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魂笔记》 第一章 :故人把酒话炎凉 第一章:故人把酒话炎凉 但凡人生在世有八苦,所谓生老病死苦,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及求不得,当年因为一念执着,年少轻狂以身试法而锒铛入狱,在这深牢大狱里一蹲就是五个年头,高墙之外的世界早就时移世易,高墙之内的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入狱以来,一心向道,看破了红尘,每个人都只是暂存这具**的过客而已,人生百年也不过黄粱梦一场,纵然你明眸皓齿,到头来也不过美人迟暮,镜花水月,纵然你手握乾坤亦无法挽回那如花的美眷,似水的流年,度过此生,是让灵魂完成这趟旅程,获得心灵深处永远的宁静! 在狱中的这五年之间我对华夏本土的宗教道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道教在数千年的传承中演化为风水堪舆青乌寻龙的宿土宗,斋醮祈福符录咒语驱鬼的正一宗(茅山),烧炼丹汞杀三尸神寻仙访道的众阁宗,强身养气内外兼修的全真宗,这些我都有所涉猎! 白驹过隙,五年光阴一晃而过,我穿着入狱时候的“的确良”衬衫顶着盛夏的艳阳出了高墙,一时彷徨无措,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登徒浪子了,岁月就像是一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我眯起眼感叹:枯木逢春尤再发,人无二度再少年! 出狱之后一个**果的问题就挡在面前,我毕竟也是个吃喝拉撒的饮食男女,需要为这稻粮谋,父母在我入狱的时候早就与我断绝了关系,我这个不孝子也没脸去见他们,原本计划出狱之后找一道观皈依算了,做一个火居道士,然后云游四方,说白了就是沿路乞讨。 作为**丝的我本不喜欢这嗟来之食,但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只好出此下策,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连去了本地几个道观都碰了一鼻子灰,世风日下这些个道观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主,本来就僧多粥少,怎么会接纳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呢。 无赖之下拿着简历像是无头苍蝇般四下投递,那些老板一见到我有前科,捏着个简历,皮笑肉不笑道:“嘿嘿!回去等消息,回去等消息!”三番五次之后我才醒悟过来:所谓的回去等消息其实就是没有消息,我窝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长吁短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回头已经是百年身呐!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尿憋死咧,出狱之后才发现当年作为奢侈品的手机现在已经全部普及了,还记得在大学之际,谁要是有一台十六和弦音的手机,那可是十分长脸的事,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第二天,在人潮汹涌的人行天桥上多了一个手机贴膜的摊子,摊主是一个面有菜色神色忧郁三十上下的瘦高个,生硬的摆弄着手中的美工刀,嘴巴抿的紧紧的,这样的**丝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在芸芸众生中,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印象,不用说!这个神情专注的**丝就是我了! 就在这时,锋利的美工刀拿捏不稳,就在左手手指上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鲜血顿时迸溅出来,站在摊前的那位仁兄,鼻子塌的看不到鼻梁,瞪着一双金鱼眼,看着手机屏幕上刺眼鲜血,气鼓鼓的吼道“我勒个去!敢情你这是要为我手机开光呀!”记得张爱玲曾经比较过中外人种的丑,说西方人的丑就像是上帝故意的恶搞,而东方人的丑就好比是上帝的偷工减料,形容这位仁兄真是入木三分。 我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换张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贴好了,“哐啷啷”金鱼眼随手抛出大把的硬币,我忙不迭的将那些洒落地上的硬币逐个捡了起来,点头哈腰道:“谢谢!谢谢!”美工刀太过锋利,当时不觉得疼痛,此刻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钻心而来,十指连心呐! 今天算是有收入了,中午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想到这里,五脏庙也咕咕作响,夹起来地上的小马扎跟一块写有招牌的瓦楞纸板径直走向自己熟悉的一条街巷,我所生活的地方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小城,眼见就要到端午节了,不定时的要下一场端午雨,这不,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隐隐,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我赶紧躲到了街边一个新落成的酒店里,免得到时候被淋成落汤鸡,像是这样的酒店素来都有免费开放厕所的,我早上出门多喝了点水,此刻尿意正浓,得找个地方放茅才是,于是绕过了迎宾小姐走到了那厕所之中! 来到了公厕里刚刚解开裤带准备放茅,就听到隔壁有敲击声,我不以为意,心想这人也忒没素质了,随即传来了说话声:“哥们!有手纸吗?”我翻了翻口袋:“抱歉!没有!”那声音又传了过来:“那有小块报纸吗?”我无奈地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来小便的!”我以为这下该死心了吧,不成想过了几秒钟,从地下递过来一张十元的人民币:“能帮我换成十张一块的吗?”我将钱递了过去,霎那间传来一阵咆哮:“你别给我十个硬币呀!” 我听这声音十分的耳熟,于是怯怯问道:“你你是不是潘潘运来?”对方沉默了一阵,然后就听到皮带扣的“叮当”之声,过了半晌,一个硕大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一种人生之若初见的惊艳感:“哟!这不是大老粗嘛!” 我赶紧摆摆手道:“别介!还是叫我大名吧!”只见从隔壁门里出来一个胖子,西装革履将肥硕的身段勾勒的玲珑尽致,一条细细的领带不伦不类的勒在脖子上,这货就是跟我一块长大一块读书一块恶作剧的“发小”潘运来了,毕业之后也不常往来,据说这货一直在夜场里卖xx丸之类的东西。 胖子一如往常的勾肩搭背并朝我挤眉弄眼:“这么多年不见,我们都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咧!你究竟躲在哪儿发财呀?”我一时语塞,毕竟坐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能逢人张嘴就说自己这几年在蹲号子,幸好我有高达一百二十分的情商,于是反问道:“这些年你又在哪儿发财呀?” 胖子连连叹息,朝我的肩膀上使劲拍了拍:“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我莫名其妙的扭头看着他,见拗不过我,于是胖子只好如实相告,原来这货当年在夜场卖xx丸被警察逮了个正着,也跟着判了两年,不过出来有好几个年头了!娘希匹!明知道这些年我在服刑,还问我在哪儿发财,这不是在埋汰我嘛,这货也太不仗义了! 我正想发作的时候,胖子又是拍了拍我的肩头:“出来不久吧?走!哥们为你接风洗尘改善改善生活去!”我的注意力顿时转向胖子搭在我肩头的大手,究其原因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胖子刚才蹲完茅坑后是怎么解决的,不会就是我递过去的那几个硬币吧? 我知道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能救我于水火的胖子,在这个紧要关头还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我不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嘛,我硬生生将这个到嘴边的疑问给压了下来,跟着胖子屁颠屁颠的朝酒店地下停车场走去! “不错呀!胖爷!啥时买的车呀?”我边走边问道,胖子更是大步流星,意气风发,头也不回:“就是辆破大奔而已,没啥!”我一听,不对啊!这不符合胖子那张牙舞爪的性格呀! 刚从地下车库里出来后,胖子全身上下模了个遍,:“哎呀!糟糕,钱包给落在酒店了!”被保安大叔拦在了出库出口,后边的一辆红色宝马敞篷“嘟嘟嘟”的按着喇叭,心里不胜其烦,胖子看了看我,我无奈的耸耸肩。 就这样僵持的当口,从后边那宝马里跳出一个摩登女孩,上前问道:“多少钱?”那保安道:“十八块!”女孩掏出五十元指了指自己的宝马道:“后边那辆也一起交了,不用找了!”说罢转身斜了我们一眼,眼波流盼,明眸善睐,胖子的魂魄都快要被勾走了,将脖子伸出车窗:“留个电话吧!呆会我好还你钱!”那女孩走过我们的车时:“钱都给了,人就别惦记了!”说罢头也不回径直回到了宝马车里! 我心里嘀咕着:开得起大奔,怎么连停车费都交不起,这货说呆会请我大快朵颐吃大餐,那那到时候究竟由谁来埋单呢,我心里不由一阵忐忑!不过也豁了出去,是你誓言旦旦说要请我的,到时候埋不埋单于我何干? 坐在车里,我才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才意识到自由是多么的重要,胖子开车彪呼呼的,喇叭按的震天响,引得路人都驻足观看,胖子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心满意得的神情,我斜了一眼: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 大奔停在一家米粉馆子门口,我心下不岔:这就是所谓的改善生活?这货也太抠门了吧!不过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我忍气吞声跟着胖子走进店内,里边挤满了人,看来这里的口味应该还算不错,到时候多吃几碗才行,从早上到现在只是灌了一肚子凉水,饿的前胸已经贴到了后背!胖子将太阳镜推在头顶上,摇转着手上大奔的钥匙找了个地方落座,很酷把头发一甩:“老板,四两葱不要米线!”完了还加一句:“多下点米线啊!”老板手拿菜单懵了:“你到底是要米线还是要葱?”胖子一看失言赶忙改口说不吃葱,老板嘟嘟嚷嚷转身离去,可不一会老板站门口大喊:“外边白色的车是谁的?”见店里无人回应,就又走开了,我推了推胖子:“我们的车不是白色吗?”胖子满脸得意却不搭腔。 过了一会,那老板又回来道:“外边白色的车是谁的?”胖子这下搭腔了:“你说的是不是白色奔驰车?”老板道:“谁管你奔驰还是宝马,刚才被交警拖走了!”我跟胖子一听糟了,赶忙跑出店外,后边响起了哄堂大笑! 胖子捶胸顿足:“这下可就筐瓢了”(长沙话:意为搞砸了!)“我堂哥回去还不把我皮给剥了呢!”我一听就纳闷了,这不是你自个的车么,跟你堂哥有什么干系,我安慰道:“没那么严重咧!去交警队交了罚款就完事了!” 胖子哭丧着脸,这才向我道出了实情,原来这车根本不是他的,他之前一直在上海活动,这次回来是参加他堂哥的婚礼的,趁着机会将这辆婚车开出来过过干瘾,瘾还没过完就糗大了! 我当是傍上款爷了呢!不成想还是跟我一样的穷**丝,难怪抠抠搜搜的连停车费都不愿意掏,还带我来这么个破馆子来,美其名曰接风洗尘改善生活,唉!时乖命骞,碰到胖子这货,喝起那凉水都塞牙呀! 我跟胖子来到柜员机前,胖子下了很大的决心取出来五百元钱,似乎觉得不够,又取了两百元,然后一起去交警队交了罚款,这样一折腾下来,已经是夜幕四合,华灯初上了,我坐在车里差点饿晕过去! 胖子似乎过意不去,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烧烤摊子前:“胖爷今天请吃烧烤,不醉不归!”车停好之后,我们找位置落座,胖子便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跟我在路边摊上吹着啤酒,海阔天空的胡吹乱侃起来。 只见他手捏着一只肥硕的龙虾,壳子也不剥,直接塞进嘴里嚼起来,嘴角随之冒着一圈油花,“我说哥们!要不你跟着我去发财怎么样?”我心下计较: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但这货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无利不早起的主,我唯唯诺诺道:“好是好,只是你究竟是做什么行当的,作奸犯科的事可就别拉我下水哦!”胖子嚼裹完那只龙虾就给我捣鼓开了 胖子一直在上海发展,说是开了家文物拍卖公司,但是个中的门门道道我还是清楚的,随着这几年来文物市场风起云涌,加上一些所谓的专家推波助澜,一些古董文物水涨船高,每次什么鉴宝节目呀,苏富比佳士得拍卖呀,那些文物的价格后边一连串的零蛋,让人很是眼热心跳,那些宝贝的经历也被编排的神乎其神,于是乎,神州大地刮起了一阵文物热,大家都抱着捡大漏的心理一头扎进这并不熟悉的行当,要知道天下那来那么多漏让你去捡呀! 俗语说:浑水之中好模鱼,这倒便宜了胖子这帮子人,先不管你淘换来文物是真是假,首先你得鉴定对不?你得知道市场行情对不?你必须的走流通渠道对不?这样才能换来花花绿绿的钞票对不? 胖子成立的这家所谓的拍卖公司,当然比不得什么苏富比佳士得这些业界大腕,甚至连最基本的资质也没有,他们分工合作,二十几个业务员天天在外招揽那些自以为捡到大漏的主,然后由胖子联系所谓的专家老师,不管什么物件一经过他们的法眼都说是真品无疑,然后挖空心思穿凿附会,有时旁边还弄些个托儿抬杠,最后证明专家才是正确的英明的无可辩驳的。 听的持宝人那叫个心花怒发啊,还真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捡到大漏了,紧跟着就到了定价环节了,随便先让一个什么专家权威报一个天价,但是他们会告诉那些冤大头们先不要心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离花花绿绿的钞票也就那么几步之遥了,价都给你报了,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如果要走拍卖流通渠道,你必须得给文物拍照是吧?图录是吧?包装是吧?俗话说:皇帝的女儿还愁嫁咧?这可直接影响到竞拍者的第一印象呀,你说是吧?持宝人早就陷入类似打了鸡血般的亢奋状态中去了,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价格一报,好家伙,每页图录价格四千到五千不等,不同角度要好几张,看在老熟人了,给你个什么什么折吧,成交之后记得请我吃饭哦!持宝人一听心下一盘算:这话也不无道理呀,要是拍卖成了,这点钱算什么呀?于是豪气干云,立马交钱拍照图录,然后回家等消息吧你! 一等几个月没消息,你再去跟进,被告知流拍了,你要再卖是吧?好呀继续交钱吧你!就这样往往那些捡漏的宝贝还没月兑手,已经已经被收取了好几万的图录费拍卖费了,被当凯子宰了,那些凯子们像是哑巴吃黄连,想告嘛,证据不足,这些环节胖子他们都做的天衣无缝,即便遇到死缠烂打的也能应对自如,胖子他们前些年年也因为这个赚的个盆满钵满的。 “只是这几年风头紧,前些年赚的钱都搭进去了喽!”胖子吹完了一瓶啤酒,咬开了第二瓶,我就说嘛,要是赚钱怎么还会有我的份,胖子豪饮了一口:“你呢?有什么打算?”我轻啜了一口啤酒道:“我打算找家道观皈依!” 胖子睁大了眼睛:“啊!你要去当神棍?”在我们当地诸如道士这般的三教九流统称为神棍,当然也包括在桥上给人批八字模骨的算命瞎子,给别人堪舆阴阳宅地的风水先生,都是入不得流的,别人尚有情可原,可我是堂堂的大学生,应该是去报考公务员之类的呀,却偏偏要去当一个神棍,难怪胖子要如此讶异了! 我叹了口气,说出了个偈口:“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世间的事也不外如是,我心已决!”胖子拽住个龙虾尾巴一边吸溜着,一边似懂非懂的频频点头! 末了!胖子咂了咂嘴,似是在回味龙虾的味道:“对了!那你要是出了家还跟我喝酒吃肉的,不怕犯了玄门清规!”我知道胖子压根儿就不相信我会出家当道士,我捏起了一串羊肉道:“我只是个火居道士,又不是当和尚,莫说喝酒吃肉,就是娶妻生子也不在话下咧!”胖子哑然。 胖子不死心过了半晌大大咧咧道:“既然你现在还找不到挂单的道观,还不如跟我走上一遭,包你荣华富”胖子知道失言了,就此打住,我既然已经看破了红尘,怎么会贪恋什么荣华富贵呢?不过胖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与其成天在桥上用美工刀划拉自己的手指头,还不如跟着胖子走上一遭,就当是云游四方散散心吧,这些年我在牢里都快呆成傻子了! 回去的路上,胖子喝高了,只好就近找家酒店入住,半路上胖子忽然感觉有点尿急,找了半天也没见个公共厕所,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找个小巷想就地解决下,可还没得尿出来,过来两城管,说:“这大人了咋还随地大小便呢?你有没有公德啊?罚款五十。”胖子想也没想大着舌头就说:“谁随地大小便了?我自个的东西掏出来看看难道也犯法?” 我知道是我们理亏,于是说尽了好话,见拗不过,只好恳求少罚点,城管二话不说撕下罚单说:“现在罚款单都变彩票了,你看这罚单上印有号码,每周二开奖,大奖一千元呀!你可要把单子收好!要记得去兑奖哦”我直呼晦气,将胖子送到酒店,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准备行装! 第二章 :初次来到大上海 回到出租屋就收到了胖子发来的航班信息,次日下午我就到了上海,不愧为大上海,巍峨的海派建筑处处透露着大气,光在浦东机场来回找厕所就花费了我将近半个钟头,按照胖子发过来的地址上了辆的士。的士司机是个上海老阿叔,一听说我要打车到闵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叽哩哇啦道:“侬弗晓得上海老大额,打的士不划算,省得到时吵相骂。” 虽然听不懂,看那样子是不想让我坐他的车,悻悻然下了车,也难怪人们常说:北京人眼中:外地人都是下级。上海人眼中:外地人都是乡下佬。广州人眼中:外地人都是北方人! 旁边久候多时的一辆的士跟了上来,我赶紧跳上车,司机是山东人,三十岁不到,前些年企业效益不好来上海跑的士,十分健谈,一路上海阔天空信马由缰的胡吹瞎侃,两旁的高楼呼啸而过,侃到山穷水尽相向无言之时,我只好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突然在一个高架桥附近司机减慢了车速,我还以为快到了,正准备行装下车,司机却神神秘秘的说:“我说哥们,你初来上海,我给你免费做回导游,你看到前边的那个龙柱没?”本道爷是过来办事的,又不是过来观光的,看样子是遇上黑车了,假装开心的样子顺着司机的手势看将过去。 一看不打紧,这时已是华灯初上时,整个城市灯火通明,远处的一个蟠龙柱也被映照的层次分明,只见一通体血红的恶鬼蹲在立柱顶端的高架桥边缘,注视着南来北往的车流 只听得那司机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介绍道:“这里是大上海的龙脉所在,当年造这高架桥的时候打桩怎么也打不下去,后来请了个高僧大德来看了以后说是动了龙脉,所以打不下。叫他们在柱桩上刻上龙的样子来压,结果一打就直接打进去了,你看其他的高架桥是没有这样东西的”我心道: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凶地,但决计不是什么龙脉所在,这是非之地也不宜逗留,催促司机赶路要紧。 七拐八歪的颠簸了好几个小时,的士在一家酒店前停了下来,我急了,地址上可不是这家酒店的呀,正欲发作,那司机慢条斯理的说:“我说哥们,我也知道你是过来探望朋友的,这么晚了你好意思去打扰人家么?你要找的地方离这里也就隔一条街,还不如在这里住上一晚,新开张的酒店,我能给你拿八五折优惠,怎么样?” 上贼车了,真是肉随沾板上了,本想理论一番,看着那的哥志在必得的神情,心道:出门在外多一亊不如少一亊!现代人为了钱简直形同恶鬼,呆会下了车,本道爷不去住这酒店又耐我何! 想到这里便连忙点头称是,抬起手腕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给不给胖子电话呢,心里一直在踟躇,回想一下那的哥的话不无道理,不如先安顿下来再作计较,还有就是赶明儿得办张银行卡,叫胖子先打点钱过来应急,否则活人还真叫给尿憋死了 下车后一路走向的哥先前停车的酒店,果真是刚开业的酒店,剩下的钱还可以勉强应付,入住登记完了之后,就在周边的便利店买了些泡面之类准备回酒店,正在楼梯口等电梯的时候,上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着装干净利落,金丝边的眼镜,笔挺的西装一丝褶皱都看不到,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我再看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t恤,蓬头垢面,穿着酒店的拖鞋,抱着几桶泡面,有种自渐形秽的感觉,便往电梯角落里挪了挪,心道:难怪那开的士的上海老阿叔不愿意载我,狗眼看人低呀,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等本道爷有钱了,也人模狗样的装扮一番,想到钱突然黯然下来,刚出来哪还有什么钱呢? 只听叮咚一声,楼层到了,正欲出去,突然觉得肩膀被人推了狠狠的推了一把,泡面滚落了一地,赶去投胎呀!心里恶狠狠骂道,一扭头就看见那中年人正俯子去帮忙去捡滚落的泡面,也就不便发作了。 末了,只见那中年人从怀里掏出纸笔一气涂画着,然后递给我,看着这纸片瞅了好久,喃喃问道:“你你叫木棍?”只见那人脸都憋绿了,尴尬的扶了扶金边眼镜抑扬顿挫道:“我-叫-林-昆!” 一进门扑通直挺挺倒在床上,几天来没有睡过正经觉了,这种感觉他娘的实在是太好了,新换洗的床单散发出阳光的味道,虽然想先吃点泡面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但再也抵挡不住来袭的睡意,两眼随即朦胧起来,天昏地暗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间听着电视的声音,心想记得进门的时候没有开电视呀,管他呢,翻了个身侧着把头再次埋进松软的枕头时斜了一下电视,这一看不打紧,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背对着我坐在与电视平齐的梳妆台前,难道是我进门时没关门进小偷啦? 我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想一个鲤鱼打挺跃将起来,可全身除了眼珠能够转动外其他地方都使不上劲,谁?可这个词只是仅仅停留在喉咙根部就是发不出声,我想伸伸自己的腿或者手指,可好像我体内亿万个神经元细胞突然失去了彼此的联系,这个指令只是停留在我的大脑当中。 更糟糕的是现在这样,眼珠任何角度的转动都离不开那个人,此时此刻脑海还特别清醒,看这情形肯定是被鬼压床了,哪个不长眼的冤魂居然欺负到本道爷头上了,万般不甘,暗暗咬破舌尖,心里暗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默默等待时机. 大概过了几分钟,也许没有吧,只是感觉实在是太漫长了,简直是度秒如年,那个背影慢慢转过身来,一张五官模糊的脸,分不清是男是女,一直飘到我床前,我被它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给攫住了心神,四只眼睛眼神直勾勾的对视着,我挣扎着想看清它的五官,却始终感觉那面孔隐藏在云雾里一般,渐渐的我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那冤魂似乎理解我的想法想让我瞧清楚一般,也把面孔慢慢的凑近,我心道难道今儿个阴沟里要翻船,要被这冤魂索去性命,努力收摄心神,使出了吃女乃的劲,唧的一声,一口热血就喷在那扭曲的五官之上,只听的呀的一声,便悄无声息了 我试试轮起了胳膊,这下可以活动了,就听得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我惊的一下坐了起来,原来是梦,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样,梦中的一切却是那样的历历在目,舌尖尚在隐隐发痛,地上是床头台灯,是我轮胳膊的时候碰翻的,床头柜边上是我随身带着的一把雨伞,电视也好端端的关着,梳妆台前也没什么人,我下床掂起脚收拾了下台灯碎片,在掀开床单那刹那,看到个巴掌大小泛黄的小纸人. 我捏着纸人反复观摩隐隐可以上边的血迹,心道:这又唱的哪出?茅山道士有驱使纸人的法术,但也仅限于斗法的时候使用,因为布坛做法过程十分繁琐,一般不轻易用,我算是个火居道士,也与茅山上清宗同属正一派,不至于将这邪术用在同门身上,果然是江湖险恶,这话一点都不假,要是胖子在这儿就好了,他一定能给我分析个子丑寅卯来。 对了,突然想起来了,要是驱使纸人,必须是在附近布坛施法,也就是说那人一定还在附近,电光石火之间,我腾的跳将起来,冲出房门,酒店走廊上空空荡荡,我知道施这种法术的一般范围不超过方圆一丈,而且隔着厚厚的墙壁,其法力会大打折扣,我初步把目标锁定在对面三间及隔壁两间。 如果真的是布坛施法,那一定少不得有动静,法术被我所破,这会施法的人应该在想着如何掩饰呢,肯定不会弄出半点声响的,但施法过程中的香火及焚烧符咒的青烟应该会从门缝里飘散出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撅着一一闻了过去。 空气中也没有任何异味,奇了怪了,这明明就是茅山邪术,却教人无从下手,只好赶紧一家一家敲门了,从对面房间开始,里边伸出个脑袋,一头金毛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极不耐烦的问我想做什么?我一时语塞,探头探脑想透过门缝看更多点,神经病,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鼻子差点被撞歪! 经过这样一折腾,已是快到子夜时分了,但是已经睡意全无,靠窗点燃了支烟,一时间思绪万千,怪就怪我时乖命骞,命运多舛,今后的路又在何方?不仅悲从中来,想着想着便躺在床上沉沉昏睡过去。 次日十时左右醒来,感觉心情大好,昨夜那不快之情一扫而空,也许是休息的好,出了酒店才发现昨晚下起了雨来,这本来就到快到端午节下端午雨了,所以天气就像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我还得赶去胖子说的地方,走到门外,见外面的雨正“哗哗”地下个不停,我折返对旅馆服务小姐说:“对不起,请你去看看我的雨伞是否在我房间里。”几分钟后,服务小姐两手空空回来礼貌的说:“您好先生,雨伞还在原地方,靠床头柜放着。”我白了她一眼就又上楼去了 腰间的电话响起,是胖子打过来的,远远的就见到了街边雨幕中胖子那肥硕的身形,还背了个背包,我三两步走上前去,胖子假模假样的嘘寒问暖几句,就拉着我跳上了一辆公交车,还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的位置也寥寥无几了,胖子眼尖一下子就抢到了座位,我扶着椅背站在胖子身边。 过了几站,胖子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胖子示意我坐下,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坐,胖子于是将自己的背包取了下来放在那座位上,无视别人义愤填膺的目光,这时上来了一个微微颤颤的老头,坐在胖子后边的一个大妈客气的请胖子拿开他的背包。 据说当年曾国藩问李鸿章如何办理洋务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时候,李鸿章随口说出了“打痞子腔”,所谓的打痞子腔,是合肥的土话,也就是说人家问东,你答西,油滑应对,死不认错,当时曾国藩没有认同他的这种做法还狠狠尅了他一顿,这也是胖子一贯的拿手好戏! 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打起了痞子腔:“这包是跟我一块上的车,凭什么不能在座位上?”话音刚落,一片哗然,那大妈柳眉倒竖:“座位是人坐的,不是用来放东西的,难道你跟这包一样也是个东西?”胖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一梗:“我当然不是东西!”话音刚落,车厢里笑作一团,胖子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拉着我就下了车 是日,我跟胖子游荡在大上海街头,到了饭点了,胖子将我领到了一家装修甚是气派的饭店里,想必是跟客户约好在这里谈生意的,看来胖子是下了血本的,只见胖子派头十足的叫来了服务员,打着港台腔道:“服务生,你们哲理(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先僧,我们这儿最有名的是-燕-窝。”没想到漂亮女服务员更有港台范,一字一顿的给我们介绍起来。 “不了,我不吃动物吐出来的东西,太不卫生了。”胖子依然气场十足,递过菜单道:“先给我们上一盘炒鸡蛋吧”我心下嘀咕:鸡蛋还是动物拉出来的!那女服务员依旧是笑容可掬:“先僧,你们还要吃屎(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突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客户要在城隍庙的南翔馒头店见面,我心里嘟囔开了,作为南方人很是吃不惯面食,为什么非要来到什么馒头店呢?虽然心理一百个不情愿,但我们毅然决然的抛下花容变色的女服务员驱车前往了! 到了所谓的馒头店,我才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卖小笼包的店,“馒头”是北方人的说法,上海人更喜欢叫“南翔小笼”,南翔馒头店是一家百年老店,开店一百多年来一专营皮薄馅丰,上口一包卤而闻名扬四方。 店前的排队长龙是有名的“景观”,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有那么多人在等候购买,这成了“南翔小笼”不出钱的“活广告”。现在的南翔小笼有好多品种,如鲜肉小笼、野菜小笼、菌菇小笼等,不过最有名的,还是蟹粉小笼。店堂里坐着一溜串的拆蟹高手,听说每天要拆两三百斤的大闸蟹,看高手拆蟹也成了游客的观赏项目之一。 当我们落座的时候见到一个学究模样的人,看样子五十好几了,已然谢顶了,将后脑勺的头发盘到了额头前边,这欲盖弥彰的做法,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戴着一副硕大宽边玳瑁眼镜,一套半新不旧的藏青色中山装,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这可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上山下乡的知青或者老学究的装扮,在这繁华新潮的上海城里,如同出土文物般搞怪,看到这样子,也难免让人心生轻慢!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觉她身材苗条婀娜,面目清秀,生的是明眸皓齿,顾盼之间,眼波流露,活月兑月兑是个招人怜爱的美人坯子,一看便是青山绿水养出来的纯净佳人,我之前虽是登徒浪子,但身陷囹圄之后将这红粉娇娃视作那骷髅恶鬼,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落座之后那女孩给我们介绍起来了:“这位是“胡教授”!是我爸生前的好友!”我听罢就站起来,想要用双手握手,他们这一代的人我是见识过的,经历过那场运动的尾巴,耳熏目染间也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最是忌讳别人的轻视。 所以为了显得我对这次见面的重视,我双手都用上了,却不成想,“胡教授”像是怕弄脏了他自己的手似得,蜻蜓点水般用手指握住我的指尖,我另外一只手搭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全然不像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手,更像是一个常年在地里刨食老农的手。 手上老茧横生,我像是模到了一大块水门汀,而一股透心的凉意从那手上传导过来,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从这双手,我就认定了此人不一般,先前的轻慢之心也逐渐收敛起来,我恭恭敬敬的将“胡教授”的手晃了两晃,然后松开了 待到大家都介绍完毕了,“胡教授”依旧若无旁人的续上了我们来之前的话题:“当时我跟老赖同在一个农场改造,遇到这样的怪事,后来想想也是蹊跷,应该是命呀!”随着这“胡教授”的一声叹息,热腾腾的小笼包也就端了上来了! 我没头没脑的听到这老爷子的半岔子话,觉得莫名其妙的,突然听到胖子失声尖叫,我扭头看过去,原来是胖子太过心急了,用筷子捡起包子就往嘴巴里塞,却被烫的哇哇直叫唤,这货常年混迹于此,怎么可能忘记了如何吃这小笼包了,这小笼包里的汤汁温度可以达上百度,如果一口一个的吃,很可能会烫坏口腔黏膜,而是要先咬一小口,把汤汁吸掉,然后皮和馅一起吃掉! 只见那个“胡教授”这时笑了起来道:“年轻人,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小笼包也是一样的!”说罢还示范给胖子看,胖子尴尬的笑笑,那“胡教授”又回过头来跟那女孩接着说:“我这些年来我跟老赖一直在研究命理数术,这些东西虽然难等大雅之堂,但是作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不能这样荒废呀!” 那女孩频频点头:“那胡叔你知道我父亲在世之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听到这里,我心想这女孩一定是在找他父亲的死因,那我跟胖子掺合进来又是意欲何为! 第三章 :往事回首愈千年 就在这时那女孩拿出来一尊形制古怪的藏箱,打开一看里边是尊神像,非佛非道,造型十分的古怪,但是从那包浆看来应该是经历不少岁月,被摩挲的泛着幽远的光泽,一种往事愈千年的感觉油然而生! 看到这尊神仙相,胡教授陷入了沉思,紧接着,他说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原来在一九七三年,那场大运动也快接近了尾声,时值十八岁的胡教授,也就是当时的胡抗美,为了响应祖国的号召,学习先辈的来到了甘肃玉门,铁人王进喜的故乡插队,准备将自己的青春全部奉献给这里的莽莽群山,茫茫大漠,用实际行动为祖国的石油事业再次添砖加瓦,玉门油区是中国甘肃酒西盆地所发现油田的总称,是中国海拔最高的油田,也让中国一举摘掉了贫油国的帽子! 这里因昆仑山之玉石经此运往内地得名,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也是河西走廊第一关,自古以来,这玉门地区作为丝绸之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隘,当下已然没有曾经浴血奋战的金戈铁马,也没有商队络绎辉的繁荣景象,在千年的喧嚣与沉寂之后,今天的它,留给人们只有西域的猎猎大漠风。 如今登上古关,举目远眺,四周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沼泽遍布,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使人心驰神往,百感交集,咏古叹今之情,油然而生。不难想象,当年的玉门关,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车水马龙的灿烂,中国从这里向西方各国输出着珍贵的特产物品,也在这里和西域诸国交流着文化和宗教! 从柔美的江南水乡来到这黄沙遍地的大西北,那种心理上的不适应是可想而知的,由于刚刚过不适应这边的干燥气候,胡抗美常常流鼻血,而且一天要流上好几次,据说只有周边祁连山上生长的一种扁柏才能治疗。 真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胡抗美刚去的当口就遇到了当年轰动一时的“普度门”反革命案,当时的普渡门道首赵宝打出“新主出世”的旗号,造谣惑众,发展匪徒,反革命活动由甘肃扩展到陕西等地,并多次密会,搜罗武器,图谋暴乱,企图“前往径河两岸迎新主,去西安立帝”。 这所谓的普度门,是糅合了佛道教义的邪教,据说是清光绪年间由四川传入甘肃一带,以后逐渐发展起来的,他们信奉扶傲真人,谬称可以为人换魂,免受轮回之苦,入会一般收费大洋一元。 这个所谓的道首赵宝,在出家当道士之前,也就是村里的白相人,成天在家滋生事体,打架斗殴,搞的四邻街坊鸡犬不宁,后来机缘巧合间加入了所谓的普度门并成为了新一任的道首!赵宝知道在这边陲之地,仅仅依靠入教的会费是支持不了整个团队的开销的,而这些入教的人不是为了交钱而来的,更何况今后说要登基称帝,那些开销简直如同恒河沙数! 赵宝这帮乌合之众也就常年出没在这祁连山的丛山峻岭之间,一则缘于在这一带地底下曾经隐藏了一段段让人神往的历史,让人垂涎的财富,二则可以依托这山势作为屏障,可以有效的与当地的人民政府武装斡旋,以避免被一举剿灭! 那日,胡抗美正在山上采集扁柏,以备风干物燥的天气止鼻血之用,这扁柏较耐寒,抗风力较差,耐干旱,喜湿润,生长缓慢,寿命极长,一般分布在海拔很高的云雾带,所以采集也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夫。 但这不是胡抗美上山的唯一目的,当时虽然那场大运动已进尾声,但是阶级斗争这根弦依旧松不得,更可况这出产被称作工业血液的油田,更是重中之重,所以这里也阶级斗争的气氛有时更甚于地方! 就连当时的铁人王进喜也未能幸免,无端地被扣上了“大工贼、大内奸、大地主、大流氓”的帽子,后来由一个新华社女记者揭露真相,周总理对内参作了批示,要求大庆军管会保护王进喜;其后又通知大庆安排王进喜进京,才得以平反昭雪。 当然这是后话,显而易见,油田上除了抓生产任务之外,当然也要抓政治任务,江南文人气息的胡抗美,文笔好,一手馆阁体也深受领导喜爱,这贴写大字报的任务就落在胡抗美的肩头了,并几次三番暗示年底可能提拔他进入政宣部门! 所以胡抗美这次上山的目的除了采集扁柏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目的,自己的直属领导也就是那个暗示他能进政宣部的那人,此人五十好几了,还是孑然一身,却在油田上与工人家属勾三搭四绯闻不断,自诩当代徐志摩,没事就独自一人无病申吟,自命清高。 此人有一个痼疾那就是一进入春秋天,成天像是一个痨病鬼似得,咳个不停,有时在台上讲话的时候连血也咳出来,人们私下议论纷纷,说是此人心术不正,纵欲过度而精血耗损过多所致,也就是民间常说的五痨七伤,再这样下去,迟早一命呜呼,然很多有心人想借此事扳倒他,无奈此人大有来头,上边有人撑着,愣是牢牢把持着军政大权,那些人奈何不得,只好眼巴巴望着他什么时候咳死! 在这个当口胡抗美当然是心知肚明,领导已经给自己暗示了,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开始考虑的是送那黄白之物,在当时全国物质都很匮乏的情况下,作为一个知青,实在是囊中羞涩,上海的家人日子过的也不宽裕,只是逢年过节偶尔寄几套新衣服或者若干粮票几包红糖之类的改善改善伙食,就是将这些全部与当地的民众交换成的钱,那领导想必也看不上一眼的! 活人又岂能让尿给憋死,这绵延几千里的祁连山,山上全是宝,就拿这冬虫夏草来说吧,就有治疗腰膝间痛楚,补肺益气,化痰止咳,补肾养元之神奇功效,是不可多得的大自然的馈赠,而祁连山的虫草因其源正、身干、完整、洁净、虫体条大、色金黄、饱满肥壮、子座短者而成为稀世珍品。 但是此刻要进山找虫草无异于缘木求鱼,虫草是因为春天时候万物复苏,松树上的孢子也绽开了,飘飘洒洒的飘扬在空中,以便借助风的力量完成授粉,从而延续自己的后代,这些孢子粉有的飘洒到了其他树上完成了授粉。 但是大部分却飘洒在松树的周边的土壤中,与此同时一种蝙蝠蛾也在这片土壤中产下了虫卵,待到秋季就可以破蛹而出了,却不曾想到,这些孢子粉就飘洒到了这些虫卵的身上,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便发芽了,殊不知此刻将自己的根须扎进了那些虫卵的体内,吸取那些虫卵的营养,而那些虫卵也发育成了蚕宝宝般的幼虫,双方都在拼了命似得生长着,这是一场殊死的搏斗! 在夏天,阳光雨露的滋润呵护下,那些幼苗茁壮成长,便是所谓的夏草,而快到了深秋,那些幼苗再也无法从虫身上吸收到营养了,因为这时候发育不良,无法成茧的虫体也被冻的僵死了,这就是所谓的冬虫,这是一种奇妙的大自然将植物与动物的融合共生的现象! 采集虫草都是在深秋,这祁连山上有万亩松涛,一般是一挖一个准,当地的裕固族人是不吃的,认为这是恶魔的杰作,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只有汉地的药农才过来采集,这些所谓药农也是玉门附近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农民,仅仅是闲暇的时候过来碰碰运气,然后奇货可居,等到来年汉人拿着哗啦啦的钞票前来高价收购。 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是会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的,即便采集大量的虫草也没法兑换成花花绿绿的钞票,所以专门从事这个的人更少了! 胡抗美对于这个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一行将希望还寄期望另外一种宝贝就是祁连山锁阳了,顾名思义,锁阳一定是一种让男人重振雄风的良药,锁阳又名不老药,也是一种寄生植物,药物别名地毛球、锈铁棒、锁严子,野生于沙漠戈壁,又以祁连山的锁阳最为知名。 锁阳的繁衍过程不同于一般植物,与人和动物却极为相似,每年五、六月份,锁阳开始露出地面,至七、八月份开始成熟,同株的雄性和雌性部分相互授粉、结籽,锁阳籽极小,显微镜下观察其形状似人体受精卵。 由于锁阳头部布满鳞甲,因而种籽被包裹的十分严实,无法月兑落,这时,从锁阳根部会生出一种白色的小虫,专家将其命名为锁阳虫,锁阳虫开始从底部沿锁阳内部逐渐向上,一点一点吃空锁阳,直至顶部,这时锁阳内部就形成空洞,锁阳籽沿洞掉入锁阳底部,这时冬季来临了,锁阳籽吸收养份,迅速成长壮大。 这玉门虽正处于雄奇的祁连山脚下,但它又高高地蹲伏在祁连山绵延重叠的余脉上,依靠着白雪皑皑的雪峰。市区有石油河流经,玉门镇有疏勒河流过,春天的时候,春风也偶尔度过玉门关,将这里的吹的也是山花烂漫,繁花似锦,这在上海这样的一些大城市是绝难见到的景色! 正值青春壮年的胡抗美被这一带的景色给迷的流连忘返了,依照当地药农的简约地图再越过一座丹霞地貌的山头就应该可以见到大片的扁柏林了,行进在原始森林中对于年富力强的胡抗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最难的是这一带的丹霞地貌,数以千计的悬崖山峦全部呈现出鲜艳的丹红色和红褐色,相互映衬各显其神,展示出“色如渥丹,灿若明霞”的奇妙风采,把祁连山雕琢得奇峰突起,峻岭横生,五彩斑斓,当地少数民族裕固族把这种奇特的山景称为“阿兰拉格达”(意为红色的山)这让初来咋到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胡抗美此刻纵目丹霞地貌群,只见怪石如林,变化万千,似物似景,堡状、锥状、塔状,似人、似物、似鸟、似兽,形象各异,栩栩如生,组合有序,如“万古今城”,似千年石堡,真可谓“横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仿佛海市蜃楼,又如仙山琼阁,观之令人赞叹不已,让你觉得它们是雕塑大师的艺术杰作,但却无一不是出自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往往在这些山上才有些奇花异草生长,这又给胡抗美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一没有专业的设备,二也没有攀岩的经验,但是每每想到临近秋冬天气,自己流鼻血的恐怖景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从上午带着干粮进到了这一带,已经走到快要太阳西沉了,只好坐在一块被上千年的猎猎沙漠风吹蚀的石头上吃起干粮来! 作为南方人的胡抗美是吃不惯这些**的馕饼的,每次要用水泡化了,然后像是吃南方的芝麻糊一般才咽得下去,这次也不例外,他从绿色的行军水壶里仰头灌了一口水,然后掰下一块馕饼含在嘴里,等到泡化了就势咽下,形同吃药! 走了一天的胡抗美一时间尿急了,就将水壶跟干粮就势放在了这块石头上,转过身就放起茅来,一阵畅快淋漓之后,待到他转过身来,不由大惊失色,先前放在石头上的干粮跟水壶都不翼而飞了,虽然这玩意不好吃,但这可是这几天来干粮,如果丢了,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关于油田上有工人误入深山最后被活活饿死的传闻也不在少数,更让胡抗美心惊的是自己也就转过身放茅而已,前后不过一分来钟的时间,这水壶跟干粮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不见了! 胡抗美举目四顾,除了几只翱翔于天际的猎隼就是茫茫红色的阿兰拉格达了,显得无限的广袤苍凉,胡抗美觉得十分的诡异,于是决定打算折返,就在他正欲转身离去的当口却见到一个道士装扮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束发盘髻,戴一顶南华巾,一袭青蓝的道袍,脚踏芒鞋,满脸苍苍的络腮胡更是显得仙风道骨,只是背上像是背着诸如被褥的狼犺的家伙。 但是这突兀出现的道士将胡抗美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那道士却兀自微笑着看着胡抗美,胡抗美定了定神,知道对方是人而不是山精树怪,才逐渐放下心来,而在这个道士的胸前正挂着自己的军绿色水壶。 在那个时刻不忘阶级斗争的年代,一见到眼前的这个被批判为牛鬼蛇神的道士,胡抗美当然首先要绷紧的是自己阶级斗争的那根弦:“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山里做什么?”那道士一稽首道:“贫道探寻龙脉至此,并无恶意,只是刚刚饥渴难当,才”说罢笑笑指了指身上的水壶! 探寻龙脉?胡抗美只知道在这玉门有政府探寻油田,探寻黄金的,没成想还有这探寻龙脉的,见到又是一个黑五类,所以胆气一壮:“探寻什么龙脉是国家的事,是你一个五类分子能插手的么?”说实在胡抗美当时年轻压根儿都不知道什么是龙脉! 老道于是耐心的解释什么是龙脉,风水中借龙的名称来代表山脉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因为龙善变化,能大能小,能屈能伸,能隐能现,能飞能潜。山势就象龙一样变化多端,故以龙称呼。 对龙脉好坏的看法,是审定山脉的长远,辨别山脉的大小兴衰如何,山脉来得绵远者,发富亦绵远,山脉来得短促者,发富亦短促。总之,风水龙脉大致反映了我国的山脉走向,是古代先哲对中华地理的朴素认识,是千百年经验的积累。成语“来龙去脉”就源于此。 胡抗美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知识青年,一知半解的听着眼前的老道的夸夸其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是有个更严重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你说你从江西经过湖南寻龙而来,那你为什么不在家从事生产生活,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这寻龙能当饭吃么?”那老道哈哈一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呀!这寻龙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添砖加瓦,但是能穷尽宇宙万物苍生的奥秘,人的一生也就足矣!” 第四章 :莽莽祁连寻真龙 老道继续道:“中国的龙脉源于西北的昆仑山,向东南延伸出三条龙脉,北龙从祁连山、贺兰山入山西,起太原,渡海而止。中龙由岷山入关中,至秦山入海。南龙由云贵、湖南至福建、浙江入海。每条大龙脉都有干龙、支龙、真龙、假龙、飞龙、潜龙、闪龙、勘测风水首先要搞清楚来龙去脉,顺应龙脉的走向” 说实在的,胡抗美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此类的学说,在学校里也成天是老三篇,认为除此之外都是歪理邪说,听老道这么一说,虽然心里十二分的抵触,但像是开了一扇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窗口,心里告诫自己要抵触这封建余毒的侵蚀,而另一方面却又支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了每一个字! 老道继续道,中国历史上出现了至少二十四个王朝,如果按照每一个王朝就有一条龙脉来计算的话,那么中国至少就有二十四条龙脉。黄帝的龙脉在中原黄河流域;大禹的龙脉在黄河流域中岳嵩山一带;商汤的龙脉在黄河流域;周朝的龙脉在岐山;秦朝的龙脉在咸阳;汉朝的龙脉在丰县;西晋的龙脉在河内;隋朝的龙脉在弘农;唐朝的龙脉在长安、陇西、太原;宋朝的龙脉在开封、巩义、洛阳一带;元朝的龙脉在内蒙古草原;明朝的龙脉在安徽凤阳;清朝的龙脉在东北。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范围,其实龙脉的具体位置是很难确定的,这是因为龙的活动范围是变动不定的,并且大多数龙脉都是依山傍水而生的。 胡抗美听的入迷了,月兑口而出:“那现在的龙脉是不是落在湖南呢?”那老道颔首微微笑道:“你这后生说的没错,我从湖南上来,据湖南的地形图来看,湖南有龙凤呈祥之形,新化的大熊山为龙尾,龙头落于涟水,韶山位于龙的七寸部位,岳麓山是龙足,南岳是凤尾,过双峰湘乡,凤头与龙头隔涟水相望。” 胡抗美对眼前的这个老道人充满了好奇:“那你这一行要上哪儿?找到了龙脉又将如何?”那老道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阿兰拉格达道:“我此行就是要过祁连山找到祖龙昆仑,然后再顺祖龙而下南洋,因为我发现了一条新的龙脉,这龙脉又与众不同,要知道龙是傍水而生,这祖龙的余脉可以延绵数千里,一直拖曳到南洋,那才是正真的龙眠之地啊!”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胡抗美。 胡抗美听的似是而非,觉得这中间实在大有学问,于是当场要拜这老道为师,老道坚决不受:“你我在这滚滚红尘中算是有缘,但不存在这师徒的缘分!”胡抗美也只好作罢,两人一前一后的攀爬起那些古怪无比的阿兰拉格达。 俗话说:看山走到哭,按照老药农提供的线索说只要过了眼前的这片阿兰拉格达就可以进到那片扁柏林了,可走了半天还没有走完四分之一的路程,两人一琢磨还是就地休整吧,在这荒漠里,也经常有郊狼出没,要是贸然进去,届时定要暴尸荒野! 于是就在一块地势较为低洼的碎石地面露营,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在岩石遍布的丹霞地貌上早晚温差实在太大了,而且到了晚上还有猎猎的山风,温度可以降到零度以下,按照老药农的说法,一天一个来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那是根据他的经验,胡抗美没有常年行走山路的经验,当然不可能一天一个来回,但是当初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仗着自己年轻力壮贸贸然就轻装上阵了! 到了此时,看到路边上的野草上凝聚的露珠,胡抗美才隐隐有些后悔起来,那老道士卸下自己的背囊,将一床乌漆麻黑的被子摊开铺在了那碎石堆上,待到了那被子全部展开的时候才见到了在杯子的包裹下还有一个类似龛箱一样的东西! 听到这里,我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女孩摆在桌子上的那个龛箱一样的东西上,这玩意我们也眼熟的紧,只见那神像意境十分的洒月兑,袒胸露肚,骑着一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神兽,前边有接引的道童,很像道教宿土宗的法器。 难不成这胡抗美见到的这个老道士就是江西赖家的形势宗的祖先,然后北上昆仑最后找到了一条南去的龙脉,那胡抗美继续道:“我当时就见到那被子里裹着的就是这个龛箱样的东西!”胡抗美见那道士十分虔诚的将这尊神像摆放在面前焚起了三柱清香,嘴里念念有词伏倒便拜,过了良久方毕,那道士将被子让给了胡抗美,说自己晚上要做功课,胡抗美实在执拗不过这老道士,也只好钻进了那漆黑的被窝! 被窝里的胡抗美听着这沧漠呼号的风声,辗转反侧,侧眼见了那老道正像是入定般一动不动的扶迦跌坐着,胡抗美心下十分过意不去,但白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所以还没有等到那神像前的那柱香烧完就沉沉的睡死过去! 半夜里,胡抗美被剃刀似得寒风吹醒,当时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位于两座土丘之间,这样的地形本来是十分理想的露营地点,但是到了半夜这地形条件下形成的独特的小气候,让这片低洼地形成了一个下风口,风就径直呼呼的往这里倒灌着。 而这老道的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浆洗了,黑乎乎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里边的棉花早就板结成硬块了,比直接睡在地上好不了多少,还散发着一股油腻腻的头油味,胡抗美一骨碌爬将起来,见那老道还是入定般盘膝跌坐,从那隐隐的有节奏的鼾声中可以知道这老道已经熟睡多时了,不由暗暗称奇 胡抗美双手抱着膝盖,心想现在半夜还没有到,这样下去不被冻死才怪,要是能遇见在山上放牧的裕固族帐篷就好了,只能怪自己选得这片地方不好了,这里全部都是荒凉的亿万年来风化水蚀的破碎岩砾,谁家放牧也不会挑这样的地方呀! 可就在他怨天尤人的当口还真让他看到了不远处有影影绰绰的灯火,胡抗美欢喜坏了,想必前边应该就是一个裕固族人家的帐篷了,胡抗美之前跟随油田上的老干部走访过当地的裕固族人家,按照裕固族的传统礼俗,老人会在门口把你让进帐篷,安排客人坐在左侧面朝门口的贴地板床上,这是贵宾席。最好按他们的习俗,先用双膝跪坐,然后盘腿坐下。一般是按男左女右分坐。 裕固族待客真诚憨厚,讨厌虚情假意,并根据客人的身份、社会地位及与主人家的关系,将肉分成头等、二等,宰一只羊共分十二等。量人送礼,可由客人带走。民间传统有先敬茶后敬酒的习惯。在狩猎季节,裕固族还有野餐待客之习。 想到香喷喷的羊肉,胡抗美心下一振,像是在沙漠跋涉的人见到了一汪绿洲,他蹑手蹑脚爬出了被子,他心里是这样盘算的:先去帐篷那边探探虚实,然后再过来将这老道也接过去暖和暖和。 这种地形在晚上行走十分的不便利,但是前边有灯光,这给人心里多少带来点慰籍,由于这边是下风口,胡抗美算是踢着石头顶风行进的,原本看来不远的路途这下走了将近半个钟头,而眼前的那灯光依旧像是在不远的地方招手,黑暗中看不到任何的参照物,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离自己有多远,胡抗美想着热气腾腾的手把羊肉于是咬咬牙关,依旧艰难的跋涉在这砾石之间 而这时耳边却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胡抗美并没有在意,但是他此刻处在下风口,任何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那声音如诉如泣,哀怨绵长,声音从喉底里发出来,悠悠远远地往一个很深很深的隧道里面钻,胡抗美知道这是裕固族传统的“呼麦”,所以没特别往心里去。 胡抗美踢踢踏踏的蹒跚朝着光源走去,那声音也突然嘎然而止,这时的胡抗美不由多长了几个心眼,心想这寸草不生的阿兰拉格达怎么会有放牧的人家,心念一转间,就匍匐着小心翼翼的往那灯火处靠近! 相对与眼前的灯火处,胡抗美此刻是处于下风口的,所以上风位的任何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而从上往下吹的荒漠风能将自己的行迹卷的无影无踪,只要不做出太大的举动,或者风向突然转换,灯火处的人是铁定发现不了自己的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胡抗美终于见到了那堆灯火,而在灯火映照下的景象也让自己模不着头脑,那是一大团燃烧的篝火,显然是在柴油或者汽油的助燃下点燃的,任凭这强劲的沙漠风吹拂,火势愣是熊熊大作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胡抗美知道,这应该是千年胡杨才有的这般燃烧劲头。 在沙漠中的胡杨,据说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三千年岁月精华全部凝聚于胡杨体内,其中木质的坚韧燃烧的功率可想而知,胡抗美记得当时随着建设兵团在荒漠上探寻油田,荒漠上枯死而屹立千年的胡杨可以说就等同于一座小型的煤窑。 有经验的人们要掘取这些枯死胡杨的根系,用刀斧是不行的,只能崩坏刃口,而是要用**,将黄色烈性**填埋在坑坑洼洼的树洞间,然后在远处引爆,人们蜂拥而上捡拾起四散的胡杨根,这些胡杨根极为耐烧,燃烧功率堪比最为优质的兰煤,所以,一入冬,胡抗美油田上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收集胡杨根! 生活在祁连山脉的裕固族早就知道如何利用这千年胡杨了,眼前显然是一堆千年胡杨根燃烧散发出来的光芒,将四周映照的纤毫毕现,那篝火也处于一个避风的低洼地处,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围坐在那篝火旁,说是奇形怪状也不尽然,只是这些人不像是裕固族的人,而像是临时凑在一块的乌合之众,林林总总约莫二十来个,在他们身后已经搭起了好几个临时的敖包,在凛冽的夜风中摇摇欲坠! 一个满脸阴鸷的人像是这帮人的首脑,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此人相貌与众不同,脸后见腮,一条从嘴角直没入额角的蚯蚓状的刀疤,使他显得煞是狰狞,围在他右手边的是一个体形削瘦脑袋偏大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面皮白净,显然不像是裕固族或者这玉门的当地人,这里地处昆仑余脉,海拔甚高,所有裕固族也好,当地汉人也罢,均是被晒的两脸酡红,即所谓的高原红。 其他的人拉拉杂杂围成了一圈,在中央立有一老者,全身裕固族萨满装扮,一身白袍,鹤颜鸡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五官辨不清男女,手里拿着五钴,又作五智金刚杵,满头随风乱舞的银发,犹如天神临凡。 裕固族崇尚萨满教,巫师称“喀目”在从前,由喀目所主持的仪式活动主要有每年农历正月举行的祭“汗腾格尔”(祭天神)仪式、农历六月举行祭鄂博仪式以及各种治病求福的巫术活动。另外,现代裕固人对火的崇拜现象、火葬习俗、许多驱邪禳灾活动等,都与古老的萨满教信仰有关。 这种场合见到这萨满着实让胡抗美感到意外,从这架势看来,像是那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正在劝说那裕固族的萨满,而那萨满又像是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莫名其妙的吟唱着,刚刚胡抗美听到“呼麦”的声音应该是出自这老萨满的口中,那哀怨婉转的声音像是在祷告天神,想必是为了举行某种仪式时候而吟唱,让人心生敬畏! 只见那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站了起来,焦躁的在火堆边踱步,末了,立在了那萨满跟前,斜着眼,恶狠狠的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再不说出具体方位,你们的汗腾格里也救不了你!”那老萨满兀自闭着眼睛像是陶醉回味在自己的歌声当中,完全没有将他当一回事! 那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见对他莫可奈何,只好转向那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那一脸阴鸷的人,此人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酒,额头上青筋时隐时现,将脸上的刀疤拉扯的更是狰狞可怖,显然这时这人应该是动了杀心,围成一圈的哪些人也都不吱声了。 从那些人的打扮看来,虽然个个长袍、皮靴,但是头上没有梳裕固族男人特有的辫子,所以却决计不像是当地的裕固族人,也不像是地里刨食的当地汉人,这些人头上都戴着那种老式铅酸型矿灯,在这些人的身边有鹤嘴锄,十字镐,还有几把洛阳铲,种种迹象看来,这是一帮亡命之徒,在那个时时以阶级斗争为刚的年代,这不能不让胡抗美起了疑心! 于是他按耐住要走向前去的念头,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计较,他趴在下风口的乱石堆上,俯身注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尽管冰冷的石砾隔的胸口生痛,但愣是隐忍下来了! 过了半响,那为首的刀疤脸实在按耐不住了,一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将手中的粗瓷大碗一把摔碎了,吼道:“孙先生,不要同他啰嗦,一刀结果了他,然后再劫掠他们的牛羊,放火烧了他们的敖包!”原来那白净面皮的中年人就是孙先生。 只见这孙先生冲他摆摆手,依旧走到那萨满面前道:“亚赫头人,我们敬重你是一诺千金的汉子,我想你也不想给你的部落带来灾难是吧?”听到这里,胡抗美知道这萨满原来就是亚赫头人。 裕固族人一生中要取三次名字,孩子出生十多天时,由其祖父、舅舅或父亲给取一个乳名;上小学或外出打工时,请老师或朋友取一汉文名,称为取学名;结婚时取名称取经名,由喇嘛取名,而亚赫这个姓氏只能是贵族阶级专用的姓氏! 从那亚赫头人紧闭的眼皮上可以感觉眼珠正在急速的左右转动着,这是人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时潜意识的表现,过了良久,他睁开了眼睛瞪着眼前的孙先生,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空中除了呼啸的沙漠风一切显得是那样的静谧诡异。 第十章 :梦里何处是湘南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没事求我,这货决计不会喊得这般亲热肉麻的,从开一块穿着玩到大的,这货一撅,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我心知肚明,这货是拿我作幌子演戏给对面的鸣镝看咧,我就徐徐摇着酒杯不搭腔。浪客中文网 果真,过了半晌,胖子憋不住了,接着道:“嘿嘿,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几个古董圈内的朋友喝高了,大家都互相吹牛,这不那个嘿嘿”我最反感这货藏藏掖掖的了,而欲盖弥彰十分的拙劣,我也当作视而不见,那货见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抓耳饶腮的更加吞吞吐吐了! 鸣镝却忍俊不禁了:“胖爷,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看来鸣镝也喝高了,胖子像是憋足了勇气道:“就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我准备东山再起,没想到其中一个伙计趁势上杆,说自己有什么关系可以在浦东弄到一套商住楼”然后这货怯生生的看了看我。 鸣镝一听也默不作声了,我说:“你当时是不是拍着胸脯说要买下了!”胖子点点头:“我想如果要在上海发展业务,还不要自己的办公室呀,所以,所以当时就拍板了”我唔唔了几声,打断了胖子的话问道:“需要多少钱?”胖子怯怯的伸了伸右手。 我见了道:“三十万?”我吓得差点打翻了手上的杯子,这在我心目中可是天文数字,心想:这货不会是把我给卖了吧,就是卖了我也凑不了这么多钱呀,胖子摇摇头:“三百万!”我差点背过气去,但是这似乎不是说给我的听的,应该是说给对面的鸣镝听的,这中间的水深水浅,我是茫然无知,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在蹲号子! 没有想到,鸣镝居然豪爽的点了点头:“我可以借给你!”这倒有点出乎了我的意料,只见鸣镝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但是我有事相求,只有你帮了我,我就借钱给你,怎么样?”胖子忙不迭的点点头。 借助繁华外滩的霓虹灯,鸣镝似乎有点意兴阑珊了,但好像是他在一直等着胖子在问她这个问题似的,一点也没有丝毫的意外,这倒是让我感到手足无措了,过了半晌,鸣镝一口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下道:“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害怕!”这下轮到我惊愕了,心想这究竟哪跟哪呀!学着老外的样子耸了耸肩膀,那意思是说,你还是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鸣镝卷起了袖子,露出了藕一般的手臂,这让我跟胖子都大感意外,不过之前也的确没有见到过鸣镝当着我们的面露出过自己的手臂,即便是在炎热的天气下也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胖子却当仁不让的凑了过来:“怎么感觉像是瓷的一样,连血管也不见了!”,这话要是对一般的女孩子讲,定当作是恭维,但此处听来像是在点拨了我,借助顶上的水晶灯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如同瓷器般洁白的手臂上端的看不出有任何血管的迹象。 “没错!血管跟神经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萎缩!”鸣镝淡然的说道,“触觉、视觉、味觉也会随之逐渐的消失,人就形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这可让惊愕不已了,“那这”我有点语无伦次了,眼巴巴的望着鸣镝,鸣镝也苦笑了下:“我怀疑跟我父亲笔记本最后两个字有关系”。 听到这里我有点茫然了:赖教授笔记本最后一页明明写的是“换魂”二字,而眼前的赖鸣镝却是失魂之症,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鸣镝说出了一段往事: 由于工作关系,赖教授常年出差在外,在鸣镝的记忆里十五岁之前压根儿不知道父亲究竟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回到家里,扔下一大推脏脏的待洗换的衣物后就将自己埋在了房里! 直到母亲的突然离去,这让鸣镝的世界顿然坍塌了,而自然这个家庭的所有的责任也落到了这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身上,幸好,鸣镝还有一个姑姑,所以平素都是寄住在姑姑家,父亲定期过来探望自己,而最让鸣镝开心的是每年一度的寒暑假。 因为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带着她行走在神州大地的山山水水,探寻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这当然跟民俗学这门学科的特殊的性质决定的,民俗学是一门针对信仰、风俗、口传文学、传统文化及思考模式进行研究,来阐明这些民俗现象在时空中流变意义的学科,研究的对象包罗万象,譬如:佛教、道教、灵魂转世、妖怪、占卜、巫术、民俗疗法,家族制度,社会制度,婚丧祭祀,民间饮食、民俗服饰、民间建筑等等! 我心想,受到父亲的熏陶,这大概也是后来鸣镝选择建筑专业的原因所在吧!在那场大运动后,虽然全国各地的所谓的民俗早就被当作四旧给破坏殆尽,所以赖教授还算是生逢其时。 赖教授觉得应该将那些即将消亡的民俗全部整理发掘出来,成为宝贵的遗产,而不是让子孙后代只能在臆想中揣摩先辈们那些怪诞不经的民俗,这也得到了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还拨出了专门的经费,这让赖教授既兴奋又倍感压力的巨大,所以更加努力的奔波在深山大川边陲小城之间! 那一年,赖教授为了要些一本关于湘西民俗及湖南女书的学术专著,于是在那个暑假带着自己的女儿去了一趟湘西,当然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动车,出行只有沿着京九大动脉,然后在沿途换乘一些到沿线其他小城市的绿皮火车! 旅途虽然劳顿,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初次出行的鸣镝异常激动的心情,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来到了湘南重镇-衡阳,古人山南水北谓之阳,地处南岳衡山之南,故为衡阳,据说黄帝司徒祝融平定共工,治理南方而居于衡山之阳,被封楚地,成为楚国人始祖,葬衡山祝融峰,远古时期北方大雁因惧怕塞外凛冽的寒风,便成群结队往南迁徙,飞越千山万水,来此气候温和,风景秀丽之地,安营扎寨、停歇栖息,这就是雁城衡阳。大雁经常聚集在回雁峰下的湘江滩岸上,即潇湘八景之“平沙落雁” 虽然只在这里逗留一天等待北上湘西的火车,但这座对于鸣镝来说惊鸿一瞥的城市,却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赖教授到了哪里也忘不了收集当地水土人情的习惯,当时正好赶上了当地人酿造湖之酒的时候,这让赖教授大感好奇! 这所谓的湖之酒究竟跟这湖有什么关系吗?职业的敏感告诉他这里边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习俗,于是四方打探,想弄清楚这所谓的湖之酒究竟是什么个渊源,最终在打探到了这所谓的湖之酒的集散地——青草桥! 南方城市与北方城市不同的地方在于,大多数的城市都是依山傍水而建成的,所以也导致了桥多,在南方很多时候,这桥不仅仅为人们交通出行带来了便利,更重要的是,桥有时候也成了聚集人群的一个好去处,在南方很多的集市都是在桥附近,要知道,桥可以将四邻八乡的人聚集在一块也不无道理,它往往比任何一条路上的行人要多,所以造就了青草桥这附近聚集了上百家酿造所谓湖之酒的商家! 所谓的湖之酒其实就是北方人常说的稠酒,古称酃酒,又名醽醁酒。在北魏时就成为宫廷的贡酒,而且还被历代帝王祭祀祖,湖之酒先作为最佳的祭酒。湖之酒选料精细,工艺严谨,采用当地传统“贡米”、“麻矮糯”为原料,用金鸟井涌出的矿泉水经淘洗,浸泡,蒸煮,冷却,糖化,陶瓷小缸多次发酵、过滤、密封,精制而成。湖之酒金黄透明,浓郁香甜,人称三香,即闻着清香,喝着甜香,斟后余香。老年人饮之则延年益寿,小孩饮之则健全发育。夏天可解热止渴,冬天可驱寒暖身,喝了令人心旷神怡、耳目一新,是理想的烹调酒料,也是酒类之佳品! 大雁开始成群结队在衡阳上空盘旋的时候,告诉人们秋天已至,天气渐凉,青草桥头各家各户便忙着酿造酃酒。一时间,衡阳的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湖之酒的醇香。为了说明自家的酒好,为了吸引更多的眼球,酒家老板们千方百计把自家的酒旗做得有特色,尽量使自家的酒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在酒旗上署上店家字号,或悬于店铺之上,或挂在屋顶房前,或干脆另立一根望杆,扯上酒旗,让其随风飘展,以达到招徕顾客的目的。有的店家还在酒旗上注有经营方式或售卖数量等内容,以便让客人一目了然。 有的象《水浒传》里武松打虎前所进店家的招旗写着“三碗不过冈”;还有的也学着孟州蒋门神“河阳风月”的招旗,在镶金旗上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等等。于是,青草桥两岸的酒旗更加五花八门,异彩纷呈。 这些酒店老板们每天一大清早就起来,笫一件事就是升酒旗。因为酒旗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酒旗的升降是店家有酒或无酒、营业或不营业的标志。早晨起来,开始营业,有酒可卖,便高悬酒旗;若无酒可售,就收下酒旗。 在这青草桥上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去处,那日正逢赶集,四邻八乡的人们都用竹篓背着各自的山货,或者土特产前来交易,在那个时候已经对于这种所谓的资本主义尾巴的行为也不管控的那般严实了,人民公社早就成了人们记忆深处的一抹残红,而同时也是算命占卜受惊跳神之类的人物也粉墨登场! 0 第十二章 :青草桥上邵瞎子 过了半晌,这邵瞎子似乎还没完,这一模似乎就模上了瘾,只见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介不介意让我模模你的头!”赖教授似乎有点克制不住了,但是作为一个有涵养的高级知识分子,也就隐忍不发了,心想,这瞎子也无非就是骗骗糊口钱,毕竟是个残障人士,如果现在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的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于是俯去,将自己的头也伸了过去! 新鲜劲头一过的小鸣镝也似乎不耐烦了:“爸爸!咱们什么时候走呀!”赖教授的头被捧在邵瞎子的手里揉揉捏捏的,想要安抚一下女儿也不可的,没想到,那邵瞎子却搭腔了:“走?你们这是上哪儿呀?”“湘西凤凰!”赖教授艰难的回答道! “哦这位贵客,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方位凶险呀!”那瞎子悠悠然道,而手下却依旧没有停顿下来的迹象,赖教授这下可就火大了,也是,这种状况下,是佛也会发火的,赖教授将身子一挺直,摆月兑了那瞎子的手道:“我说到现在你还没有给我说半句批语,要不这样,我也要赶火车,我按照先前说好的,双倍给你算命钱怎么样?”说罢就掏出钱来就要往那瞎子手里塞,那瞎子听赖教授这么一说也愣了一下! 只见他慢悠悠的摘下厚底的墨镜,鸣镝这才看清楚,在两个早就肌肉萎缩的眼眶里,竟然流出了几滴浑浊的泪水,那邵瞎子扯起了衣角揩了揩油眼角的泪水,叹了一口气道:“这位贵客,非我不肯与你细说,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呀,你看我因为之前泄漏了天机而遭到此天谴,只是不想再祸及后人呀!” 听到这般说辞,赖教授心下不屑,手里的钱一下顿在半空,幸好对方是瞎子,否则这很是尴尬,没成想,那邵瞎子像是见着了一般,依旧戴上了墨镜道:“这钱,我不能收,也不敢收,你们好之为之吧!”“但是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不然你还当真以为我是江湖骗子!”赖教授心道,难道不是? “这模骨决里有说,人骨无非分两等,贫贱富贵是天分,但是贵客的却有常人不一般呀!”赖教授心下存疑,这样的话,究竟是夸赞呢还是贬低呢,想到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被江湖骗子称之为带笼子! 赖教授也不想跟这邵瞎子废话了,也不接话,知道一接话头就会被带进了他设计好的笼子里头,拉起了小鸣镝就要离开,这倒也出乎了那邵瞎子的预料,那邵瞎子用铁拐杖作势使劲戳在那青草桥上的青条石上,锵锵作响:“我伏生人骨度一辈子,却从未给死人模过骨,这下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突兀的响动把猝不及防的小鸣镝顿然被吓哭了,赖教授本来像是息事宁人的,可这邵瞎子似乎还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是死人,更何况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在加上刚才被揉捏了一番,心下的无明业火騰的一下子就窜上来了,指着那瞎子的鼻子道:“我见你是一个残疾人,本不想与你计较的,你要是再在这里招摇撞骗的话,我现在拉你到派出所去!” 那邵瞎子木然在坐在桥上不再言语,赖教授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佯装就要上前要扭送到当地的派出所,而这时候人们都吃过了中午饭,三三两两的摇着蒲扇都来到这青草桥上来纳凉了,突然见到赖教授要对一个瞎子动手,都纷纷上来围观,呼朋唤友,喧嚣异常,似乎要给这波澜不惊的午后带来一丝调剂,那邵瞎子好像就是等着这一刻! 就见他突然滚到在地,撒起泼来!大叫道:“打死人啦”这瞎子在这一带素有威望,人缘也很好,被当地人供奉为活菩萨,见到一个外地人这般嚣张,早就怒不可遏了,群情激奋了,甚至人群中有人喊道:“打死他,打死他”几个体型彪悍的妇人这时丢掉了蒲扇,上前扭住了赖教授,赖教授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赖教授见势头不好,赶紧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大学教授,我没有动手!”众人哪里肯信,“大学教授要是都像你这样,那还有王法吗?”“邵先生是好人,又是瞎子,你怎么下得了手!”“简直是禽兽,哪里还是什么教授!”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赖教授纵然就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辩驳不过来了! “这小女孩是不是这人拐来的呀!”“我看有这个可能,这人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妇女在低声道,但凡经过了那个火红年代民众,对很多事情特别敏感,很容易见风就是雨,赖教授见到风向一转顿感不妙了,只见那小鸣镝站在哪里一个劲的哇哇哭个不停,更让人生疑,几乎全部认定这所谓的教授就是一个专门拐骗儿童的拐子了,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为民除害! 有人提议将赖教授押到当地的派出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拳打老人,现在变成拐骗女童了,当地民风淳朴但也彪悍,于是有那好事之人,早就从那些酒坊里顺出了好几截用来捆扎酒坛的麻绳,将赖教授仔仔细细五花大绑起来! 众人将赖教授押解到了派出所,里边只有一个值班的民警,那民警约莫二十五六岁,一看就是当地的农家子,稚气未月兑的脸上还有些麻子,显然这麻子民警跟大多数的民众都沾亲带故,““渊乃几”(湘南话:对于男青年的统称,如同陕西的娃),果个人打了邵先生!你看呢个办?”“果个外地人简直无法无天,关他十天半个月就老实了!”“讲不好还是个拐子哦!”“是拐子就要打靶的哦!”人们七嘴八舌的围在派出所门口义愤填膺! 那个被称做“渊乃几”的年轻民警为了照顾村民的情绪道:“那还能怎么办?关上十天半个月等所长回来再说!”一听到这里,赖教授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这真是哑巴吃黄连呀,这天杀的瞎子跟自己有什么血海深仇,偏要这般陷害自己呢! 0 第十三章 :算命不为稻粱谋 中国人素来喜欢看热闹,这“渊乃几”说是等所长回来再作定夺,于是意犹未尽的人们继续问道:“那所长好久回来嘛?”“渊乃几”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摆摆手:“不晓得不晓得!莫要问我,快点出去,不要堵住门口喽!”众人不乐意了。 有人就骂骂咧咧开了:“有马格了不起的,小时候在我家酒坊里偷酒喝,怎么没把你给醉死!”“人家“渊乃几”不再是以前那个穿着裤衩下河捞鱼上树掏鸟的细伢子了,人家现在是警察,吃国家粮的,早晓得当年就不该将你这豆子鬼从河里救起,让螺丝鬼拖去好了!” 现在人们的矛盾又转向了“渊乃几”,看着乡亲们尖酸的指桑骂槐的语调,“渊乃几”面子上挂不住了,于是将这些闲的蛋疼的乡亲们迎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好多年前那开批斗会的场景,又回到了人们的脑海里,那冷却好多年的血液也似乎又重新沸腾了起来,四邻八乡的人听说这边抓了一个拐子,都不辞劳苦蜂拥而至,有的还带着自家的板凳来占位置,将本来就不大的院落挤得满满当当! 赖教授像是被公审的犯人一般被五花大绑着捆在主席台上,旁边还立着兀自抽泣的小鸣镝,原来所长说是下乡去处理一件因为争水而发生的两个村落的械斗去了,这湘南较之湖南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的是,这里种的是双季稻,一到了这个时节,乡下的农民就要忙着抢收抢种了,也就是所谓的双抢! 双抢时节,南方水稻赖以生存的水,是一个大问题,每年湘南地区经常出现因为相邻村落因为争水而发生的械斗,械斗先是小规模发生,譬如谁谁谁扒开了谁谁谁的田渠,于是两人大打出手,然后村子里有声望的人振臂一呼,所有的青壮全部扛上锄头前去助战,声势浩大的械斗也成了这边治安的一大毒瘤。 每年双抢时候,都要闹出好几条人命,也因为法不责众,很多时候也不了了之,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所有的派出所如临大敌,全员出动,所以才导致这边派出所里只有一个“渊乃几”留守! 但是因为今天风调雨顺,所以还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械斗,顶多也是零零碎碎的家庭纷争什么的,调停之后,所长就带着全员返回了,一见到院子里的状况,以为是农村包围城市,械斗发展升级了,于是个个荷枪实弹的将院子给包围了! 待弄清楚状况之后,这位身形高大的所长将“渊乃几”狠狠的训了一顿:“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嘛!”然后转向人群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公社食堂?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出去,谁慢了就逮住谁关禁闭!”想必这些居民平素也是领教过这位铁腕局长的厉害,个个乱哄哄的拎着板凳悻悻然出了院门 这时的赖教授眼前一黑就摔倒在了主席台上,那所长上前为他解开了麻绳,既然都已经到了派出所了,这事情就不能不过问了,当事人也都俱在,除了那个邵瞎子还有三三两两几个自告奋勇前来作证的妇女! 赖教授吃力的抬起了眼皮道:“在我的包里有红头文件!”那是五十年代产的上海牌人造革大包,虽然不是什么时髦的款式,但是结实耐用,也一直是赖教授的首选。 那所长一听到红头文件,也不敢怠慢,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改革开放正在模索着进行,政治还是占领着主导的位置,人们没有解放思想,很多法律上不够完善的地方都是用红头文件的形式加以规范,所以说,这纸红头文件俨然成了赖教授的救命稻草,这是他当时的个人想法,若干年后,他将为当时的决定抱憾终生。 那所长见到了当年还是很有效果的红头文件,然后仔细盘问了那邵瞎子,顿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劈头盖脸就将那邵瞎子给一顿臭骂:“邵瞎子,你莫要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要是早生几年,也要当作牛鬼蛇神给批斗,现在赶上了好时候了,让你在桥上算命糊口,别不知足,晓得吗!”那邵瞎子自知理亏,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最后在所长的调解下,邵瞎子给赖教授赔礼道歉了,出了派出所的大院,太阳就要西沉了,那邵瞎子模模索索走上前来,抓住了赖教授的衣袖,赖教授心想,这究竟有完没完呀!那邵瞎子谄笑着道:“你还是要上湘西?”赖教授点点头,但想到对方是个瞎子,别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误了自己的行程,于是耐下性子,加重了语气问道:“是的,你又想打算怎么样啊?” 那邵瞎子脖子一梗道:“不怎么样呀!”然后又苦笑着摇摇头道:“哎!看样子是天意啊!我是拦不住你了!你此番前去很是凶险,如果今后有什么不测,你可以循着这首歌诀找这个人!”说罢好像教给了赖教授一首歌诀,赖教授出于职业的本能也记下这首歌诀! 鸣镝还是记得其中的两句是:延年益寿道中藏,若需活命在南洋 然后呢?我们眼巴巴的望着面前陷入往事沉思的鸣镝,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了,赖教授带着鸣镝在湘西遇到了极为凶险的遭遇,而这遭遇就是鸣镝眼下的身体上发生的怪现象,像是被诅咒似得,而这个所谓的邵瞎子其实已经预知了,本来想是通过制造混乱,让赖教授不能成行,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我们急于想知道他们在湘西遭遇了什么,这才是我当下最关注的,鸣镝捏着手中的红酒杯转着圈子:“那瞎子本来是想救我们的,可结果事与愿违!” 赖教授带着小鸣镝如愿的坐上了前往湘西的火车,那年月的湘西可并不像现在的去凤凰旅游的那般顺畅,而仅仅是一个不毛的边陲小镇,在若干若干年前,这里是中原文化与巫楚文化的分界线,在秦代开始有有一条防止百越入侵的南长城,从这里在往南边就被称作不开化的南蛮之地! 湘西是湖南省的西北门戸,一万五千平方公里的面积掩咉在武陵山区,自古以来,这里就被称作神鬼之地,充斥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说,夜色掩映下的神秘赶屍,无处不在的恐怖蛊毒,代代私传的天书咒语,視若神明的巫术法师! 遍布其間的苗寨,在湘西每个村寨至少会有一位法师,每个法师都会傩术,傩是古代逐鬼驱疫的宗教仪式,盛行于商代,而巫更可以追溯到五千年以前,苗族先祖蚩尤与黃帝炎帝逐鹿中原之時,蚩尤打败了对手,首创巫教。 湘西苗族从初始迁徙到定居湘西,长期生活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人愁鬼恨交织在一起,得不到天子的恩赐,听不見天神的福音,他们只能祟拜祖先,信仰鬼魂,在这过程中巫傩结合,他们相信万物有灵,神鬼和魂魄与自己共存于世! 经过了一路的颠簸,赖教授带着小鸣镝终于到了湘西,赖教授带着红头文件找到了当地的人民政府,那时候红头文件的办事效率不啻于领导人的亲自发话,这也难怪在后来一段时间疏于监管而导致红头文件泛滥的现象层出不穷! 给赖教授安排食宿的是人武部的一个干部,那时起也正值开放初期,所谓的干部其实也跟地里劳作的农民没什么区别,而辨别干部与村民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看在农闲时期穿着打扮,一般的干部都会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中山装,然后在上衣口袋里斜插着支英雄牌钢笔,一般梳着三七开或者大背头,板着面孔,双手背在后边! 而眼前这个自称老王的人武部干部就是这般的衣服装扮,严肃的神情让人感觉很不自在,在那个就是要走访亲戚都要打证明的年代,面对一个突然来访的外乡人当然要提高警惕了,那先前残留在脑海里阶级斗争的那根弦又绷紧了! 在反复的盘问,反复的对比了文件及证件上的照片之后,老王说要打一个程控电话到上海确认一下,但是在那个年代,打一个电话可不是像是今天这般信手拈来,而是需要层层审批的,但是赖教授也被安顿在远离凤凰县城的都罗寨。 据说是因为苗族的先民居住在山洞里而得名,已经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都罗寨是一座石头城,呈九宫八卦布局,设计精巧,而且攻防体系和排水体系都相当完整。老洞苗寨有苗族最原始文化——亮彩(苗语),有湘西最原始、最神秘、最恐怕的巫文化“赶尸”、“放蛊”、“降仙”、“酬神”,当然这也是赖教授考察的对象! 这个村寨基本都是麻姓居多,赖教授被安顿在村西头的一家龙姓的人家里,跟村里其他人家一样,这家人表面上看来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其实是村里的赶尸世家,这苗人的习俗与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鸣镝来说端的新鲜! 苗人的村寨基本上都是依山傍水,全部都是木质的吊脚楼,这些吊脚楼全部是因地制宜,不是穿逗结构就是捆绑结构,十分简陋。远远望去,如果是独自一间,歪歪斜斜、晃晃荡荡,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来。如果是一排排的,则你挤着我我靠着你,手握着手,肩并着肩,体现着一种团队精神,这也犹如世世代代植根在这些穷乡僻壤的苗人一样! 在这些吊脚楼下一条蜿蜒的河水从村子中间穿行而过,这条河蜿蜒流淌了十八公里之后汇入凤凰的沱江河,这段河中间的深潭那叫棺材湾,因为上不近都罗寨,下不靠凤凰城,根据当地的风俗,在年轻的时候会亲手种下一颗梓木、楠木,待到快要百年之时,当年的蓬头稚子早就白发苍苍了,于是将这些成材了的梓木、楠木提前开了几个做棺材的大板子丢入这个棺材湾的水里浸泡一年半载的,所以大家都叫棺材湾,棺材湾的水深不可测,据说有一老龙深潜其间! 但是这里也是天然的渔场,这边水流很深,但是很多鱼类都到这里产卵,水里的棺材板板底下形成了一个有着天然屏障的托儿所,每每有人船划经过这里来都会看到一大群一大群的小鱼,棺材湾是鱼的天堂,因为这里有丰富的食物,当地苗人对鱼类的利用是比较科学的,并不是有谁规定百姓该怎么去做,而是一直以来不变更的渔猎意识在起作用。小的不抓,繁殖期的少抓。 所以这一带鱼类非常的丰富,譬如鲶鱼是招待客人的美味,整整一大条的蒸在锅里,倒入几个酸溜溜的腌制酸梅,再撒上一些香葱,刺少肉多,那可是老少皆喜的菜肴! 但是一到了农忙季节,大人们全部都下到了田地里去了,而这棺材湾就成了吞噬小孩的坟场了,按理说这从小生在水边长在水边的苗人,对于水性就如同在与生俱来的本能,个个都是浪里白条,怎么会在棺材湾里丧命呢? 而当来教导来到村寨的时候就遇到了,村里的三个当地的小孩在棺材湾遇溺身亡了,村民呼天抢地的拿着脸盆,铜锣扣住那三具尸体就是一通乱敲,而村里的法师也正在念念有词的喊着魂,赖教授凑上前去。 只见那三个孩子打捞上来,都是乌黑淤青的尸体,手里死死的抓住一根水草,或者半截浮木,有些没抓住的,就五指如爪,双手环抱未闭,空空如也! 很多当地人说在棺材湾里有螺丝鬼,这所谓的螺丝鬼又叫溺死鬼是南方传说中蛰伏在河道中的水鬼这些都是被溺死人的冤魂不散凝结而成的,他们不能进到轮回里,一直徘徊水中伺机寻找替身, 其实在当地人口中这水鬼分为两类,一类叫做水打棒,在任何水面都可以寻找替身的那种,另一种是螺丝鬼儿,一般居住在大江大河或者很深的潭水里面,把活人拖下水淹死的那种。 水打棒貌似水面上的水鬼,螺丝鬼儿则主管水面以下。水打棒出现的时候,水面常常有怪异的征兆和诡异的风,有时还能看见白色的魅影,被水打棒迷住找了替身的死后的尸体虽然惨白,而螺丝鬼儿则是黑色的,用手抓住人的双脚,死死的拉住,往水里拖进去,被找了替身的尸体都是乌黑淤青。 据说这螺丝鬼流传到了日本就成了所谓的河童,说是从中国唐朝以后的湖北等地过去的,最迟可以推迟到南宋以后才传过去,在日本的考证中,是由一个有政治野心的日本人从黄河流域带着中国的优良河童品种去日本祸害日本人,引起日本乡民的众怒,被丰臣秀吉的部将给治了,但是没根治掉,一直在日本繁衍。 河童对日本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几乎家喻户晓,很多日本人相信河童的真实存在,甚至在某地建立河童博物馆,不过这博物馆一具真实的河童标本都没有。而日本一具已存的标本被指作假,还有一具标本存在一座寺庙一直没有公开…… 赖教授用手探了探那些孩子的鼻息,本来是打算做人工呼吸的,可见到尸体早就发涨了,看样子是死去多时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身上还有不少的白色的像是蛆虫的东西钻来钻去,但是看那体型却又像是蛔虫,哪有那么长的蛆虫,这让赖教授大感诧异! 而且为了防止作祟,要经过法师的用符录镇压之后当天火化的,这些孩子在未成年死去是进不了祖坟的,当地村民似乎是司空见惯了,对于赖教授的到来的兴趣倒是压过了这孩子的死亡事件! 0 第十一章 :麻衣神相摸骨术 赖教授也心情大好,攥着鸣镝走在这有着八百年历史的青条石榫卯的青草桥上,看着招展的酒旗,恍然间形同时光倒流,这湘南地带自古就是华蛮杂居,百越故地,巫卜之风也颇为盛行,所以在桥的两边还有很多的算命的瞎子! 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反正个个都带着乌漆麻黑的瓶底厚的墨镜,有十来个之多,往年乡下的盲人通常只有“算命”、“推磨”这两条路可选。现在这文、武之道都已绝迹:算命的市场需求倒是有增无减,测算官运财运、占卜诉讼胜败,开业择日、求名取号,并且城市越大需求越旺。 但是如今是大师倍出的时代,“易学家”、“麻衣神算传人”之头衔者比比皆是,无名头的睁眼人尚且不敢轻妄为之,“瞎子算命”或者“算命瞎子”已归入失去的记忆之列了。 根据道教麻衣宗的说法,人的命运是由其出生时间以天干地支所指代的八个字所决定,是为“生辰八字”。瞎子算命就是以此“八个字”为依据来测算“命”、“运”的。吾乡有民谚:“人有命天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好运来了门板都挡不住,运气不好喝凉水也塞牙”。命运关乎个人乃至家庭荣辱盛衰,万不可等闲视之,算命瞎子就是精于此道的测算师。 串街的算命瞎子有其专用的响器以招引主顾,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铁制的笏板,用小铁棍敲击发出响声,此物名为“量天尺”。另一种是与一小锤相配套的微型铜锣,引瞎子的少年一手持锣,一手引杖,轻击慢打发出清脆的“铛”“铛”之音,节奏与缓慢的步履相和。这小铜锣有个堂皇的名字叫“报命知”,吾认为叫“报人知”更为准确——发其声者即等于向人们报告“我算命的先生来也”! 夏天似乎是算命的旺季,这些瞎子的面前早就三三两两的围观的人群,在算命先生掐指运酬、慢声细语之际,不时的点头默认,或者轻声的赞许,视先生是料事如神、洞察众生的高人。 赖教授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小把戏,赖教授牵着小鸣镝也凑了上去,眼前这个瞎子早已皓发苍苍,可以面皮却极为白净,不像是常年下地劳作之人,手指也不像是当地农人那般粗壮,而是十分的秀气纤长,紧握着一根铁制的拐杖。 拐杖上早就被摩挲的漆黑发亮,乍一看去,像是乌木,只是那瞎子掂起拐杖的时候才与地面发出叮当的金属声,一身灰色的长褂,虽然已经浆洗的泛着白色,但还是异常的干净整洁,这与其他瞎子穿的靛蓝色的中山装尤为不同。 更不同的是,在其他的瞎子的面前均放了类似广告牌的写有什么麻衣传人,铁口神算之类的纸牌子!但是他的面前一无所有,生意却出奇的好,这让赖教授有点大惑不解,从人们的口中,得知这位瞎子姓邵。 几个家庭妇女正在问邵瞎子大多是问当家的男人近期何方不利,或家庭人丁展望、婴幼儿五行的旺缺、儿女婚事顺当与否,或近期内有无破财啦、口舌啦之类的小灾小难。诸如此类的似小若大之事,经邵瞎子如此这般的一番念叨,被算者若是好运当道自然喜不自胜,资费之外另尝喜钱。 若是算得厄运在即,亦能防范于先、逢凶化吉,其防范方式多采用“躲避”法(术语为“避星休”):某日某时闭门不出,少言语禁见人,尤其忌见生人,避过特定的时辰即可万事大吉,闻者则只能言听计从了。 到了午饭时分,人们才逐渐散去,早就有善男信女从青草桥头的湖之酒作坊里端出了碗醪糟鸡蛋给邵瞎子送了过来,那邵瞎子也不客气接过碗来就吃将起来,看来应该早就约定俗成了,赖教授对于这等东西本来是抱着科学的态度加以整理,长年累月下来,对于四柱批八字的方法也略知一二,但做不得真。 此刻见到了这邵瞎子被当地的信众当作是神一般给高高供奉了起来,心下不岔,知识分子的顽固劲又上来了,那邵瞎子将碗放在了脚边问道:“要算命还是批八字?”赖教授奇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边?难道你”那邵瞎子哈哈笑了笑道:“听口音像是外乡人!请你莫要见怪,小老儿是天盲,真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偶,这些异能都是天生的!”赖教授哪里肯信! 赖教授道:“我方才见先生能掐会算,能否帮我也算上一命,算的准两倍价钱,算的不准也麻烦你老以后多多收敛些!”那邵瞎子一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严肃了下来,这可能是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的突发状况。 “既然这样就烦请你报上你的生辰八字来!”那邵瞎子幽幽的说道,赖教授也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那邵瞎子似模似样的拿指掐算起来,四柱八字排定之后的程序就是推命,即根据八字来推断命运,推断的内容包括大运、小运、流年、命宫、用神、星宿神煞等。 虽说这推演需要耗费些时间,但是不至于要这么久吧! 赖教授似乎有点不耐烦起来,这天色也不早了,看样子还得赶回火车站附近找一家旅社,这时,赖教授似乎有点后悔了自己当初跟这邵瞎子的赌局了,那邵瞎子的脸色也似乎阴晴不定,这已经过了三伏的天气了,更何况这青草桥是横架在湘水之上的,河风习习,那邵瞎子的额头上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这让赖教授愈发不耐烦起来,没成想那邵瞎子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将你的手伸过来!”赖教授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一阵暖流从邵瞎子的手心传导过来,那邵瞎子的手像是牛皮糖似得紧紧的黏贴在自己手上,而且还不断反复的揉捏,搓弄着,这让赖教授感觉极不自在,几次想抽手走人,其实世人对这看手相有些许的误解,认为瞎子们在模模捏捏都是在看手相,其实不然,手相顾名思义,就是模手上的纹路。 首相学在中国源远流长,他是通过通过手掌上面的大小纹路走向及上面的分支符号和掌面上下左中右的部位分析其人的天赋、性格、成就,祖上贫富、父母、配偶、子女情况及自己发展的趋势,诸如看树的年轮一般这要结合人的面相一起才能有一定的准确性,之后来道教宗师们总结发扬,成为独具一格的麻衣宗,当然这在道教里形同茅山邪术一般是入不得流的! 众人就要问了,一个盲人,怎么可以给人相面,或者看手相,其实这是麻衣宗里另外一项绝技,那就是模骨术,这模骨秘术说起来也大有来头,说是后蚩尤作乱,黄帝得天神相助,授以天书破蚩尤妖术,擒杀蚩尤统一天下。传说中的天神就是九天玄女——女娲娘娘。黄帝平息战乱以后,命仓诘造字,将九天玄女所授天书内的各种秘术记载下来,此书就是后来被江湖人视若瑰宝的《金篆玉函》。 经过四千年的流传,期间内容有散佚增删,或有分歧而产生了很多流派。大致分为:山、医、命、卜、相,统称为玄学五术。模骨玄学即为其一,而说白了,这也恰恰对应了玄门道教的五大流派:诸如风水堪舆青乌寻龙的宿土宗,斋醮祈福符录驱鬼的正一宗,烧炼丹汞寻仙访道的众阁宗,强身养气内外兼修的全真宗,当然还有作为旁门左道的茅山宗麻衣宗,历来就在数千年的时间里流传而生生不息! 0 第十八章 :三姨婆的圆光术 在民国年间,匪患横行,湘西的十万大山也成了土匪们盘踞的窝点,这些土匪到处杀人越货,绑架撕票,无恶不作,那三姨婆原本是长沙城里的大家闺秀,虽然裹了小脚,但是却就读当时的长沙的一所女子学校,算是当年时髦女性的典范! 那时候正值长沙文夕大火的当口,湘西的土匪也趁火打劫,将这正值二八芳龄的三姨婆给掳掠进了山里,做起了压寨夫人,但是这叫做姚豹的土匪头子在这之前已经娶了两房太太,所以这也是三姨婆的由来,但是当年应该是叫三姨太的! 三姨婆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青春年少,不谙世事,再加上跟着这土匪也能吃香喝辣的,也就随波逐流,听之任之了,后来匪首姚豹在与另外一个山头的土匪火并中,被流弹打死,而其手下的那一帮人见到匪首已死,再加上战后,国民政府的几次进山剿匪,这些人也是树倒猢狲散,分了寨里的财物做鸟兽散了! 可怜了这三姨婆,回去是不可能的了,靠自己的一双小脚,如何能走出这湘西茫茫的十万大山,于是就地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夫,过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生活,也算是天意弄人,这三姨婆命运多舛,没几年这农夫也一命呜呼了,也不曾留下一男半女的,这让度日时艰的三姨婆更是雪上加霜,百上加斤! 随之而来就是流言蜚语,说这女人克夫,是个祸害,于是这三姨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做起了暗娼来,这更是让四邻八乡对其恨之入骨,到处遭人白眼,这时候的三姨婆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逢人便说自己在山中遇到了神仙,并教会自己圆光之术! 圆光术是中国民间流行的一种具有“显像”功能的法术,在民国时期最盛行,据说也很灵验,圆光术如同过去的请乩仙一样,不同的是将一面圆镜用布或纸蒙起来,然后施法人沐浴更衣将麻油涂于纸面和手上然后念咒语,同时请两个童子观看镜子,让他们叙述镜子里面出现的画面和情景!其中最为有名的当数榔梅道派玄真子大师! 其实不光是道教里有圆光之术,就是在佛家也有这么一种法术,佛教里的圆光术乃上乘法术,《白蛇传》中看到的法海就善用此术,他将罄放平后,用手在罄上轻轻一拂,则白蛇的一切活动都在其中,虽然这是一则神话故事,但是,有些神话故事中神奇的事。 其实人世间确实是有的,圆光术就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仙术,而且,流传下来的圆光术的应用范围很广,不但能查看像白蛇传中的邪灵附体,而且还能查人走失信息,还能看你的前世,能看神仙的容貌,能查被盗,能勘查阳宅风水,阴宅风水,年轻人可以看将来的对象,还可以驱除不良的信息。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当然不相信,但是有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通过三姨婆的圆光术找回了自己丢失的榔头时,很多人就逐渐相信了她的话,一时间门庭若市,谁家的男人在外边中了蛊,冲撞了哪路神仙呀,仰或是出门经商何时何地最为吉利呀,谁家要动土婚嫁丧娶的良辰吉日呀,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三姨婆!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三姨婆的名声越传越广,越传越玄乎,就连长沙府的达官贵人都雇这轿夫进山来拜见这三姨婆,这三姨婆的装束就是一成不变的一袭藏青色的阴丹士林对襟大罩褂,盘着头髻,手里拿着团扇,翘着个二郎腿,身边还跟着一只黄郎! 尤为奇怪的是这三姨婆给人用了圆光之术后索要的报酬,无论大小事情,她只要三升白米,或者与三升白米等量的银元,除此之外,还要被施法者在当天夜里单独呆在房中,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会呼唤自己的名字三次,而这被施法者也要随着答应三次,在答应的时候不可扭转头颈去查看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否则后果自负,那些人有求与她,而且见说着这般郑重其事,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也就都依言照办了! 光阴荏苒,转瞬间全国各地进入了解放战争阶段,很多地方相继解放,在这消息闭塞的湘西茫茫群山中,人们的生活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旧是东家丢了锄头西家走失了孩童,都来找这三姨婆用那圆光术给找回来,十年来,三姨婆也是来者不拒,屡试屡灵,从不落空 但是有细心的人发现,那些前来找三姨婆用圆光术的人,在这十年间都相继莫名其妙的死去,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是这般的巧合似乎不像是天理命数,愈是求拜次数愈多的人,死的越快,死的越早,死的越是蹊跷,有的甚至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就七窍流血而死! 于是谣言四起,说是这三姨婆是被黄郎附体的仙娘婆,其实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仙娘婆也本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辈,更厉害的还在后头,说那三姨婆其实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元凶是她随身不离的那只黄郎!说那黄郎正在修炼内丹,需要人的三魂七魄作为药引,故要有求与她的人用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对此,那三姨婆嗤之以鼻,依旧是我行我素! 于是义愤填膺的山民挥舞着锄头,柴刀将没有任何防备的三姨婆给抓了五花大绑起来,桀骜不驯的三姨婆到底受到了惩罚,被山民架起来的柴堆给活活烧死了,一般人认为故事到了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其实还远没完! 自从三姨婆被火烧死之后,四邻八乡的便闹起了鬼来,但凡入夜,那惯行山路的山民会迎面遇见一团蓝兮兮的物事,待走进一看原来就是穿着阴丹士林的三姨婆摇着团扇牵着只黄郎,那三姨婆会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叫行人的名字,而此人会不由自主的答应! 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那人得了失心疯,疯疯癫癫,说自己遇到了三姨婆,时间久了,这人就会变得跟植物人一般,除了眼珠会动之外,全身的意识会逐渐丧失,然后只能坐吃等死了,最后被扔进了山洞供奉洞神! 面对这样的恶鬼,四邻八乡也没有了办法,也请了苗疆的法师前来做了好几场道场,就连有几个法师也被勾走了魂魄,后来从江西龙虎山来了一个张天师给山民出了一个主意:其实道教的符录也好斋醮也罢,起到的是对这个鬼神的安抚作用,既然收服不了,驱赶不走,那只能安抚了! 于是乎,在张天师的号召下,为这三姨婆修建了灵骨塔,并且为了满足这三姨婆对于魂魄的迫切需要,规定在义庄敛房等地悬挂这三姨婆的画像,并供奉血食,要知道人死之后,三魂七魄要是没有散尽,就会作祟,也就是所谓的尸变。 当人的三魂被勾陈,前去轮回投胎的时候,体内还有残存的衍生的魄,如果被这三姨婆吸了去也算是物尽其用,在那个年代,就算是尸体有时候还要革命化处理呢,如果是被那黄郎借助了三姨婆的躯体修成了散仙,这也算是功德无量! 这样以来,湘西各地义庄都悬挂了这三姨婆的画像,那龙驼虽是苗人,见多了这样的画像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异样,今日却阴沟里翻船了,平静了几十年的三姨婆今儿个却又出来作祟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究其原委其实魂跟魄还是不同的,这好比正餐跟零嘴的区别,而现在却要将那零嘴当作了正餐,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了,那日鸣镝跟一群伙伴来到这义庄的时候,见到那画像就被迷住了,自小生活在大上海,经过了那场大大的运动,人们不光破除了思想上的四旧,就是在穿着上也破四旧,所以在那个年月,所有的中国人,包括上海人都是清一色的中山装或者绿军装,为了革命不显腰不露月复,中规中矩,让之徒无机可乘! 当鸣镝见到画像上那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小脚女人时,一下子被迷住了,“阴丹士林”,本是人造染料的一种名称,原有各种颜色,颜色十分的靓丽鲜艳,还有一个重要的特征,那就是永不褪色,即便缝制的线褪色了,这阴丹士林的布料还是鲜艳如新! 在当年的大上海,女性不分年龄、职业、阶级,一年四季每人都有几件蓝布服装。冬天里太太们的绸里绸面的丝棉袍外面,罩的是蓝布大褂;到了夏天整个十里洋场上到处飘着五颜六色的阴丹士林旗袍,煞是惹眼! 在后来,阴丹士林气旗袍被当作资本主义小情小调的标志,于是阶级斗争中的女人们欲除之而后快,纷纷与之划清了界限,只能在那些老上海的招贴画里见到这昔日风靡一时的阴丹士林的风情了! 当跟伙伴们在义庄躲迷藏的鸣镝见到那画像上穿着阴丹士林气旗袍的三姨婆时,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竟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起来,浑然不觉的过了良久,意兴阑珊的伙伴们才发现小鸣镝不见了,返回来见到鸣镝痴痴愣愣的站在那画像之前,口里胡言乱语的不知所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龙驼跑去那义庄叫看护拐子施以援手的时候,却见到厢房里见到那般骇人的景象,被那三姨婆抓住了头皮正在啜吸着魂魄,眼见凶多吉少,行将毙命的当口,就见得背后红光涌动,一个鹤发鸡皮蓬头历齿的老道手里拎着一个箱子样的物件对准了那三姨婆的罩门。 那三姨婆猝不及防间被那红光一照,啊的一声原形毕现,果然见到一只狸子连同一只黄郎落荒而逃,随即听到嗤喇一声巨响,一道白光之后,一团红色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那两只畜生身上,这义庄也连带着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那老道将那奄奄一息的龙驼救了起来,走出了义庄见到那棺材湾顿时风平浪静了,麻三赶背着赖教授从水底湿漉漉的走了出来! 听到这里,又是那老道,又是那神秘的藏箱,先前在胡抗美关于昆仑山的相关叙述中也多次提到了这个老道,提到了那个神秘的藏箱,看来,鸣镝给我们将这个故事并不是兴之所及,而是这一连串的谜团中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要解开这一连串的谜团,而这老道就是关键! 那老道背着龙驼,麻三赶背着赖教授相互协持着走在了崎岖的山路上,回到了都罗寨,见到自己平素仰若天神的法师麻三赶这幅模样,苗民大惊,以为是在山中与汉人发生了冲突,在村里德高望重的族长的号集下,众人荷杖执棒的赶到了平素集会的晒谷坪要去给法师讨回公道! 待到休整过来的法师麻三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与众人听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老道继续解释道,那三姨婆只不过是一个道具摆设,其实真正作祟的是她身边的那只黄郎,山民虽然将那三姨婆给烧死了,但是那黄郎却闻风而逃了,那鬼东西修炼日久,就要躲避五百年一遇的雷火。 为了争取在雷火天谴刀来之前让自己修成正果而月兑离畜生道,就需要更多的人的魂魄,本来蛰伏已久,常年附在义庄三姨婆的画像之上吸食那些溺死之人残存的魂魄。 这些年来,随着那场运动,湘西的义庄也被砸的七零八落了,况且那放排的行径也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被割的七七八八了,虽然有人铤而走险,数量跟规模也大不如前了,在这种情形之下,那黄郎更是无魂魄可以用来吸食练就内丹,于是也跟着铤而走险起来 那黄郎伙同同在修为的一只狸子分工合作,那狸子化作三姨婆的形象,而自己依旧是画中的那只黄郎,到处找生人下手,当然也就是那些阳火过低的老幼妇孺,狸子道行浅,只是酷爱人体器脏滋味,所以才见到先前那龙驼被那黄郎的圆光术摄住,不断灌水来洗干净自己的五腑六脏等待那狸子下嘴,而这黄郎要的是人的三魂七魄,那浮尸身上残存的魂魄显然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昨天也恰恰是那黄郎遭受雷火天劫的日子,赖教授在笔记中记载的关于那道白光,其实就是搜寻那黄郎的踪迹的天上的雷火,到最后,还是没能逃月兑上天的制裁,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了这里方才真相大白! 被救回来的龙驼的元神也被吸食的七七八八了,连失心疯的过程都没有经历,就直接变成了类似植物人般的尸僵了,脸色铁青,牙关紧闭,除了眼球能够转动外,全身其他的地方都没有了意识,鸣镝依旧是高烧不退,糊话连篇,赖教授虽然在水底受到了惊吓,但是毕竟性命无虞,修养了几天就好了! 生活在大山深处的苗人,有着自己的一套经世的生活价值观,从而形成了自成一体的奇怪的风俗,这些习俗在外人看来荒诞不经但对于在穷山恶水处生活的苗人来说,是物竞天择的必然选择,这就是自然法则。 譬如斑鬣狗初生的小幼崽,如果两只都是雌性,那么这两只小幼崽自出生之时起就会为了以后的首领继承权互相厮咬,即使最初几天内咬不死,也不可能两只同时活到成年,小虎鲨自出生之是起就在雌鲨鱼肚子里互相吞食,只有最强壮的那一只小鲨鱼可以活着出生,由于这种鲨鱼只有一个产室,所以每次只能有一条小鲨鱼出生。 在苗疆一旦青壮年丧失了劳动能力,就等于宣判了死刑,这可怜的龙驼更甚,他们不会像老年人那般会得到精心的照顾,并有着崇高的地位,那是因为这老年人有着丰富的狩猎及耕种经验,他们能够指引着部族躲避战乱或者饥荒,而不能自理的年轻人则不同,往往会被扔进湘西的众多的山洞里,奉献给洞神,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种习俗跟湘西的自然特征有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湘西独具一格的自然之神奇,这里层峦叠嶂,山高林密,溶洞阴河暗布其间。苗族半原人的神怪观认为大树、洞穴、岩石,无处无神;狐、虎、蛇、龟,无物不怪,相信“山有山神,树有树神,河有河神,花有花神”。 1 第十九章 :人生百年梦一场 湘西的洞神虽为神,但其脾气、性格、好恶、习性完全和人一样,人所需,洞神也需求,人要恋爱结婚,洞神也要恋爱结婚,有需要有人伺候,所不同的是,洞神是神,人是无法抵抗神的旨意的,譬如洞神一旦看上了谁家的女子,则这女子往往只能认命,成为“落洞女”。 女孩子一旦“落洞”,便失去了“常态”,比平时更爱贞洁,爱独处,神情恍惚,且常常会自言自语,有时也不免又唱又跳。遇上这种情况,家里人非常着急,找到村子周围的某个山洞,设坛上香、烧纸,诉说自己家的女孩子是一个普通世俗之人,痴拙顽愚,不值得洞神挂恋,求洞神放回自己的女儿。 如果女孩子好了,则认为是洞神开恩,真的放回了自己的女儿,于是还愿,感谢洞神;也有的女孩子就一直这样坏下去,家里人见无希望,也就只好认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子一天天枯萎。女孩子既已死去,做父母的也奈何不得。 就只得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按传统的办法为女儿准备嫁妆,在女儿落洞的那个洞前,烧了,算是为女儿行了一场体面的婚礼。也有人就在洞边搭一个小小的茅屋,扎上纸做的床和衣柜,写上女孩子的生辰八字,以示把女儿送交给了洞神。 但是在有的苗寨认为洞神除了有娶妻生子的诉求,还需要人前来给他服劳役要求,在阳间丧失了劳作的能力的人,在洞里会得到洞神的庇佑,只要为洞神所差遣,洞神也同样会庇佑整个山寨,出于这个原因,苗人往往会将丧失了劳动能力的青壮年男人送到山洞中,任其自生自灭! 这样看来似乎很是残忍,但是可以极大的减轻苗寨的负担,譬如一个二十几岁就丧失了劳动能力的青壮,其护理的人力物力花费之浩大是物质本来就很匮乏的苗寨很难承担的,于是用这样的神话传说来掩盖这残酷的现实,这就是苗疆的自然法则! 现在的这龙驼也定当会被送到那山洞之中自生自灭,那老道本是从江西过来的,然后在这边的侗乡的白衣观里挂单,该道人在侗族苗族土家族之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被人称作“活神仙”见到这般的习俗也大惑不解,却也回天乏术。 但是当了解到赖教授的境况之后,大呼:“天意!”原来这老道也姓赖,赖教授大惑不解,这百家姓中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姓氏的人何止千千万,叫同一个姓的人几率实在是太高了,如果要攀亲的话,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呢,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那老道也似乎看出了赖教授的心思也不多做解释,当得知鸣镝的病情之后,其焦急之情不啻于赖教授,那老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看别人肯与不肯!”赖教授听到有一线生机,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麻烦真人说来听听,成与不成,试试便知!” 这老道的提议是说服龙家将龙驼交给自己那鸣镝才有希望,赖教授听罢二话不说,朝那龙氏夫妇捣头如蒜,虽说这龙驼是收养的,但胜如己出,这眼见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如何不凄惶,那老道安慰道:“与其送到山洞,还不如将残存的意识施救别人,也算是阴德一件!”那龙氏夫妇也通情达理,思量再三后居然同意了! 寨子里的人为老道专门辟出了一间屋子,那老道命人将鸣镝连同龙驼抬进了屋子里,然后那老道在屋子中央设置了法坛,然后用符录将屋子里的每一道窗棱缝隙全部给糊了起来,然后点起了长明灯,就见得屋内红光闪现,外边的人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三夜!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老道满脸疲态的走了出来,人们涌进屋子的时候,发现鸣镝高烧已然退去,沉沉的睡了过去,另一边是龙驼那卷曲的尸体,神情甚是安详,待到鸣镝醒转过来,那老道也不辞而别了! 醒转过来的鸣镝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而从此她也比常人多了一份人生,当他能说出自己在十岁那年在树上掏鸟窝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背过气去,龙氏夫妇心急如焚,将他背了连夜走了几十里的山路找到了当地一个知名的法师守护了三天两夜方才醒转过来的事情后。那龙氏夫妇认定就是龙驼附体了。 鸣镝心下也有感应,于是一合计,赖教授就让鸣镝认了龙氏夫妇做干父母,每年闲暇的时候就前去湘西看望他们,连同他们的的相继去世的时候,鸣镝都觉得冥冥之中有种感应,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她连夜赶赴湘西,果见到老人弥留的最后一面,鸣镝也恸哭一场算是尽了孝心!鸣镝的记忆深处保留了湘西这莽莽的群山掩映中的苗疆! 听到这里,不由感叹万千,鸣镝体内有龙驼残存的魂魄,所以也保留了龙驼残存的记忆,残存的意识,并不是说从本质上变成了龙驼,只是随着魂魄的逐渐散失,这鸣镝也将步那龙驼的后尘,不由的心生怜悯! 鸣镝沉吟了一会道:“自从我续了龙驼的魂魄之后,老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发现自己像是置身一个很大的坟墓当中,四下黑漆漆的一片!”鸣镝喝了口酒,转着酒杯:“那感觉非常的真实,连那地底腐烂的气息,我醒来之后还记忆犹新!”听到这里我跟胖子都哑然了,这又究竟预示着什么呢? 鸣镝接着道:“人生百年梦一场,所幸能认识你们这些朋友!”朋友,这是一个让人多么神往的字眼,当年伯牙善琴,子期善听,伯牙志在高山,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子期死,伯牙终身不复鼓琴。 五年的牢狱生涯让我罔顾了人情世故,更遑论朋友二字了,胖子早就尔虞我诈惯了,可能不当回事,但是此刻在我听来,这朋友二字却犹如天籁之音,人生在世,得以朋友夫复何求! 鸣镝又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明天我给你存折,但是密码可不能给你们,等你们帮我做成了一件事之后我再给你们!”胖子忙不迭的拍着胸口道:“什么事大妹子你尽管说,就冲着你当我朋友,我定当效那犬马之劳!” 鸣镝收起了笔记本,抬了抬手腕道:“时候不早了,明天你帮我找到那胡叔叔,弄清楚他的动机!”胖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些?”鸣镝微微一笑道:“目前就这些,我素闻你是文物界的老元良,这里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我跟胖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就跟鸣镝除了酒窖分道扬镳而去。 坐在的士上,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了,今天听了一天的故事,也有点意兴阑珊了,是时候回酒店休息了,胖子却正在兴头上,胖子大着舌头道:“棍爷,今儿个那妞的故事精彩倒算是精彩,听我哥们说,在这大上海也就好几处邪门的地方,真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要不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听到这里,我便明白了胖子说的地方就是本道爷前几天来上海的时候,被一个司机拉的东游西转见到的一个有恶鬼立于其上的立交桥,我说:“算了吧!那些东西不干不净的,还是少见为妙!况且明天我们还要找老胡呢!” 胖子碰了一鼻子灰,怏怏不乐,他对于见不见老胡倒是没有什么兴趣:“我们下午去找那老鬼么!那上午陪我一块去那城隍庙看看,顺便看能不能捡捡漏!”我一听就觉得这货都快钻到钱眼里了:“我说胖子,你是专门给别人设笼子的,这些小把戏你看不出来么?小心你被别人带了笼子!”胖子呵呵一笑,拍拍我的肩膀道:“既然知道我是带笼子的祖师爷,还怕什么,这叫什么预想什么必先什么什么的” 预想取之,必先予之,胖子说的没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个个精明似鬼,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别人,还不如像胖子说的这般要想弄巧,先要藏拙,让别人以为你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凯子,岂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不知这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先前跟我们哭穷说是自己打算在上海买房子可能也只是这笼子的一部分,这货借着酒兴说漏了嘴,且先不说破,待看事态如何发展! 0 第二十章 :城隍庙古玩市场 第二天早上见到胖子穿的像是新郎官,一身笔挺的西装,凸着个将军肚,身材显露无遗,勒着一条看着都为他难受的领带,皮鞋擦的铮亮,看样子这货其实人粗心不粗,为了今天的局还是煞费苦心的! 再看看我自己,还是穿着一件在机场临时买的一件藏青色的风搂,脚下还是牛仔裤配运动鞋,在上海清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像极了附近搬沙运石做地盘(广州话:建筑工地的意思)的农民工,显得煞是寒酸! 我们驱车赶往了城隍庙,我俩就坐在的士后座上,车快到的时候我问司机多少钱,司机头也不回:“十八块!”胖子装模作样的在自己的西装口袋里上下模索,我随即掏出张二十元的递给了司机,一边对胖子道:“别找了!”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的哥爽快的说了声:“谢谢啊!”我肠子都悔青了。 这边古色古香的仿古一条街,整条街都是古玩杂珍店,有古籍玉石,还有很多诸如唐三彩的坛坛罐罐,稀奇古怪的神佛头像,拉拉杂杂的摆满了整条街,店内却煞是冷冷清清的,做这个行当的人都知道,一般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很多交易都不是明面上的事,而是有着一系列的销售的渠道! 时候还早,很多的店家也是刚刚开张,几个睡眼惺忪的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没精打采的扫扫掸掸,拍拍打打,我们陆陆续续逛了好几家店铺,这边的店铺有个特点,很喜欢金发碧眼的鬼佬,对于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珠的同胞却是爱理不理的,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见你拿着东西使劲瞅而不买,还会拿白眼翻你,拿难听的话刺你,你要是受不住了,那就被人家带上笼子了! 诸如一听你口音里没有什么“阿拉”之类的,那伙计就嚷开了:“唉唉唉我说你呐,没钱就别东模西模的,摔坏了怎么办,你赔的起么?”一般客人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跳起脚来骂娘,那么好了,一大帮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老乡都钻了出来,想扯皮是不是,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不成,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于是有人佯装作势要拉你进当地派出所,这时候,本来是乘兴而来,没成想却这般败兴。 罢罢罢,还是私了吧,私了!可以呀!你看我这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的,还不要万儿八千的,游客一听到这数字,脑子嗡的一下子就大了,有那“好心人”又跳了出来:“算了吧!人家外地人过来旅游的也不容易,就三千吧!”这游客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三千就三千吧,破财消灾! 而更多的游客是另外一种反应,来这个地方捡漏的,都是有点钱的主,你说我买不起是吧,狗眼看人低,我就连你也能一起买下,于是冷眼一斜,手指一扫:“这这个,还有这个,全部给我包上!”那伙计见状,立马像是四川变脸般,换成了一副像是遇到了亲舅老爷的神情来! 我来的时候,胖子早就打好了招呼,其实不说,我也知道,也不管是那伙计的白眼还是尖酸刻薄的话语,我们都当作浑然不觉,油盐不进,兀自走马观花的转了好几家古董店,说实在的,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新做的,上边都泛着贼光,假的不行,这才想起了胖子说这边为什么欢迎外国人的原因了! 那些“鬼佬”来到中国,到处都觉得新鲜呀,见到那些造型诡异,神秘莫测的古玩艺,在加上相对他们来说还是能接受的价格,在翻译导游的舌绽莲花般的鼓吹之下,早就晕头转向了,乖乖的掏钱吧! 而正真的古董一般都不是在这些店面上交易的,而是私底下进行交易的,而作为南中国最大的最繁华的城市,城隍庙每日文物的交易绝对不亚于雄霸全国的北京潘家园,而且这边由于是沿海的大城市,基本上都是很有实力的大买家,甚至有的有的打着船公司的名义进行对外出口,然后再找洋人做代理,将这些文物回流到中国来! 真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精明的中国人早就知道在所谓的古玩市场买的东西压根儿不靠谱,如果是从那些看似憨直的鬼佬手中倒腾回来的,可信度肯定会翻番,那些鬼佬也按照这边所谓的船公司的说辞哭诉道,这元青花,是自己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当年跟随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城的时候,到了老佛爷的寝宫顺出来的,现在家道中落,见你人真好,只好折本处理给你了! 如果上边的话是德国佬,法国佬,英国佬说的倒也还可信,如果是美国佬,澳洲佬说的,那就要贻笑大方啦,很多英国人就拿美国佬跟澳洲佬开玩笑:你们光知道你的祖父是谁,但是要问起你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你们可能还得来我们英国找咧,因为在这之前,美洲跟澳洲基本上都是大英帝国用来流放犯人的地方,所以他们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参加八国联军又从何谈起呢! 而国内的凯子大佬们却像是逐臭的苍蝇,乐此不彼,反正钱放在那里也烧的难受,就这样正好钻进了别人设计好的笼子里,而幕后推手还是我们精明的国人! 就这样我们磨磨蹭蹭的的等了约莫一个钟头,胖子的手机响了起来,只见他派头十足的拿起手机一阵:“喂!嗯嗯哦哦哦”之后然后又装腔作势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道:“我安安同几个老友饮茶啦!过阵覆你机啦!”“哦,你话我这盆友呀!是刚刚从多伦多返来的大老板啦!”“好好好,一定一定的!”娘希匹,怎么装的像是港商,全然不见了先前的满嘴的儿化音! 挂了电话还是若无其事的兀自在人家的架子上挑挑拣拣的,还时不时得意的吹着口哨,也不顾忌那伙计的白眼跟我好奇的眼光,本来想开口问的,但是不想这般掉价,也强忍了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那胖子再次拿起了手机,还是那般拿声拿调道:“我说杜老板呀!我现在就去你那边!现在就在城隍庙”“哦!也好嘛,问题!”说罢将我们所处的地址告诉了对方,然后挂了电话,这货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须臾间,一辆凯迪拉克就嘎然停在了店门前,从里边下来了几个类似黑超的彪形大汉,一看都不像是正常道上混的,我心想这货究竟在跟谁打交道呀,从胖子现在的言行看来是想扮猪吃老虎,要是到时候被揭穿了,那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呀,这些负面的东西,我在监狱里还见得少吗! 坐在车上,我心下像是打鼓一般,通通跳个不停,那凯迪拉克驶离了城隍庙,就七拐八拐的朝一片石库门开去,从胖子的谈话中听来,那人离开这边并不远呀,为什么像是怕被跟踪似得,走的路线总是弯弯绕绕曲曲折折的呀! “喂!你说的那位多伦多的大老板呢?”我坐在凯迪拉克宽大的后排,用偷偷肘子碰了碰胖子问道,胖子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也不再做声! 汉语中把围束的圈叫做“箍”,如“金箍棒”,“箍桶”“袖箍”(即袖标)。这种用石条围束门的建筑被叫做“石箍门”,宁波人发“箍”字音发的是“库”,以后上海的“石箍门”就讹作“石库门”了。 0 第二十一章 :石库门私人会所 石库门建筑的平面和空间更接近于江南传统的二层楼的三合院或四合院形式,保持着正当规整的客堂,有楼上安静的内室,还有习惯中常见的两厢。这种建筑还基本保持了中国传统住宅对外较为封闭的特征,虽身居闹市,但关起门来却可以自成一统。 于是,这“门”也就变得愈加重要起来。它总是有一圈石头的门框,门扇为乌漆实心厚木,上有铜环一副。这种式样的建筑被上海人称为“石库门”。 石库门其实是当时的战乱迫使江浙一带的富商、地主、官绅纷纷举家拥入租界寻求庇护,外国的房产商乘机大量修建住宅,质量不敢怎么恭维,好比现在城中村,过密的楼间距也让生活在石库门的上海人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是好多上海人还自豪的逢人就说:“阿拉石库门里头出来滴”用以证明自己老上海的身份! 在这弄堂似得石库门里,这汽车是进不去的,于是一干人等下了车,那倆保镖一前一后,将我跟胖子夹在中间在一片石库门的建筑中穿行着,这些石库门都是二扇实心黑漆木门,以木轴开转,常配有门环,进出发出的撞击声在古老的石库门弄堂里回响。 见到几个摩登女郎噔噔噔的从身边走过,看着远去的倩影,要不是这前后的彪形大汉煞了风景,恍如时光倒流,指不定穿着貂皮大衣的张爱玲姐姐就从哪个弄堂里窜了出来,跟我们撞个满怀咧!呸呸呸,这不《上海滩》里的情节么,哪跟哪呀! 七拐八弯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条弄堂,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弄堂里,前边带路的黑超停下了脚步,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幢青砖结构的小弄堂毫不起眼,只有拱门前的巴洛克式的浮雕门廊柱像是在无声的述说着曾经主人的辉煌显赫! 有几个穿着喜庆的红色旗袍的美女早就迎了过来,这几个女孩个个身材高挑,腰细腿长,宛如大宛国良种汗血宝马,一步三摇的,让我跟胖子看的只叫个心驰荡漾,胖子那货早就靓女靓女的搭讪开了,人家只是满面堆笑也不搭理那货! 进到了那弄堂里头,才发现别有洞天,天井做了个池塘,有锦鲤游弋其间,一楼内巨幅油画上挥洒着点点金箔,熠熠生辉、美轮美奂;夜上海的落地窗,红色顶灯,复古的风扇,复式木楼梯,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的钢琴声,无处不透着浓浓的暖意,让人仿佛置身于三十年代的老上海,无一不是怀旧品味,处处透露出奢华的味道! 原来这是一家私人会所,正在我们四处打量之际,就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复式的木楼梯上传了过来,一个油头粉面的脑袋从楼梯的扶手处显现了出来,那人穿着像是水蛇一样滑滑淌淌的缎面绸子衬衫,那大红大绿的面料在灯光泛着诡异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活像是游荡在三流舞厅里跳华尔兹的花花阿叔装扮! 那男人站在楼梯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皮笑肉不笑的冲胖子嘿嘿几声:“大波哥架子还真不小呀!让我一阵好等,这边楼上请吧!”娘希匹,胖子这货啥时候又变成了大波哥了?那我又是谁呢?难不成就是他口中的那个什么多伦多华侨?胖子也不说话,笑着摇摇头很洋气的摆摆手,就噔噔噔上了那木楼梯,我也赶忙紧随其后,挺着腰板尽量优雅的扶着木楼梯,华侨就得有个华侨样呀! 螺旋复古镂空雕花木楼梯极尽繁复,待我们上到了二楼却发现别有洞天,跟下边一楼的富贵奢华截然不同的是,这里一派清新淡雅的雅间,木格子框架的推拉门,木格子框架的落地窗,一眼就可以对望即将到来的夜幕,视野也颇为宽阔,球形的吊灯也犹如当空的皓月,营造了一种十分静谧的禅意空间。 而在房间里边就形同我们在修罗界里见到的宋人家居那般,只有一张席子,在四角压了错金银的席镇,低调中却透露着些许的奢华,而在那席子之上,仅有一张几案跟一盏雅致绝伦的落地宫灯,当然不是油料燃烧的,而换成更加柔和的led灯泡! 我们月兑了鞋分主宾落座,服务员也上来了,手里拿着一饼老树班章,用一柄铁杵子不断的捣鼓着,然后是烧水泡茶一气呵成,须臾间每人面前就摆上了热茶,服务员躬身而退. 那油头粉面的男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在这氛围之下大煞风景,我也不做言语,端起茶盏一股清香顿时沁人心脾,的确是好茶,胖子屈腿而坐也不支声,像模像样的捏起茶盏欲喝不喝的样子对着那茶盏不断的吹气! 还是那油头粉面男人沉不住气了:“我听阿庆说大波哥你来头不少,我这里真东西到有,就看你吃得下不!”胖子顿了顿一口喝干了茶盏,呵呵一笑道:“睇下东西先!阿庆话你哲里有不少好东西哦!”胖子半粤半白的跟那人打着太极推手,那油头粉面拍了拍手掌,顿时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个朱漆盘子走上前来! 将上边的红绸布一揭开,我见到胖子的眼中也随之精光大绽,身子也跟着往前倾了倾,,但随即又装作镇定下来,我也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形制古怪的螭龙玉钩,胖子拿了起来,佯装仔细观摩起来,随即便漫不经心的递给了我,只见这物件上边泛着古朴的光泽,像是老物件,在螭龙的身上隐约有勒令的字样,难道这是一件道教法器! 果真在龙的吞口的地方有人为打磨的痕迹,若是不细看决计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那油头粉面开口说起了故事:说这东西是在内蒙牛特旗星他拉村出土的,当地的牧民巴图在草场上赶着牛羊,突然见的远处一道白色的闪电落在了牛羊群中,受惊的牛羊炸了群,顿时场面十分的混乱,四散逃窜,而潜伏在周遭的狼群也伺机而动,最后在当地的驻军的帮助下终于赶拢了四散的牛羊群,在白色闪电击中的地方就发现这玩意! 当时以为是一块废铁,便把它拿回了家。他的小儿子找绳子把它绑起来,在地上拖着玩。过了七八天,“铁钩子”竟然被拖出了光泽,巴图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件玉器。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时候这宝物一般要讲究传承或者出身,这样才能取信购买者,这好比先前说的,用洋人做幌子,说这玩意是当年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流传下来,然后落到了自己手里,像是这样故事都喜闻乐见,人物时间地点历史大背景,样样不缺,值得起推敲,老少皆宜,没有太多的纰漏,你总不能告诉别人这玩意是我从人家祖坟里刨挖出来的吧! 眼前的这似钩非钩的玩意倒是一个老物件,如果我估模的没有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把螭龙师刀,师刀,法师所用的刀。一种是黄铜制的短剑,剑锋很钝,前端呈椭圆形,柄上串有铜钱或小铁环,形状颇为怪异。另一种是锐利的铁刀,又称”巫剑”,形态介于法剑和菜刀之间,上面刻着太上老君的圣号。满语称哈马刀,东北称萨满刀。流行于辽宁、吉林、黑龙江、广西、贵州、湖南、湖北等省区。 但是那油头粉面正在故弄玄虚,把这东西的出身说的神乎其神,是想为接下来的出价做铺垫呢!但是我端详了半天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我现在的角色是多伦多华侨,也就是说是这次交易的冤大头! 于是我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不就是一柄玉质的师公刀嘛,没啥稀奇的,开个价吧!”一说完,就将那螭龙师公刀递换给了那油头粉面,佯装不怎么感兴趣,那油头粉面像是被我这番话给震慑住了,怔了一会,就转身问胖子道:“大波哥,这位是谁?你怎么不给兄弟我介绍呢?”胖子也有点莫名其妙了,不过随即又镇定下来道:“哦哲个嘛,是我滴马仔小张!常年跟着我,也蛮有眼力的哦!” 我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娘希匹,本道爷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马仔了!胖子说完也不顾忌我气的差点扭曲变形的五官,兀自端起了茶盏,那油头粉面好奇的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我道:“咦!你不是说去了山东吗?那家那老鬼一直在找你咧!”我听的是莫名其妙,我啥时去了山东呀,难不成他是故意拿话编我,做成笼子等我跟胖子钻,对于这种江湖伎俩我一眼就洞悉了,我才不上套咧。 我说:“杜老板,你认错人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长得像的也不足为奇呀!”听我这么一说,他似乎打消了顾虑,真的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眼光却有意无意的停留在我的身上,胖子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老板我都没发话,你个小马仔怎么敢多嘴多舌的,为了大局,我也强压了心头的腾腾怒火,就看胖子那货怎么接招! 胖子却一个劲的夸赞这茶好香,像是全然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那油头粉面有点坐不住了:“大波哥!你看这物件怎么样?”胖子眼皮也不抬一下道:“你说个价吧!我收下了!”这倒是出乎了那油头粉面的意料之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过了半晌,胖子放下茶盏正色道:“我滴来历,阿庆应该告诉过你滴,我呢!一般的东西是入不了我眼滴,今天就算是我见面礼!你呢!就出个价啦!”那油头粉面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可能也是他做生意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吧。 的确是这样,当你跟别人锱铢必较费尽心机想要算计别人的时候,本以为别人也跟你一般斤斤计较,但当别人却不跟你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的时候,反倒是有点叫人猝不及防的,这就是人性! 那油头粉面道:“那多不好意思,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件东西,本来是不想出手的,今天遇到你大波哥了,就让你给我掌掌眼,我担心被打了眼!”很多时候,人们都认为黑道里的人都是十恶不赦喜怒无常的,但是一样东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石,那就是信义,而且在很多时候,他们往往把这种东西看的比常人还要重要,正所谓:士之高义者,多出于草莽;女之重情者,多出于青楼! 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名叫杜长生,在圈子里颇有名气,是这文物圈内手眼通天的人物,据说没有他搞不到的文物,也没有他月兑手不了的明器,这个私人会所表面上是文物交流附会风雅的场所,但实际上却是文物走私兼洗钱销赃的地下钱庄。 当然这一切不是凭空建立起来的,除了杜长生那重信守诺的草莽习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文物购销系统,好比那盗墓的铁马杆(行话切口:行业里最高的位置),杜长生掌控着全局,但是却不亲自参与盗墓,手下却跟一大帮盗墓的油鬼子建立了松散的联盟关系。 只要探到金舌头,油鬼子将这一情况报备给铁马杆杜长生,杜长生分析风险后,提供给油鬼子资金跟设备,要是在盗墓的过程中的伤亡等,铁马杆与之毫无瓜葛,一旦事发也极力撇开与铁马杆的关系,各安天命,事成之后由铁马杆负责销售环节,月兑手后按照事先约定俗成的比例分成! 这销售环节,也是由铁马杆散出去好多的舌头,诸如先前胖子口中的阿庆就是舌头之一,在社会上到处寻找潜在的买家,那胖子阔绰的付给阿庆二十万的定金,说是买楼的定金,其实是那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跟这杜长生接上头,为自己今后的盗墓销赃铺好路子,胖子这货夸夸其谈,平素看起来就两样不会,这样不会,那样也不会,没想到心思这般缜密,今后也不可小觑了他! 见到胖子这么对他的胃口,于是乎,草莽义气又上来了,拿起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嗯嗯呀呀一通之后便挂了电话对胖子道:“昨天下午有一个老头捧了个漆黑的箱子前来,也不知道什么物件,怕打了眼,没敢收,我现在叫他过来,当着面你看看,要是成了你们当面交易,也算是我送你的人情!” 胖子一听到这里跟我对视了一眼,我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姑且不做多想,且看等会过来的是什么个物件吧,依照胖子的这般买法,待会就是将我俩卖了也变不出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呀! 0 第二十六章 :古怪铅棺的秘密 出了石室却见到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水横摆在他们的面前,带动着隐隐的风雷之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奇怪的味道,胡抗美这才想起刚刚进来的时候有那惊涛骇浪的声音,应该就是这条地下暗河发出来的声音。 油田上的地质学家曾经告诉过胡抗美,暗河也叫“伏流”,指地面以下的河流,是地下岩溶地貌的一种,是由地下水汇集,或地表水沿地下岩石裂隙渗入地下,经过岩石溶蚀、坍塌以及水的搬运而形成的地下河道。主要是在喀斯特(岩溶)发育中期形成的。它往往有出口而无入口。高温多雨的热带及亚热带气候最有利于暗河的形成。 既然这暗河是有出口而无入口,那么这一干人等又是如何进到这里边来的呢?不过现在这不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了,有的山匪就在窸窸窣窣的剥衣服了,有的干脆直接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胡抗美本来也是想月兑了衣服下水的,可不知谁喊了句:“跟出来了!”胡抗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刚月兑了一半的背心穿了回去,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生活的南方人们,水性一般都不错。 可以一入水,胡抗美就感觉到了水的力道之大,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那河水表面上流速并不是太快,但是一入水,才发现脚底根本触不到底,只好攀着河岸边嶙峋的怪石,然后猛力的划动着双腿籍此抵消那河水的阻力! 河水冰凉刺骨,胡抗美感觉到河水中也不知夹杂了什么物事不断撞着自己的腿部,胡抗美紧邻着刀疤脸,那刀疤脸此刻发话了:“赶快将矿灯给掐灭喽!”众匪徒一听到,纷纷将头顶的矿灯按灭了,但是借助那些绿莹莹的怪虫尾部的灯光,还可以见到因为气温奇低而每个人口鼻间呼出的白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较早出来的那只怪虫外,就再也不见有其他的飞了出来,胡抗美感觉自己的四肢都被冻的麻痹了,其间有好几个不谙水性的山匪吭都没吭一声就被河水滴溜溜的冲走了,其中一个就从胡抗美的身边漂过的时候,他一把将其抓住了,那山匪手脚并用也攀住了胡抗美身边的那块石头,死命不放了! “有东西在水下!”突然有个山匪喊了出来,众人也顿时醒悟过来了,胡抗美也知道了先前在自己双腿间窜来窜去的东西决计不是鱼,那像是有人带着橡胶手套在你身上肆无忌惮的抚模着,尽管隔着衣物,那感觉也着实叫人有点毛骨悚然,作为深谙水性的南方人,不会连水下鱼触碰身体的感觉都分辨不出来的,先前隐忍不发是因为面临着更大的危险,此刻一喊全部都回过神来! 话音刚落,有个山匪不管不顾的跳上了岸,那怪虫此刻也已经不知所踪了,所以也算暂时安全了,众人一见有人上岸没事了,也纷纷纵身上岸了,个个都是狼狈不堪,可当零星的矿灯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每个人身上都鲜血淋漓的,这哪里是暗河,分明是条血河,而更加让人心惊的是,那铁锈的味道其实就是这鲜血散发出来的气息,其中一个好事的山匪用枪托勾住了先前在河里的那物事,一用力就拖拽了上来,那人一栽坐在地上! 在铅酸矿灯微弱的光线之下,见到那被拖拽上的是一具残缺不全的人的骷髅,从上边的残肉看来,死去的时间不会太久,这究竟是什么古怪的所在,先前的十来人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包括胡抗美刀疤脸,孙先生在内的八个人了! 这八个人就那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具骷髅,个个不知所措,难不成在这水底之下还有更多的这样的骨骸,这里难道就是道教里常说的血海尸河?如果再不及时爬将上岸,那么届时也势必将变成这般模样! 这八人都默不作声,却个个心有余悸,擦干了身上的血水,想看刀疤脸的反应,那刀疤脸大手一挥,众人跟着他又折返回到先前的石洞里了,这倒很是符合这类人物的生性,越是遇到了挫折了,这样的人反而愈加冷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用湖南话说就是霸蛮,也就是所谓的霸王硬上弓! 石室里的景象再次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原本以为那老道跟那亚赫头人必死无疑了,可此刻却见到两人毫发无伤的端坐在那里,那些原本四散的怪虫此刻全部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了,胡抗美上前仔细观察起来,这形似天牛的怪虫,此刻尾部再也没有绿光发出了,通体呈现一种死亡的黑色,整体呈长圆筒形,背部略扁;触角着生在额的突起,全身的甲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生物很是骇人! 先前被胡抗美救起来的那个山匪名字叫黑娃,平素一把关山刀不离其身,脾气也异常火爆,受那先前那怪虫的作弄,此刻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丢下关山刀,捡起了遗失在地面上的铁锹,举起铁锹就是一气乱拍,将那怪虫拍成了烂泥。 一颗滴溜溜的形似铁珠的东西从那怪虫的体内滚落出来,那山匪正要伸手去捡,一个身形飘忽而至,将那山匪的手给格挡开了,正是那老道,此刻那老道喝道:“你不要命了么?”黑娃吓得缩回了手! 众人见到了老道的跟前那一直不离其身的漆黑龛箱后边的藏箱打开了一道缝,老道赶忙用手将那藏箱合上了,刀疤脸不干了,拿着大黑星就指着老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妖道有问题了,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那老道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只是幽幽道:“这里边的东西是你不想见到的!” 可这刀疤脸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而且依照那老道的口吻他断定是这老道在吓唬自己,用枪口晃了晃,其中一个浑不愣的小喽啰心领神会,上前就将那藏箱给打开了,一团柔和的光线从里边渗出,那老道一把拉住胡抗美,低声道:“如果你不怕死,也跟过去凑热闹!”胡抗美只好悻悻然躲在那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 那正对着光线的那浑不愣,突然像是中了魔症,怔怔的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团变幻的光束,其他的几个小喽啰也跟了上去,将那光线全部给挡住了,过了半晌,那正对着的人嘭的一声将那藏箱给合上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到了什么?”刀疤脸一脸的威严,那被光束照射过的人,突然间蹲在地面上哇哇的呕吐起来,连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却一点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像是要将自己的五腑六脏全部给呕吐出来不可! 那人蹲在地上,脸色像是纸片一样惨白惨白的,那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有隐隐的血丝从七窍里留了出来,那人像是被蒸煮过的软脚虾,踉踉跄跄的走到一个角落里放起茅来,腥臭之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 刀疤脸气急败坏的用枪顶住了老道的脑门:“你这妖道究竟对我兄弟做了什么?”那老道用手拨开那手枪道:“我不是提醒过你们嘛!”此刻之听到远处那人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众人跑将过去,用矿灯一照射,不由毛骨悚然!只见那人像是一堆没有骨头的章鱼般瘫痪成了一团,又像是一团正在融化腐烂的器官,上边还隐隐泛着令人作恶的绿色泡沫! 这些山匪都过着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虽然不说是是置生死于度外,但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可能就在进山前的路上么还在不断想象着自己可能遇到的死法,被山石砸死,被毒虫咬死,被乱枪打死,可唯独没有想过眼前的这种死法! 那人像是一堆剥了皮的红烧茄子,又像是被融化了的一滩烛水,连骨头也像是被融化了,就连这些惯于生死的山匪也骇然不已,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彷徨而不知所措,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有形无质的光线居然能将人杀死,人们都纷纷月兑下自己的上衣,想查看那光线是否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疤! “好啦!都他妈的给我停下来!”那刀疤脸一声爆喝,众人也就停顿下手中的动作,那刀疤脸恨恨的用枪口指着老道:“你这妖道用旁门左道害我兄弟,你等着瞧!”看样子也仅仅是虚张声势罢了,并没有想置老道于死地!胡抗美心下也了若明镜,这要出去还是要靠眼前的老道,但是如果不做做样子,叫他这个所谓的道首如何服众! 刀疤脸收起了枪来到了那棺材之前,大家纷纷扰扰间,倒把正事给忘了,只见那刀疤脸亲自上阵,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鹤嘴锄,抡圆了,一下一下的砸进了眼前的那口灰不溜秋的棺材上。 虽然历经了上千年的时光荏苒,那棺材在没有外力作用下,仍然努力的保持着原本的外形,可一旦有了外力的作用,那棺材像是一块朽糟透了的烂木头,没几下就被撕裂开了几条大口子,这下就可以看的分明了,这哪是什么木头啊,从鹤嘴锄带起来的痕迹看来,这分明是一种比较柔软的金属! 不一会儿,那闪耀着银色光泽的金属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变成了如同这盖板上的死灰色,众山匪的眼神也从之前闪耀着的贼光而瞬间变得暗淡下来,这其实也比较好理解,这些山匪杀人越货,看中的无非就是这黄白之物,见到这银光闪闪的东西,当然认定是银棺无疑,在在他们之前也倒了几个油斗,见过那银棺,所以眼睛里恨不得长出手来,可随着那银光瞬间暗淡下来的还有他们那贪婪的眼光! 胡抗美心下也大感好奇,那金属绵密的像是未干透的稀泥,反复折断了一根被鹤嘴锄翻带出来的金属条,感觉沉甸甸的,十分的掟手,这让胡抗美想起了油田上的一种金属,那就是铅! 跟汞一样,作为石油的副产品,胡抗美在油田上是经常见到的,也不觉得怎么稀奇,铅的特点是比重大、熔点低、延展、焊接、锻造等性能良好,与许多金属亲和力强,可形成多种有用的合金,古代人在取石块垒灶烹调食物时,发现某些石块在燃烧后能流出闪光发亮的物质,冷后变硬但很软从而发现了铅,二里头文化的青铜器中,即发现有加入铅作为合金元素,并在整个青铜时代与锡一起,构成了中国古代青铜器最主要的合金元素。 虽然人们很早就发现并应用了铅,但是铅在地壳中含量不大,自然界中存在很少量的天然铅,所以眼前的这具铅棺在当时的价值绝对是堪比金银,铅虽然硬度很低,但具有化学惰性,耐腐蚀,也就是说只要被氧化,就会形成一种强有力的保护膜,可以阻止进一步的氧化,可以长达数万年之久,看来用这种才材料做成棺材也不无道理,除此之外,铅还有一种其他任何金属无法比拟的特性:那就是可以防辐射! 在这人迹罕至的昆仑之巅,为什么有如此罕见的棺材,无论是形制还是用料,都是这般叫人匪夷所思,几个山匪见到自己的头领亲自操刀上阵了,也卷起了衣袖上前帮忙起来,真所谓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就将那棺盖给掀开了 说到这里,眼前的“胡教授”,也就是当年血气方刚的胡抗美,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努力回想不愿意忆及的一段可怕经历,一边紧闭着双眼,一边摇着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般的痛苦神情! 0 第二十七章 :关中刀客的往事 在那帮的山匪中,这盗墓油鬼子出身的孙先生有着南方人的精明跟工于心计,被刀疤脸赵宝当作“文胆”而另外一个人也表现的十分抢眼,此人名叫黑娃,就是被胡抗美从洞外的血河里捞上来的那人,此人身材敦实,面膛黝黑,一把随时都不离其身的形制怪异的关山刀,据说其祖上是关中刀客。 据《陕西省志》记载:“刀客会是关中地区下层人民中特有的一种侠义组织。其成员通常携带一种临潼关山镇。清政府文书称之为“刀匪”,其支派有红钱、黑钱等名称。其成员多为破产农民、失业手工业工人、其他城市劳动人员和游民,没有固定的组织形式与严密的纪律,以潼关以西、西安以东沿渭河两岸较多,渭北则更多。以靠贩运私盐、私茶、聚赌或给商家保镖为生。 到了这新社会,刀客就成了人们遥远的记忆,没人雇佣的刀客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陇上刨食了,那关中地区乃秦国故地,自古民风剽悍,不乏名将、勇士,或三军阵前取上将首级,或山林聚啸携踞一方,称王称霸的主不少,但能黄土地上安份刨食或者经商致富几乎没有,这黑娃自小天赋异禀,力大过人,迷恋那拳脚功夫,再受那民风影响,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做个安守本分的关中农民! 当年海灯法师红遍大江南北,黑娃自小立志要成为海灯法师那样的人物,于是到处拜师学艺,拳脚功夫也跟着日益精进,于是在当地四处找人切磋,比试拳脚,打败了几个不入流的武师之后,年轻气盛的黑娃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就以为自己独步天下老子天下第一! 但当时社会的大环境下,大家都在为了响应伟人超英赶美的号召,铆足了劲头,夜以继日的忙碌在田间地头,公社食堂间,这成日耍枪弄棒寻衅滋事的黑娃除了到饭点,在公社食堂亮相之外,基本上平常时候都见不着人影,而且饭量惊人,一顿要吃三大海碗的干拌臊子面。 公社干部也莫可奈何,因为如果按照成份来划分,黑娃的祖上是被称作下九流的刀客,此刻却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了根正苗红的革命当家人,只是在这个连出门窜亲戚都需要开证明的年代,黑娃的行动受到了极大限制,那就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出门云游并找人比试拳脚功夫了! 随着那场大运动的拉开序幕,黑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刀客都是拜那刺杀秦王嬴政的荆轲为祖师,这好比唱戏的拜那唐明皇李隆基做祖师,这道士们拜那老子李耳做祖师一般,虽有些牵强附会,但也算是实至名归,这些刀客们不但膜拜荆轲的胆识,也似乎遗传了荆轲的二杆子精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在那运动到来之际,黑娃就以一把关中刀敢打敢杀而成为各造反司令部争先拉拢的对象,而黑娃谁的账也不买,自创司令部,成立所谓的红大刀队,凶悍的红大刀队横扫整个关中地区,黑娃成了最大造反派头目,一时风头无两。 在一次与其他造反派的火并中,黑娃一柄关山刀舞的虎虎生风,艺高人胆大,半天工夫十来个人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其他人见状纷纷缴械投降了,黑娃杀红了眼,也不管缴械不缴械了,投降不投降了,一并剁了,这一仗又是黑娃的红大刀队大获全胜,一时间,黑娃风头更劲! 正所谓月圆必缺,乐极生悲,这事情后来惊动了当地的驻军,黑娃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的文攻武卫的范畴,被定性为土匪杀人,当地的人民解放军都动用了山炮连夜前来围剿黑娃的造反司令部! 听到风声的黑娃知道大势已去,于是拖着那柄祖传的关山刀连夜出逃,一路北上,最后在甘肃附近遇到正在装神弄鬼的普渡门道首赵宝,黑娃跟这赵宝的相遇其实也颇具戏剧性,这赵宝虽称自己是肃州(甘肃)人,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四川绵阳人,他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方便在当地更好的发展普渡门的信众! 在四川的时候,赵宝利用政府对待少数民族的优惠政策,跟四川山重水复的复杂地形,装扮成羌族,然后秘密结社,重兴普渡门,从事邪教活动,因为羌族地区至今仍保留原始宗教,盛行万物有灵,多种信仰的灵物崇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萨满教! 这赵宝不满足小打小闹,他到处广纳信众,甚至与逃到台湾的国光作业室下辖的国民党特务机关接上了头,并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准备伺机暴动,后被当地人民政府追剿,只好逃亡人烟相对稀少的西北地区! 在狗头军师孙先生的策划下,普渡门继续招摇撞骗,发展壮大,并计划到泾河两岸迎接新帝,于西安登基,这现在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在孙先生的策划下,普渡门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并装神弄鬼的整出一系列所谓的神迹,颇能蛊惑人心! 这艺高人大胆的黑娃之所以能够加入“普渡门”并成为这道首赵宝的“武胆”,也算是机缘巧合,真所谓无巧不成书嘛,这中间还有一段故事要娓娓道来: 在武威也就是当年出土马踏飞燕的地方,有一个叫黄羊司的小镇,在小镇的后边有一片红土岭,众所周知,中国的南方跟北方的地质构造迥异而造成了土壤的多样性,像是在北方大多是地质历史时期风力沉积作用堆积而成的黄土。 强劲的偏北风吹扬起沙尘南下。随着风力减弱、沙土沉积、形成了平坦高耸的黄土塬,譬如陕西比较知名的白鹿塬,少陵塬呀。 而南方多为酸性的土壤,土壤的颜色呈现红色(与昆仑山上阿兰拉格达不同,阿兰拉格达上边红色全是风化的丹霞地貌的石头而形成的)很多人常说哪处黄土不埋人,其实是一种误解,南方很多地方压根儿就没有黄土,多是酸性的红土。 所以迄今为止,很多保存完整的大墓都出土在北方,缘于南方酸土具有一定腐蚀性,所谓的黄肠题凑(诸侯一级的葬制)下土还没有几年早就被腐蚀的七七八八了,尸骸无存了,出于这样的原因,在岭南一带发明了一种很是奇怪的丧葬习俗,这种习俗甚至影响并流传到了南洋,那就是翻尸葬: 此葬俗其实源自苗疆,以薄木或木疏松的材料为棺,浅理入土一二尺,以使尸体速朽。三、五年后(只取单数)子孙择日揭坟开棺,将尸骨腐肉洗净,按坐姿置骨架于高约二尺,直径一尺的陶制陶瓮内,俗称陶瓮为“金坛”,称装骨于金坛内因为“捡金”。金坛内以朱砂洒于骨上,并书死者姓名、生卒年月,封盖深埋于家族墓地,立墓碑。如非正式死亡或夭亡者,亦作二次墓,但不“捡金”,也不立碑。 民间实行多次葬的形式,即初葬后,待棺木朽烂,再备新棺,殓骨复葬,俗称“翻尸”。经多次翻尸,直至捡不出尸骨为止。长江口部分地区汉族葬俗。死者入葬三年开棺拾骨,以被单罩于棺上,意为鬼怕光亮,防其逃遁。然后由捡骨老人将腐骨拾入瓦器内,盖上红纸,外面用石灰密封埋入深土中。 当然,在南方那些高门大户对于这种翻尸葬是不屑一顾的,他们为自己的身后事计,往往从柳州采买一些贵重的金丝楠木棺,在南方人们历来就有“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的说法! 柳宗元到柳州做官,最后凄惨客死异乡,柳州乡亲父老为了纪念他,特意在当地订购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殓装着他的遗体千里迢迢地运回其老家去安葬。柳宗元是今山西永济人,路上要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 可等回到河东打开棺材重新殓装遗体的时候,却发现柳公的遗体依然完好无损,面目仍栩栩如生,大家都十分惊讶。柳州棺材因此沾了柳宗元的名人效应而声名大噪,那些达官贵人无不以拥有一口上好的柳州棺材为荣,因此有了“死在柳州”的说法。 这也充分说明了南北土质差异之大,原本只会在南方出现的红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风沙满地的塞外黄羊司呢,而且有在当地挖土方建炼钢炉的社员说还时不时会挖出一些被朽糟坏了的粗大的木料,并伴随着一些陶土大瓮也随之出土了! 在那个年代人们思想也比较单纯,什么事情都要往阶级斗争上靠,上纲上线的,认定了这就是那些地主老财们将那些搜刮剥削农民的金银财宝民脂民膏埋在了地下,社员们欢呼雀跃,这前后又陆陆续续抬出了一共八口陶制大缸,那发现大缸的社员披红挂彩的,说是发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而这些缸要等上边来的领导巡查时候方能启封,为伟大祖国,伟大统帅,伟大舵手献礼! 作为油鬼子出身的孙先生当然嗅出了这其间不寻常的气息,这好比是送上门的舌头,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借助赵宝的实力,来完成自己的盗墓事业的,而赵宝也正好缺少这日常的经费开销,于是跟这孙先生是一拍即合的! 孙先生率人连夜赶到了武威,并在当地招待所住了下来,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孙先生依照自己多年的经验判定,那八口大缸绝非用来埋藏什么金银珠宝的,从那红色土壤跟这大瓮看来,很可能就是南方的翻尸葬! 一般南方的翻尸葬都是贫寒之人的葬制,孙先生捡起了散落的木料闻了闻,虽然过了这么些年月还隐隐可见那木材呈现条状金丝木纹,散发的是一种淡淡的幽香,不像樟木那么篡味,端的是那上好的金丝楠木无疑,再加上这等的规模葬制,这里殓葬的决计不像是贫寒之人,定当是王侯一级的主! 孙先生用一块上海牌手表跟几斤粮票贿赂了那大缸的看守社员,这在当时可是大手笔,作为三大件中的手表甚至还是重头戏,就好比今天处对象,人家问你有房有车没一样,你有钱还未必搞得到,可见孙先生这次是下了大血本的。 那社员眼馋那块铮亮的上海手表,听说也就是外地串联过来想观摩观摩这边的战斗成果而已,况且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让这孙先生跟一干人等进入了挖掘的现场,然后美滋滋的收下了孙先生的礼物! 这片红土岭不光是颜色与这里其他的地表不同,就连植被也端的不寻常,不像是北方常见的忍冬之类的灌木,而是南方常见的洋甘菊跟荆棘之类的,一到了春夏,就欣欣向荣的开满了漫山遍野,让人无处下脚,只有当地的社员到了秋冬时节前来打些茅草用来生火,要不是响应号召大炼钢铁建造高炉,这地下的墓葬也无缘得见天日了! 孙先生围着那八口挖掘出来的大缸,仔细端详了起来,只见那陶土的大缸上几条螭龙盘绕其上,数了数龙的爪子,是五个,这就有些古怪了,在古代,只能是皇帝方能用五爪金龙的,一般的诸侯也只能用四爪,而大夫肱骨之臣,只能用无爪锦蟒。 如果真是皇帝的墓葬也犯不着弄个翻尸葬呀!这好比原本可以锦衣玉食的却自甘堕落,弄得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这的确有悖人之常情,况且,古人视死如视生,像是秦始皇陵里边有那么多的陪葬的陶俑,为的就是想死后自己也能驾驭这些猛士在阴间也能叱诧风云,帝王君主的身后事不仅仅关乎帝王的个人荣誉也关乎整个国家的尊严,这种葬制也太有失帝王的荣誉跟国家的尊严了! 孙先生仔细打量着这几口大缸,隐隐约约见到在缸沿上有着那红色的印记,用手指刮了下来,闻了闻感觉像是朱砂,孙先生心下有了计较,如果是朱砂那一定是为了用来镇压什么东西的,隐隐觉得这八口大缸透着一股子不祥的气息,还是不沾为妙! 当年努尔哈赤在辽东起兵,仰仗的就是那化煞局,待到天下太平了,这化煞局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于是张天师用符录将八大恶人的尸骸封印在水牛皮内,然后殓葬在朱漆大棺材里,用桃木钉封死,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张天师是想用这八大恶人的煞气与这古战场的煞气此长彼消的原理来镇压住这化煞局,难不成这里也是化煞的风水格局! 沿着四散的朽木,孙先生一干人等走到了一条甬道前,一股幽远夹杂着腐木的味道扑面而来,按照一般汉人葬制前边应该是一堵用沙石岩浆混合糯米汁的金刚墙,可拐了几道弯之后,除了遍地腐朽莫辨的金丝楠木外,却没有见到任何金刚墙的影子,地宫里黑糊糊、雾茫茫。太寂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发毛、发懵、发怵,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怖与凄凉之感渗入骨髓,尽管在地面上还是骄阳似火的盛夏,作为油鬼子的孙先生是盗墓的老元良,站在这形制诡异的地宫中,一时间手足无措! 几支老式的黄铜手电将地宫映照的鬼影重重,孙先生不敢大意,虽然他是湖南的名噪一时的搬山道人,但阴沟里翻船的事他也没有少见,此刻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黄铜手电是民国汇明厂生产的大无畏牌,因为其坚实耐用,在解放后还一直流传,孙先生猜测,那八口大缸只是殉葬之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这地宫中找到那主棺,弄出这黄白之物,然后溜之大吉。 0 第二十八章 :关外离奇翻尸葬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就以结实耐操而著称的大无畏却变得明灭甫定起来,每个人都用手使劲拍着自己的手电,那手电愣是不争气的闪吧闪吧了几下就熄掉了,顿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阵恐慌,但是这些山匪早就过惯了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善于应对这突发事件,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所有人又重新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却先是听到闷哼了一声,随之噗通一下便又万籁俱寂了,是同伴中就有人着了道,像是触动了什么陷阱的机关,掉了下去,这时那手电又像是好了一般,全部都亮了起来,几支大无畏齐刷刷将那人失足的地方照的通亮。 只见那人失足的地方原来端的是一个陷阱,那挖土方的社员们显然还没有挖到这里,用几根支离破碎的木板之类的东西遮挡了一下,意为前方情况不明,那人掉下去正好落在一个陷阱里,戳在了一连排尖锐的露出地面的铁签子之上,有一根从腰间穿进,从脸颊处穿出,锈迹斑斑的铁签头上还滴滴答答的挂着血珠,难怪喊都没来得及喊一下,就命丧黄泉了,众人面面相觑! 还没有见到真主,就损兵折将,这是极不吉利的,依照刀疤脸赵宝的秉性,但凡盗墓发丘,定要用孙军师搬山道人的手法,这搬山道人一贯以破坏为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实搬山道人的前身与茅山略有渊源。 但是因为理念的原因,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排斥。因为创派的时间比较晚的缘故,继承风水法术并不多,对传统行规彻底无视,被其他门派所排斥,所以极少表露真实身份,以道士的身份周游国内各地,探取舌头,没有太强烈的善恶与民族观念。 他们大都扮成道士活动,正由于他们这种装束,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神秘感,好多人以为他们发掘古冢的“搬山分甲术”,是一种类似茅山道术的法术。从称谓上便可以看出来,“搬山”采取的是喇叭式盗墓,是一种主要利用外力破坏的手段,任凭你再坚实的墓穴也经不起搬山道人的折腾,莫说普通的墓穴,就是连那传说中用铁汁浇铸的武则天乾陵也是不在话下。 只是在那个特殊的年月,如果用那人多势众依靠蛮力的搬山分甲术,势必引起政府的注意而导致引火烧身,所以赵宝听取了油鬼子孙先生建议,以巧取胜,没成想还是棋失一招,于是暗暗传语下去大家先用脚探探前边的路面的虚实之后再下脚!于是,这帮人如履薄冰,谨小慎微亦步亦趋的走在这段即将坍塌的甬道之上。 其实孙先生这次的人物是前去探探虚实,找到那主棺的所在地,探明了那陪葬品的位置跟数量,之后等候在上边的赵宝会在工地现场制造一场混乱,然后伺机进到地宫与那孙先生汇合,将那些值钱的物件趁乱搬运出去! 这赵宝依照孙先生的计策,山匪们装扮成另外一个公社的社员,成立了所谓的造反司令部,每个人都准备了红色的袖章,上除了印制了黄色的伟人头像之外,还有捍卫伟人的标语,此外还每人分发了梭标。 造反在当时可不是贬义词,造反派是文革时期以“造反”自称、标榜的一种群众组织, 文革初期在红卫兵之后走向社会,以下犯上,对当时的领导体制和具体负责人持对抗、批判态度,并采取实际对抗行动的群众组织。 到了后来,伟人在**城楼接见了各地造反的“红卫兵”的时候,造反成了当时的时髦运动,在这类组织中,组织成员的品类更加芜杂,派性更为严重,组织的松散程度更大,造反动机的功利性更明确─就是要瓦解、摧毁各层势力,占山为王,“掀翻金銮殿,轮番来加冕”。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造反,进而成立所谓的造反司令部。 潜伏在黄羊司附近的赵宝见到孙先生进去大半天了,还没有任何动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拎着杆梭标跳将出来,一声号令下,众山匪也跟着冲了上来,留守在工地现场的也就不到十来人,见到拉拉杂杂冲出这么一干人,再一看袖章,顿时心里明白:这些人是来抢夺革命的胜利果实来了,就像当年国民党下山摘桃子一样,这八口大瓮是我们发掘的,凭什么要白送给你们。 于是在那个阶级觉悟高于一切的年代,那些社员也毫不犹豫的拿起锄头铁锹与几倍于自己的山匪们搏斗起来,先前收了孙先生贿赂的那人,的确能见风使舵,一见这架势,那岂不是拿鸡蛋与石头碰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公社搬救兵去了 控制住了现场的赵宝,担心起了孙先生,于是一头扎进了那甬道之内,却见到了满头满脸全是血的孙先生浑身湿漉漉的在几个手下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冲赵宝摆手,示意他赶紧往后退。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只听得轰然一声,那整个红土岭像是被抽去了脊梁的怪兽一般,原本中间隆起的山岭,顿时凹塌下去了,孙先生被一股巨大的气浪将他连同几个小喽啰像是被怪兽呕吐物一般飘到了半空中,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孙先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昏死过去了,那赵宝幸好有所防备,低着头卷缩着身子趴伏在一个挖土方形成的坑道里,所以没有被气浪带上天空! 岂知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还没来得及让惊魂甫定的赵宝稍作喘息,就听到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由远及近,那赵宝抹去了头上的浮土,就见到不远的地头小跑着一队人,男女老幼拉拉杂杂约莫几百号人,手中舞动着锄头,镰刀,铁锹朝这边小跑而来! 这定当是先前那看守现场的社员回去搬来的救兵了,这武威可是当年霍去病抗击匈奴的战场,所以当地也是民风剽悍,一听到说要械斗,家家户户敲锣打鼓的像是要过节分肉一般,只要振臂一呼,就有应者云集,不管男女老幼抄上家伙拉拉杂杂就赶了过来! 赵宝这边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人,虽然年富力强,装备精良,但刚刚被那气浪一掀,早就失去了锐气,前边的山匪已经跟那公社的社员交上了火。 一个山匪举着梭标刺向跑在最前边的社员,那社员是个中年妇女,煞是生猛,浑然不顾径直刺过来的梭标,兀自往那梭标上迎了过来,却将那山匪骇的怔了怔了,就在这一怔之间,那中年妇女徒手拨开了梭标头,抡起手中的板凳就是一下,兜头砸在了那可怜山匪的天灵盖上,哼都没哼就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俗话说:横的怕狠的!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精神出了问题的!那平素横行霸道惯了的山匪此刻见到那些愣头愣脑的村民不要命的向自己扑将过来,像是遇到了克星,不战自溃了,赵宝心如死灰,现在眼见就要被这些个村民拾掇去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敦实的身影拖着一柄关山刀,加入了这场混战,没错!此人正是从陕西出逃而来的刀客传人黑娃,他一路北上,当年对于流动人口管制的十分严格,况且还拖着一柄管制刀具,所以一路上形同惊弓之鸟,所幸是在夏天,于是白天在田间地头随便找一些干草垛子睡上一觉,到公社食堂偷一些吃剩下的馒头果月复,到了晚上才兼程赶路,饥餐露宿的以躲开各个公社的关卡盘查。 时间一久,黑娃发现高度的紧张让自己的神经都快崩断了,却没地方宣泄,他平素走的路线也飘忽不定,没有设定任何的目的地,那里人少就走那里,他是尽量的避开人多地方赶路的,当他路过红土岭的时候,却发现那地面突然塌陷了,一时好奇心起,待要过来看个究竟,就发现了这场械斗! 这好比吸毒的人见到了毒品,那畅快淋漓的打斗场景将黑娃刺激的像过电似得,全身居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了,于是拖着关山刀,不由自主的加入了械斗,刀客不仅遗传了荆轲的明知不可为而之的二杆子精神,还继承了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当见到赵宝被社员们打的抬不起头来,那侠义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 轮着关山刀,将靠近的村里社员砍瓜切菜一般,那些村民见到了横空出现的这一个黑面神,全部都嗤喇喇围了过来,那黑娃视若无物,村民像是被砍瓜切菜般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不像是在跟人械斗,而像是在宣泄着什么,被他放倒的人跪地求饶还不算,非要一刀一刀将那人大卸八块,像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没过多久,这局势一下子发生了根本性的***。 尽管那些村民人多势众,但是见到像是精神出了问题的黑娃,都被他的这般砍杀阵势给骇住了,围成一圈却谁都不敢上前了,那黑娃像是没有过足瘾头,还撵了上去,不管男女老幼劈头盖脸就是几刀,村民见到这疯子的举动,先前形成的包围圈呼啦一下就散了,那些散的慢的人一下子就成了黑娃的刀下亡魂!这也就应了那句话:横的怕狠的!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精神出了问题的! 这一切,躺在地上的赵宝都看在眼里,有心将这黑娃纳入自己的麾下,此刻那黑娃如梦方醒,知道经过这么一顿砍杀也知道闯下了天大祸事,虽然他武艺高强,却不谙人世间做人的游戏规则,平素就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赵宝是软硬兼施,很快就收服了他,黑娃也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态,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因为黑娃的敢打敢杀因而很快成了赵宝的“武胆”,一时风头无两,不遑多让“文胆”孙先生,当然那是后话,当然这黑娃算是解了赵宝的围,纳了入伙的“投名状”! 且说经过这么一番恶斗,赵宝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损失惨重,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看那社员们的势头是还要返回的,届时要是被揭穿了身份那就不是文攻武卫那般简单了,那孙先生已经被摔得昏死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在那地宫中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但是无功而返不是山匪们的作为,本想抬着那八口大缸回去的,但是试了试,实在太过狼犺笨重了。 0 第二十九章 :祁阳藩王朱干蛙 赵宝心念一转:还不如当场打开,如果真是有那黄白之物藏在其间,也可以就地瓜分,这样也对得起这么多死去的弟兄了,于是吩咐就近的一个年轻山匪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锄头,对准了那缸沿就砸了过去,他本来是想着将那缸口的封印砸开的,却不成想锄头落在了缸体之上了! 只听到嗤喇一声脆响,那陶土大缸应声而碎,众山匪好奇的探头探脑,就见得在那大缸中附加跌坐着一个道士,这普渡门本来就打着道教的幌子,对于道士的装扮当然不会陌生,只见那道士面目栩栩如生,靠近点的人甚至还可以看清楚那若隐若现的额角上的血管,众山匪大感好奇,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古怪所在,如果孙先生醒转过来就好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胆大的山匪用手中的铁锹碰了碰那道士,只见那道士像是被吹胀的气球一般,又像是被激怒的河豚鱼般腾的一下,全身都肿胀了起来,那原本清晰可辨的五官在像是发涨的面团的面部扭曲着,不断变幻的神情像是向人挤眉弄眼,神情十分的狰狞! 众山匪均骇的退了好几步,只听到啵的一声轻响,那道士的躯体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逐渐坍塌了下来的躯体像是一个皮囊,有什么东西在那皮囊里窸窸窣窣的活动着,只见那玩意用血红的指甲撕开那道士的皮囊,露出了真容,好家伙,这东西浑身红毛,骨瘦如柴,头部无毛,眼睛又大又亮,像个红毛猴子一样蹲在那副皮囊间,陡然间到这么多的生人,嘴里嘶嘶发出威胁的声音! 而此刻天际乌云密布,还有隐隐的雷声隐匿其间,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有个很是失望的山匪本来是想捡起地上的铁锹将那红毛猴子样的生物给拍扁的,刚刚举起手中的铁锹,一阵怪风吹来,一道明亮的闪电就直接落在那人的头顶之上,一个闷雷也随之炸开,这人也没有来得及哼唧一声就栽倒在地了! 众山匪围了上去,只见他脸色发白,口里流着黄色唾液,眼睛充血发红,却一时间没有死去,两脚乱蹬,扶起来却怎么也站不稳,扶着他胳膊的山匪赫然发现在他左胳膊和出现了多处血红图案,像极了那甲骨文,令在场人费解,那猴子状的红毛怪物也趁势一窜,从那陶瓮里钻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其实,那出现的甲骨文,在科学上叫作“雷电波侵入”,他身上的图案,就是闪电当时的形状。那赵宝当然不明就里,以为是受到了天谴,受此惊吓,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真金白银呀!抬着那孙先生倒拖着几具山匪的尸体,就冒着瓢泼的大雨就回去了。 听到这里,我还是有点茫然,我明明是想知道这藏箱的秘密的,但是这胡抗美都讲了两三个钟头了,我的腿都快要麻木了,还是没有切入正题,想必这老**素以知识分子老学究自居,说起什么来都是这般慢条斯理的。 我知道像他这类人最大的成就感就是要有人耐心倾听,平素跟那钢筋水泥打交道,面对的都是些做地盘工(建筑工地)的泥腿子,今儿个好不容易逮住个能倾述的机会,看来即便我们逼他说,他也会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早年的经历给我们一一道来的! 我倒是不反感老胡的故事的,只是这眼见太阳就要西斜了,照这样的进度说下去,看样子想要弄清楚那老道藏箱的秘密要等到明天早上了,却见那杜长生像是陷进去了,听的津津有味! 于是我似乎有点不太礼貌的打断了老胡的话头道:“胡教授,你能不能捡重点说,那老道的藏箱跟这究竟有什么关系?”老胡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磨叽,于是反问道:“你晓得湖南的定王台么?” 我点点头,胖子本来想要插嘴的,但是似乎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我接过老胡的话头:“好像说是在汉朝的时候,说什么有个被分封到湖南什么地方的刘姓王侯,好像很是思念自己的故土长安,所以每年派使者回长安的时候,叫人用马车装运长安的黄土过来,最后形成的高台”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眼前的杜长生就是古玩行业中的元良,俗语有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在杜长生面前似乎有点班门弄斧之嫌,于是打住了话头,拿眼角瞄了一眼那杜长生,杜长生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给我做了补充。 原来定王台为西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所筑。他每年都要挑选出上好的大米,命专人专骑送往长安孝敬母亲,再运回长安的泥土,在长沙筑台。年复一年,从长安运回的泥土筑成了一座高台。每当夕阳西下之时,刘发便登台北望,遥寄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所以,“定王台”也被人们称为“望母台”。 原来这所谓的红土岭,是反其道而行之,后来科考发现这里埋葬的原来是朱明朝的一个叫朱干蛙的藩王,即明太祖朱元璋九世孙,岷庄王朱楩八世孙,祁阳王朱定煠嫡一子,万历二年封为世子,既而袭封为湖南祁阳王(辖区包含今天的永州等广大地区),好修道。当时的信息也就仅此而已。 那老胡这些年也在潜心研究这段历史,通过了查阅了大量地方志,得知原来大明永历帝朱由榔,就是明神宗朱翊钧之孙,桂王朱常瀛之子。待到满洲人入关之后,崇祯帝在北京煤山自缢身亡之后,在遗臣吕大器、那李定国等人拥的拥戴之下自立为监国,不久在广东肇庆称帝,年号永历。 其实这湖南衡阳当时也就在那祁阳王朱干蛙的辖下,而且朱氏子孙在这盘根错节了好几代人,在时年八十几岁的朱干蛙的号令下,在山重水复的苗疆月复地抗击这满洲人,与那李定国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 经过几场大的战役,在湖南战场上似乎可以力挽狂澜,扭转颓势,但是随着之后吴三桂的倒戈,大明王朝只能在风雨中飘摇,永历帝只好带着众人逃到了缅甸寻求庇佑,而吴三桂也追随至缅甸,此时的吴三桂并未考虑身后万臭之名,只想对明王朝斩草除根,岂不知自己也是一根早晚都要被铲除的前朝遗患。 在吴三桂的一再逼迫下,缅甸国王只得答应吴三桂的请求,发兵围住朱由榔的住所,以假称要与朱由榔盟誓出屋饮咒水为名,诱杀了南明数十名遗臣武将,吴三桂用弓弦勒死了永历帝,历史上称为“咒水之难”。 殊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吴三桂诛杀永历帝后没几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就被满洲皇帝逼得形同朱明永历帝一样的下场,最后在衡州(今湖南衡阳)称帝,年号昭武,同年八月病死。其孙吴世璠继立为帝,兵败自杀,被挫骨扬灰! 那朱干蛙自从逃亡进了苗疆就形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在中国浩瀚的史料中再也找不到关于他行踪的记载,有人说他是羽化成仙去了,有的说是尸解成仙去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老胡研究后认为,这朱干蛙贵为藩王,面对这般的国仇家恨,岂能不记恨于心,但是如果用强,除了苗人的凶顽的秉性外跟这苗疆山重水复的地形外,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优势去抵抗那如同机动重装甲的关宁铁骑,只能在这边陲小地跟那满洲人打打游击,岁月流逝,朱干蛙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那朱干蛙就是在做祁阳王世子的时候,就好那道家修仙之术,最为崇拜那众阁宗仙师葛洪,朱干蛙还亲自去了广东的罗浮山找寻当年葛洪羽化成仙的洞天福地,想找那炼丹的遗迹,但是始终修为不得其法,没有得道成仙,倒是结交了不少的玄门术士。 而远在千里之遥的甘肃武威红土岭也出自这些玄门术士的手笔,他们效仿了当年的定王刘发,不远千里将罗浮山的红土运抵至这昆仑山脚下的偏远小镇,认为这红土里蕴含了当年葛洪修炼仙丹的遗存,再辅以这昆仑山强大的气场,能够保那尸首万年不腐。听到这里,心下似乎恍然大悟,也难怪那本应该出现在苗疆的翻尸葬会出现在这一地区,但是即便保存尸首万年不腐又有何用? 根据老胡这些年来的研究发现,其实道家所谓的修仙,有的地方叫修真,其实大体上分为两种方法,其一众阁宗一般讲究的是尸解成仙,通过修炼外丹,服用之后便可成仙,提出这一观点的便是众阁宗仙师葛洪,他便是一代炼丹大家。 而且这跟个人的阴德修为没有太大的关系,也好比小乘佛教的顿悟,任何人都可以立地成佛的,在道家通过炼制丹汞任何人任何动物,都可以得道成仙,诸如鬼怪狐精等等,只是受到的劫难要比一般常人要多得多而已,历史上知名的案例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淮南王刘安笃信修道炼丹,一次遇到八个鹤发童颜的老翁,拜他们为师,学习修道炼丹,丹药炼成后,汉武帝派人来抓他,他情急下喝了丹药,成仙升天。他的亲友也赶紧喝药成仙。刘家的鸡狗因吃了炼丹锅里的丹药也成仙了。 当然还有比这个更高级的是羽化成仙,顾名思义,成仙之后的人就像穿上了一件羽衣,像是鸟儿一般飞入仙班,这种修为是与外丹对立的内丹,提出这一观点的是全真祖师纯阳真人。 修炼这内丹是需要积炼阴德的,也就是那些山精水怪要附体人身行那积阴德之事,所以在前边提到了,有时候在农村地区被狐精或者黄郎附体的仙娘婆,像是之前鸣镝提到的三姨婆,其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那些狐精或者黄郎想通过这类方法早日月兑离那畜生道而已,即便即将月兑离,还要受那五百年一次的雷火劫! 一般常人修为起来比起那狐精或者黄郎来要更具优势,而人却不懂珍惜生活的人间道,非要做那苟且的勾当,而导致沦落到披毛戴角的畜生道中,而这也好比大乘佛教,不仅是要普渡自我,而且更要普渡众生。 昔日地藏王发过的大愿:地狱一日不空,一日誓不成佛,普渡凡人成佛就如同用针挑土垒泰山,而要普渡整个地狱的冤魂恶鬼成佛简直犹如痴人说梦,就拿这不孝来说,死后要入那阿鼻地狱,尝尽各种刑罚,约莫人间两百五十万年不得超生,而地狱一万年,人间方才一天,可谓苦中之苦,久中之久,一切极中之极,这如何能够普渡,难怪时至今日,地藏王还只是一个菩萨尊号! 对于这般高难度的修为方法,而很多人也望文生畏,不敢越雷池半步,导致全真派全真道发展到今日已经变成了强身健体的一门武术流派了,诸如张三丰真人,丘处机真人等,这完全背离了之前得道成仙的初衷。 无论内丹修为还是外丹修为,两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要经过养气、凝华、筑基、辟谷、结丹、元婴、分神、渡劫、大乘,这么几个阶段,在分神阶段就要灭三尸神! 我猜测的一点没错,根据老胡这些年来的潜心研究发现,朱干蛙那八口大陶瓮的作用其实就跟东北张天师布置的化煞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东北的化煞局是要用恶人的戾气来压制风水中的戾气,就是所谓的以暴制暴! 2 第三十四章 :老港农身世之谜 奇怪的是照片中间的那个人的面部全部被抠掉了,最左边的那个人五官长得比较疏朗,两眼的位置比较开,颧骨比较高,那年轻女人的眼神煞是清澈,从那眸子里可以看出她的不谙世事,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这究竟是什么人的照片!是家庭合影,还是毕业留念,仰或是恋人的信物,六叔一时好奇心起,抽出了照片,只见在背面有一行逐渐褪色的蓝色钢笔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致心爱的瑾!从那遒劲的笔迹看来,应该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引用了顾城的诗! 看来又是一对痴男怨女,六叔冷笑了一下,六叔早年情感受挫,最看不得这所谓的人世间缠绵绯恻的男欢女爱,认为这一切无非是如梦如幻的镜花水月,不是长久的所在,这样也让他大半辈子婬浸在这发丘倒斗的行当中不能自拔! 当他拉开了那拉链,只见里边有几张粮票还有几张零钱,六叔暗暗吃惊: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随身带着粮票,六叔好奇的翻看这粮票,上边赫然印着:山东兖州粮站五市斤的字样,在粮票的背面用铅笔写了一个号码:bp:124754495,六叔心下一咯噔,怎么会是这么个号码! 六叔看看,除了那个bp机号码,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连出门必备的身份证也没有,只是这个号码来的蹊跷,看来待会直接交到那柜台上就好了,但是想起先前不快的经历,他对那当班的服务员的人品产生了怀疑,也罢,就先揣在身边,等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交给那长着蟹壳脸的武经理也成! 时值壮年的六叔,此刻风头正劲,在长江以南的盗墓界,但凡提及六叔的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蜚声海内外,这不,香港的这个叫达叔的老港农听到了六叔的名号,便主动找上了门来,这次请六叔出马来到东北也是为了验证若干年前的一段传闻! 这个老港农祖籍东北,而自小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大户人家,在当年日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之后,十岁的他就跟随家人颠沛流离,从东北到江浙,然后从江浙到云贵,之后从云贵下湖广,一直逃到了香港才算逐渐安定下来。 当初到香港的时候,这达叔一家也腰缠了万贯家财的,但是到了这香港之后却不善营生,坐吃山空,家境也逐渐破落了下来,待到了达叔十五岁那年,更是家道中落,父亲也因为吸食过量的鸦片致死,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就压在了达叔身上,达叔只好辍学到了一家洋行当起了学徒。 说是学徒其实也是洋行里华人帮办的免费杂役,这个洋行隶属于英国东印度公司,全称可敬的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没错就是当年一己之力悍然发动鸦片战争的东印度公司,表面上是一家跨国公司,而实际上是英国用来控制掠夺殖民地资源的工具! 达叔所在的洋行表面上是打着典当行的幌子,而实际上却从事着走私贩卖中国文物的勾当,价值连城的名人字画,精美的明清瓷器,神秘的高古玉器,海量的道藏佛经等都通过这家洋行源源不断的流进了大英博物馆!时至今日,大英博物馆也成为全世界收藏中国流失文物最多的博物馆。 达叔所在洋行的华人帮办在之前也是清末民初,活跃在湖广一带的绿林响马中军师级别的人物,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此人外号鬼见愁,出道之前是县城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姓蔡,这蔡先生对手中学生十分的严苛,当然这也很是迎合了当时不少家长的心理,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嘛,于是这蔡先生也因为治学严谨而声名鹊起! 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率太平军将士数千之众,从广西全州突围北上,一路惊天动地杀进了湖南,太平军由桂入湘,湖南官兵望风溃散,蔡先生被裹挟进了太平军队伍。 因为这蔡先生粗识文墨,到处招贴起草讨伐“清妖”的檄文,文笔老辣犀利,也就俨然成了这些泥腿子的文胆,颇得上司的赏识提拔,进了由洪秀全亲自设置的编辑实录的沼书衙,那蔡先生也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感觉,随军转战南北,一时风头无两! 可是好景不长,曾国藩在家办乡勇团练既成,随着湘军的愈战愈勇,太平军随后节节败退,秦日纲兵败田家镇,湘军直逼九江,蔡先生预料到大势已去,于是向上司要了一支百来个人的队伍,打着筹备军饷为名,回到了湖南蛰伏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经过蔡先生悉心挑选的精壮军士,连夜回到了湖南后全部都改头换面,化整为零,散时为农,聚时为盗,仰仗茫茫的南岭作为屏障,专门打劫过往的客商,成了一支啸聚山林的土匪武装! 在当年时局动乱,很多的达官贵人都看中了日不落帝国辖下的风水宝地-香港,于是纷纷携带万贯家财前往避难,当年中国上空没有飞机的踪迹,所以要到香港还是要仰仗原始的骡马步行,那南岭是湖南跟广东的分界线,苏轼《惠州一绝》就有:日啖荔枝三百颗,不妨长作岭南人,这里的岭南就是指广东了! 南岭以南就是广东,就到了广东了,香港也就遥遥在望了,所以蔡先生盘踞的这里,在当年算是前往香港的必经之途!在他们眼中,那些穿金戴银,携家带眷的达官贵人,只不过是肥的流油的“两脚羊”,基本上没有被当成人来看待,因此蔡先生也被冠以“鬼见愁”的绰号! 几年之后,那蔡先生也心生退意,甘居幕后,做起了运筹帷幄军师,随着太平天国的覆灭,清廷一度出现了回光返照的局面,俗称同光中兴,于是也腾出手来准备料理这一帮闹腾不休的土匪,匪首换了好几茬了,鬼见愁蔡先生依旧做着他的军师,指点江山,与清兵在莽莽南岭中玩起了捉迷藏! 在这其间,蔡先生虽然积攒了万贯家财,但是惯于审时度势的他就像是当年预料到太平军的覆亡一般,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也时日无多了,于是连夜收拾了金银细软,循着那些被他劫道客商的路线逃到了香港! 凭着自己的精明以及左右逢源审时度势的个性,蔡先生很快就将自己漂白了,并进入了东印度公司属下的典当洋行,做起了华人大班,负责好几家洋行的事物,一时风头无两,那达叔在他手下跑腿,能有好果子吃么! 这鬼见愁是土匪出身,视人命如草芥,土匪习气很重,虽然已过九旬的耄耋之年,却匪气不减当年,对于达叔动辄打骂,拳脚相加,达叔也尽可能的忍气吞声,却也只能让鬼见愁得寸进尺,益发嚣张,六叔也是动辄得咎。 这鬼见愁自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在做山匪的那些时日,真真切切的见过不少的好东西,所以对于什么名人字画,明器古玩都能说出个一二三,俨然成了香港古玩鉴赏界的老元良,拿不定主意的都前来找他鉴定,而且在那样的一个特殊的年代,前来这典当洋行的,个个都是落魄的大户人家,非商即宦,为了维持生计前来典当一些贵重物品,一出手就是好东西无疑,不像今日这般处处李逵遇李鬼! 那是一年的最后几天了,那鬼见愁照例召集着一帮华人帮办,前赴公司一年一度的“尾牙宴”这一习俗源自台湾,即农历十二月十七日到二十二日作为赶工结帐时间。所以,也称二十二日为“尾期”。“尾期”前可以向各处收凑新旧账,延后则就要等到明年新年以后才收帐了,说白了就是公司年会。 当鬼见愁走了之后,这偌大的典当洋行就要达叔一个人来看守,这事他往年也干过,一般来说压根儿不会有什么事,不会有人在大年三十的前来典当东西,为的是图一个好彩头,但是典当行也不会关门,同样的,也是为了图一个好彩头,可凡事都有例外,这次就让达叔给碰上了! 大约到了晚上十时许,典当行的西洋自鸣钟,嘡嘡嘡的响了十下之后,达叔站了起来就准备打烊了,没成想却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头发也齐整地向后梳成了一个大背头,个子虽不高,却挺拔如松,眼神虽不锐利,却目光如炬,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又带着一股似与生俱来的威严。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那名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左右年纪,穿着一身普通的灰布长袍,香港的冬天不甚冷,这在当时是标准的装扮! 让达叔感到好奇的是那青年男子脸色却显得有些苍白和阴郁,身材虽高,却微微伛偻,不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神锐利,锋芒毕露,有如一双鹰眼,竟然都忍不住汗毛直竖,不敢与他对视,还有就是这男子的嘴巴奇大,而且由于嘴唇没有血色而显得更加单薄而怪异! 这男子年纪虽轻,与那中年男子相比,两个人对照鲜明,一阴一阳,一锋锐一内敛,却又各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与复杂。达叔心中也不由嘀咕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大过年的还要前来典当东西呀! 只见那俩人走进店内也不言语,达叔只好按照规矩招呼俩人坐下后,客套的端茶递水,可无论怎么招呼,那俩人就是不言不语,推开了达叔递过去的过滤嘴烟卷盒,俩人兀自在那里悠然的喝着茶,却把达叔急的不行。 过了半晌,只见那中年男人转向那年轻人叽哩哇啦说了一通很急切的话语,达叔终于明白了,这俩人就是东洋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常年与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再加上香港当年就是一个自由港,无论是中国的南蛮北侉,还是英法夷红毛番,东洋人西洋人,这达叔都是见识过的,所以一下判断出来这倆是日本人! 要不是这日本鬼子出兵东北,达叔也不会辗转流落到南洋,所以对于日本鬼子,达叔是恨得牙齿痒痒的,但这是在洋行里,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可不低头,于是只好按耐住心中腾腾怒火,也就不再言语,愣愣的戳在那里! 那年轻人毅然决然的点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从怀中掏出了一轴画卷放在桌子上,按照惯例,是要由跑腿的达叔负责递交到那一人高的柜台里,让老师傅掌眼的,然后经过几人核算,给出一个折中的价格。 其实这也是权宜之际,典当不是真正的买卖,其目的是让人度过危机之后,以原来的价格赎回,典当行届时原物奉还,但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这些珍宝古玩一欸换成流通的货币之后,这东西的主人就很难再次出现了,即便再次出现也是手中拿着即将再次典当的物件,而决计不是为了赎回上次的物件! 这个倒不是摆在达叔眼前的问题,眼前的问题是所有的掌眼师傅跟那鬼见愁都去参加“尾牙宴”了,自己也不懂得日文,怎么解释都形似鸡同鸭讲,只好摇着双手表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 那年轻人却很是执着,拿着画硬是要往达叔手中塞,如此五次三番,达叔的确有点惧怕那人杀气凌冽的眼神,所以也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其实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遇到过,那是遇到过有些连柜台中的掌眼师傅都无法估价,而致使无法定夺拍板的情况下,就要等那鬼见愁到了店内再做鉴定,一般他的鉴定都是一锤定音了,只要他签字担保了就相当于法院的终审判决。 达叔按照惯例给那倆日本人,出具了一张收条,当然,在当时不像是现在这般,一旦见到是真迹就两眼放光来个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毕竟有东印度公司罩着,就像是现在的国营银行一般,算是一种信誉的担保! 送走了那俩个奇怪的日本人之后,好奇心起的达叔借着灯光,将那画轴给徐徐展开,自己也不由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副浓烈的宗教色彩的青绿山水画,一行人正在丛山峻岭间穿梭,随着画轴的徐徐展开。 豁然见到一众人等抬着朱红色的大棺材,这棺材被树枝掩映着之露出几个角,不细看决计想不出是棺材,最后是成仙得道图,尚有接引仙班,让人乍看之下,仿佛听到了丝竹之声,当完全展开画轴的时候,唐寅《金山胜迹图》的字样映入了达叔的眼帘,虽然没有吃过猪肉,道爷见过猪跑,达叔心下大骇,知道这画的来头不小! 让达叔大骇的不仅仅是这幅画的来头,因为作为一个学徒,对于唐寅这样的大家当然是有所耳闻,但是说要知道多少,那真有点强人所难了,其实让达叔更觉得骇然的是这幅画的内容,跟自己小时候听闻的一段记忆有着莫大的干系! 0 第三十五章 :再次得见成仙 在辽东十万大山的深处,即南北太子河汇合的地方,也就是距离今天的本溪市东四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奇山孤峰拔地而起。浪客中文网此山由东南北三面侧观,峰顶有九,因名曰九顶铁刹山。 此山为长白山余脉,三千年前,《诗经》中记载过的貊民族曾在此生活过,中有元始、真武、灵宝、玉皇、玄武、太上、狮子、南天、北天、紫气、金母、来龙等十余座顶、卧虎等岩洞,山上流水潺潺,野花灼灼,翠柏参天,苍松蔽日,云雾飘渺,清风徐徐,风景优美,名胜众多,是个不可多得的一个风水宝地。 九鼎铁刹山上有个八宝云光洞,洞中“八宝”,有定风珠、石寿星、石虎、石龙、石蟾蜍、石木鱼、石床、石莲花,洞外刻有“九顶铁刹山,八宝云光洞”十个大字,相传长眉李大仙在此修行。天桥洞中,静坐面壁,不计年月,不食不饥,长成两道长眉,升仙后被称为长眉大仙。 九顶铁刹山八宝云光洞也是东北道教龙门派的发源地,东北各地龙门派教徒也都公认铁刹山云光洞是其祖源之地,东北道教初祖的郭守真生于明末清初,大力向东北地区传播发展道教思想,并以郭守真祖师羽化飞升于此而蜚声海内外,并通过山东的崂山而直接输出到朝鲜半岛,并直接影响到了韩国道教的发展,诸如朝鲜李朝著名崂山道士田禹治,就是龙门派的传人,据说此人道法高强,却被人陷害封印在一副画轴中! 所谓的龙门派,其实是道教全真宗的一支分支,是由山东人丘处机创建的,后来丘处机隐居昆仑山,羽化成仙而去,龙门派承其祖派全真道之余绪,以精于内丹学著称于世,之前说了,这所谓的修真成仙的法门,除了众阁宗的修炼外丹之外,就数这全真宗的修炼外丹的法门最为精妙了! 全真宗的终极目标就是能够羽化成仙,顾名思义,成仙之后的人就像穿上了一件羽衣,像是鸟儿一般飞入仙班,这种修为是与外丹对立的内丹,提出这一观点的是全真祖师纯阳真人。 修炼内丹的全真龙门派道士顶戴松花吃松子,松溪和月饮松风,饥餐露宿,为的就是找到那能够羽化成仙的福地洞天,待到经过了养气、凝华、筑基、辟谷、结丹、元婴、分神等几个阶段,杀死三尸之后渡劫之后便羽化成仙与日月同寿! 在达叔的记忆里,父亲就好那寻仙访道之术,广交天下奇人异士,自小也受那耳熏目染,知道一些玄门修真的法门,一日来了一个自称是龙门派传人的道士给父亲展示了一副青绿山水画,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事情都慢慢褪色淡却了,但是今天接到这倆日本人的这幅《金山胜迹图》时,让久违的记忆全部都复苏了! 达叔清楚的记得,当那道士展开那轴画卷的时候,所有人都凝神屏息,似乎生怕惊动了画面上的人物似得,当画轴徐徐展开,那丛山峻岭间穿行的道士,还有那十分惹眼的朱漆大棺,达叔可以断定当年自己所见的那幅画就在眼前了,因为这青绿山水与传统的中国话有所不同,那明快的颜色就类似今天人们常说的水彩画,所以时至今日,达叔对于这幅画还是印象深刻! 当时送走了日本人后的达叔心里一阵狂喜,手却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额头上也渗除了绵密的汗珠,其实达叔之所以这般紧张,是因为除了狂喜,达叔还有更加复杂的东西在心里升腾着,纠缠着。 当然这也源自当年那道士的一番话,那道士是想远去游方的,随身携带着这一副画轴实在不是很方便,于是想托付给故人看管一阵子,那道士也是达叔家的常客,在酒酣之际,也就道出了这幅画的不寻常之处! 那道士喝了一通酒之后,就不住的摇头叹息,达叔的父亲就问其缘故,那道士道:“当下世风大乱,异象丛生,玄门称之为末法时代,兄台不如与我一道遁入空门如何?”那达叔父亲自小就是生于富贵之乡的世家子弟,其祖上也曾经捐过前清好几任的道台,虽然时至今日,家道中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过着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还逐渐染上了这福寿膏(鸦片),整日介枪不离手,身不离炕的。 听到那道士那么一讲,哪里肯依,在那太平年月,遁入空门的都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为的是避免官府的缉拿,像那当年的梁山泊好汉武松,当年就是惹了官非,在孙二娘的帮助下,扮做头陀,而现今虽然兵荒马乱军阀混战的,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也依仗祖先荫庇,过的快活的胜似神仙,何必为了那虚无飘渺镜花水月般的目标而过那饥餐露宿的苦日子呢。 说白了,达叔父亲好道,其实也就是叶公好龙般的举动,想想也是,都进入了民国了,虽然达叔父亲自小就数度四书五经,对那八股之文也是信手拈来,但是科举制早就随着前清的覆亡而被废止了,自己纵然有通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也!于是达叔的父亲就迷恋上了福寿膏,并在所谓的神道境界中找到丝毫的慰籍。 达叔父亲此刻斜躺在炕上,听的道士这般说辞,磕了磕烟枪,把头摇的拨浪鼓似得:“道兄美意敝人心领了,只是这修真之事犹如这镜花水月般,也讲究个机缘巧合,况且要长年累月的饥餐露宿吸风哈气修炼内丹,我这体质消受不起呀!”说罢将拿眼角梭了几眼那道士,看他的反应如何! 那道士倒也不气馁,端起炕上的酒杯独酌着,放下了酒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见兄台常年如此待我,我也与你细说罢了!”说罢,指了指刚刚欣赏完的那副青绿山水道:“凡事都要讲究一个方法,方法得当,事半功倍,方法不当,事倍功半呀!修真的法门有很多,无论是外丹内丹还是众阁全真,但是最终的目的都是得道成仙,正所谓殊途同归也!” 从先秦的炼丹术士起,就有人孜孜不倦的追寻那能与日月同寿的神丹妙药,后来始皇帝还命令那徐福派那伍佰童男童女去那东海之上的蓬莱仙岛找寻那仙人跟仙药,后来成就了日本这个国家,再后来有人附会了老子的思想,分为外丹内丹之说,并辅以天地阴阳学说发展为道教学说。 外丹修为界也出现过诸如术士葛洪,药王孙思邈之辈的大家,用硝石硫磺木炭炼制成了火药,也炼制了最初的摇头丸:五石散,到了明朝末年,内丹的修为理念完全被摒弃了,只有一些太监为了满足皇帝陛下夜驭数女的要求,而专攻**类,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明朝的大太监崔文升,最后闹出个让皇帝毙命的“红丸案”! 而内丹的修为因为有着高山仰止的难度,很多人都望而却步了,到最后全真宗也就发展成为类似少林寺并与之齐名的武当派,而全真宗的初衷全然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倒是这作为分支的龙门派,还是秉承着成仙得道的初衷,在清末民国那段非常的时期,常年活跃在这东北白山黑水之间。 那道士接着道:“若是按照传统的全真修为方法,即便过了百几十年,也未必能窥的天机,但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活的那般长久呢,就是能够安然度过养气、凝华、筑基、辟谷这几个阶段就不错了,更遑论得道成仙了!”达叔的父亲点头称是,那道士接着道:“按照这般修为,的确可以羽化成仙,但是需要那悟性极高之人,譬如当年的吕祖纯阳,但是世间又能有几人呢!” 看到这道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卖着关子,达叔父亲按下了另外一颗大烟泡,就着灯火烧了起来,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点头附和着,那道士兀自说道:“这成仙分为两种,一种是羽化成仙,一种是尸解成仙,所谓前者当然算是修真中的阳春白雪,但是修为的方法就是我所说的传统型的,难度可想而知!而这尸解成仙嘛” 其实达叔父亲早就支起了耳朵,虽然是叶公好龙,但是对于这类的秘闻却是极为关注的,这也是日后向别人炫耀自己博闻强记的谈资,所以他此刻很想往下听去,那道士指了指那副画轴道:“秘密就藏在这幅画中!” 达叔之所以能在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历历在目,这还跟其父亲的家教有关,此刻虽然家道殷实,但是也架不住这般的胡吃海喝,父亲嘱咐达叔道:“凡是来了客人,我叫你拿烟时,拿与不拿,你要听准我的话。”达叔:“我不懂您的意思。”父亲:“就是说,以后来了客人,我说‘拿烟来’,你就真拿;我说‘拿烟去’,你就一去别回来了。” 而那日这龙门道人前来拜访,父亲本事要推诿一番的,可鬼差神使的将“去”说成了“来”,也就让达叔知晓了这其间的来龙去脉! 0 第三十六章 :何处得寻金刚山 当年陕西人王重阳创建了全真道,在成仙信仰和修炼理论上,一返旧道肉身不死、即身成仙的追求,只追求“阳神”、“真性”不死。认为人之**是要死的,只有人的精神才能不死。 后来丘处机创立这龙门道,更加阐述发扬了这种观点,干脆缩短那修真的几个历程,直接将自己的**用朱漆大棺外加符录封印起来,逼出元神,也就是所谓的三尸,因为在这个阶段,人是处于一种将死不死的状态,不在六道之内,因而直接进入分神渡劫阶段,然后找到道藏里传说的金刚山躲将进去,开棺之后,尸解仙成! 具体的做法是让道士焚香沐浴更衣之后,每日默诵道藏,进入一种入定的状态,此后不再进食,每日只用些许松针维系着生命体征,也就是所谓的“辟谷”,待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由坐下弟子扶进事先准备好的朱漆大棺里,再用符录封印起来,抬进所谓的金刚山中,等待其尸解仙成! 那达叔的父亲只是当作神话来听,这般自虐般的成仙方式,不做那神仙也罢,但是心下也存疑,于是问道:“要是这般,那金刚山又在何处?”那道士放下酒杯,神秘的笑了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也不再言语,俩人当然是心照不宣,于是达叔父亲也就打了个哈哈。 临别之时,那道士嘱咐道:“若是有仙缘,兄台也许能再见这画,不出几年定当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说不定咱们还能一叙仙缘咧!”达叔父亲只当是说笑,也就场面上敷衍了一下,就此与那道士作别! 一晃几年过去了,当年那托付保管这画的道士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信,这画也就被束之高阁了,跟达叔父亲那一大堆不知名的古玩珍赏叠放在了书房里,只有达叔好奇心起的时候,偶尔拿出来观摩观摩,所以时至今日印象深刻! 果不其然,没几年日本人就策划了九一八事变,一时间,神州大地狼烟再起,少帅不发一枪一弹就撤出了整个东北,任由那日本人胡作非为,像达叔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是在劫难逃,父亲先前营造的那醉生梦死的小环境也顿时冰消瓦解了。 于是一家人颠沛流离,从东北到江浙,然后从江浙到云贵,之后从云贵下湖广,一直逃到了香港才算逐渐安定下来,那所谓的《金山胜迹图》也在兵荒马乱中不知所踪,也许是父亲在逃亡的途中烟瘾犯了,拿去当了烟土,总之从那之后达叔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幅画了。 而现在那副画就攥在自己的手中,如何不让自己激动异常呢,真是如同烫手的山芋,这画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交给那鬼见愁,还是自己私吞了呢?正因为这般,心里像是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所以此刻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额头上也渗除了绵密的汗珠,明天早上十点钟开门的时候,那日本人定当过来取钱了,也就是说留给达叔的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来思考这幅画的去留! 达叔心里惦记着这画,他将这画卷好之后,夹在胳肢窝下,便锁好了店面,一路踟躇,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心里却还没有想出任何的应对之法,只好夹着画,睁着通红的双眼亦步亦趋的走向洋行! 孰料走到半路就见到像是修罗场般的景象,原来是日军连夜入城了,入城后的日军,大肆抢掠,妇女和杀害无辜居民的暴行屡屡发生。日军的安民布告上虚伪地宣称:“保护华人财产,香港战争是对付白种人的战争。”但仍然有许多华人的店铺被封了门,特别是那些大的铺店,譬如先施、永安、大新等国货公司、五金行、汽车行等。 被查封的公司企业门口多半钉上写有"军搜集部管理"字样的木牌,银行、当铺门口则钉有"金融班管理"的木牌。大家都明白:"管理"只不过是攫取的别名。日军将香港的九十五万担存米,抢走八十万担充作军粮,造成香港严重的粮荒。 那所谓的“可敬的大不列颠东印度公司”辖下的典当洋行也首当其冲,达叔将要走近之时,见到洋行门口围着一群吵吵嚷嚷的日本兵,“金融班管理”的木牌赫然映入了达叔的眼帘,达叔见状心中大喜,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也不管那什么鬼见愁鬼见忧了,拔腿就往家里跑! 在随后的三年零八个月黑暗统治时期,达叔一直悉心保存着这幅《金山胜迹图》,过着低调的生活,那风光一时的鬼见愁也再也抗争不了这无情的岁月,据说在洋行被封的第二天也就是参加完了“尾牙宴”之后就一命呜呼了,这鬼见愁也算的上是乱世枭雄,只是岁月不饶人,否则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惊天大案来咧。 新中国成立之前,达叔也一直在这文物行里模爬滚打,心里却还一直惦记着这幅《金山胜迹图》里的秘密,经过多年的研究之后,翻阅了大量的古籍,请教过不少的专家之后,他认定这所谓的金刚山就是这东北的九顶铁刹山,但是鉴于当时大陆跟香港不同的意识形态,一直僵持的关系,随着岁月的流逝,年过花甲的让达叔认为这一辈子无望了,不由得整日介长吁短叹的! 随着香港的回归,让他的实现这一想法的愿望变得日渐强烈起来,在香港的文物界模爬滚打好些年之后,达叔的积蓄跟声望也不断的增长,这其间当然就少不了跟六叔这样的油鬼子接触了,基于早年的苦难经历,达叔做事十分的谨慎,从不亲信于人。 这点似乎得到了那鬼见愁的真传,这是很好理解的,经过那般的乱世更何况是意识形态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世界的人(资本主义社会跟社会主义社会),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呢! 他花了重金请了这六叔,为了亲自一了当年的夙愿,所以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要跟着过来,这也是其谨慎性格使然,虽然这让六叔不胜其烦,而且总觉得这个精明似鬼的达叔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包袱,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如果能搞定他的话,那么今后香港的这条路就会走的更加的顺畅了,自己也可以假借达叔而东山再起了,所以一路的迁就! 当然,那叫““长脚””的挑夫就是日后的杜长生,此刻另外一个满月复牢骚的伙计将行李一下子将背上的包袱咚的一声顿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仰躺在**的床上,““长脚””担心包袱里的物件经过这样一甩会有损坏,于是将里边的东西倒腾了出来。 只见拉拉杂杂的,有形制古怪的像是被剖开的半圆筒形钢铲,铁锹,老式的铅酸矿灯,橡胶手套,防毒面具,帆布口袋,几支在当地国营商场买的大无畏牌黄铜手电,深绿色的尼龙绳索,一些紧急医疗药物,还有几个装着几捆雷管**的保丽龙盒子,还有一支短管霰弹枪,““长脚””起初只道这是一支所谓的地质科考队,所以也没有多心,见到这短管霰弹枪心下却有了计较。 ““长脚””见到这一捆捆的黄色烈性**,心里也还是有些怵然,在老家的矿场里就经常见到这玩意,这些东西十分的不稳定,而且在那个年代属于管制的危险品,就是上火车都十分的不容易,这也难怪在六叔的带领下绕开繁华的都市而一直走着崎岖的山路。 另外一个萦绕在““长脚””脑海中的问题就是如果真的是科考队,那为什么还作那道士装扮,但是自己只是受雇于人,按照行规是不能随便问东问西的! ““长脚””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玩意重新整理了一番,庆幸那雷管**没有被撞的爆炸,看来还是要对那伙计说说才是,不然迟早会被炸死的,整理完毕的““长脚””眼巴巴的坐在了床头,等待六叔前来叫他们下去吃饭! 六叔正将钱包揣进了自己的怀里的当口,响起了笃笃笃三声敲门的声音,六叔本来是想躺下来休息的,听到敲门声,认定是隔壁的达叔,心里十分不耐烦心想这老鬼真像是催命鬼一样,于是十分不情愿的前去开门! 可门一打开的时候,六叔在走廊上四处张望一阵,可除了那一排排煞有介事的红色“灭人器”之外,就没有见到任何的动静,六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想没理由呀,难不成是幻听了,自己全凭着望闻问切来讨生活的,这要真是幻听或是出现幻觉了,那还了得,六叔平素十分的自负,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苦笑着摇摇头关上了门,心想应该是谁家的小孩玩的恶作剧! 可就在自己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笃笃笃三声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六叔二话不说,呼啦一声顺手将门拉开,只见先前见到的长着蟹壳脸的武经理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还拎着个保丽龙壳子的热水瓶,那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睛十分不自然的看着眼前的六叔道:“呵呵!我是过来想看看你房间有没有开水的!” 六叔堵在门口接过那蟹壳脸手中的热水瓶淡淡说了声谢谢,那蟹壳脸似乎心有不甘,踮着双脚朝着六叔的房间里一阵张望,六叔啪的一声将门给摔上了,六叔这个行当就忌讳别人的打探了,所以随着这声摔门声,先前对这个所谓的武经理仅有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待到黄昏时分,六叔一行迎着六月的余热走着这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想找一家馆子祭祭自己的五脏庙,那人多眼杂的地方当然是不去的,在这个不大的城市晃荡了好一会儿了,终于在一条胡同的拐角处,找到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老馆子! 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门前的照壁前玩“嘎拉哈”,土墙照壁上的白灰早就月兑落,在这之前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一轮东升的红太阳上是伟人的头像,下边肯定是诸如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的语录,此刻在这十分的斑驳的墙面上涂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红色字迹:东北人大饭店,见到此景,那老港农达叔掩饰不住眼中的轻蔑! 众人走到了里边,一股柴火混合着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但并不怎么难闻,只见茅草壁上全部用报纸整整齐齐裱糊了一圈,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火炕、木桌和马扎,在墙壁上还挂着弹灰用的鸡毛掸子、煤油马灯、沿着墙壁的角落还堆放着像是刚从地头摘回来的大白菜! 几个人还刚刚落座,一个满脸油污污的中年男人,掀开厨房那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布帘子,用手摁了下鼻子,眙着双眼,用特有的东北强调问道:“尺饭哈?”哈字的音调往上拖得特别长,六叔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只见那男人还围着围裙,围裙里边是一套摘去了肩章领花的老式的绿军装。 只见他像是鸭子似得踱到了厅中,随手拉亮了屋子里的白炽灯,达叔才见到在角落里的板凳上还端坐着一个老太婆,手里攥着东北大烟袋、脚边是装着旱烟的烟笸箩,一条灰不拉唧的小土狗正偎依在她脚边,先前屋子里太暗,压根儿没有留意到还有这么一个抽烟袋的老太婆,此刻虽然见到了,但是谁也不再言语。 0 第三十七章 :万大胆夜路逢鬼 在当时的东北一般是不时兴点菜的,店家上来什么你就得吃什么,吃完结账走人,反正点来点去也就那几样,那男人听说是过来吃饭的,喜上眉梢,然后转身回到了厨房,还时不时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来,而达叔回到了父母之邦,显然也是十分的好奇,打量着四周,却发现那老太婆像是秃鹫一般,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神显得十分阴鸷,感觉背脊阵阵发凉,也就不敢再看了! 过了半晌,那男人端着一个大铁锅上来了,那香气扑鼻,远远地就能闻到,上来一看俨然是一锅东北乱炖中的猪肉炖粉条子,酸菜跟猪肉搭配的相得益彰,就连那吃惯海参鲍鱼的达叔,以及吃惯嗜甜本帮菜的““长脚””都大快朵颐起来! 全然不理会那一直站在身边的男人,以及背后的那个正在抽烟袋的老太婆,一阵风卷残云,众人均是惬意的神情,六叔从怀中掏出一盒“长白山”,递上一支给那男人,那男人双手在围裙上反复搓了搓,然后受宠若惊的接过了六叔的那支“长白山”,闻了闻,夹在耳朵上,舍不得当场抽掉! 六叔见状再掏出了一支“长白山”递给了那老板,老板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双手接过,然后赶紧跑进了厨房用炭火将烟给点燃,待到了那老板出来,六叔示意那老板坐下来,六叔问道:“你知道九顶铁刹山离这里有多远?”那老板先是一愣:“你们去那疙瘩做啥呀?我还以为你们要去谁家做道场呢!” 其实世人都有一个误区,一见到道士装扮的人,就认为是前去做道场的道士,其实这做道场的道士只是正一宗的专利,正一宗即龙虎宗,祖庭在江西鹰潭龙虎山的天师府。龙虎宗是由张陵后裔以龙虎山为传播中心的符箓派,专门以斋醮祈福符录咒语驱鬼为己任,这类的道士被称之为高功法师。 而诸如全真宗跟众阁宗是以寻仙访道修炼内外丹为己任的,当然还有给人看风水的宿土宗,给人面相的麻衣宗,专门搬山卸岭的搬山道人等等,道教分支派别林林总总拉拉杂杂,不一而同的,而时至今日一提到道士,就总以为是给人做道场的高功! 那六叔跟达叔一身搬山道人的装扮,此刻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免得愈描愈黑,于是扯了个谎:“哦!我们是要给人家做道场的,只是要途径这座山,听说山上有座道观是吧?”那老板一副像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道士找道观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于是便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山上的确有个道观,我小时候还常上去玩耍,后来被破四旧给破掉了,道士也被赶了回来还俗!”说道这里,那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听说上边闹鬼闹得厉害,当年跑日本子的时候,上边还驻扎过日本子的部队,后来听说全部给让厉鬼给害死了!” 对于这样的姑枉之说,六叔在他的盗墓生涯中听的太多了,这当然也算是舌头,但是没有任何的含金量的舌头,只是不屑一顾,那老板见到六叔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似乎也急了,就差点没有诅咒发誓了,他道:“你还别不信,这事,这事,我自己就亲自遇见过!” 原来这老板大名万大党,因为其年轻的时候胆大又经常犯浑,就被人称作万大胆,这万大胆的名讳可不是乱盖的,一般民间传说中单子大的人阳气重,换成道教的说法就是由魂衍生出来的魄比较旺盛,经常听人说某某人有魄力,说白了就是有胆识! 在当年以超英赶美的目标下,全国各地大炼钢铁成风,各部门、各地方都要把钢、铁生产和建设放在首位,为“钢元帅升帐”让路;各级党委第一书记挂帅,大搞群众运动,大搞土高炉土法炼钢。 人们都像是打了鸡血,纷纷砸锅弄铁,炼起了钢铁来,这炼铁就需要大量的木材,虽然这边紧靠着大兴安岭,但是这下年来封山育林工作做的很是到位,甚至有部队驻扎其间,即便从那深山老林里伐出了木料,届时又如何运到这座偏远的城市呢,即便运到了,其间成本也可想而知,当时可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大炼钢铁呀! 正所谓思则变,变则通,变通之后的人们将目光瞄准了死人的棺材板子,经过兵乱,东北也不怎么崇尚那厚葬之风气了,大多都是人死后,给死者穿上新准备的寿衣或者生前最喜欢的衣服。将死者头朝北安放在屋内,在死者的脸上蒙一块布或纸,他们认为这样灵魂就不会离开。 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泡桐木薄板棺材草草殓葬起来,战乱死的人多,有时棺材供不应求的时候就用草席麻袋裹起来随便掩埋了事,刚刚开始的时候人们都有些惧怕,而这万大胆开了先河,用那棺材板子炼起了钢铁。 有的人在乱葬岗子上攫取别人的棺木的时候还会将那些骸骨重新殓葬,这万大胆却不然,他会将整具的棺木掘出,直接放进那炼钢的土炉里,连同那些骨骸一起烧掉,这一举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本是无可非议,但是却极损阴德,所以也为他赢得了万大胆这个诨名,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是这棺材板子也有烧完的时候的啊,最后到了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棺材板子的地步,于是那些用麻袋草席裹着的尸骸也不放过,再到后来就有人打了那九顶铁刹山道观的主意,那九顶铁刹山上的道观上边原本还有龙门派的道士的,但是后来全部被解放了思想,下了山当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社员! 那万大胆的家本来是住在那九顶铁刹山的背面,那里先前是前清的一个官办碱场,万大胆每年年底要给自己的一个住在半山腰的姥姥背些“杀猪菜”的,所谓的杀猪菜其实就是猪下水,走上十来里的山路才能到亲戚家,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把那条路来来回回的走了八千多遍.现在就是闭上眼睛也可以走个来回,他本来是计划先将杀猪菜送到亲戚家之后,然后再到山顶的道观里跟约好的村民顺点木料出来炼钢的。 这也许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只不过比往常显的黑了一些。同往常不一样的是,万大胆的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踏实,总好像有什么要发生。可是他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右眼皮也兀自跳个不停,他从门口春联上撕下小小的一角,在舌头上舌忝了舌忝就贴在那跳动的眼皮上! 这的确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平时鲜有人经过,万大胆已经走了二十多年,只在碱场旁的山头上碰到过三个人而己,其中两个到现在还是死人。当时的场景万大胆还是记忆犹新,时至今日那些场景还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一个月明星稀的仲夏夜,在九顶铁刹山的一个峭壁上,当地的两个鲜族边民偷偷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滚下来了,死的惨不可言。其中一人是趴在那里的,头颅却已经扁了,脑浆迸了周围一大片,红的,白的,有些还溅落在旁边小树的枝叶上,感觉是那般的触目惊心,另外一个他连头都没有看到过,就只看到一具尸身。 万大胆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虽然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可他将那些猪下水往编织袋里一装,然后往肩头一搭就上路了,冬天的夜来的特别早,以致万大胆几乎都看不到前方的路了,幸好他实在对这条路太熟悉了,几乎到了闭上眼睛也能走的地步,他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树,知道哪里下坡。 路上很静,静的似乎有些吓人,那些悬崖边上的灌木丛在黄铜手电的映照下,影影绰绰的,平常那些吵人的虫子似乎也全部蛰伏起来了.万大胆只是急急忙忙的往前走着,他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这让他他感到很奇怪,他认为应该听到的是自己的脚步声,可是支起耳朵愣是没有听到。 万大胆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那声音很重,很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节奏感,像是邻村铁匠铺子里的风箱声,也仿佛像是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叹息后的尾音,当然此时此刻,他联想到的是后者,仿佛是回应着他的想法似的,他本能的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快要溺水的人,万大胆颠了颠背上的编织袋,不由加快了脚步,他只希望早点回到那边山头的那幢小房子里,再往上应该就是正在道观偷运木料的村民了。 “喂,问个路好吗?”声音仿佛从地底下飘出来似的,干巴巴冷飕飕的.万大胆脸色煞白,赶紧回头望去,四周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地上看看也没有什么。可是他回头要继续走时,他的前面已经站了一个人影.他心脏止不住的跳动,往后退了好几步,吸了好几口凉气,接着就大声的壮胆说道:“什么人?”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着的人却全无动静。万大胆眯着眼睛,却又看不清,太黑了,他只能看到一团黑影.“请问上山的路怎么走啊”,的那团黑影突兀问道。 那人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东西啪嗒啪嗒掉地上的声音,是从那人的嘴里流出来的,溅在了地上的.虽然他看不清,但他已经认定了溅在地上的一定是流出的血,因为他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白天刚刚伺弄过一头猪,那种气息他是过鼻不忘的,万大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转身就急忙的往回跑。 他撒腿拼命的往回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一点光亮,他知道那是一盏马灯,砍柴人经常在晚上将煤油马灯系在腰间用来指引方向.看到了亮光,他的心镇定了很多。再回头望去,那人已经不在了.在无边的黑暗中,那一点光就是万大胆整个的希望,就像是落水之人见到的一根稻草,没有什么比这点光更鼓舞人心的了.他晃动着手中的电筒奋力的向前赶去。 他离灯光越来越近了,终于近到了可以看的清人影的位置,可是他却看到有人在那里拿着柴刀像是海南人砍着椰青一般不断的砍着什么,另一个人正吱吱喳喳吸溜着什么东西.他正想走过去,突然听到拿柴刀的那个人说话了:“好——吃.——吗?”那干瘪瘪的声音让人几欲抓狂,而且声音就像是从地下传出来一样。 万大胆一下子就吓的楞住了,赶忙掐灭了手电,戳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可是眼球还离不开这眼前诡异的场景“我累了.”说完竟然那拿着柴刀的人竟然把自己的头摘了下来扔到了地上,这下子万大胆更是肝胆俱碎,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石像。 借着马灯灯光看去,万大胆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头是扁扁的,脸上挂满了白花花的脑浆子,他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泥巴,一边用舌头吸着从头上滴下来的脑浆,嘿嘿狞笑着对万大胆说:你来砍,我来吃.你砍我来吃,啊那混合着涎水的红的白的脑浆子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欲掉不掉的样子! 看着眼前就像是地狱一样的场景。万大胆显然是被吓得有些呆傻了。这两人正是他回家路上看到的两个砍柴人,这两个本已经死了的人竟然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喂!大胆,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呀?小心摔下去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万大胆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只见到自己站在那先前砍柴人坠崖的地方,山风猎猎,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将编织袋放下之后,转过身才见到原来就是那些去道观偷木料的村民,三三两两的抬着大梁椽子什么的陆陆续续下了山来。 0 第四十二章 :聪耳忽闻花鼓调 这一觉睡的十分沉,六叔连鼾都没有打一个,朦朦胧胧中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快移动的棉花之中似的,不像是睡在粗砾的鹅卵石上,那感觉惬意极了,脑子里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可愣是不想睁开眼来!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自己被身下的事物翻转了身子,手耷拉下来之后发现触之所及的全是拉拉扎扎的瓦砾子的时候,才知道情况不妙,本想要翻身起来,可是脑海中发出的指令只能停留在脑海之中,四肢的神经元细胞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掐断了,心下很是清楚自己的处境十分的焦急可四肢愣是不听使唤,任由身下的东西将自己拖进那碱场里去! 自己使劲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四周的情况,可眼前全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红纱,耳边还听到嗬嗬的声响,想必应该是“长脚”或者达叔,六叔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躺在什么东西之上! 刚开始的时候六叔认定是夜里山洪暴发了,自己被冲到了水里了,才被这般托举起来了,但是依照六叔的修为,山洪这么撼天动地的动静不可能事先没有任何的警觉的,此刻着了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打鹰的被老鹰啄瞎了悔青了! 当下这般真是无计可施,此时此刻又计将安出,只能闭上眼睛等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花鼓灯的锣鼓调锵锵锵锵的传将过来,三叔支起了耳朵,这种腔调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这六叔当年算是标准的湖南满哥,打小就听这花鼓戏长大的,什么《刘海砍樵》《打铜锣》《补锅》随口都能来上那么一两段,一旦谁家婚庆嫁娶,都会请来当地知名的锣鼓班子来上几场,六叔那是无戏不欢,随着一声脆生生的比古调:“刘海哥,你是我的夫”六叔晓得这是《刘海砍樵》的桥段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自己身处辽东的十万大山中,怎么会有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南的锣鼓班子呢!可那声音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六叔使劲眨着自己的眼睛,可眼前除了那层薄薄的红纱之外就再也见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身子也像是浮在云端,七弯八拐的随着身下的云朵不知飘向哪里! 突然间,六叔感觉像是从云端跌落一般,重重的载在了地上,而且是脑袋先着地的,这一下着实不轻,六叔被摔得七晕八素胸内气血翻腾差点背过气去了,四肢似乎有了一点点的知觉了,眼前那红色的薄雾也慢慢散去,那花鼓调也嘎然而止,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尚在人世间! 四下像是一个密密麻麻的万人坑,坑里堆满了四散的白骨,也许是白骨里边的白磷遇到空气自然的缘故,形成了一团团飘忽不定的绿色鬼火,这也将这四周的景物映照的纤毫毕现。 六叔发现距离自己不足十公分的地方一段截断的人腿胫骨,露出锋利的骨茬,刚才掉下来要是再远那么几公分就要被这段人腿胫骨将自己的喉咙插个对穿了,心下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 经过这么一摔,脖子这个时候可以稍作转动了,在离开自己不远的地方就是那“长脚”跟达叔,一动不动的,生死不明,那“长脚”生死倒是无关紧要,要是达叔这财神菩萨死了,自己真的是要欲哭无泪了,事先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个咸鱼翻身的机会。 不过当下自己都被埋了半截了,不是感怀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着如何月兑困,六叔正想试试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却发现在眼前的一个骷髅的眼眶里一条奇形怪状的小蛇正盘踞其间,只见得这火红小蛇头上竟然长着一块鸡冠花状的红冠,而月复上也长有两只鸡爪一般的小脚。 六叔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实在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异蛇了,六叔心想,难道刚刚把自己托着进来的也就是一大群这样的蛇?那会不会是跟害死铁头的是一伙的呢,将自己拖进来究竟意欲何为呢!现在的状况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好听一点是静观事态的发展,说难听一点就是坐以待毙了! 也就在这一瞥之间,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帘,虽然是倒地卷曲的背影,但从那皱巴巴还没有剪去袖口商标的米色西装看来,不是“蟹壳脸”又会是谁!六叔心想:这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此之外相隔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靛蓝色牛仔夹克上衣,脚下一条喇叭口牛仔裤,面目虽然看的不甚分明,从这身着装看来应该很像是之前被蛇咬死的铁头,但是像是类似的装扮在当时上街的话一抓一大把,所以六叔也不甚肯定那人就是铁头! 突然见到先前那条盘踞在死人脑壳子里的那条火红小蛇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窸窸窣窣的就爬将出来,那蛇离六叔最近,无论从那个角度行进,六叔的身躯都是它的必经之途,六叔碍于全身不得动弹,也只能屏住呼吸尽量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那蛇果真从六叔的身上爬了上去,只见它立起了前半截的身子,警觉的在六叔身上东闻闻西嗅嗅,六叔此刻大气也不敢出,过了半晌似乎对六叔不是太感兴趣,想必是六叔身上的祖传驱蚊水的功效,那驱蚊水也不是特定只能祛除蚊虫,里边添加的雄黄让蛇也退避三舍,六叔也暗暗松了口气! 那蛇不像是其他的蛇类是呈之字形的行进路线,而是用两只鸡爪一般的小脚攀住一个着力点,之后全身像是扭转的麻花似得,又像是上紧了的发条,全身一松,那蛇就弹射出了好远,正好落在了那个陌生人的身边! 那蛇也照旧是在那人身上游走着,并东闻闻西嗅嗅,但是那人却纹丝不动,看来是摔得不轻,只见那条小蛇此刻像是兴奋的痉挛起来,浑身颤抖着还发出了类似公鸡打鸣的声音,头顶的鸡冠也直愣愣的竖了起来,随着打鸣声也一颤一颤的。 就在这个时候骇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红色的小蛇弓起了身子,将头然后对准了那人的鼻孔就是一下,那蛇头瞬间就没入了那人的鼻孔,只见那小蛇不断的扭转着自己的身子,而火红的身子也随着身子的扭动也一点一点的没入了那人的鼻孔之中,须臾间,就剩下了一条红色的细小的尾巴兀自留在鼻孔外边打着转,六叔看的心惊肉跳! 奇怪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先前一动不动的那人被小蛇钻进了鼻孔之后,此刻却呼啦一下就翻身坐了起来,六叔像是触电一般,此人不是铁头又是谁,但是此刻铁头的脸上却出现了绛紫色的尸斑,有的地方皮肉也翻转了,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头皮可能在下落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给钩扯掉了,露出血淋淋的头颅来,活像是一只剥皮鬼,相较之前,更是显得恐怖绝伦! 只见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如果那还能算是眼睛的话,因为眼睛上的虹膜早就随着铁头的死去变得煞白浑浊,此刻像是没有眼黑的死鱼眼珠,那铁头仿佛像是大梦初醒的神情,瞪着双死鱼眼珠四下环顾打量了一下,就晃晃悠悠着想要站起来,一股腥膻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六叔虽然心下大骇,但也没有闲着,身上的关节也逐渐的像是摆月兑了桎梏,先是手腕随后便是手肘,那种神经传导的感觉逐渐在体内复苏,随着右大腿的外侧一阵剧痛传来,六叔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全身的感官,想必是之前那些毒蛇喷出的毒物有麻醉的作用,所以自己陷入了恍惚的状态,也难怪自己会听到花鼓班子的丝竹声! 那铁头站了起来之后就朝着那“蟹壳脸”走去,那货身上没有涂抹那驱蚊水,所以成了下一个的攻击目标,因为另外还有一条类似的蛇正窸窸窣窣的朝着那个方向爬将过去,对于“蟹壳脸”,六叔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这货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将他救下再做计较! 六叔默默的模出一柄钉魂标,右手一扬就朝着铁头的背心招呼过去,但是六叔刚刚复元,同一姿势保持的太久了,手脚也麻痹了,所以这一下不仅威力锐减,也失去了准头,就嗤的一声插进了铁头的胳膊上! 那铁头受此一标,也就晃了晃随即立住了身形,慢慢转过身来,那死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六叔,六叔见偷袭不成,把心一横,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将地下的骨骸踩的吱吱乱响,勉强稳住了身形,也不去管那大腿的伤口,也只是与铁头对视着! 铁头歪着脑袋奇怪的打量着六叔,突然从口中发出了类似公鸡打鸣的急促声响,那腐烂中耷拉的腮帮子也随之一张一翕的,让人压根儿不想再看第二眼,随着这声响的骤停,另外一边也响起了类似的声音,然后一阵红光涌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六叔心叫不好,这玩意是在呼叫自己的同伴呢! 0 第四十三章 :为虎作伥鸡冠蛇 那铁头突然喋喋的怪笑起来,像是见到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六叔知道这玩意是将自己当成了玩弄于股掌间的小白鼠了,六叔一下子愠怒起来,本是想一脚将铁头踹倒的,可大腿处的伤口显然伤的不轻,再加上地下全是丫丫叉叉的白骨,这一脚谈何容易,更何况即便一脚踹倒,那也只能解心头一时之气,那达叔跟“长脚”怎么办!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人影闪动,六叔的那一脚由他代劳了,六叔仔细一看却是“长脚”,由于重心不稳,“长脚”的这一脚也仅仅是将那铁头踹的一个趔趄而已,但也解了六叔之围,也就在这电石火光间,“长脚”手中的开山柴刀也手起刀落,朝铁头的脑壳上招呼过去,那柴刀是熟铁锻造,煞是锋利。浪客中文网 铁头的脑壳就被从当中愣生生的被砍成了两截,红的白的飞溅开来,六叔闪动身形赶忙避过,那被砍掉的脑壳子掉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转,借助鬼火一看,先前那条火红色的小蛇也被齐刷刷的被砍做了两截,兀自在里边蹦弹着,悲鸣着。 而那被砍去半截脑壳的铁头却死而不僵,仍然保持先前狞笑的样子,直愣愣的戳在那里,随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六叔知道如果再不走的话,定当步那铁头的后尘,届时将变成由这小蛇操控的活死人! 六叔下意识的拖住了达叔的脚,倒着就往前跑去,那“长脚”正想捡起地上的背包,六叔大喊:“救人要紧!”“长脚”一听将柴刀往腰间一插,就俯身背起了那“蟹壳脸”赶了上来,六叔不仅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里暗暗赞许有加! 跑了一段,那达叔体型较为肥硕,再加上地面上到处是丫丫叉叉的骨骸,六叔的腿部受了伤,此刻的进度也明显放慢下来了,红光闪现处,只见到一条条那红色的小蛇,发出公鸡打鸣般咕咕的怪叫声,像是弹跳的橡皮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就朝自己招呼过来了,而地面上却涌动着之前在崂山百合处发现的那种金黄色大蛇。 “长脚”见到六叔被落在后边了,赶忙折返回来,将背上的“蟹壳脸”抖落在地上,那货经过这般折腾也悠悠醒转了过来,只见“长脚”快步向前,拔出了腰间的柴刀,罩着漫天飞舞的毒蛇,就抡起了一圈圈的刀花! 那些飞舞在半空中的鸡冠蛇一碰到那刀花就被横斩做了两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有的被戳在骨茬上兀自扭动着,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那些绿莹莹的鬼火被刀风一带也四散飘开了。 六叔见到“蟹壳脸”醒转过来了,大喜过望,叫他过来施以援手,那“蟹壳脸”原本也是一脸惊惶,见到此情此景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前,俩人将达叔给夹了起来。 那达叔显然也是受了伤了,满头的污血,不知是被甩下来的时候磕到哪儿了,歪着头像是昏阙过去了,六叔心中祈祷这老狐狸可不要是被这蛇咬到了呀! 走了约莫百来米,只见一道长长的水门汀构筑的楼梯就摆在众人眼前,六叔一咬牙,就想将达叔给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那“蟹壳脸”也在一边干着急,正所谓急中生智,“蟹壳脸”随手在地上抓起了几根人的腿胫骨。 “蟹壳脸”将那人腿胫骨横过了达叔的大腿,并示意六叔用手托住胫骨的另外一端,六叔依言行事,将达叔的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用力一托,达叔双脚就离开了地面,俩人一前一后的走上了那水门汀台阶! 那些漫天飞舞的小蛇也陆陆续续的落在了脚边,“长脚”用柴刀将就近的鸡冠蛇给挑开,也就在这个时候,台阶下边也渐渐升腾起了一股黄色的烟雾,六叔明白那应该就是先前让自己致幻的毒雾!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黄色的毒雾也越来越浓了,如果再不上去那么就只能坐以待毙了,“长脚”也赶了上来,在后边扶住了达叔的,三人一鼓作气,一下子又上去了五十来阶,顿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那些小蛇的弹跳力再好也无法企及这个高度了,唯一担心的是那逐渐腾升的黄色毒雾! 但是随着高度的上升,上边也一片乌漆麻黑的,什么也见不到,在水门汀楼梯的左边是一些带着滚轴的输送带一类的装置,此刻上边的传送带在就糟朽烂透了,仅剩下的一些还疲沓沓的黏在那滚轴之上,跟右边的楼梯一样,越往上坡度就越大,应该是之前碱场用来从山顶往下输送原材料的! 但是这玩意怎么会建在山体之内,这般工程量定当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力,应该也不止单单用来输送原材料这般简单,三人休整了一会,六叔见那达叔还没有醒转过来,不由心下一阵焦虑! 这楼梯越往上走就越狭窄局促,先前那般的俩人并行是行不通了,于是六叔干脆将达叔的道袍剥了下来,双手狠命的扯住了达叔的裤子背带,而“长脚”就在下边推搡着达叔的双腿,这样慢慢的往上蹭去! 但是这样的进度与蜗牛无疑,可能还没有再拖行五十个阶梯,那毒雾可能早就升腾而至了,六叔发现在左手边的传送带上,卡着一个竹篮子,光线太昏暗了,看的不甚分明,于是喊处于脚下的“长脚”道:“满哥,你看看左手边是不是一个筐子!” “长脚”依言用手一捞,果真见到一个像是煤矿用来运矿矸石的竹编篓子,只见里边装的不像是矿矸石,而是一具人骷髅,头皮的头发像是假发一般耷拉在颅骨之上,“长脚”担心会出现像是铁头那样,有一条小蛇盘踞在颅腔之间,于是掏出了柴刀,将那头颅从脊柱的地方砍掉了,那颅骨滴溜溜的滚落下去了! “长脚”将竹编篓子清空,腾出手来用力带了带那篓子,发现这篓子的上边似乎还连着什么东西,随着“长脚”的用力拉拽,众人听到头顶上像是有沙石擞擞掉落的声响,六叔毕竟是见多识广,顿时明白了这是一个机关,大声喊道:“满哥,满哥,莫要再拽喽,再拽就要塌方了!” 那“长脚”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越发拽的兴起,好像还拽的不过瘾,一纵身就跳了进了那竹篓之中,随着他的这一跳,头上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了,六叔赶忙埋头护住了达叔的头胸等罩门部位,那“蟹壳脸”也依样画葫芦的蜷缩起身子来! 就听的嗤喇一声,那竹篓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似得,裹挟着一股强大的风声从众人耳边呼啸而上,然后是一阵喳喳作响的类似绞盘的声音,这些声响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听的轰然一声,在水门汀楼梯的右侧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直直的坠落而下! 过了半晌,六叔站起来身来,见到下边的黄色的毒雾被下坠的东西一带,顿时加快了上升的速度,眼见脚底下有有些萦绕的雾气了,也不去管那“长脚”是生是死了,架起来了达叔就向上冲去。 那达叔功成名就之后在香港养尊处优惯了,早就不像“长脚”铁头等人还要为那稻粱谋,他此次过来只是想验证一下当年那龙门派道士的传闻,没成想差点将自己的老命也搭进去,哪里受得了这般折腾,所以被一摔之下就晕死过去了,此刻才悠悠醒转过来! 醒转过来的达叔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被六叔这么一架,下意识的扭动身子反抗了一下,那六叔被体型肥硕的达叔推了个趔趄,立足不稳从那三层楼高的水门汀阶梯上摔了下去,连哼没有来得及哼一声! 后边的“蟹壳脸”大惊失色,攀住左边的水门汀墩子,伸手在空中一阵乱抓,眼睁睁的看着六叔从自己的身边掉落下去,这“蟹壳脸”生性阴暗睚眦必报,跟六叔在那旅社里就结下了梁子,但一路过来也知道当下局势的险峻,六叔算是这个团队的支柱,一旦他此刻要有了什么闪失,自己届时能否从这里逃出生天还是未知之数咧! 与那“蟹壳脸”万念俱灰不同是一脸茫然的达叔,显然一时还没有适应此刻的环境,半坐半倚在阶梯上,睁着迷迷噔噔的双眼问道:“出咗咩事呀?”而那黄色的毒雾像是漫涨的潮水一般也随之升腾而至了。 将一干人等全部淹没在了黄色的浓雾中,那“蟹壳脸”见六叔就这样坠落下去,却久久没有传来落地的声响,心下又泛起了一丝希望,正想探头查看,却不成想就吸进去了几口那毒蛇喷出来的毒瘴之气。 “蟹壳脸”朦朦胧胧中见到从黄色雾气中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蟹壳脸”涎着脸拍着手乐呵呵道:“是瑾回来了,是瑾回来了!俺媳妇瑾回来了!”可须臾间,那女人就变成了一条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朝“蟹壳脸”咬过来,“蟹壳脸”想要躲避,却四肢无法动弹了,眼见命悬一线的当口,自己的身子却突然嗖嗖的往上窜去! 而在上边的达叔见状,心知不妙,一边四肢并用的往上爬着,一边嘟嘟囔囔道:“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末了还用手在前边像是在格挡什么东西似得,一边挡,还一边小孩似得抽泣:“蔡先生,我再也不敢了,蔡先生,我再也不敢了”到了最后像是被逼急了,居然破口大骂起来:“鬼见愁,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当“蟹壳脸”被强烈的阳光给刺醒的时候,发现了身边的六叔跟“长脚”,“长脚”探了探跟自己并排躺着的达叔的鼻孔道:“是不是醒不过来了?”六叔掐灭了手上的烟头道:“死是死不了,恐怕已经变成植物人了!”见到自己的复兴计划即将泡汤,六叔一脸的凝重。 “蟹壳脸”一骨碌爬将起来,狐疑的转身查看一圈,拍了拍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却似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是见到自己像是在一座道观里,那“长脚”走了过来道:“你醒啦?”“蟹壳脸”道:“这是什么地方?”“龙门观”“长脚”答道。 “蟹壳脸”哦了一下,记得这龙门观他之前跟县上督导旅游的领导来过,当时是说要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上边考察一番后给出结论,太破败而没有整修的必要了,再加上当地闹鬼传闻甚嚣尘上,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自己不明明在山脚下那个碱矿里边的石阶上的么!怎么会到了这山顶之上的龙门观的! 1 第四十四章 :杜长生营救六叔 为什么那长脚知道那山月复中碱厂里的竹编篓子是通往这山顶的龙门观的呢,这还得从“长脚”身世说起,原来那“长脚”在没有来上海卖卡式磁带之前,父亲本是国营煤矿的井下工人,在当时算是吃国家粮的工人阶级,也羡煞了不少旁人,如无意外,“长脚”长大之后就要接父亲的班,继续那煤矿井下的营生,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或者换成当时最时髦的说法成为跨世纪的接班人。 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就在“长脚”考上初一那年,煤矿因为瓦斯爆炸造成了塌方,父亲被埋在井下的煤堆里两天两夜,待到被挖出来送往医院的时候,下肢已经坏死,靠着求生的意志吃煤渣撑到被营救出来! 医院甚至给下了病危通知书,哭的死去活来的母亲还是毅然决然的没有放弃父亲的治疗,辗转反侧之后父亲的伤势居然奇迹般的稳定下来了,除了下肢不能动弹生活不能自理外其他一如常人。 当然依靠父亲那一个月一百七十元的退休工资是无论如何负担不起“长脚”跟妹妹的学费的,懂事的“长脚”也就顶起了父亲的班,提前做起了接班人,肩负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但是俗话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再遭打头风。 没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这个效益不好的国营煤矿被转给私人承包了,“长脚”一家理所当然的成了包袱,“长脚”也被下岗了,被两边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一气之下的“长脚”打算独自到上海滩闯世界,卖起了当时流行的港台明星的磁带来了,只要有点盈余就寄回家去,当然这是后话! 在煤矿里的几年经验让他对于类似的设备了如指掌,触类旁通,他见到那竹编的篓子,就觉得应该是类似煤矿运矿矸石的竹编篓子,说白了就是一组定滑轮,在竹篓的另外一头链接着重物,这是为了在煤矿停电的状态下,绞车不能运行,这些人力操作的原始设备也能保持正常作业的一种方式! 当时“长脚”用手拽这绳子是想试试那绳子的结实程度,然后自己跳将进去,随之自己就上升到了一个洞口,不用想,那肯定就是山上的八宝云光洞了,从山上开采的碱矿石就从这洞口用传送带或者这人力操作的竹篓子运送到山下进行烧炼! 当时的六叔被达叔一撞之下就掉了下去,六叔是何等的身手,眼见不妙,下意识的随手就攀住了一个吊在身边的竹篓之上,那竹篓受此一撞也像“长脚”那般哧溜溜的升到了这山顶上的洞口了,之后也用同样的方法施为,救起了“蟹壳脸”跟达叔。 俩人将“蟹壳脸”跟达叔搬到这龙门观之中,可那多年一直想回到这里的达叔却昏迷不醒了,这情景是六叔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六叔纵有通天的神通也是一筹莫展,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俩人就协商好了,六叔这一路来保护这达叔来到这龙门的祖庭龙门观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届时自己倒斗出土的明器就可以通过达叔这条路子,源源不断的输出海外,再也不受手下盘口的挟持反噬了! 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六叔也一路谨小慎微,人倒是带到了,但是这跟没有带到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的状况算是完成了任务呢还是半途而废呢?六叔不得不逐本溯源,想弄清楚这老东西过来的真正目的! 六叔点燃了另外一支烟,望着道观壁画上的龙门派祖师丘处机三花聚顶骑着青牛的形象愣愣的出神,来之前他了解到,这里曾经是关东全真道始祖郭守真的三十年修真之地,郭守真修真的时候,“饥餐松子,渴饮洞内天然泉水,久则不饥不渴,余阴殆尽,怡然乾健,温养而神通大化,涵虚以妙证金身。”他此时的修为,已达到了龙门派创始人长春子邱处机所说的“心即是道,道即是心,心外无道,道外无心”的境界。 那之后会不会像是达叔说的那般,根据那唐寅的《金山胜迹图》里的内容,这郭守真辟谷(不饮不食或以松针吊命)之后被封印进那朱漆大棺中,埋进这九顶铁刹山中,之后尸解仙成,想必这也是达叔请自己过来的原因所在吧! 再想想那些听闻的恐怖的段子,六叔心想:难道那万大胆说的传闻是真的,只要埋在这九顶铁刹山附近就会死而复转,而实际上所谓的重生就是被那鸡冠蛇钻进了人的脑腔子,控制住了残存的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外人看去就真的犹如重生一般,那万大胆当年的山路遇鬼见到倆鲜族边民想必也是以这种方式重生的! 真所谓万法归源,这六叔本也就是一搬山道人,究其始祖是茅山的分支流派,也算是正一宗,而这龙门派究其始祖是全真派的分支流派,一南一北,在道教南北归宗之后,也算是同出一门,对于这些基本的道义六叔也算是触类旁通的! 手上的长白山已经燃尽了,一阵灼烧的剧痛从手指处传来,将六叔痛的哆嗦了一下,他扔掉了烟头冲着正在四处打探的“长脚”招招手道:“满哥!你过来一下!”“长脚”正在拧开了军用水壶喝着水,听到之后就走了过来,六叔道:“我的家伙什是不是还在下边?”“长脚”点点头,六叔冲着“蟹壳脸”道:“你留在这边守候达叔,我跟满哥去去就来!” “长脚”知道六叔这是想要自己一块下去将那些工具再掏模上来,刚刚好不容易从下边死里逃生,想想都有些后怕,现在又要只身犯险,看那六叔不容回绝的满脸刚毅,这让“长脚”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毕竟自己是人家出钱雇佣的伙计,既然食人之禄,就得死人之事,东家叫自己去死也得义无反顾! 俩人走出了道观,回头看去,道观已经被拆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萧索地掩映在丛山峻岭间,远处松涛阵阵,白云滚滚,和风熏熏,的确是一处福地洞天,当年那郭真人看上这风水宝地还真有一定的道理的。 俩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洞口,“长脚”的头皮阵阵发怵,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想到自己父亲的经历以及前几年暗无天日的井下生活这让他对于这洞口有着本能的恐惧,那六叔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绑绳子了,而在另一端的竹篓子里塞着石块。 “长脚”见到六叔这般也跟着捡起了地上的绳子,却被六叔给制止了:“满哥,你留在洞口,我如果得手,会拽这根绳子,你就将这一篓子的矸石扔下去!”“长脚”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将腰间的柴刀递给了六叔,六叔的眼里出现了一丝难得感激的神色! 六叔整顿好了之后,用柴刀从身上的道袍上拉下来一道长布条,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绿色军用水壶里倒出水来打湿,然后就绑在了口鼻之间,一纵身就哧溜一声从那原本传送带的位置上滑落下去。 洞口地面上的绳圈像是水中的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散去,须臾间就绷直了,紧接着那绷紧的绳索松弛了下来,想必是六叔到了之后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长脚”在洞口等待着,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还没有见到那松弛的绳索再次绷紧,“长脚”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探头探脑的朝洞下张望了好几次,也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从洞底传来。 洞底下凶险万分,这六叔一去定当凶多吉少,不会是在下边出了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长脚”心下一阵忐忑,究竟是下去看个究竟还是在原地呆着在等等看呢,正在“长脚”一筹莫展间,就见到绳子一阵剧烈的颤抖,“长脚”见状不假思索的一脚将身边的竹篓子给踹了下去,一阵急促笃笃笃的声响从下传了上来! 不多一会,六叔的那个靛蓝色的牛仔大背包就呼啦一声从洞口窜了出来,上边还附着一条被砍做两半的鸡冠蛇,那蛇的前爪还牢牢的勾在那背包之上,像是没有死透,兀自在那里翻转扭曲着身子,在那靛蓝色的老式牛仔包上还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萦绕在“长脚”的心头,“长脚”此刻二话不说,用地上的树枝将那死蛇挑开,将牛仔包解下来,然后在里边找出一个老式的铅酸矿灯,这玩意是当时的煤矿井下常用物件,然后找出了那把短管霰弹枪,将地上的绳索胡乱的绑在自己的身上,学着先前六叔的样,撕下了自己的衣管,绑在了口鼻位置,然后不假思索的跳到了那传送带之上,腾腾腾的下去了。 “长脚”知道那毒蛇的厉害,当脚一点地的时候,就将别在腰间的铅酸矿灯拧亮了,将前方十来米的范围依照的一片通明,左手忙不迭的揭开了腰间的绳索,右手紧握着那柄上了膛的短管霰弹枪。 散弹枪还有许多优点,它的散弹弹道扩散特色,令射击时只需要作简单的瞄准,并且无需直接命中,“长脚”手上的就是一支一九四五年美国产的雷明顿,被六叔将枪管给截了,变成了一支短管霰弹枪,这样的散弹散射的面积就更大了! 双脚一点地依旧见到犹如万人坑般的景象,在下边绿莹莹的磷火的映照下一派鬼气森森的,脚底下的枯骨发出阵阵噼啪的断裂声,“长脚”更是小心翼翼的亦步亦趋往前缓缓移动着,他本来是想喊着六叔的名字的,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做只能让自己再次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就这样走了一小段的距离四周万籁俱寂,而且静的有点不同寻常,也不见了原本弥漫期间的黄色烟雾,“长脚”不由心下有些焦急起来,脚底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那咔嚓噼啪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也就在这个时候,前边突然冒出了一群人,不错,的的确确是一群人,那些人全部东倒西歪的,却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般,踉踉跄跄朝着“长脚”的方向走了过来,到了铅酸矿灯能够照射到的范围时,“长脚”不由的大惊失色! 只见那些所谓的人全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即便这样也无可非议,这世界上的残疾人多的去了,只是有些人连脑壳也像是被削去了半边,里边红的白的脑浆子全部都挂在五官上,有的胸腔的位置不知被什么东西洞开着,里边的脏器也隐约可见,有的甚至已经在开始腐烂了,散发出阵阵的尸臭味,而这些人全然不像是受伤时的那种悲戚痛苦的神情,却个个满心欢欣的样子朝“长脚”扑将过来! 不过从那身上着装看来,都是近几十年的样子,还有的是那老人过身之后穿着的唐装,应该是刚下葬不久就被这鸡冠蛇从鼻孔中钻了进去占据了脑腔子成了行尸走肉的,那个万大胆所谓的姥姥也赫然其间! “长脚”心下大骇,身不由自的就扣动了扳机,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球从短管霰弹枪的枪口喷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将“长脚”的肩膀震的发麻,随着这声巨响,只见到那些行尸走肉们个个往后倾倒了,包围圈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长脚”趁势穿过这个缺口,却也没有见到六叔,就在这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呼救的声音,“长脚”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只见六叔就躺在一堆枯骨之间,一条先前见到的小鸡冠蛇正在往他的鼻孔中扭动着身子想要钻进去,六叔此刻甚至还算是清醒的,听到之前的巨大枪响就呼救起来。 “长脚”疾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扯住了那鸡冠蛇的后半截尾巴,用力的往外拽着,那蛇被绷得像是过了弹性系数的极限,再这样下去眼看就要断做两截了,那蛇也好像是吃痛不过,也随着“长脚”的拉扯居然逐渐从六叔的鼻孔中滑溜了出来! 滑溜出来的那鸡冠蛇显得暴怒异常,弓起了身子就要对着“长脚”发起了攻势,那六叔,捡起了身边的柴刀,手起刀落,就将那鸡冠蛇给斩做了两截,然后就直挺挺的往后躺了下去,那六叔大腿的外侧在下来的时候就受了伤,此刻垂死一搏,整个人就像是虚月兑了过去一般,可还是紧握手中的柴刀不撒手! “长脚”架起来那六叔就往那水门汀的阶级方向跑去,后边的咕咕声也愈来愈近了,“长脚”看也不看,甩手就朝背后开了一枪,一时间火光大盛,那咕咕的声势逐渐减弱下去了,到了那传送带前,这下轮到“长脚”傻眼了,之前的竹篓子全部都触发了,这下要上去,除了眼前那一阶一阶的水门汀台阶就别无他法了! “长脚”此刻已经精疲力竭了,毕竟还只有十七岁,此刻一股血气在胸腔里翻腾,眼见根本不可能通过这台阶爬到山顶上的洞口,于是眼前一黑就连同六叔栽倒在那台阶之前昏阙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脚”隐隐约约听到“满哥,满哥”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自己的耳边萦绕,“长脚”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地,只见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团很明亮的光线,不像是太阳月亮那样的能够发散的光源,而仿佛是将所有的光线都吸了进去,而使除此之外的周遭一团漆黑! 喊满哥的一定是六叔无疑,这是长沙方言,一般没有成家的年轻伢子都叫满哥,当“长脚”四下张望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那团光线走将过去,那“满哥,满哥”的声音变得愈加急切起来。 即将走到那团光线的时候,身子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背后一扯,顿时像是失去了重心般,就要凌空摔下,“长脚”更是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是往下跌倒的,可却像是有股力量在将自己拎起之后一路往后迅速拉扯,离那团白色的光线渐行渐远了。 1 第四十五章 :龙门派无心道人 “长脚”吃了一吓,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是南柯一梦,只见那六叔果真就在自己的身边呼唤自己,除了六叔还有一个全真教打扮的道士,手里拿着一柄拂尘,满头银丝好一副仙风道骨。 “长脚”爬坐起来,见到自己还是在那龙门观中,在离开自己的不远的地方是“蟹壳脸”跟犹自未醒转的达叔,六叔见到一脸茫然的“长脚”喜道:“满哥你醒啦?”那全真道士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应该从中阴界出来了,没什么大碍了!” 经过六叔的介绍才知道,这个道士自称无心是前来游方的,早就听说九顶铁刹山是龙门派的祖庭,想过来这昔日郭真人修炼的场所怀古思幽的,却不成想这边破落成这般模样,连晚上一个打尖挂单的去处也没了! 到了道观里却意外的遇到了“蟹壳脸”,那“蟹壳脸”在道观里守着达叔这个行将就木之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六叔他们回来,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了,心下一阵彷徨,就在这时却见到了这个前来游方的“无心道人”。 那“无心道人”听到“蟹壳脸”的转述,知道这事关人命,又听说是同道中人,更是义不容辞,于是来到这洞口,却见到里边怨气冲天,阴魂不散,知道这下边定是一个凶险的所在,在“蟹壳脸”的帮助下也就像上来时候依法施为,绑着绳子就下到了洞底,正好见到了昏厥过去的“长脚”跟六叔。 那定滑轮只有在另外一端的重量大于自身的重量的时候方可触发,于是先将那六叔给救了上去,之后是“长脚”,“长脚”吸入的毒气太多,所以至此才又有醒转过来,如果他真的循着那白色光线走过去的话,肯定会坠入轮回,而此生的性命也将随之告罄。 但是“长脚”心下存疑,那洞底下那么多的毒气跟毒蛇,还有那些个丧尸,这老道怎么就跟没事人一般,但也不好直截了当的去问人家,“长脚”再三感谢了那老道的救命之恩,六叔也是搬山道人,跟那“无心道人”算是玄门中人,所以也相谈甚欢,“无心道人”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据他查阅地方志得知,这里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是全真龙门道创始人郭守真的道场,据说此后在此羽化仙成,到了清朝中后期,东北作为有清一朝的龙兴之地,还严格的实行了所谓的“禁关令”,因为这里山脚下水源充沛,而且山上蕴含丰富的碱矿资源,于是清政府通过官方督办的形式成立了一个碱场,所有的劳动力都是当时被流放到宁古塔附近的奴隶。 到了一九一二民国元年,“禁关令”被废止,一大批饱受战争荼毒的中原汉人来到这东北,俗称闯关东,在一九三一年前后这里被日本的关东军霸占,日本财阀大仓喜八郎乘日俄战争爆发之际,开始非法掠夺本溪地区矿产资源,这座碱场也成了日本财团的囊中之物。 在一九三九年诺门坎战役的时候,这里成为日本关东军的第二道防线,并且在原来的基础上不断加以整修,由原来的商业用途变成了军事用途,在开采矿产跟休整山体隧道掩体工事时征调了大量的中国劳工,超负荷的劳动强度致使大批矿工为此命丧黄泉,至日本战败投降,被遗弃的尸骨已达两万多具,“万人坑”因此而得名。 听到这里六叔才恍然大悟,这里冲天的怨气凝结成那红色的鸡冠蛇,其实就跟东方朔当年给汉武帝讲解怪哉的虫子一般,都是人体三尸神的另外的一种存在形式,与其说是蛇还不如说成是变异了的三尸神。 这九顶铁刹山本来就是一个龙气氤氲的风水宝地,不然当年也不会被龙门派始祖郭真人看上,也难怪清廷一直作为龙兴之地加以严格保护,龙气太盛而形成了结界,在这种结界之中的确有尸解成仙的可能性! 但是后来的日本关东军在这里横行无忌,基本都将整座山都给掏空了,严重破坏了这里边的风水格局,并且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白骨累累的万人坑,初死之人的三尸神是巴不得早日离开人体以便上达天听的,可这九顶铁刹山如果龙气已破,但是结界也非一朝一日所能消散的。 于是,这些万人坑里的郁结的三尸全部不能够逾越结界,于是从无形无质的三尸神变成了有形有质的鸡冠蛇,这种蛇在道教里也被称作“伥鬼”,所谓的为虎作伥是也,就是指那些被老虎咬死的人的魂魄而成的鬼,之后这些鬼还会引导老虎去咬别的人,淹死的或者死于横祸的人也很容易变成伥鬼,他们会变成螺丝鬼或者水打棒,找到了所谓的替身,然后才可以入六道继续轮回! 这里的鸡冠蛇也是同样的道理,它们能够控制住人体残存的魂魄,让初死之人变成了没有任何知觉的行尸走肉,它们不仅到棺木中找那初死之人,还会与山里的其他种群的蛇达成一种共生关系,也就是在崂山百合里盘踞的最后咬死了铁头的那些金黄大蛇,收到这边碱场特殊环境的影响,这些黄金大蛇的毒液就如同碱液一般具有强烈的腐蚀性,黄金大蛇一旦发现落单的人,就会利用自身的剧毒群起而攻之! 这样一来,这九顶铁刹山上闹鬼的传闻甚嚣尘上,没有人会贸然进山,但也就有了万大胆之前说的:这九顶铁刹山只要被埋进去就会死而复转,其实并不是像是达叔之前推测的那般是进了所谓的金刚山尸解成了神仙,而是成了行尸走肉而已! 事情至此,似乎已经真相大白了,六叔心下一阵茫然,自己的家伙什全部给寻了回来,听到这“无心道人”的一番话却又踌躇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找那郭真人的埋骨地,那郭真人要真的是羽化成仙而去了,即便找到了他的埋骨所在,经过了这么些年月跟变故也定会无迹可寻,退一步说,这里若真的是传说中的金刚山,那么这里龙气已破,伥鬼横行,谁还敢埋骨此处呢! 六叔本来想问那“无心道人”关于达叔听闻的传说的,那无人道人却看着那道观墙壁上的那副像是老子出函谷关的壁画出神,末了,还喃喃道:“奇怪了!如果真的是祖师爷,那么应该是西出函谷关的,牛头应该是朝着左手的方向!” 那六叔也是搬山道人,所谓万法归宗,触类旁通,对于这基本的教义当然是能够达成一致,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许是祖师爷化胡而归呢!”因为根据后世的一种说法,说老子西出函谷关到了印度。根据道教的传说,他在那里变成了佛,建立了佛教,并开始对印度人实行教化,这就是所谓的“老子化胡”。 《老子化胡经》是一部道教的经典,也是汉民族的英雄史诗,其中记载了早期道士西渡流沙传播道教的史实,反映了汉民族发端源起之时的精神面貌。 那“无心道人”却不认同他的看法,他摇摇头道:“我看这未必是道德天尊,这龙门观是龙门派的祖庭!”那六叔是如何的聪慧,经过这么一点拨也似乎发现了些端倪,接过话题道:“莫非这画的是龙门派祖师全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那““无心道人””未置可否,并没有表态! 丘处机,自幼失去双亲,尝遍人间辛苦。从童年时就向往修炼成“仙”,少年时栖身村北的公山,过着“顶戴松花吃松子,松溪和月饮松风”的生活。这丘处机十九岁那年,家乡出家当道士,如果仅仅在家乡出家,丘处机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乡野的道士,给别人做一些法事了此一生。 但是,他后来碰上了一个好师傅,他就是道教赫赫有名的全真教的创始人王重阳,丘处机出家的第二年,也就是金世宗大定七年,折算成公历就是公元一一六七年,就在那年春天,丘处机在昆仑山烟霞洞拜王重阳为师,正式成了大师王重阳的徒弟。 一二二年,丘处机顺应天命,归附了成吉思汗,后应元太祖成吉思汗之诏前往西域雪山,找寻那“长生之药”后来据说这丘处机就到了那西域群山之中,不知所踪,若干年后,回来的丘处机被成吉思汗推崇备至,不唤其姓名,只称呼“神仙”。 虽然俩人都知道这些典故,但是却不敢就真的下结论,这壁画上的神仙真的就是那龙门派的祖师丘处机,那么他当年真的找到了那所谓的成仙的法门了么,如果是这样,那成吉思汗叫他神仙也算的上是实至名归吧! 突然在六叔心中有了计较,在中国历代的帝王陵中,唯独这成吉思汗的陵墓至今成谜,纵观历史,哪怕一个小小的草头天子也要为身后事计,生前大兴土木为自己修建陵寝,因为古人事死如事生,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是要前往柳州给自己订制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作为一个地跨亚欧大陆帝国的缔造者,其死后怎么连墓地都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1 第五十章 :地产商人黄金来 胖子出来圆场了:“我兄弟也就是随口说说!不过他也算是江西形势宗赖布衣的传人,对于这风水寻龙那还不是信手拈来”我打断胖子,也不知道这货究竟安的什么心每每关键时刻非要将我往火坑里推。 那男人朝后招招手:“罗老!麻烦您过来一下!”那个叫罗老的白发老头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我们四个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见这老者约莫六十上下,理着寸头,满头银丝,精神矍铄,戴着一副玳瑁镜架的老花镜,穿着一袭玄色长褂! 罗老打量了一下我们,收起了手中的罗盘,然后伸出了手来就要跟我握手,我局促的伸出手来跟他象征性的握了握,末了,罗老问道:“同行?”我赶忙摇摇头道:“我只是个火居道士!”罗老顿时一脸的不屑。 那富态的男人道:“罗老啊!刚才这小伙子说咱们这边的风水犯煞了!”说罢还拿眼睛瞅了瞅那罗老,我心里直骂老狐狸,这不存心挤兑人么,那罗老不动声色,用手推了推玳瑁眼镜道:“后生仔话我看的风水有问题,那你就找他看好喽!”说罢就要佛袖而去,那富态男人本来是想要用激将法的,没成想那罗老压根儿不吃他那套! 这些轮到这富态男人抓狂了,他向前疾步想要拉住罗老的,似乎又觉得不妥,眼巴巴看着罗老钻进了车子里,扬长而去,停下了脚步然后又转向了我们:“这都是第三个了,小老弟你不是会看风水嘛,你能不能帮帮忙?”我正要推却,胖子却一口揽了下来,拍着胸口信誓旦旦起来,那皮特痒却看的莫名其妙,鸣镝只好在一旁给他解释,听完之后,似乎知道有热闹可看了,也是一副喜笑颜开傻乐的神情! 罢罢罢,这下可真的是赶鸭子上架了,对于这青乌堪舆,在牢里虽然有所涉猎,那也只是粗通皮毛纸上谈兵,远说不上登堂入室,看样子这男人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我到是想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了,勾动了我的好奇心,所谓好奇害死猫此言果真不虚! 随着这个人,我们来到了一个不远的售楼部,里边金碧辉煌,让一看就幻想着将来住进来后的美好生活,一楼排队的全部是那些拿着钱急不可耐的凯子们,当然还有穿行其间身材高挑无比养眼的售楼小姐们,个个花枝招展,犹如花蝴蝶般在人群间穿梭,胖子简直有点应接不暇了! 那男人带着我们到了二楼,里边依旧是富丽堂皇,看来是专门用来接待vip级别的客户的,中式的酸枝沙发配以巴洛克式的巨大水晶吊顶,怎么看都觉得让人有点别扭,那富态的男人坐到了一张硕大的大班台后边,背后是矮子拿破仑的骑马肖像油画,张力十足中却透露出一股颐指气使的跋扈感。 我们坐在酸枝沙发上,并没有感觉有多么的舒服,那富态男在大班台后一阵模索,递给了我们一人一张名片,我抬手一看:黄金来,光看这名字就够霸气外露了,我低头瞅了瞅其他几个人,果不其然,鸣镝俨然就要笑出声来了! 见到鸣镝这般可乐,先前的紧张感也荡然无存了,那黄金来正在一个硕大的酒柜里取酒,一个秘书敲门进来了要他签个什么文件,于是黄金来叫秘书帮忙取酒,自己埋头看起了文件,我拿着名片用手弹了弹道:“潘运来,你看黄总的名字,啧啧亏你也叫什么运来,还不如叫金来直截了当!”胖子哑然,那黄金来也装着充耳不闻。 红酒被端了上来,我一看原来是八二年的拉菲,看来这些附会风雅的人只选贵的不选对的的传言果真不虚,好不容易待到那黄金来处理完手头的文件,翘着二郎腿在我们面前坐了下来,一手擎着红酒杯一手的手指还在腿上打着拍子,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小老弟,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这个楼盘自打动工到现在就没有消停过!我从香港台湾请来了三拨风水大师,到现在还没有搞定!” 我也跟着摆起了谱来,摇头晃脑道:“这风水生万物,有风水的地方草木会旺盛,有住宅的门庭兴旺,如果葬了先人,其阴德也会恩泽后世,正所谓在丧地上盖不出宝宅来,同样在吉处也起不了凶宅,不知黄总能否告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黄总沉吟了一下道:“这片地据说以前在老上海是一块乱葬岗子,动工的时候迁葬了不少的无主孤魂,也请了正一派的高功前来做了好几天的道场,可后来动工的时候,工地上三天两头的出怪事,这些年下来身体上大病没有小病却不断,搞的我烦不胜烦,我去静安寺上香,结果香炉倒了,被里面的香烛烫伤!寺里的长老都说是史无前例!”说着说着就不由得唉声叹息起来! 这黄金来的经历跟其他风云际会下的人物差不多,早些年在温州靠着做打火机发家,自己常年亲自开车往来于温州跟上海之间,几年时间里就捣鼓起了老大的一片厂区,将生意做到了美利坚合众国,积攒了不少花花绿绿的钞票,发迹起来的黄金来时候也浪荡过,但过了知天命的岁数也随之恬淡下来,这些年随着外贸的不景气,让黄金来盯上了房地产这个香饽饽! 作为一个民营企业家初涉房地产当然拼不过人家财大气粗的国企,只好偏安一隅,在这个相对偏僻的地段拿下了块地准备大兴土木,在动工的过程中却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坟场,当时也花巨资请了好多的高功法师前来迁葬超度。 动工之后的设计图稿还专门从台湾香港请了知名的风水堪舆大师亲自对这图纸做了改动校正,便有了我们刚刚在外头见到的那转凤呈现的风水格局,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里的阳宅格局端的不错,虽然门前有立交桥犯了割脚煞,但是只要稍作改动,这都是不足为虑的。 黄金来却一直认定这风水格局有问题,一拨又一拨的港台风水师过来做了尽善尽美的改正,这黄金来依旧是不满意,多少风水师都被他的固执气走了,我来的时候就碰上了一例,这罗老在岭南一带是久负盛名的风水大家,这最初的格局就是他定夺的,终于也架不住这黄金来三番五次的烦扰,趁势借着刚才黄金来的激将法拂袖而去了! 此刻黄金来还要求我一同再去查看下工地的现场,我晃着杯子里剩余的红酒道:“工地就不用去看了,即便当初是乱葬岗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如真你所言,当初做了一个大道场的话,那么超度的也被超度了,轮回的也都去轮回了,至于门头的割脚煞嘛,只要在门口立两座貔貅就可以,再大的煞气貔貅也可以收纳囊中,只进不出的!”那黄金来见我这般说,满脸的不相信。 我今天过来本来是想找老胡的,没有想到会被扯进这桩子事来,只想早早结束再去找那老胡,也就不想卖什么关子了,于是就全盘托出了,就在这时,胖子却插话了:“黄总,我这兄弟的意思你没有明白,这看风水也讲究个随行就市,什么价位就看到什么程度,你看”说罢,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眯着眼冲着黄金来傻笑。 那黄金来不怒反笑:“小胖子果真是个爽快人,我喜欢!”说罢,就又回到了大班台的后边,掏出一个本子在上边写写画画了一阵,然后扯了下来,递给了胖子:“这是二十五万的支票,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五万!” 胖子没有伸手去接,学着上海人的腔调道:“这支票阿拉用的老不习惯喽,还是票票好!而且得这个数”说罢伸出拇指跟小指手做六的手势,(胖子对这个数字似乎情有独钟)那敢情是想问那黄金来要六十万的天价。 那黄金来也不含糊,直接拨了一通电话,我想这胖子做的也太过分了吧,也不怕这黄金来恼羞成怒,叫人来将我们四个人扫地出门,要换成是我就会这样做的,但是想到胖子这货自小就跟着他父亲走街串巷的,看惯了人情世故,也看透了人的心思,这黄金来应该不至于打电话招呼一大帮打手上来吧! 不一会,先前来签文件的那秘书噔噔噔的跑上了楼,这是一个美丽的身着职业通勤套装的女人,虽然年近三十,但是却风姿绰约,干净利落,只见她毕恭毕敬的站在黄金来的大班台前问道:“黄总你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那黄金来问道:“今天客人交了多少的定金呀?”秘书回答道:“除了先前几天要退的定金,今天到现在已经有八百五十万的定金了!”我们几人听的舌桥不下,光定金每天就八百多万,看来这世间的凯子还真是多呀,胖子问他要那些钱也不算冤枉了他。 “叫杨会计准备三十万现金拎到楼上来,我等着急用”黄金来道,那秘书点头称是,转身下楼的时候还偷偷的看了我们几眼,胖子眨巴着眼心回应了她,然后满意的也翘着二郎腿来,嘴里哼哼唧唧的,将杯子中的红酒一口喝干,冲我一扬头,那意思是现在可以让那黄金来见真章了! 我诧异的看看胖子,胖子也诧异的看看我道:“说呀!黄总人家正等着听呢!”我愕然的问道:“说什么呀?我该说的不都说完了么,这阳宅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呀!”那黄金来一听我这般说,可不干了,霍的一声就从大班台后边的转椅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们的鼻子气急败坏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也没有想到,我一开始就真的就全盘托出了,就像是那程咬金的三板斧,一耍完就没有后招了,这可是胖子也始料未及的,眼看就要糗大了,这货不愧是当年跑过江湖,招实能见风使舵,赶忙满脸堆笑道:“黄总您息怒,我这兄弟刚刚说的是阳宅没事,还没有跟你提及阴宅那档子的事咧!” 我一听,对呀!潘运来呀潘运来,还真不愧有你的,看到胖子急中生智,我也顺杆儿上道:“是呀!是呀!不光阳宅要讲究风水格局,阴宅也要讲究风水。古人认为将祖先安葬在绝佳的风水福地,才能带给子孙后代吉祥如意,反之,如果风水不好,后人轻则诸事不顺,重则噩运不绝、家庭破裂,依我看呀!黄总你这很可能是阴宅风水出了问题而不是这阳宅!” 就在我这样说的时候,只听得噼啪一声,那挂在大班台后边的巨幅的拿破仑骑马油画就从上边跌落下来,正好就砸在了黄金来的头顶上,我们几人不由大惊失色,皮特痒见状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将被油画砸中的黄金来扶了起来,众人均是大骇! 那油画的面积甚大,所以掉落下来的时候被空气阻挡减缓了下落的速度,饶是这样,那实木的油画框也有十来斤的重量,砸在那黄金来的头上,擦破了眼角的皮,鲜血流了出来,弄得满头满脸,那黄金来惊魂未定,被我们七手八脚的弄了出来,扶起来坐到了酸枝沙发上了。 那杨会计正好带着保安拎着个箱子上来了,见到这幅场景一边赶忙跑过来问黄金来要不要紧,一边招手叫保安打电话报警,他一定是认为是我们动手将黄金来打成这样的,说不定把我们当成了上门收数的“大耳窿”(高利贷雇佣的收账人),我是最不想惹上官非的,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那黄金来一手捂住脑袋一手向杨会计招招手:“不必了!这是个意外,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下去吧!”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那瘦小的杨会计将箱子交给了黄金来,一脸的疑惑,但是也仅仅是疑惑而已,将那保安带了下去! 1 第五十一章 :不是生意的生意 经过这一番变故,我心情也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此刻见到黄金来能够顾全大局息事宁人也不由一阵感激,将心绪平复下来之后,我思前想后,觉得这里边很不寻常,那油画好端端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掉落下来呢,看来先前他说上静安寺上香被烛火灼伤应该所言不虚,如果是这样那肯定大有蹊跷,从这些个变故看来应该是被我们说中了,才惹恼了怨灵所致! 想到这里,我踱步到了房间的一个僻静的角落,用“白日见鬼术”朝那黄金来看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真是叫一个分开两片顶阳骨,倾倒一盆雪水来,只见到一个浑身峻黑看不清人形的妇人紧紧的攀在黄金来的背上,之所以说是妇人,是因为它有一头长长的头发,瞪着一双怨恨的眼睛与我对视着,看得我头皮发怵! 胖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附在我耳边道:“你看到了什么?你这样不怕将他吓死了!”我一听赶忙回转了眼球,那黄金来也似乎留意到了我奇怪的举动,正欲看清楚我究竟在做什么,我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边坐下转移他的注意力道:“钱准备好了?”那黄金来拍拍箱子递了过来,胖子上前笑嘻嘻的接过。 我心想虽然让我看清楚端倪所在,但是要将其祛除那还要大费周章呢,如果施为不当就会适得其反,就像当年那无心道人为蟹壳脸祛除南洋的养鬼之术一般,却想当然的视作了柳灵郎,结果将自己性命也搭了进去! 我问道:“黄总是不是觉得最近老是像背着什么重物一般,造成颈椎不适?”那黄金来听到我这么一说,眼睛为之一亮:“何止是颈椎不适,简直就好像要被折断了一般,去上海各大医院都检查遍了,拍了老多的片子,看了老多的专家,愣是没有瞧出任何毛病,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知道肯定是他背上的女鬼作祟,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应该背负过不少的风流债,会不会是被他之前抛弃过的女人前来找他寻仇呢?于是旁敲侧击的问道:“黄总,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了” 那黄金来见我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也诅咒发誓起来:“如果我不如实相告,我就天打五雷轰!”我暗暗笑道,这末法时代的人们动不动就诅咒发誓,却不怕有朝一日真的一语成谶,这诅咒发誓就好比那道教的符咒一般,是可以影响人的气场的,人会有意无意的走向这个事前预言好的宿命。 我点点头问道:“黄总,你究竟玩过多少女人呢?”此语一出,四座皆惊,都痴痴的望着我,那黄金来也当我在消遣他,却见到我一脸的严肃的盯望着他,于是打了个哈哈道:“小老弟是想问我跟几个女人有情感纠葛是吧?”我说:“你怎么说都好,你自己仔细想想有没有之前被自己抛弃过的女人,然后现在不在人世的?” 那黄金来捂住额头低头沉思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的那个美丽秘书噔噔噔的跑了上来,拎着一个应急药箱,那倩丽的身影再次吸引住了胖子的眼球,只见她来到黄金来面前,从应急药箱里用镊子夹着一大团棉花醮上酒精,就要往黄金来额头上擦拭,一阵剧痛传来,黄金来将头一偏,那女秘书却掰正了他的额头继续给他擦拭起来。 女秘书动作十分的熟络,眼神十分的关切,看的胖子眼中直冒绿火,用酒精擦拭完毕,那女秘书用纱布醮上碘酒然后敷在了黄金来的额角,用医用胶布固定了起来,胖子上前打趣道:“妹子,你之前是护士吧?”那秘书冲胖子笑笑,收拾了一下就拎着那应急箱就下楼去了! 我拿眼睛盯着黄金来,他神情很不自然,过了半晌,只见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像有四五个吧,但据我所知结局基本上双方都很满意吧!”胖子凑了上来道:“那你跟这个秘书”说罢还挤眉弄眼一番。 那黄金来此刻像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般,不过他之前有言在先,是发了毒誓的,此刻也只能任由我们摆布了,他说:“我跟小毕没有什么,倒是之前的那个秘书”我们除了皮特痒之外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我跟胖子异口同声道:“你把之前的那秘书怎么啦?”黄金来只好道出了原委。 原来之前的那个秘书是刚刚从大学里毕业出来工作的,倒也青春靓丽,不谙世事,这黄金来当然当时也正在发际的时候,生冷无忌,大小通吃于是想方设法将这个小秘给追到了手,正所谓家中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黄金来在外边金屋藏娇的事被家中的母老虎发觉之后,就上演了一出出的全武行,闹得鸡犬不宁。 最终黄金来跟这小秘书摊了牌,虽然那小秘书哭哭啼啼的,但也获得了不菲的一笔所谓的青春损失费,其实黄金来也清楚那小秘书也是冲着自己的身家来的,所以决计不会为了自己寻死觅活的,其他的几个女人基本上也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事毕之后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黄金来抓破了头皮也想不起来曾经有什么女人为自己寻死觅活过,讪讪的笑道:“各位!你们是晓得的,在生意场上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实不相瞒,前些年很多时候自己第二天起床,都不知道昨晚睡在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这几年撞上了这等霉运,我受大师的点拨,也收敛了不少,但实在是想不起这样的事件中还牵扯过人命的,要是真有的话,我的那些个生意场上的老对头不趁机将我整垮才怪,而且我家里的那只母老虎是远近闻名的你看” 这番说辞也不无道理,看来需要另外寻找突破口了,这下该轮到我抓破头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你太太他身体怎么样?”那黄金听我这般问,于是也倒起了苦水,原来不光是他太太还有他儿子,也像是跟着自己触了霉运似得,钱财方面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身体方面却是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自己那个三岁的宝贝儿子,刚刚牙牙学语,黄金来是中年得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呵护备至的。 黄金来自己单传的小儿子,有事没事就说自己在家里见到了陌生人,一天到晚哭闹不休,请了很多大德高僧前来帮忙收惊,却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只要稍遇风寒就大病一场,奄奄一息的,像是即将生离死别,这样一来就把黄金来这夫妻俩的心如同被钝刀割肉一般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太太也搞的神经衰弱了,成天疑神疑鬼的! 我心里有了计较,心想从黄金来身上的附着的女鬼看来,应该是被人下了道教诅咒符录,也就是类似南洋的降头,苗疆的蛊毒,但是又想这符录蛊毒只能是针对个人,也就是说淡淡是符录的话只能针对黄金来本人起作用的,所以我问他之前有没有因为情感纠葛而被他抛弃过的女人。 如今听说他的家人也跟着遭了殃,看来这不仅仅牵涉到诅咒符录这般简单,胖子说的没错应该跟这黄金来祖上的阴宅有着莫大的关系,从这当下的情形看来,应该是这诅咒符录跟阴宅两者结合的产物,其根本原因是黄金来祖上的阴宅被人动了手脚,而黄金来一直认定是楼盘动工的时候触怒了乱葬岗上的孤魂野鬼所致,因为这种解释时间节点上也恰恰对得上,所以后来才出现了当下头痛医脚的局面。 用诅咒符录施加在别人祖先阴宅上的这种手法十分的阴毒缺德,究竟是谁跟这黄金来有着这么大的深仇大恨非得要让黄金来绝门绝户呢?难道是他生意上的死对头? “黄老板,你在生意场上有没有什么死敌没?”黄金来听我这样一问,也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抬头说:“俗话说,这商场如战场,这些年下来倒也没少结下梁子,细想起来,个个都很可疑!” “黄总,你家的祖上是哪儿的?”我问道,黄金来答道:“我家本是浙江义乌乡下的,这几年将全家迁来了上海,家里还有一个年迈腿脚不利索的大哥,在乡下驻守父母的坟茔不愿过来,说怕过不惯大城市的生活,所以每年也托人带些钱回去!”我哦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每年清明之时你们回家祭扫么?” 黄金来一脸的惭愧道:“这些年生意太繁忙了,再加上触了这等霉运,我们一般都不自己回去了,都是叫手下人回去代为祭扫的!”原来是这样,如果真的要是弄清楚这个中的原委还是要亲自去黄金来的祖坟上看看的,虽然不想趟这浑水的,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也是我作为一个火居道士义不容辞的责任! 0 第五十二章 :老胡的厌胜之术 当我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的时候,那黄金来立马就打电话给了秘书给我们订了四张第二天飞往义乌的机票,果真是雷厉风行,却没有征求除了我之外剩下几个人的意见,最悲催是皮特痒,他大睁着双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又要被裹挟进来了。 我本是想问问鸣镝的意见,她见木已成舟也是扁扁嘴,无奈的耸耸肩,想必那黄金来的想法也很是简单,我付了那么多钱给你们,所以你们现在要唯我命是从,虽然我们心下不悦,但他这样做也无可非议,果然是精明生意人的做派。 江浙的墓地是以直系亲属为主干群葬的,往往清明节上坟祭典亲人时要从曾祖辈开始一处一处撒扫,黄金来家的坟地在镇后一座山上,他的瘸腿大哥带着我们一行步行了五六公里,穿过树林稻田,走到山脚下,放眼望去,好一块风水宝地。 跟南方众多的丘陵地带一样,山不甚高,面东南,背西北,山阳面长满树林,郁郁葱葱,山下全是水稻田,生机昂然,眼前空旷无遮掩,远方有几处小山头对应着此山,这在阴宅风水上讲,叫做群山朝主,主官贵。 此山形同怀抱之势,山两翼各延生出小山脉将山中宝地相拥合抱,主纳财,聚财,生旺发达之象,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格局十分明朗,真是块可遇不可求的阴宅宝地,从古老的风水学中留下的图鉴与口决判断,凡得此宝地做为祖宗阴宅的家族,将世代兴旺,人丁繁荣,如果找到此山的龙眼筑坟,那此家族后人必将出将入相贵不可言,或者身缠亿万贯,富甲一方,此地风水是我堪舆过的上等地势中难得的一处。 来到了黄金来的父亲的坟墓前,只见坟墓附近的小草的根部是白色,生长又是直生的,叶尖全是指著东方,看来这坟茔中埋葬是男性,根据道教理念,死者下葬后,真气会与穴气结合形成生气,通过阴阳交流成的途径,在冥冥中有影响、左右在世亲人的气运。阴阳两气,呼出来就成为风,升上天就成为云彩,降落下来就成了雨,在地下流行的就成为生气。生气在地下流行,生发时就能养育万物。 人是父精母血的结晶体,所以人也是阴阳两气的结晶体。每个活着的人都有阴阳两气,死后**消失,阴阳两气却没有消失。活著的人,气聚凝在骨,人死骨未灭,所以人死气还活。所以下葬者,要找一个有生气的阴宅,让生气和不死的阴阳两气相结合来保护在世亲人。 就在我对此处的风水赞叹不已的时候,瘸腿大哥说“这是块宝地,过去也有好几个风水先生说过,听镇上的老人说,为了这块风水宝地,我们镇子里人还跟其它镇里的人有过纷争呢,他们请的风水先生找遍了周边一百公里内的山脉,都说这里是最好的聚宝纳财富地,想将他们族人葬在我们山上,族里不同意,就开始械斗,伤了不少人,最后当地的治安保长出面才平息了此事。”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只要是学过风水堪舆的人,都能看出此地的作用,顺着镇上出钱特意修建的青石阶梯上了山,路两边树木茂盛,遮天蔽日,绿草鲜花满山遍野,南方的山川野景美不盛收,进入山中,才能感受到山野中自然散发出祥和昂然的生机。 黄金来家祖坟建在山腰中一块开阔之地,坟碑面朝空旷的田野,无树木掩挡,坟有十几座,清一色汉白玉的豪化墓盖,纯黑气派的大理石墓碑,周围种植着参天大树,遮挡烈日暴雨,我在墓地坟头都转一遍,将所有的位置都记了下来,然后,拿出罗盘来,面对着整个墓群定了方位,找出八卦九宫的格局,然后用万年历算了算飞星神煞的方位,等所有必须的信息都收集齐全了。 我们一干人等坐在山坡上,看山下的景色休息一会,一边闲聊,一边在大脑中重新排列组合墓地在罗盘上准确的对应点,八卦九宫有生门和死门之分,那黄金来是家中次子,卦属艮卦之象,他今年运程的飞星落入休门之中,同属东北方位,按阴宅福祸传承的说法,一个好风水的墓穴主后世三至十代人的运势,一般最快最近的影响力是从第三代开始效应,即黄金来的爷爷的父亲,太爷爷的阴宅影响着他。 跟胖子还有皮特痒快抽完了一盒“爱喜”的当口,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决定从他太爷爷的坟开始查起,只见这坟地周边在高人的指点下也有八卦五行的划分,黄金来的辈份与卦象正好落在东北方,如果没有意外这下边应该埋着什么东西,招呼来瘸腿大哥,只见他举起锄头,半顿饭功夫,锄头嘎吱一声像是挖到什么坚硬的事物。 刨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巴掌见方的铁板来,上面篆刻着道家符咒,银钩铁画,再用朱砂填缝,果真是道家邪术中厌胜用的符录,再往下挖到二尺多深的地方,露出一个瓦罐来,上面用红布封口,罐口上还贴着符咒封印着。 我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根源终于找到了,惊的是有谁能对黄金来下如此毒手,这种符录之术,除非有杀父之仇或者不共戴天的仇恨才能促使人如此恶毒凶狠,看来此人的用意竟然是想让黄金来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在坟场等阴气很盛的地方断不能打开这个瓦罐,怕里面的盅毒之物伤人,众人都围着我,我起出来这瓦罐,小心翼翼的捧到了阳光充沛青石道上,我口中喃喃自语的念着《驱鬼咒》,以防被这瓦罐中的盅毒之物反噬:左带三星,右带三牢,天翻地覆明星北斗,却避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秧祸追我者死,牵牛织女花为江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边用手揭开那瓦罐上的红绸布,只听得嗤喇一声,像是滚烫的油锅飞溅进了几滴水珠,一股黑烟升腾而起,朝着东北天际的鬼门方向散去,待到黑烟散尽,我们几个将头凑近了那瓦罐,只见是一个颅骨,上边还有几条花斑大蚰蜒在眼窝部位来回穿行着,将鸣镝吓得尖叫起来! 我捡起了一根树枝将那几条大蚰蜒从瓦罐里赶了出去,将那颅骨也倒了出来,大蚰蜒在青石板上打了几个圈,然后迅速隐入了草丛之中,我仔细端详眼前的颅骨来,从较光滑的骨面以及明显的额结节看来应该是个女性的颅骨。 在颅骨上还附有一头青丝,说是青丝应该有所不准确,因为头发里还夹杂了若干的白头发,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的颅骨,我用树枝挑着这头发,一个发夹就滚落出来,那是一个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十分的流行黑色的老式插梳,我捡了起来揣在怀里! 我心下纳闷:究竟是谁将一个女人的头颅埋在别人祖坟上用来厌胜呢!用这种符录厌胜的邪术会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在让黄金来断子绝孙绝门绝户的同时,这施法的人也将以贫夭孤终了此生,而且这用来厌胜的颅骨的主人,也必须是自己的至亲之人,被用作了厌胜的道具后就会坠入那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这东西最好还是火化为妙,胖子淋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汽油,大火就熊熊而起了,那颅骨被烧的通红变形了,也仿佛在是挣扎呐喊着,我也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惨叫声,心下不忍,于是念起了《破地狱咒》给这冤魂超度起来!须臾青石道上只留下一堆堆早已烧成灰烬的残骸,一阵阴风刮过,残骸随风四散飞扬! 虽然源头也已经根除了,但是我还闷闷不乐,从起出那铁券符录的那一刻起,我脑海里就一直在怀疑一个人,那就是老胡:胡抗美,因为那铁券上厌胜的符录就跟我们在胡抗美值班室里那夹在《梅花易数》当中的那张用朱砂画在黄表纸上的一般无二。 我没有说破,只是淡淡的问了黄金来那瘸腿大哥:“你兄弟每年都回来祭扫吗?”那瘸子扁扁嘴摇摇手道:“好多年没回来喽!”像是为了这事在生气,我接着问道:“那每年清明他们也不回来?”那瘸子道:“每年清明节都是叫一个老胡的回来的!” 老胡!我心头一惊,难不成真的印证了我的揣测,我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老胡长的什么模样?”“穿着中山装,头发稀稀拉拉的,看那派头,我当初还当是上头来的什么干部咧”瘸子回答道。 我心中不出是什么滋味,心中喃喃道:果真是他,果真是他,但是这老胡跟这黄金来又有着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呢?非要用这种阴毒的手法置黄金来一门于死地,那这瓦罐里的女人究竟跟这老胡又是什么关系呢?我转头看了看其他的人,个个都像是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已毕就等着回去收取黄金来为我们准备的剩下的三十万了,当然这些都在胖子潘运来那里,这货应该是跟自小的经历有关,对于金钱有着一种忘乎所以的控制欲。 等我们忙完了这阴宅的事,是夜,那黄金来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已经将钱准备好了,虽然没有提及身体是否好转,但从他轻快的语调听来应该跟我的推测也差不离了, 这座小县城山明水秀,莽莽苍苍的林海,山呼海啸般的松涛,飞流直泻的瀑布,我们就在这里逗留了两三天流连于这里的山水之间,然后再乘飞机回到了上海。 黄金来亲自在机场迎接的我们,此刻他已经是神采奕奕了,走起路来也没有像之前那般佝偻着腰了,胖子在一旁蹬鼻子上脸的给我一番吹嘘起来,黄金来连连点头称是,爽快的将剩下的钱交给了胖子,也没有问起这邪术究竟是谁人所为,他这么些年下来虽然风生水起,倒也得罪了不少人,自己去慢慢想吧,我也要找到老胡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胖子见钱来的这般轻松,于是就极力唆使我干脆在上海成立一家专门给人专门风水堪舆的公司,他来当我的经纪人!我反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件事跟老胡有莫大的关系,我不知道处于同情还是悲天悯人的性格使然,总觉得这老胡一生就是个杯具,我打算将这次的钱全部给老胡用作他偿还的房贷。 至于胖子同不同意就由不得他了,胖子关于成立风水公司的提议我是没有丝毫兴趣的!因为古代风水师有朝廷的认可,有司天监、钦天监衙门安身,风水术可以谋求政治出身,凭风水文化可以谋求官职,扬名立万。 而现在风水师没有正规的出身,只能流于民间,混迹于江湖。因此,古代风水师可以是终生的追求,而现在风水师只能是为了稻粱谋,被视作旁门左道,止步于术,不能上升为文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没有老胡的消息,由于是我跟胖子之前的失策,所以寻找老胡这份苦差事就落在了我倆头上,我们四方打探,终于最后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门口堵住了穿着睡衣正在门口小卖部买方便面的老胡儿子,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当那个发福的年轻男人见我要找他,一脸的惊惶,待听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后,眉头往上一拧,表情十分的不耐烦。 还没谈上十分钟,他就掏出手机打了三四个电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老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不要再去烦他了,胖子一听躁了,就要对转身离开的那人上老拳,我赶忙上前拦住了! 看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鬼样子,我计上心头,依旧克制住自己的腾腾怒火,斜身拦在他的前面,正色道:“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因为这要关系到老胡二百五十万遗产的归属问题!”那男人本来还在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游戏,突然听到二百五十万的遗产,胖胖的眯缝眼睛一亮,当然这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心想有戏了! 0 第五十三章 :老胡的难言之隐 门廊上那五短身材的胖男人,重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几天天气太冷了,我跟胖子也仔细装扮了一番,我上边是崭新的定制西装,那秃顶的老裁缝师傅据说是从英国萨维尔街镀金回来的,有着比一般中国人略高的鼻子,逢人就吹嘘自己是二战时候流落到上海的犹太人后裔,那意思是,老子当年也阔过! 我不管什么萨维尔街,也不管是不是假洋鬼子,反正我现在算是阔了,腰杆子也较之之前要硬朗了很多,正所谓人是英雄钱是胆,英雄没胆怎么成英雄! “睡衣男”打量完之后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语调较之前要客气了不少,我听到这样问,一下子就词穷了,我跟老胡也非亲非故,我刚才也只是拿话来编他的,等他上钩了再挤兑他的,不成想却被他逼进了死胡同,也就在我脑海几乎快要一片空白的时候,胖子揉身而上,我心想这货不会是又要开打吧! 没想到,胖子变戏法似得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给“睡衣男”递了过去,“这是我们的名片!”胖子彬彬有礼的说道,那“睡衣男”接过名片读着上边的文字:“权大初律师事务所”我心想:胖子这货是什么时候弄了这样的名片的呀,还真不愧是带笼子的高手,想必是在街上随便接过别人的名片,不成想此刻派上了用场! “睡衣男”看完名片,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哟!原来两位是大律师呀!失敬失敬!”我顺势道:“不敢当,这位是我的助手小潘!”我前些日子在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那里,我给胖子当了一回小马仔,这回该轮到我解气了吧,我朝气胖子挤挤眼睛,胖子站在一旁压根儿像没事人一样,我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睡衣男”道:“这外头也老冷的,还不如上屋里头坐坐!”我跟胖子对视了一下,然后就跟着“睡衣男”上了楼,这绝对算是豪宅了,连楼梯都是纯橡木的,一个硕大的水晶吊灯就在这螺旋状的楼梯间,连公共空间都是这般奢华,里边也可想而知! 到了二楼,发现这是一梯两户的设计,在“睡衣男”正在拿钥匙开门的当口,我环顾四周,只见雪白的墙壁上有几个刺眼的红色油漆喷涂还钱的字样,虽然像是被物业重新用涂料给遮盖了一下,但依旧是十分的刺目! “睡衣男”将我们请到了屋内,我跟胖子似乎有点傻眼了,我们仿佛像是置身一个硕大的垃圾分拣场,一股头油味混合着霉味扑鼻而来,门口四散的拖鞋,地上也只是简单的铺了块塑料雨布,上边到处是烟蒂,喝空的啤酒瓶,吃剩了一半的盒饭。 家里显得空空荡荡,像是胡乱处理了一下的毛坯房,客厅中央只有一排高档红色真皮沙发却显得十分突兀,房间的格局跟采光真的没得说,但是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景象,只能用家徒四壁了! 我跟胖子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对于眼前的“睡衣男”不由多了几分好奇,我们在客厅中的沙发上坐定之后,他趿着双拖鞋说要给我沏茶,我心想就是沏好了茶也没有地方摆放呀,我跟胖子面面相觑! “睡衣男”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两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我跟胖子接过来,握在手中,那“睡衣男”用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掏模出一包“南京九五至尊”来,从掏烟到点燃一气呵成,只见他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往后一仰,吐出几个烟圈来。 过了一会儿,发现还没有给我们散烟,于是又从地上捡起那盒烟要给我们散烟,我跟胖子连连摆手,这家伙真是叫我琢磨不透,既然买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还弄得像个乞丐窝,如果说是经济拮据,那为什么还能抽得起这厅局长级别的九五至尊来! “你不是说我家老爷子有几百万的遗产是吧,你们就是为这个而来的?”“睡衣男”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点点头,尽量表现的像一个专业律师:“嗯,二百五十万!”那“睡衣男”模模自己的脑袋道:“房子倒是升值了,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留了这么一手!”此话一出我跟胖子都愕然了,正想问明原因的时候,那“睡衣男”先给我们倒起了苦水! 原来这房子老胡给儿子的婚房,但是老胡留了个心眼,在购买的时候是用自己的名字登记的,所以这房子的产权在法律上是属于胡老爷子的,我心想,难怪这老胡还起房贷来比自己的儿子还要积极,正所谓知子莫如父,老胡只是想让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不要惹事生非来个二进宫,届时连送终时披麻戴孝的人都没了! 新媳妇一见这势头,那里肯干,成日介要这小胡问老爹要房子的产权,当初说好的,进你们家门有房有车,结果这些却都是你老爸的,我是嫁你还是嫁你老爸呀!小胡也架不住这耳边风,于是跟老爹摊了牌。 老胡当年就有进入政宣部门的潜质,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始终咬住这根底线不放:房子所有权归我,使用权归你们!挑战这根底线什么的都免谈,新媳妇小嘴一翘,不干了,拿出了离婚这杀手锏来,小胡也软硬兼施,胡抗美愣是不为所动! 就这样老胡就被自己的儿子扫地出门了,老胡也硬气,于是谋到了一份地盘看守的工作,自个儿还起了房贷,那小媳妇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找小胡闹,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之下只好协商离了婚,只剩下一个房子,里边的家具也被清场了,这红色的真皮沙发是因为女方嫌这颜色扎眼得很,所以才劫后余生! 这小胡嗜赌成性,经过这一折腾更是天不收地不管的,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感情,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了一进宫的教训也就是谨小慎微的,也向老胡要上那么几百块来江湖救急,可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老胡的那几百块钱还不够在澳门轮盘上玩够两分钟,于是向“大耳窿”(放高利贷的黑社会)借起了贵利,那些大耳窿可都是不好招惹的地头蛇,他们有自己的简单理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也就有了我跟胖子在楼道上见到的还钱的字样来。 这还不算狠的,这小胡成日介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屋子里以方便面为生,那些大耳窿就派人蹲守在家门口,上周就要下楼买方便面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断了俩根手指才算有了暂时的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般实为天大的不孝,我不由暗念一声:无量寿福! 小胡一直将自己的怨气迁怒于老爹胡抗美,他认为老爹这次在外头出了事,临死之前回心转意想要托付我们将这处的房产转让到自己的名下咧,所以心下狂喜冒出了先前那句,我不由为老胡感到心寒。 “你知道你母亲的事吗?”我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本以为“睡衣男”会有石破天惊的反应的,可他的神情十分的冷漠跟不耐烦:“我咋知道,我死时老娘才十五岁。”胖子大感惊讶,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什-么?”“睡衣男”似乎知道自己失言,忙改口道:“不不,是老娘十五岁时我才死!”我心想这货跟胖子一样拎不清! 在这样下去只能冷场了,于是我接着说:“你老爸是不知去向下落不明了,你得向我们提供些线索,否则你这处房产就是闲置七十年,你也捞不到一份钱!”听这么一说,他也不由着急了:“我就晓得我家老爷子在一个工地上做看守,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呐!权律师,你说要真是这样,那我是不是一分钱也得不到了?”我点点头:“除非能找到你父亲,待到过身之后,即便他不同意,这房产也还是你的!”我用自己有限的法律知识糊弄这眼前的这个法盲,心中涌起了一丝的快感! 出了门,小胡千恩万谢不停嘱咐一定要找到他老爸,我知道像他这种人,一般是记吃不记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应该还是惦记着自己的遗产咧,而且这种人是不会投桃报李的,只会以怨报德,我心想:为什么在金钱面前,所谓的父子人伦都变得像是狗屎般一文不值呢,难道这真的就是所谓的末法时代! 如果排除了老胡儿子这条线索,他一定是因为之前的藏箱而被杜长生给控制住了,我们的行踪也即将暴露,必须的回去通知鸣镝,当我怏怏不乐的回到了酒店的大堂咖啡厅里,已经是夜幕四合,华灯初上了,皮特痒给我带来了个好消息,他对我的那个bp机十分的感兴趣,也知晓我很想知道当年这bp机里边储存了什么秘密,于是他求助了自己在美国的大学时代的好朋友! 原来这bp机,当年在美国也风靡一时,皮特痒虽然没有赶上那个年代,但是作为气象学家,对于任何仪器都有着狂热的痴迷,所以一见我的bp机时眼睛里都放光了,我掏出bp机,他迫不及待的装上几节五号电池,(我出门倒把这给忘记了)那大汉显发出哔噼的声响,摩托罗拉的logo也随之出现在绿莹莹的屏幕上,我眼巴巴的看着皮特痒摆弄着机子。 鸣镝在一旁做起了同声翻译,原来这bp机也仅仅就是一个接收器,在美国,这些信息都市储存在运营商手里的,营运商一般会将信息保存五到七年,一听到这里我心一惊,这都快过去二十年了,肯定是黄花菜都凉了! 后来发展到了“窄带pcs”技术,这一技术可使运营商储存用户发送的信息,与电子邮件的通讯方式类似,在我国早期并没有大规模的使用,再后来bp机从数字机向着大汉显的转变过程中,这一技术也得到了广泛应用,那么说,我还是有可能从这机子中提取出当年的留言内容的! 但是我发现上边除了摩托罗拉几个汉字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信息了,我问道:“当年的寻呼台都倒闭了,我怎么可能提取信息呢?”皮特痒虽然只会简单的寒暄中文,对于这般复杂的专业性这般强的问题,也只好求助于鸣镝了,鸣镝当然也知道,于是转述了皮特痒的话:“你知不知道这当年的bp机号码?” 一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那六叔当年去辽东的九顶铁刹山的时候不是在旅馆里捡到了一个老式的塑料钱包么,里边的粮票上不就写着一个bp机号码么,难不成,难不成要解开这个谜团还得问六叔要当年那个bp机号码? 鸣镝见我怔怔的愣在那里,于是又重复了一下,我醒悟过来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号码,还有没有别的方法?”皮特痒显然是听懂了我的话,无奈的耸耸肩,双手一摊,看来这事也只能暂时作罢了。 “您好,请问几位是喝茶还是喝咖啡?”侍者彬彬有礼的问道,鸣镝跟皮特痒都点了咖啡。胖子道:“我也一样,注意把杯子弄干净点儿。”“好的,几位稍候。”片刻后,侍者返回,侍者:“嗯,对不起,请问刚才哪位要干净杯子?”胖子一听不高兴了:“难道你们家的杯子都不干净?”说罢就要跟着那侍者去操作间视察。 过了不一会,胖子端着几杯咖啡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边走边带着“渔鼓道情”的腔调喊道:“来喽唉,新鲜出炉的牙买加蓝山咖啡!”我心头一震,我用肘子碰碰他道:“你家渔鼓佬怎么样了?”渔鼓佬是潘胖老爸的专有的称谓,胖子放下手中咖啡落座之后叹了口气,说出了一段往事。 0 第五十八章 :渔鼓佬侗乡惊魂 渔鼓佬此刻可以说是肝胆俱裂,除了手中的一个渔鼓筒子之外,就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了,当初就真不应该见钱眼开,渔鼓佬真怀念在桥上乞讨的日子,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那傻徒弟也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呆呆望着那东西,那东西对着那老妪嗅了一阵,仿佛是不怎么感兴趣,将目光徐徐扫了过来,那老道依旧像是入定了一般端坐在地上,渔鼓佬吓得几乎是屎尿齐流了。 双手在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发觉自己的腿部的知觉也逐渐复苏了,一骨碌站了起来甩掉了渔鼓撒开双腿没命似得就往山下跑去,一边跑,心里还一边恨恨的诅咒着“四季红”,看来这女人果真没安什么好心,自己很有可能被当作了祭品了,下到了山脚再找他们算账。 南方的丘陵虽然山势不甚高,上边遍布了荆棘跟一人高的茅草,因为这个缘故在古代也被称作荆楚,到处是坟头一般的小山包让人没了任何的参照物,这渔鼓佬翻过了好几个山头依旧没有见到侗寨的影子,身上却被荆棘茅草拉的鲜血淋漓的! 就这样借着天上的毛月亮微弱的光线,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走了多远,却远远的看到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一片通明的灯火,这好比是那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渔鼓佬不知道的是在山上的老祖母没有被安顿好之前,侗寨里是不会生火的,那火光大盛处必有蹊跷! 刚刚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感觉到脸上一麻,紧接着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渔鼓佬用手一抹,一股腥腥的味道扑鼻而来,就着天上的毛月亮,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手上全部都是血糊糊的,一帮全身插满树叶的人从附近的灌木中跳了出来,渔鼓佬还隐隐约约听到其中一人还叫道:“打到了打到了么?” 渔鼓佬跑着跑着,却发现那灯光离开自己越来越远了,而隐隐听到似乎有河流的声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晕厥过去,一头就栽进了河里。渔鼓佬醒转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堆稻草之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丑陋的面孔,宽宽的鼻梁宽宽的眼眉,还有那宽宽的嘴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傻乎乎的看着自己。 渔鼓佬爬将起来,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砖土跟木料混合搭建的干栏,渔鼓佬感到十分奇怪,这压根儿不像是侗人的侗寨,那傻小子傻乐傻乐的拍手道:“你终于醒来啦!”渔鼓佬模着自己的脑门道:“我这是在哪里?”一说话间,顿时脸上那酸麻的感觉传了过来,渔鼓佬用手模了模脸上,感觉好像涂抹了一层草药。 就在这时,一个高高瘦瘦脸上麻麻坑坑的人走了进来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村子里法师,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渔鼓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高高瘦瘦的自称“麻三赶”的人给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振:原来是这般了,想必鸣镝跟胖子共同经历的应该就是这个,同样的赶尸匠“龙驼”,同样的村寨里的法师“麻三赶”看来他们也经历同样的事情! 原来渔鼓佬已经落水之后一路顺流北上,之前说过湖南境内的河流跟中国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中国其他地方的河流大多都是自北往南自西往东流入大海的,而唯独这湖南境内的河流是自南往北流到洞庭湖的。 那渔鼓佬就是随着这河流顺流而上从湘西南到了这苗疆的湘西北地区,就当地的苗人给救了起来,那天夜里,渔鼓佬是往山下逃窜的,被那在树林中狩猎的苗子当成了野猪用火铳给轰了一枪。 这南方的丘陵到了这个时节山上多是麂子跟野猪,野猪在南方的山岭算是一大祸害,因为野猪的繁殖力比山里头的任何一种动物都强,特别是在双抢的时节,也正好是野猪横行肆掠的当口,他们用尖尖的獠牙拱开地头的庄稼,将红薯玉米等庄稼全部给糟蹋的一塌糊涂! 山腰上的苗人就是靠天吃饭的,要是被这野猪祸害了,那一家人下半年就全部要饿肚子了,所以苗人每到这个时候就要成群结队到山上去狩猎这野猪,野猪身上有一层厚厚的甲壳,这甲壳的形成也很有意思。 野猪其实起初跟家猪没有任何区别的,成年的野猪会成群结队的来到山中的松林里,用背脊在粗糙的松树皮上蹭来蹭去,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蹭痒,因为在野猪的背上会附很多的寄生虫,但是这无心的举动却造成另外一个效果! 众所周知,那松树的皮一旦被蹭开就会流出来那松脂用以修复自己的伤口,自然而然的,这松脂也被野猪们蹭到了背上,一干燥之后,就形成了厚厚的一层铠甲,真可谓刀枪不入,难怪清太祖会取名努尔哈赤(野猪皮)。 苗人也有自己的方法,他们在狩猎野猪的同时也掌握了窍门,除了加大火药量之外,在前端也不会加普通的铁砂子,而是直接截取建筑的螺纹塞进去,只能这样才可以穿透那野猪厚厚的铠甲! 所幸的是昨天狩猎的时候,一帮苗子们刚刚潜伏下来正在装填弹药,就见到了那树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没来得及装填那螺纹钢,就直接一铳轰了过来,大家大喜过望,跑了过来一看,发现倒下的是个活似血葫芦的大活人,才感觉慌了神。 没想到那血葫芦似得渔鼓佬一鼓作气向山下跑去,倒在河流里的渔鼓佬随着水流漂到了这沱江之中,之后就到了点灯滩附近的时候,被赶脚的苗子发现了,七手八脚的将渔鼓佬抬进了这苗寨之中!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渔鼓佬抬进了都罗寨里,叫来了寨子里的妇女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渔鼓佬脸上的铁砂子给取了出来,幸好当时没有来得及装填螺纹钢,要不然的话,这渔鼓佬即便再有两条命也要报销了! “我不是在那侗寨的么?”渔鼓佬问那麻三赶道,“哦!什么侗寨,我们怎么不晓得?” 渔鼓佬将那在侗乡里的经历跟麻三赶简略的说了一遍,麻三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说的可是通道的那个侗寨?”渔鼓佬点点头。 麻三赶像是陷入了沉思,这让渔鼓佬心下不安,于是便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麻三赶是苗人寨子里的法师,作为苗人当然是不会干涉侗人的事物,所以也是模棱两可的道:“我之前听从那边过来的人说,那侗人的寨子因为闹鬼早就荒废了,你怎么可能从那边过来!” 这下倒是将渔鼓佬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难道是前些天的经历是遇鬼了,回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幕幕却是那般的真实,压根儿不像是遇鬼了,那“四季红”跟六爷,还有之后遇到的那些男男女女难道都不是阳间的人,此刻麻三赶说起,一百个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前几天还吃过他们的长廊宴咧!” 麻三赶哈哈一笑道:“这我们也知道,你知道你除了被灌了一肚子的河水外,还有就是一肚子稀奇古怪的物事!”渔鼓佬大感好奇,原来当渔鼓佬漂到了点灯滩的浅水区,被苗子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那渔鼓佬早就奄奄一息了,但是肚月复间却是鼓鼓涨涨的,苗人将这渔鼓佬头下脚上的放在了寨子里的大磨盘上,不一会就呕吐起来,在浑浊的河水中夹杂着癞蛤蟆,蜈蚣等毒物! 听到这里那渔鼓佬心下翻腾,也下意识的一阵干呕起来,脸上虽然已经消肿了,但是此刻却牵扯着大块的神经痛的哇哇直叫唤起来,幸好那铁砂没有蹦进眼球里,要不然这渔鼓佬下半辈子就要被人称作独眼龙了,他在此刻只好强压住心头的恶心感,以免牵扯面部的神经! “龙驼!你去陪他再去那侗乡走上一遭!”麻三赶颐指气使的对蹲在地上的那个面目丑陋的青年说道,那叫龙驼的道:“这这这恐怕不好吧!赶秋节也快到了!”,因为按照苗人的习俗,一般是不会去侗乡的,除非是发生了部族间的械斗,当然侗人也从来不到苗寨的,这些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让这些苗子不敢跃雷池半步,那麻三赶脸色一沉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说不定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们的村寨了!”那龙驼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算是默认了! 这渔鼓佬也急于想弄清楚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所以也很想回到那侗乡去看看,在麻三赶的召集下,一大帮苗子,全部来到了打谷坪,这里是苗寨里仪事的地方,就好比那侗乡的风雨楼一般。 这些带来了牛油火把,还有装有白酒的军用水壶,并用紫苏叶包裹了用糯米做成的饭团放进了隨身的背包里就上路了,当然也少不得苗疆的防身利器:苗刀跟那火铳,渔鼓佬对那火锍心有余悸,只是拿了柄柴刀插在腰间就跟着上路了,他们计划是在苗族“赶秋节”前回来! 几人沿着这点灯灘一路南下,通过闲聊得知这龙駝原來是苗疆的赶尸匠,寨子里的人认为不吉利,所以鲜有跟其來往的,这龙駝虽然少年心性但也显得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老成,正因为这样,成日介孤默寡言,渔鼓佬跑惯了江湖的,知道越是此等人,生性就越纯良,于是跟这龙驼走得越近,反到冷落了其它両个跟班苗子,那両人也都不以为意,一路上说着“亮彩”(苗语),也全然忽略了渔鼓佬的存在! 龙驼告诉渔鼓佬道:这侗乡闹鬼的传闻都流传了大半年了,之前有那白衣观的白衣老道做了场**事,也放了声勢浩大的焰口,本以为就此消停了,听渔鼓佬这般説辞,那侗乡看來最近又生出了些变故。 渔鼓佬突然想起那日在接萨仪式中担任鬼师的老道,難不成那就是所謂的白衣道人,也许此人就是解开所有迷团的密匙,好奇之下,就向龙驼打探了关于这白衣道人相关的情况: 龙驼说那白衣覌老道据说是从江西上來的后來云游到这白衣观挂單的道士,发現这里山明水秀,宛如道教里说的福地洞天,当年东晉人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記中的武陵人找到的犹如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就是在这一带,于是就在这白衣观常年住了下来。 居說那老道除了一般道士的能做的醮斋祈福符录驱鬼之外,尚会那换魂之术,其关健的道具就是一个藏箱,这藏箱也好比那行脚僧背的那经龛般,在道教符箓咒语的催动下可以将両人的魂魄互相调換,这较之流传甚广的利用覌落阴邀游地府的道教旁门不知又要高明多少倍。 0 第五十九章 :画棺佬苗疆奇闻 这白衣道人的神迹在这苗疆月复地流传甚广,老死不相往來的汉人能够同時得到苗族,侗族,瑶族甚至土家族人的认同是绝无仅有的,其中一个关于白衣老道的故事也源自于那走村过寨的画棺佬,并在侗苗瑶人村寨间流传,这画棺佬自身也有说不完的故事: 前些年的一冬天,在点灯滩对面的白米寨,这当然是一个汉人村寨,有一家的“老人瑞”往生了,她家的儿女很孝顺,一定要按传统的丧葬风俗安葬老人。浪客中文网老人入殓后,该是油漆棺材画棺材头子的时候犯难了,方圆几十里竟然找不到画匠师傅。 这时候的画棺佬仅仅是一个学徒,他的师父在一次给东家画完棺材,回来的途中因为多灌了几两黄汤,最后坠崖身亡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他这趟之前一天,正好将自己的棺材画好还没有来得及将其悬挂在房屋大梁上风干,这下可正好派上了用场,这些好像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一般! 东家无奈之下,只好找到了正是学徒期的画棺佬,开出了优厚的酬金,画棺佬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在众人的质疑的眼神中,画棺佬径直走到棺材跟前,挽起袖子,打开箱子,拿出要用的东西,老实说他这是第一次真正的干这个,对着棺材难免有些紧张,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以前都是在师父给他做的小棺材模型上动手涂鸦。但是再紧张也得干啊。 还好平时学的还认真,画起来不费什么劲,半天功夫,便画好了棺材大小套头,寨子里人一看这还没有出师的愣头青还真画出来了,都赞不绝口。画棺佬对东家说等颜料干了我晚上来再做个硬套头。那家人本来就对画棺佬画的棺材头子很满意,一听画棺佬说要给老人做硬头子更高兴了,不让画棺佬走,非让吃了饭喝了酒再回去。 到了晚上画棺佬干活来了,大晚上的在黑漆漆棺材跟前着实有些害怕,还好那家人陪在旁边。打起精神干到半夜才弄好,东家一看非常满意。又留画棺佬吃了晚饭亲自吧送画棺佬回家。到了家一进门,突然他家的狗扑过来对盯着自己的腿狂吠,画棺佬被吓了一跳,气的抬腿就是一脚踢了上去, 狗被踢了这一脚,却还是不后退叫个不停。画棺佬气的大骂:“瞎了你的狗眼了,自己人都不认识了!看你是不想活了!”又打又骂的把狗赶到后院关了门。洗了把脸便月兑衣上床睡觉,月兑了衣服的发现膝盖处有个白色指甲盖大小的圆点,便伸手拍掉,躺在炕上想了想白天的事,心里挺满足。 过了头七,往生的老人瑞家中也请来了汉人道士郑重其事的做了几场道场,那个老太太下葬了,下葬的时候画棺佬也去了,但是当他看到棺材的时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缺憾,究竟是什么却一时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村里人看那大红大绿的棺材都对画棺佬赞不绝口,这下画棺佬可成了寨子里的热门人物了,老人瑞下葬后,过了几天那家人提着礼物来感谢画棺佬,而且还给了画棺佬五块钱做报酬,画棺佬很是意外,自己就帮人家了个忙,给些礼物倒说得过去,竟然还给自己了五块钱。 哪个时候干部工资才二十块。连忙推辞不要,可是拗不过只好收了,从这后画棺佬便重视起这个手艺来,想想自己除了种地,就再没别的收入,自家的生活很是窘迫,也许靠这个可以让生活好起来。一有空就照着师父留下来的图谱画画。 但在这之后画棺佬发现了两件怪事,第一怪事就是右腿膝盖处总是有个白色圆点,大小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用手拍掉,第二天早上起床就又出现了。床上也干干净净的,而自己又没碰什么石灰之类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个呢,再说了大冬天的穿着那么厚的棉裤怎么肯那个沾到皮肤上,就算沾也是沾到裤子上,而不是可能沾到皮肤上。一次两次说的过去,可这都快一个月了,天天都有,循环往复的,叫人烦不胜烦。 第二件怪事就是不管自家的狗还是别人家的狗见了自己都想扑上来咬。气的见到狗就想一把掐死,看见白色东西心里就发怵。 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只有在自己没拍掉腿上上这个白点的时候狗才会冲着自己叫,思前想后就是不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狗是冲着这个白点狂吠的,而不是他本人,可是这个白点也就像普通的白灰沾到腿上,狗怎么又会和这个过不去呢?但是这两件事又有什么联系?到底是福是祸呢? 画棺佬决定弄明白这件事。他得想个办法,首先这个白点只有晚上才会沾到自己腿上,所以他决定等老婆回娘家,晚上不睡觉,盯着腿,看到底是怎么搞得。 这天他老婆回娘家了,就自己一个人睡。天一黑,就开着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腿,倒要看看这个白点怎么弄到自己的腿上,到了子夜时分,自己困的不行,但为了搞明白这件事,洗了把脸强打起精神,继续盯着自己的腿。 忽然眼前一黑,灯灭了,紧接着感觉腿上一凉,似乎有只老鼠东西从腿上跑过,惊得画棺佬赶紧跳下炕去找蜡烛。还没模着蜡烛灯又亮了,在刺眼的灯光下,自己的腿上赫然有个白色的圆点。 很显然这个白点就是刚才感觉像老鼠的东西留下的,但是它为什么要给自己腿上留下这个白点呢,代表着什么呢?电灯怎么会那么巧的灭了。但是从这段时间来看也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究竟要干什么呢,头都抓破了,都没理出个头绪,索性不想了,蒙头大睡起来,之后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事情。 心情抑郁的画棺佬听说这白衣观的白衣道人法力了得,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用马粪纸包上了好一斤红糖来到了这白衣观见这白衣老道,老道似乎早就知道了这画棺佬的来意,用手中的拂尘点了点他的右腿道:“你果是啷个搞的喽?”画棺佬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像是竹筒倒豆子般讲给了那老道听! 老道捻着几经山羊须呵呵一笑道:“看来你还是学艺未精呀!”这让画棺佬听的一头雾水,这腿上出现的白点跟自己的手艺又有什么牵扯,那老道拎起了一个箱子对画棺佬道:“跟我来!”俩人来到了那老人瑞的坟头上,上边的花圈经过风吹雨淋早就只剩下了一个骨架,地上到处还留有烧剩下的冥镪。 老道一边道:“幸好只是过了头七!”一边将箱子揭开,一阵红光涌动,老道也喃喃的念起了咒语,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将那箱子合拢上! 画棺佬莫不着头脑,以为这样就算是了结了,老道却道:“你若是想要活命,还得继续跟我走上一遭!”画棺佬见说的这般郑重其事也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这老道径直走到了这老人瑞的儿子家去了! 过了点灯滩到了白米寨,那孝子一家人正在稻田里拾掇禾堆子,见到了画棺佬跟这老道,先是感到好奇,但是还是十分客套的将他们请进了家门,画棺佬将来意跟这孝子说了,孝子按照老道的要求将家里的血脉至亲全部叫了过来,一字排开站在堂屋中。 老道设置了法坛,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腾挪跳跃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过了半盏茶功夫,老道对着藏箱泼了一碗大白公鸡的鸡血,然后将藏箱给打开了,众人均感到一阵阴风掠过,就隐隐感觉气氛很不对劲。 家里几个人中有一个是那老太太的孙子,而此刻那个小孩神情极为诡异,看着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倒像是一个发怒的老太太,嘴里尖声喊着:“你都想把我累死,都……都说孝顺,我看孝顺个屁!”嘴里发出的声音宛如老妇一般,众人被吓得不轻。 那孝子赶紧解释:“这这,好像我家老太太回来了,这声音一模一样。”众人虽然心下害怕,但都还支起了耳朵,听清楚了抱怨的内容:说是他儿子腿断了,不能给她干活,这冬天人家儿女都给自己担水呢,自己儿子腿断了还得让她这把老骨头担。 画棺佬一听很是纳闷,环顾了四周:谁腿断了,这弟兄几个不都好好的嘛,他家人也面面相觑,于是轮番上前去询问,可那小孩反反复复的就是那么几句。画棺佬定了定神说:“我来跟她说吧。”对着那小孩:“老太太我来了,你有什么就给我说说吧。” 那小孩翻起白眼瞪着画棺佬沙哑的说道:“来了,你…你知道不,你干的好…好事,把我儿子腿弄断了,你……”还没说完那小孩就昏过去了,急的那家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烧姜汤的,还好小孩很快恢复了正常,像是发了场梦。 而画棺佬彻底懵了,这都是啥事啊,我什么时候把他儿子腿弄断了,老道发话了:“你这些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画棺佬挠挠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原来自从自己右腿上出现怪现象,画棺佬就以为是自己患病了什么怪病了,于是就到了就近的乡村卫生所去看看,谁料刚出了村子,发现前边有个穿着雪白衣服的人,矮矮的,手里拿着一截东西,一跳一跳的向自己蹦来。等走近一看,画棺佬呆住了,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个假人,准确的来说是个穿着童子衣服手里拿着一条腿的石膏塑像,画棺佬当时觉得很是惊奇。 现在经过了老道的点拨,心下恍然大悟,他明白了这个人就是自己捏的石膏人!也终于明白了这一连串的怪事的原因。那老道依旧捻着几经山羊须笑道:“这不真相大白了么!” 原来在当地有个风俗,就是老人下葬,要有一对金童玉女陪葬。一般都是用纸扎成的,讲究点的就用石膏或者面粉捏,这样在墓子里放的时间就会很久。而画棺佬那晚做的硬套头就有一对石膏人,就在他做童子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童子的腿,便拿了根竹签把短腿接好,谁知道就因为这个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画棺佬按照老道的提示赶紧重新做了一个童子让那家人放在放在了坟头。 果然,第二天早上画棺佬就发现自己腿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出现哪个白点,心里总算放心了。那老太太的儿子一大早过来给画棺佬说昨晚他做了个梦,梦见老太太很高兴,说现在有儿子替他干活了,让他们别操心了,说替她感谢画棺佬。 这件事虽然不排除这画棺佬杜撰的成份,但是应该也有几分可信度的,而这画棺佬也没有必要诋毁自己来抬高这白衣道人,随着这画棺佬的走村过寨的,这白衣道人的神迹也被说的神乎其神,有的还用说此人本来就是神仙下凡来普渡众人的,但是这白衣老道行踪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如果真有这般神通,渔鼓佬那晚见到的老道未必就是龙驼口中的那白衣道人。 1 第六十章 :侗乡风雨桥之谜 一路闲聊这路程就不显得那般枯燥乏味了,四人日夜兼程的行走在这山重水复的苖疆月复地,所到之处全部都是烂漫的山花,这些花儿似乎都想在夏季努力绽放完自己的生命,正所謂生如夏花! 不一日就到了那通道境內,远远望去那一片干栏与自己之前見到的并无二致,全部掩映在蒼翠的樹木之中,一条大水在风雨桥下贯貫过,另一端是连接着十分有特色的侗家风雨楼,渔鼓佬心下一阵发紧,那苗子是除了部族间的械斗外是断然不会进到侗寨的,所以众人也是一阵踟躇,逐渐放缓了脚步。 田间地头也是一片荒芜的景象,本来是双抢时节(抢收抢种)这侗人跟汉人一样也是种的水稻,但更多时候他们在水稻田里种的是糯稻,同时还在稻田里还放养着一些鲤鱼跟鲫鱼,时节一到还会生出好多的泥鳅同螺蛳来。 这个时节正好是农忙时节,放眼所及却发现到处是一人高的荨麻,这玩意是最招人厌烦的了,如果不小心中了荨麻毒,会有上吐下泻的症状,像得了盲肠炎一般,也正因为有这般的特性,也成了庭院、机关、企业、学校及果园、鱼塘的防盗设施。 要想走进干栏就必须穿过这片荨麻田,无奈之下,四人将袖口裤管全部给扎紧了,抡起了手中的苗刀左右开弓起来,那毛刺刺的荨麻叶就上下翻飞着,落到了地面上,后边的人踏着荨麻杆往前行进着。 渔鼓佬也就是低着头跟在那俩个粗壮的苗子后边,生怕被沾染到了那荨麻的叶子,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边的那个苗子噗通一声就一蹲坐在了地上,将后边的人全部吓了一跳,急忙围了上去。 那苗子用手中的苗刀定定的指着前方,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将过去,就见到在那荨麻掩映之中露出了一具具五彩斑斓的棺材来,约莫百几十具之多,上边全部都是诸如松鹤延年等吉祥题材,夕阳西下,这些色彩艳丽的棺材却看的叫人十分的不舒服,看来这些都是画棺佬的杰作。 这田地怎么全部变成了停尸场了呢,难道这里就是侗人用来“停尸葬”的场地,看来这些荨麻不是野生的,而是有意而为之的,为的就是设置了一道简易的天然防护屏障,一般人就是发现了这些棺木也会忌惮这些荨麻望而却步。 果不其然走在最前边,被吓得墩坐在地上的那个苗子就中招了,只见他身上像是生了那附骨之蛆,死命的往身上抠挠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的条条缕缕的,仍然像是止不住身上的奇痒,那被荨麻蜇到的地方,刹那间就红肿了起来,像是被火钳给烫烧起了一个个的大潦泡! 那苗子居然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这样一来就更多的部位暴露在那荨麻叶的钩刺之上,整个身体也像是气球一般逐渐肿胀了起来,全身到处是充血的潦泡,在他自己的抠抓之下,整个人像是血葫芦一般,又像是刚刚被活活剥了皮一般。 惨绝人寰的声音回想在群山之间,剩下的三个人见到这荨麻这般厉害,全部面面相觑了,盯着眼前的这片停尸地,戳在原地一筹莫展,那中招了的苗子现在俨然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份了,渔鼓佬想上前搭救,却不知道如何施以援手。 突然,那苗子瞪着血红的眼珠哀求着:“快快给我一铳!我受不了了!”说罢就从眼眶里流出了鲜血来,只见他双手狠狠的扯住了自己胸口,那粗壮的双手居然掐进了肉里,一阵剧烈的抠挖之后,扯出了自己的一块肋条,然后就从腔子里掏出了那还在噗噗跳动的心脏,一下子就甩开了,紧接着,那苗子全身痉挛般一阵抽搐过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这像是地狱般的场景骇住了,个个泥偶般呆若木鸡,另外一个苗子倒是反应的快,只见他撩起了衣物一阵查看,还一边道:“再过段时间就是赶秋节了,我家里还有事,我们得回去了!”渔鼓佬知道这赶秋节可是苗人的重大节日,就好比是汉人的过新年一般,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 那苗子查看完毕之后,还一个劲的给龙驼使眼色,那意思像是在说:我们已经仁尽义至了,将你送到了侗乡,我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我们该回去了,可是那龙驼似乎全然没有理会他的眼神,佝偻这腰来到那人面前仔细查看了起来,那苗子拔腿就往过来的方向跑了! 荨麻科植物之所以能蜇人,是植物体上的一种表皮毛在作怪,这种毛端部尖锐如刺,上半部分中间是空腔,基部是由许多细胞组成的腺体。平时基部腺体分泌的蚁酸等对人和动物有较强的刺激作用,这种腺体充满了毛端上部的空腔。人和动物一旦触及,刺毛尖端便断裂,放出蚁酸,刺激皮肤产生痛痒的感觉。可以说荨麻的这种行为是正当防卫,让食草动物望而生畏。 龙驼从那苗子身上取下了钩刺,却发现这较之普通的荨麻倒钩要更粗大些,活像是蝎子尾部的毒囊,那死去的苗子此刻活像是一堆内脏了,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见到自己的同袍惨死当场,龙驼似乎由之前的惊恐变成了沉默,只见他也不顾那荨麻叶了,一言不发的将那掉在地上的心脏捡了起来,拧开随身背着的水壶,冲洗了遍,然后塞进了那苗子的腔子里,忙完这些,在渔鼓佬的帮助下将这苗子拖出了这荨麻田。 龙驼随手砍来了一些杂木的枝条将苗子严严实实的遮盖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死人是不能够见到阳光的,但是此刻天色已经快要暗淡了下来,四周的景色也变得影影绰绰起来,渔鼓佬心想看来今天晚上势必要留在这边过夜了! 忙完之后,渔鼓佬跟龙驼坐在一块梯田的田埂上就着水壶吃了那紫苏糯米饭团来,侗寨就在咫尺了,却可望而不可及,要进到那寨子里去,就要穿越这漫山遍野的荨麻丛跟那些不吉利的棺木,如果要露宿的话,指不定晚上一不小心就要滚到那荨麻堆里,届时肯定会死的惨不可言,于是将之前露宿田埂上的想法打消了,更何况要面对的那密密麻麻的棺木,肯定是夜不成寐的! 龙驼将最后一个紫苏饭团塞进了嘴里,拍拍手沿着田埂然后攀上了那大河上边的鹰嘴岩,来到那条大水边上,像是在出神,末了,他将身上火铳跟牛油火把还有那水壶一并交给渔鼓佬,然后挽起了裤管就攀着那鹰嘴岩上嶙峋的怪石,模模索索的下了河去! 渔鼓佬也明白了这龙驼的想法,他是想到了这河水里,然后顺着这河水漂到那风雨桥附近,再攀上风雨桥的桥墩就可以进到寨子里去了!由于是丰水季节,这里的河水暴涨,水流也十分的湍急,这样下去很是冒险! 苗子善水,这是众所周知的,这龙驼虽然天生驼背,但是水性不输于常人,作为南方人渔鼓佬当然也会狗刨式,所以也就默认了龙驼的做法,除此之外,除非这个时候,你能长出翅膀来,否则就不可能到达那寨子里去的,而且站在高处,见到这荨麻的分布似乎有高人的指点,将整个寨子围绕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那龙驼一接触到水,就像是螺丝鬼变的,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湍急的河水中,那河水由于流得太急了,还泛着白色的泡沫,通水性的人都知道,这种水是没有任何的浮力可言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扎进水底,模着石头在水底行走! 须臾,渔鼓佬见到龙驼浮出水面换气,渔鼓佬暗暗松了口气,龙驼深呼吸了一口之后然后又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如是几次,眼看离开那风雨桥也越来越近了,可之后那龙驼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渔鼓佬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不知名的怪鸟发出凄惨的叫声,渔鼓佬蹬的不耐烦,心下也渗的慌,他想掏出烟丝来卷,可发现自己的衣兜早就被灌木刮了一个口子,小胖子给自己捡来的烟蒂全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给洒了,渔鼓佬一阵心痛! 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渔鼓佬一阵暖流涌上了心头,心想自己一定不能横死苗疆,让小胖子无依无靠,想到这里,他也将身上的拉拉杂杂的装备全部撂在了一边,卷起了裤腿准备循着龙驼的方向去找寻!突然有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到田埂上,将地上的那柄苗刀捡了起来,插在腰间,爬上了那鹰嘴岩,准备下水。 下到水里,才发现这水冰凉刺骨,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渔鼓佬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是在水里一阵扑腾,却发现自己像是石头一般直直的掉在水底,看来这水是没有任何浮力的,也就学着龙驼的样子,在水面深深的呼了口气,然后就一头潜进了水底! 水流十分的清澈,虽然已近黄昏,但是还可以见到水底有不少的丝草,在丝草间还有些些体型硕大的鱼在水底的丝草间游动,这水底比起水面要平静的多,水下还有很多嶙峋的太湖石。 渔鼓佬感到胸口就要炸开了,三尸神暴跳,于是赶紧用力一蹬,窜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却见到天际一片通红,原来是火烧云,日落胭脂红,不雨便生风,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在东北天际一颗十分明亮的星星,闪烁着不吉利的光芒,渔鼓佬顾不得这么多了,是逃出这里还是继续深入寨子不是当下考虑的问题,当务之急就是在水底抓紧时间找到龙驼,否则一旦入夜这里肯定是狂风暴雨。 当他再次扎进水底的时候,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先前水底熟悉的景物全然不见了,他见到了水底似乎隐隐有红光涌动,这光线像是从水底散发出来的,决计不是火烧云在水中的倒影,似乎有种力量在召唤这渔鼓佬,渔鼓佬循着那红光走了过去。 0 第六十一章 :叫黄辣丁的怪鱼 渔鼓佬模模索索的走近一看,发现那红光是从一个洞口里发出来的,他心想:那龙驼是不是就循着这红光走了进去呢,此刻也容不得他细想了,这一带的水底全是细沙,渔鼓佬紧紧抱着一块太湖石以抵消水的浮力,踉踉跄跄的走向那洞口! 那洞口有人工修凿的痕迹,恰好仅容一人回旋其间,渔鼓佬抛掉了手中的太湖石,然后攀着那洞口嶙峋的怪石就走进了那洞口,走了一段也不感到胸闷,渔鼓佬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一口气能憋的这么久。 借助红光,渔鼓佬发现洞里边也是怪石嶙峋的,这倒是蛮符合湘西的地质特征的,湘西苗人之所以崇拜洞神,是因为这里独特的“喀斯特地貌”,让这一地区遍布着地下溶洞,这一地区气候湿润,降水量大,地表径流相对稳定,流水下渗作用连续,并且降水使流水得以更新和有效补充。因此岩溶作用得以延续进行。渔鼓佬攀着里边的怪石一路前行,发现里边果然别有洞天,走了约莫将近两百来米,里边空间顿时豁然开朗,那红光恍然就是从头顶上照射下来的一般,将整个头顶的水域映照的一片通明,水底波光粼粼,也有种不真实的光怪陆地的感觉。 一股幽幽的凉意从渔鼓佬的脚底传导了他的脑海里,这水里本来就冰凉刺骨了,可他下意识感觉到自己脚底的那东西比水更为清凉,像是一块正在融化的寒冰,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腿非要冻的粘在上边不可,借助头顶上的红光,渔鼓佬发现自己真的就站在一块绿莹莹的冰坨子之上! 渔鼓佬用力一等,想借力浮上水面,可站在冰块上十分的滑溜,哪能如自己所愿,试了好几次都是这般,身子在水里踉踉跄跄的站立不稳,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在腰间狠狠撞了一下,痛的渔鼓佬张大了嘴巴,顿时倒灌进了一大口的冰水,五腑六脏顿时好比那万箭钻心,胸口也像是要炸开了般难受。 在这电石火光间,渔鼓佬发现自己身边突然游过来一条全身黑黝黝的梭子状的大鱼,说是鱼身上却没有鳞片,只有暗黄色的花纹,背鳍和胸鳍上的黑色硬刺在水底发出森森寒光,瞪着一对死鱼招子,晃动着背上的尖刺发出了“昂哧昂哧”的声响再次朝渔鼓佬撞了过来! 渔鼓佬拔出了腰间的苗刀,横挡在胸口,时刻关注这那怪鱼的进攻方向,但是知道自己这样也撑不了多久了,再不浮上水面换气,自己过不了五分钟就要晕厥过去了,感到此刻胸口像是压了一大块的磨盘石,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鼓作气,舞动着苗刀主动向那怪鱼发起了攻击! 那怪鱼也没有地方眼前的猎物会来这么一招,也不知死活的朝渔鼓佬冲了过来,渔鼓佬缩头躲过,却将苗刀双手紧握,将刀尖朝上,那怪鱼猝不及防间就被苗刀的尖端在月复部挑出了一道大口子,就在那怪鱼想要调转身形再次进攻的时候。 咕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那怪鱼的肚子里掉了出来,混合着血水将整个水底搅的一片通红,原本清澈的水底也变得一片混沌,朦胧间,那怪鱼也身形不稳,之后那些肚肠也哗啦啦随着那怪鱼的抖动掉落出来做着垂死挣扎的怪鱼将水底搅的沸反盈天! 渔鼓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口咬住苗刀,四肢并用,朝头顶窜去,就在这当口,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扣住了,渔鼓佬此刻已经是到了生理的极限了,也不想往下看了,兀自划水,以期获得浮力而逃出生天。 但是渔鼓佬心里也明镜似得,心想,自己不会是遇到了螺丝鬼吧,这是在南方最常见的一种水鬼,要真是螺丝鬼,今天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人的潜力一旦被激发往往是无穷的,而往往是在生死交关的当口才能彻底的被激发出来。 当渔鼓佬奋不顾身的拖着脚底的那玩意游上水面的时候,就晕厥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悠悠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龙驼那张丑陋的脸,渔鼓佬嗖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四下张望起来 却发现这里那里像是人间的景象,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悬挂着像是鸡蛋黄一般的太阳,与其说是太阳还不如说是一种能发光的天体透过了毛玻璃而散发出来的光线,将周遭笼罩在一片暧昧不清的红光中,周边的一切事物都被披上了一层不祥的红色! 自己所站的地方就应该是从下边上来的水域,而水域的边缘像是刀劈斧砍人工修饰过的痕迹,全然不像是一般江河湖海的那种过渡的水岸,俨然就像是与外界相连通的人工修筑的一个大水坝子,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在红光的映照下,更像是一潭脓血,让一看之下顿觉得触目惊心! 更让渔鼓佬吃惊的是自己脚下也是一溜用鹅卵石铺叠的广场,一个硕大的城郭就横在自己眼前,渔鼓佬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难不成自己已经是地府的游魂,现所处的地方正是酆都鬼城。 龙驼跟了过来:“刚才还要多些你救了我!”这倒是弄的渔鼓佬满头雾水,自己不是被螺丝鬼拉下水被龙驼打捞上来的么,龙驼的说法却出乎了自己意料,原来那龙驼下到了水底之后,被那怪鱼给吞到了肚月复之间。 渔鼓佬用苗刀将那怪鱼划破,这龙驼才破月复而出,作为苗子的龙驼,水性不知比起这渔鼓佬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在掉下来的瞬间扯破了鱼胃,双脚奋力蹬动着,并随手摘下了一个鱼鳔,鱼鳔的位置离鱼胃最近,触手可及! 也就是他一把将渔鼓佬的脚拽住的,然后将渔鼓佬拉下了水,因为水底的血腥味早就引来一大帮这种怪鱼的同类,在水底的龙驼就见到那渔鼓佬的头顶就有一条正向渔鼓佬冲了过来,那时的渔鼓佬只想着浮上水面换气,全然不知自己所处的险境。 渔鼓佬好奇的问道:“你可晓得那究竟是什么鱼吗?”龙驼道:“我初下水的时候,见到这种鱼,我们也大吃一惊!”原来这鱼从外形看来就是苗疆常见的“黄鸭叫”,这“黄鸭叫”是湖南长沙人的叫法,其学名叫黄颡鱼,四川人叫黄辣丁,而到了北方被称作昂哧鱼。 因为这鱼在进行攻击的时候会晃动背鳍上的尖刺,发出昂哧昂哧的声响,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除了渔鼓佬手中的那柄苗刀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条“黄鸭叫”先前将龙驼给吞了下去,所以只是消遣渔鼓佬而已,这才让他一击即中! 在湖南湘江流域产出的该鱼最为精华,以此为食材做出的菜系是长沙人最爱的菜肴之一,在当地的饭馆酒楼,“黄鸭叫”一般养在大玻璃缸里,客人指定要哪条,就可以捞哪条。厨师将其冲洗干净,直接从腮下撕开,掏出内脏,抹上少许盐。然后将鱼放到沸腾的油锅中,炸到不冒水汽为止,倒出油,加上红辣椒丝、姜米、盐等即可。 “黄鸭叫”端上来,一条一条的如剥了皮的杉木码起来一样,浅黄色甚是好看。炸透了的鱼皮似波纹皱起,真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夹一条放在碗里,先咬断鱼头,鱼头的肉不是很多,嚼起来又香又甜又脆又糯又耐人寻味,让人连骨头都舍不得吐。吃鱼身,先夹着鱼腰,在背上咬一口,撕下一线长长的背脊肉,再一线一线撕着吃;等露出背脊骨再吃另一边,也一线一线剥掉,直到只剩肋骨为止,吃完,就只剩一副鱼骨架。 如果想要在食文化盛行的长沙装作地道“老口子”(长沙方言中表示很有经验的人),那么不学会这一招是不行的,而吃“黄鸭叫”最好要来几瓶啤酒,以酒助兴,让清爽的啤酒和着湘江江风还有沿江大道一片片如林美景,一杯杯灌下,才更有潇湘食客的豪迈。 这让渔鼓佬跟龙驼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本来被人们作为食材的“黄鸭叫”在这水底怎么吃起人来了?更为奇怪的是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就是是在人间还是在冥府,最好的办法就是循着那城楼仔细查看一番! 走到近来,才发现在那青条石砌就的城楼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歇山顶式样的建筑,歇山顶屋脊上有各种脊兽装饰,其中正脊上有吻兽或望兽,垂脊上有垂兽,戗脊上有戗兽和仙人走兽。 渔鼓佬晓得这歇山顶上的装饰,其数量和用法都是有严格等级限制的,从上边的数量看来都是三五九的数量,这些都是古代帝王才能享受的级别,天子才能被称作九五之尊,怎么在这穷乡僻壤的苗疆月复地会有如此大规制僭越的建筑来呢! 走近一看,两扇巨大的木质的城门洞开着,上边还有巨大的铜铆钉跟辅首,跟汉人地区的古代辅首的形象多为虎、螭、龟、蛇,到了现代引进了欧洲的雄狮,但是眼前的城门上的铜制鎏金辅首却是一个巨大的牛头,此刻上边的鎏金已经剥落露出了泛着绿色的铜锈来! 0 第六十六章 :寻龙道人彭泽渊 我们几个人坐在了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这些天来,光听故事就让我感到自己的孤陋寡闻了,虽然现在个个都有点睡意朦胧了,但是在刚才咖啡的作用下,还能勉强支起眼皮,想要知道究竟在那向王墓里发生了什么。 那六叔“四季红”之后为什么分道扬镳了,六叔自此对于感情一事也逐渐淡薄,尤为痛恨男欢女爱,也难怪日后见到了那在东北见到了那绿色钱夹中照片后边,那男人为女人誊抄的顾城的诗,大为反感!我心想:要是那六叔知道了顾城跟他自己一样是对感情偏执的人,后来在新西兰激流岛用斧头砍死了自己的妻子,又该做何感想呢? 我很迫切的看着胖子:“你家渔鼓佬究竟怎么样了?”胖子从怀里模模索索的掏出了钱夹,模出了一张泛黄的处方笺来,我顿时明白过来。 当初跟胖子见面的时候,我们在地摊上吃烧烤,他喝的人事不省,将钱包扔给我的时候,我在他的钱夹里发现过这张处方笺,上边写道:有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此名失魂症。 我问道:“你是说渔鼓佬也得了失魂症?”胖子恻然的点点头,我接着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不是听说跟你也来了上海吗?”胖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要知道,在当时,盗墓可是死罪,张扬不得,出这个主意的,其实其实就是那个郑六和,六叔”我突然恍然大悟,那日在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里初次见到六叔的时候,胖子那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我现在全明白了! 我将这些全部串联了起来:鸣镝说自己自从续魂以来老是做一些千奇百怪的梦,那梦境应该就是向王墓里的情景了,也就是说龙驼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失魂了,跟那渔鼓佬一样是在那向王墓的地宫里失魂的,而并不完全是后来在义庄里被那黄郎化身的三姨娘用圆光之术而摄取的。 作为搬山道人的“油鬼子”六叔郑六和,虽然盗亦有道,自己也时常信奉钱能通神的理念,当时以为自己的一番说辞打动了这白衣观的老道彭泽渊一同发掘这向王陵,但是却万万没有料到这老道其实就是这座陵墓主人的直系后人,作为土司王的后人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祖坟被人盗掘呢? 于是就提出了需要用血祭於菟,而非得要亥年亥月亥时生人,本来这样做就是缓兵之计,自己也在想着一劳永逸的方法将这个秘密继续世代延续下去,可那六叔端的不屈不饶,还果真让他给找着了两个人牲,就是唐辣生跟渔鼓佬。 而唐辣生其实被彭泽渊给放了,之后便下落不明,很有可能误闯了荨麻田,死于非命,彭泽渊虽然是宿土形势宗的寻龙道人,但是涉猎的范围也不仅仅局限于风水堪舆寻龙,也知道些正一宗的旁门左道,于是将那湘西尸王给起了出来,想籍此来让郑六和死了盗掘之心,却不成想让那画棺佬当场命丧黄泉,当日,六叔手下其他的一些“油鬼子”也做了酆都鬼城里的枉死游魂,有的被尸王杀死,有的误闯了荨麻田致死! 六叔见到还没有出师就损兵折将的,心下不岔,避开了尸王的风头绑架了老道从水道进入了向王陵,来到了那白虎祭台旁边,右手紧握了三枚釘魂镖,彭泽渊见到事已至此,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就挽起了袖子,掏出了一柄师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 随着手腕上的汩汩鲜血流进了那白虎的嘴巴里,约莫流出了小半碗的鲜血,那白虎像是活了一般,随后听到一阵喳喳的绞盘的声响,整个於菟祭台全然陷了进去,整个浮屠地动山摇起来,头顶上的灰尘擞擞抖落了下来,众人赶紧趴了下来! 过了半晌,众人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那十三层的浮屠已经随着那於菟祭台也逐渐的沉入了地底一层,浮屠的一个石门的豁然洞开,这石门应该是通往地宫的,一股往事愈千年的幽远的气息从里边扑面而来。 彭泽渊走在最前边,“四季红”拿着六叔给他的釘魂镖走在老道彭泽渊的身后,只要发现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就给他戳上一镖,六叔在最后殿后,其实这样的组合蛮奇怪的,寻龙道人是为了给人定金分穴找到牛眠吉穴,而这搬山道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是要找到那寻龙道人选择的吉穴,将里边的明器掏模一空! 地下宫有一道石门,隧道有三道石门,构造形式和关闭的方法皆相同。每道门都是二扇,用铜包裹门枢,按在铜制的坎上。在门坎的平行线内面汉白玉石铺成的地上,紧挨着石门下角里面,凿有两个约有半个西瓜大小的石坑; 对着这两个石坑里边约二尺之地面上,也凿有两个浅坑(仅是两个凹舀),并在这深浅坑中间凿出一道内高外低的浅沟。另外每扇石门都预制好西瓜大小的石球一个,放于石门里面的浅坑上。当历代土司王奉安(下葬)礼成、关闭石门的时候,二扇门并不合缝,中间离有三寸空隙。 然后用拐钉钥匙从石门缝伸进去,将浅坑里的石球向外钩拉,这石球就沿着已凿好了的小沟滚进了门边的深坑,合了槽,恰好顶住了石门。从此,除非设法破坏,这石门就不能打开了,如果非要用蛮力破坏其中一道石门。 由于这三扇石门都是用精钢打造的绞盘链接的,只要其中一扇石门受损,其他的石门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没有办法开启了,作为搬山道人的六叔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莽撞行事。 三人走过了这三道石门,就来到了一面金刚墙前边,两旁依旧是土家族人信奉的白虎拱卫,在金刚墙的正中央,矗立了三座虬髯怒目的神像,神像的脸分为白、红、黑三色,且白脸居中、红脸局左、黑脸居右。 这种习俗的产生也源自土家族廪君—白虎的神话。神话中记载湖广天子洲本有五姓,皆生于武落钟离山赤黑二穴。廪君原本生于赤穴,因为他被推举为五姓君长,死后幻化为白虎神,白虎之白也就造成了白面廪君为主神居于正中的局面;红脸则代表赤穴氏族首领,他与廪君同族,自然是居于左位;黑脸则代表黑穴四姓氏族首领,他们臣服于廪君,因此居于右位。 这个廪君就是后来神化了的向王天子,湘西土家人相信历代的湘西土司王死后魂魄化为白虎,众所周知,而自然界的虎是要食人的,那么虎神定是要饮人血的,祭祀虎神也就理所当然的要“以人祠焉”,所以那土司后人彭泽渊要六叔去找那人牲饲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实际是只有土司王血脉的直系后裔的鲜血才能启动这菟祭台! 六叔见到了金刚墙,四下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的盗洞,心中大喜过望,就掏出了一个物件来,我跟胖子还以为是那专门用来开墓道的拐钉钥匙,却像是一柄类似旧时木工的手工钻,也就是传说中的“金刚钻”。 六叔的这金刚钻也是木质的,却比普通木工手工钻要大上两倍,用的是坚硬度极高的紫檀木,紫檀木百年不能成材,一棵紫檀木要生长几百年以后才能够使用。而且十檀九空,剥开树皮之后也就胳膊粗细的树心可以使用。 紫檀木的木性极为稳定,不管寒暑都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有一定的韧性,适合作各种异形家具,如三弯腿,其弯曲度很大,而且由于稀少,这些年价格也逐年攀升,有着“寸木寸金”的说法。 在横杆的两端用的是上好的青海牦牛筋,最上端连接竖杆,在竖杆末端用的是用镔铁锻造的钻头,与木工钻头不同的是这种钻头的形状像是张开的爪子,在每个爪子的爪头都焊接镶嵌了一颗金刚石,众所周知,在自然界中,金刚石的硬度是最高的,比其他任何材质都耐磨,所以这杆钻子也被称作金刚钻! 那金刚墙是用青砖砌成,然后用糯米石灰跟鸡蛋清混合成的三合土勾缝而成,历经了八百余年的光阴,依旧是坚不可摧,只见六叔将爪子在选择好的地点固定住,然后转动着横杆,将牦牛筋缠在了钻杆之上,然后让“四季红”扶住了钻头,他跟彭泽渊一人拽住了横杆的一端猛的往前用力一推,那钻杆就呼啦一声钻动了起来,钻头上的金刚石将成片的青砖“嗖嗖”给带了下来。 倆人将横杆推到底之后,那钻杆上的牦牛筋又是一阵收缩,形成第二次的动能,就这样循环往复“呼啦呼啦”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就出现在这金刚墙之上,六叔拔出了钻杆,只见还没有打通的迹象。 其实六叔也没有想过要打通,只见他从背包里再次掏出了一个黑色防水油布包裹,层层打开之后,众人发现里边原来是一筒筒的黄色烈性**,里边还插着根用细小绝缘细铁丝链接的雷管。 彭泽渊见到之后大惊失色:“你想要炸开这里?”六叔没做理会,只是揶揄道:“不炸开这里,难道你能咬开这里?”六叔给“四季红”使了个眼色,“四季红”掏出了釘魂镖,将彭泽渊赶到了甬道里,防止他出来生事! 六叔在那碗口大的洞里迅速的安放好了一定剂量的**,然后牵着绝缘的细铁丝推到了最里边的那道石门外,然后掏出了大无畏黄铜手电筒,拧下了灯泡,连接好了那细铁丝的正负极,准备停当三人就俯身趴了下来! 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三人耳朵里也被震的嗡嗡作响,头顶上听到嗤喇喇的声响连绵不绝,想必是地面上的建筑因为年代久远,在稍微一点外力的作用下就纷纷倒塌了,这也就是后来渔鼓佬爬上了城垛明楼见到的景象! 过了良久,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众人站了起来拂去了身上的浮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前边的石门在冲击波的撞击下,发出了嘎嘎的怪响眼见就要摇摇欲坠了,众人均是大惊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六叔一个箭步跳了过去,然后将被坍塌墙体推开的神像推了过来,不偏不倚的卡在了那石门的中间,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噗通一声,那用铜包的石门就轰然落下,砸在了那神像之上,将那神像的脑袋给砸飞了。 下落石门的势头倒是给止住了,但砸飞了的神像头裹挟劲风从众人头顶飞过,再差分毫,这神头就要带着人头不知要飞向哪儿去了,众人死里逃生均是捏了把冷汗! 惊魂甫定的三人穿过了那坍塌的金刚墙,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众人被呛得一阵咳嗽,继而一阵昏昏沉沉的,南方瘴气横行,难不成受此启发,这向王墓也用这瘴气作为护陵的法宝,六叔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揭开瓶盖,倒出了几颗溜圆的红色丹丸来,每人一颗含在嘴里,众人才觉得神清气爽。 唯独六叔心下暗喜,从这种迹象看来,这向王天子墓还从来没有被人盗掘过,历代的土司王的尸骸都是奉安于此处的,而在地面上修建了以假乱真的疑冢,难怪在一九六八年永顺的土司墓被盗掘之后,人们压根儿没有发现正真土司的尸首,从改土归流到最后一届土司王彭肇槐回到江西吉安算起,至今也已经有了两百来年的时间了,之后这座向王天子墓就再此销声匿迹在茫茫湘西的群山深处了! 过了金刚墙就是地宫的前殿,这是个长方形券顶石室,东西长二十来米,南北宽六七米,约三层楼那么高。地面铺砌当时方形澄浆砖(称为“金砖”),地上有一层腐朽的黄松木板,与甬道地面一样,板上有车轮痕迹,应该是下葬时为保护砖面而设。两壁以青石砌垒,顶部以石条起券。 其实心情更为激动的当属彭泽渊了,他想到了自己先祖在这蛮荒的湘西兢兢业业的为朝廷开疆拓土,然后兔死狗烹。想到末代土司彭肇槐黯然神伤的离开了这片曾经抛洒过头颅与热血的土地,想到现在即将就要完成了自己多年来的家族使命了,见到了历代湘西土司王的英姿了,跟六叔一样,心情激荡难以平复! 六叔掏出了事先准备的几只大无畏黄铜手电,就发现在地宫正中央陈设有三套汉白玉石宝座,宝座前有黄色琉璃五供,即一个香炉,两个烛台,两个花瓶;五供前各有一口青花云龙大缸,缸里装有牛油、铜瓢、灯芯,这就是当时所称的“长明灯”,亦称“万年灯”因时间长久油已凝固了,散发一股难闻的味道,空气中如同瘴气的味道应该跟这口大缸里的牛油也有关系吧 在手电的映照之下,一排排的朱漆大棺就映入众人眼前,全部都是流行西南的元宝棺,那鲜红欲滴的颜色仿佛就像是昨日刚刚下葬的,在手电的映照下反射着诡谲的光泽,作为搬山道人的六叔却不以为然,他丢开这些不祥的棺木去找那些金银财宝去了,“四季红”毕竟是女流之辈,只好紧随六叔的身后! 彭泽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红线纵横的罗盘来,彭泽渊心里想的是,这向王天子墓在修建的时候也是模仿赵宋官家的帝王陵墓的形制来修筑的,当时的宋朝最为出名风水大家当属司天监邢中和,他负责了大宋皇陵的堪舆设计规划,并提出了著名的“五音姓利”的说法。 1 第六十七章 :大宋司天监杰作 所谓“五音姓利”,五音即五声,是传统的五声音阶中的“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级。当时举国都把赵作为国姓,而赵属“角”音,陵址必须选择在“东南地穹、西北地垂”的地势上才算吉利。巩县地势正符合这一选陵原则,其地势好,北临黄河,南望中岳,由鹊台至乳名、上宫,愈往北地势愈低,一反中国古代建筑基址逐渐增高,而将主体置于最崇高位置的传统方法。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苗疆向王天子墓在规划之初也应该受到了司天监邢中和的“五音姓利”思潮的影响,在这“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级中,那么这向王墓既然以向王命名,那么这“向”字应属“商”音,相对应的应该是西南方位,这样肯定就能够找出那主棺所在的位置了。 一旦找到了向王墓主棺位置,那么这整个向王墓的格局就可以了然于胸了,而不失被动了,这是寻龙道人在为人定金分穴时候总结的经验,此刻只是反其道而施为! 突然就听到了传来“四季红”的一声尖叫,那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地宫中显得尤为尖锐刺耳,彭泽渊以为是六叔他们遭遇到了什么不测,赶紧循着声音疾步走了过去,在电筒光线的交错中,只见到到处是珠光宝气,金光闪闪,成匹成匹的锦缎、衣服、金银器,棺椁上还放有木制的土司仪仗和上绣有白虎标志的土司旗幡。 虽然历经了好几百年的光阴荏苒,但是颜色依旧如新,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的庄严肃穆,让人不由让人联想起了当年土司王的威仪,四季红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失声尖叫起来,还让彭泽渊以为这边出了什么变故。 六叔于是掏出了事先准备好了的“搬山袋”,将这些黄白之物就要往那口袋里填塞,彭泽渊见状也是干焦急,就着这当口,听的“呼啦”一声响动,整个地宫一片通明,原来是先前见到了那口混有牛油的万年灯,不点自燃了,六叔抬头望了望彭泽渊,那意思:是不是你点燃的,寻龙道人彭泽渊摇摇头。 六叔提高了警惕,呼的一声从财宝堆上站直了身子,模出了几枚釘魂镖,招呼那四季红道:“你留在这里,我们过去看看!”说罢就跟彭泽渊回到了地宫的正前方,可循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先前众多的棺木都不见了,唯独一具漆黑色的元宝棺斜剌剌的横着摆放在正中央,在那万年灯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诡谲的光泽! 六叔跟彭泽渊面面相觑,六叔喜欢用强,他将手中的釘魂镖冲着彭泽渊扬了扬,彭泽渊想着里边躺着是自己的先祖,不甚惧怕,再者迫于“油鬼子”六叔的婬威,无奈之下只好上前准备开棺。 那老道彭泽渊上去用手试着推了推棺盖,原本以为土司的棺木应该都是水火不侵的金丝楠木榫卯而成应该十分的沉重,如果是这样,就可以叫六叔前来帮手,届时想着法子料理了他,让他为自己的祖先殉葬,谁知手一接触那棺盖,才发现那棺材盖子却是轻飘飘的,压根儿不像是厚实的金丝楠木,却像是泡桐! 这泡桐因为成才快所以木质轻脆,纹理疏松,是做古琴的绝佳材料,平时只是被人当作引火的材料,东汉时期,今江浙一带有个人烧泡桐木做饭,蔡邕听到火烧木材发出的巨大声响,知道这是一块好木材,因此讨来做成一把琴,果然声音很好听,但是木头的尾部依然被烧焦了,所以当时人们叫它“焦尾琴”成为中国古代的四大名琴之首。 在旧时,在民间但凡有点资本的人家都会在广西柳州为自己订制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也就有了“死在柳州”的说法,更何况贵为一方霸主的湘西土司王呢,这里离广西也不甚远,南下通道,过零陵府的全州就是了,取一方上好的木料较之中原王朝更为便捷,为何眼前愣是一副连穷人都不屑一顾的泡桐棺木呢? 那六叔见彭泽渊犹豫不决,以为是嫌棺盖太重了,于是想主动上前帮手,刚刚用十字镐撬开了棺盖的两角,一股黑气就从中间冒出了,六叔常年盗墓,早有防范,身形一动,往后跃了两米,待到黑气散尽,彭泽渊奋力将棺盖推开。 借助万年灯里的熊熊火光,只见那泡桐棺木里躺着一具女尸,穿着玄色凶服,凶服之上密密麻麻的用辰州朱砂画满了红色的符录,她的眼睛和嘴唇上都被缝着密密麻麻红色的线,肚月复间像是珠胎暗结有孕在身般鼓鼓囊囊的,双手干瘦的活像是对老鹰爪子,俩人面面相觑,还是六叔年轻,性格更加莽撞冒失,他做惯了搬山道人,素来不相信神神鬼鬼这,堪比马列唯物论还要唯物论。 作为搬山道人,要是取了明器就折返的话,他这一趟算是功德圆满了,可他不知死活,用手中的十字镐几下就将那女尸身上的凶服钩开,众人才看清楚了,那凶服之下却是斑斓的黑色的羽毛,这就奇了怪了。 更加好奇的当数这土司后人的彭泽渊了,他心里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应该是殓葬历代湘西土司王的地宫居然殓葬这么一具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怪物,湘西土家人相信土司死后会化身白虎,那么眼前的这鸟人又是怎么解释呢? 六叔凑身上前想找出些蛛丝马迹,看看这脑袋是不是跟身子人为的缝合上去的,却发现了那缝在眼睛和嘴唇上密密麻麻的红线,此刻像是被那女尸慢慢的挣月兑了,一根根劈啪作响爆裂开来,那万年灯的火焰颜色也逐渐变成了绿色 听到这里,我心下有了计较,这人首鸟身的怪物之前也在四川省广汉市三星堆的祭祀坑出现过,三星堆代表的古蜀国与中原商王朝并无任何藩属关系,而是两个相对**的方国。在目前发现的商朝甲骨文中,记载有很多商朝军队与蜀人作战的事件,但大多都是有始无终,他们的起源丧葬习俗以及崇拜对象与中原的汉人迥异。 而且从出土的“三星堆人”起外形高鼻深目、颧面突出、阔嘴大耳,耳朵上还有穿孔的形象上看来,不像中国人倒像是“老外”。很多的专家学者认为他们的祖先来自欧洲的高原,他们到达现在的成都平原之后,曾与当地原始黄种人部落有过一段互相征讨的历史。 当年出土了一件青铜人首鸟身像其眼睛的瞳孔就是凸起于眼眶之外,即凸眼大铜面像应当表现人首鸟身的神像。至于这个凸目人首鸟身神像是一种什么神像,有的研究者已经根据蜀国古史传说中蜀人始祖蚕丛为“纵目”,认为它们表现的是蚕丛的形象; 蚕丛为蜀人的始祖神,所以虽然蜀国经历了多次王族的变更,但蚕丛的崇拜却一直延续了下来,蜀国最后一个王朝开明氏被秦灭亡后向南迁徙,还被称之为“蚕丛国破,子孙居姚、隽处”。 但是我却认为这种解释也太过牵强了,在任何人类的历史中,将自己的首领神化是古已有之,但决计不会是丑化成大月复便便的鸟人,当年那青铜人首鸟身像是出土在祭祀坑的,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一件祭器,上边的形象也应该跟这有莫大的关系。 我突然打断了胖子问鸣镝:“你帮我问问这鬼佬,在他们的历史中有没有这关于人首鸟身怪物的传说!”鸣镝也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对着皮特痒一阵叽哩哇啦起来,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有学者考证说这古蜀国人是从古代欧洲迁徙过来的,那么肯定将他们的一些古怪丧葬习俗也带了过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皮特痒告诉我们在黑暗时代的欧洲的确有过关于“鸟妖”的传说,“鸟妖”与鬼魂、地狱颇有渊源,巢穴设在爱琴海上的斯托法岛(另有一说在克里特岛的洞穴内),那里便是出入地狱的门户。 荷马史诗中,冥王派“鸟妖”做勾魂使者,凡有该死而羁留人间的,她们就强行带走,将其直接投入冥渊之中而不得超生。大英博物馆藏就收藏有著名的利西亚“鸟妖”雕碑,上面有她们攫走生魂的画面。 我心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从欧洲过来的古蜀国人将对“鸟妖”崇拜也带了过来,这西南诸省因为山穷水恶历来就是中原王朝的化外之地,百越杂居,巫卜成风,生活环境的恶劣,人愁鬼恨交织在一起,得不到天子的恩赐,听不見天神的福音,他们只能祟拜祖先,信仰鬼魂,自然而然的也崇拜起了这似人非人似鸟非鸟的怪物来。 湘西土司虽然是从江西过来的,但是也要入乡随俗,除了本族的向王天子崇拜,白虎崇拜,也崇拜在当地当时盛行的“鸟妖”,但是“鸟妖”那毕竟是虚无飘渺的神话传说,谁曾料到就在这向王天子墓里就真真切切的有这么一个人首鸟身的“鸟妖”,那么也许这“鸟妖”是历代土司用来镇守陵墓之用的! 将手一摆道:“继续继续!”其实剩下的事情,不用听胖子说也可以猜到**不离十了,胖子见我在他面前逞能,也火大了:“你们究竟还想不想听呀?”我忙不迭点点头,胖子嘟囔了几下,继续说了下去。 六叔见到那鸟人眼睛和嘴唇上都被缝着密密麻麻红色的线突然爆裂开来,吓得退后了几步,那万年灯的火光也转成了绿色,作为老“油鬼子”的六叔知道这是尸变的前兆了,在这电光火石的当口,随即见到了那泡桐棺木中的身穿凶衣的那鸟人陡然坐起,眼睛上的红线早就爆开了,倆眼珠凸起掉在眼眶之外,上边还有层死灰色的“瞬膜”。 六叔下意识的将手一扬,手中的几柄釘魂镖就向着这古怪的鸟人疾射而去,那鸟人发出了几声像是公鸡打鸣时候兴奋的“多罗罗”的声响,继而展开了双翅打掉了六叔甩过来的釘魂镖,那两翼张开约莫一丈来长,上边的羽毛附在一层经络跟血管密布的皮膜之上,那“鸟妖”将眼珠恶狠狠的瞪向六叔,六叔感觉头皮一阵发紧! 彭泽渊也骇然了,堪舆寻龙是他的拿手戏,这里的风水可以说是不世出的天子吉穴,他当年从江西北上的时候就见到此处山明水秀,是太祖昆仑的余脉,又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所在,知道肯定有砂口龙穴潜行于此,花了将近三年的光阴,终于探得这自己祖上奉安历代土司的向王天子墓来,王者从来云不死,共疑隆准及重瞳,已占龙气成天子,如此吉穴怎么会出现孕育出此等恶鬼呢? 他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心想当下之计就是明哲保身,静观其变,那六叔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是一个劲的往他的身边靠来,那“鸟妖”愣像是没有见到彭泽渊一般,忽的腾空而起,卷了阵阵阴风,六叔大叫不好,连忙往那堆放宝藏的地方扯起了“四季红”逃命起来了,“四季红”还不忘抓了把祖母绿。 刚刚出了浮屠就被前来一探究竟的渔鼓佬跟龙驼给撞见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六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镖钉向了龙驼,龙驼肩头受此一镖,生死未卜,那“鸟妖”也随后追了出来,众人都被眼前的“鸟妖”给骇住了。 那“鸟妖”状如寒冰炼狱里放出来的恶鬼,时不时发出如同公鸡打鸣般的多罗罗声,此刻嘴部的红线也被扯月兑了,从里边露出了如同喙一般的尖嘴来,但六叔知道这决计不是道教传说中的雷震子,于是暗暗扣着几枚釘魂镖,将“四季红”藏在了自己身后。 那“鸟妖”闪动着“瞬膜”,歪着脑袋看着六叔,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这让六叔心里打了个突,那“鸟妖”突然从城垛上跃下,向人群疾射而来,六叔见状赶忙推开“四季红”后退几步,却绊倒在背着龙驼的渔鼓佬身上,六叔干惯了这绿林响马的勾当,过着刀口舌忝血的日子,在这危急关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将身后的渔鼓佬跟龙驼推了出来,想让他倆当替死鬼,为自己挡上一挡,当然之前也经常这样做过。 那“鸟妖”也毫不客气将俩人凌空攫起,然后毫不费劲的盘旋了几下,越过明楼往那浮屠飞去,待到六叔见到“鸟妖”飞远,将视线收回的时候,却见到龙驼跟那渔鼓佬好端端的就躺在自己面前,六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用手推了推,的确是有形有质的两个人,此刻已经昏死过去了,那刚才“鸟妖”抓走的又是什么呢? 听到这里我才想起那日在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里,胖子见到六叔的神情,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了,六叔为了活命让胖子的老爸—渔鼓佬来垫背,被那“鸟妖”攫走了魂魄,自此之后得了这个失魂症,难怪胖子见到了六叔就表情复杂忿恨难当! 就在“四季红”跟六叔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那“鸟妖”再次盘旋而至,六叔看的真切,这“鸟妖”的主要目标似乎是“四季红”,他上前格挡在“四季红”身前,手一扬,精光四射,那“鸟妖”侧身一扇,一阵阴风将六叔吹了个趔趄,紧跟着那“鸟妖”就迎面扑来,身上的玄色凶衣随风飘舞,如同鬼魅。 那“鸟妖”在空中扑闪着翅膀翻转着身子,将自己的爪子勾搭在了六叔的肩头,六叔顿时乱了方寸,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就随着那“鸟妖”腾空而起了,当六叔被攫住升在了半空,他看着地面上的晕厥过去的自己还有那被吓做一团的“四季红”,知道自己的魂魄也被这“鸟妖”攫走了,心中顿时万念俱灰! 第六十八章 :土司墓里攫魂鸟 待到六叔醒转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依旧是置身那向王陵之中,只是觉得头脑晕晕沉沉的,他不断的甩动着脑袋,却是一片混沌,在他身边还有龙驼跟那渔鼓佬,龙驼脸上一副痴痴呆呆的神情,渔鼓佬尚未醒转,唯独不见了“四季红”。 我知道那“鸟妖”是攫魂鸟没错,但是决计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为什么六叔跟那老道彭泽渊毫发无损,这龙驼跟渔鼓佬却又是失魂落魄的。 那六叔见此情景,从怀中掏出了那釘魂镖的解药让龙驼服了下去,六叔虽然是绿林出身,作为搬山卸岭的搬山道人却也是盗亦有道,这龙驼跟自己素无冤仇的,所以也不想结下梁子,给龙驼解了毒,但见龙驼仍就是那般痴痴呆呆的。 六叔心中最为担心的还是“四季红”,四下张望哪里还有“四季红”半点影子啊,于是把心一横想通过那浮屠继续下到那地宫里边去,刚刚下去还没有走到那甬道的石门边,就发现里边的万年灯缸里火光大盛,像是整缸油被带燃了,那舞动的火焰,摇曳多姿像是鬼魅一般飘忽不定,一股股热浪从里边传来。 六叔顾不得那么多了,走近一看,只见在火光之中,一个身影就端坐地上,像是入定了般一动不动,原来就是寻龙道人彭泽渊,六叔也懒得去理会他,四下查探“四季红”的下落,逐渐将目光停滞在了那泡桐做成的元宝棺上,六叔小心翼翼的凑身上前,里边的情形却将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里边躺着的果真就是“四季红”,微闭的双眼也逐渐鼓涨起来,嘴巴里也生出了形同鸟喙一般的尖嘴,下半身全是形同先前见到的那“鸟妖”般,鼓凸凸的月复部,全身玄色的凶衣,下边是覆满了羽毛的体表,鹰爪似的双臂 六叔说不出是绝望还是恐惧,踉踉跄跄的从地宫里边退了出来,六叔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今天这场景的确将他给骇住了,脑子一片混沌,头痛欲裂,出了地宫,六叔扶起了地上的渔鼓佬,牵着龙驼从水道浮了出来! 听到这里,我们均是恍然大悟,如果当初是用彭泽渊的方法打开那金刚墙的话,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谁料到作为搬山道人的六叔惯于用强,用金刚钻强行打开了那金刚墙,里边原本是密闭的空间,那万年灯缸里其实压根儿不是牛油,而是鲛人油。 鲛人油的燃点极低,只要一遇到空气就会自燃,因为燃点低,所以其火焰的颜色也出现了绿莹莹渗人的颜色,海中鲛人的油膏,不仅燃点很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古时贵族墓中常有以其油脂作为万年灯的。 那攫魂鸟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应该是古蜀国人从欧洲带过来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但是也应该跟皮特痒口中所说的“鸟妖”有着莫大的关系,而靠近云贵高原的湘西土司也将这种神奇的“鸟妖”引进了自己的王国,难怪当初这“鸟妖”形象的青铜器是出土于当年三星堆祭祀坑,可见其也是镇守陵墓之用的,但他们在向王天子墓里见到却是实实在在的攫魂鸟。 攫魂鸟应该也是在六道轮回之中,这样她也必定找那替死鬼,这好比水里的螺丝鬼水打棒一般,在被溺死的河道中久久不愿离开,死于非命者的魂魄总守在死所,抓走新来者的魂灵替代自己,方可超月兑孽海。此举民俗称之为“取替代”,被抓走的新的魂灵是为替死鬼,这攫魂鸟也是将那“四季红”作为了替死鬼,也就是六叔在泡桐棺材里见到了“四季红”的模样了! “四季红”应该还是念及了六叔对她的情份,所以被攫魂鸟取替代之后也就放过了六叔,龙驼跟渔鼓佬却没有那般幸运,这便也是胖子能够跟鸣笛一拍即合的原因,其实是想治好他老爸的失魂症,当然顺便能倒上几次“大斗”,让自己能够东山再起。 六叔自那之后就萎靡不振,悉心培养了自己家族单传的侄儿来,想将自己的毕生心血托付与他,那日在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里,他说要去湘西去了结什么事情,看来就是为了那“四季红”而去的。 胖子说到这里神情十分的黯然,我安慰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既然天不假年,你就节哀吧!”胖子一听就火大了:“什么天不假年,天妒英才的,我老爸还没死咧!”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不再言语,只怪自己平素少与人打交道,说起话来有欠玲珑。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外边不断闪烁的霓虹街灯外,鲜有人从咖啡厅的落地玻璃床前走过,这是喧嚣的大上海难得的宁静时刻,我们相对无言的默坐了好一会儿,很多事情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此刻却像是豁然开朗。 自从出狱以来脑袋就有规律的痛疼,去医院开了一大堆的止痛药,倒是缓解了不少,医生说是脑袋里另一团神经元已经逐渐发育壮大了,难不成正因为如此,我才突然变得如此聪明了,那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胖子扔给我跟皮特痒一支“爱喜”,我点上了猛抽一口,想籍此赶走疲劳,却感到口中味道怪怪的,也许是刚才喝的咖啡返酸了,我想拿起桌子上的玻璃壶,想倒些开水漱漱口,谁料我擎起壶柄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里倒水的当口,就听到噼啪一声脆响,那玻璃杯就四分五裂了,众人失声尖叫,所幸爆裂的玻璃碎片跟开水没有伤着人,却将我们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按照道教的谶术来解释,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胖子立即叫来了服务员帮忙收拾残局,那服务员一个劲的道歉,见对方也就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也赶忙圆场:“不碍事,不碍事,也没伤着人,我们要结账了!”那服务员也忙不迭的点头。 就在这时,鸣镝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去接电话了,“您好,一共是四百三十六元!”服务员捧着结账单恭恭敬敬的来到我面前,我心下一愣,坐牢五年间,这物价怎么涨的这么快,四个人喝壶咖啡就四百多。 我十分不情愿的掏出了钱包,抽出了五张百元钞票,“请问先生你有一元的零钱吗?”我翻了翻了,发现了鸣镝给我作为生日贺礼的那一元纸币,我暗骂了句:真是个小气的家伙,然后将那一元的纸币递了过去,那服务员转身就回了柜台。 胖子见状立马像是下边装了弹簧,腾的一下跃到了我的面前:“你给她的是那妮子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瞪大了眼睛,冲着他点点头,他也二话没说,腾腾腾的跑到了那柜台前,看样子是想从那服务员那儿要回那一元的纸币,我心想:胖子这货不至于这般抠门吧!那只是一张一元的纸币哎,可不是什么百万英镑! 胖子得意洋洋的在我面前晃了晃他拿回的那张一元纸币,我搔搔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刚刚还觉得自己变得聪明了呢,怎么现在又不知道这货在搞什么鬼,鸣镝接完了电话转过身:“安倍先生让我们明天就去湘西!那边似乎有些什么状况!”我心下一惊,果然不出我所料,难道刚才那玻璃杯爆裂就是应验的这个预兆,这趟湘西之旅应该也是凶多吉少。 “安倍安倍先生是谁?”我问道,心想这不会是个日本人吧!果不其然,鸣镝告诉我,那安倍先生就是日本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传人,我应该是见过的,我抓了抓后脑勺,心下犯着嘀咕:我似乎不认识什么日本人呀! 虽然我很是不情愿,但是这湘西也似乎是解开一连串事件谜底的关键所在,鸣镝就是在湘西被那三姨婆给摄取的魂魄,渔鼓佬也是在那边遭遇的攫魂鸟,六叔倾慕的四季红也在向王天子墓里被攫魂鸟取替代了,胖子听到了要去湘西,早就喜形于色了,不用想也知道,这货肯定是瞅准了道听途说的那湘西土司王搜刮了八百年的奇珍异宝。 虽然只有我同皮特痒如同局外人一般,但是处于对自身命运以及鸣镝的关注,我肯定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们前去的,杜长生也许知道那藏箱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将那老胡也裹挟了进来,也许此刻他们就在湘西的某个角落里咧!去湘西就应该让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第六十九章 :一元纸币的秘密 回到了酒店,胖子穿着浴袍蹲在马桶上嗯嗯唧唧,我站在门口道:“喂!你要我的那一元钱究竟想干什么?”胖子被我这样的守着觉得十分的不爽快,拿纸巾冲我扔了过来:“滚!你这样守着我拉不出来!”我顺手接过他扔过来来的纸巾,嬉皮笑脸道:“这可是你自己扔给我的哦!我倒要看你拿什么擦”说罢就要退出洗手间,胖子见状急了:“别别别,我说棍爷!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给我假装糊涂呀?” 听到这话,到让我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了,我愣住了:“此话怎讲啊?”胖子气呼呼的指了指他月兑在床边上的裤子,那意思是叫我将那一元纸钞给拿出来,我掏出了那纸币给他递了过去,他没接:“你拿着仔细看看!这纸币上究竟有些什么?” 我翻转纸币,这是九九年版的簇新的纸币,看来从银行从来流通没多久,深青绿色的主色调,正面是伟人头像,旁边是盲文,背面是著名的三潭印月的风景素描,我对着日光灯看了看,发现里边有着兰花的水印,我有点模不着头脑了,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纸币了呀,能有什么玄机,难不成,难不成,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这秘密藏在杭州西湖的三个石塔里?”说出来后我自己似乎有点不相信了。 据说当年为了保持西湖大部分水域的开阔清澈,苏轼在西湖的中心位置建造了三座小石塔,石塔之间相望为界,围成一个水域,严禁民户在这个水域内种植。小石塔后来逐渐演变为最著名的西湖美景“三潭印月”。 这地方我去过,门票只要二十元,但是游人如织,龙叔是如何将秘密藏在那石塔之内的呢,即便藏在那里,有难保不被那清洁湖面的清洁工人或者游湖的游人发现么,这种手法也不像是鸣镝的做派呀?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时候,头脑也隐隐发痛了,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的幽暗的地宫般的空间似乎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赶忙回到了床头柜找出了一瓶阿司匹林,一口气倒出了四片,然后和水服下。 胖子在厕所鬼喊起来,我随手操起了纸巾到了卫生间门槛上,双手抱在胸前,那意思是说你还没有告诉我真相咧,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忿忿朝我一伸手,我晃了晃手中的纸巾道:“只要你从实招来,这些都是你的了!” 胖子道:“我要的是那张纸币!”我忙不迭的递了过去,胖子晃了晃手中的纸币道:“呐!长大了你的狗眼看好喽,这是什么?”我顺着胖子手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才发现胖子是指着那一元纸币正面左下角的一排数字。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不是每张钞票的编号么,前边是红色的首编号,后边紧跟着黑色的六位数的续编号,那么这龙叔给我的这组数字莫不是胖子那存折的密码,我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正想着要从胖子手里夺过来的时候,胖子手一缩,左手向我伸了过来,我赶忙将手中的纸巾递给了他,他一把夺了过去。 我正等着他将那一元的纸币还给我咧,没成想那货拎上裤子之后,将那一元的纸钞揉成了一团,然后迅速的丢进了马桶里,按下了冲水按钮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我急了:“胖子,你究竟想干什么?”上前查看的时候,发现那纸币早就被冲进了下水道不知去向了! “你是不是皮痒欠揍了呀?”我推了把胖子喊道:“难道你眼里只有钱,你丫怎么变成了这样?”胖子被推的一个趔趄,退了几退,也不争辩,等我喊完,他掏出了一支爱喜叼上,幽幽道:“不是我变了,是我担心你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我变了?”听到这里我暗暗吃惊,胖子夹着烟双手抱在胸前:“谢谢你还惦记我家渔鼓佬,谢谢你还记得我们是发小,如果你还记得这些,就就不要再追究下去好吗?届时你就会知道一切真相的!” 看着胖子一脸严肃,我愣了愣,随之冲他伸了伸手:“给我支烟!”胖子掏出烟来,给我点上,“那这钱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胖子道,语气也柔和起来,像这样的话题一向都是胖子问我的,今天换成我问他了。 胖子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道:“我的确喜欢钱,不是说钱多人人爱,油多不坏菜么!”我心里骂道:狗还能改的了吃屎,胖子接着道:“现在倒不是担心如何分这钱的时候,我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给我家渔鼓佬一个交代,我觉得他时日无多了!”原来这么些年来,那渔鼓佬一直在上海郊区的一家疗养院。 听到这里我也有点恻然了:“你究竟要调查什么?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胖子定定的看了我一会道:“你不已经参与进来了么?”我苦笑了一下,猛吸了口烟,却呛得我咳嗽连连,我边咳嗽边冲胖子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咱们打边炉去!” 打边炉就是吃火锅,清代《广东通志》已出现:“冬至围炉而吃曰打边炉”。有意思的是,《苏轼文集》中也有类似的记载:“罗浮颖老取凡饮食杂烹之,名谷董羹,坐客皆曰善。诗人陆道士遂出一联句云:‘投醪谷董羹锅内,掘窖盘游饭碗中’。东坡大喜,乃录之……”当为近代打边炉之祖型。 来到了火锅店里,这里是自助火锅,我跟胖子简直像是掉进了米缸的老鼠,因为我们都是肉食动物,虽是火居道士,对于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忌讳,胖子端着满满的一盘肉食,拉住了那服务员道:“怎么没有平常吃的那种红色的大虾?” 那服务员也不言语,径直来到我们桌子前,拾起了一条几近透明的“基围虾”扔到了火锅里,须臾间就变成了红色,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们几眼,走开了,我现在的都市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还真不知道那些虾子经过滚水一烫就变成红色的了!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寐,这些日子一来,感觉身边的人好像一个个都变得陌生了,说起话来就好比那禅宗里的参话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就此作罢,可那些问题却像是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叫人难以释怀! 第二天,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在上海买了些装备,以攀岩爱好者的身份进行了托运,然后我们就坐上了飞往长沙黄花机场的飞机,机舱内,我们四个人均是心事重重,后边的皮特痒用头等舱里的报纸盖着脸呼呼大睡起来,看来那家伙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胖子却心不在焉的听着音乐,鸣镝也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飞机在空中遇到了一股乱流,在空中颠了一颠,机长赶忙给大家解释,以安定人心,空姐也来回巡视着,见到了那犹在酣睡的皮特痒,于是好心的揭开了他脸上的报纸,想给他盖上毯子,揭开报纸却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我掉头一看,皮特痒歪着脖子,翻着空洞洞的双眼盯着机舱的顶部,俨然已经死去了多时的样子,难怪会吓了空姐一跳。 坐在皮特痒身边的胖子先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见到此情景,赶忙起身安慰空姐:“别担心,我哥们睡觉就是这副德行,不好意思把你给吓着了!”说罢还要拍拍空姐的肩膀以示关怀,那空姐捂着双眼,此刻胆颤心惊的转过来道:“他他怎么还没有反应?你你们可别吓我呀,我要去报告乘务长!”却被胖子一把架住了。 胖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皮特痒的身边,背对着空姐,狠狠的掐了掐他的人中,皮特痒陡然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将众人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鬼佬顷刻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十分有风度的笑笑,冲着空姐干咳了几声:“你你我我” 幸好鸣镝也过来了,皮特痒见状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抓住鸣镝一通叽哩哇啦,鸣镝频频点头,末了,鸣镝笑着对空姐道:“看来这里的确存在着误会,我朋友他是个结构工程师,想看清楚这飞机机舱的结构是否能够承受这乱流的冲击,当然刚才也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对你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听到这里,那空姐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皮特痒凑身上前,用蹩脚的中文一板一眼道:“以-为-我-死-啦?”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我也不得不佩服鬼佬的机智风趣。 风波虽然平息了,但是回到座位上后人人脸色凝重,皮特痒的失魂症也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指不定就长睡不起了,当然还有鸣镝,我跟胖子是否已经失魂了还是未知之数,如果不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那么我们几个人随时都有性命之虞,随时死于失魂之症。 到了湖南长沙的黄花机场,顿时就涌上了一群手里拿着牌子的人将金发碧眼的皮特痒团团围住:“里耶古城去不喽?免费接送咧!”“是不是去凤凰咯?我有熟人咧!”“要住宿么?”皮特痒不知所措,胖子推开了人群赶忙上前解围,我们几个人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拦了辆的士,径直往长途汽车站而去,我们要去湘西,肯定首先要到湘西的首府:吉首! 我们要去的湘西永顺就是之前彭氏土司的王权中心,其势力范围涵盖了如今的凤凰、花垣、古丈、保靖、龙山、永顺、泸溪等,其中因出土过大量秦简而轰动全国的里耶古城就位于酉水河畔龙山境内,当然还有大文豪沈从文大画家黄永玉的故乡凤凰古城。 我们要去的永顺地处中西部结合地带的武陵山脉中段,境内地貌以山地、丘岗为主,上古史籍称古西南夷地,夏、商属荆地,西周属楚地,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从古至今这里依旧是山重水复,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的百越杂居,未经开发的处女地! 作为湘西首府的吉首市在汉代属于武陵郡,就是东晋陶渊明笔下“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此武陵人当是“武陵郡人”,也就是当下的吉首,跟中国内地其他的大城市没有什么两样,到处是待建不建的高楼,匠气十足的人造景观,行色匆匆的人们,全然见不到了像是古代武陵人发现的桃花源中见到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田园风光的静谧和谐的景象。 在历代写“武陵”的诗文中,如唐孟浩然的《武陵泛舟》、王昌龄《武陵龙兴观黄道士房问易因为题》、《武陵开元寺黄炼师院》、司空图《武陵路》、曹唐《武陵洞》、五代王建《武陵春日》、宋梅尧臣《武陵行》、张斛《武陵春晓》、等诗,基本上是写桃花源,标题却写的“武陵”,往往把“武陵”当作桃花源的代名词。 正因为这样,所以这里也成了道教的福地洞天,历朝历代很多的道家方士云游至此舍不得离去,于是建观修寺以求找寻桃花源得道成仙,比较知名的当属武陵源紫霞观了。 跟湖南其他的地方的气候一样,已经时值深秋,马上就要立冬了,吉首街头已经秋意渐浓,接连几天的延绵细雨,弄得人的心情连同这天气一般湿漉漉的,街道上的秋风抽打在脸上像是刀割一般,而浑身则像是浸泡了冷水中一般。 皮特痒早对这不是酸就是辣的湖南菜似乎吃上了瘾,没事就拉着我们去大快朵颐,当然跟这里的阴冷潮湿的亚热带季风气候有着莫大的关系,只要一吃辣椒,全身就冒汗燥热,从而可以抵御风寒,看样子的确是一方水土造就了一方的饮食习惯,看着吃惯了牛肉汉堡的美国佬用手中的筷子不断翻搅并大快朵颐着湘西酸辣的坨子肉时,觉得甚是有趣,有种时空错乱的诡异感。 毕竟是饮食男女,这气候冷热交替,刚刚又吃了大量的坨子肉,一时间月复间翻江倒海,想找个地方放茅,问服务员卫生间在哪,服务员很热情的说:“对不起,我们饭馆没有卫生间,不过你可以去对面公厕,因为我们和他们有约定!”话完起身便去,刚出门身后又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到那儿你就说你是来吃饭的哈!” 第七十四章 :云山雾罩鹰嘴岩 朱卫东押着墨旺送远远的跟在那些人的身后,还没有进村就听到了村子里的狗哭成了一片,朱卫东虽然是无神论者,但也不由一阵头皮发紧,进了寨子,早就有那些老幼妇孺打着牛油火把在寨子门口迎接自家的男人。 当年每当老土司王凯旋归来,也是这幅情景,火光熠熠,人们肃穆而立,在寨子门口摆好了拦门酒,迎接着凯旋的将士,众人都知道自家的男人是前去与邻寨的“造反司令部”火并去了,却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之前火并械斗都是为了抢占村寨间的界地,水源等等,这些无非都是无可非议的利益纷争,就是老土司王连年的征战也无非就是想炫耀赫赫战功,都是人们所能够理解的。 但现在却是因为与别人一言不合而拔刀相向,这让留守在家里老幼妇孺大感困惑,她们不晓得什么是又红又专,不晓得什么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不晓得什么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之类,却格守土司王留下来的禁令,从来不过问这些勇猛的将士出征的原因,只是默默的做好后勤保障工作,静候凯旋的佳音。 这些红卫兵们神情自若,却面如死灰,依次喝了拦门酒然后进寨子歇息去了,人们也准备杀猪宰鸭犒劳这些土家勇士们,朱卫东心下存疑了:看这样子似乎是凯旋归来,不是说好今晚子夜时分将这墨旺送押解上山之后听自己的号令再动手的嘛,自己才是“造反司令部”的总司令,怎么就擅自行动了呢,看来作为这副总司令的硬彻律压根儿没有将自己放在了眼里,这还了得! 他霍然站起,然后气呼呼的往寨子里走去,这朱卫东是汉人,之前那些年因其猪不食狗不理的性格惹的人神共愤,但是这些年下来,通过文攻武卫,拉帮结派成了湘西一霸,人人均是敢怒不敢言! 当他气呼呼的走向硬彻律的时候,人们纷纷的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道,朱卫东还是那般的颐指气使,可当他走到那硬彻律跟前的时候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般,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是平素跋扈惯了,也不当一回事,用手指着硬彻律的鼻子训道:“你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你的阶级觉悟上哪儿去了呀?”那硬彻律形同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这让朱卫东更为火光。 “说!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行动?”朱卫东气急败坏的上窜下跳,众人却是鸦雀无声,灯火在外头押解这墨旺送的俩个红小兵是这朱卫东之前的学生,个个都少不经事,被老练的墨旺送三两下就“带了笼子”! “朱老总进去这么久来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墨旺送故意嘟嘟囔囔道,这倆人何曾不是这样想的,“看那硬彻律的样子不像是善岔,他们俩不是在在里边打起来了吧?”倆红小兵面面相觑。 这朱卫东与硬彻律的积怨日深,是他们内部人尽皆知的,墨旺送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狗咬狗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就认定他们之间有嫌隙,果不其然就被自己给猜中了。 倆红小兵押着墨旺送走进了寨门,那些狗还躲在柴房里不断的呜咽抽泣着,让人头皮发紧,而天公也不作美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将众人的火把悉数浇灭了,墨旺送佯装脚下打滑,趁机纵身一跃紧紧的用双手勾住了栏杆,然后吊在了吊脚楼杆栏上,这是他年少时候经常玩的游戏,那些红小兵慌了神,进退失据,一番查找无果之下,只得无功而返了。 墨旺送听到了脚步逐渐远去,才慢慢的从栏杆爬了上来,周遭一片死寂,那些狗的夜哭声也嘎然而止了,静的有点让人心下发毛,有点让人心下不安,墨旺送自小就出生在这个寨子里,对于寨子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再熟悉不过了! 他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一间一间房屋模索过去,却感到四邻八坊悄寂无声,像是一间间从未有人入住的鬼域荒村,他突然想起了还有晒谷坪上的摆手堂没有去过,本来每个土家的村寨都有摆手堂、演兵场、土王祠的。 但这里毕竟不是王村,那晒谷坪也就兼顾了这演兵场的功能,每当战士从沙场归来,这里就是安排伤员,重新集结的一个所在,战争没有结束之前,是断然不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的,这也显示了土家勇士们逢战必胜的决心! 冒雨来到了那摆手堂前,慢慢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借助窗外朦胧的夜光,放眼看去,好比扯开两片顶阳骨,倾下一盆雪水来,看到一副状如修罗场的景象,只见在摆手堂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面目狰狞的尸首,或是脑子被人砸扁了,流出了一滩红的白的脑浆子,或是胳膊大腿被砸成了肉泥状了,有的还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双目圆瞪,嘴也大张着,几只体型肥大的尸蠹在口鼻之间不断穿行,血腥的味道让人几欲呕吐,乍看之下,不寒而栗! 在墙角里蹲着一个抖抖索索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兴师问罪的朱卫东,他像是被吓坏了,浑身颤栗着,见到了前来的墨旺送像是见到了救星,一骨碌就爬将起来,倆人没命似地一路狂奔,将这寨子远远的抛在身后,才稍作喘息! “他们都是你的人,究竟出了什么事?”墨旺送怒吼着揪住了朱卫东的衣领子,朱卫东本来就是一介书生,平素凭借自己的工于心计仗着肚内的晃荡的半瓶墨水才能在人前人模狗样耀武扬威的,他带着瓶底厚般的眼镜,要是刚才不是墨旺送,他是无论如何逃不出来的,现在却彻底怂了,像是瘫痪了般任凭墨旺送摆布。 墨旺送也扔下了瘫软的朱卫东,“学校学校可能出事了!”朱卫东吞吞吐吐说出这几个字,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那学校就是这朱卫东“造反司令部”的总部所在地,是他今天晚上集结了手下准备夜袭的,墨旺送二话不说,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掮起了那朱文东就往那学校的方向走去! 到了学校一看,四处一片打斗的狼藉,地上到处是掀翻的桌椅,当然都已经是缺胳膊断腿了,在一间教师的血便的墙壁上边用鲜血写下了:与人斗那个其字是写了一半,血迹就嘎然而止了,(完整的应该是:与人斗其乐无穷!)朱卫东面如死灰,一下就蹲在在地上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墨旺送好奇的问道:“什么完了?是不是邻寨的造反派干的?”朱卫东未置可否,四下查看着,似乎想找出蛛丝马迹,墨旺送突然想了今天傍晚回来的时候在鹰嘴岩上见到的异象,于是跟朱卫东简单说了遍。 朱卫东就要冲将出去,被墨旺送一把扯住,鹰嘴岩距离这里不远,就在那山脚下,但是现在外边一团漆黑,加上下雨道路更加泥泞,也打不了火把,真要前去,那真的好比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 俩人就和衣蹲在了教室里度过了难捱的一夜,第二天,天墨墨光,两人就从学校出发前去那鹰嘴岩,当俩人爬上了那鹰嘴岩,四下张望却发现这块因为丹霞地貌而形成的青石坪上哪有什么人影呀,只是坪上还有些散落的石块。 天色也逐渐亮堂了起来,但是雨却是越下越大了,那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朱卫东简直是叫苦连天,不断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着,还是墨旺送眼尖,他发现了在鹰嘴岩上那些天然形成的石坑里的积水里泛着红色,像是血液在不断的被稀释着,颜色也转瞬间变淡,有的随着水流逐渐流到了鹰嘴岩下边的深涧里去了。 墨旺送想找更多的证据,可大雨似乎不将这一切洗涮干净誓不罢休似的,越发下得大了,朱文东当然也看出了这里昨晚肯定发生了很重大的变故,麻着胆子探着身子往鹰嘴岩下边的深涧望去。 只见下边涧水翻滚,轰鸣的声音像是有巨龙潜伏其间,而且云蒸雾绕,光听到声响却压根儿见不到下边的景物,就是在平素晴照的日子,也无人胆敢以身试险,更遑论在这大雨倾盆的情况下了! 一阵阴风从山涧底部吹了上来,那云雾似乎有散开的迹象了,可陡然间又是一大团的云雾紧随其后填补了空白,那阵阵阴风将这朱卫东吹了个趔趄,他努力稳住了身形,攀住随手抓住的一根葛藤,才没有掉下去! 俩人无功而返,趁着天明俩人只得像是落汤鸡似得往寨子里赶,虽然经过昨晚那么一吓,但是都不相信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在朗朗白天出来作祟,待到他们回到了寨子里,发现那些留守的老幼妇孺全部都议论开了! “我就说嘛!那狗子叫个不休,肯定有大事要发生的!”“这样下去何得了喽?”“那我们家男人是回来还魂呢,还是回来报丧咧?”“还是请法师来给我们看一看吧!”“哎哟诶!你说不会是往生了吧”其中有几个呼天抢地起来了。 这一哭,寨子里像是炸开了锅,纷纷谈论着昨晚的异象,也没有留意这俩人已经回到了村寨,俩人来到了晒谷坪上的摆手堂,推门进去,哪有什么尸首哪里见了什么硬彻律了,俩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就在俩人准备走出摆手堂的时候,村寨里的家属密密匝匝的冒雨站在晒谷坪将两人给堵住了,不用想是向这朱卫东讨人来了,朱卫东此刻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平素颐指气使惯了,此刻像是一条被阉割了的公狗蔫儿吧唧的,那些老幼妇孺也有有备而来的,个个都拿着苕帚板凳,冲上来就是一顿暴打,朱卫东只好抱住面门在地上打滚! 过了一会儿,墨旺送担心会弄出人命,于是出面制止了,这墨旺送在当时也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因为其为人厚道,做事持重,不拉帮结派,不兴风作浪,所以在村寨里也颇有威信,于是众人就停下了手中的苕帚,墨旺送高声道:“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是打死了他也无济于事!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也许就能找到你们家男人了!” 众人心下也觉得只能这样了,众人在摆手堂里按照墨旺送的吩咐,兵分三路,一路前去交恶的“造反司令部”打探风声,看昨晚的那些人是不是被他们给控制住了,另外一路人去当地的派出所报个案,最后一路人请白衣观的老法师前来看看。 经过了这些年,很多村寨里的法师都被迫不得宣扬传播封建迷信了,当然这些世代单传的法师们也不敢顶风作案了,那些符录咒书全部被当成了四旧,封建余毒全部给破除焚毁掉了。 这个白衣观的法师也就是四十来岁,据说是从江西上来的,在那个年代出门串亲戚都要开证明的年代,他是如何冲过层层阻扰前来这山重水复的苗疆月复地的,没有人知道,但是他却像是漏网之鱼一般,不仅如此还在这里如鱼得水,赢得苗侗瑶土家人的推崇,被称作为“活神仙”究其原因,他的所谓的白衣观是在一个苗侗瑶三不管的地方,没人愿意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去批斗一个没有任何批斗价值的穷道士! 到了傍晚的时候,人们陆陆续续带回了打探来的消息,前一拨人回来后说,对方村寨里压根儿没有动静,更遑论械斗致人死了,第二拨人也回来了,在那个阶级斗争为纲的时候,处处纲举目张,所以公安系统也受到了冲击,见到又是这红卫兵造反派的案子,也不好断定孰是孰非,也就只好相互推诿了,倒是第三拨人带回的消息让人有了些丝毫的慰籍,那法师同意前来,但是需要第二天才能成行,众人也只好按下不表,静等法师的前来。 到了傍晚时分,那烦人的雨终于停了,人们都提心吊胆的等在那晒谷坪上,果不其然待到了亥时,那寨子里的狗又是呜咽抽泣起来,末了,那一干人等约莫二十来人又进了村寨,见了自己家中的亲人本应该是兴高采烈,可现在个个均是肝胆俱裂! 那些人依旧是一言不发,然后回到了晒谷坪上的摆手堂歇息,众人都屏住呼吸,鸦鹊无声,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进了摆手堂,胆子大的想要透过窗棂前去查看,却被墨旺送一把扭住了。 苗疆的夜本来就很漫长,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是备受煎熬,众人彻夜未眠,鸡叫时分纷纷涌向了摆手堂,只见里边空空荡荡,了无痕迹,那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早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白衣观的师公终于来了,寨民簇拥着师公前往鹰嘴岩查看,师公还没有到那鹰嘴岩的时候就脸色有变,众人也是一脸的凝重,大家上了那鹰嘴岩,七手八脚的设置好了法坛,那师公二话不说,穿着高功法服做起了道场来,只见他步罡踏斗,沟通人神,代神宣教,拔度人鬼。 听到这里,不用说,那些人的确是丧命这山涧之中的,待到那法师做开了法事,先前笼罩在鹰嘴岩上方形同铅块的墨水云也逐渐的淡去,暴雨骤停,众人都啧啧称奇,末了,法师收功,吩咐众人对着这深涧焚烧冥镪,霎那间,哭嚎声,超度的念咒声,混合这漫天飞舞的冥镪混在了一块,显得十分的诡谲。 几个青壮在法师的吩咐下,从山上砍下了葛藤,这葛藤广泛分布于南方山涧,树林丛中,寄生缠绕茎,长达数米下或数十米,生长力旺盛,山中百姓经常用其茎做掍扎绳,果真是人多力量大,转眼间就编成了一条粗大的葛藤绳索。 其中一个青壮将葛藤绑在了腰间,另外一段绑在了鹰嘴岩上嶙峋的怪石之上,然后拽了拽,感觉十分的牢靠趁手,然后就顺着山涧一跃而下了,没入了那云山雾罩的深涧当中不见了踪影,只有那绷直的葛藤在不断的晃悠着,随着这葛藤绳的不断下放,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 那葛藤绳也像是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圈圈的没入了那深涧的云雾中,那些人也不哭了,全部呆呆的看着一圈圈逐渐坠入山涧的绳索,这绳子已经放到头了,然后那绳子突然就绷直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边奋力拉扯着,那葛藤绳在那锋利的岩壁上来回反复的拖拽着,眼见就要被割断了! 墨旺送是个老把式,见状赶忙吆喝三五个青壮上前拽住葛藤绳,想将那绳子拉离悬崖上的锋利岩壁,以免被割断,当这些人挽起了那胳膊粗细的葛藤绳的时候,却感觉到有千钧之力将自己往山崖下扯去,几个青壮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依旧无法阻止那山藤往下拉拽的力道。 这样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听的“嘭啪”一声巨响,那山藤在下边某处爆裂开来,那几个青壮突然失力促不及防间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蹲,几个人揉着踉踉跄跄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也是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上前查看状况,只见断裂的山藤并不像是被岩壁或者其他的什么利器割断的,更像是吃力不过硬生生的绷断了,众人看看眼前的葛藤绳,又转头看看白衣观的道人,那道人抹了抹头顶流淌下来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看了看那绷断了的山藤,又看了看那依旧云雾老绕的深涧,脸上的神色既是奇怪又有点像是莫名的兴奋。 第七十五章 :土司王的葬身法 过了半晌,那道人道:“这深涧之下有龙怪潜伏其间,是龙怪将这些人攫去了!”那意思是说从当下的情形看来,要想制服这龙怪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但逢亥日血祭这龙怪方能保证其不出来作祟,但是那些人的遗骸也只能留在这深涧之中与岁月同朽了,那些家属听罢又是哭的死去活来! 但是自那之后,果真就不见那些人深更半夜还回到村寨里来了,寨子里又似乎回到了之前的风平浪静了,只是逢亥日亥时就有人到那鹰嘴岩上烧冥镪,十几年下来都成了这边约定俗成的习惯了。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电闪雷鸣的晚上,上游的猛洞河水突然暴涨,那鹰嘴岩对面的山丘,也就是朱卫东先前所谓的“造反司令部”的学校所在地,一夜之间就轰然坍塌了,正所谓截断巫山**,高峡出平湖,沧海桑田一朝换。 这一带的景观全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了,白衣观的老道说是那龙怪升天了,由于这边离土家村寨也比较远,所以逐年荒废了,后来被侗人占据,成了一处侗乡大款(指的是侗族的较大的村寨)。 听到这里,结合之前胖子所说的渔鼓佬的经历,顿时恍然大悟,那渔鼓佬跟龙驼进出那向王天子墓就是从鹰嘴岩上方进入的,也就是说之前那鹰嘴岩下边所谓的深涧其实就是当日渔鼓佬见到的侗人大款的风雨桥下边的大河。 那个拴着葛藤绳下到的深涧中杳无音信的青壮应该是被那骇人的怪鱼“黄鸭叫”给吃掉了,让那老道附会成了龙怪,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当地人们不敢越雷池半步,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么真正的向王天子墓就是在那鹰嘴岩的底下的深涧当中了。 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那坍塌的山头其实就是向王天子墓的硕大的地宫,从岩旺的描绘看来,那简直就堪比祖龙始皇帝的地宫,如果真是那样,那应该也是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这向王天子墓的辉煌程度应该也差不离。 那朱卫东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经过这样一番变故,手下的精锐尽失,于是也蛰伏了好长一段时间,随着那场运动接近了尾声,朱卫东的主要精力也从之前的文攻武卫的阶级斗争捍卫革命成果,转变成了争取返城的积极分子。 当初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现在却因为争取返城的名额也常常斗得头破血流,朱卫东毕竟手里还攥着几十条人命,好几次提交申请都被上头驳回了,这让朱卫东始终郁郁寡欢,伤透了脑筋! 现在率先发掘了这所谓的土司墓,身先士卒的将里边的棺木拖了出来,以为是首功一件,这样就可以离开自己的返城目标又近了一步,所以有点忘乎所以了,但是就在这当口,本来是一碧如洗的天际斜剌剌的吹过来一团团浓得化不开的墨水云,隐隐有电闪雷鸣裹挟其间,霎那间,天昏地暗,阴风阵阵,声势煞是骇人,那些狗子也不叫了,改成了让墨旺送心惊胆颤抽泣似的呜咽抽泣声 墨旺送放开了牵牛的缰绳,扒开人群,抓住了朱老九的手臂喝道:“你这么快忘了前些年的教训了?”这倒是让朱老九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前些年我是有些错,那不也是服从革命形势的需要嘛!我现在发掘了之前压迫你们的土司王陵墓,是为你们这些无产阶级贫苦大众出了口恶气呀”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朱卫东的夸夸其谈,平地惊雷,眼见就要大雨倾盆了,谁也不愿意冒着倾盆大雨在这里凑热闹,人群也四散而去,墨旺送见眼前的这朱老九愣像是厕所里石头,又臭又硬,油盐不进,跟他讲道理无异于浪费唇舌。 这墨旺送二话不说就从肩上取下火铳,抵扣着扳机,指着朱老九暴喝道:“把这些棺木给我拖进去!”这火铳是每一个在苗疆生活的人必备武器,除了可以用来防身自卫外,还可以用来打猎等,这墨旺送上山放牛的时候就随身带着一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那墨旺送扣动了扳机,非要将这朱老九射成筛子不可。 那朱老九见到如同凶神般的墨旺送颈部青筋暴起,他之前也领教过此人的脾气,知道他说到做到的,加上长期“文攻武卫”的批斗经验告诉自己当下情形,如果硬来的话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这朱老九马上服软,转身朝那几个正在忙活的同伴吆喝几声,那几个前知青看到这天地变色,也早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听说又要将这些棺材推回去,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那朱老九还恨恨的威胁墨旺送道:“我们已经报告给了上头,你是晓得这样做的后果!”墨旺送哪里会听他的,将铳口扬了扬,无奈之下,朱老九只好捡起了地上的牵引棺木的绳子,想重新捆绑一下棺木。 那棺木的形制与普通的通行于湘西的元宝棺有所不同,倒像是之前旧社会有钱人家嫁女用的大挑箱,上头还密密匝匝的用朱砂画了好些符咒,墨旺送知道这些东西断然不会是土司王的棺椁,在自己的记忆中,只有尸变的棺木才在上边画符用以镇压的,一阵不祥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其中一具棺木在往外拖的时候磕碰在一块凸出地面上的石头上了,那棺木不像是一般用棺材钉给钉死的,而更像是卯隼而成,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即便是金丝楠木也被这些人一番折腾,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在盖板跟棺身部分出现了裂痕,湘西地区常年多雨,气候湿潮,一般的木头都是朽糟坏的,可这具棺木却像是干柴般发出了一阵裂帛般的“噼啪”之声。 虽然有呼呼风声,还有那隐隐雷声,但是这不祥的噼啪声却让众人听的一清二楚,众人一心惊,停了下来手中的动作,好奇的看着眼前这这具古怪的棺木,那裂缝越来越大,随着远方一声闷雷,那棺盖就应声而开了。 从里边突然坐起来一个“人”,如果说那还算是人的话,只见那东西浑身漆黑,像是淋了一层柏油,生得臼头深目,长指大节,卯鼻结喉,肥项少发,折腰出胸,皮肤如漆,身上穿着的衣服倒像是明朝的诰命夫人,如果真的是女人的话,这就是比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嫫母还要丑陋。 那东西立了起来,然后沿着棺沿一阵模索,那浑浊的眼珠子也像是陡然睁开了,里边全部都是泛黄的眼白没有眼黑,让人一看之下头皮发紧,那指甲也迎风就长,须臾间就那东西一跃而起,那凤冠霞帔上的珍珠也就擞擞掉落了,身上的绸罗锦缎也像是烧光了的冥镪,随着风就四下飘散了。 几个前知青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其中一个慌不择路的就要往那墓室里闯去,幸好被墨旺送一把给扯住了,拉了回来,墨旺送煞是沉着,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朝着那个漆黑似的鬼东西扣动了扳机。 就听到轰然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随之一团巨大的黑烟也升腾而起,这个时节是野猪出来肆虐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野猪前来糟蹋粮食,让生活在苗疆月复地的人们烦不胜烦,那些成年野猪身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松脂形成的铠甲,坚硬无比,所以这次墨旺送携带的火铳里除了装填满了那掺有铁砂子的黑火药外还塞进去了一截螺纹钢! 这一铳的威力实在是不可小觑,墨旺送被锉的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才一脚蹬住了身后的山石,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形,待到烟雾散去,见到那嫫母似得东西并没有随着这一铳而倒下,仅仅是晃了晃身形,又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就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一头成年的野猪也会被射个对穿,何况是在地下埋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尸体咧! 众人面面相觑,那嫫母般的怪东西慢慢凑近了身边一个前知青,这时一个巨大的霹雳就在他们身边炸开了,狂风暴雨骤起,那人像是吓傻了,一股黄晶晶的东西顺着雨水从他的裤裆里“哗啦啦”的流淌出来,墨旺送反应甚快,一边呼喊着众人快点逃命,一边躲在那巨大的墓道条石下边填充着火药。 朱老九也反应过来了,也学着墨旺送一个箭步窜了过来,躲在墨旺送的身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是累的是被吓的,那雨势越来越大了,这火药一下就被打湿了,墨旺送也不抱希望,干脆不再装填了,猫着腰将头探出了头,见到除了那个先前那个被吓得尿失禁的知青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雨帘,几个人赶忙架起了那吓傻了的知青飞也似得逃离了现场。 对于这件事,几个当事人都是守口如瓶,要不是这岩旺是墨旺送的外甥,可能也只会让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那被吓傻的前知青终究还是没有返回城里去,前些年死了,据说那人是湖北武汉的,托人将他的骨灰带回去的时候,早就找不到接收的家人了,朱老九倒是“功德圆满”回到了长沙城,过着寡居的生活。 “就这样完啦?”胖子似乎不甘心被刚刚被吊起来的胃口又要被按耐下去,心下忿忿然,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痛的抱着腿直喊娘,我心里骂道:活该!鸣镝似乎若有所思:“我之前在苗寨的时候,听龙驼说过他“走脚”的时候,师傅曾经给他讲过有这么一种尸体,通常这种尸体已经皮革化,与活人是没有任何的区别的,是介于荫尸跟活人之间的一种状态,保持四千的模样,但是一旦接触到生人,就会尸变!” 这种情形其实我也知道,这种尸体死之前,还有一息尚存,“三尸虫”还是驻守在人体之内,并没有上达天听,而用那道教的邪术将其封印起来,再用符录将那“三尸虫”也一并封印,“三尸虫”尚未离去,就算不是死人,而是进入了似死非死的中阴状态,但是实际情形却已经跟死人无异了。 这种情况就好比英国著名的泥炭沼尸,浸于富含多种腐植酸的酸性泥炭沼泽中的尸体,因酸性物质的作用,**停止发展,皮肤鞣化,肌肉与其它组织月兑水,蛋白逐渐溶解,骨骼和牙齿月兑钙,而使尸体显著缩小,重量减轻,变软易曲,这种保存型尸体称为泥炭鞣尸,泥炭藓首先会从尸体上吸收钙,这样一来,细菌就无法孳生,尸体也就不会腐烂了。在这个过程中,它会把尸体的皮肤变得像皮革一样柔韧,也难怪就连那威力的巨大的火铳也奈何不了它! “那在他们的棺材中有什么发现没?有没有诸如苔藓这样的植物?”我月兑口问道,那岩旺正带着我们在一条崎岖的盘山路上上上下下,只有沿路说说话才能缓解这种枯燥感跟疲劳感,皮特痒听不懂我们的谈话内容,所以背着背包像是驴友一般走在前边,将我们远远的甩在了后边,对于中国的一切他都是表现的那般新奇。 “打洞替,打洞替”竹汪向那皮特痒招手大喊道,我也不晓得他在喊着什么,皮特痒转过头也一脸茫然,莫说是那鬼佬,就是我们也听不懂他在喊什么,倒是岩旺给我翻译过来,原来这是土家语:往这边走的意思,显然是竹汪见到那皮特痒走错了方向,所以在后边一个劲的猛喊。 然后再又鸣镝翻译成了英文,只见她双手拢成喇叭状冲皮特痒喊道:“thisway!overhere!”那皮特痒方才明白过来,赶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这货简直是人形骡子,背上的装备比我们几个人加起来的还要多,却像没事人一样! 第七十六章 :苗疆腹地吊脚楼 岩旺给我们确定方位之后,又继续了他的故事:那件事其实还没完,当大雨散了之后,人们也蜂拥到了那所谓的土司墓前,既然这朱老九将这事报备给了上边的人武部,上边也就出动了好几个干事前来。 来的时候,发现早就被当地的村民哄抢一空了,就连那个殓葬尸体的棺材也没有放过,胖子凑了上来:“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手上的这刀也应该是你舅从那里顺出来的吧?”岩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那棺材由于像极了一口大挑箱,所以也被人抢了回去稍作改动就搁在家里头了,那户人家家里有三个孩子,当大人出门下地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家的孩子一个都不见了,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以为意,山里的孩子一向比城里的孩子野,说不定就躲在了什么地方逮狗婆蛇去了。 可到了第二天还没有见到孩子们回来,大人们就焦急了,连工也不上了,屋前屋后都找遍了,恨不得掘地三尺,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问遍了,愣是没有丝毫线索,男的却隐隐听到有咚咚咚的声音,他将眼光投向那口改装的大挑箱 果不其然,当掀开那口挑箱的盖子的时候,众人都傻眼了,只见里边蜷缩着三个孩子,姿势也十分的诡异,在箱壁上还有好几道指甲抠饶的痕迹,显然是死去多时了,倆夫妻是哭的死去活来,众人七嘴八舌的猜度起来: 应该是这三个孩子玩心太重,然后躲进了这箱子里玩起了躲迷藏的游戏时,孰料外边的搭扣自动落下而导致窒息而亡的,又觉得奇怪了,如果真的是小儿心性,一时贪玩误入了箱子之中,但总不至于三个人同时躲进箱子之中吧。 即便是同时躲进这箱子之中,那么又是何人将那沉重的箱盖给盖上的呢?这留给了众人许多的谜团。但是既然逝者已矣,只好请来那师公超度了一场,就用这原本殓葬土司王诰命夫人的大挑箱用来殓葬了这三个孩子。 听到这里,胖子吐了一口槟榔渣道:“说一千道一万,你意思是说那发现的就压根儿不是什么土司墓!”岩旺未置可否,要知道这湘西地方的葬俗与中原地区迥异,如果真的效仿了诸葛亮的“葬身法”,土司王出殡那天,从王村的四门抬出四十八副棺椁,分别葬在四十八处,那么这里也很有可能是其中一处疑冢,那糅尸也仅仅是用来引开众人视线的障眼法,据说剩下的棺木墓室被哄抢之后就被大火焚毁一空! 一直走了一个下午了,如果在走下去就要夜幕四合了,我抬头望了望天际,只见天边霞光万丈,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如果只要坚持还可以走上十几里山路,越往山里走越是闭塞,这当然也跟当时土司统治时执行"蛮不出洞,汉不入境"的禁令有关,使得时至今日溪州长期处于与外界隔绝的状态,延缓了该地区的向前发展进程。 之前星星点点的散布与茫茫群山间的吊脚楼也不见了,放眼望去全是郁郁葱葱满目苍翠的植物藤蔓,还时不时有些奇怪的叫声从山里传来,像是猴子还是什么的被扑食时发出的惨烈叫声,大黄狗也闻声发出了猛烈的狂吠声,大山的深处也回荡着狗吠声,久久没能散去。 “你不是说那鹰嘴岩附近是有人居住的么?”胖子又在玩弄着他的小心机,岩旺的确说过那里曾经是侗乡的一处大款(侗族较大村寨的称谓),但是几十年光阴过去了,又是在这蛮荒的苗疆月复地,早就世易时移,沧海桑田了,胖子惯有的“痞子腔”在一脸正气凛然的岩旺面前碰了壁,看来对付这货最好的方法就是冷处理! “打浪替打浪替”在前边带路的竹汪有喊了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们包括“皮特痒”在内,都知道了所谓的打洞替就是土家语:往这边走的意思,而打浪替就是土家语:往那边走的意思! 转了几个弯,就发现了几个湖,碧绿,有些地方甚至绿的发黑,让人有些害怕。瀑布声隆隆响起两岸峡谷幽深,滩潭相连,以冲滩见长峡谷内群瀑竟秀,或巍伟壮观,气吞长虹似剑出鞘,配戴在青山绝壁如玉帛飘逸,从天而降,千姿百态,潇潇洒洒,我心想:这不会就到了那鹰嘴岩了把!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刚刚一路急着赶路,个个都是大汗淋漓了,虽然已经时值深秋,但也觉得热不可支,那些瀑布带动着寒凉的水汽迎面扑来,好不惬意,胖子干脆就要剥开身上的冲锋衣,让自己彻底凉快凉快,那“皮特痒”见状赶忙上前制止,胖子这货一点户外的常识都没有,如果为了图一时之快,月兑下衣服的话,势必会感染风寒,在这缺医少药的苗疆月复地那无疑是被判了死刑! 岩旺道:“这是寒凉洞,过了这里会有一户人家,我们就到那边去打尖!”末了还嘱咐我们这边有很多猎户设置的捕兽夹,原来还没有到鹰嘴岩,我偷偷看了其他人几眼,只见他们的脸上均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岩旺正拿着那柄苗刀要给大家削登山杖,作为试探捕兽夹之用。 胖子见状也赶忙从他的背包里掏模出了那柄引以为傲的美国长柄卡巴刀,还故意在岩旺身边一阵炫耀,毕竟是少年心性,那岩旺再怎么持重也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推了推眼镜来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胖子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那“皮特痒”这个时候手里却多了一支专业的登山杖,我不禁暗暗叹服! 我们几个人接过了岩旺递过来的木杖继续上路了,这样下来,我们的简直形同一干敲着“报君知”的算命瞎子,亦步亦趋的走在这丛山峻岭之间,进度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许多,半个钟头过去了,眼见天边的霞光就要敛去,我们还没有走出半里路。 胖子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木杖气呼呼的坐在一块的石头上,往自己的嘴里塞进了一颗槟榔,一边咀嚼一边嘟嘟囔囔道:“这么久了,连个鬼影都不见,只是自己吓自己!”话还没有落音,就听到鸣镝“呀”的一声尖叫起来,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均是心头一凛,凑身上前。 那是一个用灰铸铁打造而成的巨型捕兽夹,在夹子上夹着一截人腿,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是一个人的右脚,在脚上还套着一双timbend的登山靴,这山区的气候较之外边要更加的凉爽,所以尚未腐烂,以这只人脚为中心四下搜索,却一无所获,好像这人脚压根儿不是从一个人身上扯下来的,而更像是一个与生俱来的道具一般,洒落在这旷野之中。 我们想,这么硕大的捕兽夹应该是用来捕猎野猪麂子等大型动物的,如果一个人被捕兽夹给夹住了,那势必会挣扎,然后是自救,结果应该是流血过多而昏厥去过,夜晚降临的时候,再被山里的野物给吞噬了! 如果是这样,那在这断脚的周边应该也会有被啃食的骨头渣滓,残留的血迹,或者是更能说明死者身份的东西,譬如背包,冲锋衣等等,这些都是野物不屑一顾的东西,这些居然也没有留下! 见到这一幕,众人均是一阵心悸,胖子也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变得从所未有的严肃认真,约莫两个钟头之后,田野完全黑了下来,我们诚惶诚恐的过了寒凉洞,果然就见到了一处吊脚楼,里边有昏黄的火光透出,看来这岩旺兄弟俩对于这一带的地形还是了然于胸的! 走进了这处吊脚楼,岩旺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熟悉,那大黄狗更是登堂入室,如无人之境般在前边带路,沿着木制的楼梯,当我们到了吊脚楼上的时候,在灶房里发现了灶膛里有一捆燃烧正旺的柴火,却不见了人的踪影,竹汪喃喃自语:“看来我们火色(运气)不好!这巴水痴得尬(开水还正在烧)……” 这整间房子被熏得乌漆麻黑,我晓得在湘西人们历来有熏制腊肉的习惯,每年冬腊月,是做腊肉的季节。这一段日子里,东村西寨都不时传来猪的嚎叫声,大家都把喂养一年半截的大肥猪全部杀掉,除留下一部分肉过年时吃以外,其他全部做成腊肉,以备来年之用。 土家族人家爱做腊肉,除了腊肉好吃,存放得久等原因外,也许与土家人住的偏远,每当客人来到,无法上集市购买好菜招待客人有关。有了腊肉,一旦来了客人,可以随时招待客人。因此做腊肉这种习惯,便世代相传下来,而一般这腊肉就直接悬挂于这灶台的上方,烟熏火燎的,更加增添了其醇厚的风味,而且放的越久,味道越香,两三年都不是问题。 胖子是个自来熟,还未等我们全部安顿下来,他却在灶台上忙活开了,只见他兀自爬上灶台,用手中的卡巴刀割下来一块肥瘦相宜的黄橙橙的腊肉来,胖子的这种举动似乎有失为客之道,我就想着那岩旺如何将这胖子骂的狗血淋头。 也不知胖子是想用腊肉料理什么样的美味,从胖子这一身膘看来的确是一个嘴刁的吃货,不过经过一整天的爬山涉水,我的肚子也咕咕直叫唤了,是时候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了。 那岩旺给我们安排好房间之后回到了灶房,胖子那货变戏法似得端出了一盘金黄油亮片的薄薄的腊肉来,众人都是一阵欢呼雀跃,岩旺也并没有指责胖子,还指着灶房角落的一个大梯锅道:“那边有饭,我去前门摘些芭蕉叶来!”说罢转身就走开了! “皮特痒”迫不及待的抓起了一片亮晶晶的肉片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用双手竖起了大拇指,我也试着尝了尝,口味麻辣咸香,肉香骨脆,肥而不腻,风味独特,是下饭的绝佳搭配。 可过了半晌也不见岩旺回来,那盘腊肉也被我们吃了一小半了,再这样下去,就是等到岩旺回来,我们也吃不到饭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是竹汪的声音,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以为意的,但是从将这苗疆月复地的丛山峻岭当作自家闲庭的竹汪的口中说出,让我感到事态的严重。 我霍的站了起来用手招了招胖子道:“我们出去看看吧!”胖子也不含糊,捞起了地上的卡巴刀就跟了上来,我们走出了那吊脚楼,一般而言,这些芭蕉树都是栽种在庭前屋后的观赏树,当然作为热带植物在这里是只能开花却结不了果的,平素生活在这苗疆深处的人们将它的叶子当作了吃饭用的餐具。 果然就在吊脚楼前边的空地上发现了一丛芭蕉树,我过完年胖子面面相觑,如果从这里采摘到了芭蕉树叶再回到那屋里也不过是半支烟的功夫,那岩旺却不见了踪影,我跟胖子围绕着这丛芭蕉树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也没有见到岩旺的身影,于是我们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第七十七章 :老猎人头嘎老爹 胖子扔戳灭了手中的牛油火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狼眼来,顿时目之所及的范围被照的一片通明,胖子一手紧握着卡巴刀,一手将狼眼上下挥动着,除了这丛芭蕉树随风摇曳的婆娑树影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活物!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在不远处响起,我跟胖子促不及防间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那些吃货们也从吊脚楼上钻出脑袋来,鸣镝噔噔噔的跑下了楼梯,其他人也紧随其后,胖子撒腿就往那火光的方向跑去,我也跟了上去! 到了那丛扶桑花附近,当胖子的狼眼往枪响的地方一照之下,我们均是倒吸了口凉气,只见一条水桶粗细的浑身幽蓝的巨蟒奋力的扭动着身子,肚子里粉红的肠子黑紫色的肝脾随着它的不断扭动甩了一地,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腥臭味。 那巨蟒的头部被刚才那发出巨响的火铳给轰没了,皮开肉绽,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站在这巨蟒身边,手中还握着一杆正在冒烟的火铳,随着那巨蟒的不断翻腾,众人均是左突右闪避开这虽死尤未僵的困兽缠斗着! 被甩出来除了那些个让人直欲作呕的五腑六脏之外,好几个黑漆漆的人形的东西也被甩了出来,我头里一惊,难不成那岩旺就是这这条巨蟒吞到了肚子里了,就冒着被卷到的危险一具具的查看过去! 那些被甩出来的尸体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裹着一层柏油,像是从熬煮沥青的锅子里捞出来的一般,顿觉肮脏污秽不堪,比起眼前的这条垂死挣扎的锦鳞巨蟒来,更让我感到不安的还是那手持火铳的汉子。 在火光的映照下更犹如天神临凡,那竹汪却喊了声:“头嘎老爹!”,那人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我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既然是熟人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有时候这人比那些魑魅魍魉还要可怕。 但是另外一件让我不安的事情涌上心头,那就是那岩旺现在身在何处,在这茫茫苗疆月复地竹汪这个狗婆蛇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岩旺就好比我们的活地图,要是岩旺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可能连回去都成问题了。 那叫头嘎的人像是猛男“史泰龙”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般,就是在打招呼的时候,面部的肌肉也没有丝毫的抽动,所以其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是遇到了故人的高兴呢,还是见到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厌恶呢,这些我们都看不出来! 自来熟的胖子赶忙笑容可掬的上前打招呼,可头嘎却不加理会,上前用火铳挑着那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胖子倒也识时务,见到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再作声,装模作样的也在那堆内脏只见翻翻拣拣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岩旺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众人心头一惊,扭转头来,就见到了岩旺站在了那后边的土丘上,手里还擎着几片芭蕉树叶,一脸的惶惑,当然更加惶惑的是我们,“你没有被蟒蛇吞掉呀?”胖子月兑口问道,岩旺道:“什么蟒蛇?哦!头嘎老爹您回来啦?”那头嘎也只是点点头。 原来那岩旺用手中的戚刀轻而易举的削了几片完整的芭蕉树叶下来,然后就到了吊脚楼后边的小溪里去冲洗了一番,上来的时候却不见了我们,听到了响动也跟着跑了过来,看来我们是虚惊一场。 我们随着真正的主人头嘎回到了吊脚楼,当然大家都是食欲全消,头嘎只是顾着跟竹汪跟岩旺说着话,而且全部说着土家语,对我们却全然不理,我心里在想,可能是这老汉常年生活在这里,与外界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压根儿听不懂我们说的普通话,所以胖子那一鼻子灰也碰的不冤! 只见头嘎从腰间模出了一杆黄铜旱烟锅,烟杆是用湖南特产的湘妃竹,整杆烟枪被摩挲的散发出一股幽幽的光泽,特别是那黄铜质地的烟锅散发出黄金般的金属光泽,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只见他从烟袋荷包里捻出烟丝慢慢的往那烟锅里按压,末了从那燃烧正旺的灶膛里拿出一块红彤彤的火子(炭火余烬),凑近了那烟锅,头嘎就吱吱吱的将那烟锅给抽旺了。 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头嘎跟岩旺之间的土家语对话,一袋烟功夫过去了,似乎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头嘎从嘴上取下烟嘴往自己的脚底磕了磕,然后收了起来插在腰间,径直走出了灶房! “呃!刚才你们说什么呀?”胖子迫不及待的凑身上前,这货真是记吃不记打,也不怕再碰一鼻子灰,岩旺倒也没有再卖弄关子,竹筒倒豆子般给我们说了: 头嘎就是这吊脚楼的主人无疑,也是远近闻名的猎户,刚才的那蟒蛇可不是我们平常见到那种岩蟒,听到岩蟒这个名字就令我心头一惊,据说是世界上最大的蛇,最大为七公尺,通常为五公尺,头顶有宽大的深褐色的箭矢状斑纹。浅褐色的身上覆盖着不规则的深褐色鞍形花纹,强而有力的掠食者,可以轻易猎食羚羊、山羊等大型哺乳动物,也曾发生过数起吃人事件,如果不是岩蟒那又会是什么呢? “尸蟒!”听到这两个字后众人均是满脸的疑惑,这自从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之后,人似乎都退化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据说有权威部门在一些学校做的调查报告里,有些有学生认为花生是长在树上的,而玉米是长在土里的,还有人认为农民锄地的工具是铲子。 同样的,我们连岩蟒都没有见过,更遑论所谓的尸蟒了,所以跟那些小学生一般,没有任何的概念,肯定都不放在心上,但是从头嘎那严峻的神情,我似乎又嗅到了一丝不祥!这尸蟒顾名思义就是吞食尸体的蟒蛇,或者是专门以尸体为食的蟒蛇吧! 岩旺转告我们: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头嘎决定明天会护送我们一同去那鹰嘴岩,我听到这里心下一热,看来我之前对这头嘎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在作怪了,只是我们之间语言不通而已,其实也算是古道热肠的一个人,有了他的护送,那么我们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也就分头回房歇息去了! 这一夜无眠,老是想着屋外那些漆黑的尸体,所以天还没亮,我就踢醒了胖子,因为昨晚是一个晚霞晴好的日子,所以一出吊脚楼就见到了东方天际的鱼肚白,胖子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拖着卡巴刀十分不情愿的跟在我身后。 当我走到昨晚那头嘎杀死那尸蟒的扶桑花丛的时候,早就见到了几个身影正在忙碌着,不是别人,正是头嘎跟岩旺,我跟胖子疾步上前,只见他俩已经架起了一堆柴火,地上摞放好了那些漆黑的尸首。 我好奇心大盛走过去捡起樹枝扒拉一下,只見那东西周身覆盖着蓝色的细鳞,此刻蓝色之下散透着死灰死灰的顔色,月复部已拉开了条长长的口子,翻露出来的五腑六脏如同打翻的颜料罐黄黃绿绿的摊了一地,在初冬艳陽的曝晒下散发出让人窒息作呕的腥臭味,可能是翻下斜坡时被露出地面的石块划破的。 可能这玩意之前就负伤在身,所以昨晚那头嘎能一铳之下就消灭了这玩意,再循着被头嘎轰掉的那蟒蛇的脑袋,那玩意的头与其说是人首还不如说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頂着一头黑发,凸出的眼珠已经蒙上了层死灰色,恶毒地上翻着,干瘪的嘴巴大张,一条分叉的信子状舌头耷拉在嘴边,那副死不眸目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来自地狱的气息使人过目难忘!头嘎拾来干柴堆在那怪物身上浇上煤油。 见到这玩意,我心头咯噔一下,娘希匹,这不就是在道典里提到的穴居在寒冰地狱里的人首蛇身状怪物,該物出现之地一般都风险水恶,能潛入人的潛意识,製造幻境迷惑当亊人,摄取其魂魄,用其皮蒙鼓,敲击可摄人心魄。 我指着那条叫尸蟒的摄对着胖子道:“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胖子也似乎满脸的恶寒,一个劲的摇摇头,我转身回头四望,想找到鸣镝的身影,鸣镝也正从我们身后小跑了过来,我指着地上的那条尸蟒:“这玩意你见过吗?”鸣镝摇摇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的确,他们怎么又何曾见过这玩意。 见到众人都捂住口鼻前去帮忙了,我也不好傻站着了,于是也走上前去,对着那堆诡异的尸体念起了《破地狱咒》,这时那一直在埋头忙活的见我正在念着咒语对着那堆尸体超度,抬起了头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歪着头问道:“你也是个师公?” 不光是我,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看来这头嘎不是不会汉语嘛,那先前为什么装着不会汉语呢,我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升腾而起,听到人家这般一问,我也点点头,表示我的确是一个道士,但随之补充道我不是天师府嫡传,只是个火居道士! 第八十二章 :鹰嘴岩下遇伥鬼 在不远的天际似乎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朝霞暮雨晚霞晴,看样子今天极有可能变天,湘西地区本来就是亚热带湿润性季风气候,只从我们过来以后似乎就没下过雨,而在这个季节却本应该是湘西极具特色的雨季了。 据头嘎说,这边的雨要么不下,要下就要淅淅沥沥下上好几个月的,其中潇湘八景之一的《潇湘夜雨》就是描绘这种景象:远离家乡的游子在孤舟之中被雨声惊醒,知道自己已离家千里,陪伴自己的只有那盏昏暗的灯。 夜雨灯光之中,游子难以入眠,想到了自己坎坷的命运,故乡的亲人,不禁落泪如雨,泪水和船外连绵不断的雨水连在了一起,因为雨水最能勾起人的愁绪! 我心想:趁此天色赶路,多赶一程是一程,免得天色一变,我们只能坐困愁城了,我口中的槟榔早就被我嚼成了槟榔渣了,却兀自舍不得吐掉,我们几个人在一人高的巴茅草里披荆斩棘的艰难行进着。 直到天色泛青,我们才累的走不动了,就地坐下休整,胖子掏出了一根“爱喜”,丢给我们,头嘎接过之后舍不得当场抽掉,夹在耳朵上,自己用旱烟叶子自己卷起了大喇叭,皮特痒也不想大费周章的用镁棒生火了,头嘎在叮叮当当的敲击那块老古董似得火镰,大黄狗正在跟岩旺两兄弟闹着玩儿 好不容易才将艾叶火绒给点燃,众人便像是神仙般腾云驾雾起来,鸣镝皱着眉头,一边用手扇着一边埋怨道:“你们吸烟的时候,都不顾及身边的女同胞吗?”胖子转过头,瞪了鸣镝两秒,把烟盒递了过去:“要抽自己拿!”我跟鸣镝顿时石化 鸣镝只好远远的站开,我凑近了头嘎压低声音道:“在这之前你送过几个人到这鹰嘴岩?”头嘎没有接我的话,扭过头依旧抽着烟,这一路上,头嘎显然对于我的表现十分的不满。 在苗疆,被尊称为“师公”的,几乎都是鬼神的代言人,可以呼风可以唤雨,可以度人生死,在人们心目中享有崇高的地位,而我惊惊咋咋的表现活像是一个菜鸟,其实所有的师公都不外如是,只是头嘎的期望值有点偏高了。 我碰了一鼻子的灰,却心有不甘:“那些人是不是都再也没有回来?”头嘎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猛吸一口,喷出的浓烟遮挡住了面部的表情,然后扔下了烟蒂,用脚后跟狠狠的踩灭,挽起了那杆长火铳就上路了 我转身想找鸣镝在哪里,却除了一人高的巴茅草无风自动外,那还有鸣镝的影子,我心下大骇,茅草丛中一阵更大的响动传来,是那条大黄狗叼着一只体型肥硕的大兔子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竹汪跟岩旺也紧随其后。 我扔掉烟头冲还坐在地上的胖子跟皮特痒喊道:“鸣镝不见了!”胖子不以为然,漫不经心道:“说不定是去放茅去了!”我心想也是,这种事情也不好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明说,也就耐住性子等等吧,只是不见了头嘎的踪影! 待到胖子用手中的烟头续燃了另外一支烟,将烟抽的只剩下了一个烟了,鸣镝还是没有现身,我逐渐的失去了耐心,就夺过岩旺手中的戚刀想要劈开茅草前去找寻的当口,却见到那茅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众人均是摒住了呼吸抓紧了身边的武器,大黄狗也放下口中的猎物,对着茅草丛一阵狂吠 茅草冲两边分开之后就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来,却不像是当地少数民族的装扮,而更像是远足的驴友,穿着橘黄色的北脸冲锋衣,中等的身材,相貌平平,有点秃顶了,就是放在茫茫人海中你看一眼后不会有任何的印象的那种,手中拄着一根登山杖,一拐一拐的朝我们走来,我看的舌桥不下 让我吃惊的不是他的扮装或者样貌,而是他穿着的鞋子,那分明就是我们之前在寒凉洞处见到的那双timbend登山靴的其中一只,也是高帮土黄色的最新款,而且也恰好是右腿被捕兽夹给夹断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只见他微微颤颤的拄着登山杖朝我们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坐在地势较高的一块青条石上,坐定之后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见到没有?你们赶紧儿回去,要是再往前走,小心跟我一样!”儿化音十分明显,字正腔圆的京片子音。 就突然冒出的这么个人,我们都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正所谓人吓人吓死人,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当口,又听到巴茅草丛中传来了更大的响动,于是我们下意识的调转头,就见到了鸣镝站在两边倒伏的茅草丛中,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待到我们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却不见了之前那个穿冲锋衣的男人 岩旺跑了过阿里,小声道:“师公爷!我们是不是见鬼了!”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从那男人先前的神情看来,虽然右脚被夹断,脸色却没有见到丝毫的苦楚,也没有见到他有什么同伴,以及那些驴友求生必备的背囊,那他在这荒芜的山里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是鬼的话又做何解释。 对于这个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这深山老林的,物老为怪,没有什么山精水怪倒有些不寻常咧,我更担心的是刚才那男人的警告,他警告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倒底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所图我们不得而知,当务之急就是跟着头嘎尽快走到鹰嘴岩,只是那头嘎现在却像是跟我赌气般走的不见了踪影! 胖子最是喜欢凑热闹了:“棍爷还不瞒你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鬼,原来也就跟我们没有什么两样的嘛!”我心里骂道:人家都说见鬼不吉利,只有阳火不旺的人才会见到鬼,你倒喜形于色来,那胖子没完没了:“听说朝鬼吐口水,会让它变成一只羊,有没有这么回事呀?” 胖子说的是干宝《搜神记》里的宋定伯捉鬼的一个典故,说他年少时夜路遇鬼,那鬼太过天真无邪,三五下就被骗出了“做鬼”的秘密,而从化作羊在集市上被卖了一千五百个大钱,太过荒诞不经了,连蓬头稚子也未必会相信,这则故事见仁见智,我从中只看到人心的险恶,连以阴柔奸诈著称的鬼都不是人的对手! 我似乎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朝我们逼近,为了验证这个阴谋,我们必须要缜密行事,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否则我们真的会跟先前那个被夹断右脚的哥们一样了,我们穿过了这边诡异的巴茅草,就见到了像是人间仙境的地方来 泛着白沫的大河在前方奔腾而过,声势如雷,这应该就是跟我们在那白虎衔尸见到的河流的汇集处,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湘西猛洞河了,在这条河的上方就有一条白练似得瀑布,周边的山峰也奇峰突起,因为喀斯特地貌而形成的丹霞地质让这些山峰看起来是那般的俊逸月兑俗,有的山像是一整块的巨石构成,露出形同水墨山水上的皴裂的山石,以前总以为是画家天马行空的随笔杜撰,没成想今天就见了真章了。 在山腰或者山顶上全是一些挺拔的松树,悬长在孤峰峭壁之间,再加上周边缭绕的白雾,横飞天际的鸿鹄,犹如人间仙境让人十分的神往,我不由叫了出来:“真是个好地方!”其他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的! 就见到在河边有个黑影,想必就是头嘎了,我们也加快了脚步到了以后果然是头嘎,鹰嘴岩,在胖子的故事里多次被提到,现在到了,四下张望,却了无痕迹,哪有像是鹰嘴的岩石,头嘎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用左手指向了那条瀑布,我心头一惊。 让我心惊的不是这条瀑布,而当时头嘎的手指,头嘎是一个左撇子,从先前开枪的动作,我就看了出来,我看到了头嘎的左手小指没有了指头,头嘎继续道:“这里就是鹰嘴岩了,就在瀑布的底下!” 我的视线从他的左手上收了回来,心想:虽说用沧海变桑田用来形容山河的变迁,却并不是旦夕之间的事情,这里的风水却又颇为奇怪,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就从深涧变成奔腾地面的河流,再将上边的鹰嘴岩流下一条大水变成了了瀑布,似乎是在利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意识的掩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头嘎告诉我,那向王天子墓就隐藏在这道瀑布之中,在胖子急不可耐的怂恿下,皮特痒早就在准备穿戴战术头盔了,这是美国特种兵部队用凯夫拉头盔,可抵御炮弹碎片外壳采用凯夫拉芳纶防弹织物,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能够预防撞击,头盔上改进了对讲通讯系统,强穿透的狼眼电筒,皮特痒是一个气象学家,对于这种初级装备的改进简直是手到擒来! 皮特痒穿戴完毕之后就从包里扛着一大圈的登山绳就要往瀑布的上方爬去,就在这时,我一把拦住了皮特痒,然后将大家召集起来,胖子不是很情愿:“棍爷,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呀?这向王老子的宝藏就在眼前,你不会又是临阵月兑逃吧!” 我没有理会胖子,从岩旺的肩膀上取下了那军绿色的水壶拧开,一股浓烈的米酒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我清了清嗓子,用大过轰鸣河水的声音道:“这里气温太低了,大家喝喝酒驱驱寒!”胖子一听是这么回事,第一个接过酒壶,仰头就倒灌了一大口,一抹嘴巴:“真是好酒!”然后将酒壶递给了头嘎! 头嘎看了胖子有看了看我,我一扬手,微微一笑,示意他赶紧喝上一口,头嘎犹豫了一下道:“我又不进去,我还是不喝了吧,留给其他人多喝几口!”胖子打了个酒嗝道:“唲这像什么话嘛!你看我们像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人吗?到时候起出了向王老子的宝贝,也算你一份!” 头嘎还是一阵拒绝:“我我从来是滴酒不沾的!”那竹汪插话道:“头嘎老爹!你不是很能喝的嘛,记得前些年整修寨子吊脚楼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你还好好的!” 那头嘎见到众人都狐疑的看着他,微微颤颤的接过酒壶,好像那是一壶夺魂摄魄的鸩酒,鸣镝似乎看不下去:“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呀?要不是头嘎老爹,我们能找到这里吗?”鸣镝这么一掺和,形势立马逆转,头嘎也像是见到了大救星,干脆将壶盖给拧上了,我急的差点跺脚。 就在这当口,那头嘎扔下了水壶就转身撒腿跑开了,常年生活在山区里,他的身手是何等的矫健呀!就这一下,他就蹿出了三米开外,胖子似乎也料到了他有这么一手,反手一捞,只是这变故来的太过突兀,却捞了个空。 我也追了上去,可那头嘎几下就蹿进了那巴茅草中不见了踪影,那条大黄狗也狂吠着跟了过去,转眼就消失不见了,我跟胖子气呼呼的转身走向鸣镝,鸣镝无奈的耸耸肩,满脸的无辜:“我看你们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家,所以所以”要是胖子的话,我上前就是几个爆栗了,但是面对鸣镝,我怎么也发不起脾气来,胖子插进来道:“棍爷怀疑那老东西是伥鬼!”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什么是伥鬼?”岩旺问道,所谓的伥鬼,其实就是被老虎吃掉的人,在山里故老相传,人被虎狼吃了之后,怨气不散,不得轮回,形成鬼魂在山林间飘荡,为虎狼爪牙,所谓的“为虎作伥”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伥鬼的样子和人无异,要想分辨他们出来他们,其实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们一般出没在深山老林中,男子左手没有小指头,而女子右手没有小指头,他们的眼睛在半夜是会放出光的。 老虎一般不吃喝醉酒的人,所以遇到伥鬼佯装喝醉酒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他们就不会把你带去喂老虎了,要制服伥鬼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让其饮酒,伥鬼为虎狼所摄,神智低下,只知听虎狼所令,醉酒之后就不能自己,仍人摆布了。 老虎会在月色皎洁的夜晚交配。老虎一旦吃了狗之后,就会处于如同人们酩酊大醉一样的状态。捕捉老虎的时候,要先记住它头部的位置,无月的暗夜,在其头部挖掘约一尺深,必可获得一颗小石子。这是一块包含于老虎视线内的精魄渗透至地下而成的石子,人们称之为琥珀,据说它具有治疗孩童癫痫的功效。据说只要老虎死去,伥鬼就能转世了! “为虎作伥”这也算的上是一种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一种表现,也被称作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之前在那六叔在辽东的九顶铁刹山的万人坑里的郁结的三尸全部不能够逾越结界,于是从无形无质的三尸神变成了有形有质的鸡冠蛇。 淹死的或者死于横祸的人也很容易变成伥鬼,他们会变成螺丝鬼或者水打棒,找到了所谓的替身,然后才可以入六道继续轮回! 第八十三章 :鹰嘴岩再遇怪鱼 如果要说这头嘎老爹是伥鬼,竹汪跟岩旺一百个不相信,正在读大学的岩旺推了推眼镜更是不相信,我知道他们此刻有一脑瓜子的问题,我也不想让他们信服,只是不想让大家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也算送到了,这里是你们的报酬!” 说罢掏出了五百元递了过去,岩旺并没有接,推了推眼镜道:“我要跟你们一块进去!”我摇摇头:“这里没有没你们的装备!”“那我们可以在外边等你们!”见到他们还是如此的执拗,我也不想多说什么:“那好吧!这钱你先收着!”“怎么这么多?不是说好,我是两百,他是一百的嘛”说罢用手指了指竹汪。浪客中文网 我说:“如果你们回去能够再次见到头嘎老爹的话,那就帮我将剩下的钱带给他!”两兄弟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我们几个人穿戴齐整之后,就让皮特痒打头阵了,一看这货就是常年从事户外攀岩活动的练家子,只见他从兜里准备了好些岩钉,衔在嘴里,然后找到了一个能够下脚的地方,不疾不徐的朝那鹰嘴岩上爬去。 皮特痒每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用手持充电手钻先打孔,将口中的岩钉钉上,然后用六角扳手拧紧,看着皮特痒的身影越来越小,我们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皮特痒就站在了那鹰嘴岩的瀑布之上了。 皮特痒站在上边冲我们交叉挥动着手臂,那意思是告诉我们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眼见就要往下跳了,鸣镝双手在胸前曲成拳状,低头紧闭双眸,暗暗祈祷起来,我也担心那头嘎说的不属实,如果水帘之下就是一堆嶙峋的怪石呢?皮特痒会不会被撞的脑浆迸裂?我不得不叹服这皮特痒过人的胆识。 就见到那皮特痒腾空而起,然后像是苍鹰一般在空中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那货还不忘做了一个极度优美的跳水姿态张开了双臂,瞬间就没入了那瀑布当中,只留下了那紧绷的登山绳,胖子都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在外边眼巴巴的盯着上边摇摆不定的登山绳,胖子焦躁的踱着步:“怎么还没有消息呀?”鸣镝轻轻说了句:“nonewsgoodnews!”鸣镝说的没错,此刻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皮特痒在里边还算暂且安全! 就在我们焦躁不安的时候,就见到一大团登山绳从那水帘之中抛了出来,那登山绳被强大的水流冲到了下边的深潭里,然后顺着猛洞河漂到了我们的脚边,我们捡了起来,但是想着要抵挡着这么强大的水流往上攀爬,我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多加思索,此刻我还犹犹豫豫的,那么我在整个团队中的威信何在?于是我校正了头顶的战术头盔,我是不可能学着皮特痒那般从瀑布顶上一跃而下的了,我只能抵挡水流的强大的冲力往岩壁上攀爬了,我将岩绳紧紧的栓在我的腰间,然后拽了拽就涉水想要渡过激流汹涌的猛洞河! 我在水里被冲的东倒西歪的,除了那根柔软的绳子,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着力的地方,踉踉跄跄的走了疾步之后,就被激流一带,我倒在了水里,河水冰冷刺骨,那冲锋衣虽然可以防水,但是我倒下之后一大团的水就冲着脖子倒灌了进去,冷的我直打哆嗦。 越急着爬起来,越是力不从心,鼻腔也被灌进了河水,我被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就见到胖子他们急的在河岸上朝我一个劲的挥动着手臂大喊着什么,全被轰隆隆的水声压过,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我闭上了眼睛,凝聚了自己涣散的心神,末了,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弓起了身子扎起了马步,任凭河水隆隆,我自岿然不动,就这样我前进三步倒退两步,像是蜗牛似得艰涩的行进着,好不容易靠近了那鹰嘴岩瀑布附近。 那瀑布的落差十分大,所以水的冲击力也异乎寻常的大,我的脖子差点被水流给冲回了腔子里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我心想应该是皮特痒在上边拉我了,心下一喜,也顺势挽住了绳子,将自己的身子尽量快的躲过那瀑布的激流。 果不其然,当我冲过那道水帘,里边却别有洞天,我抹了抹头顶的水珠,放眼望去,就见到那瀑布的水帘犹如一道人工的玻璃幕墙,当然是朦朦胧胧的毛玻璃,将鹰嘴岩下的秘密全部给遮挡了起来,我心下不禁叹服:这才不愧是真正的风水! 按照年代推算开来,这向王天子墓的规划时间是在北宋年间,在这苗疆月复地的土司异象都是奉中原为正朔,那么这丧葬制度也应该效仿中原的葬制,我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时最为知名的大风水师当仁不让要属宋朝当时的国宝级风水大师司天监邢中和了。 先秦时期,由于同属“究天人之际”之学,道教堪舆术同选择术就有着密切的关系,堪舆、选择也一直是“官学”的一部分,用以占卜时日吉凶和决定举事宜忌,就是现在一般的老黄历上,还可以见到诸如此类的譬如今日宜嫁娶不宜动土之类,到了宋代更加趋于完善,这跟邢中和的功劳是密不可分的! 除此之外,宋代历来的皇陵都是邢中和参与了选址堪舆的,其最大的成就是创造性发明了“五音利姓”的葬制,皇帝姓“赵”,陵域地形以“东南地穹,西北地垂”为吉地,而巩县自然地理环境优越,正符合北宋阴阳堪舆术中所要求的茔域条件。北宋九帝,除徽、钦二帝被金人掳去,囚死在漠北外,其余七帝均埋葬在巩县,加上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的陵墓,统称“七帝八陵”,历经了千余年的光阴,各朝各代的皇陵大多毁于天灾**,但是大宋皇陵至今犹存,可见邢中和邢先生的功底是何等的深厚! 如果说这向王天子墓的格局真的就是效仿宋制,那就有点眉目了,只见整个鹰嘴岩面对高山,背依猛洞河,也符合角音“山之北、水之南”的风水要求,那里边的格局也应该也效仿宋制,宋朝的时候正是风水堪舆盛行的年代,其间大师级的人物辈出,诸如闻名天下的杨惟德、吴景鸾等风水名家,当然还有后来的寻龙大侠赖布衣! 这里头却又是风生水起,别有洞天,清一色的丹霞地质的巨大的红色砂岩,被常年的瀑布流水冲刷的异常干净,其间一些不知名的不需要阳光进行光合作用的古怪菌类植物,散发着绿色植物特有的清香,浑然不像是在人间,我仰头望去,就见到皮特痒站在上边的一个巨大岩石之下,水流就从那酷似老鹰嘴巴的岩石上分流而下,万马奔腾似得汇入了猛洞河。 我冲锋衣上边虽然别着对讲机,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对讲机的功能等于是零,分不清是对讲机里边的电磁声还是轰鸣的水声,只见到一股光柱从上边伸了下来,明灭甫定的闪了三下,我也用手中的狼眼回应了三下,这是我们之前约定的暗号,表明一切顺利,可以按照既定计划行事! 我挽住了登山绳,然后蹬住了那红色砂岩岩壁,将自己的身子与岩壁保持着九十度的直角,缓缓往岩壁上移动,上边虽然不像外边水流那般大,但也有不少的涓涓细流从岩壁上流下,长年累月,上边也湿滑异常。 好几次,我立足不稳就要从上边栽下来,幸好有皮特痒在上边拉着,不过我的体重应该不遑多让皮特痒,他能否将我拉上去还是个未知之数,要是胖子的话,皮特痒是无论如何拉不上去的。 我只好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从山洞里吹过来一阵幽远的风,望闻问切是油鬼子的拿手绝活,我似乎嗅到了那木头朽糟的气息当然还连同一点不祥的血腥味,难不成六叔跟那个什么日本人在里边已经“火并”起来了? 我不敢多做猜想,现在只能按部就班的走一步算一步了,看到皮特痒除了脸庞的几处擦伤外,均是安然无恙,我不由舒了口气,我们合力之下将这团沉重的登山绳远远的抛了出去,那登山绳顺着光滑的岩壁溜了下去,然后被河水给冲走了! 在等待绳索动静的当口,我将身上的衣服给月兑了下来,背包里全都是水,我一件件一样样的掏模出来,幸好这背包有防水的功能,当我掏出那个黑色壳子的大汉显bp机的时候,就知道没必要一一掏模出来了,因为作为最忌水的电子产品也安然无恙,其他的东西更加不可能进水了,只是将里边的贴身衣物月兑了下来拧干,放进了背包里,幸好山洞的气温比外边还要高尚好几度,才不至于被冻僵! 正当我忙完这一切,就感觉到绳子一阵剧烈的抖动,应该是胖子或者鸣镝抓住了绳子准备往上爬了,拉了几下却纹丝不动,我们大感诧异,就在这个时候,感觉一股奇大无比相反的力道从绳子上传了过来,我跟皮特痒心下大骇,不由自主的挽住了绳子,顿住身形,狠命的往后倾着,却依然止不住那将我们往外拽去的力道! 就在两股力道势均力敌,僵持不下的时候,就感觉到登山绳一阵剧烈的抖动,趁机我们赶紧挽住绳子,攀住嶙峋的怪石,那绳子就勒进了我的肉里了,在这样下去我铁定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的嘭的一声,我跟皮特痒顿时失去了重心,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蹲,皮特痒在我身后,加上我的势头,一下子就被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差点背过气去,缓了老半天才续上一口气来! 那登山绳这时像是一条飞舞的长蛇扭动着诡异的身姿甩进了洞里,我们赶紧拉了上来,只见那绳索像是被硬生生的崩断了,在断口的地方还有那殷红的血迹,我跟皮特痒面面相觑,难不成在外头有人遇难了,是鸣镝还是胖子?心下顿觉骇然!我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就在我急于下去的当口就见到了一个黑影分开了那瀑布的水帘从水底游了上来,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像是滑滑梯一般从鹰嘴岩的上方梭了下去,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一下就到底了,我身形一挫,胸口气血翻涌,一股疼痛感从脚底传了上来,希望不会搞成胫骨骨折才好! 我缓缓的吸了口气,扶着地上的岩石徐徐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自己的筋骨,才感觉到并无大碍,朝那黑影走了过去才看清楚了,原来是岩旺托着竹汪爬上了岸边,我上前见到那竹汪已经面目全非了,全身上下皮肉翻转,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我指了指竹汪,话都说不出来了! 岩旺擦了擦眼镜,然后重新戴上,看了看我道:“被河里的怪鱼给咬的!”我听了心下暗暗吃惊,岩旺稍做休息后,给我原原本本的说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我涉水的时候,他们在岸上就见到了一条形体硕大怪异的鱼跟在我背后,难怪当时我感觉到他们在我身后朝我一个劲的挥动着手臂大喊着什么,敢情是见我遇险,要我留意身后,可我就是浑然不知懵懵懂懂的过了河。 随后我将绳子给抛进了水里,那竹汪一时兴起,捡起了绳子,就在这当口从河里跃出了一条十分奇特的大鱼来,将竹汪一口吞下,众人反应过来,全然不见了那怪鱼的身影。 岩旺擒起了那柄戚刀不顾一切的跳进了河水里,那怪鱼吃了人,所以行动也迟缓起来,在加上那绳子的阻力,居然就顿在了水中央,也是我这跟皮特痒在鹰嘴岩瀑布上方奋力攥绳子跟怪鱼“拔河”的时候! 岩旺的水性好的没得说,几下就潜伏在了那怪鱼柔软的月复部底下,举起了手中戚刀顺着水势将柔女敕的肚月复拉开了一道口子,那怪鱼吃痛不过,扭动着身子,只好松口,可怜的竹汪被挂在了那怪鱼的牙缝间不断的被磨蹭的血肉模糊。 就在岩旺再次游到上游,举着戚刀依法施为的时候,那怪鱼凶性大发,陡然咬断了那绳索,也就在这一刹那就却被岩旺给开肠破肚了,岩旺托着奄奄一息的竹汪游到了这边瀑布的底下,我上前探了探竹汪的鼻息,俨然已经往生了,我默默的念起了《破地狱咒》,希望竹汪能够早日超度轮回! 这两兄弟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在平素见面看起来像是两只好斗的公鸡,此刻却见到岩旺满脸的凄惶,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只能节哀顺变了,帮着岩旺捡来了鹅卵石将竹汪的尸体掩盖起来! 胖子跟鸣镝还在外头,也不知道这河里还有多少条那种怪鱼,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那种鱼就是当日渔鼓佬在侗乡风雨桥底下遇到的变异的巨型“黄鸭叫”,这“黄鸭叫”是湖南长沙人的叫法,其学名叫黄颡鱼,四川人叫黄辣丁,而到了北方被称作昂哧鱼,因为这鱼在进行攻击的时候会晃动背鳍上的尖刺,发出昂哧昂哧的声响。 我用狼眼朝皮特痒的方向晃了两下,那表示这里有点小问题,但是我还能够应付,我从地上捡起了那染血的绳子,拴上了一块卵石,然后抡圆了,甩了出去,如果不突破这瀑布的水帘的话,肯定会被压制在这瀑布的底下而漂不到胖子他们的身边! 突然间绳子就被绷紧了,我拽了拽,然后缓缓的往后拉着,感觉即便是胖子也未必有这么重呀!难不成又是另外一条“黄鸭叫”,我心下惴惴不安的收拢着手上的登山绳,到了最后是任由我们拉拽了,应该是到了那鹰嘴岩下边瀑布下的深潭里了。 我跟皮特痒还有岩旺三人合力之下就将胖子跟鸣镝拉出了水面,难怪这么重,原来是两个人绑在一块的,要想上到洞口,那还得依靠皮特痒的拉拽,所以最先上去的是体重较轻的岩旺,随后是鸣镝,紧跟着是我,胖子最重,所以最后一个被我们拉了上去,胖子也全然不像我们那般用脚蹬着岩壁了,干脆就是让我们给拉着顺着湿滑的岩壁拎上来的! 就在这当口,我看到水帘的下方,即埋葬竹汪的地方,有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冷漠的注视着我们,胖子在地上喘了口气:“狗婆蛇上上哪去了?”我将手指了指那竹汪的葬身之处,众人也是神色大变,却又不说破,鸣镝在胸口划着十字,默念道:我们从尘土中来,也都必将归于尘土,祝福是主的名字 第八十四章 :泰山石来谁敢挡 众人见到那个黑影跃进了水里消失不见了,大家才回过神来,检查了装备准备继续上路了,一路上感觉里边湿气重重的,《葬经》有云:石山结穴,四面石煞太重,地形潮湿,阴煞之气独盛,但龙虎环抱有情,结作甚真,堂气凝聚,前水于穴前,但山体杂仞乱生,其法将结穴处的石尖削去,而这里却故意保留那鹰嘴似的悬崖,与平素见到的反其道而行之! 走了一段之后,才发现全然不像前一段那边湿漉漉的了,而是干爽异常,和风习习,地上也由于之前的砂岩变成了花岗岩,却全然没有人工修凿的迹象,我掏出了罗盘,用来确定大致的方位,走在前边的胖子却“啊呀!”一声叫出声来,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变故,一个箭步蹿到他的身边。浪客中文网 只见那货用手捂住腮帮子哼哼唧唧的,我不以为然道:“怎么啦?胖爷!”“我我牙疼!”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咧!牙疼而已嘛!“谁叫你平素吃那么多甜食,这下活该了吧!”我幸灾乐祸的调侃着胖子,却见到胖子疼的脸都变形了,也不由严肃起来,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鸣镝关切的问道:“是不是长智齿了呀?”胖子点点头,表情依旧十分的痛苦,看来应该真的是疼痛难耐,可能是被先前河水一激才冷热交作才导致了胖子的症状,只是安慰道:“俗话说:病从浅中医,你出发之前怎么不去看看?”然后学着皮特痒的样子耸耸肩表示我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了, 我查看了四周的环境,在这里阴煞之水从地面往下流,谓之出煞水,则阴煞之气消尽,阳气得以保存,则富贵科第连绵。三元仙注:凡石山峻急皆石煞重,且水气侵骸,如葬石丛中必至骨烂绝嗣,悬葬法是其解决煞重水侵的最佳方法,如局美气旺运合,必定发福绵远,此法为培葬法变化而来! 山势险峻必然下雨时雨水湍急侵骸而为煞,化煞之法当然是眠干去湿为第一要法,在去湿纳气的情况下,最佳就是悬葬法了,但是如果用了这悬葬法,那必然在入口的位置有一镇守格局的押墓石!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正苦着脸的胖子道:“你是不是动了什么东西?”胖子无奈的点点头,我们只得原路返回,在胖子的指引下,关然见到一块半人高的青条石被人搁倒在了地上! 我们几人合力之下将那石条给搬正,“石敢当”三个雄劲的篆体字迹赫然在目,与普通石敢当不同的是,在这块条石的顶端还刻有虎头的形象,十分的庄严肃穆,看到了这块石头,我更加确信这里就是历代土司王的墓地:向王天子墓了,也对于这个墓室的格局更加了然于胸了! 之所以有这么一块“石敢当”也是效仿宋制,历代的宋朝皇帝都有到泰山封禅的传统,宋真宗是宋朝最后一位到泰山封禅的皇帝,所以在这信奉赵宋为正朔的彭氏土司将这泰山石敢当引进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将原本的狮头改成了苗疆崇尚的白虎,石敢当一般是放在丁字路口等路冲处被称为凶位的墙上! 胖子走在前头,见到这块“石敢当”,想必是平素关于科幻的电影看多了,以为是什么机关所在,就偷偷模模的放倒了这块石头,不成想却中了招,这种东西一般都被下了咒的,是不能妄动的。 其实在道教里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禁忌:譬如在上香的时候,千万不可用嘴去吹灭明火,这样做的后果即便看不到现世报,就是自己的子孙也多有豁唇者,所以在一般上香的时候,无论是寺庙或者道观里的师傅会提醒你用手掌去扇灭檀香上的明火! 说来也奇怪当我们将那石敢当归位之后,胖子就像是药到病除那般,他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狠狠揉了揉了腮帮子,果真就不痛了,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凑到我身边:“棍爷!难道真的有这么邪乎?”我佯装要给他一个爆栗:“叫你不要轻举妄动的,这次是牙痛,下次指不定要了你的小命!” 越往里边走,光线就越来越暗,面对黑漆漆的洞口深处,我们掏出了狼眼,几束强烈的光线打在倒悬的钟乳石上,显得光怪陆离,隐隐约约可见人工修凿的痕迹,但这里喀斯特地貌的水体里多富含碳酸钙,所以历经沧海桑田,在大自然鬼斧神工下,原本的人工修凿的痕迹也被嶙峋的钟乳石掩盖的虚虚实实,让人难以辨别哪里是天然生成,哪里又是人工修凿,叫人莫衷一是! 来到一个积水的洼地,四下漆黑的像是宇宙中的黑洞将狼眼的光线全部给吸了进去,我们趟水的声音引起了巨大的回声,我们顿时失去了方向感,我掏出了罗盘跟指北针相互映征。 如果真的是按照宋朝葬制,那么根据“五音利姓”的原理,这向王天子的“向”字对应宫商角徵羽五音中的商音,我心下踟躇了:商,方位西,主秋,万物杀。 所谓“商音”,本指西风凋零肃杀之气,戕伤残害万物,引申为声音悲切。故刘禹锡曰:自古逢秋悲寂寥。又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陈后主陈叔宝曾作《玉树**花》,歌舞婬乐,浮华艳辞,毫无生气,后来陈为隋所灭,故后世将歌舞此类歌曲之优伶称为商女。南唐李后主所作《乌夜啼》等多浮华艳辞,无病申吟,以及现代某些诗赋歌曲浮华空洞,矫揉造作之属,统称为靡靡之音,即商音,而其对应的方位也并非什么吉位所在。 我心下有些踟躇了,但凡帝王的陵墓讲究的是大吉大利,为什么不选择其他几个音所对应的方位,譬如方位东主春万物生的角音;或者是方位南主夏万物长的徵音?却要偏偏选择肃杀的商位?胖子泡在水中有些不耐烦了:“棍爷!究竟走哪边?你给句话撒”我犹犹豫豫的用手指了指左边,胖子二话不说就涉水前行了 就算大错铸成,我现在也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否则我在团队里威信全无,我问走在最前边的胖子:“你们家渔鼓佬上次是从下边的河底上去的,那没有告诉你具体的方位?”胖子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就算是说了,我哪记得那么多!你不是当世赖布衣嘛?”我心下苦笑不已,这胖子对我的期望值也忒高了! 外边的雷鸣般的瀑布声音已经遥不可闻,洞里静的可怕,这种溶洞在以喀斯特地貌著称的湘西月复地是屡见不鲜的,所以也素来有所谓的洞神崇拜,这洞神据说是汉族道教发展而来的梅山教中的《梅山教本》中传颂的翻坛祖师张五郎,是湘中月复地各族传统梅山教共同崇奉的原始猎神。在“庆梅山”请神仪式中必请“梅山五郎降坛场”。 苗族传说中的《张赵二郎》,说张五郎到终南山向道教法祖太上老君学法,与老祖的女儿莲花暗恋,经过了生死考验。例如:太上老君把他的洗脚水化为滚烫的油锅,夜里同床又作法将床倒悬起来,使他掉进了床下的毒蛇洞,上山砍树,又将砍倒的树化作猛虎咬他等等。在险象环生中,幸得莲花传法相助。 莲花是跟她母亲学来的巫法,一场斗法,终于化险为夷,返败为胜,双双私奔下得山来。可太上老君仍不放过他们,一连放出两把飞刀砍来,他俩又把飞刀返了回去,老君才知道斗不过他们了。 这位梅山祖师张五郎,传说曾在道教圣地茅山、龙虎山学法得道,他具有高超的图腾“南蛇变身”巫术,敢于与邪师斗法,用角号传功,能“吹得樟树叶发黄”,翻坛倒立,能以脚掌顶起法碗、香炉施展法术。 其实,从他表现的这些法术来看,并非道教隐山修行的道法,而是原始的狩猎巫术并且糅合了当时学来的茅山宗的一招半式而成巫法,并反映出巫法先于道法而高于道法,也是莲花和二郎对道法的叛逆,之后被苗疆的土家人侗人苗人瑶人尊奉为洞神,而发展成为洞神崇拜。 如果这洞里不是按照赵宋葬制而按照所谓的洞神张五郎梅山教里茅山邪术的那套,届时我真是欲哭无泪了,所以心下惴惴不安,洞里本来就很安静只听回到我们几个哗哗的涉水声,再从不远的洞壁传了过来,更显得静谧诡异! 我们往西边走了约莫半个钟头,那地上的水不仅没有褪去的迹象,反而从之前的掩盖到脚踝到了后来居然没过了小腿肚子,越往前走,心里越没底,狼眼的穿透力虽然很强,但是能够照亮的范围也十分有限。 似乎是一潭死水,站在水里也感受不到水的流向,水面像是大雨过后被搅翻的洪水,煞是浑浊,上边漂浮着一些枯草跟秸秆,用狼眼也打不透,似乎有在这片浑浊之下潜伏着什么巨兽,更让人胆寒,洞里也迎面吹来阵阵不详的阴风! 突然听到噼啦一声,众人赶忙扭头回顾,那岩旺一言不发的走在队伍的最后边的,此刻全然不见了踪影,随着那声噼啦的声音,水面上卷起了一个大大的漩涡,带动了一阵涟漪四散开去,这里的水也仅仅是没过了人的小腿肚子而已,那岩旺好歹也有一米六几的个头,怎么就凭空消失在水里不见了踪影了呢? 胖子狐疑的四下看了看,并用手中的长柄“卡巴刀”在岩旺消失的地方戳了几下,皮特痒也好奇的趟着水走了过来,胖子一边用手做着禁止的手势,一边学着皮特痒之前的腔调:“我操我操!” 皮特痒也深知利害,踟躇在原地就不动了,胖子嘟嘟囔囔:“这就奇了怪了,这里亚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呀!就将一个大活人给这样拖下去了!”将也说成亚,看来胖子也有些紧张了!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我,我知道现在他们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也不由头皮一阵发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师傅说过道教的奇门遁甲里用几破石头可以幻化成万千雄兵,杀人于无形,难不成这里也是按照九宫八卦奇门遁甲布的一个阵?叫我们几个自投罗网,如果真是这样我现在也只能束手无策,要知道如果真是布的一个阵,却被淹没在这片**之下,我纵然通晓天机也一筹莫展了。 鸣镝在我身边喊道:“咦!棍爷,你快看呐”我循声望去,原来鸣镝发现我手上的罗盘有些古怪,那罗盘上的天池,亦就是指南针此刻一个劲的胡乱摆动着,忽南忽北,忽东忽西,我拍了拍天池盖,却依旧是这般,我从裤兜里掏出了之前用来映证的指北针,此刻上边的磁针也是飘忽不定,我心下大骇! 所谓风水理论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就是磁场,好的风水格局会因势利导道法自然,顺应地球的磁场,从而荫其子孙,福泽万代,正因为有了磁场才有了东南西北的方位之说,如今罗盘上的天池乱跳,预示着有着什么更大的磁场在扰乱自然界当中的磁场,或者这里本身就存在着一个磁场! 胖子见我一动不动的,更是不耐烦了:“棍爷!你说我们几个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土司王的财宝究竟在哪里?”“你问我,我问谁去呀!”我也是一脸的烦躁,三尸神暴跳不已,胖子说的没错,与其杵在这里,还不如亦步亦趋的走一步算一步,但现在的状况真好比那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 走在前边的胖子突然喋喋的怪笑起来,突兀其来的笑声让众人心里涌上一股恶寒,那货一边笑还一边朝我身上蹭过来,我憎恶的推开胖子道:“滚滚滚老子又不是什么龙阳君!没有那断袖的癖好!”胖子却噗通一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我急的朝空中一气乱捞。 这一变故将我们三人吓得够呛,怎么连胖子也跟着下去了,紧跟着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跟气泡,“棍爷!你看!”鸣镝冲我喊道,我顺着鸣镝的手势看将过去,就见到那水面上的枯草跟秸秆随波逐流起来,也就是说这水原本是流动的,而并非是我们之前认为的那般是静止不动的! 现在罗盘起不到作用,那么唯一能作为参照物的只能是眼前的这一**了,水的特性是从高处往低处汇集,如果我们循着水流的方向势必会走到地势较低的地方,而这恰好是一般溶洞的自然走向,缘于水中的碳酸钙是溶洞形成的主要因素,打定了主意,我们就趟水上路了 果不其然,顺着那些秸秆走了一程,明显感觉到地势比先前要低了许多,水流也湍急了些,我在水底的脚下似乎感觉到台阶的存在了,那么这里一定就是人工修造的工程,只是时移势易,山河改道,将这里全部遮盖的了无痕迹,一股股像是来自地狱的风劲吹着,让我们呼吸也有些困难了! 皮特痒从背包里一阵掏模递给我跟鸣镝每人一条丝巾,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个鬼佬又是唱的哪出?只见鸣镝结果了丝巾绑在了口鼻处,我也依样画葫芦,在口鼻处用丝巾给围了起来,顿时就感觉到呼吸顺畅了好多,果然不愧是头老驴! 再往前走了大约五百来米,地势也越来越陡峭了,水流也成了隆隆之势,越往前走,就感到心里越没底,下边会不会是一个通往冥界的深渊呀,疾风中仿佛裹挟着地狱的呐喊,越是这样想,就是越发踟蹰不前了。 我们几个弓起身子抵住奔腾的流水,立住之后便面面相觑了,先前岩旺跟胖子的突然失踪已经叫我们失魂落魄了,现在更是势成骑虎了,进退维谷,不用说,此刻我们几人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第八十五章 :芥子原可纳须弥 这山洞波谲云诡,越往下走感觉温度越高,全然不像是外界的秋冬天气那般寒冷,水也从之前的拔凉拔凉变得形同温泉般受用,泡在里边感觉十分的舒服,要不是这诡异的环境,我还真当成是在泡“三温暖”咧(即芬兰浴) 下了那段阶梯,水面升腾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那雾气先是影影绰绰,随之愈来愈浓,浓的像是化不开似得,转瞬间,我们就伸手不见了五指,彼此见不到对方的五官了。 我心下大骇,拢起了双手成喇叭状,放声大喊起来:“鸣镝皮特”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在这个时候在不远的前方透过浓雾见到一个身影,我心中大喜,趟着水疾步上前,就见到了胖子,胖子一脸的惊惶,站在水中团团打转着,胖子也见到了我,神情顿时也懈怠了下来。 那么说之前胖子是在恶作剧了,我没有好声气:“你开始究竟哪儿去了?害得我们好找!”胖子没有回答我的质问,只是用手指了指水面,我这才意识到那水都已经齐过了我们的肋下,而且那水还在陆续不断的蔓延,须臾就要没过我的头顶,我也觉得事态不妙,却又计无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从雾气中飘来一截子古怪的事物,那玩意通体金黄色,整个形状像是像是一根硕大的吸管,而且越来越大,我跟胖子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古怪的事物我都自信见过,而且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是眼前这跟大吸管让我们有点惶惑了。 那浮在水面上的金黄色吸管漂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已经有一根电线杆那般粗细了,而水势已经蔓延到了我的下巴颏,我也被激流冲的立足不稳了,胖子当机立断,手脚并用的往那管子上爬了上去,折腾了几下居然稳稳的骑在了上边,还洋洋自得道:“这也没什么嘛!”说罢朝我伸出了手! 虽然胖子的做法有点莽撞,但是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这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我搭着胖子的手一借力,顺势就从水里爬了上去,坐在那根大吸管上,手之所及,感觉十分的细腻,不像是人类文明合成的材料,更像是自然生成的某种奇怪的植物,究竟是什么,我一时无从考究,那跟管子也顺着水流一路飘飘荡荡。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呼救的声音,循声望去,就见到了鸣镝艰难的划着水,眼见就要被激流冲走,几次探手均无法够到,还是胖子机灵,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给月兑了下来,我也依法施为,只见他迅速的将两件冲锋衣打了个结,然后朝着鸣镝的方向狠狠的甩了过去 鸣镝一手抓住了那冲锋衣,在我跟胖子的合力下,将鸣镝给拉出了水面,所幸洞的深处水温不甚寒冷,否则会因为温度过低而失去生命体征,鸣镝上了这根大吸管之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后也对眼前的景象搞蒙了。 在这不远的地方我们救起了皮特痒,那货没有我们这般惊惶,却从他那兴奋的神情感觉到他好像是蛮享受的,都说老外喜好冒险,又有一说法:一个人的补品,可能是另一个人的毒药,从现在皮特痒脸上的神情看来,此言果真不虚! 那根大吸管不堪我们三人的重压,半浮半沉的飘在水中,而且受力不均匀,要是从中间折弯了,那我们几人全部又要落水了,胖子的体型最大,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他往吸管的后端挪挪,这样就可以分散这根管子的受力,至少可以撑到我们找到干燥能够落脚的地方为止! 那根通体金黄的大吸管被前方的涡流一带,打了个旋,胖子正在往后挪动着,促不及防间被甩了出去,幸好胖子眼明手快,顺手捞住了一个那吸管的尾端,微微颤颤的爬了上来,反正我们个个都是落汤鸡了,也就不再忌讳自己的形象了。 就这样漂了一段,水面上还见到了好些干枯了的,长相奇特的树木,胖子勾搭过来一颗,这是一株长相奇特的树,树干上稀稀拉拉的对生着几片硕大的心脏形状的树叶,那树叶上边还长着尖锐的白细毛,要不是这些尖锐的白细毛,我们每人就可以用那树叶当成蚱蜢小船了,更为奇特的是这棵树的顶端生长着轮伞状的花序,像是巨大的麦穗一般,我们几个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这么像是像是!”我心里不敢确定,但是这棵树的确非比寻常,胖子不耐烦了:“棍爷!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再不说,我放手啦!”胖子吃力的拽住那颗奇怪的树。 “好像是一颗夏枯草!”此语一出,众皆愕然,在岭南广东一带的凉茶铺都有卖夏枯草饮料,诸如最为知名的饮料“王老吉”,其中最要的成份就是夏枯草了,主要缘于其清热解毒的功效。夏枯草主要生长于疏林、荒山、田埂及路旁,是田间地头最为常见的一种野草,个头这么大的还是是一次见到! 胖子放开了那株夏枯草,打了个旋就顺水漂走,我们几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是岩旺跟胖子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仅及脚踝处的浅水里,现在又见到这么一大颗的夏枯草,难不成难不成 正在我即将理出点头绪的时候,胖子激动的说:“难不成是核辐射造成的变异?”这个我之前看过关于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的相关报道,说是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反应堆发生爆炸并引发严重核事故过去二十五年之后,乌克兰、白俄罗斯和俄罗斯一个面积巨大的长而宽的地带被危险的核辐射覆盖,数十万人被迫转移,重新安置,很多城镇变成无人区。 在一九九六年的一天,几名科学家全副武装,头戴防核辐射头罩,身穿防核辐射衣,手上戴的和脚上穿的是防核辐射手套和靴子,他乘坐四辆气车进入核泄露地区,并立即开始工作,当科学家们正在认真地按程序进行探测取样时,蓦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附近传来,只见一头像海狸鼠般大小的动物突然窜了出来,那些就是经过核辐射之后变异的寻常的仓鼠。 当然这次还在这个区域的湖泊里捕获了体型巨大的鲶鱼,让人们感到惊诧的是这些鱼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寻常海里的座头鲸,辐射确实能够导致基因变异,但这种变异不是预先设计的,也不是自然进化的,也就是说出来的物种往往不具有合理性,因此也出现了譬如五条腿的牛,三只眼睛的骡马等这种匪夷所思的怪物来,但是我刚才见到的却是一颗完完整整夏枯草的放大版。 鸣镝显然不认同胖子的理论道:“我倒是觉得是我们自己被缩小了!”此语一出,我们再次惊愕,回想进到这洞里来的种种奇特的经历,谁说不是,那么我们现在骑着的这根大吸管说到底其实就是一根中空稻草的秸秆而已,不管是我,其他几个人均是低头查看身下的这根稻草来! 这真是搞笑!所谓的救命稻草指的是那些落水之人,迷糊间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根稻草,也会毫不犹豫的伸手死死抓住的,要知道稻草的茎是空心的,干枯之后放在水里能漂浮,但是一根稻草的浮力如何能够托举起一个成人的体重,这是每一个心智成熟的人都能料想到的,但是在那种关头,人们会毫不犹豫的伸向那根稻草,以期望能够救自己一命,一般是多用于贬义的语境,表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我们真的就抓住了这种稻草来救了我们一命,这个洞穴实在是古怪异常,胖子惊骇的在自己身上东模模西看看,紧张之情溢于言表:“我说棍爷,咱们是不是中了什么茅山妖术呀?要是变成这个样子,我今后怎么见人呀!出去还不被别人当成蚂蚁给踩死才怪咧!” 想必岩旺跟胖子在上面的时候触动了水底的什么机关而导致自己变小了,那个时候他们自己还茫然不知,只是那岩旺此刻不知道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胖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茅山邪术中的确有将人变小的邪术,难道我们就是中了苗疆洞神张五郎的道了?关于小人的记载古今中外历来有之,譬如皮特痒应该很熟悉的《格列佛游记》。 在中国的《搜神记》卷十二也有记载:“王莽建国四年,池阳有小人景,长一尺余,或乘车,或步行,操持万物,大小各自相称,三日乃止。”并同时记载有一种小人叫“庆忌”,写道:“庆忌”者,其状若人,其长四寸,衣黄衣,冠黄冠,戴黄盖,乘小马,好疾驰,据说这些人就是被妖术幻化而成,我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土司王的宝藏还没有见到个影,自己却中了招个个变成了“侏儒”! 我们几个人哭丧着脸神情落寞的坐在那秸秆之上,任凭水流带着我们左冲右突着,似乎将那生死置之度外了,就这样我们在雾气笼罩的水面过了约莫一顿饭功夫,那秸秆被一块石头阻住了势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胖子跟我们说那渔鼓佬是被那黄鸭叫给吞到了肚子礼后,浮上水面的时候就到了那土司王墓的地宫去了,难不成当时的渔鼓佬其实也是被缩小了,压根儿没有什么巨型的黄颡鱼,大小也仅仅是参照物的变化。 要是没有了参照物的对照,你能说一颗夏枯草要比一个人还要高么,那么胖子之前说竹汪在猛洞河里被怪鱼吞噬,那应该完全不是一码事了,造成这一原因的难不成就是这里诡谲的磁场作用的结果?而实际上,我们既没有变大也没有缩小,只是在这磁场作用下的参照物起了变化而已! 历史上也有类似的公案,唐朝江州刺使李渤,有一次问智常禅师:“佛经上所说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看未免太玄妙离奇了,小小的芥子,怎么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这实在是太不懂常识了,是在骗人吧?” 智常禅师听了李渤的话后,轻轻一笑,转而问:“人家说你‘读书破万卷’,是否真有这么回事呢?”“当然了!当然了!我何止读书破万卷啊?”李渤显出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那么你读过的万卷书现在都保存在哪里呢?”智常禅师顺着话题问李渤。李渤抬手指着头脑说:“当然都保存在这里了。”智常禅师说:“奇怪,我看你的头颅只有椰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装得下万卷书呢?莫非你也在骗人吗?”李渤听了之后,立即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当然还有一个成语也能很好的说明这个问题,那就是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用叶子放在眼前就可以将整座泰山给遮挡起来,并不是树叶比泰山大,也是因为视觉参照的差异,才让叶子能够遮挡住整座泰山! 想到这里我就没有那般沮丧了,我问身边的胖子:“你家渔鼓佬之前也应该来过这里,有没有说过这边有些什么征兆?”此刻水面上的雾气也逐渐散开了,能见度也好了起来,胖子饶饶脑瓜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说是说是见到了水面上的红光!” 就在这个当口,听到噗通一声,我扭头一看,原来是皮特痒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皮特痒凫着水,一边抹着头顶上的水珠,吐出了一口水,然后将手中的狼眼手电别在战术头盔上,一个劲的朝我们招手道:“eoneon” 我知道这鬼佬做事素来一板一眼的,决计不像胖子那般荒腔走板,七里八里的不靠谱,想必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危险的变故,所以率先跃入了水中,就在我们犹豫的当口,感到身下的秸秆一阵剧烈的摆动,我们几个身形不稳,顿时落入了水中! 由于没有心理准备我们均狠狠的呛了几口水,我的水性虽然是那极其难看的狗刨式,但在性命交关的当口也还是够用的,当我在水中奋力蹬着水稳住了身形,才见到在那根稻草秸秆之后跟着一条硕大的怪鱼。 只见那鱼体态丰腴,头像小鲤鱼,形体黑胖,肚月复中大而脊隆起,背部为黑灰色,体侧和月复部深银白色,好家伙,这不是一条野生的鲫鱼么? 只见那条鲫鱼没有丝毫表情的瞪着眼,一张一翕着肥厚的嘴唇,将嘴边的一切浮游的小生物悉数吞下,然后急不可耐的将不可口在再吐了出来,那根秸秆被那条大鲫鱼撞的东倒西歪,想必是想将我们当成点心咧! 这狼眼电筒在水底就不怎么管用了,如果是专业的水下作业,就必须用波塞冬之炫了,俗话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现在形势也由不得我们了,只能因陋就简了,学着皮特痒的样子,将手电别在头盔上奋力的划着水。 我们能见的范围十分的有限,水也深不见底,虽然水温宜人,但是如果要长期的划水,肯定会因为体力透支而溺毙,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座小岛,所谓的陆地说不定就是一块被随意冲到水里的山石,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不啻于一座小岛! 划了良久也不曾见到这样的小岛,只好在水里凫着水稳住身形,时刻留意着水面飘过来的物事,希望能够再有一根救命的稻草漂过,可天不遂人愿,苦等了良久,愣是不见了漂过来一根秸秆,不由得心灰意懒。 我只是乞求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不要在这个时候“腿抽筋”,即肌肉痉挛,常由于急剧运动或工作疲劳或胫部剧烈扭拧引起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抽筋我们只有等死的份了,我的心神绷得紧紧的看着几个人像是鸭子似得奋力凫着水。 “棍爷!你看!你快看!”是胖子在咋咋呼呼的,我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我循着胖子的目光看将过去,就在我们头顶一股黄黄的光线晃动着,这这难不成就是之前说的渔鼓佬遇到的光线? 第九十章 :奇特的鱼葬仪式 修罗人用墓土制作而成的土壳,封住死人的七窍,而土壳仅留眉心处不封,然后用熬化了的松脂灌入,人为做成“琥珀”人死後三魂將各自分離,一魂附於神主牌,一魂留於墓地,另一魂則到陰間報到,将仅有的元神封印住! 待到启用之时,修罗萨满念动咒语,打破陶俑,用自己的魂驱使陶俑里的魄,这些魄也有人形,也就是所谓的阴兵,能够帮助驱使的人征战沙场,摄人魂魄,让人不知不觉间昏厥过去,其实是被勾走了魂魄,跟道家的驱使术是一回事,我们在苗疆头嘎老爹的住处找到了那么多的“琥珀”其实就是这厮的杰作 “木棍”将我从死人堆里找出来有意欲何为?可以推断出,我比较重要,我可以助其得道成仙,转念一想,那胖子跟皮特痒呢?是不是已经被做成“琥珀”魄俑了?“跟我来的那些人,你把他怎么样了?”我问道,“呵呵他们可比你识时务多了,”这什么意思,只见“木棍”一摆手,上来两个修罗人,架着我就往外走去,还是被五花大绑在那独轮车上,这又是想干什么?难道那老鬼不甘心还是想让本道爷回回炉? 还是沿着螺旋形的洞穴,原路返回,但是这次的确不是回到那炉火旁,似乎是出洞的方位,悬着的心不由放了一放,借助火把的光亮,我看见沿途甬道两边均是开凿的痕迹,心想这些修罗人在宋人的压迫下,不得靠近七十二岛,即便台风来临也不得上岸,鉴于海上风浪太大,为了安全起见,于是想到在海底打甬道的办法,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是经历了几代修罗人的努力才得以完成的?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全身的骨头似乎又再次被拆散了,一路颠簸到了洞口停了下来,只听得扎扎之声再次响起,一道巨大的铁门在我面前徐徐打开,铁门约莫一人合抱那样的厚度,给人感觉十分厚实,我被推出门外,耀眼的光线照的我睁不开眼。 想用手遮挡,绑的实在严实,我半眯着眼睛,打量我们的所在,原来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四周是高耸的墙壁,从圆形的天空中投射下强劲的光线,这又是什么所在,难道先前推断说是修罗人往海底掏洞是错的? 还没容我多想,只见两个赤身露体的夜叉状修罗人拖来一艘船,船的形制十分的古怪,整体鼓鼓囊囊像是一个被充胀起来的大乌龟,上边雕刻着夜叉水鬼,有桨无帆,我被推上了这艘船,与其说是船,还不如说是一个大澡盆,我被抬上船,上的船来一看,果真是一个大乌龟壳,比我先前在海神庙看的还要大,修罗人还创造性的在乌龟壳周边加了大鱼鳔,这样就遇风浪而不沉了。 在旱地划船?本道爷还是笫一見到,只見両个修罗人将一切置于这個大澡盆上,收拾停当,向洞口一摇手,随着一阵扎扎绞鏈声洞门逐渐合拢起來,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間,几股大水从圆形廣場四周噴薄而出,水位不断上漲,而龟船也水涨船高,不一会便漫过先前的圆形广场,此刻再望过去,发现自己已处在一片**之中了,开始出来的洞口早就淹盖在水底而无迹可循了,不得不佩服修罗人的奇思妙想! 也不知自己被押赴何处?修罗人的航海技术可真不是盖的,一人手搭凉棚覌察风向洋流方向,而另外一人很有技巧的划动着船桨,両人轮流分工合作约莫半個小时,我们便到达了陸地,上得岸來,一看就是昨晚激战的忘川郡! 所謂的忘川城早已被攻破,來來往往的都是五短身材的修罗人,他们似乎不急于修筑城池而是忙着搬运着尸体,基本上都是陣亡宋军將士,想必是用來邪术作法之用,再看看修罗人手持的武器也不由大駭,几乎是淸一色的m16,都快赶上老美的装备了。 这些武器想必是“木棍”在外面交换得來,用m16对付冷兵器装备的宋军将士簡直是杀鳮用牛刀,可怜宋人还想着用黑狗血來对付这些高精武器,同为华厦一脉,不由得朁其感慨,照这样下去,宋人灭国亡族指日可待了!而延續的七百年国祚也即将寿终正寝就将就木了!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 我被带到一排排军帳前,両人押着我走进了其中一頂大帳里,里边拉拉杂杂挤満了宋军俘虏,都被反绑双手或站或蹲,被推进至帳内我一眼就认出了胖子,他正半躺在地上靠着另外一人正在打盹,靠着的那人正是皮特痒,右臂还绑着布条。 显然狼犺笨重的魚鳞鎖子甲救了他一命,看到我过來赶紧推醒了胖子,胖子一看是我,犹如見到恶鬼,担心我还会踹他,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往后缩,我也懶得搭理他,靠着皮特痒也蹲了下來,“伤勢怎么样?”“他命大,死不了!”胖子搶答道,皮特痒则憨憨地点頭笑了笑。 突然听的帐外一阵骚动,莫非是宋人过来袭营了?骚乱像是传染病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修罗守卫的恐吓也阻止不了人群的骚动,我也跟着不明就里的站了起来,只见帐外人头攒动,都向着天际望去,只见一道道白色的巨大物体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拖曳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而降,难不成是宋人用什么武器反攻过来了? 可转瞬间,也没见那物体陨落的地方发生任何的爆炸,而是在降落的海面上像是笼罩了阵轻纱般的薄雾,紧接着天际像是燃烧起来的火海,一片通红,而地上的修罗人像是着魔似得惊骇莫名,都伏地而拜起来。 “是彗星”旁边的皮特痒转头告诉我道,现代人知道彗星简直算不上是一颗星,它只是一大团气体,夹杂着冰粒和宇宙尘。天文学家证明,彗星的主要化学成分是碳、氢、氧、氮。而在古代彗星又叫灾星,无论是中国还是欧洲,人们对彗星都产生过迷信和恐惧,认为只要彗星一出现,饥荒、洪水、瘟疫灾祸就会降临。 而趁着修罗守兵正在伏地参拜之时,宋军俘虏中有人趁势鼓噪俘虏军士哗变,这些个宋军成为这些昔日奴隶的阶下囚也仅仅是最近一两年光景,所以骨子里还压根儿没有将这些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修罗人当着一回事,更无惧怕之心,被昔日踩在脚下的奴隶俘虏更觉得是奇耻大辱。 此刻响应者众,这一哗变,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尽管修罗人的武器装备再精良,但是毕竟经过历年的减丁后,人手不够,面对如此多的宋军俘虏,击毙一两人又有何用,可怜那些个修罗人还没参拜完毕从地上爬将起来,就被千万个军士踩成了肉饼,我们也像是被潮水般的人群裹挟着不知涌向何处! 再这样下去,我们也被踩成肉泥不可,幸好胖子个大,努力稳住了身形,在手脚被帮着的情形之下,后边的军士前呼后拥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刀刀刀”胖子冲我喊道,我一低头,见那“卡巴刀”从胖子的裤管里戳出半截来,这货肯定在被俘之前还舍不得他的宝贝,一直藏在裤腿之中。 我弓着腰,一咬牙用头斜顶着胖子的肚子用以抵消后面的人潮的冲击,然后双手伸到露出半截的“卡巴刀”前,用绳子凑向刀刃,那绳子迎着刀锋就四散开来,一松绑,我立马将刀从胖子裤腿间拽了出来,将胖子的绳子也割开了,然后四周一望,哪里还有皮特痒的踪迹,当务之急是挣月兑这如潮的人流 天空中的异象还在持续,宋军俘虏也四散开来,倒伏的旗幡,被踩踏的帐篷,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是修罗人的,有的是宋军的,可能是被踩死的,营地上一片狼藉,我想皮特痒受过伤,会不会体力不支而被踩踏至死?于是逐个翻检被踩死的宋军俘虏。 我正在专心致志的翻检尸体的时候,突然觉得嘭的一声,然后有个什么重物压在我身上了,我吓了一跳赶紧跳闪开来,一个修罗人从我背上滚落下来,只见胖子犹如天神般站在我身后,手里持着那把“卡巴刀”,我模模头看着胖子,就明白了。 原来枕在我翻检尸体的时候,那个没有断气的修罗人站了起来想从背后袭击我,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胖子一刀搞定,胖子道:“没有死,只是被我打晕过去了!”我知道胖子是个打架的狠角色,再拨弄一下那修罗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要想打晕人,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直接一板砖拍头上,那样除非是想杀了对方,一般要拍晕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用手掌砍人的后颈部,这样才不致死而让人暂时晕厥,这个修罗人可以拖回去领赏了 我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皮特痒的尸首,心里暗暗有些高兴,至少说明他还没有死在乱军之中,却也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我跟胖子商议先回到崔陵的大帐再说 正欲举步间,只见不远处徐徐归来一队人马,看装束便知是宋人,待走进一看,为首的正是崔陵,而跟随其左右的是一道人打扮模样的长须老者,看的他手上持一拂尘,不由心里一凌,人们用麈的尾毛制成一种拂子,名叫麈尾。 这种法器是由佛教禅宗人士所创造。麈尾是神仙手中的具有神威的宝物,观音菩萨手持拂尘,正是暗喻菩萨有"威神之力"。在道门中有拂去尘缘超凡月兑俗之意,在道教体系里,拂尘这一法器也不是一般道士所能使用的,现实生活中,手拿拂尘的一般是得道的全真上人,或者是给人斋醮法事的高功法师,否则只能在图画里的神仙手上才能出现。 崔陵一看是我们,翻身下马抱拳就过来迎接,我赶忙还礼,崔陵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朝国师,幸的他做法才大败修罗鬼”只见得此人银髯飘飘果然是道骨仙风,但说刚刚天上的异象是他施法所为,我还是不大怎么相信的。 我们还在怔怔的出神,崔陵一行已经擦身过来,原来他们是过来清扫战场的,要求我也届时也去帮助国师斋醮做法,他们将尸体全部一具具码放好,细数之下修罗人约莫损失了五百人,但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的宋军俘虏也不下千人。 他们死的时候双手还被反绑着,此时细看之下只见脸上神情极端扭曲痛苦,有的几个内脏已经被从口里踩出来,眼珠子暴突出来掉在眼眶外,十分的恐怖,这些人的尸首要是被修罗人掳去,肯定去做那还魂“琥珀”阴兵对付宋军。 天空中的红云已逐渐退却,空气弥漫这一种不祥的气息,我本想着他们应该会将尸体就地焚毁,没想到他们将这一千几百具尸体用车打包好,然后陆陆续续浩浩荡荡往回赶,而留下一些人马依然固守岌岌可危的忘川城,我想这可能是他们的故土情结,想葬在自己的故土,但是这些修罗人的尸体又怎么说呢?胖子说是为了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我是决计不认同这种看法。 约莫走了大半个钟头,我们发现我们正是沿着我们从南海瀑布掉下来的海域走过去,沿途上我感觉十分纳闷,而崔陵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告诉我这疆土的七十二岛景色风俗各异,就拿这忘川郡来说,岛上长满了曼珠沙华,一条河穿行而过,景色如同传说中的地狱冥府,凄美而绝艳,所以有些文人骚客就穿凿附会,也就是忘川郡名的由来,我不由恍然大悟,我们刚刚过来之时也恍惚进入了冥府的忘川界了,真是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先前我们坠落的沙滩前,我特意望了望天空,上次见得那些个怪鸟也没有见到一只,队伍将尸体全部卸了下来,在沙滩前密密麻麻一字排开,那国师在沙滩上念动着咒语,不一会儿,水面沸腾起来了,我们之前看到的怪鱼陆陆续续跃出水面,我顿时明白了。 尽管据我所知的葬俗千差万別,汉人传统釆用土葬,蒙古人釆用风葬而藏人则天葬,更神秘的有南方古越人的崖葬,水葬我是见过,但是鱼葬,我还是闻所未闻,那些军士将那些死尸拖进水里。 不一会儿,那些恶鬼般的鱼一拥而上,这才是真正的食人鱼吧,都是吃了死人肉,怪不得长得如此肥硕,我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看见胖子正看的津津有味,这货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想着先前落下来的时候还喝了几口这里的水,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你想想千来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何等的壮观,海面上到处飘着残肢断臂,海面已经被染得通红,简直如同血海尸洋,不像是人间景象,更何况现在真是在修罗道,难怪这里的人也沾染上了暴虐的习性, 全军缟素,他一班道士念动着破地獄咒: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旛,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我突然感觉这像是一场祭祀。 那国师是核心人物,道门中人有如此邪恶的法事活动么?胖子忍不住了:“我说棍爷,眼前这位白胡子棍子爷究竟是在干什么呢?你们是同道中人应该清楚吧。”天地良心,虽同为道士,鬼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许是岛上的土地资源有限,所以用鱼葬,等到一涨潮,就毁尸灭迹干干净净了! “三尸虫都没见过,亏你说是道门中人!”国师冷冷的说了句,三尸虫?我心中暗暗吃惊,《道书》曰言:人身中有三尸虫,居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三尸神又称“三彭”三尸姓"彭",称为上尸、中尸、下尸,分别居于上、中、下三丹田。上尸神在人头里面,他能够叫人胡思乱想,能够叫人眼昏,头发月兑落;中尸神住在人的肠胃里面,他叫你好吃,叫你健忘,叫你做坏事;下尸神住在人脚里面,也是叫你、好贪、好杀。 由此看来,道教的三尸神要比佛教的俱生神更为恶劣。俱生神附于人体,有功记功,有过记过,还算公允。三尸神不然,它巴不得人们早死。人一死,它就卸掉监视人的差使,自由自在地到处游逛,去享受人们的祭拜了。 它的汇报也很频繁,"每到六甲穷日"便上天,两个月一次,去向上天说人坏话。人们对此感到莫大的威胁与恐惧,梦想成仙的人更把它当作第一道障碍,尽管一股脑地积善、炼功、服药,也经不起三尸神频频上天去告状,在上天那里没有好印象,怎么能成仙呢? 所以想要成仙之人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杀三尸,但是谁也没有见到过三尸虫长的什么模样,难道真的如同眼前的这弹涂鱼状?而人一死,那三尸就随之消亡,但据说下尸有决定人类生死的意义,下尸是血红色的,浑身长着细密的短毛,看上去非常恐怖。 关于它的形状,一种说法是和蚕相似,一种说法,则认为如同身在娘胎里的小儿。当宿主死亡以后,上尸和中尸也随之消散,唯有下尸形迹不灭,并且逐渐聚拢死者的魂魄,变成与生前没有分别的游魂。 第九十一章 :崔陵北忘川大捷 我突然恍然大悟,人死了之后,魂飞魄散,但是下尸却固守在人尸内,也就是残存的元神,可以聚拢死者游魂,但是人体迟早要腐烂,届时下尸也好,残存的魂魄也罢,迟早会归于混沌太虚,所以将人尸用来喂鱼,可以将寄居人体的下尸彭跻收入鱼月复之内,而这些怪鱼就能聚集成千上万的魂魄,与“木棍”的用琥珀聚人魂魄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不知这些是宋人历来已久的丧葬传统还是国师的邪门妖术。 历时三个小时,仪式方才完毕,此刻的修罗人可能还没从天空中的异象所给的震惊中摆月兑出来,如果等其反应过来,以其精良的装备宋军定当再次受其中荼图,但看的崔陵气定神闲,似乎胜券在握,想必他将所有的赌筹寄希望于所谓的国师身上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国师究竟有什么能耐! 我们跟随着队伍往前行进,看样子却不是打道回府,似是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想也好,毕竟鸣镝还质押在他们手里,虽然是道门中人,我可没有胖子那么冷血,再加上这段时日的相处,或多或少还有有些感情的,回去看看他们的处境再作计较。 随后一路急行军,然后乘船得经阳禺,越前两郡,崔陵登岸检查了一番防务,此两郡历经几百年的修筑城坚墙厚,防守稳固,除非修罗人给倒腾来大炮,否则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当地守将一听是忘川大捷的崔陵来了,全都是倾城而出,夹道欢迎。 我跟胖子撇撇嘴,这样也算是大捷?我们再次上船,历时两天三夜,来到一个较之之前更大的岛屿前,远远望去皇气冲天,气象万千,想必这就是赵官家皇宫所在,待上的岸来,只见的: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店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而教坊里依旧是莺歌燕语,裙袂飘飘,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听的这靡靡之音,一点也没有大战即来的紧迫感,看样子,修罗人一年半载内能拿下大半江山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不由得感慨历史是何其的相似,七百年前的轮回又在这里上演: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想必前方的斥候已经将捷报传到京畿,我们一行下得船来,街道上洒水净街,早已有民众侯在两旁夹道欢迎了,人人都在传颂国师与崔陵的丰功伟绩,看到我着装也有些人在指指点点,崔陵骑着高头大马,洋洋自得,好不威风,我隐隐对此人有种隔膜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一时难以说的清楚。 也许鸣镝他们还在他手上,我还不好跟他撕破脸,进得内城,酒肆商铺逐渐少了起来,守卫也森严起来,建筑雕梁画栋,端庄气派,与我在影视节目中看到的古代建筑不同,角形房梁中主房梁位于房屋正中顶部,三角形结构顶点,垂直主房梁有若干细房梁,这不知道是不是鸣镝以前所研究的什么破风?不知鸣镝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一行来到一个宫殿门前,我抬眼望去,只见“丹陛宫”三个竖題的大字,感觉怎么像是道观的名字,等通报完毕,我们进去一看,里边果然是一个很大的道观,只见两边的有巨大的对联:登殿步虚升太虚上之无门,入门求道悟真道玄之又玄,里边又似乎在做一场盛大的法事,我心想,果真又是一个类似宋徽宗般的道君皇帝。 穿过道观之后是一个大广场,广场直通向一个大墩台,殿即建在最上层台基上,为重檐庑殿顶建筑,左翔弯而右栖凤,翘两闕而为翼,从这个角度看去皇城内的建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宫,气度非凡,御林军赫然立于两侧,正中的“宣政殿”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好不容易等到宣召进去,见到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身着冕服头戴平天冠端坐在大殿中央,想必就是先前说的皇帝赵穆,“此次大捷,众卿劳苦功高,当另论功行赏”紧接着黄衣内监宣召封赏,进游击将军崔陵为少师,封卫国公,崔陵似乎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三拜九叩应付自如。 唉看来当今的皇帝还真是忘记了当年大宋皇朝贾似道隐匿内幕,虚报战功的光荣事迹了呢,连封的官爵也是一样的,我本以为就这样结束,然后我们回营,谁知皇帝似乎还有更感兴趣的话题,“所嘱国师之事,进展如何?”那国师伏地拜倒,“禀陛下,三守庚申,即三尸振恐,七守庚申,三尸长绝,乃精神安定,待逢破月,当为陛下拔除三尸,届时辅以贫道丹药,即可羽化成仙,白日飞升,当为陛下贺”皇帝老儿听的是心花怒放 我心中暗叹不已:身为凡人一旦掌握终极的权利,便开始绸缪着如何长生不死了,从中国第一任始皇帝祖龙起,就孜孜不倦的寻求着长生不老的秘方,且“恶言死”,派徐福东渡求仙药,汉武帝遍求仙术,宠信方士,大明嘉靖皇终日炼丹,但仍然无法摆月兑死亡的阴影,人都害怕衰老,担心疾病缠身,对死亡怀有恐惧,尽管这一过程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所以历代皇帝对羽化成仙,白日飞升有着由衷的渴望。 在京城呆了几天,我也逐渐变得入乡随俗了,但忧心鸣镝他们,三日之后我们返回到忘川城的宋军营帐中,看到鸣镝,久别重逢之下,不由得嘘寒问暖,只是不见了皮特痒,我也遍访整个忘川城也没见着他,生死未卜,经历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以来,我似乎早已参破了生死,也并不觉得有点伤感。 修罗人果然没有再次侵犯,不知道覃叔究竟在忙些什么?而宋军似乎也没有要收复失土的打算,两军对垒于忘川郡,似乎风平浪静,只是这样的平静似乎太不寻常了,军士多来自被修罗人占领郡县,大家呼吁收复失土,可接任的郡守却置若罔闻。 崔陵此人心机很深,不可深交,如今他已常驻京城,位极人臣,此刻我们几个真是山高皇帝远,也与当地军民打成了一片,鸣镝寄居在先前的北忘川村里,我跟胖子依旧被安排在军营当中。 我们始终对我们的来历守口如瓶,虽然刚刚开始大家都彼此觉得新奇,时间一久也就那么回事,几个防水袋依旧被鸣镝给藏了起来,我们几人没事就谋划这如何逃离此地,但近段时间我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踪着我们 胖子依旧想着倒他的斗,届时逃出生天之时,可以换来下半生的荣华富贵,胖子建议再倒一个斗,否则会有入宝山而空手而归的缺憾,我不赞同道:“你怎么死脑筋,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一个中华上古文明的延续,随便跟当地人淘换点东西待拿出去还不是至宝呀,你这厮非得去做那见不得光的事?” 胖子道:“棍爷,这就是你不明事理了,古人事死如事生,所以一般至宝都埋于地下,你要跟别人淘换来的还不就是些生活器具?那些压根儿不值钱,如果是皇帝老儿赏赐你的还差不多,可他连个屁都没放一个,再说要淘换,你有钱么?求人呀不如求己”这点胖子说的的确没错。 崔陵可能当我们是一帮从化外之地,蛮夷之邦过来的妖道,现在能为他们所用所以对我们客客气气,但问他要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我转念又道:“你从哪儿去去倒斗呀,你没看到那国师将尸体都喂鱼了么?说不定这就是传统的丧葬制度!”胖子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道:“你放心好啦,我已经踩好点了”我心里一惊,这胖子果真是不知死活,但我现在也是技痒难耐! 是夜,我与胖子收拾停当,来到忘川城西北角的山里匿去,夜晚的山里乌漆麻黑,天上也没有丝毫的月色,这个岛上的树木也较之其他岛上的要大,一丝海风吹过,树影斜疏,犹如远古洪荒的野兽随时就要向我们扑过来,树林中一些不知名的怪鸟呀呀的叫个不停。 我们不敢开大灯,只能用布将狼眼蒙住,模模索索的蹒跚前行,地上积满了落叶,走起来倒是鸦雀无声,山里的风裹挟着树木的清香徐徐吹将过来,让人心旷神怡,沿路上我在想:在宋律里,盗墓有可能被判处凌迟的死罪,我肯定杀不完千刀,胖子的肉多,应该没有问题。 约莫走了一个多钟头,来到一个山坳里,一条白练般的瀑布从顶上倾泻而下,这墓也太过明显了吧,好像生怕不知道这里有座古墓似得,而这风水也太好了吧,《葬经》有云往往水合前则山嘴必尖,流神必直,龙虎必长,真气荡然,无一可者。除是合于左转右以出而得右砂稍栏合于右转左以出而得左砂稍截。 有山有水,又能聚气,果真算的上是风水宝地,整座墓用青砖砌成,严丝合缝,我知道古人一般用人糯米浇灌墙体,我用手叩了叩简直是铜墙铁壁般严丝合缝,如果是从上边入手,那是自讨没趣的,况且我们也没有类似的装备,譬如**之类。 我们沿着墓绕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胖子拉着我來到东北角离开墓三丈远的地方先前的一个盗洞前,胖子的点还踩得真到位,可惜这是一座被盗古墓,胖子说他下去看过,似乎盗洞还未挖通,我深知在宋墓中一般设有机关。 这些机关譬如有在细沙中掺杂大量巨石,洛阳铲也形不成盗洞,既便蛮力开挖,细沙在巨石的压力下形成塌方让盗墓者成为侚葬者,此刻另外一種防盗措施便是在墓冢的上方布置假墓室,也同样放置陪葬器具,让盗墓者以为挖到了真墓室而不再深入挖掘,不知这未挖通的盗洞是让盗墓贼遇到了哪种状况? 这个盗洞挖的十分的巧妙,恰好仅容一人在其间回旋,但是依照我们现有的装备即便用嘴巴啃也啃不穿这厚厚的墓室壁呀,我瞅了瞅胖子,胖子原来从周遭村民那里顺来了一把锄头,也不动动脑子,仅供一人回旋的空间,怎么轮的开锄头呢?看样子要另辟蹊径了。 我从先前准备好的防水袋里掏出了罗盘,罗盘又称罗经、罗庚、罗经盘等,是风水大师在堪舆风水时用于立极与定向的测量必备工具。最主要组成部分有天池、天心十道、内盘、外盘(底座),后来宋代赖布衣引进二十八宿天星五行,增设了人盘,专用与消砂出煞。我转动了天池,想要先确定一下墓室的格局,找出生门,再好下手。 十二地支按照生旺墓三合成局,即申子辰三合水局,寅午戌三合火局,巳酉丑三合金局,亥卯未三合木局。辰戌丑未分别是水、火、金、木的墓库,是龙水阴阳交媾的重要场所,称为墓道两大水口,是墓道用来回填的方位,一般的通道就位于这样的方位,该墓东北角艮艮位的盗洞就是其中的一个水口。 看来这个盗墓贼也精通青乌堪舆之术,连他都没打通,我们更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地下可能发生的状况了,终于在西南的庚酉辛方位找了另外的一个水口,我用锄头试探性的挖了挖,地面上是腐殖土,很是松软,没有洛阳铲还真是不方便,不知道这里离墓室顶还有多远,照这样挖下去就是挖到天明也未必挖到,不过我们还是做好了连挖几天几夜的准备的。 待到天明,我们赤膊上阵轮流开工也不过向下挖了三米左右,天边已经露出一丝曙光了,我们遵循天明不模金的传统,赶紧用一些树叶回填,但是挖出的像小山一样的土堆没法掩盖,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一番收拾,准备到附近的瀑布那边的水潭里冲洗一番再返回营地! 我们拖着防水袋来到瀑布边上,这瀑布可能是忘川河的分支,流下了来的水占了大河水的一半,另一半还是向山上延伸了!瀑布下方的河水堆积这里,形成一个湖,瀑布如同珠帘玉链一般挂在半山腰,声势若雷,飞溅下来的水花在湖面形成了水汽蕴岚的薄雾,飘忽不定,湖水还算清澈,有些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我与胖子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呀,不知为什么我俩总是能猜测到彼此的心意,这可能也是我与胖子道不同却相为谋的原因所在吧! 我从附近的捡来比较直的树枝交给胖子,胖子麻利的用他的宝贝刀,上下开工,不一会儿将树枝削成滚圆笔直的棍子,紧接着用在棍子的顶端开了个十字形的口,用小棍子将口子撑开,然后用细藤密密匝匝的缠绕定型,之后用刀将分开的四个小桠叉削的锋利,试了试感觉还是蛮称手的,就这样做了两个这样的鱼叉. 我们来到水池边,对准水下的黑影猛叉过去,谁料一击即中,一条硕大的罗非鱼被叉了上来,胖子也不甘示弱,也叉上一条,我们也不冲洗了,赶紧找来些枯枝败叶堆在一起,准备生火祭祭自己的五脏庙先,毕竟经过一晚上超强度的体力活,已经饿的是前胸贴到后背了。 胖子是不善于使用镁棒,这次学乖了,不知从哪里顺来了一个火折子,稍稍一吹,火苗就腾的窜了出来,然后一脸得意的举了举道:“嘿嘿,有备无患”我们将罗非鱼,开膛破肚去除了内脏,然后用树枝串起来,胖子还创造性的用树叶把鱼给包起来,外边裹上泥土,夹在火堆上方烤了起来,借此机会,我们跳进湖里洗刷起来。 初升的朝霞照在湖面的水雾上,反射着如同彩虹般的光芒更显得瑰丽无比,岸上高大的树冠掩映,从树叶中透露出来的光斑洒在满是落叶的地面,随着晨风而不断变幻摇曳,我与胖子都被这景色给吸引住了,彼此都忘情的站在水里一言不发欣赏着这如同仙境般的美丽景色。 “棍爷,瀑布后边有名堂”胖子眼尖,听这样一说,我也按照他指点的方位看将过去,果然在瀑布的后边影影绰绰看似有一洞口的模样,我们二话不说,直接就游了过去,来到瀑布底下,水的力道实在太大,我们穿了几次,都被水给顶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 :魑魅魍魉镬铎岛 其他人显然受到了极度惊吓,揽起缰绳,“驾驾驾”的扬鞭催马赶紧后撤,这时候那些马才反应过来,一匹匹扬起前蹄,对着夜空嘶叫起来,这一扬蹄之下又抖落了两个,胖子像是天神临凡,手起刀落,将还没落地的两人斜劈成四半,血把脸染得通红。 胖子杀红了眼,似乎嫌不过瘾,居然主动跑到桥中央,一刀将剩下两匹马中的一匹的前腿齐刷刷砍断,那马噗通一声栽倒在桥面上,那强盗被惯性一下子甩到了河里,生死未卜,照明弹已经燃效殆尽,黑夜重新吞噬整个夜空,仅剩下一个强盗了,只见他翻身下马,满脸惊恐,拔腿就跑,“还愣著干什么,快追啊”胖子吼道,说罢自己就发足狂奔起来。 我瘫坐在地上,夜风吹来全是浓烈的血腥味,暗暗吃惊: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嗜血?胖子打开潜水电筒,这些设备在水底可以照开方圆数丈远的范围,但是空气与水不是同一介质,所以在陆上照明效果并不是太好,可能胖子刚刚拿错了。 胖子到桥上看有没有断气的顺便补上几刀,皮特痒从水里倒拖上那个落水的强盗,此刻已经奄奄一息,胖子举起刀做欲砍之状,我大惊失色,正欲喝住,胖子转过身笑盈盈的看著我说:“棍爷,知道你菩萨心肠,呆会还要邀功,舍不得杀咧”。 隔了半晌,人们陆陆续续举著火把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刚刚都像耗子似得被几个小蟊贼吓的躲起来,现在又出来了,心想要是呆会葡匐在我脚下,我也不屑看这些鼠辈小人一眼,只是当下饿的头晕眼花,等会得向他们索要点吃食。 这里的村民似乎对这场景也见惯了,也没有表露出太多讶异的神情,这倒让我们吃惊不少,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长期生活在战乱中,这样淡定的表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禺南的府军吗?杀了官府的人,我们该怎么办?”"这下又祸事了,赵官家刚刚才大赦天下"“这些人穿著怪异,法术高超,难不成真是大罗真仙”我一听到“赵官家”三个字心下顿时明白,难道眼前是宋朝遗民,他们一向称皇帝为官家,经过这七八百年的时间赵氏一脉创建的大宋朝还在。 就在这时,见那里正随从拨开叽叽喳喳的人群,来到我们面前,挤出一丝笑容:“列位神仙法力高强,只是你们刚才所杀乃官府中人,叫我等如何交差?”我没有理会他,问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当今皇帝姓甚名谁?”“大仙有所不知,当今乃国朝大定五年,皇帝姓赵讳单字穆”赵穆! 我脑海里盘旋搜索着历史上有无叫赵穆的宋朝皇帝:宋朝历时三百二十年,北宋历一百六十七年,南宋历一百五十三年,共有十八帝,没有听说过叫赵穆的皇帝,年号也没有听说过,可能是在这地心深处延续了七百年的国祚! 胖子已经在那边卖弄起来了,只见月兑下上衣,露出一身肥白的膘,说自己是如何以一当十,拯救整个村庄于水火,只是众人神情依旧那样漠然,胖子觉得自讨没趣,转过身用水泼在被从河里拖上来那人的脸上。 那人晃晃悠悠醒将过来,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再看到男男女女一众面孔吓得往后倒退,胖子蹲下用刀背拍拍那人的脸说道:“告诉大伙,你们过来意欲何为?是劫财还是劫色?”那人看到胖子拿刀在他脸上比划,吓得脸色苍白,借著火把的灯光,我看见那人穿著正是宋朝军士特有鱼鳞甲,呈“山”字纹,胸前一护心镜,果然是府军装扮! “大仙饶命,我们乃禺南郡府军,接到上谕前来宣召”胖子一把扯住那人衣领:“宣召,宣什么召?”那人被吓得不轻:“是是边关战事吃紧,尹川南康两两郡失守,我们是奉上谕前来募募兵的”“哪有你们这样募兵的,这样不就是在抓壮丁嘛”胖子这时还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将那人往地上一掼,也不管那人死活,也不再显摆了,穿上衣服,囔囔向众村民讨要吃的。 众人见胖子耍横,面面相觑,都眼巴巴看著他们的老里正,“唉,兵火不断,民不聊生,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啦”那老头仰天长叹道,我心里不由暗生测然之心,大家都在找寻所谓的世外桃源,找到后没成想却是这么一番光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对这些人的厌恶之情稍有减轻。 鸣镝此刻也赶了过来,看到我们没事也都松了口气,随后我们跟著村民从田埂上进到村落,几经刀兵,一派萧条,我们被领到一间像是祠堂的房子里,里边仅仅一案数条三条腿的凳子而已。 等我们坐定,一些吃食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居然首先端上来是一盘热气腾腾的葫芦鸡,胖子也不客气伸手就撕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连骨头似乎也不吐:“这些个刁民,不给点颜色看看,就懒得搭理你,你一横,他反倒怕你,你看这不” 我跟皮特痒对端上来的酒倒是蛮感兴趣的,呈现牛女乃般的颜色,一喝感觉清甜之味盖过酒体的辛辣,十分的爽口,怪不得说什么:李白斗酒诗百篇,还以为古人多能喝,虽然本道爷不胜酒力,要是这样的酒,我也能喝上数斗,但一喝开了就止不住了 头疼欲裂,浑身摇摇晃晃的几欲散架,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关在一辆囚车里,举目四顾胖子等人俱在,鸣镝关在另一囚车内,可能还在昏睡未醒,再看前边骑马开路的正是昨晚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小校尉,后边跟著一行二十几个靑壮村民。 我想拍拍宿醉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四肢被捆得如粽子般无法动弹,连这点都不能如意!不过看这阵势也不言自明,定是那老狐狸因为我们杀了府军担心受到牵连,是夜灌醉我们以将功赎罪,看来自古人心就险过恶鬼,可怜胖子还以为自己为村除害,正在做他的英雄梦呢! 过了半晌,胖子也哼哼唧唧醒了过来,一睁眼,那表情不亚于见了鬼:“我说棍爷,这是要将我们送赴刑场么?”“嗯,你还在做你的英雄梦啦?”这下轮到胖子怂了,哭丧著脸怨妇似地数落起来:“本想出来倒个斗长长见识,不曾想被你这神棍指点到了这鬼地方,哎呀,我命怎么这么苦呀!” 我嫌他聒噪,挪挪身子移到角落里,胖子也凑了过来朝我努努我顺著方向看过去,只看在马背后面是我们三个的防水背包!那小军校见到后边有动静,往后一瞥,胖子恶恨恨的瞪了一眼,那小校尉吓得赶紧掉头赶路。 我们一连走了三天両夜,除了吃饭喝水放茅,谁都一言不发,没有这么远的刑场吧,无奈之下只得问那小校尉,却依旧缄默,可能是那晩欺负的太狠一直记恨在心吧!沿途景色也越发荒凉,到处断壁残垣,瓦砾废墟,有的还在熊熊燃烧著,我们心里愈法没底。 直到第三天傍晚,我们被送到一个大军帐中,只见旌旗飘扬,空气中弥漫著浓烈焚烧的战火的味道,几只苍鹰在空中来回盘旋,虽不是大漠,却同样凄凉壮美,一幅大战即临的紧张氛围 大帐里一个约莫三十几岁全副凯甲的人端坐在阶上,不怒自威,我们被押著推推搡搡上前,这场景我在电视上见过,一般是抓住了什么“斥候”“细作”,先是审讯,之后拉出去砍了,这个时候被抓的人表现都是两腿哆嗦,下跪,叩头一气呵成. 我们几人怔怔地戳在那里虽不知所措,但愣是不跪叩头,双方僵持间,那小校尉上前喝道:“见到将军还不下跪?”然后佯装踢了胖子一脚,抱手禀报:“禀报将军,这就是杀我四名军士的妖人,所用法器与修罗人无异!”说罢拖出我们的防水袋,将我们的物品一件件掏了出来。 修罗人?听到这几个词,我心头一悸:我们难道来到了这六道之中的修罗道了?人道和天道为善道,修罗本性善良,也是善道之一,但因其常常带有嗔恨之心,执着争斗之意志,终非真正的善类。 第七十八章:魑魅魍魉镬铎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天又大亮了,再不回去,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我们跟胖子合计,今晚再过来一趟,虽然说贼不走空,毕竟我们还可以大饱口福,也不算走空啦! 我们跟胖子上的岸来,将我们的衣服绞干,这回当然不是先前缺了一个袖子的衬衫了,为了不让别人再对我们行注目礼,我们早就入乡随俗,从当地集市买了几件短打的粗葛布直领对襟的背子,这玩意虽然粗糙的如同砂纸,但是极易穿着,胖子也不用担心尺码问题,是当地人下地劳作的常服。 只是我跟胖子没有宋人那样束发,虽然会引来别人的指指点点,但毕竟不是留头不留发的“满清”,宋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顶多也就心里认为我们是被赶出家门离经叛道的忤逆子。 我们上的岸来,泥土已经被烤干了,从土壳的裂缝出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是肉香混合着草本植物的香气,二话不说,我们直接掰开撕开罗非鱼乳白色的鱼肉往口里填塞,罗非鱼本来就肉质紧实,况且是这荒山野溪的自然罗非鱼,肉质细腻弹牙,一咬之下,饱满的肉汁裹着树叶的芳香顿时弥漫整个口腔,我同胖子如饕餮般吃的兴起,全然忘记了身处荒山野岭之间,而危险也在此时悄然而至! 我跟胖子正津津有味的啃食着鱼骨上残肉时,我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碰了碰胖子,胖子正准备大战鱼头呢,他看了我一眼不以为意,打算继续埋头苦干,我说:“你听到有什么声音没有?” 胖子吮吸了一下油腻腻的手指道:“这荒山野岭的,除了眼前这条瀑布的水声就是山里的风声,还能有什么声音呀?你幻听了吧!”我倒也希望我是幻听了,打了几个饱嗝,要是这个时候能来支烟,那就跟神仙有的一比了 用水浇灭了火堆,我们套上半干的衣服,转身之际,胖子哇的叫了一声,把我也吓得一个趔趄,“果然有东西,棍爷”顺势望过去,只见掩映的树叶中一双双毫无表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俩,细数之下有五六只之多。 只见那东西马脸凸鼻,血盆大口,青面獠牙,正怔怔的盯着我跟胖子的一举一动,“棍爷,你见多识广,这些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啊?”我也暗暗吃惊,脑海里努力搜索着,山林之中有物老为怪的说法,从外表特征看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山魈? 约四千多年以前,炎黄二帝争天下,炎帝的下属蚩尤被俘后,做了黄帝的一名随从,后来找机会逃了出来,回到炎帝的身边去,力劝炎帝重起战事,洗雪阪泉之耻。但是,炎帝已经年迈力弱,又不忍因自己发动战争而让百姓遭殃,没有听从蚩尤的建议。蚩尤只好去发动他的兄弟们,又召集了南方的苗民,以及山林水泽间的魑魅魍魉等鬼怪,率领大军,打着炎帝的旗号,向黄帝发起了挑战。 黄帝听到蚩尤发动大军也不禁大吃一惊,他想施以仁义感化、招降蚩尤,但蚩尤并未被感化、招降,双方在逐鹿展开了大战。蚩尤使用术法,摆出了毒雾阵,把黄帝的军队围困起来。但是,黄帝驾着谋臣风后发明的指南车,指挥军队冲出了毒雾阵。 蚩尤又派魑魅魍魉去作战,黄帝则叫兵士们用牛角军号吹出了龙的声音,吓跑了这些鬼怪们,魑魅魍魉外表大多以高大、红身、尖耳、头长角为主要特征,民间传说在荒野无人的深山,山下四野又多古老的森林。走长途的人,尤其是走夜路的,常常遇上被吃掉,真是走了背时运了,今儿个让我们给撞上了。 “就是些大马猴,不用担心!”这样说为了给胖子压惊,可我心里头犯难了,我现在哪里去找什么能吹出龙的声音的牛角军号?胖子一听是大马猴,心气就壮了,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树上扔去,想籍此赶走这些怪模怪样的猴子,见那些山魈阴恻恻的笑了笑,不禁没被吓走反而从树上跳了下来有围拢上前的架势。 虽然外边天色已经大亮了,但是树林里还是光线不是太好,但也足以看清楚这些怪物的本来面目了,只见那些个山魈锦毛斑斓,如同变异人的五官上的表情阴阳不定,像是在讪笑又像是在哀鸣,体型如同小牛犊,时而四肢匍匐,时而站立行走。 胖子哪里见过这样的猴子?捡起地上的那柄乌金古刀,横档在身前,我四顾一看,完了,没有什么称手的武器,锄头已经被掩盖起来,要要拿到必须突破这六只山魈的包围圈,我的那支大黑星在就好了,可惜在上次与修罗人作战中不知散落何处了。 慌乱之下我在防水包里一气乱翻,天师印,辰州符,荧光棒,手电筒,登山索,镁棒,几匣子弹,罗盘但却没有一件有杀伤力的,而六只山魈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了,我此刻真是心急如焚 胖子先发制人挥舞着“卡巴刀”夹杂凌厉的风声斜劈了过去,那山魈似乎看穿了胖子的心思,身形一跃避开刀锋,其他的五只已经是跃跃欲试了,我慌乱中捡起先前叉鱼的叉子,向其中一只猛的插了过去,这些家伙先前的注意力全在胖子身上,没想到我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间被我用叉子插在其中一只的后腿上,那只山魈呜呜的惨叫着跳开了,胖子此刻挥舞着刀追上去一气乱砍。 我们本来是背靠着背的,此刻背后露出个大空档,一只体型更为健硕的山魈腾的一下就跳到胖子的背上,张开獠牙就咬,一股血嗤啦就从胖子脖子上冒了出来,完了,咬到大动脉了,我脑海一片空白,将叉子死命往胖子身上的山魈插去,由于鱼叉是木质的,这猛一受力之下,顶端四散断开。 用根木棍插在皮糙肉厚的山魈身上,形同隔靴搔痒,胖子此刻掉转头来,一手拿刀,一手掰开那山魈的獠牙,想将那山魈从背上拽下来,可那山魈体格太大了,胖子拽了几次,没有成功。 胖子一见到自己流血了也凶性大发,张嘴就反咬住山魈的脖子,动物一般最大的罩门就是喉颈处,这些地方也最为柔软,平素这些山魈只有咬人的份,那见过还有人咬它的,于是吃了一惊,挣扎着想摆月兑胖子的撕咬。 胖子哪里肯松口,翻转身来,一把抱住滚倒在地,死命咬住就是不放,那山魈四腿乱蹬,锋利的爪子将胖子身上蹬的鲜血淋漓跟个血葫芦似得,其他五只围着呜呜的低鸣却不敢靠前了。 我想再这样下去,非得将胖子的肠子蹬出来不可,我捡起胖子的“卡巴刀”,上前瞅准个机会,为了不伤着胖子,我一刀从那蹦跳的山魈的肛门部插进去,“卡巴刀”是何等的锋利,一下从那山魈的口里穿出。 然后用刀在它体内搅了几搅,那家伙挺了几挺,就不动了,过了半响,胖子才松开嘴,呸呸呸的吐出一嘴的毛皮,推开死在身上的那只大山魈然后挺在地上像死了般一动不动! 其他五只平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都像是被骇住了,我举着血粼粼的“卡巴刀”比划着,那五只山魈吓得一溜烟就从我身边窜过,噗通噗通跳进我们先前捕鱼的湖水里,然后消失在瀑布里,难道这里是他们的洞穴,我跟胖子在人家家门口大吃大喝,难怪人家不爽了! 我赶紧上前查看胖子的伤势,当时还以为是咬住了脖子,此时细看之下原来是在肩膀上,除了肩膀上的伤口外,其他的地方都是皮肉之伤,应该死是死不了,只是肩膀上的伤口还不停的汩汩的冒着鲜血,要是不止血的话定有性命之忧。 我赶紧掏出了防水袋里的子弹用牙咬掉弹头,将火药倒在胖子的伤口上,然后用胖子的火折子引燃,只见嗤的一声,胖子剧烈抽搐了一下,从地上腾的坐将起来,“哎哟,你这是怕我没死透咧!”看到胖子醒了过来,哎哟哎哟叫个不停,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只要伤口不被感染,依照胖子的体格,三五日就可以复原了。 可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回去该怎么向营地的人解释,虽然在这战乱纷争的非常时期,新来忘川郡的守备经略要顾忌崔陵认同的我道士这一身份,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但是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夜不归宿,会不会把我们当作修罗人派过来的细作? “女乃女乃的,回去召集一帮人,将这畜生的窝给端了哎哟呀”胖子依然在那里恨恨的申吟,我想这也不无道理,我们叫人过来进的瀑布后的山洞一探究竟,我们又不是盗墓,胖子的这一主意不错,想到这里我又恍然大悟,先前那些盗墓的人是不是也给这些山魈给害了? 只留下打到一半的盗洞,这墓主人还真够阴毒,想到以山魈来护墓的旁门左道,全然出乎了我们的意料,看来这墓主人也是不世出的高人,昨夜风高夜黑,看不清楚墓碑上的字迹,借此朗朗乾坤我倒是要研究一番了。 于是转到那古墓旁,只见此墓气度森严,墓碑由三块花岗石组成,长方形碑心阴刻碑文,三侧配弧状碑翼。墓前立石狮一对,八角形石望柱一对,碑额浮雕一轮圆日,饰以祥云,下篆刻“南海夜台”四字。墓左、右、后用石块砌成弧形护墙,墓碑上的几个字却将我给镇住了:镬铎岛彭氏墓,墓周芳草萋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向王天子墓?而这个镬铎岛又是鬼界入口,难不成也是如同崔陵说的那样是后来的文人墨客穿凿附会之说。据说鬼界入口有魑,魅,魍,魉镇守.魑,彭氏,魅,李氏,魍,王氏,魉,梁氏.刚刚我们看到的山魈就是魑,那么那些山魈就是彭氏?或者彭氏确是历代苗疆土司的姓氏,其实压根儿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那这墓中埋藏的又是什么惊天秘密呢? 第九十三章 :忘川郡古墓探奇 我返回看了看那只死挺了的山魈,此刻脸色泛着蓝青色,两眼圆瞪,口舌大张,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胖子还坐在地上哼哼哈哈,我上前捡起“卡巴刀”将那山魈的头割了下来,塞进我们的防水背包里,搀着胖子慢慢吞吞的返回营地。 回到营地已经是下午时分,军士们有的闲散的靠在勾栏上发呆,有的正在用草石对弈,有的扭打成一团,有的嬉笑追逐,丝毫没有两军对垒的紧迫感,见两个血人走进军营都看的目瞪口呆,我们径直走到中军大帐,新来的黄军门正在来回踱步,一见到我们回来了,喜出望外,“你们回来就好,要是走失,我如何向卫国公交代呀?” 我也感到好生奇怪,本来是抱着挨上几十军棍的惩戒,没成想却因为结识崔陵还受此殊荣,心下觉得受宠若惊,难道我们的行踪比即将来袭的修罗人还要重要吗?看来攀附之风自古有之,而且延续了好几百年呐! 我将我们的遭遇一一禀明给黄军门,并将那山魈头颅摆了出来,但绝口不提我们盗墓一事,黄军门用手捋了捋胡须,很是有儒将的风度,端看了那山魈头颅半响道:“忘川郡自古山林间就有山鬼伤人的记录,真人果真法力无边,只不过两位真人为何要连夜上山呢?” 看来这家伙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我正慌乱间不知如何应对,胖子突然跳了起来:“我们还不是为了担心修罗人夜间来袭,所以上山侦查,你看我都被野猴子伤成这样了,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届时禀明卫国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胖子一下子戳中了黄军门的软肋。 黄军门一下就变脸赔不是:“真人说的极是,末将愚钝,真人为国舍身取义,让人动容,还要麻烦真人在国师与卫国公面前为末将美言几句”胖子一听这个便打起了官腔:“美言定当美言,只是我被伤成这样,我要带领军士上山剿除那些野猴,一则是为民除害,二则为我报仇”“真人说的极是,末将定当照办” 我跟胖子来到营中挑选军士,顺便查看查看有没有皮特痒的消息,我们挑了八名精壮军士,可惜找了个遍愣是没有皮特痒的踪影,莫不成真的就死于乱军之中了,本来是想过来找老胡他们的,此刻我们自己却损兵折将起来! 胖子之后又伸手问黄军门要了两支从修罗人那里缴获的m16,这种可选射击模式的步枪,因为是小口径,枪口动能不是很大。连发射击精度高,枪设计的比较紧凑,我觉得很是称手,胖子却在嘀嘀咕咕:“这老鬼就这么喜欢美国鬼子的东西,为什么不淘换些ak47之类的呢” 黄军门也大感意外:“真人为何要用修罗鬼的法器?”我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胖子还是发扬了他那傻大愣的风格:“休要啰嗦,有问题问卫国公去”黄军门马上满脸堆笑,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我们一行人走在路上,彼此也不说话,也难怪,这才是真正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很多时候我问东,他们答西,我问两句,他们答一句,再加上七百年的各自传承,很多语言的用法都不尽相同,更别说要相见恨晚,相谈甚欢了,况且这些人很多也是乡下的粗人,刚刚开始的新鲜感变成了鸡同鸭讲的尴尬,他们肯定也当我们是从化外之地来的妖道而已。 胖子觉得怪别扭,于是吼起了秦腔,胖子这些年南来北往跑了不少地方,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他都能吼上几嗓子: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発子都是木头,为王的出门來朝后,为的是把肚子放在前头粗粝的声音回荡在谷中,噗剌剌惊起了一群本来已经归巢的白鹭 经过如此一反复,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快夕阳西下了,山林间秋虫唧唧,溪流淙淙,外边虽然是盛夏,而这里却如同秋日般清凉,我们来到了先前的瀑布前,胖子用“卡巴刀”削下来一段碗口粗细的树杆,然后削尖一端,吩咐军士搬来一块大石头砸进岸边的土层中,然后从防水包里掏出登山索,牢牢地绑在桩子上,一名深谙水性的军士**上身,将绳索的一端牢牢栓在腰间,咬住一柄朴刀,噗通一声跃入水中,那人在水里像鱼一样灵活,转瞬间就游到了瀑布前 我们都眼巴巴的望着瀑布,登山绳也在一圈圈缓缓滑进湖面,时间仿佛像是凝固了一般,九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想透视瀑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过了半响,绳子绷得直直的,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颤抖,此刻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噗通”几声同时跳进三人。 绳索还在颤抖不已,三团黑影已经靠近了瀑布边缘,突然绳索不再抖动,啵的一声断裂开来的绳索像蛇一般在空中划着弧线从瀑布里被甩了出来,赶紧收拢绳索一看那端的绳结还没有解开,上边缠绕着一截血粼粼的肠子,看样子那人遇难的时候连绳结还没有来得及揭开,我们不由大骇。 剩下的几个人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月兑,不假思索都跳入水里了,我大吼要求几个人赶紧上岸留守,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隆隆的水声给顶了回来 好不容易靠近了瀑布边缘,水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刚攀上一块滑不溜手的岩石,被水一冲,又出去了老远,几个水性好的早就没入了瀑布里边了,正在不知所措间,胖子从瀑布里将枪栓在衣服上扔了出来,我赶忙拽住枪托一借力,连滚带爬的进到洞中,身上被强劲的水流撞的生疼,还没有稍作喘息,被胖子一把拽起,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 地上触目所及都是残肢断臂,细看之下全部都是人的尸骸,有的正在腐烂,而有的像是被刚刚从腔子上硬扯下来,全被啃得残缺不全,在进去一段全部都是累累白骨,有头骨有肋骨有腿胫骨,四下散落着,叫人没法下脚。 怪不得我们跟胖子昨夜在岸边烤鱼的时候,看到洞里有火光游走,原来是这些骨殖散发出的鬼火,而洞壁之上黑漆漆的,还时不时有数节人肠脑浆子肝肺之类飞溅其上,欲掉不掉的样子,腥臭的味道熏得我几欲呕吐,这时候六个人陆陆续续爬上来五个,先前三人可能跑到洞的深处去了,生死未卜,照此看来,那应该还有一个留在水里还没有上来,只能祈祷他自求多福了! 我跟胖子拉了拉枪栓检查了一下m16,据说在阿富汗战争期间,美国大兵宁愿用顺手捡来的ak47也不愿意用一颗沙子就能让其卡壳的娇贵的m16,还好,一切还算正常,我们打开枪头的抢光电筒,顿时我们的视线开阔起来。 只见在洞穴的东北角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一人高的洞口,先前一人也许就进入此洞而遇难的,这洞口仅容一人回旋,我们五人要是同时进去,届时肯定就像是被穿糖葫芦一般,连个照应的人手都没有,我叫三个军士在洞口留守,我跟胖子做了一个交叉掩护的手势,扭头冲进洞里。 几只山魈人模人样的围坐一圈,手里捧着个死人脑壳子稀溜溜啃得津津有味,嘴边須毛还沾满了白花花的脑浆子,细数之下约莫六七个之多,那些山魈抬头一看是我跟胖子,心知大事不妙,想必先前胖子在樹林里的表现让他们记忆犹新。 丢下人头准备开溜,胖子眼明手快,抄起槍一阵点射,両只当埸被洞穿脑壳,还有一只肚皮中槍,拖着血糊淋拉的腸子一路逃窜开去,我跟胖子順着点滴血跡找寻过去,向右一拐弯便失去了踪影,连地面上的血迹也是戛然而止,没有了线索,不由一阵茫然! 我仔细查看这段洞里両側也没有其他什么古怪,我一抬头,差点与一張脸碰到一块了,那張脸似笑非笑,神情古怪而冷漠,脸色蒼白泛青,一头乌 第九十八章 :妖物摄魂炼内丹 到得内室,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猜拳行枚之声,与屋外的喧嚣格格不入,里间的窗棂全部用纸裱起来的,俨然的日式风格,或者说是日式风格的祖宗,一连堆开几间都没见看赖朝奉,胖子醉兴未醒而玩兴又起。 只见他学著影视剧里的举动,笑嘻嘻地用手指醮了点口水,往那纸窗户上轻轻一戳,然猫著腰往里东瞅西瞅起来,我发现胖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刚刚还嘻皮笑脸的,我一把推开胖子自个儿透过孔洞看起而眼前的景象,真叫分开両片顶阳骨倾下一盆雪水来。 屋内虽不是太敞亮,只见先前的那老头被倒悬在厅堂的正中央,周身被裹的像是蚕茧一般,只露出个脑袋,只见像是从坟墓里掏出的千年僵屎,只有酱紫色的皮肤干巴巴地附在颅骨上,眼珠子凸出了眼眶,嘴巴大张,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而从嘴里拖出一条管子样的东西,随著管子的蠕动,那人还不断的时不时痛苦的抽搐著,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死透。 在管子的另一端连接著一只硕大无鹏的蜘蛛四面咬合的颚里,蜘蛛不断舞动只有半截的僚牙,我再细看之下还有缺失的一条腿,那日这货掉进火里还没有被烧死,又跑到赖朝奉家里双来作祟了,那人又发出几声荷荷的痛苦的声音,看到这埸景我差点一墩在地上。 胖子却不信邪,抽出“卡巴刀”,借著酒劲想推门进去结果这个手下败将,见到胖子如此张狂不由担心起来,上次在山洞里纯属侥幸,我正欲伸手去拉胖子,却听得传脚步声,赖朝奉站在我们身后轻轻地咳了几声。 我们赶忙上前护住赖朝奉生怕其贸然进去被害却了性命,胖子也语无伦次,指手划脚地压低声音告诉里边的情形,赖朝奉被我们连垃带拽地拖到门口,他此刻也似乎明白里边发生了大的变故,也赶忙往外走去,看样子是去找人帮忙了。 我同胖子也不愿意惊扰了院落内的客人,将门关上然后再用上闩,我掏出辰卅符而胖子依旧舞动他那心爱的“卡巴刀”,然后再次返回到那房间,胖子急不可耐地一脚踹开房间,舞著刀哇哇大叫著冲了进去,我也捏了个“五雷轰顶决”,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难道是进错了屋子,只见被我们踹开木窗四散在房屋中央,一片狼藉,哪里有什么蜘蛛精,只见的一个黑衣妇人端坐在房屋的正中央,几个仆童正在伺候著她,大月复便便看情形是有孕在身,一见的我们进来,满眼的仓皇,胖子也蒙住了,模了模后脑勺,还四处角落了打探了一番,确实没见到什么异样,难不成真是走错了房间,可是我留意到,我们先前舌忝破的窗户的小洞还在。 我一低头,用衣袖挡住眼睛,转动双瞳,从衣服缝隙里张望过去,见得一只硕大的蜘蛛端坐在胡床之上,而周边却是几只小蜘蛛正在装模作样的伺弄著她,我心下大骇,捏著个决正欲上前 只听得房门有被众人踹开的声响,赖朝奉领著一大帮家丁,执杖荷棒的拉拉杂杂赶了过来,我心道有这些人过来,即便帮不上忙,壮壮声势也好,胆气一壮,念动五雷轰天咒,健步向前欲中的辰州符打了出去,而胖子看著我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个孕妇,还施此辣手,还没等我靠近那妖妇,后背却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顿时感到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几欲摔倒。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横著把刀立在我身后,我扶著胖子站定转过身子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对我下毒手,见得赖朝奉带领约莫四十个家丁,手持火把,满脸怒气,原来是他用棒子打在我背上。 赖朝奉凛声道:“如果敝人有什么地方得罪仙友,明说就是,为何要对内人施以毒手?”“居然对夫人下手,打死他,打死他”"对,打死他"其他人也随声附和道,我现在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本来人家礼遇我们请到家中与席,现在却要打杀人家主母,这不犯了众怒了么?可眼前的明明是一头蜘蛛精呀,此刻见那黑衣妇人却低眉顺眼的嘤嘤抽泣著:“老爷你得给我做主呀,这样惊吓惊动了胎气如何是好呀?” “给我拿下”赖朝奉一声令下,几个青壮家丁涌了上来,我跟胖子互为犄角背靠著背对持著,胖子埋怨道:“棍爷你怎么向人家孕妇下手?”说罢胖子一刀削掉横扫过来的木棍,众人也颇为惮忌胖子手中的兵器,只是围而不攻。 突然不知那位仁兄想要搏出位还是怎么的,将手中的棍子向我们兜头掷来,胖子依旧想劈开,却这仅仅是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待我们抬头关注抛向我们头顶的棍子的时候,一众人蜂拥而上将我跟胖子像是捆粽子似得五花大绑起来“她是个妖怪,你们会后悔的”我歇斯底里的大喊,胖子倒是老实,任由他们捆绑。 “赖员外,你夫人是个蜘蛛精,你放开我,我证明给你看!”我被放到在地,赖朝奉冷笑一声,喝令手下将我们抬到了一个厢房之中,这一进去,我们被吓的除了一身白毛汗,只见厢房里密麻麻的堆砌著先前看到的茧壳子。 原来这个赖朝奉也不是善类,看样子他早就知道他自己的夫人就是蜘蛛精,然后以操办宴席之名,广宴宾客,协助她抓人来吸食,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今儿个真是在劫难逃插翅难飞了,先前在那洞中将那蜘蛛的僚牙给削掉,还揪断了一条腿,最后还被火烧,此刻怎能放过我俩!看样子为了顿宴席而断送了性命实在不值当!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过今天吃饱喝足了做个饱死鬼也不错! “亏你还想自称玄门中人,修仙不成却弄这邪魔歪道,我看你死后定要下那幽冥地狱”胖子此刻才醒悟过来,骂骂咧咧著,胖子这一骂似乎戳到了那赖朝奉的痛处,本欲转身落锁走人的,此刻却喝退众人,转身走向我们,脸色阴晴不定,死胖子说什么不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命将休矣! 赖朝奉默默地看著我俩,然后长叹一口气:“仙友说的何尝不是,只因事已至此由不得在下了!”道教中称人有三性:天性秉性习性,天性纯良无恶,秉性纯恶无善,而习性可善可恶!看来这赖朝奉的天性秉性并不坏,只是遇到了什么大的变故才导致现在的暴戾的习性,看来还有转机,于是朗声道:“不孝父母敬神无益,存心不善风水无益,不惜元气医药无益,时运不济枉求无益!我见朝奉也算是人种龙凤为何要做如此为人所不齿之事?届时不仅得道不成还惹的后世骂名!” 赖朝奉思索良久,才托出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原来这忘川赖家也是名门望族,溯其祖上也是开国一百零八贵胄之一,赖朝奉的父亲,原是三朝阁老,拜为国师,并有荫封世袭的爵位:博望候,主要的职责是秘密的为皇帝寻仙访道,曾经一度在全国七十二郡设置了“寻仙司”,掌控修罗人的动向等。 但是在大定初年,修罗人首义成功,寻仙司逐渐失去了对修罗人的掌控,同时也没有给赵官家从海外带来任何有价值的消息,逐渐收到皇帝陛下的冷落,再加上从番外之地过来一个妖道,在皇帝面前卖弄妖术,妄言可以助皇帝老儿得道成仙,于是被拜为国师,他成天搬弄是非,进献谗言。 赖阁老进而被削官贬爵,隐退乡下做起朝奉来,眼巴巴等著皇帝回心转意,重新复起,无奈年事已高,再加上与修罗人的战事中,宋人节节败退,而此刻的朝廷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各大势力闻风而动,赖阁老见复出无望于大定二年郁郁而终 临终之前还喃喃的对赖朝奉道:“望吾儿能立志救我大宋于水火,解百姓倒悬之苦!”说罢便撒手人环,赖朝奉伤心欲绝,可怜他空有满腔抱负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整日愁肠百结,再加上不善于营生,祖上留下的田产房屋也所剩无几,于是借助从老父那里得到的一些古籍,寄情于炉火炼丹,黄白之术,籍此摆月兑现实的困顿! 时至大定五年,修罗人首次攻陷忘川城,(也就是我们一行刚刚抵达北忘川之时)人心惶惶,纷纷上山躲避战祸,听到这里,我不由暗暗心惊:种种迹象表明,这所谓的赖家就是江西赖布衣的后人,当年也是战火频仍,才想著到海外找寻世外桃源的,天理兆条,世事循环!没成想,如今这个世外桃源也是兵戈不断,生灵涂炭,人们又是期盼著另外一个世外桃源! 正在赖朝奉跟我们述说不为人知的故事时,厢房的门动了起来,紧接着只见一个个都被缚着扔了进来,仔细一看全部都是刚刚在坐的宾客,我心中大骇,不知这赖朝奉意欲何为?正想张嘴问,只见赖朝奉向我们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绳子绑的不甚紧,午夜子时,我自会放你们出去,稍安勿躁!”说罢每人嘴里塞了一条破布,这真叫叫天不应喊地无门。 破布塞得不甚严实,我使劲吐掉口中的布条,然后伸头咬掉了胖子的布条问道:“胖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九月初九”,原来是个破日,破日戌日凡事不取.道教中戌日不上朝.不行法事之说,逢破日者施法会反受其害,看样子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这时厢房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被夹杂在中间缩手缩脚的,十分的难受,真不知道这个赖朝奉究竟想要搞什么鬼,弄这么多人过来,那蜘蛛精能一下子消化的了? 约莫过了大约三四个钟头,只见这些人又被一个个抬了出去,我同胖子也被好几个家丁抬着,像是砌干柴似得,叠在院子的中央,有几个人在告饶:“我说赖朝奉,我们是世代交好的故友,老令公在世之时,我都是座上客呢"还没有等到说完就被家丁用破布塞住了嘴巴,作声不得! 院落中,暗淡下来的天色,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望断南飞雁,更加勾起了我的愁绪,要是在外边,这下我可能是躺在松软的沙发上梦游太虚了呢,不由感叹人生的美好,我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蜘蛛精吸干死在这里! 在院落中央,桌椅之类早已被收拾停当,支起了好几十口大锅,下边用柴火将里边的热油烧的上下翻滚,冒着丝丝热气这妖精花样还真多,难不成想把人全部油炸透了再吃,我再看了看靠近油锅的几个怂货,麻布口袋下边已经湿漉漉的了,不用说,定是吓得屎尿齐流了,味道飘散开来,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时只见赖朝奉正在指挥者家丁正在油锅上搭建着类似脚手架的露台,正对油锅的地方开了个孔洞,约莫碗口大小,我估模着可能是晚上十点种左右的样子了,再看看妖怪们有何动静,过了半晌,那个所谓的赖夫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不由得心焦起来,用力挣扎这,果真如同赖朝奉说的那样,绳子绑的不甚紧,我狠命的转动着反绑着的双手,想从绳结里将双手解放出来,但是又担心动静太大引起注意,只好默默发力,胖子也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也跟着扭动着身子。 此刻家丁们已经忙完,又逐个巡视,看看有无漏网之鱼,我跟胖子赶紧不动了,整个院落密密麻麻堆满了麻袋,里边的人还一边嗯嗯的叫着,互相扭动挤搡着,像是茅坑里的蛆虫。从这阵势看来,赖朝奉为了这一天是准备了不少时日的! 逢破日,天空中还悬着一轮毛月亮,院子里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影影绰绰的月光给整个场景披上了一层恐怖的轻纱,这时赖夫人终于姗姗来迟,只见她危锯正坐于院子中央临时搭建的看台之上,目光扫过全场,除了呼啦啦的火把声响,还有油锅里嘶嘶鼎沸的滚油声响外,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静静的注视着她的动静,我赶紧示意胖子低下头,要知道这时她可能是在找寻我们哩,胖子也乖巧,知道的意图赶紧低了头,不与那妖怪做眼神交流。 不一会儿,只见那妖怪走到其中一口锅的露台上,家丁们扛着就近的一人直接就扔进了油锅,只听得嗤喇一声巨响,紧随着闷闷的啊了一声,便听的噼里啪啦的像是油锅了飞溅进了水咕嘟嘟的的声音,一股白中泛红的影像从锅中升腾而起,透过那碗口大小的圆洞,被那所谓的赖夫人吸进了七窍之中,油锅上的露台是相互连通的,待她吸完这口锅然后巡回到其他的锅面上,然后家丁们依言在投掷一个人进去,看到这里,我顿时恍然大悟: 这妖精正在吸食人的三魂七魄呢,她嫌一个个嘴对嘴吸食起来太过缓慢,于是想出了这等毒计,用油锅将人的三魂七魄逼出体外,然后逐个吸食,提高了效率,而这些魂魄在她体内转化为内丹。 其他的人一见到这阵势,还没有被扔进油锅,可能就三魂离体七魄升天了,大家都蠕动这身子尽量远离油锅,我跟胖子也顺势扭动着双手,想早点挣月兑手上的绳结,无奈身上压了好几个人,身子都动弹不得,更遑论要扭动胳膊了! 那赖朝奉说要解救我等,可现在还没有见着个人影,真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正当我在埋怨赖朝奉之时,只听得一阵骚动:"跑啦!跑啦!赶快抓回来”原来有几个在慌乱中挣月兑了绳索,撒腿往外跑去。 看到这情形,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奋力扭动起来,我一用力挤开身上的那人,好不容易将手解放出来,赶忙模索着将脚下的绳索也解开,这下好比鱼入大海,行动自如起来,我挣月兑开麻袋,然后赶紧给胖子松绑,在这过程胖子也在不断的磨磨蹭蹭的,所以三下五除二,绳子一下就解开了。 “刀,我的刀”胖子还惦记着他的宝贝刀呢,现在还哪里顾得上这个,拉起他的手就往门外跑去!门口的家丁注意力全被先前逃走的两人给吸引了,眼见我俩就要跑到了门口,只见一匹白练样的东西从身后飞了过来,原本我们是打算胖子一跑到门口就蹲下,我踩在他肩膀上借力跃上围墙的,可到了门口,我们同时蹲了下来,也正是这样,我躲过了飞来的白练。 正暗自庆幸之际,那鬼魅般的东西再次卷向我们,我被卷了个正着,胖子见势不好,发力往上一窜,攀住了围墙的边缘,却无奈身形太过沉重,又重重的摔了下来,我用力扒拉身上的白练般的东西,却粘乎乎的,原来是一股股的蜘蛛丝,越是挣扎越是束缚的越紧,涌上来的家丁又是将我们五花大绑起来! 第九十九章 :热气球逃出生天-1 正在这时,院子里一阵不安的骚动,而这骚动像是传染病一般慢慢扩散开来,我听的有人议论纷纷,“是不是修罗人打来了?”“可能是官府的人过来了”听到这里我也不由一阵大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此话果真不假,可是当下却有被扔进油锅之虞! 正思量如何月兑身间,只见朱漆大门一阵噼里啪啦声后,一下就被撞开了,安倍带着一队军士闯了进来,个个都手持火把将铠甲映照的分外鲜明,只见安倍一声令下,那些家丁那里是这些个训练有素的军士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乖乖就擒了,那所谓的赖夫人还在负隅顽抗。 这时只见一条巨大的五彩斑斓的大蚰蜒从天而降,约莫两米长的身躯来回翻滚着,扑到了好几个军士,其他的人均吓得不敢近身,本来这蚰蜒本身也就碗口那般的粗细,只是遍布全身如同蜈蚣般的节肢将身子撑的硕大无比,而且每个节肢上都有颜色艳丽的斑纹,在身上还有拟态的眼睛,让人乍看之下,头皮发紧,在节肢的末端还有如同钢针的尖刺. 第一百章 :半路遇到鬼打墙 鸣镝依旧在编着她的篮子,只见她将手指灵活的穿插在篮子的缝隙间,然后随着葛藤的上下飞舞,篮子也似乎可以看出雏形了,看来这门手艺是跟天赋有关的,不由得心生佩服之情!鸣镝正帮忙手机葛藤往火上烤,原来这样做是为了增加藤蔓的韧性,我随着胖子来到附近的泉眼旁料理大鱼。 “我说棍爷,我们是不是该拜拜山神?”“胖子你啥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呀?”我回道,“你不觉得我们每次吃鱼的时候都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听到他这样一说,我仔细一回味,还果真是这么一回事,我默默点了点头,不管说的在不在理,先求个心理安慰!于是打算把鱼头留下来算是孝敬山神爷! 我们将洗干净的鱼切成好几大块,特别是那鲟鱼肉,感觉除了硕大的脊柱骨便没有任何的鱼刺,整块肉乳白如练,紧实致密,即便是生的也想让人往上咬几口,况且从早上到现在我们除了吃了几块难以下咽的干粮外,没有任何蛋白质的补充,此刻如何不勾动肚里的馋虫,在那条裂月复鲤的月复部全部是黄灿灿的鱼籽。 老家的小城位于长江边上,对于这鱼籽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一到秋高气爽的金秋时节,无论是鱼还是虾蟹都是膏满籽肥的,鱼籽尤其便宜,在菜市场随便买上几斤,回到家里用油一煎,香气四溢,吃到嘴里,颗颗韧性十足,分外弹牙,咬下去,香糯多汁,那味道十分的细腻会顺着你的喉咙一直延续到你的心窝子里,看到眼前这么多的鱼籽,我们不由大喜过望! 我们用葛叶将鱼肉跟鱼籽打包好就拎到石坪上,将叶子再次用细的葛藤捆扎一遍,放进了还未燃尽的灰烬中,然后装模作样的帮鸣镝他们编起篮子来,鸣镝说:“在北忘川的西南的山脚下有一处泉眼,终年奔涌着黑色的泉水,寒暑不歇,当地人称之为鬼泉,说是从幽冥地府出来的泉水,泉水味道极其难闻,更遑论饮用了,而鬼泉水一旦与明火接触就会熊熊大作,传说一旦鬼泉被点燃,这里便会变成人间炼狱,所以那儿是个禁地,有乡勇把守严禁任何人过去取鬼泉水” 听到这里,我不由咯噔一下,这不是所谓的露天石油吗?,其实在宋朝就有石油的记载,宋代著名科学家沈括所写的《梦溪笔谈》卷二十四,记载了陕北延安地区出产和利用石油的情况。原文说:“都延境内有石油,……出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土人以雄尾真之,颇似浮漆。燃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惺幕皆黑! 如果真的是石油,那么鸣镝的计划却是可行的,“我是滴勘探过的,你们知道那鬼泉是什么吗?”“石油”我跟胖子异口同声道,“有了石油,我们便有了可以制造更多热气的燃料,而所需要制作的气球,我们研究了好多种材料,均不够理想”据我所知,一般民间的孔明灯全部都市用竹篾扎成形然后糊上纸皮而成。 而如果要支撑我们四人连同这巨大藤篮升空,那得要多大的气球才行呀,我思索良久,却是一筹莫展,胖子建议用军帐,我见过,那些古代军帐均为麻布覆以牛皮而成,自身就重不可言,哪里还能带着我们升空呀? 其实更为关键的一点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皮特痒身在何方,是死是活,即便这个硕大的“孔明灯”被扎好,我们也未必会扔下那老外不管不顾而离开! 突然闻道一股焦香味直扑而来,鱼烤好了,我跟胖子同时反应过来,弹簧似得跑向火堆,扒拉开灰烬掏出葛叶包裹的鱼块,这种吃法是我跟胖子共同模索出来的,要是直接放在火上烤,要是掌握不到火候,很容易会被烤糊,如果包在叶子里,不仅不会烤糊,而且鱼肉的原汁原味也不会散失掉,再混入一些草本植物的香味那更是人间极品,神仙也未必有这口福。 我们将鱼肉鱼籽分成四堆摆放好,叫大家过来开饭,大家都雀跃的跑了过来,看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鱼肉均大快朵颐起来,连牛鸣镝也放下了平素的斯文,用手抓起一块油滋滋的鲟鱼肉塞进嘴巴里,顿时腮帮子鼓鼓的,我觉得十分好笑,但是克制住了,与胖子埋头苦干起来,差点把舌头也囫囵吞了下去! 这一餐直吃的金乌西斜,倦鸟归巢。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脉纵横交错,苍茫的参天古木覆盖在山岩上,密不透风。怪石嶙峋,峭壁高耸,犹如一只只墨绿色的洪荒巨兽悄无声息地匍匐在大地上,我想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赶紧往回走,要不然蒋里正那老狐狸又要起疑心了! 我们收拾停当,便由牛鸣镝带路沿着原路折返,上了那道茅草岗,突然有阵薄薄的雾岚在山间弥漫,轻飘慢摇,若隐若现,亦幻亦真,怎么起雾了,看样子得加快脚步,胖子在前边大步流星的往前赶。 “我说用刀开路的,你们不肯,现在好了吧!”胖子掏出刀来在一颗白皮松上砍了一刀留下记号,那刀太过锋利,胖子用力过猛,那碗口大的树几欲被拦腰砍断,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加上浓的化不开的雾,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尽管夜里的山林很是清凉,但是我们额尖均沁出了密密的汗珠,胖子从防水袋里掏出了狼眼电筒,而光线在浓雾中也散不开去,像是一条有形无质的光柱,随着胖子的手而上下摆动着! “你们快看”胖子尖叫道,我们顺着胖子的手电的光线看将过去,不由得目瞪口呆,我们前方又是胖子快砍断的白皮松,歪歪斜斜的立在那里! 鬼打墙了,按茅山的理论来讲,人有三气,分别是阳气(不论男女)灵气与阴气,在辰时与申时之间,是阳气最重的时候,由于大量人群在活动,在加上太阳的至纯的阳气存在,很少遇到阴龙(就是所谓的鬼)与灵异之事,就算是遇见,对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阴龙是至阴之物。 而酉时与戌时之间,是人的灵气偏重的时候,故这个时候上香祈祷神灵为佳.而在亥时之后,就是人的阴气最重的时候,所以这个时期的人,遇见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偏多。 这个时候至阴之气月光又出现,导致人的身上阴气聚集,而这个时候,已婚的男女(由于已婚男女已不是纯体之身,失去童男童女的护体灵灯)特别是女性(由于女性本身就属阴,故更加容易碰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好不要单独去人烟稀少的地方,例如古楼,河边,坟地,大片的空地,废弃的住宅。 我们跌跌撞撞兜兜转转走了好几个钟头依旧是在胖子做记号的“白皮松”附近转悠,这样下去,我们就是转到了天明也出不去的,我们几个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了,于是就地休整! 胖子还兀自叫囔著肚饿,不肯爬起来,也难怪,毕竟我们都是饮食男女,正所谓“一饮一食,莫非前定”也就是说人这一生,大到富贵穷通,长命短命,小到一举一动一饮一食都是前世而定,不能逃避,如果真的时骞命乖,本道爷早就应该死了好几回了,现在不还是毫发无损的站在了这里,该吃吃,该喝喝 我上前踢了胖子一脚:“再不走,我们连命也要搭在这里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我们出去了,什么北边的全聚德,德发长南边的杨裕兴任你挑任你选”“说你俗,你还真俗,杨裕兴是吃面的,我干嘛还非得大老远跑到南方,就为吃一碗面呀?要吃呀,我非得要吃上一桌满汉全席” 看到胖子这时候了还为了吃食较真的样子,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我说的都是百年老字号,我出去还能一口塞下一整条烤乳猪呢,顺德的烤乳猪,表皮烤的焦黄酥脆,上边还涂了蜂蜜和芝麻,咬下去软糯弹牙,肉汁四溢” 胖子吞下去一团好大的口水,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来,把防水背包往背后一搭,大步流星的往东边的跑去,说实在话,这才真叫没底,要吃上一顿满汉全席的目标不可谓不小,不过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 “你们快看!”我们顺着鸣镝手指的方向,就见到了一条溪流正好从我们眼前穿过,根据我有限的地理学知识可知,水一般是从高往低,小水而汇集成大水,最后奔腾不息流入大海,一般探险求生跟著水流走是最为保险不过了。 走了约莫一里来路,后边的没有了火光的映照,前路又变得一团漆黑,那小溪也从潺潺细流逐渐变成了一条波澜不惊的大水,将后边的火光反射过来,还可以影影绰绰认得一些模糊的景象。 我们此刻正在行进在岸堤之上,这岸堤应该是历经了上千年的冲刷而形成的,十分干净光滑,由小溪而汇集的河流也蜿蜒曲折,河床的线条历经岁月的洗礼也变得异常柔和优美,这些线条堪比那些什么专门靠画线条来申请专利的意大利设计师,真的不得不叹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看,前边有光!”胖子突然喊起来了,我跟鸣镝也抬头看去,果真在前边不远处有一团明亮的光线,看样正是洞口的所在,于是加快了脚步,向那团光疾走了过去,那团光在我们的追赶之下也越变越大,还隐隐听到有风声从前边吹了过来,我们心中大喜过望,可走着走着,发现那条河的河床变得越来越宽了。 大河在这个时候变得汹涌起来,翻著白浪占据这整个洞口,然后轰鸣著挟著雷霆万钧的气势从前边的悬崖一头栽了下去,一股股的高低气压的搏斗在洞中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想将我们扯出洞外,我们三人只好趴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大水,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这洞外是哪般光景?听这声势像是悬崖绝壁,如果随著这水流下去势必被撞的粉身碎骨不可,而要原路折回也似乎不太现实,要不再等上几个钟头再回去,而此刻我肚子也正咕咕直叫唤! 飢肠鑣鑣长时间卧在冰凉的石头上的确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而胖子也正趴在我们的脚后跟处,面前的地形太过险峻,我慢慢攀著岩壁想站起来然后往后挪挪,还没有等我完全立住身形,一股力量奇大的风从洞口吹了进来,一向是水流带动风势往外吹,这下可又奇了怪了,我猝不及防,立足不稳,一下子就摔在了河里。 河水里翻滚的全是白浪,这些白浪全是泡沫,没有丝毫的浮力,我被倒灌了几口河水,发现这河在这一段深不见底,这下我命将休矣,我奋力挣扎著想攀住河床的岩壁,胖子跟鸣镝见状也大惊失色,胖子葡匐著爬了过来,伸出手来一气乱捞,我一把抓住胖子的手,没成想那货此刻像是油罐里的泥鳅,也跟著腾腾的滑了下来,可能是那河床经过累年的冲刷,又长期泡在水里,覆满了类似苔藓类的小水草,所以湿滑异常,这下可好,连胖子也被我拉下了水,心中叫苦不迭 我也不想做那无谓的挣扎了,吸了一大口空气闭上了眼睛,耳朵里进了水,轰隆隆的耳鸣不断,憋著股气任由河水带著我们往前漂去,不多一会,我们便被冲出了洞口,这一冲惯性之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被抛上了半空,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却不敢睁开双眼,双手凌空乱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背部像是被撞了一下,随著噗通一声栽在了水里,痛的我大张著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从鼻孔喷涌而出,心下却是暗暗庆幸,这下死是死不了了,我奋力划动著四肢将头冒出了水面,用手一抹头上的水珠,放眼望去,只见得: 天险巍巍,东岩峻兮。是云髓凝成,半空高矗,天风吹裂,一线中开。妙出神功,高擎仙界,鸟道疑当太白西。凭高处,见云嘘岩月复,鼓舞风雷。落花香染桃鞋。快阔步青云志壮哉。便万里孤骞,超人间世,便是神仙洞府 我是不是看花了眼,我使劲甩了甩头,没有错,这哪里像是人间,分明就是一神仙洞府,天际的一行鸿鹄向著不远处的彩虹飞将过去,更将这里衬托的美轮美奂,美不胜收,我环顾四周,想看看胖子现在在哪里?我抬头望了望先前从上边掉落的瀑布,如同白练般挂在这峭壁悬崖之上,而这样的瀑布有六七条之多,从合围的万仞高峰上垂了下来,想必先前我们在那大洞里看到的六七个小洞便是这些瀑布的出口所在了,也就是说无论我们走哪个洞口,都会掉落在这里。 只见那胖子此刻却攀住了洞口的一株歪脖老松,在水流的冲刷下摇摇欲坠,这洞口离开下边的水面也就五层楼那么高,如果跳下来也不会有性命之虞,我想喊给胖子听到,可这隆隆的水声实在太大了,而这时,胖子体力不支,一下子从上边摔了下来! 我是被水给抛了出来,顺著抛弧线掉进水里的,而胖子摔下来是垂直的,然后被上边强劲的水流压到了湖底,不见了踪影,我大惊失色,赶忙向那水底游了过去,将胖子托上了水面,这是一个被绝壁环绕的类似圆形的大湖,在湖的中央有一座小岛,我托著胖子朝那小岛奋力划水过去,胖子此刻也逐渐恢复了知觉,跟著游了过去 好不容易游到了岸边的沙滩之上,胖子吐了好几口水,我感觉像是虚月兑了一样,月复中鼓鼓胀胀的,显然是被灌饱了水,饥饿感也荡然无存了, 过了半响,我才有暇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来,眼前湖中心的这座岛也矗立著高耸入云,算是众多悬崖峭壁中的一座,岛上边也覆盖了藤萝枝蔓,満目苍翠,由于这里四时水量充沛,植被郁郁葱葱,云烟缭绕,阳光从铁桶似的悬崖上照射下来,形成了好几道彩虹,双彩虹不是哪里都能随便看得到的,在光影的笼罩下,这座小岛更是显得瑰丽神秘! 我们围著岛走了一圈,这岛不甚大,我们在西南方位见到了一条人工依山而修凿的石梯来,几乎所有石梯都是八十度以上盘绕这座奇峰突起的峭壁,“棍爷,这里感觉怎么像是到了华山?”华山我是去过的,但是至少人家那里有为了安全而设置的手扶铁链,而眼前的这里没有什么铁链,要爬上这么陡峭的石梯,无异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样子只能望山兴叹了,当务之急是先得找到鸣镝,再就是生一堆火烤干自己的衣服然后找点吃食祭祭自己五脏庙,虽然被水给灌饱了,几泡尿过后,那如火烧般的饥饿感再次袭来! 第一百零一章 :巨蟒腹中枉断魂 岛上长著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来,不由担心鸣镝现在的处境来,眼巴巴的看着那轰鸣的瀑布愣是两眼一抹黑,而这下边的景色却历历在目,下落的瀑布搅动着潭里的水流,即便鸣镝从上边坠落也无迹可寻! 胖子一边月兑著身上的衣服,一边奇怪的看著我,:“棍爷,戳在那里干啥呀?还不生火,你是知道的你那高科技的玩意我是玩不转的.”我依言木然的找来一些枯枝败叶生了一堆火,心下却始终有种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办法,这岛上的植物我们是不敢吃的,这碧波荡漾的湖水里肯定有些鲜美的大鱼才是,一提到吃,胖子的行动力就是非一般人所能比的,只见他用乌金刀砍来几截笔直的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放在火堆之上,将衣服搭在上边,我也将湿漉漉的衣服月兑了下来,跟胖子一样只穿一条平角短裤,岛上虽然云雾缭绕,但是阳光也还是能够穿透薄雾,气温也不甚低,感觉像是在深秋。 胖子找来了一根笔直的树枝,削掉了上边的疙瘩疙瘩,再削尖了前端,找来一根荆棘上的大刺,用一些树筋倒绑在那杆子的前端,做成了一个带有倒钩的鱼叉,这样叉到鱼也不容易逃月兑,这货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门手艺,也幸亏每次有了他,不然会将我这动手能力不强的火居道士给活活饿死不可 “棍爷,借你的内裤用用”胖子道,我大惑不解的望著他道:“你不也有么?”“我的没弹性!”胖子道,我一看,果真胖子穿的是那宽边内裤,“你要这个干什么?”我还是不解,“你还想不想吃鱼,想的话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了!”胖子不耐烦了,我一百个不情愿,胖子拿到内裤后将那内裤边上的有弹力的橡皮筋给出抠了出来,然后绑在了那鱼叉的尾端,套在手腕上就准备下水了 我顿时明白了胖子问我要内裤的真正原因了,因为在水下标鱼,水的阻力非常的大,用内裤上的橡皮筋是为了增加鱼叉出手时的初速度,看到胖子在水里如鱼一般扑腾,真希望他能一击即中,否则真是枉费了我的一条内裤。 我也闲庭信步般在再次围著岛走了起来,这岛跟周围其他的悬崖的排列是暗合了河洛之数,心下暗暗称奇,更为奇怪的岛上生长的树木全是阔叶乔木,那树叶的正面似乎都朝著一个东南方向,有些树明明不是生长在这个方位,可还是歪头扭脑的长向东南方向,所以岛上东南方位的树木尤为茂盛,而其他的方位的植被就显得稀疏很多。 如果想当然的认为是这些植物为了争夺更多的阳光,那显然是解释不过去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太阳是东升西落,而如果我推测没错,我所处的位置也快靠近赤道了,也不存在南北差异之说,再加之因为一年四季云雾缭绕,这里的阳光没有厚此薄彼之分,所以独特的小环境造就了这些千奇百怪的植物,从这些植被看来,也不像是热带植物,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饥火中烧的感觉再次袭来,再也没心思去研究这些什么植物了,去看胖子究竟有了些什么收获,来到原先的那水边时,胖子突然从湖里跳了出来,像是被恶鬼跟著一般踏著水花朝岸边跑将过来,胖子身后一圈涟漪也随著胖子的步伐而不断扩散加大,不一会儿湖里一道水花劈哩哗啦的升将起来,声势甚是浩大. 抬眼间,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蟒腾空而起,激起的水花遮天蔽日,那畜生在半空中抖动身子,像是下起了一场骤雨,猩红的信子窸窸窣窣的抖动著,尖利的牙齿滴落一串串粘稠的涎水,怨毒的眼神似乎连我们的魂魄也要勾将去 胖子呆在水里,鱼没捕上来,反而招惹了这等凶神,如何是好,看见胖子那麻利的动作,我也不敢怠慢,从那预先准备烤鱼的烧烤架上取下葛布短打,掉头甩开步子就跑开了,一边穿著衣服一边冲著我吼了一句:“还不快跑!”那货可能是受了伤走不开,刚刚一迈步子就咵嚓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了,却不能留下胖子不管不顾,架起了胖子的胳膊,连拉带拽一路狂奔,突然背后一阵腥风扫过,紧跟著就是山崩地裂的声响,天空中下起了一阵碎石雨,原来那畜生一时性急将头撞在那突兀的山石之上了,这次是它在调整身形,第二次我觉得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听说蛇是环节性运动的动物,主要是受其身体骨骼结构的限制,蛇的身体构造使其不能转身追你。而且,在它捕食或攻击敌人时速度特敏捷和快捷、但只限一次一次的直线攻击,而第一次是最快最准最直的、所以之字形的走法或马上退到蛇后是最能避开它的攻击方法之一,还可以绕树转 这个岛上地域狭小,如果是绕之字,这畜生体型硕大,那得需要多大的之字才能跳出它的攻击范围呀?还没等你绕一个完整的之字,你自己可能就先掉进水里去了,想到这里就放眼搜寻那些高大的树木,要知道这个岛上除了东南方位,其他地方的植被煞是稀疏,而那大蛇正是从东南的方位攻击我们的,如果再跑回东南方,那岂不是自投罗网,胖子也在后边没头没脑的跟著我跑著,当务之急就是跑向西南方向,也就是那登山石梯的地方! 思绪才刚刚落定,紧接著第二波攻击就迫近了,只感觉头顶一团巨大的阴影向我笼罩下来,还没来得及做好应对之策,就听的轰隆一声巨响,眼前一堵肉墙就墩在我面前,这时我才看清这货约莫两人合抱的腰围,如同水缸般的身躯上边遍布黑红相间的花纹,那畜生呼吸之间,那花斑也像是活了一般随之变幻著大小,让人乍看之下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叫苦,现在只身空拳的,怎么斗得过这庞然大物 那畜生已经完全上的岸来,整个小岛几乎被它占据了三分之一,我们已经被它用身子给盘起来圈在中央了,就像熟练的老猫戏弄捉到的老鼠一样,那货伸著猩红开叉的舌头得意洋洋的俯视著我们,滴的我们满头满脸的涎水。 蟒蛇吃东西先是将活物用身子慢慢勒的窒息而死,整个儿囫抡吞下,然后静静的躺著等待消化,从这货的神情看来,似乎不怎么饿,可能不久前已经饱餐了一顿,逮住我们纯粹是为了消遣 “棍爷,有什么办法没有,我可不想被这畜生吃了变成一泡屎给拉在这荒山野岭的”"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要死也不带这种死法的"嘴上虽然在安慰著胖子,可他说的那情形是十有**可能发生的呀,心下也不由打起了鼓来。 正在此时,那巨蟒突然暴起,将身子绷著逐渐卷缩起来,更为狼狈的是胖子都没有穿衣,赤身**的本来就很尴尬,如果被吃下去还为那巨蟒省却了一道消化的工序,“胖爷,你的那把宝刀呢?”“在防水袋里呢。”平时当宝贝一般片刻不离其身,这时却掉链子了。 那坚硬如同铠甲的蟒皮贴在身上感觉实在不怎么舒服,更可怕的是随著那畜生的一呼一吸,这铠甲越贴越紧,我俩的呼吸也随之沉重起来,我似乎听到了我身上骨头被碾碎的咯咯声响! 我们差点晕厥过去了,那巨蟒似是丝毫没有放缓扼杀我们的进程,再这样下去我们势必晕过去,可身上的剧痛让我的头脑此刻十分的清醒,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而胖子却被挤得哇哇大叫起来,我索性把眼一闭,把心一横,心想干脆来痛快一点吧。 而那巨蟒见此情形,似乎觉得很好玩,将我们松开,在我们稍作喘息之后,又开始卷紧了身子,如此五次三番,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情形下,人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了,真是莫可奈何,你一点辄也没有,渐渐的,渐渐的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悠悠的醒转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躺在一片腥臭不可闻的烂泥沼泽之中,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我们应该是被那巨蟒给吞进来了,我一边用手拂去脸上那恶心的粘液,一边想找到胖子。 随手一抓,到处是粘粘糊糊温温稠稠的液体,这些粘液粘在身上皮肤的伤口上有明显的烧灼感,很明显,这是大蟒蛇的胃液,葡匐著用手模到了几具连皮带骨尚未消化完全的尸骸,也没有模著胖子,想开口放声大喊,可担心这该死的粘液滴进嘴巴里,这畜生的胃口好大,我想还是自己想逃出生天再营救胖子的把握应该更大些,如若不然,我自己可能就会被这强烈腐蚀性的胃酸给融化掉了,那才真不值当 想到这里,想站起来用身子撑破这畜生的腔子,这货皮粗肉糙的哪里容得你伸展得开手脚,恍然间,突然听到我的脚后跟处有喘息之声,我大喜过望,“胖子”我低低的喊了一声,那货也含糊著硬了一声,兀自在哪里忙碌著. 黑暗中隐隐约约听的胖子在戳弄著什么东西,我慢慢侧转身子将头调转过去,突然接到胖子递给我的一根棍子状的物件,“使劲戳!”胖子含糊不清的说出这几个字,心下顿时明白了,我仔细模索著这根棍子,娘希匹像是人的肋条骨,上边的肉已经被消化的捐滴不存,所以拿在手上感觉十分地光滑称手 心里默念著“无量寿福”也学著胖子狠命的在那巨蟒的柔软的内脏里反复戳将起来,被戳的地方一下一下痉挛抽搐著,不多一会,那巨蟒吃痛不过,一阵翻腾挪滚,我们在里边也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被颠得晕七素八的,幸好我们有一层厚厚的肉墙保护著,任凭那畜生怎么折腾,我们依旧一下一下戳在那伤口之上,这下我体会到了复仇的畅快感 就在这时,我感觉这畜生正在岩壁上游走著,将身子紧紧的箍在岩壁上反复磨蹭著,想通过挤压将我们活活勒死在里边,里边虽然很是憋闷但还是能够勉强呼吸的,即便它再怎么磨蹭,我们还是有空间的,这可比不得外边,由不得它了 突然觉得身上一股温温的潮水陡然涌将过来将全身给淹盖了,而身下的那些个肌肉组织,也痉挛般突起,“要吐了,挺住!”胖子吼道,我使出了吃女乃的劲头,将那人肋骨狠狠扎进那原本就很受伤的伤口里,双手紧紧握住. 果真,感觉到如同躺在一张被人抽动的地毯之上,随时会被毯子裹挟而走,而身上一阵一阵温热粘稠的液体涌过,我们依旧丝毫不松手,如此反复了三五次,身边的那些什么骨骸之类全顺著这股液体漂了出去,我心下担心安倍,时刻留意这些涌动的物件,却不见他的踪迹,难道他没有被吞进来?或者早就已经被吐了出去,只是我们没有留意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万籁俱寂了,那些组织之类内脏也不再痉挛了,我再戳在上边时,反应也不像之前那般剧烈了,看样子这畜生已经死透了,我又反反复复的插弄了几下,确定死透了无疑,然后拉住胖子那滑腻腻的手往开始潮水涌动的方向退去 也不知这样卷曲身子退了多久,眼前的始终是漆黑一团,胖子恨恨的将那断为两截的肋骨随手插进那肉墙之中,也不见丝毫的动静,胆气一壮,动作的幅度也不像之前那般拘谨了,随便拽著根肠子肚子之类就攀著往前爬行著! 我正将前方的不知什么内脏一掀开,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逃出生天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腾的从那巨蟒的腔子里跳了出来,贪婪的呼吸著这新鲜的空气,胖子也模模索索的爬了出来喊道:“棍爷,棍爷,我们现在到了哪里?” 刚刚自顾得意,却忘了形,我赶忙收敛心思,打量了一下我们当下的处境,原来我们被这巨蟒带到了岛中心的绝壁之上,这绝壁之上是一个不足百来坪见方的平台,在这平台之上有建著一座形制古怪的屋子,而那巨蟒的头也不知被谁给斩去了,挂在绝壁的一颗含樟树之上,那恶毒的眼神还在死死的盯著我们,大张的嘴巴来回吐著那颗猩红的信子 胖子浑身红肿,连眼脸也肿的似乎睁不开了,**的身上挂满了哈喇子,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全部湿漉漉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胖子出来后还觉得不解恨,在地上随手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块砸了过去,那巨蟒头便随之咕鲁鲁滚落山崖 这时候,看了看表显示的是晚上九点半了,可悬挂在天上的太阳似乎永远不会下山似的,将耀眼的光芒挥洒下来,所以较之雨雾缭绕的山脚下更显得景物分明,真是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绝壁顶上风很大,胖子冷的直打哆嗦,赶忙朝那小屋走去! 常年的大风吹袭著,山顶上十分的干净,这也是典型的丹霞地貌,没有看到太多凌乱的碎石,而先前胖子捡起来的可能是那巨蟒撞落的,那小屋的石材也十分的独特,是整块整块的青条石,全部人工的榫卯结构搭建,没有任何的其他如同砂浆水泥之类的辅助材料,看到这里不仅暗暗叹服古人的建筑技巧的高超,但是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何人之手建于何朝何代,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带著这些疑问,我们踏进了这间石屋! 石屋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是进门处有两对石刻的道教四值功曹,难不成这是一处道教的庙宇,要知道“功曹”本来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官职,后来就被运用到道教的神话中,作为玉皇大帝的下属。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记录人和神的功绩,同时也是守护神。道士们所有的祈祷文在焚烧后,就是由他们呈送给各位大神的。所以,在各种道教仪式和宗教场合中,他们都是重要的人物。 第一百零七章 :过风楼的金舌头 我们几人徜徉在禺南郡的街道之上,像是穿越回到了古代,又像是置身于一个很大的古装道具场地之中,街道上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我们跟胖子皮特痒被来往的妙龄女子吸引的目不暇接. 虽说宋人政治上开放民主,但由于程朱理学的思想禁锢,和对外政策的妥协退让——服饰文化不再艳丽而是以淡雅为主,看来朱熹的余毒在这地底的深处依旧荼图禁锢着人们的思想!但此时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仙炔飘飘,要是遇到个面容清丽月兑俗的,那样的素雅的装扮真如同是仙子下凡了! 街角的一家茶叶店,装修的古色古香,我们几人也想品尝一下这道地的中国茶,那时候的茶应该还是深谙“茶圣”陆羽的真传,而不失其神韵,这时候,差不多同时进来了两位客人。店主问第一位客人:“请问您要点什么?”“我要一包上等茶叶。”“上等茶叶在楼上,您稍等哦!”店主边说,边拿出梯子架在墙上,爬到楼上,找了好几分钟,气喘吁吁地爬下楼梯,手里拿了包上等茶叶交给第一位客人。店主接着又问第二位客人:“您呢?要些什么?”“我跟前面那位客人一样,也要一包上等茶叶。”店主有些埋怨他怎么不早说,但还是忍了忍,他重新架好梯子,再一次爬上楼当他把手里的上等茶叶交给第二位客人时,他开玩笑似地问我们:“您可别告诉我您也要一包上等茶叶?”胖子狡黠的一笑道:“不是,我想要……”店主听到他说“不”仿佛放心了,谁知他刚把梯子放回去,就听到胖子还没说完的半句话:“我想要两包上等茶叶……” 我们来到当地颇为有名的一家酒楼:过风楼,檐亭重交的建筑格局十分的古色古香,真后悔没有将鸣镝也叫出来,楼上早就宾客盈门了,小二肩上搭着个白毛巾一边唱着诺一边穿行于宾客当中,我们挑着一个临近窗口的位置坐定。 胖子很不自然:“搞的像是演电影似得”皮特痒却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东看看西瞅瞅,也引来其他的人一直侧目,这些时日一来,我们跟胖子的打扮早就入乡随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投来诧异的眼光,我虽心下觉得不岔,看来保持低调才是上上之策 我们坐在位置上尽量低眉顺眼的一言不发,小二走了过来:“请问三位客官要点甚么?” 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在这种场合点菜之类,于是干咳了一声把目光转向了皮特痒,看到他那迷惘的眼神,我顿觉无望了,胖子自告奋勇的说:“先给大爷我沏壶上好的茶!待会我再点些吃的”“好咧!”那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屁颠屁颠的就去忙活去了。 我真佩服胖子的随机应变的能力,没成想那货此刻却是给点颜色上了大红,把大拇指一撇,头一甩大大咧咧的说道:“想当年,胖爷我风光的时候,那圣淘沙比这里不知豪华气派多少倍”我狠狠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胖子知趣的低下了头。 胖子说不不无道理,这茶楼顶多也就是一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水平,要空调没空调,要冰水没冰水,但是上这里的一干人等,都一副自我优越的神情,我再看看我们三人寒酸的葛麻短打,我这才明白先前那些眼光的含义! 那小二将一些器具捧了上来,我顿时傻眼了,只见几个黑中带红的茶盏,然后是茶焙、茶笼、砧椎、茶钤、茶碾、茶罗、茶匙、汤瓶,放下这些物件之后,那小二就去招待其他的客人去了,我眼睛都快看直了,胖子却在那里撮手搓脚的弄开了,并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给我们介绍说:“这宋人饮茶的确不同,虽然到了南宋后期,点茶逐渐盛行,但还是以煎茶为主!” 只见那货将茶焙中的木炭吹燃,然后添水,用砧椎在一块茶笼上锥下来一些茶末放进了茶碾,细细碾成了粉末状,再用茶匙取上几勺,放进了茶罗里,等到那茶焙上的水开了,就见胖子将那水倒进了汤瓶里,然后取来茶盏,将那绿色的茶末放进我们的茶盏之内,冲上开水。 只见黑中带红的茶盏上面隐隐飘着一股飘飘渺渺的仙气犹如犹如初晨的天湖的水面,我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感觉颊齿留香,神清气爽,我从来没有喝过煎茶,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日本人的茶道,这般现实的体会起来感觉真是再好不过了 听着那茶焙那咕咕的水开之声,再自己动手沏茶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妙,我也学着胖子的样子沏了一轮,然后大家各抒己见,天南海北的胡吹乱侃起来,突然胖子对我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于是我就噤声了 在邻座的一张桌子上,几个衣着华贵的人正在热议着什么,我支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起来,其中一微胖的朝奉模样的中年男人发话了:“谁说不是,邪乎的很,我这回经商途中也遇到过,但凡船只飞鸟都自动焚烧起来,十分可怖!”“是呀是呀!想必有什么邪灵作祟,请了不少高功法师都无济于事”只听得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事物! 在旧时南方倒斗行业中一个切口暗语就叫“找舌头”,其实说通俗一点就叫探舌头,一般而言,这些人会扮装成收荒货的行商倒处在坟莹遍布的村落附近活动,他们的目的倒不是为了收荒货而收荒货,而是籍此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往往出手比较阔绰,施一小恩小惠,博得当地农民的好感,然后就是找舌头了。 一般是问问这人祖上的历史,恭维一番,如果是外来户,就可以当场过滤掉,如果能够说出这个村上的一些渊源,那就进一步套近乎!直到探出古墓的确切方位为止! 找舌头要做到的便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能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随时完成自己的角色转变,能从任何人不相干的话语中找出蛛丝马迹,从这些人的谈话中可以知道,在离开这里不远的海面上有一处地方有一处古怪的所在,能让过往的任何东西燃烧起来,如果推测的没错,这地方肯定大有来头 就在我们打算仔细往下听取的当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嘈杂的吵囔声:“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呀!胆敢抢占范提辖的座位!”我转过身,只见一身穿红色团花对襟的中年人手里捏着一根马鞭骂骂咧咧朝我们走来,我顿感莫名其妙,那人来势汹汹,拍着桌子就冲了过来,我一看那势头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胖子早就拍案而起了,看来这一场恶仗是在所难免了,于是拉着皮特痒闪在一边了,顺手抄起一条凳子作为防身之用,那红衣人上来就是兜头一拳朝我打来,我闪避在一边,旁边的胖子抄起了茶焙朝那人砸去,那人还立足不稳就见那火光熠熠的茶焙朝自己身上招呼过来了。 我趁势一个扫堂腿,那人就摔了个狗啃屎,上身的衣服也紧跟着燃烧起来,本道爷正好没处撒火,看到这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治一番,那人在地上翻滚着,想将火给扑灭,我骑了上去挥动着老拳就是一顿胖揍 不一会儿,一众青衣衙役小跑着过来,二话没说就将我们用锁链给锁上了,拉着我们朝衙门走去,留下那红衣人坐在地上的骂骂咧咧声! 虽然天下易主,但是还是沿用了原来的一套吏治,作为暂时陪都的禺南郡也还没有设置“禁军皇城司”,只是由原班的衙役维持现有的治安状况,但是所有的刑拘案件都要经过军中的将领,基于这一点,事情的处理结果也是相当的简单,待到他们弄清楚了我们的身份之后,还没有等到设置公堂,那将领亲自给我们松绑,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青皂衙役们戳在那里! 我们再去那茶楼的时候,果真见不着那小子了,而且临窗的位置一直是我们的专属,但是我们一直在思索着那日说的什么能让所有物体自燃的海域,一连几天都没有探到什么舌头,我们心下也焦虑起来,胖子干脆抓住了店小二问了起来! “客官有所不知,那片海域其实是个禁地,没人能从那儿活着回来的,你还是少打探为好!”那小二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更加激起了我们的好奇心,决定一探究竟,那店小二看惹不起,只得找来了自己的老板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四五十岁,体态略胖的汉子,眼神中闪现着生意人特有的市侩与狡诈,我心下称奇,此人经营这茶楼算是坐商,不用经年累月的奔波,应该是白净面皮才是,可为什么此人面皮峻黑,而且手指的关节也奇大无比。 那汉子坐定后,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来意微微一笑道:“敝人原本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后来进了寻仙司,几位大人要打探的地方,敝人也略知一二,离开此地西边约莫三天海程,有一神秘的水域,无论是船只飞鸟都不能在晴明的日子穿越而过,否则会烧成灰!” 说到这里,那老板呷了口茶,微闭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而在水底说是埋藏了一座国朝之前的古殿”说道这里还斜眼瞄了我们一眼,胖子顿时两眼放光,那老板接着说:“据说那古殿的阶都是黄金铸就!”然后打了一个哈哈:“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胖子却不干了,那老板争拗不过,只得说了大致的方位还给我们画了简单的海图! 既然这样,那我们只能折中一下,我们要了一艘海鳅巨舰,还有若干军士及那些让人馋涎欲滴的先进装备,稍作准备就出发了,是日,艳阳高照,海面上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 海鳅巨舰说白了就是后来欧洲出现的并引以为傲的明轮船,其实他们的老祖宗就是我们脚下的海鳅巨舰咧,在底舱有三十几名精壮的军士轮流踩在一种类似水车的机械装置之上,我站在船头之上,与胖子争论着说如果能将地面上的科技带过来,然后大行其道,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就拿这脚下的明轮船来说,它结构笨重、效率低,特别是遇到风浪,明轮叶片部分或全部露出水面,使船舶不能稳定航行。而且,明轮的叶片使用时易损坏。明轮转动时有一半叶在空中转动,不仅增加了船的宽度和航行时的阻力,而且当它在码头上停靠时,与两旁的轮船很容易发生碰撞,既影响自己的安全行驶,也存在着擦伤别的轮船的可能性,如果我将其改进成现代的螺旋桨,那定会大行其道! 胖子撇撇嘴,显得很是不以为然,说服不了这货,我也只能苦笑着撇撇嘴了,在海面上行驶了一段距离,海面上的能见度十分的好,我对照着海图不断修正着航道,奇怪的是这艘大船虽然有瞭望桥,舰首居然没有掌舵的地方,于是不断有军士穿行舰首与舰尾之间传递我的意思让后边的人用橹篙不断修正我们行进的方向! 我们在海上航行了半天,离陆地也是渐行渐远了,水天一色间,要不是穿行其间的飞鸟还真是叫人分不出哪里是海面哪里是天际,如果海图没错的话,那在往前行进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就应该到了那片海域了,我叫大家停下来休整一番 我跟胖子席坐在船头的甲板之上,吩咐军士叫来了饭菜,还是胖子想的周到,在那过风楼打包了一份酒菜带到了船上,要真是按照行伍里的伙食标准的话,还不如让我们自力更生呢! 就在我跟胖子酒酣耳热之际,有一军士指着天边朝我喊道:“大人,快看那边!”胖子依旧向我推杯换盏,我只是漫不经心朝那军士说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在水天一色间,一群不知是海鸥还是什么的鸟儿突然身上冒着浓烟径直从高空中跌落下来,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后边的接二连三的坠落下来,目测有二三十只之多! 我一咕噜站了起来,用筷子指着那海面吼道:“赶快给我捞起来!”紧接着就有深谙水性的军士噗通一声跳进了海水中,朝那些坠落的海鸟游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拽住了一只游了回来,那军士将那只死鸟直接摔到船舷上! 我跟胖子停了下来,反复拨弄着,只见那鸟已经被烧的严重碳化了,像是极度的高温才能在一瞬间导致这样的状况,我跟胖子面面相觑,如果真有这样的古怪,那么在这古怪之下是否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一般根据我们的经验,越是凶险的所在就越隐藏了不为人知的惊天大秘密! 据闻,以前在漳河一带出现了一件怪事,炎炎夏日,所有的水道干涸之际,唯独这漳河的某一流域一年四季活水不断,并且时不时在大雨过后,漳河底不断浮出的断肢,人们惊骇莫名说是这漳河底下镇压了一条妖龙,而此地也被当作禁地,为了害怕妖龙作祟,每年还要祭献童男童女。 可怕的是一将这童男童女投入漳河的时候,那童男童女就像是丢进了粉碎机里一般,残肢跟鲜血喷涌而出,四散漂浮在水面让人不寒而栗,让人们更加相信了河底有妖龙的传说,两岸民众对于漳河更加是唯避之而不及,河底有妖龙的传说被口口相传了下来,大人吓唬哭闹的小孩就经常说:“你再哭,就把你扔到漳河喂妖龙去!” 而被一走街串巷的货郎看出了些许端倪,其实这行走四方的货郎就是一个油鬼子,所谓油鬼子就是在倒斗行业中专门负责踩点,找舌头的人,他们表面看都是以走街串巷的货郎,荒货佬出现,话说这个装扮成货郎的油鬼子得知漳河的恐怖传闻后,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经过多方打探料定这河底定有一古墓,才设计了这巧夺天工的机关在河底,以免有人接近盗墓! 这个油鬼子姓陈,绰号“陈瞎子”在行内可是响当当的铁马杆,也就是说他不仅自己踩点,找舌头,还自筹盗墓团队,手下的人自成体系,没有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平素散者为农,在地里刨食,聚者为盗,一得到铁马杆的飞鸽传书,就立马赶来参与盗掘活动!一旦得手,按照事先约定分成,然后大家化整为零,回家继续务农以期躲避风头,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这个体系的! 说来也奇怪,很多人认为要是成为剪径的强盗或者盗墓贼的都会是一些地痞流氓下三滥之类,或者都是些在当地猪不叼狗不啃的白相人,其实不然,这些人都是一些忠厚老实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要是世道不好之时定会啸聚山林,做出那赤眉绿林的勾当,这些人骨子里还是纯良的,否则就不会出现所谓的杀富济贫,盗亦有道的侠义之事来 话说哪些人得到了陈瞎子的讯息,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于是在漳河附近看到一大帮的高功法师,当地老百姓前去看热闹,说是有一富绅衣锦还乡了,要造福当地百姓,想出资在这漳河之上搭建一座镇妖塔,用以震慑河中的妖龙,使其不再出来作祟,并请了大帮的正一高功前来助法! 他们像模像样的在探好的方位搭建了地基,这些人在陈瞎子的指导下,白天打地基做法,晚上就派几个水性好的下到漳河一探究竟,在牺牲了三个人之后,才弄清楚了原来在在水底安置了极为厉害的滚刀装置! 那滚刀用纯熟精钢打制,再在上边用鲛人油脂淬火镀膜,使其万年不被锈蚀,将这些滚刀熔合到一圆形的空心钢柱之上,再横架在河底,在水流的冲击下,带动圆筒上的钢刀,使圆筒急速旋转,而这样的装置在漳河河底不下十余处,任何活着的东西被抛进去,出来只能被切削成肉末,煞是厉害 陈瞎子一连几天损兵折将,而且手下也人心浮动,毕竟都是一群草聚的盗墓者,大家都不知根知底,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夜长梦多,届时自己被手下人分尸都有可能的,铁马杆不愧是铁马杆,是夜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漳河两岸的民夫白丁中就疯传一个消息,说是要镇压这漳河妖龙的唯一办法就是截流,那富绅还开出一日两吊钱的工钱雇佣两岸的民夫白丁挖土方,还管饭,听到这消息,民声沸腾,本来就是一件造福百姓功德无量的好事,还有这等的待遇,更何况当下都是农闲时节,何乐而不为呢? 人多力量大,不过半月,就将漳河的下游快给截断了,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要是再这样下去,随着下游水势的降低肯定会露出那些滚刀装置,定会被当地百姓看出端倪并惊动官府,为了不打草惊蛇,这陈瞎子又放出风声,说是这妖龙即将被斩除,但是妖龙临死前要做上连续三天的道场,为了避免妖龙暴起伤人,沿河两岸的民众最好是回避一下,连日来,人们对这传闻中的富绅奉若神明,当然是言听计从! 这时漳河上游的水被截流了,下游水势渐缓,所以那滚刀也不似以往那边快速旋转了,只要小心应对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一干人等都跳进了漳河里,才发现漳河在这一段已经是深不见底了,尽管河面上风平浪静,可水底下还是暗潮汹涌,说是真有妖龙居于水底也不稀奇的,所以尽管暂破了那滚刀装置,可那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而且这几日连下了几场暴雨,汛期将至,那些被截流的河水水位越来越高,随时会冲毁堤坝,呼啸而下,而导致前功尽弃,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在这当口,陈瞎子毅然决然的要自己出马了,否则再这样下去,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在虚耗了一个多月之后,铁马杆陈瞎子亲自出马了,可他这一下去就再也没有上来,剩下的人怕事发,于是做鸟兽散,民众也见到一连几日工地没有了动静,而那截流的水位也越来越高,当地的里正就报了官府!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官府带人挖掘了这一河道,就有了后来震惊中国考古界的曹操墓! 我看到眼前的景象与我记忆中的所谓漳河曹操墓是何其相像,那曹操墓是潜在水底的机关,而这里却是来自天空中的异象,虽然景象殊异,但这背后的真相是否一致呢? 第一百零八章 :北冥海里遇怪鱼 我跟胖子盯着眼前的死鸟莫衷一是,胖子翻弄着死鸟:“棍爷,你看看这究竟有什么古怪?”“没有头绪,难不成上边是什么光能制导的激光武器?”胖子不以为然的说:“我说棍爷你还能说的不靠谱些么?你为什么不说是外星人干的呢?”面对胖子的铁嘴钢牙我真是无言以对! 海面上没有丝毫的风,整个水域像是一块大镜子将照射下来的阳光直直的反射到空中,所以感觉整个天空十分的晴碧,视线也十分的好,我们只是一个劲的关注了海面上空了,没有留意了此刻水流的变化,还是胖子眼尖:“棍爷,你看!” 我顺着胖子的手势往海面望去,只见海面上的那被烧成灰烬的大鸟漂浮在海面上十分的醒目,此刻都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运动着!如果不是那一二十只被烧焦的死鸟,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死鸟像是运动着的黑点,向着一个方向靠拢,这样我们就能有了清晰的参照物了! 我叫甲板下的人员全部在休整了,所以而我发现我们的船正在被一股水流慢慢的牵引着,往一个方向缓缓移动过去,如果不留意是肯定没办法发现的。 我以前在海边听人说,说海里有一种大的漩涡,直径可达方圆数十公里,十分缓慢的运动,穿行当中的船只是不会发现任何异样的,待发现之时就为时晚矣 海底漩涡产生的原因有许多,地震引发的海啸中漩涡出现是一个主要原因,在由于海水冲击到岸边上被弹回导致。海啸发生后,海水急速涌向陆地,与继续冲向岸边的海水冲撞形成大漩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地震时的地壳剧烈移动,使海水下的地面出现很深的裂缝、大洞,海水剧烈流入,引起海面漩涡!就像我们在漏斗里灌满水,然后打开漏斗下面的塞子,就会看到这种现象俗称海眼。 但是从探回来的舌头看来这里似乎一直就是这样子,并没有因为地震或者海啸什么的,但是在这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涌动,天空和海面的异象同时告诉我们这里犹如漳河一般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隐匿其中! 但是当务之急是赶紧驶离这篇诡异的水域,于是传令下去,将全体军士掉转船头,竭力挣开这片涡流,大家连吃食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听的命令后如同月兑弦的箭一般奔赴了各自的岗位,我不禁叹服平素的训练有方! 这海鳅巨舰再怎么不堪,但毕竟像是现代力学原理的明轮船,逃离这缓慢的漩涡应该是不在话下的,我看了看手表,可过了大半个钟头,我发现我们的船不是远离那些烧焦了成了黑点的死鸟,而是越来越近了。 底舱传来军士们的号子声,我心下焦急:是不是蹬反方向了呀,赶紧传话下去查看,我甚至下去亲自查看了,而且我看到船舷边上的水明显是跟我们的船是向相反的方向运行的! 这可奇了,明明是向漩涡的外围游离的呀,怎么我们的船离那旋涡中心却是越来越近了呢,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肯定会连人带船被拽进大漩涡之中,尸骨无存,是时候行动了,要想一探究竟这漩涡的生成原因就得近距离查看! 我叫胖子拖过来一套凯夫拉纤维的潜水衣,这种潜水衣的材料用的是凯夫拉纤维,凯夫拉纤维单位强度很大,材料坚韧耐磨、刚柔相济,具有刀枪不入的特殊本领,一般高级的防弹背心就是用凯夫拉纤维制作的,一根铅笔大小的凯夫拉纤维制成的绳索就能系住几万吨级的巨型轮船,而且十分的轻便,同样其造价也是十二分的昂贵,能弄到这样装备真可谓是手眼通天! 我穿戴好之后,检查完毕压缩氧气,然后戴上了脚蹼,紧紧抱着一辆简易水下摩托,其实就是一个大的电动螺旋桨,可以通过开关控制叶片的转动方向,从而产生推力和反向的推力,让人在水底可以迅速快捷的行动。 与一般普通的水下摩托不同的是,在这摩托车上还安装了三柄上弦了的水下射鱼枪,即便是遇到了大白鲨也可以从容应对的,一般而言,这些射鱼枪的枪头上都有类似注射器一样的装置,在里边有压缩的“哥罗芳”,一旦射中了目标,里边的哥罗芳会自动注射到猎物体内,形成深度麻醉,就是将近两吨的座头鲸也不在话下! 这次为了保险起见,胖子还在我的腰上系上了一条水手缆绳,我自己的腰间打了一个活动的水手结,水手结是但凡出海或者以海讨生活的人们必备的生存手段,由于船上风大浪急,所有的东西都是必须固定的,船上有无数的缆绳,水手必须每天系无数的水手结。 水手结有时候甚至关系到水手在海上的生命,每个上船的水手都必须打得一手好结! 老练的水手能打出一百八十几种水手结,而像我这样的菜鸟在监狱里勉强能记住十种以内的水手结的打法,但这也足够让我好几次死里逃生了! 我打这个水手结的目的是为了有什么不测,可以让胖子拉我上去,而如果我在水里觉得这绳子束手束脚的话,我可以直接解开它! 我穿好脚蹼之后,坐在船帮上,然后往后一翻就落水了,大海因为其变幻莫测的性格才让人们对它着迷,有时候的大海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实则底下是暗潮汹涌,有时候大海的海面上是狂风怒浪,而海底却是平静祥和,而我一下水就发现我现在处在第一种状态之下,水下的漩涡力道之大超出了我想象 我本来是想着往船尾的方向游去的,可水底下的漩涡带着我向船的一侧漂了过去,水底的能见度因为水流的涌动而变得十分的扭曲变形,我看了不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眼花了,为了稳住身形,我只得打开了水下摩托的电动马达,紧接着就听的一阵轰鸣声,水底也冒出了浓浓的白色泡沫,叶片搅动着海水,我死命抓牢了水底摩托的把柄,逐渐稳住了身形,摩托前进的牵引力暂时抵消了涡流的力道,我被缓缓拖着往前游去 过了好一会而我才适应了眼前的景象,我本以为水底到处是美丽的珊瑚跟穿梭于海草之间的热带鱼,可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潜水镜前的海水十分的浑浊,能见度也仅仅限制于三米之内,基于这样的原因,我蹬动脚蹼悬浮在这一片混沌中,压根儿不知道这海水究竟有多深!这修罗界的所谓的海水其实都是淡水,也难怪这般混沌不堪 突然在我右侧我发现了一团阴影正在朝我靠近,我赶紧调转了摩托车的头,因为上边有三支上了弦的麻醉鱼枪,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我不由目瞪口呆,那决计不是一条鱼,那是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只见那东西像是龙一样身形,青色的金属般的背、古铜色的侧部和大块的鳞片,体后半部的鳞片外边缘渐渐变成鲜红色带纹 而现在面对着我的头,与身体的硕大无朋比起来显得十分的不协调,如果不是在这凶险的环境下,我甚至会觉得有点滑稽,灰白色的眼珠毫无生气的吊在丑陋的前额之前,而宽大的嘴唇向上坐着抛弧线的形状,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我看都没看直接就按下了射鱼枪的按钮,这射鱼枪是高压气体喷发,将那鱼枪射出去的,要知道水越深,压强就越大,所以越到水底这高压鱼枪的威力就更大,我满怀信心想将眼前这条巨大愤世嫉俗的家伙钉穿,即便钉不穿也要让它晓得本道爷的厉害!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鱼枪夹带着大量的水沫喷涌而出,然后“咚”的一声闷响,我心想一定得手了,一掉头就往那怪物的身边冲去,待我刹住身形,我差点撞在了那玩意的身上,只见那怪物似乎毫发无损,那死鱼般的眼珠里透露出隐隐的怒气,那鱼枪也正缓缓飘落水底,我心叫大事不妙了! 我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猛拽绳子,希望胖子能够赶紧拉我上去,在船上军士与水下摩托的合力之下,我很快就被拉离了水面,当我出水面的那一刹那,我见到的是全体船员惊恐的面容,我将手中的水底摩托一甩,就一下子跃上了甲板,就听的后边“轰隆”一声,我心下大奇,即便是水底摩托从这甲板下掉落也不至于发出如此恐怖的声响吧! 待我转过身去,我才反应过来,远在在我月兑离水面那一刹那,那后边那条不知什么的怪物也腾空而起,想一口将我给吞下肚去,那巨大的轰隆声其实那怪物重新跌落水面发出的声音! 紧跟着水面下起了一场小雨,满船的人都为我捏了一把汗!更有甚者,趴在船舷之上念念有词的俯拜起来,其他人见状也学起样来,我气不打一处来,这样做正所谓: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这样下去,我那还有何威信可言。 想到这里我三下五除二的月兑下了全身笨重的潜具,捡起了马鞭朝带头的一个军士抽将过去,没成想任凭我怎么抽打,哪些人就是跪在那里不停的祷告磕头,还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加大了力度抽打,为头那人吃痛不过,只得告饶:“大人饶恕小的,今日我们见到的东西端地凶狠,看样子,我们今日命将休矣!”我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命不休矣,我先让你休矣! 胖子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打死了他们,谁将我俩送回去,难不成游回去?”我听到胖子半是严肃,半是调侃的话,才醒悟过来,我只是在惊怕之下想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动了杀心,看我这出家人的这笔孽障何时能勾销! “我问你们,你们为何那般惧怕那东西?那东西有何厉害的?”胖子趾高气扬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修罗人长年累月出海在外,练就了一身水上本领,但是但是”胖子不耐烦的说:"但是什么?"那军士回答道:“但是出海一旦遇到了海龙王,无论如何都是要返航的!”听到这里我跟胖子面面相觑。 “海龙王?我明明看到的是一条大鱼而已,更何况本道爷法力高深,你们根本不用惧怕”我信口雌黄道,其实我只是觉得他们有心理障碍,那么我就自我拔高自己的形象,我其实最担心的是这趟要半途而废,看情形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我像模像样的对着海面念念有词,等到海面平复下来,军士们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了,一个个从甲板上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跟胖子恶名是不是在军中流传开来,反正看样子他们倒是很忌惮我们的,但是其中有一个刺头处处与我为难,就是刚刚带头参拜的那人,那货好像是“木棍”安插在我们身边的亲信,回头我们得好好教训一下他!现在不好下手,毕竟法不责众! 就在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在了船上,我心下大骇,这海鳅巨舰虽然体型巨大,但是主体结构还是木料,只是在关键的部位覆有铁皮而已,在舰首的部位有十来张用精钢打造的大型床弩,用以攻击来犯之敌的!那些床弩是固定在突起的舰首之上,并可以左右三百六十度上下一百八十度的任意调整射击的角度,所以各自的攻击范围都十分的宽广! 随着这咔嚓的声音传来,我们身形一晃,差点栽倒,我扶着甲板站了起来,命令甲板上的十余名军士进入床弩的射击位置搜寻目标,这些海泥鳅采用的是的密闭的隔水舱,一艘船约莫有十几个之多,即便一两个密闭舱进水也不影像这艘海上巨无霸的航行,待到军士们就位之后,就转动着床弩各自搜寻其目标来了! 在船体的右边海面上露出了一段遍布古铜色的鳞片的躯干来,三架床弩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射出几杆小臂般粗细的弩箭来,弩箭夹杂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飞向刚刚露出水面的海怪,只听得腾腾腾三声闷响,那三杆弩箭居然就正中靶心,穿过了那鳞片径直插在那海怪的身躯上,没入了约莫一般深有余,这也太出乎了我的意料,光是看到那古铜色桶盖大小的鳞片,先入为主的认为这玩意的铠甲肯定是坚不可摧的,可没想到会这般轻易就得手了,不禁喜出望外! 只见那海怪吃痛后在水底挪腾翻滚着,海面上掀起了滔天的红色巨浪,声势煞是骇人,我吩咐军士将海鳅驶离海怪的身边,以免将船给扑翻了,并下令其他几张床弩也准备就绪,先前发射过的床弩需要两人合力方可扳开机匣,那弩箭的箭头都是精铁铸就,并带有倒钩,原本是用来攻击敌船并锁住敌船防止逃跑之用的,所以在弩杆的尾端还链接着粗大的麻绳,此刻却成了我们致命的威胁! 那海怪扭动的身体带动着我们的船剧烈摇摆起来,那二指粗细的麻绳瞬间就被绷直,我们的巨舰也在风浪中犹如一片枯叶,在那海怪搅动的风浪中左突右击,随时都有被风浪打沉的危险,我们在甲板上也如同喝醉了酒似得,东倒西歪立足不稳,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军士被甩了出去,海面上腥风扑鼻,我想命令大家坚守岗位,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浪头打过来,我连呼吸都很困难, 那海怪一身怪力,眼见要将我们的船拖向那漩涡的中心,我攀在缆绳墩上,想腾出手来,将那麻绳给砍断,可等我换好方位,腾出右手来的时候,我们的船在海怪的牵引之下突然又改变了方向,斜斜的朝相反的方向做着抛弧线,不知道这船的运动方向及运动规律,我只得手脚并用像是壁虎一般仅仅攀在甲板之上,一动也不敢动 虽是这样,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水花肆无忌惮的打在我们头脸之上,等到船稍微平稳的时候,我也有暇抬眼望了望舰首,这才看清楚那那海怪的整体轮廓,整体真像是一条在水里腾跃的蛟龙,延绵了十几米长,但整个头的大小比身子好小上好几轮,感觉十分的不协调。 与我想象中的龙头差别很大,那头跟我先前的水里看到的大同小异,像是包了一层骨骼,十分的怪异,也难怪我的水下气压标枪对它的头没有丝毫损伤,那身上类是青铜色的鳞甲到了尾部逐渐变大起来,颈部大约像是铜钱般大小,而到了扁平的尾部却变得像是茶杯盖大小,在鳞甲的边缘呈现血红色,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可能是受了伤再加上将近两个钟头的挣扎,那海怪似乎是精疲力竭了,也不像之前那般生猛了,势头也似乎慢慢减缓了下来,但是我明显感觉船的速度在加快,我心下大骇,我半立着身子这才看清了周边的状况! 水流加快的原因其实就是我们离那大漩涡越来越近了,那海怪此刻也是奄奄一息的,看样子不多一刻,我们就就要被拖进了那海眼当中去了,届时真的就叫一个万劫不复了,我可不想这样的死法,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各种方案像是放电影一般浮现在脑海之中,却用逐一自个儿否定掉! 那目前只剩下唯一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那就是弃船逃生,可问题是我们个人的力道真的能挣月兑海眼漩涡的力道吗?那该需要多大的气力跟速度呀,下去后最有可能的情形就是可能比巨舰跟海怪更快的进到那个漩涡当中去 我额头上渗出了绵密的汗珠,现在不是海怪在拖着我们走了,而是我们一同随着漩涡做的圆周运动,那海怪也似乎发现了大事不妙,想往圈外游去,可背上的三根弩箭让它失血过多,拖着翻白的身子几近随波逐流了! 第一百零九章 :北冥海九天鲲鹏 大海经常给人们制造一些错觉,看似风平浪静祥和静谧的海面却时刻暗藏着凶险的杀机,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什么人定胜天,简直是痴人说梦而已,眼前的漩涡简直如同星际间的黑洞,能将一切靠近的物质包括光囊括进去,看来我命休矣,只好心里苦念《拔苦海咒》! 我闭上了眼睛,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跟水声,还海眼涡流带动周边空气发出的如同尖锐刺耳哨声般的尖啸声,那声音仿佛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几万帕斯卡的高压锅面前,那蒸汽尖啸着预示你即将粉身碎骨,我听到有一连串的啊呀之声,那声音还没有似乎还没有出口就立即被掐断了,想必是有些人已经受不了这等刺激,身不由己的就跳了下去,做了地狱的枉死之鬼了! 想到胖子我也气不打一处来,动不动就想着倒斗,这下可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还牵连上了我,还多的事情想电影回放一样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听说人死之前,头脑特别清醒,我长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突然感到风声大作,刮得脸上隐隐生痛,同时我感觉那船几近九十度的直角,幸好我双手攀着缆绳墩的,这一下有哗哗掉落了好几个军士下水,过了一会儿,光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却愣是没有发现自己进到水里. 这就奇怪了,我努力睁开了双眼,这才看见一团乌云蔽日般的阴影提着先前牵引我们的那条大海怪,海怪身上的缆绳连同我们的船一同被提举起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往更高远的地方飞去 我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回毕竟是逃离了那大涡流,忧的是头顶上的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齐柏林飞艇,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飞行器能将我们这些将近几十吨的重量抓举起来! 想到这里,我仔细观察起提举我们的那团阴影来,看样子不像是飞行器,而更像是活物,只见那东西形态像是鸟一般,并隔很长一段时间扑闪一下翅膀,在这匪夷所思的地底深处,这究竟是什么古怪的生物! 庄子的《逍遥游》中记有“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鲲鹏精于变化,通灵万物,助天帝澄清玉宇,受敕封为九天鲲鹏。 难道眼前所见的就是传说中的鲲鹏?也就是当日胡抗美在昆仑山里见到的那东西?只见那东西一闪翅膀,我们就摇摇晃晃的上升了好几丈高,真是险月兑虎爪又落狼窝,不知这玩意要将我们拖到哪儿去,我此刻手臂已经坚持不住了,几欲坠下!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然一声,火光四射,我抬头看去,原来那所谓的鲲鹏如同先前我们看到的那些鸟儿一般全身都着了火,整个像是燃烧着的太阳,但是鲲鹏还是奋力扑闪着硕大无朋的翅膀,风助火势,那火燃烧的更加猛烈. 掉落的燃烧着的灰烬将那海怪连同我们的巨舰一同燃烧起来,船体一阵剧烈的摇摆,我们甲板上的一干人等全被震落海面之上,我们奋力扑腾着浮出水面,环顾四周心下大喜,原来发现我们已经远离了那漩涡的范围 可那大鸟却兀自不肯松开已经到手的食物,紧紧勾住那扭曲着的海怪,紧接着就听的嘭的一声,那海怪的身体一下给崩断了,燃烧着的海鳅巨舰就轰然落入水底,也没有飞溅起什么浪花,我心想不好,在那船舱的底舱里还有约莫十五人的踩水军士,这下如何回去交代,更别说这些军士们的家眷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珠,憋着一口气,正想往那个方向游去,却被游了过来的胖子紧紧拉住:“你疯啦!你过去也帮不上忙的!”我反应过来举目看去看清楚了,那掉落的地方正好是海眼漩涡的中心位置,怪不得没有溅起任何的水花,此刻那船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我黯然伤魂之际,跟跟着听的第二声巨响传来,那着火的大鸟吃痛不过,只得坠落了海面,这下却溅起了十几米高的巨浪,那海浪的冲击波将我们又向那漩涡的涡流冲去,我们心下大骇,奋力游开了 我们这样一游就离那大鸟很近了,此刻见到那大鸟的部分身躯,只见那鲜红的爪子就如同我们巨舰的三分之一大小,锋利的爪尖让人乍看之下不寒而栗,此刻正在不断抽搐着,体型过于巨大,其他的部分看的不甚全面,身体很大的部分已经碳化了,散发着高温的热气将海面蒸腾起来,更是让我们看的更是不甚分明,一股烧焦蛋白质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空气中,在天空中纷纷落下那些还未燃烧殆尽的羽毛! 那大鸟抽搐之下,整个海面为之震荡,我们半悬浮在水面上,经历这场惊心动魄的变故后,心有余悸,要不是胖子托着,我就随波逐流了,从这个角度看将过去,前面的大鸟如同一座黑压压的尚在喷发的海面活火山,显然当下就这样悬浮在这诡异莫测的海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登上眼前的这只大鸟的背上! 其实爬上去再容易不过了,大鸟背上的羽毛形同密布的森林一般,攀着碗口粗细的羽杆很容易就上去了,但是问题是玩意这鸟没有死透,再次扑腾起来,那我们岂不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了吗?不过从眼下的情形看来,这只大鸟像是一座小型的岛屿,此刻漂流的方向不再是往漩涡的中心了,而是挣月兑了涡流一直朝太阳的方向飘去 “我说棍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鹏吗?”胖子月兑上湿漉漉的衣服使劲绞干,一边观察起来眼前的这只硕大的怪鸟来,“我听说大鹏鸟有绿、红双色,不鸣叫也不进食;仅仅背上小片没羽毛的地方,就有一万九千里宽广,可这只鸟不红也不绿,好像也仅就是方圆几十里” “那是传说而已不必要穿凿附会!”我坐在一片大羽上想着如何回去交差,心下闷闷不乐道,出发的时候带来了三十几人,现在可好就剩下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了,而其他几个修罗军士均是附和胖子的结论,其中一人道:“大人所言极是,这就是我们族人的神鸟,你们宋人称之为鲲鹏的!” 突见这黑色的大羽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碧绿色的光泽,觉得胖子的话也不无道理,据传大鹏鸟以龙为食,它在空中飞翔,巡视大海中应死的龙,发现龙时,用翅膀煽开海水,成为两半,龙见这个阵势,吓得发抖,就失去知觉,等着被吞食;大鹏金翅鸟于一日之间可吃掉一个龙王及五百个小龙,我看着后边拖着的大半截怪鱼的身子,好大的一片水域都被染得通红,难道说那就是一条传说中的龙? 我问那个军士道:“这片海域究竟是什么所在?”说罢将先前的过风楼老板所画的海图在他面前展开,那军士五短身材跟其他的修罗人没什么区别,从他的言语中看来想必是粗具文墨,在船上是做传令的小校尉。 只见他看了一会,眉头紧颦,我看他脸色有异,正想要问到底除了什么事,只见他叹了一口气道:“敢问大人你这图出自何人之手?”我跟胖子面面相觑,只得如实相告! 那军士道:“看来给你这图之人,心肠着实歹毒,出海前,我们也没敢禀明大人,实在是小人的失职!”胖子听到好不呱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们掉书包,究竟出什么事了?”那人也不敢怠慢道:“这里就是一块禁地,无论你们宋人还是我们修罗人都不敢涉足的禁地,此海域名叫北冥海,冥海有一海眼,据传是通往冥界的入口”听到这里,我不禁冷汗津津,后怕阵阵! 我想其实这些奇怪的生物应该是人们根据自己的想象力穿凿附会的吧,世间上哪有什么龙呀,大鹏呀之类的,而我现在的位置离那半截的所谓龙的怪鱼最近,在被床弩射中的地方断做两截,下半截已经随同那海鳅巨舰一同被束流带进了那大漩涡之中,剩下的半截被那大鸟的利爪死命的抓住不肯松开,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怪鱼身上还插有一支弩杆,我想将那怪鱼身上的弩杆连同那截麻绳看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从腰间抽出胖子的乌金刀,缓缓的朝那怪鱼攀登过去,水流也不甚急,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稳当,待我靠近了那怪鱼,这么近距离观察这条差点置我们于死地的怪鱼,心下忐忑不已: 只见这怪鱼头部骨骼由游离的板状骨组成。口大,无须。无下颌骨,舌上有坚固发达的牙齿。鳔四周富有血管,内表呈蜂窝状,常有特殊的鳃上器。鳞片大且硬,呈嵌镶状。背鳍和臀鳍位于体的后部,互为相对。胸鳍位低。月复鳍位月复部之后。尾鳍圆形。体灰绿色,背部颜色深,月复部较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在一期寰球地理杂志上见过这类似的生物介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它那巨大的舌骨看来,这定是一条巨骨舌鱼,骨舌鱼或巨骨舌鱼类是分布在热带的大型淡水鱼,特别是亚马逊河的巨骨舌鱼,可说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什么龙呀凤呀的,原来不过是一条硕大的巨骨舌鱼而已,难道人们心中的所谓的龙的形象就是从这种生物转化而来的吗?宋人崇尚的是龙,而修罗人崇尚的是大鹏,看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我本想爬到那巨骨舌鱼的身上将那弩杆给拔下来,可是那巨骨舌鱼的鲜血引来了许多不知名的海底怪兽,正争先恐后的跟在那巨骨舌鱼四下散落腔子外边的内脏后边,白花花的肠子乍看之下让人头皮发怵,只消不一会儿,这巨骨舌鱼就剩下了一张五彩斑斓的皮壳空荡荡的飘荡在海面上,像是一只硕大的破麻袋,随波逐流着 胖子担心我的安危,直呼我回去,我只得转身,那黑色的小岛已经不再颤抖,看样子,也是死透了,海面上顿时喧嚣起来,一大帮怪模怪样的海底生物围绕在这海瑟的小岛周围,看样子正在思考着如何分享这饕餮盛宴! 就在这时,突然觉得似乎有乌云将太阳遮挡了一般,天色一下暗了下来并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的几声凄厉尖锐叫声,我吃惊的抬头一看,原来是三只类似的大鸟在空中盘旋着,遮天蔽日的似是想要俯冲下来,为它们的同类报仇雪恨,但是它们只是一个劲的盘旋,却不真的俯冲下来,看来好像是忌惮着什么 这片水域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我们脚下大鸟先前是在快要靠近了漩涡中心的上空自燃的,想必现在的那些大鸟也是忌惮这片海域的上空,始终是做着大的圆周运动,而不敢靠近我们,但是要是这死去的大鸟飘出了这片海域呢? 如果一旦我们漂流出了这片漩涡,天空中盘旋的那些大鸟肯定会伺机冲下来,届时将我们几个当作仇敌而大卸八块,作为正餐前的小点心,想到这里我不由将先前暂放下的心又悬将起来了,而此刻聚集在死去大鸟的周边的海兽越来越多,大鸟在这些海兽的拖拽撕咬之下,在海面上又开始晃动起来了 我看即便不被天上的巨鸟抓上天给啄食,也势必会被海底的海兽给拖下水给撕裂,此刻恨得牙关痒痒的,想冲回去将那过风楼的店老板给碎尸万段,我们哪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要置我们于死地! “棍爷,你看!”胖子在身边喊道,我循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胖子一向眼里比较好,只见在天际处有几个黑点,正缓缓向我们驶来,这好比是落水的人发现了水里的一根稻草,先前消极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只消半柱香的功夫,那黑点越来越近了,我看清楚了,跟我们先前一样都是体型巨大的海鳅巨舰,从旗帜看来正是修罗人的舰队,我跟胖子于是放声大喊! 那些船想必也是发现了我们,不然不会径直的朝我们这个方向驶来,可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些变故,那先前在头顶上盘旋的巨鸟,此刻却向那三艘船俯冲了过去,我心下大骇,最后的一艘猝不及防间就中招了,被那巨鸟用利爪,抓住了船舷的中间部位,然后扑闪了一下翅膀,海面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那巨鸟抓着那艘巨舰摇摇晃晃的腾空而起,为首的那巨舰赶紧调转了船头,用舰上的巨型弩机来攻击那巨鸟! 距离这么近,如果被射中了,那很有可能出现先前我们被那巨骨舌鱼拖着走的被动局面,有好几支强劲的弩杆射进了那巨鸟的身体之内,那巨鸟身形一顿,将爪子中的巨舰就地一抛,那巨舰裹挟着巨大的声势划着抛物线,斜斜的摔在我们前方不远的海面上。 飞溅起来的水花像是下起了一场大雨,而围绕在死去的巨鸟身边的海兽一看架势不对,全部钻进了水底,而我发现在巨舰撞击水面的冲击波的带动下我们脚下的巨鸟也在逐渐往下沉去! 让我欣喜的是那射向巨鸟的弩杆没有麻绳系着,所以省去了被拖上半空的危险,那吃了大亏的巨鸟踉踉跄跄的飞上了天空发出凄厉的尖叫,我们的耳膜被震得隐隐生痛,而其他两头巨鸟压根儿没有从中收到任何启迪与教训,看到自己的同伴一死一伤,更是凶性大发,轮番进攻着。 而剩下的两艘巨舰也不断调整着方位,威力强悍的弩箭朝那两头巨鸟招呼过去,就这样持续约莫将近一个钟头,那巨鸟似乎意识到眼前的食物着实不好对付,于是悻悻然盘旋了一阵子就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去搬救兵了 先前那被巨鸟抛落的巨舰此刻已经沉没,只留着舰首部分露出水面,也在缓缓下沉着, 几个军士已经浮在水面上,我看清楚了,鸣镝跟皮特痒,站在为首的那条海鳅之上指挥着众人打捞落水的军士,我们也赶紧朝船上招手 我跟胖子逃出生天后,躺在甲板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了,虚月兑的厉害,我们就那样静静的躺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悠悠爬将起来,我问鸣镝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来到了这片水域?”看到鸣镝似乎对这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我不禁感到十分的困惑,鸣镝也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从兜里掏出一块古色古香的铜镜来! 第一百一十章 :阳隧铜镜的秘密 我傻眼了,这一切跟这面唐代海兽葡萄镜有什么关联?只见那面青铜镜造型精美,铜镜呈圆形,沿较高,背面中为异兽钮,钮的周围分内外两轮区,其间有一周凸棱相隔,四周饰有姿态相同、侧伏于地的海兽,海兽周围是枝条交错缠连的葡萄纹,背后篆刻一行字:见日之光,天下大明!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不就是一面海兽葡萄镜吗?”“嗯,你仔细看看这跟其他的海兽葡萄镜有什么不一样?”我伸手接过鸣镝递过来的镜子仔细端详起来了,才发现这面镜子的镜体部分虽然已经锈蚀了,但是整体的形状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面凹进去的镜子,这又是什么东西,我抬眼看着鸣镝,而鸣镝此刻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将镜子递给她道:“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跟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鸣镝得意的一笑道:“我刚开始还当是一面古铜镜呢!其实这是一面阳燧!”阳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阳燧,古代照日取火用的曲率很大的凹面铜镜,我从鸣镝手中再次夺过了那面铜镜,沈括在《梦溪笔谈》中也写道:“阳燧面洼,向阳照之,光皆向内,离镜一二寸光聚为一点,着物则火。” 但是手中的这面阳燧早就铜锈斑斑,说想要用它来取火实在有点夸张,胖子此刻也凑了过来,并且出现了少有的沉默,想了半响,我们几乎都同时想到了一块,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说:“先说说你的推论!” “这个还不容易,这整个海面呢,其实就是一面巨大的阳燧!”此语一出四座皆惊,其实我跟胖子是想到一块去了,胖子洋洋自得的说出了自己的依据:这洋面在水底海眼的带动下,形成了一个面积巨大的漩涡,而这漩涡呈现了两边高,中间低的格局,而水面又是极佳的阳光反射面,其作用的原理就跟阳燧一样,将反射的日光聚集在海平面上,形成温度极高的焦点,从这漩涡的大小,先前那大鸟燃烧的程度看来,这焦点的温度应该是在两三千度左右,即便是钢铁也会瞬间被融化,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鸣镝补充道,这焦点的高度是与涡流的湍急程度成反比的,也就是说涡流越急湍,那么凹面镜弧度就越大,焦点就越低,如果涡流缓慢那么凹面镜就不那么大,所以焦点就高,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过往的船只还是飞禽都会被瞬间碳化! 这漩涡面积之大超出了我的想象,难怪我们行进当中,还浑然不觉,要不是先前那二三十只坠落的鸿雁作为参照物,我们肯定被卷进海眼里去了,想到这里还是有点后怕! 我们这一趟真是出师不利,连古墓的边都没有模到自己就损兵折将了。 本来我们下来都是各取所需的,“木棍”是为了寻仙访道,而我跟胖子是为了模金倒斗,顺便找找出口,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想到这里,我便胆气一壮,我强打起精神,回到舰仓里吃了点东西然后倒头就呼呼大睡过去了! 醒来后跟胖子商议如何出折扣恶气,吃了这么大的暗亏也怪我们急功近利听信了那老板的话,才险些丧却了性命,胖子成天喊打喊杀的,回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天下初定,人心不稳,我们要是打砸了过风楼,引起了公愤,我们就是用来祭奠他的皇道乐土的第一批牺牲品了,这根火线犯不着去碰触! 我们挑选好了日子,再次来到那过风楼,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兴隆,我们还是靠窗边的位置坐定,吩咐小二叫老板过来,那老板见到我们生还,一大团口水骨突在喉结处,不过不愧是生意人,那骇突的表情也就仅仅持续了那么几秒钟,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只见他笑容可掬的过来要为我们煎茶! 我跟胖子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这让老板很不自在:“两位大人这些时日不来,在何处贵干呀?”胖子没有接他的话头,撇撇嘴故意大声道:“听说老板你以前是寻仙司的人?”那老板不知道胖子出于什么目的,哑然了。 手中溢出的水将那茶焙里的炭火给扑灭了,嗤的一声,升腾起一股白烟,把胖子呛得咳嗽连连,“哎,满了满了老板你在想什么呢?”我赶紧与胖子唱起了双簧,“我听说最近朝廷正在缉拿寻仙司的要犯咧!老板你”我拿起了茶盏对这老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因为自从赖朝奉被擒之后,寻仙司已经化整为零,隐匿乡野不问政事,但是这些人个个都身怀绝技,对于刚刚成立的朝廷实在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据传,就在我们出海的这几天,有前朝寻仙司余党夜潜皇宫伺机行刺,最后被擒!所以朝廷下达了缉拿寻仙司余党的诏令,全国人人自危 老板现在肯定后悔先前说漏了嘴,此刻真是百口莫辩了"两位大人明鉴,敝人早在大定三年就弃暗投明了,决计不是什么朝廷钦犯!"“那你知道赖朝奉,赖阁老之子是如何死的吗?”胖子狠狠道,“当今天子乃天命所归,撮尔跳梁小丑咎由自取” 胖子一拍桌子道:“那日夜袭禺南皇都似乎你也有份!”那老板听到这里噗通一声跪倒在我们面前:“大人饶命,我早就洗手不干了,你看小人我现在已经从事正经行当了,你就给小人一次机会吧!”说完捣头如蒜,我担心众目睽睽之下有失体统,说我们欺压百姓,那将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叫胖子赶紧拎将起来! 那老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我们也知道狗急会跳墙,所以不宜紧逼,想必这老板已经上岸只想过些太平日子,不想染指过往的事体,我看时机已到,压低声音厉声道:“我呢倒想给你指条明路,就看你有没有什么金舌头与我们交换了,否则连同上次那事,不用说当今圣上饶不了你,就连我们这关你都过不了!”那老板眼珠一转,压低声音:“两人大人请随我到后堂叙话,这里人多眼杂,诸多不便!”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胖子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下计较起来,从这老板的举止神态看来,是一个油滑的老江湖,刚才捣头如蒜,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惊惶的神色,这回叫我们到后堂,说不定设置了什么机关等着我们咧,更或者是安排一桌好酒菜然后在酒菜里下蒙汗药,届时将我俩给麻翻,那真是肉随詀板上咯! 那老板不厌其烦的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不去那就露怯了,这可不像我们行事的风格,更何况,现在是我们占主动,不能被这老板小瞧了,想到这里大踏步跟进了后堂,别看这老板长的像是厚皮糙肉的粗人,但从后堂的不知看来,显然是颇有品味! 只见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条屏风,上边画的不是故作高雅的梅兰竹岁寒三友,而是一副大气磅礴的青绿山水,煞是赏心悦目,要知道中国画都是用墨的浓淡写意来表现景物的远近,颜色不像是西洋画那般,所以显得很是单一,而青绿山水画却跳出了这些范畴,是用矿物质的石青、石绿为颜料主色的山水画。 青绿山水有大青绿、小青绿之分:大青绿多用勾廓,皴笔少,着色浓重;小青绿是在水墨淡彩的基础上薄施青绿,以表现山石树木的苍翠而得名。也有在青绿山石的轮廓上勾以金石,这样的山水画又称金碧山水。青绿山水要画好难度很大,如此大幅色彩浓重而不俗艳,让人心旷神怡,就连胖子这样的庸俗的人也看呆了,围着那几条屏打着转 南方大多都是延绵起伏的丘陵,宽广流速缓慢的大江大河,北方要么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要么是险峻的高山,湍急的河流,很多画家往往选择山丛水复的北方山水作为对象的,当然能表现出雄奇的磅礴大气,这里难道就是所谓的《金山揽胜图》,要知道那唐伯虎是江南才子,应该要画也只能像是《富春山居图》里那般的闲情淡雅的寄情山水,而不是这般的宗教意味! 通过屏风,见到了平铺地面的草席,感觉十分的素雅,在草席之上围放着几个雅致的条案,透露出古朴的木质特有的光泽,这与那屏风映衬的相得益彰,我暗暗吃惊,原来这就是宋人的生活方式,与那些胡乱的影视剧里演绎的简直是天壤之别,空气中弥漫着不知是**还是没药燃烧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看来香薰自古就有之了! 胖子还在盯着那几幅青绿山水,我只得回去拽了拽他,他头也不回,给我招招手:“棍爷,这幅图,你看出了什么端倪吗?”我茫然的摇摇头,“你还记得上次“木棍”给我们说的什么唐伯虎的什么画吗?”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我脸色凝重起来。 “木棍”说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那日本特务三本四太郎曾经在中国搜刮了一副唐寅真迹《金山胜迹图》,后来发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山水画,而是宗教色彩强烈的一副宗教画,“木棍”进一步解释说,所谓《金山胜迹图》中描绘的其实就是仙界的金刚山。 仔细观摩起眼前的这幅青绿山水图来,果然不是平常的山水画,在第一副上一行人正在丛山峻岭间穿梭,第二幅果然见到一众人等抬着朱红色的大棺材,这棺材被树枝掩映着之露出几个角,不细看决计想不出是棺材,其他的几幅也与我当日在师公村见到的砖雕内容一致,最后一副是成仙得道图,尚有接引仙班,让人乍看之下,仿佛听到了丝竹之声。 或者眼前的就是所谓的大名鼎鼎的《金山胜迹图》,但是心下一盘算就觉得这种推测就极为不妥,唐寅是明朝中后期的人物,他所画的山水怎么会流传到宋人手里,这不是现实版的关公战秦琼嘛! 但是就此一念,就让我们与这幅画失之交臂了,要知道唐寅是明末人没错,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虽说是赵宋天下,但我们并不是穿越到了宋朝,而是与上边的东瀛神州一同在统一时空范围内,如果说上边是公元二零一二年,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也就是公元二零一二年! 我跟胖子带着依依不舍的眷恋离开了那副画,学着那老板的样子席地而坐,围案的中央摆放着一套煎茶的工具,那老板正在给我们煎茶,待我们坐定,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老板首先开口说话了。 他长叹了一声:“想我这一生,无愧于天地良心,只是担心百年之后无颜于地下见君父!”“哦,看来你还是蛮眷恋前朝的嘛,你就不怕”胖子曲腿坐不习惯,半倚着身子,说完还用手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那老板哈哈大笑:“我周某人岂是贪生怕死之徒!”这下轮到我们坐立不安了,先前自以为是把柄全然不起作用了! 我跟胖子面面相觑,正在不知道如何应对之间,那老板刚刚豪气干云的神情顿时萎顿下来,落寞的说:“我死又何足道哉,只是家中一帮老少却不能枉死,求大人开恩!”言辞也十分恳切,居然落下泪来,全然没了先前市侩狡诈之情,站起来双手作揖,似乎又要跪拜,我跟胖子不知所措,胖子极不自然的干咳了几声,朝周老板摆摆手道:“好啦好啦你先坐下,有事慢慢商量!” 那周老板含泪依言坐定:“先前大人想要金舌头,小人倒也有几条,不知安用与否!”“你说来听听,安用与否我自作计较!”“那好,小人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与拿来这周老板原本也是世家子弟,对于金石古玩有着不同寻常的珍爱,后来在别人的引荐之下进了那寻仙司,做起了公门中人,专门为皇家寻仙访道,炮制丹药,也见过不少世面,历经了常人所无缘的惊涛骇浪。 待到大定三年,修罗人大举起事,周老板见到赵宋大势已去,决定解甲归田,洗手隐退,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周老板就在繁华的禺南郡广置田产,凭借多年的积攒买下了过风楼悉心经营。 正所谓林欲静而风不止,赖朝奉起事的时候,就曾派亲信过来,要周老板做内应,并将过风楼作为据点,周老板虽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赖朝奉一干人等质押了周老板妻儿家小,无奈之下只得为赖朝奉做策应,在禺南布置了奇门遁甲重创了修罗军! 但随之遭到了的强力弹压,在其中叛徒的告密下,赖朝奉被生擒,所幸周老板全家老小并没有遭遇不测,从此在禺南隐姓埋名,那日见到我们不知怎么就说漏了嘴,而他提供给我们的金舌头就是: 当年在寻仙司之时,常听说忘川赖家家中多蓄奇人异士,并传赖家的宅基是建在一座古墓之上,而通过这古墓就能找到通往仙界的入口,自己也曾经探寻过,但并无所获,听到这里我斜了一眼胖子,没成想胖子也正往我这边看来,心领神会-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那个那个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你又要陷害我们呢?"胖子头也不抬吸溜着煎好的茶一边信口开河,其实这也是我想要证实的问题,那周老板一听急了,便又诅咒发誓起来:"我若有半句虚言,就遭天打雷劈,再者两位大人福大命大,要是小人再敢造次,那小人一家老少岂不是自寻死路嘛!” 心想这老板也说的看似在理,但也狡诈,他给我们这条舌头亦真亦假,反正届时有也好没也罢跟他没有丝毫干系,要是有皆大欢喜,要是没有那他事先就说了是道听途说的,这种事,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告别了周老板,临走之时胖子还念念不忘朝那屏风不断看去,这些尽收周老板眼底,但是他却不露声色,只当作没有看见一般将我们两个送出门口! 一连几日,我跟胖子一直在争执要不要去赖朝奉的老家一探究竟,我担心这又是置我们于死地的局,但是胖子却不以为然,他还是一根筋的想要倒斗!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飞虎队机头艺术 胖子像是远远就见到了,即便我不招手他也会像是逐臭的苍蝇涌上来的,这是军迷们的生性使然,这架飞机残骸让胖子像是打了鸡血,只见他跳到那残骸里左模模右抠抠起来,想必那飞机坠落很久了,上边军绿的涂装也斑驳了,尾翼部分像是过了火,被烧的漆黑,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就面目全非了,上边还长了一大丛一大丛的不知名的菌类,不像是从从天上掉下来的,更倒像是从土里长出来的一般! 见到胖子只是抠抠模模却一言不发,我倒是有点焦急了:“这直升机到底是什么来头?”胖子未置一词,我扭头看看皮特痒,这货是土生土长在一个科技日新月异的国家,说不定他更加见多识广,能够为我们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见皮特痒像是很焦急的拍打着那台娇贵的单反,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我朝鸣镝使了个眼色,鸣镝只得从坑里爬了上来,走向了皮特痒,叽哩哇啦一通后,俩人走了过来,皮特痒也不由瞪大了眼睛,显然他也被眼前的这堆破烂给吸引住了,学着胖子跳进了那坑里,抠抠模模拍拍打打起来。 就在胖子跟皮特痒被这坠落的飞机迷得神魂颠倒的当口,我心下也有了计较,显然这飞机是现代文明的产物,又是如何从苗疆上空坠落到了这虚数空间里来的呢?是民航飞机还是军用飞机呢?是外力因素还是疲劳驾驶呢?为什么就没有听说过此类的报道呢?那飞行员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想到这里我似乎灵光闪现,我对于机械之类的东西是一窍不通,但是如果面对一具骨骸,倒是难不倒本道爷,作为道士什么伏人骨度仰人全图就像是必修课,有造诣的道士可以从一副骨架中读到很多的信息,简单的譬如年龄性别身高等等,复杂可以判别此人的相貌体征,生活习惯等等 正在我要动身打算找到那飞行员的遗骸的时候,胖子手中举起了一个黑匣子,上边似是密麻麻的文字,朝我挥挥手:“我还当是老毛子的飞机咧!原来是美国货!”说罢就爬了上来,将那匣子丢在我脚边,俄语我倒是学过些,但是仅限几句简单的斯巴西巴(谢谢)和达斯维达尼亚(再见),我转动着手头的黑匣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文字只有它们认识我,我却不认得它们,俄文字母跟英文字母在我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嘛!胖子说了跟没说似的。 皮特痒似乎也有了什么发现,朝做壁上观的我们招了招手,我们只好全部下到了那坑里去了,这才看清楚皮特痒指着扎在土里的机头,只见他用手中的勃朗宁疯狗,在那机头的土地一阵刨挖,所幸土质还比较松软,露出了那机头的部分涂装,由于没有跟空气中的氧气接触,所以也就没有被锈蚀掉,依旧色彩如新。 那是一排类似老虎的森森白牙,虽然已经变形了,但老虎那残暴乖张的形象依旧是栩栩如生,我心下咯噔一下:这老虎的形象不就是土司王的标志嘛,那么说这架飞机就是当时土司王的?那那这也太过穿越了吧! 土司王的统治在清初“改土归流”的时候就结束了,那时候莫说中国,就是放眼全球,发明飞机的莱特兄弟当年还没出生呢,而眼前的飞机俨然是近代的产物,这不是关公战秦琼吗? 或者是末代土司彭肇槐心有不甘,据史料记载,末代土司彭肇槐携家眷离别故乡老司城时,行至灵溪河,心痛欲绝,坠落马下,长跪河边,泪似飞雨,可见其心果真不甘,难道是彭肇槐的后人想要复辟,所以购买了这架飞机,并用历代土司崇尚的白虎形象加以装饰的吗? 这两种解释也都蛮牵强附会的,清末之后,中国战乱频仍,飞机都是稀罕的物件,更遑论私人购买军用飞机了,要是真的,那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了,唯一的谜底就在眼前的这个洋人身上了,皮特痒兴奋的叽哩哇啦,我跟胖子形同盲瞽,压根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将急切的目光投向了鸣镝,她却怡然自得的频频点头,我们的心里像是小猫的绕抓,急欲想解开这个谜底! 终于鸣镝将注意力转向了我们,只见她指了指那锋利的牙齿道:“你们看这像是什么动物的牙齿啊?”我跟胖子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老虎!”鸣镝神秘的笑笑,摇摇头道:“不对!再猜猜!”敢情是将我跟胖子当成幼稚园学前班的小朋友咧,我决定三缄其口,不再回应! 鸣镝其实也没想过跟我们卖关子,此刻用手指了指那尖锐的牙齿道:“你看这像不像是鲨鱼呀?”我们跟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已经是喜形于色了:“这个我在重庆博物馆见过,这不就是陈纳德飞虎队里的飞机涂装嘛!” 鸣镝微笑着点点头,看样子倒是让这货给蒙对了,不枉他“军迷”的称号,但是我心下不岔,既然是“飞虎队”,那么我说成是老虎也没有错呀,如果是鲨鱼那岂不是名不副实了,哪有在空中飞行的鲨鱼呀? 鸣镝毕竟是女流之辈对于这些东西当然没有胖子那般有兴趣,现在让胖子知道了这是陈纳德的飞虎队的飞机,那一切就可以仰仗胖子的三寸不烂之舌了,也可以避免鸡同鸭讲的皮特痒了,胖子给我们上起了一堂历史课: 在二战的东方的空中战场,是由倭寇喷涂成膏药状的零式战斗机雄霸天下的,国民政府的领空形同虚设,应国民政府邀请,在三七年初,陈纳德抵达中国考察空军,担任顾问。考察快结束之时,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陈纳德接受宋美龄的建议,在昆明市郊组建航校,以美军标准训练中国空军,他还积极协助中国空军对日作战。迫于日本外交压力,陈纳德的活动逐渐转为非公开,这就是“飞虎队”的诞生。 从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二年,四十多次空战,共计击落日机三百多架,陈纳德将军对中国抗战的贡献是巨大的,开始了日寇“空军全部覆灭的厄运”,除了协助组建中国空军,对日作战外,还协助飞越喜马拉雅山,从印度接运战略物资到中国,以突破日本的封锁,人称“驼峰航线”,那也正好将这湘西苗疆月复地这片区域给涵盖了进来了。 当时我进到这鹰嘴岩附近的时候,那罗盘跟指北针居然同时失灵了,这里异常的磁场应该也是导致这次空难的罪魁祸首,那么这是一架二战的螺旋桨飞机,并不是我先前认为所谓的直升机了。 就在这时,皮特痒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朝我们舞动一块手绢样的布条,我惊叹这里果然是块风水宝地,时隔六十几年了,那条布条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只见这块布条大约有一个手帕大小,上半部分是国民党当局的青天白日旗,下面写着“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字样,盖有“中华民国航空委员会”的大红印章,并标有编号。 胖子解释道:当时的“飞虎队”的美国队员都配发了这种求生布条,一旦被迫跳伞落到地面,飞行员便可用它来与当地百姓沟通,请求救助。这小小的布条一般是缝在飞行夹克的外边的,十分醒目。 想到这些陈纳德将军手下的空中英雄们,在异国他乡打一场看似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战争,自己却与中国的山石同枯荣,成了无主孤魂,我们不由肃然起敬,我一言不发,想找到这位英雄的遗骸,然后昭告世人。 我对皮特痒道:“能否将这些拍摄下来?”皮特痒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好求助鸣镝,他却跟鸣镝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我心想:还没见过这样的洋人的,面对自己落难的同胞就不能爽快点么! 鸣镝过来告诉我,并非他不想拍摄,只是那台单反在出发前是明明充好电的,但是到了现在却怎么也开不了机,我看了看皮特痒,只见他拿着那台行将报废的单反相机,朝我无奈的耸耸肩,一脸的莫可奈何,此情此景,感觉心里像是塞了沉甸甸的铅块堵得发慌,罢罢罢,先找到英雄的遗骸再说吧! 我们围着这架“野马战斗机”转了好几圈,胖子似乎又有了新的发现,一扫之前的戚然的神情,居然手舞足蹈起来,难道是他发现了英雄的遗骸了,我们凑了过去,就见到在飞机的另外一块的残骸上,喷绘着一个丰乳肥臀的轻纱曼妙的金发碧眼的美女,在美人的身边涂鸦着一枚枚黑色炸弹的形状,想必是击落日本战斗机的数量,细数之下居然有七八架之多。 皮特痒更是惊得“哇哦!”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鸣镝也笑了笑道:“这难道就是鼎鼎大名的pin-up了?”看到那性感撩人的美人儿,我也有点乐不可支了,先前沉甸甸的堵得发慌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连忙问鸣镝什么是“拼鸭”? 鸣镝说,所谓的pin-up本意是钉在墙上的意思。pin-upgirl钉或挂在墙上的美女照片;海报女郎,美国人将自己喜欢的形象和文字画在飞机上,由于这些形象和文字一般都画在机头上,因此有人叫“机头艺术” 这些画的内容虽然包罗万象标新立异,但基本是这样几类:自己的亲友、理想化的恋人和崇拜的偶像;自己希望做的事情如“想家”、“顶好”、甚至是某种邪念和**;让敌方产生恐惧的恶魔形象等等。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人性体现,在残酷的战火纷飞的万米高空,在与敌人的殊死搏斗中,依然念念不忘自己心中的女神,道家不是崇尚无为而治,道法自然么?英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对于自己的感情没有必要像是儒家朱程学说那般严苛禁锢,那般道貌岸然,更多的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得以宣泄,得以开怀,而这却一点也不损战斗英雄的光辉形象。 那皮特痒像是如获至宝,从胖子手中夺过来之后就不想归还了,作为军迷的胖子哪里肯善罢甘休,就要去争夺,皮特痒指着那片残骸上的一行英文字母道:“mine!mine”我问鸣镝他在说什么,鸣镝告诉我说上边有他的名字,所以应该是他的! 我也不以为,美国佬叫汤姆、皮特之类的人多的去了,诸如旧中国里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也举不胜数,如果见到六十几年前的涂鸦上有自己的名字就认定这是自己的东西,未免太搞笑了,那时候的皮特痒还不知道在哪里咧! 皮特痒似乎激动了起来,用手指指点点起来,我看了看鸣镝,鸣镝也似乎被皮特痒的话吸引过去了,朝我招招手,我也一头雾水的赶忙小跑了过去,只见皮特痒口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神情也异常激动,似乎想要拉胖子,胖子也当仁不让,胖子卷起了袖子抡起了胳膊就要上老拳,口中国骂不断。 我上前喝住了胖子:“潘运来!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怎么可以对国际友人大打出手咧?”胖子一脸的委屈:“这东西明明是我先发现的,这货非要跟我起争执,就是在美利坚合众国里,他也是理亏的”就在胖子胡搞蛮缠的当口,鸣镝上来了:“皮特说要拉我们去见那飞行员!”我一听愣住了. 那飞行员已经距离现在好像有六七十年了吧,就连鹰嘴岩这样的自然景观在短短数十年间也因世易时移而山河改道面目全非,鸣镝居然说皮特痒要带我们去见那飞行员,而不是说见那遗骸,就好像那飞行员还健在一般,想必就是皮特痒想拉胖子去见飞行员发生了肢体接触,让胖子这个浑不愣给误会了! 胖子这时也明白过来了,于是拍了拍脑袋跟我一块跟在皮特痒身后,正是走向被那飞机坠落而损坏的那座歇山顶式的建筑,这里看样子算是一间明楼样式的飨堂,飨堂的功能就是祭祀,古人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直白一点就是国家的大事,在于祭祀和战争,可见古人将祭祀看得有多么重要,就连撮尔小国的日本也有“靖国神社”来参拜! 来到飨堂的大门口,鸣镝呆呆的看着那巨型斗拱似得大门,我打趣道:“那上边是不是什么博风板呀?”这个在忘川城的时候,鸣镝跟我说过,所以记忆深刻,鸣镝看看我点点头道:“是唐破风!”破风的名字来源于中国的博风板,在中国博风板只是指抱厦两线相交处的那块木板,但日本引申为破风以后就专指整个抱厦,抱厦就是是指在原建筑之前或之后接建出来的小房子。 我也知道这么一点也不便于班门弄斧了,只见这间飨堂屋顶上装饰着动物状、巨大而华丽的鯱鉾,没有匾额,所以姑且说是飨堂吧!突出在屋檐上不太像是中原的事物,让人一看之下顿生肃穆之情,我们三人一前一后进到了飨堂。 全部都是木头卯榫而成的,地面上也是原始的木料铺陈,像是有人经常活动的迹象,地面的木料被旋磨的光可鉴人,显然这里不像是一般的明堂是仅供摆设装饰的样子货,而确确实实是有人居住的所在! 鸣镝回过头跟我说:“皮特说他经常在梦里梦到这里的场景!”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但是开始皮特痒为什么就知道那飞行员在哪儿呢,而且进来之后登堂入室像是自己家,俨然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这不得不让我心中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鸣镝继续介绍,原来那皮特痒自从在帆艇上失魂之后,老是梦到自己就是古代日本的某位大名,生活在一座古老的城堡里,为此他还特地带着女朋友到日本进行了好几次的实地考察,不管是幕府将军的姬路城还是镰仓时代平山城,就差点没有将日本天皇的皇宫考察了一番,却始终找不到梦里的那种感觉! 更加让我们匪夷所思的是皮特痒腾腾腾的就顺着木楼梯上了楼,在二楼却是像是当年祖龙修建的阿房宫一般有一道道巨大的走廊,将这片古建筑群全部联通了起来,这个方位看将过去,简直形同迷宫般,当年祖龙也信奉方士的神仙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皮特痒借尸还魂 秦始皇将自己称为祖龙,也是有一定的寓意的,龙也就是天子王权的象征,龙是上天的事物与神仙无异,诸神之中就有八部天龙之说,又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法,所以始皇帝将整个阿房宫依照方士之言,用那河洛之数将走廊全部串联起来,祖龙行走其间,果真就让别人有种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在木质的地板上果真躺着一个人,我们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跟着皮特痒走了过去,远远看去那人像是正在酣睡,只是胳膊上还包扎着白色的绷带,走近一看,我们几个全部都瞠目结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另外一个版本的皮特痒! 我们几个看了看地上的人在看看皮特痒,一样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眶,淡黄色的眉毛,轮廓分明的脸型,甚至连那略微卷曲的发型也如出一辙,我们面面相觑,我记得之前在哪里看过像是什么张爱玲的小说之类关于中外人种的对比的。 说是老外看中国人就好比中国人看老外一般,都是形象模糊,很是制式化,譬如中国人认为鬼佬铁定是千遍一律的鹰钩鼻,金发碧眼,其他的特征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形同鬼佬认为亚洲人就是单眼皮塌鼻梁,其他的诸多细节也含含糊糊的。 所以我们也不太肯定地上的皮特痒跟站着的皮特痒究竟有什么不同,于是将眼光齐刷刷的投向了皮特痒,只见皮特痒张口结舌的愣住了,反复端详着地面上的皮特痒,然后用双手不断抚模着揉捏着自己的五官,皮特痒惊惶的眼神告诉我们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皮特痒上前将那人的右手的飞行夹克的袖子撸开,就见到在手臂上有一大块青紫的胎记,皮特痒见状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往后退去,然后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神情也十分的沮丧。 “棍棍爷!你是个道士,你可晓得这究竟是什么状况?”胖子神色也透露出一丝不安,掏出了那柄“卡巴刀”握在手里,我没有搭理他,上前仔细查看起来,只见地上的那个皮特痒穿着的绿色的飞行夹克,在袖子上还绣着一只腾空飞起的长着翅膀的老虎,果然是陈纳德将军飞虎队的飞行员! 只见他神情十分的安详,像是刚刚入睡了,面部表情也栩栩如生,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却丝毫感觉不到有呼吸的征兆,就在我鼻子碰触到了他鼻子的那一瞬间,一副异象顿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只见皮特痒神情冷峻的坐在一架野马战斗机中,透过舷窗可以见到碧蓝的天空,皮特痒紧咬着牙关,原来他的手臂被流弹击中了,却要努力的将战斗机往高处拉升,那架野马果真像是一匹月兑了缰的野马,在空中恣意的打着转,上下翻滚着,几个回合下来,飞机似乎暂时被控制住了,我也不仅为他默默捏了把汗。 皮特痒额头沁出了绵密的汗珠,就在这个时候,他拿起了手中的无线电想要呼叫自己的僚机来寻求帮助,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什么,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声音清晰可辨,可没有过半分钟,无线电里却传来了异常尖锐的电磁声! 我知道也许他此刻进入了苗疆月复地鹰嘴岩的上空了,在这片区域的磁场让这片区域好比美国的百慕大三角,常有过往的船只和飞机在这里神秘失踪,人员尸骨无存,对这些神秘的现象,有人认为是海底强磁场所引起的,有人认为是存在于海底的外星人基地在作怪,还有人提出时空隧道假说,等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只见那架野马就像是石头一般直直的往下坠落,皮特痒声嘶力竭的朝着无线电一阵狂喊,那飞机就是穿过云层急转直下,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架野马战斗机就掉进了波涛汹涌的猛洞河里,皮特痒想要从飞机里钻出来,可那飞机像是没完没了般兀自往水里沉去 只听到“哧啦”一声,那野马战斗机带着一股水花从猛洞河河水中穿出,然后径直打在了这座飨堂之上,然后在螺旋桨的带动下,落在了地上,机头狠狠的扎进了松软的泥土当中,冒出浓密的黑烟,也就是我们当初见到的样子。 就在这时只见那皮特痒推开了驾驶窗爬了出来,惊愕的四下张望,看来,其吃惊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我们,然后是皮特痒检查并包扎了自己的伤口,再之后就是他的一些生活的场景,影影绰绰间还见到几个面目不甚分明的人,似曾相似的感觉,我凝聚了心神想要看仔细的时候! “看出什么来了没?”胖子在我肩头拍了拍,眼前的那场景顿时烟消云散了,我火大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没见到本道爷在做事么?”胖子最善于“打痞子腔”耍嘴皮子了:“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你像是苗疆定鸡般被人定住了呢!”我心想也是,自己用手探着另外一个版本的皮特痒已经将近半个钟头,谁也觉得不耐烦的! “我还见到了几个人!”我道,“什么人?”胖子跟鸣镝异口同声的问道,我摇摇头:“没有看清楚!”胖子还一副可惜的神情,我真是又气又恨,在他身上穿着的飞行夹克的衣兜里翻模起来,翻出了一本红色塑料封面的记事本,上边全是洋码子,翻了几页只有它们认识我的份。 尽管是这样,但是上边的日期我还是认得的,最后一篇日记是在一九四四年七月十二号的,我将笔记本递给了鸣镝,鸣镝仔细的研读起来,随之惊呼起来:“看来他坠落之后还在这里生活了两三个月!” 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心下盘算着:莫说是活了两三个月,就是在这里生活了两三年,那离现在也有六十好几年了,可从他的神情看来像是刚刚睡着了一般安详,这这似乎也太有点匪夷所思了吧,难不成这个藏风纳气的风水宝地能够驻人容颜,所以时至今日看起来还是栩栩如生! “棍爷!的确有提到还有几个人,可是可是”鸣镝喃喃自语道,倒是将我急的团团转:“可是什么?”“可是关键描述的地方被撕掉了!”我看了看那缺了一角的笔记本也是一筹莫展。 我扭头看了看皮特痒,那货像是经受不住这个打击靠着栏杆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我想上前将他给摇醒,胖子在我身后跳了起来,并喊道:“他在动!他在动!”将我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我扭头一看,果真见到穿着飞行夹克的皮特痒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难不成是一遇生人冲撞发生了尸变! 如果是这样,那可不得了,这可是上了百年光阴的老僵尸了,临兵斗者的“七字真言”只能对付那些有形无质的鬼魅的,此刻肯定是没有丝毫效果的,我只好默念起《驱鬼咒》:左带三星,右带三牢,天翻地覆明星北斗,却避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秧祸追我者死,牵牛织女花为江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本来是想用杀鬼咒语的,但是这长得也太像是故人皮特痒了,先用《驱鬼咒》探探虚实再说,一面铸成大错,我抢过胖子的手中的刀割破了手指含在嘴里,就要随着最后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将鲜血喷在那僵尸的身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地上的僵尸陡然坐了起来,将我们几个人吓得差点从长廊上摔落下去,还是胖子胆气壮,握着那柄刀,慢慢吞吞的走向那僵尸,只见那僵尸一脸的茫然,用手模了模后脑勺,冒出一句洋文,虽然我是听不懂,但是从那神情看来像极了皮特痒,这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了? 道教里人物铁拐李就是借尸还魂的典型案例,据说当年的铁拐李长得面如冠玉,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有朝一日他元神出窍去终南山拜访道友,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尸体已经被老虎给吃掉了,元神就是三尸神,可以封印一时却不可封印一世,情急之下的只好将自己元神附在一具饿殍之上,岂料这饿殍长相奇丑无比,秃顶凹面不说,一条腿也还是瘸的,只能拄着铁拐行走,所以有被后人称之为“铁拐李” 传说毕竟是传说,但是就在与陈纳德飞虎队几乎同一时期的台湾,朱秀华借尸还魂事件轰动了整个台湾,当年在台湾金门被海盗杀死,她死不冥目,于是他她便借助一名台湾的村女林罔腰来重投人间,当时林罔腰的先生突然发现她的太太不醒人士.于是他便立即把林罔腰送院,结果死于不明的原因,后来在林罔腰出殡那天,她的尸体竟在众人眼前突然起来,并对众人说我叫朱秀华,我已借助林罔腰的身体复活. 当时包括林的先生等众人都给这情景吓呆,事后这件借尸还魂事件公诸海外.全球的灵异学家包括美国,日本等地都前来台湾访问这位朱秀华女仕,一时成为轰动国际的焦点人物。 难不成眼前的也出现的这一幕也是“借尸还魂”了,我掌心的鲜血兀自流淌着,刚才性急割的深了点,但是此刻却浑然不觉,直愣愣的盯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鸣镝壮着胆子跟地上的皮特痒对起话来,但是声音也因为害怕变得有些颤抖了! 那地上的皮特痒周身查看了起来,周身上下这里模模那里模模,似乎也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系列的变故,见到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并没有危险,我们顿时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袭上心头,我赶忙仅仅握住了手腕止住了血流! 我们的眼光又投向了栏杆处的皮特痒,那货双目紧闭,脸上还隐隐泛着紫黑色的尸斑,我下了一跳:这才多久呀!怎么就有了尸斑了呢?鸣镝在胸口画起了十字:天父呀!你高高在上,愿你的名被尊为圣,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在天上一般,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於诱惑,拯救我们免於凶恶 正在我们惶惑之间,从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我们的那松弛的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 虽然那笔记本上提到这墓室之中还有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哪些人是人是鬼,是善是恶,真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来开了阵势就等着等着那越来越近了的脚步声。 走近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嘴巴奇大的日本人“木棍”,在我意料之中的胡抗美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个就是正是六叔,郑六和,当时跟胖子在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里偷听他们的对话,但是没有得见庐山真面目。 此刻一见恍然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究竟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六叔对我恍若遇到了故人,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你这个伢子,出来也不跟家人说一声,害我们好找!” 听到此话我惊得往后一个趔趄,六叔何出此言,我跟你非亲非故,我出不出来关你何事?六叔此刻的神情却更为关切:“你莫是倒斗的时候筐了瓢,弄得六亲不认了?”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从那刀削般刚毅的面庞,我看不出油鬼子惯有的诡诈,有的是关切的眼神,紧张的表情 “你你怎么连你六叔都不认得了?”六叔上前想要看我究竟哪根筋不对,被我一手格挡开了:“什么六叔七叔的,本道爷从来都不认得你!”这下轮到六叔惊愕了,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将话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挥了挥手:“罢罢罢!你说不认识我就不认识我吧,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半寸。 那“木棍”见到我们也是异乎寻常的欢喜:“你们终于来啦!”然后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就是你六叔,你迟早会明白的!”六叔急切道:“老鬼!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不要将他们给牵扯进来!”这将我搞的更是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六叔,这六叔跟“木棍”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恩怨呢? “木棍”压根儿没有搭理他,只是转过头笑眯眯的看了看鸣镝:“换魂盒带过来了吗?”鸣镝依言从背包里掏模出那个换魂盒,也就是全真或者宿土宗的道士们在灭度时用来杀三尸虫的工具! 这时“木棍”也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颗精光四射的石子,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那那头嘎他们是是你控制的伥鬼?”因为这颗石子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应该就是一颗用以控制伥鬼的虎魄石,据说老虎会在月色皎洁的夜晚交配,而且老虎一旦吃了狗之后,就会处于如同人们酩酊大醉一样的状态,捕捉老虎的时候,一般是在皎洁的月夜,放出几条孱弱的老狗被老虎吞噬,老虎就形同被麻醉了般倒地昏睡不已! 在这个时候,要先记住它头部的位置,待到月光隐入云层,在其头部挖掘约一尺深,必可获得一颗小石子。这是一块包含于老虎视线内的精魄渗透至地下而成的石子,里边也含有被吞食人的魂魄,故人们称之为虎魄。 虎魄可以用来控制被老虎吞食的伥鬼,之前在寒凉洞看到的捕兽夹上的穿着timbend登山靴一只脚,此人想必是被老虎所害,化为伥鬼,一丝善念尚存,给我们指点了迷津,却没成想那看似憨厚老实的头嘎居然也是被控制的伥鬼,伥鬼只要一饮酒就会现出原形。 难怪当日要头嘎饮酒,他却落荒而逃,也就是“木棍”控制的头嘎将我们一步步的引导进了这所谓的向王天子墓,也许这里还有“木棍”精心为我们设置的一张大网,现在正是他收网的时候了。 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木棍”,此人的种种举止亦正亦邪,无迹可循,我虽然涉世不深,但是作为火居道士也曾经涉猎过道教分支的麻衣神相,自信比常人更能洞察别人的心思,可“木棍”愣像是一座云山雾罩的庐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让我也疑惑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照大神的由来 六叔一个箭步上前,护住了我们,手中多出了几枚木标,想必就是传说中搬山道人独门的釘魂镖:“老鬼!你想干什么?我们不是有言在先嘛!”“木棍”睨了一眼六叔:“你看看你的好侄子现在连你都不认识了,形同陌路,还不如”说罢丝毫不理会六叔,朝那一旁作壁上观的老胡使了个眼色。 老胡朝着六叔有礼貌的鞠了个躬:“请六爷不要为难我,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否则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我同受这失魂之苦,永无出头之日!”六叔哪里肯依,依旧像是护犊子那般将我们紧紧护住:“我身上的那副《金山胜迹图》我现在就给你,并且随你们北上昆仑怎么样?”说罢,将自己手中的釘魂镖扬了扬。 胖子何曾如此憋气,舞动着手中的“卡巴刀”跳将出来:“你们究竟演够了没有?”此刻突生变故,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胖子的举动吸引了,就在这电石火光的瞬间,那“木棍”揉身而上想要制服六叔,六叔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顺势躲过了“木棍”的正面进攻,“木棍”是阴阳师的继承人,此刻用的是分身术。 刚刚闪过“木棍”的第一波攻击,那“木棍”形同鬼魅如影随形,又好比那附骨之蛆,不知什么时候再次绕到了六叔的身后,手中也多了一柄妖艳的红色扇子,在扇骨的顶端冒出一截森森寒光,朝着六叔左胛骨的天宗穴扎去,这里也是人体颈部大动脉的所在地,看样子这日本人是想置六叔于死地。 虽然对于这个所谓的六叔根本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从他刚才的举动看来,似乎是想保护我们,我们还懵懵懂懂的不明就里,当让不想让这六叔白白枉死,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我一人,胖子暴喝一声:“死日本鬼子!”然后举起手中的“卡巴刀”从毫无防备的“木棍”的后背砍了过去。 “木棍”心下大骇,翻转身子就要格挡胖子的汹汹来势,六叔也得以月兑身,反转身形就将手中的一把釘魂镖悉数朝“木棍”身上招呼过去,漫天寒光形同火流星般将“木棍”周身罩住,“木棍”纵然深得祖上真传,此刻也是分身乏术了! “木棍”月复背受敌,此刻身上已经中了几枚釘魂镖了,身形晃了几晃,几个先前随之舞动的人影也嘎然而住了,“木棍”面色戚然,嘴角挂起了血丝,陡然就直愣愣的噗通一声倒在了木质走廊上,面色如纸,气若游丝。 六叔疾步上前,扶起了“木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了一枚红色的药丸,就要喂“木棍”咽下,我心下更是疑惑:先前是殊死拼搏,现在又是冒死相救,这些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木棍”勉强的吞下药丸,突然猛咳一声,药丸连同一大口的鲜血喷薄而出,只见他惨然的摇头笑笑:“算了!我是回天乏术了,不用费心劳神了!”然后朝我招招手,我凑上前,只见到他的天宗穴上已经**了一柄木质的釘魂镖,血流如注,显然即将魂归他们信奉的泰山府君了!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讲过的关于青蛙的故事吗?”“木棍”费力的说道,我点点头,真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给我说的也许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所在,上次给我说的那个故事,像是禅宗的公案,我参了好久才参破。 说是江户时代有农人前去大阪的路上捡到了一只会作人言的青蛙,青蛙告诉那农人,自己是被诅咒的某个藩主的女儿,如果将自己送回到自己的藩地,让阴阳师解咒之后,会以身相许,可农人不为所动,理由是:比起继承藩主的封地来说自己更需要一只能够作人言的青蛙!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或一箪食一瓢水,或是名或是利,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在主流的社会价值观里,名利当然是主流,多少人为了名利二字放不下,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从当今每年报考公务员的数量就可见一斑,究其所以还不是为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有几个又真的是为人民服务咧! 但是“木棍”的这个故事其实暗示我们还有一部分人不在这主流价值观之内的,当然他就是这一部分人,公主以为世人全部都是唯利是图的,所以以己度人,用以身相许继承领地作为诱惑,但是农人的诉求却不是名利,这样也暗示“木棍”自己也是另有所求的,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应该就是历代玄门追求的得道成仙的法门,难怪他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死心塌地的跟着“木棍”,唯他马首是瞻,就是想一窥天机! “木棍”欣慰的点点头,想必很是满意我的解读,这次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是关于爱斯基摩人猎杀北极熊的故事:北极熊外表温和而笨重,其实是很凶猛的。想通过武力猎杀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爱斯基摩人想到了一个办法。首先,他们准备好一桶血水混合物,并在其中放一把锋利的钢刀。然后,在雪地里冷冻成冰块,再把这些冰块放在北极熊经常出没的地方。北极熊的鼻子很灵的,它能在很远的地方就嗅到血腥味。 当北极熊用它那肥厚的舌头舌忝食血块的时候,完全意识不到危机的存在。它不断的舌忝食,享受着“美味”,舌头也因为冰冻的缘故而慢慢的麻木了,即使锋利的钢刀划破了舌头它也毫不知觉,流出的血散发着更浓的血腥味,这个味道刺激着它更快速的舌忝食钢刀,不断流出的血染红了雪地,而凶猛的北极熊也倒在了这片血泊之中。就这样,聪明的爱斯基摩人毫不费力的就获得了自己满意的猎物。 说完这个故事惨然的笑了笑,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真是之前在山魈洞里发现的那副《百鬼夜行图》,这倒是让我心生戚然,默诵起了《破地狱咒》:天尊大慈悲,普度诸幽魂。十方宣微妙,符命赦泉扃而鸣镝跟那借尸还魂的皮特痒也在胸口划着十字:天父呀!你高高在上,愿你的名被尊为圣胖子不耐烦了:“你们究竟有完没完啊?人都跑了”这货还惦记着土司王的财宝咧,看来什么要为他家渔鼓佬治那什么失魂之症也仅仅是个幌子而已! 老胡见到“木棍”已死,也就想要逃之夭夭了,被胖子一把扭住,此人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想想也是,他跟随着这“木棍”,都是另有所求的,但是今天这一幕究竟是意欲何为呢?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六叔,希望他能够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六叔却似是关切的问道:“你们饿了吧?我这里还有些干粮!”说罢从俄式的背囊里模出几张馕饼,递给了我们,说实在作为一个南方人对于这种馕饼之类的面食,我实在是有点难以恭维,但是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了,如果说是石头能充饥,想必我们也义无反顾的捡起来就啃了。 胖子吃的有点急,噎的直翻白眼,四下翻动着就要找那水壶:“棍爷!你你的水呢!快快噎死我了!”我赶忙放下防水背包,在里边一阵翻找,里边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水壶,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哔噼”的声音传来。 是那台摩托罗拉大汉显bp机,听到这声音,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愣愣的盯住我,我也感到奇怪:怎么会发出声音呢?难不成有人call我了?我下意识的掏了出来想摆弄一下。 六叔脸色都变了,伸手就将我的那台摩托罗拉大汉显给抢了过去,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明明是胖子当时在杜长生私人会所里顺手牵羊得来的!我心有不甘,但是想到六叔的身手,我也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海伢子!你实话告诉六叔这bp机是怎么来的?”六叔一脸的严肃,我更是有点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敢情你抢了我的东西还要理直气壮的质问我呀!我一脸的不高兴:“朋友送的!”六叔咄咄逼人:“哪个朋友送的?”我火大了,你这时在审犯人呀! 我眼睛一白:“要告诉你也可以,你得先将这里的情况跟我们汇报一下才行!”六叔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像是要动怒,但是过了一会还是将怒气压了压:“好好不愧是郑家的传人!”我满脸的不屑,我啥时有成了你们郑家的传人了? “你可晓得什么是四魂之玉?”六叔问道,我摇摇头,六叔生性使然,不像是其他人那般遮遮掩掩的,指了指地上的“木棍”:“事情还得从他说起!”接着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们娓娓道来了,我们几个才知道我们果然就是身处一个大陷阱当中,自己也险些成了人牲: 果真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木棍”本来作为日本阴阳师的直系后裔,阴阳师,也可以说是占卜师,或是幻术师,他们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起源于中国,与中国的道教同出一脉。 形同“木棍”说的关于青蛙的那个故事一般,“木棍”将阴阳术数作为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但是要穷尽这些年久失传的符录咒语只能逐本溯源来到阴阳师的发祥地:中国,在这里他弄清楚很多困扰日本学术界的诸多问题,譬如:日本神道教信奉的最高神祗:天照大御神的起源问题,“木棍”发现所谓的天照大御神其实起源于中国山东日照。 简单的说就是,先秦年代有一个陈国的公子去往齐国建立了田氏齐国。秦统一后齐王未能获分封而随徐福去往东瀛扶桑,而天照大神就是出走齐王(十六代仁德天皇)的王后,特殊的年代使这位来自山东的女性成为影响东亚局势的伟人级人物,并最终衍化成日本神道教的最高神,而王后的家乡名称最终衍化为日照。 简单的说就是,中国人不承认春秋结束的原因是田氏弑君控权,而日本、朝鲜、韩国人不肯承认他们就是从中国出走的东夷人,才导致中日韩历史存在深刻的缺陷。 徐福出海并不是为仙丹,齐国人没有告诉秦人事实,他真正目的是护送没能分封的齐王出走,这个出走的齐王就是日本神话中名字最多的潘能尔尔命,也就是十六代仁德天皇,日本宫内厅之所以开放规模最大的仁德天皇陵墓。 因为这是能通过实物考证的最早天皇天照大神的原型是十六代仁德天皇的女乃女乃,齐国历史中的君王后也就是日本历史中的神功皇后,也就是后来日本人供奉的神道教最高神祗:天照大御神! 在二战时期,日本逼着信奉炎黄二帝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认祖归宗,也就是说让他承认日本人信奉的天照大御神是自己的祖先,并让他捧回了日本“天照大神”的三件“神器”所谓的神器无非是一件八板琼曲玉、一面八咫镜、一把草剑。 日本关东军为此做了进一步的解释:天照大神是日本天皇的祖先,每代天皇都是“现人神”即大神的化身,还说这三件神器象征着仁、智、勇,并颁布了由日本人起草的定天照大神为祖宗和国教的《国本奠定诏书》。诏书中说,伪满所以要供奉天照大神,建立建国神庙,是为了“尊国本于悠久,建国纲于无疆”,并说,伪满“自建国以来,邦基益固,邦运益兴,莫不皆赖天照大神之神庥,天皇陛下之保佑”。所以要“敬立建国神庙,奉祀天照大神,尽厥崇敬,以身祷国民福祉,式为永典,令朕子孙万世祗承,有孚无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逐本溯源其所供奉的天照大御神根本就是中国人,傀儡皇帝也并没有吃亏,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六叔想了想继续了他的叙述,原来“天照大神”的神器本来有四件的,还有一件神器就是所谓的“四魂之玉”! 所谓的四魂之玉有人说是女娲补天时候使用的石头,四大魂魄(幸魂,和魂,奇魂,荒魂)的四魂之玉恰好对应了中国道家术数中的四神兽,也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又名孟章神君、白虎又名监兵神君、朱雀又名陵神君、玄武又名持明神君,作为搬山道人的六叔道:“我个人将四位神君理解为四灵神兽首领的名称”。 我点点头,这四灵神兽并非只有四只,葛洪《抱朴子》中曾提到护卫太上道祖的神兽分别为十二青龙、二十六白虎、二十四朱雀、七十二玄武。由此可见四灵神兽并非只有四只,而道书中提到的四大神君该这四类神兽的首领。 在道教中四灵神兽拥有着重要的地位,他们不仅是道教徒常在科仪中召请的护法神而且还是著名的道教诸宫观守护大神,好比那佛教里边的护法天王,八部天龙等诸多的护法天神。 在风水学中四灵神兽也常被用作守护家宅府第甚至城市的神灵,风水中说的背高山(高山代表玄武)、面巨池(巨池代表朱雀)、东有河(河代表青龙)、西有路(路代表白虎)。便是四灵神兽在风水中最常见的应用范围。 也就是说土司王引进了中原葬俗的同时,自然而然的引进了这些四神兽的概念,用来拱卫墓室,防止油鬼子盗墓发丘,这些连同那“五音利姓”的葬制一样都是一代宗师邢中和的独创。 六叔顿了顿道:“海伢子!你可晓得这是什么地方?”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心下不岔,难不成这六叔也老糊涂了,这不就是历代湘西土司王的向王天子墓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样问岂非多此一举,肯定大有玄机,胖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里就是奉安历代土司王的向王天子墓!”当六叔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我跟胖子差点气的跳起来,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何须你来饶舌,六叔没有关注我跟胖子脸上不屑的神情,兀自道:“在我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六叔指了指地上“木棍”的尸首道:“可他并不是这般认为的!”听到这里我似乎有了点头绪,可是细想之下又是一片混沌,众人均是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六叔,六叔叹了口气道:“他倒是认为这里是他们日本阴阳道信奉的泰山府君!” 我心头咯噔一下,难怪先前在外边见多诸多的“泰山石敢当”,当时觉得很是纳闷,这泰山石敢当可不是邢中和的发明创举,应该是跟泰山府君崇拜有着莫大的干系,之前提到了,这泰山府君信也仰缘于中国的道教。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胡的前尘往事 古人把生者居住之地统称为阳间,把人死后去的地方称为阴间或冥间,中国人最早的冥界应是黄泉,有关泰山之神管理死者的观念,是由前汉哀帝/平帝时开始经后汉而演变来的,汉武帝受道教影响求不死的生命修道成仙进入天庭,庶民的亡魂不得归天只往世界最高的泰山,逐产生“泰山治鬼”信仰。 当然随着后来佛教的传入,中国人将地狱更加系统化了,开始出现以阎罗王一词取代泰山府君,而在道教中泰山府君也逐步转化为“东岳大帝”但是泰山府君信仰东传扶桑之后,日本的阴阳道继承并发扬了这种崇拜,进而出现了所谓的泰山府君祭。 泰山位居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万物发祥之地,因此泰山神具有主生、主死的重要职能,并由此延伸出几项具体职能:新旧相代,固国安民;延年益寿,长命成仙;福禄官职,贵贱高下;生死之期,鬼魂之统! 胖子不服气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泰山府君的辖地也应该在山东才是呀!为什么会是在湖南?”六叔看了看胖子:“你果真认为我们现在是在湖南?”胖子哑然了,这已经被我们给验证了,这里是六道之中的修罗道! 我顿时豁然开朗,好比那醍醐灌顶,西方有句谚语说什么来着: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出生不同,成长的背景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对于事物的理解也各不相同,有人看到的是一个高贵而忧郁的王子,有的看到的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而有的看到的是一个敏感而多疑的人 我们现在遇到的情景也是一般无二,在油鬼子眼里,这里就是奉安土司王的向王天子墓,在陶渊明眼里,这里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而在我这个火居道士眼里,这里是六道之一的修罗道,在阴阳师安倍晴明眼里,这里是灵魂的归宿地,泰山府君辖地,在“木棍”看来,这里是他的国度,在这里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木棍”用控制的伥鬼将我们引导至此,急不可耐的就要施法,究竟意欲何为呢?这些又跟所谓的“四魂之玉”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们眼巴巴的想知道答案,六叔用犀利的眼光扫过我们,末了!又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们就是四大魂魄的本尊!”我们几人均是一脸的惊愕,大眼瞪小眼,原来“木棍”看中的就是我们几人的魂魄,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木棍”就是想利用阴阳术中的泰山府君祭,将幸魂,和魂,奇魂,荒魂合成四魂之玉,那六叔却一口咬定我是他的好侄子,所以冒死出手相救,才导致了“木棍”魂归泰山府君。 “那那这四魂之玉究竟有什么功用呢?”鸣镝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一向敬仰有加的父亲故人竟是这等的为人,六叔看了看鸣镝:“问的好!”原来这四魂之玉也是一种可以消除失魂症的灵丹妙药,据“木棍”说尚可延年益寿,净化灵魂,但是究竟如何施为,还有就是我们被合成了所谓的四魂之玉后,那么我们是不是也魂归太虚了呢,不用想也知道,不然六叔不会公然与“木棍”翻脸! 看来这“木棍”也正是应验了自己所说的两个寓言,先是怀着穷尽天机的心理,放弃了崔陵禅让的“帝位”,想的就是借助修罗人的势力一窥天机,可万万逃不过自己的第二个寓言。 北极熊为了嗜血,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这跟人何尝不是一回事,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忘乎所以,结果进退失据,应了那句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说是宿命也好,机缘也罢,归根结底就是参不破心中的贪欲,好比饮鸩止渴,图一时痛快而已,老胡何尝不是如此,可能想见到传说之中的“四魂之玉”就贴耳听命于“木棍”,差点也丢掉卿卿性命!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我们又开始无所适从了,我们这一行来的目的很是明确,就是想了解这失魂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结果差点被别人当作治疗那失魂症的药引子,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六叔身上的那副《金山胜迹图》跟我身上《百鬼夜行图》里边所藏着的秘密了,生出了这等变故,我们个个心灰意懒了,但是如果这样,那真的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我心有不甘,但是要进到那所谓的昆仑山,关键是蹲在一边的老胡。 老胡被抓之后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好像这一切他只是一个作壁上观的第三者,我们的一切恩怨情仇与他毫无干系,他此刻还是穿着那件藏青色的中山装,脚上瞪着一双工地的雨靴,花白的头发已经不再一丝不苟,乱蓬蓬的耷拉在脑门上。 蹲在木质的走廊上,感觉十分的苍老,神情十分的落寞疲惫,与之前那个清清爽爽的“胡教授”判若两人,想必就是六叔为了那个藏箱而将他裹挟进来了,要不是刚才形同傀儡般的举动,我们简直快要忽略了他的存在了。 “海伢子!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东西的来头咧!”六叔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心下还有一件事情等待解决咧,于是道:“你先等等!”从怀里掏模出那个老式的发箍然后在老胡的眼前晃了几晃! 老胡的眼神活泛了,他盯着那个老式发箍看了良久,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突然他像是疯了一般冲了上来就要从我手中抢夺发箍来:“给我赶快给我!”全然不像是平时文质彬彬的教授模样了,我闪身躲过。 胖子那货更像是逐臭的苍蝇一般凑了过来,想要看我如何戏耍眼前的老胡,其实我根本不是想要作弄他,只是想着就这样给了他,实在太便宜了他,胡抗美虽然半生沉浮,命运多舛,也造成了他冷醒的行事风格,一旦给了他,我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衡他了,所以这不能轻易让他得手。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口蜜月复剑,笑里藏刀,有些人面若判官,却古道热肠,但是总的来说,他们还是留恋这个世界的,对于生活充满了憧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而与现在面前的老胡打交道,你会明显感觉到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不耐烦,连稍微的掩饰都省却了,在他眼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的神经,这个时候的他不再假装是自命清高的教授了,只是这个世界的麻木看客,没有好坏没有是非没有对错! 而我手中的发箍却是似乎唯一能撩动他神经的一件东西,只见他上窜下跳,想要从我手上夺过那个发箍,毕竟是年老体衰,几次都未能如愿,我就是想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重新熟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鸣镝早就看不下去了,柳眉倒竖:“棍爷!你究竟闹够了么?都可以做你爸的年纪了,你就这样对待长辈的?”我无言以对,就在这个当口,被老胡瞅准个时机将我手上的那个老式的发箍给抢了过去,胖子看看我,那意思是说:要不要我给你抢回来?我对着胖子摇摇头! 那老胡抢过了那发箍,反复抚模,如丧考妣般失声痛哭起来,这让我心有不忍,一股负疚感油然而生,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喃喃了几下,“唉!”了一声,事情弄成这幅局面,我现在都有一种长空当哭的冲动咧! 过了良久,那老胡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用手不断的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哽咽道:“我跟你们又有何冤仇,你们非要这般?”我也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害人终将害己啊!” “是他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有冤难伸,这些年来我过的人不人鬼不鬼”老胡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恨恨的瞪着我,咬牙切齿道,我安慰道:“你不还有个儿子嘛!”不提他儿子倒罢了,提到他的那个不孝子,形同在那揭开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老胡有点歇斯底里起来:“我没有儿子我没有儿子” 见到情绪即将失控的老胡,众人均是一筹莫展,鸣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走到老胡跟前:“胡叔叔,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不想阿姨死后还不能往生吧?”老胡擦干了泪水,显然是鸣镝的话奏效了,老胡道:“我就是想让姓黄的家破人亡,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鸣镝蹲了下来:“那你想过没有,你为了报仇图一时痛快,阿姨却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有损阴德呢?”末了,又道:“阿姨若是在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呀!” 胖子最是喜欢趁势爬杆了:“是呀是呀!那黄金来自知罪孽深重,已经痛改前非,答应帮你儿子还房债赌债,你儿子也答应痛改前非,接你过去颐养天年”老胡喃喃道:“你们不要骗我了,知子莫如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人全部都愣住了,均是大眼瞪小眼,这这也太直接了吧?果真性格冷醒,老胡把什么都看的透透彻彻,明明白白了,像是他这样的境界就是所谓的看破了红尘,没有出家还真是难为了他,既然大家都捅破了窗户纸,那么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正欲上前跟老胡谈条件的时候,鸣镝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顿时明白过来,这老胡当下只是看出了我们有事相求,却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是知道我们想要他给我们当向导去那所谓的“昆仑山”,他自己已经是老骨头一把了,去还是不去还是未知之数咧,如果我现在就唐突的全盘托出,那他若是不答应,我连一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了,想必鸣镝山人自有妙计了,我只好作壁上观! 鸣镝还是柔声道:“胡叔,你跟我爸相识一场,他有一个未了的心愿,想必他已经给你说过了!”说罢伸出手握住了胡抗美那形同干树皮一般的老手,老胡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了我们几人:“那你就说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找个归宿了!” 鸣镝道:“想必你知道我们几个人已经全部失魂了,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就是你年轻的时候进过的昆仑山!找到那所谓的金刚山,这样我们可能还有回天的机会”老胡沉吟了一下:“我答应你!” 这几个字说的十分的坚毅爽快,这倒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我们几个人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了,鸣镝接着安慰道:“胖子说的没错,黄金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拿出了六十万作为赔偿!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俩!”说罢用手指了指我们。 老胡也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胖子见财化水,当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这事还是他挑起来的,所以也只好麻着头皮点头附和着:“当时我们找你找的好苦,本来想用你的名字开个户头的,没成想你跑这里来了” 我们也没有指望老胡全然相信,他是看在与鸣镝父亲的交情上才打算帮忙的,当年正在义乌往返上海的高速路上,车里的黄金来迎着初升的朝阳,踌躇满志,因为在昨天晚上,他陪着区领导一直喝酒通宵达旦,自己想要拿地扩建厂房的计划即将付诸实现,这样的话自己的打火机产能又能翻上一翻,不再为不能按时交货而烦恼了! 昨晚一连喝了五瓶飞天茅台,只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寐了一下,黄金来的酒量是罡罡的,由于睡眠不足此刻却也有点宿醉了,头痛欲裂,早上太高兴了,推却了司机小吴,想自己开车到上海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落实! 上了高架桥,路上的车辆跟行人也愈来愈多了,离上海也愈来愈近了,打开车窗让晨风吹拂一下混沌的脑子,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声穿了过来,黄金来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一阵掏模,可愣是没有模到,难不成事情还有变故。 想到这里黄金来心下一阵焦急,低下头在汽车的座椅缝隙间找了起来,可以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一般,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汽车发出了“吱吱”一阵尖锐的剐蹭声传到了耳朵里,他迅速抬头,发现并没有什么车辆,所以依旧没有放缓车速,在拐弯的时候,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车给甩了出去了! 黄金来只好将车停在了高架桥的避险区域,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情景好比那擒开两片顶阳骨,倾下一盆雪水来,黄金来几乎不敢相信甚至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宿醉什么拿地,什么审批文件,全被抛到了爪哇国了。 只见自己的汽车车身上被蹭出了一个大口子,像是勾住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然后在地上拖行了好几百米远,地面上还是斑斑的血迹混合着一些被碾压的青菜,红的绿的撒了一地,黄金来模着自己的脑袋,四下看了看:难不成自己刚才撞了什么人?俯身朝那立交桥下看去,透过晨曦,在立交桥下,隐隐约约见到一具扭曲的人形跟一辆三轮车。 黄金来这几年来一直很是得志,做生意也是顺风顺水,有声有色,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企业家,如果出了这等恶劣的交通事件,自己的前途岂不是全完了,想到这里,黄金来心里一阵后怕,怎么办?怎么办?他抖抖索索的点上了一支烟,南海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办! 此刻天色尚早,路上的车辆也不甚多,良知告诉黄金来,现在最好打电话报警,可那该死的电话依旧像是在躲迷藏似得,黄金来于是站在马路上,朝过路的车辆挥动着双手寻求援助,路过的司机都是略有迟疑然后呼啸而过,这么早出城或者进城都是有急事缠身的主,而且又是在这高速路上,哪能说停就停的,更何况在这末法时代,人心不古,不想惹祸上身,各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黄金来颓废的靠着车身坐在地上,想理一理杂乱的思绪,突然心中灵光乍现:这难不成是上天要我如此,想到这里,黄金来心里似乎有点踏实了,他捋了捋头发,扔下了烟蒂,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驾着车逃离了现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杜长生隐隐觉得大事不妙,手搭凉棚朝官葬山的山顶望去,只见在山顶有火光闪动,似乎还有鼎沸的人声,现在也就是晚上**点的戌时,怎么有人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怕惊动了当地的公安部门! 南方之所以叫荆楚就是因为山上茅草太多,杜长生不敢攀着茅草,那茅草的边缘形同锯齿,只要一抓势必被拉的鲜血淋漓,杜长生不敢造次,只要攀着稀疏的映山红的根部,缓缓的上山 这映山红也叫杜鹃,是南方常见的灌木,这个季节为甚,白天看将过去,火红的花蕊将整个山头映照的流光溢彩的,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形同人间仙境,宋代杨万里的一首“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 在官葬山的坟丘周边,这映山红更多,在一大团杂乱手电光线的映照下,血红欲滴,让人触目惊心,更让杜长生心惊的是眼前的景象:透过映山红的枝桠,只见一大帮乱哄哄的人围着一个什么物件,透过人群就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杜小毛。 此刻嘴巴里还不干不净的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油鬼子不得好死”“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杜—长—生!”杜长生心里直咯噔,按照行规,只要其中一人落网了,再怎么样也不会供出同伙的,否则会招来骂名,难以在这个行当立足的,杜长生莫可奈何,对这个徒弟失望至极,只是在心里暗暗摇头。 先前见到那个叫老蔡的“老表”,感觉不是很靠谱,难不成他也是油鬼子,想来个黑吃黑,但是仔细辨认了哪些人的面孔,却一个人也不认识,自己在这个行当中模爬滚打了这么些年,长江以南的油鬼子虽说不尽相识,但或多或少会有点面熟的,此刻却一个个都不认得! 那些人穿着打扮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基本上是土黄色六五式军装,跟浆洗成灰白色的中山装,有的还在袖口膝盖等容易磨损的地方撂着补丁,穿着解放鞋,现在就是在农村也没有这样的打扮了,这些人倒不像是过来扒拉文物的,因为他们自己个个就活像是出土文物! 其中一个人面相苍老,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只见他似乎嫌杜小毛太过聒噪,用手指了指,旁边早就有人上前将一块破布塞在了他的嘴里,杜长生看清楚了,这些人约莫十五六个,此刻个个神情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物了。 杜长生深得六叔的真传,他选择这个位置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下风口,这帮人说话的声音恰好能够顺风只字不拉的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自己根据现在季节,判别是什么风向,再算好自己隐藏的方位,这些就是在电光石火间就完成的,类似于条件反射,这就是搬山道人的基本素质之一! 这个时候就听到那个自称“老表”的老蔡发话了:“我之前好像听师父说过,这好像就是什么翻尸葬”翻尸葬几个字飘进了杜长生的耳朵,心下一咯噔,之前听六叔曾经也谈论起这种葬制:说是缘于南方酸土具有一定腐蚀性,所谓的黄肠题凑(诸侯一级的葬制)下土还没有几年早就被腐蚀的七七八八了,尸骸无存了,出于这样的原因,在岭南一带发明了一种很是奇怪的丧葬习俗,这种习俗甚至影响并流传到了南洋,那就是翻尸葬了 这翻尸葬也称作捡骨葬,流行于福建,台湾各地以及客家族群的一种葬式,由于福建福州以及闽南,客家族群是古代中原汉人在北方游牧民族的打击下为了拓展生存空间而南下形成的汉族民系聚居族群,而汉族人的传统观念则是敬天法祖,许多人怀念中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归故土,所以把祖先的遗骸装在一个瓮中埋入地下以便可以方便取出,同时还因为当时流落南方的汉人生存环境还未稳定下来,为了可以带着祖先一起跋涉,于是便产生了这种葬式! 这江西正是客家人南迁的必经之途,所以在这里流行这样的葬俗也无可非议的,如果真的全部都是翻尸葬的话,那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顶多也是些碎瓷烂瓦,难道是手下的油鬼子给自己的舌头是假的,那把自己编到这个局里来又是意欲何为,杜长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手电的照射下,杜长生见到的是一个大瓮,也就是陶缸,这种陶缸有半人高,杜长生知道这是玄门中人经常使用的一种葬法。道士去世,尊称“羽化”,遗体敬称“遗蜕”,遗蜕大多装进木龛择日焚化。可是,高道祖师道行高深之士,有的则遗言要留下肉身,有的弟子出于尊崇,也会将遗蜕保留。而保留遗蜕,就要“装缸”。所谓“装缸”,也叫“坐缸”,装缸所用大缸是专门烧制的,分为上下两部分,下边一半空间较大,可容两人坐在里面,上边一半空间较小,只是用于盖合。缸中底部铺满石灰木炭,再装上支架,支架之上放置遗蜕。遗蜕七窍一般会用棉絮塞好,以防颠簸之时体内血水流出。 遗蜕用锦缎包裹,周围再塞满用棉布包裹的石灰木炭香料,布包堆积至遗蜕脖颈处,就把上半部分合上,然后以黏胶粘合缝隙,卖到地下土里,一般经过两到三年,再开缸检视。若是遗蜕**,便即行焚化,遗骨入塔供奉;若是遗蜕不腐,变成不朽肉身,一般便要请出来装殓供奉,享受人间烟火,这也算是翻尸葬的一种。 也就是如无意外,里边就是一具等待重塑金身的道士尸体,刚才难不成就是这帮人用**将这里的墓群炸开后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所以个个心存不满,将矛头全部指向了那个自称“老表”的老蔡来。 老蔡拧着脸,高声吼道:“个把马,老子愣是不服周!”然后用脚踢了踢地上扭动的形似蛆虫的杜小毛:“你再不讲出来方位来,老子打死你!”老蔡全然不像是先前文质彬彬的长者了,满脸的狰狞,此时此刻也不讲当地方言了,满嘴的武汉话,扬着手指着杜小毛乱舞,杜小毛则是满眼的惊恐! “先人板板!格老子要人家雪话,瓜娃子塞住人家的嘴巴!”这是一个敦实的满口四川话的庄稼汉子,上前就扯掉了塞在杜小毛嘴里的破布,将杜小毛给拽了起来,杜小毛趁势撒开双腿就发足狂奔起来 杜长生躲在杜鹃花丛中看的真切,就在这个时候,那老蔡手中寒光迸射,满天星雨般朝杜小毛招呼过来,杜小毛只是闷头一哼,就扑倒在了那口大瓮上边了,由于势头太猛了,居然将那口大瓮撞翻在地! 在杜小毛这一撞之下,大缸就径直朝杜长生这个方位滚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杜长生霍然站了起来,想止住这大缸的滚落势头,救下杜小毛,江西跟湖南的地质结构差不多,也多是丘陵夹或丹霞地貌形成的石块突兀其间,那大缸在土坡上滚了几下,就撞在了一块岩石之上,轰然裂开 见到突生的变故,那一干人等均是面露惊骇的神情,就在这时,从那大瓮里就噗剌剌的滚出了一具尸体,说是尸体也不尽然因为滚出来的一个纺锤状的物件,随之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木香,这种香味像是新剖开的木料在六月艳阳下暴晒而散发出来的香气,十分的醒目提神,但是众人担心有毒均捂住了口鼻 有个胆大的上前用黄铜手电筒在那东西上边仔细查看起来:那是一个黄色的透明的凝胶状的东西,而这团东西像是一团凝固的时光,将某年某月的一个时间的切片定格了在那一瞬间,透过这晶莹透亮的东西,众人见到了里边躺着一个道童的打扮的美男子,神情栩栩如生,面如冠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峨冠博带! 众人谁也没有见过这等尸体,个个都面面相觑,老蔡跳了出来打破僵局,指了指正在给杜小毛施救的杜长生道:“早看出来你不是一般人,你这个徒弟苕头日脑的,愣是不告诉我们具体方位”杜长生也没有搭理,兀自从杜小毛的肩头取下了一柄老蔡手中的暗器,不由暗自吃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那暗器不是别的,正是搬山道人特有的独门暗器:釘魂镖!这釘魂镖本来是从道教法器发展而来,是用肥城的桃木制成,并用雄鸡血浸泡之后在三清祖师像面前念咒加持三个昼夜,这东西厉害,即便是遇到那十分厉害的僵尸之类,也会被治的服服帖帖。 杜长生从怀里的瓷瓶里倒出了几颗朱红的解药,给杜小毛喂了下去,那杜小毛悠悠然就醒转了过来,那老蔡看在眼里不禁失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杜长生无奈只好报出了六叔郑六和的名讳。 “个把马,原来是原来是师出同门呀!”老蔡一扫脸上的奸诈,神情变得十分的关切起来,帮忙将杜小毛扶定,也自报了家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普渡门”道首赵宝身边军师孙先生的徒弟,那孙先生跟郑六和是同门师兄弟,均为搬山道人。 孙先生在自己的老家湖南因为私藏鄞爰而被当地公安机关通缉,于是一路北上投靠了“普渡门”道首赵宝,为了安身立命只好穿凿附会,说这赵宝有九五之尊的天子运道,那赵宝常年出没在祁连山的深山老林,与世隔绝,资信闭塞,外边早就世易时移,山河变迁,却懵然不知,还不知死活的做起了登基称帝的春秋大梦来! 孙先生告诉赵宝,历代开国皇帝都是因为祖上的风水好,才一发不可收拾成就了那千秋霸业,唐宗宋祖概莫能外,就拿那朱元璋来说,传说在朱元璋祖父一开始耕作的泗州有一个杨家墩,墩下有土窝。有一天,朱元璋的祖父在农作之余,躺在里面休息。那天,刚好有师徒两个道士经过这里,师傅指着朱元璋的祖父卧的地方说:“如果一个人死后埋葬在这里,他的后代就一定会出个天子。”徒弟问道:“为什么呢?” 师傅回答说:“此地气暖。不信你拿枯枝栽种在这里,十天之内一定会长出树叶来。这里是个龙穴,是一块风水宝地。”躺在旁边的朱初一听得清清楚楚,他对道士的话将信将疑。十天后当他再来看时,窝里的枯枝果然长出新叶。朱元璋的祖父兴奋不已,心想这个窝如果真如那道士所言,是块宝地,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他就把长出树叶的枯枝拔去,又另外插了一段枯枝。 几天后,两个道士再次来到土窝处,徒弟发现了插在地上的枯枝并没有长出树叶来,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不生树叶呢?”师傅指着朱元璋的祖父说:“一定是被这个人拔去了。”朱元璋的祖父只能承认。道士看了他一眼,没责怪他,只是对他说:“你有福,死后就葬在这里吧,你家一定会出个天子的。”果不其然,这个朱重八就创建享有二百七十六年国祚的朱明一朝。 对此赵宝更是深信不疑,当然这油鬼子出身的孙先生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见到这赵宝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志大才疏的主,但是这“普渡门”的确具有极大的煽动性跟蛊惑性,所谓的“普渡门”也是道教的一支分支,起源于清末,跟“白莲教”颇有渊源,普渡二字又是糅合了佛教的一些教义,信奉什么“瑶池金母”、“扶敖真人”,谬称为:开天辟地始祖!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首普渡已无门 他们不信奉玄门的因源果报,而更相信所谓的现世报,即崇尚冤有头债有主,睚眦必报,替天行道,他们信奉的扶敖真人据说有一套控制人的灵魂的邪术,可以将两人的灵魂对调,譬如你是一个家徒四壁下苦力的佃农张三,你非常羡慕自己的东家李四妻妾成群锦衣玉食。 按照传统玄门的观点就是张三上辈子做了坏事所以这辈子是来赎罪的,要像过上李四那样的生活,你这辈子只有忍气吞声继续捱苦吧,人家李四之所以能够如此好命,也是上辈子修来的,富贵平贱乃上天注定,与人无虞! 可“普渡门”宣扬的不是这样的观点,你张三不是羡慕李四嘛,那好!你先要纳“投名状”入教,这投名状可不像是逼上梁山的好汉那般打家劫舍用人头作为“投名状”,这里的投名状其实就是保证书,你要保证将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入教,即便不入教也要缴纳财产,就好比“太平军”那种裹挟制度,用来迅速发展壮大声势! 纳了“投名状”的张三在道首的指引下,会将一种特定的药物投到李四的饮食之中,在李四不知情的情形之下由道首举行“换魂仪式”,道首会用符录封印张三的七窍,只留下尸驻守其间,让其躯体不腐,并命道童日夜看守,生人勿近。 第二天日上三竿,高床软枕上的李四醒将过来,四下张望,恍然如梦中,丫鬟鱼贯而行,妻妾倾国倾城,禁不住做出了那些下作的举动来,家人见到老爷的奇怪举止与往日大相径庭,众皆愕然,但也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所谓的李四其实就是佃户张三,李四的三尸神其实早就被杀死,成了一具躯壳,道首用妖术“借尸还魂”。 妖术毕竟是妖术,这段时间只能持续七七四十九日,也就是一个头七的日子,一旦过了四十九日,三尸神就会自动回到佃农张三身上,悠悠醒转,而富户李四就会突然暴毙,就是官府介入也找不出半点鸿爪雪泥! 信教者均是目不识丁的贫苦大众,这种诱惑实在是叫人难以抗拒,信之者众,当地富户也人心惶惶,生怕被人换了魂去,“普渡门”也趁机向富户收起了保护费,此事为清政府侦知,便以邪教为名大量抓捕教民,一时各地地方官以查拿邪教为名,行敲诈勒索之实。不论习教不习教,但论给钱不给钱。 于是这“普渡门”就从富庶之地朝着更为偏远的西北渗透,并在当地盘根错节,就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这个邪教性质的“普渡门”还长期存在,这也就是孙先生找上这道首赵宝的原因所在了,但这赵宝之前本来就是个白相人,那懂得什么扶敖真人的“换魂术”呀,在他手里这“普渡门”俨然就成了一支没落的土匪组织! 孙先生何等的精明,于是就学着当年陈胜吴广的样子绸缪了好几次“神迹”,当年陈胜吴广被祖龙始皇帝召集去修长城,戍守渔阳,驻在大泽乡。陈胜、吴广都被按次序编入戍边的队伍里面,担任了小头目。恰巧遇到天下大雨,道路不通,估计已经误期。误期,按照秦朝法令都要斩首! 于是用丹砂在丝绸上写道:"陈胜王",放在别人用网捕获的鱼的肚子里面。戍卒买到那条鱼回来煮着吃,发现鱼肚子里面的帛书,本来已经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了。陈胜又暗中派遣吴广到戍卒驻地旁边丛林里的神庙中去,在晚上用竹笼罩着火装作鬼火,像狐狸一样叫喊道:"大楚复兴,陈胜为王!"戍卒们夜里都惊慌恐惧。第二天,戍卒中到处谈论这件事,都指指点点,互相示意的看着陈胜,后来就爆发了“大泽乡起义”,敲响了秦皇朝的丧钟。 经过孙先生的几次策划的“神迹”,宣扬真龙降世,要去泾河迎接真龙在西安登基称帝,极大的蛊惑了当地贫苦大众,纷纷加入了“普渡门”,势头简直如日中天,当地武警部门也多次进山围剿,均未能连根拔除,赵宝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 作为搬山道人的孙先生审时度势,知道“普渡门”这样下去迟早行将覆亡,真所谓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他只是想利用“普渡门”赵宝的势力盗掘古墓,鼓吹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一条龙脉,赵宝当然是言听计从!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先生遇到了老蔡,这老蔡走南闯北,能说各地方言,因为在家乡武汉与人发生口角致人死亡,所以逃窜到了大西北,孙先生见此刻人八面玲珑,绝顶聪明,认为是可造之才于是倾囊相授,将搬山道人的十八般武艺悉数教会,当然也包括这孙先生平常不怎么用的“釘魂镖”! 老蔡得到了孙先生的真传,深受赵宝的器重,每当道首赵宝军师孙先生外出的时候,就留下老蔡镇守大本营,但是在十几年前,赵宝偕同孙先生为了找那龙脉,进到了昆仑山之中,就形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 老蔡也多次派人前去昆仑山打探,均是无功而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遭打头风,就在群龙无首之际,“普渡门”内部也出现了内讧,当地武警部门收到了线报,也组织了围剿,几欲将当地的“普渡门”连根拔除。 所幸这老蔡当日正在外头办事未归,回来的时候见到山寨周边有若干的祁连山大乌鸦在空中盘旋,老蔡心下存疑,得到了孙先生真传的老蔡心想现在本是倦鸟归巢的时候,却见那乌鸦迟迟不肯归巢,这寨子周边恐怕有埋伏。 果不其然,就在老蔡欲转身离开的时候,枪响了,他知道那是七九式微冲发出的“哒哒”声,决计不是自己手下的枪声,随着枪响从后面追上来了好几拨身着迷彩的武警,老蔡随手一把釘魂镖就招呼过去,脚下也不敢怠慢 逃出生天的老蔡重新纠集了一帮人,准备东山再起,此刻“普渡门”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了,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与武警几次交火下来,死伤无算,老蔡终于知道自己的行径犹如那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于是老蔡只要带着手下的散兵游勇一路南下,干起了搬山道人盗墓发丘的勾当,老蔡亲自去探舌头,当今社会资讯发达,一个短信一通电话,可能这个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就在杜长生收到舌头的时候,当然老蔡也知道了上饶村出土了南宋名瓷点彩汝窑瓷碗的舌头。 杜长生做惯了铁马杆,已经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了,似乎忘记了江湖的险恶,这次来也就是想让给自己的徒弟杜小毛练练手,所以也疏于防范,他们的行踪被油鬼子老蔡看在眼里,在南昌城了做了“笼子”,让杜长生往里边钻,自己好坐收渔利! 这杜小毛对于那分金定穴的方法连皮毛都没有学到,当然这也是所有搬山道人的短板,才打算在南昌街头找一个堪舆寻龙的风水先生来,这杜小毛他们被杜长生撂在了官葬山上之时,杜小毛见到杜长生给了老蔡那么多的酬劳,本来就有气,此刻也就对老蔡指手画脚,呼东喝西的,颐指气使! 老蔡那受得了这样的剩饭剩菜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笼子里的猎物咧,于是一个呼哨,原本埋伏在四周的小喽啰们一拥而上,那杜小毛才知道祸事来了,但现在形势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只好任由老蔡摆布了,被捆得跟个粽子似得。 这杜小毛不学无术,哪里知道什么分金定穴,在老蔡的逼迫之下,只好一气乱点,老蔡命人用**几乎将官葬山翻了个遍,也没有见到所谓的南宋名瓷点彩汝窑瓷碗,却弄出了这么个晦气的玩意! 本来想宰了杜小毛的,却被他撞破了这口大缸,暴露了杜长生,发现都是同门师兄弟之后,俩人俱是欢喜,只是对眼前这具形制奇怪的瓮葬棺材一筹莫展,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凝胶状的东西逐渐膨胀起来 这些人都是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个个胆大妄为,于是个个上前围观起来,那玩意松香四溢,仿佛是化开的糖稀,随着这东西的化开,里边的那个人也露出了真章,在手电的映照下,就见到了那人果真是鲜衣华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副官宦富贵之气,手中还抱着一个罐子,众人也是看的舌桥不下。 “是松香!”杜长生用食指在地上糖稀般的东西上搅了搅,放在鼻子下边闻了起来,这松香为琥珀的前身,居然有人相处这种办法来封印自己的**,这究竟是意欲何为呢,即便是松香,那这松香的熔点也在一百度上下,那就是沸水的温度,可现在丝毫没有烫手的感觉,杜长生心里一阵踟躇! “先人板板哦!这东西是活的!黑老子一跳!”是那个满口四川话自称老徐的人,只见他此刻往后跳出了约莫一米来远,怔怔的望着那具尸体,只见那尸体一接触到了空气,就迅速发黑萎缩起来,带动着嘴角眼眶的肌肉抽动着,宛如恶鬼狞笑! 老徐见到自己失态,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敢,于是捡起了地上的一柄十字镐,上前扒拉起来,一边嘟囔:“这罐子里应该有好东西!”说罢用镐头敲碎了那个陶瓦罐,一股白气喷薄而出,众人捂住了口鼻,待到那白气散去之后,就见到了从罐子里扭动着一条肥白的虫子,周身雪白,在头顶部有着一对像是复眼般的眼睛,无论那个角度都像是被它死死盯住,让人乍看之下,头皮发怵。 老徐直呼晦气!举起了手中的镐头就要将那虫子捣烂,那虫子似乎知道大限将至弓着身子,然后像是橡皮筋一般弹射了出去,众人均是担心这古怪的虫子会飞向自己,“哦”了一声均是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退 那虫子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还兀自躺在地上的杜小毛的鼻孔处,然后一溜烟钻了进去,那杜小毛醒转过来,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过了半晌,也没有发现杜小毛有什么异常,众人也不便说破,只是说这玩意留着晦气,烧了省事,于是众人七手八脚的捡来了枯枝败叶班茅草,堆在了那淌满松香的尸体之上,松香本来就是易燃之物,此刻已经刮起了东南风,火借风势更是烧的“哔啪”作响,跳动的火苗恍然是那舞动的鬼影,那火光似乎将整个天际也给映红了 与老蔡一干人等作别之后,杜长生带着杜小毛连夜就回到了上海,经过这等变故,杜长生也翻遍了道藏也不知道那虫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只是隐隐觉得这杜小毛体内的虫子是个定时炸弹,得想办法祛除才是。 说一千道一万,也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所以在经济上尽量满足杜小毛,杜小毛不明就里,就像是掉进了白米缸里的老鼠,乐不思蜀了,此后也决口不提要跟杜长生学那盗墓发丘的本事了。 所以当如今杜小毛说要跟“我”去山东盗掘鲁国贵族的大墓,杜长生拍案而起了,上次官葬山那件事情实属侥幸,杜小毛摆的这么大一个乌龙,要不是对方也是搬山道人,让自己死上十次也够了,此刻还恬不知耻的言之凿凿的为“我”求情,实在是犯了杜长生的大忌。 于是指着杜小毛的鼻子,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头:“这里没你的事,你快点给我回去安安生生过日子,要是像上次那般闯下弥天大祸,我告诉你老爹不打断你的腿才怪!”想以此绝了杜小毛的念头,但是杜小毛技痒难耐,自以为已经深得真传了,只是杜长生一直不给自己机会,所以俩人一拍即合,商议准备去山东一展身手,真是福祸无门唯人自招! 之前说了,郑纳海也就是所谓的“我”,将目光从众人趋之若鹜的古墓转向了浮屠地宫,本来是想找一个铁马杆出钱资助的,却碰了一鼻子灰,得了杜小毛这么个助手,只好自认倒霉! 之所以要选择这齐鲁故地的山东,缘于这里的文化底蕴浓厚,孔孟之乡,礼仪之邦,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里古塔林立,几乎每一个州县都可见浮屠古塔的身影,他们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兖州境内的兴隆塔! 兴隆塔始建于隋朝,因兴隆寺而得名,其为八角十三层楼阁式空苡砖塔,二层外部设平座,二、四、六、七层盲窗修饰,通体区分两截,上下叠加,呈母子相托状。下七层粗大深厚,内设台阶式砖梯踏步,层间设回廊,游人可顺梯拾阶回旋而上;四周有石雕栏杆,凭栏远眺,风物尽收眼底.上六层骤缩细小,挺秀玲珑,直入云端;六层空心,俗传夏至日太阳初升,城西三十里的嵫阳山奎星楼其影绰绰可观,霞光蔚成兖州八景之一的"兴隆塔影"。宝塔倩影,山色流金,牧童笛声,古庙松柏,仙人踏歌,灵光生辉,相映成趣,实为齐鲁一大景观,与西安大雁塔齐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兴隆塔初试身手 跟全国其他地方一样,这里早就被辟为了旅游景观了,俩人买票进入发现塔基周边方圆几里的地面上全部翻新铺上了花岗岩,坚若磐石,更何况这里行人如织,在周边还有围墙拱卫,每个角度安装了摄像头,流动的保安岗亭 杜小毛耷拉着茄瓜脸,蔫蔫的靠着塔基:“这里守卫这么森严,这花岗岩地面就是用**也未必能炸开吧?”郑纳海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莫说这么多守卫这么多行人,就是在渺无人烟的境况下也难以撬开这些坚硬的花岗岩进到地宫中去。 郑纳海见到杜小毛灰心丧气,冲他神秘的笑笑:“山人自有妙计,你口渴么,我们去买水!”这卖水的地方就在浮屠古塔之外的农贸市场中,这里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有贩卖活鸡活鸭的,有贩卖生猛水产的,新鲜蔬果的,俩人来到了一个饮料摊前,要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之后“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郑纳海一抹嘴巴指了指不远的兴隆塔道:“你看到了么?”杜小毛点点头继而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第二天在农贸集市的一个水产摊位上,两个年轻人正在跟一个房东模样的人讨价还价:“老板!你这房租就不能再便宜点了吗?”那房东一边咬着手上的大饼卷葱一边摇头晃脑道:“俺也晓得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但我也是有办法!”最后年轻人表示妥协,用蹩脚的山东话道:“明日晌午头上你过来,记得给俺们打个收条!”那房东忙不迭的点头应承。 这是一间临街的铺位,周边的摊位都是贩卖生猛海鲜的水产商,自从这里被两个外地小伙给租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开个门,有那好事之人也从门缝之中挤头探脑的,就听的从里边传来“叮叮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俩人还热情的将这好事之人请到屋子里头,散上一支好烟道:“这做水产生意还真是麻烦,鱼要是离了水就不新鲜了,这不,我们还得大费周章的建一个鱼池!”来人一看,点头称是:“可不是!做水产生意就是这点麻烦!不过你们动静还是最好小点,要是让市场管理部门发现那可不得了!”自此之后,众人依旧不见这店铺开张,可之前那装修的声音明显的听不到了! 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郑纳海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之所以选择这兖州的兴隆塔,是因为他经过了实地的勘探,发现这兖州的土质均为黄河上游冲击下来的黄土堆积而成,所以当地均为疏松的泥土。 虽然不屑于自己六叔搬山道人那搬山卸岭的手段,郑纳海知道取其精华而舍其糟粕,所以凭借搬山道人“望闻问切”的手段,这点信息自然逃不出自己的眼睛,兴隆塔附近守卫森严,地面上均是翻新的花岗岩重新打磊,若要硬取无异于以卵击石,郑纳海的想法是从外围入手,缘于这松软的土质,他的计划是打一条通往地宫的隧道,直捣黄龙。 当日郑纳海说是买水,其实是暗地观察了一番外围的情况,这里摊位林立,鱼龙混杂,从这里下手是最好的选择,正所谓灯下黑,鼎沸噪杂的市场可以掩盖一切响动,当然也包括了这挖掘地道的声音,这好比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郑纳海就发现在兴隆塔的直线距离上就有一家水产商铺待租。 倆人租下了这水产商铺,就买来了凿子镐头等器具日夜开工起来,将里间的地面凿开仅可容纳一人回旋的洞口,然后俩人轮流开掘,果不其然凿开地下建筑地基用的水泥外,就是松软的黄土了,郑纳海估算了下,这里离兴隆塔约莫百来米,按照现在每天掘进两米的进度,如果没有意外那么最多两个月就可以直达地宫了,当然最大的意外就是在地下迷失方向,增大工程量,所以郑纳海还不时在地面上用指北针修正路线。 自从有人好奇的前来探查之后,郑纳海于是起了一堵墙将里间隔开来,自此就是里边沸反盈天,外边也听不到任何的响动,他们租了一辆“慢慢游”,改装成拉货的小三轮,将白天掘出的土块用纸盒麻袋分装好之后,晚上用这辆小三轮给拉出市场外倒掉! 就在第五十四天的一个晚上,杜小毛依旧跳进了地道之中,准备将白天挖好的土方,用吊篮给拉到地面上去,这么些日子都没见真章,杜小毛已经有些失去耐心了,于是倚在地道上想要抽上一支烟,他**着上身,汗流浃背,从裤兜里掏模出揉的皱巴巴的烟盒来,叼上一根,就要点燃 一个黑影陡然从洞口跃然而下,打掉了他手中的打火机:“你想死是不是?这地下万一有沼气怎么办?”“海伢子!你说干完这票,我能分多少钱?”杜小毛问道,郑纳海说:“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等到见了真家伙再说!”“这要挖到何年何月啊?”“这没办法,谁叫你家老杜不肯施以援手咧,按辈分你还是他叔咧!” 这就是我通过藏箱见到的场景,杜小毛爬了上去,郑纳海在地下装起了土方,就在这个时候,郑纳海腰间的突然发出了“哔噼”的声响,那台熟悉的大汉显上边清晰的有一行字:我这边搞定了,你那边怎么样? 原来这油鬼子的行当有着预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你事先就要想好这销赃的渠道,月兑手越快越好,这好比是火车上的扒手,一般行窃之后就将里边的钞票掏模一空,然后将空皮夹扔掉,人民币又没有记号,即便窃贼被抓也可以避重就轻免于重刑! 郑纳海事先也找好了这销赃的渠道,他是事先联系好了销赃的渠道,想必那边已经搞掂,于是给郑纳海发出了短信,这郑纳海明明就是我,那么也就是说这台摩托罗拉大汉显原本就是我自己的物件! 这种通讯工具在二零零五年就完全推出了市场,也就是说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跟这个叫郑纳海的换了魂,我用的只是他的一具躯壳而已,难道说我脑海中的那团神经元,另外一个我,就是这郑纳海?这台摩托罗拉bp机最后又怎么流落到似乎八竿子打不到的“蟹壳脸”武卫红手上的呢?然后又是这般的机缘巧合的落到我的手上,还有就是这事本应该是发生在十年之前,为什么几个月前在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里,偷听到六叔要找我的消息,说我是去了山东那么这些谜团应该就埋藏在我们身处的地宫之中。 难道说我双瞳以及用手接触别人器官就出现异象的特异功能也是郑纳海的天赋,那我又是从哪儿来?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发小”胖子潘运来:“你我”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问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深牢大狱之中,却从来没有见过面,上次在上海赖教授的灵堂上,还是我们相隔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又如何知道我这些年的长相呢,所以也无从问起! 在这幽闭的地宫中,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期待着六叔能够继续一揭谜底,六叔叹了口气:“看来真是劫数,当年我在辽东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原来我联系那个销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蟹壳脸武卫红!难怪当时在南洋,“蟹壳脸”临终前交付给我这个bp机时,说什么当年对不起我之类的,让我一时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当年改革开放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什么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大家也纷纷下海,全民皆商,那些头脑灵活的早就成了万元户了,这国营旅社的导游“蟹壳脸”武卫红也不甘人后,在带团去全国各地旅游的同时四处倒卖外汇券,还嫌这个不过瘾,发现国外很多人热衷于收藏中国的文物,于是“蟹壳脸”萌生了销赃文物的念头! 当年“蟹壳脸”带团来到这天下九州之一的兖州,口若悬河的给嘉宾们讲解兖州八景之一的"兴隆塔影"时,真所谓无巧不成书,当时郑纳海正在兴隆塔下修正方向,被这厮看到了,“蟹壳脸”常年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早就修炼成了人精,堪比那道教的麻衣神相,当时就留意到了这个小伙子! “蟹壳脸”遣散了游客之后上前递给了郑纳海一根烟,郑纳海客气的推却了:“我不抽烟!”“小老弟!我看你似乎有什么心事!”郑纳海心下一咯噔,现在正是非常时候,可不能露了马脚,于是镇定下来:“我没有什么心事!”说罢就欲转身离开。 却被“蟹壳脸”一把扯住了:“我认识不少海外的朋友,不知道”这“蟹壳脸”本来以为这郑纳海是“倒爷”并没有看穿郑纳海是一个“文物大盗”,所谓“倒爷”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的一种特殊群体,“倒爷”一词广泛流行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和九十年代初期。内地在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过程中,尤其是在价格双轨制时代,一些人利用计划内商品和计划外商品的价格差别,在市场上倒买倒卖有关商品进行牟利,被人们戏称为“倒爷”,当年的“倒爷”的确一时风头无两,而现在顶多算是“黄牛党”桑榆暮景俱往矣! 那“蟹壳脸”估模着这郑纳海手上应该有些难以出手的物件,这倒是猜的没错,郑纳海毕竟是少年心性,涉世未深,被这样一编,以及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心想此人也许可以为我所用,既然失去了杜长生这条销赃途径,找另外一条销赃途径也是当务之急,于是探探口气道:“我倒是有些真家伙,就看你的胃口有多大!”“蟹壳脸”踌躇满志的高谈阔论自己的风光往事来! 郑纳海没心情跟他穷蘑菇,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有纸没?”“蟹壳脸”愣了愣,从身上上下掏模了一阵,尴尬的笑笑:“你要纸干嘛?”郑纳海没有搭理他,径直来到一个粮油摊子上,那老板人不错,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沓粮票(当年已经不是计划经济,所有的粮票都作废了,只能当作草稿纸)跟一只铅笔头,郑纳海翻转粮票在背面用铅笔写了一个号码:bp:124754495,然后递给了“蟹壳脸”:“搞掂后call我”!说罢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扬长而去! 当年六叔一行前往辽东九顶铁刹山的时候,在“蟹壳脸”的国营旅社里就见到过这个bp机号码,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原来这个号码就是郑纳海写给“蟹壳脸”的,那在地道之中接收到的信息也就是“蟹壳脸”发给郑纳海的。 郑纳海收好了bp机,抡起了镐头对着前方就是一下,只听到“咔啦”一声,镐头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事物,郑纳海心下大喜,赶忙回到了洞口招呼杜小毛下来,杜小毛一听现了真章,犹如打了鸡血,三步并作两步跃进了这地道之中 果然是一堵三合土砌就的金刚墙,这所谓的“三合土”就是用糯米灰浆鸡蛋清调和而成的建筑材料,是当时的钢筋混泥土,其实即便是混泥土也未必有那般坚硬,而且这玩意历久弥新,年代越久,就越是坚固! 杜小毛二话不说,抡起了镐头就是几下,几下之后震得虎口发麻,那金刚墙却兀自丝毫不损,宝贝就与自己一墙之隔了,却可望而不可及,杜小毛发起狠了,一下下的挖在那青砖金刚墙上,而郑纳海却在一边不疾不徐的准备着什么物件。 突然一股鲜血从杜小毛的鼻腔间喷薄而出,将俩人同时吓了一跳:“你怎么啦?”杜小毛虚月兑般摇摇头,扶着洞壁蹲了下来,这货肯定是急火攻心所致,郑纳海这样想,苦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物件顶住了那面金刚墙。 郑纳海手中的东西就是搬山道人惯用的“金刚钻”,形制跟传统中国的木工钻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个头要大上好几轮,手柄用的用的是坚硬度极高的紫檀木,在横杆的两端用的是上好的青海牦牛筋,最上端连接竖杆,在竖杆末端用的是用镔铁锻造的钻头,与木工钻头不同的是这种钻头的形状像是张开的爪子,在每个爪子的爪头都焊接镶嵌了一颗金刚石,众所周知,在自然界中,金刚石的硬度是最高的,比其他任何材质都耐磨,所以这杆钻子也被称作金刚钻! 郑纳海顶住金刚墙后冲着杜小毛喊道:“过来帮忙!”那杜小毛有气无力的走了过来扶住了钻杆,郑纳海看了看这货,与之前打鸡血的样子判若两人,脸色惨白,神情麻木,没有了之前喜悦的神色,鼻子里的血虽然止住了,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探头探脑的,又像是没有揩干净的鼻涕。 郑纳海十分的不满,但是也不便说什么,擒住两边的手柄,上下推拉起来,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较之那镐头榔头洛阳铲之类的东西好使多了,“呼啦啦”的没几下,地下就掉落了一地的碎青砖!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墙上就出现了水桶粗细的一个盗洞来,须臾就可以打通了,郑纳海停顿下来,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块干布用水浸湿之后,递了一块给杜小毛,然后将布绑在了口鼻处。 郑纳海取下了金刚钻,然后喝退了探头探脑碍手碍脚的杜小毛,捡起了地上的镐头,对着那洞口就是一阵猛敲,砖石就“擞擞”掉落,一股白气从洞口喷薄而出,俩人一闪身就躲在了一边,等待那白气散尽! 那白气终于散尽了,俩人纵身越进了那洞内,一股潮热的风迎面吹来,俩人拧亮了加强版的大无畏黄铜手电,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地道之上,杜小毛“啊”的一声叫出声来,郑纳海循声望去,就见到在手电映照下,一个怒目威严的护法金刚正在盯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 “别疑神疑鬼的,不过是个泥塑的菩萨!”郑纳海安慰躲在身后的杜小毛道,“可他一直在盯着我!”杜小毛战战兢兢道,果真,郑纳海发现无论你身处那个角度,都笼罩在那护法金刚威严的视线之下,郑纳海也不禁暗暗叹服古人高超的技艺! 经过这么一个下马威,倆人更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了,这个地宫面积不甚大,顶上的藻井是顶天接地的格局,手电光所至,在厚厚的尘埃之下依旧掩盖不了金碧辉煌,在一个供桌之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金质的佛教法器,还有一个银质的宝函,细看面上雕刻的线描人物衣袂飘飘、栩栩如生;舍利金瓶上面的座佛精致到连耳朵上的孔洞都清晰可见,数不清的玉石珍玩,典藏古籍,杜小毛更是目不暇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蝴蝶效应愈千年 郑纳海却被眼前的一面石碑给吸引住了,受到六叔的影响,郑纳海对于古籍的造诣了得,而这些也正解开地宫秘密的所在,只见他一字一字的辨认着碑刻上的文字,全然不顾一旁的杜小毛,杜小毛好奇心起,将其中一个鎏金的瓶子揭开了,就听到“嗤”的一声,那声音像是翻滚的油锅里飞溅进了一滴水珠! 杜小毛赶忙掩鼻,可已经来不及了,一道五色的气体从瓶中喷薄而出,整个地宫被这种神秘的气体给笼罩着,俩人痴痴呆呆的望着半空中升腾变幻的五色气体,惊得舌桥不下,就在这个时候从杜小毛的鼻腔中钻出了一条肥白的虫子 那虫子扭动着身子像是一根拧紧的橡皮筋,然后身子一松,促不及防间,就精准的弹射到了郑纳海的鼻子下边,电光火石间就钻进了郑纳海的鼻腔里,等到郑纳海反应过来,那虫子早就不见了踪迹,郑纳海惊奇的发现一边的杜小毛俨然已经死去了多时 听到这里,我思前想后,那虫子难不成就是所谓的三尸虫,带着不同的灵魂在不同的宿主之间穿行,我们每个人都只是暂存这具**的过客,人生百年也不过黄粱梦一场,纵然你明眸皓齿,锦衣玉食,到头来也不过美人迟暮,镜花水月,亦无法挽回那如花的美眷,似水的流年,度过此生,是让灵魂完成这趟旅程,让他获得超然的力量! 六叔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为了找你,腿都快跑断了!”我心下又奇怪了,在这之前,我跟这个所谓的六叔郑六和素未谋面,那么说我现在所占的这具躯壳就是他侄儿郑纳海的,那我又是从哪儿来呢?这就好比几千年前的庄子梦见了自己变成蝴蝶,他当时也有这样的疑惑:既然我是一只蝴蝶,那么我又是从哪儿来呢? 胖子用手肘子碰了碰我道:“棍爷!你当时在石碑上究竟见到了什么?”我此刻的脑子里像是装满了糨糊,这些个问题困扰着我根本无暇关注其他的事情,更遑论要回答胖子这么专业的问题了,我看了看六叔,六叔的神情在手电筒的光线之外,蹲坐在墙角被老胡扶住一动不动,看不出脸上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之。 鸣镝过来道:“既然你说我们回到了那山东兖州兴隆塔的地宫之中,那么当年的那块石碑应该也还在的,我们几个何不找找看!”鸣镝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点醒了我们所有人,于是纷纷行动起来去找那块石碑来 “不用找了!”是六叔那低沉的声音,我们顿住了身形,心下存疑:光听你这一通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我们就兴师动众去找那什么石碑,现在你又说不让找了,究竟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六叔的这句话一出口,就好比那晴天霹雳,将我们一干人等都快要震晕了过去,六叔颓废的用手指了指我道:“就像当年的你一样!”“我?”我用手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难道成是在地狱之中?”胖子着急起来,这货行事素来大大咧咧的,一副天收地不管的做派,此刻听说自己已经被“收”了,心中惊骇的程度可想而知,可又是心有不甘,期盼的望着窝在墙角里的六叔,六叔斜着眼:“那你以为是在哪儿呢?” 我想想又不对,按照道藏的说法,如果真的是身处地狱,那么按照其描写应该是:地狱当中,其山黑隧,无日月光猛火烈焰赤地千里,置身其间,挫骨扬灰,周而复始,每日循环不息,永不超生受那无间之苦! 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可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地狱的气息,难不成是这老鬼在诓我,他见到“四季红”已经香消玉殒,于是心如死灰,想要拉我们一起陪葬,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六叔不至于这般恶毒吧。 六叔当然也意识到了我满脸的不信任,他朝我们招了招手,我们便上前围拢了过去,六叔的神情更是萎顿与之前的简直判若两人,一夜之间,头发几乎全白了,可见四季红的死对他打击有多大。 “当年也是为了救你,我来到过这里,我现在是回不去了,但但是这里跟成吉思汗的宝藏有关!”六叔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道:“现在是丑时,到了卯时,我会帮助你们出去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完成我最后的心愿!”我看着这个眼前自称是我六叔的人,心中像是打翻的调料罐子,五味杂成,楞了一下,言不由衷的点点头! 接着六叔指了指自己的身下,我用手电照了过去,不由大吃一惊,六叔的下半身已经是血肉模糊了,想必是他当时为了救四季红,自己也被大梁砸中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难怪他一直蹲在这个墙角里,这样下去肯定会失血过多而真正成为地府游魂,我招呼了胖子他们过来想要抬起六叔然后进行包扎,六叔摇了摇头制止了:“我时日无多,你们就不要再折腾了,快将我的背囊拿过来!” 在胖子的帮忙下,我们拿出了六叔身下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俄式帆布背囊,六叔从中间一阵掏模,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卷画轴,不用想,应该就是那副《金山胜迹图》了,六叔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沫子,想必也受了不轻的内伤,面对这个飞来的六叔我虽说没有好感,但是也很是关切,他却全然不放在眼里。 六叔抢过胖子手上的狼眼,衔在嘴里,双手将那画轴徐徐展开,这可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副名作了,只是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大的玄机,六叔指着画面上苍茫雄劲的丛山峻岭道:“你可晓得这里是哪里?”我们几个人茫然的摇摇头,六叔喘了口气道:“这里就是上古昆仑” 我跟胖子对视了一下,心想:这画我们在不同的场合见到过,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解读,到了六叔这儿怎么又变成了道教的始祖山呢?那么这昆仑山跟成吉思汗的皇陵又有什么关系呢?莫说远了,这画跟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宫又有什么关系呢? 六叔当然也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这地宫当年被盗之后,就被当地的文物单位保护了起来,我后来请教了相关的专家,再加上这些年的参详,才知道了一些端倪!”于是六叔将这些来龙去脉给我们一一道来,这一下就横跨了好几个世纪! 远在唐朝的军队跟阿拉伯人在中亚怛罗斯相遇之后,唐军惨败,怛罗斯战役之后,接踵而至的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导致唐朝无力染指西域,并自此退出对中亚霸权的争夺。原本臣服于唐朝的中亚诸国转而臣服于阿拔斯王朝和吐蕃王朝。 到了宋朝的时候,这个地区,有三个政权鼎足而立。北面是以吐鲁番为中心的高昌回纥仆固俊,西面是哈剌汗(黑汗王朝)王朝苏图克。以及东面佔据敦煌的李圣天建立的于阗王国。 就在于阗王李圣天之子李从德又叫尉迟输罗,继位的时候,西面哈剌汗王朝发动了进行征服佛教中心于阗的“圣战”,经过二十多年的征伐,终于在一零零一年杀死于阗王,实现了对于阗及叶尔羌的征服,这是在中国境内唯一一场以宗教名义而发动的战争,这也是今天新疆一带人们信奉伊斯兰教的原因所在! 至于发生这场战争的原因,史学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真正的原因就藏在远在万里之遥的山东兖州兴隆寺的地宫之下,那块石刻碑将战争的原因说的一清二楚,当年信奉回教的哈剌汗大举进攻信奉佛教的于阗时,于阗国王派出了使节前往大宋求救,之所以求助宋朝,是因为尉迟输罗有一半汉族血统,称宋朝是“阿舅大官家”! 石碑上详尽的讲述了这次战争的原因,据说信奉拜火教跟道教的高昌国,有个道士偶然间在昆仑山中遇到了神仙,这所谓的神仙之说,有可能是人们的穿凿附会之说,但是昆仓山是中华民族乃至世界的龙脉鼻祖,在中华民族道教历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皑皑雪封,洁白神圣,自古以来,是一座不死思想与道教神仙结合在一起的道教神山。 昆仑山的仙主是“西王母”,据《山海经》记载,西王母每年八月初八在瑶池举行蟠桃宴会,宴请诸神仙,姜太公修炼五行大道四十载就是在此地,源流昆仑山数百里,山峦幽秀,道术之士接踵前往修炼。又有一种说法,天地混沌初开之时,鸿钧一道传三友:即老子、元始、通天。老子有一个弟子,元始有十二个弟子。老子、元始为昆仑派的始祖,成为天下道家的发祥地。 这昆仑山本是在于阗国境内,信奉佛教的于阗人认为喀喇昆仑山乃天地之中心,有金雫岭不坏尊王金刚永住其间,是佛教之阿耨達池,是太古時代雅利安人未分東西以前的居所,这也是后来纳粹德国希特勒派出科考队前往**帕米尔高原寻找其雅利安人祖先的原因。 在信奉伊斯兰教的哈剌汗王朝,也就是今天新疆人的祖先的心目中,昆仑山更是一座圣山,他们认为穆斯林(回教徒)死之后的灵魂均由山鹰带往圣山,然后直达天国真主安拉的身边! 也就是说,当年昆仑山的地位就好比现在耶路撒冷,耶路撒冷是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世界三大宗教发源地,三教都把耶路撒冷视为自己的圣地,于是你争我夺连年战争冲突至今不断,当年的昆仑山就是这么个情景! 势单力孤的于阗王李从德哪里是哈剌汗王朝的对手,于是派出使者法藏和尚来到自己的“阿舅大官家”寻求援助,可到了中原一看,“烛光斧影”之后,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夺了政权,时局虽然初定,但是依旧受到了北方强大的金国的威胁,杨家将连老幼妇孺都披挂上阵了,自顾不暇,那还有精力顾忌这边陲小国。 都说上门都客,更可况人家法藏还带来了中原人梦寐以求的大量的和田美玉,既然自己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只有对待这个使者更是礼遇有加,法藏又是喜爱这中原风物,“在兖州住寄岁久,恋皇帝化风,不归本处”,直到于阗被灭国! 听到这里,我们均是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抚今追昔间我们个个是唏嘘不已,那法藏和尚周游中原,在各地兴建浮屠,当然又以这山东兖州的兴隆塔最为出名。 事情还没有就此打住,当年在昆仑山发现神仙一说,犹如穿越时空的“蝴蝶效应”,这个未经验证的小道消息犹如蝴蝶在那时闪动了一下翅膀,却不成想,在往后数百年的时空内,掀起了一阵阵轩然大波。 剌汗王朝被中原人称作突厥,依旧牢牢盘踞天山到喀喇昆仑山一带的新疆盆地,信奉真主安拉,这时候的中原也是三足鼎立,北方契丹创立的辽国被突然兴起的女真人完颜阿古打建立的金国直捣黄龙府,旋即国灭,辽国大将大石林牙出走西域,并建立了西辽帝国,使得契丹人的王朝在辽国灭亡后又延续了近一个世纪! 建国之后的西辽帝国,由于深受汉文化和中原政权典章制度的影响,虽然僻处西域,依然仿照辽国旧制,大石林牙上尊号为“天佑皇帝”,东征西讨,用武功吞并了高昌回纥还有不可一世的哈剌汗王朝,兵锋直指当年唐军兵败的“怛罗斯” 当然因为受到了中原汉文化的影响,一时间将全国信奉道教,甚至有将道教作为国教的趋势,昆仑山更是成为道家祖庭,是道教神仙居住的神山,也是道教传说中可以跳出轮回的不死金刚山所在! 可是好景不长,蒙古草原上的第一声惊雷过后,一个让全世界为之侧目的人横空出世,那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成吉思汗统一中原后,将目光放到了更为辽远的西域,一直打到了多瑙河的东岸,让欧洲各国闻风丧胆,称之为“**”! 当然在西征途中,大石林牙建立起来的西辽帝国首当其冲,大军压境之下,大石林牙的子孙们望风而逃,一直逃到了今天的阿富汗,成吉思汗一举歼灭了包括西辽、花剌子模国、布哈拉在内的数十个中亚国家,并将当地的居民发配到了新疆喀喇昆仑山一带。 蒙古人向来都有屠城的传统,可这次却不然,这些中亚人被发配在喀喇昆仑山一带服苦役,修建起了浩大的工程,听到这里,我隐隐觉得,这个所谓的浩大工程应该就是这个欧亚霸主死后灵魂的归宿—成吉思汗陵! 这里还贯穿了一条线索,那就是当年蝴蝶闪动了一下翅膀,造成了成吉思汗为了让自己永生而大兴土木建造陵墓的轩然大波,当年龙人道人丘处机奉成吉思汗之命,率十八人一行西域寻找神仙时,受到王宫、士庶、僧、道数百人的威仪远迎“道士衣冠皆赭衣与中国特异”,所谓的“寻找神仙”应该也是托词,想必是叫丘处机前去监工自己陵墓的营造进度。 六叔此刻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之后就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口气:“要是我能进到那里,真是死而无憾了!”说罢将手中的画轴交给了我,我心想:这可能是作为搬山道人的六叔最后愿望吧,安倍说的那个爱斯基摩人猎杀北极熊的寓言,何尝不是在说六叔呢?为了**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六叔就是被自己的**杀死的,无量寿福, 胖子听说是要去成吉思汗陵,两眼放光,就要过来看那《金山胜迹图》,在这湘西向王天子墓里这货什么也没有捞着,在这个所谓的浮屠地宫里只捡到几根用来塞肛门的玉肛门塞,心下的邪火没处发泄,听到还有个大斗,所以也就将心头的邪火压了压! “喔喔”是皮特痒在那边鬼叫了,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了一轮明月在地宫的无尽黑暗中升起,也不晓得又出现了什么状况,大家面面相觑,六叔挣扎着似乎想要爬起来,那个一直扶住六叔的老胡也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一时间慌了手脚 我赶紧上前,将那个帆布背囊倒了个底朝天,六叔借助有限的光线,在地上一气乱翻,找到了一沓辰州符,一边气喘吁吁:“快快扎成甲马!”众人面面相觑,我跟胖子最先明白过来,可能是时辰到了,六叔是打算送我们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西国财宝之谜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也看看我:“我好像听那老家伙说过我这银子是什么大西国的东西!我当时还不以为意!”什么大西国,我脑海里一阵搜刮,怎么也想不起来历史上还有这么个朝代! 胖子最先回过神来:“难不成是我们着了那老鬼的道,给我们带了笼子!”我仔细回味着上午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明明是想知道这银子的来历的,可那倆人一口咬定我们是前来销赃的,害的我们为了澄清自己,还将那发现银锭的方位给那些人细细道出。 胖子更是怒不可遏,他一向自称“带笼子”的高手,怎么能受得了此番愚弄,被别人“带了笼子”,常年打鹰,却被鹰啄瞎了眼,我也将手中的遥控器一摔,出了酒店就拦了一辆的士径直就朝着仙桥的方向驶去 虽然是下午,但还是没有到下班时间,到了那个名叫“集古斋”的古玩店的时候,已经是大门紧闭了,胖子不断的拍打着店门,哪有什么反应,显然我们给别人带去了一条“金舌头”,想必这两个人正在招兵买马往松潘赶咧! 胖子不甘心四下张望,就想捡起地上的石头来砸门,被我一把扭住,这货要是犯起混来,就是混世魔王临凡,这时候我们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我夺过他手上的石头:“你是不是想去蹲号子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咧,咱们初来乍到,连蚯蚓都算不上!”胖子这才冷静下来。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却叫我不得要领,但这个大西王张献忠应该就是一个关键词,要想知道更多的关于他的信息,唯一的办法就是上网搜索查询一番,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家网吧! 当夜幕四合的时候,我跟胖子走遍了好几条街,都没有见到一间网吧,只好坐上了公交车,在公交车上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座位,不料上来一位微微颤颤的老太太,我只得让座,却不料被一个二货给抢了去,我愤然道:“请起来!这时我的座!” 他一脸的不屑:“厕所你用过一次就是你的了?”我顿时哑然了,正在不知所措间,胖子大咧咧的将那二货一把拉了起来:“虽然不是他的,但明显人家还没有用完,你坐在人家屎上了,请起来让人家冲一下!”胖子正有气没地方撒咧,那二货看到胖子犹如黑面神,不想硬杠,灰溜溜的站了起来,我感到全车人都在盯着我们,想必刚才胖子那话太过威猛,我们只得赶紧下车。 终于在街角找到了一间网吧,当我将这些关键词输入查询的时候,不由暗暗心惊:这个所谓的大西王张献忠原来是明末起义军领袖,今天的陕西延安人,趁着明朝内忧外患,在今天的米脂起事,张献忠与其他起义军领袖不同的是他生性残忍好杀,不信鬼神,所过之处奸婬杀戮,情形十分惨烈。 我之所以心惊是因为他的好杀“壮举”譬如他为了喂养战马,在杀人剖月复后挖去脏腑,然后用人血浸过的米豆喂马,使马长得十分肥壮,又譬如张献忠每攻陷一城,所掳掠的妇女必须由他先挑选出几个姿色美艳的轮流伴宿。 这些美女的上半身穿着艳装,下半身**什么也不穿。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张献忠婬兴勃发,立刻命这些美女横倒在地进行奸污。等到他玩腻了的时候便将她们洗剥干净杀死,蒸着或煮着分给自己或部下食用,有时他等不及这些美女煮熟了,就带着血大嚼起来! 又譬如他在蜀地开科取士,取中一名姓张的状元,张状元的外表学问都很优秀,容貌长得像美女一样娇艳,张献忠对他非常宠爱,吃饭睡觉形影不离,但是有一天张献忠忽然对左右随从说:“我很爱这个状元,一刻舍不得他离开,还不如杀死了他,免得整天牵肠挂肚。”于是将张状元砍成好几块,用布囊装了挂在床边! 说白了这张献忠就是一个性取向有问题的变态杀人狂魔,更令人发指的是就是他将当时所有的四川人几乎屠戮一空,并做流传至今的“七杀诗”: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报予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当清军到成都府时,整个成都只剩下不到二十户人,也直接导致了清朝最大的移民运动“湖广填四川”的由来! 这张献忠在起义的过程中建立了所谓的“大西国”,并积攒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从张献忠的转战路线来看,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会有湖南湘潭府的税银了,这些财富的去向至今成谜,可以确认的是这些银元宝都是用青冈棒捆扎好的,要不是沉到了岷江之中就是埋在了青城山的某个地方。 如果我们发现的那锭银子果真是大西国的财宝,那么为什么会在千里之遥的岷江上游的松潘咧,因为在成都当地自古流传着一句字谜: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说的就是这大西国藏宝的地点! 时至今日,多有人对这个字谜牵强附会,但谁也没有完完整整的找到大西国的宝藏,偶尔会有山村野老在田间地头找到一些湖南湘潭府或者是湖北黄石府等地的税银,可循着这发现银子的地方再去找的时候,却再无所得,可能是这皮特痒当时也是走了狗屎运,就捡到了这么一锭元宝! 但是胖子似乎对于这宝藏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当即就决定重返松潘,不能让孟老板他们得逞,我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安倍那小子临终说的那故事么?”胖子是似而非的点点头:“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人杀熊的故事么!”手下却不停的移动着鼠标,想必是想订回松潘的机票咧! 我心想:看样子这货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于是我说:“订你自己的好了,我是不会去的了!”这下胖子傻了眼,要是我不去的话,他肯定也难以成行,胖子在鹰嘴岩附近的时候就已经失了魂,自己还茫然无知,此刻还不知死活一门心思放在那盗墓发丘之上,我倒是不反感这盗墓发丘的勾当,凡事有轻重缓急,我何尝不艳羡那大西国的宝藏,只是世间安得双法全,不负如来不负卿呐! 胖子有一点是只得肯定的,那就是善于变通,有些人头撞南墙头不回,一条道走到黑,胖子不然,这些年的生活阅历告诉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最重要的要审时度势,而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胖子见我的态度十分的坚决,也就不再强求了!倆人闷闷不乐的回到了酒店不表!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上路了,虽然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可这座城市给了我惊鸿一瞥,也难怪历代的文人墨客不断的讴歌这座城市,譬如杜甫老先生的: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脑海中顿时浮现了春雨过后的翌日拂晓,整个成都城里必然是一派花团锦簇、万紫千红的景象,也难怪去机场的广告路牌上:成都—一座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我们要去的甘肃,在上古时代被称之雍州与兖州同属天下九州,历代被中原皇朝牢牢控制着,缘于这里也是汉唐“丝绸之路”的重要关隘玉门关的所在地,并以此而形成了东西方贸易的“河西走廊”也是通往新疆的咽喉要道! 说到这里,有人好奇可能会翻开中国地图质疑了: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这青海**往上一点不就是新疆了么,但你可知道这被称作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平均海拔都在四五千米,在飞机还没有出现的年代,要翻过“青藏高原”入疆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人们就又要问了,那可以再往北一点从蒙古入疆啊,譬如可以从阿拉善盟进到新疆哈密跟阿勒泰地区呀!可天不遂人愿,这一带全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诸如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等等! 兰州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一隅,下了飞机就感受到了高原的缺氧跟干燥,像是提早进入了夏季,嗓子都干的冒火了,脸上也因为上火而冒起了疙瘩,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老胡眼里却放着异样的光芒,三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即将故地重游,抚今追昔,当然是心情无比激动了,想必也是他答应给我们做向导的原因! 当摊开从机场拿来的甘肃地图,我们又茫然了,在骨头状的甘肃地图上,兰州跟玉门分布在骨头的两端,遥相对望,幸好在时至今日,随着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催生了旅游这个行当,河西走廊上的嘉峪关就是这么一座旅游景点。 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是明代万里长城西端起点,与最东端位于青岛秦皇岛的山海关遥相呼应,而玉门就在这嘉峪关的附近,正因为如此,这机场到处充斥着拉客的车辆,我们刚出机场,就被团团围住了,金发碧眼的皮特痒更是首当其中,甚至有人操着蹩脚的土英语上前来抢夺皮特痒身上的背包,强行拉客,看来全国各地都是如此! 从兰州到玉门也就八百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城际巴士也就是一百八十元每人,但是我们不是那种上车睡觉下车尿尿的观光客,我们更愿意聘请一个当地的司机,但是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拉客司机,我们莫衷一是! 最后商议让胖子在前边打头阵先冲出这些人群再说,胖子自告奋勇的一马当先推开涌来的司机,嘴里还喊着从皮特痒哪里学来的土英语:“我操我操!”(英文watchout的发音,意为:当心点!)此招果然奏效,我们随着胖子杀出的“血路”到了一旁的马路牙子上稍事休整! 就见到在马路对面站着一个面膛黑红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他正站在一辆半旧不新的猎豹越野车前,不像是该年龄段年轻人那般“扫轻”(甘肃话:出风头),没皮没脸地招揽着客人,只是默默的看着来往的行人,眼里闪现着一丝犹豫,却并不主动上前搭讪,我们对这小伙子颇有些好感,于是冲他招了招手,他腼腆的笑了笑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包车到玉门多少钱?”我问道,我用麻衣神相看了此人面相,却见有着皮特痒一般的特征,凹目高鼻,想必是个回回,当年忽必烈从今天的中东地区移民大量的色目人(意色目相异,异样相貌之人,是元朝时中亚、西亚、欧洲民族的统称,也是元朝的四类人民之一)来管理中原汉民,随着大元帝国的败亡,这些回回也就融合到了中华民族中去了,但还能依稀看出色目人的印记。 眼睛清澈明亮,全然没有其他司机的那般尔虞我诈,此刻却故作老练般道:“你们看给多少钱合适吧!”说罢怯怯的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底价,于是将最低的一个价格说了出来,就看他的反应了 只见他迷惘的眯着眼看了看我们,却并没有讨价还价,转身就回去开车门,我心想这下坏了,他嫌我开的价格太低了,其实我们也并不是想要跟他锱铢必较的,只是想看看他的心性如何,如果真的是利字当头,指不定将我们撂在半路上,那届时我们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无门了,如果他嫌钱少而这时走了也未必是件坏事,此刻我们才知道他也是一个利字当头的主,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啊! 那小伙子发动了汽车,摇下了车窗朝我们招招手:“你们怎么还不上来?”我们才反应过来,胖子还是坐在前排,我们三人挤在后边,也只能如此了,胖子一上车就跟人绕开了:“咦!你怎么不戴新疆人的那种帽子?”说罢还比划开来,还装模作样囔囔道:“羊肉串,买买提的羊肉串!”那小伙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 其实回族和维吾尔族是两个不同的少数民族,回族是当年忽必烈从今天的中东地区移民大量的色目人的后裔,大多数已经被同化了,已经和汉族在语言上没有分别了,而维族也就是之前六叔说的被中原人称作突厥的剌汗王朝人的后裔。 在清代,维族因为喜欢戴以红色为基色的礼帽,故有红帽子回回之称,回回跟维族人都信仰伊斯兰教,信奉真主阿拉,但是教义也大相径庭,就好比佛教一样,藏传的密宗就跟汉传的大乘就不能混为一谈! 我从后边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胖爷!你就不能让人家安心开车吗?人家不叫买买提,叫叫小马对吧?”那小伙转过头表示肯定的点点头,胖子对于我的神机妙算简直是叹为观止:“我说棍爷!你怎么就知道他姓马?为什么不是赵钱孙李”我心下得意洋洋,像在胖子面前炫弄一番:“本道爷我今后急流勇退金盆洗手了还要靠这个糊口咧,这天机,不可泻露!” 本是在欣赏窗外风景的鸣镝却笑了起来,胖子心情大好,于是问道:“大妹子你笑啥?”鸣镝道:“人说十个回回九姓马,这下是给你蒙对的是吧?”见到被揭穿,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首先回族中马姓这么多,主要与阿拉伯、波斯人名的音译有关,特别是与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的音译有关,在古代穆罕默德译作马哈麻。首音“穆”译为“马”。明代的这种译法对清代及其以后的影响是很大的。清代均依明代的译法,将人名中的音穆译为马。甚至有人称穆罕默德为马圣人。 其次,由于马姓是皇帝赐姓,如马沙亦黑即为明太祖赐姓马,另外回族也不像汉族那么重视姓氏谱系,并可自由选姓,自然会有一些回族人选用马姓,从而增加了马姓的人数。故以马姓居多。 汽车像是撒欢般奔驰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我也自诩走南闯北到过不少的地方,见识过不少的风土人情,但是像是甘肃这般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的脑海中这大西北不就是黄沙阵滚滚,大漠风萧萧,驼铃声声,苍茫寂寥,不信可以看看电影《新龙门客栈》嘛,那就是发生在当年甘肃玉门关附近! 可现在我目之所及到处是宛如南方的山地和丘陵,绿山对峙,溪流急荡,峰锐坡陡,恰似江南风光,又呈五岭逶迤。南疆的“纤秀”,北国的“粗犷”,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司机小马不善言辞,所以我们也更加关注了车窗外的风光! 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万里度玉门 汽车越往西北走,就越印证了我之前对于这大西北的猜测,风沙慢慢的大了起来,虽然地势一如既往的平坦广袤,但是只要一起风,只见到黄沙漫漫,连路都被黄沙掩盖下,辨别不清了,周边都是千篇一律的小荆棘灌木丛,要是没有经验的司机,铁定会在这里迷失了方向,我不由一阵担心起来! 胖子那货却兴致高昂,没心没肺的放声干嚎起来:“大漠的落日下,那吹萧的人是谁,,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不过是醉眼看花,花也醉,流沙流沙漫天飞”鸣镝居然也附和着唱了起来,那流沙被狂风裹挟着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在合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汽车是油老虎,油表上显示的油量已经是岌岌可危了,小马嘟囔着:“怎么搞的!才加了油嘛!”下了车揭开油箱的盖子,然后在路边上扯来一根芨芨草,伸了进去,胖子也凑热闹似得赶了过来:“什么也看不见嘛!”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火机想要照照看,我上前一把将那火机打掉:“你不想活啦!” 原来这是台二手车,其它的零件还算是正常,就是这仪表盘愣是闹别扭,从芨芨草上的油渍看来没有想象的那般严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每走一段下来看看油箱里的油量! 下午时分,我们快要到了武威,就是当年霍去病抗击匈奴的地方,因为前边往东不远就是大名鼎鼎的贺兰山了,当年岳飞的《满江红》里就有:“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里历来就是匈奴的活动范围,据说当年的匈奴王被赶出汉地之后,在伟大的匈奴王阿拉提的带领下,横扫欧洲,被欧洲人称作“上帝之鞭”,并建立延续至今的匈牙利! 这里也是当年普渡门的孙先生在此地发现了朱明藩王“祁阳王”朱干蛙翻尸葬的地方,这地方东边紧靠着内蒙阿拉善地区的腾格里沙漠了,湛蓝天空下,几只苍鹰展翅搏击长空,大漠浩瀚、苍凉、雄浑,千里起伏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样高低错落,柔美的线条显现出它的非凡韵致,让人肃然起敬! 穿过这一小区域的沙漠就来到了武威市,从花团锦簇的锦官城来到这塞外边城,要说心理没有落差那是骗人的,远远就见到了广场上那闻名世界的“马踏飞燕”标志,小马娴熟的将车停在一家面馆面前,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唤了! 这甘肃以一碗“兰州拉面”闻名全国,遍设分号,什么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一清是汤清,二白是萝卜白,三红是辣椒红,四绿是蒜苗香菜绿,光是脑海中的这些五颜六色的配料就让我食指大动,我之前在南方也慕名去过,可怎么也受不了那股重重的碱水味。 本来是北方的“兰州拉面”到了南方却变了口味,想必使用南方的面粉没有这般精道,师傅的技法也没有这般娴熟,究其原委,可能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当时在兰州机场的时候,就后悔没有去著名的月阳楼大快朵颐正宗的“兰州拉面”,现在在这里可以一偿夙愿了,我也好下车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刚下车就闻到一股酱牛肉的香味,胖子那货早就忍不住了:“我先进去哈!”说罢就随着那司机小马进到了面馆,我们几个人蜷缩在猎豹车的后排,当然没有胖子那般舒适。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自己麻木的四肢恢复知觉,让胖子先进去给我们一人先要上一碗,等我们进去的时候,也就正好可以开咥(西北话:吃的意思)了! 就在我们正要跨进面馆的时候,胖子却像是丧家之犬般从里边蹿了出来,我心下纳闷:这货又闯啥祸事了,就见到在胖子身后跟着一个虚胖的男人,从装扮来看应该也是个回回,手里还拎着一张桌子腿,佯装朝胖子劈过来,胖子还要硬颈对抗,我跟皮特痒见状赶忙上前拦住,心想:这难不成是家黑店,那胖回回还气咻咻道:“瓜子!(甘肃话:神经病),我就不卖给你,你还不走,不信我打断你腿!” 那小马也从门洞里钻了出来,拉着胖子就上了车,然后朝我们招手,我们放开那男人,也莫名其妙的跟着上了车,那胖回回往地上啐了一口,叉着腰看着我们离开,我更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好好的进去吃饭,却被人打出来,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见到胖子也气咻咻的,也就不好继续穷追不舍的问下去了! 小马二话不说将我们载到另外一家饭馆门口,不用问还是吃面,我们不知道胖子究竟做了什么被别人赶了出来,我可不想重蹈覆辙,我实在忍不住了:“胖爷!要是那口恶气还没有出,我们回去将那厮暴揍一顿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感到好像是你刨了他们家祖坟一般?” 胖子一声不吭,鸣镝低低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也识趣的不再刨根问底了,下了车,鸣镝拉我到了一边道:“这胖爷一定是犯了穆斯林的禁忌!”我抓抓头,叫来了小马,小马也是喃喃的语焉不详,神色也十分的为难,我跟鸣镝对视了一眼,也是莫衷一是,只好作罢! 我们进了面馆,胖子那吃货也怏怏不乐的跟了进来,跟我们一块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上,每人要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兰州拉面,果真是一清二白三红四绿,我特意点的是这家店的特色的“毛细”! 过了半晌,其他人的面都断了上来,唯独我的“毛细”还没有端上来,我叫来了服务员:“我这拉面怎么还没上呀?”服务员拿着苍蝇拍道:“正在拉呢,马上就好。”我只好耐着性子,须臾就断了上来:“这是刚拉的”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但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要入乡随俗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叫“毛细”,可能是说这面拉的形同毛细血管般粗细吧,我用筷子夹了夹,跟南方的龙口粉丝有的一拼,咬下去却有一股麦子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我赶忙夹起了一把,塞进嘴里,十分的弹牙,跟我之前在南方吃到的“兰州拉面”全然不同,飘在上边的肉也肥瘦相间,我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碗,准备要第二碗! 我跟胖子一样都是肉食动物,光有面还不解馋,我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来:“等会要来盘猪肉还是牛肉?”此话一出口,我明显见到鸣镝小马跟胖子的脸色都变了,众人惊愕的四下张望,鸣镝见到没有人留意就赶忙压低声音:“咱们快点离开这里!”说罢放下还没有吃完的碗去结账了 我此刻还只是个半饱,只得端起了桌子上的面汤,一饮而尽,俗话说原汤化原食嘛,出了饭馆我纳闷的等着众人的解答,等到我们远远的离开了那饭馆,鸣镝支开了小马,才一脸严肃的告诫我:“你刚才犯了个大错误!” 我茫然的看着鸣镝:“什么错误?”“你刚才说什么了?”鸣镝双手抱在胸前,猎猎吹来的大漠风拂动她的秀发,煞是英姿飒爽,我饶饶头喃喃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鸣镝叹了口气:“哎!不知者无罪!你刚才犯了穆斯林的禁忌!”原来我刚才说了“猪”字,这是信仰伊斯兰教(这类人被称作穆斯林)的回回们最大的禁忌,自古伊斯兰教禁食猪肉,这也是回回等信仰伊斯兰教诸民族的饮食禁忌之一。 公元七世纪穆罕默德传布伊斯兰教时,把禁食猪肉作为教规,视猪肉为污秽不洁之物。《古兰经》中,有禁食猪肉的经文,称为哈拉目(阿拉伯语,意为禁忌非法的)。伊斯兰教传人中国后,这一禁食习俗同时传人,除此之外还不能食用血液,以及驴、马、骡等非反刍动物的肉。 如果我当着一个回回的面说要吃猪肉,那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严重的甚至会起肢体冲突,不用想先前胖子就是闯了这等祸事,刚才要是被别人听到定当像胖子那般被人打将出来,胖子这时在一边打抱不平:“说什么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可没有人跟我说什么俗呀!”说罢,他朝小马招招手:“待会到了车上你就好好给胖爷说说还有哪些俗?免得届时被人打了还懵懂不知!” 其实这事我们也不放在心上,只一门心思想着赶路,如果没有意外,从兰州到玉门是可以朝发夕至的,但是我们出发的时间就有点晚了,再加上小马开起车来也是谨小慎微的,要到玉门的话,至少也得是晚上**点钟光景了! 过了武威就到了张掖,这是古代匈奴人建立的“黑水国”所在地,汉武帝置张掖郡,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景色却愈加的荒洪,看到远方巨大绵延的红色的“阿兰拉格达”(意为红色的山),老胡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了。 汽车行走在这色彩斑斓气势磅礴的“阿兰拉格达”之间显得尤为渺小,几只苍鹰盘旋在碧蓝的天际,俯视着这茫茫群山,一股空前的静谧感攫住了我们的心神,我们彼此都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车窗外边光怪陆地的景象! 遥想当年这里曾是商队驼铃声声的“丝绸之路”,兵家必争的“河西走廊”,我似乎隐约见到了当年西出塞外的张骞,奉旨和亲的王昭君,取经途中的唐玄奘,奉诏前去西域寻找神仙的丘处机,还有那抬着硕大棺材准备收复新疆的左宗棠 过了张掖市就到了酒泉地区,这里是我国的卫星发射中心,景色愈加荒凉,路上都是荒凉的戈壁,长着稀疏低矮的骆驼刺、芨芨草等耐旱植物,恍如美国西部,从这里到赶到玉门也就一百来公里,按照我们现在行进的速度两个钟头就可以赶到玉门吃晚饭了,想到玉门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副广阔苍茫、深沉磅礴的图景,明月出关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汽车一直在爬山,沿途一如既往的荒凉,原来这玉门市就是建设在半山腰上,车已经穿过头顶上几只粗大管道折成的城门,终于到了神往的玉门老城了,然后在一个公园附近停了下来,老胡神情尤为激动,从未见过的精神矍铄,恍如回光返照般。 只见他下了车甩开了步子将我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去追抚这座“石油之城”当年的无限荣光,当年一群外来淘金者在河西走廊中部祁连山脚下的玉门老君庙人工挖掘出中国第一口油井,让中国从此摘掉了“无油国”的帽子。 可让我们感到惊奇的是:夜幕降临下的玉门,站在街头四下张望,目之所及破败萧条,空无一人,宛如鬼城,到处是异化了的前苏联“哥特式”的红砖房,隐隐约约还可以见到门梁上方的红五星,时光仿佛停滞在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在高速发展的中国,这实在太有点不同寻常了! 我们信步来到一个公园前,公园很寂静,公园里一左一右矗立着铁人王进喜雕塑和在玉门老君庙发现中国第一口油井的地质学家孙健初纪念碑,这两个人不仅影响了玉门,也影响了中国石油发展进程。 离开公园,在一个油田管理局大院旁边,是玉门文化宫,挂着“再创辉煌”标语牌的大楼已经掉漆,显然废弃多年。文化宫卷帘门紧锁,上面贴着封条,落款日期是五年之前,楼顶不仅长了很多杂草,甚至还长出几棵小树来。 居民楼早已人去楼空,有的大楼玻璃破碎风化,只留下一张张空洞的窗户,有的楼门窗全用砖头水泥封上,就连路边的新华书店和清真寺都荒废了,夕阳西下,一个半大的孩子正捡起地上的砖头砸着窗户上的玻璃,以此来取乐 这是一座随着石油资源的逐步枯竭而即将死去的城市,从花团锦簇的成都来到这鬼域一般的玉门死城有种亦梦亦幻的不真实感,更为悲戚的是老胡,此刻的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跟梦想,此刻轰然坍塌。 在他当年返回大上海的若干年里,每当午夜梦回,还是想回到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其实人生在世,每个人的心目中都有这么一个秘密花园,当历经千辛万苦重返这个神秘花园时,却发现这里早已荒芜的连杂草也没有了,而直接就变成了沙漠,此时回头再看,已是百年之身,那种失落的痛楚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老胡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手下抖抖索索的抚模着公园里的断壁残垣,嘴里还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马在一旁催促道:“我们还是回玉门镇吧,这里晚上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经过这么一整天的颠簸,全身都快颠散了架,再加上一身的臭汗,是时候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了,可此刻那老胡似乎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不住的唏嘘感怀,胖子有点烦躁起来,耸了耸背上的背包道:“老胡头你究竟要搞么子鬼喽?要逛公园,我们明早陪你过来怎么样?现在乌漆麻黑的” 我们眼巴巴的看着老胡,他是我们这一行的向导,只有他才能带着我们进到当年传说中的“金刚山”解除我们自身的苦厄,否则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功亏一篑,可现在见到这老头如此的落寞消沉,不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好用强 此刻已经快要夜幕四合了,晚霞收敛了最后一丝霞光,朝霞暮雨晚霞晴,明天肯定还是一个大晴天,只是来自祁连山的山风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愈刮愈大了,我也有点担心起来,因为按照计划我们明天就要进山咧! 我放下背包安慰老胡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放不下吗?”当年的胡抗美是一个热血青年,在响应了伟人的号召投身到了这方兴未艾前途无量的石油事业中来。 现实跟理想就是有那么些差距,作为编外人员的胡抗美削尖了脑袋想挤进编制之内,无奈自己长相不出众,说话欠玲珑,只好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还所幸自己写的一手好馆阁体,所谓馆阁体指流行于馆阁中的力求典雅庄重的字体,即规范、美观、整洁、大方,馆阁体虽然在追求个性的当代时常遭人诟病,但在当年时兴贴大字报的年代,这是一项很重要的资本! 胡抗美很快得到直属领导的赏识,并暗示他有进政宣部门的潜质,在当年这可是呼风唤雨的部门,真所谓“女为悦自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胡抗美也这领导充当一线耳目,甚至为了治好领导的痨病而亲自上山去找那珍贵的冬虫夏草跟祁连山锁阳,也因此遭遇到普渡门赵宝一干人等,并跟着裕固族的亚赫头人进到了所谓的虚数空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油田上的筒子楼 让我好奇的是当年究竟在那山洞之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其他的人均是如同泥牛入海般,杳无音信,而独独就这胡抗美回来了呢?之后为什么这胡抗美就一直命运多舛没能如愿进入政宣部门?所有的谜底都在这胡抗美一人身上,而他守口如瓶避讳莫深,如果在这个时候掉链子,那岂不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老胡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是顿悟过来,怔怔的看着我,我被盯得心里发毛,将目光转向了胖子,胖子见老胡似乎回心转意,于是上前去想将他扶起来,没成想那老胡一把打开胖子伸过来的手道:“我不走,我今天就在这里等它!” 听到这话,众皆愕然,这胡抗美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他口中的“它”究竟是谁,是男是女,是人还是鬼!胖子似乎没有耐心再跟他在这里穷蘑菇下去了,上前将老胡的双手反剪起来,然后直接扛起来就要走 那老胡却像是小孩般扑腾踢蹬着,鸣镝实在看不下去了,喝令道:“还不快点放下来!”胖子自只好作罢,将老胡随手一扔,老胡没事人一般拍打拍打自己身上的浮尘,依旧一声不吭的坐在那破烂的水泥墩子上! 我只得问小马:“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住宿的?”小马为难的饶饶头道:“据我所知这里好像没有旅店之类的!”末了,小马有点难为情的说:“那那要不要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们?”我听出了弦外之音,赶忙从胖子身上掏出钱来,递了过去,小马数了数之后又递过来几张道:“给多了!”我再次将钱给推了回去:“你就拿着吧,明天早上还要来接我们的呢!” 小马犹犹豫豫的看了我们一下就转身朝自己的车边走去,胖子有点不岔了,恨恨的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这小子!”想必是胖子埋怨这小马不够仗义,将我们就这样撂在这里了,我们三人也泥塑木偶般或站或蹲围在老胡的身旁! 这像极了法国荒诞喜剧里《等待戈多》里的场景,而我们就像那两个傻瓜般的流浪汉,出场也异曲同工般的荒诞不经,喜剧里一出场就有两个流浪汉在荒原上自称要等待戈多,可是戈多是谁?他们相约何时见面?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们仍然苦苦地等待着。为了解除等待的烦恼,他俩没话找话,前言不搭后语,胡乱的交谈,他们一会儿谈到忏悔,一会儿谈到应该到死海去度蜜月,一会儿又讲到《福音书》里救世主和贼的故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个流浪汉终于等来了一个男孩,他是戈多的使者,他告诉两个可怜的流浪汉,戈多今晚不来了,但明天晚上准来。第二幕的内容仍然是这两个叫狄狄和戈戈的流浪汉在等待戈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们继续等待戈多,为了打发烦躁与寂寞,他们继续说些无聊的话,作些荒唐可笑的动作,到最后又等来了戈多的使者—那个男孩,他告诉狄狄和戈戈,今天戈多不会来了,但他明天准来,周而复始 而现在我们陪同这胡抗美在等待“它”,同样的,“它”是谁?“它”跟老胡约好什么时候见面?我们也不得而知,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此刻个个像是被压抑住了的活火山,彼此一言不发,个个呆若木鸡的杵在这漆黑的公园中!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估模着过去了两个钟头,我们像是赌气似得守在老胡身边,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嘟嘟”的汽车声,随即就见到了两道明亮的光线刺破了这漆黑的夜晚,这难道是“它”的使者来告诉我们:“它”今晚不来了,明晚一定来!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感到欣慰了,至少下半夜可以好好休息了! 灯光里走来的是小马,我们起身上前,只见小马手里拎着好大的一个塑料袋,我们好奇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好家伙!原来全是泡面卤蛋跟火腿肠之类的食物,我心头一热:“小马,你”小马嘿嘿一笑:“我从镇上买的,就这些了,你们将就着吃吧!”说罢拎来了热水壶给我们泡起面来 在闲聊中得知,原来这小马是顶替他哥出来跑车的,他哥这几天因为胃病犯了在住院,所以小马顶替他几天,先前是想尽早回到医院,但在半路上又折返回来给我们买来了这些食物,说实在中午只是吃了一碗刚刚垫底的“兰州拉面”,此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胖子一口一个卤蛋,连吞了四五个,被噎的直翻白眼,然后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揩了揩,上前拍了拍小马的肩头:“今后有什么事情到北京找哥去!”说罢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胖子是个性情中人,此刻悔恨先前误会了小马,想着如何弥补,却不成想又犯了穆斯林的禁忌,回回是最反感勾肩搭背的,小马忙不迭的从胖子的“魔掌”之下挣月兑出来,远远的站开,不再搭理他,胖子也不以为意,他的注意力在泡面上 老胡并没有精神异常,胃口也大好,将我们为他泡好的面风卷残云般“稀里哗啦”悉数干掉,连汤汁也喝的涓滴无存,看到我们吃饱喝足,小马说:“你们可以在这周边随便找间房子住下!”我有点好奇了,还有这等好事? 小马说的一点没错,在全国房价一路高涨的今天,有的大中城市已经是数万一平米了,而在这里每平米不足五十元,没错,一套在沿海几百万的房子在这里只要五六千元,如此低廉的房价依旧挽留不住人们已决的去意,从而也萌生了好多以拆房为业的行当,因为拆下来的建筑材料都比这房价要高! 既然这样就事不宜迟,因为初来乍到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危险潜行在这漆黑的夜幕之中,我们要在这公园附近找到废弃的居民楼凑合一夜总比露宿荒野要强,举目之下,可以见到公园四周都被楼房包围着,里边黑灯瞎火的,想必也都是废弃的房子,我们随便找那间都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公园里老胡的一举一动。 于是我们分好了工,胖子跟皮特痒去找合适的房子,我跟鸣镝还有小马守在公园里老胡的身边,他们要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用手中的手电朝着我们晃几下,老胡依旧像是不倒翁般,闭上了双眼坐在那水泥墩上前后的晃着自己的身子! 这玉门当年是建在祁连山半山腰上的,众所周知,山里的气候是冬暖夏凉,早晚温差还是比较大的,现在又快到了盛夏时节,但还是凉风习习,如果按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的话,到了下半夜肯定是夜凉如水,这老胡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扛得住还是个未知之数咧!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们几个被小马的车灯所笼罩着,胖子跟皮特痒钻出了这光幕消失在了夜幕中,起初还可以见到几束狼眼发出的微弱光线,此刻全然就杳无音信了,我心下着急,跳出了车灯的光幕朝着四周的居民楼一阵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我恍然见到了东北方位的一户人家有灯光亮起,但那决然不是胖子他们,狼眼的灯光不是这般发散型的,而是尽可能的聚集在一个焦点上,这样的穿透力才够强,而我所见到的灯光俨然是白炽灯散发出的,透过窗户还可影影绰绰见到似是有人在屋子里走动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已经选择了这个房子,然后将房间里的灯给拉亮了,所以才让我们见到了这样一幕,但是为什么这俩不给我们手电灯光作为信号呀,觉得这事情有点儿蹊跷,我还是上楼看看比较保险,鸣镝也认同了我的观点。 我掏出了一只狼眼,然后拧亮之后就踏进了夜幕之中,这里的夜晚似乎较之其他的地方要更黑点,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汁,真所谓夜黑风高,历代的绿林豪杰就是趁着这样的天象出来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皮特痒在国内虽然是一个气象科学家,但是我跟他无法沟通,鸡同鸭讲,所以也无法得知这样的夜晚会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天气状况,这种天象在道家看来实为不祥,于是我折返了回去,从背包掏模出了一沓辰州符以防不测! 我循着那灯光的方位朝东北角的一栋红砖结构的居民楼走去,这楼房我在天没黑透的时候见过,蛮有印象的,那是上世纪起八十年代的红砖筒子楼,所谓“筒子楼”建筑又称为兵营式建筑,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因为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状如筒子,故名“筒子楼”。 “筒子楼”面积狭小,每个单间大约有十几个平方米的面积。它是颇具中国特色的一种住房样式,是七八十年代中国企事业单位住房分配制度紧张的产物。这种有着长长的走廊、卫生间和厕所都是公用的房子,其前身不过是各个单位的办公室或者是单身职工宿舍。曾经有无数的中国人在筒子楼里结婚生子,奏鸣着锅碗瓢盆交响曲,眼前的这幢筒子楼应该是油田职工的住房,但是现在大多数是人去楼空了。 当我钻进了筒子楼狭长的阶梯的时候,恍如隔世,这是预制板搭建起来的楼道,里边的钢筋也虬扎在外,扭成了怪异的形状,像是一条条随时暴起伤人的毒蛇,透过预制板可以见到脚下硕大的缝隙,几乎可以将整个人给吞噬,狼眼光线所到之处,还有丫丫叉叉的玻璃碴子跟干透了的老鼠屎,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如履薄冰般行走在这预制板楼道之上! 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被这钢筋勾到,被玻璃碴子划到,被那缝隙给吞噬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上了多少台阶也没有见到有光线透出的楼道,先前在公园的地面上见到时,目测也就是在四五楼的样子,我的精力全放在了这预制板的楼道之上了,却忽略了现在自己究竟爬到几楼了! 我停住了脚步稍作休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用手电照了照脚下,我感觉自己置身在一片荒洪漆黑的混沌之中,一股地狱般的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搅动着这楼里的霉腐的气息,撩拨着我的嗅觉,再这样下去,我肚子里就要翻江倒海了,那先前方便面就要白吃了! 当务之急是赶忙回到楼道上去再作计较,在那上边至少比微微颤颤的站在这预制板上要安全的多,当我前一脚踏在那楼道上的时候,就听到身后轰然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那预制板已经坍塌了,扬起了一股巨大的灰尘,我掩住口鼻退了回来,心下一阵后怕,晚上几秒我可能跟这楼道一道被摔得粉身碎骨了,这下我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了! 现在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楼道里的房间里了,楼道里一如既往的乌漆麻黑,狼眼光线所到之处也是同样的黑乎乎的,楼道里堆满了废弃的蜂窝煤炉,还有散了的蜂窝煤,想必当年是在这楼道里生活做饭,所以才导致这里被熏得像是过了火似得看不清原来的面目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诸如破椅子烂桌子之类的杂物将整个楼道堵得没有落脚的地方,没办法,我只得就近推开一扇门,然后走到窗前给公园里的鸣镝他们用手电发去信号,结果试了好几家均是大门紧闭,老式的合页搭扣全都上了锁! 我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自己就是这赤手空拳的上来的,除了那把辰州符之外就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了,我将希望寄托在这楼道里了,也许能够找到诸如火钳之类的东西可以将这门给撬开。 我低着头,撅着在楼道里一阵翻捡,油腻腻的味道混合糟朽的味道熏得我直欲呕吐,一沓泛黄的老报纸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当掀开那些废旧的报纸包装箱的时,一条灰白而体型硕大的蠹鱼从里边钻了出来,吓得我差点一个屁蹲坐在地上,这么大的蠹鱼本道爷还是第一次见到 惊魂甫定之后,我继续翻捡,想找到可以破门而入的工具,楼道里静的可怕,只听到我窸窸窣窣的翻捡声,突然我感到脖子一凉,我不以为意的用手一抹:这楼房年就失修,漏水应该是正常的,但心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又不是顶楼,我上来的时候发现外边也没有下雨,怎么会漏水,这里也好久没有人居住了,也不可能是用水管道,或者下水管道漏水,一股凉意从我的背脊处升起 我陡然用狼眼朝头顶上的天花板照去,顿时好比扯开两片顶阳骨,倾下一桶雪水来,就见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一动也不不动的直愣愣的盯着我,那双眼珠是属于掉在天花板上的那个“人”的,如果还能算是人的话,哪有人会掉在天花板上行走 我被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往后退了退就绊在了那捆就报纸上,一个趔趄手中的狼眼也月兑手了,划着弧线掉落在楼梯间附近的时候,那电筒的光线正好就照在了天花板上的那个“人”身上,我麻着胆子凑身上前,就见到了那是穿着一身火红色“布拉吉”的年轻女孩,她惨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一抹笑意之后,就恍如蜘蛛般手脚并用的隐入了手电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了! 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了,我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了辰州符,这辰州符需要用鲜血来祭法的,我急得团团转,将手指伸进了嘴里,试了几下,却锥心的疼痛,十指连心果真不假,怎么也下不了那个决心,犹豫了半天,只好将手指抽了出来,狗血影视剧上的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随时随地,想咬就咬,脸上也没有丝毫苦楚的表情,仿佛咬的不是自家的手指一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次见到布拉吉 第一百二十章:火红色的布拉吉 我望着牙印犹在的手指,心里从未有过的惶恐,胖子跟皮特痒此刻不知道在哪儿,没有他俩在身边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但毕竟出身火居道士,等我闭上眼睛摒住了呼吸,摄住心神,默念起了《清心咒》水中无鱼水自清,心如明镜月无尘过了半晌默默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异象也烟消云散了,我走上前捡起了狼眼电筒。浪客中文网 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的眼皮直打架,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找什么火钳了,直接就是一脚将眼前的一扇门给踹了,“哐噹”一声过后,那门就应声而开了,一阵霉味迎面扑来,呛的我咳嗽连连! 待到尘埃落定,我用手电照射着房间里的摆设,除了一张木床之外还有一个老式的课桌,上边全部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我用手电照了照墙上,上边还贴着几张褪了色的奖状,上边端庄的毛笔字还清晰可辨:某某同志,在“安全生产”月期间,表现突出,兹授予劳动模范的称号! 但是最为关键的某某同志的位置上像是被人有意的将这张奖状主人的名字给撕掉了,我也不以为意,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就算知道这张奖状的主人又有何妨,我的这番想法也仅仅是好奇心驱使罢了。 让我感到更加好奇的是那张老式的课桌,说实在的,我对于这种课桌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记得我上学那阵,都是这样的老式木头课桌,当年在学校学习鲁迅先生的《早》,就提到他自己早年在三味书屋里读书的时候也用的这种课桌,为了督促自己上学不再迟到,于是在自己的课桌上用小刀刻下了一个“早”字,从那之后,鲁迅先生果真就没有迟到过了! 当时在木头课桌上刻字成了一种时尚,我当然也不例外,此刻见到这个课桌,仿佛见了故人般,我用手电四下照射想找在这课桌上是否有刻字,果真没有让我失望,就见到在课桌的右下角就刻了一个端端正正的“谨”字! 我微微一笑:看来这课桌的主人也未能落俗,这个“谨”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呢?是表示这张课桌的主人的名字还是表示自己今后行事要小心谨慎呢?我拂了拂课桌上厚厚的灰尘,然后拉开了抽屉 在手电的照射下,就见到了在课桌抽屉的正中央方方正正的躺着一本酱褐色的塑料封皮工作日志,上边是一群群欢歌笑语的姑娘,梳着油黑的大辫子或刘海齐眉的短发,跳跃着,嬉闹着,翻开扉页,就见到在泛黄的纸张之上几个毛笔字赫然在目:下乡光荣!在毛笔字旁边有用蓝色墨水写的一首打油诗:党是父母队安家,广阔天地把根扎,一生奋斗一生乐,立志干到白头发!时间是一九七六年五月! 翻开几页后才发现大部分都是用蓝黑墨水写就的工作日志,很多在泛黄的纸张上已经褪色,我无暇细看,粗略翻了翻正准备就揣进冲锋衣的兜里,想着如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发现中间被人为的撕去了好几页,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用手中的狼眼这个时候不争气的眨巴了几下,我心下嘀咕:无量寿福,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我拍了拍手电,然后咬在嘴里,快速翻开被撕的前一天的工作日志没头没尾的看将起来: 上边来了几个从苏联回来的专家,面对这情况也是大感诧异,前几天是遇到了黑曜石层,打坏了几把钻头,今天黑曜石层倒是打穿了,却从地底下流出了酱褐色的液体,到了下午时分,液体的颜色由酱褐色逐渐转变成鲜红色,像是—血,然后在“血”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x,在这段文字的下方继续补录: 作为无神论者,是我思想觉悟不够高,这世上哪有什么牛鬼蛇神,就是有,也被我们打到了了,批臭了,该反省!该反省!一连写了七个该反省! 我盯着被撕掉的笔记本发愣,想必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藏在这被撕掉的日志里,可能这事情出乎了这笔记本主人的意料,而且违背了当时的时代主旋律所以被撕掉了,否则成为别人攻击的罪证,看来这个叫“谨”的还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 就在这个当口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我揣好笔记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口,这也许就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推开窗户一看,心下不由凉了半截,这苏联时期的筒子楼的外墙都是直上直下的,连窗台都省了,要想从这七楼下去,除非你有那壁虎游墙的功夫! 举目四望,想找出刚才巨响的方位,哪能如意,隐隐听到胖子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全然不见丝毫的光线,我将半截身子伸出窗外使劲舞动着手中的电筒想让胖子他们能够得以看见,这个时候我是打死也不想折返回到筒子楼的走廊去的,回想那刻骨的寒意让我多年以后还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就在我进退维谷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丫还杵在上边耍叉给谁看呐?还不快下来,你叔都打上门了!”这是胖子那货的声音,此刻听来不啻于天籁之音,我定了定神,就见到先前一干人等就站在公园前的汽车灯光之中,借助灯光,我发现自己就站在二楼的窗沿前,离地不足三米,而我此刻像个二傻子似地舞动着手中的电筒 我想也不想一个鞍马翻身越过窗沿就下到了地面,可能是绝地逢生的狂喜使然,这一下去就猝不及防间摔了个四仰八叉的,所幸不在汽车灯光照射的范围,不然就糗大了,我翻身起来,一拐一瘸的朝胖子他们跑去 在车灯的照射下,我发现拉拉杂杂多出了好些人,瘦高的那个就是我凭空冒出来的“六叔”当然还有当年的跟班“长脚”杜长生,除此之外还有好些小喽啰,手上似乎都拿着真家伙,昏黄的汽车灯光将人影拉的老长老长,空气中盈动着一种不安的气息! 我心里一凌:这些人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可眼前两辆簇新的“牧马人”似乎告诉了我答案,小马的破猎豹简直是完败,众人见到我过来,将包围圈松了松,我扒开人群就见到胖子一干人等被围在中间了,胖子情急之下就搬起了救兵,殊不知我刚刚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但是回头一想:这六叔虽然行事乖张,但一口咬定我是他侄儿,虎毒还不食子咧,所以胆气一壮,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说,那六叔见着了我,脸上的神色也似乎有些松动,但依旧是教训的口吻:“海伢子!你跟过来搞么子喽?” 我没做搭理大咧咧的走了过去,胖子看到救兵到了,也脖子一梗,不断舞动着手上的兵工铲,鸣镝跟皮特痒也不甘人下舞动着登山杖,三人背靠背将个老胡团团围住了,而小马却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我问胖子怎么啦! “你问问你叔去,什么都有个先来后到,这老胡不一直跟我们一块嘛,他们不由分说就要抢人,当我胖爷是太鼓达人么!”说罢还哼了一声,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是误会了! 作为搬山道人的六叔向来行事乖张,做起事情来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要老胡也是这般,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在“长脚”杜长生的私人会所里,我们还当着他的面顺走了换魂藏箱跟bp机,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此刻已经到了深夜,这里气温陡然下降,猎猎的山风像是鬼哭又像是狼嚎,我搂了搂上衣打了个哈哈道:“这大半夜的,就为了这档子破事,你们累不累呀!”我这话是说给六叔听的,可六叔跟那些喽啰们像是生了根似地杵在山风中,我的话也瞬间消失在了风中,这倒是让我多少有点尴尬! 我心生一计,从冲锋衣的兜子里掏出了那本工作日志四下扬了扬:“刚才在筒子楼里找到的,有些事情,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到这个时候还搞窝里斗”我边说边观察六叔的神色。 果然不负我所望,六叔脸上抽动了一下,虽然是背着汽车的车灯,我依旧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个方法奏效了,六叔挥了挥手,一干人等顿时松开了包围圈,气氛也明显的缓和了下来,胖子将兵工铲往地上一戳,一手叉腰恨恨道:“跟胖爷我斗,我看你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六叔上前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上?”我扬着头没做搭理,六叔也没了一贯颐指气使道:“你你是不是进楼了?”说罢用手指了指我先前跳下来的那栋筒子楼,我满不在乎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六叔转过头朝“长脚”对视了一下,俩人脸色似乎较之前更为凝重,六叔问道:“那你在里边遇到了什么?”我见他俩这般郑重其事,想必事关重大,也就不再故作高深,将里边的遭遇一咕脑全盘托出! 听完之后的六叔木着脸没有任何神情,也不做言语,我心下不岔:娘的!还亏本道爷说的眉飞色舞的,敢情在他二位看来我就是二傻子呀!我憋着这口气收起了笔记本找胖子去了,胖子正坐在老胡身边的墩子上跟皮特痒对着水壶喝酒咧,上次去了苗疆,胖子也似乎好上了这口,也学着苗子那般军用水壶不离身,也不知道这货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顺来的! 我接过胖子递过来的水壶,仰头就是“咕咚”一大口,这酒太烈,辣的我直冒眼泪,头重脚轻的,不过驱寒倒是不错,我撇见六叔正在跟杜长生嘀咕着什么,此刻虽然暂时缓解了紧张气氛,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要是再次火并起来,我们还是鱼肉,所以要时刻提防这两个老家伙! 连日赶路的再加上一夜没睡,个个都心力交瘁,胖子用肘子碰了碰我道:“房子找到了么?”我蹲在地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晃荡酒壶道:“这房子有古怪,而且这两个老东西似乎知道这房子有古怪,我们且看他们怎么安顿!” 果然,没过一会,六叔朝我们走了过来,我不由紧张起来,虽然知道此人现在不会对我们构成实质性的危害,但要是他让我再上虎山行呢!想着里边的一系列遭遇就头皮发紧,我将酒壶递给胖子,将胖子身边的工兵铲扒拉过来,呆会只要六叔提出这般要求,我就提前发难,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一块行动?”这句话明显是在征求我们的意见,可那语气那气势却叫人不容置驳,胖子借着酒劲犯浑了,大着舌头:“胖爷最不喜欢捡别人的剩菜剩饭了,凭凭什么要我们跟跟你行动”我拽了拽胖子的胳膊,胖子油盐不进,依旧嘟嘟嚷嚷的,鸣镝跟皮特痒倒是未置可否,情况显而易见,此刻要是不跟六叔一块行动,今晚上哪儿歇脚都是个问题咧! 六叔见状就知道我们已经默认了,转身朝那些小喽啰摆摆手,众人就跳上车,小马今天已经算是仁尽意至了,此刻再叫人家随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正想上前让他回家,没成想他主动过来道:“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吧!”我看了看他坚毅的眼神,欲言又止了,我们跳上小马的猎豹跟着六叔的车队绝尘而去! 附近有一大片胡杨林,这里的胡杨树并不多,它的面积和规模比不上内蒙古的额济纳。在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驱车赶往胡杨林拍摄,快要到目的地时只见天边出现了一大片血红色的光带,这样的光影让一车人兴奋,老天太给力了,真是好运气啊。枯死后千年不倒的胡杨在荒凉的戈壁上千姿百态,造型不一,有一种独特的美,在夕阳如血的清晨更给人一种诡异和神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