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登仙》 第一回 方子摘 方子摘一路狂奔。他竟然忘了,师傅这个月不在门派。他竟然忘了,如今已是深夜。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忘了,路的尽头是悬崖峭壁。但是他不能回头。因为大师兄正追在他的身后,此时大师兄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出鞘利剑,剑锋三尺,寒气逼人。 凌霄正冷冷地看着远处的背影。七师弟方子摘确实是个练武奇才。师傅这一套独门轻功,师弟只练了三年,如今竟然连他都一时追不上。可是他不能不追。因为方子摘撞破了他和师娘的事。方子摘非死不可。想到这,凌霄握剑的手握得更紧了,目光也更冷了。 终于,方子摘停了下来。再远的路也有到尽头的时候,何况这条路本不长。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身后风声猎猎,凌霄已经近了。方子摘猛然转身。他立刻就对上了凌霄那冰冷的目光。凌霄站在一丈之外,虽然也同样喘着气,但是他站得很直,如同一杆挺拔的标枪。见到方子摘望过来,凌霄冷冷开口道:“跳下去,或者滚过来。” 方子摘喘着气道:“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凌霄摇摇头,又说了一遍:“跳下去,或者滚过来。” 方子摘牙根都咬出血了。他缓缓跪倒在地道:“大师兄,求求你……” 凌霄皱眉,正要上前给他一剑。就在此时,方子摘出手了。他本来要跪下的身子猛然往前一扑,方子摘竟然不知何时偷偷在手中握了一把泥土,此时趁机洒出。这一下出乎意料,凌霄大吃一惊,也不及分辨是何物,连忙侧身闪避。方子摘却趁这机会,一下子朝凌霄扑了上去。 当凌霄发觉方子摘洒出来的不过是一把泥土时,方子摘也已经扑到了面前。凌霄虽惊不乱,狠狠一剑直刺方子摘的胸膛。这一剑迅捷无比,离得又近,方子摘要想避开是千难万难。 果然,方子摘完全避不开这一剑。剑光一闪,利剑已经穿入了方子摘的胸膛。凌霄心中一喜,正在拔剑再刺,那方子摘竟然来势不绝,一下扑到了身前。凌霄此时再想闪避却闪避不开了。被方子摘一扑,两人同时滚落在地。 方子摘扑在凌霄身上,不顾胸口还插着一把剑,狠狠就是一口朝凌霄的咽喉咬去,吓得凌霄连忙侧头闪避,他握剑的手也立刻松开,转而去推方子摘扑上来的身子。方子摘一口没有得手,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又张口去咬他的手,他的脖子,他的脸。凌霄出身名门,几时见过这般如同疯子一样的行为。眼见方子摘状若疯狗,他就算武功比对方高,也是吓得心惊胆战,十成的武功连五成也发挥不出来了。 此时的凌霄一心只想挣月兑方子摘那如老虎钳一样的双臂,他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的扭打正慢慢接近悬崖边沿。原来方子摘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想要把凌霄拉着一起陪葬。二人越来越接近悬崖,三丈、二丈、八尺、七尺……就在离悬崖不过三尺的时候,二人不远处多出了一道淡淡的人影,他一闪身到就到了两人身后,伸出右脚朝方子摘背心狠狠一踢。方子摘只觉得后心一痛,眼前一黑,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昏了过去。 凌霄正在奋力挣扎,突然觉得方子摘的手臂一松,那加身的几百斤力气已经荡然无存。他面色一喜,这才发觉有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他。凌霄心中一寒,不过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样貌时立刻欣喜道:“明霞,是你!” 这被叫做明霞的人正是刚才一脚踢昏了方子摘的人。此时冷冷开口道:“真没用!没想到杀一个武功比你差这么多的人都会失手!”他的声音虽低,却如黄莺出谷,这人竟然是个女子。 凌霄面上涨得通红立刻想要分辨:“我……” 明霞打断他的话道:“住口!看看你身后!若不是我赶来,你早和他结伴去了黄泉,还有脸说!” 凌霄一惊,连忙回头,立刻看到了黑漆漆的深渊正如同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口,此时他离这大口的边沿不过三尺。凌霄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推开了方子摘的身子,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女子身侧。 女子看了看昏迷的方子摘,目中闪过了一丝奇异之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霄此时缓过了一口气。他立刻上前几步猛然一抬腿,把昏迷中的方子摘一脚踢下了悬崖。 女子一愣,怒道:“你干什么!” 凌霄不明所以,喃喃道:“我……” 女子却突然平静了下来道:“好好处理一下,别让人看出什么不妥之处。”说完,她人已经飘然离去。留下了依然茫然的凌霄伫立当场。 方子摘在做梦。他梦见自己是一只飞鸟,正飞着突然又变成了一条鱼。变成鱼的他被一条大鲨鱼追赶,正在奋力地往前游,却一头撞进了渔夫的渔网里,被捞上了船。方子摘于是惊醒了,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在一张网里。一张绿色的网。 在悬崖的崖壁上攀附着无数的藤蔓。这些藤蔓互相纠结,成了一张藤蔓编织的巨网。方子摘此时就被兜在网里。他被人从上面一脚踢下来,竟然没有跌死。方子摘笑了。看来自己命不该绝,他虽然在笑,但是目中却露出狠色。凌霄,只要我方子摘不死,总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恨恨地这般想着,方子摘缓缓动了一下,他不敢动得太剧烈,生怕这些藤蔓支持不住他的重量。调整了一下姿势,方子摘开始打量四周。上面是陡峭的崖壁。崖壁是陡峭垂直,想要爬上去有难度。他再往下看。下面是一团雾气,看不清楚离悬崖底还有多深。再看四周。四周到处都是藤蔓,一派欣欣向荣。 方子摘看罢叹了口气,他现在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那一把剑还插在他胸前,血流得并不多,此时血已经自动止住了。方子摘却没有高兴的意思。他知道这一剑已经伤了肺叶。这可比断手断脚严重得多。将伤口周围的大穴封住,方子摘狠狠一咬牙,伸出两手捏住剑身,把剑往外迅速一抽。一股暗红的血水随着利剑一起涌出。这些是胸腔内积存的血水。利剑一拔出,方子摘眼前一黑,胸腔内的刺痛让他又痛昏了过去。 方子摘又做梦了。这一次他梦见自己乘坐在一艘大船上。大船行驶在大江。大江波涛汹涌,把船抛上抛下,有好几次船都差点倒扣进江水里。突然,一个大浪突然朝方子摘迎面打来。排山倒海,遮天蔽日。方子摘大惧,他想要退,想大叫。可是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浪扑向自己。 方子摘惊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只手掌正拍向自己的面门。方子摘不及多想连忙侧头闪避。那只手掌的主人见到方子摘睁眼,拍落的手掌却瞬间缩了回去。方子摘此时也已经看清楚,刚才拍向自己的是一只猴子的手掌。此时这只猴子就端坐在自己一侧,而周围更有十几只猴子,正在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而远处藤蔓上还有一些猴子攀附在藤蔓上,似乎对这边很感兴趣。难怪方子摘做梦要翻船,现在藤蔓兜住他和这群猴子,随时都可能崩断。 方子摘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他赶紧挥舞手臂发出嘘嘘声驱赶这些猴子。哪知道他做什么动作,猴子就有样学样的龇牙咧嘴,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方子摘心中着急,正想去模那把利剑。但就在这时,身下的藤蔓突然一震,竟然整个网兜掉了下去。这本来是件很悲剧的事情,方子摘却突然很想笑。人生的起起落落来得太快了,短短的一天,他已经死了一次活了一次,如今又即将再死一次。不过这一次如果死了倒不太寂寞。想到这,方子摘转头去看那些猴子。刚才闹腾这么厉害,现在知道错了吧。 但是当他真的转过头去,立刻错愕当场。那些猴子竟然手拉着手连成了一串,最上面那一只猴子不知何时抓住了一根大藤蔓,这一串猴子就这么贴着崖壁挂了起来。看来只有他自己一人是真的会掉下去。猴子完全不会。见到这般奇观,方子摘憋闷无比。对于害死他的这些猴子他生不起气,唯有苦笑。 在经过一处崖壁上的大石洞时,突然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洞穴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方子摘的衣角。这只爪子一伸出来,又有数只毛茸茸的爪子伸了出来抓住方子摘的其他部位,有的抓他的手,有的抓他的脚,还有的抓他的头发。而那一个绿色的藤蔓网兜此时已经飞快坠落了下去。方子摘正惊疑不定,这几只猴爪子同时一用力,把他的人整个拽进了山洞之中。 第二回 猴子洞里的大狐狸 山洞之中有十几只猴子。方子摘一被拉进来。立刻被这十几猴子围了起来。其中一只大猴子毛色光亮,双眼炯炯有神,方子摘乍一看,几乎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因为这目光中有智慧的神采,只有人的目光才能这样。这十几猴子很快就发现了杜七身上的血迹和他的伤口。它们很快七手八脚把方子摘扒了个干净,然后看着方子摘的胸口的伤口一阵的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有几只还去舌忝了舌忝。然后那一只毛色最光亮的大猴子突然朝身边一只猴子吱了一声。那只猴子立刻转身奔入了洞穴,转眼消失不见。 方子摘受了内伤和剑伤,再加上疲劳和失血,月复中又饥饿,早已经是没半点力气了,只能由这些猴子摆弄。他看到这群猴子煞有介事摆弄自己的模样很想笑,但是他此时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坠落,把他仅剩的力气都吓没了。 那一只跑进洞穴的猴子很快就出来了。他的爪子里还抓着一株青色草药。方子摘有些吃惊。他认得这草药,这是川芎,看颜色和大小,很上年份。这东西能止痛。方子摘的吃惊还未完。那大猴子已经掰开了方子摘的嘴,把整株川芎塞到了他的嘴里。还用手指捅了捅,好让方子摘快点咽下去。 方子摘翻着白眼,他差点没被这株川芎噎死。就在方子摘庆幸没被噎死的时候,那大猴子又抓起身旁一只猴子捧着的果壳瓢,果壳瓢里盛着大半瓢水,大猴子捏开了方子摘下颚,又把这大半瓢凉水全部给方子摘灌了下去。 如此反复。方子摘的肚子里很快进了十几株草药。他的肚子也鼓胀得像个皮球。因为每吃一株草药,猴子必定要灌他一瓢水。他现在只有翻白眼的份了。猴子们又吵了起来。方子摘还是想笑。他虽然听不懂,但是想必它们正在进行严肃的学术讨论。 很快,又有一株草药被拿了出来。方子摘一眼瞥见就感觉到它的不同。这株草药方子摘不认得,但是它有一股灵气,与别的草药之间的差别就仿佛一把宝剑和一块铁坯。这一次方子摘吞下这株草药一点艰涩的感觉都没有。草药带着一股清凉融入了他的喉咙,他身上的伤痛立刻减轻了几分,连失血过多的眩晕感也消去不少。这一株草药有用!还没吞下草药多久,方子摘就感觉到胸腔内有一股清凉正在抚慰他的伤口。 猴子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子摘。只是没过多久,就有猴子开始抓耳挠腮。猴子的定性总是差的。一柱香之后,这群猴子又吵了起来。方子摘昏昏欲睡,不过他却不再觉得好笑,而是有些感动。他觉得自己长得并不像猴子,而这些猴子为了救他,居然这么费心。方子摘身上的伤痛一减轻,眼皮也渐渐重了起来。那群猴子不知道是哪一只发现了方子摘睡眼蓬松,它们立刻安静了下来,同时看向毛色最亮的那只大猴子。 那只毛色最光亮的大猴子被众猴子一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慢慢转身走入了洞穴之中。方子摘的眼皮合上了。他太累了。在眼皮合上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又被喂了一株草药。这株草药长着翡翠般的叶子,红宝石般的果子,非常漂亮。 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方子摘醒了。他一睁眼立刻坐了起来。然后他立刻发觉,自己精力充沛,身上的伤居然都好了,连胸口的剑伤也已经收了口,只剩淡淡的白痕。方子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不远处那堆衣服穿起来。他现在光溜溜的,真怕哪只猴子看到他身上有什么奇怪部位过来抓一把或者捏一捏。那可够他受的。刚将破破烂烂的衣服套起来之后,就有猴子出现在方子摘身旁,一只,两只,然后是一群。这一群猴子围着方子摘是又蹦又跳,又模又捏。方子摘很庆幸自己英明神武,未卜先知,居然算到要先穿衣服。 那一只毛色光亮的猴子这时候也从洞穴中走了出来。他一见方子摘立刻像人一般朝他点点头,招了招爪子,示意‘跟我来’,然后朝洞穴内走去。方子摘有些哭笑不得,这猴子都成精了。不过他还是立刻站起身,跟在了那大猴子身后。那些闹腾的猴子也一拥,一起朝洞穴内走去。 洞穴很深,但是并不黑暗。因为每相隔不远就有各种宝石、夜明珠之类的东西用做照明。洞穴虽然简陋,但是这些照明的东西都是珍贵无比。方子摘甚至见到了一块脸盆般大不知名的发光宝石,着实让他震撼了一把。 走了一段,方子摘就见到尽头处一间一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中间有一张翡翠玉榻。榻上有一只毛色雪白的巨大狐狸卷曲成一团趴伏着。在猴子窝里居然有只大狐狸。方子摘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 “好了。你下去吧。”一声轻柔的声音响起。方子摘吃了一惊。那一只雪白的大狐狸居然开口说人话了。而领着方子摘来此的那只大猴子居然听得懂,朝那只大狐狸点点头,转身带着他的猴子猴孙离去。 方子摘还未反应过来。大狐狸又开口道:“不必吃惊。我本来只是抱万一的希望,才让猴王编织藤蔓巨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坠落下来。你,就是被猴王所救的人类吧?” 方子摘点点头。按照狐狸的话。它似乎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从它口气上来听,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他做。想到这方子摘叹了口气道:“你们救我,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不妨直说。”有猴精,自然也有狐狸精,方子摘这般想道,立刻不觉得太稀奇了。 雪白的狐狸似乎笑了笑。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想要你帮我发一个讯息而已。” 方子摘皱眉道:“讯息?” 雪白的狐狸点点头道:“本来,是修者的话,这很容易。但你是凡人。就难一点。”说着,叹了一口气。 方子摘疑惑道:“修者?” 雪白的狐狸道:“是哦。修者。可以修行法术的人。” 方子摘动容道:“飞天遁地的法术?” 雪白的狐狸笑了笑道:“当然。飞天遁地。” 方子摘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发讯息?”方子摘不去问修者的事。而是主动问起了狐狸要他帮忙的事。 雪白的狐狸愉快地道:“你很聪明。其实你不问,我也会说。你随便学习一点法术。有了法力,就能帮我发讯息。而我能感觉到,东边离此地三千里外,有一个修仙门派。你可以到那里去。” 方子摘点点头道:“我帮你。” 雪白的狐狸道:“你走上前。” 方子摘依言上前。 那只雪白的狐狸伸出一只爪子轻轻按在了方子摘的胸口。方子摘还没明白,猛然觉得胸口一痛,仿佛有块烙铁在那里烙了一下。他大惊失色,退后几步道:“你……你干了什么!” 雪白的狐狸虚弱地道:“我把讯息封印在你的身体里。等你有了法力,可以输入法力激活。这道讯息就能发出去了。” 方子摘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么做,我会不会有危险。”刚才那一痛,让他生出了警惕之心。 雪白的狐狸笑了笑道:“不会,不会……”说话之间,它的身体渐渐模糊,最后竟然化成了点点灵光,眨眼消失不见。玉榻上只剩下一堆枯骨。 方子摘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那一只大猴子这时候又走了进来。它似乎早知道雪白狐狸会死。看到玉榻上的枯骨一点吃惊的表现都没有,只是拉了拉方子摘,让他跟着自己走。方子摘怔了一下,随即跟在大猴子身后。 猴子领着方子摘按原路返回,在经过一处岔道时候转进了岔道。方子摘默默跟在身后,这岔道越走地势越来越低,渐渐能听到有水声。走了大半个时辰,一人一猴到了一处地下河流旁,流水十分湍急,水边有一根巨大的圆木,圆木中间被挖空,做成了一只粗糙的独木舟。 方子摘看到这河流和圆木,哪还能不明白,他正愁离不开这洞穴。原来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大猴子看了看方子摘,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脑袋。方子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大猴子是让他不要忘记雪白狐狸托付给他的事。他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记得。我会做到。” 大猴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独木舟旁,从那中间挖空的部位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色包裹,转身交给方子摘。方子摘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将那绿色包裹用藤条绑在了身上。大猴子示意方子摘坐到圆木中间去,然后自己在后面用力一推。这几百斤的圆木竟然被一只比方子摘矮一截的猴子一推就推进了水里。方子摘还来不及说再见,就被湍急的水流一冲,连人带圆木冲出了几丈,等方子摘稳住了身影,已经离那只大猴子有十几丈远,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第三回 寻仙踪 地下河经过的地方很黑。方子摘看不见前方,他只能缩着身子尽力稳住平衡。这圆木太粗糙,时不时的歪侧滚动,有好几次方子摘都差点落到了水里。而且地下水所过之处,头顶有时候会有尖锐的钟乳石,水下也偶尔会有大块的凸起石头,方子摘一路颠簸是苦不堪言。 被急流颠簸着冲了大半天之后,远处终于出现了亮光。按照方子摘估计,自己被急流这种速度带着,起码也走了几百里了,这地下水总算到出口了。正想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方子摘赶紧低头。借着远处微弱的亮光,方子摘看得清楚,那黑乎乎的东西只是一块洞顶的大石头。远处的洞穴上方凸出的石头越来越多,而且洞穴也越来越窄。方子摘已经不能坐直身子,只能缩着腿,背脊贴着圆木,任由急流带着冲过去。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流水声灌入耳膜,方子摘在这声音入耳的同时,眼前猛然一亮,方子摘眼睛一眯,只见眼前是青天白云,烈日当空。他已经被地下水流冲出来了。还来不及欢喜,一阵失重感立刻传来,他的人已经凌空。水流的出口竟然是一处瀑布。方子摘身不由己,在飞出一段之后又开始坠落。 “轰!”圆木狠狠砸进了水里,方子摘也紧接着落进了水中。他沉入水中还在头昏脑胀,砸进水里的圆木已经迅速上浮,正好托住了方子摘,再次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 水流依然很急,但是和洞穴中的急流想比差了许多。方子摘抱着圆木漂流了一阵终于摆月兑了眩晕感,翻身骑在圆木上。漂流了小半天,水面渐渐开阔,水流开始变得缓慢,圆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方子摘抬头看了看骄阳,辨认了一下方向,从圆木上翻身下来,朝一侧的岸边游去。他记得雪白狐狸说过,在东边有修仙的门派。飞天遁地的法术。想到,方子摘心中火热。 上了岸,方子摘先将衣服月兑下来搭在河边的大石上晾晒,然后打开大猴子给他的绿色小包裹。他很在意,猴子成了精,会给他什么东西。包裹里面有几锭金银,还有几块漂亮的宝石。金银不说,这些宝石方子摘见过,它们在暗处会自行发出微弱的光,比那什么翡翠玛瑙要漂亮得多。 将这些东西重新包好。方子摘开始查看河岸的树木,想找些野果,他现在肚子很饿。才走出几步,方子摘就看到了一条小路。看到了小路,方子摘立刻又发觉河岸是修整过,有平缓的坡度方便上下。此地原来有人家。方子摘正这般想,就听到一声惊呼,然后是落荒而逃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正慌慌张张的沿小路往回奔。 方子摘自然知道女子为什么慌张,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自己现在是赤身**,大概把人家吓着了。想到这,方子摘模了模鼻子,转回河岸边,也顾不得衣服没干,用力拧了拧就重新套上,沿小路走了上去。 河岸边有一个小村庄。村庄里住有几十户人家,方子摘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开始敲门。他想买些吃的。方子摘是师傅收留的孤儿,平时除了练武,一直是跟着门派里负责采办的李叔干活的。所以他对于买卖很在行,他清楚,自己手里的金银足够普通人家吃喝上二十年了。 门被敲开,走出来一名面色发黄的中年妇女。方子摘一躬身道:“阿姨,我……” 中年妇女不等方子摘一句话说完就打断道:“乞丐是吧。看你长得端端正正,好手好脚,怎么不好好干活,学人好吃懒做!”说着。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方子摘吃了个闭门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有够破烂。若是拿银子出来买东西,只怕还被人当做偷的。想到这。方子摘四下看了看,见左右无人,他一纵身跳入了隔壁的一间房子的大院内。院子里静悄悄的,方子摘仔细听了听,然后飞快地扯下院子中晾着的一件青长衫,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下。将衣服换好,方子摘又蹑手蹑脚模到了厨房。翻了一通之后,除了一张木桌上罩着几盘剩菜,一只大锅里还发现几根煮熟的玉米棒子,方子摘也不客气,抓起一根玉米就啃。啃完之后才将余下的玉米棒全部收进怀里,然后丢了锭银子在锅里,再翻墙出去。 通川的官道上,方子摘现在骑着一匹快马奔驰。雪白狐狸说,东边三千里。方子摘本以为修仙门派应该是富丽堂皇,很容易找到才是。没想到他把查找的范围扩大到了几百里还是没找到什么修仙门派,向人打听也完全打听不出什么来。他心中不禁踌躇起来,难道自己没有机缘? 方子摘正想着,远远看到半里地外,官道有一间竹棚。竹棚前挑着一杆酒旗。方子摘见到这间竹棚和这面酒旗就策马奔过去,他已经是第二次经过这里,他知道,过了此处,要再走几十里才能买到吃的了。到竹棚近前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棵小树下,方子摘大步走了进去。 竹棚很简陋,前后通透,没有灶台和厨房。他们卖的只是冷菜和酒水。里面有三四张破桌子,十几条长凳。一名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在破柜台后面半眯眼打盹,一名年纪约模二十七八的伙计倒还精神,他一见方子摘进来,立刻赶上前。一照面就笑道:“哟,是小哥,您又来光顾了。” 方子摘笑了笑道:“哦?你还认得我。前几日倒是多亏你提醒,我才多带了些吃食。” 伙计笑道:“小哥您这般俊俏的人物,小人怎么忘得了。” 方子摘已经在一张木桌旁坐下道:“熟牛肉切两斤,打四角酒。” 伙计答应道:“好咧,马上来!”熟牛肉是现成的,酒也是从酒缸里舀出来的,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方子摘端起酒碗先喝了一大口,这才夹起一块熟牛肉往嘴里送。酒水有些酸,牛肉倒是好的。方子摘正吃着,突然他灵光一闪,不如向这伙计打听一下。他这般没有目的漫山遍野的找不是办法,之前询问的人也都是生面人,知道什么事也未必真的说。想到这,方子摘笑道:“小二哥。你是本地人吧。” 伙计笑道:“是,小人从小就在通川长大。莫非小哥您想打听什么事?”伙计果然做生意的,方子摘还没问,他立刻猜出了几分。 方子摘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是。我想寻些有本事的人物,学点本领。不久我遇见一位高人,他指点我说,这通川有一群有本事的人,据说还能飞天遁地。” 伙计一听就笑了:“哦。小哥您是听传说来的。我们通川自古就有传说,这大山深处有仙人,能腾云驾雾,飞天遁地。不瞒您说,小人前几年也曾去寻过。” 方子摘一喜,道:“哦?果然有?” 伙计笑道:“是不是真有,小人不知道。小人福分浅薄没遇见。不过小哥您贵人贵相,兴许能找到。不过您找的方向不对。您得去盘龙岭。” 方子摘默默念叨。盘龙岭?随即他点点头道:“多谢。”然后抛了锭金子给伙计道:“麻烦你,包五斤牛肉,装两壶酒,剩的,赏你!” 伙计一见金子抛过来,下意识双手一接,差点没接住。金子可不比铜钱,沉甸甸的。他在这做伙计,见到碎银子就是大主顾了,几时见过金子?而且还是一锭二十两的金子。他一时竟然呆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才如梦方醒,连忙将金子送到嘴里啃了啃,随即又猛然醒悟道:“大爷……大爷!您等,马上来!”他急急地转身,撞翻了一张桌子和两条长凳,差点摔了个狗啃屎。不过此时就算他真的摔了个狗啃屎,估计也不会觉得痛了。 盘龙岭终年云雾缭绕,附近的樵夫和山民都知道,盘龙岭之中的迷雾非常古怪,常常有人会迷失在里面,被困在山里十天半月是常有。久而久之,附近的人就很少踏足这一片区域了。不过一些寻仙问道之人倒常常会来此,自从有人进山没有再出来之后,这一类人来得更多。村民们自然说,进去没出来的人是喂了大虫或者掉进了山沟,但是这一群人坚信,那没出来的人是寻到了仙踪,入了仙门。 方子摘正在盘龙岭的树林中穿行。他习武多年,自然不惧猛兽毒蛇。而且他很清楚,这附近绝对是有修仙之人。在经过一处清泉时,方子摘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累了。今天已经是他进入盘龙岭的第三十七天了。带的干粮自然早就吃完了。有好几次他都走到了出山的路口,但是他却重新转了回去。这种现象只能更坚定他寻找修仙门派的决心。 第四回 仙门 方子摘将背上的一只包裹取下,取出了最后一块**的肉干塞进嘴里,然后摘下腰间的水葫芦去汲水。盘龙岭虽然大,但是野兽却不多,他刚吃的肉干还是半月前杀死的一头獐子身上的。将肉干咽了下去,喝一口泉水,方子摘心中郁闷,怎么还没遇见野兽,真不想吃野果子了。 正这般想着,突然一阵腥风扑面。从泉水对面的树林里窜出了一只吊睛白额的猛虎,它一见方子摘立刻两爪一按地,嗖地一下就窜过了泉水,朝方子摘扑了过来。方子摘一见,不惊反喜,吃了半月的肉干野果,老天总算开了眼,送了顿新鲜肉来。 看着猛虎直直扑过来,方子摘不闪不避。直等它到了眼前,身子才猛然向后一倒,将猛虎从身上让过去,然后两手撑地,腰杆一挺,双腿猛然向上一蹬,正蹬在猛虎柔软的月复部。 “砰!”猛虎几百斤身子被方子摘蹬出了数尺撞在一棵老松上,直撞得老松枝叶晃动,松针簌簌往下落。“嗷!”猛虎一翻身爬了起来,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弓着身子瞪着方子摘,眼睛里冒出火花。方子摘刚才那一蹬让它非常不好受。方子摘巍然不惧地同样盯着这只猛虎。他只怕这家伙跑掉,绝对不怕它攻过来。互相瞪了一会,猛虎又是一声低吼,方子摘只道它又要攻过来,正要摆开架势,谁知道猛虎吼完之后竟然掉转身躯往回跑,那速度之快,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狂风。 方子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撒腿追了上去。他已经盘算着要吃烤肉,哪能让它跑了。但是还没追出几步,突然从半空中落下一团巨大的黑影,黑影一下罩住了猛虎,又迅速缩回去。刚刚还在奔跑的猛虎在这一罩之下已经不见了。方子摘一惊,猛然抬头,然后他浑身发冷,小腿打战。眼前居然有一条身子比水缸还粗的黑色巨蛇,它正半盘着身子,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挡在了方子摘面前。那如一间小房子的蛇头上两只灯笼一样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方子摘。 方子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这么大的家伙,为什么没半点声息就出现了?他连逃跑的想法都生不出。按这家伙的体型和展现出来的速度来看,自己是绝对逃不掉。方子摘不禁后悔起来,为什么要来这盘龙岭,好端端的,自己给这蛇祖宗送上门当美餐了。方子摘思绪一打开,脑海的记忆立刻如同洪水,他想起了李叔,想起师傅师娘,想起这些练武的时光,然后又想起了凌霄。一想到凌霄,方子摘猛然咬牙,抬头去看那巨蛇。巨蛇居然没有像吞猛虎一样把他吞下去,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方子摘心中一动,莫非它嫌自己太小?想到这,方子摘缓缓抬起了一条腿要往后退。脚抬起来,巨蛇没动。脚落了下去,巨蛇还是没动。这半步安全。方子摘又抬起另外一只脚。巨蛇依然只是冷冷盯着方子摘,既不上前也不后退,更没有想攻击。方子摘这时候却突然想起了竹棚伙计在临送他出门时说的话,‘盘龙岭虽然危险,但是真正致命的东西却很少。遇见了猛兽怪物只需按原路返回,即可保得性命无忧。’ 方子摘不相信。他不相信吞了一只猛虎的巨蛇会眼睁睁放他离去。他虽然没有猛虎大,却也有肉。巨蛇没可能突发善心。巨蛇和猛虎的出现都很突然,在此之前明明连普通的野兽都很少。难道……方子摘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不是修仙门派里面的所谓修者正在考验他的求道之心坚不坚定呢?想到这,方子摘抬起的脚落回了原处,本来后退的脚也重新迈了回来。 巨蛇目中露出了奇异之色。方子摘的小腿依然在微微打战,但是他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不停对自己说道:不要退!不能退!那巨蛇似乎看出方子摘心中还有犹豫,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朝方子摘吞了过去。方子摘大惊失色。自己猜错了?难道巨蛇真的是嫌自己肉少,而自己不识抬举,偏偏去挑衅它,这才激怒了它?这些念头在心中千回百转,方子摘猛然一瞪眼,同样朝巨蛇扑了过去。你大爷的,拼了! 蹬蹬蹬!方子摘朝前冲了十几步才顿住身形。他的眼前既没有巨蛇,也没有那张滴着口水的血盆大口,只有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地,远处是一座座阁楼殿宇。脚下坚实的土地和空气中野草的清香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没有被巨蛇吞进肚子去。 方子摘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经过了考验的人,到这边来。”方子摘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阁楼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此人一袭白衣,衣带飘飘纤尘不染,一派神仙中人的气度。 神仙中人……方子摘狂喜,真的被自己找到了!他立刻连滚带爬飞窜了过去。在离人影还有五尺的时候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道:“仙长!仙长!小人想要学道!” 白衣人似乎笑了笑,道:“起来说话。我们修仙之人,不喜这般繁文缛节。”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听得出,方子摘这几声称呼和这几个响头还是让他颇为受用。 方子摘连忙答道:“是!是!一切听凭仙长吩咐。”他又磕了四五个响头,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眼前这一位仙长,年纪二十四五,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但是身上有一股轻灵之气,让人一眼就能分辨他和凡俗之人的不同。他的相貌虽然不是很英俊,但是一脸正气凛然,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白衣人此时也在打量方子摘,他似乎微微有些吃惊,过了好一会才道:“恩。不错。跟我来。”说着,一转身,朝那些建筑群走去。 第九回 锋芒初试 “砰!”第三拳轰来,赵康年出手了。他挡住了方子摘第三拳之后,伸出左手在右手握着的长剑上一抹,长剑立刻低鸣一声,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灵光。赵康年不打算用法诀,他只想用长剑的锋利来击败方子摘。长剑刚刚发出灵光,就被赵康年一手刺出,直刺方子摘的咽喉。他对方子摘虽然没有什么仇恨,却也不想纠缠太久,还是果断些好。 长剑一刺出,擂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叹气。难怪赵康年说什么让三招。他是想把方子摘引到身前。毕竟方子摘修炼过练体法诀,以他的体力若是满擂台地跑起来,还真难抓得住。 方子摘此时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他发现修者的防护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刚才他才使了五成的力道,就能打得防护罩晃动。赵康年这长剑虽然不凡,但是他出招破绽太多,看来是没练过剑术,只是以长剑锋利制敌。 在擂台下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只见那一名杂役弟子身子一侧,让过了赵康年的长剑,接着身形一矮,左手握住右拳,用右手手肘在赵康年肋下一撞。赵康年身上的防护罩竟然被撞凹了进去,紧接着他的身子向后飞出,一直飞出了擂台。 好大的力气!好快的出手!围观众人无不倒吸凉气,从这杂役弟子的出手来看,他似乎练过几年武艺,配合他的练体术,要近身战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场外监督的师叔也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一个杂役弟子竟然一击就把他看好的选手击飞了出去。吃惊之余,他这才开始打量这名弟子。只见他浓重的眉毛,黑而发亮的眼睛。鼻梁不高,嘴唇稍厚,看来是个老实人。这么一个老实人,居然深藏不露。 赵康年此时已经爬了起来。他重新跑到了擂台上,站在了方子摘面前。方子摘一愣,这才想起,哦,掌门说,只分胜负。看来掉出擂台也不算数。赵康年一言不发,突然手中灵光闪动,他要动用法诀了。方子摘也没动。他没有负担,打不过就认输。现在他想看看,法诀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着赵康年口中不断念出的咒语,他的掌心之上出现了一团火光。火光慢慢聚集,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火球。火球只有鸡蛋大,但是上面发出的炽热让两丈外的方子摘都能隐约感觉得到。方子摘不禁露出羡慕之色,法诀真是好东西啊。 赵康年此时目中冷光一闪,把手收回,并指如剑朝方子摘一指喝道:“去!”漂浮的火球立刻嗖地一声,直扑方子摘。方子摘此时已经取出了他那把青钢剑,眼见火球袭来。方子摘目光一闪,长剑当头一劈,不偏不倚正好劈在飞射而来的火球上。让他大惊失色的是,青钢剑并没有把火球劈开,而是在触碰到火球的霎那立刻变了形,从接触火球的部位融断成了两截。方子摘瞳孔收缩,身子就地一滚,让过了那颗火球,再看自己手中的长剑,已经只剩下剑柄了。 赵康年看着方子摘的狼狈样子,心中立刻舒畅了不少。他把手中长剑一抛,长剑立刻悬空,赵康年立刻指挥着长剑,再次朝方子摘攻了过去。方子摘看着半空中的长剑,唉,御物术。他虽然知道这法诀,但是他不会。羡慕地看了空中的长剑一眼,方子摘突然脚蹬地面,朝赵康年冲了过去。 赵康年的长剑虽然很快,灵活性却比方子摘稍差,在两次都斩不中方子摘的时候,方子摘已经到了赵康年面前,狠狠就是一拳。赵康年见方子摘逼近,也顾不得再去操控长剑,而是伸手按在身前,将法力疯狂输入防护罩。 “砰!”“砰!”“砰!”方子摘的拳头如雨点一般密集地轰在了防护罩上,每次赵康年想提起法力都被方子摘打断,他只能凭着一口真气支持防护罩。在十几拳过后,赵康年终于支持不住。在砰的一声轻响之后,赵康年身上的防护罩破碎,被方子摘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胸口,他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恩……方子摘胜!”监督的师叔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方子摘的名字,大声宣布道。围观弟子再看向方子摘时,眼中都露出了警惕之色。赵康年的下场给他们敲响了警钟,遇见了方子摘,最后不要让他近身。这是众人心中默默想着。 方子摘默默走下擂台。打了这一场,他至少三天不用上场了。就在他走出了十几步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哎,方子摘!过来帮忙收拾!” 方子摘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叫他输了之后去帮忙的师叔。 方子摘笑道;“吴师叔。我赢了。”说完,不理会这吴师叔惊讶的目光,施施然地穿过人群,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方子摘又站在了擂台上。这一次,擂台周围有一层淡淡的光罩。而擂台下围观之人也多了许多。而方子摘这一次的对手居然是个女人。这女子年纪并不大,面容也不太难看。但是她的两道眉毛如剑,一看就知道是个母老虎。方子摘不喜欢和女人打,也不喜欢打女人。所以他眉头紧皱。负责监督的师叔还没来,他们两人已经这般面对面站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终于,方子摘往擂台出口走去。那女子立刻道:“喂!你干什么去?” 方子摘头也不回地道:“回去睡觉。” 女子道:“不行!你走出擂台就算输!” 方子摘已经接近了出口,他依然不回头:“你以为是你说的算呢。” 围观之人立刻一阵哄堂大笑。女子脸上一红。突然一扬手。 “嗖!”一道光芒从方子摘面前一闪而过,方子摘立刻停下了脚步。那女子竟然出手了。 也好。方子摘叹了口气,转过了身道:“好吧。其实我今天是打算来认输的。不过,你是个女人。我只好再打赢一次。我不喜欢输给女人。” 女子一听,脸上怒色一现道:“姑女乃女乃叫公孙武。你记住了!” 方子摘道:“公孙舞?哦。名字总算还有点女人味。” 公孙武怒道:“是武器的武!不是歌舞的舞!”说话之间,身子一矮,右手一拍地面喝道:“土牢!” 方子摘口中虽然在调笑,其实一直在戒备。他就是要对方生气,他好趁机出手。但是他没料到,公孙武竟然用土牢术。这法术几乎瞬发,方子摘只见身子周围灵光一现,就被困在了一个沙土变化而成的牢笼之中。 围观之人都在猜测公孙武会如何对付方子摘。当看到公孙武这一下把方子摘困住,众人立刻纷纷献计。“用火球!”“用冰锥!”“用流沙!”而方子摘此时拳头已经抡了起来,去砸身外的土牢。擂台下那些喊声方子摘是一点不放心上。他巴不得公孙武会按照台下那些人的说法去做。想打到他,得先打破土牢。土牢一破。他就跑了。 公孙武不理会台下之人的喊声,而是盘膝坐下,取出了一把二尺来长的赤红色尖锥放在身前。口中念动咒语。看来这一把法器品阶不低,竟然要用咒语来激活。她把方子摘困住,就是要争取激活法器的时间。围观之人对于公孙武丢下方子摘不管而是自顾地激活法器疑惑不解,但是随着她咒语声越念越吃力,围观之人的话语声也渐渐平息了。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这把尖锥法器绝对不简单。 首当其冲的方子摘感觉更是真切。他感觉就像有一口千斤闸刀正悬在他的头顶,随时都会落下。这女人太危险了。不,是那把尖锥太危险了。方子摘不再去轰击土牢,而是也盘膝坐下,默默念动金刚伏魔咒。金刚伏魔咒修炼到深处可以自行生成金刚身,进而变成金刚不坏之躯。他的修为远远还没到这成程度,但是将身体的某一部位加以强化还是勉强能做到。他如今做的,就是强化自己的手。 众人在吃惊公孙武的尖锥法器威力时,突然发现那个杂役弟子居然也盘膝坐下,念动咒语,不由觉得稀奇。练体法诀他们都见过,不过花功夫去练的没几个。他们很清楚,练体法诀除了强化身体,并没有什么附带的攻击法术。这个杂役弟子在做什么? 方子摘首先念完了咒语。金刚伏魔咒是佛门功法。佛门的功法一向注重持之以恒,心志坚定,对于资质之类的要求却很小。所以通常法诀都比较简单。他的手掌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方子摘知道,自己这只手在短时间内可以挡得下普通的法术攻击,尤其是他的手指,现在要洞穿别人的防护罩是轻而易举。 方子摘看向公孙武,心中有些焦急。自己手掌强化维持不了多久,这女人怎么大半天还没把法诀念完。而让他奇怪的是,那赤红色的尖锥给他的威压感反而比刚才小了。看来公孙武并不能完全驾驭这法器,必须通过削弱法器的威力才能使用。 第十回 有女公孙武 公孙武终于站了起来。她身前漂浮着那把赤红色尖锥。只听她冷冷道:“方子摘。你若此时认输还来得及。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方子摘学着公孙武的口气道:“公孙舞。你若此时认输还来得及。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台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众人发现,这杂役弟子倒是有趣得很。 公孙武脸上怒色一现,并指朝方子摘一点。那把赤红色的尖锥立刻如离弦之箭朝方子摘飞射而去。一瞬间就到了土牢前,毫不费力地穿破了土牢,朝方子摘身上扎去。 方子摘目不转睛地盯着尖锥,等它穿破了土牢之后,立刻右手握拳,从尖锥侧面狠狠一击。让所有大吃一惊的事情出现了。那把气势汹汹品阶不低的尖锥竟然被方子摘的肉拳一拳击飞了出去,撞在了擂台周围的光幕上。 公孙武的吃惊比众人更甚。她听说了方子摘和赵康年的比试之后,自问和赵康年的水平在伯仲之间,这才决定动用这把尖锥。以她低浅的法力,不过能控制尖锥一小会功夫。满以为可以一击就打败这练体的小子,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强硬。 在公孙武吃惊之时,方子摘的动作却未停,他脚下一踏,已经掠到了公孙武的身前,缓缓一拳击出。这一拳明明看起来很慢,公孙武却完全避不开。她操控尖锥满以为能一击打败方子摘,并没有撑开防护罩。方子摘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她的小月复上,让她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身体里聚集的法力立刻被打散,再也控制不住那把赤红尖锥了。 公孙武如同一只大虾米般倒在了地上。擂台周围的人鸦雀无声。第一次方子摘打败赵康年还让他们觉得多少有点取巧。但是这一次方子摘一拳轰开法器,却是一点花巧不带。众人不禁重新审视练体法诀。他们一直认为练体无用,今天方子摘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练体也能击败法术。 “嗖!”方子摘身子一侧,避开了一道红芒。他本来以为公孙武倒地,那把赤红色尖锥就会自行掉落,没想到尖锥居然还会自己攻击敌人。再看公孙武,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方子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嗖!嗖!”又避开了两击之后,方子摘目中寒光一闪。朝公孙武掠了过去。他认为,一定是这女人搞的鬼。看来只有把她彻底打晕才行。公孙武看着方子摘的身形朝自己这边掠来,连忙挣扎着站起来道:“不是我!是法器失控了!”就在她说话这一瞬间,那赤红尖锥从她脖颈旁掠过,她慌忙一闪,却还是被尖锥在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方子摘立刻停下脚步。他相信了公孙武的话。女人对容貌有时候比生命还看重,她不会为了取信自己而冒会在脸上留下疤痕的险。方子摘再去看擂台的进出口。因为擂台上有法力波动,进出口已经自动闭合,没有筑基师叔出手解禁,他们两人根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嗖!嗖!”方子摘又避开了两下攻击,他发觉尖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公孙武喘着气道:“等它法力耗尽就会停止了。” 方子摘冷笑道:“等它法力耗尽?那时候你我的命也交待在这了。”方子摘猛然朝围观的众人喊了一声道:“哪位师兄帮忙去找一位师叔过来?”方子摘话一出,立刻有热心人离开场地朝远处奔去。 方子摘这时又转头对公孙武道:“除了法力耗尽,还有什么法子让它停下?” 公孙武避开了一击后道:“我可以念咒语让它停下。但是,我跟不上……”她的话还未说完,那赤红尖锥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刚刚才避开一击,此时再要躲闪却已不能。眼看就要被射个对穿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掌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尖锥。方子摘出手了。他出手的角度并不好,尖锥扎穿了他的手掌。 方子摘一咬牙,另外一只手掌也握在了尖锥上。公孙武惊道:“快放手!”她的话音才出口,尖锥的锥体如同刺猬一般,竖起了无数尖刺,把方子摘两只手掌都扎透了。鲜血不停地滴落。 方子摘痛得浑身一阵颤栗,倒抽了一口冷气。十指连心啊。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放手。深吸了一口气道:“快念咒语!我抓不住多久!”已经被惊呆的公孙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念起咒语,并不断地将一道道法诀打在尖锥之上。 “嗖!”尖锥上的尖刺突然缩了回去,然后尖锥震动了几下,失去了光彩。方子摘目中狠色一闪,手上用力,就要把这尖锥折断。这东西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暗中使了几次力气,都没有办法折断,最终他只能心中一叹,将尖锥抛在地上道:“差点给你害死。” 公孙武此时也松了口气,听到方子摘的话突然展颜一笑道:“方子摘,你认不认输?” 方子摘一愣,看了看鲜血淋淋的双手道:“我救了你,你还要趁机落井下石?” 这时候擂台的光幕一闪,一位师叔走了进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正是负责监督这座擂台的人。此时总算来了。 方子摘还未说话。公孙武已经上前一躬身道:“回禀师叔,弟子这场比试认输。” 方子摘走下擂台。围观弟子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他们打定主意,如果对上这个人,还是认输算了,输掉的次数从别处找回来。这个人太狠。 “方子摘!方子摘!”公孙武在方子摘身后叫道。 方子摘已经走到了伙房了,他没想到公孙武会追来。回头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公孙武掏出了一只瓷瓶道:“我有上好的伤药。” 方子摘看了看那只瓷瓶,立刻将手伸过去。不过他的手心是向下,很明显,方子摘的意思是,你帮我上药。 公孙武噗哧一声笑了,道:“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受,或者至少推辞一下呢。” 方子摘道:“有人帮我,我又怎么会推辞。我正头疼,怎么处理这双手的伤势。” 公孙武道:“找朋友帮忙呗。” 方子摘笑了笑道:“我没有朋友。” 公孙武此时已经低下了头,拔开瓷瓶的瓶塞,将里面的药粉轻轻撒在方子摘的双手上。方子摘的话,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方子摘只觉得一阵清凉,手上的痛楚立刻减轻了不少。等手背上撒好了药粉,方子摘又翻转手心。手心的伤口看起来比手背严重得多。皮肉几乎全没了,入眼都是森森白骨。 公孙武突然道:“你当时若不去抓我的赤火锥,手心也不会被炙成这样了。” 方子摘不去接这话头,转而问道:“它叫赤火锥?那我的手应该是被烧焦,怎么会看到白骨呢?” 公孙武道:“它的厉害之处就是吞噬血肉。” 方子摘叹气道:“你居然用这么厉害的东西对付我。还真看得起我。” 公孙武羞涩道:“人家不会真杀你。人家只是想把你打到濒死。” 方子摘一听,寒毛一乍。这女人是个疯子。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想到这他立刻道:“哦。谢谢你。我的手好多了。没什么事我回去养伤了。”说完,也不等公孙武再开口,人一溜烟窜进了楼房之中。 公孙武低头从腰间又取出一只药瓶道:“我这有补血调气的丹药,你……”她话没说完。因为她抬头时已经看不见方子摘的人了。 戴怡然站在擂台上。他一动不动,但是他的心却跳得很快,他的手心已经冒汗。这样的状态本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只因为他刚刚抽到了一根白签。白签只有一根,白签的意思就是他的对手和所有对手都不一样。他的对手是唯一那一个杂役弟子。戴怡然知道方子摘。前几天的比试他也看到了,他心中实在没有多少把握。 戴怡然心中忐忑,去看他的师傅。他师傅正好是擂台的监督者。师傅给他的建议游斗,不要让方子摘近身。他知道师傅说的没错,但是他本身的速度并不快。想到这,戴怡然朝一个方向看了看。方子摘迟到了。一名弟子刚刚已经动身去催他。大概再过一盏茶,他们就会到来。戴怡然又握了握拳,他不愿输。 那名去催方子摘的弟子回来的比想象慢了许多,而且他是一个人回来。戴怡然一等那名弟子走近立刻问道:“人呢?” 那名弟子苦笑道:“他说他要养伤,今天认输了。” 戴怡然一愣,围观弟子也是一愣。方子摘受伤他们都知道。但是那种皮外伤,修者有的好伤药,几天足够复原了。方子摘难道是怯场,按照前两次的情形,他不想怯场的人那。擂台的监督师叔一听这句话却立刻宣布:“本次戴怡然获胜!”戴怡然是他的弟子,他自然要向着。这话一出,戴怡然大松了一口气,围观弟子却都摇头叹气,他们都想看一场好戏,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刚才还在幸灾乐祸戴怡然抽到白签的人立刻眼红起来,纷纷大叹,戴怡然好运气呀。 第十一回 正式弟子 方子摘接下来的比试一场都没参加。他在之前的对战中领悟到了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他需要时间来整理,既然没有师叔来催他做杂事,他也懒得再去打什么擂台。今天,方子摘依然窝在房里,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方子摘也不起身,只是大声道:“得了!我知道,我认输!” “哎呀,师弟!不是!比试早已经完了。执事堂的师伯让你过去。”门外想起一声笑语。 方子摘闻言,只得起身拉开门。门外是公孙武。只见她笑靥如花正看着自己。方子摘还未开口,公孙武已经抓起了方子摘的右手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道:“恩,已经好了。” 方子摘讪讪笑道:“是啊,多亏师姐的伤药。”说着把手抽了回来。 公孙武也不在意,转身道:“走吧。” 方子摘跟在她身后,他发现,公孙武的背影婷婷,倒是颇有女儿家的风情。而且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正从公孙武身上传来。方子摘一时忘了她是只母老虎。过了好一会,方子摘才问道:“公孙师姐,师伯找我干什么?” 公孙武轻笑道:“你好歹也赢了两场,自然是去受封赏了。” 方子摘道:“不是说前三名才有奖励么。” 公孙武道:“唉。你不知道。自从你打了那两场。虽然后来你一直不肯再上场,但是人人心中都把你的实力排进了前三去。” 方子摘模了模鼻子道:“不会吧?他们这么弱?” 公孙武突然转过身,瞪着方子摘。方子摘猝不及防,差点和她撞个满怀。他退了一步道:“师姐,怎么了?” 公孙武盯着方子一字字摘道:“方子摘,你记住,你打赢了我。我一点都不弱!”说完,又瞪了方子摘一眼,这才转身继续向前。方子摘唯有苦笑。 执事堂并不太完好。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地面到处坑坑洼洼,墙壁也是大大小小的墙洞。而大堂正面的墙壁上镶嵌了一块大青石板。石板有数本书籍。而在青石板前正有一名灰袍老者负手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墙壁出神。 公孙武在执事堂外就停下了脚步,用眼神示意了方子摘一下,然后转身离去,只留方子摘一人呆在原地。方子摘没想到此处只有一人,不过都已经来,他只好重重踏了几步,走进了执事堂,在离那老者数尺远的地方停下躬身施礼道:“弟子方子摘,参见师伯。” 老者不为所动。似乎没有发现方子摘的人,也没听到他的声音。方子摘保持躬身的姿势好一会,还是没听到老者的话语,他终于直起了身子。老者的姿势没变,负手立在那里,仰头看着墙壁。方子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墙壁接近天花板处有个大洞。大洞有什么好看。方子摘正这般想。突然洞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珠子,眼珠一转,盯向了方子摘,似乎还带着笑意。方子摘一惊,倒退了一步,等他定神再看,大洞还是大洞,哪里有什么眼珠? 方子摘正惊疑,就听到一声沙哑的声音道:“你……就是方子摘?” 方子摘一听这话,立刻躬身道:“弟子方子摘,参加师伯!” 老者点点头道:“恩。不错。资质尚可。引你入门的赵康年有眼无珠,已经被本座废去修为,逐出了师门。” 方子摘一听这话就是一惊,倒退了一步道:“这……” 老者道:“哼。他定然是想从你身上捞些好处,你不开窍,他就把你丢到了杂务院。但你也不必怨恨于他,若不是他,你又怎么能得到金刚伏魔咒?” 方子摘开始还在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却大惊失色,连连倒退了几步道:“弟子……我……” 老者淡淡道:“不必惊慌。修仙之人若没几分机缘,根本踏不上修仙之路。我也不想过问你的法诀是怎么来的。不过金刚伏魔咒虽然名为上乘功法,却极难大成。以你的资质,修炼这本功法实属浪费。”说着,伸手一指青石板上的几本书籍又道:“这几本是五行道术。虽然是基础,进境也比你那金刚伏魔咒快得多,还附带攻击法术。你可挑选一部暂时修炼。” 方子摘惊魂稍定。他看了看灰袍老者不动声色的模样,倒不像骗自己,这才躬身施礼道:“多谢师伯。”说着,上前几步,去看青石板上的书籍。只见六本书籍用不同颜色的封皮包装,封面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最后一本残缺破烂,上面有个風字。 方子摘一直都想要修炼法术,此时法诀摆在面前,他却不知道选哪一本好了。灰袍老者又道:“光看没用,你翻开第一页。尝试第一个法诀。哪一种法诀能一次施展成功,就表示你与这种五行属性契合。” 方子摘点点头。翻开了当头第一本,金字诀。 方子摘很郁闷。这五行道术的五行,他每一本都尝试了。火字诀和木字诀虽然心中有些感应,却还是不能一次成功,很快,他面前就只声残缺的风字诀。灰袍老者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已经去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方子摘。他第一眼看到这弟子就发现,这弟子的资质很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方子摘一连五次都失败,让老者不明所以,难道自己看走了眼? 方子摘并不知道灰袍老者的想法,他已经翻开了第六本法诀。五行是本,又生出变化,有风、雷等属性。这些属性由五行演变的法诀通常更加难以修炼。在老者灼灼的目光下,方子摘的手中一阵法力波动,一道若隐若现,半尺来长的月牙状刃芒出现了方子摘的手心之上。方子摘目中喜色一闪,风刃术!他的手一扬,风刃就被他打了出去,正击打在墙壁上。“砰!”一声轻响,墙壁被他的风刃打出了一道近一尺的豁口。 方子摘这时才反应过来,糟糕,怎么打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但是让方子摘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墙壁上那一道一尺长的豁口竟然灵光一闪,慢慢重新合拢,很快恢复如初。 灰袍老者点点头道:“好!风属性。可惜。这本风字诀是残缺不全的。只有这一个攻击法术而已。” 方子摘此时大喜,一个法术也是法术啊。而且他看到,法诀背后还有一些附带的御物,御气通用法诀。这样一来他也可以控制兵刃远远地攻击敌人了。他躬身道:“弟子知足了。多谢师伯!” 灰袍老者笑道:“好!你若能筑基,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而且。你叫错了,我不是你师伯,我是你师祖。” 方子摘大吃一惊,那不是说,眼前这位居然是结丹的高手?想到这,方子摘神情更加恭敬道:“弟子……”不过他的话还未出口,就见身前灵光一闪,那灰袍老者已经消失不见。 “师侄。”一道话语声让愣在当地的方子摘回过神来。只见一名身材微胖的白袍中年人正站在他面前。 方子摘疑惑道:“师伯叫我?” 微胖的中年人笑道:“自然是叫你。你不就是我派人召来的么。” 方子摘怔了怔道:“哦?那……” 微胖中年人摆手道:“师侄啊。你的资质看来不错啊。”他此时抓着方子摘的右手点头道。 方子摘道:“师伯过奖。” 微胖中年人道:“不,不。确实不错。恩,你今天起就是正式弟子了,杂役什么的不必做了。这是你的东西。”说着,取出了一个小储物袋交给方子摘。 方子摘接过。这储物袋质地很差,比起在山洞中那具骸骨身上带的差多了。方子摘打开一看,袋子里有一把长剑,两套白衣,一块铭牌。一本名为修道简略的小册。 微胖中年人拍了拍方子摘的肩膀道:“师侄啊。你好好修炼。修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师伯。”说完,又一拍脑门道:“哦,是了,你还没有修炼法诀,你想要什么法诀?” 方子摘笑了笑道:“多谢师伯关心。弟子已经有法诀了。弟子告辞。”说着,一躬身,向中年人告辞离去。 微胖中年人看着方子摘的背影叹道:“这胚子倒不错。就是不开窍。刚才他若说拜师,我不就收他做徒弟了么。” 风字诀确实比金刚伏魔咒容易修炼得多。方子摘只是在平时抽了些时间就把上面的风刃术和附带的一些基础法诀学会了。不过他依然主修金刚伏魔咒,如今他也是正式的弟子,不必做杂役,时间充足起来,完全不在意所谓的进境快慢。 这一天的中午,方子摘正在房中练气,突然听到一阵钟声,召集令?方子摘很奇怪,不过他还是没忘记作为弟子的本分,缓缓收了功法,站起身推开门朝门派的中心建筑快步走去。一路之上遇见不了少师兄师姐,他们都微笑着和方子摘打招呼。这一位师弟可是个狠人那。 第十二回 下山 在门派正中心有一座大殿,大殿十分宽广,能容下数百人。大殿成扇形,中心部位是一块凸起的高台。方子摘一进大殿立刻被高台上站立的数人吸引了目光,那几人正是门中的师叔师伯一个没少。他们此时垂首而立拱卫着一人,正是只见过一次的掌门人吕天川。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方子摘心中突兀,不过还是快步走了进去,立刻安静地站立在一个角落。 人陆陆续续进来,那高台之上其中一名师伯突然道:“掌门,人都到齐了。”他没有回头去看,居然知道人到齐了?筑基的前辈果然神通广大。 掌门人轻轻点了点头。一挥手,拱卫他的几人立刻在他身边一字排开。方子摘立刻看到了之前见过的灰袍老者。掌门人环视在场的弟子缓缓道:“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想再看一看我正气门的后起弟子。”说了这一句,掌门人脸上露出了不舍之色。 众人一听掌门人这话,心中都是一突。听掌门的口气,再看各位师叔师伯沉重的表情。莫非掌门人……吕天川继续道:“我吕某执掌正气门一百三十二年,门中人才却日渐凋零,我如今回首,心中难安。” 其中一名师伯立刻出声道:“掌门,您……” 吕天川摆摆手道:“不必说,我知道。”叹了口气,吕天川又道:“吕某今日大限将至,希望你等正气门弟子勤修苦练,让本派发扬光大。莫要辜负了修仙一场。”说着,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心事,两眼微闭,竟然落下泪来。 众弟子见到眼前此景,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掌门惜身!” 吕天川叹道:“没用了。你们要谨记,修仙之缘得来不易。”说完。一声长叹。双目闭合,一代宗门之主就这般撒手西去了。那几名筑基弟子纷纷掩面落泪。吕天川为人刚正,虽然做掌门处事严厉,却从未徇私,如今他这一去,正气门的人才又少了一名。 下面的练气弟子更是跪倒一片。他们和掌门并不太亲近。眼见不久前还大展神威的掌门此时形容枯槁,纷纷是惶恐不已。方子摘也在其中。修仙也会死?吕天川还是一代掌门,死的时候也是这般干净。方子摘内心的震撼之大可想知,飞天遁地,呼风唤雨?即便是掌门这般举手投足就可让妖魔尸横遍野,修不到大成,大限来临依然惨淡收场。方子摘心中暗暗下决心,自己绝对不能这般下场。 4.尘缘 “好了。明天弟子全部下山历练,包括你们。”灰袍老者说话了。他的声音沙哑,并没有吕天川这般威严,不过他的气息却强大无比,甚至比吕天川更强。他话中的你们当然是那些筑基期的师叔师伯。 老者继续道:“你们太弱了。我早说过。没有磨练过,修为再高也没用!这也是你们掌门临终前的意思。” “是!”众人躬身答应。一些低阶弟子虽然不认得这老者,但是自己的师叔师伯都对这人如此恭敬,自然也猜出他是门中的前辈。 灰袍老者道:“历练时间是三年。三年之后,我希望你们都能有所成长,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心志。”说完,袖子一卷,卷起掌门吕天川的尸体,飘出大殿。 方子摘在叹气。他的金刚伏魔咒刚刚突破了第二层,已经可以在身体周围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光膜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告别衣食无忧的修炼生活了。不过他打定主意,历练什么的他才懒得管,出去之后随便找个地方一跺,继续修炼就是。 “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方子摘吓了一跳,是谁在这个时候来呢?不会是催自己离开门派的人吧。他正要去开门,突然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不及多想,身子一跃,跃上了房梁。 “笃笃。”又是两声敲门声,接着’咔嚓’一声。门闩断了,一个身影推开门进来。好家伙,直接破门而入。方子摘刚刚收起身影,偷眼朝下望去。一个婀娜的身影映入眼帘。公孙武。只见她束发背剑,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她一进门就四下张望,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奇怪。明明没见他出去。难道已经下山了?”说完这一句,门也不关,旋风一般掠了出去。方子摘松了口气,原来是母老虎来找他。幸亏自己见机得快。方子摘想到这,从房梁一跃而下,从后窗穿了出去。 盘龙岭。故地重游方子摘百感交集。他一开始彷徨着踏上这一块土地,如今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修仙者了。方子摘健步如飞。他在自己身上加持了御风诀。没有筑基之前很难御物飞行,只能靠脚力,这御风诀是增加移动速度的法诀了。这个法诀在民间也有流传,称呼为神行,或者缩地。当年方子摘听说类似传说,只是付之一笑,如今才知道,这是真实存在,而且是修仙者最低浅的法术而已。 通川。通川的官道上,有一个青衣人在缓缓漫步。但是你刚刚看到他的身影在路的尽头出现,下一瞬间,就会发现他已经到了自己身后。这人当然就是方子摘。他一路闲行,很快就到了几年前,那竹棚小酒店前。 抬脚走进去,依然有一名伙计上前招呼道:“这位客官,要吃什么?” 方子摘一看,面生。再看那掌柜,同样面生。他不动声色地坐下道:“切两斤熟牛肉,打四角酒。” 伙计一愣,随即答应道:“好咧。马上来。” 酒肉果然很快就送了上来,方子摘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酒依然有些酸。他又夹起一块牛肉送到嘴里。牛肉依然是好的。方子摘叹了口气突然问道:“小二哥,你们是几时在这开店的?” 伙计笑着答道:“客官问得好奇怪。我们这家店一直都开着啊。” 方子摘摇头道:“不对。七年前,此地的伙计不是你。” 伙计脸色微变,看方子摘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一二岁,七年前他不就只有十来岁?不过他干笑一声道:“哦,客官说这啊。小的是几年在这当伙计的,不过据掌柜说,这家店当年的掌柜发了财,不干了。这竹棚不值钱,不过位置好,往来客商都知道。于是小店继续经营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被这位客官一看,自己所知的事情立刻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吐了出来。 方子摘点点道:“哦。”然后不再问了。他来这里是想看看那伙计。当年这伙计对他有指路之恩。不过现在看,只怕没机会了。 又喝了一口酒,方子摘站起身便想结账走人。突然大路之上黄沙滚滚,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远处飞奔而来。队伍之中多是青壮年的大汉,还有不少货车堆满货物,看来是一支商队。方子摘一见商队之中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中年人时,站起的身子立刻重新坐下了。虽然中年人大月复便便,穿金戴银,他还是认出,这就是当年的店小二。 伙计本来和方子摘闲聊,一看这大队人马,立刻精神一振,从竹棚里跑出来,立在了路边。 这一支商队在离竹棚不远处停了下来,商队之中留下了几人看护行李,余下之人全部往竹棚这边走来。店伙计早伸长了脖子,此时立刻脸上堆笑,远远招呼道:“陆爷!您里面请。有好酒!” “恩。”这被称为陆爷的正是当年的那店小二。他淡淡点了点头,也不去看店中坐着的方子摘,一步跨进了店里,在最大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他的那一批随从立刻也在其他桌子上坐下,很快,方子摘的桌旁也坐了人,不过他们还不满足,一名大汉看了看方子摘的一身青布衣突然开口道:“小兄弟,你若吃喝完了,就让一让。”话说虽客气,但是人已经逼了过来,看来方子摘若不让座,看样子就要把他提溜出去。 方子摘看了看大汉,又转头看了看那陆姓中年人。这一位当年的店小二虽然发觉了自己手下人的举动,却没有出声喝止,看周围人也都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看来他们早已经是欺霸惯了。 方子摘轻轻叹了口气,说了一声道:“小二哥,结账。”然后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桌子上,抬腿往外走。 “哎!客官下次再来!”店伙计正在舀酒,听到了方子摘话,答应了一声。 就在方子摘已经走出了竹棚的时候,那陆姓中年人突然大声道:“等一等!你……等一等!”他的话一出,竹棚之中他的小人立刻纷纷起身,拦在了方子摘身前。他们虽然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不过老板既然让这人等,那自己拦下他一定没错。 方子摘停住了身形,却没有回头。陆姓中年人已经从自己的座位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方子摘身后道:“你……” 第十七回 逃离 花白胡子的老头笑道:“阁下当年想必是个人物,不然也不会被这封魔阵封印在这里。但是如今阁下修为法力都跌到了这等地步,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我只是不想多费手脚。否则你法力一尽,依然要死。” 魔族冷笑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封魔阵外层已破。其他修者进来是迟早的事。你若不想被杀人灭口,还是赶紧走吧!” 花白胡子也冷笑道:“我有的是时间。那边那个法阵想来是魔族的挪移阵吧?只要我在别人进来的前一刻杀掉你,我还是可以通过挪移阵离开这里。” 方子摘勉强侧头去看魔族誓死守护的东西。魔族脚下此时正踩着一个灯笼架子一样的东西,只有拳头大小,颜色漆黑毫不起眼。方子摘自然也看到了角落一个闪着黑光的法阵,听到那老头的话,心中立刻一喜,那就是挪移阵?据说挪移阵是魔族的传送阵,只要自己能跑到那里,就能从挪移阵跑出去了。 此时激战中的一人一魔发生了变化,那魔族突然被老头的一件法宝几中了琵琶骨被铁链穿着的部位,他立刻一声惨叫,仰头跌倒,口中吐出了几口鲜血。花白胡子的老头大喜,那里就是他的弱点么?大喜之余。立刻指挥所有的法宝朝魔族的琵琶骨击去。魔族挨了十几击之后,终于身体渐渐变成灰白色,失去了生命气息。 花白胡子的老头大喜。立刻走上前,捡起了那个如灯笼架子的东西,然后犹豫了一下,朝魔族的尸体走去。魔族此时身上气息全无,死得不能再死了。花白胡子的老头伸出手在他灰白色的身体上模索,想再找出点别的什么来。突然,魔族的尸体猛然一动,尸体的右手一把朝老头的丹田抓去,花白胡子的老头此时全无戒备,竟然被那只手一把将自己的金丹抓了出来。魔族站起身一把将老头的金丹捏碎,狞笑道:“上当了吧?我这石化之术别说你一个区区结丹修士,便是大成修士也看不穿。” 方子摘大吃一惊,他此时已经挣扎着从巨石上滚了下来,正艰难地朝那挪移阵爬去,谁知道这二人竟然在这瞬间分出了胜负。在方子摘心中叫苦的同时,耳边就听到魔族的声音:“小家伙,你等了很久了吧。我马上就让你解月兑。”说着,朝方子摘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方子摘眼睁睁地看着魔族朝自己走来。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神色。魔族正笑着,当他发觉方子摘的眼神奇怪的时候,猛然一回头,一道雪白的剑光此时正好到了他身后,从他头顶一劈而下,将他的身躯劈成了两半。 花白胡子的老头笑道:“哈!哈!你……你以为,你以为金丹碎了,我就,就不能调动法力杀你了么……”一句话未说完,人已经仰面而倒。 魔族一死,方子摘身上突然有了力气,虽然身体还有些违和感,总算能走动了。他飞快地跑到花白胡子的老头身边,将他的储物袋扯下来,然后拾起地上那个灯笼架子一样的东西,一下窜到了挪移阵中。挪移阵黑光一闪,裹着方子摘消失不见。 一阵眩晕感之后,方子摘出现在了一个草坪上。这草坪方子摘有些熟悉,正是门派前的空地。但是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那一片连绵的阁楼,有的只是一片废墟,还有无数在废墟中穿行的修者。怎么回事?方子摘吃了一惊,自己的门派呢? 方子摘只是愣了一会,突然醒悟了什么,立刻调头朝远方走去。他刚才想明白,自己的门派被灭门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自己还是不要把身份泄漏出去的好。想到这,方子摘将衣服上门派标志一扯,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铭牌一扔。那些在废墟中游走的修者并不知道,远处那一名正在远去的练气期小修士正把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带离他们的视线。 一路之上方子摘遇见了不少修士,不过他们都是行色匆匆地赶往正气门的方向,对于连御气飞行都不会的方子摘不屑一顾。有了众多修士的出现,方子摘也专挑修者多方向,在不停不歇奔行了几天之后,方子摘来到了一座城池之下。这城池在远远就能看到城头有三个大字“风源城”。与普通的城市不同,数之不尽的修者正从这城池中进出,这居然是一座修仙者的城市。 方子摘吃惊了半天,才举起脚步往城门走去。从接近城市四五里地开始天空就不再有飞行的修者,修者全部落了地改为步行。而在城门入口还有几个筑基期的修者把守。方子摘又吃了一惊。连守门都是筑基期,那城中不是有许多高阶修士? 在远处看了一会之后,方子摘才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他看到人流进出城并没有什么限制,也不知道那些守卫站在那里是干什么。进了城,眼前的情形和凡俗世界的城市并无大异,只是阁楼更高,地面也是青一色的玉石铺就。方子摘此时才真的松了一口气。门派无端被灭了门,他身上又不知道被那魔族动了什么手脚。这几天他总觉得身体不自在,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很难协调。 在城中转了一圈,寻了一处客栈般的建筑之后,方子摘一问就吓了一跳,在这里住一天要一块低阶灵石,这价钱,贵得吓人。要知道一块低阶灵石够他吸纳七八天了。犹豫半天,方子摘还是忍痛取出一块灵石住到了客栈里。他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还有检查身体的异样。 一块灵石的房间果然有点派头。房间自带微型法阵,隔绝法力和声音,房内有茶水果盘,茶是灵茶,果也是灵果。虽然年份不高,却也含有微弱的灵气。而房间内还篆刻了镇心凝神的符阵。方子摘一走进去就先把那壶茶水全部倒入自己的喉咙里,然后将茶壶摆在了门外,茶水应该是免费供应的吧?喝了茶,灵果自然也不放过,三五全吞了下去。方子摘这才坐在了房间内的一张大床上。 一静心下来,方子摘开始整理思绪。门派被灭门,只怕和地底下封印的那只魔族有关。想到魔族,方子摘从怀内模出了一只储物袋,这是和魔族打斗的花白胡子老头的储物袋。刚才他就是从这当中取出了一块灵石。此时他把储物袋一翻转,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一阵耀眼的光芒刺得方子摘睁不开眼,法宝,好几件法宝,他看见过花白胡子的老头使用这些法宝与魔族对抗,如今这些法宝都到了自己手里。方子摘眉开眼笑,虽然差点送了小命,但是这样的买卖不怕多做几次。将这些法宝小心翼翼地扫进自己的储物袋。方子摘再去看其他东西。几个药瓶,方子摘打开一看,除了一只药瓶里面是增进修为的丹药,其他药瓶都是些伤药之类。这增进修为的丹药是结丹高手用,方子摘一时也无法用得上,自然也将它们扫进了储物袋。剩下的是灵石,十几块低阶灵石,二十来块中阶灵石。 结丹修士的身家真是丰厚。将这些东西检查完后,方子摘暗暗感叹。他这才开始闭目打坐。身体的异样可能是受了什么内伤,他只有运行法力才能检查得出来,这几天疲于奔命,一直没有机会打坐。在一炷香之后,方子摘惊讶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皮肤竟然也能吸收天地灵气,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呼吸吐纳只能通过口鼻完成,身体皮肤可比口鼻范围大得多。 方子摘吃惊之余,开始运起金刚伏魔咒。金刚伏魔咒是强身健体的法诀,如果**有什么变化,一定可以更明显。果然。一运金刚伏魔咒,方子摘就感觉出了不同,身体似乎更坚硬,而皮肤之下仿佛多了一层脉络,将血肉更加紧密的连接起来。方子摘细细去感觉那些脉络,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些脉络一样的纹路布满了全身各处,仿佛……仿佛……仿佛就是魔族的魔纹。 方子摘自己被自己的结论下了一跳。自己变成了魔族?方子摘立刻想起自己昏迷之中仿佛身体被不断地烙下什么印记,当时他只以为是幻觉,现在细细一想,这种感觉更对应着身体各处的魔纹。他又想起了魔族的话,夺舍。难道是魔族把自己改造成这样,好方便夺舍?千般念头在心头闪过,方子摘是喜忧兼半。喜的是连皮肤都能吸收天地灵气,修行起来一定事半功倍。忧的是自己这幅模样,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当成魔族处理掉。修者和妖魔一向都不大对头。 幸亏魔纹不是在身体表面,至少不会被人一眼看出。方子摘这般安慰自己。如今这副身体倒是更适合金刚伏魔咒了,虽然境界还停留在二层,但是每一次调息,方子摘都能感觉皮肤如饥似渴地吸收周围的灵气,以前方子摘没感觉,如今他才发现,原来天地间的灵气竟然如此稀薄。灵气融入皮肤之中,慢慢洗涤他的血肉。 第十八回 筑基 第二天,住足了一个对时的方子摘慢悠悠地从客栈里走出来。一出客栈方子摘就朝进城时的相反方向走去,那边应该也有城门,方子摘打算从那边出去,寻一处荒山野地闭关。现在有了魔纹的帮助,他有六、七成的把握能筑基成功,以前虽然一直以增进修为为目的,还真没想过什么时候能筑基。 在经过一处建筑时,方子摘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了浓郁的灵气,比周围的灵气浓郁好几倍。准确的说,是浓郁七倍。方子摘立刻转头去看这座建筑。这是一栋宝塔状建筑,宝塔入口上方有块牌匾,上书“聚灵塔”。三个大字。而在入口一旁有一块方石,方石九尺见方,石头上写着‘受付’二字。一名筑基期的锦衣大汉正盘膝坐在方石上吐纳。 一见那受付二字,方子摘立刻走了过去。看来这里只要付了灵石就能进去。走到方石前,方子摘躬身道:“前辈。不知道此处如何收费?” 那锦衣大汉睁开眼看了看方子摘道:“一环的静室每天十块低阶灵石,二环静室每天二十块低阶灵石,以此类推。”方子摘一听,立刻心中苦笑,好贵。这般贵的价钱,难怪有这么重的灵气,这灵气根本就是用灵石堆出来的。方子摘倒没猜错,这灵气确实是灵石堆出来的。从灵石吸纳灵气虽然所有人都会,但是毕竟吸纳的灵气不均匀,所以就有了消耗灵石灵力转化成灵气的聚灵法阵。聚灵法阵消耗巨大,维持一天至少都要数千低阶灵石,一般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拿得出这笔灵石。所以有一些财大气粗的修士牵头,架设聚灵法阵,收取入阵之人一定费用。 方子摘面上的踌躇之色被锦衣大汉看在了眼里。大汉摆手道:“你一个练气弟子,别学人进什么聚灵塔,至少等你到了练气十二层圆满,来这里尝试筑基还差不多。” 方子摘却猛然一咬牙,掏出了二十五块中阶灵石道:“我要到阵眼去。” 锦衣大汉看到一个练气弟子居然能一次拿出这么多中阶灵石,口气也缓和了不少道:“你,要租借二十五天?” 方子摘点点头道:“对,二十五天。”这是他所有的中阶灵石。此地灵气的浓郁在外面就这般惊人,中心处更不必说。他有魔纹,吸纳起灵气来至少不会太吃亏。 锦衣大汉也不废话,取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在上面打出了数道法诀后道:“喏,这是进入静室的钥匙。你从入口直走,走到零字号门进去,里面空着的静室都可以用这令牌打开。二十五天之后,令牌会变成灰色,你也会被从静室内的禁制送出来。如果中途你想增加时间可以到这里来,不过想退款就不行。”说完,大汉手一招,方子摘取出的灵石就全部落到了他的怀里,他也把令牌抛给了方子摘。 方子摘接过令牌,立刻走进了聚灵塔。通道很窄,只有三尺多宽,要是太胖的修士只怕挤不进来。而每隔几步就有一道门,门上写着一个数字。方子摘一直走到零字号门,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之间里面依然是一条通道,通道呈弧形,通道一旁有一间间五尺见方的密室。密室门口是一块黑色巨石,其中有些密室的巨石上有一个印记,这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的意思。方子摘走到一间空着的密室前,取出令牌在门口的巨石上一印,巨石立刻缓缓升起,方子摘不等石门完全打开,人就弯腰钻了进去。 好浓郁的灵气,浓得几乎化不开。方子摘一进到密室立刻惊喜不已。而他一走进去,门口的巨石就自动落下,密室很快闭合,在密室外,巨石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印记。密室内漆黑一片,方子摘也没有想去照明。他定了定心神,缓缓闭上双目,开始运行起金刚伏魔咒。黑暗之中,方子摘的身上突然亮了光斑。光斑渐渐连接,组成了奇异的花纹。他身上的魔纹竟然亮了起来,虽然亮光很微弱,在漆黑的密室中却分外显眼。 魔纹吸收的灵气很大部分都被用做洗涤血肉,只有小部分进入丹田,慢慢跟随着方子摘体内法力运转。不过这小部分也比口鼻吐纳要多几倍了。方子摘不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从未有过的修行之路,以修士法力为本,魔族躯体为纲的仙魔双修之路。 一个雨天。风源城一如往常。下雨对于修仙之人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在聚灵塔外,锦衣大汉也依然在打坐练气,天空落下的雨滴在接近他一尺的时候就自动蒸发成白气,他的身上是一分水渍都没有。突然,电闪雷鸣。一道粗大的闪电正好打在了聚灵塔的塔尖上,整座聚灵塔都为之一亮。 锦衣大汉睁开眼看了看天喃喃道:“莫非是法阵坏了,今天下雨怎么有雷电击落?”不过大汉看了看聚灵塔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重新闭目,不再深究。 而在聚灵塔零字号门里面的一间密室内,方子摘正眉头皱起双目紧闭,此地浓郁的灵气让他在短短二十余天就从练气十层修炼到了练气期大圆满。如今他正在冲击筑基期的瓶颈。其实就算天资再好,要进境这般快也是很难的。方子摘所以能做到,是因为仙灵茱的灵力还有节余,被魔族强打进了方子摘体内,只要他静下心,这些仙灵茱的残余灵力也足够帮助他进入到练气期大圆满了。将比自己身还强大的灵力打到体力而不被撑破,也只有魔族的躯体才可以。 刚才天上落下的那一道闪电此时竟然穿过了层层宝塔,进入到了此间密室。一瞬间,密室之内就充斥满了雷电。方子摘处在半梦半醒之中,对于石室内的变化是毫无所觉。很快雷电开始击打在方子摘身上,引得一阵的噼啪乱响。若是换了以前,方子摘被这般雷电击打,早已经化成了灰烬,但是他如今的身躯是魔躯,强悍程度已经比得上普通的法器了,这些雷电只是将方子摘的表皮电得焦黑,倒没有让方子摘受什么伤。 方子摘的眉头突然皱得更紧。他到了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上的魔纹也浮现在了体表,开始疯狂地吸纳周围的灵气。这些魔纹一浮现,密室雷电更加暴虐,很快又有几道雷电从云层打到了塔尖,全部进到了这间密室里,把方子摘电得蓬头垢面焦黑一边,身上除了那只取自和尚骸骨身上的高阶储物袋材质特殊没被击毁外,身上的其他衣物已经化成了灰烬。 哧!一道雷电终于在方子摘的右胸处击开了一道小口。密室中的雷电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一拥而入,全部朝方子摘右胸这道伤口涌来。很快密室里的雷电全部消失,而方子摘右胸口出多了一道闪电形状的伤痕。直到此时,方子摘的肉身才真正的属于他。这一道闪电伤痕就是证明。 雷电一消失,方子摘身上的气息突然猛涨,法力竟然瞬间提升了一个阶位。筑基达成!过了半晌方子摘才缓缓睁开眼,他的目中清明如同一泓秋水,只见他手一招,一个火球就在掌中出现。手一握,火球熄灭,变成了一根冰锥。将冰锥一下捏碎,方子摘手中又出现了一道月牙状的风刃,风刃比他以前施展的风刃大了一圈,足有一尺。 方子摘猛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以前不明白的东西在筑基的一瞬间竟然全部通悟,连只是看过口诀的火球冰锥也是信手拈来。方子摘忍不住手舞足蹈,通悟的感觉太美妙了。但是他很快发现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浑身漆黑一片一丝不挂,地上还有一只储物袋和一堆黑灰。方子摘不明所以,难道在筑基时他不小心施展了火球术? 突然,方子摘眉头一动,身上金光一闪,一层薄薄的光膜出现在了身上。金刚伏魔咒第三层!久久未能突破的金刚伏魔咒也在筑基的同时进阶了。看来这法诀的境界和修为的境界是等同的,只有修为达到了,法诀境界才会提升。方子摘是彻底笑得合不拢嘴了。但是,石室在这时候却轻轻颤动起来,方子摘一愣,立刻发现地上有一样东西也在一闪一闪,正是那块进入密室用的金色令牌。令牌正在灰白和金黄色之间不断转换。 难道已经二十五天了?方子摘立刻捡起了地上的储物袋,并将那一块闪烁的令牌拿在手。令牌一入手,立刻不闪了,石室也停止了颤动,然后令牌开始泛起一层柔和的白光。一圈一圈。当白光泛起第三圈时,方子摘眼前一花,人已经到了聚灵塔外。 “道友……”一个诧异的声音传入了方子摘耳中,略有些熟悉。 第十九回 妖兽 方子摘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块方石上,一名锦衣大汉正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难怪他吃惊,此时方子摘的造型太独特了,浑身漆黑,头发如同一蓬乱草,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方子摘道:“前……道友见笑了。我修炼法诀出了点小问题。不慎弄成了这副模样。” 锦衣大汉笑道:“哦。不过道友还是小心些好,聚灵塔的禁制虽然高明,却只是保护聚灵塔本身,对于其中的人可是不起作用的。” 方子摘讪讪道:“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锦衣大汉,想了想,一手将身上的锦袍扯了下来递给方子摘道:“道友既然没带衣服,不如就穿我这一件。也比这……衣不蔽体的好。” 方子摘道:“这怎么好意思。” 锦衣大汉道:“不必客气,只是一件衣物罢了。”说着,将锦袍塞到了方子摘手里。 方子摘笑道:“那就多谢了。”他也不再推辞,将锦袍一展,穿在了身上,向大汉拱手告辞。 看着方子摘远去的身影,大汉喃喃道:“我几时将密室租借给此人的?”他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方子摘来时候虽然不是潇洒倜傥,也算白白净净,如今黑得像炭头,难怪大汉认不出。 方子摘其实一点都不想走。可惜他口袋里已经只剩十几块低阶灵石了。怎么才能赚到灵石呢?方子摘储物袋里还有几件法宝,价格肯定低不了,但是那些是别人的东西,若是被人认出来,自己就是自找苦吃了。以前方子摘是完全没赚过灵石,不过他总算在江湖中混过,想了想之后,方子摘决定四处看看,什么东西值钱。 在被人称做坊室的地方,方子摘看到各种各样的东西,灵符、矿石、妖兽材料、法器、甚至有活的妖兽。转了一圈之后,方子摘很快就看出来,妖兽材料应该是最热销的,因为无论是制符、炼丹炼药、炼制法器都要用到妖兽材料。既然如此。那就去猎杀妖兽,以他如今的实力,解决二三级的妖兽完全不成问题。想到这,方子摘一溜烟般出了城。 方子摘正踏在青钢剑上飞行。他本来是步行,后来变成疾行,如今索性在天上飞了。妖兽比想象找要难找得多。当初那几百只妖兽来到正气门一直让方子摘有种妖兽很容易看到的错觉,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想错了,这数天里,他已经穿越了几千公里了,还是没有发现一只妖兽。 大半个月后,方子摘来到了另外一座修仙城市。他一路而来竟然一无所获,不过这一座城市倒比之前的风源城更大一些,此地的坊室也更大。方子摘在坊室中闲逛,卖妖兽材料的人依然很多,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摆的摊位更是摆满了妖兽材料,有许多方子摘都叫不出名。犹豫了一阵,方子摘来到这慈眉善目的老头摊前问道:“老先生,我能问个问题么?” 老头打量了方子摘几眼,看他还算顺眼,就点点头道:“你问。” 方子摘道:“恩,我看您很多妖兽材料啊。但是我走了数万里,都没发现一只妖兽。莫非这妖兽也会隐匿气息?” 老头一听,突然乐了道:“妖兽就算能隐匿,又怎么能逃得出我们修者的法眼?你都在哪里找妖兽呢?” 方子摘老老实实道:“我从风源城出发,一路来到这里,中间的路途上一只妖兽也没看到。” 老头看道:“小兄弟没有什么长辈在了吧。大概你以前也没自己出来过。这妖兽要在边界的城市才有,比如烽火城。这里是后方城市,哪里来妖兽给你杀?” 方子摘恍然道:“哦!多谢老先生!” 老头笑道:“不必,不必。只是你要多加小心。妖兽不好惹。” 方子摘点点头道:“恩,多谢您提醒。”站起来,方子摘默默在心中反复念叨,烽火城,烽火城。 烽火城怎么走方子摘不知道,他也不必知道。因为有传送阵。花了十块灵石传送到烽火城后,方子摘立刻就出了城。他如今对妖兽的材料价格多少有些了解了,这十块灵石连妖兽的毛都不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投资是要花一点的。 烽火城的氛围确实不太一样,人人都是整装待发的模样,城市也是城墙高大,守卫森严。城中的坊室方子摘也去了一下,几乎全部都是在买卖妖兽材料的,还有一些人出售各种妖兽消息换取信息费。方子摘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总算踏实了些,他如今已经囊空如洗,有几件烫手的法宝又不敢出手。再弄不到灵石,他就只能回到凡俗世界去修行了。至少凡俗世界还能用金银偶尔买到点灵药。 一个人出了城,方子摘就专挑穷山恶水走。看到山沟深潭就探一探,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分。方子摘正站在一座石山前,这石山无论是位置还是给人的感觉都非常正点。方子摘有十足的把握这石山当中一定有妖兽。 石山只有十几丈高,山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数不尽的老鼠正从窟窿中进进出出。这么多的老鼠,它们吃什么?方子摘跺在山前的一棵树冠上心中奇怪。方子摘没有直接闯进去因为这石山有一种阴森的感觉,他决定先在外面观察一阵。 天空中很快挂起了弯月,树林之中也响起了夜枭的啼叫之声。一阵翅膀扑腾之声响起,一只两翼展开有八尺的夜枭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到了窟窿山前。方子摘一喜,他在夜枭身上感觉到了法力波动,从法力的强弱判断,这是一只二级妖兽。方子摘没有动,他不认为夜枭是来抓这些老鼠的,因为它落下之后对于从身边奔过的老鼠不屑一顾,只是双目紧盯着窟窿山的其中一个洞穴。 果然,窟窿最大的一个洞穴之内突然亮起了两道绿光,然后一声吱吱声,一只和野猪差不多大的老鼠从洞穴中窜了出来,一下就朝那只夜枭扑了过去。方子摘喜色更甚,这只大老鼠身上也有法力波动,比起夜枭还要强上一些,是一只接近三级的妖兽。三级妖兽和筑基初期的修者差不多实力了,这两只妖兽若是都被他抓回去,灵石肯定不少。 窟窿山前两只妖兽此时已经斗在一团。夜枭按理说是克制老鼠的,但是老鼠的法力更强,也只两只妖兽一时也难分胜负。林中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飞禽走兽,都在围观这场战斗。方子摘略看了一眼,有黄鼠狼,赤狐,蛇,山猫,夜枭最多。这些飞禽走兽平时遇见了少不得要打一场,如今却都安安静静,大概是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窟窿山中那无数的老鼠。 场中的两只妖兽的战斗此时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夜枭爪子锋利,会飞,占了上风。耗子虽然在招架,但是皮粗肉厚,偶尔还用长长的尾巴横扫一下,每一次都能在关键时刻逼开夜枭。突然,那只夜枭看到了跺在树冠上的方子摘。它立刻一声低鸣,舍弃了老鼠精,展翅高飞,眨眼就消失不见。 方子摘有心要追,但是一犹豫,还是从树上跳了下去,决定去对付那只大老鼠。毕竟这会飞的妖兽追起来费力。至于打洞的老鼠,这么大一只,他倒有把握不追丢。方子摘一从树上落下,几个起落就到了大老鼠身前。 大老鼠正在惊疑不定四处乱看,突然看到方子摘跳出来。它目中绿光一闪,立刻朝方子摘扑了过来。对它来说,现在谁跳出来就是和它过不去。周围围观的野兽看到夜枭飞走,本来已经开始散去,一见又有人和大老鼠干上了,却又聚了过来。 方子摘眼见大老鼠扑过来,身子往旁边一闪,然后身上金光一涨,第三层的金刚伏魔咒被他施展了出来。大老鼠见一扑没扑中方子摘,也不回头,直接甩起尾巴一扫。如同钢鞭一样的鼠尾夹带着风声朝方子摘横扫而来。 方子摘不闪不避,伸出两手在身前一挡,档下了这一扫的同时,两手一握。就把大老鼠的尾巴抓在了手里。接着方子摘腰一沉将老鼠甩了起来,狠狠朝另外一边砸去。“砰!砰!砰!”方子摘就像甩沙袋一样把大老鼠甩来甩去,直把它甩得七荤八素,口吐鲜血。 突然,“啪”地一声,大老鼠的尾巴竟然被扯了,大老鼠成了秃尾老鼠。方子摘把老鼠尾巴一扔,再去看那大老鼠。大老鼠此时已经去了半条命,突然月兑了身,什么也不想径直朝窟窿山那最大的洞穴窜去。方子摘目中寒光一闪,想走?他脚一点地,人已经飞掠而去,竟然一下就到了逃窜中的大老鼠身体上方。 大老鼠似乎觉察到了方子摘靠近,猛然一回头。迎接它的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方子摘一拳砸了下去,正好砸在大老鼠雪白的两颗门牙上,这一对门牙立刻断成了两截。大老鼠吃了这一拳,再也承受不住,扑倒在地,身子抽搐几下,就此一命呜呼。 第二十回 画蘑菇的怪人 大老鼠一死,围观的飞禽走兽立刻动了起来,纷纷朝窟窿山的各个洞穴钻去。方子摘仔细看着,等这些飞禽走兽全部钻了进去他才叹了口气,全是普通的野兽,没有妖兽。那只夜枭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呢? 将大老鼠的皮毛和爪子取了下来。方子摘想了想,抬腿往窟窿山最大的洞穴走去。里面会不会留有什么好东西呢?窟窿山内很黑暗,但是对已经筑基的方子摘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夜能视物只是最基本的体质改善,每一个筑基后的修者都如此。 洞穴比方子摘想象的更深,他走了一炷香还没走到尽头,而从渐渐往下的坡度看,这洞穴似乎通向地底更深处。沿着洞穴一直走,方子摘发现了几株有些年份的鼠儿果,这让方子摘对下面的探索更是期待。 “呼”。一缕阴风吹过,方子摘眉毛一挑,身上金光一涨,在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鬼魂。这鬼魂本来张牙舞爪朝方子摘抓来,不过在方子摘身上金光一现的同时,他立刻往后缩,似乎想逃回洞穴深处。方子摘却不让他走,右脚往前一踏,直接一拳轰出。那只飘飘荡荡的鬼魂立刻被方子摘一拳轰散在了空气中。金刚伏魔咒是佛门功法,对妖鬼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如今这优势体现无疑。 有鬼魂倒是有些出乎方子摘的意料,不过鬼魂和妖兽不一样,一打散就变成阴气,根本没有价值可言。一路向前,遇见的鬼魂也越来越多,刚才进入窟窿山的那些飞禽走兽方子摘一只都没看到,想来这些野兽知道里面有什么。 方子摘又打散了一只鬼魂之后,突然看到了一只老鼠。本来这里是老鼠洞,有老鼠不奇怪,但是老鼠的背上还长着一朵小蘑菇,蘑菇只有指甲盖大,黑漆漆的,蘑菇的根部完全扎进了老鼠的身体了。方子摘心中好奇,这是什么? 就在他伸手去抓那只老鼠时,那只老鼠却猛然两眼红光一闪,身子瞬间胀大,变成了豪猪般大小,狠狠地盯着方子摘。而它背上的蘑菇却缩到了它的体内不见了踪影。 奇怪,奇怪。方子摘摇了摇头缩回了手。这老鼠有些古怪,还是别碰了。已经变成豪猪般大的老鼠见到方子摘缩回了手,膨胀的身体也渐渐缩小,然后眼中的红光隐去,重新变得畏畏缩缩,一下窜进了一条裂缝中不见了踪影。 很快,方子摘见到了更多的老鼠,它们都长着蘑菇,赤、橙、黄、绿、青、蓝、紫。方子摘隐隐觉得不妙,他已经不想再深入了,他于是掉头往回走。还是老鼠,数之不尽的老鼠。它们背着缤纷的色彩,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方子摘迷路了。不,他被困住了,洞穴通道始终只有一条,他不可能走到别的通道去。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突然,那些被打散的鬼魂重新在方子摘周围凝结成型悠悠地开口道:“又多了一个……又多了一个……”方子摘阴沉着脸,挥起拳头一一将他们打散。但是没有用。散去的鬼魂很快又聚集。方子摘不相信,他不是没击散过鬼魂,曾经金刚伏魔咒只有二层时他就顺手灭过几只鬼魂,没有一只是可以重新复原的。现在这种情形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方子摘盘膝坐下。无数鬼魂在他身边盘绕。有的甚至从他的身体穿过。不过这对他没有任何损伤,方子摘开始思索,怎么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自己身上能用的东西只有几块低阶,两把长剑。至于花白胡子老头的几件法宝和曾经得到的小铁棒、那个灯笼架子都是他无法使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帮助他月兑困。还有什么呢?法诀?金刚伏魔咒现在就施展着,魔纹?魔纹让身体强悍,却是被动的。至于五行法术更没用,攻击力还不及他的拳头。方子摘想不出法子。难道要困死在这? 方子摘看了看周围的鬼魂开口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又多了一个……又多了一个……” 方子摘又道:“你们的老大是谁?” “又多了一个……又多了一个……” 方子摘目光一沉,突然挥起拳头,狠狠一砸地面。碎石四溅。“砰!砰!砰!”一拳接着一拳,方子摘两只拳头抡得向风车,不断地砸向地面。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并越来越深。突然,喀嚓喀嚓之声不绝于耳,方子摘脚下的石头出现了数道裂缝。方子摘目光一闪,双拳更快。顺着裂缝砸下去。 “轰隆!”方子摘一拳竟然砸穿了地面,地面之下还有一个广阔的空间,无数碎石和他一起坠落了下去。砰!方子摘人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地面被他踏碎了一大片。他刚才竟然从十几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方子摘举目四望。这是一个广大的椭圆形的洞穴,几乎一眼望不边。洞顶上有一个小洞,正是他刚才掉落下来的洞穴。 而洞穴的地面和四周长满了鲜艳的蘑菇,这些蘑菇竟然在自动地发出荧光,把洞穴照映得亮如白昼。而在一大堆蘑菇中间有一朵超大蘑菇,几乎如同一座小山。蘑菇顶上坐着一人,这人一身灰袍,矮小的身子,一张老鼠脸,尖尖的嘴,小小的眼睛,长长的八字胡。他的面前有一支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成员全是老鼠,这些老鼠安安静静,首尾相接。他此时正抓起身前一只老鼠,用一支画笔在老鼠背上画蘑菇。很快,一朵白底红斑点的蘑菇出现在了这老鼠的背上。这人画完立刻将老鼠一抛,老鼠在离开他的手之后,背上的蘑菇立刻从画图变成了实物。 方子摘目瞪口呆。眼前的情形实在让他不知道作何表示。应该说是神迹、还是荒诞?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太多了。老鼠,蘑菇,洞穴,神奇的画笔,神奇的画师。自己来到这,本身就是一件奇迹。这里每一件事情都透着荒诞怪异。 “你是怎么想到我在地下的?”一个柔柔的声音到。声音很柔,声线中性,听不出男女。 方子摘下意识倒退了一步,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我猜的。” “你怎么猜的?”这个柔柔的声音又道。 方子摘道:“我看到老鼠往地下钻。我猜下面应该有出路。” 在老鼠身上画蘑菇的怪人终于停了笔,抬头笑道:“这么说,你相信老鼠?”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竟然有四只眼睛,在眉毛上面还有两只细长的眼睛,眼睛又黑又亮,只能看到瞳孔,看不到眼白。 方子摘想了想道:“是。” 这怪人笑了道:“你杀了我朋友,我本该杀了你。但是你相信老鼠,又找了这里,我就饶你一命好了。” 方子摘道:“那我怎么出去?” 这怪人笑道:“你怎么进来,自然怎么出去。这还用问我么?” 方子摘立刻闭嘴,他四下望了望,突然选定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这怪人画的最后一只老鼠还停在那边。他跟着进来,自然要跟着老鼠出去。 这怪人又笑了:“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趣的人。” 方子摘本来不想再搭腔,他却有些不敢,只好道:“有趣的人很多,只要你走出去,很容易遇到。” 怪人摇头道:“我不信。” 方子摘不说话了。他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了。 怪人沉默了一阵突然又道:“你若想出去,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子摘道:“你说。” 怪人道:“你答应我,山河社稷图永远不要封印老鼠。” 方子摘奇怪道:“山河社稷图?” 怪人道:“对。山河社稷图。” 方子摘知道问不出什么,又道:“因为老鼠是你朋友?” 怪人点头道:“因为老鼠是我朋友。” 方子摘想了想道:“但是如果你的朋友来找我的麻烦,我怎么办?” 怪人一听,点点头道:“有理。这样吧,我告诉所有朋友,不要与你做对。如果还有朋友和你作对,你怎么对他我就不管了。” 方子摘松了口气道:“我答应了。山河社稷图永远不封印老鼠。” 怪人笑了。他突然又道:“我喜欢你。所以,我还可以给你画朵蘑菇。” 方子摘一惊,连忙摇头道:“我不喜欢蘑菇。” 怪人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不喜欢就算了。你走吧,走吧。别妨碍我画蘑菇。”说完,不再理会方子摘,重新坐下,抓起身前一只老鼠画了起来。 方子摘跟着眼前的老鼠一路前行。眼前除了岩石就是蘑菇。完全没有别的东西。方子摘的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恨不得把眼前那只老鼠提溜起来飞奔。但是他不敢,身后那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他不敢做太出格的事。 奔出了数里地后,眼前的老鼠已经累得爬不动了,方子摘也只好停下等它喘息。什么山河社稷图,什么蘑菇。方子摘心中苦笑。自己以后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哪知道在前面喘息的老鼠突然开口说人话了,把方子摘吓了一跳,只听那老鼠道:“喂,人类,有没有吃的?我饿得跑不动了。” 方子摘怔了一会才道:“肉干你吃不吃?”他今天遇见的怪事够多了,也不差再多一件。 老鼠侧头想了想道:“什么肉的干?” 方子摘道:“鹿肉。” 老鼠两眼放光道:“鹿肉好啊,拿出来,拿出来!” 方子摘把手伸入储物袋,取出了一把肉干,丢了几根给那老鼠。修者筑基之后通常都辟谷了,但是方子摘也不知道是练体还是因为魔纹在身的关系,常常觉得饿。所以他身上总带着食物和水。 老鼠立刻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方子摘自己也吃了些,还从储物袋取出酒囊喝了几口酒。老鼠这时候已经把那几根肉干吃完了,它满意地点点头道:“人类,看在肉干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方子摘道:“哦?” 老鼠道:“你别在这里说大人的坏话,连想都不要想。大人可以听到哦。”说着,一转头,再次超前窜去。 方子摘当然明白老鼠说的大人是谁。但是它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方子摘总忍不住去想那个怪人,他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有四只眼睛?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画蘑菇?他……方子摘摇头强自让自己不去想,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眼前却突然多了一条河。河水绿油油的,还不时冒出绿色的水雾。 那只老鼠道:“我只能带你到这拉。你只要顺流而下,就能回去了。”说完,不等方子摘再问,已经身子就地一滚,消失不见。方子摘看了看这怪异的河水,心道,顺流而下?沿河岸走也一样吧?但是沿河走了一段方子摘就郁闷的发现,前面已经没有河岸了,河水两岸都是黑色的悬崖峭壁,峭壁光滑无比。 方子摘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青钢剑,一纵身跳了上去。他本来不打算御气飞行,因为会消耗法力。如今看来是避免不了了。但是才飞出几尺,一到了河水上空青钢剑立刻朝下一坠,竟然失去了悬空的能力。方子摘大惊之下连忙脚下一点一翻身重新落回了岸上。而那把青钢剑已经掉落到河水里,瞬间就变形融化,最终消失。 第二十五回 密谋 许雪婷道:“我们还是如昨天那般,白天不浪费法力飞行,到了晚上再全速赶路。撑到天亮就好。” 等石屋外的虫子离去,众人再次上路。方子摘飞行了一夜,刚才只是休息了一小会,比不得众人休息了半天。不过谁也没提再休息的话。此时就算方子摘走不动,他们多半也不会理会了,这种关头,还是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杜德平突然走到了方子摘身旁道:“方兄弟只怕有些法力亏损,我这里有补元丹。对于恢复法力还是有些益处的。”说着,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了方子摘。 方子摘怎么会客气,立刻接了过来,拔开瓶塞倒出一粒。圆滚滚红彤彤还有那药香,确实是补元丹。方子摘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把药瓶还给杜德平道:“多谢杜兄。” 杜德平摆手道:“这瓶丹药方兄弟留着吧,在下手里还有一瓶。这瓶就送给兄弟了。” 方子摘道:“这怎么好意思?”补元丹一粒就要二十颗低阶灵石,这一瓶,少说也几百灵石了。 杜德平道:“方兄弟别推辞,莫不是看不起在下,不想交我这个朋友?” 方子摘立刻把药瓶收了起来道:“行。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收下的。”杜德平笑了笑,这才重新走到了原来的位置。队伍的队形早是分配好的,一人负责观察一个方向的动静。 太阳一落下地平线,众人立刻如同飞鸟纷纷踏上了剑光,朝天边飞去。方子摘依然在慢慢走。因为众人已经说好,天亮之后停下集合,他不怕那鬼物,又不想那些飞蝗虫在耳边吵嚷,干脆在地面走了。那鬼物果然吊在他们身后,因为方子摘看到了她。她一袭黑衣,长发如墨。此时正微低着头,脸上没有半分狰狞,只有淡淡的忧伤和愁苦。 方子摘看到了这女鬼笑道:“怎么。硬的不行,今天打算来软的?” 女鬼盈盈一拜道:“公子开恩,容小女子细细说来。” 方子摘点点头道:“你说。”他的脚步却不停。那女鬼也身子飘忽不定,始终在他身前七尺。 女鬼道:“小女子是冤死之人。因为怨恨太深,不能离开此地。日子好生寂寞,这才会一遇见各位英雄就忍不住下杀手。” 方子摘道:“哦。然后呢。” 女鬼道:“公子若能将妾身带离此地。妾身愿意终身为奴,伺奉公子左右。”说着,她抬起了头。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了方子摘面前,让方子摘脚步一滞,停在了原地。只见她面如满月,杏口嫣红。眉尖若黛,皓齿明眸。最动人的是她的眼波。眼波朦朦胧胧,如烟花三月的春雨,润物无声,沾衣不湿。这张脸太美了,如同画出来的一样。方子摘心中突然一凛。画出来? 女鬼本来已经靠近了方子摘,突然看到方子摘目中一道寒芒,立刻一惊,退回了七尺之外。方子摘冷笑道:“你靠近我做什么?” 女鬼道:“妾身想听清楚公子的回答。” 方子摘道:“好,你现在靠近点。” 女鬼道:“妾身不敢。” 方子摘道:“为何?” 女鬼道:“公子的眼神像要吃人。”说到吃人二字时,她面上突然一红,又低下了头去。 方子摘看着女鬼的神态,心中一荡,随即大吃一惊,猛然一咬牙,身上金光暴涨,同时大喝一声道:“佛光普照!” 那女鬼一声惊呼,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方子摘身上的金光照到她身上如同骄阳融雪。她的身体慢慢萎缩变小,最后竟化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中。 佛光普照不过是将法力以佛光的形式爆发出来,本来以方子摘三层的金刚伏魔咒,这一招是没有什么威力的。不过对方是鬼物。方子摘这才赌了一把。这女鬼像昨晚一样大打出手方子摘半点不惧,但是若像刚才那般软磨硬泡,方子摘还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心神失守,还不如辣手摧花一回。 “你修炼的果然是金刚伏魔咒。”一个淡淡的女子声音从夜幕中传来。伴随着声音,一个人也慢慢走了过来。 方子摘低声道:“是谁?”其实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这个声音他记得。之所以问一句废话,不过是想拖延下时间。佛光普照太耗费法力了,他现在体内一时法力空虚,如果对方趁机出手…… 这人笑了笑道:“你听不出?”笑着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了方子摘面前,女子姿色平平不施粉黛。正是范采荷。 方子摘道:“哦,原来是范姑娘。不知道范姑娘为什么去而复返呢?”方子摘这般问着,目光却在四下扫动。 范采荷道:“我不过是想收拾掉这只鬼东西。省的她一直纠缠,没想到方兄抢先出手了。” 方子摘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 范采荷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方子摘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其实我们还有一件事想私下说的。”说着,朝身后道:“出来吧。”随着范采荷的这一声,又有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却是杜德平。 杜德平一出来就笑道:“呵呵。方兄弟。你看到我一点都不吃惊呢。看来是猜到我们会来找你。其实这一次,我们三个都是被邀请来的。他们那边有五个。我觉得事情不会像李平恩说的那么简单。所以,我们三个要团结在一起,共同进退。” 方子摘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杜德平又道:“李平恩在烽火城小有些名气。他如果要找人帮忙,大可找一些与他熟络的人。说实在,我与他只不过点头之交,而据他说,方兄弟你更是与他刚认识不久。像猎杀五行兽这样的好事,没理由平白便宜我们。” 范采荷这时候也道:“我与他也是泛泛之交。不过我以前与他合作过一次。所以这一次才会来。” 方子摘道:“那两位朋友的意思是?” 杜德平道:“很简单。到了地方,如果真的是猎杀五行兽,我们不妨就此出手,这一次碰头就当做了一回小人。如果无端端他把我们分派出去,我们一定要反对,以防他个个击破。” 第二十六回 泥牛妖 方子摘点点头道:“有理。浪客中文网” 范采荷道:“这一次遇见的鬼物虽然还不成气候,肯定不是初次生成。但是他们表现得这般慌乱,很可能是在试探。” 方子摘一惊道:“试探?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杜德平叹了口气道:“方兄弟你还年轻。死两个人算什么。”方子摘只有不说话,杜德平确实有资格这么说。 范采荷道:“很可怕他们要知道我们的真实实力,或者需要我们的力量做什么。至今我所考虑到的有三点,第一,对鬼物的克制。这一点我和方兄弟有。第二,火属性法术的熟练。这一点杜兄和我有。第三点,那就是我们都是经常独来独往的人。所以,在被利用之后,没有回到安全地带前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方子摘只有点头。他们说的,自己根本没想。 杜德平看了看天色道:“恩,走吧。我们分散回去。”说着,首先遁光一起,冲天而去。范采荷朝方子摘点了点头,也同样化作长虹飞天而去。他们的速度,可比之前看到的快得多,那些飞蝗根本连屁都吃不上。 方子摘踩着飞剑才行在荒原边沿,他的身后依然是一大群飞蝗,不过这数量明显稀少了,看来飞蝗是不会飞出荒原的。而在远处的地面上正有数人分散盘坐着,其中一人看到方子摘的遁光,还站起身来招了招手。 方子摘一落地,李平恩迎上来就笑道:“我们这一路很安静,莫非方兄弟已经把那鬼物干掉了?” 方子摘点点头道:“是。昨夜她不知死活又来找我,我趁她不备给了她致命一击。” 李平恩道:“好。我们先在这休息一阵。等一下开始穿越沼泽。这沼泽名为绿雾沼泽,春天正是起雾的季节,各位要小心一些。” 绿雾沼泽的雾气果然是绿得,众人不得不撑开防御光罩,因为这雾气看来绝不像无害的样子。连方子摘都撑开了一个木属性光罩。他看着眼前到处都是的湿泥水潭和浓的几丈外就看不清楚的浓雾道:“我们为什么不从天上飞过去呢,难道此地也有飞虫?” 李平恩点头道:“这样的地方,当然也有飞虫。不过最厉害的却是毒斑鸠。此地的飞虫有毒,以飞虫为食的毒斑鸠毒性更大,对修者也有杀伤力。” 方子摘叹道:“难为李兄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李平恩道:“我本来也找不到。是刚好需要毒斑鸠的羽毛,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此地有这妖兽,后来更是被我发现了潜藏在中心的五行兽。” 二人正说话,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传来,在众人不远出有一大口泥潭,泥潭中的泥浆正不断冒出气泡,仿佛泥浆被煮沸了一般。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四下分散开。他们感觉到了法力波动,还有淡淡的妖气,泥潭下面有妖兽! 一个磨盘大,椭圆形的东西才从泥潭里冒出来,就有一大堆法术打了上去,火球、冰锥、土刺。“嗷!”一声大叫。一只如同犀牛一般的妖兽一下从泥潭中窜了出来,朝着其中一人扑了过去。它才刚刚睡醒,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下就把他激怒了。 这妖兽头上光溜溜,像犀牛却无角,身子和头一般大。看起来像个滑稽的畸形葫芦。是泥牛妖。方子摘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种妖兽天生喜欢泡在泥水了,从泥潭中出来的它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只是它的等级已经到了五级,方子摘可不敢上去硬碰。五级妖兽可是筑基后期和结丹期之间的实力了,这泥牛妖又是以蛮力和皮粗肉厚闻名,被它撞一撞踏一踏,保准变成一身糠。 李平恩立刻道:“大家拉开距离,用法术法器攻击,消耗它的法力。”他话一出口,众人呼啦一下散开成一个十几丈的大圆圈。把泥牛妖围困在中间。方子摘是练体住近战,自然也在这圆圈之中,只不过漫天的法器法术乱飞,他也不敢接近那泥牛妖,只是跟在在泥牛妖身后不远处伺机而动。 泥牛妖被众人打得嗷嗷直叫,却完全攻击不到目标,气得是四足顿地。突然它大口一张,一股粗如脸盆的泥水被他从口中喷了出来,然后身子一转,将泥水朝四面八方喷去。方子摘一见这泥水喷出,他在圆圈之中,离得最近,来不及闪避,只好身子朝前一扑,扑倒在了地上。 周围之人料不到它有此一招,纷纷闪避。其他人还好,但是一开始被泥牛妖大口相向的人翟辉就没这么走运了。被一下喷个正着。他是李平恩队伍中修为最高的人,已经非常接近筑基后期。以他的修为,竟然跺不开这一喷。身子在被泥水沾上的同时,身上灵光一暗,防护罩竟然自行消失,他操控的法器也跌落在地,轻轻翁鸣。 泥牛妖双目绿光一闪,四条柱子一般的腿一屈一弹,竟然“嗖”地一下弹了起来。翟辉自然心知不妙,但是身上的泥水又沉又重,自己动弹不得,就在众人惊呼声中。泥牛妖已经从空中一砸而下,两条前腿正并在一起踩在翟辉身上,将他的人踩进地下几尺,看来已经成了肉泥了。 同样被泥水喷到的还有许雪婷、杜德平、方子摘。方子摘因为离得比较近,虽然扑倒在地,半边身子还是沾染上了泥水。这些泥水比钢铁还沉,他想挣扎站起来都十分费力。一见翟辉的下场,这三人都是心中叫苦。许雪婷和杜德平在外围,旁边的人已经赶过来帮忙,但是方子摘就在泥牛妖不远,谁敢过去。 泥牛妖踩死了翟辉,转过身去看地上挣扎着的方子摘。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此时更加深幽,突然四腿一屈,弹了起来。这一招众人都清楚,他要对付方子摘了。数件法器呼啸着打在了泥牛妖身上,怎耐泥牛妖皮厚身重,这些攻击并没有给它带来什么实际损伤。在下一瞬间,“砰”的一声,它已经四足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