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我才是东方不败》 第一章 :葵花宝典 春季的江南总是离不开霏霏的细雨,镇江古镇,十里桥上,整个青石板铺就的拱桥被笼罩在薄薄的烟雨中。 桥的这头,衣衫褴褛的董庆笙盘膝坐在桥头的一株老柳下,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地滴落水珠,无论是因肚里空虚而饿得火烧一般的胃,还是凉风透过单薄的衣裳带来的湿冷,都没有令董庆笙那张清秀的脸孔上有半分动容。背倚着老柳树干,他的视线透过眼前那低垂的和他的头发一样也在滴着水的细长柳条,透过蒙蒙的雨雾,落到不远处酒家的遮雨棚下躲雨的人们身上,又由近及远地飘到远处的桥上,湿滑的青石板一直延伸到拱桥对面的街道上,并消失远处雨雾的尽头,街道的两旁是古装戏里常常见到的朱楼画阁,青瓦红墙。 不过,人们身上的古代装束以及四周并无半点现代文明气息的建筑物,无一不在告诉董庆笙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不论是轻风带给肌肤的凉湿,还是那吸入肺部的潮润雨雾,抑或是那密集雨点洒落河面带来的沙沙声音,这近乎逼真的五官感受,却不过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一个原本只存在于武侠小说描述中的梦幻空间。 这就是幻界!被誉为二十二世纪最为伟大的产品,不仅改变了人类的生活,而且缓解了高人口压力社会的矛盾。这款高仿真虚拟3d网络游戏,在人口大爆炸后突破30亿的华夏国被用作减轻庞大人口压力而研发的战略工具,以武侠世界为原型构造而成,真实程度惊人。幻界出世后,华夏国日益剧烈的人口数量和有限的土地资源之间的矛盾有效地得到了解决,人们不再因为狭小的生存空间而感到愤懑,不再因为生活的不得志而郁郁寡欢,因为有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一个可以实现梦想的奇妙空间就在这个狭小的现实牢笼中轻轻地展开了一道门。 更为神奇的是,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的快慢比例达到了2:1,这相当于把人的寿命延长至两倍,谁不想长生?因此幻界荡起的轩然大波很快蔓延全世界,不论贫富贵贱争相追捧。 政府为没有经济能力的人们免费提供最廉价的客户端头盔,免费提供维持生计的营养餐,没有强迫,全凭自愿。于是,数不清的人们开始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这款游戏中,需要的仅仅是自愿入住到不足二十平的蜂巢房间内,房间里有电源,有速递营养餐,还有幻界。失去的,是身体的自由;得到的,却是精神的解放。 幻界之中有无数武侠世界,像现实中的蜂巢一样,将玩家分配不同的武侠世界中,比如金庸武侠,古龙武侠,黄易武侠。玩家以转世的方式投胎与各个世界中,由声望值决定,或为乞丐平民,或为商贾王侯,初始善恶值都为0,初始身份便是平民百姓。 毫无疑问,董庆笙眼下的身份是一个小乞丐——身怀至宝的小乞丐。 一只手悄悄往怀里一模,触及那篆体的字体时,董庆笙的心湖泛起几分惊喜,几分恍惚,以及几分苦涩。 葵花宝典啊。 从坠崖的东方不败身上模到的绝世宝典,s级剧情围攻黑木崖被触发之后才有千分之一几率掉落,在金庸世界中评价级别为s品,和易筋经、九阴九阳等等顶尖武功秘籍并肩齐足的唯一性超级绝学……如果可以忽略那八个字“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话。 练还是不练,这的确是个问题。 董庆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桥的那头,一朵泛黄的花纸伞从远处不急不慢地飘近,伞下一缕曼妙青衣婷婷行来。 董庆笙的视线随着那朵花伞的靠近而渐渐拉回。 曼妙青衣驻停在董庆笙不远处的桥面上,忽地停下,犹疑了片刻后竟然走了过来。青色裙摆下的绣花鞋若隐若现,越来越近,董庆笙眉头一皱,略微紧张地望着那个渐渐靠近的女子并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玩家,或是npc? 在幻界中,npc拥有与人一般的智能,除非系统认证,否则玩家与npc很难分辨来——或者说其实没有必要区别。 头上断续落下的水滴突然中断,那双绣花鞋停留在董庆笙的眼前,紧接着,女子小心地拉住裙摆蹲在他的面前,娇女敕如柳绿一样俏丽素颜映入董庆笙的眼帘。 眉如柳,眸如湖,神色三分柔惹人怜爱。 “小弟弟,你不冷吗?”柳怜儿泛着秋水的大眼睛好奇盯在眼前这个奇怪的小乞丐身上,这个看上去不足十三岁的少年明明衣衫褴褛浑身湿透,却表情从容得像毫无感觉,宛如僧侣老神在在地盘膝而坐。 少女身上除一身青衣之外再无其他饰品,朴素淡雅,在这烟云蒙蒙的江南,如同那清新的柳叶一样赏心悦目。 “冷。”董庆笙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戒,虽然自问没有人知道自己身怀宝物,但觊觎葵花宝典之人如过江之鲫,难免会被特殊的方法追踪到,所以对于这个青衣女子莫名其妙的上前搭讪,他嘴角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容,硬生生道,“冷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乞丐罢了。” “哎咦?”奇异地盯着董庆笙清洗得干净的脸,柳怜儿长长睫毛扑闪数下,听了他的话理应生气,但望着对方那飞扬精神的眉毛及其敏锐的眼神,对比身上单薄破旧的衣衫,小乞儿贫苦之余不失倔强,她心里居然莫名生出好感。 “说得也是呢,不过你真是个奇怪的小乞丐呢!”柳怜儿嘻嘻一笑。 “你也是个奇怪的妓女。”董庆笙淡淡地回道。 按照官府规定,妓女出行必须青衣素面,禁带饰品,良家女子才不会穿着成这样让人误解自己的身份。 “唔……”少女柳眉竖了起来,大眼睛瞪圆圆的气鼓鼓地怒视董庆笙,抿着嘴,心里却在黯然,半晌才忍不住骂道,“臭乞丐。” 虽是怒容也并不损其气质三分,反而将少女纯纯的清新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你有事吗?还是闲得没事做专门来找茬?没事做回去接你的客去?”然而董庆笙已经半瞑了眼皮,神色不变,口里甚至吐出异常尖酸刻薄的话语。此刻的他,一心纠结与得到葵花宝典的兴奋和痛苦当中,哪里有心情和一个女人怄气,只想早早把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快些打发掉,即便这个女人如何出色。 “你!”柳怜儿气得眼眶一酸,站起来扭头欲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大骂,“去死吧,死乞丐烂乞丐臭乞丐,我只不过好心同情你,你竟……”说道这里,她一下子竟噎住了,泪花隐隐绽现,我见犹怜。 柳阳城的夏天,下雨也要当小冬过,清冷如斯。柳怜儿打着伞来到桥边的时候,才注意到柳树脚下的小乞儿,看身形不过十三四岁,天气湿冷,小乞儿的身上仅仅只着薄薄的旧衫衣,直冷得瑟瑟发抖,但是小乞儿却如老僧般盘膝而坐,面上神色极其严肃,混不顾身体处境一般。柳怜儿半是同情半是好奇,忍不住上去问询,没想到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对方不但不领情,反而说出伤人的话语。 “哼!”定定地盯着那张越看越可恶的小脸看了了半晌,柳怜儿才蓦然挥袖拭去泪珠儿,挺翘的小鼻尖一皱,不满地冷哼,“我居然差点被你这个小屁孩气哭了,可见你多么可恶。不过相见是缘,这锭银子赏你,看你饿得皮包骨头面黄肌瘦的,拿去买点馒头啃吧。” 说罢转身,头也没回随手朝后面甩了一锭碎银过去,一边翻着白眼嘀咕着,眼不见为净,哼!嘴贱的臭乞丐。 董庆笙微微抬头,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失去了从容,有些惊疑地望着青衣少女远去的窈窕身姿。 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如果有,那一定有毒。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见那不规则的银块滚落在面前的水滩里时,他便忍不住估算了一下,“大约可以买百十个馒头,省着点够一个月了。” 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探出手去想要捡起来,然而一只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并且踩在了水滩中的那锭碎银上。 水花溅了董庆笙一脸,浮着柳叶的水滩里模糊地倒映着三个人影,他就那么怔怔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手执百花纸扇的年轻锦服公子哥儿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打量着自己,锦服公子的身后伫着两个黑衣紧身武服的大汉,目光也冷冷地盯了过来。 “小兄弟好艳福啊。”锦服公子蹲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张清秀苍白的小脸,啧啧地叹了起来,“你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是谁吗?” 他用合住的扇轴托起了董庆笙尖尖的下巴,将脸贴近一寸寸地仔细看了少年的五官,面带微笑,看上去暧昧无比。 极其屈辱性的动作,然而董庆笙却反抗不能,身体早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摄住了。 “那可是我百花楼的怜儿姑娘,这柳阳城的达官显贵,无一不想和怜儿姑娘**一刻,啧,看起来怜儿姑娘似乎看上了你呢,我送你去和她作伴可好?”没让董庆笙开口,锦服公子便自问自答道,“不过百花楼可不收男人,怎么办?”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锦服公子松开了董庆笙,用难解的语气询问他。 董庆笙早就发现了这个锦服公子是在恶意调侃自己,原因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个青衣姑娘,平白惹事上身,心里早就无名火上涌,却只能心底暗叹倒霉,逃的念头都没敢升起一分,这个锦服公子好像是个大高手,不通内力的自己凭借着三脚猫的功夫哪能逃跑,再说还有两个看似不好惹的打手在旁边虎视眈眈。 罢了,看他怎么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底叹了一口气,董庆笙木然地望着这人。 “有了!”锦服公子用扇轴拍了下手掌,眼睛一亮邪笑了起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进百花楼呢,你愿不愿意?”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啰。” 默认你大爷!董庆笙心里怒骂,却不敢表现出来,低垂着头默不着声。 突然一只有力的的手握住了他的衣领将沉默的他拎了起来,虽然知道是游戏,但是那种伴随逼真的窒息侵袭而来绝望让董庆笙心脏随之一提。 干什么…… 不详的想法笼罩在心头,董庆笙胸膛急促起来,抬起头双眼茫然,然而头抬起的瞬间喉咙猛地被重击了一下,欲咳欲呕,顿时再也发不出一息声音。 那只手将董庆笙拎了起来,但是在下半身即将离地之时,一直脚踩在了董庆笙的上,猛地向上一拉扯,痛苦,在他心里惊恐之前就已经来临,然后是更加撕心裂肺的痛苦。 “带走。”锦服公子松开了手,脸上笑容不现,目光冷漠地任凭那瘦小的身体瘫痪在地。 “诺。”一个黑衣客提步上前,沾着雨点的黝黑手臂抓住少年的腰带,稍微一使力如同拧只鸡一样便将少年拧了起来。 “三分相像……”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轻蔑地扫过那些躲在屋檐底下或者打着雨伞路过的凡人,杨莲亭仰头投向有些阴霾的天空,低语。 …… 第二章 :修炼 公元2200年九月九日,中午,晴。 现实,蜂巢的某间房。 不足二十平的银灰色空间里,六边形的窗户和门隔空相对着,窗户的一端摆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带着头盔,身穿白色睡衣的少年。 蓦然,少年的胸膛猛地剧烈起伏起来,像从恶梦中刚刚惊醒,突兀地弹坐起来。 “呼……” 董庆笙迅速摘去头盔,粗重地喘着气,他惊怒未定地模了一把额头,只觉得额间发际已然被打湿了。 “该死!” 冰冷的汗珠滑落在脸颊上,顺着尖细的下巴滴下,浸入洁白的床单里,化为一朵朵不是很明显的湿痕。 董庆笙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到门前,六边形的门仿佛花瓣展开,缓缓缩回四周墙壁内。 门开的瞬间,有刺目的白光随着门缝绽放开来,一时什么也看不清,董庆笙眯着眼,半晌,视觉才渐渐恢复。 前方不足三步,是银色金属管栅栏围绕着的阳台;远处不到百米,是密密麻麻蜂巢一样布满整个空间的六边形银灰色窗户,呈弧形凸显在视线里。 若向左右看,由近及远可以看到一道道凸出墙壁的阳台,冰冷的银色栅栏宛如复制品的蔓延重复,偶尔极远的阳台上,才可以看到阳台上依稀或站或倚的几抹人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只有同样站在阳台上的穷人们才可以感受到那种孤立无援。 还好,下方的绿锦一样的树林和淡蓝的天空可以带给人们一丝安慰,尤其是偶尔飞过的几只小鸟或者棉花一样柔软洁白的云朵常常能够带给孤独的人们惊喜的感受,而那频频出现在天际云端、科幻电影的巨大银色飞船却让人们觉得自己已经被外界遗忘,抛弃。 这里不会有外界的人来,外面世界的人们目光已经投向了星际,唯一人道的是,还有设定了程序的冰冷机器准时提供补给——廉价的营养丸,以及监狱罪犯一样的统一服饰。 现实世界的蜂巢,是如此的孤寂。 倚靠在阳台金属栏上望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呆,直到一阵凉风袭来,感到浑身一阵湿冷,董庆笙哆嗦一阵,才发觉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 “啊啾!”他打了个喷嚏,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之后转身回到房间。 房间虽小,却也设有卫浴间,当然只能淋浴。洗了个澡之后,**身体的董庆笙擦干净头,又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件黑色毛绒内衣换上,修身的内衣将他匀称修长的身材勾勒出来,站在镜子前,可以看到镜子里那个脸色有苍白带着些病态的俊美脸孔,冷眸,薄唇,青墨一样短发,一滴漏网的水珠坠在那洁白的下巴尖。和游戏里很像,体型和气质已经可以配得上男人这个词了。 男人…… 蓦地,董庆笙飞扬的眉毛一挑,似想起什么令他愤怒的事情,星眸里一团火焰凝聚,怒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艹tmd……”咬牙切齿地狠狠吐出四个字。 不用登陆幻界,他知道角色大概已经变成太监了,即是对于董庆笙来说并没有什么,他要的不是携美风流闯江湖,而是称绝武林的崇高声望,但被人强行阉割这种对男人来说绝对是最耻辱的经历怎能忍得下。 愤怒归愤怒,这个时候董庆笙愤怒而无奈,最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天命如此,看来我真的要葵花宝典了。” 高深的武功不是获得声望的唯一途径,却是极其重要的工具。比如没有武功,怎样去完成某个终极fb,或者去推倒某个传奇boss呢? 幻界之中,声望为负值,只能转世为乞丐残疾人一类;声望为零,则为普通平民;声望称绝武林,不仅可以转世为副本主角——如令狐冲、任盈盈,甚至拥有足够的声望点,便可以搬出被穷人们称为囚笼的蜂巢,到外面的世界去生活。 外面,那里是少数人类菁华的世界,那是如同天堂一样美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你可以拥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大房子,欣赏美好的风景,享用无尽的美食,坐拥无数美女,只要你需要,只要你想要,你的愿望都可以得到满足。 蜂巢之外的世界,那是董庆笙最为向往的去处。 当那个人从黑木崖上坠下,当众多高手在混战厮杀之时,原本望洋兴叹的小乞丐董庆笙终于获得能到改变命运的契机。 葵花宝典! 没有人知道葵花宝典出世,江湖之大,有波澜起伏之时也有古井无波之处。 怀揣至宝的董庆笙由极西的黑木崖转移到江南小城,准备觅处闭关修炼。他早已下了决心,幻界里面变成太监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获得声望,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但刚拿到葵花宝典时,面对这本阴损的宝典,董庆笙仍然犹豫了很久,几次咬牙自宫都狠不下心来。偶然的意外,却做到了他狠不心来做的事情。 大抵是天意如此,定要让自己修炼葵花宝典了。纵然那样被动而屈辱的承受让他憋了一肚子邪火,他还是这样自我安慰,一切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决定而已。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平了心中的不满,董庆笙接了一杯水,从床头的暗箱里取出一颗压缩营养丸,就着水服下。 营养丸味道并不好,然而对于蜂巢里的人们来说,现实中的饮食早已无关紧要,服用一颗可以提供身体一日所需的营养丸,简单快捷,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留给幻界。 游戏里也是可以品味美食的,廉价的头盔虽只能将美食的五分味道模拟出来,不过对于穷人来说,那是可以希冀可以追求到的体验。 漫漫的生命旅途中,只要前方仍有希望的闪光,人就可以继续走下去,哪怕这条路上有太多不公,哪里所能追求到的在某些人里其实很廉价的东西,但是只要还有目标,走在这条路的人便会少有反抗,而这,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决策者们希望看到的。 回到游戏里,传来的剧痛让董庆笙倒嘶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他的手第一时间递向怀里,而不是伤口处。 “葵花宝典还在……” 硬质的触感带回了安心的感受,董庆笙忍住剧痛撑起身子,目光看向,那里的伤势已经经过简单处理——简单到仅仅是撒上一层金创药粉而已。 手指轻触伤口时,针刺一样的痛楚,强压住痛将颤抖的手指移开,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似乎是第二天的早上,窗户纸透着蒙蒙的白光,空气凉薄,而且四处弥漫着木头燃烧的味道。 身处的是一间柴房,墙壁角堆积着木炭,地面是的碳粉灰尘上充斥着各种划痕和脚印,从破败的窗户纸外面有呛人的木柴轻烟飘了进来。 董庆笙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颤巍巍,走一步嘶一声好不容易挪到门前,门从外面紧锁着,扒着门顺着门缝向外瞄去,只看到外面是一个院子,一堆堆的木柴堆放在院子外面的简易棚子下。扶着墙壁移到东侧那道冒着青烟的窗户,就从破损在窗户纸里看到不远处一个黄土炉子前有个头发斑白的驼背老头蹲在炉子前,一边咳嗽,一边从炉月复中掏出正在冒着淡淡轻烟的木炭放到一旁的沙堆里。 “喂……”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董庆笙咽了咽唾沫,拍着窗户叫了起来,“老伯……” “老伯……给口水喝……” 不管董庆笙如何拍打窗户,如何喊叫,直到干燥的喉咙几乎冒火,头发斑白的老头也毫无反应,自顾地烧炭,咳嗽。 即便虚拟头盔只有百分之五十痛觉的仿真度,处于极端境地的身体反馈给大脑的感受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力竭的董庆笙痛苦地皱着眉,缓缓顺着窗户墙壁跪坐在地面。 “咳咳……” 倚着冷冰冰的墙壁喘息了半晌,冰凉的地气侵入骨髓,董庆笙只得又站了起来,四顾一番,移动到木炭堆前也不管木炭沾染衣裳,靠坐在木炭上。 这是哪里? 皱眉苦苦冥思,之前一系列回忆画面涌出脑海,青衣妓子,施舍的碎银,锦服公子……还有最为屈辱的那个事件。 随着回忆,董庆笙苍白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眼底透露着愤怒,踊跃着不甘,但是到了最后,最后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又都化作了妥协的叹息。 弱者,在这个世界没有尊严可言,只能像狗一样被圈养着! 浑身颤抖一阵,他喘着气将怀中咯人的物件缓缓模出来,放在地上,葵花宝典,手指微微颤抖着在那烫金的四个隶体字上抚过,地翻开书页。 “要练神功必先自宫”,那扉页上醒目的金色小字,不过那内容对于此刻的董庆笙来说已经毫无意义,直接一撇而过,翻到正页,认真观看起来,那些纷繁的小字和配图随着目光走过而消逝,而大脑里顷刻就有了这些图文记忆。 虚拟头盔具有辅助记忆的功能,建立映像之后,在需要时通过奇妙的细微电流刺激人的大脑使记忆重播。这种方法,据说也广泛被很多学者用于研究学问,所以在这种被称为映像记忆回溯的记忆方式被实现之后,近百年来的科技突飞猛进,各种发明喷涌式涌现,自动化和智能化早已实现。到了现世,人类精英份子甚至可以通过支付高昂的贡献点来进行记忆移植手术,复活在克隆人体内。外面的世界永生不再是梦想,然而蜂巢内的平民的生活方式日复一日毫无半点变化,因而才有那么多平民渴望着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囚笼,回到那充满光明的自由世界,幻界则是实现梦想的唯一渠道,他们毕生都在为这个目标奋斗着,不惜一切地抓住身边的每一个机遇,即便是在游戏中卑恭曲膝,奴颜媚色,甚至放弃为人的尊严。 董庆笙很幸运,葵花宝典落到一个声望为负的乞儿手中这种概率,比2012年世界末日到来的概率还要低——顺便说一句,2012世界没有末日。 这就是命运,譬如汉高祖以地痞无赖之躯斩白蛇起义得天下,譬如21世纪矮穷挫**丝成功逆袭白富美,也说不定冥冥之中或有一只手暗战安排了董庆笙修炼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内容并不多,董庆笙很快翻完了整本秘籍,当他将书皮合上时,系统提示出现脑海里。 名称:葵花宝典 品级:s 属性:唯一性(本秘籍使用后将消失直至角色死亡掉落)、金色剧情物品(使用后角色触发相应剧情任务) 学习条件:限男性使用(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葵花在手,天下我有。传说葵花宝典是某朝皇宫中一位宦官所著,这位高人的姓名已经无从查考。宝典中所载的武功,却是精深奥妙,数百年来始终无一人能据书练成,林远图从中悟出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凭之创立了福威镖局威名显赫,后来葵花宝典落到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手中,成为其称霸武林的绝世速成秘籍,以鬼魅般的速度和锐气惊人的绣花针法扬名五岳。但是东方不败也没有臻至最高境界,据说宝典练到高深处可以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超凡境界,是虚是实,却也无从考证。 玩家董庆笙,学习宝典所有条件均已达成,是否完成学习。 本秘籍具备唯一性,确认后秘籍将会消失,玩家死亡之后掉落。 即将掌握那神秘的力量,董庆笙心中说无异常是不可能的,忐忑有之,激动有之,悲伤也有之,强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他深深呼吸几次,确认。 掌心的秘籍化为白光消逝,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入身体,董庆笙知道,这一定是那被称为内力的奇妙力量。 在幻界里,只有少数部分人才拥有有内力,而绝大多数的玩家,终其一生也可能只是普通百姓。 权力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这是亘古不见的道理。内力,在幻界之中也是获得声望值的开门砖,是月兑贫致富的踏脚石。 董庆笙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原本苍白的肌肤竟隐隐透出晶莹玉色,依旧明亮的眸子,可是那个飞扬的眉毛似乎看上去感觉不同了。 男朝娘的转变已经开始,董庆笙早已料到,不过此刻注定难以注意到。 “呵呵呵……”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内力,得偿所愿的笑声从他的口里传出,压抑低沉,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涩的味道。 生活之中充满着无奈,有时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不得不改变自己。不喜欢的事物,那也可以慢慢改变看法;不喜欢的人,也可以强颜欢笑。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生活就像,既然拒绝不了,那就享受吧! 风雨江湖,没有人知道那能够卷起武林风暴的葵花宝典已经出世,不过所有人都知道,s级剧情围攻黑木崖完成之后,笑傲江湖的画卷迟早都会重新展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幻界的fb,一旦重置之后,就开始形成一个封闭世界,除了卷入剧情的玩家,其他人无法再进入干涉。 第三章 :我才是东方不败 洛阳城。 黑云压城。 高耸的知百楼上,一间雅厅内手持书卷的中年书生来回踱步,耳边忽闻惊雷,中年书生步伐一顿,继而快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向外看去,整个洛阳城池内的亭台楼阁,交通广庭甚至远方城墙上猎猎舞动的大旗一一尽收眼底。 顷刻,哗啦啦的大雨伴随着起舞的银色龙蛇席卷天地,将这壮观的洛阳城笼罩在暴风雨中,视野变得模糊。 书卷上,几个金色的大字闪烁着淡淡的威严的光辉:笑傲江湖重置,主要剧情人物归位。 “这次,又会将多少人卷入其中里呢?”誉满天下的知百楼楼主百晓生负手俯瞰满城风雨,低吟。“江湖恩怨有多少,世间百事谁知晓?” 洛阳发生的一幕董庆笙并不知晓,这个时候的他,正在因一条突然弹出的系统提示而目瞪口呆。 玩家董庆笙触发s级金色剧情任务:我才是东方不败。 剧情奖励:声望+30000 剧情进度:0% 当前进度:得到神教散花堂堂主,神教总管杨莲亭的认可,成为东方不败的替身 当前进度奖励:剧情进度+%20 当前进度失败:回收葵花宝典,人物死亡 “s级金色剧情任务,声望+30000?”董庆笙心头涌出一团火热,恨不得立刻就去完成任务。 剧情任务有金色剧情和银色剧情两种,金色剧情和银色剧情的唯一区别,就是金色剧情里面如果玩家和npc相性契合的话,就有可能得到真传,这也是唯一不需要花费声望值习得技艺的途径。 剧情任务的级别由低到高分为d、c、b、a、s,但是这五种级别的剧情任务,是按玩家在fb中担任的角色重要性来划分的,而非是s级任务难度最高,d级任务难度低,任务有多难,谁也不知道,看命了。 幻界之中,什么都不重要,命好最重要。 s级金色剧情任务被触发概率约是亿分之一,想要接到s级金色剧情任务,也要看命。触发剧情的玩家可以参与到主线剧情当中,一举一动都影响并主导着剧情发展,而且只要玩家命好,就有可能收获海量的声望奖励和最顶尖的武功心法。 人在江湖,什么最重要? 无他,名利而已。 名利者,声望和武功也。 完成剧情任务是获得声望唯一途径,声望可以在游戏npc处购买道具,就连拜师学艺和触发某些剧情任务也必须具备足够的声望值。更为诱人的是,声望值可以按比例。 如果声望可以换成金钱,那么按照洛阳知百楼的换算,一点声望值几乎等价于一贡献点,在这个按需分配的时代,金钱不再是金银,也不是钞票,而是贡献点。顾名思义,就是按照所做工作对于社会的贡献而分配的生活点数。一点贡献可以在蜂巢之外的世界居住一日,在那个世界你想要什么,只要合情合理都可以得到满足。 而没有贡献点的人,决策者们本着人道的原则,将之全部安排到蜂巢里,由国家供养着。在蜂巢里,唯一可以获得贡献点的方法就是幻界——这就是穷人们的希望。 可是声望值又岂是轻易可得,剧情任务基本都被那些高人一等的公民们买断,资源疲乏的蜂巢玩家们哪里有能力参与进去,冒险参加的剧情任务的运气好可以拾得一些金银财务,运气差的就被心情不好的公民玩家或者剧情任务随手一剑就斩杀了,然后人物死亡一切游戏资历全部清零。 所以当看到那个声望+30000的金色字眼,董庆笙的眼睛顿时就红了,30000点声望就是3000点贡献,30000点贡献虽然不足以成为公民,也足够在那个自由的世界生存82年了。 不成功便成仁,一定要完成这个剧情任务! 董庆笙握紧拳头,目光坚定看着任务介绍。 散花堂是日月神教青龙白虎风雷三堂之外暗设的第四堂,以经营青楼为名,开枝散叶收集情报,百花楼正是其中一个据点。 散花堂长老杨莲亭,作为东方不败的面首,深得东方不败信任,总管教务,此次离开黑木崖乃为闭关不问世事的东方不败挑选替身。 “杨莲亭、百花楼……难道是他?”董庆笙脸色骤变,蓦然难看起来。 是了,一定是那个锦服公子。 断子绝孙之仇,说不恨那是假的。即便要练葵花宝典须得自宫,但是若是被人强迫施以宫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董庆笙的脸上阴晴不定,杨莲亭是剧情任务完成的关键任务,此刻欲要得到杨莲亭的认可,就像是被人唾了一脸还要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腆着小脸去舌忝那人的脚,这让正常人如何受得了。 不过片刻,他波澜起伏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眼神里寒光闪烁,“小不忍则乱大谋……” 笑道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掌握了s级金色剧情任务后,一切皆有可能。 董庆笙脑海里意婬着有一天把杨莲亭踩在脚下时的画面,心头暗暗发誓:““杨莲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我的痛苦!” 第四章 :屈辱 董庆笙在柴房不住揣摩葵花宝典的武功,但更多的时候是停下来幻想自己的命运,比如完成了s级金色剧情任务之后要如何如何等等…… 不知过了多久,他兀自沉浸在幻想之中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浪客中文网 一个粉衣丫头冷着面走进门,将手中一件物事抛到屋子里,哼道,“小乞丐,穿上这件衣服,主子要见你。” 董庆笙顿时惊醒,目光看向那丫头。 出去见主子……那个恶人要见我了? 董庆笙心中一凛,暗道:“来得真快!” “没听到我说话么,赶快换上衣服,随我去见主子!”粉衣丫头见他呆呆不动,叫道。 董庆笙眉头一皱,有些不爽她的语气,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低眉垂眼,貌似顺从地抓起地面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的却是一件黑色的女人裙衫,便惊讶道:“怎么是女装!” 粉衣丫头冷笑道:“让你穿你就穿,想要知道为什么便去问主子去,问我干什么!” 董庆笙没法子,只好忍气吞声,见那丫头还站着原地盯着他瞧。他心头恼火,便抓着衣服望向那个还伫在门口的粉衣丫头,故作疑惑地问道,“你是想要看我换衣服吗? “呸!谁要看你的脏身体了!”粉衣丫头厌恶地转过身,“臭乞丐,死人妖,赶紧换好衣服,姑娘忙得很,可没闲工夫等你。” 人妖! 董庆笙眉头一颤,也不知道是因剧痛还是什么原因,默默地除去身上的衣服,换上那件黑色的女人衣裙,随后唤道:“好了。” 闻声的粉衣丫头回头一看,口中顿时发出一声惊疑。 董庆笙眉目清秀,而且身材相对一般男子要矮小,此时换上女装,竟显得娇小可人,宛若女子。 那丫头连连打量了几眼,却也不作多言,简单地吩咐道,“走吧。” 走出门时听到几声熟悉的咳嗽,董庆笙扭头朝发声的那头望去,就看到那个驼背的斑白老头动作僵硬地还在那炉子前烧炭,对于院子里多出两个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了董庆笙的目光,粉衣丫头冷漠地解说道,“那是余老头,本来是楼中护院,后来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被主子戳破了耳膜拔了舌头遣到此间烧炭。” 言罢警告似地瞟了董庆笙一眼,嘲讽道,“你既然来到了百花楼,就要遵守百花楼的规矩,本分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做的千万不要做,不然……余叔的现在就是你的明天。” 董庆笙也只是把这个小丫头的话当做耳边风,默默无语,思忖着:“这丫头口中的主子是不是杨莲亭,如果是,那么杨莲亭找我去有什么目的?” 脚下不停,不知转过多少个回廊,董庆笙身体带伤行走不便,只可惜有口难诉,幸好身怀内力之后,运转内力之间稍微可以缓解的剧痛。不过也只是缓解罢了,而且重伤失血,身体过于虚弱,很快就额头上就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水,只觉头晕眼黑,脚下虚浮。就在董庆笙快要支持不住时,粉衣丫头脚步驻停一间优雅的庭院前,还没走近那雕花红木的门户,远远地就听得里面传出女人的娇吟和喘息。 “主人,小乞丐已经带到了。”粉衣丫头站在门外,恭敬地叫道。 “进来吧。”里面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子声音慵懒地回来,声音低沉,悦耳动听。 推开门走进里屋,不堪入目的一幕就映入眼帘——杨莲亭正端坐在一张案几前写字,案几跪伏着一个青衣女子在案几下面抚弄舌忝舐着什么。 董庆笙低着头,让散落下来的头发遮住面孔,藏起脸上的愤恨神色。 果然是他! 这人果真混蛋,竟然白日宣婬,一时之间,董庆笙的心头所有知道的辱人言辞尽皆翻转出来,一个个词语滚雷一样在心头窜动。 王八蛋,畜生,变态…… “红缨,你先下去吧。”杨莲亭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含笑道。此刻胯下享用着无尽温柔,他的脸色却正常得就像喝茶洽谈一样自然。 “抬起头来。”等到那名唤叫红缨的粉衣丫头退下,杨莲亭才淡淡道。 董庆笙终于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恨意,表情故作如常地抬起头,可是脸颊因怒而起的两团晕红已被杨莲亭纳入目中。 杨莲亭眼眸一亮,表情似笑非笑,随口问道,“你在恨我?” 心中却在暗忖,此子容貌昨日才有三分类似教主,怎么今日仔细一看竟然又相近了两分? “是。”董庆笙毫不掩饰地回答,明亮的眸子逼视杨莲亭。“断绝人伦之恨怎敢忘记?” “你很好,我喜欢你的诚实,还有你的胆量。”杨莲亭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不过,你最好把这个恨忘记了,这对你好,对我也好,不是吗?” “……”董庆笙默然。 “那你知道我胯下这个女人是谁吗?”见董庆笙无话,杨莲亭食指敲了敲案几又道。 董庆笙目光向下移动,那个背对自己跪伏着的青衣女子听到董庆笙的声音,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口中更不自主地发出一丝带着鼻音的申吟。 “很熟悉,是吗?”杨莲亭邪邪一笑,“我故意让她换上了昨日的衣裳。” 一脚将女人从胯间踢出,女人跌倒在地面,散乱的青丝如同绸子一样铺满地面,那娇女敕清新如同柳绿一样的素颜,眉如柳眸似湖,眼湖中自带三分哀怜,不是柳怜儿是谁! 这个容貌气质都上佳的少女此刻身上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衣,凸点显现,脸色酡红,一丝唾液兀自残留嘴角看上去极其婬秽。 很快认出了眼前这个俯视着自己的女装少年正是是昨天撞见的小乞丐,柳怜儿羞愧地避开董庆笙的目光,低头望着地面,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董庆笙眉间微蹙,衣衫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个虚拟游戏,一切都是假的,方才稍微安抚住内心的冲动。 “就在昨天,这个女人还是个稚女敕的青绾儿。”胯下秽物滴着肮脏的液体,杨莲亭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听到这话,董庆笙眉头忍不住弹跳了一下,即便对方只不过是一堆数据,却也让他心中陡然升起无名鬼火。 “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来,你似乎对这个女人还有几分兴趣。” 食指敲击着檀木案几发出规律的蛊惑心脏的清脆响声,杨莲亭扬眉,“如果你愿意效忠我,我可以考虑将这个女人送与你,并且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正随我愿!”董庆笙心头冷笑,表情却依旧淡漠。 趴伏着的女人抬头用惊喜的目光看了上来,董庆笙沉默着,似在权衡得失,良久良久…… 柳怜儿的美眸从充满希冀,到布满失落,渐渐黯淡下去。 杨莲亭食指关节叩在案几的响声频率越发急促,显然已然等得不耐烦。 “我还有选择吗?”终于,在杨莲亭不满爆发之前,董庆笙苦笑着抢先开口,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属下愿意效忠。” 不是为这个一面之缘的女人,而是为这一辈子难逢一次的机遇——为了现实中的自由。 “哈哈哈……”杨莲亭指关节蓦然停顿,得意地仰头大笑一阵,尔后点头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人了。” “不过,在这之前……”杨莲亭虚指了案几下面,邪恶地低语,“就由你来替柳怜儿处理吧,爬过来。” 董庆笙和柳怜儿俱是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人。 尤其是董庆笙,心灵犹如深陷到万丈冰窟窿中,浑身冰寒,蛰伏于丹田那丝初入门禁的内劲险些被怒气牵动,险些当场发作。 他跪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杨莲亭那处,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杨莲亭鼻孔冷哼,语调变得阴森难测。 在那一瞬间董庆笙知道,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只怕杨莲亭便会当场翻脸,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从。 拳头紧握,尖锐的指间扣入掌中肉,大脑里忽而想到蜂巢之外的蓝天,自由飞翔的鸟儿,忽而想到那狭窄的房间之中重复度过的每一日,如笼中囚禁的动物……最后想到那金闪闪沉甸甸的奖励——声望值30000! 为了可以改变现实的30000声望值。 “遵命——” 只是一堆数据而已,董庆笙闭着眼浑身哆嗦着,终于被迫屈服,在柳怜儿不忍的目光注视下用那耻辱的姿态爬了过去。 杨莲亭满意地颔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而傀儡,并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幸好,这个少年年龄不算很大,还在可以教的年龄阶段。 想要一下子改变某个人的思想那是不可能的,采用激烈的方法只会使人的心灵瞬间崩溃,但若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一个人的性格完全转变却是有可能的,只需要足够长的时间的教就可以让这个人循序渐进地慢慢接以往难以接受的事物。 得到神教总管、散花堂堂主杨莲亭的认可,成为东方不败的替身,任务完成,剧情进度+%20 s级金色剧情任务:我才是东方不败 剧情进度:20% 第九章 :启程与旧事 现实不是试卷上的选择题,答错了没分,答对了有分,还可以空白着做后面的题。现实中的有些事若你错过了,那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弥补了。 董庆笙没得选择,他只能回到游戏,继续未完成的s级金色剧情任务之旅。 在小鹿兀自忐忑中,他鼓起了勇气,拿起虚拟头盔往头上一罩,闭上眼在黑暗中,缓缓地静下心。一圈圈彩色的光晕出现在脑海中,身体似乎浮了起来,等那光晕散尽脑海重归黑暗时,身体猛然一沉,回到了游戏当中。 由于现实和游戏中1:2的时间流速,现实中才过半日,游戏中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当董庆笙缓缓睁开眼时,入眼的是白纱蚊帐,茫然了一阵,便觉自己不知怎么已经躺在了寝宫的华床上,身上盖着软软暖暖的被褥,而且被褥下的身子好像片缕不着。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具身体只是那个人的玩具,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昏迷与否,即便是在成德殿大庭广众之下也曾被暗中亵玩过。每逢那种时候,董庆笙便也把自己当作没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不管对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觉得奇怪。 他侧过头,见到枕边整齐地摆放着束胸白绫、白色里衣以及华丽的教尊袍服发冠。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任凭**的身体暴露在凉薄的空气中,伸手先去拿了束胸用的柔软白绫,雪胸随着他的动作颤颤巍巍,长着胸前的感觉很生动。 董庆笙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触碰到那对女人的物事,将白绫平整地围在身上,然后深深吐出肺里的气体,拉住白绫的两头使劲。 他的眉头痛苦地蹙了起来,但是对这对软肉却丝毫不手软。束胸其实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尤其是过于丰盈的胸部被强行压迫住后,就连呼吸一口气都觉得闷痛。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胸部,董庆笙额头上虚汗都出来了。 然后是…… 董庆笙不敢去看,凭着感觉取了衣服套上,然后坐在梳妆台上化装,将皮肤颜色弄得暗淡一些,眉毛画粗犷一些等等。 等到他拾掇完毕时,杨莲亭正好推门而入,董庆笙张开双手在杨莲亭面前转了一圈,在得到杨莲亭满意的点头后,毫不客气领头出门。 他背着手走在领头的位置,杨莲亭却在身后恭恭敬敬地跟着,董庆笙便忘了胸口闷堵,不时回头斜一眼身后低头顺眉亦步亦趋的杨莲亭,暗暗得意,还故意将脚下步子放得很慢,延长这一过程。 这一日朝会,董庆笙也没有注意到具体讨论哪些什么内容,只觉得时间特别漫长,杨莲亭似乎也吩咐下去了许多事情。 朝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董庆笙被木偶一般被杨莲亭扶着离开,回过神来就发觉自己已经坐在饭桌前,满桌珍馐美味,翡翠作碗碧玉为杯,无比奢华。 杨莲亭坐在对面,俊脸上挂着微笑,说道,“别发愣了,快些吃饭,吃过下午茶之后我们就出发前往开封。” “去开封?”董庆笙没反应过来。 杨莲亭点头,道:“嗯,平一指隐居在开封府附近。” 啊!是那件事? 这么快! 董庆笙当下心头一慌,按压下慌乱的表情,定定地望着杨莲亭道:“杨郎,现在教中事务繁忙,曲洋长老的事还没有查明,向问天又回到了黑木崖……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离开黑木崖是不是有些不妥?” “呵呵,笙儿,你说的没错。”杨莲亭微笑,“不过我已经谎称教主需要闭关几日,提前安排好了教中大小事,只要我们速去速回,应该不会发什么大碍。” “可是……可是……”董庆笙眼睛乱转,思考怎样推月兑。 杨莲亭捏了捏他的秀美琼鼻,安慰道:“别担心,相信我,没事的!” 董庆笙心头气馁,望着杨莲亭欲哭无泪,心头暗骂,“娘的,这厮真是自作多情。你没事,我有事啊!” 可是话说到这里,也不好反驳了。董庆笙只得愁水满月复地咀嚼饭菜,也没注意到碗里的菜都是杨莲亭不停地给他夹过来的。 要说在黑木崖的好处之一,就是能够品尝常人难以吃到的山珍海味,董庆笙平日胃口甚好,可是此时心不在焉,这一顿饭味同嚼蜡。 午餐完毕之后,杨莲亭就让董庆笙换了装束,换成了侍妾打扮,一袭洁白宫装辅以白纱罩面,看那妖娆的体态,不知道内涵的还以为真的是个翩翩缱绻的女子。 当天下午,杨莲亭携了董庆笙通过飞天罗伞秘密下了黑木崖。 黑木崖下已有三四个黑衣劲装的心月复牵着马,守候在早已准备好的一辆马车前,看到杨莲亭带着一个侍妾模样宫装女子的下山,便齐齐拜倒,“拜见主人。” 杨莲亭也换了装,锦服折扇,下了黑木崖后兴致颇高,俨然可以看出当日镇江城那个风流倜傥锦服公子的几分神采。 “起来吧,咱们赶路要紧。”杨莲亭挥手几人起身,拉着董庆笙上了马车。 董庆笙不情愿地被杨莲亭抱上马车,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险峻无比,半截都在云上的黑木崖,车门就关上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二人都上了车,才跳上马车,带上斗笠拿起鞭子一扬,“驾!” 随着鞭子的脆响和黑衣人的喝声,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疾驰着远离了黑木崖。而其他几个黑衣人都纷纷上马,一人在前探路,余下两个断后不题。 “怎么,舍不得?”马车里,杨莲亭搂住董庆笙的腰,嗅着耳际云发清香,似意有所指地问道。 “嗯,七年了。”董庆笙顺应道,心里却在想如何逃月兑此劫。 七年了,东方不败还安安稳稳地躲在黑木崖上的某间密室,剧情进度停留在20%,完成剧情遥遥无期。守着30000声望点等了七年也没拿到,怎么甘心,怎么舍得? “七年了……”杨莲亭拥着柔软娇躯,俊脸贴着董庆笙的脸蛋轻轻蹭了几下,感叹,“还记得当年镇江城那个柳怜儿吗?” “嗯?”董庆笙抬首疑惑地望着他。 “等这次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便把柳怜儿带回来做你的姐姐吧。” “柳怜儿……”董庆笙蹙着小山眉念叨,半天才想起当年那个青衣女子。 时光冉冉,岁月如刀,一刀刀将过去的记忆劈得支离破碎。 当年那个清新得如同雨后绿柳的女子不知道现在是否还记得他这个旧人。 “她还好吗?”董庆笙恍惚地问道。 “当然,而且已为人母。”杨莲亭点头肯定,唏嘘不已,“当年那夜之后,没想到她怀上了我的骨肉,随后我就纳了她作为妾室,并且将其安置在帝都洛阳,派人好生照料着。” “……”世事难料,董庆笙垂眉不语。 “我本来想把她赐给你,但是现在只能食言了。”杨莲亭抚模着董庆笙的脑袋,眼中流露出歉意的神色。 “没关系,我已经不是男人了。”董庆笙疲惫地强笑。 “你是女人!记住,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杨莲亭的女人。”杨莲亭沉声道,抬起董庆笙苍白的小脸深深一吻,然后霸道地吩咐,“说,你是我的女人。” 董庆笙似乎是顺从地闭上了眼,依偎在杨莲亭肩头。“我是你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董庆笙的心情是多么复杂难明,这个味道,已经七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个男人,从七年前到现在,对待他的态度由极度恶劣到极度温柔。 是啊,现在这个男人确实对自己可以说还不错,可是每次想起初到黑木崖时,杨莲亭的种种黑暗手段,就不由得浑身战栗。 他对杨莲亭,恨到骨子里,也怕到骨子里。 “唉……变成女人之后,不知道又会受到杨莲亭何种凌辱手段……” 董庆笙满怀恐惧,低垂的眼睑轻颤,身体也在发抖,幸好马车本来就比较颠簸,因此到没有被杨莲亭察觉到异常。 第十章 :龙傲天 我爷爷叫龙破天,幻界集团的总裁,他曾经是百年前那场人类大同计划的提议人,他也是人类新社会秩序构建的倡导者,他更是被后人誉为新纪元的开创者。 他还没死,尽管他已经两百多岁了,虽然已经隐退多年,但是依然活得很好,活得很青春,活得很性福,他那孝顺的孙儿每天都会从蜂巢中挑一个绝色美女送到他的庄园中。不过,比爷爷小一百五十岁的十八叔叔、十九叔叔都死了,被我杀的,在他们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看这个美好的世界之前。还好爷爷此后便不能再育了,机械化的身体虽然传感器还能将做那种事的快感反馈到处理器中,不过再也不可能射出可以繁殖后代的液体了。 我曾经可能拥有十九个叔伯,不过大伯和二伯在百年前的改革变动中被人暗杀了,只有我爹幸存了下来。至于从四号排到十九号的叔叔,也尽数夭折了。为什么?因为我绝不允许比我还小几十岁的十几个废物爷爷来分龙家的家产。 我爹是龙奉天,高龄一百二十,是我爷爷的第三子。他的光辉虽然没有爷爷耀眼,不过也是百年来最受争议的风云人物——人类菁英联盟委员会主席。就是他,提出了蜂巢增殖计划,提出了新人类的概念,他被新人类称为英雄,却被旧人类恨之入骨。 我出生时,我的几个哥哥出席一次会议时,被反人类份子自爆炸死了。我爹当时也在,被爆炸波及后没有当场脑死亡,还来得及把意识嫁接到cpu里面。从此我成为我爹唯一的儿子。 我现在是人类菁英联盟委员会的十二长老之一,同时是基因组修正科委会主席,也是蜂巢现任管理者。年少出仕的我,才华惊艳绝世,而且多方建树,不仅提出了改造火星,创建人类第二家园的浩大工程,而且还主导了新人类基因修正计划,让**永生不再是梦。 当然,名气太大有一点不好,就是出现在公共场合时,身边经常围绕着密密麻麻的媒体狗仔。但是我知道自己生来秉承了大气运,注定会成为这世上所有目光的焦点,是万千新人类心目中的偶像,被这些狗仔苍蝇追逐是家常便饭。 我今年五十岁,不像那些旧人类五十岁就已经满脸皱纹了。我把自己的生理年龄调整在二十二岁,这是基因修正计划的研究成果。当然,在这个成果出世之前,我用一杯毒酒把爷爷的身体毒死了,然后把老家伙放进冰冷的机械化身体里面。 现在是社会上,除了蜂巢人,新人类中又渐渐分成了两派,一类是以我爹为首机械体,一部分以我为代表的有机体。因为生命形态的差异,机械体和有机体冲突颇为频繁,正好第二家园工程完成的七七八八了,至少机械体可以在上面生活得很舒适。因此我和我爹达成了协议,机械体迁到火星,有机体主导地球。当然,对于有机体来说,是非常欢迎机械体常回家看看的,因为大多数有机体都是机械体的后人。 而我,龙傲天!我将是地球之主,也是有机新人类的无冕之王! 火星移民计划正在进行。 黄石别墅的观景台,我躺在贴合人体力学的摇椅上,遥望着悬浮在天际的反重力飞船那庞大的银白身躯发怔。 高处不胜寒…… 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低着头,看向那个正用身体上的柔软部位专心为我按摩的女子,望着她脸上自然而柔媚的笑容。 这女子身姿优美,容貌娇艳,是我从蜂巢之中好不容易寻到的,又专门请了几个花道高手教导服侍男人的经验,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 然而我却没有什么**。 过去的几十年了,我虽然专心于学术权术,但是只要我想,什么样的女人我见不到,什么样的绝品我没尝过? “主人。”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伸手掂着女人身上的软肉把玩,道:“阿大,什么事?” “禀主人,小少爷已经数十日没有离开幻界了。” “呵呵,那小子又在游戏里猎艳吧。说说看,这次是什么样的女人?” “主人……”听语气,阿大似乎有些尴尬。 我微微一笑道:“难不成承天这次看中的女人很奇特?” “主人,这次,这次……”阿大犹豫了一阵,突然狠下心来说:“这次小主人看上的不是女人。” “啊……”一声娇呼。 却是我微惊之下,不小心捏重了手头的小樱桃,一女人突然受袭发出的痛呼。 第十一章 :平一指 旅途劳顿,连续七八日的马车颠簸让从未有这种经历的董庆笙几乎散了架,浑身酸痛,头昏脑胀,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没了。 他一路上几乎不能自理,幸好杨莲亭倒也算是悉心的照料服侍着,可也正因为杨莲亭在身边,董庆笙也不敢运使真气调理身体,结果身体每况愈下,等到了开封城外山谷中找到了平一指医寓,下了马车被山风一吹便觉头晕目眩,立即昏倒。 实际上也是董庆笙太累了,身心疲惫到极点,兼且将要面临着去做那样的手术,紧张之下心跳过激,这才会昏睡过去。玩家在幻界中感觉困乏时,也能够通过睡眠恢复过来,效果和现实中的睡眠等。 杨莲亭连忙搂住了董庆笙,看他小脸苍白,呼吸却很匀称,知道他已经累得沉睡过去,便将其横抱了起来。 平一指的医寓位于山谷中一条小溪畔,几间简陋的瓦屋,瓦屋后面是几株杨柳。 杨莲亭抱着董庆笙走到瓦屋门口,高声喊道,“平一指。”竟是直呼其名。 这位平一指,乃是武林中一位奇人,医道高明至极,当真是妙手回春,据说无论多么重的疾病伤势,只要他肯答应医治,便诀没治不好的。不过他脾气暴躁,而且有个怪癖,那就是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杀人和医人一样多,亏本生意从不做,因此江湖人称杀人名医。 然而武林中少有人知,这位平大夫原本乃是日月神教中人,东方不败篡位后因平一指不肯屈从本欲杀之,幸得杨莲亭求情,方留得性命,被流放出黑木崖。 平一指临走时曾对杨莲亭说过,日后当为杨莲亭免酬医救一人报此救命之恩。 不过这次杨莲亭带董庆笙来,所为既不是医伤,也不是治病,而是行阴阳变换,男女易性之事。 杨莲亭叫喊了一声,顷刻屋内就有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出来,“哪个龟儿子在外面鬼叫,打扰老夫睡觉,气死我也,快滚快滚,莫让老夫出来撵你走。” “大胆。”杨莲亭还未出声,身后几个黑衣劲装男子就齐声怒喝了起来。“日月神教杨总管在此,平一指还不速速拜见。” 屋子里静了一会,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瓦房的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相貌奇特的矮胖子走了出来。 这矮胖子脑袋极大,生一撇鼠须,摇头晃脑,形象十分滑稽。 目光在昏迷于杨莲亭怀中那位戴着面纱的宫装女子身上滞留了几秒,便皱着眉,问道,“你来作甚?” “请平大夫帮忙医一人。”杨莲亭道。 “医谁?难不成是你怀中的女子?”平一指没好气地说道。 “正是。”杨莲亭点头。 平一指怒哼道,“哼,杨莲亭,你莫要来消遣老夫!你怀中的女子虽然看上去脸色苍白,但是呼吸有力,心跳强健,气色外虚实内足,绝不是有疾在身之状。此刻晕厥,大抵是精神疲惫,不须老夫医治,休息一夜便可恢复正常。” “平大夫果然医道高超,杨莲亭佩服至极。”杨莲亭叹服,又道,“我们进屋说话。” 让几个手下远远地守在屋外,杨莲亭抱着董庆笙进了屋子,在平一指的指点下将他小心放在榻上。 平一指歪着大脑袋望了昏睡的董庆笙,又点了一柱宁神香,方才沉声问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杨莲亭苦笑一声,“平大夫,实不相瞒,榻上这位是我的相好,不过并非是女子,而是男儿之躯,只因失了**,方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什么?”平一指大脑袋上眼睛鼓起,面露不信之色,疾步走到榻前拉起董庆笙的左手诊脉。 “不对,不对……”平一指疑惑地咕哝,又换了董庆笙右手,这次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对劲,不对劲。” 片刻,他抬起头,双眼直瞪着杨莲亭,奇道,“杨莲亭,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平大夫。”杨莲亭脸色微沉,收起折扇,有些不喜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他是因失了**方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并非怪物。” “不对!不对!”平一指叫道,“这人体内阴气之盛,甚至有了逆转阴阳之力,现在他的月复中已经孕育出了**,可他的脉象明明还是男子阳刚之态,你说这人是也不是不阴不阳,不男不女。” “嗯?”杨莲亭吃惊地咦了一声,目光投注在董庆笙的小月复上,“月复中已经孕育出了**?这么说岂不是可以和女人一样诞下孩子?” 平一指呆了一下,被杨莲亭这个有趣的问题吸引,抚须思考了半天,沉吟道,“理论上是可以,怀孕后可以像正常女人一样正常育婴,不过按你的说法,这人本是男子,应是没有女人的丹穴,受孕和生产都无渠道。”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了。”杨莲亭喜道,遂将自己此来的目的告诉平一指。 “将此人变成真正的女人——”平一指表情古怪,腔调怪异,“杨莲亭,莫不是这样的人你也吃得下,吃得消?” “咳咳,你照做就是了。”杨莲亭干咳几声,哼道。“别忘记你还欠我一条命。” “哼,老夫曾经说过以后会替你医治一人,偿还当年的救命之恩。”旧事重提,平一指心头大为不爽,连哼了几声,说道,“我就略施手段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且要记住,从此我等两不相欠。” “一言为定。”杨莲亭以扇击掌,干脆地应道。“不知平大夫什么时候可以施术,需要准备什么尽管相告,我会吩咐手下准备齐全。” “小术而已,无须准备什么特殊药品。”平一指哼道。“此人身体已经异变,貌美胜过寻常女子,现在只需要除去他体内残余男性器官,凿通丹穴便可成为真正的女人。” “不过,这等手术,最好还是等他醒了再问问他自己的意见,想清楚绝不后悔之后,我才敢动手。”平一指捋须摇头。 “等他醒来?”杨莲亭神情古怪地一笑,道:“不需要,笙儿是我的人,我想对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何须多此一举。平大夫,我教中事务繁忙,等不及了,可否今日就为笙儿施术?” 平一指闻言,深深望了一眼杨莲亭,道:“随你也罢。反正他这样不男不女的人,还不如索性当一个女人来得痛快。” 杨莲亭闻言大喜,躬身谢礼道,“那就麻烦平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你以后不要来我医寓污我眼睛浊我耳朵便可。”平一指阴阳怪气地说道,不顾杨莲亭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吩咐道,“此地不宜施术,抱上你的怪物相好,随我去后山冰洞吧。” 可怜的董庆笙,迷迷糊糊地就被这二人决定了命运。 …… 第十二章 : 董庆笙清醒的后,只觉得又疼又痒,心底陡然升起不详预感,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不慎牵动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面纱随之飘动。 他忍住伤痛定睛一看,只见自己身处一间低矮的房间里,墙壁上敷的石灰斑驳月兑壳,房间南侧有一道木门半掩蔽看不到通往何处,从东首敞开的木窗外春光泄了进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外翠绿的柳条在朝阳下随风荡漾,也能听到不远处潺潺流水的声音。 空气清新,环境安宁。 这里是…… 董庆笙疑惑地回首,只觉得痛痒难耐,便一把掀开身上薄被,入眼是被白色纱布裹得像木乃伊一般的。 “娘的,不会吧?” 探出手指隔着纱布在那痛痒出轻轻一摁,火辣辣的刺痛便传递到脑海中时,他颓然地倒回床榻之上,知道一切都成了定局,一时间只觉得浑身都丧失了力气,大脑空白。 嘎吱一声,南侧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脑袋奇大,上唇留了一撇鼠须的矮胖子推开房门,右手托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 “你醒了?”矮胖子语气不咸不淡。 “你是谁?我在哪里?你对我做了什么?”董庆笙蹙着小山眉,紧盯着那个矮胖子,虽然心中已经知晓答案,却还是抱着一丝自我安慰的心理,急切地问道。 此人嗓音倒是如同清甜如泉水缱绻,悦耳动听至极。平一指暗暗点头,答道:“老夫平一指,你嘛,自然在老夫的医寓,至于对你做了什么,嘿嘿,等你回了黑木崖,再去慢慢质问你那相好吧。” “杨莲亭呢?”得到了答案,董庆笙胸中凄楚和愤怒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恁是在懵懵懂懂不知觉便易了性,他心中自是恨极了杨莲亭,左右不见他的音影,压住火气问道。 “你那相好得知圣姑失踪了云云,大怒之下什么也不顾,抛下你赶回到黑木崖了。”平一指听到提及杨莲亭,心情也不是很好,语气不满地道,“只留了两个手下狗一样似地守在我医寓门口,还害得老夫这两日生意惨淡。” “盈盈失踪了?”董庆笙一惊,暗自失神道,“难不成是下山去找任我行了,或者是为了我?”又想到杨莲亭此番携雷霆之怒回黑木崖势必会对任盈盈有所不利,不由担心不已。 “现在喝药吧,赶紧好了滚出老夫的医寓。”平一指见其走神,绷紧了老脸喝道。 他说话时摇头晃脑的,好不滑稽,手却极稳,碗放到床榻前方桌上时那药液一丝波纹也无。 “滚!” 董庆笙遭逢大变,哪有心情喝药,兼且抗拒平一指这个害他连最后一点男人痕迹也丢失的杀人名医,不由尖叫怒喊。 “你——” 平一指大怒,但见董庆笙气息不稳,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知道他术后身体尚虚弱切忌情绪大起大落,便忍气沉声道:“把药喝了!这药可以促进伤口愈合,你喝了身体很快便会恢复了。” “……”董庆笙撇开头不言不语。 “喝药!”等了会,见他沉默不理,平一指有些不耐,他老人家可从来没有这样服侍过人,当下冷哼一声道,“你不喝,老夫可要逼着你喝了。” “好个顽童!不要怪老夫无礼。” 话语无效,眼看药汤快要冷了,平一指等不下去,便先一指定住了董庆笙,捏着她的下巴,想要强行灌药。 他正要将汤药灌下去,怎知碗却被那面纱遮住了,便毫不忌讳地一把扯下了遮掩住了董庆笙大半容颜的面纱。 “你你你……”那清冷容颜乍现时,平一指心中大惊,见鬼似地猛地退后一步,汤碗也失手摔碎在地上。 第十七章 :东行 开封府百味香酒楼。 店里的空气中飘逸着菜香酒味,来往客人络绎不止,几乎坐无虚席,但是并不喧哗,窃窃私语倒是不少,因为所有的客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门口八仙桌前坐着的一位奇怪女子身上。 那个女子一袭白衣裙,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暴露在外的晶亮眼眸很是动人,该是个相貌上乘的妙龄女子。当然,这一点不值得奇怪,江湖上奇人异事很多,戴面纱穿白衣的妙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说这女子奇,就奇在她一进门竟然宣布今儿店里的所有帐单都算在她身上。 这店里江湖人士,混混无赖众多,不管真假,有了这般不用付帐的借口,便放开怀来大吃大喝不提。 “夫人……”阿大阿二欲哭无泪,“我等身上并无足够的银两。” 董庆笙正将一杯酒递到面纱下,蹙着黛眉浅浅舌忝舐品尝,一边心头想到,“这女儿红味道虽然不算可口,但是饮了之后竟觉得浑身飘飘然,真是古怪。” 听到阿大阿二的哭诉,他心头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不够么?那就去本教开封府分堂取来就是了。” “可是——”阿大无奈地想要说什么,却被阿二止住,他接口道,“大哥,既然夫人吩咐,我便去分堂找马堂主支些银两来就是,你留在这里保护小姐。” “唉。”阿大哪里不明白董庆笙是故意耍脾气,望了自顾自地淡然品酒的夫人一眼,他摇头叹气,“只好如此。” 见走的是阿二,董庆笙心头暗喜。他经过数十日的相处看明白了,阿二看似木讷,其实心细非常;阿大外表精明,性格颇为老实。 可惜阿二虽然心细,却不会想到董庆笙会策划着想要逃跑。 果然等到阿二走了不久,董庆笙小山眉就堆了起来,他眼眸水雾弥漫,咬着下唇,小心凑到阿大的身边,轻声叫道,“阿大,你在这里守着,我……” “夫人,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阿大皱着眉担心地问道,“莫不是伤势还没好?” “阿大,我……”董庆笙装着羞怯的模样撇开头,裙下双腿轻微厮磨一阵,见阿大依然模不着头脑,便气恼道,“你去问掌柜附近哪有方便之处。” “啊!”阿大这才会意,埋着通红发紫的老脸,尴尬道,“属下这就去问。” 董庆笙见阿大和掌柜的说话,便捏着裙角朝门口溜去,他动作利索,又默运了葵花宝典的心法,速度又快又轻灵,等到阿大回头注意到时只看到一缕裙裾消失在大门转弯处。 阿大心中一急,就要追出去,却被掌柜牢牢地抓住胳膊,这掌柜的臂力极大,一时间竟扯不月兑。 “想跑?”掌柜早就开始留意他们仨人了,毕竟董庆笙进门时闹得动静极大,当时夸下了海口要买酒楼所有人的账单,若不是见三人衣着气质颇为不凡,只怕掌柜的当时就要过来掏掏底了。 此刻一见三人已经跑了两人,剩下一人就要逃跑,暗叫糟糕,想是遇到吃霸王餐的了。 好胆的贼子,竟敢在我百味香吃霸王餐! 这掌柜年轻时也是个跑江湖的,人送浑名赛霸王,手下还真有几手硬功夫,见到阿大要跑,他心头一横,目露凶光,猛地一把拉住阿大的胳膊,怒骂道,“女乃女乃的,你当我百味香是慈善庵吗?想吃霸王餐,也要看看你赛霸王爷爷坛钵大的拳头同意不同意!” 阿大心头更是大怒,夫人跑了主人定会大怒,责罚不知多重,看到这掌柜蛮横地拉着自己的胳膊不放,他狰狞一笑,黝黑的胳膊上肌肉咯吱绷紧了衣衫,铺开蒲扇大的手掌一把便抓住掌柜的胳膊,一手握住掌柜的拳头,猛地一使劲,将赛霸王那坛钵大的拳头硬生生扯了下来。 百味香酒楼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众人被这凶残的一幕惊得膛目结舌,筷子不知落了多少双。 几个抄着凳子扫把围上的伙计也脸色刷白,灰溜溜悄悄地向后退开了几步。 阿大扔下痛晕过去的掌柜,也懒得理这些小二,只疾步飞奔至门口四处张望,却哪里能找到董庆笙的一丝影子。 “干,你娘的赛霸王!”阿大回头啐了一口,也没时间找赛霸王算账,疾步上了马,直奔开封分堂去了。 …… 董庆笙溜出了酒楼并不急着出城逃跑,而是先翻上马车取了绿绮,只因心中对这把琴太过喜欢,所以宁愿冒着被逮住的风险也要带上绿绮。 幸好掌柜赛霸王给他拖了一会,方才有惊无险,在阿大追出前钻进了附近的一条巷子,抱着绿绮七转八绕不知道窜了多少个巷子,又翻进一家大户偷了晾晒的仆人衣衫,在柴房中缚了胸换了衣服,将原来的衣服打了个包裹垫在背上的衣服下,又散了发髻束成男人发饰,最后将炭灰细细抹在的肌肤上,乔装打扮一番后,变化成为一名身材单薄皮肤灰黑粗糙的驼背男子。 做完这些事总管也不过一炷香时间,他抱着用布匹裹着的绿绮翻出这户人家,待绕到东城门时,远远见到门口有几个可疑的汉子,因绿绮形状太过明显,便不敢冒险出城,退回巷子中躲在一颗大树后苦想办法。 巷子又窄又脏,两边长着一排老树,树冠遮得巷子里乌漆麻黑的,而且地上全是烂菜叶油污黑水,空气中弥漫着杂陈的怪味。他在巷子里直蹲到天色变暗,被臭味熏得头都发晕了也没想好注意,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闯城门时,远远看到巷子另一端有一老汉拖着板车转了进来。 板车上放着几条干瘪的粗麻布袋,还余了七八棵长得奇丑的白萝卜,还有泥土散落在萝卜布袋上,董庆笙猜想那老汉可能是进城卖菜的农夫。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他心里大喜,身子转到大树后面观望。 只见那老汉拖到董庆笙前面时停住了板车,贼头贼脑地扭头张望一阵,见巷子里没有几个人,便放开板车把手,几步走到大树前解开裤带掏出家伙对着树干淅淅沥沥尿了起来,一边还抬头闭眼,口中发出舒爽的悠长吐息。 董庆笙目光一冷,恼羞之下还没等老汉尿完便从树后转了出来,趁那老汉还未来得及睁眼之际,举手拍晕了他。 可怜的老汉,正在畅快处被人突然打晕,顿时湿了一裤裆,好不凄惨。 董庆笙不爽冷哼了一声,把老汉拖到树后靠着树干,看那老汉瘦黑如柴,衣物褴褛,是个可怜之人,便从怀中取了几枚银钱扔到他怀里。 把绿绮藏在板车上,用麻布袋遮挡着,压上几个老萝卜,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董庆笙拍着手掌,各个方向看了一遍见效果不错,拉上板车正要离开,扭头看了那树后一眼,心想巷子里湿潮无比,阳光微弱,气温特别冷,那老汉穿得单薄不说,还尿了一裤裆,若是不管不顾自个离开,只怕这老汉醒来就会害了重病。 觉得虽然这老汉无礼在先,但他自觉打晕人了不说,又抢走了板车,决计不能再连累这老汉生了病,想了想又从车上取了两条布袋去为那老汉盖上。 做完这些,董庆笙拖着板车安心离去。 靠近城门时,发现那几个可疑的人依旧在四周徘徊,见他拖着板车靠近,七八道如若实质一样在他身上盘桓了好几遍方才移开。 董庆笙走出城门时,冷汗都把脸上炭灰滑出几条白皙的道道了,还好没人注意到。他埋着头又拖着车朝前走了好半天,直到天色黑透了,才将板车抛弃,取出绿绮施展轻功一路向东而去。 第十八章 :田伯光 董庆笙怕杨莲亭派人追来,不敢走大路,专挑偏僻小路,这样过了七八日,连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四周尽是群山峻岭,莽莽荒荒。 他饿了便摘些浆果果月复,渴了便饮山涧清泉,累了便找个山洞将就休息,倦了便弹弹琴陶冶情操,倒是觉得逍遥快活。 这一日下午,行路中天降暴雨。 董庆笙猝不及防,被淋了浑身湿透,他匆忙找了个山洞一头钻了进去暂且避雨。 那是个死洞,只有十几米深,因到处长着犬牙交错的石钟乳,所以山洞底处漆黑黑的一片,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幽深的样子。 董庆笙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开封府偷来的灰色仆人衣服,进了山洞之后衣服和秀发早就**地滴着一连串的水珠子了,湿布匹贴在身上极其难受,缚胸白绫着水之后收缩更是勒得胸口发痛。 董庆笙想了想,反正山洞漆黑,又处在荒山野岭不担心人窥见,干脆先月兑下衣服来晾干算了。只不过他原来的白衣和面纱也都湿透了,没有衣物可以换,一时之间只能赤身**。 又见绿绮也着了水,董庆笙心痛,便把仆人衣服先拧干了来擦拭琴身,仔细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舒了一口气。 此时也没甚心情弹琴,便抱着膝盖蹲在洞中发呆,等衣服晾干。 山洞外雨下得极大,雨幕把洞口外的景色都遮挡住了,只听得见一片稀里哗啦的雨点声响。 董庆笙正望着蒙蒙雨幕出神,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正有些疑惑时,突然发现外面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靠近洞口来,当真吓了他一跳,他连忙站了起来躲在一棵石钟乳后面。 就看到一个男子破开雨幕走进山洞,手中还拧着一个小尼姑。 董庆笙在暗处看得明,那男子头发胡乱用麻绳系着,身形瘦长精悍,只手拧人毫不费力的样子。 那小尼姑似乎被封了穴道,一动也不动。 那男子进了洞立刻咦了一声,奇怪道,“怎么这里有两件衣服?” 董庆笙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大叫糟糕,竟然忘记了藏好衣物。 没等他多想,那男的又道,“一件男的一件女的,莫不是又奸夫婬妇在此偷情?” 男子放下手中小尼姑,小心翼翼地走近,竟然拿起董庆笙晾在石钟乳上的柔软束胸放在口鼻中一嗅,晃头沉醉道,“好极品的体香,这衣服的主人一定也是个妙人儿。” 董庆笙大恼,见贴身用的裹胸布被人拿在手中轻薄,忍不住喘气粗了些,心想若不是此时**着身体,一定要好好教训这贼子。 他正愤愤然时,耳边风声一响,只听男子叫笑道,“在这里。”然后右肩和背心就被人瞬间点中,身体一僵动弹不得。 “我说这山洞里怎么有股幽香味,原来是有个月兑光光香喷喷的美人儿藏在这里。”男子哈哈大笑,抱起董庆笙身形转换,瞬间跨越了七八米回到刚才放小尼姑的地方。 “大意了……”董庆笙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人轻功竟然这样厉害。” “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搂着董庆笙的光洁**,借着洞口的光看清了那副绝色的容颜,鹰眼中**炽烈,“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般标志的女子!我田伯光今儿简直就是鸿运当头,可以与你一起颠鸾倒凤。” 他说完还凑上来亲吻董庆笙的脸蛋,粗糙的大手也不老实地董庆笙光滑细致的腰臀上摩挲起来。 董庆笙被那湿漉漉的触觉激得浑身鸡皮疙瘩突突,也没注意到男子具体说了什么内容,但突然听到田伯光三个字时,当真是如同晴天霹雳,惊得大脑都空白了。 田伯光!万里独行田伯光!采花大盗田伯光! 完了,竟然失手落到此人手中。 董庆笙眼神里全身绝望之色,只恨自己怎么会那么不小心,一身功夫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擒住。 田伯光手臂环在董庆笙的柔柔细腰上,力气之大几乎要把那纤弱的腰肢勒断,似欲将那柔美的**揉融到宽阔的胸膛中。他一只大掌一半包住了那丰满圆润的翘臀肆意揉捏着,另一只手掌也放在董庆笙酥胸上蹂躏那两团娇软的粉团,鹰目恣意欣赏着董庆笙的面部表情。 董庆笙贝齿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要申吟出来。他的身体曾被杨莲亭用奇药浸泡过异常敏感,在田伯光老道的手法抚弄下很快就动了情。 董庆笙一面反抗****,一面心中悲鸣,“我怎么这样倒霉,才逃月兑了虎口又进入了狼窝。如果真的被这厮侮辱了,还怎么还好意思继续用这具躯壳行走江湖?” 心里这般想的时候,田伯光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了。 “你——” 感觉田伯光手就要往自己的股间探去,董庆笙急切之下启唇欲骂,秀目之中怒火几乎快要喷出来。然而他才开口,微露的贝齿却被田伯光这厮趁机用舌头抵了一下,连忙又慌忙地抿住了嘴。 “味道不错。”田伯光嘿嘿婬笑,似乎都把地上的小尼姑都忘了,专心一意想要进一步摆弄董庆笙。 “混蛋……”董庆笙心中怒骂。 “大坏蛋,快放开这位姐姐,不要欺负他。”地上暂时遗忘的小尼姑粉面晕红,虽然不知道田伯光为什么在那个姐姐的身上揉捏,但是小女儿家已经到了情动的芳龄,隐约猜到他做的不是好事,于是忍不住开口阻止道。 “嘿嘿嘿,小美人别急,等我欺负完了她,再来欺负你。”田伯光低头望了小尼姑一眼,放荡地笑道。 他说完就要揭开裤带,就在这时候,洞外忽然有人笑了起来,哈哈哈,笑三声,停一停,又笑三声。 第十九章 :令狐冲 听闻洞外笑声,田伯光充满**的表情一僵,停下手中动作,厉声问道:“是谁?” 外面那人又哈哈哈的连笑了三次。田伯光大怒,骂道:“识相的便给我滚得远远地。田大爷发作起来,你可没命啦!” 那人又是哈哈哈的笑了三声。 董庆笙得到喘息,心中悲喜交加,默运能力想要冲开穴道。 田伯光这回却冷然一笑,弃之不闻,大手使劲揉捏着董庆笙的椒乳,但是被洞外那人打扰了三次,火热的**消却了不少。他心头带着一丝愤怒,兼且要留三分神来警惕洞外那人,下手上力道便不小,他手上老茧粗厚,弄得董庆笙又痛又难受,呼吸不畅。 酥胸和雪臀已经被揉搓得遍布红痕,董庆笙蹙着烟眉瞑目忍受,那柔弱无助略带悲哀的表情显得无比诱惑,田伯光虐待**剧增,突然低下头在那粉红蓓蕾上咬了一口。 “啊!” 董庆笙痛呼一声,他正在冲穴关头方寸失守,当下气机立时紊乱,脸上浮起红晕,显是伤了体内经脉。 “罢了罢了,看来今天是难逃这一劫了。”他哀叹一声,灰心丧气闭着眼准备放弃抵抗时,蓦地听到山洞外那人又哈哈哈笑了起来,而且这回用上了内力声音极度刺耳难听,咋听之下让人心浮气躁。 田伯光又被打断好事,**吊在半空七上八下,好不难受,怒极扭头,横眉叫骂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外面鬼叫打扰你田大爷好事,有本事进来比划比划。” 董庆笙却心生喜悦,期待那哈哈大笑的人笑得更难听些,巴不得田伯光当场气死了自己便能逃离狼爪。 那人只是在山洞外笑个不停不敢进来,董庆笙猜想只怕他的武功不及田伯光,故而才斗智不斗勇,以笑声吸引田伯光注意力,让田伯光进退两难,再慢慢找机会救人。 田伯光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一声,放下董庆笙,呼的一声窜了出去。 董庆笙心眼儿一提,对那素未谋面的人担忧起来,耳中不由细细地聆听。听得田伯光在外面乱吼了几声,片刻又回进洞来,两手空空想是没抓到人。他刚想要松一口气,却见田伯光朝自己走来,那口气便松不下去了。 哪知田伯光刚走到董庆笙身边,那人便在山洞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田伯光连忙又冲了出去。 如此往复了几次,把田伯光气得三尸神暴跳。 董庆笙觉得有趣,尽管身处险境,也禁不住心头暗笑。忽然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目光略微一斜,看到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小尼姑妙目睁大,好奇地盯着自己。 见那小尼姑秀色照人,恰如明珠美玉,纯净无暇。董庆笙心头一动,猜想道,“难不成这便是仪琳?那么外头大笑那人是不是令狐冲呢?” 他这样想着,不经意又发觉小尼姑的目光滴溜溜在自己**的身体上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那高耸的胸部,带着天真无邪的表情,脆生生地问道,“姐姐,你的胸口被那恶贼弄出这么多红印子,一定很痛吧?” 董庆笙听后顿时浑身臊热,羞耻得恨不能一头钻进石头缝里去,可是他身体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好以凶恶的目光横了小尼姑一眼,呵斥道,“不许看。” 小尼姑委屈地撅着嘴哦了一声,居然听话地乖乖撇开视线。 董庆笙暗吐一口气,想起半天居然没有听到田伯光那厮叫喊,目光不由朝洞口望去,却见到田伯光正伏在洞口,小心地往前挪移,想是等外面那人一出声,就会立马冲出去。 他惊了一下,想外面那人倘若被田伯光擒住,就没有人来救自己了,他便大声喊了起来,提醒外面那人:“小心,他埋伏在洞口!” 那人在远处哈哈哈的笑了三声,说道:“多谢你,不过他追不上我。他轻身功夫不行。” 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身功夫之了得,江湖上素来大大有名,那人居然说他“轻身功夫不行”,自然是故意要激怒于他。董庆笙心思机敏,马上就明白了那人的想法。 他眼眸中刚露出笑意,便觉得脸上一痛,原来是田伯光这恶贼突然回身,在他娇女敕的脸颊上重重扭了一把,董庆笙没有防备,痛得惊叫了一声。 田伯光便窜了出去,叫道:“狗贼,你我来比比轻身功夫!” 哪知道他这一下可中了调虎离山计,等田伯光冲出,洞口突然溜进来一个人,低声叫道,“别怕,我来救你……” 他话说到一半就连忙转过身去,背着董庆笙和小尼姑急急解释道,“失礼失礼。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董庆笙脸色微红地侧开脸,知道对方是看清了自己身无片缕方才这样说。“不碍事,你快来解开我二人的穴道吧,他点住了我的大椎穴。”他担心田伯光去而复返,便忍着羞意语气微急地催促道。 “我也是我也是。”小尼姑也急急地细声叫了起来。 “得罪了。”那人也知此时不宜浪费时间,果断地转过身来,绕到董庆笙身后伸手替他推宫活血,他做了这么多些举动眼睛却一直闭着,想是凭着惊人的记忆力把之前的景象烙在脑海中了。 两人肌肤相亲,董庆笙察觉这人的手掌虽然也长满老茧,可是他的动作不似田伯光那般粗暴,又因为受过救危之恩,所以即便**敏感处不时被那温热的手指触到,董庆笙也不嫌其轻浮,反而充满感激之情。 他扭着头望向这人的脸,心头不禁赞叹,好一个风流的少侠!这位救命恩人年纪也就二十左右,长方脸蛋,剑眉薄唇,更难得的是印堂酝有一股凛然端庄的正气,相貌虽不及杨莲亭俊美,却让人望之心生好感。 大约这便是令狐冲了。 思忖间,突然觉得体内气血一松,畅通无阻了,知道是穴道已经被揭开。令狐冲不知道,双眼紧闭,手掌尚在他的肩背上按摩,董庆笙红着脸躲令狐冲的手掌,回过头双手抱胸小声叫道,“我好了,你去帮她吧。” 令狐冲当真有君子之风,闭着眼转了身避开董庆笙的**,才睁开眼如法炮制地去为小尼姑解穴。 董庆笙等令狐冲转身,便不顾手脚酸麻,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拾了白色罗裙还有里裙躲到一颗粗大的石钟乳背后换衣服,不过束胸白绫找不着了,想是还在那田伯光的手里。 换里裙的时候觉得凉凉的,疑惑之下手往下一模,居然模到一手古怪的粘液,递到鼻尖一嗅,顿时浑身娇颤,心头已然明白这是什么了。 “怎么会?难道我真的变成女人了?”董庆笙如堕冰窟,才想到杨莲亭说过要让自己变成真正女人的话,那时候他并不相信,变性手术现实里不是没有,凭着现在的科技把男人改造成为女人也不是做不到,但是游戏里怎么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杨莲亭在宠幸那些女人时候,偶尔也会让他加入进去,这些粘液的味道他很熟悉,明明就是女人的分泌物! 董庆笙心中慌乱想了一阵,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田伯光随后会返回山洞,遂定了定神,飞快地穿衣服。 等他穿好衣服,戴好面纱抱着绿绮走出来时,看到令狐冲却还在为小尼姑推宫解穴,不由皱眉问道,“小尼姑,你是不是说错穴道了?” 令狐冲也怀疑推拿位置不对,也问道,“你快想想,他点了你哪里?” 小尼姑哭丧着脸说道,“我,我也不记得了。要不然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真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董庆笙心头想到,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便危险一分,他对令狐冲提建议道,“你抱着她,我们先跑出去吧,这里不太安全。” 语毕,他脸色倏尔一变,耳中听到洞外田伯光呼啸连连,已经追回来了。 令狐冲对小尼姑道了声,“得罪。”将小尼姑打横抱了起来,三人一齐溜出山洞,听得田伯光呼声渐近,只好暂且窜入山洞附近的草丛里,刚刚躲好,田伯光便奔进山洞。 片刻之后,山洞里传出田伯光破口大骂的声音,很快从洞里钻出,鹰目左右一顾,口中恶声大叫,“小杂种,敢耍你田爷爷,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田伯光猜到三人逃不了多远,多半是躲在附近,便抽出腰间弯刀,在四周草丛中胡砍乱剁,幸好天色渐渐昏黑,田伯光看不到三人。虽然这样,他还是有几次差点剁到三人藏身之处,险得不得了,刀锋从小尼姑的光头上掠过,再低三寸脑瓜皮就要被掀去了,把小尼姑脸色吓得苍白,惊魂不定。 董庆笙冲穴时经脉受了轻伤,也不敢轻举妄动,屏气凝神,左手仍抱着绿绮不放,右手手指捏着一枚绣花针,准备形势不对就先发制人。但她虽然武技算一流,内力也勉强还行,不过江湖经验毕竟太少,胆识不足,此刻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只怕一身功夫发挥不出五成。 令狐冲倒是淡定,他左肩被田伯光刀芒削开一个大口,鲜血淋漓,也只皱了皱眉头忍着不吭声。 董庆笙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大为佩服,心想若是自己被田伯光突然砍中,只怕当场就会痛呼出来。 他肩上的伤口处热血不住地滴落在小尼姑脸上,小尼姑闻到血腥气,吃了一惊,低声问他,“你受伤了么?” 令狐冲伸手按住小尼姑的嘴,瞥了一眼董庆笙,低声道,“不碍事。”便放开了手。 可是那伤口流下的血越来越多,看得董庆笙心都揪了起来,担心他失血过多会昏迷过去,便蹙眉轻语道,“你伤得很厉害,须得止血才好。” 小尼姑便小声叫了起来,“我怀里有天香断续膏,是师门治伤的灵药,你取出来敷上伤口吧。” “别出声,一动就给那厮发觉了。”令狐冲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田伯光又奔了回来,叫道,“哈哈,原来你们在这里。我瞧见了,站起身来!” 董庆笙听得田伯光如此说,寒毛倒竖,还以为真的是被他瞧见了。他心里暗暗叫苦,便想站起身来,却被令狐冲紧紧抓住了小手不放。 他扭头看向令狐冲,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依旧好好地蹲坐,瞬间了悟原来差点被田伯光诈了。 小尼姑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甚是惊慌,幸好她穴道未解动弹不得,不然也会如董庆笙一般差点被骗起身来。 董庆笙心头暗暗羞愧,果见田伯光叫嚷一阵,不见动静,又去砍草找寻。 令狐冲待他去远,低声对小尼姑道:“小师父,咱们若能再挨得半个时辰,你被封的穴道上气血渐畅,我就可以给你解开。只是田伯光那厮一定转头又来,这一次恐怕再难避过。咱们三人索性冒险,进山洞躲一躲。” 董庆笙听罢踌躇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令狐冲的想法,以现在的情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不愿意冒这个险,田伯光臭名显著,万一被其堵在山洞里想再次月兑身就更难了。于是甩开了令狐冲的手,道,“你们进去吧,我还蹲在这里见机行事,以防万一田伯光进洞我们三人都做了瓮中之鳖。” “姑娘!”令狐冲急叫了一句,见董庆笙撇开头不看自己,知道他心意已决,便抱着仪琳奔进山洞,留下一声叹息,“你自己小心。” 董庆笙在洞外蹲了一会,果然田伯光又回到山洞附近来,刷刷刷的砍草声音越来越近,心头的一根弦越来越紧绷,呼吸都忘记了。 他额头冷汗淋漓,正不知道该站起来抢先攻击还是继续蹲着时,山洞里传出小尼姑的一声痛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田伯光砍草的声音一停,大步走向山洞,哈哈大笑,“小绵羊,原来还是躲在山洞里。” 董庆笙松了一口气,酥胸剧烈起伏,抱着绿绮悄悄后退,站在远处望了一眼山洞。 “对不住了。令狐冲,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 他眼神闪烁一阵,脸色变得黯然,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话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董庆笙的经历了。他本只是个见识浅薄的小混混,又在杨莲亭身边呆了七年,耳濡目染逐利忘义之事,行事手段渐已偏向杨莲亭的毒辣狡诈风格,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又岂会轻易涉入险地? 第二十章 :回雁楼风雨(上) 董庆笙害怕田伯光追来,模黑夜行,走了一夜到了天明时,望见了远处有一城盘桓山水之间,心头顿时大喜,拎着裙角抱着绿绮跑了过去。 走近一看,见那城门之上挂着两个隶体大字——衡阳。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湖北境内了。 这一夜走得慌张失魂,月复中饥饿,口中干涩,走在城中时看到沿街店铺正摆卖各种香喷喷的早餐吃食,咽了咽口水,手往怀里一模想买几个包子充饥,发觉钱袋不知道遗失在哪里了。 董庆笙当下便想学当初小混混的做法,抓上几个热包子拔腿就跑,但是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假教主做惯了,见街上行人众多一时拉不下面子来,只驻脚留恋地望了那热气腾腾的包子笼一眼,继续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抱着绿绮蹒跚前行。 他才走了一会儿,走到一家酒楼前,看到酒旗飘飘,上书“回雁楼”三个大字。 从酒楼中传来阵阵菜香酒气,董庆笙饥渴难耐之下心头大动,便想做一回梁上君子,到酒楼厨房里弄些食物来填饱肚子。 方才这样一想,眼中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人,一男一尼,男的乱头披散在肩头,鹰目勾鼻,不是田伯光是谁。 “娘的,冤家无处不相逢。”董庆笙暗暗叫苦,连忙躲在一根柱子之后,悄悄瞅了过去。 田伯光身后跟着的尼姑,秀美柔顺,正是昨夜山洞里的那个小尼姑。 董庆笙眉毛一凝,暗想道,“小尼姑怎么被抓了,难不成令狐冲已然……”他心头不禁有些愧疚和担心。 正想着,只见田伯光领着小尼姑走到酒楼前,叫道:“小师父,你有沉鱼……沉鱼落雁之容。这家回雁楼就是为你开的。咱们上去喝个大醉,大家快活快活罢。” 小尼姑羞粉脸通红,极为嗔怒:“出家人不用荤酒,这是我白云庵的规矩。” 田伯光大笑:“你白云庵的规矩多着呢,当真守得这么多?待会我还要叫你大大的破戒。甚么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你师父说不定也经常躲着你们,偷偷地喝酒吃狗肉,说不定,嘿嘿嘿……” 白云庵。 董庆笙听完这句话,当即肯定了小尼姑定是仪琳了,那么昨夜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果真是令狐冲无疑。 仪琳听了田伯光的话,辩驳道:“你瞎三话四,我师父从来不躲了起来,偷偷的喝酒吃狗肉。” 田伯光这恶贼不耐,伸手抓住小尼姑衣襟,说道:“你不上楼去陪我喝酒,我就扯烂你的衣服。” 仪琳果然害怕,只得乖乖随田伯光上了酒楼。 董庆笙见状心头暗骂,“这恶贼真卑鄙!这样子逼迫一个小女孩也不羞,妄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见他们进了门,就绕到酒楼背后,等四周没人注意,便施展轻功溜进了后院。 他本来想直接窜到前面去,但是鼻中突然闻到菜肴飘香,顿觉肚子呱呱叫,便循着香气找到厨房,厨房里几个大厨正忙着炒菜,旁边桌子上摆满了已经做好的菜肴,热气腾腾,荤素齐全,什么翡翠白玉汤,什么红烧狮子头,什么八宝野鸡,女乃汁鱼片样样颜色鲜美诱人,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其实董庆笙在黑木崖吃得菜肴每样都比这些酒楼里的要精致昂贵,但是他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宛如在监狱憋了几十年壮汉,母猪都赛貂蝉了。 他自矜身份,还是忍耐了半分钟,奈何馋虫勾魂哪里能够忍耐得住,贼心大壮之下,什么身份都丢到脑后了,溜上去连连几手点晕了厨子,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桌边大吃特吃起来。 期间来端菜的伙计,也被他打晕了不知多少个,反正是一个躺一个,来一双躺一双,被他通通敲了闷棍,地面上连同厨子在内横竖躺了十三四人,到最后终于没人来了,想必所有的伙计都被打晕了,幸好外头正热闹着,一时没人留意到有什么不对。董庆笙安心吃饱喝足之后,才抹干净嘴唇,才想起正事,赶紧剥光了地上一个伙计的衣衫帽子换了,又将自己的衣服物件都小心藏好后,匆匆抱了坛酒坛直奔前楼。 田伯光拉着仪琳坐在二楼窗边,面前摆满了一桌子荤菜,牛肉、猪肉、鸡鸭、鱼虾样样皆有。董庆笙目光探寻到他们时,见他正夹着一片肥肉往仪琳的嘴里塞,仪琳紧闭着嘴左右苦苦躲闪,小脸憋得通红。 田伯光见仪琳死活不吃肉,便威胁道,“你再不吃,我便要撕烂你的衣服,让这酒楼里的人都看到你的身体了。” 仪琳眼中泪水滚来滚去,被他逼得差点没哭了。 两人动静闹得极大,不过四周的客人看到这一幕,皆敢怒不敢言,有认得田伯光的,更是噤若寒蝉。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走上酒楼来,腰悬长剑,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便往那张桌旁一坐,一言不发,端起仪琳面前酒碗中的酒,一口喝干了。 “令狐冲没死?”董庆笙看到他,水眸一亮,不由得惊喜地暗叫了一声,继而又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昨夜不顾江湖义气独自逃跑,羞对令狐冲的救危之恩。 令狐冲自己斟了一碗酒,举碗向田伯光道:“请!”向仪琳道:“请!”又喝干了。 田伯光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说道:“是你!”令狐冲说:“是我!” 昨夜田伯光找进洞时,天色已经黑了,只怕是当时没有看清令狐冲的相貌,此刻听到令狐冲的声音,当即辨别出来。 田伯光向他大拇指一竖,赞道:“好汉子!”他也向田伯光大拇指一竖,赞道:“好刀法!’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同喝了碗酒。董庆笙见状不禁感到奇怪,他二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怎么这时竟变成了朋友? 田伯光道:“你不是劳德诺!劳德诺是个糟老头子,哪有你这么年轻潇洒?” 令狐冲一笑,说道:“我不是劳德诺。” 怎么又与劳德诺扯上了,董庆笙心想,侧耳继续倾听。 这时田伯光一拍桌子,说道:“是了,你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令狐冲便承认了,笑道:“岂敢!令狐冲是你手下败将,见笑得紧。” 田伯光道:“不打不相识,咱们便交个朋友如何?令狐兄既看中了这个美貌小尼姑,在下让给你便是。重色轻友,岂是我辈所为?” 令狐冲哈哈一笑:“这小尼姑脸上全无血色,整日价只吃青菜豆腐,相貌决计好不了。田兄,我生平一见尼姑就生气,恨不得杀尽天下的尼姑!” 董庆笙秀美一蹙,不知道令狐冲为什么放着救出仪琳的大好机会不要,还当着仪琳的面说这样难听的话。他把视线偏向仪琳一看,果然仪琳听到这句话,眼眶中泪水委屈滚来滚去,低下小光头不知道有没有哭。 田伯光听罢也心中大奇,笑问:“那又为甚么?” 令狐冲道:“不瞒田兄说,小弟生平有个嗜好,那是爱赌如命,只要瞧见了骨牌骰子, 连自己姓甚么也忘记了。可是只要一见尼姑,这一天就不用赌啦,赌甚么输甚么,当真屡试不爽。不但是我一人,华山派的师兄师弟们个个都是这样。因此我们华山派弟子,见到恒山派的师伯、师叔、师姊、师妹们,脸上虽然恭恭敬敬,心中却无不大叫倒霉!” 见田伯光面露好奇,令狐冲又道:“田兄,咱们学武之人,一生都在刀尖上讨生活,虽然武艺高强的占便宜,但归根结底,终究是在碰运气,你说是不是?遇到武功差不多的对手,生死存亡,便讲运道了。别说这小尼姑瘦得小鸡也似的,提起来没三两重,就算真是天仙下凡,我令狐冲正眼也不瞧她。一个人毕竟性命要紧,重色轻友固然不对,重色轻生,那更是大傻瓜一个。这小尼姑啊,万万碰她不得。” “难道……令狐冲是想要让田伯光觉得尼姑不详,从而放过仪琳?”董庆笙听完令狐冲的解释暗暗想到,继而又觉得这般弱智的手段田伯光定不会上当,想那田伯光走遍天下,见多识广,岂能轻易受骗? 田伯光笑道:“令狐兄,我只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子,怎么一提到尼姑,便偏有这许多忌讳?” 令狐冲道:“嘿,我一生见了尼姑之后,倒的霉实在太多,可不由得我不信。你想,昨天晚上我还是好端端的,连这小尼姑的面也没见到,只不过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就给你在身上砍了三刀,险些儿丧了性命。这不算倒霉,甚么才是倒霉?”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这倒说得是。” “令狐大哥——”仪琳伤心至极,抬头细声尖叫。 令狐冲却向她一挥手,道:“田兄,我不跟尼姑说话,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喝酒便喝个痛快,你叫这小尼姑滚蛋罢!我良言劝你,你只消碰她一碰,你就交上了华盖运,以后在江湖上到处都碰钉子,除非你自己出家去做和尚,这‘天下三毒’,你怎么不远而避之?” 第二十五章 :毙命 青城派也算是名门大派,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敢当街刺杀华山派弟子,毫不顾忌华山派的颜面。 “令狐冲!” 董庆笙见到这等情状,惊得失色,丢下姓黎的想要过去阻挡,但那时罗人杰的利剑,已刺进了令狐冲的胸膛。 他扑过去,盯着令狐冲胸膛伤口汩汩流出的殷红鲜血,只觉得浑身发冷,跪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紧紧捂住那处伤口,温热的血液很快将他的手掌染红了。 董庆笙望着令狐冲苍白得可怕的脸色,问道:“令狐冲,你怎么样?” 令狐冲中了那剑后,却笑了笑,向他低声道:“姑娘,我……我有个大秘密,说给你听。那福……福威镖局的辟邪……辟邪剑谱,是在……是在……”听他提及辟邪剑谱,董庆笙登时心头大震,不由自主的神色十分紧张,打起十万分精神仔细倾听,只是令狐冲声音越说越低,再也听不见甚么,只见他嘴唇在动。罗人杰对那辟邪剑谱,好像也十分关心,走将过来,俯低身子,要听令狐冲说那剑谱是在甚么地方, 突然之间,令狐冲抓起掉在楼板上的那口剑,一抬手,刺入了罗人杰的小月复之中。这恶人仰天一交跌倒,手足抽搐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原来令狐冲是故意骗他走近,好杀他报仇。 他做完这些,口中鲜血喷出,立刻昏死了过去。 “罗师兄——”姓黎的汉子看到罗人杰被刺死,也惊恐万分,叫了一声。 “令狐冲!你别死,董庆笙见令狐冲昏了过去,怕他死了,担忧得不得了,左手死死地捂住令狐冲胸膛上的伤口,右手递上去试探他的鼻息,感觉还存有一息,顿时心头大喜。 姓黎的听到董庆笙的叫唤,他脸色变得狰狞可怖,当下抽出长剑,几步走过去,骂道:“骚蹄子,令狐冲,你们害死我师兄,拿命来偿吧!” 他趁董庆笙毫无防备之际,狠狠一脚踢在董庆笙的腰间,将他踢飞了好几米,撞到墙壁上,又顺着阶梯磕磕碰碰滚了下去。董庆笙连连咳了几口血,抬起头把目光望向令狐冲,只见他身下淌了一地的血,生死不知。 “贱妇!自己大难临头还牵挂着小情人。”姓黎的望着他面露讥笑,“也罢,等我为师兄报仇雪恨之后,再慢慢收拾你。” “卑鄙无耻。”董庆笙呸道。 姓黎的狂笑,“哈哈哈,卑鄙无耻还在后头呢。”他说着,一边上前揪着董庆笙的秀发将他拖到令狐冲身边,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大脚踩在董庆笙柔软的小月复上,目光狠毒,狰狞笑道,“贱妇,你看着吧!我便先当着你的面杀了你这相好给我师兄报仇。”说着便高举起长剑准备砍下…… “慢着!”在这危急时刻,董庆笙猛然扯开面巾,抬起小脸,高声尖叫道,那春水一样的亮眸直视姓黎的,其中媚意漾然。其实他那不是故意的,只是头发刚刚被扯得生疼,月复部又被大力踩着,痛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姓黎的汉子只觉得董庆笙声音不比方才,竟然变得无比悦耳**,他的动作不由停了一下,眼睛望向董庆笙,两眼才相对,神情就不由恍惚起来。 原来董庆笙之前一直压抑着嗓子。他此刻恢复了原声,自然是为了吸引姓黎的注意;又展露了惊人的容貌,也是想要凭此勾住此人的心神。 美色当前,是男人都会犯迷糊,黎姓汉子也不例外。 趁姓黎的失神,董庆笙嘴角一斜脸上露出狠戾表情,那被令狐冲鲜血染红的右手上,两枚绣花针从指间悄然射出,穿透了黎姓汉子的眼球,刺入了大脑。 黎姓汉子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弃了手中长剑捂着眼睛踉跄后退几步,仰天倒在地上激起灰尘四溢,身体兀自不停痉挛着,好像还没死透。 董庆笙戴好面巾爬了起来,拾起长剑走到黎姓汉子的身前,犹疑了几秒便挥剑乱砍下去,腥热的血水立刻溅了他一身,面纱上绽开了点点红色梅花。他单薄娇躯也轻微颤抖着,原本洁白的罗裙沾满了灰尘和血液,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刚从战场里逃出一样,狼狈不堪,但是四周的人见了他砍杀黎姓汉子的凶狠模样,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呸,杂碎!”第一次杀人,没想到感觉竟是这样美妙。董庆笙心头爽得舒了一口气,按耐往姓黎的破烂的躯体上再砍几剑的冲动,抛开了手中长剑。他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回头看看令狐冲已然气息奄奄,表情蓦地冷凛下来,在人们敬畏的目光注视中,上前扯住了一个长相颓废的中年汉子,问道:“最近的医寓在哪里?” 那中年汉子被他逮住,大脑都空白了,傻傻呆呆的。董庆笙连问了几遍,他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说道:“不……不远……。”受惊之下,口中答非所问。 “最近的医寓在哪里?”董庆笙挨近瞅着中年汉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中年汉子被吓得脚一软,若不是董庆笙还扯着他的衣襟,差点没跌坐在地,结结巴巴道:“在在在群玉楼旁边……” 董庆笙好想掐死他,又想到令狐冲重伤垂危,需要抢救,只得沉住气贴近问道:“群玉楼在哪!” 他携了杀人之威,心情还未平定,虽然按压住了脸上怒容,眼神中却戾气大盛。这颓废汉子放在21世纪便唤作宅男,妄自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世面,胆儿比老鼠还小,当即吓得大脑一片混乱,话都不会说了:“在在在……” “去死吧!”董庆笙听他说了半天说不清楚,心急如火,尖叫着把那汉子扔在地上,用脚踹了几脚,直把那人踹得吐血,四周的人顿时被吓得一哄而散,跑了个七七八八。董庆笙一急,抬起头目光往四周飞快一扫,疾步上去抓倒了一个满面虬须看上去胆子颇大的莽汉,道:“你,来带路,最近的医寓!” 那莽汉有些不情不愿,看热闹的时候他仗着身体强健抢在前面,结果逃跑的时候落在后面了,反被董庆笙抓了壮丁。他虽然长得粗莽,脑子却不笨,知道董庆笙是有武功的,只得老老实实地听从董庆笙的吩咐,把令狐冲打横抱起,抱大姑娘一样走在前面,董庆笙持了令狐冲的长剑在后面跟着。 董庆笙临走之前,想起身上没有银子,就去扒光了两个青城派弟子财物,任由两具尸体衣衫凌乱不堪,仿佛被几百个人凌辱过一样,凄凄凉凉横在大街上。青城派余沧海后来看到此幕,气得吐了一口老血。这是后话,不提。 第二十六章 :回春馆 令狐冲好歹也是六七十公斤以上的青年男子,那莽汉抱了一会儿觉得手酸,便忍不住掂了一下。董庆笙见状脸色一寒,生怕令狐冲被他就这样掂嗝屁了,挥了挥长剑威胁那莽汉,道:“蠢货!若再抖着了他,我就一剑把你宰了。” 那莽汉回头瞥到董庆笙手中宝剑明晃晃地在自己身后胡乱挥舞着,吓得有些腿软。董庆笙见他走得跌跌撞撞,又担心摔着了令狐冲,不满地啐道:“爷们儿点,别软绵绵像个姑娘似的,当心我挑了你的脚筋,让你再也硬不起来。” 莽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晃悠的利剑上了,但听得‘让你再也硬不起来’,心肝一颤,还以为董庆笙想要阉了他,不由夹紧了双腿,心中悲催地骂道:“这妖女心思好生歹毒,若不顺从她,只怕俺王霸虎的宝枪今儿真要被缴了械。”想到此处,当即使出了吃女乃的劲儿,屏气敛神走得小心翼翼,上半身再也不敢抖动一下,看那脸上的肃穆表情,几乎把令狐冲当成了老祖宗一样对待了。 董庆笙跟着莽汉走了小一会,就看到前面有一座精致的绣楼,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在二楼上挥着花花绿绿的轻薄丝巾,招揽恩客。等到靠近一看,见那大门牌匾上刻着三个字,正是“群玉院”。 原来群玉院是座青楼! 这座青楼旁边有一家医寓,唤作回春馆,取的是妙手回春之意。不过这间医寓位处在青楼之侧,名字就显得比群玉院还要有青楼的味道了。有些男人从那回春馆出来之后,脸上带着信心满满的表情,竟然径直踏入了群玉院中,顷刻被一群姑娘堆没了身影。董庆笙看到这幕景象心头有些疑惑,不过此时无暇多想。等不及莽汉把令狐冲抱进医寓去,便提前奔过去,一头撞进了医寓大门,朝里喊道:“大夫,谁是大夫?”他目光在医寓里一转,看到药柜前站着一老头和一中年妇人,皆是惊讶地扭头看向自己。 那老头风骨和平一指三分相像,大概就是大夫了。董庆笙视线掠过那妇人,上前抓住那老头的衣领,提着他往外拖,一边说道:“老大夫,帮我救人。”不过等他出来一看,只见到令狐冲躺在医寓门口,带路的莽汉早就溜得没影了,登时心头大怒。 董庆笙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便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老大夫,道:“喂!你来救他,若救不了他的命,我就要了你这条老命。”老头连番惊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了,兼且被拽得喘不过气来,只瞧了一眼董庆笙道:“我只是来抓……抓……”还没讲完,眼白一翻先昏死了过去。 “娘的,这大夫怎生这么胆小!”董庆笙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使劲摇了摇老头,也没见这老头醒来。眼看耽搁了这么久,令狐冲面色开始向青白转变,只怕快要死了,他的脑海陷入空白茫然,泄气似地松开手,任由老头蠕虫一样软趴在地上。 医寓里那个中年妇人才反应过来,疾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吓得昏死在地老头,目光便落在令狐冲血淋淋身体上,眉头紧皱,肃声道:“姑娘,快先把这位小哥扶到医寓里来!” “原来你是大夫。”董庆笙大喜,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抱起令狐冲,又见令狐冲全身伤口狰狞,不敢轻易伸手去抱。 那女大夫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吧。” 两人小心地扶着令狐冲进了医寓,放在榻上。才躺好,女大夫当即就揭去了令狐冲满是鲜血的破烂衣衫,只见那暴露出来的肌肤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十几道刀伤剑伤,伤口深浅不一,有些伤口处已经皮肉泛白,有些伤口却红殷殷像婴儿小嘴,这些伤口横七竖八彼此交织在一起,好不吓人。 董庆笙倒嘶了一口冷气,浑身都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女大夫从容迅速地验过了数道伤口,当她的目光挪到左胸上那处深深的剑伤时,脸色立即变了,对着董庆笙摇头沉声道:“姑娘,他受伤太重,只怕……” 怎可能!董庆笙听她这么说,心头猛然一沉,退后两步靠在墙壁上。令狐冲不是福缘深厚么,岂会轻易就这样死了。他看着令狐冲想了一会,便深吸了口气,盯着那女大夫表情认真地说道:“他不能死。他死了,我就……我就杀了你。” 女大夫闻言神色有些难看,随后苦笑一声,说道:“姑娘放心,我定会尽力而为。”令狐冲身上伤口很多已经止血了,但仍有几道比较深的还血流不止,那女大夫替令狐冲查看伤势时,便已经用手指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按压了几手,暂缓血溢出的速度。当下,先用白酒洗涤干净了令狐冲伤口上沾染的污物,然后取了止血散和伤药替他敷上。初步处理好令狐冲的伤势之后,接着又要熬药煮绷带,董庆笙见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便主动去帮忙熬药。 他第一次为人煎熬汤药,火候把握得不足,有时火大了,有时火小了,有时干脆火灭了。大多数时候火洞里只冒出呛人的青烟,便只得鼓足了腮帮子往火洞里吹气,把火重新吹燃。好不容易终于煎好了药,光是吹气就已经把他累得头晕目眩了。 董庆笙端着药碗来到令狐冲榻前时,只见令狐冲已经被那位女大夫绑成了半个木乃伊。他守在旁边,等女大夫替令狐冲缠好了绷带。那女大夫对着董庆笙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端起煮绷带的铁盆,出去倒水去了。 董庆笙便端着药碗坐到榻前,他的目光落在病榻上的男人青白的脸孔上时,眉间阴霾笼罩。 令狐冲这样半死不活的,董庆笙曾生出干脆撒手不管了的想法,只不过潜意识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很重要,绝不能这样死了。 “令狐冲,你是主角,你不会死的!我还想利用你来完成剧情任务呢。”他一边思绪纷乱地冒出各种想法,一边用勺子舀了药递到令狐冲口边喂他服下。“不过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也应该对我的剧情任务没有关键什么影响吧?”虽然他这样对自己说,其实潜意识里是不希望令狐冲就此死去的。 他方才去熬药时,嫌不方便,就把蒙在脸上的布巾取下了,此时美好的脸庞展露在空气当中,黛眉堆成了小愁山。那位女大夫倒完水,回到屋中放好了盆,回头就瞧着了董庆笙有些苍白的精致小脸,见蛾眉哀愁地蹙着,不由暗暗生出了怜爱之情。 “姑娘。”女大夫走到董庆笙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安慰道:“相信这位小哥吉人自有天相,你不用太过焦虑。” “他会不会死?”董庆笙语气有些担忧地问道。 “很难说……”妇人默然片刻,道:“不过,若有上好的内服外敷伤药,这位小哥活命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伤药……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不就是治伤圣药吗?”董庆笙念头一动,立刻放下药站了起来,道:“你小心看着他,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匆匆走出了医寓。 第二十七章 :碎掉了 黑夜来临了,群玉院灯火通明,莺吟浪语不断。楼下街道来往行人众多,大红灯笼将整条街道映照成为了梦幻一般的红色,在这脂粉一样颜色的灯光魅惑下,许多男人面带红光被热情的女子牵拉着勾进了门。 董庆笙站在大街上左右两难,不知道往哪边走,不由心头暗骂:“早知道就不要放走仪琳了,现在去哪里找。”他身上还是那件脏了的白色罗裙,不过此时是夜晚,这条街更是灯红酒绿的,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董庆笙自知自己的容貌太容易招蜂引蝶,所以戴回了面纱,即便如此,那娉婷妖娆的体态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他久居上位,气质与一般女子自然不同,即便是站在群玉院前也没人认为他是青楼女子。不过也有不长眼的,那是个员外模样的男人,大肚腩撑得绿绸衣衫紧绷油亮,头上戴着醒目的绿帽子。大概见董庆笙站在群玉院附近走神,就真以为是楼中的风流女子,便靠近前来,伸手就搂住了董庆笙的纤腰,哈哈笑道:“姑娘,我来做你的恩客如何?” 董庆笙正在犹豫,突然察觉有个粗重的喘息靠近自己,回过神来时腰月复已然被一只戴着猫眼绿宝石戒指的肥厚手掌搂住了,耳朵被湿热的气息弄得痒痒的。柔软的腰肢突然受袭之下很快僵硬住,继而浑身鸡皮疙瘩“突突突”直冒。董庆笙连忙转身飞快地月兑开那只手掌的束缚,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员外眼冒绿光,垂涎欲滴地望着自己,小脸立刻抽搐了成一团,心头大怒:“这个色胆包天的死胖子,主意打在本大爷身上了。”他本欲当场发作,突然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一个点子,决定给这胖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董庆笙面纱下的表情满是嘲讽,眼湖里浮出戏谑的颜色,举着手对着那胖子勾了勾小指头,柔声道:“想做我的恩客?来啊!”他声音本来就悦耳好听,此刻故意做作之下更加勾魂摄魄。那胖员外还在回味那**的柔软触感,听到董庆笙的娇唤,也不怀疑,荡笑一声,屁颠颠地凑上去:“美人儿,这声音可真风骚。” 胖员外敞开双手一把抱住了那柔软香薰的娇躯,绽放得如同菊花一样两瓣肥唇嘟圆了,朝着董庆笙的小脸凑来,想要先一亲芳泽,尝尝味道再说。不曾想,董庆笙突然举手挡住了他的嘴,接着笑嘻嘻地对他说道:“回家去戴一辈子绿帽吧!”他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董庆笙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这个色胆包天的员外抱住自己,然后突然提起小腿,用坚硬的膝盖去撞击此人的胯下重点。两人挨得得极近,四周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那胖员外弯着腰张大了嘴,突出的眼球上血丝条条滋生,脸上横肉抽搐着,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一时之间竟然痛哑了。董庆笙放下秀足退了一步,看到胖员外那因痛苦而扭曲得夸张的脸皮,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街道上比肩接踵,等到那员外喘过气来,哭叫着让人去报官时,早就不见了董庆笙的影子。 “那胖员外以后大概是不能人道了。只怪他抛下老婆出来找女人,只怕以后反轮到他老婆夜夜给他戴绿帽了。哼哼,活该!”董庆笙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手段多么恶毒,反而心情就愉悦异常,因为他本身是个断了**的,见到其他人也如自己一般,当然会觉得很解气。 夜晚的衡阳城非常美丽,这是个多水的城市,城中河流与池塘随处可见。此时灯火辉煌,岸上的楼台宝塔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虚假和真实交相辉映,好像在比较哪一个更加漂亮。衡阳的夜市非常繁华,人群来往络绎不绝,吃喝玩乐倶皆齐全。街道上有卖冰糖葫芦、麻辣串等等各种小吃的摊子,有捏泥人、卖风筝的小贩,也有算命占卜、玩杂耍的江湖艺人,诸如世家子弟、江湖豪客、乞丐混混形形色色的人等也混迹其中。 董庆笙不停地嗅到扑鼻的小吃香味,视线里也经常出现漂亮艳丽的各种奇巧玩具,然而他心中有事,无暇顾及。他漫无目的地穿行在人群中,走了一会,方才想起仪琳曾提及她师父师伯正要去衡山派,参观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 第二十八章 :刘府风波(一) 且说董庆笙穿行在人群中走了一会,突然想起仪琳曾提及,她师父师伯正要去衡山派参观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典。他猜测去观望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江湖人士八成都会宿在衡山派附近,恒山派应该也在此例,便动了走一趟衡山派的心思。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准备到回雁楼先看了一眼,问明白情况。 董庆笙走到回雁楼时,只见那街道都被收拾干净了,清清冷冷的。不说那七八具无辜百姓的尸体,只看两个青城派弟子的尸体不在。他心头一凛,暗想:“要是让余沧海知晓他的徒弟死在我和令狐冲的手中,只怕不会干休。”青城派的余沧海可不是善渣,他师承长青子,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已被江湖人称为一代宗师,可不好惹。 回雁楼被大火烧得只剩几根焦黑的木炭,在夜风中好生孤寂。董庆笙孤身一人走在这条街上,四周静悄悄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突然觉得那残垣断壁就仿佛是死人的眼,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心里顿时有点不舒服。南方多云,此时天空乌云蔽月,四周昏黑黑的,只有几户人家的油灯透过纸窗,提供了些微弱的光线。 七八十米长的青石街道上几无一人,两旁人家也都闭了户,想是因为这条街白天死人太多,这些百姓都关着门躲避晦气。唯有一个哼着小曲从屋中走出来对着别人家墙壁解手的汉子,见一袭白衣的女子孤零零沿街而来时,还以为是女鬼,便顾不得湿了一裤裆,匆匆提了裤腰带溜回屋中了。 董庆笙本来还打算在周围打听一下恒山派的尼姑们有没有来过,可是见这等情况怎么好去敲门问询,不由加快了脚步,迅速走过了这条街道。直到走回喧哗的闹市当中,明亮的灯光充盈了视线,才放慢了脚步,开始顺着横山派的方向一路问询过去。 就这样一直问到衡山脚下。时,天上陡降暴雨,董庆笙被淋湿了半身,白色罗裙都变成半透明的了,只得挨着屋檐下一路北行,走过了四五条大街,见到一座大宅,门口点着盏大灯笼。门口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 大雨倾盆之下,仍有许多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士从长街两头而来,走进那座府邸中。董庆笙拉住其中一个人问明白以后,才知道这是刘正风的府邸。他在刘府屋檐下躲了一会雨,寻思着进去找找仪琳,只是瞧了身上罗裙肮脏狼狈,怕被拒于门外,便想要翻墙进去。刚生出这个想法,恰好这时有一群衣衫破烂,手里握着竹竿破碗看起来比他还不堪的乞丐男女径直走到刘府大门,有两个刘府弟子出来相迎道:“诸位是丐帮的诸位英雄豪杰吧,快请。” 丐帮? 董庆笙眼珠一转,寻了根竹竿拿在手里,便大着胆子,走到刘府门口。那伙丐帮的人走得稀稀拉拉,极其拖沓,董庆笙一言不发地跟在了最后一个乞丐后面。迎宾的只道他也是贺客,笑脸迎人,道:“请进,奉茶。” 刚走到大厅门口,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冷冷道:“青城派和塞北木先生素无瓜葛,不知甚么地方开罪了阁下?” 听到青城派三个字,董庆笙脚步顿了一下,犹疑了片刻才踏进门槛内,第一眼就看到两具尸体横亘在面前,正是罗人杰和那黎姓汉子二人的尸体。董庆笙沉住气抬头望去,只见大厅或坐或站着两三百人,而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位身穿玄门服饰,高不逾五尺,却自有一股武学宗匠的气度,形貌举止,不怒自威;一位这人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是个驼子。 那驼子听声音很年轻,哂笑着说:“青城派好事多为,木大侠路见不平,自要伸手。他老人家古道热肠,最爱锄强扶弱,又何必管你开罪不开罪于他?”听那小驼子说完这句话,董庆笙立刻就清楚了,那位矮道人想必就是青城派的余沧海了。这两人话语中都带着火气,不知道彼此有什么过节,因此争锋相对。 看到那两具尸体时,董庆笙即便早有准备,心头却还是猛跳了一下,暗忖:“不知道余沧海此时是否已经得知杀他徒弟的凶手。不管怎样,我须得小心一些才是,找到仪琳之后就尽快离开。”他打定了主意,又忍不住瞥了余沧海一眼,暗暗庆幸余沧海此时无暇分心他顾。 董庆笙目光往人群中一扫。恒山派女尼或光头或戴着僧帽,在诸多江湖人士中别树一帜,很容易就发现了坐在大厅左侧一桌的群尼,仪琳站在一个身着灰袍面孔肃穆的老尼姑身后,正在不停的抹眼泪。 因恒山派同为五岳剑派之一,位置靠在最前,极为显眼。董庆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行事,便特意从人群后面绕了过去,走到仪琳附近不远处停下。他躲在余沧海看不到的角落,静悄悄地站着,等待时机。 第三十三章 :激斗 董庆笙骂得倒是酣畅淋漓,浑身舒泰。余沧海却气得连肺都要炸开了,杀机暴起。董庆笙喘了口气正要继续,猛然发现余沧海隼目中暴烈的戾意,心神一凛。 只听余沧海嘿嘿冷笑两声,尖锐的声音鸣响了起来:“妖女!莫逞口舌之利,敢辱我青城派,纳命来吧!”说动手就动手,人若蛟龙剑似鳞光。众人呼吸一提,哪里料到余沧海动作这么快,就听那“吧”字的尾音还没有消散,便有一道明亮的剑光风驰电掣,疾速指向了那位婷婷而立的白衣乞丐女子。 董庆笙也惊了一跳,幸得吃过田伯光的亏后,他警惕了许多,一直注意着余沧海。这一下受到突袭,反应虽然狼狈,居然也在电光火石之间施展出了葵花步法躲开了去。他躲闪的姿势极其突兀,几乎在余沧海的剑光触及了身体之前才堪堪逃开。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吐息声,想是看到董庆笙险之又险地躲开余沧海的突袭,暗暗而为他感到庆幸。唯有少数几个人震惊不已,能在余沧海剑光及体的刹那间凭借轻功躲闪开去,这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 董庆笙躲开之后,怕余沧海追击,不敢停下来。他身体一晃,竟然瞬间分化成了无数道模糊的身影,在大厅里穿花蝴蝶般飞舞盘旋。这些蝴蝶姿态优美,停顿转向却突兀无比,速度忽快忽慢,看得人眼花缭乱,盯得时间长一些竟觉得头晕欲呕。当下便有人惊呼道:“这是什么诡异的步法?” 原来,心境升华之后,董庆笙终于做到了身心合一。这时候只感到葵花心法第一次运转得这么如意圆润,似乎想要去哪里,心念一动,倏呼就能到了。他凭借融会贯通后的轻功身法,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余沧海数次犀利的杀招。 董庆笙看到连余沧海这样的高手对自己都无可奈何,心情畅快之极,欢喜地轻笑了一声。这一笑不得了,厅堂里的江湖豪客就听见风铃般悦耳的笑声萦绕在整个大厅当中,仿佛无处不在。有些年轻气盛的男子听到这勾魂荡魄的笑声,神情瞬间恍惚了起来。那个小驼子长得虽然极其丑陋,目光却最为沉醉痴迷。 余沧海举剑刺了七八回,却没能模到董庆笙的衣角半分,心头一沉,停止毫无意义的追击,站在原地隼目盯那道蝴蝶般到处飞舞的优雅身姿,暗想他堂堂一个青城派的掌门竟然奈何不得一个无名女流,脸色阴沉沉的变得好生难看。 众人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场中二人激斗。曲萝莉唯恐天下不乱不乱地大呼小叫着,每当余沧海吃到一灰尘时,就拍着小手欢呼起来。 余沧海捉不到董庆笙,便冷眼瞧了叽叽喳喳的曲萝莉一眼,忽然持剑朝她冲过去。群雄大惊,只道他恼羞成怒要拿小萝莉泻火。定逸师太连忙护在曲萝莉身前。董庆笙刚想冲过去拯救小萝莉,却突然明白这是余沧海声东击西之意,万万不可上当。果然,余沧海在临近恒山派一席时瞬间身体一转,朝他扑来。 “好狡猾的家伙!”董庆笙一边暗骂着躲开,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被余沧海的伎俩骗了。曲萝莉这时从定逸师太背后伸出小脑袋,吐着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对着余沧海叫道:“青城弟子,卑鄙无耻;禽兽矮子,不得好死。”她显然是依仗定逸师太护着自己,故意引用董庆笙方才的语言激怒余沧海,好叫他心浮气躁进退失措。定逸师太盯着她可爱的小脸蛋,不由得暗暗惊叹,“瞧不出她小小年纪,心思竟这般灵敏厉害。”场中也有许多英雄好汉对余沧海刚才的做法都有些看不惯。一位同为玄门正宗,身穿天蓝色道袍的老道士冷嘲地低骂了一声:“小人!” 余沧海不愧是一代宗师,至少脸皮修炼得足够深厚,他仿若无睹四周射来的鄙夷目光,淡定自如地站在大厅中央。董庆笙恼他手段无耻,就从在花厅中摘了几枝盆景的细树枝当作暗器,朝其背心丢去。 余沧海虽捕捉不到董庆笙的身影,但是听风辨位能力极强。听出后面有细微的呼啸声,脚下八字步一换,就躲开了那几枚暗器。那细枝条打在墙柱上,上面附着的叶片瞬间化作了碎叶飞散,却有一小截枝条深深陷入了柱子内部。 场中群雄被董庆笙露的这一手震得惊诧,暗道:“这女子什么来头,竟然有飞花摘叶的手段,暗器投掷手法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余沧海更是眼角一抽,心知那细枝条若是换成更细微更锐利的针类暗器,只怕自己武功再高一倍,也难防不测。 如此诡异迅捷的轻功,如此惊世骇俗的暗器技巧,还能是谁? 大厅里的江湖人士中也有个别玩家,恍然间记起了刚才那个小萝莉话语。笑傲江湖fb在幻界两个世纪的时间里重置过了少说也有五六次了,玩家对于剧情早就倒背如流,对于主要剧情人物更是耳熟能详。整个笑傲江湖里附和这个两个条件剧情人物只有一个。 仪琳这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没想到白衣姐姐武功这么高。”她本来担心董庆笙被余沧海伤了,此时见形势逆转,才放得下心。心思单纯的她却没能想到,为什么董庆笙明明武功高明,甚至能在余沧海的手底下讨得了好去,却会被田伯光抓住,还让罗、黎二位青城弟子逼得那么狼狈? 木高峰身旁的小驼子则目光痴醉,心中羡慕地想道:“若我有这位姑娘的武功,爹娘的血海深仇定然能够得报,也不须跪着求人帮忙对付余沧海了……” 众人盯着场中激斗的二人,都在暗自思忖。曲非烟还在不停地为董庆笙欢呼:“爹爹日出东方,千秋万载,唯我不败。”竟然连日月神教的口号都喊了出来。辛苦她是个小萝莉,即便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会被认为是童言无忌。若是个成年人,只怕这话一出口,就被在场的好汉一人一刀,捅成马蜂窝了。 董庆笙看似占了上风,其实不然。一者,他手头没有趁手的绣花针,只能以细枝儿当作暗器扔了几回,但毕竟暗器体积太大了,投掷速度和隐秘度较低,很容易被余沧海察觉躲闪开。即便当真击中了,也打不死余沧海这等高手。二者,余沧海剑术了得,自问跟不上董庆笙的身影,便沉着气,站在原地守而不攻,一柄长剑把自己护得密不透风。两人看似陷入了僵局,其实一个久攻不下,一个以逸待劳,董庆笙内力不比余沧海深厚,再等下去,孰胜孰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三十四章 :嫣红 “若是有绣花针在手,只怕余沧海早就死了好几回了。”即使久攻无果,董庆笙也没有气馁,反而真正开始相信葵花宝典的威力。这是门剑走偏锋的绝学,极端速度的轻功,锐不可挡的针法,二者合一当得起天下无敌。余沧海是成名几十年的名宿,董庆笙苦练了七年葵花宝典就能与之争锋,甚至假如绣花针在手说不定就能够手刃此人,可想而知这本神功宝典多么厉害。 董庆笙内功修为浅薄,最多才有七年火候,葵花宝典的武功虽然厉害,却颇耗内力。他渐渐感到有些气喘疲惫,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感觉小月复隐隐发痛。他本来想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袭击青城派的弟子。此时不得不放弃了打算,心道:“不如且先停手,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收拾这余矮子。”他心念一动,便停到了老尼姑身旁,曲萝莉的身边。 余沧海也不敢再作逼迫,站在原地深深望了一眼董庆笙,便收了长剑默不作声地走回青城派的位置。众人尽皆默然,看着那位能与余沧海过招而不落下风的女子,暗暗钦佩。余沧海此人虽然品行不端,然而武功修为非同一般,江湖上稳胜过他的人屈指可数,能与之并肩的也只有五岳剑派几个掌门人级别的高手。今日之事传出江湖之后,余沧海的威名固然要大打折扣,而白衣乞丐女子则会从此声名鹊起,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董庆笙暗暗调匀了呼吸,盯着余沧海心道:“余矮子幸好识趣,不然定叫他成为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一个。” “爹爹,好厉害。”曲萝莉这时欢呼了一声,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细腰扭头对着余沧海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小矮子,要不是我爹爹让你,你早就死七八回,去见你们青城派的老道士了。” 余沧海脸色阴沉,索性转过身不去理她。董庆笙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曲萝莉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眼看事情告一段落,恒山派的老尼姑这时望着董庆笙,正颜道:“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董庆笙看了看仪琳,仪琳连忙道:“姐姐,这是我师父,法号定逸。”董庆笙心里头感谢老尼姑刚才多次援手的心意,便认真施了一礼,道:“在下董庆笙,拜见定逸前辈。” 曲萝莉闻言,便抬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爹爹,你不是东方不败吗,怎么又改叫甚么董庆笙了?”董庆笙低头盯着她的大眼睛,眼神里饱含威胁,小声道:“贼丫头,你不想混了吗?” 定逸看到董庆笙和曲非烟亲密非常,又问道:“不知董姑娘是何身份,与这位小姑娘又是什么关系?”众人见了董庆笙的武功,均对他的真实身份大感兴趣,也都把目光注视过来。 董庆笙想了想,本来想现编一个身份,比如什么隐居大侠的女儿之类,可惜他对江湖人事一知半解。所知者几乎都是由市井街坊中得悉的只言片语,实在找不出有哪一位大侠可以用来掩饰身份,只得道:“师太,我的身份恕不能言明。至于这丫头么……她是我的养女。” 曲萝莉低声嘟哝道:“骗人,我明明是你亲生女儿。” 在场的人大多修为深厚,几乎都听到了小萝莉这声嘟哝,看向董庆笙的目光就有些怪异了。董庆笙不时感到有视线扫过自己的月复部,不由菊花一紧,赶紧侧过身子,瞪着曲萝莉喝道:“你胡说什么!” 定逸师太心中想道:“这二女莫非亲生母女关系?看这董姑娘紧张的模样,只怕是未婚先孕一类,或者是其他不得已的苦衷,为了掩人耳目,才假称两人是养母女关系吧?”她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董庆笙一番。董庆笙一袭白色罗裙狼狈不堪,凌乱的发髻还微微湿润,身量丰腴,看上去就有了三分少妇的味道。定逸师太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 曲萝莉被董庆笙一喝,当即小嘴儿一扁,哇的一声飞扑到定逸师太的怀里,委屈地道:“老师太,爹爹说我不是亲生的,我明明是爹爹亲生的。爹爹骗人,丫丫没有骗人。”她一边蹭着,一边还悄悄看了看董庆笙的表情。 丫丫没有骗人?就你还丫丫,都十二岁了,羞也不羞。 董庆笙脑门青筋暴跳,狠狠地瞪着曲萝莉,要不是众目睽睽,差点没想把她揪出来狠扁一顿。曲萝莉看到董庆笙瞪他,反而咧嘴露出小虎牙对他得意地笑。董庆笙欲哭无泪,当真应了那句话:自己种的苦果,轮到自己尝了。 董庆笙被曲萝莉气急了,便想要诓她出来好好教训,一时就有些口不择言,道:“丫丫快出来,别蹭师太了,师太老了,经不得你蹭。”这话刚一出口,定逸师太脸色一僵。群雄口中顿时爆笑。连余沧海都忍俊不禁佯装冷哼。曲萝莉痛苦地憋着笑,可爱的脸蛋纠结成一团。仪琳没觉得这话不对还在茫然。董庆笙反应过来,暗叫糟糕了。他偷偷拿眼瞄了一下定逸,看到定逸有些阴沉的表情,当即嘴巴一抽,尴尬地笑了起来:“我,我随口开玩笑的,师太千万别当真。” 定逸师太冷哼了一声,挤兑道:“我是老了,只怕这身老骨头被风一吹就会垮掉了。”定逸师太身旁身后的恒山派女尼想笑不敢笑,眼波带着春水儿睇到董庆笙身上。 这时曲萝莉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指着董庆笙的身体道::“爹爹,你怎么受伤啦……”不少江湖人士不禁也顺着曲萝莉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受伤?”董庆笙神色一怔,抬头见小萝莉正指着自己的,便低头看下去,登时大脑一懵。 一缕嫣红从的白衣里渗透出来,极其醒目惊心。 第三十五章 :龙承天 这是礼仪崩坏的世界,这是乱舞的时代。浪客中文网一切唯利!一切唯欲! 摘自——《龙承天自传》 现实。 “找,找不到也得找!” 宽敞得像宫殿的花厅中,龙承天——也就是幻界中的杨莲亭,此时正在大发雷霆,两个黑衣汉子跪在他面前,正是阿大和阿二。 “白痴,蠢货,怎么把能他放跑了!”现实中的他,年龄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秀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邪意,声音比游戏里的还要悦耳三分。 阿大和阿二低着头不吱声,默默承受着他的怒火。 “两个废物,养你们来何用!”杨莲亭气急,随手抓起一具精美的水晶雕美人甩在阿大头上。 崩咔两声,一声闷响一声脆响。那水晶雕美人立刻碎成了千万片掉落在花厅那光滑可鉴人的不知名材料地板上,叮叮当当想起一连串银铃样的声音;阿大的额头血流淅淅沥沥地流淌在脸颊上,痛得眉毛狂跳,却哼也不敢哼一声。 “少爷。”这时,阿二出声了,“幻界中寻不到,干脆就直接把夫人从蜂巢中带出来算了。” 杨莲亭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阴霾,道:“本少爷是强买强卖的人吗?除非他愿意,否则我是不会那样做的。”这句话说得大概比较牵强虚伪,本来毫无表情的阿二脸上肌肉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行了。”杨莲亭一脚踢倒了阿二,冷哼道:“限你二人半月之内定要把他找回来,不然……” “不然你想怎样?”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花厅外传来,接着一位容颜俊美的青年男子带着一行身材矫健的黑衣男女走了进来。 “爹!”杨莲亭看到那人进来,瞳孔收缩了一下,连忙低头请安。“您怎么来了?” 这容颜俊美的男子神情举止仿佛是皇帝一样威严,外表比杨莲亭也就大一两岁的样子,却被杨莲亭称呼为父亲大人!这人,就是恒定了容颜的龙傲天。 龙敖天似笑非笑道:“我怎么来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干了什么好事!” “爹!”杨莲亭诚惶诚恐连忙跪下,“承天不知道做什么事惹您生气,请您大人明示,承天定会改过自新。”他心头却在暗骂,老东西,装模作样,你怎么还不去死! 龙傲天也不说话,抬了抬手,身后有个黑衣女人端着一面玉盘恭敬地呈到杨莲亭的面前,玉盘之上摆着一颗蜂巢营养丸。杨莲亭一看到那颗营养丸,当即跪了下来,冷汗大滴大滴地掉在光洁的地板上。 龙傲天踢了他一脚,啐道:“没出息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对那个低贱的蜂巢人产生了感情,竟然连‘性别基因修正剂’都用了。”杨莲亭无言以对。 龙傲天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接着语重心长道:“承天,你是爹唯一的孩子!龙家的未来是你的,龙家的辉煌还要靠着你来维持。而你现在做了什么?沉浸在幻界里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岂可做出这种有**份的事情来?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把这件事宣扬出来,日后你该如何入仕途,如何光大龙家?” 见杨莲亭还老老实实地跪伏在地上,龙傲天伸手将他扶起,叹道:“你今年不过三十岁,虽然年幼,然而古人有言,三十而立。你也是该成家立业的人了。正好爹今天看到白万鹤那老东西有个孙女不错,准备给你讨过来,你觉得怎样?” 龙傲天边说,边拿眼示意身后的一位黑衣女子。那女子侧走出一步,按了按镶嵌在胸口上的一块菱形水晶,立刻就有一副立体图像从水晶中投影出来——是一位**的绝子,身体的各个部分还有数据标注,有身高体重,也有三围比例,甚至还有丹穴深度等等。 那黑衣女子不知道对水晶又做了什么,**女子立体图仿佛活过来一般,作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动作:或娇羞地掩面,或可爱地眨眼,或悲伤地哭泣,春潮时的暧昧表情,甚至还有男女之间缠绵款曲的影像。 龙傲天道:“这女子名唤白熙儿,今年才十岁,是白万鹤的孙女,血统纯正的新人类。白万鹤那老东西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只有接见重要宾客的时候才会唤出来。你看看,这白熙儿不仅容貌和身段都调制得非常完美,而且心性乖巧懂事,服侍男人的手段无一不精通。爹用了十颗‘永生药剂’为彩礼,白万鹤才答应将她许配给你。” “许配给我?只怕是你自己享用吧!”杨莲亭听了暗暗冷哼,想道,“这老东西可真是大手笔,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耗费十颗‘永生药剂’。”龙傲天是个风流君王,只要有女人被他看上了,别说是儿媳妇,就是亲娘也敢收入内宫去,而且不惜一切带价,比如权,比如钱,比如‘永生药剂’…… “永生药剂”的成本非常昂贵,放在二十一世纪,这十颗“永生药剂”足够买下半个日本了,一颗‘永生药剂’代表着一个永生不死的有机体新人类,珍贵性可想而知。现在要以十换一,看似不划算,其实纯血统新人类值得这个价格。有机体新人类寿命虽然无限延长了,却几乎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身份尊贵到龙傲天这样的无冕之王,也是耗费了天大的带价,才侥幸诞下了一个儿子。那个才十岁的白熙儿也是如同龙承天一样的纯血女子,当然价值连城。 杨莲亭眼睛盯着那具绝色果身女体,竭力压抑住眼底将要冒出的厌恶和不屑,脸上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欣喜道:“谢谢爹。” 龙傲天和蔼地笑道:“只要你争气,爹就高兴了。听爹一句,不要把时间花费在幻界中,以免被那些愚昧落后的土著文化影响。至于那个低贱的蜂巢人,你玩玩可以,可不要过火了。”他说道最后一句时声音突兀地变得极度寒冷,“你是龙家的男儿,身份何等尊荣,千万别做出丢了龙家颜面的事情来。” 第三十六章 :白千水 龙傲天走了之后,杨莲亭脸色阴沉难看,冷眼横向一直跪在地面默不作声的阿大阿二。浪客中文网“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半月之内一定要把他找回来,不然你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吧!” 这句话仿佛很可怕一般,阿大和阿二听到了以后身体俱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涩声道:“属下遵命。” 等到阿大和阿二离开了,杨莲亭沉默着站了半晌,他的眸子里有奇异的图像闪烁,很快一副夸张的图像具现在他面前,或者说他不知觉中已经来到了某个人的卧室。 房间夸张地宽敞,灿烂的人造阳光落在游泳池的水面上,荡漾起金色的粼粼波光。游泳池的沙滩上种着几株热带椰子树,椰子树旁边打着一顶遮阳伞——不要怀疑这里是度假海滩,这确实是某个人的卧室无疑。 遮阳伞下七八个肤色各异、肌肉强壮的**壮汉拥挤在一张毯子上,毯子中央一名牛女乃般雪白的可怜人儿看似正在被这些壮汉施暴,痛苦无力地挣扎着申吟着。七八条腥热的舌头去舌忝弄敏感部位,十几张粗糙的大手尽情地蹂躏着那娇柔的**。 那几个壮汉看到杨莲亭突然出现,连忙惊恐地停下了动作,识相地连连退开了几步。 白千水一边惬意地发出舒适的鼻音,一边扭动着如蛇的娇躯,那白皙的肌肤上因受到粗暴的对待而泛起朵朵桃花瓣儿。他本来正全身心地沉沦在**的欲当中,没想到那些壮汉竟突然停受,好不难受,便有些恼怒地微微开启眼皮,从眯起的眼缝间睇到了脸色阴沉的杨莲亭,表情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脸色剧变,尖叫了起来:“龙承天!你怎么可以不打招呼就出现在我的房间,你这是非法入侵!” 杨莲亭神情不耐地道:“白千水,别装模作样了。废话少说,我需要你的帮忙?” 白千水嘻嘻一笑,从毯子上爬了起来,扭着水蛇腰走到他面前,伸出纤细白女敕的手指在那胸膛上虚浮拨弄,舌忝舐着嘴唇媚眼一抛:“莲弟,你有什么需要,难道是生理需要?那小美人儿满足不了你?”他相貌娇媚如女人,这两句也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捏着嗓子用女子声调,但音色却明明是男人。 杨莲亭眉毛跳了跳,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盯着他。白千水看到他这幅表情,便知道这个青梅竹马的好兄弟似乎遇到麻烦了。他收起了轻浮的神色,随手一招,便有一张呈着热茶的案几飞快地从别处移了过来。白千水毫不顾忌身体隐秘处暴露好友目光下,柔柔弱弱地侧腿坐在毯上,端起热茶品了一口,道:“说吧,又有什么麻烦事儿?” 杨莲亭这才阴沉沉地说道:“我爹让我娶你女儿。” “噗……”白千水正准备咽下第二口茶,听到这句话,猛然就喷了出来。只有和杨莲亭青梅竹马的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多么难以置信,这个人有洁癖,从来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向来喜弯不喜直。白千水望着杨莲亭,眼神古怪表情扭曲地说道,“白万鹤那老家伙答应了?” 杨莲亭表情更加阴霾,点了点头。 “龙傲天送了不少彩礼吧。”白千水叹了口气。 杨莲亭道:“十颗‘永生药剂’。” “好大的手笔,可真舍得。”白千水啧啧叹道,问,“你准备怎么办?” “杀了白熙儿。”杨莲亭毫不顾忌地对白千水道。 “怎么杀?”白千水若有兴致地瞧着他。“她可是纯血品种,白万鹤对她的看守监管非常严格。这几天更是夜夜**,大婚之前,你想见她一面都不可能!” “你是她爹,你应该可以靠近她。” “开什么玩笑,她是白万鹤的心肝儿,我要杀了她白万鹤还不把我杀了。”白千水顿时小脸发白地尖叫了起来。 杨莲亭冷笑:“你也是白万鹤的心肝儿,他舍不得杀你,顶多是把你吃了。” 白千水听到这话,想了一会,便吃吃笑了起来:“嘻嘻……有道理。不过,莲弟,奴家不也是你的心肝儿吗?” 杨莲亭不屑地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龙承天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用过的烂货。” 白千水听了他这句侮辱人的话,不以为怒,脸颊放浮起了桃花,娇俏地伸出脚尖递到他的面前,涂着丹蔻的脚趾扭过着,笑道:“嘻嘻,别生气啦,人家帮你就是了。” 杨莲亭闻言,本想立刻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道:“还有,我在幻界遇到点麻烦……” 白千水刚听到幻界,立刻就摆手打断他的话:“免谈!角色扮演那种小孩儿过家家的游戏,我早就不玩了。有时间我宁愿玩玩男人,诺,这些男人都是我悄悄让人从蜂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身强体壮,而且持久力超强,你要不要试试?” 他一边说,一边用纤纤手指点了点身后的几个壮汉。那几个壮汉立刻打了鸡血般,个个精神抖擞地挺起了胸膛,在杨莲亭面前展示出狰狞如虬的暴强**,目光炯炯地望向他。 杨莲亭捏着拳头强忍着气,道:“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眼中的全息影响尽数退去,离开那间卧室之后,白千水得意放肆的浪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又回到了那个华丽宽敞如同宫殿的花厅中,只有他孤独一人。杨莲亭虽然表情依旧不好,却长长地松了口气,似乎已经解决了什么大麻烦。 第四十一章 :暧昧 医寓两人聊得渐渐欢颜,忽然之间,听闻外面有人大声叫道:“令狐兄,可在此处?万里独行田伯光来也。” 外边那声音粗犷豪气,确实是田伯光无疑。董庆笙和令狐脸色面面相觑,倶是僵硬了表情,暗骂这厮这么来了。董庆笙看了令狐冲身上绷带一眼,想到两人身体均有所不便,此时不宜与田伯光争斗,甫生出暂时躲一躲的念头,她刚要站起来,就听到有脚步响声近了门。 来不及了。董庆笙心一横,准备硬拼一回。令狐冲咬了咬牙,提了一口气,忍着痛从旁边揭过被子,“快钻进被窝里来!”董庆笙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伤口又渗出殷红来,惊得低声叫道:“你……你别动,小心伤口啊——”还没说完,就被令狐冲伸出左手,将他拉到了被窝中。这时房门上已被擂鼓般敲打,田伯光叫道:“令狐兄在否?快快把门打开,田某提了好酒前来拜访。” 有位妇人声音跟着响了起来,语气不善:“你是谁!凭什么砸我家医寓的门。我可告诉你,这是一等一上乘红木料子,砸坏了你赔不起。”隔了一会,却突然“呀”地受惊一般,呼了出来。田伯光啧啧赞叹道:“你这女人皮肤恁是细女敕光滑,捏起来很舒服,只可惜了这张脸生得太寒碜。” “婬贼!非礼啊——”最后三个字女大夫应该是气急抓狂,愤怒到了极致,鼓起了浑身力气发泄出来的尖叫声,以至于“啊”到了极端刺耳的高处时就突兀断了,让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觉得难受憋屈。田伯光叹气道:“也罢,这漆黑中即使长得天香国色也看不真切。我老田这两天肚子里憋着熊熊火气,正好先拿你消消火。” 董庆笙经历了与余沧海的那一场后,其实心里已然不太畏惧田伯光了,虽然身子儿不适,也做好了激斗的打算。当他被令狐冲拉入被窝,下意识想要反抗,又怕伤了令狐冲,这一犹豫间就已经正面紧贴上了令狐冲身体,饱满的酥胸顿时被挤压得变了形。温香软玉入怀,令狐冲身子也不由得一僵,低头对着他耳际小声道:“董兄弟,失礼了。”说完将被子拉盖上。 董庆笙很介意,但他知道令狐冲并不是故意占自家便宜。鼻间嗅到对方那胸膛浓郁的血腥味,额头所触也是湿热一片,知道令狐冲的伤口因为刚才的一牵一拉又裂开了,此时他定是痛得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儿女情长。 令狐冲之所以让董庆笙躲入被窝里,一来是田伯光堵在门口,躲闪不及;二则是他以为董庆笙武功低微,硬拼也是白费。故而才行此下策。两人侧身贴着,令狐冲的身材健壮厚实,董庆笙体态娇小,且贴得紧,从被子外面看,也很难发现被窝里藏有一个人。 董庆笙不敢压着令狐冲的伤口,而且令狐冲胸膛滚烫灼得他好不难受,于是轻轻挪动身体想要移开一些距离。忽而砰地一声,医寓的门被踢开了。令狐冲心头一凛,隔着被子按了按董庆笙不安分地扭动的娇躯。董庆笙只好由他,将头埋在那满是血腥味和男人汗味的胸膛,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头的动静。 田伯光左手拎了一坛酒,右臂携了一名妇人,走进屋来,一眼就看到了病榻上侧身朝自己望来的令狐冲,哈哈一笑,说道:“令狐兄,听说你被青城派罗人杰刺死了,我却不信,兄弟是何许人也,岂能被奸诈小人所害。便又回来打听打听,一路问了过来,果然寻到了你。” 令狐冲痛得背心都被冷汗打湿了,强提了口气,笑道:“田兄来访,当真意想不到。恕令狐冲有伤在身,不能起身相迎。” “哈哈,令狐兄何必客套。你是什么人我老田一清二楚,若论豪义,你令狐冲当得起天下第一。”田伯光笑道。他双手都挪不开,便抬脚踢了张桌子移到榻前,才走将过来,将坛子放到桌子上。他把右臂上夹着的妇人放下,当着令狐冲的面在那名妇人胸口按摩了一阵,顷刻,那妇人僵持的身体一动,立刻就用手使力抵着田伯光的胸膛,尖叫道:“登徒子,放开我!” 董庆笙听得真切,知道这声音是那位女大夫的。令狐冲只听董庆笙口头提起过两回,不过他心思敏锐,也已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 田伯光大掌覆盖住了女大夫的臀肉,猛地抓起一团,嘿嘿狞笑道:“女人,去帮我和令狐兄弟找两只碗来。乖乖听话,不然我就当着令狐兄弟的面把你给办了。” 像田伯光这等人,所作所为尽在一念之间,与之讲道理、论善恶是毫无作用的。若非被窝里还藏有一人,兼且重伤实在无力,看到田伯光如此非礼良家,令狐冲早就翻脸了。现在嘛,只能面露苦笑表示无奈。 那女大夫被抓住了臀肉,如同炸了毛的母鸡,破口大骂的同时,还泼辣地探出利爪向田伯光脸上撕抓而去。田伯光哂笑一声,扭头躲开了女大夫胡乱挥舞的手,放在她臀部的大手竟然真的当着令狐冲的面探向臀缝。 前一刻还泼辣彪悍的女大夫仿佛被击中了软肋,悲戚地哀鸣一声绵了下来,伸出去的手无力地搭在田伯光强健的手臂上,作出虚推的模样,带着颤音乞求道:“你……你不要动,我去找碗,呜呜,我去找碗……”田伯光这才放了她。女大夫被放开时,身子差点没软倒在地,高耸胸部起伏不定,连连喘了几口气。她幽怨地望了一眼田伯光,这才强撑着酸软无力的双腿,听话地取碗去了。 田伯光哈哈一笑,转而对着令狐冲道:“令狐兄,对付这种泼辣的女人,可用粗暴的手段来加以驯服。你可知,性情倔强或柔弱的女人该如何应对?”令狐冲敷衍道:“令狐冲不知,还望田兄赐教。” 田伯光得意地笑道,“这女人要是柔弱嘛,很简单,你吓她一下,便什么念头也不敢生出来了。若是有一副倔脾气,则以萝卜加大棒伺候,先强占其身子,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后,再以温言细语抚之,悉心呵护一阵后,面上虽然不显,其实在心里已经顺从你了。” 董庆笙听到这里,不禁想到杨莲亭对自己的态度,用田伯光的话来说,不就是萝卜加大棒伺候么。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似乎把自家比作女人了,便暗暗呸了一口,在心里怒骂田伯光歪理邪说。 女大夫听到那粗莽汉子简直把女人当做了宠物一般管教,羞气难耐。她取了碗回来放在桌上之后,就想要立刻逃开,却被田伯光一把抓住,拉到了怀中,丰满的臀峰被狠狠拍了一巴掌。田伯光喝道:“跑什么,且为我兄弟二人倒酒。” 女大夫痛吟了一声,她年纪轻轻就作了未亡人,守寡十来年寂寞难耐,群玉院的男人也不知偷吃了几回,却哪里碰到过田伯光这等恶人呢?此时被田伯光这强硬的手段一挑,正值虎狼之年的她登时春意荡漾,浑身酥酥麻麻,脸晕得仿若大红布匹,受到轻薄竟也不再反抗,乖乖地坐在田伯光怀中倒酒。 田伯光命女大夫端了酒给令狐冲,便举着酒碗对着令狐冲道:“请。”令狐冲闻到酒香,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上来,一时什么也不想了,接过酒碗先深深嗅了一口酒香,然后抬起碗口一饮而尽。他侧着身子,喝酒姿势不太方便,幸亏习武之人内息悠长,若是普通人恐不能够如他一般从容利落。 两人举着空碗一照,也不出声,把碗又放回桌上,让女大夫继续斟满。如此饮了三四大碗,令狐冲暗暗吐了一口气,借酒劲镇住了伤痛。只听田伯光说道:“令狐兄,我二人在回雁楼赌斗,却是我先站起来,算是我输了。” 令狐冲举起碗道:“那时变故突生,如果继续争斗下去,田兄兴许还能全身而退,令狐冲必然葬身火海无疑。田兄,承情了。这一碗,当谢你留手之情。” “请。”饮尽,田伯光大笑:“令狐兄,你是大英雄,大好汉。回雁楼赌斗虽是因田某敬你的为人,不忍杀你。然而愿赌服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后见到那恒山派的小尼姑,田某定不会再有任何无礼的言语行动,一见到她,便上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就是。” 这厮如此好说话,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 令狐冲暗忖,举起碗,不动声色道:“田兄虽然为人行事让人不耻,不过性情倒是落落大方,不算是鄙夷猥崽之徒。这一碗,令狐冲敬你,请。” “请!”田伯光喝光了酒,放下碗,拍桌道:“令狐兄,我听得人说起那青城派弟子趁人之危,心中大怒,只可惜那时老田已经被衡山派的莫大追出了三百余里,不能替你解危。青城派小人,当真可恶!” 令狐冲脸色一正,拿起了刚盛满的酒碗,道:“田兄,劳你牵挂,令狐冲感激不尽。这一碗,还是我敬你。请!” 田伯光举起酒碗:“请。” 那女大夫见二人如此豪爽,连喝了几斤酒也面不改色,芳心都颤了,看着酒坛子为难。原来这一次喝完,一坛酒已然见了底。二人喝完,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董庆笙躲在被窝里,只觉得又闷又热,浑身香汗淋漓,恒山派的缁衣轻薄,压在令狐冲月复部的胸部位置很快被两人的汗水打湿了,汗湿潮热,令狐冲月复部并无衣物,两人紧紧贴着简直如同**相对,暧昧非常。然而被窝里空气浑浊,混杂着浓重的汗味和血腥味,董庆笙几乎快要被熏得晕厥了,只觉得身上湿哒哒的,汗水顺着肌肤滑落,敏感无比。 他在被窝里憋得难受,大脑被汗蒸腾得异常清晰,听到外面二人喝得开心无比,言笑晏晏,心头不禁鬼火腾腾。愠怒之下,暗暗掐了令狐冲的腰间软肉不知多少回,令狐冲却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憋了良久,终于难忍冲动,就在心里暗暗数着一二三,准备数到三时立刻跳出去,趁田伯光毫无准备之际,拼个胜负死活。 他刚好数到三时想要跳出去时,只听见外面呛啷一声,似乎有瓷器被摔破了,接着令狐冲笑声突兀停顿,冷冷道:“田兄此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那位大美人吧?”董庆笙听到他话题峰回路转,又按捺住了心头冲动,继续等待。 田伯光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显然被令狐冲的突然变脸惊了一跳,道:“令狐兄,你——” “田兄,实言相告,即便我令狐冲知道那位大美人的下落,岂能助纣为劣告知于你?”令狐冲沉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田伯光,你作恶多端,滥伤无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齿。令狐冲刚才敬了你三大碗酒,见面之谊,至此而尽。你走吧,下次见面,你我再也无话可说,唯有刀剑相见。” 田伯光盯着令狐冲,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跳,静默了好一会才突然爆笑了起来,“好好好!果然不愧是令狐冲,有种!田某告退了。”言毕,一把抓起被惊变弄得不知所措的女大夫,倏忽离去了,留下一句话,“令狐兄,田某敬你为人,绝不会趁人之危。等你养好了伤,田某定会再来拜访。”那语音渐渐远去变小,最后一个字时,定是去得远了,几乎不可听闻。 令狐冲担心田伯光来个回马枪,他等了一会,直到确认安全了,才松了口气平躺回榻上。董庆笙猛地钻出被窝,脸色潮红,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都贴在身上了。他大口大口地享受着清新的空气,捋开额际一缕被二人汗水打湿的秀发,白了一眼令狐冲道:“差点憋死我了。不过……”董庆笙嘿嘿一笑,转道:“令狐冲,你好聪明,竟然三言两语就把田伯光打发走了。” 令狐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去看那因为被汗水浸湿衣服而凸显出来的玲珑身躯。听了董庆笙话后微微一笑,便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田伯光能找到,青城派余沧海更不简单,只怕再过一会便也找来了。你我二人杀了他两位弟子,他可没田伯光那么容易打发。” 董庆笙闻言,抹了一把额头被空气吹凉的汗水,道:“嗯,我扶你,这就离开吧。”她说着,眼睛不经意瞟到了自己的手,却见白皙的指间染着了片片殷红,才想起了什么,揭开令狐冲身上的被子,果见那绷带被渗出的血液打成了暗红色。 三番两次遭逢突变,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董庆笙有点恼火,皱眉道:“你伤口又裂了,我先替你上药。”他伸手往怀中一模,刚要取出天香断续胶,手臂却被令狐冲轻轻按住了。令狐冲道:“此时危险非常,我们还是先逃到安全之处要紧。” 第四十二章 :花明 在令狐冲的坚持下,董庆笙只好答应先转移到安全地点。令狐冲歇了一口气,发力想要坐起来,却没想到自己失血太多了,坐起来之后头脑昏昏,眼前黑黑,撑了一会实在撑不住,又倒下去了,董庆笙连忙扶住他的身子躺回榻上。 “咳咳……”令狐冲咳了几声,苦笑道:“董姑……董兄弟,麻烦你了。”董庆笙望着满身染血绷带的令狐冲皱眉为难不已,搀扶的想法第一个被他摒弃了,用抱的话又怕令狐冲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走得快了势必会暴露自己内力不俗。他想了一会,灵机一动,对令狐冲微笑道:“你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董庆笙匆匆跑出门,施展轻身功夫翻进附近人家的后院,连连找了十几家,才找到了要用到的东西,然后费了些力气才把那东西搬到暗巷里。他做好这些,才回到屋中去,俯子将令狐冲打横抱起,还故意朝他眨了眨眼,恶作剧地嬉笑道:“我这叫公主抱,传说某个国度中,王子会用这样的姿势抱住公主,故而得名。”却是混熟了脸后,董庆笙心里的小恶魔忍不住冒了尖儿。 令狐冲没有露出一点儿尴尬的表情,大大方方地一笑,由董庆笙将自己抱出了医寓。 “这小子果然心胸坦荡,怪不得是笑傲江湖的主角。”董庆笙瞅见了他的表情,心里略微受挫,更多则是欣赏。实际上,夜色之下,令狐冲本来惨白的面上浅不可查的可疑红色被掩饰住了,董庆笙没能发觉而已。 出了医寓门拐了个弯绕到了无人的暗巷,那里豁然摆着一辆两轮平板车。原是董庆笙想起了在开封府的经历,重新做一回老本行。 将令狐冲转移到车上时发生了点小插曲。董庆笙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令狐冲的脑袋放平,刚刚松了一口气想要直起身体时,板车首部突然翘高起,他连忙伸手撑住,没曾想到两团软肉因此覆压住了令狐冲的脸。 董庆笙只觉得一股热息透过了轻薄的缁衣,喷打在肌肤上带来奇妙的感受,心房都不禁为之悸动战栗。他呆呆僵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慌张地惊呼着放手跳开。没有人压住板车,那尾部便梆地一声狠狠砸在地上。令狐冲痛得闷哼了一声。 “令狐冲,你没事吧?”董庆笙隔了几步远,捂着胸口,探头小声问了一句。 令狐冲心里尴尬苦笑,听到董庆笙问话,也不好回答,索性把头一歪眼一闭,装成昏迷的模样。没有得回应,董庆笙就有点紧张了,顾不得细想那种莫名的感受,凑上前去,看到令狐冲胸部还在起伏,呼吸均匀,似乎只昏睡过去了,顿时松了口气。 他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想起传言中的掐人中之法,便跃跃欲试地想以此法唤醒令狐冲,可刚要动手却又觉得不太好,便叹了口气,道:“他劳累了一天,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吧。”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了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用两只纤纤玉指捻了一颗喂到令狐冲口中。热热的呼息打在手指上时,方才的悸动感觉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微弱了许多。董庆笙颤了颤,飞快地缩回了手指,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才好了些,似乎刚才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蹭掉了。 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效验甚佳,药性却也极猛,尤其服了白云熊胆丸后往往要昏晕数个时辰。令狐冲服下了白云熊胆丸之后,只觉得头脑昏沉倦意上涌,他苦笑一声,暗忖:“本是假装昏迷,这下可要真的昏睡过去了。假戏真做之说,古人诚不欺我也。” 暗巷之中,只听到远处偶然传来几下犬吠之声,此外一片静寂。董庆笙知道令狐冲一时半会醒不来,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反身拉着板车,这时也不辨东西南北,只是朝着人声来处的相反方向走。不一会便到了城墙边,忖道:“城里耳目众多,容易被寻到,须得出城才好。”便沿着城墙找到城门口。此时四处鸡啼声起,天将黎明,街道上依稀出现了几个人影。他拖着板车急急出了城,一口气行了七八里,只往偏僻荒野出钻,直到后来再无路径,便把车弃在了一处山坳之外的树丛里。 董庆笙抱着令狐冲走进了山坳,心神方才略定,低头看看令狐冲时,只见他已醒转,脸露笑容,正注视着自己。突然见到令狐冲的笑容,董庆笙莫名发慌,双手发颤,差点儿失手将令狐冲的身子掉落。 “你怎么醒了也不招呼一声!”被令狐冲那样盯着,董庆笙心头别扭极了,他强定了神,佯装嗔怒,“吓了我一跳。” 令狐冲面带着歉意,柔声道:“对不起,你放我下来,先歇一歇吧。” 白雾朦胧笼罩在布满密林的山野,鸟儿还未起床,谷中一片安宁,不远处溪流潺潺流淌的声音格外清晰。清晨的空气新鲜凉爽,习习微风带着植物的芬芳拂面而来。 董庆笙心性有些胆小多疑,方才出城时见天色明亮了,拖着车时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全没念及自己的疲累拼了浑身力气跑。此刻置身于这个远离了尘嚣的山坳中,浑身燥热都被清风带走了,他渐渐缓过来,顿觉四肢轻飘飘的欲散了开来一般,只勉力将令狐冲轻轻放在草地之上,再也站立不定,一坐倒,喘气不止。 令狐冲微笑道:“你刚才只顾急奔,却忘了调匀气息,那是学武……学武之人的大忌,这样挺容易……容易受伤。”董庆笙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感激令狐冲的提醒,嘴上却不肯认输,一边抹汗一边翻白眼:“还不是你害的!我怕真的被人追到,心中着急,什么也忘记了。” 令狐冲道:“董兄弟,你打坐片刻,默运心法,调匀内息,免得受了内伤。”董庆笙哼了一声,当即盘膝而坐,以葵花心法运动内息,但心意烦躁,始终无法宁静,过不片刻,便睁眼向令狐冲瞧一眼,看他是否还在偷瞧自己,看到第四眼时,恰好和令狐冲的目光相接。他怔了下,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令狐冲却哈哈大笑起来。 董庆笙双颊悄悄爬上一抹嫣红,忸怩咬着唇道:“笑个……你笑什么?” 令狐冲道:“没甚么。不知董兄弟是何门何派,我观你身法轻灵,然则出手无招无序近乎常人,而且对敌经验不足,以至被青城派鼠辈逼得手忙脚乱。” 董庆笙脸色一黯,道:“我无门无派,所学的武功也是机缘巧合下从某位逝去的武林前辈身上得到,没人指点,自个儿模索练习的。” 令狐冲恍然叹息道:“怪不得如此,看来你坐功还浅,一时定不下神来,就不必勉强了。练功时过分勇猛精进,会有大碍,这等调匀内息,更须心平气和才是。” 董庆笙感激颔首,道:“多谢指点。”又细细问了些平时练功或对敌遇到的问题。令狐冲武学修为相对于没有人教导,闭门造车的董庆笙来说高了不知多少倍,一席话下来,董庆笙茅塞顿开,许多潜在心底的困惑迎刃而解。他见令狐冲口唇发焦,眼眶干枯,知其失血不少,须得多补水才是,便道:“我去找些水给你喝。一定口干了,是不是?”令狐冲道:“我见来路之上,左首田里有许多西瓜。你去摘几个西瓜来罢。” “原来你半路上就醒了。”董庆笙不爽地挑了挑眉,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摘个大西瓜来。”他往回走了二里,果见数亩瓜田,累累的生满了圆滚滚的西瓜,树巅蝉声鸣响,四下里却一个人影也无,寻思道:“令狐冲要吃西瓜。可是这西瓜是有主之物,我怎可随便偷人家的?” 董庆笙虽然是混混出身,却有三不偷:一不偷穷人,二不偷女人,三不偷江湖人士。这瓜田主便是苦哈哈的农夫,正是他三不偷之一。快步又走出里许,站到一个高岗之上,四下眺望,始终不见有人,连农舍茅屋也不见一间,只得又退了回来,他站在瓜田之中,踌躇半晌,便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钱,抛嵌在旁边西瓜皮上。这才心安理得地摘了一个青皮大西瓜,捧起西瓜,回到令狐冲身边。 令狐冲见他折了西瓜回来,心头一喜,赞道:“好兄弟,乖乖的小姑娘。” 董庆笙蓦地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心头一震,险些将西瓜摔落,急忙抄起衣襟兜住,晕着脸薄怒道:“令狐冲,你胡说八道什么!” 第四十三章 :又一春 董庆笙听到令狐冲称呼自己为乖乖的小姑娘,竟然莫名其妙地恐慌失措起来,压住转身逃跑的悸动,目光闪烁盯着令狐冲。 令狐冲笑道:“干么这等慌张?你偷西瓜,有人要捉你么?” 董庆笙歪开头,偷偷呼了一口气,揶揄道:“令狐冲,我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小人。” 令狐冲纳闷道:“我怎么成小人了?” 董庆笙哼道:“不是小人,怎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我告诉你,这瓜可不是偷的,而是花了钱买来的。” “哈哈哈——”令狐冲大笑了三声,扯到了伤口,抽冷气不止。 董庆笙见状笑着啐了一口,“活该。”缓缓坐了下来。其时天色新晴,太阳从东方升起,令狐冲和他所坐之处是在山阴,日光照射不到,满山树木为雨水洗得一片青翠,赏心悦目。他定了定神,从令狐冲身边取来长剑,先削了片瓜皮下来清洁刀刃,才将西瓜剖了开来,一股清香透出。 令狐冲嗅了几下,叫道:“好瓜!”又道:“董兄弟,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今年元宵,我们师兄妹相聚饮酒,灵珊师妹出了个灯谜,说是:‘左边一只小狗,右边一个傻瓜’,打一个字。那时坐在她左边的,是我六师弟陆大有,我是坐在她右首。” 董庆笙微笑道:“她出这个谜儿,是取笑你和陆大有了。” 令狐冲道:“不错,这个谜儿倒不难猜,便是我令狐冲的这个‘狐’字。她说是个老笑话,从书上看来的。只难得刚好六师弟坐在她左首,我坐在她右首。也真凑巧,此刻在我身旁,又是这边一只小狗,这边一只大瓜。”说着指指西瓜,又指指董庆笙,脸露微笑。 董庆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嗔骂了一句:“好啊,你绕弯儿骂我小狗。”将西瓜剖成一片一片,剔去瓜子,递了一片给他。令狐冲接过咬了一口,只觉清甜多汁儿,几口便吃完了。董庆笙见他吃得欢畅,心下甚是喜悦和满足感,又见他仰卧着吃瓜,襟前汁水淋漓,便将第二片西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递在他手里,一口一块,汁水便不再流到衣上。见他吃了几块,每次伸手来接,总不免引臂牵动伤口,心下不忍,便将一小块一小块西瓜喂在他口里。他动作熟稔,因为曾经有过服侍人的经历,所以投入了之后便显得格外细心。 令狐冲看着董庆笙认真无比的表情,也痴了起来,机械地张口含住喂到嘴旁的西瓜时,竟然忘记了是什么味道。直到吃掉了小半只西瓜,才想起董庆笙却一口未吃,说道:“你自己也吃些。” 董庆笙想也没想,道:“等你吃够了我再吃。”却是伺候杨莲亭多次养成习惯了。 令狐冲道:“我够了,你吃罢!”董庆笙早已觉得口渴,又喂了令狐冲几块,才将一小块西瓜放入自己口中,眼见令狐冲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蛮不自在,便转过身子,将背脊向着他。令狐冲忽然赞道:“啊,真是好看!”语气之中,充满了激赏之意。 董庆笙表情猛地一僵,继而又羞又恼,心想令狐冲口头叫自己董兄弟,心里却浑没当一回事,登时便想转过身来抽他一嘴巴,可是一时却又拿不定主意,只觉全身有些发热,忍不住扭捏纤腰,缓解心中不自在。 只听得令狐冲又道:“你瞧,多美!见到了么?”董庆笙微微侧身,见他伸手指着西首,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远处一道彩虹,从密林白雾中伸了出来,七彩变幻,艳丽无方,这才知他说“真是好看”,乃是指这彩虹而言,适才是自己会错了意,差点郁闷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暗恨自家自作多情。 令狐冲道:“你仔细听,听见了吗?”董庆笙侧耳细听,但听得彩虹处隐隐传来有流水之声,说道:“好像是瀑布。”令狐冲道:“正是,连下了几日雨,山中一定到处是瀑布,咱们过去瞧瞧。” 董庆笙没好气道:“满身是伤,还有闲情赏什么美景,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多躺一会儿。”令狐冲道:“这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乱石,没一点风景好看,还是去看瀑布的好。风景好了,说不定伤便也好得快了。” “歪理。”董庆笙嗤之以鼻,却不忍拂他之意,加上他自己也想去看瀑布,便扶着令狐冲站起。令狐冲却轻轻拒开了他的手,拾起了一根断枝,撑在地下,独自慢慢向前走去。董庆笙皱着眉,抢了过去,伸手扶住令狐冲的臂膀,斥责道:“受了伤就不要逞强了。” 令狐冲步履虽然不稳,仍能自支撑得住。走了一会,见到一块大石,董庆笙扶着他过去,坐下休息,道:“这里也不错啊,你一定要过去看瀑布么?”令狐冲笑道:“你说这里好,我就陪你在这里瞧一会。” 董庆笙其实也想去看瀑布,只是担心令狐冲的伤势而已,听着瀑布声很近,也没几步路了,想了想道:“好罢。我们去瀑布边,那里风景好。”令狐冲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两人缓缓转过了个山坳,轰轰的水声愈响,又行了一段路,穿过一片松林后,景色豁然开朗。 时逢夏春交际,山花烂漫,深深一嗅,口鼻间尽是馥郁的百花香味。数道细长的瀑布仿佛一匹白练从被云雾笼罩的悬崖上空垂落,砸在一泊幽碧的水潭里,激起层层白雪。 董庆笙心旷神怡,不由叹道:“好美的地方。” 令狐冲笑道:“我华山的玉女峰侧也有一道瀑布,比这还大,形状倒差不多,灵珊师妹常和我到瀑布旁练剑。她有时顽皮起来,还钻进瀑布中去呢。” 董庆笙听他第二次提到“灵珊师妹”,突然醒悟:“他重伤之下,一定要到瀑布旁来,不见得真是为了观赏风景,却是在想念他的灵珊师妹。”不知如何,心头竟有些乏味,什么美景也如浮云了。只听令狐冲又道:“有一次在瀑布旁练剑,她失足滑倒,险些摔入下面的深潭之中,幸好我一把拉住了她,那一次可真危险。” 董庆笙淡淡问道:“你有很多师妹么?”令狐冲道:“我华山派共有七个女弟子,灵珊师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都管她叫小师妹。其余六个都是师母收的弟子。” 董庆笙道:“喂,原来她是岳不群的小姐。她……她……她和你很谈得来罢?” 令狐冲慢慢坐了下来,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五年前蒙恩师和师母收录门下,那时小师妹还只三岁,我比她大四五岁,常常抱了她出去采野果、捉兔子。我和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师父师母没儿子,待我犹似亲生儿子一般,小师妹便等于是我的妹子。” 董庆笙应了一声:“嗯。”过了一会,道:“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流浪江湖,四海为家。十七岁时入了一户权贵人家,可是他们待我不好,我实在受不了,便逃了出来,没想到一逃出来就遇到了你。”他述说自己的身世时轻描淡写,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味道。 令狐冲却知道其中辛酸苦辣,不由心生怜意,道:“董姑……董兄弟,想不到我二人竟然同病相怜,都是孤儿出身。不如借此佳境,我二人结拜为异性兄弟吧。” 董庆笙一听,先呆了一会儿,继而眸子骨溜溜转了几圈,不知道到什么,眼眉慢慢弯成了月牙儿,他狡黠地笑道:“好啊。” 第四十四章 :结拜 武学之道,当博采众家之长,去芜存菁,融汇贯通为自己的东西,方能成为大家、宗师。葵花宝典是绝世武功,而且是速成武学,这类速成武学的优点是极端,缺点却也是太过于极端,不适合所有人习练。习练者只有忘却所有杂念和外物,心神合一,秉着锐气凛冽一往无前的精神,才能够发挥出此神功无与伦比的威力。说起来简单,然而少有人能够做到。日月神教历代教主中,也有人不惜自宫想要练就神功,可惜除了一个惊采绝艳的东方不败悟透了葵花心法外,数百年中也无其他人能够成功。 董庆笙的性格说好点是谨慎,说难听点实为贪生怕死,缺乏勇猛无畏的精神。杀了黎姓男人之后,他终于拥有了一颗杀伐果断的心灵,可是面对令狐冲时,总是想到那日回雁楼前的对话,这颗杀心竟不知为何悄悄伪装隐匿了。与令狐冲接触不到两日,所见不过数面,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形象就深深烙在了心底。 “令狐冲是天底下最坦率正直的男人。”董庆笙喜欢这个男人——不是女人对男人的爱慕,也不是男人对男人的欣赏,而是一种复杂特殊的情感。他一面渴望成为令狐冲这样干净爽朗的男人,一面因为自己的生理畸形而觉得自惭形秽。抱着这样的心态,潜意识控制下便不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听到令狐冲主动提出结拜的建议,董庆笙简直是求之不得,暗自欣喜不已。令狐冲是剧情主角,身上自然有大气运,跟着他不仅能够结交到各种江湖奇人,运气好了甚至能得这些奇人的指点。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个男人身旁时,仿佛污秽的内心也得到洗涤一清。董庆笙嘿嘿笑了声,对令狐冲道:“你等着,我去找些结拜的道具来。”便兴冲冲地跑到一颗云松前,掰下两支细树枝修去了树叶子带回来。令狐冲见到他的举动,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味,微微一笑。董庆笙扶着令狐冲走到一片平整的草地前,齐齐跪下。 令狐冲望了董庆笙一眼,问道:“相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董兄弟名讳。”他本来想要称呼董庆笙为姑娘,没想到“姑”字才月兑口,董庆笙便狠狠瞪了过来,便微微一笑随之改了口。令狐冲从来不将世间礼法教条放在眼里,比如董庆笙让他改换称呼,哪怕这种称呼很荒诞,他也毫不在意,不问理由便答应了。 董庆笙道笑:“我全名叫做董庆笙,《功成庆善乐》的庆;笙歌鼎沸的笙。”令狐冲没听明白,咧咧嘴,道:“甚么叫功臣请善也?” 这《功成庆善乐》,又名《九功舞》、《庆善乐》,是唐代最著名的文舞。相传唐太宗诞生于庆善宫,有一次太宗回到庆善宫,在渭水之滨宴请群臣,并赏赐乡亲邻里。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太宗不由得感慨万千,遂赋诗十韵,命乐师配上管弦之乐,制成《功成庆善乐》。 董庆笙也是翻阅古乐谱时才偶然得知这个典故,那曲谱他也尝试用七弦琴演奏过,故而还有印象。他信手便摘来古谱名来用了,却没有考虑到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一样,有机会得听闻这谱古曲。直到令狐冲问起来,他眨了眨媚眼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令狐冲解释。 令狐冲惭愧道:“原来如此。董兄弟博闻强识,令狐冲不如也。”董庆笙掩口一笑,道:“我也是因为喜爱音律,又有机缘,才得知这曲古谱的存在。别说这个了,我们结义要紧。”令狐冲哈哈一笑,道:“是极,差点忘了正事。” 当下两人直起了身板,神色严肃,各自双手秉着一只树枝,当做结义香烛拜天祭地。董庆笙抢在令狐冲的前头,首先开口道:“天地为证,我董庆笙今日愿与令狐冲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情同手足,祸福与共,若以后对令狐冲作出半点不仁不义之事,便让我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令狐冲待他说完,肃穆道:“天地为证,令狐冲愿与董庆笙结为异姓兄弟,情同手足,祸福与共,若他日对董庆笙作出半点不仁不义之事,也让我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二人说完,转脸对视了一眼,俱是喜悦的表情,互相扶着对方站了起来。董庆笙问:“令狐冲,你今年几岁了?”令狐冲答道:“虚岁正好二十。”董庆笙眼睛一亮,笑道:“我比你大一岁,你要叫我董……”没等他说完,令狐冲便拜道:“董姐姐,请受弟令狐冲一拜。” “你——”董庆笙晕了脸,知道令狐冲故意抢自己的话头,有些气急,可见到木已成舟,便只是恼火地哼声道:“令狐贤弟,不用多礼。”说完扶起了令狐冲,水灵灵的大眼睛鼓圆了瞪视对方蕴含笑意的漆黑眸子,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眼白,责骂道:“你身上有伤在身,动作不要太猛烈了,不然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令狐冲笑了笑,拱手道:“令狐冲谢过姐姐关心。”董庆笙还在恼怒,扶了令狐冲坐下后,便有意无意背对着他,闷声不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结拜之前二人言笑晏晏,结拜之后一时竟然没了言语。 过了一会儿,令狐冲开口打破了沉寂,开始述说了他在华山上的一些趣事儿,比如和他小师妹岳灵珊在瀑布下练剑的经历,比如二人还合练出一套冲灵剑法,还有七七八八关于陆大有等几位师兄弟的好笑故事。不过他身体还很虚弱,支持着说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了,慢慢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呼吸低沉,入了梦乡。 董庆笙一直入神地倾听令狐冲绘声绘色的讲述,等到令狐冲的声音没了后,在轰隆的瀑布声响中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花底儿一热,某种液体又悄悄流了出来。他表情慌乱回头瞅了令狐冲一眼,见他已经熟睡,方动作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走向瀑布下的水潭边,躲在一颗硕圆如鸭蛋的巨石后面蹲下。 角落里的幽幽潭水镜子一般,将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孔映鉴了出来,那张脸蛋轮廓优美,黛眉烟眸,琼鼻桃唇,虽然束着男人的发式,却掩盖不了柔弱温婉的女人气质。 “曾几何时,我董庆笙变成这样了?”董庆笙茫然地望着水中的靓影,酸酸涩涩的感觉莫名地涌向心头。眼眶里渐渐蓄满盈盈滚滚的泪水,不多一会儿,那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地掉落在水潭中,点出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他默默地伤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最近多愁善感了许多,便抹去了泪花儿,自嘲道:听说女人那个来了之后情绪就会变得奇怪,莫不是我董庆笙也要变得与那些女人一样了。”忍住了让自家掉泪的心酸,回忆定逸师太教导的方法,难耐地压抑住呼吸颤抖着手清理女儿家的月事。 等到处理好了,白皙的小脸也染上了桃色,被泪水湿润的眼眸更是春水儿荡漾。董庆笙又是羞怯又是厌恶将一切痕迹毁尸灭迹了,才身姿婉婷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坐回令狐冲身旁,折了一根带叶的树枝,轻轻拂动,替他赶开蚊蝇小虫,坐了一个多时辰,自己也有些倦了,迷迷糊糊的合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时发现令狐冲还没有醒来,呆呆地又继续坐了一会儿,忽然心想:“待会他醒来,一定肚饿,这里没甚么吃的,我再去采几个西瓜来作解渴充饥用。”于是快步奔向瓜地里,又摘挑选了个成色不错的大西瓜。 董庆笙微笑着刚把西瓜抱起来,蓦然察觉似乎有异物动静,便紧张地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大黑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溜烟窜到面前。那大黑狗看到董庆笙抬头,扬头汪了一声,声音洪亮,震得他有些发懵,以为是瓜农放狗来抓自家了,心头略微慌张,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夫人,主人命我来寻你回去也。” 董庆笙娇躯剧震,猛地从黑狗身上挪开视线,目光一瞥,俨然发现一个黑衣褐肤的强壮汉子左手牵着一匹杏黄马儿,正站在瓜地旁小山丘下面的小路拐弯处望着自己。 他怎么找来了! 第四十九章 :夜话 董庆笙情绪先前还有些失控,可自从挨了一巴掌后,所有愤怒竟皆烟消云散,紧绷的身体也软了下来,怔怔望着令狐冲不知所措。浪客中文网 令狐冲动作太大扯到了伤痛,他捂着胸口咽了咽唾沫,断断续续道:“董大小姐,你若想……杀我,我也随你,反正令狐冲的命……是你救的,你想要收回去自没话说。可我二人既然结拜金兰,令狐冲已经把你当作亲姐姐,怎能眼睁睁望着你走火入魔?” “亲姐姐……”董庆笙听到这个词时心里始有些抵触,然而时隔多年后,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温馨味道——许多年前,也曾有位老乞丐若令狐冲一般把自己当成亲人看待。他垂着螓首沉默了半晌,细不可闻地低语:“你不是与我割袍断义了么?” 令狐冲戏狭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割袍断义的话。董大小姐,咱俩姐弟情深,哪有这么儿戏便绝情弃义了?” 董庆笙颤颤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胸膛汹涌而出的情感,道:“自作多情!谁跟你姐弟情深了。”他嘴上倔强,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掉落。方寸中悲喜莫名,仿佛有块顽石梗在胸口,越发难受。他倔强地扣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一丝申吟,然而纵使千般万般努力了,也憋不住浑身筛糠般剧烈的震颤。他这一日心情起伏落差之大,二十年生平中也属罕见。浑然把幻界当成了真实忘情投入,全然不顾自家的身体。习武之人,切忌大悲大喜。他不懂这个道理,也没有喜怒从容的修养,体内真气已然倒行逆转,处在走火入魔的关键时刻。 令狐冲左手一直搭在董庆笙的右手腕脉搏上,此时察觉到他体内真气激突,脸色登时一紧,道:“得罪了。”便拉起董庆笙的纤手,以双手抵住其双掌的手心,将内力缓缓地送将过去。内力与董庆笙体内乱窜的真气一碰,令狐冲脸色陡变,掌心上的劳宫穴似被针刺痛了一下,暗道:“董大小姐到底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功,真气竟这般诡魅凶锐。”他想要替董庆笙抚顺内息,反而差点被那如针如丝葵花真气入侵到自身经脉之内。幸好那缕葵花真气无人主导,只是本能地反击外力而已;而且华山派的内功心法传承自前前朝全真派,属于道家一脉,真气属性温和。 令狐冲华山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凭本身内力,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之势,小心而温柔地安抚着董庆笙体内的葵花真气。董庆笙也醒觉了,运起葵花心法,在令狐冲的帮助下慢慢地将失控的真气归回正道。 长夜无风。明月清辉笼罩,山间瀑布雾气腾腾,恬静的空气竟呈现出氤氲的淡蓝色,隔着这层淡蓝色仰望星辰大海,便觉得天空似真似幻。 令狐冲双手抱在脑后,仰望着夜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英气剑眉间一片祥和。鼻尖嗅着清新的山林爽风,眼睛望着美好的梦幻星空,失了神。不知过了多久,他叹道:“好美的星空啊。”他半日无酒,酒瘾早犯了,要是孤身一人,想必此时顾不得伤势,已然模到衡阳城寻酒喝去了。顿了一会儿,他咽着唾沫,又摇头可惜道:“如此良辰美景,没有酒真可惜。你说是也不是?董大小姐。” 董庆笙背对着令狐冲侧躺着,手肘搁在脸下闭眼假寐,表情在轻风的温触下变得柔柔的,听到令狐冲的问话,轻“嗯”了一声。 令狐冲也就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他会接自己的话头——这位董大小姐自傍晚沉默到现在,算起来也有四五个时辰了。他偏头望了一眼董庆笙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尔后悄然微笑,道:“董大小姐,早上我给你讲过我的故事,为了公平起见,无妨也说说你的故事罢。” 可这回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应。令狐冲自嘲地一笑,正欲翻转身子睡一会,便有柔柔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多年前……”董庆笙幽幽道:“我曾是一名乞丐,流浪乞讨四海为家。整日为了吃口饱饭花尽了所有心思,却依然经常忍饥挨饿。我还记得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和表情,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好像看的不是一个人,而一条肮脏的狗。” “我现在有了武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别人注视我的目光也变成了敬畏,甚至不敢稍微抬头偷偷瞧我一眼。可是说真的,有时候会突然怀念过去的流浪生涯呢。即便那时生活艰辛,留下记忆反而深刻得难以被时间磨去,至今回忆起来那些画面至今依然鲜艳生动,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我记得有一次,流浪到了长安——就是那个绣户三千家,白日照春空的古老都城。当时我饿坏了,真的很饿,饥肠辘辘地,站在一家包子铺前再也挪不动脚步,可惜身无分文——我是乞丐嘛,当然没钱了,只能蹲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包子,嘴巴里直冒酸水。幸而世上还有好人,有位那老板见我可怜,施舍了一个包子于我,当时也不顾烫满满咬了一口,好香好香啊,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终生难忘。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包子……”董庆笙舌忝了舌忝唇,仿若在回味包子的味道。 令狐冲是乞丐出身,倾听董庆笙细细地讲述过去时,不禁感同身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耳边的声音动听宛如风铃,融入了清风中,越传越远,越远越渺。他闭上眼,全神贯注地代入董庆笙的故事中去。 董庆笙停了一会,又道:“还有一次在苏州城,偷人东西被抓住了,被打得皮青脸肿浑身是伤动弹不得,被人像丢垃圾一样抛掷在乱葬岗,一直到晚上才被倾盆大雨浇醒过来。咬着牙爬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破庙暂避风雨,身体却不争气地发了高烧,蜷缩在佛祖脚下昏睡了一整夜,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被一个老乞丐给救了。后来我认了那个老乞丐作爷爷,他待我很好,浑然把我当成了亲生孙儿。每次乞讨所得也不舍用度在自家身上,专把干净的吃食和衣物挑拣出来留给我。那段时间,是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时日,虽然很短暂。” 他笑了一下,声音突然转寒:“半年后的大年夜,老乞丐傍晚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离开时对我说:‘咱爷孙俩第一次过年,要整点好吃的来祭拜祖宗,顺便犒劳一下五脏庙。’我等了一个晚上,直到白日的时候去城里打听,才知道老乞丐已经被冻死了。原来他去偷鸡时被发现,被扣押在鸡舍中。那户人家不管不顾他的死活龟缩在屋子里烤火,也不知外面天寒地冻,老乞丐只能在饥寒交迫中慢慢死去。尸体被丢弃在乱葬岗,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乱葬岗。是不是很巧合?” 董庆笙凄然道:“我听人说,世上人多人少,老天爷心中自然有数。如果平白救活一个该死的人,难免活人太多而死人太少,有违天理。所以,要救活一个人,必须用另外一人的性命来偿还。我虽然恨得想一刀杀了说此话的人,却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譬如老乞丐救了我,没多久就死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老人家身体原本是很硬朗的,如无意外,还能活好十几年也说不准。令狐冲,是也不是我害死了他?” 令狐冲默然了半天,也想不出好话来安慰他,只道:“人总要死的。若换做令狐冲,为了至亲的人而死,那就开心得了。” 董庆笙顿了一会儿,话题一转,忽问道:“我听人说,这个世界上生死名利都是虚幻,什么都当不得真。有时候我以为这句话很有道理,有时候又觉得好没道理。你说呢?” 令狐冲叹道:“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为高僧大师无疑了。” 董庆笙道:“你怎么这样说?” 令狐冲道:“唯有修炼到堪破了红尘,淡泊了名利的高僧大师才能这样讲。令狐冲自问凡夫俗子一个,但求痛痛快快,生而无悔,死得其所。” “是么……”我羡慕你。董庆笙细微太息一声,缄口不言。远处山溪中传来一阵阵蛙鸣,犹如催眠的乐曲一般,他到这时再没有任何心情说话了。呆了一会儿,实在倦得很了,只觉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来,迷迷糊糊的入了睡乡。 令狐冲等董庆笙呼吸匀称了,才挪动了身子坐在上风头,挡住了侵袭而来山风。山林中兽类横行,他担心两人睡着了后会有野兽来偷袭,便不敢入睡。就这样坐守,直到天色微明。 第五十章 :扑流萤 自从那日董庆笙差点走火入魔的意外发生以后,两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某些尴尬问题,不说谈笑和洽,也算得上相安无事。他二人在瀑布旁边露天而居,算起来也有一天两晚了。令狐冲所受剑伤颇重,幸得恒山派治伤圣药天香断续胶外敷、白云熊胆丸内服,兼之他年轻力壮,内功也扎实,伤口已然愈合。而董庆笙真气走火伤了经脉,除了行功不能太急以外,活动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日傍晚,黄昏的天空被夕阳余晖染成了橘黄色,已有一弯清月浮现在天幕。淡淡月色背景下,萤火虫辉光朦胧如幻,在随风飘摇的草叶间扑朔迷离。董庆笙坐在潭水边上,月兑掉了羊皮靴子,把雪白晶莹的脚丫子搭在沉浮于潭水中的西瓜上。脚底儿下的西瓜片清凉丝丝的,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望着远近流萤飞来飞去,点点星火,煞是好看,不禁抬手捉住了一只在他面前流连的萤火,拿到面前细细观看。 萤火虫的尾巴闪烁着细微光辉,董庆笙忽而忖道:“夜晚漆黑,不如多捉一些萤火虫,凑在一块儿照明用。”想象了一下,觉得很有趣,便从潭水边站了起来。他扯下束发的纱巾作为盛装萤火虫的纱囊,赤着脚走到草丛间去扑捉这些让人迷醉的小东西。先小心翼翼地悄悄接近目标,然后飞快地探出食指和拇指尖捏住。 令狐冲背倚石壁,将董庆笙的举止都看在眼里。瞧他动作迅捷优美至极,宛如扇动翅膀的花蝴蝶。转身衣袂翩翩,回首秀发缱绻,顾盼水眸生情。“天上有明月,人间有美人。”眼眸中倒映着月下美人美妙起舞的姿态,他神态迷醉,暗赞:“大丈夫当饮美酒,赏美人。美人有了,可惜没有美酒。”难免大为遗憾。 不到半柱香时间,董庆笙就抓到了一小包萤火虫。他把这些小东西放在半透明的纱囊中,做成了一个光彩剔透的灯笼,用手指勾着萤火灯笼放到眼前仔细观赏。萤火虫扑朔的光芒映衬着那张娇媚的脸孔,这一幕显得格外迷人。令狐冲见状,微微一笑道:“前年夏天,我也曾捉了好多只萤火虫儿,装在十几只纱囊之中,挂在房里,当真有趣。灵珊拿来挂在她帐子里,说道满床晶光闪烁,她像是睡在天上云端里,一睁眼,前后左右都是星星。” 董庆笙坐回了潭水边,手里把玩着萤火虫灯囊。听到令狐冲又提及了岳灵珊,玩耍的兴味全无。他斜了令狐冲一眼,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哂道:“你和你小师妹青梅竹马的故事,与我何干?”话语里嘲讽的意味浓重,言毕随手一抖,竟把辛辛苦苦做成的萤火虫灯囊扯开破坏,灯囊中的七八十只萤火虫已然被他甩得昏昏沉沉,几乎全部洒落到了水里。 浅浅荧光在水面上浮沉了几下,却无力抵抗大自然的力量,很快就被淹没了,葬身在深沉不可知处。他望着萤火消失的地处,自艾自怜:“我的命运,是否会如同这些弱小的萤火虫,任人玩弄宰割?” “唉……”令狐冲这两日不知酒肉滋味,饥渴难耐不提,与董庆笙聊聊天也处处碰壁,心头实在窝火得很。他摇头长叹,半是无奈半是调笑地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若不喜欢我提起灵珊,那我不提就是了。不过,这些萤火虫你辛苦抓了好半天,没必要为了和我怄气就全部丢在水潭里罢。我与你也没有深仇大恨,何苦处处针锋相对。” “怎么,受不了了?”董庆笙抬首瞧着他,眸色清冷,朱唇含笑道:“我就是这么个性子。你要觉得难以忍受,该早早地弃我而去才是。令狐冲,那天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就敢跟我结拜金兰。我担心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杀了董庆笙这个人呢!”心里黯然,后悔当日兴起答应了令狐冲结拜的提议。和他这样的正人君子交往,简直是给自己平添千丝万缕麻烦,剪不断,理还乱。 令狐冲气急怒笑道:“董大小姐,你放心。倘若你对令狐冲有几分真心,令狐冲定然永不会背弃于你!便是以后令狐冲挡着你的路了,只要您老人家说一声,咳咳我令狐冲立刻滚开就是……不过,也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莫要让令狐冲未等到那个时候,便被你气死了。” 这些话完全是推心置月复,董庆笙却全然不屑,嗤笑道:“嘁。装模作样,你自己想死就去死了,干么扯上我。”令狐冲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仰头哈哈笑了两声,顷刻笑声被剧烈的咳嗽中断,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伤势发作了。掩着胸口喘息了几口,忽地两手一松,低垂着头,失去了声息。 “令狐冲?”董庆笙见状吓了一跳,他不忿昨日挨的一巴掌,这一天两晚没少用言语挤兑令狐冲,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出。等了一会儿,见令狐冲动也不动。试探地叫了几声,突兀生出不详的预感,连忙爬了起来移步到令狐冲身旁蹲下。先用手指试了一下他的鼻息,指头登时颤了一下——没有感觉到呼吸的气流! 一刹那间,董庆笙的心跳仿佛停滞半拍,大脑也嗡地瞬间一片空白,以为令狐冲真的被自己气死了。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远近虫鸣声此起彼伏,耳朵却似乎失聪了,听不见一丝外界的声音。良久,才颤声道:“令狐冲,你没事吧,别吓我?” 死一般的沉寂。 董庆笙几乎要窒息了。竭力保持着一丝清明,按压着心头惶恐,手掌移动下去,按在令狐冲的胸膛,欲去他的探知心跳。蓦然间纤手被一只大手覆盖住了,却见令狐冲抬头朝他眨眼微笑。董庆笙惊呼了一声,继而又喜又恼,嗔道:“好你个无赖令狐冲,竟敢装死骗我。”紧绷心弦放松后,心脏跳动得好快,眩晕涌上头来。他软软跪坐下去,酥胸激烈地起伏着,俏脸犹未恢复血色。 “抱歉。我只是逗逗你玩罢了,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我。”令狐冲也瞧见董庆笙花容失色,显然是被这个玩笑真吓着了,心里既感动又心痛。原来方才他气急之下,灵机一动,佯装昏死来看看董庆笙的反应。董庆笙试探他呼吸的时候,令狐冲还故意屏住了呼吸。这个小伎俩破绽极多,可人要是太过紧张了,会本能地排除一切杂念,注意力越发集中地放在所关心的人和事物上。 “你……真是无赖!”董庆笙细想刚才是情景,只道自己又出丑了。心头担心和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伸出纤指掐住令狐冲的大腿,气笑道:“我好想掐死你。” 令狐冲大手握住了董庆笙的小手,没有拉开,开玩笑道:“你待令狐冲这么好,就算是我真的被你掐死了也值得。” “我对你好?”董庆笙怔然,手指力气不禁放松,奇道:“我这人说话尖酸刻薄,不仅经常骂你,而且……而且还有很多事也瞒着你。你说我待你好,难道是在打趣我么?” “唯有这一点很不好。”令狐冲闻言若有所思,然后点头认可。“然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令狐冲不是谦谦君子,更不是罗里吧嗦的老夫子。不求你为我改变,但愿你能够知我懂我,不要再气我,足矣。”言罢长叹,状似沧桑。 “你……”董庆笙哭笑不得,“没个正经的东西。”他扒开令狐冲的手,也不舍得走开,将近抱膝坐在令狐冲身旁。半夜天气有点儿凉,董庆笙身上除了一件恒山派的缁衣外,里内只穿了抹胸和衬裙,便感到冷了,不自觉地贴近了令狐冲一些。静默了一会儿,蚊子一样细微的声音呐呐道:“令狐冲。我有点儿冷,你抱抱我吧。”他壮着胆儿厚着脸皮说出这句话时,方寸中忐忑无比——似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知己呢?幸好,这只是个虚幻的世界,我可以厚颜无耻地去做喜欢的事儿,哪怕被千夫所指也无所谓。 令狐冲微笑道:“好。你往里面坐些,这里没风。”他挪动了几下,身子与岩壁形成一个避风角落,让董庆笙坐了进去。董庆笙侧坐着,将脑袋枕在令狐冲宽厚的肩膀上,在这个小小的避风港中满足地叹息,忖道:“令狐冲,你是第二个让我觉得温暖的人呢。这些温暖,怎么可能是虚幻呢?” 这个世界并非是具现的存在,可这些活生生的人们,这些浓浓的情味儿,却是真真切切毫无一丝半缕掺假。 庄周晓梦,谁是蝴蝶?也许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个世界值得让你留恋! 第五十一章 :流星愿 小小的避风港内,董庆笙倚靠着令狐冲。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体温,耳听蝉鸣风声,仿佛所有纷乱的思绪都悄悄远离,心湖归于宁静。 “困了就休息一会。”令狐冲轻拍了拍董庆笙的脑袋,温言道。董庆笙轻嗯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放心地合上了眼帘。不一会儿,就在这个不带一丝恶念和**的避风港安心地沉沉睡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呈侧卧姿态,脑袋也改为伏在令狐冲的腿上了。 明月高悬,星辰若海。看起来还没有天亮。这一觉虽然才睡了两三个时辰,却极为香甜,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醒了?”令狐冲尚在守夜。注意到董庆笙睫毛颤动,知他已经醒了,便低声唤道。董庆笙应了一声,慵懒地撑着令狐冲的腿坐直了身体,接着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舒展肢体,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宽大的缁衣遮掩不住那惹火诱人的身材,曼妙曲线顿时展露无遗。他眯着媚眼儿,嗯嗯唔唔地申吟了几声。令狐冲连忙闭眼观心,可惜这个时候在心里唤小师妹也不顶用了,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董庆笙千娇百媚的模样儿,恍然明白了说书先生口中提到的小妖精是怎样的勾魂荡魄。 董庆笙伸足了懒腰,眯起的媚眼儿才睁大了,便瞧着令狐冲脸上满是包包。他疑惑地放下手去模了模令狐冲的脸,道:“你的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夜里蚊虫众多而且极毒,令狐冲挥手替董庆笙驱赶蚊子,却顾不得自己脸上脖颈上却被咬了数个硬块。听到董庆笙的问话,他搔了搔脸,唉唉叹气,“蚊子势大,令狐冲双拳难敌众口被叮了许多回,可痒得紧。”董庆笙被逗得一乐,又觉得令狐冲这模样委实可怜,便含了含食指,用沾着唾液的指头点在令狐冲的脸上,见令狐冲挥脸欲躲开,叫道:“你别动,我帮你止痒呢。” “我以前流浪的时候,常常被蚊子咬,越挠越痒,那滋味儿好生难受。后来听人说,若被蚊子叮咬了千万不能挠,只要抹一点口水在包上,很快就会好了。”董庆笙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涂抹。全部抹上了后,又在令狐冲脸孔脖子上仔细找了找,确定没有漏掉的。 “好了,是不是觉得舒服许多?”董庆笙明眸带着认真的神情对着令狐冲眼睛探询。令狐冲脸上被蚊子叮咬处涂上了唾液,被微风一吹清凉无比,确实缓解了瘙痒。他笑道:“好多了。”目光落在着董庆笙水润的桃唇儿上,心中不禁一荡,戏谑道:“不过,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要是被华山派的师兄妹知道令狐大师兄被你唾了一脸,只怕会笑破肚皮呢。” 董庆笙扑哧一笑,乐道:“华山派的弟子要是知道他们的令狐大师兄被蚊子咬成这个熊样,定然也会笑死了。”突然想起回雁楼令狐冲忽悠田伯光的那一幕,便拿出来取笑令狐冲:“你不是有天下第一的茅厕剑法吗?苍蝇能刺死,大抵蚊子也应该没问题的。” 令狐冲略微尴尬:“那只是糊弄田伯光那厮的说辞罢了——”忽而感到惊奇,“咦,那天你也在回雁楼么?”听他这么问,董庆笙才晓得自己说漏嘴了,脸上微变,飞快地掩饰道:“我……我在啊,只是听仪琳提到过。” 令狐冲信以为真,便不再追问,道:“仪琳小师父还好吧。” “嗯。仪琳已经回到她师父身边,你不用担心田伯光在去找她的麻烦了。”董庆笙勉强笑道,转移了话题,问:“你肚子饿不饿,我去摘个西瓜来吃。”“还吃西瓜……”令狐冲脸色不情不愿,他搔着头出了个主意道:“董大小姐,你身手那么好,不如抓几只野味来尝尝吧。要是有酒……” “酒酒酒!整日都念叨酒,耳朵眼都被你叨麻了。莫说你身体还有伤不宜饮酒,而且这里荒郊野外,哪里去找酒来伺候你。”董庆笙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去摘西瓜了,你爱吃不吃。” 午夜后。 星空越发璀璨。董庆笙修长双腿交叠坐倚崖壁上,手里捧着一牙啃了小半的西瓜,边吃着西瓜边哼小曲儿。令狐冲盘膝坐在董庆笙旁边,面前横七竖八摆着几块西瓜片。他虽言无酒龙肝凤髓也食之无味,倾听着悦耳动听的小调,不知不觉竟也食了大半个西瓜。见董庆笙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令狐冲嘴角不由挂上了微笑。他静静地盯着董庆笙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出声叹道:“我那时还道你只有昏睡了才会让人心痛怜爱呢,没想醒着时也有这般秀气可爱的时候。” 董庆笙闻言动作一僵,晶莹剔透的耳珠似欲燃烧蓦地滚烫。他侧头愣愣地瞅着令狐冲,脑筋急转了无数个圈儿,揣测这句话中的意味。“他说我可爱?”心头似喜似悲似怒似羞,五味杂陈。思绪混乱地瞪了令狐冲半晌,反被对方玩味的挑眉弄得心儿发慌,不自在地歪开脸去。沉默了半晌,胸中羞意难平,低骂道:“令狐冲,甚么惹人怜爱,你别胡说八道了……” 令狐冲笑道:“我可没胡说。你醒着的时候像只刺猬,浑身都竖着刺儿让人难以接近。睡着了模样却是小巧可怜,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痛。”他自由率性,口没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继续戏弄道:“刺猬背上都是硬刺,月复部柔软异常,说起来与你的性子颇为相近。不如以后我就唤你小刺猬吧,你说好不好?” 董庆笙下意识反驳道:“呸!你才是刺猬!”令狐冲便摇了摇头,笑道:“啧啧。看啊,小刺猬这就竖起刺了。”董庆笙见他嬉笑自己,暗自气苦,憋了半天放出一句狠话来:“令狐冲,我警告你不要老是逗弄我!要是惹得我生气了,定会打你个满地找牙。”上次挨了令狐冲一巴掌后,每每回想起来就满月复牢骚,欲要找回场子。所以这句话看似玩笑,实则是有三分认真的。暗忖令狐冲要是还信口胡诌,便真的挽起袖子扇他几个耳光,爽爽气。 “是是是。遵命,董大小姐。”令狐冲模了模鼻子,作出苦笑的表情叹气道:“开个玩笑而已,不用那么较真吧。”他知道董庆笙身世曲折凄苦,不愿真恼了她,所以即使心底还埋着许多想要了解的问题,索性也闭口不问了。董庆笙扯了扯嘴角,侧过了头,不知说甚么好。 便在此时,左首山侧天空中一颗流星疾掠而过,在天空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光轨。董庆笙念头一动,望着划过漆黑天幕的流星轻声道:“听说要是看到流星,如果在衣带上打一个结,同时心中许一个愿,只要在流星隐没之前先打好结,又许完愿,那么这个心愿便能得偿。你说是不是真的?”令狐冲笑道:“我不知道。咱们不妨试试,只不过恐怕手脚没这么快。”说着拈起了衣带,道:“你也预备啊,慢得一会儿,便来不及了。”董庆笙也拈起了衣带,怔怔的望着天边。 夏夜流星甚多,片刻间便有一颗流星划过长空。但流星一瞬即逝,董庆笙手指才一动,流星便已隐没。他不服气地轻轻哼了一声,又再等待。第二颗流星自西至东,拖曳甚长。这时拿出玩弄绣花针的手段,动作敏捷迅速打成了个结。令狐冲喜道:“好,好!你打成了!天地神明保佑,一定教你得偿所愿。”董庆笙噎了一下,道:“我只顾着打结,心中却甚么也没想。”令狐冲笑道:“那你快些先想好了罢,在心中先默念几遍,免得到时顾住了打结,却忘了许愿。”董庆笙拈着衣带,默默想:“我许甚么愿好?我许甚么愿好?” 天上连续划过了几颗流星,令狐冲大呼小叫,不住地道:“又是一颗,咦,这颗好长,你打了结没有?这次又来不及吗?”董庆笙仰首望着星空心乱如麻,内心深处隐隐有两个渴求的愿望,两个愿望仿佛被摆在了天平上,左右摇摆不定。只听令狐冲又问:“你想好了心愿没有?”董庆笙心底焦躁,暗问自己:“我要许甚么愿?我要许甚么愿?” 越想越慌,始终难下决定。慌乱中,他抬眼睇了令狐冲了一眼,心湖竟平静下来,隐隐作了决定,闭上眼虔诚地许了愿。 “老天爷,你听到我的愿望了么?”眼见一颗颗流星从天边划过,董庆笙仰起了脸瞧看,竟是痴了。 直到星痕从黑幕上消逝褪去,令狐冲问道:“好了,你许了什么愿?”董庆笙许了愿望以后,自觉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视线落在令狐冲笑脸上,他道:“这可不能说,说了也许就不灵了。”令狐冲笑道:“你不说,可容我猜一猜?”董庆笙媚眼儿眨了眨,认真道:“随便你猜,我才懒得管你。”说完掩口得意地笑了起来,眼湖弯成了两道月牙儿,“我的心愿,你永远也不可能猜得到。” 瀑布声并不让人觉得喧哗,当下的气氛融洽无比,彼此谈话之间有了亲切的味道。董庆笙尽情的享受着这种与人畅快打趣的美妙味道,把令狐冲当作了亲友——即使这个亲人只存在虚幻的世界。 然而,只要梦幻泡影足够的美好,纵然一生都生活在虚假的快乐中,也总比起来在冰冷现实的痛苦中挣扎来得痛快吧。 言笑间,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令狐冲和董庆笙对望了一眼,都是大感奇怪:“怎地这荒山野岭之中有人弹琴?”董庆笙侧耳细听,只觉琴曲格调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董庆笙见猎心喜,暗忖道:“这是什么曲子?如此天籁,我怎生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