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秘录》 第一章 坠尸崖 我叫杜铁炎,重庆巫山县人。一提到巫山,大家就会想到古代著名美男子宋玉与神女“巫山**”的浪漫故事,和元稹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名句。的确,四川多雾,巫山更是大多时候都躲在起伏的青云、缭绕的仙雾里,像个含苞待放的少女一样总是羞答答的,正是因此,才引发了无数闷人骚客的美好想象。 如果说巫山给人的是一种美好的联想,让人有无数的爱情冲动,那么与巫山接壤的神农架,给人的则是另外一种感觉:它艳丽中带着诡异,幽深中带着神秘,奇秀中又包藏着惊喜与无限的杀机,比如我们当地流传的恐龙、野人、珍禽异兽、幽灵、龙、外星人等等,这些传说让每一个想亲近它的人都心怀顾忌。 我是在巫山县长大的,不过据我爷爷杜林说,我家以前也不是巫山县的,而是从神农架里搬出来的! 杜林以前就住在神农架里面,整日以山林为伴,与鸟兽为邻,过着陶渊明、王维等人的山水田园生活,日子在外面人看来是相当不错的:农夫山泉还有点田!多么的让人流口水。可是谁家的难,谁自己知道,生活在山林里自然有生活在山林里的无奈,杜林祖上也不是心甘情愿到这里面住的,而是被逼进去的,有个成语叫“苛政猛于虎”,这个词一说你就明白,我们祖上就是被生活或是战火所迫,才逃难到神农架里去的。祖上逃难为后代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理论上来说是不错,但是生活在深山里交通不方便与世隔绝,还要不断的防备山里蛇虫猛兽的偷袭,日子总是过得有点儿提心吊胆。 杜林是个在神农架山里长大的老实猎人,曾经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浑身上下都带着山中猎人的骁勇彪悍,不过让人感觉更多的则是他身上那种山里人的淳朴与踏实。他没怎么出过山林,对外面的大世界不怎么了解,只知道打猎、采点儿山货、种点儿地过自己家里的小日子,日子虽说不富裕,他却很知足,知足就很幸福,谁说幸福就一定要用金钱来衡量的? 声明一下,我说这都是几十年前的那时候,绝对不是现在,现在的神农架早就成旅游胜地了,大部分山民都被改革开放与市场经济给洗脑了,哪儿还有半点儿山里人的实在。虽然有些人还长着山里人的外表,却已经被金钱腐蚀的浑身流坏水,整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宰游客们一刀,外面去的游客刚开始还以为人家比猪还笨,上了当之后才知道,其实人家比猴还精,想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几十年前的神农架基本还是与世隔绝,很少有外人进入,这与古代的政治文化走向都是有一定关系的。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没听说他登神农架而小天下;古代君王都跑泰山封禅,也没跑神农架封个什么。一来因为神农架地处偏远,帝王们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过去;二来就是山道难于上青天,帝王们只想长生不老,享尽人间富贵,不想太早的上青天;最重要的是:神农架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少数民族,各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传统文化,儒、释、道那一套在少数民族里都行不通,而少数民族的文化又不代表社会主流。 种种原因,让神农架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受外人侵扰,保存了自己的特色。有好处也有坏处,神农架过于闭塞,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前,它上面的各个山头都还没有固定的名字,现在山峰上让人浮想连翩的名字,大部分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当地政府出于宣传或是考察需要才给定名的。 话题扯远了,神农架不同于其它的山林,它是一片原始森林,在这古老的林子中,可以说是什么奇怪的传说儿都有,因为原始森林总能让人把身边儿发生的事,都与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传说联系到一起。就连现在,别人一听我说我家住的离神农架不远,都经常会问我神农架里到底有没有野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应该算是地方特色吧,就像提到苗人必说巫蛊,提到湘西就说赶尸一样,这些富有传奇色彩而又诡异的很难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总是能引起人们无限的兴趣。 其实,对于生活在神农架附近的农民来说,那种说不清楚的东西都不知道经历多少了,不过也没人把它太当成事儿,因为只要不进入神农架深处,那些不干净的事儿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人。 这也并不是说杜林住的寨子里面十分安静,住在山里嘛,难免会看到一些山里的野兽跑下来。通常流蹿到寨子里来惊扰人的,也就是几只猴子或是獐子之类的小东西,他们对大家构不成威胁,大家们也懒得理他们。话虽这么说,但常在河边儿走,没有不湿鞋的,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一件让杜林不得不离开神农架的事儿。 离杜林居住的塞子不远处,有座乱石堆,乱石堆上面是神农架的一个主峰,应该是神农峰,因为那时候神农架上面的山峰都没有名字,我爷爷杜林也是后来翻着地图大概猜的。乱石堆与神农峰紧紧相邻,但是想要爬到上面去却是痴人说梦,因为往上就是一道百丈多高的峭壁悬崖。这道悬崖直如刀切,摩天接云,经常被一层轻云笼罩,让人难以看清上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上面掉下人来,所以,附近人都管这里叫坠尸崖。 据寨子的老人们讲,坠尸崖由来已久,自古至今都是这个样,多则一个月,少则一两天,上面肯定会掉人下来,有时候甚至一天掉下来好几个,也曾经有附近胆大的猎户想上去看个究竟,最终的结果就是:没过多久,他们也从那里摔落下来。 从坠尸崖摔下来的人,生前好像都与什么怪物进行过过剧烈的搏斗,身上通常都带着被撕咬过的痕迹,有些是喉管被咬断,有些是胸膛被撕开,还有些像是被九阴白骨爪之类的神功贯穿身体,总之就是在摔下来之前,已经是半死了,这些半死的人从百丈多高的地方摔到下面的巨石堆上,是肯定没有什么活路的,并且还会摔得很惨,好看一点儿的就是面目全非、骨头尽碎,难看一点儿的是脑浆迸裂、肠断血流,惨不忍睹。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更让生活在这片山林里的人,对神农峰增加了几分畏惧。 这种吊诡的事经历的时间久了,传闻也多了:有人说曾经亲眼在月朗星稀之夜,看到悬崖上面有身披银光的高大山神在上面跳跃、庆祝、祭祀;也有人说神农架里面有恶魔一样的外星人,外星人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秘密,才把进入神农架的人杀了扔下来;更有人说那都是野人做的,神农老祖宗当年在神农架里留下了一大笔的财宝,因为急着升天,所以没能带走,他就托野人看守,野人不想让外人发现这些财宝,才这么做的。传说归传说,没人见过什么外星人,没人见过山神,也没人见过野人,大家成辈子生活在神农架周围,也没人知道神农架的深处到底是什么样子,里面到底有没有神龙利器,外星野人或是妖魔鬼怪。 各寨子里的村民们口口相传,约定成俗,说神农峰的宝藏是老天赋予山里那些山神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它的主意,否则坠尸崖就是他的坟墓。有了这些传言加事实例证,附近山民对神农峰更加畏惧,一般都不敢进入神农峰去,就算是猎人中间那些胆大的,也只敢在神农峰外围转悠,绝对不敢深入神农峰半步。 可是总有那些不甘寂寞的人,禁不住神农架里宝藏传说的诱惑,打着什么科考或是探险的名义,想进去看个究竟,揭开神农架的神秘面纱,顺便扬名立万儿发一笔横财。但是,这些人不是有去无回,就是从坠尸崖上落了下来,偶尔也有一两个运气好能活着回来,回来之后,无一例外的都是整天张着大嘴怪吼,并且不断的挣扎晃动,好像浑身疼痛难忍的样子,再往后就更加严重,他们变得浑身青黑,身体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最后在痛苦的折磨中狰狞死去。 有了那么多血的经验与教训,附近的山民只在寨子里的人失踪的时候,才会到坠尸崖那里,看看自己家里失踪的亲人是不是因为起了贪念而违背祖训进入神农峰,被山神爷发现后被扔了下来。如果有的话,就诚恳的向守卫神农架的山神爷焚香认错,然后才把尸体给抬走。回家后,让巫师来做几场法事,为那些逝去的人净身净心,将引诱他们进入神农架的狐仙鬼怪给驱逐走;再进行一番祈祷,祈祷他们一路走好,到另外一个世界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不要乱跑回来……就算要回来,也不要选在半夜三更阴鬼乱叫的时候……最后才将他们安葬。 后来,山民们看到同类死的凄凉,死后又要被鸟啄虫噬,遭受风吹日晒之苦,就自发的组织起来,把从坠尸崖上落下来的人,都给找个地方给埋了。这是当地人淳朴的一种体现,淳朴归淳朴,这件事儿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前面已经说了,从坠尸崖上摔下来的人大多被野兽撕咬过,摔下来之后更是惨不忍睹,有些脑袋摔在一边儿,有些肠流满地,胆小的人看一眼都要吓死,更别说给他们收尸了。 杜林就不怕,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因为一念之错而命殒他乡,应该让他们死后入土为安,于是就主动承担起这个义务来!为此他还特意把一家老小都留在山寨里,自己搬到神农架边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看山木屋里去住,如此一来,他也省掉了不少在路上跑来跑去的时间。那些年,他不知道帮多少人入了土,也算造了不少的功德,虽说这是件好事儿,但好事儿做得多了,也难免会有一些意外发生。 那天,杜林像往常一样,去坠尸崖去帮人收尸,到坠尸崖之后,他立即吃了一惊:这天摔下来的尸体竟然有五六具之多。杜林细细的打量着这些人:他们不管男女,都皮肤白皙,穿着得体,根本就不像是风里来、雨里去靠山吃山的人,很有可能是学生或是城里人出来游玩儿的;根据他们尸体的颜色来看,几个人坠崖的时间应该都差不多,杜林几乎可以肯定这几个人是同路的,确定他们是在进入神农架后,被神农架的保护神发现,又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扔了下来。 杜林叹了口气,轻声念了首当地超度亡魂的葬歌之后,就准备动手收殓尸体,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得头顶一声怪吼。接着,凄厉的惨叫声伴一个挣扎着的身体从上面落下来。 “砰!”的一声之后,那人重重的摔在杜林面前的一具尸体上,将下面那具尸体砸个血肉四溅,他自己也像个面团一样瘫软着,直着眼睛只顾吐血。杜林虽然经常给人收尸,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坠落,尽管他胆大,还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抬头向万丈崖上面望去,就见万丈崖上面的云雾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怪叫着一闪而没。 “山神?”杜林喃喃道,双腿一软,差点儿没跪下。 “嗯!”摔下来的那人似乎没有立即就死,还在轻轻的动着,发出轻微的申吟声。杜林回过神来,赶紧跑到那面前,希望能帮他最后一把。 杜林发现这人五十左右,花白而稀疏的头发向后面背着,脸上戴着一副黑边大花镜,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看他穿着穿着长相,说不定还是个很有些身份的人,他脖子上与身上都有明显的被抓咬过的痕迹,腰肋处的皮肉向外翻着,几个血洞正不断的向外面流着血。老头儿每呼吸一口气,轻轻动一下,鲜血就猛的向外挤一股…… 老头儿慢慢扭动着身子,看了看四周,又看着杜林,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最后的凄凉与绝望。 “老乡,你们为撒子跑到这里来嘛!”杜林蹲在老头儿面前,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与扭曲的身体,一脸的焦急与无奈,虽然想帮忙,却不知从哪儿下手了。 老头儿看着杜林满脸的惊恐、担心与厚道的表情,似乎感觉杜林并不是个坏人,就慢慢的向杜林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点儿。 杜林愣了一下:从百多丈的悬崖上面摔下来,别说下面垫个人,就是垫头牛,也要摔个筋脉错位、五脏俱裂,体内严重出血,多活一会儿,也就是多受一会儿的罪,这老头儿向自己招手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自己帮他来个痛快!这么多年来,杜林虽然跟死人打过不少交道,但是让他杀人,一向自以为胆大的他竟然往后退了退。 那老头儿望着杜林,吃力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口袋,杜林以为他要说什么遗言,赶紧过去把手伸入他的裤子口袋,艰难的从里模出一个笔记本,在掏笔记本的时候,杜林几乎都能听到这老头儿骨头碎裂的声音。 老头儿看着笔记本,勉强向杜林一笑,颤抖着声音微弱对杜林说道:“我毕生研究的心血都在这里面,你要,你要……”老头儿正说着,突然咳出几口血,然后喉头似乎被噎住了一样,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哎,老乡,老乡!”杜林冲那老头儿大叫着。 老头儿眼睛中的神采,已经渐渐的暗淡下去! 看着老头儿在自己面前死去,杜林气愤的把手里的笔记本使劲儿往地上一摔,大叫着向他的尸体喊道:“研究,研究,你研究个龟儿子,不好好在家里抱着娃儿享福,偏偏跑到神农架把命都……”任凭杜林怎么发脾气,怎么骂,老头儿都已经不可能再听到。杜林骂了半天,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干脆一坐在身后石头上,把腰里那根旱烟袋模了出来。 第二章 鬼划符1 杜林抽着烟,回想着老头儿临死前说的话,老头儿说笔记本上是他毕生研究的心血,不知道他研究的是撒子?宝藏?山神?外星人?野人?杜林看着那笔记本,叹了一口气,在鞋底上嗑了嗑烟袋,终于又把笔记本捡起来装在身上!然后起身将几个人的尸体搬到不远处的葬尸场挖坑埋掉,再给他们每个人的坟前竖了一柱香,祝愿他们早得升天,又唱了一支古老的祭祀歌谣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累过,因为他很少遇上一天同时坠下来五六个人的事。 杜林经历的这种事儿太多了,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他反而为自己能帮助这些陌生人入土为安感到欣慰。像往常一样,他煮了点儿腊味,吃了点儿干粮,喝了点儿小酒就准备去睡,就在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又想到了老头儿临死前交给他的那个笔记本。 他重新把床头的油灯点起,把笔记本从身上模出来,仔细的翻看着,希望上面能记载一点儿宝藏的秘密,也为那些人拼死进山找到一个理由。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画了个火轮一样的东西,火轮外围还画了几只奇怪的鸟,是个他没见过的图案。再往后翻,就是一些奇异的符号,符号有方形、圆形、叉形、蝌蚪形、还有一些交错起来的复杂图形。符号的旁边还写着一些汉字,像是注释一样,不过这些汉字连不成句,而是一个一个的单字,最后面几页倒像是一副地图,地图很奇怪,上面画着一座大山,山上有个云遮雾绕的洞,洞里似乎还有人。杜林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上面这些到底是什么,只觉全部是鬼划符之类的东西,干脆把它扔在一边儿。 杜林躺在床上,心乱得像一团麻,他再次想到了那老头儿,那老头儿文质彬彬,怎么看都像是个老学者,既然是个老学者,他为什么不好好在城里研究学术,偏偏要跑到神农架来找死?那老头儿说笔记本上面有他毕生研究的心血,难道就是那些鬼划符?杜林又把那本鬼划符抓在手里,翻开来看了一会儿,不过还是没看明白。 杜林暗道:哎,还是算了,说不定这些人是误入神农架的,至于那老头儿毕生的心血,还是留给自己儿孙后代们去研究吧,万一能研究出点儿什么名堂,那么老杜家香火就可以旺上一把了!想到此,杜林模出一件褂子,把那本鬼划符当成宝贝一样包了两层压在枕头底下,这才沉沉睡去。 山里的夜,总是特别静,习惯了这种静的人,听到一点儿微小的声音,就会惊醒。朦胧中,杜林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被惊醒的他半闭着眼睛向门口望去,就见一个巨大的白色怪物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它虽然体形巨大而强壮,但是步履却十分轻盈,走路的时候,不发一点儿响声像个幽灵一样。面对死得那么凄惨的人都没有害怕过的杜林,看到这东西后,立即一阵发怵,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东西半夜三更来到自己屋子,绝对没怀什么好意,便不动声色的把手按到床头的长柄猎刀上,然后盯着这怪物的一举一动。 白毛怪物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它在屋里东瞅瞅,西看看,到处翻找了半天之后,就向杜林的床头慢慢走了过来。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儿月光,杜林看到这东西长得像巨形的猴子,约有二米多高,浑身白毛,和传说中的山神的形象差不多。但此刻,杜林也不管那么多了,管你是山神还是山鬼,既然我跑到我的屋子,你就没安什么好心,看着那怪物离床头越来越近,杜林大叫一声,猛的从床上跃起,挥刀就向那白毛怪物砍去!白毛怪物大概没想到杜林已经醒来,更没想到杜林会有如此猛烈的攻击,赶紧抬起手臂来挡。 杜林的刀重重的砍在白毛怪物的手臂上,痛得它怪叫着向后一跃,木屋本来就是十分狭小,白毛怪物一下就撞在木板墙上,将木板墙撞了个大洞。杜林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前又一刀划在白色怪物的腰上,怪物再次惨叫一声,身子一转,张牙舞爪就向杜林扑来。 杜林看着白毛怪物手掌前如同尖刀一样的指甲,生怕把它逼得急了,它来个兔子蹬鹰,两败俱伤,便空晃一刀,闪到旁边儿的立柱后面。白毛怪物匆忙中抓出的这一下,重重击在立柱上,竟然将立柱扯下一大块儿,这么大的动静,震的木屋也跟着摇晃起来,把房顶的灰尘带落下来不少,视线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木屋里更加阴暗了。 这时,被砍了两刀的白毛巨猿不再向杜林进攻,而是朝杜林一龇牙,作出恐吓状,然后用爪子捂着身上的伤口,跳跃着向门外跑去。 杜林追到门边,银色月光下,就见那怪物通体雪白,仿佛是个巨大的雪球一样,看起来十分醒目,它的脑袋似乎有点儿小,手臂却极长。逃跑的时候,偶尔会弯子,用长长的手臂按着地连爬带跳跃,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它是一只白毛巨猿! 杜林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见过很多凶猛野兽,到现在为止,白毛巨猿还是第一次见到。寨里有巫师说过,神农架深处,有种奇特的巨猿,它们刚出生的时候毛是灰黑色的,过一甲子后,它的毛开始变成金红色,这时候,它们能学鸟叫,能学人语;再过一甲子,它们那金红色的毛开始月兑落,新生出来的毛变成白色,它们开始具备非凡的力量,不光能裂虎碎狮,就连传说中的龙都要让它们三分。巫师们还说白色巨猿是神农架的山神,一般不会出来,如果它们找上了谁家,谁家就要遇上大麻烦,轻则有血光之灾,重则香火不继。 尽管杜林胆子很大,可是遇到传说中这种说不清楚的东西,他的身体还是不断的颤抖着,心头也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半天后,才靠着木屋慢慢坐下。他将长柄猎刀死死握在手里,不住的向远处打量,生怕白毛巨猿再跑回来。 阳光幻发着多彩光芒照射下来,山间的雾气慢慢消散,神农架又美丽起来,杜林心头的阴影却始终无法消散。他一直都在想那个传说:“白色巨猿是神农架的山神,它要是找上了谁家,谁家就要遇上大麻烦,轻则有血光之灾,重则香火不继!”这些个字如同一把利刀,时刻剜着杜林的心。 杜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了这位山神,以至山神半夜找了过来,他又不想把麻烦往家里带,思来想去,就准备去跟山神道个歉,希望山神念在自己多年积德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这样想着,杜林寻着地上已经变黑的丝丝血迹走了下去,这一走,就走到了坠尸崖,细细的血迹到坠尸崖前面就断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道白色巨猿钻到石头里面去了?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坠尸崖,杜林忍不住走上前,在坚硬的石壁上敲了几下,疼痛的感觉告诉他,面前的悬崖是真的,绝对如假包换。可是这样一来,杜林就不得不承认那白色巨猿就是山神了,除了山神,还有什么东西能钻到石头里?或者从者刀切一般的崖壁爬上去? 杜林赶紧将手里的猎刀放下,跪在石壁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说些求山神爷爷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话……临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石壁。 提心吊胆的杜林回到自己住的木屋之后,心再难以平静下来,他敬畏山神,才会去向山神道歉,可他并不知道山神会不会原谅他;他怕山神,但他绝对不甘心让传说中的山神把自己给弄死。杜林围着木屋转了几遍,仔细的看着木屋上的窟窿,因为现在天热,木屋所处的位置又较低,清凉的山风平时很难吹进来,所以,不久前杜林还故意从上面取下几根木条,留做通风口,晚上睡觉的时候顺便透透气。 现在杜林不再想着透气了,而是想着如何保命,他生怕那白毛巨猿再回来报复自己,连忙找来一些木板和巨竹,将房屋好好修葺了一下,把木屋上面被巨猿撞碎的窟窿、透气的地方全部都堵得严严实实,直到看不见一丝缝隙,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下。 这个晚上,杜林都没有再睡,他用几根粗大的木棍把屋门死死的顶住,坐在屋子里抽着烟,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把长柄猎刀握在手里以防什么不测,奇怪的是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动静。他以为那白毛巨猿不会再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隐约中,他听到门上传来一阵指甲刮门的声音,声音在黑夜里如同鬼厉般的刺耳,让杜林感觉毛骨悚然。接着,巨猿开始怪吼着用力砸门,木门也剧烈的晃动起来,过了会儿,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门缝里伸进来在里面模索着,似乎想把门打开,幸亏杜林早就将门死死的顶住。白色爪子没有把木棍移开,就收了回去,此后再没动静。 第三章 鬼划符2 第二天,杜林过得十分不踏实,他总是感觉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在那双眼睛的背后,是一只毛茸茸而又邪恶的白色怪脸,白天的时候,他还只是有点儿不太踏实,可是随着天上那轮毛月亮的升起,四周变得越来越黑,也越来越朦胧,杜林终于先被这片黑暗打败了,他越想越恐惧,终于下定决心,收拾东西回村子里躲几天。 杜林独自在山里住,平时一个月左右回家一次,为了方便,来的时候只着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根本没什么东西。他把这些东西都装在包袱里背在身上,正准备走的时候,又想到了那本鬼划符,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不能给自己带来财富,但这毕竟是有文化人的东西,杜林想着,就把那本鬼划符塞进怀里,握着长柄猎刀向门口走去。 就在杜林走到门口的瞬间,门忽然被撞开,一个黑色的怪物“呼!”的一声,带着股冲鼻臭味就朝他扑了过来。杜林赶紧把身子一弯,黑色怪物贴着他的头,一下撞到后面的木墙上,然后“哗啦”摔在地上,散成一堆。杜林向那黑色怪物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儿恶心死,这臭气熏天的黑色怪物,竟然是他前两天亲手埋掉的那老头儿。经过这两天,那老头部分皮肤已经开始腐烂,脸上的肉这里少一块儿,那里少一条,露出下面的白骨,身上的衣服也已经不见,腐烂的肉没有弹性,再也装不住肚子里的东西,经过这么一摔,肠子脏腑立即流得到处都是,满屋也都是尸体恶臭味。杜林恶心着,握着长柄猎刀的手上也出了冷汗,他颤抖着身体,恐惧的眼睛睁的如铜铃,巨喝一声,猛的就向屋外冲去。 杜林瞪大双眼,把长柄猎刀高高的举着,仔细看着四周,生怕白毛巨猿再耍什么花样。直到确定木屋周围没什么异常,杜林才打起精神,撒开大步如同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似的,没命的狂跑起来,此刻的他真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奇怪的是杜林接连跑了十几里地,一直跑到寨子边儿上的松竹林前面,都没有见到白毛巨猿。望着黑糊糊的松竹林,杜林长长吐出一口气,这片松竹林距离杜林住的寨子只有两三里地,过了林子,几乎就等于到家了。但是,杜林还不敢大意,他凝神不住的看着树梢和两边儿,生怕白毛巨猿突然从哪儿钻出来。 蓦然,杜林看到前面一个人正弯着腰急急赶路,借着头顶朦胧透下的月光,他隐约看到那人身材壮实,体形稍阔,身上衣服颜色不太清楚,头上好像戴着什么东西,把头遮得严严实实,腰里围着一根白色的腰带。 住在山里的杜林,平时难得遇到几个人,所以他见到人的时候,总是感觉特别的亲切。现在更是如此,几天来被白毛巨猿折腾的惊慌失措的他,看到有赶夜路的人,立即就向那人冲了过去,希望能找个伴儿说说话,这样,在路上也走得不至于那么胆战心惊。 “老乡,老乡,等等我!”杜林一边回头望着,一边儿向那人叫着,那人似乎并没有听到杜林的叫喊,也不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 在神农架的山林里,流传着很多的传说:如果赶的是夜路,不管是谁在后面叫,不管那声音如何亲切,如何动听,都不能回答,更不能回头。因为那可能是山里鬼魈或是野兽豺狼之类的东西,夜里变幻着出来迷惑人的,一旦应答或是回头,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东西走,被它们带到一个尽是白骨与鲜血的深渊里…… 这种传说不一定都是骗人的,相反还都有一定的依据,因为鹦鹉、八哥之类的鸟都能学人说话,没人能保证其它凶猛的野兽就没有这个本领。神农架里很多故事都是说:一些聪明的怪兽会学人发声、哭笑、说话,等人听到声音去找的时候,它们突然蹦出来咬住人的喉咙,让人窒息而死,再把人吃掉。其实,很多动物都是聪明的:乌鸦就懂得如何制造简单的生产工具,并且利用工具,曾经有人亲眼见过,乌鸦为了吃一颗核桃,就把核桃扔到马路上,等汽车把核桃轧碎,再趁着车流少的时候跑下去吃,也有人观察到乌鸦会把细铁丝弯成勾形,勾出树里躲着的虫子。不光是乌鸦,公认的冷血动物鱼也有智慧,经常在一片水域钓鱼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那里的鱼越来越难钓,其实并不是鱼少了,而是鱼学聪明了。还有,老鼠的智慧可以遗传,驴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等等,这些东西证明与我们一起生活的动物都有着高超的智慧,只不过有些被我们忽略了,有些被我们夸张了。 见前面走着的那人不理自己,杜林也没多想,以为那人是在避忌讳,便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就在杜林离那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头来,一张长着白毛的狰狞鬼脸赫然出现在杜林的面前,杜林差点儿和这张脸顶在一起。 杜林面前的这张脸只有碗口大小,满脸白毛,额头突出,眼窝深陷,鼻孔掀天,大嘴唇厚而宽阔,小小的眼睛里闪着凶猛而狡诈的红色光芒,正是那只白毛巨猿。在白毛巨猿的身上,穿的竟然是杜林埋掉的那老头的衣服,它的腰里也不是围的什么白腰带,而是衣服太小,没有将它腰里白毛盖住。 “啊!”杜林惊叫一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一抖手一软,长柄猎刀也掉在地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么近的距离,白毛巨猿两只利爪一下就抓在杜林的肩膀上,尖锐的指甲如同利刀一般,深深扎到杜林的肉里,痛的杜林几乎是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任由白毛巨猿折腾。白毛巨猿对着苦苦挣扎的杜林一龇牙,它嘴里那黑黄相间的牙齿之间立即散发出一股腥臭,再加上老头儿衣服上浓浓的尸臭味,杜林差点儿就喘不过气。 白毛巨猿怪吼着,将杜林提起,狠狠甩到旁边一块儿巨石上,又跳过去,朝他脸上狠狠一抓。杜林感觉好像被石头砸在头上,脑袋里面“嗡“的一声,一片模糊,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烫过之后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仿佛半边脸都被撕掉了一样,再往后就痛的晕了过去。 白毛巨猿仰天鬼笑几声,躬身抓起杜林身上背的包袱,踩着他的身体跳跃着就朝山里跑去。 半天之后,清醒过来的杜林感觉头里没那么晕了,身上也没那么痛了,急忙挣扎着起身,一摇一晃的向家里走去。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人几乎都不敢认他了,他脸上白花花肉向外翻着,显得狰狞可怖,血流得浑身都是,就如同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他儿子看了一眼,就尖叫着就蹿回屋里,“咚”的一声,将房门紧紧关起来,再也不管他。 幸亏杜林的老婆胆子稍微大点儿,她一个女人家把杜林连拖带拽的弄到屋里,又出去找邻居们过来帮忙。很多人看到杜林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都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村里的老巫医,来把杜林的伤口清理了一下,又上了草药,杜林才保住了一条老命。 杜林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醒来后的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黑色的房梁发呆,有时候会张牙舞爪一阵乱抓,嘴里模糊不清的大叫着:“山神,山神要杀我……”搞得家里十分不消停。村里的神婆来看过之后,先是烧香焚符做了场驱鬼法事,又请来一个虎眼、血口、面目凶恶的睚眦吞口挂在杜林家的门上,还告诉杜林的老婆说“杜林得罪了山神,魂被山神爷给勾了去了,要赶快把他在神农架上拿的东西还回去,再到山神爷的庙里烧香认错,求山神爷把杜林的魂给放回来!” 杜林的老婆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她也看的出来杜林是被怪物所伤,受了惊吓才变成这样。她也不去烧什么香,而是找来自己在巫山县的一个远房亲戚,让他们把杜林接过去,在那里继续给杜林找医生医治。在医生的精心调理之下,杜林的病慢慢好了起来,只是他脸上的伤与他心里的痛永远都不可能复原了,他再也不想回神农架了!最后,经过杜林老婆的努力,也在亲戚、熟人、朋友的不断帮助下,他们算是在巫山县的边儿上安顿下来。这儿离神农架不远,地势却比神农架平坦,人烟却旺盛一些,生活什么的相对方便,日子也比那深山老林好过。 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就要有一个新的生活,杜林却一直都没有从那场梦魇一般的阴影里走月兑了出来,那次变故为他留下了深深的后遗症,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往,并且经常梦做恶梦。以后,杜林为了生活还去打猎,却再也不到神农架那边儿去了。 杜林家搬走后不久,神农架附近又多了一个传说:说有个人深夜进山盗采山货,被神农架的山神老爷发现后,把他的肩膀上戳了几个洞给挂在树上,然后把他的面皮都给撕了下来,那个惨哪…… 第四章 不成文的定律 第三章不成文的定律 杜林的病在巫山慢慢的恢复,状态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但是只要听到有人说神农架三个字,他就浑身发抖,几欲抓狂。家人见此,都尽量避免提起那段让他难忘的事,免得他犯病。 也就在这里,杜林有了唯一的一个孙子,也就是我,有了孙子就要给孙子取个名字,杜林半辈子打猎,没什么文化,仅能粗识几个大字,他决定找个有文化的人来给我取名字。几天后,来了个尖嘴猴崽的巫师,家人把我们家与神农架的那点儿事遮遮掩掩跟巫师介绍了一下,希望他能给我取个辟邪迎瑞的名字。 巫师抓着那破脑袋想了半天,装神弄鬼蹦了一通,才从那破裂的嘴唇里挤出几个什么英招、睚眦、狻猊的名字。当时在场的有个读书不少的亲戚,他立即把巫师大骂一通,说这都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些野兽。最后还是那位亲戚想出来铁炎这个名字。并且解释说:我们家的孽缘都与神农架有关,只要名字里的东西能克住神农架就行,他给我们详细讲了这个名字的意义:神农架是座山,山的组成大都是石头,我们家姓杜,这里面就有个木,木的根须能扎入山石之中,撼动山林,铁炎,铁能碎石,火亦能焚石,这都对神农架有压制作用。不管这套理论是真是假,到底有没有用,反正杜铁炎就是我的名字,更奇怪的是在那之后,杜林听到神农架就抓狂的毛病也慢慢的消失了,变的正常起来。 说了这么久,都一直在说我与爷爷杜林,没有说我的老子,杜林的儿子,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这人实在不成器,不过他不成器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恐怕就出在杜林身上。 杜林能一个人跑到神农架这种山里去守山,没有很大的胆量是不行的。杜林的胆量就是跟他老子学的,他老子年轻的时候,每次进山都把杜林带在身边儿,杜林耳濡目睹了许多狩猎技巧,更学会了与野兽厮杀的技能,这种言传身教的办法让杜林开阔了眼界、学到了真本事,还壮大了胆子。但是杜林对待自己的儿子却不一样,他生怕这个儿子受苦,所以进山打猎从来不带,一味的娇生惯养,让他儿子养成了一个懒惰、胆小的臭毛病。生在山里,胆小就不敢进山,懒就没饭吃,这还怎么过日子。杜林看到儿子这样,非常的恼怒,恼怒便使性子,杜林那火爆性子再加上牛一样的身板,发起脾气是山崩地裂、石破天惊,时间久了,他儿子就更加怕他了,更没胆了。 这也正合了世界上那个不成文的定律:在生活中太强势的人,总是难以幸福的!曾经枭勇异常的杜林,后半生就陷入了这样一个困境当中。不过,这个定律也可以反过来用,软弱的人的后代不一定软弱,软弱的人的后代肯定要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反抗心理就越来越强,越来越争强好胜。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在逆境中往往更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我就属于这种人。杜林那时候已经老了,我的父亲又软弱,年轻气盛的我不会把什么窝囊气都往自己心里压,不压就要暴发,时间一久,我就成了一个让人十分头疼的人物,什么打架斗殴,偷鸡模狗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自幼生活在神农架周围的我,闲着无事的时候,也是呼朋唤友,经常想到神农架去走走转转,想顺便发点儿山货财,可我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回。我空手而回的原因有很多,没有经验只是其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虽然四旧已经破了很多年了,曾经漫山遍野的山神庙宇也被砸的没几了,但是关于神农架的那些传说都还在不断流传,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植入到附近村民的心里,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些传闻当中,村里或是附近传过来的一个个血的教训就摆在面前,让我们对神农架深处望而生畏。 现在科学虽然算是发达了,但是很多问题,都是科学解决不了的,我们初生牛犊虽然不怕虎,但不是不怕死。 我知道自己爷爷杜林当年是个好猎手后,就经常死缠着他,想让他教我一些在神农架里的谋生技巧,杜林最初是坚决反对的,可后来想想,他就我这一个孙子,如果再不教点儿东西,那我以后怎么生活。思来想去,杜林就把当年那个笔记本找出来递给我,并且故作神秘的告诉我说:“这上面的东西都是宝贝,如果把这东西掌握了,你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杜林一直都相信那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是个才华满月复的学者,相信他的东西应该不会骗人,也希望我能把那上面的东西都弄懂,万一这东西突然值钱了,我也就钱途无限了。 当我颤抖着双手,从爷爷杜林手里接过那个已经发黄的笔记本的时候,心里的激动和兴奋与东方不败得到武林第一秘籍《葵花宝典》的时候一模一样,脸上的笑容可以和百万渡江大军把红旗插在南京城头上的时刻媲美。 本来我以为笔记本上面记载的是神农架的一张完美宝藏图,或是老一辈们宝贵狩猎的经验秘籍,但是我翻了几页之后,立即变成杜林当年看到这个笔记本时的表情:傻眼儿了!上面除了第一页画个非常奇怪的太阳神鸟的图案与最后几页那张模糊不清的地图之外,全是捉鬼道人招徕些苍蝇蚊子,让它们爬出来的鬼画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为了发财致富而求学问道,却得了这个鬼东西,所以一脸莫名其妙:“这上面什么鸟东西?怎么跟个鬼划符一样的?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懂?”杜林自己看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上面是什么东西,怎么给我解释?只得故作高深的跟我说:“这个上面就是神农架的全部秘密,如果你能掌握,不但能出人头地,而且还能发一笔大财!” 像我这么有理想、有志气、有抱负的热血青年,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想法,经爷爷杜林这么一忽悠,热血立即沸腾的滚烫。这才又把笔记本翻开,仔细的揣摩研究起来,可是整天面对着那些鬼划符又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的东西,我头都大了,没过多久,就干脆把那东西扔到床底下,跑出去玩儿了,什么出人头地的理想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杜林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就把我叫到面前,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叹着气跟我说:“孙子你要是想学我在神农架上狩猎采山货的技巧,就好好的把这本子上的东西全部记住,只要你记住了,我就把我毕生的东西全部传给你,并且还可以把神农洞天的秘密告诉你!” 听到这话,我那个兴奋劲儿又被提了上来,鬼划符就鬼划符吧,管他能不能出人投地,只要能学到去神农架采山货的技巧,那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最重要的是,爷爷杜林还提到了神农洞天。 在我们当地,有一首人尽皆知的诗:“嵯峨神农有洞天,藏于缥缈云海间,洞阔十万八千丈,碧阶玉宫飞青鸾。神殿香桂摇珠果,烟溪清流飘金莲,凡人入得其中去,富福今生赛神仙!”这首诗的大概意思是:险峻的神农架里有个传说中的神农洞,它藏在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这个洞很大,约有十万八千多丈阔,青色的鸾凤终日盘绕飞舞在白玉搭砌、碧玉雕镂的宫殿上。高大的神殿前面香气缭绕,桂树上珠玉般的果实轻轻摇动,被轻烟笼罩着的清澈的溪流上面,漂浮着朵朵金莲,凡人要是能进入其中,今生必定大福大贵,日子过的像神仙一般。 这首谁听了都会馋的流口水的诗,也是神农架最动人的神话,不知道流传多少年了,我们那里人人都会背,每个人提起神农洞时,必定背这首诗,背完之后,肯定都是满脸的向往。 有人说神农洞是三皇五帝之一的炎帝神农,来此采药的时建的临时行宫,或是他驾鸾仙去时修建的登天楼台;也有人说神农洞是远古蜀国第一代国王蚕丛留下来的,蚕丛的事业就是从神农架向成都平原发展的;还有人说神农洞是外星人与野人们一起经营建设起来的,现在神农架里还有野人谷,并且发现了不少与人类头骨不一样的化石。 总之,关于神农洞的什么传言都有,几千年来曾经无数人进山找过,只是谁都没有找到这个地方,现在我爷爷杜林竟然说要告诉我神农洞的秘密,我能不兴奋吗?我当时就在想:别说十万八千丈的神奇洞天了,使劲儿给它缩缩水,哪怕只有七八丈,里面也能堆几十吨的金银财宝了!再退一步,即便里面没有那么多财宝,有座像样的宫殿也算哪,哪怕到仙宫神殿上去拆块儿砖、搬块儿瓦,也差不多够我这辈子受用了。 那一段时间,我整天都在苦读那笔记本,整天写了又记,记了又写,不分白天黑夜的看,虽然没有韦编三绝,也把它翻的破破烂烂几乎提不起来。为了传说中的神农洞,为早日月兑贫致富,我差点儿就没头悬梁、锥刺骨了。可是,就在我既将把那上面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全部都记住的时候,杜林突然病了,病的张嘴说话都困难,并且越来越严重,没过多久便水米不进,大有马上驾鹤西去的意思。 我这个气哪,辛苦背了那么久的鬼划符,到头儿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差点儿就把那本鬼划符给烧了,最后想着这笔记本是爷爷留给孙子唯一的东西了,还是忍住了一时冲动,没舍得烧,不过我也没有再看过。 第九章 野人的复仇2 售票员小妹儿说到这里,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我和老牛听完,又大笑起来,我看着她那天真而可爱的脸庞说道:“小妹儿,你可真会讲鬼故事!” 售票员小妹儿听了我这句话,把脸一沉:“怎么?你们不相信?” 老牛把她按到座位上,向她笑道:“小妹儿,你拿这话回家逗孩子,或许还能吓到他们,跟我们这群大人说,似乎就有点儿幼稚了!” 旁边一个头上包着青布的老头儿突然开口向售票员小妹儿说道:“哎呀,小姑娘你们是原洞湾的吧!”小妹儿点点头。老头儿又向我们道:“死的那个田宇敏还是我们九山沟的女婿,这事儿连一个礼拜都不到!你们可不能不相信哪!”我上下打量着那老头儿,他年纪大约有六七十左右,身板儿看起来也很健壮,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两眼十分有神,应该不是个喜欢骗人的角色。 “前些天,我们也听说有野人晚上在这里砸车,谁知道我们这么倒霉,今天就碰上了,早知道今天就在家里休息了!”售票员小妹发着牢骚,又大声向前面叫道:“大哥,大哥,车还能不能开了!” 我看那司机没反应,就走到他身边儿,拍着他的肩膀向他道:“师傅,你小妹儿跟你说话呢!”司机闷哼了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司机也被野人开膛破肚了?我赶紧把司机从方向盘上拉起来,却见他额头上一个地方正向外流着鲜血,应该是被石头砸中了,看来他们不是一般的倒霉。 “两个可怜的孩子。”我赶紧随手抓起挡风玻璃下面的毛巾,将它折叠几下,使劲儿按住他头上的伤口,转头向车厢喊道:“你们有没有谁是医生?”问了两遍,没人回答,人们似乎还都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售票员小妹儿大概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已经急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是在半路上,去哪儿给司机找医生去?我让老牛帮手,把司机抬到最后面一排座位上躺下。 头上包着青布的老头儿又说道:“伤这么重,要赶紧找个医生看看才行哪!” 老牛瞥了瞥嘴:“老大爷,您真是老糊涂了,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到哪儿去找医生,去找阎王还差不多。”听了老牛这话,售票员小姑娘差点儿没吓晕过去。这老牛也真是的,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改天一定好好给他讲讲当年八路军的政策,好让他知道老百姓都是他的亲人,不能随便戏弄。 天元走到我身边儿,望着我道:“铁炎哥,你不是会开车吗?你把车开到他们村儿里去,他们那儿应该有医生呀。” 我的确会开车,不过,我只开过四轮拖拉机。当年我们村儿里有个砖厂,砖厂里有辆拉土送砖的四轮车,我经常开着那玩意儿,让天元他们都坐到上面,然后在村子里面横冲直撞,每一次都把村儿里闹个鸡飞狗跳,我们才大笑着把车开回去。那时候我经常跟天元说,汽车也就是在四轮拖拉机上面加个挡风的罩子而已,让咱上去,咱照样开着它跑,我估计天元是记住这句话了。 可是,还不等我回答,老牛已经叫起来:“天元,你别以为只有铁炎会开车,牛哥我也会开,开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脚踩油门,一脚踩刹车吗?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老牛说着,就向司机的位置走去。 售票员小妹儿见老牛说那么轻松,就知道他的话里水分大,赶紧拉住他:“大哥,您别胡闹,车上十几条人命呢!” 老牛把脸一横,对着售票员小妹儿吼道:“你以为牛哥骗你是不是,小妹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胡闹的话,我就拿当年在越南前线上对付越南兵的手段来收拾你!”老牛与我本来就体形彪悍,他恶狠狠的话一说出,愣是把小姑娘给唬住了,拉着老牛的手也一下松开了。 我偷笑起来了,这老牛,真他娘的能吹,十年前我国二十五万大军开赴越南前线进行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我和老牛正是十六七的年少时期,每天都想着上前线“沙场为国死,马革裹尸还!”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去成,但我们也不闲着,整天就弄些小土人儿,把它们剥皮挖心,借此泻愤,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说的煞有介事。不过,我也不能戳穿他,就安慰售票员小姑娘道:“小妹儿,你也不用担心,其实开汽车比你在家里面推独轮车还要简单,汽车只是把独轮车下面那个轮子改到上面做方向盘……再说,你看那牛哥那么壮实的身板儿,别说开汽车,就是把汽车拉走都没问题!” 售票员小姑娘听我这么一说,再加上老牛刚才的一吓,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我则偷偷告诉天元、李永生两人抓紧扶手,免得老牛把车撞到路边儿的峭壁上。 老牛毕竟没开过车,虽然觉得应该很简单,还是有点儿心虚,他走到司机座位旁边的时候,不自然的向后面看了一眼儿。见车上十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他,等着看他表演,老牛得意的向我们敬个礼,煞有介事道:“各位乡亲,感谢大家乘坐本趟班车,现在将由你们亲爱的司机——牛旺同志把你们送到目的地!”说着一就往驾驶椅上坐下。我在后面暗骂:“你他娘的别逞一时英雄,把我们送到地府就好!” “啊!”老牛突然杀猪般的叫了起来,他这一叫,车厢里又乱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赶紧冲上去,关心他道:“怎么了老牛?” 老牛龇着牙,用手指着:“铁炎,我的疼,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被蛇咬了!” “蛇?”我抽口凉气,咬人的蛇大都是要命的……我弯腰一看,老牛上哪儿是什么蛇,是一长条玻璃,应该是挡风玻璃被砸烂的时候,掉在座椅上的,老牛沉浸在开车的喜悦里,也没看座位上面有没有东西,结果就被玻璃给扎到了。老牛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回头看清楚后,一咬牙就把碎玻璃拔出来,上面半寸多的地方都成了血红色。 我把老牛从驾驶座上扶出来,向身边儿的天元喊道:“天元,永生,你们赶快,赶快把牛哥的伤口处理处理,牛哥伤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万一破了富贵相,那就……”车厢里的人听我这么说,刚才的紧张感一下没了,反而都大笑起来。 老牛大怒着转头冲我道:“你小子才拿当脸呢!” “你们如果不会开车,就别再胡闹,我现在下车去找人来救我大哥!”售票员小妹儿在后面似乎已经急的不行了。 我看了小妹儿一眼,语重心长的跟她:“小妹儿,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你没看到牛哥他老人家在学雷锋做好事的过程中,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已经快要阵亡了吗?” 老牛白了我一眼儿,十分不爽:“老杜,没那么夸张,兄弟只是挂了点儿彩!” 我笑道:“牛哥,既然都挂了,您就放心去吧,兄弟我一定高举您的旗帜,将您未竟的事业接在手里,发扬不怕吃苦、不怕流血的精神,继续前进!”在老牛的怒骂声与车上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我走到司机位置上,把座位上面的碎玻璃清理掉,然后打火、挂档、平稳起步,大家悬了半天的心,才稍微安了一下。 其实中巴客车跟我以前在砖厂开的拖拉机的原理都差不多,只不过车头宽了点儿,档位有点儿不一样而已,现在挡风玻璃又被砸了,视线都好了很多,刚开始有点儿别扭,小心点儿就好了。 山区能过中巴的大路并不是很多,照着一个原则:路走到哪儿,车走到哪儿就行,也不容易走错路,反而越来越觉得顺手。开车人有个毛病,看到好车就想多开会儿,这中巴再破,也比我当年开的拖拉机好多了,如果不是售票员小妹儿在后面喊已经到了原洞湾,说不定我能把车开到神农顶上去。 售票员小妹儿的哥哥已经醒了,头上的血似乎也流的少了,天元和小妹儿正搀扶他着下车,老牛捂着受伤的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骂天元那小子不厚道,也不扶他一把,简直就是重色轻友。 我笑着把车钥匙拔了,关上车门下车时,就见那小妹儿正跟老牛、李永生说着话:“刚才天元哥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们了,我知道你们是趁过年上神农架玩儿的,可是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今天晚上你们几位就在我家里将就一下吧!” 老牛赶紧接了过去:“小妹儿,你真是我们的亲人哪,心善良的就像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既然这样,你好人做到底,赶快去找个医生,让医生先看看你哥的头,再看看我的。”小妹听了这话,一脸尴尬,可老牛说的也是事实,她也只能苦笑完事儿。 小妹儿家离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过座小石桥基本就到了,顶多也就是半里地,星光下,看的出这里已经是个相对比较现代的村子,已经有几家二层小楼了。这半里地的距离,我已经知道这小妹儿叫凤铃,她哥哥叫畅清,那辆中巴是他们半年前才借钱买的,还没把本钱赚回来,就遇上这事儿,还知道她父母都健在,家里有个土家族的嫂子…… 现在还不算很晚,村里已经静悄悄的,一个闲逛的人都没有,只有偶尔几家还亮着朦胧的灯火,小妹儿告诉我们,因为前阵子闹野人,所以大家早早都关门儿睡觉了。凤铃把我们领到家里,让她嫂子去请医生,自己则忙活着给我们弄东西吃。 吃饭的时候,凤铃问我道:“杜大哥,我看你开车开的挺好的,你以前是不是开过?” 这时,老牛晃着个一瘸一拐从外面进来,黑着个脸瞪着我,好像他下面那条玻璃是我放的一样:“老杜他不但开过车,还开过不少年头儿呢,拉的砖……” 我见老牛要揭我的老底,连忙起身向老牛道:“老牛,你的不疼了?” 老牛哭丧着脸,用半个坐在凳子上,向我道:“天元重色轻友,你也不够意思,只顾着自己在这儿吃,也不叫我一声,都没看到我上流那么多血吗?不知道我需要营养吗?”老牛说着,也不跟我们客气,端起桌上的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凤铃听了老牛的话后,一直都拿着奇怪的眼睛盯着我,现在见没人说话,就又问我道:“杜大哥,刚才牛哥说您拉什么砖?” 我暗道:这姑娘真是太辣了,什么事儿都想问个底儿。可她已经问出来了,我又不能不回答,正急着呢,天元在旁边道:“凤铃姑娘,你听错了,不是拉什么砖,我们杜哥当年是给军区首长开专车的!”天元说完这话,得意的朝我挤挤眼睛。他这一句话就把我从拖拉机司机的位置,提升到军区首长的专用司机,这级别升的太高了,给足了我面子,我乐着向凤铃道:“对,当年我和你牛哥在一个部队,越战打完后,我们就一起复员在家了!”我这样说,也是为了堵住老牛那张破嘴,免得他再说东说西,搞的我没面子。 凤铃拿崇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向我我道:“我大哥受了伤,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开两天车?这不是该过年了嘛,我们也想多跑几趟。当然,不会白让你干的,你这几个朋友也可以在我家里玩儿几天……”大家的眼睛立即都瞪着我,生怕我意志不坚定,答应了凤铃,拖延了我们进山发财的事儿,这群混蛋,也太小看我了,我哪儿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 我向凤铃笑道:“这个嘛,实在不好意思,我的驾照没在身上。”我看着凤铃满脸的失望,又安慰她道:“小妹儿哪,钱是赚不完的,该休息就休息一下,别让自己太累了!” 幸亏凤铃并不介意,她又向我问道:“我看你们带那么多的行礼,是准备在山里呆很久吗?” 我笑道:“也不会,我们就想领略一下神农架冬日里那迷人的风采,说不定很快就出来了!”凤铃噢了一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向我们笑道:“牛大哥受了伤,可能暂时不方便走山路,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先住两天,等他把伤养好了再走!” 老牛听了这话,又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差点儿没把凤铃抱在怀里。 吃完饭回到房里,老牛躺在床上不住的叹着气。我估计他那疼的要开花了,就好心安慰他道:“老牛,你听说过关老爷刮骨疗毒吗?看看人家想想咱,距离咋有这么远?你被玻璃轻轻扎了一下,就在这里叫个不停,人家关老爷那被人拿刀刮骨头的时候,还谈笑自若呢!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老牛听完,不高兴道:“铁炎,你又说风凉话了,我要是做到关老爷那么大的官儿,别说刮骨,就是砍掉我一只手,我都愿意,问题是咱们现在不是孙子嘛,孙子就要有个孙子样!”听了老牛这话,我差点儿没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去,干脆不再理他,蒙上被子就睡。 老牛见我不理他,他又疼的睡不着,就向我道:“其实呀,我是受不了这口恶气,我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被两只毛猴子给害成这样!” 我听到他说毛猴子,就想到了我们看到的那两个黑影,当时天黑没看清,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忘了问凤铃,也不知道那野人到底长啥球样。现在听老牛这么一说,又血潮起伏:“老牛,要不咱明天晚上去把那两只毛猴子给弄了?” 老牛马上来了兴趣,上的伤似乎也好了:“我早就这么想了!咱们把那俩鬼东西抓住后,也学着别人耍猴卖艺去,老子我天天在那些毛猴子下面放些玻璃让它们坐,非把那些死猴子一个个的都给折腾死!” 我真没看出来他就这么点儿出息,就狠狠的教育他道:“我们如果抓个野人还用的着耍猴卖艺吗?你怎么这么没经济头脑,只顾着报私仇泻愤?你没听说很多世界上很多专家都在研究野人吗?咱们抓到那野人后,就到太平洋上,租块儿地开个动物园,让全世界人都来看,然后我们坐在那里收门票,我估计这东西比熊猫还吃香!” 老牛乐着,伸手在我肩膀上用力一拍:“铁炎,这个主意好,要是成功的话,咱们就发达了!” “对!明天我找凤铃先把那野人的事儿问清楚,晚上咱们就去抓那两个死猴子,顺便给你报仇!”我和老牛兴奋的商量着,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了。 第十章 升棺发材1 因为和老牛商量了抓野人的事儿,我高兴的整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副美妙的场景,耀耀红日下,一个身穿青蓝色布衣的窈窕身影正抱着个铁盆,一把一把的将鸭食撒向围在她身前嘎嘎乱叫的鸭子,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映射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衬的她分外动人,虽然长长的秀发将她的半个脸遮住,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凤玲。不知道是昨天晚上天太黑了,还是我们都被那两个野人弄的没了心情,我竟然没有发现凤玲还是个美人胚子。 看到我之后,凤玲挺身向我笑道:“杜大哥,这么早?” 我暗暗压住心头那丝乱麻般的心绪,走到凤铃身边儿,抓起一把鸭食往地上撒着,向她笑道:“嗯早,你大哥还好吧!” 凤铃眉间露出一丝愁苦之色,轻轻的摇了摇头:“医生说他可能要休息一阵子!” 我想着怎么从她的嘴里套出点儿关于野人的东西,就长叹一口气:“哎,这都是那该死的野人给害的,对了,你们这儿经常有野人吗?”凤铃歪着头思索一会儿,慢慢跟我道:“也不是经常有,只是偶尔会有一个两个到我们的地里偷苞米、红苕,或是到村里偷猪羊!” 我听她这么说,就有点儿疑惑:“偷苞米的东西有很多啊,狼也会偷猪羊,听说前两年有只金钱豹下山偷猪羊被杀了,为什么你们就非要认定那是野人呢?有人抓到过吗?” 凤铃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抓?野人很厉害的,还能吃人呢,我们见到它,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去抓它?” 看着她脸上紧张的表情,我笑道:“两只毛猴子能有多厉害,今天晚上你杜大哥就去把它们抓过来,让它们见识见识杜哥的手段!” 凤铃赶紧把手里的铁盆往旁边石桌上一放,焦急道:“杜大哥,您可千万别去惹那些野人,我听说那东西报复心可重了,你们要是抓不到野人,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要给我们家带来麻烦!” 我听了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凤铃,你可别小看你杜大哥,杜哥我力拔山兮气盖世,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两只小猴子,我怎么会把它放在眼里?” 凤铃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又急道:“我没骗你们,野人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它力大无比,能把熊给撕开!” 我向凤铃道:“小姑娘,你就别拿大话吓你杜哥了,我们可不是吓大的!” 凤铃见我始终都不相信,就很不高兴道:“现在大家都忙着过年,被野人杀了的田宇敏一家他们还没下地,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 既然凤铃把野人说的那么厉害,那还真的要去看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了野人伤人的方法和手段,我们也好做个准备。我平时胆大,从来都是软硬不吃的,否则老牛他们也不会非要拉我跟他们一块儿进神农架。田宇敏家里的人都被野人杀了,估计也就是几具尸体而已,还吓不到我。想到此,我向凤铃道:“看看就看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家在哪儿?” 凤铃赌气道:“你自己去问!” 我本来准备叫上老牛跟我一起去的,可是想想他上还有伤,就算了。天元这孩子没什么胆儿,还毛手毛脚的,李永生我又不熟悉,最后干脆自己一个人就出去了!凤铃不是说被野人杀了的那人叫田宇敏吗?只要有名字,我想还是不难问。 出了凤铃家门,没走多远,就见前面树下坐着一个抽烟的老头儿,我笑咪咪的走到他面前道:“老大爷,我跟你打听个人,请问田宇敏家住哪儿?”老头儿听完我的话,身体一抖,手里的烟也掉到地上,捡起来后连连跟我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说完,就转身向一个门里快步走去,还不住的拿着奇怪的眼光回头看我。 我碰了个软钉子,非常郁闷,但也不能怪人家,这大过年儿的,谁愿意提这种事,我正想着怎么换个办法去问呢,就听身后有人叫我:“铁炎,铁炎,等等我们!”回头一看,见天元和颠着个的老牛正向我跑来,凤铃非常不情愿的跟在最后。 “铁炎,你个小子也真是的,老是喜欢单枪匹马的干,你以为你是常山赵子龙呀!”老牛冲我吼道。 我赶紧向老牛道歉:“不是,我是怕牛哥您上的伤还没好,生怕再扯烂伤口破了相,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老牛严肃道:“臭小子真没良心,以后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一定要先跟组织汇报,请求一下计划的可行性再做决定,知道吗?” 我把头一低:“领导,我错了!” 老牛向我道:“知道错了就好,下不为例!对了,凤铃小妹儿,你说的那被野人伤了的那家人住在哪儿?” 凤铃满脸吃惊的望着老牛:“牛大哥,我是让你们把杜大哥拉回去的,没让你们跟他一起去!” 天元也道:“是啊,牛哥,我们还是……” 我见天元吞吞吐吐的样子,知道他害怕去见死人,就拍着他的肩膀道:“天元,咱们为什么要去?咱们是想为民除害哪!你想想,原洞湾的这帮百姓们终日提心吊胆的生活在对野人的恐惧之中,你心里忍吗?” 老牛也往天元的胸口上打了一拳:“啊,小子,你心里忍吗?” 天元看着我和才牛锐利的眼睛,摇着头回答道:“不忍!” 老牛道:“这才对嘛,不过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就回家睡觉去,牛哥不会怪你的!” 天元被我和老牛弄的没办法,只得嬉笑脸道:“怎么会呢牛哥,有你们两位在,我哪儿还知道什么是害怕呀!” “好样的,走吧!对了凤铃,那家子到底怎么走?”老牛又向凤铃问道。凤铃本来是想让老牛拉我回去的,却没想反而给我添了个帮手,现在黑着个脸,别提有多委屈了,那眼睛里似乎带着无限怒意,却又发作不出来,最后干脆一句话不说,掉头就走。不知怎么,看着凤铃那小巧的背影,我心里竟然泛起一丝愧疚。 老牛拉一下我的衣服,向我道:“算了老杜,我们找别人问去!”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们不敢再问的那么唐突了,就找了个小店买了包烟,和店主聊了几句天,然后向他道:“我们是神农架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想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动物跑下山来伤人?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把它抓起来好好保护保护!”我说这话完全符合我与老牛的初衷。 店主听了这话,先是一怔,连忙摇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原洞湾虽然就在神农架山里面,但是近些年山上的动物少了,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跑下来。” 老牛在旁边道:“毁庄稼伤人的都没有?” 店主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十分虚假,又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 老牛向前一步,看样子要发火了,我赶紧挡在他身前,向店主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们野生动物保护组织不但保护动物,还保护人民利益,如果有什么动物跑到山下来毁坏粮田,伤害人畜,我们都能给予很高数额的补偿,对于提供线索者,我们还有重奖,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说完后,我拉着老牛、天元就往外面走,刚出门,店主追出来抓住我的手臂,低声向我们道:“同志,等等,我想问一下,野人算不算野生动物?” 我和老牛相视一笑:“算,当然算,不过要有证据才行!” 店主尴尬道:“证据?我们这儿有个叫田宇敏的,一家四口都被野人杀了!” 我故作惊讶向店主道:“有这事儿?” 店主就把凤铃在车上跟我们讲的故事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指着村西头儿一间高大的砖瓦房对我们说:“村儿西头儿数过来第五家就是我说的那家人!对了同志,我提供线索你们能奖励多少钱?” 现在我们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自然没必要再跟他啰嗦,就向他道:“这个嘛,国家都是有政策的,我们经过核实调查后,一定会给你们个满意的答复,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去看看你说的被野人伤了的一家四口是什么样子,再确定到底是不是野人干的,如果你敢骗我们,后果就会很严重,你知道吗?”店主见我们要去看死人,也不想沾这个晦气,就赶紧道:“不敢,不敢,几位慢走。” 第十一章 升棺发财2 我们越往村儿西头儿走,就越觉得的这边冷清。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野人的惊吓,这半个村子家家都紧闭着院门,就算偶尔走过一个人也是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愿丝毫停留。不过我和老牛倒是满脸的无所谓,边走还边笑话原洞湾这里的人胆小。 田宇敏的家门半虚掩着,门上还有飘舞的挽联,应该是他们的亲戚朋友帮他们贴的,现在这家里没人,自然就不用敲门了,我慢慢把门推开,一眼就看到后面大屋里停着的几具棺材。天元估计也瞧见了,他在我后面颤抖着声音道:“两位哥,咱们真的进去呀!” 我边走边向天元道:“即来之,则安之!天元,棺材里面不就是装着几个死人吗?你怕什么?” 老牛向我道:“这孩子,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的残毒,当初破四旧、斗牛鬼蛇神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他这号人呢?如果发现了,早就应该把他当成愚昧落后的对象,好好的批判批判!” 天元怯怯道:“两位哥,当初我可是坚决拥护党的红卫小兵,忠字舞跳的是数一数二的,语录背的滚瓜烂熟,只不过现在都忘了!” 老牛嬉笑着向天元道:“忠字舞儿没忘吧,来给哥跳一段,让哥看看你的身段如何?” 天元道:“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身段,不过我看这里挺阴森的,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我盯着屋里摆着的几具棺材,慢慢走进去,发现这间屋子相当大,摆四具棺材一点儿都不嫌挤。屋里除了棺材贡桌和烧纸钱的火盆,也没什么东西,只在墙角处摆着一个破柜子和几堆农具,可能是这家人出事后,来帮忙的人把房间里其它的东西都给清到其它地方去了。大屋只有一个窗户,里面糊着白纸,外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透不进去什么光,虽然是白天开着房门,看起来也是黑沉沉的。加上遍地的纸钱、香灰,墙上挂的挽联,里面摆着几具棺材,更是显的阴森。这里应该有好几天没人来理会了,棺材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灰尘,棺材下面的长凳上还结了几个蛛网。 “铁炎,快过来看!”老牛站在棺材旁边向我喊道。 老牛让我看的棺材盖上,有五个十分奇怪的黑洞,前面四个,后面一个,有大有小,十分粗糙,也看不出有什么规律,洞的周围还有点儿碎裂的迹象。这洞似乎将已经将棺盖穿透了一样,下面黑糊糊的看不清楚,再看其它的几具棺材,上面也都有这几个洞,只是位置稍稍有点儿不一样。 自古以来,棺木要封的严严实实,唯恐外面的虫蚊钻进去,伤害到尸身,或是里面的尸体吸取人气后发生尸变!看着几具棺木上面的黑洞,我诧异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太不合中国的习俗了!总不成这里风俗是要给死尸留个透气孔,让他们多喝几口黄泉水,多呼吸几口地底泥土的气息?” 老牛把身子爬在棺材上,用眼睛瞄着那小洞,往里面看着:“难道他们没死?” 听了老牛这话,我一阵郁闷:“用你的牛头多想想,谁他娘的一个大活人整天钻到棺材里去住?” 老牛正色道:“铁炎,我就听说有些人为了找刺激,专门到墓地里的棺材里去过一夜!在国外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病重快要死的人如果到棺材里面去住一夜,棺材里面的阴气就能帮人消灾解厄,还能延年益寿!你想想,里面要是住活人的话,肯定要在上面留个透气孔,否则还不憋死了。” 我笑道:“谁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太缺德了,是不是想把全世界的医生都给饿死?不过,这办法听起来似乎不错,老牛,等我们回去了,我就给你家送一口棺材去,以后你天天住里面!” 老牛一脸不以为然:“住就住,早住晚不住,人人都有那一天,谁他娘的逃的过去!” 真理总是那么的难听,又那么的能让人屈服!我彻底无语了。 我盯着棺材上面的几个洞,想看出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难道真的像老牛说的这样,这家人企图用这个方法复活?不可能啊,凤铃与商店老板都说这家人的胸膛都被剖开,怎么可能还会活过来?我试着用手抬了抬棺材盖,没抬动,估计已经被钉死了,就向老牛道:“棺材已经被钉死了,要是没有工具,恐怕就打不开这些棺材?” 老牛指着房间角落的那堆农具,向我道:“那里可能有我们要的东西!”。 田宇敏应该不是专门打猎的,他们家里的农具十分齐全,有耧、犁、锄、耙、撬杠、铁锨、劈柴用的大斧之类的东西,有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已经够了。我抓了一张铁锨,一根撬杠,老牛瞅了半天,提了把铁镢,又把板斧扛在肩上,我向老牛道:“老牛,你小子不会是想把这棺材给劈了吧,这也太狠了!” 老牛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怕等下棺材里万一诈尸什么的,我就一板斧把它的脑袋给剁下来!” 我摇了摇头:“现在大白天的就疑神疑鬼,说什么诈尸的鬼话,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天元思想沉旧,说自己意志坚如钢铁,我看你那意志就是生了锈的废铁渣子,风一吹就没影了!”我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找个缝隙,把铁锨与撬杠都插到棺材上,老牛也把铁镢插了上去。 天元看到我们准备开棺,赶紧从屋门口跑进来拉住老牛道:“两位哥,你们这是干吗?这样做会惊动死人灵魂的!” 老牛向天元道:“天元,你小子要是怕,就离远点儿,别在这儿碍手碍脚,阻挡我和你杜哥求知的**与前进的脚步!” 我懒的听老牛说那么多,就向老牛道:“老牛,准备了!” “升棺发财,大吉大利!一、二、三,起!” “嘎吱!嘎吱!”钉子从木头里被拔出来的声音,在狭小而阴冷的房间里回荡着,十分刺耳。看着棺材边上那道如同黑色巨口般的缝隙越张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刚才我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开人棺材这种事儿,我还是头一回做,尽管知道现在是白天,不是僵尸、鬼魂活动的时候,心里还是毛毛的。 我估计老牛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他的一手撬着铁镢,一手举着板斧,死死盯着棺材张开的黑色大嘴,随时防备着有什么不测。 “砰!”房间突然黑了下来,再看时,发现房门竟然被关了起来!瞬间,我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一样,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娘的,世间真的有鬼吗? 第十二章 升棺发财3 但我马上就想到可能是天元那小子,就向门口骂道:“天元,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赶快把门打开!” 老牛听到后,也跟着我喊道:“天元,你他娘的再跟我们开这种玩笑,小心牛哥我劈了你啊!” “哥,不是我,我都没出去……!”天元颤抖着声音说道,这声音明明就是在我身后响起的。我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里也嗡的一声,似乎要炸了。刚才房门忽然被关上,一下觉得屋里很黑,没适应过来,经过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基本可以看清屋里的东西,我们回头看了看,见天元果然就站在我们身后。 “妈的,真是邪了!”老牛叫骂着,提着板斧就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个黑影,无声无息的从一具棺材上翻了起来,这黑影身材壮实,似乎比我和老牛都要高很多,它在棺材上一跃,张开双臂就向老牛扑去。我赶紧喊道:“老牛小心后面!”刚走到门口的老牛听到我的提醒,随手把板斧向身后一挥,另一只手把门拉开,外面的光亮射了进来,我的眼前又是一阵模糊。 我仔细把房间看了一遍,再没看到那个黑影,仿佛在老牛把门打开的时候,那个黑影就消失了一样,尽管这样,经过刚刚那一吓,我也不想在屋里多呆,就拉住吓的不知所措的天元:“先出去一会儿!” 三个人蹲在门口抽着烟,谁心里都不平静,既然不是天元把门儿关上的,就有可能是有人跟我们开玩笑的,第一个出来的老牛却说,外面根本就没有人。我又看了看那门,门是朝里开的,只能在里面关上,我和老牛、天元当时都在屋子里面,屋里又没有其它人,难道真的有鬼? 老牛闷闷道:“对了,铁炎,我开门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 我苦笑一下,向老牛道:“一个黑影向你扑了过去,又高又壮,动作非常快!对了,你的板斧不都砍到了吗?” 老牛摇头道:“我当时只顾着开门,听到你提醒我,才回砍了一斧头,也没感觉砍到了东西!” 天元颤抖着声音道:“两位哥,我看到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像两颗大血珠一样!” 我把脑子里所有的眼睛是红色的东西想了一遍儿,只记得兔子的眼睛才是红色的,但兔子没那么大的个头儿,除了兔子还有什么眼睛是红色的?难道是僵尸?不可能啊,我和老牛当时都在棺材面前,就算有僵尸,也应该我们两个先看到。既然我和老牛都没发现,僵尸从哪儿蹦出来的?我疑惑道:“天元,你不会看错了吧?” 天元站起来向我和老牛急道:“牛哥,杜哥,我们走吧,别在这里节外生枝了,算我求你们了!” 我看到天元这副德性,对他感到很失望,就把眼睛转向老牛,老牛似乎和我的想法一样,就举起板斧吓唬天元,天元赶紧后退两步。借着阳光,我似乎看到老牛手里的板斧刃上有点儿红色的东西。 “老牛,别动!”我把板斧抓在手里,仔细看着,上面那红色的东西像是血迹,并且还没有完全干,我用指尖轻轻的刮了一点儿,放在鼻子尖上闻,果然有股血腥味:“老牛,这血是哪儿来的?不会是你不小心把自己给剁了吧!” 老牛一脸不满道:“你瞎扯淡,牛哥的板斧神功,得自于当年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曾经横扫天南地北,打遍天下无敌手,根本就不可能会伤到自己!” 我笑道:“李逵又叫铁牛,你叫老牛,真巧了,你们弟兄又都耍板斧,不该是一个娘生的吧!” 老牛怒道:“放屁!”斗嘴这功夫,我们三个人已经互相把对方身上看了一遍,都没有流血的地方。我慢慢道:“难道是那黑影子的,如果是的话,它就肯定不是什么僵尸、鬼魂之类的东西,因为僵尸、鬼魂根本就没有血!”老牛把板斧往肩上一扛,瞪着眼睛道:“既然它娘的是个活的东西,牛哥我怎么也要把它找出来,剁它龟儿子几斧头!” 我拍着老牛的肩膀道:“对,老牛,这样才有点儿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大无畏精神嘛!”转头又向天元道:“天元,你要是不想进去,就坐在门口,有什么不对,你跑就是了!”天元听了我这话,又羞又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尴尬。 我和老牛又走到开了一半的棺材前,看那也没什么异常,就再次把那棺材撬开。那一刻,我们都呆住了,棺材里面躺着一具无头尸体!确切的说,那已经不叫尸体,说它是白骨或许更为贴切。从尸体上的一些特征来看,应该是个成年女人。她的颈椎有破裂痕迹,并且极度扭曲,由此推定,她的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扭下去的。她四肢的骨骼散在棺木内,上面有无数的牙印和零零星星的碎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胸膛还没被啃,但是被撕开,肚子里的东西滚落在棺材内,现在是冬天,这些东西虽然还没有发臭,但已经也变了颜色,看起来恶心无比。 老牛惊讶道:“什么东西这么残忍?娘的,千万别让牛爷爷撞见它,否则的话,老子一定不会让它好看!”我示意老牛先把棺材盖上再说话,而就在这时,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丝迷惑,突然觉得棺材盖上的那几个洞很熟悉,再看时,那几个怪洞的周围都有利器刮过的痕迹,并且越看越觉得那像是一个巨大的手爪,难道? 老牛看我这个样子,就向我问道:“发现什么了?” 我把棺材盖用力的盖上,点了枝烟压压惊,然后把手弯成爪形,在棺盖上面几个洞上比划着,越比划越觉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老牛也发现了不对,也学着我比划起来,不过他的手没比我的手大到哪儿去!不管怎么比,都觉得对不上号。 老牛疑惑着向我道:“铁炎,难道这五个洞是人手留下来的?” 我狠狠的抽了口烟,向老牛道:“确切的说,应该是兽爪留下来的!” 老牛道:“什么东西的爪子能有这么大力气,能把棺材给穿透?难道是野人?这些尸体也是被装进棺材里面之后,野人又回来把他们吃掉的?” 我慢慢向老牛道:“孺子可教也!”我说着,就准备向门口走。忽然,我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那是鲜血般的颜色,里面还闪着阴毒与怨恨。我赶紧弯腰把地上那根一寸粗四尺多长的六角撬杠抓在手里,向老牛道:“我猛然想起刚才的那个黑影,那东西进来后就没了踪影,天元又一直都在门口守着,没见什么东西,这就说明,它肯定还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出去,或许正在我们想不到的地方盯着我们。” 老牛听到后,也把手里的板斧给紧紧握住,与我背靠背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这是间老式平房,黑影肯定不能从上面偷袭我们了,那它能藏在哪儿?我和老牛转了一圈,最后不约而同的把眼睛投向了墙角的那个柜子。 那个柜子看起来极为古朴,应该有相当多的年头了,它有六尺多高,四尺多宽,上面的朱漆已经变成深黑色,并且有剥落的痕迹,门上面雕刻着的几朵富贵牡丹花纹依然清晰可见,只是它再也不能给它的主人带来富贵了。 “咯、吱!”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是什么在磨牙,又像是钉子从棺材里拔出来的声音,十分渗人,再听时,发现声音竟然是从靠着柜子那具棺材上发出来的,棺材还在轻轻的晃动着,随着它的晃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连棺材下面垫着的板凳都跳了起来。 难道野人不在柜子,而躲在棺材里面? 第十七章 三八大盖 故事里说:在一次神奇的九星连珠之后,天空中的太阳、月亮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终日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百多昼夜的暴雨过后,山林全部塌陷,树木全部被摧折,水里到处都是动物和人类的尸体,部落里唯一的火种也在风雨里几欲熄灭。火种是太阳神交给族人使用的,如果熄灭了,太阳神就会降下灾难给人们,整个部落也因此而陷入一片恐慌当中。而这时,部落的敌人山鬼族人则蠢蠢欲动,它们不断的向守卫火种的神鸟与部落勇士们发起攻击,意欲夺取火种。部落首领斯图利为了不让整个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就对太阳神发下毒誓,愿用生命来守卫火种,并且准备带领部落勇士偷袭山鬼族。 然而,部落的副首领巫甲平时对斯图利有所不满,便偷偷的将偷袭计划通知了山鬼族,希望借山鬼族人杀死斯利图。山鬼族人得到巫甲的消息后,果然预先在部落勇士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毒虫血兽,斯图利和他带领的勇士们刚走到那里,就遭到了埋伏,勇士们死伤殆尽,斯图利首领被部落的保护神白虎救得一命。 斯图利逃回后,发现守卫着火种的四只神鸟全部被射杀,部落副首领巫甲正与抢夺了火种的山鬼族人在一起庆祝。斯图利知道这一切后,立即愤恨难当,他用利刃刺破自己的四肢,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发动了远古首领留下来的“白虎血咒”。斯图利把自己的身体化为一座大山,将圣火与与罪恶的山鬼族人全部压在山下,并派白虎守住出口,让山鬼族人永远只能生活的漆黑的地底。背叛了部落的巫甲,遭到了斯利图首领最恶毒的诅咒,它的后人将跟长的比山鬼们还要丑陋,浑身生出白毛,只能爬行,不得活过三十年,直到圣火重现天日。 巫甲并不甘心,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破解斯利图对他们的诅咒,他无数次想进入山下将圣火带出,但都被忠实的白虎给赶了出来。巫甲无奈之下,就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送给部落新首领与长老们,希望新首领能念在他曾经为部落贡献过力量的份上,取消对他后代的诅咒。新首领与长老们经过商讨,都认为巫甲虽然对部落有功,但是害死部落里众多的勇士与族人斯图利的罪过却不能饶恕,仅仅将诅咒改为让他的后代少受二十年苦,二十年后,他的后代将依然被诅咒,变成浑身白毛的怪物,在痛苦中再活十年,然后死去!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宁愿相信这只是老女乃女乃哄那些晚上不乖乖睡觉的小孙子的鬼话!但是白虎的的确确是土家人所贡奉的神灵之一,上面说的部落首领斯利图能召唤白虎,就证明他与土家族有着密切的联系,就算他的部落是现在这支土家人的始祖,可山鬼又是什么东西?土家族并没有文字传下来,白虎身上的这些符号是谁刻下来的,为什么会和我家里笔记本上画的完全一样?上面所记录的守卫火种的四只神鸟难道指的就是太阳神鸟图案?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里结成一团乱麻,我正聚精会神的思考着,肩膀被拍了一下,耳边传来凤铃悦耳的声音:“杜大哥,李大哥,我给你们介绍个朋友!” 我回头望去,凤铃的身边儿站着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精壮汉子,这人星目剑眉,脸上带着七分冷峻;虎背熊腰,身上透着一股英气。他肩膀斜挂一张古朴的犀角卧虎弯弓,背上青竹箭筒里插着一簇羽箭,整个人英姿勃发,看起来骁勇无比。不等凤铃给我们介绍,李永生已经向他笑道:“洛雨兄弟是吧,凤铃姑娘一直都夸你的箭法超群呢!” 在来这里的路上,凤铃跟我们提起过这个人,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现在看到他后,突然想起来:洛雨这两个字来头很大,是土家族传说中的一个射日勇士,可以与中国传统神话中射日英雄后羿相媲美!这汉子被人称为洛雨,在箭法上必定有常人所不能比的地方。 洛雨冷冷向我们道:“你们是来求我们帮忙的?”听了他这句话,我与李永生还有老牛、天元都是一愣,没想到此人这么狂傲,不给我们留丝毫的余地。我和老牛怎么说也都是有个性之人,怎么能让他这么羞辱,我向洛雨道:“求之个字或许用的并不恰当,因为你并不一定比我们强!” 洛雨本来冷冷的脸,此刻更加阴沉,他把肩上的卧虎弯弓抓在手里,向我道:“跟我来,我可以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土王庙外面是一片宽阔的空地,洛雨向正在那里忙碌的两个土家族青年嘀咕一阵,两个青年就转身走到旁边的一个石门儿里,没过多久,他们一个人背着两杆步枪,一个人拿着个圆型箭靶一直走到百米开外停下来。 我把枪接过来,发现这原来是一把三八式步枪,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三八大盖儿。三八大盖儿是手动步枪,枪身有一米多长,威力与精准度在二战时期的步枪里是名列前茅的,它虽然是日本人生产的,但是在我国境内用的最多,它曾经随着人民军队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有些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从部队退役后,又被广大民兵使用。在那个全民皆兵的年代里,很多人提到三八大盖儿,都能讲出一大堆的故事。 以前,我们村儿的民兵队配的有这种枪,我和老牛为了能把它借出去玩儿玩儿,不知道请民兵队长喝了多少酒,陪了多少笑脸。为了把请民兵队长喝的酒给赚回来,那段时间,我和老牛两人整天就抱着枪在山上转悠,见到什么打什么,东西没打到多少,倒是都练成了两百米以内指哪儿打哪儿的枪法。可惜我们还没玩儿多久,祖国形式就越来越好,到处一片和谐氛围,没人再闹革命了,大家全力抓生产,民兵队长的革命生涯画上了句号,彻底失业了,三八大盖儿也全部被国家收缴了上去。这个土家寨子地处深山,大部分人都是以打猎为生,有少量的这种大威力枪支,并不奇怪。 我拿着三八大盖儿,像是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感觉熟悉而又亲切,熟练的拉开枪栓,填入五发子弹,将子弹上膛,试着瞄准远处的箭靶,然后和老牛相视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找着它在山上转悠的日子。 洛雨从身后模出一支黑竹箭搭到弓上,向我们道:“你们有十发子弹,我有十支箭,射不中靶心者为输!”洛雨的话刚说完,老牛就迫不及待的半蹲下开枪射击,五颗子弹转眼就被他打完,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意犹未尽。 “五颗子弹全部都在靶心!”百米外,站在靶子边儿的那个土家族汉子朝我们喊道。这是我们预料之中的,所以我和老牛都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倒是天元那小子高兴的猛的将老牛抱住,一口一个神枪手的叫着。 洛雨冷冷看了老牛一眼儿,不作任何表情,身体稍微后倾,张臂把犀角卧虎弯弓拉成满月形,又将箭尖转到了一个远远偏离箭靶的方向。看到此,我和老牛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土家人的神箭手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动作。 洛雨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不像是在开玩笑,站在我们旁边观看的凤铃与几个土家青年更是满脸崇拜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一场精彩的表演一样。我不由对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产生了怀疑,难道他这种南辕北辙的射法真的能把箭射到箭靶上去? 第十八章 凤尾箭 随着弓上传来一阵虎啸龙呤般的颤动之声,羽箭立即向一棵几十丈高的古松飞去,老牛和天元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而我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黑竹箭,想看看它最终的结果。黑竹箭箭刚离弓弦的时候,飞行的路线稍微就有点儿弯,飞出二十多米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圆弧,飞到箭靶后面又勾回来钉在箭靶上,并且将箭靶穿透。 “好!”凤铃与几个土家汉子都是一阵欢呼。我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稍微颤抖一下,老牛和天元也停住了笑,与李永生都转头看着洛雨。 这次洛雨更加离谱,竟然把身体转的背对着箭靶,随着弓弦上虎啸龙呤般的颤动之声,黑竹箭再一次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之后,穿在箭靶上,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箭从正面穿了过去。 “不对,这小子肯定在箭上或是箭靶上做了什么手脚,我要去看看!”老牛大叫着,拉上天元一起向箭靶走去。 我苦笑着低声向身边儿的李永生道:“老牛多虑了,我不相信洛雨会出老千,因为在箭空中划出的那道弧度我无法解释!” 李永生点了点头,突然问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凤尾箭?” “凤尾箭?”我先是一怔,然后使劲拍着自己的头,“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世间除了凤尾箭,还有什么箭会有如此诡异的飞行路线。” 凤尾箭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箭,它从箭尖到箭尾都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角度,并且对制箭的材料的材质、尺寸、数量、大小、重量等要求极为严格,不允许有丝毫的偏差。只有这样做出来的箭,才能充分利用空气学的原理,在离弦之后,即能稳定的飞行,又能按照一定的轨道进行偏转后,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杀的敌人防不胜防。 早在春秋时期,记录当时手工业规范和工艺流程的《考工记》上就明确指出,箭尾的羽毛对箭的飞行稳定与最后杀伤力有着巨大的影响,并且写着:箭尾的羽毛,以雕翎为最上,角鹰翎次之,鸱枭翎又次之,雁、鹅等羽毛做尾羽的箭遇风就斜蹿,是最烂的。翎指的是鸟类翅膀和尾部几根硬而长的羽毛,且不说雕与角鹰都十分难捕捉,就算捉到,一只雕也没几根翎羽,就算全部都用上也做不了多少箭,到宋代人们发明了风羽箭。这些箭虽然比雁羽箭好用,可是跟凤尾箭比起来,那也不值一提。 做凤尾箭的羽毛必需是金刚翎,所谓的金刚翎,指的是年龄超过百岁的金雕翅膀中最美丽而且最锋利的几根。金雕是一种大型的猛禽,从天上到地下,所有的动物都可以成为它的食物,连最为凶残的狼都逃不出它的那双利爪,蒙古人与哈撒克人都经常用它来看护羊群,有金雕的地方,狼从来都不敢进犯。金雕之所以凶悍,光有尖嘴利爪是不够的,它还有一双有力的翅膀。这双翅膀可以帮助金雕高高的飞在天空,又可以在它捕捉猎物的时候,让它以三百多公里的时速在瞬间将利爪插入猎物的头中,给猎物致使一击。 金雕的寿命最多的也就是八十年左右,很少有超过一百年的,但是,只有年龄超过百岁的金雕,翅膀前面那几根翎毛才能被称为金刚翎。这与金雕与众不同的生理特征是分不开的,金雕每隔四十年,利爪会变的钝拙,尖嘴会变的光秃,羽毛也会变的黯淡。这个时候,金雕就会回到悬崖上自己的老巢里,先用嘴把已经不再锋利的指甲啄掉,将身上的羽毛拔出,在最坚硬的岩石上将嘴上的那层硬壳撞掉,最后艰难的等待着它们重新长出来,这对金雕来说,几乎是获得了一次新生。遗憾的是,大部分金雕在第二个四十年的时候就会死去,只有少数幸存下来的金雕能生出金刚翎。 金刚翎坚硬犀利,能轻松的切开顽石,还具有非常强的质感,只有这种翎羽才能用来做凤尾箭的尾羽,让凤尾箭在空中飞出最易掌控、最完美的弧度!只是普天之下年龄超过百岁的金雕少之又少,金刚翎更是极度稀缺,不知道土家族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其实,不光金刚翎,就连做箭尖的玄铁石与做箭杆的千年黑玉竹都是十分珍惜之物,有了金刚翎、玄铁石与千年黑玉竹,还要有手艺高超的工匠在进行精确的计算后,将它们打造组合出来,如果工匠手艺不行,做的有一点点的偏差,比例、重量、角度、材料有一点儿没做好,箭离弦后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做凤尾箭的程序繁琐,工作量极大,对使用者的要求也极高,要求使用者要对每一支箭都十分了解,并且具有非常敏锐的手感,有了这么多条件限制,自古以来能用凤尾箭的人就极少,历史上只有远古的后羿、战国时期的神箭手养由基用过,再往后就只有传说,没有记载。没想到我今天却在这里有幸见到,既然这个汉子能用凤尾箭,那么他被土家人直接用神箭手洛雨的名字来称呼,也就不奇怪了。 耳边,凤铃与土家青年的欢呼在继续,洛雨背上的箭筒里已经只剩下两根箭,如果让他射完的话,这些人以后肯定会更加瞧不起我们,我心里一阵郁闷,低头看着手里三八大盖儿前面的刺刀筒,我突然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第十九章 支吉梯玛 在战场上拼刺刀的时候,都要把三八大盖儿的子弹给退下,第一是因为三八大盖儿上的保险并不是很保险,轻轻一碰就会退掉;第二是因为三八大盖儿威力巨大,近距离能穿透两个人,如果不把子弹取出来的话,非常容易误伤到自己人,我正是受此启发。 洛雨的凤尾箭,飞行线路虽然十分诡异,到最后终究要往箭靶上去的,如果我能在凤尾箭既将到达箭靶上的那一刻,把它打落,那么他这一箭就不能算是射到靶上。三八大盖儿的子弹出膛速度超过每秒钟七百米,也就是七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能到达百米之外的箭靶,远远超出了凤尾箭的飞行速度,只要我把时间把握好,这个办法就一定能行。 我半蹲下来,将三八大盖儿瞄准箭靶,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后等着洛雨开弓。洛雨当然不会知道我有这个想法,而我在听到犀角卧虎弯弓上面响起虎啸龙呤之声后,则一边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箭靶上,一边儿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天空中那只绕到箭靶后面的凤尾箭,就在我看到羽箭与箭靶重合之时,立即扣动了三八大盖儿的板机。 “好!”土家汉子与老牛同时喊了起来。不同的是土家汉子们的喊声马上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凤尾箭穿过箭靶。站在箭靶旁边儿的老牛与天元看到凤尾箭被我的三八大盖儿打落,立即冲着我高兴的大喊大叫。当大家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包括凤铃在内的所有人先是一阵惊呼,然后不约而同的都拿着野兽般的眼睛盯着我,似乎想把我活活吞掉。 洛雨看我能够准确无误的将凤尾箭击落,就知道接下来的几枪,我肯定不会失手,他有一根箭落在地上,就注定是输了,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不能容忍的。 洛雨向我怒吼一声,抽出最后一枝凤尾箭搭在弓上,把箭尖对准了我,这么近的距离,凤尾箭根本不会射偏,古朴的犀角卧虎弯弓带着腾腾杀气,搭在上面的凤尾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古玉般的光辉,锋利的箭尖上面寒光闪闪,而比它更寒的,是弯弓后面洛雨那张愤恨的脸! 我在洛雨拔箭的同时,也把三八大盖挂上子弹,抬起来对准了他,只要他敢轻轻的动一下,我就开枪。我手里的三八大盖儿不知道被多少人模过,黑不溜秋的,到处生着铁锈,手柄处还掉了一块儿,像根破旧的烧火棍一样难看,远远没有卧虎弯弓与凤尾箭那么漂亮和有威势,但是杀起人来却地道的很。想来洛雨看着三八大盖儿那黑洞洞的枪口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 洛雨的眼中充满着怒火,像他这种高傲而自信的人是受不了这种羞辱的,我表面虽然气定神闲,心里却是紧张至极,我来神农架是为了发财。可是,财还没见到,就先被野人打了个半死,如果再因为斗气这种小事儿,把命丢在这里,对我来说可是非常得不偿失的。 站在旁边观战的几个土家族的汉子,见到我和洛雨马上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立即上来将我们围在中间,老牛那边儿已经把三八大盖儿当棍子举了起来,看这架势,今天这事儿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洛雨,把箭放下!” 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洛雨听到后,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手里的箭却稍微抖了一下。我心里暗暗欢喜起来,他这种射箭高手恐怕早练到了泰山崩于面前不动色,在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之中不颤抖的境界了,但是他听到这个声音却会发抖,就证明说话这人在土家族里有非常崇高的威信,说的话必定是非常有份量的。 能让洛雨这种土家勇士感到惊惧的人恐怕不多,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支吉梯玛,我用眼睛斜瞄了一下,果然看到凤铃正与支吉梯玛并肩站在土王庙门前的高台上,两人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 洛雨是土家族公认的神箭手,平日里经常听人奉承,难免养成一个心高气傲的性格,让他先把箭放下,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决定跟自己赌一把,赌洛雨不敢朝我射这一箭。我把枪口慢慢的抬高,对准天空抠动板机,这意思是我也有一枪没打到箭靶上,老弟你别激动。不管洛雨明不明折,也不管他脸上的表情如何,我把枪扛在肩上,拔开围在外面住的土家族青年,就向凤铃身边儿的支吉梯玛走去。 老牛、天元、李永生看到我潇洒的动作,也从人群中挤出来,偷偷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向他们一笑,然后向凤铃简递个眼色,希望她能去安慰一下她崇拜的那个洛雨哥哥,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凤铃气愤的瞪了我一眼,从我身边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囔了一句,说的什么我没听清,不过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怀着歉意,把眼睛转向支吉梯玛,本来是请他们帮忙的,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开口了。 幸亏支吉梯玛先说话了:“年轻人,你进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看着支吉梯玛进了土王庙,我把三八大盖儿交到老牛手里,转身跟了进去,支吉梯玛让在里面忙着整理祭祀物品的几个人先出去一下,顺便把门关上。 没有了外面的阳光,诺大的土王庙一下黑暗起来,只剩下灵位前闪烁着的两支蜡烛还在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就这点儿光芒还被香炉里缓缓升起的青烟笼罩,在墙壁上投出鬼一样的影子,再加上贡桌上面摆的灵位与里面一些辟邪用的狰狞法器,我突然觉得这里面有些阴森。 第二十章 提醒 我立即全神戒备起来,虽然刚才支吉梯玛帮我解了围,让我全身而退,但是他把我带到土王庙里,并且把门关上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老人家也想跟我比试比试,帮洛雨挽回点儿面子?不过这里面似乎不是比试的地方,哪儿有把人领到家庙里动刀动枪的,要是不小心把老祖宗的灵位给掀了,或是把宗庙里的神器给打坏,老祖宗们还不要气得从坟里蹦出来找他算帐。想到此,我的心稍微宽了一下。 我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免不了要多看他几眼,支吉梯玛身形瘦小,约有一米六五左右,头戴凤冠,身穿花褂,一派巫师装扮,他也在盯着我,似乎对我很感兴趣。我不能让场面一直尴尬下去,就先向他行了个礼,然后道:“梯玛,刚才的事……” 我刚开口,支吉梯玛就向我笑道:“不妨事,都是年轻人,争强好胜是免不了的,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们都差不多,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了!”支吉梯玛此话一出,我心里倍感温暖,还觉得他很有人情味,远远不像有些势力小人,拿着根鸡毛令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了。 支吉梯玛指着浮雕有白虎的墙壁向我道:“年轻人,我看你对那只白虎很感兴趣?”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少数民族自古都有很多的避讳,难道是我无意中冲撞了他们的保护神?我干笑两声:“呵呵,很威武!” 支吉梯玛听了这么说,眼神黯淡一下:“这个秘密恐怕无人能揭开了!” 秘密?不知道支吉梯玛为什么要跟我一个陌生人说这句话,就好奇道:“梯玛有话请直讲,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您也尽管直说,我一定尽力而为!”我说的是实话,对于别人的秘密,不管大小,我一直都很感兴趣! 支吉梯玛没有说话,慢慢走到白虎浮雕前面,嘴唇轻动,很快念出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凌空抬手往白虎石雕上一抚,白虎身上的那些花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奇特的暗黄色的光芒,暗黄色的光芒如流萤闪烁般,在白虎浮雕上现出几排字符: 我主羲和,赐我华光;乾坤万物,披尔霞裳!我主羲和,滋育洪荒;赫赫炎炎,奉我庙堂。我主羲和,德莫敢忘;我以我血,躬惟鞠养。加卓屋勒! 这东西比我家里那本鬼划符还难懂,不知道支吉梯玛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东西。我转头望着他的手,也想顺便看清他刚刚用怎么把这些字变出来的,如果把他的手法学会,回去忽悠凤铃,肯定能让凤铃对我崇拜至极。 支吉梯玛盯着白虎浮雕上面的字,目不转睛缓缓道:“上面这些字记录了我们土家族的一个故事,可惜这种文字到现在已经失传了!” 我疑惑着向他道:“梯玛,恕我直言,好像土家族从来都没有文字的吧!” 支吉梯玛向我道:“有的,盘古老祖天地,女娲娘娘造人,天下人类同出一家,只不过到后来因为居住的地域不同,也产生了各自不同的风俗文化,但是我们族内的一些东西,却永久的遗失了!” 我指着白虎浮雕笑道:“梯玛的意思是,上面这些浮号就是土家族远古时期的文字?” 梯玛正色向我道:“对,它不但是古老的土家文字,而且还记载着牵扯到土家人以后命运的秘密!” 我笑道:“我看这白虎浮雕的年数应该很久远了,应该不下几千年吧,几千年前老掉牙都又变成化石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影响,我看您是杞人忧天了!” 支吉梯玛满脸愁色,苦叹不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只是想着他刚才问的那些问题,觉得他们土家人似乎跟神农架有着颇深的渊源,这段渊源似乎还非同寻常。我见他这样,也心有不忍,反正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用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再说,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东西有没有错,就把上面的几句话一一念给他听。 支吉梯玛听完后,表情十分激动,那样子像是迷途的羔羊得到了神的指引,找到了回家的路的似的,连连向我道谢,搞的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最后,支吉梯玛才压制住兴奋,向我道:“此事对我们族人来说,关系重大,还望你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我苦笑一下,就是我想对其他人说,别人会信吗?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就不错了。我又想到了神农洞,就顺便向他道:“对了,梯玛,你们土家人都世代都住在这里,听说过神农洞吗?” 虽然我进入这个房间已经很久了,但是因为里面光线太暗,支吉梯玛也没有把脸对着我,我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用非常不自然的语气向我道:“没,没有听说过!”听到他的回答,我暗骂一声:老狐狸,没听说过你紧张什么。 之后,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我突然感觉到房间阴冷起来! 又过了片刻,支吉梯玛恢复正常的语气向我道:“你们说要杀野人为民除害,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帮你们,麻烦你把洛雨和田豪叫进来!”我的郁闷着向门口走去,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早知道这老小子这么小气,我就不跟他废话那么多了。 就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支吉梯玛冷冷的声音:“年轻人,我顺便奉劝你一句,神农洞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并且危险万分,我劝你们还是打消念头,杀了野人就回家去吧!” 二四章 青貉妖4 野人体形硕大,比我高半米都不止,它跑一步,我差不多要跑两步,我不知道两只野人是不是都跟上来了,就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身后怪叫连连,还有三八大盖儿的响声。我一边跑,一边儿暗暗祈求两只野人:我长的不帅,不属于大众偶像的类型!我也受不了你们的爱,你们追几步意思意思就算了,千万别一直追下去。 我正胡乱想着,就觉得背上一紧,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被摔出几丈远,然后撞到什么东西上,虽然冬天衣服穿的厚,但是这一下也摔的我骨头欲裂,也不知道后背到底被野人抓成什么样了。不过我浑身都痛,也不在乎多那一块儿,只要身体没被抓出透明窟窿就行。 刚才我爬在那里还冷的发抖,现在就觉得身体快要炸了一样,热的难受。幸亏藏刀还在手里,我想挣扎着爬起来,伸手就模到一个圆溜溜冷冰冰的东西,以为是个人头呢,立即吃了一惊,定睛看时,才发现只是一个酒坛,原来我被野人摔在摆放酒坛的石桌旁边。我们藏身的地方离石桌只有百米远,难道我连百米都没跑上? 为了引开野人,我没命的跑那么久,以为已经跑出很远了,现在看来那都是心理作用。这还是野人中枪后的追击速度,如果它们没中弹的话,我岂不是早就挂了?不远处传来一声野人的怪吼,转头看时,田豪把三八大盖儿当烧火棍在另一只野人面前挥舞,子弹肯定是又打完了,洛雨则张弓搭箭与之周旋。 老牛看我情势危急,提着枪向我这边儿奔来,此时的野人与我在田宇敏家看到的时候又不一样,现在的它是彻底被激怒了,不住的龇牙咧嘴怪叫着,眼中露出来的尽是红色凶光,毛茸茸的脸格外狰狞。它们本来身体高大,现在更是如同魔鬼。那么多发子弹虽然没能将它们击毙,但是看它的步伐与身形,显然是已经受了重伤,倒地只是时间问题。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能不能在它凶猛的利爪下撑到它倒地的那一刻。 野人尖叫一声,向我扑来,我把早就抓在手里的酒坛向它甩去,弯着身子趁势滚向一边儿。野人看到酒坛,巨爪一挥,在空中把酒坛打个粉碎,一下跳到石桌旁边儿,张着大嘴向我怒吼一声,奋力举起石桌向我砸来,说是石桌,也就是块儿相对比较平整的巨石,大概有四五百斤的样子,我们是三个人才把它摆好的,野人独自就把它举起来,它要是代表中国去参加奥运会的举重项目,估计用不了多久,巢穴里挂的全部都是金牌。 老牛连忙在后面给了野人一枪,野人中枪后,怪吼着转身把石桌向老牛扔去。几百斤的巨石砸到地上,顿时地动山摇,土石激溅,老牛像是被飞起的石块儿砸中,趔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野人鬼叫着就向他扑去。幸亏老牛不是软蛋,情急之下,仍能打出一枪,打的野人身体向后一仰,后退半步,我甚至看到了子弹从野人身体里带出一道血箭。 我猛的从地上跃起,快跑两步,从野人背后将拉孜藏刀手插入它的后心处,我的手按在野人身上的时候,模到上面全是粘粘带着腥味的液体。心里暗道:老天怎么生出这么个鬼东西,流了这么多血都不不死。 就在我把刀从野人身体里拔出来,想再刺它第二刀的时候,它突然凄厉怪叫着转过身来,用那如刀似勾的利爪向我抓来,我想起凤铃老爹说野人喜欢抓住人的手臂大笑,手臂上套了竹筒可以防止被野人抓到,我立即就把手臂抬起来,给野人抓,准备等野人抓到竹筒后只顾着大笑的时候,我趁机抽手出来给它一刀。哪儿想野人的手臂巨长,一下就抓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提了起来。我感觉它锋利的指甲已经插进我的肉里,痛的我大叫着拼命晃动,想要挣月兑,哪儿知道我越挣扎它抓的越死,我想举刀去砍它的巨爪,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我就感觉手臂上有东西正向下滑,想来应该是套着的竹筒了,我惨笑一下,自己当时都在怀疑这东西的实战用途,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相信了,因为这个低级错误,直接把自己递到野人的手里,我真是活该!我强忍住心中的无奈与身体的痛苦,长叹一声:“这真是验证了那句老话——流言蜚语害死人哪!” 老牛从地上爬起来后,举了一下手里的枪,想开枪,却似乎害怕子弹穿透野人的身体后,再伤到我,正在犹豫。我在高处看到他身边儿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赶紧向他喊道:“头盔!” 我话音刚落,野人就张开大嘴,龇着牙向我脖子咬来,看着它嘴里一寸多长的尖牙,我心道:要是被它咬住,那不是死定了!我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甩头就向野人的腮帮子撞去,野人没想到我有这招,被撞到后,怪叫着把头收了回去,抓着我的爪子也松了一点儿,我趁机用力一晃,落到地上。 而就在这时,一支长箭从我肩膀上掠过,像条毒蛇一样钉在野人的胸口,我立即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晚半秒落下,长箭不是要扎到我的身体里了?这里只有洛雨用箭,在土家寨的时候,他的凤尾箭曾经被我用三八大盖儿打落,因为这事儿,我们当时差点儿打起来,没想到这孙子竟然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暗算我。 大敌当前,不是计仇的时候,射入野人胸口的长箭,让它痛的后退了半步。在它后面,金光一闪,老牛已经把着锁子连环铠的头盔重重拍在野人头上,头盔的威力我是见过的,如果里面的弯刀插进野人的头里,它就算再凶猛,恐怕也要头骨尽裂,不过野人生性凶猛,我生怕它再垂死挣扎,冲上去又把藏刀捅进它的胸口。 我刚长长吐口气,却听头盔里一阵怪吼,野人抬起双臂抓住头盔向上一扯,头盔竟然被它扯了出来。娘的,我记的清清楚楚,头盔里的弯刀一触即发,难道这个野人是少林寺的记名弟子,修炼过铁头功之类的功夫,已经把脑袋练到了连机簧弹出的钢刀都扎不进去的地步? 第二六章 青貉妖5 我站在野人面前,野人扯下头盔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此刻的它,毛发凌乱,双眼喷血,巨口大张,看样子极度疯狂,我想再刺给它一刀,却发现刀还插在它的胸口。我想逃,野人的巨爪已经快速抓在我的脖子上,野人怪笑两声,另一只巨爪举起那个如同血滴子的头盔就向我的头顶盖来。我顿时一阵窒息,感觉浑身都是冰冷的,意识逐渐变的模糊。 隐约里,野人的喉咙里透出一支闪亮的箭尖,它又趔趄了一下,似乎站都站不稳了,但还是在最后时刻把头盔拍在我的头上。我就感觉头顶一阵巨响,头盖骨像是炸开般剧痛无比,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像是过了无数个冬夜一样沉沉醒来,仿佛看到自己的身体飘在充满黑暗的空间里,周围尽是密布的玄冰,冻的我浑身发抖,又像有无数冰刺扎在着我的身体里,让我疼痛难忍,这是哪儿?地狱? 人死后真的会在地狱里被十殿阎罗王审判生前的罪行吗?我把自己的一生回忆了一遍,如果打架斗殴,偷鸡模狗那些不算,我人生的二十多年里,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的事儿,似乎够不上恶人!我试着睁眼,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无论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稍微一动就头骨欲裂,但是剧烈的疼痛反而让我恢复了意识。 我的头像是枕在冰冷的石头上,稍微一动就碰到什么很硬的东西,还带着金属之音。之前的事逐一在我脑海里浮现,我记得野人最后把锁子连环铠上的头盔套在我的头上。想着在土家族看到头盔里面那森森的钢刀,我就有种后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头盔套在自己头上,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为什么我为什么还会有意识,难道我没死?我慢慢把手抬起来,向头上模去,果然模到冰冷的头盔。 我小心翼翼的按住头盔,稍微抬下头,把它往上面推,金属与身子底下石头摩擦的声音让我心跳加速,如果里面的钢刀真的已经插在我的头里,我这一动,会不会把头盖骨给扯掉?一个没有头盖骨的人是什么样子?我胡乱想着,已经把头盔移开,野人凄厉的惨叫与老牛的喊声立即传到我的耳朵里。 那只野人还没被老牛他们弄死,难道我昏迷的时间不长?眼睛上面粘糊糊的,非常难受,抬手一模全是血,但是最少能看清东西了。再往头顶模,同样是血,并且很痛,不过头盖骨似乎还在!我心里一阵窃喜,但很快疑惑起来,我又没练过铁头功,为什么头盔里的弯刀伤不到我? 我把头盔捡起来,发现里面的机簧竟然没有被触发,我翻来覆去的拍打着,无论怎么动,都听不到弯刀弹出时那让人胆战心惊的声音!从骨哨惊动野人,到头盔里的机簧没有发动,这一切都是谁干的? 转头时,我看到了倒在旁边儿的野人,在它的喉咙里,透出一支箭,在它的胸口同样插着一支箭。看到这只箭,我一阵心寒,当时野人把我抓起来想咬我,如果不是我用头撞开了野人,野人爪子松开,这支箭就应该插在我的身体里了。 我恨恨的向洛雨那边儿望去,想挣扎着起来,却感觉头脑里尽是金星,耳朵也轰鸣起来,只得忍住怒火,把眼睛闭上,尽量不去想太多的事!半天后,才感觉有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试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老牛那熟悉的面容,估计那只野人已经被他们杀死了。 老牛看我睁开眼睛,惊喜道:“铁炎,你他娘的没死?” 我强忍住痛,惨笑道:“你他娘的不是也还活着?” 老牛道:“我当时看到野人把头盔套在你的头上,就以为你不行了,只顾着给你报仇了,也没细看你到底死没死!”顿了下,老牛盯着我的头诧异道:“怪了,你头上怎么没有被刀扎过的痕迹?”听到这里,我就浑身冒火,转头看洛雨与田豪正向我们走过来,立即把野人胸口那支箭拔出来,提起头盔,在老牛惊愕的目光中,向洛雨冲去。 我把头盔和箭用力摔到洛雨身上,向他大吼道:“这些都是你他娘的干的好事!”却不想动作太过剧烈,头又痛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还好被老牛扶住。 老牛还没看明白,赶紧向我道:“铁炎,到底怎么回事?你脑子是不是被野人拍迷糊了,怎么一上来就发彪?” 我盯着洛雨道:“你让他自己说!” 洛雨先是看了看头盔,又打量着那支箭,最后冷冷挤出一句话:“这支箭不是我的!”我见他还要狡辩,就想猛揍他一顿,老牛连忙把我抱住:“铁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大家刚才还在同一条战线上共患难!你怎么这么快就翻脸?” 田豪从洛雨手里接过那支箭和头盔看了一会儿,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挺身挡在洛雨面前,向我道:“铁炎哥,你先别激动,你这支箭是哪儿来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被老牛抱住动弹不得,也无力再动,就向洛雨道:“洛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用箭,你说这箭不是你的,好!这个先不说!但是两套锁子连环铠根本就没离过你们的手,你现在告诉我,是谁在头盔里做了手脚?”老牛听我把话说完,也意识到今天的事情有古怪,不由对洛雨他们戒备起来。 一阵冷风吹来,洛雨冰冷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也被野人撕的粉碎,临时用他们土家族的那条长长的头巾胡乱裹在身上,刚才接我扔过去的头盔的时候,头巾被扯开,露出下面被野人抓的模糊的血肉,现在被风一吹,像是疼痛难忍的样子。 田豪茫然着向散落在地上的两套锁子连环铠走去,想看看其它东西是不是也被破坏。老牛转头看着田豪,我则死盯着洛雨,等他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田豪先是捡起两只靴子,伸手向里面一模,脸上露出怪异之色,又捡起另一个头盔,任凭怎么拍打,里面都没有机簧发动的声音,田豪摇了摇头,似乎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洛雨的脸突然沉了下去,脸上露出非常古怪的表情,张口大喊道:“田豪,小心!”洛雨话还没落,田豪已经扭动着身躯缓缓倒地,在他的后背上,插着一支箭!洛雨在我和老牛吃惊的目光中,向田豪冲去,可是还没跑两步,就爬在地上。 老牛愤怒的向着远处连开几枪,大叫道:“孙子,有种你出来跟牛爷拼个你死我活,别他娘的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只会躲在龟壳里放暗箭!” 枪声在空山上回荡出很远,之后便是死一般的静寂,再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将田豪放倒的那支箭证明确实有人曾经对我们下手! 二七章 青貉妖6 “杜大哥!牛大哥!” “洛雨大哥!” 山坡上走来几个身影,听声音就知道是天元、李永生、凤铃他们,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个我从来没见过的青年,想来都是原洞湾的人!我和老牛正愁着怎么把重伤的洛雨和田豪弄回去呢,现在他们来了,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老牛看到凤铃,就立即扔下我迎了过去:“凤铃妹子,你们怎么来了?” 凤铃看着躺在地上的洛雨与田豪,焦急道:“天都快亮了,你们还不回去,我就知道你们出事了!” 启明星高高挂在天空,夜色也很淡了,我们竟然在这里了一个晚上。李永生与天元走到我身边儿,看着我满脸的鲜血,先是吓了一跳,确定我没什么大碍后,就诧异道:“杜大哥,你们不是有锁子连环铠吗,怎么还会打的这么惨烈?” 这个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只有苦笑道:“我们没穿,野人们不肯穿,所以就打起来了!” 凤铃知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但听我这么一调侃,就瞪着我道:“浑身都是血了,嘴还是那么贫!” 老牛趁机道:“凤铃妹子,像他这种人,就算是死了,话还是一样多,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放你枕头边儿上,我保证,他不但不会难过,而且晚上还会给你唱歌儿呢!” 凤铃听了老牛这话,吓的身体一抖:“还是给他留着吧,免得我晚上做恶梦!” 因为我脸上又都是血,看起来比较吓人,来的人比较多,再加上老牛一阵撺掇,我也被人背着走,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低头看路。我也有时间仔细想想一件计划好的事,为什么突然变的如此诡异:如果是洛雨他们在背地搞鬼,一切都还好解释,毕竟我和洛雨曾经结过梁子,他要报仇、想杀我,完全说的过去!可是到最后连田豪都中箭了,洛雨的嫌疑就被排除了!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麻烦了!我们在这里杀野人是一时头晕脑热,做的完全就是亏本生意,暗中对我们放冷箭那人又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如乱麻似的,在我脑海里绕成一团,搅在一起,我头上被野人拿头盔拍了一下,本来就痛,想问题的时候更痛,连怎么到凤铃家我的都记不太清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了爆米花的香味。那又香又甜的味道,让我感觉舒服无比。睁眼看时,床上、地上、塑料袋里、箩筐里装的全部都是爆米花,凤铃、天元、李永生几个青年正围在一张桌子旁听老牛讲故事,桌子上面放的也是一大堆白哗哗的爆米花。 就听老牛吹嘘道:“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屑用什么锁子连环铠来对付野人,我觉得根本没那必要,别说两个野人,就算再来两个,牛哥我三拳两脚也能把它们全部都给收拾了,比老鹰捉小鸡还容易!” 几个人顿时一阵大笑,凤铃接道:“老牛,你就吹吧!” 老牛拍着胸脯道:“妹子,牛哥我可不跟你吹,你知道牛哥是什么人吗?牛哥我可是咱们海灯法师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得尽他老人家的真传,我手里都是正宗的少林功夫,什么太极拳、螳螂拳、二郎拳、观音拳,没有什么我不会的!” 天元道:“牛哥,你说的这些拳法,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这是少林寺的拳法吗?” 老牛在天元头拍了一巴掌,向他道:“说你小子没见识,你还不承认,天下武功出少林,知道吗?只要是武术,就都是从少林拳法里面衍生出来的!” 凤铃道:“牛哥,我怎么看野人的身上大部分都是枪伤、箭伤呢?” 老牛听了这话,声音更大了:“妹子,牛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这人十分谦虚,又不喜欢跟人争功,当我用拳脚把两个野人放倒之后,就让铁炎、洛雨上去对着野人开几枪、放几箭,把野人的性命给结果了,这样他们以后也可以对人吹嘘一番,免得说我老牛不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凤铃不依不饿道:“这就怪了,怎么他们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你却没受伤?”老牛正要说话,凤铃又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一看到野人,就被吓晕了,直到人家都把野人杀死以后你才跑出来的,对不对!” 大家听了凤铃这个分析,又大笑起来,搞的老牛很没面子,气的他拍着桌子道:“凤铃妹子,你看我这杯子里水都没有了,还不快给牛哥倒杯水去!”凤铃笑着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些青年似乎都是奔着凤铃来的,凤铃一出去,那些青年也都跟出去,屋里顿时冷清下来。 老牛看没事可做,就跑到我的床边儿,看到我睁着眼睛,先是一呆,然后尴尬的冲我笑道:“铁炎,你醒了怎么不说一声?你知道牛哥我有多担心你吗?” 天元听到老牛的话,也跑过来道:“铁炎哥醒了!” 我笑着问天元道:“房间里怎么这么多爆米花?” 天元嘿嘿道:“你们去了十几个小时,我们爆了十几个小时的米花,你说能不多嘛!都分给别人很多了,外面还有呢!” 李永生端了一盘走到我床前,笑道:“凤铃要我们把这些爆米花吃完再走呢,你努力吧!” 我抓起几颗放在嘴里嚼着:“洛雨与田豪他们怎么样了?” 老牛叹口气:“洛雨身上被野人抓了几下,伤口还不致命,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田豪就有点儿麻烦,那支箭把他的身体穿了个透,一时半会儿恐怕下不了床!” 想到在背后放暗箭那人,我不由气愤的向老牛道:“你看那两支箭了吗?是不是洛雨的?” 老牛道:“检查过了,和洛雨的箭有分别,跟射你的那支都是普通的箭,应该是另外一个人射的,不过你放心,等我们什么时候捉到他,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挑了他的筋,砍了他的头,剜了他的心不可!” 李永生愤怒道:“我们在这里又没有仇人,谁会对我们放冷箭?” 我苦笑着思索道:洛雨用箭,是因为他的箭夺天地之造化,能够充分利用凤尾箭的优势特性,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么暗中伤害我们那人为什么也用箭?如果要害我们,用枪不是更快吗?难道他是想迷惑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后见计谋没有得逞,才放箭想杀死田豪,箭后见计谋没有得逞,才放箭杀了杀箭的箭,他道来都怕都要在床上呆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人也太恶毒了!可这个人会是谁呢,是冲我们来的还是冲洛雨他们? 老牛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头又痛了,就向我道:“铁炎,你好好休息休息,咱们等你伤好了,再去神农洞!”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跑了进来,并且叫着洛雨的名字,听声音应该是土家族的人,应该有什么急事。老牛出去看了一会儿,回来阴着脸对我道:“是土家族的人,说支吉梯玛被人杀了,洛雨已经跟着他们回去了!” 我惊道:“支吉梯玛被人杀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牛道:“说是今天早上在梯玛家发现的尸体,支吉梯玛的家人全部都死在家里,他的头也被割走了!” 我感到十分惊心,是谁跟支吉梯玛有这么大的仇,要杀他全家泻恨?我努力把所有的事情联系都想了一遍,竟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放冷箭的伤我们的那人很可能和杀支吉梯玛的是一个人,并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土家族内部的人,难道他们内部出现了什么权利之争? 第二十八章 神农架1 神农架 自古以来,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规矩,家族内的事务都是按自己的方式解决,就连皇帝老儿说的话也就是个屁,根本没人听。我们作为外人,虽然觉得土家族发生的那些事十分蹊跷,却也不便多说什么。洛雨走后的当天下午,就有几个土家青年把田豪也接了回去,尽管凤铃的嫂子田贞慧愿意承担照顾田豪的义务,但来人坚持说不方便,田贞慧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个野人已经死了,我们也该走自己的路了,但是为我头上有伤,就在凤铃家多住了一天。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凤铃突然跑到我面前,希望我给她在神农架大龙潭住的表姐带点儿东西,虽然我连大龙潭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在凤铃家打扰了这么多天,又给她带来那么多的麻烦,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山下耽误了三四天,终于进入了神农架,正式踏上了我们寻找神农洞的旅程。 神农架的植物呈垂直分布,随着海拔张的升高,物种分布逐渐发生变化,海拔一千八百米以下,基本是茂密的阔叶林,海拔三千米以上是耐寒的针叶林,中间为交叉地带。因为它位于中纬度北亚热带季风区,气温偏凉而且多雨,每年降雨可达一千毫米左右,水是生命的源泉,有了充足的降水,物种的生存就有了保障。雨水汇集成的急流,在山体上冲出了无数道的深沟险壑,削出了座座孤峰绝顶,让人们望而却步,为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提供了一个天然的避难所,从而保证了这里生物的多样性。 走进这个天然的动植物园里,听着远处偶尔传来了的一两声的鸣叫,看着躲在草丛里的各种野鼠,呼吸着山林里新鲜的空气,看着动物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相处,别有一番感慨。这感觉是在其它地方永远都体会不到的,只有将身心完全融合到这里,才能领略到其中的美妙,也才能领会古人说的那句“走万里路,读万卷书!”的精辟之处。 不过,我们这支小队伍毕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所以远远没有体会到神农架美的一面。路上我都在想原洞湾出的那些结莫名其妙的事,神秘的骨笛、野人们听到骨笛后激烈的反应、射向我的暗箭、支吉梯玛的离奇死亡,一切都透着诡异,让我忧心忡忡。我突然感觉我们以后的路可能是非常凶险的,但这只是预感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能说出来。 脚下唯一的一条崎岖小路越来越陡,也越来越窄,渐渐已经看不到人类的足迹,继续往前走,就要从茂密的森林里穿过去,这时,天已近中午,李永生就建议大家就地休息下,吃点儿东西再走。 我们找块儿空地坐下,吃着凤铃和她嫂子田贞慧给我们准备土鸡、烧酒、油炸粑、香饼等东西,看着地图,想找出一条能让我们最快到神农洞的路,大概还要再翻过两座山头,再穿越一道峡谷,路程看起来很远,但是想到神农洞里成吨的金银珠宝,我心里又兴奋起来。 老牛自从拿上了三八大盖儿后,就乐的合不拢嘴,现在大家停下来,他吃着东西的时候,都在对着远处瞄来瞄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 我摇着头向他道:“老牛,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拿到枪就想玩儿,这不是你小时候玩的水枪,吧唧吧唧按两下,打人一脸水,你嘿嘿一笑,人家拿袖子一擦就完事儿了,这东西是能要人命的。虽然我们是在山上,理论上说不会伤到人,但是伤到山里的小动物,哪怕是花花草草也不好啊,别再玩儿了,赶快吃点儿东西,等下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的话刚说完,头顶就传来一声枪响,这王八羔子突然在我头顶开枪,吓的我手里的鸡腿都差点儿掉到地上,我立即大骂道:“老牛,你个龟儿子在干吗呢?” 如果是以前,老牛肯定是大笑起来,但是现在,他却用奇怪的眼睛盯着远处:“你们看,那是什么?” 三丈外的灌木丛里,一张毛茸茸的脸正用它那黑亮的眼睛瞪着我们,看样子似乎是只小山猫,又像是只小豹子。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个从来没耍过枪的人,也不应该失手的,老牛竟然没有将它撂翻,这太不合乎情理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临时手抽筋了。想到他刚才在我头顶开枪,我就怒气未消的向冲他骂道:“老牛,这么近的距离你都打不中,真他娘的笨到家了!” 老牛摇了摇头:“铁炎,你还不相信我的枪法吗?我绝对打中了,是那东西有古怪!” 天元见老牛死不认帐,就笑道:“牛哥,我看你还是认输了吧,失手嘛,谁没有!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何必这么较真儿呢!” 老牛不说话,举着枪小心翼翼的向野山猫走过去,那紧张的样子,仿佛是如临大敌。老牛脾气暴躁,属于敢想敢冲的那一种,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像今天这般小心。仔细想想,他前两天在土家寨子里打一两百米的靶子都没有失过手,今天连十几米外的小山猫都打不中,这太不正常了。 再者,受到惊吓就跑的危险意识是动物最基本的生存繁衍技能,但是这只山猫在听到老牛的枪声却没有反应。以山猫的狡诈,除了饿疯了之外,它们根本不会有如此胆大的举动。神农架动植物资源丰富,山猫什么时候都不缺食物,一路走过来,大林姬鼠、高山姬鼠、小家鼠、白月复巨鼠、黄胸鼠这些山猫爱吃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见了多少,这只山猫绝对没有饿疯的理由,可它却没有要跑的意思,还乖乖的呆在那里,难道它已经在山里面修炼成精,到了不怕人,也不怕子弹的境界? 山猫伏卧的灌木丛比我们脚下的地势要稍微低一点儿,灌木丛周围几棵参天巨树的树枝与零星的树叶上面都带着枯萎的痕迹,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像是没有养分给它供给的样子。这里地底的养分跑到哪儿去了,难道有一个更加密布而发达的根系将它们抢走了? 一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另外一个更让我们头大的问题赫然出现在面前:方圆两丈的灌木丛里,竟然或站或卧着十几只二尺多长的的山猫,山猫的旁边儿,倒着不少人和动物的尸体,死者通身漆黑而干枯,脸部表情和身体都极度扭曲,想来他们生前一定进行过痛苦挣扎,这里像是个天然的葬尸坑一样散发着死亡而阴冷的气息,虽然大白天的,我也感觉毛骨悚然。 第三三章 神农架6 几个人连扒带挖的把李永生弄出来,他也不谢我们一句,就转头看着洞顶,脸上变色道:“咱们怎么上去?” 我苦笑一下,拍着他的肩膀道:“想上去是不可能了,咱们只有在这下面另想办法了!” 我拿电筒照着四周,发现这是个溶洞,溶洞非常大,一眼看不到头。钟乳像穿山利剑般从洞顶里倒挂下来,在电筒的光芒下幻化出无数巨大的黑影,又随着灯光动了起来,非常诡异。洞底石笋林立,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将它们塑造成各种诡异的形状,有些似尖锐的狼牙,有些绽放如奇花异葩,更有些狰狞如野兽魔鬼,再加上它们后面无底的黑洞,看的我心里十分不安。 电筒的光芒仅能照出十几米远,十几米外漆黑如墨,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样子。脚下又湿又滑,仔细看时,才发现地底长着厚厚一层苔藓,刚才被飘落的尘土覆盖,整个洞里都是沉闷难闻的气味。老牛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了李永生一眼儿,大笑道:“刚刚李永生说这附近有座陵墓,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们既然都下来了,不妨找找看,如果找到什么宝贝,那就顺手捞走,铁炎,你的意思呢?” 我暗笑老牛天真,便对他说出了我的看法:“贵族的陵墓里面必定少不了壁画什么的,你看这里像吗?再说了,我虽然不懂风水之术,但是我们一路走来,就看这座山要形无形,要势无势,不能惊天地泣鬼神,亦不能藏风聚气,不像是什么风水宝地,根本就不可能埋有什么达官贵人,我看你还是别做发财梦了!依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到路出去才是正事,如果宝贝没找到,先把自己活活饿死在这里,那可就亏大了!” 老牛不满道:“铁炎,你胆小怕事也就算了,牛哥我也不会怪你,但你别在这里跟哥谈什么风水,装的好像是大仙儿似的,那一套,哥从来都没信过。” 我顿时无语,李永生接道:“我的想法和杜大哥差不多,这洞里阴气太重,潮气又大,呆久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老牛一边儿往三八大盖儿里填子弹,一边儿道:“早知道此行如此凶险,我们应该多弄点儿军火带上,现在四个人只有一把枪,里面还只能塞五发子弹,这他娘的哪儿够用啊!” 我拍着老牛的肩膀,向他道:“有道理,下次咱们去找辆装甲车开着来,每个人再背两颗原子弹,那时候肯定是见神杀神,见魔杀魔,所向披靡!”又向天元道:“小子,休息的怎么样了,差不多的话,咱们就该起身了!” 老牛看着电筒前面嶙峋的钟乳,突然问我道:“铁炎,你估计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我望着洞顶塌陷下来的土堆,叹了口气:“我们摔下来的时候,几乎都快走到山顶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走不了多远,就能找到洞口出去,如果运气不好,可能要走一天,到山脚下才会有出口!” 天元大睁着眼睛问我道:“杜大哥,如果洞口在山脚下,我们不是要再爬一次山?” 我耸了耸肩:“要不怎么办?我们摔下来的地方那么高,到现在能活着就算不错了,大家都没长翅膀,谁还能飞出去?” 老牛气的火冒三丈:“神农架山高、路陡、林密、天冷,咱们好不容易跑上来了,现在却要跑下去,然后再跑上来,来来回回又是两天的山路,咱哥几个闲的没事,跑山上溜腿儿来了?” 李永生摇头道:“你们两们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跑两趟最多也就是溜溜腿儿,我和天远要是把这两趟跑下来,身板恐怕都要累毁了!” 早在发现这个幽深而黑暗的洞穴是个溶洞的时候,我心里已经不停的打起了鼓。洞底的石笋生的毫无规律可言,它们纵横交织着连在一起,组成一道道天然屏障,又将溶洞布成一座大的迷宫。如果是在山林里行进,太阳、山头、溪谷都可以做为参照,遇到挡在路中的树木,能砍就砍,不能砍就绕,只要不是太蠢,就不会把大致方向搞错。但是在地底天然溶洞里,所有的规律都将被改写,如果前面山洞拐歪了,我们总不能在山中修条隧道出来。只能顺着洞势在里面转来转去的找路,这样不但费时费力,也最容易迷失方向,万一走了半天,发现前面没路了,还要另外再找其它的路。 水浒传里有个宋公明三打祝家庄的故事,祝家庄为了防止梁山攻打自己,特意征请高人在庄外布下九曲十八弯的盘陀路,并在盘陀路上设下陷阱,宋江带了十几万人进去后都吃了大亏。而我们将要走的,何尝不是一个进去容易出去难的天然盘陀路? 第三四章 神农架7 现在这个情况,我心里的忧虑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只会让大家心烦意乱,说不定连走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大家进山都是为了寻找神农洞的宝贝,我借此向他们道:“同志们,计划赶不上变化,咱们现在不是遇到意外了吗?咱们往前走走看,说不定前面就有出路了。再说,出口不一定非要在山脚下,说不定出口在神农洞呢!对了老牛,我看此洞浑然天成,气势磅礴,灵气冲天,藏风聚气,似若神仙府地,说不定这里面真的藏有什么宝贝,咱们这一路走着,你把眼睛放亮点儿,要是看到什么好东西,尽管抢,尽管拿,我绝对没意见,你要是拿不动,招呼一声就行了,弟兄们帮你扛!” 这招是在电视上学的,通常国民党都拿这种方法激励士卒。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招似乎十分奏效,老牛听了我的话,立即把三八大盖向前一指:“弟兄们,跟我冲,咱们勤劳致富的机会来了!” 为了防止这个洞里躲着什么猛兽,老牛拿枪走在前面开路,天元与李永生走在中间,我拿着刀断后。 才走了没几步,前面的老牛就突然站住,紧跟在他后面的天元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他身上,老牛稳住身子,喝斥天元两句,拿电筒照着前面道:“真他娘的怪了,我怎么觉得洞里好像住着什么东西?” 李永生不以为意道:“这么大的洞,里面肯定会有些小老鼠、小兔子,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随口接道:“溶洞这么大,我觉得里面要是住上两只恐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老牛却认真道:“铁炎,你的想法和我差不多!”我听老牛把玩笑当真,就向他道:“老牛,你老师没告诉过你,恐龙早在六七千万前就集体灭绝了吗?看来上那堂课的时候,你小子肯定找周公去了!” 老牛一脸不爽,扬起脖子道:“找周公怎么了,孔老夫子当年睡觉梦不到周公,还发牢骚说什么“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呢!我能梦到周公证明我们两个关系亲密,周公可是孔老头儿最佩服的人之一,他老人家不让孔老头儿梦到而让俺老牛梦到,充分证明俺的才华、学识都比孔老头儿高的多,你小子别整天妒忌!” 我一刻都不想在这洞里呆,见老牛扯个没完,就他道:“让你小子在前面开路,你尽扯出些唬人的话,你要是怕了,就守在后面,我在前面带路,别在这里浪费咱们的时间!” 老牛听我这么说,把手电筒转向身后,向我道:“老杜,你自己过来看,这里是不是有恐龙活动的痕迹?”我向前面走,边道:“老子还没吃过恐龙肉呢,这个洞里如果真有两只恐龙,我就把它们的肉一块一块儿的割下来,串到竹签上烤着吃!” 溶洞是类似苍穹的拱形,在前面渐渐低了下来,洞顶垂下来的钟乳在地面层层叠叠的堆了起来,又连在一起,形似一道静止的白色瀑布,在电筒的照射下,泛起乳白的光芒,非常夺目耀眼,甚至有些惊心动魄。奇怪的是钟乳瀑布里面竟然有个三四米高的巨洞,粗大的钟乳都横七竖八的倒在洞穴两边儿,上面布满乌黑色的苔藓,像是一根根奇形怪壮的烂木头,如果不是边儿上有被摩擦碰撞的痕迹,还真不容易看出来它是钟乳。 洞里黑糊糊的一片,不知道有多深,地上散乱着车**小的脚印与蓬麻般粗长的青黑毛发。洞顶新生的钟乳不像其它那么尖锐,倒像是被打磨过的乳钉。 我暗暗心惊,这洞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经常出入的通道,只看洞顶被磨成圆形的钟乳,就知道这怪物个头不小,并且身披厚甲,最少都要有一层楼那么高,除了远古时期的恐龙,还有什么东西的体型如此庞大?难道这片原始森林里真的还有恐龙存在?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土石滚落的声音,我以为是洞顶土石又要塌了,赶紧招呼大家快跑,可再听时又不太像,如果是洞顶塌落,肯定声如滚雷,来势浩大。转头看时,就见塌陷下来的那个土堆不停的摇晃着,鬼雾般的烟尘在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中越来越浓,一阵低沉的哀嚎之后,烟尘里现出两根泛着血色光芒的玲珑兽角。 第三五章 远古三角犀1 兽角前面尖锐如刀,后面粗似水桶,约有两米多长,可能是因为太长了,从中间便开始向下弯曲,在兽角后面不远,一左一右闪着两颗碗口大的寒星。随着一声粗壮的巨吼,两只血红大角摇晃着越抬越高,土石滚落的越来越厉害,尘雾转眼就布满整个岩洞。 李永生呆呆道:“铁炎哥,被你说中了,这里真的有恐龙!” 老牛拿电筒照着那东西,走到我背后推我一把道:“刚才谁说要把恐龙的肉一块一块儿割下来,穿在竹签上烤着吃的,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你是不是该行动了?” 要想成为一个天才的领导,不但要有在事情发生前进行预测的能力,更要有事情发生后为自己辩解的口才,尘雾中那两只角都比我还高许多,一个脑袋都顶我好几个人,更不知道它后面面的身子有多大,我估计只要被它轻轻碰一下,都要伤筋断骨。便正色道:“同志们,恐龙乃是远古遗种,不知道在地球上生存了多少万年了,现在找遍全世界恐怕也就此一只了,咱们哪儿能说杀就杀呢,对不对?放下你的屠刀吧,别让它们只成为卡通里面的角色或是博物馆里的标本,它们是属于神农架的,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是属于这个地球的,我们不能为了一时口月复之快而剥夺了它们的生命,那样我会终生内疚的!” 我话音刚落,就觉得背后涌来一股暖流,暖流里还飘来浓浓的草腥味。今天上山的时候,因为背着重重的行李走山路,怕走出汗的时候再月兑衣服身体不适应,也就没穿多少衣服。但是外面温度越低,地底的温度就越高。我们所处的地底溶洞就像个巨大的蒸笼一样,闷热而又潮湿,摔下来的时候,身上又沾满尘土,走这几步路,身上是说不出的难受,现在背后涌出这道暖流更让我身体发痒,如芒刺在背。 耳边传来天元颤抖的声音:“铁炎哥,你要是能杀就杀吧,咱们后面还有一只!” 我赶紧转身,就见石洞里一个庞然大物正低着头向我们走来,被我们用电筒一照,条件反射般的顿住。它犹如卡车头的脑袋更像一个牛头,上面布满灰黑色褶皱,两个鼻孔比水桶还粗,刚刚我们身后热流应该就是从那里面喷出来的。在它的头上,一前一后斜插着两根腥红巨角,最后面还有一根小的,总共三根角。现在它是低着头,如果它抬起头的时候,头顶那两只角可能就要碰到洞顶。我看清它的外貌后,才发现这不是传说中的恐龙,而应该是与恐龙生活在同时代的另一物种:远古三角犀。 中国古代有很多关于犀牛的记载,据说道家创始人老子的座骑就是只被驯服的青色犀牛。《山海经》与一些古代正史中曾经多次提到“犀和兕”,这两种东西应该长的差不多,不过到汉代以后就只见犀不见兕了,不是有一种灭绝了,就是被混为一谈了。犀牛浑身上下都是宝,犀牛角能够入药,并且与象牙一样具有很高艺术价值;纯天然无公害的肉不但是天下美味,而且具有滋补功效;坚硬的而耐磨的青皮又可以被制作成战甲,古代的甲兵基本就是指身披犀牛皮的兵士。正因为这些原因,犀牛自古以来都是人们猎杀的对象,古人都以田猎时能猎到犀牛为荣、为吉。在中国北方,很早之前就没有关于犀牛的记载了,但是南方还有,至满清时期,出于政治或是利益,南方地区曾经对犀牛进杀过几次拉网式的大肆捕杀,到民国年间,犀牛这个物种就在中国彻底灭绝了。 我们面前的这只三角犀的体形远远超过了世界上所有犀牛,保守估计最少都要有十几吨重,它和现代犀牛有着明显的区别,不但长着三根角,身上也不是现代犀牛披着铠甲般的硬皮,而是像牦牛一样厚密的青黑长毛,长毛几乎垂到地上,应该是远古遗种。 远古三角犀每向前一步,地底都颤抖一下,刚才我们都只注意着被埋在土里的那只犀牛,以为地底的震动与洞里的声音都是它弄出来的,却没想到它在这里还有个伴儿。犀牛的领地意识很强,基本是不容许任何动物侵入的,别说这只十几吨重的远古三角犀,就是比它弱小很多的现代犀牛,狮子都还要让它三分。 洞里这只犀牛适应了我们手里的灯光后,自然也看到我们几个不速之客,立即闷吼一声,把头低下,拿尖锐的巨角对着我们,摆出一副攻击姿态,看样子似乎已经发怒。李永生边向旁边退,边低声道:“弟兄们,咱们快闪吧,它要是冲过来,咱们不被它那根巨角穿成人肉串,也要被它踩成肉饼了!” 牛这种东西看起来十分笨重,平时走路也是晃晃悠悠的,但是奔跑起来的速度却比人的双腿快很多,毕竟人家是四轮驱动的。眼前这只三角犀体形巨大,随便迈两步,都能冲到我们面前,我们不敢有丝毫耽误,赶紧向一边儿躲去。三角犀见我们动,以为我们要对它下手,马上就快跑着向我们冲来,它奔跑时滚雷般的声音震的我们头疼欲裂,再加上脚下的剧烈震动,我们几乎都跑不起来了。 眼下这个石洞里没有什么躲避的高台,只能往石笋多的地方跑,希望能借密集的石笋阻挡一下这只疯牛。 第三六章 远古三角犀2 三角犀见我们钻到石笋丛里,闷吼着调头又向我们冲来,面对这个巨无霸,我们四个只能没命的狂奔。也顾不得看什么方向,能多跑一步就多一分生的希望。石笋倒地的声音在我们身后传来,一尺多粗的石笋被双角犀的两根巨角一碰即碎,然后轰然倒地,生起的滚滚烟尘在黑暗中比这只双角犀还要恐怖。 三角犀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它每迈出一步,我们都要撒开腿跑半天,跑的时候,还要在石笋中不停的左转右绕,蹦上跳下,几乎跟树林里的猴子差不多。想到三角犀体型巨大,我们在奔跑的时候,就捡前面有巨石,空间窄小的地方跑。这样一来,三角犀果然追的吃力,它虽然有无穷的蛮力,毕竟还是不能把整座山都给掀翻过来,最终被我们远远的落下,想追我们,却被巨石挡住,只得愤怒而急躁的在原地打转,它那庞大的身躯随便在洞里一转,石笋又被撞下不少,跟着又是石笋倒地时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我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儿,向老牛道:“这哪儿是什么犀牛,这根本就是牛魔王嘛!对了,老牛,你还记不记得西游记里那个牛魔王?你们都是牛家的人,赶快去认个亲戚,把这个误会给解了,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伤了自己人,这要是传出去还不是要被人笑死。” 老牛听我这么一说,回头道:“铁炎,你不说话会憋死,我要能跟它攀上亲戚,老牛我还用得着这么辛苦的卖命吗?我把它老婆的芭蕉扇借过来,随便扇几下,把压在咱们头顶的大山给扇走,咱们还用的着在这阴森森的地洞里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我笑道:“孙猴子遇到牛魔王的时候,可不就是跳来跳去,就像狗咬刺猬一样,没地方下嘴嘛!最后若不是求来了救兵,西天取经的那一伙儿人说不定到现在还在路上耽搁着呢!” 李永生接道:“唐僧那一伙是四个人,我们刚好也是四个人,他们到西天求经,我们到神农洞求财,我们两伙儿人的相同之处就是:都是在为了人生的理想而出生入死呀!” 天元道:“人家一伙儿人好歹还有一匹马呢!我们连匹驴都没有!” 我拍着天元的肩膀道:“小同志,不要说丧气话嘛,等咱们把神农洞里的财宝取出来,咱们就有钱了。这年头儿,只要有钱,你就是把人当驴使都行,你让他叫唤几声,他就叫唤几声!你让它像螃蟹一样横着爬,它就不会顺着走。” 李永生听了我的话,拍着手大笑起来:“铁炎哥说的对,从古至今,什么都是狗屁,只有金钱才是永恒的!” 我略微皱了下眉头,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虽然喜欢钱,但还不想做个脑子里只有钱的葛朗台,或是为了钱而什么事都做的人。我此次前来也只是想弄些金子活命,并不想因为钱而送命!更不想把自己的命当成狗屁。便岔开话题:“老牛,你别只顾着埋头走路,咱们钻的是山洞,不是在走**的康庄大道,这里不会条条大路通向神农洞。你有没有看着指北针,有没有看大概方向?你要是带着咱们在这里面兜半天圈子,弟兄们会被你折腾死的。” 奔跑了这一阵,大家都累了,天元气喘吁吁道:“牛哥,我怎么感觉咱们越走越冷啊,是不是快要到出口了?” 老牛站住,张嘴就说出一句让我们头皮发麻木的话:“出口?我看这里倒像是地狱的入口!” 我向老牛骂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他娘的别乱说话,你要是喜欢地狱里那些母夜叉,就自己一个人去,别带着我们跟你一起。” 老牛拿电筒照了着四周,正色道:“咱们走过那片石林里没多久,我就发现不对了,但那只三角犀牛在后面堵着,我们又回不去,就没开口,你们自己看看周围都是些什么?” 不知何时,洞顶已经没有钟乳垂下来,在我们的两边儿竖着许多一丈高的木杆,木杆上面都捆绑着类似于真人的草人,就像田间用来驱赶麻雀的那种,但是又有点儿不太一样。这些草人全身都用茅草裹住,有五六尺长,腰部围着兽皮,脸部涂了黑色的颜料,又用白色画笔描出鼻子、眉毛、眼睛,嘴部画的比较夸张,个个大张着嘴,嘴角画出半寸多长的獠牙,看起来十分邪异。 第四一章 灵犀法杖5 声音缥缈犹如鬼语却又清晰入耳,尽管面前赤焰灼灼,热浪一股接一股的向我们扑来,但我还是觉得身上寒毛倒竖,因为那声音明明就是天元的! 我们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回头向后望去:十几丈外就是这个洞的尽头,那里有一道两三米高的裂缝,裂缝上窄下宽,边缘参差不齐,不像是人工修成,火光照到那里已经显的微弱,又被裂缝挡住,显得里面深邃而幽暗,也不知道有多深。就在裂缝的明暗交界处,天元挥舞着手臂正在蹦来蹦去,嘴里还不停的念着那句话:“杀,杀死它们!” 他的上半身被黑暗掩盖,确切的说,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的声音和天元很像,这个山洞里除了我们四个人,又不可能有别人,他不是天元还会是谁?可他如果真的是天元,为什么会跑到那里去,又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话?看他蹦来蹦去的动作,跟巫婆神棍跳神都差不多,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牛月兑口就骂:“天元,你他娘的站在那里干吗?赶快滚回来!”老牛这一喊果然有作用,那人的动作马上就停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向我们这边走过来,而是怪笑着钻进裂缝中黑暗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们三人见事发蹊跷,拔腿就向那裂缝追去,一直追到裂缝口才停住。 这段距离不是很长,我们三个人却因为找人心切,跑的太急,都累的喘着粗气,李永生拍着胸口,看着裂缝里黑漆漆的一片,胆怯道:“牛大哥,你看清楚了吗?刚刚站在这里的人是天元吗?” 我估计老牛也没看清,但依他倔强的脾气,肯定不会否认。老牛果然犟道:“除了那臭小子还会有谁?这个洞里又没有别人!”这句话明显就证明他心里也没谱。但是天元是跟我们从小玩儿到大的,虽然没多大胆子,却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所以就算那人不是天元,我们也要进去看看,直到把失踪的天元找出来为止。 我打开手电筒向裂缝里照去,就看了一眼,吓的我魂儿都跑出去了大半儿,我使了全身的劲儿才又把自己的魂魂抓住,强行塞回身体里。 洞里,一张惨白巨大的人脸正在看着我们! 裂缝里面是个葫芦型的洞穴,我们所在的地方是葫芦嘴,洞穴仅有七八丈阔,只用一眼,就可以把里面瞧的清清楚楚!巨大的白色人脸就在对着洞口的石壁上,约有一丈大小,从离地半丈多高的地方直达洞顶,人脸闪着阴冷而诡谲的白光,仿佛正在盯着我,又像是准备扑过来,让我心跳不已。白色人脸的下面,一个背对着我们的疯子又蹦又跳,看他身上的衣服与身形,正是天元。 阴暗的洞穴虽然一目了然,但是里面巨大的白色人脸与天元反常的举动,让我有点儿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迈进这一步,便深深吸口气,硬着头皮向里面叫道:“天元,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呢!” 老牛在我上狠狠拧了一把,低声道:“你小子缺不缺德,天元他娘早都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才想起来天元的娘前些年得病死了,便尴尬道:“我这不是情急之下,胡乱说的嘛!你也跟我较真,真没意思!”说完后,还是觉得很不踏实,生怕天元他娘真的会从地底钻出来,赶紧安慰自己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天元听到我们的叫喊后,动作稍微顿了下,慢慢把头转向我们,我们刚开始还一阵欣喜,以为天元听懂我的话了,但马上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毛骨悚然起来,灯光下,我们看到的天元,竟然是和草人一样麻木而又苍白的脸! 第四二章 灵犀法杖6 出于条件反射,老牛立即就把枪抬起来,我赶紧按住:“老牛,你疯了,他要真的是天元怎么办?” 老牛不再说话,李永生不安道:“看天元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有点儿不对劲儿,如果他真的被妖魔附体了,要杀我们,我们也不开枪?”这个问题可能是我们即将在面对的,又是我最不想面对的,即不能杀天元,又要保证自己不被天元伤害,想到此,我暗骂一声,没好气向李永生道:“凉拌!” 我和老牛商量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洞去看个明白,如果那人是天元,死活都要把他带出来! 此刻,天元又把头转了过去,似乎在凝望着石壁上那张白色巨脸!李永生怪异道:“他为什么盯着那张白色巨脸看?”我见那白色巨脸虽然诡异,却并不会动,心里略宽了点儿,就思索道:“可能是面壁思过吧,达摩祖师当年不是在嵩山面壁九年,才得道成佛的吗?可能咱们天元也有成佛的慧根!他准备在这里悟出一些高深的佛理,以后不是一派之祖也是一代圣僧了,神农架成为与少林齐名的佛教圣地的希望就寄托在咱们天元身上了,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我胡乱说着,已经迈步向洞里走去,老牛将我拉住,向我举着手里的三八大盖儿道:“小子你连枪都没有,还敢走在最前面?老实在后边跟着,乖乖给牛哥跟班儿!”我不爽道:“拿杆破枪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老子有炮!”老牛愣了下,马上就明白过来:“你那炮顶个**用!”我向他身上贴了一下,嘿嘿笑道:“可不就是顶个急巴用嘛,你信不信老子先轰你一炮!”老牛推开我道:“急着撒尿,就到一边儿去,别尿我身上,小心我把你的炮给拆了!”我沉默一下:“你别用嘴咬就行!” 和老牛斗了几句嘴,心里的恐惧暂时少了许多,都不说话后,忽然发现洞里安静的出奇。面前那张巨大而苍白的怪脸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让我感到一种逼仄和压抑,或许这里根本就不属于活人!身后的火焰渐渐在熄灭,燃烧的明火已经没有多少,而那些巨大的蝙蝠还爬在洞顶,却丝毫都没有要动的意思,我不禁疑惑起来,难道那些蝙蝠身上的诅咒或是凶性已经在几千年的岁月里被消磨殆尽了? 前面的天元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矗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和老僧入定差不多,我忍不住感叹这小子没生在和尚庙里,真是太可惜了! 洞底是厚厚的一层灰尘,踏到上面,连点儿声音都没有,反而有种走到沙滩上的舒服感觉。看着呆立在那里的天元,一个疑问很快在我脑海浮现:我们走路时没有声音,天元没反应就算了,可我们手里电筒的光束却是明晃晃的,为什么天元也没反应?难道他双眼已经失明了?还是有其它的什么原因? 正思索着,我们已经走到天元身后两米的地方,前面的老牛稍一停顿,突然挺身暴喝道:“天元,你他娘的死了没有?” 老牛说这句话时连个招呼都没跟我们打,又是鼓足劲儿喊的,他那雄壮的声音在死寂的洞里愈发的嘹亮。我本来全神贯注的盯着天元,听到他这声猛喝之后,体内的血液在顷刻之间全部向上涌,脑袋里“嗡”的一声,和被雷劈了都差不多,浑身发软,连惊带吓的差点儿翻倒在地。记得当年看到《三国演义》里张翼德喝断板桥那一段的时候,一直没弄明白曹操那百万大军怎么就被张翼德给震住的,现在听老牛这么一嗓子,总算他娘的明白了。 我颤抖着双腿暗道:真是太浪费了,老牛这一嗓子如果站到外面去喊就好了,那些蝙蝠肯定都被吓的从扒拉着的洞壁掉到下面的火炕里去,能给我们减少许多巨大的心理障碍与威胁。 李永生的表情和我也差不多,脸色苍白,满脸惊恐而不知所措,大有点儿“两股颤颤,急欲先行”的意思。我看四周没什么异常,就咽了口唾沫,向老牛骂道:“老牛哪,你个龟儿子就只顾着自己表演吧,哥儿几个迟早都要被你吓得月经不调,提前衰老!” 老牛回头看到我和李永生狼狈的表情,错愕道:“怎么?吓到你们了?噢,这是意外嘛,我本来是喊天元的,哪儿想到天元没反应,倒是把您老两位吓到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算了,向老牛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老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儿:“你小子想干吗?现在可不是亲热的时候,牛哥我也不是你亲热的对象!”见老牛没明白,我只得指着天元道:“是他不是我!” 兵法上说“攻其不意,出其不备!”现在天元背对着我们,把他抱住或是扑倒,无疑是对我们最有利的。这个想法本来是不错,但是在执行的时候却出现意外,老牛失手了,他只向前迈了一步,身子就趔趄着,一头向地上扎去,看样子是脚下打滑。 第四三章 灵犀法杖7 我就在他身边儿,正想拉住他,却见天元那张鬼脸突然怪笑着转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情急之下,我顾不得拉老牛了,抬脚就踹在天元的胸口,天元立即残叫着,倒退几步重重撞在身后石壁上。 老牛在身体快扎到地上的同时,双手在地上一按,乘势前冲几步将天元按住!没想天元怪叫着张嘴就想咬,老牛一勾拳打在他下巴上,又接连往他肚子上捶了几拳,我又跑上去按住天元另一只胳膊,一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才让他老实了一点儿。赶紧招呼李永生拿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了扔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天元依旧鬼叫不已,不住的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像是从来都不认识我们似的。 我们三人仔细打量着倒在地上这个身材衣服都和天元相同,面目却十分诡异的人,他脸上乌黑,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是惨白,不见丁点儿血色,还长着半寸长的獠牙,这形象要是去演鬼片里的僵尸、吸血鬼什么的,绝对连妆都不用化。 此刻,我希望他是天元,但又怕他是天元,如果天元以后永远就是这副鬼脸,还见人就想咬,那不是比恶鬼还令人感到恐惧?我和老牛、李永生三人蹲在天元身边儿,想看清他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他怪叫着不安分的在地上乱滚。没办法,只得让李永生骑在他身上,尽管这样,他还是朝着我们不断龇牙,作出恐吓状,他邪异的脸和我们那天杀的野人发怒的时候,都有的一拼。 为了防止被天元咬到,老牛一手用力拽着他的头发,一手打着电筒,此时离的近了,发现他乌黑的脸与惨白的五官上像是戴了一张丑恶的面具,面具有些地方厚有些地方薄,厚的如同一堆肥肉,薄的又仅仅像一张废纸,上面还生着密密麻麻的一层黑毛,更将这张脸衬的让人恐怖。 这张面具紧紧贴在天元的脸上,我想把它撕下来,哪儿想刚碰到到它,就觉得手上针扎一样的痛,我下意识的把手缩回来,再看时,中指的指尖已经向外渗出了鲜血。老牛惊道:“你没事吧!”我用力捏着那根手指,把里面的血挤出来一点儿,并没有感觉到中毒和不适的迹象,才向老牛摇道:“他娘的,这些细毛怎么跟钢针一样?” 老牛见无法下手,就示意我先休息下,从身上把烟模了出来,盯着我的手安慰我道:“天元的整张脸都被包住这么长时间,如果有毒的话,他恐怕早就不行了!” 我和老牛、李永生各自点上一支烟,狠狠抽着,天元也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乱叫,麻木的像具僵尸般躺在地上,洞里再次陷入死一样的静寂。手里的烟在电筒的光芒里如一缕幽魂般缭绕升起,没多久就幻散在空气里!人生又何尝不是像这缕轻烟,说没就没了吗? 老牛突然优雅的吐出一个烟圈,把烟头在我面前晃道:“铁炎,你还记不记得咱们怎么烫鸡毛的?”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杀鸡的时候,鸡身上总会有些很细的茸毛拔不干净,虽然吃了没事,也不影响味道,但是看到的时候,总是会感觉很不干净,出于心理作用还可能会影响口感。所以我们把鸡身上的长毛拔干净以后,就提着鸡在火上燎一下,茸毛本来就很细,在火上一烧就没有了。天元脸上那副面具上也有一层细密的茸毛,让我们难以下手,如果用火烫一下,说不定真的会有作用。 老牛拿着烟头蹲到天元身边儿,慢慢把烟头向天元脸上放,天元看到后,再次不安起来,怪吼着向老牛手上咬,老牛也不躲,直接就把烟头按在天元脸上!我正想说老牛下手太狠了,却见天元脸上已经起了变化,那张丑恶的白色面具很快凝成一团向天元嘴里钻去,我连忙打开手里的防风打火机凑了上去,一寸多长的蓝色火苗烧的那团东西一下“吱!”的怪叫着,从天元脸上飞起,在洞中转了半圈后,向山洞外面飞去,样子和外面的蝙蝠都差不多。 我来不及想这只蝙蝠是怎么扒在天元脸上的,低头看时,就见他脸上还向外面渗着鲜血,痛的正在不停的抽搐着!李永生赶紧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儿毛巾,帮他把血擦干净,此时的天元脸上布满红色血痕,但是看起来枯槁而憔悴,没有一点儿活力,仿佛精气被那只蝙蝠吸尽了似的!李永生拍着天元的脸叫了两声,天元没有丝毫反应,似乎昏迷过去了。 不管怎么说,天元现在总算有个人样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我拿电筒照着这个山洞,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出路。洞外有几百只蝙蝠,如果原路退回去的话,鬼才知道谁是下一个天元。就算侥幸不被蝙蝠攻击,也还有个十几吨重的远古三角犀在那里守着。我们带个重伤员,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的是,用电筒在洞里照了一圈之后,发现除了我们进来的那个裂缝之外,这里再没有其它出口,不免有些丧气,看来我们命该如此了! 我正想招呼众人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忽听老牛奇怪道:“你们看,那是什么?”老牛的电筒照在洞壁那张巨大的白色人脸上,我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它十分邪异,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后来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天元身上,已经把它给忘了! 现在我们离它只有咫尺之遥,一看之下竟是触目惊心,白色人脸是一副副的人骨骷髅拼凑出来,七八具白骨接在一起,构成了人脸的轮阔,眼睛是几颗人的头颅堆出来的,嘴是一具折叠起来横卧着的人体,只有鼻子十分怪异,像是盘坐着一个浑身被涂成白色的人,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拳头大小的骷髅珠子,在他的手里,还拿根红色的棍子,棍子二尺多长,一寸多粗,顶端是一个龙形,在电筒的光芒里闪耀着玉一般玲珑剔透的淡红色光芒,隐约看到里面有条贯穿了整根棍子的白线,白线有手指粗细,像是在不断游走,让整根棍子都活了起来。 第四四章 灵犀法杖8 李永生道:“依我判断,此人生前应该是个远古时候部落里负责祭祀的祭师,地位应该和土家寨的支吉梯玛差不多,他手里拿的应该是象征他身份与地位的权杖!当然,古时候的人都比较迷信,对什么事都要请求神的指点,所以那也可能是巫师做法时的法杖!” 我对李永生的这个说法比较认同,洞外面有那么多人,里面就只有这一个人,并且他高高坐在白色巨脸的正中,可见此人在当时的地位是一般人所不能比的,再加上他诡异的装扮,说他是巫师或是祭师也完全合乎情理。其实古时候很多部落里的部落族长与祭师都是同一个人,这样更有利于统治。 老牛的眼睛半刻也不离那根法杖,满脸想吃猪又怕被猪肉糊住嘴,想采花又怕扎手的样子:“这人肯定也是个经常利用人民的愚昧无知来糊弄人民的无耻之徒!单是从他周围的那么多骷髅就知道它有多么的凶残了。还有,你们不是说古时候的人手里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依我看,它手里拿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法杖,最多也就是一根老头儿拄的破拐棍而已!”老牛边说,边偷偷拿眼睛瞄着我和李永生,见我们都不答理他,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铁炎,你说他手里的法杖是什么材料的?” 我知道老牛是想套我的话,就笑而不语,那根法杖能历经几千年保存到现在并且依旧瑰丽,证明它绝对不是凡品,其实我也想把那根法杖拿下来瞧个清楚,不过它又跑不了,让它在上面多呆一会儿也无妨,顺便还能吊吊老牛的胃口。于是就把电筒转向别处,想看看这洞里还有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却见有几块儿石壁像是被打磨过一样,特别的的平崭。 老牛见我不理他,脸上显得有点儿焦躁,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得跟在我身后,向那石壁走去。 石壁上蒙着一层灰尘,擦下去后,上面现出一些好像刻凿的画,这些画线条粗浅,比较抽象,足以说明他们刻划工艺并不是很高,用的工具也十分粗笨,有些已经剥落了,只能看个大概。第一副上面是十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三角犀牛头,跟在手执法杖的巫师后面向一处高台走去,应该是去祭祀的! 还不等我看见清楚,就听身后传来老牛的声音:“妈的,骗子,绝对都是骗子!” 我听他说的莫名其妙,就问他道:“什么骗子?老牛,你在乱叫什么呢?” 老牛指着壁画上面的牛头道:“你看,这明明就是咱们在外面看到的三角犀嘛,三角犀那么大的个头儿,别说在古时候,就是现在想抓住它也不容易,而这壁画上,他们这些人竟然抬着一个牛头,这不明摆着骗人的吗?谁信哪!” 我苦笑一下,老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总觉得他有点儿瞧不起人的样子,就笑道:“人类毕竟是靠高超的智慧才有今天的地球霸主的地位的!中国古代的青铜器、埃及金字塔、巴比伦空中花园哪一个不是智慧的结晶?如果光凭力气,几十个人都不能把一只尖牙利爪的老虎怎么样,但是有智慧就不一样了,人类不是可以制造工具嘛,比如用弓箭,用网,用坑!” 老牛不等我说完,就抢道:“坑?坑你个头,这得要多大一个坑才能把这只三角犀给装进去?再说了,咱们在这里连一件像样的工具都没见到,他们用什么挖坑?手扒?” “你看这里,他们是把三角犀牛引到天然峡谷困住,然后用滚石将犀牛活活砸死的!”我和老牛只顾着抬杠,没发现李永生也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看着壁画。壁画上,一个手执法杖人的站在山顶上指挥着,旁边儿百十个人排成长龙,有两三个抬着巨石的,也有一个人抱着小点儿石头的,底部的三角犀牛已经翻倒在地,而他们身边儿的巨石似乎还有很多! 老牛这下彻底服气了,叹道:“哎,人民哪,只有人民的力量才是无限大的!” 壁画上画的东西不是很多,基本都是表彰功绩的,但都跟狩猎或是祭祀有关,或许是这两样在古人日常生活占有重要地位的原因。每张壁画上面都有一个人拿着法杖,因为线条比较粗糙,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错误的觉得似乎法杖才是这些壁画的主角。 我忽然想到外面那两只远古孑遗三角犀的角也是红色的,又看着壁画上古人们猎杀三角犀牛的场面,再想着白色巨脸上巫师手里的红色法杖,我轻声道:“难道巫师手里拿的是灵犀法杖?” 老牛斜视了我一眼,不乐道:“铁炎,你小子还真能整词啊,不就是老头儿拄的一根破拐棍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灵犀法杖了!经你这么一说,我也算是来灵感了,比如吧:咱们到村头垃圾场里那些烂瓦破砖,那些都是‘轩辕行宫神瓦’,女娲圣殿金砖哪!不如这样,咱们也别冒着危险去发神农洞的财了,回去吹牛吧,万一哪天你一不小心吹出亚洲,吹向世界了,老牛我也跟着你沾沾光!” 我气的鼻子差点儿的都歪了,就骂老牛道:“死牛,你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句话从何而来吗?就是从犀牛而来!古代有一种犀牛,它们长着腥红色的角,在它的角里有根神奇的白色纹络,那根纹络对天地、阴阳之事感应敏锐,可以预测欲行之事的吉凶,并且极准。所以,这种犀牛又被人们称为通天犀,或是灵犀。人们杀死灵犀之后,会把它的角取下来做成法杖,法杖虽然离开了灵犀的身体,但同样有超强的预测能力,上面的白色纹络会对巫师询问的事情做出不同反应,用这犀牛角制成的法杖就是古书上记载的灵犀法杖!明白吗?” 老牛见我说的头头是道,似乎有点儿相信:“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那破拐棍是件宝贝似的?” 李永生接着我的话道:“灵犀法杖绝对是件绝世珍宝!因为通天灵犀数量极少,只在远古的时候出现过,这可能跟那时候的气候、食物与它们的生存环境有关!”顿了一下,他又道:“对了,还有传说通天灵犀可能就是神农,神农的头上不是长着两只牛角吗?有个故事就是说:神农为了救治人间疾苦,曾经遍尝百草,这中间吃了不少苦,甚至还差点儿被毒草要了命,后来感动了天帝,天帝赐予他两根能预测吉凶,辨别药性的牛角!也就是铁炎哥说的灵犀,这个传说要是真的,那么灵犀法杖最多也就出现过两根,我们能见到一根,已经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第四九章 神仙索3 我慌乱回过头,老牛正拿着手电筒照我,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绳子!可刚才绳子明明动了一下,难道是那只红色蝙蝠王?不可能啊,如果绳子是被红色蝙蝠王抓到,它肯定把网都拽走了,怎么会只拉那么一点儿?正想着,绳子又向上移动起来,这次速度很快,并且不再停下来,似乎想把绳子从我手里夺走! 我暗骂着,疑惑着,从岩石下探出身想看那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看竟然发现绳子笔直的竖了起来!在离洞壁半尺多远的地方一直竖到我看不见的黑暗里,让有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绳子不是从我手里抛到岩石上的,而是从洞顶垂下来的! 自从进入这个山洞之后,不可思议并且不合逻辑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无时无刻都要小心谨慎。现在我的心又被面前这根绳子被高高的提了起来,本来一根普普通通的绳子,现在就像传说中的神仙索一样竖着,让我难以置信。 神仙索最早的记载要追述到远古时期一个名为《仙藤》的故事:昆仑绝顶有仙藤,粗不盈握,色碧花白,叶肥质韧,曲如盘绕,时有金铁交鸣之声,刀火斧锯皆不能伤。此藤天生地长,直插云霄,不知其高几何,有人触之、攀之则风云骤起,雷电交加,抚攀者亦不知所踪……世人传之为仙梯!这根昆仑绝顶的仙藤无疑就是传说中通天的神仙索了。 还有个《嘉兴绳技》的记载:唐朝的时候,嘉兴有个监狱里举行一次类似于现在才艺大比拼的节目,有个犯人说自己擅长绳技,主动要求表演。负责掌管监狱的监司就给了他一条绳子,犯人接过绳子走到院中一片空地上,将绳子抛向空中抖了几下,绳子竟然莫名其妙的立了起来,在场的似有人都开始叫好。而犯人向大家神秘一笑,就抓着绳子往上爬,爬到绳子尽头时,犯人在空中用力一荡,就如大鹏展翅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监司这才知道犯人已经越狱而逃,想追却已经晚了! 对这种超乎常理难以想象的事,我一直都有很大的兴趣,可惜总是无缘得见!今天在这阴森黑暗的地底洞穴见到,并且绳子的另一头儿握在我的手里,就像我亲自表演的,此时此刻,我如同做梦!我手里的只是一根最普通不过的绳子,不是传说中的仙藤,我也没学过什么绳技,这种原本不应该发生在我手里的事发生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难道是我用力太大了,绳子挂到更高的地方了?不过又想想不对,如果是挂在上面,绳子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向上移动的。 “铁炎,你在那里呆什么呢?赶快进来,蝙蝠王还没把你折腾够是吧?”老牛看我站在岩石外面发呆,好意提醒我,不过话却说的难听了点儿。 我们两个都侥幸从蝙蝠王的利爪下逃过一劫,如果再被它抓到,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听到老牛提醒,我也顾不得绳子到底是怎么竖起来的,正想向岩石底下走,却觉绳子那头又猛的向上一蹿,拽的我差点儿就撞在面前的岩石上。 我使劲儿拽了一下,想看看这诡异的绳子会不会从那里掉下来,还没怎么用力呢,就听上面黑暗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我赶紧闪过去。难道绳子钻到石壁里去了?我疑惑着,手上不由加了一把力气,就感觉上面有股力量在使劲儿的在扯着,那股力量不是很大,但是我要不断躲避上面滚下来的石块儿,用不上全力。只是暗自奇怪,绳子没有钻到石头里去,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那东西绝对不是蝙蝠王,难道这洞里还有其它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我想到灵犀神杖莫名其妙跑到天元手里的事,天元此刻依旧在昏迷当中,此事看来与他无关了,能在我们几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把灵犀法杖从两三丈高的地方拿下来放到天元手里的,绝对不是个人! 不是人又是什么东西?蝙蝠还是那些身上包裹着茅草的干尸?想到那些面目可憎的干尸,我就觉得十分不舒服,尤其是我们在石洞里看到的那个巫师的干尸,更是让我浑身发痒。老牛见我不到岩石下面躲身,反而拉着绳子不断跳跃躲避洞壁上滚落的石块儿,就冲我喊道:“铁炎,你小子想学跳舞总要挑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吧!” 红色蝙蝠王随时都可能会以闪电之势俯冲下来,我感觉自己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但是又想弄明白绳子那头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向他道:“洞顶还有其它的东西,它现在拉着绳子,你把手电筒往上照,让我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在我们已知的危险里,蝙蝠王才是对我们是最有威胁的,老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防备着蝙蝠王身上,他举着枪时刻盯着我头顶,保护我不被蝙蝠王偷袭,分不开身来,便向李永生点了点头,示意他按我的话做。李永生不敢从岩石下跑出来,只是伸出手臂向上面照!电筒的光芒透过石块儿滚落时荡起的烟雾,已经照不了多高,但足以让我看到拉着绳子的那东西,让我脊背发冰凉。 那,那竟然是个只有半张脸的浑身惨白的人! 它爬在离洞底十几米的洞壁上,浑身都是白色,与漆黑的洞壁形成鲜明的对比,它的手脚干枯的像陈年的木柴般毫无生机,和洞里的干尸没什么两样,最让我感到恐怖是它只有半张脸,缺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仅剩下的半边脸上写着诡异阴毒与怨恨,让我不寒而栗!绳子的另一头就被它抓在手里。 老牛看我呆住,便向我问道:“铁炎,你看到什么东西了?是人还是鬼?”我回过神来,正想借助绳子把它扯下来,它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立即把绳子松开,然后扒着凹凸不平的洞壁,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五零章 吸血蝙蝠1 我为自己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而叹口气,正想收起绳子钻到岩石下,李永生突然向我叫道:“小心!”他话音刚落,老牛手里的枪已经响了起来。为了避免被蝙蝠王抓起来,我把手里的绳子向身后一甩,赶快向地上爬,没想蝙蝠王的速度比我快的多,简直就是如影随形,我还不及爬到地上,就感觉后背一痛,身子也离地而起。 蝙蝠王的身体上已经中了几枪,尽管它强健凶猛,也经不起子弹的考验,我明显感觉它这次抓着我的时候在飞行速度与飞行高度上都大如不前,并且不再灵活。就在我刚被抓起的霎那间,老牛也不及再往枪里填子弹,抄起我留在岩石下面的藏刀,一个虎跃就扑了出来,向蝙蝠王翅膀上砍了一刀。 我的藏刀乃是精钢所铸,又被名师用特殊的加工工艺千锤百炼过,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蝙蝠王的那双薄翼纵然承受力超强,犹如钢铁打造,但是被这一刀划中,也裂开一个口子。动物之所以能飞起来,就是因为它们的翅膀向下扇动时会产生足以让他们上升的升力与前进的推力,蝙蝠王的翅膀被划了一刀,它的飞行与负载能力自然下降了很多,再加上它体型庞大,顿时开始下坠。 此刻的蝙蝠王似乎也顾不得伤我了,抓着我的巨爪松开,把我往地上一抛,怪着着猛烈的扇动翅膀,企图飞起来。老牛一招奏效,倍感欢欣,立即就冲上去,想再往蝙蝠王的翅膀上划几刀,可是蝙蝠王体型巨大,翅膀挥起来又罡风凛冽,地上厚厚的烟尘被扇的滚滚飞扬,钻进去以后别说看到它,就连呼吸都困难。再加上蝙蝠王的尖牙利爪,老牛也不敢太靠前。我被蝙蝠王扔到地上,也就是一米多的距离,身上虽然痛,还没什么大碍,见蝙蝠王要飞,也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好不容易把这个冤家弄的晕头转向,如果让它飞起来,我的伤不但都白受了,很可能会让它更加暴戾。想到此,我用力跃起,在它下面抓住它的双爪,想将它拖下来,嘴里还没停:“你追老子追的那么死,总是突然飞下来,想跟老子来个亲密接触,现在在老子主动抓住你,你也别不好意思了。” 只要是动物就要吃东西,蝙蝠被科学家们定义为兽类,但是居住环境决定它的食物,食物又决定了它的进化方向,它身体上很多地方都与鸟类相似,除了翅膀,最明显的就是爪子了。兽类大都要靠奔跑与运动来获得食物,甚至还要靠双爪来抓伤猎物,所以它们前后腿和爪子大多粗壮有力。蝙蝠虽然是兽类,但是它的爪子远远没有其它兽类那么发达,因为它离开爪子一样可以行动,它的爪子仅在休息的时候挂着岩壁或是捕捉食物用,已经退化的像大多数鸟类的腿那么瘦。这只蝙蝠王的腿爪与它庞大的身形相比,显得又长又细,我握着刚刚好。 蝙蝠王的腿被我抓住,上升速度再次放缓,我就在它身子下面,它不用超身波探测都能感觉的到,它凄厉的怪叫一声,把头一勾,就向我咬来。想着它那尖长锋利的獠牙与大嘴,我手上一用力,猛的抓着它的双爪做个引体向上,抬起双腿用力踹在它的下巴上,将它勾下来的头踢了回去,顺便还在它肚子上踢了两脚,不过后面两脚我亏大了,跟踢到石头上都没什么两样,差点儿把我的腿给撞断,老牛趁机在它翅膀上划了几刀。蝙蝠王被我们这一番折腾,身体再次下坠,躲在岩石底下的李永生又往三八大盖儿里塞了几发子弹,对着它连开几枪,蝙蝠王所依仗的飞行优势随着身体受伤,被我们三个人联合破坏,惨叫着如同坠毁的飞机一样,倾斜着重重摔在地上。幸亏我在它坠地之前,连滚带爬的抢先跑了出来,要是被它裹在身体下面,我不被它给压成稀泥,也要伤筋断骨。 蝙蝠王似乎知道自己落到平地后,想飞起来也不容易,就随地打了几个滚,哀叫着,收起翅膀爬在那里,用那张让人浑身冒冷汗的白色嘴脸四下张望,重重喘着粗气。再看这只蝙蝠王,身宽体阔犹如枭龙,面如脸盆,身披红色鳞甲,和鲜血的颜色都差不多,也看不清子弹到底有没有把它打流血。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这只蝙蝠王比传说中的百足之虫不知道强大凶悍多少倍,我们仅仅把它从空中打到了地上,并没有对其造成致命的伤害,它的尖牙利爪依然被我们所顾忌,我招呼着老牛移动到岩石下面商量对策,顺便看了下天元,天元还没有醒,气色也没见好到哪儿去,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们当初只是想着把这只蝙蝠王给弄下来,可是弄下来之后,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它,现在大家都是惊魂未定,蝙蝠王又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对我们虎视眈眈,岩石下面是不能再呆了,三十六计,只有走为最上了。 原本四个人的行李,现在只能由两个人来背,一个人要背昏迷的天元。 死盯着我们一举一动的蝙蝠王见我们准备走,立即不安起来,它把两支前爪从翅膀下伸出来,爬在那里向我们怒吼。落到地上后,它的身形笨拙了很多,爬的时候,也不像鸟类一样只用两只后腿撑着身体就优雅漫步、小跑跳跃,它的半条腿都是贴着地爬,和人跪着的走的样子差不多,这可能是因为它身体太大,腿又退化的原因,听它悲愤的怒吼与吃力的步态,大有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的凄凉与无奈。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的它虽然没有飞在空中时那么骁勇与诡异,我们想伤它也并非易事。 老牛与李永生把天元放到我的肩上,各自扛起两包行李从岩石下出来才走两步,就听身后蝙蝠王凄厉怪叫几下,身上传来骨骼爆裂的“噼里啪啦”声,如同放鞭炮一样,用两只翅膀撑着地把身体向上一躬,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它怪口巨张,獠牙惨白,身宽体壮,看起来极为威武,在这漆黑的洞里,俨然一个古代墓室里的守灵兽之类的怪物。 我们几个人看的都呆了,李永生颤抖着声音向我道:“铁炎哥,你刚才不是说蝙蝠摔到地上后就起不来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名字,它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它是地狱的使者,魔鬼的化身:吸血蝙蝠!它一定是吸血蝙蝠! 第五一章 吸血蝙蝠2 世界上蝙蝠的种类与数量很多,老式房屋的壁缝、树林、岩洞、甚至竹子里面、可以说到处都有它们种群的分布,但是只有一种能够利用后腿支撑身体站立起来,奔跑跳跃,它就是吸血蝙蝠。 吸血蝙蝠是兽类特征最明显的蝙蝠,这取决于它们千百年来的狡诈的生活习惯,吸血蝙蝠在吸人或者是畜牲鲜血的时候,为了不使猎物受到惊吓,通常在离猎物很远的地方落下,慢慢或跑或跳的爬到猎物身上,用它刀锋般的尖牙在猎物身上划开一个伤口,这时,猎物的血液就会源源不断的从伤口流出来供它吸食。 奇怪的是,在这看似痛苦的过程中,猎物通常都是没有知觉的,科学家怀疑吸血蝙蝠的身体里有某种麻痹猎物的神经型毒素,可以让它的猎物感觉不到疼痛,后经证实,吸血蝙蝠在划开猎物皮肤的同时不但为猎物注射神经毒素,还为猎物注射一种叫做抗凝血剂的东西。 人或动物的伤口流血时,血液中的血小板会促使血液慢慢凝固、结痂,从而修复伤口,吸血蝙蝠给猎物注射的抗凝血剂正是血小板的克星,含有破坏血小板的成分,阻止血小板凝结,而且还能让血液流的更快。 吸血蝙蝠主要分布在美洲中部和南部,当地人传说它们是邪恶的巫师月兑变出来的,或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它们除了新鲜血液再不吃其它的任何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魔鬼!它们在天黑以后成群结队觅食,那里每年死在吸血蝙蝠嘴下的人都有几十个,畜牲、鸡犬等无法统计,这些人或畜牲死亡之前,还有其它的一些并发症比如狂犬病出现,毫无疑问,吸血蝙蝠在吸食人畜的鲜血的同时,还传播病毒。 一只吸血蝙蝠的生命约有十二年左右,十二年间,它最少要吸食一百升新鲜血液才能维持基本的生命,可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身上的血液仅仅只有四五升! 美洲那些吸血蝙蝠仅仅只有拳头大小,就能要人命了,洞里这只红色蝙蝠王怪异而强壮的如同小山,喝血还不跟我们喝水一样! 趁着吸血蝙蝠王还未站稳身子,老牛抬枪对着它的两条腿就打,吸血蝙蝠腿上中枪后身体一歪,差点儿摔倒,我们赶紧没命的转身逃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方向,只知道离它越远越好。身后吸血蝙蝠王的声音刺耳如同鬼叫,为这黑森森的山洞又增添了几分死亡气息。 几个人吃力的狂奔一阵,谁都不轻松,没过多久都累的气喘吁吁,就感觉肚中饥饿,身体困乏,仔细想想,自从摔到这个洞里,就没什么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一直都又惊又吓的,还没怎么吃东西,想想简直是种煎熬。 我回头拿电筒照了下后面,见蝙蝠王没有追上来,也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因为它休眠太久短期还难以恢复,还是因为它真的被我们所伤再也追不过来了,就叫住老牛,让他休息下再走。李永生担心道:“我们还是跑出去再休息吧,如果蝙蝠王再飞起来怎么办?”我心说你他娘的说的轻松,你只背了两个人的行礼,老子背了一个百多斤的人呢,话到嘴边又转口道:“蝙蝠王的翅膀已经被老牛用刀划伤了,短时间内再飞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它既然没有这么快追来,肯定是对我们手里的枪有所顾忌,我们休息一下也无妨!” 老牛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道:“你们说蝙蝠的回声定位能探测多远?” 李永生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把眼睛转向我,我愣道:“这东西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蝙蝠,也不是研究蝙蝠的人!”不过我想到超声波只能沿直线传播,便向他们道:“超声波有穿透力,但是总有它穿不过去的时候,我们跑到溶洞的石笋里应该会相对安全点儿!还有,吸血蝙蝠并不像普通蝙蝠只用超声波感应猎物,它们和蛇一样,还有超强的热感应能力!大家要小心了!”说完这句话,我苦笑一下,面对这种怪物,不是我们小心就能解决问题的。 造物主的创造力真是了不起,给许多动物都装上了特殊的技能,这些技能让它们不需要像狮虎等大型猛兽那样辛辛苦苦的寻找,就能轻松的发现并收拾掉猎物。蜘蛛可以悠闲的爬在自己织的网上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电鳗可以通过瞬间释放高压电来杀死猎物,蛇的眼睛不太好用,但是它的鼻孔上方却有一个热感颊窝,这个颊窝可以让它对附近动物身上发出的热能进行感应,在脑中成像,判断出那东西是不是它的猎物,这其中最出色的莫过于响尾蛇了,响尾蛇可以捕捉到周围一定距离内百分之一的温度变化。吸血蝙蝠因为对食物的特殊要求,也拥有一个热感应技能,这项技能让它们可以在漆黑的夜里准确判断猎物的位置,从而对猎物进行最有效的捕杀! 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些从干尸嘴里爬出来的蝙蝠为什么会挂在洞顶了,一定是我们放的大火对它们的热感应能力产生了干扰,让它们不能对我们的位置做出正确的判断,否则的话,恐怕我们还没接近那个藏有灵犀法杖的山洞,就已经先被它们把血吸干了! 正想着怎么对付那只吸血蝙蝠,却见老牛拿电筒照着四周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路啊,我怎么感觉进来的时候,没在石笋里走多久就进洞了。可现在跑了半天还看不到那些石笋,我们不会跑错方向了吧!铁炎,刚才咱们放火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这个洞有多大?” 吸血蝙蝠王的翼展最少也有五六米,它能飞的地方肯定不会小到哪儿去,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我脑子里想的是老牛放的那把火差点儿把我都顺便给烧了,心中有气,不乐道:“那时候烈火掀天、黑烟密布,又熏又呛的,老子差点儿被你小子烧死,还急着追天元,哪儿有功夫注意那东西?老牛,咱们进进出出都是你领的路,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个路痴啊!” 老牛满脸冤枉道:“这里又不是我家,四下又黑咕隆咚开着手电筒也看不了几丈远,我们一直都只顾着逃命,走的路哪儿还能记得清楚?就算是迷路了,你们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老牛说的是实话,我只能无奈的叹息着,顺着老牛的手电筒把眼睛转了一圈。 手电筒的光束照不了多远,重要的是在这个山洞里根本没有什么方向感,看也是白看,反而让自己更加心烦意乱。李永生靠在石洞上闷闷发呆,眼睛半睁半闭,满脸疲惫,天元躺在他的身边儿,还是一动不动。我也想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我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越休息就越觉得困,而危险就在的身边儿潜伏着,吸血蝙蝠王随时都可能出现,我们必需随时准备应对。想到吸血蝙蝠王是靠热感应来追踪猎物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办法,如果用火焰发出的热量来分散和干扰它对我们位置的判断,我们肯定会相对安全点儿。 上山之前,我们想的是山上遍地柴草,不管是生火取暖还是驱逐野兽应该都能找到足够的燃料,带汽油只是在柴草潮湿时用来引火的,没准备太多,谁想到我们竟然会摔到山洞里跟一只远古三角犀撞个面对面,又跟一只魔鬼幽灵般的吸血蝙蝠打个你死我活,一切都是始料不及的,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向李永生说明意图后,李永生对我的主意表示赞同,便一起把仅剩下的两瓶汽油掏了来,又各自打开背包,准备找几件暂时不穿的衣服,等下点燃了来干扰吸血蝙蝠。可外出毕竟不是在家,都是轻装上阵,谁都没带太多的衣服,两人把行李翻了一遍也就勉强找出三四件,我觉得有点儿少,就叫李永生翻翻天元的行李。我想让老牛也贡献点儿,转头时却发现四周乌黑死寂,刚刚就在我们身边儿的老牛竟然不见了! 老牛跑哪儿去了?我后背直冒冷汗! 吸血蝙蝠王的翅膀已经受伤,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飞起来,除非它有像护陵草那么强大的自身修复能力,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几个人现在处在一个毫无防护遮掩的地方,这会儿恐怕早该全部玩儿完了,绝对不会只有老牛被它抓了的道理!还有,枪在老牛手里,如果真的出什么事,以他的枭勇,就算没机会开枪,最起码都会有声音发出来的,除非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就把老牛给秒杀了。 我的心思乱的起来,想到爬在岩壁上的那半张白色怪脸,那是个什么东西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确定。它接近我们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么多干尸都被烧成灰了,为什么只有它没事,老牛的失踪会不会跟它有关系?渐渐的,我发现自己有点儿不知所措,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越是遇到怪异的事情越是要冷静。安慰自己道: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指的就是人们在遇到危难时的心理因素才是能否让自己成功月兑困的关键。虽然这样想着,但是现实的窘境却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第五二章 吸血蝙蝠3 “牛哥呢,怎么没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永生已经起身打着电筒四下照看,并不停的拿着疑惑的眼睛打量着我。在这个巨大的山洞里,电筒微弱的光束根本照不了多远,干燥的山洞里不断升起的烟尘微粒像是一个个无形无影的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不停的起伏摇摆着,更让人不舒服的是我不知道那烟尘的后面,或是电筒没有照到的地方还有没有再隐藏着其它的我们尚未发觉的危险。 我皱着眉头想了下,又转神回来准备怎么回答李永生,却见他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似乎已经有了预感。我赶紧强撑起精神,苦笑道:“老牛这孙子,每次看到点儿稍微值钱的东西就作小动作,说不定他突然想到忘了带什么宝贝,或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想占独食,偷偷溜到哪儿了,等他回来了,咱们狠狠教育他一顿,最少也要抽他几鞭子,像抽那不听话的骡子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这样说,不管老牛是死是活,最少我、李永生和天元都还活着,我不忍把自己最后的希望给打碎。李永生不是三岁孩子,不会被我那两句话给轻易骗到,在这个前途未卜的山洞里,老牛一声不响的消失在我们面前,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李永生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错愕起来,手里的电筒在轻轻的抖动着,不止他的手,甚至连他的身体都有点儿发抖。 静!我突然觉得山洞里出奇的安静,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静的连人都不敢大口呼吸,静的让我有点儿毛骨悚然!我不是很喜欢吵吵闹闹,但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太安静环境,过分的安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亡,因为只有充斥着死亡的环境才是绝对安静的,是不会有任何声音的。 看着对面紧张失魂落魄的李永生,我正在想着用怎么样的安慰话把他心头的恐惧驱除,却听到身边儿不远处的脚下突然传来阵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像是什么怪物的低喘,又像是夜半坟地里野鬼的低泣,在这漆黑而寂静的山洞里、在我们的身边儿突然响起,让我听的凉气倒抽,还没来得及放松的心再次不安起来。 我条件反射般的立即转头,想看清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在转头的瞬间,感觉一束光芒旋转倾斜着落在地上。“叭!”四周顿时朦胧起来。 不用想了,肯定是李永生被这突然的声音吓的手电筒也拿不稳了,此刻我没有时间再去看他,而是把拉孜藏刀护在胸前,运足目力,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望去,想看清这里到底又冒出个什么怪物,却因为电筒摔落在地上,什么都看不到。 嘶哑的声音还在低沉的响着,却没有向我这边儿移动的意思,而我也看不清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敢贸然过去。 李永生落下的手电筒就在我的脚边儿,我想抬手示意李永生把手电筒捡起来,就在向他招手的那刻,自己耳朵猛的嗡了一声,接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我感觉这个冷战不是发自心里,却让我感到脚底到头顶的冷,那是人体对外界某些事物基本的反应,是对身边儿危险最直接的反射,为什么会这样,我脑海空白一片,动作也迟缓了一点儿。瞬间,前面那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消失了,却感觉身后如同芒刺在背,让我瞬间僵住!我的身后究竟有什么?让我无意识的做出最本能的动作和反应? 我想到了李永生,刚才李永生在我身体左边,我转身后,他应该在我后面,我很难想象刚才那种不祥的感觉是李永生给我的,因为是他打着财富的幌子带我们进入神农架这片原始森林的,现在财富还没有见到,还不到起内讧的时候,除非他是个另类的变态狂。可是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能让我感到惶恐? 脸颊上突然痒痒的,像是有只虫子在爬,从额头顺着脸颊慢慢的向下爬,弄的我很不舒服,也让我清醒过来!回过神来的我意识到,脸上不是虫子,是冷汗!它让我难受,我却不敢去擦。我很想回头看看身后是什么,脑海里闪现的却是爷爷以警告的语气跟我说的那句话:“在黑夜的山林里,或是路上,不管有谁叫你,或是你意识到你的身后有什么,都千万不能停留,更不能回头!” “千万不能停留,更不能回头!”爷爷说当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语气强硬,那神态不允许我有丝毫违背! 爷爷对我的忠告与我心里强烈的好奇心反复碰撞着,老人家的话要听,好奇心也要满足。确切的说,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瞄了一下李永生掉落在我脚边儿的手电筒,猛的弯下腰,抓起手电筒就地打了个滚,在地上还没有起来,就把手电筒向刚才我站立的地方照去! 结果我失望了:早就说了,这个洞里布满细细的烟尘,加上刚才那把大火,让它们更加干燥,我刚刚的动作又过于剧烈,飞起来的烟尘早在电筒前面凝起一道徐徐升腾的屏幛,将本来昏沉的光线变的更加模糊,让我什么也看不清,反而吸了满口带着腥臊味道的尘烟!只得闭住呼吸强忍住了咳嗽,却发现闭气的感觉更加难受。 我不能把自己给憋死,赶紧将手臂举起来,正想爬在手臂的衣服上使劲儿呼吸两口,却发现面前的烟尘晃动起来,里面似乎有个人猛的转身,准备离开! 真的有东西,我连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拉孜藏刀向着那人的背影甩了出去,隐约觉得那人趔趄了一下,却继续跑了,动作十分轻灵,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转眼消失不见! 我没有再追,而是一坐到地上,长长吐口气:藏刀出手的那刻,我立即后悔了:洞里只有我们四个不速之客,如果那人是李永生或是老牛,我岂不伤了自己人?但我很快推翻了这个答案,不管是他们当中的哪个人,都不应该背着我跑的,它既然跑了,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我们的人!想到此,我心头的石头落下大半,可又有一个更大的疑问萦绕在我的心头,从它的身形与奔跑的姿势来看,无疑就是个人,如果它不是李永生,或是天元,那又是谁?难道洞里还有第五个人? 脑海里浮现第五个人的时候,我的心猛的凉了一下,又想到爬在洞壁那白色骷髅,它能不能算是个人,我不敢确定,但它真的会动,在这个不知道属不属于人类的世界里,所有一切会动的东西,都足以让我感到震撼! 面前的尘烟慢慢落下,这个洞穴里又恢复了平静,我突然觉得那里少了点儿什么! 是的,那里的确少了什么:少了个人,李永生不见了! 刚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那个让我从头冷到脚的寒战只是我的错觉,希望李永生还是李永生。可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我面前:怪物不见了,李永生也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起来,隐约里,我已经想到自己的命运,杂乱的思绪里出现了恐怖的场景:人,一个接一个的莫名其妙的消失,死的了已经什么都不知道倒也算了,但是活着的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惊惶、终于,在痛苦与绝望中死去! 在很多时候,人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绝望,绝望会消磨掉人最后的一丝勇气,彻底摧毁人的精神意志,那么,这个人离死也就不远了!老牛和李永生已经消失了,下一个是谁?是我?还是天元? 我机械的转过头,向我放下天元的地方看去,此时此刻,他是我唯一的伴儿了!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转头的时候,天元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莫名其妙的的贴在石洞的石壁上,他的半边脸紧紧挨着石壁,两只手也扒在上面! 这个洞里让我想不明白的事儿太多,也早把我吓够了,此刻看到天元的姿势,我反而没有太过激的反应!毕竟曾经有一只白脸黑身子的从尸体里爬出来的蝙蝠在他脸上爬过,那邪恶的样子,让我难忘,虽然我们把那只蝙蝠从他脸上弄了下来,可那蝙蝠有没有毒,或是有没有受过诅咒,我都没搞清,再加上灵犀法杖莫名其妙的从巫师手里飞到他身边儿,为我们开启了炼狱之门!一切的灾难可以说都是从他开始的。 我对他开始有了十分复杂的情绪,那是很难说的难受,十几年的兄弟感情,因为他身上突然发生的重大的变故,让我无所适从。我一路背着他走的时候,都在希望他不要醒来:拖累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说也不能威胁到我们!当然,我也提防着,生怕他的身体发生变异,不但紧紧抓着他的手,还留意他爬在我肩膀的脸上有没有长出獠牙,我甚至还带了一块儿石头,如果它真的中了蝙蝠的毒,醒来后不认识我们、想害我们,我对他动刀子可能下不去手,要说一石头把他拍晕,我自信是没问题!所幸他的状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第五七章 鬼宿积尸地2 汉民族的人死后最流行的就是土葬,讲究个入土为安,以后子孙后代去祭奠时,顺便修葺维护一下坟墓,但绝对不会去动死者的尸骨,按照传统文化:挖掘坟茔,惊人灵魂是非常不礼貌、也是传统不能接受的行为,除了那些盗墓的和考古的,几乎没人会这么做。 古人对死者的处置方法有很多种,也不是各个地方都流行土葬,比如少数民族的天葬、水葬、火葬,洞葬等,对死者不同的葬法都与地域有联。比如流行水葬的地方大多水系发达却没太多的耕地,活人要靠耕地长出的食物生存,肯定不允许死人和自己抢那为数不多的地盘,便只能水葬;再比如说:一个远古部落的领袖听说了凤凰涅磐的故事,或者觉得烈火与太阳都是有光有热的,它们可能有某些联系,便企图借助烈火跑到高高在上的太阳神殿里面去,那里就可能流行火葬。总之,丧葬习俗没有谁对谁错,接受认同即是合理。 在远古的时候,汉族先民还曾用过另外的一种葬法:二次葬!二次葬至今都没有完全灭绝,被部分少数民族沿用了下来。整个过程大概是在人死后,他的亲人先是随便找个地方安葬,过个两三年之后,一般的人都会腐化的只剩下骨头,人们再开墓将这些骨头挖出来装入陶罐,进行二次葬。仰韶文化中的很先民都是用这种方式安葬的:一块儿不大的地方按某种方式阵列着许多陶罐,刚开始考古学家还以为那是很多酒缸,个个流着口水准备去尝尝这窖藏几千年前美酒的味道,等打开看到一罐罐的白骨后,立即脸儿都绿了,爬上面狂吐! 其实,在汉族也可能会因为一些特殊情况而产生二次葬:子孙发迹,想给先人重选一块儿风水好的地方,一来显得对先人的尊重,二来期望他们能护佑后代;国家修路造桥需要征地,地上偏偏就有某人先祖的坟墓;也可能坟墓当初选址不好,漏水、进水严重,后辈不忍心看到祖辈遗骸泡在阴冷的水里,便选择迁葬等等。反正只要丧葬文化存在,二次葬就不会消失,只是对汉民族的人来说,在初衷上与远始先人进行的二次葬有本质的区别。 我们顺着老牛的声音过来的路上,就看到破烂的陶罐和散落的白骨,当时急着找老牛,没认真去想,现在听老牛说他那里也有很多陶罐,我才想到。那些陶罐如果都是二次葬的话,老牛现在所处的地方岂不是一个更大的二次葬的葬坑?第一眼看到老牛所处的这个洞是接近方型的时候,我还感叹大自然的精妙,能在山体深处营建出如此奇迹,现在看来倒未必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有意为之,只有这样才更加像是棺材。 古代天文学家把天空常见的恒星分为二十八组,称为二十八星宿,又按所处的方位将它们想象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在朱雀的头部,有一个星宿,由四颗星组成,形状接近梯形,更像是一口棺材,被称为鬼宿。每个星宿都有一个星官,在天庭轮流值勤,察查人间是非,规范人类行为。鬼宿的星官是鬼金羊,他值勤的日子,不宜起造,却最适宜下葬,所以人们认为鬼宿代表大凶和死亡,是非常不吉利的,后世的棺材就是从鬼宿的形状演变过来的。鬼宿中间部分,还有一团似气非气、似星非星的东西,古人认为那是棺材中的尸体散发出来的气体,故而将其称为积尸气。 洞穴四周的四颗黑色珠子如果代表鬼宿四星,周围的石壁就构成一具完整的棺材,里面升腾起来的黑气代表尸体里散发出来的毒体,整个洞穴就是个被精心布置过的鬼宿在人间的缩影。 鬼宿意味着大凶,大凶之地无论如何是不能久呆的,可老牛还困在里面,怎么才能让他出来?按照风水的理论,一个地方是吉是凶,看的是它的气、势、形,气聚集成势,势又依靠形来维持,如果把形破了,势自然就没了,气也会消散,气消散了,风水就不存在了。问题是面前这具天然的大棺材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破的动,身边儿又没有任何能动它的工具,想学习革命老前辈愚公一锤子一凿子的挖都不能实现,即便现在真给我个锤子,我宁愿将锤子直接扔过去,最好还砸在老牛头上把他砸死,这样老牛不用在积尸地漫长煎熬等待,我也懒的费时费力,大家都省事儿的多。 “铁炎,你说会不会是这些罐子搞换鬼?要不,我敲开个看看里面是什么?”老牛带着试探性的问道。 我赶紧应道:“敲,敲你个头,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洞里那些罐子和散落的白骨?那里面装的是人的骨头!” “骨头又怎么样?不都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了,当初破四旧的时候,牛哥我连神像都砸过,砸几块儿骨头算什么!”老牛说的像是很轻松。 布置这个洞的人花了那么大心思才弄出个鬼宿积尸地,并且设下玄机,意图将闯进去的人困死,恐怕就是不想有人打扰里面的骨骸,如果老牛真的忍不住打砸一番,后面要是再飞出个吸血蝙蝠王,那就彻底完了。 老牛现在身处黑暗之中,毫无方向感可言,我不能进去,也不能改变洞里的布局,要想救老牛出来,必需先判断他的位置,想到此,便向老牛道:“老牛,别老是在那里胡扯,三八大盖儿还在不?向着头顶放一枪,我看下你在哪儿?” 老牛似乎早就等不及了,我话刚说完,左边儿两三丈远的洞顶便冒起一团烟雾,响亮的枪声和子弹撞在石头的声音同时响起,洞里回荡的是这声音。知道老牛在哪儿就好办了,这个洞并不是很大,如果我扔根绳子进去,让老牛顺着绳子走,应该出的来。 我心里高兴着,把手向身后的背包模去,准备把绳子掏出来,但模到的却不是背包,而是个毛茸茸的东西。 第五八章 鬼宿积尸地3 猫猫狗狗的我抱过不少,就是那种感觉,暖暖的带着体温,绒毛模着很柔软顺滑,模着很舒服。可现在,我的心顿时凉了,还没来的及回头看那是什么,后背就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让我痛不欲生,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到面前的黑雾里。眼睛像是盲了一样,虽然我用力睁大,却什么都看不到,偏偏这时候又有什么东西爬在我身上,背后本来就痛,又被压住,我骨头都快碎,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生怕那是什么猛兽要来啃我,马上两手用力将身体撑起一点儿,就地滚开,那一刻,我感觉爬在身上的竟然像是个人,难道是天元?刚才天元就站在我身边儿,可能是因为舌头的问题,他一直没说话,现在也被弄进来了。 我正想问是不是他,头顶就响起一阵非常怪异的叫声,声音不大,却使我几乎崩溃,那声音离我太近了,又是从上而下,让我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恐慌,不是我胆小,也不是声音恐怖,而是因为它的不合理,眼睛看不到,而声音偏偏就似在耳边,我一下无法接受。 声音过后,回声从四面八方往我耳朵里钻,那是山洞里特有的回声,回声不止一下就完了,而是一轮一轮的,虽然由大变小,也惊的我直冒冷汗,便忍不住骂道:“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我这话说完后,头皮又麻了起来,我说出来的话没有直接传到耳朵里,也是从头顶传下来。 偏偏这时候,刚才那叫声又响了一下,这次比上次更响,叫的也更惨烈,声音从四面八方如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我的耳膜,我的身体都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心跳急剧加速,整个人也快要虚月兑了,脑袋里晕晕的,正难受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老牛的声音:“铁炎,赶快把眼睛闭上,把耳朵捂起来,先不要说话!” 我没有思考就急忙照做,用两根指头使劲儿塞住耳朵,顿时,四周安静了,心里也不太慌了。 等我觉得四周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慢慢试着先睁开眼睛,眼前犹若鸿蒙未判,混沌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我心里又紧张起来,赶紧又把眼睛闭上。奇怪的是眼睛闭上之后,同样什么都看不到,心却又平静了下来,或许真的是心理在作祟吧!眼睛本来就是用来看东西的,突然什么都看不到,又身处这样危险的环境,脑海里浮现的全部是为什么,甚至想到自己的眼睛会不会永远看不见,越想越乱,紧张在所难免;闭上眼睛后,根本就没有看东西的打算,世间万物与我无关,心也就随之平静。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来这窗户有时候的确很有必要关一会儿。 “铁炎,我就知道你小子离了我不行,所以才闯进来的跟我作伴的,对不对!”老牛说话的声音很轻,应该是怕声音大了在洞里的回音也大。 我听着老牛的戏谑,模着疼的快要断了的腰,想到把我撞进来那东西就怒火中烧,可我连是什么把我撞进来的都没看清,这哑巴亏估计是要白吃了,便苦笑着应和老牛:“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我在外面也弄不清你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得亲自跑进来体验体验,你不会要赶我出去吧!” 老牛嘿嘿一笑,沉声道:“铁炎,别装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李永生和天元呢?” 我叹口气,跟老牛说了实话:“刚才我让你开了枪之后,已经知道了你大概的位置,本来想给你扔根绳子,让你顺着绳子出去的,没想到突然模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没看清是什么,整个人就飞了进来,天元跟着爬在我身上,现在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他的舌头受伤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刚刚那惨叫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说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凄楚,顿了会儿才又道:“李永生在我们进之个洞之前就突然从我身边儿消失了,现在是死是活,我也说不准!” 过了很久,头顶才响起老牛的声音:“你们在原地不要动,我试着去找你们!天元在吗?在就发个声!” 山洞陷入寂静之中,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我暗自心寒:难道刚刚爬在我背上的不是天元?还是天元被刚才那么一阵折腾,又昏过去了,听不到老牛的话? 头顶响起一阵脚步声,中间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嘶嘶”声,听起来像是脚划着地面在走,估计老牛走路的时候很小心。 老牛让我不要动等他过来,我也懒的动,确切的说是腰部疼痛,动一下就难受,我轻轻揉着,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儿。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等待,我的心里总是有点儿发毛的,任何声音都是从头顶传来,我的意志也在承受着非常的折磨,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道,那我该怎么做? 一切都不合常理,设计这个洞的人摆明就是想用种种诡异把人的精神折磨的崩溃,那它又是怎么困住人的?老牛说他沿着洞壁模了几遍都没有模到洞口,而我站的那个洞口明明很宽,顺着洞壁模过去,没有理由模不到,除非那个门是自动的,我们进来之后,它又合上了。那要非常发达的头脑与技术才能实现,在这个远古山洞是肯定不可能会有的。 这里不过是个葬坑,却按鬼宿的外形布置成积尸地,是出于什么目的?星宿学认为鬼金羊当空值日的那天下葬,后世子孙就会飞黄腾达,门庭光辉,甚至成为一代帝王,明太祖朱元璋一介平民最终成为帝王,据说就是因为他祖上选了一块儿龙头好地,并且下葬日期选在鬼宿当值那天,好的风水加上好的下葬日期,又加上社会政局不稳,成功将他由草莽匹夫打造成开国皇帝。 我对堪舆学不是很了解,看不出这里是不是龙头宝地,但我知道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永远的,数千年前这里即使风水再好,千年的风雨沧桑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最直接的就是地壳运动或是暴雨冲刷造成的山势变形,水土流失,河流改道,都足以毁坏整个风水布局。 鬼宿积尸地有没有保证曾经住在这个洞里的原始部落的后人称王称候,已经没人能能说清,现在把我们困住倒是真的。 在外面看的时候,鬼宿积尸地上飘着一层似有似无黑色烟气,难道那就是千年尸气,我们进来后看不到任何东西,都是中了尸气的毒?**腐烂的味道大家都不陌生,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闻到。 想着想着,我就发觉自己可能想多了,陶罐与骨头证明这里是二次葬,二次葬的死者**在入罐之前就已经腐烂完毕,可能连骨头都干的一碰即碎,才被装进陶罐密封,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期举行一个隆重的祭祀仪式后放进来,既然都是干的,就不可能再产生尸气。要是这样的话,洞里飘着的烟气是哪儿来的? 我一边儿轻轻揉着自己的腰,一边儿仔细琢磨着,突然发现无边的黑暗里竟然有道红色的线在晃动! 第五九章 鬼宿积尸地4 红线有筷子那么细,蜿蜒曲屈,一尺多长,熠熠灼灼在我面前四尺多远的地方闪烁,像是飘浮在半空,说不出的十分诡异! 四周还是漆黑一片,但红线却非常清清晰。它虽然没有将整个鬼宿积尸地照的通明,可我已经半天没看到东西了,它的突然出现,让我非常欣喜,这证明洞里根本没有尸气,我的眼睛也没有问题! 我忍着痛慢慢起身,发现红线竟然还会随着我身体的运动而扭曲,等我站起来后,本来竖着的红线,却变成了斜的。 带着满心的诧异,正想试着向那红线靠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我的背上。那东西硬而有力,跟手指差不多粗。我猛的惊了一下,连想都没想,也顾不上前面那红线了,身体急转,手顺势抓去,一根又细又凉的棍子被我握在手里“什么东西?难道是蛇?”我想甩开,不想棍子那头力气也不小。 看来不是蛇,可又是什么?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响起老牛的惊呼,一声枪响,听到的全是枪声刺耳的回音,震的我耳膜生疼。洞穴不是很大,四周又都是石壁,子弹强大的力道不足以散尽,更不能打进石头里,就在山洞里反弹,“丁丁当当”乱响着。 我暗骂道:老牛这孙子在干吗呢,说开枪就开枪,难道遇上什么突发事件。我也顾不上他了,因为那东西又在我肩膀上撞了一下,我赶紧转身躲过。看来鬼宿积尸地上果然有东西,不管是什么,也总要拼一把了。 我手臂一抬,准备从上向下去抓那东西,就在这时,洞顶又回荡起的枪响,吓的我刚刚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住。 枪声依然刺耳,手边却隐隐感觉到一丝温度,应该就是那东西了,我再不犹豫,立即抓住,刚才我和这东西较过劲儿,知道它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前迈一步,抬脚就踹了过去。我的脚像是踹到了什么动物的身上,有点肉肉的感觉,饶是这样,棍子依然没有被我夺出来。 我很想知道棍子那头儿到底是什么东西,脚下前迈一大步,另一只手也顺着棍子向前抓去,还不及握牢,心底油然升起的惊恐让我触电般的把手收了回来!我好像抓到了一只手,绝对是人的手! 枪声再次响起,被洞顶的特殊构造处理后,连续的枪声和回声进入我耳朵里的时候如同滚滚奔雷,惊心动魄! 与此同时,我手里的棍子剧烈的震了一下,温度也升高了点儿。 我似乎猜到手里抓的是什么了:枪!肯定是老牛拿着的三八大盖儿。 我大喊一声:“老牛,是我!” 我抓着的枪没有再动,枪声也没有再响起,枪杆却一直在颤抖,直到洞里的枪声的余音慢慢平静! 半天后,我用力晃了晃手里的枪,压抑住内心的不安说道:“是老牛吗?” 我感觉枪杆先是向我这边儿捅了一下,跟我撕扯的力道小了很多,老牛像是松了手。洞顶响起老牛颤抖而结巴的声音:“铁……铁炎,你抓着枪口干……吗,你要枪就跟我说嘛,咱们兄弟还用这……这样拉拉扯扯吗?你要……是要的话我当然要给,绝对不会不给,洞……洞里这么危险,即便你不问我要,我……我也要给,这……样拉拉扯扯——让人看见,多……多不好……” 老牛他娘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了,难道我刚刚那一脚踹到他嘴上了?正纳闷着,老牛又道:“铁……铁炎,你……你没中枪吧!” 我这才明白,老牛说那么多废话,原来都是怕刚刚开枪的时候伤到我,这才嗤笑一下:“老子乃神兵转世,有天神护体,你这杆破枪就想伤了我,连门都没有!” 我话还没说完,老牛就破口大骂起来,刚才说话时的颤抖与结巴也没有了,反而尽是讨伐的味道:“你小子没事我可有事,你知道你那一脚踢在哪儿吗?差点儿就踢到老子的命根子上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轻重了,差点儿就把我给毁了你知道不?你看牛哥我多厚道,开枪的时候故意打偏……也是你小子还有那么一点儿良心,没直接拿刀砍过来……” 听着老牛强词夺理的话,我都快气晕了,心道:“你个驴日出来的,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就先开枪,还说故意打偏,如果不是我反应灵敏,恐怕早就爬在地上了!”不过,我也感到庆幸,如果拉孜藏刀还在我手里,刚才真的会一刀砍过去,那时候大家就不是这样站着说话了! 刚才毕竟踢到老牛了,他发点儿牢骚,损我两句,我也懒得再计较,换了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说真的,我打心底里是恨死了建造这个洞的人,设计理念即阴险又毒辣。但那人高超的技艺却让我们不得不佩服,单是能让声音听起来像在头顶发出的这一点,让现在的工程大师们去想,恐怕很多人累死都想不明白。 半天后,我和老牛背靠着背坐在那里,唯有这样,心底才会踏实。 让我们在这个洞穴迷失的真正元凶是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并且黑的十分彻底。 我一直在想刚刚看到那飘摇悬浮在半空的丝红线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竟然能穿透洞里的黑暗?想到红线,我又转头四下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仿佛根本就没出现过! 老牛像是感觉我身体在动:“铁炎哪,你扭什么呢?还不如好好休息休息,万一……” 我没好气打断他道:“万一什么?万一老天看你牛旺同志英武神勇,仪表非凡,便突生怜悯之心,派出天兵十万,把我们头顶的山挖空,救你出去?” 没想到老牛竟然厚着脸皮应道:“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十几年前,别人给我算卦的时候,就说我是潘安再生,宋玉转世,是贯绝古今的美男子、奇男子……”我苦笑道:“要不怎么说算卦的都是瞎子呢!对了,老牛,你说当年秦始皇要是把你的脸皮扯了去筑长城,那长城该有多结实呀,绝对是屹立千年都不会倒,兵火炮轰也不损,哎,当时你跑哪儿去了?” 老牛似乎要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他再说自己有多帅了,赶紧转回正题:“老牛,你在这洞里,有没有看到一丝筷子那么粗的红线?” 我是随便问问,那道红线也就出现了那么一会儿,又那么不真实,我甚至怀疑可能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老牛立即诧异道:“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还以为那是条蛇呢,可是蛇也不会飘在半空哪,想过去看看,哪儿想它一会儿左边儿、一会儿右边儿的,一会儿又没了,我始终也没弄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带着疑惑,我又向老牛道:“那你在这个洞里还看到了什么?” “罐子呀,黑色的罐子,上面还有什么东西,挺锋利的,还有点儿扎手!”老牛不假思索就回答了我。 “黑色的罐子?”在我的记忆里,鬼宿积尸地用来装尸骨的罐子应该和外面的完全一样,是粘土经过烧制的红色,怎么到成了黑色,上面还有什么扎手的东西,简直不可思议! “还有其它的吗?”我想知道老牛还看到了什么! “我也就看到了这两样!其它真没有了!”老牛回答的十分肯定。 能将声音吸收后扩大再加强反射下来的洞顶,和星空鬼宿差不多形状的洞穴,洞穴四个角落的四颗黑色珠子,以及进入这个洞穴后满眼的黑暗,都在告诉我这是个充满神秘的山洞。洞顶的玄机我已经能猜出来,凹凸不平的顶部最终构成一个穹形,这种形状再加下底部密闭的空间,像是一个喇叭,强烈的反射声音应该不会有多大困难,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些小坑才让我们说话和听到的声音都像是从头顶下来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奇怪的声音构造方式,仅仅让我们产生心理的恐惧,但困住我们的是洞里莫名其妙的黑雾。 “老牛,你确定你沿着洞壁走了一遍,没找到出口?”我还没进来的时候,老牛就说自己沿着石洞走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出口,便又跟他确定一下。 老牛回答的十分肯定:“要是有的话,我早就出去了找你们了,还用把你们找过来?” 我的脑海跟这山洞一样,现起迷雾:“难道地底会动?我们进来以后,机关就带着我们转动,把出口给错开了?” 第六十章 鬼宿积尸地5 “铁炎哪,你要是想象力再丰富点儿,你就会发现整个洞就像只巨大而贪吃的怪兽,我们进来的洞口就像它的嘴,我进来以后,它的嘴闭上把我困住,等你们来这嘴又张开,你们进来了再闭上,现在这是在慢慢消化我们呢。”老牛带着戏弄的口吻跟我说。 老牛的想象力实在是丰富,但我马上带着强烈的鄙视向他道:“老牛,从艺术的角度上来说,你的想象力的确超乎常人,从胆量上来说,你能独自在洞里呆这么久,也不容易!” 我故意顿了一下,老牛自然而然的就得意起来:“铁炎,牛哥我的艺术想象力你还不知道?绝对属于撒泡尿都能尿出一副世界地图那种……” 我懒的再去追问老牛这画地图的水平是小时候在床上经过多久的反复学习才能做到的,我只想狠狠的骂他一句。 “但是!”我稍微提高了一下声音:“从人格上来说,老牛,你他娘的就太不是东西了,明明知道进来就出不去了,还把我们引过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为虎作伥还是为鬼带路?小英雄王二小是把鬼子引到我们八路军的包围圈里,换了你老牛,肯定是把八路军引到鬼子的包围圈里,让敌人把我们的有生力量全部消灭殆尽,你跟我说说,这不就是叛徒行为嘛!” 老牛听我这么一说,刚才的喜形于色不见了,带着委屈向我道:“铁炎,你也别说我人品不好了,听你这句话,你自己也不厚道。我把你们引过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你能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嘛!哪儿想到你没把我拉出去,反而自己也陷进来了!看来呀,还是**教导我们的好:‘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依靠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才是硬道理!’以前吧,我都没把他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这都是对生活的总结,都是真理呀,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老人家的著作再翻出来好好读读,认真领会一下!对了铁炎,我是不是太给你面子,把你看的太高了?我叫你来帮我,没想到你成了我的累赘,还把天元也弄不见了,你怎么跟我交待?” 嘴皮子上的功夫,我和老牛在伯仲之间,再斗下去,不能摆月兑现实的窘境,还会把自己累死,只有快点儿找条出路。 老牛说他在这洞里转了几圈都没找到洞口,但是洞口又不会自己躲起来,是不是他漏掉了什么,或是错过了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去找找看,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后,老牛没反对,也没强烈的支持。 然而当我们站起身正准备向洞壁走的时候,我眼睛前突然飞出一抹红色,刚刚我看到的那条红线又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飘动起来! 真他娘的邪了,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老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又为什么只有它的光芒能透过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头顶响起拉枪栓的声音和老牛的咒骂声:“龟儿子,什么破玩意儿在这里故弄玄虚?老子一枪崩了你!” 响亮的枪声过后,耳朵里又是那让人难以忍受的回音,但飘在空中那丝红线仅是随着子弹的气流晃了几下,又恢复原样,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老牛愤怒的骂了句,似乎又想开第二枪,我赶紧拉住他的手,等洞里的回响渐渐平息,才向他道:“别浪费子弹,没用的,你没看它还是老样子,你那一枪根本没把它怎么样!” 老牛听我这么说,轻轻的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从洞顶回传下来还带着回音,我也没听清他到底说的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带着安慰的语气道:“你都知道这东西早都出现在洞里了,如果它要伤害我们,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既然枪也伤不了它,不如先不理他,找找出路再说!” 按照我在外面看到的情形,整个洞并不是很大,除了按鬼宿积尸地布置之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进来后才发现里面尽是玄机:各种声音都会先传到头顶,再从头顶传下来,让人十分容易误解;在外面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的洞壁,进来后满目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现在走在这上面,我竟然感觉脚下的路感觉莫名其的长。 我是按着意识中爬进来的方向往回走的,想到进来的时候才几步的路,走的时候,我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走出去。没想到走了七八十步,还没有见头的意思!我稍稍停住,心里暗道:按照我的身高和正常迈出的步子来算,我的一步大概是二尺,七十步就是一百四十尺,粗略算下来,我们竟然走了将近四十米。 这和我意念中的相差太远,我有点儿惶恐:“老牛,你在里面走过,觉得这个洞有多大?” 老牛略一思索:“长宽大概各有百十丈吧!” 我当然不太相信,怕他说错,又追问道:“百十米还是百十丈?” “还百十尺呢,铁炎,你小子新来的,我就不怪你了,等下你自己沿着洞壁走上一圈就知道这个洞有多大了!”老牛说话的声音没有嘲笑我的味道,反而有些忧伤。 我也说不清自己是有些丧气还是不甘心:“可我在外面看的时候,明明看到它长宽不过十几米!” 老牛没再说话,走到我的前面,让我跟也走。或许他真的把这洞里转了几圈,对洞里情况比较熟悉,走起路来也胆大的很,不像我那般小心,跟着他走,我感觉速度快了很多,尽管也样,又走了几分钟老牛才停下! 空间的大小和和我在外面看到的大相径庭,我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那个山洞,有没有在无边的黑夜里走到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幸好有老牛在我身边儿不断跟我说,这个山洞就是这么离奇,他刚刚也是挨圈找了很久才找到我的。 第六五章 鬼宿积尸地10 我呆呆站住,一惊之下反而清醒了,但也更加恐惧了,那分明是个人的样子,比我们的影子都更加真实。 “谁?”我条件反射般的叫了出来,叫过之后又笑自己有点儿傻,这么诡异的洞里突然多出个人影,还能是谁,不是索命冤魂,就是受了诅咒的守墓幽灵。 记得看过一个非常冷的笑话:有个人夜半喝醉回家,走到半路突然内急,就走到路边儿解决,却突然听到一阵斧凿之声,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一个人正拿着斧凿在凿一座墓碑,正所谓酒壮英雄胆,醉酒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张嘴问道:“你半夜不睡觉,在这墓碑上面敲什么?”不想,那人张嘴就蹦出来一句:“那些混蛋竟然把我名字刻错了,我来改改!” 我刚才用身体压碎了一个陶罐,陶罐里装的是古人的尸骨,是那具尸骨的死后住的房子。我现在就怕对面那黑影张嘴来一句:哪个混蛋把我的房子砸坏了,赶快给我修修! 我扛着老牛,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掉,正在想着怎么办呢,黑影竟然向我们走了过来,耳边也传来一阵沙哑而难听的声音,那声音非常熟悉,难道是……天元? 我真的不敢相信来的人就是天元,他脸上的肿胀没好多少,说话依然是那破铜烂铁的声音,我先是惊喜,然后又失望起来,天元似乎也意识到我们并不有进行顺畅的沟通,也不再多说什么,手一抬,把一根绳子递到我面前。 我看的有些呆,不知道他在哪儿弄的这绳子,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见我迷惑不解,天元脸上一阵焦急,稍稍扯了下,然后走到旁边儿帮我扶着老牛,示意我拉着绳子走!天,难道这根绳子是从洞口外面拉进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天元就是我们的救星了! 我激动拖着老牛,扯着绳子往外走,在我的眼里,这已经不是一根普通的绳子,它的前面将是康庄大道,更是引导我们走向新生之门的上帝之手。心里的感觉复杂的很,扯重了怕断,扯轻了又怕扯歪走错路,总之很是无所适从。 走了几步,我发现一个让我感到惶恐的问题:从天元手里接过的绳子越来越模糊,又走几步竟然消失了!我的心颤抖了一下,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可我的手用力握的时候,明明感觉绳子就在手里,尽管我想到是洞壁上石精搞的鬼,心里还是很虚。看的见,模不着无体有形的东西我经历过许多,比如镜花水月什么的,早已习惯。现在遇上模的着、看不见有体无形的东西,心里着实很不安,手上的感觉告诉我明明里是抓着东西,却死活看不见,我甚至都怀疑究竟有没有抓着绳子。 在我们向前走的时候,那黑色影子又出现了,这次不再是两个,而是三个,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他们拖着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拉着绳子慢慢走。 蓦然,觉得绳子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上,我的身体一顿,立时把眼睛睁开:洞壁的边缘,石精长出一尺多长,突兀幽冷,参差精亮,让看一眼便觉心惊,躲之唯恐不及,下面斜摆着几个半人高的黑色陶罐,有几个还斜倒在地上,难道绳子被它们拌住了?我轻轻抖动着,想把绳子抬起来,却感觉绳子不是碰到左边就是碰到右边儿,像是从罐子里扯过来的。 我先是迷惑一下,便即恍然:又是古人精妙的利用石精见光反射的道理跟我们开的玩笑,记得我和老牛走的时候,似乎也经过这里,却没看出这里的破绽,既然绳子从那边伸出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洞口。 饶是如此,我也不敢丝毫大意,这洞里亦真亦幻,时而有形无体,时而有体无形,眼前看到的这情景不知道是从哪儿反射过来的,如果老牛刚刚撞到的是这么长的石精,现在恐怕已经在西天听如来佛祖讲经了。 绳子是天元带过来的,我转头想看看他的表情,希望他能给我个确切的答案,没想到他的眼睛竟然是闭着,看来他已经明白洞里的玄妙之处,倒是我和老牛两个经常自以为很聪明的人看不穿。 我终究还是没能像天元那样闭着眼睛,而是用脚试探着走,真与幻的交织造成视觉的严重错位,眼睁睁看着自己差点儿跟那些尖锐犀利的石精撞上,心里犹如面对刀山火海般紧张,但是当振作起勇气,向前一冲的霎那,迷茫、错乱顿时消失,完全进入另一片世界。 还是我刚才看着鬼宿积尸地的洞口,一支手电斜陈地上散着微弱光芒,绳子系在一大块儿岩石上,已经被我拉成笔直,行礼、背包等散乱在地。 与天元把憔悴的老牛放到地上,处理了他的伤口,又喂了几口水之后,我已经疲惫不堪。天元自始至终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不说,我知道是他舌头受伤的原因,有几次我都非常想想问他是怎么跑出来,又怎么找到我们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嘴里只能发出那刺耳的声音,即便想说,我也听不明白,所以就干脆不问。 我斜靠在洞壁上,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我们身上都有伤,冒险冲出去的话简直就是给吸血蝙蝠嘴里送,可一直躲在这洞里也不行,空气混浊又阴暗,重要的是我们带的干粮也撑不了多久。想着想着,脑子里慢慢模糊起来,眼睑也打起架,有点儿沉沉欲睡的感觉,而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我陡然惊醒过来,再没有丝毫睡意,眼睛一刻不敢眨的望着洞那边,不知道是人是鬼。 “铁炎、牛哥、天元,你们在吗?”呼声有些沙哑艰涩,像是用了很大力气却又喊不出来的结果,不过,我还是一下听出来是李永生的声音。这小子原来也还活着,我赶忙应了一声,心里也闪过一丝欢喜,在这种鬼地方,受伤已经是必然,但是只要不折人手,士气没有分崩离析,以我们的实力,等完全休息调整好,从这里出去应该没有问题。 没过多久,李永生果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看着他蹒跚扶着墙壁晃过来,就知道他伤的也不会太轻,我连忙起身向他迎去,将他搀到我们旁边儿:“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害我一直在担心你,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咣当!”一声,雪亮的光芒在他脚下带出一闪,又蹦了一下,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拉孜藏刀?”我月兑口而出,可还没想明白藏刀怎么会跑到李永生手里,也没来的及为藏刀的失而复得高兴,李永生就如同失重般的一头向地上栽去。“哎!”我惊叫着赶紧拉住,也不知道我自己也太虚弱了,还是他太重了,两个人竟然一起摔到地上。 天元跑过来连拉带扯把我们扶起来,此时的李永生牙关紧闭,不醒人事,身上全是血,脸上青肿一大片,还有几道血痕,看起来还挺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 天元把拉孜藏刀捡起来递到我手里,重新看到藏刀像是失散的老朋友归来一样,感觉十分亲切。 尽管我也很困了,但还是坚持让天元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把靠在老牛身边儿的三八大盖儿拿过来,从背包里翻出子弹填装进去,子弹已经只剩四五十发,我心酸道:“就这点儿子弹,还不够给吸血蝙蝠王挠痒痒呢!”不过转念遥想当年我们伟大的党就是白手起家,靠小米加步枪夺了天下,心里的阴霾立即一扫而光。 忙完所有能做的,发现天元竟然还没睡,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老牛,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惊讶,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我也呆了,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撕裂的裤腿上面又有几个血光闪烁的圆球,肯定是在洞里就爬在我们身上的逼煞。 这东西本来很小,如果不是它们吸了血涨起来,很难发现,我赶快把它们从老牛身上弄下来。从包里把带着的烧酒倒到一根毛巾上,在老牛身上擦拭,擦到有伤口的地方,老牛的身体就猛的抽搐一下,擦到老牛胸前的时候,觉得他左肋那里鼓鼓的,像是绑了一根棍子,还以为他的肋骨断了,自己给自己接上又绑了起来,等撩开他的衣服看时,才发现那里精光四溢,红白光交替,十分显眼,竟然是灵犀法杖。 在鬼宿积尸地的时候,我一直没弄明白一直飘着的红线到底是什么,现在看到灵犀法杖散发的红光,有点儿恍然大悟,肯定是法杖露出来的时候,被洞里的石精多次反射,我们看到的时候就成一条会飘来飘去的红线了。这孙子竟然把灵犀法杖绑在身上,也只有他才想的出来,以前说谁吝啬,说他把钱穿在肋骨上,一直无缘得见,今天终于开了眼界。 我想试着把灵犀法杖拿出来,重新给他包扎一下伤口,不想手刚碰到灵犀法杖,老牛的手便闪电般的将我的手扣住,把我吓了一大跳。 第六六章 鬼宿积尸地11 “别动!”老牛的嘴里蹦出两个字,眼睛慢慢睁开。 看老牛紧张的样子,我取笑道:“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诈尸了呢!” 老牛把我的手慢慢松开,满脸憧憬道:“铁炎,我正梦到嫦娥妹妹从月宫下凡,跟我喝着酒聊着天,卿卿我我甜蜜呢,可一不小心一杯酒倒在地上,周围烧起了大火,嫦娥也就不见了,我浑身上下火烧一样的难受,接着就感觉有只手,我以为嫦娥妹妹来接我跟他一起回月宫呢,就赶紧抓住,没想到竟然是你!”老牛的样子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我哭笑不得道:“靠,你真当自己是天蓬元帅呀,做个梦都想跟嫦娥喝酒!” 老牛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我说身上怎么跟火烧那么疼,原来是你害的,你真是一点儿医学常识都没有,用酒消毒哪儿有倒到毛巾上往伤口擦的?把酒拿来,我教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顺手就把旁边半瓶酒递给老牛,想看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没想到这混蛋拿起瓶子“咕咚、咕咚”就往肚子里灌,半瓶酒转眼被他喝的差不多,然后得意洋洋告诉我:“看明白了吗?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体内、体外一起杀菌、消毒,酒精先进入胃里,再随着血液挥发、循环到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并且一点儿都不浪费!” 听着老牛的一番高论,我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我生怕自己身上还有逼煞,就又开了一瓶酒,把自己身上擦了全遍,擦到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时,那是火烧火燎钻心的疼,难怪老牛会疼的醒来。完了之后,让天元自己也擦一下,又往李永生身上洒了点儿,才稍稍安了下心。 老牛最终还是把灵犀法杖从肋骨上取下,让我帮着给他缠了一圈纱布,却没想到这小子不但不对我说声“谢谢,”竟然做了个非常不礼貌的动作。他重重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像是带着十分的不满。 我十分纳闷,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老牛,这就是什么意思?老子好心好意没得罪你吧?” 老牛被我么说了一通,转过头来,瞪着牛眼看我们一会儿,才哭丧着脸道:“铁元,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刚才什么事?难道我们不应该把你救出来,让你死在里面?”我没好气道。 老牛赶紧道:“铁炎,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高兴的是在那鬼地方呆了那么久,连惊带吓遭罪还流那么多血,最后却什么也没捞着!” 原来老牛在郁闷这个,我正想怎么安慰他,却见他把灵犀法杖拿在手里反复打量着皱眉分析道:“可我想来想去总是觉得不对,你看啊,就我们进的第一个洞,里面没什么机关都藏着这支灵犀法杖,这个洞里设计这么精巧,却什么没捞着,你说是不是我们疏忽了。你想啊,他们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把洞里搞的重重黑雾笼罩,跟个阿鼻地狱似的,还不就是为了藏宝贝嘛!” 见我不说话,老牛偷偷瞄了我几眼,故作深沉道:“铁炎哪,咱们又没进过神农架,怎么知道这里就不是神农洞天?再说,除了神农老祖宗,你说还有谁有本事能设计出这么复杂而诡异的洞穴?” 看着老牛满脸贪婪的表情,我哭笑不得,他哪里知道,早在很久以前,古人便把亲人的离世看成一件是很神圣的事,幻想他们摆月兑了人世的疾苦,到另一个世界去安享幸福。更幻想着逝去的那些人,终有一天还会回来,出于这个原因,才把他们的尸骨好好保存,定期祭奠,在安葬的时候,还会把他们在人世间用的东西也放进去,没钱人少放点,有钱人多放点,更有甚者,还会拿活人去陪葬,比如奴隶社会万恶的殉葬制度。 到了后来,文明有所进步,人们已经明白了生老病死的规律,就换成了让逝去的人入土为安,但也会在家安放灵位。对于古代的国家来说,祭奠祖宗的宗庙与国家社稷是紧密相联的,一个国家的宗庙被毁,就证明这个国家已经完了。 从洞里的草人、法杖、孑遗的远古三角犀来看,曾经在这个洞里生活的人肯定属于远始社会,估计还是石器时代,说陪葬的东西里面没值钱的是假的,随便拿几个罐子碎片出去,对当今社会来说,都是惊天发现,一夜暴发不是不可能。但这种东西也是祸害,毕竟我们不是走正路的,万一没把话说圆,漏了马脚,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觉得只有真金白银这种无主的东西才永远是最实在的。至于那些罐子,就当是留给后来人的礼物吧! 还有,老牛自己都知道鬼宿积尸地的设计之精巧可谓鬼斧神工,超凡造化,胆子稍微小点儿的,恐怕早就死在里面了,我们能出来已经算是万分侥幸,打死我都不会再进去第二次,现在老牛自编自演苦口婆心的目的,也就是想带点儿东西走,爱财之心可以理解,路却是绝对行不通的。 至于他说这里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神农洞天,我却不敢苟同,神农好耕,又以尝百草立名,绝对属于远古时期的农学家、医学家,虽说自古医巫不分家,但我坚信一个敢于尝百草救天下百姓的圣人,不会干出在人身体里养吸血蝙蝠这种遭天打雷劈的事。 “铁炎,这洞里的太阳真的很圆哪!”老牛像是在没话找话。 听着老牛冷不丁冒出这句带点儿闷骚的话,我苦笑道:“嗯?听你的意思,外面的太阳都像你的内裤一样,是三角型的?” “铁炎,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在哪儿跌倒就要在哪儿爬起来,你们胆小怕事的话,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就不信洞里没东西。”老牛说着竟然挣扎站了起来。 我冷冷看着他道:“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名话还真不是吹出来的,牛哥你万一财没捞到死在里面了,我一定在你的坟头写上一句:死不足惜!” “铁炎,我老牛也是个噙齿戴发七尺男儿,里面没鬼没怪就算了,就算有,以我的威武,也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老牛刚说到此,突然身体猛的向后一仰,怪叫着翻身就倒,跟中邪了一样。 我不知道他这玩儿的哪出,刚还说自己威武呢,转头就往地上摔,简直就是现眼儿!不等我去扶他,老牛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我们从洞里出来的时候,绳子没收回,有一段还留在洞里,现在绳子竟然在离地二尺多高的地方笔直紧绷着。 我一看之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看来洞里真的有鬼!” 第六七章 鬼金羊 凝神戒备之际,老牛转头向我道:“铁炎,你觉得什么东西在拉绳子?” 我打趣道:“该不会是他们听你说自己威武雄壮,要去灭了它们,它们怕了,就自己把金银财宝什么的整理整理,要给你送出来了吧,你看绳子拉这么直,那头儿的东西不会少哪,要不,你赶快去接他们一下?” 老牛咂咂嘴,向呆立在旁边儿的天元道:“你小子还傻愣着干吗,快收拾东西带着李永生走,我们随后跟来!” 老牛真不厚道,贪财不说,把话说大了,反而跟人家天元怪吼一通。 天元听了他的呵斥,手忙脚乱的抓起几个背包,又托起李永生刚走,紧绷着的绳子就猛的震了一下,我的心也随着绳子的震动而狂跳不止,看绳子震动的力道,隐约觉得里面那东西不会小。可已经被尘封几千年的洞里还能有什么?吸血蝙蝠还是又一只大犀牛?我心里泛起不安的感觉,向老牛道:“要不,咱们也赶快走吧,我猜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老牛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冷汗,像是也意识到危险,看了我一眼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走!” 不及转身,突见洞里一道白光疾射而出飞向老牛,老牛顺手挥枪一挡,白光竟然断成两截,贴着三八大盖儿撞到旁边岩壁上,又摔到地下。开始我还以为是蜥蛇之类的东西,等见它落地后没什么动静,才壮着胆子捡起来,那东西很轻,像是被虫蛀过的白色木头,又像是巨型动物的骨骼磨成的长矛。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原因,它落到地上时,已经差不多碎完了。 我和老牛先是一惊,继而面面相觑,用这东西的绝对不是现代人,最重要的是一碰它就碎,就算扔过来一车也伤不了我们,但话说回来,苍蝇不咬人,也咬不死人,却让人感到恶心,如果里面真蹦出几具几千年前的白骨追着我们朝我们龇牙咧嘴的,估计我们自己就心虚了。便向老牛道:“老牛,人家这是在赶我们哪,我们还是知趣点儿,走了算了!” 哪儿想老牛的倔强劲儿竟然上来了,偏不认帐,他把三八大盖儿背到身上,前迈一步,抓起绳子用力一扯,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瞬即从洞里冲出来,撞到老牛胸前,痛的他怪叫着后退几步,待我看清这东西时,顿时呆了:面前站着一个人身羊头的怪物,头部以下瘦骨嶙峋,比皮包骨头还瘦,鸡爪般的手里拿支一寸左右的梭矛,羊头上面须发皆白,眼窝里闪着幽幽绿光,头上生着两只外卷的角,刚刚它就是用这两只角撞向老牛的,还好这两只角并不是朝前,否则老牛应该被穿透了。 我心里顿时阴住:难道面前这个羊首人身的怪物就是鬼宿的星官鬼金羊?我们来的时候也没带本黄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鬼金羊值日,但鬼金羊是星官,不在天上也就算了,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住在这洞里,看到这怪物诡异的样子,我就混身起鸡皮疙瘩。 “这,这是他娘的什么东西?”老牛惊呼着站稳,抬枪想打,那怪物似乎知道枪的厉害,把手里白骨梭矛向着老牛一扔,趁老牛躲避的时候,飞一般的爬到洞壁上扒着岩壁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他爬上洞壁的时候,突然有个东西掉下来,竟然是只羊头,我以为它把脑袋当武器扔过来了,却发现它干枯的身体上面还有半个人头。 原来都是他娘的故型玄虚,吓的我以为鬼宿星官下凡来抓我们了。 老牛看着地上的羊头,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似乎想把它捡起来,就在他手将要模到羊头的时候,那羊头眼窝里的幽暗的绿光骤然亮了一下,整个羊头突然从地上飞了起来,将老牛的手死死咬住,老牛闷哼一声,整个人随即瘫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场景太过迅速诡异,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吸了老牛的血的羊头的眼睛已经不再是暗绿色,而是变的血红,看起来分外瘆人,倒是老牛疼的眼睛有点儿发绿了。“老牛!”我惊呼着赶紧冲上去将羊头按住,抽出拉孜藏刀对着羊头就砍,削铁如泥的藏刀砍到这羊头上面竟然发出金石之声,丝毫砍不进去。 老牛此刻大张着嘴,身体抽搐的不像样子,我干着急却没办法,总不能把老牛的手砍下来,而这时,羊头似乎吸够了血,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盛,也越来越邪恶,而老牛的身体却抖的越来越厉害,这情形深深刺激了我。 也不知道这羊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拉孜藏刀对它毫无办法,看着它红亮的眼睛,我心下一狠,抠着它的羊角,将它脑袋一转,直接拉孜藏刀扎到它的眼睛里。 红光立即暗了下去,一股腥臭的液体流了出来,羊头里传出一阵“咕噜”声,老牛的挣扎也停止了,呆呆的躺在地上,我见这招奏效,赶紧把老牛的手拉出来,也不再研究这羊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为什么会这么邪恶,只知道它离我们越远越好,为了防止它再作恶,又在它另一只眼睛里捅了一下,顺手就把它扔回鬼宿积尸地里。 老牛平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手心手背上面各有一道清晰的牙印,皮肉往外翻着鲜血淋淋,看的我都觉得疼。老牛被我扶起来的时候,已经能走路,毕竟伤的不是脚。 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天元和李永生,李永生已经醒来,看到我们过来,也帮着给老牛处理伤口。 大家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离开这鬼地方,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要做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说我们不知道洞口在哪儿,就是现在潜藏在身边儿的危险,都让我们感到力不从心,诡异的干尸,洞外面的吸血蝙蝠王,如果再走,说不定还会遇上那只远古三角犀,想想就让人头大,恐怕要费一番周折才行。 我跟大家说了我的计划:“首先,我们要对付的就是堵在洞口的吸血蝙蝠王,它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还是准备用火来迷惑它,然后我们使劲儿跑,一边儿跑,一边儿放火,运气好的话,跑到进来时路过的那片钟乳林里,利用洞顶密布的石钟乳作屏障,只要它飞不起来,对我们的威胁就会小很多。” “跑到那里我们就能出去了吗?我们摔下来的地方离地方有十几丈,想爬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老牛接道。 “爬是肯定爬不上去的,但是你想想,远古三角犀要生存的话必需要吃东西吧,牛挤的是女乃,但吃的却是草,这个你肯定最清楚不过!”我带着戏谑看着老牛,意思是:你也是牛,你也是吃草的。 李永生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对,它们那么大的个头儿,吃的肯定不会少,山洞里又不长草,它们只能出去找东西吃,要是找到他们经常走的路,咱们不就跟着出去了吗?” 老牛接着受了两次伤,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对我的戏谑置之不理,连话都不愿多说,沉沉向我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家就在这里先休息下,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走!”我又把头转向李永生:“对了,你小子怎么突然就从我身后消失了,遇上什么了?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要是换了老牛,肯定会撸起袖子,唾沫横飞、添油加醋的给我们讲出一串与邪魔斗智斗勇、串惊心动魄的故事,即便李永生没有老牛那么能摆,给我们讲讲事情的简单经过总是最起码的,哪儿想他露出一丝惊骇,讷讷说了句话我瞠目结舌、头皮发麻的话:“咱……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第六八章 鬼金羊2 李永生这么一说,我立即想到那具白色干尸,还想到咬在老牛手上的那个诡异的羊头,但那时候李永生和天元都不在,他怎么知道的,便奇怪道:“怎么,你们也在哪儿看到过?” 这时,老牛面色也是一紧,手迅速抓到靠在身边儿的枪杆上,向我道:“别动!”李永生脸色煞白,瞳孔紧缩,举到一半儿的手不停的颤抖着,似乎不知道该举起来还是该放下,那样子跟见鬼了差不多!我正在纳闷,就听他蠕动着嘴模糊道:“铁炎大哥,它,它爬在你身上!” 李永生的话太让我感到震撼了,甚至有些诙谐,我的身体顿时僵住。说实在的,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上爬的有东西,但是在听完他的话后,我寒毛倒竖,身上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一样,虽然根本没看到那半张白色的脸,身体就抖了起来。如果那半张白色的脸真的可以就这么爬在我身上而我没有丝毫感觉,那它要是张张嘴,我…… 尽管我什么都没看到,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场景,一张只有半边脸的白色干尸咧着半边嘴邪异的笑着,轻轻向我脖子上吹了口气,那气味是说不出的恶心,像是臭鸡蛋的味道,又像是腐烂了很久的死鱼味道,如果换个时间地点,我肯定早都吐出来了,可现在,我却连动都不敢动。 一声清脆的枪响将我惊醒过来,看着对面老牛释然的面孔,我紧绷着的心弦瞬即松驰,转头看时,一道白色的影子手脚并用飞一般的爬进了无边的黑暗里。我如释重负,身体一晃差点儿摔到地上,李永生赶紧上来扶我一把,我才勉强站住。 我刚缓过神来,李永生突然失控般的指着白色影子逃离的方向大叫道:“是那个巫师!是那个巫师!” 我怔了一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小子乱叫什么呢?什么巫师?” 李永生满面焦急,挥舞着双手比划:“就是我们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个巫师,就是拿着灵犀法杖的那个巫师!它,它是这里的主人,现在一定是来报复我们的!” 老牛上前两步,拉住李永生,让他冷静下:“我第一眼看见它脖子上戴的那串骷髅时,就猜到它可能是那个巫师了!它不是已经死了几千年,又被堵在那个山洞里了吗?从哪儿跑出来的?” 我心有余悸道:“这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做些出格的违背常理的我们看不懂、想不清的事,正常的很!对了,李永生刚刚说到灵犀法杖,法杖以前是在它手里的,难道它……”后面的我故意不说,老牛已经把法杖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了,我想听听他的意思。 老牛十二分的不乐意,把枪靠在洞壁上,掏出灵犀法杖拿在手里反复转着:“这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各位难道不心疼?”我苦笑一下:如果说那个已经成为干尸的巫师是个标准的守财奴,把老牛定义成要钱不要命的主也一点儿不过分,这两人碰在一起,老牛抢了就不还,巫师是死了几千年都不放过,还真是热闹。 李永生忧心忡忡向老牛道:“刚刚你也看到了,它一下就爬在铁炎哥的身上,你虽然用枪把它打下去,但看它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事,还是行走如飞,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谁又说的出来?” 我也担心起来:吸血蝙蝠王纵然邪异,还是有血有肉的动物,只要飞不起来,以我们的实力还可以跟它斗一把。那个巫师就不一样了,它个头儿不大,也没有吸血蝙蝠凶猛,却犹如鬼魅,来去都悄无声息,行动又迅捷,更可怖的是它竟然能爬在我的背上而不被我察觉,看来,我们在这洞里最大的敌人非它莫属了。 那个远古巫师在这洞里已经安安静静的龟息几千年之久,我们却意外的惊醒了它,还抢了人家的东西。不过也不能算抢,灵犀法杖本来就不是我们拿下来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变成了干尸的巫师行动轻盈迅捷,行踪如鬼魅,要是想害我们,恐怕也就是张张嘴的问题。 还有一点我们也弄不明白,它手里的法杖是怎么跑到天元身边儿,它绝对有能力在不心动我们的情况下,把放杖放到天元身边儿,可要是这样,也太不合情理了,没理由自己把东西送人了,又死皮赖脸的要夺回来,除非这巫师老人家生前就是个老玩童,喜欢跟人玩儿这种游戏,可我们跟它玩儿不起,再玩儿下去说不定还会被它玩儿死。 本来我想劝老牛把法杖还给人家,免得人家对我们追的死去活来,还没说两句,老牛就不耐烦的眯上了眼睛,我尴尬笑着,再不多说! 大家轮流休息一番,精神好了许多,这期间,远古巫师也没有再来骚扰我们。 我心里困惑的迷团始终没有散去,就连休息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云里雾里,一会梦到天元突然变成了一只尖牙利爪的吸血蝙蝠,追着咬我们,一会儿又梦到一群眼睛里闪着绿光的羊头突然从地底钻出来,在远古巫师邪恶的怪笑里,吐着黑雾,张着大嘴轮番向我们攻击。 我们在洞里已经迷路,想找到进来时走过的那片钟乳林,完全要靠运气,但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吸血蝙蝠王。 就我们已知的办法里,用火无疑是最有效的,结果每个人把自己包里的东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多少能燃烧的东西,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 天元对打斗不是很在行,老牛受的伤又最重,对付吸血蝙蝠王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和李永生身上,我让天元跟老牛在最前面找路,李永生拿着枪,遇到吸血蝙蝠王就开枪,而我主要负责点火迷惑它。 准备工作做好以后,我们循着在洞底留下的模糊的脚印毫不费力的找到洞口,吸血蝙蝠王并没有死死堵在那里,但我们也不敢丝毫大意。这东西狡猾的很,曾经试着在从岩壁上顶慢慢爬下来袭击我们,那次真的是我运气好的不的了,鬼使神差的跳起来撞到它的眼睛,把它吓了一大跳,才勉强逃过一劫,这种运气我也不敢渴望能有第二次。 要想从它的尖牙利爪下逃月兑,真的要拼尽智慧和实力。我预计吸血蝙蝠王会静静呆在岩壁的上面,时刻注意着这个洞口,准备守株待兔,一旦发现这里有动静,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下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我把最后的一瓶汽油半瓶倒到挑出来的衣服上,又把剩下的半瓶盖死,打个结系在里面,如果这个办法成功,我们将会省很多力气。 李永生把火机点亮的霎那,我的心也随之沸腾起来,因为我已经把所有能用的材料一下用光,可以说押了最大的赌注,如果吸血蝙蝠王不上当,我们的形势将岌岌可危。 我深吸一口气,向李永生点了点头,当他把火机碰到我拿着的衣服的时候,一道蓝色的火苗急剧腾了起来,我顺手就把它扔了出去,没想它在地上滚了几下之后火焰竟然暗了下去,那一刻,李永生的脸上成了死灰色,我的心也差点儿都凉了。 在大家绝望的时刻,吸血蝙蝠巨大的身形突然飞过来抓起它腾空而起,汽油不会那么容易熄灭,猎猎火焰重新燃烧起来,随着它飞起的轨迹,如同一道冲天而起的火龙般在它的爪子下面放肆吞噬着它。吸血蝙蝠这才发现了不对,惨叫着把爪子松开,而这时,我包在里面的半瓶汽油因为受热过度,“碰!”的爆炸,火焰像是天女散花般的从空中飘落,大半个山洞都若隐若现,吸血蝙蝠似乎也被炸伤,鬼叫摇摆着消失在黑暗里。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还不等我招呼,老牛和回过神来的李永生、天元就欢呼着向外面冲去。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跑了几十米后,电筒的光束里赫然出现一片黑影,有些像巨型犬牙交错,密布如织,有些上下连成一体,如同撑天之柱,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钟乳林。 跑到钟乳林以后,大家都长长吐出一口气,速度也慢了下来。洞里的一切都是庞然大物,我们是那么的微渺,只能借助钟乳林这片老天给我们准备的天然掩体与之周旋,才会有点儿胜算。 在高低不平的钟乳林里爬上爬下盘绕着走,差不多跟在平地上奔跑一样费力,没过多久,我浑身便被汗湿透,老牛更惨,每走一步,脸上都要抽搐一下,汗水渗到伤口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就停下脚步,关切向他道:“老牛,不行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再走。” 老牛强忍着痛,咬咬牙道:“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越休息越是不想走,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好好休息休息。” 听了他这话,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这种情形坐下就不会再想起来,只能一股作气,勇往直前,便试着把速度放慢些,让他走的不是那么痛苦。 又往前走没多久,耳边隐隐响起一阵低沉的呜咽,听起来像是风灌入山洞的回响,又听时,像是有东西在咀嚼着什么,我爬到旁边儿钟乳形成的石墩上向前方一看,影影绰绰一座小山挡在那里,还在有节奏的轻轻晃动。 “铁炎,什么东西?”老牛看我紧张的样子,在下面向我问道。 为了不发出声响,我从石墩上慢慢滑下后,才跟他道:“还能是什么,你那个本家正在反刍呢!” “远古三角犀?还挡在那里?”李永生脸上现出担忧之色。 第七三章 巫师5 什么东西?我戒备着慢慢向那里靠,就在离柱子还有两尺左右的时候,头顶一个黑影突然向我扑了下来,竟然是那个只有半个脑袋的巫师。 老牛刚才还在说它,没想它这么快就出现,看来在这陌生的鬼洞里,真的不能乱说鬼话!说真的,这巫师一直都令我感到挺恐惧,因为我实在无法接受只有半个脑袋的东西在我面前跳来跳去。别说打了,每次看到它那皮包骨头的样子,被涂的惨白的脸,空洞无物的眼窝,参差不齐的半个脑袋,黑的发黄的怪嘴,我连一点儿斗志都提不起来,甚至都不想沾惹它, 巫师居高临下,两手前伸,我生怕拉孜藏刀劈不开它,自己倒被抓伤,其实还是怕它把什么诅咒或是邪毒传到我身上,毕竟它太过诡谲。就往后一倒,顺势抬脚就踢,原本以为它身体没多重,肯定会被我一脚踢飞,却不想它如同燕子一般,双手在我脚上一抓,又向下纵,我赶紧趁着身体还没落地,向右边儿一转。 这下真把我摔惨了,我是侧着肩膀摔到地上的,地上全是石头,整条手臂像是断了似的,除了痛还是痛,幸亏老牛他们及时跑过来,顺带着开了两枪,巫师才没有再扑向我,而是手脚并用跳了几个起落,又躲回到柱子后面。 李永生把我扶了起来,老牛提枪戒备着走到柱子下面,而巫师也不是傻子,扒在石柱上面跟老牛绕圈。我赶紧提醒老牛一声,忍着痛上去帮他,巫师看到我过来,就飞身一跃,跳到旁边柱子上。这一下不亚于猱猿,虽然脖子上还挂着那串骷髅项珠,移动时却丝毫声音没发出。 果然,就在我和老牛小心翼翼向它包抄的时候,它又一下从我们头顶跳了回去,气的我们吐血。面对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还像以前那样用火,可现在我们的汽油早就用光了,也没有其它能燃烧的东西了,那些牛粪架在一起还能燃烧,但对付这巫师就远远不够,除非我们能把它绑了扔进去。 老牛就提议说,不能用火就用水,说不定这巫师到水里一泡就发涨了。我不置可否,既然拿这巫师没办法,就先回去再说。可就在我们转身的时候,身后怪啸一声,巫师突然从石柱顶上一跳而起,在我们我头顶跃下,迅速朝我们刚才呆的地方疾蹿过去。 我们过来的这段时间,天元还呆在那里不断往上面加着火,所以尽管牛粪不耐烧,火焰也没有暗下来。远远看去,天元此刻站在石头下面,似乎正抱着个什么东西看,而巫师似乎正是奔向他。是天元拿的东西吸引了这巫师还是巫师要对我们分而击之? 不等想明白,我们就在后面狂追,边向天元喊道:“天元,它向你跑过去了,小心!” 老牛虽然拿着枪,现在也不敢开,因为巫师是正对着天元跑的,以三八大盖儿的威力,肯定会把它们两个都穿透。巫师是死了千万年的东西了,再打也是死的,要是开枪的话,简直就是谋杀天元。 我们在后面奋力疾追,巫师已经快到天元面前,天元大吼着,双手抱着的东西使劲儿向巫师砸去,巫师伸手拔开,而去势不止,将天元一下扑倒在地,天元立即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我和老牛、李永生这时才赶到,老牛挥着枪托砸,我则用刀砸向爬在天元身上的巫师,哪儿想这巫师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身子向前一爬,我和老牛都打了个空,而巫师已经翻身起来。 此时,巫师已经不再逃开,而是半躬着身子看着我们,手上鲜血直往下滴。再看天元,肩膀和胸前都向外流着血,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 老牛愤怒连开两枪,子弹从巫师身上打过,巫师身体上立时出现两个透明的窟窿。不过,这对只有半个脑袋的巫师来说,根本不能算是伤,说是伤简直是对它的侮辱。 趁这机会,我和李永生把天元拉起来,扶他到石头旁边儿休息,不经意间看到旁边儿散落着一个石碗。 说是石碗,只是外型上有点儿像,中间被磨出一块儿两三寸深的凹陷,里面还有些黑色的东西,经过这么一摔,那些黑色的东西有大半已经从碗底剥离。我好奇着,想把它捡起来看,却不想,那巫师一声怪叫,把头转着我,对着我蠢蠢欲动。幸亏老牛横枪挡在它面前,它才没有扑向我。 看到这情形,我一阵诧异,难道巫师就是为了这石碗才跑过来伤了天元?难道这石碗里有什么巨大秘密,并且,秘密大到足以成为巫师甚至是这个远古部落的禁脔? 我把石碗拿在手里翻来倒去看的时候,巫师愈发烦躁不安起来,几次试图从老牛身边儿冲过来,看它焦急的样子,我也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在这之前,巫师都是跟我们打游击,搞我们一下就跑开,而现在,它不但没有一点儿逃开的意思,反而是一副要跟我们血战到底的姿态。 它的种种异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石碗,或者石碗周围有它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此时,老牛和巫师已经打在一起,老牛见子弹伤不了他,干脆把枪当烧火棍般挥舞着跟它打,真担心老牛一下把枪砸坏了,我们就真的连件象样的武器都没了,可情势紧急,我又没办法说,而巫师则是能躲就躲,不与老牛硬碰硬。 三八大盖儿被挥舞起来的风声呼呼,巫师嘴里也怪叫连连,老牛步步紧逼,巫师左突右躲,两个却是谁也没伤到谁。 石碗的材料是洞里最多的白云石,少说都有十几斤,要我双手用力抱着才行,这么重的东西,绝对不是经常用的饭碗,其实生活在这个洞里的人有没有掌握耕种技术我都不知道,自然也怀疑它们会不会煮粥煮饭。 不是饭碗,远古时期的人在靠天生存的情况下,又不会有现代人的闲情逸志,打磨出一个石碗做观赏品,那它很可能就是祭祀用的。 想到祭祀,我不由的又看了下那些柱子,它们被做成特定的造型,整齐的安放在那里,很可能是古人们在祭祀的时候,想通过它们和天地神灵达到某种沟通,但祭祀一般都在露天场合,很少在洞里祭的,除非洞里有他们的先祖或是它们敬畏的东西。 难道被祭祀的鬼宿积尸地里那些亡者?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我又看到两只和手里差不多大小样式的石碗。 它们被摆放在我们架起火堆的大石头的下面,并且被摆在一个石头堆砌起的台阶上,台阶紧挨着巨石,又被巨石投下的阴影笼罩,所以我一直没发现。我把手里的石碗翻转着看了两下,见没有什么东西,就随手放到地上,向另外两个石碗走去。 电筒从石碗上面掠过的瞬间,一道精光从一只里反射出来,让我为之一惊。“果然有东西!”我欣喜着快步走去过。 两个碗排的很整齐,一只和刚才我拿的相似,里面有层漆黑的东西,另一只则非常干净,碗底部放着一个青黄色的铜片。铜片有三分厚,一寸多宽,外围有些类似锯齿的东西,里面像是圆弧,上面还有几个规整的椭圆型孔,两条边则是直的,整个铜片像是一个圆形的四分之一,又象是什么机器上的构件。 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铜片是哪儿来的? 尽管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掌握了青铜冶炼技术,这项技术也在商周时期达到巅峰。但从洞里雕刻模糊的壁画,制作粗糙的石柱,以及远古孑遗的物种来看,生活在这里的人分明处于石器时代,它们怎么可能有制作如此精美的铜片?这个铜片明显是一个残件,其它的四分之三在哪里,又是做什么用的? 看来,只有把这巫师抓住,严刑酷法拷问一番,老虎凳、辣椒水,鞭子、棍子一起用上:你小子招还是不招,不招的话,把你剩下的半个脑袋也弄下来当球踢。 “铁炎,小心!”耳边突然传来老牛的暴喝,转头时,就见巫师已经把老牛甩开,正怪叫着向我扑过来。它手脚并用,疾驰如飞,嘴里的怪吼犹如野兽愤怒的嚎叫,似乎要把我给生吞了。威猛不可阻挡的气势让我有点儿胆怯。 想挥刀招架,才发现拉孜藏刀根本不在手里,刚才那个石碗太重,我为了把它拿起来,就把刀放到地上。后来看到另外两只碗,走过来看的时候,也没把刀捡起来。此刻,想回去拿也可能了。 巫师像是奔我手里的铜片而来,手向前伸,一副要抢夺的样子。看着它尖利的手爪,我就想到天元受的伤,也不敢跟它硬拼,在它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把铜片往它脸上一扔,巫师果然伸手去接,我趁机旁侧躲开它的正面,顺势扯住它的一只手,身体急转,用力想把它甩开。 第七四章 长蛟1 却不知这巫师身体虽然干枯,竟然似有千均之重,我用力的一下竟然没扯动它,而它则怪叫着手臂一抬,我整个人都离地而起。这下我彻底慌神了,处在半空不能用力,正准备松开它的手落到地上,巫师的手腕陡然反转,尖利的指甲顿时扎进我的手臂,再用力一甩。 大家都死不放手,“咯嘣”一声,巫师的整条手臂都被我生生扯了下来,而我自己也被飞了出去。 我万万没想到动作轻灵的巫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就觉得耳边风声作响,老牛惊呼着从后面跑上来接我,结果也没接住,倒被我撞的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如果不是老牛在下面垫着,恐怕我要被摔的吐血。 我翻身起来,正准备好好感谢老牛,却见他平躺在地上,两眼发直,脸色铁青,像是被我连砸带摔弄的不轻,搞的我十分不好意思。 那边,巫师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捡起那个铜片后,向我们怪笑两声转头就跑,可仅仅跑了两步就不动了,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那里,像是被孙悟空的定身术定住了一样,片刻之后,它手里抓着的铜片也“叮当”一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巫师的身体里传来一阵爆裂之声,像是脚踩在枯柴上的发出来的,它仅剩的半个头摇晃了一下,滚到地上摔个粉碎,身体也一块儿块的往下掉,仅仅数秒之后,刚才还骁勇异常的巫师就在我们面前化为一堆齑粉。 我看的都傻了,这一切太诡异了! “哎呀,我还活着吧!铁炎,你这混蛋,还真重呀!”老牛半死不活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这才想起老牛还躺在地上。 就在我把老牛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一股白色的浓烟在他身后飘了起来!我赶紧朝他身上拍打着,边向他喊道:“老牛,你着火了!”半坐着的老牛也是一阵惊慌,双手胡乱的在身上抓着,把衣服月兑了下来。 与此同时,“啪、啪!”几根暗红色的棍子掉在地上。 我吓了一大跳,老牛身上怎么会有火炭的,也不及多想,抬脚就把它们踢开,向老牛道:“老牛,你很冷吗?怎么把炭装在身上?” 老牛惊慌躲着,回我道:“鬼知道它们怎么跑到我身上的,你见过谁冷的钻到火堆里?那还不把人给烤熟了,再说我也不冷呀!” 出现在老牛身上的火炭非常不合情理,不是他自己装的,难道火炭会跑到他身上,还是那巫师做的什么手脚?可我蹲下来察看老牛身上时,却没有任何被火烧过的迹象。 我诧异的打量着老牛:“真是见鬼,都冒烟了,也见着炭火了,人竟然没受伤,老牛,你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已经到了水火不侵的境界?”老牛麻木的摇摇头。 再看几根红色的炭时,上面的红色正在渐渐变暗,我突然觉得它们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正在想呢,就见老牛面色急转,哭天抢地的向那几根火炭扑去:“老子的灵犀法杖怎么断了?老子的灵犀法杖呀!” “灵犀法杖?”是了,除了灵犀法杖这天地至灵之物,其它东西不会有那艳丽的红色。不过,灵犀法杖这种天地至灵之物,世之瑰宝,竟然就这样被老牛在身子底下压断,着实太可惜了。我们甚至都还不知道怎么用这东西呢。 老牛把断了的灵犀法杖捡起来的时候,刚才还能看到的淡雅的红色,已经全部消失,现在的它暗无光泽,形如朽木,连普通的角质品都不如。仿佛在它断裂的时候,在那道白烟散入空气中的时候,法杖的灵气便已散尽。 哭丧着脸的脸的老牛,把手里捧着的法杖残片递到我面前:“铁炎,这还修的好吗?” 我苦笑道:“这又不是金呀铁呀的,怎么可能修的好!灵犀法杖靠的就是中间存留的灵气,断了之后,灵气没了,就算修好,恐怕也没用了。” 听我这么一说,老牛像是受了刺激似的,突然瞪着我道:“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法杖也不会这样!”顿了一下,又看着灵犀法杖伤心道:“这,这是什么世道,好人怎么这么难做呀!” 我满脸愧疚,赶紧假装咳嗽着,把头转向一边儿,斜着眼睛偷偷瞄他:就这些残片,老牛还舍不得扔了,在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把它们精心包裹起来,又装到身上。 灵犀法杖被毁了,与此同时,巫师也灰飞烟灭,这不可能是巧合。我隐约猜到这二者之间的联系:远古时期,一个法力超强的巫师把自己的灵魂附在这吸纳天地之间灵气的法杖上,只要法杖不朽,他的灵魂就可以不灭。后来,法杖被老牛拿了,并且死活不归还,巫师便动用残存的躯体便一直追着我们,想要夺回那寄存着他灵魂的法杖。直到法杖被毁,保证法杖不朽的灵气与巫师的灵同时消散,没有了灵魂,巫师的残躯就没有驱使它的力量,自然就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我倒感到欣慰,也幸亏法杖在不经意间被毁掉,否则的话,只有半个脑袋的巫师还不要追我们到天涯海角? 天元陷入昏迷之中,照顾他的李永生说,天元这次伤的更重,巫师的利爪几乎把他的身体穿了个透,流了很多血,最好能赶紧出去,找个地方治疗。李永生的话让我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也让我的心头燃起无名怒火,我恨恨看了那巫师一眼,本来想再踹它几脚的,它却已经化成灰了,真是便宜它了。 想到巫师最后的情形,拼了命的要抢夺那块儿金属残片,难道上面记载了什么秘密? 我用手里的藏刀,轻轻拔开它的骨灰,把残片找了出来,给老牛和李永生看,问他们认不认识,李永生先是茫然,然后疑惑着摇头。而老牛则把它在手里掰来掰去,又用指甲掐了半天,最后扔回我手里,脸上带着不屑:“它娘的,老子还以为是金子呢,原来是块儿破铜,以后别把什么垃圾都给我这里扔!” 既然不能从这金属残片上找出答案,我就又走到摆着石碗那里看,希望能发现点儿什么。 就在石碗的上方,我就看到一副线刻的图形,象是一个怪物,这怪物跟那些我们认为的石柱倒有点儿像,身长体阔,头上生角,身上有鳞,四肢生有利爪,像是站起来的龙! 其实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画的实在太丑了,简直就是四不象!不过话又说回来,龙不就是四不象吗?据说中国龙的造型就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神物,它行于天,伏于水,能呼风唤雨,并且至高无上,长相也极为奇特:鹿角、马嘴、蟹眼、羊须、牛耳、鲤鳞、蛇身、鹰爪…… 老牛见我呆住,也走过来看了一会儿,再拿指甲在有黑色残留的碗里刮了一下,两根指头一撮,手指上一道腥红。 “是血,铁炎,这里看起来像是用血来祭祀什么东西。但,但位置不对呀,它面向湖泊的,难道它们要祭的东西在水里?”老牛四下打量道。我看了看面前的线刻,又看看旁边儿的石柱,再把洞里所有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想一遍,心猛的纠成一团。 第七五章 长蛟2 便深深呼吸一下,让心情平静下来,和老牛、李永生把天元抬到火堆旁边儿,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远古时期,这个洞穴曾经活动着一支远古部落,他们靠狩猪生存,又通过对天地的观察,掌握了天文、巫术等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甚至学会了制陶工艺。他们把逝去的部落人员用陶罐装起来,放在里面的山洞里,由专人守护并且定期祭祀。 在一次祭祀的时候,外面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部落族长就让大家先呆在洞里,等雨停了再出去,不想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看着洞口的水位一点儿一点儿的升高,所有的人都胆战心惊,部落族长不再迟疑,决定冒雨出去。 就在他们决定离开的时候,山体突然滑坡,将洞口堵了个结结实实。 所有人惊成一团,仿佛感觉到世界末日到来。但是,见多识广的族长马上站了出来,他或是装模作样的与天沟通一番,再以天神的口吻告诉大家天这样做,只是为了惩罚罪恶,大家不用惊慌,天神已经告诉我,我们会出去的。当族人的情绪渐渐平息的时候,族长再用权利命令所有青壮年全部上阵,日夜不停轮番挖掘,希望将堵在洞口的泥石挖开。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在里面奋力挖的时候,外面的雨也没停过,水位早已高过洞口。随着被挖走的泥石越来越多,洞顶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洪水压破洞顶,裹挟着泥土、石块倾泻而下,挖洞的人还没来及的惊呼一声,就被翻滚的巨石、浊浪永远埋在下面。 由于压力过大,洪水来势十分迅疾,如同一支巨箭般的将挡在它面前的一切全部摧毁,运气不好的当场被水箭撕裂,运气好的被抛开很远,再被族人救走,。 惊呼声、惨叫声、洪水奔涌进来的雷鸣之声,在洞里此起彼伏,震动着每个人的心弦,他们扶老携幼纷纷逃到高处,企图逃过这一劫,惊惶不安的人们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所幸,山洞的地势是向上走,上面比下面高,洪水虽然大,却没能将整个洞穴淹没,但是堵住了洞口。 水面终于渐渐平静,再不上涨,大难不死的人们有种重生的感觉,他们还来不及欢呼一下,就想到了另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洞里没有食物,也没有其它出口,要想生存,就必需从被淹没的洞口潜水出去。 于是,族长在进行一番祈祷后,挑选了个胆大会水的,并赋于他勇士的称号,让他先去探路。在人们期待的目光里,那位勇士下到水里,向洞壁游去,到水中间时,勇士突然惨叫一声没入水里,接着水面翻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人们只看到一只像龙又像鱼的巨大怪物在水面晃了一下,然后沉入水底不见。 面对这种情况,族长只得再次拿出他的权威,重新命令两个人下水,这两个人不敢不从,但同样还是被那怪物拖入水底。 族长为了安抚人心,便命人搬来一些石头,按照水底那怪物的样子给他制作雕像,把它当神一样,用鲜血和族里的宝贝、或许就是那个铜片祭它,希望它能放族人一条生路。 可是,他失望了!下水的人无一例外全被那怪物吃掉。 惶恐、饥饿、彻底的绝望! 看着族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族长回天乏力!在对祖宗和神灵进行最后一番祭祀之后,族长终于也撑不住了!他死后,被还活着的人安放到了里面的洞穴,人们还将代表他权利、附着他灵魂的灵犀法杖放到他手里! 我说到这里时,李永生两眼发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老牛却抚掌大笑:“铁炎,你可真是太能摆了,说的简直是天花乱坠,对了,《聊斋》就是你写的吧!” 此时此刻,我也无心再骂老牛了,皱着眉头向他道:“你不相信?那你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说法?” 老牛依然在笑:“编故事我可没你那么在行,但是,只要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相信你!第一,洞里那些嘴里装着蝙蝠的草人是怎么回事?第二,洞口被埋在水里,两只远古三角犀是怎么进来的?第三……”老牛顿了下,收起笑容正色道:“水底究竟有没有东西!” 我点根烟,略微思索一下,就逐条跟老牛分析起来:“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嘴里被装着蝙蝠的草人明显就是中了巫术或是受了诅咒被惩罚的对象,他们可能是部落的叛徒或者是仇敌。当然了,如果这个族长再残忍一点儿,那么他说这是对上天或是对先祖表达敬意的最虔诚的方式,再蛊惑族人自己去死也有可能!” “至于第二点,有雨就有旱,大禹在位时,天下十年九涝,洪水涛天,浮尸满地!商汤在位时八年七旱,流火翻飞,赤地千里,神农架肯定也会受影响,如果遇到八年七旱,水位肯定会下去不少,两只远古三角犀就是趁那时候发现这个地方,并且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后来洞口再次水淹没时,两只远古三角犀便泅水而出觅食,吃完再回来!两只远古三角犀比人的个头大几千倍,水底的东西躲之唯恐不及,它们自然能相安无事。也有可能它们经过一场恶斗,在两败俱伤之时发现谁也制服不了谁,无奈的选择和平共处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时,老牛脸上的不屑之情再也没有,反而满脸期待的看着我,等我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我还想让老牛打前锋,下去探水呢,也不想调他的胃口,更不想为难他:“你问我水底究竟有没有东西,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了,我们所处的是在神农架,不是大湖大海,湖海受月亮引力形成潮汐,而我们面前这个小湖,月亮能给他引力非常微小?但是刚刚水面却无风起浪,如果浪从外面涌来也就算了,偏偏它是从水底翻起,还有那浪头巨大,虽然来的急、去的快,却也十分蹊跷!” 听到这里,老牛沉默下来,低头不语,愁眉紧锁,李永生战战兢兢向我问道:“铁炎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无奈道:“是真是假,我自己也说不准,但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老牛猛的抬起头,和李永生异口同声问我道:“怎么试?” 我用拉孜藏刀从旁边儿挑起一块儿吃剩下的远古三角犀的肉,在他们面前一晃:“水里那东西不是吃肉的吗?我们去远古三角犀身上砍几大块儿,往水里一扔不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我们让李永生照顾天元,回到被砸死的远古三角犀身边儿每个人砍了一大块儿肉,扛回来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我还担心不能一下把水底的怪物引诱出来,便先是把肉切成小块儿往水里扔,过了不久,水里果然有了动静,但是都是些小鱼。这时候,我们才往里面扔大块儿的,一时间,群鱼争抢,水面浪花翻溅,银鳞闪现。 然而,没过多久,群鱼突然没了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我们再往里面扔犀牛肉的时候,除了扔进去的时候“扑通”一声,水面再没有任何反应。 我和老牛都猜到那怪物来了,可那东西似乎不想给我们看见,根本就不肯浮出水面。我干脆叫上老牛把剩下一块儿最大的抬起来,使劲儿抛到水里。这下,水底那东西果然动了起来,就见水面一抖,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水里飞速掠过,马上又沉入水底。 老牛看着水面漾着的巨大的涟漪,呆呆向我道:“铁炎,这还真是龙哪,它真的还活着!” 我只看到一道白色影子,至于它是龙、是蛇还是巨大的鱼,我真不敢说,但听老牛那口气,好像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便向他问道:“你看到了,龙到底长什么样子?” 老牛“啊”了一声,似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伸手跟我比划道:“那,那龙是白色的……” 见老牛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就追问道:“白色的,我也看到是白色的。你不是说它是龙吗?我是问你它有没有角,身高、体重、三围,还有跟传说中的龙是不是一样?” 老牛愣了一下,又“啊”了一声,边想边道:“这龙嘛,肯定是有角的,没角怎么能叫龙呢?不但有角,而且还有鼻子有眼睛,鼻子眼睛长在嘴上面,看起来十分威武……” 我哭笑不得,拍着老牛的肩膀道:“你说的全他娘的是废话,猪也有鼻子有眼睛,鼻子眼睛也没长到嘴下面去,可是猪一点儿都不威武。没看到就说没看到,别在那里瞎扯!” 老牛被我这么一说,不但没有愧疚,反而理直气壮跟我道:“你小子知道我没看到,还来问我,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故意办老子丢人?” “分明是你先说那是龙,我才问……” 第七六章 长蛟3 “两位大哥,你们看清了吗?水底是什么东西?”李永生见我和老牛争吵不休,也跑过来问。 我用手指了指老牛:“你牛哥全看到了,他说那是条有鼻子有眼睛的龙?”然后掉头向巨石上的火堆走去。 李永生听到是龙,双眼流出惊骇之意,顿了半天,转头向老牛道:“牛哥,没眼睛的不是瞎子?龙也有瞎子吗?” 别说老牛,就连我都想到李永生这么问,立即带着好奇盯着老牛,想看他怎么解释。老牛不愧思维敏捷,装模作样又是“啊!”了声,眼睛一转,伸手指点道:“有啊,怎么没有,你没听人常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这句说的就是一条瞎子龙,否则的话,怎么会放水把自家的庙给冲了!”李永生听了老牛这样的分析,连连点头称是。 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这都能被说的通,我真是服了他,不过说这些无济于事,我转身便走。 “铁炎,铁炎,你别走啊!咱们还没商量好怎么对付水底那怪物呢?”老牛和李永生快跑两步追到我身边儿。 “怎么对付?”我轻轻重复了一句,无奈摇摇头。 我们三个人围着火堆坐了大半天,谁都没有说话,我和老牛愁烦眉苦脸使劲儿抽着闷烟。李永生则是给天元喂水、换药,要不就发呆,眼睛比那死了的巫师还要空洞。 终于,还是李永生最打破了沉默:“铁炎哥、牛哥,要不咱们在洞里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其它出口吧,实在不行,咱们挖一个出口也比从水里过要好!” 老牛把手里的烟头儿弹到面前的火堆里,嘴里吐出一个烟圈:“这也算是个办法,人家是愚公移山,咱们来个愚公挖洞,算是发扬老祖宗的精神嘛!” 我学着老牛的样子,也是吐个烟圈,慢慢道:“精卫填海也不错,咱们把面前这汪水给填了!” 大家说这些话都是扯蛋,如果真的有其它出口,洞里那支远古部落也不用在这里祭祀了!至于愚公挖洞、精卫填海更是无稽之谈,周围都是石头,根本不可能挖出去,更别说我们连个工具都没有了! 老牛又道:“铁炎,我看这样,里面不是有两只远古三角犀嘛,咱们用它的肉把水里那怪物给喂饱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喂它?”老牛的话让我心动起来,我想到很久之前听过的一个故事,如果我们按照故事里的办法来做,或许还可以杀了水里那东西! “铁炎,你小子倒是说话呀,发什么愣哪!”我正想的入神,老牛却迫不及待的催我。 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我微微笑道:“嗯,喂它,我们喂死它!”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的了老牛的话后,突然想以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故事发生的时代、人物与地点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情节,那是: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个靠海县城! 生活在沿海地区的人,闲来无事都有个赶海的习惯。所谓赶海,就是潮起之时,海水上涨,水里的鱼虾龟蟹等被海浪推到海滩,而潮落以后,它们没有及时跟着海浪回到海里,被留在海滩或是礁石上,去捡取这些海产的人便被称为赶海人。 有那么一天,一群赶海人正有说有笑在海边礁岩里寻找海产,前面突然有人大喊道:“有妖怪!”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心道:这晴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是哪个混蛋在乱叫,转头张望时,就见一个人呆呆的指着礁岩下面:“你们看,里面有妖怪!” 那是个久经海浪侵蚀形成的巨大洞穴,有一丈多阔,十几丈深,洞壁怪礁阴寒,湿滑异常,底部永远是黑暗一片。赶海的人都知道这个洞穴,却从来没人下去过,甚至没人留意它。如果不是这天有好事者发现它的不同之处,或许人们还象以前一样,绕过它继续寻找海货。 众人将信将疑,纷纷向下面望去!这一看之下,众人都呆了,下面果然有团红色的东西在动!这团红色在漆黑的洞底分外抢眼,它不断的涌动着,如烟如雾,更像是一朵美丽的花。 “这是莲花呀,难道是菩萨显灵了?”一个老人惊恐着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向洞里磕头,说些求菩萨保佑的话。住在海边儿的人,都有亲属在海里打渔,谁不想让他们平安归来?也纷纷学着老者,向洞里磕头! 海边菩萨显灵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小城!人们纷纷带着香烛贡品到海边去给菩萨烧香磕头,又把贡品扔到洞里,祈求菩萨保佑。 但是,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城里一个恶霸的耳朵里!他和手下几个人稍一商议,便想出一个恶毒的生财之法。 恶霸年轻时做过海盗,狡猾奸诈,下手毒辣,从不留活口。他们的船只活动于内海于大洋的交口处,进可随时掠夺财物,如遇官军围剿,便退回大海,改日再来。可能是因为做恶太多,终于有一天,他们被官军死死堵住,无处可逃。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他的手下几乎被全歼,他则仗着水性高超,侥幸逃得的一命,但是他的脸上却被官军砍了深深的三刀。日后好了以后,脸上留下三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他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躲到这个县城之后,也知道再不能以前的名字,可他又没什么文化,不能给自己取个儒雅的名字,便自称三疤。 三疤刚开始的时候,生怕被人认出来,还躲躲藏藏,以赶海为生。后来为了跟人抢一条小鱼,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哪儿想,那人也不是人好东西,回去后立即纠集一伙儿狐朋狗友,找三疤算帐,这些人顶多算是地痞流氓,哪儿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三疤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打的屁滚尿浪,跪地求饶。 后来,当他们知道三疤的真实身份以后,竟然甘心情愿投入他的门下,成为三疤的走狗。颠沛流离这么久的三疤又重新得势起来,他又露出本性,与这群地痞相互勾结横行乡离,无恶不作,城里人痛恨他们,背后都叫他死三疤,但他的手下却谄媚的叫他三爷! 自从人们发现菩萨在海边现身以后,小城里的怪事便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张家的船上突然出现一只血淋淋的狗头,接着李家的猪在半夜惨叫一声,等人家出来看时,却发现猪被撕成两半。再后来,人口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它们都在菩萨现身的礁岩洞附近被找到,但是被找到仅仅是一条腿,或是半只脚。 人们这才发现,自己诚心诚意拜的不是菩萨,而是恶魔! 恐惧让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了一层阴影,但是祸事还在继续,人依旧失踪,并且失踪的人越来越年轻,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人们越来越不知所措,有些人开始选择逃亡!但逃亡的人却都支离破碎的被摆在了海边儿礁岩洞的附近,身上还带着怪物嘶咬的痕迹。 惹不起还躲不起,小城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这恶劫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这时,三疤突然把小城的居民召集到一起,向他们宣告说海边儿礁岩里藏着的不是菩萨,也不是恶魔,而是海神,海神临幸我们的小城,而我们的百姓却对其不恭,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来伺候他,他很不高兴。 小城里的人听到这里都心惊胆颤,面如死灰,胆小的人甚至当众痛哭起来。 三疤看着他们窝囊的样子,和那些走狗们诡异一笑,然后告诉大家,事情总是有解决办法滴,海神要我跟大家说:只要我们按时供奉,并且每月的月圆之夜潮汐最盛的时候,给他送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他就会放过我们。末了还冷冷加上一句,否则的话,大家就等着大难临头吧。 尽管人们骇然而愤怒,但还是选择了接受。 于是,三疤和自己那些手下每个月都会气焰嚣张的挨家挨户收银收钱,给海神买贡品、上香,顺路看看谁家的姑娘漂亮,就直接带走,等到月圆之夜,把那姑娘打扮一番,敲锣打鼓抬到海边儿,在她与亲人的哭嚎里,将她扔到礁岩洞。这时,人们会看见一朵奇妙的红色莲花。 后来,海神再没有出来伤过人畜,人们也对三疤的态度也由将信将疑变成了完全相信。当三疤他们给海神征收姑娘遇到阻力时,小城的人甚至会结队前来劝说那家人…… 这种事越传越远,也越传越奇,终于惊动了一个人! 此人能巨细无疑,见微知著,更能明察秋毫,为民请命,是狄仁杰、包拯式的清官,可惜我把他的名字给忘了。 当清官同志带人在小城里查访一番后,立即发现了此事中的诸多疑点。 又一个月圆之夜,一顶小轿吹吹打打向海边走去,跟在小轿旁边的不仅有我们的清官同志,而且还有来看热闹的乡民。 像往常一样,清官对着礁岩洞祭祀一番,然后派人将小轿里的东西抬了出来。这次,小轿里抬出来的不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而是一只被剖杀的白净的猪,猪的身上还从内向外插出无数把尖刀,尖刀映月,寒寒生辉。 但乡民们不干了,他们怕这样会亵渎海神,更怕海神发怒之后,降灾难于他们! 清官同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仅派士兵将他们拦下。 海风渐起,波浪渐涨,终于到了潮汐最盛的时候,清官同志见时候已到,便命令两个士兵抬起宰杀好的猪扔了下去。 第八一章 七叶一枝花 曾经发生在我们身边儿的水鬼找替死鬼的故事,让我恐惧万分,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刻,竟然感觉身体没那么痛了,向下拉扯我的力量也小了很多,周围的水流,水中的气泡旋转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手臂也挥舞的开了。 我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划水浮出水面,觉得手边儿还有很多漩涡在飞转,这才意识到:刚才不是水鬼在找人替死,而是长蛟巨大的身体砸下来时两股急流撞在一起产生的漩涡把我卷了进去。 在水里呆了半天,混着泥沙的污浊的水弄的我眼睛生疼,我连眼睛都不及睁开,就先拼命大口呼吸着。以前从来没觉得呼吸的重要,这会儿才真的知道,人要想好好活着,就必需先学会好好呼吸。 一阵风从我脸上抚过,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但比那更难闻的还有一股臭味,像是**很久的臭鸡蛋一样,熏的我头脑发晕。我暗骂着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用手揉着眼睛,想看看老牛他们现在在哪儿。 耳边响起老牛焦急的吼叫:“铁炎,你在它嘴边干吗?不要命了,还不快跑?” 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沙哑,听着还十分焦急,我的眼睛也揉的差不多了,慌忙睁开时,赫然看到眼前三尺远的地方一个四五尺高的血色巨洞,血洞的下半部埋在水里看不清楚,上面一排半尺多长惨白如尖刀的牙齿闪着寒光,随着血洞有气无力的一张一翕,股股血水带着臭味向我涌来,这不是长蛟的嘴吗? 我身体猛的一抖,一股凉意袭遍全身,手脚都僵硬起来。这时,老牛又喊了起来,我这才回过神来,还不及转身逃开,身后一个浪滔翻滚着就把我推到长蛟的嘴里,我惊恐的叫着,双手一下按在它的舌头上,又软又滑,起伏不平的舌苔上面布满刺钩,有些扎手,还有一丝凉意,看来它也是冷血动物。 霎时,我的心那个寒哪! 以为自己就这样完了,不想长蛟的嘴虽然猛的晃了一下,却并没有咬下来。 长蛟的嘴里腥臭难闻,口气很重,想来应该很久没刷过牙了。我不愿在这连卫生都不讲的东西嘴里多呆,赶紧把自己拔了出来,双脚在水里一蹬,还没退出两米,“咯嘣”一声长蛟的嘴已经合上,声音清脆,如刀剑相碰。 我心跳急剧加速,手脚也有点儿不听使唤,游泳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还好长蛟并没有要追过来的意思,它的嘴又慢慢张开,样子痛苦至极。我暗道:如果再晚一步的话,还不成两截了!因为身体泡在水里,也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流冷汗,不过我倒觉得整个湖的水都是从我汗毛孔里渗出来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到岸边儿的,被老牛从水里拖出来后,我就一头扎到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从我们在洞里下水开始算起,到现在最多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却数次与与死神擦肩而过,在水里窒息那种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我在地上爬着喘着粗气,心里依旧颤抖不已。 “铁炎,李永生的状况稍微好一点儿,休息休息就能恢复过来,天元可就不妙了,失血过多,另外,另外……”老牛突然吞吞吐吐的,像是不知道怎么说。 “天元?天元难道还活着?”我惊叫着跳了起来。 并不是我没有良心盼着天元死,而是他实在太特殊了。死在水里的人,有一部分是来不及浮出水面被活活憋死的,还有一部分是被呛晕了以后,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淹死的。天元沉入水下的时候,完全处于昏迷状态,按常理说,他早就应该因为呼吸道进水引起肺泡胀裂而死。本来以为能把他的尸体打捞上来,别在水里被鱼吃掉就很不错了,但听老牛的意思他似乎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惊,毕竟是我负责带天元出来的,但我却没有按照计划给他做些防护,如果他死了,我肯定要承担责任。但现在老牛说他没死,从内心上来说,我心里的压力自然减轻许多。但话说回来,应该死了的人却活着,我能不感到怪异吗? 难道天元已经练成了水火不侵的金刚之身?还是他有天神护体?老牛看着我惊诧的表情,叹了口气,指了下旁边儿:“你自己去看吧!” 一看之下,我差点儿就尖叫起来,那哪里是天元,分明是个妖怪:过分肿胀的脸根本看不出个形状,上面长满了半公分左右的黑色绒毛,尤其是鼻孔里伸出的两撮,像是已经把里面塞清代,嘴部大张,青黑色的舌头直直伸着,差不多有手电筒那么粗,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部证明他还有气喘,我还以为是哪儿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千年老僵尸。 老牛悲伤道:“看来那巫师够毒的,都化成灰了,还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我思索一下,向老牛道:“远古时期,人们都处于不文明状态,很小的地方很可能就有十几部落武装,大家为了生存,争战杀伐都是正常现象,杀人甚至灭族比现在杀只鸡还简单,惩治战俘或者叛逃的办法更是凶狠残暴。人为万物灵,但人被以极端的方式处置死后,灵气就变成怨气,怨气郁结之地,必定阴气盛极,群魔乱舞,人进人死,神进神亡!” 老牛不屑道:“铁炎,你这话吹大了吧,我们不是活着进去,又活着出来了吗?” “都数千年过去了,巫师还活蹦乱跳的差点儿要了咱们的命,下的血咒也把咱们搞的伤亡惨重,这些难道都不算?”我反驳着老牛,搞的他哑口无言。 老牛低头深思一下:“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天元死?” 听到死这个字,我心里一阵黯然,但转念一想,向老牛道:“也未必,巫术能发生作用,就证明它是有影有形并且有因果关系的,是远古时期的科学。医生给人治病,总是要问病是怎么来的,知道问题是怎么发生的,才能判断到结果,对症下药,科学的问题总是要用科学来解决。” 听我这么一说,老牛立即面露喜色:“你的意思是天元没事?” 我看了看天元,就这短短片刻的功夫,他脸上肿张的更加厉害,黑毛也更浓密,哪儿是老牛说的没事,分明是刻不容缓,便皱着眉头向老牛道:“我可没说他没事,只是说他或许有救,我们知道天元是被受了诅咒的吸血蝙蝠所伤,是中了吸血蝙蝠的毒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病症却没有拔毒生肌的药一样无济于事,而天元这样子似乎也等不了多久,即便我们现在下山,也不一定来的及。” 第八二章 七叶一枝花 2 老牛眼神闪过一丝凄凉,抖着手在身上模了半天,捏了团湿漉漉的盒子出来,原来是烟,但烟盒直往下面流水。“妈的!人倒霉,烟都不让老子抽!”老牛骂着,把烟盒摔到地上。我正想安慰他几句,却见他突然向水边儿走去。 老牛怪异的举动让我模不着头脑,弄不清他想干吗。水里的长蛟依然半死不活,与刚才相比,它的脑袋又下沉了一点,估计过不多久,它就要沉入水底了,不禁轻叹口气。我并不是刻意怜悯它,而是看到它的样子,突然想到了天元,觉得它和天元现在的处境差不多,触景生情而已。 远远看去,水边儿有很多巨大的岩石,绳子的一头儿还拴在那上面,有块儿岩石上面爬着个人,一只手抓在岩石上,身体的其它部分伏在水里,看样子已经死了。这里怎么会有死人,我连忙走过去,让老牛把他拔转一下,让我看清点儿。 此人脸色略黑,三十左右,体形彪壮,上身穿迷彩服,……他竟然没有,腰部以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想来此人死的极其痛苦,因为在水里泡的过久,肉已经变成白色,惨不忍睹。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先看看他包里有没有药!”老牛把我们的乌桑绳解开抛了过来,又扔过来一个军用包。 包的上面就是几个弹夹,还有百十发黄澄澄的子弹,刚才老牛杀水里怪物的时候,拿了把冲锋枪,应该就是捡这人的。 再往下翻就是些登山绳、折叠登山镐、衣服,照明、实用工具还有很多的罐头、压缩饼干、高度烧酒之类的,吃的东西占了一大半。从背包里的食物来判断,此人应该进入神农架不久就被一个巨大的怪物袭击,说确切点儿是被什么怪物拦腰咬断,野人的嘴没有这么大,可以排除;但又不像是在这里被长蛟袭击,长蛟那么大的嘴,一口可以吞好几个他,绝对不会只咬它一半。看来这里还有我们未知的威胁,我不禁骇然,看来前路凶险的狠。 老牛看着掏出来的东西里没有香烟,脸上露出不悦:“这位老兄不抽烟的?怎么连条烟都不带?” “抽烟有害健康!”我不假思索就月兑口而出。 这话像是犯了老牛的忌讳,他不满着大声道:“纯属胡扯,他不抽烟,也没比我们健康到哪儿去,不但不健康,还死无全尸了!”老牛这话让我彻底无语了,那人半个身子都没了是意外,再说死都死了,有没有全尸好像也不太重要了。可是,这不代表人家活着的时候不健康,最起码肺部比我们的干净。 整个包转眼被我翻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有药品之类的东西,不免失落起来。就在这时,我翻出胡乱堆在地上的衣服突然倒下,里面传出“刺刺啦啦”像是塑料袋的声音。里面包的有东西,我赶紧把他的衣服挪开,一个白色塑料袋子露了出来,打开后,先是看到一抹绿色,绿色的旁边儿是根手臂粗的根茎,一尺多长,还挂着泥土,根茎颜色灰褐,隔半寸就有个节状突起,根须齐全,整个看来像是长的奇特大红薯。 老牛眼睛一亮,伸手就抢了过去,惊喜道:“龟儿子,这么大的人参,老子赚爆了!” 老牛的喜形于色让我无可奈何,我一看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人参,而是神农架的一种名贵中草药:七叶一枝花! 七叶一枝花因为生有七叶而得名,又叫铁灯台、草河车,可解虫蛇咬伤之毒,具有止痛、消肿的神奇功效,是名满天下的云南白药的主要配方之一,也是上天赐给人们的宝贝。我以前见村儿里的人采到过它,不过那些也就比拇指稍粗,眼前这个不知道在山里长了多少年才长这么大,拔毒的功效自然非同寻常。 天元身上的伤不只是中了吸血蝙蝠的毒那么简单,单株药的药力远不能到位,想完全康复虽然不太可能。但有了这东西,我们最少能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铁炎,我听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棵人参最少有几斤吧,你说它能不能卖个百十万?”老牛自从拿了这东西以后,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眼睛也没离开过它,仿佛少看一眼儿,这东西就遁地而逃。 看着老牛贪婪的样子,我似笑非笑道:“嗯,细点儿的百十块一斤,你手里这根生长的有些年头了,最起码也要卖到两百一斤吧!” 老牛盯着我看了很久,才愣愣的回过神来,带着不信任向我道:“铁炎,你可别想骗我,这么大的人参怎么可能就卖两百块钱一斤?” 我还要急着用七叶一枝花给天元治伤,干脆直接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这么大的人参的确很值钱,当金砖卖都不为过,问题不就是它不是人参吗?老牛呀,你小子贪心也就算了,但不能无知到这个份上吧,神农架有几种名贵中草药……” 老牛抢了我的话道:“不就是江边一碗水,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七叶一枝花吗?老子从小就知道,还用你教!” 见老牛如此明白,我干脆把七叶一枝花又扔给他:“你数数,上面有几片叶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数到最后,老牛自己都愣了,脸上写着不可思议,那样子像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两个字形容:失落! 中医有句话:是药三分毒!不管中药西药都是有毒的,药就是个以外毒除人体内部毒的一个过程,七叶一枝花也不例外,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我也不敢乱用。但想到天元中的毒那么深,少了肯定不行,就在七叶一枝花的根部砍下一大截再分成两半,我和老牛每人找个罐头盒翻过来把药放上去,抄起一块儿石头砸个稀烂,准备给天元内服加外用。 转头时,我和老牛都愣了:李永生还躺在那里,像是从来都没醒过,可是,比他伤的更重的天元却不见了。 老牛惊呼道:“天元呢?” “我哪儿知道?还不快找,别被狼拉走吃了!”我胡乱应着。 老牛嘿嘿一笑,向我道:“这个你放心,你没看天元那一脸黑毛,跟块儿发了霉的焦炭一样,鬼见了都要吓跑。即使真有狼,看看他那样子也吓死了,更别说吃了!”天元要是知道老牛这样说他,估计没死也要被气死。 除了天元躺着的地方,周围再没有血迹,不像是被野兽拖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自己走的。 我们几个人里,就数他伤的最重,却在我和老牛的眼皮子底下没发出一点儿动静就突然消失,搞的我很是不安,但也只有先找到他,才能把我们的疑问解决。我们赶紧把手里拿着的草药放下,分头找寻起来。“ 从水里爬上来已经半天,都没好好看看周围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有机会抬下头:我们所处地方是一个山坳,正前一汪巨大的湖水,估计有百十亩,水面远处烟雾缭绕,碧波轻漾,左边青山斜上,松竹伴生,右边草随风动,起伏多姿,身后是慢上坡的坡地,滚落着不少怪石,一尺多高的荒草有青有黄,疏密不定,偶尔有棵树孤零零的耸着,看起来别有情趣。 这是仙境哪,要是能躺在这上面看着蓝天白云,鱼戏鸟飞,享受微风轻抚,花草芬芳定然十分惬意,可现在我们非但没有丁点儿的闲情逸翅,反而满怀焦急,生怕天元再出什么意外。 草太茂密,慢上坡地爬起来又非常吃力,没过多久,就把我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我从水里出来没多久,身上衣服没来的及换,被高处的冷风一吹,内热外寒,非常难受,我知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会高烧不止,但天元没找到就回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老牛一边儿四下张望,一边儿嘀咕:“天元这孙子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跑到哪儿去?总不成又钻回水里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牛这话出口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倒把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往湖里看了看。就在回头的瞬间,赫然看到旁边儿的树上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离我们三丈多远的地方有棵珙桐,十几米高,上面伞盖似的枝叶茂密,下面却只比碗口粗一点儿,这么细的树后面藏不了什么对我们有威胁的东西,当时我们也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离地三四米的地方竟然吊着个巨大黑影。 我的心猛的揪了一下,赶紧招呼老牛道:“有东西!”听我这么一说,老牛立即把微冲举了起来。离的太远看不清,走近看明白后,吓的我和老牛面面相觑,满脸黑毛的天元竟然倒挂在一根横斜出来的仅有三寸粗的树杆上。 此时的天元,脸上黑毛更加浓密,看起来也更加可怖,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的衣服,我们肯定以为这是山里一个调皮的黑猩猩,但是看清天元倒挂的方式后,我心里有点儿骇然。 第八三章 棺材兽1 倒挂我小时候在单、双杠上都玩儿过,一般都是小腿弯着挂在杠上,冒险的用脚背挂在上面,可现在天元是用脚趾抓在上面,这不是冒险那么简单了,而是离谱并且诡异。 老牛也注意到这一点,为了不打扰天元,他把身体向我靠了点儿,轻声道:“铁炎,你看他的指甲!” 天元的手向内稍握,垂在下面,手背青黑,青筋外涨,他指头前面的指甲已经有一寸长,也是青黑色,厚实而尖利,如同鹰爪般。想来他的脚趾甲也有这么长而有力,否则挂不起他的整个身体。 世界上只有蝙蝠是倒挂的,天元奇怪的样子又和蝙蝠的样子差不多,我立即想到蝙蝠在他脸上爬过。当时在洞里的时候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出来后又犯了。看来那远古巫师的血咒真的是歹毒无比,硬是把个活人变的跟蝙蝠一样。 蝙蝠都是晚上觅食的,看着渐渐黑下的天色,我不敢再耽搁,生怕到了晚上之后,天元会变的更加疯狂,那时候我们真的束手无策了。 这棵珙桐不是很粗,又枝杈丛生,爬上去应该没有困难。可我刚向树下走了两步,倒挂着的天元就嘲我咧嘴怪叫起来,黑色的脸,黑色的舌头,嘴里还不住流出黑色的液体,看起来恶心无比。 要是被他咬一口,再变成他这个样子,我是死活不愿意,便向老牛道:“我下去拿根绳子,顺便把药拿来,你先看着他,别让他再跑了!” “不用那么麻烦!”老牛说着,抬手就是一梭子弹,被穿了几个孔的树枝再也挂不住天元,“咔嚓”一声断裂,天元怪叫着头朝下栽到地上草丛里,痛的直打滚。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骂老牛道:“你这混蛋真是没人性,要是把天元的脑袋摔的缩到肚子里,我可跟你没完!” 老牛揉了揉鼻子,带着愧疚道:“蝙蝠不是都会飞嘛,我以为天元已经进化完成了呢,谁知道他还处于初级阶段?” 我和老牛正想上前查看,草丛里一声低吼,天元的身体在地上拱了两下,就想爬起来。我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用力踩在他背上,把他踩的爬在地上。老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差不多,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同志的吗?” 天色渐黑,天元吼叫挣扎的越来越厉害,老牛把枪给我,让我看着天元,自己跑到湖边儿把捣好的七叶一枝花拿了上来,背后还背着一根绳子,回来时,也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把天元死死绑在树上,折下两根一寸粗的树枝想撬开他的嘴喂药,已经失去理智的天元是拒不配合,拼命的晃着身子摇着脑袋,药还没塞进去,棍子就被咬断了两根。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找根更粗的来代替,然后费了好大劲儿把药给喂到他嘴里,可塞进去的没有吐出来的多。他还不时对着我们怪吼,样子极为凶悍。老牛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棍子往地上一扔,把整个罐头盒用力劈到天元嘴上,又使劲儿往天元脸上按,搞的天元痛苦不已。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在老牛肩膀上一拍:“同志,同志,天元是咱们的革命战友,不是敌人特务,咱们能不能温柔点儿对待。” 老牛这才愤愤把手甩开,不想奇迹却在这时出现了:被七叶一枝花盖过的地方黑毛尽月兑,天元也不再怪吼,而是直着两眼,表情痴呆,嘴角边儿不停的流出腥臭的黑色粘液。老牛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明白这是药起作用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提着嗓子向我道:“看到没,七叶一枝花应该这样用才能快速见效,你小子好好学着点儿。” 办法虽然粗暴,却很有效,只是天元要受点儿罪。 我们把天元身上的黑毛除净之后,剩下的药全部塞进他的嘴里,起初的时候,他无知觉的嘴里流出黑色粘液,后来则是拼命呕吐,吐出来的东西像是还有些未发育完成的吸血蝙蝠的胚胎,落到地上就缓缓蠕动,搞的我都差点儿吐了。为绝后患,老牛一把火将它们烧成灰烬。 忙完后,天元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保住小命应该不成问题。 天色也黑了个透,按照我的想法是把我们的行礼及李永生都扛上来,在这上面生火过夜,老牛却说下面避风,又说在水边不管是烧水喝还是洗都方便很多,还是不要跑来跑去。 争执到最后,我无奈的听从了老牛的意见,就在水边儿宿营。我们的确很疲倦了,需要好好休息,现在的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晚上不要再发生什么事! 我们就在水边儿割了些干草,一部分用来引火,一部分铺在地上坐或躺,又从远处砍了一大堆树枝拖过来,准备让火堆烧一个晚上。 篝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我把捡来的军用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顺便整理一下我们的东西,却发现我们唯一的指北针不见了,应该是在洞里的时候丢了。因为有大难不死的兴奋,所以也没在意丢了个小东西。 我们带的食物都差不多已经吃完,没吃完的也被水泡成糊糊了。幸好又捡了一大包,但这里面只有压缩饼干、罐头和一些维生素片了。压缩饼干谁都都不想吃,最合胃口也就是鱼、牛肉罐头了。我们不想吃凉的,就把铁盒封装的罐头撕开一个口子,用树枝挑着放在火上烧,当里面便传出“滋滋”声的时候,就用树枝当筷子翻一下。 一股白烟卷着浓浓香味钻入鼻孔,对我们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刚开始的几罐,烤的稍微有点儿热,就被我和老牛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吃个精光。吃的差不多饱的时候,那才真正的烤热、烤香了,但我们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这时,老牛的烟瘾又犯了,他把空了的罐头盒子拿到水边儿洗了之后,放在火上烤干,又把浸了水还没泡烂的香烟放进去烤。这个想法是不错,香烟也烤干了,抽到嘴里却不是烟叶的味道,而是浓浓的鱼腥味或者红烧牛肉味,甚至还有些香辣的感觉。老牛打趣说:“这样的香烟更有创意,不但解了烟瘾,还能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又把七叶一枝花的根茎切了一半,捣碎后给天元内服外用,天元没有再吐出什么东西,估计已经没东西可吐了,就用罐头盒子烧了些水喂到他嘴里,又塞了些压缩饼干了事。喂东西的时候发现天元脸上和舌头的肿胀明显消失了,只是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搞的和我老牛很是不安。 我和老牛生怕自己也有像天元一样的问题,每个人也吃了点儿七叶一枝花,所幸我们并没有像天元那样吐,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吊着的心稍稍放下了点儿。之后想给昏迷的李永生也点儿喂东西,可刚碰到他,他就自己醒了过来,这样也好,他想吃什么自己烤,大家都免的麻烦。 这时,老牛突然拿过我们吃剩下的烤肉和一瓶酒,起身走到水边儿,先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把肉倒进水里,再把酒慢慢也倒了进去,嘴里又说了些什么词。 李永生停下正往嘴里塞的一块儿鱼,望着老牛道:“牛大哥,你这是在祭奠谁?水里的长蛟?” 我半躺在铺着的干草上,听李永生这么说,立即笑道:“你牛哥是菩萨心肠,一般情况下,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心好几天,今天杀了那么大的长蛟,要是不祭奠一下,肯定要伤心几年,说不定还会抑郁成疾呢!” 李永生听完,也跟我呵呵笑着。 走回来的老牛愁眉紧锁,等我们笑够了,才闷闷道:“铁炎,你不觉得他死的蹊跷?” 李永生刚刚醒来,并不知道老牛说的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面前的水里飘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人,诧异着向老牛道:“牛哥?谁死了?我们不是都还在吗?”我赶紧告诉他:“水里有个死人,你吃的东西就是他背包里翻出来的。”李永生愣了一下,吃东西的节奏明显慢了,似乎连胃口都没了。 想到那人的死法,我接着道:“狼和野人会把他撕成碎片,长蛟则会把他整个吞掉,它肯定是被其它的野兽所伤,并且这东西的嘴肯定不小,能把他拦腰咬断……” “你说那人是被拦腰咬断的?”李永生的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 “别打岔!”老牛向李永生轻喝一声,然后抓起身边儿的微冲锁了保险扔到我手里:“我从水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他,当时他手里还紧紧抓着这把枪!” 我反复看了几眼,就认出这枪,月兑口而出:“德国的mp5微冲,先进哪!”我把枪拿在手里打量着,慢慢分析道:“能带着这种枪的人,绝对有来头儿,很可能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队,同伴眼睁睁看他遇难,却无法将他救出,只得抛弃他。如果是这样,水边儿应该还有其它人停留过的痕迹,而我们却没有看到,除非这人是被袭击他的怪物带到这里来的。” 老牛点点头:“我刚出来的时候看到水边儿还留有怪异的脚印,后来被浪卷没了!” 第八四章 棺材兽2 我赶忙解释:“也不一定非要在水里,陆地上的也有可能嘛,我只说这人是被袭击他的东西带到这里的!”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怪物要不是趁人熟睡的时候偷袭得手溜了出来,就是个超级厉害的东西,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从一队手拿mp5微冲的强劲的火力中逃出来。 大家都陷入深思,努力从自己的记忆里寻找拥有一张能将人拦腰咬断的巨口,但到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茫然。 我干脆转开了话题:“天元伤的那么重,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仅凭七叶一枝花很难让他恢复,必需尽快找个医生,我建议……” 老牛不等我说完就有点儿愤怒的喊了起来:“下山?铁炎,咱们在山上遭了这么多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赚点儿山货吗?可现在我们什么也没得……要下你下,我不下。” 我用眼睛扫了下昏迷的天元,劝老牛道:“牛哥,你的心思我理解,但天元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再说了,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嘛,神农架又不会跑!” 老牛从罐头盒里模出一根烟,狠狠抽着,不知道他抽的是牛肉味的还是鱼味的,反正他满脸不高兴,抽完后把烟头往火里一弹,倒头躺下,冷冷说了句:“我先睡会儿,后半夜叫我起来值夜,这个问题明天再说!” 李永生看了看我们两个,满脸的尴尬,也没说什么,呆呆的望着火堆。 一阵凉风吹来,周围的枯草都对着我们摇头晃脑起来,面前的火焰也狠狠的抖动几下,“噗噗”作响,似乎在嘲笑我们竟然会为这种事闹的不愉快。 我白天就算过:上山的时候我们走了半天多的路,掉到山洞里后,完全是在里面兜来兜去根本没走多远,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凤铃他们的寨子应该没有多远。把天元送下去医治,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天元伤那么重,继续带着走,拖累我们不说,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铁炎大哥,这么多天,你们都累了,要不你也睡吧,我刚休息那么久,也睡不着,我来守夜就行了!”李永生压低着声音,慢慢向我道。 对李永生的话,我感激万分,上山以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容不得我们有丝毫大意,虽然中间也闭了会儿眼睛,但就那一会儿也没敢放松警惕。好不容易出来了,躲过长蛟那致使的攻击,天元中的蝙蝠毒又发作,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老牛又闹了起来。 我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说服老牛那混蛋,可眼皮却不听话的打起了架…… 迷迷糊糊里,我的腿上突然一会儿热,一会凉,热的时候很舒服,像是有一张温暖的毛毯覆盖着,又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抚模,而凉的时候则是痛彻心扉,仿佛万蚁噬骨,几近麻木。 我立即惊醒,翻身起来,就见眼前白茫茫一片,云遮雾罩,烟雾腾腾,三尺以外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水雾缓缓流动,沾到衣服和脸上,冷冷的冻的我打了一个哆嗦。转头看火堆时,中间部分早已成了冷灰,只剩下外面几根还在冒着青烟,却也因为被水汽侵浸,将要熄灭。 旁边响起索索的声音,一个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老牛说他值后半夜,不知道他是怎么执的,因为雾大,我还没看清人脸,就先骂了起来:“老牛,你他娘的值的什么夜,竟然让火也灭了!” “铁炎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到半夜就睡着了!”竟然是李永生的声音。 我跟李永生虽然也算是同生共死,但也就几天的交情,不算太熟,自然不能再责备他,便向他道:“老牛呢?是不是睡的跟死猪一样,不肯起来?” 李永生诧异道:“昨天晚上,牛哥不是睡在你身边儿吗?” 我这才想起来,老牛昨天晚上是睡在我身边儿,看柴草上的印记,像是有人躺过,可是现在我身边儿却没人!伸手模时,上面已经结成了水珠,老牛像是已经起来很久了。我稍微稳定一下情绪,转头向李永生道:“天元呢,天元还在不在?” “天元在呀,半夜还醒了一次,叫着要喝水呢,我给他喂了点儿水又让他睡了!” 真他娘的活见鬼,老牛能跑到哪儿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巫师,可它已经随着灵犀法杖的毁坏而化成灰烬了。难道是长蛟?转念便知道不可能,那长蛟到陆地上的机会不太大,又被我们重挫,看它昨天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它命不久矣。 正想起身,手却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因为心里正焦急,还以为是蛇,猛然一惊,抓到手里时,却发现是老牛捡的微冲。 老牛临睡时把枪交给了我,我又扔给了自愿值夜的李永生,现在怎么会又跑到我的手底下?我心里一阵慌乱,起初还以为老牛突然被袭击,来不及开枪随手扔出来的,再想时,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值夜,除非…… 我赶忙向李永生道:“李永生,你那里还有什么枪?” 李永生立即胡乱模着:“怪了,三八大盖儿和微冲都没了。” 我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别找了,老牛把微冲扔我这里,自己把三八大盖儿带走了!” “带走了?什么意思?牛哥去哪儿了?”李永生听我这么一说,疑问着向我这里走来,踩的地上的草“唰唰”乱响。 我苦笑道:“我昨天晚上不是说先把天元送下山治伤吗?他说不想下去,一切等天亮再讲,结果他在半夜里溜了。” 正在向我这里走的李永生呆了一下,我继续道:“这孙子真他娘的有意思,自己带把破枪,把好的扔给我们,这是想将功赎过吗?” “铁炎大哥,你的腿……你腿上是什么东西?”李永生突然尖叫起来。 “什么?什么腿上什么东西!”我头皮一麻,赶紧弯腰看:大腿以下像涂了一层胶,半透明状,中间还有淡黄色的条状物,看起来很恶心,粘粘的带着腥臭味,非常难闻。记得我是腿上忽热忽冷而惊醒的,但醒了以后便因为就忘了这事儿,又随着精神上的起落,身体忽热忽凉,没感觉腿上有什么不对,现在平静下来后,倒觉得腿上冷的样子跟梦里那感觉差不多。 我拿拉孜藏刀把裤腿上那粘液刮掉,怎么看都觉得刮下来的东西像是什么怪物的口水。难道那温暖的感觉是怪物在舌忝我?它舌头离开我的腿之后,上面的黏液遇到冷风和水雾,才让我冷的刺痛? 我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恐怖了。 “啊,棺材,有棺材!”李永生怪叫着,一坐在地上,翻身连滚带爬跑到我身后。 我立即抓起微冲跳起来向前面冲去,奔跑两步后,突见雾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跑开,这东西比我的腰稍微高一点,身体却很肥,二尺多宽,看不见腿,跑动的样子有点儿像刺猬,不停的扭动,看起来有点儿滑稽。 因为云雾里看不清楚路,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也不敢追的太紧,跑了大约七八米的样子,前面“扑通”一声,等我到时,仅仅剩下水面翻起的巨大波纹。蹲下来查看时,水边湿地上有两排细碎的脚印,巴掌大小,呈梅花型,前后脚印的距离只有半尺多,带起的泥土上留着清晰的爪印,有一寸多深。看来这怪物块头儿虽然很大,腿却不长,却很有力。 我蹲在脚印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什么怪物,水面也渐渐平静下来,那怪物像是钻到水里不见了。 “铁炎大哥,你在哪儿?”李永生的声音里有些颤抖,像是被吓的不轻。 既然那怪物不再露面,我也不能一直守着,便走了回去。 李永生往即将熄灭的火堆上架了些干草,又把没有燃烧的树枝全都堆了上去,结果火没着起来,反而浓烟滚滚。我暗道:“这孩子,怎么连火都不会生!”不过看他颤抖着,爬在下面吹,也觉得难为他了。 看到我回来,李永生脸上露出喜色:“铁炎大哥,追到那棺材兽了没有?” “咳、咳?棺材兽?”我挥手扇开扑面而来的浓烟,咳嗽着问他道。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它是不是我追的那东西。 李永生心有余悸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棺材兽身体粗长,腿却很短,一般生活在水边,是个肉食动物,食量很大。” 我掰下一根树枝,把下面的柴草挑高点儿,轻轻吹了几下,火焰从草中间腾的蹿了起来,燃烧着树枝“噼里啪啦”作响,昨晚剩下的柴草还有很多,我们干脆把它全部堆了上去,顺便烤干被烟雾、水汽打湿的衣服。 燃烧起来的火焰半人多高的,扑面的热浪有些燎人,但也只有这种火焰能驱散水气,我往后面退了一步,蹲下来思索着那怪物,向李永生道:“对了,雾太大了,我就觉得它跑起来跟刺猬一样,跑到水边儿就没了,也没看清它长什么样子,你再给我讲讲那个棺材兽!” 第八九章 狼背猪1 一丈多的距离还没有两层楼高,摔到地上仅仅眼睛一花的功夫。 中间被树枝绊了几下,地上又是厚密的落叶,所以摔下来的时候,也没有骨头尽碎的感觉,就是内脏有些翻腾,着的脸和手臂被刮伤,有些疼。刚进来的时候还厌恶**的落叶散发出来的臭味,现在却要感谢它们,原来这些烂树叶不仅能给树当肥料,还能救命。 吆喝声中,几双腿跑到我们周围,我心道: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个常坤,连点儿预兆都没发出就突然开枪,便知此人绝对心狠手辣。干脆爬在地上抽搐起来,为了装的更像,狠了狠心,把嘴唇给咬破。 “拉他起来,我有话要问!”耳边响起常坤那冷冷的声音,马上两个人弯腰架着我的手臂拉我。我不敢用一点儿力,像滩烂泥般任由他们拉,一个人还嘟囔着:“这小子还挺重的!” 我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在想常坤会从哪儿问起,我又该怎么回答,却见他身体一转,抬脚便朝我踹来,我的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整个人腾空飞起两米多,重重摔在地上,拉我的两个人也趔趄惊叫着,退了几步才站稳。这一脚踹的我比从树下摔下来还要难受,胸口又闷又疼,躺在那里忍不住的干呕吐两声。 常坤疯狗般的举动让我不知所措,脑子里也混乱起来。他冷冷的看着我,脸色阴沉而狰狞,慢慢的把一只脚踩着我的手臂蹲了下来,他人高马大,体型健硕,最起码一百五六十斤,踩在我的手臂上脚还用力拧着,那是钻心的痛。 我强行忍着,尽量作出麻木无知觉的样子,却怒火中烧,心道:“你个狗日的,老子没招惹你,你就下这么狠的手,只要老子逃过今天,迟早要灭了你。” 常坤似乎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他伸手卡在我腮帮子上,并且是指尖用力,我感觉下巴都要碎了。 他狞笑着向我道:“警察?” 原来他怕我是警察,看来绝对是做见不得的勾当,但我真的不是。我想辩解,却胸闷气短,嗓子干哑,只是“咕哝”一声,想摇头,常坤的手卡的我根本动不了。这狗日的太他娘的狠了,有这么问话的吗?我这才意识到他分明是想把我往死里整。 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看来是没希望了,又被他制住,逃掉的机会也渺茫,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从吸血蝙蝠的嘴里逃生,从鬼宿积尸地里活着出来,还往长蛟的嘴里钻过,甚至还把棺材兽砸的晕头转向,最后却要窝囊的死在同类手里,心里一阵绝望。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这时,常坤突然紧张的抬头四处张望道:“什么声音!”手上也松开了点儿,没人回答他,其余几个人四下搜寻起来。 刚才我头脑里都是懵的,耳朵也是嗡嗡直响,什么都没听到,现在稍稍恢复,才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像是树枝刮在铁片上。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棺材兽身上的铜鳞刮到树枝发出来的。我心中立即一喜,棺材兽的突然出现无疑会分散这群人对我的注意。 本来以为棺材兽身体笨重,它的脑子肯定也是一团糊涂,看到猎物就会扑上去疯狂的撕咬,没想它竟然狡猾的很,并不急着过来,而是在外面绕圈,“嘶、嘶”的铁片声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搞的这几个人不知所措,还有些恐惧,连常坤都忍不住了。 “康宇,看着他,他敢动就开枪!”常坤冷阴着脸瞪了我一眼,提起双管猎枪站了起来。顿时,压在我手臂上的千均之力消失了,虽然还非常疼,但比上面踩一只脚要好很多。 我慢慢把眼睛闭上,等着身体恢复!顺便想着怎么逃离。 “妈的,死了没有?”声音像是那小胡子的。见我没反应,他拿枪在我身上拔了两下,又赶紧退开,像是怕我突然起来。看他这胆怯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冷笑,直到手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听常坤和其他几个猎人的脚步已经走远,才准备实施自己的月兑身之术。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除了搞科研的,其它人想到神农架这鬼地方求名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为名就肯定为利,没人进神农架是准备拿自己的身体喂野兽的。既然是为了钱财,我就用钱财来诱惑他。 我假装有气无力轻声道:“财……宝,神农财宝……” “什么,什么财宝?”小胡子听到财宝两个字后,立即向前走了一步,可又像是对我不放心,并没有离我太近。这不是我要的效果,便又说了一遍,小胡子确定自己没听错,才带着狐疑之色半蹲下来。 “财宝……神农财宝……神农峰里……”最后几个字,我故意说的模糊不清,试图引诱小胡子再靠近点儿。哪儿想他竟然不上当,不但再不肯靠前,反而转头四下张望,似乎想叫常坤过来。我哪儿会给他这个机会,趁他转头的时候,快速翻身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挥起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叫康宇的小胡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我赶紧扑上去接连又是几拳,直到确认他昏死过去,才抢了他手里的抢,又抓起自己的包胡乱挂到肩上,躲到一棵树后面,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的胸口隐隐作痛,呼吸一口气脸都疼半天,手臂更是碰都不敢碰,这些都是常坤所赐,转头找他时,却见林密雾浓,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但从他们走路时发出的声音来看,似乎在我的右前方。 常坤仅凭一枝树叶就发现我,出手又极其毒辣,他肯定是参加过战争,并且还有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我收拾了他们一个,他们也还有六条枪。我反复权衡一下利弊,觉得以自己目前的状况,躲避才是最理智的办法。 虽然心里有气,并不甘心,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想到此,我强提一口气,跌跌撞撞的向林子深处跑去。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怪吼,中间还夹着人的惨叫声,杀猪般凄厉刺耳,像是他们的人被袭击了,接着,枪声、呼叫声、子弹打在棺材兽鳞甲上“叮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管没持续多久,也让我的心情稍稍平衡了点,那是幸灾乐祸的快感。 老树参天的林子,魔障般浓浓的雾气,他们就算发现我跑了,肯定也不敢追过来,即便追过来也是我在暗,他们在明,我手里又有枪,吃亏的必定是他们。 常坤一群人绝非善类,我不敢冒险离他们太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跑到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下。 我喘了会儿气,感觉又累又饿,便将行礼包打开,模出一盒压缩饼干和一盒罐头,准备填饱肚子。正吃着,突然听到左边儿有轻微的动静,转头看时,两颗葡萄大的寒星在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闪烁着惨绿色的光芒。 第九零章 狼背猪2 我呆住了:这是什么?鬼灯?记得小时候听村儿里的老人讲,在深山老林障气郁积或是埋藏死人多的地方,夜里会有幽幽的鬼灯出现,那是孤魂野鬼在找回家的路……后来上了学才知道那是磷火,尸体氧化过程中的正常现象。难道我面前这两颗绿色寒星就是鬼灯? 这两盏鬼灯飘在半空,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我的心却骇然起来,马上想到鬼灯或是磷火的出现对天气有严格的要求,必需是夏天天热并且空气湿度较低的时候,可现在是冬天,雾浓的如同丝雨往下落,这种环境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鬼灯。并且颜色也不对,鬼灯的颜色是淡蓝色,绝对不是惨绿。 肯定是野兽的眼睛,我立即伸手抓枪,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那两盏灯却消失了。 很多动物的眼睛里都有一层能反光的薄膜,这层薄膜让它们的眼睛在白天看起来特别的亮,到了晚上却是另一种十分诡异的样子:白色兔子的眼睛在晚上是腥红的,猫的眼睛有黄有绿,刚才出现在我面前那两只眼睛离地两尺多高,别说猫,就是豹子都没那么大个头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狼! 想到狼,我的心就狂不停,狼的凶残和狡诈都是出了名的,古人们对这一点早有认识,带狼字的成语几乎全是贬义。更让我担心的狼是群居动物,有非常严明的等级结构,狼群通常都是在头领的带领之下成群的围攻猎物。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突然出现一群狼,自己将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野兽怕火,但我不敢点火,生怕没把狼群吓走,倒把常坤那群比狼还要凶残的人招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爬到树上会稍微好点儿。我在树杈上胡乱把东西吃完后,顺势躺在上面,准备休息会儿。 眼睛刚闭上,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两只惨绿的眼睛,也想到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一幕狼背猪的诡异事件。 事情发生在八零年的秋天。 有天早上我还正在熟睡,就被外面很热闹的声音吵醒,起床走到房门外,发现天刚蒙蒙亮。但大门外已经很热闹,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在破口大骂,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二媳妇。张二媳妇老家是哪儿的我不太清楚,在我们村子人缘也不太好,确切的说是太不好,原因就是她喜欢骂街。 她刚来那几年就经常一言不和跟人大吵,吵起架来那是指手划脚,上蹿下跳,再加上她尖锐的嗓门儿,真的是有声有势,我们村儿的女人愣是没有一个能吵的过她。她骂人的时候,词是一串一串的,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还有节有奏,跟那些说相声、说书的都有一拼。每次都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用语用词都低级下流,污秽无耻,不堪入耳,我们街上的王家大娘就是被她骂的太狠了,差点儿喝农药自杀。 外来侵略物种会对本地生态系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们村的人到后来见了她都躲着走,实在要从她家门前过,也是匆匆忙忙,没人敢多看她一眼。 本来大家以为惹不起总躲的起,哪儿想我们都幼稚了,我们连躲都躲不起。 后来,张二媳妇可能是太寂寞了,或是见我们村儿的人没人骂的过她,也可能是怕别人忘记她,干脆主动出击了,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或是根本没影的事儿在村子里面边走边骂!如果没有她怀疑的对象,她就转着整个村子骂一个上午,如果有她怀疑的对象,她就站在人家门口骂一个上午。 总之一句话,张二媳妇就是我们村儿的克星! 不知道今天又是谁家倒了大霉,惹的这个克星不高兴了,我拉开大门出去时,见当时还是女圭女圭的天元,正跟一群小伙伴跟着张二媳妇跑,张二媳妇骂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起哄,可能在天元和他那帮小朋友的眼里,看人骂街是件很快乐的事儿。 我一把拉过天元,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天元嘿嘿笑着跟我说:“她家的大肥猪昨天晚上被人偷了!” 听天元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村儿里短时间不会安静了!一点儿没影子的事儿,这女人都能接连骂几天,现在丢了只猪,她还不使劲儿发泻?果然,张二媳妇这一骂,就骂了半个月。以前我只佩服她超人的口才,现在我都有点儿佩服她坚强的毅力了。 过了大概二十天左右的样子,张二媳妇不骂了,但另一个消息很快让村儿里炸开了锅:村儿里接连又丢了两头猪。 我们那里的人有把猪圈修在门外面的习惯,通常都是石头砌好后,装上一个木门,再用插销或是铁链搭上。这也不是绝对安全,有些很不安分的猪会把门拱烂,或是把石头掀掉跑出去,但都能在村子周围找的到。而这一个多月丢的三只猪却都没有找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农家人来说,一头猪就是半年粮,是件天大的事儿。 最初张二媳妇家丢猪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有人报复她家,还抱着看热门的心理,等后面又出现了两次丢猪事件,人们才知道此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人人自危的村民开始商量着晚上轮流值班,定点儿蹲守,一定要把偷猪贼抓住往死里打。就在这时,我家的猪也丢了,并且丢的十分离奇。那天早上,我老妈起来喂猪的时候,发现猪圈的门开着,四只猪少了只最大的。 那只最大的是只母猪,已经喂了几年,有四、五百斤,想把它弄走,最少要有几个人才行,抬是抬不走的,必需要有辆车。离奇就在这里,我们家因为是后搬过来的,住在村儿边上,路是土路,一道街几户人家,家家有车,偏偏路上没有新辗出来的车轮印子! 猪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 大家立即就想到狼,因为我们那里已经很久之前就没老虎了,但在山上还会偶尔见到狼。可要说狼把猪叼走,似乎也说不过去,狼毕竟不是飞鹰金雕,又不会飞,怎么可能把一头四、五百斤的猪叼走?要是狼把猪咬死拖着走的话,路上也应该留下痕迹,偏偏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一个村儿里的老人站出来说:“你们都别乱想了,猪不是被狼叼走的,也不是被狼拖走的,而是……被狼背走的!” 老人家这话让大家更纳闷了,大家的印象里,只知道狼凶狠、残忍,谁也没听说过它还有超强的负重能力!再者,能把三四百斤的猪扔到背上扛走的狼,该有多大的个儿头? 不管是人干的,还是狼干的,总要眼见为实。于是村儿里派出了更多的人手,能出动的全部出动,人人抄家伙,到处蹲点儿,下了死心要把整件事察个水落石出。大家已经商量好,如果抓住的是人,就先打个残疾再送到派出所,如果是狼,就直接打死。 就这样,大家又守了十多天,迷底终于被揭开,的确是狼干的,但过程却很惊人! 那是雾雨绵绵、秋风清冷的一天夜里,大约十二点多,很多人都睡了,只有我们几个立誓要抓偷猪贼分外精神,因为这种雨夜最适合小贼们行动。 那个年代,流行的还是青砖大瓦房,我和老牛等人顶着蓑衣爬在屋檐上,雨虽然不大,却把衣服内外都湿了个透,冻的人瑟瑟发抖,我和老牛正商量着下去弄点儿酒上来驱寒,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叫,是守另一条街的益才。 我和老牛刚滑到屋檐,还没有模到靠在那里的梯子,益才就迫不及待道:“村外儿有匹狼转了好长时间,现在溜到我们守的那条街口,似乎想进来!”我和老牛生怕错过了好戏,也不下梯子了,又爬上去,沿着屋脊就向益才他们守的那道街模去。 那里已经聚了好几拔人,大家在轻声争议:有人说直接把狼打死算了,也有人说想看狼是怎么把猪偷走的,我和老牛支持后面一种。理由很简单,我们一直不相信狼背猪的说法,狼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甚至怀疑这只狼只是误打误撞跑到我们村儿的,而偷猪者另有其人。 再者,当时在场的有十几个人,全是青壮年,还有好几杆枪,如果真是这只狼把猪给背走的,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它。争到最后,我们占了上风。 爬在屋檐上看着那两只浅绿的眼睛随它的身体晃动着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都在加速,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狼!只觉得它跟家里喂的大狼狗长的没什么两样,仅仅眼睛带着阴沉,尾巴不会像狗那样摇而已。狼奔跑的时候非常小心,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 接着,我看到了人生中最诡异的一幕:狼在街上兜了两圈后,跑到一个猪圈门口,用嘴和爪子在堵猪圈的木门上扒拉一阵子,没有弄开,估计那家人在上面装了锁。狼就跑到另外一个猪圈,把同样的方法重复了一次,这次它的运气不错,木门开了。 狼警觉的转头张望一下,就猛的跃进去,里面的猪轻轻哼叽几声,然后跟狼并着钻了出来! 这下,大家都忍不住了,纷纷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看之下,所有的人都傻了,狼背猪的说法不攻自破,我们也长了见识:那只狼并没有天生神力,也非勇武难挡,仅仅用嘴叼着猪耳朵,尾巴左右甩着,在猪不想的走的时候,用尾巴在猪上拍几下,猪就又乖乖的跟着它跑,连哼都不哼一声! 这种离奇的事要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的出来? 不过,事情再往后就很悲剧了:都怪这一幕太精彩了,所有的人都只顾着看,竟然没人开枪,直到狼叼着猪跑出很远,大家才反应过来,顺着梯子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屋脊上跑着去追。那天晚上下了雨,屋脊太滑,追的时候有个人不小心滚了下去,摔了个骨折,其他的人又是匆忙之中开枪,根本就没准头,结果狼被吓跑了,倒把人家的猪给打死了…… 第九一章 雾妖 雾妖 因为常坤和那两只惨绿色的眼睛,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几乎是睁着眼挨到天亮的。 其实,天亮不亮意义并不是很大,林子里本就昏暗,清晨的雾气又最是浓密,白天和晚上的区别也就是:晚上的时候,雾气是黑色的,白天的时候,雾气没黑白不定,有点儿像瘴气,但是多少能看清脚下,便决定继续前行。 身上的衣服差不多被雾气浸透,在林子里穿梭的时候感觉冷飕飕的,正是如此,头脑反而清醒许多。 走了不远后,我就发现自己贸然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我只是凭着印象在走,没有丝毫的方向感,也没有任何参照!我对这里的地势不熟,很可能走了半天,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重要的是林子里还有常坤那群人,要是再跟他们撞到一起,那真的是死定了。 地势,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山上,山体从来就没有平平坦坦的,都会有一定的坡度,按照山体的坡度走,就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很可惜,这个想法也被我否决了,我不是来旅游观光的,而是有强烈的目的,要是转来转去反而离神农洞天越远,那我这**凡胎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下,等雾散了,再想办法。 正在这时,我发现眼前四五尺远的地方雾气晃了一下,隔着浓雾,看出一个朦胧的轮廓,它和我差不多高,两尺多宽,像是个人。 我惊的冷汗直往外冒,心跳也急剧加速,如果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站在面前,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我又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立即把枪端了起来,死死盯着那里。 隔着雾,大家都看不清,它没有再动,我不敢动,甚至不敢说话,万一那是常坤他们的人,我一张嘴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别人听到声音不对,马上就会开枪。不过我可以肯定面前绝对不是常坤,以他的小心,发现不对就开枪了,根本不会和我对峙。 我盯着那人形看了一阵,发现它并不是拿着枪的样子,并且体形比常坤那群人中任何一个都要壮,虎背熊腰的仿佛一只白熊。 现在是冬天,无论白熊还是黑熊都应该在冬眠。 端枪端的太久,我的手都有点儿抖了,正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脚下刚动,就觉得眼前一花,那东西如弹簧般猛的涨高一尺多,我都没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白色手掌从左侧飞来抓在我的肩膀上,顿时,我整个人飞起来重重撞上旁边儿大树,又摔在地上。树杆剧烈摇动着飘下一大堆落叶,差点儿把我埋进去。 痛!每一根骨头都是痛的!我快要失去知觉了! 雾里一阵诡异的怪笑,尖锐刺耳,如同鬼泣,人听了魂飞,鬼听了魄散。 “雾妖!”我惊叫着,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巴蜀之地自古多雾,那如屏如障、如云如山的浓雾看的见,模不着,来无影、行无踪,挥不走,赶不去,构成了人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在浓雾里躲猫猫让童年无尽欢乐,远看云山雾绕如仙境的幻想,巫山**的浪漫,但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恐怕还是发生在雾里面的诡异之事。 古往今来,就我听说的在浓雾里走丢失的人,失踪的家畜不可数计,种种离奇诡异的又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经历数千年而不衰。经常有人好好的走着,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拍了一下,绊了一下,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些人事后还在衣服上找到奇怪的毛发和爪印。 事情发生在一两个人的身上就算了,偏偏很多人都经历过。人们将亲身遇到或是听到的各种线索贯连分析后,发现这些事都是同一个怪物干的,它就是:雾妖! 雾妖体格健壮,披着如雪银毫,猴耳狼眼,犬鼻猩唇,它们身手敏捷,能在陡岩上行走,峭壁上攀爬,在平地上更是行无影踪,不留痕迹。由鉴于此,就有人怀疑它们背后是生着两只如大鹏般巨翅的。传说中,雾妖的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劫掠人畜,它喜欢将人倒提起来,在山石上撞个头破血流,甚至脑浆迸裂,也喜欢把牛羊家畜、家禽等撕成碎片,挂在树枝上…… 雾妖来,门户空,血肉横飞惹蚊蝇!这句话说的就是有个山寨被雾妖整个灭了,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它加重了人们对雾妖的恐惧。 雾妖如此凶残,人们自然对它深恶痛绝,两人吵架时也诅咒对方遇上雾妖,因为遇上雾妖基本就不得好死!人们生活在雾妖出没的地带,按说应该不可终日,提心吊胆,就算扛起行礼逃离他乡也不为过,可实际却不是这样。原因就是雾妖仅在大雾弥漫之时和月圆之夜的高处出现,极少会跑下来,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有人分析说雾妖的眼睛极其特殊,是如水似玉的水玲珑眼,这种眼睛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可以穿透烟雾看到远处,再浓的雾都不能阻挡。但水玲珑眼也有不好之处,就是没雾的时候,它就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但从来没人能解释雾妖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的高处出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会遇上雾妖这种煞星,正在绝望之时,却听雾妖那诡异的笑声忽而出现在林子上空,忽而又落入林中,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雾妖跑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又听了很久,才确定周围再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我还是心有余悸,生怕雾妖跑到半路突然后悔了,再掉头回来,赶紧匆忙从地上爬起来。 天早就大亮,雾气也在慢慢退去,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能看清几丈外的东西。 我是被常坤那群人的枪声吸引到这片原始森林里的,进来后便失去了方向感,此刻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思索半天,还是觉得爬到高处看一下比较稳妥。 身边称就有棵枝丫横生的参天大树,枝叶并不是很茂密,树杈却很多,看样子并不是很难爬。我把行礼放到地上,背起抢来的枪,又把拉孜藏刀挂在腰上,奋力向上爬去。快到树梢时,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非常小,应该从远处传过来的,和断断续续的风声差不多,但我头顶和周围的树叶根本就没有任何摆动,可以确定绝对没有风。 再细听时,竟然觉得声音是人发出来的,像是在叫“救命!” 第九二章 雾妖2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在进行着一场艰难而痛苦的思想斗争:我不是雷锋,也不是人民警察,救人这事儿不归我管。要是被救起的人反咬一口,我就成东郭先生了,好心没好报,还要被人嘲笑。想到此,便心安理得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其实,我是在害怕,怕这是常坤下了套,在等着我自投罗网,以他的老练和毒辣,我相信他绝对是干这种事的老手。即使不是常坤,而是山里的狐仙狼怪什么的,也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我对神农架里的传说一直都是半疑半信的。 落到地上后,再也听不到那声音,我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心里更加压抑,在原地犹豫徘徊起来:万一是老牛遇难,我没有去救,那我这个兄弟当的可就说不过去了。最后,我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去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跑快点儿。 循着声音的大概方向走了半个多小时,不用爬到树上也能听到呼救声了,越往前走听的越清晰,我的心也越来越忐忑不安,生怕突然冒出什么来。 我狐疑狼顾的走着细小的每一步,尽量不让自己脚下发出声音,走着走着,发现十几丈之外豁然开朗,远处淡淡烟雾里隐着另一个山头,我面前像是有一道断崖。 小心起见,我又在外围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发现周围有陷阱或是埋伏之后,才又向前走。 走到悬崖边儿上的时候,嘶哑的呼救声再次响了起来:“救命哪,谁来救救我!”声音听起来非常沙哑,并且颤抖着,像是喊的太久,人已经十分疲惫虚弱。 可能是回音的关系,在我听来,声音倒像是从对面山林里传过来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真的爱莫能助了。就在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喊救命的人,你在哪儿?”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那声音马上带着欣喜,回答道:“大叔,上面的大叔,我被困在悬崖上了,你有没有带绳子,快点儿拉我上去!”他说话的语气居然和老牛有点儿像。 我先喜后惊,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老牛重逢,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累在悬崖半腰,身边儿有没有其它东西,强压住心头的喜悦向他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在悬崖上?” “大叔,我是被雾妖掳到这里来的,你快点儿拉我上去吧,只要您今天帮我老牛逃出生天,我就保证以后给你竖牌位,并且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救你了,大叔……” 下面绝对是老牛那龟儿子,但我却快被气炸了,这样说话还他娘的想人救他,说什么竖牌位,还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装的跟个孝子一样,老子没死也要被他咒死了。 没好气冲他吼道:“老牛,你他娘哪只耳朵听老子的声音像你大叔,你再听听,我是你大爷,叫声大爷,我就拉你上来!” 我很想知道老牛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便走到悬崖边儿上,半爬着向下看,虽然我在上面,也吓的冷汗都出来了。居高临下,首先是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身体后缩了点儿。再把眼睛闭了几秒钟后睁开:这道悬崖如刀切般直上直下,深不见底,离顶部十几丈的地方,半掩着的云雾里,横架着几根手臂粗的枯枝,应该是插在石缝里,老牛就爬在那枯枝上面。 老牛也想向上望,刚稍稍抬下头,树枝就摇晃起来,“咯吱”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马上要断裂,险象环生,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老牛赶紧抓在崖壁上,号啕起来:“铁炎哪,你这杀千刀的怎么才来呀,快点儿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兄弟实在是顶不住了!顶不住了!” 他顶不住了,我也快顶不住了,浑身疼痛的,虽然很想让他反省下自己半夜私自离队的错误,再立个保证什么的,但看他这险状,可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就踩断树枝摔下去,那我还要到悬崖底下找他,太麻烦了。便赶紧把背包里的绳子翻出来抖开,一头捆到一棵大树上,另一头放了下去。连拉带扯,花了十几分钟累的半死,才把他弄上来。 老牛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糟,身上衣服破烂的不成样子,上面染满了血迹,还挂着几根暗褐色的羽毛,浑身於青,到处都是被利爪抓过的痕迹,惨不忍睹。 爬上来还没喘口气,老牛就连拉带扯着我道:“铁炎,悬崖边上不能久呆,快走、快走!”看他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这里有什么让他恐惧的东西,匆忙收拾一下东西,两人相互搀扶着向林子深处走。 老牛说他是被雾妖掳到那里的,但这话骗骗小朋友还行,我是不相信,我从来没听说雾妖喜欢这样耍人。一路上我都在想让他恐惧的东西是什么,怀疑他是看着地图走到悬崖边上后,突然发现下面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就拴了根绳子把自己吊了下去,结果出了意外,他才会被困在那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地方。 我对老牛的不辞而别本来气愤,早就想着见面了好好羞辱他一顿,要这孙子好好检讨一下自己思想上的错误,可看到他这的惨状后,有点儿张不开嘴,虽然好奇,也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生怕他再被刺激。 哪儿想他倒先反咬一口:“铁炎,你真是个混蛋,一点儿义气都不讲,你没发现我丢了吗?也不早点儿来找,害的我在那悬崖上面困了那么久,都快被风成腊肉干了!” 看他说的认真,我立即火起,干脆把心里想的噼里啪啦说了出来:“老牛,你还好意思说我?一听我说要先送天元下山,自己就半夜偷跑了,落了个这下场,就倒打一耙,你不觉得这是禽兽不如吗?” 哪儿想老牛立即大声向我兴师问罪:“铁炎,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咱们从小玩儿到大了,我老牛难道就是那种贪图小利,连兄弟性命都不顾的人吗?”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反而让我有点儿心虚,但也不甘心:“那你跟我说,你是怎么跑到这原始森林里来的,又是怎么爬到那悬崖上的?你不会告诉我你那是在练什么自己新创的神功吧!” 老牛吱唔几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我心里窃笑,看来真的抓到这孙子的软肋了,哪儿想,老牛哼了两声后,盯着我道:“我说正在睡觉的时候被雾妖掳到一个水洞里,然后昨天晚上又把我扔到那个金雕窝里的,你信吗?” 听老牛这意思,雾妖还把他换了两个地方,记得汉武帝有个金屋藏娇的典故,总不成雾妖也有藏人的癖好? 雾妖看到我之后,一巴掌就拍过来了,也不知道看上老牛哪一点儿了,竟然还把他藏来藏去,难道是老牛长的比较令雾妖满意,雾妖对他产生了不轨的想法? 见老牛正盯着我,我很干脆很直接的反问他道:“牛哥,你自己信吗?” 我一句话就把老牛问的哑口无言,他长长叹了口气。 老牛一直跟我编故事,搞的我心烦的很,心里骂道:“错就错了,思想开小差了还不承认,真他娘的没意思!”便转念想其它的,老牛说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金雕窝,那他身上的伤应该都是被金雕抓的,不知道他是想取金雕翎还是看到金雕窝里有什么东西。但是,惹上金雕是件很麻烦的事,现在老牛把人家的窝都给毁了,估计要不了多久,金雕就会找我们算帐了。 老牛早就跑不动,干脆也不跑了,喘着粗气抓在我的背包上,死死拖住我:“铁炎,别跑了,我饿的走不动了,把你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吃点儿!” 也不等我把包放下,老牛就迫不及待的把包上的拉链拉开,拿出东西狼吞虎咽起来,那像样子像是饿死鬼重新投的胎。 我不是很饿,却很疲倦,就靠在树上,想睡一会儿,眼睛刚闭上,脑子就乱了起来,像是放电影一样:棺材兽跑来跑去,常坤阴沉着向我走来,幽碧的狼眼、朦胧中的雾妖、记忆里的金雕…… 这些随时会在我们身边儿出现,给我们最致命的袭击的东西,让我畏惧。 “哎,这水比金雕的血好喝多了,那东西腥热难闻……”老牛嘴里嘟囔着,把我从思绪里带了回来,也让我心头一震:“老牛,你连金雕的血都喝了?” 第九七章 驴头狼4 “又是这畜牲!”就听老牛低吼一声,从我面前跑过去。 我拔开盖在身上的树枝,放眼远望的时候,老牛正追着一个黑影在跑,黑影不时回下头,飘过两道残绿的幽幽光芒。“驴头狼!”这下我彻底被震惊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驴头狼会背着一捆柴诱骗我们,害的连我都中了它的计。 我生怕老牛吃亏,赶紧爬了起来跟了过去,刚才连惊带吓的,让我手脚发软,虽然有枪也不敢开,生怕没打到驴头狼,却伤了老牛。看着前面我逃你追的驴头狼和老牛,我隐约感觉到不对:驴头狼跑的很慢。 一般情况下,常见的狼奔跑时速都能达到四十多公里,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追的上,如果驴头狼只是想戏弄一下我们,那它肯定早都钻到林子里了。而现在,驴头狼像是故意让老牛追它,根本就不想跑。 我猛的意识到不好,驴头狼这样子分明是有目的,赶紧向老牛喊道:“老牛,小心!它可能有……”话都没说完,前面追的正急的老牛怪叫着,在树枝断裂和说不清楚的轰隆声里,身体猛的向下坠落! 顿时,我吓的冷汗都出来的,还以为老牛摔到悬崖或者树洞里了,赶紧把背上的行礼一扔,飞快的冲了过去,看明白后,我是一惊一喜:惊的是那里竟然是人工挖出来的捕兽井,井深约一丈,上面小,下面大,井底插着几十把二尺多高的竹刀,无论什么东西掉下去,身上都要多几个窟窿,应该是猎人们捕捉大型野兽用的。喜的是老牛并没有掉下去,应该是他摔落的瞬间转了个身,把拉孜藏刀插在离井边一尺多的地方。此时藏刀的刀刃已经完完没入土地中,老牛一只手死死按着刀柄,一只手用力扒着井边儿,脸色比猪肝还难看。那只被驴头狼咬伤的手臂被他一用力,鲜血又渗了出来。 一见到我过来,老牛就张嘴大声骂道:“妈的,这是个陷阱,它想弄死老子!” “老牛,先上来再说!”我把手电筒和枪都扔在地上,抓着老牛往上拖,老牛身子底下的陷阱上面小下面大,呈一个圆锥型,目的就是让野兽掉进去之后,就算死不了,也不容易出来,在这种坑里,老牛的脚也蹬不到坑壁上,用不上力,想拉他上来,也很困难。 我使出全身的劲儿,刚把老牛拉扯起一尺多高,就看到两只幽绿的眼睛闪着凶光,飞快的向我跑来,这时的它奔跑速度已经不像刚才,简直是风驰电掣。 我立即明白驴头狼是想趁人之危,这个时候我松开的话,老牛肯定急剧下坠,说不定会把我也拉下去,但要是死拉不放,驴头狼肯定会扑上来咬我一口,我感觉自己有点儿慌神儿了。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跟老牛说声:“抓紧了!”猛的拉老牛一把,右手抓起地上的枪开了一枪同时身体后倒,一坐在地上。肯定没有打到驴头狼,所幸的是它没有再扑过来,而是身子一顿,掉头跑开。而老牛也没下坠,反而被我拉起了很多,上半身都差不多爬到了地面上。 “老牛,快点儿上来!”我赶紧把手枪扔在旁边儿,用两只手拽住老牛,把他往上面拉,我发现老牛的脸色已经由猪肝色变成纸白,像是非常痛苦,满脸都是汗珠,牙关紧咬,仔细一看才发现,我抓住的,正是他受伤的那只手臂。 “老牛,你要千万要顶住,咱们的革命事业才刚刚开始,你可千万不要学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要是死了,你铁炎哥我这个英雄就要泪满襟了。”我半调侃的跟老牛说着,想让他分下注意力,减轻点儿痛苦。 老牛咬着牙挤出来一丝难看的笑,有气无力道:“你放心吧,我这条命贱的很,阎王爷看不上!不会来收的,就算……” “妈的!”老牛突然松开一只手,抓起我扔在身边儿的枪,顶到胸口上拉了枪栓,迅速对着我身后开了一枪,回头看时,就见驴头狼怪叫着,在地上滚了一下,翻身起来后,一瘸一拐的钻到旁边儿树林里,应该是被老牛打中了。 驴头狼刚才从前面袭击,被我吓跑,现在却又从后面搞偷袭,准备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牛这一剧烈运动之后,身体又往下坠,差点儿没把我也带下去,我们两个都同时惊叫一声,我赶紧用膝盖顶住还插在地上的拉孜藏刀,才没有继续下滑。 受了伤的驴头狼没有再回来,我虽然费尽力气,总算把老牛这个革命战友从死神的嘴里夺回来一条命!而这时,我们两个几乎都精疲力竭了,都是满头大汗,老牛手臂缠的绷带也已经全是红色,鲜血直滴。 我让老牛躺着休息一会儿,自己拖着身躯捡了行礼过来,准备给老牛再包扎一下。解开绷带后,赫然看到他的伤口处又长出让人心惊的黑色绒毛。 “蝙蝠血咒!”我心里一阵凄凉。 七叶一枝花已经用完,又不知道到哪儿去采,只能用火把那黑毛燎一下,黑毛是烧没了,但发出来的如尸体腐烂般的恶臭味却久久不散。 老牛不忍心看,只瞥了一眼,就把脸转过去,把话题扯回到驴头狼身上:“驴头狼到底是谁他娘的造出来的这东西,阴险狡猾的跟曹操一样,老子要是有它一半儿的聪明,恐怕也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想着那驴头、狗牙、绿眼、狼身子的怪物,我也头皮发麻,虽然它已经受伤,但我们还是不敢放松一点儿警惕。就在用绷带给老牛缠伤口的时候,也不停左顾右盼,生怕它再跑出来。 绷带刚碰到老牛的手臂,老牛突然把身体一挺,以斩钉截铁之声,慷慨激昂之势,正色陈词道:“伟大领袖告诉我们: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起来虽然可怕,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伟大领袖还说过,反动派虽然拥有优势资源与暴力工具,我们也要从思想上、战略上藐视这些敌人,从而彻底打垮敌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冒出这么两段,哭笑不得:“好,好,说的好,领袖就是领袖,说的尽是真理妙谛,还能激扬斗志!” 老牛念完后,两牙打着颤,眼睛里露出一丝悲愤:“铁炎,你别慢慢腾腾的呀,我就是疼的不行了,才咬着牙挤出那几个字,希望借此止疼,结果我都念完了,你还一动不动,你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给老牛包扎完伤口,两个人都困的不行,就算现在有人拿鞭子抽着都走不动了。偏偏夜里阴冷的很,我和老牛两个人挤在一起,把能穿的衣服都裹在身上,准备轮流着好好睡上一觉。准备闭上眼睛时,突然透过林间空隙,看到远方的天空颜色有些不对,有些淡淡的红色颤动着,便想去看个究竟。 我刚站起身,老牛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铁炎,驴头狼又来了?” 我伸手一指:“你看那里,好像着火了!” 老牛惊道:“这天干物燥的也不知道小心火烛,火不会烧到咱们这边来吧!” 我随口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牛对这种事都是持赞同态度的,手臂上的伤也忘了,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我们小心着在林子里穿梭了大概一公里多,才发现火光是从我们下面的一处谷地发出来,居高临下,可以将下面看个大概。一丈多宽的溪流旁边,大堆篝火熊熊而起,旁边围着七八个人,有些在烤东西吃,有些在聊着什么,这群人大部分都身形健硕,仪态威猛,和常坤那一群有很大差别。 本来还想着如果是常坤那群人,就偷偷在外面放几下冷枪,干掉他几个,杀下他的嚣张气焰,一解心头之恨,现在不免有些失望。 老牛轻轻拍了我两下:“快看,快看,铁炎,这里面还有个女人哪!” 顺着老牛手指的方向,果然见离火堆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和一个稍微年长的老者比肩而坐,两人都在较暗的地方,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就觉那女人的身材十分可以。 要不是老牛说,我根本不会注意黑影处还有两个人,现在不禁佩服老牛眼尖,马上和他打趣道:“老牛,这队伍真是细心哪,进山还带个女人帮着烧火、做饭、洗衣服。” 老牛立即反驳我道:“铁炎,你怎么知道人家只会烧火做饭?说不定人家还会生女圭女圭呢!” 不会生女圭女圭那叫什么女人?我正想教训老牛说他用词不当,却听他又道:“铁炎,我看这群人应该和咱们在湖边儿遇到那个是一伙儿的!” 我运足目力,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相同之处,心里怀疑自己的眼睛没有他的好用,不过,看他说的认真,就问道:“只有半截身子那个?” 老牛信心十足道:“对头!” 我越来越佩服老牛的视力,正准备问他还看到了什么,忽见下面的人突然都紧张起来,篝火旁的所有人都纷纷把枪抓在手里,吆喝着,把脸转向溪流下游。 第九八章 血月 1 “嘶!”一阵非常轻细的金属声传入耳朵,起初时感觉有些清冷,但越听越刺耳。“棺材兽!”我嘴里轻轻念着,脑海里也浮现出它那令人恐怖的外表和笨拙的样子,它曾经把我追的死去活来,却也阴错阳差的救过我,所以我对它并没有什么太厌恶的感觉。 身边儿老牛听我一说,诧异看着我:“铁炎,你刚才说什么棺材?你是不是在找我的路上,做了缺德事,开了人家的棺,拿了人家的财,偷偷藏到什么地方没告诉我吧!” 我对老牛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不单服气,而且窝火,每每听到财富或是与财富有关的东西,他就怀疑我黑了他的那一份,真他娘的遇人不淑。不过现在下面都是人,也不想跟他多解释,无奈道:“你老想什么呢?看下面!” 水面上,一具丑陋的青铜色玄棺逆流而上,下面那些人已经开始骚乱,每个人都是神情紧张,甚至准备逃蹿。也难怪,毕竟棺材兽曾经攻击过他们,还伤了他们的人。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好事,老牛拿着捡来的冲锋枪灭了湖里的长蛟,我们从山洞出来后迅速得到补给,甚至天元身上的蝠毒血咒都是从人家行礼包里翻出来的七叶一枝花解的。当然,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我们也不用心存感激。 上游流下来的水撞在棺材兽身上翻起一道白色的浪花,撞击声中甲片叮铛作响。棺材兽在水面上抖动鳞甲,浮向水边,一群人后退着,终于有人忍不住喊出来:“快跑吧,这东西打不死的!”声音焦急而恐惧。 “熙柔,你赶快带韩希先生走,我们在这里顶一下。”声音像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着,他端枪向棺材兽扫了一梭子子弹,金铁交鸣声中,棺材兽飘正在向岸上爬的身子果然顿住。中年男人这才朝众人招呼道:“先阻止棺材兽上来!” 几把微冲火舌长吐,交互开火,棺材兽怪吼着,收起张开的鳞甲,伏了下去,但是只要枪声稍止,棺材兽就又想冲上来。 “大哥,没用的,我们赶快走吧!” 中年男人回望一下:“熙柔,你们还不走?”老牛看到这里突然嘿嘿笑道:“熙柔,这名字够细腻的,听着就不是吃山里这碗饭的妞儿。铁炎,我猜他所叫的那个叫熙柔小娘们儿八成是被吓傻了,你说呢?” 老牛话音刚落,棺材兽就猛的从水里冲到岸上,顶在前面几个人纷纷后退,子弹打在棺材兽鳞甲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花四溅,流弹乱飞。但棺材兽像是并未被伤到分毫,闷哼着把头稍稍低下一点儿,步步向前紧逼。端重厚实的青铜鳞甲、布满褶皱的邪恶面孔,都让人即惊又怕。红色的火苗在它青色的身体上闪耀着,忽明忽暗,远远看着,仿佛真是一具狰狞的活棺材向人索命。 棺材兽这种子弹伤不了的东西,着实让人头大,看下面那些人打的辛苦,想着我曾经很意外的在棺材兽的头上敲了三闷棍,打的它晕头转向,心里不住窃笑,泛起一丝成就感。同时,我也瞪大着眼睛,想看这群人怎么收场。 这时,棺材兽突然加速向一个正在填装弹夹的人冲了过去,那人吓的一坐在地上,怪叫着连滚带爬慌忙跑开,棺材兽也不追,稍一停顿再冲向另外一个人,几个人见此相互招呼一声急速后退,枪声也稀疏起来。棺材兽已被激怒,见他们溃逃,更加肆无忌惮,东突西撞,那样子真的宜将剩勇追穷寇。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穿着紧身衣的女人跳了出来,应该就是中年男人刚才叫的熙柔。熙柔连跳几下站到巨大的篝火堆前面,捡起一根正在燃烧的粗大柴棍把火堆打的四散开来,炭火所到之处,枯草落叶冒着青烟燃烧起来,火势熊熊,棺材兽被火焰烧到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后面又有人扔过去一个燃烧弹,不可一世的棺材兽惨叫着,立即变成一个火球。 我们看的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棺材兽竟然这样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老牛砸砸嘴向我道:“铁炎,这女人挺有手段哪!” 我正看的精彩,只是“嗯!”了一声,老牛又说道:“不光有手段,身段看起来也不错,下手更狠。要是娶个这样的女人,那咱们男人在家里面恐怕是没有丝毫的地位了!” 听老牛这么说,我笑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就拿下面来说,棺材兽身披铜铁鳞甲,刀枪不惧,但是这女人一把火就烧的它没辙。所以嘛,一物降一物,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和魅力,自然能将这块儿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对了,她的名字不就叫熙柔吗?只要你把她研究透了,你想让她怎么给你柔,她就怎么柔!”老牛听了我这一番至理名言,连连点头称是。 然而,下面情形又发生了变化,身披烈焰的棺材兽已经不是恼怒,而是已经发疯,带着半丈多高的火焰就向熙柔冲去,老牛像是看的急了,惊叫一声,竟然站了起来。他这激愤的动作吓了我一大跳,连忙拉住他:“你要干吗?” 老牛愣愣道:“还用问?我肯定是下去英雄救美!” 我手上一用力,把他拉的差点儿摔倒在地:“我靠,就你这长相也敢出去?下面那么多人,如果误以为你是从棺材兽身体里面蹦出来的,是跟棺材兽一伙儿的,一枪把你崩了怎么办?” 老牛被我这么一说,脸都绿了,冲我吼了起来:“我这长相怎么了?” 我吧唧一下嘴:“就是长的实在太不怎么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呆着比较安全!” 老牛气的怒目圆睁,又无话可说,干脆把头转到下面,忽然叫道:“那女人是不是疯了?” 转头时,就见熙柔正迎着身披火焰冲向她的棺材兽跑,此刻棺材兽俨然一道巨大火墙,身上的温度起码也有几百度,如果与它撞上,恐怕不止是两败俱伤那么简单,连我都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就在熙柔和棺材兽仅离三四尺的时候,身子一弯,甩手将一个东西扔进棺材兽一直惨叫着的大嘴里,在空中连翻两下,躲开棺材兽的撞击,落到地上。 棺材兽见熙柔跳开,身体也是急转,惨叫着正准备向熙柔扑过去,似乎要做拼死一搏。但是,就在棺材兽刚刚转过身,肚子里面却一声闷响,身上飞出数道火花,被烧的几近通红的身体摇晃几下,整个塌了下去。 这一幕太精彩了,要是换了地方,我肯定要为她鼓掌喝彩,但现在我只能把身体伏下。因为跟熙柔同伴的几个拿枪的壮汉又跑了回来,纷纷站在熙柔面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应该是慰问的话,接着就一起走了。临走时,熙柔还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有点儿心慌:难道她发现了我们?要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太好办了。这些人装备精良,甚至超过了城市的警察,每个人都有冲锋枪,还有燃烧弹,刚才熙柔扔到棺材兽嘴里的应该是手雷。 即使不算他们的装备,单是熙柔的身手,我们都难挡的住,这群人跑到神农架不会没目的,万一他们也是奔着神农洞天去…… 老牛也注意到这一点,就起身站起来道:“铁炎,既然人家发现了,咱们就别躲躲藏藏了,还是下去跟他们打个招呼,结交一下比较好!” 我正在想着那些人进山的目的,和行进的路线,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先他们一步找到神农洞天,老牛说的什么,我还真没听清,见他正看着我,我习惯性的“嗯”了一声。 老牛高兴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后,见我依然不动,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叹了口气,像是悟到了什么:“铁炎,我也知道咱们跟人家有差距,看人家那装备,那身手,堪比一支特种兵了。再看看咱们有什么?除了每人一个胆儿,其它什么都没有,一支刀一杆破枪,和当年红军刚起兵的装备差不多,跟人家一比,咱们整个就是农民军,还是残兵剩勇,半死不活……” 老牛灰头土脸的越说越丧气,搞的我都快没斗志了,便劝他道:“农民军怎么了,刘邦、朱元璋、李自成,这些人哪个不是农民军出的身,游击队歌里唱的多好: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你看咱们现在吃的用的不都是别人的东西吗?” 我边说边唱,总算又把老牛的精神头儿给鼓了起来。 周围草叶子上已经凝结出露珠,想抱着手臂取暖,才发现衣服也湿湿的。老牛哆嗦着,搓了搓手:“铁炎,我觉得咱们要生堆火暖和一下,才比较科学哪!” 刚刚下面精彩不断,尽管我们扮演的是观众的角色,但也是热血沸腾,现在老牛说完后,我也觉得冷飕飕的。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临近谷底的高地,在这里生火,无疑就是给别人点灯竖路标,别人在大老远就能把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便跟老牛站起来,想再往林子里走。头顶树枝的影子张牙舞爪跟魔鬼差不多,越往里面走便越昏暗。 老牛模着脑袋看了我一眼:“铁炎,有件事儿我一定要跟你说!” 第九九章 血月 2 老牛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搞的我也有点儿紧张,想跟他笑一下,缓和一下气愤,可惜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挤出来,干脆跟他道:“有话就说,咱们兄弟谁跟谁,你难道还会不好意思?” 本来以为老牛说的也就是雾妖、金雕什么的,最严重的也就是关于蝙蝠血咒的事。不过,这也没太大关系,就算他先发作了咬我一口,也无关紧要,我们都中了血咒,可以说是同病相连,根本就不用担心被传染。 没想到老牛竟然说了一句比这还恐怖的话:“我们下午的时候见鬼了!” 刚才我只是觉得树林里十分阴暗,现在竟然觉得这里像地狱,心里别提有多震惊了!老牛这混蛋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捡我没有思想准备的话说。不过,我还不清楚老牛具体说的是什么,便咽了口唾沫,注视着他道:“真的假的,那长什么样?头上几根角,嘴里几颗獠牙?眼睛是红的还是绿的?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老牛有种被调戏的愤懑:“铁炎,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说的可都是正经事,下午在竹林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土家的那个支吉梯玛!” 记得那天我们在原洞湾杀了野人后,就有几个土家青年来说:寨子里出了大事,支吉梯玛的头被人割了,他全家也都被杀!现在老牛竟然说下午躲在竹林里面的那个人是支吉梯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问道:“你看到的梯玛有没有脑袋?” 老牛瞪了下眼睛:“没脑袋我能跟你说那是支吉梯玛?” 下午那人自己暴露了行踪,我们去追的时候,老牛跑在前面,所以他也比我有说话的资格。但他谁都不提,偏偏说那人是个本来应该死了的支吉梯玛,让我很是疑惑:“这么说你看到他的脸了?” 老牛接道:“只看到了半个!” 话越说越阴森,我打着寒战,望着老牛道:“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哪!” 老牛立即跟我嚷了起来:“我早就跟你说了,生堆火比较科学,你就是不听!” 围在温暖的火苗面前,身上舒服了很多,浑身血脉畅通,思路也逐渐清晰,但是跟老牛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支吉梯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起初听老牛说只看到半个脸的时候,我非常的震惊,以为是山洞里的那个只剩下一副骨头的巫师又跑出来了。老牛这才说看到也不是鬼,而是个大活人,他仅仅看到的半个脸和身形都与支吉梯玛非常的像。 尽管是一个本来应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我揪着的心也放松下来,活人有形有影,肯定比那打不死,还会用血咒的巫师好对付。当然,我也捎带着还批评老牛两句,怪他语言表达能力不行,好好一句话,被他说的毛骨悚然。 和老牛聊了半天才知道,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我们在土家寨子里面看到的支吉梯玛。之所以现在说出来,完全是因为神农架里危机四伏,我们很有必要对身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做出一个防备。 虽然我们围在火堆旁边,有明亮而温暖的火焰在燃烧,但我的眼前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那是站在无边大海中间的迷茫,又像狂风暴雨中的错乱! 很多已经被遗忘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我的脑海:在原洞湾本来是想借助土家人的手计杀野人,到最后却成了面对面的血拼厮杀,从土家人手里借来的锁子连环铠被动了手脚,铠甲在土家寨子里的时候我是亲眼看了的,根本没事,但是到用的时候却全部被人弄坏。就在野人即将穿上铠甲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被诡异的骨哨惊扰……还有从远处射过来的暗箭…… 当时,我们虽然愤恼,把罪责全部归到洛雨他们身上,但洛雨伤的很重,田豪也被暗箭射中,支吉梯玛又被灭了门,再后来洛雨、田豪都被接走了,我们有气也没地方撒,有怀疑没地方问,再加上因为野人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急于进山,所有的疑惑就不了了之。 后来,以为离开那里之后,一切便与我们无关,但现在老牛突然在我们身边看到活着的支吉梯玛,这些问题便不能不重新思考一下了! 土家人世代生活在神农架周围,对神农架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外人,与神农架有着说不清的联系,同时也肯定与神农架结下了不少的恩怨。恩就不用说了,把神农架说成是老天赐给他们的礼物都可以,支吉梯玛的这一族靠山吃山,就是靠着神农架里丰富的物产资源绵延下来的。但是怨就不同了:万物有灵,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触动九霄神灵的某根细微的神经,惹的神灵大人一怒之下降罪于人。 我和老牛算了半天,一致认为真正能与土家族人纠缠不清的,除了神鬼,就只有神农架野人了! 这种介于人和猴子之间的东西力大无穷,凶猛狡诈,和土家人一样生活在山林之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野人睚眦必报的个性必定给土家人带来不少麻烦,否则的话,土家人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打造出锁子连环铠来收拾它们。 不过,野人在我的印象里也就是还没有进化完成的猴子而已,智商最多只能和大猩猩相提并论,要是说它们会给支吉梯玛一族带来致命的攻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最后,我的答案还和以前一样:土家内部出现了夺权之争,支吉梯玛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对这一点儿,老牛是死活不认同:“铁炎,你这分析来、分析去的,还是没分析到要点哪!你说支吉梯玛是被自己人杀的,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强辩道:“这个还不好解释?你看花眼了呗!” 老牛对我的话很不满意,冷冷一笑:“是吗?你别忘了,去凤铃妹子家接洛雨的那批人说的可是支吉梯玛的脑袋被人割下来了!没有了头,根本就没人敢确定死的那个人就是支吉梯玛!以我之见,所有的一切都是支吉梯玛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他骗了所有的人!” 火堆里正在燃烧的树枝炸了一下,白色的烟灰飘的到处都是,火星四贱,有几块儿指甲大小的飞出来落到我和老牛身上,我赶紧跳起来把它们拍落,转头却见老牛虽然裤子和脚上被烧的冒着白烟,人却动都没动一下,眼睛死死盯着我,满脸的坚毅和沉着!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火,我也顾不上老牛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了,生怕他出个三长两短,闹不好被烧成残疾,我们入山寻宝的计划就要泡汤了,便想帮他把火扑灭! 没想到我刚靠近,手就被他猛的用力抓住,然后他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依然死死瞪着我! 老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但是看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才甩开他的手,戒备着向他吼道:“老牛,你他娘的想干吗?” 老牛看着我,慢慢道:“铁炎,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支吉梯玛并没有死!” 我揉着被老牛抓的死痛的手腕,气愤的坐了下来:“关老子屁事!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不惹上老子,老子也没那闲心管他们的家务事!” “铁炎,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那天支吉梯玛把你一个人叫进了土王庙,你们关着门半天后才出来,然后他就大大方方的把锁子连环铠送给了我们,你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到了晚上,出了一大堆的事,你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想过?” 事情确实如此,诡异的一切都发生在我们从寨子里面出来以后。但是因为洛雨在土王庙前为难过我们,所以我一直怀疑这是洛雨和田豪暗中干的,是蓄意报复我们,甚至到后来洛雨重伤,田豪中箭,我还认为他们是自作自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牛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我清醒过来:要是洛雨和田豪知道这里面有玄机,只需趁我们和野人打到一半跑掉就行,根本不用拼了命的帮我们!说到底,他们也是受害者!况且以洛雨的高傲,肯定也不屑于用那下三滥的手段。 见我不说话,老牛追问道:“你和支吉梯玛在土王庙那么长时间,他都对你说了什么?坦白招了吧!” 我无奈苦笑着,把在土王庙里看到的白虎浮雕,浮雕后面的故事与白虎血咒的故事跟老牛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特别提到让我和支吉梯玛不欢而散的那句话:“年轻人,神农洞天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老牛听到我说血咒那一段的时候,满脸兴奋:“铁炎,你在土家族也见过血咒?我们身上中的不就是血咒吗?你看到的那块儿浮雕上面有没有写什么怎么破解血咒?” 老牛这句话问的我是哑口无言,我只能尴尬跟他道:“这个真没有!浮雕上面只有写怎么发动血咒!” 第一百章 血月 3 我正想把记忆里残留的那点儿血咒口诀给老牛念念呢,老牛立即满脸惊恐的跑过来把我的嘴捂上:“你小子千万别乱念,万一咱们身上的血咒跟土家那个白虎血咒是一脉传下来的,你念了之后咱们还不是死的更快?”老牛的担心或许并不多余,地域文化自古都是大同小异,互相模仿,互相学习,在形式上多少改变一下,本质上却并无太大区别。 老牛坐下后,思索一阵,又向我道:“铁炎,你说支吉梯玛精心编排那么大一出戏,会不会跟白虎血咒有关系?” 千年前的巫师只剩下半个脑袋,还能追的我们死去活来,在我们身上依然挥之不去的蝙蝠血咒,也在告诉我土家人的白虎血咒可能是真实的!要是这样,事情就非常麻烦,我在无意中把白虎血咒告诉了支吉梯玛,那么,他苦口婆心问这个本来已经失传的血咒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支吉梯玛,只有他才有足够的能力策划和安排我们在原洞湾猎杀野人时的遭遇! 老牛气愤道:“这混蛋死王八,如果真不想帮我们就算了,也没必要害我们,等下次再见到他,老子一定要他给个交待!” 茫茫神农架,如果不是凑巧和偶然,想找一个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我拿起两根树枝架到快要熄灭的火堆上,拨弄着火焰思索道:“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们最大的秘密,搞不好还是个阴谋,即便你找的到,也不一定问的出来!好好休息吧,明天要继续赶路呢!” 老牛没再说话,靠着身后的树把眼睛闭了。 此时刚入深夜,天上明月当头,透过林间空隙,竟然看到月亮微黄的光芒里带着丝丝红色,像血一样!它们时而在月亮之间穿梭,时而又凝成一团将整个月亮都挡住,月亮的光芒也就成了血色! 血月!我心头闪过一丝不安。 血月一般都发生在月圆之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是它最亮的时候,经常观察月亮的细心人会在这时发现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血月!血月这种诡异的天象只有死人过多的古战场,葬尸坑,或是血祭坛上空才会出现,古人就认为那是很多死者的孤魂或是血气飘到了月亮上。所以,血月发生的地方一般都被认为是大凶之地,阴气太重,怨孽太多,不适合活人停留。 史书上说秦将白起当年在长平之战坑杀四十万赵军的地方,数百年间都有血月出现,那时的月亮如同一张挂在天空的红色鬼脸,鲜血欲滴,血月下面,无数个穿着赵**服的兵将在苦苦挣扎,对月嚎叫,似乎想再去和秦军决战。 这里是神农架,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神农架里有大量人类活动的足迹,除了生活在附近一些大胆的猎人,其他人对狂野的神农架都望而生畏,根本就不愿意进来。没有大量的人,就不会有大量的厮杀和祭祀,那么古战场、葬尸坑、血祭坛都可以排除了。 难道血月的形成还有其它的原因?就算有,也在我认知以外了。 不过,月亮上突现红血色晕,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不是天怒,就是人怨。我只得强行安慰自己道:血月可能是神农架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所选成的,和雨后彩虹、海市蜃楼一样,都是罕见的自然现象,是大自然给人们意外的惊喜,我们初来乍到,少见多怪了。 “啊!”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歇斯底里的喊叫里带着无限的痛苦和绝望,惨叫在山间谷地回荡半天,依然久久不散,甚是骇人! “什么声音!”惨叫声响起之后,老牛靠在树上的身子像弹簧般直了起来,竖着耳朵听明白之后,脸上现出非常奇怪的表情,半天后,才讷讷问了句:“铁炎,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血月主大凶!我脑子里飞快闪过这句话。便向老牛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当是村里庙会演大戏呀?要是遇见鬼衙门审案怎么办?”我嘴里这么说,却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想弄个明白。毕竟我们也身处神农架,对这里越了解,生机就越大。但是血月当空,我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老牛一下就抓到我的小辫子:“铁炎,亏你还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受过马克思主义熏陶,立场要做四有新人的社会主义新青年呢,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里说出鬼衙门这种话,你害不害臊!” 老牛只顾着说话,连晚上白天都不分了,我立即嘲讽道:“牛哥,说话的时候,好歹看看天,现在可不是光天化日,而是夜半三更!” 老牛很不服气,正想狡辩,我又道:“看看你的头顶吧!血月当空,鬼气正冲,是阴魂飞舞,怨灵索命的时候,还是乖乖呆着吧!” 我故意把血月两个字说的很重,老牛听到后,马上抬头。 月亮上那抹红色更浓了,仿佛空中的一颗巨大的血珠,照的整个林子都是血红,闪着血色的树叶,撒过鲜血的地面,地上升起的烟雾也透着血气,不时传来的狼啸猿啼,啼啸之声时断时续,仿佛在耳边,又好像在很远,低沉时仿佛小鬼牢骚时的私语,嘹亮时又如野兽愤怒的啸天。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它们要将这片远古森林装扮成狰狞、妖异的活地狱。 身处这样一个地方,我的心忐忑不安,只希望意外别来找我们就已经够了,直接向老牛道:“血月主大凶哪!” 话一出嘴我就后悔了,以老牛软硬不吃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果然,愣愣望着天上血月的老牛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铁炎,有句话说的好哪,是福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这句话我给你翻译的更直白一点儿,那就是:阎王叫你三更死,哪儿会容你到五更,人的寿限要是到了,小鬼就来索命……” “够了,够了,走吧!”不等老牛说完,我就打断!传说中的血月造就的阴森环境已经让我有些胆颤了,老牛张嘴阎王,闭嘴小鬼,更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仿佛周围灌木丛里、树后面或者地底下随时会蹦出一个人模狗样、青眼烙铁头的夜叉…… 再听下去,我真的要崩溃了,这混蛋不知道半夜不能说鬼的…… 第一百零五章 祭坛 在我的记忆里,用血俑的巫师和用普通白草俑的巫师完全不是一个境界,手下必定有真本事,虽然未必胜出张神仙很多,最少也是旗鼓相当,能平起平坐。 血月、祭坛、血俑!以及可能遇到的巫师,在神农架深处的绝顶上凑在一起,这里要发生什么? 我低头再看几眼斜挂着的血俑,想从它身上找出些端倪,竟然觉得它像是很重一样,把指头粗的竹箭都坠的弯了。难道血俑身体里还有东西?我看四下没什么动静,壮着胆子走到血俑前蹲下,用拉孜藏刀在血俑上拨弄着,又用刀尖往里面插了几下。 十分诡异的触感自刀尖传回手里:血俑里面软软的,还有弹性,和扎到肉上差不多。 以前,我只听说血俑用白草扎成,又用猪狗血浸泡成血色,可是无论怎么浸泡,都不可能把它们的身体浸泡的有弹性,难道血俑肚子里包着其它东西?会是什么? 想着那肉肉的感觉,我的心不停的颤抖,浑身发凉,忍不住想到里面是个人。 血俑只有一尺多长,里面要真是人,很可能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拿婴儿来做血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天理不容,那个杀千刀的巫师真该被天打雷劈了!可细看之下,又觉得血俑除了身体有弹性之外,与婴儿的身体比例都不符合。 血俑的胳膊细短,仅仅是象征性的,脑袋只有拳头大小,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婴儿。不过,血俑的肚子却不小,有熟透的西瓜那么大! 我强作镇定,拿拉孜藏刀在血俑肚皮上轻轻一划,刀锋所过之处,血染的白草齐齐断开,一坨碗口大黑色的东西“啪”的掉在地上,还弹了一下,然后不停的左右轻轻晃动。 看清掉下来那东西后,我身体急剧后仰,一坐在地上,手按着地后退两下,唯恐避之不及,差点儿就叫了出来,急忙转头看看周围,确定没眼睛盯着我,才大大吐了一口气。 从血俑身上掉下来的,竟然是颗活生生、鲜红的人心! 在血俑里面装人心这事儿,之前别说见到,我连听都没听过,现在算是彻底开了眼。我用拉孜藏刀在掉下来的那颗心上拔弄两下,基本确定是颗真实的心,隐约感觉到上面还有些温度。 没了心的血俑更加丑陋,本来装着心那地方的茅草向外伸出,散乱着垂下,里面空洞腥黑,像是一个丑陋的怪物的嘴,透着无尽邪恶! 这颗心是哪儿来的,难道是老牛的?转念一想又不对,我是跟着老牛过来的,虽然没跟的太近,但也能看清他们,青貉妖好像没把老牛怎么样。再说,青貉妖也没必要把老牛带到这里才取他的心。 毫无疑问,血俑是早都挂好的。我又想到早些时候和老牛听到的那声惨叫,就是从这个方向传过去的,那惨叫应该就是挖心之痛了。 只要死的不是老牛,我还是很高兴的。这话说的太没同情心,也不太合人性,但是进入神农架以来,种种遭遇告诉我,这是一个标准的弱肉强食的地方,学菩萨做好人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远处祭坛里传来一阵沉闷而嘶哑的低吼,接着像是石块儿在砸什么东西,“啪、啪”直响,声音不大,但在空寂的夜里传过来,却声声入耳,听的非常清晰。 我急忙转头,祭坛上高高竖起的巨石边,有个人拖着什么东西,飞快转到巨石后面。 “老牛!”我惊呼着,生怕他再出什么变故,拔腿就冲了过去!我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目的,那就是找到后老牛快点离开,这里太他娘的恶心了。 越靠近祭坛我就越紧张,步子也放慢许多,尽可能不发出声响,也不想心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在远处看着不是很大的祭坛,底座竟然十几丈阔,一人多高,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坍塌,石块儿滚落在地上,但总体来说也不失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竖在祭坛的两块巨石还雕刻有图案,因为背着光,看的不太清楚。不过,祭坛上用的图案无非就是传说中的龙、饕餮、貔貅这些具有神话色彩或是宣扬神权的东西。 我不敢贸然上去,先是围祭坛转了一圈,发现有道非常陡的石梯伸到祭坛上面,每阶石梯一尺多高,正对着石梯几十米外是道半月形的悬崖,延伸到远处。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齐如刀削,深不见底,让人不敢靠近。记得之前困了老牛几天的金雕窝也是一道非常深的断崖,和这道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同一山系。 这时,我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味道不是很浓,却让鼻子很不舒服,甚至想打喷嚏。 我下意识的往祭坛上看了一眼,仅仅一眼,让我像是从冰窟窿掉进了北冰洋里面,冷的浑身发抖。 打看到血俑那一刻,我就对祭坛心存顾忌,生怕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小心翼翼。走近时却发现上面只有两块顶天柱般的巨石和边上一些较小的石块,以为老牛那么大个活人,肯定不会躲在巨石后面一动不动,便没再注意过它,只顾看下面,没想那两块儿巨石居然恐怖的出奇,一块儿巨石中间还嵌了一个没有头颅的人。 巨石像是被鲜血淋过,在血月的照射下,看起来格外血腥。两块儿巨石离地四尺的地方,都开了一个深深的人形凹槽,但是每块巨石上凹槽的形状却不尽相同。嵌着人的巨石安放在左边,那人的胸前、腰间、大腿部位各拉了一道手臂粗的青铜锁链,将其锁死在凹槽里面,想来里面应该没有固定人体的装置,才会用锁链挡住。青铜锁链从巨石的左右两侧拉出,所以我在后面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卡在凹槽里那人被剥的精光,身上的血也被放尽,惨白的颜色让人想到刮了毛的猪!顺着他的身体往下看,却越发觉得诡异:这人的头并没有被扔掉,而是放在他的左脚下面,以前见过狮子脚下踩个绣球什么的,从来没见过把脑袋放在人的脚下,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右边一块儿巨石上面也拉了三道青铜锁链,凹槽比左边一块儿略高,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个凹槽留有脑袋的位置,但是,心脏部位却高高的凸起一根石刺,如果我没猜错,被绑在这块儿巨石上的人,应该会被取掉心脏,然后挂在石刺上。 看着面前的血腥场景,我脑海里升起一个迷惑,不知道自己面前究竟是一个祭坛,还是一个处死仇敌或是罪人的刑场。这样处置人,与杀死十恶不赦的罪人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一个只是为了以自己的方式讨好上天神灵,而另一个是为了惩治罪恶,警告世人。 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我的心底那一丝怜悯在作祟,这里不可能是刑场,见到血俑的那一刻,我就十分确定了。 整个祭坛虽然充满诡异,但四周却没有什么动静,我壮着胆子,慢慢走到祭坛铺着的台阶面前,准备上去看个清楚。家里的楼梯每一级大约六七寸高,这里的台阶每一级都有一尺多,并且还很陡,我手脚并用也爬的十分吃力。正因如此,自然就想到这些台阶只有长的非常高大的人才能轻松走上去。 难道只有长的高大,才能做巫师?世界上长的高大的人有不少,可神农架里不一定多,我还没想到有什么人,就先想到两个可怕的东西:雾妖和野人。 第一百零六章 祭坛 2 到现在为止,我对雾妖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和老牛一个被它打的半死,一个被它耍,可我们却都不知道雾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至于野人,我们的确是杀了两个,它们两米多的个头,在这么高的台阶上走,绝对不成问题。难道这个祭坛是雾妖或是野人们修建的? 我心里突然有些焦躁,而就在这时,却看到了更震惊的一幕:高高竖起的巨石后面,竟然有两条苍白的人腿在不停左右轻轻摇动!我脑袋“嗡”的一声,呆呆站住,眼睛半天都没敢眨一下:那的确是两条人的腿,从姿势来看,那人应该爬在地上! 和绑在左边巨石上那个砍了脑袋的人一样,人腿上没有血色,分明已经被放血处死,死人怎么会动。祭坛上有两块巨石,每块上面都留有人形凹槽,但是右边一块上面并没有人,人呢?难道被放血杀死后,他又自己爬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不会变成僵尸? 想到僵尸,我腿都软了。虽然我经常以胆大自居,可我的脑海里也有一片说不清楚的灰色地带,里面充斥着朦胧和模糊,甚至是阴影,它不时的影响着我,有时还让我无所适从,它就是鬼! 鬼和神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重要的一部分,传承千年,久盛不衰,甚至还会历久弥新,不时被发扬光大一把。人们生活中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灵异之事,一言概括,就是鬼神显灵了。现实中,没有人怕神,传说中的神虽然高高在上,但大多都善良、正直、无私,所以被人们尊崇和敬拜。但是很多人都怕鬼:人们意识中的鬼总是被描绘的邪恶、丑陋、血腥,就连出没的地方都是阴森恐怖的坟场、炼狱。 还有一种,它们介于人和鬼之间,说人不人,说鬼不鬼,那就是僵尸。僵尸是人死后精气、灵魂尚未完全散去,说是死的,又能走能跳,一点儿都不僵,它们有形有体,却没有血,以人肉,人血甚至人脑为食,比鬼可怕的多。 那两条惨白的腿依然在微微晃动,并且又向前挪动了一点,诡异的一切让我十分紧张。如果这个人就是绑在右边柱子上那个,他的心应该是被挖出来了,没有了心还能动吗?记得商朝末年,昏庸的纣王因宠恋美女苏妲己,迫害过许多忠臣,名相比干就是其中一个。苏妲己谎称自己有病,命不久矣,想要治好她的病,必需用比干的心才行。纣王为了爱妃,因此而取了比干的心,但比干当时并未死去,而是走回家里,跟家人托了后事,才饮恨长辞。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很小,虽然有点怕,但脑海里被定型了一个奇怪的思想:就算心被剜出来,人也能活很久。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知道心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少跳一下人就出问题,离开一会儿人就完了。无奈我这人有时候比较执着,在没有亲眼见到的情况下,不肯贸然改变自己记忆里的东西。遗憾的是也没人在我面前把他的心掏出来,给我表演一下,证实一番。 现在,终于有了个宝贵的机会,困惑我多年的问题即将提示,可在这个鬼地方,我还真的有点胆怯,万一这人阴魂不散,变个僵尸…… 为了找到老牛,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刚走两步,就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像是被涂一层胶水,粘粘的,抬脚的时候感觉很费力,低头时发现地上流着很多血,有的地方已经凝固成黑色,只有坑洼处血聚集的多的地方还是腥红。 从祭坛边缘到巨石旁边,也就是几十步的距离,而我却走的相当漫长,生怕那两条惨白的腿突然顶着个没脑袋的身体向我扑过来。记忆里的僵尸都是青面獠牙,凶狠残暴又嗜血成性,而我面前这具恰恰被放了血。据说失血而死是非常痛苦的,头脑因缺氧而昏沉,口干舌燥,肢体乏力发麻,逐渐冰冷,是种慢性死法,人会在不安、惊恐中感觉生命消逝,更会凝结非常重的怨气。所以被放血而死的人很容易变成吸血僵尸,它要是起来,会不会先吸我的血补一下? 我战战兢兢而又异常谨慎的绕的稍微远点,离那双苍白的腿大约五六米的样子,才敢探头向巨石后面看了一眼。 巨石投下的黑暗阴影里,被放了血的死尸爬在那里,在他的身上,还骑着一个人。骑在死尸身上那人身体健硕,体格跟我和老牛都差不多,他似乎对那死尸很感兴趣,嘴里轻声咕哝着,不时把死尸晃来晃去,偶尔还抓起身边的石块儿朝死尸拍几下,“啪、啪!”直响。 虽然没有僵尸作怪,我的心却也没松下,因为骑在死尸身上那人在阴影里,我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老牛,更看不懂他这把死尸当玩具一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死尸是祭品,应该被绑在巨石上,现在却爬在地上,老牛是被青貉妖引过来的,意志比较模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值得的奇怪。但也要有个前提,那就是青貉妖的目的,青貉妖绝对不是让老牛过来拿着死尸当玩具耍的。 “天王盖地府!”我踟蹰着,不知道嘴里怎么就蹦出这句我和老牛对了多年的暗号。 猛然,骑在死尸身上那人像是受了严重的惊吓,怪吼着一下跳起三尺多高,向前翻了一个滚才停下来,转头看着我。它身披黑红相间的短毛,脚掌宽大,手臂结实,身体半躬,一条手臂按在地上,脸上也是毛茸茸的,对我低吼着,还不住的龇牙咧嘴。 我被吓的后退了两步才站住,抓着藏刀摆个防卫姿势,盯着那东西。它表现的很不和善,对我来说是危险在即,可我却在疑惑他是不是老牛。 天元发病时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恶心的样子我永远都不会忘掉,而我和老牛身上都残留着蝙蝠血咒,老牛受了刺激先发病也说不准。想到这里,我稍稍向前走了一步,想看的更清楚点,对面那东西一声低吼,躬着的身子也不起来,按在地上的手臂一扒,前冲两步,抓起那具被放了血的死尸就向我扔了过来。它动作迅捷,力气又大,百十斤的死尸就像一个布女圭女圭被它扔过来。 我有点意外,先是脸上沾了些冰珠一样的东西,然后苍白的尸体就带着生硬麻木的脸撞到我的怀里。把死尸抓住的时候,说不出的冷,这股冷绝对是发自身体里面,是对死人的恐怯。 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随手一甩,死尸在地上翻滚着摔到祭坛下面。我惊魂未定,手上、脸上还感觉冷冷的,那东西突然直起了身子。这下我彻底看清了:它颧骨高突,眼窝深限,身披短毛,手臂齐膝! 第一百零七章 祭坛3 这个形象我并不陌生,立即想到在原洞湾杀死的那两只野人,当时我们是四个人都费了很大的力,现在竟然一对一。不过,我马上发现面前这只野人比以前见的要瘦弱,上次那两只都两米多高,这只也就一米七八。 对面的野人没有要跑的意思,却也没有要立即攻击的架势,时而还抓一下脑袋,甚至拍手跳两下。 它这有点弱智的举动反而让我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不知道它想干吗。自从在原洞湾见到野人躲在棺材里面啃人肉,我对它们就只有憎恶,刚才又见到它把死尸当玩具一样骑在身子底下,拿石头砸,更是升起无名怒火,仗着手里一尺长的拉孜藏刀就冲了过去。 没想这只野人似乎很胆小,看我过来,身体一下纵到旁边的巨石上,扒着爬了两下,就蹿上半人多高,似乎在躲我。巨石光滑的很,野人爬的却丝毫不拖泥带水,非常利索。我可没这么好的攀爬本事,深知如果让它爬到几丈高的巨石上面,我想杀它都难了。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跃出一步,挥手一刀砍在它的大腿上,野人的腿顿时连皮带肉被划开一寸多深。 饶是如此,野人上冲的势头依然很足,头都不回一下,怪叫着又往上蹿了两尺多高。 此时,我要是再补一刀也行,但砍不砍的到都很难说,即便砍到,也不能给野人致命的一击,它要是再爬高一点,我就丁点办法都没有。看着它那条因为受伤而垂下来的腿,赶紧跳起来死死抱住。本来以为这下能把野人从巨石上扯下来,没想它抓的很死,甚至带着我又向上爬了一尺多,把我也带离地面。 这个野人个头不大,小腿却有碗口那么粗,上面一寸多的腿毛涩涩的,稍微卷曲,没有猪毛那么硬但也有些扎手。 我抱住的是野人受伤的腿,它自身的重量又加上我的一百多斤,全部牵扯着我用拉孜藏刀在它腿上划开的伤口,痛的它哀嚎不断,血流不止,身体再也承受不住的,开始一点点向下滑。 野人应该是用指甲抓在巨石上的,因为我看到很多被它抓掉的细小的碎石屑纷纷往下掉,有些还掉在我的身上,还好不大。不禁奇怪这鬼东西爪子前面长的到底是指甲还是铁钩,以后一定要小心它的指甲才行,要是被它抓到,身上立即就是几个血洞。 野人越发不安分起来,另一只腿使劲儿的乱踹,它那只脚一尺多长,脚底灰黑,长着厚厚的茧子,并且很粗糙,踹在手上火辣辣的疼,我手背的皮都被刮掉了。我扑上来抓住野人的时候,拉孜藏刀还握在手里,便想挥刀把它踹我的那条腿也砍了,以拉孜藏刀的锋利,只要实实在在的砍上去,绝对能把它的脚掌给跺了。 可野人的腿又粗又结实,连皮都抓不到,我拿着拉孜藏刀的手刚挥开,另一只手就再也抓不住它的腿,身体急剧下滑。还好我们也没爬多高,才滑下半尺不到,脚就踩在地面上。 我又有了底气,稍微定住身形,就准备把刚才那一刀砍上去,按我的计划,只要砍一刀,野人就要终身残疾,失去攻击能力,继而任我宰割。没想到,最大的意外发生了,扒在巨石上的野人似乎也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再也挂不住,怪叫着摔了下来。 刚才还说野人不大,但两百斤还是有的,我就在它的脚下,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它砸翻在地。身上压着两百多斤,顿时胸闷气短,骨头都碎完了。野人背上的毛又扎我脸上又疼又痒,还带着一股骚臭味,十分难受。 好不容易等野人从我身上爬起来,我趁机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清醒过来。 生怕野人趁这时在我身上抓一把,强忍着痛就翻身起来。 这只野人和在原洞湾遇到的好像完全不是一个品种,那两个凶猛异常,而这个像是毫无斗志,正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跑,不时还回头看我一眼,眼睛里还带着恐惧,表情人类遇到危险时非常像。 我也顾不得怜悯了,谁让你投错了胎呢,起身就追了上去,挥刀正准备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声音低沉有力,倒真的把我镇住了,尽管野人就在刀下,但我这一刀愣是没砍下去。我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我和老牛,还有其它人。 转头时,几丈开外的地方站站一个人,看那姿势像是弯弓搭箭的样子!箭的后面是一双威严而冰冷的眼睛。 我脑海里首先闪过的是洛雨的影子,他的犀角卧虎弯弓与凤尾箭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尤其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总是充满着仇恨,哪怕我真的不是他的杀父仇人。看着那箭,我的心那个寒哪,他的凤尾箭飞行线路诡异无比,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箭会从哪个方向飞向敌人。说不定当我还在犹豫往哪边躲的时候,凤尾箭已经从后面穿过我的身体了。 洛雨这个煞星竟然会追我到这里,现在真是悔不当初!不该在土家寨子的时候,逞一时之口快,笑话洛雨用箭,更不该跟他比试。比试也就算了,却在输赢都无伤大雅的情况下,用三八大盖儿打落了他的凤尾箭。那枝箭被子弹一打,肯定废了,凤尾箭要求的工艺复杂,材料稀缺,每一枝成品都珍贵无比,有钱都买不到,更重要的是那次比试让洛雨丢了面子。 后来以为离开原洞湾这事就结了,没想他竟然追到这里,现在想想,与其说是我赢了,倒不如说是输了,甚至要把命搭在这里,真的输大了。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可你们终于还是来了!”声音中带着苍凉和无奈,指向我的箭尖稍稍低下一点。 话说的很奇怪,我有些找不着北,甚至怀疑他不是跟我说的,可他分明正对着我。不过我马上听出来这声音不是洛雨的,但也不陌生,绝对听过。我心里隐隐喜悦起来,只要不是洛雨,想必面前这人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我努力想着他这话什么意思,又想看那人到底是谁,便想向前走两步,腿还没动,脑子便嗡的炸了一下! 面前这人张弓搭箭,半个脸都被遮住,隔着几十步的距离,我也猜到他是谁了,他瘦小的身形和刚说的话让我想到一个和洛雨非常熟的人:支吉梯玛! 我在土王庙里问支吉梯玛神农洞天的时候,支吉梯玛跟我说神农架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且劝我们杀了野人,为民除了害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当时我们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连方才,他说我们不该来,我都还满头雾水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不是跟我说的。 现在,我有点怀疑自己,确切的说,我心里毛毛的,怕面前这个支吉梯玛不是人,而是鬼!因为他是个不该出现的人,一个应该死了的人!我突然觉得天上血月的红色更浓了,远远看着支吉梯玛,他更像是个血人。 第一百零八章 血祭坛4 血月主大凶!我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时,心里不停敲打起小鼓,怀疑面前这个人或许是支吉梯玛的阴魂!支吉梯玛是那个土家寨子的族长,同时也是巫师,巫师们的世界有没有生死的概念,我这个门外汉永远不会明白。 支吉梯玛手里的弓箭虽然还绷着没放,但已经放低到了胸前。我反复看了他几眼,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看到他的脚下,并且我还特别留意,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但面前这个真的有影子,证明他不是鬼。 白天,他在竹林里偷窥我们,被发现后,仓皇逃命,老牛虽然没追上,却已经怀疑是他。鬼是不会在白天出现的,他下午出现过,所以它不是鬼,我心里暗嘲自己杯弓蛇影了,面前这个支吉梯玛绝对如假包换。 既然确定支吉梯玛近在眼前,那么解开我心中迷惑的时候或许就到了,锁子连环铠为什么成了空架子,一点用处没有,谁吹的骨哨,什么人逼的他这位土家的大梯玛要靠装死或是散布已死的消息,自己躲到神农架里面来。土家族发生了什么,他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杀野人。 野人,想到这里,我脑海里顿时明朗,似乎明白了一切,支吉梯玛分明在维护野人,之前的一切肯定都和他有莫大的关系,难道他和野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或是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我顿感不妙,因为我身边就还有一个野人。他们要真是一伙儿,那…… “啊!” 我惨叫着,感觉双腿被两条铁箍般的毛茸茸的手臂死死卡住,几根尖锐的指甲深深插入我的肉里面,让我不能也不敢动弹,同时,被一张大嘴猛的咬住,那张大嘴低吼着,甩动着用力撕扯,似乎要将我上的整块儿肉撕下来,痛的我几乎昏厥。 野人!肯定是我身后的那只野人! 虽然知道是什么对我下的手,但我已无能为力,将近虚月兑,连叫都叫不出来,那张嘴的每一次撕扯,都是炼狱酷刑般的痛,脑海里浮现的是斑斓的色彩,耳朵里听到的是尖锐的声音!这难道就死神的召唤? 隐约里,野人撕咬着我的嘴似乎离开了,脑子也稍微清醒一点,拼命将身子挣出来,转身对着身后疯狂的挥舞着手臂! 没有人能想到那一刻的我是什么样子:痛的早就流出的眼泪遮挡着我的视线,我不知道自己上的肉还在不在,甚至不知道挥舞着的手里是否还握着拉孜藏刀。因为,我的身体早已麻木!我的意志早已模糊! “铁……炎,铁……炎,你怎么光着身子,你胸前……怎么被开了个口子?你的心哪儿去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老牛的声音!他怎么这样对我说话?难道我的心已经被挖出来了?难道我已经死了?我脑海里闪过祭坛,巨石,被放了血、砍了头、掏了心绑在巨石上的那两个人,难道我已经和他们一样了? “铁……炎,你没事的,你不会死的,铁……炎,你没事的,牛……哥我带……你回去!”声音的确是老牛的,却非常生涩和呆滞,口齿非常不伶俐! 我慢慢睁开眼睛,天上血月通红! 血月主大凶! 身体里,尽是无边的痛楚,甚至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我彻底慌恐起来,头上冷汗直冒,颤缩着手向自己的下半身模去…… 手臂僵硬麻木,但能真真切切的模到自己的腰,腿,也模到一滩粘粘甚至还带着温度的东西,估计流了不少血。慢慢的,感觉到腿上的疼了,痛彻心扉!我心里涌过一丝暖流,疼是好事,证明还有知觉,怕的是感觉不到疼,真是那样的话,腿就不能算是自己的了。 “铁……炎,牛哥不该带你出来,你看你……!” “老牛!”我轻轻叫了一声,以为老牛就在我身边,还会扶我起来,可我失望了,我并没有看到老牛的脸。想到老牛刚刚说我的胸前被开了口子,我又是一阵紧张,连忙伸手模。 我腿上虽然受伤,但上身的衣服还完好无损,手也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不禁疑惑:是我在做梦,还是老牛在做梦?身上到处都是疼痛难忍,可以说我清醒的很,不是我,就是老牛,老牛又在发什么疯? 声音是从祭坛下面传来的,我挣扎着用手臂撑起身体时,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刚刚我疯狂的挥舞着手臂砍咬我那个野人的时候,因为没有意识,已经爬在祭坛边缘。正是如此,我才得以轻松看到祭坛下面的情况:老牛正把我和野人打斗时扔下祭坛的那具被放了血、挖了心的尸体抱在怀里,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时而还把尸体抱起来走两圈,再放到地上,继续叫我的名字,似乎把那尸体当成是我。 我看了一阵,心里很是难受,见过恶心人的,没见过老牛这么能恶心的,竟然就抱着具尸体乱转。不过也有些感动,老牛看到青貉妖的眼睛被引到这里,这么久了,神智依然错乱,却还没忘记我,常说昏迷时才吐真言,看来我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可也不能让老牛这样下去,否则就算不恶心死,他也累死了,无奈的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喊着老牛的名字,喊的我都没力气了,他竟然充耳不闻,像是根本没听见。 “你省省力气吧,他被青貉妖迷了心智,就算你叫破喉咙他都听不到的!”说话的竟然是支吉梯玛,他已经站在我旁边。 他的声音非常严肃,听的我很不舒服,记得当初在土王庙里他让我给他读白虎浮雕上面文字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腔调,那老脸笑的跟被和煦春风吹的绽放的牡丹花一样,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自己都动不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又想到他和野人们是一伙儿的,如果不是他,那个野人也没机会对我下手,更没本事把我伤成这样。 心头顿时火起,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经到这地步了,我也没抱什么幻想,甚至希望他要杀要剐来个痛快,便准备把他激怒,冲他吼道:“谁告诉你他是被青貉妖迷了心智,他这是来的时候被流星砸到脑袋,有些脑震荡而已,别他娘的自以为什么都懂!” 我的算盘好像算错了,支吉梯玛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发怒,依然是那个语气:“是吗?这么说来,我是帮不了他了!”支吉梯玛说完,眼睛斜斜瞄着我。 我心头一震,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能救老牛?他不是跟野人一伙吗,怎么会帮我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看在老牛把死尸当成是我,让我即恶心又感动的份上,愣是没说出口。 见我不理他,支吉梯玛冷冷道:“被青貉妖迷惑两个小时内,他神智昏迷,眼睛慢慢发绿,再过一个小时,眼睛青灰,开始发狂……” 第一一三章 惊魂锣 血月主大凶! 望着天上那轮红的像在血缸里刚捞出来的月亮,我很是后悔。从看到它的那刻起,就知道这里不会平静,再加上前面的血俑,诡异的祭坛,都预示着这里的邪异和凶险,而我却没能早点离开。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只能任人宰割! “呜、呜……”几声野人们焦急的怪叫突然响起,它们不住的跳着,鬼叫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恐,也顾不上我和老牛了,纷纷转头向天上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能让凶猛的野人如此紧张?我纳闷着:难道上天看野人们杀人太多,手段太过凶残,派天兵天将来收拾它们了? 我脖子上稍稍用力,强行抬起头来,赫然看到祭坛上那只花蜈蚣也有些不安分起来,不停的转着身子,头顶那对时弯时竖的大触角隐隐闪着血色光芒,巨长的身体使劲儿往前一涌,前面半个身体竖起两三米高,虽然没有旁边巨石那么粗壮,却也有的一拼。 它触角乱摆,巨螯左右张合,身子下面的步足乱舞,像是在给什么东西以威慑!随着它身子的摆动,我也注意到就在它脖子车轮般的头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珠不住闪现着乳白色的光芒,光芒穿透了花蜈蚣厚重的头部甲片,如春日暖阳般妩媚而温和,似深夜明珠般绮丽而动人。 “铁炎!”老牛的声音突然在我脑后响起,愣是把我吓了一个激灵。 野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天上,老牛竟然得了机会偷偷爬到我身边,道:“我曾经听有经验的老猎人们说过,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性的,长到一定的年限,身体内就会长出些非常奇特的东西:兽长宝,禽生角,鱼虫孕珠,我看那花蜈蚣体内八成是颗珠子!” 老牛说话的时候有些咳,身体抽搐的厉害,脸上青肿,嘴边挂血,应该也被野人折腾的不轻。 “算了吧,牛哥,管它什么兽宝、禽角,还是什么灵珠,都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了!即没福气取,更没福气花,能在死之前看一眼,也算你我前世积德了!”我半调侃着向老牛道。 长空中一声清鸣,初听时感觉很远,但马上近在耳边。我正待转头,一道金光便从眼前几十丈高的地方疾驰而过,速度之快犹如闪电,令人咋舌。这东西身子不大,也就两尺多长,但是翼展却很宽阔,大约两米多。 我也没看清那么底是什么东西,反正有翅膀的就是鸟,疑惑道:“这是什么鸟,这么疾猛?竟然半夜还在飞?” 老牛紧张望着空中,望着那远去的影子,把头低了一点,轻声道:“金雕!” 金雕生性凶猛,老牛当初被困在悬崖上的时候,喝了小金雕的血,我以为这只金雕是追他而来的:“金雕?不会是你吃了人家孩子,人家现在来找你算帐了吧!” 远处一只花蜈蚣,身边有几个野人,头顶有只金雕,它们一个比一个厉害,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一声怪吼,金毛野人向着金雕飞走的方向愤怒咆哮几声,又向围着它的野人们吼了两句,把巫狮角往地上一扔,抓起一条青绿鞭率先向祭坛冲了上去。几个野人愣了一下,也学着金毛野人,每个人抓起一条鞭子巨吼着紧紧跟上。 野人们从我身边冲过的时候,我才发现青绿鞭是被捆扎起来的铁菖蒲。菖蒲和艾草一样,是五月端午必备之物。菖蒲基本都近水而生,全株有毒,正因如此,民间常用它来驱虫,也有说菖蒲能辟邪。有菖蒲的地方,毒虫几乎不敢靠近。在这其中,有一种叫铁菖蒲最为奇特,它外观看起来和普通菖蒲并无两样,却撕扯不断,边上还带有锯齿般的牙齿,犀利无比,挥舞起来呼呼作响,打到身上连皮带肉掉一大块儿,并且毒性立即就顺着伤口参透到皮肉里面,痛痒难忍,野人拿它来对付祭坛上那只花蜈蚣,应该算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远处,金毛野人一马当先,冲上祭坛,祭坛的花蜈蚣本来竖着大脑袋盯着远去的金雕,见野人扑上来,身子急转,口前双螯一张,吐着黑气就向金毛野人咬了过来。金毛野人向旁边一跃,就地一滚,轻松躲开。 它是躲开了,但后面跟上的几个可就惨了,一个野人的脖子正好撞到花蜈蚣的巨螯里面,花蜈蚣巨螯一合,把头一甩,那个野人的头便顺着花蜈蚣的巨螯滚落下去,一股血箭从野人脖子里飞射而出,吓的后面几个还没冲上去的鬼哭狼嚎,惊叫着躲开。 花蜈蚣此刻也不再动,怪嘴张开,尽情吸吮着野人脖子里喷出来的鲜血,因为鲜血喷到它头上很多,红色的鲜血在月亮的光辉下,光芒妖艳,鳞光隐现,血腥无比。 金毛野人看着自己手下被花蜈蚣一口咬死,咆哮一声,跳到花蜈蚣身边,手里铁菖蒲叶一挥,重重抽在花蜈蚣身上。 “铛……”如同利剑划过铜甲的声音异常刺耳,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花蜈蚣身上被铁菖蒲叶抽过的那一片鳞甲,就在金毛野人再次把铁菖蒲叶子举起来时,如碎布般纷纷飘落。这一幕让我有些吃惊。尽管早就知道铁菖蒲辟邪驱虫,却没想到对花蜈蚣这么有效。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花蜈蚣必定会被打成一滩烂泥。不过,花蜈蚣也不会甘愿等死,刚才它轻松咬掉一个野人的脑袋,单从那一式来看,它绝非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松头,反击起来必定急烈无比,鹿死谁手还是未知。 被铁菖蒲叶子抽掉那么大一块儿鳞甲,花蜈蚣巨痛无比,也再顾不得喝血了,身子陡然落到地上,贴着地面,张开巨螯向金毛野人咬去。 金毛野人也顾不得再抽第二下,跳起来踩在花蜈蚣的身体,向旁边巨石一跃,跳起六尺多高,扒着巨石就向上爬。花蜈蚣步足繁多,爬行速度丝毫不亚于它,如影随形就跟了上去。花蜈蚣是民间传说中的五毒之首,一只小花蜈蚣的毒液就可以毒死一只比它大很多的猎物,金毛野人虽然强健,但跟花蜈蚣比起来,还差太多,如果被花蜈蚣咬中,金毛野人基本交待在这里了。 金毛野人仓皇逃命,三下五除二就爬到祭坛上巨石的顶端,而花蜈蚣也不差,离它仅剩半尺不到,我虽然看的心惊肉跳,却也是按捺不住的欣喜。擒贼先擒王,金毛野人就是这群野人的首领,如果花蜈蚣把金毛野人杀了,其它的野人说不定会立即四散而逃。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在这时,后面四个野人已经再次冲上祭坛,花蜈蚣只顾攻击金毛野人,无暇理会后面几个,对它们来说,几乎是天赐良机,它们自然不肯错过。各自举起手中铁菖蒲鞭照着花蜈蚣的后半身猛抽,才几下,就把花蜈蚣抽了个血肉模糊。 花蜈蚣纵有百般本事,也是顾首难顾尾,嘴里“嘶、嘶”叫着,从巨石上滑了下来,倒在地上翻滚。它身上鳞甲与巨石不断摩擦撞击着,声如洪雷。花蜈蚣倒下来后,野人们对它的恐惧似乎更大,赶紧跳开。 而这时,站在几丈高巨石上的那个金毛野人似乎恼火了,它都不等跳下来,就对下面几个野人怪吼,像是叫它们不要停手,就在野人们战战兢兢挪动着身体准备向花蜈蚣靠近的时候,得了喘息的花蜈蚣,长长的身体猛的一扭,头部后转,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又把一个野人咬住。 被咬住的那个野人痛苦惨叫,没被咬的野人惊呼着跳开。 花蜈蚣咬中的野人的大腿,这次它好像学聪明了,也不再吸血,车轮般的大头一甩,直接就把那个野人扔到祭坛下面,转头又向另一个野人扑去,而这个野人像是被吓的呆了,竟然一动不动,任由花蜈蚣的大螯将它夹住。野人急剧抽搐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用力一晃,竟然从花蜈蚣有力的大螯里挣月兑出来。我正在感叹这个野人的勇猛,它却踉跄着倒在地上。 现在,野人把全部的人手都放在与花蜈蚣的搏斗上,双方斗的你死我活,而我们却看的不亦乐乎。那里虽然精彩,但对我们来说却未必是什么好事。如果野人全部被花蜈蚣杀死,我们虽然知道花蜈蚣身上有宝,却奈何不了它,强行下手,还会蹈了野人的覆辙。如果野人胜了,我们终究也不能逃月兑不了它们的魔爪,总之一句话,再呆下去对我们来说有弊无利。 权衡的最终结果就是,应该选择第三十六计——走为上,现在是我们最好的逃跑时机。便转头向老牛道:“老牛,咱们也别再看了,这里不是咱们该呆的地方!” 没想老牛却满脸不以为然的样子:“铁炎,我已经深入而透彻的分析过了,它们这场争斗的最终结果就是它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知道老牛又在犯财痴了,他肯定惦记着花蜈蚣脑袋里面那颗珠子,赶紧劝他道:“你真不怕死?” 第一一四章 惊魂锣2 老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轻轻道:“怕?老牛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神农架了!”遇到老牛这种不怕死又劝不动的鬼,我丁点半法都没有,只得叹口气。 就我们说几句话这短短的功夫,冲上去的六个野人,只剩下金毛野人和一个青毛野人还站着,两个倒在地上哀嚎翻滚,还有两个一动不动,像是中了花蜈蚣的毒。看样子,野人们在这场与花蜈蚣的搏斗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是,花蜈蚣动作也明显没有之前迅猛,甚至有些呆滞,攻击不是被野人们躲了过去,就是失去准头,受伤绝对不轻,左冲右突,想夺路而逃,每次都被野人挥舞着铁菖蒲拦下,估计用不了多久,花蜈蚣就会被野人收拾掉。 眼看祭坛上的恶战已成定局,却在这时,一道金光如流星般飞驰过去,利爪在青毛野人身上一掠,青毛野人立即惊呼着翻倒在地,早就怒不可遏的花蜈蚣哪儿肯错过这个机会,本来竖起来的大半个脑袋贴着向前猛的一蹿,巨螯大张,向青毛野人扑去。 花蜈蚣嘴里有毒针,只要一口咬到,青毛野人就必定像它的同伴一样,先丧失战斗力,接着在享受完毒性发作的痛苦过程中,进行一番垂死挣扎,才被死神带走。 白毛野人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我的心早已冰冷,就现在我和老牛两个人的状态,互相搀扶着,或许还能走两步,一个人走的话,摇摇晃晃总是要倒。所以只要白毛野人挥一下巴掌,我们差不多就完了。 横竖逃不出了,干脆坐下来,静静看祭坛上那场惊心动魄的争斗,还能一饱眼福。 就在花蜈蚣将要咬到青毛野人的瞬间,金毛野人突然双眼喷火,吼声震天,向前一扑,硬生生用双爪拖住花蜈蚣的尾巴,扯的花蜈蚣浑身笔直,骨节噼里啪啦作响。金毛野人再一用力,竟是把花蜈蚣扯的后退两尺还多。 花蜈蚣此时必是恼怒至极,再顾不得面前,步足撑着身体猛的转身就向抓着它不放的金毛野人咬去。岂料金毛野人力大的似乎能碎虎裂狮,面对着花蜈蚣的巨螯也不躲闪,双爪上下用力一摆,花蜈蚣身体顿时颠簸起来,似游于沧海巨浪一般,身不由己,又似承受着烈火焚身之痛,哀叫不已。 就在花蜈蚣还准备垂死挣扎一番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一颗金色流星疾速落下,插入花蜈蚣的头颅中那颗白色珠子所在的位置。 瞬间,激烈的打斗停止了,天地之间安静下来。 这也太巧了吧,花蜈蚣竟然被流星砸死,正当我怀疑自己眼睛的时候,流星怪叫着,身体一抖,双翅带风猛的展开,带着一团乳白透红的光珠腾空而起。 “金雕!”我和老牛齐声叫了出来。是的,除了金雕,再没有其它东西有这能耐。金雕在攻击猎物时,最快速度可以达到三四百公里每小时,折算成秒的话,它每秒的飞行距离有八十米以上,而手枪子弹的初速度也仅仅每秒三百米。速度上绝对的优势再加上坚硬的利爪,可以轻松摧毁它的一切猎物,但是对金雕来说,更奇特还不是这些。如果一辆车的行驶速度达到三百公里每小时,紧急制动距离最少要几十米,而金雕却可以在瞬间停住,从来不会撞到不该撞的东西上,它这不可思议的本事,就是用物理学也很难解释。 金毛野人为了花蜈蚣身体里那颗珠子,拼死拼活忙了半天,还死了四个同伴,眼看就要得手,却被金雕夺走,自是不甘心,趁着金雕刚从花蜈蚣的头颅里拔出利爪,振翅正要腾飞之时,飞身猛然跃起,朝金雕扑去。 金雕飞行速度虽快,负重能力却不行,何况野人也有利爪,如果金毛野人一击得手,必然会将金雕撕个粉碎。 然而就在野人的利爪将要抓到金雕身上之时,一支羽箭突然从祭坛上的巨石后划出一道弯弧,带着破风之声,在金雕的脚下掠过,正好插入扑上来的野人的眼睛里! “凤毛箭!洛雨也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洛雨和支吉梯玛一前一后在这里出现,绝不是巧合,而是一场预谋,或是有什么目的。 金毛野人眼睛中箭,疼痛难忍,伸出的双臂一滞,整个身体顿时扑倒在祭坛上。而金雕没了威胁,再一抖翅冲天而起,在空中一旋,冲向天际,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金毛野人倒地后,便不住的翻滚哀嚎,然后猛的跳起来,龇牙怪叫着,愣是把凤尾箭从它的眼睛里拔了出来。这看似勇武,实则疯狂的举动恐怕只有野人做的出来,尽管野人强壮,也承受不了羽箭入眼的痛苦,拔出箭后,脚下趔趄两步,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再也不动。 被它救了的青毛野人对此,似乎并无感觉,转头四下张望,再对天长啸一声。 我不禁感叹,对生死情感看的这么开,同伴死了都不悲不怜,也只有野人了。它们没有人类那么发达的大脑,也不会创造出高级的科技、医学,却终日为了生存不停搏杀,对死生之事早已司空见惯,似乎知道这就是丛林法则。当然,也或许是它们根本没太多的脑子想出让人类又敬又怕的那些神啊、鬼啊的东西。 现在好戏看完了,花蜈蚣体内的珠子也被夺走了,我实在想不出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便再次劝老牛快点走。 可是,当我们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候,祭坛旁边的悬崖下面,一声鬼啸之后,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猛的蹿了上来,飞快冲上祭坛,这竟然又是个野人。青毛野人见它出现,立即冲到它面前,对着它怪吼几声,叽咕几句,然后把爪子指向我们。 我一阵心寒,和老牛对望一眼,两人没说话,却是神交,大家都只有一个意思:跑! 我们两人撒开大腿才跑几步,眼前就是一花,一个巨大的白毛野人从天而降般挡在我们面前,它比刚才那金毛野人还要雄壮的多,健硕的身体几乎高出我和老牛一半,我瞬间感到自己的渺小,更让我心慌不已的是它那有些狰狞的面孔和血色的眼睛。 看到这东西,我突然有些腿软,真恨老牛刚才没听我的早点走,否则哪儿会出现这种事。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着眼前那么大块头的白毛野人,吓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却撞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脖子里还有被鬃毛扎到的感觉。 后面还有一只?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稍微躬身,抽出绑在小腿上的拉孜藏刀,向着面前的白毛野人就砍。手刚抬起来,前冲一步,后颈被一只利爪抓住,然后身上衣服一紧,整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像是被提了起来。 “真他娘的倒霉!”我话刚说完,前面那只白毛野人就怒吼着冲了过来,挥起手臂一揽,把我夹在胳膊里面,再一用力,粗壮的手臂像铁箍般将我牢牢箍死,让我丝毫动坦不得。 “铁炎!”“放开它!”“啊!”老牛说这三句的时间不过几秒,虽然看不见,却知道这几秒种时间里,他也被另一个野人制住。 白毛野人裹挟着我,差点儿把我的老骨头勒个尽碎。它是朝悬崖方向走的,我不禁恐惧起来:它要带我到哪儿去?带回窝里给小野人玩儿?还是…… 我没再想下去,也没机会再想下去。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白毛野人突然停了下来,手臂一松,我顿时摔在地上。 此刻,我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白毛野人突然用两只利爪用力抓在我的腰间,将我举了起来! 悬崖下面,山雄势险,浓雾渐起,深不见底!看的我一阵眩晕! 白毛野人把我高高举着,怪吼几声,身子诡异的扭着,不时还跳两下。 联系当前的场景,我猛然想到爷爷给我讲的故事:在神农架深处,有道百丈高的坠尸崖,山神会将贸然闯入山里的居心不良的人杀个半死,再从上面扔下来! 山神!原来传说中的山神竟然就是野人! 霎那间,我万念俱灰,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 就在白毛野人即将把我扔下坠尸崖的时候,祭坛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三声清脆的锣响,声音不大,不缓不急,却空山传音,回荡极远,有点震撼人心…… 深山老林夜半时,血色圆月正当头,阴极阳衰,不利活人。却凭空三声小锣响,惊的野鬼遁逃,冤魂止啼,顿时万籁俱寂。 我惨笑着,脑海里飘过一个可怕的名字:“招魂锣?他娘的这是遇上迎鬼亲的还是新送葬的?” ---------------- 前段时间回家过年,一直以为在家里也能静下来,继续更新,结果全在酒场、牌场上过了。在此,向一直关注《野人秘录》的读者朋友致以歉意,同时,也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新年里万事如意,心相事成! 《野人秘录》将继续更新…… 第一一五章 狐精1 招魂锣,三连响,尸魂行路活人让!脚慢半分躲不及,轻则血光重则亡。 铜锣在古代被归为乐器类,大锣声音厚实沉重,声如雷鸣,很有气势,所以古代净街便选用大铜锣开道。小锣尖锐音高,在戏台、舞台上用的很多。但是有一种铜锣却不是普通乐器,在更多的时候,它被作为祭器和法器来使用,它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名字:招魂锣! 招魂锣有着非常特殊的构造,类似于两面铜锣相对焊接而成,七寸方圆,一寸多厚,左边刻有云雷纹,右边则刻冥界鬼王符咒,上挂提手是个虎头形象。小锤敲起来,瓮声瓮气,泛着鬼音。 招魂锣虽然不大,但是在修为高超的巫师手里,它真的能招人灵魂。之所以这样,都要归功于右面刻着传说中鬼王的往生咒。 招魂锣最早的原型是降魔捉鬼的老前辈钟馗手里的起死镲。钟馗当年因为相貌丑陋,被夺去状元之名后,常愤愤不平,最后因为得罪了当朝皇帝,还被迫自刎而死。但钟馗天生不是凡胎,乃聚神鬼一体,三界神怪之首,有通天入地的本事,再加上他本人生性耿直,嫉恶如仇,最见不得那些小鬼、邪怪去欺负普通百姓,便经常化身为人,降伏那些危害无辜的邪魔妖怪,并将它们打的粉碎,永不能超生。 后来,刚直善良的钟馗发现,他虽然收拾了邪魔鬼怪,却不能使枉死的人复生,想使人复生,必需找到鬼王,而鬼王早被困在十九层地狱之下的炼熔之城,也就是说,要想见鬼王,钟馗必需先闯过前面十九层地狱。 当艺高人胆大的钟馗凭借勇武,历尽千难万险到达十九层地狱以下时,赫然心惊,眼前熔岩掀涛,炽光逼人,黑烟滚滚,热浪腾腾,形险势恶,毫无生气,纵然是铜脑袋铁身子的,在这里面呆不了多久,也要灰飞烟灭。曾经不可一世的鬼王被困在地狱熔岩之中,身体缩的如同鸡卵般大小,仅靠一丝元神维持,才勉强活到现在。 鬼王受尽煎熬,被折磨的精神俱散,自知曾经造孽太多,即便出去,也逃不过天打雷劈的下场。已经对自己的错误深刻反省,不复昔日狂傲,尽管如此,他听了钟馗的来意后,还是带着轻蔑嘲笑钟馗,说钟馗是个沽名钓誉之徒,除非掏心来看。 钟馗为了驱鬼保民生,一狠心,硬是亲手把自己的心掏了出来! 鬼王此时目瞪口呆,喟然长叹:“如果世间人人都如钟馗一般,有颗只为天下黎民的正直、刚毅、善良之心,骚扰人类的孤魂野鬼和魑魅魍魉又何有横行之地?”鬼王说罢,不但把往生咒告诉了钟馗,而且还说钟馗的心已经被炼熔之城的邪火毒气所伤,以后必定不时发作,保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吃掉抓到的鬼魅,以毒攻毒,以邪驱邪。 正因如此,才有传言说传钟馗是为了治自己的心痛,才捉鬼魅、吃鬼魅的说法。但又有几个人真正知道,钟馗如果不是为了天下民生,又怎么会心痛?何至于吃鬼? 钟馗得了鬼王的往生咒之后,便把此咒刻在一副铜镲之上,遇到那些因鬼枉死之人,钟馗只要铜镲一拍,此人的魂魄立即归位,起死回生。人们感激钟馗的再造之恩,便将其供在家里,尊为“赐福镇宅圣君”,尊奉他那刻了鬼王往生咒的铜镲为起死镲。 可惜的是,捉鬼镇宅一脉,在钟馗之后,虽然门派林立,却未能将老祖钟馗的本事发扬光大,反而越来越遭。最后到了连铜镲上的鬼王符咒都搞的乱七八遭,符咒都错了,结果可想而知,法师们捉鬼不成反被鬼捉,招魂的时候招错了人,也变成家常便饭,闹出不少可悲可泣的笑话。 最后无奈之下,几个门派的**师只得重新聚首,牵强附会的修改一下咒文,再将钟馗当年用的铜镲改成铜锣,这才多少有点效果:一声锣响,法师神灵出窍;二声锣响,自有幽魂引路,带法师找到枉死之人,并将他的灵魂带到铜锣里面;三声锣响,法师神正色清,魂归本体,枉死之人的灵魂可以在铜锣里面与家人亲朋托付身后未尽事宜,但也不能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仅仅能招魂的小铜锣虽然赶不上当年钟馗那起死铜镲,但也有了不少进步,钟馗老人家要是能感应的到,多少也欣慰一下了。 我本来以为有人在树林里做招魂法事,没想野人听了招魂锣之后,却魂不首舍起来。 把我高高举起来的白毛野人像是只无头苍蝇般,粗喘着转了几圈,突然怪吼着把我一下摔在地上。 虽然没被摔到悬崖下面,但是被野人从两三米高的地方用力摔下,也让我痛不欲生,眼前模糊不清,隐约里,就见白毛野人不停的在自己的两只耳朵上拍打一阵,像是有些抓狂,然后猛的从地上蹿起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怪叫着跑掉。 这时,我的头脑彻底昏沉起来,连痛都感觉不到,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耳边,好像有人说话,一个是老牛的声音,另外一个声音如黄莺轻啭般清新悦耳,可是,远远没有原洞湾凤铃那么活泼。凤铃一颦一举都纯洁可爱,活力四射,就算生气的时候也伶俐天真,让人又爱又怜,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而我听到的这个声音虽然也很年轻,却稍显低沉,透着淡淡的忧伤,似乎经历过很多事! 说的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清,也不知道伤到哪根神经了,耳朵里尽是尖锐的鸣叫,比他们说话的声音还大,也让我很头疼欲裂。迷糊中只是觉得有人解开我的衣服,在我身上涂抹着什么,那东西不太好闻,甚至有些酸,粘粘的,刚涂到伤口上时有些蛰的慌,过片刻,伤口处有些痒,但不是很难受,比起那无边的痛,让我舒服很多。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很清晰,发现自己躺在树林的地上,身上被缠了厚厚的绷带,虽然可以动,却感觉十分别扭。在我的记忆里,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享受这么高的待遇,结果,哎……心里一阵伤感。 透过落了叶的树枝间的空隙,看到月亮上那极为邪恶的血色已经褪的差不多,将刚刚发生在它下面的血俑、祭坛、野人等罪恶的一切全部抛开,还自己一份澄明。 整个月亮淡黄艳丽,素雅清新,周围环绕着一层青白色的光晕,仿佛它的纱裙,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老牛正靠在一棵大树上,对我的醒来没有丝毫在意。他面色凝重,愁眉不时紧锁,表情神态似乎是正在创作《资本论》的马克思、奋笔疾书的鲁讯,又堪比正在为军国大事、百姓民生发愁的国家元首。 这孙子在纠结什么呢?这么苦闷?我正暗自怀疑,他却眼睛猛的一睁,一拍脑门,满脸释然,像是老僧参透佛理玄机的顿悟。 老牛一下坐起来,顺手把放在旁边的行礼包拉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信手乱丢,转眼被他扔个满地狼藉,应该在翻什么东西。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张口叫道:“老牛?” 听到我的喊声,老牛似是无意的先应了一声,然后猛的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喜色:“铁炎,我早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就你这条烂命,阎王爷都懒的收!” 这话听着真他娘的别扭,说是骂我,却是兄弟情深的关怀;说是好话,却将我说的下贱无比,好像我连下地狱、做小鬼的资格都没有一样。还好我们兄弟多年,大家你损我、我损你,都听习惯了,也不跟他争辩,直接切入正题:“你小子贼溜溜的翻行礼干吗?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偷偷拿了东西走人?” 老牛一愣,带着不悦道:“铁炎,牛哥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我是那种会丢下兄弟不管的人吗?” 没想老牛对怀疑他人品的玩笑来了真,我赶紧回归正题,问他道:“你在找什么?” 第一一六章 狐精 2 老牛神色紧张,站起来四下张望一番,才弯子,悄悄在我耳边道:“铁炎,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刚才遇上了一个狐狸精!” 这时启明星高挂,林子里虽然有些阴暗,但外面差不多已经光天化日,老牛居然说刚才遇上一个狐狸精,十分不可思议。便装作讶道:“狐狸精?男的女的?有没有穿衣服?是它勾引你的还是你勾引它的,你有没有**于它?难道你没告诉它,老子是茅山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吗?这畜牲,竟然在我面前晃悠,赶快扶老子起来,带上老子的法器,我这就去收了它,为民除……”“呜……”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放大点,老牛却猛然伸出大手把我的嘴捂上,四下打量一番见没什么动静,才带着惊恐,厉声向我道:“铁炎,你别再喊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狐狸精说它等下还要回来,现在情况真的很严重!” 我们进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一路上劫难不断,餐风露宿,又要翻山越岭,攀岩爬树,老牛的手早就变的粗糙无比,跟张粗砂布一样,刮的我脸皮生疼。再加上他的手又大,把我鼻孔也捂住,让我透气都困难。 我连抠带抓赶紧把老牛的手扯开,先透口气,愤愤道:“你小子还让不让人活了,再这样下去,老子没死在狐狸精手上,倒死在你手上了。你赶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老牛咂咂嘴,慢慢道:“你还记不记得吓跑野人的铜锣声,就是那狐狸精敲的。” 惊魂锣的声音我怎么会忘记?当时老牛是什么样的遭遇我不知道,反正我差点儿被白毛野人扔到悬崖下面,幸亏铜锣惊了野人,我才死里逃生。想着老牛的话,我倒更加迷糊了,如果有人敲铜锣,那人好歹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么老牛愣说人家是狐狸精呢? 我昏迷的时候,的确曾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难道老牛对人家起了歪心,动了邪念,最后还在人家手下吃了亏,才非说人家是狐狸精的? 不管老牛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就认定那女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们恩将仇报的话,就禽兽不如了,便带着质问的口气向老牛道:“老牛哪,你坦白跟我说了吧,你说你也算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心里怎么就那么龌龊呢,连救命恩人都不放过?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 老牛听到这里,急的满脸通红:“铁炎,我是见了女人就有那种想法的人吗?……我也不是种猪呀,怎么会做那种事?” 见老牛说不出原因,又死活不承认,却非说人家是狐狸精,我略一思索,向他道:“难说!这个还真的很难说!原始老林,杀机四伏,一个无知少女误闯进来,用祖传的惊魂锣,从野人的魔爪之下救回两个男人的性命,没想他们中的一个兽性大发,对人家……” 老牛脸上的红色变成青色,瞪着我道:“铁炎,枉我跟你兄弟一场,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这样怀疑我!”老牛的眼睛本来就大,脸色阴下来瞪着我的时候,有点儿怒目喷火的架势,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不甘示弱道:“要不,你发个誓证明一下?” “誓不能乱发,再说了,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跟你发誓?”老牛很不爽。 见他这样,我点头轻佻笑道:“心虚了吧,不敢了吧?” 老牛又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算你狠!”然后举起一只手臂,握成拳头,对着月亮道:“我牛旺现在被一个混蛋所逼,只能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现在对天起誓,保证我的心像九天明月一样圣洁,像和田白玉一样无暇,像绝壁青松一样直挺,像佛教徒一样善良,像钢铁一样坚硬……” 让他赌咒发誓,他却使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的虽然好,却不是我想听的,便道:“老牛,你这是做诗呢?你真当自己是李白、杜甫?卖弄才华了来,别再啰嗦,说重点!” 老牛本来陶醉在对自己的表扬里,被我打断后,狠狠白了我一眼,才又道:“我牛旺绝对没有对那只狐狸精动过手脚,也没有起过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否则就天天晚上睡觉尿床,白天大小便失禁……” 这誓够毒够恶心的,心理变态没有达到一定的级别,绝对想不出来。老牛把誓都发到这份上了,我只得相信老牛的确没对救我们那个女人做什么,可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在哪儿得罪了老牛,让他口口声声说人家是狐狸精。便困惑的老牛道:“我听说过一见钟情,还没听过说一见留恨的,说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惹了你,让你这么记恨?” “不是她惹了我,而是……”老牛说着,鬼鬼祟祟的从地上爬起来,四下观望一番。 想着他的话,看着他的举动,我感觉有些好笑:“算了吧,老牛,如果人家真的是修炼千年,幻化出人形的狐狸精,问题就大了,你以为你这凡夫俗子、肉眼凡胎能发现的了?不但如此,你的一举一动恐怕都清清楚楚的被她看在眼里。如果人家不是妖精,问题更就大了,诬蔑、诽谤、忘恩负义,这些罪名你注定是要背一辈子。” 这些话或许一针见血的刺痛了老牛,他愣了一下,垂头丧气靠到我旁边一棵树上,无力道:“当时,我们两个都面临被野人杀死的危险,是那女人敲着小锣,惊走了野人,把我们救下来,不止如此,她还给给我们治伤,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老牛伤的怎么样,我没细看,但我自己绝对是垂死之人,醒来以后,就一直跟老牛争论,倒把昨天晚上受的那些伤给忘了。经老牛这么一问,我开始小心翼翼的活动几下,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疼痛,但是可以看到胸前、肩膀、腿上全都缠着绷带,衣服上也有些被捣碎的药草。 我在打绷带的地方揉捏几下,也没痛的感觉,仿佛不曾受过伤。带着诧异道:“神医哪,神药哪!短短时间就能止血生肌,比云南白药好用多了,你有没有跟她谈谈配方怎么卖?”我真的是随便说的,靠在树上的老牛一下蹲下来,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压低声音道:“铁炎,你真没有用脑子想过,其实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我不知道老牛指的是哪方面,便实话实说:“问题?人家救了我们也有问题?” 老牛长叹道:“就你整天还说自己反应敏捷,足智多谋呢,我看也不过如此!”我正想强辩几句,老牛就继续道:“你自己刚才怎么形容神农架的?深山老林、危机四伏对吧!” 我说过吗?我不是那种吃饺子还数吃了几个的人,对那些随口说出的话,一般转头就忘。见老牛正用坚定的目光望着我,便思索道:“难道不是吗?就算我说这里深山老林、危机四伏,应该也不为过吧。” 老牛点头道:“那你有没有听过‘水深必有怪,山高必有精’这句话?”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这句话好熟悉,不知道是不是《西游记》里的,关于妖魔鬼怪的记载,《西游记》可以说是最经典了,但那是小说,里面还说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闯地狱、闹天宫呢。闲时看看,打发下时间就行了,怎么能当真呢。 我正准备拿这个问题涮他一顿,说他太谨慎了,他已经继续道:“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茂密阴森的深山老林中,这里有无数的食肉动物在晃悠,驴头狼、毒蜈蚣、银豹、野人随时可能出现,而她对这些却根本不放在心上,掐指一算,算出我们有难,然后从天而降,赶走野人,救了我们,还给我们治伤,飘然从鬼气森林的树林里出来,又悠然钻回去,你不觉得这不合情理、太诡异吗?那姑娘除了妖精,难道还会是人?” 第一二三章 鬼婴3 记得我第一次从水里探出头时,远远看到洞里飘着两点凄幽诡异的绿色光芒,和巨形动物的眼珠极为相像,难道这洞里真的有一只千年巨蟒? 所有的一切不想还好,想了之后,腿都快站不直了,赶紧再拿电筒照一下四周,确定巨蟒没有现身,才带着最后一丝企盼,走到掉下来的那个洞下。往上看时,最后的希望都烟消云散,再没有一点精神。头顶的洞有两三丈阔,最矮处离我站的地方有几丈高,湿滑不说,整个洞还不是直的,弯弯曲曲蜿蜒向上,只有头顶几十米的高处那点微弱的光在告诉我,如果爬的上去,就能看到天空。 可是,爬上去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我连做梦都不会相信。 往上面看的久了,脖子有些酸痛,只得低下头来,郁闷着准备再寻其它出路,上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吓的我赶紧后退躲开。紧接着,几块碎石哗哗的滚下来,落入水潭,把水砸起几尺高,溅的我满身都是。“妈的!”我暗骂着正准备离去,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铁炎。” 惊的我赶紧四处察看,周围却死一般的静寂,顿时毛骨悚然。细细回想刚才那声音,和老牛差不多,可又不太像,听起来有些沙哑,又有些像风吹过洞的声音。难道是我听错了?正疑惑间,忽然感觉头顶有个巨大的影子。 我手中电筒一晃,急忙抬头,离水面六七丈高的地方,一根几尺粗的东西左摇右晃,它表面覆盖着一层青黑鳞甲,油光闪闪,铮铮发亮。虽然不断与岩壁摩擦,却不发出任何声响,想来那鳞甲必定软绵至极,并非像棺材兽的外壳一般如铜似铁。可惜洞壁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也看不清那到底是干什么东西。 它引发我强烈的好奇,赶紧向前走两步,那东西却在这时,轻轻一摆,迅速消失不见,不过看它那圆桶般的身躯,十有**是条巨蟒。 刚才寻找出口的时候,只顾着看洞的顶部,没注意洞壁上还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洞,巨蟒钻进去的洞,高有两丈,下面斜伸出一块儿巨石正好成了屏障,从下往上看的时候,如果不是很留心,根本发现不了。我心里隐隐担忧起来,因为我身处的地方,是山下的山,洞里的洞,周围有无数个那么大的洞,它们极有可能相通相连,万一在寻找出路的时候,和这巨蟒撞上…… 我没敢再想下去,一切的一切都诡异的难以解释,之前老牛说那女人是妖精的时候,我都没当一回事,并且以我纯正的唯物主义思想狠狠的嘲讽了他,因为动物成精化人的事,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说故事里的题材,绝对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 而现在,面对传说变成现实的窘境,我更想狠狠骂老牛两句,如果不是他死活要跟过来,或许我们不至于此。仔细想想,就算那女人是蛇精,人家也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反倒是老牛出言不逊,步步紧逼,惹的人家发了怒,害的自己身陷囹圄。 老牛呢?会不会已经藏身蛇月复?忍不住打了一激灵,希望他的结局不要在我身上重现,但又希望他没那么悲惨,有个伴儿总好过一个人。 洞里并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必需要找到出路,可就在我准备回去拿行礼的时候,脚下水潭平静的水面猛的漾了一下,水底有个黑色影子在动。 突然想到水下面是有水怪的,模在它身上时,那滑滑粘粘凉凉的感觉,让我心惊了好一阵,还喝了一口水。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蛇精家豢养的水怪,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看着那黑色影子就要浮出水面,我身体急转,准备拔腿就跑,可就在迈出步子的时候,又闪电般的转了回来。 那一刻,我脑海里飞速闪过一条爷爷跟我叮嘱过几百遍的丛林法则:经常在林子里走的人,难免会和一些不想遇到的东西遇上,比如豺、狼、虎、熊等,一般人最基本的反应就是跑,却不知这是最蠢的举动,也是很多本有生还希望的人稀里糊涂死掉的原因。 动物的世界和人一样,都遵奉强者为王、弱肉强食的规则,逃跑就是示弱,动物的世界没有同情,只有杀戮。并且,逃跑的时候,人的内心充满恐惧,很少想到也很难尽力反抗,还会把后背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尖牙利爪之下,让它们扑过来时没有丝毫畏惧,更加肆无忌惮,人一旦被咬中,疼痛之下,很难再聚集起反抗的力量和信心,只能任由动物把自己撕碎。 其实,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遇上野兽时逃跑是最不明智的,因为你根本就跑不过它,稍作比较就知道:国际马拉松比赛的长度是四十二公里,冠军一般两小时左右跑完,换算过来,马拉松冠军的奔跑速度只有时速二十公里,更不用说普通人,这个速度在动物界,根本不值一提。当然,动物不会和我们进行长途的友谊赛,我们要算爆发速度。国际田径运动员跑完一百米最好成绩大概是十秒,折算成时速是三十六公里每小时,而狼和棕熊追击猎物的时速可达六十公里,被称为完美机器的猎豹可达一百一十公里,就连四肢粗壮,看似笨拙的鳄鱼都能跑到二三十公里。 这样一算,如果水底钻出来真是个猛兽,那么,就算我下面骑个奥运冠军,终究都跑不掉,还不如再观察一番,先做防备,如果它不出水就算了,如果它出水,我就一脚把它踹下去。实在打不过,再做其它周旋。 潭里的水黄绿交错,不少颗粒悬浮其中,十分混浊,我在暗自祈祷水里的水怪千万不要上来,可惜事与愿违,仅仅片刻,水面一阵翻腾,一个黑糊糊球状的东西带着一连串水花,猛的浮出水面! 第一二四章 鬼婴 4 我跟在老牛后面爬上岸,尽管心里怀着歉意,依然对他为什么会从水底钻出来感到好奇:“老牛,你刚才跑哪儿了,半天了才从水底钻出来,想吓死老子?” 老牛一坐在地上,手在头上轻轻揉几下,又看看手掌,应该在看有没有流血。然后皱着眉头向我道:“铁炎,这个地方我来过!” 听老牛这么说,我先惊后喜,惊的是老牛竟然来过这鬼地方,暂且不管他什么时候来的,怀着什么样目的来的,可能还在洞里有不可思议的遭遇,但结果都值得欣喜:他肯定是活着出去的。本来还在担忧前路茫茫,害怕黑暗幽邃的山洞藏着未知的凶险,或是难以找到出路,他的话对我来说无异于黎明前的曙光,兴奋道:“你来过?那你赶快带老子出去,我一会儿也不想在这里呆!” 若是换了时间,老牛肯定拍着胸脯站起来,撒开大步往前走,顺便跟我指点一下路上风景,像大哥带小弟似的教训我几句。这次恰恰相反,老牛有气无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眉头愁锁,眼神有些迷茫:“你还记不记得我被雾妖带走的那次?雾妖就是先把我放在这里半天,又扔到金雕窝里!” 这件事也就过去几天,我是记忆犹新:杀了长蛟之后那天晚上,我和老牛为是否送天元下山产生争论,吵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但第二天早上,老牛就失踪了。我以为老牛的思想开了小差,把我们丢下独自去发财了,却意外在金雕窝看到他,救也上来后,他跟我说他先是被雾妖带到一个有婴儿叫喊的山洞里扔了半天,又把他提出来扔到金雕窝,害的他小命都差点丢了。 当时,他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和无助,把自己的遭遇说的如同天方夜谭般不切实际,我压根就没有信过。可现在看来,那些话未必不是真的,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洞里,隔段时间就会有一两声婴儿般的喊叫传过来。 老牛说自己来过,竟然是被雾妖拎着来,又拎着走的,指望他带我出去是没可能了,雾妖力大身轻,垂直九十度的悬崖绝壁都能来去自如,它行走的路线绝非我们走的了。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兜头一盆冷水残忍泼灭,心里死灰一片,冰冷至极,也不再想,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你怎么从水里钻出来,这半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比你先落下来,从水里出来后,看到远处有两盏灯笼般的绿光,便想过去看那是什么东西!”此刻的老牛,说话声音平缓无力,不是太累了,就是有些泻气。 那绿光我也见过,却看的不太真切,赶紧问他:“那是什么东西?” “巨蟒的眼睛!” 洞里静的出奇,我和老牛都一动不动,屏着呼吸。只有水面在轻轻荡漾,涟漪折射了手电筒的光芒,映在面前洞壁,明暗交错,虚幻缥缈。在老牛说出来之前,我已经知道答案,因为我已经看到巨蟒了,可听他说完后,心还是揪了一下。 “我过去之后,它就溜走了,我却不小心绕到一个迷宫般的洞里,里面到处是水,我又不敢大叫,直到看到水底有光透过来,才想到是你,就从水底游了过来。” 听老牛说完,我苦恼不已,他嘴里的迷宫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但从我们落进洞里的时间推算,他肯定没走多远,就这点距离他都走不回来,我们要找到出口谈何容易。不过,事在人为,我也没那么悲观,便换个话题跟他道:“对了,老牛,你看到那条巨蟒了?” “看到了,很大!”老牛回答的很肯定。 巨蟒和那女人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同一个?我都很难想象蛇变成人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不知道会不会像书上写的,轻轻一扭,或是一股青烟过后,一个美女就出来了,老牛既然说他看见了,我干脆问他道:“巨蟒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啊!”老牛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那女人?你口口声声说的蛇妖?你不是说自己看到她的原型了?它们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一样的?”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老牛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个答案。 “啊,一样,绝对一样!”老牛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见我死盯着他,他嘴动了两下,又道:“不,不,蛇怎么会穿衣服?”老牛闪烁的言辞让我冷笑,也让我后悔不已,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听老牛的。 “铁炎,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你知道我老牛可是个直人。”老牛像是有些不乐意,嗓音瞬息提高,分明已经心虚,要靠声音来作姿态。 这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更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正要开口发难,老牛却突然开口道:“铁炎,你知道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吧!那白娘子就是一条修炼千年成精的白蛇,而这洞里是一条黑蛇,也能化成人形,我们可以管它叫黑娘子……”老牛扯东扯西,分明就是回避正题,我没好气道:“说重点!” 老牛吧唧一下嘴:“你知不知道许仙叫什么?” 之前我的问题杀老牛一个措手不及,老牛这个问题又让我莫名其妙,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看啊,我们中华民族,自古崇尚礼仪,认为直呼别人名字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都以职位、表字、行业代替,比如王局长、李老师、张天师、法海禅师、许仙人来称呼,许仙只是别人对他的尊称而已,你知不知道他的原名叫什么?” 起初听到老牛问许仙叫什么的时候,感觉就像问别人“一是几?”一样愚蠢可笑,后面听到他振振有词的分析,脑子里面竟然糊涂起来,仿佛许仙不是许仙,而是另有名字,一也不是一了,另有其它的叫法。我真的愣了一下,直到发现他脸上那狡黠的笑,才知道的确被绕进去了,哭笑不得。 笑过之后又回到现实,洞里的巨蟒不是传说中善良的白娘子,我们也不是她寻觅千年的情人许仙,不能跟它演绎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走运撞到它嘴里,只可能成为它的一餐。 洞里情况复杂,我和老牛没敢休息太久就起身收了行礼,寻找出口。洞里到处都是积水,积水中间滚落着许多碎石,有些地方还淤积着泥浆,杂生着不高不矮的阴性水草,非常难走。不过,这些东西也帮了我们大忙,洞里经常发水,水往低处流,洞壁上残留的水渍与痕迹,水草倒伏的方向,都在为我们指明行进的路线,只要我们沿着这个路线走,基本就不会错。 有了路线,我和老牛精神头倍增,甩开步子在洞里穿梭开,天然形成的洞穴极不规则,有些地方高有几丈,上面石笋低垂,摇摇欲坠,有些地方矮的要低着头才能走过,但这些矮的地方,已经被水流打磨的很光滑。不过,有时候也要退回去重新找路,因为水可方可圆,有缝就能过,而人却不行。 就这样,大概走了半小时左右,正当我和老牛庆幸没有遇见那条大蟒蛇的时候,耳边却又响起那婴儿般的鬼叫。之前听到的也就一两声,可这次却不一样,似乎有很多个同时在叫,声音此起彼伏,凄厉中带着幽怨,尖锐而悠长,从漆黑的远处传来,将整个山洞渲染的如同幽冥鬼域,森罗刑场。 一路马不停蹄的走过来,身上已经出汗,听了这声音,浑身发凉,汗顿时收了。回头看老牛时,见他也是面无表情,凝神戒备,心里的紧张程度,估计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这洞里除了巨蟒,到底他娘的还有什么?难道真有传说中的鬼婴? 第一二五章 鬼婴 5 凄厉到撕心裂肺的叫声为阴沉的地底山洞增添许多恐怖气息,电筒的惨白的光束照到脚下水坑表面,折射出来幽暗的冷光在身前或是身后闪烁,仿佛一只只会动的眼睛在不住盯着我们。 鬼婴的叫声像是在吹奏死亡的号角,洞里的空气也越来越沉闷,犬牙交错的石壁后面似乎就是人类不应该进入的冤魂炼狱,一切的一切,让我毛骨悚然,几乎止步不前时。一只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却让处在恐惧中的我差点儿一坐到地上,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铁炎,你的拉孜藏刀呢?” 竟然是老牛这混蛋。 “每次都这样吓老子,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没好气的发着牢骚,把藏刀从腿上抽出来递给他。我们来时带的枪已经丢了,路上捡了把微冲送给李永生与天元了,后来在常坤他们那里又弄了一把枪,不过也没拿多久。现在两个人唯一的武器也就一把拉孜藏刀。包里的子弹可能还没扔,但没有枪,光有子弹也没用。 老牛接过藏刀看了几眼,对我苦笑:“进山这么久,还没到我们的目的地神农洞天,人就连惊带吓被折腾许多次,没收获不说,连枪都丢了,真他娘的亏了大本。” 摔到这个洞里已经很久,藏刀早应该被我拿在手里,可我却没有,真的怀疑自己是被吓破胆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赶紧打起精神,语重心长的拍着老牛的肩膀,学着电视上首长鼓舞士兵时的语气道:“小同志,不要气馁嘛,古诗上都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要相信这种对我们不利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时来运转的地方就在前面!” 老牛不是小同志,我也不是老首长,我的话他没听到哪儿去,径直瞪着我道:“得了吧铁炎,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油锅炼狱,咱们还要去看了才知道,别在这里说那么多的空话,也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那种不切实际的自我安慰没有丝毫意义的。说不定还会让你放松警惕,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完老牛的话,我真的很想骂他两句,可又没找出什么骂他的理由,只得作罢。 我和老牛都属于那种手里有刀有枪,就天不怕、地不怕,敢和阎王拼个你死我活的人。老牛把刀握在手里后,胆色明显壮了很多,走路都比刚才有气势,一副谁不服就砍谁的样子。还好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地底深洞,不是热闹繁华的村镇城市,不用担心会吓到那些抱孩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和拄着拐杖跑不掉的老头儿、老太太们。 我和老牛本来是沿着水草倒伏与水线冲的方向刷走,可越往前走,鬼婴的声音便越清晰,水草倒伏的方向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却不想正是鬼婴所处的位置,不免有些担忧。在我的记忆里,鬼婴身体的大小如三月婴孩子,它们身如人形、轻灵如猫,长着人脸,嘴前面长着一根啄木鸟般又长又硬的吸管。 它们是怨魂的重生,只生活在幽暗无边的地洞,它们的世界不允许任何外界生物打扰,一旦有人闯入它们的领地,它们便轻轻的从洞顶或是洞壁里钻出来,跳到人的肩膀上,用尖锐而锋利的爪子瞬即撕开人的头盖骨,再把吸管般的嘴插进去,把人的脑髓吸食干净。 正乱想着,前面老牛忽然停下,因为这里的地势突然变的陡峭,被冲刷的痕迹更加明显,可能是这一段的土石比较疏松,沟壑纵横,深的地方有两三尺,犹如一道道深深的疮痕,这些疮痕汇集到低处后,被一片水面覆盖。 这片地方大的出奇,水蚀出的洞壁如笋如削,堆叠林立,中间无数洞穴似藏玄机,沟壑汇集的地方是一汪水潭,电筒的光束从上面掠过,波光粼粼,银星闪耀,就连死寂的洞顶都美丽起来,从水面反射出来的幽光四处乱溅,轻轻摇摆。 就在电筒照到过去的时候,不时在耳边响起的那鬼婴般的叫声都消失了,他们都安静下来,似乎在准备着欢迎这里的第一批客人。 说真的,起初听到鬼婴那瘆人的叫声的时候,真的是无所适从,心惊胆颤,迈出的每一步都有些慌乱,生怕脚迈出去以后,就进了鬼门关,再也收不回来,所以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洞壁和洞顶,随时准备与它们做一场厮杀,没想到它们一个都没出现。 一路走过来,竟然习惯了它们的叫声,现在它们突然安静下来,让我感到一种不安,隐约觉得,这里要发生点什么。 当我用电筒扫过水面时,老牛的眼睛再没离开,看了一阵,带着疑惑道:“铁炎,这里的水与里面的不太一样哪!” 我本来正在打量四周,寻找下一个出口,听完老牛的话,赶紧把手电筒转过来,却发现左边有道幽黑的光芒一闪即逝,可能是它走的太急,撞翻了一块儿半人多高的石头,石头翻滚着落入下面水潭。轰鸣般的巨响过后,一丈多高的水花冲天而起,又砸在水面上,水底冒出许多白色水泡和浊水,水波一道接一道的向外涌去,哗哗的水声久久回荡不停。 我和老牛都呆了一下,半天后,老牛愣着水面,呆呆道:“目测的话,那块石头有几百斤吧,什么东西才能一下把它碰翻?” “神农架里猛兽无数,能将几百斤的石头掀翻的估计不少,重要的是怎么他娘的都让我们遇上了!”说完后,见老牛没什么反应,我又道:“对了老牛,你刚才说这里的水和里面的有什么不一样?” 老牛嗯了一声,指着水面:“铁炎,你没发现这水特别清吗?” 水声过后,洞里再次平静下来,见没什么异样,我和老牛顺着沟壑走到水边,这水果真清澈无比,不带丝毫杂质,与里面混浊的黄水形成鲜明对比。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水与里面的水不是来自同一水系,这汪水下面应该有个泉眼。 离我家不远处也有一个泉,泉水甘甜爽口,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跑泉边打水煮茶、煮饭。前些年,竟然有人说在打回家的泉水里看见龙王爷的影子,消息很快传开,一传十、十传百,竟然越来越多的人说在泉水里看见龙王爷,越传越邪乎。最后几个村的善男信女们筹措商量一番,还在泉上盖了座龙王庙,每天三柱香的供奉着。 我每次从泉边路过,经常跑去掬一把泉水喝,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什么龙王爷,甚至连大个儿的龙虾都没见过一只。 想着家乡清冽的泉水,竟然感觉有些口渴,想尝尝面前这泉水的味道。便把电筒交到老牛手里,把背了半天的行礼包一下甩到地上。走到水边,习惯性的用手拔一下水,洗了手之后,掬起一口正准备喝,突然看到水底有两颗鸡蛋大的圆球,闪着冷冷幽光。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深山古泉下面藏有宝石、夜明珠,是泉水从地底带上来的,随便取一颗就是旷世奇珍,价值连城,难道这种好事真被我碰上了,我杜铁炎就这样发达了? 再往远处看的时候,就见水底或圆或扁,或大或小,这样的宝石还有很多。我喜不自胜,掬在手里送到嘴边的水都忘了喝,准备招呼老牛一声,让他把手电筒拿过来,我好看个清楚。可手刚抬起来,就发现离我最近那两颗珠子猛的向后退了一下。 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水波晃动引起的光线折射。不过说真的,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宝石、夜明珠了,根本就没有危险的意识,不但没躲,反而又探身向前,想看看到宝石到底是什么颜色。 就在这时,两颗宝石一晃,拖着个巨大的身体从水里猛然蹿出。“水怪?”我头脑一懵,身体向后一仰,先是被盖了一脸水,匆忙中伸手前推,想把它再推回水里,却不想它居然有千斤之重,一下把我压倒在地。 第一二六章 娃娃鱼 这怪物从水里扑出来时候肯定想咬,可连惊带吓身体提前倒地,虽然没被咬中,却被它巨大身体将压到底下背后全尖棱碎石,顶骨头都要碎裂,想撑起身子减少点痛苦,奈何身上压个千百斤东西,根本动不它身上腥粘液体流鼻孔、嘴里甚至耳朵里都,连呼吸都困难 扑到身上后,它并不安分,不时左右晃动,被它沉重身体包裹,它动时候,也跟动,可怜背后全乱石,那感觉跟在刀山上打滚没什么两样值得庆幸它冰凉肚皮下面软软滑滑并没鳞甲,否则就算不玩完,英俊脸也要被毁,再也没法见 现在才道己看到并不什么宝石,而这怪物眼睛本来想进山这么久,屁都没得个,终于时来运转,天上掉大堆宝石馅饼,现在想想,这陷饼也太娘大,都快把压死 要想好好活,首先就要好好呼吸,被这庞大怪物压,几乎只出气,没进气鼻孔已经用不,嘴刚张开,那粘液就流进喉咙,吐又吐不出来 喘气都困难,空身勇力却使不出来,立即想到老牛,那孙子在干就算不能把这怪物灭,好歹也要把它引开吧,难道就等给老子收尸因为那粘液关系,眼睛根本睁不开,耳朵也被糊上,听不清声音,就觉耳边还鬼婴叫声 好长段时间,整个都动不,仿佛置身混沌之中 终于,身上怪物被点点拉开,长吐口气,挣扎从地上翻身爬起来,把嘴里粘液使劲儿往外吐,随呼吸渐渐顺畅,愈发觉得那味道难闻 铁炎,刚刚们那姿势不错哪个在上,个在下,亲密暧昧、死死缠绵……这听到老牛第句话 顿时气火冒丈:老子被蹂躏这么久,娘能不能点儿好听安慰下 骂老牛,丝毫不介意,依然脸坏笑:安慰要恭喜吧看古代那些伟大,那都不生就拿伏羲来吧,母亲感于雷神脚印,怀孕生个铸就中华文明伟;神农母亲感于龙首生,类此饥粮,病医;刘邦母亲神龙入怀之后生,个伟大封建君王横空出世……它亲密那么久,估计也怀上个异种这样吧,出去以后,咱们也别在山里晃,赶快陪回家养胎,万生出个…… 再让老牛下去,还不道会怎么恶习,赶紧把话抢过来:老子不生出个混蛋看外表龌龊,内心肮脏,终究不凡间之,池中之物改变世界,统天下重任就交给,赶快去吧,否则才就浪费 老牛奸笑,又准备开口,生怕两斗嘴斗个没完,耽误正事,抢先道:对,那个什么东西,它娘差点把老子小命给要 老牛指旁边:己去看 转头之时,赫然心惊:地上爬只长丈,高近二尺怪物,扁平身体后面拖条长长大尾巴,前后各两对粗壮脚,棕黄身体上点缀不少黑色斑点,身上不少深深刀伤,最致命处在头部,比身体还粗脑袋被削掉半,仅剩下半兀往下面滴鲜血饶这样,也眼认出它 这娘孩儿鱼呀话出口,立即哑然,之前听到那婴儿般啼哭,还以为鬼婴,被吓不行,现在看到它,立即释然 孩儿鱼就女圭女圭鱼,学名叫东方蝾螈,世界上已发现最大两栖动物,国大部分地方都分布因其肉味鲜美而成为们餐桌上道美食,又因其如婴儿般独特叫声而被形象称为女圭女圭鱼在听来,女圭女圭鱼啼叫婴儿并不很像,叫春猫声音倒非常接近,般不仔细听,很容易把几种声音混淆 这种声音不像女圭女圭,又不鱼怪物很意外被们赋予女圭女圭鱼名字,让那些不道误以为它们非常温顺可爱其实,野生女圭女圭鱼点都不可爱,长相其丑无比不,还绝对肉食动物,嘴里尖锐细密牙齿,咬到东西后,整个就往肚里咽食肉动物本就凶猛而具攻击性,女圭女圭鱼也不例外,以鱼、虾、鳖、蟹为食它们,在饿急时候也会攻击同类,甚至类 拿电筒照水里时,依然几条与水底颜色融为体女圭女圭鱼伏在那里,不禁感叹,还好它们没狼那群体狩猎习性,否则老牛怕撑不住 就这会儿功夫,老牛已经用接孜藏刀把女圭女圭鱼身上表皮给划开,割下条肉,送到嘴里嚼些皱眉,茹毛饮血可不现代习惯老牛似乎看透心思,嚼完后指女圭女圭鱼向道:铁炎,书上孩儿鱼又名返童丹,经常生食,可以大补,还能青春永驻,返老还童看吧,虽然年纪不大,已经老满身都皱纹,更应该多吃点 女圭女圭鱼不叫返童丹不道,但听老牛满身皱纹,就很不爽,还没到那年龄呢:老牛哪,要真返童丹,就别吃,万吃以后身体发生反应,变成岁大女乃女圭女圭,哭闹不停,还要背出去再遇上老子心情不好,直接把扔到面前潭里喂鱼,就葬在这儿 处在这么残酷环境,们体力消耗极大,早该吃点东西补充下可这洞常里处处水,别干草找不到,连石头都湿,想生起堆火把肉烤熟根本不可能,面对这唯食物,只能像老牛那样生吃 仔细想想,在中国古代,吃鱼生被推崇成饮食文化种,隋唐时代曾经达到**顶峰沿海城市还大量保留吃鱼生习惯,并且顿下来价格不菲酒店里吃法很讲究,洗净、去骨、去刺、切片、拌酱其它菜类,当然还离不开白酒 不同,家吃种享受,而们却为活下去,环境不样,条件也差很多别拌酱什么,连压腥酒都没,拿刀从女圭女圭鱼身上划下条,还带血丝,就塞到嘴里,凉凉滑滑,奇腥无比,差点儿吐出来,咽下口,反胃半天 吃时候十分难受,过后顿觉体力充沛,精神饱满,也该计划下步行动其实,早就心里数,女圭女圭鱼生活在水流清澈山洞、深涧,喜欢在水底岩石下面藏身它们怕光喜阴,可又不能完全离开阳光,必需偶尔被光线照射才能正常发育所以,女圭女圭鱼生活地方,离光地方不会太远,也就,出口就在们身边 们面前眼山泉,泉水溢出地方,或许就女圭女圭鱼外出路线,们要做,就找到这条路 虽然没什么行礼,起身时候还习惯性看看没落下东西,转头之时,老牛都呆老牛什么感觉不道,反正打个激灵,心底升起丝恐惧 地上鲜血与黏液依然还在,但那条被老牛杀死,被们饱餐过女圭女圭鱼尸体,居然不见那条女圭女圭鱼脑袋被砍掉半儿,活过来己爬走不可能,除非东西将它下叼走可它丈多长,少都几百斤,什么东西能如此神力,在不惊动们情况下轻易做到 隐约,感到前所未威胁 ef= 138看书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连载作品尽在138看书网 第一三一章 鬼脸 阴沉的洞里水声潺潺,翻滚着的浊流已经半腿多深。 我心里即愤怒又惊恐:老牛刚才明明可以跟我一起出来的,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一路过来时,他那要钱不要命的样子,我疑心顿起:如果因为贪心而给他带来灾难,那是他咎由自取,可要是遇上其它麻烦,或者一时月兑不了身,那我这兄弟就做的说不过去了。 逃生的契机转瞬就逝,我真的很怕没找回老牛,倒把自己也贴了进去…… 思想的斗争复杂而痛苦,但最终还是选择回去,能不能在紧要关头帮老牛一把,不是我能决定,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心念所至,再不犹豫,甩着大步往回走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到让狼乌梢疯狂的另个原因:在那一刻,狼乌梢的脑子不受自己控制,它不能支配自己的行为举动。 那该是什么样的状态?应该和着了魔差不多,如同行尸般没有脑子或是脑子混乱,等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陷囹圄,生不如死。 为什么会这样,狼乌梢也遇上鬼了?想到鬼,我忍不住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洞里没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的影子与声音,才又转过身来。然而就在这时,我赫然呆住,远远看到一张惨白的人脸,漆黑的眼窝、鼻子、邪恶空洞的嘴,飘浮在半不住扭动,分外邪恶。 我突然想到狼乌梢的头上那朵诡异的花,黑白相间,中间也有一张形似的人脸,会不会就是它?可它不是在狼乌梢的头上吗?狼乌梢都被水淹了,它怎么跑出来的?难道它本来就不是什么花,而是真的鬼? 这一刻,我浑身发麻,躲之都唯恐不及,没想它竟然向我过来了。 之前在狼乌梢头上我仅仅看到一张脸,而现在,我看到这东西居然还有身体,一个看起来非常雄壮的人的身体,随着它离我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心惊。眼前的诡异直逼我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说它是人,它的头上却没有脸,哪怕是死人干枯的脸都看不到,胸口却有一张惨白的脸。 这比传说中的鬼都让我感到恶心,在森森阴冷的漆黑古洞里,独自面对它,我连多看几眼的勇气都没有,怪叫一声,拔腿就跑,生怕脚下慢了半步,就被它冲过来按在地上猛啃几口。可是,我还没跑几步,耳边忽然听到老牛声音:“铁炎,铁炎,帮我!” 声音绝对是老牛的,并且就在身后,低沉沙哑,有气无力。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止住脚步慢慢回头:那人伏在洞壁上,不住用手拍打着洞壁,像是很痛苦,随着身子的晃动,可以清楚的看到爬在它身上的那张邪恶的脸。 刚才可能太过紧张,看的并不仔细,现在我才发现,鬼一般的脸并没有在他的胸口,而是在它的背后,可这也说不通,如果是在背后,它刚才是倒着走的? 鬼的世界,我永远不懂,但我此时看到这人的侧脸后,心下一喜一忧,喜的是他真的是老牛,忧的是他居然是这状态。 本来应该爬在狼乌梢头上的鬼脸为什么在老牛身上出现?看老牛拍打洞壁时麻木的样子,跟中了邪差不多,难道都是身后那张鬼脸害的?种种疑问在我脑海飞速掠过,正准备问个清楚,老牛轻轻转头往我这里看了一下。 的确是老牛,如假包换,我揪着的心放松一点,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铁炎,我背上好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我,你帮我看看是什么?”老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半闭着。此时的他面色潮红,肢体僵硬,浑身发抖。 “你,你背上……”我一阵语塞,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得安慰道:“你先忍着点,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再帮你看,现在太黑!” 洞穴深处又一声闷雷巨响,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奏。我赶紧抓起老牛的的手向外飞奔,他的手非常烫,跟块儿火炭差不多。尽管我拼命扯着,可他依然跟晕鸡差不多,估计是烧糊涂了,跌跌撞撞的没跑几步,就一头扎进水里。 时不待人,我们折腾这么久,洞里的情形已经发生变化,又是几声巨响过后,洞壁彻底崩塌,地下河蓄积已久的河水狂泻而出,形成一丈多高的洪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汹汹而来,如同一只发了疯的巨龙,呼啸着把我们卷了进去。 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漩涡和向上翻腾的气泡,耳边也是轰鸣巨响,身体不时撞在洞壁上,如被卷在狂风里的一片秋叶,丝毫不能自主。 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的水,肚子涨的难受,并且浑身都酸麻无力,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竟然感觉周围的水流放缓了,稀里糊涂的已经漂在水面上。我竟然被水流从洞里冲出来,还漂了一段距离,可怜的是整个过程自己都是昏迷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岸上,发现老牛就在离我不远的水里爬着,连拖带拉的搀着他走到地势稍高的地方,回头再看下面,顿感灵山之险秀,造物之神奇:下面是一汪近乎圆形的水潭,被半月形的山所包围,就在山的底部,滚滚激流溅射而出,宛如蛟龙翻滚,似长鲸飞掠,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道几丈长巨大的白色影子。雷声不息,声势浩荡,巨大的水泡自水底升起,在水面炸开,升腾起层层水雾,水雾飞散着洒在岸边苍翠青葱的松柏矮草叶子上,经过雨雾洗涤的叶片更加鲜女敕欲滴。此时正值日暮残阳斜,金黄余辉照穿过水雾,折出道道虹光,起伏不定,配着青翠草木,奇石流波,堪比仙境。 看着如此奇景,忍不住突发奇想,如果从山里喷涌出来的地下河的出水口不是在水下,而是在水面上方,哪怕只比水面高个三四尺,情形都会比现在我所看到的要壮阔几倍都不止,雄浑波涛倾泻而下砸在水面,银珠四贱,巨浪翻飞,该是何等的张狂。 记得很久之前,听说神农深处有一处巨大的间歇泉,这泉定期喷涌,喷涌时地动山摇,珠飞玉溅,置身其中,如入仙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这里! 一阵风吹来,打了个哆嗦,在山洞里那么久,并不觉得冷,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因为地下河的水也是暖的,依然不觉得冷,现在站一会儿就冻的不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并且还是冬天,要尽快找个地方生堆火,烘下衣服,暖暖身子。 转身时,地上的老牛抽搐了一下,脸上又泛起红色。在洞里的时候,他身上烫的吓人,后来在水里泡了半天,稍微好点。把他从水里拉上来,也就喘口气这功夫,他脸上又变成红色,这不是正常的血色,而是浓浓的猩红。 我实在没想明白长在狼乌梢头上的鬼脸怎么会爬到老牛背上,便慢慢蹲子,把躺在那里的他翻了个身,赫然看到他背上有一大片都是血肉模糊,就在那中间,一张鬼脸正轻轻蠕动。 我定了定神,瞪着眼睛又看几眼,竟然感觉那张脸也在看我,不由的心虚一下,还好现在是白天,如果还是在洞里,肯定把我吓的不轻。记得在之前那个洞里,天元脸上就爬了一只吸血蝙蝠,当时我也以为天元被洞里的鬼给缠上了。老牛身上的东西会不会和天元遇上的一样,也是个什么生物?想到此,我眼前立即一亮。 拉孜藏刀被老牛挂在腰间,在水里翻滚半天,居然没丢。我把藏刀取下,屏住呼吸,斜着慢慢放到那张钉在老牛背后的鬼脸上,轻轻一刮,就感觉那鬼脸两眼一眯,嘴角一翘,像是在对着我笑。 血淋淋的脸,诡异的笑。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的不轻,本来蹲在那里,一下站了起来。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强定惊魂,准备再蹲下去看个清楚时,赫然感觉左右肩膀上各被从后面搭上了一双手。 面前有张鬼脸,身后搭上来一双不知道谁的手,这一刻,我差点儿就崩溃了。 第一三二章 鬼母1 我的身体轻轻抖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虽然十分想知道身后是什么,却丝毫不敢动,更不敢回头。浪客中文网以前老牛经常跟我开这种玩笑,那也就拍一下而已,不会像现在一样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松。自从与李永生、天元他们分开以后,和我结伴的只有老牛,但他现在爬在地上。 不是老牛,我在这里又没见到其它人,那爬在我背上的是什么? 脖子上感觉到一阵暖流,痒痒的,像是它在舌忝我。鼻子里闻到的是腥臭的味道,耳朵里甚至听到轻轻的气息,我呆呆站着,浑身麻木,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图像:一张长着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就在离我脖子后面半寸多的地方张开…… 我用眼睛的余光向瞄一下,肩膀上搭的是一只黑灰毛色交杂的爪子,比我手腕略细,前端的指甲可能因为经常在山石上跑,稍微有点秃,从那梅花形的排列来看,应该是犬科动物,山里没有狗,那就是狼。只有狼才会把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在人回头的瞬间,用嘴卡住人的喉咙。这种情况还有一个专用的名词:狼搭肩! “驴头狼!”我心里一阵凄苦,在洞里看到它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它在抓女圭女圭鱼吃,估计大家也是意外遇上,就没把它怎么样,确切的说我们那时候没枪,根本不能把它怎么样。再往后老牛出了变故,就把它给忘了,万万没想到,它没忘了我们,竟然在外面等我们,并且悄无声息的爬在我的背上。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狼搭肩,听村里的老者说:狼把爪子搭上人的肩膀以后,会在人回头的时候将人咬死。可我带着强烈的好奇问那老者:如果人一直不回头,狼还会不会咬的时候,老者哈哈一笑,再没说什么。为这个问题,我曾经困惑很久,现在可能就要有答案了,我却难以接受,因为这个答案要用自己的血来揭晓。 对驴头狼我不陌生,大家数次交锋,各有胜负,但这一次不同,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狼的个头和体形与虎、熊比起来要小的多,想在丛林里更好的生存,必需团队协作,所以狼一般都是群居,但总有那些惹了头领或是犯了众怒的狼被赶出狼群,独自生活。落单的狼一般不敢捕捉比它大的猎物,大型猎物反击的力量,绝非只有几十斤的狼所能承受,如果受了伤,一只落单的狼几乎就丧失了生存能力。不过,狼也有自己的办法,打伏击,搞偷袭,就像现在一样,它爬在我背上迟迟不肯动口的原因,估计是怕不能一口把我的喉咙咬断,而被我伤害到。 这倒给了我一个机会:驴头狼此时肯定连眼睛都不眨的注意着我,只要我稍微一动,它就下口,但我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咬到我之前,从它爪子下面挣月兑出去。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困难,因为我要比它更快。我身体的每一根弦都已经紧绷,脑子也在飞快转动:如果现在我猛的低头向前冲,驴头狼肯定如影随形的跟上来,如果向后撞,可能会让驴头狼措手不及,但也可能直接撞到它的嘴里,那样更麻烦,人的颈椎也是十分脆弱的。 真是我福大命大,正当我进退唯艰,痛苦的做决定之时,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传来。背后低呜着,驴头狼整个身子顿时倾斜,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无力的抓着我的衣服,慢慢倒在地上。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虚月兑了。可是当我看到驴头狼倒在地上的尸体时,心里又狂躁起来,立即对开枪那人佩服到了五体投地,因为这枪竟然是个“眼对穿!” 所谓的眼对穿,外行人可能朦朦胧胧,不解其意,这是猎人们叫法。 上山打猎,很少人只是单纯的为了放纵野性或是吃上一口野味,大部分都是为了生活,是想从猎物身上赚点糊口的钱,而大多猎物最值钱的就是那张皮。这样一来,猎人们在打猎的时候,就不敢随意开枪,万一把皮毛上打几个洞,这张皮就算不废,也卖不出什么价了。所以,人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下套子,挖陷阱,挂活扣,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张完整的皮草。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猎人这一行从来不乏高人,他们经验丰富,枪法精准,那些高人开枪时只打猎物的眼睛,子弹从猎物的一只眼睛进去,又从另一只眼睛里出来,直接给猎物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一枪毙命,不月兑泥带水,还绝对不会伤害到皮草,这一枪有个非常专业的名字:眼对穿! 想打出眼对穿,猎人必需对射击的角度、距离、外部环境等种种影响子弹路线的东西,有充分而正确的判断。通常情况下,拿着普通枪支打出眼对穿的猎人,枪法比拿着名贵步枪的一流狙击手,水平只高不低。 当我带着惊愕转头时,几百米外的石堆上一个人正向我们过来,待走近时,发现竟是之前在原洞湾跟我们一起杀过野人的土家汉子田豪。当初杀了野人后,田豪被暗箭所伤,后来被抬了回去,没想今天又在这里见面,并且还救了我们一命。 不等他走近,我立即迎了上去,双手扯住他:“田豪兄弟,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和你牛哥今天就在这里喂狼了!” 田豪憨厚一笑,表现出毫不在意,向我笑道:“杜大哥,我很早前就听说你们去神农洞了,怎么现在才走到这里?你们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两个呢?” 很早?也就这半个月的事吧,我心里咕哝着。这些天来,我们尽撞霉运,走弯路,实在无法把遭遇跟他细数,便咳嗽两声,装着有些无奈,尴尬笑道:“我们第一次来,对神农架不熟,遇上不少麻烦,不是一言半语所能说清楚,有机会跟你好好聊聊。” 我们进神农洞天的事,只在土王庙的时候跟支吉梯玛说过,现在田豪都知道了,不用想,肯定是支吉梯玛告诉他的。凭良心说,如果不是田豪的突然出现,我能不能从驴头狼的口中逃生,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就算勉强不死,也要重伤,田豪救了我们的命这一点勿庸置疑。可是,对田豪的满腔的感激之情,在牵扯到支吉梯玛以后,就打了折,我的心也猛然沉了一下。 本来嘛,神农洞天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古生今来,很多人冒死进山都是为了找出这地方,生活在神农周围的土家人应该见怪不怪了。让我愤慨的只是支吉梯玛的表现,神农洞天不是又不是你家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劝阻我?劝阻也还罢了,竟然还玩儿出什么装死的把戏,搞的大家都不清净。重要的是支吉梯玛、洛雨、田豪等人居然先后出现在神农架里,这中间绝不会没有关联。 难道这中间包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他们有什么阴谋? 在我认识这几个土家的人里面,洛雨的确厉害,可他老是想把别人比下去,冷漠自傲,搞的我很不爽,每次看到他就想在他上狠狠踢两脚,杀杀他的威风。支吉梯玛简直没法说,刚开始对他还很有好感,觉得他颇具长者风范,后来才发现这人阴沉诡异,像油锅里跑出来的老狐狸,又油又滑,难以捉模。相比之下,田豪就不一样,随和而老实,很容易接近,再加上他刚才打出来的眼对穿,我心里甚至有些佩服他,这一枪的水平可以跟我在土王庙前打掉洛雨凤尾箭的一枪相提并论。 但是想到田豪这么好的枪法,却对洛雨要言听计从,什么事都要排在洛雨后面,就猜到他的胸襟必定非常宽阔。 因为对田豪的种种好感,我不想对他隐瞒什么。不过,前提是我必需要知道他进山的目的,是为了支吉梯玛?还是为了其它,便盯着他道:“田豪,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昨天晚上见到支……” 不等我说完,田豪突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老牛身边蹲下,面色紧张向我道:“哎呀,牛哥这……他背上,他背上是鬼母呀!” 鬼母?我打了个寒战,虽然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记忆中带鬼的东西都不会太吉祥,并且还会邪气森森。 第一三三章 鬼母2 就在刚才,老牛背上还是血肉模糊,跟被动过大刑一样。可就这片刻的功夫,大片的血迹居然消失的差不多了。可是老牛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看起来反而更加恐怖。 所有的血汇集到那张鬼脸上,老牛背后俨然被刺了一个纹身,这纹身带着浓浓血腥,透出死亡气息,让人望而生畏:极不规则的脸上,鼓着一对乒乓球大腥红的眼,咧开的嘴唇不时开合,上面血迹犹存,血丝游动,就是一个刚吃完人的魔鬼形象。受此影响,老牛的身体又变成那种潮红色,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个人是刚从锅里红烧出来的。傻子都看的出来,老牛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大有马上驾鹤西去的意思。 我的心里非常焦急,但还是强作镇定,向田豪道:“田豪,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这鬼母到底是什么东西?” 田豪轻轻叹口气,道:“鬼母是死人的怨气,在极阴黑暗的地方聚集而生,附体而行,主动寻找强壮的宿主,最喜欢附在人的身上,吸人的血。” 听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原来狼乌梢头上那朵人脸模样的花就是现在附在老牛身上的鬼母,凶猛的狼乌梢只不过是鬼母的一个宿主而已。田豪说鬼母最喜欢附在人的身上,这也没错,它的确是从狼乌梢的头上跑到老牛身上的。见田豪对鬼母这么了解,我赶紧向他道:“那现在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才能救老牛?” 田豪欲言又止,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半天后才道:“如果支吉梯玛在就好了!” 听到支吉梯玛几个字,我就莫名火起,忍不住想骂一声:“这混蛋!,可我也只敢在心里发一下牢骚,不敢对着田豪骂出来。从田豪的表情看出,他对支吉梯玛是即敬又畏的。这也很好理解,支吉梯玛是他们的首领,又是巫师,说是他们族人的精神领袖都不为过。 到现在,我都没弄清田豪对支吉梯玛的确切态度,说话自然要谨慎。要是为了逞一时之口快,骂支吉梯玛一通,反而惹的田豪不高兴,那就很麻烦了。田豪能说出老牛现在的症状,就证明他就算没亲手治过,也是见过的,多少应该有点办法。 果不其然,片刻后,田豪面色郑重向我道:“杜大哥,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驱鬼辟邪的东西!” 鬼神之事我听说过不少,也见过一些,但从来没被鬼神惹过,也自信鬼不会惹我,所以身上连根红线都没系,正准备说没有,突然想到之前在祭坛那里的时候,支吉梯玛曾经给我一竹筒童子尿,用以解青貉妖的邪气,后来我们跟支吉梯玛翻脸,他虽然从老牛的身子底下逃掉,却没有把这东西一起带走。想到童子尿至纯至阳,能辟百邪,心中一喜,从背包里把它翻出来,递给田豪:“童子尿能不能用的上?” 田豪看到竹筒,眼睛猛的瞪大,样子很是奇怪。我立即意识到不妙,因为竹筒并不是一根简单的竹节制成,它上面烙印的花纹与特殊的造型,都带着地地道道的土家文化,一眼就能认出来,最重要的是作为巫师的支吉梯玛是绝不会把这东西送人的。 千小心、万小心,居然还是有所疏忽,以为田豪会对这竹筒怎么到我们手里刨根问底,可他并没有。 田豪接过竹筒打开,围着老牛转了半圈,在离老牛一尺左右的地方蹲下,把手伸到老牛背上鬼脸那里。此时,我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心中充满强烈的企盼,希望童子尿倒上去之后,那鬼母立即消失的无影,老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恢复如初。 可是刚滴了一滴,鬼脸上立即发生强烈反映,本来如同两只眼睛那里的血泡一下炸开,鲜血溅的到处都是,鬼母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老牛的身体里面乱蹿。田豪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被吓的不轻,眼神有些慌乱。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田豪突然向我道:“杜大哥,快帮忙用你手里的刀把狼的牙齿砍下来!” 我稍稍一愣,立即明白田豪的想法,狗拥有动物界最敏锐的听觉、视觉和嗅觉,甚至可以感觉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具有极高的灵性。所以,狗牙和狗血自古以来都被当做最佳的辟邪之物,一般的鬼邪魑魅遇上狗牙和狗血会立即消失。狼和狗属于同一物种,两者辟邪的效果应该不会差太远。 比较麻烦的是驴头狼死的时候牙齿紧咬,我连砍带敲,费尽力气才把它最大的几颗牙齿给弄了下来。田豪也没耽搁,接过狼牙后,嘴里念了一阵什么之后,先后把几颗狼牙钉在老牛背上。仅过片刻,鬼母便一动不动,再过半分钟,几颗狼牙竟然慢慢变成黑色,丝丝黑气从狼牙旁边冒出来,与此同时,那张鬼脸也渐渐消失。 最后当我们把狼牙从老牛背上拔下来的时候,本来坚硬无比的牙齿竟然如烧焦的炭一样,一碰即碎,让我感觉邪异至极。 田豪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向我解释道:“鬼母是至邪之物,狼牙是至灵之物,一灵一邪撞在一起,自然相克!”听他这么说,想到我们之前遇到的种种诡异之事,生怕以后再撞上这些鬼邪之物的时候没个抵挡之物,又跑到驴头狼那里,将它满嘴的牙全都拿了下来,装在兜里。 看着被我敲光牙齿的驴头狼,不禁为它奇特的长相感到好奇,耳朵比兔子的还长,嘴突唇厚,脸上的褶皱一纹压着一纹,仿佛有百岁之龄,十分滑稽,忍不住伸手在它头上模了两下,死了半天的驴头狼竟然如此温顺。 老牛身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匀促,面色却未完全恢复正常,略带疲惫之色,想想也是,这么多天都一直在奔波劳苦中度过,时不时还来个意外,搞的我们心惊胆颤,疲于应对,是该好好休息一番了,看他睡的那么死,连我都困了。 田豪忙着收集些柴草架起一堆火,把驴头狼去了皮,正在潭水洗肉,这才发现此时云气低垂天色已晚,惨雾渐浓暮色正起。 说真的,尽管田豪用盐巴把肉腌过,又把驴头狼的肉烧的金黄酥脆,但我总觉得这肉吃起来不是很香,还有些腥臊,如果不是太饿,实在难以下咽。不过话又说回来,餐桌上面被誉为肉味鲜美的几乎都是食草动物的肉,至于驴头狼、甚至虎、豹等肉食动物最多也就算是滋补品,其实并不好吃。 跟田豪很久不久,又承他救我们一命,吃东西的时候,自然要聊两句,我忍不住又把心底最想知道的那句话问了出来:“田豪,支吉梯玛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火光下,田豪的脸色猛的变了。 第一三四章 云蟾 1 整个晚上,无论我再说什么,田豪都不回我,并且愁眉紧锁,目光呆直,仿佛心事重重。直到半夜才意味深长的跟我说了一句话:“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但我知道无论梯玛做什么都是为我们的族人好,我也相信他。” 这个回答让我很无奈,也让我深深知道,田豪不会像老牛一样,跟我推心置月复,最少现在不行。我没怪他,古往今来,宗教和信仰的力量远远大于一切,信佛的人说佛祖永远是对的,信神的人说神是万能的,就连一个国家的普通子民,也没多少人有胆子抨击时政,贬低国策,这中间不乏甘愿把生命献给信仰的忠诚信徒,但大多都是有口难说。支吉梯玛是田豪这一脉土家人的老大,是他们的神,是他们的君,我终究是个外人。 因为湿气太大,阴黑的夜色跟水汽混在一起后,一切都朦胧起来,就连面前的火堆也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红色火苗在我的脑海不停跳跃,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我的上下眼皮打着架,慢慢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老牛还躺在我旁边,田豪却不见了。看着旁边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的火焰,就知道田豪肯定是往上面加过柴才走的。他昨晚的样子,仿佛也很有压力,甚至情非得已。只得仰天苦笑:“希望下次大家再见面的时候,不是你死我活提刀拼命的态势,做不了朋友,我也不希望跟他做敌人。” 到下午的时候,老牛依然没有醒来,掰着指头一算,他差不多睡了个对时。本来以为他可能太困了,就没叫醒他,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现在才发现有些不对。我叫了半天,又拍了几下,晃了几下,他都没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要是他昨天中的邪毒没有完全好就麻烦大了。这里前不挨村儿,后不着店,田豪又走了,别说找不到医生救急,我连下山的路都模不清。 但是看他呼吸均匀,气色正常,跟昨天着魔时的样子大不相同,顿觉蹊跷。有话说的好,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看到旁边扔着的背包,记起里面或许还有些药品,赶紧翻找出来,解开几层塑料袋子装着的铝盒,见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药,还有针管和针剂,都是些应急救命抗感染的药。听说针剂的药效比药片走的更快,药效也更强,赶紧拿出两针,用砂片划开,针管吸了,准备给老牛来一针管。 “铁炎,你这是怕我死的不透,准备送我一程吗?” 听到有人说话,我立即被震了一惊,转头时,见老牛正老牛嘟囔着,又眼圆瞪,鄙夷的望着我。 他这样子只说明一个问题:早都醒了,并且一直在看着我。亏我刚才还为他担心,原来竟然被这混蛋耍了,正想骂他一顿,老牛一骨碌爬起来,绕过火堆走到我身边,在我肩膀拍了几下:“铁炎,不是牛哥小看你,就你这样子,哪怕去医学院学几年,出来后也一定是个庸医,听我一句劝,赶快把针管收起来,小心扎到自己的手。” 为老牛担心挂念半天,还被他这样嘲讽,我气极败坏差点儿把针管甩他嘴里,冲他骂道:“你他娘的装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装猪,叫着不应,喊着不理,听不懂人话。要不是我把针管找出来,你是不是准备长睡不起?” 老牛振振有词道:“一个人可以七天不喝水,半月不吃饭,却不能整天不睡觉,所以说,保持充足睡眠是对生活的一种正确态度,是对生命的充分尊重!” “早说嘛,老子挖个坑把你埋进去,让你睡个够,还没人打扰!算是尊重了你的态度,也尊重了你的生命!”我愤懑着把东西又收到背包里,斜着眼睛向老牛道:“但是,你别躺在我面前,阻碍我前进的脚步,我的生命跟你不一样,是披荆斩棘,永往直前!” “那是,那是,这还用说吗?只有直着的时候,才能向前,躺在那里还怎么向前,难不成你还飞到天上去?”老牛半调侃的跟我咬文嚼字,让我哑口无言,只得自认倒霉。 和老牛又吃点狼肉,他饶有兴致问驴头狼是怎么死的,把整个过程跟述一遍后,他也对田豪的枪法佩服不已,接连伸了几次大拇指。话题的最后,又回到支吉梯玛身上,也只能回到他身上,因为只有以他的权威,才能将洛雨和田豪都安排进整个局里。可他辛辛苦苦布这个局是为了什么?田豪昨天晚上说:梯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难道他们族内出现了什么危机? 正当我和老牛胡猜乱想时,远处山坳里,一缕孤烟从林中缓缓升起,在与天相接之时,摇摇摆摆散开,消失不见。 不知道老牛这孩子是被身边接连而来的诡异之事吓傻了,还是自幼鬼片看多了,脑子里尽是些妖魔鬼怪的事,突然站起来,指着那烟向我道:“铁炎,快看,那里有妖气!”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先惊后笑:“什么?妖气?这你都看的出来?不会是蛇妖还活着,又准备来找你了吧!” 说到蛇,我自己的心先慌了一阵,首先想到的不是狼乌梢,而是那女人。我们跟到那女人消失的地方,就被狼乌梢吸到洞里,在洞里转了半天,只见到蛇,没见到人。蛇如果是那女人的原形也还罢了,因为它伤那么重,就算不死,短时间也恢复不过来,不可能再找上我们。可我根本没看出蛇跟那女人有任何相似,这样想想,着实后怕,那女人呢? 老牛的身体不自然的抖了一下:“铁炎,你这破嘴能不能别乱说话,蛇妖还来找你了呢,要跟你再续五百年前的情缘,再给你生一大堆长着黑斑的蛇蛋,到时候你就门丁兴旺了!” “你娘的!”我狠狠骂了老牛一句。 老牛阴笑一阵,若有所悟道:“对了,铁炎,把地图拿出来,看看那里是不是凤铃她表姐住的大龙潭?说不定李永生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背包打开时,顿时傻了眼儿,两份地图都被水泡个稀烂,又被揉成一团,别说看,提都提不起来,尴尬着捧出来递到老牛面前:“刚才听你说蛇妖要跟我续五百年前的情缘,还要给我下蛋,吓的我头有点晕,眼有点花,现在看你的脑袋都觉得像个被踩扁了的蛇蛋,地图我更看不清了,你自己瞅吧!” 闹归闹,路还是要走,现在地图没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刚才的烟明明就是人生起的火,说明那里有人在,就算不是大龙潭,问个路或是借个地图看看应该可以。 望山走死马,望烟也走死人,我们不认识路,不得不看着那烟走,神农架植被资源丰富,原始森林覆盖极高,没多久,我们便被一片参天老林挡住,这林子里面,老树枝压枝,古木根盘根,粗葛藤绕藤,棘刺尖如针。十围红杉随处见,百丈青松密如云,地底落叶久积,化作深沼,散发出森森黑气;头顶枝繁叶茂,连成巨蓬,遮挡住日月星辰。 见此情情景,不禁感慨:林中应有千年树,世上少见百岁人,老树无念活千载,人生有欲耗精神。神劳精损元气灭,永寿长生成浮云。南柯黄梁终一梦,霸业千秋似埃尘。 这片林子,看着就觉得凶险,但和老牛立定前面,稍一商量,还是觉得少走弯路为好,两人一头扎了进去。 第一三八章 云蟾5 不知道他是真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身体比被十万伏高压线击中还抖的厉害,嘴里依然重复着那些话:“山神爷爷,老祖宗,我是一时贪心才进山取货的……” 眼下只有这一个人算的上没伤没痛,比较完整,但他这跪地求饶的软蛋样,把我气的不行,暴怒之下,用力抓住他的衣领,咆哮一声:“再问你一遍,常坤呢!” 老牛把他们的行礼包和枪收在一起,搜出一包烟打开抽着,走到我面前,十分优雅的朝我吐了个烟圈:“铁炎,有时候我觉得你挺聪明的!” 老牛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也没回他,把他拿在手里的半包烟抢过来,给自己上了一根,还没点着,老牛又道:“有时候吧,觉得你蠢的跟白痴一样!” 这句话太他娘的不中听,刚朝老牛瞪了一眼,老牛便道:“就拿现在说吧,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审问,再问一年你都得不出个答案!” 老牛似乎胸有成竹,我只得甘败下风,无奈道:“那你说吧,怎么办?” 老牛得意笑着,一副行家里手的姿态:“像你那样吼两声就能解决问题吗?不能!解决问题讲的是方法,是手段!我教你吧,你看仔细了!”老牛说着,飞速把手里半根烟甩到地下,猛的挥起拳头,在这人脸上一阵猛砸,直打的他牙都掉了几颗,才反拧了胳膊,一下按在我面前,面带得意向我道:“问吧,如果他的回答让你不满意,我就直接把这只手臂拧下来。” 老牛的十几拳下来,这人鼻子里嘴里都往外流着血,脸也有些变形,再打几下就能让他彻底失去人样。一般人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多少总会说点儿什么,意志薄弱的人,你让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你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曾经听说严刑之下必有许多冤假错案,总算明白屈打成招这个词怎么来的。 不过,我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老牛互损,让别人看笑话不好,便向老牛道:“算了,你放手吧,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被老牛一通痛打,我又威胁恐吓一阵,这人的灵魂也归了位,恢复了神智,再没求什么山神山爷爷,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我的问题。询问中得知,他叫袁莫金,和其它几个人都是住在神农架附近村落里的猎人,靠打猎度日。两个月前,常坤找上他们,让他们帮忙进山猎货,当时他们以大年将至,不宜进山为由,跟常坤开了个他们心中的天价,结果常坤连价都没砍就答应了,并且付了一半定金,他们这才跟常坤进了山,一直到现在。昨天上午,常坤说要去接五爷,跟他们约好相会的地点,就一个人先走了,撇下他们在后面。本来是想从林子里走个近路,跟常坤交了差、收了钱就回家,却碰上了我们。 他说的和我预想的没太大出入,尤其听说常坤并没有跟他们走一路的时候,我高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因为我一直害怕常坤突然蹦出来。但也有点失落,毕竟常坤才是我要找的人,这些人充其量就是些替罪羔羊,纵然可恨,也很可怜,把帐全算在他们头上没有太大意义。 话说回来,既然闹到这份上,下次见面时,必定是你死我活的一场较量,必需弄明白常坤和他们那个五爷的来历,以及他们的动向,正想再问,老牛突然惊叫起来:“一群狗杂种,原来是盗猎的!” 这群人抬的东西是个精心编制的铁笼子,一尺多高,三四尺长,上面本来盖了块儿布,现在被老牛掀开。笼子里面金黄流闪,极为夺目,横七竖八塞着十几只金丝猴。看它们时,竟然觉得在哪儿见过,光亮皮毛中间那张淡蓝色的脸,猩唇仰鼻十分熟悉,细想一下,顿时惭愧。之前树梢上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的半死,还从树上摔下去的鬼脸竟然是这玩意儿,真让我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金丝猴是神农架一宝,具体值多少钱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张皮防寒保暖,柔软艳丽,可以与貂皮媲美,很是贵重。另外清八珍最著名、争议最大的一道菜“活吃猴脑”也跟它们有关系,把猴子的头固定在专用的桌子中间,让它不能乱动,用剃刀把猴脑上面的毛剃掉,尖锤在猴头上砸开一个洞,再用钳子掀开它的整块头盖骨,淋上热油,用银勺挖食。这样吃起来味道最鲜美,但是猴子却惨了,被去掉头盖的猴子并没有很快死去,会一直惨叫,直到被痛苦与恐惧折腾的气尽力竭,脑浆被一勺一勺挖完才断气。 诚然,人类也是肉食动物,却在这个过程中却扮演了最残忍与虚伪的角色:餐桌上你推我让,如谦谦君子,满口仁、义、礼、善,却对面前猴子撕心裂肺的哀嚎置若罔闻,并且在这血腥的场景中,交杯换盏,海阔天空的谈笑着大快朵颐,吃的淋漓尽致。 金丝猴全身可以入药,性温,甘酸无毒,炼出来的油在祛湿治痔方面效果极佳,更有传说远古孑遗的金丝猴极为通灵,头骨中有颗通冥眼,能识邪气,定鬼位,所以巫师常用的头盖骨制成阴阳盘,招魂祛鬼无不应验。 我冷冷看了老牛一眼,人家猎猴子又不关我们的事,不知道他激动什么,骂的什么。我们自己也经常打猎,捕鸟猎兽,捉猫偷狗,不知道杀了多少,根本没必要为此大惊小怪。在我看来,老牛这样子就好比:同是一张吃肉的嘴,吃鸡鸭鱼肉的说人家吃猫狗掌翅的人不爱护动物,滑稽而且可笑。其实,家禽家畜与人类在一起生活几千年,对人类心理甚至语言的反应远远超过那些野生动物,更值得同情。我家喂过一只猪,那年快过年时,我妈跟人在猪圈旁说要把它卖了,那只猪以后再没吃过东西。 我对老牛的话极为鄙夷,可被他打个半死的袁莫金却反应剧烈,应该是怕老牛以金丝猴为借口再暴揍他一顿,突然爬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它们还没死,这些金丝猴都还是活的,还有救!” 戏剧性的一幕,我和老牛都始料不及的,自然吃了一惊,也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笼子里的金丝猴一动不动,身体僵直,怎么可能没死?老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袁莫金面前,用刚缴获的三八大盖儿的枪管抬起他的头,带着威胁道:“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别跟我们耍什么花样,这些猴子到底怎么回事?” 六神无主的袁莫金再没保留,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整个事情交待个清楚:知道常坤找他们的目的是猎金丝猴,已经在进入神农架之后。金丝猴早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他们是知道的,但是钱已经收了,并且常坤给的价还不低,他们虽然有些犹豫,也耐不住金钱的诱惑,几个人一番商量,咬着牙答应下来,决定铤而走险赚上一笔。 猎捕金丝猴的方法极其简单,冬天的时候,金丝猴食物匮乏,只能胡乱找些植物的叶子、皮、茎、根等充饥,所以,他们便在金丝猴群出没的路上撒些包了药的瓜果,久久没有吃到鲜美瓜果的金丝猴看到后必定蜂拥而抢,狼吞虎咽,却吃一个倒一个。袁莫金等人要做的仅仅是将中了招的金丝猴捡到笼子里,抬下山交给常坤即可。 听袁莫金讲,常坤给他们的药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三步倒,猴子吃了当场倒地,却不致命。为了让我们相信,袁莫金让老牛把水壶还给他,拔掉塞子走到笼子边上,把水朝金丝猴的身上一浇,猴子们立即醒了过来,先是狂躁的在笼子里乱抓乱叫,片刻后,一个接一个从早被老牛打开的笼门处逃个精光,连蹦带跳像是一点伤都没有。 这时,袁莫金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我们哭求道:“两位大哥,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是一时贪心才……” 我要找的人本就不是他们,袁莫金的耸包样子又让我极不耐烦,懒的再听他啰嗦,朝他挥挥手:“算了,你们走吧!” 袁莫金虽有如获大赦的感觉,却没有仓皇逃命,他被老牛一通暴揍,半边脸肿起老高,鼻子流着血,嘴角也烂了,却噙着泪用模糊不清的口齿呼唤同伴的名字,撕下衣服给他们包扎伤口。其余三个人都伤的不轻,一个被我用削尖的树枝刺透肩膀,正躺在那里低声呜咽,一个被老牛砍断手臂已经昏迷,还有一个被我重拳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让他们走,他们走不了,我们是要走的。看袁莫金这人胆子不大,却顾着同伴义气,让我心生怜悯,便把他们的行礼又扔还给他们,只带了几包烟,两瓶酒和那个叫三步倒的药。他们共有四把枪,我和老牛带走两把三八大盖儿,把水连珠也留下给他们防身。 我们自以为做到了仁至义尽,至于他们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或者会不会因为野兽袭击而丧命,要看他们的造化。大家都是有目的的人,必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这就是冷酷的生存法则。 第一三九章 云蟾 6 林子外面是一道宽阔峡谷,岩岫险峻,欲倾欲流,峰岭嵯峨,摩天接云。谷底干涸的河道盘曲蜿蜒,中间堆躺着不少杂木乱石,偶尔有一汪清水反射出琉璃样的光辉。此时正值夜深,漫山如漆,茫雾混沌,深深沉沉月潜形,幽幽幻幻雾升腾,天地失色虫不鸣,万籁俱寂一山空。 周围环境险峻,但是跟处处如屏如柱、密不透光的林子里面比起来,已经好了许多,那里是让人喘不过气的逼仄压抑,还有让人作呕的气味。 之前在林子里每一步都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里稍微空旷,视线宽阔,不用担心藏着什么猛兽之类,脚步也迈的大了。走在高低不平满是碎石的河道里,随时可能把脚都给崴了,心里却如同奔跑在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上般轻松兴奋。所以,什么都要有个对比,猫吃鱼,人吃肉,看着小狗啃骨头,幸福要不断比较。 其实,我和老牛都累的不行,之所以还不停奔走,主要因为还处于林子边缘处,这里是毒虫猛兽经常出没与经过的地方,不适合停留。 沿着谷底往上走了十几分钟,老牛停住身子,用电筒扫下四周,喘着气向我道:“铁炎,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吧!” 面前一汪几丈方圆的水潭,潭水碧绿,如翡翠般闪闪发光。旁边不远处还有个天然石穴,一眼可以看清里面,七八米高,一丈多深,虽然怪石嶙峋,但是生个火、藏个身过上一夜,应该不是问题。 我先到洞里观察一番,这里相对干燥,堆积着不少落叶碎石,没有熊虎野兽的毛发和气味,才放心把行礼放下。刚喘口气,耳边突然传来老牛的怪叫,然后是石头翻滚的声音。我惊的身体一颤:不好,老牛肯定被袭击了!赶忙抄起三八大盖儿冲了出去。 “真他娘的晦气!”几丈外,老牛怀里抱着一捆捡来的枯枝,望着地下嘟囔,脸上带着非常不自然的表情。 见老牛没事,我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边跑过去,边问他道:“什么情况?” 老牛瞥着嘴,腿抬了抬:“就这鬼东西呗!” 一只碗口大的蛤蟆正在老牛脚边蠕动,是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品种:满身黑黄云状斑纹,上面密密麻麻布满癞瘤,这些癞瘤不比家里蛤蟆背上轻轻的凸起,而像一根根荆棘刺,乍眼一看,会以为是个海胆。这蛤蟆头顶也长了个角,一寸多高,跟缩小的犀牛角很相似。总而言之,它形状怪异,奇丑无比,与其它地方的蛤蟆比起来,就是个变异。看着它的时候,已经不是不舒服,而是感到很恶心,更别说踩到了。 虽然被老牛踩了一脚,蛤蟆却没受什么致命伤,笨拙的用两只前爪交替扒着地,慢慢前爬,方向是向着我们准备休息的洞口。尽管世界上大多数地方的蛤蟆都性格温顺,很少攻击人类,却因为奇丑的长相与身体的毒液让人们总想躲远点。我也一样,从小到大,对它们都十分厌恶,要是让它爬到洞里,我肯定一个晚上睡不着,飞起一脚将它踢到几丈外的荒草堆上。 这些天来都没有太阳,捡来的枯枝被雾气浸的很湿,很难点燃,便想到刚才从袁莫金他们包里翻出来的酒。带进山驱寒的酒,度数都不低,浇到柴上后,火苗立即蹿了起来,有了光和热,体内的血液流动的都快了,舒服无比。 两个人又困又乏,说不上饿,只想睡觉。各自喝了两口酒,商量一番,还是决定轮番值夜,老牛先睡,过一阵子我再叫醒他。 靠在坚实的洞壁上,我心潮起伏,这些天几乎九死一生的经历,以前做梦都不曾想过。无奈的是,我不知道这样路还有多长,更不知道天元和李永生他们怎么样了。分开有些日子了,李永生会不会已经到了大龙潭?支吉梯玛、洛雨、田豪等人先后进入神农架,并且行踪诡秘,似乎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要干什么?那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野人究竟有多少?那个蛇妖会不会再出现?我们体内的蝙蝠血咒什么时候再发作…… 一切都与我们的命运息息相关,而一切都还是个迷,不禁苦笑: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咕、咕!”外面传来两声蛤蟆叫,顿时感到恶心,可是听那叫声离洞口还有段距离,自己也乏的不行,就懒的再去赶它,往柴堆上面加了火,又坐下来。 新柴扔上去没多久,就被大火烤干,内部的水份从尾部冒出,一串串黄褐色的汽泡炸开后变成白烟,闻着有点馊味。 老牛躺着睡的很香,听着那有节奏的呼噜声,我也觉得一切都模糊起来,虽然努力想把眼睛睁开,终究还是没成功。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开始有人说话,脑子里迷糊着:难道李永生送完天元回来找我们了?但不太像,因为说话的人有好几个,还有个女人的声音,正想看是谁呢,身体被大力推了几下。 “野人,野人!”我迷迷糊糊惊叫着,在怀里胡乱抓,想抓枪,却抓了个空,眼睛睁开时,不由打了个激灵。 面前站了四个人,个个冷峻彪悍,身体强壮,两个拿着我们的三八大盖儿,两个端着微冲指着我们,他们后面,一个身段极佳的女人正扶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坐下,洞口还站着两个警戒的,也有一米七八样子,站的样子很是威严,像是训练过。 我有些心虚,不知道下面将是怎么一个过程,会不会产生对我们不利的局面。转头看老牛时,他倒是镇定的很,眼睛斜斜责备我道:“你不是守夜吗?这怎么解释?” 他像是知道我睡着了,我只得尴尬着,双手一摊:“他们装备太先进,火力太凶猛,杀进来了!” 我和老牛一唱一和,面前的人却受不了,一个汉子冷冷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嘴上没说,心里嘟囔道:“干什么的还用问?跑到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随时可能把命丢了,难道会是过路的!” 对面既然问这样的话,就证明他的智商比较惹争议,我暗笑着,正准备编个什么故事哄他一下。旁边老牛已经一抹脸站起来,扯了扯被树枝挂破的的衣领,整理一下仪容,向前一步,跟他们敬个礼,满脸堆笑道:“老总,我……” 老牛滑稽的动作与言语几乎让我再也憋不住,差点笑出声来,但对面来者不善,也只得忍着。不过,我也有些疑惑,毕竟老总这名字不是乱叫的,在旧时,只有警察、士兵等才被称为老总,老牛现在这样称呼他们,是信口开河还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对面几个汉子非常不友好,老牛似乎想上前跟他们套近乎,可是腿刚抬起来,就有又一人阴着脸,抬起枪厉声冲他道:“你敢再动一下,我就崩了你!” 面对如此窘迫而危急的场面,老牛竟然不慌不乱,又如儿戏笑道:“老总,千万别开枪,也别误会,我们都是好人,我家住在神农架外面的原洞湾,我叫牛旺!” 我们在原洞湾停留过,老牛说自己是原洞湾的或许还能懵的过去,但他只介绍自己,难道想搞什么鬼? 那汉子见老牛就此打住,没再说下去,就把枪口向我这里一转:“他呢?他是什么人? “几位老总,他,他……”老牛结巴两下,突然抬高声音:“他是日本人!” 老牛的话如同一颗炸弹,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把目光转到我身上,就连站在洞口那两个放哨的都转过头来! 进山这么久,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闪耀,吸引了如此多人的眼球。可惜这些目光对我没有崇拜,只是怀疑与冷漠!老牛这孙子想做什么?我一头雾水。 看这情形,要是再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不等我阻止,老牛又继续道:“他说自己叫小泉中生,是日本野生动物研究所的,来咱们神农架研究这里的野人,我是他的向导!……” 我愤怒至极,到现在才明白这混蛋是变着法的骂我,我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与老牛对着骂,却在心里,默默把他祖宗十九代都问候了好几遍。说老子日本人我已经很火大,他娘的又说老子是小泉中生,你他娘的还:瓜地中生、茅坑里生、野藤上结、马路边捡的呢! 第一四零章 云蟾 7 他们手里的微冲和旁边那女人让我想起曾经见过他们,就是杀死棺材兽的那一群。不过,我也没有太紧张,他们对我们虽然比较冷漠,却和杀人成性的常坤有本质的区别,常坤如同一只疯狗,见人就咬,而这群人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 当时隐约听得那女人叫熙柔,对她的印象尤为深刻,往棺材兽嘴里扔手雷的瞬间,需要的不止是本事,更需要勇气和智慧。面对此有智慧的人,根本没必要拐弯抹角兜圈子,否则只会让自己难堪。 便起身指着老牛道:“呵呵,我这朋友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人多就害怕,害怕起来就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自我介绍一下,他叫牛旺,我叫杜铁炎,都是附近的山民,我们进神农架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神农洞天的宝藏,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入我们的伙儿!” 他们似乎对我的坦白感到惊讶,但听到我让他们入我们的伙儿,纷纷不屑起来。这也是我预料中的,他们个个威武彪悍,装备精良,拉到战场上能顶一个加强连,看不上我们拿三八大盖儿的理所当然。 却在这时,熙柔走过来冷冷问了一句:“那天晚上,爬在山顶的是你们?” 我心里顿时一震,当时他们在谷底杀棺材兽,我们躲在树丛里看,离她的垂直高度有好几百米,但她临走的时候,却往我们那里看了一眼,我当时怀疑她是无意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发现了我们。 旁边老牛不等我回答,立即笑道:“对,对,熙柔姑娘,我对你的胆智身手都佩服至极,这样吧,如果你们不愿加入我们,我们入你们的伙儿也行!” 熙柔连头都没回,斩钉截铁道:“不需要!” “呵呵,呵呵!”老牛傻笑两声,没再说话,场面顿时冷下来。片刻后,一个黑脸汉子突然向我们道:“你们两个滚出去!” 我和老牛听到这话,愣着没反应过来。黑脸汉子见我们没动,嗓门又提高一点,伸手指着洞外,冲我们吼道:“我让你们滚出去,你们聋了?” 这分明是仗着人多装备好,要抢我们睡觉的地方,太他娘的欺负人了,不讲理不说,还这么粗暴,我十分愤怒,明知故问的顶了一句:“去哪儿?” 黑脸汉子立即愤怒,双眼圆瞪,挥起拳头就想向我身上打,我也是热血上涌,忘了一切,也握紧了拳头。老牛赶紧死死扣住我的手,然后向黑脸汉子陪笑道:“老总,我这兄弟心眼我有点死,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老牛像是怕我想不开,一边拉着我向外走,一边劝慰我道:“铁炎,古往今来,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怎么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你以为你什么时候都是天王老子?乱逞什么英雄?要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死了白死,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老牛,还是该骂他,只知道心里很憋屈。刚才如果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对面那群人只需抠下扳机,我就可以去见阎王了。老牛想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我想的是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两个人都有道理,无所谓对错,世界观、价值观不一样。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的眼光比我更实际,也更长远。 此时还是深夜,阴雾正浓,寒气最盛。我们也没走远,在洞口处又生起一堆火。外面不比洞里,洞里比较聚气,已经被烤的暖烘烘的,外面却只有身后一面是峭壁,火焰的热量全部消散在空气中,离火稍微远点,就冷的不行。 越想越气,便牢骚道:“这群人简直是强盗、土匪,老子恨不得灭了他们!” 站在洞口那两个哨兵想是听到我说话了,冷冷看了我们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倒是老牛鬼笑着,阴阴对我道:“铁炎,你这思想很危险哪,你知道刚才打起来有多严重?处理好了,是一场国际纷争,处理不好的话,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因你而起了!到那时,烽烟四起,战火纷飞,会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生灵惨遭涂炭……” 不等老牛说完,我就跳起来,骑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脑袋使劲儿往下面压两下,向他道:“你这孙子,刚才说老子是日本人,还说老子是小泉中生,老子都没说你是厕所中生,你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你他娘的才日本人,老子今天把你剁了,看看明天会不会发生世界大战!” 老牛哈哈大笑着,身子用力往前一蹿,轻松从我下面挣月兑,跑出两步后,回头冲我做个鬼脸,我立即追过去,跟老牛追闹起来,没跑几步,老牛突然停了下来,两眼也变的呆直,仿佛被雷劈了。 这一招老牛之前已经用过,现在又来,简直不把我的智商放在眼里,我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反扭过来,准备在他上踢两脚。老牛却用另一只手指着前面,压低声音道:“铁炎,别闹,别闹,快看水里!” 连台词都跟之前一样,老牛的脑子真的是生锈了,我懒的理他,扭着他的手臂没松,抬腿在他上顶了一下,打趣道:“看你个头哇,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就是乖乖的跟我陪礼道歉,再叫两声大哥,我才考虑饶了你,否则……” “张贤,我真的没骗你,就在水里,两颗碗口大的东西发着绿光,跟夜明珠一样!”话音响时,本来站在洞口守卫的哨兵,一前一后从我们身边向水潭走去。 我这才意识到老牛这次是说真的,不由自主的把抓着他的手松开,可惜晚了点,张贤他们已经走到水潭边上。 这群人个个如狼似虎,仗着手里有枪,脾气也火爆的很,水潭有异常虽然是老牛先发现,也是我们先过来的,但挡不住人家明火执仗的抢,现在我们枪都被他们收了,更没跟他们争论的资本。话虽如此,我和老牛终究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想去看看水里是个什么东西,就算得不到,饱个眼福,应该不算过分。 “咦,怎么没了!”跟张贤过来的另一个汉子反复打量水面,满脸疑惑。 张贤口气带着怀疑道:“你不会眼花了吧!” 这时,老牛笑着快走两步,接过来:“绝对没有,我也看见了!” 张贤一直端着枪,听到老牛的话转过身来后,枪口直直对准老牛,老牛赶紧站住,尴尬笑着,脚下迈着细碎的步子,小心翼翼躲过几乎顶到自己的枪口,紧张道:“老总,小心走火,小心走火!对了,我和你这位兄弟看到的一样,水里有绿色的光!” 老牛的身体挪到哪儿,张贤的枪口就跟到哪儿,始终对着他,带着讯问的语气道:“那你有没有看到水里是什么?” “这个,这个……铁炎,你猜水里会是什么……”老牛自己回答不上来,就往我这里推,真是个混蛋。 张贤怀疑的眼神与黑洞洞的枪口从老牛那里转到我这边,让我也有些心虚,不管是谁,被枪指着的时候,估计都差不多。这群人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估计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人心难测,我还是要小心点,心想:虽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好心提醒一下应该没错。 便故作高深,打量着四周:“古往今来的出宝之地必有气有势,有祥有瑞,可是,这旁边的山有石而不险,有形而无势,无形无势自然无气,气都没有,怎么会有祥瑞之兆?另外,此处雾寒地幽,林疏石恶,瘴毒飘隐,邪气浮沉,当属凶地,凶地怎么会孕宝?如果你们再注意一下,就会发现这潭也有些不对:它方圆不过几丈,潭水碧而略黑,不清不明,还飘着一股腥气,以我看,水里没东西就算了,有东西的话,必定是不祥之物!” 第一四一章 云蟾 7 我绞尽脑汁想出来这段近乎高深玄妙的话,果然把张贤他们唬的一愣一愣,老牛更是在背后对我竖起大拇指。浪客中文网 “快看!”张贤旁边那汉子突然表情激动,伸手指着水里大喊。 不知什么时候,水底悄悄亮起两盏浅绿色的灯,各有碗口大,左右相距三尺。这灯如光如焰,绿中透黑,纹路似环,冷光散射,邪气渗人。 张贤满脸好奇,探头探脑又往水边走了两步,弯下腰想看更清楚点,一边招呼身边同伴:“胡世刚,水底不会是两颗夜明珠吧!” 夜明珠要是有这么恶心的绿光,恐怕就不是宝贝了,我心里嘀咕着,想到在之前那个洞里,水底的女圭女圭鱼的眼睛也是发出宝石般的光辉,脊背一凉,寒毛倒竖起来。当时我贪心骤起,差点吃了大亏,现在的情景几乎就是那时的翻板,赶紧叫声:“离远点!”便前冲一步,想拉张贤回来。 无奈的是,张贤旁边那个叫胡世刚的始终对我们持有戒心,就在我前冲的瞬间,他猛的端枪指向我,惊的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呆呆站住,伸出一半的手也收了回来。 张贤听了我的话,回头向我问道:“你说什么?”可他身子刚动,头都没转过来,水底那两道绿光便左右一摆,“哗!”的一声,一道血半尺宽的红绸冲破水面,疾射而出,飞快在缠在他脖子上,将他拉到水里!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没有人反应过来。 张贤的身体砸到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向我们扑来,中间带着奇腥无比的味道,几个人赶紧后退。擦干脸上的水后,眼前再没有张贤的影子,水底那两颗绿色光珠也消失不见。但是水面却没有平静下来,剧烈向上翻涌,冒出大串水泡,张贤似乎正在水底苦苦挣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世刚受了巨大刺激,“张贤!”他怪叫着,抬枪就要向水里扫射。 老牛正站在他侧后方,立即将他双臂抱住,向他喊道:“你疯了,水里还有人呢!”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熙柔那些人,纷纷提枪冲了过来。比较痛苦的是,他们的眼睛虽然盯在水里,枪口却对准我和老牛,对我们的不信任和冷漠溢于言表。 看到他们过来,老牛早把胡世刚放开,还是那个黑脸汉子恨恨瞪了我们一眼,向胡世刚道:“发生了什么事,张贤呢?” “突、突、突!”水底下响起一串枪声,水面翻滚的更加厉害,涌上来的水也变成红色,那是血的颜色。这么久了,张贤都没有死,并且还能开枪,看来水底那东西算不上十分凶猛。 熙柔他们再顾不上我和老牛,正聚在一起商量策略,像是准备下水救人,神智恢复过来的胡世刚自告奋勇打头阵,还没走到水边,水面突然竖起两丈多高,如同一道大的幕墙袭来将他推倒在地,接着,一个巨大物体从水里飞出来,摔在地上翻滚出很远。 眼睛、枪口、电筒顿时齐聚过来,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那东西挣扎着,似乎要爬起来。顿时,所以人都惊呼着后退一步:这是个人,却没了人形,像是刚从装满浓硫酸的桶里钻出来,皮肤被高度腐蚀,浑身的肉有一块没一块儿,很多地方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鲜血从头顶、眼窝、鼻孔、嘴巴以及身体的各个地方流出来,直往地上滴,地上转眼被鲜血染红,在他缺皮少肉、有些扭曲的右手里,死死抓着一把微冲。 “张贤!”“张贤……” 熙柔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叫着他的名字,有的声音嘶哑悲痛,有的声音愤怒,有人干脆把头转过去,不忍心看。片刻后,有个汉子再也忍不住,抓起枪对着水里一阵疯狂扫射,但是水里再没有任何动静。 “呜……”已经不成人样的张贤还没有死,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声音,身体也扭成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 熙柔他们个个表情凝重,面色凄凉,场面十分悲肃。 可能是因为这群人对我们不友好,我也对他们没好感,也可能进入神农架这么久,与人与怪打斗不断,在一次次惊心动魄与鲜血淋漓的战斗中,心已经冷漠麻木,此情此景,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之意。便爬在老牛耳边道:“人家同伴死了,在这里默哀,我们没必要瞎凑合。” 老牛看着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张贤,也轻轻跟我嘀咕道:“你看人家,老总就是老总,伤成这样还不死,真他娘的活该受罪!”说完还背着熙柔他们朝我挤眉弄眼,有些兴灾乐祸之意。 我生怕自己笑出来,赶紧拉着老牛准备离开,突然有人喊道:“你们站住!” 这个声音让我十分紧张,担心他们听到我和老牛的话,来找我们的茬,极度悲恸的人经常会有疯狂的举动,那不是我们所能承受,便用责备的眼神看了老牛一眼。老牛似乎也有和我一样的担心,面色苍白,嘴唇轻动,似乎在说:“跑吧!” 我的心却越跳越厉害,却知道跑是最下策,苦着脸把嘴角一瞥:“你有子弹跑的快?” 眼角的余光看到:在山洞里面赶我们出来那个黑脸汉子,跟熙柔说了两句什么,熙柔立即把头转了过去,那汉子叹了口气,手突然向我们一抬,竟然把微冲朝我们扔了过来。我和老牛心里都有鬼,愣是没敢接,枪“啪”的一声摔在我们脚边。 老牛抖了一下,哆嗦着向我道:“铁炎,他把枪扔过来干吗?不会是怕这个张贤队友一个人寂寞,让我们自杀,给他陪葬吧!” 那汉子扔完枪后,便跟熙柔等向山洞走去,只有胡世刚还没走,端着枪盯着我们,冷冷的,一句话不说。 我壮着胆子,慢慢把枪捡起来,对老牛道:“陪葬?亏你个混蛋想的出来!你看他们都走了,我估计也是让我们走呢,扔个枪是让我们防身的!” “嗯!”胡世刚看着我们,朝依然未断气,在地上挣扎的张贤呶了下嘴! 我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过来:张贤伤成这样,别说是在神农架深处,就算现在是在最好的医院里,也活不了多久,多活一会儿,就多遭一会的罪,眼下最理性、最妥善的办法就是把他人道毁灭,这样还能帮他减轻点痛苦。但熙柔和那些汉子跟张贤是同伴,下不了手,就把枪扔给我们。 这真是为难我了,猫狗野兽我杀过不少,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杀过人,要我把子弹打到人的脑袋里,我心里有压力,便把枪递到老牛手里:“老牛,他也不是让咱们走,是让咱们杀人哪,我没杀过人,下不了手,你来吧!” “杀就杀呗,反正杀的又不是我们的人!”老牛说的轻松,把枪端起来后,手也是抖的不行,最后软着脸跟我道:“铁炎,我也没杀过人,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吧!”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充当刽子手的角色,也是第一次看着子弹打进人的身体后,人再也不动。 尽管这个人伤的没了人样,迟早是死,我们也很无奈,但事实是:一个人的生命就这么在我们手下终结了。半天后,我的心仍然狂跳不止,额头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冷汗,生怕张贤的鬼魂在日后找上我们。 胡世刚看张贤已死,便把微冲从我们手里夺回去,进了洞里,过了片刻,另一个汉子提着几把工兵铲出来。 一看就知道下面该做什么了,我心里暗骂道:“这刽子手做的真他娘的窝囊,帮杀人就算了,还要帮埋,古往今来恐怕都没几个这种事!” 我和老牛都不愿干,各自将双手抱在胸前怒目而视,这汉子却丝毫不介意,和颜悦色、满脸堆笑的说自己叫大超,然后对我们进行一番劝慰:不是故意为难我们,也不是欺负我们,而是他们一路上经历的磨难太多,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离去,都受了深深的刺激。又说希望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帮了他们这个忙,埋了张贤,就归还我们的行礼等物品,各自走路。 第一四六章 花婆婆 2 没人想到花婆婆会来这么一句,也没人知道她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含义,但大家都见过她的手段,也被这诡异的气氛与她那张死人般的脸吓住,深知如果被她盯上,纵然不死,也只能剩下半条命,有胆小的已经面如死灰。浪客中文网 “花婆婆!您老人家德高望众,手段非凡,何必跟这些后生小子们一般见识?”二仙儿的话表面连吹带捧,但在我们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不但违心,而且虚伪。说花婆婆手段非凡或许还沾点边,至于德高望众,真的没法说。 花婆婆满脸得意,阴阴笑着,掉转头,晃晃悠悠的往自家院子里走去,嘴却没闲着:“怕就好,知道怕就好!” 见她要走,二仙儿急忙叫道:“花婆婆!还望您……” 江帅的母亲早就泣不成声,此时更是什么都不顾了,跑了几步,跪在花婆婆前面,挡在她的去路,哀求道:“花婆婆,只要您能救我儿子一命,我愿为你做牛做马!求您了!” 花婆婆惨白的脸上露出阴邪的笑:“想我解你孩子身上的巫很简单,根本不用你做牛做马倒!只不过,要用活人的血!” 顿了一下,花婆婆从袖子里探出一只鸡爪般的手,捏着江帅母亲的脸,阴阳怪气道:“你……有……吗?” 天上连星星都没有,漆黑一团,火把上的火焰“扑哧、扑哧!”往上蹿,红艳的火苗似乎想让天地都和它一样燃烧,又似乎想照亮一切。可惜十几支火把仅能照亮几丈方圆,但这已经够了,火苗照的花婆婆如同地狱里逃出来的狰狞恶鬼,丑陋已经不足以形容,说她歹毒都算好听了。 尽管江帅的母亲救子心切,可听完花婆婆的话,还是犹豫一下,把挂满泪珠的脸转向二仙儿。二仙儿的无赖本性在此时表露无疑,脸上没有表情,身子也不动一下,眼睛半睁半闭,跟灵魂出窍一般,根本不理江帅的母亲。 江帅的母亲绝望的扫了大家一遍,像是在做最后诀别,然后毅然把脸抬起来,对着花婆婆斩钉截铁道:“活人的血,我有!” 仪式在花婆婆的院子里举行,大家都进去了,唯独把二仙儿撇在外面,我猜想这是他们避同行间的忌讳。 院子里有块儿一丈方的黄色石桌,旁边没凳子,摆放的位置也很奇怪,摆在正中,像是专门祭祀用的。 花婆婆让人在上面摆了贡品,点了香烛,烧了纸钱,轻轻念叨一阵,从石桌底下拿出一个盖着个盘子的黑色瓦罐。瓦罐是扁平的,高仅半尺,腰间却有一尺粗,花婆婆打开瓦罐后,从头上取下一根手指粗布满鱼鳞纹的铜簪,诡笑着拉过江帅的母亲,也不征得人家同意,就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撸,大喝一声,瞬即用铜簪挑开江帅母亲手臂上的血管,鲜血立即如注般流到瓦罐里,可能是被吓到了,也可能是太疼了,江帅的母亲眼睛一闭,身体一软,昏厥过去。 或许花婆婆的人性还未完全泯灭,也或许这法事用不了太多血,反正花婆婆没把江帅母亲的血放干。大约两三分钟后,瓦罐里面如开锅般,不住冒出一股股烟来,花婆婆满意的点着头,不知道从哪儿模出一张符,在蜡烛上点燃,往江帅母亲手臂上正流血的地方一按,血流立止,江帅的舅舅赶紧招呼人把自己妹子从花婆婆手上接过来。 突然,平地上旋起一阵阵羊角小风,气息微凉,略带血腥味道,风虽小,却旋转不止,中间似乎有鸡叫虫鸣之声,挂在房子上的铃铛开始轻微响起来,铃声清脆,此起彼伏,这不是挂在牛脖子上那不徐不急的铃响,也不是走街串巷小贩们手里的有节奏的铃声。众人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各自面色紧张,浑身发抖。 铃声越来越急,让人感觉处于十面埋伏当中,危机四伏,再加上平地而起的鬼风把火把和烛火都吹的忽明忽暗,院子里顿时阴森至极,仿佛吃人的野鬼要从地狱出逃,浑身长毛的百年僵尸要复活。 正当众人六神无主之际,“哄!”石桌上的瓦罐里发出一声雷鸣巨响,一道人形白烟带着血光冲起半丈多高,在空中稍作停留,又扭曲几下,才慢慢消散在空气中,中间飞出一个血淋淋的鸡头,带着血花滚落在花婆婆脚边,与此同时,地上的羊角风消失了,屋檐下的铃铛也静下来。 我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般疲惫,又像是刚刚做了恶梦醒来,浑身虚汗直冒,耳中尖叫不断,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待回过神的时候,花婆婆已经站在江帅当水喝的那口血缸旁边,把瓦罐里的血倒进去,地上的鸡头也不见了。 我们并不知道仪式到此结束,是被花婆婆赶出来的,走出她的院子很久,我的心跳都没恢复正常,走路的时候,依然战战兢兢。 我始终不知道二仙儿从我身上挑出来那条虫子是什么,无论问谁,都没人愿意说,似乎觉得提起这件事就晦气,但我隐约觉得那就是尸咒。后来我听说过人中了尸咒发作时的样子,体无完肤,浑身流血,见人就又抓又咬,并且力大无穷,颇有裂虎碎狮的勇武。纵然被人把脑袋打碎,身子砍断,依然能动,恐怖至极,据说这人最后是被一把火烧成灰才算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人的体内被下了类似于蛊的虫,虫早将人的大脑蛀空,躲在人身体里靠脊髓为食,人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自然会疯狂。 时过境迁,此事已经过去一二十年,但是每每听人提起巫妪,我就立即想到花婆婆,心也狂跳起来,它留给我的阴影,让我被其影响很多年。或许花婆婆早已作古,但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她那样的能力。 所以,我听到老牛说张贤中了尸咒的时候,立即被吓的不行。仔细想想,如果张贤中的不是尸咒,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大蛤蟆样的东西?又为什么中了那么多枪都还不死?如果真是尸咒搞的鬼,恐怕要放火才能将它彻底解决。 黑脸汉子他们各自一梭子弹打完,那蛤蟆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瘪下去不少,状态却更加疯狂,肚子里咕噜咕噜响声更急,摇头晃脑一番,准备夺路而逃,最终选择了离它最近那个山洞。 熙柔突然惊叫道:“不能让它进去,快拦住它!” 第一四七章 金钩1 洞里还有位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年纪约六七十,身板看起来虽然硬朗,但是年龄不饶人,他神情憔悴而疲惫,脸上有残留的血痕,想来在山里连惊带吓并且受了伤,被折腾的不轻,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见他的时候,他在休息,眼睛都没睁开过,熙柔他们出来几次,也没见老头子跟出来,估计正在呼呼大睡。 他们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精壮彪悍,都算的上百里挑一的人才,绝对具有进山夺宝的实力,却带个拖后腿的老头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人有巨大的利用价值,恐怕他们不会自找麻烦。 听到熙柔的叫喊,几个汉子愣了一下,望着那蛤蟆露出一脸迷惘。这情形,换了谁都不会好到哪儿去,说那东西是蛤蟆有点不合适,说是张贤的尸体更不行,本来应该是一具死尸,却变成类似蛤蟆的东西,被打成了马蜂窝,居然还能动,离奇诡异,骇人听闻。 仔细想想,还是觉得用老牛说的尸咒形容它更为贴切,可惜我不是二仙儿,更不是花婆婆,虽然听过、见过这东西,却不知道如何破解。 没人知道那蛤蟆到底有多厉害,没人敢靠近,面对如此异类的东西,冲上去的后果非但于事无补,还可能只是把自己也搭进去,每个人都不想变成下一个张贤。那群汉子纷纷换起弹夹,想继续凭借子弹的威力拦住那蛤蟆。 蛤蟆爬行的速度很慢,动作也十分笨拙,但离洞口很近,片刻功夫,头已经钻了进去。 几个汉子也把弹夹装好,抬枪正想打,熙柔突然把手一抬,示意他们停住,面带忧郁道:“不能开枪,莫叔叔还在里面,万一伤到他,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黑脸汉子有些急躁,指着那大蛤蟆道:“这畜牲根本打不死,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天已渐亮,寒意正浓,又值严冬,地上虽然没结冰,却凝了白白一层霜花,温度最多只有两三度,可怜我和老牛、大超三个人还穿个大裤衩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冻的青一块,紫一块,都是瑟瑟发抖。 大超还好,他的同伴们各月兑下一件衣服给他,我和老牛只能干巴巴望着,俩人用力搓着双手、脸上,拼命往一块儿挤,只希望能挤出来生命所需最起码的温度,别提有多狼狈,心里把旁边这群人骂了几十遍,要不是他们,哪儿会有这么多意外。 这时,老牛用肩膀扛我两下,哆嗦着嘴皮道:“铁……炎,你冷吗?” 我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怀疑老牛的脑子被冻坏了,正想说“你自己都快成冰棍儿了,还说这种话!”,却感觉老牛偷偷的用手拧我一下。 我立即会意,知道老牛想出了什么办法,我必需要配合他,赶紧把腰板一挺,大声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机缘巧合,拜会过一个武当的大师,蒙他厚爱,受他一个咒语,名曰:‘避寒!’,念了这个咒,就可在一定时间内月兑胎换骨,洗髓化血。功成之后,自有金刚护体,罗汉庇佑,不受冰雪之寒,能耐酷暑之热……” “哎呀,真巧,真巧!都是同道中人!”老牛学着我的样子,胸膛一挺,装作激动的样子握住我的手:“道友,我年轻时,也曾被真人指点,真人也送我一个咒语,名曰:‘避邪!’,念了这个咒,便达飞升之境,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妖邪不侵,鬼魅逃避!但我一直没机会用,今天刚好一试,给那些后生晚辈们开开眼!” 我和老牛高声而高调的唱和,早把熙柔那群人的眼球吸引过来,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满脸鄙夷。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达到了一点效果,两人海吹胡侃一番,双被那么多人看 ,马上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竟然感觉没那么冷了。 老牛的戏还没演完,他跳大神一样在原地正三圈,倒三圈,低头弯腰蹦三下,嘴里还不停咕哝着什么,最后蹲个马步,双手托天,两眼冷直,高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姿态威严,犹胜天将,堪比天师! 他这近乎完美的表演,让我忍不住感叹:老牛没去当二仙儿的徒弟,太浪费人材了。 老牛竟然假戏真作,把一只手按在自己胸膛,另一只拍在我的胸口,厉声道:“铁炎,你身上已经有我避邪咒的保佑,快点跟我进洞降妖吧!”然后又用手朝着熙柔他们划了一个圈,同样跟他们喊道:“你们也有避邪咒护身了,不要怕,跟我们来吧!” 老牛说完,就抓着我的手向洞口走去。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拖着走了好几米远! 我那个惊啊!这东西玩玩就行了,哪儿能当真?可老牛却把步子甩的很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真有神灵护体。 熙柔那群人估计都被我和老牛的动作给震住了,脸上不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犹疑,尽管没人跟上来,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把老牛的手甩开,但心底的紧张无法形容,只得压低声音道:“牛大仙人,玩笑玩笑,玩玩笑笑!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么冷的天光着身子,都是因为中了一只小蛤蟆的毒,现在你居然要惹那只中了尸咒的大蛤蟆,万一出了问题,咱们不是要把小命搭上?” 老牛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加快脚步,低声回我道:“你要是不想冻死,就给我闭嘴,我可是快顶不住了!” 转眼走到洞口,脚下踩到的是大蛤蟆身上流下的黏液,非常粘脚,并且带着浓浓的腥味,闻起来非常恶心。更恶心的是已经爬到洞里的大蛤蟆,刚刚瘪下去的身体又鼓了起来,扁平半透明的身体里影影绰绰一副人的骨架,被子弹打烂的地方迅速结痂,变成一块块儿青黑斑点,随着身体不住起伏,肚子里发出咕咕之声。 和老牛绕过大蛤蟆,找到我们的行礼包,用被冻的麻木的手脚胡乱穿上几件衣服,依然冷的厉害,便在还未熄灭的火堆上烤下手。 熙柔和黑脸汉子突然蹿了进来:“莫叔叔,莫叔叔!” 我和老牛进来的时候只顾找衣服,根本没功夫注意那老头子,现在见熙柔他们连叫几声没人应,才想起来洞里还有个人。遗憾的是,大家的的眼睛把洞里扫了几遍,也没找见。 老牛指着爬在面前不远处的大蛤蟆向我道:“铁炎,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没看见那老人家啊,他……不会被这东西给吞了吧!” 远远的,熙柔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洞里火光不亮,她又是背着光,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猜的出来她很伤心。瞬即,我心里高兴了,有些兴灾乐祸,感觉他们的报应来了,假装惋惜道:“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本来应该在家喝喝茶,看看书,下下棋,溜溜狗,与子孙们乐享天伦的,没想到竟然……哎,造孽哪!” 老牛把脸转过去偷偷一乐,学着我的语气叹道;“哎!” 熙柔更愤怒了,抬枪对准大蛤蟆,似乎准备狠狠发泻一番。却在这时,旁边一块儿半人高的石头后面突然探出个脑袋,把我吓了一跳,就听他道:“大侄女,千万别开枪,它的黏液溅到人身上,人就完了!” 此人头发花白,一看就知道是熙柔最担心的莫叔叔,不知道他怎么么钻到石头后面,并且熙柔喊了半天也不回应。 熙柔把枪跨到肩上,飞快跑进来,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瞪我们两眼,扶那老头子从石头上过来,略带嗔道:“莫叔叔,我叫了半天,你怎么不理我,让我担心死了!” 那老头儿轻笑道:“刚才发现一些东西,看的有些入迷,出去再跟你们说。” 黑脸汉子也走过来,带着恭敬向老头儿道:“莫先生!” 老头儿微微颔首:“邱队长,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赶快出去吧!”黑脸汉子点了点头,收起枪后,把他们几个人的行礼包提到一起,伸开双臂,全部挂上去。 那只张贤尸体化成的大蛤蟆一直在“咕咕”叫个不停,如果不是身上冷的不行,想烤会儿火,我早都出去了。此刻再看它时,它本来缺皮少肉的脸居然肿的更厉害了,本来是眼窝那里,居然鼓起两颗拳头大幽绿的眼珠,愈发的瘆人,似乎还在盯着我们,便向老牛道:“咱们也出去吧,再看这东西两眼,我天天都要做恶梦。” 正准备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别乱动!” 声音是那老头儿的,特别大,在山洞里不断回传,余音不断,让我震惊,也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动一下就会死! 我还没想明白那老头儿为什么这么紧张,身边老牛也呆呆道:“铁炎,咱们,咱们出不去了!” 第一四八章 金钩2 外面的几个汉子似乎也发觉不对,纷纷跑过来,看到这情形,几个人俱是一愣,有一个举枪戒备着,向黑脸汉子喊道:“邱队长,你们……” 我没听到熙柔他们说话,但是洞口几个人却面色紧张的悄然后退出很远,估计他们使了眼色或是打了手语。 被他们尊为莫先生的那老头子,说的话在老牛这里得到验证,让我心里急剧不安。洞里除了那只邪异的大蛤蟆,再没有其它东西能威胁到我们,可这也不好解释,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它没什么反应,却在我们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发作? 不过,当我看着眼前那尸体化成的大蛤蟆,头顶两颗眼珠渐渐变得幽绿有神时,隐隐猜到一些:我们进来的时候,它的眼睛还没睁开,是我们在洞里触动了某个不该动的东西,惹的它不高兴,还是另有其它原因? 我这人有时候比较听话,尤其是在面临如此变故的情况下。身后那老头子喊我不要动时极其严厉,绝不是在开玩笑在,旁边老牛也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两人的表现非常相仿,颇有默契,看来他们是知道内情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能问老牛:““牛大仙儿,刚才你不是作法在大家身上贴了有天神护体,可保金刚不坏的避邪符咒吗?现在不用,更待何时?依我看,咱们应该仗着神仙符咒,奋力向前,把这东西灭了,为民除害,一展雄威!怎么能畏畏缩缩呢?” 眼睛的余光瞥见老牛尴尬的笑:“铁炎,你真是没见过世面,无论什么东西不都有个保质期嘛,过了保质期就不管用了,这么长时间,我那避邪咒早失效了!” 龟儿子这蛋扯的太大,我气的鼻子都歪了:“咱们进洞仅仅穿个衣服而已,最多几分钟,你却说那咒早就过保持期失效了?我怎么感觉你的东西都是松软疲惫,举而不能坚,坚而不能持,持而不能久,说泻就泻,还一泻千里呢?”, 那蛤蟆虽然在前面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冲过来,但老牛还是小声为自己辩护道:“啊,这个很好解释,世间万物都暗合阴阳,难逃五行,它们相互作用,相生相克。相生者,夺天地之契机,得鬼神之暗助,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被克者则步履维艰,时遭掣肘,灾祸意外接连而至,不但难以成事,而且还有性命之忧。这其中的奥妙之处,玄之又玄,不足以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说!” “牛哥,你还真把自己当大仙儿了,动不动就装神弄鬼,张嘴闭嘴故作玄虚……” 我正准备好好损老牛一番,身后“哗啦”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爬在我们前面那只大蛤蟆立即受惊,眼中绿光一闪,突然转头,嘴里咕噜着张开,吐出一条半尺多宽的舌头,从我身边飞射而过,缠在邱队长低垂下来的手臂上,几个背包滚在他的脚下。 刚才他把六七个同伴行礼包的全部挂在自己手臂上,准备带出去,起身后发现形势恶化,被他们尊为莫先生的老头儿叫他不要动,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那么多背包终于把他累的撑不住,背包从他手臂滑落下来时,惊到了那只大蛤蟆。 邱队长怪叫着,手臂拼命撕扯,却也没能扯开月兑身,这人也真是条汉子,危急时刻,干脆把手臂一反,与缠住它的那条舌头挽在一起,死死抓住,悲壮的向着熙柔与莫先生喊道:“我在这里拖着,你们快走!” 熙柔眼圈都红了,稍一犹豫,赶紧拉着已经愣住的莫先生小跑出去。 那条舌头离我还不到半尺远,鲜红如血,黏液直滴,带着浓浓的尸臭味,熏的我作呕,也不想多呆,起身就想往外跑,却瞥见我的拉孜藏刀挂在老牛提着的背包上。顿起杀机,甩手抽出藏刀,向飘舞在我前面的红色舌头砍去。 可能是匆忙出手,有些慌乱,只把那条让人恶心的舌头划开三分之二。但是,大蛤蟆和邱队长正在僵持,都用上全力,竟然生生将剩下那三分之一给扯开。 一朵血花飘起,大蛤蟆低呜着,舌头收回嘴里,邱队长后退一步,身体撞到洞壁上。 这个洞是我和老牛最先发现的,进洞后便生起一堆火,邱队长他们来了以后又往上面加了些,地上早烧出一大堆火炭,老牛对着火堆飞起一脚,一堆炽热暗红的火炭顿时亮了起来,向那只大蛤蟆飞去,火花飞舞,热浪逼人,灰烟飘荡,烧的那只大蛤蟆左摆右摆,自顾不睱,皮肤焦糊,臭气熏天。 我和老牛在这里苦战,邱队长看在眼里,挣扎都会把他们的行礼包捡起来,趁着机会蹿了出去,我心说你他娘的跑的太快了吧,却也不敢恋战,和老牛随后跟上。 大超他们早迎过来,把邱队长手臂挽挂的背包接住,又有人抽把军刀将死死缠在他手臂上那条残余的舌头挑下来,每动一下,邱队长脸色青紫,虽然紧咬着牙,也痛的不断抽搐。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半条舌头上居然生有密密麻麻的红色骨刺,虽然不到半公分长,但刺穿人的衣服绝对不成问题,莫先生说这东西是有毒的,不知道邱队长命运如何。 老牛突然爬在我耳边,低声道:“铁炎,你救他也就算了,还站这里看,难道忘了张贤是怎么变成大蛤蟆的吗?依我看,要不了多久,这混蛋也会变成那样,说不定他们这群人都逃不月兑这个下场,咱们别自找晦气,赶快走吧!” 老牛的话里透着责备,似乎在怪我不该砍出那一刀,让邱队长逃出生天。的确,单以邱队长昨天晚上把我们从洞里赶出来那件事来说,真该让他去死,但刚才我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大家应该戮力同心,先解决了当下之急。不过,老牛的话也让我打个激灵,张贤的尸体变成大蛤蟆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没什么疑问,将近透明的皮肤下面的骨架也跟人类相同,除了尸咒还有什么能让死人变成大蛤蟆? 这样一想,老牛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他们在不经意间一个传一个全中了招,那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重要的是死了也就算了,还要变成那么恶心的东西,无论从心理还是从生理上,我都觉得难以接受,做鬼都不会甘心。 “刚才,谢谢你们!”大超他们忙着帮邱队长清理伤口,熙柔安置好莫先生后,走到我们面前道。 昨天晚上,虽然不是熙柔把我们赶出来的,但也是她们的人,她当时在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爱屋及乌,恨也要恨的彻底,面对这些蛮横无理的货色,我和老牛对他们有气,冷冷瞥了熙柔一眼,没理会她。 大超本来围在邱队长旁边,见熙柔碰个软钉子,便过来圆场道:“熙柔,牛兄弟和铁炎兄弟都是热血男儿,他们不会把这种事放心里的。” 我突然发觉我跟他们个个有仇,昨天晚上大超拿着工兵铲让我们挖坑的时候,那话说的也是绵里藏针,没说的太绝,也带着威胁。意外的是大家累死累活忙半天,人家张贤直接飞升化境变蛤蟆了,坑挖好却没用上,我却累的腰酸背疼。想到这里,真恨不得一脚把大超踢到坑里,直接活埋了。 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先过来跟我们套近乎了,我和老牛也不能总不说话,沉默是金,有时候也会让别人以为你白痴无能,尽管我们之前已经表现出实力。 我看着大超,皮笑肉不笑道:“还是大超兄弟对我们了解,大家能在这里相逢相遇,并肩战斗,靠的都是缘份。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嘛,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困难还有很多,需要大家相互协作,相互配合,才能共度难关嘛!” 大超走到我面前,握着我的手“铁炎兄弟说的是……”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哈哈,哈哈,不过,不过……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昨天晚上的帐,我们还是算……!” 大超脸色一阴,其他向个汉子也转头戒备的看着我,我赶紧转口道:“兄弟们都紧张了,我要说的不是算帐,呵呵,还是算了吧,毕竟我和你牛兄弟惹不起你们。当然,大家就此别过,我们也没有被人欺负的嗜好。” 不阴不阳的一番话下来,大超脸上绿一阵,红一阵,非常难看,熙柔也被气的面色铁青,再不说话。 “咕、咕……”就在这时,那只被砍了舌头的大蛤蟆居然又从洞里爬了出来,被火烧了以后,它的身体比之前小了很多,黏液也少了,上面盖着一层灰烟和熄灭的火炭,黑不溜秋,头顶的眼睛却凸现出来,黑绿相间,怪张着的大嘴不时滴出鲜红的血,随着舌头的吞吐,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是一阵紧张,幸亏这时他们已经将邱队长身上的伤处理完毕,衣服也换了,各自抄起枪,收拾起行礼准备逃离。而就在这时,老牛指着水潭,颤抖着道:“铁炎,水里那东西也出来了。” 第一四九章 金钩 3 众人都被吓了一惊,大家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张贤就是被拉到水底又出来之后,身体上才发生了某些变化,最终变成一只毫无人性而且丑陋无比的尸蟾。可是,水底到底有什么,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个迷。 略带污浊的水面轻泛着一圈圈涟漪,旁边一棵大树垂下来的粗壮枝杆将水面盖住三分之一,这是棵落叶树,离水远的地方还零零星星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但是探进水边的部分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呈乌黑色,不用想都知道水有问题。 在水面的树枝前,飘着一块黑绿相间的烂木头,癞斑凹凸起伏,长着许多比筷子细点的肉刺,头顶中间是一根半尺高略带血红的肉角。 “难道是云斑角蟾?”一个汉子失声叫道。话音落时,水面剧烈一漾,角蟾又往上浮了点,左右两只眼睛也同时睁开,虽然隔着几丈远,但突然看到它那灯笼大而幽绿的双眼,也让我心跳加速。 “角蟾的眼睛和蛙眼是一个原理,只能看到运动的东西,所以大家千万要镇定,不要乱动!”莫先生提醒大家道。 可是过了很久,角蟾都一直瞪大眼睛看着我们,没有要闭上的征兆。一下也不敢动的站着,又没摆好姿势,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快撑不住了,腿脚酸软,浑身虚汗直冒,便想打趣缓和一下自己的紧张:“莫先生,蛙眼的道理我从小就听说过,却也不太信,你说它只能看到运动的东西,有什么科学原理吗?别大家站了半天,却不是那么回事,这罪就白受了!”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难住莫先生,他娓娓道来:“蛙眼视网膜的神经细胞分成五类……” 莫先生刚说一句,就被老牛抢过话头:“铁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可以跳两下,证明给大家看!或许那只角蟾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见你呢。” 被老牛冷嘲一番,心里很不爽,便转个话题:“老牛,你听说过刘海戏金蟾吗?我看这只角蟾足以和故事里的金蟾大王相媲美了,你要能把它抓回家去当个镇宅之物,绝对保证你家招财进宝,日进斗金,用不了多久就能富的流油。” 老牛吧唧一下嘴:“得了吧,说什么富的流油,这东西吃人的,哪天把我一口吞了,我也就是它嘴里一口油!” 虽然眼睛盯着水里的角蟾,但也没忘了那只尸蟾,它从洞里出来后,就向我爬来,这会儿功夫,离我只有两尺远,伸下爪子就能抓到我。我曾经在洞里拿刀划断它的舌头,很担心它会报复,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毕竟它赖以攻击的舌头已经受了伤。可转而一想,又惊恐万分,尸蟾对我们的威胁虽然不大,但水里却有只更厉害的,万一尸蟾碰到我,让我动一下,就能吸引角蟾的注意,特殊的眼睛构造让它能在十分之一秒发现猎物并进行攻击,说白一点:我的身体刚动就会被它的舌头缠住,然后拖过去。 心里矛盾惶恐,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尽量不看这些,转移视线。老牛刚才说角蟾会吃人,我便调侃道:“这个未必,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蛤蟆怎么会吃蛤蟆?牛哥你恐怕是多虑了!” 可惜老牛没明白我的苦心,满脸担忧,看着我面前那尸蟾:“铁炎,你倒挺镇定!”。 “我能怎么样?这里又没地方躲一下。”说话的时候,我心酸而凄凉,记得以前,夏天经常下河抓青蛙,没想现在反过来了,要防着被它们抓,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 眼角瞥见熙柔贴着岩壁,缓缓挪动身子,躲到一个汉子身后,慢慢抠下一块儿有些松动的石头,抬手抛到天上,动作极其小心。让我没想到的是,石头仅从她手里飞起半尺多高,就被水里的角蟾发现,一道如箭红光从飞速射来,卷了那石头又缩回去,舌头都收回到嘴里,而熙柔的手还没落下。 熙柔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我也呆了,角蟾有明察秋毫的眼力与电光火石的速度让我即佩服又惊恐,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我不想跟那块儿石头一样下场。 偏偏在这时候,耳边响起老牛的惊呼:“铁炎,它要跳你身上了!” 此时,尸蟾前面两爪撑地,后面两腿屈躬,身体向前抬起,肚皮起伏的更加厉害,我还在犹豫是躲还是拼死去逃,它就身体一直,跳起来扑在我身上。 它虽然个头大,但满身都是虚肿,算不上太重,我虽然没被它扑倒在地,可被这么丑一个人东西爬身上也是件很晦气的事,它嘴里还不断向外滴着鲜血,随着它不停的动作,溅的我满身都是,我也顾不得许多,只想推开它。 它身上还不停向外渗着黏液,又湿又滑,身体又奇软无比,几乎用不上力,我甚至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它包裹了。 这种情形下,它可以说是占了绝大的优势,可诡异的事却在这时发生了,它突然仰天怪叫起来,样子十分痛苦,身体也渐渐变的干瘪,并且还想躲开我。 我都有点吃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想到是老牛刚刚施法弄出来的辟邪咒终于又它娘的起效了,却在这时,大超带着极大好奇在旁边问道:“铁炎兄弟,你,你右手上有什么东西?” 右手?大超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上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这东西只要碰到尸蟾的身体就往里面钻,尸蟾也剧烈抽搐一下,像是非常难受。 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接触过此类法宝,不知道它怎么会跑我身上,难道真是老天眷顾我,还是有神灵暗助我? 待看清时,不禁哑然,那竟然是一颗狼牙。自打那天田豪用驴头狼的牙齿驱了老牛身上的鬼母后,我便对它的避邪效果产生极大兴趣,把嘴里剩下的几颗牙齿全收起来,挑出一颗最大的,阴晾一番,又在火边烤了半天,用拉孜藏刀在它们身上钻个洞,用红线穿了戴在手下,却不想它会在这时候救了我。 狼牙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是很难获得,又想到自己包里还有几颗,便把右手这颗月兑了,握在手里,对着尸蟾刺了过去。 手模着黏滑用不上力的尸蟾的身体被它轻松刺透,一股蛋清般的液体从伤口处汩汩流了出来,中间还有不少血丝,片刻后,它肿胀的身体因为体内黏液快流光,又恢复成人形,样子却比它死的时候更惨,黏液流尽后,只剩一张百褶裙般半透明的皮披在骨头架子上。 霎时间,我自己都愣了,万万没想到狼牙驱邪的效果如此好。 没了支撑的骨头架子再也站不稳,不住摇晃,我赶紧将它推开,手上刚一用力,它便如鬼魅般的疾速后退,我还以为它又变成鬼了,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一朵水花在水潭中翻起,才意识到是角蟾用舌头将它卷了过去。 角蟾并没有将它再吐出来,将尸骨吞到肚里后,慢慢沉回水里。 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我,心力交瘁,身子趔趄一下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却看见熙柔和他们莫先生在一起商量什么,时不时的还看我和老牛一眼,表情很是古怪。 第一五四章 八角莲 熙柔他们一路走的较快,运动相对剧烈,身上的毒发的比我们要早,被尸蟾攻击过的邱队长,率先一头栽到地上。其它人立即意识到不对,再不敢走,先是服了些自己包里的药,勉强压制住一点,但治标不治本,幸亏见多识广的莫先生注意到沿途生长着一些有解毒奇效的八角莲。 “识得八角莲,可与蛇共眠!”八角莲在国内很多地方都有分布,散结活瘀,治虫蛇咬伤有奇效,专解蝎子、蛇、蟾蜍、蜈蚣、壁虎等五毒之毒,非常好用。无奈熙柔他们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身体已经出现明显症状,八角莲纵然是解毒神草,也不能立即让人恢复如初,他们刚从死神的嘴里挣月兑出来,意识处于模糊状态,根本没有战斗力,就在这段时间,四个黑毛野人朝她们围了过去。 邱队长是最先昏迷的,也是最早恢复的,情急之下,他拉开一个烟幕弹,借着烟幕的掩护,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熙柔拖到一块儿石头后面,才没有全军覆没。等熙柔差不多能动,才发现野人早已没了踪影,与野人一起失踪的还有他那几个队友,势单力薄的她只能跌跌撞撞的来找我们。 她说完后,我和老牛都沉默下来,各自点上一根烟抽着,心里也仔细盘算:熙柔没有骗我们的必要,所以我和老牛根本不用怀疑她的话。野人虽然头大无脑,但身体极为健硕,能在数千年自然界漫长的选择中生存下来,凭靠的绝对非凡的实力。我们和野人数次交手,如果第一次在原洞湾纯属意外逞强,野人倒是死了,我们也没占到便宜。第二次很无奈,血祭坛前面差点儿被几个野人撕碎。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道峡谷,只能进退,没第三条路可走。后退就到那片原始森林里绕,前走就是熙柔她们遭遇野人的地方。和老牛商量半天,两人最终决定往前走。不过,我们不全是完全为了熙柔他们,如果能轻松把他们的人从野人手里救下来,落个顺水人情当然最好,否则能跑就跑,根本没想血战到底。 主意即定,我们身体的毒又去的差不多,也不再耽搁,收拾了东西,准备好武器,便往上走。峡谷渐收渐紧,最窄的地方仅不到一丈,路也变陡,还有些地方被上游冲来的巨树枯枝壅塞,要爬高蹦低,费力不说,还要防备脚下踏空。 走了一段就有些心寒,后悔刚才仓皇做了决定,:以实力来讲,我们和野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力气、灵巧根本不能与这些整天在山里跳来跳去的东西相比,现在主动往它们窝里送,明摆着就是送死,却又落不下面子反悔,后面的路都是硬着头皮走。 又走了将近一公里,熙柔突然停住,指着远处:“大家警惕点,我们就是那里遇上野人的!” 正前面是一座大山,左右两道峡谷在它脚下交汇,山势平缓,两侧是六七十度的陡崖,徒手都可以攀上去,上面也被高大葱郁的针叶林包围,看不到出口,和我们之前呆过的林子很像。我怀疑它们本是一脉的,因常年暴雨冲刷,加上地质下沉才形成这道谷。 走到那里后,发现熙柔他们的行礼枪支散落的满地都是,野人或许根本不认识这些东西,但老牛早乐不可支,三扒大盖儿背后一扔,从地上捡起两把微冲,一把给我,熟练的检查自己手里那把的子弹,举起来向我道:“铁炎,我太喜欢这东西了,做梦都想挎着它在大街上转悠!” 地上的东西都是熙柔他们落下的,现在熙柔还在,老牛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捡似乎不太好,便拍着他的肩膀道:“哎,老牛哪,你要是早生个几十年,肯定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 老牛眼珠子一转:“有枪就是草对王,成者王候败者寇!谁是土匪那是胜利者说的算!” 我无奈苦笑着:“就你这造反言论,够枪毙好几次了!” 熙柔匆匆收拾了一个行礼包,转头向我道:“你们什么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吧!” 她没说的时候,老牛都拿了,现在更不客气,把子弹、干粮、地图、指北针什么全往自己背包里塞,塞不下的就往身上装,连衣服都不放过,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上,不禁在心里怪他:又不是捡破烂的,一点不注意形象。 根据东西散落的方向与地上的脚印,很容易判断那些人是被野人带着往左边山谷里去了,谷底虽然不平坦,却没什么遮挡,很容易暴露,几个人商量一番,决定上山从林子里穿过去。这下委屈了老牛,捡了一大堆衣服裹在身上,把自己包的跟只北极熊一样臃肿,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嘴里不停嘟囔,说我们故意整他,搞的老子火大。 因为我们要注意山谷下面的动静,所以走在林子边缘,大概位置是山半腰,树木比较稀落,缺乏植被覆盖,山势又较陡,被暴雨冲刷出来的鸿沟裂缝到处都是,有的地方甚至整片滑落下去,无路可走,只能往上面绕,滑坡的边缘不敢走,稍往里面走一点就感觉光线昏暗,心里的紧张瞬即上升。 便想着跟熙柔聊聊天缓解一下气氛,其实也是想试探的问出一点他们的东西,我和老牛两人是大老粗,小奸小诈写在脸上,稍微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人就能看出来我们是干什么的。倒是我们遇上的几批人,个个都好像有不可告人有天大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我们有必要知道一点,万一发觉大家都是奔着神农洞天去的,那我们掉头走人就对了,免得现在拼死拼活救了他们,最后关头却被黑一刀,那真的亏死了。 正准备先问他们从哪儿来的,熙柔突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低声道:“小心点,右后方有东西!”我略微紧张,更多的是尴尬:连后面有东西都发现不了,还想着套别人话,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便一边给老牛暗示,一边向熙柔道:“看没看清是什么?” 熙柔脸色微变:“脚步声音不是野兽,也不是人!” 不是野兽也不是人,那能是什么?我打了个寒战,从头凉到脚!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打的过它?” 熙柔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像是有些恐惧:“它跟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它行踪很飘忽,有点像……” 她突然住口,让我有些急躁,这里面最能威胁我们的就是野人了,迫不及待道:“野人?有几个?” 熙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轻声说道:“像鬼!” 我感觉林子一下阴暗许多,头脑有些发懵,熙柔的本事我们见过,她杀棺材兽的时候,我和老牛跟她上下离有几百丈远,她都能发现我们存在,现在她说有鬼,我还真没法怀疑。跟着我们的如果是普通野兽,不用枪我们都能解决;即便是个野人,也还能拼一把,可如果是个鬼…… 我不敢再想下去,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却在这时,熙柔突然站住,表情严肃向我道:“他遇上麻烦了!” 他?我这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老牛不见了!身后隐隐传来低声的呜咽,更像是鬼在哭! 第一五五章 悬尸林 每一声低泣都刺痛着我的心弦,熙柔说跟在我们身后的东西是鬼,着实让我战栗惶恐,但兄弟不能丢,还是强打精神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过去。浪客中文网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便向熙柔问道:“你怕鬼吗?” 熙柔本来全神贯注,听我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换一句!” 她说我们身后的东西像鬼,现在却不敢面对,估计是心理承受缺乏锻炼。她让换一句,我就换汤不换药:“你见过鬼吗?” 熙柔冷冷瞥了我一下,眼里满是怒火,似乎想杀死我,搞的我很是没趣。心说这丫头比较矜持,没有老牛好玩儿:生活是一种态度,由性格来决定,每个人的性格又都不一样,有人不苟言笑,满脸严肃,终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刻苦勤劳而又保守;有人嬉笑怒骂,无拘无束,虽屈肱而枕,亦能乐在其中。我和老牛属于后者,这不是对生命的漠然,更多的是无奈,酸甜苦辣与生活朝夕相随,愁也一天,乐也一天;旦夕祸福与生命左右相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敞开胸怀,开心而过。 声音发出的地方是在一棵二尺多粗的云杉后,隔着几米远就看到一个躯体在树另一边不停的蹭着,样子似乎非常痛苦,真像是被鬼附了身。林子里光线昏暗,分不清是不是老牛,熙柔示意我们一左一右围住它,两人刚要行动,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天王盖地府!”惊的我和熙柔都是一震。 闭着眼都知道是老牛这孙子,不知道在哪儿兜了一圈,竟然转到我们后面,听他吼的那声底气充足,绝对完好无损。这混蛋太不像话,每次都在我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突然扯着嗓子吼一声,把老子吓个半死。 既然确定面前这东西不是老牛,我也不客气,抬枪就打,它却被老牛的喊声惊到,身体往上一纵,蹿到树上,蹭蹭几下,又钻到上面茂密的树冠里,待我把枪举起来的时候,再也看不到它的踪影。 “铁炎,暗号你也不回答,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哪!”老牛略带责备,嬉笑着向我们过来,离我们还有四五米的时候,熙柔突然道:“他身后有东西!” 经熙柔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老牛摇摆着身体前行时,后面不时现出个个暗灰色的影子,只是他身体太过健壮,几乎将后面挡个严实,看不清是什么。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暗不作声,迎面上去道:“你一个人就算了,偏偏还带过来一个,是挺容易引起误会的。” 和老牛距离很近,话说完时已经走到他面前,也顾不得老牛满脸惊愕的表情,用力撞在他身上,将微冲从他胳肢窝里插过去,对着他身后就打,熙柔说那不是人,还真被她说中了。跟在老牛身后的东西虽然类似于人身,直立行走,却长着一张很恶心的脸,巨面苍白,血口大张,脸颊宽阔,鼻子高耸,有点像老虎。它紧紧跟在老牛身后,老牛突然停下,它却速度不减,几乎撞到我脸上,吓的我都差点儿昏厥过去。 中国古代有很多神话,神话里有很多神人,都长相怪异,但总有一个规律可循:身子长什么样不重要,重要是看脑袋,确切的说是看脸:人头兽身的非人即神,伏羲、女娲、蚩尤等都属此类;兽头人身的非妖即怪,西游记里占据各个山头,企图打唐僧主意的虫角鳞毛,下界为妖的精怪们都长这样。同是未进化完成,在人心目中的形象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一言以蔽之:脸面很重要。 一梭子弹过后,那怪物被打的后退几丈,怪叫着钻到林子里,而我却冷汗直冒,老牛叫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样子估计很狼狈。老牛忙着帮我捶背揉胸,一边带着不安:“铁炎,见鬼了?” 我苦笑道:“你居然带个虎头人身的怪物回来,真想吓死老子哪!”见老牛满脸愧疚,我又道:“那怪物是你在哪儿弄的?不会是自家养的吧!难怪跟你跟的那么紧!” 熙柔戒备的在四周查看,这里瞧瞧,那里嗅嗅,回身道:“那也不是怪物,是戴着面具!” 那张脸的确有棱有角,怪异而且夸张,像是雕刻出来的,林子里光线不好,时间仓促,我根本就没看清,很像老虎脸又不敢肯定。她这样一说,我再仔细回想一番,倒觉得面具的可能性更大。没想到我认同了,老牛却很不乐意,仿佛自己的感知能力被讥讽了:“铁炎,别听她瞎扯,戴面具的最起码是人吧!敢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只有野人,野人!”老牛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的确,林子里到处是枯枝落叶,人的脚步踩在上面多少会发出点声音,野人也一样,老牛不是聋子,不可能对身后的脚步声置若罔闻。 熙柔平静的看着老牛,冷冷道:“我没说他是人,它也没有血!”我突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没有血的不会是人,难道真的遇上鬼了。我再也不想在这林子里多呆,翻身爬了起来,招呼大家赶紧离开。 熙柔不会主动跟我们打趣,我和老牛也没了说笑的心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张的不时左顾右盼,后面的路走的很沉闷,那虎脸怪却没有出现。 大概半小时后,前方再次开阔,一座被云杉、青松巨松覆盖的山丘是谷的尽头,往上绵延起伏到远处,与险峻异常的高峰陡崖相接。 三个人在林边站住,放眼远眺,各有各的心情,熙柔满脸焦急,眼睛不停扫来扫去,寻找他那队人的踪影,一站就是半天。 老牛有些不耐烦道:“妹子,也别在这里站了,还是继续走吧,万一耽搁太久,去的时候野人已经把你那些队友给吃了,咱们只能捡些骨头……”在熙柔愤怒的眼光下,老牛愣是把后面的字给咽到肚子里。 我赶紧圆场道:“熙柔姑娘,依我看,野人也需要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生活在洞里的可能性比较大,咱们再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路边洞穴、岩缝什么的!” 熙柔转过眼,拿出地图和指北针对照一下方位与位置,指尖最后停留在三个字上:野人谷。 她这份地图比我们之前的更具体些,也有些差异,正想看哪里不同,她已经收了起来,面色冷峻道:“下面就是野人谷,你们今天帮我救出莫先生与邱队长,以后不会亏待你们!” 这样的口头许诺,让我想起电视上那一幕:“弟兄们冲啊、杀啊,前面有黄金、美女……”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一冲下去,可能连命都搭上,让我意外的是,老牛居然拍着胸脯道:“你救我们一命,我们帮你一忙,大家都是性情中人,礼尚往来,对吧,铁炎!” 我那个怒哪,心说你他娘的愿意去送死,干吗非要拉个垫背的,恨不得把老牛生吞活剥,直骂他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好了伤疤忘了疼,认贼作父…… 熙柔地图上将下面标为野人谷,那里必定是野人出没相对频繁的地方,还有可能是它们繁衍生息的地方,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们把子弹和枪都准备好后,计划先到下面山丘间的林子里看清谷底的情况。 没走多久,鼻子里就闻到一股臭味,像是瘴气,可这里的树虽然也高,却四面透风,又不是很潮湿,够不上障气形成的条件,再走一阵,那臭味更浓,居然像是腐尸发出来的。 大家都意识到林子有问题,仔细搜索一番后,眼睛纷纷停留在头顶:几乎每一棵树的上面都或多或少挂着几具尸体,或是人,或是兽,但是无论是人还是兽,都被戴上了一个我在老牛身后看到的那个虎脸面具,它们高高在上,以奇怪的姿势府视下来,像是这林子的守卫者。 第一五六章 虎冢 脑子有些眩晕,感觉自己像是它们的猎物,一举一动都被死死盯住,无处可逃,莫名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老牛把枪高高举过头顶,将那些尸体打量一遍,确定没什么危险后,带着疑惑道:“铁炎,听说藏族同胞死了以后会被天葬,这叫不叫树葬?” 树葬?我第一次听到这词!中华民族幅员辽阔,民族习俗各不相同,洞葬、天葬、水葬、火葬、屈胎葬等杂七杂八的葬法因地而异,有树葬也不奇怪,按老牛所说,这里就是野人们安葬亲族死者的葬区。但细细打量一番树上,发现他的猜测并不准确,树上根本没有野人的尸体,全是人类或是兽类的,种类繁杂,大多已经被风干,应该挂在上面很久了,脑子里突发奇想:“难道野人也有储存食物的本事?它们将猎物制成腊肉干,挂在树上,食物匮乏的时候,就来取一些,开水一泡,跟你吃泡面差不多……” 熙柔像是受不了,皱着眉头道:“你能不能别恶心!”顿了一下,轻声道:“对了,我突然想到这是惩罚!杀了闯入它们领地的人或兽,给它们戴上象征自己的虎脸面具,以示征服,还把它们挂在树上,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灵魂无处去,只能守卫着它们的禁地。” 这有些类似于古代人的枭首示众,杀了犯人之后把它们的头颅挂在城门或是闹市,供人观看,以儆效尤。野人似乎更狠,死了都不行,还让人家的尸体和灵魂继续为它们效力。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多看了它们几眼:林子里跟在老牛身后的大概就是这东西,无论从身形还是面具都和它们差不多,我开枪之后,熙柔四处查看过,说地上没血迹,心脏节律性的搏动推动血液在心血管系统中按一定方向循环往复地流动,这是生命最基本的运动,当血液不流动时,生命就会消亡,更不用说体内没有血液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生命还能运动吗?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牛似乎看出我的担心,安慰我道:“铁炎,我听说人鬼殊途,白天的世界属于人,晚上的世界才属于鬼,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能违背,现在大白天的,不会发生闹鬼的事,诸位神灵都在天上看着呢!” “你听人说的,还是听鬼说的?”我一句话就把老牛噎个半死,气的他满脸通红。 嘴皮忙着,脚下也没闲,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刚迈出两步,就发现有些不对,树上那些虎面悬尸轻轻摇晃着,随着我们的脚步有规律的转动方向,夸张而诡异的虎脸始终跟着我们,似乎并不准备让我们从它眼皮底下溜走。 老牛豹眼圆瞪,紧张的向我道:“铁炎,它们看上咱们了!” 现在也不知道敢不敢再动,咽了口唾沫,回他道:“你能不能有个方向感,它们在上面,我们在下面,应该说我们看上它们了,它们看下我们了……” 听我咬文嚼字,熙柔不乐道:“你也不觉得自己说的很别扭?” 我苦笑道:“它们不看下我,我就不觉得别扭!你让它们把脸都转上去,我宁愿看它们的后背……” 我还没说完,熙柔突然娇喝一声“跑!”如一股烟似的,低头猛冲,等她跑出十几米,我和老牛才反应过来,赶忙撒腿狂奔追上去。耳边风声呼呼,脚步重重落在地上后,踩在枯枝落叶上噼里啪啦,声势浩大,脑子里生成一种错觉:树上的虎面悬尸都落了下来,张着怪嘴,伸出乌黑浮肿的手臂嘶吼着在我们身后狂追。 有了这个意识,心境也更加慌乱,跑起来更是不要命,正跑着,身后突然传来老牛的怒吼:“铁炎,你们他娘的等等老子!” 在谷底还没上来的时候,老牛捡了熙柔他们的一大堆破烂,将行礼包塞的满满当当,衣服都穿了几层,他早就跑不动,累的爬在树上干呕。而我一路猛奔,竟然把他落下几十米。 见我站住不动,老牛才跌跌撞撞追上来,嘴里不停牢骚:“女人吼一声,就蹿的比兔子还快,并且把兄弟扔下不管,我算是认清你了,你迟早是个妻管严,并且还是个会抛弃兄弟的妻管严!” 当时我着实被吓的不知所措,熙柔喊了之后就跑,我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耳边风声鹤唳,脑子里都是错觉,其它什么都顾不上,现在见身边并无危险,回头想想只能苦笑:“不怕鬼吓人,就怕人吓人。那女人突然就跑,我以为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老牛擦着额头的汗珠:“是啊,是啊,没想到那两条小细腿还跑的挺快!”又走了两步,像是感叹道:“这种女人不能娶呀,以后万一出去偷汉子,你想揍她都追不上。” 刚才猛跑一阵,累的蹲在地上,听老牛这么一说,一坐下大笑起来:“也幸亏人家跑的快,听不到你说话,否则,以她的脾气,不把你嘴给撕烂!” 老牛已经走到我跟前,把行礼包往地上一扔,把身上多余的衣服月兑下来:“她跑了,麻烦就跑了!” 我脑子一转,立即明白老牛的意思,熙柔是让我们来帮她救人的,现在她都跑没了,自然没必要再跟过去,大家萍水相逢,又生嫌隙,没有报复她已经是很仁慈了。万一她侥幸不死,大家有再见面的一天,就说今天迷路了什么的,随便找个借口塘塞过去,她也拿我们没办法。 念及于此,渐渐心安,正准备离去,老牛突然叫道:“铁炎,刚才你这混蛋一直在啰嗦什么看上还是看下,现在好了,大家可以平视了。” 平视?难道?我头皮一麻! 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算长,老牛月兑个衣服而已,可就在这段时间,身后几丈外居然不声不响站了几十个树上的悬尸,它们身材体型不大,有些甚至比我和老牛小很多,黢黑的身体有些干瘦,像一具被暴晒过的干尸;有些被水泡的发涨,紫的、青的、黑的混在一起,更像一个皮球。高矮胖瘦虽然不同,脸上却戴着同一样的虎脸面具,阴森森带着邪气,冷飕飕透出恶毒。 我被吓的都快疯了,张嘴吼道:“谁他娘的说妖魔鬼怪不会在白天活动的!” 老牛本来呆在那里,听我一吼,倒有些理直气壮:“刚才你说什么来的?破嘴从来不积德,肯定是你亵渎了神,惹怒了鬼,最后人倒霉!” 我欲哭无泪:“那老子回去买一车香,给各位神灵道歉,让它们来收了这些东西,行不行?” “行是行,但你要先把面前这些鬼喂饱!”说完后,老牛嗓门突然一提:“他娘的,你还不打!” 两把微冲火舌喷吐,打在那些虎面悬尸身上,几个当场翻倒,尸水乱溅,残肢横飞。微冲子弹速度很快,一梭子弹转眼打完,赶紧掉头没命的狂奔,这回可他娘的来真的了。两人边跑边换弹夹,转头时却发现它们没有追上来,正想松口气,眼前一花,突然出现一个更大的虎脸。这个虎脸更加夸张:两丈多高,三丈多宽,略向前倾。额宽面阔,棱角分明。珠目外凸,点成乌黑若瞳仁,鬼见鬼落魄;巨口钢牙,涂作朱红似滴血,人见人惊心。 虎口左右的两根半丈高的略微弯曲的獠牙上,各挂着一具人的尸体。 我倒抽一口冷气:“老牛,你说这是它们的祖宗吗?” 第一五七章 獠牙 悬在树上那些尸体都戴了一个造型诡异的虎脸面具,面前这个几丈高的面具会不会也是给人戴的?如果是,戴面具的人应该和恐龙差不多,面具的嘴都有两人高,宽阔的可以摆一张台球桌,装上几十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看着虎脸面具,自然想到老虎。老虎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大型猫科动物,性孤而凶猛,一直以为被人们忌惮,更被人们敬畏。民间传说它们的勇武异常,连龙都不怕,敢与龙赌斗,渐渐演化出龙虎斗的游戏。 龙只存在于传说中,虎却生活于现实里,直接影响人们的生活和生命,所以,老虎对人的影响甚至超过龙。 老虎与人的生活太过密切,两者难免有相遇的时候,一场你死我活的遭遇战就此展开,一般人很难与猛虎较量,只能在痛苦挣扎与哀嚎里成为其口中一餐。正因如此,敢打虎并且打死了虎的人自古以来都被奉若神明,这类人不是很多:孔子的弟子子路与西楚霸王项羽都打过虎,小说里的武松、李逵更是家喻户晓的打虎英雄。 年画上的老虎大多立于孤峰陡岩之上,昂首啸天,一副凛然之气,似有擎天之志。虎啸擎天或许震撼,但那只是瞬间。虎也要生活,不可能整天仰着头乱叫,否则早饿死了。面前这张虎脸与年画上的不同,它俯首低眉,向下凝视,我们抬头向上时,更觉自我渺小脆弱,压抑逼仄促使心生恐惧,几欲匍匐在地。 虎脸太过威严,我和老牛连多看几眼的胆量都没有,站了许久才敢动一下,却总觉得它的眼珠子没离开过我们,赶紧低头匆匆而过,仿佛犯了大错般。 “铁炎,这,这里有字画哪!”当我们想绕到虎脸后面时,老牛突然道。他说的字刻在高高竖起的獠牙上,又被浓浓黑色血痕覆盖,上面各穿透了一具快被撕裂的尸体,尸体苍白异常,虽然没有腐烂,却残不忍睹,我压根没往那里看。 现在老牛说了以后,才扫了一眼,竟然觉得那上面的字符非常熟悉,和深深印在脑海的鬼划符很像。我想到在土王庙里看到那白虎浮雕,那里有鬼划符文字,这里也有鬼划符文字,那是白虎浮雕,这是虎脸面具,难道它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獠牙上面的字因为风蚀雨侵,已经十分模糊,不容易辨认,我只能看的更专注,隐隐觉得如果看懂了它,就能多少明白一点虎脸面具与白虎浮雕之间的联系,确切的说是明白野人与支吉梯玛的联系。 我一边看,一边用手凌空描绘,希望能根据书写习惯,更快的认出它,旁边老牛却又是一声惊呼:“这根上面也有字!” 老牛也对这文字很感兴趣,细细打量着揣摩,似乎想弄出头绪,却始终愁眉不展。而我根据字形字意反复推敲后,心里已有了明确的答案,每根獠牙各四个字,左边是:“行天之罚!”右边是:“罔有攸赦!” “行天之罚”说通俗点就是对人最公正的评判,确切的说是对做了亏心事、坏事的人做出一定的惩处!“罔有攸赦”是说这个惩处是公正的,毫无偏袒的,没有人能以任何理由或是借口得到赦免!从古至今,人们心中永远都有个天的概念:在看不见的云霄之上,有仙山玉阁。瑞云祥霭,仙雾飘浮中,住着无数长生不老的神仙,他们才是世界的真正主宰!人们在地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如果他们发现人们对他们不敬或是违背人性,便会施以惩罚。人可以骗人,但骗不了天,所以很多人都盼望世间真的有那么一个公正的判官能“行天之罚,罔有攸赦!”但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更是一句带有宗教欺骗性质的话! 我脑海里浮现这样一个场景:数千年前,一只硕大而凶猛的白虎蹿进某个原始部落伤了许多人畜,部落首领或是巫师多次试图捕获它,为族人报仇,却都失败,此事让伤心欲绝的族人渐渐对首领的能力产生质疑。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与地位,首领便想出这句话来欺愚族人,说那些被伤了的人都是做了坏事,罪有应得,这只白虎是来“行天之罚”的……为了让人们相信,还仿照白虎的脸做成面具,雕成石像,祭祀供奉它。 “铁炎,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老牛故作高深,拍着我的肩膀神秘兮兮,仿佛已经知道答案。 当初我爷爷鬼使神差的遇上的那场意外,又连懵带骗让我学那鬼划符,我才认识上面的字。支吉梯玛曾经说过这种文字是土家先人早期使用的,连他都不认识,老牛更没可能认识。现在他既然装懂,我只能装不懂,便谦虚道:“牛哥果然博览群经,学富五车,连这些字都认得,赶快给小弟讲讲吧!” 老牛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大咧咧的伸出手,一个个点着虎脸獠牙上面的字,嘴里朗声念道:“小子,你听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我脑海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晕过去,赶紧提醒他道:“牛哥,咱先停一下,‘床前明月光’我也曾经听说过,那是唐朝李白的诗,这里是人迹罕至的神农架,那些野人……” 不等我说完,老牛就抢了过去:“那有什么?《唐诗三百首》早八百年就普及了,我就不信野人们不会背!” 我苦笑着,带着强烈的讽刺道:“牛哥,我突然感觉阴沉的天空变的阳光明媚,和煦的阳光尽情滋润着青山翠林,闲花野草,远处天高云淡,一碧如洗。一个浑身长毛、尚未开化的小野人,坐在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捧着一本《唐诗三百首》,高声朗读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对了,你觉得如此恍惚、凄凉的诗放在这种血腥的地方适合吗?” 老牛脸一阴,带着点愤怒道:“铁炎,你醒醒吧,我在逗你玩儿呢!你还真当自己是谁了!牛哥就算是瞎子,也看的出上面只有四个字,我虽然不认识,但根据这气势也能猜个大概:它不是在野人谷口吗?獠牙上面还挂着死人吗?种种证据都说明上面的文字是个警告:野人禁地,擅入者死!” 老牛的话只是牵强附会,与文字的原意相差很多,我却听出了他的担心:身后林子里的虎面悬尸虽然没有追过来,但我们也不敢再回去。左右都是极难攀登的陡崖,除非插了翅膀飞上去。也就是说现在只能往前。 面对如此尴尬的窘境,我希望命运之神能眷顾我们,不要再让我们遇上太大麻烦。 两人检查一下枪枝弹药,稍作休息,老牛突然注意到挂在我手腕上的狼牙,又说起张贤化成的尸蟾扑到我身上,恰巧撞到狼牙,之后灰飞烟灭的事,感叹狼牙辟邪效果好。 当时我把驴头狼嘴里的牙全拔了,多的也没用上,便找出来几颗给他也戴上,并向他解释道:“驱鬼辟邪之物有几种,第一种是精巧机智之物,人类智慧的结晶,比如墨斗什么的;第二类是凶猛或是机警之物身上的东西:狼牙,狗牙、虎皮、甚至菜刀也算;第三种是法家之物,这一类比较多,佛、道、巫的除魔利器、法宝,各自不同却各有妙用!另外,民间传说猪狗血、铜钱、鸡蛋、红线都有妙用!” 整好装备起身后,我没忘了带着炫耀的口气告诉老牛:獠牙上的文字我真的认识,上面写的是“行天之罚,罔有攸赦!” 老牛听懂了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听懂了。因为我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咦!” 声音从巨大面具的嘴里传出来,有些阴森,吓了我们一跳,我和老牛紧张的把枪端起来瞄准那里:虎脸面具的嘴深约两丈,虽然十分阴暗,却可以看到底,所以我们没太在意。没想到那里竟然走出来一个人,像是从石头里钻出来的! 青麢之刺 野人也是血肉之躯,没有了下半身的野人每动一下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手臂落地时如丧尸般机械呆滞,重重砸在地上,尘土溅起半尺多高。它拖着半个身子行进时,腰间流出来的鲜血和泥土混出一道腥红色的烂泥,空气里飘浮的也是浓浓的血腥与恶臭。 两米不到的距离,它爬了半分多钟,到狌旋脚下的时候,已经虚月兑至极,却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嘴恭恭敬敬的亲吻着狌旋的脚,然后一头扎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野人撕裂自己身子从洞壁裂缝钻出来,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狌旋一眼,或许它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它根本没有看狌旋的资格!能在临死前亲吻狌旋的脚,已经是它莫大的荣耀! 暗红阴沉的洞壁前,如雾如幻的狌旋傲然屹立,似乎习以为常! 这种远古宗教式的崇拜,在我看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是什么促使野人舍弃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鲜血表达对狌旋的崇拜、爱慕?我心里升起一丝恐惧:狌旋到底是谁?拥有怎样的本事,让野人敬畏如神? 终于,狌旋动了,在野人倒下半天后,才慢慢躬子,轻轻扶模着野人的额头,用低沉的声音叫道:“孩子!你们的血不会白流,你的怒火将永久燃烧!敌人将以生命为代价来跪拜你,让你得到永远的尊崇!它们将是你千年的奴隶,永远的的仆人,供你驱使,为你效劳!” 老牛听着很不爽,瞥着嘴道:“铁炎,他这思想太危险哪,完全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夫,没受过马列主义、**思想的熏陶,不能体会英特纳雄耐尔的真谛,一派唯我独尊的帝王作风,咱们是不是该给它上堂思想政治课,好好教育它一番?” 血腥而邪异的一幕,鬼气森森的洞穴,死亡就在眼前,危机一触即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含糊应付道:“嗯!这个很有必要,你先给他讲点儿简单的吧,从最基础的开始,五讲四美三热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 老牛也不客气,大大咧咧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当年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学习标兵,少先队员,思想进步的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教育收服它,让它认错写检讨还不容易?”老牛说着,向狌旋大声叫道:“同志……” 我苦笑一下:“老牛你真是脑袋进水了,同志虽然不属于外来词,古时却没这么叫的,人家听的懂吗?” 老牛略一思索:“也是,那该叫什么?先生?大哥?” 对阶级敌人当然不能用这么文雅的词了,亏他还说自己是革命接班人,真是太对不起人民的栽培了,略微提下嗓门:“我教你吧,你就管它叫孽障!” “呜!”狌旋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猛的低声咆哮看着我和老牛,吓的我们不约而同后退一步。 狌旋的身上充满着诡异,我根本就看不懂,它一出来就将洞口封死,并且召出满地的骷髅。刚才被骷髅抓到的时候,如果不是支吉梯玛撒出一把朱砂,我和老牛说不定也变成骷髅了。看着狌旋暗红如血的身体,两人早吓的不行,再不敢动,别说让我们教育它,它不教育我们,我都很适足了。 而狌旋的眼睛却只在我们身上略作停留,便转到支吉梯玛身上,身体轻轻一抖,低声道:“青麢之刺?” 不知道什么时候,支吉梯玛的手里已经握了根一尺多长的刺,乍眼看时觉得它仅仅是一根普通的树枝,又像一条蜿蜒的怪蛇,看的仔细才发现是动物的角,应该是传说的青麢。麢就是现在所说的麢羊,医学文献里明确记载它的角能辟恶驱邪,蛊毒恶鬼,五尸遁尸等鬼邪挟侵之症,将它的角磨粉吞咽,还可解虫蛇之毒。关于麢羊角,又有千年红,万年青的说法,十数年的麢羊角很多人都见过,不足以道。但是,上千岁的麢羊角才算的是宝,味略腥,色殷红;万年以上的麢羊角是宝中至宝,无味,色碧如玉,却如金坚,才叫青麢。 青麢广纳天地灵气,才有万年之寿,至灵至圣,鬼邪不侵,如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很多巫师为了增强道行,或是济世救人而进山寻找,却连见到它的缘分都没有,只能抱憾而终。 狌旋身带鬼气,如尸似魔,或许只有青麢之刺能对付它,可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如果狌旋真的是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僵尸、骷髅复活还是阴魂索命? 本想再看一眼传说中的青麢之刺,竟然发现支吉梯玛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不像冷静稳重的长者在临战前应有的状态,更不是一副必胜姿态。我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青麢之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还是狌旋的道行已经超过青麢之刺? 我看不出狌旋是什么表情,但我隐隐觉得它也紧张,只不过它不是在警惕支吉梯玛,而是旁边的魒犬。魒犬终究是只狗,还是只未被训的服服帖帖的狗,它似乎受不住血腥味的引诱,虽然还爬在狌旋身边,却不安分的摇晃着脑袋,用长长的舌头舌忝食着野人流出来的鲜血! “哈哈,哈哈!”几声大笑在身边响起,在空寂的洞里听起来特别响亮,吓了我一大跳,笑的人竟然是支吉梯玛。 包括洛雨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满脸迷惑,却没人问梯玛为什么笑。沉默寡言的洛雨不会问;熙柔应该跟支吉梯玛第一次见面,不好问;至于我和老牛嘛,得罪他太多次了,问也是自讨没趣。 却在这时,支吉梯玛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向狌旋朗声道:“没有面具的束缚,魒犬还能乖乖听你的话吗?” “哈哈,哈哈!”狌旋也笑了起来,笑声中透出的是无尽凄凉,仿佛地狱里的声音,稍顿一下,突然悲愤喝道:“巫甲犯下的错他自己承担,为什么要用白虎血咒诅咒他的后代?几千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受罪你又能得到什么?” 巫甲?白虎血咒?我立即想到之前在土家寨子里看到白虎浮雕上那个远古的故事:在一次神奇的九星连珠之后,天空中的太阳、月亮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终日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百多昼夜的暴雨过后,山林全部塌陷,树木全部被摧折,水里到处都是动物和人类的尸体,部落里唯一的火种也在风雨里几欲熄灭。火种是太阳神交给族人使用的,如果熄灭了,太阳神就会降下灾难给人们,整个部落也因此而陷入一片恐慌当中。而这时,部落的敌人山鬼族人则蠢蠢欲动,它们不断的向守卫火种的神鸟与部落勇士们发起攻击,意欲夺取火种。部落首领斯图利为了不让整个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就对太阳神发下毒誓,愿用生命来守卫火种,并且准备带领部落勇士偷袭山鬼族。 然而,部落的副首领巫甲平时对斯图利有所不满,便偷偷的将偷袭计划通知了山鬼族,希望借山鬼族人杀死斯利图。山鬼族人得到巫甲的消息后,果然预先在部落勇士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毒虫血兽,斯图利和他带领的勇士们刚走到那里,就遭到了埋伏,勇士们死伤殆尽,斯图利首领被部落的保护神白虎救得一命。 斯图利逃回后,发现守卫着火种的四只神鸟全部被射杀,部落副首领巫甲正与抢夺了火种的山鬼族人在一起庆祝。看清这一切后,斯图利愤恨难当,他用利刃刺破自己的四肢,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发动了远古首领留下来的“白虎血咒”。斯图利把自己的身体化为一座大山,将圣火与与罪恶的山鬼族人全部压在山下,并派白虎守住出口,让山鬼族人永远只能生活的漆黑的地底。背叛了部落的巫甲,遭到了斯利图首领最恶毒的诅咒,它的后人将跟长的比山鬼们还要丑陋,浑身生出白毛,只能爬行,不得活过三十年,直到圣火重现天日。 巫甲并不甘心,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破解斯利图对他们的诅咒,他无数次想进入山下将圣火带出,但都被忠实的白虎给赶了出来。巫甲无奈之下,就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送给部落新首领与长老们,希望新首领能念在他曾经为部落贡献过力量的份上,取消对他后代的诅咒。新首领与长老们经过商讨,都认为巫甲虽然对部落有功,但是害死部落里众多的勇士与族人斯图利的罪过却不能饶恕,仅仅将诅咒改为让他的后代少受二十年苦,二十年后,他的后代将依然被诅咒,变成浑身白毛的怪物,在痛苦中再活十年,然后死去! 我一直都怀疑白虎浮雕上这段记载的真实性,可现在狌旋的咆哮似乎告诉我,这个故事不但是真的,并且还没有结束! 支吉梯玛冷冷道:“巫甲带人射杀神太阳神派来守卫火种的神鸟,惩罚是太阳神给的!等到下一个九星连珠,圣火重现天日,你们受的惩罚自然会结束!” 狌旋怒道:“你这是借口,圣火就在神农洞!” 支吉梯玛阴着脸,没有说话,洛雨接道:“神农洞里没有圣火,我们阻止你,是不想你打扰白虎,白虎一旦出来,就会酿造一场灾难!” 狌旋屡屡被否定,再也受不了,把全部的气都撒到洛雨身上:“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洛雨生性高傲,哪儿受的了这种气,立即还驳道:“如果不想永远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下一次九星连珠!” 这句话刺痛了狌旋的痛处,他低哼一声,轻轻挥舞手臂,洞里顿时阴风四起,血色弥漫,地上白色的骷髅都不停跳动着,似乎只要狌旋一声令下,它们就向我们冲过来,我仿佛到了鬼的世界。据说被骷髅咬到是会变僵尸的,想想就恶心。 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狌旋也是一个巫师,在巫师面前,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送死。便战战兢兢的把眼睛转向同样是巫师的支吉梯玛身上,希望他能尽快想出办法。 支吉梯玛似是胸有成竹,大喊一声:“打魒犬!” 之前跟熙柔说好进洞后少开枪,可现在情况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鬼都出来了,再不管那么多,三个人听了支吉梯玛的话,举起微冲,对着魒犬一阵疯狂扫射,洛雨也拿起一把三八大盖儿,连开几枪。 魒犬虽然长相凶猛,也只是血肉之躯,哪儿能忍受子弹攻击,顿时疯狂起来,它的后半身被困在山体里面,一番怪吼挣扎,山体不住摇晃着,似乎要裂开,烟尘飞舞,乱石翻滚,尽管我躲的快,还是被石头砸了两下,幸亏没砸中要害。刚才野人撕开自己身子才爬出来的那道裂缝,此刻可以轻松过一个人,隐约看到后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半天后,魒犬才安静下来,爬在地上像是筋疲力尽。洞里尽是弥漫的尘土,连呼吸都困难,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所有人都把眼睛转向那道裂缝。 就在这时,一张白色虎脸从烟尘中慢慢朝我们走了过来! 第一六三章 画影 白虎面具我们已经见过多次,并不陌生,但还是有点心慌。看着它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只能干瞪着眼睛,使劲儿往肚子里咽唾沫,只因为面具后面的人是通灵的巫师。 从古至今,世界各地都有那些靠神弄鬼骗人钱财的假巫师,却从来也不缺少手下真有几把刷子的,博达而精通的巫师拥有凡人不具备的超常能力,辨别阴阳,召鬼唤神,预言吉凶,观星看相,更厉害的能鬼神附体,灵魂出窍,游于虚无之境。或许,狌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场的人里,能对付它的只有支吉梯玛,梯玛一边盯狌旋,一边指着洞壁上的裂缝:“洛雨,跟他们走!” 支吉梯玛大义凛然的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明知道我们留在这里不但做不了什么,并且有性命之忧,还是硬着头皮道:“梯玛,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老牛从旁边过来,拉我一把:“铁炎,你留下来就是个累赘,梯玛还要分心照顾你,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从支吉梯玛身边走过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虽然他不完全是为了我们。 细细算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救我们,而我却是觉得他太阴鸷,对他有深深的成见,甚至还怀疑他与野人有勾结。现在看来,或许我错了,他不让我们杀野人,肯定有理由,他对这里的了解超过我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更清楚,做为当地土家族的首领,他身上难以言说的苦衷我们不会明白。 狌旋并没有追我们的,甚至没看我们,它一直盯着青麢之刺,很难想象,如果不是支吉梯玛和青麢之刺,我们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我的心情复杂着,无奈又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跟支吉梯玛说了声:“你小心点!” 因为魒犬拼命挣扎造成山体摇晃,野人拼命都没爬出来的那道裂缝已经裂的更宽,可以轻松过一个人,只是裂缝处参差不齐,开裂的石头有锋有刃,宛若张着嘴的怪物,所幸并没有被堵死,也不是太深。 小心翼翼从裂缝穿过后,眼睛立即一亮,原以为错过了刚才的洞口,还要再搜寻很久,没想到左前方就有一个,洞口不大,透进来的光有些暗弱,但对我来说,它就仿佛黎明时的曙光一样让人兴奋。 在地下钻那么久,终于要见天日了,每个人都是笑逐颜开,即将走到洞口时,却都不约而同的停住,回头看那裂缝处,脸上的兴奋变成伤感:因为支吉梯玛还没出来!最让人诧异的是,我们出来这么久了,竟然没听到有任何声音。老牛拍着脑门儿道:“真是奇了怪了,你说他们会在干吗?” 洛雨把犀角卧虎弯弓从背上拿出来,又抽出一支凤尾箭搭上,神色凝重道:“你们先走,我回去看看!” 想到支吉梯玛为我们挡住狌旋,让我们走,突然觉得丢下他不太厚道,把微冲提在手里,挺身而出:“洛雨,要回去的话,大家一起,难道我们兄弟会是怕死的吗?” 老牛冷冷笑着,一把拉住我:“铁炎,还是算了吧你!人家支吉梯玛道法高强,还有青麢之刺,洛雨的弯弓与凤尾箭同样是辟邪之物,你有什么?想跟巫师斗,依我看:你去当炮灰都没资格!” 老牛拉着我的手抓的很紧,跟我说话的时候还不停掐我,似乎是想让我清醒点,怕我一时头昏脑胀,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的好意,我也明白,经他一番提醒,又想到凶猛的魒犬和半人半鬼的狌旋,脚下犹豫起来。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让我收回自己说的话,面子上过不去,便倔强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说通俗点:‘生命不在于活着,而在于实现自己的价值!’想想人家雷锋、董存瑞,老牛同志,你这落后的思想该提升一下了!” 老牛抓着我的手虽然没有放开,但脸上青一阵、绿一阵,非常难看,再不说话。我立即意识到自己把话说死了,万一老牛转不过弯,我就只能跟洛雨去当炮灰了。 正纠结着暗暗叫苦呢,熙柔往洞口走了两步道:“你们别吵了,外面有人在叫!” “什么?”“啊?”洛雨和我先后惊呼一声,各自竖起耳朵,竟然真的听到一个和支吉梯玛很像的声音:“洛雨、杜铁炎,牛旺,你们快过来……” 老牛狠狠甩开我的手,像是对我有极大怨恨,脸上却笑着,对大家道:“我刚才还说梯玛法力高强,是降妖伏魔的能手,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他居然都打败狌旋先出去了!” 我再回头看洞里的裂缝时,依旧没有声音传出来,不禁心生疑惑:难道看似强大的狌旋是个绣花枕头?在支吉梯玛的手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洛雨似乎也不太相信,兀自站在那里,盯着裂缝眉头紧皱。 这时,老牛和熙柔已经走到洞口,两人像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同时惊呼一声抬起微冲,却都没有开枪,相视一眼,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个,撒腿追了过去。 “去看看!”话音落时,洛雨已经奔了出去,我也赶忙跟上。 洞口左边几十米外的地方,依山修建着一个平台,像是祭坛,共竖着五根两丈多高的方形石柱,石柱顶部各伏着一只凸目白虎,自上往下看,透出无尽威严。但祭坛的奇特之处却在与山体相接的地方:高高的崖壁齐如刀切,正中间依然是一幅白虎面具,两边有几尺的空白,外围精心刻绘着各种古朴云纹、远古异兽,让人联想到神农架云气蒸腾,异兽咆哮。 整道崖壁被画的跟个牌坊状差不多,庄严肃穆,让人不敢多看,最诡异的是:白虎面具的嘴下面摆着一条石几,石几是让人心惊的鲜红,乍眼一看,还以为是白虎嘴里流出了鲜血。血还没干,野人们搞完这些应该没多久,却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熙柔姑娘,你刚才眼没花吧!” 老牛盯着崖壁上的虎脸,纳闷着向熙柔道。 熙柔没好气道:“你比我跑的还快,自己都没看清,还好意思问我。” 听着老牛与熙柔的问答,我和洛雨都是满头雾水,刚才他们最先出洞,然后就朝这里奔来,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正准备问,老牛指着崖壁道:“铁炎,刚才我看到一个戴着白虎面具的野人爬在这里,可是等我们追过来的时候,却没有了,你说它会不会钻了回去?” 在里面看,这里应该是个洞口,现在却只有一道崖壁。纳闷盯着崖壁上的白虎面具看一阵,突然想到鬼宿积尸地,那里便是利用石精将光反射,让人晕头转向。难道野人为了掩饰洞口,特意在崖壁上做了手脚? 带着试试看的心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石头,奋力向白虎面具上砸去,如果崖壁上真有古怪,一下便能试出来,可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石头像是砸在人的身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石头落地后,被砸过的地方竟然有血流下来。 石头怎么会流血?我脑子“嗡”了一声,都快炸了,正准备上前看个清楚,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像被钉住,非常沉重。我顿时惊慌起来,想叫老牛他们过来帮我一把,却看到几个戴着白虎面具的野人突然从柱子后面钻出来,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第一六四章 画影 2 一路走来,我们数次与野人见面,每一次都凶险无比,几乎丢了命。唯一的胜利就是在原洞湾,那次靠洛雨与田豪的帮助,以三人重伤的代价杀了两个。但是,在原洞湾是我们摆好圈套,以逸待劳,现在却是中了野人的套,跑都跑不动。 慢慢走过来的野人简直就是我的死神,它们每向前走一步,我就感觉自己的生命流失一点,心中极度恐惧,焦急的口干舌燥。 看着野人脸上的白虎面具,我想到过来之前洞口处巨大白虎浮雕獠牙上刻的字:“行天之罚,罔有攸赦!”猛然看到这句话,的确觉得它很威严,很富正义感,但仔细琢磨后,又会觉得它很恐怖,理解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也不为过。 《水浒传》里,水泊梁山打的是“替天行道!”的大旗。与“行天之罚,罔有攸赦!”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梁山那伙儿人做的事,还真没多少件能撑起“替天行道!”四个字。晁盖劫了生辰纲后,去投奔梁山王伦,王伦不同意,吴用就智激林冲,借林冲的刀,杀了王伦。这有点类似于抢了一个贪官的钱后,无路可走,就死皮赖脸去入股别人的公司想互相扶持,人家老板不敢同意,就挑拨离间股东闹内讧。其它的人也没几个好的,劫道、开黑店、吃喝嫖赌无所不包,虽然聚在一起拉起了队伍,杀了几个贪官,却并没有给百姓带来多大实惠,攻城拔寨后,钱粮都弄回梁山挥霍。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从古至今,都没有任何人有任何证据证明:天一定代表正义。所谓的行天之罚,替天行道,听起来冠冕堂皇,细细思索后就会发现,它不过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寻衅报复,清除异己,为了更好的中饱私囊而已。 我边想边叫苦,为自己的性命深深担忧,却不经意间看到崖壁的白虎雕刻中摇晃着钻了个戴着白虎面具的脑袋!与旁边几个野人相比,它身形瘦小的多,像是未成年。爬出来后,它突然伸手将自己脸上的白虎面具扯开一半,我顿时看清它的脸,慌叫道:“支吉梯玛,你怎么从石头里爬出来……你没事吧?”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出来的是支吉梯玛,它竟然还戴着野人们的白虎面具。 支吉梯玛满脸紧张,迅速把扯起来的面具又盖回脸上,快步走到我面前,从腰里模出一张同样的白虎面具,压低声音向我道:“你戴上面具,野人就不会攻击你了,等下再跟你慢慢说!” 面具不是很重,用木头雕刻的,惨白而丑陋,透着邪气,看一眼都觉得很不舒服,更不用说要把它戴在脸上,我十二分的不情愿,犹豫着迟迟不动。 “野人都过来了,你还不快戴上,不想活了?”支吉梯玛的声音焦急而严厉。 我依然怀疑白虎面具是否真的能救我,白虎是神农架土家人的保护神,斯图利发动白虎血咒保护圣火,灭了山鬼族人,同时也诅咒了巫甲和他的后人,并且派白虎守住洞口,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我一直想知道山鬼和野人是什么关系,如果它们是同一物种,白虎就是它们的克星、宿敌;如果它们不是同一物种,我们过来路上,林子里吊着的野人尸体为什么都戴着白虎面具? 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激灵,一路过来,我们见的野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活着的野人戴白虎面具,戴白虎面具的唯有林子里那些死尸!如果我戴上面具,会不会像林子里那些死尸一样?支吉梯玛让我戴上死人才戴的面具,是什么目的?他自己也戴着面具,难道他已经死了?想到这里,我冷汗都渗了出来。 支吉梯玛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跟我耗,抬头盯着我道:“小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白虎面具盖住了他的脸,却掩饰不了他冰冷的声音,让我心寒。 他的话简直就是不打自招,等同于承认自己出了问题,但看他嘴皮利索,脑子还相当好使,似乎还有救,便跟他扯道:“梯玛,您替我们挡住狌旋,让我们有机会逃出来见见太阳,我们对您是很感激的。我知道您老人家面冷心善,不会别跟后生晚辈们过不去,干脆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反正您已经死了,就别再拉我们下水了,让我们回家去,给您竖个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的贡,让您在九泉之下,吃喝不愁,香火不尽……” “呜…呜…”支吉梯玛阴笑着,左右轻轻摇晃着脑袋,嘴里轻轻念道:“戴上吧……戴上吧……” 最不可思议的事在这时发生了:我一直盯着支吉梯玛的脸,确切的说,是盯着他脸上的白虎面具,他摇晃脑袋时,我竟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渐渐模糊,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感觉自己捧着白虎面具的手机械的往上抬,要把面具戴到自己脸上。 林子里那些戴着白虎面具的尸体在脑海浮现,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浑身发胀流脓,有的浑身长毛…… 戴上面具就意味着自己会有跟它们一样的结局!我不想死,内心狂喊着,手却不由自主的越抬越高,甚至感觉白虎面具已经贴在自己脸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双毛茸茸的爪子死死抓住我的手,又似乎想把面具从我手里夺走! 接着,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浑身灰黑色毛发的野人,它脸上也戴着一张白虎面具,离我的脸只有一尺远。我怪叫一声,脚下条件反射式的后退,却发现我的手还被它抓着,手里还拿着一张白虎面具。它抓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老牛,老牛的手里也拿着一张白虎面具。 老牛和我反应差不多,也是想躲,野人发现后,先是有些惊愕,突然把手松开,转身快跑几步,扒着两丈高的悬崖蹿了上去。 野人一松手,我立即后退一步,却感觉自己的腿碰到了什么东西,转头时又被吓个半死:地上爬着四只毛发棕黄色的野人,它们蓬头垢面,样子十分邋遢,毛发也十分枯涩,像是大病未愈。每个野人手里都抓着一只茅草捆出来的笔,笔上粘满鲜血,它们正用笔在地上画我们的影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画影! 人和鬼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人是有影子的,鬼是没有影子的。一旦没有了影子,人就不再是人,也不是死人,而是鬼!鬼没有影子,只能借黑暗来掩饰,所以阴鬼伤人的事多发生在夜里,越漆黑的夜,阴气越重,就是这个原因。 人是有灵有知觉的,影子没有,却是人的一部分,与人永远相随,正所谓形影不离,所以也有人说影子是人的魂魄。影子与人不可分离,一些心怀不诡的邪恶巫师便想出通过影子来控制人的办法,它们在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人的影子画下来,然后按个人意愿随意处理,如果想杀死这人,就在影子的脖子或胸口插上一把刀,如果想折磨,就画些蛇虫毒兽,如果更凶残,火烤、水浇、刀割、棍敲都行。 巫师们施法时,人会根据巫师所用手段的轻重,身体出现莫名其妙的症状,或疼或痒,或是有刀痕,或是有红肿。本来身体挺好的人,身体突然出现诡异的疼痛或是不该有的痕迹,那么就要警惕了,你可能被巫师画影了。 总之,画影是巫师们常用的阴险招术,让人防不胜防,中了招的人只能任其摆布,甚至生不如死。 我们有四个人,地上用血画出来的影子也有四个,四个影子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我和老牛的影子还是人形,而洛雨和熙柔的影子却是人身虎脸!看着手里的白虎面具,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战战兢兢的转头时,果然看到洛雨和熙柔脸上都戴着一张白虎面具,分别把脸对着我和老牛,依稀看到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来怨毒凶残的光芒。 第一六五章 画影 3 当时,我们的注意力被崖壁上的白虎雕刻流出的血吸引,却被几个野人在背后画影,神智暂失,脑海出现幻觉,稀里糊涂的都把白虎面具往脸上戴,却在中途出现意外,我和老牛被黑毛野人抓住手臂,面具没戴到脸上,野人们画影没完成,否则,现在肯定跟洛雨和熙柔一样。 不过,眼下这情形也让我们头大,戴了白虎面具的洛雨和熙柔已经迷失本性,虎视眈眈看着我们,把我们当成敌人一般,随时会扑过来。旁边的四个野人虽然爬在地上,也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如同凶猛的怪兽,样子十分可怖。 老牛突然把白虎面具往地上一甩,似乎有应对办法了,没想他却朝着黑毛野人爬上去的崖壁虔诚的做了三个揖,嘴里也没闲着:“我亲爱的、敬爱的野人兄弟,你轻轻的走,就像你轻轻的来,伸出热情的友谊之手,帮我们月兑离苦海,然后潇洒而去。不留名字,不图回报,是如此可爱。以后要是从我家门口过,一定进去做客,我为你摆上酒席,与你促膝畅谈,真心结拜……”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他还啰里八嗦个没完,气急败坏道:“老牛,你他娘的等会儿再发闷骚行不?” 老牛握着微冲,白了我一眼:“铁炎,恶有恶果,善有善因,我前世造桥修路,照顾鳏寡孤独,积德无数,才换来今天野人兄弟的相助,你要知道,你今天都是托我的福哪!”我气的鼻子都歪了,老牛却还没完,抬枪指着洛雨和熙柔,喟然长叹道:“人和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大家都是一起来的,你看看这两位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前世肯定都是欺负良善,造孽颇多的主,才有今天的报应,你要引以为戒!” 老牛自吹自擂,对我却冷嘲热讽,我嗤之以鼻:“你个龟儿子,走个狗屎运就在这里嚣张,你前世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生偷鸡模狗,杀生无数,来世肯定当牛做驴,任人鞭打,加倍偿还,赶紧闭嘴吧!” 被我一骂,老牛没再说什么,反复打量着洛雨和熙柔脸上的白虎面具,向我道:“你说他们两个还有救吗?” 如果支吉梯玛在,或许有办法,可他现在还没出来,生死未卜。我心里根本没底,只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一般情况下,巫师们下的咒会随着自己的死亡而自动消失,血咒除外。画影算不算血咒,我说不上来,但画我们影的几个野人是绝对要杀的,便向老牛道:“你开枪试试!” 也不知道是我没说清楚,还是老牛真的太不喜欢洛雨,嘴上轻描淡写一句:“这是你说的啊!”抬手准备向洛雨和熙柔开枪。吓的我出了一身冷汗,支吉梯玛要是知道这件事,做鬼都要来找我们索命,赶紧一把拉住,喊道:“杀野人!” 老牛手抖了一下,狡辩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反应,把你吓的!” 爬在地上的四个野人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相互对望一眼,眼中流露出恐惧而绝望的眼神,表情神态和人相差不大,如果只看它们的眼睛,简直和人一模一样。虽然怨恨它们对我们画影,可真正抬枪对准它们,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安。 老牛看了我一眼,带着疑惑:“铁炎,你有没有感到奇怪?” 我犹豫着,说出内心的想法:“对,的确奇怪!之前见到的野人都凶猛无比,这么近的距离早跳起来攻击了,为什么这四只野人一直爬在地上?” 端着枪的手没有放下,我慢慢往前走了一步,有两个野人低呜着稍稍后退,这才发现它们不起来的原因,它们根本就不可能起来:四只野人无论是腿,还是手臂处的关节要么极度扭曲,要么又肿胀老高,估计已经严重受损,失去功能。可能是经常在地上爬的缘故,它们的手臂与大腿都少皮没毛,甚至磨出厚厚的糨子。 记得白虎浮雕上有一条就写着,斯图利临死前,诅咒巫甲的后人要浑身长毛,只能爬行! 我脑子一阵眩晕,趔趄一下,喃喃道:“难道这四只野人都是中了白虎血咒?” 老牛赶紧扶住我:“铁炎,你站稳了!站稳了!你这是什么情况?被雷劈了?” 我无心再和老牛说笑,低沉道:“我不是害怕白虎血咒,也不是被同情这几个野人,我只是想到了天元!你还记得天元变成蝙蝠,挂在树上的样子吗?我们身上的蝙蝠毒还没完全被清出去,如果有一天……” “呜……”旁边一声申吟,我立即打住。戴着白虎面具的洛雨和熙柔动作机械的向我和老牛走过来,短短片刻功夫,他们手指前竟然长出一寸多长厚而尖锐的黑色指甲,比野人的都要长。 老牛哆嗦一下:“铁炎,这,这算是尸变吗?”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想些应对办法,将所有的事情穿在一起想了一下,向老牛道:“哪儿有那么快,死也要有个过程吧,先把野人杀了,地上的画影毁了,看能不能救它们!” 爬在地上的四只野人可能意识到大难临头,趁洛雨和熙柔围上来的机会,已经掉头,准备离去,我和老牛也不管那么多,抬枪就打,枪声、惨叫声顿时响起,血肉纷飞。没想到枪声却刺激了洛雨和熙柔,各自挥舞着手臂向我们扑来,邪恶的白虎面具,尖锐而锋利的黑色指甲让我心寒。 他们来势汹汹,而我们却没有什么办法,用枪打的话,他们就真的死了。攻向我的是熙柔,邪气森森的白虎面具盖住了她的脸,让我心寒,举着手里的微冲就向她迎去。 虎口一阵巨痛,微冲被她打的飞了出去,而她手臂的力量不减,重重打在我手臂上,连砸带抓将我拍倒在地,又滚了几下,疼的晕头转向。 我刚才抬起手臂的的那一下,一百多斤的力量还是使上了,竟然是如此狼狈的结局,这样下去,我还能撑多久?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这一幕被老牛看在眼里,带着讽刺的证据向我道:“铁炎,她随手一挥,你就翻在地上,你跟那娘们儿演戏呢?”带着满肚子怒火看老牛时,他把工兵铲挥舞的呼呼生风,挡着洛雨,洛雨急的乱跳,看个缝隙,就向老牛抓去,工兵铲是精钢所铸,敲在生铁上都要留道痕,如果洛雨的手臂撞到那刃上,必定断掉,也是老牛心慈,把有刃的面被转了过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工兵铲一下飞到天上。 老牛脸上的表情惊恐而又错愕,惊魂未定之时,戴着白虎面具的洛雨又向前一步,伸出利爪向老牛的头上抓去。一两寸长的黑色指甲足以将老牛的头骨穿透,而我刚从地上爬起来,离他较远,帮不了忙。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老牛怪吼着,身子突然向地上倒去,没想洛雨的手臂却如影随形迅速跟上,用力抓在老牛身上,将他提起来,扔出两丈远。戴了面具的熙柔和洛雨如此疯狂,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也没有追过来,两人都站在那里不住颤抖,似乎在进行痛苦的挣扎。 老牛嘴角挂着鲜血,虚弱道:“铁炎,你再不想想办法,咱们小命难保哪。” 他娘的,我又不是巫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看到地上的画影,我依稀觉得如果把画影从地上抹去,或许有用,可那些血迹都快干了,要用水才行。便向老牛道:“他们的问题不在自身,而在地上,得去哪儿弄点儿水把画影毁了!” 老牛满脸不悦:“你这蛋扯的也太大了,现在又没雨,去哪儿弄水?”顿了下,像是想到什么:“尿行吗?这一下摔的老子尿急!” 我苦笑着:“呃!行吧,应该行吧!” “你帮我护法啊!”老牛一边月兑裤子尿,一边道:“老子就用这原汁原味的童子尿,来收拾你们两个妖孽!” 按说画影被毁,熙柔和洛雨多多少少都应该有点反应,可它们却没有,我一阵焦急,回头看时,人都傻了:地上戴着白虎面具的画影还在,倒是没有面具的画影快被冲刷干净,也就是说:老牛毁的是我们的画影。 看着正在把裤子提起来的老牛,我无奈道:“先别急着提裤子呀,那边还有两个!” 老牛不爽道:“没了!尿完了!” 画影不除,熙柔和洛雨根本没有恢复的可能,我们的性命也都成问题,焦急的冲老牛吼道:“你他娘的不会再挤挤!” 老牛一愣,瞪着眼睛道:“要挤你挤,反正我挤不出来了,我帮你看着,你快点!” 我无奈摇着头,只有自己来,尿浇到画影白虎面具上的时候,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带着浓浓的腥臭味。我立即如释重负,如果不是起作用,绝对不会如此强烈的反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老牛不明就以,惊道:“铁炎,你这是撒尿还是打炮?这么大威力!” 我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道:“少啰嗦,帮老子护法!” “小心!”老牛突然怪叫一声,然后惨叫着倒出几丈远,而我转头时吓的腿一软:一张白虎脸在我背后半尺处,我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感觉一阵巨痛,眼前一黑,爬在地上。 第一七零章 翼犼 难道这里也有类似的东西?我慢慢后退,觉得还是离它越远越好!当初杀那只长蛟是迫不得已,不杀它,我们不可能从青犀洞唯一的洞口里出来,饶是用了计,也把我们搞的精疲力竭,才死一生,几乎撑不住。 我们进山不是为民除害,从理论上来说,这些地长天成的野兽生活在鲜为人知的神农架深处,没惹上人,没犯上人,不会危害人。真有人受了伤害,也是他们侵入了野兽们的地盘,死了活该。在这个过程中,野兽们才是最无辜的,有人侵入它们的家园,它们出于生存的需要,保卫自己的领地,如果被人打伤,它们要死,如果伤了人,它们不但会被人类唾骂,还要被人报复,还是要死,反正只要沾上人,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人类强烈的好奇心和永不满足的**,造就了现代社会的所谓的文明,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会想到“文明”这个艳丽的光环之下,多少生灵涂炭,多少不文明被隐瞒、雪藏。当然,弱肉强食是自然界永恒的规律,世界永远只属于强者,强者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没有普通人那么复杂的情感来怜悯这个,为那个悲伤,他们只知道征服! 对我们来说,一切都比较郁闷:我们以为是宝贝的灵犀法杖意外毁了,我们不以为是宝贝的犀珠被煮汤喝了,遭了那么多罪,到现在为止,还一无所有。我现在只想在这山水仙境、世外桃源里好好休息调整一番,养足精神。我把寻宝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神农洞天,不想再去惹什么麻烦。 和老牛退的离水边很远,小跑着向珥瑶那边过去,她是这里的主人,水里有什么,她应该更清楚。 不等我们跑到,水底又发出一阵沉闷声响,似虎啸,如龙呤,声音悠长,与此同时,水里又有异象,像是有一道两三尺粗的巨大白影在水底飞快游动,百丈阔清澈而平静的水面猛然沸腾,半人多高的流一阵阵的往上翻,波澜起伏,颇具蛟龙出水时的气势,哪吒闹海时的刚猛。水草摇晃,泥沙浮沉,透明怡人的水已经混浊的一塌糊涂。 老牛紧张道:“铁炎,这形势骇人的很,不会是要地震了吧!” 但愿不是,我可不想遇上这么倒霉的事!远远看着珥瑶关没有太过惊慌失措,我略微安心:“应该不是,地面没动静,动的是水底。” 珥瑶、洛雨、熙柔、莫先生和其它几个汉子早聚集在一起,睛睛都不眨的看着不安分的水面。尤其是珥瑶,非但没有畏惧之感,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期待,朱唇轻启:“神龙又在发怒了!” 老牛带着疑惑向珥瑶道:“妹子,你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一点,什么叫神龙发怒?这里到底要发生什么?” 从珥瑶的话里,我们得知,这里叫大龙潭是有原因的:神农架山高林密,植被丰富,又地处偏远,很少受到外界找扰,早在远古时期就是动物们最佳的繁衍栖息之所。犀兕虎虫,各种奇兽无所不有,其中,有一条龙最为厉害。 根据珥瑶的描述,这龙叫翼犼,麟首彘尾,碧眼银睛,钢鬣铜须,巨牙如银,长有七八,高有五六尺,凶猛异常,吼声如雷。仰天一啸,群兽潜形;威风一抖,地摇山倾。如果它只是生活在山林里普通的龙,以山中猎物为食,也就罢了,偏偏翼犼是传说中的龙神,喜欢水,经常在水里一泡半天,出水之时,身边常有云气绕,行踪到处雨不停,这还只是平常,一旦它发怒,那更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太多的水,经常引发山洪。 世界万物的生长都离不开水,但水多了也是坏事,洪水过后,枯木倒伏,兽尸遍野,腐尸没有经过处理,还引发瘟疫,所以林中百兽听到翼犼叫声,便远远避让,人们见到翼犼过来,慌忙躲藏。 躲终究不是办法,可人们又打不过,只得把翼犼当神一样贡拜,定期为它送上食物,为的就是让它安安生生的在水里呆着,没事的时候,不要跑出来。 可翼犼似乎并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兽,无论人们对它如何,它依然有事没事出来转转,站在山头抖抖身子,显现威风,一场大雨顿时来临,轻则雨势浩然,重则几天不晴,直让神农架的沟谷涧壑全部被洪水填满,鸟兽落地,兽浮水中。 人们生活在翼犼的阴影下,惶惶恐恐,不可终日,不知哪一天,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吞噬。 为了活着,人们被迫想办法要杀掉翼犼,年轻的部落首领召集起所有的精英,骑跨白虎,带着枪、矛、箭、矢来到翼犼栖息的地方,先用滚木巨石砸,又用枪矛扔、箭矢射,不可一世的翼犼被吓个正着,却未受致命伤,立即暴怒着从水里一跃而出,张牙舞爪,喷云吐雾,攻击企图杀死它的人。 晴朗的天空瞬间黑了下来,倾刻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泼,浇的人睁不开眼睛。别说打了,连翼犼在哪里都看不到。一行数百人,死的死,伤的伤,转眼只剩下几个。 就在这时,人们眼前忽然一亮,一道火光直冲云天,不但撕裂乌云,驱走了闪电,就连翼犼都被大火烧的惨叫不已,细看时才发现,攻击翼犼的居然是部落的保护神白虎。 此时的白虎犹如天神下凡,身燃熊熊烈火,脚踩滚滚浓烟,立于孤峰之上,喷焰吐烟与恶龙相斗。 翼犼骄横已惯,从来没有遇上如此敌手,立即使出全身的本事,长呤声中,青碧云雾绕身,吐出排空浊浪;白虎也不示弱,狂啸震天,丹赤烟霞护体,喷出冲天烈焰。这一龙一虎俱是神物遗种,恰恰匹敌;一水一火暗合五行相克,正好较量。 龙虎才是真敌手,水火自古不两立,这场恶斗杀的天昏地暗,看的人触目惊心,直打了三天三夜,最后翼犼渐渐不支,白虎瞅准一个间隙猛扑过去,将翼犼的脖子生生咬断。翼犼的在惨叫声中摔下地来,身首异处。霎时间,云开雾收,雨霁天晴,地生祥云,天挂彩虹,人声欢呼,百兽庆幸。 但是,翼犼毕竟通灵之兽,身虽死而神未散,身子和头颅各化为一水潭,身子较大,化成的水潭是大龙潭,头颅较小,化出的潭被称为小龙潭。不甘心落败的它似乎想与白虎再做决战,却有心无力,只能在水底哀鸣翻滚,搅的水波荡漾,。 说话间,一声巨响在水底传来,一道巨大白浪冲天立起**丈高,真如蛟龙出水,气势恢弘,虽然隔着十丈远,都被它带出来的水花将衣服打湿。我一阵心慌,珥瑶不是说翼犼已经被白虎咬死了吗?怎么还可能出水?会不会蹿过来? 第一七一章 尸千冥 不过,我马上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水底的响声不是翼犼悲愤的嘶叫,不是万马齐喑时的欢腾,冲天巨浪也不是蛟龙,只是一道水柱。说直白点,大龙潭底部有道间歇喷泉,恰巧在这里喷涌,吓了我们一跳。 两围粗的水柱冲起七八丈高,气势浑然,落泻之时,晶莹银珠翻滚而下,巨大波纹自水柱中心向外扩散,可能是刚从地底喷出来的缘故,还带着暖暖地热。薄薄水雾轻轻飘散,扑面而来,淡淡日光照射上面,散发出七彩光晕,宛如彩虹。水雾渐渐扩散,将众人包围,仿佛置身仙境,因为看的入迷,连身上湿透都毫无知觉。 半天之后,喷泉渐渐落下,并没有立即消失,仅剩两尺多高的水柱向上翻涌,声势和气势都比不上刚才,却是另一番美:优雅娴静,令人心旷神怡。珥瑶说,它还要喷上一两个小时才完全退去。 过没多久,远处一声轻啸,一只脸上有道长疤的金丝猴自远处林间攀援而下,连爬带跳跑到珥瑶面前。 它也不是奔着珥瑶去的,而是为了爬在珥瑶身上的银毛。珥瑶说过,银毛是一个三十七只金丝猴组成的猴群的首领,在猴群内非常有威信,也非常霸道。 面带长疤的金丝猴看到银毛后,立即停下,怪叫两声,单膝着地,双前爪恭恭敬敬捧起个东西,竟然是一个通红的大苹果。 早听说动物界里也有明确的等级之分,看来不虚传。以狼群为倒,捕猎及日常活动都由头狼指挥,捕获猎物之后,所有的成员都会退到一边,等头狼吃完,它们才有享用食物的资格。面带长疤的金丝猴对银毛的态度,明显就是地位低下的采集以果实后,献给猴王先享用。 猴王银毛自然不会客气,从珥瑶背上滑下来,准备伸手爪子拿时,珥瑶脸色一紧张,惊叫道:“银毛!” 这一句话让银毛神色大变,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龇牙咧嘴抓起苹果往地上一摔,连蹦带跳对着献果的面带长疤的金丝猴脸上连抓两下,和扇人耳光的样子非常像,打的它哀嚎着倒在地上打滚。 好好的一幕仙猿献果,因为珥瑶一声娇咤,成了这个样子,惋惜同时,为珥瑶的横插一杠感到气愤。老牛故意道:“铁炎,你看你看,这女人的嫉妒心就是强,人家不就是没把苹果给她吗?她就这么不愿意。” 珥瑶满脸焦急:“你知道什么?神农架里没有这么大的苹果,是外人带进来诱捕它们的!” 珥瑶说完,拿出一根竹哨连吹几下,声音有点像金丝猴的叫声,应该是招呼金丝猴用的。在珥瑶期待的目光中,并没有金丝猴回应,她赶紧招呼一声洛雨,向远处林子冲去。银毛和倒在地上面带长疤的金丝猴也爬起来跟过去。 熙柔面色一冷,咬牙切齿:“肯定是它们!” 其实我也知道是谁,进神农架盗猎,打金丝猴主意的,只有常坤那一群。听熙柔这语气,就知道她们也和常坤交过手,并且没占到便宜。 那天晚上在原始森林里,我和老牛本来想打个伏击,报复常坤,可惜那孙子运气太好,竟然没在那群人里面,逃过一劫。但生意肯定没了,我们把他们的人打个重伤,还把他们抓的金丝猴放了。以为他们该滚蛋了,没想竟然卷土重来。 想到常坤,我心头复仇的怒火又燃烧起来,跑回屋里抓起两把枪和一些子弹,跟老牛一起,向珥瑶她们追去。 一片稍平的地势过后,就是茂密的林子,从树上飘落下来的厚厚的黑黄落叶,将夏日暴雨在地面冲刷出来的沟壑覆盖,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虬劲的老树在突兀嶙峋的怪石间肆意的生长,伸的树枝几乎是搁在地面上,扭曲犹如巨蛇的老藤不知道从哪儿伸过来,攀着老树枝丫爬到状如巨伞的树冠上面,然后又垂下去,与地底一些带尖带刺的的灌木缠到一起,像一张从天上兜下来的巨网,将我们的前路挡的严严实实,光线极度昏暗,三四丈外就看的很模糊。 我们是跟着珥瑶和洛雨过来的,没想居然跟丢了,心情郁闷到极点,只能感叹自己连个人都跟不住,天生就不具备当侦探、汉奸的潜质。两人正准备退出去,突然听到一阵咀嚼食物和喘息的声音,像是野兽发出来的。我和老牛顿时呆立住,心道别他娘的跑到熊窝、老虎窝里,那麻烦就大了。 声音是从一棵巨树后面发出来的,这树我没见过,从离地一丈多高的地方垂下无数枯燥的须根,须根上面打着不少卷,和老榕树很像,却又不是。它的肥大的叶子碧黑发亮,五个角竟然长的和人的五根手指形状差不多,整片叶子和人的手掌非常相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相奇怪的东西太多,我们懒的理会这树,只想知道树后面是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绕过去后,心里顿时一阵发毛:一个两尺多高的绿色小人坐在树根上,正捧着个什么东西在啃。它背对着我们,看不清它的到底长什么样子,就觉得它与人体比例不合,略显臃肿,不像是个人。 我和老牛对视一眼,知道这东西非善类,就准备开枪,正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时,熙柔和邱队长端着枪过来。 一见到我们,熙柔就问:“珥瑶呢?” 我苦笑道:“我哪儿知道?你不跟着她,你跟着我们干吗?” 熙柔有点生气:“你跑在我们前面,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之前我跟老牛说过,他身上蝙蝠咒发作的时候,邱队长想开枪杀他,幸亏我拼命挡住。本来是跟老牛邀功的,此时却成了老牛臭骂邱队长的理由,他冷冷瞥了邱队长一眼:“我们过来你们就来,我们跳楼你们也跳?我们来死的,你也跟上?” 邱队长可能自知理屈,脸色一沉向熙柔道:“真他娘的晦气!我们走!” 他们刚转过身,我旁边就传来一声“咯咯”的声音,像是地狱里婴儿的啼哭,听的我头皮发麻,接着,一个人头大的红色东西突然从树根处飞起,向熙柔他们飞去。熙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秀腿一摆,将那东西踢了回来,在树杆上撞了一下,又反弹回去,骨碌碌滚到她脚下两尺远。 “啊!”熙柔轻呼一声,赶紧后退,邱队长却满脸怒色,向前一步,朝我们喊道:“你们他娘的找死是吧!” 扔向熙柔的那红色东西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只猜到应该是绿色小人拿着啃的。往绿色小人那里看时,确发现它已经不见了。这事如果他们不亲眼看到,我怎么说他都不会信,邱队长既然认定那东西是我们扔的,我们百口莫辩。 没想,老牛大声喊道:“你吼个屁,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想打就来,怕的是个龟儿子!” 邱队长愈加愤怒,面目狰狞,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似乎想把我们撕碎。这么近的距离,手里拿的又都是微冲,如果同时抠动扳机,谁都活不了,我心说老牛你个杀千刀的,又不是你干的,你背这黑锅干吗? 气氛紧张到极点,一触即发。我正叫苦不迭,树根下又是一声那种怪笑,邱队长面前那红色东西竟然自己又滚了回来,看清之后,我的心都快停止跳了,在地上滚的,竟然是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自己怎么会滚来滚去?难道是那绿色小人?突然,熙柔猛的抬枪,对着我们头顶就打,接着,一具无头尸体重重摔了下来,尸体身上的衣着装扮和常坤那伙儿人非常相似,摔下来后,身上的血还是鲜红色,估计没死多久。 他怎么会死在树上?又是那绿色小人? 树枝上,跟人手掌般肥厚的叶子轻轻摇动,让我觉得邪恶无比,仿佛魔鬼,生怕它突然来抓我,赶紧和老牛慢慢退到熙柔她们那里。 树后怪叫一声接着一声,诡异而尖锐,地上的人头又在原地转了起来,绿色小人竟然当着我们的面爬了出来。它浑身都是黑绿色皴裂的树皮,倒三角的脑袋只比肩膀窄一点,淡淡的青色眼睛没有神采,跟竹叶青蛇差不多,最让人恶心的是那张嘴,一直裂到脸颊,因为刚啃过人头,嘴还是鲜红。 绿色小人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向地上的人头爬去。 这东西太过诡异,在我的认知之外,一看就知道是不祥之物,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向老牛道:“趁它不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老牛满不在乎的样子:“铁炎,你越来越丢咱们兄弟的脸了,这不就是一个先天品种不良,后天发育失调的野兽吗?你怕什么?”说着就抠动扳机。 “别开枪!那是尸千冥!”惊叫声中,珥瑶和洛雨满脸紧张的冲过来。 可是已经晚了,子弹打的尸千冥惨叫着,再顾不得人头,刺溜两下,钻进漆黑的林子里!在那明暗交界的地方,它似乎还回头看了看我们! 第一七二章 尸千冥 2 听到珥瑶叫出尸千冥的时候,我的心立即咯噔一下。レ思路客レ因为尸千冥是死人的怨气被长久固封,郁结不能散,在地底被地气蓄养起来的一种东西,说鬼不鬼,说兽不兽,却嗜血成xing,凶猛残暴,报复心极强,被它盯上的人,一般不会善终。 前些年,河北就发生过一起尸千冥伤人的事件,人们闻之sè变,每次想起来都心有余悸:那是个叫将军岗的小村庄,村子并没有处在通衢大道,战略要塞上,有一半人还住在山里,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村里人口也不多,仅仅百十口人,如果不是发生尸千冥的事,这个村子永远不会被我记住 村里的人都以务农为生,务农嘛,抢收抢种的农忙也就那十天半个月,其余时间都闲着没事早早睡了。有天夜里,大家在睡梦中被远远传来的惨叫声惊醒,叫声如鬼哭狼嚎,极为刺耳,让人心惊肉跳,幸亏没有伴随着冷枪、冷炮的声音,否则的话,大家会以为鬼子又进村扫荡了。所幸惨叫声也没持续多久,也没有向村子这边过来。 第二天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纷纷议论起昨天晚上的惨叫声,住在村边儿说清楚听到是北边儿土丘上传来的。 小村名叫将军岗,是有来历的,据说跟chun秋时一位征战杀场的大将军有关,大将军南征北战,戎马一生,战功卓著,死后按照国礼安葬在这里,因为殉葬品众多,怕人盗墓,就挑人守陵,并且定期祭奠。数千年过去,一切都变成了传说,将军岗的村民已经不知道土丘下面的将军叫什么,甚至有人怀疑里面有没有将军。本分的村民没人关心它,踏踏实实的为自己的生计而忙碌,很少有人提起它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的目光重新被它吸引,纷纷胡乱猜测,最后一致认定是大将军显灵了。 村民们彻底慌了神,由村里几位年长的人带着,准备了香火烛钱,准备去祭奠大将军,到了土丘后,大家都傻眼了,胆小的吓的直尿裤子:土丘上面鲜血遍地,滚着四个被啃噬过的人的脑袋,人的肢体被猛兽给撕开,抛的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人们赶紧报了jing,经过jing察的堪测,认定这些人是一个盗墓团伙,他们在土丘上留下了一个仅容一人上下的盗洞。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土丘的确是个有价值的墓,可还有不能确定的:这伙盗墓贼为什么会死的这么惨?他们遇上了什么?墓里埋的是谁?里面有没有被盗? jing察立即联系考古和文物保护部门,市里文物保护院的邱院长闻讯而来,并且亲自出马,实地勘察一番,又与众人略作商议后,一致认定要做保护xing挖掘,说白了,就是要在光天化ri、众目睽睽之下开坟。 封土堆被慢慢挖开,青膏泥、厚厚的木炭层、硕大的墓室都证明这是一个规格相当高的墓藏,可人们打开墓门进去之后,发现数十丈方圆的墓室竟然只有一具棺床,没有其它物品陈设过的痕迹。 这情形让考古半生的邱院长都觉得不可思议,检查一番墓室后,一无所获,有人甚至提前下出结论:这是个空墓,就是曹cāo的七十二疑冢一样,都是迷惑人用的;有人说这个墓已经被盗,陪藏品已经被劫掠一空。但邱院长并不甘心,也没有就此罢手,想在棺床上找出答案。 棺木没有近代人动过的痕迹,几乎已经化成尘埃,人们迷惑也越越来越多,难道这真的是个空墓?浮尘慢慢被清除,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人们在棺床上见到一具四尺多长,半尺多高的青铜棺和一块玉牌,玉牌上面的文字说出了墓主人的前世今生:大将军姓郑,骁勇善战,立功无数,官至司马,是三公之一,权势极大。因为官阶高,前来他门下巴结的人自然不会少,但他却一律不见。本想洁身自好,却得罪了小人,巴结不上的人,愤然朝他泼了脏水,告他通谋敌国。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无不震惊,一些他往ri得罪过的小人,立即纠结在一起,抓住此事不放,不但煽风点火,还伪造证据,拼命渲染,扩大影响,最终将郑大将军拉下马。昏庸的国君为了平息众怒,便将郑大将军下到狱中,严加拷问。那些小人又趁机假传圣谕,对其百般折磨,更丧心病狂的将融化的铅灌到他的嘴里,将其活活折磨而死。 到此还没完,国君本来念这位郑大将军功高德厚,yu以国礼将其厚葬,然而他的对头们依然不饶,说叛国罪人不当享此待遇。 此时,郑家后人已经将其墓穴挖好,却也只能在庞大的社会压力与政治压力之下,将其草草薄葬。 铅这东西可谓历史悠久,七千年前人们就知道它的存在,夏朝的时候,中国人的祖先就解它的用途,商末已经能能熟练的提取铅,同时也发现铅的特殊功效。现代人认为铅对人体有极大的害处,古人却把它当宝,首先因为铅对皮肤有极强的美白效果,古代化妆品里必少不了铅,“铅华、铅粉”由此而来。追求长生的人更是抓住这一点不放,说它能让人返老还童,青chun永驻,将其发扬光大,仙丹妙药里面都少不了铅、汞等东西;其次就是它对金属铸造的巨大作用,商、周青铜器里如果没有加入铅促进铜汁的流动,就不可能有华丽jing美的纹饰。 同时,铅也被当作一种刑罚来惩治一些罪大恶极的人或是报复仇人的手段,它的密度比较大,熔点又很低,只有三百度,一般火焰就能融化。滚烫的开水大约九十度,就能将人的皮肤烫烂煮熟,三百度的铅汁无疑能要了人的命。恐怕没有什么刑罚,比把滚烫的铅汁灌进人的口中,看他痛苦挣扎却叫不出口,在痛苦煎熬中慢慢变熟、惨死更解气了! 看到郑大将军是被灌铅致死,所有人都是一阵心惊,这是种让人想想就心里发怵的事,他们仿佛听到几千年前那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脸。 青铜棺古朴平实,非常简单,除了几条边上各有一道夔龙纹,再无其它纹饰,历经千年的岁月,上面布满疙疙瘩瘩的铜绿,不注意看的话,还以为它是一块在水里泡了多年的烂木头。 玉牌上的文字让大家灰心丧气,如果没有陪葬品,就不会有考古发现,说成白来一趟都不为过。邱院长赶紧出来安抚大家:青铜棺材也是两千年前的文物,如果里面真有郑大将军的尸体,说不定还被完好的保存下来。对此,也有人提出质疑,说青铜棺材只有三尺多长,郑大将军生前地位那么高,并且征战杀场,不可能长这么小的个头,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对这个疑问,邱院长说出了自己的推算:人体内被灌入滚烫的铅后,肯定会产生一些反应,甚至会被炭化,青铜棺里可能只是残肢。并且说在这个地方开棺会对尸体产生损害,不如将铜棺带回去。 这是必要的流程,没有人再反对。他们却在将青铜棺材弄起来的时候遇上了麻烦,按说棺材不大,在场的人有六七个,就是一块儿实心的铜疙瘩,也应该被抬起来,偏偏青铜棺材像是生了根,任凭这些人怎么使劲儿,都不动一下。 连试几次,都是如此,胆小的人开始心虚,说是铜棺不吉利,建议就此住手;胆大的人则暴怒,说要用**炸,总有办法把它带出去。更有人愤怒至极,挥起铁锹重重在铜棺上砸了一下,一阵沉闷钟鼎之声立即在墓室响起,好像有个淡绿sè的影子从棺材下面跑出,转眼即逝,大家以为看花眼了,都没太在意。 接下来的工作异常顺利,青铜棺材被轻松抬上地面,装到车里。邱院长又带人在墓穴里转了一圈,用仪器测定后,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才上车回城。就在回城的路上,拉着青铜棺那辆车的司机心神不定,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爬在车上,可下车看时,又什么没有。 回到文物研究院后,邱院长安排众人把铜棺抬到实验室里,像往常一样,检查一下ri常工作,和值班人员表后,就准备下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双淡绿sè的眼睛在跟着自己。 第一七三章 尸千冥 3 待邱院长出了研究所的大门,那种感觉立即消失了,他也没太在意,摇头苦笑可能自己年纪大了,偶尔出去一次,就吹了风,受了寒,导致心神不宁,回家吃了饭便上床睡觉。 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好,大约在后半夜,他被一个炸雷惊醒。听着外面的雨声,他的心绪又乱了起来,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那个影子没有形状,像人又不像,似乎在哪儿见过,又似乎很陌生 一般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心悸、失眠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很多大病的前期都是这样,可邱院长前几天刚到医院检查过,并无大恙,这个可能自然被排除;另一个原因就是心灵与心灵的电磁感应,家人或是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出了大事,磁场相对的人必定有所感觉,年纪越大的人,感觉的越真切。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邱院长首先拔通了研究院值班室的电话,没想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电话里脉冲般的“嘟、嘟”声每响一次,邱院长的心就猛揪一下,按照规定,值班室必需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随时待命。 当邱院长第三次拨打电话时,那边终于有了反应,邱院长先喜后怒,对着电话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大声质问值班人员为什么半天不接电话,可邱院长这边喊了半天,嗓子都干了,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说话,只有像是嗓子里挤出来的咕哝声,和低声的喘息,最后在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中,彻底安静下来 研究院里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有人胆大妄为,进去抢劫?邱院长立即报jing,然后不顾家人的劝阻,披上衣服冲下楼去。 到研究院时,那里已经被公安、消防包围的水泄不通,现场惨不忍睹,被撕碎的人的残骸遍地都是,用残尸满地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因为天上下着雨,院子里的残肢已经被冲刷干净,伤口处丝丝缕缕的肉被水泡成白sè。 进入值班室和大楼,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这里没有被大雨淋过,现场的惨状一清二楚:鲜红sè的血液飞洒在墙壁和地板,依然满地肢体碎片,东边一个手掌,西边半条大腿,桌子下面一根肋骨,凳子上面半个脑袋。肢体的断口处的血还没有干,看着惊心,闻着作呕。大厅里竟然没有一个脚的地方是没有血的。踩在鲜血上面走过,粘粘的,像是被什么一双从地底伸出来的手拉住。 每个人都是愁眉紧锁,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残肢的裂口丝丝缕缕,极不整齐,不像刀斧所伤,分明是被生生撕裂,没有人有这么大的力量,除非是虎、熊等拥有尖牙利爪的野兽所为。可研究院所处的位置是市区中心,不是野兽出没的地方。 “邱院长?”一个有三十多年刑侦经验的老刑jing队长问话了。 邱院长的脑海里都是血痕,残肢,死去同事的影子,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双腿不住颤抖,听到老刑jing队长的叫声,猛然打个激灵,把飘忽的眼神转过去。 “昨天下午开会的时候,分局办案的民jing汇报说将军岗上也发生一起类似的碎尸案,下的结论说这是盗墓贼被野兽袭击的普通刑事案件,现在看来情况没那么简单。死者都是被碎尸,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种东西所为。” 邱院长额头渗出冷汗,隐隐猜到是什么了,昨天下午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然后心神就没安宁过。 老刑jing队长盯着邱院长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你们有没有从那里带回来可能藏着什么的东西?” 邱队长眼睛都红了,突然发疯似的叫了起来:“青铜棺材!青铜棺材!你们跟我来!” 当大家抽出枪小心翼翼的走到安置青铜棺材的实验室时,发现里面狼藉一片,不但仪器被打翻,实验用品散落的到处都是。六七个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抬上车拉回来的青铜棺材已经不见了。 老刑jing队长见此,也没有办法,安排人手清理现场,希望能找到一丝证据。却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下属的声音:“报告队长,值班室找到一盘监控录像,只不过……” 老刑jing队长有些不耐烦:“只不过什么?有话别说一半儿,藏一半儿!” 那边沉默一阵,强打jing神:“是,只不过好像是被做了手脚,您过来看了就知道!” 监控录像显示,邱院长他们昨天下午回到研究院的时候,车顶上蹦下来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孩儿,绿衣小孩儿大约一尺多高,三四岁的样子,大家将青铜棺材抬进实验室的时候,绿衣小孩儿竟然就坐在青铜棺材上面。邱院长下班前检查工作的时候,绿衣小孩儿就一直跟着他。邱院长走出研究所的时候,绿sè小孩儿跟到门口就不见了。 之后那个小孩儿就没了影子,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值班员到处检查完回来,见到那个绿衣小孩儿正往大楼门口走,赶紧快跑两步,挡在他面前,像是朝绿衣小孩儿喝斥,因为监控没有声音,所以听不到说什么。接着绿衣小孩儿便朝值班员吼了起来,值班员开始用对讲机说话,又抽出腰间的jing棍吓唬绿衣小孩儿。 就在这时,绿衣小孩儿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表情,突然跳起来,张嘴咬住值班员的脖子,值班员拼命挣扎,像是抓到小孩儿身上,又像是抓空。而绿衣小孩儿突然把头一甩,值班员的整个脑袋连着脊椎被扯了出来,鲜血顿时喷涌。 这时的绿衣小孩儿更显疯狂,眼睛里闪着晶亮的绿光,嘴里长出两排锯齿般的尖牙,开始疯狂的将值班员撕碎。听到值班员在对讲机里说话的工作人员过来时,纷纷被绿衣小孩儿一个个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 做完这一切,绿衣小孩儿一头冲进实验室,扛起青铜棺材,大摇大摆从门口走了出去。 “尸千冥!这绿衣小孩儿就是尸千冥!尸魂不腐,千年通冥!”邱院长惊恐的指着监控屏幕大叫几声,中邪似的,突然用尽力气,一头向监控屏幕撞去。 邱院长最后有没有死,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事在小城里闹的风雨满楼,说研究院从古墓里带回来了妖怪,而zhèngfu部门给出的解释则是动物园的野兽跑出来伤人。后来,有人又到将军岗的时候,发现整座土丘完全塌下去,有人说被雨淋塌的,也有人说是青铜棺材的主人不想被人打扰,自己将自己掩埋。 将军岗上尸千冥的故事,我记忆犹新,轻轻念叨着:“尸千冥!尸千冥!尸魂不腐,千年通冥!尸魂不腐,千年通冥!” 我知道自己这次遇上了大麻烦,虽然不是我开枪打的它。 第一七九章 苦肉计福袋37第一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同时惊呼起来,站的最近的田豪更是不知所措,直到尸千冥的爪子从珥瑶身体里抽出来,珥瑶倒在他身上时,他才回过神。 田豪气极败坏,抄起yin阳棒在骨匣上面用力敲了几下,又撒上一些红sè粉末,石制的骨匣顿时着起火来,田豪又将福袋一下扔了进去火焰中。一阵凄厉如鬼叫般的怪喊后,一个满身上火的绿sè人形在里面挣扎、跳跃着,越变越小,最后猛的炸开,一道绿sè烟尘冲起一尺多高,慢慢飘落,闻到鼻孔的尽是刺鼻的尸臭吧,接着,石制骨匣在爆炸声中破碎成几块儿,轰然落在地上。不可一世的尸千冥与骨匣都化成灰烬 尸千冥一死,威胁立即消除,纷纷围上去,关心珥瑶的伤势,熙柔跑的最快,伸手将还靠在田豪身上的珥瑶抱了出来。 尽管洛雨腿上也有伤,还是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冲到田豪面前后,不由分说,挥拳重重打在田豪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田豪,我洛雨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珥瑶?” 洛雨激烈的反应即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也在大家的预料之外,在房屋里的时候,珥瑶曾经信誓旦旦的要跟他共同留在这里,做苦命鸳鸯,现在珥瑶被伤那么重,洛雨发怒也是应当。可他把责任全推到田豪身上,就有点说不过去,并且那话里的意思像是田豪蓄意报复 我立即为田豪抱不平,一把抓住洛雨:“洛雨,你他娘的疯了,田豪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他仗义相救,大家此刻都被黑白无常套着锁链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田豪竟然不为自己辩解,反而伸手拉开我抓在洛雨身上的手,低声呜咽道:“铁炎兄弟,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珥瑶!” 他的话把我扔到一个极其尴尬的境界,田豪都说自己错了,我还能怎么样?只能暗骂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熙柔回头向这边喝道:“珥瑶伤这么重,你们还在吵,是不是要看着她死了才甘心?” 洛雨怒视了田豪一眼才过去,田豪也带着愧疚跟上,刚好便宜了老牛,他屁颠屁颠的跑到熙柔旁边,义无反顾的把珥瑶抱起来,走到茅屋里。 因为珥瑶是女孩子,她身上的伤不太适合被男人来包扎,最忙的当数熙柔,我们只能在外面帮着打水烧水,做些杂活。洛雨再一次张扬了他的霸气,除了熙柔,其他人都不允许进房间,他就坐在门口,死死守着,满眼冰冷望着外面,比门神还敬业。 中了尸虫邓鹏醒了一次,然后又睡了,大超疼的死活睡不着,跟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田豪虽然也跟我们挤在一起,却始终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愣愣发呆。在聊天的时候,大超的手虽然消毒、上药还包扎过,依然不停向下滴着脓血,邱队长让宋世刚和另一个叫冯润民的汉子过段时间就给他换药。 后半夜的时候,洛雨被熙柔叫了进去,两人在里面说了几句什么,熙柔又在门口把田豪叫了进去。这时,我的心里已经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珥瑶的伤比我们想的要严重,果然,过了不久,里面传出洛雨大声的指责与愤怒的咆哮,最后田豪低着头从房间里面出来,头也不回,向山后的竹林走去。 我和老牛意识到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赶紧追过去,无论怎么劝慰,田豪都麻木的跟个死人没区别,并且不停自责,说是自己害了珥瑶。最后我们实在没辙,便骂起了洛雨,说他欺人太甚,老牛还放言要回去灭了洛雨,田豪慌忙拉住我们,在我们的逼问下,说出了实情。 之前,洛雨说珥瑶是被野人掳掠过来做了神女,这一段的确是事实,但他根本没把话说完。从田豪的嘴里,我们得知,珥瑶之所以不愿回去,原因主要有两个,喜欢金丝猴是其中一个,珥瑶甚至曾经与金丝猴同吃同住,但最重要的一个是珥瑶想跟洛雨在一起,偏偏在这之前,珥瑶已经与田豪订婚。 说到这里,田豪即愤怒又后悔,野人把珥瑶掳来那天晚上,田豪在追出来的时候,与几个同伴被野人打成重伤,是洛雨不顾众人劝阻,孤身一人闯入神农架深处!洛雨回到寨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没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只听洛雨说珥瑶没事,但她不愿回来,她喜欢山里的金丝猴。 既然珥瑶还活着,身为未婚夫的田豪自然要来看看,奇怪的是,珥瑶像是着魔般,再不愿意见他,他来几次都扑了个空。直到这一次,支吉梯玛出来之前,召集众人到土王庙议事,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说自己要与洛雨要进山,并且很可能出不来,以后让田豪管理寨子里的事务,众人散去后,支吉梯玛单独把田豪留下,含糊其词的告诉他,珥瑶喜欢的是洛雨。 年轻气盛的田豪很不甘心就此败在洛雨手下,在支吉梯玛进山后的第三天,把寨子里的事匆匆交代给族人后,也跟着进了神农架,他比我们先来大龙潭,风好撞到珥瑶与洛雨在一起!他想杀了洛雨,抢回自己的女人,可他没那个实力,洛雨习的是弓箭刀枪,而田豪跟支吉梯玛主要学祭祀、傩技、巫医、招魂。还有一点,他爱珥瑶,更希望珥瑶幸福,所以他忍着心痛,在外面呆了几天。 他原本想着,明天就下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准备看珥瑶最后一眼就走时,意外发现尸千冥正在发威。 这可是他表现的机会,当他挥着yin阳棒打伤尸千冥,进入祭魂坛时,尸千冥像是服输般的跟了进去,并且吃了贡品。据田豪讲,在远古时期,人与妖魔鬼魂等有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叫祭祀!人用香火、食物来取悦神灵和妖魔,祈求它们原谅自己的冒犯!如果尸千冥吃了人的贡品,就相当于原谅了触犯它的人,不再跟人计较。尸千冥先硬后软,其实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田豪的yin阳棒上面刻着众多符咒,是土家寨子里每个梯玛必备的降妖利器,尸千冥被打中一下,元气大伤,知道来的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如果田豪不再为难它,它肯定会带着自己的骨匣,远远离开大龙潭,找到另外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把骨匣埋进地底深处,然后守在自己骨匣旁边。 听到这里,我和老牛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疑惑,要是真能这样,肯定是最完美的结局,珥瑶不会受伤,洛雨也不至于责怪田豪,至于大超,失去半个手掌说是挺倒霉的,可相比他那些死了的队友来说,他能留条命在,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 马上,当田豪说出自己的本意时,我和老牛都呆住了。田豪之所以死死不饶尸千冥,竟然还是因为珥瑶。他说自己撒了一把火龙砂,困住了尸千冥,特意用一个烂福袋装它,就是希望尸千冥逃出来后,把自己打成重伤,借机留在大龙潭,与珥瑶培养感情,最好能从洛雨手里夺回珥瑶。结果最意外的事发生了,尸千冥从破烂福袋里伸出来的爪子并没有伤到田豪,而是插进了珥瑶的体内。 我不知道田豪说的火龙砂是什么,记得他最后的确在祭坛撒过一些东西,那东西着火时还不停蹦出很多银星,应该就是火龙砂。不过,我也没多想火龙砂,而是为田豪感到悲伤,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这个苦肉计说不定真的能帮他夺回珥瑶的爱。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一个乌龙害死人。 老牛听到这里,拍着田豪的肩膀,似乎给他安慰,嘴里若无其事的挤出一句:“珥瑶,她,她不会有事吧!” 田豪并没有回答老牛,突然发疯的吼叫起来:“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被骂?我是不是很该死?” 我干咳两声:“田豪兄弟,出现意外也不是你的初衷,所以你也不必太自责!珥瑶吉人天相,我猜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 田豪麻木摇着头:“不会了,不会了,我害死她了!” 老牛怨恨的看了田豪一眼,然后把头转过去,似乎在怪田豪,但田豪救过他,他撕不开这脸,只得由我来圆场。我拉住田豪道:“我们还是先回大龙潭吧,珥瑶那么大方,我想她不会怪你的!” 田豪在旁边树上爬了半天,抬头时已经眼含泪珠:“你们回去吧!我也回寨子了!如果珥瑶醒来,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愿永远为她赎罪!” 看着田豪在黑暗的山林里越走越远,我有些为他担心,生怕他想不开,正想跟上去看看,老牛一把抓住我:“铁炎,这种混蛋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田豪出手,我们不可能活到现在,听着老牛的话,我有些不乐:“老牛,我怎么没发现你是只白眼狼儿哪,如果不是他,你已经被尸千冥撕成碎片了!你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人!” 老牛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朝我吼道:“铁炎,我早说过那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果珥瑶需要,我的生命可以随时为她奉献,并且坚决不允许她受一丁点的伤害!” 我嘲讽他道:“别张口爱,闭口爱的,说不定人家珥瑶正被洛雨抱在怀里呢!你算老几?还有,你要是敢因为这点儿破事儿,耽误老子进神农洞天,老子剁了你!” 老牛不爽道:“呸,李永生还没来呢,你急个屁!” 我猛的打个激灵:是啊,当初分开的时候,李永生跟我们说到这里不会太久。而我和老牛因为路不熟,东奔西蹿,尽撞麻烦,耽误的时间已经很多,按说李永生早该到了,难道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第一八零章 节 圆月祭1第一37 珥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据熙柔说,珥瑶伤的很重,体内的伤可能很难恢复。我不知道熙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从她含蓄的言辞中与闪躲的眼神里,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无论怎么算ri子,李永生都该到了,偏偏见不到人,直让我和老牛愁闷不已,心也愈加不安,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更不是来享受这里山清水秀、月朗风清的,对我来说,还是很想拿着意外之财回到家乡,甚至到大都市里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ri子 生命的够不够辉煌,在于你有没有充分燃烧,这个至理我永远明白,所以我不惜铤而走险,企图一夜之间飞上一个普通人所不能达到的高度。 到第三天,珥瑶已经能独自沿着湖走一阵子,洛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邓鹏的尸虫之毒也完全解除,唯独大超被尸千冥抓掉的半个手掌永远不可能恢复了。而这天上午,连熙柔她们都准备走了,虽说跟他们相处的一直不愉快,但一下走了五六个人,大龙潭顿时冷清下来,让我们空虚很多。走的时候,胡世刚拿给我们两把微冲,让我们感激不已,不过这也是我们应得的,更是他们答应给我们的。 这里是洛雨和熙柔的家,每天又无事可做,他们两人相拥山前,耳鬓厮磨,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金丝猴王银毛有时也来,它来时必然带着一大群手下,前呼后拥,颇有阵势,来了以后,就围着洛雨和珥瑶打闹。珥瑶这时就会从洛雨的怀里挣月兑出来,抱着金丝猴们玩儿,做的最多的就是捉虱子,这个时候,洛雨要么在旁边散步,要么静静看着 大概因为我和老牛是外人的关系,这群猴子很少找上我们,我们想和它们亲近,还没走到它们身边,它们就远远跳开,还不时对着我们龇牙咧嘴,做出恐吓状,惹的老牛不停骂它们是禽兽,当然,骂也只敢背后骂,否则珥瑶会不高兴。 连猴子都不喜欢我们,让我和老牛很郁闷,感觉自己和这里有层无形的隔阂。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说走就走,毕竟跟李永生约好在这里见面,一旦离开这里,想跟他在茫茫大山里碰头,可以说比登天还难。两人整天抽抽闷烟,喝喝闷酒,偶尔出去打个猎,ri子过的悠闲,却掩饰不住的担心,我们好不容易进山一趟,九死一生到现在,不现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和老牛在苦苦等待着,洛雨也跟我们差不多,野人谷里出来后,再没有支吉梯玛的音讯,珥瑶那天说狌旋与支吉梯玛恶战的那个山洞已经坍塌,洛雨纵然想仗着勇力去找人,也都不可能。他会在珥瑶睡着的时候,独自一人跑到大龙潭上面的高峰上张望,一站就是半天,回来后,脸上带着失望。 田豪走的时候说,支吉梯玛与洛雨进山前就留下话,说自己可能回不去。田豪当时只想跟我们诉苦,话说的很自然,不像刻意编造,正因如此,我和老牛费了很多心思,猜想他们进山的目的。根据之前所见所闻,隐隐觉得与狌旋和神农洞天有关,但我们对狌旋和神农洞天仅有一知半解,猜测自然不会有结果。 转眼之间,已经在大龙潭呆了九天,对我来说,是度ri如年的九天,不说还好,说出来就满肚子气,全是老牛那孙子惹的。最初三四天里,老牛只是跟我在远处看着珥瑶与洛雨亲密,馋的把口水往肚子里面吞,样子即羡慕又嫉妒。作为兄弟,我心知珥瑶永远不可能接受老牛,便苦口婆心的劝说,好言的安慰,归根结底,还是希望他早点儿把他那爱的小火掐了,他那根本不是爱,是孽。结果老牛的举动超出了我的意料,他不但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反而开始主动出击,有事没事都要跑到珥瑶旁边献献殷勤,那电灯泡当的,即刺眼又碍眼。最重要的是把我一个人扔在旁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心里一直盼着洛雨或是珥瑶能臭骂他一顿,叫他有多远滚多远,没想洛雨一点都不介意,任由老牛在自己面前晃,跟珥瑶说笑,最后我都没辙了,只得也凑过去,但我过去不是跟洛雨他们套近乎,而是为了离老牛更近点,多多jing告他:我们进山的目的不是为了泡妹子,而是还有其它事做,结果我横说竖说,老牛只有一个理由:李永生还没来,反正走不了。 实在无奈之余,我有点气愤,把他拉到远处,冲他吼道:“如果李永生死了,你是不是要在当一辈子电灯泡?” 老牛再没拿“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话来跟我争辩,接连抽了几根闷烟,低头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我稍稍松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小子不错,还能分得清是非黑白、yin阳对错,没忘大局,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估计老牛在心里恨我把他从珥瑶身边拉过来,对我心怀恨意,往珥瑶那边看了几眼,回头跟我扯道:“铁炎,无可救药是种境界,是不见棺材不落汗,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着,是对理想最坚定的信仰……” 我急着跟他说重点,立即打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就想告诉你,不管李永生来不来,我准备明天走!” 老牛表现的有些烦躁,捡起一块儿石头往地上砸着,机械而麻木道:“你确定吗?走了之后,想要回头可就难了!” 老牛的话里透着惆怅,想想过去,路上的劫难是我梦都梦不到的,前面还会有什么,我都不知道!留在这里,我们可以风平浪静,离开这里,就是生死未卜,但唯有走出这里,前面的罪才不白受,才有机会得到我们想要的。望着远处青山峻岭,密林怪岩,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老牛道:“对!我决定了!” 老牛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用眼角瞥着珥瑶,说出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铁炎,你把我带走,就是跟珥瑶抢男人了!” 不知道老牛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竟然把我们的关系说的这么暧昧,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幸好旁边没其它人,便跟他道:“你个龟儿子,我跟你说两点,第一,珥瑶已经名花有主,你没机会,连做绿叶的机会都没有,最多也就是做肥料;第二,我抢你证明你还有点价值,如果你没价值,老子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儿!” 第一点刺激了老牛,第二点让他觉得我很不厚道,似乎会抛弃他,当他那愤怒而鄙视的眼光看向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把脸转向一边:“今天真是好天气,天高气爽,利于出行,出行必发财……” 老牛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天空:“你看,那是不是金雕?” 面前峻岭上有道灰黄的影子飞出,瞬即从我们头顶掠过,等我们转过头来时,金雕在空中略作盘旋,长鸣一声,像是寻找目标。 早上的时候,猴王银毛带着族群过来,珥瑶拿出收集的云雾草一个个的喂着它们,样子亲密无间,像是母亲喂孩子般。此刻金雕一来,都慌了神,金丝猴们叽叽叫着,在珥瑶的驱赶下匆忙逃蹿。站在她身边的洛雨面sè冷峻的迅速把从来不离开自己身上的弓箭取了下来,还不及搭上,金雕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冲下来,说是俯冲,速度堪比流星陨落,我看清的机会都没有。 平地上,巨大影子煽动翅膀腾空而起,它的利爪插在一只半成年金丝猴的脑袋里,金丝猴一动不动,如果我猜的没错,它的脑袋已经在瞬间被击碎。这一幕让我心惊肉跳,暗自庆幸金雕袭击的不是我,否则我与金丝猴的命运估计都差不多。 抓着猎物的金雕,飞起的速度明显没有攻击时那么有威势,这就给了洛雨机会,金雕才飞起几丈高,洛雨已经摆好姿势,弓如满月,弦似龙呤,凤尾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不偏不倚穿过金雕的脖子,金雕挣扎两下,与利爪下的金丝猴一同摔落在地。 珥瑶是噙着眼泪过去的,样子说不出的伤心,以为她会把金雕的毛拔了撒气,她却没有,默默把金丝猴从金雕的利爪中取出。 我猜想该到黛玉藏花的时候了,事实也没错,只是场面比我想象的隆重。 葬金丝猴的地方在大龙潭后面的山丘上,那里已经有好几个小丘,应该都是金丝猴的坟墓。殷勤的老牛按照珥瑶的要求,把坑挖好,把金丝猴的尸体放进去,封好坟丘,跟埋个活人都差不多。 细心的珥瑶又编了几个草圈放在坟茔上面,坐下来后,像孩子一样抽泣。然后,整个猴群几十只猴子在银毛的带领下,都跟珥瑶一样,围坐着那座坟丘抹眼泪。这让我很是惊讶,按常理说,生活在野外的猴子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情感,对生死很茫然,只为了一ri三餐而活,现在竟然跟着珥瑶学会为死去的同伴哭泣,真他娘的逆天了。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我便独自先回了大龙潭,傍晚时分,洛雨和老牛并肩回来,珥瑶竟然没跟他们一起。 这让我感到奇怪,珥瑶难道出了什么事? 第一七八章 福袋 几米远的距离,子弹都不能把尸千冥的身体打透,拉孜藏刀纵然犀利无比,可面对这种怪胎,我也不敢与其正面交锋,看它扑来,只敢后退一步,想着侧身避开它。结果我忘了这是在房间里面,退了之后,撞在后面柱子上。 还没回过神来,尸千冥那绿sè的爪子离我已经只有一尺,房间里只有一堆火,还明灭不定,淡红sè的火焰照在它绿sè的身体上,衬的它邪恶无比,再加上它狰狞的面孔,简直就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而现在,这恶魔将要扑到我身上 眼下,能救我的只有自己,我不能坐以待毙,抬手向尸千冥的手臂抓去,或许不能挡住它,但最起码不会让自己的要害部位受致命伤。 两手相触的瞬间,我感觉手中烫的不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道巨大的黄sè火苗突然蹭的蹿起,直冲房顶隔着火光,就见尸千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鬼叫着,身子在空中一扭,突然翻了出去。爬在地上又滚又拍,起来时,手上还冒着淡淡的烟,青绿sè的毛被烧掉一大片。 我没它那么惨,火苗在尸千冥退开的时候,立即暗了下去,没有再燃烧起来。只是,我手上的救命符被烧了一大半,手心处肿着两个比指肚小点的水泡,疼的不行。 老牛跑过来,带着关切道:“铁炎,你没事吧!” 我看着手中被烧的救命符,不知道它下次还能不能救我的命,苦笑道:“现在大家都还没事,等下就难说了!” 老牛紧紧抓着我的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似乎把这当成生离死别的决绝,嘴唇动了几次,却没有说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老是不是真的为了珥瑶而留下来,但我知道他让我那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机变成百分之百,感激之余,把最后的几颗狼牙都拿下来,放到他手里,惆怅道:“兄弟,听说这东西能辟邪!” 老牛虽然接了过去,但轻轻摇着头:“辟邪?你还不如送我串佛珠,让我多念几遍,早点儿轮回转世!” 从地上翻起来的尸千冥并没有急着向我们攻击,三角形的绿sè眼睛散发着浓浓杀机,嘴里低声咕哝两声,似乎在寻找目标。 洛雨慢慢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箭尖上,趁着尸千冥还没动,突然shè出一箭,弦鸣声中,尸千冥哀嚎着跳了起来,熙柔那群人再次开枪,子弹虽然不能把尸千冥怎么样,但巨大的冲击力量打的处在半空的它翻到门外,重重摔到地上。 可是,待大家跑到门口时,却再也看不到它的踪迹。 珥瑶诧异道:“跑这么快?” 她的话音没落,房顶就响起暴裂之声,紧接着,一个三角形的绿sè脑袋,滴着口水钻了出来。 珥瑶正准备举枪,尸千冥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片刻后,左后方的柱子上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整座房子都摇晃起来,房顶飘下来的巨大灰尘让人睁不开眼。 “去外面!”洛雨说完,拥抱着珥瑶率先跑出去,我和老牛与熙柔和莫先生他们一起出来,被尸虫爬到身上还昏迷着的邓鹏则被大超和另个汉子扛着出来。 洛雨一出来,就转身用箭瞄着屋边和屋顶,怕尸千冥跳下来,我和老牛也瞪大眼睛瞧着,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而尸千冥像是感觉到我们出来了,再没有继续撞房子,周围也安静下来。紧张片刻后,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在奇怪。 洛雨示意大家不要动,慢慢向房子后面转去,就在转到一半儿的时候,他突然停住,眼睛瞪的大大的,停在大超他们身上。 大超是久经训练的人,肯定预感到不对,可惜晚了。 他怪吼一声,手臂猛的甩了起来,一道绿光同时飞起,滚出几丈远,然后大超惨叫着倒在地上,抱着手臂不停抽搐,待我们跑过去时,赫然发现他左手的半个手掌已经没了。熙柔他们怒不可遏,抬起微冲对着尸千冥又是一阵扫shè。 尸千冥满嘴都是红sè,淋淋鲜血与粘液一点点滴下来,看着都觉得恶心。枪声过后,尸千冥像是血xing大发,它怪叫着,身子一躬,四只爪子扒着地冲了过来,直奔洛雨。 打了这么久,我也看的出来,洛雨的箭根本伤不了尸千冥,他又没有支吉梯玛的法力,甚至连件法器都没有,他自己选择留下来,肯定是僧多粥少这种尴尬情况下的无奈之举。眼下他是能拖就拖,收了弓箭,抽出猎刀,凛然而立,直到尸千冥即将扑到他身上的瞬间,轻巧转个身,挥刀就向尸千冥身上砍去。而尸千冥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利爪一下抓在刀上,竟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 刚才我还说洛雨躲闪的动作灵活,尸千冥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简直跟个幽灵似的,身子在半空一扭,几乎紧贴着洛雨,在落地的时候,还用力在洛雨腿上抓了一把,洛雨顿时翻倒在地。“洛雨哥!”珥瑶惊呼一声。 “别管我,快让他们走……”洛雨的话都没说完,尸千冥低吼着,又向它扑去。 尸千冥落地的地方离洛雨仅有三尺多远,一下就扑到洛雨头顶,如果这一口咬下去,他就交待在这里了,却在这时,一道银sè白光带着星星红雾疾驰而来,重重撞在尸千冥身上,打的它翻个跟头,滚出几丈远。 众人顿感错愕,不知道救了洛雨的是什么东西,以为天神下凡了,却见珥瑶转身向旁边竹林焦急喊道:“田豪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珥瑶期待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了谱,真正能降服尸千冥的主角来了。 跟田豪并不陌生,我和老牛都迎了上去:“兄弟,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要是再不来,估计连给我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田豪一身青布衫,手里拿根三尺长、手臂粗的yin阳杖,向我们憨厚一笑,并不多说,直奔珥瑶:“珥瑶,我是来晚了,你没事吧!” 珥瑶眼圈都红了,抓着田豪的手臂:“洛雨哥哥受伤了!你快救救他!” 洛雨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捂着腿部流血的地方,虽然脸sè很难看,还是倔强向田豪道:“珥瑶,田豪,我没事!” 看着田豪与洛雨对珥瑶关心的表情,我拍着老牛的肩膀轻声道:“老牛,你情敌挺多哪!” 老牛脸sè一yin,狠狠瞪我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证明我的眼光好,看到的是抢手货!” 我好意提醒道:“竞争这么激烈,你没感到压力?不怕别人把你挤出去?我给你个建议:正所谓壮士断腕,长痛不如短痛,自觉把你心中爱的小火苗掐灭吧!” 老牛满脸难看:“星星之火已经燎原之势,太晚了!”老牛说着,走过去跟珥瑶一起扶住几yu摔倒的洛雨,向田豪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田豪看着我们之前跟洛雨布置的祭坛,摇头道:“洛雨,这个祭坛布置的不行,偏了好几尺,并且封了生门,犯了地煞!尸千冥没有进去过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田豪的话一下说出了重点。我还奇怪过,尸千冥从祭坛旁边经过时,为什么视若无睹,现在看来,是祭坛的方位有问题。 刚才那一下,尸千冥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在地上爬了半天才起来,起来后便虎视眈眈看着我们,再不轻举妄动,估计是被田豪吓到。 田豪回头向我们要了几颗狼牙,叮嘱我们不要乱动后,提着yin阳杖快步向祭坛走去。他将三根竹竿的位置移动后,又从怀里模出个袋子,抓出些东西,撒在被竹竿围住的圈内,没过多久,尸千冥绿sè的眼睛就开始发亮,狼顾回头向祭坛里面走去。 尸千冥走到几根竹竿旁边的时候,犹豫一阵,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像是很怕田豪的样子,有意躲着它,走到祭坛上把珥瑶摆上去的贡品吃了点,然后爬下来向我们辛苦抬回来的那个骨匣走去。 突然,田豪怪吼一声,衣袖一抖,一团火焰蹿了出来,落到地上后,地上顿时燃起三寸多高的火苗,火苗中不时还有银星炸裂,接着竖在旁边的五根竹竿也开始燃烧,不同的是,竹竿上面着的火是淡蓝sè的,像是地狱里冒出来的。 同时,尸千冥身上也着起火来,惊的它慌乱叫着,没头没脑乱撞,可不知道为什么,它跳了半天,一直都在原地跳,我甚至怀疑它的眼睛出问题了。 当它跳到田豪旁边时,田豪挥手甩出一个福袋,用力套在尸千冥头上,直接把它装了进去。 被装进袋子里的尸千冥极不安分,在里面乱蹭,田豪两只手死命抓着才握的紧一点,这样一来,他就没有第三只手来把福袋系住。珥瑶看在眼里,放开洛雨自己跑了过去,想帮田豪一把,可就在珥瑶走到田豪身边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嘶”的一声,福袋被尸千冥撕开个口子,一只被烧成黑绿sè的诡异手爪猛的从里面探了出来,疯狂的插进珥瑶的身体里。 第一七九章 苦肉计 没有人想到会生这样的事,大家同时惊呼起来,站的最近的田豪更是不知所措,直到尸千冥的爪子从珥瑶身体里抽出来,珥瑶倒在他身上时,他才回过神。 田豪气极败坏,抄起yin阳棒在骨匣上面用力敲了几下,又撒上一些红sè粉末,石制的骨匣顿时着起火来,田豪又将福袋一下扔了进去火焰中。一阵凄厉如鬼叫般的怪喊后,一个满身上火的绿sè人形在里面挣扎、跳跃着,越变越小,最后猛的炸开,一道绿sè烟尘冲起一尺多高,慢慢飘落,闻到鼻孔的尽是刺鼻的尸臭吧,接着,石制骨匣在爆炸声中破碎成几块儿,轰然落在地上。不可一世的尸千冥与骨匣都化成灰烬 尸千冥一死,威胁立即消除,纷纷围上去,关心珥瑶的伤势,熙柔跑的最快,伸手将还靠在田豪身上的珥瑶抱了出来。 尽管洛雨腿上也有伤,还是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冲到田豪面前后,不由分说,挥拳重重打在田豪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田豪,我洛雨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珥瑶?” 洛雨激烈的反应即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也在大家的预料之外,在房屋里的时候,珥瑶曾经信誓旦旦的要跟他共同留在这里,做苦命鸳鸯,现在珥瑶被伤那么重,洛雨怒也是应当。可他把责任全推到田豪身上,就有点说不过去,并且那话里的意思像是田豪蓄意报复 我立即为田豪抱不平,一把抓住洛雨:“洛雨,你他娘的疯了,田豪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他仗义相救,大家此刻都被黑白无常套着锁链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田豪竟然不为自己辩解,反而伸手拉开我抓在洛雨身上的手,低声呜咽道:“铁炎兄弟,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珥瑶!” 他的话把我扔到一个极其尴尬的境界,田豪都说自己错了,我还能怎么样?只能暗骂他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熙柔回头向这边喝道:“珥瑶伤这么重,你们还在吵,是不是要看着她死了才甘心?” 洛雨怒视了田豪一眼才过去,田豪也带着愧疚跟上,刚好便宜了老牛,他屁颠屁颠的跑到熙柔旁边,义无反顾的把珥瑶抱起来,走到茅屋里。 因为珥瑶是女孩子,她身上的伤不太适合被男人来包扎,最忙的当数熙柔,我们只能在外面帮着打水烧水,做些杂活。洛雨再一次张扬了他的霸气,除了熙柔,其他人都不允许进房间,他就坐在门口,死死守着,满眼冰冷望着外面,比门神还敬业。 中了尸虫邓鹏醒了一次,然后又睡了,大疼的死活睡不着,跟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田豪虽然也跟我们挤在一起,却始终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愣愣呆。在聊天的时候,大的手虽然消毒、上药还包扎过,依然不停向下滴着脓血,邱队长让宋世刚和另一个叫冯润民的汉子过段时间就给他换药。 后半夜的时候,洛雨被熙柔叫了进去,两人在里面说了几句什么,熙柔又在门口把田豪叫了进去。这时,我的心里已经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珥瑶的伤比我们想的要严重,果然,过了不久,里面传出洛雨大声的指责与愤怒的咆哮,最后田豪低着头从房间里面出来,头也不回,向山后的竹林走去。 我和老牛意识到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赶紧追过去,无论怎么劝慰,田豪都麻木的跟个死人没区别,并且不停自责,说是自己害了珥瑶。最后我们实在没辙,便骂起了洛雨,说他欺人太甚,老牛还放言要回去灭了洛雨,田豪慌忙拉住我们,在我们的逼问下,说出了实情。 之前,洛雨说珥瑶是被野人掳掠过来做了神女,这一段的确是事实,但他根本没把话说完。从田豪的嘴里,我们得知,珥瑶之所以不愿回去,原因主要有两个,喜欢金丝猴是其中一个,珥瑶甚至曾经与金丝猴同吃同住,但最重要的一个是珥瑶想跟洛雨在一起,偏偏在这之前,珥瑶已经与田豪订婚。 说到这里,田豪即愤怒又后悔,野人把珥瑶掳来那天晚上,田豪在追出来的时候,与几个同伴被野人打成重伤,是洛雨不顾众人劝阻,孤身一人闯入神农架深处!洛雨回到寨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没人知道这中间生了什么,只听洛雨说珥瑶没事,但她不愿回来,她喜欢山里的金丝猴。 既然珥瑶还活着,身为未婚夫的田豪自然要来看看,奇怪的是,珥瑶像是着魔般,再不愿意见他,他来几次都扑了个空。直到这一次,支吉梯玛出来之前,召集众人到土王庙议事,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说自己要与洛雨要进山,并且很可能出不来,以后让田豪管理寨子里的事务,众人散去后,支吉梯玛单独把田豪留下,含糊其词的告诉他,珥瑶喜欢的是洛雨。 年轻气盛的田豪很不甘心就此败在洛雨手下,在支吉梯玛进山后的第三天,把寨子里的事匆匆交代给族人后,也跟着进了神农架,他比我们先来大龙潭,风好撞到珥瑶与洛雨在一起!他想杀了洛雨,抢回自己的女人,可他没那个实力,洛雨习的是弓箭刀枪,而田豪跟支吉梯玛主要学祭祀、傩技、巫医、招魂。还有一点,他爱珥瑶,更希望珥瑶幸福,所以他忍着心痛,在外面呆了几天。 他原本想着,明天就下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准备看珥瑶最后一眼就走时,意外现尸千冥正在威。 这可是他表现的机会,当他挥着yin阳棒打伤尸千冥,进入祭魂坛时,尸千冥像是服输般的跟了进去,并且吃了贡品。据田豪讲,在远古时期,人与妖魔鬼魂等有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叫祭祀!人用香火、食物来取悦神灵和妖魔,祈求它们原谅自己的冒犯!如果尸千冥吃了人的贡品,就相当于原谅了触犯它的人,不再跟人计较。尸千冥先硬后软,其实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田豪的yin阳棒上面刻着众多符咒,是土家寨子里每个梯玛必备的降妖利器,尸千冥被打中一下,元气大伤,知道来的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如果田豪不再为难它,它肯定会带着自己的骨匣,远远离开大龙潭,找到另外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把骨匣埋进地底深处,然后守在自己骨匣旁边。 听到这里,我和老牛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疑惑,要是真能这样,肯定是最完美的结局,珥瑶不会受伤,洛雨也不至于责怪田豪,至于大,失去半个手掌说是挺倒霉的,可相比他那些死了的队友来说,他能留条命在,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 马上,当田豪说出自己的本意时,我和老牛都呆住了。田豪之所以死死不饶尸千冥,竟然还是因为珥瑶。他说自己撒了一把火龙砂,困住了尸千冥,特意用一个烂福袋装它,就是希望尸千冥逃出来后,把自己打成重伤,借机留在大龙潭,与珥瑶培养感情,最好能从洛雨手里夺回珥瑶。结果最意外的事生了,尸千冥从破烂福袋里伸出来的爪子并没有伤到田豪,而是插进了珥瑶的体内。 我不知道田豪说的火龙砂是什么,记得他最后的确在祭坛撒过一些东西,那东西着火时还不停蹦出很多银星,应该就是火龙砂。不过,我也没多想火龙砂,而是为田豪感到悲伤,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这个苦肉计说不定真的能帮他夺回珥瑶的爱。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一个乌龙害死人。 老牛听到这里,拍着田豪的肩膀,似乎给他安慰,嘴里若无其事的挤出一句:“珥瑶,她,她不会有事吧!” 田豪并没有回答老牛,突然疯的吼叫起来:“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被骂?我是不是很该死?” 我干咳两声:“田豪兄弟,出现意外也不是你的初衷,所以你也不必太自责!珥瑶吉人天相,我猜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 田豪麻木摇着头:“不会了,不会了,我害死她了!” 老牛怨恨的看了田豪一眼,然后把头转过去,似乎在怪田豪,但田豪救过他,他撕不开这脸,只得由我来圆场。我拉住田豪道:“我们还是先回大龙潭吧,珥瑶那么大方,我想她不会怪你的!” 田豪在旁边树上爬了半天,抬头时已经眼含泪珠:“你们回去吧!我也回寨子了!如果珥瑶醒来,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我愿永远为她赎罪!” 看着田豪在黑暗的山林里越走越远,我有些为他担心,生怕他想不开,正想跟上去看看,老牛一把抓住我:“铁炎,这种混蛋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田豪出手,我们不可能活到现在,听着老牛的话,我有些不乐:“老牛,我怎么没现你是只白眼狼儿哪,如果不是他,你已经被尸千冥撕成碎片了!你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人!” 老牛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朝我吼道:“铁炎,我早说过那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果珥瑶需要,我的生命可以随时为她奉献,并且坚决不允许她受一丁点的伤害!” 我嘲讽他道:“别张口爱,闭口爱的,说不定人家珥瑶正被洛雨抱在怀里呢!你算老几?还有,你要是敢因为这点儿破事儿,耽误老子进神农洞天,老子剁了你!” 老牛不爽道:“呸,李永生还没来呢,你急个屁!” 我猛的打个激灵:是啊,当初分开的时候,李永生跟我们说到这里不会太久。而我和老牛因为路不熟,东奔西蹿,尽撞麻烦,耽误的时间已经很多,按说李永生早该到了,难道他也出了什么意外? 第一八四章 月映草 晚上发生事让我如同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我担心被野人们和戴白虎面具的悬尸攻击,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发生的事尽在我意料之外,现在,诡异的青貉妖跑了,猴王银毛受伤了,突然出现两个吴宏与沈继兵,让我不能不起疑心。我甚至怀疑他们是野人变的,因为在我的眼里,野人报复心极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惹上它们的人,而他们们却在野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珥瑶带上来,野人也不追赶。 不过,我的怀疑根本没用,洛雨根本不表态,珥瑶把这两个人当恩人和亲人,让我苦恼不已。只能在暗中观察他们,希望看出些破绽,可无论我怎么看都没看出他们的猴子尾巴,只得作罢。 青貉妖最后一击把金丝猴王银毛伤的很重,银毛的一只眼睛都被挖了出来,满身都是血迹,我们都走到它身边了,它还呆呆站在那里,跟雕刻的塑像一般。直到珥瑶的招魂锣响,它才灵魂归位,开始倒在地上打滚、哀嚎,珥瑶和洛雨费了好半天劲儿才让它安静下来,给它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老牛估计也是听到招魂锣的声音后,神智才恢复清醒,然后自己跑回来的,回来后就骂我不去救他,一点不够兄弟等等。我早已习惯他的胡搅蛮缠,懒的理他,对他视若无睹,对他的话也充耳不闻,就当他得了更年期综合症。果然,老牛嘟囔一阵后,自己安静下来。 在大家准备回大龙潭的时候,珥瑶突然咳嗽一阵,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所有人都被吓的呆住,洛雨却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默默蹲下去,把她背在肩膀,自己在前面走了,猴王银毛虽然伤的很重,却一瘸一拐在后面跟上。 没人知道珥瑶究竟伤势如何,因为珥瑶一直都是由洛雨照看,加上洛雨的冷漠和强势,我也没问,问了也是自讨没趣。倒是老牛满心不爽,指桑骂槐,对着洛雨横挑鼻子竖挑眼儿,反正就是抱怨洛雨太霸道,不给他与珥瑶亲近的机会。又说珥瑶这么重的伤,应该送下山找个条件相对好的医院治病,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总之,他的嘴一路没闲着,听的我耳朵都要起糨子,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珥洛瑶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洛雨就等于犯了谋杀罪,那时候,他老牛肯定第一个跳出来,代表人民、代表政府向洛雨宣判,亲手枪崩了洛雨,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才能维护我们伟大国家那至高无上的法律的尊严。 老牛愁眉苦脸的抱怨并没有博得我的同情,反而,我边听边乐:幸亏有洛雨,如果老牛真把珥瑶弄到手,以他最近对珥瑶的痴迷,肯定在大龙潭与珥瑶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再不会冒险去神农洞天,那时候,丢下我一个人进退维谷,一路的罪白受了,所有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出于人情,我也没直接嘲讽老牛,现在的他陷入情海欲河不能自拔,我只能拐弯抹角的劝慰:“老牛哪,世上女人千千成,何必单恋一枝花?再说了,爱一个人就要让人家幸福,你看你……” 没想,老牛立即抢过我的话,劈头盖脸冲我吼道:“铁炎,你这什么意思?珥瑶跟着我就不能幸福?你看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看不起兄弟?故意给兄弟脸上泼脏水是吗?”连珠炮式的发问,搞的我哑口无言,只得三缄其口,再不说话。半天后才挤出一句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路上,珥瑶都处于昏迷当中,难得的是洛雨惯走山路,身体强健,背着她竟然没跟我们落下。 回到大龙潭,天已放亮,晨雾朦胧,烟云满山,仿若仙境。可惜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大家都累的不行,没心思欣赏这美景,随便弄点东西吃,便沉沉睡去,因为对吴宏和沈继兵不太放心,我和老牛商量两人轮流着休息,即便睡着,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大龙潭的每一天,我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最无奈的是李永生像是蒸发了一样,始终不肯露头,而到第二天晚上,天空慢慢被阴霾笼罩,当天夜里,竟然下起雨加雪。曾经听说过一句农谚:雨加雪,下半月!虽然未必绝对会有半个月,但日子绝对不会太短,雨雪封山,天寒地冻,道路湿滑,李永生不会出现,我们想走也难,只能终日借酒浇愁。 这几天里,一直没怎么见老牛,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珥瑶那边,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会在洛雨那里碰软钉子,结果我又一次失算了,可能是因为珥瑶有伤,洛雨竟然没拒绝他。这对老牛来说,本来应该是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无论如何,他爱情路上的长征迈出了第一步,可每次看到他,都感觉他心事重重,样子极其难过,仿佛见的不是珥瑶,而是死神。并且变的沉默寡言,有时回来后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倒头便睡。 起初我还挺郁闷的,心说你个死老牛,老子又没惹你,你他娘的这是中了哪门子邪?发的哪门子疯?不过,随着后来经常听到珥瑶痛苦的咳嗽声,我就猜到是还是因为珥瑶,珥瑶被尸千冥打伤的身体本来没好,那天晚上又在祭坛被野人们扔到地上,肯定伤上加伤,再加上天气湿寒,她的伤势必然加重。 因为我一个人无聊,就跟吴宏、沈继兵聊了起来,他们只说自己是被棺材兽赶,才与熙柔等人走散的,然后数次遭遇野人们的攻击,但都靠火力和随身带的辟邪药品,侥幸逃得性命,至于他们进山的具体目的等,一直都避而不谈,并且好言对我说:不是不把我当兄弟,而是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很多东西不方便、也不能说,到了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大家若还能相见,必定对我统统招来。 我自认为是个比较爽快的人,所以对他们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极其反感,也知道他们的话都是空头支票般,根本不可能会兑现,但是鉴于目前情况比较尴尬,大家都走不了,还必需天天呆在一间房子里,便没揭穿他们。不过,这两人倒没有邱队长那副棺材脸,都比较随和,除了那些敏感问题,其它都聊的比较开心。 到第三天,天快黑的时候,老牛突然猛的一头扎了进来,一坐在我们点起来的火堆前,盯着火苗发呆。我赶紧递上一跟烟:“怎么了兄弟?表白遭拒了?”见他不说话,我又道:“没事,好事多磨嘛,姑娘总有姑娘的矜持,再说你这挖墙角的要都事事顺利了,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孩子要过没妈的日子了!” 无论我怎么调侃,老牛都失去了昔日的口才,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半天后才道:“铁炎,咱们是不是兄弟?” 根据我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生活经验,深深知道这句话绝对没那么简单,回答说是,就可能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可要是不回答,自然会被鄙视,沉默一阵,盯着他道:“你考虑清楚了?” 老牛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准备在杀了洛雨之后,对珥瑶霸王硬上弓?”我话音一落,不单老牛,就连吴宏和沈继兵都吃惊的望着我们,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们一样。 老牛在我胸口捶了一拳:“铁炎,你瞎说什么呢?我是想你帮兄弟一个忙!珥瑶她有个心愿……” 老牛说话时,一直愁眉紧锁,看的出来,这件事不会小,否则的话,不至于找到我,干脆岔开话题:“老牛哪,去年的时候,天元那小子曾经问我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张飞是谁生的?” 老牛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铁炎,你不就是想说,即生瑜,何生亮,吴氏生飞吗?” 我冷冷笑道:“不是兄弟不厚道!你说你这不就是没事找事,无事生非吗?凡事差不多就行了,何必非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你拍着胸脯说:你与珥瑶会有结果吗?” 老牛的神情顿时黯然下来,半天后才吐出一句话:“铁炎,你不给兄弟面子也就算了,兄弟也觉得这个要求为难你!但珥瑶不止一次救过你吧,你拍着胸脯说,你该报答她吗?” 老牛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在剜着我的心,让我进退两难。却在这时,老牛又道:“我们能满足她最后一个心愿吗?你再不报答,就再没机会了!你想让你的恩人含恨而终吗?” 老牛左一口恩人,右一口报答,说的我好像是白眼儿狼一样,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让我深深震惊,老牛说这是珥瑶的最后一个心愿,难道珥瑶已经病入膏肓,到了必死无疑的地步?想着那张俊美如三月桃花般的脸,我一阵心酸,再不犹豫,盯着老牛道:“说吧,珥瑶想做什么?” 第一八五章 月映草 2 老牛抽着烟,慢慢向我道:在大龙潭东南四十多里,有个叫阴魂峡的地方,那里的山顶会突然滚下巨石,石头有大有小,从几十丈的山顶滚落下来时,声势如雷,非常骇人,如果被轧到更是惨不忍睹,十有**都成肉泥。到晚上的时候,峡谷深处会不停传来人的哭喊声,有男人、女人、孩子、老牛,声音凄厉无比,仿佛人间地狱。 这还不算,阴魂峡里草木不生,虫兽不行,就连飞鸟都不敢在它上面飞过。那虽然是一道只有几公里长、晴天时能一眼看到底的峡谷,但是人进去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迷失方向,很少能走出来。 阴魂峡里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甚至可以用奇诡恐怖来形容,却并非一无是处,在阴魂峡最深处,有一个千年古洞,洞里有汪永远不竭的清泉,泉水从洞口流向洞中,形成一道道水波,月光斜照在洞口泉水里那温和的光芒,会随着水流被带进洞的深处,在云母构成的洞壁间反射,整个洞里一片温和的淡黄,被月光映照最多的地方,会长出一种只有五片细长绿叶的草,就是月映草。月映草有非常独特的生活习性,它非常怕强光,见到强光就死,但它的生长又离不开光,只有水流反射进去的弱光环境最适合它生长。 因为洞口朝向的关系,只有下弦月的月光才能照到那汪清泉,所以,月映草每月也就长那么几天,之后便不再生长,甚至看不到它的踪影,像是躲进云母层深处一样。种种原因,让月映草的生长速度极为缓慢,每年仅仅长高很少一点,数百年才开花、结果、成熟。 月映草的果实有小孩子的拳头大小,可能是被甘甜的泉水滋润,又被月华精光照射的原因,那不大的果实像月亮般呈金黄色,金光四射,熠熠生辉,那光芒像是月光流在水里一样。 老牛说的唾沫横飞,十分带劲儿,仿佛跟自己亲眼看到过一样。我也跟听天书神话一般,感觉新奇好玩儿,应该是珥瑶告诉他的,否则他不可能凭空乱侃,便半信半疑问他住道:“嗯?听起来挺玄的,这月映草到底有什么用?吃了之后能龟寿万年还是能飞升成仙?” 打断了老牛的话,让他有点不悦,却没表现的很强烈,淡淡向我道:“飞升成仙倒不太可能,即便可能也轮不到你!我只知道,阴魂峡之所以叫阴魂峡,肯定不像大龙潭这里风景秀美,适合怡养,必定是凶险万分。如果你被山顶突然滚下来的石头砸中,或是出了其它什么意外,灵魂出窍是必然的!飞升成仙的第一步就是灵魂出窍嘛!” 我一边骂着老牛,一边哀叹人心不古,他竟然学会拐弯抹角的来损我,希望不是跟我学的,否则我可是哑巴吃黄莲,有苦没法说! 旁边一直静静听着的吴宏轻轻拍着额头:“阴魂峡!阴魂峡!” 我和老牛一阵纳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老牛道:“吴兄弟,难道你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吴宏苦笑着:“今天第一次听到!”老牛有些失落,轻轻“哦!”了一声。 吴宏抬头看着老牛:“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插怪的,阴魂峡,阴魂活动的地方,听着就让人心寒!” 我接着吴宏的话道:“对啊,老牛,你说这是谁取的名字,水平这么次!取名字嘛,应该取个吉利的,就算不带‘金、银、财、宝’四个字,也要带上‘福、禄、寿、禧’吧!叫什么阴魂峡,大白天说起来,都感觉浑身发麻!” 老牛把眼睛一瞪:“那还不简单,添个字就行了,缺金、少银、散财、丢宝、无福、欠禄、折寿……” 经老牛嘴里一说,没一个好词,本来还想祈求此去平安,这下没希望了,略微有些愠怒:“闭上你的乌鸦嘴!” 老牛满脸不屑:“铁炎,搞那些形式主义有什么用?有好名字就能过好日子?” 我嘿嘿笑道:“虽然未必,但听起来会舒服些!很多时候,很多人都是活在希望里的。对你来说:我天天跟你说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总好过每天咒你早死!”说到这里,我生怕老牛再跟我吵起来,赶紧掉转话题:“如果月映草能救珥瑶,那就去阴魂峡里走一趟!我这人不喜欢欠债,尤其是人情债!” 老牛脸上露出一丝难过,叹口气道:“铁炎,月映草不是救珥瑶的!是救金丝猴的!” 我十分吃惊,还有些激动:“你们脑子里有哪儿根筋搭错了吧!几个人拼了老命去阴魂手里抢东西回来,只为了救几只猴子?” 老牛没说话,我把脸转向一边:“是救金丝猴王银毛?” 半天后,老牛轻轻摇头:“不全是!” 我点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向老牛道:“继续说!那个地方叫阴魂峡,想想就不是个好地方!万一老子出了意外,成为阴魂峡里的一员,总要做个明白鬼,知道是为谁而死!” 老牛道:“那天晚上,银毛与青貉妖的打斗的时候,本来都快赢了,最后却突然落败,原因只有一个,金丝猴是色盲,到在晚上的时候,它的眼睛几乎很难清楚辨别物体!”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点,人的眼睛可以看到世间五彩缤纷的颜色,据说能分辨出来的颜色加起来有几十万种,再多的颜色,也都由三基色构成,所以人的眼睛被称为三色眼,分不清这三种颜色的人被称为色盲。大多数动物都是色盲,包括经常在人们世界里出现的牛、狗、猫等,它们的眼睛要么是双色,要么是单色,远远没有人类的世界多姿多彩。 老牛接着道:“人类是由猿猴进化过来的,而猿猴却是色盲,世界一片灰暗,据说人类的先祖就是吃了月映草后,眼睛才开始发生变化,慢慢成了三色眼。珥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拿月映草来喂金丝猴,让它们拥有这个五彩的世界,最重要的是能够看清外界的威胁,保护自己!” 世界上所有的动物,现在最大的生存威胁都来自人类,人类的贪欲不灭,对它们的杀戮就永远不会停止。诚然,人有好有坏,但好人坏人怎么分是个关键的问题?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自己都分不出同类的好坏,难道还想让猴子看出来?想到此,我无奈的轻轻摇头:“好天真的傻姑娘!你也不劝劝她!” 老牛把双手一摊:“她是女人,怎么劝?” 听着老牛这句似乎有理,又似乎没理的话,我再不言语,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咳,洛雨搀扶着珥瑶走了进来。 短短几天,珥瑶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苍白憔悴,看不到什么血色,黑黑的眼窝深深陷了进去,走路的时候如同弱柳扶风,摇摇欲坠,一副娇无力的样子,就连陪着她的洛雨都瘦了许多。虽然我不像老牛那样对珥瑶钟情,看着她的时候,也不由一阵心酸,惊愕的连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憔悴,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现在终于知道老牛为什么会愁眉苦脸了。 老牛迎了上去:“珥瑶,你怎么不好好在房间休息,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再感冒了怎么办?” 就站了这片刻的功夫,珥瑶的额头就渗出冷汗,看的出来,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她轻轻张嘴,尚未说话,先咳嗽几声,半天后,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没事!”又向我们道:“铁炎大哥,吴大哥、沈大哥……” 吴宏走上来,笑着向珥瑶道:“珥瑶姑娘不用客气,牛兄弟刚才已经把什么都跟我们说过了!说来也巧,关于月映草的事,我之前听人提到过,对白骨附魂也了解,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兄弟都可以陪你去!” 我心里暗骂着吴宏,这混蛋竟然抢了我的彩头,把什么话都说完了,害的我只能附和他。 洛雨向吴宏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老牛直接抓住他的手道:“真是好兄弟,够义气!”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睛斜着我,仿佛就我不够义气。 珥瑶眼睛瞪的大大的:“吴大哥,你知道白骨附魂?” 第一八六章 月映草 3 吴宏思索一阵,轻道:“白骨附魂是件很邪的事,当下弦月的月光随着水流进入洞里时,洞里的阴魂、白骨吸纳了月华精光,便会活过来,疯狂的进攻身边能动的人或物,如果一不小心被它碰到,伤口立即被感染,永远不能愈合,死的很痛苦。” 吴宏说完后,脸上一副言犹未尽的样子,这是珥瑶最先发现,她疑惑着向吴宏道:“吴大哥,你还想说什么吗?” 吴宏叹了口气:“其实吧,月映草是个怪胎,并不是天然生成的!” 他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月映草如果不是天然生成的,就只能是人为的,在神农架这坐原始森林里,能做这种事的只有野人,正准备问,吴宏又道:“对于月映草苛刻到近乎诡异的生存环境,难道你们一点都没怀疑过?” “清泉流水、月光、云母……”我一个个数着,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古代道教人,认为食云母能长生!” 吴宏略微颔首:“不止是云母,朱砂、丹汞都是古人认为能驻颜长生的东西!但我说的古人是指远古人,甚至是猿人!” 我和老牛都有些诧异:“有那么早吗?” 吴宏笑道:“当然有,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世界上任何事物不会一出现就达到巅峰的!中国古代神话里,伏羲画卦,神农尝百草,后稷播百谷,仓颉造字等等,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一个人的身上,让不明真相的人把他们当成救世主一样的神仙,但现实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或许这只能他们的地位职业有关系!伏羲不会凭白无故画卦,必定在是当时巫乩的基础上改良;神农尝百草也是对民间巫医的整合;后稷播百谷,可能是他将各个地方的谷种收集起来,然后加以分类、挑选;仓颉造字更不用说,看到别人用符号代替某种含义,便于人与人之间沟通,总结归纳后,形成更加系统的东西。” 老牛一拍脑门:“哦,我明白了!四库全书上写着纪晓岚,但四库全书并不是他写的!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真正辉煌是在近代西洋人的手里,但火药在几千年前就出现了!” 吴宏淡淡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古代猿人们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吃尽一切能吃的东西,植物、动物、甚至土石,在不断的尝试与无数人生命的代价里,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好吃,吃什么对人有用!云母也就在那里被人发现,那时的人们认为,吃云母身体会变轻,利于得道飞天。事实是,没有人飞天,只有人死去,于是巫师们便用人来做实验,他们将奴隶或是战俘杀死后,埋到云母洞里,又想出用泉水引流月光的办法,企图看到被杀的死尸活过来……” 我迫不及待的抢过他的话:“结果尸体上长出了月映草?” “是被埋在云母中,又被月光照射最多的尸体上长出了月映草!但是,因为被杀的人有很大的怨气,阴气不散郁而集结,在月光流进洞里的时候出来作祟,也就是白骨附魂!说白了,阴魂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尸身,发音月映草就是在它们尸体上长出来的,如果把月映草采走,尸体就会化为腐土!” 我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想说找个洞里不反射月光的时间去,可还没到嘴边,就赶紧咽回肚子里:洞里没有月光的时候固然不会发生白骨附魂,但也没有月映草,之前老牛就说过,月映草只是在那几天才会出现。 吴宏像是看穿我心里所想,拍着我的肩膀道:“仙草、灵药对生长环境要求都比较苛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正因如此,才成就了它神奇的药性!” 我苦笑道:“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你说月映草是个意外,而我不想自己也成一个意外!你既然了解这么清楚,那干脆说更清楚点吧,白骨附魂是怎么样一个过程?” 吴宏阴着脸,把头转过去:“这个还是不说了吧!希望我们都没有机会遇上!” 老牛有些不大乐意:“那也要提前准备嘛,我们应该带什么东西来预防?” 吴宏摇着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顿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大家也不用太紧张,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未必全是真的,只要大家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他的话算是给我们的安慰,但越是这种话,越让我感到不安。 “去阴魂峡困难重重,并且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你们不想去就算了,正好可以留下来帮我看家!”这半天的功夫,珥瑶额头的冷汗一直没停过,连说话都有些吃力,虽然她只说了简单一句话,却正体现了她的贴心。 吴宏立即道:“珥瑶姑娘说哪里话,就算你和熙柔丫头不是好朋友,单是这几天对我们的热情和照顾,我们四个也该报答你,你说什么时候去就行了,我们必定义不容辞!” 我眉头略皱,略微不满,心说这孙子这么爱出风头,什么事都答应!把自己搞的跟天下第一好人似的,并且还喜欢一个人代表大家? 洛雨道:“多谢吴兄弟的慷慨,我们准备明天就过去,下弦月只有两天,去晚了恐怕赶不急!” 吴宏关切向珥瑶道:“珥瑶姑娘也去吗?你应该留下来好好休息才对!” 珥瑶倔强笑道:“我没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珥瑶和洛雨走了以后,我也跟了出去。外面的雨雪暂时停了下来,地上泥泞无比,风也冷的刺骨,让我打个哆嗦。但我不想回去,慢慢向大龙潭走着,一边分析着吴宏:他说月映草的时候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又把白骨附魂说的那么恐怖,俨然地狱,最后却争着抢着要跟珥瑶去,难道他不怕死?所有反常的举动,都必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吴宏想干吗? 还有他说话的用词也是问题。分明是他和沈继兵救了珥瑶,要说报答,也应该珥瑶报答他才对,但是他却把这些都反过来,居然说要报答珥瑶,太不合情理,他有什么必要讨好珥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时,却是老牛,他的脚步因为过于匆忙,走在路上一步一滑,远远就扯着嗓子道:“铁炎,你呆在外面干吗?这么冷的天,不会是想着把自己冻成冰棍,生场大病,逃避明天的行程吧!” 我被气的哭笑不得,只得拿珥瑶涮他:“你不去陪着你的珥瑶,来找我干吗?该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怕,我当然怕,所以来把你栓起来!”老牛说着,竟然真从腰里模出根绳子,我赶紧挥着手准备抵挡。 老牛给我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你站半天了,在想什么呢?” 我把自己对吴宏的怀疑跟老牛说了以后,老牛不紧不慢道:“白骨附魂的事,珥瑶跟我说过,我本来想跟你隐瞒的,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我冷哼一下,冲老牛道:“这话你居然也说的面不改色,脸比还厚!” 老牛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不是离不开你嘛!” 我没好气道:“所以就连坑带蒙,想拉我跟你一起去送死是吧!” 老牛嘻笑道:“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这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还有啊,你没看吴宏与沈继兵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人家主动要去呢!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你要好好学学!” 我不屑道:“学他们?他们是铜脑袋、铁身子,金刚化身,罗汉转世,死不了吗?你还是先想想他们为什么要去吧!” 老牛抬高些嗓门:“为什么?这还用问?人家高风亮节呗,你没听助人为乐是快乐之本吗?就你这思想境界,有待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哪!” 我带着警告的口气向老牛道:“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掉泪,不见棺材心不死,如果哪天被他们阴了,别怪老子没提醒过你!” 第一八七章 月映草 3 从距离上说,阴魂峡离大龙潭不算远,也就二十多几公里的样子,但这段距离我们却走了整整一天,中间翻了两道岭,过了几片又高又密的原始森林,在岭上走的时候,要防止滑落。在暗无天日的林子里走,又要提防脚下有没有沉腐枝叶聚成的大水泡子,头顶的雨雪淅淅沥沥没停过,几个人的衣服被打个精湿,如果不是一直在走路,身上发热,估计真的会被冻成冰棍。 还没到野人谷口,天已经黑透,雨雪交加,精力耗尽,看到路边有个岩洞,正好过夜,便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下。来之前准备的有引火之物,火很快被点燃,找来的树枝也尽挑些松柏等油性的,虽然湿了点,烧起来后,火苗却很旺,并且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围着火堆坐下,顿觉舒服许多,被雨雪打湿的衣服在火焰的炙烤下,蒸腾着白色水汽,像电视上的武林高手正在练功。体内却还是冷的,便迫不及待的拿出烧酒来喝,然后才拿出食物到火上烤。 吴宏看着正在拨弄头发的珥瑶笑道:“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比我走的还快!” 珥瑶腼腆一笑,老牛先接过来:“有几次我都想叫大家停住休息一阵,可是,连伤带病的珥瑶都没说话,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身上湿透的滋味并不好受,烤了前面还要烤后面,我正背对着他们,转个身道:“是啊,我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珥瑶和洛雨祖上都生活在神农架,风里来、雨里去,爬山跃岭,如履平地,终生如此,不知不觉中锻炼出来一副好的体质,后代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先天优势和后天因素决定我们肯定不如他们。” 很少说话的沈继兵道:“呵呵,巾帼不让须眉哪!” 岩洞避风,火堆又大,尽管敞着口,温度也变高不少,大家聊着天,喝着烧酒,不知不觉中,衣服已经差不多烤干,虽然用的松柏木材生的火,却还是有些呛人。 珥瑶盯着左手大拇指的一个扳指在发呆,那应该是一截什么骨头,被打磨成八角形,骨纹与骨质清晰可见,上面刻画着月亮、太阳图案和一些似曾相识的符号。记得上次白獬想要攻击我们,珥瑶举起手对着白獬一喊,白獬立即呆住,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便向她道:“珥瑶姑娘,这扳指是野人们的圣物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到珥瑶手上。没想,珥瑶轻轻摇头:“那天我被尸千冥打伤后,虽然用了药,但身上还是有血腥味,野人们认为这是对上天的亵渎,更影响了它们对神之女的崇拜。在它们心里,神之女是不可侵犯的,遇到任何困难都会得到上天庇护,根本不会受伤,说我根本不是神之女,欺骗了它们,想要烧死我,幸亏被你们救了一命!” 老牛皱着眉头:“依我看,野人们都是反复无常的畜牲,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去参加它们所谓的祭祀!” 珥瑶轻笑道:“它们给我的圣物是一个圆形的铜环,跟戒指差不多,上面有圈火焰,可惜被它们抢回去了,否则给你们看看。” 吴宏拿根树枝在地上画着:“算了,还是不要,看到它我就想到野人,它们丑陋的样子会让我睡不着觉。” 几个人淡笑着,我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珥瑶的手,想看清扳指上的符号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鬼划符,又不好直说,只得道:“珥瑶,你的扳指是鹿骨的吧,我听说鹿骨的扳指可以延年益寿!” 珥瑶真不是个小气的人,见我感兴趣,立即把扳指拿下来,递给我道:“你帮我看看!” 接过来细细打量后发现,扳指已经有了相当久的年代,清晰的裂纹、磨痕与深入到骨头里面的黑色,都证明了这一点,拿在手上略轻,与我以前见到的一个鹿骨装饰品颜色也不同,一般情况下,鹿骨会有琥珀般的光泽,颜色深黄,这个却是苍白。但我更注意上面的符号,竟然真是鬼划符,读起来是“第一勇士”四个字。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难道这个扳指是第一勇士的奖品?那第一勇士指的又是什么? 洛雨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但也惊呆了所有人,他带着骄傲道:“它不是鹿骨,是人骨!是从我们先人里的勇士身上取下来,给后人做纪念的!” 之后,洛雨给我们讲了一个连他都认为非常古老的故事:其实,对外人来说神秘而诡异的神农架,早在数千年前都已经有人生活其中,那些人还进入过阴魂谷,进的去,出来的来的人,被遵奉为第一勇士,条件只有一个,它必需带出月映草! 第一勇士的名号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却也有一些热血青年敢拿生命来搏,但真正活着出来的只有一个,他叫羽金。羽金打小就与人不一样,喜欢独自呆着,奇怪的是,他独自呆着的时候,却好像有许多人陪着他,时而愁眉苦脸,时而指手划脚,时而还说着怪话。这把他父母吓的不轻,以为羽金的脑子有问题,天天提心吊胆的过着生活,但他们一直把这件事隐瞒着,儿女都是身上的肉,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又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一直没敢告诉别人,生怕孩子背个坏名声,甚至还很少让羽金出去。 越是想瞒的东西,越是瞒不住,流言蜚语对羽金一家越来越不利,无奈之下,羽金的父母只好把他带到巫师那里。巫师看了半天才发现端倪,又观察了几天才敢断病,说羽金是天生的通冥眼,可以看到人所看不到的不东西,比如还未魂归地府的幽灵和不祥之物,还能与他们交流。 羽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否则也不至于把羽金的情况瞒那么久,到满城风雨的时候才透露出来,听了巫师的话,吓的半死,央求巫师赶快医治好自己的孩子。没想羽金突然说话了,他说那些鬼魂都很可爱,也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甚至愿意和他玩儿,他不愿失去那些朋友。 羽金的父母哪儿管那些,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是一味的央求巫师。 巫师满脸无奈,最后开出条件,要羽金到阴魂骨里取了月映草,才肯为他医眼。羽金的父母又是震惊:进阴魂谷已经形成一种风俗,去的人不乏很多强壮的人,都有去无回!羽金的父母不相信羽金能取回月映草,但这是巫师开出的唯一条件,他们又没的选择,只得把羽金带回家,终日却愁眉苦脸躲在家里,甚至害怕见人。 羽金那时已经十五六岁,到了分辨是非的年龄,他一眼看穿了父母的心事,为了让父母不再为自己操心,毅然决然进了阴魂骨,几天过去,当大家以为羽金必死无疑的时候,羽金满身是血的捧着散发出淡黄金光的月映草出来了。 巫师拿到月映草非常高兴,也履行了承诺,只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几张符咒和草药之后,羽金的通明眼并没有变的像正常人一样,反而直接变成了瞎子,也就在那在晚上,巫师突然暴死在床上,口吐白沫,眼流黑血,据说死前一直大喊,希望羽金救他。 第一勇士的美誉一直伴随羽金,他活到八十多岁,无疾而终,终身未婚,却从不寂寞,据说那些阴魂并没有嫌弃他,反而终日陪着他。他死后,族人没有嫌弃他,反而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以示尊崇,从他的身体上取下一截骨头,做成扳指,上刻第一勇士,希望有机会赠给再次从阴魂谷里出来的人,但大家都失望了,依然没有人能从阴魂谷里活着出来,再加上后来的某些原因,这一族的土家人般到山外面,渐渐把阴魂骨都给忘记了。 听洛雨说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通冥眼?” 第一九二章 月映草 9 对这时的我来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背着一百多斤的老牛在崎岖不平的峡谷里转悠,我早就累的满身大汗,精疲力竭,连抬脚都要很努力才行,而目的地似乎还有很远,前面带路的洛雨和珥瑶虽然不停四下打量,却一直没什么发现。 吴宏和沈继兵回头看下我,笑着走过来:“铁炎兄弟,看你已经吃不消了,我们帮你带老牛一程吧! 打心里来说,我十分不情愿,因为我对这俩人不信任。老牛已经半死不活,如果再被他们阴上一把,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窘迫的现实让我别无选择,如果我还继续背,估计能把自己累死,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把老牛交给身体健壮的沈继兵来背。这样一来,我顿感轻松,毕竟身上少了一百多斤。刚开始还紧紧戒备着他们,后来看沈继兵大口喘着粗气,走路步履维艰,竟然有些不忍。 峡谷里雾气分布的并不均匀,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在天将黑时,渐渐全部散去。此时再看这峡谷,没有在外面看到的清秀,反倒觉得狰狞恐怖:参差巨石翻滚斜躺,大小乱岩横铺其中,荒草不生,野兽不行,心中顿时骇然。 前面珥瑶拉住洛雨,娇喘道:“洛雨哥,我感觉我们已经兜两圈了!” 洛雨停住,四下张望一番:“嗯!但是洞口还没找到!” 珥瑶擦丰额头的汗珠,回头看我们一眼:“他们背着牛大哥,估计累的不行,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吴宏笑着走过去:“还是珥瑶妹妹会体贴人。”珥瑶淡淡一笑,吴宏又向洛雨道:“依我看,这样兜圈子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想想,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具有指点性的东西!” 沈继兵早把老牛扔到地上,坐到旁边,听他们这么说,也道:“我有个想法,你们看看有没有道理。峡谷上面的山顶老是滚石头下来,洞口说不定正好堵住了,等下我们走的时候,应该注意看贴着峭壁的石头!” 吴宏拍着洛雨肩膀:“洛雨,我看沈继兵说的有道理!” 洛雨思索一阵,抬起头来,转着身子往天上看,自言自语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月亮?” 我无心理会他们,走到老牛身边去看他的伤,他脸上的青黑之色暗下去不少,脖子上那道勒痕还是老样子,心中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如果珥瑶认定吴宏和沈继兵跟她们在一起,我只能被他们孤立,现在只盼着老牛快点醒来,给我个答案。 肩膀被拍了一下:“铁炎,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啊!”我惊愕回头,见洛雨站在我旁边。刚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老牛身上,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不过,猜到他所问的很可能是月映草或是洞口,便摇头道:“这些东西,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就不用问我了,你们决定就行!”洛雨轻叹一声,走回珥瑶身边。珥瑶正呆呆坐着,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发呆。 看到那扳指,我眼前一亮:这是第一勇士羽金身上的骨头,羽金也是传说中唯一一个取到过月映草的人,那么这上面会不会留有什么信息? 我把扳指从珥瑶手里要了过来,拿在手上细细打量,每一个图案,每一道裂痕,文字的每一笔、每一划都不放过,却没看出端倪。 “天都黑了,不开个灯看的清吗?”一道刺眼的电筒光芒射来,照在扳指上,也照在我的眼上,让我眼前一花。 吴宏打着手电向我走来,也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扳指上面出现一个清晰的人脸,那人披头散发,鹰钩鼻,凸嘴唇,脸颊极瘦,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竟然是白色!我略一皱眉,上次好像没有这张人脸。再看时,又觉得人脸不像是在扳指表面,而是在里面。顿感奇怪,把扳指往眼前移了一下,想看的更清楚点,却发现它的眼睛突然闭上又睁开。 他的眼睛怎么会闭上,难道里面的人是活的?我被吓了一跳,“啊!”的大叫着,随手把扳指甩了出去。 吴宏已经走到我身边,看我这样子,赶紧蹲下来,扶住我的肩膀:“铁炎兄弟!” 珥瑶也跑过来:“铁炎大哥!怎么了?” 我按捺不住心悸,颤抖道:“扳指里面有鬼!它的眼睛是白色的,还会动!” 吴宏惊道:“不会吧!” 珥瑶无意往洛雨身边靠近些,带着诧异向我道:“会不会你看错了,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看错?刚才的情形历历在目,披头散发、白色的眼睛绝对不会是我臆想出来的,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便向珥瑶道:“那你自己看!” 扳指被我扔在身后五六尺的地方,电筒照到时,依然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怪异之象。吴宏和洛雨、珥瑶小心翼翼走到那里,盯着扳指看一会儿,又看我一眼,洛雨慢慢弯下腰。 当洛雨的手指快碰到扳指的时候,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好心提醒道:“小心!” “别动!”一声略微尖锐的暴喝在我身边传来,这声音不属于我们任何人。声音吓到了我,也吓到了洛雨,他触电般的把手缩回去,握住腰间的刀柄。 当我带着不安的心把头转过去,想看清是谁叫的时候,赫然看到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正盯着那枚扳指。洛雨脸上带着惊讶:“牛兄弟,你在跟我说话?” 我有些激动,一下站起来,向他走过去:“老牛,你他娘的醒了?” 吴宏突然向我叫道:“铁炎,你先别乱动,他有些不对劲,你看他的眼睛!” 吴宏的话让顿住,细想之下,也觉得怪异,刚才那个声音似乎不属于老牛。当我慢慢转到他面前看到他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脸上的青黑之色还没退去,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眼睛却跟我在扳指上看到的人一样,也是白色。 我不知道老牛这是什么状况,带着试探的语气玩笑道:“老牛,荒山野岭上黑灯瞎火的,你他娘的别跟弟兄们开这种玩笑,吓到老子,我会找你赔命的!” 老牛把脸转向我,猛然向前一步,伸手点着我的鼻子恶狠狠的用尖锐的声音向我吼道:“你给我听清楚,我叫羽金!再把我的名字叫错,我把你撕开喂狼!”他发怒的时候,眼睛愈发苍白,看不到眼珠,样子极度恐怖,让我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他明明是老牛,却非说自己叫羽金,这是哪根儿筋搭错了? 洛雨上来拉我一把,轻轻在我耳边道:“他被附身了?” 第一九三章 月映草 10 附身指鬼附身,有些人亲眼见过,有些人没见过。浪客中文网没见过的人,就算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见过的人则终生难忘,每每想到都觉诡异无比。不是每个人都会遇上鬼附身,敢附到人身上的鬼在死之前必定是非常彪悍、凶猛的人,而被他附身的人则必定对其有恐惧心理,或是有伤带病身体虚弱,最起码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至少我见的那次是这种情况。大凶大恶、气场强大的人从来不会被鬼附身,也很少中邪,如果非要我讲出个为什么,可能是鬼也喜欢找软柿子捏吧。 我们邻村有个叫任晓的女人,非常能干,也非常泼辣。瞧人不顺眼儿就指着人的鼻子跳起来骂,对家里人也是一样,她男人、儿媳妇、儿子都没少被她骂过,个个对其敬如鬼神,避之唯恐不及。她死了以后,家里人按照风俗停尸、哭丧等,一切循规蹈矩,不曾怠慢。可就在起灵前,儿媳突然“啊”的一声,跌跌撞撞爬在棺材上面号啕大哭,大家也没多想,以为这是多年亲情的表现。但是下葬是有时间的,如果让她哭个不停,耽误了时间不好,就有人想把她拉过来。 结果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向少言寡语的三儿媳突然跳起来,甩开拉他的几个人,指着人家鼻子破口大骂,说人家不该拉她,并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干脆坐在灵堂前,死活挡着不让出去。儿媳骂人时,不管言语、神态、对人指手划脚的动作都与死者任晓完全雷同。 大家立即意识到死者的鬼魂附到儿媳身上了,因为是大白天,人又多,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没人害怕。她有个亲戚看着她坐在地上哭闹的样子,小声嘲讽其活着的时候泼辣,死了也要作祟!没想到她竟然听到,立即跳起来,上去就骂,幸亏被人拉住,而她也没完,指着嘲讽她的人道:“你骂我?你给我等着,今天晚上掐死你!” 人们看她这样也不是办法,赶紧上来好言劝慰,只说该走了,耽误了时间阎王会怪的什么……再往后,她流着泪看了棺材一眼,再也没闹,在临走的时候,突然转向,向蹲在门口的男人吼道:“在家看好咱们的门,等会儿我就回来!”这句话是任晓平常跟她男人说的,但是现在从她儿媳嘴里说出来,表情、语气却和任晓无二,唬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去墓地的路上,她也没有再闹,到那里以后,又不安分起来,对着几个儿子、儿媳指手划脚,跟在家里无二,最后还大摇大摆坐在墓穴前面,非要让儿子、儿媳跟她磕头,然后他唠唠叨叨说出一些儿子们小时候的事,有些事连他儿子们都忘的不差不多了。最后,她又反复向前来送葬的亲人叮嘱一番,才左右手一挥:“该说的我也说完了,我走了!”然后三儿媳妇突然摔在地上,等人把她搀扶起来后,她一脸茫然,对刚刚的闹剧表现出一无所知的神态。 这本是神棍巫婆们的专利,没人想到,会发生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据说那天晚上,任晓的鬼魂还真的去找了她那亲戚,不过那亲戚看着白天的事太过诡异,提前做了准备,不但好吃好喝的摆了一桌,恭恭敬敬的赔礼道歉,还找来几个与任晓关系不错的人来说情,算是渡了过去。 事后,自然免不了有人又说起,有人怀疑,也有人相信,怀疑的人说是三儿媳对婆婆不满,故意撒泼,相信的人立即反对,并且理由一大堆:三儿媳身体一向不好,连话都很少说,根本不是撒泼的那种人,再者,那言语神态就算故意去装,也不可能装那么像。 曾经,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那次见到的附身事件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观,至今没人能说的清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当我听到洛雨说老牛被附身的时候,心里不由一颤,因为现在完全合乎附身的条件:羽金进过阴魂峡,并且带了月映草出去,毫无疑问是个强者,并且我们身边就带着从羽金身上取下来骨头做的扳指;而老牛身上有伤,一直昏迷,算是弱者。一个强大的灵魂借助弱者的身体回到人间,难道有什么尚未了结的心愿? 其实,打心底来说,我宁愿这是老牛跟我们开的玩笑。原因有许多:上次的附魂虽然诡异,却是在大白天,虽然一直在场,却并没有觉得太诡异。这次却是在阴魂峡,让人听到名字就胆战心惊的地方,更是在半夜三更,夜里的鬼总比白天的鬼更让人不安。还有,我们对羽金没有任何了解,只听洛雨说他终身孤单,在我的记忆里,总觉得像他这种人,性格都非常古怪,说不定还有某些怪癖。如果我们惹火了他,就会非常麻烦,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打的是他的魂,伤的是老牛的身,他的魂随时可以月兑身,但留给老牛的痛或许是永远的。 吴宏慢慢挪到我身边,撞一下我的肩膀:“铁炎,你叫一下老牛,说不定他还能回过魂来!” 他话音刚落,老牛就伸手指着他,怒喝道:“你不是土家族的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说!” 青黑色的脸,白色没有眼珠的眼睛,看不到丝毫的神彩,如同瞎子。当一个瞎子在半夜三更指着你,用极其威严的语气朝你暴喝,你绝对认为自己见鬼了。 关健时刻,还是洛雨,他挺身而出,向着老牛一躬身:“羽金前辈,我……” 老牛猛的向前一步,非常突然,洛雨赶紧后退,硬生生把说到嘴边的话时收回去,作出一副戒备姿态。被附身的老牛没有再追过去,直直站住,盯着洛雨道:“犀角卧虎弯弓?看来凤尾箭还没有失传!” 不等洛雨回答,被附身的老牛又道:“你们是为了月映草而来?” 刚才,洛雨管他叫前辈,我虽然听着感觉有些别扭,不知道叫前辈合不合适,也只能跟着他叫道:“前辈怎么知道?” 被附身的老牛依然是那尖锐的声音:“除了月映草,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冒死进来?” 珥瑶上前一步,眼中透出渴望:“我们已经在这里面兜两圈了,却还没找到洞口,还望您指条明路。” 被附身的老牛突然冷笑道:“洞口?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不到洞口吗?因为它被我封死了!” 珥瑶失声道:“封死了?为什么?难道月映草的故事是假的?那么您当年……” 被附身的老牛似乎发怒,朝珥瑶吼道:“闭嘴,你是不是怀疑当年我带出去的不是月映草?” 洛雨赶忙上前一步,挡在珥瑶前面:“珥瑶不是这个意思!” 被附身的老牛再次怒道:“闭嘴,我没让你说话!” 洛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露凶光,似乎准备跟老牛大干一场。这也难怪,洛雨毕竟是土家族的神箭手,当初我们的在土王庙前胜他一枪,他都对我们不依不饶,差点儿跟我们拼命,更何况现在有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时,被附身的老牛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向洛雨道:“好!有我当初的样子!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带你去找月映草,但话说清楚,能不能出来,就看你们的本事!” 珥瑶似乎从被附身的老牛的话里听出一些不对,深情望了一眼洛雨,向被附身的老牛道:“您能不能告诉我,洞里到底有什么?” 被附身的老牛阴阴惨笑一阵:“哈哈,哈哈,有,有你想要的东西,但也有要你命的东西,你怕了吗?现在滚出阴魂峡还来的及!” 第一九四章 月映草 11 他每一句话都带着趾高气扬的姿态,好像普天之下就他最能干,就他最有本事。话里的每个字都是对我高贵尊严狠狠的侮辱,让我怒不可遏。我越听越恼火,如果是老牛那孙子这样跟我说话,我早就敲了他的牙,拔了他的舌头。可现在他非阴着个脸,白着个眼,说自己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羽金,让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毕竟羽金是能与鬼魂交流的,如果我把他惹毛了,他弄出一堆鬼来,那我们真玩不起小说章节。 虽然我把自己的脾气压了下来,但别人不会,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沈继兵脸上不动声色,却慢慢举起枪。 只要沈继兵开枪,横竖都是我吃亏:如果老牛故意装神弄鬼,沈继兵这一枪下去,老牛必死,那么我少个搭档;如果是羽金附体,结果更不利,他那些鬼朋友免不了找我们索命。我看在眼里,急再心里,再不管他是羽金还是老牛了,就要提醒他。 但我太小看他了,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已经发现沈继兵的小动作。猛的后退一步与沈继兵站到一条线上,沈继兵满脸惊愕,还不及转身,老牛迅速抬手把枪口拔向一边,沈继兵见势不妙,暴喝一声,挥拳向被老牛脸上打,老牛拔开他的拳头,手往前一送,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沈继兵的嘴里。 “啊!”沈继兵惨叫着,嘴里突然冒出一股淡蓝色的火苗,幽幽荧荧如同鬼火,映的他整张脸都是蓝色,在黑暗的夜里,更显阴森。 口喷火苗这一招对街头耍杂技的人为说可能是小菜一碟,但对沈继兵来说,却是要命的,他想努力把嘴闭上,火苗却从他的鼻也中蹿了出来,他想用手去捂,手没抬到一半就放了下去。而跟他一起来的吴宏面对这种情况,像是被吓呆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关键时刻,还是洛雨,他从怀里模出之前用过的那条红布,往上面浇些水,冲过去捂在沈继兵的嘴上。片刻后把红布拿起来时,沈继兵嘴里再没火苗冒出来,样子却狼狈至极,脸色腊白,大口喘着粗气,不停手用指着自己的嘴。我这才看见,他的嘴里插着个白色的东西。 当洛雨皱着眉头,把沈继兵嘴里那东西抽出来时,我顿时一阵心惊,差点叫出声来,那竟然是根四寸多长的骨针,骨针的后面有手指粗,前面被磨的十分尖锐。一般情况下,此时的沈继兵嘴里应该鲜血直喷才对,怪就怪在这里,不但他嘴里没流出血,就连骨针上面都没有丝毫血迹。可是,他舌头上的大洞却告诉我,骨针刚才绝对插进他的肉里面。 沈继兵申吟几声后,倒在地上,老牛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对他们不看不瞧。 洛雨拿着骨针站起来,望着老牛道:“如果你真的是羽金,那我就告诉你:你能带着月映草出去,我洛雨也能!” 结果,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扯着尖锐嗓子,阴阳怪气说了一句能把洛雨气死的话:“哼,我最喜欢狂妄的人,狂妄的人通常死的很早!” 洛雨气得一言不发,走回珥瑶身边,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则把脸转到天上,阴阴说了一句:“很好!下弦月!” 不知道现在外面还有没有下雪,至少阴魂峡里没下。半轮明月斜斜挂在夜空,散发出清幽凄冷的淡白光芒,可惜峭壁投下的巨大影子几乎将峡谷全部覆盖,澄净的月光直接照到阴魂峡的,只有宽窄不齐并且弯弯曲曲的一道线。 不管是这地方,还是现在的老牛,都让我感到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又听到“下弦月”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没来之前,洛雨和珥瑶说到阴魂峡的时候,就提到过它,但是进谷之后,吴宏从天文学的角度分析出下弦月的说法其实并不严谨,甚至漏洞百出。现在它又被从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嘴里说出来,让我忍不住奇怪,转头向洛雨道:“下弦月,为什么非要是下弦月?” 洛雨没有回答,珥瑶茫然摇摇头,倒是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回答了我,但他的回答让我十分不安:“看你身后!” 我顿时感觉毛骨悚然,还以为背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当我忐忑着慢慢回头时,发现背后空空如也,忍不住骂他故弄玄虚,想吓死我,珥瑶突然指着我道:“你,你怎么有三个影子?”珥瑶说着,表情变的僵硬起来,满脸惊讶的转头,顿时呆住:她的影子也是三个。 我们为什么会有三个影子?三个影子中间必定有一个是我们的,那其它两个是谁的?我正疑惑间,被羽金附身的老牛诡笑道:“知道吗?有两个影子不是你的,它们是鬼!当你进入阴魂峡之后,你便被这里的鬼缠住了,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想知道怎么摆月兑吗?你走到月亮照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听他说我身边站着两个鬼,我首先想到在戒指上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白色眼睛的人,立即头皮发麻,感觉即瘆人又恶心。犹豫着慢慢抬起脚,准备往峭壁投下来的阴影里走。 “铁炎大哥,不能动!”珥瑶上来一把拉住我,然后向被羽金附身的老牛道:“你要他往阴影那里走,你为什么还站在月亮底下?” 珥瑶说话时声音不大,却让我一下清醒过来,抬头时,看到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正阴阴看着我。如珥瑶所说,他也站在月亮底下,和我一样,也是三个影子。那么就有一个问题:是峭壁投下的阴影里更凶险,还是月亮投射下来的光芒里更凶险?按他所说,我的三个影子里,有两个是鬼,他必定也一样,大家都被鬼缠上,没有理由鬼只会伤害我们。 向珥瑶投去感激的一眼,又恨恨瞪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暗骂他想害死老子,像他这种不厚道的鬼,应该被砍成肉泥,扔进油锅,永世不得超生。 吴宏站的地方离阴影很近,赶紧往月光下面走了两步,然后若有所思:“关于下弦月,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正常来说,只有下弦月的月亮能照进阴魂峡是极不合理的,但是,如果其它时候阴魂峡看不到月亮,或是月亮照不进来,那就不值得奇怪了。” 珥瑶歪着头想了一阵,终究没弄明白:“吴大哥,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吴宏慢慢道:“外面下雪,里面天晴,阴魂峡有自己的小气候,本身就是个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我们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往不合理的地方去想,一切就能解释了:除了下弦月这两天,阴魂峡不是浓雾,就是下雨,甚至雷电交加,那么就算有月亮也照不下来!” “哈哈,哈哈!”被羽金附身的老牛,怪笑着向吴宏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肯定。 我闷闷道:“他娘的,原来都是小气候搞的鬼!” 吴宏笑道:“古人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不容易,否则月映草还轮的到我们?” 听到月映草,珥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向被羽金附身的老牛道:“您还是赶快带我们去找月映草吧!” 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又阴阴一笑:“好!你们千万不要后悔!”然后,他向着天空的下弦月恭恭敬敬的跪下,张开双臂朗声道:“月亮之神,赐我福吧!你圣洁的光,将照亮我前进的路,指引我走进神奇的门!” 第一九五章 月映草 12 被羽金附身的老牛从地上站起来,招手让我们跟着他走。临行前,没忘了捡回那枚被我扔在地上的扳指,拿在手中反复抚模,样子十分舍不得。扳指是羽金身上的骨头,无论如何都不会丢在这里,但这是珥瑶带过来的,他拿了很久,又还给珥瑶,说自己是已死之人,这东西算是留给后人的纪念,交待珥瑶要爱惜。 阴魂峡里的路本就不好走,到处散落着石头,沿着月光在峡谷投下的光芒蜿蜒行进,更是困难重重,不时要从巨石上翻过去,把人折腾的要死小说章节。值得高兴的是沈继兵醒了过来,虽然口不能言,脸色非常难看,但走路没问题,最起码不用背着他爬上爬下。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下弦月撒下来的光辉到了尽头,停在一片稍稍凹陷进峭壁的斜坡上,远远看着,那里烟雾蒸腾,缭绕升起,带着夜色,映着月光,带着阴森之气,让我想到鬼片里的荒坟孤冢,打心底说,我对这个地方感觉并不好。 远处看到的斜坡其实并不明显,前面还散乱了许多巨石,几乎将缺口完全挡住,难怪之前洛雨兜了几圈都没注意到。不过那时是白天,雾气很大,有眼也看不清,如果是晚上,或许还不难发现,它上面的烟雾就与其它地方不同。 珥瑶比我还镇定,上前打量一番,带着诧异道:“这哪儿有什么入口?”被羽金附身的老牛示意珥瑶不要说话,手指放在嘴边,“嘘”的一声。大家会意,纷纷站住。安静下来后,隐隐听到面前乱石堆下传来一阵潺潺的水声。 听到水声,精神为之一震,这与传说已经能对号入座。传说中就是一汪清泉把天上的月光带进生满云母的洞中,吸收到月光最多的地方,会生成月映草。走到石堆上面察看时,水流动的声音听的更加真切,虽然被石头挡住,月光依然从石缝稍大点的间隙中照射下去,但是人要想进去,必需要把石头给移开。 珥瑶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干这种苦力,被附身的老牛也站在那里不动,沈继兵脸上的苍白之色还没有下去,显的憔悴无力,一过来就坐到地上,挖开洞口的重担自然落在洛雨、吴宏和我的身上。 阴魂峡特殊的地形构造了自己的小气候,却并不是外面下大雪,里面可以摇扇子,它与外面温度差异不太大,还有些冷。但是时间一久,搬石头搬的满身大汗,泉水飘起来的雾气又湿又热,几个人浑身都在往下面滴水。 小点的石块直接扔出来,大的要三个人一起抬,累了半天,手指磨掉一层皮,才把最后一块儿挡在洞口的石头弄出来。 洞口被挖开的瞬间,面前出现一副仙境才有的景象:清冷月光自长天落下,照映在翻滚的泉水上,随着泉水蜿蜒流淌,又被每一朵浪花,每一道波纹反射到洞中,与闪着精光的云母洞壁交织辉映,来回反射,整个洞中波光粼粼,金银交错,明暗不定,亦幽亦幻。 半天功夫总没白费,我欢喜道:“一看就知道这是聚气藏宝的灵山福地,绝对错不了!” 吴宏把眼睛从洞里收回来,跳到泉水边,弯身洗手洗脸后,从泉眼里掬起一把泉水送到嘴边一尝,又接连喝了几口,指着泉水道:“甘甜无比,果然是好水!” 我和洛雨也是又渴又累,听他这么一说,早忍不住跳下去,洗过之后,又尝一下水,温暖而带着一丝甜味,非常爽口,忍不住痛饮一番,顿觉精神百倍,又把水壶装满,才依依不舍起身。 可就在起身的霎那,突然看到洞穴深处一个白色的东西直直站在那里,非常像人,见我们看他,迅速退进去。 洛雨也看到了,脸上同样带着惊讶的表情,不过,两人对望一眼,谁都没说出来。 珥瑶爬在一块儿石头上睡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跟木头桩子般站在她旁边,沈继兵捂着嘴坐在行礼包上,神色多少好了些,嘴边烧出的水泡被挤破后,有些肿。 洛雨轻轻把珥瑶拍醒,喂她喝了几口水,眼中露出一丝心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珥瑶突然之间憔悴了,嘴唇苍白,目光无神,皮肤都失去昔日的光泽,似乎极度虚弱。不禁关心道:“珥瑶,你没事吧!” 珥瑶淡淡一笑,笑的极为勉强,向我问道:“铁炎大哥,洞口挖开了吗?我们进去吧!” 洛雨略皱眉头,拍着珥瑶的肩膀:“珥瑶,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我们吧!” 珥瑶扶着洛雨的手臂倔强站起来,轻道:“你看,我没事呢!” 吴宏走过来向珥瑶道:“呵呵,珥瑶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让我都自愧不如!”听着吴宏的话,我感到一阵恶心,把头转向旁边,却像是触电般的颤抖一下:面前三丈外,峭壁投下来的巨大阴影深处,模模糊糊竟然站了个人,想到刚才看到洞里也有个人形的东西,难道它跑出来了?顿时吓的后退一步,差点儿撞到珥瑶身上。 珥瑶拉住我的手臂:“铁炎大哥,你怎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指着峭壁下面:“那,那是人吗?” 洛雨看清后,面色一冷,挺身挡在珥瑶面前。吴宏四下张望一番,脸上闪过惶恐之色,冲阴影处喊道:“沈继兵,你站那里干吗?” 转头时,刚才坐在那里的沈继兵果然不见,阴影处那人真和他有几分相像,不知道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我顺便瞧了下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希望他能告诉我点什么。之前他曾想骗我进去,我稀里糊涂差点儿上当,幸亏被聪慧的珥瑶拉住。他带我们过来的时候,更是一直走在月光直接照下来的光芒里,刻意避开月亮照不到的地方,不禁诧异:难道月亮照不到的地方,真的藏着什么比较肮脏的东西? 盯着被羽金附身的老牛半天,他连屁都没放一个,就觉得他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怪异。看的久了,不由自主去看他的眼窝,想弄明白他苍白的眼睛里有没有眼珠,到底能不能看到东西。 珥瑶轻声道:“沈大哥他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吴宏的眼睛没离开阴影处的那人,样子却样若木鸡,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吴宏,去把你兄弟拉回来!” 吴宏面露难色,几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颤抖着声音:“铁炎,咱们一起行不行!” “妈的,亏你说出这种话!”我心里暗骂着,转头看看老牛那白色的眼睛,带着点怒火向吴宏道:“我兄弟老牛眼珠子都找不到了,我哪儿还敢离开他!万一他看不清路又到处乱跑,不小心撞在哪块儿石头上死了,我拿什么脸回家见家乡父老?”末了,还向他道:“兄弟如手足,不能随便抛下!” 洛雨站出来向我道:“铁炎,你帮我照顾珥瑶,我陪他去!” “你!”我有些吃惊,不知道洛雨为什么要这么做,心里怪他乱逞英雄,却没法说出口,只能点头。 “还是洛雨兄弟够意思!”吴宏说着,冷冷瞥了我一眼,和洛雨缓缓并肩向前,两人走到月光和阴影交界处的时候,不约而同收住脚步。 珥瑶有些紧张:“洛雨哥,小心点!” 洛雨回头向珥瑶点头,示意不用担心,就在这时,峭壁下面阴影里那人突然向他们冲过来,吓的洛雨赶紧拉着吴宏后退。那人却身子一转,蹿到洞口一块儿巨石上。 吴宏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指着那人大声叫道:“沈继兵,你给我站住!” 巨石上的人回一下头,霎那间,我感觉脊背发凉:那人就是沈继兵,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半张脸上全都是血! 沈继兵并没有停下来,从巨石上跳过去后,头也不回的冲进洞里。 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里面蹿,但迟早是要进去的,几个人略作合计,也随后跟上。 第二零零章 断头路 吴宏把手挣月兑出来,指着水里,说话的时候,有些失声,“妖奴!它居然真的能呆在水里!” 据说如果一个人精神失控,最简单有效的治疗办法就是冲他暴喝一通,看着吴宏紧张的样子,我冲他怒道:“在水里就在水里嘛,我们可以再想其它办法过去,重要的是我们先要活着,像你这样乱开枪,如果洞壁塌陷,先把自己活埋了,还搞个屁!” 珥珥上来劝我们道:“吴大哥他也不知道会这样,你还是别怪他了!” 吴宏没再说话,转身坐在地上,满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小说章节。 一阵水流的声音响起,洛雨抽出腰刀含在嘴里,又向深处迈了一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的勇气和毅力让我很佩服,但也为他深深担忧,如果妖奴在水底突然攻击,他的刀有没有机会出手都是未知,赶紧劝阻道:“洛雨,你疯了!” 珥瑶更是上去抱住他:“洛雨哥哥,你先等等!” 洛雨抚模着珥瑶的肩膀:“等什么?你们难道没发现洞里的月光在变暗?” 洞里果然没有我们刚进来时明亮,水潭映在对面洞壁上那团月影依稀模糊,还好女尸嘴里的月映草暂时没有回去的迹象。但是我也发现,在月光照不到的或是光线变暗的地方,洞壁上本来清晰可见的尸体竟然消失,仿佛退回到山体深处。 略微思索一番,得出个极为诡异的答案:洞壁上的每一具尸体都有长出月映草的潜质,能不能长出月映草,区别在于吸收月光的多少。大多数尸体被月光映射的时间太短,没得到足够的能量,甚至不能从云母洞壁里爬出来,更不能长出月映草。只有面前水潭上面这具女尸得到的月光最多,广纳月之精魄,长出奇草自是必然。 月映草怕强光,连手电筒的光束都顶不住,但在没光的环境下依然不能生存。洞里的光线肯定会继续变暗,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渡过水潭拿到月映草,女尸必定再爬回去,月映草也会像之前似的,被它重新吞回肚子里。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它退回去的地方有多深,到那时,即便我们洞着它出入的洞穴一路挖进去,把女尸揪出来,那么它身体里还有没有月映草也是未知,毕竟月映草见不到月光就不会出现。 时间刻不容缓,洛雨轻轻拔开珥瑶抱着他的双手,抚慰道:“放心吧,珥瑶,我不会有事!” 看着洛雨义无反顾走到水边,我咬着牙又把枪端起来,洞里不能开枪,但如果洛雨真的被妖奴攻击,又具有开枪的时机,我只能先保洛雨,至于洞会不会就此塌陷,那就听天由命。 可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吴宏竟然半跪着爬在地上,左右摇晃着脑袋盯着水潭。他本来很瘦,爬的又很低,胸口几乎贴着地,样子和一只饿的瘦不啦唧的蛤蟆差不多,十分怪异,让我模不着头脑,冲他喊道:“吴宏,你小子在干吗呢?” 不成想,吴宏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洛雨、铁炎,你们快过来,水中间好像有条路!” 我们就站在水边,水里要是有路,我们不可能看不到,反倒看他跟入了魔、中了邪,便嗤笑道:“吴宏,你说梦话呢?这荒山古洞的水里还有路?该不会是通天大道吧!” 吴宏被我怀疑,心里很不爽,语气有些焦躁:“铁炎兄弟,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盯着吴宏暗骂道:如果真有路还则罢了,如果没路,老子把你扔水里给洛雨垫脚。可是当我也爬下去,平着他的眼睛往水潭处望的时候,一下惊呆了,水中间居然真有条二尺多宽的路。 其实,我倒觉得那是一堵水晶般的墙,它半透明状,剔透异常,几乎与水面平齐,通向月映草下方那个凸台,却被水面不断泛起的涟漪与金黄的月光完全掩盖,如果不是以吴宏这样爬在地上看,根本不能发现它。 洛雨也在旁边爬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看了一阵,眼里逐渐现出兴奋。我向他道:“洛雨,这叫不叫天无绝人之路?”话都没说完,洛雨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水晶墙前,弯腰往前看了一眼位置,确定没错后,抬腿踏到上面。 他的步子迈的非常小心,侧着身子,用脚尖试探后才往前走,饶是这样,我也为他捏了一把汗。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洛雨离对面只有两米左右时,往前探的腿突然颤了一下,都不及缩回来,就怪叫一声,猛的把腿抬了起来。 水面“哗”的一声巨响,一个白色影子跟着他的腿飞出水面,然后在空中一旋,轻灵的翻两个滚,爬到旁边洞壁上。 这次真的是妖奴,可是还不及我把枪举起来,它就两跳三跳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洛雨的身子差点摔到水里,踢起来的腿落下后,仍旧不住晃动。我赶忙关切道:“洛雨,你没事吧,不行就回来!” 洛雨离月映草下面的凸台只在咫尺,自是不肯放弃,稍作休息,竟然如大鹏展翅般猛然跃起,奋力跳过去,双手死死扒着洞壁上。 长出月映草的女尸离地面三丈多高,云母洞壁又极其光滑,凭借洛雨一人之力绝难爬上去,我也走到藏在水中那堵墙的前面,准备过去帮他,可真抬脚准备迈出第一步时,却是发自内心的紧张:晶莹的水面月光流淌,交相辉映,把水底那道半透明墙铺成的路完全隐藏,虽然明知脚下有路,也站在面前,却根本看不到,看不到的东西永远不会让人心安。 我颤抖着伸出左腿试探,刚接触到水面,突然“碰!”的一阵声响,一块白色球状物体不知道从哪儿摔在我身边,在地上骨碌着。我怪叫一声,吓的把腿收缩回来,后退两步。 那白色东西又滚一阵,在水边停下,“啪!”的一声,然后四分五裂。走近看时,被吓个半死,那竟然是个只剩人头骷髅。 我颤抖着声音,指着人头:“吴宏,这,这东西哪儿来的?” 吴宏正端枪四下打量,听到我的话,把头转过来:“我没看清,好像是上面摔下来的!” 抬头看看洞顶,又看看那已经完全破裂的人头,就发现不对,洞底到洞顶四五丈高,如果人头骷髅上从顶上摔下,肯定早就粉碎,根本不会在地上滚,看吴宏那苍白的脸,就知道他压根不知道,临时应付我的,便转头向珥瑶:“你有没有看清?” 却见珥瑶正用手揉着喉咙,根本不理会我的问题,沙哑着嗓子:“我,我的口好干,想喝水!” 我立即无语,心道:不让你来吧,你非要来,来了还这么多事。但洛雨就在这里,我也没表露出来。 洛雨已经站稳,抬头凝望着三丈高处的月映草,从腰间解下一捆绳子,绳子前端还带着个明晃晃的钩子,似乎想找个地方爬上去。可是,长出月映草的女尸离地面毕竟有那么高,云母洞壁又不是很坚硬,还被修整过,就算他有绳子也没地方扔。我的想法是过去跟他搭个人梯,往上面爬一点,离的近了,取得月映草的机会更大。 洛雨脚下的云母石本就是散落下来的,极其细碎,他每动一下,脚底就会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我生怕那里连他一个人都承受不了,便问他道:“洛雨,你那边能不能再站个人?我过去跟你搭人梯!” 洛雨也意识到凭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成功,回头向我们道:“这边站人没问题,但你们过来的时候小心一点,水里是断头路!” 第二零一章 头颅 头颅 所谓断头路,通常是指只修了一半的路,难怪洛雨刚才要跳过去,估计水底的路并没有完全修到对岸,我一直对这种不负责任的烂尾工程感到愤慨,虽然明知断头路可能是修这洞的巫师故意为之,依然恨恨道:“真他娘的缺德,用的尽是阴招!” 为了月映草,也为了尽草离开这个诡异的山洞,就算是断头路,我们也要走过去,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吴宏竟然抢在我前面走到水边:“铁炎兄弟,我先过去,你跟过来!” “那珥瑶……”转头看珥瑶时,她正抱着水壶喝水,听我说话也没反应小说章节。 在大龙潭时就发现珥瑶的身体在走下坡路,一路冒着雨雪过来,忍饥受累与奔波更将她折腾的虚弱至极,脸色没有昔日的娇女敕,头发也有些枯黄,年轻靓丽的光彩与风采在她身上看不到分毫,却透出油尽灯枯的疲惫和兆头。遥想第一次见到她时,身姿轻盈犹如凌波仙子,不饰铅粉胜却出水芙蓉,和她如今的憔悴形成鲜明对比,简直不是一个人,可她还能回到过去吗?想到这里,我的心轻轻颤抖。 看着珥瑶把水壶喝的底朝天仍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感觉自己都有些渴了,也想喝点,但吴宏已经在断头路上走了一半,我不甘心落下他太远,干脆忍住,跟了上去。 对面那个凸台并不大,最多能几个人站住,如果要跳过去,肯定要有张臂挺身的动作,洛雨已经躲到凸台最边上,给我们腾出地方。 我和吴宏跳过去后,才真切体会到无立足之地的尴尬,在对面看着能容几个人的凸台,竟然连站个三人都困难。因为洞壁是往外凸的,每个人都要尽量缩着肚子,尽可能用指甲扣着洞壁,否则就站不稳。也幸亏修这洞壁时还没有太先进的生产工具,洞壁并不光滑,还有不少凹凸不平的地方和缝隙能用手抓住,如果用现在的打磨机把洞壁再打磨一下,估计我们除非变成壁虎,否则早摔到水里了。 三个人贴在洞壁上一般,极其难受,只能速战速决,稍作商议,决定人梯由我在最下面垫底,洛雨站我身上,最瘦的吴宏在最顶端,负责取月映草。 因为我是第一个,所以他们要等我准备好才能上,我试着慢慢弯腰,同时在洞壁模索,想找个能让手抓住的地方,偏在这时,洞里又响起一阵清脆的水声。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还以为妖奴又跳水里了,转头时却见珥瑶正用蹲在水边,接连用手捧着水喝,喝的非常快,样子似乎几辈子没喝过水。但我清楚的记得,就在刚才她还喝了一壶。 “我,我的口好干,想喝水!”突然想到珥瑶刚才说这话时的样子,声音沙哑,表情稍显痴呆,当时只当她是多事的女人,可现在看来,却未必是这样。不禁有些担心,向洛雨道:“要不你回去看看珥瑶,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 话音刚落,头顶一阵轻响,一些云母片石落了下来,往上面看时,水潭反射到上面的月光已经极其模糊,生出月映草的女尸似乎正要退回去。洛雨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咬咬牙:“先取月映草!” 经过一番模索,终于找到一块很不平整的石头,如果用力握住,撑住身体并不难,这才半蹲下来,让洛雨上去,等洛雨也站稳,开始让吴宏上,原以为这是个痛苦的过程,没想吴宏轻灵的像只猴子般,三下五除二就蹿了上去。 肩膀上踩着两三百斤,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就那么轻轻一动,上面的人就全倒下来。洞壁上的云母片粉悉悉索索往下掉,砸在头上,滚到脖子里,非常难受。 “铁炎,洛雨,你们的身子都站直了没有?能不能再高点,我模不到。”吴宏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洛雨回应他道:“还差多少?” 吴宏道:“一米左右!” 洛雨不再说话,我忍着肩膀的酸痛,强行提气道:“我们都站直了,你想想办法,尽量往上面爬一点,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别受那么多罪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对了洛雨,你的绳子呢?上面不是还有勾子吗,干脆把它勾下来算了。” “嗯!”洛雨应着,开始模绳子,大幅的动作产生的力全部都压在我肩膀,大大加剧了我的疼痛,让我龇牙咧嘴。 却在这时,上面猛的摇晃一下,我差点站不住。因为在最下面,只能低着头贴着洞壁,看不到上面什么情况,只能强行挺住,然后骂道:“他娘的,你们在上面荡秋千呢!” 洛雨像是也不知情:“吴宏,怎么回事?” 半天后,才听吴宏带着颤抖的声音:“妖奴,妖奴过来了!” 只有白骨的妖奴诡异而凶惨,想到沈继兵被骨肉分开的身体,差点呕吐出来,但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扛着,我在最底下,什么都看不到,自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虽然不能转头到处看,也猜到妖奴肯定不会奔我而来,带着轻松的口气向吴宏建议:“开枪打碎它!” 吴宏几乎是带着哭腔:“铁炎兄弟,刚才我为了轻装上阵,根本没带枪。” 肩膀上的摇晃越来越厉害,我咬着牙都几乎撑不住,人梯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却在这时,吴宏突然怪叫一声,身子贴着云母洞壁翻下来,中间在洛雨身上抓了一下,最后又抱在我身上,也幸亏我死死抓着洞壁,否则三个人全部摔水里去。 还不及骂吴宏,头顶传来洛雨的声音:“铁炎,我上去了!” 我就感觉肩膀一震,突然空了,抬头时,洛雨一手抓着洞壁上的缝隙,一手用绳子前面的铁勾扒着洞壁往上爬,而在他头顶不远处,妖奴居高临下向洛雨迎去。 吴宏还抱着我,我更不敢松开手,但我知道如果洛雨再摔下来,取月映草的计划就彻底落空,大声向他喊道:“吴宏,你他娘的老抱着我干吗,开枪哪!”吴宏的脚又在地上蹬了几下才站稳,抓起扔在我脚边的枪后,飞身一跃,跳回水里那条断头路上,抬枪对着洞顶一阵扫射。 顿时,被子弹打碎的云母碎石“哗啦啦!”翻滚着向我砸来,有些比砖块还要大很多,那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阵势,吓的我魂都飞了。可我已经没有躲避的时间和机会,匆忙把脸贴在洞壁上,腾出一只手护在头顶,那一刻,我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吴宏:“狗日的,你是想害死老子哪!” 可事实是,只有一些碎石砸在我身上,虽然也很疼,但与大石块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隔着灰粉往上看时,发现整个洞壁其实并不平整,在我头顶不远处,恰巧有块稍微鼓起的地方,滚落的石块砸到上面后就远远弹开,摔到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我一边庆幸自己福大命大,一边回身想臭骂吴宏,却在这时,头顶洛雨一声厉喝,身子猛的下坠,在他手里,一道金光格外耀眼,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月映草,洛雨终于成功了!” 当洛雨沿着绳子划下来时,我已经没心思理会那金光闪闪的宝贝,因为他手里不止有月映草,月映草根部还滴溜着一个女人的头颅:两尺多长的头发是金黄色,可能是长出月映草的缘故,自眼睛以下变严重,椭圆形的嘴鼓的嘴鼻子一般高,并且张开老大,月映草从中间钻出,另外,她的脸部长满半寸多长的白毛,怎么看都觉得鬼气森森。头颅自脖子被齐齐切断,估计洛雨不能从她嘴里把月映草拔出来,情急之下,干脆直接用腰刀把头颅给砍了! 我正盯着洛雨手中的女尸头颅发呆,他已经准备跳回到水里的断头路上,却在转身时,身子猛的抖了一下。 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时,赫然发现水潭对面竟然多了一个人。 第二零二章 头颅2 此时,洞里的月光已经极度暗淡,隔着几丈远的水潭,很难看清那人的容貌,依稀一个模糊的影子:人高马大,身体强健,绝对不是妖奴。他正抱着珥瑶,瘦弱的珥瑶在他怀里疯狂挣扎,不能挣月兑,旁边瘦瘦的一个像是吴宏,奇怪的是他竟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甚至怀疑吴宏被施了定身、离魂之类的法术,才会痴呆。 洛雨三步并作两步,提着月映草,飞身踏上断头路,往对岸奔去,断头路上面虽然只有很薄一层水,但洛雨步子迈的极大,水花被踩的四下飞溅,“啪、啪!”直响小说章节。 我也急着弄明白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因为洛雨提着的月映草上面还挂着个诡异的女人头颅,并且她的脸是往后的,让我看着不舒服,就没跟太近,见洛雨已经走到断头路的中间,才跳上去。 就在我脚刚落到断头路上的霎那,女尸头颅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猛的张开嘴。月映草一直被她含在嘴里,她这一张嘴,顿时从月映草上掉下去,在断头路上滚了两下,翻到水里,发出“咕咚!”一声。 月映草上少了东西,洛雨提在手里的感觉应该不一样,不知道他是急着看珥瑶,还是真没发现,居然头都不回。 就这一愣的功夫,女尸的头颅又从水底浮了上来,脸色惨白,眼睛死灰,直直望着我,让我打心底升起一丝寒意。不由咒骂洛雨:你他娘的太狠了,取月映草也就罢了,还要把人家的头颅砍下来,如果羽金当年也跟你这样下狠手,那你就算冒死进来,也见不到月映草,最多只能看到一具无头女尸。 女尸的头颅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起伏荡漾,不住摇摆,似乎正向我这里漂近,让我再不敢在断头路上停留,正要抬脚走,却发现脚下踩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那东西非常细,是淡淡的金黄色,犹如蚕丝,并且很多。 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断头路上什么都没有,现在怎么会有这东西?再仔细看时,愈发觉得那不是蚕丝,而是头发,它从我的脚下一直连到水里女尸的头颅上,吓的我差点一头栽到水里。 女尸头颅上的头发我有印象,最多只有二尺,现在两米都不止。 我隐隐觉得此事绝非这么简单,再不敢在断头路上停留,抬脚大踏步就猛往前冲,还没跑两步,就感觉脚下断头路晃了两晃,传来爆裂之声,似乎快要塌了,让我更加恐惧,跑的时候也更加拼命,幸亏这段距离不是很远,算是在最后关头冲到岸上。 不过这时,我却看到一个最想见到又最不想见到的人,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没想他倒先开口了:“洛雨,你快看看,珥瑶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直闹着要喝水?” 本来在纠结管他叫老牛还是羽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没悬念了,是老牛无疑,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连精神都比之前好很多,想着羽金当时对我的态度,我就有气,正准备把这笔帐算到他头上,却忍了下来,因为我被珥瑶给惊呆了。 珥瑶湿漉漉的头发散乱贴在苍白的脸上,死灰的眼睛非常恐怖,跟水里那个女尸差不多,肚子鼓起老高,像怀胎十月将要临盆的妇女,嘴角边不停往外流着水,却还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道:“水,我渴,我要喝水!” 洛雨再也按捺不信,猛的冲过去,老牛知趣把把着珥瑶的手松开。就这瞬间的功夫,珥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转身又要往水边奔,洛雨赶紧拉住她大叫:“珥瑶,珥瑶!” “放开我,我要喝水!”刚才在老牛怀里几乎不怎么动的珥瑶像是又有了力气,疯子般伸出手对着洛雨又撕又抓,洛雨实在没办法,又不忍心伤害她,干脆学着老牛把她搂在怀里。 吴宏满脸困惑,带着诧异向老牛道:“牛兄弟,珥瑶姑娘她……” 老牛瞪了洛雨一眼,转头向吴宏喝道:“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把珥瑶一个人丢在这边?你看她现在这样子,要是出现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吗?”吴宏被他吼的尴尬陪着笑,连连称是。 我一听就知道老牛这是指桑骂槐,他这几句话,比用刀子剜洛雨的心还狠。想想洛雨现在够难受了,并且要出阴魂峡还要指望人家,不能让他崩溃了,赶紧学着吴宏叫老牛时的语气,向老牛道:“牛兄弟,被羽金附身好玩儿吗?” 老牛大眼一瞪:“羽金?附身?铁炎,你说什么呢?” 不等我开口,老牛就又带着怒气向我道:“铁炎,你这混蛋也太不厚道了,竟然半路把我扔水里不管了,这兄弟真他娘的当的窝囊,我,我算是彻底认识你了!” 我有的是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自然不甘示弱:“老牛,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哪!就你当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还把我们几个骂的一塌糊涂,老子本来准备一枪崩了你的,后来想想你还有那么点用处,才留你一条命!扔水里是让你好好清醒清醒,顺便用清泉水洗涤一下你那肮脏的灵魂!”然后转头向吴宏道:“吴宏,把他的罪状都一一列出来,让这孙子知道他不但是罪有应得,而且是罪该万死!” 我话一说完,老牛脸都绿了,看着吴宏,吴宏却现出之前那笑眯眯的神情,当起老好人来劝我们:“铁炎兄弟,牛兄弟也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嘛,你看现在,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团聚,就别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免得让我这外人看笑话。” 老牛被我连珠炮式的骂了一通,已经意识到问题,拍着脑门,满头雾水,向我道:“吴宏、铁炎,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这……”吴宏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妖奴刚出现那时候,我就用手指了一下老牛,就差点儿被他将手指折断,现在还有些疼,想接着骂,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生怕说着说着,说到沈继兵的事,如果老牛没有把那根骨针插到沈继兵嘴里,沈继兵或许还不会死,也不会出现后面的状况,尽管那时老牛是被羽金的阴魂附身。 这一路过来,我就发现吴宏身手利索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无意之中的一些反应更证明笑着装孙子不是他的本性,绝不是软弱可欺之人。有些话,他不说并不代表不在意,咬人的狗通常不怎么叫,他跟我们算沈继兵的帐是迟早的事,但现在身边危机未解,他不敢也不会跟大家闹翻。 突然想到山顶磊石滚下来的时候,暗算我的那个人,我真没看清是谁,后来发现老牛倒在我身边,再往后他就被羽金附体了,更没机会问,但这疑问一直在我脑海里,便试探着引导老牛:“老牛,你记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我?我怎么来的?”老牛一脸迷茫。 “咳,咳!” 洛雨把珥瑶放到地上,轻轻按着她的肚子,想试着挤出她肚子里的水,刚一动,珥瑶就剧烈咳嗽起来,水没吐出来,倒吐出一口血,鲜血顺着她的嘴边流到脖子,分外显眼,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洛雨阴着脸,伸手在珥瑶嘴边沾了一点血,细细观察一番,又放到鼻子旁边闻了几次,抬头向我道:“这泉水不干净!” 中华民族的文字博大精深,有时说的很隐晦,要让人使劲儿猜才能明白。就拿这个不干净来说,有点灰尘可以叫不干净,有点邪也可以叫不干净,但我知道洛雨所指的绝对是后者,难道我们都会变成珥瑶那样子? 第二零三章 洞神娶妻 吴宏眉头一皱,满脸忧郁:“哎,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怎么没想到呢!” 在我听来,他所说的话,颇有事后诸葛亮的味道,一点用处没有,全是屁话,让我很是鄙视。但又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泉水里到底有什么,以及我们未来的命运,便强压下那份不满,向吴宏道:“老兄,你有什么没想到的!” 吴宏皱着的眉头一点都没有舒展,在原地踱了两步,猛然向我道:“铁炎兄弟,你可知湘西有三怪?” 我一愣,这他娘的哪儿跟哪儿?湘西在湖南,我们身处的神农架在湖北,两者虽然没有相距十万八千里,也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看他正望着我,便轻轻摇头小说章节。 吴宏继续道:“铁炎兄弟,湘西三怪是:赶尸、巫蛊、落洞女!” 老牛恍然大悟道:“我当什么三怪呢,原来是这个,我还是知道点:赶尸就是把尸体赶着走,巫蛊就是巫师用毒虫害人嘛!” 我感觉老牛只说了两点,疑惑道:“老牛,你说完了?” 老牛一愣:“啊,可不就完了吗?你还想知道什么?” 吴宏把头转向老牛:“牛兄弟只说了赶尸和巫蛊,还没说落洞女呢!” 老牛把嗓门儿一提,装腔作势道:“你们都那么笨呢?落洞有什么好解释嘛!不用脑子都知道是人走路时不小心,摔到山洞里了!”我苦笑一下,猜到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因为吴宏说的是落洞女,而老牛只说了落洞,回答的并不能让人满意,只是拆文解字,擦边而过。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诧异:一般情况下,男人外出的机会更大,从机率上来说,就算看不清路摔到山洞也应该是男人多,为什么吴宏说的是落洞女? 吴宏接下来的话,为我们揭开了迷底:位处湖南西北的湘西,自古以来就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创造了大量而灿烂的文明,素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美誉,也就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却有一个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传说。这些传说里有三个最为闻名:赶尸、巫蛊、落洞女 赶尸与巫蛊大多数人都有了解,这里不作赘述,单说落洞。所谓落洞并不是老牛所说摔进洞里,而是一些女性把自己许配给山里的洞神。湘西山多,岩石自然也多,许多洞里都是细水长流,并且很多洞里都住着一位洞神。洞神到底有何能耐,是不是像土地一样佑一方平安,吴宏没说,他只说洞神也要娶妻。 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自然想到战国时期那个著名的故事:土豪劣绅为了搜刮民脂民膏,向平民百姓征收钱粮,便联系巫婆神棍,把拿不出钱来的人家的女儿扔到河里,美其名曰,河伯娶妻,后来被有胆有识的西门豹看穿。 原本,我以为洞神娶妻也是当地大户玩儿出来的一种花样,或是民间遗传下来的一种祭礼,听吴宏说完,我才知道知道自己错了,嫁人洞神的女人竟然都是自愿的,并且没有任何仪式。被洞神看上的女人,仿佛是在冥冥之中受到洞神的召唤,然后自己跑到洞里去,但是这些女人最后不是死掉,就是疯掉,结局十分悲惨。 听吴宏说完落洞的整个过程,我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如他所说,湘西那些山洞里的洞神似乎是真有法力或是灵性的,否则,再笨的女人也不可能自愿跑到一个山洞里去等死。 不等我想明白,老牛就失声道:“吴宏,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洞里也有个洞神,他看上的女人是珥瑶?” 洛雨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闪着冷冷的光,吴宏赶紧把脸转开,支支吾吾道:“这……牛兄弟,这些东西我只是听说,未必全是真的……” 吴宏的话让我心底毛毛的,仿佛洞里真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赶紧四下察看一番:泉水流映进来的月光几乎完全消失,洞里陷入朦胧的昏暗之中,要打开电筒才行。幸亏没有看到吴宏所说的洞神,就连妖奴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当电筒的光束从水潭对面洞壁上掠过时,我还特意看了一眼那长出月映草的女尸,不过没看清,就连水里女尸的头颅都不见了,仿佛沉了下去,心稍稍平静一点。 这时,老牛模着脑门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 我嗤笑道:“你小子有想法就直接说出来!” 老牛思索道:“我突然想到洛雨说泉水有问题,所以我看着泉水的时候就在想,湘西的落洞女是不是在无意之间喝了不该喝的水,然后身体不适,再加上受洞神娶妻那古老传说的影响,越想越怕,导致头脑恍惚,才跑到洞里去的。” 吴宏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觉得牛兄弟分析的有道理!” 我接过来道:“有什么道理?简直是狗屁不通,难道湘西的男人不喝水?为什么只是落洞女,而没有落洞男?” 老牛十分不乐,像是刻意报复我:“铁炎,你太没文化了,同性相排斥,异性相勾引,连最甚至的物理定律都不知道,还老觉得自己有道理?神都是正大光明的,哪会搞那些后面的事?” 我立即反驳:“勾引良家妇女落洞,害人家不得善终也算是正大光明?” 老牛脸色十分难堪,干脆转到一边:“懒的跟你扯,神仙们的事,你不懂!” 见老牛耍起无赖,我也不用客气:“就你懂,你懂个锤子!” 吴宏指着泉水道:“铁炎兄弟,我知道你不信邪,也不相信落洞女的传说,但是你、洛雨、我都喝了这泉水,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只有珥瑶一个人有事?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对此,我只能求助洛雨,水不干净的话是他说的,可洛雨只顾忙着给珥瑶嘴里塞一些像是药的东西,根本没功夫理我。我只得强硬道:“这还不简单,因为泉水根本……”还没说完,我就赶紧闭嘴,因为这没法说下去,如果我说泉水没问题,那珥瑶为什么会出异常?如果我说泉水有问题,为什么我自己又没事? 难道真的是洞神娶妻?珥瑶难道会是湘西落洞女的翻版? 老牛见我话说一半便不再说,意识到我理屈词穷,似乎还准备火上浇油,嘲笑我一番,而洛雨突然站起来向他道:“牛兄弟,你有没有喝泉水?” 老牛带着嘲弄瞥了我一眼:“洛雨,我才没那么白痴,这种鬼地方的水我怎么会喝,就算有金子我都不会拿。” 这死老牛,丁点口德都不积,并且一骂都骂一圈人,我正要骂回去,洛雨已经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旁边洞壁下面,低声跟他耳语一阵,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半尺多长的布包。 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到,但洛雨很是庄重,老牛的脸上却满是惊愕,中间装作不经意的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非常非常的奇怪。 第二零八章 龙潭枪声 3 一切还要从泉水说起,挖开洞口后,大家又累又喝,满身大汗,吴宏跳下去掬起泉水喝了几口,说味道不错,那时,我和洛雨都又渴又累,根本没多想,也下去各自喝了几口,并且还灌一壶,带上来给珥瑶。后来发生的事证实泉水的确有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老牛没跟我说清楚,估计洛雨跟他说的时候,他理解能力有限,没听明白。 进洞之后,身体虚弱的珥瑶最先发瞁小说章节。?宜?吹降溺硌?馐赌:??桓鼍6?慕锌剩??鞘蔽颐莥ijing在断头路对面,洞里月光在渐渐变弱,月映草随时会消失,只得先取了月映草再回来管她,后来老牛突然出现,把珥瑶拉住。 洛雨从老牛手里接过珥瑶后,发现她喉咙红肿,体温升高,意识模糊,肚子都快爆了,却还拼着命哭着喊着要喝水,就意识到水有问题,便开始观察我们几个人,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问题,五个人中,珥瑶已经倒下,我的喉咙已经开始红肿,已经现出征兆,他和吴宏、老牛都没事。 老牛一直是最清醒的,他自己也承认:陌生地方、尤其是这种地方的水他不会喝,就算有金子都不会拿,他没有事是理所当然;洛雨没有症状出现,就要感谢支吉梯玛,他很小的时候,跟着族人上山打猎,有一次喝了不该喝的水后,上吐下泻,肚子里像是有虫子在不停的爬,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幸亏支吉梯玛当时在场,用一种叫黄灵引的东西救了他。黄灵引是巫师用神水、仙符和驱虫草药混在一起的东西,在适当的时机喝下,终生不惧毒水蛇虫。可是当时,洛雨身上并没有黄灵引。 洛雨和老牛没发病是有原因的,吴宏没症状不免让洛雨起疑,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吴宏也得到过高人相助,服过类似黄灵引的东西;第二种可能是他跟老牛一样,早就猜到水会有问题,压根没喝过,喝水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还骗我们说水很好喝,目的就是想害我们,其人用心之险恶非同一般。后来发生的事证明的确是这样。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洛雨并不知道吴宏的动机,他又不是好事之人,虽然怀疑,却没说出来。有一句话这么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洛雨的善良着实让他吃了大亏。 对洛雨来说,珥瑶才是他的全部,所以他只把老牛叫过去,告诉他我可能会发生意外,要老牛照顾好我。 接着,我被女尸的头发缠住脚,差点儿被永远留在洞里,洛雨及时提醒老牛说用火比用刀好,关键时刻还往女尸身上射了一支火箭,让我从女尸手下逃出升天,但是我的脚却被女尸金黄色而又坚韧无比的头发勒的几乎不能走路。 再往后面被老牛搀扶着的时候,我的状况越来越遭,老牛说我浑身抽搐,双眼紧闭,喉咙肿起核桃那么大一个的血包,又红又亮,走路跟机器差不多,而我全然没感觉。也就是说,那时我所看到吴宏披上沈继兵人皮时诡异的样子,和洛雨怀里抱着女尸全是幻觉。 一个头脑迷糊而又有行动能力的人是相当可怖的,我就是那个状态,并且手里还有枪,情急之下,开枪一阵乱打,碎裂的云母片层如雷雨瀑布往下直掉,差点儿把大家活埋进去,连躲都没处躲,我的后背也在那时被砸伤,可怜当时我还以为自己被妖奴把后背撕开。至于妖奴,再没有出现过,可能是被云母层堵在里面了。 几个人拼命从洞里逃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阴魂峡里又是浓雾起伏,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幸亏洛雨早在路上做了不少记号,否则,单凭老牛和吴宏,即便走死都可能出不去。 一路上我都处在昏迷中,吴宏又上来献殷勤,说要帮老牛背我,老牛那时累的够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想到吴宏一背就没放下,一直走到这个洞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上,老牛即便知道吴宏心中有鬼,看着累的半死不活、气喘吁吁的吴宏,对他的敌意也减少许多。 但狼终究要吃人的,来到这个洞里后,洛雨给我和珥瑶冶伤,用银针把我喉咙处肿胀的地方挑破,又刺破手指,把他的血滚到我的嘴里,他的血里有黄灵引,片刻后,我的高烧症状消除,体温恢复正常。 而老牛和吴宏出去捡柴生火,就在他们出去捡柴回来之时,吴宏突然在后面向老牛发动攻击,猝不及防的老牛被打的晕头转向,只得拼命逃跑,如果不是天阴路滑,山高林密,吴宏早把他脑袋拧了下来。 吴宏没找到老牛,就奔回洞里,骗洛雨说老牛出事了,细心的洛雨发现吴宏身上有厮打的痕迹,心下已经起疑。吴宏看到洛雨的犹疑之色后,立即先下手为强,洛雨纵然枭勇异常,也架不住吴宏又是猛然攻击,并且一出手就处处致命,才几招下来,洛雨就被撂倒在地。 吴友从他身上模出月映草后就准备杀他,恰在这时,老牛赶回,匆忙之中,吴宏只得抢了枪夺路而逃。 说实在话,就算一对一的拼实力,我老牛和洛雨三人,恐怕都和吴宏旗鼓相当。我们吃亏就吃在打心底小瞧了他,又没他那么老奸巨猾,处处被他算计,根本没出手的机会,最终被他分而制之。听老牛说到这里时,我突然想到一句话:真正的战场上没有规则,只有目的。 冒死进阴魂峡,一场辛苦,好不容易拿到月映草,却在最后关头被吴宏抢走,洛雨和老牛都咽不下那口气。月映草是珥瑶要的东西,来之前,老牛就说满足珥瑶最后一个心愿,可如果珥瑶醒来,发现没有月映草,该有多伤心? 但吴宏把枪全部抢走,两人就算想追也不敢追太近,洛雨便让老牛先安顿我们,自己仗着犀角卧虎弯弓和凤尾箭跟过去。等老牛把火生起来,再出去时,早就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循着枪声追了一段,枪声却越来越远,他又生怕我们出意外,就赶了回来。 老牛说完整件事情后,把烟蒂狠狠扔到火堆里面,愤怒道:“他娘的,如果以后再让我见到这孙子,我非一刀一刀活剥了他!” 我一直在模着自己的喉咙,已经不肿不痛,只是有些痒,正在想着泉水里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产生那么深的幻觉。 老牛见我不理他,又心情不好,伸手重重在在肩膀拍了一巴掌:“铁炎,你个混蛋倒是说句话哪!” “你才混蛋呢!”我先回骂他一句,然后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发现这事早就有预谋。吴宏肯定是知道月映草的价值,才死皮赖脸要跟我们进阴魂峡的,想到这里,我轻道:“月映草,吴宏这孙子要月映草干吗?总不成月映草是件宝贝?”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零九章 龙潭枪声 4 老牛瞪我一眼:“铁炎,你什么意思?不相信珥瑶?” 我完全没这想法,老牛会有此说,证明他想的肯定与我想的不一样,便向他解释道:“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这与珥瑶无关!我只是怀疑珥瑶对月映草的神奇之处并没有完全了解,只是道听途说。而真正了解月映草的是吴宏,只有他才知道月映草的价值。” 老牛疑惑道:“你继续说!”他说完后似乎要站起来,我顺手拽住他的皮带往下一拉,让他的坐在地上摔个结实,痛的他惨叫一声小说章节。 我赶紧赔笑道:“牛哥,牛哥,坐下,坐下,你听我说!” 老牛没好气甩开我的手,冲我道:“有话快说,每次跟你在一起就倒霉!”我苦笑着,天杀的太没良心,开口就是每次、每次,哪儿有这么夸张。老牛说完又站起来,他这次学乖了,站到一半,猛的向我道:“别再动我啊,我拿烟去!” 我当然不会再动他,而是跟他道:“老牛哪!你记不记得台湾第一巡抚刘铭传?他曾经得到过一件绝世宝贝,叫虢季子白盘!” 老牛从包里又模出烟打开,递给我一支:“刘铭传?不认识!没在一起吃过饭!” “这……”我被气的半死,心道你他娘的下辈子或许有机会跟他一起吃饭。 老牛又道:“还有那什么锅啊、盘啊的,你要改行做厨师?”看看老牛那白痴的样子,只能长话短说:“不是锅啊、盘啊!是虢季子白盘!” 老牛十分不屑打断我的话道:“那还不是个盘?” 我顿时无语:“呃!”然后加重语气:“你他娘的好好听我说行吧!”老牛朝我摆摆手,靠在洞壁上盯着我。 原本以为老牛会对刘铭传与虢季子白盘多少了解一点,我一说他就懂,没想他居然是这副死样子,只得耐心跟他普及点历史知识:“虢季子白盘是周代的一件青铜器,是记载虢季子白战功的东西,晚清时期在陕西宝鸡出土,后来几经流落,到了太平天国将领护王陈坤书的手里,可陈坤书并不识宝,将它当做马槽使用,再后来清军将领刘铭传打败太平军后,意外发现这东西,便将其珍藏,解放后由其后人无偿捐献给国家,被当做国宝绝世唐门 我又怕老牛不明白,特意启发他:“从马槽到国宝,虢季子白盘地位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价暴涨无数倍,东西没变,无非就是遇上识货之人。月映草也一样,珥瑶只把它当成神奇的药品,天真的想给金丝猴治眼,但我觉得它绝对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否则吴宏老奸巨滑的混蛋为什么要拼命来抢?” 说了半天,老牛终于开窍,愣愣向我道:“铁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哪!” 我得意道:“十年?以我推算,月映草的价值说不定够你吃上十辈子了!” 老牛惊的目瞪口呆,半天后才笑道:“铁炎,你说梦话的吧!” 我无奈道:“灵山异草,价值是不能用平常眼光来评价的,这东西最少能顶几根千年人参!” 老牛思索一阵,突然指着我的鼻子道:“铁炎,那我告诉你啊,东西抢回来后,也是珥瑶的,你别动什么心思,否则我跟你没完!” 看着老牛凶巴巴的样子,分明对我极度不信任,愤愤回他一句:“妈的,我看你迟早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种,老子懒的跟你计较!至少到现在为止,我对月映草的价值还不能准确判断,只是猜测,或许它一文不值呢,我最想要的是真金白银,起码是硬通货,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我懒的拿,拿它的人大多短命。” 被我骂之了后,老牛彻底爽了,咂咂嘴,叹着气,走到洞外面四下张望一番,又转了一圈,最后满脸失望回来,坐到火堆面前,说话时愁眉紧锁:“很久没听到枪声了,洛雨该不会有事吧!” 老牛和洛雨一起出去的,都不知道洛雨什么情况,问我也是白问,为了安慰他,便道:“洛雨路熟,应该没事吧!” 跟老牛一直聊到天黑,中间吃了点自带的干粮,又去外面找些柴放在火堆旁边先烤着,准备半夜时候往上面添,回来后,老牛就靠在洞壁上沉沉睡去。后半夜时,珥瑶醒了过来,气色比在阴魂峡里的时候好了点。她也像我刚开始一样,满脸好奇,问长问短,我几乎是把老牛跟我说的重复给她听,当听到月映草被吴宏抢走,洛雨去追的时候,眼圈都红了。那时,我真恨自己没管住自己的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不过,面对这种无奈的结果,珥瑶只说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郁闷一阵后,又开始牵挂洛雨。 山洞里虽然生了火,却并不暖和,毕竟洞口是透风的,不时从外面吹进的冷风,能让人打颤。我们也不敢把火生太旺,那样一来,烟也会很大,会把人呛死。珥瑶看在眼里,就提议说,天亮之后先回大龙潭,那里最起码有生活的必需品,并且准备的非常充足。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这里怎么说都是荒郊野外,最重要的是我还生怕这段时间李永生会找过去,我们来神农架的目的是神农洞天,不是阴魂峡里的月映草,再者老牛也说了,月映草不是我们的。连他那种势力至极的人都放的开,我还有什么放不下? 生怕洛雨回来后找不到我们,走的时候还用烧黑的炭在洞壁上给他留了几个大字,然后三人才冒着飞雪往大龙潭走。 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天而落,将天地染成淡淡的白色,为神农架披上一层梦的衣裳。虽然只有薄薄一层,没有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壮观,却清新素雅,是一种别样的美。 我喉咙已经恢复正常,后背也好了点,没有昨天那么痛,我自己估计走一百里路没问题,但珥瑶却没我这么好,喉咙处鼓着一块儿惨lusè的斑,让我很是担心。 一路并没有怎么耽搁,珥瑶也没有拖后退,只是中间停下来歇脚时,发现她的脸上有层淡淡的黑色,这种颜色在洞里时看不清。黑色不应该是人身体上出现的颜色,一旦出现,就表明身体里面有严重问题,最好能尽快治疗。可洛雨这个土郎中不在,我跟老牛都束手无策。 虽然明知老牛没办法,但我也必需跟老牛说,老牛听了后,非要去背珥瑶,可珥瑶是倔强的女人,死活不同意。 回到大龙潭并不算晚,也就是下午三四点钟,但阴沉的天如同垂下的幕,将世界笼罩成幽暗一片,俨然傍晚。 一路饥寒交迫,通身几乎湿透,腿脚发麻,看到矗立在那几间简陋的茅屋时,跟回家的感觉差不多,我甚至幻想李永生已经在里面等我们。 “终于回来了!”老牛感叹着,跟到自己家了似的,一马当先冲到门口,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躬身弯腰,回头向珥瑶做个请的姿势,滑稽的动作让珥瑶嫣然一笑。 可就在这时,昏暗的房间里面突然飞出来一只脚,硬生生把老牛给踹了回来,我赶紧把他扶住。 怪笑中,几个端着枪的人走了出来,我的血液瞬即凝固,竟然都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一零章 龙潭枪声 5 房间里总共出来七个人,身高都在一米七八左右,全部身穿军用迷彩服,体形彪壮,面目凶恶,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他们的武器比较杂乱,有双管猎枪,霰弹枪还有微冲,这么多人里面,我只认识一个:常坤和小胡子。 陡然想到,我和老牛之前在那片原始森林里面曾经伤了他雇的那些人,并且把他捕获的几笼子金丝猴给放了,那时候,全凭一腔热血做事,虽然猜到常坤不会放过我们,但也没往心上去,更没想过自己会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撞在他枪口上,顿时心寒:“不是冤家不聚头哪!” 我的腿都软了,他们突然蹿出来,人多还有枪,并且是以逸待劳,四周空旷无比,大家离的又近,我们不但打不过,躲不掉,连逃都没机会,因为没人能比子弹跑的快,这下真他娘的羊入虎口了小说章节。根据我对常坤的了解,此人心狠手辣,下手绝对不会轻,只要我们一动,他就会开枪,如果七把枪同时朝我们打过来,我们还没转身就立即变成马蜂窝,运气不好的话,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我极力想掩饰自己慌乱的表情,躲开常坤与小胡子的目光,却发现他们一直在盯着我,脸上挂着怒意,双眼喷火,似乎随时准备跳过来吃了我,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动手。 老牛只听我说过常坤,也在常坤追杀我的时候,远远的对他们开了几枪,却并没有见过,所以没有我那么害怕,他用斜瞄我一眼,抖动着已经不利索的嘴皮子向我道:“铁炎,你仇家真多哪!” 我几乎心如死灰,除非上帝来救我们,愁着眉头向老牛道:“面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常坤!祈祷吧,兄弟,如果他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留我们一个全尸!” 老牛不认识常坤,珥瑶更不认识,竟然挺身向前,向常坤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我家里!” 珥瑶脸色虽然苍白,但说话时语气却极为严厉,底气十足,并且临危不惧,颇有女中豪杰的风范。我咽了口苦水,心说:姑女乃女乃,你辛辛苦苦想要保护的金丝猴都是被他们抓走的,居然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珥瑶姑娘,他们是我的朋友,当然也是你的朋友,无非就是嫌你这里太冷清,来给你添点人气,你不用紧张!”房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说话时的语调十分得意。但当我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头皮都炸了。老牛脸上顿时浮起怒意,珥瑶满脸惊愕,两人同时失声叫道:“吴宏!” 吴宏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的意思,呵呵笑道:“常坤,你怎么能让大龙潭的主人站在雪地里?还有老牛兄弟和铁炎兄弟,我和他们都是生死之交,赶快把他们请进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是,吴爷!”常坤朝屋里面应了一声,把枪朝我们一抬,然后喝道:“进去!” 吴爷?我心道吴宏你个狗日的真能装呀!骗我们说是熙柔的同伴,实际却与常坤这伙人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可马上,我感觉自己像被雷劈了似的,翻然醒悟:第一次见常坤的时候,在树上听他们说什么五爷要来,当时以为是数字排辈里的五,没有想到竟然是口天吴。更可恨的是我居然没有将这事与吴宏联系到一起,后悔的想一头到南墙上撞死。 心直口快的珥瑶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指着房间里面大骂道:“吴宏,你这丧心病狂的狗贼,亏我一直感激你,把你当恩人般看待,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在掩饰自己的目的,还抢月映草,真是无耻!” 其实,跟吴宏在一起这么多天,相处的并不愉快,我们在怀疑他,他也想干掉我们,后面沈继兵的死必定算到我们头上,出了阴魂峡之后,大家就彻底翻脸。现在又知道他跟常坤是同路的,新仇旧恨交集一起,今天必定是算总帐的日子。落到他们手里,我也根本没抱着活着走出大龙潭的打算,所以听到珥瑶的大骂,并没有叫好,反而怪她骂的不够狠,不能解气。 里面吴宏没有继续说话,倒是常坤忍不住了,他向旁边小胡子努努嘴,小胡子立即挥着巴掌向珥瑶冲去。我和老牛还不及去挡,胸口已经被几杆枪顶住! 我们是被棕绳反绑了手推进房间里的,进去时,吴宏坐在珥瑶的床前,左手上缠了绷带,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房间里只摆了一盆炭火,在吴宏脚边,淡蓝的火苗在红的将近透明的木炭中飘乎不定,幽暗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衬的他格外阴森。 吴宏看我们后,就从床上起身,装模作样迎上来,向我们呵呵笑着点下头,又看着我们被绑的双手,厉声向常坤喝道:“常坤,你怎么做事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跟这几位是好兄弟,你为什么还要绑他们?” 常坤像是很怕吴宏,奴才般的把头低下:“吴爷,是他们……” 吴宏继续道:“他们都是自家兄弟,就算再不对,也不能这样!” “是,是!”常坤唯唯应着,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过来解开我们的意思,正好把吴宏假惺惺的嘴脸暴露出来。 老牛愤怒之下,更是把话说绝了:“吴宏,你他娘的不用再演戏了!要杀要剐赶快,老子等着去投胎呢!错过了时辰,我会找你索命的!” 吴宏阴阴笑着,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根尺把长的箭,箭尖金光闪闪,箭身乌黑发亮,箭尾羽毛都透出精光。 “凤尾箭!洛雨哥哥他……”珥瑶失控般的叫着,同时向吴宏扑去,却被身边看守的汉子拉住,只能含泪挣扎。 吴宏根本不看珥瑶,拿着凤尾箭盯了很久,才悠悠道:“珥瑶姑娘,你不用担心洛雨,他会在天堂过的很好!” 洛雨死了?我无法相住自己的耳朵!老牛同样目瞪口呆,珥瑶更是身子摇晃两下,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吴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珥瑶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这笑没逃过我的眼睛,已经猜到他在说谎,愤而道:“吴宏,你的鬼话也就能骗骗珥瑶这种不经世事的小丫头!” 吴宏没有看我,带着傲慢轻道:“哦,铁炎兄弟不相信?” 我继续道:“如果洛雨死在你手里的话,你手里拿的就不应该是一支凤尾箭,而是一桶凤尾箭和犀角卧虎弯弓!” 吴宏听后,阴阴笑道:“或许他跌到山崖下面了呢?” 我冷哼一声,带着嘲弄道:“是吗?那我问你,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凤尾箭所伤?”我的话一定是说到吴宏的痛处,他的脸上的得意变成了痛苦,捏着凤尾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像是愤怒至极,猛然回头向我喝道:“闭嘴!” 那一刻,我已经感觉吴宏的眼里透出浓浓杀机。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一一章 龙潭枪声 6 本以为他要对我们动手了,却没想他低头沉默好一阵子,带着失望的语气向我道:“看来,你们是要强硬到底了?” 我早就瞧这孙子不顺眼,也知道他一直想杀我,今日落到他们手里,横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他现在啰里八嗦说半天,无非是想享受一下猫在杀死老鼠前先耍耍的那种快感,自然不能让他得逞,硬着脖子道:“吴宏,老子强硬怎么样,不强硬又怎么样?” 吴宏眼里闪过不可捉模的神秘,微笑道:“果然是条汉子!我一开始听常坤说起你和牛兄弟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两个很不错,是能干大事的那种料!”吴宏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见我没反应,叹口气继续道:“原本想着把你们两人拉过来,大家戮力同心,共享富贵,现在看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了!” 他们进山的目的是盗猎,手上沾满血腥和杀戮,我和老牛终究狠不下心染指这种事,冷冷回他道:“你说对了,我们兄弟上得了刀山,下得了油锅,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不敢做残杀生灵、伤天害理的事!” 吴宏对我的话非常不屑:“铁炎兄弟,你就不用装算了,你不觉得刚才的话在你嘴里说出来十分滑稽吗?你和牛兄弟在林子里把我那帮手下伤的可不算轻哪!你下手之前,有没有想过他们也会痛?有没有过最起码的怜悯?难道他们就不是人?模模你那所谓的良心,然后告诉你,你身上沾多少鲜血,多少命案了!” 这事不能完全怪我们,毕竟是常坤先要杀我的,那时也只是想找常坤,伤了那几个汉子,纯属意外小说章节。不等我辩解,吴宏又道:“上帝认为万物平等,对所有的生命都是一视风仁的,但在人的眼里却不同,人们围观屠夫杀猪,听到猪的惨叫时,有几个会怀有怜悯之心?当你在为一个人失去生命而惋惜痛哭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那些猪也不该死?更不该被吃掉?”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吴宏一席话让我有些吃惊,瞬间觉得自己真跟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相似,想想自己杀狗无数,内心升起一种负罪感。 突然,吴宏伸手指着我:“铁炎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进神农架也是想捞一把,想要多弄些钱过好日子吧!” 我不知道吴宏为什么会问这个,这是傻瓜都知道的事,我没必要反驳他,所以点点头。 吴宏满意的笑着,又问我道:“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方法来钱最快?” 我还在冥思苦想怎么回答呢,吴宏脸上的笑倾刻收了起来,露出一丝凶惨,右手握成拳头,在我面前一晃,盯着我厉声道:“掠夺!” 说实话,我被震撼了!他说的掠夺无非就是抢,利用实力,通过暴力和各种手段,将别人的资源变成自己的,达到迅速致富的目的,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快的赚钱方法吗?我想是没有了! 掠夺,是财富的本质!知道的人不愿说出来,不知道的人一直被蒙在鼓里,整天苦苦哀叹钱那么难赚!吴宏能说出这种话,证明他对社会、对人生有充分而深刻的认识,此时,我忘记了跟他的仇恨,竟然有些佩服。 吴宏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慢慢把脸对到我的脸前,轻声道:“那你敢吗?” 他的语气,充满挑衅! 财富是我想要的,但我还从没想过去抢别人的!或许我真的不敢,所以没有回答!但我的心跳在加速,热血在沸腾! 我内心强烈的动荡已经表露在脸上,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他向我点头一笑:“大家兄弟一场,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吧!” 听到这话,我和老牛同时抬起头来盯着他。毫无疑问,他的话不但吸引了我,也吸引了老牛。 吴宏伸手指着珥瑶,笑嘻嘻看着我们:“杀了她,跟我走!” 珥瑶的身体猛烈晃了一下,死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眼里似乎流出泪来。旁边老牛已经跟发怒的狮子般急的不行,冲我喊道:“铁,铁炎,你他娘的敢动珥瑶一根寒毛,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吴宏失望的向老牛摇摇头:“两位兄弟,蝼蚁尚且偷生哪!”吴宏的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我、老牛、珥瑶肯定都死在这里! 这时,珥瑶哭了起来:“铁炎哥,牛大哥,都是我不好,我连累你们了!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们就可以活下去!” 珥瑶的话在我听来万分的讽刺,我自信绝对不会是这么一个人,转头向吴宏道:“吴宏,有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是我的底线了!”吴宏背着手在房间踱了两步,然后双手一摊:“两位兄弟,你们应该最清楚,珥瑶已经是将死之人,洛雨都不能救她,所以,你们杀她的时候,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你们帮她解月兑了,不是吗?” 老牛喜欢珥瑶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反正此时他是再也听不下去,怒道:“放屁!” 吴宏被常坤等几个人称为吴爷,是他们的头,所以常坤听到老牛这句话时再也忍不住,猛的跳出来,飞起一脚,踢在老牛胸口,将老牛踢的后退快两丈,重重撞在一根柱子上,震的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着往落。老牛哀嚎着倒在地上打了个滚,痛苦咳嗽着。两个汉子走过去把他拎过来,常坤又想再打,被吴宏喝住。 老牛被那一脚踢的不轻,两个汉子松开后,他差点扎到地上,摇摇晃晃几下,弯腰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摔过去的时候应该撞到了,还滴着血。看他狼狈而痛苦的样子,我关切道:“老牛,你没事吧!” 老牛没回答,吴宏轻蔑的看他一眼,把头转向我:“你们连一个将死之人都不敢杀,太让我失望了!” 珥瑶似乎想冲到老牛身边,却被小胡子一把扯住,只能流着泪苦喊:“铁炎大哥,牛大哥,你们别再犹豫了,杀了我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珥瑶流泪的样子让人心疼,她纯真善良,并且不止一次救过我和老牛,如果杀她,我怕自己会遭天谴! 老牛终于缓过劲儿来,慢慢挺直身子,晃了晃脑袋:“铁炎,你动手吧!顺便把我也杀了,我情愿留在这里陪珥瑶!以后发财了,给我老父母寄点,我就感激不尽,做鬼都会保佑你的!” 老牛的话让我几乎喷血,以前只听说请神保佑,现在开了眼,原来也有被鬼保佑!吴宏看我在犹豫,再次开导我:“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敢杀人吗?” 我本来想说‘受伦理道德的束缚,自己的人性还未磨灭时’,吴宏面目突然变的狰狞:“因为你没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因为你杀的不够多!” 就在他话出口的时候,我打个寒战,突然发现房间特别暗,特别冷,那盆幽幽炭火淡蓝的火苗已经褪去,只剩淡淡红光,映照的人脸模糊不清,个个都跟鬼差不多,这是世界最黑暗的地方吗? 旁边老牛咳嗽着,抬头道:“吴宏,趁早打消你的如意算盘吧,在你眼里,所有人只是一枚棋子,你想用就用,想扔就扔,铁炎要跟着你,哪天不小心暴尸荒野了,连个帮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对老牛说的话非常认同:吴宏的确是个自私自利之徒,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沈继兵就是最好的证明。沈继兵虽然是吴宏的同伙,但他死时,吴宏没表露出丝毫的同情。吴宏跟每个人都称兄道弟,叫的那么亲切,不过是想拉拢人,迷惑人,掩饰自己虚伪的本心。跟这种口蜜月复剑的人在一起,总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站在常坤旁边的小胡子转头看着吴宏:“吴爷,这两人根本就不拾抬举,还是别跟他们废话了!” 常坤也道:“是啊,吴爷,就算他们现在为了保命答应了,万一以后变卦怎么办?那时我们后悔都晚了!” 吴宏阴着眼睛看他们一眼,叹口气:“好吧!”然后走到老牛面前,故作惋惜道:“牛兄弟,你刚才不是说跟着我,死了之后没人帮你收尸吗?那么我倒要看看,你不跟着我,死了之后有谁来帮你收尸!” 末了,还别有意味的看我一眼,似乎等我开口,但我的心比那盆炭火还冷,已如死灰。看的出他的无奈,向我嗤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争着去,没脑子的东西?” 老牛伤的不轻,满脸痛苦,又在地上打个滚,此时灰头土脸,却凄凉惨笑着:“铁炎,你好样的!” 我也苦叹自己为什么那么执著,看吴宏走到常坤面前,跟常坤低声耳语,已经意识到离死不远,情不自禁失声叫道:“等等!” 房间里所有人的眼睛立即聚到我身上,吴宏更是一副胜利者的笑:“铁炎兄弟,你回心转意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一六章 龙潭枪声 11 茅屋烧了这么久,房梁、屋柱终于再也撑不住,在“轰!”的巨响声中完全坍塌,顷刻之间,滚滚热浪卷着浓浓黑烟、点点火星翻滚着朝我们涌来,饶是我们早退开三四丈远,还被那热浪冲的几乎站不稳。 房屋塌后,周围顿时暗淡下来,熊熊火热也仅在地上燃烧,再没有刚才冲天的气势,但我们胸中的火焰却越来越旺!所以,听了洛雨的话后,立即向他说的小路走,急着找吴宏算帐小说章节。 粗略算下来,我们在大龙潭已经将近半个多月,闲来无事,都在附近溜达,对这里并不陌生,可真正走起来却并不顺利,一来光线晦暗,看不清路,又不敢开灯,二是道路湿滑,多天的雨雪让到处都是泥泞无比,三是我们身上痛的要命,被炙烤过的身体、被烫起来的水泡无时不在折磨着我们,走路的时候要咬着牙才行,当然,这不能让我们回头,只会更加坚定复仇的决心。 费尽力气走到大龙潭的尽头,才发现洛雨所说的小路不过是暴雨冲刷垮塌的一道裂缝,约有两三米宽。且裂缝到山顶的斜坡非常陡,取起码也有六七十度,生成的时间可能很久,中间巨石横陈,老树斜生,古藤盘绕。 一路过来,伤痛几乎把我折磨的精疲力竭,不住喘着粗气,看到裂缝如此凶险,免不了胆怯,担心自己爬不到山顶,最害怕到中间时扛不住,上不去,下不来。便头也不回,向老牛道:“老牛?咱俩谁先上?” 老牛一直抱着装炸弹的盒子,可能十几斤重,正常情况下,这点东西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今非昔比,我们都是连伤带痛的。十多斤的东西几乎成了累毁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弯腰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带着很不爽的样子回我道:“铁炎,你说呢?” 老牛话里带着责备,分明就是说我不体谅他,其实我真是无意的。此时也不想辩解,向他道:“那,还是我去吧!” 我还没动,熙柔已经把枪甩到身后,顺手从腰间抽出雪亮的军刀,冷冷丢下一句话:“你们跟着我!” “这!”我顿时无语。 老牛愣了一下,上来拍着我的肩膀:“铁炎,作为一个敢于担当的男子汉大丈夫,却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女人冲在你前面,惭不惭愧?”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干咳两声:“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哪!今天是情形不同嘛,如果咱们再年轻个几十年,怎么也轮不到这种黄毛丫头来逞强,我一个人上去就能把吴宏那群人全都宰了!” 老牛阴阴笑道:“看的出来,看的出来!对了,您老贵庚?” 本来是说笑,没想老牛拿我开涮,故意办我难堪,便用最简单通用的一个字:“滚!” 如果之前没有下过雨雪,这条路应该不是很难爬,古藤、树枝缠绕在树杆和巨石上,伸手就能抓到东西。但我们却爬的非常困难,树藤被雨雪浸侵很久,湿滑阴冷,抓在上面感觉跟抓着条冻僵的毒蛇似的,脚踩到也打滑,一路上来可谓险象环生。 天很冷,不过没有结冰,残留在树枝上的雨水被碰到后,雨滴般的下落,跟冰渣子差不多,冷的让人发抖。想想刚才在火里几乎被烤熟,没过多久,就如同处于冰天雪地中,寒气逼人、雨露沾衣,身体麻木冰冷,动作也变的机械。 在这种情况下,最痛苦的是老牛,他手里的炸弹不能背也不能抱,一只手又无法攀爬,只能先把炸弹放到上面,爬上来后再把炸弹放到前面,循环往复,一点点往上挪,与他相比之下,我算是最轻松的。 熙柔说是在前开路,只能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可能她怕弄出动静被人发现。毕竟我们不知道吴宏、常坤等人走到哪儿了,万一他们就在头顶林间,我们这边还噼里啪啦砍着树枝,那是找死。不过,熙柔还算照顾我们,怕我们体力不继,经常在枯木横躺而又难爬的地方等着我们,拉我们一把。说真的,拉着她的小手,我的心还有点乱。 三个人相携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到裂缝尽头,都气喘吁吁,累的不行,定睛看时,发现周围是一片密林,漆黑一团,能见度不足十米。习惯性的想把腰间的手电筒模出来,刚碰到就被熙柔把手按住。 我尴尬一笑,顿时明白:我们不知道吴宏等人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已经上来,开灯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还未打草,就已惊蛇,同时暴露自己,是极不合适的。可现在他们和熙柔的人没有交火开枪,我们无法判断他们的位置,贸然在林子里乱蹿几乎等同于送死。 我正愁眉不展,想和老牛商议怎么办时,熙柔把我们拉到一棵树旁边,示意我们贴在树上端枪戒备着,然后看准旁边一根枝杆,伸手抓住,蹭蹭几下就爬到半腰,动作轻如灵猿。 我和老牛正看的目瞪口呆,她却从怀里模个什么东西放到嘴边,一阵如黄鹂般的鸣叫顿时从上面传来。不禁暗自奇怪,这女人不爬到树梢侦察敌情,却学什么鸟叫,让人想不明白。就在她的声音刚落,远处同样传来一阵杜鹃般的叫声。 老牛偷偷向我道:“铁炎,冬天有鸟叫吗?” 我还蒙在鼓里,略思索道:“有吧,并非所有的鸟都是候鸟!” 老牛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半夜鸟也叫吗?” “难道是……暗号?”我顿时明白,同时也叹了口气:如果我和老牛在林子里走散,最多就会扯着喉咙大喊,而人家都是学鸟叫、对暗号的,这样不容易暴露自己,隐藏性也极好,就算吴宏等人听到并且发现不对,也不知道暗号里包含的意思,只能干瞪眼。 之前就怀疑熙柔这群人有背景,现在看来背景还不小,否则绝对不会如此专业。佩服的同时,也打心底觉得自己不如他们,不止他们,还有洛雨,洛雨走路时留下的标记和熙柔他们的暗号,都能为他们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丛林里争取到最大的生存机会,不同的是,洛雨的标记可能是族里世代总结下来的,而熙柔他们是专业的。 正想着,熙柔已经从树上滑下来,向我和老牛道:“他们有五个人,正在向我们这边过来!” 熙柔这么快就弄明白吴宏的底细让我很兴奋,来不及为吴宏死了三个人叫好,老牛立即问道:“离我们大概多远!”老牛抱了那么久的炸弹,眼见就要用上了,心情自然急切,没有什么比复仇更能让人感到激动了。 熙柔道:“这个不太清楚!”顿了下,又道:“我们去拦他们!” 老牛一愣:“你不是说他们正往我们这儿走吗?我们守株待兔不就行了?” 熙柔有些犹豫:“以他们的狡猾,我猜他们会换个方向走!” 熙柔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但马上明白过来,她的担心并非多余:以吴宏与常坤的老练,听到鸟叫时,不难想到这是在对暗号,惊慌免不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会不会选择换条路!便向熙柔道:“如果他们不换路呢?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不是刚好大摇大摆的过去?” 熙柔正要走,听了我的话,把脚停住,老牛见大家意见不合,便向我道:“铁炎,说说你的想法!” 我据理分析道:“以前熙柔与吴宏等人交火时是什么结果我不知道,但最近这两次他们吃了两次大亏,说是惊弓之鸟绝不为过!再者,他们进山的目的是盗猎,第一次被我和老牛撞到,把那些金丝猴全放了,不过我猜,这次他们肯定已经又得手了!” 老牛道:“铁炎,你的意思是,他们得手之后,就急于出去?” 我颔首道:“老牛,你记得上次他们捉了多少金丝猴吗?” 老牛似乎被问的满头雾水,还是回答了我:“一笼子,最起码十几只吧!” 我记得也是十几只,具体多少就不是很清楚,听了老牛的话,接着分析道:“金丝猴虽然不算大型动物,但装满一笼的话也不会太轻,带着一笼子金丝猴在林子里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吴宏很有头脑,非常狡猾,可是,要想扛将笼子出去是力气活,这种时候,他们肯定不会干这种耗体力的蠢事!” 熙柔似乎对我的分析非常满意:“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绕路?” 要想充分的分析一件事情,必需把自己当成事情里的主角,我努力把自己当成阴险狡诈的吴宏,思索道:“如果我是吴宏,在发现鸟叫是暗号后,会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分散人员,等候你们来进攻,守在原地打伏击;第二种是立即绕路走。” 老牛轻声道:“铁炎,你说了他们带都着装满金丝猴的笼子,不会绕路!” 我肯定道:“对,那我就一直等!这样同样会有两个结果:第一你们会派人前去侦查,甚至包围进攻,但前提是要有足够的人手和火力;第二,你们会误以为我已经绕路走了!” 老牛听出个大概,向熙柔道:“熙柔妹子,你们那边有几个人?” “大超陪着莫先生没有过来,现在只有三个!”熙柔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伤感,犹豫着道:“刚才还有两个受伤了!” “哦!”老牛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应了声,又向我道:“铁炎,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成跟他们耗下去吧!” 这是我们跟吴宏最后的生死较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形势非常严峻,甚至对我们不利。我们有六个人,并且对吴宏的人形成包围之势,却非常尴尬:算上我和老牛的话,至少有四个人不能完全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以吴宏的狡猾,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们要尽快拿定主意。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一七章 龙潭枪声 12 反复思索一下,我咬着牙说出自己认为比较可行的行动方案,总结起来只有四个字:围起来打。 熙柔有些担心:“无论从火力还是实力,他们都不比我们弱,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她的心思我明白:我们以六个人包围五个人的确存不太可行,并且是晚上丛林做战,受诸多不确定因素影响,风险系数很大,但稍加分析的话,其实也不是很难实现,指着右边道:“这下面就是大龙潭,他们不可能跳下去,所以,要包围他们并不困难,只用从左、后两个方向进攻,就能让他们抱头鼠窜!” 老牛对我的分析也有意见:“铁炎,你说梦话呢?他们难道不会往我们这里走?” “我们这次必需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这里不能不守,但我觉得,这里留一个人埋伏在这里就够了!”为了让老牛和熙柔更明白,我干脆蹲下,捡根树枝在地底画起来,先画出一个圆,代表吴宏等人,在他们后面画一个叉,右边画四个叉,前面画一个叉,分别代表我们六个人小说章节。边画边向他们解释:“吴宏现在并不知道前面有几个人,但是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让一两个人来试探,所以前面只用守一个人,作用是把来试探的人解决掉,最好是在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这样最能让他们感到震撼,不敢再从前面走。” 珥瑶若有所思,皱着眉头:“那你为什么在后面也只留一个人?” 我淡淡一笑:“按照我的设想,后面这个人是用来引诱他们的!” 老牛和熙柔同时诧异道:“引诱?” 我点头道:“对,道理很简单,现在的吴宏只知道前、后面都有人,却不确定左方有没有人,在右边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他必定要左边突围,那么,我们就有必要从后面再抽调两个人过来,临时应对,造成这边人手更多的假象!” 熙柔迷惑道:“为什么要做假象?你把人都调到左边,却不把左边当成进攻主力,你到底要做什么?” 倒是老牛明白了点:“铁炎,你想把他们往来路上逼,让他们退回去?” 熙柔越发的迷惑,而且有些愠怒:“按照你的规划,后面只有一个人,那他怎么可能挡的住四五个人,你这是胡闹!” 到现在,熙柔还没有完全明白我的用意,看来我必需将话说的更透彻,我并不否认熙柔的话,而是轻轻模着老牛辛辛苦苦抱上来的炸弹:“如果吴宏派出到前面探路的人有去无回,左而又被超强的火力压制,不能走,那么他最大的可能不是往前,而是往后退。因为后面的人与他交手火,他清楚那些人的实力。但是,熙柔姑娘,我们不用人来挡,我们用它来挡!这会让我们省很多力!” 老牛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瞬即又苦着脸道:“铁炎,万一他们真的就在你预料之外,不往后撤,而向前冲,该怎么办?” 我之所以敢这样布局,就是想利用吴宏阴险狡猾和善于猜忌的心机,正常情况下,他是不敢来的。可这如果真的像老牛所说,出现个万一,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已经失去理智,他狗急要跳墙,第二是他犹如诸葛亮般会神机妙算。 其实,我的方案虽然是仓促之间定下来,却并非信口开河,凭空而说,是根据自己跟吴宏这么多天的深入接触,以及对他性格的分析而下的结论。我们只有六个人,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但战场上一切都会发生,吴宏他们冲过来不是不可能。可我们再没有多余的人来作此安排,只能赌上一把。虽然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否则肯定会被他们认为是冒险,便故作镇定,向老牛道:“我并没有指望前面这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按我的猜想,到那时候,吴宏他们最多只剩四个人,守在这里的人只需用火力挡住他,拖到后面弟兄围过来,就可以关门打狗了!埋伏在这里打防守拖延时间,一打四其实不难做到!” 有计划、有方案,还要坚决执行,但不论在何时何地,时间都是最重要的东西,把握不了时间,就会错过最佳战机,这一点,熙柔似乎很明白,所以听我完说完,立即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问道:“那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的人肯定不是熙柔,熙柔要过去叫她的人转到左侧,以火力压制吴宏,让吴宏不能从左侧突围,那就只能是我和老牛中的一个,而我们两个谁留下来都一样。此时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我想都没想,晃着手里的枪,带着不可反驳的语气向老牛道:“办法是我想出来的,我留下来理所当然。” 听到这话,熙柔已经起身,老牛微笑着抓起装炸弹的木盒,临走时,微笑着向我道:“铁炎,兄弟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的实力,咱们等下见!”转眼之间,他们就消失在黑暗中的林子里,我突然觉得这里一下变的特别安静,静的连一片树叶落到地上都能听到。 为了方便埋伏,我选择一簇灌木丛躲在后面,从枯黄的枝叶间注视着面前林子,精神头足的连一只苍蝇都不想放过。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约十几分钟过去,林子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胸中那团复仇的火焰也随着周围极度的死寂和寒冷慢慢淡下去,手脚都被冻的越来越不听使唤,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安,甚至怀疑起自己的方案:难道吴宏他们已经逃走?还是熙柔和老牛被干掉?为什么连熙柔她们对暗号的鸟鸣都没听见,想着想着,竟然有种想去看看的冲动。 心里愈发乱了起来,赶紧安慰自己:铁炎啊铁炎,你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对手,他像狼一样凶惨,像狐狸般狡猾,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忍住心中的好奇,按计划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在你眼前出现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给他们致命一击。 有人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内心,只有战胜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才能不受外界因素影响,无比坚强。对自己一番劝慰后,心态果然好了许多,又安定下来,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刚放松的精神立即紧张起来,还不及回头,甩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打出一枪。 “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有人倒在地上。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背后怎么可能会有人?是谁?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一八章 龙潭枪声 12 我暗骂道:“妈的,他们什么时候绕到我身后的,过来了多少个人?” 本来想埋伏的,却连别人绕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真他娘的失败,同时也为他们的狡猾感到佩服。郁闷着转头时,几丈外一个黑影猛的闪出来,手里还端着枪,我回枪反击已经来不及,赶紧顺势倒在地上,然后就地斜着一滚。 “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一股热流袭来,刚刚我藏身的那片灌木丛被子弹削掉大半,枯枝残叶纷纷坠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我立即意识到这是把打霰弹的双管猎枪,这种枪的shè程一般不超过一百米,但可同时打出来多个弹头,攻击范围广,如果打到人身上,轻松就把人打成马蜂窝,让人瞬即丧失战斗力。 如果在视野开阔的地带作战,自然要用三八大盖等远距离攻击武器,但在环境复杂的丛林中战斗,由于枝叶枝杆能让人隐蔽起来,一般都打突袭和伏击,霰弹枪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因为shè程短,几乎不用担心流弹误伤自己人,多个弹头同时炸开,又可以确保被攻击对象瞬即致命,非常具有优势 幸亏这种枪很少能连发,我才得以趁着他填子弹的时刻,从地上爬起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拍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心,同时暗想那个黑影是谁。看他身形强健,绝非吴宏或是小胡子,是常坤还是其它人?想到常坤,心中莫名胆怯起来,暗暗祈祷,千万别是这狗娘养的。 前面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噼里啪啦,火光四起,立即猜到熙柔他们安排妥当,开始行动了,心里一阵窃喜,仿佛看到胜利的曙光。 而这时,“砰!”又是一声巨响,直接轰在我躲着的树上,树有一围粗,我身上倒没中弹,但粗壮的树枝轻轻摇晃着,落下不少雨滴和被打的稀烂的树叶。 这混蛋是谁呀,太他娘的欺负人了,我绝对不能做缩头乌龟,正准备趁着他往枪里填子弹的时间,给他一梭子,却没想到微冲刚伸出去,“啪、啪!”接连两声脆响,两颗子弹jing准无误的打在微冲枪管上,手上一阵巨痛,微冲月兑手飞出两尺多远。 我甩着被震的发麻的手,想减轻点疼痛,却听到一阵脚步飞快向我走来,一个声音yinyin叫着:“小伙子,上次让你逃了,这次我陪你好好玩儿玩儿!” 瞬间,波涛汹涌不能形容我心情的动荡;滚滚惊雷不及我恐惧的万分之一!我已经不止是手在发麻,头皮也在发麻,竟然真的是常坤。听着他的脚步声,我感觉是死神在向我我逼近,由于极度紧张,浑身都瑟瑟发抖,有生以来,我从没有如此恐惧过,因为我彻底被他打怕了。 第一次在遇上他的时候,他仅仅看到一根新断裂的枝叶,就准确判定出我的存在,把我从树上打了下来,然后又追着我打,如果不是棺材兽突然出现,那天我就没命了!而今天的情况虽然与上次差别,却没好到哪儿去,他用双管猎枪打了以后,就猜到我会用微冲反击,根本不再往双管猎枪里子弹,直接换成手枪等着我,在我把枪伸出去的时候,jing准无误的打掉我的微冲。下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与机智果断的头脑,绝对不可能做到,不由怀疑这孙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两次败在常坤手上,并且败在经验与实力上,从来没有出手的机会,每次都败的那么彻底! 以前跟老牛扛着三八大盖儿在山上打鸟、打野兔的时候,很少空手而归,经常被人称赞,那时骄傲的不得了,自我炫耀说就算到战场上,我们也都是万人敌。现在跟常坤一比,真的没法比,实力悬殊太大,根本不是同个等级,他才是万人敌,我们运气不好的话,连做人家枪下鬼的资格都没有。 遇上这种实战经验丰富的对手,我早就乱了阵脚,不免苦笑:刚才跟熙柔讲行动方案的时候,仿佛三国武候般运筹帷幄,理论规划头头是道,还夸下海口说一个人拿把挡四个人根本不是问题,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和可笑。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我认命吗?我不甘心! “啪、啪!”两颗子弹从我藏身的大树边上穿过,打的树皮飞起来一块儿,我只能匆忙躲避,自己的枪虽然就在脚边儿,却不敢捡。 打是打不过了,只能想办法拖延,等老牛他们过来支援,脑子一转,壮着胆子大喊道:“常坤,你不就是用枪厉害吗?敢不敢把枪扔了,咱们比比拳脚上的功夫!” “啪、啪、啪!”又是几声枪响,其中一颗子弹贴着我的肩膀飞过,刮的那里火辣辣的疼,接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从旁边飞过,像是枪。 “我还怕你!”常坤暴喝着,一个箭步就冲过来。 说真的,我压根儿没想过跟他拼拳脚,只想着逃过一步算一步,看他把枪扔了,我也没那么怕了,干脆借着大树转着圈,跟他玩儿起躲猫猫,他往左边扑,我往右边闪,他往右扑,我就往左闪,反正就不跟他照面。顿时把他气的没辙,破口大骂道:“王八蛋,你是不是男人!”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也不敢还口,生怕一不小心被他抓住。匆忙中回头看时,老牛他们还没过来,而我因为身上有伤,又急于躲避常坤,跟他转了几圈后,立即感到体力不支,有几次都险些被他抓住,幸亏这棵树大,大家周旋的余地比较多才得以躲过。可这终究不是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也不计较后果了,猛的转身就逃。 还没跑两步,远处火光一现,“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山头都摇晃起来,而那时我刚落下脚,身子顿时趔趄不稳,常坤借着这个机会,一个虎跃,猛的扑上来,扯住我的衣服,硬生生将我拉了回去,但因为震动太大,他也没站稳,两个人一起翻倒。 可能是常坤手滑,我感觉背后一松,可还不及高兴,已经重重摔在地上。 而常坤却在倒地的顺间,双手撑着身体,在空中一个转身,抬起一条腿重重砸在我肚子上,顿时,我痛的几乎晕了过去。 接着,常坤迅速爬到我身上,狞笑道:“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吗?”说着,挥起拳头用力向我头上砸来。 我被他那一腿砸的心肺yu裂,几乎吐血,浑身没有丝毫力气,看着他那硕大的拳头,虽然知道可能被他一下打死,却无力反抗,干脆闭上眼睛。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静静等待自己命运的降临,却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那是似龙呤、如凤鸣的弓弦之声! “洛雨!”我猛的睁开眼睛,我被常坤压在身子底下,当然不可能看到洛雨,却看到常坤的手臂上插着一支箭,这支箭贯穿了他的手臂,甚至插进他的胸口! 曾经听人说过,汉朝飞将军李广被誉为神箭手,可开百石之弓,不但百发百中,且shè出去的箭可钉入石头三寸深,而我一直怀疑,今天见洛雨这一箭,才知未必虚传! 常坤果然彪悍无比,咬牙冷哼着,手上一用力,将箭从胸口拔出来,带出一股血箭。 此时的他,睚眦yu裂,死盯着洛雨,另一只手又挥拳向我砸来,洛雨早张弓搭箭,在他抬手的瞬间,又shè一箭。但这一箭却被常坤甩手抓个正着,看的我心中一惊。常坤狞笑着,发出最后的怒吼,抓了箭后根本不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我扎下来。 虽然被他压在身子底下,也算歇息片刻,多少回过点劲儿,在他抓到箭时已经预感他会这样做,求生的本能让我赶紧抬起双臂来挡。 不知道是我真的太累了,还是他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用两只手都几乎挡不住他一只手,看着箭尖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心都凉了! 突然,常坤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手上的力气也一下消失了,还以为他心慈手软,待将他的手推开时,才发现他的喉咙里插着一支箭,鲜血正顺着箭杆流出来。这才长长嘘出一口气! 据说,不能被死人骑在身上太久,否则会沾上晦气,拼了最后的劲儿把常坤从我身上推开,摇摇晃晃站起来。看着洛雨,心里说不出的感激:“洛雨,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洛雨眼睛呆直,冷冷没有回答。 我苦笑一下,跟洛雨认识这么久,早清楚他的为人:外表冷漠而高傲,但内心之中,是非分明,与我们一样,有年轻人应有的冲动和热血,甚至比我们更过!他做他认为对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想到此,便换个话题:“你怎么一个人跑上来了,珥瑶呢?” 顿时,洛雨的脸猛的纠了一下,把眼睛转向我! 他的眼神如被雪封了千万年的寒冰!冷!无边的寒冷! 他的眼神又似地狱里焚人骨髓的烈火!可以杀死我! 我不由的后退一步,已经猜到了结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跑过来!洛雨听到后,立即像只发怒的狮子一样,猛的冲了过去。 m阅读。 第二一九章 龙潭枪声 13 远远听到老牛急促的大喊:“吴宏,你他娘的别跑!”“铁炎,拦住他!” 吴宏正一路狂奔过来,听到老牛的喊声,立即转身一通扫shè,然后又走着型路线往前蹿,却不防,洛雨已经张弓搭箭挡在他前面。 吴宏只顾仓皇逃命,冲到洛雨面前两三丈处才猛然惊觉,跟触电般直直愣在那里。但他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居然马上镇定下来,大口喘着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洛雨兄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有话好说是吧!” 洛雨根本不答理他,手里一松,“嗖”的一声,一道暗光直奔吴宏。 吴宏也不是吃素的,身手又灵敏至极,似乎早算准洛雨放箭的时间,也就在弓响的前半秒,身子稍稍倾斜,同时把手一甩,抬枪对准洛雨和我就打。迅急的动作和攻势把我吓了一吵,赶紧就地一倒,同时去捡被常坤打掉的枪,洛雨也身子一扭,躲到一棵树后 可就在吴宏刚抬手的那一刻,远处火光一闪。枪声响时,吴宏惨叫着重重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幕清清楚楚被我看在眼里,感觉很是意外,但更多的是愤恨:吴宏怎么就这样死了,他怎么能一下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我把抢捡起来后,回身向吴宏的死尸走去,老牛、熙柔也迎着我走过来,接着,旁边树丛里接连钻出来三个汉子,分别是邱队长和胡世刚,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胡世刚和另外一个汉子都受了伤,痛苦都写在了脸上。 大家的电筒全集中在吴宏身上,他侧卧在那里,浑身都是鲜血,不及抠响的枪还挂在手上。 老牛上前对着吴宏的尸体踢了两脚,踢的吴宏贴着地晃几下,老牛怒道:“妈的,老子还没打够呢,你他娘的就装死,给老子起来!” 吴宏数次想杀我们,尤其是在大龙潭,把我们当猴子一样耍了个够,最后不但给我们放个炸弹,还放火烧我们,如果不是熙柔和洛雨及时赶来,我们现在早在去奈何桥的路上了。我也很想把吴宏抽筋剥皮,再把他的心给剜出来,可他都死了,我再做这样的事,怕被熙柔嘲笑…… 但我看着愤怒的老牛,立即有了诡计,走到他身边扯住他,低声在他耳边道:“老牛,下去看珥瑶最后一眼吧!” 老牛登时跟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转头看着洛雨! 洛雨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老牛的眼睛变成血红sè,发疯般的嚎叫一声,猛的跳起来,对着吴宏狂踹几脚,似乎还不解气,弯腰掐住吴宏的肩膀把他提起来,甩到一棵大树上,似乎想打个够。 却在这时,站在左边的邱队长猛的叫了声:“小心!”侧身一转,手里的枪立即开火,一串子弹打在吴宏的左臂上。 因为老牛挡在我们前面,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仅仅看到吴宏手里的枪摔在地上。 待绕到老牛旁边时,赫然心惊:吴宏竟然睁着眼。 原来这孙子根本没死,一直在装,如果不是我告诉老牛珥瑶没了,引的老牛发疯般报复,逼的吴宏做困兽之斗,很可能就让他蒙混过关了! 此时的老牛,真的兽性绝世唐门 老牛退回来后,慢愣是举起手里的枪,似乎想结束吴宏的性绝世唐门 吴宏的眼角都在流血,眯着眼盯着老牛,勉强挤出几个字:“我真该一枪崩了你们!” 看他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我冷笑道:“吴宏,说的好,说的好!你不是想玩儿死我们吗?没想到会玩儿砸吧!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呢?” 老牛瞪了吴宏一眼,转身向我道:“铁炎,你看着他,我去去就回,你敢让咱们的恩人死了,我跟你没完啊!”我刚说要感谢吴宏,老牛就说他是我们的恩人,搞的我窝火,老牛自己却向身后林子里跑去。 我不知道老牛这是哪根筋不对,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向他喊道:“你去哪儿?” 老牛只顾着狂奔,没有回答,让我满头雾水并且心急火燎,生怕他出事,正准备追过去看,熙柔已经道:“胡世刚、庞冬建,你们快去跟着他!” 看那两个汉子过去,我的担心减轻些,有他们在,老牛应该不会再出事,便端着枪对准吴宏,丝毫不敢松懈。 吴宏左右两条手臂上都有被子弹打过的痕迹,往外冒着血,又被老牛暴揍一通,身体承受不住,断断续续向我道:“铁炎,大家兄弟一场……” 不听到他说兄弟还好,听到他说这两个字我就有气,想猛踹他几脚,又怕把他踹死了,怒吼道:“闭上你他娘的嘴,还好意思叫兄弟,谁他娘的要是有你这种兄弟,最少倒八辈子的霉!”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老牛和胡世刚抬着个什么东西,走近时看清,是吴宏他们装金丝猴的笼子。估计刚才老牛等人已经把里面的金丝猴放了出来,所以现在笼子是空的。笼子一尺多高,三尺多宽,小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上面又编了几道密密麻麻的铁丝网,看起来就很结实。被迷晕后装进去的金丝猴就算侥幸醒来,也难逃的出去。 老牛把笼子扔到地上,蹲到吴宏面前,说话时,声音莫名变的缓和起来:“吴宏,我知道你喜欢玩儿,其实吧,我也喜欢玩儿!” 吴宏虽然被打的不轻,脑子还没迷糊:“老牛,你们下午的时候被我玩儿了一通,你现在想还回来?” 老牛摆摆手,笑道:“也不完全是,我这人喜欢赌,只是想跟你赌一把,如果你能赢,那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sè都是一变,大家拼了命才把吴宏抓住,如果老牛玩儿失手,让煮熟的鸭子再飞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不过,大家都没说话,却都或明或暗把手抓在枪上。 吴宏盯着老牛看了一阵,嘴角挤出一丝笑:“有这么好的事?” 老牛笑道:“有,当然有,但你要先进笼子里!” 笼子不算大,如果蜷着身子,还是能进去的,可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吴宏那么聪明的人,当然不肯进去,他还是那副老狐狸的神态,嘴角带着笑:“老牛,你到底想干吗?” 刚才还笑嘻嘻的老牛听到他的话,突然发作起来,挥拳接连在吴宏脸上打几下,打的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才把软的跟面条一样的吴宏拎起来,边道:“让你进去,你他娘的就进去,给你个生存的机会,你他娘的还啰嗦一大堆,给脸不要脸是吧!”又转头向我道:“铁炎,别傻愣在那里,帮我扶着笼子!” 两人费了好大劲儿,连蹬带踹才把吴宏塞进去,老牛又找胡世刚借了条登山绳,把笼门从上到下缠个严实,打了无数个死结。 吴宏彻底慌了神:“铁炎,你们这是要干吗?” 我都不知道老牛要干吗,怎么回答他,便把老牛拉到一边:“老牛,你不会想把这孙子吊到树上让他在这里尽情享受神农架冬ri的香风、暖雨、yin雾、白雪吧!那你好歹把他手脚绑上吧,如果他逃出来怎么办?” 老牛脸上露出一丝狰狞:“铁炎,我没那么幼稚!你忘了?他临走时给咱们放了一把火,咱们没那么狠,就送他一汪水得了!” 我听的似懂非懂,重复道:“一汪水?” 老牛在我后背推上一把:“跟我来!” 跟老牛抬起装着吴宏的笼子,一直走到悬崖边上停住,下面就是宽阔而深不见底的大龙潭!我顿时明白老牛的一汪水是什么意思了! 老牛蹲下去拍着笼子:“吴宏,你觉得这里风景怎么样?” 吴宏已经猜到自己的命运,颤抖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们……你们这是……谋杀!” 对吴宏的表情,我十分满意,笑道:“哎!怎么叫谋杀呢?说那么难听,我们这是在超渡你,你知道吗?你的良心坏透了,我们让你到龙潭里好好泡泡干净!” 老牛脸sè一yin,向我道:“铁炎,你怎么说话的!这不是置我于不仁不义吗?”老牛说完,又在笼子上拍了两下,向吴宏道:“吴宏,我刚才说跟你赌一把,我说到做到,现在我们把你扔下去,如果你能解开我捆着笼门的绳子逃出去,那么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我都既往不咎!坚决不再向你开枪!你听明白了吧!” “你们……” 不等吴宏说完,我和老牛相视一笑,两人抬脚同时在笼子上一蹬,笼子顿时翻滚着往下面坠去。 突然,我心中陡然浮起一丝失落,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取回来的月映草还在吴宏的身上! 可一切都晚了! 片刻后,下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水声,水花飞起几丈高,水波也猛的荡漾一阵。 吴宏的手被邱队长打了一串子弹,几乎是废了,即便还有一只没伤那么重,但他在那狭小的笼子里也没法转身,根本不可能解开捆死笼门的绳子!又是从数十丈高的地方翻滚着摔下去,砸到水面时的反力,足以让他昏迷,所以他必死无疑! m阅读。 第二二五章 离开 熙柔强大的信心在我枪举起来的那刻被动摇,稍稍后退半步,眼中现出慌乱之色:“杜铁炎,你想干吗?” 其实,我压根没有杀熙柔的意思,只是想吓她。在我心里,对熙柔这帮人可谓爱恨交织,我们被他们救过,也被他们欺负过,当然,我们在野人谷也曾想试着救她们的人。但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她们是什么来路也不肯跟我们讲,偏偏大家又有多次合作,正因如此,两拔人的关系变的非常微妙,杀她我下不去手,跟他们走太近又怕她们像吴宏般先翻脸,吴宏那里一个常坤差不多就要了我的小命,熙柔那里最少有两个和常坤身手差不多的人。 总之吧,彼此心中永远有堵无形的墙,我们捅不破,他们不愿对我们敞开,这道隔阂让我们没丝毫安全感。 尤其是遇到吴宏那狗日的以后,我深深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吴宏出现时,同样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并且在野人祭坛里救下珥瑶,算是珥瑶的恩人。他把自己的凶残全部掩饰,又把装孙子的技能发挥到极致,让我不忍对他下手。可到他凶相毕露的一天,才知道他是那么的毫无人性,毫不客气的说,珥瑶就是被他害死的。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我们身上的伤都没好完,再去跟外人合作,鬼知道熙柔是不是下个吴宏?我们当然不愿意干。 我一时冲动,把枪举起来,又对熙柔下不了手,老牛又在旁边皱着眉头想什么,屁都不放一个,搞的我进退两难。恰在这时,屋内脚步声响起,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洛雨冷着脸走出来站在门口,以为他要保护熙柔,可他没有,就站在那里,不看我们任何人。 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朝洛雨笑笑,把枪收起来,借坡下驴,向熙柔道:“熙柔姑娘,其实我也不想干吗!我和兄弟老牛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想要的东西都写在脸上,瞎子也看的出来。我们没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陪你们玩儿不起,所以,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本来准备说完话后掉头就走,却被老牛扯住:“铁炎,先等等,我再跟熙柔姑娘说两句!” 以为老牛会接着我的话把熙柔数落一通,结果我错了,他居然满脸堆笑带着讨好的语气向熙柔道:“熙柔姑娘,我家铁炎兄弟在很多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没念过几年书,没什么文化,大字都不识几个,还老觉得自己牛逼哄哄,根本不懂与人打交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哪!” 我不知道老牛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但听着他的话,我那个气呀,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起来,而他却不顾我的感受,说话时候唾沫横飞,继续道:“人多力量大,有钱大家赚嘛!你刚才也承诺说,我们挑剩下的东西你们才拿,我们要是再不答应那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我见老牛越说越下贱,实在受不了,冲他骂道:“老牛,你是中邪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老牛听到我吼,尴尬着朝熙柔一笑,抓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向一边:“铁炎,你先听我说。” 我打断道:“你还有什么好说?越说越不像话,能不能有点儿革命立场?你这明摆着就是个汉奸行为,知道吗!” 老牛嘻笑着给我递上来一支烟:“铁炎,你先消消气啊!” 我把烟点着,狠狠抽了一口,恨恨瞪着老牛,如果他能给我说个所以然,我就饶了他,否则的话,这事儿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老牛也把烟点上,朝我笑道:“铁炎,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咱们两个想以回家为借口,骗过熙柔,在她们之前进入神农洞天,可现在不同,我们的目的已经被她发现,再装下去,你觉得有意义吗?” 老牛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很不甘心:“嗯!那你跟她们合伙会有结果吗?你真的就相信她说的话?” 老牛在原地踱了两步,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抬头道:“铁炎,我们现在拒绝她,非常简单,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她们迟早也会去神农洞天,你敢保证以后不会再遇上她们了吗?到那时你怎么办?” 老牛分析的很透彻,这些东西的确是我没有想过的,直接问老牛道:“你的主意呢?” 老牛叹口气道:“铁炎,你以为我想跟他们服软?其实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看远点,毕竟我们连神农洞天里面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想想阴魂峡,大的地方,就有那么多花样,更别说神农洞天了!依我看,多些人同行,生存的机率会大点!” 我远远看着熙柔,暗自思索道:熙柔她们的人虽然多,她和邱队长也很厉害,但她的队伍里老弱病残占了大半。大超半个手掌被尸千冥咬掉,说句不好听的,已经是累赘;莫先生年过半百,也会拖他们后腿,其他几个人又表现一般,没有太多能圈点之处。这样算下来,熙柔那边的总体实力并不比我们强,所以,她才要找我们合作。 将我们双方进行一番综合比较,也觉得合作对我们没什么不好,熙柔和邱队长警觉性高,有危险之时,她们必定首当其冲,挡在前面。我和老牛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跑。至于她们是否可靠则有待验证,如果她真的像吴宏那样跟我们翻脸,我们根本阻止不了,只能让自己多留个心眼,发现不对,立即撤退,不过,那应该是进入神农洞天以后的事了。 最终,我狠狠一咬牙,向老牛道:“那就听你的,大家先合作,顺便把眼睛放亮点,最好能模清他们的底!” 老牛“嗯”了一声,然后笑道:“铁炎,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熙柔刚才不是说,里面的东西我们挑剩下的,她们才拿吗?” 我没好气道:“妈的,骗鬼的话你也信!我果我是她,就先一枪把你给嘣了,这也可以说是你挑剩下的她们才拿!就怕你没命拿!”说最后一句话时,我加重了语气,居然把老牛唬的一愣!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带着自我安慰的语气道:“那也要看谁的枪更快了,咱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吧!” 既然决定合作,我们必需换一副姿态,从现在开始,就让自己低调点,以后要跟他们那么多人相处。 当然,免不了要就刚才的事向熙柔道歉,不过,熙柔还在气头上,态度很冷淡。 三个人别了洛雨,往大龙潭后面走去,每一步都迈的十分沉重。屈指算来,我们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今日一别,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 我一步三回头的走着,莫名惆怅起来,李永生应该早该到这里了,到现在都没出现,极不合情理,难道他真的出了意外?那天元呢? 第二二六章 意外相逢 彤云密布,朔风凄寒,是我沉闷心情的真实写照。 熙柔对路并不熟悉,她脸上不时现出茫然之色,不时停下来到处观望一阵,再拿指南针对半天,才又走一段,我和老牛跟在她后面感觉很郁闷。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她当时只顾着匆忙赶回来救人,是被洛雨带回大龙潭的。 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们,未必能比她好到哪儿,所以也没怪她,但现实的尴尬总要面对:天渐渐黑下来,气温骤然下降,如果我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山里乱转是非常不明智的,几个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先找地方休息一个晚上,等天亮以后再拿主意。 因为不记得路,一路上我们都走在利于看清周围的环境的山梁上,但说到休息,山梁就不是个好地方,风大寒冷暂且不说,遇到野兽攻击时没地方躲避也是个问题。可就在我们往山坳走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枪声从下面的林子里传来,又在山谷间回响,声音非常大,吓的我们几个都是一愣,不知道谁在下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开枪,赶紧端枪戒备。山坳比山顶黑的更快,又有茂密的植被覆盖,已经连一点光都看不见,更别说看到人。 熙柔呆立片刻,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马上紧张起来:“遭了!我们的人!”说说完时,她已经往前几步,接连跳下两道陡崖,动作潇洒至极,在她跑出半天后,陡崖上的碎石泥土还在往下滚落。 我和老牛不甘未弱,快跑两步想跟上她,可走到那陡崖边时,顿时吓了一跳,陡崖竟然有快一丈高,底部是个三尺多长的斜坡,被碎石和枯草盖着,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斜坡下面又是一道陡崖。跳下去之后如果控制不好,就直接滚到山坳下面了。 老牛看我愣着不动,犹豫道:“铁炎,咱们跳还是不跳!” 我心道:这还用问吗?肯定不跳了,老子又没金刚护身,万一跳下去摔成残疾,在这天寒地冻的荒山野地里基本没希望活下去。但我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熙柔都跳了,我们不跳,说出来丢人,便故作气愤,指着熙柔模糊不清的影子,大声向老牛吼道:“老牛,你看她这是在跟我们合作吗?有她这么合作的吗?分明是跟我们显摆嘛!她以为自己身手利索就了不起呀,一点儿团队精神都没有,太不像话了!” 没想老牛根本不理会我的苦心,反而又问了一句:“铁炎,那咱们呢,再不跳的话,就跟不上她了!” 突然觉得老牛愣头愣脑的,怎么就没完了!我们技不如人,就别学人家那样玩儿,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干脆转头向他道:“跟不上就跟不上,老子才不会像她那样拿性命开玩笑呢!要跳你跳!” 和老牛绕路下去的时候,早都看不到熙柔的影子,林子又茂密,枝盖冲天,盘根错节,一看就知道这林子进去容易出来难,稍不留神就会迷路,别说找人,搞不好连自己都找不着了。和老牛在林子边缘转悠半天,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最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等!等熙柔出来。 等人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我和老牛不知道林子里什么情况,不敢生火也不敢乱动,怕把猛兽招来。 这样一来,反而觉得更冷了,俩人冻的嘴唇直打战,忍不住又数落起熙柔,可说了两句又觉得没意思,干脆都闭上嘴。就在这时,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向我们过来。我和老牛对视一眼,各自闪到一棵树后面,端枪凝神,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远远看到一个黑影拔着林间的树枝慢慢往前走,身形不是很大,动作也比较迟缓,不像是太厉害的角色。便向老牛示意,先别开枪,等看清是什么东西再做决定。 五米、三米、两米、随着它越来越近,我和老牛几乎都呆住了,那竟然是个人!只是走路的样子比较笨拙,像是体力不支,难道是个落单的野人? 想到野人,我杀机顿起,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真想立即开枪,可看它的身形瘦弱,远远没有我见过的野人那么强壮,居然想活捉它!那一刻,我的心里莫名兴奋起来,野人我们见过不少,也杀过两个,但吃的亏更多,如果捉住一个虐待一下,想想就觉得其乐无穷!便向老牛做个合围的手势。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它又在林子里,眼见它走到我们身边,我和老牛同时暴喝一声,一前一后跳出来,把它吓个半死,跌倒在地。我抬脚就想往它头上踹,却听它突然哀嚎道:“别打我,我不跑了,我给你们带路!我给你们……带路……”说到最后,它居然呜咽着哭了起来,并且爬在地上,不停向我们磕头。 野人是不会说话的,至少我没听到过,只见到它们怪吼! 那一刻,我别提多吃惊了,万万没想到这居然真的是个人!但听他说话莫名其妙,还说什么带路,仿佛疯疯癫癫的,难道是被家人抛弃的疯子? 虽然这么想,我也不敢太大意,提着的枪没放下,去模身上的手电筒,想看他到底是谁! 没想老牛猛然蹲下去,大叫道:“李永生,你起来,谁把你欺负成这个样子的?跟我说,我帮你毁了它狗娘养的!” “李永生?”我惊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我们在大龙潭等了他那么久,以为他死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上。 第二二七章 震惊 电筒打开时,居然真的是李永生,这些天来,他应该受了不少苦,跟个被暴打过的叫花子差不多:凌乱的头发搭在苍白而布满伤痕的脸上,眼神慌乱,惴惴不安,仿佛惊弓之鸟,破烂的衣服上沾满泥巴和血迹,整个人瘦下去一大圈。被老牛抓住后,更是露出无限恐惧,奋力挣扎着企图再跑回林子,老牛赶紧在手上加了把力,才把他拉住。 我和老牛跟李永生说了半天话,李永生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先打量着老牛,然后把头转向我,最后眼里噙着泪失声叫道:“牛哥、铁炎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有千言万语想问他,可看他哭叫的样子十分辛酸,似是受了无尽的委屈,只得先把话咽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老牛扶李永生慢慢坐下,把背包拿下来,掏些干粮和水递过去:“饿了吧,坐下来吃点东西!” 李永生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接过去狼吞虎咽着,跟个饿死鬼月兑生的差不多。天气寒冷,我自己都冷的发抖,他身上衣服更是湿透,便想生一堆火取暖,但前几天刚下过雪,地上的草都是湿的,幸好不远处有棵松树,顿时欣喜:松树枝叶里有油,容易燃烧,是引火的好材料,就用拉孜藏刀砍下几大枝拖过来生起了火,熊熊火焰让人感到温暖,也能让人产生安全感。 李永生几乎把老牛包里的东西吃个精光才停住,在火边坐了一阵,他脸上的神态多少恢复正常,眼神也没那么慌乱。我立即把自己的疑惑一股脑全问出来:“李永生,这些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元呢?为什么你不去大龙潭,怎么会跑到这里的?” 让我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李永生突然站起来,一下跪在我们面前。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赶紧拉住他:“李永生,你先起来再说,别老是跪在那里,你这不是让我和你牛哥下不了台吗?” 老牛也道:“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干吗非要这样!” 我和老牛用了力想拉他,他却用着力不肯起来,使劲儿往地上爬,失声痛哭道:“牛大哥、铁炎哥,我对不起你们,我没看顾好表弟,天元他……死了!” 虽然我以前曾想过李永生和天元可能会出事,但现在亲耳听到这话从李永生嘴里说出来时,浑身颤抖着没有丝毫力气,一跌坐在地上。 老牛也是愣了一阵,然后任由李永生跪在那里哭着,跑过来扶住我:“铁炎,铁炎,你没事吧!” 我脑子一片空白,老牛在我背后拍很久,才回过神来,冲老牛摇头苦笑:“天元死了!我会没事?不止是我,你都月兑不了干系!天元跟我们从小玩儿到大的,又是跟我们一起进山,他死了,咱们拿什么脸回家?唾沫腥子都能把咱们给淹死!” 我越想越郁闷,哀叹两声,就跟霜打的茄子般。老牛听了我的话,又受了我的感染,愣了片刻,垂头丧气坐到我旁边,靠在我背上。 此时的我十分烦躁,可李永生兀自哭个不停,让我更加难受,但他是天元的表哥,我不便骂他,就问老牛要了根烟,抽了几口,心情稍稍平静时,向李永生道:“别哭哭啼啼没完没了,说说天元到底是怎么死的!” 又过一阵,李永生才止住哭声,抹着眼睛讲起与他们的遭遇。 分开那天,我们约定的是李永生先把天元送下山,再到大龙潭找我们。没成想,他们刚走一半的路,就遇上了一个白毛野人。李永生和天元他们想躲过去,而白毛野人却不肯放过他们,不停怪吼着在后面追!李永生和天元仗着我给的微冲打的野人不敢靠近,趁机仓皇逃蹿,却在逃的时候慌不择路,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两人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走,只能转悠着找出路,可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根本就不是办法,两人许多天都没走出去!干粮早就吃完,幸亏枪还在手里。以前有人说北大荒特产丰饶,生态环境极好: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神农架其实也不差,尽管当下是冬天,也并非所有动物都要冬眠,这深山老林又是人迹罕至,出来觅食的野兔、獐子等小型兽类到处能遇到,说走路都能踢死几只太过夸张,排着队等人打却不为过,只要人还有口气,想饿死都不容易。 好的一点是,在他们迷路的那些日子,天元身上的蝙蝠咒都没有要发作的迹象,天元甚至跟李永生说:担心我和老牛等太久,干脆就不用下山了,直接到大龙潭找我们。也就在两天后,他们根据太阳的位置判别出了大概的方向,就在他们正满怀兴奋往大龙潭走的路上,跟一队人撞了个正着。 听李永生说到这里时,我和老牛万分震惊,以为他们遇到的是吴宏、常坤等人,可听他完后,我和老牛即惊又怒:根据李永生的描述,他们遇上的竟然是熙柔、邱队长这些人。 李永生和天元远远看到邱队长一帮人个个跟凶神恶煞差不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两人稍一合计,掉头就跑,但他们哪儿能从邱队长手里跑掉,还没跑几步,身后就响起噼里啪啦的枪声,把他们吓的爬在地上不敢动。 邱队长等人冲上去以后,先把他们一通暴揍,打的李永生和天元嘴角流血,半死不活,然后才开始问话。李永生说到这里,我又想到常坤,邱队长曾说他是被常坤带出来的,从这件事来看,绝对假不了,两人审人的手段完全一样。 李永生和天元根本经不住吓,邱队长刚问他们是做什么的,天元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他们跟我和老进山找神农洞天的事全说出来,言语中还透露出是李永生带的队。 这下惹了大麻烦,邱队长等人其实也不知道神农洞天的位置,听完天元的话,顿时来了精神,把目标转向李永生,对着李永生威逼、恐吓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李永生和天元到大龙潭找我们,而是给他们带路。 那种情况下,李永生和天元不得不就犯,但他们也不甘心,时时刻刻想着逃出来找我们。终于在八、九天前的一个晚上,他们两个趁着邱队长他们睡着的时候,撞翻了守卫,拼命逃跑。在逃跑的途中,邱队长他们开枪打死了天元。李永生知道自己被抓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干脆则跳到悬崖下面的林子里。 李永生八、九天前从邱队长手里逃出来,那时我和老牛刚从阴魂峡里出来。这之前,熙柔他们离开大龙潭去找神农洞天,算下时间,他们跟李永生和天元撞上,就发生在他们离开大龙潭之后。 李永生并没有摔死,但也不太好过,虽然逃月兑魔爪,却是连伤带痛,饥寒交迫,不敢露面,一直在林子里躲着,生怕被邱队长等人找…… 李永生说到最后时,已经哭的不像个样子,爬在我们身上,把委屈全吐出来:“铁炎哥、牛哥,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听到天元竟然是被邱队长他们所杀,老牛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蹭的站起来:“难怪我们在大龙潭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你们,原来发生了这种事!妈的,老子要不给天元报仇,就是个孙子!”老牛又在原地踱了两步,冲我道:“铁炎,从大龙潭过来之前,熙柔说要跟我们合作,当时我就觉得他们不会平白无故找上我们,现在看来,都是因为天元和李永生!如果我们跟他们在一起,李永生就算没死,也不敢找我们,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知道天元的事!” 老牛的话让我幡然醒悟,感觉自己差点就摔进一个被人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面,却被及时拉住,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群狗日的,杀了天元又回来算计我们,也太歹毒了!” 和老牛骂了半天,熙柔还没有回来,我们趁机商量起报复的方案,说什么都不能让天元不明不白的死了,最终商量的结果是:我们要让熙柔他们全留在这里给天元陪葬,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进入神农洞天以后。 之所以要到神农洞天,有很多原因:第一,根据我的分析,神农洞天绝对不像传说中那么美丽和神奇,险恶程度比我们之前呆过的青犀洞只会过之,不会不及,说不定还是步步杀机,在那个环境里一个个杀死他们,比在外面要容易,还不容易被怀疑;第二,天元进神农架的目的是神农洞天,我们进去了,他在天之灵也应该感到欣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元死了,我们更不可能空手回家,在神农洞天里挖地三尺也要找点值钱的东西,纵然不能买回天元的命,也要用来安慰他的家人! 三人盘算一番后,一个精美的计划出炉了! 第二二八章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我和老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一切安排妥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等了很久,都不见熙柔回来。老牛很是纳闷:“铁炎,你说那女人不会有所察觉,不敢回来了?” 我正拿根树枝拨弄着火苗,听到老牛的话,顺口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她去叫人收拾咱们了吧!” 老牛的眼睛马上直了,立即把枪抓在手里,带着责备的语气道:“铁炎,你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不早说?” 其实,我压根没那么想,只是信口回老牛的话。见到老牛的反应之后,我也打心底升起一种危机感。事情暴露就杀人灭口,这是人之常情,而刚才我们却只顾陶醉在精心研究出来的复仇计划里,完全忽略了这一点,真他娘的蠢到家了。 老牛爬到旁边一块儿巨石上,往林子里打量一番,见没什么动静,跳下来道:“铁炎,那咱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等死吗?” 从林子响起枪声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熙柔他们的人如果真要杀我们,应该早就过来了,而他们迟迟未现身,肯定有其它原因。便示意老牛不必太紧张,拉他坐下来,一边分析一边向老牛道:“老牛,李永生跑出来已经是八、九天前的事了,而就在七天前,熙柔还钻进火里救过我们,并且带着邱队长帮我们杀了吴宏!” 老牛瞪着眼睛向我道:“铁炎,你什么意思?难道李永生在说谎?” 看着老牛急不可奈的样子,我示意他压低声音:“我不确定李永生是在说谎,我只肯定他和熙柔中间有一个人在说谎,一个人在掩饰!” 老牛思索道:“铁炎,那你觉得谁的动机更大?” 这是个不用问的问题,在来神农架之前,我们和李永生根本不认识,不认识就不会有利益关系,没利益关系就不会有矛盾,没有矛盾就不会有仇恨,没有仇恨他就没理由也没必要骗我们,所以我相信李永生说的是实话;倒是熙柔和邱队长等人,天生一别凶相,做事霸道,知道我们的目标也是神农洞天后,根本没给过我们好脸色,抓李永生带路,杀天元都在情理当中。所以听到老牛的问话,便没好气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群混蛋了!” 老牛模着脑门道:“铁炎,也不对啊!你看,在大龙潭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需在后面抠下扳机,咱们两个就完了,为什么搞这么麻烦呢?” 我不假思索向老牛道:“他们在赌!赌我们不会知道李永生和天元的事!并且,现在还没到神农洞天,前途的艰难却摆在那里,大家还需要一些合作!” 老牛点点头,问我道:“那我们怎么办?” 我咬咬牙道:“我们也赌,赌他们不知道我们见了李永生!” 这次我们赌的是命,搞不好就会玩火**,老牛难免有些担心:“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呢?” 我叹口气:“如果他们知道,那我们就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老牛苦笑着,抚模着手里的枪:“装不过去也要装,对吗?” 装不过去也要装吗?这是个必需面对的问题!洛雨已经把神农洞天的位置说出来,现在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都要去那里,大家碰头是迟早的事,也就是说根本没什么选择,要么撕破脸皮,要么能装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正苦笑着,林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我和老牛说的话绝对是天大的机密,如果泄露,两个人想装都难,所以那轻微的声响对我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两人赶紧端枪站起来,眼角瞥见两丈外有东西在动时,根本不等看那是什么,就已开枪。 跑过去时,才发现地上倒着一只野兔!两人虚惊一场,只能苦笑。 老牛把野兔提在我面前一晃:“铁炎,好枪法,你怎么知道我正饿呢?” 老牛问我要了拉孜藏刀,走到火边去给野兔放血剥皮,而我脑子一转,突然把枪对准天空,猛打一梭子弹,顿时,枪声在林子来回翻滚呼啸。老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的把野兔往地上一扔,猛的端枪站起来看着我,见我若无其事的走回去,带着怒火向我道:“铁炎,你发什么疯呢?” 我胸有成竹的嘿嘿一笑,拍着老牛的肩膀道:“等着吧,如果不出意外,熙柔他们马上就能过来了!” 两人把野兔剥了皮,穿好棍子,心不在焉的放火上烤着,注意力却都集中在林子那边! 没过多久,里面果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声音很快,是跑着来的。不用想都知道熙柔他们,我不动声色,一边翻着火上的野兔,一边扯开嗓子朗声高唱道:“大白兔呀、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老牛顿时乐了,边听边笑,接连向我竖起大拇指! 我故意选择背对着林子的位置坐在那里,眼睛的余光却瞥见熙柔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后面紧紧跟着胡世刚。她们从林子里跳出来后,就不再过来,远远打量着我和老牛,眼神非常奇怪!分明是在怀疑我们。 如果她知道我们见过李永生,会是什么反应?但她们知道吗?我准备接着赌下去,假装毫无察觉,同时唱的更起劲儿了:“大白兔呀、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老牛尴尬笑着,指着我向熙柔道:“熙柔姑娘,我兄弟刚才抓了只兔子,乐的都傻了……” 胡世刚皱着眉头道:“不就一只兔子,至于吗?” 老牛呵呵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正所谓人各有志,每个人的理想和追求不一样!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熙柔走到火堆前面,拔一下挡在眼前的头发,正色道:“你们刚才有没有见到两个野人!” 野人?他们遇上野人?我总觉得不太可能,感觉熙柔像是在说假话,恐怕她是想问我们有没有遇上李永生。心里冷笑着,却把烤的焦黄的野兔举到熙柔面前:“野人没看见,野兔就有一只,熙柔姑娘,马上就好,等下留条后腿给你!”熙柔恨恨的白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胡世刚满脸诧异瞪着老牛:“你们刚刚开那么多枪,噼里啪啦跟打仗似的,就打了这只兔子?” 老牛把双手一摊,满脸**像:“这也不能怪我们,其实吧,在没打死之前,我们都以为它是只老虎!” 胡世刚咂着嘴表情别提多可爱,应该是彻底无语了! 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拿正眼儿瞧过熙柔和胡世刚,却暗暗把她们打量几百遍,没从她们身上看出杀机,心稍微宽点:“对了,胡世刚,你怎么跑过来了?之前那一枪是你开的?” 胡世刚叹口气道:“哎,别提了,下午的时候,一个白毛野人在我们休息的地方转来转去,你也知道,野人是记仇的,我们为了不留后患,就追过来,结果追到这林子里就没了!却意外遇上了熙柔!” 胡世刚说完,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熙若柔:“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邱队长天天发火,骂我们办事不力,什么都做不了,我怕回去晚了他再……” 熙柔点着头就要起身,我赶紧拦住:“放心,放心,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吃了兔子再走,否则浪费了!” 老牛也拍着胡世刚的肩膀道:“不是我说你,跟熙柔姑娘在一起,你还怕什么?出了事有熙柔顶着,我想你们邱队长也不敢找熙柔的麻烦吧!” 一边吃着野兔,我一边细细盘算:熙柔她们现在不对我们下手,那大家就有机会一起进入神农洞天,一切将在那里了结! 第二三三章 消失的尸体 土王庙里,白虎浮雕上的文字清清楚楚的记载着,部落首领斯利图在最后时刻,用利刃刺破自己的身体,发动远古时期留下来的白虎血咒,化为大山,将巫甲与它的那帮人永远压在漆黑的山底,并派白虎守住洞口,让它们永世不得超生,它们侥幸逃月兑的后人都被诅咒,浑身长毛,只能爬行。 现在我们要弄清楚一个问题:斯利图化成的大山很是不是神农峰?白虎守住的洞穴是不是指神农洞天? 两个问题的答案只有相同的一个字:是!如果不是,野人没必要拦我们小说章节。 那么,神农洞天究竟是神农老祖留下的,还是斯利图留下的?这是个让人崩溃的问题,如果是神农老祖留下的,我们可以想象的美好点,神农老祖是传世名人,也是部落首领,还是药王,神农洞天是传说中他的登天之处,里面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当属自然;可如果是斯利图发动白虎血咒的地方,那就不用想了,斯利图虽然也是部落首领,但那是他用来杀戮的地方,是充满血腥的地方,要说里面有东西,除了有尸骨,就只有鬼了!这个迷只能让我们去解!而我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把之前我听到的东西,综合起来分析一下就知道:野人们一直都想进入神农洞天,破解开那困扰它们千年的梦魇,又不想别人坏了它们的好事,拦截其他人就是顺理成章。但,这对我和老牛来说,是最不好的事,简直是噩耗! 暂且抛开神农洞天里固有的危险不谈,单是野人就没那么好对付!不免要提一下原洞湾的那场恶战,当时我、老牛、洛雨、田豪四个人,拼了老命才杀了两个黑毛野人。野人自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如狼似虎,身上中了那么多子弹还依然凶猛!况且在传说中,黑毛野人是野人里面最低级的。在后来遇上黄毛野人和白毛野人的时候,我们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过,如果不是洛雨和珥瑶两人数次出手相救,我和老牛早被它们撕碎了! 想到这里,我多看了熙柔等人几眼,暗自道:野人是禽兽中的禽兽,跟它们不可能谈什么合作,如果遇上,只能血拼;但熙柔她们不同,好歹是人,尽管不算好人,大家彼此都不是很信任,可大家有共同目标、也有共同利益,在这两方面的驱使下,总能互相拉一把。 我在看熙柔的时候,发现她也在看我,顿时一阵紧张:难道这丫头又看穿了我心中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赶紧咧开大嘴朝她一笑,她立即给我一个白眼儿,撇着嘴把脸转过去。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还窃笑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也不过如此!” 胡世刚和冯润民把邱队长的伤口包扎好后,两人先后爬到悬崖上面往下看,毫无疑问,是想看邓鹏最后一眼。大超和熙柔把他们拉起来的时候,两人眼睛红肿,脸上带着无尽的悲伤,胡世刚抹着眼泪说要下去给邓鹏收尸,让他入土。 熙柔是第一个看到邓鹏已死的,转身过来的时候就哭过,现在听到胡世刚这么一说,眼里又流下泪来,正要点头,却见邱队长脸色一沉,强行扶着身边的树枝从地上起身,一脸严肃,厉声向胡世刚他们喝道:“不许下去!” 邱队长的话,在我听来都觉得有些不近人情,正在悲愤中的胡世刚更是不能理解,他带着眼泪,大声向邱队长吼了一声:“为什么?” 估计邱队长从来没见到有人跟他这样说话,脸色气的发紫,手握成拳头就要冲向胡世刚,莫先生在旁边看不下去,挡在他面前,和颜悦色道:“邱队长,消消气,消消气!” 邱队长一向对莫先生十分尊重,所以顿时止住脚步,向莫先生点了下头后,脸上又变成一副凶相,伸手指着胡世刚:“我说不能下去,就不能下去!这是命令!” 胡世刚脸上闪过一丝悲恸,站在原地恨恨盯了邱队长一会儿,也不说话,突然转身就走。 邱队长的威严被侵犯,也被彻底激怒,一咬牙,把手里的枪举了起来:“胡世刚,你敢再走一步,我就崩了你!” 已走出几丈远的胡世刚一怔,猛然回头带着哭腔指着邱队长喊道:“你就是这么没人情味!那你开枪啊!”胡世刚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又走。 邱队长面子上再也挂不住,眼睛通红,忍无可忍,正要发作,莫先生再次抓在他的手臂上:“邱队长,邱队长,你这是干吗?先把枪放下,弟兄们有话好说!” 熙柔和大超早就跑到胡世刚身边,连拉带拽,好说歹说,总算将他劝住。但胡世刚也没回来,爬在树上哭道:“邓鹏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还是同年,难道我都不能送他最后一程吗?”声音里透出无限委屈。 胡世刚的话让我听的都难受,突然想到天元,虽然李永生没说天元是死在谁的枪下,但我觉得一定与邱队长月兑不了干系,看着邱队长的时候,愈发觉得他可恶,恨的牙痒痒的,慢慢把手抓到枪上。 旁边老牛发现我的不对,赶紧抓住我的手臂,一边拍着我,一边向我递着眼色:“铁炎,野人都在外面盯着咱们呢,可别先起了内讧!走,咱们劝一下他们!” 经老牛一提醒,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差点做了傻事。如果我开枪的话,最多只能杀邱队长一个人,但马上会成为其他人的公敌,到那时我们两伙儿人打的死去活来,大家谁都进不了神农洞天。 正想着,老牛已经拖着我走到邱队长前面。老牛也看出邱队长不讲理,所以就不跟邱队长说,满脸谦和向莫先生道:“莫先生,凭良心说,我觉得胡兄弟做的没错!” 莫先生笑着向我们道:“这我也知道,但你们也理解一下邱队长嘛!他是队长,要对大家的安危负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咱们在下去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邱队长以后没法跟人交待哪!”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三四章 撞鬼 莫先生正背对着邱队长,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停暗暗指着邱队长,然后又把手往下压两,似乎在暗示我们别激怒他。以前总以为莫先生这种年纪都是顽固的老古董了,现在才发现他也是人精一个。 老牛会意,装腔作势指着胡世刚道:“原来是这样,那也难怪!我就说嘛,胡世刚那小子就会义气用事!太不懂礼貌,不但不体会领导的用心良苦,还跟领导大吼大叫。有组织,没纪律!像什么话?因为他那点儿私人交情,就让大家伙儿陪着他下去冒险,简直就是混蛋,这样,我去好好批评他一顿,给他讲讲组织纪律的重要性,让他提高一下觉悟!” 早上的时候,熙柔还说天黑前能到神农峰,结果在林子里被悬尸围攻时耽搁一阵,又在这里停半天,可谓始料不及,此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在我看来,无论如何,我们必需在天黑前从这片林子里出去,找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去过夜。原因很简单,野人们行动迅速而诡秘,力大无比,并且擅长攀爬,树林里是它们施展手脚最好的天地,毫不费力就能在人身边突然出现,给人致命一击,再攀援着树枝跑走。 尽管我看到邱队长那死样子很生气,但为了自己的安危还是压下心头的怒火,准备开导开导他。本来想连吹带捧的劝,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实在说不出口了。转而指着天空,生硬的说了句:“邱队长,天快黑了!” 莫先生看出了我的尴尬,接过去道:“是啊,是啊,邱队长,要赶快拿个主意才行!” 却在这时,胡世刚、熙柔和老牛远远走过来,也不知道老牛怎么劝的胡世刚,胡世刚的态度竟然与刚才有天壤之别的变化,他恭恭敬敬走到邱队长面前,满脸诚恳道:“对不起,邱队长,我错了,我……” 或许,经过这次争吵,邱队长深深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让队伍更不团结,所以不等胡世刚把话说完,他就大手一挥:“算了,算了!下去吧!” 胡世刚没想到邱队长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先惊后喜,又向邱队长连连道谢。 因为我们身边都是断崖,根本没办法直接下去,只能另想它法。胡世刚可能真的艺高人胆大,居然建议吊根绳子让他一个人下去。 他的建议遭到所有人的的反对,当即被否决,那样风险太大,不出意外还好,随便出个意外,对我和老牛来说可能没什么,对熙柔的队伍,再难以承受了。考虑再三,最终决定找个有坡度的地方慢慢下去,安全才是第一,但是,这样一来,就多走了许多路,几乎转到另一个山头上。 因为刚才闹过矛盾,又是下去为邓鹏收尸,路上走的十分沉默,除了走到险处,彼此提醒要小心,就没什么人开口说过话,说是送丧的队伍再贴切不过。 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等我们费尽千辛万苦下到谷底,找到邓鹏坠崖的地方时,赫然发现那里并没有尸体!但是,一丈范围乱溅的鲜血,散落的行礼、摔碎的武器证明他的确是摔在这里。鲜血附近没有树,悬崖上也没有树,邓鹏不可能侥幸被树挂到,并且下来就血溅当场,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 一直叫着要下来的胡世刚见不到尸体,干脆爬在行礼上面放声大哭,而其他人则在关心另一件毛骨悚然的事:尸体呢? 被虎狼叼走了?不可能,邓鹏是将近一米八的壮汉,想把他叼走绝非易事,最起码要将他分尸,但地上不但没有肢体碎片,连被拖动的痕迹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野人取走了! 老牛也想到这一点,皱着眉头道:“铁炎,你说野人取走一具骨头都摔碎的尸体有什么用?该不会当晚饭吃了吧!” “啊!”我恶心着,瞪着老牛,虽然无法接受,可这事我也不止见过一两次。原洞湾那两个野人就是躲在棺材里把那家人的尸体吃个精光,血祭坛上又有个小野人把人啃了。但这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想的和老牛所想不太一样,我在想那些戴着白虎面具的悬尸:它们就是在被野人抓到后,戴上有诅咒的白虎面具而沦为野人害人的工具,邓鹏会不会也是那样?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恨那些野人太过凶惨,把人杀了也就算了,连尸体都不放过,还让尸体继续害其他人! 本来想下来帮邓鹏入土为安的,现在尸体都没了,这土自然没法再入。本来以为随便悼念一下就算了,胡世刚却不同意,他噙着泪把邓鹏的行礼包和摔成废品的枪支收拾起来,放在那滩血迹中间,再用土石堆起三尺高的坟,算是给邓鹏做了个衣冠冢。又痛哭着在坟边前摆些食物,倒上几杯酒,说上一番祝福的话。 因为条件限制,这场祭祀简单而又简陋,但处处都体现出胡世刚这个热血男儿的真挚情感。 大家帮着胡世刚忙完时,凄寒的阴风突然刮起,冻的人浑身发抖,天将近黑透,正处于朦胧之中。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就地安营扎寨,过了今晚再说。 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里的地形非常适合扎营,处于群山环抱的谷底,风不大,树木不多,枯草也都伏在地上,视野相对开阔,如果野人敢来偷袭,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把我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以后,也没人反对,在熙柔和邱队长点头后,大超和冯润民解下自己的行礼,将帐篷取出来,而我则抽出拉孜藏刀,准备去砍些树枝生火,可就在手刚模到藏刀的一刻,身上突然被猛的撞了一下,回身时,发现是老牛,他也不理我,脸色紧张的只顾着在行礼包里乱模。 看他这手忙脚乱的样子,我不由道:“老牛,你发什么神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遇上什么事都要镇定,镇定!你懂不懂!又不是见鬼了,至于吗?” 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老牛,老牛从行礼包里拿出的是把电筒,他打开后照着我们左前方,沙哑着嗓子道:“铁炎,真的有鬼,你看那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二五章 鬼影 电筒的光束穿过朦胧的黑夜,隐约看到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下边有个人形黑影,但他没有面对着我们,而是侧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着。因为光线十分暗弱,隔的又远,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看的久了,更觉得那像根木头桩子。便带着不屑和讥讽向老牛道:“老牛,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哪!一根木头桩子,非要说它是鬼,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儿?”老牛满脸冤枉,瞪着双眼道:“铁炎,你不相信我?”听老牛把假话说的跟真的似的,便笑道:“我当然相信你!相信你绝对看花眼了!”顿了一下又道:“你说它是鬼,那你见过哪个鬼站的笔直跟木头桩子似的,别说没有,就算有,这鬼也是脑袋被砖头拍过,不会对人构成威胁,所以,你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此时的老牛满脸不爽,赶紧拍着他的肩膀,关心道:“老牛哪,我知道你这几天太累了,连日奔波不说,还提心吊胆防备野人们攻击,神经紧张也是正常,这样吧,今天晚上我给你守夜,你好好休息一晚……”老牛越听越不耐烦,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前面拖着,还冲我喊道:“铁炎,你说我神经紧张?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个清楚,如果那真的是根木头桩子,你把我眼睛挖出来,放在脚底下踩。”没想到老牛跟我较上劲儿,并且还把话说那么狠,让我没有丝毫的退路,只得把身子往后仰,让他别走那么快:“哎……哎……等等,等等,你先说下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老牛心里有气,根本不回我,脚下步子迈的极快,转眼间离那黑影只有六七丈,这个距离已经能看清,也在这时,我的心狂跳起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个人,身上穿的还有衣服!除了人,没有其它动物穿衣服,可是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他是谁?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难道真如老牛所说,是个鬼?我紧张的不行,老牛却为了赌气,还拉着我往前走,为了防止意外,死死拽住他:“老牛,你疯了,先看清楚再走!”身边一阵轻微响声,熙柔等人从后面跟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安排好的,几个人站成一个扇形,正好对那人形成包围之势!人一多,自然没有刚才那么怕,转头向熙柔等人道:“大家小心点,别让他跑了!”却在这时,站在最边上的胡世刚突然惊叫一声:“邓鹏!”他这一叫,我头皮都快炸开了,忍不住转头看着身后那道悬崖,那是最少六七十米的高度,悬崖上光光溜溜,没有任何树枝能阻挡人坠落,底部又是坚硬的岩石。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从上面摔下来,绝对骨头断裂,血溅当场,除非他生有翅膀,否则不会有奇迹出现。地上乱溅的血迹证明这一点,况且邓鹏摔下来后,熙柔到悬崖边上看了,毫不客气的说,邓鹏现在绝对是个死人。可胡世刚分明叫着邓鹏的名字,是他看花眼了,还是面前这人真的是邓鹏?如果是邓鹏,他的尸体也应该是一滩烂泥般,不可能站这么直。每个人都充满恐惧,先是把眼睛转向胡世刚,又转向面前这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大致相同:惊讶、迷惑、恐惧。邱队长最先忍不住,转头向胡世刚吼道:“胡世刚,你到底想闹什么?”胡世刚满脸委屈指着面前这人:“邱队长,他真的是邓鹏……你自己过来看!”邱队长咬咬牙,慢慢向胡世刚那边靠,突然,那人像是受惊吓般向前一跃,迅速蹿出,转眼跑出十多米远,胡世刚也不跟大家打声招呼,一马当先追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叫着:“邓鹏,你要去哪儿?”我和老牛都是好奇心极重的人,自然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毫不犹豫就跟上去,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冯润民。还没跑几步,就听身后一声暴喝:“你们都给我回来!”说话的是邱队长,不知道他声音太大,真把我们镇住了,还是怎么回事,三个人都停下来。就在我们停下来的片刻,邓鹏和胡世刚已经从电筒光束里彻底消失。我心中升起莫名的惆怅: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邓鹏,说不定是野人搞的鬼!白天的时候,野人已经对我们发动了两次攻击,由此可见,它们绝不肯放过我们,如果这次也是野人故意安排的,胡世刚必定凶多吉少。“全是他娘的混蛋!没有我的命令,就敢擅自行动,当我不存在是不是!”怒骂声中,邱队长指着我们三个人走过来,看的出来他非常恼火。但他骂冯润民也就算了,把我和老牛也顺便骂了,我们又不是他的手下,生死也不归他管,他凭什么来管我们!本来想骂回去,后来想想,估计他是被胡世刚气疯了,就忍下来。大超看了邱队长一眼,走到他身边:“邱队长,那胡世刚……”邱队长冷冷打量着大超:“你想说什么!”邱队长的目光太过严厉,大超已经没了底气,本来想说什么,吧唧着嘴,把话咽了出去。倒是冯润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邱队长,大家都是兄弟,我们不能丢下胡世刚,让他一个人……”邱队长不等大超说完,就厉声道:“冯润民,说话前要先想清楚,不是我们丢下胡世刚,是他丢下我们的!”冯润民碰上的是个硬钉子,再没话说,把脸转向一边,反而是老牛插嘴道:“邱队长,不管怎么说,胡世刚也是你们的兄弟,我建议咱们好歹去瞧瞧!”邱队长眉毛一扬:“这种人死有余辜!”顿时,没人再说话。邱队长似乎怕有人对他不满,又道:“冯润民、大超,希望你们别忘了自己的任务!”这种情况下,莫先生摆出了他的长者风度:“邱队长,胡世刚的表现的确让人失望,缺乏冷静、没头脑,但也正从这件事看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跟这种人作兄弟也算是缘份!如果我们以后遇上麻烦,他肯定也会像现在一样冲上去帮我们!所以,我建议,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到,越快越好!”邱队长一急:“莫先生,可您的身体……”莫先生没有直接回答邱队长,而是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谁都会犯错误,你要多给别人改正错误的机会哪!”邱队长脸上现出尴尬之色,唯唯道:“是,是,莫先生您老教训的对,我们这就去找他!”邱队长让冯润民和大超去把刚才解下来的行礼匆忙收拾一下,就去追胡世刚,可还没走两步,前面就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二六章 野鬼 一直在保护莫先生,没说过话的熙柔秀眉紧锁,双目圆瞪,端枪望着面前无边的黑暗,向邱队长道:“遭了,是胡世刚!” “王八蛋!”邱队长怒骂一声。浪客中文网也不知道他是骂胡世刚不争气,还是在抱怨,反正他最后把犀利的目光转到冯润民和大超的脸上,似乎在责备他们没有拉住胡世刚,碍于邱队长满脸的威严,冯润民和大超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赶紧把头垂下。 打心底来说,在听到那惨叫声时,已经预料到前面不是狼窝就是虎穴,生了退却之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种胆量,但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光有胆量是不行的,搞不好就是送死。 现在的我们,虽然还没到风烛飘摇那么悲惨,也损失惨重,更何况后面还有路要走,冒险绝对是大忌。可这次是头发花白的莫先生说要去看看,邱队长和熙柔不会反对,大超和冯润民根本没有说话权。 白天的时候,野人攻击我们两次,第一次被我们打退,第二次杀了一个邓鹏,不过,这个野人在接下来攻击邱队长的时候被打伤。从伤亡数量来看,可以算是半斤八两,谁都没好过。但内心紧绷的那根弦告诉我:野人的报复心极强,如果被它们盯上,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它死,要么我们死! 邓鹏尸体的消失和刚才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证明野人并没有善罢甘休,后面还有动作,并且就是今晚。 野人皮厚肉粗,身体强健,攻击起来凶猛凌利,我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邓鹏就是最鲜明的例子。这还只是一个野人,如果像在血祭坛时,突然出来一群,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死。 尽管有一百个不愿意,我也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乖乖的跟熙柔她们在一起,这样彼此生存的机率都会大很多,不过这样一来,前面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 山间本无路,陡崖下的谷地更难走,暴雨冲出的深沟浅壑纵横交错,满地碎石有大有小,断裂的树枝杂落其上,又覆盖着荒草枯叶,根本不知道哪一脚是实,哪一脚是虚,有些上面已经结冰,踩在上面又湿又滑,要加倍小心。 从悬崖上绕路下来的时候,路同样不好走,但那时是白天,大家多少有个照应。现在是晚上,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却看不了两丈远,偶尔一阵寒风吹来,卷的遍地枯叶飞旋,树枝轻摆,犹如阴鬼现身的前兆,让人时不时打个哆嗦。 经历了邓鹏事件后,大家彻底被野人弄怕了,每个人走路时都高度集中着精神,生怕野人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手指一直抠在扳机上,不敢离开。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且还频频狼顾,四下张望,看到一棵树,大家都要分成两拔人,上下前后仔细观察一番,确定树后没藏着野人才敢走,搞的跟做贼似的,几分钟了,才走几十米。 我暗笑大家太过小心,便打趣道:“就咱们这龟速,连野人看到都会笑咱们胆小,更别说去找胡世刚了!” 老牛接过去道:“铁炎,细水才能长流,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切还是小心点好!” 我嗤笑一声:“得了吧,你现在是被野人盯上了,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在这种情况下,更要拿出咱们忠于革命忠于党,刀山火海也敢闯的忠诚信仰,营造一份天不怕、不怕的气场,让野人看到我们这支威武之师就吓的抱头鼠窜!” 老牛嘿嘿笑道:“话是不错,但你说野人为什么敢追杀我们的呢?” 老牛问的这个问题,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要费很多口水,得找个时间跟他从头讲起,否则他不会明白,便装作跟他有同样的迷惑,轻笑一句:“还用问吗?子曰:人倒霉,蛋打腿!运气不好!” 熙柔正扶着莫先生走过来,听到我的话,斜瞄我一眼,嘴角挤出两个字:“无耻!” 老牛顿时乐了,拍着我的肩膀笑起来。而我则很是郁闷:“我靠,我怎么无耻了,不行,得跟她好好理论理论!” 老牛笑的更厉害,一把拉住我:“别,别,铁炎,她是在表扬你呢!” 我没好气道:“死一边儿去!”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说大家太过小心,走的太慢,前面邱队长速度明显快起来,大约十几分钟后,在半山腰的一片林子前面停下。 这片林子和我们之前走的连在一起,那也就是说,要去神农峰,必需要从林子里穿过,可我打心底不希望这个时间是晚上。比碗口还粗的树木密密麻麻呈阶梯状连到山顶,说不清到底有多远,站在我们这个角度是从下往上看,一抬头就被那片黑暗给压的喘不过气来。 邱队长在林子面前踱了两步,等大家全到齐,走到熙柔身边,爬在她耳朵上跟她嘀咕两句,熙柔正要回话,却突然拔开邱队长,往林子面前走了两步,邱队长赶紧跟上去护卫在她身边:“熙柔,怎么了?” 片刻后,熙柔面色紧张回头道:“里面有人哭!” 邱队长脸色一变:“你确定?”熙柔坚定的点点头! 莫先生快走两步,关切道:“熙柔,你听声音是胡世刚吗?” 熙柔轻轻摇头! 这下,我的心又吊到嗓子眼儿上,颤抖着声音道:“深山老林里有人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是孤魂野鬼!据说那些前生余帐未了的鬼地府是不收的,于是他们就成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到处漂泊,难不成它们流浪到神农架了?” 老牛也道:“铁炎,我还听说,有些丧心病狂的孤魂野鬼因为投不了胎,就专门往人身上附……” 熙柔白了我们一眼,跟莫先生道:“我不确定是不是胡世刚,因为有风声,我听不太清!” 熙柔的话一落,老牛顿时闭嘴,脸上闭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突然向我道:“铁炎,孤魂野鬼的事可是你先说的啊!” 老牛这混蛋,自己把牛吹大了,就往我身上推,明摆着要办我难堪,便想吓吓他,给他点教训,信手往林子里一指:“是我说的,但我是先看到才说的,你看那是什么?” 说实话,我真的是随手指的,可没想到,熙柔和邱队长突然朝着我手指的方向把枪举起来。 顿时,我头皮都麻了,我不会招鬼,绝对不会手一指就出来个孤魂野鬼配合我,邱队长和熙柔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三三一章 新鲜的血 祭坛距今最少也有五六千年以上的历史,很难想象那时候的人是怎么建造一座重力感应的祭坛,就算是现在,没有相对高超的水平也绝难做到。不过,这不是完全不可能,历史记载的黄帝发明指南车、伏羲画八卦,都与这祭坛出现的时间相差不大,并且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能说我们太低估古人的能力了。 野人扔上去的火焰早已经熄灭,天上没有月亮,但也不是深手不见五指,深蓝的夜空有点微微亮光,不至于成为睁眼瞎小说章节。 凄冷的风不时飘来,腿下的石板轻轻晃动,邓鹏的尸体也在动,整座祭坛都在摇晃,我的心里极度不安,想逃下祭坛下,离的越远越好! 可莫先生又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们:如果不按他说的做,纵然有命进的了神农洞天,也没命出来!反复一权衡,还是算了,尽管腿脚冻的发麻,也强行忍住。 “滴答、滴答!”面前突然传来像是水滴落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远,绝对在祭坛上面。 天下没有下雨,自然没有水落下来,这声音是哪儿来的?正疑惑间,莫先慢慢起身,弯着腰走到插着邓鹏的尸体的石刺旁边蹲下,伸手在底部位置模了一阵,起身后,又把手在左右脸颊涂抹一下。 尽管天色晦暗,但我们离石刺也只有两三米不到的距离,把莫先生的动作看的很清楚,更把他涂抹过后的脸看的分明:他的手腥红似血,他的脸上有着清楚的血痕!甚至可以看到鲜血流下。 石刺不会自己生出血来,那肯定是邓鹏的血! 就在昨天,大家还在一起有说有笑,可现在邓鹏却是尸体一具,面对这种惨状,平时温文尔雅和事佬般的莫先生莫先生不但没有表露出同情,反而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更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含义,心中万分惊诧:难道这老家伙也中什么邪了? 可是再打量他时,发现他举止虽然让人看不懂,神色却正常的很,眼神中没有丝毫邪气流出,不像是中邪的样子,才稍稍放松一口气,转头看着熙柔和邱队长他们,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毕竟他们和莫先生才是最熟的。 熙柔带着满头雾水,秀眉轻皱,就要起身,却被莫先生看在眼里:“熙柔,别乱动!” 熙柔这才老实下来,带着焦急向莫先生道:“莫叔叔,您?” 莫先生走回来像之前一样跪在地上,轻声道:“熙柔,把我刚才的动作重复一遍,快去!” 熙柔虽然敢闯入神农架打打杀杀,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家,又天生丽质,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总是心存畏惧,此时的样子分明是刻意逃避。偏偏莫先生又不肯说出为什么要这么做,搞的神神叨叨,更让熙柔忌惮。 他们那群人,胡世刚、冯润民等人是看着邱队长的,邱队长又是看着熙柔的,熙柔不动,其他人也没人动。 此时,深冬夜半,天寒地冻,这样跪下去大家都顶不住,我还想着赶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生堆火过一夜,想到火,突然觉得无比的冷,赶紧牵强附会向熙柔道:“熙柔姑娘,莫先生做的是进入神农洞天前所必需举行的仪式,但这祭坛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动一下,它晃半天,说句话、打个颤都跟地震似的,这样吧,等咱们做完仪式下去,我就告诉你是为什么。”话说到这里,我戛然而止,生怕再说多就漏了嘴。 又生怕熙柔不相信,干脆咬咬牙,学着莫先生的样子,站起身向石刺走去,想身先表率!说话的时候十分轻松,而真正走起来的时候,我的腿那叫抖的厉害,暂且不说几尊面貌凶恶的石像,和布置精巧的祭坛,单是邓鹏的尸体就让我极度不安。在从悬崖摔下来的那一刻就应该死了,偏偏又跑到这里,爬在石刺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摔下悬崖的时候,骨骼断了太多,他爬着的样子也像因没有骨骼的支撑而显得十分怪异,尖锐的石刺从他喉咙里穿过,带出鲜血,石刺周围的皮肉外翻着,分外苍白。跟滩烂泥紧贴着石刺,身体都极度变形,更像是挂在上面的一块肉。 没进神农架之前,我对鬼神之事半信半疑,可进了神农架后,我确信巫术和一些超力量的存在,那只有半个脑袋的巫师,戴着白虎面具的悬尸,甚至月映草,它们都夺天地造化,聚世间灵异,非鬼斧神工、万灵汇集而难以实现,如同百慕大三角,确实存在而无法解释;如果地底岩浆,随时喷发而不能预测! 所以,我越看邓鹏,心跳的越厉害,生怕他突然跳起来扑到我身上,转而又想到身后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再不顾得许多,压住内心的恐惧,闭上眼睛往石刺根部模去。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莫先生就是这么做的,我真会大叫一声,跳起来仓皇而逃:以为冰冷无比的石刺竟然有温度,暖暖的,跟人体的温度差不多,底部那里甚至还有灼热的感觉,手伸下去时,模到的是轻轻流动着的如同血一般的yèti! 没有勇气去想石刺到底是什么东西,更没想模到的是不是血,麻木的站起来,将yèti涂到脸上,带着颤抖的心,机械的回到刚刚我跪着的地方。 就在我跪下的同时,熙柔已经站起来,满脸不屑走到石刺前,把手伸下去的霎那,却“啊!”的叫了一声,猛的站起来,娇容失色。 邱队长他们都在看着熙柔,熙柔受惊的同时,他们就把枪举起来,邱队长甚至想冲过去,幸亏熙柔还算镇定,示意邱队长她没事,然后壮着胆子又向石刺下面模去,我看的到她手在不停的抖! 老牛看在眼里,压低声音,向我耳边靠近点:“铁炎,你老实告诉我,那里是什么?” 我指着自己的脸向老牛道:“你不会看?” 老牛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又看着走回来的熙柔,然后瞥了下嘴:“不就是血吗?至于吓成这样子吗?也太矫情了吧!” 老牛的话逃不过熙柔的耳朵,但熙柔却没理会他,却把惊魂未定的双眼瞪在我身上,似乎怪我没提醒她,那样子恨不得杀了我! 这时,我的状态已经回来,心里暗笑着,轻声向老牛道:“老牛哪!只有新鲜的血,才能驱走邪恶的鬼!” 老牛愣愣道:“最新鲜的血!铁炎,你是说……”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三二章 血阳砂 祭坛上凝结的空气让人窒息:即便退一万步,把邓鹏的死亡时间推迟到胡世刚第一次登上祭坛,到现在也有一个多小时,就算在常温下,人的血液也应该凝固。浪客中文网何况此时的环境气温是零下好几度,无论如何石刺下面都不可能流淌着新鲜的热血。 如果我们大胆推测石刺下面不是邓鹏的血,那邓鹏何必要死在这里?如果石刺下面是邓鹏的血,缘何不凝固,并且是热的? 这不是在做梦,大家不会做同一个如此真实的梦!每个人都亲眼看到,并且亲手触模到,不存在争议! 我们愈发对祭坛感到恐惧,从祭坛下来很久,大家的心都忐忑不安,战战兢兢,除了莫先生叮嘱大家一句:“这几天不要洗脸,不要擦去身上的血印小说章节。”再没人说话,纷纷低着头猛走,似乎都只想逃离。但这我们没有走太远,大约两公里左右,前面带路的邱队长在一道陡崖下停下来,端着枪四下察看后,回头向熙柔和莫先生道:“熙柔,大家都累了,在这里将就着休息一晚吧!” 邱队长说完,就靠在崖壁上,然后慢慢蹲下去,把颤抖的手用力握在脚果上,样子十分痛苦。立即想到,下午的时候,他曾经被杀了邓鹏的那只黄毛野人偷袭,虽然他反应快,黄毛野人没能像杀邓鹏一样将他扔到悬崖下面,却在他腿上抓了几道半寸多深的伤口。按说这种情况应该休息调理,没想胡世刚又出来闹了半天,做为队长的他只能忍着,苦撑到现在着实不易。 几个人找些柴草生起火后,大家都围着火堆坐下来,彼此都是一愣:在祭坛涂到脸上的鲜血在火光的映照下如朱砂、似丹漆,分外明显,每个人的脸颊有大有小,涂抹的位置高低长短不一,乍然,看谁都觉得熟悉而陌生,甚至还带着些许诡异,不过,大家都是这个样子,谁也没说谁,最后都嗤笑起来。 老牛往莫先生那边挤了挤,指着自己的脸:“莫老爷子,您老能不能别跟我们故弄玄虚,干脆把告诉我们得了,免得我今天晚上胡思乱想睡不着觉,说不定还会做恶梦。” 因为刚安定下来,所以莫先生还没有睡意,又见大家都是期待的目光,缓缓道:“关于这个,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们的,又怕你们只顾着邓鹏,不肯把血涂到脸上,才出此下策,装成严肃和神秘,不和你们说话,只让你们照着我说的做,让你们的注意力从邓鹏身上转开!” 说完后,又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其实,关于鲜血的作用,这位小兄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有最新鲜的血,才能起到最强的辟邪作用,尤其是勇士的血!” 莫先生的话使我心中泛起一丝愧意,当时,我也为石刺下面流淌的热血感到害怕,心神不定。老牛问我时,我根本没想太多,信口说出那一句。但也不算胡说,小时候听的鬼有事里都这么写:说某捉鬼道士在与猛鬼恶斗的紧要关头,不是施出带着强大正义力量的法宝,将妖魔猛鬼打的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就是刺破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鲜血来制住猛鬼。 熙柔对莫先生的回答并不满意,俏嘴撅的老高,带着可爱的女儿憨态,向莫先生撒娇道:“莫叔叔,您老人家不是一直告诉我们,世间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跟他们一样,相信起这些乱七八遭的东西来了?” 熙柔虽然是在反对莫先生,却因为那可爱的表情,惹的莫先生又怜又爱,轻轻拍着她的脑袋,委婉道:“熙柔,其实,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我们不能合理的解释和应对之前,别人怎么做,我们怎么做就行了,正所谓入乡随俗嘛。打个比方:要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走,那么往人多的地方走应该不会错,如果特立独行的非要坚持着自己的想法,闷着头不管也不在意别人,就只会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害了自己。” 这话听起来是就事论事,甚至有为自己开月兑的嫌疑,但细细品起来,会觉得他简单的话里透出人生哲理,值得深思,耐人寻味。要不是一个有着丰富生活经验、并且对生活有充分认识、对世道人情有充分了解的人,绝对不会有如此高深的感悟。正因他的话藏着玄机,没有经历过丰富世事的人也不会明白,尤其是冯润民、大超等二十出头的小伙儿,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兵中精英,体格强健,热血满腔,刀山火海都敢闯,除了命令,谁都不服,所以表情里略微有些不屑,但出于对莫先生的尊重,并没有显露在脸上。 熙柔皱着眉头思索一阵,笑着走到莫先生身后,轻轻敲着他的背,娇声道:“好!莫叔叔,您的话都有道理,但是我猜佻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们吧!在我的记忆里,您可不是一个轻易就人云亦云的人呢!” 熙柔的神态让我感到意外,一直以来,我都只见她打打杀杀时表露出的机智勇敢,又满脸高傲,不苟言笑,一副巾帼英雄态,万万没想到她还有如此可爱而俏皮的乖巧女儿心,竟然丝毫不亚于丽质天成的珥瑶,和珥瑶在洛雨身上撒娇时的调皮都有一拼。看着她此时的活泼,又想想她对我和老牛冷若冰霜的脸,才知道我们是有距离的,这个距离是心与心的距离,并且还不止一点。 莫先生向熙柔笑道:“鬼丫头,既然你都猜到了,干脆都告诉你吧!我在祭坛下面的时候,就闻到有血阳砂的味道!” 熙柔稍稍一愣,诧异道:“血阳砂?是什么东西?” 莫先生指着熙柔俏脸上涂着的血迹:“就是你小脸上这东西!” 熙柔正在给莫先生捶背,听到他这句话后,就停下来摇晃着莫先生的手臂,娇道:“莫叔叔,这东西画在脸上以后,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野人了,你赶快告诉血阳砂到底是什么,否则我就把它擦了!”熙柔说着,竟然真的用手去脸上抹。 熙柔任性起来,莫先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扯住她的手,一边焦急道:“千万不能擦,这血阳砂大有来头,它与朱砂同母,又是朱砂之精,相传是刚升起的太阳之火陨落在石头表面而成。它不寒不燥,正如人体的温度,最奇特的是它能让血液在离开人体后还保持着人体的温度,还永不凝固。我之所以能认出它,是因为它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味道很淡,却让蛇虫等不敢靠近,因为这些特性,自古以来都被当作巫师们当作辟邪、驱虫的圣物,只要将它涂一点在身体表面,就能让怨灵远离,蛇虫绕道!是进神农洞天不能少的东西!” 莫先生说完后,已经略显疲惫,却用极其慈祥的眼神看着熙柔:“我所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你该放心休息了吧!” 熙柔懂事的点头离开,莫先生就闭上眼睛养神。 过了这么久,胡世刚还没有完全从邓鹏的死亡中解月兑,满脸恸容,也就熙柔跟莫先生说话的时候,轻轻笑了几下,此时又把头低下去,熙柔看在眼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老牛揉了揉犯困的眼睛,伸个懒腰,突然向我道:“铁炎,你说支吉梯玛跟野人想做什么?” 经老牛一提醒,我立即想起来祭坛上被野人拥在中间那个枯瘦老者,虽然我们没看清他的脸,但也能确定就是支吉梯玛不会错。我们在神农架的深山老林里呆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什么人,不可能会有另外一个人跟支吉梯玛身形、声音都高度相似,带着巨大的疑惑,也道:“是啊,这老家伙每次出现都让人意外,现在居然跟野人混在一起,他这到底是要唱哪一出?” 我和老牛终究也没将这个问题研究明白,两人都是又疲又倦,头往腿上一爬,竟然就睡着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三三章 石扶桑 石扶桑 隐隐中,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我和老牛在一座黑漆漆的地宫中奔跑,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赶,正仓皇疲惫之时,远远看到前面有人向我们招手,并且叫着我们的名字,声音很像天元。我和老牛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可是,当我们离他还有两三米时,脚底突然一沉,翻滚着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惊的我怪叫着拼命乱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就在这时,头上突然一阵冰冷的刺痛,仿佛被兜头沷了一盆冷水,还有水花四溅的声音,惊的我立即跳了起来,头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模全是水,定睛看时:熙柔拿着个杯子正冷冷看着我小说章节。 原来自己真的被泼了水,还是被女人泼的,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也忘了什么怜香惜玉,指着她的鼻子就想骂。可还不等我开口,熙柔已经站起来,瞪着我压低声音道:“心术不正,睡觉都被鬼缠、做恶梦!” 熙柔的话如晴天霹雳般,让我怔在当场,心中疑惑道:难道她知道我们见过李永生?还是我在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露了马脚?如果是,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此时,天已大亮,因为昨天晚上大家被折腾的很累,到现在还没人醒来。晚上应该是熙柔值的夜,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红的跟兔子眼似的,再加上脸上血阳砂的抹痕,说不出的诡异,让我看着她的时候,心里更加不安。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定下神来,脑子急转,带着嗤笑轻轻向她道:“你说对了,我的确梦到鬼了,还是个非常丑的女鬼,长的跟你一模一样!” “你……”熙柔被我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非常难看,咬着牙却说不出话。 熙柔的表现让我很满意,那是成功报复的快感,心道:小丫头,你乳毛还没褪完呢,就跟我玩儿,太女敕了! 不过,凡事适可而止,闹的太过火不好,便带着胜利的姿态,假装关心她道:“昨天晚上辛苦你了,趁着大家还没醒,休息一下吧!” “要你管!”熙柔没好气丢下一句话,正要坐回到火堆前面,却触电似的站起来,往左前方走了两步。接着,一阵断断续续稍微低沉的哨音从那边传来。这哨音我再熟悉不过,就是我们在原洞湾铁沟坡听到的骨哨。 当时,因为它的突然响起,惊了野人,害的我们精心准备的诱杀野人的计划最后变成硬对硬的血拼,并且最后拿着骨哨那人还在暗中对我们放冷箭,此时再到听这声音时,自然恨的牙都痒痒的。 赶紧走到老牛身边,连推带拉道:“老牛,赶快起来,咱们的老朋友又出来了!”老牛正在做着美梦,拉他半天都不动,搞的我差点都想学着熙柔,弄一杯水浇他头上。 不管吹骨哨的谁,都必定与野人有莫大关系,我们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休息,干脆冲老牛大喊起来,这一喊,所有人都醒了! 然而这时,骨哨的声音已经不再响起,远处传来的是惊天动地的虎啸之声,仿佛还不止一只老虎,最起码两只同时在吼,中间还夹杂着野人的怪叫。不过很可惜,老虎再凶猛,也不可能敌过野人,野人的身手与力量是老虎的好几倍,又比老虎狡诈的多,不出意外的话,一只野人弄死两只老虎都不成问题。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可怜的老虎就只剩下哀嚎,最后连哀嚎都没了,天地间再次恢复平静。 虽然我们离现场还有很远,但从老虎的怒吼和野人的怪叫声中,可以听出打斗时的jiliè,如果在现场,肯定会感到特别震撼。老牛望着远处沉思一阵,然后向我道:“铁炎,你说野人没事去抓老虎干吗?”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野人凶猛不假,可老虎也没那么好惹,在神农架这地方,绝对也能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野人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老虎!”我轻轻念叨着,突然想到另一个非常诡异的东西,它也与虎有关,那就是:白虎面具! 将这两样东西联系起来后,一切问题便都可以解释了:“野人一直认为远古时期的诅咒在折磨着自己,它们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神农洞天破了白虎血咒,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没成功过!所以,它们还要再去!” 老牛略微点着头:“但去之前,它们又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所以就先杀两只老虎练练手,顺便看一下运气?” 熙柔看了我和老牛一眼,道:“或许它们杀的是白虎!这里的白色老虎不多,却不是没有!” 我轻轻拍着手掌,向熙柔道:“熙柔姑娘说的有道理,我完全赞同!”熙柔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有些不适应,瞥了下嘴,把头转过去。我继续道:“其实吧,我觉得野人们志在必得,它们杀白虎可能有占卜吉凶的因素,但更类似于古时候作战前杀牲畜殉阵、祭旗!” 邱队长道:“所以呢?” 他冷不丁问的这句话让我没有丝毫准备,甚至没弄明白他到底要问什么,只得含糊道:“啊!所以?所以我们离神农洞天已经不远了,赶快去吧,免得被野人抢了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三四章 石扶桑 2 没走两步,老牛就到我身边停下来,指着天上道:“铁炎,今天是个好天气哪!” “啊!”我随口应着,顺着老牛的手看,果然见到青蓝色的长天澄清明净,一抹淡淡白云斜横半空,宛如蛟龙游走留下的痕迹,又似银凤展翅飞过。只是此时,天色略显暗淡,并不觉得它很壮观。 往前走一段,没有了大片树林遮挡,发现我们左前方一团红光尤其醒目,仿佛少女身上的轻纱,淡而素雅,让人遐想小说章节。 老牛感慨道:“这里山青、水秀、空气好,其实我觉得在这里养老也不错!” 老牛没说错,这里风景是好,空气新鲜,但也危机四伏,暂且不说野人、悬尸,单是那些猛兽都让人防不胜防。现在还是冬天,很多动物都冬眠了,如果到夏天,各种蛇、虫、蚊、蝇一起出来,只需一个晚上就能把人折腾死。所以我对老牛的话非常不认同,打趣道:“老牛,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忘不了珥瑶,想长眠在此陪着她吗?跟你玩了几十年,居然没看出来你是千年才出一个的情种,现在睦来,能认识你,真是我三生有幸哪!” 老牛听到我说珥瑶时,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伤感,摇头轻叹着一阵,满眼怨愤向我道:“铁炎,你真是没良心!” 眼看老牛动了真情,我赶紧带着歉意,在他肩膀拍了两下,想把话题岔开,正好熙柔等人在前面停住,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便道:“赶快走吧,人家都在等我们呢。” 林子已经到了尽头,只剩稀稀落落的几棵树杂乱长着,不再有压抑的感觉,但也妨碍视线,走过去以后,顿时不一样,用震撼来形容都不为过。 左前方处是一眼看不到边的万丈云海,白色云雾弥漫流淌,将群峰沟壑全都隐藏起来,只有偶尔露出一片淡淡青色证明下面确实还有山峰。在那之中,一座高峰傲然屹立,势插云天,因为被起伏的云海包围,更显得缥缈虚幻,仿佛传说中的仙境。 这峰纵横百丈方圆,有游龙之姿:伏则群山静,动则万兽惊;更兼威虎之形:邪祟不敢近,魑魅魂魄飞。峰顶最是奇特,峭岩斜插似龙角,怪石如削如虎须,岩石时而勾心,时而回旋,重重叠叠,错落有致,远远看去,竟然觉得那是丛丛簇簇怒放的鲜花! 在它之后,一轮耀耀红日自长天云霞中缓缓升起,顿时,云海被染红了,鲜花被染红了,流淌跌宕的的万倾云海仿佛奔流不息的涛涛怒波,鲜花般的奇峰更似华夏神州的撑天梁柱,它顶天立地,它托起了太阳! 每个人都在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惊讶,的确,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任凭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景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太阳升起的地方?” 说真的,我压根没听清这句话是谁说的,一来因为他的声音不大,二来在我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心就彻底凌乱,身体也为之一震:神农架的传说和太阳有着莫大的关系:来之前,李永生在地图上勾出太阳神鸟的图案;土王庙的白虎浮雕上也清楚的记载远古的那场大战因为太阳的消失和火种被盗而起;洛雨告诉我们的神农洞天也是说它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如果太阳升起的地方指的就是这里,那我们离神农洞天岂不是只有一步之遥? 望着远处那云海、花朵,我的心莫名紧张起来。 身边一阵脚步声响起,莫先生颤悠悠往前走了两步,指着云海里那朵鲜花般的奇峰激动道:“那花,那花就是扶桑花!” 老牛惊的手舞足蹈,失声大叫:“扶桑花?太阳升起的地方!日出扶桑?”突然转头向我道:“铁炎,咱们终于找到神农洞天了!”不光是莫先生和老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之色! 却在这时,熙柔冷冷一句话让大家心如死灰:“你们别高兴太早,野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我仿佛从天堂摔到地狱,又滚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惊叫一声:“什么?” 熙柔伸手一指:“你看那里是什么?” 顺着熙柔的女敕手往前看,果然见到那奇峰底下有一排小黑点在缓缓移动。 神农架深处没有宗教胜地,不存在香客朝拜,一路过来,虽然有不少奇幻胜景,也因地险、林密、兽猛而无人敢来。纵然有人知道,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欣赏,欣赏山景是为了享受生活,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生活?所以,那些小黑点只能是野人。 但是此时,我们离野人的直线距离最起码有两千米,想拦住它们根本不可能,只能恨恨骂一声:“妈的!” 老牛在我肩膀推了一把:“铁炎,你这混蛋站这里骂有个屁用,赶紧去追呀!” 一向很镇定的莫先生也略显急躁,向熙柔道:“熙柔、邱队长,你们不要管我,无论如何都要追上野人,看看野人是怎么打开神农洞天大门的,如果耽误了,我们就都进不去了!” 熙柔粉脸一变,都来不及问为什么,立即指着我们向邱队长道:“邱队长,你带冯润民和胡世刚还有他们两个先过去,我和大超保护莫叔叔随后跟上!” 我和老牛冒死进山就是为了神农洞天,确切的说是为了里面的宝藏,后来遇见李永生时,他跟我们说天元是死在邱队长等人之手,我们当时就想宰了熙柔这群人,可经过一番计划,终于决定忍着先不发作,又跟邱队长他们走在一起。 总之,大家是各怀鬼胎,抱着相互利用的心,都没有道破。而现在不同,神农洞天就在眼前,谁先到一步就先胜一筹,我和老牛对视一眼,正准备冲出去,邱队长却突然拦在我们面前,阴着脸向熙柔道:“对这两个小子,我不放心,还是让他们分开比较好一点,一个跟着你,一个跟着我!” 就在刚才,我还在想着跟老牛在半路上把邱队长他们甩掉,再按照当初跟李永生的约定,找到李永生后,回头慢慢把邱队长等人全干掉,我们再进神农洞天。虽然知道邱队长也在提防着我们,却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撕破脸皮,在听到他的话时,根本没有准备,都懵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立即朝他怒骂一声:“放屁!” 邱队长脸上一阵愠怒,他本来长得就黑,说话时更显的阴沉:“你意见挺大啊!” 眼下这形势很明显,邱队长一直在盯着我们,说明白点,跟他们在一起,我们就没有机会跟李永生碰头,计划也不能实现。他现在想把我和老牛分开,这对我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到这里,我瞪着邱队长道厉声道:“对我们不放心还不简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并且我还让你们先走,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邱队长只用两个字回答我:“不行!” 这他娘的欺人太甚,我恨的把牙都咬的咯嘣直响,怒道:“你想怎么样?” 邱队长对我的反应满脸不屑,带着轻蔑向我道:“我想怎么样,已经说了,那我现在问你,你能怎么样?” 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证据,在我听来,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活这么大,从来没人这么跟我说话,我忍无可忍,把注意力集中到挂在肩膀的微冲上,想猛然开枪。而面对这种情况,冯润民、大超等人居然根本不作丝毫准备,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我心中一阵窃喜,心道:本来还准备在神农洞天跟你们算帐,现在看来要提前了! 猛然,我身子稍稍一退,迅速把微冲抓在手里抬起来。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四零章 无影石门 确定山顶那里没有野人后,我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从藏身的巨石后跳出来,向邱队长等人招呼道:“快上去看看!” 冯润民一把拉住我,满脸犹豫:“铁炎兄弟,要不等会儿再上去,毕竟……” 我也不知道冯润民是好心劝我别冒险,还是怕我把他们暴露,反正我觉得现在已经不能再等了,正准备开口,邱队长已经先道:“别等了!先上去看看再说!” 邱队长的语气中透着严厉与坚决,说完后,便率先往上面爬去,冯润民可以拉我,但不敢拉邱队长,便没说什么小说章节。 其实,冯润民的心思我理解:山顶那里有八个野人,如果它们一起围上来,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可越是这种时刻,越容不得我们有半点迟疑,那里就是传说中的日出之处,更可能是我们苦寻良久的神农洞天的入口。支吉梯玛和野人们接连的消失肯定预示着什么,万一野人不是埋伏起来,而是已经进去,我们却还在迟疑,很可能就把一切都错过了。 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硬着头皮往前。 山顶空地仅有数丈见方,被巨石垫的相当平整,站在这里俯览群山,一眼收尽美景。只是这地方十分奇怪,此时日已高升,我们身后、左、右等其它地方云雾渐收,唯有正前面浓浓白雾不停往上翻涌着,连绵百十丈阔,一直绵延到另外一座山峰。站在我们这里往下看,能见度还不足两米,根本看不出来被白雾盖住的地方是斜坡还是沟壑,更不知道浓雾里有没有躲着什么东西,所以不敢太靠前。 在下面看到的四根石柱一字排开,立地接天,颇具气势,高高矗立在离云雾一丈多远的地方。粗壮的石柱底部雕着古朴生动的环形纹、游鱼纹、奔雷纹,中间一部分刻着太阳火焰纹、还有些鹿头人身或是龟身人面的奇怪图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寓意。 但有一个图案勾起了我的记忆,就是那个头上长缠着蛇、蚓那么粗的毛发,眼睛淡绿,巨口怪张,舌头伸出很长的怪物,每根石柱的中间都有它的存在,占据石柱的主要位置。我这是第三次见到它,第一次是在土王庙的白虎浮雕上,第二次是昨天晚上在祭坛上。不免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东西会在多个地方出现,难道它真的存在过?如果是,它该是个什么东西?盯着这么狰狞的东西看太久,突然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把眼睛转开。 本来不大的山顶空地被野人们闹腾半天,变的一片狼藉。两只一丈多长的白虎皮被撕成大小不等的碎片,随意丢在地上,却没有见到尸体,再加上之前听到的骨哨与白虎与野人的嘶吼不是从这个方向传过去的,基本判定白虎是被野人杀死后,剥了白虎皮带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进行刚才那个仪式。 尽管野人不是在这里杀死白虎、剥下虎皮,但野人曾披着虎皮在这里进行仪式,甚至在最后将虎皮疯狂撕碎,所以地上和石柱上都溅了很多血迹,碎肉横飞,灰白的毛发轻轻飞舞。山顶空气稀薄,再加上寒冷,鲜血依然鲜艳,看起来跟个屠宰场,冲入鼻孔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爬上来的时候极其费力,几个人都大口喘着气,猛的吸一嘴血腥味几乎想吐,赶紧把衣袖捂在嘴上才好受点。 山顶并没有什么地方能让野人藏身,野人也不可能跑下山去,我估计它们已经下到面前的茫雾里,难道下面有神农洞天的入口? 胡世刚四下打量一阵,走过去抱起块儿一尺多长的巨石走到悬崖边上扔下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本来以为这块儿石头扔下去,必然是磊石翻滚时的巨响,噼里啪啦的撞击,没想过了半天,居然没听到一丁点的声音。 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顿时都傻了眼,想到邱队长等人都经过专业训练,说不定能给出个解释,便指着下面道:“过这么久还动静,到底有多深?” 冯润民愣愣向胡世刚道:“要不,再扔一块儿试试?” 一听这话,就知道冯润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跟着他把眼睛转到邱队长身上。 我们站在悬崖边儿上的时候,邱队长并没有过来,他一直围着几根石柱在转来转去,时而爬很近,不时还拿手在上面模一下。四根石柱我们都看过,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所以见到邱队长看的如此专注,不免觉得奇怪,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注意的东西?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四一章 无影石门 2 冯润民在胡世刚肩膀上推了一把,道:“去看看!” 可不等我们到他面前,邱队长已经站起身来。 我和冯润民等人走到石柱前面,各自又打量一番,终没看出什么玄机,正准备开口问,邱队长示意我们退开两步,然后指着石柱道:“你们看石柱的影子!” “影子?”我诧异着,想到在阴魂峡的时候,老牛曾经拿影子戏弄过我们,说下弦月的影子里有鬼,把大家吓的半死,后来才知道是子虚乌有小说章节。仔细想想,老牛的谎撒的并不高明,却正合了大家的心理:首先阴魂峡这个名字就比较让人想到恶鬼、僵尸,再加上白天滚下来的磊石,闹的人心惶惶。当时正值晚上,老牛又装神弄鬼说自己是死了千百年的羽金,并且装的煞有其事,诸多外因已经让我们疑神疑鬼,这种情况下,老牛的诡计自然容易得逞。 而现在不一样,我们身处毫无遮掩的高山绝顶,头上光天化日,周围煌煌乾坤,几乎没有心理压力,再者,石柱大家都看过,如果有问题,恐怕早有人发现。 大概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在看石柱和影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出很大问题,只是觉得影子有些别扭:按照常理来说,四根石柱位于同一水平线上,离的又不远,它们影子的倾斜方向、角度、大小都应该完全一样才对。 可事实并非如此:中间两根石柱的影子明显长一些,一直连到前面的云雾边上,最外边两根石柱的影子要短三尺;如果把四根石柱从正中间分为左右两对,不管是左边的两根石柱,还是右边的两根石柱,影子都向正中位置倾斜,左右关系不是平移,而是镜像。 石柱的影子太过主观,根本不像自然生成,我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没法解释,便也学着邱队长的样子走到每根石柱面前,细细打量。几圈转下来,除了发现石柱除了粗细不均外,在高度和水平位置上并没有任何偏差。 冯润民指着天上向我道:“铁炎兄弟,你别转了,转也没用,我告诉你吧,是天上的太阳出了问题!” 他的话让我很是纳闷,不禁嘲笑道:“太阳?太阳有什么问题?里面有鬼?” 这么久我都在看石柱,从来没抬头看过太阳,第,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光线有些刺眼;第二嘛,与其说太阳有问题,不如说人的眼睛有问题。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跟那占着茅坑不拉屎,怪地球没吸引力一样,根本就是找借口,不能解决问题。 说归说,当我把手搭在额头往天上看时,还真的吃了一惊,愣了片刻,我跟触电般的转过身,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一个太阳。事实让我失望至极: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就在我们正前偏右方向,还在石柱的前面! 如此一来,一切就不好解释了:太阳在石柱前面,石柱的影子就应该在后面才对,但我们看到的影子明明在石柱前面! 我有些发蒙,忍不住低头看一下我自己的影子,发现我的影子居然也没有在身后,跟石柱的影子都是正映着太阳!所有反常的都不是什么好现象,顿时慌乱起来:“这是他娘的撞了哪门子邪?我怎么觉得咱们的影子像被吸过来的一样?” 胡世刚强掩住脸上的不安,咽了口唾沫向邱队长道:“我听说强辐射和强磁场可以改变光线、声音的方向,咱们所在的不会就是这么个地方吧!” 他的话让我头皮发麻,不等邱队长回答,我就先向他道:“胡世刚,你结婚了没?” 胡世刚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强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凄凉道:“如果没结婚的话,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离的越远越好!据说强辐射和强磁场还能让人体正常细胞结构病变坏死,甚至让基因突变!”说到这里,我加重了语气:“基因突变哪,兄弟!万一以后你娶个老婆生个娃,长条小尾巴或是三只眼睛……” 说到这里时,冯润民笑个不停,胡世刚虽然没有明显的愤怒,却也十分不乐。我便不再说下去,毕竟他不是老牛,开不得这种玩笑。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四二章 无影石门 3 我再也站不住,赶紧跑到邱队长和胡世刚身边,变幻着角度往柱子那里看,恍然间,眼前出现一副奇特的景象:四根高高矗立的石柱被茫茫云海、起浮仙雾缠绕,仿佛天界仙宫牌楼的四根门柱,难道这四根石柱曾经撑起了传说中的天门? 柱体雕刻的花纹古朴凝重,想来它原本并非这样,石柱顶部应该有盘龙伏虎的牌楼,最简单也应该有一根横梁,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牌楼或是横梁被风雨侵蚀、摧毁!只留下四根石柱,让后来之人揣测它当初的雄伟小说章节。 我的心躁动起来:如果四根石柱真的是牌楼的立柱,那么毫无疑问,它必定是神农洞天的大门!我们辛苦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进入传说中的神农洞天吗? 激动与兴奋也没有持续太久,马上变成失落和疑惑:“即便四根石柱是牌楼的立柱,我们已经站在神农门天的门口,那么门在哪儿?路又在哪儿?” 冯润民盯着石柱打量一阵,犹豫道:“正常情况下,立柱后面就是门,并且有条很宽敞的路……” 我苦笑着抢断他的话:“直通仙界天宫?” 看着他愣愣的样子,我继续道:“你都说了,是正常情况下,那你觉得这里有什么正常的?石柱很诡异,影子的位置朝向完全违背常理!再者,石柱后面就是深不见底的茫茫云海,方才胡世刚往下面扔的石头,到现在都还没听到有任何声响,猴年马月落到底鬼才知道。万一下面根本没有底,那咱们要是跳下去,恐怕没等到摔死,就先饿死了!” 一席话下来,连我自己都有些泻气,偏偏这时候,胡世刚指着前面起伏的云雾,插了一句:“我觉得野人可能就藏在那下面。” 我听的颤抖一下:邓鹏死时那一幕又在我脑海浮现,野人就是爬在崖壁上突然把他拉下去的,这是谁都不想遇见的恶梦! “现在说风凉话有屁用?”邱队长一声怒吼,把胡世刚吼的脸红脖子粗,样子十分狼狈。 邱队长的吼声让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我斜着眼睛看他一眼:“那你有何高见?” 邱队长冷冷瞪了我一眼,向胡世刚和冯润民道:“你们两个准备绳子,我先下去看看!” 可能是忌惮前面云雾里藏着的危险,所以,胡世刚和冯润民听到邱队长的话后,并没有动作,这是邱队长不能容忍的,又吼起来:“你们两个难道没听清我说的话?还愣着做什么?” 冯润民指着云雾道:“邱队长,我们对这里不熟悉,贸然下去会很危险!” 胡世刚也带着关切道:“是啊,要不,我们等莫先生他们过来以后,再做决定?” 邱队长一咬牙:“不用,我已经决定了!” 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表情,我心里五味俱全:邱队长这人手里有本事,忠勇双全,如果把他放在战场上,肯定是一个敢冲敢杀的猛将,类似三国时的黑张飞!可惜他把黑张飞的脾气都继承过来,这点不好,谁跟着他谁倒霉,免不了经常受气。 冯润民和胡世刚虽然满怀好意,却架不住邱队长根本不领情。当然,邱队长也可能是被形势所逼:胡世刚说等莫先生过来,可这里毕竟不是莫先生的家,莫先生未必能将这里的诡异解释清楚,只会拖延更多的时间。 其实在我还是非常愿意让邱队长去探路的,不管他成功与否,对我都不会有什么不利,如果他成功,我只用跟着捡现成的,如果他死在下面,那就等熙柔、莫先生和老牛过来,我们还有机会。 胡世刚和冯润民各自在行礼包里找登山绳,邱队长也在月兑衣服,准备轻装上阵,而我则一直盯着石柱和它的影子,希望找出些我们之前遗漏的东西。突然发现,中间两根石柱投在地上的影子又有变化,末端部分靠的更近了,仅剩四五尺距离。 我诧异的打量着石柱,石柱自然是不会动的,还矗立在之前的地方!那是太阳的位置产生了变化?抬头看天上时,太阳又升高了些,将近中天。 因为是冬天,太阳不会跑到正头顶来,光线也不刺眼,但看的久了,还是有点眼花,就在我把头低下来时候,突然被吓了一跳,心也狂乱起来。我无法形容自己是震惊还是恐惧,甚至不知道它是虚还是幻:就在那片刻,矗立着的四根石柱不见了,但在石柱后面与云海接连的地方,现出两扇巨大的闪着水晶般光芒的门,门逞半开合状,似乎正在打开,又似乎正在关上。 可一切都在我眨眼之后消失了! 之后,无论我再怎么看,都看不到刚才的景象!心中怅然若失: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面前的四根石柱依旧矗立在那里,地上的阴影也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后,我脑子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愈发觉得地上那与光学原理背道而驰的阴影,根本不属于我们所能看到的石柱。 细看时,又发现地上阴影的形状和我在朦胧中看到的两扇石门的形状完全一样。我彻底被震惊了:四根石柱清清楚楚的矗立着,却没有影子;而明明看不到的石门,却在地上留下一道影子,这是为什么? 我皱着眉头百般思索,脑海里飞快闪过三个字:“无影石!” 我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这三个字的,只记得无影石来自地心深处,是火山纫的蒸汽与某种物质反应生成的透明体。它对光的反应很强烈,晚上的时候,看不出它们与普通石头有什么区别,但是在白天,尤其在有太阳的白天,无影石吸收足够的光线后,会发生奇特的变化,圆体无影,方体无形!圆柱体的无影石会藏匿自身的影子,长方体的无影石会变的完全透明,根本看不到任何形状,却留下一道影子,并且光线越强,效果越明显。 心头的疑惑被完美的诠释,不禁对当初的建造者产生由衷的佩服,巧夺天工的设计与特殊的材料几乎把我吓到!忍不住走过去想与它来一番亲密接触,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模的到,仿佛模在玻璃上,滑滑的。 这段距离没多远,三两步就走到云海边上,只能止住望着无边云海愣愣发呆,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石柱、石门都有了,但通往神农洞天的路呢?真的就隐藏在云海里? 冯润民他们此刻还没弄清所以然,大概是看我的举动太过怪异,赶紧向我喊道:“铁炎兄弟,你快回来!”回头时,冯润民和胡世刚一边往邱队长身上系着绳子,一边看着我这里。 我和邱队长他们是朋友,同时也是敌人,如果把无影石门说给他们听,这就不再是个秘密,可如果不告诉他们,我又没胆量踏出这一步!我深信,云海里如果不是通天大道,就是万丈悬崖!就算是通天大道,也还有之前进去的八个野人! 不经意发现,影子的末端靠的更近了,仅剩不到四尺的距离,从影子的形状看,通往神农洞天的唯一的路无影石门正在关闭! 想想老牛还在他们手里,前面又绝非我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狠狠一咬牙,指着地上的两道影子向邱队长道:“其实,这不是石柱的影子,而是两扇我们看不见的门的影子,它们现在正在合拢,说明白点:通往神农洞天的大门在慢慢关闭……” 就在这时,邱队长脸色一紧,指着我身后怪叫道:“你小心……” 事情太过突然,我脑子都懵了,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手腕已经被另一只手抓住,它猛的往后一扯,我顿时趔趄着往后一仰! 那一刻,我想到了邓鹏临死前的惊呼,甚至想到邓鹏摔到悬崖下面的样子!更希望自己不要还没摔死就先饿死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四三章 悬天梁 原本以为摔下去以后,就飘飘乎乎,飘进十八层地狱里见阎王了,哪儿想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摔在一块儿坚硬的东西上,耳边就听“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石头在响,还是我的骨头在响,因为是被扯下来,又是云里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更没想到会这么快着地,连转身都来不及,所以这下摔的那真是实在,后背被撕开般的难受,浑身发热,胸口闷痛,差点吐血。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干脆把眼睛闭上。 片刻后,多少恢复些知觉,身上虽然还巨痛着,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老子居然没死! 赶紧把天上诸神、诸佛、诸仙都谢了一遍,才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是血一般的红色,周围也都是红色的光,红色的雾!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血海里面,心中是顿时莫名恐惧起来小说章节。 记得摔下来的时候是在茫茫云海的边上,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到云雾里有丁点的红色,可为什么摔下来后,会被这红色包围?难道把我眼睛摔坏了?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多疑了,因为我发现红色的光雾里还有银白、灰色、青色等。红色的光雾不停转动着,虚幻缥缈,透出点点光晕,十分炫目。 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传说中太阳升起的地方,又觉得周围的红色色光雾和冬日清晨太阳的光芒有些相似,不禁一愣:难道我现在是在太阳里?如果这样,那我岂不变成太阳神了! 想到以后天上的太阳就是我们家的,心里即兴奋又惆怅:兴奋的是光照天下、泽被苍生的太阳以后就要跟着我姓杜了;惆怅的是如果太阳里就我一个人,未免太冷清了,传说中的月亮上虽然也只有一个嫦娥妹妹,但人家有金蟾、玉兔相陪呢! 不行,一个人的日子太孤独,没法过!心中一冲动,突然想去月宫把嫦娥妹妹拉过来,后来发现这个想法太怎私,如果把嫦娥妹妹拉过来,诺大的广寒宫就没有主人了。可我也不能一个人哪,要不,就把老牛那混蛋也弄到太阳上来,他虽然没有嫦娥妹妹养眼,但抽烟、打牌、聊天、喝酒还是不成问题。 我企图用胡思乱想的办法来减轻自己身上的疼痛,却发现效果并不明显。想到老牛时,更是辛酸无比,无奈中只能苦笑:不知道那混蛋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在石柱那里,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在地上躺这么久了,耳边还在嗡嗡作响,可隐约中似乎听到身边有动静,似乎有人慢慢向我靠近,并且还轻声呼唤着:“铁炎哥!你没事吧!” 这鬼地方居然有人知道我的名字?会是谁?红色光雾晃动着,一个人影渐渐显现,不会是鬼吧!我浑身冷汗直冒,想站起来,确切的说是躲开点,可刚动一下,就痛的龇牙咧嘴! 那声音又叫了一声,语气和声音居然像李永生,他怎么会在这儿?我强作镇定,沙哑着嗓子:“是李永生吗?” “铁炎哥,铁炎哥!”李永生声音中带着兴奋,步子也迈的大些,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扯着我想把我拉起来。 我这个人吃亏的最大原因就是太要强,太爱面子,之所以躺在地上半天不动,就是身上痛的难以忍受,被李永生拉着起身的时候,身上疼的跟刚从火炕里跳没什么两样,却一直咬牙忍着,怕被李永生笑话。 浑身冷汗直流,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向李永生道:“这是哪儿?你小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到这里时,腿上一软,身子也跟着趔趄一下,李永生赶紧扶住:“小心,小心!”等我站稳后,他才道:“铁炎哥,这里是悬天梁,沿着它一直走,就是神农洞天的大门!” 悬天梁?好奇怪的名字!我诧异着,转头四下张望,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一道梁,可惜周围都是红色光雾。 李永生是先下来的,又知道这里叫什么,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问他,李永生已经道:“铁炎哥,我们先往前面走点再说,现在咱们周围这么浓的雾气,看什么都不清楚,感觉心里毛毛的!” 原来他也知道怕,我轻笑一下。但是,他说的也是我最担心的,因为我就是被从上面拉下来的,并且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拉我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是个野人,那…… 我没再想下去,野人纵然不好对付,也是血肉之躯,只不过野性大点,体质强点,不是杀不死,况且我们手里还有枪,不过此时,我身上疼的厉害,连抠扳机的力气都没有,便把枪递给李永生,向他道:“拿着,发现野人就开枪!” 雾气太大,看不清李永生脸上什么表情,却明显感觉他接枪时,手不停哆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僵硬:“你,你说这里有野人?” 我突然觉得很奇怪:我就是被野人拉下来的,如果李永生一直躲在这里,不可能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又不是猪。便诧异道:“你躲在这里那么久都没发现?我就是被野人拉下来的。” “啊!”李永生的声音里充满着惊讶。 后背火辣辣的痛,胸口还有些闷,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忍不住骂道:“他娘的快把老子摔死了!” 没想这时李永生一句话,几乎把我气炸了,他吞吞吐吐道:“铁炎哥,对不起,刚才是我拉你下来的!” 我先是一愣,然后火的不行:“你?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疼的,身子抖的厉害,越抖越疼,都懒的骂他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三九章 鹿面兽 2 用拉孜藏洞壁上轻轻一刮,发现洞壁上的干血竟然有米粒那么厚,不禁心底一寒:这洞是弯的,眼睛所看到的有几十米,暂且不管它还有多长,单是把这几十米的洞壁都涂那么厚一层,也要杀死成千上万的生命,难道洞的另一端曾经是个巨大的屠宰场?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之前听到的各种千种奇怪的声音都消失了,诺大的山洞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我和李永生两个人的呼吸声,李永生也看出了洞壁上的问题,他比我更紧张,呼吸也比我急促。 这洞虽然透着诡异,却还算宽阔,又没看到有可以藏着什么东西的凸岩、洞穴,视线比较清晰,即便遇到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也能用手里的枪挡一下,便拖着李永生往前走了两步,故作轻松道:“不就是在洞壁上涂点血嘛,根没什么怕的,就是一种古老的习俗!” 李永生往洞壁上扫了一眼,然后走到我身边:“什么习俗?” 我略微思索道:“你想啊,把鲜血涂到洞壁上无非就是为了祭拜神灵或是表彰功绩嘛,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李永生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铁炎哥,你能不能说的再清楚点!” 我觉得这根不难理解,没想李永生就是不明白,在感叹人与人智商有区别的同时,带着不耐烦道:“所谓的祭拜神灵,可能是人们认为这洞里住有什么通灵的神,用血来供奉它,或是用血涂满洞壁就能让它显灵,然后得到它的庇佑;表彰功绩就更好解释了,打猎回来,杀死猎物后,将动物的血涂到洞壁上,涂的越多、越厚,证明它们获得的猎物越多。” 走了一段,发现这洞里除了洞壁上涂的血有此诡异,再没有其它不寻常的地方,连李永生都已经适应,听了我的话,咂着嘴道:“感觉过程太血腥了!”我轻轻笑着没有回答他,心里却在想:自然界的生存之战,身就是一幕幕血淋淋的杀戮,只不过很多人看不到罢了! 再往前面走时,闻到空气中隐隐飘浮着一股血腥味,越往前走,味道越浓,这让我高度紧张:有血腥味就代表着前面刚发生过杀戮! 突然想到,之前还没进这个洞时,曾经听到过野人的吼叫,应该是先进来的野人被什么东西袭击,继而发生血战,洞里有什么东西? 以我目前的认识,也就能想到吸血蝙蝠王、棺材兽、雾妖等。这些东西虽然绝非凡物,说是兽中之王都恰如其分,一个野人也不可能伤的了它们,但进洞的野人有七八个,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什么东西有能和七八个野人相抗衡,一般只有被它们撕碎的份。对我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坏的设想,毕竟野人为在无意中也为我们清了路。 可野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凶惨而奸诈,我们跟着它们上山,又跟着它们进洞,它们真的就没发现?会不会已经找了个我们不会注意的黑暗角落埋伏起来,准备在我们经过时突然扑出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提前做准备总不会错,我要李永生不要再说话,跟在我身后,同时把枪端起来。 又走了大约二十多米的样子,赫然发现前面有个巨大的黑影,它约有两米多高,直直挂在离地面两三尺的洞壁上! 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是挂在洞壁上:它就是蝙蝠!看着它巨大的个头,我心里猛的咯噔一下,止住脚步,可能过度紧张,身子还往后仰了点,与跟过来的李永生撞个正着。 李永生轻轻在我肩膀上一推,带着惊慌:“铁炎哥,怎么了?” 因为青犀洞里那只吸血蝙蝠太过诡异,也太凶猛,我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命丧它的利爪之下,所以现在又看到这么大只蝙蝠的时候,魂都飞了。偏偏这洞是直的,又被修整过,根没地方躲。 我强打精神,把枪和电筒都对准它,只要它敢稍稍动一下,我就开枪。 然而,半分多钟过去,我端枪端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洞壁上那黑影都不动一下。 李永生诧异道:“难道这只蝙蝠是死的?” 死的也好,活的也罢,它挡在我们的路上,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随着距离渐渐拉近,也看的越来越清,愈发觉得它不是蝙蝠,而是一具被挂在洞壁上的尸体。 走近时发现:这是一具野人的尸体,才死应该没多久,它被两根青黑色的牛角插进脚掌,生生钉在石壁上倒挂着。 这野人死的极为恐怖,浑身金黄色的皮毛被撕开,每道伤口都有三四寸深,这么深的伤害足以破坏脏腑。但它还算死的好看,脏腑没有流出来,只是血淋淋的皮肉往外翻着,中间甚至夹着被折断的肋骨,脑袋也严重变型,头盖骨都被掀了大半! 因为是倒挂着,鲜血从它身上流出后,顺着皮毛流到手臂、嘴里、脖子!汇聚到脑袋顶部和指尖,流到尸体下面一个黑色的器皿里。 黑色器皿两三尺长,一尺多宽,不像碗也不像盘,一边宽一边窄,底部还有些椭圆,不能确切的说它是什么形状。它很薄,连半公分都没有,不是石头雕凿或陶土烧造,也非金非铁。但它外部有明显的骨质纹路,如果我没猜错,装血的器皿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头盖骨! 看清这一切时,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之前我还以为野人会把挡它们路的东西给撕碎,现在看到被倒挂在洞壁上这个野人的惨状,才知道我太高看野人,也太小看这洞了。眼前这情况最起码说明洞里这东西有绝对的实力杀死野人,揿掉它们的头盖骨,还能不费吹灰之力把野人的尸体弄到这里挂起来放血。 野人身形比我们矫健,力气又经比我们大,之前在原洞湾,我、洛雨、老牛、田豪四个人拼尽全力才杀了两个黑毛野人。 那么,能轻松杀死野人的,杀我们跟捏死只蚂蚁都不会有什么两样,我深知凭自己的实力难以与之匹敌,就想趁着还没与这东西正面撞上,赶紧脚底抹油往回跑。如此关紧的事不用跟李永生商量了,我直接就告诉他:“李永生,咱们往回走吧!” 来以为李永生听了我的话会跑的比我还快,没想这孙子虽然脸色死灰,两腿发软,却伸手指着前面:“可是,铁炎哥,咱们离洞口不远了啊!” 这段时间,我只顾看野人,没往前看,经李永生一提醒,才把电筒转过去:十几丈外果然就是出口! 出口外面,尘雾起伏,乱岩成堆,躲人似乎不成问题。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四零章 鹿面兽 3 十几丈的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如果跑的快,仅需数十秒时间,可出口外面又是什么情况?一定安全吗? 不经意间瞥到被倒挂在墙上的野人,它的惨状让我不忍直视,哪儿还有半点昔日雄风?心中苦笑:到前面的洞口并不难,但运气很关键,说句丧气话,如果运气稍微差点,跟杀死这只野人的怪物撞上,等下就要回来跟这野人作伴了。 往回退固然会安全,却也让人很纠结,这代表着认输,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刚进入神农洞天架,游戏刚开始,自己就主动弃权,很不甘心! 我的犹豫连李永生都看不下去,他指着挂在洞壁的野人向我道:“铁炎哥,站在这里,你不瘆的慌?赶快拿个主意啊!” 一分缓,一分险,是要赶快拿个主意。可想想又觉得哪儿不对,李永生这孙子总是胆小如鼠,遇到这种情形一般都躲在我身后,屁都不放一个,今天居然敢来催我,不但让我不爽,更是很不耐烦,扯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前面一推:“那你就去带路呗!” 李永生充其量就是个小喽啰,狐假虎威、装腔作势还行,让他打前锋,那跟杀他一样,我的手刚一松开,他就身子一弯,退回到我身后,脸已经变成猪肝色,说话时声音都变了:“铁炎哥,铁炎哥,咱们现在别玩儿……” 玩儿?老子此刻没心情跟他玩儿,冷冷看他一眼,在往前迈出步子的同时,轻咤一声:“跟上!” 因为对洞里的种种担心,走到洞口的霎那,我猛的一个箭步就奔了出去,一手举着电筒,一手端着微冲,四下打量,虽然没发现什么怪物,却被惊的魂魄出窍,冷汗直冒。 这个洞约有三四米高,几十丈阔,说不上什么形状,我也无心去看它是什么形状,首先看到的就是洞里密密麻麻的挂满各种各样的骨头,从洞顶沿着洞壁一直到洞底,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大的空隙,应该是摔下来的缘故。这些骨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上去,可到现在为止,也没长黑斑,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白华华一片。 洞里虽然挂满骨头,却并非杂乱无章,像是经过精心的设计:洞顶挂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头骨,挑选大小相近的布成环形,前端向内。我不是动物学家,不能根据这些头骨判断它们属于什么动物,只能看出它们有明显的特征差异,甚至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有的上颚伸出两根象牙般的利齿,有的脑袋顶部竖着一根宽而扁的骨头,像开了朵花,有的又细又长布满密齿,有的头盖骨上长着四五根角。细看一遍,发现上面最起码有上百种动物的头骨,甚至还有一圈像是大鱼的头骨。 洞顶以下再没有头骨,全是颈椎骨、肋骨、胫骨等,一道道、一排排,沿着洞壁错落起伏,有规律的环绕整个山洞,因为太多,所以颇具气势。 一直以来,我都以见多识广自居,可这次彻底震惊了,呆了半天,愣是没敢喘口大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在上面看到属于人的头骨,基本确定,满洞的骨头应该属于各式各样的动物,应该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将捕捉到的猎物带回来,分了猎物的肉以后,顺手将骨头都挂起来。 这可能只是古人们一种单纯的习惯,也可能是象征着某种意义,反正我是不愿去想,满洞的森森白骨让我非常不适应,只想离开这里。 忍着恶心,再把洞里看一圈,发现除了我们左前方有道两人多宽的裂缝,再没有其它的路,赶紧叫上李永生往那边走去。李永生被这洞里的情形吓到,依然处在惊慌之中,脸色苍白,紧咬着牙,死死跟在我身后,我走一步,他走一步,离我不到半尺。 我无奈苦笑一下:现在还没开打呢,他就吓成这样,等下要真遇上什么东西,那该怎么办?正想着,已经走到裂缝前面,小心翼翼走过去,把电筒对准里面才看一眼,顿时傻了,裂缝仅有两丈多深,并且越往里越窄,最里面仅有一条二寸宽的缝。 “妈的!”我苦恼着轻骂一声,不得不重新再找其它的路。 电筒再次在洞里扫了一圈,眼睛最后在右边停住,挂满白骨的洞壁上赫然有个半拱形的缺口。苦笑着走过去时,才发现这缺口并不小,两三米宽,斜着通向地底。 它的位置大概就在之前进来那个洞的对面偏右一点,它的大半部分都在地下,地面以上仅有三尺多高。之所以我们在它对面却没发现,是因为洞中间散落着许多乱石,遮挡了视线,再加上看到满洞的白骨时,已经被吓呆,根本没有把这洞细细看一遍,几乎是慌不择路。不过回头想想,也幸亏那裂缝不深,否则的话,能让我们走的肠子都悔青了。 和李永生一前一后下到缺口里,没走几步,就先闻到一股混合着烟尘味道的血腥味,让人窒息,鲜血四溅也就算了,最触目惊心的是洞壁上松落的石头茬子,有的一尺方圆,有的两三尺,都像是被生生掰落,上面带着两寸多深的抓痕,被扔的满地都是。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四五章 鹿面兽 4 本来我的心已经够凉了,李永生这一叫更让我寒毛倒竖,匆忙抬头,顺势把枪端了起来。 二十多米外,果然有团东西爬在那里,块头很大,闪着暗暗的黄色,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立即想到金毛野人。 可又觉得不太像,因为那东西爬在那里都有一尺多高,我见过的野人还没有这么强壮的,另外,它的颜色也与野人也不太一样。野人的毛发短而蓬松,在光照下是发散的金黄色,前面那东西却是淡黄,还有点半透明,更像是块儿玉石。 因为之前看到被倒挂在洞壁上那个野人的惨状,搞的我现在草木皆兵,生怕它是洞里击杀野人的怪物。愣了半天,看它根本不动,才向李永生招招手,慢慢走过去。 越走就越肯定那不是个野人,待走到它面前把它看清时,整个人都呆住,这是一块儿标标准准的水晶黄玉,六尺多长,三尺多宽,近乎长方形,自一块儿岩石下斜伸出来,横于洞底。 这水晶黄玉颜色纯净,圣洁的没有半点杂质;通透晶莹,反射着淡淡星辉;温润光滑,若刚涂完脂油般细腻;煦光散发,如春风抚面般让人温暖舒畅。 另外,此玉还有夜光功能,用电筒照了一阵,它吸到了足够的光,变得不再剔透,表面泛起一种比鹅黄略白点的莹辉,照的方圆三尺都清晰可见! 这还不算,最奇特的是,此玉中间包裹着个两尺多近乎圆形的水泡,水泡里一只巴掌大的白色乌龟不住晃动,这龟我从来没见过,嘴的左右长着一对鲤鱼般的须,头顶一排半寸多高的鳞角,背上甲壳逞山字形,四只利爪如同利钩,样子有些凶。可能是在水晶黄玉里呆的时间太长,也可能是此玉常年在漆黑环境里,白龟那绿豆大小的眼睛已经退化,灰蒙蒙的毫无神彩。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压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大的天然水晶黄玉的形成条件极其苛刻,比狗头金还稀缺;玉里存有水泡更是难得一见;水泡里还有只罕见的远古时的白龟,白龟还活着。 我反复晃悠着换了几个角度,把水晶黄玉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想找出点人工打磨、粘合的痕迹,这样我就知道黄玉里的水泡是人工制造,白龟也是放进去的! 最终是我失望了,水晶黄玉纯净至极,别说没什么印痕,连点瑕疵都找不到!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惊愕,只能感叹造物主太神奇、太贪玩儿,创造出如此令人惊叹的奇迹! 我蹲下来,轻轻用手指在黄玉里水泡的位置敲了两下,白龟感觉到以后,身子立即晃动了一下,似乎想逃。虽然外形比现代龟凶猛点,但愚笨的动作与现代龟毫无差别!让我哑然失笑。 李永生看到后,面色略微紧张,阻止我道:“铁炎哥,当年伏羲就是受了白龟龟壳的启示才画出八卦,所以,白龟是传说中的灵龟,咱们少惹为妙!” 我对他的话很不屑于顾:“千年王八万年龟,龟无非就是寿命长了点而已,至于通灵嘛,好像什么东西活的久了,都会有点灵性!”说完之后,我又想逗这白龟玩儿玩儿,向着水晶黄玉里的白龟道:“白龟啊白龟,如果你真通灵的话,就告诉我,你有没有预料到自己被困到这水晶黄玉里的这天?” 就在这时,最吊诡的一幕出现了:白龟居然滑动着脚掌拔着水,把身子转向我,定住身形后,缓缓摇了摇头! 瞬间,我感觉自己后背发凉,头皮都要炸了,差点儿一坐到地上! 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我把头转向李永生时,却看到他脸色苍白,双手按在水晶黄玉上,盯着里面的白龟,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白龟怎么能听懂人话,一定是巧合,铁炎哥,你再问一句!” 我花了好长时间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可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想到自己要问什么。倒是李永生有些急,转头向我道:“铁炎哥,你快问啊!” 说真的,此时我真不敢问,生怕这白龟真是灵龟,万一问错什么话,开罪于它,鬼知道它怎么诅咒我,便故作糊涂道:“啊,问什么?” 李永生似乎看出我的顾及,笑道:“铁炎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你要是不问,那我问了!” 他的话让我很不舒服,瞪了他一眼,然后爬在水晶黄玉上,迫不及待的向白龟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白龟白龟,神农洞天里的宝藏在哪儿?” 这次我等了半天,白龟一动也不动!我顿时大失所望,苦笑道:“什么白龟通灵,刚才分明就是巧合!” 李永生往水晶黄玉前挤了挤,向我道:“哎,铁炎哥,你不要问这么复杂的问题嘛,灵龟又不会说话,只能摇头或是点头,你让开,换我来!” 李永生像是怕白龟听不见,几乎把嘴贴在水晶黄玉前面:“灵龟、灵龟,我们这次做的事能不能成功?” 白龟能不能通灵,这次就会见分晓了,李永生问的又是我最想知道的,赶紧瞪着眼睛看着白龟,生怕错过什么! 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白龟再次缓缓拔着水动了起来,身子对准李永生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洞里有野人、有杀死野人的怪物,说不定还有其它未知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不成功,就失败,失败的结果就是死!李永生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又愤怒又无可奈何。 我也万般沮丧,正要责备李永生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该问这个让人郁闷的问题时,水晶黄玉里的白龟居然又拔动着水,把身子转向我,向我点点头! 这让我万分诧异,白龟这是什么意思? 李永生问的是我们会不会成功,白龟向他摇头,却向我点头,难道是说李永生不会,而我会?如果白龟真的通灵,已经看到我们的未来,那它的意思就很明显,李永生会死,而我会活着!我想看李永生什么反应,他却早把头转了过去,估计连白龟后来的动作都没看到! 看着李永生苦闷的样子,我突然想到天元!天元已经死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李永生再出意外,便拍着他的肩膀道:“李永生,你别担心,以后无论走到哪儿,你都跟着我,只要铁炎哥活着,坚决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李永生像是非常哀伤,眼睛通红,听了我的话,苦笑道:“铁炎大哥,据我所知,通灵的白龟一天可以回答三个问题,再往后就不准了,我们已经问了两个,还可以问最后一个!” a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a 通灵白龟 5 凶险的环境加低落的状态往往会让人崩溃,便想开导李永生一下,故作轻松道:“对预测、占卜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不用太在意,白龟未必真的有灵性,更未必能知道我们说什么,它摇头或是点头,也许是在听到某些声音后习惯性的动作而已!就如同……” 我说话的时候,李永生一直在叹气,最后干脆打断我的话:“铁炎哥,你快问吧,如果再耽搁时间,他们跟上来,我们就麻烦了!” 李永生嘴里的他们无疑指邱队长。的确,如果从迈下悬天梁的第一步,站在神农洞天入口开始计算时间,到现在最起码过了两、三个小时。因为这洞和传说中吉祥之地相差甚远,尽管一路至今没遇上麻烦,但我们人少顾忌多,走的并不顺畅。 邱队长他们则相反,人多装备精,横冲直撞都没问题,之所以迟迟未到,或许还是因为莫先生拖了后腿,不过,想必也离我们不远。 李永生未雨绸缪,有这种担心并提醒我,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可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总让我有点不舒服。一路过来,我和老牛才是主力,该不该走、该怎么走都是我们说的算,何时轮到他指手划脚? 不过,看他绝望的眼中噙着幽幽的泪花,阴冷的脸上带着临死前的悲怆,我懒的跟他计较。转身蹲下,轻轻抚模着光滑如脂的水晶黄玉,手被黄玉散发出来的温润的光芒照成半透明,几乎要跟黄玉融为一体。 我暗暗思索问什么问题,可到最后发现无论问什么都没用:纵然白龟真能听懂人话、预料未来,却并不能在关键时刻拉我们一把,也不能给我们真真正正的实惠,甚至不能为我们指点些什么,仅仅让我们知道吉凶祸福而已。对我来说,如果得到不到的答案反而会让人更消极! 这不是我想要的,也没什么实战意义,只能算是纯粹的好玩儿。突发奇想道:倒不如留个字条给后面的老牛,把情况告诉他,让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过上一把瘾,也让他这混蛋知道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顺便跟他报个平安。 说干就干,不过我没带纸笔,只得抽出拉孜藏刀,找面相对平整的洞壁,直接在上面刻划道:牛旺同志,一切安好?为兄先你半步进洞,替你开道,充你马前小卒,一路至此,虽有惊,却无险,勿忧!行至此处,见两件上古遗宝:水晶黄玉,通灵白龟。黄玉,乃天地灵气所化,滋养山川,润泽万物;白龟,由百草之精养成,通明世事,达晓未来!如若不信,请自相问。此二宝皆天地至灵之物,兄不敢享,特赠于你,望珍惜!”写完之后,还觉得不够,回头看到站在我身边闷闷不乐我的李永生,干脆又加上四句:“黄玉号称石中精,白龟堪为兽之灵。连水带龟一锅炖,飞身蓬莱永长生!” 最后一句,我写的极为滑稽,并且把李永生的名字也套进去。他看后,脸色果然阴转多云,并且忍俊不禁:“‘连水带龟一锅炖!’铁炎哥,真没想到,你还有心开玩笑!” 我哈哈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想开点嘛,上天安排好的,无论你愁也好、乐也好,始终是同样结果!该是我们的,谁抢不走;不是我们的,死争也没用。你说你愁有什么用?尽力就好!” 李永生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嗯,走吧!” 水晶黄玉里和里面的白龟简直就是奇迹中的神迹,很可能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所以临走时,我免不了多看它几眼,竟然发现白龟变得很不安分来,使劲儿的在水里面晃着,不停用爪子扒着水晶黄玉如内胆的内壁。黄玉的玉质极硬,它虽然没在上面抓出痕迹,声音在安静的洞里听起来却十分刺耳。 一般情况下,动物的反常行为都不会是什么好征兆,白龟刚才还那么温和,性情大变会不会意味着什么?顿时,我的心莫名惶恐起来,首先想到的是有什么东西危险的东西过来了,因为动物的嗅觉和听觉普遍敏锐,能先发现危险。 赶紧拿电筒四下打量,可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再看白龟时,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是错的,白龟完全被包在水晶黄玉里面,就算有特殊的声音和气味都闻不到,那还有什么?难道是地震?地震前,先知先觉的动物都会有慌乱行为,老鼠过街、猪跳圈等,难道白龟察觉到了地底运动有异常? 我心说,他娘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提着脑袋进神农架冒险,仅仅是想讨个生活而已,就算有错,也就是错在进山前没烧香,进洞前没磕头,远远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老天还不至于这么惩罚我吧! 正当我紧张的不行时,黄玉里白龟的动作却放慢许多,扒拉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了,还不住朝我们点头,似乎在叫我们过去,又似乎想从里面出来。 我略皱一下眉头:难道白龟在水晶黄玉呆的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有了这个想法,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在李永生诧异的眼光里,我走回到水晶黄玉前面。 这下,白龟彻底安静下来,但脖子却从龟壳里伸出老长,灰蒙蒙的眼睛一直朝着我,嘴也一张一合的,像是跟我说话。 它的样子将我的好奇心充分燃烧起来,本来还在怀疑它是否真的能听懂人话,或是真的有预测能力,现在不刚好试一下吗? 略一思索,我拍着水晶黄玉,向白龟道:“白龟啊白龟,如果你想出来,那就在里面游一圈,然后向我点三次头!” 这是试探白龟能否听懂人话的最有效的办法,之前为我劝李永生,我曾说白龟点头或是摇头只是听到人说话时的基本反应,但这次我给他加上条件,如果它能照做,那么毫无疑问,它就是神龟! 可是,它会照做吗? 答案很肯定!我惊讶的看到:白龟真的在水晶黄玉内胆般的水里游了一圈,最后停回我面前,跟我点了三下头,依然把脑袋伸出老长,直直对着我! 此时,我别无选择,只能说说到做到,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时,腿抖的直叫厉害,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反正差点儿就给这只传说中的神龟跪下了! 但手头没什么工作,能敲打石头的工兵铲也不在我这里,又没有锤、凿,拉孜藏刀纵然削铁如泥,在普通石头上留下三分深的痕迹,可要划开如此巨大的水晶黄玉,却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试着找个大点的石头来砸。 洞里什么都不多,就石头多,之前野人们从洞壁掰下来的巨大石块儿扔的到处都是,随便一块都有五六十斤重,我找了块棱比较厚重的抱过来,然后开始观察水晶黄玉里的那个水泡,瞅准一个相对较薄的地方,正准备把石头抱起来砸,李永生突然过来把我的手按住:“铁炎哥,等等!” a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