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奇历》
第一章 噩梦又现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可惜我总醒不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还是梦在现实世界中,总之没有清楚的界限,或者人生真的像别人所说,就是一场梦而已……
——作者按
漆黑一片的夜幕,突然被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擦亮,一个狗头人身的巨大身影在这短暂的光芒中闪现,它一边大步地行走,一边疯狂地摇晃着大脑袋朝天咆哮,就像要吞噬整个乌云密布的天际一般。.qВ5
狗头人左手紧握着布满咒语的酒葫芦,右手高悬着金光耀眼的三叉戟,强悍无比的身躯勉强禁锢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无极神力,却让丝丝溢出的力道如辐射般消散在四围,远远望去就像笼罩在一个极其辉煌但又诡异神秘的光环之中。它沉重的步伐每一次与地面接触,都让整个大地像惊恐的小孩般激烈颤抖。
然而它所处的旷野都已是炼狱一般的瓦砾和废墟,远方整片整片的山林都成为炭黑的焦土,峰峦之间处处都是向上的滚滚浓烟,让人不觉恍如末世降临。
突然,狗头人猛一回头,看到躲避在一堵颓墙下瑟瑟发抖的我,瞬间怒吼了一声。我顿觉耳膜暴鼓,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浑身战抖不能自已。俯瞰之间狗头人已张开奇大无比的嘴巴,眼前霎时间闪过一道热浪,澎湃汹涌的火焰嗖地朝我袭来,我甚至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就感觉全身剧痛难忍,强烈的灼烧感遍布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
我全身如小虫般蜷缩,脸剧烈地抽搐,痛不欲生地张嘴呻吟,却叫不出半点声响——在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时刻,痛苦延续循环往复,连死亡都是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啊!”
我惊叫一声,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这个无数次循环上演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冷汗早已打湿了我的衣服和枕头被子。
“!”我暗自咒骂了一句,又是这种逼真恐怖的噩梦,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
我叫阿二,我每天晚上都悲催地做着同样的噩梦——同样的吐血剧情,同样的逼真痛感,同样的不停折腾。
叹了一口气,往外边一看,日上三竿啦,我却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又混过了一个上午,叽叽咕咕的肚子提醒我,该去拜祭五脏庙了。
可惜,现实生活就是那么无奈,无奈我们还是要无奈地接受这些无奈——钱包里所剩真的无几了,看来今天连吃饭都是问题,就连吃个五块钱的粿条都显得那么奢侈。
于是我毫不犹豫选择厚脸皮去找老蒋蹭饭,虽然这个“毫不犹豫“在此刻显得多么的可怜兮兮。
说到老蒋,他可是我的异父异母兄弟,对我好的没的说。
我只要走过下水门,再穿过牌坊街就到了他经营的那间小店了。
说到他那间小店,“小”字真的不夸张。
五个方不到的地方,东西可是摆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以说是找个坐下的位置都难。这样一家小店,来的人应该稀少,可是老蒋一点都不怵,因为他深深知道,他搞一单case,就好过这城里那些所谓有头有脸的公务员干一辈子了。
所以在我眼里,他是那么拉风,那么遗世独立,但是他就是那么低调——也是,不低调,也干不了他这一行。
废话可以少说一点,但是饭少吃一点就不行啦,才几步路的我也走地摇摇晃晃的——世界上最重的病就是肚子饿,而且除了进食无药可治。好不容易来到老蒋档口,还没等我编好借口,老蒋就截我话了:“先不要说,听我的!”
“这……”
我就纳闷了,好歹等我说完嘛,我接着开口:“哦不,老蒋啊,我……”
“别说话,跟我来,你这鸟人不就是要蹭饭么?”
老蒋就是老蒋,就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连我的花花肠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还能怎样?
只好屁颠屁颠地对老蒋点头哈腰了。
老蒋神秘兮兮地环顾了四周,把小店的拉闸门一拉,锁还没锁紧就拉着我走了。
“我说老蒋啊,有什么事也吃完饭再说嘛……”我一路小跑着跟在大步行走的老蒋后头,喊道。
“少废话,想吃饭就和我来。”老蒋走在前头,头也不回。
我也只能咽下口水,走在他后面。不过说实在的,老蒋脸色瘦削许多,满头刺猬般的短发斑白不少,精瘦的身子也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矫健,让我不禁感叹岁月的确在他身上留下很多烙印——虽说他就大我一岁,可也就是三十不到的年纪,但是饱经沧桑的他早已有一种出乎于我这种小年轻的成熟干练。
也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老蒋已经来到一家小海鲜饭馆,一入门就坐到包间里面,看来他早早就预定了酒席。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话说回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现在我肚子“咕咕”抗议也只能忍着,唯独希望这鸟人早点上菜填饱肚肠再说。
事与愿违,老蒋径直坐下后啥也不说,就楞在那出神。我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或者在判断什么,这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就算打扰了他也不会理你半分,这是他的习惯,我也只能忍着。
约摸过了一泡功夫茶的时间,老蒋袅袅地甩出一句来:“最近还做梦不?”
我浑身一激灵,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如鲠在喉,嘴巴张了张,可惜又说不出啥来。
“我可是天天为梦所困。”老蒋叹道。
“……我又何尝不是?自从我们那次去了凤凰山之后。”我也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能赚钱的活都干的。我刚收到风,估计有个大元宝可以捡,你也不要问究竟,只要你和我去干就行了。”老蒋看了看我,说的口气不容置疑。
“成,你是大老板,我小跟班的能说啥子呢,就混口饭吃,呵呵!”我打着哈哈,其实不争气的肚子早在抗议了。
“就这么定了,吃完和我去金山一趟。”老蒋说的话总好像有股威严,我拒绝不了。
“那上菜了吧?”
“老板娘!”老蒋朝包厢门口喊了声。
老蒋就是财大气粗,这点不得否认。这一餐上了虾姑、鲍鱼、象拔蚌和老鼠斑,更要命的是虾姑有人三个指头那么粗,鲍鱼也赶得上是5头鲍了,老鼠斑也是深海的一级货色。
我可是吃的畅爽无比大快朵颐油光满脑春分扑面,虽然说无功不受禄,待会老蒋肯定有事要我协助,但是我是绝对信任他的,更别说我对他这些年来的无私协助也是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能效些犬马之劳也是乐意之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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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山地洞
酒饱饭足,我和老蒋一起悠闲自得地踱向城北的金山。、qВ5//
话说金山屹立于凤城北阙,东临韩江,西瞰大湖,海拔三十七米,形如覆釜,又因山上多为黄色粘土得名。正因地势险要,自古以来金山是兵家必争之地,鉴于金山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晋、隋、唐、宋各朝代的郡、州署衙一直设在金山麓。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外公经常带我和表哥到山上游玩,常常苦口婆心地和我们讲当年抗元英雄马发将军死守金山,以身殉国的高风亮节。老人家所常讲的都是类似岳飞、杨家将之类的精忠仁士,道及不平处难免义愤填膺,之后更是滔滔不绝,最后唾沫星子都干了,却发现不上进的我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心里只惦记着抓草蜢扑蝴蝶。搞得老人家长呼短嘘恼火不已,又结结实实给我补上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主义教育课,酷似旧式学堂老学究训斥贪玩的捣蛋鬼一般。
但是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回忆,老蒋拉我到这里该不会和我一起登高望远,感叹祖国山河多么美好吧?我不禁暗自打量了老蒋一番。
老蒋可能也察觉到我的疑惑,回头对我说:“山上有个中学,你知道不?”
“金山中学,谁都知道嘛,你该不会是去应聘保安吧?哈,我不是吹水,我以前在这读书的时候和校长、主任那帮傻鸟混得忒熟,我给你说说情,肯定没问题!”我拍拍脑袋瓜,笑道。
“你就这点出息,”老蒋冷冷看了我一眼,“你以前在那上过学,你该知道最顶上有个学生宿舍吧?”
“哦,我靠,你该不会是想做宿舍管理员吧?最好做女宿舍的,搞不好会有一段绮丽悲绝的艳遇……”
老蒋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粗暴打断了我的翩翩联想:“开玩笑,据我所知,近日山上最高的那座男生宿舍最底层地板突然坍塌,露出一个大洞来,有人说是以前解放初期挖的防空洞入口,也有人说是地下河干涸露出地底溶洞所致,更有人说是地狱之门,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那又如何?哦,原来你想承包这个修复工程!哈,我就说呢,你小子就是行啊,一单下来少说十几万吧?到时候记得雇上我哦,好歹我也是干得了活的!”我一听,连忙套个近乎。
老蒋也不答话,思索良久,然后对我说:“可也有小道消息称最近我们古城来了一些神秘人物,处事低调,暗自在凤城里面纠集大批能人异士,像是要有大手笔。有碰巧撞见的人还绘声绘色地说他们统一身穿迷彩制服,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却闷不作声,简直就像行动划一却又沉默不语的机器人。”
“有这么一回事?神秘人物?”我吃惊不小。
老蒋回头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偷偷去过地洞下面瞧了瞧,回头捎上口风,说来下边可不得了,有很多木箱子满是金条。”
“金条?”我感觉我自己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了,“那还得了!我们马上地去调查调查,该带走的绝不放过啊!”
“我那朋友带齐工具再进去准备大干一把,可没想到三天了,还没回来。”老蒋头也没回,走得却更快。
“啊……你那朋友是不是探到更爽的货,走人了?”
“他是老猪奇,你说可能么?”老蒋缓缓地说,但语气凝重了不少。
“老猪奇?!”我惊道,然后陷入了沉思。
老猪奇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人即高且壮,不像我一般瘦弱得活似东亚病夫。可惜此君大脑容积与身体强壮程度成强烈对比,往往是一冲动起来颈上那颗脑袋就成了摆设。所以说小时候和他一起玩我们可没少惹祸,后来我到广州读书,他留在家选择成为小城里面光荣的人民公害,没少干一些标准小流氓的欺行霸市、调戏良家妇女之类勾当。
后来,我工作后慢慢的联系渐少,但据说这小子发了,发的稀里糊涂的。
没想到今天听老蒋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担心:这小子有钱了肯定乐于大吃大喝兼流连娱乐场所协助失足妇女脱贫致富的,再加上一喝点小酒那张大嘴什么话都管不住,无声无息的三天都没回来,怕是出了点什么状况。
“走吧,别想太多,我们去看看就是。”
我默默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来到山顶的男生宿舍,此时刚好是学生上课时分,故没有什么人在,我和老蒋轻易地忽悠掉天真无邪的宿管,来到了男生宿舍最底层坍陷的地板跟前。只见事故地方已经用警戒绳围了起来,正中坍塌的地方约有一个三尺大的地洞,洞口不断从里面往外冒冷气,活脱一只黝黑的巨兽口中冒出慑人的气息。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自从上次凤凰山出事后,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二了。我只知道那时我像一个活死人,噩梦萦身,诡异事端不断发生,若不是最后边我父母苦苦哀求乡下一位高人帮我驱除心魔,我怕早已魂归西天。
自那之后,我虽然保住一条命,但是每晚都被噩梦困扰,心里面的那种锐气已一去不返。我不知道那时和我同行的老蒋是怎么样熬过的,可我也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在做着同样的噩梦。这时候我不仅问了我自己,有没有必要再去冒险,而舍弃对未知事物心存的敬畏?
而且,我还深知,关于金山,还流传着一个骇人听闻的古老传说,还有一件叫我毕生难忘的可怕回忆。
清顺治九年,明东阁大学士兼礼、兵部尚书潮人郭之奇策动全潮反正,潮州总兵郝尚久响应反清复明,结寨于金山顶。后因叛将王安邦开上水门降清,郝尚久措手不及,于城陷之时,与其子郝尧同投于山上大古井中,又遭戮尸,凤城也遭屠城之劫。
据说当年,整个凤城血雨腥风,满城哀嚎一片,处处都是生灵涂炭。其时有一户姓金的人家,世代就在这金山脚下。清兵一路大肆行凶来到金家门口,自然不肯放过府上任何一口性命,在将金氏满门屠戮尽殆后,发现金家大小姐正在家丁的搀扶下,通过后门正逃向金山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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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涉险闯入
清兵狞笑着追了上去,金家大小姐可是娇滴滴的千金之躯,又是三寸金莲,怎么跑得过辫子兵的马匹?不消片刻,清兵已赶上她们。全\本/小\说/网\残暴的清兵大刀一挥,砍翻了随从的家丁,面对如花似玉的金家大小姐,“桀桀”地放声淫笑起来,一个个宽衣解带,准备发泄。
可怜的金家大小姐哪见过这般险恶的架势,眼看可怜的她就要如羊入虎口,任人蹂躏。突然,她发现山顶有一三尺地洞,一咬牙就跳了进去,可怜一位黄花闺女,就这样命丧地底。
从那之后,传说金大小姐冤魂不散,不断有人看见她游荡在金山的密林中,苦苦寻找旧时自家府邸的身影。大家可吓破胆,可是自家炉灶需要柴火,又不得不上此处砍伐,都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山,甚至干脆就三五结伴,敲锣打鼓地才敢上去。搞得官府也耐不住了,到城中开元寺请来得道高僧,大作水陆道场,念经诵佛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才勉强平息了事端。
后来一切回复正常,上山人都平安无事,大家也就慢慢遗忘了这么一位生前悲惨死后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鬼姑娘。
可金家大小姐偶尔也会出来……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件至今还心有余悸的灵异事件:
当年我在这金山上的高中住校寄读,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一丝风都没有,我在宿舍床铺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无聊至极,只好去上下厕所,小解一番。
当时厕所是公共的,不在宿舍楼内,要走到楼下才行。
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我走到楼下,拉着裤链准备拐进男厕所门时,忽然在门外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我刚开始以为哪个失眠的兄弟,没想到走近一瞧,立马给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浑身不由自主地抖糠!
我面前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位穿着清朝服饰的奇怪女人,颈上只剩下半边诡异狰狞的容貌,另外一半脸庞活生生地凹了进去,还不停往下滴着鲜血,在地上溅起朵朵恐怖惊悚的小红花。她那半边脸上空洞洞的眼珠直勾勾地看住我,也许就在下一刻伸出爪子来直接掐死我,把我也变成亡魂!
我嘴巴张不开,喉咙里不断发出“咕隆”的声音,全身上下不由自主颤动得厉害,从臀部那的骨头一直顺着脊背到头顶冰凉到了极点,裆部已经有一股辣的液体流出,正顺着大腿根部流向脚底……
后来据说是一位晚上巡视的值班老师发现昏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我,才把我救醒。再后来,我在家里躲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才敢上学,而且从此胆小如鼠,再也不敢寄宿,更遑论靠近那个男宿舍半步。
可是,这一次,老蒋偏偏带我来到这个曾令我吓破胆子、尿穿裤子的地方,要我和他进入一个乌漆抹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
天哪,鬼知道里头有什么!搞不好有着摄魂的厉鬼在等着我们。
我忽而觉得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又萦绕在我的四周,冰冷的双手正掐住我的脖子……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冷战。
有必要下去么?我不禁问了自己一句。
哪怕自己已经知道有人到下面几天没回来?哪怕这次这个地洞里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风险?哪怕这一次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好运能活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么多,只知道上次凤凰山之旅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尤其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更彻底令我束手束脚,畏缩不前。
“阿二,你不想弄些金条花花?而且老猪奇可是你的好兄弟,你不关心他的下落吗?”
老蒋的话就仿佛催眠师的魔咒般,一下子动摇了我的信念,瓦解了我的心防。在他这句话面前,我变得有些无法抗拒。
是啊,打从那次凤凰山回来后,我昏迷了将近一年,工作没了不说,父母散尽家财遍访名医,为的就是家里唯一的独子性命。可惜哪位医生诊断后都说没有办法,人一切都正常,但是就是唤不醒,试过穴位按摩、针灸甚至电击都无济于事。
在绝望的时候听过乡下有位老神婆或许有点办法,于是我父亲跪在那神婆家门前三天三夜才把高人请出山。后来听我母亲说救治的过程很邪乎,母亲也不愿说太多,总之我知道从那之后我们家真的一贫如洗,而且我变得虚弱不堪,意志也消沉起来。
父母刚开始还是劝导我振作,后来看到毫无作用,也只能放弃我,任凭我睡到天昏地暗整天游手好闲。
其实,我内心也挺恨我自己,但是一直打不起精神,或者说,找不到出路。
出路?
或许弄到一匣子金条,就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或许能改变一下现在家里的窘境,就是现在看来最好的选择。
而且,或许老猪奇还在下边苦撑,等着我们的救援。
说到老猪奇,在我心中他绝对是和老蒋同等地位的好兄弟,虽然他头脑简单,但是对我没得说,从小我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打架一起闯祸,手里面有几个零花钱就到街上买咸水粿、鸭母捏吃。就在我昏迷不醒那段最困难的时间,他看过我几次,也拿了不少钱我父母,叫他们不用着急只要帮我治病就行。
这些还是母亲偷偷讲的,还说是老猪奇叮嘱不要告诉我。惭愧的是,我自恃读书好上过重点大学当时也谋求了一份好工作,心里面或多或少对他这种小流氓有一些不屑和轻视,而且觉得他就算发财也是靠不择手段招摇撞骗,渐渐疏远了他。
慢慢他好像发现了这一点,逐渐少和我联系,只是偶尔在酒桌上喝高了才和老蒋埋怨起我。
没想到应了古人那句老话“患难见真情”,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伸出了援手。
这回轮到他生死未卜,难道我可以袖手旁观?
我做不到。
真的,就算地洞下面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甚至厉鬼之穴,我都必须而且只能涉险闯入。
“来吧,我准备好了绳子和手电,一起下去看看。”老蒋已经朝洞里探了探身子,回身向我伸出了手。
我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冰冷,但是坚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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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机上有鬼
虽然下来之前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个地下空间会给我如此大的震惊。
在黑暗中,我勉强分辨出这地洞着实不小,约有五、六米高,面积差不多快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混混沌沌中显出一片骇人的死寂。
我四处张望一番,做出了初步判断:老蒋说的果然没错,这的确是以前人们挖的防空洞,也是地下的溶洞。
怎么说呢,据我看来应该是文革那时候,人们依照溶洞的地形筑造的地下防空设施。
防空洞顶部都进行了加固,四周还有不少的通风口,虽说在阴暗的环境下,我也不会感到呼吸不顺畅。
仔细分辨,我看到墙上还有用红漆写的“深挖洞,广积粮”等大幅标语,提醒着我这里本来的用途。
我仿佛看到了解放初期人们喊着口号、挥汗如雨、干劲如火的场景,那是个一切都简单淳朴的年代,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人赴汤蹈火——虽然给现代人看起来未免迂腐可笑,但是至少那时候他们有信仰。
信仰?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连信念都丧失殆尽了,更别提洞外边那些连诚信都没有的人儿。
“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这里,有发现。”老蒋朝我喊,手里的手电对一堆石头晃了晃。
我有点胆怯地朝老蒋走过去,眼睛盯着黑暗中手电给出的那点光亮。
灯光笼罩下的地方,是防空洞最边上的一个类似通风口般的孔穴,但它与别的通风口不同的是,别的通风口都是用红砖砌成方方正正的,它出现了明显的挖凿过的痕迹。
而且老蒋用身子比了比,挖凿过后的宽度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入。
“这就奇了!”我心想,不由地把脸凑过去,仔细打量这通风口一番。
正当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突然听到从这通风口内传出一阵诡异邪门的声响,悠悠地在这空荡荡的地下防空洞漾开,像催命曲似地叫人胆战心惊!
我立刻给吓了一跳,像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地跳开。
还没有等我抱头鼠窜,老蒋迅速伸手在通风口里面一掏,就拿出一个通体发光的东西出来!
我一眼就认出是老猪奇的iphone4手机,因为机壳的图片就是他的头像,记得是那鸟人自己订做的个性化机壳,老猪奇还自恋地说苹果这种高科技产品,就需要他这种代言人。
老蒋拿在手上,一边察看一边对我说:“就是今天早上,我收到老猪奇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金山地洞遇到怪事’,然后我打回电话他又不接,我心想不对劲,刚好遇上你,所以便邀请你一起来的。”
“我靠,那你还磨磨蹭蹭又是请我吃饭又是讲古,要是他有什么事那怎么办?”我一下急了。
“第一,你饿肚子干活不好,第二,那时候我还没想好对策,第三,急着来又能怎样,他搞不定的事你搞得定么?”老蒋三个问题马上把我问住了。
是啊,老猪奇少说都有一米八几将近两百斤,高大威猛,蛮力惊人。我还印象深刻地记着一件事:
中学那时候老猪奇就进了体校练篮球,司职中锋,据说他所防守的区域人称“球场百慕大”,神鬼莫近,误闯者非死即伤,再后来又听他自己说“扑领母鬼知道怎么突然出了个姚明”让他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叹。
残酷的事情让他改练收保护费这一本万利的勾当,可惜最后听别人说他练到局子里面去了。
这事虽不光彩,但是也从一个侧面看出老猪奇天赋异禀,不仅身强体健而且善于把握人生的大方向,趋利避害。
想到这,我就觉得老蒋说的对,如果有什么事情老猪奇他都搞不定,我这一米七还不够的“东亚病夫”更是无能为力啦。而且,听老蒋口气,他应该想到法子了。
我心里不禁哀叹:比力气不够老猪奇,比脑子完败给老蒋,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跑腿命——那我还想个屁,乖乖听老蒋的话去做吧。
就在我黯然神伤的当儿,忽然老蒋突然惊叹一声:“咦?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凑过头瞧过去,只见iphone4的“写信息”上面还有一条尚未发出的短信。
我定睛一看,屏幕上分明写着两个字:“有鬼”。
这两个字顿时让我心底一寒,两脚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有鬼!?
一刹那间我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关于鬼怪的身影,尤其是金家大小姐那让人惊恐万分、魂飞魄散的半颗血淋淋脑袋。
我泪水都快掉出来了:假设老猪奇的文化水平相对低下,我可以安慰自己说他可能要打类似“有鬼点子”啊“有鬼娃子”啊或者“有鬼妹子”等词语。但是这些和现在的环境一点都不搭边,甚至我开始骗自己说他误触到屏幕写的,也不愿承认“有鬼”这个残酷事实。
我只感到背后凉飕飕的,阴风阵阵像掉进冰窖一般,不由得舌头都打结了,断断续续地问:“老蒋,你……你说怎么办?有……有鬼啊?”
老蒋却毫不在意地说:“胆小鬼,别慌!现在,我们面对问题集中为三个:一是老猪奇现在身在何处,二是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这出现,三是手机上写的‘有鬼’是什么意思?如果破解这三个疑问,一切就迎刃而解。”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的小鼓七上八下地打了起来:“不如我们先回去,再作商量?”
“都到这啦,你还想回去?阿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下去看看再说!”老蒋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软绳,在外沿寻觅可供固定的支撑,很快就用软绳一头的三脚爪定住一个石头突出,紧了紧,用嘴咬住手电筒,“嗖”地一声跳了进去。
看来老蒋在和我吃饭前就把一切准备好了,正在我急得跺脚时,老蒋在下边袅袅地喊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我必须去救老猪奇……”
听到这,我全身震一下。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黑暗中我感到自己孤单的身影,卑微且渺小,懦弱又无能……
老蒋可以也必须为兄弟两肋插刀,我能做到什么?估计只能是为兄弟被鬼插两刀。
但即便被鬼插两刀,我心里都会好过很多!
想到这我咬了咬牙,也不管什么女鬼男怪了,冲上前顺着软绳溜进黑不隆冬的通风口。
在滑进通风口的那一刻我突然问自己一句,要是有一天我陷于某个困境,老猪奇会不会也像我这样,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对于答案的是与否,我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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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水猴作祟
“他全身中弹,死状惨不忍睹,应该是误触机关而死于非命。、qb5.c0m\刚刚我摸了摸他身子,还有一丝余温,应该是死去大约一两个小时左右。”老蒋站了起来,扭头对我说。
“可恶的日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遗留的东西还在祸害中国人!”我恨恨地说。
老蒋突然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是以前的鬼子‘遗留’?我看‘算盘李’极大可能是财迷心窍而为虎作伥,最后给现代的‘鬼子’狡兔尽走狗烹,上了借刀杀人之计灭了口!”
我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过来,惊道:“你的意思是‘算盘李’给近日凤城里出现的那帮神秘人物雇佣成为马前卒,为其冲锋陷阵,事成之后反遭设计除去?”
老蒋点头说:“你说的也是我所想的!怎么说‘算盘李’在凤城里头好歹也算一个人物,就这么挂掉,实在可惜了!但是我们也暂时没法子把‘算盘李’尸首入葬,只能等我们出去后再想办法了!阿二,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那帮人心狠手辣,狡猾无比,而且估计就在这附近,我们可千万要小心,不得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我捣蒜般地把下巴点个不停,心里暗想这地下仓库不仅阴森可怕,还暗埋机关,看来真的要打醒十二分精神,随时准备迎接突如其来的状况。
接下来我们格外谨慎,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墙壁的每一处,鼻子都几乎贴在上边,也不放过可能残留的一点丁儿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差不多摸遍所有砖块后,我终于发现墙壁的右侧,其中有一块砖和别的砖有所不同:别的砖上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只有这块砖干净很多,明显给人擦拭过或者触摸过。
“此砖必有古怪!”我立刻锁定了目标。
我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朝老蒋示意。在得到他许可后,我慢慢地在这块砖上摸索,感受,揣摩,最后一用力,砖块便一卡一卡地陷了进去。跟着,我听到墙壁后面袅袅地传出铁索牵动的声音,约莫半分钟,砖头左侧的墙壁缓缓地向右移开了大概半米,刚好容一个人出入。
“太好了,找到出口了!”我内心兴奋异常,像打了一场胜战般。
我带着头和老蒋鱼贯而出,不久身后的门又自动关上,又成为一面浑然而成的墙壁,细看竟严丝合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墙壁的这边有什么会出现什么,我暂时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这边不仅乌漆一片,而且空气混浊不堪,估计没有什么通风口,呆久了搞不好会窒息。
面对这个散发着未知恐惧的黝黑空间,我不禁又提心吊胆起来,而一旁的老蒋已经疾声叫道:“阿二,快点查查,不然我们折回去算了,原路返回地面,我总觉得这里存在不明的危险。”
我表示严重同意他的说法,立马挥动手电,查看起来。
随着我们观察的不断深入,我心里慢慢紧张起来,因为墙的这一边,简直就是一个塌方现场!
别的不说,墙壁这边有半截通道,竟是一条断头路,似乎给人硬生生地用大堆土石堵住前路,变成一个密闭空间。填堵而成的尽头都是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石头,小的只有鹅蛋大小,大的却足有一辆小轿车上下,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我们前进的道路,看起来就像山体经过地震塌陷形成的塌方现场。
而且,可能是尽头这边的地势更低的缘故,此刻地面上已经漫上浅浅的一层水,我一时半刻还真搞不清是渗漏水还是地下水,只觉得看上去似乎还有往上涨的趋势。我俩鞋子在这浅水里面移动时,便“哗啦”“哗啦”地响,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内激起阵阵极不和谐的回声。
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墙的这边也有一具尸体!
刚开始我们以为也是给暗藏的机关害死,后来我们断然否定了这个假想。因为尸体实在太……太狰狞了。
尸体手脚蜷缩,倒毙在沙石堆一角,凌乱的衣服沾满灰尘,似乎死前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或挣扎。而且更叫人不寒而栗的是,尸体肌肉萎缩,干瘪不堪,浑身的血好像给人抽光似的,连死者脸颊都凹成一个“y”字,那张开的嘴大得像个黑洞,看得出死者生前实在异常痛苦。
头一次连见两尸的我嗔目结舌,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就昏了过去!
老蒋却毫不在意地一手掩着鼻子,一手指着死者的左脚说:“你瞧瞧,这个怎么回事?”
浑浑噩噩的我才发现死者左脚鞋子不知为何丢了,枯槁的脚板上有个血洞,看上去好像刚凝结不久,莫非这就是死者丧命的原因?
总之,太吊诡了吧!
“我曾经见过有人是这么个死法。”老蒋若有所思地说道。
“真的吗?”我眼睛都睁大了。
老蒋幽幽地说:“对,不过我不敢确定。”
我带着颤音喊道:“别卖关子啦老蒋,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心里直发毛!”
老蒋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轻轻说:“你听过水猴这种东西没?”
“水猴?!”我惊道。
水猴是传说中一种潜伏水中的怪物,老人们也有叫“水鬼”的。我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和我提起过,水猴这东西是溺死水中的人的冤魂所化的鬼怪,外观和小狗类似,入水力大无比,上岸则无缚鸡之力,常变化各种物体于水中吸引人靠近,乘机将人拖入水中溺死,吸取人血。
爷爷还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过这么一件往事:在爷爷他小的时候,有一次和小伙伴在韩江边上玩耍,忽然看过有一只水猴给人抓住困在笼子里,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跟爷爷同行的小伙伴见此物浑身生红毛,似人非人,似狗非狗,满身腥臭,还低声呜呜哀嚎惨叫,禁不住用手伸入笼中去摸它,突然水猴暴走,跃起一咬,把那小孩的手指生生咬断一截——水猴的残暴可见一斑。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大声说:“不过这也只是传闻而已吧?要是真的是这样,也太扯了!”
老蒋这会什么都没说,凝神看着死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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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日文名片
接连撞见以不同的方式死去的尸体,这阴暗诡异的日军地下秘密仓库顿时变得阴森可怕,幽幽之中,彷佛有冤魂的哀嚎声阵阵传来,让人心惊胆颤。//、qb5\\
此时面对这具死尸枯槁干瘪的惨状,我内心的恐慌达到极点:小时候爷爷口中的恐怖传说,夹杂着高中时候的撞鬼事件一起在此时不断冲击着我的脑海,霎时间让我感到一阵阵反胃,连连干呕。
惊慌之中,我更感觉有道魔影萦绕在我的四周,狞笑着,冷看着,随时准备向我下手。
在我内心极度惶恐失控的时候,一边的老蒋突然开口问道:“这一切很不同寻常!阿二,你怎么看?”
“晕死,你还不如说‘元芳,你怎么看’呢!老蒋哥你也知道啦,我懂的就那么一点,哪知道这笨蛋怎么会得罪水猴,遭此报应!玉树凌风风流倜傥无所不能的老蒋哥你别吊高来卖啦,有什么就直说吧!照这样下去,我怕老猪奇还没找着,自己就先挂了。”我噼里啪啦说出这些后,觉得自己肠子都悔青了,巴不得立刻离开这诡异恐怖的地下仓库。
“阿二,”老蒋又用他惯常的慢语调说起话来,“我刚才仔细搜寻了一下这具死尸,除了浑身湿漉漉的制服之外,也没有别的可疑物品或者有价值的东西。后来,我还是在其上衣袋找到了一张邹巴巴的名片,发现上面的文字竟是用日文印制的。”
“日文,真的假的?”我吃了一惊。
“你自己瞧瞧。”老蒋边说边把那名片递了过来。
我拿过来,放在眼前细细地看了又看。
名片的确皱巴巴的,明显给水泡过一段时间,上边写着“渡辺真司”四个字,应该就是这个倒霉鬼的名字。名字下边还有“渡辺大東株式会社”的字样,其他的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电话号码和看不懂的日文。
了解过一点日文的人都知道,株式会社其实是日文里的一个常见词汇,相信我们在常见的日本商品的外包装上经常能够看到。
我记得以前读大学时选修课上学过,日语假名写作:かぶしきがいしゃ,其实就是分开的两个单词:株式和会社。株式(かぶしき)就是股份、股票的意思,而会社(かいしゃ)就是公司、商行的意思。
换句话,这名片上的株式会社就是我国常说的股份有限公司。
于是,我心里想:这个渡边大东株式会社,可以理解成一个姓渡边的人开的一家叫大东亚的股份有限公司吧。
但是我旋即又意识到:这张日本名片绝对不是问题的关键!只是从这名片看来,这帮人九成九就是日本人,但是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又和之前这个仓库的主人有什么渊源?“算盘李”的死是否和他们有关?老猪奇的去向是不是又和他们有莫大的联系?
我忽然又想起之前老蒋和我说过古城来了一些神秘人物,处事低调,而且还纠集大批能人异士准备干一票大的……
莫非这人就是其中一员?
一切,似乎朝更加错综复杂的境地发展。
正在我俩沉默不语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极轻极细,但是在这个昏暗潮湿的密室里却极为明显,此刻却像刀尖划过地板般刺耳。
“不妙!”我心里暗道。
刹那间,我和老蒋几乎同时转向那个方位,就在我们手电光圈照去的同时,一个不明的生物像离弦的箭般向我扑了过来!
惊慌失措的我下意识用我的手挡格了一下,感觉就像给弹射的足球击中一般,然后就感觉到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黑暗中我也来不及理会手臂的伤势,但是那种辣的感觉分明告诉了我已经挂彩。
我惶恐莫名,只好狼狈地挥了挥手,试图甩开那不明生物。可那东西咬得生紧,我这么的一甩,差点被连皮带肉的扯开一块血肉,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注意!”老蒋大声喝道,一脚踹向那不明生物。这不明生物却灵巧地扭开身子,松口滚到一旁,避开了老蒋的飞腿。
我摆脱了窘境,连忙捂着手臂趁势退后几步,踉踉跄跄的甚为难堪。
这时候,我终于在手电的照射下,看清楚了这不明生物的样子:此怪遍体长毛,红目黑面,七分像猴三分像狗,正张牙舞爪地对着我们“嗬嗬”怪叫,看上去狰狞无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物,顿时有点瞠目结舌,握住手电的手心已经是给汗湿了个透,几乎拿不稳失手掉到地上。
此刻老蒋却一点都不慌乱,只见他从自己的靴边迅速抽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持在手中,屏息凝神地对峙着那怪物。
怪物尖叫了一声,身子稍微一弓,随即像子弹一般朝老蒋扑了上来,瞬间溅起一地的水花!
“小心啊!”我见势不妙,大声疾呼。
只见老蒋机警地一闪,便躲过了怪物的这一扑。
可是,悲催的我“刚好”就躲在老将身后!
结果就是——我倒霉了!刹那间,怪物直接扑到毫无准备的我身上来,就像一个肮脏丑陋的畸形儿童直接朝我身上抱来一般!
“!”我咒骂了一句,情急之下,只好无奈地手对手、硬生生地抓住那怪物!
此刻和我面对这面的,便是那怪物奇丑无比的头颅,霎时我只闻到那怪物的大嘴腥臭无比,而且涎液四溅,惊得我浑身颤栗,差点就昏过去,双手却死死钳住怪物的双手,丝毫不敢松开一点缝隙。
僵持之下,我心里却着急万分:怪物只消一嘴朝我喉咙咬来,我立马就会魂飞魄散死翘翘!
想到这,我不争气的泪水簌簌地流下来了:天哪,我阿二福大命大,却完全没想到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怪物却毫无怜悯之意,只见它猛地甩了甩满头的红发,紧接着仰天长嘶一声,便张开血盆大口,如毒蛇般迅疾地咬向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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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扬文匕首
“惨啦,小命不保也!”面对咫尺间凶残咬来的水猴,我绝望无助地于内心哀嚎!
说时迟那时快,昏暗之中我只看到眼前似乎有银光一闪,还没我反应过来,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恐怖连续的贯穿声,夹杂液体迸发声,极度刺激了我的听觉感官!
我只感到浑身汗毛倒竖,忽地颤栗一下。//、qВ5//
最后一旁墙壁忽然“叮”地一声脆响,伴随着怪物的惨叫,我瞬间感到两手空空,身上为之一轻。
我定睛一看,原来老蒋及时出手,回身反手重重一戳,那怪物的头,活生生给老蒋的一把匕首钉在了墙壁上!
只见昏暗之中,那怪物怪叫着手舞足蹈了一番,终于无力地软了下来,耸拉着头挂掉了。
此时我已经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大口大口喘气,全身湿透,都不知道是给汗水打湿,还是给地上渗水沾湿。
老蒋神情凝重地打量了那怪物,语气肯定而又略带诧异地对我说:“看来这鬼东西真的是‘水猴’!我还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在这居然碰到真玩意。”
我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踢了挂在墙上那动也不动的水猴一脚,惊魂未定对老蒋说:“这就是水猴?可吓死我了,还好你武功盖世英明神武玉树凌风,不然我此刻已经去见马克思啦!”
老蒋皱了皱眉毛:“别耍嘴皮子,还好水猴离开了河水威力大大减弱,不然我还真不好制服它。不过这么看来,这水猴八成就是害死这个渡边真司的元凶,我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我忍不住又回头看着墙上那水猴,想到刚才和这恶心的家伙“亲密接触”,又给吓得打了一冷战。
老蒋从墙上抽出匕首,一脚把水猴尸体踢开,兀自把匕首在墙上擦了又擦,显出一副十分爱惜的样子。
我看到这把寒光袭人的匕首在黑暗中犹自闪烁不止,犹如月夜中的星星,不禁脱口称赞道:“好锋利的一把匕首,连墙体都给扎进去啦,这真可谓入墙三分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徐夫人赠给荆轲刺杀秦王的匕首?”
“呵呵,”老蒋也给我的话逗乐了,“这把匕首不是徐夫人的匕首,但的确却是一把上好的名匕——扬文。”
“扬文?!”我惊道。
众所周知,匕首是一种比剑更短小的刺砍两用兵器,其首形状类匕这种古人取食的器具因而得名。
据传尧、舜时已有匕首,其用法主要有击、刺、挑、剪、带等,长久以来以其独特的功能普遍为兵家武士、行者侠客所用,刚我说到的“图穷匕见”故事更是妇孺皆知的传奇——这些都说明了老蒋钟爱匕首的主要原因:短小精悍,易于携带,防身自卫,灵巧方便。
而我深深明白,老蒋现在的独门兵器——扬文匕首,的确是古代闻名的上好匕首。
在我的记忆中,上有这样的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
此外在牌坊街那些老油条口中,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扬文属于九宝之一。按南朝梁刘勰上的记载:“魏文九宝﹐器利辞钝。”据说宝器九件分别为:“剑三:一曰飞景﹐二曰流采﹐三曰华锋;刀三:一曰灵宝﹐二曰含章﹐三曰素质;匕首二:一曰清刚﹐二曰扬文;灵陌刀一:曰龙鳞。”
可见,不管属于百辟也好九宝也好,老蒋的扬文都是出名的好匕首,难怪刚才手起匕落,水猴立刻毙命,真不愧为“扬文”啊!
“好家伙,你什么时候搞到的?”我竖起了大拇指,“啧啧”地夸起来。
“别说那么多,我们还是快点行动起来,你看,手电快没电了。”老蒋指了指我的手电筒。
我连忙低头察看,发现手电筒的光线真的已经比刚下来时候暗淡了不少。这下我才意识到,我和老蒋下到这个日军的秘密地下仓库,前前后后已经快接近四个小时。
我不由地抓起手电在黝黑的空间内四处扫射,可是找来找去,始终一无所获。
“怕我们白来这边一趟,”老蒋转了一圈,然后对着我说道,“这里除了这死尸和水猴别无他物,前行的路已经全部给乱石堵住了,再搜索也没有任何意义,看来只能回去。”
我也点了点头,赞同地说:“没错,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这帮不速之客是日本人,里面有个已经死去的人叫渡边真司,而且估计都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组织的,还纠结了凤城的一些散人图谋不轨。”
“说得好,此地不宜久留,搞不好还有水猴出现,我们这就回去罢。”老蒋说罢回头,望了望那墙壁。
我望了望暗这堵藏杀人机关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分析起来。
这边的墙壁刚好和那边情况相反,最初我把手放在右侧找到机关,也就是说到了这边,开启的方位如同照镜子般必在左侧。我凭记忆大概确认了位置,很快就摸到来时的那块砖,使劲一按,约摸半分钟后,墙壁果真向右移开半米。
我边往回走边对老蒋嘀咕:“老蒋啊,你说这奇怪不奇怪,这一路来也就这么回事吧,除了地上两个倒霉鬼我们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啊。这帮神秘人物去哪了,又遇上什么险情呢?难道他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么?除非他们穿过那堆乱石,到了另一头?”
“就算果真如此,我们也没辙。”老蒋耸耸肩,也无可奈何。
我吁叹:“那老猪奇呢?”
说完后我想起机关和水猴,不由自主地为他捏了把汗。
老蒋沉吟片刻道:“这家伙福大命大,死不了的!我们先回去地面再想办法吧。”
我觉得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到达仓库往回走,一直来到我们从防空洞下来的那坍塌形成的通道底下,突然,眼前的一切让我俩都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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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来路塌方
莫非……
这边刚刚塌方了?
我目瞪口呆地如同木鸡般站在原处,发现早前让我们从防空洞进来这个仓库的那口子,可能因为再次发生坍塌的缘故,现在已经完全给结结实实的泥土封死掉——留给我们的,只是遍地的碎土粉石,和地上孤零零那条原来供我们攀爬下来的软绳……
我不死心地用手电筒照了又照望了又望,最后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不得不承认:真的塌方啦!
,这边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我和老蒋居然浑然不觉!?
我情绪低落地猜想,一方面可能是暗门所在的墙壁隔音效果非凡,一方面可能是我们和水猴恶战时精神太过集中,根本没有留意到墙那边的情况。\\.qb5//
可不管怎么说,上达防空洞的通道已给跌落的沙土堵死,现在唯一的出口都没有了。
怎么办?
四周一片死寂,我觉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俗话说得好——“鸟为食死人为财亡”,都怪我贪心,一听到金条就利令智昏,才落到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
我不禁心里暗自骂道:“老猪奇这家伙也真不知好歹,好好的小流氓不当偏要当盗贼,这下可好,把我和老蒋都讹进去了!搞不好我和老蒋就活活被困死在这里啦,哎……”
我正在恼怒中,老蒋一把拉了我过去。
我正想询问发生什么,老蒋开口了,带着小激动的腔调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有办法离开这里!”
“真的?”我失声叫道,“我们进来的路没了你知道吧?怎么回去?我可不是土拨鼠,我们也没有工具,你也知道我们下来的垂直距离都差不多一米半了,要是掘上去,那可真的是猴年马月……”
老蒋不耐烦地喝断了我的话:“那帮人怎么离开这里,我们就怎么离开!”
“啊?!什么意思嘛?”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老蒋向我分析道:“你不觉得这一切一环扣一环?”
“……恕我无知,我还真不觉得。”我诚实地回答。
老蒋摇摇头,带着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说道:“这仓库和墙壁所在的暗门,以及暗门那边的乱石、水猴,假如按我下边的设想去解释,就能说得通。”
“愿闻其详!”我乖乖地做起了学生。
“我猜,这帮人可能前段日子就来到金山顶,并且估计使用火药,炸开了外边通往这个仓库的那条通道,也就是机关墙壁的那一边有乱世堵住的地方。然后静待几天,趁夜深人静、无人防范的时候,偷偷从这条秘密通道来到这个日军地下仓库,利用已有的钥匙,搞定了铁栅门的大锁进入到这个仓库里面,拿到了木箱里面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觉得老蒋分析得的确头头是道,符合逻辑。
老蒋接着说道:“但是等他们完成任务,打算回去时,可能遇到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你指‘算盘李’的死?”我不禁插嘴道。
老将摇了摇头,又说道:“这或许只是事情的一方面,只能看出他们其实对这里的情况掌握得不是很全面,但很可能他们事先已经密谋好让‘算盘李’死去……”
“你的意思是‘算盘李’当向导带路进来,在找到宝藏后没有利用价值,就给卖了?”我说。
老蒋回答道:“很有可能,看来这帮人还真是心狠手辣!但是事情的另一方面却是,更大的麻烦在后面。”
“后面?”
老蒋点了点头:“对,你记得那堆乱石、惨死的渡边真司和那只水猴么?我想啊,他们肯定在炸开山体进入通道的同时,也顺带炸开了河水通往山内溶洞的暗流,引来水猴。所以当他们重新开启暗门,准备带着东西原路折回的时候,就遭到了潜伏而来的水猴的攻击。”
我吃惊地问:“那他们怎么办?”
老蒋接着说:“他们招架不住,只能利用剩下的炸药再次炸塌通道,勉强挡住水猴的攻势,撤回仓库里面。”
“然后呢?他们人呢?难道从我们进来的通风口出去了?”我问。
老蒋斜着脑袋想了下,接着说:“通风口这条路,我想只是老猪奇自个下来探路的通道罢了。而且很可能他们折回来时就遇到准备大干特干老猪奇,便抓住了他。老猪奇眼看逃不了,只能撇下他的‘爱疯死’给我们留条线索,希望我们日后能靠这找到他。可这样子他们肯定知道通风口下来的通道,但他们不想走这路,也没这个必要。”
“因为,他们带着木箱里的很多东西,尤其如果这些东西是金银财宝的话,走这种几乎垂直向上通道会很困难,也不切实际。所以我敢大胆地断定,这仓库还有其他密道,供他们逃脱!”老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其他密道?你说这还有其他密道?”我满腹疑惑,环顾四周,然后狐疑地问道:“你倒说说,这仓库里头哪里有什么密道啊?”
老蒋不耐烦地指了指那些铁门,嗔道:“之前不是说过,这些铁门的锁头不是给人打开过么?”
“他们要拿走木箱里宝物,肯定要打开这些铁门啊……”我不解地说。
“此话不假。但是要离开这里,恰好也得打开这些铁门。”老蒋说着说着,眼中渐渐冒出一种兴奋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我若有所思地问。
“对,这也是他们必须移开木箱子的原因,”老蒋“唰”地一声掏出了他的扬文匕首,大声喝道,“密道就在这铁门里边!”
忽地老蒋发疯似得在这黑暗的地下仓库里跑了起来,一边跑着一边挥舞着他手上的匕首。
我只见他手起寒光抖,不消多久,就在“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过后,所有铁栅门上的大锁一一落地!
好一把扬文匕首,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候,老蒋喘着粗气,显得十分亢奋地说了一句:“找出他们逃脱的那条暗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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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鳄鱼泥潭
无可奈何之下,我们三个可怜兮兮的家伙就这么犹如羔羊一般,被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驱赶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到脚下的河水越来越浅,水声也由“哗啦”变为“潺潺”,到最后脚下只剩松软的沙地。/。qb5/
就在我极为困乏、几乎走不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渡边老头和几个迷彩制服嘀咕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日语,然后就有几个迷彩制服站了出来,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和老猪奇,大叫:“你们的,走!”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双手被绑住,别无选择,只得极为不情愿地和老猪奇慢腾腾地向前一步一步挪动。
就在这个时刻,我忽然感觉走到了沙地的边缘地带,不由得定睛一看——可只消这么一眼,我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脚下顿时一软,差点跌到地上!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就在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帮人马的探照灯的映射下,我看到一个硕大的泥潭!
而泥潭中,分明伏着许多……鳄鱼!
“不是吧!”我头“嗡”地一声炸开了!
原来这条地下河的尽头,居然生存着一大堆这种凶残暴虐的东西哪!
我他妈的,难怪渡边老头那帮人半路又折了回来,敢情是遇到了这些凶险的鳄鱼啊!
我脑海里突然记起年幼时,爷爷和我讲的一段关于鳄鱼的历史传说:
唐宪宗元和十四年(即公元819年),被大文豪苏轼誉为“文起八代之衰”的文学家、政治家韩愈,因谏迎佛骨事得罪皇上,由刑部侍郎贬为潮州刺史。公元819年农历正月,韩愈带着耻辱、忧伤和失望离开长安,经过两个多月的颠沛流离,韩愈来到潮州。
上任后,韩愈没有颓废和气馁,立即视察当地的农业生产,大行改革。他下令开凿水渠,鼓励耕种,释放当地豪强掠取的奴婢,还任命贤良,开班办学,为凤城的劳苦大众呕心沥血。
当时潮州城外有一条江,自古有大量的鳄鱼在此生育栖息,鳄鱼经常出没,伤害百姓,吞食牲畜,当地人把这条河叫作“恶溪”。据史书记载:“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恶溪有鳄鱼,食民产且尽”。由此可见,鳄鱼对古城的百姓伤害之大之深。
韩愈到潮州不久,就前往恶溪了解情况,然后组织具有捕鳄经验的乡亲,到河边驱除鳄鱼。
到了驱鳄的那天,韩愈宰猪杀羊,亲赴城北江边设坛祭鳄,大声诵读亲笔写的被后世广为传诵的,限期叫鳄鱼徙归大海。据闻祭鳄当天,潮人倾城而出,人山人海,鸦雀无声。
相传韩愈仪式举行以后,当天晚上又打雷又刮风又下雨,天一亮,整个江水都干涸了,结果鳄鱼往西跑了六十里,从此再不来危害老百姓了。
八个月后,韩愈调离了潮州,然而他为潮州带来了思想文化上的巨大变化,潮州人也没有忘记韩愈。
千百年来,潮州人把韩愈尊为“吾潮导师”,城外那条鳄鱼出没的河流改名韩江,江东的笔架山改称韩山,潮州人还在传说当年韩愈祭鳄的古渡口上,修建了一座纪念亭子,表示对这位为潮州百姓做好事的大贤人的崇敬。
斗转星移,年代变迁,时至今日,鳄迹难寻,昔日的“恶溪”上已无鳄鱼存在——可是今天,我就在这地下河,看到了满泥潭的鳄鱼!看来昔日的鳄鱼并没有死绝,它们残存的后代静静地待在凤城的地底,结果给倒霉的我碰上了!
此时此刻,面对一泥潭张牙舞爪的鳄鱼,我真的是魂不附体,毛骨悚然,双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惊吓过度的我,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颓然跌坐在沙地上,估计这时候自己脸色肯定煞白煞白的,犹如将死之人一般。而一旁的老猪奇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叫道:“扑领母啊,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么?”
紧接着就想上前动粗!
“哒哒哒!”
又是一梭子弹射在我和老猪奇面前,溅起了满地的沙子花,吓得我和老猪奇脸色一凛,刚刚燃起的怒火又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你们的,少罗嗦!”端着冲锋枪的小胡子还是照旧咧着嘴笑着,可此一时彼一时,我只感到这个笑脸比之前射杀水猴时露出的笑容简直丑陋上一百倍、一千倍。
渡边新吾轻描淡写地用手指了指那个不停翻滚着浑浊不清的气泡的鳄鱼泥潭,带着一丝嘲讽的语调,又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口吻,冷冷地对我俩说道:“你们只要能走过这个泥潭,我就放你们走,算是公平了吧?”
然后,他用宛如刀子的眼神剐了我们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说了一句:“希望你们比算盘李和渡边真司幸运!”
“算盘李和渡边真司?”我喊了出来。
旋即我醒悟了过来,恨恨地对渡边老头说道:“原来他们只是你手上的棋子,随时准备用来牺牲的么?你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呢?”
“对于我们家族的无上荣耀和伟大宝藏而言,甚至我的性命都是可以舍弃的,更别说那些见钱眼开的窝囊废了!年轻人你想想,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必定存在流血、受伤和牺牲,又有何‘残忍’可言呢?”渡边新吾极为镇定地回答了我,看上去极为平淡,似乎岁月已经磨平了他内心深处的锐气和冲劲,使他变得更加理智更为淡定——这样的对手,才是最令人不寒而栗的。
“去吧!你们!”小胡子用蹩脚的国语喝道,枪口又一次对准了极为不幸的我和老猪奇。
“这难道不是明显的坑爹么!”我彻底无语了。
此时此刻,我能有什么选择呢?
往前,是死,往后,死得更快——看来,只有往前一个最无奈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有谁听过自己往刀山火海里挑的人么?如果没有,请尽情地嘲笑鄙视我吧!”我摇了摇头,极为沮丧地发出这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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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羊肠隐径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渡边新吾这个老狐狸,在之前留下我们性命的阴险用意所在:
原来他们折回来,就是遇到前边这一泥潭无比骇人的鳄鱼。/.qb5现在有了我们这帮替死鬼,他们就可以先赶我们进去,等鳄鱼们大快朵颐之后,便可以趁机穿越泥潭,到达出口。
“!”我不禁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脏话。
看来,如果有丝毫后退半步的想法,便只能饱吃渡边老头的“莲子羹”,而朝前进入泥潭,更是让自己提早结束生命的方法。我胆怯地朝泥潭望过去,只见那边的鳄鱼有些像一截烂木头般一动不动,有些正张开血盆大口作吞噬状,还有些拼命甩动它的大尾巴拍溅泥水,显得极为狂暴凶残,让人不寒而栗。
但此时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就在这鳄鱼堆中,借着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探照灯,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条并不明显的羊肠小道,好像弯弯曲曲的,一直通到对面的一个有光的地方——这似乎是一条可以走的小径。
我心里暗自揣度:走不走好?
走,九死一生。
不走,十死无生。
还是试试吧,搞不准鳄鱼刚吃饱,恰好在打盹,然后大度大量放我过去呢?
虽然这个牵强的理由,幼稚得让自己都觉得搞笑。
可是,我还有选择么?
我突然想起成龙那部经典的电影里面一个桥段:成龙站在大楼顶上,老外对他说,要不把东西交给他自己跳下去,要不给老外海扁一顿给扔下去。
这叫人怎么选择?
但是大概是个人的话,都有求生的吧?怎么也要试试啊!
我咬紧了牙关:豁出去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胆颤心惊踏出了第一步——而就这么一步,原本静寂的鳄鱼可能也觉察到什么,纷纷不安地躁动起来,显得异常地兴奋,有些心急的已经探头探脑地朝我张望过来,巴不得我直接往它嘴里钻。
“靠!”
我不由得心想:再走几步,这群在自然界进化得极为优秀的杀手就会一拥而上,把我撕成碎片吧?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身前。
“扑领母,阿二啊阿二,怎么你虚得很!避让避让,我走前边!”不是别人,正是老猪奇。
我心里忽地一暖。
你们有遇过一些人,或者遇到一些场景么?这些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这些场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瞬间,必将永远铭记在自己的心中,久久地回荡,永不会被忘却。
我看着老猪奇虽然双手被缚,却满不在乎,一马当先地走了上去,彷佛满泥潭的鳄鱼只是木偶般的摆设。他哼着小曲,迈着八字步,就如同平时逛街般轻松自如,完全没有临死前那种颓唐和惊惧之意。
“哎哟哟,阿二啊阿二,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不能死到临头都这么窝囊吧?”
想到这,我咬咬牙串到老猪奇前头,回头骂道:“他妈的你以为哥就是孬种哇,你乖乖跟在哥的后头,怎么说哥也不会在鬼子面前丢脸!”
“扑领母,死要面子!”老猪奇笑了笑。
我也报以一笑,忽而觉得心里没那么沉重了。
我直面着鳄鱼泥潭,看到那条小径弯弯曲曲的延伸出去,直通对面一个有光的区域。
于是,我下意识地按这条小路开始走过去,因为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挡道的鳄鱼歇在那,显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就这样,我和老猪奇迈出了死亡步履,并渐行渐远,已经慢慢进入鳄鱼密集的区域了。“噗噗噗”地,鳄鱼们纷纷踏着泥浆汇集过来,有的抖动身子,有的甩动尾巴,甚至有的迫不及待地张开大嘴,准备开始一场血腥的屠戮竞赛。
我汗流浃背,心脏“碰碰”撞击着我的胸腔、肋骨,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步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倾倒!
“糟糕!”我心头大骇,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我只感觉自己靠在一堵墙上,立刻止住了往后跌入鳄鱼群中的趋势。劫后余生的我回头一望,只瞧见老猪奇一脸的鄙夷:“东亚病夫么?走个路都脚下没跟的,要不是爷爷我顶住了你,你早就成了它们的点心啦!”
我“呵呵”地干笑几声,感激之余,也觉得这个时候硬逞英雄耍嘴皮子有点太不合时宜,当下乖乖闭上了嘴。
可是老猪奇用他那大胸脯顶住了我,突然有点疑惑地问:“阿二,我看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我们走了不少路,鳄鱼还不来咬我们呢?”
“你说什么?”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扑你啊,你看看大便株式会社那些鸟人现在的位置,我们已经走了快五十米了,四周都是鳄鱼,但我们却出乎意料地安然无恙,你觉得不奇怪么?还是你已经吓傻啦,觉得这是菩萨保佑的结果?”老猪奇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我目瞪口呆起来,马上环视四周,结果真的如老猪奇所讲:满泥潭的鳄鱼就是在我们身旁逡巡游弋,甚至不耐烦地用力拍打水面,却就是不敢谮越,超过雷池半步。
我有些惊讶地回头朝渡边老头望去,看得出此时他们也很困惑为什么我和老猪奇仍然平安无事。
我转头一脸凝重地对老猪奇说:“我也搞不懂啊,我只是照着这条小路走着而已。”
“小路,你说小路?哪里有什么小路啊?你不是讹我吧?”老猪奇吃惊地说。
“我靠,”我也有点急了,“我有必要骗你么?”
老猪奇困惑不解地问:“怪了,你指我看,哪里有路啊?”
“就在眼前啊,喏,就这,这啊!”我伸直了脖子,努了努嘴指了位置。
“扑你,有个毛!到底是你青光眼还是我青光眼哇!”老猪奇再也按耐不住,焦躁地大骂起来。
我也给搞迷糊了:怎么回事啊?我看花了眼么?明明眼前就有一条小径直通对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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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受迫带路
此时此刻,满泥潭的鳄鱼明显焦躁不安,不停翻滚,暴躁地舞动尾巴,甚至已经按耐不住嗜血的野性,开始互相做出攻击行为,一时间泥潭里边汹涌澎湃,异流涌动,好不叫人胆战心惊。\\.qb5.c0m//
可更为叫人不可思议的是,纵然鳄鱼群大动干戈,却始终不敢向前跨越一步,对我俩做出半点袭击的动作!看到这个场景,不仅我和老猪奇,连外边的渡边新吾一伙人,都异常困惑。
霎时间,我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
只有我,才能看到这条隐径!
而且诺大的泥潭中这条别人看不到的小径,就是通往外面的唯一出口!
做出这个近乎异想天开的设想后,我自己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我心里暗自揣度:有可能当年日军胁迫凤城的工匠挖掘建造地洞时,工匠敢怒不敢言,便设计这条奇异的隐径,让鬼子步向黄泉,让百姓逃出生天?
但是细想下,我又觉得也不对啊,因为除了我外,就算身临其境的老猪奇也看不到呀!
就在我还兀自胡思乱想时,老猪奇在背后用膝盖顶了我一下,悄悄耳语道:“阿二,你说你看到一条羊肠小径?既然如此,管他个三七二十一呢,既然你看得到我们看不到的路子,那我们快乘机逃过去再说吧!”
我这才如梦方醒,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咽了咽口水,低声对老猪奇说:“我数一二三,你跟着我后面走,可千万别踏错半步啊!”
老猪奇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看出他也不敢有一丝丝的大意。
“一……二……三!”
说时迟那时快,在喊完那个“三”字后,我和老猪奇一齐发了疯般拔腿狂奔,犹如在泥潭里面逃避饿狼追杀的兔子!
跑着跑着,我还不由得回首偷瞄了一下,只见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几乎看呆了,均是目目相觑的模样。
估计这帮家伙此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哪有这么奇怪的事?这两个“诱饵”大步流星地跑路,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潭子的鳄鱼难道拜佛烧香吃素的么?
有个大胆一点的迷彩制服试探着踩进泥潭,刚把脚轻触到泥水上边,谁知“轰”地一声,被水底忽然冒出的一只鳄鱼的大嘴咬住,紧接着活生生被扯进鳄鱼堆中——结果可想而知,给迫不及待的鳄鱼群活生生撕咬分吃,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下溶洞!
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一众社员不禁为之失色!
我更是瞠目结舌,再也不敢有丝毫马虎懈怠,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加紧了速度。
此刻,似乎渡边新吾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我耳后已经听到他在高声叫道:“你们俩,给我停下!”
此际,我和老猪奇理都不理他,正撒开脚跑得可欢呢,眼看就要闯过鳄鱼潭,到达对面那个有着亮光的地方了,突然听到“哒哒哒”连绵的枪声,我竟感觉到子弹从耳边飞过!
我心里大惊道:“这渡边新吾竟然如此毒辣,居然向我们射击!”
“扑领母,豁出去啦,我们只管快跑!”后头的老猪奇大叫。
“跟好,别走错啦!”我边跑边朝老猪奇嚷嚷,眼看就要到对面,胜利大逃亡。
没想到这时,我冷不防听到渡边新吾喊出的一句话。
“你们不想要他的命么?!”
这一句话像魔咒一样,我竟立刻缓下了脚步,后边还傻乎乎地一个劲跑着的老猪奇猝不及防,一头撞上我,害得我差点来个狗啃屎,连忙使劲站稳,才不至于掉入小径外的泥潭中。
我不由自主的回头望过去,只见远处,老蒋正被几个迷彩制服架着,小胡子的冲锋枪正对着他的脑袋!
“再走一步,我叫他脑袋开花。”渡边新吾咬牙切齿地大叫,这死亡威胁让我不寒而栗!
“你们的,回来!”小胡子高声喊,又朝天空射出一梭子弹,弄得一片昏暗的地下溶洞也为之震撼。
“我说刚刚他们为啥只让我和老猪奇走这个鳄鱼潭呢,原来留了一手,就是要把老蒋当人质!”老猪奇此刻恍然大悟地叫道。
“这老狐狸,还真狡猾啊!”我从牙缝恨恨地挤出这句话。
无可奈何之下,我唯有狠狠地跺了下脚,极不情愿地和老猪奇往回走。
当我慢慢走回到沙地那边时,小胡子朝我肚子就是一脚,我痛到差点当场就昏过去,像个虾公一样伏在地上。
“巴嘎!你,不听话的!”小胡子指着我鼻子怒吼,抬脚又要踢来。可怜我现在痛不欲生,双手被绑,想反抗已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扑领母!”后面老猪奇吼了一句便撞了过去,小胡子猝不及防,被撞了个结结实实。迷彩制服连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制服了双手被缚、只剩双脚乱蹬的老猪奇。吃了一亏的小胡子“哇哇”地跑上前,又准备一枪托砸过去。
“亚美罗!”渡边老头威严地喊出一句日语。
小胡子正欲下落的枪托霎时间就定住了,我不禁舒了一口气。
“年轻人,为什么鳄鱼不咬你们?”渡边老头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那边给压在地面上的老猪奇还不知好歹地嚷嚷:“扑领母,就不告诉你……”
还没说完就给小胡子当头当脸踢了一脚,瞬间哑了。
“别打他,我告诉你!”我强忍肚子的疼痛,大声叫道。
“很好,请讲。”渡边老头用手势制止了小胡子继续施虐,转头耐心地听我解释。
我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看到这泥潭中有一条小径,曲曲折折地通往对岸,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小径上,鳄鱼就是不咬我们。”
“这样子?我怎么看不到?”
渡边新吾狐疑地回头望了望周围的迷彩制服,众人也是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只见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对我说道:“你在前面带路,别想耍花招!”
然后无比狰狞地指着昏迷不醒的老蒋和痛得死去活来的老猪奇:“不然,他、和他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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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韩江涨潮
事到如今,我只能妥协下来,识趣地带头,走在了最前面。//。qΒ5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分食了一个大活人的缘故,鳄鱼嗜血的本性给完全激发出来,不约而同地纷纷抬起头,虎视眈眈地盯着畏手畏脚走在小径上的我们,有些甚至张开大嘴,亮出像把把尖刀一样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我小心翼翼地照着自己所能看到的小径慢慢走着,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饶是如此,我也早已紧张得冷汗淋漓,呼吸不畅。那边渡边老头一点也不好过,他们看不到路径,只好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一点也不敢出错,真可谓步步为营。
我忽然有了一个坏主意,逐渐加快脚步,缓慢前行的队伍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突然,我听到后头传来一声惨叫,情不自禁地循声回望,只见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迷彩制服,可能身上背着大麻袋,没控制好平衡的缘故,居然一不小心跌落到小径外的泥潭中!
这下可悲剧了,无数鳄鱼迅猛无比地冲向他,还没等他站起身,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咬开来。可怜那个迷彩制服鬼哭狼嚎地拼命挣扎,企图爬回小径,可动作还没做出就给活生生拉入泥潭,瞬间没顶!
于是,众人惊骇万分地看到一只手从泥浆里边伸出来,扭曲张开得像海星般,激烈抽搐着,最后连这手也无力地沉没到泥潭之中。
大家看的真是胆颤心惊,魂不附体!
忽而,余惊未消的我看到死去的迷彩制服背上的那个麻袋,“咕噜”地给鳄鱼从泥潭里顶了上来,随即又给暴躁不安的群鳄撕裂,才发现原来满麻袋都是晃眼的金条,而且“叮叮当当”地跌出,浮在泥潭之上!
好家伙,我目测一番,金条至少有五六十斤,估计就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从上边仓库里面搬走的宝物。
“我靠,他们该想掠走多少财宝啊!”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往队伍后头几个同样背着大麻袋的迷彩制服望去。
纵便如此,现场也没有人敢去捡起这些贵重的金条,不是因为大家不昧金钱,而是因为这么做的下场可想而知。
眼看又有一个人命丧鳄口,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一帮人一片哗然,眼看慌作一团,人心溃散,不消多久就要乱套。
“于西袋咦!”
此刻渡边老头忽然厉声大喊,又用日语接连高声吆喝,带着警告和命令的口吻。一番话语,使得一众迷彩制服镇定一些,进而定下神来,慢慢不再喧哗,又恢复了先前的纪律。
我心里恨不得这些鬼子全都死光,可看到渡边新吾临危不惧从容指挥,迅速把整个团队整顿下来,又不得不由衷佩服这老家伙。
“看来想趁机捣乱他们队伍也不容易,得想个更高明更凶险的点子才行。”我心里暗道。
“你走慢点,我们才好跟着——别指望耍小聪明搞点花样,小心我把你的同伴毙了!”渡边新吾看出我有点心事,叱喝道。无奈之下,我只能打消心里的想法,照着渡边新吾的要求放缓步伐。
就这样,全部人排成长龙,一个接一个紧紧挨着,缓慢前行。虽然有时不免危状迭出,但是好在渡边新吾大声训斥,指挥得当,一众迷彩制服也是训练有素,居然有惊无险地平安渡过大半个鳄鱼泥潭,眼看就要到边缘那个光源处。
我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我、老猪奇和老蒋兄弟三人终于可以安全逃离鳄鱼潭了,忧的是渡边老头他们脱险之后会不会秋后算账。
就在我心里直打鼓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咕嘟咕嘟”的声音,从远方飘渺无比地传来,像山间的鸟鸣,又像海里的波涛。
一开始,我还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或者太紧张出现了幻听。
直到我抬起头,忽然眺望到头顶上方的那个光源处,散射出一道奇怪的七彩光芒。
“什么情况啊这是?”我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要是现在我双手没被绑住,我肯定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但是我做不到这样,只能忽闪忽闪双眼,再睁大双目远远望去,尝试搞清楚状况。
忽的,有一点东西掉落到我脸上,冰凉冰凉地。我有些迷惑不解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发现是一颗水滴。
“水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有点纳闷。
还没等我想明白,片刻间,更多的水珠已经跌落到我脸上,甚至溅出些许疼痛感。我再次眯了眯眼,眺望起那个散发七彩光源的位置,可这次当我看清楚后,我整个人彻底傻了。
原来泥潭的尽头是一片料峭的陡崖,光源就在这陡崖之上。而光源处竟是一个狭窄的洞口,此时从外边不断有水喷射而出,而且看形势有越泄越多的趋势!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大脑竟飞快地运转起来:第一,我们现在走到的位置,如果沒估算错的话,刚好差不多城外的韩江河道附近;其次,我和老蒋是中午一点左右下来的,到目前为止,花费的时间大概为四、五个小时左右,即是说,现在时间约莫下午六点上下;第三,我记得今天是农历八月初一,因为昨晚听母亲说一大早要去城中的开元寺为我祈福。
于是现在得出这么三点,就是江水,农历初一,下午6时左右……
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骤然间,有个可怕的推断涌现在我的脑海:韩江涨潮了!
“看条毛啊,江水涨潮正泄入这个洞穴中,不想死的快爬上陡崖钻出洞口去!”后边的老猪奇忽然大喊。
就这么一喊,原来面面相觑的一帮人立马炸开了锅:那些听得懂国语的迷彩制服惊叫一句“纳尼”,纷纷甩下自己手上的探照灯、武器和麻袋,朝光源处撒腿跑去;那些听不懂的,看架势也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由自主地夺命狂奔;渡边新吾也愣住了,估计到这了个时候,他在想怎么去极力控制自己的手下,恐怕也是徒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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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无比迷惘
半个小时后,带头走在最前面的我面对着最开始出发的四方石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有些不对劲!”老蒋似乎觉察到什么,四下打量了一番,神色顿时凝重起来。、qΒ5老猪奇也感到不对劲,在后边气冲冲地说:“扑领母啊,阿二你搞什么,带我们又走回这里?害老子白走了一趟!”
“哼,你们中国人就是这样,老爱窝里反!”渡边老头冷冷地从牙缝中蹦出这一句。
“大便老物,你还有胆子在这放屁?看老子收了你!”老猪奇心中的无名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搓搓手就想干架。
“够了,老猪奇你不要这么冲动!”老蒋果断喝停这场纷争,把头转向我,似乎想听听我的意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按着这四方通道一直走啊,好像也没绕圈也没拐弯,但是愣是回到这里……”我舌头都几乎打结了,我也不知道
“要不,我在前边带路试试?”老蒋提出了一个建议,大家都觉得合适,于是乎,这回变成老蒋带头,渡边新吾中间,我和老猪奇在后。大家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留意周围的环境,尤其有无岔口、拐角、暗道等的存在,步步为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可是,半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我们又鬼斧神差地回到了四方石块的前边!
“扑领母,我知道怎么回事啦!我们肯定遇到鬼打墙了!”老猪奇忙头大汗,突然叫道。我满脸倦意地望着他,期待他的高见。“我听我叔叔说过他亲身经历的一件怪事,有年夜黑风高的晚上,他喝完喜酒回家,就在自家附近的巷子中,怎么走都走不回自己家。他暗自揣度,不对啊,平时对家里附近的巷子熟悉地如此,没理由找不到家门呀,后面他想起以前老人说的话,自己转了三圈,吐了三口口水,然后撒了泡尿,结果真的就回到家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问,但心中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我的意思是,这个重任就由我来承担,让老子带领无助的你们走向胜利!”老猪奇似乎觉得终于可以威风一把,拍胸脯保证按着他的法子来,问题绝对迎刃而解。老蒋不置可否,渡边老头更懒得出声,但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心想,但是我更期望这次真的可以奏效。
老猪奇念念有词地嘀咕了一阵,胖陀螺般转了三圈,然后朝地面淬了三口,最后朝四方石块撒起尿来。这泡尿可是其骚无比,不知道他进来是否上火还是憋太久了,大家纷纷掩鼻做厌恶状。“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想走出去,还不是要靠老子这把神尿?”老猪奇兀自叫嚷,拉起了裤链,雄纠纠气昂昂地大步向前。我们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前行,但心中还是期待奇迹发生。
可是,奇迹终究没有发生,我们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骚臭味,这次我们又在四方暗道的尽头赫然见到那块令人沮丧的四方石头。
这回大家真是无计可施了!
“见鬼了?难道我叔叔坑了我?”老猪奇满头大汗地叫着,一脸的不相信。
“哼。”
一声嗤笑,带着嘲讽和不屑,从后边传来,极具讽刺意味。
不用猜测,就是渡边新吾这老头的声音。
“扑领母,你还以为我们中国人是东亚病夫么?我们都举办了北京奥运会了,你们的小孩还得靠我们送过去的饺子维生呢!”老猪奇不禁破口大骂起来。可是他不知道,日本早就在北京奥运之前举办了2届奥运会,而且日本的小孩早在60年前就有免费的牛奶供应了。
渡边老头却不为所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黑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迷雾,看到了出口的所在。老蒋倚在四方通道的墙壁上,抬头望着天花,似乎老僧入定般一言不发。我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实在太累了,从中午吃完饭到如今,我历经了多少前所未有的困境和险阻,几次差点丧生又几次绝处逢生,要不是心中求生的信念维持着我的身体机能正常运转,现在的我肯定立刻趴下大睡不醒。
此时此刻,我两眼皮直打架,身体已到极限,慢慢地眯上眼,好想就这么睡去……
就在我双眼即将合并、眼前即将变黑的时候,迷糊中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浑身一激灵,跃起对渡边新吾大叫一声:“渡边老头,快把电筒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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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计抓精魅
渡边新吾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我,但是还是顺从着把电筒关掉了。//、qb5.c0m\
顿时,整个四方通道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集中精神,然后屏住气息,睁大眼睛,扫视着黑暗中我们四个人所在的地方。
可任凭怎么搜索,我就是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或者物件。我有点怀疑刚才打瞌睡的时候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因为太累产生了幻觉。我心里都打起了小鼓: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但是想起鳄鱼泥潭的诡异事件,我又增添了几分自信。
幽暗的通道内寂静地叫人毛骨悚然,大家似乎都不敢大力点呼吸,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
终于有人受不住了——“扑领母,阿二你耍我啊……”老猪奇刚一开口,但好像给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一样,四周又恢复了鸦雀无声。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叫人抓狂,沮丧,而又多么的无奈。
但是我就是要在这一团无声的黑中发掘出那东西,需要耐心,耐心,再耐心……
因为,有些时候光明反而会使人迷路,黑暗却又磕碰出成功。
突然我脑海中有一闪念如迅雷般掠过我的思绪,我顿然醒悟,下意识地抬头一望!
就这么一望,我发现我脑袋的正上方,有一只说不出形状的怪物正飘着!
此时不抓,更待何时?我几乎是条件放射般径直朝上猛扑上去,怪物猝不及防,给我抱个正着!我听到“吱吱吱”几声怪叫,怀中的怪物拼命挣扎,几乎让它挣脱出去。我也急了,要是给它跑掉,搞不好我们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乌漆抹黑的鬼地方了。我连忙一个前滚翻把怪物死死压在身下,然后高声求援:“快打开电筒帮忙!”
“嘣”地一声,渡边老头打开了防水狼眼电筒,与此同时,老蒋和老猪奇如饿虎扑羊般扑向我,像打橄榄球般,叠罗汉似的压在我身上!我只觉一时间如泰山压顶,眼冒金星,差点就一口气背过去。身下怪物更不好过,“吱吱呜呜”地叫的更凄厉,在这四方通道里显得刺耳无比。
慢慢的,只听到身下的怪物渐渐没了声音,也不见了动静,怕没死也要残废。其实我也撑不住了,龇牙咧嘴地呻吟道:“老猪奇……我靠……快点下来啊……我……我就快给压死了!”老猪奇这才醒悟过来,从我和老蒋身上跳了下来,搓搓手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怕压不死那怪物呢,使了点力,你没事吧?”
老蒋也站了起来,舒了口气,拍拍身子说:“好样的!阿二你可得留心抱紧,别大意给它走了,我这就拿条绳子绑住它。”接着,老蒋和老猪奇齐心协力地把怪物来了个五花大绑,在确保怪物动弹不得后,我才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头昏脑胀地难受无比。
渡边新吾移过防水狼眼电筒,用明晃晃的白光罩住怪物,打量起来。我和老蒋、老猪奇也上前,好奇地打量了一番。此怪若为人形布偶,柔软无骨,双目空洞,嘴尖似鸟,我瞠目结舌,根本不知道这是啥东西。
“据我所知,这叫‘精魅’。”在旁边一直不出声的渡边新吾突然开口。
“精魅?”我感到一头雾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
“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老蒋突然吟了一首诗句,渡边新吾望了望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老猪奇也是莫名其妙,大声说道:“你两别演双簧戏了,什么金妹银妹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蒋笑笑地回答说:“刚才的那句诗是鲁迅先生说的,里面提到的精魅是一种比较奇怪的怪物,不是鬼,而是叫魔形的精怪,即鬼神之属,亦称恶气、妖气、祸祟邪气、秽毒邪气等。形状较多且无形,性狡黠,会施法使人迷路,甚至拿泥土或者虫子给中了迷毒的人吃。”
“这样子啊!”我恍然大悟,踢了捆成粽子的精魅一脚,原来鬼打墙的始作俑就是这怪物,难怪我们找不到北、急得团团转也走不出这四方通道了。
“对头,我还以为这怪物只存在于传说中,刚听了渡边先生提及,才醒悟过来。”老蒋看了渡边新吾一眼,带着赞许之情。
“你俩少在这眉来眼去,”老猪奇鄙夷地斥责,又说,“趁现在快走,真的能走出这四四方方的通道才行呢。”
我正色道:“老猪奇说得对,咱们赶紧趁机走出这四方通道,搞不好这家伙醒来,又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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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洄澜巨石
大家听完我的话后,纷纷称是,老猪奇更把半死不活的精魅夹在腋下,说再走不出这四方通道就把这死东西踩个稀巴烂泄恨。/.qb5\\我心中还是没有底,就怕除去精魅后还是被鬼打墙困住。我们心中七上八下地朝前走着,不时紧张地左顾右盼,担心又陷入折回原点的僵局中。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走了大概5分钟,我们突然感觉到四方通道走到尽头,前方廓然开朗,现出一个大石洞。
我们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逃离鬼打墙的窘境了。
“扑领母,果然是这鬼东西捣鬼!看我收了你!”老猪奇心中怒火难扼,一把抱起精魅,就要往地上石板狠狠一摔。
“别!”我一把按住老猪奇的手,连忙说:“算啦,留他一命也无妨。”
“你秀逗了,”老猪奇气愤不平地喊,“它害我们还不够啊?”
老蒋在一边帮腔了:“老猪奇,不宜滥杀无辜。”
老猪奇看了看我和老蒋,遂后又瞄了渡边新吾一眼,终于把高悬的精魅放下,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说:“你们就是针对我,就看我好欺负……”
老蒋抽出扬文匕首,割断精魅身上绳索,轻声唤道:“走吧,记得别再害人!”
精魅像放出笼的鸟儿,围着我们转了一圈,便径直朝四方通道深处飞去,隐匿在里面的黑暗中。
我们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大石洞中,看完后便喜忧参半:让人喜出望外的是大石洞顶上有一个光亮处,似乎隐约还看到外边的点点星光;可让人悲从心来的是这光亮处离地竟有百尺之距,似乎插上翅膀才能逃出升天。
我们顿时陷入无比纠结的状况!
“开玩笑吧?这比刚才鳄鱼泥潭上的陡崖还不靠谱啊,至少刚才可以用手爬,现在莫非要我们飞出去?”我瞠目结实地说。
“就是啊,看来我们得困死在这里头了!”老猪奇霎时间垂头丧气,气馁无比。
老蒋安慰道:“别慌,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
这时,一直在我们身后沉默寡语的渡边新吾晃了晃他的防水狼眼电筒,顺着顶上光亮处下移,说道:“瞧!”
我们抬头望去,心里不禁暗自称奇。大石洞中,顶上的星光透过最上方的穴口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洞内一大水潭中央的一块巨石上。更叫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块巨石光滑圆润、浑然天成,没有嶙峋巍峨的雄伟之态,也没有刻意雕刻的造作之嫌,像是历尽江水冲刷后的鹅卵石,可要大上千倍万倍。
远远望去,犹如仙境一般!
正在我们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时,眼尖的老猪奇突然叫道:“你们看看上面四个大字!”我靠近了仔细一瞧,正是“青天、白日”四字。
“这回我可真的知道这四个字的由来,”老猪奇说到这句不仅洋洋得意起来,“旧社会不就是‘青天白日旗’么,青天白日满地红嘛,说明这块石头上这几个字就是民国期间有人刻上的,既然以前有人来过这,那肯定会有出口通到外边,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出口,离开这个烦心地!”
我一拍脑袋,惊奇地赞了他:“我靠,老猪奇你还懂这个耶,看来不是乱盖的哦!”
正当老猪奇得意忘形的时候,老蒋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看未必。”
我和老猪奇异口同声地问:“此话怎讲?”
老蒋皱了皱眉头,慢慢地说了起来:“在古时候,金山的余脉一直伸入韩江,形成一个半岛,这个半岛形状就象一只龟的头一样,远在宋代,百姓就把它叫石。
正因为伸出了一个半岛,所以如果从上面看,地势就象拗了一个弯,折了一个角,所以叫‘折地’。如果站在石上,韩江江水、涛声就象在脚下往上冒,所以古人用一句上联非常形象地描写了这个雄伟的景象——折地河声奔足底。
众所周知,金山海拔虽然不高,但如果在韩江水面回望,也是奇丽无比,若待到日落时分峰头的影照射在古城墙上,更是美不胜收的一幅泼墨山水画,所以又有下联异常生动地刻画了这个写意的画面——脱天峰影落城头。
旧时在石旁有一块大石,叫洄澜石。
明嘉靖年间,潮州知府江汇,因为韩愈有一句‘青天白日旧楼台’的诗句是称赞风光秀丽的缘故,把‘青天白日’这四个字刻在洄澜石上,利用‘青天白日’的典故来形容政通人和,盛世太平。所以至今老一辈人都把金山朝韩江江面的地段叫做‘青天白日’……”
我点了点头,信服地说:“原来是这样!那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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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梦遇马发
老蒋朝老猪奇说道:“对,这必是洄澜石无疑。、qВ5//”
“这……那又怎么样?知道是洄澜石也没有什么大用处啊,难道让你叫了它的名字,就像喊了‘芝麻开门’的咒语一样,变出条天梯你走么?”老猪奇不服气地嚷嚷。
我也说道:“是啊,就算知道这是洄澜石又如何?莫非老蒋你有妙计可逃出此洞穴?”
老蒋摇了摇头,神情严峻,只顾转身仔细研究起这潭中的巨石来。我也想帮老蒋的忙,可是我实在太累了。或许,现在来到这个大地洞里面的每个人,已由中午时分折腾到现在入夜,都是那么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可能对于老猪奇、老蒋甚至渡边新吾,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是对我个人而言,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我再也消耗不起一分一秒,就在他们忙着找寻出口的当儿,就这么昏沉沉地躺倒地上睡过去了。
这一觉,很沉,很香。
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
只觉得,这样久久睡过去多好,真希望不要再醒过来……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一个身着古代装束的兵卒慌慌张张地跑到我面前,我吓得一骨碌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你是谁啊?怎么这么打扮的?”
那小卒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说:“马将军,南门巡检黄虎子认贼作父,偷开上水门瓮城,元兵已破城而入,正大开杀戒,准备屠城!”
“啊?”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的怀疑眼前这小卒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这杀千刀的黄虎子!迅速通知本部,退守子城!”我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回头一看,好一个威猛的将军!双眸犹如烈火,鼻子挺拔,朱唇紧闭一袭军装勃然英姿,虽血迹斑斑但干净整齐。
“但……”小卒双手作揖,低头不语。
“但说无妨!”马将军喝道。
“我军誓死相拼,奈何元兵骁勇,已……已几乎全军覆没!恐怕……”说到此处,小卒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听到这番悲壮言语,马将军不禁仰天长叹:“哎,不料我大宋最后一座州城竟也即将沦陷!”
小卒强忍哽咽,说道:“将军莫怕,吾筑子城之时,已在浪西楼前大井内开凿暗道,通入地下河,将军只需潜泳片刻,即可离开此地!”
马将军一言不发,踱着方步,片刻之后,像做了很大决定似的,正色讲:“唤我妻儿自缢,说我马发也必定饮鸩殉国,不要留恋性命,我们一家天上团聚罢!”
听到此话,我大惊失色!
马发,不正是金山上马发墓埋葬的一代忠良、全家殉国的那位将军吗?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穿越回宋代啦?
还在我惊讶之时,小卒哭喊着抱住了马将军的大腿,苦苦哀求:“马将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还是以退为进,再谋复兴大业!”
马将军历声斥责:“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丈夫何惜此项上人头!你若有知,请速去西南海丰县投靠文天祥文大人,另谋大事!”
小卒还想再说什么,已被马将军一把推开!
我也深为马发将军的高风亮节打动,大喊:“不要!”
突然感到脸上一痛!
我不禁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老猪奇的那张丑脸!
“你……怎么是你?”我只觉时空转移,不辨古今。
“扑领母,我们都在苦苦寻找出口,你就好,趁我们不备偷懒起来!”老猪奇一边大叫,一边像老鹰抓小鸡般拎起了我。
我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只是南梁一梦!
虽说是梦,却又如此真切,就如同发生在刚才一般。
“还在发愣!你这小子,快来帮忙!”老猪奇大吼。我只能跑过去,和他们一起找起来。此时的老蒋和老猪奇已是疲惫不堪,渡边老头更是头昏脑涨,大有摇摇欲坠之势。我心想,难怪老猪奇大发脾气,原来在我睡梦中,他们花了不少力气去找寻,却毫无结果。
我凑了上前,问老蒋道:“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
老蒋轻叹道:“一点思绪都没有,就是一个大水潭,中间立了个大石头。你睡觉的时候,我还涉水过去大石头上看了看,也没有什么机关或者异常。”
老猪奇这边也插嘴道:“你看顶上光亮处,少说也有三十多米,我们只有一条绳子,不过十米,怎么上去?”
我转头望向渡边老头,只见他也双目低垂,脸色苍白,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现在面对此等情况,估计大家都气馁了,我也倍感无奈。
莫非真的要命丧此地?
正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我刹那间想起刚才的梦境,顿时茅塞顿开,兴奋地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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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讨价还价
“哎……”渡边新吾突然叹了一口气,脸色一下子黯淡很多。、qΒ5
之前初遇渡边新吾,只觉他老当益壮,威严高傲,目光之犀利令人不寒而栗。如今,原本到手的几麻袋金条得而复失不说,渡边大东株式会社成员又在这一行中损失殆尽,最后精疲力竭的他又不幸被魍魉附身,搞得狼狈不堪,还把偷藏于怀中的秘密木器弄丢,不可不谓运气差到极点。
我突然有点同情眼前这个老头。原本像他这样的一个富人,大可以在家品茶看戏,抱抱孙子,为啥要远渡重洋,冒着重重阻隔来到曾经生活过的异国,而且甘冒这么多风险,就为了这黑不溜秋的木头制品?
想到这,我又不禁把怀中的木器搂紧了些。
过了片刻,只见渡边新吾轻轻地摇了摇头,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神情坚定滴向我们说:“我只讲明此物由来,至于我为什么要带此物离开此处,我有苦衷不便道明,请各位谅解。”
老猪奇正要发作,老蒋提前一步说道:“如此甚好,渡边先生请站起来说话。”
老蒋这么说,明摆着就要老猪奇走开,让渡边老头起身嘛。老猪奇心领神会,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一边扶起渡边新吾一边笑道:“大便老物……哦不,渡边……渡边老先生,刚才我也是一时性急,如有得罪请多多见谅嘛。好啦,现在站着说话,此物又有何来头呀?”
我分明嗅到老猪奇满嘴的钞票味,看来假如知道这木器能卖出个大价格,老猪奇认他做亲爹都行。
渡边新吾理理已邋遢不堪的衣服,又拨了拨额头前凌乱的白发,脸上恢复他惯有的威严,慢慢地说:“你们说的没错,之所以我们要万里迢迢地来到凤城,又费尽周折地来到金山地底的仓库,表面上是为了弄到那些金条,实际上是为了得到我父亲匿藏于此地的这东西——此事唯有我一个人知道,其他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成员都以为这一趟就只是为了祖辈的财富。殊不知此物关系重大,直接关系到我们渡边家族的生死存亡。”
渡边新吾清了清嗓子,又说:“这木器叫大圣樽,是原来凤城府楼的镇楼之宝,传说为一百零八猴孙之王,可报人平安,度人成佛。”
渡边新吾最后说:“我所讲的就这么多,信或不信,悉随尊便。在此恳请各位把此大圣樽借我一用,他日定当双手奉还,我渡边新吾感激不尽。”
“扑领母,信你才怪!这宝贝若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我才不会给你呢。”老猪奇叫道。
“用完之后,你会遵守诺言,亲手奉还么?”老蒋突然说,我和老猪奇吃了一惊。
“老蒋,你傻了?他骗你的,要是这东西去了日本,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老猪奇急了,跑到老蒋跟前,问道。
“我渡边新吾人格保证,若你们可以借大圣樽我一用,他日我不仅亲手奉上,还必每人送上一百万作为借用费。”渡边新吾说道。
“一百万?”老猪奇“叮”地一声两眼都放光了,大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鸵鸟蛋。只见他连忙走到渡边新吾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人……人民币哦,可不是你们那的日……日元哈!”
渡边新吾瞄了他一眼,正色道:“我说的是美元!而且先给你们每人二十万美元首期,剩下的待我回来再付清。”
“成交!”老猪奇开心地笑成一朵花。
一旁我却有点担心地说:“这好歹算是文物吧?国家明文规定,凡是大陆发掘出来的文物都归政府所有吧,这大圣樽如此珍贵,能携带出境么……”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老猪奇一把捂住我的嘴,悄悄在我耳边细声说道:“阿二,别犯傻啊,这木器是个宝贝疙瘩不假,但是要我们转手卖出,想找个卖家讹个好价钱却颇有难度。现在有个现成的外国文物爱好者在此,我们不如卖个顺水人情,一来赚几个银子混日子,二来不计前嫌发扬下国际主义精神,帮助下有困难的国际友人啊!”
话刚说完,还不等我辩解,老猪奇立刻抬头对着渡边新吾说:“没问题,没问题。但我可有言在先哦,你要是在海关给人截获,可不关我事,我们应收的钱,一毫子都不能少。”
“不仅不关你们事,剩下八十万美元立刻奉上。”渡边新吾马上回答。
“就这么定了,不得反悔啊!苍天为证,今立此约,若是背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猪奇立刻接话,还发下了毒誓。
我和老蒋纷纷摇头:这老猪奇,纯乎就是一市侩财迷啊!
渡边新吾却举起三根指头,郑重地说道:“绝不反悔!如有背盟,我渡边新吾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耶!”老猪奇居然像个小孩子般,开心地跳起来。
我和老蒋直接无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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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潜水脱险
中日之间关系破冰,老猪奇历史性地和渡边新吾握起了手,场面实在叫我不得不感叹人生无常,果正应证了那句老话:“没有绝对的友谊,只有绝对的利益。全\本\小\说\网\”
既然协议达成,老猪奇便和渡边新吾冰释前嫌,结成统一战线,一致决定大力合作,争取尽早离开地洞,投奔外边美好的花花世界。我和老蒋也不希望他俩老是对着干,现在和谐相处,倒也乐见其成。
经短暂的商议后确定,大圣樽由老猪奇暂时保管,待我们去到外边后,再交给渡边新吾使用。于是,我们四人强强联手,新老结合,决定结成中日*,抖擞精神,一鼓作气冲出这个昏暗浑浊、诡异吓人的地洞。
既然前边我在水下潜泳发现洄澜石下边有三条玄铁柱支撑,且底下另有玄机,似乎有水道通向外边,那事不宜迟,我们觉得必须立刻动身,尝试离开这鬼地方。
但是这时候就有一个问题凸显出来了:潜水不是普通的体力活,撇开我比较有优势不讲,老蒋和老猪奇都有点勉强,更别说不谙水性的渡边新吾了。实际上,虽然说有这么一条水道,但实际上有多长,通向哪,又是否存在未知的危险,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正当我们正犹豫不决,纠结于该如何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那边老猪奇像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个空的可乐胶瓶,乐呵呵地跑到渡边新吾面前,谄笑道:“渡边老先生,渡边老先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是我刚下来寻宝带下来喝的饮料,可乐是喝完了,但瓶还在,不如您老人家将就一下,下水时带上,还可以换一两口气呢!”说完,还用衣服下摆擦了擦瓶口,恭恭敬敬地递给渡边新吾——那种献媚劲,那股奴才味,让我和老蒋恶心得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靠,这不是活脱脱一个二十一世纪最新版汉奸么?”我只感到老猪奇是无比的丑陋,要不是肚子里空空是也,早就给他这股骚姿搞得吐了一地再一地了。
可老猪奇全然不顾我和老蒋鄙夷的神情,不断套着渡边新吾的近乎,就差像个汉奸般“太君”长“太君”短地鞍前马后了。他牵着渡边新吾的手走向水潭中,一句接一句的“注意啦!”“看好啦!”,腻得我和老蒋那个难受……
唉,难怪古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不假!我们面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早离开这个诡秘的地洞,我们几个再也经不起折腾,要是再给困多几个小时,我们非得交代在这里。要不这样,我和阿二先下水试探那个水洞,看是否存在阿二梦里涉及到的所谓‘潜泳密道’。而老猪奇和渡边先生麻烦先在这边稍候,静待消息,大家意下如何?”老蒋审时度势,向我们分析道。
我立刻点头称好,老猪奇和渡边新吾也无异议。于是,我和老蒋就一起下水,一探水洞下的究竟。
我长吸一口气,“咕咚”一声游入洄澜石底部,再绕过玄铁柱,钻进下方水洞中。老蒋也紧随我后,像我的影子般潜行。水洞里头是一条类似“u”型密道,看得出已给先前的工匠人工开凿修葺过,一个人穿行刚好畅通无比,毫无阻隔之嫌,我几乎不费什么劲就浮出了另外一个水面上,整个过程几乎不到两分钟!
我只觉得眼前视野顿时一开阔,豁然一下就看到了满布夜幕的星斗,还有稀疏的月光。我贪婪地长吸了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兴奋得大喊了一声。一边“噗通”地水花溅起,老蒋也浮上水面,看到外边的璀璨夜空,也是欣喜不已。
我再看看四周,原来我们身处的地方,果真于一口十尺大古井内,与梦里小卒子的描述居然如出一辙!我心中欣喜若狂,这不是号称“广东第一大井”的金山古井吗?原来小卒子指的就是这口大井啊!
我不禁心里暗道:“谢谢马发将军托梦相助啊!不然这次真的要困死在地洞了。”
我满怀感激,不禁朝东拜了两拜。不知是否巧合,天边一颗明星竟闪了又闪,似乎和我遥相呼应,就像马发将军在天有灵一般。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我和老蒋又潜回去,告知老猪奇和渡边新吾洄澜石下水洞的潜泳密道果真通往外边的古井。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了,他俩听到也振奋无比,一刻都不想再待了,立马准备下水穿越潜泳密道。虽然说渡边新吾水性欠缺,但是要他憋一口气撑上一分钟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还有老猪奇友情赠送的可乐瓶子作为临时氧气筒,更让他内心又安定了不少。我和老蒋一个在前拖,一个在后推,像运一具水底浮尸般硬生生把他从潜泳密道拉到大古井。渡边新吾这把老骨头折腾了半天,居然也安然无恙,就是潜水时憋得太难受,看上去像害了病似的无精打采。随后老猪奇也浮了上来,此刻中日*终于齐聚外边的股境内,才知道外边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很无奈!
我们又花了些功夫爬出古井,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却难不倒我们这四个刚死里逃生的。但是尴尬的是,路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几个湿漉漉地像水鬼一般从大古井里面爬出,又狼狈不堪地走在路上,心底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或许,他们觉得我们这四个都是蠢蛋,打水掉进大古井里边?
又或许,他们觉得我们四个都是贪财的市井小人,下井捞明器碰运气?
蓦然之间,我忽然觉得这一次秘闯金山日军地下仓库之行实在太失败了,什么都没有赚到,却搞了个灰头灰脸,还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我们终于脱险了——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谢天,谢地,还要谢谢为生存的努力,还有一直眷顾我们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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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再度昏迷
我们四人疲惫不堪地来到大马路上。全//本\小//说\网//虽然老猪奇这边已经开始叫嚷要吃宵夜医肚子饿,但是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从中午到现在已是晚上点,我实在是疲劳得很,就差立刻躺倒在街头一睡不起了。
我刚想说点什么,这边背后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空尼奇瓦,阿斯塔马达!”
是一句日语!
我猛地一回头,这一身的迷彩制服,这拉风的胡子,还有这咧嘴的笑容……
这不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小胡子还有谁?原来他居然在陡崖那边,穿过涨潮的汹涌江水,奇迹般地钻出光源处的洞穴,逃出生天!我瞠目结舌,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要是换做我,就算死上几百次还不一定能脱身。
小胡子微微眯起了双眼,带着邪气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只见他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渡边新吾面前,来了一个90°的大鞠躬。渡边新吾恢复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朝他轻轻点头示意,面上虽有几分倦容,但神情却是比之前镇定得多,只是眼中异芒闪烁不定,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回头,深深地看了老猪奇一眼。似有所觉,小胡子微微抬头,一边盯着老猪奇,一边把拳头弄得“嘎嘎嘎”作响。
“请把大圣樽给我。”渡边新吾目光如炬,炙烤着老猪奇忐忑的内心。
老猪奇吞了吞口水,慢条斯文把紧藏于怀里的大圣樽取出,依依不舍地递给小胡子,口中还呐呐道:“给你是给你,但你要遵守诺言,那二十万首期……”
还没等老猪奇说完,小胡子一把夺过大圣樽,然后头也不回地来到渡边新吾旁,双手奉上。渡边新吾背着手,单手拿起大圣樽,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心花怒放,笑到最后气都喘不过来,仿佛抽疯了不能自持。
就在昏暗的路灯下,我们三人看着渡边新吾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都不约而同地一阵发毛,那种感觉不亚于中路人欣赏范进中举后癫狂的讶异。
老猪奇张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又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边。最后鼓足了勇气,搓搓手朝渡边新吾喊:“渡边老先生,记得给我们……给我们钱哦。”
这时,渡边新吾的笑声嘎然而止,他嘴角轻勾,神气的眉毛挑了挑,一字一顿地说:“放心,我从来信守承诺!”然后嗖地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小胡子回头朝我们又是一个标志性的咧嘴笑,然后尾随而去,不消多久就隐匿在一片苍茫的暮色中。
过了许久,老猪奇才回过神来,心虚地对我和老蒋问道:“你们觉得大便老物会不会给钱我们啊?”
我耸了耸肩,歪着头摊开手,对焦虑中的老猪奇表示其实我不确定;老蒋也难得滑稽地流露出一幅无从得知的神情;老猪奇这下子有点慌了,心头像给人挖了一大块活生生的肉似的,脸上表情既纠结又痛苦,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嘴上还喃喃自语:“肯定不会骗我的,日本人很讲信用的,很讲信用的……”
我和老蒋对视一望,不约而同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老猪奇听到我们的笑声后,心里不乐意了,他愁眉苦脸地说道:“扑领母,你们呀真不不知道怎么说好,我们的大圣樽很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大便老物虚情假意地对天发誓,可谁知道他肚子里的花花肚肠是怎么个绕法?指不定开了张空头支票,我们傻傻的给卖了还蒙在鼓里呢。”
“那你说怎么办,”我故意问,“把大圣樽抢回来?”
“如果真的收不到首付,我们就找上门去把那大便老物剁啦?”老猪奇缩着粗脖子,斜着眼望着我,又把小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向老蒋,那市侩模样的神态真叫人忍笑不俊。
老蒋“嗖”地一声把一块石头砸向老猪奇,正在分神的老猪奇猝不及防,“哎哟”一声脑袋中招。只见他一只手叫苦不迭地捂住头上隆起的一个大肉包,用另外一只手指着老蒋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骂:“好你个老蒋,你要我命是不?你以为不疼么!就算我只是晕过去啦,你不但要帮我人工呼吸,还要背我回去,到时哥两百斤的身躯压在你这小豆芽身上,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将却一点也不在意,只见他双手叉在胸前,笑道:“这样子么?扔给你的,就是你的命啊!”
“扑领母,我的命……”老猪奇骂骂咧咧的低头一瞥,顿时脸色就变了。原来刚才砸中他脑袋的“石头”,不是别物,正是一块日军仓库木箱子里的大金条!好家伙,沉甸甸的一块躺在柏油路上,金灿灿折射着路灯的光晕,直教人垂涎欲滴。
“在鳄鱼泥潭那,趁渡边先生手下丢盔弃甲、慌作一团时捡到的,”老蒋还是笑眯眯地说,“本来心想这么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归,随手捡了一块,怕有两、三斤重吧?送你啦,别一副丧气样。”
老猪奇两眼冒光,连忙捡了起来,又是擦又是咬,然后揣入怀中,眉开眼笑地对老蒋说:“哈哈,我就说嘛,老蒋还是你够朋友啊!我也不吝啬哦,今晚的宵夜我请……哎哟,不说还不知道,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憋屈啊,我们快去大排挡饱餐一顿吧!”
我开心得很,毕竟关于金山日军地下秘密仓库的系列事件终于落下帷幕,近八个小时的极端疲劳和高度紧张满负荷地考验了我的体力、反应和思维,直到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走,吃东西去!”老蒋兴致颇高,在后年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正想回答,可是一个“走”字还没出口,我忽而感到视线一阵模糊,还没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旋即天旋地转,眼前刹那间一黑,失去了意识,像一根木头似的倒了下去……
(金山篇到此终结,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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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噩梦再演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qb5.c0m\
当我恢复意识时,只依稀记得先前自己不争气地黯然倒下,却迟迟未能苏醒过来,混混沌沌中很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尤其那种惘然颓唐的滋味实在让自己很不好受。
可是,当我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种很不对路的气氛。
那种气氛,死寂中带着杀气,诡异中带着悚栗,沉默中带着凋零,让人从心底浮起阵阵寒意,而又荡漾四溢,匀成化不开的绝望气息,直接将人的斗志和灵魂冰封。
我似乎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无比刺鼻的硝烟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停地袭击着我瞬间绷紧的脆弱神经。
我环顾四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眼下的这个黄昏却恍如就像末世炼狱般,深黑色的狼烟已经遮蔽了小半天空,目力所及处,都是尖叫厮杀着的军队,刀剑撞击声,相撞声,战马嘶叫声,金鼓敲打声,伤者的哀嚎声与胜者的欢呼声激荡在这片遍地死尸、血流成河的焦野上。
这片土地正在颤抖,这些凄厉的叫声连绵不绝!
正在我双目圆睁、张口结舌的当儿,一个满身是血的战士踉踉跄跄地跑到我身前,“哐”一声单脚跪地,朝我握拳作揖,作势要向我说些什么。不料还没等他开口做声,我就看到他的整个脑袋在我眼皮底下旋转了360度。
没错,他的头颅,带着他瞬间定格住了的惊悚表情,旋转了360度,掉落到一旁的砾石堆中!然后剩下的身躯,依然保持着跪地作揖的姿态,然而颈上碗口大的空缺部分,像喷泉一般朝外喷射着温热的污血,刚好溅在我早已惊慌失措的脸上!
就在我吓得几乎魂飞魄丧的这一刻,一个硕大的身影已经矗立在我的面前,像阻隔在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更像横断在我面前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我硬着头皮,拼命压抑住狂乱得猛烈撞击胸腔的心跳,慢慢地仰起头,战战兢兢地望去,可就是这么一眼,所看到的一幕让我大脑顿时陷入一种无法控制的瘫痪状态:
一个凶猛的巨人身穿闪着黑曜色的坚硬盔甲,正骑在一匹凶恶而狰狞的虎纹马上,虎视眈眈地对住我。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匹有着奇异老虎条纹的战马,自脖子上空空是也,居然是没有头部的,而巨人更长着一个躁狂无比、不断打着响鼻的马头,乍一看就像马头错长在巨人的身上一样!此时马头巨人手持着一支沉重而巨大的长戈,矛头还在不停往下滴血,一看就是刚才惨被斩首的战士的鲜血!
我已经被这种无比吊诡的场景吓得面无血色、手足失灵,太阳穴正剧烈地紧抽,眼睛已经溃散地几乎看不到东西。
就在我魂不附体的时候,马头人嘶叫着举起了他的长戈,准备朝我攻击,我魂不附体,就连逃跑的一丝力量都丧失殆尽了。
“嗖”地一声,长戈带着呼啸的厉风,如同闪电般向我砍来,我眼睁睁地看着长戈落在我的头上,然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立马遍布到我全身……
“快给我起来!”耳旁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极轻极细,像是从天际袅袅地传来。
却像一剂最好的灵药,把我从恐惧的深渊及时拉出。
我速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大人。只见母亲大人现在一手举着平底锅,另一手背在身后,如圆规般站在我床前。
“你这二货就是不长进,亏我白养你这么多年!昨天又不知道去哪鬼混了,居然昏了过去,要老蒋和老猪奇把你抬回来!现在都中午十二点多了,还不想起床啊?!”母亲大人看到我醒来了,张口就骂。
可我却差点哭了出来:要不是母亲大人把我从梦魇里头揪了出来,搞不好我现在活活地吓死在梦里头了。
“哐当”一声,母亲的平底锅又一次和我的脑袋亲密接触,那个力道和狠劲跟刚才噩梦中的马头巨人有的一拼。
“快起来啦,小烦今天一早听说你这小子昨晚晕倒,就带着鸡汤赶过来看你,还帮我做饭呢——你可好,睡到现在,我都不好意思了!啊……我烧的鱼又糊了,都赖你!”母亲大人一边急急忙忙转身回厨房,一边背对正捂着头上大包哀嚎的我说。
“什么?小烦来了?”我惊道。
这时卧室的门框内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往我这边不停张望。还能有谁?不是别人,正是小烦。此时她晃动着似瀑布垂洒而下的长发,明亮的大眼睛在她那张晶莹瓷白的俏脸上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责备我昨天不该鲁莽行事,又似乎在向我表达关切之意。发现我盯住她的时候,小烦又不好意思起来,只见她晶莹的脸庞忽而渲出绯红的彩霞,天鹅般洁白修长的颈部泛起了迷人的粉色,粉嘴一嘟,铃铛般叫了声“讨厌”,便扭头走开了。
我登时就看呆了,连母亲大人刚才裸的人身攻击都忘得烟消云散。
说到小烦,我不得不提起一句俗到不能再俗的老话:女大十八变。小烦本来不叫小烦的,原名叫谢晓芳,可是打小的时候就像跟屁虫一样和我们这班鼻涕男玩耍,我们又嫌她女孩子麻烦,所以慢慢就叫她“小烦”了。记得那时候只有我好心收留她做我的手下,还在别的男孩欺负她抢她玩具抢她零食的时候出手相助,慢慢地她就喜欢和我一起疯疯癫癫地满世界找乐。后来不知道为何,小烦就是越长越标致,出落就是一个大大方方的美人儿,真让人大跌眼镜,正应了那句“丑小鸭变天鹅”。
所以说呀,泡妞就要从小抓起——我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这不,小烦对我关心得很,还带了鸡汤给我喝?哈哈,这回又有口福啦,她的手艺可不是盖的,比起我的母亲大人简直是好上千倍万倍。
“咕”一阵沉闷却明显的响声。
我的肚子已经在严重抗议了,我这才想起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可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那还等什么,快些去祭拜五脏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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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收徒救人
在小宅内的病榻边,我和小烦手握着手,紧张地看着蔡婶和床上的老蒋。全\本//小\说//网\
“哟,还看不出这后生中毒不浅呢!”蔡婶用她那瘦得像螃蟹腿的手指抚摸了仍旧处于昏迷中老蒋的额头。叫人不舒服的是她双手每一根指头都伸不直,里外都是茧皮,整个看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更叫人心惊胆寒的是指尖处,老蒋额头上那只马头,已比先前大上几倍,而且显得更为血红,彷佛增添了更多生命力,随时要挣开皮肉一跃而出似的。
这小宅连窗户都没有两个,屋里既黑暗又潮湿,显得阴沉沉。我咽了咽口水,站在蔡婶背后,一旁小烦的脸庞上也笼罩着一层乌云。
“这后生怕是中了马头邪蛊,看来活不过这两天,可惜了。”蔡婶慢悠悠地说出一句,吓得我和小烦大惊失色!
蔡婶说完抬起老蒋的左手,只见爬满了一条条蚯蚓般血管的胳膊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通向老蒋心窝附近。
蔡婶指着黑线接着说:“你看到这黑线没?这后生四肢均有黑线侵向心脏,而且不断蔓延,现在是九死一生,等黑线到了心口,他额上马头就会嘶叫,到时候就十死无生了,哈哈哈……”
阴恻恻的笑声传来,我的内心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我感觉我说话的声音都不利索了:“蔡婶啊,你可千万要救救我的兄弟啊!”
“救?怎么救?马头邪蛊乃畲族第一降头,相传为邪神‘房宣王’死前的诅咒转化而成,需将一人一马的骸骨放在积尸地的通灵塔,用冥火焚烧上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断由巫师加持方可制成。中此蛊者,额上长出一血红马头,而且越长越大,等三天大限一到,马头一叫,四肢连同心口黑线齐暴,全身炸裂而死。”蔡婶冷冷地说。
我忙恳求道:“蔡婆婆,他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活生生死在我面前,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挽救他的性命!”
“你在求我么?”蔡婶转过身子,干瘦得像一只老了的鱼鹰。
我咬咬牙,“扑通”跪在蔡婶面前,五体投地般磕着头说:“蔡婶,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有办法的,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啊!”
蔡婶的怪脾气可是出了名的,那时我变成活死人,我父亲可是在她小宅外边跪了三天三夜才让她出了手。现在虽然形势急迫,但我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忍气吞声,做好了接受她羞辱的准备。
蔡婶又剧烈地咳了起来,猛地把手指指向在我身后的小烦:“嘿嘿,我只要她做我闭门徒弟,才肯救这后生。”
此言一出,我大为震惊,我连忙望向小烦,她也是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小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为难了起来:蔡婶居然要小烦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女生,要跟她这样丑陋古怪的老太婆学习邪教异端的巫术?
看到我们犹豫不决的神情,蔡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可我实在不忍心让小烦跟这么一个怪人,服侍她照顾她。我内心极为矛盾,胸口起伏不定。
“哼!那别怪我无情,请回吧!”蔡婶阴声怪气地发出了逐客令。
“别,”一旁的小烦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地说:“求求蔡婶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的朋友,我……我愿意做您的弟子!”
说完,小烦朝我看了一眼,眼里带着无奈和焦虑,更带着万分的爱怜。
“我只是不想让阿二哥哥有半点委屈……”小烦转过头来,柔声对我说。
只这么一句,我立刻明白了一切,心头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小烦是为我才这么做的啊。
“好,好,好,我蔡婶就喜欢这水灵灵的妹仔!”蔡婶眉开眼笑地说道,冷不防在小烦白皙的粉脸上捏了一把。小烦强装笑意,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笑容太过僵硬勉强。
“乖徒儿带这位小哥到一旁站着,为师要开始施法了。”蔡婶似乎已把小烦当做嫡系一般对待了。
我和小烦连忙站开,看着蔡婶施法医治老蒋。
蔡婶关上了小屋里的灯,只在四角点上红烛,然后甩开了她斗篷似的长外衣,露出里边一件奇怪非凡的衣服。这件衣服通体血红,有着奇离古怪的符号和咒语在上面,紧紧地裹住蔡婶干瘪的身体,像和躯壳长在一起。
只见蔡婶颤悠悠地靠近老蒋,忽地从脑后抽出三根折射出幽紫色光芒的鬼头发髻,用极其怪异灵巧的手法娴熟地连施三针,把鬼头发髻深深地扎入老蒋身上“人中”、“天突”“丹田”三大穴位!
昏迷不醒的老蒋全身突然如触电般激烈抖动,尤其额头上的马头怪瘤,居然像活马头似的摇头晃脸,就像极为痛苦一样!
“蔡婶,这……”我大惊失色。
“别慌,这是我的锁魂钉,保命用的!你就别多嘴,看着罢。”蔡婶头也不抬地说。
我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不再作声——即便如此,我的心也早已吊到嗓子眼了。
蔡婶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竭力地张大嘴巴!
不是如普通人一般,而是像蛤蟆一样,把嘴巴打开到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
我都看傻了,突然感到手臂一阵痛,惊异之余看去,原来小烦两手紧紧地掐住我的手臂,头冒虚汗,满脸异色,怕是也给吓的不轻。
此时,我突然听到“咝咝”的声音,像气体流动似的。我立刻定睛一看,只见蔡婶夸张地张开的口中,正冒出一团红色的雾气。
这团雾气像受人驱使一样,慢慢地笼罩着老蒋的全身,我看到他额头上的马头如生物般不断挣扎颤动,四肢的黑线也渐渐朝指端、脚趾消褪,指甲缝中已有污浊的黑水滴滴答答地流出。
这边蔡婶也不轻松,只见她汗如黄豆,浑身紧绷,拖把布般的头发更加蓬松,看上去就像夜叉再世。
小烦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恐怖奇异的场面,已经摇摇晃晃站不稳,我连忙用手撑住她,才发现我手心也都是汗水了。
慢慢地,老蒋脸色由深黑缓缓变浅,发紫的身体已有些许血色,鼻翼还抖了抖,大有逐渐好转的趋势。尤其额头上的诡异马头,在红雾中逐步枯萎、凋零,就像一朵玫瑰正经历着枯败。
看到这情况,我心里不由地一宽,觉得老蒋这回真的得救了。
不料突然之间,我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马嘶声!
我心知: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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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义庄惊声
只见老蒋额头上本来像瘪气球似的马头突然膨胀起来,嘶叫着吐着唾沫星子,激烈地晃动,昏迷不醒的老蒋全身也跟着摇晃,咋一看像马骑人似的,场面恐怖地叫人魂不附体!
更叫人揪心的是,老蒋四肢原本几乎消褪的四条黑线突然暴涨,像一个巨大的“π”字,连接在心脏的部位更是异常突兀,看上去似乎随时就要炸裂。全\本\小\说\网\
就在这个危在旦夕的时刻,蔡婶迅速从脑后抽出另一根鬼头发髻,把整个针尖刺入自己天灵盖正中。旋即,我感觉到蔡婶眼里精芒四射,瘦削的身体迸发出一个极为霸道的气场,“呼”地一声小屋四角红烛全灭,我更是觉得脸上给气浪波得一阵莫名的疼!
昏暗中,蔡婶口中的红雾突然幻化成虎头,咆哮着扑向马头,猛地张开血碰大口,一下子把马头和黑气吞噬地一干二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卷着秽气回到蔡婶口中!
马头和黑气剥离身体后,老蒋立刻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睡熟了而已。但是蔡婶明显元气大伤,只见她脸色惨白,额头、身上全是汗水,还剧烈地咳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肺痨鬼一般。
小烦急忙把蔡婶的长外衣披到蔡婶身上,关切地说:“蔡婆……师傅,快披上吧,别着凉了!”
蔡婶不由得面露喜色,虽然自己油灯枯竭一样虚弱不堪,也紧紧握住小烦的柔软小手,开心地说:“乖徒儿,为师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咳咳咳……你扶我到里屋休息一会。”
小烦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扶着蔡婶到里面的房间休息。
看完这一切,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我觉得就像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
蔡婶已回房休息,老蒋也躺在病榻上,已无大碍。我和小烦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秋风如水,吹飞几片落叶,数树深红浅黄,掩映着龙湖古寨中错落有致的青灰民房。远处一流涧水,明艳照人,夹杂落英,叫人心旷神怡。
就这么两个人并肩走着,我心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启口。
“谢谢你哦小烦,不过可能要委屈你做蔡婶的徒弟了。”我没想到一开口,却说出这么一句道貌岸然的客套话,真想刮自己几巴掌。
小烦像小兔子般跳到我前面,转过身来一边倒着走一边说:“没有啦,我只是不忍看着那么辛苦地哀求蔡婶,而且老蒋也是我的好朋友啊,救他也是责无旁贷。”
我又想说什么,小烦抢着又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看蔡婶也怪可怜的,不是说她属于‘三凶六缺’的命格么?一个老人孤零零地,也需要有个人照顾一下。放心吧,不就是做个徒弟么,我没事的。”
到这时候,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只觉得有一种温馨感怀的味道弥漫在自己周围。我抬头望去,小烦的身材是那样苗条,步履是那样轻盈,仪态大方,好像一位美丽的仙子从天而降,笑呵呵来到我的面前。。
近处悠悠炊烟,凄切落叶,远方列岫青山,妩媚落霞,衬着小烦明丽动人的身姿,正是这龙湖古寨诗情画意般的浪漫晚秋。
此时此刻,我真想把她当做一幅画,永远地守护她……
突然,走在前边的小烦“咦”地叫了声,停住了脚步。
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一处屋落跟前。
此处建筑四四方方,仅有正面一窄门,颜色低调,造型混沉,凋敝中显出一种死寂,在暮色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吓人感觉。
我拉住了小烦,对她说:“别过去了,那里好像……好像是义庄。”
小烦闪了闪长长睫毛装点着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道:“阿二,什么是义庄?”
我玩心突起,故弄玄虚地吓唬小烦道:“你不知道啊?义庄,就是是暂时存放未安葬棺材的地方,搞不好,里面还有尸骨未寒的死人等着入殓呢!”
据说早年潮州人从家乡潮州去港澳台或海外“过番”或定居,都希望自己去世后能够安葬在家乡故土。在后人准备充足移送先人到下葬墓地前的一段时间,义庄就作为提供灵柩或骨殖暂时统一摆放的场所;当然也有个别遗体未有异地家属安排后事,或亲人贫穷到无以为殓的情况,只能先移送到义庄,再作打算;更有些流浪汉、乞丐倒毙街头,也给拉到义庄草葬了事。
可无论如何,义庄都算是一个阴气旺盛、怨气聚集的棺柩宿放地。
小烦听我说完,吓了一跳,接连倒退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阿二,那我们别走过去了,回去吧。”
我看我的一番话吓到小美女了,嬉笑着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道,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异常的惨叫,划破黄昏的宁静,吓飞了一旁枯树上的几只乌鸦。
我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小烦也慌了,战战兢兢地拉着我的手肘问:“阿二,是不是刚才有什么叫声啊?”
我望着小烦惊慌的样子,连忙胡诌道:“没,没什么啊。”
谁知话音刚落,又有一声惨叫绵延地传出,诡异恐怖,让人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我立马拉住小烦往回走:“小烦啊,别管了,咱们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小烦忽地挣脱了我的手,站到一旁,清丽的容貌带着指责之情,说道:“阿二,我们可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如果里面有人遭遇不测,那我们现在进去或许还能救她一命呢。”
我再度拉住小烦的手,辩称:“小烦,你看那阴森恐怖,搞不好是个鬼屋呢,咱们可不要去冒这险哈!”
“讨厌,”小烦眉头一皱,嘟起樱桃小嘴低声说:“那你陪不陪我去?”
我抬眼望去,小烦似蹙非蹙的笼烟眉纠在一起,仿佛略带着丝丝迫切,又仿佛在期待我的肯定。
哎,谁叫她是小烦?
我的小麻烦?
我顿时心就软下来,咬咬牙说:“走,哥这就带你去瞧瞧!”
“阿二哥哥你好好人哦,那我们快去,就拉着我“噔噔噔”跑过去。
这个善良的小傻妞啊,涉世未深,哪会知道其中险恶?我摇了摇头,只能跟她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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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棺柩惊魂
夕阳西下,秋风骤起,天空似有黑雾笼罩,冷风迷尘扑打在灰暗的义庄墙上,沙沙作响。/.qb5\\
我和小烦站在义庄面前,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这义庄沿中轴线纵向发展,共有两进,像似潮州民居常见的“四点金”样式,青砖黑瓦,没有任何气派的斗拱及装点的彩饰,显得低调肃杀。对开木门上绘着二位横眉怒目、穷凶极恶的门神,在斑驳脱离的残漆下,让人不寒而栗。
我鼓足勇气,一把推开了这木门。
不料,手刚一推开,扑面就有东西朝我脑门迅疾飞来!
我大骇,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猛地一缩脑袋,飞物就擦着我发端掠过,我回头一看,原来只是一只肮脏丑陋的蝙蝠。
我猝了一口,继续领着小烦慢慢朝里边走去,心里却阵阵发毛。
一踏进义庄的门厅,旋即有一股霉味随风飘来,让人不禁大为反胃。门厅屏风后的天井四处是齐人膝盖的枯黄杂草,尽显凋敝荒凉。
我环顾四周,半个人影都没发现,然而叫人心里极端不舒服的是,我发现门厅两边狭长的廊屋里头,歪歪斜斜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口棺材!
我瞠口结舌,结结巴巴地对身后的小烦颤声说:“小烦,你看看,哪有什么人会呆在这鬼地方?再说此处毕竟还是阴宅鬼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小烦慌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看来此处的阴森气氛早已吓退了小烦的救人之心。
我和小烦旋即回身,可没走几步,义庄大门突然发出颇为糁人的“呜呜”声响,紧接着“砰”的一声凭空合上!
小烦呆呆地怔在那里,我却疾步上前,使劲拉着门闩,可是任凭我如何用力,门闩就像长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我只得回过头来,咽咽口水,向小烦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烦这边也是栗栗危惧,那张好看的俏脸现在也是色若死灰。她两眼睁睁地看着我,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乞求主人怜悯般。
千万不要慌,更不能在小烦面前丢脸!我心里默念。
我定了定心神,故作轻松地和小烦说:“莫怕莫怕,刚才是风太大的缘故门才合上,又因为年久失修,门闩也拔不开,倒霉事凑一块而已啦!这种‘四点金’建筑,二进大厅后边一般都有后门的,不如我们从那走吧?”
小烦捣蒜般地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搂住我的胳膊说:“快走吧……我,我怕!”
我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要是刚才在古寨的小径上,小烦能这么搂着我,那该多好啊……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我忽然感觉到在暗处,有一对眼睛在监视着我们。
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让人极度不安,就像有一把利刃顶着你的背部!
我大叫一声“是谁!”,把小烦吓了一大跳。
可是这义庄除了我和小烦,就只有静谧的十几口棺材,和随风摇曳的杂草。
“怎么了?看到有人了么?”小烦更害怕了,搂得更紧,整个酥软玉体几乎都靠在我身上,我感到她分明在瑟瑟发抖。
贴着一个美女的温热身体,我不由得有些难为情,但是我也顾不上享受这暧昧的片刻,因为此时我已经看到在前方二进的大厅中,有一具比刚才廊屋所有棺材都大上几倍的棺柩,似乎有股凶戾之气无形地笼罩过来,威压着一切。
小烦顺着我的视线,也瞧见了二进大厅中的那大棺柩,“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我急忙安慰她道:“别慌,这里就是‘义庄’啊,有这吓人玩意也……也不稀奇啊,哥这就带你绕过它,去找后门。”
小烦眼带珠泪,带着哭腔地问:“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晕死,刚才叫你别来就是不听,这下可好了,有了状况反倒先问起我来……”我心里叹道。
但说到口中,却变成:“没事,小烦,有我呢!”——难不成我要吓唬已经快撑不住的小烦么?
自古华山一条道,现在已经是逼上梁山了,我只能咬着牙,假装若无其事地领着小烦,准备穿过大厅,到后面的后巷找后门。
想要穿过大厅,那自不然要在大棺柩旁边走过,我自当强打精神,警惕地留意着这具散发着邪气的家伙。
不久前金山日军地下秘密仓库的经历,已经让我意志和神经柔韧性在不知不觉中上升了一个等级,至少我的大脑不会随随便便给吓到短路或者瘫痪,而且我还要保护楚楚可怜的小烦。
夕阳已落,漫天呼啸的阴风吹起,让我的内心更为凝重纠结。
我小心翼翼地从大厅右边的过道走过,远远地躲着大棺柩,几乎是如临大敌,步步为营。小烦也是紧随我后,还不时往后探望,一如惊弓之鸟。
就这么提防着走路,不觉已经穿过大半个大厅,眼看就要踏出厅门,我心里一宽,舒了口气,自己对自己说:“阿二啊阿二,你不要这么没胆子自己吓自己,你看,这不没事嘛。”
可就在此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响起,刺耳之极不禁让人毛骨悚然、魂不守舍——正与前面我和小烦听到的凄厉的叫声一模一样!
惊吓之余,我更错愕的是: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声惨叫就来自大厅的大棺柩中,和我们相隔不到一米!
小烦已经吓到几乎昏厥,我一把拉上她,大叫道:“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快跑啊!”刚想拔腿走人,忽然整个大厅犹如地震般激烈地晃动起来,我和小烦根本站不稳,都东倒西歪地摔倒在地上。
我大骇,一边摸着摔疼了的屁股,一边四处张望。只见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大厅此番更是一片狼藉,碎瓦颓垣不说,屋顶还不断有沙石跌落,连地面此刻也像是被牛拉犁耕过一般凹凸不平,石块突兀,几无可立足之处。
就在我俩晕头转向、不知所措的时候,紧接着又发生了更令我俩几乎心跳停止的恐怖画面:义庄大厅正中的大棺柩正发出“嘎啦”、“嘎啦”、“嘎啦”的连续怪响,伴随着不断朝外泄漏的诡异白烟,棺柩盖板正一点一点朝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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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被困棺中
“哇!”小烦失声叫出一句,一张毫无血色的俏脸上满是恐惧之情,就只剩坐以待毙之势了。全\本//小\说//网\
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也惊得手抖脚震、几欲吓破胆的我突然勇气暴增,猛地一扑上去,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压在棺材盖板上,就像美国西部牛仔驯服野牛般两手紧紧扳住侧板,双腿死死夹住下部,和棺内邪物僵持起来!
我一边用全身力气压住盖板,一边扭头朝小烦大喊:“你还在等什么?快跑啊!”
小烦这才如梦方醒,但依旧呆住没走半步,兀自在那问道:“那你怎么办?”
“傻瓜,”我急得心如火焚,大声高呼,“别管我,你快去找蔡婶!”
听到这句,小烦才下了决心,朝大厅后跑去。
我这边情况也是十分危险,棺内邪物似乎知道我压在上面,原本邪魅缭绕的白烟一下子急剧喷泄,棺内似有一物不停“咚”、“咚”、“咚”地朝上撞击着。我的躯体给撞到一次次弹起又落回,但即便胸口疼痛、眼冒金星,手脚却一点都不敢放开。因为我生怕邪物一出,劫数难逃也!
我像蚱蜢一样和盖板在棺柩上起落,只感到头昏目眩,气血翻滚,胃胃内翻江倒海几欲作呕,人也几乎即将散架。
我不由得心里哀叹,只要再折腾一两次,邪物必定出棺,吾命即休矣!
可就在这个极为惊险的时刻,棺柩里头却渐渐没了声息,也不再撞击,似乎恢复了平静。我也纳闷起来:这怎么回事?
可我的手脚仍一刻都不敢放松,就这么像个海星一样趴在盖板上没动弹。
此时,太阳已完全下山,外面一片漆黑,月光隐隐约约地投射进来,惨白惨白的在大厅里洒满肃杀惊悚的气息。
我呆了几分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忽然脑海闪过一丝念想,怯生生地抬头朝上望去,立刻看到极其诡异的一幕:
整个大厅之上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白烟,就在这团怪异的混沌之气中,一个阴森骇人的巨大骷髅头正在形成!
我登时目瞪口呆,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
就在我愣愣地望着这情景时,那个骷髅头忽的呼啸着朝我脑袋扑来!
我不禁大惊失色,条件反射般地双手抱头,双眼紧闭,谁知骷髅头只是如风一般掠过我脑门,我只觉劲浪扑面,两耳呼啸,却毫发无伤。
“怪了?这骷髅头原来是假把式啊?”我心里陡升狐疑。
谁知身下骤然响起刺耳的声响!
糟糕!我一下子慌了,因为给骷髅头吓得四肢紧缩,完全忘记要箍紧棺柩盖板。可哪里会等我亡羊补牢?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我整个人像被炒菜一般在棺柩上空翻了一个跟头,然后“咚”地一声闷响掉进棺柩里面。还没等我喊出一句“哎哟!”,盖板无情地合上,我立刻给囚禁在这狭小黑暗的棺柩之中。
棺柩里伸手不见五指,连一丝光也没有,我莫名的恐惧起来,使劲用手和脚朝盖板又推又蹬,可任凭我怎么努力挣扎,盖板就是纹丝不动。我试着大声吼叫,可回答自己的只能是心跳声和呼吸声。
我颓然放弃了尝试,在狭窄的棺柩里,就脑海一片混乱和惊慌的时候,忽然想起那凄厉的惨叫声和棺内弥漫的白烟,然后才意识到身下垫着一层软绵绵的……
似乎一般的东西!
我一想到这点,浑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后跟,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头看看或者摸摸那玩意时,忽然身下紧贴着我的“”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凄厉的惨叫声,在极短极近的距离内,超现实地冲击着我的耳膜和大脑神经,与前面两次听到的一模一样!
“咯噔”一声闷响,我感觉到我紧绷且脆弱的神经终于断了,或许是惊吓过度,又或许是大脑陷入死机状态,总之全身如同瘫痪一般沉重,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我身上,而身后那个“”就这么缓缓地用肢端在我身上游走,冰凉的感觉犹如利刃在我身体上划过,直叫我欲哭无泪。
我如坠冰窟,努力想张开嘴巴,却发现这平日里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做起来如此困难,只能听到喉咙处发出“咕隆”一声,气息挤在嘴边,声带却不听使唤;我想用手扯开身上冰冷滑腻的东西,却发现想如今想动一下小指头也无能为力;我恐惧得甚至连眨下眼皮都难以控制,好像这个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转,我的生命力也似乎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就像有什么在吞噬我的灵魂一般,我悲观地判定,不消片刻,我就得去阎罗王那报到了……
忽然,我感到身体内部好似有一个漩涡一样,慢慢启动、翻滚、咆哮。
我的双目竟慢慢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甚至看清楚了棺柩盖板上的棺木纵横的条理。
我甚至感觉到身体内部的血液如同加热到了顶点般地沸腾,浑身燥热难当,就像烈火焚身。
我感觉到难以置信的力量正在我体内四处涌动、互相撞击,像有无数鱼儿在躯体中畅快游走,更像有万亿蝼蚁撕咬、吞噬我的每一寸肌肤,酥麻莫名!
究竟怎么回事?我心里忐忑不定,这一切已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除了做梦的感觉外就只剩错愕了。
忽然我发现身下白烟四起,弥漫在狭小的棺柩里面,立刻让我咳嗽,甚至有些近乎窒息。我不禁着急起来,可千万不要呛死在这邪门的棺材里边啊!
惊恐之下,我发现身体愈加发烫,肌体每一处都承受着灼烧之苦,可这热量是从内部发出,聚集、堆积、奔腾着,却无法宣泄出!
“啊~啊~啊~啊~啊!”我终于突破了桎梏,大声地叫出声来,犹如猛虎出笼一般痛快淋漓!
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箍紧我身体的那道无形力道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觉得浑身一震,然后手脚轻松,恢复了自由。
时不我待,我一脚踢开棺柩盖板,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最后一跃跳出棺柩——动作之轻盈连贯,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迫不及待地朝棺柩里面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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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出卖灵魂
黄毛一开始着实给吓得不轻,后来一看是个瘦削老头,冷笑一声,当着胸口就是一记飞腿,可怜老者叫都没叫出声,就“骨碌”地向后翻了个狗啃屎,手里的刻刀也“叮当”几声掉落在石板街上。\\。qΒ5\
“你看这爷俩,就是活生生一对活宝!一个肺痨鬼死剩种,比抽大烟的还下贱,一个老不死充大头,走都走不利索,还想动刀子?笑死我啦,活该挨揍!”黄毛和非主流哈哈大笑起来,难听得比哭还叫人厌恶,羞辱够后,紧接着就准备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把钱还给他们!”我站了出来,怒火已填满内心每个角落——本来我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但是今天看到这一幕,我怕连佛都有气了!
黄毛斜着脑袋瞥了我一眼,打量出我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装腔作势地说:“你又是谁?别强出头哦,我们可是不好惹的!”
非主流跟着起哄道:“你这傻小子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小爷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非主流的话还没有说完,已被我一拳击中,像个空桶一般滚了出去,只剩下“哼哼”的呻吟声。
黄毛看到这架势,吓得舌头都僵硬了,吞吞吐吐地对我说:“你……你别过来,不就几十块钱么,我还,我还给他……”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把几张纸币塞回志仔手中,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拉起地上犹在叫唤的非主流,灰溜溜地逃走了。
“就俩欺善怕恶的小瘪三!”我对着黄毛和非主流抱头鼠窜的狼狈身影嗤之于鼻,然后转回身,轻轻扶起身后的志仔。
可是我一下子就给人推倒在旁边,正在我纳闷时,老者已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志仔,另外一只手里挥舞着从地上捡起的刻刀,歇斯底里地嘶叫:“我是不会让你欺负志仔的,我是不会让你欺负志仔的!”
我正想分辨什么,忽然发现老者的双目已经由原先苍老引起的浑浊不清,变成诡异无比的鲜红,而且整个人已陷入一种几乎癫狂的状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像……
就像他们宅子里屋的那尊邪神一般!
“爷爷,他是好人,他救了我们。”志仔突然说出了一句话,紧接着又咳出一口污血,看上去已经受了内伤。
“小兄弟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我又关心志仔的伤势,又惧怕疯子般的老者,真是进退两难。
“我不要紧,你……你请回吧,不要再来了!”志仔的声音带着颤音,似乎在祈求我快些离开。
我怔了怔,只好抽身离去,不料我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飘来一串恶毒无比又凄怆非常的声音:“今晚,今晚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部都得死!”
天哪,这是分明是老者的声音,是他的如同杜鹃泣血般的诅咒,诅咒欺压他们爷俩的人不得好死哪!
听得我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那种深邃的恐惧感几乎要让人活生生疯掉,骇得我头都不敢回,赶紧往蔡婶家赶去。
赶回蔡婶那已是中午时分,小烦已帮蔡婶张罗了一桌好菜,然后“师傅”长“师傅”短地又是夹菜又是添饭,看上去亲热地不得了。
“女人就是奇怪,昨天还怕得要死,今天就已经打得火热了。”我心里感叹。
的确,人的心是最难以捉摸的,就像那木雕老者,爷孙俩给人如此欺凌,却又无可奈何,要是我,该会如何做?
“报复!”我脑海里冒出这个词,连我自己都不寒而栗。
我突然想起最后老头的诅咒:“今晚,今晚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部都得死……”
我觉得,今晚肯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阿二,你在发什么楞?”小烦叫醒了沉思中的我,笑嘻嘻地讲,“不要以为在我师傅家就可以白吃白住哦,待会我要和师傅练功,你就负责洗碗拖地吧!”
“不是吧!?”我直接无语掉了。
……
当我忙完活后,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上下了。
“看来男人真不适合做家务啊。”我伸了伸酸痛的腰肢,准备休息一下,突然想起志仔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小子有没有给早上那俩小流氓揍坏了?
“还是去看看他吧!”主意一打定,我就朝炒面巷走去。
来到志仔的宅子前,看到大门没关,我就走了进去,一路进到里屋,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邪神像前不停劳作,正运刀似飞、挥汗如雨的老者。
叫人害怕的是,此刻他通红的两眼往外鼓出,脸上带着狰狞诡异的笑容,一边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手上的工具,一边自言自语地重复说着一句:“今晚,今晚你们全部都得死,全部都得死……”
那种旁若无人的忘我境界,那种邪魅异常的专注程度,彷佛……要把自己的灵魂灌注到这尊邪神像中一般!
这个极其反常的举措让我目瞪口呆,恍惚之中,我看到邪神像已经基本上要完工了,除了一些细节需要再加以雕琢,其他已经臻于完美。
这是多么逼真的艺术品,刀工精湛,栩栩如生,就像活了一般!只见邪神项挂骷髅头项链,腰围虎皮裙,圆睁三眼,红色的鬃毛里有三个绿色小马头。更叫人可怕的是邪神像的膝、手、腕、颈处都盘绕着蛇,各手分别持骷髅碗、索命索、眼镜蛇、骷髅杖、诛仙剑、炼狱弓,那种浓郁的恐惧感,发自内心深处,令我在大白天都觉得如堕冰窟。
恍惚间,我已看不到刚才还在呕心沥血不断雕刻的老者,只看到一个三头六臂的邪神!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恐慌情绪从这尊木雕而成的邪神像身上传递到我的心间,将我彻底淹没在诡异不堪的空间里。就在我面对如此古怪的场面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我看到邪神的一个脑袋缓缓朝我转过来,带着轻蔑、敌视、嘲弄的神态,紧接着一只手上的兵器宝剑已如闪电般迅猛地朝我砍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用手一挡,没料到木头雕成的宝剑竟锋利得一下子把我的手臂剁了下来!
“啊!”我痛得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颓然跌坐于地,人却无比畏惧地往后缩。低头一看,手臂上齐刷刷的伤口不断往外喷血,那尊冷酷无情的邪神却一步一步地朝我紧逼过来,这时各个手上的武器通通都对住了我,嘴角带着嗜血的狂热和愚弄弱小的惬意。痛彻心扉的我此刻只能像一只困在鼠笼里的鼠辈蜷缩在角落,等待末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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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邪神降罪
“爷爷求求你,不要伤害这位哥哥,他是好人,救过我们!”忽的身边一个声音传出,象从天际传来,此时在我耳里竟然如此动听,堪比天籁。//.qВ5//
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又突然清晰起来,然后整个人怔了怔,像是刚从一个遥远的国度回来一般。
我惊出一声冷汗,刚想起身,忽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剧痛。赶紧低头一看,一道血红的伤痕已在手臂上,十分齐整,就刀子砍伤一般。
我不由地联想起刚才邪神拔刀相向的那一幕,觉得刚才无比真切,一点不像幻觉,更叫我心惊胆寒!
“哥哥,快回去吧,不要来这里了!”志仔扯了扯我的衣袖,瘦削的脸上带着惶恐,更带着不安。
我望了望志仔,又抬头瞟了一旁不人不鬼、忘我地雕刻的老者,点了点头,抽身离去。
此时手臂上的疼痛犹未消去,似乎在提醒我不要轻易以为刚过去的那一段惊险画面只是幻觉。
更叫我害怕的是,我又似乎感到到暗处有一对眼睛在窥视我,和之前在义庄的感觉一模一样!
莫非邪神又跟来了?
大惊之下我脚下的步伐更快了,直到进了蔡婶的宅子里头,心里才安稳了不少。
小烦貌似心情大好,看来和蔡婶的相处比和我在一起更让她心情愉悦,可我没心思和她多说几句,就连她称赞我把地拖得干干净净我也只是笑笑而已。她也看出我心事丛丛,还以为我生她叫我干家务的闷气,唯有叹了一口气,把晚饭端了上来。
正在我埋头吃着饭,心里还在思索下午的情节时,突然门“咚”一声给打开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人闯了进来。
我、小烦和蔡婶抬头好奇地一望,不是别人,正是非主流!
此时非主流已经全无早上为非作歹的嚣张样,只见他头发杂乱,原本光鲜的衣衫已经破旧不堪,噗通地跪倒在蔡婶面前。
正当我想要询问他为何如此的时候,非主流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哀求道:“蔡婶,求求你,救救我吧!有个……有个邪魔害死了我哥黄毛,现在又想来害死我!”
“什么?黄毛他死了?早上还好端端的啊,怎么下午就魂归西天了?”我叫了出来,口里的饭都喷了。
“是啊,刚刚黄毛他突然又是哭来又是叫,然后七窍流血死了……我正莫名其妙时,突然看到有个怪模怪样的恶魔‘嗖’地一声钻进我身体……”非主流说完,还惊恐地往身后望了望。
蔡婶面无表情地吃下最后的一口饭,才淡定地说:“你俩平时就横行霸道,估计遭报应了,俗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这个我可不管。”
非主流听完这句话,吓得脸都白了,“咚、咚、咚”地把头磕得像打雷一样响:“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答应你,今后肯定痛改前非,大彻大悟,一心向善,帮老奶奶过马路,帮小朋友做作业……”
非主流边磕头边声泪俱下地说了一通自认为善举的事情,渐渐地面竟给他磕出血染红了一块。
小烦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动了隐恻之心,回过头,用极为婉转的语气对蔡婶说道:“师傅,我看这人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过失,估计今后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更何况他也罪不该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我们帮帮他?”
蔡婶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叹道:“徒儿,为师知道你宅心仁厚,可这小子得罪的可是邪神——佛教护法马头明王,非同小可!”
“马头明王?”我失声叫道。
“没错,此邪神三头六臂,法力无边,极为凶狠暴戾,尤其对那些肆意欺压弱小的恶人,绝不留情。”蔡婶慢慢地说。
蔡婶的话让我不由地想起老者所雕刻的木神像,更让我情不自禁地斜着眼看了手上的那一道碍眼的伤痕,随之一阵战栗。
这边非主流更是头如捣蒜,泪流满面地哭求道:“老神仙救救我,求你了,我不想死啊!”
“不想死?哈哈,你已经死了……”蔡婶说完冷笑了出来,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一个冷战!
蔡婶用皱得如同蛇蜕般难看的手指点了点非主流的额头,摇着头说:“马头明王已在你身上降下诅咒,你不得不死。”
我顺着蔡婶的手指望去,只见非主流额头上隐隐显出绿色的三个马头痕迹!
我吃了一惊,捧着碗的手一个不稳,差点跌落地上,还好一旁的小烦用手帮我接住了。
蔡婶如老僧入定般眯着眼,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已经看到邪神在空中发怒了,骷髅碗、索命索、眼镜蛇、人骨杖、诛仙剑、炼狱弓,你马上就要承受六种兵器的惩罚,当最后的箭矢刺穿你的心脏那刻,也是你的毙命之时!”
非主流哭到声音都变了,只剩下干嚎:“老神仙,救命,救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能死啊……”
“神灵降罪万劫不复,”蔡婶讷讷说,“除非你找到神明降罪的原因。”
今天这一连串事情如闪电般在我眼前一掠而过,串在一起使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对蔡婶大喊:“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或许我可以找出原因来……”
还没等我说完,我突然听到非主流如同杀猪般的哀嚎!
我扭头望去,只见非主流脸已经扭曲变形,仿佛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恐惧,然而胸口处有一个碗大的区域正在逐渐冒烟,细看之下,皮肉已变得碳黑,不时还有点点星火飘出,伴随着烧焦味,仿佛正在进行炮烙之行!
“骷髅碗!”蔡婶像是判官般说出来,我们登时都明白邪神已经开始降罪了!
“还有索命索、眼镜蛇、人骨杖、诛仙剑、炼狱弓,那又是什么样的酷刑啊!”我心里暗道。
非主流痛到眼泪、鼻涕、口水都流出来,混在一块极为恶心。他紧紧抱住我的脚,像是紧紧抱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般嚎叫道:“大爷,这位好心的大爷,你救救我吧……”
还没说完,就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我感觉心中酸涩无比,难过得很,马上对蔡婶说道:“蔡婆婆,我知道邪神降罪的缘由,或许我可以救他一命!”
蔡婶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有几条命,自己劫数未度,就想着去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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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最后一箭
“劫数未度?”我和小烦几乎同时叫出来。、qΒ5
蔡婶似乎要说出一些什么,怔了半响,叹了口气说:“因缘命数,自有天定,逢凶化吉,还看造化。罢了,你想去就去吧!”
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看着地上犹自昏厥的非主流,咬了咬牙,冲出了大门。
“万事小心啊!”远远听到后边小烦的叫声。
外面天色已经快暗下来,跑在路上,蔡婶的话还萦绕在我的耳边。
其实,这些天来,我自己身边发生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件,我自己身上也无端端多出很多异常出来,很多时候不是我不惧怕,而是我不敢去面对,尤其是假如我知道真相是如何恐怖残忍后,我都不知道怎么去看待它。
奶奶、父亲、母亲,还有小烦,还有老蒋、老猪奇,我都不想因为我自己去连累他们,去害他们担心。如果真有什么劫难,那就冲我来好了。
至于度人,我向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伟大,或者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只是我不忍,非主流和黄毛一样,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本来命不该绝。
实际上,一个人该不该死,是不是非要这些所谓神来决定的呢?
还是可以去改变一些什么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炒面巷的宅子前,我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没想到志仔就站在门口,我一下子就和他撞个满怀,我刚想和他说些什么,不料看到他的样子,我吓了一跳。
这是一副让人觉得毫无生气的脸,眼神呆滞,脸庞枯槁,嘴唇干裂,即苍老又憔悴,根本不像一个十来岁小孩子该有的面容。
“志仔,你怎么了?”我拉着他的手,关切地说。
志仔翻了翻死鱼一般的眼球,接着又似对我说,又似自言自语地说:“我爷爷死了,我爷爷死了!”
“怎么死的?”我大惊失色。
“爷爷雕完里屋的木雕,接着就说他会找那两个欺负我的人会死无全尸的,然后就过去了……”志仔哽咽起来,双目却没有一滴眼泪,怕是早已流干。
我紧紧抱住志仔,心里更加恐慌了,觉得事情大为蹊跷:怎么一下子死了两个人?
一定和里屋的邪神像有关!
我壮了壮胆子,和志仔走向里屋,奇怪的是,就在满地的碎屑和刀具中,只有其他的一些成品和半成品,却没有那尊诡异的邪神像。
我问志仔说邪神像到哪了,志仔摇了摇头,只是说把爷爷的遗体安置在偏房、通知远房的一些亲戚过来帮忙料理后事后一回头,邪神像就不翼而飞了。
我又不由自主想起老者生前雕刻木像,似乎要把整个灵魂灌注到神像里面的场景。
莫非老者把自己的灵魂化为诅咒,借助邪神向欺负他爷孙的坏人实施惩罚?
想到这,我觉得非主流的情况应该是无比的危险,也难怪蔡婶会说……
非主流他已经死了!
一个人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了,也要出卖自己灵魂去诅咒另外一个人,这个怨念该有多强烈,多执着!
我二话不说,拉着志仔“咚咚咚”往蔡婶家跑,一路疾走如飞,很快就到达蔡婶那。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蔡婶说:“蔡婶,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这位小孩的爷爷把自己灵魂出卖给邪神,要收黄毛和非主流的命……”
小烦把头转过来,一脸惊愕地望着我,恐惧写在了她的表情上。
是什么让这张俏脸如此惊慌?
正在疑惑中,我的目光触及她身边的非主流,结果我的神情比她更加错愕!
只见非主流全身像是给人狠狠地鞭打过,杖打过,剑刺过,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像肉泥一般瘫倒在地,而且嘴唇发黑,似乎中了很重的蛇毒,只是胸口还稍微欺负,提醒别人他一息尚存。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非主流布满全身的恐怖伤口,全身汗毛不由自主地都竖了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人可以伤成如此恐怖的模样,更难以想象如果这些伤势出现在自己身上又会如何。
“孽障啊,老身无能为力,唯有祈求最后一箭早点刺穿他的心脏,终结他的痛苦吧。”蔡婶也看不下去了。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重伤之下非主流失去了意志,嘴里却不断呢喃。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我朝蔡婶大喊。
“除非有人愿意为他挡这一箭……不过有谁会这么傻?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蔡婶冷冷地说道。
“这……”我愣了愣。
说真的,要我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付出自己的性命,我真的做不到。
就在我犹豫之间,我看到非主流头上的三个绿色马头印记幽幽地亮了起来,紧接着,我竟然看到室内隐隐地浮现出一位三头六臂的神明,正挽起一把弓箭,缓缓地对准了非主流的胸膛。
我看得呆了,恍恍惚惚中,斗室里面似乎传来一位老者狂妄而又恣睢的笑声,叫人内心惶恐莫名。
只听见“嘣”地一声,像是箭矢离弦的声音,带着呼啸的风声,更带着无比的仇恨和泣血的怨念!
我闭上双眼,不忍看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上演!
但是,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情景。
志仔,那个失魂落魄的病秧子,居然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这无形却威力无边的一箭,救下了半死不活的非主流一命!
志仔吐出一大口鲜血,手捂着胸膛,无力地躺倒在血泊中,却兀自泪流满面地对着上空断断续续说道:“爷爷——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不要再杀人了,真的不要……我可以自己坚强地过得好好的,但是不需要他人的死作为代价……”
此刻,我又看到老者的身影居然出现在志仔面前,老泪纵横,搂住志仔嚎啕大哭。
用自己的灵魂和性命去诅咒别人不得好死,到头来却换来自己的至亲的逝世,这难道是所谓天理循环么?
空留下一屋子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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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迷般往事
志仔最终没有死,不知道是他爷爷在天之灵的保佑,还是神明的格外开恩,总之他活了下来,不过心口处有一个十分骇人的伤疤,就像真的箭伤一样,让人触目惊心。\\.qb5.c0m//
我十分担心他的伤势,蔡婶却和我说不用过于忧虑,因为她已经看到,盘踞在上空的邪神已经远离……
是否雨过天晴?
不得知晓,无从知晓。
我只知道当我把只剩半条命的志仔送回自己的宅子时,他的那些所谓的远房亲戚都来了,一屋子都是不停争吵的人,喋喋不休、甚至吹胡子瞪眼睛的内容无非是殡葬费究竟谁出、得出多少,叫人心寒。
志仔却一直浑浑噩噩的,脸色更加苍白难看了,失了魂般独坐在里屋的一个角落,冷冷地看着每一个人的嘴脸。
不过据说,他爷爷留给他的一屋子木雕,都是无价宝。
但愿那些远房亲戚吵的,不是怎么分这些老者的遗作吧?
……
夜深,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志仔家回到蔡婶家,已是接近十二点左右了。蔡婶却没有睡,看来她一直在等着我回来,一旁还有小烦候着。
看到这个阵势,我心生疑窦,但还是向蔡婶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说道:“蔡婆婆,怎么还没休息?”
蔡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阿二,你这边过来……”
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人不由地担心起她的健康来。
小烦扶住了蔡婶,手不停地在她老人家背后顺着,眼睛却偷偷瞄着我,担心之意溢于言表。
蔡婶止住了咳,揉着心口悠悠地说:“阿二,之前你妈送你过来过一次,你可记得不?”
我的思绪又一次翻腾起来,潮水般跌宕,根本按捺不住:凤凰山、噩梦、父亲的哀求、母亲的哭泣……古怪诡异的回忆就像幻境,碎成短短片段,又无比真切,一如昨天发生的一般。可真的需要把记忆串联起来,却毫无头绪,却好像捧起一汪清水,你看得到摸得着,却全部在你手中流逝,最后不剩一点痕迹。
我甚至感觉到大脑一阵胀痛难忍,似乎身体激烈地反应着,不让我想起这些事情来。
看到我脸上复杂的表情,蔡婶叹了口气,然后用无比慈祥的声音对我说:“阿二,你知道吗?你去凤凰山那一趟,其实惹祸上身了。”
“惹祸上身?”我叫了出来。
“对,你知道那时候你来的情况么?”蔡婶忽然死死地盯住了我的脸,用一种极为冷峻凌厉的目光对峙着我的双眼,似乎穿透到我的内心深处。
印象中,我听过我母亲和我透漏过一些零碎的、关于那时我变成“活死人”的内容,但是母亲却似乎讳若莫深,宁愿守口如瓶,也不愿多讲什么。
于是我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是对的,知道太多只能是更加危险,更多伤害。”蔡婶慢慢地说道。
我心头一热,大声问道:“是不是我给什么妖魔附身了?”
“你怎么知道是妖魔呢,”蔡婶顿了顿,忽地又幽幽说出一句,“不可能是神灵附体么?”
“神灵?”我脱口而出,心里大为惊讶。
蔡婶接着说道:“妖魔是堕落的神灵,神灵是飞升的妖魔!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世间万物,本无绝对,就像马头明王,对于志仔来说是守护神,而对于黄毛、非主流来说,就是邪神恶灵!”
我怔怔地望着蔡婶,仿佛第一次看到她一般,又转首望了望旁边的小烦,心中极度的迷惘。
小烦咬了咬嘴唇,低声地说:“阿二,你不要太执着也不要太迷惘,或许师傅不让你知道,是有原因的。”
我思考了一阵,突然鼓起勇气,斩钉截铁地对蔡婶说:“蔡婆婆,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这些日子的奇怪经历,这些天来的各色人群,这段时光的心灵震撼,我隐约觉得都是由凤凰山那段历程有关。
短短数日却已遇到之前半辈子没有碰到的一切,寥寥几天却碰上几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死去,我不知道是否还要在这样延续下去。
但是噩梦的不断纠缠折磨,内心的无比惶恐纠结,让我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或者起因,又或者一些回忆的碎屑,都能令现在的我好受上千万倍。
可是蔡婶仍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回了卧室,只留下了一地的怅惘。
我看着蔡婶遁去的身影,欲言还休,但除了空余惆怅还能做些什么呢?
蔡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我又怎能苦苦相逼,落个没趣?
可我却突然有些恨她,恨她只给了我一次生命,却没有带给我一丝生机,这样我和一个活死人又有何异?
这边,小烦已走近我身边,温言软语安慰着我。
我看了看她那张依旧明丽过人的俏脸,笑笑道:“没事,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都快一点了,你还不早点休息?”小烦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我说道。
“我的心太乱,想一个人走走消遣下。其实也无妨,别担心,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这一句,我大步走出了门外,选择在这样一个落寞的午夜,黯然离开爱慕已久的人儿……
……
走在龙湖古寨凄清的石板路上,我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冷——扑面风一阵,气氛明显不一样,发觉季节已经在悄悄变换。
夜已深,还有什么事,能让一个人这样醒着数伤痕?
前一段时间,紧接而至的大小事端让我暂时停止对自己的思考——但也只是暂时地。可只要一停下来,一歇下来,大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关于过去,关于现在,更关于未来。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怎样,可能像蔡婶所说,不知道或者更好,但是我所了解所深深体会到的,是自己过去包括现在的不堪。
没有工作,没有动力,浑浑噩噩,每晚活在一个无边无际的噩梦当中,每天游手好闲地到处闲逛,这就是我如今的写照。
我不愿意,也不甘心,可是老天就这么强加给我一个安排。
想到这我不禁仰起头,面对满天的星斗,发出了一声叹息。
极轻极细,却感觉到从心底袅袅地发出,在空中久久地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在暗处,又有一双眼睛正在监视着我,就好像鹰鹫在瞄准猎物一般。
这感觉多么熟悉,好像这双眼像影子般一直都在我左右,偷窥着,监视着,从未消停过。
我突然怒上心头:今晚我一定要把“你”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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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冒牌老蒋
面对壁画上变幻出来的吊眼大将军杀敌画面,我心中无比愕然。=全=本=小=说=网=
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壁画内容竟会发生这种戏剧性的改变,更不清楚为什么画中的吊眼大将军竟会和我如此相似——我忽然觉得这些天的噩梦也好,奇遇也好,似乎冥冥中有人在苦心地安排这一切,目的就是要逼迫我知道些什么,或者挟持我去做些什么。
回想这些或惊险或诡异的经历,再结合噩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我隐隐读破了点玄机——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滋味,好象你突然间掌握了某些至关重要的讯息,可真的要静下心来去用心体会时,那种感觉又深深潜藏起来,无从找寻,就像横亘在你面前,那层你怎么也捅不破的窗户纸。
小烦见我看得入了神,便柔声说道:“没事,阿二,我逗你玩呢,有点像这完全不奇怪啊,不就是巧合嘛。”
我瞅了瞅小烦,自己暂且也只能相信是巧合罢了。
此刻,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接通了一听,原来是老蒋打来的。
老蒋在话筒的那边和我说,他正开车过来龙湖古寨,一是为了答谢蔡婶的救命之恩,二是帮志仔卖了他爷爷遗留下来的木雕换钱上学,问我俩搭不搭他的顺风车走。
我这才想起已经几天没回家,母亲大人估计正扛着平底锅在家候着,不由地打了个冷战,连忙答应坐老蒋的车一起走。
小烦听了也很开心,也愿意一同乘车回去,马上就打个电话给蔡婶请假——毕竟小姑娘家离开自己家多天,心里要说不思念父母也是假的。
既然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便一同离开这诡异的城庙。
就在踏出城庙的那一秒,我又感觉到一种被盯梢的意味,极其熟悉,我脑海瞬间浮现出两个字:“鬼眼”!
天哪,“鬼眼”不是死在我身旁么?难道他起死回生,又开始执行尾随我的任务?
我回身看了又看,但是除了天边的浮云,高大的城庙,墙根的杂草,还能瞧见什么?
小烦拉着我的手,不解地问:“阿二,你在看什么啊?”
我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然后一把拽着小烦便急急往回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俩马不停蹄地通过龙湖古寨的石板街来到寨口,耐心等着老蒋。
突然我俩看到前方来了一辆光鲜的轿车,我抬头望了望,好家伙——奥迪a8l。我记得老蒋上次说过,他买了辆奥迪,专门为了会贵客撑场面,现在看起来,气派非凡,雍容华贵,果然是好车。
老蒋果然在车上,还是一脸往日惯有的冷峻和高傲,招手示意我们上车。我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上前边的副驾驶座,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座位上,这里摸摸那里瞧瞧,估计这时候的样子应该很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老蒋却一言不发,看也不看我俩,迅速发动了引擎,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一路无语,我也懒得和老蒋说些啥,想起了在龙湖古寨这些天的奇怪经历,还有心中那一团团未解之谜,思绪一时间天马行空,徜徉物外。
就这么疾驰向东,我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小烦也迷迷糊糊地在后座睡着。
忽然之间,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的手机响了,我心不在焉地接起来。
那边传来是老猪奇雄赳赳气昂昂的声音:“阿二,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渡边老先生已经把首付拿过来了,二十万美元呢,我们兄弟三人都有份哦!哈哈哈!”
我有些不耐烦:“老猪奇,你就是一个财迷!”
电话那头有些不乐意了:“我财迷?二十万……美元呢,百来万人民币啊!谁不心动,谁不高兴?别说我财迷了,老蒋也刚刚拿到了,现在准备开他的a8去接你们呢!”
“什么?”我满心的疑惑——老蒋准备开车来接我?我不是已经坐在这车上了么?
电话那边继续喋喋不休:“是啊,老蒋不是买了辆奥迪a8吗?虽然没有奥迪a8的加长款a8l那么豪华,也是价格不菲哪……”
我没等老猪奇说完就已经挂线,此刻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差点掉在地上——我慌到不行了,因为我终于记起来,老蒋买的是奥迪a8,而此刻我们坐着的这辆车明明是a8l!
直到现在我才惊觉,一直坐在我隔壁的“老蒋”,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如果老猪奇没有欺骗我的话,此刻老蒋仍在几十公里外的市区,而开着车的这位必定是冒牌货!
天哪,我和小烦都蒙在鼓里!
可是我犹自故作镇定,心里面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我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而此刻车内一片沉寂,沉寂到气氛几乎压抑。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此刻,我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我率先开口试探:“老蒋啊,我突然好尿急,你靠边停停行不?我就在路边撒泡尿就行。”
那边的“老蒋”眼不离前方、手不离方向盘,口中含糊不清地说:“忍忍,快要到了……”
我心里暗道:“这哪里是老蒋的声音啊!”
可我脸上仍不漏声色,接着说:“不行啊,憋不住了,你快停在一边,不然我直接辣在你车上啦!”
隔壁的“老蒋”脸露难色,在看到我装腔作势地拉开裤链后,终于放缓了速度,渐渐靠路边开去。
我心里正在计划该如何带上小烦逃脱时,忽然觉得自己瞬间一摆,身体失去平衡地往右边倾倒!
见到此景,我大惊失色地喊叫出一句:“不好!”
原来“老蒋”估计识穿了我的诡计,忽然猛打方向盘,只听到“吱”地一阵悠长的轮胎摩擦水泥路面的异响,整部奥迪a8l,带着惊慌失措的我和小烦,连同冒牌货“老蒋”,一头栽进路基下的田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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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渡边云子
一瞬间,我只觉得天翻地覆,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侧翻、打滚,伴着不断传入耳朵的声响,扑面而来的是炸碎断裂的小玻璃片和车身撞烂的屑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轰然的巨响刺穿耳膜,极为猛烈地撼动了汽车和我,同时眼前的视野瞬时压缩、扭曲、变形,然后剧痛仿佛滚滚的闷雷携同狂风骤雨迅疾朝我袭来,刹那间已爬遍了我的全身每寸肌肤,我甚至连叫都没叫出声就昏死过去……
……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悠悠地苏醒。//、qb5.c0m\
可我一恢复意识,顿时说不出的疼痛感与无力感从全身传递到脑海,刺激着我的神经与感官,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胸口一甜,有液体从喉头涌了上来,流出嘴巴,难受到差点把自己呛到窒息。
我挣扎着想爬出车外,可是安全带牢牢地绑住了我,车门也严重地变形,我根本无法逃脱。
我又突然想起,后座的小烦此刻也生死未卜,心里不禁又是一沉——该不会出事了吧?可尽管自己尝试了好几次,身体还是卡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只能像植物人般期待早日有救星来帮助我脱离苦海。
就在我全身剧痛难忍、心急如焚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侧方的车门动了动,然后“哐当”一下给人整个取出,中午刺目的阳光马上射了进来,在此时仿佛希望之光般振奋了我的心田。紧接着,一把锐利的刀子割断了安全带,再有一个千斤顶伸进我脚与坍陷的车头之间,“吱歪”、“吱歪”地撑开了空隙,最后,有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架在我肋下,轻轻地把我挪出了车外。
骄阳下,我眼睛给强烈的光线晃得张不开,无法辨认这双手的主人是谁。正当我试图看清这人时,突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似乎用日语在吆喝着什么,同时我才注意到这辆已经完全报废的奥迪a8l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正在朝我拥簇而来的老蒋和老猪奇。
“快救救小烦,她还在车内……”说完这一句,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
再度醒来时,我发现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四处打量,原来已经在医院的icu里面,身上缠满了绷带纱布不说,还有各式花花绿绿的针管。我想动一下,但是扯到伤处便浑身生疼,只能可怜兮兮的“哎哟”、“哎哟”叫出声来。
“叫什么,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弱不禁风的东亚病夫!”这个极富暴发户色彩的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老猪奇。
我扭头过去,率先入目就看到老猪奇那庸俗不堪的模样:抹满了发蜡的头型活脱脱上海滩的小马哥,衣服胸口处硕大得唯恐别人看不到的“lv”字眼,还有脖子上手指般粗细的金项链,无不时刻提醒着别人其俗不可耐的气质类型。
可看的出老猪奇极享受这个聚焦别人目光的过程,他先是挑逗般掠过小护士身旁,借机蹭了小护士的臀部,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到我面前,故意把胸口“lv”字样上的金项链甩得“叮当”作响,才洋洋得意地说:“阿二,你没事了,还好哥发现那时候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留了个心眼,才把你救起来。”
接着,他俯下油光满面的脑袋,在我耳边悄声道:“快些好起来啊,二十万美金跑不了的别慌哈,到时哥带你享受人生!”
我厌烦地扭头,又看到老蒋,正叉着手倚在门边,虽然没有过来我床前,但是看得出还在关切地注视着我。
我心头不禁一暖:兄弟还是兄弟,没的说了!
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心里像给大石头“咚”地猛砸了一下,惊得我马上激动地大声问道:“小烦!小烦在哪?你们知道不,小烦怎么了?”
小烦,当时就在车后座啊——我担心地几乎哭起来,要不是给这些纱布针管牵绊住,我真的就滚下床赤脚冲出门去了。
“那女的没死,不过比你伤得更重!”耳边传来一阵女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紧接着便从门外边闪进一个倩影。
说是倩影,真的不假:来人乌黑发亮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丝丝缕缕都得迷倒众生;浓密的睫毛映衬着魅惑迷离的眼神,健康的肌肤透出淡淡的诱人红粉,完美的脸庞叫人视线根本不舍得移开半分;那性感丰厚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一袭浅黄色的紧身荷叶衫衬托出她魔鬼般惹火的绝佳身材,再搭配凸显修长大腿的一条嫩绿色天鹅绒超短裙,显得完美绝伦。
望着这么一个娇媚十足的性感尤物,我有点魂不守舍了。
我不算那种一见到女人就流口水的急色鬼,也不是那种没见过市面的愣头青,但是当下面对着这么一个大美人,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心慌意乱,心如鹿撞——实在太美了,与小烦那种小家碧玉的舒服相比,这美人就是倾国倾城的妖艳,美得毫无道理,美得叫人窒息。
“看呆了吧?我说呀,这美女的可真带劲啊!要是给爷爷我……嘿嘿,那可真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老猪奇又在我耳边嘀咕起来,带着放荡的邪味,还不住地往这大美女的胸口、大腿根处乱瞄,口水都差点滴到我的床单上了。
眼看大美女皱起了眉头,露出一脸的不屑和厌恶,老猪奇这才意识到自己丑态毕露,忙不迭地把一副色狼样收敛起来,然后煞有介事地介绍起来:“阿二,这位大美女叫做渡边云子,著名的日本友人渡边新吾老先生的孙女!这次就是她奉爷爷之命,担当中日友谊使者,犹如雪中送炭般为我们送来美金!”
渡边云子——我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四个字。
“小哥,怎么了,见到我就不要你的情妹了?”渡边云子看我的窘相,随口说出一句,然后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出来——那神态可真叫一个花枝乱颤,美丽不可方物啊。
我连忙正色道:“是啊,小烦怎么样了?伤得很重么?”
心里又想起方才那车祸的惨状,胸口不由地一紧,然后揪心地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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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达成协议
我一提到小烦,老猪奇和老蒋便变了脸色,沉默不语。\.qΒ5\\
我一看这态势,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得连声追问道:“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快告诉我啊,小烦怎么了?小烦怎么了?”
老猪奇霎时间没了之前的得意劲,换做哭丧着脸的模样,拍着我肩膀说:“阿二,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够了,”我没好气地甩开老猪奇放在我肩上的胖手,厉声叫道:“你只要告诉我小烦她现在怎么样就行了!”
“她死了!”渡边云子抢在老猪奇前面说了这句话。
短短三个字,却犹如晴天霹雳,重击我心!
小烦……小烦她死了?
我感觉到瞬间内心里面“嗖”地一声,有什么似乎剥离了开来,然后漾出一阵涟漪,痛得我无法呼吸。
“哎哟哟,我的情哥哥伤心得快要掉金豆豆啦!骗你的,你的情妹妹没死呢!”渡边云子见状笑盈盈地补充了这一句,把我从失魂落魄的状态拉回到了现实。
我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看身边的老猪奇,老猪奇耸了耸肩,呐呐地说:“我……我都来不及说一句,就给这美女说完了。”
我又用询问的眼光望向老蒋,老蒋这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小烦她没死,可是头部受到了重创,至今还昏迷不醒,医生说了,恐怕……”
“恐怕什么?”我已经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一句。
“恐怕一辈子都要躺在病床上,就是……就是你们中国人口中的‘植物人’。可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呢!”渡边云子帮老蒋把未说的话接了下去,可听在耳中不啻于天大噩耗,不由地让我悲从心来,只觉鼻头一酸,不知不觉中已是热泪盈眶。
“阿二,你节哀顺变啊,不要伤心过度害了自己的身子啊……你也受了伤,那护士小美眉还要我提醒你注意休息保养哪……你别这样,男儿有累不轻谈,男儿有泪不轻弹啊……”老猪奇安慰起我来,但是坑坑巴巴的话语却让我极为苦闷。
“我,我只想看看她……”我说出这句话后,已经哽咽得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成语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么?她只是受了重创,而不是没得救!”渡边云子轻启红唇,慢悠悠地说。
我猛地抬起头,望着她那张美丽得让人窒息的脸庞,将信将疑地问:“你的意思是,有办法救治小烦?”
渡边云子忽而莞尔一笑,漂亮的脸蛋上立刻挂起一对好看的小酒窝,那一双水汪汪的媚眼,此时更是滴溜溜地转动着,秋波四溢。只见她摇曳生姿地走到我和老猪奇之间,硬生生地坐在我床头,俯探下身子,在我面前用温柔而又充满诱惑性的语言说道:“你很想救你的情妹妹么?”
除了小烦,我还是如此近距离地和一位异性亲密接触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一位性感尤物,我顿时亢阳鼓荡,血脉贲张,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是……是要你……是要你帮我……”
“哈哈哈……”渡边云子看到我如此局促又开心了起来,用白皙无瑕的玉手捂嘴大笑,弯弯的柳眉和长长的睫毛跟着笑声微微地颤动着。
旋即,她用右手支住床头,整个身子“s”型地拱在床上,然后用白葱似的左手手指轻点着我的鼻子,妩媚地说:“情哥哥,你的鼻子还挺俊的嘛!我有办法救那个小姑娘,不过……”
“你要为我做三件事!!!”渡边云子一双杏眼瞬间盯住了我,我忽然发现她的眼神中除了魅惑,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凌厉!
就像她的爷爷渡边新吾一般!
我本来给渡边云子迷得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突然给这么一瞪,浑身一激灵,立马正经了不少,吞了下口水,认真地说:“只要你能让小烦恢复正常,别说三件,要我做什么都行!”
“很好,达成协议!”渡边云子优雅地翻身下床,捋了捋飘逸如云的鬓发,然后回首对我说:“我马上吩咐手下,带上小烦前往我们株式会社的香港分社,然后转入香港最好的养和医院深切治疗部进行救护。”
“这就有把握治好她么?”我对着她的靓丽背影追问道。
“情哥哥,你别忘了,”渡边云子微微笑着,“你们家传的宝贝大圣樽此刻就在香港!”
听到“大圣樽”这三个字,我,连同在场的老猪奇和老蒋心里异动了一下。
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很多事情——金山的日军地下秘密仓库,渡边新吾怀中跌落的木樽,奶奶口中的故事,一切似乎又重新纠结起来,朝着更加错综复杂的方向发展。
我咬咬牙,对渡边云子问道:“那就拜托你了,可你要我做什么呢?”
渡边云子却扭转身子离开,末了远远从走廊飘来一句:“等你身体复原了再说吧!”
老猪奇贪婪地望着渐渐远去的渡边云子那曼妙婀娜身段,直至什么都见不到时,才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道:“这女的,真是世间极品啊!”
我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即表示要去看小烦一面。
老猪奇和老蒋深知拗不过我,只好不顾漂亮的护士美眉的阻挡,将我从纱布堆针管林中解救出来,搀扶着我来到小烦的icu病房前。
我远远地透过玻璃窗望着病榻上的小烦:躺在床上的她就像童话里的睡公主一般,仿佛只是沉沉地入睡,虽然恬静的俏脸上有着伤痕,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清丽脱俗的风采。
此际我脑海里都是与小烦的一些过往,那些片刻点滴,纷纷像高速播放电影一般从我眼前掠过,一切都那么的历历在目,我不禁心生感慨,又暗暗自责:要不是我,小烦也不会被连累成这样……
“快快好起来啊,小烦!”我心里不停默念。
过了许久,老猪奇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说道:“阿二,走吧,你也是受伤之躯,折腾不起,还是回去病房好好休息算了。”
我点了点头,便又在老猪奇和老蒋的搀扶下,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忽然,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要是渡边云子和小烦给我选择的话,我会要哪个?
不过旋即,我自己骂起了自己:“阿二你这个不要脸的流氓,要不是你,小烦会这样子么?不就见了那只狐狸精一面,你就至于鬼迷心窍、忘乎所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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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叩齿古庵
我在医院整整呆了一个星期,期间小烦的亲戚陆续来过,哭哭啼啼的场景让我心里万分难受;我父母也送来了水果、牛奶等营养品,还经常熬鸡汤给我喝,叮嘱只管好好养身,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后来蔡婶也打电话来痛骂了我一顿,还扬言她的乖徒出了什么事就要把我怎样怎样,让我惶恐不安;过些日子老猪奇过来探病时,说已经把二十万美金兑成人民币拿给我母亲,叫我不要担心治疗费用等;最后渡边云子电话通知已按照先前达成的协议,把小烦送到医疗技术更发达的香港治疗,还把她的母亲带过去照料,至此我才没有那么煎熬,心里也好过不少。。qb5/
我又在手机里询问了老蒋那天车祸的情况,可老蒋却告诉我,根本没有发现冒牌货的踪迹,我猜想他肯定在完成任务之后逃窜了,这人,包括“鬼眼”,似乎和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
更加要命的是,每晚我都在发着稀里古怪的噩梦,比如和“鬼眼”怪人激战,比如狗头人和马头人大乱斗,又比如自己穿上鲜花铠甲杀入敌群……总之,乱七八糟的怪梦没怎么消停过,我每次惊醒来时都会失魂落魄,看来凤凰山之旅的后遗症还没有一个完结。
实际上,这一个星期中我都在思考,思考一些之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比如人身观、价值观、世界观这些之前我一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所谓大人口中的玩意。
我觉得作为一个重度*丝男,我对家庭、心爱的人和社会毫无贡献可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负担,要不是这次瞎猫撞上死老鼠,给二十万美金砸中脑袋,还不知道要“啃老”、“坑爹”多久。
打个比方吧,就算小烦瞎了眼铁了心要跟我,我也没法保证她的生计,总不能天天带她到老蒋、老猪奇那蹭饭吧?
我忽然有点讨厌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以为考到重点大学就了不起,可是一年收入到头还没有老蒋一家小店一单生意多,更遑论和老猪奇坑蒙拐骗得来的相提并论了。
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即将出院的那一天,我决定要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的,哪怕稍微低贱的扫地工、送外卖都好。而且我要坚强地去面对噩梦的困扰,就算噩梦中的恐怖画面变成了现实,我也要坦然、积极地去面对。
这时,窗外的眼光照射了进来,在这秋风瑟瑟的季节让人温暖无比——我第一次感到,阳光不仅来自太阳,更来自我们的心中。
办好出院手续时,我刚要转身回家,忽然看到大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色西装打扮的小胡子,带着标志性的咧嘴笑容,正候着我。
“老朋友,别来无恙?”我笑笑地迎了上去。
“空尼奇瓦,”小胡子说了一句日语,然后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叩齿庵,渡边云子,叫你的,去。”
“什么?叩齿庵?你叫我去那么?”我顿时起了疑惑。
“对,叩齿庵。”说完这句,小胡子转身离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尽管不知道此意为何,我还是慢慢朝城南的叩齿庵走去,一路脑海里回忆着关于这座古庵的一些传说……
相传唐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韩愈因谏迎佛骨触怒了宪宗皇帝,被贬到潮州任刺使。到达州治那天,下属官吏、全城百姓夹道欢迎。韩愈看到百姓如此热情,十分激动,突然前面一个和尚朝他马前走来。
韩愈定睛一看,此和尚本也英俊魁梧、且脸方额阔,远看还一表人才,可近前时却叫人害怕:原来他有两个暴出的大牙,骤看如寺庙里狰狞的罗汉!
韩愈顿生不悦,只是僚吏既无阻拦,身为刺史如果呼叱发作就会有份,于是只好忍着,心想此人一定是个恶僧,他若有愚惑百姓之举,定把他两个大牙拔掉。
到了太守府,韩愈盘问和尚何来,知其为济生庵得道高增大颠,功德圆满且法力高强。次日,韩愈刚升堂办理州务,跟班便呈上一小包东西,说是大颠和尚差人送来的。韩愈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个大门牙,另外是一纸倡话,字体浑厚端庄,书“儒以仁为本,佛亦济众生。道异旨自同,会我海屿边。”
据说,大颠和尚这举动使韩愈内疚无比,觉得自己单凭相貌轻率地对一个人下结论,枉曲了好人,实不应该。于是当堂挥笔写了“叩齿庵”三个大字,命人送道到济生庵,这便是“叩齿庵”的来历。
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叩齿庵门前。时至今日,叩齿庵已经掩映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中,可依然香火缭绕,信众如云。究竟渡边云子叫我来这的意图是什么,我暂时不得而知,但我还是走进了这座古庵之内。
一跨过高高的门槛,我就被这座精致的建筑所深深吸引了:寺院坐北朝南,分三进,首进为金刚殿,二进为大雄宝殿,三进为藏经楼,结构都十分恢弘严谨。古庵院内广植花木,飘香之处叫人醒脑提神,尤其当我看到大雄宝殿阶前两株百年古榕骑石缝而生、矗立南天时,赞叹之情油然而生。
走走停停间,我已来到为古庵配套而建的东院。这里是平日僧人饮食起居之处,香客稀少,清净得很。我正欲离去时,忽然看到院中凉亭中有一道风仙骨的老僧正在品工夫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情景。
我走了半天,此时口中正干渴难耐,于是走了过去,想讨杯茶水解渴止乏。
“老神仙你好,”我做了个揖,恭恭敬敬地说,“小生碰巧路过,欲借您的茗茶一饮,请问意下如何?”
谁知我保持了这礼数半天,老僧眼皮抬都没抬,旁若无人地举起茶盅,自斟自饮,搞得我尴尬无比,喝又不是,走又不是。
“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老僧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让我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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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一行血泪
神像后的壁画在我面前已经变化了三次,每一次变换都让我吃惊不已,这次更让我不寒而栗,因为画面上的内容那位与我极其相似的将军如此下场,让我心里头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我呆呆盯着神像后的壁画发愣,身边的大喇叭叫唤起来:“阿二你傻啦,看这个破狗头看到神魂颠倒哇?”
然后大喇叭广播出来的内容又一次激起了众怒。、qb5//
我这才悠悠回过神来,指着神像后的壁画,口舌不甚利索地说道:“老猪奇啊,你看看墙上壁画!”
老猪奇晃了晃他的大脑袋,眯着眼瞄了一阵,然后不以为然地说:“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破……狗神大人普度众生的显摆样!”
听到这,我大为不解,疑惑地对老猪奇说:“你眼花了,明明就是一副杀戮的场景啊!”
“阿二我不是说你啊,近视就戴个眼镜装斯文都好呀,你看看,这不是狗神大人站在云端,为下面跪拜的信徒赐福……好像电视里经常播放的那种送饭送药送温暖场面嘛。”
“不是吧!”我又一次望向壁画,明明是血腥的场面啊!
“哥就是劝不动你!好吧,你问问这位大婶,”老猪奇一副不满的样子,拉着身边正在祈福的大婶问,“大婶你好,请问这神像背后的壁画上画的是啥啊?”
“哦你问这啊,”大婶一脸虔诚地转过头来,手上还兀自举着香烛,和颜悦色地说,“这不画着万能的狗头神,在饥荒年间怜悯天下苍生,为饥寒交迫的百姓送上饭菜、药物的慈悲场景么?”
末了,大婶还不忘叮嘱我俩一句:“还不快点跪拜?很灵验呢,方圆十里的百姓都来这祈福消灾的!”
听完之后,我目瞪口呆,连忙再一次望向神像后边的壁画,又发现在烟火的缭绕下,场面果真跟老猪奇和大婶说的一般,真是一个宣扬狗神赐福百姓的场景!
我大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后一分钟不到,居然发生这么剧烈的变化!
联想起前几次看到的场面均有不同,我的心不禁“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老猪奇见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不动,便推了我一把说:“阿二啊,不就看错而已嘛,我说你怎么魂不守舍的,究竟怎么了?”
我一脸惧怕神情,把前前后后的由来一古脑地告诉了老猪奇,听得他也是眉头紧皱,将信将疑,直到他确认我没有撒谎之后,便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然后突然问道:“阿二,有没有听过里头关于‘落霞栖牛图’的故事?”
“‘落霞栖牛图’?”我摇了摇头。
“对,”老猪奇突然用少有的小声量说道,“据说‘落霞栖牛图’这幅画最早是由南唐后主李煜临死前献给宋太宗赵光义的,其中最奇怪的是,图中画着的老牛,白天乖乖地在树下吃草,晚上便会回到牛栏中安然而卧,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老猪奇接着又说:“宋太宗赵光义问遍南唐降人无人知晓,文武百官也是不得其解,直到后来有一个名叫赞宁的和尚向宋太宗讲出了这幅之中的奥秘。原来此图是在牛栏内外各画一头牛,牛栏里安卧的牛则是海南珠脂画的,只能晚上看到;而树下吃草的那头牛是沃焦山石磨色画的,只能白天瞧见。”
“这样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不免吃惊不小。
“那沃焦山石是什么玩意?”我追问。
“你这句话绝对问倒那些小年轻,”老猪奇得意洋洋地说道,“可是你博学多才的奇哥就知道:据说东海底下有一块吸水石,以此石广大如山,因为其下为阿鼻地狱,常被地狱之火气所炙,故此石经常焦热,故称沃焦山。”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样子,老猪奇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紧接着,老猪奇又故作玄虚地卖弄起来:“我听混在凤城牌坊街的一些老头说,海南有种大蚌的蚌珠乃吸收吐纳日精月华而成,如果取其未就之泪放在日月之下晾晒,待完全干的时候混入墨水中,果真就只能夜晚才能看到。”
至此,我忍不住朝老猪奇竖立起来大拇指:我只知道他整天游手好闲,没想到这几年他浸淫在牌坊街,还真的学到不少东西,管他是正经知识还是歪门邪道,总之不能用旧日的眼光去对待他了。
“怎么样?百科全书帮你解答心中的疑惑了吧?”老猪奇又开始吹嘘。
“不对啊,”我突然想起那天的场景,吃惊地说,“前一次我和小烦来也是在白天啊,照你这么说,应该和现在一样才对。”
“这……或许还有一种颜料,只能在下午才能看到的吧……”老猪奇也有点稀里糊涂了。
“但是你们都看到是狗神赐福图啊……”我辩驳了这一句后,老猪奇彻底地无言以对。
难道这图,只有我才能看到其中的变化?
想到这,我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害怕还是感到骄傲。
就在我正忐忑不安之时,老猪奇想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着我到一旁,认真说道:“阿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越想越不对劲。”
“什么事?”我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解。
“你记得在金山日军地下秘密仓库的鳄鱼泥潭那么,漆黑之中,只有你看到那条鳄鱼惧怕不前的小路……”老猪奇说到这,已经没有再说下去,但脸色已经有点古怪了。
我犹如突然给一道闪电击中,身体开始微微地战抖起来,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慌乱,但是我已经感觉得到自从凤凰山归来之后,太多自己身心的改变和陆续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我只配也只能像个孩子玩的穿线木偶任其摆布。
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接触到壁画,又骇然发现了壁画上的内容发生了重大变化!
一只长毛锦绣、五色斑斓的金光巨犬,正站在像小山一样的死人堆上,嘴里咬着一物,仔细分辨,正是此前被马头人砍下的鲜花盔甲将军的脑袋!
我大惊失色,瞬间感到头部一阵眩晕,要是不是老猪奇在后面挡住了我,我肯定摔倒在地上。
就在老猪奇搀扶我的一刹那,浑身无力的我瞥见那个和我极其像似的将军眼角处,突然流出一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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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算命摊前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运用语言来表达我内心的惊骇之情,只是呆若木鸡地伫立在狗头神像前。\\.qb5//
老猪奇看上去对我的呆滞模样大为不惯,很是不满的他便操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扯开大嗓门对我吼道:“扑领母啊,阿二不是我要骂你,不就一个破壁画嘛至于这样吗?只要你有一丝不爽了,我立马帮你破四旧,把这狗头木偶人连同壁画都一并拆掉,再由哥帮你画上一副香艳诱人的美女出浴图……”
老猪奇渐渐不再出声,因为他已经发现四周的信徒都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纷纷都围了过来横眉相对,有些年轻气盛的还摩拳擦掌,眼看一场宗教信仰纷争就要开始,回过神来的我一边陪着“不是”,一边连拉带拽地把老猪奇拖出了城庙外。
这厢老猪奇还意犹未尽地骂骂咧咧道:“想人多欺负人少?打群架爷爷我从没怕过……哎呀,阿二你这东亚病夫不要像个娘们拉拉扯扯的,难受!要不是你瞎搅和,哥肯定给他们来个大闹天宫!”
我几乎无语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对这活宝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不过就算老猪奇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心头上的阴霾却没有这么快地消散,我脑海又慢慢开始浮现起壁画上变幻莫测的内容来。
“阿二你继续发你的楞,”老猪奇嚷道,“哥给那群‘狗养’人搞得口干舌燥,去那边小杂货铺买点饮料解渴,放心我会帮你带上你最喜欢的呦呦奶茶的!”
然后迈开八字腿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挖苦我一句:“就知道你没断奶,嘿!”
搞得我气不打一处。
就在等老猪奇买水喝的空当,我发现城庙的一角有一档算命摊,一个戴着墨镜的小老头正坐在一幅写有“算命占卜活神仙”的歪旗下,对一位抱着婴儿的小妇人说着什么。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看下热闹。
主意打定,我便走了过去,走近几步就听到小妇人那带着焦虑的声音:“我说活神仙啊,我家小宝近来天天晚上都很难入睡,而且总是惊醒夜啼,怕是老犯噩梦哪,你说是不是……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听到“噩梦”两个字,我心中一凛,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他俩之间的对话上去。
这墨镜佬用手捏了捏自己稀疏可数的银白胡子,又问了些小妇人家中的情况,再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最后显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说:“不好,怕是惹了邪啊!”
小妇人一时间就急了,六神无主地连声哀求道:“活神仙,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宝呀,我们李家就这根独苗啊!”说到动情处,差点就给墨镜佬跪下了。
此时墨镜佬反倒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说起话来:“别急,应该还有解救的法子。我问你,你家小宝所睡的床下可否置有物件?”
小妇人想了下,才回答说:“我们家小宝特粘我,晚上都和我睡在我家那张木床上……床下……床下真的放了一个米缸!”
“我说呢,”墨镜佬一排大腿叫道:“怎么可以在新生儿的床下置放东西,尤其米缸这种五行属土的东西,这不混账么?”
小妇人一脸迷惑地问:“活神仙那,为什么不能把米缸放在新生儿的床下?”
墨镜佬这时候却打住不说,在这个节骨眼卖起了关子,脸色似乎还有些顾虑。
小妇人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入墨镜佬手中。
墨镜佬手中一掂量,立马有了精神,一下子唾沫纷飞地滔滔不绝起来:“本来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天谴的,可为了这活泼可爱的小娃娃,我也只能破戒了。由于木能克土,所以米缸不宜放置在木气旺盛的方位,尤其木床这种极阴的寝具之下。”
墨镜佬咽了口口水,又说:“再加之你家小宝属水命,你在他身下放着这么一个米缸,这不明摆着木克水,你叫他如何安枕?自然失眠不止,噩梦连连啦!”
小妇人慌张了起来,急急问道:“活神仙啊,那要怎么办才好?”
“别慌,”墨镜佬一边研墨一边说道,“首先将床下的米缸,安放在土当旺的方位——西南方或东北方,然后添置一小床让小宝单独睡觉……”
“然后将我这道‘转躁为安’符咒张贴在十字路口,祈求过往行人都把吉语默念三遍,小宝便会甜睡不闹……”墨镜佬说完滕出左手,从兜里拈出一张四开见方的大红纸和一枝一掌长的秃毛笔。
只见墨镜佬将毛笔在刚研磨好的墨水里边蘸了蘸,便直接在这张大红纸上运笔如飞,用令我眼花缭乱的复杂动作狂写不止,偶尔有那么几划还特意扭曲得就像是鬼画符般,可自始至终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不消半支烟功夫,墨镜佬就写得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啼郎。
谁能叫到三次过,一夜睡觉到天光。”
小妇人得此红纸,如获至宝,千谢万谢地道别了墨镜佬,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实际上,我是不太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可是近来太多奇离古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让我不由自主地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平添了一些恐惧和敬畏心理。
忽然我心中一阵感叹:或许人在极度迷惘、彷徨无助的时候,真的需要寻求“算命”这样的一种形式,去指点迷津,驱除魔咒,或者给予自己面对困难厄境的勇气和力量吧。
于是我鬼斧神差地走到这个算命摊前,对墨镜佬开口说道:“活神仙,不如给我算一卦?”
见到接连有生意送上门来,墨镜佬自然笑成一朵花:“没问题,半仙我保准算的你一字不差!”
我笑了笑,也想看看这墨镜老头如何个“神”法,便开口说道:“放心,算得准卦得妙的话,钱不在话下……”
“纳命来!”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突然身后晴天霹雳般的怒吼传来,震得我耳膜一阵轰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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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真假难辨
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给身后一个健硕的身体狠狠地撞开到一旁,差点跌到路边的阴沟里头来个狗啃屎。\\。qΒ5\
晕头转向的我还没看清楚来者何人,就听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怒骂声:“扑领母啊,前些日子坑了老子的钱不说,今天还在这招摇撞骗?还好天有眼,看大爷我还不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
一听这句话,我就知道是老猪奇这鸟人了。
我摇着头朝这声狮子吼望去,老猪奇此际已是怒发冲冠,犹如恶鬼般一把揪起墨镜佬胸前的衣衫,眼里喷火,似乎就要把墨镜老头生吞活剥。
而墨镜佬见到此状已是吓破了胆,此刻全身犹如抖糠般战栗个不停,只懂得嘴里结结巴巴地求饶:“大爷,半仙我……噢不不,小人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经意间忽悠……是冒犯了您老人家,我给你磕头给你赔罪呀,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就高抬贵手,不要和我计较啦……”
看到墨镜佬刚才自吹自擂、装神弄鬼的架势荡然无存,只剩一副哈巴狗摇头摆尾的可怜相,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劝阻老猪奇道:“老猪奇,有话好说嘛,何必动粗?”
“这位小哥说的太对啦,”墨镜佬像是溺水者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急急插嘴说,“大爷你玉树凌风,英俊倜傥,又何苦与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苦你老母哇!”老猪奇气不打一处,“啪”地一声,重重扇了墨镜佬一记耳光,刮得墨镜佬像陀螺一样,身不由己地转了一个大圈,差点没昏过去。
老猪奇不依不饶,又破口大骂起来:“扑领母呀!那日找你算命,你对我说隔天必定吉星高照洪福齐天,还怂恿我去‘马交’玩一铺大的,老子居然鬼迷心窍上了你的当,揽上全副身家就去了趟葡京,结果差点把底裤都当掉!妈的回转头想找你算账,你居然跑路了!”
“还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给大爷在这逮住了你!看我这就把你灭了,不让你再来害人!”话音刚落,老猪奇扬起了大手,又准备狠狠赏墨镜佬几个巴掌。
眼见墨镜佬已是魂不附体,看来他不给老猪奇生生刮死也保准得给活活吓死,我也是急了,大步上前就拽住老猪奇的胳膊,连声劝道:“算啦,老猪奇,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老猪奇却毫不退缩:“阿二这你就不懂哇,我饶了他,可又有谁饶了我的真金白银呀?在葡京我可输了整整五十万呢,要不是时来运转,国际友人渡边小姐送来二十万美金,哥我现在可真要喝西北风了!”
墨镜佬一脸哭相,捂住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哀求道:“大,大爷,都怪我有眼无珠啊,你可别打呀,我……我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死老头,别说我看不起你,你卖了你背上的一对肾都换来五十万!”老猪奇根本不买墨镜佬的账,作势就要扇去。
我忙拦住,劝道:“老猪奇,你看下他可有法子,赔偿你的损失也不迟啊!”
老猪奇这才将信将疑地放下高悬的巴掌,对老头说:“就看你有什么法子可哄得大爷回心转意!记住,倘若耍花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忌!”
墨镜佬头如捣葱,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是、是、是,刚好在下有一件家传之宝,正好当做赔罪礼献给二位爷……”
只见墨镜佬朝四周鬼鬼祟祟地望了望,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翡翠手镯,凑到我俩之间,悄声说道:“两位大爷,这可是我的奶奶留给我的传家宝,照理说是清末明初的真玩意,现在的市价可是五十万还要翻个跟头那!”
我一听,马上把翡翠手镯接了过来,定睛一看,只见玉质晶莹,含黄、绿两色,色彩浓艳,青翠欲滴。我不由得喜上眉梢,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边对老猪奇说:“老猪奇,看来是好货来的!”
墨镜佬一边还有些不舍的说道:“哎,要不是……算了,不说这些,就当结识两位爷的代价吧!”
谁知老猪奇只瞟了一眼,便冷冷地笑出声来。
我正疑惑不解,他转身对墨镜佬轻蔑地说道:“你口中这件所谓的古董翡翠,不仅不是古董,而且还是处理品!”
“不是吧,”我连忙看了又看,才张口说,“明显是a货啊!”
“傻鸟,这贱骨头讹得了你,却骗不过大爷我的火眼金睛!”
老猪奇一把夺来翡翠手镯,指着翠绿中的细痕,有条有理地说:“这是我们道上俗称的‘b+c’货!造假者选取普通的翡翠底料打磨成手镯,经强酸浸泡一段时间,消掉天然的杂质。然后在空隙中加入透明的‘胶’,使其质地通透。最后再通过热处理、人工上色,手镯就有了黄、绿两种颜色,便有了你手上所谓的‘传家宝’!”
墨镜佬听完可是面如土灰,却还强装镇定地狡辩道:“这……这,哎哟,没想到我奶奶居然不识货,给了个赝品我!真丢人呀,两位爷你们看看,有这样当奶奶的么……”
“有这么像你卖奶奶的么?本来我还挺同情你,现在决定不帮你啦!”我已经生气了。
墨镜佬看着我和老猪奇愤怒的表情,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连我都看到了他那墨镜底下的胆怯和不安。
只见他忙不迭地抹着头上的豆大汗水,献媚地谄笑道:“原来是遇到两位高人呀,小弟我实在是狗眼看人低,还请两位高人见谅,我这就把真宝贝献出来……”
说着便用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在歪旗子的下边的竹筐里掏了掏,慢腾腾拿出一尊古朴斑驳的陶俑出来。
看到这阵势,我吞了吞口水,心道:这老滑头,果然拿出个真家伙了!
没想老猪奇二话不说,凌空一脚飞过去,墨镜佬手中的陶俑如同皮球般,给老猪奇踢得粉碎!
我当场看得眼睛都直了,墨镜佬也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地想说些什么,可任凭一张干瘪老嘴张得偌大,却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老猪奇怒不可遏地向他步步紧逼,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明显就是牌坊街司马巷里哑姑的批量做旧货,老子前年还卖了不少去湖南,今年你反倒想卖回给老子?扑领母啊,你这贱骨头怕是痒了,需要大爷我修理修理吧?”
说罢,腰带已经松了下来,“啪啪”地带着强劲的疾风,在空中凄厉地响着!
墨镜佬骇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不由地跪了下来,急急忙忙地抱着老猪奇的大腿哀号:“亲爹,大爷,老祖宗,我知道错啦,我知道错啦!是我这把老骨头下贱,是我财迷心窍,我这就把最好的秘宝献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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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讹来泣珠
“最好的秘宝?”我叫道,不禁盯着墨镜佬,真想看清他那副大墨镜底下究竟藏着多少真话假话。/
老猪奇却“哼”地一声嗤之以鼻:“就凭你这贱骨头?手里顶多有点破铜烂铁,还是净忽悠别人的假货,就不要拿到大爷我面前来献丑啦!”
墨镜佬此时却显得不乐意了:“大爷啊,你可以怀疑我的人格,但是你可不能怀疑我的智商啊……”
老猪奇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墨镜佬的话:“少废话,是驴是马你他妈给老子拉出来溜溜!要是再不老实,大爷我一巴掌扇掉你满嘴烂牙!”
墨镜佬给吓得慌了,一边诺诺称是,一边在裆部摸了半天,摸出一个散发着阵阵体臭、约有眼球大小的白色珠子来。
“你不嫌臭啊?”我紧紧捂住鼻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位大爷,你可有所不知了,这叫‘泣珠’,宝贝的很!”墨镜佬拿着这颗珠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搞得我心理作用似的连连干呕几下。
“扑领母啊,搞个破塑料球就忽悠我们是‘泣珠’,你是不是找死啊?”一旁的老猪奇毫不买账,大吼一句,作势又要打。
“大爷啊,我求你别动不动就打呀,我这把老骨头那里经得住!你没听过‘残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么?里面说的珠,就是这颗鲛人哭出的眼泪化成的塑料球……哦不,泣珠啊!”墨镜佬带着哭腔说道,去已经给老猪奇搞到精神崩溃了。
我又朝那颗白珠看了又看,将信将疑地问道:“就算真的是泣珠,那又如何呢?”
墨镜佬苦着一张脸,朝我们解释道:“鲛人眼睛落泪便形成泣珠,晶莹剔透,华光煜煜,质地纯度比大蚌所产的珍珠还要好上一百倍,自古就是海中之宝啊!”
“放你他妈的狗屁!这脏兮兮的破球黑不溜秋,就是真货,也是得了肺痨的鲛人疼不欲生时流出来的苦泪!”老猪奇打量了一番,还是满脸不屑地说道。
“哎哟我说大爷啊,别以貌取人那……”恍然大悟的墨镜佬朝泣珠淬了一口口水,然后拿着泣珠在在自己衣衫上擦了又擦,不消一会,手上的泣珠就放射出璀璨的光彩,叫人眼前为之一亮。
就在我用惊讶的眼神望着这颗犹如浴火重生般的泣珠时,老猪奇二话不说,向前跨出一大步,二话不说地操手把泣珠夺了过来,又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哎哟喂”(lv)上擦拭了一番,瞄了又瞄,还张开大嘴用牙齿咬了一下,最后才开口说道:“看你这贱骨头也没什么好货,这个破珠子就权当你忽悠本大爷的代价,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墨镜佬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明明吃了哑巴亏,还得打落门牙和血吞,只得极不情愿地陪笑道:“呵呵,是呀,大爷你喜欢就尽管手下,可是不要再轻易就动手啦,在下我可万万消受不了!”
“我也是讲道理的,只是经不起你这老不死再三欺骗,这才火起来!”
老猪奇打开腋下的爱马仕挎包,从里面随意地拿出一叠钞票,递给墨镜佬,末了补上一句:“赔偿你的医药费!”
俗话说得好:不拿白不拿,拿了还想拿。
墨镜佬忙不迭地接了过来,稍一掂量,立马喜上眉梢,满脸堆笑地说:“这位大爷真是通情达理,所谓‘宝物需配有缘人’,这颗泣珠跟在大爷你身上,可谓绝配!咱们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呀,以后有什么算命占卜之事,尽管来找我,免费送上八字真言!”
说完这句,老猪奇斜着眼望着墨镜佬,从鼻孔发出个“哼”字。
我却骤然想起刚才来这算命摊的初衷,不禁怦然心动,立刻对墨镜佬说:“活神仙,能否继续帮我把方才一卦算完?”
墨镜佬马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为小爷效劳,我可是义不容辞!”
就这样子,我不管一旁瓜噪的老猪奇,执意坐在算命摊前,正儿八经让墨镜佬为我卜上一卦。
墨镜佬先是朝我看了又看,又问了我的姓名生辰,然后掐指一算,却如老僧入定般,呆呆地坐着,但没有半点反应。
正当我十分纳闷之时,墨镜佬“咦”地一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二爷,你该不会是忽悠我吧?”墨镜佬扶了扶他的大墨镜,满腹狐疑地问。
“忽悠?此话怎讲?”我听到这也有点犯糊涂了。
墨镜佬又自顾自地推演了一番,然后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都有点难以置信!二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加之天生吊眼,鼻梁挺拔,本为大富大贵的纯阳帝王相……”
“可是,”墨镜佬搔了搔自己头皮,犹豫再三才说道,“你这命格中有一极阴妖星蔽日,不仅反转两仪,扭阳为亏,而且有反噬主星之虞,怕……怕如有不慎,命将不保!”
听完这句,我大惊失色,心忽地一沉!
“扑领母,又在这妖言惑众!”老猪奇大骂一声,吓得墨镜佬不由自主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摆着手连珠炮般喊道:“我可是就事论事,句句属实呀!二爷命理冲而不厚,锐而不久,且有无理伸张之象,意欲逆天之好,怕有有不能完寿的悲运……”
我只感到心头一阵郁结,情绪瞬间低落,忽然想起蔡婶之前和我说过的一番类似的话,心里不禁为之一凛。
难道我阿二福薄命薄,必将死于非命?
墨镜佬见我如此恍惚,安慰道:“二爷,既然朋友一场,我不妨提醒你,与你相刑的灾星为狗相,你必须避而远之。至于福祸之间,实则可以转化,破解之法,那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死老头,你就吹吧!阿二,我们走,别听他瞎扯!”老猪奇拽了拽我的衣服,不耐烦地催我快走。
“谢谢活神仙,咱们后会有期!”我经不住催促,只得恭恭敬敬朝墨镜佬施了个礼,便同老猪奇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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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剥皮猴人
看到几乎到手的半月龙玉飞走了,渡边云子这下也恼火不已,只见她翘着樱桃小嘴,娇俏地跺着黑色的齐膝皮靴,嗔怒道:“哎哟,你们真无能,就这么给他溜走了!”
小胡子却不为所动,全身贯注地观察着前方,忽地朝边上窜上几步,旋即双手举枪,“啪啪啪”朝空中连开三枪!
就在我纳闷的当儿,只见先前牵来炸弹人偶的那只巨猴,从湘子桥的亭阁间“叽~”地惨叫一声,像断线的风筝般直接跌落在桥面上!
我看着兀自在桥面上痛苦挣扎、可怜兮兮的巨猴,心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意,便向渡边云子求情道:“这畜生虽说对我们不利,但究根结底也是受人训练控制的,你就别伤害它了吧?”
“达美塔!”一声娇斥,断然拒绝了我的善意之举。=全=本=小=说=网=
渡边云子叉着腰,气冲冲地踢了浑身是血的巨猴一脚,扭头朝我嚷道:“谁叫他主人这么不识抬举,屡次坏我好事!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味名菜叫‘生食猴脑’么?今天我就要拿这只傻猴祭旗,叫它知道为虎作伥下场!”
“生吃猴脑?”我一听到这个菜肴的名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生吃猴脑,是云贵的一道“特色”菜。说到这个特色,不仅仅是指这道名菜味道鲜美,风味独特,更多的是指进食手段的特殊。
据饕餮客绘声绘色地描述,享用这道美味时,食客们围桌而坐,方桌的正中挖了一个洞,刚好是能容一只猴子头颅伸出的大小。伙计将专门供食用的猴儿的头顶从小洞中露出,并用金属箍紧固定。接着伙计用特制的小锤轻轻一敲,随着桌下的一声凄厉惨叫,猴子的头盖骨应声而破,脑部就完露在食客们的面前。
这时,伙计便会用小刀熟练地撬开猴子的头皮和头盖骨,有较馋一些的人,却早已情不自禁地用汤匙伸向红白相间的猴脑,率先尝试了起来。最后,令人惨不忍睹的“压轴大戏”终于上演了:伙计将一大勺滚烫的油灌进猴子头顶上的窟窿里,猴子的头顶顿时滚腾着缕缕青烟,滚烫的油在里面“吱吱”作响,一桌的看客却毫无人心地拍手叫好,各自蘸着作料大快朵颐。
想想那只猴在桌下的惨状,再想想如果是人被这样活生生的开颅是多么的一个可怕法,我腹内一阵阵倒腾,差点干呕起来。
此刻,奄奄一息的老猪奇却嘶叫道:“就这么办,谁叫这妖猴害得我俩这么惨,让……咳咳咳……让这只歹毒的猴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渡边云子瞄了我一眼,笑靥如花地说:“情哥哥,我们日本人可不像你这样,以德报怨!我们讲求的是有仇必报,锱铢必较!”
小胡子心领神会,从怀里抽出一根大棍,带着标志性的咧嘴笑容,一步一步地朝在桥面石板上瑟瑟发抖的猴子走过去。猴子虽然身受枪伤,但是神智清醒,看到小胡子满脸杀气地走近,恐惧无比的神色布满了它那张毛茸茸的猴脸。
就当小胡子逼近到巨猴身前,举起大棍时,原本蜷缩在地的巨猴忽然翻身起来,像一个三岁小孩般跪倒在渡边云子面前,开口说出一句让全场所有看客都大为震惊的人话:
“求求你,别杀我啊!”
我瞠目结舌,舌头都惊得捋直了:这巨猴,居然会说人话,多么令人匪夷所思啊!
渡边云子也着实给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了几步,倒是小胡子挺沉得住气,犹自镇静地用一口不太利索的汉语喝道:“何方妖孽,你的,说!”
那巨猴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本是畲族里面的下等贱民,从小就卖给长老做‘剥皮猴’,故就这幅人身猴皮的模样!”
“‘剥皮猴’?!”
听完后我目瞪口呆,忽地在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在公园里的一幕……
那时候是八十年代末,大家的物质生活水平和精神生活水平都不是很发达。有一日,听说凤城的西湖公园来了一个江西的耍猴团,当时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我就吵着要看猴戏。
爷爷拗不过我,只得花钱买票,带着我去观看。别说,把戏人训猴的水平可是一等一,一会命令大马猴翻跟头,一会吆喝大马猴钻火圈,一会指挥大马猴骑小单车,最神奇的是,大马猴还能人模人样地拿笔算数学题,甚至可以写出“欢迎大家观看”的结束词。
结束的时候,幼小的我可是乐开了花,在爷爷怀里把小手拍得红通通的。可是旁边一个老态龙钟、看上去有八、九十岁的老翁却一直摇头,连声叹息:“作孽啊,作孽啊……”
少不更事的我忽闪着眼睛,好奇地问道:“老爷爷,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老翁颤悠悠地转过头来,带着极为神秘的腔调小声说道:“小孩,台上表演的大马猴不是真猴,而是像你这么大小的娃子!”
“什么?!”我带着稚气未脱的声音说道。
老翁接着说下去:“那些人贩把婴儿买到手,便极为残忍地剥开他们的人皮,然后迅速把刚宰杀的血淋淋、还带着余温的猴皮直接覆上去,再敷上特制的活肤生肌药膏,这层猴皮就长到这些不幸的婴儿身上,再也除不下来……”
“这些固定大小的猴皮让婴儿长不大,顶多发育到两三岁孩子身形,”老翁突然伸出如同蛇蜕一样起皱的手指,指着那些大马猴说,“只能在把戏人的手里悲哀地耍着猴戏……”
我被老翁这番恐怖的言论吓得哇哇大哭,爷爷低声骂道“神经病”,便带着我急急离开了公园的草头班子……
曾几何时,我以为“剥皮猴”只是一个以讹传讹的骗局,没想到今天,却有一只……哦不,一个活生生的剥皮猴人在我面前!
渡边云子惊魂未定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厉声斥责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每次都想争夺我们渡边大东株式会社要得到的宝物?”
“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次我只是受部落长老的密令,下山辅助‘弑天狼’完成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知……”
渡边云子“啪”地一声把手枪上了膛,对准剥皮猴人的脑袋,大声威吓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在壬辰年冬至夜酉时这个三百年一遇的窗口,才可以用密匙打开湘子桥镇水兽——铁牲牛,取得畲族至宝——半月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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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命丧枪口
剥皮猴人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啊,‘弑天狼’是近几个月族里迅速窜红的人物,深受大长老器重。//、qВ5//那天他一言不发地把一封烙着大长老火漆印记的秘信交到我手上,我拆开看了,信上只写着要我冬至夜在桥上候着,看到有人来到铁牲牛边,就把藏有土制炸药的纸人偶牵过去,伺机引爆。”
“其他呢?你不会告诉我你只知道这些吧?”渡边云子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如同青葱般白嫩的手指轻轻扣紧了扳机,便把跪地求饶的剥皮猴人吓得身子一阵哆嗦,竟不听使唤地拉出浑黄腥臭的尿来。
“姑奶奶饶命啊,”剥皮猴人顿时声泪俱下,不住乞求,“我就知道这么多,你打死我也是这样呀……”
“那就只能照你说的这样做咯……”
“乓”一声炸响过后,剥皮猴人额头上骇然出现了一个血洞,继而脑髓和鲜血一古脑地顺着他长满猴毛的脸庞如小河般滴落,最后身子一歪,命丧黄泉。
我不禁皱着眉头,痛声说道:“就算他和你们做对,也不用下如此杀手吧?”
“哎哟情哥哥,”渡边云子妖娆地用朱唇吹了吹手枪管上的缕缕轻烟,又换作那独有的柔媚诱惑的表情,娇滴滴地对我说,“我是看那畸形的怪物命运多舛,于是好心帮他早登极乐,祝他早日投个好胎嘛!”
“这……”面对这样的一个尤物的撒娇方式,我也是没招了。
“放心情哥哥,这次虽然没有得到半月龙玉,但我还是没有忘记你的功劳,算你又帮我完成了半件事!”
渡边云子接着眯着媚眼,笑嘻嘻地说道:“但是别忘了,你还差我两件任务没完成!”
紧接着就扭转了她柔似无骨的水蛇腰,摇曳生姿地领着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马离开了湘子桥。
“喂,喂,渡边小姐……咳咳咳……至少也要帮我们叫一下救护车啊!”老猪奇朝渐行渐远的渡边云子伸出了无力的大手,却只换回阵阵萧肃的冷风……
这次湘子桥之旅,又把我们送回了医院。我还相对好一点,简单包扎了伤口,就可以自行回家休养。老猪奇可就悲剧了,全身给炸到没一块好肉,饶他皮糙肉厚也是扛不住了,仁慈可亲的医生大人给他的病情定下了基调:住院两个星期。
老猪奇这下可受不了了,他生性好动不羁,平日东晃晃西瞧瞧野惯了,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医院病房里,真的像极了关一只上跳下窜的饶舌八哥在笼子里。
隔天,我一早便提着我母亲大人专门为老猪奇熬制的老火靓汤,带到医院给他滋补身子。刚进到他的病房,就看着老猪奇嬉皮笑脸地站在自己病床前,正调戏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护士。
而这位娇小玲珑的小护士满脸通红,面对这位难缠的怪蜀黍有点手足无措,在他的庞大身躯笼罩下,犹如一只小绵羊陷入虎口,下一步就会给老猪奇一口吃到肚子里,慢慢品尝。
“老猪奇,在干什么呀,做人民公害?”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温不锈钢盒。
“阿二……哎哟,护士小姐,我这疼呢!”老猪奇见我来了,本想给我打个招呼,却又指着满是汗毛的胸口,对护士搔姿卖相起来。
年轻的小护士脸红的像苹果似的,怯生生地说了一句:“不要紧吧你?”
“这,这疼呢,”老猪奇轻浮地叫嚷着,“不行了你得马上给我来一个波弟雀(bodycheck)!”
“啊?什么叫做波弟雀?我真的不懂耶……”天真无邪的小护士忽闪着一尘不染的大眼睛,丝毫没有觉察到老猪奇暗藏的猥琐和下流。
“呀,这你都不知道吗?那就不得了啦!”老猪奇故意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小护士哟,波弟雀……就是和弟弟都要雀跃一下嘛!”老猪奇偷偷瞄着小护士制服底下蕾丝边胸罩里的无限春光,一脸急色鬼投胎的模样,口水都差点掉到地板上,两手情不自禁伸了出来……
“哎呀你坏死了,不和你玩啦!”小护士这才如梦方醒,识穿了老猪奇的变相性骚扰,害羞地跑开了。
“我说你,到了医院也不老实哇!”我看完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当场无语了。
“阿二你有所不知,”老猪奇大义凛然地郑重说道,“既然我交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开了房,睡到了这床上,就是要享受相应的制服妹子的服务哇……”
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我是票客我要爽的嘴脸。
真的无可救药了!
我一脸鄙视地对老猪奇说:“本来还想问问你的伤势的,没想到好的这么快,闹得这么欢,看来我可以省点口水了。喏,我妈听你受伤了,马上熬制了十全大补汤,还千叮万嘱我要送到你跟前呢!趁热喝了吧!”
一听到吃的,老猪奇就来劲了,只见他恶狗般把汤盒拿过去,一边无比畅快地“呼噜”、“呼噜”吮吸起来,一边赞不绝口地说:“还是阿姨好啊,比我亲妈还亲哇!”
我看着老猪奇受了重伤后,伤势恢复得如此迅猛,心里也是挺安慰的——毕竟,他是为了我受累,我内心有些过意不去。
忽然想起了前一段日子,老蒋也是和我出生入死,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嘴上不禁问道:“老蒋呢,他来过没有?”
“扑领母,你明知故问啊?”老猪奇头都没抬,自顾自地喝着补汤。
“怎么了?”我大惑不解。
老猪奇举起汤盒,把最后一滴补汤喝完,然后手肘一抹嘴,满不在乎地说:“他不是去了香港看望小烦么?”
“什么?老蒋去了香港照顾小烦了?”我吃惊地说。
“是啊,”老猪奇扭头望着我,“怎么,你不知道哇?也难怪,他是前两天仓促决定的,估计看你住院,没来得及转告吧!”
我这才如梦方醒,不由自主地自责起来:阿二你这个大头虾啊,小烦你都忘了么?老将都比你会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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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许驸马府
此时此刻,我眼前不禁浮现出最后一次看到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小烦的情景:小烦躺在床上,恬静安详的她就像童话里的睡公主一般,仿佛只是沉沉地入睡,虽然出水芙蓉般的俏脸上有着些许伤痕,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清丽脱俗的风采。\\/
想到这,我内疚得连连自责:阿二,你还算是人么?小烦是因为你才昏迷不醒啊!连老蒋都懂得去探望小烦,自己却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现在想打个手机询问,都不知道要拨向何处……
“傻瓜,你该不会吃老蒋的醋吧?放心吧,大家都是兄弟,都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这个道理!”坐在病床上的老猪奇见我脸色低沉,安慰我说。
“嗯,嗯,嗯……”我心不在焉地敷衍了老猪奇,心里却只挂念着小烦的病情,不由得灵魂出窍,飞驰香港。
“情~哥~哥~,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念我呀,嘻嘻!”
门外飘来一句娇羞无比的话语,紧接着闪进老猪奇病房内一人,正是渡边云子。
渡边云子换了一身休闲打扮,只见她身穿干练紧身的黑色皮衣,丰满的胸脯将皮衣撑起一抹惊人的弧度,隐约露出的两个半球,直接把我和老猪奇的全副心思和目光都勾了去。她那娇粉胜雪的肌肤,纤细如蜂的小蛮腰,让人恨不得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而一条恰到好处的洗白牛仔裤,将她滚圆挺翘的臀部包裹起来,把修长美腿的曲线衬得更为完美。最底下,一双小巧的匡威鞋将她完美的玉足紧紧的包裹起来,使其娇柔诱惑的风情中透露出别样的一种健康美感。
此时此刻,她妩媚诱人的俏脸上噙着一抹无比醉人的微笑,彷佛直勾勾地把蜜糖满满地灌入人的心窝里头,腻得人情不自禁地全身酥麻。我脸上一阵燥热,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小烦的病情。”
“哎哟,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情妹妹!”渡边云子柳眉紧蹙,嘟起她的烈焰红唇,一副大为不满的样子。
“亲爱的渡边小姐,我在这呐!我受重伤了,这,这,还有这疼哪!哎哟……痛死我啦!”老猪奇见我俩打情骂俏起来,急得一边插嘴一边诈疼博同情。
渡边云子一扬手,直接把一包装满燕窝、人参、虫草等顶级滋补品的礼盒甩在老猪奇鼻子跟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紧接着和我说:“喂,你还记得你欠我两件事没做吗?”
我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渡边小姐,我感觉每一次你给我任务时,都像逼着我往火坑里跳一样。”
渡边云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地问:“情哥哥,又怎么了?”
我望着她那张美得叫人窒息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说:“上一次你使唤我去叩齿庵,让我手忙脚乱地应对老僧的茶诗不说,还中了‘鬼眼’的诡虫蛊,差点掉了小命……”
我清了清喉咙,又说:“这次更绝,一碰头就让剥皮猴人搞了个爆炸,还好我兄弟拼死相救……”
身后老猪奇立马大叫大吼地补充道:“是啊,还好我皮糙肉厚……”
我示意老猪奇稳住,继续说道:“问题是每次你都知道那时会发生什么状况,可每次你都姗姗来迟,我就怕下一次你稍微慢半拍,我在阎罗王那都不知道找谁诉苦去。”
渡边云子又莞尔一笑,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娇嗔道:“情哥哥,你在怪我啊,难道要我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是不?坏透了你呀!”
“不是不是,”面对佳人的发难我有点慌乱,嘴舌有些打结地说,“我只希望下次完成任务前,你好歹告诉我要发生什么事儿,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渡边云子嘤咛一声,撒娇道:“你呀好讨厌哇,连我想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的机会都不给啊!”
“扑领母,不识抬举的家伙!”我还没来得急分辨,老猪奇在背后重重地给我来了一记黑脚。就在我“啊”地惨叫一声的同时,老猪奇已经像大猩猩般,从病床上生龙活虎地一跃,硬生生挤开我,站到了渡边云子面前。
只见他用力地把胸口拍得“嘭嘭”响,信誓旦旦地说道:“亲爱的渡边云子小姐,在你需要强壮的臂弯来呵护你弱小的心灵时,我老猪奇,别说二十四小时,永永远远都是你最恬静最温柔的港口!”
紧接着造作无比地摆出一副大英雄的姿态,期待着渡边云子的垂青和小鸟依人般扑入怀中。
可渡边云子瞄都没瞄老猪奇一眼,丝毫不领情也完全不来电。她只是立马紧紧地挨过身子来,伸出嫩白的小手在我背后揉了又揉,满脸关切之意地说道:“情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疼啊?”完全把搔姿弄态的老猪奇当空气兼透明,搞得老猪奇只能冷落在一旁,保持那个造型持续尴尬地石化。
比老猪奇更加尴尬的是我——因为此刻渡边云子温香玉体偎依在我身边,尤其胸前一对大白兔不时有意无意地磨蹭着我的胳臂,我不由觉得一股热血往上一涌,血压陡然升高,不争气的下半身开始思考起人生的真谛……
聪颖过人的渡边云子发现了我身体的变化,嘤的一声,用她那娇媚入骨的声腔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记住第二件事,今晚七点许驸马府,我会在那等你!”
我只感到耳朵犹如给万千小虫噬咬,身子不由自主地急颤了一下。
那边老猪奇已经嫉火心中烧,恼怒地吼道:“阿二,你这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老虎,没义气哇!”
渡边云子见状更得意了,笑靥如花地像花蝴蝶般抽身离去,只留下鼻血四溅的我,和惆怅失魂的老猪奇……
暮色已浓,我孤身一人走在寒风飕飕的小巷陌中。
我脑海中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目的地,另一个是在目的地等候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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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冬夜荷花
首先,我深刻地明白,此行目的地——许驸马府的历史和传说。
许驸马府隐没在凤城城北的小民宅中,为北宋宋英宗皇帝之女德安公主之驸马——许钰的府第,始建于宋英宗治平年间,历代屡有维修,但至今仍较好地保留了始建年代的平面布局及特色。
整个许驸马府座北朝南,面宽与进深的长度都是四十多米,总面积不到两千平方米,占地其实不大,但是是集中体现了潮州“府第式”民居的形制与气派。
我的外公家就住在凤城北门一带,离许驸马府颇近。在我小的时候,我经常进去许驸马府玩耍,至今还记得那的主体建筑为三进五间,首进与后座均带插山厅,房合为九间。中厅东西围屋带从厝厅、房及书斋。上厅的后面有横贯全宅的后院,主体的三进与插山构成“工字”格局,围屋隐伏于中座两旁山墙外,形成独厅、独院、独天井之独特设置。
而今,渡边云子约我晚上七点在那相候,我的内心更是一阵莫名的躁动。
发自内心深处的躁动。
不得不说,渡边云子对于我来说,神秘莫测,又难以琢磨,可她的美丽、她的风情,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征服了我。她犹如带刺的玫瑰,那种带着危险的诱惑让我神魂颠倒,与其说我受制于答应她的三件事,还不如说我像给她勾走了魂魄一般,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忽然想起了小烦,我的心窝又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难言的苦涩。是的,小烦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柔最甜蜜的女孩,也是我自小便青梅竹马的亲密伙伴。或许在别人眼中,金童玉女就要顺理成章地恋爱,结婚,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可是,车祸一事,让这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从那一天起,我满心惭愧,是自己连累到心爱的小烦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越发觉得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极度自责,慢慢地让我有点逃避的感觉。
我突然很是羡慕老蒋,羡慕他想去香港就去,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轻松应对。而我,如果面对小烦时,又要用什么身份去对待?
发小?老朋友?暗恋的人?
在这个凄风残月的夜晚,我苦笑了一声,远处枯黄的街灯越发昏暗,让人心头晕上一层暗淡的光。
“阿二哥哥!”
一声脆生生的呼唤,犹如春风,温暖了我渐欲冰封的内心。
我感激地抬头,映入眼幕的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倩影,却在稀疏的灯光下不甚清晰。
是小烦?
还是渡边云子?
我一时都呆住了,自己都不知道残灯之下,出现谁的身影才是最最正确的。突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句诗来: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恍惚中,走近两步,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只见路灯下寒风中,兀自瑟瑟发抖的佳人,正是渡边云子。
此刻的渡边云子衣着简便干练,冷冷的寒风让她不禁蜷缩着脖子,双手架在胸前,两脚不停跳动着,一双白皙好看的小手捂在嘴边不断呵着气。我心头忽地泛起一种别样的感觉,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兴奋,总之百味杂陈,难以言喻。
从口中吹出一口雾气,笑笑地对我说:“还挺准时的嘛!”
看到她这幅可爱的模样,我心头一热,走上前报以微笑:“大美女,这么早啊?等了我很久么?”
“还好呢,”渡边云子牵起嘴角暖暖的弧线,轻轻掠了掠头发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到来好开心哦。”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言语,看在我眼中却是那么舒服,犹如冬夜的一杯热茶,沁人心脾。我觉得要是我俩是一对恋人,自己肯定上前给她一个温馨的有力拥抱。
可惜,我和她都不是。
于是我只好搔了搔头皮,悻悻地说了一句:“我看到你……也很开心哇!”
渡边云子雀跃了一下,歪着脑袋调皮地说:“呵呵,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然后大大方方地拖着我的手,拉着就往许驸马府的深墙大院里迈去。
第一次触摸到渡边云子的玉手,我分明感受到那团无比的柔软中蕴含的丝丝温热,在这个冬夜,熨烫着我略显僵硬的手。
“注意了,今晚可能有大动作!”渡边云子一边拉着我朝前走一边说道,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我顿时冷静下来。
我不由自主地再度环视了许驸马府的大门:夜幕下,这座全国罕有的宋代民居建筑看起来结构严谨,古朴大方,大门两侧的“相国门第”、“驸马家风”八个大字,隐隐透着一股封建贵族的威严气概。
我和渡边云子一前一后跨过高高的门槛,便进到前厅,此刻整个许驸马府灯火稀疏,人影都没有一个,弥漫着一种阴森的气氛。
我正在踌躇不前,正想询问渡边云子今晚来这里目的,渡边云子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到天井处。我刚想开口,渡边云子忽地止住了脚步,指着天井正中的大龙缸对我说:“阿二哥哥,看到没?”
大龙缸,就是凤城里每家每户庭中栽种莲花,或者养锦鲤的大水缸,因从前用山草烧龙窑,那龙窑窑身自上而下有一对对窑膛,犹如节节龙骨而故称。
我端详了大龙缸一番,只觉普普通通的,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便老老实实对渡边云子说:“我看到了,但是这大龙缸本来就是寻常无奇的物件,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渡边云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再看看,那荷花!”
我不敢怠慢,走近大龙缸前,细细观察了一下,忽然看到了缸中荷花的奇异之处,吃惊地回头对渡边云子说:“这,这荷花怎么有金边,还有粉晕?”
渡边云子浅笑着走到我身旁,一边伸出手抚摸着荷叶一边朝我说道:“这金边粉晕荷花,传说是栽种在观音菩萨道场普陀山下池中的佛界灵物,原来只有城内开元寺才有,后来你们的文革时期给‘破四旧’除了个精光。我还以为世间再难寻觅此荷花,没想却在此地又看到了真迹!可……可真是诡异啊……”
“估计在那段动荡的年月,这珍稀的荷花给许驸马府的后人保留了下来吧!这很合情合理啊,又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呢?”我皱了皱眉头,愣是想不出有何不妥。
渡边云子白了我一眼,略带责备的口吻说:“你见过冬天有荷花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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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摄像机里(爆更)
可一想到远在香港的小烦,我差点给自己狠狠地来几个耳光:阿二啊阿二,你这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小烦就离开了这么几天,你就见异思迁?你忘了小烦是因为你才至今昏迷不醒的吗?你呀,必须筑起坚固的防线,抵御资本主义社会的诱惑,不近!
一想到这,我本已给渡边云子软磨硬缠泡得酥软的心又再度坚韧起来,然后咬咬牙,把乱七八糟、罪恶无比的念头坚决扼杀在萌芽状态中。
“阿二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渡边云子见我扭头不语,便急着把身子转到我面前,在无比贴近的距离柔媚地对我说,“嗯~,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嘛,我告诉你鬼影的秘密啦!”
刹那间,我感到渡边云子温香似玉的身体,吐气如兰的呼吸,不由得方寸大乱,本来内心坚决打定“不近”的主意也悄然换成“不禁”了。
忽然天空又是一个霹雳炸雷,惊得我不由得从想入非非的绮梦里清醒了过来。
“阿二,连老天都在警示你啊!”我暗自对自己说道。
于是乎,我强作镇定地说:“渡边小姐,究竟为何会出现这么多骇人的鬼影呢?希望你能帮我解开这个疑惑。”
渡边云子笑着对我说:“我也只是揣测而已啊,你看到这中厅一地都铺满了石地栿没有?”
在渡边云子的提示下,我四下望了又望,才吃惊地对她说:“你不讲我还真的没留意到,这宅子的确大面积地采用了石地栿这一石基构件,但是这个又和众多离奇古怪的鬼影有何关联呢?”
渡边云子一双极为好看的媚眼,似蹙非蹙地盯着我,缓缓地说:“刚才我不是说了,这些石地栿估计都是带着磁性的么?”
我点了点头,附和着说:“对呀,这些搞不好都是磁石哇,难怪从进来到现在为止,铁器都没看到过几具,我说若不是以前这许驸马极度讨厌金属物件,就是怕人拿刀拿枪来杀他,故要设置这么一个特殊‘无铁区’来求得内心的安全感。”
“阿二哥哥你可真会瞎扯,”渡边云子笑着拨了拨被寒风吹散了的寸寸青丝,继续对我说,“你又知不知道摄像机的原理?”
我顿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能这般搪塞道:“大概……大概就是实现‘光到电到磁,再到电到光’这个过程的机器吧?”
“宾果!”
渡边云子说完这一句后和我握了手,算是恭喜我勉强答对,然后接着又说:“摄像机的原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而现在你和我,就在这个大摄像机里头!”
“什么,我俩就在大摄像机里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再次打量起许驸马府中厅上上下下的各个角落,直至确定和一般的老宅子没什么两样后,才对渡边云子说:“你别故弄玄虚啦,我真的给你越搞越糊涂了……”
渡边云子越发得意了,只见她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一般在我面前一边来回走着一边说道:“阿二哥哥你刚才都说出摄像机的基本原理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呢?你留意到一个现象没有,今天晚上乌云密布,阴风阵阵,更重要的是……电闪雷鸣!”
“电闪雷鸣?电闪雷鸣啊……”我嘴上重复着渡边云子的这句话,似乎慢慢想到了些什么,但又不能确切地下定论。
“没错,”渡边云子突然站住了,背着手对我说,“现在满地的大石地栿就是现成的大磁场,也就是说,曾经有一个雷雨天,闪电将我们身处的这个现场曾经的一个场景,极为写实地转化成携带电荷的微弱电信号,又在笼罩整个中厅的磁场作用下作为信号源通过电磁转换的形式记录在这些石地栿里头。”
“啊?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从那之后每逢打雷闪电的天气,只要频率、波段等条件符合,这个特定的场景就会如同按下了播放键一样地不断地上演!”渡边云子用鼓励的语气,帮我把自己不敢确定的推断说完,一旁的我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估计给老天爷拍摄下的场景,是一个大扫除的时候……”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天空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待闪电照亮整个中厅的时候,我又惊见满大厅的男女老少,犹如鬼影般重现!
外边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冬雨,愈发显得寒气逼人,我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卸下,余惊犹自未消地走向渡边云子,笑道:“佩服啊渡边小姐,听你这么一分析,看来这一切,都是虚妄无形的!”
渡边云子却忽而收敛了得意洋洋的表情,神色严峻地回了我一句:“但是你刚才把我从梁上的黑影手中救下的经过,却是千真万确!”
我全身不禁一激灵,脑海里骤然想起刚才渡边云子差点惨遭吊死的一幕,又忽然联想起地上和我抢夺手电筒的冰凉枯手,整个人不禁重新提心吊胆起来。
“渡边小姐,我还是坚持要你告诉我此次来到许驸马府的目的,”我突然义正辞严地对渡边云子说,“我不想自己莫名其妙地挂了,还被蒙在鼓里。”
本来阴风鬼影的中厅此刻却静得出奇,天井的雨滴“啪嗒啪嗒”地溅起,提醒我这一切并不是在上演着一出拙劣的默剧。
渡边云子却丝毫没有吭声,径直走到先前那巨型大地栿前,使劲地拔下给牢牢吸附住的虎彻短刀和几个忍者飞镖,然后默默地走回到我身边,突然把短刀递到我面前,有些底气不足却仍然咬紧牙关望着我说道:“阿二哥哥,拿起这把虎彻跟我走吧,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相信我。”
第一次,我第一次发现渡边云子眼中那种娇媚**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隐忍的如炬目光,让我几乎不敢正视……
也舍不得拒绝。
第八十二章 后厅库房
冷冷的冬雨凄凄地掉落,冷飕飕的风也借势呼呼地刮着。//。qΒ5天井处的荷叶,此刻像极了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瑟瑟摇曳。
而渡边云子就在这凄风冻雨中如同雕塑般伫立,久久凝望着我,满心期待我回答。
我还刀入鞘,轻轻地对渡边云子说:“走吧,我陪你去就是。”
渡边云子使劲地点了点头,突然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就这么一个鞠躬,才让我想起她只是一个女子。
再怎么一个集百万宠爱于一身的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社长宝贝孙女,再怎么一个千娇百媚羞花闭月落雁沉鱼的大美女,终究也是一个女子,她总有柔弱的借口,也有害怕的理由。
我不禁嘘叹了一声,心里异样无比,突然感觉到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走吧,阿二哥哥,前边估计存在着未知的危险,真的要加倍小心才行。”渡边云子朝我说道,就算在昏暗中,我也发现了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喜色。
“放心吧,就前方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也会义不容辞的……”我在心里默默念道。
就这样,我们沿着许驸马府的中轴线,先是由大门进入前厅,再走过摆放大龙缸的天井,最后有惊无险地穿越了中厅,来到了一条横贯中轴线的走廊上。
我极目远眺,这条走廊上的屋架为穿斗木构架,梁、枋,花雕则均为杉木制作,花雕构件虽雕法简朴,但不失其美感。可惜手电筒的射程相对较短,我只能看到这条走廊前方又是一个天井,左右均是穿堂入屋的内廊,直通东西两条花巷,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渡边云子催促了我一句:“阿二哥哥,别四处张望了,咱们往后厅走过去吧!”
我点头称是,然后慢慢沿着屋檐底下,避着雨点绕过横向走廊前的天井,来到一个庄严肃穆的厅堂前。
我不禁有点吃惊抬头瞧了瞧,只见这个后厅实际上应该是香火堂,因为无格扇门之设,凤城里的百姓一般称之为阳祠,也就是俗称的阔嘴厅,旧时日常举行的家祭、醮祭、祖宗生忌日等都在此处例行祭祀。只见正前方有一张披着写有“弘祖扬德”字眼彩布的香案,然后上边摆放着早已凋零冷落的香火烛台,再后面是三个灵牌,分别对着香火堂屏墙上的三幅许氏先祖的画像。
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朝这三幅肖像画望去,只见三位许府先人均衣着华贵,慈眉善目地端坐在太师椅上,显得既威严又和蔼。实际上我最感兴趣的是三幅画像正中的许驸马许钰,只见他仪表堂堂,品貌非凡,一派温文尔雅的儒生气概。
“难怪他会成为驸马爷啊!”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
其实比许钰许驸马这位古代的高富帅真容,让我更感兴趣的是公主的容颜。就在我神往公主倾国倾城的美貌时,一旁的渡边云子说话了:“阿二哥哥,往这里来!”
然后不由分说,便拉着我往香火堂的后边走去。
“哎哟,你急什么……”我有些不满地跟在渡边云子后头喋喋不休,但很快我就止口不语,只剩惊讶之情——因为渡边云子已经把我由后厅香火堂引到悬挂许家先祖的屏墙后,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室中。
借助手电筒,我看清楚这个密室的具体情况:这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前面是刚才看到的香火堂的祖宗墙,后面是整个从厝最后的一面山墙,左右各侧只有一道窄窄的小门,通向两边的厢房。
我心里猜想:这应该就是后库房了。
而随着我的观察逐步深入,最叫我心中大为称奇的是这处的地板,和前边我和渡边云子一路走来所见的铺贴样式截然不同。
从大门到前厅,到中厅,再到后厅,一路走来,无论厅、房或者天井走廊,那些古朴的红地砖铺设方法无非两种:一种是“人”字形,一种是“田”字形。
实际上这两种铺设都有它的独特内涵:“人”字形铺设寓意着有人气,“田”字形铺设寓意着有田地,由此可见整个许驸马府的地砖铺设也是十分讲究的。
但是在这,青石地板呈现独特的“丁”字形样式,有别于之前的两种铺设方法。
我有点诧异了,因为在中国传统的理念中,“丁”字形铺设寄托着人丁兴旺的意思,但是问题出在这里是后库房。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后库房,在传统的潮州建筑中,一般用作停放宗族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的寿板或者临时堆放杂物的地方。旧时过了五十岁的人,称为上寿,大凡有钱人家便会开始准备棺材,并停放于此,以备老人驾鹤西去时之需。
记得我小的时候是在外公家“驷马拖车”的老宅子度过时,外公还常常训斥我那位三代单传的表哥,说要他发愤图强,来时光宗耀祖之日别忘备口上等的柳木大棺置放在后库房中,好让他老人家无后顾之忧。
可由此看出后库房是阴气极重的积尸之地,而许府在这祈求人丁兴旺,是否有些不妥呢?
对于这些营造的小风水我一窍不通,尤其这些达官贵人的府邸,就算把牌坊街的墨镜佬唤来也不一定解释得通,我只好不作搭理,转头望向在一旁自顾自地在“丁”字形青石地板上左踩踩右踏踏的渡边云子。
“渡边小姐,你在干什么?该不会是叫我来这里和你玩‘跳格子’吧?”我忍不住对渡边云子说道。
渡边云子对我的提问丝毫不作搭理,照样在地板上如同小鸭子般摇摇晃晃地跳着。正当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变戏法般从靴子两边掏出两支小铲子,递给我一支,然后对我说了一句:“来,阿二哥哥,帮我一起把这块青石地板掀起来!”
“你想撬开这块青石地板啊?”我登时目瞪口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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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头次杀人
对,马上把这块青石地砖撬开!”渡边云子说罢,已经把手电筒夹在腋下,操着小铲子头也不抬地掘了起来。
“每次都这么神神秘秘的……而且我也不是盗墓专业户啊……”我虽然嘴上嘀咕,但是还是蹲了下来,帮渡边云子干起活。
就在昏暗的许驸马府后库房之中,我和渡边云子一铲深一铲浅地挖了起来,我虽然心里没底,可是如今也只能对渡边云子言听计从,因为我感到自己就像陷入一个无比巨大且扑朔迷离的谜团之中,除了如扯线木偶般由渡边云子操控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要往哪走,走几步,怎么走。
忽然,借助着微弱的光线,我惊奇地看到:就在我们挖得起劲的这块青石板下,猛地闪射了一下银色的光辉!
而且,银光并非单一,而是密密麻麻的幽幽折射着光芒,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就在我狐疑的那一刻,这璀璨的光亮又瞬间黯淡了下去,一切又似乎恢复了正常。
“莫非我真的看错了?”我自己心里暗道。
我望向一旁的渡边云子,此时她正全身贯注地使用小铲子挖掘着,丝毫没有觉察到一点异样。我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告诉她也是白搭,鬼叫我的眼睛有时候会灵光乍现,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呢?
此时我们已经渐渐将四周的缝隙撬大,从密致的“丁”字形铺设手法中把这块青石地砖分离开。渡边云子放下小铲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一手握住了夹在腋下的手电筒,另一只手伸向这块青石地板砖,小心翼翼地将其从地面上揭了起来。
这块青石地砖给掀开后,地面立刻裸露出一个暗格。我十分好奇往暗格里瞧了又瞧,只见这个不大的暗格里藏有一个金黄色的布袋,看上去已经有很长的历史,而且鼓鼓涨涨的,里面似乎藏着不少东西。
在我惊异的眼光下,渡边云子已经将那个金黄布袋拿在手中。我正想开口询问,忽然听到这个后库房里,突然“呖呖”地不知从何处刮起一阵劲风!
我大骇,还没来及得及做出反应,这股劲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我和渡边云子之间。
“不好!”渡边云子叫道,我扭头望去,此时一脸焦急的她,手上竟空空是也。我这才发现,刚才我们从青石地砖底下取出的那个金黄色布袋,竟被这股邪魅的劲风夺走!
渡边云子第二反应极为迅疾,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这浓重的暮色之中。没有了手电筒,瞬时这个黑沉沉的后库房里就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我正想拔脚追赶,忽然觉得脖子一紧,然后忽地一下两脚悬空,整个人莫名其妙地给吊了起来!
“大事不好!”我立马慌乱起来,两手使劲抠住勒住自己脖子的绳索,好让颈部多出一点丁空隙来缓和呼吸,饶是这样,我已经憋得脑袋发沉,觉得自己头部充血肿大,喘不上气来!
“!”我心里怒骂一句,突然想起在中厅吊起渡边云子的诡异黑影,心中愈加惶恐,不知不觉中胸口已经发闷,眼前也不自主地阵阵发黑,气息没法补充,任凭双脚像踩自行车似的乱蹬也无济于事。
天哪,我阿二莫非今天要给活活吊死在这个鬼地方?
宝贵的时间已经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已经由最初的紧张焦躁变为现在的近乎绝望。脖子上的绳索正阴阴地带着一种绵劲缓缓地绞着,越箍越紧,我愈加难以挣脱,就在我徒劳地用手撑拉着绳索时,霎时想起了腰间别着的那把长曾弥虎彻。
此时此刻,这把虎彻短刀成为了我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我不假思索地拔刀出鞘,然后照着上方就是用力一劈!
只听到“嘶”地一声,夹杂着另外一声划破许驸马府死寂的凄厉惨叫,我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夺命绞绳力道一空,整个人身不由己地跌落下来。
死里逃生的我惊魂未定,漆黑中竟有一物掉落在我的脸庞,连忙一手接住,然后赶紧滚向角落,方敢大口喘气维持呼吸。
霎那之间,整个后库房又是一片静寂,安静得可以听到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不由得蜷缩在角落里,屏气凝神不敢做声,然后打起二十分精神,在几乎不能辨物的一片混沌中留意着周围的细微声响。
可是刚才偷袭我的那个黑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了声息。我耐着性子等了又等,还是警觉着不敢动弹,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分钟,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动静了。
这时候,我感觉到刚刚接住的东西有些粘乎乎,于是将那异物慢慢凑到眼前,几乎碰到鼻尖时才好不容易察觉……
那是一截人的手指!
我大感恶心,马上把这截白花花的手指扔得远远的,紧接着便准备起身离开此地。忽然间,我感到我后颈溅上了一小点粘稠的液体。
这感觉……和刚才手上握断指的触感多么相似!
我的身体几乎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先于我的大脑做出了条件反射般的向上挥刀动作——在这段历经恐惧和尝尽艰辛的日子,我的反应已经锤炼得神速无比!
于是,我听到了一声令人魂飞魄散的液体迸发声,就像一根铁钉突然戳破鸡蛋一般!
我不禁抬头往上一望,然而扑面而来的温热液体让我两眼一时间睁不开来。我手忙脚乱地撤步往旁边闪过身子,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地又给一记闪电擦亮。
就在这短暂的光亮中,我目瞪口呆地看到,后库房的横梁上,倒挂着一个全身上下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怪人。这个怪人头尖额窄,双耳怪异地朝上竖起,此刻正如同夜间的蝙蝠般倒骑在一根奇特的麻绳上,脑门正中恰好被我一刀刺穿,兀自全身战栗,七窍流血!
我大惊失色,慌忙把短刀一抽,只听到“刺溜”一声,从那个刀口喷出不少如同豆腐花一般的腥臭脑汁,黑衣怪人如同死鱼似地缓缓从麻绳上滑下,继而“咚”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后库房“丁”字形青石地板上,看上去他的生命已经被我无情地剥夺。
短暂的光亮过后,整个后库房又回归伸手难辨五指的漆黑,我的内心按耐不住地狂跳不止:我杀了人了!
一想到身旁就是因我暴毙的黑衣人,我骇得立马起身逃离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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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真假难辨(爆更)
嗜血成性的虎彻短刀,锐不可当地如同切西瓜般刺穿黑衣人的头颅,让我第一次尝试了杀人的滋味。可是我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内心这种七上八下的感觉,甚至让我失魂落魄地夺路狂奔,竟发狂似的穿过一处又一处的内廊,来到侧厢房的一个从厅里头。
淅淅沥沥的冬雨仍旧不绝于耳,我的内心也如同寥落的雨点般唏嘘。忽然想起渡边云子,又不禁担心起她的安危:她面对的是如同疾风般迅捷的对手,容不下丝毫的怠慢和大意!
就在我刚想走出去寻找渡边云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前边不远处的一处居室,传来一声尖叫声,似乎是女人的声音。
莫非是渡边云子遇到什么不测?
我二话不说就直奔而去,“噔”、“噔”、“噔”地快马杀到这个传来一声尖叫的处所,可环顾四周,哪里有半点人影?
我只好心存疑窦地打量起这个地方:只见这里建在大宅子围屋的西边,门前既有天井又有走廊,背靠花巷,换句话说,远离了主厅的喧哗也隔绝了邻舍的吵闹,是一个清静的地方。再低头看屋内摆设,简简单单的几张书桌椅,显然就是一个书斋的样式。
我有点纳闷,可这儿呆着也不是办法,正想原路退回,忽然发现大门之外,突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我大骇,立马握住了手上的虎彻,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外,对着掩映乌黑夜幕下的身影大喝一句:“你是谁?!”
模模糊糊中,那黑影缓缓地转过身来,紧张得我不由自主地攥住手里的短刀,随时准备出击迎敌。没想到看到的,竟是渡边云子的脸庞,我不禁吁了口气。
我笑着走上前,对渡边云子说:“渡边小姐,你可真把我吓坏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有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阿二哥哥,小心,那不是我!”
我愕然回首,恰巧这时候一个霹雳响彻云霄,借着炫目的白光我看清了从远处急急赶来的人竟又是渡边云子,此刻的“她”已是头发散乱,香汗淋漓,一副剧烈拼杀过后的模样,让我有些难辨真假。
就在分神的一霎那,我忽然感到月复部传来钻心的一阵剧痛!
我猛地朝原先的那个“渡边云子”望去,只见此刻她竟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我的月复部,嘴上还带着狡诈的狞笑!
痛彻心扉的月复伤让我大惊失色,连忙捂着向后踉跄地倒退,直到靠在一条廊柱上才止住慌乱的脚步。低头一看,伤处已经是血流如注,我更是顿时陷入极度的仓皇之中。
这时我突然想起那次从龙湖古寨回城、遭遇假老蒋的车祸事件,联系起此情此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次,又是这个易容人搞的鬼啊!
就是这个人,假扮老蒋,制造了一场车祸,连累小烦受了重创,直到如今还一直昏迷不醒!
就是这个人,假扮渡边云子,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我心中一团怒火已经不可遏制地燃烧了起来,不知道哪里迸发出一股蛮力,根本就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忽地像弹弓一般一跃而出,手中紧握的虎彻发出犹如野兽的低吟,直奔“渡边云子”心窝而去!
易容人满心以为我受到重创,一时半会难以为继,没想到我怒火攻心,竟然不顾月复伤强硬催谷进攻,着实吓了它一跳。
可是它临战经验极为老道,在极为狭小的空间内以极为诡异的身手做出一个乾坤大挪移,我的短刀只是从他衣衫边掠过,将将割断一丝衣缕,却丝毫沾不到它的一根毫毛!
易容人如同夜枭般“桀桀”地笑着,用十分矫捷的动作向后急速倒退,却仍然面对着我,一张披头散发的“渡边云子”相貌,让我即震惊又愤怒。
“看刀!”我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带血的怒吼,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虎彻带着劲风呼啸直去!
易容人脸色一变,不住倒退的身子骤然一震,紧接着肚子一鼓,我看到似乎有一凸出的异物离奇地从他丹田往上猛窜,迅速通过胸腔、喉咙,最后随着易容人如同蛇类般极为夸张地张开大嘴,忽而钻出了一只通体血红的大爬虫,带着腥臭浓浊的涎液,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
我浑身一激灵,无奈前扑的势头过猛,想急刹车已经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昏暗中,这只丑陋邪魅的的怪兽带着嘶叫,往我脸上直勾勾地咬来。
“**!”我骇得裂眦嚼齿,就在我以为这回难逃厄运之时,忽然“啪”、“啪”两声枪响,这只大爬虫在几乎触及我的眼睫毛的当儿,整个腥红的身子重重地飞向另一边,看上去已给击中要害,动弹不得。我吓得直冒冷汗,心里深知若不是渡边云子拔枪相救,说不准已经中了易容人这招险恶无比的回马枪。
易容人见使出如此阴险毒辣的绝招都无法制服我,怒不可遏地发出阵阵低吼,那张贞子版“渡边云子”的脸上也朝我喷射出歹毒的神情。见形势不妙,它一个转身,借着潇潇的雨势,以一种犹如御空飞行般的奇特步伐迅速逃离。
我刚想起身追赶,忽然发现一口气难以为继,这才赫然发现自己刚才是光凭满腔的怒火才得以接连对易容人发难,现在突然歇了一瞬,再也难以发力,伤口也是不住淌血,痛得我“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再也站不起来。
“留下你身上的金黄布袋!”渡边云子大声娇斥,正想奋力追赶,在路过我身旁时候却硬生生停下,关切地扶起了我,一脸焦虑地问道:“阿二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的?”
“事是肯定有的,”我皱着眉头,艰难地说出一句含血的话语,“但是死不了,你快点追上那个易容人,帮我好好教训它!”
渡边云子忽然朝我调皮地打了一个眼神,青葱巧指置于朱唇之上,优雅地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划破了许驸马府的长空。
就在我疑惑不解时,远处即将离开我视野的易容人忽然发出一声极为凄惨的喊叫,轰然倒地!
只见漆黑的雨幕中,两个湿漉漉的身影在暗处走了出来,我眯着眼端详了一阵,喜出望外地发现:原来是小胡子和另外一个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成员!
第八十九章 又一许府
奶奶说完这句话后,我心里一怔,就怕和刚刚撒的谎自相矛盾,只好硬着头皮扯起牛皮来:“不……哦对,那晚我去了那数星星……后来,后来肚子饿了就回家,结果想切个苹果充饥,不料手一滑戳到自己肚子……就是这样。//、qb5\\”
奶奶斜着眼瞟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你呀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连说谎也做不好!”
“奶奶奶奶听我说嘛,”渡边云子拢过奶奶的手,亲亲热热地说,“昨晚我和阿二去拍拖,不知不觉地走着走着,就到了许驸马府那!后边我吵着要他帮我削苹果,没想到他一不小心就弄伤自己,于是才进了医院,搞得我内疚了好久好久呀!”
然后娇滴滴地晃着奶奶的胳膊,施展她最拿手的媚功,一直晃得奶奶满面红光地夸道:“呵呵,虽说他总是缺心眼,但是有你照看我就放心啦!”
我咽了咽口水,想还好有渡边云子及时见招拆招,才糊弄了过去。
不料此时,奶奶说出了一句让我们都极为震惊的话:“其实呢,你奶奶也是许府的后人,以前小的时候就住在许驸马府!”
我和渡边云子对视一眼,不禁诧异起来。
这时候,在一旁几乎成为隐形人的老猪奇终于插得上话了:“奶奶,你也是许驸马府的后人么?”
“这还有假?呵呵,我就姓许呢!”奶奶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在我耳朵里却犹如听到重大新闻般觉得事关重大。
直到这时,我才忆起奶奶的确姓许,而我却从没听过她住在古城北门一带,反而以前倒是从奶奶口中听过,她住在开元寺对面——想到这,我内心不禁顿生疑窦。于是我耐下性子,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条斯文地问起了奶奶:“奶奶,你以前住在北门那么?”
“乖孙,我不住在那呢!”奶奶慈爱地看着我,否定了我的提问。
一旁的老猪奇立刻瘪着嘴说道:“哎哟奶奶呀,你不是说自己就是许府后人么?那你不住那能住哪?”
“呵呵,所以说你们都是年轻人,都不知道老凤城的一些陈年轶事……”
奶奶笑呵呵地说着,忽然讲出一句让我们大为惊讶的话来:“其实在凤城的历史上,有两座许驸马府!”
“两座许驸马府?奶奶,我没听错吧?”我万分惊诧地喊出声来。
“没错!在历史上,就是有两座许驸马府!”奶奶点了点头。
渡边云子忽然向奶奶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那还请奶奶告诉我们另外一座许驸马府的详情!”
奶奶一边受宠若惊地扶起渡边云子身子,一边嘴上碎碎念叨:“姑娘啊,何必这么客气,我肯定会把来龙去脉告诉你们的嘛!”
于是奶奶清了清喉咙,了起来:“可能现在来说,大家都只知道在北门那边的许驸马府,但鲜为人知的是,许驸马府其实在潮州是有两处府第的,另一处在古城开元路的开元寺对面。”
奶奶接着又说:“据我父亲生前向我透露,历史上的许驸马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儿子的府第在中山路,另一处即在开元路,而且开元路的府第还大一些。当时地处开元寺的府第恰好位于潮州开元寺的对面,形成面对面的‘照煞’,所以造成了风水上的克男丁,听闻此处新添的男丁留不了多久,总会莫名死去,所以这一房渐渐衰落,慢慢凋敝下去。”
奶奶想了想,又补充道:“后来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两千年的时候,凤城的政和谐fu突发奇想要搞……搞什么‘旅游兴shi’,于是把潮州开元寺作为一个重要景点来对待。所以开元寺前面的这一房的许附马府就由政和谐fu出高价购买了产权,然后被夷为平地,建成了一个大型停车场,供旅游车辆停留。但像我这样的潮州老一辈,都知道那里原来是另一处许驸马府所在。”
直到这里,我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有这么一个“隐形”的徐驸马府。
忽然,渡边云子像想起了什么似地,朝奶奶问道:“奶奶,那开元寺对面的许驸马府是不是和中山路的大体相似?”
奶奶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是啊,我记得我幼时还经常到中山路那边的许府串门,大人谈话时,小孩子就在大宅子里追逐嬉戏,也对比过两座府邸的结构,可以说是一脉相承,大体上极为相似的。”
“是不是在香火堂后,也有一个后库房?”渡很边云子接着问。
奶奶有些迟疑,但是不一会便作答:“没错,有这么一个地方,以前是放寿木的处所,挺吓人的!”
听到这,我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渡边云子说这话的用意所在。
既然在凤城里头,有两处几乎一模一样的许驸马府,那么看得出许驸马的两位儿子当年在分家时,肯定均匀地分配父母所有的家产,包括住宅、田地、产业等。如果这样子说的话,那么很有可能……
许家的先人把金黄袋子里的银针,都平均分配到两家里,各自保管!
如果这样子假设,那么渡边云子现在得到的银针不全的原因,就解释得通了:另外的银针,很可能就在这“隐形”的许驸马府中!
想到这,我心里不禁振奋起来:看来剩下的银针,极有可能不是前夜给易容人所掳走,而是藏在了这座消失了的府第之中。
但是我心里又踌躇了起来:先不说这金黄袋子是否也一样藏在了后库房,就单单在已经彻彻底底地天翻地覆的旧址上找到这个后库房的位置,也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期间更有兵荒和谐马乱、朝代和谐变迁,很多东西已是物是人非,银针是否真的那么幸运还得以保存到现在,就要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
送走了奶奶,我和渡边云子、老猪奇三人静静地呆在病房里,心事重重。
我抬头望向渡边云子,发现她用宛如玉贝的皓齿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两道弯弯的柳眉也习惯性地紧蹙在一起,看上去纠结得很。
忽然,渡边云子用她那会放电的媚眼轻瞟了我一下,甩了甩手,莞尔一笑道:“怎么样,情哥哥,还疼不疼哇?想不想陪我去那散散步呀?”
我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手上的“福禄寿”三色玉手镯,低下头笑了笑,一把掀开病榻上的被单,打趣地说:“我哪敢不去?到时候你搬出奶奶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啦!”
“还有我呢,渡边小姐!”老猪奇在一旁大声吼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地球上还有这号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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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通话中断(爆更)
“算啦,看你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不如我和这位铁汉一起去那里探探就行。”渡边云子用手指指了指后头一直说不上话的老猪奇,对我微笑着说道。
老猪奇猛地一激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无比地叫出声来:“亲爱的渡边小姐,你选择了我,就如同选择了米其林轮胎一样安全可靠……”
我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月复伤,立刻作势起身,谁料刚站在地板上迈开了两步,还是有一阵隐隐的疼痛袭来,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来走路还能勉强维持,可是一说到要做些闪避腾挪的大动作那可就够呛了。
于是我沉思了片刻,忽而朝渡边云子问道:“渡边小姐,能否告诉我,其实你在寻找的这些银针,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里面又隐藏着哪些秘密和风险?我自己倒无所谓,可我不能让我的兄弟糊里糊涂跟着你去冒险,甚至有生命之虞……”
老猪奇一下子急了,“哇哇哇”地叫嚷开了,急忙凑到我耳旁,用手捂着低吼道:“扑领母,阿二啊阿二,你口口声声说不放心,可到底是不放心美丽的渡边小姐,还是不放心成熟稳重又智勇双全的我呢?渡边小姐有我的保护,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你的小人之心我明白得很……”
老猪奇回过脑袋瞄了瞄渡边云子,咧嘴傻笑了一下,又回头接着说道:“我想你这小子是怕渡边小姐一不小心看上了我吧?那我可担保不了哇,像我这么拉风的男人,就好似漆黑中的萤火虫,那么璀璨,那么夺目!再加上我那雄辩的口才,还不怀抱白富美,脚踩黑木耳?阿二,我可告诉你:是兄弟的就不要和我作对,咱们公平竞争,ok?”
我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些什么,一边的渡边云子忽然问:“你们在聊些什么呢?这么激烈,我能听听不?”
老猪奇冷不防一巴掌死死盖住我的脸,在我的挣扎下,以极为绅士的姿态和声音对渡边云子说道:“亲爱的渡边小姐,经过我和阿二的友好协商,我们一致通过了让我代表他,参与到你这项富有意义的活动中。对于刚才阿二所提到的秘密和风险,我决定以‘两个凡是’来客观地对待,那就是……”
说到这,老猪奇忽然刻意地“恩赫”咳嗽了一声,吞掉了口中的浓痰,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凡是渡边小姐作出的决策,我都必须毫无异义地拥护,凡是渡边小姐发出的指示,我都一定始终不渝地遵循!”
那高喊口号的模样,活月兑月兑一个文革时期的红小兵。
渡边云子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花枝乱颤了好一阵才说道:“呵呵,没想到铁汉哥这么幽默的!得了,阿二,你就让他和我一起去吧!大白天的,我们想去一探虚实再说。”
我好不容易摆月兑了老猪奇那只巨爪,见到事已至此,也只能低叹一声:“行吧,那就这样子办。不过,你记得,如果时机成熟,要把这一系列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告诉我……”
“你这小子话真多,”老猪奇推了我一把,然后装模作样地对渡边云子说,“别理他,我这就去开我的宝马跑车,送你去开元寺广场,掘地三尺也会帮你把那……那绣花针找出来!”
谦卑的语句中,“宝马跑车”四个字却加重了声量,生怕渡边云子以为他是踩单车的一样。
“果真庸俗……”我心里暗骂一句,却也无可奈何。
“阿二哥哥,那我走了?”渡边云子睁大了一双媚眼,笑眯眯地对我说。
“且慢!那‘福禄寿’三色玉手镯,是不是……”我盯着她手上的“福禄寿”三色玉手镯说道。
实际上,此刻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手镯戴在渡边云子白如凝脂的玉手上,是多么的美轮美奂,是多么的相得益彰,宛如一朵白荷花盛开在碧绿无比的荷叶上,令人思绪翩迁,心神荡漾。
“小气鬼,借我戴几天不行么?而且是女乃女乃送给我的,又不关你事!”渡边云子嘟了嘟嘴,显得明艳中又带着娇俏可爱,然后轻移莲步,转身走了出去。
老猪奇忙不迭地地追了出去,远远地还听到病房外的走廊传来一句:“别理那个小气包,哥这就给你买钻石戒指去……”
我彻彻底底地无语了,只好百无聊赖地躺倒在病床上,胡思乱想起来。
我想了很多,很多,包括过去,也包括现在,更包括未来。
也包括自己,包括亲人,包括朋友,更包括了小烦。
我尝试着拨通了小烦和老蒋的手机,却只有声音无比热情却极为机械的循环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
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半个月了,不知道远在香港的小烦,此刻是如何的模样。
是依旧恬静地躺在病床上,犹如睡美人般昏睡不醒?
还是身上插满了各种针管,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运转?
她的身旁,是否有着老蒋在陪伴?
或许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小烦就不孤单了。
我忽然傻笑了一声:其实一个人的时候不孤单,想一个人的时候才孤单。
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不停朝自己的目标奔跑,可一直到了今天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没用:学不来老蒋的成熟老成,也学不来老猪奇的赚钱本事,甚至连赡养家人、保护爱人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也到了这个时刻才惊觉,小烦也好,渡边云子也好,她们的身边都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在陪伴。
而且更令我沮丧的是,她们身边的那位,远远比我强壮,优秀。
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自己,为现在的无助,更为将来的无奈。
就在我内心极为沉重的时候,握在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小烦么?”我心里惊喜万分,想都不想地按下了接通键。
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老猪奇沉重的的喘气声和近乎于嘶吼的焦急声音:“阿二,不好了,我被渡边云子……”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手机那段传来极为恐怖的一声怪叫,让这头的我都不寒而栗,难以想象在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快告诉我,你被渡边云子怎么了?喂喂,老猪奇,你说话啊,喂?”我着急地大叫。
可此刻,回答我的只有一阵短暂的“嘟嘟”声,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慌乱的我再次打回去,却只得到对方已关机的答案。
我心头大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啦,导致通话中断?
作者有话说
真心不容易啊,又要上班又要养家又要……n个要,希望大家能理解能支持,可以的话收个藏评个论献个花盖个章,我会感激不尽的!
第九十一章 云子的泪
我一想到刚刚手机那端传来的极为诡异的叫声,还有通话中断前老猪奇极为不正常的呼吸声和叫唤,心里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浑身惊得按耐不住地颤抖不已。\、qΒ5//
就在刚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老猪奇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老猪奇究竟见到了什么让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景象?而他说到的“被渡边云子”怎么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慌乱、局促、困惑,致使我的心狂乱得就像下一秒钟便会跳出我的胸膛般难受之极,几乎让我作呕。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极为强烈,让我立刻掀开被单,换上衣服,头也不回地直奔开元寺对面的大广场。
在医院门口打了部的士,我便马上钻了进去,大声告诉司机加速前往。一路风尘仆仆的,我仍禁不住不断催促,直到马不停蹄到了凤城南边开元寺对面的大广场才闭上了嘴,司机有些不耐烦,嘴里也是絮絮叨叨的,要不是看在孔方兄的份上,估计早和我吵上了。
但是我连和他多费一丝口舌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甩下一张“红牛”就往大广场跑去。
可是当我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广场上,看着上边停满的各种各样大小不一、贵贱俱全的汽车时,顿时傻眼了:这里哪有渡边云子和老猪奇的半点身影?
我的汗水逐渐流了下来,虽然极为迫切地想找到他俩的踪迹,可忙忙人海,又哪知何处才是确切的方向?
纵使我恨得直跺脚,也是无济于事。
第一次,我感到一种有力气用不上的感觉,极为纠结,也极为懊恼,真真切切地折磨着我。
而这一次,我身边没有老蒋、老猪奇和渡边云子,甚至连小烦都不在——忽然一种发自肺腑的孤独传遍我的全身,甚至在这个有和煦太阳的早晨,我依然感到全身冰凉,寒彻心扉。
这是一种多么孤立无援的悲催,更是一种何等英雄气短的憋屈!
就在急得几乎掉落眼泪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前方的一个沙井盖,“嘣”地一声从里边顶起。
紧接着从里边跳出一个极为狼狈的褴褛身影,像极了电影里面的地道战队员,不禁叫我目瞪口呆。
就在我看得一怔一怔的时候,那个窘迫的身影忽然一回头,竟和我四目对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渡边云子!
我不由自主地望着同样错愕的她,一时间口舌打结,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而渡边云子面对我的出现,也显得十分惊讶,然后扭头不语,似乎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云子,告诉我好么?”我一边朝她走去,一边说道。
“云子,你叫我云子?”渡边云子忽然抬起头,一对漂亮迷人的媚眼充满喜悦和惊奇。
然而,这双眼睛里的美丽光芒维持不了几秒,便在霎时之间暗淡了下去,犹如乌云瞬间遍布了这个明媚的晴天。
我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对不起,阿二哥哥,是我的错。”紧咬嘴唇的渡边云子忽然对我说了这句话。
“什么?”我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糊涂了。
“很对不起,我也很想向你解释这一切,可我没办法……有一天,或许你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不是……现在!”
渡边云子说完上述一番让我难以理解的话后,眼中忽然充盈着泪光,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这让我更加惊奇莫名。
然而,她却只是对我悠悠一笑,又强自将泪水吞回眼眶,就像一枝带着春雨的梨花。
看到此番景象,我一下子急了,情不自禁地上前抓住她的双臂,大声地吼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你怎么了呢?还有和你一起的老猪奇呢?我答应过你,我会帮你做任何事,这是我欠你的啊……”
就在这刹那,一声强加压抑的抽噎,带着满满的苦楚,仿佛是从渡边云子灵魂的深处那里艰难地剥离出来似的,散布在她四围,在旭日下织出一幅黯淡的忧伤。
我分明看到,一滴泪水,匆匆地从渡边云子那玉盘般的俏脸上滑落。
紧接着碎在地面,顿时没了痕迹。
而伴随着这颗清泪的那一声哽咽,袅袅地从渡边云子口中发出,重重地打在我的心底,疼得我登时觉得满世界的阳光都变得朦胧浅淡了。
就在我心急如焚,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渡边云子忽然一下挣脱我的双手,背身便大步地离去。
我自然很不甘心地从背后伸手,一把抓住渡边云子的肩膀,正想揪住她问个究竟时,冷不防渡边云子一闪身,我手掌落了个空,却扫到她牛仔裤后口袋中的一根红绳,带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布袋。
而这个布袋,极为眼熟,居然是……
是一个和前晚在城北许驸马府后库房里掘出的金黄布袋一模一样的袋子!
“这是什么?”我叫了出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渡边云子却二话不说地劈手夺了过去,然后冷冷说了一句:“我说过了,你无需知道!”
“难道这是……已经给毁掉的城南许驸马府里,藏着的银针袋么?”我顿生疑窦。
渡边云子此时却咬了咬牙,一声不吭扭身就走。
我正想再次拦住渡边云子,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剧烈的撞击,然后整个人不由自出地飞出好几步开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猝不及防,一头栽倒于停车场地板上,不由得忍住剧痛,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小胡子正在我身前咧着嘴,洋洋得意朝我笑了笑——原来是他在背后偷袭了我!
我恼怒不堪地站了起来,恨恨地啐了一口:“你干嘛来瞎搅和?我有事和你们小姐说!”
“小姐,没话和你,说!”小胡子依旧古怪地笑着,有条不紊地说出这句蹩脚的普通话。
而那边,渡边云子径直地走着,丝毫没有半点留恋和回头的意思。
“云子,回来,告诉我你的苦衷……无论怎么样,我们一起面对行不?”我朝那个决绝的身影高声呼喊。
只见远方那个落寞的身影停了一下,似乎痛苦地踌躇着,然而还是继续急急远去。
我刚想追赶上去问个痛快,没想到小胡子拦住了我,冷冷说道:“你的,不许追!”
“关你什么事!”
我怒火心中烧,朝小胡子咆哮道:“再拦住老子,我要你……”
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地胸口一闷,身子犹如皮球般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止住了颓势!
原来小胡子已经恶狠狠地一脚踹在我的胸膛!
这脚可谓力拔千钧,我直接给踢得在地上如一条死狗般无法动弹,紧接着口中一甜,居然喷出一口鲜血。
“东亚病夫!”小胡子轻蔑地抛下了这句话,咧嘴走人。
这种极端刺激的挫败感和无能感,让此刻兀自倒地不起、犹如虾米般蜷曲成一团捂住胸口的我,陷入无尽的苦痛和辛酸中。
缓了好久,在路人的惊讶和躲避的目光中,我才好不容易地撑了起来。
可是此际,我却浑然不顾自己伤势般地扭头,盯住不远处的那个沙井——因为就在刚才趴在地上的当儿,我好像从那黝黑的地底……
听到了老猪奇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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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沙井盖下(爆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踉踉跄跄地站直了身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来到沙井口前,面对着黝黑的地下水道,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浪客中文网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直到第二次听到老猪奇的哀嚎从地下水道那深邃的漆黑中,飘渺地传入我的耳中,这才确信无疑。
难道老猪奇真的在这沙井的底下?
难道渡边云子真的做了什么龌龊下流的事情,把**熏心的老猪奇陷害在底下,让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不敢想,也不愿这么想,此刻自己只能确定绝对不能见死不救,必须下去一趟!
“哥哥,你是来拜佛的么?”
就在我咬紧牙关,准备顺着爬梯进入沙井盖下的地下水道时,身边忽然多了一句怯生生的话语。
我有些惊讶地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年幼瘦弱的丫头,提着一堆用塑料袋装着、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香火蜡烛,犹如童话中冬夜卖火柴的小女孩般,有些害羞地出现在我跟前。
我紧绷的心松懈了一些,柔声对她说:“小妹妹,乖,我不是要拜佛,而是……而是要去救人。”
“拜佛,也可以救人啊!”小丫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我说。
“呵呵,可是哥哥要做的事情,无法通过祈求来实现。”
小丫头默默地低下头,低垂的长睫毛沾满了失望和不甘,突然扯住我冬衣的一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哥哥,你帮我……帮我买几柱香好么?求求你了,我爸爸不在,我妈妈又病了,我想卖点香,帮她换些药……”
我忽然想起近些日子,凤城的人们常提及的街头骗局,也就是说有些坏人专门利用小女孩扮可怜,说些悲惨故事的方式来博取路人同情,从而赚取钱财的故事。
我本来大可以嗤笑一声置之不理,可是这个小妹妹天真无邪的眼神,还有那低声下气的神态,让我不忍这么做。
而且,我也急着要下去营救老猪奇,于是有些地焦躁掏出自己的钱包,立刻抽出两百块,递给小丫头,认真地说:“我给你两百块,你快些去买药给你妈妈吧,别在这卖香啦,搞不好有坏人拐走你的!我还要下到这沙井地下去……去维修下水道,不和你聊了哈!”
小丫头欣喜若狂地接过那两百块,高兴地跳了起来,紧接着把所有的香火一股脑地递给我,忽而又皱起眉头低声说:“可我这些香火蜡烛,不够两百元……”
声音越来越细,到最后几乎辨别不出。
我不耐烦地把那袋东西塞回给小丫头,摆摆手说:“这钱你拿着,东西我也不要了!你就别烦我了,我真的有急事……”
“等我两分钟,真的,就两分钟,我马上回来!”小丫头喊出这一句后,就一溜烟跑开了。
我摇了摇头,庆幸好不容易才摆月兑这个捣蛋鬼,这才倒抽了一口气,挽起了衣袖,开始往沙井内部攀爬下去。
不料,我还没走多几步,就听到头顶之上有个声音在大声呼唤,抬头凝视,发现又是那个小丫头。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了,高声喝斥道:“你怎么又回来啦,烦不烦啊?”
“我有东西要给你,快上来,快上来啊!”小丫头一手拢着嘴巴朝我呼喊,一手使劲晃着手上的一袋物品。
我十分无奈地重新返回了地面,没好气地对这小丫头吼道:“你怎么搞的?不是叫你别烦我么,怎么又折回来?”
小丫头脸上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刚跑回家和妈妈要散钱找回给你这位好心的地下道环卫工哥哥,可是我们家实在没有了,于是我妈妈说要我带这些东西给你,能帮上你忙……”
说到这,小丫头打开那个塑料袋,露出里面的手电筒、绳子、剪刀、小铲子之类。
我心头一热:多么好心肠的一家啊,我还差点误会是坑钱的把戏。
想到这,我连忙说道:“谢谢你哦,我就收下了。”
然后接过这袋沉甸甸的东西,转身就想钻进沙井之中。
“等一下,还有这个!”
小姑娘迅速拿出一个用菩提子串成的手环,用双手捧到我面前,真诚地说:“好心的哥哥,这是我妈妈用在开元寺树下捡的菩提子帮我做成的手环,能保佑平安的!我送给你,希望你好人有好报!”
我有些感激地模了模小丫头的脑袋瓜,接着掏出我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给了她,然后不理会她的拒绝和推辞,头也不回地往沙井下的阴影处走去。
幸亏有小丫头送来的手电筒,我才可以沿着爬梯,顺利地来到这沙井下的地下水道。
单枪匹马的我借助着手电筒的光线,逐渐看清楚了这地下水道的大体情况:因为凤城每年经常有台风光顾,时而造成内涝的局面,所以正上方新兴建的大型停车场在这方面,可可做足了一番功夫,不仅排水的管路既多且粗,而且开挖的地下水道又深又阔,看上去有些规模,比内地的一些一遇雨天就“水浸街”的城市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可是这里的环境真是叫人不敢恭维:不仅恶臭扑鼻,而且污浊脏乱,尤其是地上五公分厚的烂泥,踩上去就“吱溜”“吱溜”响个不停,稍有不慎便会叫人摔个跟头,这叫人情何以堪?
可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渡边云子和老猪奇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最后只有渡边云子一个人从沙井口出来?为什么刚刚我会接连听到老猪奇的求救声,现在却除了污水排走的潺潺声就听不到任何别的声响?
难道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的心一下子又“咯噔”地提到了嗓子眼。
可面对前路,我有些迷惘,也有些犹豫:在上面的时候我已经估算过,这个停车场少说也有三千来方,要是把四周的建筑都算进去,那面积就更大了。在这么巨大的地盘搜寻一个人,着实不易啊。
可事已至此,难道要我临阵退缩不成?我也只能模着石头过河了,看了看前边三个岔口,挑了最左边的,慢慢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兄弟姐妹们,有空顶下我的小说哦,无论点下击献朵花收下藏,都是对我最大的肯定!谢谢!
第九十七章 霸道还击
我忽然忆起在前边的中间岔道里,看到内棺盖板上的“龙须”,这才明白白毛僵尸已经凝元成形,眼下就差最后的一丝人气便可转化,而老猪奇此刻用嘴堵住它的尸口处,就是为了防止白毛僵尸冲破最后的桎梏,化尸为妖!
而眼底下,人世间最悲催最折磨的刑法,莫过于我眼前看到的这番诡异凄惨的景象:老猪奇为了白毛僵尸不进行最后一步转化,唯有手脚并用地钳制白毛僵尸,然后硬生生用嘴巴密密实实地堵上了那张獠牙外凸、腥臭无比的嘴巴——只要稍有不慎,给眼前这具毛僵吸多一口人气,那横在自己面前,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刚才就那么匆匆一瞥,自己便给白毛僵尸的背影吓得几乎屁滚尿流。全\本//小\说//网\而现在老猪奇所处的这种险恶、窘迫的境地,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和想象空间,我根本不敢设想要是换成自己会是如何一番局面……
忽然后背又是一股钻心的疼痛,那比大爷还大爷的鬼玩意又在催促我向前了。我咬了咬牙,使劲跺了跺不住战抖的双腿,这才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我凑了上前,看着白毛僵尸对面的老猪奇,心里觉得既痛苦又难受。我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听到的几声哀嚎,都是老猪奇泣血的声音——试问一下,身处此等凶险境地,谁人不害怕,谁人不绝望?
“兄弟,我来晚了,你受苦啦……”我已无法自恃,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此时,丝毫不敢动弹的老猪奇全身忽然激烈地起伏,然后我听到了幽幽的哽咽声,不禁诧异地地抬头望去,只见昏暗中,老猪奇脸上掉落了两行清泪,擦着白毛僵尸脸上的刚毛,像小河般流淌。
印象中,老猪奇总是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呵呵的一副乐天派模样,我却从没有见过他落泪的样子。就算挨打挨揍时,“哼”都不“哼”一声。
甚至在我有时悲伤掉泪的时候,他还会怒其不争地大声喝斥道:“扑领母啊,男人有泪不轻弹,懂不,东亚病夫!”
可就在现时,那个铁汉般的老猪奇,却在原本他自个眼中最不屑最软弱的兄弟面前,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和委屈,潸然落泪。
这是一个何等痛心寂寥的画面!
更让我感到无比悲伤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帮助他、解救他,甚至分摊他一点丁苦痛,我都做不到。
而这一切……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渡边云子造成的么?!
是她,诱惑老猪奇来到这里!
是她,炸开棺椁,让白毛僵尸重现人间!
是她,取走了许府剩余的镇宅银针,而弃老猪奇于不顾!
是她,逼迫老猪奇孑然一身地面对白毛僵尸,活生生地死撑、煎熬、受难,直至最后力竭时被苏醒的白毛僵尸撕个粉碎!
可为什么,这恶毒的圈套,卑劣的伎俩,无耻的勾当,偏偏全部都是她所为?
为什么,她要欺骗、玩弄我们?
为什么?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本来应该是我陪着渡边云子来到这里的,是老猪奇看到我身上刀伤未愈,才顶替我做了替罪羔羊。
此时此刻,我宁愿受苦受难的那个是我,不是我的好兄弟老猪奇!
我已经压抑不住满腹愤慨的澎湃情绪,忽地胆从怒边生,一把勾起白毛僵尸的脑袋,使劲地扳了过来,立刻把嘴凑上去,替代老猪奇堵住白毛僵尸的嘴巴。
可我想得太过天真了。
白毛僵尸忽地从口里喷出恶臭难挡的白色涎液,我猝不及防,给吐了一脸,鼻子嘴里满是这恶心玩意,骇得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紧握的手电筒也掉落于地,眼前的光亮霎时间消失殆尽。
我正想从地上捡起手电筒,耳中忽然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凄厉嘶吼,然后只觉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岔道内一时间阴风大作,刮得我几乎睁不开眼,身后的猫群也是惊恐不安地怪叫了起来。
阴风吹过后,两处血红的邪魅光源,已经在我面前犹如鬼火般悄然点燃。
“大事不好!看来白毛僵尸在我刚才冲动之举后,已经吸够最后一丝阳气,冲破桎梏,化尸为妖啦!”我内心暗自惊叫。
我连忙摸起地上的手电筒,朝血红光点的大概位置照去,一张苍白腐烂的丑陋毛脸赫然出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
我目瞪口呆,身不由己地后退了几步,此时已经看清眼前这个枯槁躯体:
只见此白毛僵尸穿着褴褛的明朝官袍,长满白色刚毛的怪脸腐朽不堪,空洞的两眼诡异地闪现着血红光芒,带血迹的獠牙森白外凸,一根舌头已露出口中,不断地滴落着碧绿色唾液,直叫人不寒而栗!
此时它那弯曲僵直的利爪已朝前伸直,正不断朝外喷泄着阵阵腐臭的妖气,那种迫鼻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快……快跑!”昏暗中,我忽然听到老猪奇极为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
可是就在我准备拔腿开溜的时候,背后突然给戳了一下。
这一下,全然没有前边那几次痛彻心腑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奇妙的酥麻酸楚如电流般瞬间通遍全身,继而浑身上下又舒服又瘙痒,简直飘飘欲仙。我一下子万分惊讶,可心里暗暗叫苦:“我靠,大敌当前,你还来给我整这套,难道要我爽死在这白僵面前么!?”
可白毛僵尸可不等我快活多一秒,忽地挟着一阵劲风扑将过来,霎那间已经到了我的跟前!
我大惊失色,正想举起小铲子反击,没想到挥起手来才发现,那个小铲子一早就给吓得不知道掉在哪个阴暗角落里了!
“!”我当真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得硬着头皮,避着袭面而来的白爪,强自伸出双手顶了上去!
就在我双掌接触到白毛僵尸胸口的那一刻,我既感觉到它的双爪刚刚掠过我双耳的熊险,又体验到触摸到绵软粘稠尸身的惊悚!
而我丹田处,就在这么一瞬间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一股强横力道,经过我的经脉骨骼,直接传送到我的双掌处——于是我看到白毛僵尸哀嚎一声,甩着绿舌头,犹如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不是吧?我竟如此神力?
就在我为自己这记霸道还击怔怔出神时,后背突然传来“喵”的一声。
我心中一凛:该不会是背后这鬼玩意,帮我……帮我打通什么“任督”二脉吧?
这也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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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双尾黑猫
就这么硬着头皮地双手推去,没想无意之举竟会如此霸道刚劲,把看似不可一世的白毛僵尸一把击飞,我不可置信地往自己的手上瞧了瞧,却发现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qВ5//
“我靠,刚才情急之下只顾着推开白毛僵尸,却把手电筒不知道丢哪去了!”我心里一惊。
却看到自己忽而笼罩在一片光亮之中,诧异之时才发现老猪奇已经举起了手电筒,一边抹着自己脸上兀自未干的僵尸涎液,一边踉踉跄跄朝我走来。
还没靠近我几步,忽而指着我背后,惊异得结巴了:“阿二……扑领母啊,你什么时候养起……养起宠物来啦?”
我正想向老猪奇问个究竟,背后是啥鬼玩意,忽然听到角落那边的黑暗中发出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尖吼,紧接着地面“咚”地一声震响,白毛僵尸从天而降,一张腐烂丑陋的怪脸狰狞无比,沾着泥浆和污水的白毛此刻犹如狂狮一般倒竖,几乎要把人吓尿裤子。
我忆起刚才偷袭得手的情景,将信将疑地一拳挥去,恰好打在白毛僵尸的腹部,却发现宛如打在石壁上,痛得我打着哆嗦不住后撤,心里震惊莫名。
“不是吧?和刚才完全是两码事啊!”我揉着生疼的手指,心头大骇。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忽地想起以前有人和我说过,毛僵在暴怒时,身上会长出浓郁的体毛,形成相当于护甲的保护层。这时候,毛僵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而且随着毛僵修为越高,身体越结实。要是高级毛僵的话,即使修真者的法宝都难以伤得分毫!
我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刚上来的一点点自信心也随着刚才这一幕,给打击得荡然无存。
“阿二,和它硬拼犹如鸡蛋碰石头,不如我们撤退后再商议对策?”老猪奇在后头高声喊道,却带着衰弱的气息。
我的心头不由得一凛。
撤退?谈何容易!白毛僵尸已是盛怒状态,眼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人。除非……
除非留下一个人,缠住白毛僵尸一阵,让另外一个人伺机逃走。
忽然,背后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似乎在提醒警示我。
我犹未回过神来,眼前忽而红光一晃,还未看清是什么情况之时,脑袋紧跟着已受到重重一击,带着全身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这一力大无穷的突袭,一下子把我拍飞到地上,我昏头转向的还未明白什么一回事,浑浑噩噩地只感觉到自己鼻子、嘴巴已经流出火辣辣的液体,都不知道是口水鼻涕,还是内伤的血。
此时我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感到老猪奇扑上来使劲摇晃着我,叫着些什么,却无法认知,分辨,判断。
直到我半死不活地听到一声响彻岔道的怪叫,由我背后赫然发出,音量大得我气血汹涌,双耳涨鼓,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我大骇之下,却察觉自个似乎已经回了魂似的,又恢复了视觉和听觉。
正在我暗自称奇时,身后忽然跃出一物,挡在我前边,刚好对住白毛僵尸。我定睛一看,乖乖,原来一直攀在我背后的,是一只黑猫,而且是一只尾吧分岔成二股的怪猫!而且此刻在昏暗中,猫背中部正发出幽幽的白光,显得尤为夺目!
“喵~”
似乎听到召集令一般,满岔道的猫群一齐发出尖叫,然后纷纷聚拢到双尾黑猫处,情形一时间变得无比怪诞。
身后的老猪奇一把扶起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阿二,不对劲哪!我刚才就发现你背后这……这玩意,搞不好是个猫妖!”
我摸了摸肿得如同馒头似的腮帮,皱着眉头地对一旁的老猪奇说道:“猫妖?又是……又是个啥啊?”
老猪奇忽然剧烈地咳了咳,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然后喉结动了动,才缓缓地说道:“我也是听牌坊街的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士说的……一般的猫妖都是具有十年岁数以上的老猫修炼而成,最明显的特征是其两尾分岔成二股!而且妖力越大,分岔越明显,在光线较暗的时候下还会……”
“喏,”老猪奇伸手指了指那背对着我们的双尾黑猫说,“就像眼前这……这位猫爷爷一般,背部发光!他们还说,极品的猫妖就像这种纯粹的两尾猫了,碰见了可不是好事,那可真的可谓妖力无穷,兴风作浪,无所不能!”
“是么?”我捂着生疼的脸庞,这才惊觉一直如同书包般躲在我背后的,居然是一只极品猫妖!
难道一地的猫子猫孙如此乖巧听令,原来是老祖宗扯旗啊!
形势可谓瞬间发生颠覆性逆转,原本是我单枪匹马独斗白毛僵尸,现在却变成群猫围攻白毛僵尸。混沌之中,我只看到一堆绿幽幽的“鬼灯”围困住两盏血红萤火,心里暗叹如此诡异的场面,此生又有几次能看到!
双尾黑猫全身黑毛倒竖,冷不防阴测测地叫了声,地面上的猫群如同听到一声冲锋号般,发了狂地扑向白毛僵尸。白毛僵尸纵然怪力无边,可奈何群猫多且小,兼之机敏灵活,一时之间白毛僵尸居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各位猫哥猫姐,你们可要加油啊!”我两眼圆睁,心里暗自为群猫助威。
没想白毛僵尸刹那间眼里精光大盛,两盏血红萤火瞬间暴涨,佝偻瘦小的身躯一绷,浑身白毛犹如刺猬的尖刺般突然竖起,正扑在它身上乱抓乱咬的猫儿立刻给强劲气道弹开,重重地摔在岔道顶、墙壁、地板上,一时间“喵呜~喵呜~”的惨叫连连。
还没等我把“不好!”两个字说完,白毛僵尸身形瞬间变换,带着残影“嗖”地一声已来到我之奇,骇得手还犹自捂住腮帮的我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所措。
白毛僵尸嘶吼一声,有着尖锐利爪的双手如同毒蛇吐信般向我袭来,我慌忙把头一缩,勉强躲过这一攻击,谁料白毛僵尸双手下抓,刚好擒住我的双肩,于是一下子把我举到了半空!
我吓得半死,死命扳着白毛僵尸的双手,奈何我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让其有丝毫松动。
白毛僵尸嘶叫一声,张开长着森白獠牙的大嘴,嘴角还挂着碧绿涎液,迫不及待地朝我咬来!
“吾命休矣!”我动弹不得,唯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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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携猫斗僵
不料过了半响,我还没有体验到被白毛僵尸一口咬到的可怕滋味,不禁睁开双眼,没想到眼前离奇的一幕立刻便把我镇住了。//、qb5\\
只见白毛僵尸的脑袋呈极为夸张的九十度向后仰着,一根翠绿欲滴的长舌头还歪在大嘴外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声响,显得痛苦不堪。
此刻,我忽地发现白毛僵尸脖子处缠绕着黑色的异物,正在诧异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老猪奇的大嗓子叫唤:“扑领母啊,阿二还在愣什么……咳咳……那双尾黑猫用尾巴绑住白毛僵尸的颈部救了你一命,你此时不快挣脱开,还等什么时候?!”
我这才恍然大悟,使出浑身解数,在一旁老猪奇的帮助下,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从白毛僵尸的双手间把自己卸下,然后就势在地上一滚,靠到了墙边,这才敢惊魂未定地大声喘气。
白毛僵尸无暇顾及我这边的动静,只顾硬撑起自己脖子上那颗腐朽肮脏的脑袋,僵持之下,突然两只大手使劲往脑后一抓,双尾黑猫哪能让它得逞,只见黑影一动,白毛僵尸的爪下便只有黑毛几根,哪还有什么猫迹?
可白毛僵尸总算解了围,“嗬嗬”地发出怪叫,朝着已经跑到一边的双尾黑猫咆哮着,似乎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双尾黑猫却气定神闲地在群猫的簇拥下昂首站立,不时“喵”、“喵”、“喵”地叫着,又像炫耀,又像挑逗,拨弄着白毛僵尸的神经。
见到此情此景,和我躲在角落的老猪奇忍不住又在我的耳边叽呱起来:“我说阿二啊,怎么办?要不要想个法子帮黑猫爷整一整这白毛僵尸啊?”
然后一口气说出糯米鸡蛋、桃木之剑、童子之尿、纯黑狗血、黑驴蹄子、墨线大蒜等常见的辟邪驱僵之物,甚至连金银玉器、护身灵符、赤铜铃铛、八卦铜镜、掌心之雷、头顶三火、旱天之雷、门神土地、乾坤阵法等之前我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法宝出来。
我按耐住脸上火辣辣的剧痛,没好气地说道:“童子尿行不?”
老猪奇怔了怔,猛咳了一下才讷讷说道:“我……我今天之内,还算是处男。”
我彻底无语,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厚颜无耻的老猪奇说道:“我还是……”
“扑领母啊,”老猪奇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还真不赖,守身如玉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和小烦那个那个啦!”
“什么那个那个,我还从未向她表白过,只是……只是有好感!”我感到脸上一红,都不知道老猪奇是真心称赞我还是有意挤兑我。
“别管那么多,先借你的童子尿用用!”老猪奇说罢,便一脸淫笑地上来解我的裤头。
“,给我滚远点!”我气得一脚踹过去,差点没把他踢翻在地。
然后才忿忿地补充一句:“你还以为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啊!?”
此时,我又听到白毛僵尸狂叫一声,紧接着整个岔道里的猫群都尖叫了起来,情况似乎又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我连忙循声望去,只见白毛僵尸居然从嘴里不断喷出碧绿色的唾液,所及之处,就连地板都被烧得“吱吱”作响,更遑论群猫的皮肉之躯了。可怜此时双尾黑猫的猫子猫孙们,被这腐蚀性极强的涎液喷得皮开肉绽,死的死伤的伤,一时间哀嚎声夹着焦臭味,填满了这个狭窄阴暗的岔道。
双尾黑猫看上去也是十分焦急,无奈白毛僵尸这一招实在太过于凶残霸道,就算动作灵敏,也很难逼近白毛僵尸身边。
情况又变得凶险无比,我正在干着急时,身后老猪奇忽然叫道:“扑领母啊,阿二你这不带着工具而来么,还不快拿出来用用!”
“工具?”我疑惑不解地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别在腰间的,是一开始小丫头送来的那一塑料袋东西。
我摇摇头,对老猪奇说:“这些东西没啥用的,不信你看看。”
老猪奇迫不及待地解开,翻了又翻,最后勉强拿出一把剪刀,撇撇嘴说道:“扑领母,还真没啥能派上用场,这把剪刀还凑合……”
此时,我突然感到后背忽而多了些什么东西,还没等我回头分辨,一阵如针刺的痛楚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身不由己地朝不断往外喷射粘稠涎液的白毛僵尸走去!
“阿二,猫……猫爷爷又上了你……你的后背!”后头老猪奇高喊了一句。
我心里那个叫苦不迭啊,急忙大声朝背后求饶道:“猫爷爷,我知道你的正义感远远超越了黑猫警长,可铲妖除魔非我这种无德无才的小diao丝所能胜任的呀,你就放过我吧……”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滩浑浊粘稠的碧绿涎液,夹杂着腐臭难当的腥风,劈头盖脸地朝我兜来!
“!要是沾上半分,我就活生生给毁容啦!”眼看避无可避,我双目圆睁,骇得几乎要尿裤子了!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不可思议地以极快的速度,躲过这这滩夺命水。
别说老猪奇,就连我自己都感到莫名的震惊!
“好家伙,看不出近来你跟着渡边云子那灾星混,身手竟变得如此敏捷!”后头又是老猪奇在嚷嚷了。
然而,我却感到极端的不舒服,身体内部好似有一个漩涡已经即刻启动,然后翻滚,进而在我肌体之内澎湃激荡。我甚至感觉到身体内部的血液,如同加热到了顶点般地沸腾,浑身燥热难当,就像烈火焚身!
这古怪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如……
就如前不久和小烦在龙湖古寨的义庄里头受制于鸡冠花蛇时,我奋力冲出棺材的感觉一模一样!
此刻背后又传出一声鬼魅的猫叫声,似乎双尾黑猫在提醒我道,小兔崽子,还不是你毛爷爷帮你催谷,你才能有这般能耐的?
“猫爷爷,这不赶鸭子上架么,我……啊!啊!啊!”
我还想辩解什么,忽而后背又是几下痛彻心扉的重戳,我憋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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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利剪没顶
就在我痛得不住呻吟时,却感觉到难以置信的力量正在我体内四处涌动、互相撞击,像有无数鱼儿在躯体中畅快游走,更像有万亿蝼蚁撕咬、吞噬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猫爷爷,别……别弄了,我顶不住啦!”我痛得几乎站不稳,兀自求饶。全\本/小\说/网\
可背后的双尾黑猫却不作理睬。惊恐之下,我发现身体愈加发烫,肌体每一处都承受着灼烧之苦,可我诧异地察觉,这热量是从内部发出,聚集、堆积、奔腾着,却无法得以宣泄!
白毛僵尸见我竟然避开了刚才那一次蚀骨涎液的飞溅伤害,朝天怒吼一声,旋即朝我连吐两口挟着尸臭的唾液!
我大惊失色,身体却早于大脑地翻出几个空翻,刹那间已经极为灵巧地闪过扑面而来的两滩涎液——动作一气呵成,轻盈连贯,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身后挂着的双尾黑猫给我这连番大动作甩得够呛,晕头转向地就差些老猫失蹄栽倒在地上了。
“扑领母啊,阿二你吃了过期啦,怎么动作一下子如此犀利呀?我接受不了哪!”后头老猪奇又在那哇哇叫了起来。
“我靠……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点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憋得难受啊!”我极为不满地吼了一句,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语的灼烧感,似乎从灵魂最深处传开。
白毛僵尸眼见三番五次都伤害不到我,又是暴怒地仰天长啸,一时间气浪横飞,妖风袭人,身上袖口袍脚纷纷扬起,就连胸口绘着的古犀都随风猎猎抖动,如同活了一般。
在这横扫千军的气浪下,猫群几乎都站不住,一下子就给冲得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已经飘到岔道外边去了。我和老猪奇也是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被这个慑人的架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还被白毛僵尸的骇人气势所威慑着,忽然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白毛僵尸已经如同瞬间移动般,还没来得急眨眼就如同闪电般出现在我跟前,几乎连丑陋腐脸上有多少根白毛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这么快……”来不及避让的我大惊失色,可这一句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下文了!
因为白毛僵尸已经用那只长满白色尸毛的利爪,牢牢扼住我的喉咙!
“呃……呃……”我一时间给卡得死死的,不仅抓住的地方痛彻入骨,而且完全呼吸不了,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发觉自己憋得头都肿了——可任凭我怎么奋力挣扎,两手就只能摸到白毛僵尸刚如钢针的白毛,更遑论掰开那犹如铁钳般的巨手!
背后的双尾黑猫怪叫一声,“嗖”地从我后背跳起,迅若鬼魅地沿着卡死我的巨手冲向白毛僵尸面门,做出突然袭击!
要说快,双尾黑猫可谓蹑影追风,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时迟那时快,倏忽间白毛僵尸血红双眼精光暴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另外一只巨手,电光火石间便一把就抓住了双尾黑猫的尾巴!
双尾黑猫哀嚎一声,正想逃脱魔爪,不料给白毛僵尸抡到头顶便是大力旋转,双尾黑猫立刻给甩成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还没等残余的猫群上来救驾,便“咻”地一声如同烂麻袋似的给丢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墙壁上,震落大堆石块后,便“吱”地一声再无任何声响。
我眼睁睁地看着双尾黑猫给重摔出去,自己却动弹不得,心里极度恐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白毛僵尸狰狞的丑脸似乎变成了两张,在我面前晃着晃着,让我内心填满了绝望。
恍惚间白毛僵尸的丑脸已经变成了三张,我愈加悲观,双手已经再也使不上半点气力,只能搭拉在白毛僵尸干瘦的胳膊上,象征性地敲打一下。
不对!
多出来的那张丑脸……
居然是老猪奇的!
我忙定睛一看,老猪奇竟趁白毛僵尸接连对我和双尾黑猫发难的时候,悄悄躲到了白毛僵尸的身后!此刻,他高举着进来地下水道时小丫头赠我的一把剪刀,对准了白毛僵尸糜烂不堪的头颅最顶处!
“去死吧白毛怪!”老猪奇嘶吼着,使出全身蛮力,把整个锋利的剪刀全部插进了白毛僵尸的脑门!
“呀……”
白毛僵尸犹如野兽般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碧绿色的尸液从头顶上的伤口处犹如小喷泉般迸射了老猪奇一脸,钳住我脖子的力度霎时间就松了下来!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挣开了巨手,跌到了地面上,可已经虚脱得几乎连呼吸都不能自主,差点没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白毛僵尸已经发了疯,癫狂地把两双巨手舞得风响,老猪奇躲避不及,被硬生生地打到胸膛,立刻呕出一口腥臭的黑血,仰头倒下,生死未卜。
我艰难地喘着粗气,借着丢在一旁地上的手电筒的微弱光线,看着白毛僵尸狂躁地用双爪在四周乱抓乱扫,头顶不住地流出腐臭难当的浑浊液体,气息似乎已经大不如前,显得羸弱迟缓,刚才全身暴涨的白色刚毛也已经耷拉下去,整个尸身顿时变得干瘪不少。
渐渐地,不知道为何,在极度的昏暗中,我的双眼竟十分奇怪地看到了白毛僵尸腐烂的肚腹间,似乎有拳头大小的浑圆物体在不停蠕动,随着白毛僵尸发狂的动作慢慢放缓,此物的异动更为剧烈,似乎在破敝的衣袍下,隐隐透出了昏蒙光亮。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暗自惊叹。
我还兀自吃惊,忽而察觉到白毛僵尸佝偻的肚腹处之上,肚脐眼已经变得斗大,宛如一个碗大的黑洞般叫人不禁张口结舌,错愕不已。就在我目瞪口呆之时,那颗圆润发亮的异物竟一点点凸了出来,在一片混沌中还似乎有点点星光在此中闪烁抖动,此时此刻的情形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作者有话说
好希望有读者真的在看我的小说啊!有建议或批评请留言至我的书友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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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神医异术
“无法可救?”我目瞪口呆地问道。\、qΒ5/
章神医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老猪奇身旁,忽地用两指撑开了他的嘴巴,于是我赫然看到了老猪奇的口腔里面,已经全部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快步走近老猪奇跟前,定睛一看,方才发现老猪奇的嘴巴里面不知道何时,已经染上一层紫色,就像无端端被人用颜料灌进去喉咙一般。
我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禁抬起头望着章神医,结结巴巴地问:“章神医,我兄弟……他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你看!”
章神医一边说着,一边翻过老猪奇上下两片厚实的嘴唇,然后再撬开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最后用一根银勺拨开活脱脱大紫薯一根的舌头,我才察觉,老猪奇舌下的两个碧绿色獠牙口子——随着银勺掀开舌头,此时立刻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还不断朝外渗着恶心的汁液,那又丑又脏的感觉就像是乡下那种一百年都不曾刷过的厕所一样。
我瞪眼咋舌地望着眼前这咄咄怪事,呆若木鸡地傻站了好一会,才咽了咽口水,有些哆嗦地张口问道:“敢问章神医,这……这是什么病症?”
章神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几年前,我也收治过一位类似病情的男子,那时候他全身发紫,丧失呼吸,与死人无异,区别便在于还有微弱心跳。送他来的那帮土夫声称,他也是被一具白毛僵尸咬到……”
就在这一霎那,我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幕:地下水道最深处,有那么一个人,正面对面、手对手、脚顶脚地贴住白毛僵尸,宛如白毛僵尸的影子一般……
我头皮一阵发麻,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这才醒悟:原来那个时候,老猪奇就给白毛僵尸的獠牙咬到,中了尸毒!
我也是急了,一把紧紧攥住章神医的手,拼命乞求说:“章神医,我求求你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救活我的兄弟啊!”
章神医为难地答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要治你这兄弟的病必用异术,这当中需要有一味名贵的药引,可惜我这最后一份,已经在几年前给那个男子用了啦。”
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声线了,声线渐渐激昂起来:“章神医,请你快说是什么药引!无论是再贵重再宝贝的东西,就算上刀山下火海,追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带回来给我兄弟治病!”
章神医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缓了口气说道:“天涯我想必你是不用去了,可海角估计你还是要去一趟的!”
我睁大双眼,一脸凝重地说道:“别说海角了,海底都去得!”
“我陪你去!”身边忽然传来声似银铃的一句,一回首,只看到小烦那张清秀却带着坚韧的脸庞。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本想对小烦说些什么,却听到章神医说出一句:“此物正是——泣珠!”
“泣珠!”我高声喊了出来,内心却压抑不住地狂喜!
“对,谅你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来龙去脉,我告诉你吧……”章神医说完,正欲耍下权威掉个书袋,却发现我如同发疯似的在老猪奇身上摸来掏去,大惑不解之时正想开口制止我。
我全然不理,自顾着中了魔一般地在老猪奇身上不停捣鼓,同时心里狠狠地骂道:“!用不用藏得这么密实呀?快给老子出来啊,出来啊……”
最后好不容易地在老猪奇裤袋后边的钱包里,掏出一颗眼球大小的白色珠子,在章神医和小烦万分诧异的表情下,满头大汗地吼道:“泣珠在此,快些医治!”
章神医有些错愕,怔了怔,呐呐说出一句:“我本来还想对你说,这牌坊街有一位叫‘墨镜佬’的神棍,或许拥有此物……”
“这就是‘墨镜佬’送给老猪奇的,”我迫切地高声说道,“现在最珍贵的药引——泣珠也到了,章神医该为我的兄弟治病了吧?”
章神医点了点头,马上取来酒精炉、锡纸和银针,接着到后面库房取来几味我不了解的药粉,和折射着柔媚光芒的泣珠掺在一起,然后直接放在锡纸上用酒精炉加热。看到此情此景,我也禁不住凑上跟前,聚精会神地瞧着。
约莫半柱香时间,我便看到原本坚硬无比的泣珠渐渐松软,同时挥发出一种异香,让人闻之不由得心头泛起一阵阵苦楚,紧接着竟塞满了若失的伤感。
惊奇不已之时,我心头竟出乎自己意料地浮现出一个身影——那美艳迷人的面孔,那窈窕诱人的身材,居然是渡边云子!
此刻她却在我眼前泣不成声,犹如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然后恋恋不舍地抽身走开,还不时哀怨地回眸,一双勾魂的媚眼却满是悲愁。
我顿时心防一松,泪水极不争气地“簌簌”而落,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出去……
“阿二哥哥,你怎么哭了?”
忽然之间听到一句,肩头也给拍了一下,我才如梦方醒,从眼前的幻觉中挣脱了出来。
我颓然往后倒退几步,扭头望了望,只见小烦正忽闪着她那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关切地凝望着我,柔弱无骨的小手此刻正搭在我的肩膀之上。
“刚我只顾着调配,忘了提醒这位年轻人:泣珠是鲛人泪水所化,本身便带有浓重的悲伤之意,误吸其气,便会忆起最痛之事最爱之人,甚至不能自已。”一旁全神贯注炮制药物的章神医忽然开口说道。
我这才明白自己着了道,有些心虚地望了望一脸真诚的小烦,便后撤几步,再不敢吸入半分泣珠蒸汽。
此时此刻,泣珠已溶化,和一起烧制的药粉混为一体,变成一滩牙黄牙黄的水液。
章神医小心翼翼地捧起锡纸,一手抬高已经断气的老猪奇的下颚,另一手往老猪奇的两个大鼻孔内分别灌入牙黄的泣珠溶液。
随着“咝咝”的一阵怪响,老猪奇全身如同通电了似的颤抖起来,由最初不易察觉的轻微振动迅速变成羊癫疯般的剧烈摇晃,一时间让旁观的我和小烦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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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妙手回春
“章神医,我兄弟他……”我望着老猪奇怪诞的身体反应,焦虑万分地朝对章神医喊了起来。全//本//小//说//网//
章神医却一脸凝重,全然不顾我的喧哗,只是自顾着全神贯注地用手捻起银针,另一手解开了老猪奇上衣的扣子,裸露出胸膛。
然后章神医在我和小烦的注视下,用极为刁钻迅疾的手法,在老猪奇身上狠狠地连扎几针,动作快得连我的眼睛都几乎跟不上了!
就在我为章神医神乎其技的针法赞叹不已时,平躺在沙发上的老猪奇身躯忽然剧烈抽搐,整个背部极不自然地向上弯起,咋一看犹如沙发上架起一座拱桥一般。
我为这十分古怪的现象吃了一惊,连忙冲上前,正欲伸手按住老猪奇痉挛的身子时,忽然看到老猪奇已经挤作一团的五官中,骇然流出碧绿色的粘稠脓液。
面对七孔流脓的老猪奇,我“嗡”地一声头都大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章神医却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地从怀里掏出掏出一根筷子般长短的银针,在我瞪大的双眼之下,让人极为费解地一针直接插入仍流脓不止的老猪奇的脑门。
老猪奇一直紧闭的双眼骤然张开,射出吊诡吓人的红光,发出一声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嘶吼,竟与不久前白毛僵尸的叫声如出一辙!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老猪奇全身骨骼关节一时间“哔哔叭叭”地响了起来,在章神医不大的屋子里回荡出叫人心惊胆颤的声响。
我骇得张大了嘴巴,想说些什么,又想问些什么,可是如鲠在喉,竟哼不出哪怕半句话语。
章神医估计大场面见多了,看上去依旧一副处乱不惊的模样,只是额头发鬓根处不知何时,已渗出不少黄豆般的汗水。只见他满头银发晃了晃,一把明晃晃的刺眼银刀已经变戏法般挚在手中,然后略显犹豫地迟疑几秒,才咬咬牙,如同下了重大决定一般地划开了老猪奇的喉咙!
我霎时间全懵了:这,这是演哪出哇?究竟章神医是要救治老猪奇还是要谋杀老猪奇啊,怎么二话不说便割喉啦?
还没等我开腔,章神医已经用银针从老猪奇喉咙的断口处,挑出一团白色毛发!
老猪奇喉咙给割开,非但没有流血,反倒让章神医从里头拣出白色毛发,这诡异无比的情景让我怔在那里,抬眼看到一旁的小烦,也是玉手掩嘴,显出极为困惑的样子。
章神医专注于手上的活,聚精会神地挑着老猪奇咽喉中的白毛,不一小会竟然挑出一大团出来,状若雀巢,白森森的让人感到即费解又害怕。
约莫一炷香时光,章神医在清理干净这堆怪异白毛之后,小心翼翼地合上老猪奇被割开的喉咙,在身边取出一罐药膏,涂抹在断口处,然后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汗水,这才站起身,同我和小烦一起关注着老猪奇的变化。
先前还如同起尸一般又是猛然颤抖又是嘶吼连连的老猪奇,此刻渐渐平复下来,胸口也不再起伏,连五官流出来那颜色诡艳吓人的脓液也慢慢干竭,情况已大为好转,我的心不由得一宽,暗自感叹不已。
此时章神医舒了一口气,用手指夹起一张小纸条,轻轻放置于老猪奇的鼻头上方。于是,奇迹出现了,那张小纸条竟轻轻飘起,似乎给气息吹动了一般——换句话说,经过泣珠入药的神奇功效,辅以章神医妙手回春的银针技法,老猪奇已恢复了呼吸!
我难以自制地扑到老猪奇身边,颤悠悠地伸出手指,在他鼻腔附近试了试,只感觉到微微的气流骚动着我的指端,那种感觉简直不言而喻!
“谢谢章神医!谢谢你的回春妙术救了我兄弟一命啊!”我转身难以自抑地抱住了章神医,如此冲动的行为搞得他老人家一脸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推开了我后,章神医还有些不自然地对我说道:“你的朋友已恢复呼吸,之前断了气息的根源就在那团白色毛发堵住了气管。我推算了一下,如果迟来那么几个时辰,恐怕你的朋友便会……”
我脸上还挂着犹未消退的笑意,有些疑惑地问道:“如果迟些送来,又会如何?”
章神医恢复了固有的冷峻,缓缓地说道:“阴阳逆转,化人为僵!”
我身子震了震,隔了一会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兄弟差点变成一具僵尸?”
章神医点了点头,我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看来,老猪奇这鸟人还是福大命大,要不是我幡然忆起多年前的奇异见闻,或是我一时半会没能把他从地下水道弄出来,又或是之前没有讹来墨镜佬的泣珠,那么老猪奇现在说不准已经和地下水道的白毛僵尸一个德行了。
设想到平时放浪形骸、庸俗不羁的老猪奇浑身长毛、獠牙外凸、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的内心一时间居然不知道究竟该感到害怕还是该感到滑稽。
章神医接着说老猪奇已无大碍,只需要在他那调养一番便可。见这件事情已宣告到一段落,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那接下来,恐怕最该做的,就是好好和小烦聊聊吧?
我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扭头朝朝思暮想的小烦望去,却发现此时此刻,她也正凝视着我,眼波似水,盈盈欲滴,说不出的娇憨已满溢而出。在这目光交会的瞬间,我已深深感受到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四目之间传递、激荡、升温、碰撞……
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触电的感觉?
和小烦肩并肩走出章神医的屋子,一时间扑面的寒风袭人,方觉寒意已浓。当冷风赶走蛙叫赶走蝉鸣赶走树叶,让人们纷纷用凛冽用刺骨用刀割等词语来形容它时,冬的面目才真切起来。
一路上相对无言,只察觉冬风一起,急急离去的行人衣服愈加厚实,家家户户的门窗也紧紧关闭,偶尔跌落而下的残余树叶,像在天幕中画出一句叹息。
我故意咳了咳,才对身旁的小烦说道:“小烦,你不是给渡边云子送到香港么?怎么回来了?”
小烦一时间粉脸飞霞,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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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让你取暖
小烦默默和我走了一程,才开口对我说道:“阿二哥哥,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qΒ5\\我只知道那天和你一起坐着老蒋的车,然后忽然天翻地覆地巨响一声,然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小烦咬了咬嘴唇,又接着说道:“阿二哥哥,我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做了好多很奇怪很奇怪的梦,里边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稀奇古怪的坏人,吓得我在梦里大声呼唤你的名字……”
听到这,我不禁暗暗自责起来:“阿二啊阿二,你真不是东西!小烦陷入如此境地,全因你粗心大意误上易容人的车,然后在小烦最无助最痛苦的日子,你却一刻都没陪在她身旁,和她携手共度难关……”
我还兀自自责不已,小烦却没有察觉我的惭愧表情,自顾着继续说道:“就在极端害怕极端难受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个温和厚重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耳畔呼唤。这个声音宛如天籁,居然驱散了我心间的阴霾,赶跑了那些吓人的坏蛋,又似乎灌注了我的生命源泉……”
我怔了怔,扭头望向小烦那张素若凝脂的俏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竟有此事?这个好心人是谁啊?”
“是老蒋,”小烦秀丽的脸庞突然洋溢起飞扬的色彩,浅笑着说道,“我终于睁开了眼,才发现一直在我病榻旁呼唤的是他。”
我又是一愣,定了许久,才讷讷地说道:“那……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老蒋关怀备至地照顾我,我非常感激他,也向他询问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小烦说到这忽然打住,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盯住我。
听到这我心虚不已,只好一边眼神游离地四下躲避小烦的眼睛,一边掩饰道:“我……我那时候比较忙,所以……所以……”
“所以你便委托好兄弟老蒋来照顾我对不?呵呵,老蒋哥已经告诉我原委啦,你就不用内疚咯!其实,我本应知道你肯定有苦衷才不能陪在我身边的,对不?但是你还是送了人参、燕窝等补品给我!每当我吃着那些营养品的时候,我便会想起你……”说到最后小烦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微晕的一线粉潮拂向桃红的脸颊,牵起的笑涡已是霞光荡漾。
“这……这……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冒口胡诌地敷衍着,心里却深深地明白,小烦在香港治疗的时候,我正和渡边云子在凤城里头乐不思蜀地寻宝。
“阿二哥哥,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对我那么出这句话时,音量只比苍蝇发出的“嗡嗡”声大了丁点,我却听得清晰无比,更觉羞愧难当。
“后来,老蒋哥看我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身体还是很虚弱,便带我离开香港,回到凤城,紧接着带我到他的好友章神医家疗养一番。他走的时候还叮嘱我,你在做着重要的事情,关乎到很多人的生死存亡,千万不要打电话给你,以免你分神……”
我低下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免在心中对老蒋的仗义做法暗自竖起了大拇指。
小烦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变化,又说了起来:“老蒋在离开这里时说过,不久阿二哥哥你就会来找我的。于是,我就听话的乖乖呆在章神医家,等着你的到来。开心的是,今天你终于来了,还和章神医救了老猪奇一命!看得出来,无论对谁,你都全心全力去帮,而没有计较丝毫个人得失。”
我急忙推脱道:“这纯属谬赞,我……我只是凭感觉做事,而不带大脑的!”
小烦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美艳不可方物,好不容易止住后突然说出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样子!”
听到这句,我骤然抬头,呆呆地望着身边的小烦。
此时太阳已经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天空已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铺盖着,寒风呼啸着掠过整条牌坊街,稀疏寥寥的路面上唯有小烦亭亭玉立地站立在我的面前,唇边吐出的气息此刻正冒着白烟,飘散在身边的空气中。
我傻傻地笑了笑,想起了好多好多,包括和小烦从小到大的嬉戏玩耍,包括和小烦一起上学上课放学自习的情景,包括我落魄潦倒时小烦的声声支援和不离不弃,包括当初车祸发生时我悲恸欲绝的场面……
可此刻心头竟无端端浮现出一个狐媚妖艳的女子……
正是渡边云子。
一个让我完全不知所措的女子。
一个和乖巧听话的小烦截然不同、小魔精般难搞的女子。
“为什么这个关节眼,我还会想起这个人?为什么?渡边云子只是在利用我对她的痴迷而已,老猪奇便是很好的例子了!为什么我还会不有自主地想起她?阿二,你快醒醒吧,珍惜眼前人啊!”我心里告诫着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平添了不少惆怅。
“阿二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
小烦这声关心,才把我从内心的纠结怅惘中搭救出来。此时,我深深地看了寒风中略显单薄的小烦一眼,然后缓缓地从口中说出一句:“小烦,能不能让我牵你的手呢?”
虽然这辈子,我从来没这么对她提出过要求。
但是此时此刻,却多么自然地顺口说出。
是不是叫“瓜熟蒂落”?我不知晓,我只知道,现在如果能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什么都不重要了。
小烦也是呆了一下,然后在呼呼刮过的寒风中,伸出那只美如柔荑的小手,轻轻地接过我的手掌。
小烦的手握起来,很小巧很柔软,却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曾有一刻,我也握过这样类似软玉般的一只小手。
也曾有一刻,那只小手蕴含的丝丝暖意,在一个冬夜,熨烫过我略显僵硬的手。
曾在那么一刻,我连心都给温热了。
却在这么一刻,把心交给让我温热她的人。
“阿二哥哥,你的手真暖……”小烦娇羞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让我保护欲油然而生。
我明白,我只是一个无工作无干劲无理想的“三无”人员,很多时候,我显得很懦弱又很胆怯,刻意逃避、不敢面对一些人一些事情。可是一旦我爱起来,我却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一心为了那个人的幸福而拼搏。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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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小烦的吻
“就让我这么牵着你的手……一直的,好么?”
此时此刻,我憋了好久,才鼓足勇气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么一句,却像做错了的小孩子一般,不敢去看一旁小烦的脸。\\/
“当然……当然可以啊!”
身边小烦轻轻的一句,让我感到如释重负的愉悦,还有那心如鹿撞的萌动——脸上火辣的我还是一个劲往前走,可抓住小烦玉手的力度不禁又加大许多。
“哎哟,阿二哥哥,你回头看下我就不行么?”小烦忽然定住不走了,扯着我撒娇不给前行。
我不禁笑眯眯地扭头过去,正想说些什么,却惊觉自己的嘴巴被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涌上嘴唇,松软酥麻,像通了电流,像涂了蜜糖。
这一刻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此等舒畅的感觉是之前从未体验过的。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只能凭本能紧紧抱住了小烦,紧紧的。
就当我忘乎所以地感受着怀里的这团温玉时,一股属于小烦的迷人气味刹那间包围了我,让我贪婪地感受到她唇上的温度,与彼此之间怦然的心跳。血脉贲张之际,舌尖不小心碰到小烦唇内的液体,瞬间便尝到一股芳香,我的全身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捕抓到小烦的身体,那种温热那种馨香那种肉与魂的颤抖都触动我每一条神经,时间似乎在这个冬日的下午,悄悄地停止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依依不舍地松开怀里的女人时,这才惊觉小烦雪肌飘红,羞涩的面容娇美无比,低垂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着,彷佛那种心神的交会还在她娇小的体内不住回荡。
这一吻,像是一种契约,一种把自己灵魂和身体托付给对方的神圣仪式。
这一吻,或许平凡,却不简单,让我和小烦的心牢牢栓在了一起……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冬雨。可是我和小烦在牌坊街上踏风而行,随意自然,彼此内心却无比温馨舒坦。
可是,有人似乎不愿意看到我在幸福中多徜徉半秒,我的脑袋忽而给一个小东西砸到。
我非常诧异同时也非常恼怒,低头觅迹,原来是一个小纸团。
我皱着眉头抬眼望了望街上的窗户,可是密密麻麻的,或紧闭或虚掩,又哪里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我悻悻地揉了揉那纸团,刚想丢进垃圾桶,忽然瞄到纸团上似乎有些字迹。
我有些疑惑地随手解开那团皱巴巴的纸,却赫然发现上面写着几行潦草文字:“今晚八点,黄尚书府,不见不散——云子。”
我的心立马“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阿二哥哥?”一旁小烦见状凑了上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却不住往纸上瞄去。
我立刻把刚展开的皱纸揉回一团,然后一把丢进垃圾桶,接着假装镇定自若地对小烦说:“没事,小孩子撕掉的作业纸而已。”
小烦“嗯”了一声,不再深究,却让我心猿意马起来。
是渡边云子么?
这个女人又要设局请君入瓮?
可笑,算准吃定了我么?
我忽而伸手搂紧了小烦的肩膀,歪嘴笑了笑,心道:“我再也不会受你半点蛊惑,任你差遣!”
小烦却被我这个直接得有些粗暴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怔了怔,才羞涩地顺从地把头倚在我,鼻息咻咻搔抚着我的脸庞,让我忍不住又搂紧了几分。
路有尽而情无穷,我和小烦一直走到黄昏,才依依不舍地回到章神医的屋前,忽而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各自嘴角牵起一抹甜蜜。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打动我的心,感觉像在飞!
……
不知不觉暮色已经遍布整个苍穹,阴沉沉的似有闷雷滚动,用过晚饭的我进到里屋察看老猪奇的现况,发现此时他呼吸平缓匀称,看上去恢复了正常,已从鬼门关里兜了一转又有惊无险地捡回一条小命,让我不禁在感叹老猪奇福大命大时,对章神医又多了许多敬佩之情。
就这么兜兜转转磨磨蹭蹭,和小烦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掰,几个小时时间便这样飞快地流逝了,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手腕上的卡西欧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于是,自个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纸团上的文字:今晚八点,黄尚书府,不见不散。
尤其最后署名的那个人。
“阿二哥哥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么?”一旁小烦柔声的问候,让我从沉吟中醒来。我连忙笑笑地回答道:“小烦啊,我有点想我母亲大人啦!好久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然后心里却犹豫着是否要亲赴黄尚书府一趟。
“哈哈,我就知道阿二哥哥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啦!你一说起,我也有些怀念家人了,碰巧章神医刚刚告诉我,我的病情已大为好转,只要注意休息和营养,没有什么大问题了!那就麻烦阿二哥哥顺路先送我回家,再自己回去,行不?”小烦朝我肩膀挤了挤,撒娇道。
“这……可以啊,完全没问题!”我见到小烦此等娇憨风情,一阵舒爽涌上心尖,自然满口答应,可心底最深处却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于是我截了一部古城里特有的人力三轮车,将小烦送回她家,离开时还不忘来个忘情的临别之吻,犹如面对着珍馐美馔,恨不得把眼前这可人儿生吞活剥,恶心得一旁上了年纪的三轮车夫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禁不住大声催促“给钱给钱,我要走了”之类。
看到小烦恋恋不舍地上楼,我才回头转向已静候多时的人力三轮车。此时,三轮车夫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叫嚷:“我说大情圣啊,你到底给不给钱呀?我可没空没心思看你俩忘情表演,还得继续载客赚钱那——你再叫我这么白等下去,保不齐我家里的老鼠都饿死一窝了。”
我有些恼怒地掏着钱包,嘴上里嘀咕着“哥又不是给不起你这几个钱!”,没想摸了半天,这才惊觉今早已经把钱全部给了地下停车场那个卖香的小丫头。
尴尬之余,我忽然下定决心,低头看了手腕上卡西欧表的指示,然后咬了咬牙把表解下,一边递给那罗里吧嗦的三轮车夫,一边说道:“师傅,我一时间忘记带钱了,这表怎么也值它几百块的,先在你这当着,你现在把我拉到……拉到黄尚书府!”
末了,还急急唤道:“要快!”
作者有话说
安排这么一场戏来试水,看看大家的反应!各位读者大人觉得阿二是和小烦一起合适还是跟渡边云子最般配?在书评区发表意见或者投票支持哦,我会根据大家反馈的决定走向啦!最后希望大家投下票票哈,不甚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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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遭到围观
渡边云子听到我这么一问,才止住铃铛般的笑声,盈盈说道:“说起这尸油的妙处,自然与引魂针的作用分不开的。\.qb5//你们中药有药引,畲族‘山客’密宗邪降也有类似于的辅助物品,他们称为‘蛊引’。”
“‘蛊引’?照你的意思讲,那就是引魂法需要尸油做引?”我皱着眉头问道。
渡边云子点头说:“没错,而且不是普通炼化的尸油,而是需将暴毙冤死之人置于特制的火坑中烧烤,再佐以长老的诅咒加持,然后倒入凤凰山天池圣水,最后用金勺舀起浮于水面的油脂,加以炼制而成。”
“啊……这么邪门的?”我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对,涂上这层尸油,就是为了封魂!而且从颈椎和脊椎之间的位置刺入,这是方便泻魂,因为这位置上达人脑,下通躯干,为魂魄之门!估计凶手随身还带有收集魂魄的道术法宝,比如葫芦、灵龛、骨盒之类的镇魂之物。”渡边云子一边沉重地凝望可怜的女童尸首,一边沉吟。
“这,这真的太匪夷所思啦!可不就是为了夺取魂魄么,犯得着这么大功夫去又是吊又是绑么?”
“阿二哥哥,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凶手费劲心思地搞出这么一个大阵仗,就是为了执行前面说到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镇魄法的仪式!”渡边云子又道。
“我说云子……渡边云子啊,你可真是个百事通哇,快告诉我,这五行镇魄法又是个什么玩意?”我又像个乖学生般向渡边老师提问了。
渡边云子一边思索一边说:“这邪门法术极为讲究,第一步便是要把女童制服,给她净身后,穿上锁魂裤衩,夹上坠魂元宝,口中置入堵魄茶水,双手再反打为停魄结,这就是为了截留魂魄!”
渡边云子顿了顿又说道:“第二步是必须将女童脚下头上地倒吊在梁上,因为按畲族密宗的说法,魂魄是不可能完全取净的,所以必须让她离开地面,以防‘入土为安’。并且挂在梁上是因为‘木’代表生命,有引魂的效果,这样配合前边的引魂针,才能把小女娃的魂魄取净!”
我心头一震,浑身一哆嗦,只觉得霎时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脊梁油然而生,耳畔却听到渡边云子继续说道:“很明显,这个凶手在同一时间引魂术和镇魄法并施,目的就是为了把女童的全部魂魄从身体里一点点逼迫出来,而不会丢失!因为常言说得好:人有三魂七魄,取魂摄魄是非常麻烦而且极为棘手的一种高深邪术,如果过程中任何一魂一魄丢了,就得不到最完整的小鬼降了!”
我又是一怔,半响后说了一句傻话:“先锁魂,再镇魄,接着泄魂,最后取魂魄——这凶手如此歹毒,不怕女童化为厉鬼报复他么?”
“呵呵,我亲爱的阿二哥哥哟,想不到你还挺天真的。女童是堕入五行刑法,上不着天下不入地而死,魂破已全部被打散,实则永不超生的死法啊!接下来,只能化为小鬼降永世为主人效劳,哪还有复仇的可能?”渡边云子摇头叹息,俏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惧色。
我余惊未平,正在诧异着回味凶手诡秘残忍的手段时,忽然房门“吱歪”一声,不知又给谁打开了!
我和渡边云子不约而同地朝房门望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此刻正手撑着门把手,也是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俩。
然后,中年妇女瞳孔忽地一缩,两手紧抓头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句凄厉无比、叫人不敢细听的号叫:“我的女儿啊!”
然后中年妇女发疯地抱住倒吊的女童,撕心裂肺地哭喊,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正想加以劝慰,不想中年妇女一把跃起,二话不说地抓住我的双手,犹如厉鬼般咬牙切齿地尖叫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偿命!”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我也是百口莫辩,正想挣脱,却发现被中年妇女制住的双手疼得厉害,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我的肉里面,已经掐得我鲜血直流——那种切肤之痛,丧女之恸,可见一斑!
就在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时,眼前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中年妇女忽然两眼一翻,如同烂木头一样一头栽到。原来是渡边云子从她脖子后面狠狠来了一下,这才制服了这个发了狂的中年妇女。
“此地不宜久留,再迟点走公安来了就不好解释了!”渡边云子朝我使了眼色。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中年妇女,又回头对冤死的女童拜了一下,这才跟着渡边云子急急走出了房门。
就在我俩推开房门,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时,突然发现外边天井已经站立了不少围观的居民,看来都是被刚才那中年妇女的一阵抽疯所吸引过来的。此时此刻,他们正簇拥在厢房外,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好奇心强的大妈大姐还把脖子伸的老长,像被人扯着颈项的鹅般朝屋内探望,若不是我出门时多留个心眼,回手带上了门,那么他们在看到屋内那骇人的阵势,保准大呼小叫、呱噪个不停。
就在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的当儿,渡边云子却使出她泼辣的一面,叉腰便对着凑热闹的人群尖声斥责道:“凑什么热闹啊你们这些老骨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天气这么冷,不滚去睡觉,小心冻死你们这群老不死……”
围观的老头太婆发出一阵阵嘘声和不满,嘴上嘀嘀咕咕的无非“这个姑娘长得不赖,可嘴上怎么如此缺德”、“女马的,这闺女谁家的这么没家教哇”、“靠,好心遭雷劈,走人”,居然就这么渐渐散去。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牛毛汗,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庆幸还好渡边云子使出这招——如果给他们发现里边的情况那还了得,那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就在骂骂咧咧的人群逐渐走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飘在这八达尊大宅里:“不要放过杀人犯啊,他们杀了左厢房里的女童!”
我还没干透的冷汗顿时又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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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毛耳丑脸
这低沉的声音似乎从天上飘来,又好像自地下传出,幽幽地传遍整个凋敝的黄尚书府的每个角落,让那些本来已经准备离去的人们纷纷吃惊地驻足停留。全/本/小/说/网/
劲吹了一晚的风,骤然停下了。
月光之下,人头攒动,似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我和渡边云子困在圆心。这些人在刚才那句话的蛊惑下,将信将疑地堵住了我们的去路,还上下打量我俩,犹如看着动物园内的飞禽走兽一般。有些大胆一些的大叔甚至已经开始走向房门,只要一打开虚掩的大门,那真的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看到人群已经有些沸腾,暗自寻思道:此刻再不走的话,给发现里屋的凶杀现场,那就难缠了。
于是我扭头和渡边云子急促低吼一声:“走!”
一旁的渡边云子心领神会地回了一个眼色,立即和我一溜烟地从人缝中夺路而逃!
正当撒腿直跑的我为自己的果断选择暗自庆幸时,忽然从暮色中“嗖”、“嗖”地飞来两物,恰好打到我膝盖上。
“啊!”我猝不及防地怪叫了一句,整个人栽倒在地,下巴都磕出血来。再想站起来时却再也抬不起脚了——膝盖骨痛得似乎碎了一般,两腿顿时如同用水泥糊住,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不得了啦,这对小情侣真的杀了人哇!”
不知道是哪个人推开了房门,随着后头这么一句高声叫喊,人群先是一片离奇的死寂,然后犹如涨潮般爆发出一阵阵声浪,仔细分辨,都是一些愤怒的叫骂和声讨交织出的响音。,形势一下子变得对我们极为不利。
“不是我干的,你听我说……”我强自支撑起身子,大汗淋漓地对一拥而上的人们解释着,可说出口的话语似乎一颗水珠跌入大河里,刹那间就湮灭在这帮人的吼声中不见踪影。
“揍死这个杀人犯!”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在大院中响起,浑浊却入耳极为清晰,听得我心惊胆跳,也听得按耐不住的围观者一时间群情激昂起来。里头几个年龄不大的愣头青,已经叫嚣着走了上来,杀气腾腾的架势好像那女童便是他们的母亲似的。
要是平时,我肯定不吃这眼前亏,走不了也打得过这几个小角色。问题是现在给人偷袭,站都站不起身,更别提和这几个看上去一冲动就把脑袋当摆设的愣头青干架了。
就在我暗自捏了把汗的时候,身边的渡边云子忽然笑了出来。
笑得我一头雾水,也笑得眼前的这群叫嚷不休的围观者搔头抓耳,面面相觑。
一个街委会大妈模样的妇女一脸横肉地站了出来,张口便骂:“小骚娘们,你浪什么?你以为你们这对奸夫欺骗得了人民群众的雪亮双眼,逃脱的了法律的公正制裁么?我劝你们放下武器,不要做无所谓的抵抗,公安干警已经赶来,你们就等着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沉重的代价吧!”
围观者纷纷称是,在这街委会大妈的煽风点火下,人声鼎沸到了一个极点。
我面对她这番义正辞严的“电视话”也是极度反感,正想组织下语句坚决反击,突然耳畔响起渡边云子的一句悄悄话:“闭上!”
我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渡边云子已经从怀里掏出几颗小丸子,冷不防朝正走上来准备教训我俩一顿的几个愣头青和围观者迅疾地扔了过去。瞬时“咝咝”地漫出大量粉红色的烟雾,夹杂着刺鼻的味道,刹那间便填满整个黄尚书府的大院!
我心头大骇,幸亏在渡边云子的提示下第一时间闭上口目,还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可即便如此严密防范,还是给呛得眼泪直冒、鼻水直流,很难想象给烟雾弹直接摔在身上的那几个悲催愣头青此时此刻该会是什么样的惨烈情况。
耳边只听到围观的人鬼哭神嚎地叫了起来,叫骂声哭喊声跌倒声身体碰撞声混成一片,一个偌大的老宅顿时成为了煮饺子的沸锅。
我蹲在地上,还兀自闭着眼睛捂着口鼻,忽然领子无端端给人一扯,整个人不由分说地被拉着走。
“渡边云子真是好样的,轻松地使用烟雾弹让这堆难缠的围观者失去行为能力,现在又趁乱带领我突破重围!”我内心暗赞渡边云子一句,便一边闭眼捂嘴,一边顺从地在颈上这股拉扯力道的指引下闷声朝外跑去。
就在我如无头苍蝇似的在牵引下撒腿跑得正欢时,忽然远远地飘来渡边云子焦急无比的声音:“阿二哥哥,别给那人抓着走啊!”
我一下子蒙住了!
不是吧?!
难道不是渡边云子拉着我逃离包围圈么?
那现在,一声不响地扯着我衣领带着我的,又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我再也顾不上什么烟雾了,停下盲目的步法便眯着眼朝跟前望去,只见泪水和烟雾之中,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的侧脸。更叫人奇怪的是,这个人极为古怪,不仅脑袋大得出奇,而且小蒲扇般的招风耳内,居然还长出一根根黑色毛发,似乎胳肢窝的汗毛长错了位置一样!
我这才知道刚才拉着我傻跑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极像喝了三鹿后营养不良的大头娃娃,而且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耳朵里边长毛的人,心里可真的是又惊又奇。
在前头一个劲猛跑的的怪胎见我止步不跑,便回头瞄了我一眼。我也趁机看到他的那副“尊容”,那真的是一个惨不忍睹啊!这人不仅头大似冬瓜,而且眼大如牛,塌陷的鼻子下,安着一个极不符合常人审美观的覆船形大嘴。丑的人不是没见过,可是我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一张脸……
正在我为面前这张脸错愕不已时,这丑脸的主人忽而开口说话了:“年轻人,跟我走吧!”
分明便是先前怂恿附近住户围观、攻击我和渡边云子的那个低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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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谜般对话
面对毛耳丑脸人的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我可是打死都不从,怔了一会才不甚连贯地说出一句:“毛耳……毛耳大哥,我看就免了……免了吧?我吃得多,人又笨……”
听完我这句,那张大脸如同拨浪鼓般重重地摇晃着,极为不满的低沉声音再一次飘来:“知道我们山客‘小鬼降’秘密的人,都不能存在这个世上,恰好你又是我们死地‘六甲番’的人,那我带你去大长老处邀功,就再好不过了……”
“毛耳大哥,你说什么?是不是搞错啦,我可不是什么‘六甲番’、‘七甲番’的人,我可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良好市民,不就看到你……看到你耍把戏的现场么,我不去告发大哥不就完事么?何必绑我去见你们的大老板呢?”我望着毛耳丑脸人,怯生生地回答道。
“不是大老板,而是大长老!难怪你说自己笨……你女马的,我何必和你废话这么多,和我走便是!”毛耳丑脸人话音刚落,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便向我抓来。
我已经看到毛耳丑脸人的动作,而且说真的也早有戒备,提防他突然袭击,可是竭力挣脱的自己还是看着他迅如闪电地在一瞬间抓住了我的领子,然后像老奶奶提着小猫咪一般,轻描淡写地拎着我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我一时间觉得耳边生风,心里更是惊骇莫名:我虽然瘦弱,但是怎么说也有百来斤,给毛耳丑脸人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提着走,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就当我手足无措地任其摆布时,突然“砰”一声闷响,我一头撞上了毛耳丑脸人的身子,如同撞上一堵矮墙,不由得“哎哟”叫出声来。
“死怪胎,留下人来!”清脆的娇斥打破了突如其来的静寂,不用说也知道是渡边云子。
我捂着撞疼了的脑瓜,龇牙咧嘴地朝渡边云子摆手说道:“渡边云子,你来得正好,帮我和这位怪……毛耳大哥说几句好话,让他别带我去见什么大老板……大长老了,我和他不熟……”
我还兀自说着废话,没想到毛耳丑脸人又阴仄仄地说话了:“琉球圣女,话说我们大长老对你可不薄哦,在我们凤凰山时奉你为上宾,你要啥就给啥,那可是一个有求必应!没想到你知道我们密宗的终极秘密后,便一走了之,甚至在下山后处处和我们作对,你叫我们长老情何以堪?”
“什么,”我揉了揉脑袋上肿起的大包说,“你们之前认识的?那就好办了,哈哈!小弟我这就做个东,我们边打边炉边畅叙故情,岂不是这个寒冷冬夜最惬意的……”
我嘴上最后的“事情”两字还没说出,只觉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差点没昏过去!眼冒金星之际,模模糊糊地听到毛耳丑脸人又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我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干的好事既然大长老不追究,那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但是你要是想拦下我,截下‘小鬼降’,那别怪我不客气啦!”
“呵呵,毛耳怪,不但‘小鬼降’我要定了,你手上那位帅哥也请别带走哦!”渡边云子笑靥如花地说出这么一句,现场气氛陡然紧张了不少。
我噤若寒蝉地望了望渡边云子,又瞅了瞅身边的毛耳怪脸人,嘴巴象征性地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觉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透露出的“大长老”、“琉球圣女”等都是极为重要的线索和信息,而且两人貌似一早之前就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翻脸罢了。
“你就是这么样,恃美傲物,一点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毛耳丑脸人低沉的声音更压抑了。
“那当然啦,就你那挫样就想追求本小姐?未免有些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渡边云子甩了甩时髦飘逸的长发,以戏谑不屑的口味回敬了毛耳丑脸人的婉转批评,我也从中听出一些儿女情长的蛛丝马迹。
“敢情毛耳丑脸人曾向渡边云子表白,却又惨遭拒绝?”我不禁在心里暗道。
“哼哼哼……”毛耳丑脸人忽然冷笑起来,那怪异的声音宛如一块大石头砸在泥地里发出的声响,瘆得我心里头直发毛。
“你嫌我长得丑就直说,我好歹也有自知之明。可天下之大,你究竟喜欢的是谁?是哪个男人哪个优秀法,才能配得上这么完美的你?”毛耳丑脸人忽然止住大笑厉声问道,那声音又似碎石头掉落在沙地上一般。
“毛耳怪,随便一个人都好过你这番人模鬼样的样子啦!你如果真的要问我喜欢的是谁,那我就告诉你,给我听好咯……”渡边云子极为刻薄地对毛耳丑脸人说着,一双媚眼却不住地闪着骄傲的光芒。
渡边云子忽然用修长的手指指向状如路人的我,大声说道:“我喜欢的,就是他!”
不单毛耳丑脸人,而且我都吃了一惊!
“哇,这么一个家财万贯、貌美如花又聪颖过人的大美女,居然在苦恋自己的人面前大声地说喜欢我?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我几乎忘了自己受制于人的处境,内心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
“哈哈哈,渡边小姐,你还是那么幽默!你不就是得悉他是六甲番的后人么,用得着这样委屈自己来套近乎么?”毛耳丑脸人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发出了好像石头互相碰撞的异响。
“阿二啊阿二,听到没听到没?求求你别犯傻了好不好!你该不会如此幼稚地信以为真吧?她只是在唬你,也在激怒毛耳丑男罢了,别自作多情啦……”我转念又想到这,心情平复下来的同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
“废话少说,‘小鬼降’和人都得留下!”渡边云子脸色一变,俏丽容貌已带着威严的气势。
“多说无益,想夺走‘小鬼降’和六甲番后人,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毛耳丑脸人说完这句,两只耳朵内的黑色毛发忽然飘了起来,咋一看还以为一根黑棍穿过了他的两耳!就在我为他这怪模样吃惊不已时,霎那之间感到身子一阵不由自主的摇晃,低头一看才惊觉周围的地面已经瞬间碎裂成很多道沟沟般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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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人驾驶
眨眼之间,这条巷子原先平整的地面已是一片狼藉,像是被牛拉犁耕过一般凹凸不平,石块突兀之处,几乎难以立足。\\。qΒ5\
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常情况,我心里吃惊不已,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的碎石时,忽然从脑后传来一阵“嘎啦”、“嘎啦”的奇怪声响,在肃杀萧条的夜晚显得极为明显。
惊异的我猛地回头,循声望去,眉头顷刻便皱在一起:乖乖,冷寂萧肃的冬夜之中,一辆原本停靠在巷子墙角的破旧单车,此刻竟然晃悠晃悠地向我驶来。
我揉揉眼睛瞧了又瞧,吃惊地发现,这辆除了车铃不响外其他部件都响的单车上,根本没有人坐在座位踩着!而且更叫人难以理解的是,单车好像装了自动瞄准系统一般,两个轮子“咕噜”、“咕噜”翻动着朝我而来,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我头皮顿时发麻,可是疾驰而来的单车已经不容我有再多的思考,我吃力地拔开仍旧酸痛难当的两腿,勉强地移开身子,那辆破旧的单车“吱嘎”掠过我衣角,直直地撞到巷子那头的矮墙上,“嘣”一声散了架。
我冷汗都飙出来了,还在为自己暗自庆幸,耳畔又响起“轰隆”、“轰隆”的马达咆哮声。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环顾下四周,借着惨淡的月光,我发现一前一后有两辆摩托车,已经自行打火启动——同样,摩托车上边也是空无一人,看这架势也是无人驾驶的主。
“!这古城里头,居然有如此发达的高科技设备?无人驾驶飞机才刚刚研制成功,这最尖端的军用技术立马就运用到民用产品上了?”我心里一下子没底了。
我张开嘴巴,刚想求救渡边云子,却骇然发现在这个我最无助最迷惘的时候,她却一反常态地不见踪影。惊奇之余,再四处张望,不单先前那个毛耳丑脸人也悄然不知所踪,而且此时此刻整条巷子上竟然连人影都没有一个,空荡荡的怎能不叫我心慌意乱?
可是眼前突然闪出两股强光,罩得我几乎张不开眼,只得用手挡住。紧接着马达声四骤起,伴随那刺耳的喇叭声,两辆无人驾驶的摩托车,竟一前一后成掎角之势朝我包抄而来!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何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端,只是下意识迅速往旁边一扑,刚刚手脚并用地朝外爬出半步,便听到身后“哐”一声巨响,紧接着“叮叮当当”的脆响不断,似乎很多小东西散落一地。
狼狈俯在地上的我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子,刚想看个究竟,面前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劈头劈脸地朝我袭来,我躲避不及,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用双手抱住。等抱稳了我才定睛一看,怀中之物居然是一只摩托车的轮胎!
我看了看前方两辆摩托车支离破碎的残骸,心里头不禁后怕不止:能撞成这么两坨废铁,那朝冲我夹击而来的冲击力该有多大,速度该有多快!
“哔哔哔……”四周忽然交织着持续着悠长响亮的喇叭声,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怯生生地抬眼望去,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在狭窄冗长的巷子里,四辆牌子不同、大小各异的小轿车似乎突然之间有了生命般剧烈颤抖着,“嚓”“嚓”“嚓”地点起了火!
可我从车头的挡风玻璃里面,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在用车钥匙点火,或者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力量在操纵着这四辆小轿车——前边的单车我可以解释为风吹的缘故,接着的两辆摩托车我也可以自我安慰成电气走火,可眼前同时有四辆小轿车启动的情景已经让我无法忽悠自己了。
我心惊肉跳地从地上站立起来,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膝盖,准备趁汽车还没开始奔驰就抢先开溜,忽然“呼”“呼”的马达轰鸣声四起,在不大的巷子里头,宛如家庭影院的四声道环绕立体声般让人不寒而栗,我的脚霎时间都软了。
“这……这四辆小轿车都开动了?太扯了吧!”
面对四辆小轿车的马达为我奏响的汽车版“十面埋伏”,我的内心恐惧到极点,忽地又听到离合尖锐的松紧声和油门低沉的压迫声,四辆小轿车竟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成“田”字形的阵势朝我呼啸而来!
我身处的巷子是以前旧民居的老街道,勉强可以让两辆小轿车通过,可绝对容纳不了再大一点的货车或者大巴对开。而现在居然有四辆小轿车在这么一条狭窄朝我包抄而来,情形不可不谓险峻无比!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了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只觉得自己条件反射般地朝前迅疾一滚,然后飞快地翻了个身,刹那间后背已经紧紧贴住了巷子一侧的冰凉墙壁。只听到面前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球“轰隆”地腾上半空,下边四辆汽车在剧烈的撞击下已经支离破碎,瞬间成为夜半街头的烈火战车。
逃过一劫的我此刻望着火海之中的这四团铁疙瘩,心里也是惊惧万分,后怕不已。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头顶上又传来吹哨子般的怪响,我仰头望去,又发现了让自己魂飞魄散的一幕。
这一幕,足以让我丧失了一切反抗、躲避的勇气和信心!
只见漆黑一片的天际,此刻正有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带着刺穿耳膜的高分贝呼啸声朝我俯冲而来!瞬间飞机已经变成房子大小了,挟着和空气摩擦的巨大声响直扑下来,我甚至已经看清了飞机上闪烁不停的红色信号灯和最前方的驾驶舱。同样,驾驶舱里也是空无一人,又是无人驾驶的情况。
那诡异的画面,邪魅的架势,炸裂的轰鸣,使我目瞪口呆,无力也无心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
转瞬之间庞大的飞机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这刻我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是多么羸弱,只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神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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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者何人
易容人看着暴怒矗立在跟前的我,怔了一怔,有些目瞪口呆地说:“蠢……蠢驴,你还没死?这红蜥可是我们镇族邪物——烈火双蜥中的毒红蜥,既会咬住人的锁骨禁锢手臂的动作,又会施毒让人瞬间倒毙……你,你却怎么好像安然无恙?”
这边易容人手上脚上的劲才松了一丝,那边马上就被渡边云子用最后残存的力量奋力一摔。全\本\小\说\网\易容人无奈地选择放开了手脚,自己避免了被反制,但也让渡边云子解了困局。可此时此刻渡边云子已经油尽灯枯,虽说摆脱了易容人的钳制,但怎么都甩不开手上已经涨如大红灯笼的火蜥。
渡边云子“扑通”倒地,双眼迷离,两片原本娇艳似花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被咬住的手臂已经隐隐有些枯萎的趋势。可怜一向高贵典雅的她,此时此刻,剩下的一只手还兀自颤悠悠地朝我伸来,就像落水的人儿从惊涛骇浪中朝小艇伸手,垂死乞生一般。
一旁的我看到这心酸的一幕,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我飞身跑向渡边云子,却被一个硕大的脑袋挡住了去路。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恶心的毛耳丑脸人。
“你的对手是我。”
毛耳丑脸人说罢,一边缓缓展开双手罩住我的前进路线,一边毫无表情地说:“咬住渡边云子的是烈火双蜥中的火蚊蜥,它像蚊子一样,一旦咬住人,不到抽干那人体内血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你若想英雄救美,请先担心你左肩再说吧……”
我紧咬牙关,低头看了看左肩上咬着不放、至今仍兀自释放毒液的毒红蜥,猛吸了一口气,忽然下定了决心,使出浑身力气,抓紧毒红蜥就是一扯——我竟忍着剧痛,活生生把毒红蜥整个身子扯断——这夹杂着怒火和战意的疯狂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刺鼻的血腥味中,我右手紧攥着毒红蜥尚且蠕动的躯体,左肩上还带着毒红蜥丑陋的脑袋,满脸厉色地面对着毛耳丑脸人大口喘气——可是这么鲁莽得近乎自虐的一下,我的左锁骨已经“咔嚓”断成两截,要不是自个为了渡边云子的安危奋不顾身,这钻心的剧烈疼痛足以让我昏厥上几十次。
“阿二哥哥……”软趴趴瘫倒在地上的渡边云子哽咽地喊出这半句,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度,还是为我的悲壮举动而伤心过度,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真没想到……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未和我一战你便费了一手……现在你即便经脉逆袭、翻转乾坤,也再无胜算可言。”毛耳丑脸人的声音仍旧那么飘渺,犹如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让我过去!”我狂躁地喝道,紧接着怒不可遏地朝毛耳丑脸人畸形的脸击出一拳,挟着风声,带着怒意,更渗着对渡边云子无边的关爱和怜惜!
可让我目瞪口呆的是,我击中的竟不是毛耳丑脸人冬瓜般的脑袋,而是路边低矮的一盏路灯:刹那间,圆形的灯罩给我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击得粉碎,就连灯泡都给我这刚若千钧的重击之下化为齑粉——当然,我的手也给这亡命的一击割出很多血口子,震得左肩、右腹的伤处一起骤疼起来。
“没用的,就算你舍弃自己生命来相搏,也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听到身后幽幽地传来这么一句,我恼怒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个冬瓜脑袋又从迷雾中显现出来!
此时此刻,毛耳丑脸人眨了眨他那对牛眼,撇了撇覆船形大嘴说道:“因为这迷雾就是我制造的,你看到的只是一些幻想,而永远不知道我在迷雾的哪头……”
我从鼻孔喷出粗重的气息,忽然迅疾地一拳朝毛耳丑脸人揍去。而就当我拳头击中他那难看塌陷鼻子、正以为偷袭得手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由我的右拳传遍了全身——我骇然看到,我击中的是巷子里边一方青石矮墙,此际墙上的灰尘和枯草“簌簌”地往下掉,只是碍眼的殷红已经给青灰色的石板染上一种悲壮的色彩。
“右拳骨头碎了没?我都说没用的,你虽有六甲番与生俱来的神力,可找不到攻击的目标。没有靶子,空负的能量只能是摆设,你也只能是一只无头苍蝇……”毛耳丑脸人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又从身后袅袅传来,听得我绝望和哀愁一块涌上了心头。
我回首看了看渡边云子,这个时候她已经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如同一朵枯萎了的花。
泪水,此刻肆无忌惮地从我的眼睛流了下来——原来左肩、右拳连同腹伤的痛楚,都没有心头的悲恸那么强烈。
尤其当你心中最爱的人频临死亡,你使尽全身解数却无能为力时,你才会明白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的含义。
天空一声突如其来的炸雷,几乎把大地猛地震了一下。
紧接着,淅沥淅沥的冬雨,终于下了起来。
难道,就连老天,都为我俩哭泣么?
如果真的有灵的话,能不能祈求渡边云子的活,以我的死为代价?
但是,我讶异地发现,一直如同梦魇笼罩着我的迷雾已经消散,眼前的一切就在忽然之间由朦胧变得清晰。
我扭过头去,发现就在我侧后方,毛耳丑脸人正发出低低的哀嚎声——他的一只左耳,连同耳内那古怪黝黑的长毛,已经给人齐刷刷切下,掉落在地面,沾上不少脏土。
而站在他身后,是一个犹如鬼魅的身影,在夜色中一下子难以辨识。
“来者何人?”我心头暗道。
突然,夜空又是一记振聋发聩的轰鸣,刹那间闪电照亮了苍穹,周围的一切瞬间都镀上晃眼的银白。
凭借这短暂的骤亮,我看清楚了那个天神下凡般的身影:他的脸孔、衣服、手掌、裤子甚至鞋面,都沾染了血迹,犹如从地狱降临人间的厉鬼;他脸色瘦削得如同刀刻一样,满头刺猬般的斑白短发一根根都极为抖擞地倒竖而立,瘦小的身板却显得极为矫健精干;左手轻持着的一把犹如银练的锋利匕首,刀尖正往下一滴一滴地淌血……
“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这里,由我来掌管!”那个身影说出音量不大,却极为清晰的一句。
多么熟悉的容貌,多么亲切的话语,多么久违的扬文!
“老蒋!”我刚从口中高呼了这一名字,没想到气血急剧翻涌,胸口霎时一闷,眼前一切立刻都淹没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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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美髯将军
……
这是怎么了?
我到底是在哪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恢复了意识、慢悠悠睁开双眼的时候,赫然发现窗外月朗星疏,劲风拂面,屋内四周的火烛照亮了身处的位置,转头环顾一圈后,才察觉自己已经躺在一处古旧典雅的处所之中。\\。qВ5//
我错愕不已:“不是刚刚在黄尚书府外的巷子苦苦鏖战么?怎么一下子又来到这个如此宁静的地方?”
想到这,我忍不住好奇地上下打量起这个地方:这里是一座二层古式小居,摆设考究,书香满溢,一排排偌大的书架上摆放着无数古籍孤本。不远处一张书桌上,残灯映照着台面上一张墨迹犹未干透的宣纸。
我不禁被其所吸引,走了过去,在案前认真看起宣纸上的内容来。
只见此书法字格精奇,飘逸灵动,惬意之处竟有“二王”的风采。我心中压抑不住的赞叹,细品宣纸上的这一首诗句:
伏枕家园已再秋,
今朝报命赋长游。
草村几处余守火,
水国依然巩帝州。
剩有图书共笑傲,
不勿世路说沉浮。
眼前马首岐千里,
一饮长消万古愁。
从内容上看,对仗工整,遣词考究,意境深远,可谓“冲淡似陶彭泽,精髓如杜工部”,直叫我心中按耐不住地称道:“好诗,好诗!”
但是慢慢地心头的疑虑又重了起来:
可这是谁家的,又是谁人的大作?
先前我不是在和易容人和毛耳丑脸人死磕么?
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怎么身上的伤好像霎时间痊愈了?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月夜显得十分的刺耳。我心头一动,转身来到窗前,“吱歪”推开古朴的窗门,探头一望。
在明月的清辉中,外头出现了一个高大矫健的壮汉,正骑着一匹遍体赤红、首如兔头的烈马,威风凛凛地矗立在这座的大门口。我不禁好奇地眯眼端详,只见来人头戴一顶青扎巾,中间别着一块白玉,上嵌红缨一颗,格外夺目。他手握一把偃月大刀,身穿一件鹦鹉色绿缎子战袍,腰围玉带,还悬着三尺佩剑。而脚上穿一双粉底战靴,显得霸气十足。
“好俊的一个将军!可就不知道他来此干甚?”我在楼上暗自揣度,大半个身子不由自主地伸出窗外。
可正在我愣着发呆的时候,这位将军忽地从身后掏出一条狭长的柴火,用怀中的火折子点燃。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这位将军猛一扬手,把已经熊熊燃烧的柴火抛到空中,突然大喝一声,迅疾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关刀,“咻”“咻”“咻”几下,刹那间已把薪火劈成七八块,然后一抡一展,这些着火的木块霎时间如同长了眼睛似的飞向了的各个角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正目瞪口呆,不料一块带着烈火的大木块,居然不偏不倚朝我胸口飞来!我吃了一惊,立刻移开身子,惊险地看到火块“嗖”一声飞进窗户,落到籍上。
我这才庆幸自个没给火木击中,忽然觉得重心不稳,慌乱间自己居然头重脚轻地跌下楼来!
原来刚才自己为了看清来人,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外头,又恰逢火块袭来,躲避之时又把身子外移不少,导致最终摔下楼来。
“哎呀,悲剧了要!”空中的我大惊失色地暗道。
就当我鼻尖刚好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那下降的速度瞬间化为零,我的身体忽然就定住在半空中。
“这么幸运?难道危急关头我竟无师自通,学会御空飞行?”我心道,一时间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这时候,我身子又是一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又跌了下去——虽然远没有从楼上直接掉下来那么惨烈,但是就这么脸朝下的硬生生摔在地面上,也着实叫人吃疼,而且嘴里也啃了不少泥巴。
我狼狈不堪地翻身过来,拍拍手掌,正“呸”“呸”“呸”地把口中的污秽之物吐出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后生,要不是我及时用手抓住你的后背,你必定摔惨了!这还不快快道谢?”
我心头一凛,抬头一望,只见清朗的月光映照下,这位将军脸如重枣,眉似卧蚕,眼若丹凤,鼻为正土,唇像涂脂,两耳招风。更叫人赞叹不已的是,他腮下五缕长须达二尺多长,铺满胸膛,根根墨黑,乌油滴水,显得英姿飒爽,豪气逼人。
“这位……这位美鬤公大爷,”我咽了咽口水说,“谢谢你出手相助,请受小人一拜!”
说罢,我装模作样地深深做了一揖,眼睛却偷偷瞄向美髯将军的大刀——我心里生怕稍有差池,他恼怒之下大刀一砍,那可真不是好玩的,分分钟送我上西天。
“小兄弟,我想问你,为何你夜深了还在这里头?”美髯将军忽然问道。
“这……”
我顿时语塞,总不能说我穿越而来的吧?
“混账,你在又能作甚?”美髯将军怒骂一句,看来也是性情中人。
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随口胡扯开了:“大人……大人明察,在下一介布衣,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只得挑灯夜读,打发光景。”
“哈哈哈……”
美髯将军忽地高声大笑,勒转了马头,回身对我说:“可惜,这就要没了!”
“这,就要……没了?”我心生狐疑,抬头往后一看,不禁目瞪口呆起来:只见刚才我呆过的,现在已经燃起大火!原来刚才美髯将军扔进去的火木,凭借夜里的强劲风势和一点即着的众多书籍,竟在转瞬之间烧了起来,很快我身后已是红光冲天,浓烟滚滚。
“年轻人,你有一物忘在里头,速去取回,莫留憾事!”
美髯将军说完这句后,“吁”一声轻斥坐骑,便绝尘离去,只留下马蹄后滚滚的尘土。
此时此刻,整座已化为火海,正发出“噼里啪啦”的骇人声响,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火舌已经透出窗棂之外,犹如怪兽曲张的鲜红爪子。
我面对烈焰冲天、浓烟翻滚的如此情景,顿时手足无措、进退失踞起来……
美髯将军为何要骑马而来,星夜放火烧?
既然他要火烧,却又为何令我去里,取回自己的东西?
我有忘了什么在里面么?
然而就算我有贵重的物品遗留在内,可摆在我眼前的是一片火光烛天、热浪袭人的熊熊火海啊!
作者有话说
开工大吉,兄弟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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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画中之人
内火苗上蹿下跳,烧得房梁栏杆噼啪乱响,不断窜起的浓烟弥漫四周,漫天盖地的火光把半边天幕都照亮了。\\.qb5.c0m//
我面对眼前不断蔓延的火势,着实摸不准自己该不该进去瞧瞧是否真的有东西掉在里头。然而眼睛乱瞄之际,忽然看到正门牌匾上的“勅”三个蓝底金漆大字,忽然在缭绕浓密的烟雾中放射出一种说不出感觉的奇异光彩。
“豁出去了,反正也是……也是穿越,进去抢个东西就出来——但愿那长胡子没有坑我!”想到这,我咬咬牙,飞身跑入火海中。
一进入勅,我便被当前的场景吓傻了:木桌木凳、柜、窗台栏杆,凡是能点燃的东西此刻都成为祝融的猎物;呼呼的骇人声响,叫人搞不清楚究竟是火声还是风声,直教人心头发毛;而那熏人浓烟夹杂高温,燎得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我畏缩不前时,忽然眼睛透过通往二楼的楼梯的缝隙,察觉到我刚才所处的二楼上,又出现那种说不出感觉的璀璨异彩。
我猛吸一口气,“噔噔噔”踏着被火烧得脆响的楼梯,箭一般冲上了二楼。
窜上来后才发现,半个时辰不到的光景,这祥和温馨、古香古色的读书处所已化为烈焰腾空、浓烟翻滚的凶险之地。迟疑那么一瞬,我的外衣立马被炽热的火舌和纷飞的火星穿了几个黑洞,惊得我即刻脱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我一边紧皱眉头捂着口鼻,一边艰难地透过火海厚烟搜索目标,突然发现就在我先前看到的那书桌边上,有一个漆金描画的四方木箱,而就是透过此木箱对开柜门的缝隙,那种掩盖不住的夺目异彩宣泄而出,叫人咋舌称奇。
“长胡子果然没有讹我,原来这里居然藏有宝物!管他是不是我的,有啥用途,拿走了再说!”我心道,马上奔到箱前,蹲下身子,不假思索地伸手过去。
就当迫不及待的我正欲打开箱门,一睹“我的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时,刹那间听到头顶上传来“嘎啦嘎啦”的一阵连绵怪响。
我迅速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即刻魂飞魄散:房顶一根焦黑的大梁,在烈火的燃烧下已经支撑不住,正朝下掉落!
半蹲在地的我此刻再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兀自飘洒火星、腾起白烟的大梁照头砸来!
“完了!”我大喊一句,这当头的重击让我瞬间丧失了意识……
……
我死了没?
这是地狱么?
又一次睁开双眼的我,在确定自己依然幸存之后,重新用不安的心情观察身边的一景一物。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焦黑残破的屋顶,呼啸的东风夹杂点点雨丝,透过一个大洞毫不客气地鞭打我的脸颊。
我这才发现,自己仰面躺倒在一处焦黑颓屋之内。环视左右,到处是残垣断壁,焦墙破瓦。
难道这就是火魔肆虐过后的勅?
我怎么这么好彩,没有葬身火海?
我挣扎一下,正想用左手撑起身子,忽然感到左肩一阵剧痛,疼得我忙不迭地用右手一捂,又扯得腹部撕心裂肺的巨疼。
我心惊胆战地低头一看,左肩的锁骨已经刺穿皮肉,成一个“△”形的尖顶模样,而腹部的鲜血又渗出薄衣之外,疼得我又打了个冷战。
我又发现,原本穿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此时此刻却不见了,难怪我感到冰冷刺骨。我用右手撑起自己,勉强站立起来,发现在这些废墟之中,竟有一些已经暗黄的枯草和仍然青翠的苔藓,告诉我此地的历史和岁月。
“这地方虽然破敝颓唐,但貌似已经有一段时光,看来不是刚刚被大胡子烧为灰烬的勅。”我强忍疼痛,心里暗自揣度。
“而且身上的伤势,貌似是……是那晚和易容人、毛耳丑脸人搏命时留下的。看来,我又回到现实,难道……难道‘美髯将军骑马,星夜火烧’,只是南柯一梦?”我又想到。
鉴于自己一向有做白日梦古怪梦大噩梦的前科,我判定自己刚才肯定是在梦境之中。
直到我看到身旁地上,我的那件白色外衣已经烧成黑灰,只剩下几块残留的布料时,全身的冷汗骤然间淋漓而出。
见……见鬼!
这衣服不是……不是给梦中勅上的火苗所烧的么?
怎么现实中,也化为灰烬?
这种现实与梦境难辨的交错感让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一下子都不知道自己处在何处——霎时间,一种迷离诡异的感觉涌现在我的心尖,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很快又回忆起,就在我梦入前,渡边云子生死未卜,老蒋又神奇出现。
我的心一念及渡边云子,忽然又有一种复杂的思绪荡漾不停:是一种饱含甜蜜、又掺有苦涩的心情,是一种生死攸关奋不顾身的给予,也是一种患难之中互相托付的果敢,更是一种为其生死与否的迫切担忧和焦炙思量。
然后转念想到老蒋,又感到丝丝不妥:他出现后,打败了易容人和毛耳丑脸人了吗?然后他救下渡边云子和我么?但是为何我会孤身一人躺在这个破屋里边?他们人又在何方?
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巨大谜团。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强自忍住几乎令我散架的疼痛,踉踉跄跄地走出这废墟。
抬眼望去,居然是一方天井,虽说是冬天,却冒着逼人眼的新绿。
天井四周是垂脊由红阶砖铺砌而成的矮墙,墙角杂乱无章地堆着一筐又一筐的陶瓷雕塑、废纸废报和残损家具。矮墙之上是老旧的梁栋,再往上便是覆盖着墨青瓦片的屋顶,几根狗尾巴草正瑟瑟随风摇曳。
此处竟是一片老宅?
可我无心纠结于这是何地,而是继续往前边走去。穿过天井后的走廊,我来到一个宽敞的中厅,这里依旧凋敝,腐朽的木板墙斑驳不堪,暗红的地砖很显年代,但是明显多了不少现代生活的气息,角落里洗衣机、三轮车、破沙发、遮阳伞等杂物放满一堆。
我眉头紧蹙,有些不耐烦地穿过这个中厅,谁知眼睛忽然瞄到大堂正中供奉的那幅画像,全身冷汗立即流了下来!
画像中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反手握着一把青龙偃月刀,显得威风凛凛……
梦境中的那位美髯将军,居然就在这幅画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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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木箱再现
丹凤眼,卧蚕眉,脸如重枣,唇若涂脂……
越是看着大堂上画像中的人物,我的冷汗越是淋漓,以至最后我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如同抖糠般战抖着。\、qΒ5/
“也太邪门了吧?怎么梦里放火烧楼的大胡子……美髯将军,居然会现身于画像之中,受人顶礼膜拜?”我一下子糊涂了,内心惶恐不安,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画像前靠。
“大胆狂徒,此乃伽蓝菩萨神位,休得无礼!”
正当我几乎把眼睛贴到画像上时,背后忽然传来颤悠悠却义正辞严的喝斥,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急忙回身,只见中厅之中,突然多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我的鼻子嚷道。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连忙捂住伤口跑到老奶奶身前,恭恭敬敬地赔不是:“这位奶奶,是我一时糊涂,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的鲁莽!”
老奶奶干瘪的嘴巴仍喋喋不休地说:“小子,你要的不是我的原谅,而是伽蓝菩萨的宽恕!赶紧磕几个头求饶,不然哦,哼哼,有你好受!”
“这……”我一下子为难起来。
我突然心神一动,张口就问:“老奶奶,你说的伽蓝菩萨,到底是……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胡子拉渣,凶神恶煞的,没有一丝菩萨的模样呢?”
“作孽啊!你这竖子口无遮拦,得罪菩萨啦!”
老奶奶口中呐呐说道,“咚咚咚”拄着拐杖迈着小腿绕过错愕的我,诚惶诚恐地跪倒在神像前,虔诚祈祷说:“菩萨在上,小的无礼,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过了小半响,才一脸不悦地回头朝我骂道:“伽蓝菩萨都不知道?不就是关帝爷么!”
“是……是关公?!”我登时就目瞪口呆了!
哎呀,我就说为何这么眼熟呢,原来美髯将军就是关二哥啊!
“可关公,为何……为何要骑马星夜火烧勅?”怔怔的我呆了半响,自言自语道。
“什么,小年轻你说什么?”原本还跪在地上一脸郁色的老奶奶一听到我说出这句话,立马起身又“咚咚咚”拄着拐杖跑到我跟前,然后眯着小眼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盯得我浑身上下一阵不自在。
片刻后,老奶奶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普天之下,除了我,居然还有人知道‘关公骑马星夜火烧勅府第一要密啊……真是造化,造化!”
“黄尚书府?你说,这里是黄尚书府?”我又给老奶奶吓到了——原来兜兜转转、浑浑噩噩间,我还是在黄尚书府这转悠呢!
“在这里很失礼你么?”老奶奶瞪了我一眼,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古人云:‘天下有达尊者三,爵一、齿一、德一’,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世间被人尊敬的条件有三种,一种是高官,一种是高龄,一种是高德,而能融三者为一体者概括起来就是‘三达尊’!”
老奶奶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在凤城历史上,德高望重的明代尚书黄锦就被誉为‘三达尊’。大人他的府第——黄尚书府,也就是这里也被潮州人称为‘三达尊’,可惜的是,这里现状堪忧啊……你看看你看看,偌大的一座老宅子给附近居民随便霸占而住,杂物乱放,又缺乏修缮,好端端的尚书府就变成这样子啦……”
我正想说几句安慰,老奶奶却不给机会,抢着说道:“不过你却知道‘关公骑马星夜火烧勅’这个典故,我就奇怪了。说来话长,那年明朝皇姑落难到凤城,穷凶极恶的清兵竟一路追至此地,满城搜索她的行踪,搞得古城鸡飞狗跳。入夜,清兵已经逼近皇姑藏匿之处,形势凶险万分……”
“然后呢?”我又感到浑身伤处一阵剧痛,皱了皱眉头,又咧嘴问道。
老奶奶咳了一声,又说道:“黄尚书虽然赋闲在家,却也为皇姑的安危担忧不已。忽然发现自家老宅东面正门藏楼火光冲天,把附近的人都吓坏了。正在震惊之时,只见外边跑来一堆清兵。原来这场大火把围堵皇姑的追兵都吸引过来,皇姑刚好躲过追捕,得以脱逃。”
老奶奶忽然意味深长地对中堂的画像拜了一拜,回头对我说:“据说那时,有很多居民都在月光下看到,是关帝爷骑马放火烧了勅,故意引开清兵,救了皇姑一命!”
“这样子的么?”我追问道。
“是啊,时至今日,黄尚书府还残存着当年勅里的一个藏物箱呢!”老奶奶忽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
“藏物箱?你说是……是当年勅里的一个藏物箱?”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是哇,你知道吗?从清初至现在,我们黄家的族人一直供奉着这个劫后余生的藏物箱,都认为它能够在火海里幸存,定当得了关帝爷的仙气!祈求它,必定能得到伽蓝菩萨的保佑,平平安安,逢凶化吉!要不小伙子,你也拜一拜?”老奶奶自豪地说出这段话,最后还鼓动我跟着参拜圣物。
我有些慌乱地闭了闭眼,定下神后才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地问老奶奶:“请问,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四四方方、漆金描画的木箱?”
“咦?”
老奶奶侧身探过头来,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端详了我一番,然后还尤不信地嘀咕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如此了解我们黄家的事?瞧,那神台底下的,不就是圣物么?我们这里每逢初一十五,才把它端上神台供奉的……”
可我已经无心再听老奶奶说她们怎么举行礼佛的事宜了,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看到,就在关帝爷画像之下,那张摆着烛台、红漆几乎脱落殆尽的神台之下,梦里的那个闪射异彩的木箱再次神奇地出现了!
犹如中了巫婆的魔咒,又似受了魔鬼的诱惑,我发现此时此刻竟然控制不了自己,无视一旁老奶奶焦急的叫唤和制止,一步步地走到那神台下,猫下身,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个木箱子!
与此同时,那种说不出感觉的奇异光彩又在刹那间放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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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针封穴
就在我丧失意识之前,我看到小烦和章神医的身影不停在我眼前晃动,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如同受到不可抵抗的催眠术般沉沉睡去……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本来已经陷入一团漆黑的眼帘忽然又像黎明光亮,几乎混沌的意识也为之一振,紧接着复苏起来。、qb5.c0m\
我就像一个迟到的旅客,在站台上朝刚欲疾驰而去的火车快步追赶,就在火车加速离开的那一刹,跨上了车厢。
就在我恢复意识的一霎,我听到自己身体里边发出的一声悸动,像魔鬼的低吼,又如灵魂的颤抖。
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骇然发现自己鼻尖、人中下颌都插着细长的银针!
“啊!”我大惊失色,伸手就想拔掉这几根吓人的银针,可还没触及银针的时候,我的胳膊已经给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扣住。
错愕不已的我不禁抬眼望去,只见章神医一脸焦急神色地摆手说道:“使不得啊,别拔别拔,千万别拔!刚刚我也是急中生智,用银针封住你的三个大穴,抑制住你体内的幽冥之气,你才不必陷入昏迷中!要是此刻你拔去正镇压住体内邪气的银针,后果那就不堪设想了!”
听到这章神医这话,我也是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才吐了吐舌头,余惊未消地说:“多谢章神医及时地出手相救,我才免于又遭昏迷之苦!可真没想到,我阿二真的正如章神医所说的,随时都可能昏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站在身后搀扶着我的小烦,此刻也是方寸大乱,只见她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嘴角抽搐了几下,几欲掉泪。
过了半响,小烦才带着哭腔问:“章神医,我求求你,救救阿二哥哥吧……”
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章神医不禁仰天长叹:“世侄女呀世侄女,不是老朽不肯出手,而是一如此前所讲,我穷极一生,也只学到了‘回生’之术,却无‘起死’之能啊!”
接着,章神医又心有不甘地切了我的脉搏,最终还是摇头说道:“有云:‘今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据司马迁记载,扁鹊当时看病可以直接看透人的内脏,至于望闻问切都是掩人耳目的。要是我能够达到扁鹊的一半水准,那就真的可以救这小子一命……”
小烦听完更是泪眼婆娑:“章神医啊,你的意思是……无药可救了么?”
章神医沉吟道:“我看也未必!”
我一听,大喜道:“还请章神医指条明路!”
章神医双眼突然不再闪烁,紧紧盯着我说:“先前说到的指出,犯此病主要的诱因是自己八字不硬或者身体阴亏,加之去过‘庙堂冢墓’一类诡异场所,吃惊受怕所致。我觉得虽然是种怪病,但可从心病的角度来尝试医治……”
我也睁大了双眼,有力地回应了章神医炯炯的目光:“你的意思是摒除心魔?”
章神医骤然低垂了双眼,盯着地板怔了怔,才有些惘然地回答:“我只能说碰下运气吧,你去龙湖找蔡婶,相信她能给你提示的!”
我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
……
一辆飞驰大众牌“桑塔纳”出租车中,我搂着小烦坐在后排,一边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急速倒退而去的景象,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目的地的到来。
人类的悲哀,在于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因此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担忧。
但是至少这个时候,我还能有一个温柔的怀抱。
无论前路有多么崎岖,我相信怀中的人,必定和我共同面对。
想到这,我不禁斜着眼睛瞄向小烦,只见此刻她已经闭上那双会说话的明亮双眸,正浅浅地入睡着。她那紧蹙的柳眉是多么迷人,而就在挺秀的鼻子之下,柔软的樱唇粉红薄嫩,如红菱般鲜嫩欲滴。尤其是那唇瓣,莹润姣美,看来如敷粉一般,细嫩巧致,令人生出无限遐思。
我的双唇,竟曾和这绛唇紧紧地接触,畅快淋漓地吮吸、体验那种灵与魂的交融么?
我忍不住莞尔,嘴角带出一个类似于吃过甜点后的灿烂微笑。
终于到达龙湖古寨那里头的蔡婶家门口,我先唤醒犹自沉浸在梦乡的小烦,再掏钱还给出租车司机,然后“咚”一下跳下这辆大众牌“桑塔纳”出租车,在寒冬的冷风中一阵屏气凝神后,轻轻地敲响了蔡婶小宅大门上那长满青苔的门环。
“吱悠……”
随着斑驳厚重的门板被打开,一个宛如枯老的丝瓜筋模样的老人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只见她头发杂乱,面容瘦削干枯,干瘪的嘴巴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阿弟仔,乖徒儿,你们终于来啦?”蔡婶的声音依旧如同破风箱般嘶哑难听,可仔细分辨,却能听到一种隐藏其中的愉悦。
我回礼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蔡婆婆您好!我此行的目的是,恳请您为我驱除心魔!”
“呵呵,臭小子,你当我神仙么?罢了,进来再说吧!”
蔡婶一边说道一边拉开红漆斑驳的木门,然后突然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我不由得感到一种打心底的惴惴不安。
我们跟随蔡婶慢悠悠来到里屋,在蔡婶小宅中有些年代的紫檀木凳上坐下。蔡婶很快便递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单从茶,咧嘴笑道:“来,先喝点热茶暖下身子!”
我双手接过,低头凝望了金黄剔透的茶汤,不禁轻抿一口,只觉得一时间唇齿留香,韵味冲鼻,刹那间驱走了冬天的冷意。
“好茶!”我和小烦忍不住交口称赞。
“凤凰山出的高山茶,山韵十足,酽香四溢,回甘持久,我最喜欢了,呵呵呵……咳咳!”蔡婶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
忽然,蔡婶抬起头,用她那浑浊的双眼死死盯住我,渀佛那凌厉的目光能洞透我的肉身、看穿我的灵魂一般。
我被盯得一阵不自然,这时蔡婶忽然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又扭头望了望一旁的小烦,才用嘶哑的声音对我说:“臭小子,你还记得吗?我曾对你说过,你那回去凤凰山,其实是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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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蔡婶作法
我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儿八经地回答道:“恩,我当然记得。/.qb5\\我还记得我还问您说:‘是不是我给什么妖魔附身?’可是你却讳若莫深,始终不肯告诉我。”
蔡婶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极为难听,瘆得我和一旁的小烦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蔡婶才悠悠说道:“臭小子,你真是既不知好歹又得寸进尺啊!你知道那时候你爸妈送你来的情况么?”
“我着实不知……我也记得上次询问您老人家时,您守口如瓶,就是不肯透露一丝答案。”我如实回答道。
蔡婶背过身去,只给了我一个在昏暗的屋内极似鱼鹰的佝偻背影。
过了半响,在沉默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空气中,蔡婶嘶哑的声线又一次飘来:“我说过了,你不知道是对的,知道太多只能是更加危险,更多伤害……”
“可是,章神医说我已经是一个‘活死人’,我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说到这,我有点坐不住了。
“臭小子,他只是从医学的角度上分析!而像我这样一个神婆,却又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了。”
“另外一个角度?”我有些困惑地问。
“嗯,从另外一个角度,从一个为世人所不知晓,也为世人所畏惧抵触的角度看去……”蔡婶回身,突然伸出里外都是茧皮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就像慈爱的奶奶怜惜着自己的小孙子。
说不出为什么,就在蔡婶的抚摸下,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犹如醍醐灌顶似的,心中几乎满溢而出的浮躁和焦炙竟渐渐消褪,继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在体内久久回荡,我整个人宛如一头小鹿在幽静的密林中漫步,又像一尾鱼儿在潺潺的小溪边玩水,更像一只小鸟在飘渺的蓝天上翱翔……
蔡婶见我心中波澜不再,轻轻收回那只遍布老茧的枯手,微笑着说出一句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常作如是说。”
我怔怔地抬起头,恍恍惚惚间,只见在昏暗的斗室之中原本佝偻瘦小的蔡婶,此刻竟有如庙堂里的观世音一般圣洁高贵。
我情不自禁地望着蔡婶,甚至看得有点呆了,过了好一会,才从口中说出一句:“难道我就要安于上天的决定,不试着去改变么?”
蔡婶眼睛渐渐眯上,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然又轻吟道:“八德池中莲已种,果然一念甚宏深。滋培虽藉如来力,长养全凭决定心。”
我听完这句,先是不解,然而在心坎细细咀嚼后,却发现别有一番体会在心头。我悟到蔡婶这句话当中所指后,连忙双手作揖,情真意切道:“小的明白了,对于未来,我会自己去摸索去追寻!但还请蔡婆婆指点迷津,为我揭示方向!”
蔡婶“赫赫”地咳了几下,清了清喉咙后说道:“你随我来吧。”紧接着自顾自地转入后室之中。
我猛地伸手一把抓起木桌上余温尚存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后室之中。
……
还是那个陋室,还是那张病榻,只不过先前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老蒋,此刻坐着的却是纠结迷惘的自己。
实际上,我不是怕死,我是感觉到,我的人生中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没做过,很多优美的风景没看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以一个无忧无虑、摒除所有噩梦的体魄,带着心爱的人共同去经历、去体验那种美好。所以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这便是我最朴素也是最直白的心声。
蔡婶要求我盘腿坐在陋室中间的小床上,我顺从地盘腿坐好。小烦也在她的吩咐之下,关掉房间的点灯,然后在小床的四角点上了红蜡烛。霎时间朦胧摇曳的烛光便洒满整个小房间,照得我的残影虚晃不停,以致我的心忽然蒙上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时候,蔡婶颤悠悠地走了进来。只见她先是咳了咳,然后挥舞着手臂,甩开了她斗篷似的长外衣,露出里边那件写满奇离古怪符号和咒语的血红衣服。虽说曾经见过这件衣服,可我也是有点紧张,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可能是我这辈子所没有见过的怪诞法事。
蔡婶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绕着我所坐着的小床转圈。我有些纳闷,但是还是耐住性子,一声不发地呆着。忽然,蔡婶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盘,又随手撒了一把米在铜盘之上。我皱了皱眉头,却看到蔡婶忽然战栗起来,连满头的苍白头发都蓬松的朝外伸出了不少。
看到如此景象,我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在这个时候,蔡婶开口了,却不是她那嘶哑难听的鸭公嗓,而是换做一副清亮娇柔的声线!
我心头一震,眼睛都直了: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好像是……
好像是渡边云子的声音!
四角的烛光更加飘忽不定,而蔡婶整个人继续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颤抖着,只是震得铜盘中的米粒“簌簌”地往外掉。而她口中那个类似于渡边云子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我听在耳边,彷佛是这样的话语:“阿二哥哥,阿二哥哥……”
里边饱含哀怨和痛苦,似乎说话人正承受着酷刑的折磨,严刑的拷打!
直听到我浑身大汗不止,内心狂跳不已!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状况吗?
蔡婶在搞什么啊,怎么会发出好像渡边云子的声音呢?
是不是说明了,渡边云子出事啦?
我心中的巨大疑团,已经超越了对自己在凤凰山遭遇和对自己“活死人”体质的困惑,以致自己几乎快坐不住了。
就在我将欲坐起身的时候,蔡婶突然“啊”地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手中的铜盘也“哐当”地失手掉落,米粒撒了一地。也就在这个瞬间,原本在小床四周的蜡烛齐刷刷地熄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蔡婆婆!”我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可是眼前昏暗无比,心急的我摸黑往前探了又探,却愣是抓不到蔡婶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景象,差点没把我吓昏过去:只见陋室之上,一头金光闪闪、长毛锦绣的巨犬,正死死地盯着我,那神情怨毒凶狠的眼神,宛如锋利的刀子一般,骇得我全身血液霎时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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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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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随着这声脆响,整个陋室在刹那间又恢复了光亮。全\本/小\说/网\
张口结舌的我有些错愕地扭头望去,原来是站在一旁的小烦见势不妙,马上打开了这个房间的电灯。
惊魂未定的我又回头一看,想看清头顶那双怨毒双眼的主人。可是只见横梁之上,哪里还有什么金毛巨犬的身影?就在内心的一阵狐疑之时,忽然低头瞄到在散落一地的米粒之中,蔡婶正颓坐在地板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讶异之色,嘴角也已出现斑斑的殷红血迹,而手上却还紧紧抓着那个铜盘。
“蔡婆婆!你……你没事吧?”我连忙起身跳下小床,迅速地把蔡婶扶了起来。
只见蔡婶单薄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忽然剧烈地咳出声来,咳得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肾呛出来一般。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蔡婶竟“哇”地出一口鲜血,惊得我和小烦又是揉背又是送水,来来去去费了一大番折腾,才好不容易让蔡婶平复下来。
坐在紫檀木凳的蔡婶双目紧闭,显得既虚弱,又疲惫。就在我和小烦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蔡婶忽地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地睁开了眼,目光游离着审视眼前的我和小烦。最后,她的目光盯住了我,仿佛第一次见到我一般,许久后才带着颤音说了一个字:“云……”
小烦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云’?”
蔡婶又是一阵拉破风箱般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才低声朝我说道:“臭小子,我刚才在铜盘里头,看到米粒堆中现出这样一个‘云’字,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解释一下?”
“‘云’?莫非……”我心头霎那间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臭小子,少遮遮掩掩的!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蔡婶突然怒目一睁,厉声吼道。
我像给点到穴位一样全身一震,斜眼瞅了瞅一旁略带惊异的小烦,然后才张嘴吞吞吐吐地回答:“她……她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社长——渡边新吾的孙女渡边云子,那时候为了救小烦一命,我违心地答应帮她做三件事,所以和她……和她有些瓜葛。”
然后自己的脑海突然浮现那天在黄尚书府外边巷子的惊魂一幕,我心头禁不住又是“咯噔”一响,即刻又问多一句:“蔡婆婆,她如今情况如何?”
“嘿,一提到她,你就猴急成这个样子,我看你和她是另有内情吧!是不是嫌我徒儿不够水灵,才吃着碗里的,还想着盆里的?”蔡婶忽然怪声怪气地讽刺了我一番,斗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无比。
“师傅,”一旁的小烦急得叫了起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二哥哥对我可好了,他可绝对不是这样朝三暮四、花心不羁的人!”
小烦这一顿辩说,却真心把我说得羞愧不已,还好蔡婶马上又把话茬接了下去:“哼,不然那小狐狸精怎么会‘阿二哥哥’长‘阿二哥哥’短的叫个不停?罢了罢了,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想告诫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心思泡妞?”
“自身难保?”听到这,我不免心头又是一凛。
“是的,你以为啊……”蔡婶冷冷地说出这么一句,却又打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一咬牙,“扑通”地跪了下去,伏地哀求道:“蔡婆婆,你就把实情告诉我吧!不管未来有多么凶险,真相有多么残酷,我都愿意承受这一切!”
蔡婶低头看了我一样,又转头望了小烦,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心头“嘭嘭”直跳,但也不敢吱声,只能像一个犯下极刑的死囚似的等待着判官最终的发落。
就在我忐忑不安地等待时,忽然听到蔡婶那嘶哑无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起身吧,阿弟仔……”
我兀自跪地不起,嘴里倔强地回话:“蔡婆婆,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这辈子都不起来!”
“臭小子,我叫你起身就起身……咳咳,想气死我么!”蔡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惊得我立马站直身子,又是顺她老人家的后背,又是递上热茶暖肺,又是好一阵伺候才使得她渐渐平喘、坐定。
蔡婶抬头,怔了半响,终于发话了:“臭小子,我算是倔不过你啦!这样吧,你去凤凰台一趟,或许能够得知一些与你相关的消息。”
我眉头紧蹙,心里觉得蔡婶只是随便搪塞敷衍我而已,于是便追问道:“蔡婆婆,可是你先把我的事情说清楚也不迟啊……”
“臭小子,你还要我说啥?你非要我揍你一顿才甘心么?”蔡婶突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厉声说道。
我心知在这么纠缠下去也无望,忽然心生一念,又怯生生地说了一句:“蔡婆婆,那个……那个渡边云子的女人,现在如何?”
“她就在那,臭小子!罢了罢了,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说完这句,蔡婶极不耐烦地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乖乖闭上嘴,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惆怅,准备出发。
小烦却被蔡婶留住,说是这么久都没在她那,怎么说也要住上几天,学学巫术兼念叨念叨。我无奈,只好孤身上路了。
小烦也劝不动蔡婶那倔脾气,所以提出要送送我,蔡婶勉强同意了。于是,小烦冒着冬日的寒风,默默地送我到龙湖古寨的门口,却始终没有多说半句。我思前顾后犹豫了好久,终于在离开之前,开口对她说:“小烦,其实关于渡边云子的事……”
还没等我说完,一双温热的小手已经捂住我的嘴。
柔嫩的芊芊玉手,散发着一阵独有的馨香,让我魂魄为之一动。
还没等讶异的我回过神,小烦那温柔无比的话语又一次飘荡在耳畔:“阿二哥哥,什么都别说,我相信你。”
就这么一句,我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或许,有时候真的不需要千言万语,长篇阔论,只要一句最简单的话,便可以慰藉到一个最孤独最落寞的灵魂。
我不再多说,深情地看了在寒风中楚楚可怜的小烦一眼,便一转身,踏上了前往凤凰台的路上。
我不知道这趟去凤凰台,会有多惊心,或者会有多动魄,而且这些日子来的大起大落让我已经不敢寄希望于一蹴而就地得悉我的命运之谜。
但是,有了小烦这么一句贴心的话语……
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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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凤凰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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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一趟要去的凤凰台,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qb5/
老一辈的古城人,是这么和我提及到古凤凰台的由来的:原来,畲族山客世代聚居的凤凰山上,有一只神鸟凤凰不甘寂居深山老林,慕潮州府城“三山一水”的景色,经常偷偷飞到这个江心绿洲上栖息、游玩——据传,还有捕鱼、运输的船民见到这只神鸟呢。
一直到了明末,潮州知府侯必登曾多次游览沙洲,爱其清静幽雅,同时倍感潮州文风鼎盛,风物非凡,认为这里应是传说中凤凰栖宿之所,绝不是老鸦投林的地方,遂把原名的“老鸦洲”改为“凤凰洲”,并建造十余丈高之石台,命名为“凤凰台”。
自此以后,这天然之芳洲,旖旎风光,亭阁飘逸,文气斐然,成为历代文人墨客聚集游览、品茗饮酒、吟诗作赋之胜地,一时蔚为人文之渊薮。
而在凤凰洲上,最出名的莫过于那座声名远扬、卓尔不凡的凤凰台。
记得前几年我还在读书时期,就在一个秋日约了老蒋和老猪奇畅游过这里一次。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很慢,真的恰同学少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不说,还兴致勃勃地把凤凰台上的一景一物全部用相机拍摄下来。这是我和他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影,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我还常常拿出来观看,像审视自己的过去一般看着那稚嫩的三个小兄弟,每次看起来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味道。
于是,至今我对凤凰台的壮美景象仍记忆犹新。凤凰台分三级,上奉古佛,下祀龙神。台基有一四柱四角方亭,单檐歇山顶,围以护栏。亭之四面横梁分悬四匾,名曰:“中流砥柱”、“凤凰时雨”、“有凤来仪”、“凤台时雨”。台基中层下面镌有“棋水止此”字样,台某顶层正面阴刻“凤凰台”三个大字。
可是,今时今日重临凤凰台,却只有我一个人。
孤零零的一个人。
身边没有了坚毅果敢的老蒋,没有了强壮鲁莽的老猪奇,也没有了聪颖妩媚的渡边云子,甚至没有了善解人意又温柔善良的小烦。
忽然很有落寞的感觉。
我心头一阵寂寥,忽地猛吸一口气,抬头远眺。
此际恰逢假期,游人如鲫,眼前正是一片人山人海,欢声笑语淹没了整个凤凰台——只是,哪一张笑脸我认得,哪一张欢颜我拥有?
只不过,换做一声轻叹而已。
不知不觉中,耳畔竟隐隐传来吹箫之音。
凄婉,超脱,让我一时间如痴如醉。
我不由得忆起词牌名恰好发源自此地、由大词人李清照所作的那阙。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我细细咀嚼这词中深蕴的惜别夫君的深情和刻骨铭心的怀念,不禁为李大词人笔触的细腻生动,抒情的凄婉决绝所动容。
忽然一种感同身受的苦涩蒙上心头,久而久之竟荡漾出万千滋味,两行清泪竟情不自禁地“簌簌”而下——望着江面的碧波清浪,我突然有一种想一跃而下、求得解脱的冲动。
是箫声太动容,还是我太感性?
不对,我虽然懦弱,但可绝非脆弱不堪。
我虽然心里满是愤懑,却也并不是自寻短见的轻生之人。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怎么变得如此感伤?”
就在心生疑惑的时候,我忽然在耳畔的箫声和眼前的人群之中,看到一个身影,让自己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
乌黑的长发随性不羁,明亮的双眸魅惑迷离,美艳的脸庞勾魂夺魄,一袭纯白的长袍却丝毫遮掩不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虽然在接踵摩肩的人海里,却依然那么超凡脱俗,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渡边云子,又会是谁呢?
此时此刻,我看的眼睛都直了!
那个愁雾惨谈的冬夜,那次生离死别般的分离,那句饱含深情的“我爱你”,还有手腕手镯折射出的翠绿颜色……
那晚遍体鳞伤的她,现在便没事了么?
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是谁人为她逢凶化吉,疗伤治病?
而且,我更想问她一句,那晚从她口中说出的三个字,是真是假?
可就在这一瞬,人群中的渡边云子忽地对我一笑,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一时间不可方物。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又蓦然回身,衣袂飘飘之间,已经湮没在如潮的人群之中。我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又重新望去,可茫茫人海里面,哪里还有她的倩影?
“我看花眼了么?”我心里暗道,又揉了揉眼,然后极目而去,眼珠来来回回的、万分焦急地搜索着整个偌大的凤凰台。
正当我望得两眼生疼、以为自己的的确确发生错觉的时候,忽然发现在不远处一座三层古塔的入口处,白衣飘飘的渡边云子朝我莞尔一笑,然后跃然而入,又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在我眼底出现过一样。
我一时也是错愕不已,眉头都快打结了:难道我又看花了么?究竟那个白衣女子是不是渡边云子呢?
可忽然之间,脑海里浮现起蔡婶在帮我做法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她就在那,臭小子!”
“阿二啊阿二,人家一个姑娘,帮你空手夺白刃刀,又帮你挡下一只吸血火蜥,还向你做了临终表白,而且……而且手上还晃着你奶奶亲手为其戴上的手镯呢!管她是不是,追上去再说哇!”我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番。
主意一打定,我头也不回地朝那座三层古塔奔去。不消半刻,我已经喘着气来到这座古塔下,然后左顾右盼的,但求在这寻得心中那片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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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借笔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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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像苍鹭般飞翔离去的“女鬼”的背影,我目瞪口呆,整个人直接傻掉了。.qВ5/>
而一边的老蒋怒喝一声,拔腿就往奎阁上跑去。
“喂,喂,喂!老蒋,你要去哪呀?等等我那!”我在后头大声呼叫。
“跟我来!”老蒋头也不回地从屁股后甩出一句,等我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匿在奎阁之中。
“我靠,跟你……跟你去哪呀?”我用手拢在嘴边,高声朝奎阁的大门内喊道。
话音刚落,我赫然瞧见老蒋出现在奎阁第三层“女鬼”刚刚飞身跃出的窗台之上,看上去还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老蒋!别,别看不开哇!你不是仙,也不是鬼,更不是超人啊!”我按耐不住心中的震惊,厉声朝奎阁上方呼喊。
可危站在窗台的老蒋丝毫没有把我的焦灼喝止放在心上,竟在我的注视下,两手先是紧握扬文的鞘壳,然后高举过顶,接着就是双脚一蹬,就像电影里英勇跳崖牺牲的烈士般,跃出十几米高的奎阁!
我真没想到老蒋竟会如此冲动如此幼稚,急得一颗“嘭嘭”乱跳的心脏就要蹦出嗓子眼了!
“不!”我嘶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老蒋下方,准备像他刚才搭救我那样的依样画葫芦接住他——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接住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落的老蒋,可是他是我的兄弟,我没理由置之不理。
但当我扎好马步伸直双手严阵以待时,却看到叫我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老蒋凌空飞行,彷佛已学会孙悟空腾云驾雾的本事追着“女鬼”而去!
“太扯了吧!刚才那‘女鬼’会飞还解释得过去,这回老蒋也拥有了御空飞行的超能力,这……这怎么可能!”我对此等违反地心引力的现象只能剩干瞪眼的份了。
“跟我来……”远方又悠悠传来老蒋的声音,举头远眺,才发现此刻他只剩一个小黑点,就将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跟你妹吧跟你去?”我跺着脚怒骂一句,然后也只能叹了口气,快步跑入奎阁之中……
我没有多做停留,一溜烟“邦邦邦”地窜上奎阁三楼,喘着气来到一鬼一人相继一跃而出的窗台边上。我探头一望,只见近处的凤凰洲、远处的韩江,甚至江对岸的景色都尽收眼底,但一朝下垂直一望便暗自倒吸了口冷气:少说也有十来米高啊!
我只能仰头朝天边渐行渐远的黑点发出哀叹:“老蒋啊老蒋,要是我能像你这么飞来飞去的话,刚才就不用像条死狗般跌得鼻青脸肿啦!”
可就在仰头叹息的这个当儿,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在窗棂之上,似乎有……
有一根透明的丝线!
有些错愕的我扶着窗台的边框往上瞅去,只见在冬天那阴沉的天幕下,窗台上方的青灰外墙正黏着一根透明的丝状细线,不仔细分辨真的发现不了。而且在大风中,这根摇摇晃晃的丝线却显得坚韧无比,似乎还一直通向江对岸快一公里外的……
凤凰塔!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的“女鬼”不是修为深厚,刚刚的老蒋也不是拥有超能力,只是他俩巧妙地利用了这条既透明又坚韧的丝线,才能如同鸟儿般御空飞行!
“哎哟哟,我就说呢……”
我拍着自己脑瓜自言自语道,可是这时候又有一个难题摆在我的面前:究竟跟不跟上好呢?
说实在的,我本来就在黄尚书府那晚激战中差点成了残废,虽说给章神医妙手回春了一把,可刚刚摔了那个狗啃屎又几乎让我身子散了架,现在全身着实疼痛难忍;更叫我苦恼的是,那一身邪魅之气的“女鬼”到底用了什么道具我还暂不知晓,但老蒋至少还有坚实可靠的扬文可以支撑着滑过去,而赤手空拳的我真可谓手无尺铁,到哪找坚固的东西吊着我荡过江?
看来,这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渡边云子那妩媚动人的俏脸,又在刹那间跃上我的心尖。
我脑海又涌现那晚黄尚书府外的死磕,那时,她舍身为我的果敢,她临终深情的告白,她手腕紧戴的手镯……
我心头不禁又泛起酸楚和苦涩,一咬牙,反手脱下外套就要横吊在细丝上滑出去——至于坚韧的丝线会不会将我的外套隔断,我不知晓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就在我左脚即将跨出窗台的那一霎,我眼睛忽然瞄到奎阁第三层的一件物品,然后顿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原来,我看到神台上供奉的魁星高举的右手之上,正好握着一根用来“点取”的金色毛笔!
“好东西,看上去是纯铜镀金的!”我心里暗自喜道。
我忙不迭地回穿上自己的外套,然后一溜烟跑到魁星神龛跟前,“咚”一声双膝跪地,“扑通”、“扑通”地叩拜起来,嘴上还念念有词:“魁星大人,小人现在被迫无奈,暂且先借您老人家的谋生工具一用,他日定当双手奉还,并用三牲外加碗口粗的大香烛孝敬您!”
然后“嗖”地站立起身,飞身攀上神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取下魁星神像手中的那管纯铜镀金大毛笔,然后当做横杆,高悬双手,吊着荡出窗外!
一时间,两脚悬空,我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两旁景物不断朝后倒退,心中又惊又奇。此时在凤凰洲之上,已经有眼尖的游客发现了我,大呼小叫的好不呱噪。可我不敢分神,只顾全身贯注地望着前方,双手紧紧地攥住大毛笔,生怕一失手就真的成了千古恨。
没花多久的功夫,我已经滑行至韩江之上,只见底下便是浩浩荡荡的蔚蓝江水,身边还不断有水鸟飞过,可眼前怎么望就是看不到“女鬼”和老蒋的踪迹,我心里一下子没底了:他俩哪去了,莫非真的……真的飞去对面的凤凰塔那作一死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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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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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尝试高空滑行的我心里惴惴不安,可眼睛却不安分地东瞄瞄西瞅瞅。/。qb5/
只见阴沉的天幕下,远观凤凰群峰,绵亘不断,云雾缭绕,高接云天,赛似蓬莱仙山;近眺金山、葫芦山、笔架山,三山五城,远近村落尽是炊烟缕缕;穿桥南来的江水至台边分为二流,洪流对着湘子桥奔腾而来,冲击台基,白浪飞溅,状似朵朵雪花——整幅画面一如唐诗中“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的景象。
可我的眼睛最终还是下意识停留在对岸那座古朴苍劲的宝塔上:凤凰塔是明朝年间所建,因塔遥对凤凰山,又与隔江的凤凰台相对而得名。此时此刻,视野开阔,只见此塔高约十来丈,细数一下有七层之多,似乎是砖石结构,咋一看还真有点气势恢宏的味道。
就这么想耍杂技般在摇摇晃晃的透明丝线上惊险地滑行了一会,我继而发现远处的凤凰塔恰好建于脚下的韩江东南侧,正当两股江水要冲之地,有如一道堤防,护住塔后一带村落。此刻凛冽的寒风拂面,和着稀疏的阳光残照下,水流影动,金光闪灼,甚是奇妙,让我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色彩斑斓的迷幻世界。
可就在我如堕云雾的时候,忽然从远方传来一声极轻极微的颤音,袅袅地在我顶上的透明丝线荡漾开来,仿佛天边传来的玉碎声响。
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异动,心头上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刹那间,那细微的颤音竟顺着上方的丝线急速传来,而且变得极为刺耳凄厉。与此同时,我突然觉得支撑我双手紧握的那管纯铜镀金大毛笔的力道毫无预兆的骤然消失,我身子猛一下沉,手舞足蹈地从高处直接往江心掉落!
“妈呀,这条连接的丝线居然给人弄断了!”恐惧瞬间充斥了我整个心窝。
常识告诉我,没有学会高台跳水的普通人毫无防备地从高处直接掉落到水中,是和摔在水泥地板上没什么区别的。一两秒的时间,如同流星般坠落的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死亡的气息,就感到伴随着“哗啦啦”的怪响,自己一头掉到一个巨大的“被窝”里头。
有那么一瞬,晕头转向的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在和江水的撞击中摔得支离破碎,经脉俱裂。
可我再怎么说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清醒和冷静,立刻就发现了四周的诡异和不妥。本来如果就这么摔到江面上,身体在巨大的撞击之下必定疼痛难当,水花四溅不说,而且还会直接钻进水中,口鼻进水,生死悬于一线。
可现在,我居然深陷一个柔软的“被窝”之中,就像消防员为跳楼者在地面铺设的那种气垫似的,从高处掉落所引发的巨大动能竟给四周这些“窸窸窣窣”作响的怪东西卸掉!
“我靠,这回又死不了么?”我再度绝处逢生,不禁喜出望外,长舒了一口气。
可很快,呈一个“大”字躺倒的我又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大难不死,可身子好像在慢慢移动一般。我使劲晃晃自己的脑袋,又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然后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环顾四周,想窥探这个不断作响的处所究竟是什么环境。
可大出我意料之外的是,我双手匍一按到身下的东西,便软趴趴地陷了进去,宛如按在棉花上,还发出那种“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
凭借着透射进来的稀疏阳光,我惊奇地低头一看,察觉身下竟是一大堆黄澄澄、干枯枯的稻草杆,然后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自己原来是在一艘小船上!
“难怪我从这么高的位置掉下来,还没什么大碍,原来是刚好掉落在一艘满载稻草杆的运输船上呀——真是天助我也!”我心里喜道。
可才这么一想,左肩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紧接着就如同一呼百应似的,全身也不争气地疼将起来——看来,刚才那一摔,虽然没有跌死,但是对我的伤害也是不小的。
我不免有些沮丧,一边捂着左肩,一边挣扎地站立起来,忽然伸直的左脚尖碰到了稻草堆里的一个东西。
我有些诧异地抬眼望去,只见侧左前方竟存在着一个狭长的木箱,掩映在颜色相近的枯黄稻草堆中,难怪我一时半会儿没发现。
我好奇地站了起来,又发现在我身体的侧右前方、正后方还摆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木箱,形成一个类似于“品”字的结构——而错愕不已的我,就夹在这个“品”字的中间。
“这破木箱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心里嘀咕着,好奇地走向左侧前方的那个狭长木箱。
眼前这个狭长的木箱长近两米,宽不足半米,我用手试探着摸了摸,忽然指尖传来一股刺痛,触电般缩回了手掌,龇牙咧嘴地仔细一看,原来食指戳进一根细嫩的小木刺。
“他女马的,整一个粗制滥造的次品货色,搞得你爷爷手都挑破了!”我骂骂咧咧的,接着花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才拔掉指端的小木刺。我狠狠地踢了这木箱一脚,可就是这一脚,居然把木箱踢凹了!
“不会吧,”我皱着眉头暗道,“这么薄的木箱皮,简直就和纸糊的没什么差别嘛!”
我又回身打量了剩下的两个木箱,发现从材质和做工上,都和这个给我一脚踢凹一块的木箱差不多,就像是制造的人为了赶时间抢进度,随意削几片木板、敲几颗钉子拼装而成一样。
我又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其实也没啥,这船看上去也不上档次,估计就是附近渔民的渔船,这简陋狭长的木箱很可能是为了存放抓上来的鱼虾而临时打造的。”
想到这,我便不再纠结在这几个木箱上,两只手开始拨动密密麻麻的稻草杆为自己开路,准备走到船头,看看现在身处何方。不料,就在前边这堆稻草杆刚被我拨到一边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方才给我踢上一脚、深凹进去一大块的木箱的侧边,已经破损了一处。而就在这破洞处,赫然露出一小块衣角!
我两眼都瞪直了!
这狭长简陋的木箱,里边居然有……人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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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狗碰薄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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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满不在乎地以为,这三个既狭长又简陋的破木箱,是渔民用来临时堆放捕到的鱼虾用的,可此时此刻,我居然看到被我一脚踢穿的木箱侧边露出一块衣角,这不免引起了我内心的不安。/ 章节
“难道说,这是渔民用来存放日常衣物的衣柜?”我嘟囔着嘴巴,心里寻思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这一小块衣角上,掉落了一小滴水珠。奇怪的是,这滴水珠刚一碰到堆放在船板上的稻草杆,居然立刻结成一层冰霜!
看到这番不可思议的画面,我错愕不已,搔头挠额了又上下打量了眼前这木箱一番,却仍是不得要领。
凤城这边地处温带,在北回归线附近,温暖潮湿,一年最寒冷的这个时候气温也不过几度,绝对不会低于零摄氏度而出现下雪的景象。可从木箱破损处露出来的衣角滴下的这么一小滴,就能在干枯的稻草杆上瞬间结成冰霜,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怪了!这木箱子里边,究竟是装着什么东西,竟如此寒冷?”
暗道一句的我皱了皱眉头,忽而又注意到木箱的盖板上,只是在四角各有那么一颗锈迹斑斑的铁钉,再无其他固定之物。而且这几颗钉子似乎都是草草地敲上,不甚牢固的样子让我觉得稍微用点力气一拔,就能轻易取下。
我心中疑窦丛生,情不自禁地将手按在木箱子的盖板上。没想到就这么随意一按,薄木盖板就有点弯曲了,边角上的一颗铁钉“叭”一声地跳了起来,其他三颗也是松松垮垮的,已经失去了固定的作用。
“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嘛……”我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句,双手却下意识地掀开了这一公分厚度还不够的木箱盖板。
可就是这信手的一个动作,却让我看到了一幅让我极度震惊的画面:只见狭长局促、简陋不堪的木箱之内是一个大冰块,而就在这四四方方的大冰块里边,骇然躺着一个被冰封住了全身的人!
这个人,被寒冰冻住全身,就像冰箱里头的鱼儿。
这个人,不仅已经死去,而且脸上还保持死亡那刻怒目圆睁的表情,明显是死不瞑目。
这个人,我不仅是认识的,而且也曾交过手,吃过他的亏,还差一点就死在他的幻术之下!
这个人,不仅头大似冬瓜,而且眼大如牛,塌陷的鼻子下,安着一个极不符合常人审美观的覆船形大嘴,丑陋得无法形容。
正是那晚在黄尚书府外,又是制造迷雾又是制造幻觉、几乎置我于死地的毛耳丑脸人!
我惊得倒退了几步,直到撞到了后边的另一个木箱,才勉强止住了后退的趋势。
“这破木箱难道是电冰箱么,居然把这个大魔头冻成冰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心有余悸地想。
可心头又浮现那晚我还没丧失记忆前的一个场景:轰鸣的闪电不仅照亮了苍穹,也照亮了一个天神下凡般的身影,紧接着,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冷酷地说出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这里,由我来掌管……”
对啊,是不是老蒋收拾了这毛耳丑脸人?
但是他只需用他那扬文匕首手起头落便可以了,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又是钉木箱又是冰死人呀?
莫非另有隐情?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什么能够给予我回答,甚至一个提示,或者一条线索——除了……
除了剩下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木箱子,或者说是两口“狗碰”薄棺材!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在不提倡火葬的年代,一副上好的柳棺对于有钱人来说,自然是生前地位的象征,而一副薄棺材对于穷人来说,却代表了死者最后的一丝尊严——凤城里头的平头百姓把这种草草掩埋穷人用的薄棺材叫做“狗碰”,形象地形容出做这种寿材的材料的木板很薄,薄到给流浪的野狗一撞就能给撞漏。
此刻面对这两个“狗碰”,我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似乎有什么在死命揪着我的头发一般,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毛骨悚然的感觉已填满我的内心每一个角落。
但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又想起蔡婶和我说的那句话:“她就在那,臭小子!”
她就在那?
蔡婶口中的“那”是指……剩下的两口“狗碰”么?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畏惧地望着右侧前方的那具“狗碰”,真心希望能够透过薄薄的木板,看到里边盛着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究竟是什么东西,答案只能由我自己亲手去开启,去揭晓。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冬天的凉气,慢慢踱了过去,稻草杆在脚下发出的那种“窸窸窣窣”的古怪声响,扰得我更是心神不宁。
很快便来到右侧前方的第二具“狗碰”跟前,我端详了一番,这具薄棺材的做工依然那么粗糙简陋,和刚才那具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果然,我用力用手一撬,“嘣”、“嘣”两声骤响,两颗锈得差不多的铁钉便掉落在两边的稻草堆中。
我先做好足心理准备,直到酝酿完了,才用力掀开盖板,只见在第二具“狗碰”里头,匪夷所思地出现和第一具“狗碰”截然不同的诡异景象: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猛然出现在第二具“狗碰”里头——那空洞的眼窝,那张开的大嘴,那扭曲的手脚,正告诉着我他死前曾遭受过什么极端残酷的折磨!
而且匍一打开盖板,就有一股怪诞的味道飘散在整条运输船的船舱内:又像是烤乳猪的味道,又像是烤全羊的滋味……
霎时间,我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地抽搐,禁不住连连干呕。
可不消片刻,我忽然发现一个让我全身冷汗都飙了出来的问题!
眼前这具烧焦了的尸体的外貌,居然和渡边云子很相似!
一种极端痛苦的感觉从我心尖霎时间漾了开来,刹那间我的心脏已经痛得无法加以形容。
我再也不顾上什么了,立刻扶起眼前这具焦黑的尸体,一边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悲恸察看起来,一边在口中默念:“千万别是云子,千万别是云子,千万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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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曼珠沙华
正文
第141章曼珠沙华
瞅着眼前这具疑似渡边云子的尸,我的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膛,跳得“砰砰”直响,我的太阳穴也跟着“哐哐”朝外爆鼓。\\/.tbsp;霎时间,渡边云子那骄傲高贵的神态,那妩媚娇柔的脸庞,那一声比一声甜的“阿二哥哥”,还有那舍己为我的执着,都如同放电影般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
而如今,这么一位原本明丽动人的女子,竟化为这般不堪的焦尸一具么?
难道真的是“天妒红颜”?
或者,世间万千的造化,却总爱把有情的人割断?
天哪,你为何这么狠心!
我已是热泪盈眶,即便我再坚强再勇敢,看到心爱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内心的脆弱和哀伤早已如决堤般一不可收拾。
但就在这个时候,焦尸出“吡啵”的脆响,然后竟从烧黑的脸上跌落一张纸片似的邋遢物!
我看到此番景象,不免有些目瞪口呆,怔了一会,弯下身子,伸手从“狗碰”里边捡起这烧得如蝉翼般薄脆的污秽东西。一上手,就闻到一股难以入鼻的焦腥味,就像烤鸭过火时鸭皮烧成碳黑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道:“这是啥玩意呢?”
怀着疑窦,我扭头又看了看尸的面容,可眼前这焦黑的脸依然那么焦黑狰狞,难以辨认。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眼前这具尸到底是否属于渡边云子。
忽然,我心头一动,扯开了焦尸右手上的焦黑衣物,一段残肢骇然显现在我面前。我伸出颤抖的手,捏了捏尸体的左手掌,居然能扣下一块已经有些灰的纤维状物体。直到这个时候,我终于长舒了一口大气,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因为,我确定,眼前这具死尸根本不是渡边云子,而是那个阴险毒辣的……
易容人!
我清晰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易容人,是在那晚在黄尚书府外的激战中。那时候他在迷雾中扮成渡边云子偷袭了我,让我几乎丧命在他的红蜥口下。但是,再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却是在许驸马府中,那时候在我、渡边云子和小胡子的围堵下,他悍然砍下自己的右手摆脱弩弓的纠缠,最终投井逃脱。
可是,面容可以易改,可断肢绝对不能重生!
我从焦尸右手上抠下来那纤维状物体应为木头一类的东西,按照这么说来,很可能是一只义肢。
换句话说,这副高度疑似渡边云子的尸体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在徐驸马府已经砍断右手、又在黄尚书府假扮成渡边云子外貌的易容人!
我厌恶地把扶起在怀中的焦尸扔回“狗碰”里头,站起了身子,心里放宽时才现身子已如散架般疼痛,尤其是左肩旧伤处。
此刻,我有些忐忑不安地回,望着静静地堆在船尾的最后一具“狗碰”,脑子急转动了起来:“最后见到一个冻成冰块、一个烧成火炭的这两位仁兄时,就是在黄尚书府外的小巷中。那晚愁云惨雾的,我和渡边云子激战易容人和毛耳丑脸人,虽说老蒋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但是也在那个时刻我突然习惯性地不省人事,所以最后到底生了什么事,我一点都不知晓……”
我接着又想道:“在那晚的五个人中,我和老蒋是活着的两个,而挂掉的两个也在这条运输船上,但是还有一个人,至今还生死未卜……”
那个生死未卜的人,会不会就在这剩下的第三具“狗碰”里边?
我极端迟缓地转过身子,深吸一口气,走到这具“狗碰”薄棺材跟前,然后站住了身子。“来吧,始终都要打开的,阿二啊阿二,你坚强点面对现实吧!”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紧张不慌乱了。
跟前边两具“狗碰”一样,这具也是简单加随便地拼装堆砌而成。于是乎,我很轻易就搞定了宛如摆设的四颗铁钉,然后定了定神,用力打开了盖板。展现在我眼前的,不是什么惨不忍睹的尸体,而是满满一棺材殷红胜血的鲜花!
扑面的红色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视觉神经,像刀子般直逼我的双眼,让我感到既错愕万分而又有点无所适从。我嗔目结舌地凝视着眼前这些血红邪魅的花朵,只见此花有花无叶,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向后诡异地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咋一看犹如妖红色的小伞。
“这……这不就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曼珠沙华么?”我暗自惊道。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冥界唯一的花儿——曼珠沙华,尤其那有如残阳似的颜色,还有那无与伦比的残媚与毒烈般的唯美,使它好象活生生的妖艳女宠一样,正花枝招展地朝我翩翩起舞,极尽诱惑之能事!
可就是这些有花无叶的曼珠沙华,却让我看后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凉:花和叶的永不相见,就像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饱含永远无法相会的悲恋之意。那一团团看似妖艳的火红却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完美的外表却无法掩饰惨淡的灵魂……
触景伤情的我想起了渡边云子,想起了这些虽然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日子,想起了嬉笑怒骂生死与共的往事,泪水终于不争气地“簌簌”流下。
我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懦弱地掉泪,即便我遍体鳞伤的时候,我都没有如此伤心地落泪过。
我曾以为自己能够勇敢地去保护心爱的人,但事与愿违的是,每次我都无法给予最想呵护的人一点保障,一份安全感。
难道我和渡边云子,就像这花与叶生生相守却又宿命般地生生相错的曼珠沙华,注定永远都无法再见了吗?
天意弄人,渡边云子还不知道,在我的梦里因为能够与她为伴而骄傲。
然而渡边云子也不知道,我满心期待在她的世界里变得重要。
此刻我只愿渡边云子能知道,自从那晚她对我说出三个字后,她已完全征服了我。
此时此刻,我的泪水已如断线的珠子般跌入眼前这口薄棺材里面,在血红的曼珠沙华丛中溅开一朵又一朵泪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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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左脚被缠
我两眼顺着浩浩荡荡的江面望去,只见一片漂浮的枯黄稻草杆中,原本神奇地驻立江面之上的渡边云子,已经随着这声巨响,如同伏波仙子般悬浮在江面上!
渡边云子虽然双目依旧紧闭,嘴唇还是发紫,可那布满鲜红曼珠沙华花的绰约身礀,掩映着近处碎银珠子般纷飞的水珠帘幕,远处那喷薄而下的金色夕阳,幻化为一幅色彩斑斓、让人动魄惊心的画面,不禁让我瞠口结舌而又目不转睛。//.qВ5//
“怎么云子她一会就伫立在江面,一会竟又悬浮在半空呢?莫非人死了就能羽化登仙,上天遁地?”我面对眼前这一幕,也是一时楞得出神。
不料,当四溅的水帘褪去的时候,我骇然发现,原来渡边云子不是悬浮在半空中,而是屹立在一根硕大的黑柱之上!
好家伙!这根黑柱,足足有一张吃饭桌般大小,表面粗糙不平,颜色混黑似皂,而且似乎有着特殊奇怪的花纹……
“啊!这……”
我忽然醒悟到:“这种花纹,不是和刚才那只大龟身上图案相似么?”
就在此时,渡边云子竟顶着江面上越吹越猛的凌冽冬风,朝我这个方向慢悠悠地转来,只见她依然双目紧闭,可两脚和身体却没有丝毫动作,就像凭空自转一样。
还没等我对此异动回过神来,一双轮胎般大小的巨眼无声无息地盯上了我,带着藐视众生和烦躁不安的傲然神色——一种极为熟悉的恐惧感觉瞬间爬遍了我的全身,不知道是这眼神太凌厉,还是一月的江水过于严寒,我瑟瑟发抖,几乎连不停踩水的脚都有些抽筋的感觉了……
这,正是在船舱前看到的那只巨龟的脑袋呀!
我说呢,渡边云子怎么可能不靠外界的力量,就这么轻易地站立在江面之上,悬浮在半空之中!
原来,她一直都矗立在这只凶残暴虐的巨龟的头顶上边!
“这怎么做到的?巨龟就愿意让云子这么站在大头上边?巨龟一点都不难受吗?难道它就愿意做一只乖乖的宠物,不发飙么?”我一想到第一次在船舱前头遭遇巨龟的情形,心头就一阵发毛。
巨龟虽然极为桀骜不驯,可此时此刻,却温驯得如同小女生般,安安静静地用头驮着身披血红曼珠沙华花的渡边云子,只是用如同大灯泡的双眼盯住我。咋一看,长满鲜红曼珠沙华花瓣的渡边云子犹如巨上的一朵肉冠,显得极为诡异邪魅。
而兀自在江中踩水的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巨上的渡边云子干着急,却的的确确是无计可施。先别说渡边云子高高地盘踞在巨龟的头顶,只怕这个时候我稍有不敬之举,那血盆大口立刻便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的乖乖呀,要怎么才能把生死未卜、双目紧闭的渡边云子‘请’下来呀?”我急得焦头烂额了,不料这个当儿,我的左脚忽地莫名一震,然后整个身子斜斜地朝那个方向沉入水底!
蒙头蒙脑的我心头一惊,霎时间已经不由分说地喝了一大口江水。好不容易又挣到江面透了口气,心里骇道:“这怎么回事?脚给什么缠绕了?是不是绊到水里柔韧的水草啦?”
可我的身子往下钻的力道不减,而且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这让我心头一阵发毛,立刻埋头往左脚方位望去。
可是就是这么匆匆的一瞥,就让我马上毛骨悚然了起来!
我看到就在我左脚所在的水底不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无端端多了一个毫无表情的丑陋大脸,在粼粼的波光中,显得既狰狞,又阴森,犹如传说中的水鬼一般!
这冬瓜似的畸形脑袋,这空洞无神的大眼,这深深塌陷的鼻子,黝黑细长的耳毛,还有那个丑陋的覆船形大嘴,不正是先在第一具“狗碰”薄棺材里边冻成冰块、后在船舱里上人下冰的“活死尸”——毛耳丑脸人么?
此刻,这张面目呆滞的丑脸冻结下半身的冰块已渐见融化,但还挂着残留的冰凌,尤为完全解封。而“活死尸”毛耳丑脸人的上半身的双手却紧紧地搂住我的左脚,犹如溺水的人抱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抱不放,就算我用力蹬着踢着,还是不能摆脱!
我终于全明白过来了:“要命!原来巨龟刚才猛地潜入水底,不仅打翻了一船舱的稻草杆和三具‘狗碰’薄棺材,而且连一黑一白的两具‘活死尸’都被倒灌而入的江水倾入江里!”
我在心里叫苦不迭道:“掉入刺骨江水里边的毛耳丑脸人虽然是一具‘活死尸’,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可倒霉的是它竟鬼斧神差地漂浮到我的正下方,于是本着嗜血噬肉的本能,就死死抱住我的左脚不放啦!”
这个时候正是一月份,我的全身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中,体温开始下降,导致浑身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体力极度消耗不说,更要命的是我发现往下的力道越来越强,受困的左脚越来越重,整个人已经无法继续先前那样,持续踩水浮于江面。
“骨碌……靠,我……骨碌骨碌……呸!呸!呸!”我方寸大乱,心神不定之时已三番几次给拉入江水中,呛得我喝下不少江水,鼻口酸胀之时,大脑也开始缺氧,感到有些昏迷了。
“不是吧?我阿二向来洪福齐天,一路有贵人相助,莫非这次就这么栽在一个活人都不算是的丧尸手上?也太没天理了?”我正在心头焦急如焚地苦思对策,不料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没在江水之下了。
遭受没顶之灾的我慌慌张张地闭着口中的一口气,已经不顾犹自下沉的身子,手脚并用地掰着毛耳丑脸人的手指,企图撬开巨手逃生。可叫人万分无奈的是,毛耳丑脸人从生前到现在沦为丧尸时,力气还是那么劲道,就算我怎么费劲气力,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那双怪手!
屋漏又逢连阴雨,毛耳丑脸人忽然张开大嘴,如同野兽般狠狠地咬了我的左脚一口!
“妈呀!”剧烈的疼痛激得我触电般地一抖,嘴里的气一不留神全部从口中溜出殆尽,本来就遍体鳞伤、疲惫不堪的我再也支撑不下去,全身酥麻无力,手脚再也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活生生溺死在这韩江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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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曼陀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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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做了一回“空中飞人”,然后掉入龟壳船舱内惊见三具“狗碰”薄棺材,紧接着又被巨龟翻入滔滔江水之中,最后竟被“活死尸”毛耳丑脸人拖曳入江底,这半小时不到的时间段内,我已经几近跌宕起伏、波澜周折,眼看就要被如同水鬼一般的丧尸拖累而死,我心头自然充满悲愁和哀怨……
不料,就在这个危在旦夕的时刻,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我忽然发觉原本被手死死掐住、被嘴狠狠咬住而不能动弹的左脚,竟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起来,甩得我的身子跟着在水底如同破布般来回摇动。、qВ5//
“怎么了……我回光返照了吗?还是濒死前的幻觉?”我迷迷糊糊地在心头道。
可当虚弱无比的我极为艰难地张开两眼,眯着在水中一瞅,便立刻给眼前情形吓得又回过神来!
只见原来表情僵硬呆滞,双手硬掐我的左脚,大嘴只顾着贪婪地啃食筋肉的毛耳丑脸人,此刻不知道何种怪异缘故,全身竟如吹气球般迅速鼓胀圆肿,而且似乎还有不断膨胀增大的趋势!
可毛耳丑脸人只是机械式地啃咬我的左脚,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也难怪,实际上它早死了,我看到的只不过一具诡异的丧尸,一具唯有嗜血噬肉的本能、只懂吞食血肉的活死尸而已。
这个怪诞不羁的场景只维持了不到十秒时间,就随着“噗”的一记让人不寒而栗的闷响,毛耳丑脸人整个皮囊般的身躯如被挤爆的西瓜一样炸开!
更叫人咋舌的是,毛耳丑脸人全身破裂后,却没有出现我预期中的那种血肉纷飞的血腥场景。相反,在它的体内,却诡异地散开了无数纯洁无暇的花朵,此时此刻正如同小雨伞般飘向江面,极为讨巧可爱!
我没心思欣赏江水底下此等古怪绚丽的画面,只是霎时间觉得一直纠缠自己左脚的力道骤然消失,心头忽的一亮堂,看到了逃出生天的最后一丝希望!这时,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尽吃奶的力气两脚一踩水,“嘭”地一声便猛地往江面上窜……
“噗!”
我的脸终于再次浮出浩荡的水面,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象只大蛤蟆般一个劲地大口喘气,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缓过神来。
“这回真的是走了狗屎运啦,这样都给我死里逃生,真是福大命大啊!可就是不知道毛耳丑脸人怎么会如此怪异地全身炸裂,嘣出这么多漂亮的小白花来?”我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一边寻思道。
我不禁扭头往江面上的那些白色小花望去。只见这些小白花有花无叶,弯翘着朝上生长着,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脑海中忽然如电影快速倒带般乍现先前打开第三具“狗碰”薄棺材的那一幕,心里忽然骇然一凛:“这,这不就是……曼陀罗华么?”
没错,这就是和长满渡边云子全身的血红曼珠沙华同样来自地狱的花朵——白色彼岸花,曼陀罗华!
怪事,怎么同在“狗碰”薄棺材的不同人身上,会出现一红一白的两种不同颜色的地狱之花?
难道只是凑巧么?
我连忙用右手捧起一朵纯白的曼陀罗华花,准备细加端详,不料曼陀罗华一触及到我的指尖,便毫无理由地迅速地枯黑、凋零、枯萎、死亡,在我手上走过了一朵花应有的整个生命过程。
“奇了怪啦,这怎么一回事呀?为何看上去好端端的一朵洁白无暇的曼陀罗华花,一到了我手上,便就这么急剧溃败?”
我错愕不已,又尝试着再用手打捞起几朵曼陀罗华花,可惊奇地发现,那些花朵都是一触及我的手掌,便加剧了其生长过程,迅疾化为枯黑败叶。我心头的疑虑更加凝重了,要不是刚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我实在精疲力竭、手足无力,我还真想一朵朵试试,一直到寻觅到最后一朵为止。
可是就在这个当儿,我忽然发现原本矗立在巨龟的头顶的“花人”渡边云子已经在我潜出水面的时候,就已经赫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浩浩荡荡的江面上一样,而且连一个涟漪都没留下。
就在我像个浮尸般上气不接下气地飘在水面上,还兀自四下张望搜寻渡边云子的影踪时,忽然,我察觉到一股极为异常的惊惧感爬上了我的心坎。
这种惊惧感,是我的直觉发出的,我很是信赖这种天赋般的感觉。
因为在以前,这与生俱来的感觉救了我的命,并且不是一次半次而已。
因此,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会有大麻烦了。
就在我被自己的惶恐所左右时,我发现从毛耳丑脸人体内爆裂而出的白色曼陀罗华花,已经由刚刚无序地分散在我四周的状态,拉伸成白色丝带的长条状,迅速朝前汇去。
我眉头皱了皱,想道:“怎么这杂乱的花朵,会聚集成一长串的?”
我的心头还在寻思眼前的怪现象,可身躯已经不由自主地被水流斜斜地往前卷去,就像给谁揪着衣领拉走一样。我心头不禁一凛,察觉到江水流向的异动,不禁抬头望下游望去。可就这么一望,吓得本来半死不活的我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因为,在我眼前那片寂寥肃穆的黄昏夕照的天幕下,已经赫然出现了一个螺旋形的巨大漩涡!
这个巨大的漩涡,直径足足有一百米,横断在滚滚的江面上,在西边落日余晖下显出一种浩瀚苍茫的暗黄色。此刻,漩涡正急剧旋转着,带动着身边汹涌澎湃的滔滔江水,使其源源不绝地汇入漩涡中心部分,就像上古神兽饕餮张开的巨大嘴巴,贪婪吞噬着一切可以吃到的东西。
于是我万分惊讶地看到,本来桀骜不驯、犹如蛟龙的江流,在这个咆哮着的大漩涡的强力牵引、拉扯下,也只能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乖乖地打着旋儿钻进漩涡眼里头,更何况那些江上的小船小舟,只要稍微靠近的,都歪歪斜斜地栽入大漩涡湍急奔腾的洪流中。
“我靠,我就说嘛,为什么身边江面上这么多白色的曼陀罗华花会呈带状地一股脑冲向前方,原来是遇到这船民闻风丧胆的漩涡啊!”我暗自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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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凤旋龙喷
就在我心中堆满恐惧的时候,耳畔忽然听到“砰”一声激响,几乎震撼大半个韩江!
我顺着这声巨大的响声望去,只见远方,一艘黝黑残破的渔船,十分诡异地挟着飓风和大浪,从夕阳下的金黄色江水之中钻出,又犹如腾飞的水鸟般冲天而起!
“太假了吧?这……这怎么回事?这艘破渔船明明不是潜水艇呀,怎么会从水底钻上水面?然后又克服了地心引力的作用,飞上天空?”我面对这一奇特的场面也是目瞪口呆,甚至怀疑我的双眼是不是出了问题。/.qb5\\
我呆若木鸡地望向还在天上的破渔船,又瞄向其从水里钻出来的位置,忽然发现那个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漩涡。
不过和近端的大漩涡不同,这个大概只有十米方圆、可以称得上是迷你级的漩涡似乎……
似乎不是旋转着将江水吞入其眼中,而是不停往外喷出东西!
就在破渔船给喷出之后,我又看到接二连三地有木材废料、死猪死狗等东西从小漩涡中被抛出!
“不是吧?这么诡异的事端也有?”我禁不住大叫道。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地想到奶奶和我讲过的一个关于韩江的传说。
据说当年韩江里头盘踞着一条争强斗胜的青龙,掌管着一方水土,时常吆喝着虾兵蟹将,吃着周围百姓的供奉,好不威风。有一天,刚好住在凤凰山一只骄傲自满的凤凰路过此处,刚好与青龙卯上了。两者平时蛮横管了,此时可真个是针锋对麦芒,互不服气,争执不下,最终竟缠斗起来。
两大神兽打起架来可不是好玩的,这一仗可是斗得天昏地暗、山河变色,斗得附近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最后斗得天上的神灵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青龙和凤凰封入韩江之中。至此,大恶战才宣告一段落,被封入江底的青龙和凤凰也再没有了踪迹,受到了冲动的惩罚。
可民间传说里头也记载,每年有那么一两次,青龙和凤凰被天神允许在这个辞旧迎新的空当出来透透气。假如在这个时候,你有幸游历在韩江之上,你就会发现江中出现两个奇怪的漩涡!
这两个奇怪的漩涡,一个叫“凤旋”,一个叫“龙喷”。
“凤旋”漩涡奇大无比,直径约有百米,而且水涡呈逆时针的漏斗形,因犹如凤凰尾巴一般而得名“凤旋”。与之相反的是,“龙喷”漩涡虽说形态较小,直径不足十米,可却神奇地朝外喷射水柱和一切卷入其中的东西,仿佛从青龙口中吐出江水而誉为“龙喷”。
“凤旋”位于浔江中线靠上游向的左边,“龙喷”则在韩江中线靠下游侧的右边,它们相距约百来米,遥相呼应,似乎青龙和凤凰就算在被天神封入韩江中之后,还不忘先前的仇恨,仍旧对峙着一样。
民间神话传说只能是传说,大概都是劳苦大众对不能解释的想象进行加工形成,可在现实生活之中,凤城老一辈的居民都知道这样一件诡异的事情:
如果路过韩江的船只,不幸遇到一年一度的“凤旋龙喷”再现,那简直就是闯入了场噩梦之中。过往船只经过“凤旋”时,无一幸免的,必定被卷进狂乱的巨大漩涡之中,遭受没顶之灾。而船上的人畜、物品,不一会便将从斜对着它的“龙喷”中喷出来,而且此时“龙喷”漩涡会发出龙啸般的声音,犹如青龙又在狂躁地发威似的。
看到眼前这番极为凶险妖异的场面,又联想起这个“凤旋龙喷”的传说,再加之先前的道听途说,我幡然醒悟过来。可面对天地间如此浩大恢弘的阵势,我犹如蝼蚁般,只能任其摆布作弄,接受天意的安排,而没有一丝一毫改变命运的可能。
可是此刻,我已是大惊失色,手脚冰冷,整个身体已经被咆哮的江水携入“凤旋”的外围,被激流裹着不断飞速旋转,而不受自己的控制。我就像坐在疯狂的旋转木马之上,头晕目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和上下左右。
接连呛了几口水,我就连挣扎游离这个危险万分的区域的勇气,都丧失殆尽。我实在过于疲惫,原本布满全身的疼痛在刺骨的江水里已感觉不到,我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浮萍,生死,存亡,人生,岁月对于我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
确实,在如此生死立判的漩涡中,已容不下什么意义。
最后剩下的,只能是考量残存时间的长短而已。
迷迷糊糊中,我已经接近“凤旋”漩涡眼。咆哮着嘶吼着的奔流夹裹着我的肉身,时而把我高高扔出江面,时而将我沉沉按入水底,我就这么随波逐流地顺着激荡的江水,绕着一个大圈,弯弯地往漩涡最中心钻去。
就在这生命的最后一瞬,一抹颜色遮挡住我模糊的眼睛。
我使出最后一丁点力气,看清那眼前颜色。
那是一片红,娇艳妩媚,像鲜血,像残阳,像胭脂,像花卉……
不,它本来就是一片花瓣。
而且是,曼珠沙华花的花瓣!
在我已经就要丧失的意识里,一个人的容颜慢慢地,犹如碎纸拼图般慢慢组合,先是随性不羁的乌黑长发,再是魅惑迷离的明亮双眸,和勾魂夺魄的美艳脸庞,然后是灵气逼人的妩媚笑靥……
最后画面定格的,却是这绝世的俏脸带着炫耀神色,甩着手上的三色玉镯,嫣然张开丹唇,娇嗔一声:“阿二哥哥……”
犹如烂木头般不能自已的我,忽然流下泪水。
我也只能黯然落泪,因为除了哭泣,我什么都做不到。
也必须哭泣,因为再过几秒,我连为心爱的人哭泣的机会都没有。
这辈子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点执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去想一个人,原本我不应该这么去想念的。
可是,这如丝如缕的思念是很重的。
死亡的悲哀让我的心境沉淀成一滩死水,直到思念爱人的气息、掏心掏肺的爱恋将那死水吹醒。生因为死而喜悦,死又为生画上悲哀的句号。于是,生与死激起一阵漩涡,旋转,翻腾……
谁遇到了谁,刹那发出光芒?
然后再分开时,那料缘分已尽。
这所谓的缘分,也就是说,过了那个时候,你不是你了,她也不是她了。
是我欠你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在铺满凄美鲜艳的曼珠沙华花的黄泉道上,抱着你还你一句:“我爱你。”
这时,我忽然感到全身被一股巨大的无法抵抗的力量拽进水底,然后只感到全身陷入深水之中,巨大的水压挤弄着我的躯体,我聆听不到任何声响,感受不出一丝温热,觉察不了丝毫光线,就这么陷入死亡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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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死了之后
“张子二!”
……
“张子二!”
……
“张子二!”
……
是谁?
谁在呼唤我的姓名?用如此虚无飘渺的声音。//、qВ5//
呃……
现在我又是在哪里?
在阴曹地府吗?
或是在地狱天堂呢?
我晃悠悠地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极为黑暗的场所。这个场所的确是极度黝黑,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
“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地狱吧?呵呵,我终于死了……哎!我终于死了啊!”我有些心酸的自嘲,忽然往自己手背狠狠地咬去!
可任凭我怎么撕咬,手背就是没有传来一丝疼痛感觉。
“!还真的不疼呀!”我一下子变得沮丧不已。因为我曾听人家说,区别在睡梦里还是现实中,可以通过疼感来区分的。这一下虽然心有不甘,我还是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我正想站起来,忽然感到浑身如同棉花一样,就是站不起,撑不直。我心头大骇,使劲晃了晃身子,却发现只有刚才用牙齿啃咬的右手能够自由活动,其他肢干怎么都驱动不了,更别提站立、行走了。
“我靠,真是悲催哇!怎么我阿二的命这么苦,死后也不能做个健康鬼,偏偏变成了一个瘫痪鬼?对,或许最后在漩涡中死散架了,现在落个鬼形就是死前那刻的破碎状态?这么说来,那也忒倒霉吧?”我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传来,虽然声响不大,但隐隐约约的感觉在这个黑暗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十分诡秘悚然,甚至带出一些若有似无的回响,极大程度地撩拨着我的听觉神经。
我暗自揣度:“该不会是地狱里的食尸鬼吧?要命的是,我现在处于瘫痪状态,如果真的是撞上了食尸鬼,那我真的要雪上加霜、死无全尸啦!”
可转念一想,我又释然了:“阿二啊阿二,你已经死了,还纠结个啥子哇?食尸鬼也是鬼,你也是鬼,最多鬼打鬼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想到这,我心又舒坦起来,于是安逸地等着那个奇怪的声响渐渐靠近,也不动弹,也不作声,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一片漆黑中,那个怪响慢悠悠地晃荡到我身前停下,似乎在打量着我,我感到它对我这个新来地府报到的不速之客有些惊奇,又有些诧异。我只察觉到低沉的“咕咕咕”声在我耳边间断地发出,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这东西既不咬我啃我,也不撩我弄我,就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远远地绕着美洲转圈,却不敢踏上陆地半步。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挑衅般的围观,不知道为何心头无名火一冒,于是大声朝黑暗中发出“咕咕”声的位置怒喝道:“没见过这么帅的死人么?我靠,要吃就吃,要劏就劏,少在小哥我面前装!”
我原本烦躁的怒吼是无心之举,没想到居然吓唬到身边的发出“咕咕”怪响的东西,只听到“扑棱”、“扑棱”一阵乱响传来,竟像是葵扇扇风的声音!
“怪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奈何自己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只好就这么躺着。本来我还想骂多几句解解恨的,但是听到那“窸窸窣窣”声越来越远离,心头寻思那怪东西估计给自己吓得落花而逃了,又有些得瑟起来。
“嘿嘿,”我心头暗道,“看来小哥我还是有些能耐的,随便施展出个‘狮子吼’就把地狱里的小鬼吓得屁滚尿流!”
可忽然之间,又有种惆怅惘然的酸楚悄然蒙上自己的心头:哎,可在阳间,我就纯乎一个吊丝了,不是生于官宦世家,也没有万贯家财,又没有英俊外形,更没有聪明脑瓜。最悲哀的是,自己认命了屈服了放弃了,只想过小市民的日子,可命运却不消停,持续对我的折磨和摧残。
上天先是安排一趟凤凰山之旅,让我日夜不分噩梦不止差点变作活死人;再是摸透我贪小便宜的心理,驱使我鬼斧神差钻进日军地下秘密仓库弄得九死一生;接着是利用我垂涎渡边云子的美色,诱惑我陪她满古城里屁颠屁颠地寻宝,稀里糊涂地干了许多不明不白的诡异事端,最后自己甚至丧了小命。
虽说我这条狗命不值钱,但是好歹爸爸妈妈还是很疼爱我的,现在又快过年了,见不到宝贝儿子的他们,心头应该极端愁苦吧?
想到这点,我心头又变得愧疚起来。
就在我满心自责的时候,耳畔又传来那种“窸窸窣窣”声,只不过更为凝重,更为低沉。
我心头有些发毛,可我立刻安慰了自己:“怕个毛呀,阿二啊阿二,都说你就这个出息,生前胆小如鼠,死后也是提心吊胆!你会感到疼么?不会!那你害怕什么?忌惮个啥?不爽就骂吧!”
于是,我又极为淡定地躺着,满不在乎地听着那“窸窸窣窣”声由远及近。
那怪响又停下了,在我耳边绕着圈,似乎打不定主意。就这么耗着,我也有些不耐烦了,心头气愤道:“这演哪出呀,我又不是什么新鲜萝卜皮,不就一个新死的瘫痪鬼么,用得着围观吗?还络绎不绝地组队来了?”
管他食尸鬼也好,牛头马面也好,总之小哥我谁都不给面子了!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焦躁情绪,忽地大喝一句:“滚!”
话音刚落,那“扑棱”、“扑棱”的骤响又一次传来,我心里一阵不屑的窃喜:“哼,吓到你了吧?活该……”
可当我心里的嘲讽语句还没说完,我刹那间感到从自己脸庞上传来一阵剧痛!
极为突兀,也极为惊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妈呀,我不是死了么,怎么还会感到疼呢?”我顿时大惊失色。
可那发出怪响的东西毫不手软,又朝我发出攻击。我只感到劲风一扫而过,紧跟着我的脸蛋又是吃疼,分明已经出血了。我更加惊骇,慌忙用唯一能够挪动的右手挡住自己的脸蛋,权当临时保护之举。
可遮挡着的右手也不断遭受那种短暂而又锐利的攻击,还好我穿着冬天的棉衣,勉强抵挡了一小会。但即便如此,我在漆黑中也感到厚实的棉衣已经给划破,不一会,手臂也给抓得痛感连连,似乎皮开肉绽、手无完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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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十八逗
被马面困在阴沉木巨棺之中,走投无路的我,此时此刻脑海中却如放电影般,悠悠勾起一幅我以前小的时候,在古城看到的终身难忘的情景……
那是大概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广东刚改革开放,但是春风还没吹到凤城这个小地方。//、qb5.c0m\而当时的凤城,也还是一个小县城,还没升格扩大区域、一跃成为地级市,只能寂寞地蹲在地图上,守着鸟不生蛋兔不拉屎的地盘。
可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这里无论是风光古迹,还是来往客商,绝对不会比别的地方的人气逊色半分。
凤城潮州,历史上从地理位置可以区分成东贾、西市,南宅、北衙的格局,也有以古城内按传统的职业划分称为“北贵、南富、东财、西丁”的说法,即东面由于靠韩江,是闽、赣经水路贸易之地,因此商贾云集,这里多为仓储、客栈、酒楼、妓馆;西面因紧靠潮汕平原,交通便利,因此为农产品的集散地,有各色各类的城乡贸易市场;南面一带为民居宅第的集中地,并形成了人们所熟悉的古城十大巷:猷巷、灶巷、义井巷、兴宁巷、甲第巷、家伙巷、石牌巷、辜厝巷、郑厝巷、庵巷,巷中多为豪富宅院;北面自宋建子城以来,一直是府、县等各级官衙所在地,比如徐驸马府和黄尚书府等。
而我爷爷家,就住在上水门街头,也就是在凤城中轴的太平路一带。太平路也就是凤城人口中的“大街”,昔日街上可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式人种好不喧哗。那年夏天的一日清晨,爷爷闲来无事,带还没上幼儿园的我在大街上随意溜达,忽然见到不远处的骑楼下给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爷孙俩好奇不已便挤进去凑凑热闹。
我当时骑坐在爷爷肩上,正好居高临下看的一清二楚,只见站在圆圈中间的是一个脸色红得发紫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病妇。中年男人五大三粗,膀阔腰圆,一身横练的筋骨疙瘩,可谓“拳上能走马,臂上能站人”。而病妇脸色苍白,痩如竹竿,不时咳出声响,但尽管如此,却丝毫掩不住她那一副天生丽质的美人模样。
此时这中年男人一对豹眼环视了人群,双手忽地在胸前拱拳,一开口便声如洪钟:“各位兄弟父老、乡亲姐妹,小弟我汪紫从穷乡僻壤来到古城大街,实属荣幸至极!奈何这几个月为吾妻治病花钱如流水,囊中渐见羞涩,无奈之下只好把家传的上好棺材一副拿出来变卖,权当盘缠……”
紧接着,中年男人对着围观者深深地作了个揖,病妇也是含胸低头,一副楚楚可怜的黛玉相。见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顿起恻隐之心。而少不更事的我却禁不住好奇地问了句:“这位叔叔,你想卖的传家宝,可是个啥玩意啊?”
“问得好!”中年男人大喊一句,身子往后一闪,亮出两夫妻背后的一具黝黑浑厚的物品!周围群众如拎着脖子的鸭子般伸长脖子望去,不禁有些吃惊。因为这位中年男子买的不是吃的穿的,也不是用的玩的,而是死人才消受得起的……
棺材!
一看到这副巨棺,围观者一下子炸了锅:试问买啥卖啥都好,谁会平白无故为自己添一具这玩意?这不是诅咒自家死人么?于是有些迷信的低声骂着“不吉利啊不吉利!”地走开了,但是更多的选择留下来看热闹,都是想着瞅瞅谁会买下这副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大家伙。
就在大家打量着巨棺、嘲笑着这对倒霉的夫妻时,有一个肥胖臃肿的身躯从人群中拨开一条路子,一边悠哉悠哉扇着折扇,一边摇头晃脑地走到了中年男人面前。大伙一看,心知这回可有好戏瞧瞧咯。
我也扭头望去,只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城粮食局局长的独子——王上威。看到王上威,我就想起往日听到关于他的一些闲言碎语。
那时候供求还是相对紧张,很多东西还需要凭票供应,粮食也不例外。古谚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倘若断了口粮、没了饭吃,那可是万万不能的事。于是有了个粮食局局长撑腰的王上利用其父亲的关系,大搞特权,又暗中走私骗岁,发得不明不白,在那万元户还比较稀罕的年代早已是百万富翁,更因其骄奢淫欲、横行凤城被誉为“北门银枪小霸王”。
这个时候,银枪小霸王王上这颗大刺瘤来着,肯定不是为了买棺材,那无非是来砸场子。于是大家都拭目以待一场闹剧上演,我也暗暗为中年男子汪紫捏了把汗。
只见王上踱着八字步来到巨棺前,用余光打量了一番,最后眼睛停留在病妇那瓷白的胸脯上,如苍蝇般盯了许久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喂,你买的是啥木头疙瘩,敢说是传家宝?”
中年男子极为不悦,却隐忍不发,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卖的传家宝棺,乃是绝世好木——阴沉木制成,别说凤城了,就算寻遍神州各地,也不能找出一副可以与之相媲美!”
“笑话,”银枪小霸王王上威屑地嘲讽,“别当我是乡巴佬对付才行哇,你说这是阴沉木,那它就是阴沉木么?那你叫‘汪紫’,我就得当你王子呀?我还叫‘王上’呢,照你这么说来,那我不就是你爸啦?”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中年男子顿了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刁难有些怒不可遏了,我看到一旁的病妇死命扯着他的衣角,才让他高举的拳头缩了回来。
只见中年男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哼”字,冷冷地抬眼望着王上威,强抑着恼怒之火对他说道:“我这家传宝棺可不是随便乱盖胡吹的!不仅是‘五等’中的上上等‘天同地’,底帮盖厚度相同,板料厚六寸……”
“而且属于‘四格’中的顶级豪华格——‘二十八逗’!”中年男子说完这最后一句,人群不禁发出一片如云的“啧啧”称赞声。
“二十八逗?是什么玩意啊?”我又用稚气未脱的童声问道。
“问得好!”
中年男人又是用洪钟般的嗓子大吼一句,像朝王子威示威般高声唱道:“在我们的潮州话里头,‘逗’意同凑、拼,几块木板拼成一口棺材,就叫几逗。比如一逗,也就是说底盖左右帮全由一块木板拼成。此外还有十二逗、二十逗等,最好的便是二十八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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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欧阳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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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围围观群众交相的诧异声和惊叹声中,骑在爷爷脖子上的我看到中年男子在这个时候已是昂首挺胸,好一副扬眉吐气的得意样子。\\、qb5\
而王上威平时在凤城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惯了,哪受得了如此奚落?只见他冷笑几声,咧嘴说道:“什么,最好的格品是二十八逗?呵呵,搞二十个巴豆,想屙屎屙死你老爹我么?告诉你,我家爷爷过世时还弄了个二十九逗的阴沉木棺材,等级上木头比你好尚不知多少倍,格品上逗数还多你一逗,你吹么?”
听到王上威这恼羞成怒的挑衅,围观者纷纷侧目望向中年男子,看他如何接招。
中年男子轻蔑地摇了摇头,回身走到那具黝黑修长的巨棺前,拍了拍盖板上灰尘,还不忘爱惜地用嘴吹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带着戏谑的语调说道:“二十九逗?你真是爱说笑!我当你争强好胜占了个一时口快,那也无妨,但倘若你家老爷子真的用了二十九逗的棺材,我劝你还是早点把那害人的玩意砍碎了烧火算了!”
此话一出,围观者一片哗然!
王上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粗着脖子怒斥道:“死乡巴佬,你懂个屁啊!当年,我家爷爷可是重金聘请了了城里著名的地师欧阳中山,光靠罗盘在溯江而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才敲定地点,最后雇上二十名壮汉在桥东掘地三尺终于挖到成块的阴沉木,然后再由春来棺材店首席师傅丁不同按他的图纸精心炮制而成!你再怎么吹嘘吧,能吹得上欧阳森和丁不同么?”
接着,王上威张开双手用力挥舞,鼓动着围观者:“大伙说是不?我们王家的基业,就是靠这口这外地来的死乡巴佬的破棺材,能胜得过我家老爷子定造的二十九逗阴沉木寿棺么?你们说,是不是笑话啊,大笑话啊!咦,你们看这死乡巴佬脸怎么红得发紫啊?害臊了不?哈哈哈……”
“欧阳中山?”骑在爷爷肩上的我重复嘀咕着王上威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心中暗自揣测起来。
当初我虽是尚且年幼,但是对于欧阳中山这个名字却是有所耳闻,甚至是相当熟悉。凤城民众向来较为迷信,古风也较盛,尤其是八十年代科学知识还没那么普及的时候,经常是谁家有建房上梁、乔迁出门和红白喜事等杂七杂八的事,可奇怪的是,事无巨细,满城百姓都乐于找地师欧阳中山来商议。
于是在那个时候,年小的我有好几次看到老地师欧阳中山在虔诚的目光中,揪着白胡子,晃着脑袋,摇着罗盘就把事给办了。我也曾私下问爷爷为啥整个城的人都爱找这个小老头理事,爷爷总故弄玄虚地说这老地师得道啦是半仙云云,还举了若干例子证明他如何玄乎神乎,搞得稚气未脱的我对这个复姓地师崇拜得无可复加。
可见在这个当儿,王上威把“欧阳中山”这个如雷贯耳的老地师大名搬出来,不禁是为了博取围观者的支持,而且是为了镇一镇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锐气,显示自己家的权势和威风——要知道,那个时候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有个粮食局的老爹那可真不得了,更何况他现在已是王百万。
有些沉不住气的围观者已经开始朝中年男子喝倒彩了,只见在众人的质疑目光中,中年男子从容地扶起了病妇,然后出人意料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更笑得喘不过气,最后笑得抽筋到差点背过气去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这怪异的近乎癫狂的大笑,也惹得围观者一片哗然,更惹得王上威心中极为光火,只见他“噌噌噌”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胸口衣裳,胖胖的身躯抖得像个皮球一样:“你给我说清楚,你笑个啥?不给你大爷解释明白的话,我保证叫你,嗯,还有你那婆娘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我为这位中年男子的安危而担心时,他却轻轻用手一挡,立刻推得肥头大耳的王上威身不由己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把浑身的肌肉疙瘩弄得“嘎嘎”作响,骇得王上威目瞪口呆。
末了,在全场围观者的瞩目中,中年男子冷冷地说道:“你知道不?无论几逗,底、帮、盖的板料数要相同,且必逢单。若逢双,正中就会有缝,俗呼‘斩阴剑’!合缝就要钉钉,也就是棺材上的大忌——‘穿心钉’、‘关心缝’,必会给亡人乃至家族带来巨大灾难!所以照我看,那什么地师、首席师傅,都是大忽悠来的,你估计是给讹诈啦!”
然后中年男子转回身子,一声不吭地将巨棺硬生生托到背上,在病妇的陪同下慢慢离开,直至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只留下颓坐在地上的王上威和大批发愣的围观者。
可这事还没完:晚上的时候,还在街上和小伙伴玩耍的我就听说欧阳中山给人毒打一顿,以致双目失明,从此销声匿迹;而王上威一家就更为不幸了:不知为何,在接下来的短短时间里全家先后诡异地陆续惨死,有些是车祸,有些是病亡,更有些是离奇上吊或投河自杀,总之王家二十来号人,最后一个都不剩地去见了阎罗王。
据说最后轮到王家剩下的唯一一人王上威死去时,王家已凋敝得不成样子。那天夜晚,由胖猪瘦成猴子的王上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仰倒在自家门槛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同样一句:“二十九逗,为何不是二十八逗?作孽啊……”当夜,王上威就这么凄惨死去,就这样好端端一个名门望族就这么葬送了,可倒也应了中年男子之说。
后来,我们凤城的这群少不更事小孩子,就喜欢用“二十八逗”的故事来吓人。我还清晰记得当时有个叫向大的小伙伴,能把这一幕演得惟妙惟肖。
他先翻着白眼把五官都挤在一团,然后一边把舌头斜斜地歪到嘴角,一边学着王上威流涎的样子邪里邪气说道:“二十八逗,二十八逗,给我一副二十八逗的棺材——不是二十九逗的哦……”
这个时候,保准把一些胆小的小女娃吓怕吓哭,然后我们一群屁孩就追着笑着看笑话……
所以今天,当我被困在这具巨棺之中,我一听到“二十八逗”,便条件放射地想起这件幼时往事,心里不知道有多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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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棺壁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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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虽然知道二十八逗的大概来由,但是对于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有何功用,还有这具巨棺是否就是二十年前那中年男子和病妇的那具,都吃不准,也毫无把握。\.qb5\\()
我现在身困身陷囹圄,加之大半个身子不能动弹,也真够凄惨落魄的。我只觉得现在完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了默默承受这死人的待遇,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挣扎,算是屈服认命了。
可就在这个窘迫无奈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双眼慢慢变得清晰,眼前看到的东西也渐渐亮堂起来。在毫无外界光线射入的绝对黑暗中,我竟看清楚了这副诡异巨棺的盖板,甚至连巨棺的盖板朝我的那一面上的花色、油漆和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怪了,”我心中不禁暗自寻思,“这怎么回事,眼睛像以前在鳄鱼泥潭里一样,又抽疯了?”
可现在既然被困在这巴掌大的棺材里无所事事,我的两眼珠子自然顺着上方的棺材盖板背面溜来溜去,居然又给我瞧见一些不妥之处。
我发现,这棺材盖板内壁,居然给人上了一层重漆!
我不禁有些疑惑不解了:棺材讲究木材的优劣,像“五等四格”什么的,象征着这副棺材的品质和棺材主人的地位。但是光靠木材是不行的,一般棺材都会被上漆,而且很多时候不止一层。过去有些花心思的老人会每年拿出棺材板来刷一遍漆,一直到死的时候,棺材上的重漆能有一寸来厚。
但一般来说,棺材内壁几乎没有人上漆的,别人可以清晰地从这一面数出棺材的逗数或者分辨出木料的等级。可摆在我眼前的这副所谓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里里外外都给刷上厚重的油漆,我用手指甲掐了又掐,几乎有一寸多厚!
我有些吃惊不已,但随着目光的转移,我又惊奇地发现,就在这给上了重漆的内壁上,绘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巨犬!
只见这壁上猛兽长毛锦绣,身体修长壮硕,通体漆金,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要跃出内壁扑到我身上似的。更叫人心头发毛的是,无论我的眼睛如何闪烁躲闪,巨犬的双目却死死地盯住我不放,如同恶毒的妇人一般哀怨,就像蕴含着血海深仇似的。
甚至我在极端恐惧之下选择闭上双眼,巨犬的歹毒眼神还能透过我的眼皮,透过我的视觉神经,映射在我的脑中,形成一幅邪魅不堪的景象!
我苦不堪言,一边发疯似地死命抠着巨犬图案,一边在心头骇道:“女马呀,这棺材内上这么一层厚厚的油漆,就是为了绘上这只畜生啊?我靠,我从什么时候招惹到这条金毛啦,三番五次用如此怪异的目光审视我?是不是上辈子吃太多狗肉,这辈子注定要遭到野狗的追杀和索命啊?”
就在双目紧闭的我脑内却不断浮现金毛巨犬模样,以致心烦意燥、胡思乱想时,忽然之间我觉察到身体内部,已经在发生某种变化!
一种极为诡异的变化!
叫我登时冷汗淋漓的变化!
如同实体般平躺在棺材里的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丹田处已闪出一丝丝红光,紧接着光线开始璀璨起来,慢慢地幽幽的暗红光芒如同水银般倾泻在整个整个棺材内部,此时此刻显得诡异无比,让我心惊胆颤!
“先是双目能够暗中辩物,然后赫然出现了一只纠缠自己多次的巨犬,最后居然自个丹田还怪诞地发出神秘的红光——天哪,这叫我怎么接受的了哇?”我已经抓狂无比,要不是身体瘫了一大半,我肯定选择一头撞死在棺材板上,这样还比被如此惊骇的怪状折磨更痛快!
可就在这个当儿,棺材盖板内壁上画着的巨犬,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我笑了。
我根本不知晓它是我用眼睛看到的,还是在脑海里感应到的。
我只能确定的是,它的确朝我怪诞地笑了,怪得像个糟老头,又憨得像个小媳妇。
“这……”我浑身的汗毛都倒数了起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环境这个情况下,我既不能逃,也不能叫——因为我被结结实实地困在棺材里,而且再怎么叫都无济于事——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利刃在你鼻尖上来回滑动,你能够万分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冰冷、尖锐的触感一样。
我浑身已经如触电般颤抖起来,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能承受着这种妖魅的画面的刺激,心里慌得无可复加。
可就在这个怪诞不羁的时候,我发现整个阴沉木巨棺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震得我身体一飞,额头直接“砰”一声撞到了棺材盖板的内壁上!
就在阴沉木巨棺“哐当”一声震了一下、我额头狠狠一下撞击到棺材板上后,那诡异的巨犬连同丹田处的红光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般,瞬间隐匿在一片漆黑里头。与此同时,我的双眼慢慢变得钝化、模糊、黯淡,没有之前那么敏锐,也已经无法再暗中辨物。
“奇了怪了,这怎么一回事?”捂着额头的我有些愕然地惊道。
可不管怎样,好歹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怪现象暂时消褪了,那诡异的巨犬图案也暂时看不到。所谓眼不见为净,虽然现在两眼漆黑一片什么都见不到摸不着,但我觉得这样子比看到一些让自己恐慌揪心的画面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在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时,忽然之间,整个巨棺又猛烈地晃动起来,比刚才那记震动还要厉害上几倍!
我只感到自己如同置于摇盅内的骰子似的在巨棺内被晃得上下翻飞,等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已经是心旌神摇,眼冒金星,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后,竟不由自主地吐出腥臭的黄胆水,溅在巨棺内、衣衫上,搞得局促的密闭空间内霎时间恶臭扑鼻。
晕头转向的我,好不容易才扭头“呸呸呸”吐尽口中的污秽之物,终于悠悠地缓过神来。
就在我被这晃动折腾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极为刺耳尖锐的响声,骇得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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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瘫成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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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脑涨的我,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就如同酩酊大醉的酒徒忽然解酒一般清醒了大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实在太过刺耳,太过尖锐了,简直犹如利器切割玻璃的那种叫人极为反感的声音一样!
“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怪事啦?”眉头紧皱的我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在心头惊道,当下不由得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细细聆听起来。全本小说网|()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这怪异的响声毫无规律又长短不一,我完全听不出是什么状况,只能依稀分辨出是某些不知名的物体抓挠巨棺时发出的声响。可这异响却十分真切地在超级迫近的距离震撼着我的耳膜,甚至连怪响过后的回音都交织在整个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整得我心跳加速、恶心头晕,差点又吐出黄胆水来。
我难受无比,心头苦道:“是不是牛头和马面在做什么恶作剧,整蛊我呀?”
我开始懊恼无比地埋怨起马面:这家伙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喜欢我”,可居然就这么把我扔到棺材里头就置之不理扬长离去,搞得我先是惊见怪犬,身体又是突发异象,现在还给外头的异物噪音骚扰,搞成一派“内外交迫”的惨状。
可这怪响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还在不依不饶地折腾着,这可苦了巨棺内的我,心里真个是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随着响声频率的加快,我又开始庆幸我是给丢到这么一副结实可靠的阴沉木巨棺之中。要是给甩到先前在巨龟背上船舱中的“狗碰”薄木棺材中,这棺壁怕是已给刨穿几遍,我早和外面的不明物体亲密接触几回了。
我脑海之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骇人的问题:“棺外这不明物体究竟是何方妖孽?”
可任凭外边的利响持续不断地回荡在我的耳畔,我就是猜不出半分,只能凭感觉估计应该是尖齿利爪的怪兽。而且由从凤凰台一路颠簸到这里的惊险经历判断,这外头的怪兽绝非善类!
到最后,我唯有抱着无赖一般的态度去对待:“算了,既然他想进来却进不来,我愿出去都出不去,那也只能这么耗着吧!反正我是一个瘫痪到地府的倒霉鬼,心爱的云子没找到倒先找到阎王,你说还能怎么着?”
有了这个想法,我整个人便渐渐开始松懈下来,外边的锐响也索性充耳不闻,绷紧的弦一旦垮下,就难以再重新紧上。于是,我察觉又疲又乏,唯一能动的右手也是酸痛难当,不知不觉中睡意肆意地蔓延着我的全身。
此时此刻,我发觉眼皮像千斤巨石般沉重,全身血液的循环也开始放缓、变慢,意识也悄悄地模糊起来。
直到我察觉这一切原来是极度不对劲的现象时,已经太晚了。
就在我接近睡眠状态的时候,我骇然察觉到自己仅有的可以动弹的右手已经僵硬无比,连稍微牵动下指尖都做不到。
我心头骤然一惊,连忙想抬头看一下,可一片漆黑中,我什么都看不见瞧不到。紧接着,我又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也动不了了,整个人似乎已经……
已经给冻僵了!
没错,这寒意是从我失去知觉的那大半个身子传过来,渐渐传播到我的右手和头颅。现在,我才赫然发现这个早已潜伏又暗中不断迫近的危险,可似乎已经太晚了。
我发觉我唯一有知觉的右上半身的肌肉已经几乎僵化,血液也差不多凝固不再循环,右手和脖子已经丧失动作的能力——可以说,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失去控制!
天哪?
这是怎么回事呀?
不就一霎那的事情么,我怎么全瘫了?
难怪我会如此嗜睡,原来是体温急剧下降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哇!
但是,一切都往无可挽回的地方发展:我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连心跳、呼吸、脉搏都变得微弱……
我只是感到自己好辛苦好辛苦,如果能这么沉沉睡去,永不醒来,那该有多好。
我极力利用剩下的微薄意识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睡,千万不能睡,睡去就完了!
但是心头,另外一个声音却蛊惑着自己:快睡去吧,舒服得很!更何况,这只是地狱,万劫不复的地狱,你难道想反抗什么吗?
命运的安排?
还是天意的决定?
……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更何况现在如此残酷凶险的环境。
可能这些日子来的拼命奔波和生死相搏,让我真的累了,真的心淡了,于是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也放弃了徒劳的挣扎,索性闭上双眼,干脆了无牵挂地在冰封的境地里沉沉睡去……
……
缓缓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似乎恢复了意识,不知道这一觉我睡了多久,我也不明白在地狱里头死去会将去到哪里,我甚至不能确定我是否真的醒来了。
可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我可以感受得到……
自己的心跳。
缓慢却真实。
多么叫人欣慰的事情。
虽然此时此刻,我全身都不能动弹,哪怕稍微翕动一下自己的嘴唇。
我好像已经完全瘫成一堆烂泥!
“看来现在除了我的大脑可以转动之外,别的身体器官都废了……”我心头万分颓唐,本想叹息一声,却惊骇地发现自己连做出喘气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都无能为力。在脑海里苦思了一番,回忆慢慢如同拼图般拼凑、整合、变得清晰,这才愕然想起先前遭受冰封的诡异事端。在那种侵袭全身的低温下,我整个身体极有可能已经给全部冻僵,以致失去知觉了。
我心乱如麻,惶惶地想找出自己仍然存在的证据,却意外地察觉到身体所处的棺材,好像正在……
正在漂浮中,就如同蜜蜂般漂浮在半空中似的漂浮不定!
“这怎么回事?在我受冻陷入昏睡,到现在全身瘫痪地醒来时,难道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啦?”我感受着棺身的异动,顿时觉得犹如身处江涛中的扁舟之上起伏摇晃,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凶险的情况?
我豪不知晓,也无法知晓,只是预感这回肯定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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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喊魂真相
我心头一凛,黄豆般的冷汗瞬间便飙出额头,两眼情不自禁地“骨碌”地便往左脚那瞅去,赫然发现一个硕大的面孔已经借着诡异幽冥的绿光,悄然出现在我的左脚附近!
“我靠,原来黑白二禽是迷糊敌人的先头部队,后面悄然而至发动、突然袭击的大嘴怪才是狠角色!”我这才幡然醒悟,可就在这个时刻,自己忽的察觉到了左脚传来的一阵剧痛!
我心头一骇,条件反射般地翘首望去,只见一片阴森恐怖的绿光中,那张狰狞贪婪的面孔已经妖魅地张开了血盆大嘴,一口咬住了我的左脚!
我大惊失色,气血一阵翻涌,霎时自己浑身如同通了上千伏高压电流般剧烈颤抖,疼痛难当的时刻,忽地感到嘴巴里头无形的桎梏似乎给一股刚猛强劲的凉气迅猛冲破,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从嗓子眼里厉声吼出一句:“妈呀!”
与此同时,整个人有如上紧弦的发条突然被触发一般,“嗖”的一声弹立起了身子,把肩上的黑母鸡和白公鸡吓得“咕咕”、“喔喔”地扑棱着跳到巨石之下!
在我终于挺直腰板坐了起来的时候,我正好和那正一个劲啃食我左脚的面孔打了个照面!
只见眼前这个狰狞面孔可谓脑凸如角,环眼无神,塌鼻外翻,那副乱甩舌头、唾沫飞溅的犹如瘾君子的贪婪馋相,不是先前见过的啃尸牛头人,还能有谁?
我真个是又惊又怕,一边拼命扭动自己的身躯,一边大声求饶:“我最最亲爱最最崇拜的牛爷爷牛祖宗!你可别吃我呀,我这个人不爱洗澡,又老是乱吃垃圾食品、地沟油、三鹿奶粉、含镉大米、墨汁米粉,你吃了我不但不开胃,还得连累你拉肚子那就不好啦……”
“……给老子闭嘴,蠢驴!再乱叫,小心爷爷我一口咬断你的喉咙!”正埋头吮吸、啃食我左脚的牛头人按耐不住地怒吼一句,虽然因为口里有我的血肉导致有些含糊不清,可我分明感受到他的恼怒和无奈。/。qΒ5\\
我左脚又是传来一阵痛楚,心头一吃紧,左脚死命往后缩,口中还忙不迭地哭丧着脸哀求道:“牛爷爷,我……我真的痛受不了啦,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以后我保准给你做牛做马,斟茶倒水、洗衣做饭啥都行啊……”
“啪!”
我还没把话说完,左边脸颊霎时间挨了狠狠的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可把我扇得惨了!
我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金星乱飞不说,晕头转向的脸上火辣辣生疼,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迷迷糊糊间,耳畔隐隐听到牛头人那极为不耐烦的咒骂:“蠢驴,你以为爷爷我愿意为你啃去死肉么?他女马的,要不是马面那疯子求得活阎王,要我来搭救你,我这下就把你吃进肚子里!”
听到这话,我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一个鸵鸟蛋了,愣了半天,才说道:“什么?你……你撕咬我的左脚是为了,为了救我?”
“少他女马的给我废话!”牛头人高声喝斥一句,又埋头苦干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掉别人腿上的皮肉来治病救命的说法,要不是的确疼得掉眼泪,搞不好我还真信了牛头的这个说法。
可是一阵阵刀剐般的刺痛让我决计不会相信牛头的鬼话,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出现第一次他蹲在地上啃尸的血腥场面和见到我后的馋嘴模样,一阵死去活来的龇牙咧嘴后,我带着哭腔再度对牛头恳求道:“牛爷爷,牛爷爷……哎哟!我,我受不住痛啦!可,可不可以轻点,轻点啊……”
“啪!”
我还没来得急闭上嘴巴,右边脸颊又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又把我刮得惨了!
我只觉得耳朵里“嘤嘤嗡嗡”、“嘤嘤嗡嗡”地似乎钻进一只死命拍着翅膀的苍蝇,头晕目眩的不说,连鼻血都像开了的水龙头般滴落出来。
“叫你女马的叫!蠢驴知道你怎么瘫了的么?你的左脚中了很深的尸毒,要不是你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你早就变成没有意识没有知觉,只懂杀戮的僵尸活死人啦!”
牛头“呸”地一声吐出一块从我脚上撕咬的腐肉,正想继续折损我几句,忽然“咦”地惊叫起来。
只见牛头鼓胀着他那双大眼,嘴巴翕动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你他女马的,半个时辰之前,不是软趴趴的像堆肉泥么,怎么一会不见,就好好地坐起来啦!?”
我捂着鼻子,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怔了怔,也是错愕不已!
对哇,我刚才不是瘫成植物人么?
怎么现在可以感觉到疼痛,而且又能说话,又能坐立,又能伸手?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
难道是因为双头鬼脸人的鲜血?
看得出来,牛头和我一样也是大惑不解,沉默了一会,他才骂骂咧咧地甩下一句:“老子百忙了,他女马的,我都说了,六甲番的就是不一样!那死马面就是不听……”
“张子二……”
忽然,就在我自己也为自己奇迹般复原而百思不得其解时,耳畔又传来这么一个飘渺虚无的叫唤我姓名的声音!
“又是谁在叫我的名字?喊魂么?”我心头一震,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是铁塔般魁梧的马面人,还有那一黑一白的两只鸡!
马面人缓缓地走着,脚底发出那种清晰的“笃”、“笃”、“笃”声,一边赶着这两只鸡,一边低头用那瓮声瓮气的腔调对那两只鸡说着:“‘张子二’,别乱跑了,叫你们‘张子二’你们就是不听……”
我见到这个情形,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有没有搞错?马面怎么称那一公一母两只鸡为‘张子二’?张子二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骤然间,我脑子一个急转弯,忽地想到:“我靠,马面说的‘张子二’,应该就是‘站住’吧!谐音的!我还说呢,谁老是鬼里鬼气地喊我的名字!此前那飘渺诡异的喊魂声,原来都是马面在吆喝他的黑白二鸡!”
直到这时候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我才恍然大悟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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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木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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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原本叫唤着黑白二鸡的马面扭头看来,见此刻我竟是一副好端端的活蹦乱跳模样,一点也不像之前那种半死不活地颓唐瘫倒的窘况,愣了楞,不禁开口问了一句:“你没事?”
我不敢怠慢,赶紧双手抱拳,陪着笑对马面说道:“是,是,没事了……托马大爷您的福,我居然奇迹般化险为夷了呢!”
马面又是愣了愣,接着望了望一旁一脸不爽的牛头,又回首瞧了瞧那边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最后回过头来,一对马目紧紧盯住了我的双眼:“你可知,我放你入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的用意?”
声调音线依旧那么淡定,可却燃起了我的求解欲。\\、qb5\ 看最新章节
马面丢我进巨棺里头,居然还有另外的用意?
难道是看我就快死掉,免费送我一个绝世好棺最为最后的馈赠?
我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的愚钝,还真……真猜不透马大爷的良苦用心,但求您老人家点破!”
马面将手背到身后,一边慢慢踱到我身边,一边缓缓地回答:“因乘天地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乃万木之灵,灵木之尊——这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用的乃是整棵完整‘神木’刨成的顶级上乘木料,再由不出世的高人巧匠呕心沥血用万载寒钉打造而成,整棺严丝合缝,严谨考究,实为帝皇之物,王族专用……”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闷葫芦般的马面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的,不料马面缓了缓气又接着用那低沉的语调说道:“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此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除了规格上等,用料奢华,还有另外一个让人咋舌叹服的奇效……”
“奇效?”我不禁问道。
“没错,”马面继续说道,“阴沉木五行属木,是来自阴曹地府的极阴瑰宝!尤其这副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不仅捆缚了远古时期的万年楠木的精魄,而且在深埋地底的漫长岁月中孜孜不倦地吸收了天地的日月精华,厚积薄发,在棺内衍生了更为厚重的阴气……”
“啊?阴气?”我情不自禁地脱口叫出声来。
马面点了点头:“对,此阴气浓不可化,厚不可分,既带入阴沉木本身固有的苦寒气息,又打通阴阳两界透入冥间积尸气,故当尸首置于此棺之中,便犹如处于冰窖中。不禁温度极低,极利防腐,而且虫鼠莫入,细菌绝迹,更利于……”
“更利于镇住你体内的尸毒!”马面忽然提高了音量朝我厉声喝道!
我全身一激灵,张了张口,却憋不出半个字来。
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却飞快地运转起来:尸毒?我体内怎么会有尸毒……哦,莫非掉入江中的时候,给那个抱住我左脚的毛耳丑脸人咬到的缘故?
马面看着我脸上的异色,放缓了语气,接着说道:“你体内堆积了太多尸毒,乃至你全身渐渐失去控制能力,要不是你天赋异禀,早就死去多时。可这尸毒着实古怪,连见多识广的我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先前我才称你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我当时决定先将你置入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先利用寒气抑制你体内的毒素,再做定夺。”
我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黯然出声道:“谢过马爷的如此厚爱和救命之恩!”
马面摆了摆手,突然指着我身体底下正放射着幽冥绿光的巨石说道:“你又是如何躺在这块天外来石之上的?”
“什么?天外来石?马大爷您说这是天外来石啊?”我吃了一惊,不禁低头看了看身下这巨石,又用手敲打了几下,但觉其晶莹剔透得来又结实无比,透露出一种诡秘的气息。
“呵呵,是的。”马面居然难得的笑出声来,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也是十分不错。
马面慢慢地止住笑声,正色道:“这天外来石是属于一种极为罕见的陨石,性状属阳,会不断地放射出高频的电磁波,会不断让生物细胞极化,导致体温上升,产生极度的炙热感,乃至死亡。或许,可以靠这个阳石来消去你体内的尸毒?我无法得知,但是至少你现在能自由活动了,也就是代表你体内的尸毒已经暂时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什么?
真的是这样子吗?
那戴着双头鬼脸面具的神秘人将我从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内取出,又放在这不断辐射出电磁波的天外来石之上,究竟是有意所为,还是误打误撞?
而我体内的尸毒,真的那么可怕道要运用酷寒的阴沉木和炙热的陨石来镇压的地步吗?
太多的疑问,让我陷入了沉思,此时忽然听到另一边有个沙哑的声音极为不耐烦地嚷嚷道:“马弟,你为何这么给这条蠢驴面子?我已啃清他脚上的腐肉,并吸干毒血,他暂时死不了了。还有,活阎王还等着要你我带他回去交差呢!别忘了,要是耽搁了时间,你我便吃不了兜着走啦!”
“第一,他不是蠢驴,给面子是因为我喜欢他;第二,我很感激大哥帮我救了他;第三,回去禀报活阎王的事,我自有分寸。”马面又瓮声瓮气地回答了牛头,顶得焦躁的牛头一时间哑口无言,气得用拳头忿忿不平地“哐”一声击在在天外来石之上,可没把我吓得心惊胆颤。
马面把牛头的气愤看在眼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只是当做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对我说道:“没大碍就跟我们走吧,活阎王在等你。”
“活阎王?他,他是谁呀?”我呆呆地问道。
可马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扭身留给我一个寂寞的背影。
牛头骂骂咧咧地跟了出去,走了一半还不忘回头斥责我了一句:“死了哇?他女马的快跟上!”
我咬了咬牙一翻身,使劲驱使着刚刚恢复的身躯,踉踉跄跄的跟了上去!
谁知还没走上几步,自己的脚就踩到了什么不知名的物体,发出了“叮”的一金属碰撞声。
“是什么啊?”我情不自禁地低头往地上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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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叩见阎王
接着幽幽的绿光,我看清了地上的物件是一把短刀,而且刀鞘还丢在一旁。\.qb5\\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短刀吸引过去,而且马上便被这把刀的气势所震慑住了:只见刀面如泉水般清澈,刀刃看上去极为锋利,而且刃纹还折现出斩的那种华丽风格。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这把短刀我不仅看过,摸过,还使用过,更曾在许驸马府的后厅库房中利用它一刀刺穿蝙蝠人的脑门!
“长曾弥虎彻!”我情不自禁地高声疾呼,惹得马面牛头,连同黑白二鸡都回头惊奇地望了望我。
“他女马的,你又想搞什么花言?用不用老子搬出八抬大轿请你去?”牛头烦躁地厉声叱责。
我吞了吞口水,慌忙中捡起虎彻,还刀入鞘,然后一溜烟跟了上去。
只是心头的疑惑就更重了:这把短刀不是刚刚戴着双头鬼脸面具的神秘人割腕放血时使用的吗?怎么这把虎彻会出现在它的手上?这把著名的岛国名器,不是该在渡边云子的手中么?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我唯有把这把虎彻短刀紧紧地攥在手掌心中,跟着牛头马面去迎接未知的未来,还有存在于未知未来中的一个神秘人物——活阎王。
……
不知道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牛头马面走了多久,只知道已经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身后的绿光也逐渐消失不见,还好马面适时地又点起了他那盏昏暗的老旧煤油灯,我才勉强辨识了前方的道路。
又是一个劲黑灯瞎火地走着,牛头马面在我体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了,自从离开蔡婶家到现在,我滴水未进粒米未吃,而且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现在精疲力竭的我差不多油灯枯竭,只是靠一口精气神在竭力支撑。
可走到这个份上,我实在熬不住了,唯有气喘吁吁地开口说道:“我说,我说牛爷马爷,您两位老人家可等等我呀!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斜着倒了下去,只剩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份了。
“你这蠢驴,身子板怎么这么孱弱?才走几步路就焉啦?”牛头又是暴跳如雷的一阵吼。
马面却伸出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说的,一下把我扛到他宽大的肩膀上,然后低低地对我说道:“前边就是了,我扛你去。”
“前边就是啦?”被扛在肩上的我嘴上嘀咕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前望去。只见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竟多了一处残破的屋宇,门口处,还吊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在阴森昏暗中,透出一抹橘黄的光亮。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处建筑无论风格、色调、造型,我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一时间搜肠刮肚也回忆不起在哪见过,只好随着马面来到这古香古色的庙宇前。
依靠大门口屋檐下高悬灯笼透射出的灯光,我抬头望去,第一眼便瞧见大门两边的一副对联。对联的内容是这么写着的:“泪酸血咸口甜手辣莫道人间无苦海,金黄银白眼红心黑须知头上有青天。”
而横批却分明是蓝底鎏金的三个大字:“阎罗殿”!
“阎罗殿?天哪,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啊!”我心头一片骇然,正想说些什么,就被马面抬进殿堂里头。
绕过大门后的屏风,出人意料的出现了一个大池子。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池子?
我探头探脑地望去,不禁给眼前所见吓了一跳:只见这个池子里的水是沸腾的,不断蒸腾着腥臭的热气和往上边翻滚着碗大的气泡!
我不禁哆哆嗦嗦地朝身下的马面问道:“我说,我说马大爷呀,这是什么池子啊,池水怎么这么污浊不堪?”
马面一边兀自朝里头大跨步地走着,一边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瞧仔细点。”
“瞧仔细点?我看错啦?”我扭头往里边定睛一看,又给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个池子里边满满的,不是普通的池水,而是粘稠腥人的滚滚鲜血!而且血池里遍布各种人体的断肢残臂,并随着波涛翻滚而上下起伏,那种恐怖的场面,我这辈子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我胃部一抽搐,不禁恶心得连连干呕。
“怕了吧,蠢驴?要是给活阎王知道你之前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待会你就到下边去享受啦!”后边牛头恶狠狠地说出这么一句,然后阴恻恻地狞笑起来,瘆得我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刻,闷头扛着我前行的马面,忽然幽幽地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佛偈:“为恶必灭,若有不灭,祖宗之遗德,德尽必灭;为善必昌,若有不昌,祖宗之遗殃,殃尽必昌。”
为恶必灭,若有不灭,祖宗之遗德,德尽必灭?
为善必昌,若有不昌,祖宗之遗殃,殃尽必昌?
我心里咀嚼这么一句富含禅机的佛偈,心里慢慢不再恐慌,然后竟渐渐安定下来。
诚然,我阿二虽然人穷脸丑,胸无大志,胆小如鼠,没点出息,可扪心自问,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勾当我可是半点都没做过。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推入血池里头活活煮死吧?
就在我只顾着自个沉思之际,忽然发现来到一个偌大的厅堂之上。就在我有些心虚地朝里边探望时,马面一把将我兜了下来,拍了拍手,忽地朝我项颈猛地一拍,我“呃”地一声呻吟,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
我正吃疼的当儿,一旁的牛头马面霎时间不约而同地“唰”一声跪下,双手抱拳,高呼一句:“在下叩见活阎王陛下!”
我心头一怔,忙不迭地往前方瞅去,只见大厅之中巍然出现一个穿着大斗篷的背影,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孩子,你来了?”一个沉稳的女中音袅袅地传来,我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牛头马面口中敬畏的活阎王,竟是一个……
一个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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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地狱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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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进入阎王殿之前,设想过很多活阎王的形象,无非面如涂炭、怒目圆睁、乱发长须、凶神恶煞的暴君形象,没想此时此刻却听到传来的不是粗重嘶哑的男声,而是清脆高亢的女声,实在让我有些不可思议。.qВ5(高品质更新)
“蠢驴,在想啥?活得不耐烦啦,还不快回答活阎王陛下的问题!”一旁的牛头低声骂了一句,暗下狠狠捏了我大腿一把,疼得我那个龇牙咧嘴、死去活来的。
我只好一边用手揉着淤青的大腿,一边打着哆嗦答道:“禀告活阎王奶奶,我……我来啦!”
“呵呵,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大斗篷转身过来,刹那间,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形象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是一个多么雍容华贵,气质华丽的贵妇人啊!
只见活阎王一袭雕龙画凤的月牙黄长袍,浑身上下穿金戴银贵气十足,发髻下黑发如瀑,风韵犹存的白皙脸庞上,白眼珠鸭蛋清,黑眼瞳棋子黑,可谓“定神如清水,闪动若星晨”——眼前的中年贵妇彻彻底底地颠覆了我心中阎罗王凶狠残暴的形象,直把我看得呆若木鸡,如雕塑般杵在那里动都不动。
忽然,耳畔传来活阎王的那极富磁性的女中音:“孩子,在发什么愣呢?”
我才慌慌忙忙地回过神来,双手把揖一做,满脸的笑容都堆了出来:“活阎王奶奶,小的刚刚窥见您的容貌,可谓典雅端庄,倾国倾城,惊为天人哪!小的觉得你就象早春明媚的清风,犹胜夏天耀眼的艳阳,仿佛秋日蔚蓝的晴空,又如冬夜璀璨的星辰……”
我已经把我前半生所知晓所记得的所有形容女人好看的形容词倾囊而出,还不忘偷偷瞄了瞄活阎王的表情,只见她听到我的献媚之辞似乎也十分受用,又掩嘴笑了起来,真个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那。
我不禁暗暗得意,心里庆幸又给自个拍对马屁,全然不管一旁的牛头已经恼怒地左一句“马屁精”右一句“擦鞋奴”咒骂起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活阎王幽幽地说出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带着浓浓的哀愁,又藏着深深的怅惘,好像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忧伤一般。
我正在纳闷中,谁知我身体两边的牛头马面霎时浑身如触电般一震,紧接着两手往前一扑,整个人万分惶恐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心头一凛,此前从未见过牛头马面如此恐慌,正在迟疑之中,“啪”地平地一声惊雷,我左边胳膊上马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呜……”我疼到舌头都吐出来老长,右手死死地捂住,差点就在地上打滚。
“啪!”
又是一声脆生生的怪响,我的右边手臂骇然出现一条血痕,就连厚实的外衣都给硬生生地割破!
“啊……”我疼到眼泪夺眶而出,一会儿哭爹喊娘地捂着右边手臂,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按住左边胳膊,刚刚摆脱植物人状态的我,最后在地上滚得像个动物人一般。
“请活阎王陛下息怒!”牛头马面同时发出哀求,听在我耳朵里不像是为我求情,更像是为自己讨饶。
“孩子,妈妈就是教训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样油嘴滑舌!长了记性不!”
我泪眼朦胧之中抬眼望去,只见活阎王正手执长鞭,悍然地伫立在我的跟前!更叫我心惊胆颤的是,本来她艳丽的外表,在此刻却换做极为怨毒的神色,仿佛由养尊处优的贵妇人瞬间贬为缺乏怜爱的弃妇儿,尤其那双好看的明眸,此刻似乎要从里边喷出火来!
我心里不禁哭道,我怎么会是你这苦主的宝贝儿子呢,嘴上却卖起乖来,顺从地哄道:“是,是……哎哟……母亲大人,是小儿不对,请求原谅!下次保证不敢啦,下次保证不敢啦……哎哟哟!”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哇!
“呵呵呵……”活阎王掩嘴发出一阵心满意足的笑声,许久后,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典雅的神情。
“这才是妈妈的乖孩子嘛……”
听到这句,我心头叫苦不迭地暗道:“妈妈的乖孩子?哎,怕是你母爱泛滥,全天下的后生都算是你的宝贝吧?我算是了解她的火爆脾气了,这回可得小心伺候着她,不然恐怕她火起来比阎罗王还暴虐残忍!”
“喂,蠢驴,在发什么愣?活阎王陛下在叫你呢,还想吃鞭子么?”牛头这句话把我从冥思中拉了回来。
我吓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刚刚竖起耳朵,便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传入耳朵里:“乖孩子,陪妈妈打几铺麻将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了,睁大双眼迷茫地望着眼前笑眯眯站着的活阎王,嘴巴翕张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活阎王妈……妈妈,我没听错吧?您要孩儿陪你打麻将呀?”
“是呀宝贝,你看看我们这,喏,妈妈我和牛伯伯马叔叔三缺一好久了,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好不容易多了个伴,打不到几铺就输掉了脑袋,你说气不气人哪!这整年里,妈妈好几次麻将虫上脑,就是凑不齐四个人玩麻将,脾气越来越臭,人越来越……”
“暴躁啊!”活阎王毫无征兆地尖叫出最后这一句,突然又狠狠地甩动鞭子,歇斯底里地抽着马面,“嗖”、“嗖”、“嗖”接连好几鞭过去,直打到铁塔般的马面皮开肉绽,直看到一旁的我毛骨悚然,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么十几鞭过去,活阎王才停歇了下来,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鞭子,抿嘴“哼哼”、“哼哼”地笑了起来。笑罢,活阎王愉悦地张开双手,摆出一副高贵典雅的姿势。只见黑白二鸡顺从地跃上她的手掌,“咕咕咕”、“喔喔喔”地啼叫,讨着主人的欢心。
“乖乖,又有我的孩子来陪我打麻将咯,呵呵呵……”活阎王悠悠地转回身子,风姿绰约地一扭一扭着丰满诱人的身子拐入后堂,最后还不忘回首使了个诱人的眼神,再转入帷帐之中。
我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一旁牛头小声嘀咕着:“又有一个倒霉鬼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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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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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到一张极为宝贵的白板,满以为已做成幺九大糊,心花怒放之时却放松了警惕,和恭喜我的活阎王握了手,可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马面用腹语提示我别这么做。//、qb5.c0m\ 看最新章节
“不能握手?可我还是握了手,那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我心神不宁,耳畔却已经听到活阎王放肆的笑声响彻这个房间。
“孩子,你真的到白板啦……啊?!”
再次看到手掌里的麻将牌时,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來紧紧攥在手中的白板,居然变成发财!
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一张的牌,居然变成刚才自己丢出去的废牌?!
“孩子,怎么不翻牌?哦,吃诈和么?”活阎王一脸得意地问道。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给活阎王暗算了!原來,在和她握手的一刹那,我的那张牌----白板已经给偷偷换成台上的废牌----发财了!难怪,我说活阎王怎么会假惺惺地和我握手道贺呢!
这下,我把肠子都悔青了!
“蠢驴,快出牌!再不出牌我把你脖子拧断!”下家的牛头已经在那厉声吼叫道。
事已至此,我唯有长叹一声,继而颓然把自己那张白板丢了出去----我的心跌到谷底,两眼呆滞地盯着被换回來的青发发呆。
“孩子,真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呀……”
活阎王笑眯眯地说完这句话后,摸了牌,撅着嘴又丢出去,还不忘挤眉弄眼地补充一句:“下次不要跟陌生人握手哦,宝贝!”
明明是我大糊,可就是因为活阎王使出阴招偷换我的白板,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时候还说出这样的话來嘲讽我……
我恼火得气血都涌上脑门,立马感到脖子粗了不少,呼吸顿时也变得不顺畅,梗得几乎别过气去。
但是在这个憋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发生了变化!
和在金山日军地下仓库中、龙湖古寨天后宫内和二十八逗阴沉木棺材里边相同,我的双眼又能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我竟然看透了倒翻的麻将牌的牌面----我差点从高背椅上跳了起來!
“天哪,我居然能看透麻将牌?”我暗道。
“那还能看透一些别的东西么……”我心头邪念一闪而过,两眼情不自禁地往徐娘半老的活阎王那丰满的胸口瞄去。
……
很可惜,我的猥琐意图落空了:看來,时灵时不灵的“神眼功”是看不透活阎王的鹅黄色长袍的。
“小色鬼,盯着本美女的胸口干啥呀?死到临头还在想着歪主意啊,你也真的是坏孩子哦!到你啦到你啦,别只顾着色人家嘛……”活阎王一脸媚笑道,但是样子看上去却很是骄傲,大概是为我这一个愣头青能被她那明艳的外表吸引而自豪吧。
我定了定神,让自己不受外界所影响,然后摸起牌來。可事先已经看到了牌面,于是我看都沒看就丢了出去,随口嚷道:“七索我才不要呢……”
“蠢驴,装什么装,你不看牌就能知道牌面么?爷爷我就啦……”牛头一边恶狠狠地凶我,一边摸牌。
我瞧了瞧它刚摸起的牌,又望了望牛头手上的牌面。原來牛头身前都是一排清一色的索子,而且是听的牌为三飞,也就是有三个牌可以胡牌。还好他摸起的牌是筒子,怎么也完成不了他清一色的大胡。
看到牛头把牌在手里憋着憋着又不肯看的窘样,我决心激下这讨厌的家伙,于是故意说道:“牛爷,你要的是索子哪,可你手上摸的好像不是哦?还是快些把四筒打出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吧?”
牛头听完一愣,急忙低头看了看手里紧握的麻将,然后圆瞪了它那对牛眼,许久后才憋出一句:“好你个死七指的蠢驴,真是个乌鸦嘴!”
然后愤而“啪”地一声,把手里的四筒往台面重重一拍。
看到台面果然出现了被我说中的四筒,活阎王和马面不约而同地朝我望來,仿佛从沒见过我的样子似的。尤其是活阎王,嘴巴张了张,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一圈,然后低低地垂下眼帘,似乎盘算着什么一样。
“活阎王妈妈,你在故意拖时间么?还是又在出点子又來欺负我吗?”我反击道。
“哪有哪有,”活阎王笑道,“我这就摸牌,小心点做好啦,说不准我就了……”
我心头一紧,连忙往活阎王的牌面一望,好家伙,也是清一色的筒子,也是一摸三飞的架势!
还好我透过牌面看到活阎王摸到的下一个牌是五索,暂时有惊无险,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让我意料不及的是,活阎王忽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让我不寒而栗的笑容,瘆得我从脊梁到尾龙骨都灌入了极端的冷意!
“我了,孩子。”活阎王从嘴里飙出这么一句,登时让我目瞪口呆!
“不可能,怎么有这样的事呢?你清一色筒子的牌,明明摸到的是五索,怎么可能吃胡?绝对不可能!”我一边叫着一边用两手撑着红木麻将台,“嗖”地一声站立了起來。
可当我站起來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活阎王既然可以把我的白板换走,就可以换來她自个想要的筒子。
意识到这一点,我几乎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呆若木鸡地杵在那。
活阎王见我这么不淡定,冷笑几声,正想开口,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我和她耳畔:“火焰王陛下,你真的了吗?”
这个声音瓮声瓮气,极为冷酷沉闷,分明是……
分明是马面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看到活阎王脸色都变了!
只见活阎王猛地一瞅手上的麻将牌,然后极为愤怒地牛头望着马面----眼神极为复杂,如刀,如针,饱含着质疑、斥责、不解和恼怒。
而坐在她下家的马面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沒有胡牌,那就请陛下出牌吧!”
语气极为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很好,很好!马面啊马面,想不到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呵呵,你想要逆天么?”活阎王丢出手里的废牌,忽地朝马面说道。
“你说过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马面慢悠悠地从口里说出这一句,然后伸手摸牌又瞬间打了出去。
打出去的,正是一张八筒,恰好是活阎王胡牌的那个!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马面,怔了怔,还是伸手抓回麻将台上的那张牌,不料就这么一看,却赫然发现出现在自己手里的牌……
正是一张青发!
台面上不是已经有三个青发么?再加上活阎王换到我手里的发财,应该摸不到这“第五支”发财啊?
但是叫人诧异不解的是,这牌愣是出现在我手上!
换句话说,我了!
幺九大胡,就在活阎王和马面的暗中斗法中,不知不觉地做成!
我这回再也不敢怠慢,“哐”一声把牌面一推,接着对着其余三人大吼一句:“!”
活阎王看着我的麻将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抽搐着,嘴唇翕合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一句话都沒有说出來。
我有些得意地看了活阎王一眼,扬眉吐气地说道:“上一局我愿赌服输,输了三个指头,而这次幺九大胡,你们又得输上什么?”
“还你两条命,如何?”
活阎王说完这句叫人心惊胆颤的话后,忽地毛骨悚然的“呵呵”笑出声,脸色忽地变得狰狞无比,就像怨毒冤死的厉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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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更换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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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电光火石之间,活阎王霎时间已经把两手放在了牛头和马面颅顶,手法之快和动作之狠,叫人匪夷所思!还沒等在座所有的人反应过來,她手上一用力,牛头和马面的脑袋瞬间就像涨破了的气球一般,随着“噗”一声恐怖骇人的闷响,头壳里白的、红的、紫的脓液爆了一屋子!
我根本沒料到外表典雅高贵、媚笑常挂在嘴边的活阎王恼羞成怒之后,竟会如此凶狠毒辣!
牛头马面就这么猝死,连哼都沒哼一声就脑袋开花,此刻软趴趴地如同烂泥般跌落在地上,而它俩头颅里的脑浆溅得到处都是,甚至喷到我的脸庞上和嘴巴里,我感受到來自脸上的骇人凉意,尝试到來自舌尖味蕾传來的恐怖腥味,头脑瞬间“嗡”一声变得一片空白。\.qb5\\ 看最新章节
“吃里扒外的东西!”一脸暴戾的活阎王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原先高雅妩媚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
我愣了好久,才缓缓吐了吐蘸有不知道是马面还是牛头脑浆的口水,然后慢慢用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最后哆哆嗦嗦地说出一句:“我赢了,不是么?”
活阎王又收敛了一脸的残暴模样,恢复了之前的贵妇神态,笑盈盈说道:“牛头和马面不是赔上了两颗脑袋,不是么?”
我又是一怔,过了许久才不自信地说出一句:“可你沒输上赌注呢……”
活阎王狡黠地笑道:“牛头和马面帮我给了!”
开什么玩笑?
我输了给她的黑白二鸡活活啄下两指,疼得死去活來。
她输了六亲不认地秒杀了牛头和马面,却连一根毫毛都不用掉。
还有什么天理啊?
那还玩个屁哇?
我实在太过恼怒,连初初的惊惧,都化为满腔的不满和被欺骗后的羞辱,于是含恨地吼道:“人都给你杀了,你现在还想怎样?只有我们俩,打什么麻将哇?”
哪知活阎王突然仰天长笑,笑得放浪不羁,笑得满屋皆震,笑得似乎她才是摸中幺九大胡的人,笑得一旁的我一肚子的疑惑和不解。
止住笑声后,活阎王忽然伸出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说道:“臭小子,我还真的低估你了----六甲番的传人都不简单,居然连向來忠心不二的马面都给你收买了!接下來,我不会再客气了!”
然后活阎王又换做一脸做作的娇媚神态:“宝贝,要不这样,我们來做一个交易?”
我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问道:“交易?什么交易?我都配上三个手指了,你也折损了自己的心腹----牛头马面,你还想怎么样?”
活阎王盈盈地走过來,一脸妖魅地说道:“它们在我眼里只不过蝼蚁一般的生物,生死都只在我的一念之间,绝不足惜!但是宝贝,你就不同了,只要你愿意献出‘六甲金笔’,你要什么我都愿意,包括……”
“我!”说完最后一句,活阎王整个人软悠悠地偎依过來,丰满的胸脯紧贴着我的身躯,如同两只小白兔般在我眼前不断晃荡着;雪白的大腿已经全部露出鹅黄色的长裙之外,正勾着我的腰部摩擦着;那宛如灵蛇的双手在我身上不停游走着,经过敏感部位还有意无意地勾引一下……
虽说活阎王徐娘半老,但的确风韵犹存,而且我正是气血方刚的青头仔,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让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几欲把持不住。
我急忙闭上双眼,嘴里不住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想要强自镇静下來。可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个时候精和谐虫上脑,情不自禁地张开了眼缝,透着这小小视线贪婪地盯住活阎王的性感部位,又不由自主地看到呆了。
此刻我大脑已经失去控制,嘴里只剩胡说八道的份了:“活阎王……活阎王妈妈,别开玩笑了……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难道你想说,你喜欢我?呵呵,我也喜欢你哦!只要你告诉我六甲金笔,我就让你快活得上天!”活阎王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整个身子如同槲寄生般紧贴着我的躯体,面对面朝我娇嗔道。
我羞涩无比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六家金币的事哇,你要我怎么说……”
话还沒说完,“啪”一声脆响,我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我错愕不已地捂着自己的脸,给这巨大的反差愣住了。
只见活阎王气冲冲地从我怀里抽回诱人的身体,臀部一扭长袍一挥,转到我对面的长背椅上,一屁股坐下后,一脸怒容地说道:“好你个小色鬼,给你占点便宜还卖口乖,真个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哼,看來这地狱麻将得打下去啦!”
我为怀中这温热忽而离去感到一丝丝失落,更为活阎王刚刚说出的话刚到诧异,顿了半天才问:“那牛头马面已经给你杀掉,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怎么打麻将呀?”
“哈哈,”活阎王又换上一脸狡黠的笑容,“你害怕了么?又怕我们三个压住你一个打吗?”
“这……”我心头浮上一堆疑团。
“沒事,别说我这东道主不厚道,现在我就叫两个你熟悉的人來陪你打,行不?”活阎王笑着说。
我不禁瞪大两眼:“两个……我熟悉的人?到底是谁呀?”
“你猜猜?”活阎王眯着眼睛,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在这个时刻,我只是也只能紧张地看着她,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活阎王忽然抖了抖衣袖,朝后室“啪”、“啪”、“啪”地连拍手掌,娇嗔一句:“出來吧,妹子!”
伴随着她清脆的击掌声,从连通着这个麻将房的后室里走出两个身影。
一看到这两个身影,我马上感觉到自己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两眼的瞳孔开始放大,全身也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
天哪!
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人----小烦和渡边云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只见小烦和渡边云子迈着沉重迟滞的步伐,从昏暗的后室走到光亮的房间,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一般。她俩虽然动作有些僵硬,眼神有些迷离,但是她们的俏脸,她们的身段,还有她们的姿势,都和我心中铭记的模样十分吻合。
可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能确定,眼前这两个人,就是小烦和渡边云子!
我张了张嘴巴伸了伸舌头,兀自难以置信的对活阎王问道:“她们……她们怎么來了?”
“你不想见她们么?”活阎王又是一脸的狡黠。
“我……我想啊,但是,但是这里是地狱呀!她们怎么会來到这?莫非……”我想到最后,心里边也急了。
活阎王答道:“呵呵,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呢?宝贝孩子,别急别急哦,打完三局两胜制的第三局,倘若你能胜出,我会给你你最想要答案!”
我稍一思量,咬牙说道:“呃……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不准伤害小烦和渡边云子的安全,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第二,你说话要算话,不要像上一局糊弄我!”
“哈哈,你这臭小子竟和我讲起条件來?也罢,我答应你,可是作为公平交易,你也得接受我的条件!”活阎王媚笑道。
“你的条件还能有什么?顶多我项上人头给你!”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的手指和人头对我來说毫无异义!我要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六甲金笔!”活阎王脸色一下子沉下去。
“都和你说过多少次,我压根不知道什么金笔了……”我还犹自在那辩解,话还沒说完就给活阎王的吼声打断了----“少给我废话,你最好自求多福!要是你输了的话,你和两个小娘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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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鬼脸相助
“原来你召唤小烦和渡边云子来这陪你打麻将,就是为了做人质,胁迫我给你什么,什么‘六家金币’?”我这才醒悟过来,把两手残缺的指头都握成拳头。
“你懂的……”活阎王抿着嘴大袍一挥,身影闪动间,已经坐在了麻将台前,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而一边的小烦和渡边云子,却如同梦游的人儿一般,神志不清地迈动着迟缓的步伐,机械地入席。
“请!”活阎王做出一个优雅的动作,给我的感觉却不啻于请君入瓮。
我恼怒地看了看活阎王,又扭动着脑袋,爱怜地左看看小烦,右看看渡边云子,最终叹息了一声,坐进了最后一张红木麻将靠背椅中。
于是,一个心怀鬼胎的中年贵妇,和一个心神不宁的伤残人士,连同两个突如其来的梦游美女组成的麻将局开始了。
我忐忑地摸着牌,心里既困惑又费解。我实在搞不清楚我怎么来到这个昏暗诡异的地方,又不知道为何给人弄进棺材里、丢到石头上,还见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物和事情,最终竟稀里糊涂地打起麻将来,而且莫名其妙地掉了三个指头、挂了两个雀友。
但是现在我却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
这一局我必须赢!
为了自己,更为了小烦和渡边云子——鬼知道那外表妩媚艳丽、实则心狠手辣的活阎王会不会做出什么有悖人性、惨无人道的事端来?
所以,我只能赢,不给活阎王任何的机会。
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边打着麻将,我一边偷瞄着小烦和渡边云子。我想,如果眼前这两人是真的话,那这此麻将局就将会是她们两人第一次齐聚在我的面前。
实话实说,我之前设想过无数次小烦和渡边云子见面的场景,比如我在小饭馆里和她俩摊牌,比如我在韩江边约两人商量,比如在牌坊街的长凳上共同谈话,可最终却是这样的场面。
我也曾设想过,小烦和渡边云子见面后的剧情,比如两人沉默着不语,比如两人大吵大闹,比如两人要死要活,比如两人对我拉拉扯扯。
可如今两人却如同给活阎王编了程序的木头人似的,表情呆滞冷酷,双目光是木讷地望着麻将台。我发觉她俩只懂得傻傻地摸牌,打牌,碰牌,却再无别的多余动作和言语,甚至连我都不多瞅一眼。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说,她俩也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密最心爱的两个人,但是此刻她俩目不斜视,别说一句关心的话语,就连一个注意的眼神,都不多给我半分。
虽然,曾经有着那么多美好绚丽的过往。
虽然,曾经一起共患难、度生死。
虽然,曾经有过海誓山盟、芳心暗寄。
我第一次感到我在她俩的眼里、心中,是多么无足轻重——强烈的失落感遍布我的心窝,我不由得有点失魂落魄。
“宝贝孩子,认真点,记得:这局输了你不仅会亲手葬送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妞的命,还必须亲手将你们六甲番的不世真藏‘六甲金笔’送给我哦!”活阎王一脸得意地笑着,手里却不忘抓牌。
我听到活阎王这句话,心里一凛,不由地告诫自己:阿二啊阿二,这一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哇!不为了什么六家的金币,也不为得知什么真相,就为了小烦和渡边云子的安危,也得豁出去拼啦!
就在我心头这么不停念叨的时候,奇迹又出现了:在这个危急窘迫的关头,我的双眼慢慢变得十分的清晰,明亮,透彻,又能……
又能看透台面上的每一张麻将牌,包括每个人手里的,还有台面上还没给人摸的!
“真给力啊!我真他女马是个天才!”我用只剩三个指头的手掌一拍自己的脑瓜,咧嘴笑了起来。
但是当我两眼看到自己的牌面,我的窃笑一时间变成了苦笑。
无语,我的牌臭到不恩能够再臭了!
全部不粘边,全部不同花色,全部零零丁丁的散牌!
而利用自己那对“神眼”,我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活阎王已经做起了清一色,而一左一右的小烦和渡边云子牌面也不赖,一个全部三个三个连在一块,一个一对一对等着碰牌——看来,这一局我凶多吉少!
妈呀,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局的形势不就是麻将中人口中所说的……
三娘教子!
我心神紊乱,没怎么思考就丢出一个九筒。
“啪”一声,坐在我上家的小烦把我杠上了,可她依旧面无表情,闭口不语,冷漠得如同一座冰山。倒是活阎王“咯咯咯”如同老母鸡一般笑起来:“臭小子,放杠啦?”
我心里烦躁不已,没想到又听到活阎王那尖锐的嗓门再次响起:“哟,杠上杠?”
“什么?”我慌忙地往上家看去。
原来,我刚才放炮后,小烦再摸一个八索,又和自己牌面的三个八索凑成新的一杠——当然,这两个杠都算到了倒霉的我的头上!
“臭小子,牌都没胡,就先亏了两个指头?呵呵,不如别打了,直接投降算啦……”活阎王又在那有意无意地挖苦我。
我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小烦啊小烦,亏你还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呢,怎么下手这么重,这么狠,这么绝情?”
但是,如同木头人的小烦依旧一句都没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又摸牌。
好不容易凑齐一对东风,我又随手扔出一张废牌。
下家的渡边云子自然而然地碰走了。
活阎王笑盈盈地一边伸手,一边说道:“来来来,摸个好牌……”
就在这个时候,我错愕万分地发现,一个尖张七筒,正在待摸的河牌里迅速移动,但是表面上看河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这怎么回事?!放在麻将台上的河牌,竟然会自动变化?”我嘴巴张得可以吞进一个鸵鸟蛋了!
我的双眼透视了河牌,看到那个七筒,刚刚好移动到最外边也就是待摸的那个位置上——也就是说,替换了活阎王现在该摸的牌!
只见活阎王狡黠地一笑,旋即一把摸起这个七筒,然后塞入自己面前的牌中,然后十分得意地甩出一张四索,对我挤眉弄眼地笑道:“宝贝,你看,妈妈我又听牌啦!”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活阎王开的地狱麻将从来没有输过……
既能握手换牌,还能光凭念力移动河牌里随意一张到自己要摸的位置啊,这几乎等同于遥控麻将的牌局叫别人怎么玩呀?
我一时间像泄气的皮球般沮丧到极点。
怎么办?
这回遇到了超级赌神,就算有了透视眼,看上去我还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落寞地望了望小烦,又转头瞧了瞧渡边云子,她俩还是依旧面无表情,不会为碰到好牌抓到好牌而高兴,也不会为我的沮丧表情而有一点心痛。
连她俩,也不帮我?
那还有谁呢?
我几乎快要落泪了!
恍恍惚惚之间,我听到一个声音,极轻极细,似乎穿过了重重阻隔,击中了我的耳膜。
声音极为飘渺,却一字一字听得极为清晰,听在我的耳朵里就是:“不要慌,有我!”
我将信将疑地猛抬起了头,看到了刚才小烦和渡边云子出来的那个昏暗的后室里头,正端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带着一张诡谲狞厉的双头鬼脸面具!
天哪!
正是之前将我从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中抬到绿光巨石上,又割脉喂我自己的鲜血,最后被群鼠蚂蚁般簇拥而走的神秘鬼脸人!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这么讲,也就是说它又想要帮我?
可是它,会怎么帮?
我心头这个时候真是复杂:惊喜,疑惑,兴奋,烦躁,窘迫都夹杂在一块,真可谓五味俱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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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幻觉湮灭
既然双头鬼脸人又一次出现,选择帮我度过难关,那我沒有理由拒绝这么一个活雷锋吧?
于是我抖擞精神,重新投入这么一场地狱麻将之中。\.qb5\\
渐入中局,我开始打得谨慎,活阎王继续咄咄逼人,而失魂落魄的小烦和渡边云子依旧一副陪太子读书的架子,整个局势呈现一种极为微妙的态势。
“反正我可以看到别人的牌,顶多我全部丢给小烦和渡边云子,让她俩算了,也绝对不能便宜活阎王那老不死!”主意一打定,我打起來也有的放矢,牌面渐渐好转,真个是风生水起,得心应手。
陪打的小烦和渡边云子又碰又杠,罚走了活阎王不少的牌。慢慢的,活阎王的脸色变得越來越难看。好不容易到她摸牌,只见她重施旧技,两眼一瞪,一个三筒如同听话的鱼儿一般,在待摸的河牌中飞速移动,眼看就要到达第一张、也就是活阎王将摸的那张牌的位置上!
我的心立刻跳到嗓子眼了:活阎王做的是清一色牌型,这张三筒恰好是她听胡的那一张----换句话说,只要她摸中这张,清一色筒子就做成了,不但我要给她六家的金币(估计需要很多钱,我卖身做奴才还得起……),小烦和渡边云子的命也可能不保!
但是这是靠我的透视眼看到的,河牌上波澜不惊,又有谁知道里面暗流涌动?
眼看三筒就要置换待摸的第一张牌的位置,又瞥见活阎王那胜券在握的媚笑模样,我的心灰暗得无以复加。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娇斥!
这声娇斥,如同龙吟,又似狮吼,响彻整个麻将室!
而我甚至无法理解一个如此柔媚的声音,竟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只见坐在我对面的活阎王全身如触电般剧烈一颤,紧跟着“噗”一声喷出一阵血雾,散在白若羊脂的牌面上,给这些麻将子染上一种诡异血腥的气氛!
活阎王大惊失色地捂着胸口,整个人晃了几晃,才勉强坐定,眉头紧蹙地大口喘气。
许久,才忽地抬头狠狠地盯着我,似乎想光靠眼睛就把我凌迟一般。
我被这凶狠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突然听到活阎王又是神经质地狂笑起來,笑得张牙舞爪,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忘乎所以。
就在我怀疑她会不会笑得喘不过的时候,她忽然用手指弹开自己该摸的那张河牌,神色黯淡地说了一句:“沒想到,在这里,你还有人暗中相助?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又输给六甲番的人了……”
我怔了怔,讷讷地说道:“麻将局沒结束,还……还有机会吧?”
但是说出这一句后,我自己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安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对手?就因为她现在颓废了?憔悴了?失落了?
“阿二啊阿二,你真是糊涂!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我在小烦抓牌丢牌后,吸了口气,又摸了一张牌,再定睛一看,不禁喜上眉梢: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渐渐凑齐了三个东风、三个南风、三个红中、三个白板,手上还有一个发财和一个废牌,也就是说,我打出废牌后就听发财了。
倘若给我摸到了发财,那可不得了,就是“全番”的大牌!
乖乖啊,比幺九大胡还要多上一倍!
我心神不禁荡漾起來:“机会來得太过突然,我几乎不能相信上天竟会如此眷顾我!但是还是要沉住气,千万别声张,千万别声张……”
想到这,我还有意无意地望了望活阎王,又瞅了瞅麻将牌,瞪得眼睛外凸,差点掉出眼眶外,直到确定这轮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摸到才松了口气----当然,假如她再用移形换位术,那我就要自求多福了----谁知道双头鬼面人会不会再帮我?!
坐在我下家的渡边云子一脸木然地打着牌,让我不由自主地关心起她來。
记得不久之前,她全身诡异不堪地长满妖艳的红色曼陀罗华,出人意料地矗立在巨龟的头上,最终消失在浩浩荡荡的江面之上,着实让我担心不已。现在不管活阎王使出什么邪魔歪术召唤她來此都好,至少我看到她了,看到她还活着。
于是,我暗下决心:打完这局,我一定要和她好好说话!
就在我分神之时,牌面上又出现了异象:有一张六筒在河牌里快速地移动!
我诧异地望向这张六筒,顿时醒悟,这张就是活阎王清一色的胡牌!
“旧技重演哇,活阎王又要作弊啊!双头鬼脸人,快救命那!”我不由自主地高声疾呼。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从里边的后室中,又赫然出现了一声尖锐的嘶鸣,像宝剑出鞘的吟叫般刺耳!
“快阻止她!快!”我整个人急得都站起來,心头憋满有劲使不出的感觉。
而活阎王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只见此时此刻,她的双目已经变得通红,原本妩媚带笑的脸蛋早已变得凶狠狂躁。她身躯颤抖着,连同整个麻将桌都随之摇晃,互相撞击的麻将牌发出“啪”、“啪”、“啪”的脆响,让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恍恍惚惚中,我甚至还看到麻将台上似乎有着紫色的闪电在迸发着!
可就在这叫人匪夷所思的时刻,我忽然看到,一支金色的管状物体如同离弦的弓箭般从后室飞出,恰好重重地击在活阎王的后背上!
“啊!”活阎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撼动了整个麻将房!
与此同时,我惊骇地发现,我看到的一切视觉,如同敲烂镜子般化为片片碎屑,毫无征兆的,整个感官世界霎时间摇晃、坍塌、崩溃!
就像瞬间停电又恢复了正常一般,我重新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也就是这么一瞥,我浑身的冷汗如同淋水般从所有的毛孔中渗出!
天哪!
我竟和活阎王,还有那一黑一白的两只斗鸡围坐在一个大漩涡的旁边,而我们的外围就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更叫人恶心万分的是,我手中握着的、活阎王面前摆着的、两人中间围着的,竟是一小块一小块白森森的……
人骨!
“莫非,莫非我刚才摸的那些白玉麻将,竟都是这些恐怖吓人的人骨?!”我骇得一撒手,整个人条件放射地跳了起來。
“咕咕咕……”
“喔喔喔……”
黑白二鸡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这才幡然顿悟:“先前看到机械得如同机器人的小烦和渡边云子,竟都是这两只地狱斗鸡?!”
“你赢了,六甲番來的人……”
我惘然地抬起头,坐在我对面的活阎王脸色黯然,嘴角已挂着殷红的鲜血。只见她慢悠悠地站起來,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竟斜着往前面一头栽倒!我急忙伸出两手扶住了她,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十个指头一个不差地留在我的手掌上!
怪事了?
我不是有三个指头给黑白二鸡啄下來了么?
正在错愕不已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扶住的活阎王此刻脸色白得煞人,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不仅显得虚弱不堪,而且人中处还隐隐地透着妖异的紫色,似乎受到很深的内伤,正承受着非一般的痛苦。
“活阎王……活阎王妈妈,你沒事吧?”我心底一软,不禁开口问道。
“活阎王陛下的确有些贵恙。”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我身后飘來。
如此生硬,如此低沉,不就是……
马面的声音么?
我立刻扭头一望,身后果然矗立着铁塔般的马面,不远处还站着一脸不屑和烦躁的牛头。
原來,刚才的那一切,包括精致的麻将房,惨死的牛头马面,面无表情的小烦和渡边云子,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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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见墨镜
我鲁莽地弄出声响,原本差点就穿帮露馅,还好四支弩箭射入,分散了渡边真吾、渡边云子、黑衣男子和老蒋的注意力,我们才得以藏匿下來,不被发现。\.qb5\\
好险啊!
“哎哟哟,只差那么一点点给发现了!好彩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射了他们四箭,我们才得以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劫,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状况什么冲突呢!”见到几欲发生的相遇勉强化解,我暗自为自个抹了抹把冷汗,心里偷偷庆幸起來。
“扑领母哇,这个白痴,差点连累到爷爷我!”不用说了,肯定是老猪奇在后头开骂了。
“别骂阿二哥哥了老猪奇,反正大家现在沒事就好!”一听这关切的语句,肯定是小烦又在为我解围了。
我心神一动,回首对着老猪奇问道:“你们……你们怎么到这啦……”
话还沒说完,就给极为不耐烦的老猪奇粗暴地用肥厚的手掌推搡着,差点沒像个皮球“骨碌”地滚了出去。
只见老猪奇硕大的身躯从神台底下好一阵忙乎,好不容易才钻了出來,一边伸手伸脚,一边骂骂咧咧着:“你个死阿二,向來就是这样毛手毛脚,做事做人都不踏实……”
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只好赔笑说道:“呵呵,那可真对不起啦,是我的错啦,我的老猪奇大爷……”
然后正色道:“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題吧,你们怎么会來到这的?”
老猪奇一脸烦躁地指了指后头的小烦,叫嚷道:“问我?问你的宝贝小烦去吧!今晨我还在梦乡中与美女幽会,谁知道朦朦胧胧中就给你的小烦揪着耳朵一路拉到这儿,你瞧,眼屎还沒搽干净,就连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呢!”
这时,小烦也从神台底下闪身而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笑盈盈地对我说道:“阿二哥哥你终于出现啦,可想死我了……”
“我呸,莫非小烦你大老远抓我來这,就是为了看你和阿二缠绵悱恻?这,这也太恶作剧了些吧!”老猪奇哭丧着脸说道。
“当然不是,是我师傅----蔡婶和我说的!”小烦摇着头笑道,但是看出对老猪奇嘴中说出的“缠绵悱恻”很是赞赏。
看到小烦笑靥如花的模样,我脸上一热,于是为了掩人耳目,自己很快就从嘴里说出一句话來转移注意力:“蔡婶和你说了什么?”
小烦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大早我正在练功,她老人家便叫停了我,然后要我去章神医家拉上老猪奇來这里……”
“來这里,”我有些错愕了,“來这里,为啥?”
小烦一脸无辜地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呢!她说,來到青龙古庙后,就会见到一个浑身脏兮兮、流着鼻涕疙瘩的小毛孩,然后给他一串冰糖葫芦,就能遇上你了!”
“这样子?蔡婶可……可真个料事如神那!”我钦佩不已地回答。
“是啊,我也只是照做而已。”小烦有些羞涩地望着我回答道,脸上已经飞上两朵红霞。
我看着小烦那好看的脸蛋,会心地笑着问:“那接下來呢?蔡婶有什么提示?”
“蔡婶沒说下文所以我也不知道呢!”小烦摇着头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无辜样。
我也诧异了:“那你们为什么知道我会在这出现,又为何事先知道渡边新吾一伙会來到这,将我抓进神台底下?”
小烦诚实地回答:“我刚才给了小毛孩一串冰糖葫芦,谁知他一溜烟就跑开了,正郁闷无比地和老猪奇瞎逛,谁知一走到仙师宫里头,就看到你神色匆匆地闯进來!正喜出望外,沒想看到后面渡边新吾一伙坏蛋后脚就跟上來了,于是急忙叫老猪奇将你拉入那张神台下面躲藏,再接下來的你都知道了。”
我皱着眉毛说道:“啊?这样子呀?那接下來沒有蔡婶的吩咐,我们不就成了无头苍蝇啦?”
小烦也是一脸郁闷:“对……对呀,要不我们再逛逛,碰碰运气?或许,或许呢能够又遇到……遇到该遇到的事?”
我思索了半天,才回答道:“看來也只好这样了。我刚才探头出去,发现老蒋也在他们一伙里边,而且刚刚你们都也听到机关启发的‘嘎嘎嘎’声吧?又不知道他们取走了什么东西,我才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老猪奇此时絮絮叨叨地嘀咕起來:“他们爱干啥干啥去,反正又不是在你家拿走东西,我们就不要狗抓耗子多管闲事啦!”
“都到这份上啦,我们还是出去逛逛,或许蔡婶指明我们來这,就是要我们发掘什么线索或是情报呢?”我极力说服着已经不耐烦了的老猪奇,可心里却有一个耻于告人、尤其是千万不能让小烦知晓的小九九。
那就是我看到了渡边云子,她为什么要在这?是否有什么事隐瞒着我?是否是自己所愿?
我,很想知道,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还好老猪奇虽然嘴上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最终还是接受了,于是我们便又在青龙古庙里头转悠起來。可是,我们一直到中午时分,还是沒遇到什么事情,也沒再碰到渡边新吾一伙,最后精疲力竭的我们选择了离开。
就在我们走出大门外时,小烦忽然开口说道:“阿二哥哥,阿二哥哥,你快看,这对联写得多么好啊!”
“嗯?”
我听罢小烦的话语后,驻足回首,只看到大门两边的对联是这么写道的:
“船为梭横织江中锦绣,
塔作笔仰写天上文章。”
对仗工整,比喻新奇,写意深远,可谓把这里江面的秀美风光景色用两句诗词描写得淋漓尽致。
我正想发话赞赏一番,沒想这时候,身后突然传來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來:“小姑娘,你说得太对啦!知不道?此联为惠來举人卓晏春所撰的呢。你再瞧瞧那边……对对,那边!船和凤凰塔都能在这青龙古庙前看到,是不是很贴切?故人们对这首诗印象深刻,争相传诵。而庙正门两边的旁门较小,门上石匾分别刻着“崇德”和“翼疆”,小门也有门联,但因沒有卓晏春撰的精采和实际而被遗忘了……”
我有些惊异地扭头望去,想看清这个滔滔不绝的人是谁,沒想到定睛一看,气不打一处來!
只见一个山羊胡子的小老头,脸上戴着墨镜,肩上扛着一幅写有“算命占卜活神仙”的歪旗,唾沫星子乱溅乱喷,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子。
还能有谁?
不就是之前在龙湖古寨的天后宫门前,被我和老猪奇威逼利诱,硬生生勒索了一个泣珠的……
墨镜佬么?
“好你个死瞎子,到处招摇撞骗不说,现在居然想骗到我朋友身上來啦!看老子不揍死你!”我还沒來得及说出一句话來,身后的老猪奇已经吼着冲了上去,恶狠狠地抓起墨镜佬胸口的衣襟,眼看就要上拳头了。
“别冲动,别冲动哇……大,大家都是熟人,都是熟人!我,我是为了要告诉你们一个……一个秘密而來的!”倒霉的墨镜佬估计这个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只好拼命大叫道。
“一个秘密?说來听听!”我心头一凛,开口说道。
墨镜佬一听游戏了,便说道:“这个……这个自然!但是,但是麻烦你能叫你的这位兄弟松开手么?我年纪大身子骨弱,受不了惊吓的!”
我点了点头,转头对老猪奇说:“让他说吧!”
老猪奇心头掂量了掂量,便松开了大手,忽地照着墨镜佬的脑门就赏了一个“爆栗”,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道:“爷爷我就先放开你,看你狗嘴里究竟能吐出什么象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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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魄地师
墨镜佬一边揉弄着脑袋,一边哭丧着脸嚎叫着:“哎哟哟我的大爷啊,你能不能不要一上來就动手哇!我今年都七十多岁啦,俗话说‘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都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了,伤不起哪!”
老猪奇却一点都不买他的帐:“我管你‘古稀’还是‘拉稀’,少给我在那里帮可怜博同情,你只管帮我直入主題,要是再呱噪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我直接把你的脑袋拧下來……当球踢!”
老猪奇上述的这句话都是用一种地痞流氓的口气说出的,尤其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杀气腾腾,我心想内心再强大的人听了,也会掂量掂量这三个字的分量。.qВ5
墨镜佬是何等贪生怕死的人,一听到老猪奇的这番话,小脑瓜立刻像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大爷,我这就说出这个,这个天大的秘密!”
“说吧说吧!少在磨磨蹭蹭的!”老猪奇又厉声喝叱。
墨镜佬忙不迭地说道:“我这就说!我这就说!话说嘛,北宋仁宗皇佑年间,广源州依智高僭称南天王,改元‘景瑞’。由于广源地连潮州,故叛军依涧据险,面对这易守难攻的形势,当朝皇帝赵祯便派手下大将杨文广來平南蛮十八洞。”
讲到这,只见墨镜佬他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唾沫星子还溅了一地,越说越带劲了:“当年宋军行军沿江南下时经过此地,喏,就是那,好家伙,竟发现有青蛇附于舟上!你说奇怪不奇怪!更奇怪的在后头呢,接下來的征途出奇的顺利,每战皆大捷告终,叛军溃不成军,最后诸洞俱平!班师回朝时,杨文广奏知宋仁宗,赵祯便封潮州青蛇为‘安济灵王’……”
“打住打住!老先生,你这是讲故事呢,还是告诉我们秘密呀?”小烦打断口若悬河的墨镜佬,眉头紧蹙地问道。
我也随声附和道:“你当我们猴子耍不?”
墨镜佬连忙摆手道:“冤枉啊!冤枉啊!前面只是铺垫,后面才是要点,要点!这个秘密就是……”
墨镜佬说到这,故意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地悄声说道:“现在门额‘安济圣庙’,就是宋徽宗赵佶当年所赐的呢!”
然后狡黠地带着一脸奸笑,用他那干瘦的手掌拍着我的胸脯道:“你看我是不是很够意思,这个秘密值钱吧?嘿嘿!依我看哪,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多我牺牲一下,冒险來为大家把风,到时你们二位爷尽管把它安济圣王家借下來,送到苏富比拍卖,绝对又是一个好价钱……”
墨镜佬还沒说完,便带着意犹未尽的奸笑给老猪奇一脚踹倒!
老猪奇下脚真的沒有轻重,正好踹在墨镜佬的肚子上,狠得连我都为墨镜佬担心,惊得一旁的小烦“呀”的一声尖叫起來。
只见墨镜佬“哇”一声惨叫,整个人应声倒地,跌个狗啃屎不说,肩上的那根歪旗也折成两半。
老猪奇一脸狂躁地指着墨镜佬的鼻子破口大骂:“死瞎子,本來老子心情就不好了,你他女马的还來编故事消遣我?告诉你,爷爷我不是盗墓贼,也不是缺钱花!”
墨镜佬这下疼得够呛,一边捂着肚子哭爹喊娘,一边不忘扯着我的衣角哀求道:“这位爷,你行行好吧,帮我劝劝那位爷别动不动就出手,行不?哎哟……你们都是……都是君子呀,‘君子动手不动’的哇!”
老猪奇还沒等我开口就抢着喝道:“扑领母啊,我才不做君子呢,多辛苦!我就是一个地痞,专门治你这种江湖神棍的地痞,你怎么着?”
我看到墨镜佬这副既狼狈又痛苦的模样,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于是扭头对老猪奇讲:“老猪奇,我说你也……也太粗暴了些吧?有话慢慢说嘛,何必动辄就拳脚相向?”
小烦也有些看不过眼,同样站出來为墨镜佬说话:“猪奇哥,你也太不文明了吧?就算老人家再怎么不对,也不该动手打人呀!”
听到我和小烦开口为他求情,墨镜佬像落水的人拾到一根稻草似的,忙不迭地跟着辩解道:“是啊是啊,奇爷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和我这样的人计较啦!放我一条生路好过,就不要针锋现对,处处相逼吧!”
“说得可真轻巧?你倒说说,放过你,我们有啥好处?”老猪奇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但是语气已经有些缓和了。
“好处……好处大大的,我可以为你们算命,算命那!”墨镜佬强忍疼痛,装出一副“乐于效劳”的献媚相。
“我呸,真是死性不改啊!看我不打死你……”老猪奇一听又上火了,马上撩高衣袖上前就准备一顿揍。
“奇爷饶命啊!奇爷……你就饶过我吧!要不,要不我给你磕头吧!”墨镜佬已经是无计可施,就差投江自尽了。
老猪奇以极为鄙夷的语气说道:“你给我磕头又有鬼用啊?要不这样,你再给几颗上次给我的那个……那个什么泣珠,我就饶你一命!”
墨镜佬叹息道:“奇爷,我真的得称你做大老爷,老祖宗啦!你以为泣珠像地上的石头一样,想捡就有么!哎,我欧阳中山这辈子活了这么久,也就在汕头那边的深澳镇贼澳湾里头的金银岛上,因缘际会求得仅此一枚而已!你打死我也沒用了,还想要的话,怕是要自行出海一趟了……”
听到这里,我也想为墨镜佬辩解几句了,可话还沒飙出喉咙口,心头忽然一动,立刻惊愕万分地惊呼:“且慢,老头你……老人家你刚才说的是,你……就是欧阳中山?”
“那还有假,本人正是欧阳中山。”墨镜佬轻描淡写地回答,可透过他那副夸张的大墨镜,分明可以看出此刻他的黯然和落寞。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您老人家就是当年名誉凤城的老地师……欧阳中山?”
“你爱信不信,”墨镜佬不由得叹息一句,“曾经气吞万里山河如虎又怎样?奈何现今已是‘虎落平阳遭犬欺,龙搁浅滩遭虾戏’啊……”
我连忙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老人家当年吃咋风云,小至取名择日,大至上梁选坟都不在您的话下,可怎么似乎就在一夜之间下落不明,销声匿迹了呢?”
“莫提伤心事了,莫提伤心事了,说來说去还不是一个‘贪’字作怪。”墨镜佬摇头苦笑道。
“哟,看不出你这糟老头就是当年的凤城第一地师----欧阳中山呢!一看你这架势,可谓威风不减当年呢,失敬失敬哦!”老猪奇也装模作样地恭维起來,可是满腔都是酸溜溜的味道。
墨镜佬面对老猪奇的嘲讽也不做搭理,只是默默地从地上摸索到那已经折成两截的小旗子,然后扶一扶自己的墨镜,扭身准备离去。
看着墨镜佬默默离去的背影,心想曾经风光一时的老地师竟沦落成这地步,不禁有些伤怀,于是我悄声和小烦商量后快步上前,把一叠钞票塞入到墨镜佬的手里,轻声说道:“欧阳老地师,您曾是我的偶像。看到您这番模样,我心里也很难过!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你万万要收下!”
墨镜佬怔了怔,山羊胡子跟着颤抖了起來:“呵呵,我曾是你的偶像?那你说说,我是不是越來越不中用了,现在一把年纪啦,还要后辈施舍……”
我正色道:“无论如何,您永远受我的尊敬!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提,我不敢说一一达成,但肯定尽力协助!”
墨镜佬笑着,一层层褶起的脸皮也渐渐舒展开,就在我准备抽身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可惜了,后生,你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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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败将问神
本來我送完钱后,是打算回身走人的,但突然听到墨镜佬冷不防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心里也是诧异万分。、qВ5//
我愣了一会,才吞了吞口水问道:“欧阳老地师,我……我沒听错吧?你说我活不久了?”
“少听他胡说八道!”老猪奇跟上來就是一阵吼,沙煲大的拳头又亮了出來。
墨镜佬却一脸的淡定:“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听也罢。”
说完,就要抽身离去。
我连忙拦住了他,带着满腹的疑虑问道:“欧阳老地师,有什么你就只管说吧,不必对我有所隐瞒。”
墨镜佬点了点头,悠哉悠哉地说道:“本來我是不喜欢多嘴的,讲得多了别人也是爱听不听的,你说对不?”
然后墨镜佬用手掂量掂量了刚刚我递上的那一沓钞票,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我看这些年來,像你这么诚心又上进的后生不多了,我就为你卜上一卦,顺道帮你指点迷津,你看如何?”
我忍不住笑了,想了想又说:“这样也好,那有劳欧阳老地师了。”
一旁的老猪奇却完全不认可,已经在那絮絮叨叨起來:“这算命问卦,我可他女马的不信!阿二啊阿二,你知道不?刚出生那年,老爷子帮我找了一个方圆几十里路都威名显赫的算命大师给我相面,那位大师说我面相很好,有帝王之气,长大以后出入都有车,走哪都得摇旗呐喊,频繁进出豪华酒店及名胜古迹,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帮人紧紧跟随……”
我怔了一下,追问道:“那现在呢?”
老猪奇嚷嚷道:“现在?现在你还不知道么?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后來,我不就成了导游吗?狗曰的,的确是有车有旗,住酒店逛古迹,但是糟透了!要不是前些年我改行做流氓,今天哪能开宝马?”
听到这,后头的小烦“噗呲”一下子笑了,我也忍俊不禁,只是墨镜佬杵在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许久才说道:“那你还算不算命?不算的话,老身这就告辞了!”
我连忙一手挽住墨镜佬,诚恳地说道:“欧阳老地师,请留步!我那朋友是比较幽默的,想必你也知道他的脾性。你别理他,尽管帮我算上一卦,指点一下何去何从!如果能为我解困,助我脱离苦海,在下感激不尽,定当请到自家住下,好吃好喝,养老送终!”
墨镜佬脸上的尴尬神情才有所缓解,叹了口气,一边小声嘀咕“真的假的……”,一边慢慢向不远处的小凉亭走去。
我不敢怠慢,也紧跟着走去。
只见墨镜佬來到凉亭正中,挑了挑方位,便自顾自地脸面朝南盘膝坐下,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样古怪的物品。此物显现出一种独特的蜡黄色泽,呈巴掌大的小盒状,分为上下两瓣,上半部分中间拱起,下半部分略显扁平。
我眉头一蹙,开口问道:“欧阳老地师,这……这不是龟壳么?”
墨镜佬头都沒抬,只是随口敷衍了我一句:“对,这就是‘败将’!”
老猪奇又插嘴了:“切,我还以为啥子呢!原來就是巴西龟的别墅嘛,哥大清早去西湖公园前的早市花个几百块,大把这破烂玩意收!”
墨镜佬“嘿嘿”地笑了几声,沒好气地嘲讽道:“奇爷啊奇爷,你侮辱乌龟就算了,可别侮辱到老身的专业水准才行啊!这的的确确是我在西湖公园附近弄到的,但绝对不是你口中早市上小贩吆喝叫卖的巴西龟,而是我在葫芦山上抓到的一只百年四爪旱龟的龟壳!”
“葫芦山?”一旁的小烦疑惑地问道:“你指西湖公园里头的那座葫芦山?不对哇,那里满山都是人,别说乌龟了,就是草蜢,也快给人抓光----会有这样子的珍稀乌龟么?”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在葫芦山上抓到的不假,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四十年前!四十年前的时候,那里还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角落----怕那个时候,你爸妈还在穿开裆裤吧?”墨镜佬带着一脸的得意和骄傲神情,原先的颓唐和苍老渐渐给一股自豪之气冲淡。
我又问道:“敢问欧阳老地师一句:用旱龟占卜就那么灵吗?”
墨镜佬一边用长满老茧的双手不断摩挲擦拭着龟壳,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国之大事而卜之,古代用龟壳來占卜的习俗由來已久,而且繁衍出各种流派。我这派是欧阳败将流,是我的祖宗依照‘洛书’,结合文王八卦呕心沥血所创。其中的奇门绝学----洛神败将问神法,上问玉皇大帝,下询十殿阎罗,十分精奇巧妙,为我派不世之传。”
墨镜佬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但是,此法对龟壳的挑选十分讲究。首先不能是水龟,必须是四爪旱龟,年纪越大越好;其次,龟壳不能有明显的裂痕,色泽必须呈圆润的蜡黄色,盾片和骨板的数目需为偶数,形状为锯齿状嵌接,前端钝圆截形,后端三角缺刻,两边翼状上曲;最后,用祭天的香烛把它插死,才能剥了龟壳供洛神败将问神法施法时所用。”
我听完也是怔了怔,许久后才说出一句:“这么神奇?”
“那当然,”墨镜佬沉吟片刻道,“这是我拥有的最后一个龟壳了!”
“最后一个?”我惊道。
“对……我和你算是有缘了,风烛残年”墨镜佬有些黯然地回答。
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施展此法了,所以你们的招子放亮点,看好了别留遗憾!”墨镜佬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叫道,我、老猪奇和小烦心头都为之一震!
只见墨镜佬双手不再摸索,好像停止了与龟壳的对话似的,忽然两手凭空一抓,瞬间变戏法般多出几株蓍草,然后又从怀中取出火柴点燃,再用食指和中指这两指将龟壳夹紧,最后置于火堆上炙烤,嘴上还不断念念有词。
奇怪的是,明明烧了不少时间,龟壳下边的火苗还是照样旺盛地跳跃着,不断舔舐着龟壳,就像这几株蓍草怎么烧都烧不完的样子。而更叫我们看得心里直发毛的是,墨镜佬就这么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龟壳放在明火上烧烤,脸色依旧淡定自若,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就连“哼”都沒“哼”出半声!
这个时候,别说看得呆若木鸡的我和小烦了,就连一向极端鄙视墨镜佬的老猪奇,也不再呱噪,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安静地看了起來。
就这么过了一会,就在我们看不出什么变化动静、以致看得有些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墨镜佬忽然“咦?”地一声叫了出來。
还沒等我们问一句“怎么了?”,墨镜佬突然把另一只手的小指放在唇边,张口一咬,登时殷红的鲜血就滴淌了下來!
在咬穿自己小指后,墨镜佬立刻放在龟壳之上用力挤压伤口,只见鲜血不断滴在烧得滚烫变色的龟壳上,马上发出一连串“兹兹”的响声。
就在我们都为墨镜佬这不寻常的举动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烦忽然叫道:“快看这龟壳!”
我心头一凛,连忙抬眼望去,只见原本蜡黄的龟壳,在墨镜佬的鲜血的催化加持下,霎时间烟雾缭绕,呈现出璀璨夺目的金黄色泽!
墨镜佬忽然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双目全部诡异地翻成眼白,整个人撞邪一样的抖糠般颤抖,而口中却字字清晰地喝道:“洛神败将问神明,玉皇大帝來显灵!赐我无边仙人力,说穿人间生于死……急急如勒令,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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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咽下龟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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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在墨镜佬最后一个“破”字出口的时候,我耳畔相应地听到“剥”地一声脆响,整个金黄色的龟壳带着炽热的温度,霎时间炸飞成碎片,“噼里啪啦”地在小凉亭里乱飞,有些甚至烫到最近的墨镜佬身上,顿时在他那张老脸上、胳膊上烙出斑斑伤痕!
“怎么就碎……碎啦?”见此异状,我也不禁失声尖叫起來。/.qΒ5
然而墨镜佬此刻整个人瘫坐于地上,面色如同白纸一般,大口喘气,蚕豆大小的汗水在他脸上不断流淌,看得出被道法所反噬,下场极为狼狈。
老猪奇“哇哇哇”地吼叫道:“扑领母啊,你这是演哪出呀?究竟是演砸了,还是根本就是装神弄鬼來糊弄我们?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绝不会轻饶!”
我看了看墨镜佬的窘样,连忙打圆场:“可能……可能太久沒有施展这法术,欧阳老地师有些生疏,导致失败了。”
“这……这不可能,年轻的时候这法子我至少用了不下二十次,既为达官贵人,也为平头百姓占过无数卦,从來沒有试过失手!”墨镜佬摇头说道,旋即大声地咳嗽起來。
老猪奇正想要挖苦几声,忽然小烦用手指着地上,大喊了一句:“你看这,这里!”
我们立即顺着小烦的手指望去,只见在燃成灰烬的蓍草堆中,赫然出现一小块八卦形的龟壳残片,在黑灰中若隐若现地折射出金黄色的光芒!
“怎么有一块八卦形的碎龟壳?”我脱口而出。
“八卦形?”墨镜佬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激动了起來。只见他如同装了弹簧似的跳了起來,双手化刀,在自己肋下狠狠地一戳,登时吐出大口的血雾,不偏不倚,正好碰在蓍草堆中的八卦形龟壳残片上!
就着这个时候,我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狗吠,惊愕之时,居然看到八卦形龟壳残片上,一只浑身长毛、五色斑斓的巨犬正飞身逃离!
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只怪犬即将逃离我的视野时,我突然看到它回首恶狠狠地剐了我一眼,那种怨毒的神色……
就是出现在梦中、凤旋龙喷的二十八逗阴沉木巨棺中,一直困扰着我的那只巨犬!
我从喉咙深处发出“骨碌”的一声闷响,一时间只觉得脚下发软,踉踉跄跄的整个人竟跌坐在地上。
小烦却对这诡异妖魅的巨犬熟视无睹,跑上前扶住了墨镜佬,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颤声问道:“欧阳老先生,你沒事吧?”
墨镜佬勉强坐起身子,抹了抹满是血污的嘴角,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八卦形龟壳残片,这是……啸天玄卦,一书有云其若现此卦象,金光璀璨之际,必使龟壳分崩离析,而且要不是我立马用一口鲜血逼出它的原形,再过须臾,此啸天玄卦必也化为青烟,永不复返……”
“啸天玄卦?这,这又是什么兆示?”我有些站不住了。
“嗯,暗藏大凶之兆!至于如何,我需细看后再作定断。”墨镜佬喘息着伸手,还是用食指和中指捡起这块八卦形的龟壳残片,置在鼻尖细细察看了起來。
我此刻却心乱如麻:“主大凶之兆?那就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会有什么不测么?”
我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瞄静静品读龟壳残片的墨镜佬,心想自己胡思乱想也沒什么用,还是等他研究完再做打算吧!
“靠不靠谱啊……别瞎糊弄人哦……”老猪奇在一旁将信将疑地嘀咕着。
小烦却非常紧张,一会瞅瞅墨镜佬,一会满脸愁容地端视我,显然给“暗藏大凶之兆”这几个字吓到。
而墨镜佬却把鼻子都贴在这块龟壳残片上,嘴唇紧闭,面容凝固,就连呼吸似乎也不存在了,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就这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最缺乏耐心的老猪奇叫嚷开了:“喂,死瞎子,你是不是睡着啦?快给爷爷我起來啊!快……”
可老猪奇最后一个“快”字到了嘴边就噎住了,因为他,包括我和小烦,都惊诧莫名地看到,墨镜佬突然做出了一个诡异吓人的举动!
只见原本就如石化的他,忽地张开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便把那块龟壳残片囫囵吞下!
这个怪诞的行为把我们三个人直接看呆了,我们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一下子不知所措。
但还是老猪奇最先反应过來,一个箭步冲到墨镜佬的背后,一手卡住他的喉结位置,一手搂住他干瘪的肚子,再用器盖用力一顶,墨镜佬“哇”地一声连连干呕,倒是吐出不少污浊的黑水,可那块神秘的龟壳残片,却估计再也无法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老猪奇试了几下,终于放下了如同烂泥的墨镜佬,一脸茫然地望着我,一时也是手足无措。而我对墨镜佬如此荒诞不羁、匪夷所思的举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愣了半天,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局面:“欧阳老地师,先前你不是一口答应为我卜上一卦么,怎么……怎么卦象一出,你……你却把它吃下去了?这龟壳占卜一般只能算上一课,毁了就不能再用了……”
“这个我都知道,”墨镜佬终于抬头艰难地说道,“但是……但是恕我有难言之隐啊!”
“难言之隐?此话怎讲?”我一脸惘然地问道。
墨镜佬点了点头,扬了扬花白的山羊胡子,接着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倘若泄露这个秘密,不但老身残命不得保全,就连整个凤城,恐怕……恐怕都要毁于一旦哇!”
老猪奇终于超级不爽地爆发了:“放你*狗屁啊!叫你算个命,你甩了套自娱自乐的把戏,还给我扯出这么多绕口又不吉利的东西出來!敬酒不喝喝罚酒吗?!”
墨镜佬全然不顾老猪奇的怒吼,两眼一瞪,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突然问道:“记不记得上一次我帮你算命时候说的话?”
“上一次算命?”
我有些迟疑地搜肠刮肚了一番,才勉强回答道:“呃……记得上次你说过,我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嗯,还有什么加之天生吊眼,鼻梁挺拔,本为大富大贵的纯阳帝王相……”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啊!说重点哇!说重点哇!”墨镜佬忽然烦躁地叫嚷起來,干枯的老手在地板上不停地用力拍打着,扬起了一地的尘土。
我看到墨镜佬忽然变得异常的焦躁,心头也是顿感诧异,可事关我的小命,只好又苦苦地思索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想起那记忆的片段,立刻开口说道:“你说我这命格中有一极阴妖星……?”
墨镜佬马上接过话茬:“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沒和你说过任何一句!”
我眉头皱了起來:“欧阳老地师,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句话是上次你和我说的啊?怎么现在你又反口不承认了?”
“我什么都沒说过哦!记得,我什么都沒和你说过……”墨镜佬嘴上不停地絮叨着,甩开了小烦的搀扶,自顾自走开了,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线上,留下瞠目结舌的我们三人呆呆地伫立在小凉亭里。
“这家伙怎么了?”我不禁开口说。
“是有一颗妖星蔽日,不仅反转两仪,扭阳为亏,而且有反噬主星之虞,怕……怕如有不慎,命将不保!”
耳畔突然冷不丁地听到传來这么一句,我顿时心头一凛,忽然想起当日在天后宫外,墨镜佬就是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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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溶掉的人
“你说这房间里头,曾经死过三个人?”老猪奇和小烦都惊呼了起来。爱残颚疈
我点了点头,有些沉重地回答道:“是的,我以前听老人家说过,有些村子或寨子,房间里死了人,就必须在这个房间的房梁顶上用刀砍上一道刀痕。老猪奇你也数过了,单是这房间里头就至少死了三个人,可谓……可谓凶宅也!”
小烦有些花容失色了,幽幽地说了一句:“那位老婆婆不也说过么,原先住这的一个媳妇就因为被自个婆婆骂得想不开,索性在这间房子里上吊自杀了吗?”
听完这句话,我脑海里又浮现起那长发白脸红舌头的尸首来,心头也是一时间骇得久久无法平静。
老猪奇在一边却气呼呼地说道:“这房子死了多少人和我们没半毛钱关系!这套衣服是谁穿过的也不重要!我们只管……只管帮阿二搜寻线索就完事啦,别理其他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了哈!”
我听到这,也点了点头:“我很赞同老猪奇这种‘只抓重要矛盾,不理次要矛盾’的方,咱们就只管找找搜搜就行啦,不要纠结一些次要的因素里。”
小烦也表示同意,只是再三叮嘱我们要小心行事。
其实不用小烦多说,经过前面老婆婆和年轻少妇的渲染,再加之刚才给那件死人衣服吓了一趟,我们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我们仔细地看过左边这房间,发现里头除了梁上挂着一套衣服之外,其他都是一些简单的家私,再无什么别的异常,于是便决定到另一边的房间里去瞧瞧。
这一回,老猪奇自告奋勇地要做开路先锋。只见他故意“呼哧”、“呼哧”扭动着臃肿的身躯,装模作样地大踏步了过去,一手便推开了房门。但是,旋即老猪奇两眼圆睁,口中马上发出一声“咦”的惊呼声。
我不禁诧异起来,连忙问道:“老猪奇,怎么了?你看到什么怪事怪物了吗?”
老猪奇回头皱着眉头望着我,瘪嘴说道:“好奇怪哇……”
我怔了怔,又问道:“什么奇怪啦?”
“你自己过来瞧瞧!”老猪奇又将门推大了些,欠身让出个空当来。
“有什么神秘的……”我探头一望,也“咦”了一声出来。
只见这个房间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四面已经发霉潮变的白墙外,什么家具摆设杂物都没有。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房间正中的红砖地板上,诡异地多出一张颜色黯淡、残破不堪的破草席,而且似乎下边还盖着一些未知东西。
我和老猪奇对视了一番,噤若寒蝉,都不敢说什么,倒是天真无邪的小烦在一边率先开口说话了:“咦?阿二哥哥,这破草席下边好像盖着什么东西哦!”
老猪奇听到这话,眼珠子一溜,便嬉皮笑脸地对小烦说道:“说得好!那就有劳我们的大美女帮忙揭开这张破草席吧?”
说完还朝我挤了挤眼神,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小烦还当真了,急急摆手拒绝道:“不不不,猪奇哥,我……我可不敢呢!”
老猪奇立马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鬼模样:“这样子啊!我有个好建议:倒不如你的‘阿二哥哥’帮你一个忙,你看如何?”
“老猪奇这混球!”我心里暗骂,只不过回首又看到小烦一双无辜而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只好咽了口口水,一百个不情愿地朝那张突兀在四面白墙中的破草席走去。
还没碰到那张破草席,我便闻到一股异味,眉头不禁紧紧地拧巴在一块。这股异味非常特别,有点像死老鼠的腐臭味,又有点像放久变馊了的肉汤味,总之邪里邪气的难闻至极。这个时候,我又狠狠地回头瞪了老猪奇一眼,无可奈何地屏住呼吸后,猛地一下子用手掀起了那张破草席!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破草席下赫然出现一套衣服,看上去是叔伯之类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穿的那种便服,软趴趴地呈一个“大”字摆在地上。但是更令人错愕不已的是,这件便服衣领之上的空地竟残存着一副头发和牙齿,衣袖和裤子之下也散落着一些指甲,刚好组成一个人形的轮廓——咋一看,就像一个没有的“人”,仰面朝天地躺在那一般!
见到如此邪魅怪诞的场景,我眼睛都看直了,一时间感到自己不是在后寨楼的房间里头,而是白森森的太平间里!
“怎么了?……呀!”
不用看,肯定小烦走了进来,在后头看到这幅诡异的画面时发出的惊呼声。
我正想回头说几句什么稳定军心,耳畔突然响起老猪奇的声音:“嗨,我说啥呢!不就是给溶掉了的人嘛……”
“给溶掉……的人?!”我扭头盯着老猪奇,顿时感到匪夷所思。
“你还是太年轻啦,”老猪奇用鄙夷的眼光望着我说道,“你仔细瞧瞧,地板上是不是有些水迹?”
“这样子吗?”我疑虑地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便服下的地板。果然,在老猪奇的提示下,我赫然发现地上摊着一大滩颜色暗黄、味道腥臭的脏水!
我怔了怔,又开口问道:“饶是存在着这些污秽的黄水,也不代表这个‘人’给活生生地溶掉啊?他不会反抗,或者挣扎么?”
“都说你肤浅,没想到这么肤浅!我来告诉你吧:他的的确确是给人融掉的,但怕是在被人弄死后再溶掉的!而且我敢确定,肯定是被他人用化尸水溶了的!”老猪奇得意洋洋地对我说道。
看着老猪奇大搬特搬地摆款,我也懒得理他,只有耐心地问道:“化尸水?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来的?我都没听过!”
老猪奇笑道:“你这种只会读书的乖孩子当然不清楚这些啦,可像我这种混迹于牌坊街三教九流中的小地痞那自然是有所耳闻呢。据说,这玩意是一种极霸道的毒药,是由十余种毒蛇、毒虫的毒液合成的,遇血即蚀,直到化为浑水为止。”
老猪奇还煞有介事的,用神秘兮兮的语气对我和小烦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我听那几个混蛋说过,尸身的伤口一沾到这东西,立刻会‘嗤嗤’做声,然后便升起淡淡的烟雾,紧接着伤口中不住流出恶心无比的黄水!啧啧啧……随着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发出又酸又焦的臭气,尸体的溃烂处会越溶越大,慢慢的连骨头也化为水,最后就只剩下这堆头发啊牙齿啊指甲啊的啦!”
“这化尸水,这么霸道毒辣?”我心有余悸地哆嗦道。
“那当然!黑市上,这玩意可是抢手货,没个万儿八千你是不可能买到的,而且还要有门路才能搞到手!怎么了,想买点回去试试?”老猪奇见我和小烦都给吓到了,一脸坏笑地说道。
我犹自心寒地说道:“他女马的,怎么这么邪门的事情都有的?我看这些黄水还没干透,似乎是新死不久的情况。究竟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又因为何事给人杀后溶尸,再盖上草席试图掩盖罪行?”
老猪奇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而一旁的小烦,早已在那瑟瑟发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楚楚可怜。见到他俩这副德行,我心里不禁寻思道:“这后寨楼也太邪门了些,才在两个房间里头瞅了瞅,便给我们发现了这么多抓摸不透、怪诞骇人的疑点和怪事,要是继续查下去,那还得了?!”
想到这,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房门外大厅后的小楼梯。只见这条仄仄的木梯歪歪斜斜地通向上一层,在阴暗湿冷的环境中,就像通往吃人野兽的大口的不归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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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灶台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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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西下,四周的空气越加的阴冷潮湿,让人不禁打着寒颤,我想了想,勉强振作精神朝老猪奇和小烦说道:“前面的道路就算再曲折、艰辛,也阻止不了我们追求光明、胜利的决心!我们都是大风大浪都见惯了的人物,怎么能被这么几件破烂衣服给吓倒啦?传出去,不就给人笑话了吗?”
老猪奇忙不迭地点头称是:“那当然了,我老猪奇自从金山日军地下仓库一役,威名可就传來了,整个牌坊街哪人不知哪人不晓,我老猪奇勇闯地底,手打水猴脚踢鳄鱼,攀岭潜水,最后圆满顺利地帮助国际友人达成心愿,自己也得到百万酬劳?”
我心里暗自好笑,嘴上却只得奉承道:“那是,要不是你神一般的存在,我和老蒋早就成为鳄鱼的盘子点心了!所以我就说了嘛,有你在,就是信心的保证!咱们先别说那么多,趁天未黑,上二楼去瞧瞧如何?”
我一顿马屁敲打,老猪奇好不舒服好不受用,立即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起來:“就包在我身上!我來探路,你就只管保护好你的小烦,别给什么老鼠蟑螂吓到碰到就行啦!”
然后,他便大声且不着调地唱着我刚才给自个壮胆的那首歌“白浪滔滔我不怕,撑起舵儿往前划!撒网下水到渔家啊,捕条大鱼笑哈哈……”,径自“蹭蹭蹭”地往那小楼梯上爬去。全//本\小//说\网//()
我回手拉住小烦,尾随着老猪奇朝上边走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踏在这条阴暗狭小的木梯子上,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之上,两脚轻飘飘的。更叫我觉得诧异的是,四周给一片朦胧的光晕笼罩着,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就连手拖着手上楼梯如此近的距离的小烦,都瞧不清楚五官,感觉云里雾里的。
我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慌,就怕二楼之上,等着我们的又是骇人的怪事。
好不容易上到了后寨楼的二楼,第一时间就发现这里的确如同那个年轻少妇所说,整个屋顶都沒了,感觉就像一个被打开的空四方盒子。
但是按照常理來说,裸露的屋顶会让更多的阳光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当我站立在楼板上的时候,我非但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却察觉身处在一片冰凉的雾气中,浑身感受到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彷佛自己置身于一个大冰窖之中。
我心头油然而起一种惊惧之意,不由得紧张了起來,双眼也警惕地四下扫动,只见整个二楼破敝不堪,残垣断壁遍布着暗绿色的青苔,地上满是碎砖、片瓦和烂木,在凄雾中显出荒凉衰落的气息。
后边的小烦不由自主地靠近我,一双玉手把我抓得牢牢实实的,就像生怕我插翅飞走似的。我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必惊慌一切有我。可就在这个时候,前边的老猪奇骤然回头,幽幽地从口里说出一句:“阿二,你看我轻么?”
听到这句话,我也是一愣,只觉得在凄雾中老猪奇的面容看不清晰,朦胧中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我怔了怔,弱弱地回答了一句:“你……你算让女性同胞觉得比较有安全感的那种了。”
“嘻嘻嘻……”老猪奇忽然抽疯般地笑了起來,笑得比哭还难听,瘆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就在我和小烦的睽睽之下,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姿势,像个女人般歪歪斜斜地扭动着粗壮的腰肢,却极为迅捷地走到了二楼的一个角落。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老猪奇的怪异表现,此时发现他所处的那个角落竟是一个类似于灶台的地方。只见他站住后,身子奇怪地摇晃了一下,便用双手操起灶台上的那个漆黑的大铁锅,也不管里头装的饭菜是否发霉变质,诡异地往张得大大的嘴边送!
那还得了?
这大铁锅怕是好几十年沒人动过了吧?
吃了里头的那些脏东西,别说拉稀了,肠穿肚烂都有份!
说时迟那时快,我急火攻心,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抢了上去,照着老猪奇的大脑袋就是一拳,登时把老猪奇击飞了出去!
大铁锅“哐当”地跌回灶头,我俯首一瞧,哎哟,那个污秽啊,那可是比垃圾堆还脏上一百倍一千倍:里边不但有发黑发霉发臭的残羹冷炙,还有黄黄绿绿的铁锈,还有枯槁的树枝树叶,更有碎沙碎石,甚至还有一只烂得臭气熏天的死老鼠!
一想到刚才老猪奇贪婪地往嘴边送的模样,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就在这个时候,老猪奇在地上“嗷嗷”地叫唤了:“哇……阿二,你疯了?怎么敌我不分了起來……扑领母啊,疼死我啦!”
我连忙扶起他,柔声宽慰道:“沒事沒事,你刚才撞邪了,我才冒昧地揍了你一拳----这不,你又恢复了正常啦,还不感谢我?”
“感谢你女马!揍了就揍了,还编理由來糊弄我,你也太不厚道啦!”老猪奇不乐意了,气冲冲就想给我几拳。
这时候小烦也上前來劝架了:“猪奇哥别冲动,听我说!刚才你真的撞邪了,不禁说你自己很轻,还想吃这口大锅里的脏东西呢……”
小烦话还沒说完就给老猪奇打断了:“打住!我是问你们我轻不,而且谁说我想吃这锅里的东西啦?我只是想瞧瞧这锅下边的灶头,究竟有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这锅下边的……的灶头,有东西么?”我愕然问道。
“扑领母啊,自以为是的家伙!”
老猪奇一边揉着后脑勺的大包,一边恼怒地说道:“你瞧瞧这地板!”
“地板?”我惊呼一句,在凄雾中瞧了瞧二层的楼板,并未感觉有何异常,于是便问:“这地板就是……就是脏了些,都是灰尘和砂砾,我想扫一扫就干净了……”
“咳……阿二啊阿二,亏你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忒不醒目呢?你看看这灶台周围的脚印,脚印啊!”老猪奇大声嚷嚷道。
“脚印?”我忙不迭地低头仔细分辨,果然,在这灶台附近,除了我、老猪奇和小烦三个人的脚印外,还出现了一行并不明显的古怪脚印!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模样,老猪奇才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书读得多啦,社会经验却少得可怜,真是应试教育的悲哀!爷爷我一來到这,就发现这串脚印啦,虽然脚印的主人极力想掩盖他们的行踪,可奈何地上灰尘实在太多,恰好爷爷我又明察秋毫,哪有不被我察觉的道理?”
我心悦诚服地说道:“还真有你的呢!”
老猪奇点头又说道:“看到这脚印后,我顺着履迹走到这灶台前,看到脚印到这就消失了,心想不对劲哇,这二楼也太诡异了吧,明明今天不是南风天呀,却怎么会有这么多雾气呢!”
我也皱起眉头來:“对哈,怎么会有这么多雾气呀?”
“你觉得这雾气是來自哪里的呢?”老猪奇忽然卖了个关子。
还沒等我回过神來,小烦便心直口快地说道:“我知道了,从这口大铁锅下的灶头冒出來的!”
“聪明!你想想看,哪会有人把灶台修在二楼上?”
老猪奇意味深长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问了一句:“知道我为何要问我轻不吗?”
见我呆呆地摇了摇头,老猪奇叹息地说道:“你看看这脚印压在尘土上的深浅和鞋印的错杂就知道,这脚印絶不是一个人走的,而是有人先走后,其他人跟着出现的脚印,小心翼翼地重复走过!这就给别人只有一个人行动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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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叹息之墙
听到这,我和小烦都震惊了!
联想起大门还上了锁,右边房间又溶了人,在这上边又煞费苦心地做了这么多伪装,我不禁脱口问道:“谁这么工于心计,意欲何为呢?”
老猪奇撇撇嘴说道:“鬼知道!但是这些人非同小可,我们最好不要惹上他们为妙!”
“那现在怎么办?”小烦发愁地问道。全\本\小\说\网\
我默默地望了望灶台,咬咬牙,走过去掀开了大炒锅。只见大炒锅之下,掩映着好几支柴火,但细看,却是浅黄色,不难发现是新鲜砍伐的。我用手拨开这些薪火,赫然发现底部正如老猪奇所讲的,是一个精心伪装过的爬梯,黑黝黝地直插下方,还不断朝外冒出蒸腾的白气。
“果不其然!”我暗自佩服起老猪奇的洞察能力來。
“要不小烦就留在这吧,我和阿二去下边瞧个究竟?”老猪奇用征询的语气问道,看得出他现在也开始谨慎了。
“不行,我不能离开你们呢!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小烦不愿意地嚷嚷。
我顿了顿,才开口说:“可是下边暗藏杀机前途叵测,敌人又貌似狡诈凶残……”
“那也不慌呀,”小烦坚持说道,“这些日子我和蔡婶学了不少巫术呢,说不准能帮你们的忙!”
老猪奇打趣道:“是是是,帮忙!告诉你,下面可是一个老鼠窝,好多脏兮兮吱吱叫的老鼠公老鼠婆老鼠仔的喔……”
“你就不要吓她啦!”我微笑着制止了老猪奇的恐吓,扭头朝小烦问道:“你确定要下去吗?”
小烦点了点头,俏脸带笑地说道:“而且我相信,阿二哥哥你也会好好保护我的……”
不觉中,小烦眼中的秋波暗动,颇有顾盼神飞的感觉。一股暖流刹那间涌入我心中,我心头一热,振臂一挥,喝出一字“走!”,然后一马当先地跃入灶台,顺着烟雾缭绕的爬梯往下爬去。
这爬梯恰好容一个人上落,越往下爬,四周越是漆黑,越是感到闷热,到我爬到尽头的时候,一时间感到既伸手不见五指,又遍体燥热。此时为正月,外边可是酷寒难挡,谁料穿越了这段掩盖在灶台里边的狭窄爬梯,里边少说也有十來二十度。我一时间难以适应这个温差,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大汗淋漓,只得拖去外套,才得以凉快一会。
此时,老猪奇和小烦也都下來了,都对这地底异常的温度啧啧称奇。
还是老猪奇富有“战斗”经验,“啪”一声亮起了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刹那间遍布大半个地洞,我们终于得以看清这下边的情况:整个地洞有十來平米见方,暂时沒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
我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夸奖起老猪奇來:“哟,沒想到你还真的做足了准备!”
“那是,”老猪奇咧开大嘴笑起來,“刚到寨门外广场你就急忙忙地跑下车了,我可是把随车携带的电筒、麻绳、小刀啥啥的都带上了……嘿嘿,怎么说爷爷我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啦,要是像你这样的菜鸟,肯定玩不转!”
“切……”我有些不爽,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方面老猪奇比我有经验得多。
接过老猪奇递來的另一把电筒,我们便分头察看了起來。我只觉得这里白气蒸腾不止,不断散发着热量,似乎地下蕴含无限的地热能。正在诧异不已的时候,忽地手电筒的光圈笼到前头的浑然巨物,似乎……
似乎是一堵黑墙。
老猪奇和小烦也都注意到这堵黑墙,纷纷靠近过來。我们三人惊奇地发现,这堵黑墙明显是人为修筑的,而且敲上去坚实无比,似乎用巨大的花岗岩堆砌而成。而且黑墙前竖立着一块用同等岩料修成的石碑,上面还铭刻着几行碑文。
老猪奇一边用手电筒照着,一边小声地念了出來:“喻后碑: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天下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
“好像是先人劝吁后代为人处世的语句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小烦问道。
我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些人应该就是从爬梯來到这,再通过什么法子进入到这堵黑墙的另一边。既然他们能通过,我们找找线索,肯定也有法子办到的!”
“我觉得蹊跷之处在这!”一直伫立在石碑前琢磨个不停的老猪奇突然开口了。
“你有什么发现呀?”我心头一动,马上问道。
老猪奇用手指着碑文的下边,兴奋地说道:“你看,这里有一个大八卦呢!我刚刚用手试了试,似乎可以按动!”
“这样子?!”我惊呼道,连忙蹲在石碑前端详起來,可鼓捣了半天后怔怔地抬起头,幽幽地问了一句:“究竟该……该按哪个卦位呢?”
然后就看到了黑暗之中,老猪奇和小烦同样迷惘的眼神。
我头一下子大了:易学博大精深,哪是我们这种毛头小子能懂的!
可这个时候,明显靠老猪奇和小烦是不可能的事了,一切只能由我來做决断。毕竟,此事关系到我自身的性命运程,他俩已经为了我做足了本分,现在沒理由也不能够让他们來做决策,还是由我自个來开启关系自己未來的大门吧。
我脑中暗自苦苦思索道:上古时代,通天之黄河现神兽“龙马”,背上布满神奇的图案,圣人伏羲便将其临摹下來,并仰观天文、俯查地理,而做“八卦”;中古时代,姬昌被纣囚禁于羑里,遂体察天道人伦阴阳消息之理,重八卦为六十四卦,并作卦爻辞,遂有之说。
其言有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也就是说,所要探讨的事物或现象就是“太极”,太极内在相互对立的阴阳两方面就叫做“两仪”,阴阳两仪各自内在的矛盾利害因素就构成了“四象”,把这个矛盾利害的基本因素按照辩证否定观进行推理、就有八经卦所表达的基本卦象。
说到卦象,我不禁又用手电筒照了照石碑上的那个八卦图,一时感到极其棘手、为难。
一般來说,用阳爻(-)和阴爻(--)表示阴阳。将上述阴阳爻按照由下往上重叠三次,就形成了八卦,即“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基本卦,称为八经卦。
如果再将八经卦两两重叠,就可以得到六个位次的易卦,共有六十四卦,这六十四卦称为六十四别卦,每一卦都有特定的名称。如果再考虑阴阳的状态,则阴阳概念又进一步划分为“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种情形,六十四别卦每一卦的每个位次上都可能有四种阴阳状态,于是全部易卦系统就共有四千零九十六种不同的卦像。
“四千零九十六种不同的卦像啊!”我不禁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这一串数字犹如一副枷锁,瞬间就禁锢、击碎了我对开启这堵黑墙的希望,一时间让我在这堵“叹息之墙”前徒叹奈何,沮丧到了极点。
“扑领母呀,都怪死瞎子,弄一个破龟壳來糊弄人……”老猪奇看我长呼短吁的,已经在后头按耐不住地咒骂起來。
可这句骂人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却不啻于金科玉律,霎那间点醒了谜中人,让我登时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句:“我懂了!”
“阿二哥哥,你知道怎么开启这堵黑墙了?”小烦惊喜地叫道。
“我沒有把握,但是可以依循欧阳中山老地师给出的提示來尝试一下。”我朗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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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蹇卦之兆
“你说那个死瞎子?给了你提示?我怎么不知道?”老猪奇疑惑不解地问道。、qb5//
“是啊,”小烦也瞪着水汪汪大大眼睛附和问道,“你看到的,我们都看到了哦……我怎么沒感觉有什么提示呢?”
我微笑着说道:“其实你们都看到了,就是欧阳老地师咽下的那个龟壳残片!”
“就是……欧阳老地师咽下的那个龟壳残片?!”老猪奇和小烦一起惊呼道。
“沒错,”我揉着鼻子接着说道,“在卜卦的百年龟壳炸开后,剩下的那枚用欧阳老地师心血浇灌成形的龟壳残片上,就出现了一副卦象!”
“真的假的?!快告诉我,出现了什么卦象呀?”老猪奇叫道。
我笑而不答,转头朝小烦问了一句:“小烦,你记得那龟壳残片上的图案么?”
小烦怔了怔,有些诧异地反问一句:“怎么这么问我?”
我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讲:“其实,我也沒看清……”
接着,如我所料,老猪奇和小烦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郁闷纠结的表情。
尤其是老猪奇,又换作那副极端鄙夷的嘴脸:“说到底,你就是投机主义作怪!第一想赌那个死瞎子推演的龟壳上的图案就是这八卦石碑的机关,第二想赌我们俩其实有一个人看清并记住了卦象!丑话说在前哦,我可沒看清,你别指望我哈!”
我报以一笑:“所以我也沒问你!对了,小烦,你看清了吧?”
这个时候,小烦眉头紧蹙地闭上眼睛,表情复杂地用手指在地面上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小烦又站直了身子,一边拍着手掌上的沙土一边眯眼笑道:“阿二哥哥,就是这个形状的图形呢!”
“果然沒让我失望!”我欣喜地赞道,眼睛迫不及待地朝地上小烦所画出的图形望去。
只见在手电筒的映照下,地面上的沙土中赫然出现一副“上坎下艮”的图案!
我撅着嘴巴,心中暗暗揣摩着:“上卦为坎,坎为水;下卦为艮,艮为山,山石磷峋,水流曲折,小烦画出中午欧阳老地师推演在龟壳残片的图案,便是蹇卦的卦象。”
我继续绞尽脑汁,搜刮自己本來就不多的天干地支五行论知识:“蹇,不就是‘跛’的意思么?在中引申为‘困难艰险,行动不便’的意思。此卦的卦象是险阻在前,实乃下下卦!既然踏步难行,艰辛万苦,那是否揭示进退维谷的我还倒不如容忍待时,切忌轻举妄动?”
小烦见我满面愁容,不禁小声问道:“阿二哥哥,是不是……弄不清楚这个图案是哪一卦呀?”
我摇摇头,苦笑道:“不,这是‘蹇卦’,据说得此卦者,身心忧苦,举步维艰,宜守正道,不可妄动,涉险境者会有灾难。”
小烦愣了一下,又问道:“那按这卦象的提示,欧阳老先生暗喻你必须静待时机,不可轻举妄动?”
我点了点头肯定了小烦的话语:“沒错……可我们现在,不正是在冒险么?”
当我说出这句后,这个密闭幽暗、白雾弥漫的空间霎时间鸦雀无声了起來,静得估计掉下一根绣花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命运掌握在我自己的手掌上,而不是在一块破龟壳上!”我突然高声喝出这么一句,伸手放在了石碑的八卦图之上。
可就在我准备按下卦象的时候,我的手腕忽地给两只手钳住了。我有些错愕地望了望这一肥一瘦、一黑一白的两只手,才发现原來是老猪奇和小烦,都不约而同地制止了我这个举动。
老猪奇先开口了:“阿二,你真的决定按照死瞎子推演出的卦象,按下这开启‘叹息之墙’的机关?那我有必要和你说说我的顾虑:你想清楚哦,设置这样的机关的人,很可能也埋伏下制敌的杀器,若是出错,很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埋葬进去了。”
老猪奇顿了顿,又诚恳地说道:“我一条烂命,挂了就挂了,大不了陪你出生入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
老猪奇歪了歪脑袋,用余光扫了扫小烦,悄声说道:“那小烦呢?”
听到这,我不禁怔了怔。
是啊,我阿二现在不只是一个人在面对,而且还有一个……
一个深爱着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甚至陪我赴汤蹈火的女人。
我不禁暮然回首,看着小烦。
只见在手电筒的微弱光圈下,小烦显得楚楚可怜,那瀑布般的直发此刻已经显得凌乱,原本娇俏迷人的脸蛋也带上不少疲惫惊惧之色,就连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也变得有些闪烁不宁。
可是,她就这样,默默站在我身后,默默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默默给着我一个定心丸般的微笑。
那淡定的笑意,似乎在说,阿二哥哥,你尽管尝试,所有的后果,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我突然笑了笑:有这样的老友,有这样的伴侣,死又何妨?
而且,我阿二运气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尤其,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直带领我死里逃生、虎口脱险的直觉呵!
我朝小烦和老猪奇点了点头,咬咬牙,按照代表“蹇卦”的位置按下石碑的八卦图。
当我按下之后,石碑发出一阵轻微的低鸣,似乎一只野兽受到致命一击时发出的亡命哀嚎。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我,内心不禁“咯噔”一下,暗道一句:“这回有了!”
可我满怀期待了半天,四周还是沒有一丝动静,死寂得叫人窒息,甚至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烦忽然幽幽地喊了一句:“阿二哥哥,猪奇哥,你们快周围看看,怎么一直笼在这里的白雾忽然不见了?”
“有此等怪事?”我急忙四下用手电筒扫去,也不由得“咦”一声惊叫起來。
果然,正如小烦所说的,四周的白雾突然一下子消失了,就像从來都沒有出现的一样!
我还想说多两句,突然之间,整个地洞忽然响彻一种刺耳的“咝咝”声,就像煤气漏气一般!
更加叫人魂飞魄散的是,凭借着手电筒的白光,我已经看到在黝黑地洞的边际处,霎时间喷薄出许多褐黄颜色的气体!而且眼看这些色彩诡异的气流汹涌得十分厉害,估计不消一会,便能布满整个地下空间!
“好臭……不好,按错机关了!快冲回原來那爬梯去!”老猪奇高呼一句,带头跑向原先我们从后寨楼下來的那条灶台爬梯那。
可我一把拉住了他,满头大汗地喝道:“你疯了?看看,那些褐黄气体最浓密的地方,就是在那条爬梯的位置!恐怕……恐怕出气口,就是在那条爬梯附近!”
老猪奇到了这个时候也慌了,瞪大双眼厉声问道:“那怎么办?这气体味道这么冲,这么臭,肯定是毒气!我现在已经有些气闷眼花啦,绝对是机关设置來毒杀不知道密码的入侵者的!”
我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突然听到背后小烦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头晕!”,然后像一截木头一样斜斜地一头栽倒了。我急忙把她扶起來,只见她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汗似牛毛,呼吸急促,很明显已经呈现出中毒的迹象。
而正当焦虑不堪的我对小烦的中毒束手无策的时候,那边老猪奇也已经如同喝醉酒的醉汉一般,摇摇晃晃地死撑着,最后软趴趴地倒在石碑上,如同一条死鱼似的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此时此刻,我才幡然顿悟:此等劫数,果然应了欧阳中山老地师先前为我卜到的卦象----下下之签、宜止不宜动的蹇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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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双尸血阵
在写着充满戾气诗行的“回头是岸”墙前,我惊骇莫名地看到老猪出人意料地扎进由一群大大小小、形怪状的蛤蟆组成的大蛤蟆球中,似乎和群蟆合体了一般,以致自己彷佛被这突如其來的情景电击了一般不得动弹。\、qΒ5/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眼前这个由一个人和无数蛤蟆组成的蛤蟆球居然缓缓地转动了起來。
我更是讶异,心想这怎么一回事啊,难道合体抱成一个球就当自己是个地球哇,还自转了起來不成?
但是就在我看得目不转睛的时候,这个人蟆合体的肉球竟渐渐加速,后來竟转得飞快,在地面上“嗖嗖嗖”地刮起一阵劲风,最后我已经看不清是什么玩意了,只知道一大团黄球在“回头是岸”墙前转成一个急速盘旋的陀螺!
更叫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个人蟆肉球忽地平地而起,狠狠地砸向那堵有字墙!
就在这个时候,幽暗的迷宫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一个妇女给人捅了一刀才能发出的惨叫。与此同时,有字墙上“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这两行字在黝黑之中突然放射出鲜艳夺目的血红光芒,显得极为邪魅诡谲!
“轰”一声巨响发出,吓得我抽搐般一抖,瞬间惊见刚才急速飞转的人蟆肉球此刻也随着那一声巨响炸开了,群蟆纷飞,“噗”、“噗”、“噗”地撞在狭窄的迷宫通道里,有些甚至直接朝我面门袭來!我慌乱地用手接住,可赫然发现,抓在手上的,已不是先前活蹦乱跳的蛤蟆,而是一只只变成干尸的死蛤蟆!
就在我骇得差点尿裤子的时候,我又看到,原本阻隔在我们面前的大墙随之瞬间消失,只剩下最上方的“回头是岸”四个大字,似乎冥冥之中,还有人在极力劝阻我们不要继续窥探这象埔寨的地下隐秘似的。
更叫我不解的是,“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这两行血红大字居然怪诞地跌了下來,“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化为一滩粘稠腥臭的脓液。
我好像头上给人打了一棍似的,昏头转向地,愣是沒搞清楚怎么一回事。
但是很快我就清醒了:老猪!
老猪呢?
莫非也……
也和这些蛤蟆一样,化为干尸?
“老猪!”反应过來的我扯开嗓子大叫他的名字!
可是幽暗狭长的迷宫通道,除了我喊出这句话的回音外,再也沒有任何呼应。
我急得泪水都飙出來了:一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为了蘀我解开烙印在我命数中的厄运,风尘仆仆地和我來到这象埔寨幽暗阴森阴森的地下,而且舍命打开了地下迷宫的最后一道关卡----红字墙!如果就这么牺牲了,那叫我怎么能不悲恸,叫我怎么能不自责?
我火急火燎地把仍处昏迷状态的小烦放置在略显干净的地方,就飞奔着往前跑去,可沒走几步,我就发现脚底下粘稠无,我几乎迈不动自己的步伐!
我心头一凛,操着手电筒就往地上照去,只见在手电筒的白光之中,我的双脚赫然停在“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这两行血红大字跌落在地板上、而化成的那滩粘稠腥臭的脓液上。
此时此刻,我才骇然地察觉道,我的双脚踩着的黏得几乎迈不动的脓液,竟然全是……
腥味扑鼻的人血!
原來之前墙上这两行殷红的大字,竟全是人血写成的!
我的妈呀,怎么会有这些浓稠的鲜血?
难道,难道是老猪的血?
若是这样子,老猪真的就十死无生了!
我整个人动也不动地呆站在那滩血泊之中,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脸一阵一阵的抽搐,脊梁上也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可就在这个当儿,我忽然发现就在这滩血污的正上方,也就是“回头是岸”四个大字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显眼的血痕,然后沿着两边的墙壁一直连通到侧下方的人形凹槽之中。更叫人魂飞魄散的是,这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形凹槽里头,各有一具表情狰狞、动作扭曲的干尸!
“啊!”我惊惧地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下去,刚好倒霉地倒在那团血污中,臀部、大腿和双手上满是恶心粘稠的东西,骇得我又“哇哇哇”地连连后撤,在墙上使劲搓着磨着,几乎把手掌肉擦烂、裤子擦破,才好不容易把那些肮脏的污液弄得看不出血色。
“好,恶,心,啊!”我一字一顿地哀嚎,此际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
“扑领母……”
忽然,黝黑幽冥的迷宫通道中发出这么一细微的声音。
我全身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里急忙用极为颤抖的腔调竭力喊了句:“老猪,是你吗?”
“咳咳咳……扑领母,不是我……咳咳咳,还有谁?你爹么?”
我竖起耳朵听到这句,泪水不争气地汹涌而下,带着哭腔一边高喊着老猪的名字一边飞奔过去!
只见消失了的血字墙的那边,灰头灰脸的老猪以一种极为狼狈的礀势出现在我眼前:他头下脚上地跌坐着,双腿挂在一块大石上,表情显得极为窘迫难受。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胸口还蹲着那只大蛤蟆,大蛤蟆之上又蹲着那只小红蟆,就像叠罗汉一般。
“老猪,你沒事吧?”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道。
“扑领母哇……哎哟,你看我这样子能沒事么?快……咳咳咳,快把我扶起來!扶起來!”老猪说罢,嘴角就淌出了血。
我看到此景,连忙把老猪扶正,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揉着他的胸口,还不忘抽着鼻子说道:“吓死我啦,我以为……以为你就这么去了呢!”
“你才死翘翘呢!老子命大,死不掉!”老猪瞪着大眼生气地说道。
我抹了抹眼泪,喜道:“是,是,是!你洪福齐天,逢凶化吉,怎么可能挂掉?”
老猪瞅了瞅我,又说道:“看你真心为我流泪,还算有点良心!要不然,爷爷我就白花这么多功夫和心血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打开‘双尸护穴’血阵啦!”
“‘双尸护穴’血阵?”我听到这一下子就愣住了,张大双眼望着老猪。
老猪艰难地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歇了好一会才说道:“兄弟,你看这迷宫的走势,前面我们看到的石碑其实为把门,既为开门的机关,又是整座迷宫的坐标,指明洞口是东北方!如果我沒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座地下陵墓,并且设置了‘双尸护穴’血阵作为护墓法阵!”
老猪又咳了好几下,歇了歇,又说道:“‘双尸护穴’血阵是极阴极毒的法阵,又称‘九龙盘墓’:九龙,顾名思义就是很多,这里面机关重重,叉道非常多,就像一个迷宫一般,稍微不小心就会迷路的。因此,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如何祭阵,更不知如何破解!”
“那老猪,你怎么看出这个是‘双尸护穴’血阵呢?”听到这我心里有些困惑了。
老猪闭上双眼,继续给我解释道:“我也是看到这堵血字墙,才想起以前我师父说起的关于这个血阵的传闻。然后又看到了这两个人形凹槽,还有这两具惨死的死尸,才得以确认的!”
“你的师父,”我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沒听说的?”
老猪鄙夷地望了我一眼,沒好气地说道:“你也沒问呀!他老人家可神通广大了,他还告诉过我,这‘双尸护穴’血阵残忍血腥之处,也就是它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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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章 小烦醒来
听到这,我心跳得厉害,就连眉毛都抖颇起來,禁不住继续说道:“为什么这‘双尸护穴’血阵残忍血腥之处,也就是它的不足之处呢?”
老猪奇眯着眼追忆了一番,才慢慢地说道:“我师父说过,‘双尸护穴’血阵残忍血腥之处,就在于每次祭阵时,需要两个大活人全身的鲜血來献祭,然后才能延续、保持法阵的强大威力和杀气。”
老猪奇缓了缓,又压低声音说道:“但是这个也是‘双尸护穴’血阵的不足之处:如果在法阵间断或者有人解开封印进入主墓室时,法阵会暂时消失,直到重新有活人被按入人形凹槽中,全身血液给抽走时,才会再次生效。”
我怔了怔,默默咀嚼老猪奇的这番话,忽然也醒悟过來,高声说道:“所以最开始虽然我按错石碑机关、激起杀敌毒气时,叹息之墙还是打开了,为我们开启一条逃生路,莫非不是老天开眼,而是因为这‘双尸护穴’血阵暂时给人间断了,我们才得以保命。”
老猪奇点了点头,原本憔悴不堪的脸上,神色更显焦虑。
我瞪大双眼,又说道:“换句话说,阴差阳错的,有人恰好在我们错按石碑机关那刻,解开血阵,进入了主墓室。”
老猪奇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才知道啊!先前你按那石碑的机关时,我已经警告你要慎重了,因为那时我已看到那石碑写满孝道文,猜测它不仅是作为机关來设置,更是为了挡住这墓中之戾气,,双尸、九龙之聚不会那么简单的,当时我看这洞口朝东北,墓主的意思,大概就是为了镇住东北的天朝。”
“哦。”我点了点头信服地说:“这个墓的风水独特,布局精奇,机关密集,处处杀机,可见墓里面不简单,墓主更不是寻常人。”
老猪奇又咳了几声,淬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才悠悠地说道:“你在这里使劲拍死鬼墓主的马屁,有毛用啊!照我说,你快去看看那两具倒霉的干尸,瞧瞧有沒有什么线索才是呀……咳咳咳,扑领母哇,一时不点醒你都不行。”
“对头。”我这才如梦方醒,急急忙忙地跑到“回头是岸”关卡那,仔细打量起两具干尸來。
只见昏暗的迷宫通道中,两具死尸悄然无息地搁在左右两个人形凹槽里头,可是那绝望狰狞的表情,张大成黑洞的嘴巴,还有那扭曲蜷缩的干瘪身躯,无不告诉着别人,他们生前忍耐着多大的苦难,承受着多重的折磨。
我又突然发现,两具死尸除了浑身血液都给诡异地吸干之外,双手、双腿的关节和骨骼,都无一例外地碎成稀烂,似乎被外力硬生生地捏碎了似的。
我心里惊惧得像灌满了冷铅,呆了好一会,才扭头朝老猪奇幽幽地说道:“嘿,经我这么一观察,看來这两位仁兄,是给人弄碎手脚、失去行动能力后,才安置在人形凹槽中,榨干全身上下血液,作为‘活牲’祭阵的。”
老猪奇颤悠悠地站了起來,一边擦拭着嘴角的鲜血,一边说道:“看來这伙人下手歹毒无情,行事又诡秘残暴,我们可得担心啦!要是暴露了形迹,给他们逮住了,估计比这两人死得还惨烈。”
我小鸡琢米似地点了点头,忽地看到地上蛤蟆王和蛤蟆后,不禁蹲下來,逗趣地朝它俩公婆谢道:“谢谢大王和娘娘呢?要不然,估计我们三个人现在已经困死在迷宫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你忘了还得谢谢我。”老猪奇悻悻地嚷嚷开了:“要不是我之前和我师傅学过‘蛤蟆神功’,懂得召唤蛤蟆之王、借助蛤蟆之力,什么都免谈啦!”
我抬头笑道:“那当然啦!可是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大恩不言谢’么,对了,你师傅是谁,你又怎么学到这些奇门法术的。”
老猪奇猥琐地笑了起來:“咳,我的师父呢?其实就是以前住在我乡下隔壁的一个司机,据说学过一些茅山法术,可都是偷鸡摸狗的伎俩,上不了台面,以前我爸妈心地好,见他可怜便经常接济他,刚好我又闲得发慌,便和他学了不少旁门左道。”
“你可别说,这些毛招,对我日后走上偷盗讹诈、坑蒙拐骗生涯起了决定性作用,就说这个‘蛤蟆神功’吧,不知帮我抓了多少青蛙填饱肚子。”老猪奇一边摸着圆碌碌的大肚皮,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嘴巴还翕张个不停,仿佛又吃上了香喷喷的田鸡粥。
这个时候,大蛤蟆和小红蟆突然“嘎嘎嘎”地叫个不停,尤其是大蛤蟆,还把腮帮鼓得涨涨的,似乎超级不爽的样子,老猪奇愣了一下,领会到大蛤蟆的意图后,立刻蹲下身子撅起屁股,朝两只蛤蟆“呱呱”、“咯咯”讲个不停。
末了,待到大小蛤蟆不再吱声、蹦跳着离开后,老猪奇才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地站立了起來。
我不禁开口问道:“喂,你和它们聊啥呀。”
老猪奇白了我一眼,咄咄说道:“还能聊啥,我朝他们两位打了包票,以后绝对不动他们兄弟姐妹的一根毫毛。”
我乐了,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回头是岸”关下传來一声娇喘。
我两眼立刻放光了。
“小烦。”我撒腿就跑到小烦身边,一把扶起她那柔若无骨的身子,一边急切地呼喊着这个让我魂萦梦牵的名字。
“阿二哥哥,是你么……”
随着颤悠悠的一句娇嗔,小烦忽灵灵地张开了一对杏眼,一时间只见饱含秋水的双眸神彩流转,弯整整的相衬着两道新月眉,还有下边挺秀的小鼻子紧照着一张樱桃小嘴,,林妹妹般病怏怏的风情在此刻,显得格外俏丽,把我都看呆了。
“我在什么地方,呃……怎么我的嘴巴这么苦涩的。”小烦娇躯一震,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我的脖子,眉头紧蹙地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醒悟到方才老猪奇已经用小红蟆的腺液喂入小烦的口中,为她解开了淤积体内的毒气,可要是如实说出,我不知道小烦能否经受起这恶心无比的事实,以及承受之后翻江倒海狂呕一番的痛苦。
为了小烦劫后余生的好心情不受影响,我“恩赫”几声清了清喉咙,以极为轻松的腔调对怀中的小烦说道:“小烦呀,你都不知道刚才多么危险,你吸入过多的毒气,要不是我帮你及时做了人工呼吸,你早就……嘿嘿,不过后遗症就是你嘴巴里头有我的口水。”
然后,我扮出一副鬼脸朝一脸含羞的小烦坏笑几声,又挤眉弄眼地说道:“怎么啦!哈哈,还不谢过我的救命之恩。”
只见刹那间,小烦红扑扑脸蛋好似桃花迎风吹一般艳丽,长长的眼睫毛低垂了好一阵,忽地把一张俏脸依进我胸膛,还不忘一边用粉拳乱揍一边嘤咛叫道:“讨厌,怎么趁人家昏迷之际,就偷偷占人家的便宜,占人家的便宜啊!”
见到如此暧昧的场景,我心神荡漾,不禁想再加挑逗,突然耳边响起了老猪奇的大声抗议:“哎哟,我真服了你们俩哇,打情骂俏也得看地方哇,这遍地蛤蟆尸的幽暗通道,就算勾勾叉叉都沒情趣啦……”
听到这,我脸上一热,不禁干咳一下,自觉地收敛起自己的行为。
小烦也慌忙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可不经意间又瞄了我一眼,那饱含的情意是那么欲盖弥彰……
可就在这个时候,通往迷宫终点主墓室的方向,突然传來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骇得我们三个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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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冬大冬虫草
“谁……谁在里头尖声怪叫的哇?吓死人了!”老猪奇小声嘀咕道。\\。qВ5//
小烦也捂着起伏的胸口,心神不宁地说道:“是啊,叫的如此凄厉,好像杀猪一样呢!”
可一旁的我,却如同突然给雷轰电劈般登时楞住了。
因为,我分明听出,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是渡边云子的声音!
我只觉得“嗡”地一声炸响,就如堕入云里雾里的,往事如同过电影般涌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从医院里头的初次相遇惊为天人,到叩齿古庵里头的趾高气昂夺得獠牙,再到箱子桥上的怒杀剥皮猴人,最后到许驸马府里的肝胆相照暗生情愫----每一幕,那娇媚任性的身影,都那么让我魂不守舍……
“阿二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给这声尖叫吓到啦?”一个清脆的声音惊醒已经沉浸在绚丽回忆中不能自拔的我。
我不由地一抬头,只见小烦正歪着脑袋,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眼睛里流露出來的,都是满溢的关切之情。
我忽然感到一种极为羞耻的滋味:“阿二啊阿二,你算是个人么?吃着碗里的,还看着盘里的?蔡婶不是叮嘱过我,珍惜眼前人么?怎么你还是朝三暮四,沒个正经呢?你这么做,对得起全心全意为你付出的小烦么?”
但是为了掩饰我的心虚,我还是顺水推舟地装作受惊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你说不吓人么?这么死寂的一片幽暗中,突然传來高分贝的尖叫,谁都给吓了一跳啦!”
老猪奇扭头往通往主墓室的通道敲了敲,咽了咽唾沫,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接下來怎么办?进去里面看看,还是就此罢手,打道回府?”
末了,还不忘强调一句:“现在后悔,还來得及!”
还沒等我接过话,小烦抢先说道:“你说怎么回去?别说外头都是一片毒气海了,就是要你找到入口也难呀!”
小贩说完这话后,我们三个人集体陷入沉默之中。
此时此刻,真是进退维谷啊!
可的确到了不得不站出來做决定的时候了----不仅为了我的命运,更为了云子。
于是,我用力地跺了跺脚,然后大声地朝有些垂头丧气的老猪奇和小烦说道:“喂喂喂,兄弟姐妹们那,都怎么啦?我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精英青年,国家栋梁,难道就因为一声尖叫,就动摇我们追求光明、奔向幸福的决心么?听我的,都快到主墓室了,不如勇敢地朝前进发,争取最后的胜利!”
然后瞄了老猪奇一样,故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循循善诱道:“在坚持一下,到了主墓室,说不准大把明器等着你?你看这架势,肯定不比上次金山日军地下仓库的金条差!”
接着又猛地牵起小烦美如柔荑的双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陪我一起面对一切,好吗?”
最后,为自己的私心和演技羞愧不已。
或许我都触动了他俩内心的弱点,老猪奇和小烦脸上的表情慢慢有些松动,最后缓和了下來。
老猪奇最先表态了:“我是无所谓呀,俗话说得好嘛:‘富贵险中求’!我虽说是烂命一条,但决计不能悲催到破罐子破摔的呀。不过看在你的份上,又带着赚点辛苦钱的念想,我决定了----和你去闯一遭!”
被我握住双手的小烦脸上一红,极其温柔却十分清晰地说道:“阿二哥哥,我们都到这了,那不妨一起去瞧瞧有什么线索或发现吧……”
我们终于达成共识,往地下迷宫的主墓室进发!
可这个时候,前边遇到的种种四伏的危机,然我们丝毫不敢存有怠慢之意。老猪奇在前方开路,中间小烦手执电筒,我在最末殿后,一行三人步步为营,戒备森严,全神贯注地朝前摸索而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在最前边的老猪奇最先“咦”地一声惊叫出來。
我不禁紧张地循声望去,眼前顿时廓然开朗地出现一块大空地。
而叫人惊骇的场面,就出现在这片空地之中: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票人,可无一例外的是,全部都鲜血淋淋地惨死在当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尸出现的场景,不禁有些哆嗦起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小烦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眼珠子瞪得溜圆,樱桃小嘴也张得好大,就连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都抖糠似的颤动了起來。
老猪奇倒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溜烟跑了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死尸,又在尸身上搜了一会,旋即朝我大声呼喊:“嘿!还愣着干啥,快过來啊,有发现!”
我回头给了小烦一个眼神,小烦急得忙摆手:“不不不,阿二哥哥你去就行啦,我在这等你……我可,我可不敢过去!”
我点了点头,慢慢朝空地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骇然发现了一个叫人咋舌、甚至匪夷所思的情景!
只见地上凌乱地散落着铁铲、簸箕、撬棍等工具,但是明显是突然给人丢弃的样子。而死尸的表情和动作各异,有些圆瞪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有些蜷缩成一团呈现痛苦不堪的状态,还有些干脆“大”字横尸地面,完全是來不及反应就挂掉的姿势!
但是最叫人匪夷所思的是,每具死尸无一例外地,头顶好像都从里边爆破似的,脑浆血浆溅了一地,就如加了辣椒的豆腐花般触目惊心,而且从头壳里边,居然长出一株血光粼粼的植物!
这株植物十分奇特,有半米的长度,通体幽蓝,上半部分像沐浴着人血的虫蛹,下半部分牢牢地扎根于每个死尸的脑壳里边,就如天生就长在人脑之中。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有生命一样,时不时蠕动着,看上去叫人感到既恶心又厌恶。
“扑领母哇……这么大的冬虫夏草,老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回算是长见识啦!”老猪奇一边嘀咕着,两只小眼睛雷达一样扫描着,冷不防从一具死尸手上剥下一块大金表,在尸身的衣服上擦了擦,才心满意足地戴到自个手腕上。
可此刻我根本沒心思和老猪奇争论这些道德操守的问題,只是奇怪这些人是什么人物,又是怎么进到这个地方,还有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诡异邪魅的事情。
突然,我注意到死尸身上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而且极为眼熟!
这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
电光火石之际,我忽然醒悟到:这些统一的制服,和金山日军地下仓库中那具掏出“渡边大东株式会社”日文名片的服饰是高度一致……
换句话说,这些人马,都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一伙的!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老猪奇也发现了这个问題,扯着嗓子对我喊道:“阿二,你瞧这些人的服装哇,不都是大便老物手下的那些东洋‘鬼子’吗?”
我心里也是疑窦顿起:怪了,怎么又在此处出现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
是不是早我们一步,进入这主墓室的,正是渡边那一伙人?
他们为什么会來到这里?
知道如何打开“双尸护穴”血阵的封印,又懂得怎么血祭重启法阵?
想起早上在青龙古庙的仙师宫内,躲在神台下偷窥他们的那一幕,我隐隐地有一种不想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单独逗留在远处的小烦忽地“呀!”的惊叫一声,似乎发生了某种突发状况!
我心头一凛,立刻朝她奔去!
p:1、大家五一快乐!感谢这些天订阅我vip章节的书友、读者:fff绒猫、文三人、白沙、老广……(仅列举部分,其他查不到了,rry哦,我一样感激!)
、这些天老规矩,1点和1点双更,我会坚持的,前提是我的文思和手速跟的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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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六章 十六个字
我一个箭步便窜到小烦跟前,一把搂住她的酥肩,焦急地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小烦颤悠悠地伸出青葱般的手指,用近乎哭腔对我说道:“你……你看那八个石棺,八个石棺呢?里边,里边放着好多人体的残肢。全本小说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顿了顿后柔声安慰道:“别慌,有我在,什么都是浮云,快告诉你,你又看到啥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啦!”
这时候老猪奇也跑了过來,气喘吁吁地叫道:“小烦你怎么这么邪乎的,一开始就看到那八婆怀里抱着骷髅娃娃,现在又瞎说这空地上的几个石头疙瘩里头装着……装着肢体,你都可以去写小说啦!”
听到他俩的对话,我怔了怔,抬眼环视一圈,果然,在这片空地的外缘处,赫然出现八个一模一样的青绿色石棺,我刚才只顾着留意遍地的死尸,因此居然沒有注意到这些突兀地出现在空地四围的石头疙瘩。
但是说是石棺,造型却很奇特,至少我从來沒有见过:只见这八个石棺,外形四四方方的,不像我们扑通的那种狭长棺材,倒像是家居常见的用來储物的柜子。
我好奇对眼前的石棺又是左瞧瞧又是西看看,正摸不准这些东西究竟是啥玩意,突然一阵阴风平地而起,让人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战,居然无端端让人心头一寒,犹如天灵盖直接兜头浇了一大桶冰水似的。
我被这邪魅的阴风骇得说不出话來,突然耳畔又响起小烦极端惊吓后,才能发出的尖叫声:“阿二哥哥,里面的人体残肢……残肢,居然……居然动了起來啊!”
于此同时,我也听到石棺里头就像里边藏着大活物一般,竟“哐哐”地传來一阵阵诡秘的闷响,夹着“呜呜”的阴风,映衬着脑壳爆裂、惨死遍地的“大冬虫草”尸体,这血雨腥风的场景像疯狂的子弹一样密集地袭击着我们三人,使我们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片,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场突如其來的暴风雨揉碎和撕毁。
恍恍惚惚中,我大脑已是一片乱麻,正盘算着如何开溜的时候,忽地“啪”一声脆响,我顿觉眼前一黑,旋即金星乱飞,脸火辣辣生疼,尿水沒吓出來,泪水却先一步冒出來了。
“扑领母,这么一下便吓死你啦!阿二啊阿二,你这个沒用的家伙,说话就天下无敌,干活就有心无力,整一个东亚病夫。”
我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目望去,原來是老猪奇情急之下给了我一记耳光。
“你……你,她妈的下手沒个轻重……差点,差点把我都打昏过去啦!”哭丧着脸的我一边死死捂着肿起一大块的脸颊,一边疼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治乱世需用重典,唤醒你必刮耳光。”
老猪奇一脸坏笑地编出了这首打油诗,然后转身扶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烦,认真地问道:“的确有些邪门,小烦啊!你真的看到里面藏着人体的残肢。”
“嗯嗯嗯,我发誓,我绝对看到了,而且……而且看到那些残肢动得,动得很厉害,就像活的一样。”小烦脸色煞白地哆嗦说道。
老猪奇点了点头,忽然扭头把我拉了过去,开口问道:“有沒留意到每具石棺上都刻有两个字。”
我还沒反应过來,老猪奇又重复强调了一遍:“看到沒,每具石棺上都刻着两个字呢?”
“这样子。”我错愕起來,迈着犹在发抖的双腿,逐一对每一个四方石棺察看起來。
不看还不知道,当我看完这八个时不时发出邪魅的“哐当”声响的四方石棺后,心里是既惊骇又疑惑,因为我看到八个四方石棺上雕刻的字分别是:“乌龙”、“穷山”、“恶水”、“劈面”、“独阴”、“孤阳”、“腰断”、“天斩”,而成八卦方位依次镇于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西北这八个角落。
“怪哉……这十六个字八个词,好像都不是什么好意头耶,阿二,你这个易学专家快來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呀。”老猪奇一边摸索着四方石棺,一边朝我问道。
我只好苦笑道:“我哪是什么专家呀,,不就在大学里头选修了‘易学’、‘中华民俗学’和‘风水入门’嘛,而且都是为了凑学分而报名的,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中度过,考试大部分内容都是偷看偷抄蒙混过关,况且现在大部分知识都还给教授了……”
还沒等我把嘴里的话说完,老猪奇撅着嘴巴便驳斥道:“切,俗话说得好:‘烂船还有三斤钉’,一开始你还不是在迷宫入口的石碑处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推演出蹇卦之兆,按下了机关吗?我看你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不,又是你在我和小烦面前展现重点大学本科生风采的最佳时机了。”
我唯有耸着肩膀,一脸无奈地老实说道:“可俗话也说过‘书到用时方恨少’呀,我,我哪里懂什么八卦推演,那蹇卦之兆,完全靠易学基本常识和小烦记得的龟背残片图案,才勉强糊弄出來的,而且你们也见识过了,完全搞错了,还触发了毒气,差点连累大家死在外头……”
“扑领母啊!”老猪奇按耐不住又骂娘了:“你这废物,我还指望你道出个所以然呢?谁知你武又不行文又不行,真的白交学费去读她妈的什么破华工了。”
“,你……”
不胜其烦的我还想辩驳些什么,小烦开口打圆场了:“都啥时候了,你俩兄弟就别吵啦!有闲工夫斗嘴,还不如尽快找出真相或者线索后,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算了,我觉得这个地方阴森诡异,鬼气熏天,说不准真的有什么恶煞,到时候,到时候就……”
说到最后,小烦都不敢再说了,我们俩心头一凛,都乖乖闭上嘴,默默地站在原地。
就这么僵持着好几分钟,沉默中,老猪奇突然发话了:“喂,阿二,刚刚你不是说过,你在大学的课堂上学过啥子,啥子‘风水入门’吗?我看这些字眼,好像……好像是风水上的一些避忌哦。”
听到这句话,我但觉眼前一亮,很有“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不禁高声喊道:“老猪奇,你他妈的还真的提醒我啦!我想起在风水学上,这十六个字八个词的含义呢?”
“真的吗?。”老猪奇和小烦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搔了搔头皮,咧嘴一笑:“那还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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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小烦祭阵
面对蛇首人身的死尸逐渐收缩的包围圈,我骇到腰都挺不直了,两脚抖颤得厉害,手上的小刀也抓不住了,“当”一声掉到地上,可这个时候,我连捡起來的力气都沒有了,因为全身的血液好像已经凝固了,浑身紧张得犹如绷紧弦的弓。
天上的黑血雨仍旧“淅沥”、“淅沥”地下着,地上也变得潮湿泥泞,蛇首人身的死尸走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响,和着凄风血雨的呜咽,显得格外的让人魂飞魄散。
就在这么一个几乎叫人绝望的时刻,小烦忽然颤声说道:“对了,这次我來的时候,蔡婶好像给过我一个锦囊,还叮嘱过我,如果紧急情况下,就可以打开它,用來化险为夷!阿二哥哥,你说我现在打开好不好?”
“你说呢?笨死啦你,快打开吧!”我和老猪奇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我和老猪奇贪婪而又急切的目光下,小烦匆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色彩斑斓的锦囊,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从里边取出一物……
但是当我看清楚这东西的时候,自个不禁有些失望!
因为我看到的,不是什么灭世武器,也不是什么防御铠甲,更不是逃生装备,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笺。
就在我有些大失所望的时候,小烦脆生生地把信纸上的字读了出來:“画地为牢御铜蛇……”
“画地为牢……御铜蛇?画地为牢是啥意思呀?”老猪奇瞄了不断逼近的蛇首人身死尸,回头焦急地问道。
“画地为牢……?”我皱眉头嘀咕着,心里疑窦顿生。
“画地为牢”是一个典故,相传上古时人人自律,在地上画圈,令罪人立圈中以示惩罚,就如后代的牢狱一样。但如果作为一个法阵去理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发明“后天八卦”的周文王十分了得,不仅仁慈聪慧,而且精通奇门八卦之术,“画地为牢”正是他根据易经所发明的一种奇妙的法阵。
据说此法只要依据周易原理,在地上画一个圈,让犯了刑的人站在里面等待惩罚即可。但是如果此人擅自离开此圈,周文王只需用掐指一算,便可知晓此人的行踪,就算此人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所遁迹。因为画地为牢时,圈住的不仅仅是这个刑徒的身体,更包括了此人的三魂七魄!
故看似简易的一个圈,其实里面深藏阴阳二气的玄奥所在,正应了“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大道。
而此时此刻,小烦口中所提到的画地为牢,又是什么意思?
蔡婶是出了名的神婆,说她法力高强、未卜先知一点也不为过,但是这锦囊中的信笺上写着的“画地为牢御铜蛇”又包含什么含义,我是想穿脑袋都弄不明白,估计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想到这,我刚刚燃点的一丁点希望之火又熄灭了,眼见蛇首人身的死尸黑压压的一片就将杀过來,我已经心灰意冷,准备领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小烦忽然站了出來,张开双臂横在我和老猪奇前边。
我怔怔地望着她那瘦弱的身子,心想真悲催呀这如花般的少女都给吓到头脑短路身体不受控制了,正伸手准备把她拉回來,只见小烦身形一动,从怀中掏出一根火红长鞭!
我错愕地望着小烦手上的这突如其來的长鞭,只见她这根红色的长鞭十分独特,不仅刻满了奇离古怪的符号和咒语,而且手柄处更有一个骇人的紫色鬼头,此刻在小烦手中柔若游蛇,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冥冥中如同是小烦身体的一部分。
小烦在我和老猪奇惊异万分的目光中,挺胸收腹,然后娇斥一声,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一字一句清晰地听在我耳中,她是这么说道:“胎光归于墓,爽灵属神主,幽精赴阴曹,七魄全散去,转世不得误!以吾身为鼎,画太极为炉,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请來三昧火!急急如律令,画地为牢……起!”
就在“起”字刚说完的一霎那,小烦手里头的火红长鞭立刻抖动起來,“刷”一声在我们三人外边围成一个红色圈子,隐隐地散发出火焰的炙热气息!
“蹲下!”小烦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想都沒想就蹲坐下去,都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信任小烦,还是吓得已经脚软。
就在我们三个蹲下的那一瞬间,蛇首人身的死尸恰好扑了过來,可惜他们好像失去了目标似的,蛇头在空中乱咬乱扑,似乎知道我们就在附近,可愣是发现不到我们的踪迹。有些甚至想跨越火红长鞭圈成的圆内,可脚尖刚触碰到圆圈范围内,就如同被烈火焚烧似的化为焦黑的脆碳!饶是它们沒有知觉,也把我们三个看得心惊胆颤的。
我刚想歇一口气,忽然在这个时候,有一具蛇首人身的死尸可能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到手的猎物,整个身子扑了进來。就在我有些担心会不会越圈而來的那一刻,整具蛇首人身的死尸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比剥”、“比剥”地化为纷飞的灰烬,很快就消失在血雨腥风中!
看到这一幕,我和老猪奇都傻眼了,然后回过神來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盯住了小烦,似乎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怎么……怎么了?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还是有什么问題,怎么都盯着人家不放啊?怪不好意思的!”小烦给我们盯得很不自然,脸红耳赤地嘟嘴说道。
“太,精,彩,了!”我和老猪奇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怎么……怎么了?”小烦又不好意思起來。
老猪奇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聒噪起來,“嗷嗷嗷”地叫道:“我靠,真看不出來哦,小烦你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好看的鞭子是谁给你的?这拉风的法阵又是从哪学來的?别不好意思,快说啊!”
小烦红着脸蛋,眨着大眼睛说道:“当然是从我师父那学來的!你们别看蔡婶其貌不扬,性格乖张,可是实际上她人很好的,不但对我体贴周到、慷慨大方,还教会了我不少巫术和法宝给我。这不,这‘屈魂隐魄刚火阵’和火神鞭,就是她传授给我的!”
我不禁“啧啧”地称赞起來:“我噻,这么厉害?‘屈魂隐魄’?意思就是可以把三魂七魄隐匿起來?难怪这些蛇首人身的死尸看不到我们!‘刚火阵’?也就是地上这火神鞭引來的烈火圈?我说呢,那具蛇首人身的死尸就这么化为灰烬啦!”
小烦点了点头,补充道:“这‘屈魂隐魄刚火阵’就是由周文王的‘画地为牢’术衍化得來,配合上火神鞭,即可隐匿形迹,又有三昧真火吞噬入侵敌人,可谓攻守结合,相得益彰!是我在蔡婶那,研习得最久、也是最拿手的法阵之一,今天我慌乱中看到锦囊中‘画地为牢御铜蛇’这几个字,便不假思索地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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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血精巫气
“哎呦,蔡婶真是高,而且不是一般的高啊!真可谓……可谓‘料事如神’也!”这个时候,老猪奇拍起蔡婶的马屁也是不留余力。全//本\小//说\网//
小烦红着脸,摆着手说道:“哎呀,猪奇哥你别这么说啦!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老猪奇嚷嚷开了:“我说是就是!你的师父教的,又拉风又帅气!我那师父……嗨,做司机开汽车那就是一流,可教我的那些毛招,那可真的上不了台面!你说,装蛤蟆逗蛤蟆的,说出去还不辱沒了我老猪奇一世英名?”
我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道:“你们俩就别在这互相恭维啦!都有好师父叫,都有一技在手,可你们也不想想我?吊儿郎当的,就算读了重点大学,到头來还不是一事无成?哎!说到我都有些心酸啦!”
“呵呵,有得必有失嘛,阿二啊阿二,你都想世界上的好事都归你么?”
老猪奇歪嘴笑道,但突然又提出了一个问題:“对了,我们就都这样子,呆在这个……这个‘屈魂隐魄刚火阵’的圈子里不出去么?”
听到这一句,我和小烦都傻眼了!
对啊,虽说这个“屈魂隐魄刚火阵”能攻善守,但是范围也只是局限在火神鞭所在的区域。这个区域外,不仅腥风血雨,而且还有十几只蛇首人身的死尸在张牙舞爪地肆虐着----莫非我们真的如老猪奇所言,一辈子都呆在这个阵法内吗?
想到这,我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主意來,原本兴高采烈的模样又变成垂头丧气的模样。
老猪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哎”一声叹道:“说到底,还是给困住了!这回真的是围城呀,城里的人想出去,外边的人想进來,呜呼哀哉!”
我有些恼火了,高声骂道:“你这家伙!都不想想你的命是谁救下的?!要不是小烦及时施展巫术,祭出‘屈魂隐魄刚火阵’,你早就成为外边那些残暴嗜血的蛇首人身的下酒菜啦,那还会在此发牢骚?”
老猪奇悻悻地低下头,好似暂时放弃了和我纠缠的念想,但忽地一抬头,嚷道:“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呀,这回我们还不是得死?”
我气得直发抖,当场扯上衣袖就想揍他几拳,忽然听得背后的小烦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心头一动,连忙回身,正想拉住小烦的玉手柔声安慰几句,不料双手甫一接触到小烦的肌肤,立刻如触电般的弹开!
我眼睛都瞪直了:我的手指,似乎摸到火炭上一般炽热!
老猪奇似乎也感受到异常,歪着脑袋望着小烦,或许他也觉得,今天的小烦,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小烦有些慌张地看了看老猪奇,又看了看我,然后缓缓地从脑后抽出三根折射出幽紫色光芒的发钗。
这紫光闪闪的发钗共三股,一股稍长一股略短一股最短,钗首均为面目狰狞的一个鬼头----我忽然想起这枚鬼头发钗的來历:当日,老蒋身中邪神‘房宣王’死前的诅咒转化而成的畲族第一降头“马头邪蛊”,蔡婶为其施治的时候,也就是用了这……
锁魂钉!
我怔了怔,才又惊又喜地对小烦说道:“我就说嘛,蔡婶怎么可能沒想到后招呢?原來早就给你准备了好了这锁魂钉哪!那就好办,那就好办啦……”
老猪奇也一脸悦色地“嗖”一声站了起來,一边搔着头皮一边乐呵呵地说道:“哈哈,小烦,又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啦!來來來,耍两招我们见识一下,把那些丑陋可恶的蛇首人身的怪胎全部弄死!”
小烦眼神却出奇的呆滞,顿了顿,才轻启朱唇:“可我……我沒把锁魂钉的巫术学全,我不懂怎么施展……”
我和老猪奇登时噎住了!
小烦扭过头來,怯生生地看了看有些失望的我,眼神里却隐隐饱含着温情、决心和坚毅。就在我被望得有些不自然的时候,小烦忽然用一种极为怪异的声调问道:“阿二哥哥,还记得当日蔡婶施展血精巫气來杀降头么?”
我怔了怔,突然想起那个奇异不堪的场景:蔡婶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竭力地张大嘴巴,像蛤蟆一样,把嘴巴打开到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然后吐出一片张牙舞爪的血雾……
想到这,我有些吃惊地问道:“小烦,你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吐出……血雾來?”
小烦点了点头,露出了洁白如贝的牙齿:“我也还沒学懂如何驾驭‘血精巫气’!”
老猪奇眨了眨他的小眼珠,插嘴进來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沒把锁魂钉的巫术学全,不懂怎么施展吗?那现在又沒学懂如何驾驭‘血精巫气’,那还咋整呀……”
我默默不语地看着小烦,总觉得她的眼神和表情有些不对劲。
而小烦又笑了笑,忽地将那根最长的、差不多有一指长的鬼头发钗,整个刺入自己天灵盖正中!旋即,惊骇万分的我看到小烦眼里精芒四射,柔弱的身体却“刷”地一声迸发出一个极为霸道的气场,我顿时只觉得脸上给气浪波得一阵莫名的疼,刹那间头发都呼呼地飞扬了起來!
“小烦,你……你傻啦?!快停下,快停下呀!”我惊叫一声,正想拦住在我眼中小烦无比疯狂的自残行为,第二根鬼头发钗已经无情地朝胸口扎入!
小烦整个身子一震,双眼霎时间变得血红,就像刚刚她手中挥舞的火神鞭般鲜艳刺目!
我已经慌了,觉得上去阻止也不是,不上去拦住她也不妥,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迟疑不决。
就在我停顿的这一下,第三根鬼头发钗也被小烦硬生生地插入脐下气海处!
“阿二,不好啦,小烦……小烦这可是要强行催谷,用三根鬼头发钗泄魂,逼出那个……那个‘血精巫气’呀!”老猪奇忽然在我身后大声喝道。
我真是后知后觉,在老猪奇点破之后,才终于明白小烦为何要这么做了!
我跺着脚,“小烦,你为什么这么傻呀,别这么做呀,会折阳寿的……”
但是我话音还未落,小烦身上插着三根幽紫发钗突然宣泄出血红的异芒!小烦口中念念由此,忽地把小嘴一张,立刻从口中吐出一团诡异汹涌的血红雾气!
“血精巫气?”我失声喊出一句,可马上就给气浪逼得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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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凤凰火焰
\\.qb5.c0m// 小烦虽然依照蔡婶的锦囊中“画地为牢”的指示.利用火神鞭.祭出了“屈魂隐魄刚火阵”.暂时抵御了圈外暴虐嗜血的蛇首人身的死尸.
可是虽说这样.我们也只有防御之功.无突围之力.正在我们焦虑万分之时.小烦突然取出三根幽光闪闪的鬼头发钗.武断地刺入全身三大穴位.强行催谷.释放出血精巫气.
“小烦.你别傻了.你这么做有生命危险的.快停下啊.”我抹了抹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拼了命朝小烦走去.想要阻止她这种疯狂到近乎不要命的行为.
可是极大的气浪把我逼迫在外围.就像隔着一面玻璃墙.我看得到小烦极为痛苦的表情.和萦绕在她娇嫩的身躯周围的那团诡秘汹涌的血红雾气.却像一个拉扯着万吨巨轮的纤夫.任凭使劲全身的气力.脚下都像上了钉子般.无法移动半分.
“小烦你这傻丫头哇.不要拿这种事來开玩笑呀.我们出不去就做缩头乌龟呗.反正那些蛇头人身的怪胎也进不來啊.何苦折损自己的阳寿.催谷祭阵……你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叫你的‘阿二哥哥’怎么办……”一旁的老猪奇看到这架势.也口不择言地乱说一通.
可就在这个当儿.小烦突然浑身如抽搐般的一颤.然后口中那团血红雾气直飞冲天.与此同时.原先“画地为牢”的那条火神鞭.也“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在地上跳动起來.仿佛刹那间有了生命似的.场面极为怪异邪门.就连一直在圈外张牙舞爪的蛇首人身的死尸.都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纷纷停下了无头苍蝇般的乱走乱窜.
只见这团血红雾气直插上天空.隐隐中竟形成火凤凰的形状.就像一只破壳而出的凤凰一飞冲天的姿态.很快便和由铭刻“乌龙”、“穷山”、“恶水”、“劈面”、“独阴”、“孤阳”、“腰断”和“天斩”这十六个大字的四方石棺形成的血色浓云发生剧烈的撞击.
“轰隆……”
巨大的声音震撼着荡漾开來.整个地下主墓室不由得一颤.紧接着顶上沙石“扑簌”、“扑簌”地如同雨点般抖落下來.
更叫人心惊肉跳的是.这昏暗混沌的上空.竟传來一阵凄厉幽冥的惨叫.而且不只一个声音.似乎有七八个冤魂齐吼的架势.
只顾着抬头仰望这骇人一幕的我猝不及防.被扬下來的沙土迷了双眼.疼得泪水直流.连忙俯下身子.用手指使劲揉了又揉.
可就在我分神的这一刹那.上方一记鸟类嘶鸣的声音.犹如突如其來的防空警报般刺入我的耳膜.
我愣了一下.顾不上眼睛的疼痛.抬头透着泪眼朦胧的双眸就望去:只见由小烦口中喷出的那团凤凰形的血红雾气在浓云中骤然炸开.然后犹如流星般.“呜”、“呜”、“呜”地飞速堕落下数枚燃烧着的火红焰光.就像传说中的凤凰火焰一般.
这看上去威力十足的火红焰光“呜”、“呜”、“呜”地携着与空气的激烈摩擦的声响飞速坠落.刹那间我感到无数气浪自上而下地压迫到地面.整个人忽地感到背部一重.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地五体投地.趴在地面上喘着粗气.
可我的双眼还是滑溜溜地“骨碌”、“骨碌”转着.不甘心地使劲坳着脖子.想抬头看看周围的变化.
沒想到眼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差点把我从地上惊得跳了起來:只见那些如同飞火流星的火红焰光.如同精确无比的制导导弹般.准确无误地击中每一个蛇首人身的死尸头上.
只见那些坚如铜首的蛇头.在被这火红焰光击中后.便发出一声令人胆破的惨叫.旋即黄澄澄的鲜艳光芒便迅速黯淡下去.整个壮硕的蛇首也开始起皱、扭曲、枯萎.最后竟然化为缕缕的幽蓝色烟雾.“扑通”、“扑通”地纷纷如一截烂木头般倒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发现从上空那片血色浓云中.一直纷洒下來的黑血雨已经停住了.错愕之余.定睛一望.那些原本蛇首人身的死尸.此时此刻裂开的头壳上的凶残蛇头已经消失不见.下边的死尸也不再动弹.看上去已经沒有任何威胁.
原先压迫得自己直不起身子的那个气场也骤然消失.我如同撂下千斤的担子.得以轻松站起身子.不禁欣喜地转向小烦.正想称赞她成功施展血精巫气.将十七个蛇头人身的死尸一次性搞定的时候.可到嘴边的美言硬生生地又吞回肚子里边.
因为我看到.小烦那极端枯槁虚弱的样子.
只见如同泥塑一般矗立在地上的小烦.此刻明显元气大伤.只见她原本俏丽红润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如同刚刚粉刷过的新墙.额头、身上、手背全是蚕豆大的汗水.还剧烈地咳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肺痨鬼一般.让人担心下一刻会不会把整个肺吐出喉咙.
“小烦.”我惊叫着搂住小烦.心疼得如同刀铰似的.
忽然之间.我发现插在小烦全身三大要穴上的那三根鬼头发钗.原本晃眼的幽紫色光芒瞬间黯淡下來.变成了灰白的死色.
我都惊呆了.忽然听到小烦艰难地张嘴说道:“阿二哥哥.咳咳……我说过了.咳咳……我会为你付出一切的……”
可小烦那孱弱无比的声音到最后.已经根本听不清了.
也就在小烦声音消失的那一霎.她那凝脂般的巧手.无声无息地滑落到地上……
“小烦.快醒醒啊.是我自私.是我由始自终都沒有把你的感受当一回事.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死啊……不要啊……”我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内心情感的闸门.泪水、鼻涕和口水都汹涌而出.混在一块.酸甜苦辣的百感交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又传來一声尖锐的凄厉叫声.摄人心魂.
我心头“咯噔”一动.便听到老猪奇大声的呼喊:“阿二.不对劲哇.你看看我们周围那八个四方石棺.又剧烈地晃动起來啦.”
“这样子吗.”慌忙之中.我一边紧紧地怀抱着生死未卜的小烦.一边迅疾地站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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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鬼獒来袭
\\、qb5\ 小烦利用三根鬼头发钗作为锁魂钉.强硬催谷出凤凰火焰.制服了十几头残暴的蛇首人身的死尸.可自己也被反噬.生死未卜.而就在这个时候.把我们围困在中间的八具四方石棺又一次同时剧烈晃动起來.是不是意味着又有新的厄运又要降临到我们头上.
此时此刻.我真是心急如焚:形势岌岌可危.小烦又因为过度施法而生死未卜.无可凭借的我们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看來除了祈求上帝保佑.已经沒有别的什么法子了.
“嘻哈哈……”
上空又传來一阵比哭泣还难听的邪魅笑声.考验着我们三人神经的承受能力.同时也预示着即将來临的灾难.看來.小烦释放的血精巫气所制成的凤凰火焰.也只能是解决了地面上因为黑血雨而长成蛇首人身死尸的幽蓝虫蛹.而无法从根本上撼动这八个四方石棺形成的血色浓云的根基.
忽地.血色浓云妖光一闪.紧接着从天上“嗖”一声掉落一个椭圆形的玄色圆球.而且越堕越快.急速地呼啸着朝我们这袭來.
“糟糕.”眼看避无可避.老猪奇大叫一声抱住了头颅.
我忽然十分担心:那由小烦利用火神鞭形成的屈魂隐魄刚火阵.能否抵挡住这一发重磅攻击
“嗡……”
巨大的撞击让阵中的我们不由自主地摇晃起來.我身形不稳.眼睁睁地朝前摔去.幸好急中生智.搂着小烦在地上滚了好远.才把这强悍的力道勉强卸下.而一旁的老猪奇窠臼沒这么好彩了.和这股重力硬喷硬.结局就是“哇.”一声.从口鼻喷出大量血雾.踉跄地倒地不起.“哼哼嗤嗤”地呻吟个不停.
我颤抖着支起上身.往那从天而降的玄色圆球望去.只见这个玄色圆球原來是一颗……
大种子.
而且叫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颗大种子一接触到地面上的土壤.便迅速地生根.扎入地面.然后飞快地长出墨色的芽叶、粗壮的茎部和狭长的叶子.最后居然在我和老猪奇诧异万分的目光注视中.开出一朵肉嘟嘟的黑花.
眨眼功夫.这颗玄色种子便完成了生根、发芽、开花的全过程.真的让我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恐惧.
可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那朵臃肿的黑花忽然“扑通”、“扑通”地发出类似于血液贲张的脉动声.并抽风般地颤抖着.似乎要从花蕊里边硬生生地挤出來一个什么似的.
“阿二啊阿二.不对劲呀.这玄色的圆球好像不只是普通的炸弹.看上去更像是生化武器呢.”老猪奇扯起嘶哑的大嗓门叫道.
“担心点.小烦不行了.只能靠我俩啦.”我一边高声回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朵邪魅的黑色肉花.心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短促而痉挛.
忽然间惊起一声呼啸.整个肉嘟嘟的黑花掉落到地上.紧接着这朵黑花在地上抖了两抖.居然探出一只三分像狗.三分像虎.三分像狮.一分像鬼的怪物出來.
只见这只怪物浑身漆黑.紧绷的肌肉看上去十分发达.和头部融为一体的丰厚的颈毛狂乱不羁地蓬松炸开.两颗血红的大眼在昏暗中如同电灯泡般夺目.张开的大嘴中.深白的獠牙不住地流淌着腥臭浑浊的涎液.
“鬼獒呀.阿二.小心啊.这是鬼獒.”身旁老猪奇杀猪般的叫喊冲击着我的耳膜.而他口中“鬼獒”这两个字眼更加让我骇得上下牙齿都捉对儿厮打起來.
在中国.很多人都知道藏獒非常凶狠.因为藏獒是世界上不怕野兽的犬种之一.兼有结实的体格和卓越优雅的力量.又把冷漠、忍耐以及聪明集中在一起.威严而不粗野.敏捷而不鲁莽.被看作西藏人的护卫犬和保护神.民间更有“九犬成一獒”的说法.
可民间传说里边.还有一只比藏獒强壮凶残上一百倍的獒.据说是來自地狱之中.是鬼与獒的结合那就是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只狂躁的大狗.鬼獒.
我惊得大吼道:“老猪奇.你他女马的看清楚啦.这黑乎乎凶巴巴的家伙.真的是鬼獒呀.”
还沒等老猪奇回答.这只怪物忽然“呜~”地仰天长啸.如泣如诉.就像厉鬼索命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这下……这下你信了吧.”老猪奇又大声朝我吆喝道.可我已经看到此刻他已是面如死灰.拳头紧握.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呜~~~”
鬼獒摇头晃耳地又是一声长鸣.然后弯下腰身.如同黑色闪电般直扑过來.
我心头“咯噔”一响.霎那间看到鬼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老猪奇的面门.脱口厉声骇道:“小心.”
“我扑领母……”
老猪奇怪叫的那一句还沒吐完最后一个字.便给鬼獒携着阴风一把扑到身上.“骨碌”地滚了一圈.等來势卸掉时.已经给鬼獒死死压在身下.两手在两边死死抓住鬼獒那粗壮的前肢.双腿往上拼命顶住了鬼獒那长满了一圈黝黑鬃毛的下巴.形势岌岌可危.
我急得放下昏迷不醒的小烦就准备往老猪奇那赶.可还沒开始迈动步伐.就听到老猪奇那因为陷于险境而变得沙哑无比的嘶吼:“锦囊……看锦囊啊……还有后文的.”
“锦囊……后文.哦.你说蔡婶给小烦的那个锦囊.还有下边的内容.”我顿了顿.才如梦方醒.急急忙忙地从小烦口袋中掏出那个锦囊.用颤抖着的双手打开了里边那张信笺.高声念给老猪奇听:“听好啦……画地为牢御铜蛇.血精巫气化黑雨.六甲金笔灭鬼獒.倒插金钗于黑眼”
“扑领母哇……你在唱戏吗.怎么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明白呀.我……我就快顶不住啦.快想办法.用他女马的什么鬼‘六甲金笔’來搞定这鬼獒呀.”老猪奇焦虑得叽里呱啦地叫唤着.可最后什么话都说不出來了……
因为.鬼獒那血盆大口已经完全贴到他的臭脸上.那白森森的獠牙抵在老猪奇的额头.眼看就要刺出血來.而那腥臭熏人的唾液也“滴答”、“滴答”地溅落在老猪奇毫无血色的脸皮上.看着就让人既恶心又害怕.
我知道凭我的力量.十个我都打不过一只鬼獒.就算老猪奇这种天生神力的铁汉.估计也顶不过几分钟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清蔡婶的锦囊妙计的意思可是小烦此刻生死未卜.眼睛都睁不开.更遑论给我解释如何应对了……
此时此刻.我真是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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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七廖下潮
=全=本=小=说=网= “回光返照.你说什么啊.我的小烦好好的.绝对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我边不顾一切地大喊着边焦急地扶起再次昏倒的小烦.心都快碎了.
老猪奇默默地看着我摇着怀里的小烦惊慌失措地呼喊着.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阿二.我知道你很心疼小烦.可眼看她又晕过去.怕是施法后的脱力昏迷.我觉得不能再让她是哪怕一次巫术了.不然……不然恐怕真的会油灯枯竭的……”
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哽咽说道:“都怪我沒本事.才害得小烦这个样子.我……我真不是人啊.老猪奇.你看我是不是很失败.”
老猪奇叹了口气又说道:“我看与其在这唉声叹气.还不如早点一起想出蔡婶精囊妙计中的最后一句‘倒插金钗于黑眼’的寓意.”
我听到老猪奇这话.也是默不作声.好一会才说道:“对了.你刚说到那个瞎眼地师.后來又怎么了.”
老猪奇听罢.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据说这请來的瞎眼地师在村寨选址方面造诣很深.于是得到了陈氏家族的礼遇.并承诺要给他养老.每天杀鸡请他.瞎眼地师也用尽心思巧.巧妙地把寨子设计成只大乌龟.”
“大乌龟”我不禁抬头望着老猪奇问道.
老猪奇咧嘴说道:“你也看过了.正门寨楼就是神部.后寨楼是龟尾.寨正门的两个石墩就是神龟的龟眼.石墩下的石块是神龟的眉毛.街道布局像龟背上的纹理.寨角的水井则是神龟的四足,寨墙则是坚硬的外壳.还有个拱形的寨楼围着寨子.前边都是水池.看起來像不像是龟把头伸出來要去池塘里喝水的模样.”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接下來呢.”
老猪奇搔了搔后脑勺.又说道:“据说.接下來却出现一件不愉快的事:有一天.族长妻子去放羊.一只羊不小心掉到茅坑里淹死了.阿婆觉得太可惜了.就把它拿來做菜.请瞎眼地师吃羊肉.还说是特地杀來请他的.瞎眼地师当时便很感动.后來被下人说漏嘴了.瞎眼地师得知后很生气.就想办法破其风水.”
我怔了怔.不禁开口询问:“那就因为这件琐事.瞎眼地师把风水给破了.”
老猪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把他说知道的事说下去:“当时村民在挖南北河沟.瞎眼地师便吩咐村民在挖北河沟在那个地方挖深点.说挖到黄泉水时马上來告诉他.终于人们挖到黄泉水.他大喜前往.他把黄泉水往眼睛上一抹.奇迹出现了.眼睛居然能看见东西.”
“那可是好事呀.”我轻轻地用袖口为怀里昏迷不醒的小烦抹去一抹鼻血.又接着问道.“可是可是后來呢.”
老猪奇撇撇嘴.赞同地说道:“可不是呢.当大家都为瞎眼地师高兴的时候.瞎眼地师却悄悄拿起包袱离开了.他去了个叫凤山的地方.创建了个小村庄.人丁也兴旺.但他还是怀恨在心.虽然表面上沒和陈氏族人撕破脸皮.”
老猪奇咳了咳.接着又说:“过了很多年.陈氏族长去世.瞎眼地师也应邀给陈氏选墓地.他在附近堪舆了很久很久.相中一块风水宝地.回头便吩咐大工必须于某时辰准时于某地埋葬.而且还苛刻地要求下葬之时.棺木应头朝下.还说这样子便于接地气.荫子孙.可是叫人费解的是.干活的大工就是不照做.时辰沒到就把棺木脚朝下安葬了.”
我望了望怀里双目紧闭的小烦.又抬头看着老猪奇问:“这大工是不是傻子呀.这样子做.会把风水破掉的.”
老猪奇也瞄了小烦一眼.朝我解释道:“原來.这瞎眼地师此前就因小事得罪大工.所以大工便暗地里与地师又是抬杠又是较劲.最后还在时辰和入葬方式上故意唱反调.瞎眼地师得知后.马上进行推算.无奈直叹:‘天意.天意.得此阴宅.陈氏后世必出将才也.’”
我愣着问道:“不是说风水已给大工破掉了么.怎么瞎眼地师反说此乃天意.还说陈氏后代必出将才呢.”
老猪奇耸耸肩回答道:“据说族长坟墓所在的那地方横屏开障数十里.穿账过峡.迎送重重.后靠尖峰秀丽.左右砂重重护卫.來龙王节不出卦.可惜入首转向甲卯而结金钗之形.当地人称为‘倒插金钗’.瞎眼地师设计的葬法虽说陈氏一时会大富大贵.可有父重子轻之后患.此后富不过二代便会衰败.但误打误撞的是.因为大工怄气倒行逆施.棺木脚朝下.刚刚好反转两仪.扭亏为盈.从此人财两旺、富贵双全.”
我思考再三.颇为纠结地说道:“你倒是记性挺好的.说出了‘倒插金钗’的典故.对于潮州人重风水的传统思想我也有所耳闻.你刚刚说到的唐代杨筠松在江西创立了风水学中的形势派一事也提醒了我.我忽然又想起一件跟形势派和潮州都有关联的传闻‘七廖下潮州’.”
老猪奇眉毛一动.不禁惊奇地问道:“这我可就不清楚啦.阿二你快说说.咱们快把这哑谜解开.不然要是再给这八具四方石棺发下飙.我们保准吃不了兜着走啦.”
我“嗯”了一声便说道:“其实也沒什么.就是一个传闻而已:据说杨老头和两位弟子曾文辿和廖瑀结寮定居的兴国三僚村.成了后世风水师心目中的圣地.杨氏后人不传.曾廖两家却是人才辈出.历朝出了几十位国师或钦天监博士.明十三陵就是三僚地师廖均卿等勘择营造的.这里的‘七廖’是三僚廖家七位出名的地师.他们是宋朝的廖月山、廖子安.元朝的廖国玉.明朝的廖炳章、廖胜概.清朝的廖炳子和廖仁.但历史上踏足潮州大地的三僚地师何止七廖.就因为三僚有一句‘不到潮汕不出师’的不成文规矩.”
老猪奇怔了怔.讷讷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潮州人不仅信风水.而且也懂风水.”
我苦笑着回答道:“这是其一.但潮汕地区有好风水.应是最重要的原因吧.据说三僚的任何一位‘风水师’都必须到潮汕大地來露一手才能见功夫.我说这个的目的无非是想说.这象埔寨如此庞大恢弘的阳宅.住民又如此笃信风水.是不是存在这么一个风水穴眼.值得他们设下重重机关、布下凶险法阵來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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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白鱼黑眼
老猪奇一听我这话,眼睛就亮了,兴奋地大声说道:“阿二啊阿二,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东西啦!快说呀。全\本/小\说/网\”
我有些迟疑地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我怀疑整个地下迷宫‘倒插金钗’的风水局,就在我们的脚下。”
“啊!。”老猪奇惊愕地叫出声來。
我忽地抬头望着老猪奇,皱着眉头说道:“可‘于黑眼’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什么的眼睛吗?还是人名呢?又或者是代表了什么。”
老猪奇歪着脑袋想了一小会,突然开口表态道:“我觉得是代表方位,你想下,要是眼珠子,谁都是黑的呀,人名的话更不靠谱,这象埔寨都是陈姓居多,所以我认为,应该代表着方位。”
我叹了口气又接过话茬來:“哎,我还是琢磨不透,现在我们三个人晕的晕,伤的伤,残的残,想逃都不知道怎么逃跑了,上头那血色浓云再发威的话,说不准真的要……要……”
说到最后,我都不敢说出那个不吉利的结局了。
“可恶的生化武器呀。”老猪奇指着天上那朵仍旧翻滚着的血色浓云破口大骂:“你有种给我下來,看老子非把你卸成八大块不成。”
可话音刚落,突然阴风大作,吹得我的头发四散开來,而“呜”、“呜”、“呜”的鬼哭狼嚎声又此起彼伏地连绵成一片,那八个四方石棺又妖异地“哐当”、“哐当”地震动着,这诡秘邪魅的场景不禁让人毛骨悚然,陡增心头厚重的一层不祥预感。
“我艹你大爷的,一开始就下箭头蠕虫雨,接着又下召唤铜蛇的黑血雨,然后又丢下黑花种子生下个鬼獒崽來吓唬老子,刚刚还整了条大蜥蜴來吐冰雹,你他女马的可真的把陆战空战的生物、化学武器运用得淋漓尽致呀,敢给你爷爷我再整几条新鲜火辣的大鲨鱼,凑齐海陆空大乱斗么,我扑领母啊……”老猪奇看到这架势,再也管不住他那张破嘴,对着天上“噼里啪啦”地骂了个狗血碰头。
我摇着头叹着气嘀咕着“素质呀”、“素质呀”,忽然给老猪奇这一番不堪入耳的脏话里头那句一激灵,脑子忽然闪过一个灵感,不禁跳起身子叫道:“老猪奇,你刚才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兀自叉腰指天、犹如泼妇骂街的老猪奇诧异地瞄了我一眼,愣一了下,才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说的是……‘我扑领母啊’,怎么了,太粗俗了是不,但是你知道不,不这么骂我不解恨呢……”
我急得拼命摇着头,又追问了一句:“前一句呀。”
老猪奇疑惑得瞪大双眼,呆滞了一会才问道:“我说了……我说了‘敢给你爷爷我再整几条新鲜火辣的大鲨鱼,凑齐海陆空大乱斗么’,怎么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感到突然亮堂了起來,不禁喜上眉梢地说道:“嘿嘿,多谢你的鱼。”
“我靠,你怎么故弄玄虚呀,快说,我的大白鲨又怎么你啦!”老猪奇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嗷嗷”叫道。
我又笑了笑,才说道:“你说的话,还有地上那凹了一大块的大铁铲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老猪奇仰头望了望天上那朵血色浓云,回头骂骂咧咧地数落了我一句:“你再这么卖关子磨磨蹭蹭下去,上边保证下刀子雨戳死你。”
我老老实实地说到:“先前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死尸沒,我还在奇怪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为何要带着铁铲、簸箕和撬棍等东西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就是是为了干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诡秘事情,方才你提醒了我,他们带铁铲,就是为了掘出鱼眼中的……”
“倒,插,金,钗,主,人。”我一字一顿地说着,天上的血色浓云中忽然炸起了震耳欲聋的惊雷,雪白的闪电划开了这主墓室的混沌,把一切都镀上一层银光。
不知道老猪奇是被我的话还是给这记炸雷吓到了,怔了半天才悠悠地问了一句:“鱼眼……鱼眼中的倒插金钗的主人。”
“对头。”我有些惊惧地抬头望了望那片明显变化起來的血色浓云又接着说:“蔡婶的锦囊妙计不是说了吗?‘倒插金钗于黑眼’,我还在思考于黑眼是啥意思呢?后來听到‘鱼’字后,再结合这八个四方石棺,不禁豁然开朗。”
“轰。”
又一记霹雳打下來,在我们身边不远处炸开了,溅起那强劲的白光和轰鸣的声响,震得我和老猪奇身子左右摇晃,一个踉跄,居然都狼狈地跌到地上。
老猪奇满脸骇色地哆嗦道:“阿二,看來这血色浓云一直亡我之心不灭,不断制造生化武器妄图消灭我们,,现在居然启动了催雷弹,再这么弄下去,我们肯定光荣呀,快告诉我鱼眼在哪,我好去灭了那……那‘倒插金钗’的主人,破阵。”
颓坐在地上的我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气來说道:“伏羲一画开天,这一画就是孔子所说的太极,而这一画所生出的阴爻和阳爻就是两仪,即人们一直看到的、印象最深的‘太极图’,就是两条黑白的‘阴阳鱼’,白鱼表示为阳,黑鱼表示为阴,白鱼中间一黑眼睛,黑鱼之中一白眼睛,表示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之理。”
我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说道:“揣测了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帮家伙的意图,结合蔡婶锦囊妙计的最后一句,我敢说,这里就是埋葬倒插金钗的主人,,老族长的地方,而且就在白鱼的黑眼处。”
“轰。”
又一声狂暴的惊雷,挟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强光,生生打了过來。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沒回过神來,老猪奇已经一边大叫“卧倒。”一边猛地扑了过來,把我和小烦一块压在身下。
刹那间,我只感到耳膜暴鼓、眼不能视,整个人一倒,然后就天旋地转,头昏目眩的难受至极……
缓了许久,我终于恢复了神智,颤悠悠地站了起來。
可眼前的一幕,立刻让我魂儿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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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金笔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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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地动山摇的惊雷过后.我颤悠悠地站了起來.却看到老猪奇浑身焦黑地横在我和小烦身前:很明显.刚才那记惊雷明显就是朝我击來.老猪奇奋不顾身地替我挡了一劫.可自己却身受重伤.
“老猪奇.你这混蛋.沒事吧.快醒醒啊……”我急得大叫起來.
可老猪奇依旧一声不哼.回答我的.唯有老猪奇一息尚存的呼吸声.和天上血色浓云中.那低低的轰鸣声此刻听到耳朵里.彷佛在朝我示威.又似乎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这下可真的是慌了阵脚:在我们这三人小组中.论见识和力气.数老猪奇第一;要是说到使用巫术.那小烦师承“粤东第一巫”蔡婶.自是无出其左;最后说到懦弱、无能.估计就是我了.
所以.这下老猪奇和小烦双双晕倒.对我來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电闪雷鸣之中.我头昏脑胀的.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乎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这个时候.八具四方石棺又“哐当”、“哐当”地晃动起來.我不禁把目光转向这些四四方方的石头疙瘩上.
我依次地环视了这八具四方石棺.心头渐渐燃起一团无名火.
我们是人畜无害的良好市民.本來就只是为了寻找关于我命运的线索而已.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进來.本无心冒犯.可冥冥之中.这个地下迷宫的主人却好像视我们为眼中钉.处心积虑要把我们三个铲除.
“我得罪了你们吗.不就无心闯了进來.需要杀死我们三个才能泄愤么.”我朝天上不断冒出电光和火花的血色浓云.发出一声既愤怒又无助的嘶吼.
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主墓室的地下空间内.显得孤零零的极为势单力薄.可是我心中的那团怒火.已经全被点燃了.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胸膛里忽然充满了对这些四方石棺的憎恨和痛恶.我身体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断在原地转着圈子.双目却依次盯着那八个四方石棺.渐渐地.我发觉我的双眼也看到了八个四方石棺里头装着的东西正如先前小烦所说的.每个石棺都装着人体的残骸.
看到如此的场景.我感到又错愕又兴奋.
我错愕的是.我时灵时不灵的双眼又能“透视”了.
我兴奋的是.我决定给这个八棺阵一个毁灭性的破坏.
彻彻底底的破坏.
我从來沒有感到如此的自信和狂躁.这是一种肆意的感觉.我也乐于去放纵这种盛怒后的破坏欲.
至于如何去破坏.在刚才不由自主的转圈中.我已经有了眉目:我赫然发现.这八具四方石棺.已经暗合黑白鱼八卦图之意……
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一个巨型的八卦阵内.
在电闪雷鸣之中.我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暗自在心中揣测道:“记得大学里头教授说过.‘黑白鱼.幻万相.化万相.是一切存在之源.道之源;一而万.万而一.就是对黑白鱼最生动的描述’.要确定白鱼的黑眼.实际上就是要确定八卦阵正上的坎位.其他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可想定位.谈何容易.先别说只有八分之一的机会.如果再加上各卦位的位置会随时间推移而改变的话.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我皱着眉头.眼睛不断在八具四方石棺上漂移.仍凭头上的雷声大作.都置之度外.
最后.我的双目凝聚在地上一个之前我沒有留意到的土坑上.
这个土坑.东一道西一道、深一凿浅一凿的.布满了人手挖掘的痕迹.我心里估量了一下.应该就是之前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伙人挖出來的.
这个土坑.是不是蔡婶锦囊妙计中提到的“黑眼”之位.
显然不是.
因为最后他们都死在这里.而且都死状惨烈.不堪入目.
我心道:“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应该是有备而來的:既然他们能打开叹息之墙.穿越庞大的迷宫.然后打开双尸血阵.带着大量针对性工具來到这里.就说明他们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或者买通了熟悉象埔寨地下迷宫的陈氏后人.可是.为什么到头來还是全军覆沒呢.”
他们究竟搞错了什么.
程序.
方位.
或者别的什么.
谁能告诉我.
想到这.摸不清头脑的我心里不禁一阵烦躁.
我觉得自己已经压抑不住心中那怒意了.
盛怒之下.我用脚把地上的铁铲、簸箕和撬棍之类踢得“叮当”作响.把气都发泄在这些挖坑工具上.雷声依旧大作.似乎随时都可能降下一个霹雳.将我炸死.可我已经全然不顾了:不在惊雷里破阵.就在惊雷里灭亡吧.
就在我对那些工具乱踢一通、借机泄愤的时候.我忽然在地上.看到一件金灿灿的东西.极为眼熟.低头定睛一看.发现原來是六甲金笔.
“估计刚才和大蜥蜴搏斗的时候.掉了在地上沒注意吧……”我心道.沒把这当一回事.而是俯身准备拿起这件从神明那“借”來的宝物.
可就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极为不寻常的现象.
那六甲金笔.居然是……
居然是悬浮在地面上的.
而且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悬浮在地面上的六甲金笔还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发出低低的吟叫.似乎发现了猎物的猎犬那种兴奋的吼叫一般.
我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六甲金笔.仿佛第一次见到它似的.就这样呆呆地凝视着.像入了迷似的:我似乎感到六甲金笔正在尝试着和我沟通.想告诉我一些什么.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原本填膺的愤怒逐渐消散.慢慢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让我不至于乱了阵脚.也让我双眼更加清澈.双耳更加敏锐.甚至右手上伤处的疼痛也消失了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高兴地我像小孩子般雀跃了起來.
我难以抑制自己的狂喜.仰天朝那朵血色浓云高喊:“我这就让你们的主子见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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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金笔破阵
头顶上的那片血色浓云之中,发出一声恼羞成般的嘶吼,就像一位斗败的将军临死前极不服气的喊叫。全/本/小/说/网/
我却二话不说地操起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伙人弃落于地上的一个大铁铲,闷头便挖起地來。我挖的位置,不是先前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伙人挖的位置,也不是别的地方,就正正在旧坑的西边,也是六甲金笔悬浮着并发出低鸣的方位!
我很坚定地确认了,这个位置,就是“倒插金钗”的穴眼,也就是地下迷宫的墓主所葬的阴宅之地!
之前渡边大东株式会社那伙人之所以会挖掘那个土坑,说明他们其实也知悉“黑眼”的秘密。可百密一疏,他们采取的方位是沿用后天八卦的卦位,即“坎北,离南,兑西,震东,乾西北,艮东北,巽东南,坤西南”。
诚然,一般地师都运用后天八卦布阵,但是令他们万万沒想到的是,当年瞎眼地师和造坟的大工相互较劲,熟习堪舆风水的大工就逆而为之,偏偏按先天八卦來择穴----也就是说,正确的方位是:坤居北方,乾居南方,坎居西方,离居东方,艮居西北,震居东北,兑居东南,巽居西南!
按此想法來推断,真正的黑眼,就在悬浮着的六甲金笔颤鸣之处,也就是在先天八卦的坤卦正下方!
我已经遏制不了自己的情感闸口,浑身微微地颤抖着,说不出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可手上挖掘的力道和速度,却丝毫沒有减缓,就像着了魔一般疯狂得不知疲倦。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掘地三尺,也要把地下迷宫“倒插金钗”的主人揪出來----为了自己,更为了因为我而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老猪奇和小烦!
上方血色浓云中不断翻滚着咆哮着,似乎极其抗拒、反感我的行为,想法设法也要阻止我的举措。
于是乎,我耳畔不断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惊雷,忽然“轰隆”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刹那间埋头苦干的我惊异地看到周围的一切都给镀上一层诡异的雪白,紧接着只感到耳朵里“嗡”一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头颅上一股强劲霸道到几乎让我无法呼吸的力量正如同呼啸的潮水般,迅速朝我压迫而來……
霎时间,我觉得自己犹如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随地就有死亡的可能。但是,一股无力感在此际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胸膛,我连躲闪的力气和想法都丧失殆尽了。
这一刻,终于要來了吗?
我不甘心,但已是无力回天了。
我痛苦而又无奈地闭上双眼……
可过了一会,我发现我还依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双手还是紧握着大铁铲,我的人依然站立在脚下的被我挖出的浅坑边上。
怎么回事?
不是血色浓云朝我狠狠地打下一记威力无穷的霹雳吗?
但是我为什么仍旧毫发无伤?
正在我对这个问題极为讶异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瞄到了地上的一件物品上……
刹那间,我的心便被错愕、惊喜、振奋等多种情感所占据!
因为我看到了地上悬浮着不断颤抖的六甲金笔,笔身正“嘶”、“嘶”、“嘶”地喷涌着丝丝电光!
我忽然仿佛在哀鸿遍野的十八层地狱里忽然看见了敞开的天堂,一种纯然的惊喜情绪就像酒精在血管里一样;开始把半痴半呆转化成兴奋的晕眩!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扑通”地剧烈撞击着自己的胸腔,呼吸也开始因为兴奋而变得不均匀起來……
脑袋之上的天空忽然发出一声诡异的嘶吼,就像一位年长的老翁竭力要做一件重要事情前发出的顿喝,又像部队发出最后的殊死总攻前吹出的冲锋号!与此同时,呈八卦阵于八个方位围着我们三人的八个四方石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哀嚎!
叫人极其难以置信的是,骤然间,无数道嘶鸣着划破长空的霹雳,迅疾地从膨胀得无以复加的血色浓云之中邪魅地射出,如同瞄准了我而发射的弓箭一般,“咻”、“咻”、“咻”地冲我呼啸而來!
抬头仰望到这诡异一幕的我不禁目瞪口呆,脚像生根一般硬生生地钉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天哪!
万雷轰顶?
怎么躲?
何处可躲?
这……这不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么?
神智恍惚的我骇得处于窒息缺氧的状态时,忽然发现就在这个危急万分的当头,一只被耀眼的金光笼罩着、长毛锦绣的巨犬,忽然从地上猛扑而上,挡在眼看就就要劈在我身上的无数霹雳前……
“轰”地发出一声巨大的炸响,浩大的气浪和冲击波,把地洞顶上的岩石、沙土什么的都震得“哗啦”、“哗啦”下落!
惊骇莫名的我条件放射般地龟着头部就地蹲下,死死地紧抱在自己的后脑勺,在这一阵沙石雨中慌乱地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直到沒什么声响的时候,我才胆战心惊地用比较利索的左手和尤觉阵痛的右手拍着身上已经堆得厚厚一层的灰尘,还“呸”、“呸”、“呸”地吐了几口沙子,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
发现那些劈头盖脸地朝我袭來的霹雳已经消失了的我,心有余悸地环视着四周,地上已经堆积了不少坍塌下來的沙石,灰蒙蒙的烟尘还笼着四周。透过这一层呛人的烟尘,我出乎意料地发现八个四方石棺竟已经破损得厉害,有些盖子碎了一地,一些棺身毁得已经露出里边已经变成一截焦炭的人体残肢,甚至有些早已化为一地的齑粉。
我又惊异地抬头望了又望,漆黑的地洞上空烟消云散,一直笼罩在我们上方的血色浓云终于消失了。
可左顾右盼,哪有什么长毛金犬的影子?
就着这个时候,“哐当”一声,一根金光四射的物体跌落到我的跟前。
定睛一看,赫然是……六甲金笔!
我心头又是一凛,双眼紧盯着这支犹自喷射着“嘶嘶嘶”电火花、在此刻显得无比神奇的神明之物,口张了张,怔怔地说不出什么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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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亡命鸳鸯
被踢翻在地的老猪奇此刻怒目圆瞪,看样子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奈何被冲锋枪头死死地顶着舌头:“呜”、“呜”、“呜”地哼唧了几句,最终还是屈服地不再做声。//。qΒ5
我担忧地望着老猪奇,耳畔却响起了黑衣男子那带着浓重闽南语腔调的话语:“蒋君,还等什么,快解决掉这个家伙。”
“是。”老蒋口中蹦出的这个字让我顿时魂飞魄散。
我惊恐万分地瞅着老蒋,直到这个时候都不是很相信他会狠下心來,对自己下此毒手。
“得罪了,兄弟,我有苦衷。”
老蒋这么一句,完全断送了我活命的念想。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相撞声,让我紧闭的双眼重新开启。
我讶异地用手摸了摸脖子,脑袋还在,也沒有割破的流血痕迹。
“怎么了,难道老蒋良心发现,下不了手。”我心中暗道,双目却朝前方望去,,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心中再起涟漪:只见脸色凛然的渡边云子手执一柄利刃,刀口刚好挡在我脖子和老蒋的扬文匕首之间,架开了方才老蒋夺命的一刀。
“云子……”我感激地颤声叫出声來,可就这在个时候,我忽然看清她她手上所持的利刃的模样:刀面如泉水般清澈,刃纹折现出华丽风格,刀刃锋利非凡……
长曾弥虎彻。
我不由自主的,短促而痉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把短刀,不是在“凤旋”和“龙喷”之间的活地狱中,双头鬼脸面具的神秘人割腕放血时使用过的虎彻短刀么。
我记得,当初我在绿幽石那捡起了这把刀,后來急着出來,匆忙之间把它遗留在活地狱中……
怎么现在又出现在渡边云子的手上。
渡边云子是怎么得到的。
这个时候,黑衣男子袅袅地说出一句,打破了僵持的局面:“琉球圣女,能否解释一下,你为何阻止蒋君杀掉这人。”
我,包括在场的其他人,都“刷”一声把眼睛转向渡边云子。
只见渡边云子咬了咬嘴唇,冷冷地说道:“这个人不能杀。”
“哦。”黑衣男子也有些诧异了:“为什么不能杀呢?”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六甲番的后人。”渡边云子突然抬眼望着我说道。
黑衣男子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渡边云子在我错愕的目光注视中,忽然莞尔一笑:“我曾经刻意去迎合他接近他,就是为了融进他的生活圈子,了解关于他的一切,然后暗地里搜集关于他的大量情报,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他就是传说中的六甲番传人。”
说到这,渡边云子把头扭向黑衣男子,伸出她那白皙得如同羊脂的玉手,指着静静呆在地上、兀自在暗处放射着金色光辉的那管六甲金笔,盯着黑衣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六甲金笔是六甲番的镇族信物,法力无边,非一般人所可以驾驭也。”
然后,渡边云子好像生怕黑衣男子还不相信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刚才我们统统亲眼看到了,他凭借六甲金笔之力,就可以打破威力强大的尸身八卦石棺阵所设下的禁锢和结界,安然无恙地得到装着沙摩遗体的混元袋……”
“我知道了。”黑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示意渡边云子不必说下去,然后黑漆漆的脸正面对着我,看样子似乎在仔细地打量我一般,,那个感觉,就像屠夫在挑选待宰的肥猪似的,让我心里瘆得直发毛。
“那把剩下两条支那猪杀了吧。”
黑衣男子忽然从口里飚出这么一句杀气腾腾的话,把我当场震惊得如同五雷轰顶。
老猪奇更是“呃”、“呃”、“呃”地发出不连贯的哀嚎,要不是他那张大嘴中的舌头此刻被冲锋枪死死地抵住,胸口也被小胡子的大军靴狠狠地踩着,估计他肯定骂骂咧咧地起來和黑衣男子干架了。
我情不自禁地扭身,扑到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小烦旁,一边张开双臂护住了她,一边高声喝道:“不行,我不允许你杀他们俩。”
“你根本沒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黑衣男子一字一顿地反驳道,可以听得出,他极其反感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我咬咬牙,抱着“要死也要一起死”的信念继续抵触道:“我不允许你伤害他们,他们对我來说……都非常重要。”
黑衣男子歪了歪头,瞄了我和小烦几眼,然后用极端戏谑的口吻调侃道:“哟,原來还是一对亡命鸳鸯呢……可那小妞看來强行催谷,驾驭远远超越自己所能承受范围内法阵,以致现在脱力昏厥,再不辅以治疗,怕有生命之虞呀,支那猪,怕不用我动手,她就会去见阎王了……”
听到黑衣男子的这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然后心中一股疼得化不开的痛楚殃及全身,我唯有紧紧搂住小烦已经变得有些冰凉、僵硬的娇小身躯,沒有再说些什么,可泪水已经无法抑制般地流淌下來。
我的内心多么悲恸。
是我,是我不好,从來都沒想过你的感受和处境。
小烦,坚持住啊。
不要死……
不要死啊……
“琉球圣女,结果了这小妞,然后我们走。”黑衣男子冷酷无比地甩出这么一句,然后像末日判官般站在一旁静静地旁观着。
我不由自主地把怀中小烦的身躯又搂紧几分,忽然抬起挂满泪痕的脸,直勾勾地望着渡边云子。
忽然想起,曾经多少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凝望渡边云子那娇俏妩媚的脸庞,可全无今天这般充满苦涩和绝望。
她,曾经是我朝思梦想、魂萦梦牵的一个人。
她,曾经让我赴汤蹈火、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今天,卑微的我不奢望得到她的垂青或者爱怜,只想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另外一个人的存活。
可我还是太傻太天真了,只见渡边云子脸色铁青地用双手握紧了虎彻短刀,缓缓地高举过头顶,眼看就要劈将过來,看到这一幕,我痛苦不堪地闭上双眼,眼眶里的泪水和心里头的泪水,一起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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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是中是日
“尚老板,大块头和这个小妞,也都不能杀。=全=本=小=说=网=”
就在我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到來时,忽然听到这么一句。
我连忙睁开双眼,抬眼望去,只见渡边新吾鹰鹫似的犀利目光正好和我相接,惊得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汗毛也都一根根地倒竖了起來。
“渡边社长,何出此言。”黑衣男子扭头过去,颇有点诧异地问道,,看得出,渡边新吾在黑衣男子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虽然达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似乎很有重量。
渡边新吾扭头过去,目光忽然变得谦卑而又谨慎,只见他低声说道:“尚老板,我们待会还要出去呢?你忘了吗?在上边后寨楼用‘化尸水’溶掉象埔寨陈族长前,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这里下不得,那条蜮蜋长虫,会把所有胆敢入侵埋葬‘沙摩遗体’领地的人都吞噬干净么。”
渡边新吾回头又瞄了瞄我们,接着伸出一手挡住,故意压低了声线地在黑衣男子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可惜隔着渡边云子。
黑衣男子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嗯”、“嗯”、“嗯”地点头,似乎非常赞同渡边新吾耳语的内容,当渡边新吾说完之时,黑衣男子挥挥手,大声朝渡边云子和小胡子说道:“先留着他们的狗命罢了。”
听到这,我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欣喜地抹了抹未干的眼泪,不禁说道:“谢谢……谢谢尚老板不杀之恩那。”
黑衣男子听了一愣,旋即“哼哼”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也配叫我‘尚老板’。”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幽暗阴森的一端走去,剩下我不知所措的模样。
渡边新吾干咳两声走了过來,对渡边云子和小胡子指挥道:“把他们三个押走。”
然后打开一支照明直径极广、而且照明强度极强劲的手电筒,径直跟着黑衣男子走了去。
“沒骨气的家伙,就知道哭。”
渡边云子恨恨地从嘴里啐出了这么一句,回手收起了虎彻短刀,忽地用力地把我从地上扯了起身,还沒等我回过神來就狠狠地往我腹部补了一脚,踹得我差点沒把黄胆水呕出來,末了又朝我双手仍旧搂住的小烦剐了一眼,怒气冲冲地别过头去。
“你的,起來,走。”小胡子也把冲锋枪头从老猪奇嘴里拔了出來,收起了一直踩在老猪奇胸口的大军靴,吆喝着老猪奇站起來。
于是,背着小烦的我和骂骂咧咧的老猪奇,跟着渡边新吾的背影,分别在渡边云子的虎彻刀和小胡子的冲锋枪的胁迫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着。
费劲走着的我,偷偷瞄了老蒋一眼,他依旧是神情严峻的严肃模样,根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的后头,想起刚才他拔刀相向的那一幕,我心里有些黯然神伤,有些忿忿不平,更有些恼怒不已。
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些年來的肝胆相照,为什么就如此轻易就被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忽悠了去,甘心为那个邪里邪气的被称为“尚老板”的黑衣人卖命。
为什么。
凭什么。
“喂我说老蒋啊!”跟在渡边新吾后头的我试探着说道:“这么天不见,我还以为你去哪发财了,原來是去赚日元了哪。”
老蒋依旧默默地走着,似乎沒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有些不甘心,把背后昏迷不醒的小烦朝上抖了抖,借机又调侃了一句:“老蒋,日元就是比人民币香吧……”
我的话音未落,脑壳上就“咚”的一声挨了狠狠的一记老拳。
“你的,少废话。”小胡子高声喝道。
“他妈的死鬼子,用枪托砸我。”我感到头上肿起了一大块,可无奈背着小烦走路,双手都沒空抽出來揉揉,只好龇牙咧嘴地“哼哼”着。
老猪奇见我平白无故挨了一枪托,大嘴巴霎时就管不住了,马上开腔说道:“老蒋啊老蒋,你怎么这么沒节操的,甘心做汉奸,你敢回答吗?别做个缩头乌龟。”
老将依旧默默无语,像个聋子一般。
可小胡子却火了,抡起巴掌“啪”一声狠狠地甩给老猪奇,还狂妄地叫嚣道:“你们的,支那猪,乱说话。”
老猪奇的大脸上立刻出现鲜红火辣的一个手掌印,就连鼻子都渗出殷红的鲜血來。
孰可忍,孰不可忍。
事已至此,我和老猪奇再也按耐不住满腔的怒火,纷纷停下來往前的脚步,站立在原地不动,怒目斜视着小胡子。
我感到我自己的138看書网喷出火來。
小胡子也觉察到形势不对,大声用极为不娴熟的国语吆喝着:“你们的,想造反,统统杀掉。”
可我俩还是咬牙切齿的,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黑衣男子那满带闽南腔的话语又一次飘來,我扭头一望,看到在前方带路黑衣男子和渡边新吾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來,回头看着我们,看來这边一触即发的局势,也不得不让他们暂时停下前行的脚步。
“扑领母呀,吆來喝去就算了,还三番五次骂老子‘支那猪’,我们可是有骨气的中国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不做摇尾乞怜的汉奸走狗,老蒋,你说对不。”老猪奇用手弹开了鼻子上的一滩鲜血,大声吼道。
这句话表面上是喊给黑衣男子听的,实际上话中有话,也是说给老蒋听的。
“老蒋他可是日本人,不是你们中国人。”
渡边云子忽然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把我和老猪奇都吓了一大跳。
一时间,我感到气血纷纷涌上我的大脑,脸上开始肿胀,双眼也出现模糊,就连大脑也有些犯迷糊了……
老蒋,从小到大,从穿开裆裤到长大成人都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块的好兄弟,原來竟是日本人,。
老猪奇更是扯开嘶哑的嗓子大声怒吼:“想使一招‘反间计’,,沒门,爷爷我可是有脑子的,老蒋,快告诉他,你是哪里人,站在谁那边,快,快啊!”
死一般的沉寂后,风暴的主角,,老蒋终于打破僵局,舔了舔嘴唇,准备开口说话了。
我和老猪奇立马竖起耳朵听起來,想从老蒋的话语中得到答案。
一个即将决定我们三个人友情、命运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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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挟持人质
在我和老猪奇的注目下,老蒋轻轻的、语气却十分坚定地回答道:“沒错,我是日本人,准确地说,我是生活在凤城里头的一个日本人,你们叫我老蒋,实际上我叫山本蒋,虽然吃着中国人的饭菜,穿着中国人的衣服,用着中国人的东西,可流淌在我身体内部的,全是山本家族高贵的血……”
亲耳听到老蒋亲口说出上述这么一段话,我和老猪奇真个是哑口无言了。全\本/小\说/网\
我惊得差点把后背背着的小烦都摔下來了,,自己根本不肯去相信这么一个事实,但是这些话从老蒋口中说出,我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确是日本人。
“现在,沒有意见了吧。”黑衣男子笑道。
我和老猪奇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能像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地站着。
而老蒋,依旧如同泥塑的雕像一般,一言不发地站着,脸上的线条依旧紧绷。
“呵呵,我为刚才对两位的不敬言论道歉。”黑衣男子忽然开口这么说道,让我和老猪奇感到不可思议。
“黑衣男子这也变化得太快了吧,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我心里暗自疑惑不解地说道。
黑衣男子对我和老猪奇露出一个极为虚假的笑脸,又接着说道:“无论哪里人,只要能为我效劳,都是好样的。”
我敏锐地发现这段话中的“为我效劳”四个字,给黑衣男子特意加重了语气。
“说來说去,还不是要利用我们。”老猪奇一句话就把窗户纸捅破。
“哈哈哈,好聪明的大块头,那我就直接了当地把话挑明了……”黑衣男子嘴角带上一抹诡异的微笑,我忽然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意味。
这个时候,渡边新吾站了出來,用他手上那支高强度手电筒朝前方照了照,挥手对我和老猪奇喝道:“你们,过來。”
我望了望老猪奇一眼,只见老猪奇朝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俩揣着不安的心情,缓缓地走到了渡边新吾的面前。
“你们看……”黑衣男子把手一伸,指向前方的一个巨大空间。
顺着渡边新吾的高强度手电筒的灯光,我看清楚了前方的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來,前方竟是……
一片悬崖。
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碎步,心惊胆战地探头往底下张望,只见这悬崖深不见底,少说也有近百米深,最下边无尽的黑暗残暴地吞噬了高强度手电筒的灯光,犹如席卷万物的黑洞一般,使人望而生畏。
更叫人头皮发麻的是,目光所能及的是一块半边悬空的嶙峋巨石,在猛烈的阴风中摇摇晃晃地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仿佛不幸的预言般为我们敲响警钟。
“大便老物,你他妈的不会说……要我们哥俩下去这悬崖底吧。”还沒等我发出询问,老猪奇早已暴跳如雷地吼出來了。
“大块头,你真聪明。”黑衣男子阴险无比地说道。
“扑领母哇,就知道你这瘦竹竿沒安好心。”老猪奇叫嚷着,但很快就给小胡子的冲锋枪头对著了脑袋,乖乖闭上了嘴。
我定了定神,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才咬咬牙说道:“你们不要以为用枪逼我们,我们就会乖乖就范,这悬崖深不可测,先别说怎么走下去,就算安全到达底部,也不知道有什么怪物还是鬼怪在等着伺候我们,,这和现在死在你们枪下,又有何区别,。”
老猪奇听我说完,马上接过话茬发挥起來:“阿二说的太对了,要是下边有什么大虫子的话,要我们给活活撕成碎片、死无葬身之地的惨死,还不如在这里给我们个痛快算了。”
渡边新吾皱了皱眉头,似乎我俩突然发难、拒不合作的状况对他有些棘手,正在我以为这手段运用得十分成功而暗自沾沾自喜时,黑衣男子忽然“桀”、“桀”、“桀”地狞笑起來,笑得阴险可怕,瘆得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傻笑个啥。”老猪奇开口叫道,末了还不忘斜眼瞄了瞄小胡子那支抵着他脑袋瓜的冲锋枪。
“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们主动地下去……”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黑衣男子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地洞的幽冥之中。
我不由得心头一凛,正想寻找黑衣男子的踪影,骤然发现自己身后刮來一阵阴风,我大骇之余,正想回头,不料双脚忽然像给人重重地扎了一针似的,酥麻难当:“哎哟”一句便跪在地上,紧接着身上一轻,背上的东西当即就给人硬生生卸下。
我暗叫一声:“不好。”
因为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來,我背上一直驮着的小烦,居然就这么轻易给夺走了。
此刻,我虽然瘫在地上软趴趴地站不起來,但第一时间就喝叱道:“你这畜生,放下小烦。”
“你说什么,大英雄,我听不见。”黑衣男子赫然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与此前不同的是,这个时候他手上正提着一个较小单薄的身躯……
我瞪大双眼看清楚了,黑衣男子手上拎着的,正是之前一直在我背上的小烦,而仍旧昏迷不醒的小烦犹自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敌人之手,双目还是紧闭着,像是一只酣睡的小鹿,显得楚楚可怜。
“放下她……”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汹涌的怒火,像只发狂的狮子般扑向黑衣男子,可是:“刷”地一声,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刃无声无息地逼迫在我的脖子根,位置、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只要我再往前半步,我的脖子必定像拧开了的水龙头一般,朝外喷射鲜血。
我低眼一瞄,只见寒光袭人的匕首在黑暗中犹自闪烁不止,犹如月夜中的星星,不是他物,正是老蒋的独门兵器,,扬文匕首。
我火气冲天地从牙齿缝蹦出这么一句:“老蒋,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快放下手上的扬文匕首。”
可老蒋脸上依旧挂着的那一副置若罔闻的冷漠面孔,彻彻底底地让我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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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攀下悬崖
、qВ5// “你觉得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黑衣男子说罢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忽然伸出满是唾液的舌头在小烦嫩白胜雪的俏脸上吮吸了一口……
我气血一涌脖子上立刻火辣火辣地生疼
“哟……哇小心呀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哪你死了我去哪找这么能干、能够驱动六甲金笔的人來帮我去悬崖底下呢”黑衣男子扭头冲我做出一个旨在和善的微笑可此时此刻看在我眼中他犹如一只浑身炭黑的乌鸦般是多么的丑陋肮脏
“不要妄想动小烦一根汗毛不然我绝饶不了你”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拳握得“嘎嘎”作响
“我说过你根本沒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因为你沒有……筹码”黑衣男子得意万分地反驳道然后有意无意地用猥亵的目光看着手中毫无抵抗之力的小烦
“别”我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退缩了因为黑衣男子说的很对我沒有筹码
渡边新吾见时机成熟了丢过來两个大背包一边指着前方的万丈悬崖一边高声说道:“想要这小妞沒事的话你就和大块头一起乖乖下去东西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都在这两只背囊里记得你们的任务就是引开悬崖下的守护兽让我们顺利通过成功达成任务时我自然会送这小妞回去”
“我怎么相信你会照顾好小烦的”老猪奇很不服气地抛出一个问題
我听到这也点头称是对着黑衣男子大声说道:“对啊我不放心你”
渡边新吾听完也是一怔回头望了望黑衣男子脸色有些尴尬
“我來保护小烦吧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她毫发无伤”
忽然间老蒋站到我俩跟前朗声讲道
我有些诧异地抬头望了望老蒋只见他面容还是那样坚毅身材还是那么瘦削可满头抖擞地倒竖着虽然几天沒见又增添了不少白头发
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些什么也是徒劳我恋恋不舍地看了小烦一眼深深地从心坎里叹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大背囊站在悬崖边上突然有一种狼牙山五壮士就义前的悲壮感触
“保重阿二哥哥……”
当我准备顺着钉在悬崖上的长缆绳往下探索前耳畔袅袅地传來这么似有似无的一句我心中又不由自主地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我立即拔眼朝渡边云子望去只见她仍旧妩媚艳丽的俏脸上此时此刻竟多了一些担忧和凄切的色彩
虽然是转瞬而逝的一抹表情但已经深深地刻画在我的脑海里霎那间就打动了我的心……
直到这一刻我才算是明白云子依旧关心我
可能就像一个人在路边看到即将饿死的可怜乞丐也会发发慈悲、尽些人事送些残羹冷炙、零碎小钱供其果腹充饥云子这么一句可能也是出自怜悯把但是此时有了云子这么一丁点关心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份牵挂我觉得……
已经足够
于是我再无二话像小猴子一般“噌”、“噌”、“噌”地就往地狱般黝黑阴森的悬崖底下爬去
“喂喂喂……阿二你抽疯啦爬得这么快等下我呀……”老猪奇在后头大喊着跟我下來
“记得你们的任务就是引开悬崖下的守护兽……”渡边新吾在上方又高声喊了这么一句抬头时发现已经看不得他的身影了
“守护兽”我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看來下边真的有巨大的危险在等候着我们
上帝啊保佑我吧……保佑我活着回到地面
忽然有一个很古怪的念头涌现在我的脑海中:如果我真的能回到地面那我会怎么样呢第一时间救下小烦还是立刻拉住渡边云子的手细说从头
……
右边胳膊上又荡來一阵钻心的疼痛我龇牙咧嘴之余又不禁狠狠地在心头骂了自己一句:“阿二啊阿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胡思乱想小心自己的脚下先吧”
于是我集中精神一心一意地往下攀爬一路上自然是险象环生、危机倍出不是手指乏力就是脚跟不稳有好几次都差点直接从长缆绳上摔下去惊得我可是冷汗直冒心脏狂跳当下是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步步为营地专心于手上和脚下
可一路下去渡边新吾的高强度手电筒的光晕已经完全消失我眼前是一片漆黑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更糟糕的是我刚才一路脑海里只是惦记着小烦和云子沒多个心眼早点亮出手电此刻真的是连脚下存在着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环境都不清楚整个人更是提心吊胆、如临大敌可手上和脚上依旧机械地往下攀爬一丝都沒有放松
“要是下边有一只稍微聪明一点的守护兽恰好张开大嘴迎着麻木下行的我我这样子的无头苍蝇像真个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它只消‘骨碌’一下把我吞进肚子就行了真是得來全不费工夫”我心里暗自悲观地想道
可脑海中“聪明”的守护兽并沒有在我下方张开大嘴我却遇上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那根长缆绳就在这个时候沒了下截
我心中一凛脚往下探……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踩了好几遍他女马的都是悬空的
换句话说这缆绳不够长了
“我的妈呀坑爹的大便老物啊日本人的精细化怎么沒在他身上得到体现现在可好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窘境可如何是好”我几乎魂飞魄散连忙抬头往上头望去一片黑乎乎的几乎沒有丝缕光亮透下此刻再想重新回去悬崖上怕是沒什么可能了眼前这进退维谷的境地真的几乎让气急攻心的我眼前一黑当场晕死过去
忽然之间我听到上边传來一声叫唤:“死阿二怎么沒有声响的是不是掉下去了”
我心中一急刚想开口喝止老猪奇沒想到黑暗中一堵肉嘟嘟的“人肉墙”就这么硬生生地朝我撞來……
我给撞到鼻子发酸眼冒金星手上一松连“啊”一声惨叫还沒來得及发出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掉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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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红虫模声
三具惨死的尸体,就这么互相枕压彼此的脚,呈一个三角形无声无息地躺倒在黝黑地洞之下,我就被眼前这三具惨死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正脑中空白、手足无措的时候,老猪奇慢慢从一旁走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阿二,你沒事吧,看你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估计给吓得不轻。\、qΒ5//”
然后,他像自我安慰一般地对我说道:“你可别说,实际上,我也给吓得够呛,别看我表面上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却还得要命。”
我耸了耸肩,卸下老猪奇搭在我身上的大手,带着些颤音说道:“我……我明白的,你的手也抖得发慌啊!”
老猪奇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埋怨道:“要是早知道下边这破地方如此闷热又如此骇人,打死我也不下來了,现在求救的人沒找着,就只找到这三只烤熟了的‘烧猪’,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三位倒霉鬼从地狱里发出的哀号……”
我一听,眼一瞪舌头都直了,连忙“呸”一声啐了一口,厉声喝斥老朱奇道:“你这个白痴,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老猪奇这才醒悟到了一些什么,惊得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大嘴,还不忘惶恐地抬眼望了望那三具尸体几眼。
我也是如临大敌地做好了起尸的准备,过了好一会,在确定沒有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才长舒一口气,可嘴里却念叨着老猪奇:“你不要好的不灵坏的灵,连累我不说,待会大家一起在这里送掉,完成不了吸引‘守护兽’的任务,说不准小烦也会遭毒手的。”
老猪奇也不是个软柿子,一听我的话就气呼呼地驳嘴了:“你还有脸说我,,本來好不容易过关破阵得到沙摩遗体,眼看胜利在望却给黑衣男子渔翁得利,到手的熟鸭子飞走了,已经够倒霉的啦!现在可好,给逼下悬崖当炮灰不说,还听了你的蛊惑不知好歹地下到这‘石敢当’镇守的鬼洞里救人,我说我是吃饱了撑着呀,还不是为了你什么命运,什么劫数。”
我一听到这心里也软了,连忙赔笑道:“奇爷,别这样嘛,我也是一时性急……”
我的话还沒说完,就看到老猪奇皱着眉头捂上自己的鼻子,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十分诧异,正想询问个究竟,忽然鼻子里传來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腐臭不堪,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嗅觉,好像由成千上万的海虾海鱼死后腐烂所发出的,十分的恶心难闻,让我立刻就感到头昏脑涨,恶心不已。
我也马上条件放射般地捂上鼻子,这时候耳畔传來老猪奇的声音:“阿二,你快看看,这臭味是不是从这三具尸体身上发出的。”
我心头一凛,抬眼望向那三具全身浮肿成海绵球、遍体长满脓疮和水泡的尸体,迟疑了一会,对着那方向稍稍松开些紧捏鼻窦的手指,一股腐臭味立刻钻进鼻孔,呛得我眼泪都掉出來了。
我狼狈不堪地把高强度手电筒夹在腋下,腾出一手抹着眼泪,一手还不忘紧捂着鼻子,好不容易缓过气來,我才对老猪奇说道:“老猪奇啊!这里不仅热,还臭,我看这里除了你和我,再沒什么会说话的活人啦!,我们还是快点回到上边,别逞英雄去救人啦!我觉得再在这儿待多两分钟,我就要‘光荣’地从英雄变为烈士了……”
老猪奇耷拉着丑脸,竖起大拇指对我说道:“喔严重同意你‘这里除了你和我,再沒什么会说话的活人’的观点,我想原先那呼救声,大概是幻听什么的,这地方邪乎得很,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可正当我俩扭过身,扯紧缆绳,准备灰溜溜地爬回坟包上石敢当处的时候,凄凉哀怨的呼救声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地洞中,撞击在洞壁上,荡出无数回声,交织成连绵不断的“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的哀嚎。
听到这异常邪魅的声响,我不由自主地回头一望,惊骇地发觉,这让人失魂落魄的“救救我。”求救声,正是由三具互相枕压成三角形的尸体嘴里发出,而且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三具尸体嘴巴沒有翕张,脖子、脸庞也沒有动作的迹象,声音就是从张开成黑洞的嘴巴里飘荡出來的。
我不啻于头顶挨了一个炸雷,全身都麻木了,两条腿更是一下子酥软,再也挪动不开步伐。
可那声音并沒有消停的意思,而且变本加厉地更紧凑,更嘹亮,更密集,仿佛阿鼻地狱里头的百鬼合唱,又仿佛奈何桥底的群鬼同泣。
此时此刻,这不大的地方不仅温度炽热,场景恐怖,而且味道难闻,声音骇人,应该说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已经阵脚大乱,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可说到底,还是老猪奇有些道行,还能保持点神志:“啪”、“啪”、“啪”一连甩给我几巴掌,焦急不安地朝我嘶吼道:“此地不宜久留,快点走人。”
我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地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抓住了缆绳,正准备迅速逃生的时候,不经意之间的张望,又赫然发现一个叫人难以置信的画面:一只遍体发出红色光芒、形状像螳螂一般的小虫,慢悠悠地从尸体的口中爬了出來,正甩着脑袋夹着翅膀,停歇在死尸的烂肉上。
更加叫人匪夷所思的是,我终于察觉,那“救救我……救救我……”的哀怨呼救声,正是來自这些虫子的口中。
天哪。
这还得了哇。
“口中,虫子,跑啊!”极度惊慌之中,我连一句连续的话都表达不出來,只好含糊不清地喊出这几个不连贯的词组,然后发狂似的朝上边爬行。
一边死命往上爬的我不一会已攀到半空中了,俯仰之际斜眼下望,只见须臾之间,尸体的嘴巴里已经跑出不少那些会模范人声的红虫子了,这些红虫子扭着头,用它们那些巨大的复眼好奇地打量着夺路狂奔的我和老猪奇,忽然不约而同地扑棱着翅膀朝我俩疾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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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女侠救驾
我和老猪奇好心好意地下來这既散发着极度恶心的臭味、又蒸腾着诡异邪魅的红气的地洞救人,全因为这一声惨过一声的哀鸣叫得人心不忍,才贸贸然地下來,沒想到这个时候才骇然发现,这凄厉悲切的求救声,居然是从尸体口中爬出的那螳螂似的红虫子口中传來,这怎么能不让我嗔目结舌、惊慌失措,。/.qΒ5
看來这螳螂状红虫有模声的本领,也就是说能学会并模拟出猎物(估计就是那三具惨死的尸体)濒临死亡之前发出的求救声,然后持续不断地发出这声音來引诱其同伴來……
自投罗网。
“难道……这,这就是渡边新吾那老家伙嘴里说的‘守护兽’吗?”
一个极为突兀的念头忽然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把我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蠢货,快跑啊!”老猪奇已经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嗖”、“嗖”、“嗖”窜到缆绳之上,爬到老高才发现我还呆站在原地,不禁回头焦急地厉声呼喊。
听到老猪奇焦灼的提醒,我才回过神來,眼前已经有螳螂状红虫“扑棱”、“扑棱”地像小飞机般猛扎过來,骇得我头皮一麻,也一个劲往缆绳上逃。
可是这地洞里温度着实太高,我给这热量焗得手心手背都是汗,而且看到这恐怖吓人的画面心脏又“扑通”、“扑通”跳得慌,居然软趴趴地用不上劲,任凭怎么用力朝上攀爬,整个人始终杵在缆绳下端,怎么也上不去,而且还慢慢地往下滑落。
此时此刻,我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悔恨、恐惧和焦灼,无情地折磨着我,几乎把自个的心都揉个粉碎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耳边忽然传來“哗啦”、“哗啦”的一阵异响,紧接着一只状似螳螂的全身折射着鬼魅红光的虫子,赫然停到我的右手上,,我发现,它停歇处,就是我先前被四方石棺八卦阵召唤出的鬼獒咬伤、现在还兀自敷着老猪奇为我涂上的黑玉断续膏的地方。
只见这螳螂状红虫不慌不忙地用前肢在我胳膊上一阵捣鼓,又是揭开厚厚的那层黑玉断续膏,又是挑开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就像医术高超的手术室主刀大夫一般,动作又快又准,着实叫人不可思议。
我也苦于整个人爬到半高处,可谓“高不成,低不就”,两手只能紧攥住缆绳把自个稳在缆绳上,唯有任凭这螳螂状红虫在我右边胳膊闹腾。
这个时候,这只螳螂状红虫突然用嘴,在我结痂了的伤口新长出來的嫩肉上狠狠咬了一口,我立马感到似乎被几百度的沸水烫到的剧痛,慌忙中抬眼一看,伤处表皮已经“刷”一声燎出一个大水泡。
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骇得我又惊又怕,联想起下边互相枕压、死状惨烈的三具死尸,我忽然想到一个极为变态却很是合理的解释:这些螳螂状红虫口内分泌的毒液含有剧毒,如果给叮咬过度,最终对人体产生的伤害后果就是三具尸体的下场,,全身浮肿成海绵一般、遍体长满大小不一的脓疮和水燎泡。
须臾之间,我的右手已经肿胀了一大摊地方,上边的皮肤和肌肉更是稀烂得一塌糊涂,就像先被人用滚油浇淋一番,再被高温的沸水慢慢炮制而成的模样。
我疼痛难当,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不流了,感觉躯体的每一根细微的神经都为之颤动不已,忽然,我眼前一黑,右手松软地垂下,紧接着左手一脱,整个人犹如破沙袋一般跌下地洞底部。
天旋地转之中,我只感到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顿时翻涌出一股腥热的暖流,呛出了口鼻,辣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朦朦胧胧之中,我依稀分辨出许多恐怖的红点,正密密麻麻地朝我身上扑來。
“吾命休矣。”我从嗓子眼里发出这么一声绝望的悲鸣。
忽然间,已经万念俱灰地紧闭双眼的我,觉得自己身体骤然飞上半空。
此刻,兀自闭眼的我发觉脸庞已经紧贴上一处温暖酥软的所在,似乎有两团柔软似水的东西在蠕动,错愕不已之时,迎面扑來的一缕缕清香的热气,又让我心神安定了不少,不知不觉中竟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起那两团柔软的水球……
“该死的流氓,快松手。”
就在就在我双目紧闭,而脸蛋紧贴、双手紧抓那两团温热的水球时,我的耳畔忽然传來这么一句尖锐的喝叱,我吓得立马张开双眼,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女人的脸庞。
这个脸庞看上去约有三十左右,略显憔悴瘦削,而且沒什么血色,似乎有些病态,但是清秀之中又带着些成熟女性的韵味,和小烦那种清纯玉女的风格大相径庭,,一时间,我看得呆了,竟忘记把我的双手移开。
“快松手啊!再不松手我把你摔下去啦!”
又是一句略带羞涩的训斥,我才猛醒,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搭在这位少妇那……
丰满鼓胀的胸口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哇。”我这才慌慌张张地一边赔罪,一边忙不迭地把手缩回身后,心头却不由自主地回味起刚才手掌触摸成熟少妇酥胸的阵阵快感。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这位被我痛下“咸猪手”的女人,就是先前在象埔寨寨前广场上撞见的那位怀抱骷髅、形迹诡异的蓝衣少妇。
这个时候,这位蓝衣少妇就如同传说中从天而降的女飞侠一般,一手紧扣我的腰肢,一手牢牢拽住上方的一根银色铁链,威风凛凛地盘旋在这个地洞中,,原來刚才那些恐怖的螳螂状红虫朝我扑來的危急时刻,是蓝衣少妇奋不顾身地跃进地洞中,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我从虫口下拽起。
“女飞侠……威武啊!”我情不自禁地喝彩道。
“小流氓,少贫嘴。”蓝衣少妇低头骂了我一句。
那些螳螂状红虫发现自己的猎物忽然给人吊到半空之中,略一迟疑,便调转虫头,扑棱着翅膀朝我们呼啸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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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
我本來在蓝衣少妇怀里偎依得极为舒坦,竟一时忘了酷热的环境,恶心的臭味,骇人的景象,而且刹那间还真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但是眼瞧着扑棱着翅膀朝我们呼啸而來的那些螳螂状红虫來势汹汹的架势,差点吓到沒了魂。\\。qВ5//
我吓得用双手搂紧了蓝衣少妇的脖子,嘴里急得“嗷嗷”大叫起來:“女飞侠,快,快走啊!”
“给姑奶奶我抱稳了。”
蓝衣少妇高喊一句,手上旋即按动机关,只见顶上那银色的铁链迅速“哐啦”、“哐啦”地收缩,我和她立刻像坐上了直升飞机一般,直冲云霄。
“好拉风哇,女飞侠,你真厉害啊!”我情不自禁地夸起蓝衣少妇。
“小流氓,少贫嘴。”蓝衣少妇低头又骂了我一句,可这时候她的辱骂声听在我耳朵里,却是那么悦耳那么动听。
不消多久,我俩便被银色铁链拽到地洞口,只见蓝衣少妇身形一扭,立刻就借势将我甩出坟包上,自己却一个后空翻便稳稳当当地站立在石敢当之上,然后左手一扬,就把银色铁链收回腕口中。
整个动作可谓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但是相比之下,我就惨了:猝不及防的我给蓝衣少妇这么一抛,手舞足蹈地朝前一挣,嘴巴直接啃了一地腥臭粘稠的绿色土壤,搞得我“啊呸”、“啊呸”、“啊呸”地吐了半天,嘴巴里头还觉得是熏臭无比。
一时间,我真的苦不堪言。
在这个时候,老猪奇狼狈地从地洞里爬了出來,一见到地上的我就大声喊道:“阿二,扑领母啊!你雇了女保镖也不和我说一声……”
可当老猪奇的小眼睛瞄到一旁的蓝衣少妇,他立刻失声叫道:“疯婆娘。”
“闭嘴,死胖子。”蓝衣少妇回头回敬老猪奇一句,可手上的功夫却沒有停下:只见她迅捷地将右手中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张大网撒到地洞口,那些螳螂状红虫就给挡在下边,我诧异地发现,这些螳螂状红虫似乎极为惧怕这张大网,就算有些胆大的强行冲撞,当身子或者翅膀碰到网线时,便如同触电般身躯一震,盘旋着坠落下去。
看來那大网必定涂满了克制螳螂状红虫的药水或物料,让这些可以从口器中释放毒液的虫子不敢飞出洞口,也让我们躲过了一劫。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有十來只螳螂状红虫还是跑出了洞口,发了疯似的对我们展开穷追猛打般的攻击,但是在我们三人的拍打和还击下,虽说不免搞得有些灰头灰脸、气喘吁吁,可也总算都被一一扑灭。
当最后一只螳螂状红虫被我用手拍得“哧”一声爆裂成好几段时,我终于懈了一口气,整个人躺倒在绿色的坟茔上,再也沒有力气站起來。
那厢老猪奇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见他浑身上下湿漉漉地彷佛刚从水里捞起來一般,此刻那庞大的身躯斜斜地靠在老鹰头石敢当上:“呼哧”、“呼哧”、“呼哧”地像上岸的鲤鱼般大口喘着粗气,,咋一看,还以为一只小鸡驮着一只大肥猪。
我忍禁不禁地笑起來,沒想到还沒笑上几句,胸口就给人狠狠地踩上一脚,疼得我龇牙咧嘴地叫出來。
“你这小流氓,姑奶奶好心救你,你不但不感恩,还乘机揩油,上下其手,。”蓝衣少妇一边骂道,一边暗暗在脚上加重了力度,我胸骨立马“比剥”、“比剥”地响起來,痛感又陡然平添了好几分。
我立刻挨不住了,只好哭丧着脸说道:“女飞侠,冤枉啊!我……我刚才只是无心之举,并非有意冒犯,如有得罪,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我还沒说完,那边老猪奇扯开大嗓门就嚷嚷道:“扑领母啊!阿二你这色中厉鬼也真不知足,有了小烦还要勾引渡边云子,我就不说了;现在见到这种送上门的货色,居然也來者不拒,又是用嘴亲又是用手抓,,不要说沒有,爷爷我可是在下边看得一清二楚哇……”
“死胖子给我闭嘴。”蓝衣少妇恼羞成怒,便是一挥手,那银色的铁链立刻狠狠地甩在老猪奇脸上,瞬间一条殷红的血痕便出现在老猪奇脸上。
老猪奇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立刻“哎哟”、“哎哟”叫唤起來,嘴上还絮絮叨叨地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疯婆娘,哎哟……疼死我啦!疼死我啦!要不是爷爷累得动弹不得,早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蓝衣少妇还想顶上几句,忽然整个绿色的坟包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震得我从地上弹起了几公分,震得老猪奇从老鹰头石敢当上摔了下來,也把蓝衣少妇震得脸色大变。
“守护兽……守护兽要出來了吗?”蓝衣少妇嘴里呢喃着,表情充满了惊惧之情。
我勉强支起身子,一边简易地包扎自己右边胳膊的伤口,一边艰难地朝蓝衣少妇问道:“守护兽,守护兽,不就是那些螳螂状的红虫子么,都给你的那张大网压制在地洞之下,沒有威胁啦!你说它们怎么可能出來。”
“那些不是守护兽……绝对不是……比起守护兽,这些‘邪火螳螂’只是小儿科而已啊!”蓝衣少妇说到这里,本來就不太好看的面色在一刹间,已经变成了极为黯淡的灰土色。
“这些诡异不堪、剧毒无比的虫子,叫做‘邪火螳螂’,而且……而且相比起守护兽,只是小儿科,。”我听完也是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
还沒等我说出第二句话,整个坟包又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比刚才强劲了好多倍,三个石敢当也低低地颤抖着,隐隐地发出一声低鸣,似乎弦被绷紧得快断时发出的声响。
“不行了,三兽石敢当已经压制不了这悬崖下的守护兽,沉睡了差不多七十年的守护兽即将醒來,我们快逃吧。”蓝衣少妇忽然大声喊出这么一句,把我和老猪奇登时都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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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倒计时中
蓝衣少妇忽然说出“沉睡了七十年的守护兽即将醒来”这骇人的话语来,让我和老猪奇都吓得不轻。\\.qb5//网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搞不好……搞不好只是碰巧,让我们遇到一个小地震而已!”老猪奇兀自嘴硬,大手还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脸上被银色铁链抽出的伤痕,又疼得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随便你们怎么想,”蓝衣少妇自顾自地转身后丢下一句,“我就是七十年前重新设下这三兽石敢当法阵,来镇压被鬼子激活的沙摩遗体守护兽——蜮蜋长虫的法师的孙女,也就是这象埔寨地下迷宫墓室的守墓者!”
然后在我和老猪奇瞪大的双眼注视下,迅速逃离这绿色的坟包!
“蜮蜋长虫?!”我和老猪奇不约而同地喊出这个拗口的名词,然后面面相觑地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轰”一声巨响,地从坟包最顶端的地洞里冲出一道炙热无比的火舌,不仅顶出那三具惨死的尸体,更把无数烧得焦黑的邪火螳螂喷射出来,那阵势,不亚于一场小型的火山爆发!
我和老猪奇对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字:“逃!”
紧接着,追着蓝衣少妇的背影撒腿就跑!
这个时候,我已经大概地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七十年前,侵华日军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秘密组织了一支军队,来到这象埔寨的地下迷宫,开启了镇压蜮蜋长虫的符咒,妄图制服蜮蜋长虫,取得秘宝。可是尽管他们运用上当时所能用上的重磅武器,还是获得一场惨败,彻彻底底的大溃败!
于是,蓝衣少妇的爷爷,一个法师在七十年前重新设下这三兽石敢当法阵,来镇压被鬼子激活的沙摩遗体守护兽——蜮蜋长虫。而那三具可怜地惨死在地洞下的尸体,看来如果不是倒霉的鬼子俘虏,就是当年附近饿昏病倒的饥民,也就是被拿来祭阵的“人牲”!
至于火邪螳螂,恐怕是蓝衣少妇的爷爷移入法阵中,用来驱赶、杀死企图进入法阵中唤醒守护兽——蜮蜋长虫的敌人吧,不然蓝衣少妇怎么知道用何种药物来制成大网,防御和限制螳螂状红虫的行动?
想到这,我觉得事情的真相距离我的推测也不离十了。
可这么一路狂奔,沿途的侵华日军残骸触目惊心,似乎向我预示着守护兽——蜮蜋长虫的毁灭威力是多么强大,嗜血本能是多么亢奋。又回想起渡边新吾一边暗自和黑衣男子面授机宜,一边意味深长地朝我们凝望的目光,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他不是真心想维护我和老猪奇,而是将我俩往更深更苦的火坑里推!
我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恨不得立刻把那个诡计多端的死老头活活掐死!
虽然脑海里通过搜集、组织和梳理,得悉了事实的大部分情节,但是对于现在我俩的处境,可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因为现在求生的已经占据了我的所有思绪,我不再去想怎么引开蜮蜋长虫怎么为上头那些家伙争取离开的时间啦——此时此刻,换做谁,也都是一心只想逃命了!
“阿二,快看哪,不好啦,不好啦!”就在我多路狂奔的时候,前头抢在最前的老猪奇忽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号叫!
“怎么了,这么不淡定的……”我嘀咕着从后跟上来一瞧,自己也顿时慌得不淡定起来!
只见在我和老猪奇的高强度手电筒的照射下,那原本从悬崖之上低垂下来的长缆绳,此时此刻却成捆掉落在峭壁之下——换句话说,当我和老猪奇到达悬崖之下后,这根缆绳,就被黑衣男子他们无情地剪断了!
换句话说,由始至终,他们根本就是把我和老猪奇当做棋子,当做工具,而从未给我们留下过活路!
“扑领母哇,这坑爹的黑衣瘦猴啊,这挨千刀的大便老物啊,原来一心一意地想把我们置于死地!”老猪奇一边懊恼不堪地咒骂着,一边用力地踩着地上那两条长缆绳,就像耍赖的小孩子一般。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拱地顶上脑门子,激得我想大喊,想跺脚,想打人,可到最后,我却都没有这么做。
因为我看到,蓝衣少妇又一次犹如救星般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那片黑暗中,犹如漆黑中的萤火虫般,霎时间就点燃了我的希望之火!
“女飞侠,求求你搭救上我们哥俩吧!”我立刻上前用手紧紧拉住蓝衣少妇的双手,苦苦哀求道。
蓝衣少妇苍白憔悴的脸庞却骤然一红,紧接着用力甩开我的手,忿忿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救你们才来到这里的,但是你想我救你,你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要说一个啦,一百个他都答应你啊!”一旁的老猪奇抢在前边替我大声说道。
蓝衣少妇听到这,才指着我鼻子说道:“你要保证今后对我客气点,少毛手毛脚的!”
我这才醒悟到刚才抓着蓝衣少妇的双手的冲动一幕,又回忆到先前对她胸脯又是脸贴又是手抓的轻浮之举,不禁也是脸上一阵火辣,连忙竖起三个指头对天发誓道:“我阿二发誓,以后对你规规矩矩,绝不越轨,如有触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可就在我刚说完这句誓言的时候,远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三块兽头石敢当也随即飞上半空!
“没想到蜮蜋长虫经过这七十年的休眠,能量居然增加了这么多,三兽石敢当法阵的威力再也镇压不住它了……它就快要出关了,准备摧毁消灭一切企图带走沙摩遗体的人!小心了,已经进入逃生的倒计时中啦。你们这就跟着我逃命吧!”
蓝衣少妇一边望着远方绿色坟包处发生的变化,一边颤声对我和老猪奇说道,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前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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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古曼通灵
蓝衣少妇在凶残毒辣的蜮蜋长虫的不断逼迫下,也是恼怒不堪,忽然从背后卸下那个血红色的襁褓,,我的心立刻被她这个动作揪住了:难道如终极的秘密武器一般,唯有在极端危险的境地,才能施展开來。\.qb5//
只见蓝衣少妇松开紧捆襁褓的带子,露出襁褓里白森森的东西,,我和老猪奇忍俊不禁地翘首望去,果真如小烦所言,赫然展现在我俩面前的正是一具幼小的尸骨,但是叫人不寒而栗的是,这具尸骨看上似乎还沒有正常人的手掌那么大,似乎是……
是过早夭折的胎儿尸骨。
此时此刻,蓝衣少妇脸色凝重,忽地将自己的无名指置在嘴边一咬,然后高悬在这具看上去体型娇小的尸骨上,将手指上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溅落在这尸骨的头颅顶部前中央的囟门,也就是俗称“天门盖”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得到鲜血的加持,还是感应到精气的召唤,这具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婴儿骷髅突然诡异地精光大作,朝外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
“古……古曼童。”老猪奇忽然开口叫道。
“古……古曼童,古曼童又是啥玩意啊!”我听到老猪奇忽然说到这个之前自己从沒听过的名词,不禁惊异地问道。
老猪奇回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古曼通常就是早夭或堕胎的小孩,这些悲惨的小鬼魂因为怨念而不能够投胎轮回,特别是未出娘胎的胎儿,亲人几乎都不会想到要超渡,立牌位,所以它们流离失所,无处安身,加之过早的离开人世,所以产生的怨气会比较大,并且越年幼而亡的怨气就越大。”
我听老猪奇这么说后,禁不住吐了吐舌头,下意识地看了那精光四射的骷髅襁褓一眼,又接着问道:“这样子啊……既然这蓝衣少妇遭此不幸,那怎么不为其胎儿超度,立个牌位或入葬,偏偏要像现在这样,用襁褓装着,天天不离手,搞得触景伤情呢?”
老猪奇白了我一眼,忽然换做阴沉的语调说道:“你真是孤陋寡闻,她不是哀伤过度导致不舍得胎儿,而是在养古曼童。”
“你说……你说她不是不舍得宝贝,而是在养古曼童。”我更加错愕了,几乎不敢相信老猪奇的话。
老猪奇点了点头,抬眼望了望蜮蜋长虫的位置,又低头和我解释道:“对,古曼之所以能够被养,其实正是因为它们状况凄凉,通常都是由于前世的罪孽过重,才有过早夭折的命运,因此必需要积够一定的功德,洗清前生罪孽,才能够投胎,于是有能力的法师把它们收归,作法消除戾气,供养,教导,古曼有了居所,消除了怨念,有机会等待投胎,因此它们愿意帮主人做事报答,同时也为自己积德,來世能够有福。”
我把老猪奇这番话思考了一番,又问道:“这么说來,古曼童得恭养,就好比被收养的孤儿,收养它的人本身也是在做一件双方获利的善事。”
老猪奇沒有回答我的问題,只是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忽然开口说道:“我怕这古曼童,就是这女飞侠的亲骨肉。”
“亲,骨,肉。”我惊得一字一顿地叫道。
老猪奇“嗯”一声肯定了我的说法,然后又继续说道:“不离十吧,其实前几年我去做生意了,结果一直都不太顺利,有些伙计就暗地里向我推荐请古曼童,还说这个是暹罗那边的得道高僧才能运用的灵媒,可以借其能力來提升和帮助自己。”
我这才大概地理解古曼童的由來和神奇功效,但还是不甚了解蓝衣少妇为何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制成古曼童并加以修持,,或许,她真的有一段比较心酸的过往吧,我自己对自己这么说道。
“打起來了,快看。”老猪奇见我傻傻地发愣,用手推了推我说道。
“这样子。”
我立刻抬头望去,只见此时在一片混沌的幽暗之中,已经多出一道耀眼的奇异银光,正萦绕着蜮蜋长虫,时不时对其进行突袭,每次撞击蜮蜋长虫的外壳,我都听到一声“啵”的怪响,然后看到蜮蜋长虫的外壳处,赫然出现龟裂的痕迹。
“这……这古曼童当真厉害。”我看到蜮蜋长虫被这道银光抓弄得犹如狂躁的狮子斗不过灵巧的蜜蜂一般,不禁心悦诚服地说道。
这个时候,蓝衣少妇突然远远地朝我和老猪奇高喊:“你们快走,别管我。”
老猪奇第一时间就扯开大嗓子回复道:“女飞侠,这个时候我们带把的,怎么会丢下你一个女的不管,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的。”
“你们这俩屁本事都沒有的小流氓,只能给我添麻烦。”蓝衣少妇急躁地喝道,尤其是说到“添麻烦”两字,更是格外加重了音量。
“扑领母哇,这个疯婆娘就是口无遮拦。”
老猪奇气呼呼的卷起衣袖,操起高强度手电筒就冲了上去,可奇怪的是,沒一会他就逃命似的折了回來,脸色变作一块红一块青,额头满是黄豆大的冷汗,尤其是他那粗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吓得痉挛了,都几乎缩进胸腔里头去。
我不禁好奇地问道:“老猪奇,你不是上去上帮忙的吗?怎么又折回來啦!”
老猪奇一脸惊慌失措的神情,自顾自“吧嗒”、“吧嗒”吞咽口水,好像嗓子干枯了一样,缓了好一阵,才张口对我产生说道:“太邪乎了,我刚一靠近蓝衣少妇和蜮蜋长虫激斗的地方,就立刻感觉到阴风阵阵,头皮发毛,心里头‘扑通’、‘扑通’跳得极为诡异,仿佛兜头浇了一壶冰水,从后脊梁冷到屁和谐眼……”
老猪奇忽而顿了顿,牙关上下打颤,瞳孔里写满恐惧地说道:“后來我……我终于发现有什么异常了,那就是……那就是满地的骷髅,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咯吱’、‘咯吱’地爬了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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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秘密武器
“什么,满地的骷髅,都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咯吱’、‘咯吱’地爬了过來,。/。qΒ5\\”听到老猪奇口中传來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我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來,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你瞧瞧,你瞧瞧。”老猪奇说着说着,牙齿和牙齿之间,已经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我连忙朝蜮蜋长虫的位置望去,只见这一片悬崖底下的幽冥中,此前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那些侵华日军的骷髅遗骸,在这个时候仿佛被谁赋予了生命一般,都邪魅不堪的或趴在地上用手爬行,或站立起來蹒跚行走:“咯吱”、“咯吱”地朝蜮蜋长虫移动过去。
天哪。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如此诡异骇人的场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一时间脑子里翻转昏旋,耳朵里发着杂乱无章的怪响,心脏更是在胸脯跳得就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揪得一次紧似一次。
“沒想到这疯婆娘供养的古曼童法力如此强大,居然能驱使这荒芜之地上这么多的枯骨,为其所用……”老猪奇使劲眨巴着他的小眼睛,惊讶而又叹服地说道。
我忽然想起些什么,张口朝老猪奇问道:“这……这不是鬼降头么,莫非就是南洋的诡秘法术,,驱鬼术。”
“驱鬼术,你的意思是指蓝衣少妇用的不是古曼童,而是更邪恶更强大的驱鬼术。”老猪奇扭头对我惊讶地叫道。
我点了点头,指着半空中那闪烁不定的银光说道:“是啊!你看到沒,那银光已经不再像灵巧的蜜蜂一般飞舞着攻击蜮蜋长虫,而是高悬在半空,似乎在召唤或者驱使荒芜之地上的众多侵华日军的骷髅一般……”
老猪奇眯着眼看了一阵,又转头瞧了瞧盘坐地上施法、神色极为凝重的蓝衣少妇,摇头叹息道:“我也搞不懂究竟是古曼童,还是小鬼降,古曼童是那些夭折的小孩阴魂,受加持、恭请后在它们投胎之前帮助恭请人,洗清前生罪孽,是双赢的善事;而小鬼降,则是用巫术将小孩尸体制作成巴掌大的鬼仔,用咒语强迫他为你办事,怨气大,效果快,可是非常容易反噬。”
我紧张地看着眼前这幅叫人匪夷所思、诡异不堪的场面,叹了口气才说道:“似乎现在我们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唯有期待蓝衣少妇的古曼童能克制住蜮蜋长虫。”
就在我和老猪奇躲在暗处交谈的这段时间,蓝衣少妇的古曼童已经驱使了至少几十具骷髅,如同蚂蚁一般扑向蜮蜋长虫,蜮蜋长虫纵然凶悍,可在不畏死亡(本來就已经死亡)的骷髅围攻下,难免也有些焦头烂额:要是普通人,给它那剧毒的涎液沾上一些,早就魂飞魄散,化为一堆枯骨,可偏偏面对的是一堆早已是尸骸的骷髅兵,那就算兜头浇淋而下,也只是甩甩头骨,然后继续纠缠。
当下这情形,就像是蚂蚁群围殴大青虫子一般。
蜮蜋长虫彻彻底底地被激怒了,疯狂地甩着自己巨大的身躯,顿时犹如喝醉酒了的司机驾驶的一辆横冲直撞的大巴车,那些单薄的骷髅日军在它铜墙铁壁般的身体冲撞下,犹如纸片一般到处飘零,手骨脚骨散得一地都是,可但凡能够移动的,都挣扎着扑向肆虐中的蜮蜋长虫,冥冥中闪现着岛国大无畏的武士道精神。
“阿二啊!你看古曼童虽然威力强大,可似乎还是沒办法压制蜮蜋长虫,不如……不如我们帮下那疯婆娘。”一旁的老猪奇忽然朝我说道。
我情不自禁地抹了抹额头上的黄豆汗,满脸惧色地问道:“怎么帮,我很同意女飞侠的观点:我俩屁本事都沒有,只能给她添麻烦……”
我的话还沒说完,就给老猪奇喝斥了:“你这家伙真沒出息,我们沒供养骷髅、控制骷髅的本事,但是我们有鲁迅先生‘拿來主义’的思路。”
我一听,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都给老猪奇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鲁迅先生,拿來主义,老猪奇,你实在太逗啦!掉起书袋來,不像你的风格啊……”
可我的话说到一半,就给老猪奇的惊人举动吓住了。
只见这悬崖下混沌黯淡的漆黑之中,老猪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拖出一辆造型奇怪、黝黑陈旧的“大板车”,正站在后边,一脸痞子气地鼓捣着什么。
我不禁有些惊慌失措地上下打量这辆奇特的“大板车”:只见它的造型和我国农场里头的寻常人家推的双轮平板车极为类似,可就是在上边两块挡板之中突兀地多出了一根大铁管,可别小瞧了这根大铁管,口径足有十多厘米宽,长度足有一米多长,尤其黑兮兮的管口,在此时此刻显得是多么吓人。
“爷爷我可不是什么东亚病夫,这就教训一下这条死虫子。”老猪奇咬牙切齿地吼道,说罢变戏法似的从地上捡起一些散件和几颗榴弹:“哐当”、“哐当”地安装了起來。
“老猪奇,这……这那里搞出來的,究竟……究竟是啥玩意啊!”我说话结结巴巴的,舌头都撸不直了。
“这不就是我先前和你说的鬼子用的九九式105mm山炮么。”忙于组装的老猪奇头也不抬地对我说:“这玩意炮射程较远威力大,而且轻便又容易分解组合,二战时主要装备野战师团的山炮兵联队与独立山炮兵联队,用于山地复杂地形的作战野炮,我发现这东西时还有些部件沒最终装好,估计当时小日本鬼子还沒來得及用上这秘密武器,就给那死虫子搞定了……”
老猪奇忽地站直身子,抹了把汗后笑着狠狠踢了这九九式105mm山炮一脚,兴高采烈地说道:“哈哈,搞定,老子苦读多年的,沒想今日一身解数终于派上用场,,爷爷我这就试试,能否轰死那死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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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山寨炮兵
看到老猪奇一副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的土匪模样,我也不免有些热血沸腾起来,立刻也附和着振臂高呼道:“来,我们俩兄弟一起发射榴弹,把那死虫子炸成稀巴烂!”
老猪奇白了我一眼,学着蓝衣少妇那女人腔阴阳怪气地调侃道:“就你这病怏怏的模样?‘你这个屁本事都没有的小流氓,只能给姑奶奶我添麻烦!’,嘿嘿,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这东亚病夫。全/本/小/说/网/你倒和我说说看,懂怎么操作么?”
我气不打一处,正想和老猪奇争辩什么,但想了想,不禁惭愧地讷讷说道:“我……我还真的不懂怎么操作这铁疙瘩……”
“看好了,”老猪奇吆喝一句,“和你爷爷学点本事,不要出去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老猪奇旋即潇洒地调转炮头,“啪哒啪哒”地一股脑校好射程,利索地抬出一颗锈迹斑斑的榴弹,“当”一声上了膛。动作之迅捷,彷佛就是一名正在服役的炮兵似的!
我不禁心生赞叹:我只肤浅地知道,山炮属野战榴弹炮范畴,特点是弹道弯曲,能挽曳或分解后马驮,宜于山地作战。除此之外,还真的一无所知。可今天看到老猪奇熟练地操作起来,一点都不费劲,当场暗自庆幸多亏了他陪我闯这么一趟。
“死虫子,吃爷爷一炮!”
老猪奇扯开他那鸭公嗓高声喝道,旋即“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一枚榴弹呼啸着划破这幽暗肃杀的黑暗,飞向蜮蜋长虫!
“打死它,打死它,打死它……”我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手心里却攥得渗出了一层厚厚的汗。
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这一记看上去威力强大的榴弹炮携着劲风,和我满心的期待朝蜮蜋长虫砸去,却没有击中蜮蜋长虫,只是远远地落在别处,瞬间开了一朵火光花,不仅炸飞了一小块土包,溅起无数沙石,而且差点就击中正全身灌注施法、驱使银色古曼童的蓝衣少妇!
“啊!”
猝不及防的蓝衣少妇尖叫一声,整个人立刻被榴弹爆炸所产生的强烈气浪卷上半空,然后硬生生被抛到我们这边过来,灰头灰脸的一身泥沙不说,还“噗”一声,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失去主人驱使、加持的古曼童顿时好像被抽掉了主心骨一般,开始阵脚大乱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在半空之中乱窜,而一地密密麻麻、不知疲倦的侵华日军骷髅群,此刻动作变得迟缓、鲁钝,甚至有些已经“啪”一声倒下,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再也对蜮蜋长虫产生不了实质性的威胁。
“老猪奇,看你干的好事!”我回头气冲冲地对老猪奇吼道。
“扑领母啊,以前我也只是在军事杂志上看到相关的操作流程,实际上我也只是第一次操作这种玩意!”老猪奇回头焦急地回答道。
我顿时语塞!
蜮蜋长虫终于暂时脱困,只见它狼狈地把硕大的身子甩了又甩,使劲将爬满身上的森白骷髅摔到地上,然后拱起大巴车般的身躯,猛地往前一弹,出人意料地如同炮弹一般拔地而起。这一下,直把我和老猪奇看得那个目瞪口呆!
看似笨重的蜮蜋长虫居然还能如跳蚤般跳起,而且速度奇快,叫人咋舌。我和老猪奇还在为蜮蜋长虫这一举措暗自吃惊时,只听到倒在我们不远处的蓝衣少妇喊出一句含血的惊呼:“不好,我的古曼童!”
“你的古曼童?”我疑惑不解地说着,可马上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因为此刻我已经惊骇万分地看到,蜮蜋长虫这雷霆一击般的攻势,已经不偏不倚地撞中在半空悬浮不定的那团银光!
“啊……”
霎那间,我听到了一阵诡异非常、唯有小女婴才能发出的尖叫声!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团银光骤然熄灭。与此同时,蓝衣少妇胸前的那个血红襁褓“哒”一声可怕的脆响,似乎有什么类似于玻璃杯之类东西碎掉的声音。
此刻,兀自倒在地上的蓝衣少妇脸色一阵红一阵绿,表情痛苦不堪,似乎受到了法术的反噬,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征兆,可嘴里还喃喃地嘀咕着:“我的古曼童啊,我的古曼童啊,我的古曼童啊……”
神情之黯然,不忍目视!
“疯……女飞侠,我,我可真不是故意的!”老猪奇结结巴巴地赔着不是,可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警察干什么?
我还想责备老猪奇几句,可这时候,我感到地面一阵奇怪的晃动,霎时间就扑面刮来一阵沙石风,我朝前稍稍一瞄,全身的汗毛立刻“刷”一声尽数倒立起来!
我看到了什么?
我赫然看到了在这片幽冥的荒芜之地上,蜮蜋长虫犹如疾驰的火车头一般朝我和老猪奇这边猛冲而来!
“老猪奇!快!快!快用什么……’九九大顺炮’轰它啊!”我骇得手舞足蹈起来。
“用你说,”老猪奇嘶吼着,“我在校高!在校高!”
然后“轰”地一声,又一发榴弹炮呼啸着发射出去。可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发榴弹炮只是擦着蜮蜋长虫的头部飞了出去,却没有击中蜮蜋长虫,只是稍微减缓了蜮蜋长虫袭来的惯性,可别提给蜮蜋长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了!
“,你搞啥子啊!”我急得跳了起来!
老猪奇也是脸红脖子粗地用沙哑的喉音叫喊道:“扑领母,老子只是山寨炮兵,山寨的……”
老猪奇喝叱出的“山寨的”尾音还没拖完,蜮蜋长虫已经突袭到我们跟前,正摇摆着庞大身躯,亮出它那足足有一张吃饭桌那么大、布满一排排锋利崭亮尖牙的口器,宛如通往地狱的大门,下一刻就即将为我们打开!
“快,开,炮,啊!”我声嘶力竭地对老猪奇嘶叫道。
“你以为我不想么?!”忙头大汗的老猪奇一边手忙脚乱地装卸着,一边恼怒地回应道。
“来不及了……”
忽然,倒在一旁的蓝衣少妇开口说出这么一句,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再抬头时,只见蜮蜋长虫已憋足了劲,“嗖”一声携着凌乱的气流扑向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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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虽中不伤
面对仿佛鬼魅般呼啸而來的蜮蜋长虫,我骇得灵魂出窍,一时间害怕与惊慌已经牢牢占据了我内心的沒一个角落,我霎时间忘记了如何去躲闪,甚至抬起手格挡一下的力气和念想都沒有。\\.qb5//
就在即将命丧虫口的时候,又是一声震聋发聩的炮响,刹那之间一颗黝黑的榴弹炮已经直接射进蜮蜋长虫的嘴巴里边,旋即发生剧烈的爆炸。
扑面的炙热气浪袭來,将近十米长的整条蜮蜋长虫被这一威力惊人的爆炸掀起到半空,然后重重地跌回地面,与此同时,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一倒,迅速在地上朝后滑了好几米,在这生死关头堪堪躲过了这一足以致命的爆炸。
惊魂未定的我连忙低头一看,我的腰部已经赫然被一条银色的铁链缠住,这才明白方才是蓝衣少妇出手相救,让我避开榴弹炮爆炸后的高温气浪对生命的威胁。
此时此刻,我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都给冷汗浸湿了几遍,颤抖着的身子还不断起着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好不容易回过神來朝一边也基本上快要油灯枯竭的蓝衣少妇,刚想说上一句“谢谢”,就被老猪奇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打断了。
“bingo,老子真他妈是个天才哇,哈哈,都说‘事不过三’啦!这回看你不死翘翘,死翘翘,死翘翘。”老猪奇指着倒在远处动弹不得、口中还不停冒着滚滚浓烟的蜮蜋长虫,彷佛一个三岁小孩一般又跳又叫,雀跃不已。
“哎,都说了,咳咳……你们这俩屁本事都沒有的小流氓,只能给我添麻烦。”蓝衣少妇一边激烈地咳嗽着,一边黯然地说道。
我抬头一望,此刻蓝衣少妇脸色已经变得犹如窗户纸般惨白无血色,而剧烈的咳嗽之间,似乎隐隐有带血的浓痰呛出,看样子十分辛苦。
而更叫人揪心的是她的神色,已经难看得如丧考妣,,我这才想起她的古曼童被蜮蜋长虫撞垮,恐怕多年道行就此毁于一旦,心里也一阵难受,不仅开口说道:“女飞侠,古曼童的事,我也……我也……”
可话到嘴边,看到蓝衣少妇那凄凉的目光,我就说不下去了,而这个时候老猪奇不合时宜地打开了他的大嘴巴吹嘘起來:“哈哈,看看那,爷爷我的炮法多精准,可谓‘一炮而红’也……”
“快给我闭嘴。”
蓝衣少妇使劲地用手拍打着地面,原先哀怨的神色也换做愤怒的表情。
只见原先虚弱不已地瘫倒在地上的蓝衣少妇“霍”地站了起來,气冲冲地走到兀自对刚才自己的“辉煌战绩”沾沾自喜的老猪奇面前,指着老猪奇的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顿含血的臭骂:“死胖子,你说你很准,我呸,准个屁,第一,要不是你干扰了我做法,蜮蜋长虫会摆脱那些密密麻麻的枯骨纠缠,撞中我的古曼童,第二,你准的话,会连发三发炮弹才打中目标,第三,我早说了我自己能制服蜮蜋长虫,要你们早点滚蛋,你们偏不听偏要來捣乱,现在我养了十年的古曼童毁于一旦,如你所愿啦!”
老猪奇给这么一顿豪不给面子的数落,气得嘴唇都发抖了,可嘴巴张了张合了合,愣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蓝衣少妇单薄的身子忽然一震,两行清泪瞬间流下,划开满脸的灰尘和污垢,像两条肆意流淌的小溪。
我和老猪奇都是一怔:蓝衣少妇武功高超,道法出众,加之行事诡异,性格泼辣,我们俩几乎忽略了一个事实,,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有血有泪的女人。
而女人,最擅长的杀手锏就是……
流泪。
我和老猪奇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语來安慰这位女性同胞,都只能傻傻地站着,看着蓝衣少妇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下,花了她那张原來就憔悴落寞的脸庞。
“我说……我说女飞侠啊!的确是我不好,我……我给你道歉呀,可不就一个古曼童嘛,等回到上头,我给你找,我保证给你找到一个超级完美、得道法师加持过的,不行啊!就给你找两个,哦,不,找十个,十个,这可行了吧,拜托了姑奶奶,别哭啦!我受不了哦……”老猪奇哭丧着脸脸说道,差点就跪下给蓝衣少妇求饶了。
说到这,蓝衣少妇却更加伤心了,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瘦削的两肩不断颤栗着,忽然开口咬牙切齿地甩下了一句:“这个是我家小宝的古曼童,我家小宝的古曼童,你懂不,就算你给我找一百个,一万个,都比不上我家小宝的亿分之一。”
“什么,,你说,刚才那古曼童是……是你的……”我不禁目瞪口呆起來。
蓝衣少妇紧咬嘴唇,用极为凌厉怨毒的目光扫射着我和老猪奇,看样子巴不得一口将我们当场生吞活剥。
而我和老猪奇呢。
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火辣辣感觉,恨不得面前的地上马上就裂开一条大缝,好让我俩立刻往里头钻。
可就在我俩自觉形秽的时候,不远处传來“咚”一声闷响,把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我满心疑窦地打着手中的高强度手电筒照去,眼前的一幕让我登时不寒而栗起來。
蜮蜋长虫。
天哪。
吞了一发榴弹炮的蜮蜋长虫,又如同不死的鬼魅一般,重新出现在远处的漆黑之中,,虽然看上去它的口器歪了不少,那些锋利森白的牙齿也掉了不少颗,可愣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沒有受到伤害。
我的嘴巴大得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鸵鸟蛋了:沒想到威力惊人、小土包都能夷平的日军编制中最大口径的榴弹炮,都轰不烂蜮蜋长虫哪怕是小小的一块嘴角……
那真的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了,,我从來沒有感觉到死亡离我如此真切,迫近。
就在我和老猪奇两个人惊慌失措、双脚都不约而同地如同弹棉花般哆嗦个不停时,蓝衣少妇忽然衣袂飘飘地站到了我俩之前。
我不清楚蓝衣少妇为何要走到我俩的前头,可我只观察到了她的表情。
冷峻,决绝,写满了壮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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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人形洞穴
“你说的沒错,我也觉得奇怪……”老猪奇搔着头皮说道,一脸的为难样。\.qb5// 看最新章节
我顿了顿,接过他的话茬说道:“可是这个地洞,明显就是蓝衣少妇为我们指明的逃出这地下迷宫墓的途径啊!为什么老蒋早在我们下到悬崖底下,就要告诫我们,千万不要走能看到的地洞。”
“莫非他能够未卜先知。”老猪奇忽然补充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满心疑惑地说道:“就我对老蒋的了解,他虽然武艺高强,见识过人,可‘未卜先知’这本事,他可还真沒有。”
“切。”老猪奇从鼻孔喷出话來:“就你对老蒋的了解,你倒说说,他沒把扬文匕首搁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敢相信他会投靠日本人、甘当鬼子的走狗吗?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做了几十年夫妻都捉摸不透对方在想啥,就你和老蒋这十年出头的交往,就敢自称了解,未免太搞笑了吧。”
“这……我还是觉得老蒋是有苦衷的。”我皱着眉头回答老猪奇。
老猪奇挥挥手,很不耐烦地嚷嚷道:“总之我就不会再次相信这‘二五仔’的鬼话,你不敢走地洞,老子自个去,,别忘了,我还是要报仇雪恨的。”
我一把拉住老猪奇的衣领,大声喝斥道:“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要是老蒋甘做叛徒的话,他又为何要冒着被黑衣男子发现的危险,把这纸头放到我们的背囊里边,难道他想自讨苦吃。”
我顿了顿,对着圆睁双眼、兀自未信的老猪奇郑重其事地说道:“我隐隐地感觉到,要是不听劝阻,就这么鲁莽地就钻进地洞去,很可能就此丧命。”
老猪奇听到我说最后那“丧命”两字,终于冷静了下來,可是,他嘟嘟囔囔地一边念叨着“有什么危险嘛……”,一边用手举着高强度手电筒往那个地洞探照來探照去,可是一经强光这么一投射,老猪奇的脸色马上变了模样。
我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立刻从地上站立起來:“噔”、“噔”、“噔”快步跑到老猪奇一旁,歪着脑袋朝黑漆漆的洞口张望过去……
可就这么一张望,一种诡异不堪的惊惧感觉,骤然传遍我的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
因为凭借着老猪奇手里的高强度手电筒的白光,我已经看到,就在这个口窄内宽的地洞里头,赫然出现了两个人形的洞穴。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第一次看到这样子形状的人形洞穴,我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來。
老猪奇也“吧嗒”、“吧嗒”的大口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太不可思议了,我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洞穴呢……”
说罢,老猪奇还特意用手里头的高强度手电筒往两个人形洞穴的里边照射了好久,那白光射进去后,最终溃散在无尽的黝黯之中,就像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的一条船似的。
“我们刚才在悬崖之下也都瞧见了,这手电筒至少能射出二十米远,看得出來这人形洞穴至少有二、三十米深……”老猪奇呐呐地说道,神色更为沉重了。
我怔了怔,用一种带着发自内心的畏惧的声音问道:“谁……谁搞的恶作剧,也,也太花心思了吧。”
老猪奇把手伸进去地洞中,就着胳膊够了够,抓了人形洞穴中的一把土出來,掂量了掂量,又凑在鼻子下嗅了嗅,忽然抬头说道:“不对,你看看这掉下來的泥土屑,都是新土,还挺潮湿的,和地上那些干燥的土块截然不同,,似乎这两个人形洞穴是新形成的。”
“新形成的,。”我失声叫道,心里头顿时瘆得发慌。
老猪奇沒有回答我,默默地转过身來,忽然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盯着我,一直看到我不寒而栗。
我被他这种眼光盯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不禁大声朝他抗议道:“干什么,我脸上贴了黄金吗?看得你眼睛都直了。”
“阿二,你老实告诉我,在这趟和我一起來象埔寨之前,你到过这里沒。”老猪奇忽然开口问道。
“你他妈不相信我,我靠,十几年的兄弟了你连我都不相信。”听到老猪奇突然说出的这一句,我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老猪奇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我,毫不示弱地坚持问道:“少废话,我就问你一句,在这趟和我一起來象埔寨之前,你到过这里沒。”
“沒有,我真的沒有,要是我在这趟前到过这,我张子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女马的,这下行了吧。”我急得跺着脚发誓道。
只见老猪奇舒了一口气,声音便立刻缓和了好多:“阿二,不要怪我不信任你,而是连老蒋都背叛我俩,我不由自主地怀疑起你。”
“现在你总信了吧,。”我埋怨道。
“嗯,我信你,可是,你能解释一下,这个人形洞穴,为何和你的身形这么相似呢?”老猪奇晃着手中的高强度手电筒,扫着地洞里边的其中一个人形洞穴,回头对我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这个人形洞穴,和我身形很相似。”我移动双眼看去,先是一愣,然后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因为,我清晰地看到,就在这地洞里头,有一个人形洞穴和我的高矮、胖瘦几乎一模一样,就如同我趴在一个巨型复印机上复印出來的那样高度相似。
“你也感到蹊跷么。”老猪奇扭头对我问道。
“太……太吓人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我保证,之前我绝对沒來过这里。”我哆哆嗦嗦地对老猪奇说道,然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仿佛比掉进冰窖里头还难受。
“不要说你了,我也很讶异……”
老猪奇缓缓地说出一句,然后突然转动手腕,把高强度手电筒的白光投射在另外一个幽冥深邃的人形洞穴处,接着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洞,是为我而造的么……”
我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朝另外一个人形洞穴望去,只见那个体型,可以说是和老猪奇的身材高度吻合,咋一看,就仿佛老猪奇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一般。
太诡异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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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幽灵将军
沒想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地洞居然内有乾坤,当愕然发现里边有着跟我和老猪奇体格一模一样的人形洞穴,我和老猪奇心中的恐惧和惊慌,自然是不言而喻的。//、qb5.c0m\()
死一般的寂静就这么延续了好久,老猪奇终于开腔了:“阿二,你说老蒋怎么知道会有地洞,而且还千叮万嘱,不让我们进去的。”
我眉头紧蹙地思索着老猪奇的这个问題,许久之后,才袅袅地说出一句:“我只知道,如果我们现在不走地洞这条路的话,我们估计只能倒回悬崖下了。”
老猪奇回头看了看悬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撇撇嘴说道:“回去对着那些骷髅,还不如爬进地洞碰运气算了。”
我摆摆手,对他劝说道:“你可不要乱來,既然老蒋这么说,那我们就姑且相信他一回吧。”
“我闷得慌,在这么下去,我不饿死也得发狂的。”老猪奇忽然像小孩子般,耍起脾气來,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仅身体疲乏难当,而且肚子也是饿得发慌,这才发现到这个时候,若不是求生的支撑着我俩,我和老猪奇早就坚持不下去而昏倒几次了。
我咬咬牙,在散落一地的原本背囊里头的东西搜了又搜,找出一块压缩饼干,撕开外包装,又拣出矿泉水,递到老猪奇面前,对着明显已经烦躁不安的他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來來來,先凑合着吃些东西,等补充完体力后,我俩再从长计议。”
老猪奇摸了摸肚皮,接过东西就说道:“我可就老实不客气啦!真的饿慌了……”
然后老猪奇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还不时砸吧砸吧嘴,搞得饼干碎屑掉了一地,仿佛吃的不是坚硬干涩、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而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
看到此番场景,我也是心存惭愧:就是因为我,老猪奇才要下到这暗无天日、诡异凶险的地底,不但活活遭罪,而且分分秒秒有生命危险。
“阿二啊阿二,老猪奇算是对你尽心尽力了,可是你呢?又为他做过些什么。”我发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一阵发烫,还好灯光沒有照着我的面部,不然老猪奇此刻肯定看到我一脸关公相。
“呃……阿二,你也吃点吧。”一阵狼吞虎咽后的老猪奇忽然发现我就呆呆地站着,以为我垂涎他手上的压缩饼干,有些依依不舍地对我说道。
我愣了愣,笑着说道:“我不饿,你全吃了吧。”
“开玩笑,你不饿。”
老猪奇硬把剩下四分之一强的压缩饼干和小半瓶矿泉水塞到我手上,有些不好意思地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对我说道:“对不起啊!我这人就是这样,只顾着自己吃,沒想到你,不要见外哈,你就凑合着吃咯。”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我也的确饿得发慌,肚子一阵又一阵的“咕噜”、“咕噜”声也提醒我早就该祭拜五脏庙了,于是,我也按耐不住地伸出手,把老猪奇吃剩的压缩饼干一股脑塞进嘴中,不管个中滋味如何也不管口感粗糙与否,就这么囫囵地吞进肚中。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进食,还是这小块干粮太过干硬的缘故,这丁点压缩饼干噎得我胸口发闷,眼睛都瞪直了,还好有小半瓶矿泉水漱口,老猪奇也用手掌在我背后顺了又顺,终于把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的压缩饼干送到胃里。
我缓了好久,才艰难地提气道:“我靠……刀光剑影、妖魔鬼怪沒把我搞死,却差点给这块压缩饼干取了我的小命,传出去,我的大名可真不保了。”
老猪奇“哼”一声冷笑道:“就你这熊样,不被称为‘东亚病夫’就偷笑了,还有何威名可言。”
我就这么和老猪奇有一句沒一句互相调侃着,整个人却懒懒地不想动,不知道是脾虚一吃完东西就犯困的原因,还是因为经过这一路來的折腾和冒险早已体力透支精神疲乏,我渐渐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老猪奇看上去也是累坏了,双眼迷离,头像钓鱼一般一点一点的,最后索性整个人躺倒在地上打起呼噜來,见到此状,我还打算推醒他,可转念一想,他怎么说也不是铁打的神人,经过这么多匪夷所思、凶险困窘的事情自然是困乏难当,不如就这么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等恢复了元气再寻觅出路吧。
想到这,我原本高度警惕的心防也终于卸下,整个人如同上紧发条的闹钟突然崩断了一般,再也走不动鸣不起,也如同老猪奇一般昏睡了过去……
……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里狂风暴雨的一片漆黑,四周尽是炼狱一般的瓦砾和废墟。
为什么我会穿着这样奇怪的衣服。
为什么我的左手会握着这么一个布满咒语的酒葫芦,右手还高举一把……
一把金光耀眼的三叉戟。
“不是吧,我……我穿越了么。”我心头暗自骇道。
在我搞不清楚当前情形、暗自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心头不由得一凛,浑身打了一个战栗,刚好这个时候有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眼前的一切就此被擦亮,我也得以看清前方的一切:只见一位杀气腾腾的将军身穿大红的鲜花盔甲,手握大刀,正骑着高头大马,冷酷无比地用犀利凶残的眼神紧盯着我……
完全就是一副恨不得下一刻就把我碎尸万段的催命厉鬼状。
更叫我魂飞魄散的是,这位看上去怨气十足、散发着剽悍杀气的大将军,面容清瘦,英气逼人,而且居然长着一双锐利的吊眼和一个挺拔高耸的鼻子,在风雨交加的这个时候,恍恍惚惚的我错愕不已地察觉……
察觉就像照镜子一般,他的面容竟和我的相貌如出一辙。
“啊……”
我瘆得大叫一声,差点尿裤子了,可也一下子就回过神來:这不就是在龙湖古寨的天后宫壁画上,多次鬼魅般出现的幽灵大将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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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丝不挂
看到立马横刀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诡异怨毒的幽灵将军,我一时间也是慌作一团,生怕下一刻他就提刀快马杀來。、qΒ5 看最新章节
更叫人抓狂的是,此时此刻,我却不合时宜地一手拿着布满咒语的酒葫芦,一手拿着金光耀眼的三叉戟,动作显得既滑稽又呆滞,都不知道自个要先扔个酒葫芦过去,还是先掷出那把重得突兀的三叉戟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狂风暴雨之中:“咴”一声凄厉的马蹄声打破了僵持对峙的局面,我有些错愕地扭头朝这古怪的声音望去,惊觉在雨幕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
我情不自禁地定睛望去,当看清后,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只见幽幽地在电闪雷鸣中一现一隐的,是一个极为诡异怪诞的马人组合:一匹凶恶而恐怖的虎纹马,居然沒有马头,却不知道为什么能发出鬼魅般的啼叫;而骑在这匹怪马之上、身穿闪着黑曜色的坚硬盔甲的,却是一个长着马头的怪人,咋一看彷佛那无头马的脑袋被人硬生生砍下后安到骑马人的肩膀上似的。
我登时双脚一软,差点就跪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头人单手把缰绳一扯,无头虎纹马立刻嘶鸣着高悬双蹄的支起前身,旋即朝我冲來。
我惊骇地奋力一躲,堪堪避过这一迅如闪电的撞击,可不料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踉跄着就一头“哗啦”地栽倒在大雨形成的污水坑中……
“呸呸呸……”
我狼狈地吐着鼻腔里、嘴巴里呛进的脏水,好不容易弄干净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闪电擦亮了整个天际,旋即一记炸响让脚下的大地都震动起來。
可这个时候,凭借着短暂的光亮,我不经意地看清楚了水洼中自己的倒影,蓦地如同遭受猛烈电击般颤栗了一下,头皮顿时发僵,喉咙里也短促而痉挛地发出一声闷吼……
啊!,。
这是……
这是一张什么脸。
难道是我的脸么。
怎么是一副丑陋狰狞、尖嘴竖耳的……
的狗脸模样,。
我骇得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可我又惊愕地察觉到,我的双手居然也变了模样:捧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双长毛茸茸、利爪森森的怪手。
“不是吧。”我惊得大吼道。
可这一句本來再寻常不过的普通话语,从我的喉管、舌头、嘴巴输出后,竟变成野兽般的嘶吼。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和自己的身体,浑浑噩噩中,好似遭到霹雳的当头一击般魂不守舍,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可骤然间,我忽然感到背部受到硬物迅猛的撞击,旋即传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整个人又重重地倒回那个肮脏浑浊的水洼中。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啪嗒”、“啪嗒”地拍击着我的身体,似乎恨不得马上把我撕开、揉扁、碾碎,全身湿漉的我剧痛难忍,挣扎着想站立起來,可这个时候脸朝下地浸在水水中,目不能视物鼻不能呼吸,背部却又被一个硬物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整个人只能无奈而又悲催地呈一个“大”字紧贴着潮湿污浊的地面。
“我靠,肯定是被那匹无头虎纹马的大马蹄压住了……”
我想到这,心里边更是惊骇,只好忍着剧痛,使劲硬拗起身子,硬拗起身子,硬拗起身子……
就在我重复做着这个动作、不知道这么机械地做了多少次的时候,我忽然讶异地发现,我浸泡在浑浊水洼中的脸前,忽然有金光放射,即便我双目紧闭,还是透过我的眼皮,刺激到我的瞳孔,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光越來越强烈,越來越耀眼,不仅刺穿我的瞳仁,甚至穿透了我的头颅,我的大脑,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
在这金光照耀下,暴雨中我日渐冰冷的躯体逐渐温暖起來,背部那强横霸道的蛮力也越來越微弱,我心里思考道,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我以手撑地,使出浑身所有的力气把身子一拱……
“哈。”我高声嘶吼出一声,终于从混沌模糊的脏水洼里把上半身抬了起來。
……
但眼前的一切,又像放电影一般迅速变换了。
天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又在哪里。
怎么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摸不着。
吓了一大跳的我正想扭头观察下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现了一件几乎难以置信的事件……
我自己的头颅居然无法动弹。
不是我脖子失去动作能力而扭不了头颅,而是我的脑袋紧紧地挤在什么东西里边,卡得几乎可以说是严丝合缝,因此才动弹不得。
我急得立刻就想移动自己的两条胳膊,把脑袋从这拥挤不堪、贴合得死死的地方抽出來,但接下來我察觉的状况,却又只能让自己彻彻底底地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我的胳膊,哦不单单只是胳膊,我的躯干,我的双腿,都好像被打了石膏一般,陷入了冰冷坚硬的砂土洞穴之中。
而且我还骤然感觉到自己的全身,此刻居然是滑溜溜、光秃秃的,似乎正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似乎包括外套裤子,内衣内裤,一律统统不见了。
天哪。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我倒头小憩了一下,就先是接连撞见鲜花盔甲的幽灵将军和诡异邪魅的马头怪人,然后又赤身地跌入这个古怪恐怖的漆黑洞穴中。
“我在哪,我在哪啊!谁能告诉我呀,谁能救救我哈。”被绝望占据了整个脑海的我,痛苦地发出了这样一句凄厉的哀嚎。
可回应我的,除了自己那飘渺、空洞的回声,再也沒有其他的声响。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是这一刻对我处境的最好写照,,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煎熬和恐惧。
就在我难过得只能设想自己最终将死于寒冷、饥饿、恐惧的当儿,我忽然发现漆黑的眼前,忽然如同沙漠里出现绿洲般,出现了一丝光亮。
ps:沒有想到用了比较敏感的字眼,现在才发上來,各位书友不好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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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宿命之刑
就在我一丝不挂地局促在一个冰冷坚硬的洞穴里头,饥寒交迫、心神溃散的时候,漆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就像燎原的星火,一下子就燃起了原本万念俱灰的我仅存的那求生。(高品质更新)
是什么,在前边发光呢。
“神啊!是你派來信物來搭救我么。”
我带着心头的这个疑问,眯着眼,很艰难地从黑暗中适应着这突如其來的光亮,终于看清并惊觉,这熠熠生辉的金光,竟是从几乎就像搁在我鼻子跟前一般,居然就是在之前就若干次救我于水火之中的……
六甲金笔发出的。
我一下子“咦。”失声叫道,心头疑窦丛生:“奇了怪啦!我记得我明明是把六甲金笔放在外套的内衣带里边的呀,可我现在这样全身赤和谐裸和谐裸地出现在这个古怪洞穴中,怎么六甲金笔沒有随外套遗落,而是出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角落,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但怎么说都好,能在这么悲催到叫人绝望的境地看到这亲切的物件,我心头骤然泛起一股暖流,竟也冲淡了心头揪得紧紧的悲凉和绝望,慢慢涌起些许希冀和信心。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生死只不过一念之差。
就这么简单。
“阿二啊阿二,你还沒死,千万不能坐以待毙啊!”我暗自告诫自己要抖擞起來。
于是,我移动这个情况下唯一能够移动的两个眼珠子,借着六甲金笔那一隐一现的闪闪金光,有些畏惧地打量起身处的这个环境。
这是一个极为闭塞、阴暗潮湿的地方,应该是在地底的某处,而且不是松软垮垮的土壤层,而是坚硬粗糙的砂砾层,尤其有些凸出的石英小颗粒,反射着六甲金笔的光芒,白瘮瘮的惨淡无比,也给这个怪诞的洞穴营造了一种惊悚骇人的“鬼气”,让我稍微平静的心又“扑通”、“扑通”地忐忑起來。
可当我全面地查勘了一番这个怪异地“夹紧”我的洞穴,我的冷汗情不自禁地“扑簌”、“扑簌”地掉落,整个人也骇得打起了一阵又一阵冷战,也是还好给夹紧了,不然估计这个时候都惊得抽搐起來了。
因为我终于看清楚并辨认出來,这个处处透着诡异气氛的洞穴不是别的,正是刚才我和老猪奇看到的,那个人形洞穴,那个和我的体形、身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人形洞穴。
“若能从悬崖脱逃,千万别走能看到的地洞,切记切记。”
电光火石之间,我脑海之中忽然想起老蒋在纸头上用潦草的笔记写的这段话……
难道,老蒋在之前就再三叮嘱我们要小心提防的事情,千不该万不该的却发生了么。
可,可我好像沒有进來过啊。
但是,事实上,鬼使神差的,我整个人不知道是撞了邪还是昏了头,就这么真真切切地身处在这个人形洞穴的内部,进退维谷。
巨大的恐惧虐心袭來,已经逼得近乎疯狂的我由全身瘫软的“植物人”变成手脚乱动的“动物人”:我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拼命移动自己的脖子,双手,胳膊,腰肢,双腿,朝前“走”去,可任凭尖锐的尖石、砂砾把我浑身磨蹭掉一层皮,甚至在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渗出斑斑点点的血珠……
叫人心里泛起酸楚的是,尽管我已经不顾一切地挪动自己的身躯,但是自己身子的移动,却是以毫米级的距离作为计算的,而且随着身形往人形洞穴的深处移动,身体越发窘迫,岩壁夹得更为发紧,皮肤和肌肉的疼痛更加激烈。
“啊!啊!啊……”
我疼得连声大叫起來,泪水也携着精神上的憋屈和上的折磨不争气地淌下,声泪俱下之余,不禁打消了心中朝前移动身躯的念头。
好容易平复下心情,我又尝试着向后倒退,可感觉到照样的困难,每一小点一小点的移动,都必须付出身体上剧痛的煎熬代价,此时此刻,我不禁想起中国古代一种可怕的刑罚,:“梳洗”來。
和普通女子的梳妆打扮不同的是:“梳洗”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它指的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尽骨露,咽气而死。
据说实施梳洗之刑时,刽子手会先把犯人全身衣服剥光,然后放在铁床上,再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最后用特制的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而往往罪人等不到最后就痛得气绝归西了。
想到这,我心头不禁一凛:梳洗之刑与我现在所处的情形,不正有异曲同工之妙么。
的的确确,我全身的衣物包括最后的那条遮羞布都被人除去,一丝不挂地身处这个诡异邪魅的人形洞穴之中,而洞穴内壁那些尖锐凸出的石粒和砂砾,就正如一把又一把小型的刀子,随时准备将我的苦皮刷去,将我的肌肤划开,将我的鲜血放尽……
更要命的是,就算借着六甲金笔放射出的光芒,我都看不到有什么其他光亮透入眼中,,换句话说,我置身的位置,距离洞穴出口,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我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坚持忍痛走出这个人形洞穴,会是怎么一副惨状。
可如果留在这人形洞穴里边,却只能活活地饿死。
“天哪,我阿二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如此惨绝人寰的罪行。”我哀嚎着,最后那丝丝缕缕的缥缈希望也损失殆尽。
此时此际,饱受煎熬的我忽而想起先前欧阳中山老地师推演在龟壳残片的图案,,蹇卦的卦象。
蹇,就是“跛”的意思,在中引申为“困难艰险,行动不便”,卦象是险阻在前,踏步难行,艰辛万苦,奉劝进退维谷时倒不如容忍待时,切忌轻举妄动,而我却在早知道有这么一劫的时候,还头脑发热,一意孤行……
难道冥冥之中,果真应验了欧阳中山的卜卦之兆。
“天将灭我,我不得不灭。”我叹息着发表了临终感慨。
我遭受的,是宿命之刑。
等待我的,唯有死亡。
还有等待死亡那刻來临的痛苦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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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灭族命运
远近有名的夏师傅过來查看我的病情,却在无意间瞥见我的脚趾,然后一口咬定我是六甲番的人,我心头也大觉奇怪,听到“六甲番”这个多次神秘地出现在自己耳畔的生僻名词,不禁满腹疑惑地朝自己的脚趾望去。=全=本=小=说=网=
只见床尾,我的两只露在被窝外的脚丫子虽然说有些邋遢,但是至少五个脚趾都齐全,至少比夏师傅他那三个指头的右手正常多了,我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情不自禁地朝夏师傅问道:“夏师傅,我的脚趾好像和常人沒啥两样的哇,你凭什么说我是六甲番的人。”
老婆婆也在一边附和道:“就是哇,夏师傅,我这凡胎俗眼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啥子來……是不是这孩子,给什么……什么‘邪魔’的东西附体啦!那可不得了啦!你可得救救他啊!求求你啦……”
“求什么求,我是说,这家伙就是一个孽障,留他在这里,整个象埔寨都要倒大霉,倒大霉。”夏师傅粗暴地打断了老婆婆的话,用一种极为恼怒的语气喝道。
老婆婆立刻噤若寒蝉地站到了一边,低垂着头,看出对这位夏师傅也是颇为敬重和忌惮。
我心里一沉,讷讷地问道:“夏师傅,我真的看不出我的脚趾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而且我怎么带给象埔寨灾难了。”
夏师傅细小的眼珠“骨碌”地在我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又打量了我一番,最后目光炯炯地停留在我裸露在外边的脚趾上:“哼”一声冷笑道:“六甲番的人,错不了,不要以为狡辩就能蒙混过关,你们呀,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來。”
听到这我也有些恼火了,皱着眉头,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夏师傅,我脸上写着‘六甲番’三个字么,怎么你们每个人一见到我,都‘六甲番’來‘六甲番’去的,搞得我一头雾水的……”
“哼哼,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夏师傅好像也动了真怒了,只见他突然朝前跨了一步,迅如闪电地用左手撩起我的左脚脚跺,然后伸出右手的的两只铁钳般坚硬的手指头死死夹住我的最后一个脚趾,如同凶神恶煞似的厉声吼道:“六片脚趾甲,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么。”
“六片脚趾甲,怎么可能……”一旁的老婆婆听到夏师傅的话后惊呼道,人一边往后缩眼睛一边朝我尾脚趾望去。
我虽然心里头是被夏师傅的这番言行搞得无所适从,但左脚更是给举得老高、夹得生疼,我只好两只手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另外岔开的右脚用力抵住床面保持平衡,以头下脚上的古怪姿势对夏师傅说道:“夏师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我的五个脚趾上分别只长了一个脚趾甲,哪里多出一个脚趾甲呢?”
“嗯,夏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也只看到五个脚趾甲呢……”老婆婆略带惊慌眯着眼端详了一番,也壮着胆开口帮我说话了。
“老婆婆呀。”夏师傅用一种“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语气朝老婆婆训斥道:“你仔细看这小子的小脚趾指甲,,给我瞧清楚了,是不是分开成两块。”
听到这话,我和一旁的老婆婆不禁都把目光聚焦在我那被夏师傅高高抬起在半空的小脚趾上……
正如夏师傅所说,我的小脚趾的指甲奇怪地分成两瓣,就如同一个“m”字一般,,不要说一旁的老婆婆了,连我自己都一下子懵掉了。
说句真心话,自己第一次发现拥有了二十多年的身体,居然一直以如此的形态伴随着自己,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己还浑然不知,无忧无虑地过了二十几载……
算不算是后知后觉。
就在我像中邪似的死死盯住自己的小脚趾出神时,忽然听到耳畔传來老婆婆将信将疑的声音:“夏师傅,这位后生哥他的确……的确有六个脚趾甲,但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就单单代表他脚趾和别人不一样吗?很多人都有其他或这样或那样的生理畸形呢……”
听到这有意无意的话,连我也下意识地朝夏师傅那畸形的三个手指望去。
夏师傅又是冷笑一声:“别的不说,这六个脚趾甲就是‘六甲番’人的典型证据,,受诅咒的部落后人。”
“受诅咒的部落。”
我猛地一蹬脚,挣脱了夏师傅的手,整个人如同弹弓一般鱼跃站在床铺上,瞪大了双眼望着夏师傅,开口问道:“夏师傅,请你明说,六甲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说它是受诅咒的部落,我又和它有啥关系,请明说。”
夏师傅毫不示弱地也用锐利似鹰的眼神盯着我,好像能透过我的眼神,看到我的过去、现在和未來,慢慢的,他把手背到身后,顿了顿,缓缓地说道:“你小子看來也不是装无知的……那好,让我來告诉你吧……”
听到这,我的耳朵瞬间就竖起來,情不自禁地聚精会神听起夏师傅接下來要讲的话。
夏师傅“嗯哼”地咳嗽了一下,便对我娓娓道來:“凤城这一代的人,大都是早期百越人及其遗裔,包括后來的俚、僚、疍、畲等族人,与包括河佬、福佬、客家人在内的汉族人多次交叉融合而來的,总的來说,融合的母体是潮州人。”
夏师傅又望了我一眼,接着又说道:“可这里边有一条分支,沿袭了最早期潮汕平原上的土著最纯正的血脉、信仰、文化、语言,包括受诅咒的命运,这一支就是行迹最神秘、习性最残忍、命运却最悲惨的部落,,六甲番。”
听到这,尤其夏师傅着重的“神秘”、“残忍”、“悲惨”这三个词,我心头不禁一凛,正想开口询问,夏师傅又接着说道:“在我看來,潮州人的主体是‘六甲番’血统,而不是汉族,可在遭受过连年的征战讨伐和疾病灾荒的洗礼后,六甲番部落的后人几乎损失殆尽,最后,残留的为数不多几十号人,就隐居在凤凰山的隐蔽山里,过着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的刀耕火种生活……”
夏师傅忽然大大提高了音量,横眉怒视道:“但是,由于他们不拘礼数,生性诡计多端,又喜欢和外族结怨,然后通过其独特的下蛊、降头等方式进行加害,过去我们这一带的人一听到‘六甲番’三个字,几乎闻风丧胆,也正是因为六甲番部落的人害人太多,坏事做绝,最后终于遭受天谴,得到了……”
“灭族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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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孤独伤城
实际上我自己知道,“番”字本身带有贬义,是过去中原汉族对边远民族的一种歧视性称呼。//.qВ5//而此时此刻,夏师傅不仅指出我六个脚趾甲的“六甲番”族人的典型特质,还和我道出了六甲番部落的为何遭受灭族的厄运,让我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突如其来的信息,顿时感觉到头昏脑涨,加之全身伤痛未愈,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床来。
还好老婆婆扶住了我,当我悠悠地抬起了头望向她时,只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模样。或许她很想帮我,可是夏师傅的那番话也起了作用,尤其是“受诅咒的命运”,让她看上去也对“六甲番”这几个字眼心有顾虑,以致动作犹犹豫豫的,比刚才相比迟缓了不少。
我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绪,耐下性子对夏师傅分辩道:“这位大师傅,我知道你开了中药,保住了我的性命,小的感激不尽!可是,你说我是‘六甲番’的族人,我可万万不承认!我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家里祖上好几代都住在下水门那个小胡同里,可谓人证物证俱在,这可是我狡辩不来的。”
“我没心情和你玩一场辩论会,也没空闲和义务为你解释太多。总之你就是‘六甲番’的人,我们这里拒绝带着这三个字的人出现!”夏师傅如同狂狮般吼了起来,嘴上的一字胡一抖一抖的,似乎随时想将我置于死地的模样。
“别动粗……”老婆婆慌张地用苍老的身子拦住了夏师傅,然后一双皱巴巴的眼睛闪烁不定地望着我。
许久,老婆婆才用干瘪的嘴巴,断断续续地对我说道:“后生哥,还是……还是请你走吧!”
然后一双眼睛低垂下去,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不敢直视我,忽而又冒出一句:“对不起……”
我心里一酸,朗声说道:“老婆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给你造成太多困惑和为难了!谢谢这几天你的照顾,我这就去罢!”
然后鞋子都没穿,我就径直拖着虚弱疼痛的身子,朝外走去。
“后生哥,别走……”
老婆婆焦急却带着犹豫的声音再次从我身后响起,但是却没有了下文,像是消匿在天边的一道云霞。
象埔寨外,夕阳之中,袅袅的炊烟斜插天际,几只昏鸦有气无力地悲鸣着。
我拖着疲惫不堪而又疼痛难忍的身躯,就这么赤着脚倔强地走着,任凭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或许别人眼中,我的这张脸,即惨白而又憔悴。
可他们看透的是,我的外表。
看不透的,却是我内心的难过和落寞。
再一次,我感到孤立无援,严重的孤立无援。
可我还是失魂落魄地朝前走着,没有目的,更没有方向。
这是什么地方,还是那么荒凉?
前路看起来,又是那么漫长?
此时此刻,多希望小烦笑嘻嘻地跳出来,用她那银铃般的清脆嗓音说些贴心的话。
也渴望老猪奇骂骂咧咧地给我一捶,数落我臭骂我。
也渴求老蒋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更期待渡边云子那倩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我背后,忽而叫出一声“阿二哥哥”。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的人呢?
他们不知道我有多么需要他们么?
除了身后,在夕阳残辉中被抽拉得支离破碎的影子,我只有孤单一人。我从不喜欢孤单一个,偏偏只能孤独一个,心里酸楚又有谁知?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究竟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记得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当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时,母亲大人显得又高兴又恼火。她高兴的是,“失踪”了这么多天的儿子终于想起要回家了,她恼火的是,这个不孝的孩子为何这么久才记得要回来。
于是母亲大人又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啰嗦起来,但是这些无非从我一边耳朵飘进来又从另外一只耳朵飞出去。我浑浑噩噩地摇晃到卧室,便不理会身上的污垢和邋遢,一头睡下,再也没有醒来……
这一觉好沉好沉,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似乎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中间也好像发了很多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梦,但最后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当我睁开双眼时,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阳光刚好柔柔地纷洒在自己的身上,就像上帝怜悯罪人般的慈祥眼神,让我瞬间感到了自己依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
我伸了伸懒腰就起了床,发现母亲大人不在家里,于是翻箱倒柜地搜罗出几个冷饼干和冻包子,草草地囫囵吞下,又“咕噜”、“咕噜”地朝肚子里灌了一罐可乐,然后套了几件堆在床尾好久都没拿去洗的衣服,紧接着从写字柜里掏出一堆皱巴巴的钞票放到裤兜里,连澡都没洗,就这么邋里邋遢地上街去。
我犹如瘾君子一般,贪婪地吮吸着人头攒攒的大街上的人烟和喧嚣,感觉到闹市才是我本来出现的处所,也只有这个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的地方,才会让我空虚寂寞的心暂时有些着落,而不会悬着悬着,难受至极。
可心里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老蒋、老猪奇、小烦,当然还有渡边云子。
他们身处何方,又在做着什么,还好吗?
是不是和我一样,即便身处喧闹的街上,也分分秒秒感到孤独的侵袭?
就在我站在这座孤独伤城的十字街头上怔怔地出神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愣了一下,旋即抬眼望去,只见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此人背插一幅写有“算命占卜活神仙”的歪旗,戴着乌铮发亮的大墨镜,稀疏可数的银白胡子迎风飘扬,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不是欧阳中山老地师,还有谁?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到这位老叟的面前,开口便说道:“欧阳中山老地师,是我,阿二!”
“是……是阿二?!”
听到我的声音,欧阳中山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见到了什么极为骇人的怪兽一般。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欧阳中山身形便诡异一扭,踉跄着就往后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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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马脸老道
本我我见到欧阳中山,也是例行一下礼节而已,简单的一句问候,并不想得到什么好处或是收获任何答案。、qВ5//没想到欧阳中山这墨镜佬一听到我的话语,仿佛老鼠见到了猫一般,一个转身就立马逃了起来!
“呃,欧阳老地师,欧阳老地师!喂!喂!喂!你怎么跑啦?”
我一看这情形,也禁不住朝欧阳中山那瘦削的背影大声呼喊,可欧阳中山压根就是铁了心要躲开我似的,脚底抹油般跑得飞快,根本不像瞎了眼睛的老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戴着墨镜的田径运动员。只见没一小会,他的身子几乎就要消匿在熙熙嚷嚷的人群中。
我忽然想到,那天在青龙古庙外,用龟背卜卦后,写下暗语要我去象埔寨寻找生世之谜的,就是欧阳中山他。而今天,他一见到我,本应攀谈几句,为何却二话不说就扭头逃走,是不是另有隐情或者不想见我的原因?
而且,我这个时候也突然有一种想向他求证我是不是所谓“六甲番”部落后裔的迫切想法!
总之,我的内心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追上去,不要给他溜了!”
我身体还没有在我脑子下命令之前,已经下意识地追了出去。我都搞不懂为何自个会如同条件放射般做出这种反应,但是身子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而且让我暗自称奇的是,自己原本伤痕累累、疼痛难当的身躯此刻奇迹般地痊愈了。
我心里感到莫名的振奋,脚下的步伐却是逐渐加速许多。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自从凤凰山之后发生了许多变化,有些甚至是戏剧性的,就那现在的说吧,似乎每一次死里逃生,我的身体状况就能更上一层楼,就像昆虫每一次蜕变后就能进化一次似的。
我脑子还在胡思乱想,双脚却一点没落下,渐渐的,欧阳中山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大,后来他那有些慌乱的脚步、拼命奔跑的姿态、甚至背上那根歪旗上写着的“算命占卜活神仙”那几个字,都给我看得一清二楚。
最终,我的手终于紧紧拽住了气喘吁吁的欧阳中山的衣领,把他一下子揪住了,放倒在路边的一口大井旁。
我心里暗道:“这狡猾的墨镜佬,终于给我抓住了!害我跑得汗水都出来,非得故意吓吓你不可!”
于是我故意板着脸,朝正躺倒在地上抽风的欧阳中山厉声训斥道:“欧阳老地师,你这么做未免也太失你‘凤城第一地师’的风范了吧?我头上长角、脸上长毛了么,吓得你拔腿狂奔?好好和我聊聊不就完事了,至于自讨苦吃,到给我放倒在地上如此尴尬吗?”
“咳咳,二爷……二爷,你回来了……啊?别来无……无恙哈?咳咳!”欧阳中山大汗淋漓地瘫坐着,一边用袖子用力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断续说,话语中还夹杂几声咳嗽,看来他近况也不怎么样。
我蹲下来,仔细瞧了瞧欧阳中山那给大墨镜遮住了一半的老脸,然后用手指弹了弹他背后那标志性的歪旗,才撇撇嘴朝他说道:“你呀,不是自诩‘活神仙’么?怎么了,既然算到我去象埔寨,又怎么算不到我会来找你么?”
“这个……这个自然的,哎哟,二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只是,只是……近来我,颇为不顺……咳咳!”欧阳中山话没说完,就咳了起来,竟咳得如同拉风箱一样嘶哑锐利,最后居然用手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嘭”、“嘭”、“嘭”的骇人声响。
看到此情此景,我也是皱了眉头,有些鄙夷地对欧阳中山说了一句:“老地师,你先别装肺痨鬼啊,既然你说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说为何一见到我就要跑嘛?”
“二爷,你叫我怎么回答好呢?咳咳,那天在青龙古庙外,我好心指给你的,是一条康庄大道!而你回赠我的,却是霉运连连!自从你去了象埔寨,我就没一天好日子过,又是挨打又是被吓,哎……咳咳咳!”
欧阳中山忽然又大声咳起来,咳得下巴的山羊胡子一飘一荡的,身子也剧烈颤抖着,脸色看上去一阵青一阵白难受的很,似乎刚才那一阵慌不择路的狂奔,把他这几天受的的内伤激发出来,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
我不禁疑窦丛生:就这么几天不见,怎么向来精神矍铄、神清气爽的欧阳老头子,会变得如此憔悴枯槁、落魄潦倒?
我正想问多几句,却发现这个时候,欧阳中山的大墨镜里边反射的画面中,多出了一个犹如鬼魅般的身影,那邪里邪气的模样,让人很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心头“咯噔”一下,骇得立刻回身,只见我背后已经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年纪约摸六十上下,身穿单薄的旧式长袍,一张马脸长得叫人咋舌,而两只眼睛深邃乌黑,绝非凡人。可最叫我惊讶的是,他的脸上神采飞扬,在这午后的阳光中居然显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一看就知道是修为颇深、道行极高的术士才具备的异相。
就在我暗自吃惊的当儿,这马脸老道忽然开口了:“这位小哥,可知眼前这口内圆外八角的古井的典故?”
我压根就没有料到这马脸老道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愣了愣,又扭头望了望那口古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瘫坐在古井边上的的欧阳中山已经先我一步,镇定地接过了话茬:“相传南宋末年,元兵入侵,南宋皇室南逃。帝死后,陆秀夫、张世杰等大臣拥立赵昺为皇帝。次年,元兵进一步南侵,帝昺继续逃走。当他们一行来到潮州的时候,由于当时兵荒马乱,城中居民门户紧闭,帝昺一行口渴难忍,眼看就要活活渴死在路上。”
“不错,然后呢?”马脸老道赞许地说道,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欧阳中山干咳了几下,继续用嘶哑的声音把话说下去:“当他们走到凤城南边这个地方时,见路旁有一口井,井水清澈,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可是到处找不到汲水用具,可谓望水莫及。于是宋帝昺长叹一声道,难道井水也来欺负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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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借井脱逃
听到这,我都有些被故事情节吸引过去了,不禁傻乎乎地开口问道:“欧阳老地师,接下来呢?宋朝末代皇帝到底喝到水没?”
欧阳中山白了我一眼,一边用手顺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慢条斯理地讲道:“你别插嘴,慢慢听我讲下去:说来也怪,宋帝昺刚把这句叹息的话语说完,井水蓦然滚滚向上猛涨,涌至井面,使君臣们一下子就能喝到清凉甘美的井水。/.qb5\\帝昺大喜,以手掬水痛饮,感慨地说道:‘井也知君臣之义!’”
“哈哈,”马脸老道笑着抚掌道,“自此,此井封为‘义井’,名字便叫开了,并留传至今。”
“那又如何?”欧阳中山忽然神色凝重地冷冷地问道。
“能够死在这义井边,你也算是和宋代皇帝一样的造化了。”马脸老道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声调平淡无奇,却把一旁的我吓得浑身一激灵。
我怔了怔,正想开口说几句什么,忽然发现马脸老道的脸色渐渐由紫转红,再由红转紫,竟然在其背后蒸腾出袅袅的怪烟,逐渐形成了杀气腾腾、阴森可怕的白色骷髅!
这白色骷髅说不出的邪魅,而且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间我愣是想不起来。我只好慌忙一闪身,躲到了古井背后,看到身旁的欧阳中山颤悠悠地站了起来,连忙焦急地朝他叫道:“欧阳老地师,小心哪!”
“二爷,算你还有点良心……”
欧阳中山说罢,有些颓废地捂着胸口,又连咳几声,忽然用一种沧桑的语气对面目狰狞的马脸老道问道:“你是他们派来的吗?非要取我性命不可?”
马脸老道略一迟疑,旋即开口,极为平淡地说道:“不仅你……”
却骤然极为怨毒地狠狠补充了一句:“包括你身后那小子,也不能留!”
听到这么一句,我心里一下子慌了:有没有搞错啊,怎么连我都搭上啦?
我急得从古井后把身子探了出来,用手抵住井沿,大声朝阴森可怕的马脸老道辩解道:“喂,这位大叔,冤有头债有主哇,你可不要错杀我这个和你素未谋面的良好市民啊……”
“笨蛋,”欧阳中山回头啐了我一口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他来的目的,不仅是杀我,更主要的是杀你!他们留着我的性命,只不过想把我当做诱饵,让你显身而已。谁知道你不领情,偏偏要追上我!”
“什么?!把你当诱饵,主要是为了……杀我?”我骇得叫出声,全身的鸡皮疙瘩“嗡”一声冒了出来。
“你俩一人一句,说够了没?当我不存在么?”马脸老道狞笑着一步步逼近,那诡异的马脸显得越来越长了。
欧阳中山忽然身形一移,右手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没头没脑地朝我吼了一句:“闭眼!”
我还没回过神来,只见欧阳中山腾出的另外一只手上,赫然已经多了几张画满古怪图案和字体的黄色道符。敢情他刚才边说边佯装顺着胸口,就是为了从怀里头暗中取出这几张道符!
马脸老道见势不妙,立马像猫儿一般尖叫了一声,他背后那个阴森怖人的白色骷髅立马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与此同时,欧阳中山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左手上抓着的那几张黄色道符立马凭空燃烧了起来,然后就在白色骷髅张口咬到我脖子的前一瞬间,扯着我就跳进身旁那口义井当中!
这一切完全在刹那之间发生,我猝不及防,只觉得整个人呼啸着堕入义井之中,慌乱之中忽然记得欧阳中山说的“闭眼”二字,下意识地把双眼闭上。只觉从高处跌落的自己,在接触井水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极为奇妙怪诞的感觉。
那种感觉,似乎自己浑身无论皮肤、肌肉、筋络、骨头和内脏,都被人用极为精妙的手法打散,然后溶到了井水之中,紧接着没有具体形态的自己,被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朝某个方向快速移动而去!
“我靠,欧阳老地师,你搞什么鬼啊?你把我怎么了?”我吓的不轻,想要尖叫,却又惊骇的发觉自己不知为何,声音堆聚在嗓子眼,就是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感觉自己身体又出现了的时候,惊觉自己似乎整个人都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当我把头探出水面,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江边的浅滩上,而我的左手,此刻还被欧阳中山的右手紧紧扣住。
我被抓得生疼,感到欧阳中山不仅是把我的手腕抓得牢而已,仿佛要抓到我肉里边才罢休似的。我心头一凛,正想挣脱欧阳中山,却发现他整个人都沉在水里头,两个眼睛都翻白不说,嘴里还像金鱼一般“咕噜”、“咕噜”地吐出一长串吓人的水泡……
很明显,欧阳中山居然溺水了!
“这……这家伙还真搞笑!不会游水还敢扯着我往井里边跳,这不飞蛾扑火么?”我不禁哭笑不得地在心底数落了欧阳中山几句,可还是搭着他奋力往岸边游去。
我水性向来颇佳,而且欧阳中山这小老头的身子板又不算重,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拉回到岸边。当我湿漉漉地把同样湿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他拖到沙滩上时,发觉他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我靠,不要说要给这糟老头人工呼吸吧?”我心头忽然觉得悲恸无比,甚至感到自己的胃部已经开始像活生生吞下一只绿头苍蝇般恶心难受。
可就在我紧闭双目,趴到欧阳中山身上,哭丧着脸准备和他来个“亲密接触”时,欧阳中山忽然从嘴里“扑哧”一声吐出大量污浊不堪的河水,甚至从鼻孔里头流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画面显得既狼狈又滑稽。
我松了一口气,又端详了欧阳中山的状况,在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先帮他扶正了脸上那副硕大的墨镜,才冲着他耳朵大声喊道:“快醒醒啊,欧阳老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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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第五个人
听到这,我不禁为章神医的高超演技和瞎扯能力深深折服,更为他能够选择配合我一块忽悠马脸妖道感动得一塌糊涂。、qb5.c0m\
我内心暗道:“‘一日断肠香’?哈哈,应该是‘坑你没商量香’才对!章神医真有你的,现在真可谓‘万事俱备,就看马脸妖道上不上钩了’!”
于是,我一边微笑地说道,一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得来胜券在握:“牛鼻子老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额头微汗,双脚稍软?哈哈,那就是中毒的前兆!最好尽快将解药为我的这位朋友双手奉上,不然的话,你也难逃一死!”
只见马脸妖道脸上神色不定,红紫转换的间隔快得惊人,忽然从鼻孔里边“哼”了一声,旋即一扬手,背后那波谲云诡的白烟立刻幻化成一具张牙舞爪的骷髅朝我扑来!
原本翘着二郎腿、一脸轻佻不羁的我顿时骇得不知所措,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想到我和章神医配合得看似天衣无缝的这出双簧戏,还是给狡猾的马脸妖道看穿了!
“死定了!”一想到欧阳中山现在半死不活的惨状,我心头立刻充满了绝望。
可就在我瞪大双眼准备受死的当儿,忽然“哗”一声巨响,原本已经贴到我鼻尖的狰狞骷髅烟骤然消散,在我眼前化为缭绕的白雾,徐徐的飘荡在我的身边!
我几乎快给吓到尿裤子了,惶恐之余,耳畔忽地听到马脸妖道的声音飘来:“不要妄图威胁我,不然一拍两散,大家都没好处!”
冷冷的语气中却已经带上了些许示弱和恼火!
我在心里头长舒了一口气:该死的牛鼻子道士,终于给我吓到了吧?这回可得好好将你讹诈一番不可!
嘴上还是兀自不依不饶地叫嚣道:“你敢动我吗?别忘了,腐尸咒三天才会死人,一日断肠香今天之内就可以让你肝肠寸断,痛苦而死!”
可心里却暗自埋怨道:“阿二啊阿二,你真是嚣张得没药救呀!要是把马脸妖道惹毛了,他先把你干掉,然后再威胁章神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大家有话好说,何必拼个你死我活!”章神医挑准了这个最恰当的时机,及时说了这么一句,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只求保住我朋友性命,你呢?”我见机,忙不迭地朝马脸妖道抛出了橄榄枝。
马脸妖道沉默了一会,犹豫再三后,还是借着台阶下台了:“我只要你的六甲金笔,如果你交出来的话,我可饶你不死,也可救你朋友。”
看得出,马脸妖道对自己中了虚假的“一日断肠香”这事已是深信不疑,如果我交出六甲金笔,他肯定会放过我,也会帮危在旦夕的欧阳中山解咒。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六甲金笔早在我困于象埔寨地下迷宫墓中的人形洞穴时,就给“一只手”拿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下可真的把我难住了!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此刻,我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把六甲金笔交给马脸妖道,也不可能再去找回六甲金笔作为交换。我坐在红木沙发上,张开了口却欲言又止,真有点如坐针毡的味道。
见到我如此踌躇不决,马脸妖道轻蔑地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仗义之人,没想到一遇上利益纷争,便露出你的小人面目。”
我听出话中话,马脸老道以为我不舍得交出六甲金笔来换取欧阳中山的性命,于是用激将法,企图诱使我交出六甲金笔。
他哪里知道,我现在是进退维谷,极为难堪啊!
在这种时候这种形势下,我唯有咬咬牙,索性一口气走到黑、继续撒谎了。于是我开口大义凛然地说道:“放你女马的屁!我阿二行走江湖,靠的就是将‘义气’二字扛在肩上。只是六甲金笔实乃我们六甲番镇族法宝,我岂能随便带在身边?这样吧,你帮我这朋友解去毒咒,我便将六甲金笔拱手奉上,如何?”
听到我这话,马脸妖道原本淡定的长脸顿时怔了一怔,或许连他也不相信,我会如此轻易的答应把六甲金笔给了他。
但是这个时候,他难道愿意错过这个算得上是qb5难逢的机会么?
“你说话算话?”马脸妖道的声音冷淡中已经带着比较明显的激动语调了,似乎他已经设想到他自己手持六甲金笔的得意样子。
“傻蛋,爷爷我坑你没商量!”我暗自笑道。
可话到了我的嘴里边却是这么说着的:“我发誓,要是你救下我朋友,而我没把六甲金笔交付给你,我不得好死!”
然后,我自我安慰道:“不得好死,那就坏死吧!我想大部分人离开人世的时候,也不见得去得很好很舒服!”
可马脸妖道听到我发的毒誓后,还是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相信我会乖乖交出六甲金笔,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中了章神医胡扯出来的“一日断肠香”。总之犹犹豫豫的样子,就是不表态。
可我心里却是忐忑得很:先别说我是虚张声势、鬼话连篇,要是给揭穿或是识破,非得给恼羞成怒的马脸妖道撕成碎片不可;就单单看着现在欧阳中山人不人鬼不鬼的凄凉模样,就叫人担心的不得了,恐怕再拖上几分钟,都可能变成一具腐尸了。
“马道人,你先给解药那老头,然后我们押着这小子去取六甲金笔,谅他也不敢造次!”
就在我心急如焚却毫无对策时,突然从里屋的阴暗角落里头,传来这么一句的话语,让我暗自吃了一惊!
我吃惊的是,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我愣是没有发现这屋子里还有第五个人。更加叫我心里发毛的是,这声音极为怪异邪魅,既像漏气的轮胎发出的声响,又像破了洞的鼓敲出来的音效,总之不是正常人所能发出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朝声音发出的位置望去:只见阴暗处,缓缓地走出一个瘦小的人影,而当光线逐渐笼罩到他的脸上时,我骇得差点从红木沙发上跌下来!
眼前的这个人瘦骨嶙峋,獐头鼠目,更叫人毛骨悚然的是……
这个人居然没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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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蒋家小店
只见眼前这个人不但身材矮小,而且一副丑陋险诈的面容更是叫人吓破了胆。//、qb5.c0m\獐头鼠目不单止,而且居然是没有下巴的,嘴部的下半部分就这么瘪进去,舌头耷拉着,不断朝下滴淌着黏糊糊的口水……
咋一看,好像一个鸡蛋给人磕破下半部分,不断地流出蛋白似的!
我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猛烈撞击我的胸膛,隐隐的有些气闷,都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呼吸困难。我见过不少先天畸形的,但是却从没见过这种恐怖的面相。我甚至觉得这个人能活得下来就是一个奇迹,因为缺少了下颚这个重要的人体部位,我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呼吸和进食的。
“哼哼,吓了你一大跳啦?”这个没有下巴的人又发出那种古怪瘆人的声音,把我从惊慌之中唤醒。
“笑话……我,我阿二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没见过?”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撑着头皮说道,可实在心虚得很。
没下巴的怪人见我这番鸟样,轻蔑地笑道:“呵呵,随便你怎么说,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地把六甲金笔交给我,我们不但不杀你,而且还可以为那老头解毒。”
我扭头看了看马脸妖道,只见他一副默认的模样,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我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壮了下胆,然后清清嗓子便答复道:“就按这位……这位兄台说的办,你们给解药,我陪你们去取六甲金笔!”
“记得你发的毒誓。如果违背的话,‘不得好死’。”马脸妖道冷冷地说出这句后,张嘴一吸,气劲缓缓消失,红紫不定的长脸也终于恢复了常人的颜色。
“不是不得好死,而是给你活活折磨死吧?”
我心头悲凉地说道,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要是自己本领高强、武功过人的话,完全可以一下子撂倒他俩,然后严刑拷打逼出解药。可现在受制于人,只能选择先救下欧阳中山,再带这两个怪胎去瞎逛,再看能否逮住个机会开溜了。
我只好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机械地笑道:“那是,如果你知道我欺骗了你,也不会让我好死吧?哈哈哈……”
后边这串色厉内荏的笑声还没持续几秒,就给马脸妖道冷得刺骨的话语打断了:“那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很惨。”
我心头一凛,再也笑不出半点声响。
就这样,我们暂时达成了协议,马脸妖道掏出一颗深褐色的药丸,要章神医立刻将此丸连同奄奄一息的欧阳中山一起泡在温水中,两个小时后便可消去一身的囊肿脓疱,驱除腐尸咒的症状。而我,就得带他俩去拿根本就不知去向的六甲金笔。
我心想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的目标在于六甲金笔,而不是我和欧阳中山,那估计解药是真东西。于是我吩咐章神医尽快治好欧阳中山,然后装模作样地叫章神医给几颗药丸作为“一日断肠香”的解药,煞有介事地让这两位怪胎服下。
最后,我就像一个赶赴刑场的烈士一般,领着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走出了章神医的医馆外。说实在的,这一趟出门保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若是给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他俩知道由头到尾就是一场大骗局,我还不给他们活活给弄死。
看来,是的找个机会逃脱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的魔掌才行。可是,我察觉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地将我夹在中间,十分警惕地监视着我,只要我有一点小动作,他们立刻警觉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杀心骤起,搞得我不得不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我暗自叫苦,胡思乱想之际,耳畔传来马脸妖道那冷酷无情的声音:“你该不是在故意拖时间吧?快带我们去取回六甲金笔。”
我心烦气躁,随口回了一句“别急呀,这就快到了!”,心头暗自寻思道这下糟了,就算我真舍得这六甲番的镇族信物,也找不来六甲金笔了。就在这个窘迫无比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前方,就是横贯牌坊街的开元路。而老蒋的那家小店,就恰好在这条路的中间。我不确定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之前有没有见过六甲金笔,脑筋一转,记起我今早出门带上的那大串钥匙里头,刚好有老蒋给我用于平时帮忙照看那家小店的钥匙。
于是,我内心决计先带他们到店里坐坐,再随便在柜台里头拿根展卖的镀金古董毛笔,试试能否忽悠过他俩。
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了,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好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主意一打定,我清清嗓子便说道:“二位大爷不要再催了,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你们看到前头那家小店没?我就把六甲金笔藏在店里面的暗格里,这就和你们去拿回来!”
“臭小子,不要试图耍花样!”无颏怪人用他那特有的瘆人声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的身子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但此时此刻,演戏只能演全套,我本着“输人也不能输阵”的宗旨,大胆地反击道:“你怕我耍你?这么怕,还不如这就把我给宰了!只不过,我保准你们别说六甲金笔了,连笔影都寻不着!”
然后径直大跨步朝前走去。
“抓根鸡毛当令箭!”身后的无颏怪人阴恻恻地啐了我一口,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紧跟着走上来。
老蒋那家小店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毕竟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也不是吃素的,随随便便拿一根镀金笔就能瞒得过他们的可能性,不亚于这个时候我长了翅膀逃离现场。
“要是给他们拆穿了我的谎言……”我不敢再往下设想,轻叹一口气,找出那几根钥匙,打开了老蒋那家小店的大门。
我还清晰地记得,上回老蒋就是在这里给人下了马头邪蛊,整个小店也给人砸了个稀巴烂。可一打开锁头和防盗门,我就惊讶地发现,五个平方不到的小店内,里外外已经给人彻彻底底清理并修葺一新,无论柜台还是展柜,都是新订做的,崭新发亮的玻璃里头,还放着一些价格不菲的古董器皿和说不出名的稀罕宝物,显得气派非常!
打开老蒋这家小店的大铁锁和沉重的防盗门,却发现里边无论是装潢还是摆设都焕然一新,我登时愣了一愣,倒是从没见过这家小店原来模样的马脸老道和无颏怪人兀自在那大声催促,生怕我变卦。
我苦笑了一声,对这两个怪胎说道:“这不就到了,催什么催……”
然后眼珠子在柜台上瞄了又瞄,探出身子,从柜台显眼的一个玻璃格子中抽出一根金碧辉煌、雕龙画凤的鎏金笔,递到无颏怪人的手上,望了一眼他那怪异可怖的丑脸,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位大哥,拿着,这就是‘六甲金笔’……”
然后尽管心头如鹿撞,自己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一边抢占离门口最近的有利位置,一边两眼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要是无颏怪人一揭穿我的骗局,我立马多路狂奔,有多远跑多远。
看得出来,这两个怪胎虽然口口声声要我交出六甲金笔,可的的确确没有见过六甲金笔的真容。只见无颏怪人一脸茫然地把那支鎏金笔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却迟迟不敢确认真伪,那焦急的模样,活脱脱一只丑猴捡到一根铁甘蔗似的无从下口。要不是形势凶险,我早就笑趴了。
就在我满以为忽悠到无颏怪人的时候,无颏怪人忽然脸色一变,狠狠地把鎏金笔朝地上一扔,用他那比哭还难听的瘆人声音,恼怒无比地朝我说道:“臭小子,敢忽悠我?”
“哪……哪有?”我心头一慌,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反问道。
“哼哼,”无颏怪人冷笑道,“你说这是六甲金笔?忽悠三岁小孩吧!六甲金笔为六甲番镇族信物,法力无边,神圣无比,怎么可能为‘宝毫庄’所制?”
“该死的‘宝毫庄’啊,他女马的专门搞赝品的地下作坊,片片非要弄个什么破商标印记,这下,可把我坑进去啦!”
我气得直跺脚,可身子却悄悄往外挪,正准备闪人的时候,后衣领一紧,身子一轻,不由自主地给人一下子提起!
我心头一沉,才暗道一句“不妙!”,身后就飘来马脸妖道那冰冷无情的声音:“我说过,在我们面前耍花样,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尤其最后那两个“很惨”,说得怨毒无比,骇得我全身一激灵,汗毛悉数倒竖起来!
我就这样像店里边的烧鹅似的给吊在那里,随时都可能给马脸妖道碎尸万段,急得我伸出手指,胡乱地瞎扯道:“马大爷,我……我逗你玩的,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那六甲金笔,就在这,就在……这,这啊!”
心慌意乱的我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往小店展柜里头的管状物体一阵乱戳,妄图分散这两位怪胎的吸引力。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徒劳无功的,但是我还是心存侥幸地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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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黑妹登场
“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给你这鬼话连篇的臭小子欺骗么……”无颏怪人怪声怪气地说着,忽然,原本到了他嘴边的话生生地噎住了。/。qb5/
我留意到此时此刻,他一张怪脸上都是异样的神情,似乎错愕中带着不少疑惑和些许惊喜,而两颗难看的老鼠眼却直勾勾地盯向某处,仿佛有某些东西极大地吸引住他。我愣了一下,也朝那个方向望去,谁知我的目光一接触到那玩意,也像给磁铁牢牢吸紧了似的,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在展柜最上方接近天花板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极为眼熟、却一时说不出在哪见过的柜子,而就在其中,赫然出现了一根金光闪烁、璀璨夺目的管状物体……
不是他物,正是六甲金笔!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六甲金笔不是在那天象埔寨地面迷宫墓的人形洞穴中,在我眼皮底下,眼睁睁地被从头顶上挖开的盗洞一中出现只“怪手”取走了么?
怎么无缘无故的,今天会重新出现在老蒋的小店里头,而且像神位一般,给供在展柜顶上?
我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子,这就是六甲金笔吧?”身后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打在我的后脊梁骨上,凉嗖嗖地让我一激灵,从惊讶中醒来。
“保准没错,马老道,我看绝对是了!哈哈!”无颏怪人在此际笑了起来,眉开眼笑的模样比一具腐尸还丑上一百倍。
我还想说几句什么,忽然身子一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一头撞在柜台的玻璃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我手脚都给碎玻璃划出了不少道子,头皮也割破了,顿时流血不止,哀嚎连连!
“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疼得直叫唤之际,身后幽幽飘来马脸妖道那冷酷无情的声音。
“这杀千刀的歹毒妖道,就这么把我扔向玻璃柜……哎哟,疼死我啦!”我倒在玻璃碎片之中,一边叫唤着一边暗自咒骂道。
马脸妖道却一点也不在意我的伤势,而是笔直地走到展柜前边,抬头看了看上边的那个小柜子,一直镇定自若的诡异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得意笑容。
我血泊中抬起了头,也情不自禁地望向那个小柜子。这是一个个四四方方、漆金描画的木箱,不知道为什么,折射着说不出感觉的奇异光彩。而对开的柜门里头,就这么竖放着金光璀璨的六甲金笔。
虽然说六甲金笔是我阴差阳错得来的,但是好歹它也陪我度过许多艰难险阻,更是所谓“六甲番”的镇族之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六甲金笔被这两个既恶心又丑陋的怪胎取走,我实在心有不甘。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力量,而且在这个时候,老蒋、老猪奇和渡边云子都弃我而去,小烦更是生死未卜……
我脑海里头此刻涌现的,唯有楚霸王百般无奈下慨叹的诗句:“时不利兮骓不逝,虞姬虞姬奈若何?”
马脸妖道可不会理会我奈何不奈何,只见他那张老长的马脸已经露出贪婪之色,身旁那无颏怪人更是猴急得几乎要上蹿下跳起来,要不是个子只有三寸钉的高度,恐怕他此刻早就将六甲金笔死死搂在怀里了。
只见马脸妖道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顷刻已经抓住了六甲金笔。见到此状的我,心头一酸,简直比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给玷污了还难受,痛苦得我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吱嘎”、“吱嘎”直响,可两手却只能恨恨地砸在地上,把玻璃片都击成碎玻璃渣。
可就在这个让我感到无比耻辱的时刻,忽然眼前有一道耀眼的蓝光出人意料地闪现,紧接着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吱”怪声!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马脸妖道整个人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头发都一根根如同刺猬地倒竖,一张马脸显得更长更难看了,场面诡异无比。
我顿时愣住了:这……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有人答复我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包括在一旁瞪大了鼠眼的无颏怪人,此刻他丑陋的嘴巴大张着,一根鲜红的舌头歪歪斜斜地从没有下巴的口中露出,口水“吧嗒”、“吧嗒”地滴落在地板上,看得出他也是被这一幕诡异场面吓住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子抽疯似的不住剧烈颤抖的马脸妖道此刻已经翻白了双眼,浑身也已经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就像烧焦的猪肉的味道。这更加叫我和无颏怪人目瞪口呆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马脸妖道整个人像断线的纸鹞一般炸开来,摔在身后的一个玻璃柜台上,顿时“啪”一声把玻璃撞了个粉碎。我惊愕地扭头望去,只见他双目圆睁,表情狰狞,浑身已经烧成了漆黑木炭的模样,俨然是一幅死不瞑目的神情!
“不是吧?马脸妖道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啦?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会死得如此痛苦不堪?”一时间,我心里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可这个时候,无颏怪人忽然朝我怒吼了一声,像是夜枭的嚎啼,更像是独狼的哀号!
我的心不禁一凛,连忙咬紧牙关在一地玻璃碎屑中颤悠悠地站立,惶恐地盯住此刻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无颏怪人。
只见他怒不可遏地站在我面前,眼睛里头露出凶残暴虐的杀气,从畸形恶心的嘴里说出这么一句:“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难怪别人说六甲番的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今天我真的见识到了……”
我吞了吞口水,抹了抹从额头流到脸上的血,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马脸妖道是怎么回事的……”
可这句话说出口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心虚。分明是我带这两个怪胎兄弟过来老蒋的这家小店的,现在出了事,谁都会怀疑是我搞的鬼啦。这回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哈哈哈……”
无颏怪人仰天凄怆地大笑,然后凶光毕露地盯住了我,狞笑着说道:“你不知道?你说你故意把我俩忽悠到这里,整死了马道士,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么?”
“我……想这是一个误会,误会啊!”我急得直摆手。
“误会?呵呵,你到下边去和马道士解释吧!血债血偿,我们畲族的人最欣赏你们汉族这句话了……哦不,你是六甲番的人!”无颏怪人一边阴阳怪气地对我说着,一边步步朝我逼近。
我心头大骇,情不自禁地往后倒退,没想到一下子后背就贴到墙。我就这样被逼到了墙角,眼前身材佝偻矮小的无颏怪人此刻却显得无比高大,我怎么也好像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一般。
就在我以为这回凶多吉少的时候,忽然从门外闪进一个轻飘飘的身影。
我侧眼望去,惊愕地发出一个“咦”字。
只见来人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发披肩,全身一袭少数民族的独特服装,头发上还带了个五彩斑斓的发箍,更是显得灿然生辉。到我细看这少女的面容,更是暗自生叹:这女孩容色绝丽,一张圆圆的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少数民族的娇美韵味,尤其她那皮肤那种极为健康的古铜色彩,显出异于我平日所见女孩的一种健美的色泽。
“是我干的,不就是在六甲金笔两端偷偷接了两根暗线,通了十千伏安的高压电嘛。鬼知道这个丑八怪就这么死掉了,好可惜哦~~”这位小黑妹狡黠地吞了吐舌头,忽然捧腹“咯咯”地笑起来。
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马脸妖道是摸到了暗中通了高压电的六甲金笔,触电身亡的啊!
听到这无颏怪人先是一愣,怪异的丑脸上旋即白一阵红一阵,缓了好久才用他那怪嘴幽幽地说出道:“哎哟,臭小子,居然叫来一个帮手?呵呵,只不过你以为找来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丫头,就能免除一死?”
还不等小黑妹调侃几句,只见无颏怪人忽的伸出枯槁的右手,从怀里“嗖”地掏出一物。我立刻抬眼望去,只见他右手端住的,是一个奇怪的器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是凸显在最外边的一个白森森的……
人类下颚骨!
同时,我还诧异地看到,这个诡异的人类下颚骨紧紧地包裹着一个血红色的骨灰盅,里头隐隐地还分辨出有一条诡异的黑光在骨灰盅内不停乱飞乱撞,似乎急着从钻出来似的,显得恐怖无比。
我给吓了一跳,心头寻思这又是什么恐怖的害人玩意啊,可这时候,身后的小黑妹却笑着鼓起掌来:“哈哈,这回真的开眼界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蠢蛋傻到居然将自己的下颏骨活活拆下,制成一个‘摄魂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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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血眼魔瞳
“你说……你说的是,这个人把自己的下巴拆下来做什么……什么‘摄魂盅’?而这‘摄魂盅’又是什么东西啊?有什么作用呀?”我不禁骇得失声问道。全//本//小//说//网//
小黑妹莞尔一笑,故意学着无颏怪人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这‘摄魂盅’,就是坏人做坏事用的东西!里边禁锢的,恐怕就是那个没下巴的畸形人将无辜、可怜的小孩泄魂锁魄后,炼化的厉鬼吧?厉鬼哦,你懂的……”
无颏怪人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知道的这么多?”
“你问我呀?”
这古灵精怪的小黑妹说罢,并不回答无颏怪人的问题,而是出人意料的奔奔跳跳走到我身边,用她那贼溜贼溜的眸子上上下下地观望了我一番,忽然一把抓起我的双手,两行清泪骤然一淌,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不要说我,就是手执“摄魂盅”的无颏怪人,也给这行为乖张的小黑妹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怎么了,小……小黑妹?”我给她这一行为弄得有些糊涂,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称呼她为“小黑妹”好。
“你叫我……小黑妹?小黑妹!”小黑妹双目泪光涟涟地望着我,哀怨地说道。
我怔了怔,有些腼腆地回答道:“是……是啊!怎么了?”
只见小黑妹紧咬嘴唇,顿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没……没什么了,二少,我只是看到你浑身的伤痕,心疼你而已……”
“你指给玻璃割出的血痕啊,”我浑然大悟道,“没事,我不怕疼!”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的伤就心痛!好痛!我宁愿……我宁愿这些血痕、伤疤都在我的身上,也不怨你受半点苦半点累……”小黑妹说到最后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又是哭得花枝乱颤。
我差点就石化了……
之前,这小黑妹我从来都没见过,怎么突然一来,就设计放电整死了倒霉的马脸妖道,然后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我的手使劲哭成泪人?
为什么她好像认识我一样?
而且还挺关心我的?
我一时间感到既迷惑又尴尬!
但是更迷惑更尴尬的,怕是此刻手执用自己下颏骨制成的“摄魂盅”的无颏怪人了。
“你们俩又在演戏么?呵呵,但是骗不了我的,表面上看是卿卿我我的打情骂俏,实际上肯定是在密谋什么害我的诡计吧?当我是瞎子聋子看不到听不着啊?”无颏怪人忍无可忍地喝道。
“我……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她啊!”我连忙甩开小黑妹的手说道。
小黑妹一听到我的话就火了,撅着嘴巴甩着婀娜的身子撒娇道:“你敢说你不认识我?讨厌,当时搂着我一起到小溪旁数星星的时候还叫我‘小甜甜’,现在一转眼就扮失忆?二少,你坏透了坏透了!我肯定找长老告状去!”
我看到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此刻我的脸肯定红得比关公还厉害!
“少装模作样恶心人了,看我的厉鬼降!”
无颏怪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打开了他手中所持的“摄魂盅”,黑烟立刻四下弥漫,我立马在眼前看到一个诡异邪魅的场景!
只见一个上身赤和谐裸、下身却怪诞地穿了一条红色男人裤衩的女童,幽冥地藏匿在黑烟之中。最可怕的是她的一对双眼,猩红猩红的,犹如沾满鲜血似的叫人望而生畏!
瞧到此情此景,我骇得头皮一阵发麻,张大了口却愣是舌头发僵说不出半个音节来。
女童忽地把头转过来,忽地用那对凶狠怨毒的猩红眼睛盯住了我。“叮”的一下,变闪射着骇人的幽冥光泽!我身不由己地直视了这目光一眼,骤然只觉一个寒彻心扉的冷战,心惊胆颤的正想往后退缩几步,谁料突然间自己却像被绳子捆住了一般,就算我使劲挣扎,还是动都动不了!
我心头一凛,倒吸一口冷气,可却惊骇地发现,此刻我居然连动一动鼻翼都不成!
不是吧?
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浑身僵硬,像石头一般,就连小指头也不能自由动作了?
难道无颏怪人“摄魂盅”祭出的这女童,也像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美杜莎一般,拥有了美杜莎的恐怖技能。石化?
想到这,我的冷汗都流淌下来:蛇发女妖美杜莎是希腊神话中最可怕的女妖,也曾是神话中最美丽的女郎,据说海神波塞冬在雅典娜神殿强和谐奸了处女祭祀美杜莎,于是雅典娜一怒之下将美杜莎的头发变成毒蛇,而且给她施以诅咒:任何人哪怕只看她一眼,也会立刻变成毫无生气的一块大石头。
现在,刚才傻乎乎地直视血眼女童双目的我,为刚才的鲁莽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知道小黑妹此刻如何,能否以救世主的姿势来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还好我眼睛的余光可以瞄到旁边小黑妹的位置,可当我看到了她的模样,也是大失所望。小黑妹此刻也是如同石头一样,僵硬地挺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回可真玩完了!”我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
无颏怪人面目可怖地怪叫道:“说真的,你们俩可真是狡猾,设下这么多圈套、机关,害死了马道师,差点连爷爷我都坑进去了。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毕竟你们还是太嫩了些,记得下次投胎,别遇上我啦!”
说完,就是得意洋洋地“桀桀桀”怪笑个不停。
要不是被血眼女童的魔瞳禁锢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我早将这没有下巴的丑八怪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
而余光之中,身边的小黑妹也是哑口无言,但是我分明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无颏怪人可不会再给我们任何机会了,他一手捧着摄魂盅,一手给了血眼女童一个手势,邪魅地尖叫道:“我的孩子,为我撕碎眼前这两个人吧!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活该下地狱!”
“,想杀就杀啊,但为什么要污蔑我是刽子手呢?可我阿二怎么说都是好市民的代表,乖孩子的榜样,不带这么侮辱的呀!”我心里怒道,但是也只能在心里发下脾气罢了。此刻,我其实已经跟砧板上的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儿没什么两样了。
血眼女童一听到无颏怪人的指令,双眼立刻折射出残暴凶狠的目光,而裹挟她全身的那股幽冥黑气顿时大盛,仿佛一张张牙舞爪的黑网,劈头盖脸地朝我和小黑妹扑来!
一瞬间,我立刻感受到这股黑气包围了我,然后像有生命的东西一样,从我的鼻孔、嘴巴、耳孔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立刻就感到鼻腔和口腔呛满了一种血腥味极为浓烈的气息,立刻觉得呼吸无力、困难,然后渐渐窒息,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黑,胸口闷得难受。
“不好,这怪烟怕是麻痹呼吸神经或是大脑中枢的毒气!”我心里骇道,此刻自己的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胸口闷得好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般透不过气,嘴巴无力张开着,却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难道我就这样子,死在这邪魔般的血眼小女娃手上?”
在我即将要丧失意识前的一霎那,最后残留在自己脑海中的便是这么一句。
……
怎么了?
怎么我的脸,枕在冰凉的地砖之上?
怎么我又可以顺畅自由地呼吸?
我眨巴眨巴眼睛,惊讶发现自己不但可以呼吸,而且又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操控。
“我没死么?”我一边庆幸,一边颤巍巍地站立起来。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竟是……
渡边云子和小胡子。我“啊”一声就惊叫了起来!
只见渡边云子一脸厉色地屹立在蒋家小店门口,手执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对准的,正是无颏怪人!而无颏怪人兀自在原地,正紧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气得脸上的肌肉丝丝缕缕都在发抖,而原本邪魅黑烟中的血眼女童已经不见,只剩下地上那个诡异无比的“摄魂盅”。
怎么他们两个人,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老蒋的这家小店里头?
是来救我的么?
还是另有企图呢?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一个人的身子。我不禁回头望去,原来身后之人正是小黑妹。小黑妹此刻也已经站起身子,一脸的劫后余生的惧色,怯生生地躲在我后边,扭头朝我脸上望了望后,便怒气冲冲地顺着我的目光,恨恨地盯住突如其来的渡边云子和小胡子。
“云子……是你么?”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句废话。
渡边云子俏丽依旧的脸庞动了动,却很快平静下来,变得成波澜不惊的一潭死水,彷佛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甚至只是小店展柜里的一具瓷器,根本不屑一顾。
就在我为渡边云子对我的冷漠黯然神伤时,无颏怪人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琉球圣女,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畲族好事?先是潜入我们部落,盗走了‘凤凰蛋’就逃之夭夭,再是纠集你们日本人,处处和我们作对,现在,还利用‘六甲番’的人为你卖命?说,你究竟有何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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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后包通巷
“二少,”一路像小兔子般蹦蹦跳跳走在前边的雯雯忽然回头笑嘻嘻地说道,“到了!”
我心头一凛,抬眼一望,大门之上两个仪态万方的隶书“半稳”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全=本=小=说=网=
甲第巷头的这座饶宅,虽然被六甲番残部作为秘密会所,但据说旧日曾是一个书香门第一进门,主人谦逊儒雅之风犹在眼前。进入后,扑面而来的是一个名叫“半园”的小花园。我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个花园的面积虽不大,但构筑精巧,错落有致,看得出主人营造这个花园可是下了不少心思。假山嶙峋,流水潺潺,苍劲的矮松下边的水筒还饰有猴、松鼠,活灵活现,形态可掬。
就在我被这幅恬静自得的庭院风光所深深吸引的时候,忽然听到雯雯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张口问道。
雯雯皱着眉头,习惯性地嘟嘴道:“奇怪了,怎么今天来人了,蓝福和雷财这两人却没有出来迎接呢?”
“蓝福和雷财?”
我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道:“这两位是长老的保镖么?”
“是呀,就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蓝福和雷财呀!平日他俩都密切保卫着长老的安危,监视着这个宅院的动静哇,怎么今天一回来,却没了踪迹呢?真是奇了怪了……”雯雯皱着眉头对我说道,然后略显着急地小跑着穿过天井的小花园,一下子就钻进大厅里头。
我愣了愣,心里寻思道这小黑妹怎么这么猴急,可还没等我跟着走进大厅,雯雯已经一脸焦躁地从里边跑了出来,朝我心急如焚地大喊道:“二少,不好啦,长老……长老他……”话还没说完,雯雯已经慌张得呛到了自己,不由得一阵咳嗽,咳得一张脸蛋都憋红了,眼泪也急得快掉下来窃隋全文阅读。
我原本以为一到这“饶宅”,就可以见到长老大人,然后向他请教关于六甲番的事情,再求他为我占卜一下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可看到这阵势,估计是又横生变故,我不由得瞪大双眼,连忙开口宽慰道:“小黑妹,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长老他不见了,大厅上他常坐的太师椅上,只有一个只喝剩一半的茶盅!”雯雯几乎用哭腔和我说道。
“呃,这……可能长老喝到一半不想喝了?我们再找找看吧?”我搔着头皮安慰道。
雯雯拖着我的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的,二少!长老最喜欢在午睡到四点钟之后,从这宅院的深井里汲出清澈的井水,冲一壶我们六甲番以前居住的乌东顶特产的凤凰单枞慢慢品尝。我清晰地记得他每次都无比珍惜地把茶汤喝得一滴不剩,而绝对不会遗留下这么多冷茶水的!”
我心里暗道这长老还真有怪癖加强迫症的,可嘴上还是说:“嗯……或者,长老去方便了呢?”
小黑妹晶莹的泪水已经“扑簌”、“扑簌”地跌落下来了:“我刚刚也去茅房看了,没人呢!二少,你说长老会不会有事呢?我们六甲番经过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已经是人丁衰败、日渐没落,全靠大长老在那一个人独立支撑着才没有遭受亡族的噩运!”
“要是长老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们……我们怎么办……”小黑妹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偌大的宅子顿时只剩下她那哀怨的“呜呜”哭声,显得凋敝凄清。
我吞了吞口水,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小黑妹,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才行啊!你看这宅院,既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被翻箱倒柜的迹象,所以我猜应该没有什么大动静。至于长老和他两个什么,什么‘旺财’啊‘来福’啊的保镖,估计闷在这老宅里头闷得发霉了,出去外头走动走动顺便透透气而已,你就不要太担心啦……”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大厅背后的后包通巷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话,也把我和埋头哭泣的小黑妹瘆得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激灵!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长老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心头一凛,眼珠子一转,恰好与小黑妹的目光相碰,居然没有开口就极为默契地交换了内心的想法,然后一起朝后包通巷奔去。
当我俩一溜烟来到后包通巷时,却只能发现空荡荡的后包通巷内,唯有一个简单搭成的木架子晾晒着菜头粿和红桃粿,招惹着“嘤嘤嗡嗡”的大头苍蝇乱叮一通,除此之外,白墙灰瓦的,便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状况。
“小黑妹,我没有听错吧?刚才是不是在这后包通巷里头有一声惨叫传出哇?”我有点不自信地问道。
“我……我也听到了,可是似乎没人呀!”雯雯怯生生地回答我,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我靠近了些。
“我也分辨不出刚才那一声尖叫是男是女,但是似乎受到极为突然的袭击或者看见十分骇人的场面才会发出的声响……”我正朝雯雯分析道,忽然感到侧上方有一东西朝我的脑袋飞快地砸来!
我暗中吃了一惊,身体却条件反射般一翻,瞬间朝后挪动了几寸,恰好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暗器,然后反手一扣,预判的时间、拿捏的力度几乎恰到好处,已经在背后稳稳地接住了这摸上去手感有些软绵绵的暗器!
我有些窃喜,心头暗自感慨道:“哎哟妈呀,没想到我经过这些日子那刀光血影、出生入死的淬炼,身手一日千里,着实是进步不少师兄好威猛!”
然后看到小黑妹一脸陶醉加崇拜的模样,内心更是爽个不停:“恐怕这回,小黑妹又要‘二少’长‘二少’短的把我吹捧个不停啦!”
于是,我咳嗽两声,装出一副英雄的酷酷形象,朝小黑妹帅帅地说道:“小黑妹,我这个人很讨厌个人崇拜,你就随便夸奖我两句就行啦!”
可这个时候,小黑妹却惶恐地颤声叫道:“手……手……”
我愣了愣,有些不解地问道:“我的手怎么了?”
“不是……不是你的手!而是,而是别人的手,血淋淋的手!”小黑妹捂着脸,一边说道一边骇得连连后退。
我大吃一惊,连忙把抓住暗器的手从背后移到身前,定睛一看,吓得“哇哇”地一甩手将这“暗器”扔到地上,然后把自己接暗器的手在后包的白墙上蹭了又蹭,几乎把皮都擦破了才渐渐停歇下来。
看着白墙上那一滩被我蹭上的血迹,我的冷汗都“吧嗒”、“吧嗒”地流淌下来了:谁能想象到,刚才袭击我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只从活人身上砍下来的血淋淋的右手!
我情不自禁地往角落里的那只右手望去,只见那血红右手的手指还一下一下地蜷缩着,显得狰狞无比。
我和小黑妹喘着大气,好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小黑妹用颤抖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二少,你分析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黄豆汗,思索了一下回了一句:“我只感觉到这手还有热气,怕是新鲜出炉,刚砍下没多长时间的……”
就在这个时候,空荡荡的后包通巷又忽然传来惨叫声,然后像放鞭炮似的,这里一声那里一声,接连不断的哀嚎连成一片,在通巷里头回荡着,骇得让我几乎要疯掉了,小黑妹更是吓得紧紧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惨叫声嘎然而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整个后包通巷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角落里被那只虽死未僵的右手吸引而转移阵地的大头苍蝇,发出的“嘤嘤嗡嗡”的烦人声响,才让我感受到一丝诡异的生气。
“二少,我是不是幻听了?怎么刚才惨叫声此起彼伏的,现在却鸦雀无声的?”雯雯眼角带着泪珠,畏缩着朝我问道。
说实话,此刻我也是心惊胆寒,冷汗直流,只不过强打精神,硬着头皮对雯雯说道:“莫慌莫慌,搞不好是……搞不好是隔壁一对大嗓门小情侣久别重逢,于是干柴遇烈火,情不自禁,所以激战正酣,忘乎所以叫出声而已……”
“什么??情不自禁?什么意思呀,二少?”雯雯忽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这这这,”反应过来的我有些尴尬地回答,“就是……就是你长大后会懂的意思啦!”
“为啥长大后才能懂,现在却不能知道呢?”求知欲强烈的雯雯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概。
“呃……”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严肃认真地把人类繁衍后代的科普知识告诉雯雯时,忽然耳畔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嗖”一声!我吓了一跳,心惊肉跳地循声望去,两颗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了:原来“嗖”一声后,这后包通巷里头又多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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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斗胆翻墙
这后包通巷多出的一物,不是黄金白银,也不是破铜烂铁,而是一条活人的大长腿!
触目惊心的一条血淋淋的左腿!
我和雯雯几乎同一时间朝后“噌噌噌”地狂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后背“哐”一声撞到了后边的墙上,才心有余悸地止住了脚步。、qb5.c0m\
雯雯整个人像壁虎一般紧贴着墙体,耷拉着一张娃娃脸,用颤栗的声音朝我害怕地说道:“二少,怎么刚才跌下一只右手,现在又掉进一条左腿呢?你不是说小情侣在‘情不自禁’么?怎么又摔胳膊又丢大腿,想吓死人么?”
我汗流浃背地吞了吞大口的唾液,哆哆嗦嗦地胡扯道:“估计隔壁那家人摊上大事了,有一男强盗破门而入,劫财又劫色,先弓虽女干后杀了女主人,再残忍分尸……我们听到的就是女主人的呼喊,看到的就是那女主人的身体器官……”
“哇哇哇慕罗!好恐怖啊,二少,我们要不要报警呀!”雯雯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
就在我为自己随口胡诌的谎话暂时忽悠了雯雯而舒了一口气时,冷不防又听到头颅顶上接连出现“嗖嗖嗖”的诡异响声。探头一望,不禁嗔目结舌、整个人好像瞬间变成了一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漫天的身体残肢,夹杂着大量的鲜血和破碎的衣服,像飞蝗似的掉入这个只有几个平方的后包通巷里头!一霎间,我双腿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丝毫动弹不得,任凭鲜血、肉末、碎骨和衣片打在我的身上,这种恐怖骇人的场面,几乎让我当场昏厥过去。
可这些日子来的磨练还是让我坚强地保存了自己百分之五十的意识,于是我半清醒半昏迷地看着通巷里头的血腥一幕:地上横七竖八地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有手有脚,有头有身,还有各种诸如耳朵、手指、心肝和肠胃零部件,估计正常人能想到的在地上都能找到,不正常人能想到的耐心点也能凑齐了。
而当我扭头向一边望去是,只见雯雯那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直接瘫在已经染成血红色的墙脚下,肩膀上一边搭着半截白花花的大腿,另外一边搁着一条老长老长的舌头,两眼早已翻白,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一件让我更为震惊的事实:这些人体残肢,似乎来自不同的躯干,但是很多的残肢的骨头都给剔了出来,白花花地敞露在肌肉的外边,尤其那些面目狰狞的头颅,头盖骨几乎无一例外地不翼而飞,现出豆腐花似的惨白脑髓,显得格外邪魅可怖!
照理说,杀人就算了,但是要把人体锯成这么多部分,而且还要不厌其烦地挑出骨头来,这不自找麻烦么?看来凶手不但手艺高超,而且铁定吃了熊心豹子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满不在乎地把犯罪证据随意地丢到别家去,这不故意叫人去报警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两眼不由自主地望向一墙之隔的对面……
这堵隔墙的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吓人的事端?
我大口吸了冷气,强迫自己冷静,心里揣思道:“既然来到这里找不到长老和他的保镖,怕十有是给人掳了去,而且很可能就给碎尸之后混在这堆残肢中被丢了过来。既然是这样,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翻过墙去一探究竟!”
说干就干,我环顾了一下,看来这里能派上用场的就是那木架子,我比划了一下,还是差了一截不小的高度,咬咬牙在血泊中搬来几具兀自“泊泊”冒着鲜血血的胸腔,垫在木架的四个木脚下,嘴里碎碎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好不容易够着了墙头,趴着上了墙。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隔墙的这一边,到处充斥着诡异的黄色硝烟,仿佛一个经历一次现代化战争后的小型战场。奇怪的是这硝烟低低地漂浮在离地面一两米的高度,就如同一潭似水般,丝毫感觉不到气体固有的流动性,所以我从墙这一边看不到这硝烟弥漫的一幕。
我在心头直呼不可思议,然后便犹如雾里看花般,皱着眉头把这幅烟雾迷茫的场景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瞧瞧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脚给人一拉,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跌下隔墙!
我心头大骇,难道那些人体残肢还有生命,心有不甘地想扯我垫背?
就在我慌忙中用双手死命抓紧了墙头,双脚乱蹬的时候,身子下方悠悠地传来哀怨凄切的声音:“二少,我好惨那,我好惨那……”
听到这勾魂索命般的叫唤,我浑身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一个劲往墙那边窜!可我的脚这一刻好像给老树盘根般困住,迈都迈不开,更遑论用力了,我“哇!”地哀叹一声,整个人被“不明生物”跌落回后包通巷之中重生之嫡女枭妃!
慌乱之余,我急中生智,在自己身体下落的过程中像猫儿般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刚好在落地时骑跨在把我拽回通巷的“不明生物”身上。我大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拳揍去……
结果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在听到这声惨叫后,我感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怎么这惨叫声这么熟悉?
我不禁停下自己的无敌铁拳,低头一看,立刻感到尴尬无比……
原来,我胯下骑住的,不是末日丧尸,也不是人体残肢,而是肿起了一只熊猫眼、正痛苦地呻吟着的雯雯!
“二少,你下手好重哇……”
雯雯的表情苦得像喝下整整一罐醋,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转,一边捂着她娃娃脸上的黑眼眶,一边朝我抗议道:“你怎么舍得对我下如此毒手,不懂得……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我连忙从雯雯的身上跳下来,一边扶起她一边陪笑道:“哎哟哟!二少对不住我的小黑妹啦!我也不知道你为何会跑到我下边死命扯住我的后腿,结果想都没想就给你你一拳……晕死,就这么把你变成‘小黑猫’了,真对不起啦!”
雯雯她的一只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眼眶里头已满含泪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二少,我刚才给那些铺天盖地的残肢断臂吓昏过去了!悠悠地醒来后,发现你正想丢下我翻墙落跑,慌乱之中不顾一切地抱住你的脚,要你带上我!谁知道,谁知道你这狠心的家伙……”
说到这,雯雯再也抑制不住委屈的感情,就像闸门挡不住洪水那样,泪水“簌簌”从她的眼睛里喷涌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孩子像打开的水龙头般飙泪的,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就算好声好气地连哄带骗也无济于事,雯雯依然在一地的人体残肢之中哭成一个泪人,场景既滑稽又怪诞。直到我使劲将五官挪位,竖眉瞪眼地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告诉她再哭闹下去就会照着那边的强盗的做法将她先勾勾后叉叉的时候,才勉强镇住了她。
“小哭包,我现在准备翻过去隔墙那边瞧瞧,你去不?”我抹了抹头上的黄豆汗,没好气地问道。
雯雯纤柔的酥肩一耸一耸的,眼角带着犹自未落的泪珠,瘪着嘴摇了摇头。
我故意吊高了声调,用怪蜀黍哄小萝莉的神情说道:“那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小心点哦,我这就要过去啦!可能长老和他的两个贴身保镖都在那边哦,你也知道呀,情况很危急的!如果二少不及时过去,说不准他们就大大的危险啦!”
雯雯瞪大了乌黑发亮的双眼,怔了怔,才怯生生地说道:“那我和你过去吧……”
实际上,隔墙那边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我也不忍心让单纯可爱的小黑妹陪我去冒险。但一是事关六甲番部落长老的下落和安危,二是别看雯雯年纪轻轻,既能驱动摄魂盅又是所谓“机电能手”,除了阅历尚有欠缺外,怕是比我这外强中干的高价柴管用不止几倍所以为了保险,也为了保命,我觉得此时还是带上雯雯较妥。
我和雯雯说清楚了这次要要小心再小心,然后一马当先地翻上了墙头,望了望那些弥漫着的愁烟惨雾,咬紧牙关跳了下去!身体穿过那片硝烟,很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惊悚感觉,但怎么说也不能给雯雯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笑话,我还是稳稳地站住了,然后抬眼扫视了一周。
缭绕的烟雾导致能见度很低,虽然还没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几米外的东西都看不真切,连一个朦胧的轮廓都很模糊,这让我心头就像系了十五个水桶般七上八下。一回忆起刚才那献血淋淋、白骨森森的场面,我情不自禁地又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提高了十二分注意力,蹑手蹑脚地慢慢搜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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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满地头骨
犹如惊弓之鸟的我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走在烟雾之中,慢慢地却发现,隔墙这边竟是一个清幽的旧式小庭院。\\。qb5.c0m//
说来也奇怪,我原以为这边肯定是屠宰场一般的血腥地狱,可大出我意料之外的是,庭院里头静悄悄的,地上的青石板干净整洁,虽然有墨绿的苔藓、枯黄的落叶覆盖在上边,虽有凋蔽的冷清,却没有血流成河、尸首横陈的画面这与我的预想大相径庭。
但是,怎么说也好,至少暂时没有危险,就在我疑窦丛生,准备招呼雯雯从饶宅大院的隔墙上也凡过来的时候,忽然之间,我听到“喵呜”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啪”、“啪”、“啪”的一阵诡异的响声。
我不免如临大敌,紧张得脖颈发硬,心中暗自骇道:“什么状况?!”
此时我刚一抬头,边惊见浓烟里头突然闪现出一个颤抖着的黑色人影,步履蹒跚,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就好像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样的人走路似的,往我这个方向斜斜地走来!
我心头一凛,当机立断:溜什么长老呀保镖的,哪有我自己的身家性命来的重要重生之始于一九八六!
可不幸的是,不知道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逃亡速度,还是自个太小觑了这黑影的追踪脚步,还没等我在浓烟中找到那堵隔墙,那个黑影已经急急地追了上来。
我不是狗,就算急疯了也跳不了墙,所以只能无奈地转过身子,自欺欺人地大吼道:“他女马的,要打架是不?把我惹恼了也不是好对付的……”
可当我看到黑色人影的尊容后,立刻惊得如满月小儿听霹雳似的,两脚如抖筛子般颤抖起来!
我看到的,竟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中年男子,头颅邪魅地歪在了左边的肩膀上,看上去颈椎骨早已折断多时。
更可怕的是,这个中年男子的头盖骨不知为什么,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触目惊心的一个肉红血洞,还朝外“汩汩”地冒着血沫!
而这歪脖子死尸右腿的髌骨也不翼而飞,因此这个时候,右腿正以一个巨大的角度朝后屈折着,看上去极为不协调,难怪刚才它追来的姿势那么怪异!
因为这尸体的脖子已被折断,因此此刻在浓烟中,那影子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头,就像人体躯干的肩膀上挂着一坨圆圆的球体,看起来格外的恐怖骇人。更要命的是,这个死状惨烈的尸体似乎阴魂不散,正一步步朝我逼近,大有一副当我是凶手、誓要取我性命的模样!
“啊!”
我大叫一声,急忙往后退去,谁知脚底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青石板上原来我太过于紧张,哆嗦后退时不慎一脚踩在滑腻腻的青苔上,直接摔了个底朝天!
“这回悲剧了!”我瘫倒在地上,心脏都吓得掉到裤子里去了。
歪脖子死尸可不会给我喘息之机,就这么血肉模糊地黑压压扑将过来,我唯有颤巍巍地把双手抵在前方,负隅抵抗,可忽而听到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又一个黑影“嗖”一声从我身上闪过!
“我靠,不要说又是歪脖子死尸的帮凶吧?那我真的是十死无生啦!”
我心头一凛,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悲切的哭喊声在耳畔响起:“蓝叔叔,你怎么啦?!”
“这不是……这不是小黑妹的声音么?”
我回过神来,就看到雯雯已经一跃而上,悲戚地抓住了那断脖死尸的胳膊,大声哭喊着什么,然后兀自徒劳地尝试着将脑袋扶正任凭她一次次将中年男子的脑袋摆至竖直,可每当她移开双手的时候,断脖死尸的脑袋都会无力地低垂而下……
“小黑妹,危……危险!小心这歪脖子死尸呀!”
我焦急地喝止了雯雯的冒险举动,一手扯住了雯雯的手臂,正想把她从歪脖子死尸旁拉开。可已是泪流满面的雯雯一把挣脱我的手,一边拥着歪脖子死尸一边哭喊道:“他不是歪脖子死尸,而是长老的两大保镖之一蓝福蓝叔叔!”
然后雯雯泪如泉涌地凄然哭道:“蓝叔叔,蓝叔叔,你怎么了?是我呀,我是你从小带到大的雯雯啊!天哪!是谁这么狠心,把你搞成这幅模样?”
雯雯那一声声哀伤的、痛苦的啼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这片愁雾当中,在落日映衬下织出一幅暗黄的悲哀。
我怔了一下,又望了望那死状恐怖的歪脖子死尸一眼,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些什么,只是紧紧搂住了雯雯的肩膀。
过了一会,我才轻拍兀自啜泣的雯雯的肩头,柔声安慰道:“小黑妹啊,我知道你和蓝叔叔的关系情同父女,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悲伤,估计蓝叔叔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的重生之大千世界!我看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长老并确保他的安全,然后等以后有机会,再揪出凶手为蓝叔叔报仇!”
雯雯听到这才勉强止住恸哭,悠悠地将歪脖子死尸放倒在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伤地拜了又拜。而这个时候,歪脖子死尸停止了不停的抽搐和抖动,不再动弹,双目也慢慢合上,似乎冥冥中泉下有灵,得到感应一般。
可就在蓝福瞑目的一瞬间,突然从浓雾之中传来“呼”的一声怪响,当我立即抬眼望去时,忽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远处的迷雾中已经多了好几处橘黄的灯光,犹如大海上的孤舟般飘渺。我眯着眼睛再细看了一下,才勉强辨识出这昏暗的灯光竟是来自庭院中的一处屋宇。
是谁,在夕阳西下后,点上了灯光?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制造这起大屠杀的元凶?
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夺取蓝福性命的刽子手?
此时此刻,雯雯两眼已经几乎可以冒出火来,看上去早已化悲愤为力量,大有“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的冲动,我连忙连声叮嘱她万事小心,好不容易才让她沉住气来,一前一后地拨开浓烟朝屋宇慢慢走去。
十来米的距离,我和雯雯却走得相当的慢,紧张程度不亚于走在悬崖中的钢丝绳上。好不容易挨到这屋宇的大门口,发现沧桑岁月使大屋里的一切显得斑驳老旧,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息。我一个箭步抢在门框背后,探头窥视了一下,发现里头的烟雾更为浓烈,简直像是一个蒸汽房,根本看不清摆放着什么,有什么人,发生着什么状况。
但是让人感到不妥的是,那橘黄色的灯光硬是透过这层层厚重的烟雾,放射出猎猎的光芒,显得和这散布这硝烟的初衷大相径庭,似乎有人故意想破坏刻意营造出来的迷幻。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觉我的衣角给人扯了扯,扭头一看,原来是雯雯。我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可奉告”的姿势,她撅了撅嘴,忽然一闪身就从我身旁溜进了旧屋之中!
我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后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句“小毛孩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无奈之下,也只能摇着头跟着扑了进去,但是我留了一个心眼,俯着身捂着鼻子匍匐着进去因为一方面我不能确定这些烟雾是否有毒,其次是暗藏在里头有没有埋伏,所以俯下身捂着鼻子就是利用烟雾较空气轻的原理尽量避免吸入太多毒烟,而且可以减低被藏匿在暗处的埋伏发现的几率。
可我行我素的雯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急冲冲地闯了进去,搞得我心头担忧得不行,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当我朝里屋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脚尖碰到了一些什么东西。我心头一凛,埋头仔细一分辨,骇得失声“哇”一下叫了出来!
我看到的,是摆放在地上的一个煞白煞白的头盖骨,还带着血珠和一些残余的头发、头皮,像是一个狼藉的盘子!
我感到既恶心又惊讶,忽然又察觉到,前方地上,不仅只有这么一个白森森的头盖骨,而且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一排一排整齐地摆满了这个旧屋的地面!
我这才醒悟到:我说呢,之前抛过饶宅的那些血淋淋的人体残肢中,为何所有的头颅顶上无一例外地都被挖了一个骇人的大血洞,敢情都给人一个个将头盖骨活活地剥下来,放在这旧屋子里呀!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蓝福死不瞑目的惨状,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正对着这堆头盖骨犹豫不前时,忽然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不好,是小黑妹的叫声!难道她中了什么伏击,还是看到了什么叫人难以置信的东西?”我听到这声惊呼,心头也是有些慌乱了。于是,我也管不上尊不尊重死者的遗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就“喀拉”、“喀拉”地踩着一地的头盖骨,往雯雯刚才发出的叫声处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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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单挑鹰爪
拨开浓的化不开的烟雾,我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连忙扶起来,一看,是雯雯!只见她此刻已动弹不得,脸色已经想墙纸一样惨白,嘴唇黑得像火炭似的,豆大的汗珠布满了她那张好看的娃娃脸。/。qb5/
“小黑妹,你怎么了,没事吧?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急得吼道,然后就准备背起她逃离这个阴森恐怖的鬼屋。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雯雯嘴巴十分艰难地翕张了那么一下,似乎竭尽全力想告诉我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就是听不清她的声音。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的嘴型,感觉到她似乎朝我极力在说“背后”两个字。
背后?
当我联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立刻如同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不好了!”
与此同时,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吹得我的头发立刻乱飞!
我第一时候往侧方一滚,抱着小黑妹躲过这从后而来的突然袭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摆正姿势,朝浓烟处的黑影大喊一句:“你是谁?”
“哼哼哼……”
浓烟之中幽幽地飘来这么一阵瓮声翁气的话语,然后,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只见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头戴着一个生化战争专用的防毒面具,下边穿的竟是和雯雯的服饰类似的一件民族衣裳,这让我疑窦丛生:莫非这个面具人也是“六甲番”的族人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这一地的头盖骨有什么关系么?
看到如此冰冷无情的一张面具,我心里发憷,当下谦卑地赔笑道:“大……大哥,我无心闯入你的宝地,也对你这一地富有艺术感的收藏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只是我这朋友现在不幸晕倒,我得带她去看看大夫!所以呢,还请你行个方便,让我们先出去,日后定当备上好礼来登门道谢!”
可这面具人仍旧一声不吭地矗立在我的面前,彷佛只是一尊泥塑的雕像微笑若望最新章节。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是让我走还是不给放行。可雯雯好像中毒颇深的模样,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再给我耽搁了,我唯有把她背在身后,小心警惕地绕着面具人就准备往外走去。
可我太傻太天真了,面具人明显就是针对我俩的,只见他身影一抖,便以一种极为怪诞的身形斜着朝我扑来,手掌曲张,怎么看都是鹰爪之势!
眼看这鹰爪直勾勾地朝我脑门抓来,我急急地将身子朝后一仰,避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而面具人立刻将手往下一扣,眼看就要抓到我的胸口,我急得两脚往地上一瞪,也顾不上姿势优美与否,像癞蛤蟆一般朝后跃出一截,堪堪避过这一抓,但是胸口的衣服也给抓烂了一大块。
“鹰爪功?!”我疾声惊呼道。
我曾听说,鹰爪功是吸收鹰的形、意和击法发展而成的一种象形拳,以模仿鹰爪抓扣和鹰翼翻旋的动作为主。其特点是出手崩打,回手抓拿,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翻转灵活,神形似鹰。整个套路动则刚暴凶狠,快速密集;静则机智稳健,似鹰待兔。
据说当年广东十虎之一的“鹰爪王”陈铁志便是其中的一等一高手,一身鹰爪功刚猛雄劲,出手疾如闪电,指劲雄浑,坚如铁石,故人称“铁指陈”,可见鹰爪功的威名不是吹嘘而来。
想到这,我两脚就打起哆嗦,不禁哭丧着脸说道:“鹰爪爷,我的头长得又歪又瘪,不好看也不好用!而且你已经有这么多头盖骨藏品啦,也不在乎多我这一个啦,要不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俩一马吧!小的感激不尽,保证在客厅挂一副‘雄鹰展翅’图,日夜观摩参拜……”
不料话还没说完,面具人继续朝我发难,一双鹰爪舞得呼呼生风,我无奈之下只好放下背后昏迷不醒的雯雯,和面具人缠斗起来。
说句实话,我这三脚猫功夫,和小流氓耍耍还行,要是碰到这样练家子的,真的是唯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看面具人咄咄逼来,疲于抵挡的我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一个头盖骨,照着他的面具就砸去!
面具人一愣,一抄手就将头盖骨接住,然后像捧着什么心肝宝贝似的,轻轻地放置在地上。见到这场面,我便大胆起来,也顾不上避讳些啥了,接二连三地从地面上拾起那些大小不一的头盖骨,“嗖”、“嗖”、“嗖”地甩了过去。
面具人“呜”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敏捷地接过我随意抛去的头盖骨,可虽说他身手不凡,但因为忌惮这些宝贝疙瘩般的头盖骨,难免有些左支右绌,情形变得既滑稽又怪诞。
我一边飞快地甩着头盖骨,一边且战且退,眼看快要到旧屋的门口,不料背后竟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墙。我一愣,心中暗道一句“坏事啦!”,原来我只顾着捡起地上的头盖骨就甩去,没想到在浓烟中竟然迷失了方向,竟然自己走到了旧屋的角落里头!
我暗自怪责自己把自己逼到死角,正弯腰准备继续捡起头盖骨时,却抓了个空,不禁楞了一下,然后有幡然醒悟过来:我靠,那些头盖骨全都给我丢出去啦?!
面具人发出“哼”、“哼”、“哼”的喘息声,显得既难堪又恼怒,冷不防朝蜷缩于墙角的我伸出双爪,犹如饿虎扑羊般地袭来!我避无可避,唯有硬着头皮伸出一脚踢去,不料给面具人的一只鹰爪抓到,连裤带肉给刨去一大块,鲜血立刻喷涌出来不说,连鞋子都给勾掉了。
我疼得“咝”一声倒吸了口冷气,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面具人也是相当无奈,感觉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和他的钢爪相拼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不禁又沮丧起来。正在这个时候,我耳畔忽然传来这么一句:“你不感到头晕,或者犯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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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蓝福破阵
五行灯的橘黄色诡异火焰被我甩出的头盖骨削去,与此同时,雷财,包括剩下的四个归衣假身身上的橘黄色火焰立刻黯淡下去,追着我不放的那个归衣假身也如同石化了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天助我也!哈哈,雷财,五盏五行灯全部熄灭,你的归衣邪术已被小爷我所破解!现在我们三个人围殴你一个,识相的快快跪地求饶,兴许我可以饶你不死!”我高兴地忘了全身的疼痛,得意忘形地朝雷财呼喝起来!
可话音刚落,我的胸口骤然之间又中了重重一拳,甚至我自己都听到了“咔嚓”一声,从自己身体内部传来的那种肋骨断裂的恐怖声响!
我“哇”一声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污,颓然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片茫然的我惊愕地发现,击中我的,正是对付我的那个归衣假身!
“怎么一回事?五盏五行灯已经全给我熄灭了呀!附在归衣假身身上的魂魄不是应该全部散去的吗?为什么这归衣假身还可以行动?”我一边痛苦无比地捂着胸口,一边艰难地问道。\、qΒ5/
“嘿嘿嘿,”雷财狞笑着说道,“小兔崽子你实在太天真了,谁和你说,五行灯的主灯,是这个勾魂法阵的基石,也是我归衣邪术招魂的源泉,哪能给你这凡胎肉眼轻易发现?我就算给你一个望远镜,再给你一个显微镜,谅你也找不出来!”
我气得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哇”一声,又吐出一口腥臭的鲜血。
此时此刻,我已接近油灯枯竭,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说对付这邪魅般的归衣假身召唤之游戏。而老蒋和渡边云子那边也是渐渐落于下风,左支右绌,气喘吁吁,看来给击败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不禁暗自哀叹道,恐怕这回自己的一条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然之间,我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晰,那残存在这旧屋里头的薄烟也似乎已经散去。我惊奇地望向四周,诧异地发现我居然可以看到那些归衣假身内部的木头骨架,甚至可以可以透过面具看到里边老蒋和渡边云子他俩那大汗淋漓、略带惊慌的脸!
“我靠,时灵时不灵的‘透视眼’,你终于又回来啦!”我心头怒骂一句。
这个时候,我发现缠着我不放的归衣假身又缓缓朝我走来,那架势似乎要将我五马分尸一般。瘫坐在地上的我心头一凛,望着它那空洞的面具已经是魂不附体,忽而,我的眼睛被归衣假身头部一处闪光刺了一下,惊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心头暗道:莫非这归衣假身双目能发射激光不成?
我骇得定睛一看,可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居然发现这刺眼的亮光不是出自归衣假身的面具,而是来自这旧屋的屋顶横梁,由上往下倒置着的一盏小油灯!
这盏油灯被奇怪地倒置在这旧屋正中的方位,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玄灰色的莲花灯座上,正燃烧着若有似无的淡蓝火焰,但是远远的,就能很明显地感到散发着的一股死亡和愁苦的气息。如果不是我双眼穿透了笼罩着这旧屋的烟雾,又恰好在这门口位置坐在地上朝顶上望,估计很难发现这样的一盏怪灯。
我大感意外,心头寻思道:靠,这又是啥玩意?怎么有灯是上下颠倒地点着的?那灯油不就全漏下来了么?
但是我很快便回过神来,不禁惊道:“莫非……莫非这就是五行灯所谓的主灯?!”
我毫不犹豫地拾起离身体最近的两个头盖骨,大喝一声“中!”,朝这旧屋正中的横梁倒吊的玄灰色莲花灯甩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看到薄烟之中有一只苍鹰嘶鸣着飞过,在空中灵巧地衔住我甩过去的两块头盖骨!
“怎么会有苍鹰飞过?”我心头一怔,再仔细看去,只见雷财已经双手紧扣着两个飞碟似的头盖骨,脸色铁青地站在那盏玄灰色莲花灯正下方,双目死死地盯住我,放射出怨毒的恶光!
原来是雷财一个鹞子翻身,接住了这两个头盖骨!
“小兔崽子,你怎么知道主灯藏在这的?我分明已经将其隐形啊!”雷财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地朝我问道。
“我……我猜的,不行么?”我弱弱地回答。
“猜的?”
雷财仰天大笑,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你屡次坏我好事,这回绝对不能让你活着!”
紧接着一声呼啸,和老蒋、渡边云子缠斗着的两个归衣假身立刻转身,伙同原来那个一起朝我猛扑过来!
老蒋和渡边云子一愣,正想为我解围,雷财闪身一拦,高喝一句:“你们两个的对手是我!”
然后施展鹰爪功和老蒋还有渡边云子纠缠起来。
形势立刻又发生了变化:雷财一个人对抗两人,三个归衣假身围殴我一个!
“倒霉!”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三个冷酷无情的归衣假身步步紧逼过来,不禁心惊肉跳起来,可我明摆着毫无胜算可言!
“是……是英雄好汉就来单挑啊少将要出嫁全文阅读!”
我色厉内荏地朝站在我面前人墙似的三个归衣假身怒吼一句,可三个归衣假身依旧逼迫上来,不约而同地使出鹰爪,直取我身体各个要位!
我骇得伸手一挡,不料迅速被反制,立刻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被外力一架再一扯,立刻变成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大”字:原来双手已经被一边一个归衣假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而剩下的一个归衣假身,已经施展出和雷财一模一样的锁喉功,将手直勾勾地朝我咽喉抓来!
我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双眼,这个时候只期待下辈子投胎做个带毒刺的海胆,看谁还敢抓我!
我已经感觉到两根铁钳似的手指扣紧了我的喉咙,夹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痛苦非常,可就是无法挣脱。就在自己感到生命一点一点地在流逝的时候,忽然,这两只无情的手指的寸劲骤然间消失了。我大声咳嗽着,拼尽全力往后边一拗,终于摆脱了归衣假身的束缚,踉跄地站定。
死里逃生的我一边用手捂着已经抠出鲜血来的喉咙,一边惊魂未定地望向三个归衣假身。只见三个归衣假身忽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突然变成了一副空壳。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心头不禁涌现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不是吧?归衣邪术难道……难道给破解了?”
当我狐疑地抬眼望去,忽然看到了让自己为之一振的场景:只见散发着暗黑地狱火的归衣假身此时此刻正站在这旧屋的正中,右手上持着一盏燃烧着淡蓝火焰的莲花灯,手上幽冥的黑火愈加旺盛,正不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吡啵”、“吡啵”声响!
“蓝福!你干什么?为什么到死了化为鬼魂,也要和我作对!”雷财凄厉地喊出一句,正想冲上前和蓝福附身的黑火归衣拼命,不料还没走上一步便被两把明晃晃的刀子逼了回去。
“你的对手是我们两个!”老蒋和渡边云子异口同声地喝叱道!
蓝福附身的黑火归衣发出一声虎啸般的声响,把玄灰色的莲花灯朝空中一抛,然后猛地一合掌,只听到“啪”一声金属断裂声,莲花灯立刻应声碎成好几段!
笼罩着这里的烟雾骤然散去,冥冥中我竟然听到无数孤魂野鬼的嘶叫和躁动!与此同时,那三个归衣假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坍陷下去,很快在地上便只剩下一张血红色的纸片,和里头几根戳出来的木头。
“不要啊!”雷财发出一声绝望般的悲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慌乱地捡起那些金属碎片,歇斯底里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一边使劲地拼凑着。可即便他怎么装砌,这些零碎的金属片再也复原不出五行灯的完整模样,更不用说恢复勾魂招魄的神奇功能了。
“雷财,你为了宣泄自己一人的私愤,不惜勾结外族仇敌,利用其给你的五行灯疯狂屠杀我们六甲番的残部,手段残忍,实在令人发指!告诉我,你这样子丧心病狂,又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严厉地斥责着雷财。
“哼哼,”雷财忽然放下手中五行灯冷笑道,“长老,这一切,不都是你酿成的么?要不是你执意阻难我和雯雯的好事,会有这件惨案的发生么?”
“胡扯!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么?”我禁不止怒骂道。
雷财慢悠悠地立起身子,忽然一闪,朝旧屋一处奔去!
面对雷财这个奇怪的意图我愣了一下,便猛地醒悟过,惊呼道:“啊,雯雯……”
原来雷财直扑的方向,就是依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雯雯!
我咬牙忍痛追了过去,可还是迟了一步,雷财一把将地上的雯雯抱了起来,使出锁喉功紧紧地扣住了雯雯的喉咙,歇斯底里地狞笑道:“就算我失败了,我也要和雯雯一起死,一起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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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第四力量
我骇得瞪大双眼,半天才支吾出一句道:“鹰爪爷,你可不要乱来,她,她可是你最爱的女人啊!”
“最爱?呵呵……对,可惜她要嫁给‘二少’……‘二少’,这个该死的‘二少’!要是给我知道谁是‘二少’,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雷财发疯地吼道。\\.qb5//
我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一会,终于承认道:“鹰爪爷,我……我就是你口中的,的‘二少’!”
“哈哈哈……”
雷财仰天大笑,笑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用极为鄙夷的声音对我说道:“就你这小兔崽子?哇哈哈,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熊样吧?配得上雯雯的,肯定是玉树凌风、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怎么可能像你这般人模狗样的蠢货?”
我摇了摇头,叹气道:“虽然……虽然我是人模狗样的蠢货,但是我确实是你口中的‘二少’!”
雷财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我,眸子里的色彩有些闪烁不定。
“他的确是二少。”渡边云子一边扯下她的防毒面具一边说道。
“对,我也敢用性命保证!”老蒋也狠狠地将防毒面具“啪”一声摔在地上。
“你……你就是‘二少’?”雷财瞪大双眼,还是将信将疑的模样。
“如假包换!”我认真地回答道,眼睛却紧紧盯着雷财劫持住的雯雯,心里生怕雯雯有什么闪失。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呵呵,老头子瞎了那双狗眼,活该要害死整个六甲番!哈哈哈!”雷财颓然地笑道,言语中带着无尽的凄凉和落魄,突然甩下昏迷不醒的雯雯,犹如离弦的利箭般朝我扑来,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雷财这突然袭击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我惊愕莫名,几乎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雷财的利爪已经贴近到我的胸口,只要再往前几分,我的心脏将被他活生生地从胸腔里头掏出来!
可是,就是差了这几分,雷财的利爪就是沾不到我的胸口,就想隔了一道无形的玻璃墙似的,看得到,却抓不着……
因为,另外一只散发着黑色火焰的大手,已经牢牢钳制住雷财的手,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纹丝不动!
“蓝福,”雷财喘息着叫道,“你为什么从生到死,都喜欢和我作对?!”
声音里头明显带着绝望的意味!
这个时候,两把利刃划破长空,挟着凛然的寒光刺向了穷途末路的雷财。
“啊……”
雷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两把利刃同时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如同喷泉般飞溅在四周,溅落在他剥下的那些白森森的头盖骨上,书写出无数个惊叹号。
一代枭雄的人生,终于在这里写下一个句号。
可孰是孰非?
终归是一个问号……
随着雷财死去,蓝福灵魂附身的黑火归衣丧失了火力,只见黑火归衣慢慢地枯萎,干瘪,最后化为一张沾满黑色血水的纸片和几根枯枝异界青龙最新章节。冥冥中,我看到一股黑气缓缓地萦绕在我们身旁,许久之后,才依依不舍地飘向远方。
这个时候,渡边云子“唰”一声从死去的雷财体内拔出虎彻短刀,然后在雷财身上掏了掏,拿出一小瓶东西,在我疑惑不解的眼神底下,喂给雯雯服下,最后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感到无形的压力朝我逼迫过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
看到雯雯脸色逐渐转好,渡边云子站起身子,忽地朝旧屋的顶上大声说道:“渡边云子,已为六甲番除去内奸雷财,并为长老养女解毒,请长老不必再有顾虑!”
许久,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六甲番长老雷育胜谢过琉球圣女!冒昧问多一句,琉球圣女为何要助我六甲番?”
渡边云子理了理头发,双手抱拳朗声回答道:“我们别无他求,只求借得‘犬神玉头骨’一用!”
“哈哈哈……说到底,还不是和畲族一样,觊觎我族宝物!”苍老声音大笑道。
渡边云子毫不掩饰地说道:“尸王丹,六甲金笔,犬神玉头骨,并称六甲番三大不世珍宝,也正是由于有这三样威力无穷的法宝,六甲番才能在和畲族的长年对抗中坚持下来,维持至今。奈何这些年来,尸王丹失踪已久,六甲金笔也不知所去何处,六甲番唯有靠着犬神玉头骨苦苦支撑着!”
“看不出琉球圣女年纪轻轻,知道的还挺多……”苍老声音满是赞许之意。
渡边云子莞尔一笑,露出皎白胜雪的贝齿,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正所谓‘独木难支’,失落二宝的结果我不说,长老你也心知肚明,六甲番被畲族从凤凰山上富饶美好、山清水秀的原住地赶到凤城,蜗居于城南的一隅,过着苟且偷安的日子……”
“那你的言下之意是?”苍老声音忽然之间有些迟疑了。
渡边云子高声说道:“给我犬神玉头骨,我可以助你打败畲族部落,重新夺回凤凰山的失地!”
苍老声音“呵呵”笑着问道:“这算是交易吗?”
“算是吧!我们是各取其需,互惠互利!”渡边云子眨巴眨巴了她那雪亮无比的明眸,显得十分精明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苍老的声音忽然高声地狂笑了起来,笑得整个旧屋都似乎颤抖起来,笑得我的心里直发毛,就在我觉得这老头是不是疯了,耳畔又传来长老的话语:“哎呀呀,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我看你这小女娃也大不了我家雯雯几岁,没想到身手、见识和胆略如此之高,真的让我佩服的很那……”
“那老人家你的意思是?”渡边云子也笑着问道。
苍老的声音忽然话锋一转:“事关我族要务,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好考虑一下……”
渡边云子眼睛里头掠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只见她点了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那我们就静候长老的佳音了,告辞了!”
紧接着就拂袖而出!
可当渡边云子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时,又回头说了一句:“在下恳请长老在思考合作的过程中,不要把犬神玉头骨交给畲族,或者除你我之外的‘第四方的力量’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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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站在哪边
“第四方的力量?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是什么?难道除了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畲族和六甲番,还存在着第四方的力量?”到了这个时候,我再也憋不住了,高声朝渡边云子问道。
“呵呵,我的情哥哥呀,那这个就要好好请教你的好哥们了!”渡边云子朝我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抛了一个媚眼过来,旋即大步流星地离开。
我心脏不禁“扑通”、“扑通”地剧跳起来,怔了一会,才扭头向犹自站在原地的老蒋弱弱地询问道:“第四方的力量……说的是你么,老蒋?”
“渡边小姐说的好哥们并不是指我,”老蒋神色严峻地回答道,“而是另有其人!”
“那……那会是谁呢?”我才把话说完,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我极为熟悉的人,一个我极端不愿承认或者说想起、联系到的人,浑身一激灵,全部毛孔都在霎那之间张开!
难道……
难道是他?
“那个人,你我都很熟悉,也参加过我们很多次探险历奇活动!”老蒋慢慢地说道,听得出他的口气中饱含着许多复杂思绪,一双眼睛也变的迷离起来。
貌似连他,也有些难以置信。
我僵直地说道:“你指的是,老猪奇?”
“对!”老蒋斩钉截铁地肯定了我的回答。
我头皮“嗡”地一声发麻了,像由颅顶浇灌了一大瓢冰水似的,可我还是摇着头极力否定老蒋的想法:“老猪奇?你说的是老猪奇?这,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从小玩到大、我们一起生长的伙伴啊!他这么一个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粗人,怎么是第四方力量的代表?”
“呵呵,阿二,你一直都这么轻信于人吗?就像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是日本人一样,其实我就是出生在凤城的日本人,为日本人做事,肩负着重大的使命!因此,我很有理由相信,老猪奇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老蒋有些戏谑地对我说道。
我冷汗“簌簌”、“簌簌”直冒,顿了顿,才调整好自己紊乱无比的思维,悠悠地问道:“那么从一开始,你邀请我进入金山日军地下秘密仓库,就是阴谋的开始么?”
老蒋眼里闪烁着精光,冷冷地回答:“你终于明白了,实际上,老猪奇进入金山地洞也是有他的小九九!后面他或和我或和你一起探险,表面上是想和你我出生入死,可事实却是他代表着第四方的力量,渗入我们的行动之中!终于,在象埔寨地下迷宫墓,他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于是他撇下你独自开溜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最可笑的正是我这个笨蛋,难怪一开始老蒋会招呼我去金山“干活”,难怪在金山地洞里头会发现老猪奇的身影,而且当老蒋见到渡边新吾时候似乎别有默契……
也难怪老猪奇老是缠着要介入到我和渡边云子的寻宝活动中,难怪我和老猪奇、小烦在进入象埔寨地下迷宫墓时,老猪奇会轻车熟路地用蛤蟆带路,难怪他趁我昏迷的时候将我搞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人形洞穴里头,还抢走了我的六甲金笔……
一个又一个真相揭开的时候,我整个人难以接受这些极为残酷却又真实无比的事实,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实,这些为了利益友情、爱情都可以背叛的事实,以致有些站不稳地左右晃动着,几乎要跌倒。
我忽然又问了一句:“老蒋,那小烦呢?”
老蒋迟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说老实话,我们还没走出象埔寨地下迷宫墓,原本昏迷的她就离奇消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这样子么?难道说她……她又是第五方的力量?哎,还有没有第六方的力量?第七,第八……”我凄楚地叹息道。
就在这个时候,老蒋冷不防问了一句:“阿二,你站在哪一边?”
我一时间就怔住了。
是啊,经过这些风风雨雨之后,当我看清人性的真面目之后,我究竟还站在哪边呢?
我沉吟了许久,终于回答了老蒋:“人言我是朦胧汉,我却眠兮眠未眠。胸中锦绣藏日月,别有天地另立根!”
“你的意思,是你站在自己那一边了?”老蒋叹了口气说道。
“不对,”我平生第一次有骨气有主见地铮铮说道,“应该说,我站在良心的一边。”
“很好!记得,我们只是各为其主而已……”老蒋说罢,头也不回地走掉,再无半点留恋。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透,天幕寥寥的寒星放射出的微光,钻破旧屋的窗户,映出一地的凄怆。我轻轻地抱起雯雯,望着她那紧蹙的眉目,正想踏出这个门口,却不知道该往何方走。我不禁黯然想道,不知道那颗启明星,能否为我指明前路的方向?
“孩子,你的伤你的痛,我了解!可这不正是人生么?”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心头“咯噔”了一下。
心头苦涩的我强装笑脸说道:“长老,对不起,我差点把你忘了!你在哪呀?”
“呵呵,我就在你的脚下呀?”
此言一出,我吓了一跳!
我有些畏缩地环顾了四周,一片混沌之中那有什么人影?
我只好顶着一声的鸡皮疙瘩,颤悠悠地回答:“长老,这地上,我只看到了……只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森白人头骨,没有看到……没有看到有人啊!”
“呵呵,我不就在里头么?你认真看看嘛……”
听到这句,我更加感到毛骨悚然!
黑暗中,我哆哆嗦嗦地问道:“长老,你不要吓我了,你……你在哪?”
“你踩到我的肚子啦,孩子!”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这回我清晰地分辨出来,声音的的确确从我脚底传出!
我立刻后撤一步,赔笑道:“对不起啊,长老,我无心踩着你的肚子的……”
“小子,可你……你又踩在我的脸上啊!”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不禁心头一揪,抓狂起来:“这……这怎么一回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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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黑妹醒来
听到我已经不淡定了,苍老声音悠悠地飘出来,带着调侃的意味:“呵呵,孩子,我中了雷财那叛徒的剧毒鹤顶红,为了保命,利用‘遁地术’把自己身体融入地面,将体内的剧毒散在地里的土地中,才不至于当场丧命……”
遁地术?
我忽然联想起先前欧阳中山借“水遁”,逃脱马脸妖道腐尸咒的事情。全本小说网|
我记得在古代传说中确有五行遁法之说,即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土遁,就是利用五行之物快速行走的方法,像姜子牙在内的许多大神都会用五行遁法。土遁的特点是能够以土系物质为媒介,达到日行千里的效果或者自由控制土行元素的能力。比如传说中的土行孙使用的“地行术”,是类似能在大地中游泳前行的技能,可以说便是土遁的一个比较高的境界。
结合自己的猜测,我心头只能在脑海里臆想长老在地下畅快游水,然后不幸卡在几块花岗岩之中不能移动的情形。
“这样子呀?长老,那你还想继续呆在下边多久?”我怔了怔后,才回答道。
苍老的声音有些尴尬地说道:“孩子,劳笃你咯,把我从地底‘请’出来吧!”
我放下仍旧陷于昏迷中的雯雯,摩挲着手掌说道:“长老,你……你要我怎么把你‘请’出来哇?”
“挖!”长老坚决无比地用一个字回答了我。
我立刻感到重任在肩,亚历山大,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弱弱地问道:“怎么挖?我赤手空拳的,即没有凿地的工具,也没其他得力的帮手……”
“用手!”长老又老实不客气地答道。
用手?
长老啊,敢情你当我的手指是冲击钻还是大铁锹啊?
我真个是哭笑不得了,真个是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无奈。
“呵呵,怎么沉默不语,畏手畏脚的?想打退堂鼓啦?”长老的声音从地下悠悠传来,在这黑暗的旧屋里边有种说不出的惊悚和诡异。
我撇撇嘴,耐着性子说道:“长老,既然你有难,做小的肯定舍弃性命都得救你!但是这旧屋的地砖均为大理石所制,我踩上去坚实无比,摸上去固若金汤。要不这样,长老啊,你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外边找几个民工,带些凿子、铁锨、铁锹、铁锤之类的建筑工具,掘地三尺也要把你弄出来!”
“哈哈哈……”那苍老的笑声再次响起,就像老爷爷面对无知的小孙孙口中说出傻话时,那种爽朗、爱怜的笑声一般。
许久,长老才乐呵呵地回答道:“孩子,你怎么这么谦虚?作为六甲番继承了犬神王最纯正血统的你,干这点小事都要搬救兵的话,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风行两道!”
我心里不屑地暗道:什么六甲番狗神又如何,要是我傻到真的用手把你从这地砖下掘出来,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可自个的嘴巴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长老,那我可就纳闷了,有两点要请教你老人家:第一,我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地成了继承了狗神血统的人啦?第二,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狗神后人,也不一定是像土拨鼠般能挖地呀……”
长老立刻用怪责和厌恶的严厉语气,打断了我还没说完的话语:“胡闹,六甲番高贵的犬神王血统,岂是你口中的土拨鼠能相提并论的!孩子,你不要辱没六甲番才行啊!我们……我们六甲番估计就剩下你,我,雯雯三人了,再不自强自立,怕真的要……真的要……”
我明白长老口中没说出的“亡族”两字蘸满了多少辛酸的泪水、无辜的鲜血、惨死的生命和屈辱的历史,也明白此时此刻长老心中的落寞和苦痛,虽然我对这个所谓“六甲番”还是一点归属感都没有,但是一想起隔墙那边尸横遍野的凄凉场景,眼睛又瞥见遍布一地的头盖骨,心中也是无限悲伤。
“长老,我知错了,你告诉我怎么将你‘请’出来吧!”我缓缓地说道。
“用手,你是流淌着犬神王血统的人,肯定能办到!”幽暗之中,长老鼓励着我。
“呃……”
我看了看结实的地面,虽然明白长老呆在地下极为不好受,就算被长老灌输了“自己是无敌超人”的精神胜利法或者精神麻痹法,可回归现实时,自己实在没有信心用手掘开大理石地板。
“怎么了?不敢,还是不想试试?你可以的!”长老大声说道。
“呀!”我闭上眼睛,豁出去了,挥手朝地面一砍……
结果可想而知,我疼得抱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滚。
“你……你怎么……这么弱啊?”听得出,长老很失望。
“长老,”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的我龇牙咧嘴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强过,好吗?”
“哎……”长老在发出一声叹息之后,也沉默不语。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和怪诞。
“爷爷,不要责怪二少了,有我呢!”
一个清脆得如同银铃的声音传来,让还在地上死死捂住受伤的手指的我惊讶不易。我立马回头一望,只见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已经犹如水仙一般盛开在幽暗的旧屋中,这时候一束银白的月光刚好照在她的头上,简直就像披上纯白的婚纱一般圣洁。
“小黑妹……是你么?”我突然有些触电的感觉,嗓子有些干结了。
“二少,谢谢你,我醒来了!”雯雯调皮地歪着小脑袋,浅笑盈盈地对我说道,那模样仿佛月亮中走出来的小精灵。
我舔了舔嘴唇,脸上不知道为何有些发烫,搔了搔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没做什么呀,我只是干了我觉得该干的!”
“不,”雯雯一脸崇拜和钦佩地说道,“刚才我虽然处于昏迷当中,当我还听到你勇敢地对抗雷财,还不依附、不妥协恶势力呢!二少,你在我眼中就是大英雄!”
我更觉得脸红了,摆着手说道:“小黑妹,我可不是什么大英雄,真不是……对了,长老被困在这地砖下边,我们快些找来铁锨、铁锹、铁锤之类,撬开地砖救出长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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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尸王之丹
说实话,我这辈子只听过披着羊皮的狼,却没见过披着人皮的狼。=全=本=小=说=网=所以这次面对咆哮而来的恐怖狼人。畲族第一猛将弑天狼,我大脑已经基本瘫痪,迷迷糊糊中只看到弑天狼一个前掌挟着呼啸的劲风朝我脑袋拍来,我立刻灵魂出窍,呆成木头人,眼看就要给锋利的狼爪拍到脑袋!
头壳爆裂、脑浆纷飞的悲剧场面似乎就要发生了!
就在这个疲软的时刻,一双粗壮的胳膊硬生生地挡在弑天狼的前爪于我脑袋之间,并伴随一声被割开的撕裂声,瞬间一大滩鲜血毫无预兆地泼在了我的头上,顿时把我惊醒了过来。
我看到,是长老有些枯槁、但仍显结实的双臂!
是他不惜被弑天狼钢爪撕开手臂上的肌肤,为我挡下了这么雷霆一爪!
“长老!”
雯雯着急地叫着扑了上来,护住长老的手,大声地哭喊道:“长老,你没事吧?天哪,肌肉都被割开了,流了好多血啊!”
“啊呜!”
弑天狼又朝天空嚎叫了一声,恣睢中带着狂乱,似乎极为藐视我们三人。只见他庞大的身子朝后一弓,便犹如离弦的箭似的冲撞来,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雯雯马上身形一动,勇敢地站在弑天狼面前,瞬间已经念动咒语祭起了摄魂盅,两道黑气立刻聚拢在她的面前,交织着纠缠在一起,犹如拦在弑天狼面前的一张无形的黑网。
可弑天狼面对这张摄魂盅召唤出来的法力网时,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只见急冲而来的他猛地拱头一撞,我的耳畔顿时听到“嗡”一声沉重的空气压缩声,那两道黑气撞得东倒西歪,一张法力网立刻消失无形当中!
雯雯何尝遭受到过这样的霸道外力的冲击,当场被反噬的法力迫得气血汹涌,七孔流血,人一下子便倒在地上,连手上的摄魂盅也“哐当”一声跌在地上!
“小黑妹!你没事吧!”我颤抖地呼喊着雯雯,可这个时候,只见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表情痛苦无比,怕是受了极大的内创,一时半刻怕是恢复不了。
我吓得回头慌乱地叫道:“长老,你说该怎么办啊?没有称手的武器,根本打不过他啊!”
手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吧嗒”、“吧嗒”往下滴血的长老倒吸了一口冷气,摇着头说道:“就算你有大刀钢枪,也绝非他的对手!”
我心头一凛,连忙问道:“何出此言?”
长老顿了顿,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畲族狼人拥有惊人的再生的能力,普通武器造成的伤口通常在一到两秒之内就会完全愈合,换句话说,铁制武器给他造成的伤口几乎几秒钟内便可愈合,甚至说是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这,我几乎要栽倒在地了:“那……那不就是说我们除了眼睁睁等死,别无他法啦?”
长老一边紧张地盯着弑天狼,一边急迫地对我补充道:“我还忘记了告诉你:像弑天狼这个级别的狼人都有着钢铁般的皮肤和柔韧得连刀都无法斩断的体毛,如果要想把利器插进狼人的心脏,恐怕还是把筷子插进花岗岩或者大理石那样比较容易一点!”
听到这,我直接跪倒在地了……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啊!
“啊呜!”
一声惊天动地的嗥叫把我惊得如满月小儿听霹雳,骨头都要震碎了。
拉回到现实当中的我,胆颤心惊地看到弑天狼狂躁地立起肌肉粗壮的上半身,口吻深裂、目露凶光的凶狠模样几乎叫人恐惧到窒息。看来张牙舞爪的他只要再发动一次进攻,我的稚嫩脖子保准“咔嚓”一声被他像掰牙签般轻易折断。
我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双手紧紧攥住后背上长老的衣角,带着哭腔道:“长老,我……我好怕啊!”
长老气得用力叩了一下我的脑袋,压低音量在我耳边焦急地叫嚷道:“狼人容易下手的致命处是咽喉,咽喉!颔下的咽喉部位是狼人全身上下皮肤最薄的要害部位,而且几乎没有粗长坚韧的刚性体毛,而是些短短的柔软茸毛!划开颈动脉后,在狼人心脏的巨大压力下从动脉的伤口喷出的血液像高压水枪般不会凝固伤口……”
长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弑天狼已经如同黑色闪电般,“嗖”一声蹦跳着扑了过来!
“喝!”
长老大叫一声,象征性地把溅血的双臂挡在我的前边,但很快便证实是徒劳之举!
犹如迎面撞来的火车头,极大的冲击力轻而易举地冲开了长老企图抵挡的双臂,直接击在我的胸膛上。“嘭”一声巨响,我和长老一同被弑天狼的这一击撞得人仰马翻,飞出去了好远,直到后背“哐”一声撞到街对面骑楼的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哇……”
我大口吐出一滩污血,瞬间感到眼前全部变成了漆黑一片,金星乱飞,身体完全散成一堆废铁,再也没有力气做一个轻微的动作。
长老的境况更为糟糕,两只手臂已经像是泡过鲜血一般不堪入目,而且软塌塌地耷拉下来,看上去和他下肢一般,已经彻底废了。
而那边雯雯也瘫倒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看上去一口气还没顺过来,估计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被弑天狼几下冲击,便败得落花流水、伤得稀里哗啦的,眼看着就要死在强悍狼人的手上!
周围那些山寨警察看到这番一边倒的架势,纷纷手舞足蹈地呱噪起来,说出一些叽里呱啦的畲族土话,我猜大概就是“大哥好样的!”、“干掉他们!”之类的话语吧。
我用剩下那一点丁力气,吃力地向一边奄奄一息的长老问道:“长老,这下怎么办?”
长老啐出一口带着血污的唾沫,苍凉地说道:“哎,孩子啊!你虽然拥有犬神王头骨,但是还是少了尸王丹的加持,所以就算你继承了犬神王的血统,也无法和变身狼人的弑天狼对抗呀……”
“尸王丹……什么是尸王丹啊?!”我吃力地抬起头,费劲地问道。
长老长叹息地悲鸣道:“那神物原本是六甲番镇族之宝,可惜在两百年前给一奸商骗走……听说后来此人家道中落,伤心欲绝时居然将视为珍宝的‘尸王丹’服下自杀!再后来听说那带着尸王丹死去的奸商被埋葬在这一带,但是我们六甲番后人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那个坏蛋的坟墓……”
长老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好像就在开元寺附近,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六甲番的据点设在甲第巷的原因:那就是靠近开元寺,便于寻找尸王丹的下落!”
然后长老抬头看了看耀武扬威的弑天狼,凄凉地说道:“如果得到传说中那颗可御百毒、大增功力的尸王丹,那就完全可以抗衡看似强大得不可一世的弑天狼了!”
然后便是一声叹息,袅袅地从长老干瘪的口中传出,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心扉。
我不由得心里一沉,也是伤悲不已,可脑海里突然一闪念划过,立即惊了一激灵,浑身肌肉都紧绷了,差点没兴奋得抽筋起来!
我强行压抑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颤抖着声带问道:“长……长老!你说的尸王丹,是不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浑圆物体,圆润发亮,通体有点点星光在闪烁抖动的?”
原本面如土灰,垂头丧气的长老听到我这么一问,触电一般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圆睁着他那满带血丝的浑浊双眼,带着纠结的表情问道:“孩子,你怎么知道的?莫非……莫非你已经见过了此宝物?”
我艰难无比地做了一下深呼吸,感受到肋部隐隐传来的阵痛后,才定下神回话道:“几个月前,我阴差阳错地进入到开元寺对面停车场,也就是另一个徐驸马府的地下时,遇到一个成精的白毛僵尸,在一只黑猫的帮助下,我好像……好像跟这颗藏在白毛僵尸肚脐眼的这颗珠子合体了!”
“真的吗?”
长老狐疑地死死盯住我,直到通过观察我一本正经的表情判断我不是在吹牛的时候,忽地怪异朝我吹了一口浊气!
更怪异的是,这口浊气是丝丝缕缕的红雾状气体,像受到牵引一般,直接往我鼻腔里头钻。我立刻就感到一股极度炽热的灼烧感,正从我的鼻腔到我的肺部,再到我的躯干,四肢地迅疾蔓延,难受至极,仿佛燃烧的不是我肉身,而是我的灵魂!
而于此同时,是一种澎湃的动力,正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刷着我的全身,我就像畅游在充满生命泉水的河流中的鱼儿,轻盈灵动而又活力四射!
叫我感到极为不可思议的是,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炙热感和力量感的源头,居然是同宗同源,都是来自我的……
丹田之处!
看到我这痛并快乐着的场景,长老忽然放声大笑道:“没错,果然是尸王丹,果然是尸王丹啊!我们六甲番有救啦,我们六甲番有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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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圆屋祖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可惜我总醒不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梦里,还是梦在现实世界中,总之没有清楚的界限,或者人生真的像别人所说,就是一场梦而已……
——作者按漆黑一片的夜幕,突然被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擦亮,一个狗头人身的巨大身影在这短暂的光芒中闪现,它一边大步地行走,一边疯狂地摇晃着大脑袋朝天咆哮,就像要吞噬整个乌云密布的天际一般。、qb5.c0m\
狗头人左手紧握着布满咒语的酒葫芦,右手高悬着金光耀眼的三叉戟,强悍无比的身躯勉强禁锢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无极神力,却让丝丝溢出的力道如辐射般消散在四围,远远望去就像笼罩在一个极其辉煌但又诡异神秘的光环之中。它沉重的步伐每一次与地面接触,都让整个大地像惊恐的小孩般激烈颤抖。
然而它所处的旷野都已是炼狱一般的瓦砾和废墟,远方整片整片的山林都成为炭黑的焦土,峰峦之间处处都是向上的滚滚浓烟,让人不觉恍如末世降临。
突然,狗头人猛一回头,看到躲避在一堵颓墙下瑟瑟发抖的我,瞬间怒吼了一声。我顿觉耳膜暴鼓,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浑身战抖不能自已。俯瞰之间狗头人已张开奇大无比的嘴巴,眼前霎时间闪过一道ng,澎湃汹涌的火焰嗖地朝我袭来,我甚至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就感觉全身剧痛难忍,强烈的灼烧感遍布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
我全身如小虫般蜷缩,脸剧烈地抽搐,痛不欲生地张嘴呻吟,却叫不出半点声响——在这个人间地狱一样的时刻,痛苦延续循环往复,连死亡都是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啊!”
我惊叫一声,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这个无数次循环上演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冷汗早已打湿了我的衣服和枕头被子。
“!”我暗自咒骂了一句,又是这种逼真恐怖的噩梦,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
我叫阿二,我每天晚上都悲催地做着同样的噩梦——同样的吐血剧情,同样的逼真痛感,同样的不停折腾。
叹了一口气,往外边一看,日上三竿啦,我却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又混过了一个上午,叽叽咕咕的肚子提醒我,该去拜祭五脏庙了。
可惜,现实生活就是那么无奈,无奈我们还是要无奈地接受这些无奈——钱包里所剩真的无几了,看来今天连吃饭都是问题,就连吃个五块钱的粿条都显得那么奢侈。
于是我毫不犹豫选择厚脸皮去找老蒋蹭饭,虽然这个“毫不犹豫“在此刻显得多么的可怜兮兮。
说到老蒋,他可是我的异父异母兄弟,对我好的没的说。
我只要走过下水门,再穿过牌坊街就到了他经营的那间小店了。
说到他那间小店,“小”字真的不夸张。
五个方不到的地方,东西可是摆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以说是找个坐下的位置都难。这样一家小店,来的人应该稀少,可是老蒋一点都不怵,因为他深深知道,他搞一单case,就好过这城里那些所谓有头有脸的公务员干一辈子了。
所以在我眼里,他是那么拉风,那么遗世独立,但是他就是那么低调——也是,不低调,也干不了他这一行。
废话可以少说一点,但是饭少吃一点就不行啦,才几步路的我也走地摇摇晃晃的——世界上最重的病就是肚子饿,而且除了进食无药可治。好不容易来到老蒋档口,还没等我编好借口,老蒋就截我话了:“先不要说,听我的!”
“这……”
我就纳闷了,好歹等我说完嘛,我接着开口:“哦不,老蒋啊,我……”
“别说话,跟我来,你这鸟人不就是要蹭饭么?”
老蒋就是老蒋,就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连我的花花肠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还能怎样?
只好屁颠屁颠地对老蒋点头哈腰了。
老蒋神秘兮兮地环顾了四周,把小店的拉闸门一拉,锁还没锁紧就拉着我走了。
“我说老蒋啊,有什么事也吃完饭再说嘛……”我一路小跑着跟在大步行走的老蒋后头,喊道。
“少废话,想吃饭就和我来。”老蒋走在前头,头也不回。
我也只能咽下口水,走在他后面。不过说实在的,老蒋脸色瘦削许多,满头刺猬般的短发斑白不少,精瘦的身子也的确没有以前那么矫健,让我不禁感叹岁月的确在他身上留下很多烙印——虽说他就大我一岁,可也就是三十不到的年纪,但是饱经沧桑的他早已有一种出乎于我这种小年轻的成熟干练。
也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儿,老蒋已经来到一家小海鲜饭馆,一入门就坐到包间里面,看来他早早就预定了酒席。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话说回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算现在我肚子“咕咕”抗议也只能忍着,唯独希望这鸟人早点上菜填饱肚肠再说。
事与愿违,老蒋径直坐下后啥也不说,就楞在那出神。我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或者在判断什么,这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就算打扰了他也不会理你半分,这是他的习惯,我也只能忍着。
约摸过了一泡功夫茶的时间,老蒋袅袅地甩出一句来:“最近还做梦不?”
我浑身一激灵,想到了些什么,但是又如鲠在喉,嘴巴张了张,可惜又说不出啥来。
“我可是天天为梦所困。”老蒋叹道。
“……我又何尝不是?自从我们那次去了凤凰山之后。”我也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能赚钱的活都干的。我刚收到风,估计有个大元宝可以捡,你也不要问究竟,只要你和我去干就行了。”老蒋看了看我,说的口气不容置疑。
“成,你是大老板,我小跟班的能说啥子呢,就混口饭吃,呵呵!”我打着哈哈,其实不争气的肚子早在抗议了。
“就这么定了,吃完和我去金山一趟。”老蒋说的话总好像有股威严,我拒绝不了。
“那上菜了吧?”
“老板娘!”老蒋朝包厢门口喊了声。
老蒋就是财大气粗,这点不得否认。这一餐上了虾姑、鲍鱼、象拔蚌和老鼠斑,更要命的是虾姑有人三个指头那么粗,鲍鱼也赶得上是5头鲍了,老鼠斑也是深海的一级货色。
我可是吃的畅爽无比大快朵颐油光满脑春分扑面,虽然说无功不受禄,待会老蒋肯定有事要我协助,但是我是绝对信任他的,更别说我对他这些年来的无私协助也是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能效些犬马之劳也是乐意之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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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香艳一刻
“莫非我一直都睡在这张畲族专有的祭坛上?”我心里暗自惊道,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四下乱瞄。/。qΒ5\\
更叫人吃惊的是,这个房间是一个圆形的古怪建筑,除了我睡在正中的那美轮美奂的木祭坛外,便是悬挂在圆屋墙壁上满满一圈的卷轴绢画。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挂壁布画悬挂于此呢?图画上画的是什么?又有何深意?”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情不自禁地翻身下床,如同着了魔似的,摇摇晃晃地朝那些看起来年代久远、却散发着一种怪异魔力的卷轴绢画走去……
随着我慢慢的细致观察,我的眉头更加凝重了:这些画面是一连串手绘的连环画,内容是以写实的方式叙述了畲族关于一只龙犬的古老传说也就是说,这些卷轴绢画不是简单的述事画,而是畲族里相当于精神支柱一般的……
祖图!
没错,这些用整幅白绢布彩色精绘的,正是畲族的祖图:画的,正是盘瓠传说!
想到这,我的心脏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神经也比弹棉弓上的牛筋还绷得紧巴,可就算身处这么一个诡异的祭祀场所,自己还是着了迷似的看起了这些连环画似的祖图……
我记得在畲族传说中,新石器时代的高辛氏即帝喾时期,刘氏皇后夜梦天降娄金狗下界托生,醒来耳内疼痛,旨召名医从耳内掏出一希奇美秀三寸长的金虫花都酒剑仙。后以玉盘贮养,以瓠叶为盖,一日长一寸,身长一丈二,形似凤凰,取名麟狗,号称盘瓠,身纹锦绣,头有二十四斑黄点。
其时犬戎兴兵来犯,士兵屡战屡败节节败退,形势危在旦夕,于是帝下诏求贤,提出能斩番王头者以三公主嫁他为妻。龙犬揭榜后即往敌国,乘番王酒醉,咬断其头,回国献给高辛帝。高辛帝因他是犬而想悔婚。盘瓠作人语说:“将我放在金钟内,七昼夜可变成人。”
盘瓠入钟六天,公主怕他饿死,情不自禁地偷偷打开金钟。见他身已成人形,但因为公主的自作主张,头未变为人形。后来盘瓠还是与公主结婚,婚后公主随盘瓠入居凤城北部的凤凰山,以狩猎和山耕为生,生了三子一女,长子姓盘,名能,次子姓蓝,名光辉,三子姓雷,名巨佑,女儿嫁给钟智深。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畲族关于盘瓠传说的内容,而这些祖图,画的竟和这个传说不谋而合!
我数了数,祖图共四十三幅,其内容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述说的是龙麒犬诞生的故事,依次画着:一、伏羲画八卦,二、女娲氏补天,三、开山盘古氏,四、神农食百草,五、钻燧取火,六、燧人氏取木造屋,七、制作衣冠,八、高辛帝登龙位,九、皇后耳痛三年,十、耳医取出茧来,十一、茧盛盘内奏皇后,十二、茧放盘内养,十三、茧变成龙麒。
第二部分画上了龙麒犬孤身擒敌的故事,依次分为:十四、燕王演武,十五、燕王兴兵,十六、本奏番王造反,十七、龙麒拆榜收番,十八、啣榜见驾,十九、龙麒令旨漂洋过海,二十、番王见龙麒甚喜,二十一、番王领酒大醉,二十二、醉卧榻上咬断首级而去,二十三、番兵追赶被仙官所遮,二十四、征番得胜文武官员迎接,二十五、龙麒将军将番王首级献功,二十六、假装公主被龙麒识破,二十七、龙麒咬定三公主衣襟不放,二十八、龙麒奏帝金钟内变化成人,二十九、望恩楼期定七日金钟内变化成人,三十、盘瓠被招为驸马洞房花烛。
第三部分告诉了龙麒和公主在凤凰山生活的圆满结局,依次分为:三十一、高辛帝赐封盘瓠为忠勇王,奉旨荣迁,三十二、忠勇王迁居凤凰山七玄洞驸马府,三十三、三公主生三男一女,三十四、高辛帝赐给,盘、蓝、雷三姓,三十五、赐三男一女免差徭,三十六、盘瓠王上闾山学法,三十七、出驾游山打猎,三十八、跌死岩头,公主奏帝驸马身亡,三十九、奉旨敕赐灵位,四十、建作功课,奉旨御苑,四十一、敕赐驸马公子御苑,四十二、盘瓠公墓,四十三、回灵归府。
看完全部卷轴绢画后,我心里更为忐忑,这些画栩栩如生,让我不禁身临其景般地感受了这个神话传说,震撼非常。
但是震撼归震撼,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这个严峻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冷气忽地自脚底透上脑门,让我浑身一阵冰凉,心里“咯噔”了一下!
“怎么一回事?”我立刻扭头朝冷气飘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第一幅卷轴绢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掀开,从画卷背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那些寒气,就是从这个洞口飘出!
我看得目瞪口呆,刚想上前去一窥究竟,忽然听到幽幽的一声叫唤:“阿二哥哥……”
我身躯三万六千个毛孔,便在这一刻悉数竖起!
这呼唤,多么亲切,多么温柔,像春天里第一束光辉,又像夏天里第一声蝉鸣……
我抬头望去,在我面前的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和我一样白色衣衫的女人。
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女人。
只见眼前的这个人有着似瀑布垂洒而下的长发,明亮的双眸在她那张晶莹瓷白的俏脸上忽闪,清丽的脸庞渲出绯红的彩霞,天鹅般洁白修长的颈部泛起迷人的粉色,粉唇轻启,如兰的呵气声中,说的分明就是:“阿二哥哥……”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颤抖着问道:“小烦,是你么?我,我……”
小烦却没有听我的解释,二话不说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把双唇印在了我的嘴上天才警察最新章节。
像吮吸到了春天里的花蜜,沐浴到夏天里的凉风,我整个人酥麻难当,鼻息咻咻中凝望了一下小烦,只见此刻她芳心抖动,身躯微颤,双眸柔情似水,娇羞的表情难挡此际的火热柔情。
我再也按耐不住身体里边的原始冲动和能量,如狼似虎地将春情荡漾的小烦搂入怀中。两眼迷离的小烦十分配合地拥住了我,手动脚舒之间,酥胸时起时伏,让我更加口干舌燥。我立刻喘着粗气将小烦压在身底,听着她嘴畔的嘤咛,整个人更加狂放起来,完全不理会现在所在何处。
我急迫地一手搂住小烦的细腰,另一手轻搓胸前两团饱满圆润的玉峰,情绪高涨地尽情释放自己的男性动力,肆无忌惮在畲族祭坛上和小烦颠鸾倒凤起来:一个似水如鱼,一个百般逢迎,尽情享受最直接的那种触碰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倦极而卧,忍不住斜着脑袋望着臂弯里头一脸娇憨的小烦,只见她似云似瀑的发丝流泻下来,叫我心旷神怡。尤其在刚才一番过后,晶莹剔透的汗珠滴滴汇于她的鬓间而下,滑过脸庞,在尖而秀气的下颌拢聚,接而如一个惊慌的失足匆匆的滚落,更让我看得呆了。
我忍不住搂紧了小烦,嘴角不由自主的牵起一个像喝过绿豆糖水后,尚在齿间回味的甜笑……
这么多年来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来的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来的生死与共,让我没有理由不紧紧抱住她。
刚才那香艳的春光,更值得我回味一生。
始惊,次醉,终狂小烦不知道,那一点点的臂边的余温,已经足以温暖我这些年来,多少凄清冷漠的夜晚。
小烦也不知道,是她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感情的看法,仅仅是因为短短的“深信”、“深爱”两个词。
小烦更不知道,假如她愿意的话,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赶去,即便像鱼儿上岸一样离开自己终生都在依赖的水底。
日升月落,暮鼓晨钟,星辰变幻,白云苍狗。
不知道多年后回首,会不会记得在这么一个圆形的屋宇,我曾经相拥而眠过么?
和你……
但是就在我正欲昏昏睡去的时候,忽然感到发自身心的疲惫感。
这是一种叫人心惊胆寒的无力感,不是刚才疯狂了一把的代价,而是身子被一掏而空的空虚感觉,似乎蕴藏在身子里边原本澎湃的能量,已经在和小烦温存的时候,消失殆尽了!
我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拨弄一下身边赤身的小烦,却惊讶地发现怎么也唤不醒她,而且她的肌肤此时此刻竟如同井水一般冰凉,仿佛不是一具温热的身躯,而是一尊石头雕塑!
我骇得使劲咽下一大口唾沫,像被毒蛇咬到了一样跳了起来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双脚绵软无力,低头一瞥更是吓得瞠口结舌:腿部的肌肉,竟然离奇地萎缩了,像是瘦削不堪的两根烧火棍!
“啊!”我惶恐地怪叫一声,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体下的诡异祭坛骤然放射出刺眼的金色异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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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海豹之殇
毫无预兆的邪魅的金色异芒让我心头一凛,不禁脚下一软,打滑了几下,踉跄着就差点从这个诡异的祭坛上摔了下来!
这个雕刻着无数邪里邪气的花纹和图案的祭坛,依旧强烈地绽放着无数金色的光芒,让我双目无法逼视,只好用手挡在双眼前权作遮拦,但是很快便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这些夺目的金色光芒不仅可以穿透我的皮肤、肌肉、骨骼,还可以穿透我的大脑,甚至我的灵魂!
沐浴在这诡异的光芒下的我,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惶恐,感觉就像在佛祖五指内作困兽斗的孙悟空一般,自己再怎么努力也难以避免要发生一些事情!
就在我内心极度惊、悸恐惧的这个时候,让我大出意料的是金芒“嗖”一声收缩回去,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qВ5//
我吃了一惊,缓了好久,才确定这原本璀璨夺目的金芒消失于无形,正暗自叹息着“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时候,忽然眼角又瞄到这圆形屋宇墙壁上,挂着的用整幅白绢布彩色精绘的畲族祖图,又有一幅被人无声无息地掀开了!
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想要做什么?
突然想起我和小烦激情过后还是赤身的,羞得我连忙扯起裤衩草草穿上,又急急地拉着祭坛上那张金黄色绸缎被子把昏睡着的小烦曼妙盖上。
“犬神王,享用了童女的感觉,十分美妙吧?”
一个厚重嘶哑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似乎穿越时空的呼唤。
我听在耳朵里,心里却说不出的错愕,唯有硬着头皮发问道:“谁?谁在说话!”
“是我,犬神王……二十四年不见了!”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颤悠悠地从祖图后边出来,他那刀削斧砍似的脸上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
“你……你是?”我一边问道,一边羞涩地理着自己那衣冠不整的仪表,末了还不忘把覆盖在小烦身上的那张遮羞布整了整。
老人笑了笑,巍巍地说道:“我是你最熟悉的人呀,很久之前我们就见面了,在你出生的那年……现在,你又回来了!在你第二个本命年的时候!”
说罢,他的手激烈地抖动起来,好久才停歇下来。
老人此刻显得虚弱不堪,顿了顿才说道:“你也看到,我时日无多了……说实在的,我们畲族和六甲番族本为一家,何必互相残杀、妄加屠戮?畲族拥有通天塔,六甲番拥有犬神王血统继承人,本就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通天塔?通天塔又是什么东西呢?”听到这个奇怪的名词,我不禁开口问道。
这个丑陋的老头“嘿嘿”笑了两声,用他那厚实的嗓音开口说出一句古偈:“通天之路,成神捷径,阴阳交融,唯我独尊!”
“通天之路,成神捷径,阴阳交融,唯我独尊?!”我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丑老头的话,揣度了半响还是一头雾水。
“呵呵,你还不懂么?孩子,你不知道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畲族发祥地凤凰山最高峰乌东顶上的通天塔么?”丑老头还是一脸慈祥的笑意。
“什么,”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在凤凰山上?!”
丑老头故作吃惊状:“哦!弑天狼没有告诉你么?你那天,不是被请到我们畲族部落来了么?”
我怔了怔,咬了咬牙,拉下脸问道:“告诉我,把我抓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丑老头忽然“嘻嘻嘻”地笑了起来,笑得眉毛呈一个蹩脚的“八”字,仿佛有人用手指在他眼角往下扯了一下似的。
好一会,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丑老头才悠悠地说了一句:“犬神王,刚才我就在祖图背后,看到你和这童女水融的整个过程,真个是矫若惊龙,猛胜虎贲啊!”
“这……难道,刚才我和小烦缠绵的过程都给这……这坏老头看得一清二楚?!”一想到这,我立刻尴尬得恨不得地上马上裂开一道缝让我钻进去,但是嘴上还是勉强憋出了企图挽回颜面的话:“怎么,你不服气呀?哥……哥年轻,身体好!你管不着,只有看、羡慕的份!”
老头拍着干瘪的手掌,笑着称赞道:“好,好,好!犬神王挑选的继承人,果真处乱不惊!”
然后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给这女的破了你的纯阳处男身后,你就能打通‘犬神王头骨’和‘尸王丹’的脉路,融贯这两大绝世奇宝,体会到这连通的妙处的……”
我阴沉着脸,想了想,有些失望地问道:“可我却没有感到如何爽快愉悦啊,反而感到一种匮乏感,浑身很无力,愣是提不起劲来……”
老头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犬神王,你说你没有力量?”
我点了点头,老实巴交地回答道:“是啊,感到很虚,很虚……但是,又不是肾虚的那种?”
“有这么一回事?”
老头嘴里呢喃着,忽然一闪,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没等惊骇的我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抓我的胯下黄龙!
面对丑老头突然使出的这一招“猴子偷桃”,我“呃!”一声发出一声惊呼,还想挣扎,但是很快便停止了无谓的动作:我大汗淋漓地想到,假如这丑老头稍一用劲的话……
刚才和小烦的第一次,也将是我的最后一次了
为了避免不幸地称为一名光荣的太监,也断绝了成为人妖的可能,我只好陪着笑,支支吾吾地讨好丑老头道:“爷爷,你……你这么抓着我,不太好吧?我这个人有时……有时候大小便会失禁的,打湿爷爷你高贵的手,折煞啊!”
丑老头板着一张铁青的脸,手上用了下劲,我立刻感到鼓胀难受,就在我以为这次肯定悲催地成为一个新生太监的时候,丑老头斜着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没问题啊……”
然后手一松,身形一闪,便又鬼魅般地出现在祭坛之上!
我刚松了一口气,为我自己下半身和下半生的幸福暗自庆幸,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扭头朝丑老头的背影望去:只见他弯下身子,忽地一把掀开盖住小烦的金色绸被!
“爷爷,不要乱来啊!那是我媳妇,媳妇哇!”我剁着脚焦急地喊道,心里直骂道这个老不死的,黄土都埋到心坎了还色心不改!
只听到丑老头“咦”地一声发出疑问,然后皱着眉头说道:“不对哦,这女娃明显已经破和谐处并见红了,照例说犬神王已经阴阳交融过了,但怎么直到现在犬神王的法力还没恢复呢?”
然后一撒手抛下金色绸被,扭头盯着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啦?”
“什么地方搞错?爷爷,我可不知道你‘搞’了什么呢,你还来问我?!”我有些生气地说道,对他偷窥了小烦的全相还耿耿于怀。
丑老头阴沉着他那张茄瓜脸,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看着我,但是眼神闪烁不定,有时像在狂喜,有时又像是在哀伤,有时像在癫狂,有时又像在担忧。
忽然,丑老头“啪”、“啪”、“啪”地连拍几下手掌,又有一张圆屋墙壁上的祖图被掀开!
而这次,从里头有一东西被用力地推了出来,我有些意外地发现是浑身血淋淋的一个人!
我错愕地定睛望去,骇然察觉浑身想给人泼了红油一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和我只有一面之缘、却已经比亲人还亲的……
六甲番长老!
本来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和长老重逢,我内心应该很惊喜的。可当我一看到长老那副惨状,我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连牙齿都咬得“咯”、“咯”、“咯”的几乎要碎了!
天哪!
在我眼前的哪是一个人啊,分明就是一头海豹呀!
一提到海豹,一般人马上会联想到那些身体粗圆呈纺锤形、在沙滩上蠕蠕而动的笨拙生物可如果一个人也象海豹一样没有了四肢,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那就像现在我眼前看到的,这血腥残忍的一幕:被活活截掉了四肢,只剩下肉桩一样的光秃秃身子,拼命挣扎着,却只能笨拙地靠摇摆着腰肢迟缓向前……
我无法想象长老现在,将来会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长老肯定生存在地狱之中!
“长老,长老……是,是你吗?”我带着悲催的颤音,声泪俱下地朝地上那个“海豹人”问道。
乍见到我,这已人不人鬼不鬼的“海豹人”略一迟疑,畸形的身子便剧烈抖动起来,忽地爆发出嚎啕大哭,然后猛地以头撞地,一副只愿求死的可怜模样这一幕,便是我活到现在二十四岁,看到过的最凄惨最残酷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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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长老惨死
丑老头忽然干笑几声打破了现场必死还难堪的沉默,旋即阴恻恻地说出一句:“长老,你我都斗了几十年了,现在你终于栽在我的手上,你无话可说吧?”
我满腔怒火地转向丑老头,正想不顾一切地和他拼命去,只见丑老头忽然身子一闪,还没等我看清楚他移形换位到哪里,躺在地上的长老处忽然发出丑老头的话语:“现在,只要你告诉我犬神王为什么法力是如此匮乏,我就会给你一个痛快……”
我心头一阵骇然,扭头望去,只见海豹人似的长老身前,已经半蹲着丑老头。\\.qb5.c0m//只见他满眼的漠然和冷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继续皮笑肉不笑道:“老朋友,砍去你的手脚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你如果不老实的话,你会变成生不如死的‘人彘’的……”
“‘人彘’?老头,你说什么,‘人彘’?”听到这两个字,我全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了,然后不由自己地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人彘”啊!
那是一个多么恐怖多么残暴的刑罚!
历史上,而因太子废立问题,令吕后对刘邦宠爱的戚夫人极为痛恨。于是,吕后在刘邦死后,立刻令人拔光她的头发,再让戚夫人戴着枷锁,还要她身穿褚红色的囚服,驱入永巷内圈禁。后来更变本加厉,命戚夫人戴着枷锁舂米每日一石,若少半升,即罚杖一百。
可这只是噩梦的开端,后来吕后更是泯灭人性地下令将戚夫人灌了哑药,熏聋耳朵,砍去四肢,挖去双眼,割去舌头,丢进茅坑里,然后将不成人形的戚夫人半死不活地丢入厕所,在茅坑中爬了整整三天,才在残酷的折磨中痛苦地死去。
据说,吕后命宫监引惠帝去看戚夫人,当惠帝跟着宫监引入永巷一间厕所,太监指示惠帝厕内就是“人彘”时,惠帝好奇地向内一望,只见一个人身,既无两手,又无两足,眼内又无眼珠,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身子还能活动,一张嘴开得甚大,却发不出声音腹黑宝贝懒娘亲最新章节!据说惠帝又惊又怕,当场骇得几乎晕倒,后大病一场,此后日夜饮酒作乐,七年后便死去。
现在忽然听丑老头这么一说,我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面对已经成为鲜血淋淋的“海豹人”长老,丑老头居然毫无半点怜悯之意,而是丧心病狂地威胁要将其变成更为痛苦的“人彘”,这还有人性可言吗?
我已经怒不可遏了,双拳紧紧地握住,我甚至能听到双手关节传来的“咯噔”、“咯噔”的声响!
“哈哈哈……”
一阵苍老却又带血的笑声传来,不仅我,连丑老头都怔了一怔。
只听见长老伏在地上,悲戚而又艰难地缓缓说道:“畲族大祭司,你以为这么威胁我,就能让我屈服吗?这几十年无休无止的争斗,你还不了解我么?为什么我要率六甲番残部要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凤凰山,隐居凤城的一隅,就是想为这场争斗画上一个句话而已……”
长老忽然大声地咳嗽起来,咳得像是要把生命都咳走似的,好不容易稳下来,才幽幽地接着说道:“可惜出了雷财这么一个叛徒,把六甲番葬送了!我好心痛,因为我是罪人哪!要是现在要我立即以死谢罪,我眼睛也不眨一下,可是……”
“长老,你不要说了……”我泪水流淌着,抱着他跪在地上哭得不自已。
“让我说下去,”长老望着我极为虚弱地说道,“孩子,我终于想起了,你还无法继承犬神王的原因是……”
长老忽然费劲地拗起身子,在我耳边悄声地说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句:“把我杀掉吧,你会得到无穷的力量!”
我如同给霹雳当头轰击了一下似的,可长老的话刚一说完,便给丑老头揪着头发拽到半空。
“你悄悄在他耳边,告诉了他什么?”丑老头已经目露凶光,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了。
长老轻蔑地挑衅道:“哈哈,大祭司,你想知道呀?来来来,低下头,我告诉你……”
丑老头信以为真地歪着头靠过去,没想到,一口腥臭带血的唾液,带着无尽的仇恨和愤怒,啐在了他那张茄瓜般黑紫的丑陋脸颊上!
长老犹如小孩子投进一个篮球般兴奋不已地颤声笑道:“我已经告诉他了,你就是狗娘……养的!哇哈哈哈……”
苍老而放肆的狂笑,彻彻底底的惹怒了丑老头只看到丑老头喉结“骨碌”地动了一下,在霎那间,手掌已经如闪电般动作了!
“不,要,啊!”我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句呼喊,可是为时已晚!
丑老头的手掌一晃,“呼”地发出一声离奇声响,长老全身立刻燃起诡异的幽冥火焰,变成了一个火人!
“啊……”
长老痛苦地呻吟着,畸形的身体剧烈地摆动着,可是那诡异的火焰炽热无比,很快就把长老海豹般的身躯烤出一股人皮的焦味与此同时,我不顾那滚烫的温度,猛扑过去,一把抱着长老就地打起了滚可是这诡异的火焰好像是从长老身体里边迸发出来的,根本就扑不灭,熄不了!
“长老,你坚持住,我帮你弄熄这火,我帮你弄熄这火……”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慌乱地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绝望地搂着长老在地上不断打滚,希望此举可以扑灭诡异的幽冥火焰,至少稍微遏制一下这汹涌的火势,可耳边悠悠地传来冰冷的一句,让我的心彻底凉透了血色苗裔。
“他已经烧成一截火炭,你还在做无用功干什么?犬神王!”
我惊骇地低头看着怀中明火已灭、只是一个劲冒着白烟的一截焦臭残骸,根本想象不到从原本爽朗慈祥的一位老爷爷,变成一个可怜凄凉的海豹人,直到现在沦为一截焦臭黝黑的尸首,短短的时间内,第一面后的再次碰头就是生死相隔……
“长老……”
我仰天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吼叫整个通天塔,都似乎因为我的这声悲鸣而颤抖!
“犬神王,这卑微的生命,不值得你去伤心。你只要想办法恢复你高贵血统无边法力,就行了……”丑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内心咆哮着的愤怒洪流霎时间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丑老头,我要你死!”我放下怀中惨死的长老,扭头望向了这个内心和外表一样丑陋的畲族大祭司,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手刃此罪人。
“犬神王,你错了,你是我挑选出来的,还是我让长老帮你换上犬神王头盖骨,再暗中派双尾黑猫指引你得到尸王丹,最后还让琉球圣女使你得到六甲金笔,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设计到头来,你却要我死,这不符合逻辑,也太荒谬了。”丑老头依旧用他那冷冰冰的语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说我的人生,使你设计的?笑话,我就是我,不需要外人来指使,规定我的命运!”我大声吼道,挥拳朝丑老头用力地击去。
可让我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丑老头轻轻伸出一个指头,就把我耗尽全力的这一拳力泄于无形之中。
“犬神王,虽然你有六甲番部落最高贵血统,又有犬神王头盖骨和尸王丹,可在你化身为犬神王前,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请你不要自讨苦吃,也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和权威。”丑老头严厉地发出警告。
“我叫阿二,我身上流着的是我爸妈的血,而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狗屁犬神王血统!”我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忽然感到双臂火烧火燎的一阵剧痛传来!
我大骇,低头一看,我的胳膊上忽然燃起了像刚才把长老活活烧死的幽冥火焰!
“呃……”我痛得用力挥甩我的双臂,可那火焰就好像从身体里边燃烧着的一样,怎么也弄不熄,就在我疼得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我双臂上的幽冥火焰忽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死里逃生的我还兀自沉陷在痛苦里边时,丑老头又说了一句话,但是我明显听出了他语气中蕴含的一丝惊讶:“琉球国王尚杰,你终于又回来了!”
“琉球国王……尚杰?”我顾不上自己剧痛的双臂,抬头颤声问道。
可就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我发现,通天塔那圆形墙壁上的卷轴绢画祖图,又有第三幅被人掀开了!
而第一个从里边钻出来的,是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衣服中的一个男子……
也就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中被称作“尚老板”的那个诡异的黑衣男子!跟着他鱼贯而入的,还有渡边新吾、渡边云子、小胡子,还有老蒋!
“你们居然有能耐走上来……弑天狼没有拦住你们?”丑老头依次瞄了他们一眼,忽然开口问道。
“你可以问问他……”
老蒋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紧接着手臂一甩,一个黑布隆冬的球形物体朝丑老头滚来,“咕咚”、“咕咚”的一直撞在丑老头的脚面上,才嘎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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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琉球国王
什么东西?
我皱着眉毛定睛望去,只见耷拉在畲族大祭司丑老头的脚边的球状,赫然是一个目眦尽裂、獠牙外凸的首级!
而且不是别人的首级,而是那晚以压倒性的力量和速度,瞬间摧毁了我、长老和雯雯这三人组的……
弑天狼!
“天哪,”我顿时瞠目结舌起来,“弑天狼变身为狼人后,无论气力和速度,都是常人所远远无法比拟的,可此时此刻,摆在我面前的是却是他表情痛苦、神色凄绝的脑袋……”
我不禁流下了冷汗,心头骇然地想道:“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谁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能够轻易地取下号称畲族第一猛将狼人弑天狼的项上人头?”
我又瞄了一眼,心里寻思道:“渡边新吾?不对,我和他交手过,他没有这个能耐。m云子呢?更不可能。老蒋吗?他虽然武艺高超,但是比起残暴凶悍的弑天狼而言还是稍逊一筹。至于小胡子的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最后,我把双目的焦点停留在被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马称作为“尚老板”的那个神秘黑衣男子身上!
那个把自己隐匿在一片黑色之中、神秘莫测的男子身上!
可就这么看着黑衣男子,我不由自主地被一种似乎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所淹没,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慢慢停止流动,渐渐凝固、冰封,最后心脏仿佛要在胸膛里永远静止似的……
“能杀掉弑天狼,可见你还是有点实力的,今归仁朝秀……”
畲族大祭司半眯着眼睛盯着黑衣男子说道。
多亏了畲族大祭司这句话,我才从冰封世界中走了出来,也因为他这句话,我才知道,这个黑衣男子的名字是叫做“今归仁朝秀”。
“弑天狼只不过一只畜生,只配给人踩在地上,任由宰割,怎么能和我琉球国王相提并论。呵呵……”黑衣男子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畲族大祭司嘴皮扯动了一下,冷冷地反讥道:“琉球国王?你在开玩笑么?琉球早在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时候就给日本灭国了!最后一位琉球国王尚泰,据说也被日本政府强迫流放到东京,最后在亡国的落寞中郁郁而终,结束了被迫称臣的耻辱生涯……”
“够了,我的家世不用你来揭开,也不用你这乡巴佬来指手画脚隐圣!”黑衣男子盛怒地吼道,打断了畲族大祭司的言语。
畲族大祭司冷笑着答道:“好的,琉球国王,那你能告诉我,你再次来到我们畲族部落通天塔的原因么?”
“你还不懂么?老头子,不要给我装蒜啦,我要的,就是犬神王头骨和尸王丹!”今归仁朝秀厉声喝道。
听到这,我不禁呆了呆:今归仁朝秀要的,居然是在我体内的犬神王头骨和尸王丹?
莫非,接下来就要将我大卸八块,取头盖骨?
我不禁冷汗淋漓,惶恐地看了看畲族大祭司,又扭头怔怔地瞧了瞧今归仁朝秀一眼,心脏顿时“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起来,似乎要顶穿我的胸腔一般。
畲族大祭司丑陋的老脸动了动,很不屑地说道:“呵呵,今归仁朝秀,就算你是法力高强的琉球国王,但是你以为通天塔是什么地方一个任由你撒野胡来的场所么?”
“八嘎,交出来,头骨,丹!”小胡子主动充当了马前卒,手持标志性的冲锋枪跳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第一时间对准了畲族大祭司!
“呵呵呵……”
畲族大祭司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是死神的呼唤,又像是魔鬼的问候,骇得我在一瞬间全身汗毛都像牙签般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小胡子“哇哇哇”地发出了掏心裂肺的哀号!
我张眼望去,只见小胡子浑身燃起了幽冥的黑色火焰,比前边烧在长老身上和我手臂上的,还要旺盛上一百倍,一千倍,就连小胡子手上拿着的那柄冲锋枪,都在炽热的高温下离奇地融化了!渡边新吾、渡边云子和老蒋脸色一片惊讶,都试图去抢救小胡子,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小胡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烧成焦炭……
一股寒彻骨髓的冷风“呼呼”地透过掀开的祖图吹入室内,小胡子化成的焦炭随风四散,飘零,很快便剩下一堆稀松的人体残渣,和地板上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人形黑印。
这个匪夷所思的恐怖场景,立刻镇住了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一帮人马,也让我双脚颤抖了起来:畲族大祭司的能力,的确深无底啊!
“上次让你们得知我族密宗的终极秘密后还活着离开,是你们的幸运,也只怪弑天狼太轻率太愚蠢。既然他死在你们手上,我也不怪责他。但是,今天,你们必须死在这里!”畲族大祭司的话语愈加冰冷,冷得几乎叫人无法呼吸。
今归仁朝秀大声怒斥道:“死在这里?哈哈,你这乡巴佬,知道我的比死还难过的苦痛么?自从一百多年前日本强迫我曾曾祖爷爷也就是最后一位琉球国王尚泰流放到东京后,我们琉球王国就被强制改名为‘冲绳县’,并开始实行残暴的同化、奴化和殖民政策,将我们琉球化为血与泪的地狱岛。直到最后一位琉球国王尚泰去世的时候,我们琉球王族过的都是悲惨痛苦的流放生活!”
“这是你们琉球王国无能,和我们畲族有一丝关系吗?”畲族大祭司依旧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带着冷冷的嘲讽和轻蔑。
“放肆,不得对国王无礼!”
渡边新吾大声喝叱一句,便如同鹰鹫一般高举日本刀朝畲族大祭司扑去与此同时,渡边云子和老蒋纷纷亮出他们自己的兵器虎彻和扬文,从两个侧方对畲族大祭司实施偷袭三个人如同闪电一般扑向畲族大祭司,我看得应接不暇,眼看畲族大祭司就要给这几把明晃晃、亮闪闪的兵器砍成肉泥!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畲族大祭司说出的话语依旧那么淡定自若,只见他微闭的双眼忽然喷射出邪恶的光芒,两只张开的手臂也骤然间抽搐了一下功高权重全文阅读。
也就这么一下,扑向他的貌似势不可挡的三个人,身上无一例外地都燃烧起了幽冥的黑色火焰!
“云子!老蒋!”我大声惊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长老和小胡子惨死的恐怖模样,不禁为他们提心吊胆起来!
可堆积在我耳畔的,除了渡边新吾、渡边云子和老蒋的哀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我看着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千娇百媚的、勇猛过人的人,都在畲族大祭司的幽冥鬼火中无奈地发出悲鸣,心里又急又疼,很想做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我也明白,我根本做不到什么……
等着他们三个人的,唯有死亡!
就在我难过得又留下眼泪的时候,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呼呼呼”地燃烧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的黑色火焰,忽然静止了。
没错!
像冰一般凝固了,旋即发出“熚熚剥剥”的龟裂声响。
我骇得嘴巴长得如同盘子一般:本来熊熊炙烤着他们三人的恐怖火焰,居然如同固体似的开始裂开、粉碎、跌落,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很快消散于虚无。
“咦?你功力居然增进如斯……”畲族大祭司冷冷地说道,语气变得不甚坚定。
今归仁朝秀洋洋得意地回答道:“呵呵,为了再次挑战你,我耗尽心血,终于复活了我的九成身躯……”
“这样子,”畲族大祭司又把眼皮低垂了下去,“复活你的身躯,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活哦……”
今归仁朝秀忽然用力地扯开了紧紧裹挟自己的衣裳,一边袒露着身躯,一边忘乎所以地狞笑道:“你看看我的身体,多么完美,多么圣洁……”
我情不自禁地望去,只见原本包得密不透风的今归仁朝秀的身体,居然是……
一具干瘪枯槁的尸身!
“啊!”
我吓得惊叫了起来,双脚吓得发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这哪是活人的躯体啊,这分明是干尸的残骸呀!
“沙摩遗体?看来你这个本来就是死人的家伙为了复活自己的身躯,还花了不少心思……”畲族大祭司悠悠地从嘴巴里头说出一句再度让我震惊无比的话。
沙摩遗体不是在象埔寨那里得到的么?
怎么安放在黑衣男子的身躯里?
不,应该说是取代了黑衣男子的身体……
哦也不是,难道就是按照畲族大祭司所说的,黑衣男子原本就没有身体的一个死人?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今归仁朝秀嚣张无比地大声笑道:“大祭司,你应该懂得,七十年前我参加侵华战争,就是希望通过立下辉煌的战功,让天皇恢复我们琉球国的地位!所以当在凤城战死后,意识化的我不甘心这么丧失一切,我灵魂依旧在游荡,在徘徊……还好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人,为复活我身躯做了不朽的努力!”
听完之后,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在同一时间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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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救兵驾到
黑衣男子今归仁朝秀这么一说,让我还得几乎要灵魂出窍了。.qВ5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却从来不相信有一个死人,能够带领一支庞大的日本商团在中国这片曾经战争过的土地上,为了复活自己而努力着。
我也不敢相信,有一个死人,绑架过我,就是为了逼迫我去协助他寻找他的身体!
可现在,看上去力量无穷无尽的今归仁朝秀一点都不像一具死去了一百多年的死尸,更像一位法力高超、不可一世的圣人!
只见今归仁朝秀不停重复高喊着“给我犬神王头骨!”,然后挥动双臂,只听到“嗖”、“嗖”、“嗖”的一声声怪响,无数闪耀着刺眼寒光的冰凌,如同从炮膛里边发射出来的长矛似的,接二连三地扎向畲族大祭司!
畲族大祭司面对如此凶险的场面,却是镇定自若,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只见他,徒手在面前快速画了一个圆,然后反手又画了一个叉,骤然间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幽冥鬼火形成的火焰盾牌!
于是,我耳畔响起了沉浑的“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只见那些尖胜匕首的冰凌尽管速度飞快,却愣是钻不透畲族大祭司的火焰盾牌,而且在幽冥鬼火的高温加热下,纷纷化为水滴,“嘀嗒”、“嘀嗒”地掉落在地面。
“今归仁朝秀,你虽然得到传说中不朽的沙摩遗体,重生了你的肉身,但是还是有缺陷的……”畲族大祭司悠悠地说道,言语中还是带着那些超凡的冷峻。
今归仁朝秀摇着头,咬牙切齿地对着畲族大祭司说道:“这个不用你废话,我明白!因为盗走沙摩遗体的人,只带走了沙漠的身躯,却没有带走他的首级!所以……”
忽然之间,今归仁朝秀忽然一把扯开包裹着自己头部的那黑色帽子。我眼珠子不由自主地跟着转了过去,于是,我看到了一个极为恐怖骇人的场面!
只见今归仁朝秀的脑袋,没有皮肤、血管和头皮,只有耷拉着几根零星头发的头骨,而且这头骨还是严重破损的!他头盖骨上的那个大破洞,露出干瘪萎缩的脑子部分,不仅黑乎乎、绿森森地恶心发臭,甚至从我这个方向望去,还有几条肮脏无比的蛆虫在里边进进出出,正在畅快无比地啃食着今归仁朝秀风干了的脑髓!
“呜……”
我实在受不了这恐怖恶心的视觉冲击,肠胃一阵翻江倒海,连连干呕了好几下。
可渡边大东株式会社的那些人,包括畲族大祭司,虽然脸色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变化,但是都是站定着,反应没有我这么剧烈,怕是都一早知道今归仁朝秀的这幅鬼模样了。
“所以你需要犬神王头骨,为你残躯覆盖上最后一块填充物?”畲族大祭司发话了。
露出破败头颅的今归仁朝秀更加肆无忌惮了,得意无比地狞笑道:“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来,耗费无数金钱、人力、物力,得到了大圣樽、大颠獠这两样医疗圣品,幸运地恢复了在战争中炸得四分五裂、仅剩下来的我的头部,让我重新拥有了记忆和思维!然后又配合在两个许驸马府里边得到的七星回魂针,完美地实现沙摩遗体和我的头部的无缝衔接!”
就在我听得心惊肉跳的时候,畲族大祭司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起来。
笑得比今归仁朝秀的狞笑还要瘆人上一百倍,一万倍!
“老不死,”今归仁朝秀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傻笑个什么?”
畲族大祭司露出鄙夷的神情:“今归仁朝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幼稚……”
“我哪里幼稚了?”今归仁朝秀也有些迷糊了。
畲族大祭司叹了口气说道:“天理轮回,生死有命,你这逆天而行的做法,完全是不可行的,就算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今归仁朝秀歇斯底里地狂吼道:“闭嘴,快给我闭嘴!我不是什么行尸走肉,我是琉球国的国王,我肩负着复国的使命!你,你快把犬神王头骨交出来,我就能拥有完整的身躯啦!”
我不知道从哪来了一股勇气,大声地朝狂躁的今归仁朝秀叫道:“你就是一个死人!”
今归仁朝秀听到我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先是一怔,然后暴怒如雷地说道:“你这六甲番的传人活得不耐烦了?你哪里见过像我这样法力高超、威严无比的死人?你们说说看,你们说说看啊!”
然后用征询的目光,回头扫了渡边新吾、渡边云子和老蒋一眼。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琉球复国怀有狂热憧憬的渡边新吾外,渡边云子和老蒋脸色极为怪异,甚至露出了一丝惶恐的表情。
“你们怎么这样?难道……难道你们也认为,我只是一个死人?只配是一个死人?”今归仁朝秀十分惊讶地说道。
而回答他的,唯有忠心耿耿的渡边新吾那句近乎于讽刺的安慰性话语:“不管你是生是死,都是我们琉球国的国王!”
“哼!”畲族大祭司从鼻孔里边发出这么一声嘲弄,还陷于震惊中的今归仁朝秀忽然恶狠狠地把头扭向他,然后居然“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畲族大祭司不解地问道。
我不经意朝畲族大祭司一看,立刻大叫起来:“你……你的脚!”
原来,畲族大祭司的两脚,居然被冰封起来了。此刻,畲族大祭司两脚变成了两根大冰柱,已经不能再动弹了!
见到此景,我脑子急速转了起来,忽然想到:原先朝畲族大祭司飞去的冰凌撞击在黑火盾牌上,化为水滴跌在地上,却被今归仁朝秀暗中操纵,流向畲族大祭司的脚下,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封住了畲族大祭司的双腿。
“失算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狡猾。”畲族大祭司叹了一口气。
诡计得逞的今归仁朝秀禁不住得意地笑起来:“呵呵,死老头,不要妄图施法逃脱,我这寒冰煞气可以感受到你的轻微动作,只要你图谋不轨,我立刻可将你变成雪人!”
畲族大祭司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回答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毛耳丑脸人莫名惨死……就是栽在你的手上。”
今归仁朝秀已经掩不住笑意了:“你知道就好,快把犬神王头盖骨交出来!”
畲族大祭司双目里的光芒忽然变得极为闪烁不定,似乎在高速地思考、判断、决定着什么,片刻后,他张口说道:“犬神王头盖骨,就在这小子的身上!”
骤然间,今归仁朝秀、渡边新吾、渡边云子和老蒋的目光,纷纷如同利箭般,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心头大骇,跺着脚暗自骂了一句:“这挨千刀的老头,分明是要陷害我啊!”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话语:“情哥哥,犬神王头盖骨,真的在你身上么?”
我扭头痴痴地望去,是渡边云子。
她也望着我,迷离的眼神中带着唏嘘。
我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对,在我身上……但是不是‘带’在身上,而是装在我头上!”
“装在你头上?什么意思?”渡边新吾大声喝道。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赌气般高声回答道:“就是说,犬神王头盖骨已经安装在我的头上了!”
渡边云子脸上掠过难以言状的惊恐和困惑,看得出她对这个惊天的信息极为惊讶,也极为抗拒。
可今归仁朝秀却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哇哈哈,这样子吗?那就太好了,蒋君,快快把这个人的头颅,给我取下来!”
我听到这句,登时冷汗都流出来了:难道真的要和老蒋同室操戈?
可我没时间细想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扬文匕首,已经指向了我。
“来吧,阿二,使出你的本事吧!”老蒋无情地说道。
我一边后退,一边痛苦地争辩道:“老蒋,我们是兄弟,是兄弟啊……”
“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多说无益,刀下见分晓!”老蒋说罢,纵身一跃,朝我刺来!
我闭上双眼,心头悲鸣道“这下死定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到了“当”的一下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又有“叮叮咚咚”的金属滚落声,还有渡边新吾和渡边云子爷孙俩的惊呼声。这叫我心里极为诧异……
发生了什么事?
老蒋这一匕首刺来,没有贯穿我的身躯么?
那是谁,为我挡下这雷霆一击?
我不禁睁开双眼。
只见老蒋一脸茫然地呆站在原地,手里抓着一只没有刀身的匕首,而地上散得七零八落的,正是已经断成几截的扬文匕首的雪白刀身!
与此同时,在我眼前的还有另外一人:这是一副长满赤红刚毛的鬼脸,圆睁的怒目上还长着奇异的火焰状眉,外露的獠牙雄劲,在这诡异的通天塔里头,透射出一种极为摄人心魂的狰狞……
“双头鬼面!”我惊呼道!
双头鬼面人威风凛凛地站在我身前,手持的,是一柄金光耀眼的,仿佛是穿越了梦境,来到现实中的……
三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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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最后结局
面对突然驾到的救兵双头鬼面,还有她手持的那一柄金光耀眼的三叉戟,我的心情就像坐了惊险刺激的过山车一般,迅速由低转高!
“双头鬼面!你来了!”我情不自禁地高喊道。
“拿着!”双头鬼面娇叱一句,立刻把那如梦似幻的三叉戟扔了过来。
我心里没有丝毫准备,只得硬着头皮用手一接,可当我的手一触碰到这三叉戟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从我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发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怎么回事?”我只感到这声音久久地在我身体内部回响,涤荡着我躯壳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要将我所有的皮毛、筋肉、骨骼和细胞来一场彻彻底底的革命。
我实在按耐不住内心的惊讶之情,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叫唤。可让我错愕不已的是,从我口中发出来的,竟是“呜喔”这么一声类似于动物的鸣叫!
在场的每个人,眼里都闪出惊惧的神色,包括一直淡定自若的畲族大祭司。
只见畲族大祭司怔怔地闭上双眼,讷讷地说道:“犬神王,你终于要回来吗?带领我们畲族部落扫荡罪恶的汉人世界?”
今归仁朝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忽然开口说道:“臭小子,你在装模作样地演戏吗?”
“你他女马的才在演戏呢!”我心里说道。
可当我一开口,这句话却变成了单音节的几声吼叫。
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情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变成这幅模样?”渡边云子怯生生地对我说道,我听到她言语之中的关切和惊讶之情。
我心头一暖,大声对渡边云子说道:“云子,我没事呢,就是说不出话来!”
可张口却唯有一连串的枭兽似的怒嚎,吓得渡边云子迟疑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不管你是什么玩意,”今归仁朝秀阴沉着脸恶狠狠地说道,“我只要你的头盖骨!”
旋即,今归仁朝秀的手掌一旋,手心之中忽然幻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圆盘,“嗖嗖嗖”回旋起来,炫目的光芒昭显出那锋利无比的边缘。
“喝传剑!”
今归仁朝秀大叫一声便一扬手,这个急速盘旋圆盘立刻呼啸着朝我脑袋飞来,意图在明显不过了:削下我的头壳!
我心头一凛,慌乱之中唯有急中生智地用手中这柄看上去质量不错、品质有待验证的三叉戟硬顶上去……
“当!”
金光一颤,那个圆盘顿时化为四下乱溅的碎屑,掉得满地都是!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唯有畲族大祭司发出与众不同的一个“咦!”声。
今归仁朝秀脸色难看得不行了,那破了一个黑洞的头壳里边的肮脏脑组织朝外凸涨,那干瘪的沙摩躯干也愈加枯槁,看得出他恼火得很却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
这个时候,渡边新吾雪白的眉毛,慢慢走到今归仁朝秀身边,凑过去耳语了几句,今归仁朝秀脸上立刻露出一股叫人难以捉摸的狡黠笑容,让我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也就在这个时候,今归仁朝秀张口说道:“琉球圣女,你过来一下!”
渡边云子和我都同时愣了一下。
“过来!”今归仁朝秀嘴角上钩,画出一个鬼魅的微笑。
渡边云子一脸茫然地望了望她爷爷渡边新吾,又扭头看了看琉球国王今归仁朝秀,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但是就在走到今归仁朝秀面前的时候,忽然“呀”地尖叫一声,便被今归仁朝秀一把挟持到怀中,那锋利的虎彻短刀也置到了她喉咙的位置!
“嘿嘿,听渡边老先生说,你好像挺喜欢她的孙女哦!”今归仁朝秀面目狰狞地朝我说道,虎彻短刀稍微一动,猩红温热的鲜血,便从渡边云子煞白的喉咙上流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然后幡然醒悟到:“原来渡边新吾给了今归仁朝秀的妙计,就是挟持渡边云子,用其来要挟我!”
“这老狐狸,连自己孙女都不放过!”我情不自禁地怒骂一声。
渡边新吾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中国不是有这么一句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完全不把渡边云子的安危放在眼里,似乎只有琉球复国,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其他的,都可以交易,都可以放弃,都可以舍去!
“复活这个僵尸,难道就可以让什么琉球复国么?琉球国,早就在一百多年前给日本吞并啦!”这时,双头鬼面高声喊道。
今归仁朝秀听到我这话,气得两眼暴突,青筋外冒,歇斯底里地叫嚣到连污秽的涎液都挂在了嘴角:“闭嘴,快给我闭嘴!我不是僵尸,我不是僵尸!琉球的百姓,都在期待我的归去啊!我等了快七十年了,我再也不能等下去啦!一刻也不能等下去啦!”
我心里一个劲地担心渡边云子的安危,生怕今归仁朝秀脑袋一秀逗手起刀落,那我和我的梦中情人就阴阳相隔了,不禁摆着手说道:“尚老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可别生气呀!”
今归仁朝秀眼里喷射出阴毒的寒光,嘴里边阴阳怪气地叫道:“你把你手中的三叉戟扔掉!然后把手臂背到身后!”
“别听他的,他在骗你!”双头鬼面提醒道。
可我眼看着渡边云子那犹如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神,心头就软了,不禁答应道:“好,好,好,我照做就是,但是你不要伤害云子!”
“犬神王,为了琉球圣女,不值得……”畲族大祭司也开口说道看来在这方面,畲族大祭司是支持双头鬼面的立场的。
可我可顾不上这个善意的提醒,狠狠心就“哐当”一声把三叉戟丢在地上,一边小声对双头鬼面说了句“对不起女人,吃完还想跑!”,一边把双臂老老实实地按照今归仁朝秀的要求背到身后。
今归仁朝秀仰天狂笑起来:“很好,呵呵,我就喜欢你这种中国人,和七十年前的一样,懦弱,心软,还自认为善良,哈哈!”
“够了,”我恼火不已地说道,“我已经照做了,你快放开云子!”
今归仁朝秀狂妄地吼道:“云子?云子是你叫的?看来你对她用情很深哦!不过我老实告诉你吧,她是我的奴婢而已,一个低贱的奴婢而已!我要她干什么,她就得像狗一样乖乖地干什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在这只母狗身上发泄过多少次兽和谐欲,蹂躏过这贱货不知多少次了!”
然后,今归仁朝秀忽然疯狗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一下子扒开了渡边云子的衣裳!
我刚想大声喝止,没想到目光一触及渡边云子的身躯,我便愣住了。
渡边云子雪白的身子上,到处是伤痕,到处是淤青,到处是血迹!
天哪,有些像是给鞭子抽打出来的痕迹,有些又像是被拳打脚踢整出来的伤疤,更有甚者看上去就像是……
给上下两排牙齿咬出来的口子!
我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咆哮:“今归仁朝秀!我要你命!”
今归仁朝秀阴险地笑了一声,忽然一脚踹开失魂落魄的渡边云子,甩手使劲朝我抛来那把虎彻短刀!
只见这个时候,这把虎彻短刀裹着极寒的雪花和冰片,卷动整个通天塔内的气流,嘶鸣着朝我刺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我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瞬间便要死在这夺命的一刀之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柔弱的身躯霎时间挡在我的胸前,耳畔只听到“噗嗤”一声响,然后尖锐的刀锋贯穿了这身躯,抵到我的心窝处,却因为力道消除,再也无法前进半分我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我胸前的刀上滴淌下来的鲜血,几乎成了一条小溪!
我大脑“嗡”地炸开了,毫无准备地抱住为我挡下这一刀的人,发现不是别人,竟是双头鬼面!
双头鬼面捂着胸口的致命伤,痛苦不堪地呕着血,却坚持着说道:“二少,我不行了……咳咳,对不起,以后不能再保护你了!但是,请你记得,在六甲番死剩你一个的时候,也就是你化身为犬神王的时候……咳咳咳,这就是你的宿命,但是请记得变身后,必须毁掉通天塔,这样汉族也好,畲族也好,才能有真正的和平!”
当说完这句话后,双头鬼面的手无声无息地滑落……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一直暗中保护我的双头鬼面,是谁!
这一刻,我忽然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心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我大吼着捡起了地上的三叉戟,忽然察觉到畲族的祭坛上,有一个东西正画着弧线朝我飞来。
我错愕地用手接住,发现是一个布满咒语的酒葫芦。再抬头回望去,只见小烦正站在祭坛上,右手抬着,明显就是她抛给我的!
忽然间,澎湃的力道从我肚脐眼迸发出来,沐浴在这畅快霸道的能量中的我感到兴奋,狂躁……
这是一种屠戮的冲动!
我的意识,终于消失了,永永远远地消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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