首相同姓,真巧。 “以斯拉的父亲是首相。”安索斯顿再说。 ……垂垂滴下两滴冷汗。 “对了,以斯拉是米勒斯膜的女朋友。”安索斯顿继续尽责地介绍。 垂垂这次换成错愕,原来刚才的巧克力是这么回事。 “我是以斯拉·柯尔贺。”以斯拉朝他伸出手,淡淡地给个表情。垂垂赶紧回握,慌慌张张地看了米勒斯膜一眼。 这举动好像引起米勒斯膜的兴致,他有点疑惑又觉得好玩而扬起嘴角。 在旁边讲电话的柏蓝,挂上手机并跟一位上前与他打招呼的朋友交谈几句,催促几人赶快往楼下走:“以斯拉,这学期的社团宣传,学生会订在什么时候?” 跟着他们一起下楼的以斯拉查了手机,回答问题:“三月十三号和十四号。怎么?” “社长在问。”柏蓝挑眉。 “你现在待哪个社团?” “射击社。” “要报名社团活动?” “对,先帮我登记吧,免得到时候跟一堆社团挤用登记簿。” “好,回头就替你处理。” 以斯拉陪着他们从楼上走到一楼,准备拐弯往行政大楼去。垂垂总算是在不断有人与旁边三位说话的情况下,顺利见到学生大楼的大门。 “我先走了,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 “再见,以斯拉。” “再见。” 柏蓝招手示意;米勒斯膜最后一个向以斯拉道别。 “下午见。” “别迟到太久。” 最后安索斯顿等人,带着垂垂走进的是一家平凡无奇的快餐店。 “你居然选快餐店啊,该不会在你的国家没有这种餐厅?”淡淡凉凉地说,柏蓝走第一个开门进去。他说的只有一半对,垂垂的国家是有类似的快餐餐厅,毕竟兆洲和严洲在很久以前还是有文化、经济上的交流。只是交流停止以后的日子里,封郚的快餐餐厅,已自动进化成贩卖各式充满封郚风味的快餐料理。 那些食物依旧保留着“汉堡”、“炸鸡”之类的寻常外型,口味却很奇特。像是“宫保鸡丁堡”或者“榨菜肉丝卷”,这类风格的食物。 安索斯顿等人带着垂垂来到的,是个位于学校侧门附近的商店街区。在这 附近座落着许许多多的餐馆,还有些网路咖啡厅、理发厅、书店,简言之就是一个小型的生活机能中心。 三位地主询问垂垂想吃什么当午餐,放眼望去,每家餐厅居然看起来都很高档,一点也不像中午学生出校用餐所该有的那种排档。垂垂吞了吞口水,这才是他真正选择了快餐店这种毫无创意的答案的原因。 贵族学校学生的用餐地点,也不是这样子才对吧? 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等垂垂走入快餐店之后,柏蓝毫不在意的向垂垂解释:“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米勒斯膜他们家是政治世家,他爸爸是这届的议会院议长;安索斯顿的老爸是cambrian塞万唯尔区副执行长,那两人都是有钱人家小孩,他们会请客。” 清淡的语气像在说什么不是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垂垂觉得那应该要很大不了才对。 “那……那你勒?” “我啊,我是普通人家小孩。”给个清爽的莞尔,垂垂这才注意到柏蓝的笑其实带着杀气,或者该说是某种傲气。像是他本人特有的气质似的,很自然,给人的压迫很浅且不会让人抗拒。 真奇怪,居然也会有这种不讨人厌的杀气。 安索斯顿和米勒斯膜已经在快餐店内找到靠窗空位,他们朝柏蓝和垂垂招手。 “你们两个先去点吃的吧,我和安索占位子。” 点了个头,就把垂垂带往柜台。虽然封郚和塞万唯尔快餐店贩卖的餐点不太一样,点餐和取餐方式倒也差不多。垂垂点了鸡块套餐,饮料是红茶,柏蓝则点牛肉汉堡,饮料是可乐。 等他们回座位之后,轮安索斯顿和米勒斯膜点餐。他们没有很快回来,因为安索斯顿好像认识柜台点餐的姐姐,和对方聊了一下天。 “安索老是这样。”柏蓝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告诉垂垂:“到哪里都认识女生,如果以后看到这种情况不用太讶异。” 垂垂看向安索斯顿,与人谈天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一旁的米勒斯膜静静地等,偶尔问到他的时候他也答个一两句话。 片刻,他们回到座位,手上各自拿着餐盘,一个点披萨一个也点汉堡。 四人都坐下开始吃午餐,安索斯顿打开披萨盒,拿出一片咬在嘴里:“米勒斯膜,下午学生会的会议几点开始?” “一点半,不会太赶。”米勒斯膜道:“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的例行会议,会检讨到很晚,不用等我放学。” 安索斯顿点点头:“刚才忘了跟以斯拉说一声,回头也替我帮街舞社报名社团宣传?” “嗯。西铎克那方面呢?” “别理那家伙,一大堆社团,这学期不知道又要倒几个。” 垂垂从早上就一直想问了……“请问谁是西铎克?” “喔,另一个朋友,我们四个常混在一起。”安索斯顿转过头笑瞇瞇的解释:“你会看到他的,只是他不常出现,能翘的课他都翘掉了。” “说到社团宣传,”米勒斯膜看向柏蓝:“今年你怎么代表射击社?我以为你还代表篮球队。” “这学期我是射击社的副社长。”柏蓝看了米勒斯膜一眼:“没跟你说过吗?我自愿申请后补篮球队,退下来。” “为什么?”安索斯顿讶异地询问,坐垂垂旁边的米勒斯膜也很讶异。 “没怎样,我妹的国中在找假日篮球教练,我就顺便回去赚点外快。时间和篮球队配合不上,干脆放弃。” “你这家伙,也太黏妹妹了吧。” “是我妈的主意,她说这样我会多回家点。” “所以你现在住家里?” “还是住外面,只是以后假日都要回辛波提市。” 垂垂知道辛波提市,是个距离艾札拉市约莫二十分钟车程,位于南方的首都卫星市镇,不很远。 “刚才以斯拉说今年的社团宣传在十三、十四号,是不是比往年早一点?”安索斯顿思考片刻,又看着垂垂:“那是个好玩的活动喔,下学期开学以后的第一个大活动。” “那是做什么的啊?” “简单来说,就是社团成果的发表活动。”安索斯顿道:“全校几十个社团都会参加,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出现。除了展现各个社团成果之外,也是拉拔新社员加入社团的好机会。” “你是转学生,还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可以趁这次活动了解各大社团。”柏蓝又道:“所有的社团会被分为三个种类:体育、文艺和表演性质。不同种类有各自的成果发表,非常精采。” “体育类的社团通常是直接租借场地打起来了,欢迎不同社团的人报名挑战,赢的话还有奖金。文艺类都是展现成果,有些摊位也会贩卖商品。至于表演类社团,有一连串的场地提供表演:魔术、街舞、花式溜冰、探戈、射击、体操,这些社团每年的表演都很有看头。” 听起来好像不错,垂垂开始兴奋。 “活动长达两天啊?” “对,第一天提供体育和文艺类的社团发表,第二天是表演类社团。这两天学校停止上课,算是学生福利之一。”米勒斯膜道:“除非你想参加学生会,否则都可以在活动举办的那两天,直接找社团的人报名登记。” “学生会?” “不晓得你们国家有没有类似的组织,就是一个学校里面,由学生组成的会议,某方面来说也有点像社团。”米勒斯膜道:“主要是捍卫学生权益、代表学生、举办节庆活动。三月初的社团宣传、四月的愚人节活动、六月底全校大竞赛、十月的万圣节舞会、十二月圣诞节晚会;这些活动都由学生会一手包办。” “你该不会对学生会有兴趣?”柏蓝挑起一边眉:“米勒斯膜是这届的活动部执行长,想加入找他报名,保证不用审核就可以加入。” “还需要审核吗?” “要,加入学生会比较困难。”安索斯顿说:“他们会严格筛选人选,所以要靠点关系、或者有些名气才好进去。” “像他这种明明已经被邀请加入、却推说没兴趣的家伙,对很多想加入的人来说非常欠扁。”柏蓝懒懒的指着安索斯顿,告诉垂垂。 (本章完)

第77章 开学新生活2 那天下午等他们用完午餐回到学校,米勒斯膜先离开参加学生会会议。伙同安索斯顿、垂垂回到班上,柏蓝将总共四人份的选课单子和全班整理在一起,转身叫住安索斯顿。 “西铎克的选课单呢?”他伸出手。 “不知道,我打给他。”一面回答,安索斯顿一面拿出手机拨打号码。电话另外一头很快就接通了,安索斯顿和对方交谈几句,又把电话挂上。 “怎样?” “他说会自己交到教务处,说别等他。” 柏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提醒他,如果没有交出去就好笑。” “嗯,我再跟他说。” 垂垂想,这家伙还真神秘,到现在没看过人,只听到同学们时常提起“西铎克”一个名字。 会使用“时常”这样的频率副词,绝不夸张。除了安索斯顿等三人已重复几次提到之外,垂垂周遭的同学也经常问起这个没见过影子的人名。 根据安索斯顿、柏蓝、米勒斯膜三人在班上受欢迎的情况来看,垂垂合理怀疑这第四个人也是很有名的家伙。 只是所谓“很有名”嘛…… “西铎克·伏尔纳给我滚出来!” “那死烂人不要让我在学校撞见!” “西铎克在不在啊──我做了手工饼干请他吃吃看──” “交出你们班的西铎克,我要跟他单挑!” “请问西铎克学长在吗?我是上次借他手帕的学妹──” “妈的三班的西铎克死哪去了?” 类似于以上的台词不断出现,从早就没停过。 感觉似乎是个相当奇特的同学。 在填好有兴趣的选修科目之后,柏蓝整理全班的调查表并且送给学校。然后好像就不用留在学校了,和柏蓝、安索斯顿交换手机号码,垂垂拎着书包走出校门,结束他第一天上学。 很轻松,没什么压力。同学人很好,没有种族歧视。 ……只是跟他混在一起的那几人好像人缘非常非常的好。 艾尔帝凡高中的第二天上学。 话说当垂垂绕过操场,踏上学生大楼的阶梯,他又看到与昨天同样的那位蓝发学生,搂着另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踩上垂垂不敢踩的草皮,并往翘课的方向前进。 垂垂转身上楼,在楼梯口与手上拿着某本资料的柏蓝碰个正着。 “啊,早安,鳽垂垂。”柏蓝出声叫他:“睡得还好吗?” “很好很好,早安。” “今天早上的活动只有班会,其实九点再到就行了,我忘记告诉你,抱歉。”柏蓝态度轻松地笑,其实那抹笑容有点傲慢的感觉。 “也没关系啦……” 一名满头金发的漂亮女生突然从后面抱住柏蓝,一把拉着他。 “嘿!帅哥学弟!你怎么在这边闲晃啊──” 垂垂有点吓到,定睛一瞧,是名金发碧眼的标准美女,虽然穿着学校制服,颈上、手上、腰上缠绕着许多坠饰,华丽得很。 “……放开我。” 柏蓝不太高兴地挣脱女学生,眼神有些警告的意味。 对方嘟了嘟嘴,不再缠着柏蓝。 “哇,这位是哪位?你朋友?” “我们班的转学生,鳽垂垂。”柏蓝向垂垂介绍:“这位是三年级的学姊,戴瑞亚·臣斯。” “你好啊,学弟,我在五班。”学姊伸出手对垂垂示好。 “呃、您、您好。”垂垂有些别扭,或许是戴瑞亚的气质比较强势的缘故,是那种让人不知所措的强势。 握完手,柏蓝口中的学姊开始上下打量起垂垂:“你是外国人?好少见喔,欢迎来我们学校就读喔!”她笑瞇瞇:“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学姐,学姐还挺有影响力的!” “喔,好、谢谢。” “别在这骚扰人家,快回自己班上。”柏蓝不太客气地出声赶人。 “怎么这样啊,帅哥学弟。”戴瑞亚语带娇嗲地抱怨着:“难得碰面一次,都对我这么冷淡,你这样要叫学姊怎么放下身段来追勒?” “……我并没有要让你追。” “哇,讲话好伤人喔!”学姊开始捧心哀叹。 “我们走。”挑起一边眉,柏蓝拉着垂垂就往班级的方向离开。但是学姊立刻追上,缠住柏蓝不想他走。 “怎么这么无情嘛,学姐都快哭了呢。” “放开我!哭死吧你。” “哇,冷冷冰冰的,好合我意!” “别抓我!” 柏蓝一记瞪去,那眼神有点吓人,傲气与杀气非常的重,却见学姐双眼发亮,开开心心地紧勾住柏蓝胳膊:“太帅了──柏蓝学弟,要不要考虑当学姊的男朋友啊──” 垂垂就这样看着柏蓝和学姐一来一回,直到他碰见一名救星。 “鳽垂垂?” 叫住他的是安索斯顿,招手叫他过去。 “别被绊在那,柏蓝和学姊的纠缠战向来都很冗长。” 垂垂注意到,柏蓝逐渐动气,而且怒气有加大的趋势,只是很像黏人虫的学姊一直不肯放弃地跟上柏蓝脚步,甩不太开。 “我们先进教室吧,等一下柏蓝会自己进来的。” “请问他们两人……” “没大事,戴瑞亚学姊每次碰到柏蓝,都要缠到他发脾气才肯罢休。”用相当轻松的口吻述说,安索斯顿带着垂垂走入教室:“今天早上只是要开班会,你不用这么早到。” 这句话刚才柏蓝已经告知过了,所以垂垂点头:“可是,你和柏蓝还是八点不到就到学校?” “因为我们是班长和副班长。”安索斯顿亮出手上一本册子,垂垂注意到,这本子和柏蓝拿在手上的那本很像:“开学第二天要去学生事务处领的本子,我一本、班长一本。我这本是学生出缺席纪录,每天早上、中午、下午都要点名。柏蓝那里有班级专用的本子,用处不多,不过等一下开班会就得用上。” 大概晓得垂垂不知道吧,安索斯顿又继续说: “你记着吧,每个学期开学前三天都不是正式上课的日子。第一天早上是简单的开学典礼、注册、选填选修科目,下午通常没事;第二天早上是班会、下午国文和自然科学开学考;第三天是数学和人文科学开学考。” “等等,开……学考?” “嗯,对。”安索斯顿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对:“第四天才是正式上课。今天开班会,通常不到十二点就会结束,然后自由活动。下午一点考试,所以只要在那之前回到班上参加考试就可以了,今天放学的时间是五点,比平常晚。明天也是九点到校即可,因为共同数学的考试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十一点。喔,对了,明天的放学时间是三点钟 。”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有开学考这种东西啊!”垂垂哀号,他在语言学校上的东西,艾尔帝凡高中不可能考吧! “不要紧,反正开学考不太重要。”安索斯顿还是很轻松的说话:“放了一个长假,没有人认真在准备考试,不用紧张。” “呃,是这样吗?” “对啊,别担心啦。” 他们进入二年三班的教室,注意到黑板上贴着一张很长的公布。 “那是什么?” “上学期的期末考校排名。” 垂垂吞了吞口水,他觉得开始见识到所谓贵族精英学校的升学压力了。 是这样的,艾尔帝凡高中是一所贵族学校,同时也是精英学校。 在塞万唯尔,国中毕业以后的学生如果想念高中,一般都是参加学校毕业考,然后成绩单会送往当地高中,录取之后就可以就读市区高中。 有些特殊的资优高中则必须经过考试才能进入,艾尔帝凡就是其中之一。考试是指全国性的联合考试,称为中等联合测验。测验的分数以百分比表示。一般来说,能够进入艾尔帝凡高中的标准是百分比在九十三到九十五左右,但这样的范围同时必须有家境做保证,因为艾尔帝凡高中的学费很贵,还看背景。 除此之外,学校尚有一半的名额是提供给成绩百分比九十七以上的学生申请入学。 垂垂属于后者,他的成绩的确不错。不过他参加中等联合测验已是半年前的事情,而且测验通过之后,垂垂并非从高中一年级开始就读,而是插班进入高中二年级、下学期。也就是说,他从未读过塞万唯尔普通高中的上课教材,一页也没有。 这是一所贵族中学,这点刚才强调过了。 同时,这是一所资优贵族中学。 艾尔帝凡高中标榜的资优环境,并非如封郚、垂垂的故乡那种每天鞭荅学生读书、用夜自习和补习填鸭学生的那种资优。 艾尔帝凡在读书管理方面相当松懈,即使高三依旧能够参加社团。 不过呢…… 每学期的开学考试、每个月一次月考、学期末浩大期末考,加起来平均一个学期会有五次重大考试。每一次的考试在一个星期以后公布全校排名,成绩最不好的五十名学生将被盯梢,在下一次大考中若无进步两百个名次以上,直接遭到学校休学一年处分。 休学两次,形同退学。 垂垂可不希望他的期初考试就已经被年级排名刷到倒数五十名的名单当中,搞不好下学期直接收到休学通知单。为什么没人跟他说今天下午就是期初考试! 大概也看出垂垂在紧张什么,安索斯顿又用那种态度很轻松的语气安慰他:“真的不用紧张啦,反正大家也都是随便考一考,考烂了下次月考再把成绩拼回来就好。对了,你知道今天下午考什么科目?” 垂垂用力摇头。 “下午是共同国文和自然科学。共同国文就是一般的语文科目,范围包括塞万唯尔古文、塞万唯尔现代散文、小说、语文文法和诗歌、作文。自然科学则包含物理、化学、地理科学、天文学。两科都是综合科目,所以不会考得像分科专考这么难,别害怕。”他顿顿:“明天早上要考共同数学,就是包含应用数学和纯粹数学。下午是人文科学,本国地理、历史、外国地理、历史、加上法律公民的综合科目。” 安索斯顿一边说,一边朝黑板靠近。看来他是想看上学期期末考的全校排名,垂垂战战兢兢地也过去瞧瞧。 “啊,跟你解释一下,期末考都是分科考试,总共十六科,因为一个人只要修九个科目,修了哪些只考哪些,所以期末考的满分是九百。” 垂垂疑惑:“每个人的科目不同,排名就不公平了啊?” “那不要紧,因为排名不是按照分数,是按照该科目考卷你拿到的分数百分比。” 垂垂读着公布上的数字,的确,出来的“成绩”都是用百分比表示。 “百分比越高代表在这科的分数比例上超前其他人越多。一科的百分比是百分之百,九科就是九百。所以说,那些拿到的百分比累积数字越接近九百的人,名次就越前面。” 垂垂从名次排在最前面的人的名字开始阅读,他马上愣住。 第一名三班西铎克·伏尔纳900 第二名三班安索斯顿·席隆特**8 第四名三班米勒斯膜·昂·帕兰卡**4 第九名三班柏蓝·提斯狄885 随便看,校排名前十包含了那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目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家伙。 在开班会之前,柏蓝总算摆脱学姊,怒气冲冲地跑进教室。 “早安,和学姊相处得如何?” “去死!” 柏蓝狠狠地骂,把那本疑似班长要领的簿子重重摔在讲桌上,教室里已到了有六分满的同学纷纷转头看他。 “柏蓝柏蓝──怎么一大早就在发脾气啊!上次说好要借我的cd勒,我想听好久了!那首电吉他solo好棒喔──” 一抹人影冲入教室,见到满脸怒容的柏蓝赶紧上前兴高采烈地问。 柏蓝更愤怒:“滚到旁边!” “哇哇你吃错什么药啦。”那男人惊讶万分,把带来的书包随手丢给安索斯顿,安索斯顿不偏不倚的接住,然后男人踱到柏蓝旁边,心情很好:“该不会你又被美女学姊缠上?学姐对你这么死心蹋地你都不稍微考虑考虑?” “再开口说一个字试试看?”柏蓝瞪着男人,男人立刻噤语。 “……西铎克,你的选课单交出去了吧。”安索斯顿放下男人丢给他的书包,叫唤对方的名字。这令垂垂一愣。 然后垂垂再愣,这家伙就是两次看到他踩上操场草皮的那个翘课坏学生! 全校第一名! “喔,早就交出去,是丽狄亚替我交的。”凑到安索斯顿旁边,西铎克·伏尔纳径自拿起他桌上饮料,灌入嘴中:“这是什么新汽水?安索,味道好怪!” “不知道,想说就算喝不完你也会喝,我就买买看。”一边淡淡地说,安索斯顿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洋芋片:“喏,你早上传简讯要我买的。” “太好了!我家里的都吃完了,学校今天没有进货,还在烦恼哩!” 高兴地一把接过,西铎克很快拆封,咖嚓咖嚓的嚼起来。 “咦,你是……” 这时才总算注意到班上一个有点突兀的存在,西铎克慢下嚼食洋芋片的速度,指着垂垂问安索斯顿:“你从哪里捡来的?” “什么捡来。”安索斯顿打中西铎克后脑,西铎克叫痛:“新同学,鳽垂垂。鳽垂垂,他就是我们昨天跟你提过的西铎克·伏尔纳。” “你好,原来是新同学!真可惜不是美 女。”西铎克笑嘻嘻,给人的感觉不太正经。他把手上洋芋片递到垂垂面前:“要来一片?” “不用了,谢谢。” “给我全部坐好,我要开班会!” 板擦突然从板沟处跳出,不偏不倚砸在西铎克头上。西铎克哀号转头,就见到元凶柏蓝还是盈满怒气的模样在黑板面前。 “要开会就开会,干麻打我啊?”西铎克发出不平之声。 “滚去坐好!”柏蓝却很无理。 西铎克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柏蓝随时会乱咬人的模样,他放弃。 “是是是……嚼嚼嚼。” 班上原本间或有些交谈声,如今都安静下来。 安索斯顿也拉着垂垂坐下,西铎克就坐在安索斯顿旁边继续吃他的洋芋片。 “等会儿导师可能会出现,不过反正班会由班长主持,导师来不来都无所谓。”他压低声音告诉垂垂:“你还没看过导师吧,他是我们班的共同国文老师,同时也是塞万唯尔古文的选修老师,人还不错。” 垂垂左右望望,发现今天都还没有见到米勒斯膜:“米勒斯膜人呢?” “他去参加学生会的会议,早上不会出现。”安索斯顿指着黑板,柏蓝正在写下今天班会的讨论议题:“marchbreak的时候我们班习惯办个班游,你想参加?” “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 “当然,这是和班上同学混熟的好机会。” 一旁的西铎克插入两人之间的话题:“去年我生病没得参加,今年一定要成行!” “去年是去哪?”垂垂问。 安索斯顿回答:“艾多隆。从艾札拉市坐飞机要飞三个小时,位于卢索区臣斯省,最南边一个很有名的度假胜地。听说春天去很漂亮,在那边玩水也很不错。” “听说?” “去年我也没出席。”安索斯顿狠狠地用眼神白旁边的西铎克:“这家伙感冒,连带害我发高烧发了整整三天。” “为什么?” “因为有个家伙闹别扭,明明生病还坚持参加旅行,把我拖出去淋雨的后果就是两人一起生病取消行程。” 对于安索斯顿口述的这件事情,西铎克反应是傻笑几声。 转眼间,西铎克吃完手上那包洋芋片,把整个包装袋翻过来,将屑屑一点也不剩得倒进嘴里。然后他转身,垂垂以为他要丢垃圾,却见西铎克拉过不在位子上的米勒斯膜的书包,从里头拿出…… 新的洋芋片。 垂垂傻眼,安索斯顿的态度却稀松平常。 “你也请米勒斯膜帮你买?” “对啊对啊,怕一包不够嘛。” 然后他又开始嚼起洋芋片。 台上的人迅速写完班会议题,强势直接地要求台下同学提议旅游地点。 一些地名就这样随着举手的同学口中被提出,都是些垂垂听到以后不能反应出位置的地方,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去哪里他都是第一次去。 议题很快就开始成形,大家选了策画旅游的总召集人,选定地点、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聊天起来。 原先脾气不太好的柏蓝也恢复正常,没有搭理台下有些吵杂的声音,交代一名女同学把班会讨论事宜纪录下来。 “有没有什么事情反应学校?”柏蓝拿着粉笔在台上问:“有话快说,赶快把班会结束。” 一些同学举手抱怨学校行政,像是学校网路不好或者伙食该多些变化,另外就是抱怨课桌椅早该汰旧换新。 议题都只是被提出而未加以讨论,将这些抱怨一一纪录之后,柏蓝巡视所有同学一周。 “还有问题吗?临时动议?” 台下没有任何发言,于是柏蓝结束班会。 学生三两走出教室,西铎克和安索斯顿也起来,将一些书装入包包,背在背后。垂垂注意到刚才还鼓鼓的洋芋片包装扁下去了,西铎克又跟刚刚那样把所有屑屑倒进张大的口中,擦擦嘴巴。 “现在才十点半。”安索斯顿低头看表,又看垂垂:“你想去哪?” “我想看书!学校图书馆有上学期的教科书吗?”很明显依旧担忧下午考试的垂垂开始求救:“或者哪里可以借阅上学期教科书……” “哇,你好用功喔。”旁边的西铎克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转学生都这么用功?” 安索斯顿要西铎克别吵:“我们想去校外喝杯饮料,一起来吧,然后我把课本借你。” 垂垂吓到:“可是──” “没关系,反正我不看。”安索斯顿拿出几本书,封面分别写着:国文iii、物理iii、化学iii、生物iii:“自然科学包含四科,我没选修地理科学与天文学,所以只有三本课本。不过无所谓,因为自然科学是综合科目,题目不会太难,有基础就会作答。” “走啦走啦,一起去侧门外面喝点东西。”西铎克抓着安索斯顿和垂垂,顺便朝正在收东西的柏蓝招手:“柏蓝,打电话给米勒斯膜!我们去侧门外面的饮料店坐坐!” 柏蓝抬头:“你们三个先去,我等米勒斯膜开完会再去找你们。” “好,快点来喔!” “嗯。”一边应答,柏蓝从书包拿出某样东西丢给西铎克,西铎克大声欢呼,跳起来稳稳接住。 “柏蓝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爱你了!” “我才不要你的爱!” 第三包洋芋片。 下午垂垂的期初考,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恶补之后残忍地展开了。 不晓得是否因为安索斯顿的课本笔记做得很好,他发现很多题目居然都会作答。战战兢兢地写完考卷之后,就是开放的自动交卷时间。因为垂垂本性是个用功乖巧的好学生的缘故,他很乖的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才把答案卷交到前面。 西铎克根本是全班第一个交卷的那种混混速度,柏蓝则在四十分钟以后离开教室。安索斯顿慢一点,但在柏蓝离去的同时也离开座位,那四人当中唯一比较守规矩的是米勒斯膜,只是一等时间来到两点钟,也就是考试时间经过一半之后,他也毫不客气地交卷了。 垂垂觉得这些人一定有问题,共同国文的考卷还包括作文题目耶!这些人是怎么把题目写完的! 教室陆续有人提前离开,不过依旧有一半以上的同学是按照正常速度交卷。垂垂走出教室,便看到那四人组各自拿着书在走廊上聊天。 明明手上都拿着下一堂要考的自然学科相关教科书,却没人在看! 垂垂强烈认为他好像跟一群很不得了的资优生混成一块…… “鳽垂垂,考得怎么样?”一见到他出现,安索斯顿招手要他过去,并且关心地问:“还好吧,题目对你来说应该不太困难?” “嗯,还好。”垂垂也不想说谎:“比我想得还要简单,除了一些我真的不知道的东西之外……” “米勒斯膜的语文很好,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安索斯顿指着米勒斯膜。 “下一堂要考自然学科,关于这方面你要问他们两个。”淡淡地示意安索斯顿和西铎克,米勒斯膜自然而然的把焦点转移:“安索斯顿的物理和化学很强;没有人的生物成绩比西铎克更好。” “废话,生物老师是大美女,不这样引起老师注意怎么要得到电话?” “别听他胡扯。”一把巴下西铎克的头,安索斯顿将手上课本递给垂垂:“多少看一下吧。” 他递过去的是化学,一旁没说话的柏蓝也递了物理给他。 下一堂的自然科学,垂垂依旧在有点把握、有点庆幸的状态下度过。然后是开学第三天上午的数学、中午脑袋还充斥着一大堆运算符号和证明题,直接被四人拉出校外吃过午饭,下午是人文科学的期初考。 到了开学第四天,垂垂收到一张制作精美的折叠课表。打开一看,是专属于自己的个人课表。 把课表递给他的人是柏蓝。 “你的。”柏蓝毫不在意地说:“因为每个人选修科目不同,课表不太一样,所以学校会替每位学生都制作一张,收好吧。” 垂垂先把课表打开来看,才收入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因为怕自己人生地不熟,垂垂选修的科目都与其他三人的科目互相重叠,所以在上课期间,那四人组当中至少都有一人与自己同班。另外,也逐渐和班上一些刚开始没有说话的人混熟了,像艾勒贝拉·邦茜就是其中之一。 好像因为那四人组的人缘很好的缘故,身为他们四人的“新朋友”的垂垂,也就理所当然受到校内许多人的照顾。大家都很卖他们四个面子,之所以如此,除了归功于他们好人缘之外,他们各自担当校内重要干部也是原因。 米勒斯膜是学生会活动长,据说是除了会长、副会长之外最重要的职务。柏蓝除了班长,同时也是射击社副社长、前任篮球校队,顺带一提艾尔帝凡非常重视篮球校队。安索斯顿是几个电脑程序和舞蹈社团的重要干部,而且他和许多老师、校内行政的关系都非常之好。最后一位,垂垂比较陌生的西铎克──因为他时常不见踪影──竟是校内唯一参加过所有社团、并一手创办六个奇怪社团的传奇人物。 以上四人总是在一起行动,即使其中某位有事脱队,其他几人也会想到脱队的朋友而替对方做点事情。他们真的非常风云,所到之处招呼声音此起彼落,好像全校学生他们都认识似的。 相处几天下来,其中最八面玲珑的人应该是安索斯顿吧。他看到任何人总是带着笑容,能够和每个人都聊上一两句。他的笑容不是虚应故事的那种,是很真诚很舒服的表情。西铎克也很受注目──尤其女生──只是这在解释方面好像和安索斯顿有着些微不同。因为会注目西铎克的女生分两种:仇视与爱慕。根据安索斯顿的说词,西铎克因为惹了太多风流债,导致全校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女生被他得罪、另外三分之二还未见识过西铎克花心功力而自以为可以镇伏住他。 柏蓝和米勒斯膜也是属于身价很好的那一种人,只是柏蓝的气质比较傲、虽然不讨人厌,但是他有点傲慢的自然态度,容易吸引到文静、沉敛一点的人,这类型女人比较不会一天到晚出现缠着柏蓝──那位怪怪学姊除外。或许由于米勒斯膜已经有女朋友的缘故,他女人缘好,倒也没人敢出现抓着他一直说话。崇拜的人还是有的,但也不会过于明目张胆。 ──尽管以上长篇描述似乎将他们的好话说尽,垂垂也没有这么天真,以为这四人因此到哪里都通行无阻、除了朋友以外不知敌人二字怎么写。 柏蓝在开学第二天就曾不经意地和垂垂提过,由于他们四个特别照顾垂垂,或许有些看他们四人组不爽很久的人会有微词,也或许有些忌妒的同学会对垂垂稍有微词。 “如果发生事情就告诉我们。”柏蓝淡淡地说,口吻一贯带着垂垂发现很久的隐隐傲气:“别担心,是朋友会帮你的,我们会替你出口气。” 一旁在啃薯条的西铎克也出声插嘴:“对啊对啊,最好有人找你挑衅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好久没有打架的机会了呢!不用担心被打死喔,我们真的会帮你报仇!” 那种态度听起来有点像“被打死你就放心去吧我们会把对方也打死跟你一起埋掉的”这种感觉,垂垂一点也不想被人挑衅。 开学第五天,一个吹拂着春天花香的星期一早晨,下一堂是只有柏蓝、西铎克与垂垂选修的地理科学与天文学。正在收拿课本的垂垂,被柏蓝走过来叫住。 “西铎克说他要翘课,所以这堂课只有我们两个。”他说:“我要去一年级找个学弟,你不知道专科教室在哪里吧?所以先陪我去一年级一趟。” “喔,好啊。”快速拿了课本和文具用品,垂垂跟着柏蓝往楼下走。 艾尔帝凡高中的学生大楼,总共六层楼高。每个年级分配两个楼层,也就是说,一年级的课室都在一、二楼。 柏蓝要找的是一年六班的学弟,教室在一楼,楼梯转过去以后第三间。 “艾斯密?” 在窗边叫唤,一年六班教室里有位正在看书的男人回过头来。他的肩上靠着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女人,好像在睡觉,头发遮着脸孔,看不太清楚。垂垂看到六班的教室里坐了八分满,他感觉很奇特,因为二年级采分科上课的缘故,二年级的学生通常不会都待在教室里面。 谁叫一年级都是共同课程? 被叫唤的男人放下书本,把靠着他肩头的女人移到旁边桌子,朝窗边走来。 “学长,怎么了?” 柏蓝露齿一笑:“这学期的社团宣传,你能上场吗?” “嗯,可以,无所谓。”那男人看了旁边陌生的垂垂一眼,反应有些讶异,垂垂的外表一看就很特殊。 “艾斯密,他是我们班的转学生,鳽垂垂。鳽垂垂,他是艾斯密·米赫尔,和我同样是射击社,一年级的学弟。” “你好。” 艾斯密·米赫尔只简短打招呼,垂垂则显得慎重多。 “你好,请多指教。” 他盯着艾斯密·米赫尔湛绿色的瞳孔,总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有着某程度的……熟悉。 像是会来他们家光顾的那种客人,有着危险、自在的味道。垂垂能够嗅出眼前这位学弟,好像也是相似的同类。 说不定能成为将来的客人呢,垂垂心想。 这时,原本被艾斯密放到桌上睡觉的黑发女人,趴在桌上磨蹭以后,微微睁开眼睛,寻找着枕头的位置。 她稍稍抬头,望了望教室内的人群,先看到艾斯密离她有段距离,撇头去找下一个人, 没有找到,又转至另一个方向,打了呵欠。 “以斯拉……” 这声叫唤让垂垂注意到她。黑色长卷发的女人揉揉眼睛,叫住旁边在和别人交谈的另一个女人。后者是垂垂认识的对象,那天在走廊碰到、米勒斯膜的女朋友学妹。 以斯拉·柯尔贺。 以斯拉听到有人唤她的名,转身过去,然后俯身和叫唤她的黑发女人交谈。不一下子黑发女人又趴在桌上睡着,以斯拉才专心回去处理她原本处理的事情。 艾斯密也见着这幕,耸耸肩,有点无奈的感觉。 “今天格丝提有来上课?好意外。”柏蓝道。 “嗯,以斯拉一早把她接来,已经靠着我睡整个早上。”好像很酸的如此抱怨,艾斯密指着自己左边肩膀。 “德瑞不在,没人换手?”柏蓝诧异,巡视课室,他问的那个人好像真的不在。 “……在校长室。” 艾斯密说。这句话令柏蓝挑起眉毛。 “又怎么了?” “比提雅的事情。” 听起来一定很严重,因为柏蓝明显愣住,而且表情很像在说“完了,又有好戏看”的感觉。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上个星期五公布期初考校排名。”艾斯密淡淡地说:“比提雅的名次是第十二,德瑞跑去查,发现她的名次被人更动过。” “又是校长?” “嗯。”艾斯密颔首:“她的名次好像应该是第七才对。” “可好,以斯拉怎么没去阻止。” “阻止什么?”艾斯密望向以斯拉:“安索学长也听到风声了吧,最好别让西铎克学长知道,否则他……” “死。”柏蓝咒骂一声。 “怎么?”艾斯密挑眉。 “他这节翘课!”柏蓝很不开心:“原来是这样,我还想说他怎么会特地告诉我他要翘课,原来是早就听到消息!” 艾斯密脸上瞬然出现“真是精彩”的无奈表情,看着窗外行政大楼的方向:“很好,那边可热闹了。” 柏蓝快速拨号,垂垂猜是拨给安索斯顿。电话很快就被接起,背景很吵,吵到垂垂都可以听到。 几句交谈之后,柏蓝放下手机:“安索正在处理,他说会把西铎克带走。” “德瑞和校长之间的事情,西铎克学长老爱搅局。”走过来说话的是以斯拉,转头又告诉艾斯密:“那家伙要睡到桌子底下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着?” 艾斯密闻言转身,果然见到黑色长发的睡觉女人,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和柏蓝、垂垂以眼神示意,艾斯密退出交谈。 以斯拉先和垂垂打招呼:“学长,第二次见面。” “呃,你好,不用叫我学长啦。”被塞万唯尔首相的女儿叫唤学长,而且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转学生,垂垂觉得好生尴尬。 “你们不快点去上课吗?下一堂地理科学与天文学的教室离这里有段距离。”以斯拉提醒,柏蓝这才拉着垂垂告别。 “嗯,我们要走了。再见。” “再见。” 被柏蓝拉着走,垂垂冒出疑问:“柯尔贺学妹怎么知道我们下堂上什么课?” “你课本都拿在手上,她又不是没眼睛。” 虽然柏蓝说的也对,但是一般人不会注意这种事情吧?垂垂回头望了一眼一年六班的课室,觉得柯尔贺还真特别。 “啊,对了,忘记介绍格丝提学妹给你认识。”柏蓝带着垂垂走在走廊上:“她是兆洲和严洲的混血儿,在封郚出生,会说封郚的语言。” “真的吗?”他乡遇同胞真感人,垂垂讶异:“她也是一年六班的学生?” “就是教室里睡觉的那家伙。” “喔!就是她啊。” “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 出学生大楼之前,柏蓝带垂垂拐向一楼公布栏:“你想知道校排名成绩吧,排名出来了。”指着公布栏,他说。 被这一提醒,垂垂赶紧跑过去看看。 拜托……别在倒数五十名找到自己的名字。垂垂一面祈祷,一面寻找自己的位置。 第一名三班西铎克·伏尔纳392 第二名三班安索斯顿·席隆特390 第七名三班柏蓝·提斯狄366 第八名三班米勒斯膜·昂·帕兰卡361 第八十五名三班鳽垂垂242 ……他再次觉得那四人组铁定不是人。 垂垂捏了把冷汗,他整整低了第一名的西铎克一百五十分、一百五十分。考出392这种成绩,他那八分究竟是怎么失掉的! “啊,这次是我赢?”在他旁边的柏蓝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应该是指他自己和米勒斯膜两人的分数吧?因为垂垂记得上学期的期末考排名,柏蓝输了米勒斯膜。 接着柏蓝视线转向一年级的名次排行,这让垂垂想到刚才听柏蓝他们提到的,好像某个人的名次被学校调动还怎样。他同样往一年级的排行看去,寻找那些成绩最好的学生姓名。 第一名六班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400 第一名六班艾斯密·米赫尔400 第三名六班以斯拉·柯尔贺398 第十二名五班比提雅·沙利尔340 第二十一名音班雷文霍克·赫曼319 第二十九名六班格丝提·袭拉斯特284 第三十名五班依利德·海礼尔特283 “这个就是刚才介绍你认识的学弟。”柏蓝指着公布栏上“艾斯密·米赫尔”的名字:“见鬼了,这些家伙都拿到天杀的成绩,神经病……”嘴上这般抱怨,柏蓝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被垂垂算在“天杀的成绩”的名单当中。 “另外,这个是我们刚才说的名次被变动学妹。”柏蓝又指着公布栏上的“比提雅·沙利尔”:“下次介绍你认识。” 公布栏上还看到以斯拉·柯尔贺的名字。垂垂心底泛起绝对的佩服,没想到那位学妹这么能干,考出398分这种成绩! 就算是同届的安索斯顿、西铎克也没考出满分和如此接近满分的分数,垂垂深深认为说不定他的下一届比现在这届还要恐怖。 应该庆幸当初没有申请降级? 多看几遍排行,垂垂稍微注意排名在前面的那些学生班级。然后他看到一个有点特异的东西,有人的班级是……音班? “柏蓝,音班是什么?” “喔,那是音乐班的简称。”柏蓝抬头望了一眼,见到垂垂疑问的来源──第二十一名的学生,雷文霍克·赫曼。 “雷文霍克是个很优秀的学弟,跟安索斯顿他们很熟,下次介绍你认识。” (本章完)

第78章 开学新生活3 柏蓝和垂垂上完地理科学与天文学之后,他们听到来自安索斯顿的第一手消息。 “德瑞差点把整个校长室都翻过来,不过,事情总算解决。”他的表情让垂垂觉得好像他刚刚做了相当辛苦的劳动一般:“至于那个爱惹事的西铎克,跑去保健室擦药。” “他受伤?”柏蓝挑眉。 安索斯顿耸耸肩:“自己多事,我能怎么办?”他顿顿,又继续说:“至于比提雅的成绩,很快就会被调回来。” 垂垂不懂:“呃……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敢跑到校长室和校长吵架……”虽然听起来比较像是打架,垂垂吞吞口水。 “德瑞是贵族,他们家是艾尔帝凡高中董事群里,股份和资金最雄厚的董事。”安索斯顿告诉垂垂:“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吧。” “呃,没、没关系不用特地这样也没关系。” 安索斯顿笑了笑。 “那……我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只是第十二名和第七名的差距而已,为什么校长要这么做?” 而且听起来学校很黑……还可以乱改学生名次。 “每次排名前十的学生有奖学金。”柏蓝用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垂垂:“学生手册上有写。” “啊,好,我会注意。” 大概由于不认为自己能拿到前十名的成绩吧,所以才会漏看说明,垂垂想。 不到下午,等垂垂再跑去学生大楼一楼的公布栏看成绩,他发现名次已经被调整回来。原先被列为第十二名的比提雅·沙利尔,已稳坐第七名的位置。 同样也在关心成绩的,还有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女学生。她就在那边,微微瞇起一对相当性感的眼瞳,瞥过成绩排名之后,转身离开。 垂垂的视线望向那名女生,有点放不开注意力。那是张混血脸孔,漆黑的眼睛带着深夜里的迫力,一头卷曲的长发同时让她具备性感与女人味。 那女人,注意到垂垂,稍微转头看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点想睡。打了个呵欠之后,女人背对垂垂朝一楼的教室方向走。 望着背影,垂垂认出对方,就是上午枕在名为艾斯密·米赫尔的学弟肩上的那名学妹。 “……是叫做格丝提对吧?” 垂垂搔搔头,也不确定。 下午开始了这学期第一堂家政课。因为在兆洲也有类似的课程,垂垂并不陌生,这门课程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第一堂课通常都没有什么上课机会。老师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并要同学粗略分组,简述这学期课程纲要,也差不多是下课时间。 星期二下午的音乐课模式也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音乐课的同学组成有些特别。 音乐课是分班选修,简单来说就是把所有在音乐这门课中、选填“钢琴”的人集合起来、选填“黑管”的人集合起来……以此类推,把所有学生按照他们想选修的乐器做分类,分班上课。 而且这样的分班选修模式,除了跨班级之外、也跨年级。也就是说,这门课程除了有机会和别班同学一起上课、也有机会和学长姐、学弟妹上课。 又由于选修同一种乐器的学生人数众多,不可能所有人集中在一堂课教学,学校因应如此,也把选修同样乐器的学生做了适度分班。 像垂垂和安索斯顿就被分到钢琴iii,还好学校会把同个班级的学生分在一块。听说这学期选修钢琴的学生共占了将近一半的全校人数,是细分班级最多的乐器。 因为也是开学第一次集合,钢琴老师没有上课,只按照点名板上的姓名让所有同学分配到各自的钢琴,要他们记下自己的固定座位,并一再警告同学之间不要任意变换座位。 安索斯顿的位置在垂垂附近,很方便垂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 音乐课下课,安索斯顿和垂垂一同走出教室。 “真是的。”他苦笑抱怨:“我们排到一位最严厉的钢琴老师。” “她很严格?” “很严,全校出名的严格。”安索斯顿道:“上课的时候不要随便走动、不要随便交谈。虽然严格,只要上课规矩好,她的分数很容易拿。” 垂垂把安索斯顿的交代记在脑子里。 音乐课的专科教室位于另外一栋独立大楼,学生通常称之为“乐馆”。乐馆里除了提供一般学生上课的音乐教室,别的楼层还有共三个班级的艾尔帝凡高中音乐班,以及他们练习主修科目所专有的场地。不过垂垂和安索斯顿上课的这层楼还属于一般生专科教室范畴,垂垂没有机会看见音乐班的学生。 艾尔帝凡高中音乐班的学生,其教室位置和普通班不同,不设置于“学生大楼”却设置于“乐馆”。音乐班上课的课程内容、时间和别人不同,当然也没有普通班的音乐课混班选修。唯一有机会看见音乐班的学生,只有在体育课,他们通常也被规定不能参加社团,放学后鲜少见到人影。也因此,他们在学校属于较独立、也较不易被看见的一群人,感觉有点神秘。 属于音乐专科教室的走廊上,到处都是刚下课的学生。这一排走廊不只一间乐器教室,譬如西铎克选修的“打击乐器”刚才就在隔壁上课。 很明显要等西铎克下课的安索斯顿,停在打击乐专属的教室门前。另一班音乐教室也刚下课,可是不是打击乐。垂垂偷瞄打开的教室内部一眼,是另一间钢琴教室。 “这一排总共有四间钢琴教室、两间合唱教室、一间打击乐教室和一间管乐教室。”安索斯顿向垂垂说明:“可以同时提供八个音乐班级上课。刚才我们上钢琴课的同时,还有另外三班也都 是钢琴课。” “这么大啊?”垂垂听得很讶异。其实从他第一次走入乐馆,就觉得这间学校真是了不起。他在兆洲很少看到如此有钱的学校,能负担一整班上课的学生一人一架钢琴。更何况,如今从安索斯顿口中听来,如此规模的教室应该共有四间。 “当然,我们学校在音乐方面的资源很足。”安索斯顿莞尔:“学校的音乐班以前是皇家音乐学院,很有来头。” 正说着,从那些下课的音乐教室陆续走出学生。很多人和安索斯顿打招呼,安索斯顿也一一回应。垂垂再次觉得安索斯顿人缘真好、超好。 “学长?” 有一人停下脚步唤住安索斯顿,他回头,是艾斯密。 “艾斯密,你这学期修什么?” “钢琴。”手上还拿着琴谱,艾斯密告诉安索斯顿。 原本以为艾斯密只是和安索斯顿打个招呼,没想到艾斯密打完招呼之后,依旧在那边,好像在等待什么。 “你也等人?” “嗯。”艾斯密点点头。同时最晚下课的打击乐教室大门被由内打开,学生开始三两走出来:“你在等西铎克学长吧,我等……” 一声急促的大吼,垂垂等三人都愣了愣。 “艾斯密还德瑞赶快给我滚过来──把你们家睡死的小猪领回去!” 垂垂认出那是西铎克的声音,安索斯顿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艾斯密则没有反应,两人并肩走入打击乐的教室。 跟在后头的垂垂,一入课室便撞见诡异的一幕。西铎克手拿两支鼓棒,有个黑发人影睡在他坐着的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艾斯密很快走过去,像提起什么东西那样毫不客气地把黑发人影“提”了起来。有点类似大狮子把小猫咪抓起来的感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画面显得相当协调。 “太好了你拯救了我艾斯密──” 用一种感激到好像要跪下来的口气说完这句话,西铎克把鼓棒一丢冲出教室。 “他……” “上厕所吧。”安索斯顿好整以暇地捡起被丢到地上的鼓棒,替西铎克收好。 一些进进出出的学生见到安索斯顿和艾斯密,纷纷和他们打招呼。安索斯顿的好人缘之前垂垂便已见识,这次他发现艾斯密的人缘也非常之好。 “艾斯密,我没想到你第一次选修音乐,就选钢琴?”安索斯顿主动挑起话题聊天:“有哪些人跟你同班?” “不怎么重要的几个人。”虽然艾斯密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意思,垂垂听在耳里却觉得他好像有点瞧不起他口中的“几个人”:“对了,比提雅、德瑞跟我同班。” “比提雅也选钢琴?我以为她会选修黑管之类的。” 艾尔帝凡高中上学期的音乐、体育课都是随原班上课、下学期才能选修,因此一年级的艾斯密是第一次选修钢琴。安索斯顿等人则是第二次。 “学长一年级选修什么乐器?” “打击乐,同一间教室上课。”安索斯顿回答艾斯密:“陪西铎克选的。” 艾斯密并不意外:“这学期没有?” “他喜欢敲敲打打制造噪音,我可没有这种癖好。” 他们口中谈论的那个人闪**室,手上微湿,大概刚才真的去上厕所。 “嘿!艾斯密,还没走啊?这只睡猪从一上课就开始睡觉,把我的腿都压麻了!”西铎克指着艾斯密抱着的黑发女人,笑得很贼:“在她耳边把大鼓小鼓乱敲一通,她居然连皱眉都没有!功力超强!” “不这样她怎么叫格丝提。”艾斯密淡淡地回应。 安索斯顿看看睡觉的黑发女人、再看看垂垂:“现在没办法介绍你们认识,等哪天她睡醒了再说吧。” 垂垂其实挺想看看女人睡脸下深埋的那双眼睛,他印象很深刻。 由于等一下还有别的课程,安索斯顿、西铎克和垂垂告别艾斯密,离开教室。 “……那位学弟人缘也很好?”垂垂指着还留在音乐教室里的艾斯密,很多人甚至刻意走到教室里只为和他打声招呼,这种景象让垂垂觉得惊奇。也是等他们从艾斯密附近离开,他才好意思偷问安索斯顿。 安索斯顿忽略垂垂问句里的“也”,反正他猜得到那个“也”字所暗示的其他人是谁。 “嗯,一年级的榜首,运动很行,光是在同性之间就很有势力,也是异性喜欢的那种外型,对吧。”他解释给垂垂听,顺便瞥了瞥抱起格丝提的那双手臂:“艾斯密是军校出身,体格很好。” “喔,难怪。”难怪可以抱一个女人这么久。 “他和格丝提是很好的朋友,格丝提也很受男生欢迎。” 一旁的西铎克又露出贼贼的笑容:“艾斯密有后援会喔──怎么啊,被他电到也想入会的话告诉我一声,我的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女朋友现在是会长!” “……后援会?那什么东西?” “就是后援会,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解释?就是由一群支持艾斯密的美女组成、像是社团的东西。” “呃,基本上那是社团没错,就登记在社团名簿里。”安索斯顿补充:“当然,社团名称不敢太明目张胆。” “我记得好像是用“艺术品鉴赏社”之类诡异的名字打混过去吧。”西铎克摇头晃脑。 既然如此,垂垂倒觉得奇怪,一句话就这样被他直接问出口:“那你们怎么没有?” ……垂垂突然想找地洞钻。 安索斯顿和西铎克用有点疑惑的眼神看了他半晌,后者哈哈大笑。 “有啊有啊 哈哈哈哈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哇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西铎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索斯顿白他一眼。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四个常一起行动。”他指的是哪四个,不需要说出来垂垂便懂:“有个为我们四人成立的后援会,可是我们没有个别的后援会。” “咦?”他好意外。 “名字应该是“电影赏析社”或者“电影欣赏社”之类的,我不记得。” “顺便告诉你喔──”西铎克笑嘻嘻地搭上垂垂肩膀:“比提雅和德瑞也有自己的后援会,全校就只有这四个后援会,很了不起吧!” “比提雅和德瑞到底是谁?”最近常听到他们的名字,垂垂却没见过他们。 “你不知道?”西铎克的表情有点失望。 “没关系,都是我们的朋友,你会有机会认识。”安索斯顿道。 第一次上国文课,西铎克从学校商店买了超多洋芋片搬**室,数量之惊人让垂垂完全傻眼。 初次见到西铎克时,他短时间嗑掉的几包洋芋片,在如今见识到西铎克一边上国文课一边吃的速度之后,他深深觉得其实那时的西铎克因为存粮不足所以吃得很节制。 一包一包的垃圾逐渐堆积,班上同学却都见怪不怪。 再望望国文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班的班导──这名年近四十,面容倒很年轻,笑容满面、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文学老师,垂垂心想,老师允许上课吃东西? 这份疑惑不到几秒立刻烟消云散,垂垂看到班上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拿出各自的零食饮料吃了起来,气氛活脱脱像在远足。 “西铎克,你吃小声一点,就你的嘴巴好吵。告诉我,谁写了《蓝座之战长诗》?” “你想吃就说一声嘛,康德老大。”西铎克笑嘻嘻:“萨洛依的窝勒斯伯爵,在他参战的那几年写出来的。要我背吗?我可以把整首背出来喔──” “我才不要听,下次翘课的时候带杯饮料给我还比较实在。” “好啊。” 如此正经语气的不正经对话在一整节课堂当中不断重复,而且不限定于西铎克与老师两人。康德·波法,二年三班的导师,在他的带领下这整班的气氛彷佛总是和乐融融。 和乐的好欢乐啊…… 共同国文是唯一第一堂就有上课的课程,虽然上课期间人人自备零食,当老师说到重点,台下振笔疾书的声音亦令垂垂一愣。 然后他也赶紧低头抄笔记。 垂垂选修的塞万唯尔古文,同样也是康德·波法上课。因为这节是选修课,课堂上还有很多别班的面孔出现,只是根据从安索斯顿那里来的消息,他们自班人相当喜欢这位导师,班上选修塞万唯尔古文的人也就特别多。 连上几堂课程下来,垂垂发现塞万唯尔古文、本国史这两堂课常常提到一个王朝的名字,“袭拉斯特”。听起来好像是非常了不起的朝代,因为古典文学里时常描述、本国史又很容易把重点放在这边。 “袭拉斯特”,不晓得为什么,垂垂觉得他最近应该有看过这个词语才对。 是在哪边呢…… 几天之后垂垂一早来到学校准备上体育课,他接到安索斯顿打来的电话,好像由于十三、十四号学校举办的社团宣传,与他同班的那“有名四人”现在都还在各自的社团做些准备,没有时间绕道去教室找垂垂。 “你知道篮球场在哪里吗?就在操场附近,走到操场上应该就能看见。”安索斯顿问:“能不能自己过去?我们在那边见面。” “喔,可以,没问题的。” 篮球场的位置这种小事他还知道,垂垂放下书包之后,赶紧往篮球场移动。 一边走,他一边想,除却体育和他们不同班、选修游泳的西铎克,听说安索斯顿是许多舞蹈类社团干部、柏蓝已知是射击社副社长,米勒斯膜是学生会活动长,碰到所谓的“社团宣传”,这几人最近或许都会很忙。 他绕过楼梯下楼,越过中庭拐出学生大楼之前,他看到一抹黑色、优雅的影子在人烟稀少的角落。 垂垂慢下步伐,定睛一瞧。 在攀满藤蔓的围墙边、不知正望着什么的是名气质相当令人感到舒服的年轻女人。因为来这所学校已经超过一星期,垂垂能从制服钮扣的颜色辨认年级。在那边的,是个一年级的学妹。 黑色的长发绑了简单的公主头,歪着脑袋好像在与什么交谈。灵动闪烁的黑色眼睛,专注认真的关心她所在意的事情。她的一颦一笑,很淡,很轻,像夜风,黑的很舒服,让人想要掌握拥有。 垂垂偷偷摸摸在旁边,一直想看看那名女人正和什么人交谈。 但是他望来望去,女人面前什么也无。 揉揉眼睛,看得更仔细一点,垂垂依旧没有瞧见任何端倪。 他开始觉得奇怪。 三秒之后,某种念头的成型让他背脊发毛── “不不不不可能的──” 突然撞见的美女居然是鬼还是她看得见鬼不管怎样都好那女人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喃喃自语还有说有笑! 啊,她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垂垂猛地转念,这样以上就解释通啦! 原来如此! 才这么想着,对面的走廊来了抹鲜红的影子。垂垂怕被人看到尴尬,赶紧往墙边躲得隐密一些。 新来的是名拥有如上等沉淀葡萄酒颜色的红色头发、比头发颜色稍深的黯红瞳孔,以及拥有驾驭这等艳丽颜色、与其匹配得无与伦比的丽致脸蛋,傲得让人目不转睛的年轻女人。同样是一年级,垂垂看得很 清楚。那女人拐弯走到中庭,叫住先前自言自语的黑发女人。 垂垂没有看见两人在中庭的动作,却听见其中一人的说话声音。 “依利德,你还在和那些鬼魂聊天?” 垂垂倏然吓出冷汗,拔腿就跑! 鬼──魂、他、他听到了!他听到鬼魂! 妈呀呀呀呀呀呀── 垂垂赶至篮球场的速度相当惊人,已先到一步的柏蓝一脸怪异看着他。 “干麻跑成这样,有鬼在追你喔。” “鬼、哈……鬼、鬼……”垂垂边喘边指着学生大楼的方向,说了半天也讲不清楚他刚才到底撞见什么。 安索斯顿和米勒斯膜也出现了,看见垂垂气喘吁吁,都觉得奇怪。 “怎么跑这么喘?你上课又没有迟到。”安索斯顿关心地问,跟旁边女同学借卫生纸,让垂垂把汗擦擦。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突然变这样。”柏蓝的语气像在说“人不是我杀的”。 垂垂还没来得及好好解释,上课钟响,他们的篮球体育老师宣布大家集合。 所有的学生被集合到篮球场边坐下,老师想要点名。垂垂等稍微没这么喘之后,左右观察和他同样选修篮球的同学,虽然想说不管怎么看应该也不会有几个认识的人,倒也没想到真的给他看见一张熟面孔。 那位老是在睡觉、因此错过好几次认识机会的一年级学妹。 老师正好点到她的名字。 “一年六班,格丝提·袭拉斯特!” 学妹缓缓举手,另一只手微微遮住打呵欠的嘴巴。 “啊。”垂垂一愣:“袭拉斯特?” “怎么?”坐他旁边的米勒斯膜看着他。 “就是那个课本上写到的那个──” “你说袭拉斯特王朝?” “对对对!” “格丝提是那个王朝的后代。”米勒斯膜用眼神示意格丝提·袭拉斯特的方向:“袭拉斯特王朝因为某些原因还挺特别的,虽然如今塞万唯尔已是民主国家,她到现在还能跟政府领取费用。” “领费用?” “对,一笔有点像政府每年固定支付给贵族们的生活款项,可是袭拉斯特王朝并不算贵族。” 垂垂听不太懂。 “总之,她的姓氏很特别就是了,目前全国只有她一个人有资格姓“袭拉斯特”。” 垂垂没有追问下去,反正大意就是学妹的姓氏相当特殊。他想起来之前为什么觉得这个王族姓氏眼熟,因为自己曾在校排名榜单上瞄过。 这个学校的学生组成还真奇怪,有首相的女儿、议会长的儿子、大企业家之子、还有什么非常伟大的王族的后代。 点完全班名字,老师带着大家做点简单热身操之后,把篮球发下去让学生自由活动。 安索斯顿抓紧机会,介绍格丝提和垂垂认识。 “格丝提,这位是鳽垂垂,我们班的转学生,和你一样从封郚来的。” 格丝提听到安索斯顿这么说,明显愣了愣,原先的睡意霎那就被驱逐。 “你来自封郚?”她的态度相当警戒,好像垂垂会杀人似的,让垂垂有点害怕。 “……嗄,对啊对啊,我叫鳽垂垂。”他伸出手对格丝提示好,格丝提迟疑半晌之后才回握。 “我们先去占场地,你们慢慢聊。”丢下这句话,米勒斯膜、柏蓝和安索斯顿先离开场边,柏蓝拿颗篮球,与米勒斯膜就在场上玩起来。 “我叫格丝提·袭拉斯特。”格丝提打量垂垂半晌:“你姓鳽?” “对,鳽垂垂。” “怎么写?” 垂垂在手心写了一遍给格丝提看。 “喔。”格丝提看了名字之后,原先的敌意逝去,只轻轻应了这句:“封郚还好?” “很好啊。”垂垂不知道怎样算不好。 “现在当位的人是谁啊?” “我离开封郚之前,鹓鹭的老大才刚换喔!”垂垂兴高采烈告诉格丝提,大概意外有人问起他曾经熟悉的那个国家吧:“就是去年,鹓鹭的老大才刚换成名为紫魈的大人,也是紫家出身的呢。” 格丝提好像在思索什么,眼睛望着地上好久好久,才再抬起。 “那前一任老大呢?” “你说的是继遥镜大人吗?”垂垂眼神倏然飞扬起来:“继遥镜大人离开封郚,到世界各地旅行去了,临去之前指定紫魈大人即位。不过继遥镜大人承诺过,将来会有返回封郚的一天。” “你很崇拜继遥镜。” “当然!”垂垂转念一想:“你好像对封郚很熟?” “不然哩,我在那边出生长大。” 垂垂思考片刻,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很怪:“你说你在封郚出生,可是你叫做格丝提·袭拉斯特。” “那边又不是没有严洲人。” 她说的没错,不过,“你的姓既然是袭拉斯特,安索斯顿说全国就你一个人拥有这个姓氏,你又怎么会在封郚出生?” “反正就在那边出生啊,我还有封郚的姓氏哩。”格丝提的语气有点心不在焉,而且不太想解释的样子。 “你姓什么?”垂垂赶紧问。 “……不告诉你。” “嗄?” “为什么要告诉你?”格丝提嘴边扬起一抹居然有些恶魔的笑靥,接过远边柏蓝丢来的篮球,回应他们的叫唤:“来打球吧,盖得到我火锅就回答你问题!” 话刚说完,格丝提抱着篮球冲到安索斯顿他们占的场上。 “来玩 什么,斗牛?” “好啊,再来个无时间限制。”安索斯顿扯笑。 垂垂很讶异,斗牛他听得懂,可是他之前没玩过什么无时间限制的斗牛。看看表,现在距离上课之后也才过了十几分钟,意思是他们要打场至少半个小时的篮球? “五个人,还少一个,拉谁来玩?” 算算在场人数,柏蓝、米勒斯膜、安索斯顿、垂垂和格丝提,要玩斗牛确少一人。 “德蓝!要不要加入我们?”安索斯顿叫住原本在另外一边打球的同学,德蓝弗西斯·昂·加特里,也是他们三班的学生,所以垂垂对他的名字和脸孔有印象。 “好啊。”德蓝弗西斯应了声便赶过来:“哇,格丝提学妹,你也在?” “怎么分组?”柏蓝已迫不及待想开始比赛。 “rps,最输的三个一组。”格丝提快速宣布:“快点快点。” 垂垂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rps,就见其他几人齐声念道…… “paperscissorsshoot──” ……剪刀石头布。 猜拳分组很快就决定双方组别。来不及出拳的垂垂直接被格丝提判为输家,第一轮柏蓝败阵,到了第二轮,安索斯顿和格丝提出了同样的拳法,而且都输米勒斯膜、德蓝弗西斯。 米勒斯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居然猜赢安索?” 一旁安索斯顿和格丝提又快速决定出胜负。 “耶!我赢了!” 格丝提高兴地手舞足蹈,安索斯顿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拳头。 “赌博运气好如你居然一连猜输两次?”米勒斯膜拍拍安索斯顿肩膀:“小心变衰。” “别诅咒我!” 分组抵定,一边是格丝提、米勒斯膜、德蓝弗西斯,一边则有垂垂、柏蓝、安索斯顿。 “刚刚说的还有效喔。” 在正式开始玩起来之前,格丝提笑嘻嘻告诉垂垂:“能盖我火锅就回答你问题!”然后她一溜烟跑走,去找篮球老师替他们开球。 “……你加油,努力。” 听到格丝提的承诺内容而靠过来的安索斯顿,他情绪有点无奈的鼓励让垂垂觉得受惊。 篮球老师过来,格丝提一队由柏蓝跳球、垂垂这边是米勒斯膜。 球被往上抛,背着有点刺眼的春日阳光,双方跳球人马高跃而起。 在那之后垂垂不知道狂灌了多少瓶矿泉水。 垂垂从来不知道体育课打个篮球可以打成这样,当下课钟声响起,他们无时间限制的三对三斗牛结束之时,垂垂整个人摊平在地板。 奇怪的是,其他几人好像除了很喘之外,体力根本很好! 安索斯顿还有力气和那些学弟妹学长姐同学们聊天打屁,德蓝弗西斯跑到旁边继续运球投篮,柏蓝慢条斯里地喝着矿泉水边拿下一堂的课本出来翻阅,米勒斯膜除了汗流浃背以外一脸平静地在用手机收发简讯。 唯一跟他一样躺平的人是格丝提,可是她的睡脸怎么看都不像因为太累所以睡着。 ……他们除了鬼神程度的受欢迎之外,连体力也是鬼神程度? 由家族专门训练出来,为打造武器所锻炼的这身体格,垂垂突然觉得自己该滚回封郚继续锻炼个十七年才对。即使因为安全理由家族把他的一些力量暂时“封印”起来,他的体力也不该落后成这样。当初封印力量的标准是按照一般高中学生体能去做,难道其实这几个严洲人都是外星人或者哪里来的变种怪兽? 话又说回来,那位宣称“盖我火锅就回答问题”的学妹格丝提,打起球来的灵活敏捷实在吓人。 运球、跑步、翻身、跃起、突围、投篮;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迅速完美,只要一抢到球几乎笃定拿分,他们那队的分数几乎都是她赚来的。 垂垂别说盖格丝提火锅,连拦着她几秒钟也做不到。 这倒让垂垂想起家乡有个家族,其中几位家族后人听说也是被用类似篮球的运动训练反应训练大的。 还有垂垂这队的柏蓝也很厉害。 以着完全不输格丝提的敏捷,和格丝提直接杠上。好几次差点把球从格丝提手上捞走,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格丝提也没成功把球从柏蓝手上拿走过。 果然有篮球校队的等级,而且绝对远在其上。另外像安索斯顿、米勒斯膜或者德蓝弗西斯,即使三人没有另外两位打得那般神勇,很明显也是班上其他同学目瞪口呆的程度了。 反观之下,垂垂好似弱化不少。 “可恶可恶,能够把限制解除好好玩一玩就太棒了。” 当然,这番言语不可能跟任何一人启齿。 远方跑来一抹蓝得很沉、几乎像黑色的长发人影。如此醒目特殊的发色,不用细看就知道大概是谁。 “西铎克?”望着手拿泳具的西铎克,安索斯顿疑惑:“你怎么头发都没擦干就跑出来啊。”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还把蛙镜戴在脸上,西铎克迫不及待跟他的好朋友分享最新消息:“你没有选修游泳损失惨重!我那班的美女超超超超超超超超超级多!” “喔。”只给个毫无热衷的回应,安索斯顿就算敷衍过西铎克:“你们那班还有什么好玩的人?” 西铎克正想张口回答,安索斯顿又补上一句:““女朋友类”不算。”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努力想了很久,西铎克总算挤出一个答案:“艾斯密!” “他也选游泳课?不意外。” 垂垂觉得最近常听到这位学弟的名字。 (本章完)

第79章 开学新生活4 高中的第一堂美术课根本没有作画机会。看起来很严肃、五十几岁的美术老师坐在位子上替全班点完名、浪费许多时间歌颂美术课的重要性、以及会对翘课学生严惩的警告之后,一节课也差不多告尾。 垂垂偷瞄属于西铎克的那个空位,这么无聊的课,也难怪西铎克翘掉。 另外翘课的还有安索斯顿,明明身为副班长。 垂垂的学期初就这样在不算沉闷的情况下度过。下个星期,垂垂的第二堂“地理科学与天文学”,老师宣布一件事情。 “下个星期之前我要全班同学各交一篇一千字的报告,题目是你对“地理科学与天文学”这门学科的了解。” 此话一出,台下哀鸿一片。任谁也不会料到有哪科老师在学期第二次上课宣布要做一千字报告,重点是一周之后就得交出。 “不用太详细,一千字就好,你们也可以从头到尾上网找资料剪贴。唯一的条件,我要看到手写稿,也就是说就算全部都是剪贴的,你也必须自己腾过一遍。记得附上资料来源。” 听到这里大概就猜得出老师出这个作业的意义了,所以只要乖乖交上报告应该就不会为难学生吧,垂垂想。 这节课由于社团宣传的缘故,柏蓝请公假不晓得跑去忙什么,难得西铎克没有翘课,下课之后他们一起离开教室。 “好烦喔,早知道就翘掉了,老师居然出这种作业!” 嘴上不断抱怨,西铎克接着说出一句让垂垂讶异万分的话,他以为会翘课的学生应该不会脱口而出的话才对: “走吧!我们去图书馆查资料把作业搞定!” 然后垂垂就被西铎克拉往图书馆。 艾尔帝凡高中的图书馆并不位于操场走进来以后能看到的三栋大楼任何之一,而是座落于另一处地方。 越过学生大楼的后面有一大片鲜丽的花园迷宫,称作“amaranthgarden”,一些凉亭、露天座位散落其中,提供学生休息、野餐之用。跨过迷宫,一幢约七层楼高、看来至少三百多年历史,纯然由铜石色的空山岩和灰黑色海岩建筑而成,校内图书馆就出现在眼前。 拿出学生证刷过图书馆大门的感应器,西铎克拉着垂垂直往二楼资讯区──也就是电脑区走。他们随意挑了一台电脑坐下后开始查询,西铎克三两下就在搜寻引擎上键出关键字样,又同样三两下竟已打印出所需资讯。 “好了好了,这些就够了。”话刚说完,西铎克又抓着垂垂跑到三楼,从三楼到五楼全部都是校内图书,其藏书之丰垂垂为之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图书馆相当熟悉,垂垂还在尝试厘清图书分类和位置之时,西铎克已抱着几本大书,冲到影印机前印了许多东西。 其实也不算太多东西,他只是把那几本书的序言影印下来罢了。都是一些和“地理科学与天文学”有关的书籍,的确只需影印书中序言。 “喔耶,搞定!” 看着眼前这人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找来众多资料,垂垂开始觉得资优生的确有些本事。 “这些资料够我们三个用了,所以今天的任务成功达成!” 嗄?“三个?” “对啊,你,我,柏蓝。他没来上课,你就把他忘了啊!”一脸笑嘻嘻的说,西铎克把手上资料一股脑丢在他手上:“你负责收好,下午看见柏蓝再把资料给他。” “喔,好。”含糊答了几句,垂垂有点饿了,他想开口问西铎克是否要去吃顿中饭。 “既然任务达成……” 西铎克的脑筋却转得比垂垂的嘴快。 “我们就开始玩吧!” 语意不明的一句台词,垂垂眼皮跳得有点快。 “这是社团活动,虽然你不是我们的社团成员,不过我想没关系啦,只要社长和副社长同意就行了!” 垂垂一惊:“什么社团?” 根据垂垂的小道消息,西铎克除了参加过全校大大小小所有社团之外,一手创办了不知道多少个乱七八糟社,大部分已经倒光,还有些残余下来,若非传承给其他有兴趣的人,就是当西铎克自己突然想到的时候会心血来潮宣布个社团集合。 艾尔帝凡高中一名学生所能参加的社团数量不限,所以可以到处挂名。不过若没有每个星期缴交一定数量的社团活动纪录,在几经警告之下就会被校方宣布解散。 也就是说维持一个社团规模其实不算太难,只要定期交点“成果”出去就可以了。 听说西铎克所成立的那些社团之所以会被迫解散,倒也不是长期交不出社团纪录,而是严重触犯到学校法规,被校方勘查以后强制解散。 因此西铎克说的什么“社团活动”听起来就很不妙。 “社长是我,副社长是安索,活动组的组长是格丝提,至于依利德则是文书。”念出一连串人名和职称,其中有三个人还在垂垂的理解范围。 “所以那是什么东西?” “名字是“学生福利自治社”,宗旨是争取学生福利!” 听起来真的不太妙…… “争取什么福利啊?”垂垂硬着头皮问。 “要解释实在太麻烦了,有空再拿依利德美女帮社团制作的宣传目录给你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西铎克拉着垂垂往图书馆五楼去,到了五楼,垂垂发现原来图书馆其实还有六楼和七楼。 “我们社团的固定运作内容是接受学生委托,解决学校里发生的各种难题。”六畜无害的笑容再度在西铎克脸上出现,不过他的动作开始偷偷摸摸起来了。 “那、那你接到什么委托……” 西铎克笑得很开,对女生来说是很有魅力的笑容:“最新的委托是关于图书馆秘辛。刚刚从图书馆一楼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坐在柜台里的一个紫色老太婆?图书馆馆长。” “紫色老太婆?” 西铎克的口气好像在说什么糖果的名字。 “对啊,那个满头紫的老太婆,没看到?怎么可能?” 垂垂努力回想,刚才被西铎克拉着走进图书馆,西铎克明明快走却迅得像在跑,所以垂垂也心虚的小跑起来。他超怕等一下被图书馆的哪个警卫大声斥责,便又战战兢兢朝柜台的方向瞄了几眼。 啊,他想起来了,他有看到一名紫色长发、其中一戳还挑染金色、一戳银色,非常嚣张而且醒目发色的女人,坐在一张舒适的电脑椅上修剪指甲。 那女人不经意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但未加以注意。 ……等等,那女人绝对不是什么老太婆! 垂垂印象中的女人大概三十来岁,虽然头上颜色怪异到让垂垂怀疑她很不好惹,不过那张引人注目的漂亮脸孔绝对没可能被称为老太婆! “没看到吗?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太婆啊,就坐在椅子上修指甲。” ……那就是垂垂印象中的女人啰? “她是图书馆馆长?” “对,我们学校毕业的老学 姊,好几届以前。”西铎克煞有其事的警告:“别看她是个美女就对她掉以轻心,听我的话,绝对、绝对、绝对不要以为她可以泡!不要轻易尝试!” 呸,垂垂才不会乱泡女人。 “她上次把一名在图书馆偷抽**的学长打得半死,就是赖瑞学长,还威胁赖瑞学长跟医院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所以我接受学长委托,要去图书馆六楼偷几本珍藏版古书放火烧一烧取暖。” “……取暖!” “嗯,虽然春暖花开寒意还是很深,这种季节最适合在amaranthgarden里放把火把书和落叶一起烧掉。” “现在哪有什么落叶啊!”落花还差不多! “小声一点,被听到我们就功败垂成了!” “可是这样做的话是违反校规吧?” “学生的义务就是翘课和惹事,你懂不懂?” 垂垂不太想懂︰“我……我才不翘课惹事!” 西铎克露出非常、非常邪恶的笑容,也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把垂垂拉往不与楼下五层楼梯联通、独立于另外一边的另一座楼梯。那座楼梯被用障碍围起来,有个牌子“非请勿入”挂在上头。往楼梯上方看,楼梯间阴阴暗暗,没有灯光,只可隐约见到与六楼连接处,有道铁门死死的关闭。 “你上不去的啦……” 垂垂很努力希望不要开学第二周就被学校退学。 “不会不会,我们社团的宗旨是争取学生福利。”一脸笑样,痞痞的很欠揍。西铎克拿出手机发了封简讯,垂垂赶紧问: “你发给谁?” “格丝提小猪,没有她我们就没戏唱。” 垂垂的肚子很饿,而且他深深觉得他们即将要做的事一旦被发现,他就要含泪逃回兆洲找姊姊哭诉了。 姊姊……那位即将接位鹓鹭“呼幽”,强得跟鬼一样的姐姐,和西铎克一比突然好善良好规矩啊── 只在楼梯口等一下子,来自楼下的电梯走出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女人。 “西铎克,我来啦。”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格丝提有些迷蒙的看着垂垂:“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不是正式社员,我想说也拉垂垂来玩一下。”西铎克搭着格丝提的肩膀,一如他常对女生做的那样,靠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和平时相同,你解决监视器、我闯关?” “好啊,这次的委托酬劳是什么?”很显然格丝提比较关心这点。 “三份报告,刚好我们有三个人。” 垂垂没听懂。 “你把你的那份让给我啦,我要两份报告当报酬,最近班上的报告好多喔。” “不要,我才不要。” “那我不干啰?”格丝提微瞇起她漂亮的黑色眼睛威胁,很性感。 “呃──不然……”西铎克转念一想:“垂垂的那份给你,就这么决定!” “好啊。”交易成立。 不知道自己权益已经受损的垂垂赶快问:“什么三份报告?” “就是这件委托如果顺利达成,赖瑞学长必须做三份报告作为交换。他是很有名的报告达人,由他制作的报告通常都会拿到a+!” 西铎克非常好心的解释给垂垂听,于是垂垂发现…… “那我的份勒?” “给格丝提啦,格丝提有两份、我有一份可以叫赖瑞学长帮忙。反正你也不是正式社员,没关系啦。” “学生福利自治社”社长如是说。 “可是──”可是很显然他还是会被西铎克拉去冒险啊! “别可是了,浪费时间。我们分头行动吧。” 格丝提嫣然一笑,手插在外套口袋,快步朝右边跑去。 “她要──” “格丝提去关掉图书馆五楼和六楼的监视器,而我们,闯关吧。” 一把拉住垂垂,西铎克带着垂垂跳过围栏,爬上六楼楼梯,停在那扇铁门之前。 “你你你你打算怎么打开它……” “如果是格丝提会偷钥匙;安索总有奇怪方法可以打开;依利德方法更怪,我一辈子也学不起来,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法。” 西铎克在幽暗的楼梯之中,抬起了他的右腿……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回荡在花园里,春日的花圃缤纷五彩,一缕轻烟冉冉上升。 格丝提笑得东倒西歪,靠在“amaranthgarden”花圃的石台上大声嘲笑。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学长的存在!小睡猪!” “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想到你这个伟大学长居然这么白痴,用脚去踢那扇门啊!脚扭到活该活该活该活该活该活该活该!”格丝提并没有因为西铎克的怒骂而有止住笑声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 “不然要怎么办!你之前又没说早就拿到钥匙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冒险拿来的宝藏耶。”格丝提把玩手上一把钥匙,甩来甩去,漫不经心。 西铎克一把抢去,仔细端详片刻。 “还真的是六楼钥匙!” “骗你又没好处。” 西铎克的表情好惊讶︰“你是怎么过紫色老太婆那关?” “我哪敢跟她对上,是从图书馆管理员那里摸来的。”格丝提态度好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那管理员老是色瞇瞇盯着女生裙下的腿,我不爽他很久。” “怎么,他欺负你喔?我好心去把他海扁一顿吧。” “啊,你没听说?”格丝提扬起一抹讶异的情绪:“开学那天比提雅去图书馆借书,结果就顺便把那个色老头打在地上不起来。” “好粗鲁……她是美女耶……” “所以校长才会又盯上她,改她的成绩啊。”格丝提缓缓道出前因。 垂垂在一旁看着那些大火中熊熊燃烧着的珍藏版古书,觉得眼前两人没血没泪。 他们在烧的应该是古董吧…… 新的人影加入三人围着的那丛火堆,是安索斯顿,大概原本想来图书馆查个资料,路过的时候远远望见他们。 “西铎克,垂垂?中午的时候我有打电话给你们,你们有吃午饭吗?” 安索斯顿旁边跟着一名垂垂没看过的女生,他记得现在安索斯顿的女朋友应该不是这女人才对,心里有点纳闷。 回头与那女人交谈几句,女学生自行先进图书馆,留下安索斯顿和其他人说话。 “嘿,学长,新的女朋友?”格丝提开口问。 “嗯,早上和丽妲分手了。” “那位天鹅女朋友的时效真短。”西铎克幸灾乐祸的笑:“又是对方甩你?” “不然?”安索斯顿反问。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像被甩的人。 “还是我这样好,没有固定女朋友比较不累──所有美女都是我的女朋友!” “所以你才会得罪一堆混混。” 安索斯顿淡淡地说。 “那又怎样?他们又不敢找我打架。”西铎克颇感可惜地叹几口气。 望着三人中间那团火,安索斯顿有点不明白。 “这是什么?” “就我们社团最新的委托案子啊,赖瑞学长那件。” “这么快就达成?记得跟学长要酬劳。” “当然。”格丝提和西铎克都露出微笑。 于是,安索斯顿明白垂垂在这里的原因:“你也被他们扯进来?”他有点同情的看着垂垂:“呃,不好意思。” “我是千百个不愿意……” “怎么会!和我们探险很好玩啊!”西铎克在旁抗议。 盯着地上那团火,安索斯顿忽略西铎克又告诉垂垂:“别担心,学校六楼图书馆珍藏的古书,一半以上都是假货。” “我都挑赝品出来烧喔。”格丝提得意洋洋地接话。 “赝品?”垂垂一愣。 “对,在更久以前学校图书馆曾经遭窃,后来那批古书被寻回来,学校董事会为了避免古董再度发生意外,已经把大部分的古书移到德瑞家里。” 又是一个常听到名字却没见过人的家伙。 “如果对古书有兴趣,可以去他家看看。” “我常在那边玩喔!”格丝提举手补充。 该如何解释当时他们在图书馆五楼做了什么?好像相当的一言难尽。 最初,西铎克天真的以为用踹的门就会开,所以他就对那扇很厚重的铁门踹下去。 震天轧响,怀疑都不用怀疑,那阵声响铁定能够引来注意,别忘了图书馆非常安静。 格丝提也被吓到,解决监视录影器的问题,赶紧溜出来关心西铎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原本应该要被西铎克直接踢开──这是西铎克的计画──的铁门,纹风不动。 西铎克和垂垂立刻就被图书馆楼层管理员揪出来,一直把他们抓到一楼丢给那个西铎克口中的“紫色老太婆”──不过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怎样,原本正在位子上修整指甲的“老太婆”突然不见了,图书馆管理员没有办法,把他们赶出图书馆就算饶他们一命。 虽然无法大摇大摆的走进图书馆,西铎克拉着垂垂跑到图书馆后方围墙。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洞洞,还有很多水管攀沿其上。西铎克就这样要垂垂跟他一起冒险,直接攀着围墙爬到五楼窗户。 在那边接应的是没被请出图书馆的格丝提,原先五楼的管理员不知被格丝提用什么方法暂时支开。格丝提帮他们两人顺利进到屋内,三人迅速朝六楼移动。 格丝提已用神秘方法把六楼铁门打开等他们,后来垂垂才知道格丝提根本就有那扇门的钥匙。三人溜进六楼,那是个相当寒冷、没有灯光的房间。因为要保存古书,空调调得很低,格丝提和西铎克到处偷偷摸摸,就放垂垂一个人在门边把风。 那是自从垂垂进艾尔帝凡之后,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十分钟!不断咬牙切齿的担心如果有人发现异状应该怎么办,还有若是被退学的话究竟如何回去跪着跟姊姊求饶解释。 十分钟之后,两人手上各抱着一叠旧书兴高采烈地出现了。他们一人拉着垂垂一边手臂,带着他离开六楼藏书阁。 后来哩,格丝提找来大袋子,就让西铎克和垂垂各背着一只布袋,用小偷的标准装扮和姿势再度从后墙离开图书馆。 格丝提自己则大摇大摆出现在图书馆一楼大门,笑瞇瞇朝西铎克、垂垂挥手。 “那么我们来烧火取暖吧!” 冒险结束,垂垂的担心受怕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关于图书馆藏书被烧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所有学生、老师都在讨论此事。主要犯案的那两个人却很轻松自在,日子依旧快乐悠闲,顺带一提西铎克的洋芋片还是一直嚼嚼嚼从没有短少迹象。 接着的一连几天,作贼心虚的垂垂都非常紧张,一见到学校行政人员立刻吓得不知所措,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突然跑过来一脸严肃的告诉他,因为你严重触犯校规所以我们要勒令退学。 另外,由于即将到来的社团宣传,四人组每天都过得相当忙碌,几乎堂堂正课皆以“公假”处理。就连看起来比较没有责任感的西铎克也更少出现,连一些原本不会翘课的课程都没见到他。垂垂看过安索斯顿的点名板,那些课程处全都标明着“公假”二字。 当然,假公假之名行翘课之实,也不无可能。 有一天,垂垂放学之后独自一人走下学生大楼,打算去图书馆借个位子写“地理科学与天文学”的一千字报告。 西铎克找来的资料非常有用,随便参考一份都能腾出老师规定字数以上的文章。因为下午三点放学以后垂垂没有什么特别事情要忙,他打算留在图书馆一、二个小时,先把报告搞定再搭车回家。 垂垂走下阶梯、穿过中庭。有些学生聚集在中庭附近聊天打屁,人数不多。虽然叫不出名字,垂垂认出几张脸孔,有三位是曾跑来二年三班喧哗着要西铎克滚出来、好像女朋友被西铎克抢走的男同学。还有几个他不确定是谁,只不过那些都是少数不会和安索斯顿打招呼,而且好像不太喜欢那四人组的一群人。 附近没什么学生,放学以后大家都往操场或活动中心、社团教室跑,学生大楼留下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那些聚众聊天的学生一见到垂垂,就有人发出嘲笑的鼻音。垂垂暗叫不妙,他大概知道自己碰上什么,而且那些原本聊天的七、八个人,包围起垂垂的速度相当的快。 呃……姊姊说不可以在这边引人注目,如果犯规就等着回去被大卸八块吊起来每天毒打生不如死。 垂垂吞吞口水,要不要还手啊?这些人根本看起来都很想痛快围殴他一顿。 “……大家好啊。”非常没有创意的一句台词。 “他就是那个转学生吗?在那四个旁边绕着转的那位?”包围他的其中一人询问他的伙伴,从态度看来好像没有其他人这么直接的表现对垂垂的厌恶。 “对,叫做鳽垂垂。”另一人回了他的话。 由于塞万唯尔语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分别,所以鳽垂垂的名字很容易被这边的人念成“烟吹吹”。 那四人组、或者艾斯密、格丝提倒是可以标准地区别出“鳽垂垂”三字的扬音,只是其他学生好像就无能分辨了。 “看起来不怎么样嘛,难道家世还成绩特别好?” “也还好吧,才考八十五名,不高不低的。我查过背景,好像家里卖东西,也不像特别有钱。”用充满鄙视的口吻如此说道,而且还用“真不可思议,是怎么混进来我们学校就读的啊”那种表情,害垂垂不知是否应该接话。 “我们要干嘛,把他围起来只是在这里放屁?”一名体格似乎不错,而且态度也很不好的男人开口:“要动手就快,三点半校警会巡逻这一带。” 垂垂觉得人身安全严重受到威胁…… 正当垂垂以为他会被包起来毒打的 时候,第一个靠上来准备动手的家伙,突然发出非常不满的“啧”声,表情臭得跟什么一样。 “……你们这群脑残的挡路废渣。” 冷得像冰,而且有种无法违抗的压迫感,那道声音陡地就出现在垂垂身后。 很耳熟,他听过── 垂垂转身,见到一名酒红色长发的女人,他曾经见过,就是和一位黑发女人说起什么鬼魂吓死垂垂的那位。 “沙利尔,你少碍事!” “哼。”女人环胸,在一堆男人当中,她并不显得特别高佻,气势却艳得像火:“闪边,学长说心情好就要特别关照他。你们这群缩头乌龟给我乖乖待在壳里,不要乱跑。” “妈的你以为你家了不起!” 有一个人发难,抄起书包直接朝红发女人摔,完全没顾虑到对方比自己弱小──呃,应该吧──那女人扯住在攻击范围内的垂垂的后领,把他甩到旁边,一手伸出,直接挡下书包,反缠背袋就把书包抓到自己手上。 女人瞇细眼睛,好像火红的猎豹打量着自己的猎物。她把书包抛到地上,双手又环在胸前,漂亮的指甲涂着红得恰到好处的指甲油,和她给人的鲜明气质很搭配。 垂垂被吓到,因为那女人的举动非常嚣张,眼中盈满几乎算是单纯且毫无犹豫的傲慢。就像完全不相信自己会输,甚至打从娘胎以来不知“失败”二字何写,女人轻轻跨步,走向原先包围垂垂的那些男人面前。 明明穿皮鞋却像穿高跟鞋走路,那女人一个屈膝直接用膝盖把一人打倒在地。其他人想要有所动作,最近的另一人猛被甩了巴掌,女人眼睛狠瞪着他,用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他前方,接着男人后领直接被提起整个人摔到墙上。 那一跤铁定不轻,一个高中男生居然可以被女人摔得不起身。 垂垂觉得后颈凉凉的,他刚才就是这样被女人抓起来丢在旁边。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当时粗鲁一点,可能垂垂现在的下场和那个人半斤八两。 还有一人被女人横踢的腿直接踢上墙,那一脚快得像风,狠劲十足,正中男人**痛得他跪地呻吟。 “是废渣就给我通通滚边。” 女人没兴致打下去了,发出一声豪语勒令其他人滚开。大概同伴的惨况的确起了警惕之用,其他数人后退几步,不敢太明目张胆和她对上。 “数到三自动消失在我面前,否则我绝对不再客气。” 她都已下最后通牒,那些人衡量敌我双方优势,只能抓起三位受伤的同伴赶紧朝图书馆的方向撤退。 然后她才转身扬起一抹傲得无可招架的笑容。 “……你就是西铎克学长的新朋友?” 她的下巴习惯性地抬得比一般人高,口吻也很趾高气昂。若是这些特色出现在别人身上,大概会被批评为非常难听的骄傲或者幼稚。可是,当特色出现在女人身上,竟显得如此自然契合,是种别人学也学不来、无可取代的个人魅力。 “呃、嗯,我是,我叫鳽垂垂,谢谢你出手相救!” 赶紧自我介绍,垂垂的回复一刻也不敢担搁,只怕若惹了眼前女人一个不高兴,就换自己遭殃。 “我是比提雅·沙利尔。你自己小心一点。” 简短丢下这句话,比提雅就把视线从垂垂身上移开。感觉上她应该是恰巧路过,因为她好像有什么事情得赶快去做。 连道别也无,比提雅拿起她的书包,朝学生大楼中央花园的方向离开。 ……比提雅·沙利尔。 垂垂在心里沉淀了片刻名字。 就是那位被更改排名的一年级学妹、还有格丝提学妹提过的、把色瞇瞇管理员打倒在地的那位女生…… 等比提雅·沙利尔走远,垂垂望了望图书馆那边。因为刚才围堵他的人往图书馆撤退,垂垂也没胆子再去写作业。他把自己的书包重新背在背上,决定回家再做报告。 然后他看到地上那个被用来打人、却被比提雅抢走的书包,就这样孤零零躺在那里。 “……活该。” 自言自语,垂垂快步朝学生大楼的大门去。 在他走出大门之前,有个穿着制服的人影完完全全吸去垂垂的注意力── 一名金发、碧眼,面孔如陶瓷般白皙完美,身材高大挺拔的学生在公布栏前查看全校排名。 那人影给垂垂措手不及的猛然震撼,垂垂脱口而出一个过分浪漫的名词: 天使。 人影有着如天使般灿金、卷曲的头发,大概到肩下的长度,那对湛湛的蓝色眼瞳,犹如海中宝石闪烁着熠熠光采。他紧抿着唇,看不出情绪的脸庞不带一丝瑕疵,根本可以说是毫无缺点。眼睛的角度、鼻梁的高度、唇形的宽度,下巴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上扬,然后他轻轻勾唇,好像在想着什么。 深锁的眉头同样给垂垂天使的印象,而且是略带杀气的武天使。他的气势很隐,好像很深,可是也很显,感觉很烈。 看了一会儿榜单,男人甩了头发转身踏步离开。 好像很多人认得那男人是谁,因为经过的学生表情都很讶异。但是他好像又不像安索斯顿他们那般好相处,没什么人敢跟他打招呼,就算打了他也不理,保持着自己的傲慢缓缓跨步离开。 垂垂觉得他今天怎么一次看到两个很傲的人,只是一男一女的傲气方向很不一样。 第二天,垂垂在每日固定的地点下了公车,并且在每天等红绿灯的路口等着对面的号志灯变绿。 一辆加长礼车从第五长道右方开来,并于校门口停下。 垂垂吓到了,因为那台礼车长得很像只该在电影里被看到的模样。车子霸道地在路边停妥、把不算宽敞的第五长道堵住,司机下车走到后座,接着就像垂垂往常会在电影里看到的景况,司机用戴白手套的手恭敬开门、敬礼,迎出一名……穿着制服的学生。 即使之前就知道艾尔帝凡高中是贵族精英学校,这样的排场不免把许多人硬比下去。很多学生都在附近看热闹,不过更多人彷佛对这般景象习以为常。垂垂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伸头探脑地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排招摇地来学校上课。 等垂垂望见那位自车上走下的学生,他愣了愣。 昨天在公布栏前见过的“天使”。 四周人群闹哄哄,那位“天使”却**地不受影响。他的司机弯腰入车拿出“天使”的书包,“天使”接过以后,头也不回的进入学校。 目送“天使”的身影完全消失,司机才又坐回礼车驾驶座,把车子驶离校门附近。 “鳽垂垂,你怎么在这里发呆。” 有点凉凉看好戏的声音,垂垂回头,见到柏蓝把书包甩在肩上,就在他后面。 “我刚刚看到……” “喔,德瑞吧。”柏蓝望了一眼已逐渐消失的加长礼车:“我不是说过?他们家是艾尔帝凡高中董事群里,股份和资金最雄厚的董事。德瑞身为密根利斯伯爵独子,他 上学的排场不奇怪吧。” 垂垂再度觉得艾尔帝凡高中很恐怖,有首相的女儿、议会长的儿子、有钱企业家之子、伟大王族的后代,还有长得很像天使的伯爵之子。 “所以德瑞才刚进学校?” “嗯,嗯嗯嗯对。” 显然柏蓝之后才到,没看见“天使”下车的样子。 转头和几个叫住他的男男女女打招呼,今天柏蓝看起来很有精神。他提着一个黑色运动袋,垂垂猜测里面装的应该是射击社要用到的器具,因为这几天柏蓝都带着它。 “既然德瑞已经到校,我们去找他吧。”还未等垂垂反应过来柏蓝说了什么,柏蓝已带垂垂过马路,走入校门。 “唉唉,可是我不认识他──” “没差,我有事情要问。对了,德瑞也去过几次封郚,说不定他不会讨厌你。” “……他去过?” “好像是陪格丝提回去看看。” “格丝提?” “别说不知道格丝提是谁,你才跟她打过篮球。” 垂垂不是这个意思,“他为什么要陪格丝提回封郚?” “他们两个很熟。”柏蓝于是脚步稍微放慢:“跟你解释好了,免得你搞不清楚状况。德瑞和格丝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感情像兄妹;格丝提和艾斯密是很好的朋友,这两个人都是爱睡觉的格丝提的行动枕头。以斯拉和格丝提的感情也好,然后以斯拉是米勒斯膜的女朋友──这你知道。还有别去惹比提雅,听说她昨天堵到你被人欺负?去惹比提雅等于和德瑞对上,这个警告你要牢记在心。另外,依利德和比提雅是很好的朋友,她们都是五班。通常见到依利德就会见到比提雅、有比提雅在就会有依利德。这些人和音乐班的雷文霍克也很熟悉,常常一起出去。” 垂垂赶紧再次整理以上关系:除却那些他没见过听不懂的人名,贵族和王族的后代疑似兄妹关系、然后还有一个抱枕的军人学弟。再来米勒斯膜的女朋友学妹这个他知道,两个学妹感情很好。昨天突然出现的女王学妹不能惹,嗯,因为垂垂也没胆惹。外加就是惹了女王学妹会和贵族学弟对上。 ……好复杂。 跟着柏蓝来到一年六班教室前,垂垂果然看见“天使”学弟坐在自己的座位,好像在看书。旁边没有人敢跟他说话,只是无论座位附近、教室外头都充斥着许多景仰目光,所有视线集中在眼前的“天使”身上。 垂垂左右望望,以斯拉、格丝提和艾斯密皆不在教室里。 “其他人还没来?” 如此自言自语的柏蓝很显然也注意到。他靠到门边,往里面喊了那位“天使”的名字,“天使”回过头认出叫唤他的人,放下书本走到柏蓝面前。 “怎么?” “我想跟你借上次那本古代图鉴。” “以骑士家徽为题目的那本?” “对。我妹的历史作业要用,能借我几星期?” “无所谓。”天使缓缓地说:“你妹妹不是才国中,历史作业题目这么深入?” “是我的主意,她被历史老师欺负。” “你又来了。”天使皱眉。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柏蓝扯笑,还是很傲。 “我明天带来给你。” “好,谢了。” “不会,什么时候还我没关系。”天使看了垂垂一眼,视线又撇开。 “嗯。”应了声,柏蓝指着垂垂:“鳽垂垂,我们班的转学生。” “兆洲人?” “来自封郚。”柏蓝示意垂垂:“格丝提跟他聊过天。”然后又示意德瑞:“这位是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 垂垂错愕,好长的名字。 此时他们后方传来一些打招呼的此起彼落声,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垂垂一回头就看见以斯拉·柯尔贺忙着和左右学生打招呼,手上拿着两个书包。稍微落后的是艾斯密,背上背着自己的运动书包,胸前再抱着一个睡意正浓的格丝提。 “格丝提今天也出现了?”柏蓝露出赞许的表情。 “这几日早晨以斯拉都去接她,过几天就换我。”德瑞里西华说,走出教室一把抱起格丝提,从艾斯密身上接手。艾斯密和德瑞里西华对待格丝提的方式有点像在运送一个货品,让垂垂看得很目瞪口呆。 因为和格丝提打过球,在垂垂印象中格丝提一点也不矮,应该有一百七十公分。同样的以斯拉身高也高,两人都是那种在男生当中气势不输人的高度。不过,此时她们旁边的艾斯密、德瑞里西华,却是比一般男生还要挺拔的身高。艾斯密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德瑞里西华又高一点。两人在“运送”格丝提的时候,她的身高优势完全消失,看起来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由于有德瑞里西华帮忙把格丝提“运”进教室,艾斯密接过以斯拉手上一个书包,大概是格丝提的,艾斯密简单和柏蓝、垂垂打个招呼就先进教室,以斯拉则显得没那么匆忙。 “柏蓝、垂垂学长?早安。” “早安。” 柏蓝莞尔:“德瑞说最近你每天去接格丝提。” “趁我有空的时候勤快点,否则这家伙就要旷课太多被勒令退学。”以斯拉叹口气:“所以我或德瑞有空就去接她,只是德瑞叫不醒她就是了。” “对了,后天就是社团宣传,学生会准备得怎样?” “大致上都差不多,你们社团呢?” “我和艾斯密上场。” “一定很有看头。”以斯拉扬起一抹笑。 柏蓝询问:“你呢?学生会当天又没有宣传,你要纯逛社团?” “怎么可能。”以斯拉又是笑:“这样子无聊死了,我有惊喜。” “喔?” “米勒斯膜没有泄密吧,他也有份。” “你们两个该不会要表演当众接吻?” 以斯拉给柏蓝一记白眼:“当天就知道。” 被卖了关子,柏蓝也很绅士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格丝提呢?” “她要去女子篮球校队、网球校队和游泳校队帮忙。” “……她好忙。” “能记嘉奖,当然好,又不知道这学期她会收到多少警告通知单,能够累积嘉奖的时候最好先帮她累积一些。” 聊到这里,第一堂的上课钟声响起,以斯拉看了教室内一眼,有点乱糟糟的。 “我要先回去了。” “嗯,辛苦的班长。” “你不也是?” “我可没你这么尽责,把工作推给米勒斯膜比较轻松。” 米勒斯膜是三班的风纪股长。 “……这学期我们班的风纪股长是艾斯密。”指着艾斯密的方向,他正扮演“枕头”角色,几乎可以说是动弹不得。 柏蓝大笑几声:“你快去维持秩序,我也要回班上。” “嗯,拜拜。” “拜拜。” (本章完)

第80章 社团宣传 隔天,艾尔帝凡下学期为期两天的社团宣传,热热闹闹地展开了。 三月十三号那一日刚进校门,学生会成员就在门口分发两天的社团目录,上头列出这两天有报名社团宣传的所有社团,并列出其活动场地以及表演项目、时间,方便参观的学生挑出自己有兴趣的部份逛。另外他们还发了三颗一组、共两组颜色,也就是六颗直径三公分的彩色圆球,给每一位进校门的同学。 “嗨,鳽垂垂学长。”在门口分发东西的以斯拉出声与垂垂打招呼,把社团目录和圆球交给垂垂:“这六颗球是投票要用的,请小心不要弄丢。” “投票?投什么啊?” “澄红色的球是给体育类社团、湛蓝色的球是给文艺类社团。”以斯拉指着垂垂手上半透明、中间混着干净颜色的几颗小球:“每个社团摊位前面都有一个很大的密封桶子,如果有支持的社团就把小球投入桶中,算是投票。体育类社团有三票、文艺类社团也是。”她顿顿:“活动结束之后,我们学生会将计算得票数量,这学期的社团经费补助,就由得票数的多寡来决定补助金额。” “……好像很重要。” “对,所以看到有支持的社团再投,不要随随便便给人。”淡淡地提醒,以斯拉又道:“今天展示的只有体育类和文艺类社团。明天是表演类社团的天下,同样也会发三颗球,是青绿色。” 垂垂颔首:“我懂了。” “那就去里面玩吧,祝学长玩得愉快。” “谢谢。” 垂垂朝校内走去,在比较里面一点的地方碰到正忙碌着的米勒斯膜。身为活动长的工作相当繁多,所以垂垂简单打个招呼就没有留下来烦他。其他三人,垂垂推测各有社团的缘故,今天应该也很忙碌。垂垂决定自己先到处逛逛,也没有急着找出朋友的位置。 因为是校内下学期的第一个大活动,垂垂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学生之间热络、高昂的气氛,好像在准备庆典般的锣鼓宣扬。社团宣传同时也开放给校外人士参加,虽然由于时间订在平常日,没看到太多家长、别校学生,倒是有些看起来像已毕业学长姐之类的人到处走动。 一些类似调酒、糕饼、美食的社团也都把他们的摊位摆出,贩卖一些自制点心、饮料。校内商店和学生餐厅亦提供简单伙食,操场、专科大楼到礼堂一带都非常热闹。 看看手上社团目录,垂垂大致数了一下。综合体育类、文艺类和表演类社团,艾尔帝凡高中约有六十多个社,或许更多。体育类的社团大半租借适合他们表演的场地,譬如篮球校队就租下整个篮球场、排球校队则是排球场。他们排出表演时间,感觉各社团的时间稍有错开,一段一段的。 至于文艺类社团,因为都是成果展示,没有时间问题。所有社团摊位集中在礼堂会场东边,穿过一片草地后的风雨走廊上。 好像现在过去风雨走廊会很冷清,许多社团才刚开始准备摊位,垂垂决定先逛逛体育类社团。 体操社 拳击社 高尔夫球社 目前就这三个社团已经开始表演,地点皆位于体育馆内。学校的体育馆座落于专科大楼东边、学生礼堂北边,是幢四层楼建筑,不算地下室一层。挑高三层楼的体育馆内部一半场地是室内篮球场,今日被高尔夫球社布置成简单的高尔夫球场地;另外一半则是体操场地,体操社的表演便在此处。拳击社位于体育馆四楼,那边有社团专属的拳击教室。 垂垂拾步,决定先去看看体操社的表演再说。 一边朝体操社的场地走去、垂垂明显感觉人群越来越多,显得体育馆内相当拥挤。体操社的社员高高挂起宣传布条,有个如以斯拉所说的密封罐子放在相当显眼之处,等着学生给予支持投下推荐的一票。 稍微垫起脚尖,越过众人头顶,垂垂看到体操社的表演场地,有一名把黑色长发绑成马尾、体态轻盈的年轻女生,正在平衡木旁,嫣然一笑。 那瞬间,他听到许许多多的欢呼声。 那名女子即是之前垂垂碰见,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黑发女人。一想起对方是谁,垂垂心里又毛了起来,可是周遭观众对她的欢迎相当热烈的缘故,垂垂不太想要离开。 女子跃上平衡木,双脚流畅地翻向半空,左脚旋转整个圆弧然后优雅地一个空翻,立在平衡木上。 她准确的动作所展现的优美体态不由得令垂垂一愣,现场观众的注意力也都跟着屏气凝神。黑发女子的长腿轻举,她的胸和腹技巧性的用力,整个人在平衡木上向后屈体空翻,双膝跪上横木,用着含苞待放般的速度缓缓地抬起头来。 徐缓的侧手翻、空中倒立、屈体后空翻,像在追着一段旋律忽停忽进,女子用她心里自然而成的节奏引领观众。在她动静结合、往返起伏的伸展动作中,如天鹅苏醒的沉雅正逐渐成形。她的腿,伸出去的手,贴紧着平衡木的胸和腹,每一次和平衡木的互动都像亲密吟呓,用她每一吋肌肤,流畅地带出天鹅下方潺潺流动着的一池清澈。 表演结束之后,垂垂毫不考虑就把属于运动类社团的其中一票投给体操社,而显然现场许多人也如此做。 那位黑发女人退下舞台,还有几位同样是体操社的社员接续表演。虽然都挺不错,垂垂总觉得还是黑发女子最厉害,因此他并没有留下来看完全部。 说真的,黑发的学妹好像没有之前这么可怕了。 正当垂垂准备离开体育馆,去外面参观篮球校队的表演时,他看到安索斯顿出现在体操社后台准备区附近。 安索斯顿似乎认识里面的人──他真的很八面玲珑──所以走过去打招呼,直接就和黑发女子愉快地聊起天来。不知道为什么,垂垂总觉得安索斯顿此时脸上的笑容比平常还更灿烂而且更充满情绪。 黑发女人的笑容向来都很从容舒畅,和安索斯顿对谈之时也是如此。安索斯顿伸手替女子擦汗,将买来的运动饮料交给对方。原本陪着安索斯顿的现任女朋友就这样被他丢在旁边,感觉上好像有点尴尬。 垂垂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女子篮球校队的比赛已过了一半时间,简单的三对三表演只剩大约六分钟左右。他在球场上看到格丝提的影子,很快,像风,而且很锐利,耀眼得像只蝴蝶,那头又长又卷的黑发被她绑成马尾甩在脑后,大太阳下奔跑、运球、转身、过人,然后完美的投篮,篮框发出轻盈的声响,篮球滚落在地。 围在篮球场边看这场女子篮球的人很多,倒不是比赛精采,而是冲着格丝提在球场上的表现停步。 她一人胜任控球和得分两者,把球传给同伴或者一个箭步上篮。几分钟的时间里,球场上没有什么多余声音,只有喘息、跑步和运球。 来到赛末十秒,观众开始倒数。只见格丝提哗地抢下对手一球,从容越过对方肩膀朝自己的篮框奔去。她跃过障碍,漂亮旋身,擦过对手拍球瞬间,然后跳起来,在三分线之外投球,匡啷一声,篮球从框内滚出,她所属的队伍再度加分。 比赛结束,人群开始散,只是还有不少人马在旁边不知等待什么。垂垂把他手上的红色珠子再投了一颗给篮球队,接着好像有点明了,那些人在看格丝提。 格丝提猛灌矿泉水,好像很开心的笑着,旁边有德瑞里西华、艾斯密和以斯拉,几人聚在那边聊天。她的运动衣因汗水而贴黏着身体,长发在把湿漉的发带拆掉之后直接散了下来,然后又因为很热,格丝提手抓马尾,拼命搧风,嘴上抱怨头顶的鬼天气。 德瑞里西华盖了毛巾给格丝提,艾斯密则给格丝提新的替换衣物。两个高大的男人好像要把格丝提隔开似的遮住了来自观众的视线,以斯拉便拉着她去附近厕所换下湿透的运动服。 在前往厕所的路上,有不少男女学生上前攀谈。格丝提笑嘻嘻,以斯拉则带着浅浅的微笑把那些人通通支开,两人身影消失在学生会议大楼。 场上几个社团表演也差不多告一段落,球场附近开始冷清,垂垂便朝文艺社团摊位的方向逛。远远的,他看到西铎克在附近游荡,旁边带着的女生很眼熟,是那位曾解救过自己的酒红发学妹,比提雅·沙利尔。 他们认识,垂垂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来到以摊位方式呈现成果的文艺社团,到处都是观看人潮和招呼人员。有些社团还直接贩卖起自制商品,像电影社贩卖自制短片、美术社卖了一些作品、漫画研究社有些自创漫画、工艺社也有不少创意东西。 除了学校常见的社团之外,也有一些垂垂匪夷所思的社团名称出现。 像是,气象资讯传播社、证券交易研究社,一点也不像高中里会出现的社团名称,只是和更怪的社团一比又好像不算什么,因为垂垂有看到作乱社和反抗学校社这两个名字出现。垂垂不禁怀疑,那真的是校内合法社团? 顺带一提,垂垂也见到安索斯顿他们提过的艺术品鉴赏社和电影赏析社。前者据说实际上是艾斯密·米赫尔的后援会,后者则是那***的后援会。 逛啊逛的,垂垂逛到摊位尾端。有个社团的名字吸引了 垂垂的注意力── 学生福利自治社。 想起上次在图书馆的经验,垂垂吞了吞口水。 好想知道他们在干嘛喔。 秉着满足好奇心的理由,垂垂偷偷朝社团摊位的方向晃过去。 摊位上照应的是垂垂没见过的人,看起来年级应该跟垂垂一样。他听到有些学弟妹在询问是否能够入社,然后那个人神秘地笑了,告诉学弟妹这个社团不开放外人加入。 社长是西铎克、副社长是安索斯顿。光挂上他们两人人名就能让社团一时热门起来。加上还有格丝提作为活动长,垂垂绝对相信这是个知名度很高的社团。 不过垂垂又想,社团必须经常交出活动纪录给学校,而很显然西铎克他们为了社团运作的活动项目不可能列为纪录,他突然很想知道社团纪录簿上究竟是被如何扭曲。 垂垂靠过去,探头看看用来展示成果的全开硬纸板。 全开海报上面正经八百地写了几篇说明,好像是些叙述他们社员如何辛苦地维持学生福利,然后又推广了哪些东西之类的。 另外还有很完整的数据,是些调查他校学生福利以后的报表,数字化并张贴出来展示,再带出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福利真好啊”这样的奇怪结论。 ……感觉很****。 垂垂想,原来如此,背地里在校园搞破坏,所以表面上就要表现得有多么爱校爱班。 垂垂又在附近逛了几圈,注意到摄影社有一整条长型摊位展示社员作品。他进去逛逛,在展示作品区找到一张吸引他目光的照片。 那是张人物照,四个看似毫不相干、表情各异的路人被摄影师拍在一起。他们明显有着不同的目的地、来自不同地方,一人拿着摄影机调整焦距,一老人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快步从画面后方跑过,另一个女人在旁边讲着手机。 不相关联的四人组合成的画面,竟表现出线条、动向与颜色的谐调,色彩又够鲜艳,在众多展览照片里属于能很快吸引目光的那种。 垂垂上前查看摄影师的名字,只见下面写着,“二年三班,西铎克·伏尔纳”。 “嘿!”垂垂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重拍,他一转头,就看到西铎克在旁边:“看我拍的照片看这么久做什么啊,不要太崇拜我喔──” 垂垂逐渐习惯西铎克的说话方式,他知道大半时候不要搭理疯言应该是有用的。 西铎克的旁边还伴着比提雅,比提雅淡淡看了垂垂一眼,只用眼神打招呼。 “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逛,一起来?”西铎克邀请。 “不用了,你们去就好。”垂垂拒绝,他觉得若跟比提雅一起逛摊,压力一定很大。 西铎克露出觉得可惜的表情:“好吧,那我们去逛啰,拜拜。” “拜拜。” 西铎克走远之后,垂垂把手上的蓝色圆球投了一颗进摄影社的桶子里。 另外两颗,垂垂投给电脑社和证券交易研究社。电脑社展现出来的成果相当优秀,垂垂还看见疑似社员自行研发出来的病毒之类的东西,有点吓人。证券交易研究社感觉就很专业,而且根据社团成果展示,好像每个社员都赚了很多很多钱的样子。 逛完文艺社团,这边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垂垂回去操场旁边,又看几场足球、排球表演,再绕到体育馆楼下看桌球校队表演,有些人挑战校队队员,不过赢了比赛的人不多。 吃过午饭,垂垂晃到体育馆另一头的游泳池。 艾尔帝凡高中的游泳池位于体育馆东方,是一座独立的室内温水游泳池。平时这边都是游泳校队的练习场地,今天因为社团宣传,游泳池畔被布置成poolparty形式,有些自助餐点,好几张躺椅、桌子,男男女女穿着泳衣坐在附近聊天吃东西。 其中也有垂垂认得的人,像格丝提就是其中之一。格丝提穿着淡金色的bikini泳衣,一头黑发放了下来,神情顾盼满是魅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吃着旁边供应的doritos。她的四周都是些垂垂叫不出名字的人,感觉上从学弟、同学到学长都有。 另外一边还有和西铎克走在一起的比提雅,西铎克意外穿着相当朴素的黑色泳裤,蛙镜戴在头上,像耍帅用的装饰品。比提雅穿着连身、胸前却直往下岔至腹部的纯白色泳装,一些水钻画龙点睛地布在泳衣边缘,身材曲线随着举手投足的动作,自然而然展现出来。 说真的垂垂没想到国外高中生这么敢穿,他一开始有点被吓到,迟疑着该不该进游泳池参观。 格丝提起身和比提雅打声招呼,比提雅走到格丝提旁边坐下。她们两个的感情应该不错,因为格丝提的态度相当欣喜。 远远看到垂垂,西铎克招手要他过去,格丝提也很热情,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都已经被看到了,逃走好像很奇怪,垂垂依言跨步来到三人身边,再看看旁边围绕着他们的那些学生,垂垂感觉有点尴尬。 该怎么说呢……那些围绕着三人的学生,意图都相当明显,皆是想接近他们三个,和他们认识、交谈的人吧。而垂垂一个名不见经传、也没说长得特别帅或特别怎样,半路跑出来的转学生居然被西铎克、格丝提主动打招呼。 “嘿,垂垂,怎么晃到这边,想加入游泳校队?” 格丝提拍拍旁边放东西的位子,立刻有人主动把东西移开,垂垂便在格丝提招呼之下坐上那位子。 “呃……也不是啦,就到处晃晃,这边好像挺热闹的。” “池边派对是社团宣传很棒的一个点子。”西铎克开心地说,拉开一罐可乐灌入嘴内,再丢一罐没开过的给垂垂。 原先池边聚集的学生以男生居多,但在西铎克出现之后,好像女同学也陆续现身。 想到今天上午格丝提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垂垂趁机提问:“格丝提、西铎克,你们是游泳校队?” “嗄?不是。”格丝提伸了懒腰,打个呵欠。奇怪的是,这些动作彷佛不带睡意,而是带着浓厚的慵懒:“游泳校队叫我过来玩玩,我就来了。这边很凉,没什么不好。” “所以你是篮球校队?” “唔,也不是。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但是有人找我去玩的时候,我就会玩个几下。” 讲起来好像很轻松,垂垂可不敢小看格丝提口中的“玩个几下”。 西铎克正和左右美女互动频繁、格丝提也在大部分男同学的包围之下被转移注意力。只有比提雅虽然一直有人向她示好,她毫不领情,用冷淡的眼神把那些人全打回去。 垂垂下意识朝比提雅坐近些,感觉上不说话也有个伴。 泳池对面,有个男人拿了罐可乐朝这边走来,是穿着泳衣的艾斯密。他不愧待过军校,身材比例相当好看,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他外表所展现出来的气质,是股连男人看了都觉得性感的魅力。 “格丝提,去游一趟?” 可以察觉,这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周遭人群也都把视线锁在他们身上。艾斯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格丝提则是男孩子。 “好啊!” 格丝提让艾斯密拉着起,两人一前一后跳下标准的长五十公尺、宽二十五公尺游泳池,接过岸上人丢去的蛙镜,他们分别戴好。 “西铎克,帮我们吹哨?” 岸上的西铎克呼应格丝提的请求,拿起旁边的哨子放在嘴里。 哔的一声,两人同时向前冲。格丝提游得很快,一下子就飞了出去,性感窈窕的体态在水波之中隐隐现现,艾斯密却又更快,超前格丝提约半个身体笔直地朝对岸游。 最先到达对岸的是艾斯密,水中翻转,一刻也未停留地又朝此岸游来。格丝提慢一秒,但在翻身之后一蹬岸边,赶上艾斯密,两人在中间水道一时并驾齐驱,只是格丝提很快就又败阵下来。 先回此岸的是艾斯密,摘下蛙镜格丝提才从水里冒出。 “可恶!你这家伙!懂不懂得要体谅淑女!完全没有让我!” 艾斯密嘴角扯笑:“让了还叫比赛?” “我不管!你是男的耶!” “好好好,不然再一次?” “这才差不多。”格丝提戴好蛙镜,根本没有告知就自己先跑! “啧。”艾斯密立刻追去,不敢担搁。 “你猜谁赢?”西铎克笑嘻嘻搂着比提雅,比提雅有些不耐烦的把他推开。 “艾斯密。” “可是格丝提那小猪偷跑喔。”他好心提醒。 “不会,艾斯密更快。”比提雅很笃定。 西铎克转头问垂垂:“那你猜谁?” “呃──艾斯密?” 刚才的艾斯密虽然游得很快,可是能看出保留了一点实力,他的速度带着从容感。 正这么想,两人已在水中翻身朝这岸竞游而来。他们的速度很快,先后到达此岸之时彼岸的水流还未散去形状。 “又是你赢!”格丝提不甘 心地大声抗议:“让我一下你会死喔!” 艾斯密心情不错,像在玩格丝提:“我们再来一次?” 格丝提已经冲出去了。 坐在凉椅上的西铎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包洋芋片开始吃起来:“别猜谁输谁赢,我们来猜几次好了。” “几次?”垂垂不懂。 “对啊,猜这次小公主会耍赖几次才肯罢休。” “小公主?指格丝提吗?” “聪明,反应够快。”西铎克给他肯定答复。 “七次。”比提雅插话:“然后就会嫌烦跑去生闷气。” “那我猜八次。”西铎克抓起一把洋芋片嚼嚼嚼:“你呢,垂垂?” 垂垂其实并不对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熟悉,所以胡乱猜:“九次。” “小公主会这么有耐心吗?”西铎克怀疑。 后来,垂垂居然猜赢。 “哇!小公主真的比了九次才放弃!”西铎克拍手叫好:“垂垂我请你喝饮料,你太棒啦!” 艾斯密和格丝提从泳池的方向回来,格丝提满脸怒容,坐到椅子上生气,其他学生跟她攀谈什么她也不理,脸比比提雅还臭。艾斯密则是心情极好,还用言语逗格丝提让她更加恼怒。垂垂觉得那张笑脸虽然是欺负了人以后的志得意满,还是很帅。 一些女同学都穿着颇性感的泳装靠到艾斯密旁边对他****,艾斯密虽然嘴上笑笑,感觉有点不耐烦。尽管垂垂对艾斯密的泳技叹为观止,这个学校里对于风云人物的崇拜和推广,更令垂垂叹为观止。 西铎克起身离开泳池,跑到外面买了要付钱的饮料回来请垂垂,有些女生嗲声嗲气地撒娇说她们也要,西铎克却已经一溜烟的跑走。 垂垂觉得西铎克买饮料请他这件事情,说不定会害他不小心得罪一大票人…… 在西铎克回来之前,格丝提已经靠在艾斯密胸前睡得不省人事。艾斯密的表情有些苦恼,大概不晓得该怎么把穿泳衣的格丝提运回去吧? 今天学校的活动大约在四点到五点之间结束,按照规定,六点以前所有社团必须将场地恢复正常,因此没过多久社团的成员就陆续收拾场地。垂垂趁着游泳校队的人把投票用的罐子收走之前,投下他给体育类社团的最后一票。 游泳校队开始放水清场之后,聚集在池畔玩耍的人也逐渐散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以斯拉出现了,她是唯一不顾游泳池清场依旧入场的人,垂垂猜测,碍于她的身分和受欢迎程度,游泳校队的人也不会赶她才对。 以斯拉感觉上是来找格丝提的,可是格丝提正在睡觉,她只好坐下来和西铎克、比提雅、艾斯密交谈。他们间或会和垂垂说上几句,只是几人谈论的那些人名垂垂听不懂,所以很难插话。 过了片刻,垂垂几天前认识的“天使”,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从容地走进游泳池找人。 又一个无视人家早就开始收拾的家伙。 “比提雅,有人找你。”德瑞里西华一走进来,就冲着比提雅这么说。比提雅原先去拿西铎克手中洋芋片的手停了停,皱起眉头。 “谁?” “安卓拉·维罗晋欧。” 垂垂认为这个没听过的人名一定是比提雅的熟人,因为她立刻起身,接过西铎克丢去的衬衫披上,稍微打个招呼就往外走。 被留下的西铎克有点坏的笑了几声:“德瑞,难为你了。” “……闭嘴。” 德瑞里西华也接在比提雅后面转身走人,好像西铎克踩到他地雷似的。 尽管“天使”平时即不太好亲近,刚才的“天使”又比平常更冷漠火爆。 “请问,为什么他要……” 垂垂指着德瑞里西华的背影,尝试询问。 “别理他啦,那个闷骚家伙。”西铎克用着相当不适合用在“天使”身上的形容词形容德瑞里西华:“比提雅被我抢走,所以他很吃味──” “喔?”旁边的以斯拉凑过头来,很显然对于西铎克的这句话感到新鲜:“我还以为你搂比提雅只是在惹德瑞,原来你现在的女朋友是比提雅?” “对啊对啊,最优的女王美人──”西铎克又告诉垂垂:“要来看比提雅和新男朋友甜蜜的样子真是难为德瑞,更何况他是代安卓拉传话叫比提雅出去?” “安卓拉是谁?”垂垂再问。 “安卓拉·维罗晋欧,比提雅的保镖,从她父亲那里派来的,和比提雅感情很好,所以德瑞很讨厌他。哈哈哈!”西铎克的语气很随性,随口向以斯拉提起:“安卓拉从南区一带掌管毒品的厂区退下,现在变成比提雅的保镖,寒假的事情。” “我还以为安卓拉会接手北区几桩大生意,听说北区那边的毒枭气势很旺,之前才听爸爸在头痛。” “……你们在说什么?” “毒品交易啊。”西铎克说的很自然。 “……为什么扯到毒品交易?” “什么为什么,因为说到安卓拉啊。”西铎克用一种像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垂垂。 “你不知道?”以斯拉口气比西铎克还要自然:“比提雅家里是**,比提雅·沙利尔,沙利尔家族。” “……喔。”垂垂觉得他还是闭嘴不要问太多比较好。 因为在泳池畔边的几人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要起身离开的迹象,不想给打扫游泳池的游泳校队添来麻烦,另一方面觉得再跟西铎克他们混在一起会遭到其他学生仇视,垂垂决定先行离开,反正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活动。 刚出室内游泳池大门,垂垂老远看见柏蓝走过风雨走廊,那边很多文艺社团的摊位正在收拾,到处乱糟糟的。 柏蓝身边跟着一名女学生,有着黑中带红的长发,皮肤很白,眉毛的颜色很淡。她的鼻梁颇高,嘴唇鲜艳,是那种看上去就给人强烈印象的美女,有点不好相处的感觉。 她和柏蓝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时有交谈。柏蓝的动作还挺亲密的,所以垂垂猜测那应该就是柏蓝的女朋友吧。女人冷冷的气质和柏蓝的傲很契合,好像他们在一起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 因为离柏蓝很远,而且他旁边还有个疑似女朋友的人,垂垂没有特地上前打招呼。他只在附近再耽搁片刻,确定没有其他好玩的东西以后,垂垂已经踏往回家的路。 第二天早晨与昨日相同,校门口正在分发社团目录和投票用的小球。今天展出的社团仅限于艺能社团,所以只有一种颜色的投票球,是青绿色。 垂垂左右瞧瞧都没有见到什么熟人,这次连以斯拉、米勒斯膜也没看到。与几位经过的同班同学打招呼后,他就自己一个人到处逛逛。 有个社团引起垂垂的兴趣,是柏蓝、以及艾斯密学弟所待着的“射击社”。 看过社团目录垂垂才发现原来学校还有专门的枪枝射击教室,就位于体育馆四楼。今天开放给射击社表演用的场地是两间射击室的其中一间,垂垂想也不想就朝那边跑。 到了射击室,外头已经聚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学校的射击室相当有规模,纵深至少一百五十公尺,无论手枪或步枪,都有相当大的射击练习范围。今天因为有社团表演的缘故,原本分隔射击区位的障碍被拿走,整间射击室显得比平常还空旷。射击区和准备区还有网子隔离,观众所能立的地方又和内部用防弹玻璃相隔。远边有一间受到管辖的枪弹储存室,门口的电子锁看起来就很高级。 垂垂注意到格丝提拉着以斯拉在观众前方,米勒斯膜也在以斯拉旁边陪伴。还有昨天曾与柏蓝走在一起的女孩也在人群之中,只是她得有点远,虽然态度自然,总觉得还是很冷、有种隔阂感。 射击社准备片刻之后,先上场的是全副武装的柏蓝,拿着一把转轮手枪。大概由于只是表演,社团准备的标的不是寻常射击练习时的专用靶的,而是在距离十公尺外的范围摆上一板子的气球,各种颜色都有。 在隔开柏蓝与观众的防弹玻璃外面,还有个大概也是射击社成员的女人,拿着扩音器向所有观众解说。 “最开始只是微不足道的暖身而已,我们就请柏蓝随便射下几个气球看看?”女同学带着满满的笑容说道:“第一排右边数过去第三颗、第七排第五颗?” 语气似乎的确是随意报数,柏蓝点个头,不费吹灰之力把女同学指定的两颗气球射下。 现场有些惊呼,但不大。 “接着,我们可以玩些刺激的。”女同学放慢说话速度,好像刻意营造什么气氛。另一名射击社成员拿了条黑色的宽带子交给柏蓝,让柏蓝把带子缠在头上并盖住眼睛。 一见柏蓝这么做,现场观众响起一阵闷闷的,讶异的声响。柏蓝好整以暇地绑好带子,接过旁人重新递给他的手枪,等候司仪开口。 “……柏蓝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司仪说话的语调忽高忽低,很有带动气氛的感染力:“你们谁愿意帮个忙?我们需要有人出来指定柏蓝打破哪些气球!” 话刚出口,现场人物纷纷自愿 举手,司仪胡乱点了个人上去,把扩音器交给他。 “柏蓝学长,加油!” 那名新的司仪先用充满活力的声音给柏蓝打气,柏蓝被遮盖双眼的那张脸庞,回以对方一记依旧充满傲气,但表示和善的笑容。 “嗯……我随便说都可以吗?” “对啊,想要柏蓝打哪个气球下来,报出排数和列数。” “好!那……第五排第一个。” 话毕,柏蓝已经“碰”的一声,以极精准的确度、极快的速度打爆被指定的汽球。 那一瞬间观众们有些木然,连指定的同学也愣住。倒是原先担任司仪的女同学催促着指定的人赶快继续玩下去。 “快点报下一个,要连续报出来才够厉害!” “喔喔喔……好,那,第三排第三个、第一排第七个、第四排第九个、第八排第二个、第五排第三个、第一排第三个、第七排第五个……” 报数同学一刻也不敢担搁地说下去,柏蓝像要回应他的指定速度,也不断用让在场所有人傻眼的准确把那些气球一一打爆。 气球爆破的声音不大,但是当观众都呀然无声的时候就会显得响亮。黑布下那双眼睛大概在笑,即使什么都看不见,目标的位子在心里倒显得一清二楚。 “只要记下距离和位子,没有什么困难。” 柏蓝淡淡地说,声音很清楚。然后他转身,完全背对标的,一只手笔直地伸向后方,扬起一抹笑:“继续报数吧。” 台下响起一片错愕,报数者也楞在原地。射击社的女司仪拍了拍对方,那人才赶紧回神又报出一连串的数字。 只见柏蓝,再次用那简直神乎其技的招数,把指定气球毫无偏差地一一打破。 “哈哈哈哈!你被柏蓝吓到了啊!” 指着垂垂大笑的是带着比提雅的西铎克,比提雅没有说话,皱眉的表情像在嫌西铎克笑得太夸张了。 明明被柏蓝高超枪法吓到的现场观众不止垂垂一人,垂垂不懂西铎克为什么这么爱找他取乐。 今天看到比提雅和西铎克一起出现,垂垂总觉得心里还带了某种程度的好奇心。大概由于昨天知道这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才会起了好奇心吧?当他们一起出现的时候,总有种微妙的诡异感在蔓延。比提雅的气质感觉很不好惹,垂垂觉得平时若有男人乱搂乱抱,那些男人会死的非常难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比提雅完全无视西铎克的亲昵手脚,若说因为男朋友的缘故感觉又有点牵强,而且应该说,从一开始,比提雅的个性就不像会答应成为西铎克女朋友的那一种人。 “艾斯密的表演也很有看头,别错过下一场。”笑够了后,西铎克指着柏蓝表演完、正在清场的射击区告诉他:“下一个就是艾斯密了。” “他以前念军校,一定很厉害吧?”垂垂这么想。 “啧啧啧。”西铎克摇着头:“跟军校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军人根本不可能像艾斯密这么神。不过如果说到枪法好,别小看米勒斯膜喔,他们家从小都在秋天去家族的专属猎场打猎,所以他用猎枪的技术也非常棒!” 垂垂突然觉得他身边好像很多人都会用枪。是说家族打算在塞万唯尔开的武器店又不卖枪,不晓得生意会不会好? 西铎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另外,我是专程来找你的,结果居然跟你扯到这边来。讲点正事吧!垂垂。” “找我?”垂垂眼皮在跳。 “对啊,我果然很够义气!”西铎克笑嘻嘻,把一张表格递到垂垂面前,强制他收下:““学生福利自治社”的入社申请,给我填好明天交上!” “什、什么?” “社员开会讨论以后决定招募垂垂队员,担任洒扫庭除一号!” 垂垂才不想参加!“可是、可是我──” “别可是了,你怎么每次都在可是。”西铎克露出一副教育后辈的模样:“学生的义务就是翘课和惹事,为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决定破例让你入社──哈哈哈!我人很棒吧!” “我才不要!” “不要也没用,因为我发现你很适合担任敢死队,刚好我们社里缺少牺牲人才,所以已经决定让你加入!”非常强制的口气,当用这等口气说话的人是西铎克,垂垂觉得他像在玩一场好玩的游戏,而且永远玩不腻。 “我还不想加入社团啊!而且、而且就算我要入社,也应该加入射击社这种帅气社团才对!” 十足的垂垂心声。 “……帅气社团?”西铎克认真考虑考虑:“是说像可以拿枪打人之类的活动是吗……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好!就这么决定,今天忙完就去弄几把枪来玩玩,安索大概很有办法吧!还是比提雅你直接替我搞定?找你会不会更快?” 开始半自言自语、半强迫地决定许多事情,西铎克眼神转到比提雅身上。 “别找我,没兴趣帮你。” “好吧,那我找安索弄几把手枪来玩。垂垂你觉得g01的好还是briar系列?” “我……问我?” “对啊,是你提议要玩枪的耶!” “我都不要!”垂垂爱的武器其实是剑。 “怎么不要,你不是说要像射击社这样帅气才行?” “呃──”他是说来推辞西铎克的! “就这么决定,两把都拿来玩好了,我用比较不顺的那把,就丢给敢死队兼洒扫庭除一号吧。”话说完,西铎克又扬起一抹煞是愉悦的笑容:“那么我们要先走了,下午还有活动,要来摇滚音乐社看我的表演!” “啊,等一下!” 垂垂的叫唤没有任何意义,西铎克头也不回的带着比提雅溜走。 垂垂手上依旧是那张他一点也不想填写的入社申请单。 刚才和西铎克的对话多少被旁边等待的观众听到,有些人用着类似“为什么他可以被邀请入社!”这般的气愤眼神狠狠瞪着垂垂,垂垂赶紧心虚地把申请单折好收到口袋。 如果可以,他挺想把机会让给别人……真的…… 原在观众前方的格丝提、以斯拉和米勒斯膜注意到垂垂,纷纷朝他走来。 “西铎克那笨蛋找你做什么?”因为垂垂的表情还是很苦恼,所以格丝提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询问着,那抹笑所包含的情绪,看好戏铁定比关心还要多。 “入社的事情……” “喔喔,我想起来,他昨天跟我提过。”格丝提恍然大悟:“我说我需要一个敢死队员,他说他需要洒扫庭除一号,所以我们好像就这样帮你决定了耶。” “原来你也有份……”垂垂有点想哭。 “别担心,死不了的啦。”格丝提拍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 “我比较担心被退学……” “喔,这个你也别担心。”格丝提再度好心的拍拍垂垂肩膀:“真的被退学了,我再请德瑞替你关说,或者以斯拉也会挺你的,对吧对吧?”朝隔壁的以斯拉·柯尔贺露出笑容,格丝提用别人的名字卖人情卖得超级自然。 以斯拉没有明确点头,淡淡朝后看一眼确认下场表演还未开始,又把视线绕回来:“被西铎克抓去就请学长节哀,真有需要再跟我说吧。” 米勒斯膜露出一抹有点无奈的笑:“或许你可以考虑找柏蓝救你,不过我猜能摆脱西铎克的游戏的机会不大。”他耸耸肩:“我和柏蓝都还想洁身自保,所以不对他搞的那个社团有太多意见,以免被他牵扯进去挂名捣蛋。” “什么啊,学长你说的好像我们社团很没意义……” “有什么意义?尽破坏校规。”一旁的以斯拉泼格丝提冷水。 “我都说了是维持学生福利!多么有梦想的社团啊!” “那下次我把你抓来学生会挂名帮忙,怎么样?”以斯拉陡地露出一抹笑。 “哈,不、不用了──”她想睡觉。 “勒斯,”以斯拉撇头叫着米勒斯膜的小名:“那位正和柏蓝学长说话的,是他的女朋友?” 几人闻言,都朝以斯拉示意的方向看。垂垂见到他一直稍微留意的那位黑中带红长发的女人,正和下场的柏蓝聊着天。 “嗯,这几天的事。”米勒斯膜莞尔:“我们这届十一班的浮洛尔·莫尔波末尼,她今年寒假刚加入射击社。” “戴瑞亚学姊知道以后反应一定很精采。”旁边的格丝提声音听起来很幸灾乐祸。 一等场地清理完毕,艾斯密·米赫尔的表演就接续开始,原本聊天的几人也在司仪宣布之后,停下话题将视线转回射击区。 艾斯密穿着制服走出,除了最基础的謢具之外,没有看到多余装备。他的手上拿着一把自动手枪,态度很从容,一点也不像要表演,比较像即将和朋友野餐似的自在轻松。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从来不会太严肃,也不会装模作样。总是很稳很沉,强大得让人很心安。 有一种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事的踏实感,天生就能带来这种气氛 。 一排矮墙似的长条型石堆被摆在艾斯密前方十公尺远,横成一列,上面放置许多白色蜡烛,烛火在空气里孱孱摇曳。射击场的灯接着被工作人员一盏盏关上,直到视线变成一片漆黑。远方只能看见燃烧着的烛芯和烛身,一丛又一丛独自飘荡,好似浮在风中。 “……喔,好玩。”垂垂旁边的格丝提,像是看懂接下来的表演项目,扬起一抹笑。 先前的射击社女司仪再度拿起扩音器,对着所有观众说话:“接下来由一年级的艾斯密·米赫尔表演,首先就让我们瞧瞧艾斯密如何“吹”熄蜡烛吧!” 话刚落,艾斯密的子弹扣的一声发射出去,一根蜡烛的火焰陡地寂灭。 烛身纹风不动。 观众有些吃惊,刚才那一枪的确漂亮。 艾斯密接着再交出同样漂亮的枪法。他的动作很快,熄灭一根就换下一根,恰到好处地让火焰灭去,擦过的子弹却连摇动烛身一下也没有。他每逝灭火苗,烛芯就冒出一缕轻烟,现场灯火也就更显晦暗,却不减他的丰采。 这套表演经过精心设计,用相当显而易见的方式表现艾斯密的神准枪法。即使外行人都能看出他的技巧如何高超,每一发子弹只能准确无误地碰到远方烛芯,如此一来才能熄灭火焰而又不弄倒蜡烛。若是子弹射得太低、烛身会摇晃倒塌;若子弹射得太高、烛火就不会熄灭。 尽管艾斯密的每一枪开得无所迟疑,好比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轻松地献出飞吻,不经意,不犹豫,却迅速准确地令人拍手叫好。 整套表演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因为艾斯密的动作很快。所有蜡烛通通熄灭之后,现场爆出一片掌声,垂垂也不自觉跟着鼓掌起来。 工作人员开灯,有人移走那一整排的蜡烛,接着搬了一台奇怪的机器放在离艾斯密非常远的地方,至少有一百公尺。 原本射击室这次的表演范围只有十几公尺左右,现在一下子延伸这么长,观众皆瞠目讶异,看好戏的声音此起彼落。 垂垂不懂那台机器的作用是什么,他看到有人替机器插电,运转的声音开始传出。 “那是安索学长替射击社弄的东西。”一旁的以斯拉告诉垂垂:“有一次机械社的社团活动,安索学长画出设计图,柏蓝学长考虑之后请外面的工厂做几台来玩。” “所以那是?” “射击社的练习器具。” 话刚说完,机器经过指令,开始快速射出一颗颗的…… 乒乓球。 艾斯密手上不知何时换了把半自动步枪,毫无预警地扣下板机,子弹威力猛地让观众都为之凝息,持枪本人的态度倒很惬意自适。 每一颗弹跳而出的乒乓球,在飞远落地之前,都被艾斯密的步枪子弹逼退至最远边墙壁。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落,画面倒有点像在玩着什么电动游戏,只是艾斯密拿着的可是真枪实弹,垂垂无法忽略其中所蕴含的,强大火力所可能造成的后果。 那些乒乓球发出被子弹贯穿的清脆声音,纷纷撞到后方墙壁滚落地面。艾斯密射击的画面很干净,而且迅速精准,不带任何华丽动作,连脚步移动都很简单。垂垂敢说,艾斯密射出的无效子弹,数量大概在个位数左右。 “总共是七颗。”垂垂旁边的格丝提摇摇以斯拉:“七颗没中。” “是吗?我看不出来。” “嗯。”格丝提笑着颔首:“他变强了耶,我该小心了。” 垂垂不太懂,格丝提需要“小心”什么。 射出乒乓球的机器缓缓地停下运转,有一个人在艾斯密放下步枪之后走过去关掉机器。柏蓝拿走步枪,到旁边做例行检查,接着就把步枪拿到枪弹储藏室归位放好。 现场的欢呼声很多,艾斯密浅浅露出笑容,没有多说什么,便从旁边退下。 “我要去找他,你们呢?”格丝提转头询问以斯拉等人,米勒斯膜没有表示意见,不过以斯拉摇头了。 “你去吧,看垂垂要不要去。我和勒斯要到别的地方参观。” “哈!不打扰你们。”格丝提转而拉住垂垂手臂:“跟我去找艾斯密聊天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乱晃。” 垂垂就这样被格丝提拉着走,穿过层层人群,直往射击社的休息后台走。 艾斯密正在签一份表格,大概是将步枪归位之后的登记簿。其实可以明显看出许多学生都想上前跟艾斯密说上几句,因为明明射击社的表演已经告一段落,后台附近依然聚集许多人潮不愿散去。 “嘿,艾斯密,你的枪法变更准了。” 格丝提上前拍拍艾斯密的肩膀,他回头,不经意地将一包巧克力丢给格丝提。 “这是什么?” “刚才某个人拿到后台给我的。” “喔──”格丝提闻言暧昧地笑着:“爱慕者的礼物,就这样给我没关系?” “我不喜欢甜食。” “好吧,别浪费食物。”格丝提迅速拆开包装,里头是三颗心型牛奶巧克力,格丝提丢了一颗给垂垂,另外两颗丢进自己嘴里:“你试一个看看,很有名的牌子。” “啊,谢谢。” “艾斯密,接下来还有事情?还是跟我到处逛逛?” 对于格丝提的邀请,艾斯密摇头:“不行,我早上社团轮班,下午才没事。” “是吗?那下午跟我一起去西铎克学长那边吧,去看他的乐团。” “嗯,我再打手机给你。” “柏蓝学长呢?” 艾斯密指着他的右边:“和浮洛尔学姐在说话。” 格丝提不满地吐吐舌头:“真是的,大家都很忙,这样有谁陪我逛社团?” “德瑞、以斯拉、比提雅呢?”艾斯密淡淡询问。 “德瑞在学生会那边;以斯拉有米勒斯膜学长;比提雅大概和西铎克在一起……可恶,我也去交个男朋友算了啦!” 垂垂听到这句话有点疑惑,不过因为不好插嘴,他没有开口。 艾斯密耸耸肩以示无奈:“我值完班就去找你。” “好吧……你去忙吧。” 挥别艾斯密,格丝提又拉着垂垂走到外面:“我们自己去逛,你想看什么社团?” “等等,射击社的投票箱在哪里?”垂垂左右张望:“我要投他们一票。” “喏,那边。”格丝提指着射击室大门附近,有一个密封的桶子被摆在旁边。很多人围着桶子投下青绿色的投票用小球,看来射击社经过柏蓝和艾斯密的加持,拿到许多票数。 “你不投他们?”垂垂投完票以后转身跟着格丝提离开射击室,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格丝提和艾斯密、柏蓝的交情都很好,结果格丝提并没有投票。 “哈、哈……”格丝提尴尬地笑笑:“那三颗球我早就弄丢了,所以没得投。” “哇,怎么弄丢的?” “别问,你不会想知道。”格丝提的笑转而神秘。 他们走出体育馆,经过操场,看到弓箭社正在表演。 “啊哈!那个好像很有趣,我们过去看看!” 格丝提拉着垂垂就往操场上跑。偌大操场被绳子围出范围,在一定距离之内设置靶的,一些弓箭社的社员正在示范拉弓。 对于弓箭,垂垂显然也很有兴趣。虽然和示范者之间有些距离,垂垂很努力地辨识同学手上拿的弓箭形状,弧度,猜测着木头品种和弓弦材质。 “你会玩这个?” 见到垂垂的专心模样,格丝提忍不住问。 “嗯。”垂垂点头:“以前学过。” “哇,很强吗?” “应该……还好吧。” 格丝提思忖片刻:“垂垂,你姓鳽,所以你是鹓鹭十一族对不对?” “啊,是啊。” 垂垂有点错愕,他不明白为什么格丝提突然把话题从弓箭转到这边。 鹓鹭十一族,是特别称呼着兆洲封郚十一个姓氏的名词,是属于世族中顶尖地位的十一个家族。 “我可以知道吗?鹓鹭十一族之一的鳽垂垂,为什么突然移民来塞万唯尔读书?” 垂垂搔搔头:“也没有为什么,我的姐姐是族长,我们家卖武器,她说想来严洲开个分店,选来选去决定塞万唯尔,所以派我过来。很奇怪吗?” 格丝提好像在想着什么。 “算了,当我没问,我相信你。” “嗄,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啊…… “总之,”格丝提的表情略显严肃:“我们是朋友,对吧?” “呃──是啊,当然是。”垂垂惶恐,对于格丝提挑起的这个问句。 “那就好了,所以当我什么都没有问。”格丝提又拉住垂垂的手臂,粗鲁地把他带向另外一头:“我们先去街舞社的社团场地,安索学长的表演快开始了。” “喔、喔好──” 垂垂就这样被格丝提拉着跑,一路上可以感觉很多男同学都在瞪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