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小妖》 第一章 星默寨 清晨八点,阳光分外明媚,带着些许温暖照耀着星默山群。 洒落草尖、枝梢的露水,在一片温暖的笼罩下缓缓蒸发,化作水汽弥漫到空气中,使得山间空气更加清新湿润。 渐渐的,阳光变得耀眼炽热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驱赶着笼罩山巅的云雾。随着云雾的消散,赶早的游人已经攀上星默山群的主峰。说笑声、追逐嬉笑声、仰天长啸声——打破了清晨山巅的宁静,使得坐落山巅的星默寨热闹起来。 …… 此处本是一片充满原始气息的荒山,山峦叠嶂起伏,纵贯南北五十余里,东西纵横百余里。野兽颇多,偶有猎户进山打猎。 十七年前,带子狼穆刀怀抱一个未满月的婴儿登上群山主峰,落草为寇并建下星默寨。无人开垦居住的荒山摇身一变,成了一处匪营。 七年前,带子狼穆刀辞去大当家一职,将星默寨交由独子穆羽接管。自己则退居后山,自此不再过问寨内大小事务。 穆羽正是当年他怀里的那个婴儿,此时仅仅十岁。 然而怪的是,穆羽接任之日竟未听到一句不满言语,全寨三百多号兄弟对这位稚气未月兑的新一任大当家不甚满意。 穆羽接父之位却未延父之行当,对星默寨大刀阔斧整改,一处匪巢竟被他改建成了游览区。自此星默寨再未做过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不光彩勾当。 打着匪巢的嚼头,七年的包装与宣传,星默寨已经在周边区域小有名气,吸引了众多寻求新鲜刺激的游客。 当年跟随带子狼一路打拼,为星默寨立下汗马功劳的一干老将,尽数退居后山,过上了怡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 咔咔咔——山巅正殿的两扇古铜色厚重铁门徐徐打开。 穆羽上身套着一件白色三角背心,穿着一件灰布大裤衩,怀里抱着一个针线筐跨过殿门走了出来。 十七岁的他已然稚气全月兑,蜕变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大小伙。只可惜他并未遗传到带子狼穆刀那虎背熊腰、威猛高大的优良基因。个头还可,就是身板稍显瘦弱。 如若手里的针线筐换成一本书册,再换上一身儒雅长袍,散乱的长发稍加打理,俨然一位寒窗苦读的书生。 阳光迎面扑来,拍打在穆羽身上,在殿内青石地板上拉出一道长影。穆羽神色舒坦的闭上双眼,贪婪的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略显俊秀的脸上绽放出和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张嘴感慨道:“真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言毕,睁开眼来顺着殿前二十余阶高的石阶走下,一双草拖鞋拍打着青石石阶,发出一串哒哒哒的声响。 “小祖宗早。”一名游客远远朝穆羽招手,热情的打起招呼。 这道招呼声让院内其他游客及星默寨的一些兄弟发现了穆羽的到来,纷纷面带笑容朝穆羽打招呼。 “小祖宗早。” “小祖宗早。” …… “早。早。早……”穆羽一一笑应,然后在第一道石阶上坐下。从针线筐内拿出针线,又拿起一件咯吱窝裂开的青布衫。穿针引线,一针一针认真缝补起来。 娴熟的动作,轻灵的手法,竟不比善于此活的女人差。 “夫君,这少年是谁啊?”一位身材窈窕的少妇拉着丈夫的手臂,边远远的上下打量穆羽,边好奇不解的问道,“看容貌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为何大家都喊他小祖宗啊?” 这是她第一次来星默寨游玩,对大家伙一致的称呼穆羽小祖宗很不适应。尊礼守道,祖宗二字怎能轻易出口,何况是对一个旁门异姓的年轻人。 她这么一问,顿时吸引了几道目光,他们也是同样好奇不解,甚至深深的抵触。 “呵呵…”少妇的丈夫不以为意的爽朗一笑,讲解道:“小祖宗名叫穆羽,是星默寨的创始人——也就是第一任大当家的带子狼穆刀的儿子。星默寨的兄弟对穆刀这位大当家的是无比的崇拜与敬重,自然而然就十分宠溺这位少当家的,于是便有了小祖宗这个称呼。” “哦,这样啊。”少妇点了点头,但她眉头却是皱着,显然心中仍然无法接受。 “我还以为他很厉害呢。”旁边一人听后撇撇嘴,神色不满的斜了穆羽一眼。对于穆羽坦然接受众人的称谓,发自内心的不爽。 少妇的丈夫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大家伙来星默寨游玩,无非是冲着星默寨是土匪巢这个噱头,想给平淡的生活寻点新鲜寻点刺激。既然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何不置身其境,把自己当成星默寨的一员土匪呢?如今穆羽是星默寨的大当家的,身为喽啰的我们叫上一声小祖宗又何妨?” 说完揽着少妇,往院内一个摊位走去,不再理会那人,只不过他心中却反驳道:“在我看来,小祖宗要比他老子厉害多了。” 噔噔噔—— 一个肤色黝黑、膀子半果、手拿开山刀的独眼龙,由院门一路小跑跑到穆羽面前,将穆羽的视线从手中针线上拉回。 “小祖宗,来了个扎手的角色。”独眼龙扶着胸口,略微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然后贴在穆羽耳边小声说道。 穆羽眉头微皱,问道:“来玩的还是故意找茬的?” 独眼龙眉头微皱,回道:“看样子是来玩的,可玩着玩着好像突然看不惯我们星默寨的派头,听说话语气似乎是官道上的人。” 穆羽点点头,道:“知道了,忙去吧。” 独眼龙搓手嘿笑道:“有小祖宗你坐镇,就是龙王来了也掀不起风浪。之所以过来通知你,是因为来的是个俊俏丫头,水灵灵的跟天仙似的。兄弟们都过目了,一致通过。” “一致通过?什么通过?”穆羽不解问道。 独眼龙用仅剩的一颗眼珠子狠狠瞪了穆羽一眼,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到了找婆娘的年龄啦。找了婆娘,你就不用自己缝衣服啦。十里八村兄弟们都给你打听过了,可惜没一个配得上你的。嘿,贼老天似乎知道咱星默寨缺什么,这不就送来一个。” “滚滚滚—”穆羽没好气的连道三个滚。 独眼龙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说道:“小祖宗,那丫头正往这边来,等会你好好过过目。只要你满意,兄弟们就把她留下来给你当压寨夫人。好,就这么说定了,谁怂谁是王八蛋。” 说完独眼龙就一溜烟的跑开,让穆羽一脚踹了个空。 望着独眼龙跑远的身影,穆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边的针线筐,暗自琢磨道:“好像是该找个婆娘了,老爹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 “好大的气派,整个帝都也找不出一户人家敢在门前立这么大的石狮吧。” 正殿院门前,一位妙龄少女看着门旁两侧高大的花岗岩石狮,秀眉微蹙。门前花岗岩石狮乃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眼前这两尊竟要比皇宫殿前的还要高大气派。 少女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眼眉鼻嘴唇——宛若是画家大师耗费一生心血一笔一笔描在脸上一般,说不出的俊美。然而这天仙般的人儿,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冰冷。那桀骜的神态,让人不敢靠近。 即便没有这股冰冷桀骜,旁人也是不敢靠近的,因为少女身后跟着两个佩剑的丫鬟,还有四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汉。 两个丫鬟同样的锦衣华服,美貌称得上千里挑一。若不是有少女相比照,恐怕没人瞧得出她们只是丫鬟身份。 四个大汉行走间脚步沉稳有力,目光冷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远远的就给人一股压迫感。 这少女,显然不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么简单。 左后侧丫鬟搭腔应道:“请小姐定罪。” 少女转头看了丫鬟一眼,眉梢一挑,淡声道:“这罪还需定吗?” “哼!”右后侧丫鬟冷哼一声,唇齿轻启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诛九族!” 少女微微抬手,笑了笑:“不急,进去看看再说。” 言毕,领先踏上门前石阶,跨过二十公分高的朱红门槛,走进院内。 三女交谈声不大,周围又没人敢靠近,所以并没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不过,如若有人听到,恐怕要吓得魂不附体。轻言淡语便能定人诛九族之大罪,即便是皇室之人,也仅有极少部分人拥有此厉害权利。 院内空间很大,足以容纳千人而不显拥挤,中间一条青石板铺垫的宽敞大道,由院门直通正殿。 正殿并不宏伟,单单是一座由巨石堆砌,上尖下方的三层碉楼。 大道东侧,靠院墙位置搭建了一个大戏台,戏台下面的空地上有五堆熄灭的篝火。 这戏台只有晚上才会上演节目,演的都是和土匪有关的事情。观众则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边喝酒吃肉边赏戏听曲。所以这个时段整个院落东侧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清扫垃圾的工人。 与之相比,院落西侧就要热闹的多,游客全聚集在这边。 少女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走过去,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她只是远远的看着。 最先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摊位,因为摊主正在卖力的兜售手里的东西,嗓门震天,想不注意都难。兜售的东西很吸引人,全是土匪拦路劫道用的作案工具。 “聚众兜售兵器,何罪?”少女望着摊主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问道。 丫鬟回道:“有造反、霍乱民心的嫌疑,诛九族!” “当真是山高皇帝远,大胆狂妄,无视帝国法律的存在。”少女冷冷一笑,秋水眸子里射出两道冷光,转头看向摊位右侧的一个架台。 台上成列着十几种刑拘,正有一人站在台上一一介绍着。随着此人的介绍,台下观众时不时爆出一道道兴奋的惊叫声。 台上之人刚介绍完,就有一人冲上台去,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既兴奋又期待的喊道:“张炮头,在下要试一试这老虎凳。” “好嘞!”被叫做张炮头的人爽快接过银子,将那人扶到老虎凳上绑好,三言两语渲染了下气氛,然后便当真用起刑来。 受刑之人,嘴里一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边却喊着继续。 少女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愣,呢喃道:“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尽然有人花钱买罪受。” “小姐,私用官方刑具,其罪当诛九族!”丫鬟提醒道。 后面四个大汉只是冷然看着这些,没有少女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少女看向最后一个摊位,一个租售打猎用具的摊位,容色缓了缓,似笑非笑道:“总算还有一点正常的东西。” 说完转头看向正殿,迈步走去,笑道:“进去瞧瞧,外面就如此精彩,里面肯定不会让人失望。” 走路,有些人喜欢靠右走,有些人喜欢靠左走,但有种人却只会走路的正中,因为他们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有着常人望尘莫及的地位,路的正中可以彰显他们的权利与地位。 少女恰是此中一人,不巧的是,穆羽坐的位置不偏不斜,恰好挡住了少女前往正殿的路。 少女甫一出现在门口,穆羽就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想知道被独眼龙一帮老爷们视如天仙的女人是什么样。结果没让他失望,少女的身姿容貌确实让他一番惊艳。 不过穆羽的目光并没有在少女身上做过多停留,非但没有一丁点心动的感觉,反倒摇头暗笑道:“哪个男人敢要如此强势的女人,娶回家还不得被压一辈子啊。找老婆自然要找漂亮乖巧、贤惠听话的。” 穆羽没有因对方一进门就给自己扣上两个诛九族的大罪而生气,也不想招惹这个强势凌厉的女人,奈何事与愿违。正殿乃是星默寨禁止参观的禁地之一,所以他只得坐稳,把这一行七人挡在石阶之前。 少女在穆羽前方两步外停下脚步,盯着穆羽看了一会,摇头道:“男儿生当有志,怎可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女红上。” 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绿色小说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章 老虎与蚂蚁 穆羽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着少女,点点头,回道:“小姐所言极是。” 说完低下头,继续一针一线认真缝补,好似少女说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旁人,他只是抽空附和一声。 “喂,你聋子吗,我家小姐和你说话呢!”少女身后丫鬟怒喝道,用极其不屑的目光看着穆羽,“山野村夫,一点礼数也不懂,站起来回话。” 少女摆摆手,制止了想要上前揪起穆羽的丫鬟。老虎会因蚂蚁的不敬而生气吗,自然不会。畜生尚且如此,她又怎会和一个山野村夫动气。之所以停下来说这么一句,是见穆羽缝补衣服时认真严谨,觉得以此态度做其他事或许能成就一番事业。对方既然不领情,还有什么好说的。 笑了笑,少女侧转身体,欲从一旁绕过去,可抬起的脚还没跨出去,就听穆羽出声制止道:“山寨禁地,禁止参观,谢谢合作。” 少女表情微怔,跨出的脚顿了顿却是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看向穆羽问道:“如若本小姐非进不可呢?” 穆羽不慌不忙的将一件缝补完的衣服叠好放进针线筐内,然后站起身迎上少女的目光,回道:“加入星默寨,成为星默寨的一员,便可自由出入此处。” 噗嗤——闻言少女竟忍不住笑出声,小小土匪竟然让她一国公主落草为寇,这当真是她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笑罢,少女退后一步,笑意盈盈的将穆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以咄咄逼人的语气问道:“如若本小姐不加入星默寨,并且一定要进去看一看呢?” “那可就坏了星默寨的规矩。”穆羽皱起眉头,表情严肃,语气肯定说道:“对于破坏星默寨规矩的人,很遗憾,星默寨不欢迎,请下山或者赶下山。” “大胆!”穆羽话音未落,少女身后的两名丫鬟就齐声怒喝,手按剑柄,只等少女一声命令,就要将穆羽就地正法。 吵嚷的大院突然静了下来,游客们的视线纷纷聚集到了这边。 很多人早就察觉到了少女一行人的出现,只看一眼就知道少女家世显赫,万万招惹不得。此刻见少女和星默寨的小祖宗杠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纷纷摆出看戏的架势。 他们来星默寨就是冲着新鲜刺激来的,一方是家世显赫的小姐,一方是土匪头头,眼看就要掐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新鲜更刺激的。 老虎不屑于和蚂蚁一般见识,可若蚂蚁一直盯着老虎的脚趾头猛咬,老虎又怎会介意动动脚趾头,碾死这只不长眼的蚂蚁。 少女乐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这么不识抬举的人了。赶她下山,整个大秦帝国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说的人屈指可数。可这话偏偏就从眼前这个山野小子嘴里冒出,并且对方还是一脸淡然的表情,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叫什么?在星默寨什么身份?”少女冷笑问道,不着急发怒。因为当她看到院门前那一对花岗岩石狮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星默寨的命运。拆、剿、杀,不会让星默寨看见明天的太阳。 此刻她所好奇的是,是什么让眼前这山野小子有如此勇气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穆羽,星默寨大当家。”穆羽简洁明了的回道。 “呵呵,怪不得说话这么有底气,原来是大当家的啊。只是——星默寨大当家,很了不起么?”少女言语讥讽道。 “了不了不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片山头我说的算,谁闹事我就把谁赶下山。”穆羽回道。 “哦,是吗——”少女语气一沉,本想下令让丫鬟动手给穆羽点苦头吃,但话到嘴边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张狂笑声所打断。 “哈哈,小祖宗说的漂亮!谁闹事就把谁赶下山,就算是阎王爷也得搂他两根胡须。” 院内所有目光顿时聚集到此人身上,四十上下的汉子,一张国字脸上两道小拇指粗细的伤疤十字交错,几乎占据了整张脸,显得狰狞而又恐怖。 “李炮头——” “李炮头——” 常来星默寨的游客识得此人,纷纷朝他扬手打招呼。 李元霸,在星默寨内担任炮头一职,负责打架的头目之一。 然而李元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回应游客们的招呼,而是冷冷一笑,抬手喝道:“动手!” 砰——咔嚓——跟在李元霸身后进来的两个喽啰,听到这一声命令,转身关上院门并上了栓。于此同时,游客群中三十多个游客打扮模样的人,忽然面色狰狞的从各个隐蔽的角落掏出兵器,将真正的游客围了起来。 “李元霸,你要干什么?!”先前在刑台上展示刑具的张炮头跃下刑台,朝李元霸大声怒喝道。 李元霸走向穆羽的脚步未停,扫了一眼张炮头,脸上的十字刀疤蠕动,挤出一个骇人的笑容,淡声回道:“不干什么,只是想向小祖宗讨点东西。” 少女的目光从李元霸身上收回,转身看向穆羽,玩味笑道:“穆大寨主,有好戏看了呢。” 说完朝身后六人比划了下,挪步让到一旁,摆出看戏的架势。 穆羽笑了笑,迈步迎上李元霸,问道:“不知李炮头要向我讨要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李元霸随意摆摆手,其他人做这动作到能显出轻松随意的姿态,但他不行。有那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在,无论做什么动作都难以让人轻松下来。 李元霸与穆羽相隔一步停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咱星默寨的当家人不应该由一个只会拿针缝衣服,既没声望又没威信的女圭女圭来做,这会断送星默寨的大好前程。所以为了星默寨的将来,还请小祖宗交出寨主之位。” 哗——虽被三十多个手持兵刃的土匪围着,心里忐忑不安,可听到李元霸向穆羽讨要的东西,游客们还是抑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这是要造反呐。 “哈哈……”先前怒喝李元霸的张炮头,听完李元霸这段话,竟开心的张口大笑起来。又转身跃上刑台,在边缘盘腿坐下。摘下悬于腰间的旱烟袋,装满烟丝点着猛抽两口,吐着烟圈笑道:“李炮头所言甚是,咱星默寨的大当家的理应能者居之。” 李元霸眼睛一亮,这张炮头乃是星默寨的元老级人物,自星默寨建立就跟随带子狼穆刀打拼,威望了不得。他正头疼拿下穆羽后,怎么劝说这位归顺于自己,却没想到这位和自己有着相同想法。 李元霸心中略一思量,当即笑应道:“张炮头,如若我李元霸坐上星默寨大当家的位子,副寨主的位子就是你的,你看可好?” “好好好——”张炮头连道三个好,挥挥烟杆,冲着一群恐慌不安却又满怀期待的游客叫道:“来来,都来台上,等会若是打起来误伤到各位可就不好了。” 这正是游客们所担心的,期待好戏上演的同时又担心自身的安危,所以张炮头的话正中他们下怀,转身就往刑台跑。 李元霸对着一干手下比划了下,示意让行。这些游客他可不舍得伤了,因为拿下穆羽后,这些位将成为他坐上寨主之位的第一笔买卖。送上门的肉票,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好在刑台够大,一百多人站在上面略显拥挤,倒也容得下。 石阶上少女望着院中穆羽略显单薄的背影,扫了眼脚边不远处的针线筐,摇头笑道:“针线能让破碎的衣服重合,但缝不了断裂的江山。这是一个用拳头说话的世界,拳头够硬才能稳坐江山。他马上就能体会到,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小姐言之过早,这少年不简单。”保护少女的四个大汉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说道。 “哦—”少女眉梢微挑,问道:“如何不简单?” “临危不乱,必有仰仗。”大汉简短回道,说完便看向穆羽闭口不语。 丫鬟不屑的哼了声,讥讽笑道:“不是临危不乱,是无知。” 场上穆羽终于打破沉默问道:“李炮头想讨要寨主的位子,不知有没有和老当家的打声招呼。如若经得老当家的同意,穆羽自当退位让贤,绝无半句怨言。” “哈哈,笑话。”李元霸摆手冷笑,沉声喝道:“老当家的是你老子,怎么可能把寨主之位让给外人。” “这么说就是造反咯?”穆羽语气不冷不热的问道,嘴角上挑,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造反?我可不敢。”李元霸摆手说道,“我已经让兄弟们去后山请老当家的了,相信很快就能请他老人家过来。希望他老人家给面子,不然我那帮兄弟指不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 穆羽笑了,像是听到一件有趣的事,问道:“李炮头,如若我没记错,你是三年前上的山,这三年你从未去过后山吧?” “没有。”李元霸神色微变,心中突然冒出一丝不安,后山他确实未曾去过。 第三章 废人 李元霸三年前只身投奔星默寨,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冲着寨主之位来的。 这三年他一直致力于拉拢人心,当上炮头后又忙着利用职权往寨内安插自己的人手,对后山只是由张炮头这些元老级的人嘴里略微了解了些信息。得知居住在后山的乃是一群缺胳膊少腿,为星默寨立下汗马功劳的残疾人士后,便不再关注。 此刻见穆羽摆出一副看白痴的神色看着自己,李元霸心中暗暗懊悔,暗责自己不该疏漏这一环节。不过想到派了一百多号兄弟过去,对付一帮缺胳膊少腿的老弱残兵,即使棘手也不会出现大问题,不安的心又放回原位。 不过穆羽只是一问,没有向李元霸透露后山情况的意思,转而问道:“李炮头,你觉得咱星默寨眼下过的不好?” “不好,相当不好。”李元霸语气肯定的回道,“星默寨扼守繁星城和默雨城两座一级主城的交通要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块发财的风水宝地,却被你搞成现在这副模样。说句难听的,你穆羽就是星默寨的罪人。” “你是想带领兄弟重操旧业?”穆羽听懂了,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没错,星默寨确实扼守两座一级主城的交通要道,是一块劫道发财的风水宝地。可也正因为他扼守两座一级主城的交通要道,便注定星默寨永远不可能靠土匪勾当壮大。 星默寨自成立之日起,就成了两城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整座山易守难攻,再加上带子狼穆刀骁勇善战,又在机缘巧合下拉拢了几位江湖隐士,又在穆羽的整顿下及时弃恶从良,星默寨早就被官兵夷为平地了。 这些李元霸统统不知,和许多人一样,他只知道这是一块发财宝地,做着春秋美梦。 听到重操旧业四个字,李元霸眼中顿时射出两道灼灼的光芒,说道:“只要没有一堆狗屁祖训束手束脚,我李元霸保证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赚有女人玩,不出三年就能让星默寨成为大秦帝国最大的**势力。” 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道上混的更讲究规矩,星默寨建寨第四年就立下了条条规矩,并被寨内兄弟笑称为祖训。因为这规矩是穆羽定的,大家伙皆宠溺的喊他小祖宗,于是久而久之就成了祖训。 只不过这一条条祖训似乎并不是为了星默寨能更好的发展下去而设立,反而像是专门用来束缚星默寨拳脚的枷锁。什么劫富济贫,什么尊老爱幼,什么不准强抢民女——整的好似星默寨住的不是土匪,而是一群行侠仗义的侠道人士。 好在星默寨不再以土匪勾当营生,所以新加入的兄弟很少有人在意这些条规。即便是那些好奇心重的打探询问,亦没多少人道的清楚,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问了。 对穆羽定下的祖训李元霸一直怨念颇深,因为如若没有这些条规束缚,他就可以放开手大干,抢来大把银子然后招兵买马,哪需隐忍到今天才动手。 话说李元霸这三年过的确实挺憋屈,初来星默寨从最底层的喽啰做起,一个月只能领到十两银子。后来表现突出,被穆羽提升为炮头,俸禄由十两涨到了二十两。 这么点钱哪够他拉拢人心招兵买马的,以至于这三年他每天都是精打细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明真相的兄弟还以为他把钱省下来准备娶媳妇呢,遂被笑称元武大陆第一好男人。 所以不提祖训还好,一提祖训李元霸满肚子的委屈就涌了出来,想想这三年的忍辱负重,眼眶子顿时湿润了。为了今天,我他娘的容易么。 下一刻李元霸那满肚子的委屈就化为愤怒与怨念,双目赤红的瞪着穆羽,挥舞着手里的开山刀,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寨子的祖训是哪个王八蛋立的?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虽然不明白李元霸为何突然抓狂,穆羽还是指着自己鼻尖回道:“我定的——我四岁那年定的。” 李元霸手中挥舞的开山刀僵在了半空,表情呆滞、半张着嘴看着穆羽,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穆羽却是不理会李元霸的反应,环顾一周,接着说道:“小祖宗我定的规矩就是祖训。但凡是星默寨的兄弟,谁坏了祖训,谁就得接受应有的惩罚。” 说到这里穆羽突然转头看向少女,话有所指说道:“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来了星默寨也得遵守老子的规矩,坏了规矩老子就要办你。” 说完不顾少女阴晴不定的脸色,目光重新回到李元霸身上,沉声道:“祖训第一条,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穆羽的声音并不大,可所传达出的霸道与霸气,让听者都不由一震。 “哈哈……”李元霸突然像疯了一样仰天狂笑,随之竟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蹲子呜呜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李元霸是真的真的很伤心,真的真的很委屈,真的真的很难过,真的真的很想哭—— 三年下来为了隐藏野心,他严格恪守每一条祖训,不敢有一丁点的出格举动。一个月老老实实的领取一二十两的俸禄,吃馒头就咸菜,恨不得把每一个铜子掰成两半花。 今天,他终于可以一吐三年的怨气,挺起腰杆,光明正大的抢夺寨主之位。 可穆羽竟然告诉他,这三年他恪守的祖训是一个穿的四岁女圭女圭定的,他堂堂七尺的汉子竟被一个女圭女圭给戏耍的三年。 这消息就像一把刨地的锄头,一锄头将他心中积压三年的委屈全刨了出来。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游客中一人望着蹲着地上哇哇痛哭的李元霸狐疑道。 “我看像。”几个游客搭腔同意道。 不止游客,就连李元霸的一干手下都有点站不住了。不是说好要造反的么,这咋哭上了呢?难道突然良心发现,被小祖宗感化啦?这老大有点不靠谱啊! “穆羽——”就在众人狐疑不定时,李元霸的哭声戛然而止,猛的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瞪着穆羽,神色阴冷狰狞道:“杀老子——你杀得了吗?小祖宗?我呸——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不能凝聚真元的废物、废渣,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能拿针缝补的废人。哈哈,你一个残废,拿什么杀老子,用你的绣花针戳死老子吗?” 哗——院子内一片哗然,游客、少女一行以及星默寨的兄弟,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愕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我从未见过小祖宗练武,原来他——”一个游客恍然醒悟的叫道,立刻相信了李元霸的话。 “我也从未在小祖宗身上感受到过灵元力波动。”星默寨的一个兄弟说道。 “我就说嘛,小祖宗的身体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瘦,并且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健康。” “……” 议论纷纷,一句比一句肯定,然后所有人都信了。因为穆羽确实从未在众人面前摆出过会武的架势,并且他身板偏瘦,给人柔弱没有气力的感觉。至于脸色,其实挺健康的,可怀着目的去看,看着看着就不健康了。 李元霸并不是无的放矢,他是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的。 穆羽八岁那年突患重病,高烧昏迷了一个月之久。虽然大难不死,却留下了一辈子的噩梦。丹田被毁,无法聚气及凝聚真元,成了废人一个。 之后穆羽消失了两年,据说是带子狼穆刀花费重金,将其送至一个大宗门医治,但最终医治无果。 回山后,带子狼穆刀怕他沉浸于悲伤痛苦中不能自拔,遂将寨主之位传给他,让他有事做,从而转移他的注意力。 对于李元霸抖露出的这枚重磅消息,最高兴的就属少女身后那个先前被大汉堵了话的丫鬟。只听其娇笑连连,手指穆羽,眼斜大汉,言语鄙夷道:“原来是个废物。亏得某人还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连这个废物身上没有灵元力波动都没察觉到。” 其实她也是刚刚注意到穆羽身上没有一丁点灵元力波动,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让大汉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哼,那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废物究竟有多废。”大汉冷冷哼道,他的目光没在穆羽身上,而是放在坐在刑台边缘抽旱烟的张炮头身上。 穆羽身上没有灵元力波动他又怎能没有察觉,但这位张炮头的气息可一点也不弱,绝对要比举旗造反的李元霸强。 “小祖宗岂不是危险了。” 从穆羽是个废人的震惊中醒来,有些游客不由得担忧起穆羽的安全。他们常来星默寨,有的甚至一住好几天。朝夕相处,对穆羽的印象很是不错。 张炮头使劲嘬了两口烟嘴,面露担忧的叹道:“是啊,很危险。” 第四章 空手接白刃 元武大陆武风尚行,以武为美,以强为尊。 修**、炼气神、锻魄魂。得金刚不坏之体,获飞升成仙之大神通。不死飞仙,凡人无不神魂向往、趋之若鹜。 皮、肉、筋、骨、血、脏、气、神、魄、魂,人体之组成。 修**,即是重塑皮、肉、筋、骨、血、脏这些能看得见感觉得到的部位。此阶段谓之战修,意指冲破人体六大战门,突破人体极限,挖掘出**所潜藏的力量。 修炼大成,刀剑难伤,水火不怕,力大无穷,气息悠长。 炼气神,即是锤炼气与神。较之修体,难而又玄,非佼佼者难窥其道。此阶段谓之斗修,意指逆天而斗,与天争寿。 其中炼气又分三阶,聚气、驭气和化形;炼神亦分三阶,聚神、驭神和出体。 修炼大成,飞天遁地,杀人于千里之外,阳寿延长。 锻魄魂,即是锻造七魄三魂。修炼至此便是踏入逆天改命的九重天,稍有不慎即会落得神魂破散、飞灰湮灭的下场。 修炼大成,永生不灭。 一个丹田不能聚气的人,便与修炼悟道彻底无缘,其气力连常人都不如。如若生在豪门大家,定饱受欺凌排挤,甚至会被逐出家门,嫌之辱没宗族。 幸运的是,穆羽没有生于豪门大家,也没有生于宗门世家,更幸运的是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父亲,所以这些年他过得无忧无虑。 “原来是个废物。” 有人担忧穆羽的安全,但更多的却是露出鄙夷的表情,更有甚者恶语相加,完全忘了他们自己也只是会点花拳绣腿的皮毛功夫而已。 “哎,可惜了。”少女望着穆羽的后背摇头叹息,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但随即她又是眼神一亮,点点头,小声说道:“予以栽培,倒也能成为一员不错的谋士。赵虎,盯着点,别让那家伙打死了。” 叫赵虎的大汉摇头笑道:“有人盯着呢。台上那个叼烟杆的,可是个厉害角色。” …… 李元霸环视一周,见一干人看穆羽的鄙夷眼神,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穆羽定下的祖训让他吃了三年苦头,今天他就要好好羞辱穆羽一番,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见穆羽一脸难过的表情,李元霸只觉发堵的心口顿时畅通无阻,抑不住开怀笑道:“哈哈——废物,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说的嘛?” “哎——”穆羽幽幽叹了口气,迎上李元霸挑衅的目光说道:“没错,我确实是个废物,可那又如何?你依然得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李元霸冷冷一笑,抬手指向后山的方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不就想拖延时间,等你那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后山的没用老子来救你吗?” “哎,废物就是废物,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李元霸像是教育屡教不改的犯错小孩一样摇头叹息,随即神色一变,以充满嘲讽的语调说道:“八岁那年你重病不起,你老子为了救你,带领星默寨百余名骁勇善战的兄弟,先闯繁星城后入默雨城,将两城的大小医师掳上山来为你治病。结果你的病没治好,可百余名兄弟只剩十几人,你老子也付出了一条右臂的惨重代价。” 说到这里李元霸又是开心一笑,接着道:“带子狼穆刀,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一口钢刀练的出神入化,大杀四方,这一带大小头目无不闻风丧胆。是个汉子,我李元霸打心底敬服。只可惜——他竟然为了你这么个废物丢了右臂,实在让人为之痛惜。习武修炼之人丢了右臂,这辈子也就废了。” “知道带子狼穆刀这些年为何不敢露面了吗?”李元霸环顾周边吼问道,“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恶狼,而是变成了一只没了牙的病狼,没脸再露面了。哈哈……” 这才是李元霸敢造反夺位的真正原因,如若带子狼穆刀没有丢掉右臂,即便是躲在后山不露面,只凭他在道上拼杀出来的名号,就能吓得他李元霸两腿发软。 “废物,近百号兄弟为你送命,亲老子为你断臂,难道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吗?”李元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穆羽难受的机会,狠狠的揭着穆羽的伤疤。 “如果时间倒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阻止他们的。”穆羽声音略显沙哑的回道,“我伤心我难过,但——我更骄傲,因为我有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一位爱我疼我的父亲。你呢?你李元霸呢?如果你病重不起,又有几位兄弟甘愿为你送命?” 李元霸神色一怔,被穆羽一句话问住了。不过他还是转头看向自己的一干手下,但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不用看了,没有兄弟愿意为你舍弃性命。知道为什么吗?”穆羽冷笑问道,不待李元霸回答,他便给出答案:“因为你李元霸不值得他们这么做——算了,跟你这种视金钱如祖宗,弃兄弟如粪土,不懂忠义二字的小人解释这些,纯属浪费口水。” 说到这里,穆羽看向李元霸的一干手下,沉声道:“你们每一位上山时都和我穆羽喝过三碗结义酒,虽没对天起誓,但我穆羽从未把你们当过外人,一直视你们为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兵刃相向,我穆羽不怪你们。因为你们当中有人可能被小人之言迷惑了心智,又或者被恐吓被威胁——所以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把我穆羽当兄弟的就把手里的兵器放下,不把我穆羽当兄弟的悉听尊便。” “当然,在你们抉择之前我有必要告诉你们。我,穆羽,确实在那场大病之后落下病疾,丹田废了,这辈子恐无法再凝聚真元。带子狼穆刀痛失右臂后,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带子狼穆刀。你们可以抉择了。” 李元霸不屑的撇撇嘴,笑骂道:“我看你不只是个废物,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都自身难保了,傻子恐怕都不愿意和你牵扯上关系。再者说,出来混的哪个不希望有钱花有女人玩,哪个不希望混得风风光光——” 当啷——李元霸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兵器落地声。 嗯——李元霸脸上的十字刀疤一拧,冷着脸顺声望去,看见扔兵器之人后顿时厉声喝道:“李二毛,你活够了吗?!” 李二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随即又往前跨出两步,鼓足勇气挺起胸膛,毫无畏惧的迎上李元霸阴冷的目光,憋红着脸吼道:“我李二毛的命是小祖宗救的,重病不起的老娘也是小祖宗出钱请医师医好的。娘从小就教育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穷志不能短。我李二毛混蛋,被钱迷了心窍,忘了小祖宗的恩惠,忘了老娘的教导。” 说着李二毛因害怕而抑不住颤抖的身体突然挺的笔直,迈着方正步子走向穆羽,并感激的看着穆羽说道:“感谢小祖宗一番话点醒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穆羽很是欣慰的点点头。这李二毛的命确实是他救的。 两年前李二毛家中老娘突然卧床不起,李二毛为了救母铤而走险,在赌坊借了高利债,结果输了个底朝天。赌坊的打手追着讨债,并扬言还不上钱就把他们娘俩连带三间破草屋一并烧了。 李二毛无奈之下背着病重的老娘投奔星默寨,穆羽收留了他,替他还了赌债,并请来医师治好了他娘的病。 当啷——继李二毛之后又有一人扔掉了手里的兵器。 “怎么,洪武,这个废物对你也有恩?”李元霸强忍着心中怒气问道。 “没有。”洪武摇头一笑,“我只是突然觉得人活着,不管是走大道还是走**,心中始终要存有一口正气。小祖宗是废物,可他不怕你,为什么?因为小祖宗心存正气,扪心自问,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更对得起在场的每一位兄弟。你李元霸呢,你敢扪心自问吗?” “还有吗?”李元霸铁青着脸,阴冷的目光盯着剩下的人沉声问道。 “老大,和一个废物废话什么,快动手吧。”其中一人扬着手中开山刀跃跃欲试道,也有几个犹豫不决的,可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好!很好!”李元霸脸上刀疤蠕动,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猛的转头看向洪武,狰狞道:“心存正气?那我就一刀剖开你的肚子,看你心里究竟有没有这口正气。” 话音未落,李元霸的身体突然拔地而起,如猛虎扑兔般扑向洪武,开山刀携雷霆之势劈下,其架势当真是要把他一刀劈成两半。 洪武脸上没有一点惧怕之色,根本没有理会李元霸,望着穆羽歉意而又感激道:“小祖宗,来世咱们再做兄弟。对得起兄弟,对得起良心,我洪武在阴曹地府见了阎王爷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说完他猛的抬头看向当头劈下的刀刃,眼睛瞪圆,竟是眨也不眨。 然而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却在距他眉心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洪武看的非常清楚,是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然后稳稳的抓住刀刃。 “这可不像我穆羽的兄弟。”接着洪武的耳边响起穆羽的声音,“我穆羽的兄弟即便是死那也得战死,哪有站着不动让人白砍的道理。” 洪武不敢相信的慢慢转动脖子,眼睛告诉他不是幻听,替他挡下李元霸这一击的确实是穆羽。 “小祖宗,你——你——”洪武看看抓住刀刃的手,又看看穆羽,反复几次确定这只手的确属于穆羽后,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李元霸的修为他是清楚的,所以面对李元霸凶猛的攻击,他干脆放弃抵抗,因为即使抵抗也是无谓的挣扎。 在他看来,纵是穆羽不是废物,也绝不是李元霸的对手,毕竟穆羽的年龄摆在那里。可事实却是穆羽空手接住了李元霸的雷霆一击,并且这只手完好无损,轻轻松松就接下了,就像接下一片落叶一般容易。 这超出了洪武的思考范围,不止是他,全场空寂一片,所有目光都定格在了穆羽的那只手上,就连李元霸都愣住了。 第九章 约法三章 穆羽半截身子陷在坚硬的地面里,整个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大脑也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思维停滞,无法思考。 不是因为穆刀下手太重,而是因为穆刀离开前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保她三命,我和你娘亲欠她的。关于你娘亲我之所以对你只字不提,是因为很多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恐怕不会相信,所以你自己去查吧。” 穆羽心头一直缠绕着三个解不开的疑惑。 其一,他自个儿的身体。八岁那年飞来横祸,一场怪异的大病毁了他的丹田,并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然而大病过后,丹田虽然毁了,可丹田上方一寸位置凭空多了一个青色莲台。他依旧能通过修炼吸纳天地灵气,且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力提升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恐怖的程度。原本刻苦修炼一年所吸纳的天地灵气,如今只需修炼一个月。纵使不修炼,悬于丹田上方的青色莲台也会自行吸收天地灵气。 但是他心里并没有因祸得福的喜悦,反而时刻忧心忡忡。因为修炼吸纳的天地灵气不能转化成自身真元,而是被莲台吸取,而他自身得不到丁点益处。虽然他能调动莲台内的力量战斗,可这力量并不属于他,以至于他无法借助莲台内力量修炼**。 **无论修炼到何种程度,都是需要真元不断的滋补,否则就算**已经修炼大成,一旦缺少真元的滋补,也会慢慢衰弱。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具普通的身体,甚至比普通人的还要脆弱一点。除非他能将莲台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让莲台与自身经脉通连,如此方能借助莲台的力量修炼**。否则一旦莲台消失,他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这个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他,老爹穆刀以及与他感情深如亲爷孙的黄老道,可无论是穆刀还是江湖阅历丰富的黄老道,对这青色莲台都是闻所未闻,束手无策。因为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根本就感觉不到穆羽体内有这么一个莲台,除非穆羽将其从体内唤出。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准会以为穆羽在胡诌八扯。 好在这些年下来莲台并无异动,且他的心也放宽了,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想法享受着生活。 其二,老爹穆刀的身世。 关于这个问题,穆羽问过穆刀许多次,可穆刀总是欲言又止。而每次被他问过这个问题后,穆刀总会沉默寡言几天,似是勾起了伤心往事。久而久之,他便不再问了。 悄悄的向身边黄老道等人打听,可他们都是摇头不知,这又给穆刀的身世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其三,就是那未曾蒙面,甚至不知道叫什么,不知道葬在哪里,已经天人相隔的娘亲。 年幼时懵懂不知,又被穆刀及寨内所有人护着宠着,不缺爱,所以娘亲二字在他小小的心里基本没有一点概念。直到慢慢长大,开始懂事了,知道娘亲对一个家庭,对一个孩子有多重要后,便急切找到穆刀询问。 穆刀回了他五个字——患病去世了,这五个字对心中充满对娘亲美好幻想与向往的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那天晚上他哭了,被砍几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穆刀也哭了,且是喝得酩酊大醉,嚎啕痛哭。悲怆的哭声响天彻地,几乎整的星默山脉瑟瑟颤抖。 这夜过后懂事的他便再没向穆刀问过此事,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爹心口的一处伤疤,微微动一下就会滴出血来。 如今穆刀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松口,尽管是让他自己去查,给他的冲击力也是巨大的。 许久许久,就在赵虎等人忍不住想上前查探,看他是不是被穆刀一下弄死了,穆羽的身体终于抽搐两下,然后挣扎着站起身。 “终于可以解开心中的疑团了么。”穆羽嘴角挂着一抹微笑,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秦月溪眼角抑不住抽动,心中生出和赵虎几人一样的疑惑,穆羽究竟是不是带子狼穆刀亲生的,亲生的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都打出内伤了。 穆羽体内却是一片舒爽,穆刀这一下看似一记重击,实则是将他在刚才的战斗中积蓄下来的内伤治了个七七八八。 别看他轻松潇洒,像虐菜一样干掉了李元霸,事实上并没有众人看得那般轻松,他亦受了一定程度的内伤。 他的**普通如常人,筋骨血脉都比较脆弱,经不住高强度的力量冲击。而借助青色莲台内的力量,必然要经过经脉传达至身体各部位然后释放出来,所以只要穆羽需要的力量超过**经脉的承受能力,就必然受伤。 总而言之,只要是高强度战斗,穆羽每施展一招都要自伤八百,这才是他大病之后极少动武的原因。 值得庆幸的是,一场战斗下来无论穆羽受多重的伤,只要死不了,青色莲台就会主动帮其治愈。可若想让它主动帮穆羽强化**,那是想也别想。 穆羽边拿手擦拭黏在嘴角的黑血,以及粘在脸上的沙土,边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秦月溪,心中颇为好奇道:“这丫头比我还小一两岁,老爹和娘亲怎么会欠她的呢?如若不是,那就是欠她老子或者娘亲的。额,欠当今大秦国皇帝或者皇妃的,看来老爹和娘亲的身世都不简单呐。” “既然老爹所命,那我就勉强答应了吧。”穆羽开口冲秦月溪说道,听语气还很不情愿的样子,不待秦月溪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嗯——赵虎等人眼珠子顿时滋了起来,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这小子脑子撞坏了,肯定撞坏了。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穆羽为何有如此底气说出这番话。 “你说。”秦月溪眉角一抬,似笑非笑的望着穆羽。 “第一,你必须听我的,简单点说就是嫁狗随狗嫁鸡随鸡,绝对绝对不能在我面前摆公主架子,耍公主脾气。”穆羽伸出一根指头说道。 “我答应。”秦月溪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第二,你必须贤惠持家,对上要孝对下要爱,对我更要温柔体贴。衣服破了你要补,肚子饿了你要烧饭,口渴了你要倒水沏茶。” “我答应。”秦月溪再次爽快点头。 赵虎等人怔怔的望着秦月溪,心说不是穆羽脑子坏了,而是他们家公主的脑子坏了,并且早就坏了,否则她怎么可能答应穆刀的要求呢。 穆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月溪,心中直打鼓,因为秦月溪的爽快让他闻到了浓浓的阴谋味。 “第三——这第三嘛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穆羽伸出第三根手指犹豫了下又缩了回去。 其实他说这些的目的只是想捉弄一下秦月溪而已,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秦月溪堂堂帝国公主,就算是眼睛瞎了也不会瞧上他这个小土匪头头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用想也知道不相配。 至于秦月溪究竟在耍什么鬼心眼,穆刀虽好奇但并不在意。穆刀让他保对方三条命,这说明对方的恩情很重,娘亲已去,身为人子自当担当起报恩的责任。 秦月溪点点头,说道:“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在帝王家庭,更是不能乱了祖宗传下来的礼法。所以我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得经过父皇及母妃的同意方可。” 说到这里秦月溪狡黠一笑:“所以——你必须随我去拜见父皇及母妃,征得他们的同意后,你我方能——方能——” 方能什么秦月溪没有说出口,不过她羞红的面颊已经告诉众人她想说什么了。 听了秦月溪的话,穆羽顿时生出坠入深坑的感觉。皇帝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土匪么,这要是见了面恐怕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会命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但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因为穆刀的话里透露出一条重要信息,秦月溪的亲人中肯定有认识他爹娘的。纵使不是熟识,那也能找到一条线索。 如若就让他这样下山去查,完全就是大海捞针,运气不好查一辈子也可能查不出。 “没问题。”思索片刻,穆羽终是点头答应了。 赵虎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穆羽身上,事实证明他们家公主脑袋没问题,并且好得很,通过一件不可能的事把穆羽给绑架了。可穆羽看上去也不傻啊,怎么就没听出来,而且还答应了呢。 秦月溪迈步走下台阶,边走边淡声说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来接人,如若见不着人,星默寨绝对会变成一片废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可以开玩笑什么事不可以。” “等一下。”当秦月溪擦肩而过时,穆羽突然出声叫住她,笑道:“既然我俩关系还没定下来,就还不是一家人,所以对星默寨今天的损失,你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呢。” 秦月溪咬咬牙,冷笑揶揄道:“你这土匪做的可真够尽职的。翠浓,给钱,三百两够不够?” “谢公主赏赐。”穆羽顿时眉开眼笑道。 “哼!”丫鬟冲着穆羽不爽的哼了声,不过还是乖乖的掏出三百两银票交道穆羽手里。 穆羽接过银票,然后脸一板,冲着丫鬟教训道:“我要是你们的话,肯定要对有可能成为你们姑爷的人客客气气的。哪怕只有万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堵,因为你们堵不起。” 然而丫鬟却没有把穆羽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用口型对他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望着秦月溪七人离去的背影,一直没做声的独眼突然跳了出来,嘻哈叫道:“三天后我来接人,见不着人星默寨绝对会变成一片废墟。哈哈,小祖宗,这话不是该从我们土匪嘴里说出来么?” 穆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都听到了,三天后我就要下山了,这一去可能要很长时间,到时候寨子里的事就劳你们费心了。可不能再让李元霸这种心存邪念的人混进来。” “嘿嘿”独眼奸笑一声,道:“其实李元霸早就在我们的监控下了,之所以没处理,不就是想一睹小祖宗你的风采么。话说回来,平日里也不见小祖宗你修炼,可你的修为怎么跟扎了翅膀一样,一飞冲天。恐怕我和张头两个联手也不是你的对手咯。” 穆羽胸脯一挺,无比臭屁道:“天才的人生需要解释么。” 第十章 超越天才的存在 大秦帝国帝都炎阳城,贫民区一个不起眼的酒馆内,二楼靠角的一间单间门窗紧闭,门把上挂着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 房间内茶桌旁坐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男子手里端着茶杯,一张端正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茶杯是满的,可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凉,显然男子并无意喝茶。 男子就这样端着凉透的茶水静坐桌边,似是在等什么人。房间内只他一人,但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一直都没变过。给人一种错觉,这不是笑容,而是他的长相天生如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突然射进一抹阳光,阳光打在男子脸上随即消失。那扇向阳的窗户虽然依旧紧闭,可窗前站了一个人。 此人身着一套暗金色儒衫,脚着千层底布鞋,手上轻摇一把纸扇,给人文雅儒士的感觉。样貌平平,但只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他这个人。因为此人年纪仅在三十岁上下,却生着两条雪白的眉毛,分外扎眼。 男子放下茶杯,看向窗前之人笑道:“都说罗宗的白眉护法来无影去无踪,取人性命于无声无息,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白眉男子摇着纸扇笑回道:“都说大秦帝国的太子殿下天生菩萨心肠,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杀害,今日一见——名不副实。传言当真信不得。” 这面色和善的男子正是大秦帝国太子秦乾阳,而后来的这位白眉男子身份地位更加不简单,乃是元武大陆第一大杀手组织罗宗的天位护法。 如若这二人见面的消息传出去,大秦帝国上下定要为之震动,尤其是与太子一派对立的势力,恐怕要人人自危,日不能食夜不能寝。 罗宗现,阎罗到。这可不是吟游诗人编的顺口溜,而是罗宗用无数鲜血与性命向世人敲的警钟。 秦乾阳端起茶杯饮了口凉茶,脸上和善的笑容反倒更盛,笑问道:“白眉护法何出此言?” 白眉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秦乾阳的问题,而是合上纸扇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欲取何人性命,所付报酬又有多少?” 秦乾阳放下茶杯,沉默片刻才出声回道:“九公主秦月溪,万两黄金。” 白眉摇了摇扇子:“这单子我可接不了。” “接不了?”秦乾阳脸上的笑容终于露出一丝僵硬,揶揄道:“罗宗也有不敢杀的人?” 白眉摇头笑道:“不是不敢,而是殿下给的价格不对。这位帝国九公主是何许人物,想必殿下比白某更清楚。万两黄金可买不着她的命。” 秦乾阳刚想开口却被白眉打断,接着道:“殿下和我罗宗已经有过几笔交易了,可以称得上半个熟人,否则白某也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照理说殿下对我罗宗的规矩多多少少知道点才是。堂级以上的人出手就已经不谈金银珠宝,更何况我这个护法。” “呵呵,是秦某疏忽了。”秦乾阳歉意的笑了笑,罗宗的这条规矩他听说过,也确实给忘记了,“请白护法开价。” 白眉摇摇头:“罗宗向来不主动开价,这也是罗宗的规矩之一。” 秦乾阳皱了皱眉,思虑片刻伸出五根指头:“五棵上品千年雪参。” 白眉脸上好不掩盖的露出动容神色,还夹带着微微惊讶之色,似乎觉得秦月溪的命并不值这个价。 雪参,产自北域雪原,乃药中极品。寻常雪参经药师调配炼制,就能炼制出价值不菲的大补药丹。上了百年岁月的雪参,服用之可以凭添几年阳寿,对修炼之人亦是极为可贵的补品。千年岁月的雪参,市面上虽然标价万金一棵,却是有价无市之物。斗修级武者服食之,既可固本培根,亦能增进功力。战修及寻常人只吃一大口,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白眉手腕一抖,折扇刷的一声展开,点头笑道:“白某就喜欢殿下这般豪迈之人,这单子白某接了。要头还是全尸?” 秦乾阳抬起手道:“不急,且听秦某把话说完。” “殿下请讲。”白眉心情大好,若是秦乾阳让他顺带杀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他会不加考虑的予以答应。 秦乾阳转动手中茶杯,娓娓说道:“我这九妹正落脚于繁星城,据我的情报她此次离开帝都的目的地是流放森林,途中必然经过一线天,我希望白护法在一线天动手。并且我已安排了人手,不是信不过白护法,而是另有目的。如若我的人杀不掉她,就有劳白护法亲自动手了,然后灭口。如若我的人杀了她,亦请白护法帮我灭口。当然,无论哪种情况,报酬一点不少。” 白眉的两条眉毛皱了起来,沉吟道:“殿下如此安排,可触犯了杀手的禁忌。一线天,元武大陆七大凶地之一,白某如何确定这不是针对白某的一个陷阱呢?” “事成之后追加三棵上品万年雪参。”秦乾阳的解释很简单,也很奏效。 白眉向秦乾阳拱手做告辞状,笑道:“事成之后八棵上品万年雪参一并取走,当然,殿下也可以拒不认账,如果殿下想尝试被罗宗追杀的滋味的话。” 言毕窗户微微抖动,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 …… 繁星城一处僻静的独院,竹楼内秦月溪正仔细翻阅手里一份卷宗,两个丫鬟侍奉两侧,赵虎静立于一旁。 这三天赵虎四人通过各种渠道对星默寨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查,宗卷上罗列的一条条就是他们的调查结果。 许久,秦月溪合上卷宗放在桌面上,皱眉沉思一会,展颜笑道:“虽然没有触及到深层秘密,不过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们投鼠忌器了。让赵大人明天一早带着这份资料去星默寨,把穆羽请至此处。另外,再给洪老发一封密函,查清带子狼穆刀这个人。” “是。”赵虎领命道。 秦月溪站起身,背负双手走向窗户,叹道:“繁星城、默雨城,集两城之力未能剿除小小的星默寨,反倒让星默寨逼迫让步,不得不默许他的存在。星默寨,不简单呐。” 丫鬟猜疑道:“或许两城城主收了星默寨的好处也说不定。” 秦月溪摇摇头,转身指指卷宗,道:“两城城主前后共围剿星默寨七十六次,其中有四十八次合兵一处,总计伤亡一千六百三十二位将士,结果仅仅剿灭十三个匪徒,这份败绩足以说明一切了。” 说完她向赵虎问道:“前天你与穆刀对了一招,能判断出他的真实修为吗?” 那日下了星默寨赵虎四人就被派去搜集星默寨的资料,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问。 赵虎回想当日穆刀的那一击,仍感背脊嗖凉、心有余悸,神色郑重的回道:“至少三阶斗修。” 秦月溪身体微微一颤,噌的转过身,盯着赵虎问道:“至少——三阶斗修?” 她特意加重了‘至少’二字的语气,并传达出了她心中的震惊与深深怀疑。 那日穆刀驭气成刀拦下并击退赵虎四人那一击她看得清清楚楚,本就无比震惊于穆刀的三阶斗修修为,可现在听赵虎的语气,好像穆刀的修为还要高。 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因为由穆刀的容貌以及穆羽的年龄推断,他的年纪和赵虎四人差不多,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四十出头,三阶斗修,称之天才毫不为过,并且还是天才中的佼佼者。如若修为再高一个等阶,那可就是超越天才的存在。元武大陆几百万年的历史,也仅仅出现过屈指可数那么几位而已。 “没错,至少三阶斗修。”赵虎语气及表情极为肯定的回道,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补充道:“且他对刀的参悟极有可能达到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所以如非必要,公主最好不要树立这么一个敌人。” “人刀合一!”丫鬟听得抑不住张大了嘴巴,惊叫道:“那他岂不是接近于刀圣的存在。” 秦月溪心中亦是掀起了滔天骇浪,眉心不由皱出一个川字,脑子里接连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如若真如赵虎所言,穆刀极有可能是隐姓埋名于此,穆刀并非他本名,那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于此? 既然是隐姓埋名于此,他又为什么当众暴漏高深莫测的修为,就不怕有人把他认出来么? 反过来,如若不是隐姓埋名于此,那他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星默山群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 秦月溪脑中冒出一连串的疑惑,可想的脑袋发胀也没理出个头绪,反倒越想越乱,越想问题越多。 揉了揉隐隐酸疼的太阳穴,秦月溪强行甩去脑中杂七乱八的猜想,自语笑道:“从罪恶之城回来后,定要去星默寨小住几天。这么一位高人,即便拉拢不了也要结个善缘。” “公主——”丫鬟脸色不太好看的叫了秦月溪一声,秦月溪扭头看去,见丫鬟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了?” 丫鬟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如若带子狼穆刀真是接近于刀圣的存在,那您和那小子的婚事恐怕——” 恐怕什么丫鬟没有说下去,不过秦月溪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皇室儿女的婚事十之**都带有政治色彩,不是国与国之间的联姻,就是与大宗门大商会大势力联姻,从而巩固政权,拉拢人心,结交强援,缓和关系等等。 如若带子狼穆刀真有赵虎说的这么厉害,那大秦皇帝绝对舍得将秦月溪嫁给穆羽。别说穆刀只有穆羽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他有四五个儿子,每个儿子长得歪瓜裂枣,可强制要求每个儿子配一位貌若天仙的公主,皇帝都会笑着答应。 这种级别的高手实在太难求了,若是单单通过联姻就能拉拢过来,绝对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第十一章 未过门的媳妇儿 穆羽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身下木板床轻轻晃动,不堪负重,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是抗议他睡梦时的剧烈挣扎。 睁开双眼,泪水模糊了视线,顺着眼角流出,在脸上划出两道泪痕。 “又是这个梦。”穆羽表情苦涩自语,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挪动身体,让后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望着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思绪飘至九年前。 那年他八岁,莫名奇妙的患了一场重病。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突然高烧,紧接着就陷入深度昏迷。从发病到昏迷,前后只有半个小时不到。 老爹穆刀完全疯了,领着全寨三百多号兄弟先闯繁星城后入默雨城,付出一条右臂及多半兄弟生命的惨痛代价,将两城近百名大夫尽数掳上山。 可是每一个替穆羽诊断过的大夫,无不摇头叹息,这孩子没救了。 一夜之间穆刀愁得头发半白,神色呆滞,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多岁。从未落泪的汉子,几近哭干这辈子所有泪水。 然而,穆羽却没有像大夫诊断的那样,只有一两天的活头。而是昏迷不醒的持续高烧,直至半个月后的一天清晨。烧得通红的脸庞突然扭曲,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半个月未动的身体激烈挣扎,一道贯穿云霄的惊叫声后,睁眼醒了过来。 半个月的漫长煎熬,穆羽却没有一点感觉,只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在噩梦中惊醒。 梦中,他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灰茫茫的空间中,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不能挣扎也不能张嘴呼喊。 突然,四面八方响起无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随之密密麻麻、闪着冰冷寒光的利刃呼啸射来,似要把他射成一滩肉泥。 穆羽挣扎不动,呼救不能,只能像个不能动的活靶子,等待万刃穿身。可就在利刃近身的刹那,一双手突然凭空出现。 皮肤光滑、粉白、细女敕,十指纤细、修长、柔韧,一双女人的手,极其漂亮。 这双手甫一出现,穆羽只觉一股股暖流包裹全身,并侵入身体四肢百骸,内心的恐惧随之驱散消失。 利刃呼啸而至,一双玉手前后翻飞,没有退缩与胆怯,以血肉之躯挡下所有利刃。只是一瞬间,这双手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看着这双手,穆羽一颗心莫名刺疼,痛比万蚁噬心。 然而呼啸射来的利刃好似无穷无尽,冰冷无情,每一次都会掀起一片血雾。 穆羽开始疯狂挣扎,欲挣月兑无形的禁锢,将这双手护进怀内。可任凭他使出浑身气力,无形的禁锢纹丝不动,任凭他心中如何歇斯底里的嘶吼,张开的嘴巴愣了发不出丁点声音。 梦境到此中断,穆羽因忍受不了锥心之痛而惊醒。 起初,穆羽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噩梦,没有往心里去,可就在他快要将这个噩梦遗忘时,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现在梦中。 之后这个噩梦就像缠上他一样,每年都会在睡梦中出现三四次,忘之不能,挥之不去。 “又做噩梦了。”房间昏暗的角落一道突兀的话语将穆羽从回忆中拉回,声落走出一道火红的身影。 是个男人,一个极其美丽的男人。他的脸宛若修行千年的狐妖所幻化,足以让全天下女人为之疯狂的脸,一对妖冶的蓝瞳散发着勾人心魂的光芒。 穆羽忙将脸转向墙壁,擦干脸上的泪痕,然后从床上噌的一下窜至男人面前,怒道:“死人妖,你能不能不要总在我精神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偷窥男人掉眼泪很爽很刺激吗?!” 男人那对蓝瞳闪烁出两道精光,似笑非笑道:“敢当面如此骂我的人很多,安然无恙活下来的却只有你一个。” 穆羽目光慌忙闪躲,不敢与之对视,蓝瞳甚美,却是杀人于无形的镰刀。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自然得让我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以报救命之恩。”穆羽如此回道。 男人沉默一会,随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要下山?” 穆羽愣了一下才回道:“一直在想可一直未作决定,我想可能会借这次机会下山,去解开心中最大的谜团。有事吗?” 男人点点头,没有多问,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粉红色锦盒,放在眼前静静观瞧了好一会才出声问道:“下山,帝都去吗?” 红狐,一个如千年狐妖幻化成人的绝美男人,一个比狐狸狡猾、狠辣千倍的男人,一个令无数江湖人士闻风色变,亦正亦邪的男人。 穆羽与这个男人相识五年,无论是生命垂危还是吃饭睡觉,任何情况下都未曾见其露过破绽,所以穆羽一直觉得他根本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妖,而不只是像。 然而刚才他盯着手中镜盒静静观瞧时,竟失了心神。 穆羽相信,纵使他真是千年狐妖,有着九条命,自己也可以乘他失神之时将其轻松击杀。 一个镜盒竟然让一个时刻机警的狐狸走失心神,镜盒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穆羽心如猫抓奇痒难耐,恨不得一把夺过来打开瞧瞧。 要是换成其他人,穆羽指不定早抢过来瞧个究竟了,可面前这个男人穆羽不敢,他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想到这个男人的可怕,穆羽后心处的一道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五年前的一天穆羽正在后山洗澡,这个男人突然从天而降,坠入泉中生死不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将男人从泉底捞上岸边,当即吓了一跳。男人浑身上下伤口无数,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庆幸的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于是穆羽就背起男人进后山找老爹穆刀救治,不料走到半路男人突然醒了过来,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不问青红皂白整支匕首齐根插入穆羽后心。 上天眷顾,匕首擦着穆羽的心脏而过,只差头发丝那么丁点距离,就要了他的小命。 “帮我把它交给帝都通天阁一个叫许娘的女人手里,记住,要亲手交给她。”穆羽还未回答他会不会去帝都,他却将锦盒递到穆羽面前并认真交代道。 “我还没说去不去帝都呢。”穆羽不满的埋怨一声,不过还是迫不及待的接过镜盒,小心翼翼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随便。”红狐的回答让穆羽很意外,不过马上他又不意外了,因为红狐接着说道:“即便我回答不可以你也会偷偷打开的,不是吗?” 穆羽猛翻白眼,不爽道:“我是那种没节操的人吗?”可他手上却已经将镜盒打开。 看着躺在锦盒内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两银子能买一箩筐的蓝色发簪,穆羽一时愣住了。 呆滞片刻,一团浓浓的好奇由心底直冲脑门,月兑口问道:“许娘是谁?” 然而面前已经空空如也,房间内哪还有红狐的身影。 穆羽模模鼻尖,意念一动手中镜盒消失不见,伸着懒腰呢喃笑道:“就冲你这家伙的小秘密,帝都那是非去不可啊。” “当当当——” 穆羽刚洗漱完就听有人敲门,随之传来叫门声:“小祖宗,繁星城赵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相商。”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穆羽皱眉应道,看向窗外天才刚刚亮,不由低声笑道:“还挺着急,可这个跑腿的也太有分量了点吧。” 犹豫片刻,穆羽还是将背心和大裤衩扒掉,从衣柜中翻出一身没有补丁的粗布衣穿上,又踢掉草拖鞋,换上一双新纳的千层底黑布鞋。 对着铜镜照了照,穆羽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他衣柜中最撑场面的几件衣服。来人可是一城之主赵天祥,平日里对星默寨还算照顾,所以怠慢不得。 下楼行至一楼正厅,穆羽忙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冲坐在高脚椅内,有一口没一口无心喝茶的赵天祥施礼问道:“草民穆羽参见赵大人。” 孰料这赵天祥并不领情,放下手中茶杯冲穆羽连连摆手,略显气急败坏的叫道:“去去去,老子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你说你,猪窝狗窝鸡窝马蜂窝你捅什么不行,偏偏要去把天给捅个窟窿。”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宗卷,啪的一声摔在桌面上,这宗卷正是昨天秦月溪看的那份。 穆羽忙压压双手,劝慰道:“别激动别激动,天不是好好的么,就算真有个窟窿那也塌不了。” 然后走到桌边拿起宗卷,翻开第一页眉头不由皱起,随即一目十行快速翻阅,目光扫过最后一页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宗卷扔回桌面,笑道:“这丫头的动作可真够快的,短短三天竟将星默寨查了个底朝天,不简单呐。” “不简单?”赵天祥眼珠子瞪如牛眼,咬着牙根,腮帮子高高鼓起,恨不得摁住穆羽的后脑勺往桌面上狠撞几下,让他清醒一点。 “大秦帝国,当今陛下面前第一红人,手握通天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公主,能简单的了吗!”赵天祥歇斯底里的低吼道,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昨天晚上赵虎敲开城主府的大门,在他面前拿出九公主的身份令牌,然后将这份宗卷交给他,命令他今天一早来请穆羽下山。当他看完宗卷上所写的内容,差点没吓尿裤子。 星默寨和他这个城主有着理都理不清的关系,如若秦月溪翻老底,欲清剿星默寨,那他的脑袋肯定也要跟着一起搬家。甚至有可能被扣上通匪纵匪的罪名,治一个满门抄斩的大罪。 见赵天祥气得几近疯癫的模样,穆羽狐疑问道:“她让你来之前没有和你说明情况?” 赵天祥愣了愣,不由问道:“情况,什么情况?” “她和我的关系啊。”穆羽说道。 “嗯”赵天祥眼珠子又一瞪,心里猛吃一惊,月兑口叫道:“你——你和九公主认——认识?!” “那当然。”穆羽拍着胸脯,一脸的傲然,挺挺腰杆,清清嗓子,一字一句说道:“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扑通——赵天祥一滑,身体由高脚椅内滚到了桌子底下。 第十二章 扯虎皮 星默山通往繁星城的官道上,六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赤红高大马车纵横疾驰。 半个时辰后,繁星城巍峨高耸的城墙出现在视野尽头,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马车疾驰的速度丝毫不减,所经之处行人皆早早避到路旁,唯恐冲撞到车里的人。 六驾马车,这可是城主一级的官员才有资格坐乘的,百姓及商贾怎敢招惹。且马车行的这般急,车内之人定是有要事在身,如若耽搁了他的行程,恐怕要招惹牢狱之灾。 这辆威风凛凛的六驾马车正是赵天祥的专用马车,如非有急事要事他一般不会使用。赵虎传令时特意嘱咐让他一大早请穆羽进城,而繁星城和星默寨之间颇有一段路程,所以昨晚他就命人备好马车,今早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 马车疾驰,车内却只有轻微摇晃,坐在柔软顺滑的兽皮座上,配以轻微的摇晃,舒坦之极。 车内赵天祥和穆羽对面而坐,前者愁眉不展,脑中思绪万千。心悬在嗓子眼处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息。后者微闭双目,脸上一片舒坦神色,似是尽情享受着乘坐豪华马车的舒坦。 拿眼角余光扫了穆羽一眼,赵天祥胃里又泛起一股子苦水,如果把肠子掏出来,肯定是青色的,悔的。 星默寨初一建立,就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于是他频繁下令清剿,可每次都是无果而回,有几次甚至是大败而归。 三番五次下来赵天祥终于明白,星默寨并非一般匪患,又有星默山群做遮掩,靠他手里那么点人肯定拿不下。于是他找到默雨城城主,许以好处,二人合兵一处再对星默寨频频出击。 然而,虽然遏制了星默寨的壮大,但频频战斗却变相帮助星默寨训练出一批能打善战的强兵悍将,清剿起来反而愈加困难。 唯一一次有机会将星默寨连根拔起,就是穆羽重病,带子狼穆刀带人闯繁星城掳医师的那次,可惜只留下带子狼穆刀的一只手臂,这让赵天祥怒不可遏。 如若不是调动不了守城军,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出动数万守城军,将星默寨夷为平地。 其实,身为一城之主,管辖范围内出现匪患,全力清剿消灭是他职责所在,无可厚非。 可当穆羽接管星默寨,对星默寨进行一番大刀阔斧的整改后,他做的就不对了。收了穆羽一千两的贿赂,非但对星默寨以往的罪行既往不咎,反而暗地里帮星默寨宣传起来。因为穆羽许诺,星默寨的生意越好,孝敬他的银子就越多。直至今日星默寨一年要孝敬他三千两银子,而他还微微不满意,寻思着让穆羽再加点。 “哎——”赵天祥心中苦闷,不由长叹一声,暗自纠结道:“小祖宗。小祖宗。当真是一个招惹不得的小祖宗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哎——” 其实昨天得到赵虎的命令后,他就开始揣测穆羽的身份了。 九公主,当今皇帝身边最得宠的红人,对一品大员以下的官员有着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竟然让他这位城主亲自上山请穆羽,这足以说明穆羽的身份不简单了。 而当听到穆羽亲昵的称呼九公主丫头,看了宗卷后不但不怕反而开心大笑,又听穆羽说九公主是他未过门的媳妇,赵天祥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胆汁差点没吓得喷出来。 当从极度惊吓中醒过来后,赵天祥又恍然明悟,怪不得星默寨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每一个土匪都不像土匪,而像训练有素的精兵悍将,战术战略运用的比正规军还正规军,原来—— 赵天祥目光幽怨的盯着穆羽,恨不得把自己两颗眼珠子抠出来,放在地上踩两个响,这么明显的事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只要他在九公主面前恶言几句,我赵天祥的脑袋肯定留不到明天早晨。”赵天祥的心骤然缩起,呼吸也不由停了下来,盯着穆羽的双眼射出两道凶光。恶向胆边生,他心中冒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惧怕的恶念:“杀了穆羽,那么穆羽就没有机会向秦月溪告状,然后把穆羽的死嫁祸给其他**势力。” 不过这个恶念只在他心里逗留了短短一瞬,然后就被他强行抹除了,因为九公主秦月溪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并且他也没有十足把握一击干掉穆羽。 穆羽微闭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笑眯眯的看着赵天祥。赵天祥心中有虚,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差点撞到车窗上。 对面而坐,两臂的距离,这般近,穆羽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赵天祥身体里涌出的杀气,脑中略一思量就猜到赵天祥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一路上穆羽的心情之所以如此好,倒不是因为赵天祥的专用马车坐着舒坦,而是看着赵天祥如坐针尖的模样打心眼里舒坦。星默寨虽然早已弃恶从善,但这些年赵天祥可没少给星默寨小鞋穿。 不过穆羽倒是没想到秦月溪这张虎皮这么管用,几句玩笑话就把赵天祥给吓得魂不守舍,甚至还要跳墙咬人。 “生死只在一念间,赵大人可别做傻事。”穆羽强忍着笑意,沉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 “咳咳——”赵天祥掩嘴干咳两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微微转头,不敢直视穆羽的目光,干笑道:“小——小祖宗所言极是。” 小祖宗叫出口,赵天祥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心中则是恶语相加,把穆羽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赵大人——”穆羽笑意盈盈的看着赵天祥,嘴上占着赵天祥便宜说道:“小祖宗我这次下山,可能要去帝都很长时间,星默寨这边的大小事务还望赵大人多多关照着点。哎,女人就是麻烦,躲都躲不掉,早知如此我就跑远点了。赵大人,你说指月复为婚这种事能当真么,她怎么就咬着我不放呢?” 穆羽满嘴的胡话,可赵天祥听得直冒虚汗,干笑两声没有回答穆羽的问题。 穆羽也不管赵天祥心里在想些什么,接着说道:“平明百姓羡慕豪门大家的生活,可他们又哪里知道生在豪门的苦呢。就说小祖宗我吧,刚出生还没满月就被家里老爷子扔了出来,美其名曰历练。好不容易闯荡出点成绩,想回去归宗认祖,老爷子吧唧扔了个女人给我,吓得我又逃了出来。哎,哪想到这丫头死心眼,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穆羽一番的唉声叹气,可每一口气就像鼓槌一样敲击着赵天祥的心门。 赵天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许多疑问终于解开了。 把刚出生的孩子扔出去,待其在外面闯出一番业绩,得到家族的认可后方能认祖归宗,否则就当没有这个孩子。元武大陆长久不衰的大宗门大家族都喜欢这么干。虽然残忍无情,但能确保留下来的都是精英,把持家业长久不衰。 而穆羽八岁那年突患重病,之后消失了两年,赵天祥一直猜测他去了哪里,此刻听穆羽一席话,终于知道原来他是回宗族了。 听出穆羽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赵天祥忙殷勤笑道:“小祖宗尽管去就是,星默寨为繁星城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莫大的贡献,赵某身为一城之主,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八月份上面会调拨一笔发展建设的款子,年初我就计划好了,今年这笔款子一定要分配给星默寨。” “赵大人费心了。”穆羽心里都笑抽了,可脸上却摆出一副感激的表情,随即又歉意道:“一直对赵大人隐瞒身世并非我本意,奈何家规如此,不敢违背,还望赵大人体谅难处。” “应该的。应该的。”赵天祥忙不迭点头。 “星默寨发展的顺利与否直接关系到了我的前程,再次恳请赵大人多用点心。当然,也不能太过明显,省的被族内一些有心之人说闲话。九公主面前,我会替赵大人多多美言滴。” 穆羽扯着虎皮,恩威并施,心里没有一点的过意不去,好像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赵天祥顿时两眼放光,使劲的点头。见穆羽重新闭上了双眼,也识趣的闭嘴,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很是认真的考虑起该如何在暗中帮助星默寨发展。 一世英名的他如若知道自己被穆羽顺手扯了张虎皮蒙了,恐怕会气得血吐三丈,怒火攻心而死。 马车进了城门依旧是一路横冲直撞,左拐右拐行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听见驾车的马夫吆喝一声,将车停了下来。 穆羽挑起车帘一角,往外扫了一眼,竟是到了繁星城豪绅大佬们住的高档住宅区,笑了笑心中并不惊讶。如若堂堂帝国九公主住在贫民窟,那才让他惊讶呢。 “小祖宗,到了。”赵天祥站起身,笑着向穆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穆羽也不客气,点点头,站起身理了理粗布麻衣,摆着架子有模有样的下了马车。 “该死。”赵天祥暗骂一声,郁闷道:“刚才经过市集的时,应该停下来给他买身敞亮的衣服才是。真是老糊涂了。” “是穆公子吗?”守门的门卫主动迎了上来,朝穆羽恭敬行礼并问道。 “是。”穆羽点头应道,抬手指向院内,问道:“公主在吗?” “公主等候穆公子多时了。穆公子,里面请。”门卫让开路来,向穆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待穆羽点头过去后横跨一步将赵天祥拦了下来,淡声说道:“公主有命,除穆公子外其他人一概不见。” “是。是。”赵天祥忙尴尬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望着穆羽的背影消失在院内拐角处,这才面带微笑转身上了车。心中对穆羽仅留的一点怀疑也消除了。 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绿色小说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七章 等不及,留不得 帝都,乾阳宫,太子殿。 秦乾阳静坐于书桌前,面前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鸟笼,笼子里一只土灰色的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时不时的扑棱翅膀沿着笼壁飞几圈,欲冲出牢笼的束缚自由飞翔。 这只是一只极其普通的麻雀,并非什么稀罕品种,是去年夏天雷雨过后秦乾阳在花园中捡到的。当时它只是一只刚长齐毛的雏鸟,被狂风从鸟巢中卷落,并摔伤了翅膀。 秦乾阳养了它,并细心照料。说来也怪,它翅膀上的伤早已痊愈,可这一年呆在鸟笼里愣是没有飞过一下。可今天晚上它突然飞了起来,并且飞的很欢。 “殿下,它终于学会飞了。”书房昏暗的角落响起一道声音,声音冰冷却难以掩藏心中的一丝惊喜。 秦乾阳打开笼门,伸手将麻雀捉了出来,轻轻抚模其顺滑的翅膀,笑问道:“知道它为什么一直飞不起来吗?” 那人神色不由一怔,随即摇头回道:“属下不知。” 秦乾阳捏着麻雀的左翅,不顾麻雀的挣扎将其翅膀展开,笑道:“因为每次它可以展翅高飞时我都会掐断它的翅膀,翅膀断了自然飞不起来。” “原来如此。”那人语气平静的回道,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又出声道:“所以殿下要再次折断它的翅膀。” 秦乾阳笑着摇摇头,右手五指缓缓扣紧。麻雀似是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叽叽喳喳声。然而小小的它又怎能挣月兑人类的手掌,脆弱的身体又怎么承受得了一握之力,痛苦啼鸣也没能博得欲取它性命之人的一丝同情。 最终,麻雀不得不放弃挣扎,因为它的生命已经终结。 自始至终,秦乾阳脸上都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宛如一位悲天悯人、救苦救难的菩萨。如若不亲眼所见,谁又能知道这张和善的面孔下竟藏着一颗冰冷无情、残忍歹毒的心。 麻雀躺在秦乾阳掌心上,像是睡着了一样,秦乾阳似乎也觉得它是睡着了,小心翼翼的将其送回鸟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它。 关上笼门,秦乾阳突然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养了它三百五十一天,折了它十次翅膀。可它总是记不住折翅之痛,每次伤一好就要飞,就想挣月兑牢笼从我身边飞走。都说养虎为患,而我却养鸟为患。与其看着它从身边飞走而伤心不已,倒不如在其羽翅未丰之前掐灭这种可能。你说呢?” “殿下英明。” 秦乾阳笑了笑,目光从麻雀身上收回,问道:“到哪里了?” “莱阳城驿站,距一线天还有一天的行程。” “哦,这么快。”秦乾阳语气稍显惊讶,“能让九妹这般急着赶路的事,我都有点忍不住想知道了。” “据说流放森林东南方向出现一颗隐灵参,且已花落成熟,各方人马都在寻找。”那人回道。 “隐灵参,何物?”秦乾阳好奇问道。 “隐灵参被药家誉为小逆天圣药,可助斗修以下修士突破任一瓶颈,即便是斗修修士,食之也能凭添几年的功力。此药世间少有且极难寻找,因为它能借助空气中灵元力的力量隐藏身形,只有月圆之夜才会显出真身。且它从不扎根,一旦察觉危险便会逃逸,故名隐灵参。” “果真是好东西啊。”秦乾阳听后讶然叫道,随之又皱眉问道:“你觉得九妹是冲着隐灵参去的,并且她知道隐灵参的具体位置?”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回道:“九公主身边有一人因经脉受损,导致修为在战修六阶停滞不前。” “你说的是荒山四雄的老二钱豹吧?”秦乾阳问道。 “正是此人,如若钱豹能踏入斗修行列,四象锁天阵的威力必将有质的飞跃。” “可惜了,如若此人跟着我,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踏入斗修。”秦乾阳惋惜叹道,说话间他右手掌心突然冒出一团黑气,黑气在其掌心不停跳跃,宛若一团燃烧的黑色火苗。 “殿下若有意招揽,大可放这四人一条生路。” 秦乾阳摇摇头,叹道:“九妹对我不错,这四人就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送给她的陪葬品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全部部署妥当,就等鱼儿入网。殿下如此一击,咸阳城定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秦乾阳右手猛一握拳,掌心的一团黑气化作一缕缕黑烟四散消失,眼里射出两道灼灼的光芒,沉声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 若不是亲眼所见,穆羽打死也不相信娇滴滴、柔弱弱的秦月溪如此彪悍。两天一夜,不眠不休,风餐露饮,跑死九匹上等好马,狂奔两千余里路。完全不输于经过严酷训练出来的骄兵悍将。 那股英姿飒爽的狠辣劲,让穆羽发自内心的钦佩,同时也进一步认识到这位帝国九公主的不简单。 “驾——驾——” 西方天际绽放出绚丽的流光霞彩,给大地披上一件彩色绸装。 晚霞绽放,宣告一天的结束,眼下正值盛夏时节,距夜幕笼罩大地还有一段时间。秦月溪完全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脚踢马月复、鞭策马背,不停的催促跨下的马儿倾力狂奔。 秦月溪不停,赵虎四人和两个丫鬟自然不敢有意见,驾马紧跟。只是他们脸上早已挂起浓浓的疲倦之色,皆有点吃不消秦月溪的这种赶路方式。 穆羽远远吊着,浑身上下风尘仆仆,心中苦闷道:“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不来了。” 视线突然暗了下来,不是夜幕提前降临,而是前方的大地被巨大的阴影覆盖。就像从炎炎烈日下走进光线昏暗的房间,眼前突然一黑,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穆羽微眯双眼,慢慢适应突然转暗的光线,然后抬头望去,视野的尽头巍峨山峦高耸入云。只这么远远望着,就让他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覆盖大地的巨大阴影正是这巍峨山峦的影子,方圆百里,犹如一张巨大无边的帷幕。 穆羽一直觉得星默山不矮,尤其是主峰,亦是高耸入云,绝对称得上一座高峰。可现在他感觉,如果把星默山搬过来,那就是一座座土丘。 “好一个一线天,不愧为元武大陆七大奇景之一!”穆羽眼放异彩,抑不住出声惊叹,“攻破此关,天下唾手可得也!” “攻破此关,天下唾手可得也!”站在峡谷口,望着峡谷两侧通天巨峰,秦月溪心神激荡,震撼之情难以言喻,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语句来形容这一线天。 一线的奇、凶、险、恶闻名于整个元武大陆,秦月溪听人讲过,也从书中看过,心中曾无数遍幻想它的容貌,可此刻亲临谷口,亲眼睹景,她才知道自己无数遍的幻想是多么可笑,多么幼稚。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父皇常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秦氏一族能稳坐江山数百年,一线天当居首功。 “攻破此关,天下唾手可得也。”秦月溪身侧一位身披铠甲,容貌刚毅,四十岁上下的将官,细细咀嚼着秦月溪对一线天的评价,随即爽朗笑道:“如若有人能率兵从正面攻下此关,夺天下当真算不上什么。公主妙语。” 在他身后,近百位训练有素的士兵笔挺站立,大多都神色坚毅目不斜视,只有几个略微胆大的,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秦月溪。 一线天,天关要道,自然是有重兵驻扎把守。这一百多人只是今晚值守的兵将,大军驻扎在山上。 秦月溪只是再此暂住一宿,特意交代不能惊动大军,所以只有值守的兵将出来迎接。 秦月溪看向说话的军官,吩咐道:“李副都统,让众将士值守去吧,本公主只是暂住一宿,无需劳师动众。” “这——”李青山面露难色,“公主的安全——” 秦月溪笑着摆摆手,打断李青山的话,说道:“帝国大门不破,本公主的安全又有何忧。” “遵命!”李青山闻言向秦月溪行了个标正的军礼,然后转身面向百余名战士,命令道:“今夜你们要守卫的不仅是帝国的大门,还有公主殿下的安全,都给我打起十倍的精神,玩忽职守者军法处置。封锁峡谷入口,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先斩后奏!” “是!”洪亮震耳的声音在峡谷内荡起一片回声,百余人顿时分成两队,一队就地设卡,另一队往峡谷对面跑去。动作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公主,里面请。”李青山向秦月溪做出请的手势,接着说道:“不知公主今夜到此,匆忙间只能搭营帐给公主就寝,只怕要委屈公主了。” 秦月溪摆手笑道:“如此安排甚好。常听父皇讲述军中生活,本公主一直期待向往,今儿终于有机会体验一番了。” 呼呼呼—— 甫一踏入峡谷,便觉股股寒风迎面扑来,阴冷之气让秦月溪抑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嘶—— 被这寒风扫面,坐骑竟突地人立而起,彷徨不安的嘶鸣不止。 赵虎轻拍马背予以安抚,皱眉道:“此地血染沙硕,土掩枯骨,杀气缭绕,怨念堆叠,非缕经沙场的战马恐无胆入内。” 李青山点头道:“赵勇士所言极是。一线天自上古至今皆乃兵家必争之地,所经战事不计其数,所埋枯骨堆可及天。鲜血浸于地下,掘地三丈不见黄土。怨念冲上九霄,飞天三十丈不见晴空。” “啊!”丫鬟听了李青山的话,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不由得缩缩身子支吾道:“那——那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要睡——睡在死人堆里?!” “哈哈,心存正气,鬼惧神敬,何惧怨灵。”李青山朗然笑道,眼角余光却密切注意着秦月溪的反应。 秦月溪神色淡然,未露丝毫惧怕之色,泰然自若道:“本公主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如若真有,今晚自当开一开眼界。” 说完转身向牵马的赵虎四人吩咐道:“由它们去吧。” 李青山暗暗点头,心道:“难怪太子下了诛杀令,此女年纪轻轻就已显露王者之气,当真留不得。” 第十八章 初窥阴谋 往前行走近五百步,地势突然开阔起来。崖壁往两边凹陷,形成了一个葫芦谷。 正中一堆篝火燃烧正旺,照亮了整个葫芦谷,篝火两侧各立一顶营帐,看来这就是李青山安排的住宿之处。 李青山引领秦月溪走到篝火前停下,说道:“条件所限,只能委屈公主了。” 秦月溪笑着摆摆手,示意无妨。 “公主稍等片刻,末将已经派人准备吃的去了,很快就会送来。外面风大寒气重,公主快些进帐篷吧。”李青山说着走到最大的营帐前,掀开了帐门。 秦月溪摇头道:“不急,本公主对一线天神往已久,难得来一次,自然是要好好观赏一番。可惜夜晚将近,谷内光线已然不足。” 说完走向右侧崖壁,笔直陡峭的崖壁上有许多凹陷的坑,有大有小,有深有浅,看了会后表情困惑问道:“李副统领,不知这些石坑有何用处?” “这都是敌人留下来的。”李青山回道,“敌军困入谷内,上天不得入地不能,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滚烫热油当头泼下,滚石檑木高空砸下,绝境之下只能开凿崖壁,希望躲在里面能保住性命。” 听着李青山的话语,秦月溪脑海中顿时浮出一幅画面,百万大军困入谷中,进退道路皆被封锁,热油、滚石、檑木,如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命,吼声震天,哀嚎不止。绝境之下,有人急中生智,以兵器凿开石壁,身体蜷缩其中,只求保住性命,好不惨烈。 秦月溪心中一个激灵,竟被自己想象出的这幅凄惨画面吓到了,轻抚胸口问道:“这么做管用吗?” 李青山摇摇头:“只需一个火把,就能把他们烧成灰烬,尸骨无存。” 秦月溪脑海中抑不住再次浮现画面,许许多多的将士狼狈的躲在石坑中,突然由高空坠下一个燃烧的火把。火把落于地面,热油遇火轰的一声燃起,峡谷刹那间化作火海。躲在石坑中的将士或被活活烧死,或被活活烤死,或被浓烟活活闷死,无一幸存。 赵虎亦是听得心有余悸,叹道:“如若两边谷口严密封死,就算是一队斗修强者,也绝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人鱼肉。” 李青山眼睛射出两道光芒,语气果决道:“在千万大军面前,修为再高也如蚂蚁般渺小,不堪一击。” 赵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千万大军固然气势磅礴、所向披靡,可若不能将斗修强者困入绝境,或者正面交锋不死不休,很难,或者基本不可能留下斗修强者。反之,三阶斗修之上的强者,却可万军当中取敌主帅首级。 说话间,四个士兵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烤肉,及六碟热乎乎的炒菜。 肉香、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随风飘扬,飘到了穆羽鼻前。 穆羽聚起鼻尖猛吸两口,馋得直流口水,看看自己左手中的水袋,是中午经过一条水流清澈的溪里灌的,又看看右手中又干又硬的大饼,是早晨经过一个山村,和一户人家讲了半天价,用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买的。 人家在下面烤篝火,吃烤肉,住营帐,他缩在一棵扎根于崖壁缝隙的大松树上,吹寒风,喝溪水,啃大饼,穆羽鼻头一酸,憋屈的想哭。 狠狠撕了口大饼,咕咕灌了两口凉水,盯着下方几道模糊的人影,穆羽真想一饼砸下去,摔在秦月溪那秀色可餐的脸上,然后趾高气昂的走到秦月溪面前,伸手吼上一嗓子:“丫的,还钱!” “哎——”穆羽最终还是忍住了,幽幽叹了口气,收起水袋大饼,躺在松树干上摆了个舒服的睡姿,心中郁闷道:“古语有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诚不欺我也。哎,若不是不知道流放森林怎么走,若不是小祖宗我身上没带钱,若不是你还小祖宗我三千两黄金,鬼才跟在你后面受这种窝囊气。哎——” 不知道流放森林怎么走,可以向人打听,以流放森林的名气知道的人肯定很多;身上没带钱可以去偷,盗王之王刘三手可把毕身绝学都传了他,找个人多热闹的地方弄个几十两盘缠轻而易举;他并非爱财之人,三千两黄金对他来说虽然是个天文数字,却也仅限于一串数字,否则他也不会和秦月溪分道扬镳。 所以他的三个借口统统不成立,且他也知道自己是口是心非,以至于心中暗叹连连。 之所以暗中跟着秦月溪,一小部分原因是想通过秦月溪查出老爹的身世,主要原因还是老爹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句话:保她三命,我和你娘亲欠她的。 穆羽枕着手臂,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出神许久,咧嘴笑道:“有恩必报是我穆羽的行事原则,更何况是老爹和——娘亲欠了她。老爹让保她三命,可见这份恩情欠的不轻呐。只是眼下我身无分文,食难果月复,可不能再跟着她了,有荒山四雄保护左右,也没什么危险。既然如此,明儿早我先行一步,找人探听得流放森林的位置,再找个财主模点银两,去罪恶之城等她便是。” 做好打算,穆羽便闭合双眼,准备进入梦乡。 李青山吩咐了声,让兵丁把饭菜端到营帐内,然后向秦月溪说道:“公主,谷内风大寒气重,快些进营帐用餐吧。吃点热的,驱驱寒,暖暖身子。” 长途奔行一天,秦月溪肚子确实也饿了,闻到香喷喷的烤肉味,胃里顿时泛起一股酸水,于是点点头往营帐走去。 “老大——”李青山刚转过身跟随秦月溪往营帐走去,江蟒偷偷扯了下赵虎的衣角,然后在赵虎耳边低语几句。 赵虎听后皱了皱眉,扫了眼李青山,大步走向谷中间燃烧旺盛的篝火,边走边笑道:“谷内寒气可真够重的,我这么壮实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了。李副统领,寒冬腊月时,将士们肯定很苦吧?” 李青山回头见赵虎在篝火边蹲子,双手摊向篝火,做烤火取暖的样子,叹道:“是啊,寒冬腊月值守的将士冷的根本站不住,只能来回不停的跑,不然身体一会就给冻僵了。公主,匆忙间只准备了一份饭菜,赵勇士他们——” 秦月溪明白李青山的意思,点头冲赵虎四人说道:“一起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赵虎立马起身朝秦月溪恭敬行礼,道:“谢公主赏赐,那属下冒犯了。” 秦月溪露出困惑的眼神,感觉赵虎的言行有点怪异。他们四人乃是江湖人士,别说出门在外,就是在皇宫大院里,他们也不怎么理会上尊下卑的主仆礼节,常和她同桌用餐。所以赵虎突然间表现出的恭敬有加,反倒让她感觉别扭怪异。 江蟒最后一个走进营帐,进之前绕着营帐转了圈,进去后朝赵虎微点了下头。 赵虎用脚尖搓了搓地面,表面薄薄的一层沙土是干燥的,再往下略显潮湿,心中的猜疑顿时得到证实。 刚才江蟒在耳边低语告诉他,说谷内的布置有点蹊跷,好像不是匆忙间生火搭营,而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对江蟒的察觉赵虎不敢怀疑,因为他们四兄弟中属江蟒心细,往往能观察到旁人完全不上心的细节问题,且对危险的预感异常敏锐。 于是他才佯装体寒走到篝火边烤火,实则是近距离观察篝火堆,结果发现柴火堆放整齐,完全不像匆忙间堆起来的。江蟒进营帐后又告诉他,营帐也不是匆忙间搭建起来的。 他用脚尖搓地面,目的是查看地面沙土的潮湿度。 峡谷内虽然受不到夏日阳光的暴晒,但谷内风大,这边气候又偏于干燥,所以谷内地表沙土应该比较干燥。这点进营帐前他已经证实了,营帐外的地面确实比较干燥,至少一脚搓下去看不到潮湿的沙土,可营帐内轻轻搓一下就露出潮湿的地面。 由此可见,营帐是在清晨地表返潮的时候搭建的,白日里没有受到风吹,潮气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然而,李青山却是一口一个匆忙间,分明是在说谎。 篝火营帐为什么会早早准备好,李青山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事先知道公主会路径此处,甚至还详细的知道公主今天晚上到达此处? 这一连串的疑惑让赵虎猛打一个激灵,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甚至已经嗅到危险的气味。秦月溪此行的目的地完全保密,就连驻扎此地的正统领,秦月溪的心月复周东都没告知,李青山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公主——”赵虎急切的叫了声,因为秦月溪正夹着一口菜往嘴里送。如若李青山心怀叵测,意图谋害秦月溪,那这饭菜中肯定下了剧毒。他可不敢用秦月溪的小命来验证心中的猜疑。 秦月溪听得赵虎话音急切,心里似乎揣着事,只好将被菜香勾起的口水咽进肚子,筷子夹着菜轻搭在盘沿上,转头看向赵虎不解问道:“怎么,有事吗?” 赵虎朝秦月溪微微颔首,迎上李青山投过来的好奇目光,骤然间浓眉倒竖,怒目圆嗔,额头青筋暴起,脸上隆起一块块肌肉疙瘩,张口呔的一声怒喝,脚跺地面,虎躯一震,伸指如剑,指着李青山喝斥道:“大胆贼人,竟敢在饭菜里投毒,意图谋害帝国公主,还不快快跪地伏法!” 第十九章 放烟花 赵虎这一声怒斥发自丹田,夹带真元之力,由喉咙口喷发而出,竟震得空气嗡嗡颤响,再配上他那凶神恶煞的面孔,仿若阎罗殿上审判小鬼的阎王。 寻常之人若是被他这么一喝一吓,纵使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恐怕也要两腿发软、面色惨白。胆小点的,或许真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然而,李青山虽然心中有虚,且饭菜中确实投了剧毒,可他并未被赵虎气势所摄,反倒双目充血,怒发冲冠,如仇人般瞪着赵虎喝道:“赵勇士,休要血口喷人!” 能担任都统一职的将官,都是久经沙场从死人堆里模爬滚打出来的,莫说一个赵虎,就算只身面对数万大军,恐也不能让他腿软。 虽然没被赵虎唬住,但李青山心里已萌生退意,况且他也没妄想如此简单就干掉秦月溪,这只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而已,接下来才是正戏。瞪着赵虎暗自苦笑道:“这种小伎俩果真瞒不过老江湖,万毒谷的毒物也不过如此,一眼就被人瞧了出来,徒有虚名。” 李青山一向自恃皇家正军身份,瞧不起江湖中人及江湖宗门,此时见上面给的毒药被赵虎一眼瞧穿,说是万毒谷的招牌毒物之一,放在饭菜里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结果却被一眼瞧穿,不由得更加小瞧与百草斋齐名的万毒谷。 又哪知道,赵虎根本是在唬他,引起赵虎警觉的恰恰是他自作聪明的安排。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让秦月溪眼皮微微跳了下,不过却把两个丫鬟吓得不轻,听赵虎说饭菜有毒,二话没说直接将秦月溪拉离桌边并护在身后,然后神色戒备的盯向李青山。 秦月溪扒开护在身前的丫鬟,没有问赵虎,甚至都没看赵虎一眼,而是直接看向李青山,颔首施了一礼,歉意道:“赵虎乃一介武夫,言语鲁莽,冲撞了李副都统,李副都统大人大量,切莫计较。” “哼!”李青山冷冷哼了声,脸色缓了下来,但体内真元已经积蓄待发。 “不过——”秦月溪话锋一转,“赵虎口出狂言亦是为本公主的安全着想,出发点是好的。本公主也相信李副都统对大秦赤胆忠心,断不会做这般奸佞之事。呵呵,此情此景倒让本公主想起一段佳话,前朝圣贤仲帷德,以身试菜表忠心,赤诚之心名垂青史。可惜我大秦建业数百年,不曾出过一位仲帷德。” 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你李青山要学前朝圣贤仲帷德,以身试菜来证明你的清白。而她搬出典故,又是为李青山留下退路,如若饭菜里没毒,那你李青山就是再世的仲帷德,是大秦帝国的圣贤。 不是秦月溪信不过李青山,只不过她更相信赵虎不会无的放矢。 “呵呵”李青山淡然一笑,“再世的仲帷德,我李青山可担当不起,但以身试菜,李青山自问做得到。” 李青山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大义炳然。赵虎不由得怀疑是否真的误会了李青山,遂向江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江蟒轻轻摇头,垂于身侧的手朝赵虎比划了几个手势。 江蟒的意思和赵虎心中想的不谋而合,顿时会意,投给江蟒一个明白的眼神。 此地不比别处,如果李青山真的有意谋害秦月溪,在这帝国第一凶地设下陷阱,一旦动起手来,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李青山宰割。 权宜之计便是立刻拿下李青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一线天。至于李青山是黑是白,待确保秦月溪的安全万无一失后,再由他争辩吧。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赵虎深知此中道理。心中有了定断,赵虎立刻以眼神向沈熊和江蟒下达动手的指示。 沈熊和江蟒得到赵虎的指示,当即背后下手,出手呈爪,悄无声息的抓向李青山的左右肩,欲一击擒下李青山。 然而李青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脸上浮出不屑冷笑,在沈熊和江蟒即将抓还没抓中他肩膀的刹那,双手遽然后探,角度刁钻,快如闪电。 沈熊江蟒大惊,想要变招已然来不及,只觉臂肘处传来一道酥麻,整支臂膀瞬间没了气力,竟被李青山扣住麻筋。 李青山力沉腰胯,呔的沉喝一声,一记过肩摔将沈熊和江蟒砸向秦月溪。随即脚蹬地面,身体如豹子般矫捷,倒射而去。经过帐门时,双手抓住门两侧门骨,借助倒射之力猛的一扯。哧啦——营帐不堪负重,塌了下去。 秦月溪脸色阴沉的可怕,李青山是黑是白无需再说。李青山想杀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藏于李青山背后,真正要杀她的人。刹那间,秦月溪脑中浮现出数张面孔,其中甚至包括她的父皇。 但眼前形势容不得秦月溪多想,噌的一声抽出丫鬟腰间佩剑,剑尖挑着塌下的营帐猛的一削,撕开一道裂口窜了出去。赵虎等人顺着裂口窜出,举目四望,哪还有李青山的身影。 只听一道尖锐刺耳的呜鸣声响起,移目望去,一道白烟冲天而起,消失在漆黑的黑空中,随即砰的一声炸裂,斑斓夺目的光彩照亮了整片星空,宛如一朵烟花,煞是美丽。 砰——半睡半醒间一声暴雷般的炸响,几乎就在穆羽耳边,震得他头晕耳鸣,若不是反应快了那么一丁点,及时抓住松树干,肯定是要跌落下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我干!”穆羽心中恶狠狠的怒骂,额头青筋暴起,面颊充血,赤红着双目看向下方。若不是不想暴露行踪,他肯定想也不想冲下去找秦月溪拼命。 一眼望下去,可惜他站的地方实在太高,只能看到下面有几道模糊的身影,还以为秦月溪在放烟花玩,心中不由得再次骂起:“你女乃女乃的,大半夜的不睡觉放烟花玩,信不信老子一泡尿下去,浇你个醍醐灌顶——咦——不对,怎么跑了?” 穆羽神色一怔,抓住树干的手臂一拉,腰杆一甩,一个翻身重新跃上松树,定睛观瞧,却已看不到半个身影。 “走!”秦月溪娇喝一声,神色甚是凝重,执剑朝出谷方向窜去。同时脑中浮现出惨烈的画面,热油、滚石、檑木——秦月溪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抑不住抬头望向夜空。 斑斓夺目的光彩已然消逝,夜空恢复原貌,可她看到的却是一片死寂,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赵虎与钱豹闪身跃到秦月溪前面,沈熊江蟒断后,两个丫鬟左右护着秦月溪,速度全开,恨不得一步跨出峡谷。 轰隆隆——两侧崖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碎石草屑飘落,像要倾倒坍塌一般。巨响声连成一片,震得峡谷中的空气瑟瑟颤抖。 七人呼吸一滞,心如鼓打,该来的总算来了。 砰——一块两人多高的巨石从天而降,砸在正前方的地面上,发出一道沉闷震耳的撞击声。半截石身栽进地面,涨得地面炸出数道指厚的裂缝。 七人看着这块巨石,只觉一股寒气由尾椎骨直窜后脑门,汗毛倒竖,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大一块石头落地,半截直接栽进地面,而峡谷内的地面表面覆着一层被风化的沙石尘土,往下可是坚硬的岩石,这么大一块石头,又不是箭矢刀剑,竟直接扎进地面一人深,可见其落下的冲击力有多恐怖。 纵使以赵虎修炼大成的**,有着强于普通人千百倍的抗击打能力,被砸中的话,也要被砸成肉泥。 更恐怖的是,这块巨石不是方的,不是圆的,而是带棱带角的不规则形状,只要被轻轻刮那么一下,就得裂肉断骨。 “贴向崖壁!”赵虎大吼一声朝左侧崖壁跃去,秦月溪六人立刻跟上。 轰——滚烫的热油泼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堆上,炸了开来,一缕缕火舌张牙舞爪的四散飞射。热油泼下,遇到飞散的火舌,火光冲天。 热油如倾盆大雨,葫芦谷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巨石坠落,砸在火海内,掀起一片片火浪,溅起一朵朵火花。 七人面如土灰,眼底深处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此时此刻,身临其境,他们才真正明白李青山的话,在如此凶猛的攻势面前,斗修强者也如蚂蚁般弱小,更何况他们当中没有一人拥有斗修修为。 砰——一块巨石砸在了秦月溪的右侧,丫鬟抚柳躲闪不及,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化作一滩肉泥淹没在火海中。 “唔——”秦月溪闷哼一声,巨石落地时表面震下一块碎石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她脸上刮出一道血口子,鲜血汩汩冒出,染红了她半张脸。 “呔!”赵虎大吼一声,体表泛出一层淡蓝色光晕,如水帘般裹住了整个身体。火舌打在蓝光上发出一道道滋滋声,就像往烧红的铁块上泼冷水发出的声音。 蓝光泛起,赵虎猛然转身,长臂一揽将秦月溪揽入怀中,沉喝道:“走!” 音落,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原地,钱豹三人体表亦是泛起淡淡蓝光,速度猛增数倍。 “公主,救我——”丫鬟翠浓绝望的向秦月溪消失的方向抓去,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巨石坠地的轰响声,热油遇到烈火的炸裂声。 不是赵虎四人冷酷绝情,弃她于危险不顾,而是力不从心,多带她一个就是往死神的怀抱跨近一大步。 他们体表泛起的蓝光,是由纯净真元构成。以他们的修为,在这滔天火海中,仅仅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这一盏茶的时间冲不出去,便要葬身在这火海中,尸骨无存。 然而,即便冲出火海,他们也不觉得能逃离生天,因为火海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李青山最凶猛的狙杀。 第二十章 出击 “靠,兵变了!”穆羽双手各执一把匕首,两匕交错插进岩壁内,如壁虎般贴着岩壁快速爬行。偷空瞄了一眼下方的火海,眼珠子瞪圆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热油如瓢泼般浇下,滚石如雨点般砸下,穆羽哪敢做片刻停留,更不敢下去寻找秦月溪,烈焰翻滚,烟熏火燎的,找到秦月溪的机会实在渺茫,且就算运气好找到了,也是往敌人的笼子里面钻,起不到定点作用。 越是危险穆羽的大脑就愈加冷静,片刻间便有了定夺,向着峡谷外冲去。 虽然荒山四雄的四象锁天阵对付热油与滚石的袭击很乏力,可以他们的修为不难护住秦月溪冲出去,穆羽要做的是冲出去,观察峡谷外敌人的部署,然后伺机杀出,杀个出其不意,争取与赵虎四人里应外合,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 秦月溪贝齿紧咬粉唇,咬破皮肉,鲜血流进嘴里,腥甜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开。眸子缓缓闭上,两行清泪滑落眼角。 她听到了翠浓绝望的求救声,听到了翠浓被热油烈火灼烧的哀嚎声,心里痛如刀绞,但她只能听着,听着这个自小服侍自己左右,亦仆亦友的丫鬟,惨死在滔天火海中。 “公主——”赵虎低沉着嗓子叫了声,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我已经感受到了烈火的尽头,但等待我们的绝对是更加致命的攻击。公主,活下去,活下去为抚柳,为翠浓,为我们兄弟四人报仇。公主大恩,荒山四雄或许只有来世报达了。” 言下之意是要牺牲性命为秦月溪争取逃生的机会。 秦月溪猛的睁开双眼,秋水眸子里除了冰冷的杀意再无其他感情,配上被鲜血染红的半张脸,渗人而又恐怖。 赵虎神色一怔,只觉怀里的人儿突然间冷的像个冰块,抑不住摇头苦笑。想起那天穆羽离开后沈熊说的话,公主需要一个机会来磨练,磨平棱角,万万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猛。 想到穆羽,赵虎不禁暗叹道:“忤逆了公主,因而躲过此劫,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老大。”钱豹感受到赵虎突然间失神,忙轻轻唤了声。 “嗯”赵虎点头应声,随即沉喝道:“开阵!” “放!”火海尽头一道低沉的命令声几乎与赵虎的声音同时响起。 火海尽头,前后三排攻城弩,六十架弩车将峡谷堵了个结实。攻城弩后面,数百士兵穿盔带甲,兵刃出鞘,严阵以待。 听到李青山的命令,第一排操控弩车的士兵毫不犹豫的开弩射击。 呜——呜——二十支精钢锻造的黝黑弩箭,带着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锐而又刺耳的破空声没入火海。 “躲!”钱豹狂吼一声,折身窜进了崖壁上一个凹洞,被烈火烤的通红如铁的脸颊瞬间苍白如纸。甫一听到弩箭的破空声,他就判断出了敌人所用兵器。 攻城弩,二十步近的距离,三阶斗修或许勉强接的住,他们五人,完全不可能。 四象锁天阵展开,四人心意相通,所以赵虎三人同一时间做出了闪躲,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一支弩箭射中了赵虎的左肩。不可抗拒的巨大冲撞力,如撕纸一样撕碎了赵虎的护体真元,穿透他的左肩,将他和秦月溪往火海深处抛飞十余步,叮的一声钉在了崖壁上。 赵虎中箭,钱豹三人顿时眦目欲裂,可他们不敢发出丁点声响,怕被敌人锁定了位置。 “公主,帮我把它——把它拔出来。”赵虎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额头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的可怕,可他哼也没哼一声。 秦月溪脸上看不出表情,因为鲜血已经涂满了她整张脸,伸手握住弩箭尾端,猛一用力拽了出来,带出一片血肉及一股血箭。 李青山表情冰冷的盯着火海,命令道:“第一队填装,第二队第三队准备。” 赵虎四人依稀听到了李青山的命令声,深深的绝望顿时笼上心头,三队攻城弩无间隔射击,密度又如此之大,再加上李青山这个高手坐镇,最后一线逃生希望也被掐灭了。 “公主,恐怕——恐怕——”恐怕什么赵虎没说,但谁都听得明白。 听赵虎这么一说,秦月溪心中仅存的一线希望当即破灭,攻城弩的恐怖威力她心里清楚,赵虎四人的修为实力她也清楚。二者相较,赵虎四人完全不可能突破攻城弩无间隙的密集射击。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秦月溪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她心中极度懊悔,为什么身边只带了赵虎四人,供养了十几位三阶斗修及更高级别的门客,为什么就没有带一位在身边—— 如果有卖后悔药的,纵是倾其所有,秦月溪也会买一粒来吃,可惜没有。 一位位高手的脸庞在秦月溪脑海里滑过,最后却在一张年轻俊秀,大部分时间都挂着懒散笑容的脸上定格下来——穆羽。 “——三条命换一份资料,你赚大了。” 回想着那日穆羽离去时说的话,秦月溪苦涩一笑,呢喃道:“是你赚大了,否则今夜便要与我陪葬了。” “公主。”赵虎见秦月溪竟然在生死一线之际走神了,遂轻唤了声。 秦月溪点了点头,涣散的眼神一敛,冲火海尽头喝道:“李青山,让本公主做个明白鬼,是谁要取本公主性命?” “皇命难为!”李青山回了四个字,随即叹道:“公主,出来吧,李青山给你留个全尸。” 皇命难为。听到这四个字,秦月溪娇躯一瘫,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心中一片凄凉,呢喃道:“是父皇要杀我吗,呵呵——” “哟,这又是放烟火又是放火的,可真够热闹的啊。”突然一道嬉笑揶揄声在峡谷内荡起,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竟压住滚石檑木的碰撞声,火舌上窜的呜呜声,清楚的传进了秦月溪几人的耳中。 李青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凌厉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但是他四面八方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声音来自何处,心中莫名窜起一丝紧张,沉声喝道:“谁?!” 谁?秦月溪、赵虎四人惊愕的差点没把眼珠子滋出眼眶,这声音分明是穆羽的。 穆羽,他怎么闯进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五人脑中冒出一连串的问题,但他们没精力多想,只觉穆羽的声音仿若天外仙音,听在耳朵里如沐春风,彻底绝望的心刹那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秦月溪双拳猛的一握,死死的盯着面前火海,心中不知是兴奋还是期待:“他来了!” 秦月溪五人如听梵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穆羽一张脸却苦的要滴出水来。 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从此处到峡谷口折返了一个来回,探查结果出乎他的预料,敌人的伏击地点仅限于峡谷内的葫芦谷,六十架攻城弩三排横架,将葫芦谷口封得死死的,攻城弩后面四百余精兵悍将肃然林立,杀气腾腾。葫芦谷口左侧崖壁边,一个将官手按腰间剑柄,眼神凌厉,冷冷的盯着葫芦谷内熊熊燃烧的火海。 除此之外,竟无其他伏击。 穆羽喜忧参半,喜的是只要赵虎四人能将秦月溪带到火海边缘,自己就有十足的把握救走秦月溪。忧的是,秦月溪乃帝国公主,手握重权,敢在这帝国重兵屯守的一线天内设伏击杀她的人,怎会给她留一线生机。 所以,穆羽断定秦月溪的敌人必定藏着致命杀招,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这致命杀招隐藏何处,如若就这般冲过去救人,那么自己将和秦月溪共同承受最恐怖的攻击,很可能救不出秦月溪,反而要给她陪葬。 但是眼前危急的情势容不得穆羽多想,只见他猛一咬压根,犹豫的表情瞬间毅然决然,目光吞吐,宛如两柄出鞘的利剑。张开双手,几十片绿叶由指间滑落,飘飘洒洒落了下去。 李青山忽觉头顶有东西飘落下来,利剑化作一道寒光刺去,剑尖精准的刺中飘下来的东西,却没有发出丁点声响,凝目望去两片青叶飘飘洒下,竟是一片树叶,被他一剑刺成了两半。 只是山顶飘落的一片树叶而已,李青山嘴角不由挑起一抹苦笑,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竟然被一片落叶吓得出剑,像极了惊弓之鸟。 望着一片接一片,逐渐密集飘落下来的树叶,李青山冷冷一笑,抬头望向崖壁上一处分外漆黑的位置,那里牙缝里侧生出一棵枝叶茂盛的树木,冷哼道:“阁下,出来吧。” 他以为穆羽藏身在这棵树上,行动时弹落了树叶,但是他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那是一棵松树,怎么可能飘下薄片树叶。 突然,飘在空中的树叶骤然停止下落,好像空气被无形的力量冰冻,将落叶冻结在了空气中,又好像时间停止流动,定格在这一瞬间。 李青山周身毛孔突地紧缩,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高高凸起,一颗颗竟比米粒大小,心脏如鼓打般咚咚猛跳。 危险。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战斗经验,第一时间告诉李青山,这飘落的树叶蕴含着夺命的杀招。 瞬间,李青山体表泛起一层红色光芒,真元护体,同时手中利剑化作一片剑光,刺、削、劈、砍——将身边附近的落叶一一斩碎。 操控攻城弩的士兵也被停滞在面前空气中的落叶吓到了,或拔出兵刃或直接用拳头、掌、爪,击向落叶。但是他们的攻击尽数落空,落叶漂浮在空气中轻轻一颤,随之凭空消失。无声无息,如幻觉般。 噗噗——火光的照映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箭从这些士兵的咽喉飚射而出,普普通通的落叶竟如刀子般割断了这些士兵的咽喉。 叮叮当当——李青山体表爆出一连串的撞击声,清脆悦耳。但这动人的脆响却掩藏着重锤般的力量,撞得李青山脚跟不稳,身形晃动,覆于体表的红芒暗淡失色。 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穿过滔天火焰,出现在了赵虎和秦月溪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嘴角却有鲜血不断流出,滴打在前襟上,将胸口染红了一片。 攻击之人正是穆羽,但是他受伤了。 这招落花追魂乃是他所修炼的极具威力的杀招这一,由老爹穆刀亲传于他,并强制要求他将其练至炉火纯青,所以纵使李青山早有警觉,穆羽也有信心干掉所有操控攻城弩的兵丁。 然而,施展这招所需求的能量实在太过巨大,短时间内往峡谷口奔了一个来回,就已经让他的**有些吃不消,再施展此招,体内经脉顿时如洪水决堤般,被从莲台内抽取出的强大灵力冲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好在穆羽已经习惯了,虽然痛如刀绞,却也没太过担心,因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莲台就能让自己醒过来。 新人新书,已经签约,喜欢的点个收藏,赏点票票,各位的支持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谢谢! 第二十五章 狼群退去 “恩—”白眉眉头一皱,急掠的身体在一根树干上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左前方,嗅了嗅鼻子,皱眉道:“好浓郁的血腥味,不过并不属于人类。” 作为顶尖杀手,对血的味道自然极度敏感,可若单单根据血腥味来判断属不属于人类的,恐怕也只有白眉这个级别的杀手才能做得到。 “应该是大型兽群猎食,或者是争夺地盘,不过——”犹豫片刻,白眉调转了方向,顺着飘来的血腥味掠去。 若是放在平时,纵是血腥味是人类的,白眉也绝不会有丝毫好奇心,更不会前去一看,但这次不同,因为他心里牵挂着一个人。 …… 狼会游泳,秦月溪知道,因为书上有详细描述,所以当狼群下水围攻她时,她丝毫不惊讶。 可是在水下被一头头狼突然袭击,秦月溪一下子懵了,狼会潜水,而且还能在水下攻击,这——完全超出了秦月溪大脑的思考范围,于是秦月溪惊恐、害怕——因为她所仰仗的正是水深,狼不能潜入水下攻击,但她可以,在泉里战斗她占据着绝对优势。 但是,她唯一的仰仗破灭了,并且她的真元已经消耗大半,在水底更是施展不开力道,又被四头野狼死命的咬住四肢,拼尽全力也没有挣月兑这四头野狼的撕咬。 咕咕——秦月溪嘴里吐出一串长长的气泡,她胸中已经气尽,如若在不浮上水面换气,就要被活活淹死了。 “啊——”再一次,秦月溪疯狂的挣扎,身躯剧烈扭动,只想浮上水面缓一口气,然而四头野狼一点不放,又将她往水深拽了一截。 岸上,狼王看着秦月溪沉下的位置不断往外冒气泡,脸上流露出了奸笑的表情。狼确实不会潜水猎食,可它率领的狼群又怎会是普通的狼群,这可是一只敢于猎食,并经常食用人肉的狼群,潜水猎食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它所统领的这支狼群,会潜水的只有七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又一次的疯狂挣扎,消耗掉了秦月溪仅存的一口气,瞬间她的脸就憋成了猪肝色,胸口憋闷,仿若有一座大山压在上面。 又有一头野狼出现在秦月溪逐渐模糊的视线内,森森獠牙缓缓张开,咬向了她的咽喉。 “我命休矣!”秦月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心中悲呼、悲哀,万万没想到逃出了一线天,最终却要死在野狼的嘴下,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还有比这更可悲的吗。 咬向秦月溪咽喉的这头野狼,露出了极为贪婪的表情,它知道这只鲜活的猎物将会被它们的王独享,而它们只能去分食那只早已死透,味道已经不鲜美的猎物,当然它们心中并无不满和怨言,因为这片广阔的山林中只有它们的王敢猎食人类,只有跟着它们的王才能品尝到人类的鲜肉。 不过现在它即将先它们的王一步品尝到这只猎物的美味,虽然不能吃肉,但能饱饮一顿鲜血也是不错的,没见另四位哥们咬住就不撒口了么。 突然,它那贪婪的表情一僵,只觉后颈处一道清凉滑过,伴着微微刺疼,就像被荆棘上的尖刺扎了一下,这点疼痛与即将到嘴的美味相较不值一提,张开的獠牙狠狠咬了下去,想一口咬断秦月溪的喉咙,咬住咽喉周围所有血管,可是嘴巴却没有听它的指挥咬合,依旧大大张开着。 “怎么回事?”它心中一阵狐疑,还以为嘴巴张的太大,张的时间太长,一时僵硬了,于是它再次咬下,可他脑中突然嗡的一声,随即视线模糊,意识以极快的速度溃散,几乎瞬间就没了意识。 如若它的意识尚未溃散,视线尚且清晰,定能看到它的脑袋与身体分了开来,与另外四头咬住秦月溪四肢的野狼一样,汩汩鲜血从断颈涌出,瞬间将附近区域的泉水染的通红。 闭眼等死的秦月溪,短短的时间,好似过了千万年,可那致命的一击始终没有到来,反倒因为一直闭气,都快要自己把自己憋死了。 忽然,秦月溪感觉到四肢一轻,虽然仍然被紧紧咬住,但拉扯力没了,略一用力,竟然可以活动了。 瞬间,秦月溪猛的瞪开双眼,眼前一片血红,泉水早已被野狼的鲜血染得通红,什么也看不清。她的脑子里全是大大的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没时间让她搞清楚,因为她的肺、胸腔憋得像快爆炸了一样,想也不想便祭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往水面泳去。 “嗷呜——” 狼王龇着獠牙尖啸一声,毛发如刺猬一般根根竖直,狼尾高高翘起,蓬松的毛发亦是竖的笔直,一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珠子,瞳孔缩成了两道细线,愤怒而又敌意的盯着由瀑布正下方,踏着被鲜血染红的水面,一步步如履平地般靠近的儒衫男子。 男子怀里抱着一个人,脑袋和四肢无力耷拉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正是挣扎于与死亡边缘的穆羽,而这儒衫男子生着一对雪白的眉毛,不是别人,恰是嗅着血腥气味寻来的白眉。 “嗷——”狼王又是一声尖啸,幽绿的眼中射出滔天怒火,眼看就能享用美食了,却没想到突然间杀出一个恐怖的人类,不但夺走了他到嘴边的美食,还将泉里战斗的狼子狼孙全杀了。 狼王根本没看清对方做了什么,可就是这个家伙出现的一刹那,泉里的狼无一幸免,皆尸首分离。 狼王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可要知道这些敢于下水狩猎的野狼,是它花费无数心血慢慢培养累积起来的,尤其是那七头会潜水的野狼,更是如宝贝一样,然而此刻却全死了,它如何不愤怒。 然而,尚且保留一丝清醒的大脑却告诉狼王,眼前这个恐怖人类绝对不是它能招惹的起的,想要活命必须立刻逃跑,但它心中不甘,心底深处窜起一股疯狂的冲动,欲不惜一切代价给这个恐怖的人类一点颜色瞧瞧,在这股冲动的唆使下,它又愤怒的尖啸起来。 嗷—— “滚!”冷冷的字眼从白眉微微张开的唇缝里挤出,明亮的眼球一颤,瞳孔遽然缩成针尖大小,给人一种错觉,好似有一道道无形的气浪从他的瞳孔里散了出来。 呜—— 狼王喉咙里发出一道痛苦的呜咽声,只觉眼前这个恐怖人类的眼神像是一根根毒刺,狠狠的扎进了它的脑子里,头痛欲裂。 瞬间,狼王的大脑清醒过来,炸竖的毛发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竖起的尾巴夹进腿裆,掉头便逃。 其他野狼早已吓得浑身发颤,见它们的王掉头逃了,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朝四面八方逃去。 白眉抱着穆羽踏着水面走到岸边,小心翼翼的将穆羽的身子平放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一双白眉几乎皱到一起,脸色阴沉的可怕,右手扣住穆羽的手腕,一缕真元侵入穆羽的身体。 他放走狼王,不是说他心善,而是有两个原因,一是穆羽的伤不是被狼群攻击造成的,这点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一直信奉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狼群捕杀猎物根本没有错,且他一直在要求自己,要像狼一样狠毒、阴险、狡猾,所以他对狼群很有好感,见穆羽的伤不是狼群造成的,只是出手略加惩戒而已。 许久许久,白眉那阴沉的如乌云滚滚压地的脸,终于缓缓舒展开来,一双白眉却依旧皱着,松开穆羽的手腕长舒一口气,暗道一声佛祖保佑。 寻找姐姐留在人间唯一的骨肉,是他这十七年来生活的唯一目的,如果没有这个动力支撑,他真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熬过这十七年。 靠着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任务,从罗宗最普通的一名暗杀队员到位高权重的护法,多少次的重伤,多少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这一路的辛酸与苦楚他都默默的咽进肚子里,只因生活还有一缕光芒照耀,这光芒便是姐姐的骨肉,他的外甥,他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然而,当他顺着血腥气味寻至此处,看见穆羽像具死尸一样在水中沉沉浮浮。这一瞬间,他的世界差点坍塌。 好在将穆羽从水里捞起抱进怀里,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穆羽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表示穆羽还活着,白眉禁不住长舒一口气。 可是,当真元探入穆羽的身体,白眉的一颗心又猛地沉了下去,因为真元所过之处经脉寸断、骨裂肉离,惨不忍睹。 就在白眉悲愤的认为穆羽即使不死也残废时,却又惊讶发现,穆羽的内脏完好无损,且心脉一张一缩间迸发出勃勃生机,断裂的经脉与骨肉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滋生愈合。 白眉双眉紧锁,心中满是困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人的身体可以这样,简直就是破碎重生嘛。 百思不得其解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正缩在水中猛打寒颤的秦月溪,表情一怔,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在。 回想穆羽只身闯入火海的情景,再想想刚才秦月溪拼死护住穆羽,死也不让狼群靠近穆羽的动人一幕,白眉脸上不由得浮出笑容,轻甩衫袖,一道气劲卷着秦月溪晾在岸边的衣服抛向秦月溪,转过身背对水泉,轻笑道:“穿上,我有事问你。” 第二十六章 一家人 得得得……秦月溪上下颚咬在一起,可两排牙齿完全不受控制,分分合合,像是捣蒜臼一样,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实在太冷了,粉女敕的嘴唇早已经冻青了。 上半夜,泉水凉中带温,舒爽宜人。可与狼群一番激烈的厮杀后,时间已经在不知觉间跃至下半夜,泉水早已变得冰凉刺骨。 先前战斗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但是战斗结束,再加上气劲、真元趋近于耗尽,身体缺少御寒的能量,又是整个身子缩在水下,只留一颗脑袋,不冻的直打寒颤才怪。 其实秦月溪早就受不了了,可是衣物在岸上,而岸上却有个男人,莫说勉强还能忍受冰凉的泉水,恐怕就是真的变成冰窖,冻成冰人,她也不会光着身子上岸。 见这位一声呵斥就把狼王吓成夹尾巴狗逃窜,修为高深莫测的男人,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还贴心的把衣服抛了过来,秦月溪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一把抓住抛来的衣服,缩在水里三两下穿好。 “晚——晚辈秦——秦月溪见——见过前辈!” 穿着哒哒哒往下滴水的湿衣服,爬上岸边,吹着山风,秦月溪哆嗦的更加厉害了,一句简单的问候分了好几段才说出来。 “恩”白眉上下打量了秦月溪一遍,嗯了声点点头,沉吟片刻,从怀里模出一个白玉瓶,递给秦月溪道:“处理上的伤口,我去寻些木柴回来。” “谢——谢前辈。”秦月溪感激涕零的接过白玉瓶,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外伤药,脸上、身上各处都是伤口,不及时处理指不定要留下多少伤疤。 “好快的速度。”目送白眉身形闪跃,一个眨眼就消失在视线内,秦月溪惊叹一声后便拔开玉瓶塞,小心翼翼的往伤口上涂抹。 嘘——秦月溪张着樱桃小嘴,不停地吸冷气,药粉碰触到伤口发出刺骨的疼痛,但药效极好,几处厉害的伤口,刚涂抹上血就止住了。 噼噼啪啪——燃烧旺盛的干枯松木时不时炸出一撮火星,空气中弥漫着松油的清香。火堆上头,架着两只剥了皮处理干净的肥女敕野鸡,被火焰烘烤着,吱吱的往外冒油,肉香四溢。 咕噜——秦月溪眼角余光偷瞄着白眉,抑不住吞了口口水,不是被烤架上半熟的美味馋得,而是吓得。 之前从水里爬出来时,她注意到了白眉的两道雪白眉毛,不过只是微微诧异,没有往心里去。所谓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不长眉毛的她都见过,所以白眉的一双雪白眉毛只是让她略微诧异了一下而已。 然而,就在刚刚,白眉很随意的自我介绍道:“白眉,道上的人都叫我白眉。” 秦月溪顿时无法淡定了,罗宗左护法白眉的名号她是如雷贯耳,这可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啊。 别说她一个小小公主,恐怕就是她的父皇,大秦帝王在这位面前,都得恭恭敬敬问上一声好。 所以就算这位刚刚救了她的小命,此刻得知他的身份,秦月溪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别看这位此时一脸牲畜无害的样子,保不准下一秒就翻脸要取自己小命。 白眉翻转了下烤架,摆手淡笑道:“别怕,虽然有人出八株上品万年雪参买你的命,虽然我接了这桩买卖,不过我已经改变主意,否则你怎么可能活着走出一线天。” 秦月溪猛一个激灵,忙站起身朝白眉深深一躬,感激道:“谢前辈高抬贵手,若晚辈有命回咸阳帝都,定奉上前辈。” 秦月溪的感激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感激,因为一线天内,如若白眉出手,她绝无逃命的机会。穆羽来了,也只是多一个人陪葬而已。 然而她开口一没问是谁要杀她,二没问白眉为何放过她,而是感谢,并许以十株上品万年雪参报答,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了。 第一个问题,这是杀手的禁忌,就算她问了,白眉非但不会回答,反而可能引起白眉不快,自讨没趣的事她可不会做。 第二个问题,白眉可能回答也可能不回答,不过据她所知白眉未曾有一个任务失败,也就是说这个任务将是他成为杀手至今的第一次失败,亦可能是他杀手生涯唯一一次的失败,是个污点。 她可不知道白眉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万一触了霉头可就不好了。 相反,她发自内心的感谢,并许以十株上品万年雪参报答,比白眉所接任务的报酬还要多出两株,一来可以赢得白眉的好感,二来可以补偿白眉任务失败的损失,冲淡第一次任务失败的抑郁。 当然,如果能借这次机会和白眉套上关系,那就更好了。 白眉显然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对秦月溪许诺的报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指着躺在火堆对面的穆羽问道:“这小子叫什么?” 秦月溪的目光顺着白眉的手指看向穆羽,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暗呼道:“果然是因为他。” 她心中早已在猜疑白眉和穆羽的关系,因为白眉赶走狼群后,整颗心都放在了穆羽身上,甚至忘记了她的存在,显然这二人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也让她大概猜出,白眉放她一条生路,并寻至此处的目的便是穆羽。 此刻白眉这么一问,秦月溪心中的猜测顿时得到证实,不过她的心却沉了下去,因为穆羽已经死了。 死了? 秦月溪落在穆羽身上的目光本是暗淡的,突然间眼皮一跳,像是有两道光束从眸子里射出,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穆羽。 如果白眉的目的是让穆羽死,他怎么可能多此一举,直接在一线天内动手便是。如果不是——那就是说穆羽还——还没死。 想到这里,秦月溪娇躯一颤,绕过火堆扑到了穆羽跟前,蹲子一把扣住穆羽手腕,操控着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真元探查起穆羽的伤势。 真元在穆羽体内游走了一圈,秦月溪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之惊愕,然而极度震惊,好一会后才转为狂喜,扭头看向白眉,激动道:“前辈,穆羽他——他——” “穆羽。穆羽。不会错了,定是姐姐的孩子。”白眉心头一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万分狂喜,脸上却看不出他内心的狂喜,只是淡笑着点头道:“穆羽他没事,以这个恢复速度,睡个一两天就能醒过来。” “真的吗?”秦月溪下意识的问了句,还未等到白眉的肯定回答,即兴奋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他——他——我这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多谢前辈!”秦月溪又向白眉深深一躬,她以为白眉给穆羽服用了生死人肉白骨的圣药,将穆羽从死神手里给抢了回来。 白眉摆手笑道:“是他自己的造化。” 秦月溪没有说清楚,白眉哪能知道穆羽起初的伤势究竟多么恐怖,如若知道,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恩,快熟了。”白眉端起烤架,将野鸡放到面前瞧了瞧,然后转了个圈放了回去,指指一块石头示意秦月溪做下说话,待秦月溪坐下后询问道:“穆羽,他为了救你冒死闯一线天,你为了他舍命与狼群厮杀,性命相托,生死相依,你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嘛。” 秦月溪看着白眉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真像一位慈祥的长辈,可她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因为越是这样越让她觉得可怕,因为这种人你永远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一句话,可以让他乐的像个孩子,或许一句话,会让他瞬间变成一只冷血的恶魔。 被白眉这么一说,秦月溪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 白眉看在眼里,觉得这是少女的娇羞,不由得开心大笑起来。性命相托,生死相依,姐姐的孩子找到这么一位红颜知己,自然值得高兴。 但事实上,秦月溪的脸颊是因羞愧而红,哪有什么性命相托、生死相依,她只是把穆羽随手扔进泉里,怕他身上的血腥味招来猛兽而已。 与狼群殊死拼杀时,压根就没想过穆羽,自己的小命都已经危在旦夕,哪还顾得上一个死人。 如果没有遭受狼群袭击,穆羽恐怕早已被她挖个坑埋掉了。 当然,秦月溪知道这些话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见白眉神色暧昧的瞧着自己和穆羽一个劲的点头,知道白眉会错意了。 “我——我是他的未婚妻。”片刻的忧郁,秦月溪毅然决然的下了决定,罗宗的能量让她怦然心动。如果嫁给穆羽能换来与罗宗亲密合作,绝对值得。 “恩,不错,般配。”白眉火光下打量着秦月溪,以舅舅的身份打量未来的侄媳妇,满意的连连点头,不过笑着笑着他突然皱起了眉头。 “前辈,有事吗?”秦月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那个敌人有点麻烦。”白眉沉吟道,说完摇摇头笑了,道:“罢了,就当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见面礼吧,抽空警告一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 “谢前辈。”秦月溪忙起身道谢,不过她心里很是失望,暗叹白眉有职业操守,一点也不肯透漏那人的信息。失望过后她又暗自高兴,因为白眉能这么做,说明他和穆羽的关系真的非比寻常。 “呵呵,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白眉摆摆手,他今天是真的高兴坏了,这短短一会笑的次数恐怕要比这十七年加起来的都多。 一家人?秦月溪兴奋的快要晕过去了。 “熟了。”白眉拿下烤架,将一只递给秦月溪,笑道:“饿坏了吧,多吃点。咱们边吃边聊,你给我讲讲这小家伙的过往。” 见秦月溪表情发怔,白眉解释道:“哦,就是说说他家住哪里,有什么亲人,过得怎么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等等等等。” 秦月溪整个人完全怔住了。 第二十七章 身负大仇 抓着烤鸡,望着白眉那满含期盼的眼神,秦月溪半张着小嘴,整个人傻掉了。 穆羽的过往?她和穆羽才互相认识不到半个月,说过的话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两百句,怎么讲?讲什么? “呵呵,吃—吃—边吃边谈。”白眉闪躲着秦月溪的目光,干笑道。对穆羽,他怀有深深的愧疚。十七年,外甥都长成大人了,自己却从未帮过他什么,甚至连抱一下都没有过,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是在太不称职了。 “哦”秦月溪撕下一块焦黄脆女敕的鸡肉,塞进嘴里含糊应了声,同时大脑飞速旋转,待口中的肉嚼烂,吞咽下肚,她脑袋里已经编出一个颇具传奇的精彩故事。 秦月溪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穆羽啊,他小时候可调皮了——” 若是穆羽能听到这句话,恐怕会爬起来,张嘴再喷秦月溪一脸鲜血。 “什么?!土匪!你说他自小在——在那个叫星默寨的土匪窝长大?!” 听到秦月溪说穆羽自小在星默寨长大,而星默寨是一个土匪窝的时候,白眉两颗眼珠子顿时瞪如牛眼,失态惊叫起来。 虽然是在极短时间内编造出来的故事,但秦月溪也不敢太离谱,就是往对星默寨调查的资料里加了些枝叶,把大大小小的时间串连起来而已。 “恩——”秦月溪很是诧异的看向白眉,皱眉问道:“前辈,这个您都不知道?” 表情诧异,而她心里反倒乐开了花。不知道?不知道才好啊,我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只要把白眉糊弄住了,摆平穆羽那是小菜一碟,至少未婚妻这事是真实的。性命相托、生死相依,之前是假的,不过现在已经是真的了。 白眉眉头皱着,摆摆手:“别停,你接着说。” “哦”秦月溪乖巧的应了声,接着说道:“五岁的时候,这家伙就开始学坏了,竟然敢偷看女孩子洗澡了——” 可怜的穆羽,美好的童年史,就这样被秦月溪给糟践了。 “哈哈,这小子——” “该死!该死!真该死——” “嘿嘿,当真狡猾,哦不,应该是聪明,对,是聪明!嘿嘿……” “哼!挫骨扬灰——” …… 这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秦月溪好似一个混迹江湖的游吟诗人,无中生有的事竟被她讲得抑扬顿挫,扣人心弦,曲折离奇,娓娓动听,真假难辨。连她都暗暗佩服起自己,不做吟游诗人着实可惜了。 只不过,一番胡编乱造下来,秦月溪亦是纠结郁闷的很。白眉这个听众实在太不尊重她这位诗人了,一会儿哈哈大笑,高兴的像个孩子,一会儿白眉倒竖,刺骨的杀气毫无顾忌的外放,压迫的秦月溪大气不敢喘,冷汗涔涔直冒。 尤其是听到穆羽大病之后丹田毁掉时,那森冷的杀气犹如实质,竟将熊熊燃烧的篝火压的暗淡了下去。更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劲由其身上射出,二十步之内的芦苇尽数拦腰斩断,像是被锋利的镰刀扫过一般。 “呼——”听完秦月溪对穆羽过往生活的‘描述’,白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在一线天内见穆羽施展出神行宗的镇宗绝学之一缩地成寸,他还以为穆羽这十七年一直跟着穆刀躲在神行宗内,过着安稳快乐的生活,万万没想到他们爷俩的生活亦是这般酸楚艰难。 白眉的脑海中又一次浮出一幅幅画面,十七年前痛失爱妻的穆刀,抱着尚未满月的孩子出现在星默山下——没有女乃水喂养孩子,只好割破自己的手指,以鲜血代替女乃水—— 一幅幅画面串联在一起,令白眉鼻头泛酸,心中叹道:“没想到他带着孩子这些年也过得这般艰辛——” 哗哗——叮咚——噼啪—— 夜深,人静。瀑布的落水声,流水声,松木燃烧声,交织于一起回旋于盆地上空,传向远方,偶尔由远处山林内传来几道兽吼。 白眉面朝瀑布盘腿而坐,双目闭合,一呼一吸,轻而匀畅,如修炼一般。 山风卷起一帘帘水雾,迎面拍打过来,却始终不能靠到近前,吹至白眉前方一臂的距离,便朝两边散去,放佛有一道无形的壁障隔在那里,阻止凉风及水雾吹到穆羽和秦月溪身上。 篝火边,秦月溪蜷缩着身子,躺在穆羽身旁,早已沉沉睡去。 她本想和白眉好好套套近乎,奈何三番两次的过度惊吓与挣扎于死亡边缘的战斗,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早已疲惫的不能再疲惫,以至于讲完穆羽的故事,吃掉整整一只烤鸡,上下眼皮就跟有杀父之仇似地,拼了命的互掐,稍稍合了下眼就死死睡了过去。 遥远的东方天际,泛起一层鱼肚白。 天,即将亮了。 篝火,已然灭了许久,可周围的气温却久久不降。 唔——秦月溪喉咙里发出一道舒服的申吟,嘴角挂着一缕晶莹的唾液,可见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翻了个身,右臂搭在了穆羽身上,感觉到穆羽怀里比较暖和,身子下意识的靠向穆羽,半个身子缩进了穆羽怀中。 白眉正在检查穆羽的身体,见秦月溪手臂搭在穆羽身上,半个身子缩进穆羽怀里,并没有出手制止,而是脸上挂着坏笑,似乎想等秦月溪睁眼醒来后,看她娇羞不安的慌乱模样。 “大秦帝国的九公主,当真是不简单,竟然连我白眉都敢骗。不过她讲的也未必全假,否则等小羽苏醒后无法圆谎。”白眉看着秦月溪摇头笑了笑,起身走到泉边,背负双手站立。 “小羽的丹田确实废了,但是并没有变成一个废人,应该是修炼了某种秘法,或者服食了什么灵丹妙药。”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所展现出的战斗力,是要以牺牲**为代价的,并且他的**强度虽然和普通人无异,但自我修复能力极强。” “呵呵,经脉寸断,骨肉相离,短短一个晚上恢复如初,简直就是妖怪嘛。” “只不过——一旦战斗强度超出他的**承受极限,结果——” 白眉转身看向穆羽,眼中尽是担忧。 秦月溪若是听得到白眉这些心语,恐怕要找个缝钻进去,然后弄块豆腐一头撞死。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自以为哄骗得白眉团团转,事实却是白眉早已听出她在撒谎,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忽然,白眉神色一沉,十指猛的一扣,攥成拳头,一道冰冷的气劲射向瀑布。噗——竟将一帘落水斩断两截。 “十七年——十七年——呵呵,谁能想到堂堂天刀宗的继承人,竟然会带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躲进山里落草为寇,难怪寻遍大江南北也没找到你。” “据这丫头说,你的修为极可能达到了人刀合一的至高境界,看来这一十七年你没有颓废,更没有撂下修炼,难道你并没有忘记姐姐的仇,不是逃避,而是隐忍——” “隐忍?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必让你生不如死!哼!” “十七年,小羽成人了,你放他下山,是要磨练他么?也是,杀母之仇,生为人子定要手刃仇人,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是送死。” “如若如此——”白眉眉头皱起,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暂时不能和小羽相认,但是——我要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患病而终。没有仇恨,哪来的助力。” 穆羽的母亲患病而终,是秦月溪告诉白眉的,却不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关于这点,对星默寨的调查资料上有明确标出。 而穆羽本人也的确以为母亲是病死的,是穆刀亲口告诉他的。 …… 当太阳从东方天际滑到天空正中,正午刺目的强烈光线射在秦月溪眼皮上,她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嗯?” 意识刚从沉睡中醒来,尚未睁开双眼,秦月溪脑子里就冒出一个问号,因为她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软乎乎的身体。 噌。秦月溪的眼皮像是被皮筋拉开一般,上半身亦是像压了个弹簧,嗖的一下坐直身子,拧着修长白皙的脖子看向左侧。 “啊——”像看见了厉鬼一样,秦月溪一声穿透云霄的惊叫,一对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圆,手脚并用,身子飞快的往后退去,差一点点退到山泉里。 接着她的脸及脖子上,宛如盖上了一张大红布,红的滴出水来,又羞又气、又惊又怒的嗔怒道:“该死,我——我怎么抱着他睡——睡了一宿。” 话刚出口,秦月溪脸色顿时变了,心头咯噔一跳,扭动脖子,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贼一样,紧张又害怕的看向身后。 身后,白眉正站在泉边,笑眯眯的望着她。 “完了!”秦月溪眼睛一闭,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割了,用针线把嘴缝了。 她是聪明人,她也知道白眉是聪明人,所以她明白,刚才那一句话完全暴露了她和穆羽的关系,至少没有她说的那般亲密。 这点,秦月溪相信,白眉绝对绝对已经看出来了。 “丫头。”白眉声音柔和的唤了声,像长辈唤晚辈一样。 “恩”秦月溪狐疑的看向白眉,心虚的应声道:“前辈,不好意思,我这一觉睡得太死,太长了,都已经正午了。” 而她心中却是狐疑道:“怎么,难道他没看出来?是我多虑了?” 白眉笑着摇摇头,然后伸手指向穆羽,说道:“小羽皮肤表面分泌出一些黑色汁液,粘粘的并带有异味,你帮他清洗一下,额,洗干净点,然后给他换上这身衣服。” 说完,解下背上一个包袱,从包袱里挑出一件灰白色儒衫,蹲身放在一边的岩石上。然后又从包袱最中间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件天蓝色罗纱裙,亦是放在岩石上,但叮嘱道:“这身衣服你先穿着,在意点,别弄坏了,今后再见面时必须还给我。” “怎么,有问题吗?”白眉见秦月溪一直不出声,遂皱眉问道。 “没——没问题。”秦月溪忙点头应道,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慌张。 惊喜的是,白眉好像只是怀疑她和穆羽的关系,所以让她清洗穆羽的身体,还特意交代要清洗干净,显然是在试探她。 慌张的是,想要消除白眉心中的猜疑,她必须照做,帮穆羽清洗身体,每一个部位。 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帮一个成了年的男人清洗身体每一个部位,能不慌张么? 第二十八章 三天 秦月溪蹲在泉水边,脸红如霞。一条白色干净的毛巾浸在清澈的泉水里,搓啊搓,揉啊揉,就跟和这条洁白的毛巾有千愁万恨似的。 搓揉间,她的一对眼珠子不停的往四周观望,然而视野之内除了树就是山,完全寻不到白眉的踪迹。 可她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白眉此刻定然藏在某处,望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事实正如秦月溪猜想,白眉就蹲在北面山腰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将秦月溪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小丫头,跟我玩,你还女敕着呢。”白眉一脸的阴笑,心中幸灾乐祸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小羽的未婚妻么,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尽尽未婚妻的责任。嘿嘿,被如此漂亮高贵的美女服侍,如是小羽醒来后知道,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终于考虑清楚了吗?”白眉眉梢一挑,饶有兴趣的观望着秦月溪。 泉边,秦月溪终于站起身来,将毛巾拧得半干,狠下心,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走向穆羽。 每往前跨一步,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一分。 咚——咚——咚—— 秦月溪脸颊烧的厉害,红的如火烧云一般,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呼——” 然而,当最后一步跨出,停在穆羽身边,秦月溪反而长舒一口气,火红的脸颊慢慢退去颜色,咚咚乱跳的心脏亦恢复平稳。 秦月溪左手拿着毛巾,蹲子,伸出右手探向穆羽胸前的衣扣,神色坚定,目光沉静。 啵——第一颗纽扣。 “既然我选择了以婚姻来拉拢穆刀、星默寨、白眉、罗宗,那么——” 啵——第二颗纽扣。 “我就不能犹豫不决,就应该承担做出选择后的代价。” 啵——第三颗纽扣。 “要杀我的人绝对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父皇,所以——” 啵——第四颗纽扣。 “我需要力量,需要强大的力量,需要能与父皇抗衡的强大力量,迫切的需要。” —— 麻布褂——月兑掉,长裤、鞋子——月兑掉,亵裤——月兑掉。 第一次帮人月兑衣服,秦月溪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很快就把穆羽扒了个精光。 秦月溪目光聚成了一点,死死的盯着穆羽的胸口,不敢往下挪一分一毫,尽管刚才月兑掉亵裤时,她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位置。 脸,再次红的如火烧云,但秦月溪的心却是静的,心跳略微快了点,不过是在正常频率范围内。 “这丫头当真不简单!” 白眉抑不住再次惊叹秦月溪的不简单,随即皱眉道:“小羽不顾生死,一头扎进一线天,宁愿把**伤成那样,也要救这丫头。由此可见,小羽对这丫头当真动了感情。若是他们两个真的走到一起,小羽会不会受欺负啊?” 对白眉来说,这确实是个问题,于是他认真仔细的思考起来。 终于,秦月溪手里的毛巾清洗到了穆羽的私密部位,这期间她已经洗过毛巾十余次,洁白的毛巾已经变成了红褐色。 如白眉所说,穆羽的体表确实分泌出了一些脏东西,黑黑的,粘粘的,并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仔仔细细擦洗着穆羽的私密部位,秦月溪心中感慨万千,暗自嘲讽道:“那天,他说要保我三命,我是打心底瞧不起他。哪想到,这才几天,真就被他救了一命。当真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 “世事不可料,天意弄人啊。”秦月溪叹息着摇摇头,“昨天晚上,我许诺说来世许你为妻,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没死,而我今世便要许你为妻。” “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给我一个坚强的后盾,助我实现目标、梦想,否则你我二人只能有夫妻之名,绝无白首之心。哎——” …… “前辈,我要洗澡了,你要一直偷看下去吗?” 秦月溪站在泉边,也不顾及什么脸皮形象了,双手括在嘴边,鼓足气力喊了声,心里却是不停的诅咒白眉。 “啊?哦——我去寻些吃的来。啊,不是,我哪有偷看。呵呵,真的没有偷看。” 白眉正在苦思冥想用什么法子才能让穆羽婚后不受欺负呢,听到秦月溪的喊声,就条件性的回了句。可话一出口,额头就冒起一道道黑线,知道着了秦月溪的道了。 “这死丫头!”白眉悻悻的哼了声,一个后跃消失在树林间。 戏弄到白眉,秦月溪阴霾的心情顿时打好,哼着小曲在泉边等了一小会,这才解开罗带,除去衣物,迈着光洁如玉的小脚,缓缓走入水中。 她不怕,因为她确定白眉不会偷看。白眉对穆羽这么关心,怎么会偷看穆羽的媳妇洗澡,除非他白眉是个心理变态的色魔。 显然,白眉绝不是这种人,否则昨夜他又怎会转过身去,才让自己穿上衣服上岸呢。 泉里的狼血早已被冲刷干净,狼尸也已经被白眉全部捞起,并在岸边的芦苇从内挖了个坑,一具具埋葬了。 白眉喜欢狼,所以从不吃狼肉,不然昨夜他也不会跑去抓两只野鸡考来吃了。 所以泉水很干净,很清爽,秦月溪很是享受。 秦月溪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凉水澡,换上天蓝色罗纱裙,材质很好,款式一般,不过很合身——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而是极其好奇这身衣服的主人,是怎样的女人,能让杀手白眉这个冷血恶魔如此在意? 如若不是白眉恶名远扬,秦月溪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敲开白眉的牙缝,询问到这身衣服的女主人。 过了许久,白眉才姗姗折回,手里抱着一个用岩石凿成的石锅,看痕迹是新制的。石锅里盛放着一些野菇野菜,以及一只处理过的肥兔和一只野鸡。 白眉边将石锅架在熄灭的火堆上,边笑着解释道:“弄点肉汤,给小羽补补身子,尽管我觉得他现在的状况,一点也不需要进食,不过还是吃点好。” “呵呵,前辈所言极是。”秦月溪扯着嘴角应了声,神色尴尬道:“我——我不会弄。” 白眉头也不抬的应道:“我知道。但是,你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这些活,除非你想让你的丈夫下厨房。” “呵呵,前辈教训的是。”秦月溪连连干笑。 噼啪—— 篝火边,秦月溪将穆羽的脑袋枕在自己富有弹性的大腿上,手里拿着一个石勺子,从热腾腾、香气扑鼻的石锅内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凉,小心翼翼的送到穆羽嘴边,喂进他的嘴里。 已经三天了,穆羽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但就是没有睁眼醒过来的迹象,倒是让秦月溪学会怎么侍候人了。 第一天,白眉静静的等待,心中装着寻到穆羽的欢喜。 第二天,白眉开始焦躁,眼巴巴的望着穆羽,期盼他快快醒来。 尽管他已经决定不与穆羽相认,在穆羽睁眼醒来的刹那离去,可能远远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第三天,白眉深深的担忧起来,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检查穆羽的身体,但呼吸心跳等等,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见秦月溪喂穆羽喝完肉汤,白眉再一次走到穆羽身边蹲子,从发梢到脚底板,检查了一遍穆羽的身体,和之前数十次检查一样,一切正常。 “你的人应该差不多寻过来了吧?”白眉皱眉向秦月溪问道。 秦月溪已经从白眉口中得知,赵虎四人虽身受重伤,但都活着杀出了一线天。这个消息令她高兴万分,因为只要赵虎四人一人活着,她遇难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出去。 “恩,应该快了。”秦月溪点点头。 “哎——罢了。”白眉摇头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秦月溪,表情严肃的叮嘱道:“等小羽醒来后,把这封信交给他。你只需要将这封信交给他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更不准偷看信中的内容,否则——” 秦月溪猛打了一个寒颤,感受着由白眉身上袭来的森冷杀气,不由得一个激灵,心说,这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白眉,可不能被他这三天的和蔼可亲蒙蔽了。 同时郑重点头应道:“请前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 嗖——叮——当—— 白眉本想说很好,然而枕在秦月溪大腿上的穆羽,突然毫无征兆的扑向了他,速度快的离奇,且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匕首是秦月溪的,用来割烤肉吃的,刚才吃完放在一边忘记收起来了。 穆羽的速度快,白眉的速度更快,一个反手,就挡下了穆羽瞬间爆发的两次攻击。 兄弟姐妹们,都看到这里了,就别再矜持了,把俺扔进你的书架里吧,再丢几张票票过来。另外,书评区有好多赠送的积分,加精什么的,不用就浪费了,要的去书评区吼两嗓子吧。 第三十三章 凡人修仙梦 雾潮将流放森林裹进了一个充满神秘的世界,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接连天际,分不清是天还是地。 风起云涌,吞吐翻滚,好似那天上仙境,随时有仙人从这雾中出走一般。 森林边缘,雾气清淡,林中一条小道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 “伸手模姐小肚儿,小肚软软合兄眼;伸手模妹边,好似扬扬大白棉——” 一曲不堪入耳的荤调儿,悠悠扬扬从小路尽头传来,随着声音缓缓靠近,从淡淡云雾中走出一头瘦的皮包骨头的驴儿来。 驴背上躺着一位小哥儿,荤调儿正是由他嘴里飘出来的。 小哥儿躺在驴背上,敲着二郎腿,左右手各拿一根胡萝卜,左手胡萝卜伸到驴儿嘴边,右手胡萝卜放在自己嘴边。 咔——驴儿咬一口,咔——他咬一口,一驴一人吃的又脆又香。 咔咔咔——不一会儿两根胡萝卜分别下肚,小哥儿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左手在驴脸上拍了拍,笑道:“好驴儿,快点儿跑。进了罪恶之城,小爷我买一箩筐胡萝卜让你吃个饱。” 驴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打个响鼻,顺着曲折小路撒欢的跑起来。 这身穿儒衫,躺在驴背上的小哥儿正是穆羽,驴儿是他在一个小镇上花一两银子买的,银子是他从一位公子哥儿身上顺的。 从深山里出来,穆羽心情是说不出的好,好到经过那个小镇时,竟破天荒的潜屋入室,悄无声息的洗劫了镇上三户搜刮民脂民膏的地主豪绅,一半儿钱财扔进了青莲内,一半钱财挨家挨户扔进了穷人家的院子里。 穆羽的心情不能不好,因为这次重伤昏厥有大大的意外收获。 首先偷学了一套不知何名的九式杀人绝技,对此,穆羽有点儿困惑,不知这九式杀人绝技是秦月溪的,还是秦月溪嘴里说的那位救他们的前辈的。 不过有一点他确定,自己昏迷不醒时,有人在自己周边施展了这九式杀人绝技,因为他的缩地成寸就是这么偷学来的,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其次,对灵元力的感知力再次提升了,对此,穆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对灵元力感知力再强,不能修炼有个屁用。 不过提升总比没提升的好,勉强算得上一个小小收获。 躺在驴背上,张开双臂,感受着滑过肌肤的湿润雾气,穆羽展开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这流放森林深处是不是居住着一头翻云覆雨的上古神龙,真若如此,我当一人一驴闯杀进去,斩龙喝血吃髓,铸造不死不灭金身,嘿嘿…… 驴儿像是知道穆羽心中所想,干瘦的身躯吓得一哆嗦,停下四蹄,哗啦啦撒了一泡尿。 啪——穆羽一巴掌拍在驴背上,笑骂道:“你这没用的蠢驴,竟吓得尿了裤子。还不快走,停在这里让我闻你的尿骚味啊。” “飞天遁地,真想体验一番啊,奈何天妒我才,毁我丹田,夺我修仙路。贼老天,你瞎了狗眼——” 凡人修仙梦,穆羽曾经也有的,但许多年前已经破碎。 …… 罪恶之城,东南西北西面皆筑起高大城墙,仅正南留一门。 门宽六丈六尺,高十丈九尺,巍峨高耸,气势磅礴。 门沿上——穆羽站在驴背上,垫起脚儿往上瞧,奈何雾气朦胧,任他把干瘦驴儿踩出个屁,也没瞧见门沿的边。 “娘了个皮的,哪个蠢货筑的这城门,亏得小爷我天天念叨着要一睹罪恶之城雄风,今日驾驴来到城下,竟然连个门沿都瞧不见。”穆羽站在驴背上跳脚大骂。 “哈哈……”城门边,一跛脚老头儿听见穆羽的叫骂,捋着一撮山羊胡,扯着破锣嗓子哈哈大笑,边笑边一瘸一拐的走向一人一驴。 穆羽心有不甘的坐回驴背,扭头看向大笑走来的跛脚老头儿,没好气问道:“老头儿,你笑什?” 跛脚老头也不计较穆羽的无理,笑道:“小哥儿,第一次来我们罪恶之城吧,你可知这城门乃是敞天的,压根儿没有门沿。” “什么?”穆羽愕然,差点没从驴背上一头载下来,悻悻骂道:“造城门的那人当真是蠢货。” “呵呵,小哥儿觉得罪恶之城需要城门么,朝开晚闭,有意义么?”跛脚老头笑问道。 穆羽皱眉沉吟道:“老人家言之有理。只不过——城门没有必要,那城墙还有必要么?” 跛脚老头笑呵呵答道:“若是没有城墙,那不就成了罪恶之镇,罪恶之村了么。” 穆羽眼前一亮,忙拱手恭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跛脚老头那黑黄脸皮竟泛起一抹羞红,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公子谬赞了。这其中的道理老儿也是琢磨了一年半载才琢磨透的。” 穆羽举目望向城内,感慨道:“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啊。” “小哥儿,第一次来罪恶之城,老儿掐指一算,便知你需要这本小册子。”跛脚老头见穆羽不忌玩笑,遂半开玩笑道,同时右手往怀里一模,模出一本皱皱巴巴的黄纸小册。 穆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捏着小册一角拎到眼前,温声温气问道:“老头,这纸莫不是你从茅厕里捡出来的吧?” “小哥儿尽可放心,即便是从茅厕里捡出来的,也被老儿洗干净了。”跛脚老头咧着两排大黄牙憨厚回道。 “当真?”穆羽实在不放心的确认问道。 “当真。”跛脚老头使劲点了下头。 “里面写了些什么?”穆羽好奇问道。 “翻开便知。”跛脚老头神秘一笑。 穆羽当真好奇,不知这跛脚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小册放在驴背上,捏着纸角翻开第一页。 一张地图,画得歪歪扭扭,若不是下面标注一行小字,穆羽即便看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参透此图竟是罪恶之城道路分布图。 再翻一页,还是一张地图,同样的歪歪扭扭,不同的是图上标了一些红点,下面标注两个小字:妓院。 穆羽以异样的眼光看向跛脚老头,老头羞涩一笑。 再翻一页,还是一张地图,红点标注,下标赌场二字。 穆羽没有再翻下去,合上小册,朝跛脚老头点头笑道:“当真需要。多少钱?” 跛脚老头忙摆手道:“谈钱多见外,老儿与小哥儿一见如故,送给小哥儿又如何。可是家中老母病重,急需银两抓药,小哥儿你看能否给个一两半两的?” “呵呵,你这老头,当真有意思。”穆羽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五十两的银锭,也不在意跛脚老头找的蹩脚借口,随手抛了过去。模来的银子,怎么花也不会心疼。 跛脚老头两眼放光,伸手稳稳抓住沉甸甸的银锭,差点没美出鼻涕泡来,冲穆羽连连作揖:“多谢小哥儿。多谢小哥儿。” 穆羽回以一笑,双脚轻夹驴月复,催动驴儿往前走去,走出老远又回头望了跛脚老头一眼,心道:“这老头儿至少五阶战修的修为,竟沦落到卖地图讨生活,想在这罪恶之城吃一口饭,当真这般艰难么。” 摇摇头,穆羽驾着驴儿往前行去。 道路宽敞,房屋整齐,路上行人寥寥,只看表面,和帝国管辖的城市并无区别。 穆羽翻开五十两买来的小册,翻到标注客栈的那张地图,嘀咕道:“找一家普普通通的便可,以防碰见那该死的丫头。” 该死的丫头指的自然是秦月溪,若不是觉着穆家欠她秦月溪的,以那天秦月溪咄咄逼人的姿态,穆羽少说也得扇她两个耳光。 不打女人的那是绅士,穆羽是土匪。 第一章 大饼脸 驴背上,穆羽左手捧着黄纸小册端于面前,右手在空中来回比划,时不时抬头前后左右观瞧,摇摇头催动驴儿往前接着走。 渐入城内,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装束各异,口音各异,多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 穆羽一人一驴走在宽敞平坦的街道上,颇为显眼,所过之处无不吸引目光倾注。 然而,穆羽对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及路边行人的注目礼丝毫不顾,一心钻研着手里的黄纸小册。 走过六条街,串过七道巷,又转过一道路口,穆羽已是双眉沉锁,心中直骂娘,跛脚老儿竟敢卖我假图,下次再看见,非得敲断老儿剩下的两条腿不可。 怒骂间,穆羽抬起头来,表情一怔,随即大喜,兴奋的差点从驴背上跳下来,因为眼前看到的建筑正是图里的标志物。 按照地图标注,这幢建筑的对面就是一家客栈,也就是穆羽铁了心要找的那家客栈。 穆羽脸色由阴转晴,啪的一声合上黄纸小册,边念叨自己错怪了跛脚老儿边扭头看向对面。 咔——穆羽的下巴掉到了驴背上。 咔——瘦驴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哪里是客栈,分明是一处风花雪月的销金窟。 不见朱红门匾上刻着四个大字——一柱擎天。 不见门旁两侧各挂一联,右书:进进出出妙在其中;左书:起起伏伏乐上云端。 不见门前石阶上站着两位半遮半掩,浓妆艳抹,满脸风情的妖娆女人,频频向穆羽招手。 “小哥儿,来嘛,姐姐好痒,给姐姐挠挠好不好?” “小兄弟渴不渴啊,姐姐帮你浇一浇,咯咯……” “呵呵…呵呵…”穆羽扯着嘴角发出几声干笑,扭了扭近乎僵化的面部,手里黄纸册子啪的一声摔在受驴脑袋上,叫骂道:“你这色驴,还想进去找头母驴不成。快走!” 受驴甩头打了个响鼻,似是极不情愿,原地踢踏几下蹄子,还是不情不愿的迈蹄往前走去。往前刚走两步,异象突生。 由销金窟内射出一个肉色不明物体,夹带着啊啊的尖叫声,速度极快的砸向一人一驴。 惊吓间,穆羽扭头看去,只见一张大饼脸由远及近,瞬间贴到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穆羽抄起黄纸册子,啪的一声摔在这张大饼脸上,怒呵道:“妖孽,受死!” 大饼脸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口鼻喷血,蓬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四肢抽了几抽,脖子一扭晕了过去。 “打!给老娘往死里打!吃白食竟然吃到我擎天楼来了,把这狗娘养的三条腿全打断咯!”体态丰腴的老鸨子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捏着粉色方巾指着昏死过去的大饼脸,尖声尖气的叫骂道。 伴着老鸨子的叫骂声,门内又窜出两个黑脸的光膀大汉,手里各执一根乌黑条棍,狰狞着面孔,大步跨上前来,举棍便打。 两根条棍夹带着呜呜风声砸下,一根对准一个膝腕,当真一点也不手软。 这两棍子要是挨实咯,肯定是皮开肉绽,骨碎腿断。 穆羽催动驴儿远远避开,生怕腥血溅到身上,望着地上被扒的赤条条只剩一条裤衩的大饼脸,摇头暗叹道:“装死是没用的。” 果不其然,就在两根棍子下到半空时,‘昏死’过去的大饼脸竟嗷的一声窜了起来,撒开脚丫就要跑。 黑脸大汉不屑的哼了声,手腕一抖,下落的棍子突然改为横扫,扫向大饼眼那水桶肥腰。 熟料大饼脸那看似肥硕臃肿的庞大身躯,竟瞬间往前窜出两步,肥腰左一扭右一扭,险险躲过横扫而来的棍梢。 呼哧——呼哧——这一瞬间的超强爆发,似乎消耗了大饼脸浑身的能量,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更是拄着膝盖,弯下腰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哟呵——”老鸨子像是看到奇景一样,尖声尖气道:“死胖子,身手不错嘛!愣着干什么,打啊!往死里打!” 后面几句是冲黑脸大汉吼的。 扑通——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大饼脸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咚咚咚,磕头如捣蒜,悲吼一声:“小祖宗,救命啊——” 两个正准备动手的黑脸大汉不由得愣住了,心说,胖子,你跪错方向了吧,老鸨子在后面呢。他们两个没注意到,大饼脸喊的是救命,而不是饶命。 相较于两个黑脸大汉及卖弄风骚的女儿们,老鸨子可就精明的多了,兰花指捏着粉色方巾朝黑脸大汉摆了摆,示意先别打。 “这位小哥——”老鸨子甩着粉色方巾,向穆羽抛了一个勾魂的眉眼,迈着猫步,扭动柳水蛇腰,绕过大饼脸,走到近前问道:“你认识这个死胖子?” 穆羽骑在驴背上,居高临下,目光顺着老鸨子半敞半合的衣襟伸了进去,徐娘半老另有一番春色。 老鸨子虽然叫老鸨子,其实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的光景。脸蛋儿俊,皮儿白女敕,身材火辣,衣服少又薄,勾魂的紧。 老鸨子丝毫不在意穆羽肆无忌惮的眼神,反倒用小拇指勾了勾衣领,让穆羽看得更清楚些,嘴里发出勾人魂儿的咯咯笑声。 穆羽咂咂嘴,吞了口口水,挑起大拇指道:“好山好水好风光。” “坏死了。”老鸨子羞态毕露,扭着身子抛给穆羽一个白眼,“小哥还没回答奴家的问题呢。” “小祖宗——呜——” 大饼脸昂起脑门就要嚎,被老鸨子飞起一脚踹在了面门上。 穆羽皱着眉头,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大饼脸,沉吟道:“大饼脸——我倒是认识一位,可那位瘦的跟竹竿儿似的,而这位简直就是猪妖转世。不过能叫我一声小祖宗的,多半是认识吧。喂,这位兄台,敢问如何称呼?” 大饼脸瑟瑟发抖的抬起头来,偷偷瞧了一眼老鸨子,见对方没有抬脚的意思,顿时往前爬行一步,如死了老爹般哭嚎道:“小祖宗,是我啊,展毕书啊。” “展毕书——”穆羽轻轻念叨了声,随之眼神一亮,似是记起了这位,只不过他那略显俊秀的脸庞流露出来的却不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而是刹那间乌云滚滚,雷声动动,一脚踹向大饼脸。 若不是大饼脸隔得远了些,这一脚保准能把他的鼻梁从后脑勺踹出来。 “打!给我往死里打!”穆羽坐在驴背上跳脚骂道。 老鸨子傻了眼,两个黑脸大汉傻了眼,周边看戏的人全都傻了眼,这是闹哪出啊。 老鸨子丹凤眼一眯,忙拦住欲下驴揍大饼脸的穆羽,叫道:“小哥,别介,死胖子还欠奴家银子呐,打死了找谁要去啊。” 穆羽眼珠子一瞪,叫道:“你知道这货欠小爷我多少吗?” “多少?”老鸨子问道。 穆羽伸出一根手指,咬牙切齿道:“一千两雪花银。” “一——一千两——”老鸨子张大了她那红得滴血的樱桃小嘴,随即猛的转身看向大饼脸,二话不说抬脚就踹,边踹边叫道:“你这挨千刀的死胖子,老娘本以为能找个冤大头给你付账,没想到——没想到你丫的就是个贱命。我让你吃白食——我让你欠钱——哎哟——” 老鸨子惊叫一声,竟被大饼脸一身的肥肉弹得重心失衡,一跌在地上。 大饼脸也不在乎老鸨子声势大力道小的一脚脚,泪眼朦胧的看着穆羽,可怜巴巴道:“小祖宗,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穆羽狠狠瞪了大饼眼一眼,咬牙道:“等会在跟你算账。”说完笑眯眯的看向被黑脸大汉扶起来的老鸨子,问道:“这货欠你多少?” 老鸨子眼睛当即像充了电一样,堆起笑脸,伸出两根指头:“不多不多,就二十两。” “给。”穆羽从怀里模出一个二十两的金锭,在老鸨子眼前晃了晃,然后顺着胸前那条缝塞了进去。 老鸨子胸部一抖落,金灿灿的金锭子跐溜一下掉了进去。 穆羽拍拍手,眼角斜睨大饼脸,笑道:“以后这家伙再来光顾你的生意,就用剩下的钱结账,要是剩下的钱花光了再来吃白食,不用给小爷面子,直接拿剪刀把他裤裆里那玩意剪咯。” 老鸨子忙谄媚应着,拉了拉衣领,问道:“小哥,进去玩玩呗。” “今儿没时间,有时间一定来。”穆羽打哈哈道,然后催动驴儿走近大饼脸,探身扯住大饼脸宽厚肥硕的耳朵,笑骂道:“有住的地没?” “有。”大饼脸喜笑颜开的应道。 “带路。” “哎。那个——我这走不动道,能把驴借我骑吗?” 干瘦驴儿瞧了眼大饼脸小山一般的身躯,吓得两腿发颤。 街口一个露天茶馆,两个喝茶的食客,望着只穿一件大裤衩在街上晃荡的大饼脸。其中一人对另一人压低声音道:“魏子,你快去向麻爷禀告,说色鬼从擎天楼出来了,我跟上去看他去哪里落脚。” 另一人昂头一口喝干碗里的茶水,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去。他们哥俩已经在这里苦守三天了。 赏点收藏,推荐,再去书评区吼两嗓子啊,都快成死区了 第二章 改姓,姓秋 噔噔噔——麻散人很不是滋味的敲响了秦月溪的房门。 来罪恶之城已经有三天了,可这三天除了去茅厕,其他时间秦月溪全部呆在房内,并且还紧闭门窗。即便是谈及正事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任谁都瞧得出来,秦月溪心里头装着事。这事还不小,整的这位九公主丢了一半的精气神。 麻散人最疼秦月溪,见秦月溪这幅萎靡不振的模样,心里跟扎刀子似的,疼的眼皮直抽抽。 麻散人隐隐觉得,秦月溪现在的样子跟穆羽有关,于是他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日他必定老脸不要,哪怕是跪下来求,也要把穆羽留下。 只不过让他百思不得解的是,眼光甚高的秦月溪,怎么就瞧上穆羽那小子了呢。 帝都里那扎堆的公子哥,论英俊帅气,徐家那小子往前一站,你穆羽那张脸简直不堪入目。 论身份地位,高家的那小子放个屁就能让帝都震三震,你穆羽放个屁顶多吹一吹地上的灰尘,就这还得月兑了裤子蹲下来放。 论才华文学,上官家的那小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已经小有大家风采,你穆羽画个王八都不知道像不像,更别说其他的了。 论武功修为,雷家那小子,独辟剑道,去年乌兰江边,一剑斩落两位二阶斗修,你穆羽只是学了些邪魔外道而已。 论温柔体贴,只要是带把的,就比你穆羽懂得怜香惜玉。 可这些个摆在秦月溪面前,秦月溪都懒得拿正眼瞧他们。 这么一想,麻散人就琢磨开了。莫非自家公主有特殊喜好,越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越是气她糟践她,她就越喜欢? 若是让他知道,他疼爱的这位九公主,自懂得男女有别后,就再没让同龄异性碰过小手,可是就在前几天,居然像个心思玲珑的丫鬟一样,喂饭喂水擦身子,悉心照料了那个被他变得一文不值的家伙几天几夜,尤其是后面两天,每每擦拭那个让女儿家难以启齿的部位时,那小兄弟总是要不甘寂寞的,雄纠纠气昂昂的摇旗呐喊一番才肯罢休,不知他会有何感想。 多半会冲去找穆羽拼命吧。 咯吱——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麻散人的胡乱猜测。 “麻老——”秦月溪站在门内,红肿着双眼,冲麻散人哽咽的喊了声,看样子哭了很长时间了。 麻散人的心猛的一揪,一步冲进房内,焦急且关切的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有委屈尽管和麻老说,可不能憋在肚子里啊,憋坏身子可咋办。” 说着麻散人眉头猛的皱起,脚跺地面,杀气滔天道:“是不是在深山里被那小子欺负了,我——我去宰了他!” 秦月溪忙一把抓住欲转身出门的麻散人,又羞又气道:“麻老,你想哪里去了。”说完闭上房门。 “那到底是怎么了,看见你这些天无精打采的样子,麻老心疼呐。哎——”麻散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秦月溪擦掉眼角的泪水,走到圆桌边,给麻散人倒了杯茶,轻声轻语道:“想我娘亲了。” 麻散人表情一怔,随即沉默不语,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一口喝光,沉默许久只摇头长叹一声:“哎——” 这一声叹息夹带了太多的感情,惋惜、思念、怜悯、愤怒、无奈等等。 秦月溪贝齿咬着粉唇,眼神沉如冰霜,浑身上下散发出刺骨的冰寒,秀拳紧握,指甲几乎穿入皮肉。 “丫头,你想怎样?”麻散人这一声没有称呼公主,像一位长辈询问晚辈。 秦月溪浑身一松,刺骨的冰寒刹那间散去,淡淡回道:“我要让他跪在母亲坟前认错。” “他若不肯呢?”麻散人追问道。 “那便让这江山改姓,姓秋。”秦月溪的声音不大,可听在麻散人耳朵里却像炸雷。 沉默许久,麻散人终于开口道:“其实他一直心存愧疚,否则不会如此待你。” 秦月溪拿起一只茶杯,拿离桌面,五指一松,啪,摔成五六块,讥笑道:“碎了便是碎了,任你手艺再好,也不可能将这只茶杯还原本样。” 麻散人端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一仰而尽,笑道:“麻老愿为棋子,任公主差遣。” 秦月溪点点头,没有说矫情的话,因为追随她秦月溪的人,时刻都可能性命不保。 “麻老,找我有事吗?”秦月溪引开话题问道。 麻散人一拍脑门,苦笑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要拜见的那位,终于从窑子里出来了。听盯梢的人回报,是被老鸨子扒光衣服扔出大门的。你确定这货肚子里装有真才实学,值得你千里迢迢跑来登门拜见?” “麻老,人不可貌相。”秦月溪瞧起嘴角故作神秘的样子,随之拍手开心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就怕他什么都不好。” 见秦月溪开心大笑,麻散人悬了三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起身道:“那我这就去安排,然后和公主去会一会这位高人。” 秦月溪忙摆手道:“麻老不忙,等吃过晚饭再去吧,我这双眼睛怎敢出去见人。” “哈哈……”麻散人看着秦月溪红肿的双眼开怀大笑,连道:“好好好,吃过晚饭再去。” …… 微草巷,罪恶之城很普通的一条巷子,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就如这巷子的名字。 微草,命贱如草,随手拔掉无人怜悯心疼。 巷子很窄,阴暗潮湿,展毕书那肥硕臃肿的身躯走在巷子内,几乎填塞了这条窄巷,宛如一个滚动的肉球。 “哟呵,展胖子,又被老鸨子扒光衣服扔出来啦?”低矮土墙院子里,一位吊着烟杆的老汉打趣道。 “放屁!”展毕书回以怒骂,拍打着肥的随时可能爆掉的肚皮,厚颜叫嚣道:“老子出来匆忙,衣服落在擎天楼的秀床上了。” “咳咳……”老汉口吐浓烟,呛得咳喘连连。 “李寡妇,再蹲底点**就滑出来啦。”展毕书向另一家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的大胸女人**道。 “**滑出来也不给你看。”李寡妇不觉羞涩的回应道,说完还拿双手托在底下使劲抖了抖,差点没把展毕书一对眼珠子勾出眼眶。 “张大娘,身体可好?”路过一家门口,展毕书向一位手拄拐杖,双眼凹陷的老太太问好道。 老太太使劲睁了睁眼,惊讶叫道:“小胖子,你这身衣服新鲜呐,跟人皮一个颜色的,隔远了看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展毕书苦逼着脸无言以对。 “哟,胖子,有客人?” “恩,小祖宗。” “啥,你儿子?这身板,不像呐。” “我要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好咯。” …… 展毕书拖着肥硕的身躯一路辗压,见人就问,有问就回,人缘不错。 “呼——”好不容易走到自家门前,展毕书已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休息片刻,这才起身一脚踹开两扇已经碎成几块的木门,叹道:“住在这里的都是可怜人,就说那位张大娘,是被她七个不孝的儿子抬着扔到这里的。哎,都说养儿防老,这是防的哪门子老。呸——” 穆羽骑在驴背上,看了看那随时可能倒塌的低矮门楼,衡量了下,还是下驴进门比较保险,别不小心碰塌了门楼被展毕书这泼皮赖着。 院子不大,里面长满了青草,只有从院门到屋前依稀可见一条走过的痕迹。 穆羽从驴背上拿下米面吃食,拍了拍驴背,瘦驴顿时高兴的就地啃起青草。 展毕书走在前头一路辗压,给穆羽辗出一条道来,来到屋门前,伸手吱呀一声推开,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这身肉塞进去。 穆羽跟了进去,空气清新,凉风嗖嗖,舒爽的紧。 穆羽四下一扫,恍然明悟。这要是有霉臭味才怪了,房顶破洞几个,窗户烂的连窗棂都没了,到处都是通风口。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房内仅有的一张布满灰尘的圆桌上,穆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泼皮,我说你图啥呀,拐了我一千两银子,跑出星默寨,就是为了享受这种日子?啧啧,我就不明白了,穷成这个鸟样,你这身肥膘是怎么养起来的?” 说完伸手在展毕书肚皮上使劲拍了两巴掌,啪啪,又脆又响。 展毕书高昂头颅,两手托着肚子,目光深邃道:“哥的世界你不懂。” “懂你女乃女乃个腿。”穆羽一脚揣在展毕书的上,展毕书翁丝不动,穆羽往后一个趔趄,差点被弹倒。 展毕书也不在意,笑道:“小祖宗,你先站一会,我找身衣服穿,然后再收拾房间,给你腾个地方坐。” “赶紧的。”穆羽没好气的应道,说完走出房间,从院子里拽了一小捆及腰的杂草,随便扎了几道,做成一个简单的扫帚,走回房内打扫起来。 展毕书站在里间,侧着半颗脑袋瞧着这一幕,鼻头泛酸,眼眶子湿润了:“没变,小祖宗还是那个小祖宗。” 第三章 要变天咯 太阳刚刚西斜,秦月溪就早早叫了一桌晚饭。 接连三天心情郁结,无心进食,如今郁结消散,胃口大开,就着四碟炒菜吃了两大碗白米饭,还独自对酌了两小杯桂花酿。 酒劲过脸,腮如粉霞,秋眸泛水,美若天仙,别显一种风情。 麻散人走进房间,见桌上只剩寥寥盘根,顿时眉开眼笑,乐得几乎合不拢嘴了。胃口好说明心情好,心情好则表明真的雨过天晴了。 唤来小二将桌子收拾干净,麻散人走到秦月溪跟前问道:“魏宏图魏公子恰巧也住在此家客栈,公主是否见他一见?” “魏宏图?”秦月溪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欺横霸市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来,撇嘴道:“他也是来寻隐灵参的?” 麻散人见秦月溪言语间对魏宏图颇为不屑,不由哑然失笑道:“公主,你小瞧魏公子了。” 秦月溪点点头,表情认真道:“此人确实不能小觑。魏武侯坐拥五十万铁骑,镇守帝国北大门,一柄卜戟令北国蛮夷风闻丧胆,三十年不敢犯我大秦一步。奈何这位战功硕硕威武刚猛的将军,竟有龙阳之好,只为延续魏家香火方才娶了一妻,年逾半百,膝下只有魏宏图一子。魏宏图,呵呵……” 秦月溪撇嘴一笑,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意思无非一句话,老子英雄儿狗蛋。 “公主此言差矣。”麻散人摇摇头,捋起胡须道:“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公主怎知魏公子不能浪子回头呢。” 听麻散人这么说,秦月溪抑不住好奇起来,道:“哦,魏宏图浪子回头?麻老,说道说道,他是如何浪子回头的。” 麻散人在桌边坐下,接过秦月溪递到面前的茶水,呀了一口茶,故作神秘道:“待我讲完后,公主定会大吃一惊。魏武侯膝下仅有一子,在外人看来必定对此子宠溺娇惯,而事实上魏武侯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 麻散人就着茶水娓娓道来,几乎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才讲完。 秦月溪对面而坐,静静听着,从始至终未插一言。不过就如麻散人事先所说,听完之后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魏武侯确实极其宠溺魏宏图这一独子,而魏宏图也很领他老子的情,平日里张扬跋扈,好事不做坏事做绝,所经之处犬不敢吠鸡不敢鸣,畜生尚且怕他如此,可想而知这货有多恶了。 可是老谋深算的魏武侯又怎会不知,儿子如今风光无限无人敢惹,是因为他魏武侯还活着,人家怕的是他魏武侯。 至于魏宏图,只不过是他魏武侯裤裆里的一个屁罢了,一旦他魏武侯嗝屁,就会有人过来把魏宏图这个屁给崩了。 辛辛苦苦打下的偌大基业需要魏宏图来扛,魏家的香火需要魏宏图延续下去,魏武侯哪会眼睁睁的看着独子不学无术走邪道。 所以为了教育这个独子,魏武侯可谓是费煞了苦心。 他没有遵循圣贤之语,对魏宏图从小抓起严厉教育,反而是背道而驰,对魏宏图放纵宠溺,无论魏宏图惹了多么大的祸,只要不是把皇家的祖坟刨了,他都不讲道理的扛了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魏宏图十四岁那年,魏武侯把这个不学无术的独子叫进书房彻夜长谈。 第二天,魏宏图穿金戴银,怀揣几万两银票,带着两个平日里助纣为虐的家奴,跨上高头骏马,说是要赏遍全天下的美景,睡遍全天下的名妓。 结果两年后,魏宏图如乞丐一样回到了魏府。那落魄狼狈模样,高兴的当地老百姓敲锣打鼓放鞭炮,整整庆贺了三天三夜。 之后魏宏图悄无声息的进了军营,从最低级的兵卒做起,模爬滚打四年,立下累累战功,如今已是执掌三万雄兵的校尉。 小嘴半张,惊讶许久,秦月溪才醒过来,尽管知道麻散人不会骗自己,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麻老,你说那个魏宏图现在已经是执掌三万雄兵的校尉,就连修为——修为也达到了六阶战修,距斗修只差一步?”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两字的语气,生怕麻老和她说的不是一个魏宏图。 麻散人使劲点点头:“对,就是那个魏宏图。据说这小子刚出家门半个月身上的钱就被人抢光了,然后只要他往家的方向走二里地,就会有人窜出来莫名其妙的揍他个半死。可以说这家伙是沿街乞讨,绕着大秦国的版图转了一大圈,绕回家的。” “两年光景尝遍酸甜苦辣,看透人情冷暖,破而后立,魏武侯这招可真够狠的。”秦月溪感慨道,心中愈加敬佩魏武侯。她看人只看成绩,所以魏武侯的龙阳之好并不妨碍秦月溪对他的钦佩。 “嘿嘿,魏武侯倒也舍得。派人把儿子抢的光腚光,在派人赶着他不准往家走,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宝贝儿子沿街乞讨,并且一看还是两年。”麻散人连连摇头,若是换成他,他自问狠不下这颗心。 秦月溪噌的站起身来,凝声道:“此人当真小觑不得。麻老,你去带他来吧。” “嘿嘿,公主若是不嫌麻烦,我这就去请魏公子过来。”麻散人揶揄笑道,“我可听说了,这位魏公子对公主仰慕的很,要是让他知道公主和自己同住一家客栈,恐怕以后天天都得过来讨公主开心了哟。” 秦月溪使劲瞪了麻散人一眼,伸手撩弄额前一缕青丝,略显诡诈的笑道:“一颦一笑就能掌控三万铁骑,为何不呢?” 麻散人神色一怔,随即起身走出房间。咂咂嘴:公主变了。再回帝都,天恐怕就要跟着变咯。 不一会麻散人就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位浓眉大眼,相貌帅气又不缺成熟稳重的男子,此人便是魏武侯的儿子魏宏图了。 魏宏图刚出现在门口,秦月溪就上下打量起来。 短寸头发,褐色劲装,腰悬佩剑,脚蹬战靴,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 亲眼看到真人,秦月溪方才真正明白魏宏图的变化有多大,心中惊愕道:“这要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打死我也认不出是他。” 秦月溪打量魏宏图,魏宏图同样在偷偷打量秦月溪,只瞧得一眼便痴了。 “咳咳——”麻散人见魏宏图突然盯着秦月溪呆立不动,忙忍着笑意使劲咳了两声。 魏宏图恍然惊醒,顿觉尴尬,匆忙垂下目光,往前急行两步,欲单膝跪地行礼,却被秦月溪伸手搀扶双臂,未能跪下,只听得秦月溪黄莺出谷般好听的声音响起:“出门在外,魏公子无需行此大礼。这里又是罪恶之城,你我身份不敢暴露,魏公子称呼一声秦姑娘便可。” 魏宏图身躯微颤,顺势起身时却也没忘了压低声音道了声:“末将遵命。” 嘴上这般说,可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觉此行即便寻不到隐灵参那也值了。 站在一旁的麻散人笑眯眯的捋着胡须,心中万分肯定道:“当真是要变天了。” 秦月溪和魏宏图寒暄了几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然昏黄将黑,遂向魏宏图邀请道:“不知魏公子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拜见一位高人前辈。” “乐意之至。”魏宏图想也不想答道,但又皱起眉头道:“这里晚上极其混乱,秦姑娘若出行需带些护卫。” 秦月溪莞尔一笑道:“有魏公子在,贼人何惧。” 魏宏图闻言腰杆一挺,整个人如驾云端,只觉这些年再苦再累也值了。心里更是直夸他老子魏武侯英明神武,要是没有这六年的锤炼,哪能赢得美人青睐。 秦月溪乘魏宏图不注意,暗中向麻散人连比几个手势,麻散人点头会意。 …… 低矮的房屋内,桌上摆了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只隐隐照亮半间房屋。 地上铺了张草席,穆羽和展毕书对面坐着,手中各抓一个酒坛。 草席中间垫了一张包熟食的油纸,油纸上堆了三四斤切好的酱牛肉,外加一堆花生米。 穆羽伸手捏过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嚼碎后抓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连肉带酒一起下肚,眯着几分醉意的双眼,挑起嘴角讥笑道:“你这烂事要是被兄弟们听去,准会嘲笑死你。啧啧,运筹帷幄,率几百土匪将两城官兵耍得团团转的泼皮神算,竟然被一个娘们耍的如此凄惨,丢人不你?” 咕噜咕噜——展毕书抓起酒坛仰头猛灌,烈酒顺着嘴角溢出,流到了他那肥硕的肚皮上。 昏暗的油灯下,穆羽瞧得清楚,展毕书的眼角正在往外冒眼泪。 “情种!”穆羽没好气的骂了声,嘴上这么骂,心里却不想再揭他伤疤,遂转移话题问道:“你就打算在这里了此残生?” “不然怎地,爷爷受伤太深,不敢再爱了。”展毕书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回道。 “哎——”穆羽无奈的摇摇头,“回寨子吧,至少有个家。” “丢不起那个人。”展毕书脖子一拧,誓死不屈道。 “我艹——你他娘的还挺有骨气!”穆羽骂了声觉得不解气,又伸腿给了展毕书一脚,奈何展毕书肥油太厚,一脚踹上去不疼不痒。 展毕书把肚皮拍的啪啪响:“那是,铁铮铮的汉子。” “我呸——铁铮铮的汉子能被老鸨子扒光了扔出来?” “你懂什么,这叫好男不和女斗。”展毕书完全不知道下限是什么玩意,不过他瞧着穆羽满头的黑线,大有扑过来咬人的架势,忙转移话题道:“别把嘴巴长我身上,小祖宗你呢,找婆娘了?” 穆羽连损带骂戳了展毕书一下午的伤疤,听见展毕书反问自己,哪敢让他逮到把柄,腰杆子顿时挺直了,说道:“嘿,追我的婆娘那可多了去了,站一起围一圈,能绕星默群山绕一圈。那一个个水灵灵的,跟刚摘的葡萄似的。” “吹吧你就。”展毕书深表怀疑的翻了翻白眼。 “吹什么吹,婚事都定下来了,还有两个月零八天,来不来喝小祖宗我的喜酒?”穆羽瞎话说起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真的?”展毕书顿时来了精神,挑起眼皮叫道:“说说,哪家的姑娘,这不是瞎了眼了么?” 穆羽自动忽略掉展毕书最后一句,一脸傲然道:“大秦帝国九公主秦月溪,跑到星默寨跪下来求我娶她,不然她就要跪死在寨子里。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展毕书顿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鼻涕眼泪都笑出来了。 穆羽欲起身狠狠踹展毕书一脚,欲起未起,听得门外传来当当的敲门声,随即传来一道男子的喊声:“请问展前辈在家吗?” 还差二十个收藏就破千了,各位加把劲,没收藏的帮个忙。群:128672383已经来俩了,各位赏个脸啊,能让俺不这么狼狈不 第八章 展露贪念 直至将酒足饭饱的展毕书送进客房,秦月溪久悬的心才算安了下来。回到房间甫一放松,只觉身心异常疲惫,拥着柔软的被褥躺到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别看她在穆羽面前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事实上神经一直紧绷着,尤其是察觉出展毕书和穆羽关系匪浅,穆羽随意一句话就能左右展毕书的决定时,她更是紧张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却不料穆羽一句也没提他们之间不愉快的事,反倒还从旁劝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秦月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将与穆羽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细细的过了一遍。 这么心平气和的慢慢回忆,秦月溪羞愧的发现,之所以和穆羽闹成如同陌路的局面,责任竟全在她自己身上。 从一开始她就抱着驯服穆羽的想法,摆着公主的架子,对穆羽颐指气使,结果发现穆羽桀骜难驯,完全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秦月溪愧疚道:“尤其是那天早晨,我竟然取笑他自卑,笑他配不上我这个公主。而他丹田废了,正是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恐怕换成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会盛怒吧。” “之后再见面,便是在一线天内,他不计前嫌,冒死相救。虽然在他昏迷时,我发自肺腑的感激感恩于他,甚至许诺下辈子嫁——嫁给他,后来又——又——” 又什么秦月溪没有说出来,但她脸飞红霞,眼波流转,显然是想到了贴身照料穆羽的情形,羞得说不出口。 “可这些都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说的做的,他本人确是一点也不知道。之后他醒了过来,无意碰——碰到我那里,我却是狠狠的赏了他一顿耳光大宴,把他打成了猪头三。但他自觉理亏,竟是没有还手亦没有半句埋怨。” “麻老寻来,我仰仗有麻老撑腰,逼迫他向我道歉,麻老更是咄咄逼人,命其跪下道歉。其实我只是想让他服个软,哪怕是说两句好听的话也可以,只是当时在气头上,没有去解释,结果显然又是触了他的逆鳞。” 想到这里,秦月溪心有余悸的模了模脖子,吸口凉气道:“差点被他杀了呢。” 也不知是气还是羞,秦月溪挥拳捶了下枕头,嗔怒道:“混蛋,就不能让着我点啊。” 话一出口,她扑哧一声乐了,粉面含羞道:“在他面前,我怎么就像个只会摆架子耍性子的刁蛮公主呢。” 本是一句无意的埋怨话,可话一出口,秦月溪的表情呱唧一下愣住了。好一会后突然连声惊呼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虽然仅仅十七岁,但他的心智远比成年人成熟,而我确把他当成同龄人对待,岂会不败。” 说完秦月溪再次沉默下来,伸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封信件,正是白眉让她转交给穆羽的那封信。之前见面时她本想交给穆羽,却是没有带在身上。 看着信封口犹豫一会,秦月溪终是没有打开,心道:“这家伙看似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他的心比女儿家还要细十倍百倍。这信中的内容不知是缓是急、是轻是重,若是我偷看了,看到不该看的,日后被他察觉出来,或者延误了他的大事。依照他的脾性,定会与我彻底断交,真正的形同陌路。” 想到穆羽手里神奇无比的外伤药,带子狼穆刀的强大实力,以及卧虎藏龙的星默寨,外加白眉的力量,秦月溪紧了紧拳头,道:“以我现在掌控的力量,若再能让这些力量为我所用,我还何惧。” 说完她起身下床,将信件交给隔壁的麻散人,命他立刻去展毕书的住处,把信交给穆羽,不得有误。 之前虽只有秦月溪和魏宏图二人去了展毕书的住处,实则苦、辣、麻三位散人也去了,只不过这三位一直藏在暗中没有露面。 是以麻散人揣着信出了客栈,便直奔展毕书的住处。 …… 穆羽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说动展毕书一个人去福缘客栈喝酒吃肉。 将三人送出院子,穆羽又安抚了会不甘寂寞在院中嗷嗷直叫的受驴,直至穆羽许诺明天就给它找头如花似玉的母驴来,它才满意的闭上嘴巴,还给微草巷一个宁静的夜晚。 躺在席子上,感受着地底泛起的凉气,笑道:“怪不得老爹总是说星默寨的兄弟,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不知黄老头和红狐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故事。” 想到红狐,穆羽意念一动,手里凭空多出一个粉红色锦盒。 回想红狐拿出这个锦盒时的温柔模样,穆羽心里顿时如猫挠般痒,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立即飞到帝都,见一见被红狐魂牵梦绕的女人,通天阁的许娘。 东南西北胡思乱想了会,穆羽的思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想到展毕书在里间说出来的讯息。 一个月前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说流放森林出现一棵隐灵参,且当时流放森林确有异象。 充斥于整片流放森林的灵元力突然变得紊乱无序,隐隐间却又往森林深处汇聚。据古书记载,此异象正是隐灵参现世的征兆。 这则消息很快就被散播出去,大量的武林人士及大小宗门势力迅速前来流放森林,无不希望得到这株隐灵参。 然而就在十天前,流放森林突然毫无征兆的喷发雾潮,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次诡异的雾潮中,而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却也没有打消寻找隐灵参的念头,遂全都退到罪恶之城来,等待雾潮散去再进流放森林寻找。 “隐灵参,小逆天圣药,服食一株,可助斗修以下修士突破任一瓶颈,即便是斗修修士,食之也能凭添几年的功力,难怪白天走在大街上这么热闹,原来都是冲着隐灵参来的。” 对隐灵参的功效,穆羽并不陌生,因为当年求医无果,黄老道曾将治愈穆羽的希望寄予与隐灵参。因为隐灵参不但能助战修突破凭借,还能改造战修的**。若无此功效,它怎能让一个筋脉受损,修为无法再有精进的人突破瓶颈。 这点书上曾有记载,但凡服食隐灵参的战修,皆如月兑胎换骨般,修炼资质千百倍提升。 于是黄老道就大胆猜测,隐灵参是否能让青莲与穆羽融为一体呢,这个猜测让穆羽怦然心动。 只可惜隐灵参实在太过稀有,百年难出一棵,黄老道领着穆羽四处打听无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穆羽恍然明白道:“难怪一路上隐隐觉得荒山四雄迫切赶路,原来是因为隐灵参的缘故。老二钱豹筋脉受损,修为停滞于六阶战修无法精进。若是他能跨入斗修,那么赵虎三人也将顺势踏入斗修的境界。四个六阶战修施展四象锁天阵,就能抗衡二阶斗修,那么四个一阶甚至更高阶的斗修施展四象锁天阵,威力之恐怖让人不敢想象。” “隐灵参,好东西啊。”穆羽眼睛缓缓眯起,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占有欲。 “隐灵参现世,黄老头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想必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吧。或许——或许他现在正睡在哪家客栈里呢。七年未见,也不知道老头子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要不要通知老爹呢,让他把红狐等高手全带来,隐灵参若是被人寻去了,也好下黑手抢过来。” 吱哟——房门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了,一股清凉气息随风灌进房间内。 油灯那闪烁跳跃的火苗,被风吹的倒向一边。 凉风扫过,火苗却好像折断的麦穗,依然倾倒不起,并且不在闪烁跳跃,好似被冰冻了一般。 于此同时一道身影顺着被风吹开的门,悄无声息的飘进屋内,扑向穆羽。 你的一票一收藏决定着本书的命运,决定着俺的命运,各位伸把援手吧,写也写的有动力啊 第九章 死里逃生(上) 昏暗的灯光下,一柄短剑,泛着寒光,噗的一声刺入穆羽心口。 短剑甚是锋利,如切豆腐一般,毫无阻碍,整个剑身齐根没入穆羽体内。 然而,当剑柄与穆羽胸口接触后,仍然没有阻力。又是噗的一声,剑尖刺穿穆羽身下的草席,齐根没入地面。 被冰冻的火苗终于直起了腰杆,似是庆祝重获自由,跳跃的异常欢快。 “坏了!”偷袭者心头一颤,不用细看也明白了,自己刺穿的是目标留在原地的残影。 没有丁点声响,穆羽的身体凭空出现在偷袭者背后,双眼没有感情的盯着偷袭者,右手食、中二指夹着一个刀片,无声无息的划向偷袭者的后脑。 偷袭者只觉一道刺骨寒气直逼后脑,想也不想,上半身往下猛的一沉,双手撑地,右脚跟往上猛踢。 穆羽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的倾倒在偷袭者背上,躲过这一踢,指间刀片依旧盯着偷袭者的后脑,速度暴增十倍。 偷袭者欲躲,已然晚了。 锋利的刀片割断偷袭者的头发,与皮肉只差毫厘,只需刹那间便能将此人的头颅切开。 “哼!” 然而就是这毫厘之间,刹那之际,偷袭者突然冷冰冰的哼了声。 欢快跳跃的火苗再次冰冻。 叮的一道刺耳响声,是穆羽指间的刀片与偷袭者的护体真元撞击之声。 穆羽只觉一股奇大无比的撞击力反弹于刀片,两指竟是夹不住刀片,薄而锋利的刀片非但没能切开对方的头颅,反倒切进他的食、中二指之间,差点将手掌整个切开。 “逃!”穆羽想也不想,身体如之前凭空出现在偷袭者身后一般,再次凭空消失。全力一击竟破不开此人的护体真元,斗下去胜算几乎为零。 偷袭者缓缓站起身来,撇嘴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逃,你逃得掉么?” 昏暗的灯光下,只瞧见此人身穿青衫,竟是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 青衫老者身形一晃,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射到院中,定睛四下观瞧,哪还有穆羽的影子。但他丝毫没有生气,鼻头微动,对着空气嗅了嗅,阴冷一笑朝西北方向急掠而去。 青衫老者前脚刚走,麻散人后脚便至,自然是找不到穆羽,只得揣着秦月溪交给他的信件悻悻返回。 此刻夜已深,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因为罪恶之城实在太乱了,几乎没人愿意半夜出门。 西北方向,纵横交错的巷道内,一道身影如同幽魂鬼魅,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沿着巷道往西北方向疾驰。 此人正是从展毕书住处逃出来的穆羽,他知道敌人很强大,纵使自己全力施展缩地成寸,速度也未必比对方快多少,所以他不敢走房顶,不敢走大道,只钻小巷。 对于逃跑这项闯荡江湖必备的保命技能,穆羽有着十足的信心。 神行宗镇宗绝技缩地成寸配合青莲妙用,速度快如闪电,且所经之处不留灵元力波动,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不过面对修为如此之高的敌人,穆羽丝毫不敢大意,尽管察觉不到后面有人追赶,却也不敢放慢速度。 “如若被这人追上,当如何应对?”疾驰的同时,穆羽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脑飞速旋转,思量对敌之法。 “破不开他的护体真元,招式再强也没用,九式杀人绝技不可用,无影飞手不可用,万刀归一不可用——剩下的只有阵法和夺魂眼了。” “这人修为不在麻老头之下,且经过刚才交手,对我必有防备之心。如非命悬一线,夺魂眼也用不得。” “阵法,我手里仅有九面阵旗可用,可布置四五幻天阵,三三阴魂阵。前者为守,后者为攻,是守还是攻?” 穆羽急急思量间,却不知身后二十丈外,青衫老者背负双手,脚踏屋脊如履平地,每一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 只听他盯着穆羽逃跑的方向,点头笑道:“有意思。有点意思。若不是宏图小辈事先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老夫当真追他不上。速度身法快如鬼魅,只出一招便逼得老夫撑开护体真元,修为显然不弱,但他身上却没有散发出一点灵元力波动。怪哉。怪哉。” “如此有趣的少年,可不能放你跑了。”青衫老者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脚下速度突然猛增,快速的拉近与穆羽的距离。 十五丈…十丈…五丈…三丈…一丈…… “咦——”青衫老者轻飘飘落在一座屋脊上,望着下方狭窄的巷道,禁不住咦了声,自顾呢喃道:“怎么不见了?” 巷道内,穆羽缩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甚至不敢抬头瞧青衫老者一眼。因为修为越是高的人,感知力就越敏锐。一眼瞧去,就算没有敌视的意思,也会被察觉到。 穆羽心中是既惊且怕,惊的是不知此人怎么找到自己的,怕的自然是此人识破这四五幻天阵。 其实穆羽很想逃远点再布阵,奈何抽取青莲的灵力全力奔行,对自身的伤害实在太大。只这么一小会,经脉就已经遭到重创。 若是不顾肉身,强行施为,结果必然会像上次救秦月溪那般,经断骨裂脏碎,直接昏死。 可上次是逃进了深山老林,一口气跑到黑没有后顾之忧,而这次却是在罪恶之城内,据说卖人肉包子的满大街都是,这要是昏死过去,再醒过来多半就是包子馅了。 所以当他察觉**承受力以趋近于极限,且没察觉到对方追上来,便选了一个阴暗狭窄的巷道,布下四五幻天阵。 然而穆羽不知,如若他再跑半柱香的时间,不等他布下四五幻天阵,青衫老者就已经追上他了。 青衫老者背负双手站在屋脊上,蠕动鼻尖对着空气猛嗅一阵,突然阴测测的看向下方巷道,叫道:“嘿,好高明的阵法,竟能瞒得过老夫法眼。小辈,你会的东西蛮多的嘛。” 穆羽并不答话,他可不知道对方是真瞧出来还是瞎咋呼,若是瞎咋呼,自己开口一答,那便自曝踪迹。 青衫老者盯着巷道看了好一会,最终摇头叹道:“这阵法高明的很,老夫一时半会当真破不开。” 穆羽闻言心中大喜,但又听青衫老者接着道:“老夫一时半会确实破不开此阵,但只需呼吸间就能毁了此阵。小辈,你信是不信?” 穆羽依旧不答。 “小辈,看来你是不信咯。”青衫老者抬手捋了捋胡须,就在他的右手捋到胡稍时,眼神遽然一敛,右手往对面一户人家的低矮门楼平推一掌。 轰——土木纷飞,沙石四溅,待得尘土落地,那低矮门楼连带两旁的土墙已然不见。 穆羽神色巨变,当即深信不疑,咋舌道:“此人修为绝不在老爹之下,如若他对着阵中连拍两掌,四五幻天阵必毁无疑。老匹夫,当真狡猾的很,他若是进到阵中,定能困他一时半刻。” “小辈,老夫可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可要知道老人家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若是惹得老夫生起气来,说不定就连阵带你一起毁了。”青衫老者威胁道。 穆羽皱起眉头,心道:“伤势只恢复了一半,得想办法拖延些时间,待得伤势痊愈,便有逃生的希望。” 如此思量,当下开口答话道:“前辈,小子与您老人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前辈为何平白无故追杀小子?” 青衫老者回道:“欲杀你之人不是老夫,但动手杀你之人却是老夫。” “还请前辈示明。”穆羽道。 “嘿,小辈,你的问题太多了。”青衫老者不悦道,转瞬却笑道:“老夫对你也好奇的很,不如我们一问一答一答一问如何。” 穆羽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自然欣然应允。 青衫老者满意点头,道:“老夫为何从你身上感受不到灵元力波动?” “小子修炼了一门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穆羽回道。 青衫老者眼睛一亮,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他也有修炼,却没有穆羽的高明,当下急问道:“什么功法?” “无气无息诀。”穆羽哪会什么隐藏灵元力波动的功法,胡乱编了个名字,然后问道:“前辈,谁欲杀小子?” 青衫老者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第十章 死里逃生(中) 穆羽压根没指望青衫老者据实相告,但听到对方的回答,心里还是禁不住恼怒万分,喝道:“前辈欺人太甚!” 青衫老者冷笑道:“不识好歹。老夫不告诉你,你尚有活命的机会。老夫若是告诉你,你必死无疑。” “哼。依前辈之言,小子当真是不知好歹,理应感激前辈才是。”穆羽语调怪异,讥讽味道十足。心里虽怒,更多的却是苦涩与无奈。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弱肉强食,拳头够硬才有道理可讲,否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生死尚不能握在自己手里,又何谈道理与人权。 “那倒不必。”青衫老者摇头道,“老夫只说你有活命的机会,能不能把握机会,需你自己决定。” “恕小子愚钝,请前辈指点明路。”穆羽故作糊涂问道。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暗骂道:“若不是老子躲得快,早已经变成冤魂了。” 回想青衫老者的偷袭,穆羽依然冷汗涔涔,要不是他提前一个呼吸察觉到一股杀气,决然躲不过那一剑。 青衫老者笑道:“你的无气无息诀老夫瞧着很有意思,想借来观阅一二。你布的这个幻阵也有趣的很,老夫虽对阵法之道涉猎不深,却也略懂一二,欲讨你布阵之法增长见闻。小辈,你可愿意?” 在意念的操控下,青莲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伤势,只需一小会**就能恢复如初。 穆羽边操控青莲力量修复伤势,边冷笑道:“前辈失言在先,让小子如何信得。尚若小子将功法及布阵之法告知前辈,前辈依然不肯放过小子,小子也无话可说不是么?” “所以老夫说能不能把握机会需你看自己。”青衫老者淡声回道。 “哼,前辈霸道的很。”穆羽哼了声,接着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青衫老者目光一沉。 出于礼貌尊敬,这个问题穆羽理当先问才是,可他一直没问,直至此刻方才问出,就别有深意了。 见青衫老者闭口不语,穆羽不由嗤笑一声,甚是刺耳。 青衫老者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沉吟道:“此子修为、胆量、气魄、心智皆与他的年龄大不相符,小宗小门绝对培养不出如此年轻俊杰。短时间内布置的一个小小幻阵,老夫就参之不透,那传授他阵法的师父当是何等人物。老夫报出姓名,若是被他逃了,岂不平白招惹杀生之祸。” “嗯”青衫老者的神色又是一沉,“此子已是瓮中之鳖,何来逃掉一说。可从始至终他言语中竟没有流露出一丝惧怕之意,莫非是还有保命绝技未曾施展?” 其实穆羽就是出于土匪睚眦必报的个性,习惯性的问一声罢了。当然,如果得上天眷顾,逃过这一劫,此仇必报。 可惜穆羽不知道青衫老者思想如此复杂,想象力如此丰富,如若知道,必然出言吓他一吓。 “定是如此。”青衫老者越想越觉得是,不由自主的戒备起来,生怕穆羽施展保命绝技,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同时他脸上泛起丝丝冷笑,负于身后的左手五指缓缓比划着。 穆羽听青衫老者突然没音了,生怕老家伙使什么阴招,忙抬头望去,却见青衫老者双目盯着巷道,眼神一会明一会暗,一会困惑一会恍悟。 看到这一幕,穆羽差点没骂出声来,心道:“老子意在拖延时间,却没想到这老匹夫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正在悄悄地破阵。该死!” 穆羽暗骂一声,紧接着却又笑了起来:“四五幻天阵可是黄老头结毕生之所学的晚年得意之作,岂是你随随便便就破得了的。既然你想破,我便让你破。嘿嘿……” 穆羽脸上挂着阴测测的笑容,意念微动,从青莲内取出一把钢刀,再往钢刀内注入一些灵力。然后将注满灵力的钢刀插在一面阵旗处,将那面阵旗拔了起来。 感受着注入到钢刀里的灵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穆羽摇头笑道:“临时制作的阵旗就是不行,连半柱香的时间也坚持不了。哎,以前黄老道常在耳边唠叨,让我多祭炼些阵旗,以备不时之需,我一直不以为意。当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随着钢刀灵力的消散,四五幻天阵阵势缓缓减弱。 青衫老者满面笑容,因为他已经能隐隐看到穆羽的身影了。很是得意,还以为自己即将参透此阵。 如果他能细心一点,定能发现这是阵势减弱的缘故,只是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在他看来,此阵是穆羽保命的龟壳,哪有可能自行解除阵法。 “哈哈……”又过片刻,青衫老者捋须大笑,盯着缩在阴暗角落里的穆羽问道:“小辈,你想清楚了没有?只要你交出无气无息诀和布阵之法,老夫今夜就放过你。不然——” “小子想清楚了。”穆羽回道,同时站起身,抬头看向青衫老者,脸上挂着讥讽冷笑,接着道:“前辈迟迟不肯动手,无非是觊觎小子的功法和阵法。哼,连阵带人一并毁掉,前辈做得到却是舍不得。” 青衫老者嘿笑道:“小辈,当真聪明的很。只可惜——嘿嘿,你这阵法已经被我参透——” “呸——”穆羽不待青衫老者把话说完,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打断他的话,讥笑道:“此阵是一位高人前辈结毕生之所学的杰作,前辈若是进到阵中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站在阵外就想参透此阵,前辈真是瞧得起自己。” 穆羽话语不敬连讥带讽,可青衫老者听在耳朵里却是满心欢喜,因为穆羽越是把四五幻天阵吹嘘的厉害,就表示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厉害,心中甚是得意道:“狗屁的杰作,还不是被老夫眨眼间参透了。哎,只可惜黄道子早已归隐,若不然定要找他切磋一二。” 思及自己在阵法上的造诣已经能和黄道子一较高下,青衫老者顿时意气风发,像是年轻了数十岁,脚尖一点屋脊,飘飘然落进巷子内,看向穆羽问道:“怎样?” 穆羽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及惊恐的表情,往后噔噔退了两大步,叫道:“你可敢——敢往前踏一步?” “小辈,激将法可没用,前踏一步便踏进幻门,当我不知吗。”青衫老者撇嘴不屑道,说完往右前方踏出一步。 穆羽瞪大了双眼,看在青衫老者眼里自然是惧怕,而事实上却是被青衫老者这一脚惊的。因为他给青衫老者指的明明是正位,可青衫老者自己踏出的这一步,不偏不斜刚刚好,一脚踏在绝门上。 若是四五幻天阵没有撤去,青衫老者此刻必定陷入陨石坠落的幻象中。 咕噜——穆羽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指着青衫老者叫道:“你——你——”叫了两身,他转身就要跑。 “晚了。”青衫老者冷哼一声,踏着自以为是的方位,在巷道内快速跃出一个之字形,瞬间欺近到穆羽面前,哈哈大笑着抓向穆羽肩膀。 这一抓看似普通,实则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穆羽嘴角微翘,一切在他的预料之内,肩膀一抖,嗖的一声射出一根钢针,钢针通体碧绿,显然是淬了剧毒。 青衫老者不敢大意,抓向穆羽肩膀的手往下,取穆羽腰肋骨,同时偏头躲过激射出的钢针。 穆羽猛然提速,身子往斜侧滑出半步,然后脚踏地面,冲天而起。 “雕虫小技!”青衫老者不屑冷哼,刚昂起头却听穆羽大喝道:“看我眼睛!” 这四个字竟比暗器管用的多,只见青衫老者上昂的脑袋,噌的一下就低了下去。 穆羽倒是怔了下,这一诈的效果好的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不知,青衫老者曾吃过一次魅惑之术的大亏,至今心有余悸。听到他大喊‘看我眼睛’,青衫老者心脏就像被扎了一刀般。 “去!”生死存亡间,穆羽哪敢耽误片刻,一面阵旗破空射出,随即双手掐诀,狰狞面孔喝道:“天地阴魂,为我所驱!三三阴魂阵——结!” 结字出口,穆羽右掌猛一拍胸口,一口精血喷射而出,出口化作九道,精准的射到九面阵旗上面。 说来很慢,实则穆羽这一连串的动作,单单在青衫老者低头的一瞬间就完成了。 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下) 穆羽的精血喷洒在青色阵旗上,就像水洒在海绵上,瞬间被吸入其中。 阵旗吸了穆羽精血,遽然红芒大作,好似连通了地狱的大门,霎时间阴风呼啸,煞气冲天。 一团团浓郁的血雾从地底冒出,然后砰的一声炸开,将空气染成了血红一片。 青衫老者甫一听到穆羽结阵之音,即暗呼糟糕,方知中了穆羽诡计。 “死!”被一个毛头小子戏耍于股掌之上,青衫老者显然是怒到极点,叱喝间抓向穆羽的手由抓变掌。不再留情,欲一掌将穆羽拍成碎肉。 只由这一掌便可看出青衫老者究竟恨穆羽恨到了何种程度。 三阶斗修,可驭气化形,这气可不是吸进呼出的气,而是人体的原始之气,又称先天之气,是一股强于真元力千万倍的能量。 人临死前会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便是人的先天之气,失去这口气,生命便终结了。 青衫老者这一掌便动用了先天之气的能量,只见由他掌心射出一张袖珍版的手掌。 可要知道这先天之气一旦射出体外,如若收不回来,那么青衫老者的小命就交代了。由此可见,他恨穆羽已经恨到了极点。 当然,青衫老者可没有气得失去理智,他敢祭出先天之气,是因为有着十足的把握,一击干掉穆羽。 而穆羽也确实没有能力挡下这一击,就算是带子狼穆刀在此,也不敢硬接这一击。 先天之气,若不是生死存亡之际,没有哪个斗修武者愿意动用。反过来讲,能作为生死关头的保命手段,先天之气威力之强大可想而知。 穆羽早已预料到在三三阴魂阵结阵的刹那间,青衫老者会抓住最后的出手机会,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可他万万没料到青衫老者这最后一击来的如此凶猛,根本不给他闪躲的机会,确切点说他还在密切注意着青衫老者的致命一击,并做出了跃开原地的动作,却已经被青衫老者一掌拍中。 就好像你站在一簇草丛边上,知道草丛里有一只毒蛇要攻击你,你死死盯着草丛的同时,大脑已经向身体传达出跑的命令,但此刻毒蛇早已咬中了你的小腿。 穆羽只觉小月复疼了下,就像被蚊子叮了口,生死存亡的关头穆羽压根没注意到,眨眼间跃出五丈远,胡乱选了个方向,展开身法头也不回狂奔疾驰,片刻不敢逗留。 三三阴魂阵虽为攻伐大阵,可九面阵旗所施展出来的威力太小,且阵旗没有用冤魂祭炼,威力更小。 穆羽之所以解除四五幻天阵改结三三阴魂阵,目的只在诱骗青衫老者入阵,以三三阴魂阵困他一时半刻。至于杀伤青衫老者,他未曾抱一丁点希望。 闷头奔行三十余丈,小月复处突然传来锥刺之痛,穆羽忙低头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魂魄吓的离体。 只见小月复处一个碗底大小的血窟窿,血水汩汩流出,将小月复以下的衣服全都浸透了,甚至由一截断肠顺着血窟窿耷拉出来。 唏——穆羽深吸一口凉气,汗毛乍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穆羽右手抓着左臂,刺啦一声,扯下左边袖子,咬牙将肠子塞进血窟窿,然后用袖子捂着伤口,边极速奔行边自我安慰:“别怕,没事,死不了,不就是肠子断了么,就算是命根子断了,青莲也能给我接上去,而且比之前的还持久管用。呵呵,没事的,没事的。” 心里这么想,可他浑身上下皮表酸麻,好似有千万颗豆子在皮下滚动一般。 …… “爆——”青衫老者一掌拍出,阴测测的低吼一声,然而他这一声吼刚出口就戛然而止,红润饱满的脸颊瞬间苍白无比,喉头蠕动,哇的喷出一道血箭。 青衫老者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意念狂涌,心中大吼一声:“回!” 噗——青衫老者又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眼珠子瞪的如血铃铛一般:“先天之气遭受重创,且被人强行禁锢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哇——” 呜——一道阴风由青衫老者耳边吹过,青衫老者只觉头脑一沉,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欲月兑体离去。 “破!”青衫老者怒吼一声,声音夹杂浑厚真元,如一柄无形的镰刀往四周扫去。 然而他这一吼,灵魂虽然归于平静,但周边阴风更盛。突地,血雾中凭空抓住一只手来,森森白骨,直抓青衫老者面门。 青衫老者一拳轰出,将抓来的骷髅手打得粉碎。 异变再生,血雾突然凝结成八个血人,甚是恐怖骇人。血人一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发现了青衫老者,随即张开血口扑向青衫老者。 青衫老者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倒晕过去。 就是这一瞬的时间,八个血人全部扑到青衫老者身上,爪子抓实了就往皮肉里掐,嘴巴亦是逮到哪里咬哪里。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八个血人的利爪及牙齿,竟像抓咬在钢铁上一样,压根破不开青衫老者的铜皮铁骨。 “不好!先天元气正在远离,若是超出我的意念范围,我命休矣。”青衫老者悲呼一声,再不敢耽搁片刻时间,双手呈掌上翻至胸前,脚下踏出一个马步,身子下沉,双掌推向头顶,喝道:“翻天掌!” 双掌齐出,空气中凭空冒出数不清的掌影,掌影拍击之处,轰轰炸响,土石四射。 掌影未消,三三阴魂阵就以被强行摧毁,青衫老者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向穆羽逃离的方向。 待得尘土落地,视野清晰,阴暗的小巷以不复存在,巷子两边的房屋院墙也不复存在,方圆十丈夷为平地。 可怜了那些早早听到打斗声,却又不敢出门逃跑的平民,全都一命呜呼。 青衫老者这一掌,造成的轰响,几乎惊动了半个罪恶之城,自然也传到了穆羽耳朵里。 “操!”穆羽顿时破口大骂,不敢回头扫一眼,心知青衫老者已经破开三三阴魂阵,如若再被他追上,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师父,你受伤了!” 青衫老者踏屋而驰,巷道里突然窜出个人影,看着他惊呼道。 青衫老者冷冷扫了这人一眼,道:“被小子的事先布置好的阵法阴了。你赶紧命令青维跟上他,他已经知道是你要杀他,决不能留。放心,他已经被我重伤,离死不远了。” 来人正是魏武侯的独子魏宏图。 魏宏图对着空中吹了个响勺,啾,空中一道尖利的鸟鸣回应。 魏宏图的修为远不及青衫老者,是以须臾间就被甩在了后面,不过他却拼了命的往前追赶,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第十六章 凶手是我(求票求收藏) 秦月溪和魏宏图正说着一些没营养的客套话,突然听到客栈门口传来一声怪叫,遂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待看见怪叫之人的面貌,又不约而同的开口叫道: “穆羽,你怎么来了?” “穆羽,你来干嘛?!” 前一声是出自秦月溪之口,语气中夹带着惊喜。 昨天晚上麻散人无功而返,秦月溪心里一直失落落的,还寻思着今天傍晚时分,再去展毕书的住处走一趟。 至于是单纯的想把白眉的信交给穆羽,还是存有其他私念,就不得而知了,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后一声自然而然出自魏宏图之口,只不过语气中只有惊没有喜,还隐隐藏着几分惧怕。 穆羽面带微笑的把秦月溪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把目光转向魏宏图,同样是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才咂嘴怪笑道:“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魏公子要走,我只是出来送送他。”穆羽的话还没说完,秦月溪的解释就已经月兑口而出,话一出口她自己倒是先怔住了,随之恼怒的跺跺脚,娇嗔道:“干嘛要跟你解释。” 穆羽和魏宏图心里都装着事,尤其是后者,哪有心思留意秦月溪的异常举止。 只见穆羽头呈四十五度角昂视,两只眼半眯着,右手五指掐掐算算,像极了坑蒙拐骗的算命先生。 “穆羽,你来干嘛?!”魏宏图忍不住再次喝问。 秦月溪柳眉一皱,不悦道:“魏公子,穆羽是展前辈的朋友,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我来——”穆羽眼角斜睨魏宏图,右手五指又掐了两三下,突然叫道:“算着啦。” 秦月溪不知穆羽装神弄鬼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听他大叫算着了,不由好奇问道:“算着什么了?” 穆羽冲秦月溪一笑,道:“我算着你身边这位魏公子是个短命鬼,所以不管你嫁鸡嫁狗,千万不要嫁给这位,否则年纪轻轻就得守寡。” “你——”秦月溪知道穆羽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来,可还是被他一句话气了个半死,恨恨的瞪着穆羽说不出话来。 穆羽不理会秦月溪,接着道:“嘿嘿,我还算着魏公子是凶死,并且我还算出了凶手是谁。” 魏宏图心头咯噔一跳,右手已经模上了悬于腰间的利剑,沉声问道:“凶手是谁?” 穆羽的目光转向魏宏图,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凶手就是我——穆羽!” 噔。纵是魏宏图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禁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这一步退的同时噌的一声利剑出鞘。 秦月溪瞪了瞪眼,总算是明白穆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但马上她又更加糊涂了: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临走时,穆羽还在展毕书耳边夸奖魏宏图来着,说好好磨练磨练,将来必是一员猛将。怎么今天见面就要打要杀的? “别激动。”穆羽压了压手,道:“我今儿心情好,不会杀你。顺便麻烦你一件事,给魏武侯带一句话,就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让他老人家别跟着瞎搅和。否则——” “否则如何?”魏宏图喝问道。 “否则也没什么,就是多死一个人而已。”穆羽语气平淡,但霸气十足。 魏武侯是何等人物,岂是想杀就杀得了的,可在他嘴里,仅仅是多死一个人而已。 青莲与肉身的融合,使他的信心空前膨胀,那消失九年的锐气似乎也跟着回来了。 魏宏图手腕一抖,剑指穆羽,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不大,试一试就知道了。”穆羽淡声回道,说完竟不再理会魏宏图,迈步走进客栈,朝正躲在远处看戏的小二招呼道:“小二,二斤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壶酒,最好的酒,快点。” 小二顿时摆出笑脸迎上,将穆羽领到一张空桌前,扯下搭在肩上的抹桌布,手脚麻利的擦干净凳子和桌面,道:“爷,您稍等。” 魏宏图终究没敢把剑刺向穆羽,盯着穆羽狠狠看了眼,收剑回鞘,大踏步走出客栈。 秦月溪这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要叫住魏宏图,可惜对方已经走远了,然后看向老神自在坐等酒菜的穆羽,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人,杀人之前竟然跑到对方面前说,我要杀你,让你老子别多管闲事,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不然连你老子一起杀咯。 这要是换成魏宏图对穆羽说这番话,秦月溪勉强还能接受,至少魏宏图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可事实却是反了过来。 更让秦月溪难以置信的是,魏宏图听完穆羽的威胁竟然没跳脚,只说了句你好大的口气,就灰溜溜的走了,似乎是真的惧怕穆羽。 “魏宏图为什么怕穆羽?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非得不死不休……” 装着一肚子问题,秦月溪踱步走到穆羽的桌边,问道:“欢迎吗?” “当然。”穆羽抬头笑回道,他今儿的心情可想而知,只要不是不死不休的大仇,都能一笑置之,自然也就不在乎秦月溪上次的无理取闹。 得到穆羽肯定的回答,秦月溪反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穆羽会给自己一张臭脸呢。 “爷,您要的酒菜来了。”小二双手端着一个托盘,隔老远就吆喝起来,但距离拿捏的很准,声落人刚好走到桌边,麻利的将托盘里的酒菜摆到桌面上,道:“爷,您慢用。有需要只需招呼小的一声即可。” 穆羽摆手打发走小二,端起酒壶向秦月溪问道:“要不要来一杯?” 秦月溪想说没有酒杯,却见桌上酒杯碗筷都是双份的,暗夸小二好眼色,随即点头玩笑道:“能陪穆寨主喝一杯,是小女子的荣幸。” “当真?”穆羽倒满两只酒杯,一只放到秦月溪面前,一只捏在手里。 “当真。”秦月溪确定的点点头,然后举杯向穆羽邀酒。 穆羽滋溜一口喝干,秦月溪当仁不让,也是一口喝干。 穆羽给自己满上,自顾喝了一杯,伸手捏了两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今儿心情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再做让我生气的事。” 秦月溪莞尔一笑,从穆羽手里拿过酒壶,一人满上一杯,举杯道:“小女子任性、蛮狠、不讲理,对穆寨主多有冒犯,小女子在这里给穆寨主陪个不是,还请穆寨主大人不计小女子之过,喝了这杯水酒。” “当真?”穆羽问道。 “当真。”秦月溪点头。 “真心的?”穆羽狐疑。 “发自肺腑。”秦月溪脸颊有些滚烫。 “信你一次。”穆羽举杯一饮而尽。 秦月溪跟着喝干,俏脸生红霞,凤眸泛涟漪,不知是羞得还是不胜酒力。 穆羽拿起筷子,指了指碟子,示意秦月溪吃点东西垫垫,玩笑道:“今儿才发现原来你是女儿身,且生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当真有些后悔了。” 秦月溪白了穆羽一眼,自然知道穆羽是拐弯抹角骂自己以前像个男人,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好奇问道:“后悔什么?” 话一出口,秦月溪就后悔了,脸颊刷的一下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穆羽。 穆羽却也没回答,转移话题问道:“泼皮,哦,展毕书呢?” “在房间里花天酒地呢。”秦月溪语气颇为不善的回道,因为展毕书今儿一早竟然去擎天楼领回两个女人,然后就闭门胡作非为了。 若不是昨晚吃完的时候,展毕书一言道出如今大秦帝国的军队力量分布,以及存在的隐患问题,秦月溪保准要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真的要杀魏宏图?”秦月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见穆羽脸色微变,忙解释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穆羽端起酒杯押了口酒,道:“他非死不可。”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秦月溪困惑问道。 穆羽抬起眼皮看了秦月溪一眼,问道:“你想为他求情?” “我担心的是你。”秦月溪月兑口回道。 ps:这个星期没有网站的推荐,想冲新人新书榜就靠各位了。一个收藏,一个推荐,对本书实在涂改重要了,拜求各位尽心尽力。 第十七章 只求无愧于心 我担心的是你,这话一出口,秦月溪顿时羞得满面红霞,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鬼使神差,她总算深切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了。 秦月溪低着头,纤纤十指捏着白瓷酒杯,翻来覆去的看,好似手里拿的不是酒杯,而是什么稀世宝贝一般。然而她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酒杯上,而是拿余光偷瞄着穆羽,心中娇嗔自责道:“我今天是怎么了,说话不经大脑,这么羞的话也敢说出口。幸好只有他一个人,要是被麻老他们听去了,羞也羞死了。” 穆羽看着秦月溪七分娇羞两分紧张一分欢喜的可人模样,心神不由的荡漾起来,只觉心田一酥一麻,升起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异样暖流。 咳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穆羽忙将视线从秦月溪身上收回,掩嘴干咳两声,道:“魏宏图嘛,杀他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月溪闻言,当即顾不得害羞了,白了穆羽一眼,问道:“你知道魏宏图是谁吗?” 见穆羽毫不客气的将一大盘牛肉拖到面前,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往嘴里塞,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秦月溪知道这货暂时没时间搭理自己,于是自顾说道:“魏宏图是魏武侯的独子,你要杀魏宏图,就是要断魏家的香火,魏武侯指定找你拼命。魏武侯坐拥五十万铁骑,嚎一嗓子能让大秦帝国抖三抖。” 咕噜——穆羽抓过酒壶,对着壶嘴灌了几大口,就着酒咽下嘴里嚼烂的牛肉,抽空道:“那又如何?小二,再来两斤牛肉和一壶酒。” 没吃之前,穆羽只觉得有点饿,可吃了两口突然觉得饥肠辘辘,狼吞虎咽搞定两斤牛肉,竟只吃了个半饱,咂咂嘴只能再叫两斤。 “我说——”穆羽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故意过来拆我台的吧?” “什么意思?”秦月溪不解问道。 “我是谁?”穆羽拿手指着自己问道。 “穆羽。”秦月溪回。 “呃。我是干什么的?” “——土匪。”秦月溪想了好一会才给出穆羽想要的答案。 “土匪被人揍了后会怎么做?”穆羽追问道。 “报仇。” “不对。” “跑。” “不对。” “哭。” “那是你们女人爱干的事,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 “求饶。” “哎,笨死了。”穆羽用无语的表情看着秦月溪,道:“被人揍了后,当然是放狠话啦。” 见秦月溪一脸困惑,穆羽当即举例,喝道:“你丫有种别走,老子叫人砍死你。” 秦月溪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娇嗔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让人家瞎担心半天。” “爷,您要的酒和牛肉。”小二吆喝一声,麻利的摆好酒肉,立即闪身走人。 穆羽捏起两片牛肉,送到嘴边又放了回去,皱起眉头看向秦月溪。 秦月溪被穆羽怪异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开口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穆羽咂咂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完将手里的牛肉塞进嘴里,边嚼边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终止,我也不想再和你搭上关系。你要是真心陪我喝酒聊天,我鼓掌欢迎,打心眼里高兴。你若肚子里拧着花花肠子,我劝你最好别说,省的找不自在。” 说完他还禁不住嘀咕道:“我就说嘛,怎么老感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被黄鼠狼盯上了。” 秦月溪低头沉默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盯着穆羽,幽幽问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济?” “不是。”穆羽摆手道,“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不会用我的思想观去评定你。” “两个世界,哪两个世界?”同坐一桌,两个世界,秦月溪心里隐隐刺疼。 穆羽扫了秦月溪一眼,回道:“你的世界,以利益为中心而旋转,处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的世界,三碗血酒结兄弟,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打个比方,假若你要杀那姓魏的,你会先从他老子身上下手,想尽一切办法夺了他的兵权,削了他的爵位,毁了魏家的基业等等,直至搞得姓魏的没有反咬你一口的机会,你才会亮牌,甚至让他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秦月溪虽不愿意,但不得不点头承认,她确实会这么做,并且会做的更狠。 “而我要杀姓魏的——”穆羽接着说道,“你刚才也看见了,直接指着鼻子告诉他,老子要杀你,赶紧回去把后事处理好。杀了小的,老的找上门,那就再把老的杀了。” “那要是杀了小的打不过老的呢?”秦月溪问道。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穆羽坦然道。 “何不先杀老的,再杀小的,斩草除根,永无后患。”秦月溪冷声道。 “头顶天,脚踏地,行走于天地间,只求问心无愧。”穆羽表情淡然,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傲气。 秦月溪张口就要将‘莽夫’二字送给穆羽,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因为她发现穆羽虽然做着莽夫的行径,脑子却要比自己还聪明。 “嗯”秦月溪柳眉突然皱起,向穆羽叫道:“你不是放狠话,而是真的要杀魏宏图。” “有机会就杀,没机会就拉倒呗。恩,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和那姓魏的眉来眼去的,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守寡了。”穆羽半真半假的嘿笑道。 “你才根那姓魏的眉来眼去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秦月溪气急败坏的叫道,不过好像是习惯了穆羽嘴里吐不出好话,并未真的生气,问道:“你和那姓魏的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么,我听着你还夸他来着,怎么今天见面就不死不休了?” “想听?”穆羽问道。 “恩”秦月溪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乖乖点头。 “满上。”穆羽指指酒杯。 “德性!”秦月溪剜了穆羽一眼,不过还是端起酒壶给他满了一杯。 穆羽押了口酒,想了下后,开口娓娓道来:“好像是六年前吧,魏宏图金光灿烂的登上星默寨——” 当秦月溪听到穆羽说魏宏图穿金戴银,怀揣万两银票上了星默寨,然后被扒光了赶下山去,两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用大白天见到鬼的眼神瞪着穆羽,惊愕叫道:“什么!竟然是你打劫了魏宏图!” 穆羽被秦月溪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再看秦月溪的表情及眼神,又被吓了一跳,忙叫道:“别瞪我,不是我干的,是张炮头和独眼干的,要算账你找他们哥俩去。” 先把责任推到张炮头和独眼身上,穆羽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魏宏图身上的钱都是你的?” “他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月溪没好气的回道。 “靠!”穆羽顿时叫了起来,“不是你的钱你瞎嚷嚷啥。”感情他怕的是这个。 秦月溪盯着穆羽看了会,突然开心的大笑起来。 穆羽被秦月溪笑得莫名其妙,猛翻白眼道:“有什么好笑的。” 秦月溪伸出一只手来,示意等她笑完再说。在穆羽即将忍不住快要爆发时,秦月溪终于强忍住笑,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倒霉。” “说不说,不说老子找房间睡觉了。”穆羽不耐烦的拍桌催促道。 “你可知道——”于是秦月溪将魏宏图被他老子折磨了两年的经过与原委讲了一遍,然后向穆羽问道:“说你运气好吧,你抢了魏宏图一身金银珠宝,没人找你算账。说你倒霉吧,你得罪了魏宏图,且魏宏图把那两年悲惨遭遇的仇恨全扣你头上了。” 穆羽咂咂嘴,唯有苦笑。 “魏宏图也挺可怜的,我看你们之间的事就算了吧。”秦月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穆羽微眯双眼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在给你那小白脸求情了,昨天晚上我可是差一丁点就死在他手里了,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哈。谢谢。再见。小二,有空房没?” “爷,空房倒是有一间,就是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住。”小二人精似的,老早就瞧出穆羽和魏宏图是情敌了。 “嘿嘿,那个小白脸的?”也不知为何,穆羽觉着小白脸越叫越解气。 小二点点头,问道:“爷,住吗?” “住。”穆羽点头道,“那小白脸浑身煞气,住哪里哪里要倒霉,我给你们镇一镇,驱驱邪。” 说完手伸进怀里掏钱,眼珠子一转,只拿出五两银子,扔到小二怀里,笑道:“赏你的。至于房钱和饭钱,找那位姑娘要。” 小二接过五两赏钱,差点没美出鼻涕泡,可听到穆羽让他找秦月溪要房钱饭钱,笑靥如花的脸呱唧一下腌了,把手里的银子递给穆羽,苦着脸道:“爷,您就别逗小的了,小的要真照您说的做的,那小姑女乃女乃准赏我两个大耳瓜子。” 可他话音未落,就听秦月溪说道:“小二,他的三餐和住宿记我帐上。” 第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皓月当空,一道洁白的身影由罪恶之城北城墙翻入城内,随之踏着楼阁屋脊,以极快的速度往东北城区纵跃。动作轻灵如燕,悄无声息,如飘雪一般。且每一次纵跃至少跨出二三十丈的距离,可见此人修为甚高。 又是一个纵跃,白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没入一高墙大院内。 须臾,院内响起两道惊呼声:“啊,仙子,您受伤了!” 虽是惊呼,但语调压的很低,似乎是怕被旁人听见。 布置的古色古香的卧室内,白衣女子在两个女婢的伺候下,解开罗带除去衣衫。皎洁如玉的肌肤、曲美玲珑的身姿毫无遮掩的显露在空气中。宛如画中仙子,美的让人不敢生半点亵渎之心。 “仙——仙子——”两个女婢表情惊恐的盯着白衣女子胸前,以手掩嘴,生怕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秀眉微蹙,脸颊泛白,贝齿轻咬朱唇,眸子里泪花隐现。 转过身来,房间光线不由一暗。 只见两座圆润挺拔的酥胸之间,之上,赫然有着一块血肉模糊的刺目伤口。 “出去。”白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略显沙哑。 两个婢女神色担忧,张嘴欲问,被白衣女子冷冷瞪了眼,当即闭上嘴巴,乖乖退出房间。 白衣女子纤手一翻,右手中凭空多出一个青花玉瓶,走到热气腾腾的浴桶前,拨开瓶塞,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碧绿丹丸。 丹丸入水,迅速溶解开来,整个浴桶内的水都化作碧绿色,淡淡清香随着腾腾热气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白衣少女抬起**莲足跨进浴桶,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盘膝而坐,气抱丹田,闭合双目,借助药力开始疗伤。 此女正是昨夜抢夺穆羽青莲不成,反被青莲击伤的白衣女子。 青衫老者倒也没猜错,他和穆羽战斗时,暗中确实有高手窥视,恰是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本无它意,只是单纯的欣赏这场猫玩老鼠的游戏,然而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被她视作猫的青衫老者反被老鼠穆羽给玩了,猫盛怒之下使出看家绝技,却被老鼠给收了。 由于青衫老者先天之气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穆羽完全没有察觉到,直至现在他都没明白小月复处何时受的伤。 可是白衣女子看的清清楚楚,是青衫老者的先天之气所为。 当时她和青衫老者的想法一样,穆羽将立刻被先天之气炸得尸骨无存。 结果却是青衫老者吓得魂不附体,她也着实吃了一惊,开始怀疑起穆羽的真实修为,怀疑穆羽隐藏了真实修为,故意逗弄青衫老者玩的。 于是白衣女子心怀好奇,暗中尾随穆羽,当她看见穆羽奔逃的模样,之后又被青衫老者追上,一瞬之间差点丧命的狼狈模样,觉得穆羽不像是装的。 尤其是当青衫老者跪地求饶,求穆羽手下留情时,穆羽极为无辜的说自己根本没动手。目睹这一幕,白衣女子心思动了,猜疑穆羽身上有宝贝。 之后魏宏图寻来,穆羽接着逃窜,白衣女子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当青莲从穆羽体内飘出时,白衣女子震惊的差点没叫出声来,直至青莲将两个金色字符射入穆羽眉心方才从震惊中醒来。 夺宝杀人,白衣女子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动起手来。 结果青莲护主,非但毁了她的宝器钨铁鞭,震伤她的先天之气,甚至伤了她的魂魄。这一击之威,吓得她魂不附体,哪敢再有夺宝之念,立即负伤遁走。 随后白衣女子选了一处僻静之地,运功疗伤。一天一夜,受损的先天之气恢复如初,魂魄虽未痊愈也无大碍,可唯独胸前被青莲撞击时灼烧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愈加严重。 半个时辰后,浴水早已冰凉,被丹丸染得碧绿的水重回本色,显然是药力被白衣女子完全吸收的缘故。 白衣女子缓缓睁开眼来,站起身,低头瞧向伤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两手扶着浴桶边沿,身子摇摇欲坠,碗底大小的伤口竟然原样未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两粒生肌再造丸,就算是断肢都能重接再合,怎么可能治愈不了这小小伤口。” 白衣女子近乎绝望的悲呼一声,双臂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体,哗啦一声跌坐在浴桶里。 只见她脸无神采,两眼空洞,呢喃自语道:“如果这伤口无法愈合,两年后的圣子争夺战,我将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是你!都是因为你!”突然,白衣女子猛的睁开双眼,鹅蛋脸上尽是怨毒之色,咬牙恨道:“就是把罪恶之城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如果你治不了我的伤,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白衣女子冷着脸跨出浴桶,赤足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入目一片雪白,满衣柜的衣衫竟看不到丁点杂色。 穿上一身雪白的衣衫,白衣女子将候在门外的女婢唤进房内,将穆羽的年龄、体型容貌等特点描述了一遍,强制命令女婢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穆羽找出来。 此时此刻,穆羽正躺在福缘客栈的客房里呼呼大睡。 原本他想接着修炼,看能不能将最后一道战门,脏之战门打开。可是想到早晨修炼时,因没有控制住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险些走火入魔,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现在一想到自己又能修炼了,且对灵元力的感知力超过寻常人几百倍,情绪波动依然很大,心里更是憋着一股子难以控制的兴奋劲。 所以他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把罪恶之城好吃的吃一遍,好玩的玩一遍,一来让精气神彻彻底底的放松一下,二来把心里的兴奋劲全发泄出来,以免修炼到紧要关头出岔子。 …… 咚咚咚—— 天刚亮,穆羽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啊?”穆羽极不情愿的嚎了一嗓子,眼皮动了下没睁开,索性就不睁了。 “我。”秦月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事吗?”穆羽听出是秦月溪的声音,懊恼的回了句。 “有位前辈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快点开门!”秦月溪语气颇为不爽的叫道,顺带踢了两脚门框。 “踢什么踢,来了来了。” 第十九章 敢爱敢恨 穆羽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看见秦月溪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站在门外,不禁哑然失笑,道:“我说,公主殿下,这大清早的,您和谁怄气呢。瞧这腮帮子鼓的,跟只蛤蟆似的。” 说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戳一下秦月溪的粉腮。 秦月溪站在门口等了半天才见穆羽开门,心里正窝火呢,谁知眼前这货半个谢字不说,还没心没肺的挤兑自己是蛤蟆,这火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见穆羽手指头伸了过来,想也没想,一口咬了过去。 “哎哟——”穆羽哪想到秦月溪会闷声下口啊,猝不及防下被咬了个正着,条件性的往回拽手,嗯,把秦月溪的脑袋一并拽了过来。 “呜呜——”秦月溪死咬着穆羽的指头不放口,嘴里乌鲁乌鲁不知在说什么。 “疼疼疼——”穆羽疼的直叫唤,忙讨饶道:“姑女乃女乃,我错了。我错了。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哎哟——” 他本想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话说到一半顿时憋住了,人家动的可不就是口么。秦月溪也抓住了穆羽的语病,使劲咬了下,挑起眼皮甩给穆羽一个得意的眼神,似是在说,姑女乃女乃我只动口不动手。 穆羽见秦月溪越咬越起劲,板起脸来叫道:“嘿,你再不松口,我可要——哎哟——” 秦月溪和他乃是一个脾性,吃软不吃硬的主,听见穆羽出言威胁,嘴上顿时加了几分力道,已经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化开,显然是咬破了。 尝到血腥味,秦月溪自个倒是吓了一跳,刚想松口,却听穆羽叫道:“你松不松口?!” 刚刚有点心软的秦月溪,被穆羽这么一激,将熄未熄的火又噌的一下窜了起来,非但咬着不放还投给穆羽一个打死我也不松口的挑衅眼神,甚至喉咙里还发出一两道低沉的呜呜声,整一个炸了毛的母狮子。 “你不松口我可要动手了。”穆羽扬起左手,冷着脸威胁道。 秦月溪头一偏,竟将半边脸蛋送给穆羽,显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打死也不松口。 眼角余光瞧着穆羽那毫不犹豫落下的手掌,秦月溪眼睛一闭,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出来,泪珠如倒豆子般从眼角涌了出来,有的滴到了地上,有的滴到了穆羽的胳膊上。 昨天她把身份地位等等全部抛开,陪穆羽喝酒,给穆羽赔不是,并且是发自内心的为穆羽担忧,所以才苦口婆心劝穆羽不要招惹魏武侯。 结果正谈的好好的,穆羽突然就翻了脸,当着那么多酒客的面前,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秦月溪闭着眼,泪水哗啦啦的直往外流,心里悲屈道:“有话你好好说不行么,我又不知道前天夜里魏宏图要杀你,若是知道我还会说那么多吗。我秦月溪命贱,我闲吃萝卜瞎操心,我——我上辈子欠你的。打吧打吧,打完这巴掌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从今以后咱们形同陌路。” 秦月溪做好的挨巴掌的心理准备,却不料穆羽夹风落下的手掌,眼看就要吧唧一声甩在她脸蛋上时,掌上的劲道突然泄的一干二净,五指顺势在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滑过,随之探向她的小蛮腰。 秦月溪正闭着眼掉金豆子,自然没看见穆羽的动作。她只觉脸蛋被穆羽五指轻轻一抚,紧跟着腰间一紧,一股大力把自己的身子推进了穆羽怀里,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被眼前这无赖轻薄了。 穆羽抱着秦月溪一个转身,拿脚勾上房门,一脸坏笑道:“你松不松口,不松口小爷就把你抱到床上去,再想办法让你松口。嘿嘿——” “啊!”秦月溪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哪还顾得上松不松口,张嘴就是一声惊叫,双手推着穆羽的胸口边挣扎边叫骂道:“流氓!色痞!放开我,快放开我!啊——” 穆羽猛不丁的一松手,秦月溪又用力推着穆羽,猝不及防下往后猛跌出去。 穆羽忙往前一探身子,伸手一揽,又把秦月溪揽回了怀里,神色一怔,这才发现秦月溪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好像哭了有一会了。苦着脸道:“我说小姑女乃女乃,我手指头都被你咬破流血了,也没掉一滴眼泪,你咋咬了人还哭啊,难不成我的骨头把你牙齿咯疼了?” 秦月溪愣了下,随即两只粉拳如雨点般落在穆羽胸口上,边打边骂道:“卑鄙。下流。无耻。混蛋。就——就知道欺负我。呜呜——我让你欺负我,打死你个混蛋——呜呜——” 秦月溪越打越委屈,越骂越难受,嘴一撇,竟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 “我说——我说——”穆羽没见过这种阵仗,撮着牙花‘我说’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只得任由秦月溪打着骂着,嘴里悻悻嘀咕道:“打了多少下,骂了多少声我可都记下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哼哼——” 打着哭着,直至没了力气,秦月溪才缓缓停了下来,头埋在穆羽胸口不停的抽泣。 穆羽只觉怀中人儿心里似有无数委屈,双臂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把秦月溪的娇躯往怀里紧了紧,心中升起异样的暖流。 “穆羽——”不知过了过久,秦月溪轻轻唤了声,声如蚊蝇,微不可闻。嗓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之前哭的太厉害了。 “恩”穆羽下意识的应了声,随即心中一个激灵,方才发现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他的本意只是吓唬一下秦月溪,让秦月溪松口,哪想到竟然把人家抱在怀里不舍得松手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开秦月溪,却被秦月溪一句话吓得呆住了,只听秦月溪朱唇轻启,满含娇羞道:“我——我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你。” “这——”穆羽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听我说。”秦月溪还以为穆羽要说什么,忙出声打断他,双臂紧紧揽着穆羽,却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不舍。 羞人的话出口时,她的确心如鹿撞,羞的要死,紧张的要命。可话一出口,只觉浑身轻松。敢爱敢恨,她秦月溪终于做到了,只可惜时光短暂,所以她要珍惜这短暂的时光,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坐在台阶上缝衣服,那认真细心的模样让我不由的停下脚步。” 秦月溪脸上露出了回忆的表情,从第一眼见到穆羽开始讲起。 “……你这家伙又小气又坏,不就是一瓶药嘛,给我看一下你会死啊,非得逼我拔出匕首割伤手臂才舍得拿出来……” “……不就是问一下的真实修为么,你至于小肚鸡肠成那样吗,尽给我脸色看。你不惹我生气,我会揭你伤疤么。哼,临走前还要释放杀气吓一吓我,你这家伙真没风度……” “……抚柳死了,翠浓死了……当时我已经绝望了,谁知道你这家伙突然出现……” “……当时我以为你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哭的好伤心好难过,心里疼的厉害,像被刀子扎了一样。当时我还——还说,今生欠你的,来世愿许你为妻,报答你的恩情……” 当秦月溪说到在泉水边服侍穆羽那段,她没羞,反倒是穆羽羞臊的不行,心中悲呼道:“原来哥们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啦!” 羞臊之余却也感受到了秦月溪深深的情意,只是这段爱情攻势来的太快太猛,让在感情领域没有经验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秦月溪讲完回忆沉默了会,突然略带哭腔道:“我不能自已的喜欢上了你,可是又如你所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呵呵,那都是我瞎说的,别放往心里去。”穆羽不忍秦月溪伤心难过,支吾着解释道。 “不!”秦月溪使劲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但这不是我愿意的,我只想挽回娘亲的名誉,让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去娘亲坟前下跪认错。我要和他斗,所以我需要金钱,需要权利,需要力量。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倒希望生于普通人家,只要一家团团圆圆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穆羽愕然,打死他也想不到,秦月溪削尖了脑袋往权利巅峰爬,竟是要和大秦帝国的皇帝斗,和她的父亲斗。 “有话可以慢慢说,不至于闹成这副局面吧。”穆羽劝道。 秦月溪摇摇头,问道:“你知道我的娘亲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穆羽摇头回道。 第二十四章 寻宝(中) 月圆星稀,夜静如水,皎洁的月光水泼般倾泻而下,给罪恶之城披上一层银纱。 子时四刻,夜半三更,两个黑衣人由一狭窄阴暗的巷子里先后窜出,沿着城中主干道往东模去。 其中一身材窈窕的黑衣人,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好人。 尤其这人还时不时的压低声音教训走在前头的同伴:“脚步轻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被人看见。” 这一前一后,贼一样的两个黑衣人,正是出来寻宝的穆羽和秦月溪。 穆羽手里拎着一把铁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秦月溪那鬼鬼祟祟又严肃认真的模样儿让他忍俊不禁,万万想不到这位工于心计的公主,竟有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像个六七岁的孩子一样。 只是,让穆羽郁闷的是,当他拿着羊皮走出卧室,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秦月溪一把抢了过去,之后他便再也没能看上一眼,秦月溪给的理由是:“藏宝图只有老大能看。” 于是穆羽这位藏宝图的真正拥有者摇身一变,成了秦月溪的跟班。 “停!” 蹑手蹑脚走在后面的秦月溪,突然出声叫住穆羽,然后展开手里的羊皮,对照着四周的实物推敲了会,难掩兴奋的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穆羽扭头四下观瞧,突然发现秦月溪选择半夜来寻宝是对的,因为此地正处在十字街口,再加上又是纵贯东西的主干道,人流量大,若换做其他时间过来挖宝,难免不被人注意到。 而值得盗王之王刘三手绘下地图标注的藏脏点,所藏财富可想而知。 如果在别人眼皮底下挖出这些金银珠宝,肯定会招人眼馋嫉妒,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这里还是乱而又乱的罪恶之城。 叮叮叮——当当当—— 秦月溪跪伏在青石地板上,右耳贴近地面,手里拿着个小铁锤,这里敲三下那里敲五下,比专业寻宝的还专业。 穆羽见状哑然失笑,却也不想扫了秦月溪的兴致,捏脚走到近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问道:“有发现么?” “恩,应该就在这块青石板下面。” 秦月溪点了点身子正下方的青石板,又敲打了两三下,然后极为确定的点点头。其实她什么也没听出来,完全是心理作用搞得怪。 “老大,让小的把它翘开来。” 穆羽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待秦月溪让到一旁,将匕首插进青石板两边的缝隙里。匕首锋利无比,嗤嗤嗤,如切豆腐一般,一会儿就将青石板四边的缝隙割了开来。 其实穆羽对这最后一处藏脏点也挺期待的,因为刘三手交给他二十张羊皮时,很是神秘的告诉他,其中一处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前十九处掏出来的全是金银珠宝,除了视觉上给予穆羽强烈的冲击外,并无其他惊喜,显而易见,惊喜就藏在这最后一处。 喀喀—— 随着巨大的青石板被穆羽用铁锹一点点翘起,秦月溪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眼珠子更是亮的发光,死死的盯着撬开的缝隙,恨不得一下子钻进去。 穆羽双臂猛一用力,巨大的青石板翻了半圈,砰的一声,落在旁边的青石板上。 “该死,小点声!啊,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青石板的落地声差点没把秦月溪的心吓得从嗓子眼里窜出来,扬起手来就给了穆羽后脑勺狠狠一巴掌,打完之后愣了愣,看见穆羽喷火的眼神,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忙连叫对不起向穆羽道歉。 “你不做土匪实在太可惜了。”穆羽无比郁闷的模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叫道。 秦月溪讪讪的吐了下粉红色的小舌尖,忙将视线转移到揭开青石板后露出的地面上,神色一怔,使劲揉了揉双眼,难以置信的叫道:“怎么不是空的?!” “咳——咳咳——” 穆羽闻言顿时被口水呛到了,翻白眼问道:“谁告诉你下面是空的?” “我听——听出来的。” 前两个字秦月溪听得很有底气,可说到最后一字时声音已经微不可闻,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穆羽。 “你的好东西是不是全藏在床底地板下面的暗格里。”穆羽强忍着笑意问道。 “恩”秦月溪下意识的点头应道,可头点到一半猛的抬了起来,瞪着穆羽叫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穆羽笑着指指耳朵,回道:“听出来的。”说完将手里的铁锹送到秦月溪面前,笑道:“挖挖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肯定埋在下面,埋着一个古铜色的箱子,箱子是锁着的……” 秦月溪懊恼的拍了下脑门,从穆羽手里夺过铁锹,不怕苦不怕脏,吭哧吭哧挖了起来,边挖还边不停的念叨,好像宝贝是她埋的一样。 一尺……两尺……五尺 眨眼间,一个大深坑就出现在穆羽面前,看的他目瞪口呆,嘴里直念叨秦月溪不去打洞实在可惜。 “呼——呼——” 秦月溪双手拄着铁锹,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粗气,喘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杆,昂头叫道:“穆羽,我——我休息会,你——你来。” 地面上一颗脑袋伸了出来,叫道:“你爬上来先。” 感情这么一小会,秦月溪已经挖出一个比她还深一大截的坑。 “哈……哈哈……”看到秦月溪灰头土脸,像个小泥人一样爬出深坑,穆羽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秦月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赶紧下去挖,要是挖不出宝贝,我就顺手把你埋了。” “呃——” 穆羽瞥了一眼坑的深度,顿时笑不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下去接着挖的意思,而是讪讪问道:“老大,要不你在研究一下藏宝图,是不是找错位置啦?” 其实当秦月溪挖到三尺深时,穆羽就开始怀疑了,之所以没叫住秦月溪,是因为他只是怀疑但不确定,不过现在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里绝对不是刘三手的藏脏点。 除非刘三手脑子有病,在马路中间挖这么深的一个坑藏东西。 秦月溪表情一怔,然后投给穆羽一个你等一下的眼神,掏出羊皮。穆羽刚要往前凑脑袋,就被她一眼瞪了回去,只能模着鼻尖讪笑道:“老大,你看,你看。” 秦月溪盯着羊皮看了好一会,眉心都皱出了个川字,站起身面朝正东,先往左侧横跨五步,接着前跨十步,然后又往右侧横跨五步,跺了跺脚,道:“应该是这里。” 穆羽差点没一头栽进坑里面,不是因为秦月溪这么快就找到新的藏脏点,而是因为秦月溪的左跨前跨右跨,直接往前走十步不就行了么。 “你来。” 见穆羽走过来,秦月溪二话没说,直接把铁锹扔给他,然后坐到一边休息去了,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喀喀——砰—— 穆羽干净利落的将青石板翘开,然后铁锹挥舞,泥土飞扬—— “你不去打洞实在太可惜了……”秦月溪坐在一旁看的直咋舌。 往下挖了三尺穆羽就停了下来,直接扔给秦月溪一句:“老大,再看看,是不是又找错了。” “哦”秦月溪应了声,掏出羊皮,研究半天,站起身左跨前跨右跨,跺跺脚:“这里。” 喀喀——砰——铁锹挥舞,泥土飞扬—— “老大,呼——在看看,呼——是不是又——又找错了。” 左跨前跨右跨,跺跺脚:“这里。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秦月溪见穆羽站在原地怔怔不语,顿时催促起来。 “老大,能——能不能把藏宝图给小的瞅一眼?”穆羽小心翼翼的问道,严重怀疑起秦月溪的辨图能力。 ps:谢谢slkzx和禅~虚无的各200打赏。有呢们支持,不死小妖一柱擎天呐。 第二十五章 寻宝(下) 双手捧着泛黄的羊皮,穆羽欲哭无泪,终于知道刘三手说的大惊喜是什么了。 由于这张图是罪恶之城的,所以在这之前基本没怎么上心,此刻捧在手里细细观瞧,心中顿时把刘三手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不同于前十九张,这张图上竟然有十二三个红叉叉,而红叉叉代表的含义正是藏脏点。 “操——”穆羽咒骂着将羊皮摔到了地上。 秦月溪惊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羊皮,小心翼翼的吹掉沾在上面的沙子,怒气冲冲的瞪着穆羽叫道:“你干什么呀!” “老大——”穆羽摊开双手,哭笑不得道:“这破图明显是假的啊!” “怎么会是假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以真乱假吗。” 秦月溪嗔怪一声,不再理会穆羽,捧起羊皮,对照着周围的建筑物,细细推敲研究起来。 “拜托,是以假乱真好不好。走——” 穆羽本想转身走人,可看到秦月溪认真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禁摇头叹道:“这丫头从六岁之后或许就再没有抛开一切尽情玩耍过吧。位高权重,万人羡慕,可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苦呢。如果权势、地位、金钱能换取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拿出全部所有来换。我——又何尝不是呢。” “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啊。” 秦月溪很快又找到了一个红叉叉标注的地点,转过身看见穆羽正在发愣,催促声悠然响起。 “她想要一个完整温暖的家,秦万重却没有给她。她想要自己的爱情,但她知道这是奢求,而我也确实给不了她。她想痛痛快快的玩一次,这么简单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穆羽望着小泥人一般的秦月溪,突然发现这个娇蛮不讲理,心眼儿拐着弯的公主,原来如此孤独脆弱,如此需要关爱与呵护。 “陪你痛痛快快玩一次,然后我便去痛痛快快战一场。娘亲,请您九泉之下保佑,保佑您的那些仇人健健康康的活着,因为他们的脑袋必须由孩儿亲手砍下来。” …… 喀喀——砰—— “老大,没有。还剩几个?” 穆羽从五尺深的土坑里爬出,气喘吁吁的拄着铁锹向秦月溪询问。 “等一下,我数数。” 秦月溪展开羊皮,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数了一遍,高兴回道:“快了,还剩三个。恩,这三个看我的,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地底深处的宝藏正在向我招手。” 穆羽边拍打掉身上的泥土,边郁闷叫道:“老大,你这感觉来的也忒晚了点吧,小的我都挖了十几个坑了。” “找到宝藏分你一半。”秦月溪极为大气的许诺道,要是胸前没有那两座傲人的山峰,定要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从穆羽手里拿过铁锹走向下一个标记点。 十余丈外,麻散人和一位五官几乎挤到一起的苦脸老者,站在屋脊上,远远望着街道上两个忙碌的身影。 “自秋妃亡故后,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玩过了。”麻散人摇头叹息道,说完往前一个纵身,将秦月溪的身影保持在视线之内。 苦散人纵身跟上,点点头后又皱起眉头道:“只是这样好吗?城中两条主干道,已经被这两个小家伙挖了十几个大坑了,明天早晨被行人看到后,不知有什么反应。” “哈哈,肯定很精彩。”麻散人笑应道,“只要小姐高兴,就算把这两条主干道全挖了又如何。” 苦散人无奈摇头,很不赞成麻散人的话,这里可是罪恶之城,真若招惹众怒,就凭他们五个完全不足以保护秦月溪的安全。 咚——秦月溪手中的铁锹入土,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换个位置下锹,还是被挡住了,且发出咚咚的碰撞声,听声音阻碍物好像是木头。 秦月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挥铲的速度顿时加快,不一会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盒就呈现在她脚下。 虽然这个大木盒有点怪异,好似在哪里见过,可秦月溪再也抑不住心中的兴奋,跳起脚来尖叫道:“穆羽,快来,挖到宝藏了。挖到宝藏了。” 秦月溪兴奋的叫声清楚的传进了十余丈外麻散人和苦散人的耳中,两人听得出叫声中涵盖着秦月溪发自内心的喜悦,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可当他们转过头来时,脸上的笑容刷的僵住了,齐声惊呼: “不好!” “糟糕!” 呼声未落,就展开身形,化作两道残影冲向秦月溪。 穆羽正双臂撑着身子,半躺在地上仰望星辰,突然听到秦月溪高分贝的尖叫声,吓得差点摔在地上。于此同时他脸上展露出来的不是笑容,而是和麻、苦二人同样的担忧之色。 “老大,你疯了吗?!” 穆羽一个闪身出现在秦月溪面前,低沉着嗓子吼了声。 秦月溪的一声尖叫几乎传遍了半个罪恶之城,‘宝藏’二字简直就是魔咒,更何况秦月溪还给这两个字加了点修饰词——挖到宝藏了。 这一声尖叫几乎把半个罪恶之城的人都叫醒了。 “怎——怎么了?”秦月溪被穆羽莫名其妙的一嗓子吼得愣住了。 “走!”穆羽一把将秦月溪揽进怀里,哪还顾得上宝藏,因为他已经听到呜呜的破空声。 “宝藏啊!”秦月溪依旧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见穆羽要抱着自己跑,顿时挣扎起来。 穆羽一翻白眼,往脚下扫了眼,看到一根铁链,铁链另一端栓在木盒上,立刻用脚尖将铁链挑到手中,呔的大喝一声,纵身上跃。 轰——巨大的木盒被穆羽生生拽出地面。 穆羽身子往下一沉,差点被拽倒,心中叫道:“乖乖,好沉,起码有六百近,刘三腿这厮从哪里偷来这么多金银财宝啊。” 心中想着,他已经将巨大的木盒托上头顶,随即一手揽着秦月溪,一手托着巨大木盒,施展出逃命绝技缩地成寸,迅如闪电,瞬间消失在原地。 从秦月溪尖叫到穆羽揽着秦月溪托着木盒逃窜,仅仅是五个呼吸的时间。而秦月溪依旧很茫然,直到她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喝叫:“别跑,把宝藏留下。” 她顿时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嘴顿时张了开来,沾满泥土的手仅仅捂着嘴巴,生怕再叫出声来。 “穆羽,快——快把它扔了,他们追上来了。”秦月溪压低声音叫道。 穆羽回望了眼,摇头道:“不是追我们的,有人当了我们的替罪羊。嘿嘿……” 麻散人和苦散人心里憋屈啊,听着身后数十道紧追不舍的破空声,心里头叫冤不停。 他们只是想过去把秦月溪带走而已,哪想到刚扑过去,穆羽却已带着秦月溪逃之夭夭,而闻声过来夺宝的人却刚好把他们两个逮了个正着。 于是他们两个就成了穆羽嘴里的替罪羊,并且为了掩护穆羽和秦月溪逃跑,他们非但不能跑的太快,还不能出声辩解,又不能被后面的人追上,一旦被追上绝对会被群殴致死。 麻散人的脸变成了苦瓜脸,苦散人的脸变成了驴脸。 “穆羽,这边没有城门?!”秦月溪望着急速靠近的高耸城墙,声音急切的叫道。 “抱紧了!” 穆羽低喝一声,待距城墙还有十丈远时,双膝突然下屈,当膝盖碰触到地面的瞬间,一道低沉的怒吼由穆羽的喉咙里喷发出来。 轰—— 巨大的蹬击力让地面为之震颤,以穆羽双脚为中心,青石板地面上炸裂出一道道缝隙,往四周蔓延开来。 而穆羽双脚蹬击的正下方,方圆一丈的地面竟凹陷了下去。 嗖——借助巨大的蹬击力,穆羽的身体如出膛的炮弹,射向城墙上方。 “好——好厉害!” 亲眼目睹这一幕,秦月溪只能想到这三个字来形容,震惊之后她又使劲撇了撇嘴:“五阶战修,骗鬼去吧。” 穆羽却是满意的点点头,心中窃喜道:“五阶战修的**强度配合青莲的力量,当真非同凡响!” 第二十六章 棺材 城北,十余里外,一座座山峰连绵起伏,往北延伸,山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尽头。 穆羽怀抱秦月溪,手托六百余斤重的巨大木箱,翻过罪恶之城的北城墙,奔行十余里,腾挪纵跃,攀上一座山巅。 寻了处视野相对开阔,地面平坦的位置,右臂托起前送,将巨大木箱掷了出去。 蓬——六百余斤重的巨大木箱落地,顿时掀起滚滚尘土,沉重的撞击力,砸的地面剧烈震颤。 巨大的动静,把周边的飞鸟走兽吓得慌乱逃离。 秦月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扬起的尘土扑打在脸上身上,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望着巨大的木箱震惊的说不出话,无法想象穆羽的力气究竟有多大,竟然能托着如此庞然重物翻越城墙,攀登山峰。 穆羽松开秦月溪,一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紧身黑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右臂低垂无力耷拉着,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番奔行所展现出来的强横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让他信心十足,如果再面对青衫老者这种级别的高手,虽然依旧没有一战之力,但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神行宗的镇宗绝技就是牛啊!” 回想下山后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穆羽禁不住感慨起来,若没有缩地成寸这项保命绝技,即便有一百条命那也死透了。 “眨眼八年了,也不知道无影那小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牛气哄哄,一副老子天下最帅最无敌的脑瘫样?” “穆羽,傻笑什么呢,快来看看,我怎么瞅着这个箱子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月溪的注意力很快就从穆羽身上转移到了巨大木箱上,兴奋的围着箱子转了三圈,越瞧越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穆羽坐在原地未动,只把目光投了过去。 木箱通体墨黑色,被两条铁链十字捆绑着。 一头高且宽,一头矮且窄,从没沾泥土的地方可以看出,箱子表面打磨的很平滑,且整体造型还算精致。 穆羽‘咦’的一声站起身,迈步走向木箱,禁不住嘀咕道:“我瞧着也眼熟,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靠——” 突然,穆羽像见了鬼一样,惊吼着往后连退几大步。 砰……砰砰…… 秦月溪站在木箱矮的那一头,拿手使劲拍了拍木箱,嗔怪道:“小点声,里面装的可都是宝贝,别招来心术不正的人。咦,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秦月溪见穆羽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还以为他心里在嘲笑自己挖到宝贝后,一嗓子叫醒了半个罪恶之城的人,顿时羞怒的使劲跺脚。 “咳咳,那个——那个——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箱——勉强算是箱子吧。”穆羽支支吾吾的说完,缩缩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嘿,你在哪里见过,快说来听听。我也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的。”秦月溪又是欣喜又是懊恼的说道。 穆羽吞了口口水,皮笑肉不笑道:“应该是棺材吧。” 秦月溪神色微怔,随即眼睛一亮,围着箱子绕了半圈,冲着穆羽叫道:“还真是棺——棺——啊——” 一道尖利的惊叫声撕裂了午夜的寂静,直冲云霄。 躲远的飞鸟走兽,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声源处望了一眼,然后逃向更远处。 穆羽惊愕异常,被秦月溪瞬间所爆发出的速度吓到了。 他和秦月溪相隔十余步的距离,中间还隔了口棺材,肉眼竟然没有看清秦月溪是怎么钻进自己怀里的,就好像从棺材那边直接瞬移过来似的。 “坏死了!坏死了……” 秦月溪缩在穆羽怀里,一边含泪怒骂,一边把模过棺材的两只手往穆羽身上使劲蹭,恨不得把皮给蹭下来一层。 美人入怀,穆羽自是来者不拒,双臂揽着秦月溪的小蛮腰,打趣道:“我说你一个大姑娘家,有事没事就往我这个大男人怀里钻,你羞不羞啊。” 秦月溪的骂声戛然而止,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顿半刻,昂起头看着穆羽,半羞半怒道:“要你管。哼,得了便宜还卖乖,虚伪,无耻,下流,卑鄙——” “停!停!停!”穆羽忙叫住秦月溪,不然指不定会有多少骂词从她嘴里蹦出来,扣到自己头上。 秦月溪眸含星泪,眉梢含春,香腮娇红,双臂揽着穆羽的脖子,昂头盯着穆羽的双眼,朱唇轻启,柔声道:“穆羽,让我抛开一切,放下所有,无忧无虑的爱你几天好吗?” 穆羽心头一颤,映着皎洁的月光,看着秦月溪娇美的容颜,闻着缭绕鼻前的处子芳香,真想一口答应下来,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秦月溪自顾说道:“你有你的母仇要报,我有我的母仇要报,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当我们再分开时,便要各自面对各自的仇敌,敌人是那么的强大,压的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或许——或许今日一别将再无相见之日。我只想在此之前,不留遗憾,为自己再活几日。” 秦月溪的敌人是秦万重,当今的大秦王,与之一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而穆羽的敌人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能让带子狼穆刀避而不战,让罗宗左护法隐忍不发的人,强大与否不言而喻。 穆羽依旧没有出声,但头点了下去。 温柔的月光下,四目相视,道不尽说不完的浓情蜜意。 “木头!”许久许久,秦月溪突然睁开双眸,气呼呼的甩给穆羽两个字,说完挣月兑穆羽的怀抱走向棺材。 穆羽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双唇,眼角闪过一抹落寞之色,不是他不想尝一尝那诱人的双唇,而是不想让秦月溪陷的太深。 “喂,我还没准备好呢,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啊!” 穆羽故作万分悔恨的语气冲秦月溪连连招手,换回秦月溪从鼻孔里哼出三个字:“想得美。” 秦月溪对棺材的惧意早已消失,皱眉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沉吟道:“这口棺材如此沉重,里面装的肯定不是死人。” 穆羽也跟着走到棺材边,拍了拍棺木,揶揄道:“人家寻宝找到的是真金白银,你寻宝竟然挖一口棺材出来,你故意的吧?” “去死!”秦月溪没好气的瞪了穆羽一眼,往后退出三大步,吩咐道:“快点把铁链子解开,撬开棺材板,让本姑娘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你站那么远能看得见吗?” “……快点!” “好吧。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里面塞着满满的死尸呢。” “那…那你稍等一下…恩,可以了,你动手吧。” “……”穆羽无语,因为秦月溪已经退出十步开外。 第二十七章 惊喜在哪里 哗楞楞….嗤…嗤… 穆羽一手抓着乌黑铁链,一手拿着匕首,催动真元包裹着匕首,想将铁链斩断,然而火光四溅,几道尖锐刺耳的切割声过后,铁链上紧紧留下几道轻微的划痕。 穆羽看着铁链上的轻微划痕愕然,因为他相信,即便是精铁铸造的铁链,也能轻易斩断。 “这链子不是凡物啊。”穆羽咋舌道。 秦月溪踮起脚尖远远望着,见穆羽拿铁链无可奈何,看着铁链发呆,顿时不满叫道:“笨死了,铁链只是拴着,又没有上锁,你不会一扣一扣的解开啊。” 穆羽看向秦月溪,目光扫向那傲然挺拔的双峰,摇头叹道:“古人曰胸大无脑,诚不欺我矣。” “你——”秦月溪顿时气的跳脚,想冲上前和穆羽理论却又不敢,因为穆羽已经动手解开铁链。 一阵哗楞楞的响声过后,铁链被穆羽轻松解开。 “要不你亲自动手?” 穆羽双手抓着棺材盖的两个端角,看着脚尖高高踮起,脖子伸的老长,脸上尽是期待与迫切神色的秦月溪,想把这个掀棺材的壮举交给她。 “快点。快点。” 秦月溪摆手连身催促,强烈的好奇欲已经将心推到了嗓子眼处。 她一直向往探险寻宝的生活,可惜天不从人愿,把她安排到的帝王世家,使她无缘这种逍遥自在又充满刺激的生活。 小的时候倒还好些,可以无忧无虑的和母妃玩游戏。 一人拿一颗珍珠,藏在最隐秘的地方,然后互相告诉对方大体的位置,谁先找到谁赢。 每每先找到,她都要高兴的上蹿下跳。 可是秋妃死后,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结束了,只能在梦里过一过寻宝的瘾。 可惜每一次即将找到宝藏时,就会因太过兴奋而醒来,令她纠结不已。 她心里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 不就是一口棺材嘛,有什么好怕的。 有一次梦里,自己可是穿过一片骷髅海洋才找到宝藏的。 心里这般想,可两只脚就是死死的定在地上,一步也迈不出去。 “恩,以后要是有机会探险寻宝,一定要把这家伙带上,修为高胆子大,打僵尸抓鬼魂撬棺材什么的他最拿手,是个不错的帮手。”秦月溪如此想着。 若是穆羽知道秦月溪心中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一口鲜血喷在棺材上。 咔—— 穆羽双臂鼓劲,劲起棺开。砰——墨黑色的棺材盖被掀翻到一旁的地上。 棺材盖甫一掀开,穆羽只觉眼前骤然一亮,璀璨夺目的光华冲天而起,宝珠玉器、翡翠玛瑙满满的一棺材,在月光下绚丽生辉、炫彩斑斓。 “哇——”秦月溪那性感的樱桃小嘴圆圆的张开,双手半遮着嘴,目光迷离,兴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嘭嘭嘭的心跳声,就连穆羽都清楚的听到了。 不过她的兴奋,并不是因为绚丽夺目的珠宝。 生在皇宫大院、备受秦万重宠爱的九公主,什么样的宝珠玉器翡翠玛瑙没见过,眼前的只不过是多了一点而已,还不至于对她造成这般大的冲击。 她之所以兴奋的难以呼吸,是对第一次寻宝就有如此大收获的满足感。 穆羽也早已经历过十九次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所以仅仅是惊叹下其数量之多而已。伸出双手捧起一堆,然后慢慢倾倒回去,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甚是悦耳。 短暂的震惊过后,穆羽皱起了眉头,暗自沉吟道:“刘三腿说有一个大大的惊喜,莫非指的就是他把金银财宝装在了棺材里,觉得我挖出来后会吓一跳?这也太无聊了吧。” “喂,你干什么?!” 秦月溪正兴奋不已,突然看见穆羽蹲子,双手伸到棺材底下,然后将棺材一头抬了起来,观其架势似要把棺材里的珠宝全倒出来,顿时急叫着阻止。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穆羽大喝一声,双手抓着棺材底,往上猛的托起,然后双臂一拧,沉重的棺材顿时应势侧翻。 哗啦啦——叮铃铃—— 珠宝玉器翡翠玛瑙如倒豆子般滚了一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宛如奏乐。 穆羽满意的点点头,双臂往回一抽,砰——高高抬起的棺材砸落地面,将滚落到下方的珠宝砸成了粉末。 “你丫的发什么疯!” 秦月溪一巴掌甩在穆羽后脑勺上,语气不善的训斥到,躬身捡起一根被砸断的玉钗,疼的一颗心一抽一抽的。 穆羽不理会秦月溪,爬到珠宝堆上扒拉起来。 秦月溪见状不禁好奇问道:“你找什么?” “我看有没有稀罕的宝贝。”穆羽头也不抬的回道,说话间从珠宝堆里扒出一把宝剑,之所以称之为宝剑,是因为剑鞘上镶满了晶莹剔透的钻石,剑柄似玉非玉,握在手心有一股沁凉之感。 噌——剑身出鞘,声若龙吟,盘旋耳边,缭绕不息。 穆羽抖腕舞了个剑花,剑身所过,留下一片冰冷的残影,抑不住赞道:“好剑!好贵的剑!” 剑身碧绿,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剑锋看似厚钝,实则锋利无比,远远的就令人觉得寒气逼人。 “宝剑赠英雄,靓剑配美女。”穆羽舞了两个剑花后还剑归鞘,递到秦月溪面前。 秦月溪道了声谢,也不知是谢穆羽赠剑,还是谢穆羽夸她美。接过宝剑,拔剑出鞘,从头上摘下一根头发,放在剑刃上轻轻一吹,吹毛断发,当真锋利无比。 秦月溪拿着宝剑爱不释手,却不见穆羽扒拉珠宝玉器时,不停的有珍珠玛瑙消失在他手里,尤其是那些掺杂在里面、砖块大小的金砖,大半都进了青莲里。 叮—— 穆羽半跪在珠宝堆里,手里端着一张仅有一臂长的古筝。 古筝通体赤红,就连弦都是赤红色的,给人一种将燃未燃的错觉。 “好东西啊。”穆羽曾心血来潮向黄老道学过古筝,只会弹奏几首曲子,至于辨别古筝的好坏,那是一窍不通。 但这张古筝甫一入手,穆羽只觉它似有灵性一般,单单拨动一根筝弦,发出的悦耳声音竟让穆羽似乎感受到其饱经沧桑的岁月。 穆羽眼角余光瞄向秦月溪,如果秦月溪没有注意到,打算把这古筝收起来,以后送给黄老道。 可惜他的余光还没瞄到秦月溪的眼睛,秦月溪惊讶的声音却先一步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张古筝怎么这么小?!” 秦月溪完全没有察觉到穆羽吃人的眼神,故自从穆羽手里将古筝拿走,端在面前细细打量起来。 穆羽强压住抢回来的冲动,继续扒拉,不过动作显然变快了,因为他想乘秦月溪分神的这段时间,把好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据为己有。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除了一柄宝剑和一张古筝再无收获。 “惊喜?惊喜在哪里?”穆羽茫然四顾,寻找着刘三手说的惊喜。 第三十二章 然后呢 穆羽将房间打扫干净,拉开卧室的门及后窗,给弥漫着刺鼻药味的房间通风。 临窗而立,夜风徐徐,吹打在脸上,留下丝丝清凉,穆羽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忘却在杀戮中成长的血色童年,忘却丹田废掉后的悲痛,忘却跟随黄老道四处求医所遭受的辛酸与屈辱,忘却黑夜里对娘亲的呼唤,忘却得知噩耗后的伤心、愤怒、仇怨……忘却喜、怒、哀、乐、仇、恨、怨——忘却一切! 穆羽的大脑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像是变成了没有丁点杂质的清水。 然而,他的眼睛宛如两颗璀璨的黑宝石,明亮的眼神似要穿透漆黑而神秘的夜幕,看清隐藏在夜幕彼端的神秘世界。 许久许久,穆羽变得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微笑,唇齿微启,如梦呓般呢喃道:“心终于彻底静下来了。” 陪着秦月溪没心没肺的疯了三天,除了同情怜悯她的身世遭遇,感动于她毫无掩饰的真情流露外,也想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青莲与肉身的融和,使其连破五大战门,重返修炼仙途,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差点让他迷失心性走火入魔。 可是惊喜尚未平静,娘亲凶死这残酷的噩耗紧随而至,令其悲痛欲绝、怒火攻心,吐血昏死。 醒来后更是几乎魔障,不停的点自己的昏睡穴,只为在梦中与娘亲一见。 极喜极悲,悲喜交加,是对其心志的严酷摧残,亦是莫大的考验。 显然,穆羽经受住了摧残,通过了考验。 三天的缓冲时间,使他的心完全静了下来。 心静,方能更具效率的提升修为,引出白眉,揭开娘亲凶死的真相。 修炼一途没有捷径可走,唯有心志坚定,一步一个脚印,固如磐石般前进,否则便是欲速则不达,且极有可能埋下隐患,将自己推入走火入魔的险境。 心静,方能时刻清楚自己目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否则只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心静便是磨刀,磨刀不误砍柴工。 卧室里刺鼻的药味已经被风吹散,穆羽关上门窗,除掉鞋袜爬上床盘膝而坐,双手各掐印诀,运转赤阳诀,修炼起来。 天色微亮,穆羽收功醒来,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比大睡三天三夜还要舒坦。 这便是赤阳诀的高明之处,修炼可以代替睡觉,且对于缓解**、精神疲劳的功效远超睡觉几十倍。 “很好。不愧是妖孽级别的天才。” 穆羽脸上挂着极为满意的笑容,嘴上更是毫不吝啬的给予高度赞赏。 “之所以能一口气打通皮、肉、筋、骨、血五大战门,是因为这五道战门早已被我打通过,只不过是丹田废掉后淤积了,现在又重新疏通开来而已。但是,这次五道战门打通后所释放出的能量,却要比之前打通时高出五倍有余,难道说这些年青莲一直在悄悄的改造我的**?”穆羽眉头微微皱起。 这次修炼他并没有急着往战修六阶冲刺,而是对接连打通的五道战门予以巩固。 结果他发现,五道战门所释放出的能量,要比第一次打通时多五倍之多,让他既惊又喜。 皮、肉、筋、骨、血、脏,六大战门,乃是**的六大力量源泉。 战门未打开之前,这些力量潜伏在源泉内,正常情况下无法感知与利用。 但是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或者遭遇某些特殊的事,情急之下却也能偶尔短暂的开通战门,逼出源泉内潜藏的力量,从而做出超乎寻常的事情。 比如受到巨大惊吓时,一个普通人可能一跳跃过一两丈高的墙,又或者在山崖下托住从崖上滚落下的千斤巨石等等。 而战门所蕴含的能量多少与**密切相关,所以穆羽思来想去,最终将原因归咎于神秘的青莲。 穆羽甚至觉得青莲之所以一直没和他的肉身融和,是因为他的**不够完美,青莲不屑与之融和。然后青莲将他的**改造至令它满意,这才与肉身融和。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猜想荒谬,因为青莲非但能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元力,还能孕育出莲子,在他受伤时,还能自主的帮他这个宿体疗伤,种种迹象都表明青莲是有自主意识的。 猜想不荒谬,但是却让穆羽冷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体内寄居了一个有自主意识的神秘东西,谁知道它会不会鸠占鹊巢,换成谁恐怕都会感觉如芒在背。 咚咚咚。 就在穆羽觉得应该想办法和青莲善意的沟通一下时,房门被人敲响了,随之传来秦月溪的叫门声。 “天刚——呃,已经大亮了啊。”穆羽本想埋怨说天刚蒙蒙亮,但目光看向窗户,却发现不知觉间天已经大亮了。 陪秦月溪吃过早饭,穆羽摇头拒绝了秦月溪继续出去疯玩的邀请。 秦月溪神色一黯,却也没有埋怨什么,因为她知道穆羽没有时间陪她疯,而她自己也没时间疯,笑着摇摇头,感慨道:“哎,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放不下吗?”穆羽问,虽然他早已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你能放得下吗?”秦月溪不答反问。 穆羽摇头,秦月溪跟着摇头。 “那个——感情的事我想我还没考虑清楚。”分别在即,穆羽想把所有事情说清楚,说话时不敢碰触秦月溪的目光,他怕看见秦月溪伤心的眼神。 然而秦月溪却没有伤心难过,笑道:“我也希望你想清楚,因为我要的不是同情与怜悯。当你想清楚后,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想知道答案,你能满足我吗?” “自然。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都是朋友。”穆羽笑。 “恩,是朋友。”秦月溪点点头,随即眼珠子一转,笑道:“假如我侥幸活了下来,必定会去找你。如果你身边已经有女人,那我就把她赶走,赶不走就杀了她。” 虽然秦月溪是笑着说的,可穆羽却觉得她是说到做到,不禁摇头苦笑道:“你可真够霸道的。” “那是,谁让我是公主呢。”秦月溪理所当然道。 “我还是寨主呢。”穆羽挺起胸脯道。 “切!”秦月溪猛翻白眼,顿了顿,却又问道:“假若我的这个假设真的发生了,你会杀我吗?” 或许是怕穆羽理解的不够深彻,她又加重语气道:“那个女人是你的挚爱,我杀了她,你会杀我吗?” “会!”穆羽神色严肃的回给秦月溪一个郑重而又肯定的回答。 “然后呢?”秦月溪追问道。 “然后把你埋了。”穆羽愣了下回道。 “不对。”秦月溪摇头道。 “…再给你竖块墓碑。” “不对!”秦月溪再摇头。 “……莫非你想让我把你抛尸荒野?”穆羽愕然,“你这口味重了点,我恐怕做不到。” “你敢!”秦月溪凤目怒嗔,做咬牙切齿状。 “好吧。”穆羽举手投降,哭笑不得道:“你想怎样?” “你把我杀了,然后就应该自杀。”秦月溪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凭什么?”穆羽翻白眼叫道。 “因为你是男人。” “……”穆羽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你发誓。”秦月溪表情严肃的盯着穆羽。 “发…发什么誓?”穆羽如丈二的和尚模不着头脑。 “你发誓,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你就会自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耍赖。”秦月溪拿手指着穆羽,正气凛然道。 “……”穆羽沉默片刻,拿起一根筷子,说道:“来,我给你掏掏耳朵,你的耳道负载过重,出问题了。” 秦月溪像是没听到穆羽的话,自顾说道:“看在你发了誓的份上——” “我——” “我什么我,老老实实听我把话说完。” 穆羽开口想要打断秦月溪,却被秦月溪拍桌子狠狠的呵斥。 “我怕你还没说完,我就已经自裁了。”穆羽无比纠结道。 “看在你发了誓的份上——”秦月溪抬手作势欲打,把穆羽到嘴边的话给吓了回去,接着道:“本公主告诉你一个能快速查出你父亲身世的办法。” “恩”穆羽眉梢挑起,顿时来了精神,催促道:“快说。” 秦月溪似是已经和穆羽开足了玩笑,当下爽快说道:“顺着你修炼的功法和武技查,准能查的到。” “什么意思?”穆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你。”秦月溪摇了摇头,分析道:“带子狼穆刀的身世绝对不凡,那么他修炼的功法和武技自然也不凡,明白了吗?” 其实秦月溪早已想到这个办法了,之所以到现在才说,就是想让穆羽陪她好好玩几天。 穆羽怔了下,随即冲秦月溪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其实他的脑子不比秦月溪转的慢,只不过正如秦月溪所说,是当局者迷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顾生死冲进一线天救你吗?”沉默片刻,穆羽突然问了个和之前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 第三十三章 巧遇仙子 “为什么?” 秦月溪看着穆羽,神色中满含期待,期盼从穆羽嘴里听到一些甜言蜜语,哪怕只是为了逗她开心的虚假话语也好。 可是她眼底深处又闪烁着一抹不安之色,怕听到穆羽再次告诉她,之所以救她,是因为曾经约定保她三命。 不惜性命的救她,只是因为双方之间的交易,仅此而已别无其他。 秦月溪第一次如此讨厌,甚至害怕,这种只有利益牵扯,没有一点感情的回答。 “因为你是老爹选定的儿媳妇,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穆羽迎着秦月溪期待的眼神,郑重叮嘱道:“好好活下去,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提战刀跨战马杀进皇宫,把你这位九公主抢到星默寨当压寨夫人呢。” “哼,少臭美,谁爱做你的压寨夫人。”秦月溪冲穆羽挥了挥粉拳,但脸颊上却荡漾起娇羞的红霞,显然是口是心非。 穆羽心中暗松一口气,之所以突然扯开话题,只是为了转移秦月溪的注意力。他不想告诉秦月溪自己修炼的功法及武技,怕她招祸上身。 能让老爹和罗宗左护法白眉隐忍避让的敌人,绝对不是善茬。 除此之外,穆羽还闹不清老爹和大秦皇室之间是否有牵扯,万一秦月溪查着查着,突然发现他要找的敌人就是大秦皇室,可就有戏看了。 所以,穆羽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查比较好。 “我上次卖给你的那种外伤药,对你有很大用处吗?”已经成功转移话题,穆羽自然不希望秦月溪再折回原话题,于是紧接着再次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秦月溪闻言后眼神顿时亮起来,难掩激动的连连点头,迫不及待问道:“你还有多少?” “还有——”穆羽刚要回答,客栈内突然响起震天的吵嚷声,紧接着开门声、跑步声、下楼声、吼声、笑声——将整个客栈震得几乎晃动起来。 “雾潮退了!” 穆羽和秦月溪从乱哄哄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四个极为敏感的字眼。 “咚咚咚” “小姐,穆公子,雾潮退了!” 急促的敲门声及麻散人的喊声紧接着传来。 穆羽起身前去开门,苦、辣、麻三散人及赵虎四人鱼贯而入,径自走到秦月溪面前听候差遣。 尤其是赵虎四人,皆紧握拳头,眼神灼热,激动之情难以掩饰。人虽然站在这里,但心早已飞进流放森林了,隐灵参对他们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他们四个已经困在六阶战修几十年,可以说对修为精进早已绝望,但是隐灵参的出现让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换成谁也难以淡定。 只要老二钱豹晋升斗修,那么赵虎三人将立即突破瓶颈,无论是个人战力还是四象锁天阵的威力,都将发生质的飞跃。 秦月溪顿时展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当即吩咐道: “苦老,您陪我回去。” “辣老,麻老及赵虎你们四个,立即进入流放森林寻找隐灵参,抢在所有人前面得到它。” 说完歉意的看向穆羽,道:“穆羽,我知道你也急需隐灵参,但赵虎他们更迫切的需要它,希望你能理解。” 赵虎四人闻言,皆暗松一口气。 秦月溪和穆羽关系之亲密,瞎子都能瞧得出,这几天他们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秦月溪抛开他们四个,寻到隐灵参后送给穆羽。 如若秦月溪真的这么做,他们也无话可说,心中有梗却也不会仇视穆羽,因为穆羽救过他们的命。 一线天内若不是穆羽出手解决掉敌人的攻城弩,他们早已葬身火海,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穆兄弟,我们——”赵虎歉意的看着穆羽,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穆羽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隐灵参对我很重要,我不会放弃这次机会,所以咱们各凭本事,谁也无需心存愧疚。” 虽说如此,但赵虎四人还是向穆羽诚挚行礼言谢。 待得辣、麻散人及赵虎四人离去,穆羽走进卧室,将满满一浴桶的‘黑浆糊’从青莲里取出,然后把秦月溪叫进卧室。 苦散人还以为是小情人离别在即要吐露情话,自然不好意思跟进去,只不过他的两只耳朵不由自主的高高竖了起来。 结果卧室的房门刚闭合,里面就传来秦月溪一声高分贝的尖叫,之后——之后就没音了。 …… 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铺满枯木落叶的地面上,映出斑驳光影。 昨日还烟雾吞吐遮天蔽日的流放森林,此刻却已雾霾尽除,视野之内看不到丁点残留的雾气。 咯吱咯吱。 穆羽踩着厚厚的落叶,往流放森林深处缓缓前行,想到秦月溪护犊子般抱着浴桶不撒手,又咬紧嘴巴不肯掏一分钱的模样,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 突然,穆羽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纵身跃上一棵古树,透过枝叶的缝隙,神色警惕的看向前方,因为他突然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视野之内没有异动,凝神静气聆听,却也没听到一点声响,穆羽不由得好奇的顺着血腥味往前跃去。 踏着树木枝干小心翼翼的前跃十余丈,穆羽终于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地上赫然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每具尸体上都有十余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然是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后被人杀死的。 “胸前衣衫被人扯开,口袋外翻——杀人劫财?” 穆羽观察了一会,盯着二人胸前敞开的衣衫及外翻的口袋,禁不住猜测起这二人遇害的原因。 “哎,人在江湖,生死天定!” 穆羽叹息一声,从树上跃下,由青莲内取出一把开山刀,对着松软的地面两三下劈出一个大坑,把这两个无名尸体掩埋掉,这才继续前行。 前行两百余步,穆羽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一抹靓丽身影踏着树木的枝干,迎面驰来。 身姿窈窕,貌美倾城。 纵跃间,青丝舞动,白衣飘飘,姿态优美,宛若出尘仙子。 “是她。”看清来人的绝美容颜,穆羽心中颇感意外。这仙子般的美人他认得,正是在福缘客栈有一面之缘的白衣仙子。 穆羽认出了白衣仙子,白衣仙子也‘意外’的看见了穆羽。 “穆公子”白衣仙子轻轻一跃,如飘落的雪花般,飘落到穆羽面前,面带恬静微笑,冲穆羽盈盈作揖。 穆羽心中很是诧异,本以为对方会擦肩而过,却不料对方非但停了下来,还主动向自己打起招呼,不明所以。 “仙子有事?”穆羽不喜欢拐弯抹角,省去没有营养的恭维与客套话,直接开问。 “叫我白衣即可。”白衣仙子先自我介绍,随即点头问道:“大家皆争先恐后的往流放森林深处疾行,公子却独往外行,莫非隐灵参已经被公子寻到?” 说完她又急忙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白衣没有其他意思,只想知道隐灵参是否已经被人寻到。如若已经被人寻到,白衣就不进去浪费时间了。” 穆羽回头望了一眼,挠头不解道:“仙子,好像是你在往森林外围走吧?” “啊”白衣仙子闻言突然掩嘴惊呼,随即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一路做了记号,不可能识错方向呀。不信你看。” 白衣仙子转身指向身后的大树,示意穆羽看她刚才踏过的那根树干处。 穆羽抬头望去,果然在树干上看到一道白色刻痕,不由得模着鼻尖笑道:“仙子,我想,你恐怕迷路了。” 白衣仙子回头看了眼,又抬头看看自己刻下的记号,嘀咕道:“难道真又迷路了?” 说完满面羞红的吐了吐舌尖,跺脚娇嗔道:“两个死丫头,就知道到处疯,不然我怎么可能迷路。哼,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出尘月兑俗,不食人间烟火,仙子一般的佳人,突然间表露出女儿家的娇羞姿态,让穆羽禁不住心神荡漾,竟失神了片刻。 白衣仙子偷瞄着穆羽的反应,蛾眉微皱,暗道:“这家伙果然不好对付,要是换成其他男人,早已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不知东西南北了,而他却只失神了片刻。” “穆——穆公子,能——能不能带白衣一程?”白衣仙子故作娇羞,低着头吱呜问道。 “这——”穆羽皱起眉头,“恐怕不太方便吧。” 第三十四章 为你好 路痴,怕黑,心地纯洁善良,对未知事物充满新奇感,修为与其年龄极不相符,深不可测。 这是同行一天一夜后,穆羽对白衣仙子的进一步了解。 显然,他并没有能硬下心肠拒绝白衣仙子同行的请求。 密不见天日的原始老林内,有佳人同行,养眼、养神、解疲劳,美得穆羽直冒鼻涕泡。 当然,前提条件是,白衣仙子郑重申明表态,若是穆羽找到隐灵参,只需给她看一眼,让她欣赏一下小逆天圣药的真容即可,绝对不会要求分一杯羹。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条件,穆羽眼下肯定是头疼万分,并琢磨办法甩掉这个黏人的路痴。 穆羽对灵元力的感知力极为敏锐且强大,虽然白衣仙子极力收敛灵力波动,但还是被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至少是斗修二阶的修为,这个推断让穆羽震惊不已,亦令其咋舌无语。 观其样貌,年龄和秦月溪差不多,如此年纪就已经拥有斗修二阶的修为,绝对是妖孽级的天才。 可就是这么一位妖孽级的天才,竟然是个超级大路痴。路痴就路痴吧,偏偏她还喜欢走在前面。于是每往前前行一百步,穆羽就得出声提醒,否则绝对会被她带着绕圈圈。 除了路痴外,这位妖孽级的天才还特别怕黑。 想到昨天晚上,白衣仙子身子颤抖的缩成一团,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躲避黑夜的怯怕模样,穆羽再次扬起嘴角,忍俊不禁。 更让穆羽哭笑不得是,白衣仙子之所以没和她的两个婢女一起进流放森林,是因为雾潮退的比较突然,两个婢女正好出门买东西去了。 而当时客栈内乱哄哄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退房往流放森林跑,于是这位妖孽级的天才头脑一热把两个婢女扔了。 结果当她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愚蠢的事,竟然把引路的人给扔了。 “哇!穆公子,快来看,竟然有黑色的花,好漂亮啊!” 正踏着树木枝干疾驰的白衣仙子,突然纵身跃向地面,停在一簇黑色的花朵旁边,兴高采烈的向穆羽招手。 穆羽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一路上白衣仙子用实际行动,向他完美的诠释了好奇宝宝这四个字的含义。 只要是看见没见过的东西,无论是花草还是鸟兽,她都会兴奋的停下来,然后向穆羽问个不停。 就连一株狗尾巴草,都能让她驻足半天,兴奋不已。 “这不是花。” 穆羽听到白衣仙子喊黑色的花,顿时好奇的跃了过去,长这么大别说见,听都没听过有黑色的花。结果让他很失望,分明是一株黑椒叶,哪里是花。 “它叫黑椒叶,春发秋枯,是一种喜阴草本植物。因为叶厚汁多,叶片形似辣椒,所以被人们称为黑椒叶。 秋天的时候,它顶端的这两片叶子里会孕育出很多草籽。白色的,芝麻粒大小。” 听了穆羽的讲解,白衣仙子吐了吐舌尖,羞愧道:“原来是一种草啊,我还以为是花呢。” 穆羽昂起头,透过枝叶的缝隙,大概的辨别了下天色。发现已经接近晌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仙子,再不抓紧赶路,隐灵参可没我们的份了。” “啊。都是我不好,瞧什么都新鲜,不知不觉间把——把此行的目的忘——忘了。” 白衣仙子惊呼一声,随之愧疚的自责,说到后面声若蚊蝇,几乎听不见。白皙的脸颊更是像煮熟的大虾般,勾着头不敢看穆羽,像极了做错事后被大人训斥的小孩子。 “呵呵,没事,我走前面吧。” 穆羽向白衣仙子随意的摆摆手,其实他心里却纠结无比,感情人家根本没把隐灵参当回事,来流放森林只是为了赏花赏草、观鸟观兽啊。 “哎”穆羽心中闷闷的叹了口气,随即跃上树干,展开身法,朝流放森林深处疾速掠去。 就在穆羽转身的刹那,白衣仙子眼角闪过一抹冷光,她的肺几乎要气炸了。 本以为装路痴,装纯洁,装小白,装的清清纯纯,能把穆羽迷得神魂颠倒,结果穆羽压根不为所动。 就说昨天晚上吧,她使出浑身解数才装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可穆羽只说了一句:别怕,野兽怕火,不敢靠近。说完就不再理会她,背靠树干闭上眼睛故自休息去了。 白衣仙子差点抓狂,真想冲过去扒掉穆羽的裤子,验证一下他裤裆里有没有男人那玩意。 她又哪知道,穆羽觉得像她这么纯洁的小姑娘,第一次从长辈的羽翼下走出,就得好好磨砺一番,否则今后肯定要吃大亏。 所以,穆羽是为她好,给她磨砺成长的机会,才没多说多做什么。 白衣仙子若是知道穆羽心中是这么想的,多半会气得想撞墙。 望着穆羽眨眼间远去的背影,白衣仙子急忙展开身法跟上,心中狐疑道:“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可实际上他一直与我保持着距离,莫非被他瞧出了破绽?还是说,这家伙对陌生人的防备之心本身就很重?” 白衣仙子的感觉没错,穆羽确实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穆羽的嗅觉实在敏锐,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巧儿不巧的是,在遇到她之前穆羽看见了两具死尸。 两者结合在一起,穆羽条件性的就往那方面想。 且出门在外,说话留三分,见人防三分,加上心中的狐疑,穆羽心里怎会不提防她。 穆羽踩着一根根树干腾挪跳跃,动作矫捷,如豹似猿,在深山老林中疾速奔行。 白衣仙子相隔十步距离,稳稳的跟在他身后,青丝舞动,白衫飘飘,美幻如画。 突然间,穆羽停了下来,望着流放森林深处,眉头微蹙,暗自沉吟道:“灵元力的流动方向彻底消失了,莫非隐灵参就藏在附近?” 穆羽对充斥在天地间的灵元力的感知力极为敏锐,尽管整个流放森林的灵元力流动都被隐灵参搅乱了,但穆羽依旧能乱中取静,精确的捕捉到灵元力乱而有序的流动方向。 隐灵参靠吸收天地间的灵元力而生长,所以穆羽确定灵元力流动的方向,就是隐灵参藏身的方向,所以他一直随着这条线路前进。 “穆公子,怎么了?” 见穆羽停下来,白衣仙子跃至身边,不解问道。 穆羽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笑道:“天快黑了,这里地面平坦干燥,视野相对开阔,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天又黑了。”白衣仙子不满的嘀咕了句,同时脸上露出一抹害怕的神色,似乎怕穆羽看到后笑话她,忙将头转向一边。 穆羽自然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觉得眼前这个可爱的近乎白纸一样的妖孽天才,着实该好好磨砺一番,遂蹲子坐在了树干上,道:“今天晚上就在树上休息吧。风大、林密,生火容易引起火灾。” 第三十五章 招来饿狼 穆羽虽然对白衣仙子有一点点提防,不过更多的还是好感。 男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总会不自主的生出好感。前提条件是,这个女人没有做让这个男人反感或者厌恶的事。 就像蜜蜂喜欢蜜,天性使然。 穆羽是个男人,这点毋庸置疑,无需白衣仙子月兑掉他的裤子验证。 当然,也可以说是白衣仙子戏演的好,身着华贵,谈吐不凡,气质超尘月兑俗,一看就知道出自名门大家,但在穆羽面前她却没有一点架子,没有防备之心,就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且,她看见新奇事物时所表现出的开心、兴奋、惊喜,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娇羞与可爱,都让穆羽感受到了女子天真烂漫的美。 相较于仙子,穆羽觉得她更像纯洁无暇的精灵,忍不住的想将其捧在手心呵护。 不过,无论是好感还是忍不住想怜惜呵护,都没有夹杂男女之情在里面。 就像艺术家对着一件绝世珍品,有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不敢有亵渎之心。 穆羽是男人不假,却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否则他也不可能让秦月溪主动献上芳心,亦不可能放过到嘴边的肉,任由秦月溪带着完璧之身回大秦帝国。 然而,穆羽对白衣仙子的好,却是白衣仙子无法理解的。 他置怕的瑟瑟发抖的白衣仙子于黑夜不顾,故自睡觉休息,目的是想助她克服对黑夜的恐惧。 这次也是一样,穆羽不生火,要在树干上过夜,是要告诉她,黑夜并不可怕,希望她能战胜自我。 只可惜,老林里的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就窜出来几头饿狼,破坏了穆羽的计划。 啪啦…噼啪… 熊熊燃烧的枯木,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炸裂声,爆出一撮撮火星。 “仙子,你怎么独自一人进林子,实在太危险了。” “白姑娘,不知你师承何门何派?” “白衣姑娘,你家是哪里的啊?” “白衣,白衣胜雪,人如其名。” “白衣,一起走吧,隐灵参现世,招来一群三教九流的人,你孤身一人实在太危险了。” “是啊,我们昨天就碰见四具尸体,死状惨不忍睹。” …… 燃烧旺盛的火堆前,五只饿狼眼睛放光的盯着白衣仙子,如众星拱月般围在白衣仙子左右。 五张嘴犹如拉开闸门的堤坝,话语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显然,破坏穆羽计划的饿狼非彼狼。 穆羽背靠树干,独自一人坐在十步开外,双手抱在胸前,闭眼假寐,自始至终没往白衣仙子那边瞧一眼。 倒不是说他故意装酷,亦不是喜欢清静,而是实在受不了这五只饿狼故作温柔的说话语调,他听了后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并且,这五人一出现,就把穆羽看成了头号敌人,那幽怨而又敌视的眼神,就跟穆羽拐了他们的老婆似的。 对此穆羽非但没生气,反而有点高兴,因为他今儿长见识了。 以前只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原来一个美女加几个男人,搭成的戏压根不比三个女人差。 白衣仙子坐在一张白狐皮毯上,不知是那只饿狼献殷勤拿出来的,对着周边的几人频频点头回话,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然而她心中早已气得冒烟,更是不止一次的将这五人的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个遍,顺带着也问候了一遍穆羽的祖宗十八代。 穆羽的表现,让白衣仙子再次禁不住怀疑起他的性别问题。 美女投怀送抱,任其采摘,后者非但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行动,反而在其他男人出现后,主动躲得远远的,让别的男人染指本属于他的菜。 白衣仙子觉得,如果自己是男人的话,绝对不能让穆羽这么窝囊。 “难道我表现的太清纯高贵,使得他自卑了,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 白衣仙子偷空看了穆羽一眼,发现穆羽除了那天和青衫老者厮杀时穿的是儒衫,之后再见就一直是粗布麻衣的打扮,且确实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特别的气质,这让白衣仙子不由得怀疑起穆羽是不是自卑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白衣仙子掐灭在月复中,一是因为穆羽的修为远远高于面前这五个白痴一样的公子哥,且他还懂得诡异阵法,只凭这一点他就能笑傲同龄人。 其二,在福缘客栈,她亲眼看见穆羽和秦月溪的热乎劲,而从秦月溪身边经过时,虽然只扫了一眼,但她精准的从秦月溪身上捕捉到了非同一般的气质。 女人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对漂亮的女人,总会下意识里的较量一番,结果白衣仙子惊讶的发现,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秦月溪都不输于她。 细细回想当日秦月溪给自己的感觉,白衣仙子顿时找到了症结之所在。 “该死的,我不应该以清纯可爱的模样出现在这家伙面前的,这家伙喜欢的是刁蛮妩媚型的女人啊。” 发现自己正主没勾到,反而勾来几个白痴,为了不让穆羽有所怀疑,自己还得文文静静的坐在这里,听这五个白痴滔滔不绝的泡沫话,就像被五只苍蝇围在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白衣仙子肠子都悔青了。 “白衣,白衣……” 见白衣仙子盯着远处的穆羽,神色不断的变化,完全忽视了自己这五人的存在,其中一人不满的叫了几声。 “啊,曹公子,有事吗?” 白衣仙子将视线从穆羽身上收回,带着‘歉意’的微笑看向叫她的公子哥。 谁也没有发现,她的右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恨不得一拳将这位公子哥过分高挺,显得有些扎眼的鼻梁,砸成平板的。 被白衣仙子‘歉意’一笑,曹姓公子的魂儿差点没飞走,心中对穆羽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轻摇折扇道:“白衣,你一个人在这老林里实在太危险了,和我们一起走吧。如果运气好找到隐灵参,必然送给仙子你。” “是啊,白衣,一个人太危险了,跟我们一起吧。万一遇到危险,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恩,据说罪恶之城的狠人全进来了,他们的目的不是找隐灵参,而是杀人劫财。” “已经有很多人被杀了。” …… 其他几个顿时附和起来。 “没事的。” 白衣仙子却笑着摇头,指向穆羽,道:“穆公子会保护我的。” 唰。五道满含杀气的目光一同射向穆羽,可惜后者没有任何回应,闭着眼呢。 “他?” 曹姓公子拿纸扇指了指穆羽,摇头笑道:“他能自保就不错了,哪有能力护白衣你的周全。白衣,你心地纯洁善良,又是第一次出家门,可别被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是个人贩子呢。” “越是穷人越得防,这些家伙为了钱,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几位的声音很大,音调很刺耳,显然是故意说给穆羽听的,然而穆羽依旧背靠树干翁丝不动。 被扣了这么多恶名而无动于衷,穆羽可没这么大度,之所以没反应,是因为他根本没听到。 草草填饱肚子,在这里坐下后,他就集中全部精力感知周围的灵元力变化。 起初他发现灵元力的流向消失,怀疑隐灵参藏身附近,此刻却重新寻到了灵元力的流动方向。 “真够狡猾的。” 许久穆羽睁开眼来,模着鼻尖看向一个方向。 他原本感知到的灵元力流动方向确实消失了,且弥漫在空气中的灵元力也的确极为混乱,没有一点规律可寻,因为灵元力的流动路线由地表隐藏到了地下,且是利用大树的根系为传导体,极难被发现。 “穆——穆小子,曹哥让你过去一下。” 一个身影遮挡住了照向穆羽的光线,居高临下的斜睨穆羽,撇着嘴一脸的不乐意,好像过来和穆羽说一句话,丢了他的身份。 “有事吗?”穆羽笑问道。 “聒噪!”这人很不耐烦的瞪了穆羽一眼,见穆羽没有起身的意思,竟探出右手抓向穆羽的肩膀,欲将穆羽拎过去。 第四十章 冤比海深 “啧啧,好神奇!” “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啊!” “要是能与它结合,足以笑傲江湖!” 亲眼目睹生肌再造丸的神奇功效,穆羽的大脑因过度震惊而微微失神,竟忘了胸部乃女人不可亵渎的禁地之一。 指尖轻柔的抚模着白衣仙子胸前的伤疤,嘴上惊叹连连。 虽然眼前春光无限好,但其心中并无一丝奸yin邪念。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惊醒了穆羽,右手由白衣仙子胸前甩了开来,同时手背传来被拍打的疼痛感。 白衣仙子的计谋很简单,我文文静静的勾引不了你,那我就直接把白花花的身体呈现在你的眼前,就不信你还能把持的住。 只要你把持不住,我就能迷得你神魂颠倒,就能轻而易举的对你施展读心术,就能探查到青莲的秘密。 那么,夺青莲,如探囊取物。 然而,这个计谋一旦施行,那么在白衣仙子心中,穆羽就再无一点生机,不能不死。 圣子仙躯,不容亵渎。 如果被圣门的人得知她这位圣子候选人,身体早已被凡俗男人浸染,那么她和穆羽都得被施以九蛊嗜心之酷刑,摧残九九八十一天,然后抽取魂魄炼化成尸妖。 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她白衣仙子知,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是以她给穆羽判了死刑。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秘密。 “与其两个人一起遭受极刑,永世不得超生,不如你成全了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死去。” 穆羽已是死人一个,让他模一体又能如何,是以当穆羽的指尖碰触到她的肌肤时,除了身体在本能的反抗,以及第一次被男人触模私密部位的莫名心慌外,她的主意识却是高兴不已。 因为穆羽的行为表明他已经就范,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可是,你模就模吧,我忍着就是了,为何还要满嘴的污言秽语。 好神奇? 是个女人就有,有什么好神奇的。 天下第一? 虽然没错,可你不能放在心里么,非要说出来才行? 结合?笑傲江湖? 这…你丫的想的太多了吧。 终于,白衣仙子天生具备的女性羞耻心,战胜了她的理智,几乎是不加思考的一巴掌拍开穆羽的咸猪手,起身裹紧衣服逃向了旁边的溪流。 “我…你…哎…该死!” 直至白衣仙子的靓丽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穆羽才反应过来,张嘴叫了两声,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回想刚才自己无意识说的几句话,顿时满脑门的黑线,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烂了,手剁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懊恼自责之余,穆羽又觉得冤比海深,委屈的想哭。 好神奇! 那是惊叹伤口愈合速度之快,惊叹生肌再造丸的强大药效。 天下第一! 是觉得自己炼制的外伤药黯然失色,不得不让出第一的头衔。 与它结合,足以笑傲江湖! 是指生肌再造丸与青莲灵液结合,足以俯视天下间所有外伤药。 “在不恰当的时候,做了不恰当的事,说了不恰当的话,就是作孽!” 穆羽仰望星空,突然想起不知从谁嘴里听到的一句话,满月复苦水,悲情不已。 “多谢穆公子救命之恩!哼!” 然而,当穆羽觉得白衣仙子给他扣了个衣冠禽兽的帽子后,一去不复返时,那白衣飘然的靓丽身影却又翩翩走进他的视野,只是伴之而来的感谢话语,绝对是言不由衷。 穆羽清楚的听见,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忙起身解释道:“仙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 穆羽的脸黑了,因为根本无从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仙子明鉴,穆羽绝无亵渎之心。” 无从解释,穆羽只能硬着头皮表清白,爱信就信,不信拉倒,反正他是信了。 白衣仙子缓步踱到穆羽面前,香足一跺,一手掐腰,一手直指穆羽,满面红霞,羞怒参半的娇嗔道:“哼!你是坏人!” 要说白衣仙子的演技着实了得,这一连串的动作,表情言语,毫无做作之态,就好似她的本性便是如此。 “呜呜……” 穆羽尚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白衣仙子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极为伤心的痛哭起来,边哭边诉道: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呜呜…你把人家都…都看遍了,还模…模…让人家今后怎么见人…呜呜…” 被白衣仙子这么一哭,穆羽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有心说我是冤枉的,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不管有心无心,自己确实看了,也…也模了。 “坏人。坏人。坏人。” 白衣仙子哭了许久,泪如泉涌,把穆羽胸前的衣衫都打湿了,突然昂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唤起穆羽。 “啊” 穆羽尴尬的应了声,垂目看见白衣仙子哭红的双眼,怜惜不已,抬手轻揉的擦掉她眼角脸颊上的泪水。 “坏人,你会对我负责吗?” 白衣仙子怯羞无比,但目光格外清澈,直盯着穆羽的眼睛。 “负责?什么负责?” 穆羽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神色困惑的挠挠头。 听得穆羽如此回答,白衣仙子眼中顿时泪如泉涌,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涌出眼角,顺着泛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她没哭,只是昂头看着穆羽,不停的掉眼泪。 穆羽已是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浮出了秦月溪的身影。 那天早晨,秦月溪也是如此,趴在自己的怀里痛哭不已。 白衣仙子幽幽叹了口气,不再看穆羽,侧脸贴着穆羽的胸口,似是向穆羽说,又似自言自语,道:“坏人,你可知道我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 穆羽闻言大吃一惊,还以为白衣仙子想不开呢,忙要劝解,却听白衣仙子接着说道: “这伤跟了我十年了,天下无人能医,唯有生肌再造丸可以控制伤口不恶化,但丹丸仅剩两颗,每颗只能维持六个时辰,所以再有十八个时辰,这伤便会要了我的性命。” 穆羽震惊不已,忙从怀里掏出药瓶,发现里面果真仅剩两颗丹丸,急切问道:“这…这生肌…生肌再造丸哪里有,穆羽为你去取。” “呵呵…”白衣仙子凄凉一笑,心说,生肌再造丸乃圣门独物,你去哪里去取。但嘴上却说道:“这生肌再造丸乃族中先辈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寻得的仙丹,世上仅此一瓶,即便再有也是在凶险无比的遗迹中,哪里是说取就能取得到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 穆羽使劲挠了挠头,可他话音未落,沉静于丹田上方的青莲突然躁动起来。 ps:感谢堕ァ落了再次打赏! 第四十一章 青莲惊喜 自从青莲与**无缘无故的融为一体后,穆羽就隐隐觉得青莲似乎有了几分灵性,可是他从体内唤出青莲,捧在手里细细观察,却又发现青莲还是那个青莲,没有丝毫变化。 此刻青莲突然莫名躁动,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穆羽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顿时震惊万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穆羽已经怀装青莲九年,这九年青莲给了他不少惊喜,却也让他慢慢失望直至绝望。 青莲让他对灵元力的感知力不断提升,但他却无法修炼,感知力再强也是无用。 青莲内另有乾坤,以意念操控,可以往里面存放东西,乃绝世的宝贝。 青莲会自主孕育灵液,灵液化形,最终育出莲子。 此莲子非但有起死回生之力,还能易筋伐髓。 服食之,**自愈力极强,灵元力感知力飞跃,修炼资质可跨越几个层次。 穆刀断臂后,修为不退反增,正是因为服食了一颗莲子。 红狐之所以能起死回生,且修为精进,亦是莲子的功劳。 九年,青莲只孕育出三颗莲子。 第一颗被穆刀当做美味的野果,从穆羽手里强抢过去吃了。 当时穆羽脸都吓绿了,差点没把手伸进穆刀肚子里,把他的肠胃逃出来拿清水洗一遍。 好在莲子是仙丹不是毒药,否则穆刀早翘辫子了。 第二颗莲子给了红狐,也是红狐运气好。 当时第二颗莲子刚孕育出来没多久,穆羽正犹豫着给谁吃,这货就从天而降,摔在了穆羽身边。 红狐伤的极重,眼看是活不成了,穆羽与其素不相识,自然没打算将第二颗莲子给他服用,并且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莲子有起死回生之力,怎会把莲子浪费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可这颗莲子最后之所以还是给了红狐,却是因为穆刀说了一句话,救他,他是条汉子。 穆羽一下子就懵了,因为他从未见老爹如此严肃的说过话,更没听过老爹给予谁这么高的评价,于是头脑一热就把莲子塞进了红狐的嘴里。 结果红狐捡回一条命,穆羽却丢了半条命,被穆刀揍的。 穆刀见他竟然将莲子喂给了红狐,一对眼珠子瞬间爬满了血丝,也不知从哪里模出一个勺子,强行插进红狐的嘴里捞了半天,结果捞出来一勺子口水。 然后…然后他就疯了,一手掐着穆羽的脖颈,一手月兑下鞋子,对准穆羽的梆梆狠抽。 边抽边骂穆羽暴殄天物,竟然用莲子去救一个死透了的人,差点没把他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糠,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傻呢。 最终红狐命不该绝,穆羽却抱着pi股纠结了小半年,直至红狐决定传他夺魂眼,这才拨开云雾见天晴。 第三颗莲子给了黄老道,至于究竟给没给,穆羽也不知道,因为黄老道自七年前离开星默寨,就再没回来过。 莲子是穆刀从穆羽手里要过去的,说是有办法找到黄老道。 对此,穆羽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 穆羽估算了下,平均下来,青莲两年时间才能孕育出一颗莲子,且前提条件是他不能使用灵液。 期间穆羽受了一次致命重伤,结果将青莲孕育的灵液消耗的一干二净,否则九年下来已经有四颗半莲子了。 之前救秦月溪时,青莲里的灵液也消耗了不少,不过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是勉强在他承受范围内,所以他并不怎么心疼。 …… 感知力提升,储存空间,灵液,莲子——这都是青莲给穆羽的惊喜,但远远不及穆羽的失望与失落,因为他费煞苦心研究了青莲数年,也没能找到借助青莲修炼的办法。 空有宝贝,不能修炼,又有何用。 然而,青莲却在他完全不抱希望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差点激动兴奋的他走火入魔。 在穆羽心里,青莲说它没生命吧,它偏偏能育出莲子,可说它有生命吧,从它身上却察觉不到一丝灵性,连棵普通的小草都不如。 是以,此刻突然察觉到青莲莫名躁动,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对穆羽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 白衣仙子虽然已经将穆羽视为死人,可她对青莲的忌惮始终梗在心头,否则就直接灭了穆羽夺青莲了,那会这般多此一举。 忌惮,便存有一线的不确定性。 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不确定事件,却是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在杀穆羽之前,她最希望的是,能从穆羽手中得到治疗胸部伤口的药。 如此一来,即便夺不到青莲,杀不了穆羽,至少能把最棘手的麻烦解决了。 于是,她就谎造了这么一段故事,以此试探穆羽手里有没有她想要的药。 感觉到穆羽身体突然猛的一颤,白衣仙子的心不禁咯噔一跳,忙昂头观察穆羽的表情,并出声问道:“穆公子,怎么了?” 心中懊悔不已,暗责自己鲁莽愚蠢,生肌再造丸虽然是圣门的独物,除了圣门核心弟子无人知晓,可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人知道。 “该死,我怎么如此大意,竟然忘记另寻一名,若是他知晓生肌再造丸,岂不要弄巧成绌。” 白衣仙子心中紧张万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穆羽的表情变化,好做出及时的应对。 同时,环抱穆羽的双手,一只上移,一只下移,分别按在穆羽的后心与丹田处,旦有异变,第一时间给予必杀一击。 “青莲为何躁动,难道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与**融为一体,已经成为我身体组成的一部分,自然会因为我的情绪过激波动而有所反应。” “想为我分忧?” 穆羽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可头摇到一半,表情猛然怔住,身体禁不住猛然一颤。 “穆公子?”白衣仙子见穆羽没有反应,紧接着又略提高音量唤了声。 “哈哈……” 这一声轻唤,穆羽却是有了反应,双手猛的按在了白衣仙子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淡定,道:“仙子,我这里有一位高人前辈赠予的灵药,说是能治天下间所有恶伤,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四十二章 是毒药吧 穆羽不能够不兴奋、不激动,因为若是灵液能治白衣仙子胸前的恶伤,就表示灵液比上古遗留的仙丹还厉害,那么青莲简直就是神药泉。 且,只要天地间存有灵元力,并取之有度,那么此泉永远不会干涸。 有此神药泉,就可以肆意践踏以炼药术为尊的百草斋了。 没错,践踏百草斋,这才是穆羽无比兴奋与激动的真正原因。 穆羽跟随黄老道求医两年,第一站去的就是百草斋,因为百草斋是医术领域的权威,百草道人更是被誉为千年之内第一药师。 是以爷孙二人几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百草道人身上,结果却是被拒之门外,原因是他们支付的诊金不足以让百草道人出手。 爷孙二人顶着风吹日晒,雷打雨淋,在百草斋外整整求了一个月,非但没见着百草道人,反倒被百草斋年轻一辈弟子羞辱了一番。 怀揣全部希望而来,得到的却是冰冷无情的拒绝。 穆羽怒了,黄老道也怒了。 在一个乌云遮天的夜晚,黄老道祭出九九八十一面阵旗,并借助百草斋周边地势,布下一个聚雷大阵。 据说,那天夜里,百草道人因施展出生死人肉白骨的逆天圣术,从而触怒天颜,招来了天罚雷劫,滚滚天雷将半个百草斋劈成了废墟。 栽种培育的灵药损失无数,人员伤亡过千,百草斋元气大伤。 得此‘喜讯’,爷孙二人拍掌叫绝,淤积的一肚子怨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后来拜访奇人异士众多,花费金银珠宝无数,最终也没能解决问题,其中也不乏被拒之门外,可穆羽最恨的还是百草斋。 或许是因为百草斋冰冷的大门,掐灭了他几乎全部的希望吧。 “穆…穆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白衣仙子比穆羽更加兴奋激动,猛然抬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穆羽,似要从穆羽的表情及眼神中寻找答案。 感受着白衣仙子微微颤抖的身躯,穆羽郑重的点了下头。 然而白衣仙子确实凄然一笑,苦涩摇头道:“古仙丹都治不好我的伤,何况——” 何况什么她没说,但意思再显然不过,古仙丹都没用,难不成你有比古仙丹更好的药不成。 先是惊喜,随即深深的希望,将垂死之人看到希望,又亲手掐灭希望的心里落差感,诠释的淋漓尽致。 “呵呵…尿急,稍等。” 穆羽没有多做解释,因为他也不确定灵液是否真能治白衣仙子的伤,没有百分百把握,他不愿对谁做出任何承诺。 在客栈里给秦月溪调配的药,他留了一小酒盅,正放在青莲内,是以借尿遁跑开。 他需要把药拿出来,往里面再添加一滴灵液,然后换个器皿盛放,这些可不能当着白衣仙子的面操作。 “果真和青莲有关。” 望着穆羽消失在夜幕里的背影,白衣仙子目光灼热,对青莲的占有欲更强了。 不一会穆羽就折返了回来,装模作样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解开锦囊,拿出一颗蜡丸,送到白衣仙子面前。 “仙子,这就是那位前辈高人赠予的灵药,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而他心里却暗暗庆幸道:“幸好青莲里杂七乱八的东西装的多,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把药放哪里。” “不管有用没用,公子赠药之情,白衣当铭记于心。今生若无时日,唯有来世衔草相报。” 白衣仙子向穆羽盈盈施礼,然后才伸手接过这颗不规则多边形,显然是刚刚捏出来的蜡丸,微微用力将外层的蜡捏裂,露出里面黑糊糊的药膏。 尽管蜡丸只裂开一条缝隙,可浓郁刺鼻的药味还是冲了出来,扑进了白衣仙子的鼻腔内,呛得她脸都绿了。 “穆公子,这…这…” 白衣仙子捏着蜡丸,太阳穴一鼓一鼓的,真想将它塞进穆羽的肚子里,看看这是灵药还是毒药。 “啊…哦…我记得…那位前辈赠药与我时,特意交代过,此药味道非同一般,让人难以忍受,但药效绝对绝世无双。呵呵…我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说非常好闻呢,没想到竟是这样。呵呵…” 从不知害羞何意的穆羽,厚比城墙的脸难得的红了一次。 白衣仙子表示明白的哦了声,随即她心里激烈挣扎起来,不知该不该用这个药。 这药…真的太像毒药了…只闻味道都快把人毒死了… 白衣仙子想哭。 “他…不会察觉出什么了吧,想用药毒死我?” “…煞笔才会用这种毒药!” “现在就用,还是等夺得青莲后再用?” 最终,白衣仙子用最简单的道理推翻了这是毒药的可能,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刺鼻的药味正一个劲的往她鼻腔里钻,让她忍不住想吐。 “仙子,那位高人前辈说,蜡壳打开后必须尽快用,因为此药药力流失的非常快,否则也不会封存在蜡壳里了。” 穆羽自然知道此药的功效,就算治不好白衣仙子的伤,也是有利无害。而他着急着想见证奇迹的发生,遂编造了个理由,催促白衣仙子尽快用药。 “此药味道…确实非同一般。” 白衣仙子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但心中已然有了决定,冲穆羽翻了个白眼,嗔道:“穆公子,你要…要一直看着吗?” 说完眉眼微垂,脸蛋羞红,贝齿咬着下唇,似要滴出水来。 穆羽抑不住吞了口口水,差点就点头答应了,实在是白衣仙子展露出的小女人羞涩情怀太具诱惑力。 聆听着穆羽远离的脚步声,白衣仙子终于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的剥除蜡壳,生怕浪费了一点。 只是这药的味道实在太浓烈,她无福消受,只能闭起气来。 解罗带,撩衣襟,扒亵衣,露出伤口,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药膏实在太少,并且太干,只能涂抹薄薄的一层。 不过药膏甫一接触伤口,白衣仙子就知道最棘手的忧患解除了。 伤口沁凉一片,苏苏麻麻,似有千百只蚂蚁在爬动,又像被温暖的阳光照射,温温润润,说不出的舒服。 白衣仙子使劲勾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伤口,小嘴慢慢张了开来,满脸的惊诧。 仅仅几息的时间,伤口竟然完全结疤了,且药力仍然在作用,结疤的地方愈加酥麻,舒服的她几乎禁不住想申吟。 一颗生肌再造丸仅能在六个时辰内控制伤口不恶化,可这药膏竟然在短短几息时间内,让伤口愈合结疤。 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白衣仙子的接受范围,这…实在太逆天了! 可是当她勉强消化了这惊人的效果时,却又骇然发现,伤疤边缘高高翘起,已经月兑离了肌肤。 白衣仙子刚开始是主动闭气,此刻已是震惊的无法呼吸。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抬起手,轻轻碰触了下伤疤的边缘。 在白衣仙子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伤疤轻微一晃,然后整个月兑落了,露出一片淡淡红晕,肌肤光滑红润,宛如出生婴儿的皮肤。 “呼——呼——” 不知是闭气闭的时间太长,还是因过度震惊,心脏超负荷跳动,白衣仙子突然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如若穆羽在旁边,定会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强烈贪婪欲。 “穆公子!穆公子!穆公子!” 许久许久,白衣仙子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冲着穆羽离开的方向连喊三声,音调微微颤抖,激动与兴奋中夹带着些许哭腔。 穆羽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甫一听到白衣仙子的叫声,心脏不受控制的咯噔一跳,随即兴奋的跳起,对着空中猛挥拳头。 成还是没成,白衣仙子的声音已经说明一切。 “嘿嘿…也不知道黄老头研究出更大威力的聚雷阵没有?” 想到百草斋的门匾上要印上自己的鞋底印,穆羽心中的兴奋难以言喻,并且他想到了黄老道,因为黄老道曾说过,一定要研究一套更大威力的聚雷阵,让雷公把仙境一般的百草斋劈成蜂窝煤。 可见,这爷孙俩不是亲的当真是可惜了,小的想着把鞋底印到人家的门匾上,老的更狠更毒,竟然想把百草斋灭了。 还好黄老道不在这里,否则这一老一少指不定立刻杀向百草斋了。 …… 火红的太阳如一个烧红的大铁饼,被道道彩霞编织的绸带捆绑着,一点点从天边拽出。 白衣仙子静静的依偎在穆羽怀中,俊美的脸庞迎着朝霞,绽放出重获新生的绚丽笑容。 可她绕在穆羽身后的右手,纤细葱白的手指,正在空气中灵活跳跃着,一道道奇异的符文从她的指间飘出,在她的手掌上方组成一个大的符咒。 “快看!” 白衣仙子左手指着天边,叫声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不得不说她把时机拿捏的太准了,穆羽隐隐觉得身后有东西,像是被人在暗中注视着一般,这往往是危险的预警,遂欲回头瞧个究竟,可就在他的头刚转到一半时,白衣仙子的叫声唤住了他。 穆羽顺着白衣仙子的手指看去,恰看到了一轮红日完全升起,霎时间光芒万丈,彩霞生辉,绚丽无比。 白衣仙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浮在空中的符咒印在了她的掌心上,一道道血红的纹路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第四十三章 刻骨铭心 黄老道曾给穆羽的姻缘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他这一生命犯桃花,走到哪里都有美人垂青,桃花运不断,将谱写一场场惊天地泣鬼神,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穆羽对此深以为然,直夸黄老道铁口直断一卦千金。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穆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手捧一束野山菊,翻墙入室,模进了寨子里唯一一位女炮头段六娘的卧室里,冲正在洗澡的段六娘倾诉心中绵绵爱意,并许诺等长大后一定娶她为妻。 结果被段六娘月兑掉裤衩,狠弹小**一百下。 第二天穆羽没敢出门,因为小兄弟肿的跟蒜头似的,尿尿都疼的他直抽冷气,哪还敢在兄弟面前走动,万一被发现了,今后哪还有脸在道上混啊。 然而,第三天举寨上下轰动了,穆羽的门外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嘴上说是慰问,实则是来瞻仰他那被段六娘‘’过的小兄弟。 这一天,穆羽缩在床角哭的好伤心,宛如一个被坏人糟践了的花姑娘。 第四天,带子狼穆刀设下擂台,要与段六娘决一死战,说是段六娘蛇蝎心肠,断了他穆家的香火。 这一战直打得昏天暗地,好不热闹。 以至于穆羽的光荣事迹瞬间传遍全寨上下,越传越夸张,到最后竟然说穆羽强jian段六娘未遂,反被段六娘把小**给割了。 苍天可鉴,穆羽仅五岁而已,即便真的垂涎段六娘的美色,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更何况穆羽压根不知道强jian是啥意思,之所以模进段六娘的房间,是因为他听兄弟们说,谁能娶到段六娘,谁就是天底下最牛叉的男人。 天底下最牛叉的男人,穆羽觉得这个牛气冲天的称号很适合自己。 于是偷偷的找黄老道卜卦,让他推算一下自己有戏没戏,结果黄老道给了他一个吉卦,令其信心满满,对‘天底下最牛叉的男人’这个牛气冲天的称号志在必得。 结果穆羽泪流满面,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惊天地泣鬼神,什么是刻骨铭心。 穆刀和段六娘大战的那天夜里,段六娘来到穆羽房间,抱着他哭了很长时间,并说了一些穆羽当时听不懂的话。 之后穆羽就再也没见过段六娘,直到许多年后,穆羽才明白了段六娘那夜哭诉的话语。 总之,自这段惊天地泣鬼神,枯骨铭心的爱情故事过后,穆羽但凡听到‘桃花’二字,就打心底发憷,恨不得把桃树从元武大陆抹除了。 可是这次下山没多久,就得到两位绝世佳人的垂青,让穆羽禁不住怀疑起黄老道那一卦,莫非卦象开始应验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对秦月溪的感情很复杂,有同情、怜悯,有钦佩、欣赏,有痛失娘亲的同病相怜等等,亦不否认,面对秦月溪的真情流露,也有过心动。 很乱很复杂,所以直至分别他也没有明确表态。 然而对此刻怀里的佳人,穆羽心里很明确,绝无一点亵渎之心,只把她当做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陪她看完日出,穆羽就要表明态度,或许她会一时伤心,但绝不会伤心一世,因为面对单纯如纸的她,让他禁不住想到五岁时的自己,明明狗屁不懂,还捧着山菊花向段六娘求爱,当真可笑。 “段六娘,她还好吧。” 望着火红的太阳,遥想当年做的蠢事,穆羽的嘴角缓缓翘起,脸上浮出开心笑容。 白衣仙子亦在笑,只不过她笑里藏刀。 芊芊玉手,闪烁着诡异的红芒,轻柔的抚在穆羽的后脑勺上,红芒尽数没入穆羽的大脑。 全程悄无声息,没有给穆羽造成一点异样感觉。 白衣仙子之所以要卸掉穆羽对她的防备,正是因为这读心符咒只能作用在人的头部,而头部作为人体最重要的部位,非关系极为密切之人,触之即会引起主人的抵触甚至反感。 “站住!” “交出隐灵参,饶你不死!” “拦下他,他身上有隐灵参!” 只需几息时间,白衣仙子就能如愿以偿,可就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刻,身后突然接连响起数道爆喝声。 “啊——” 白衣仙子遽然惨叫一声,贴在穆羽后脑勺上的手掌,像是被毒蝎蛰了一般,猛的弹开缩回。 其实疼的不是手掌,而是她的精神念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穆羽完全放松的精神瞬间高度戒备,直接将白衣仙子的一缕精神念力绞的粉碎—— 忍辱负重,耗费无数心血的密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被人破坏,白衣仙子心中的怨怒可想而知。 若不是穆羽就坐在旁边,她肯定立即暴走,把这几个该死的家伙撕碎。 “怎么了?” 虽然对传来的吼声颇为敏感,但穆羽还是先关切的看向白衣仙子,见其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顿时了然,因为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吓死了我了。” 白衣仙子冲穆羽吐吐舌尖,小手不停的拍打胸口,可她心里响起的却是恶毒的诅咒。 “没事。” 穆羽笑着安抚一句,随之站起、转身,看向喝声传来的方向,他确定自己听到了‘隐灵参’三个字。 一看之下发现,**个人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在追杀一个人,前后仅隔十步,眼看就要追上了。 被追杀的人看见挡在其逃跑路线上的穆羽和白衣仙子,脚下顿时慌乱起来,想改变方向朝两侧逃,可两侧已有人包抄上来。 追杀的人看见穆羽和白衣仙子站起身,皆抑不住兴奋的大吼大叫起来:“小子,拦住他,他身上有隐灵参!” “给!” 不知何时白衣仙子手里多了两把剑,将其中一把递给穆羽。 穆羽从白衣仙子手里接过剑,禁不住多看了一眼戴在她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 储物灵器,穆羽听黄老道讲过,乃是荒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宝物,有价无市。只有一些传承悠久的豪门大宗,或者经常探寻古遗迹的大能才有,数量极为稀少。 昨夜白衣仙子生气跑开,之后换了身洁净的衣服,穆羽就开始猜测她身上有储物灵器,此刻眼角余光又瞄见她右手一翻,就拿出两把利剑,猜测顿时得证。 白衣仙子似乎知道穆羽心里在想什么,禁不住得意的晃晃右手,接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穆羽为她保密。 穆羽笑着点点头,心里不禁叹道:“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傻,身怀如此重宝,非但不懂得财不外露,还在我面前炫耀…完全不把我当外人啊。” 感叹的同时,他也抑不住好奇起白衣仙子的身份来。佩带储物灵器,可见其身份不低,家世绝不一般。 “他过来了,要不要拦住?”白衣仙子的询问声打断了穆羽的思绪。 穆羽皱了皱眉,然后摇摇头,拉着白衣仙子侧身往旁边让开。 白衣仙子看穆羽的眼神禁不住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穆羽竟能经得住如此诱惑,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如果予以拦截,必然要迎接对方致命的反击。 假若拦不下,什么也得不到不说,却要与此人结下不解的怨仇。 如若拦得下,隐灵参照样没有他们的份,除非将追击的十多人全部干掉。 吃力不讨好的事没人愿意做,但能经得住隐灵参诱惑的人,却寥寥无几。 然而白衣仙子不知,穆羽之所以避让,却不全是她想的那样。 听追击之人喊隐灵参在这人身上,穆羽第一时间就探查起空气中的灵元力流向,结果惊异的发现,确实有丝丝灵元力没入逃跑之人的怀中,但灵元力的主流向未曾改变。 仅能吸收一丝灵元力,如何能让整个流放森林的灵元力波动混乱? 所以穆羽怀疑,这人怀中的根本不是隐灵参,或者说是假的。 “谢!” 这人从穆羽身前掠过,感激的看了穆羽一眼,并留下一个‘谢’字。 “妈、的,他们是一伙的!” 见此情况,追击的人顿时怒骂起来。 “武子,阿辉,把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干掉,娘们给老子留着。”其中一人恶狠狠的吩咐道。 “好嘞。” 被点名的两个人,晃着手中利器,骂骂咧咧的冲向穆羽,动手就是杀招,不给穆羽任何解释的机会。 这两人可不是曹云忠那五个草包可比的,非但招式凌厉狠辣,且身上散发着凌烈杀气,显然杀过人,并且还杀了不少。 穆羽愕然,本想躲祸,却不料躲来了杀身之祸。 “杀!” 穆羽乍然一声怒喝,像是回应对方的挑衅,又像是宣布自己的决定。 ps:恩,有书友云的东边反应最近几章太拖,浪费章节,那个…其实吧…我想好好铺垫一下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没有衬托,就显不出高、潮的精彩了,不过或许是我文笔不行,火候掌控的不好,想的很美,却没有写出该有的效果,才会让各位觉得拖剧情了,实在不好意思。 另外,关于白衣仙子的处理,我会非常小心的,绝不会出现像书友老仙小菜鸟说的那种狗血剧情。 最后,希望大家踊跃发表评论,给予宝贵的意见,不然我一个人闷头写,压根不知道写出来的是好是坏,很茫然的。 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四十八章 乌黑黑 白王似是知道紫王心中所想,替紫王解释道:“这荒山野岭,人多且乱,让你一个人去找,确实难为你了。但是眼下这片山林中,隐藏着四五方人马,既密切注意着紫竹宗那边的动静,且紧盯着各方的动静。尤其是欢喜庵的人,如果被她们发现我们在找人,就算不明目的,也要暗中破坏。” 绿王补充道:“灵觉者,兹事重大,决不能走漏风声。我们是冲着上古遗迹来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分派人手去寻人,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不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都难。” “法王心思慎密,白衣虑事不周,差点坏了大事。” 白衣仙子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之懊恼自责,似是怪自己心思不够慎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然而事实上是,假如面前的四位法王提出多派几人去寻找穆羽的计议,她就会以白王及绿王说的理由来驳斥,让她们打消念头。 “呵呵,不是你虑事不周,而是因为你不知道灵觉者的珍贵及重要性。” 白王出言宽慰,随之摆手道:“迟恐有变,你快些去吧。记住,切不可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能不用强则不用强,恐节外生枝。” “是,白衣定不辱使命。” 白衣仙子领命,向四法王一一施礼,这才转身离去,嘴角勾勒出一抹奸计得逞的欢笑。 灵觉者,她若不知道灵觉者的珍贵及重要程度,岂会把穆羽说成灵觉者。 灵觉者这三个字就是一个套,牢牢的套住了白王等四位法王的鼻子,被白衣仙子牵着鼻子走了一圈。 虽然说糊弄住了四位法王,甚至可以说将她们耍的团团转,但白衣仙子除了得意之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四法王的提前到来,不得不让她改变计划。 把穆羽推上灵觉者的位置,亦是将她自己推上最不愿意走的一条路,直接杀穆羽夺青莲,并且越快越好。 绝对绝对不能让穆羽和四法王见面,否则得不到青莲不说,自己的小命也将保不住。 一句话,穆羽早死一刻,白衣仙子的心就早安一刻。 所以越快越好,用白王的话说就是,迟恐有变。 至于穆羽灵觉者的身份,人一死,事一推,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该死的,早知道如此,我何苦绕一个大圈,直接杀人夺宝就是了。” 发现穆羽已经不在原地,白衣仙子心中怨毒咒骂。 胸口的伤好了,她便忘记了接近穆羽,获得穆羽信任的另一个目的了,因为她心中有一个**铸成的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白衣仙子环顾盆地四周的地形,展开身法,朝最高的那座山峰掠去。 不是碰运气,也不是换位思考,而是她认真研究推敲出来的结果,凭的是她对穆羽的了解。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着实可怕很。 旭日高悬正空,盛夏的阳光火辣辣的垂射下来,终于将笼罩盆地的雾气驱逐干净。 穆羽坐在一棵参天古树的粗壮树干上,手里捧着一包五香花生米,一颗颗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贼香。 “恩,真好吃,要是再有一坛烈酒就更好了。黑黑兄,有时间一定去你家里做客,然后装上满满一车这种花生米再走。” 穆羽晃了晃手中的花生米,向坐在隔壁树干上的黝黑小伙子打着招呼,满嘴夸赞。 这黝黑小伙子正是先前那位,穆羽攀上来时这位已经坐在树干上赏风景了。看见攀上峰顶的穆羽,主动打起招呼,并自我介绍。 听到他的全名,穆羽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回山下。 乌黑黑,瞧这名字,多具艺术气息。 不过乌黑黑小伙子的爽朗率直憨厚,及略带一点羞涩的笑容,很快就博得了穆羽的好感。 乌黑黑再次被穆羽夸赞的有点不好意思,咧嘴露出两排洁白的大钢牙,憨厚笑道:“随时欢迎,就怕穆兄弟笑话咱家里穷。” “黑黑兄,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穆羽把脸一板,故作生气的样子,然后笑着拍拍自己的粗布麻衣,道:“咱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人穷但志可不能短。” “对,人穷志不短。” 乌黑黑听穆羽说他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穿的衣服和自己一样,都是粗布麻衣,顿时就信了,对穆羽的好感顿时倍增。 当然,穆羽也确实不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在土匪窝里长大,身上也没那股子优越感。 “黑黑兄,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隐灵参?”穆羽好奇问道。 乌黑黑神色尴尬的挠挠头,道:“俺听说隐灵参是个好东西,非常值钱,所以就来碰碰运气。穆兄弟,隐灵参究竟长啥样啊?” “咳咳…咳…” 穆羽正往嘴里扔花生米呢,被乌黑黑这么一问,手腕一哆嗦,嘴巴大张,一粒花生米精准无误的扔进了喉咙里。 “穆兄弟” 乌黑黑关心的叫了声,见穆羽的脸刹那间憋成了猪肝色,顿时急了,蒲扇般的巴掌,砰的一声拍在了穆羽背上。 “咳” 还别说,这巴掌当真管用,一下就把卡在穆羽喉咙里的发生米给拍了出来,可是美中不足的是,穆羽也被他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穆羽的身体像块破布一样,有气无力的挂在下方的一个树杈上,撇撇嘴哭了。心说,的亏哥们恢复了五阶战修的力量,否则还不被你一巴掌拍成肉泥啊。 “啊,穆兄弟,实在不好意思,俺不是故意的,俺看你被花生米卡到,眼瞅着就要憋死了,情急之下没控制住力道,所以…” 乌黑黑边从穆羽衣服上往下摘树叶,边歉意自责的解释与道歉。 “没事。没事。” 穆羽有点招架不住乌黑黑的道歉攻势,忙摆手表示没事。 “隐灵参,名字里虽然带了一个参字,但它并不属于参类,所以样子和参没有丁点相像之处。 隐灵参不扎根,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嗅到危险后会立刻遁走或者躲起来,它的逃匿手段相当高明,所以很难被人发现。 一般情况下只有月圆之夜才会显形,可是如果有危险逼近,且无法远遁,只能找隐蔽位置躲藏时,它往往会切断自身与周边灵元力的联系,这种情况下它也会显露真形……” 穆羽仔细回想着关于隐灵参的所有了解,一条条的讲解给乌黑黑听。 听完穆羽的讲述,乌黑黑的脸色有点不自然,问道:“不扎根?” “恩,不扎根。”穆羽肯定的点点头。 “青色或者褐色?”乌黑黑的呼吸有点急促。 “不显形的情况下是透明色,显形后一般是青色或者褐色,至于有没有其他颜色,我也不知道。”穆羽回答的很详细。 “嗅到危险会嫁接到其他植物上面,九片叶子,中间结有一粒鸽蛋大小的果实?” “恩” “果实表皮粗糙,且有股子恶臭味?” “恩,这是它自保的手段之一。” “哈哈,我找到好几株。”乌黑黑猛然狂笑起来,吓了穆羽一大跳。 穆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乌黑黑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犯了羊癫疯一样,剧烈的抽搐起来,然后头朝下,直挺挺的栽落下去。 “不至于吧?” 穆羽愕然的叫了声,还以为乌黑黑因过度激动抽了过去,忙一个探身,及时的抓住乌黑黑的右脚脚腕。 咚。咚。咚。 穆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乌黑黑弄醒,却不料乌黑黑醒来后愣了一下,随后就抱着树干猛磕起来,似乎不把几抱粗的树干磕断不甘心。 “这…这…太兴奋了点吧。” 看到乌黑黑刹那间就把树干磕出一个大坑,脑门反而愈加黝黑发亮,穆羽放下心的同时又有点瞠目结舌。 “呜呜呜…我找到好几株隐灵参!”乌黑黑泪眼朦胧的回头看着穆羽。 穆羽想笑不敢笑,强憋着不张口,从鼻腔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 咚咚咚… 乌黑黑转过头,连撞树干七八下,又看向穆羽,悲戚道:“全被我扔了!” “……” 穆羽终于知道乌黑黑的反应为啥这么激烈了,有心安慰他几句,可当真不知道怎么安慰。 咚咚咚… 乌黑黑接着撞树干。 “哎”穆羽叹了口气,右手按在乌黑黑的后脑勺上,给他加把劲,争取早点把树干给磕断了。 “撞吧。撞吧。撞一会就舒服了。” 穆羽如此劝说道,然而乌黑黑撞的更加卖力。 哗啦啦的叶片如雨点般飘向地面,老树也哭了,被乌黑黑同学磕的。 “轰——” 就在乌黑黑一下一下磕着树干,穆羽一下一下推着他的后脑勺,帮他磕树干时,山下的盆地内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 巨大的响声,震得群山山体都在颤抖。 穆羽和乌黑黑同时怔住,随即穆羽放开乌黑黑的后脑勺,乌黑黑放过这棵老树,二人窜起身,满脸震惊的看向盆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十九章 利益分配 这一看,穆羽和乌黑黑的嘴巴缓缓张了开来,眼皮拉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如瓷球一样从眼眶里滋出来三四公分。 震惊,极度震惊。 一道直径十余丈的水柱,由湖的中心拔地而起,如怒吼的水龙,一飞冲天。 穆羽和乌黑黑本是俯视,但几息过后就变成了仰视,然后拿手遮日,踮起脚尖往上看,可惜水柱的柱端还是瞬间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好似直接插进了九天云霄,冲向了天空的另一端。 “回来!” 突然,一道沉闷的喝声在盆地内炸响。 这一喝的力量竟然要比之前的轰响还要厉害,震得群山晃动,落叶纷飞如雨。 站在山上,那感觉,好似脚下的大山即将轰到坍塌一般。 声音由盆地内传至山巅,明明已经弱得几乎听不到,可传到穆羽耳边竟猛然炸响,宛如山岳撞钟,震得他气血翻涌。 “小心!” 穆羽遽然大喝,压住上涌气血的同时,一把按在乌黑黑的肩膀上,稳住他摇晃的身体。 “呔!” 听见穆羽的喝声,乌黑黑这才惊醒过来,抬脚猛跺树干,稳住了重心,可他黝黑的脸庞竟然泛起一抹苍白。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惧怕。如若这一喝是在他们耳边,后果不敢想象。 “砰!” 九霄之上,一声巨响,群山再次晃动。 穆羽和乌黑黑抬头仰视,脸上再次浮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只见一张足以盖住一个山头的巨大手掌,拍在水柱的柱端上,将冲上九霄的水柱又生生压了回来。 “这就是大能的力量,当真恐怖!” 穆羽紧握双拳,热血澎湃,眼中射出两道炽热的光芒,这是他深深向往的力量,飞天遁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大能,什么是大能?” 就在穆羽感觉到血液快要燃烧起来时,乌黑黑同学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穆羽翻翻白眼,扔给乌黑黑一个不爽的眼神,但还是解释道:“修为达到五阶、六阶斗修,即可称之为大能。因为修为达到这个等阶,举手投足间即可发出移山填海的大能力。更重要的是,达到五阶斗修,即成功与天夺寿,增添三百年阳寿,从老天手里夺取窥视天机的时间。” “与天争寿,夺三百年阳寿,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大能。” 听完穆羽的解释,乌黑黑终于热血沸腾起来,对着空气猛挥了几下拳头,一脸严肃道:“等我成为大能之后,一定要找到刚才大叫的那人,在他耳边吼一嗓子。” “……”穆羽无言以对,悄悄地把这厮划入了危险分子的行列。被人吼一嗓子这厮都要吼回去,这货可千万招惹不得,完全忽视了自己也有相同的念头。 哗—— 就在水柱被压得离湖面还有五丈高时,自始至终一滴水都没洒出的水柱,突然哗啦一声炸了开来。 然而却不是崩塌散落回湖中,而是炸裂成一颗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珠,给人的感觉好像,水柱是由这些拳头大小的水滴堆积起来的,现在被人一巴掌拍散了。 “不好!” “躲开!” 水柱炸开的瞬间,同时响起两道急切的喝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嗖—— 一颗颗拳头大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作一道道光影,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噗——砰——轰—— 霎时间,鲜血四溅,草木纷飞,巨石滚落,群山震动。 水珠射在人身上,二阶斗修以下武者,护体真元脆如薄纸,直接被洞穿,死不瞑目。 射在草木树干上,草化粉尘,树木折断轰倒。 射在山体上,巨大的岩石被炸碎掀飞,激起滚滚尘土,滚落山体。 轰隆隆的落石声,足足响了一顿饭的功夫,这才慢慢减弱,消失。 盆地再次恢复平静,却已完全变了样子。 绿油油的草地,被尘土、落叶、断树、滚石等遮掩,几人深的巨坑到处都是,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一般。 躲过一劫的人,皆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往湖的方向深深看了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这才刚开始就如此惊心动魄,站在山上躲得远远的看戏都会丧命,谁还敢留下来。 湖边,紫竹宗的五位六阶斗修大能,面色铁青。 他们紫竹宗的人离得最近,损失自然最为严重。 损失,他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哪次夺宝、探寻上古遗迹没有损失,说的残酷点,有损失才有收获。 可这次不一样,完全是被打了一记闷棍,打得这五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们霸占着盆地,不准其他人接近湖边,是因为知道这个湖的下面隐藏着一处上古遗迹,亦是通往上古遗迹的入口,可是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呢,就见湖中心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大能们的寻宝经验那是相当丰富的,看见水柱冲天而起,当即以为有重宝想要逃离,所以其中一人想也不想就将水柱一巴掌拍了下来,结果毛都没看到一根,几百门内弟子却损伤了一半。 谁能想到水柱被拍散后,竟然能化作水珠伤人,反正他们四个没想到,等他们发现并出言提醒时已经晚了,否则以他们的能力,可轻而易举的化解此难。 明明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只因一时大意,结果令门内弟子损伤一半,所以这一闷棍敲得他们想吐血。 “他.妈.的!”厉春秋环顾一周,看着一具具门内弟子的尸体,听着侥幸存活,但已经残废了的弟子的哀嚎声,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刚才那巴掌就是他拍的,结果把门内弟子拍死了一半。 “哎——”丘渭河亦是愤愤的长叹一声,拍了拍厉春秋的肩膀,道:“厉师弟,不怪你,你若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我不出手,乾师兄,陆师妹和卫师弟也会出手的。”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并说上两三句劝慰的话,厉春秋只能苦笑点头。 “乾师兄,现在怎么办?” 被这突发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四人全都看向实力最强的乾左右,等他拿主意。 乾左右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们五人合力,耗费三天时间,才堪堪破开表层禁制,由此可见这处上古遗迹实在不简单,单凭我们紫竹宗恐怕拿不下来。” “我们原本就没打算要独占。” 厉春秋四人苦笑摇头,他们之所以摆出独占的姿态,只不过是想在探寻古遗迹的时候,对宝物有优先选择权,多分几份好处而已。 熟料弄巧成拙,宝物的影子都没看见,弟子却死伤了一半。 “让剩下的人退出去吧,躲在旁边看戏的阿猫阿狗也该出来了。哼!” 得到指示,逃过一劫的紫竹宗弟子,心有余悸且悲愤的抬着同门师兄弟、姐妹的尸体,往盆地外走去。 “阿猫阿狗果然忍不住出来了。” 厉春秋心情很糟糕,遂以看到五个方向走出来的五波人,抑不住出言讥讽。 正南方,两个看似老态龙钟,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童颜鹤发老翁,龙虎阔步走来,背上各插一柄巨剑,乃是帝王冢有着天地双剑之称的天聋和地哑。 正东方,来的是碧云宗的正邪双刀,高且瘦如竹竿的叫不正,矮且胖如冬瓜的叫不邪。 正北方,来的是欢喜庵和水月洞天的人。 欢喜庵三男三女,两两成对。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的妖娆妩媚,勾魂夺魄。 水月洞天只来一人,此人外表年岁四十上下,身形略微偏瘦,穿着一身淡墨色儒衫,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特别之处,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立刻找不见的类型。 虽然只有一人,且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谁也不敢小瞧他,因为据说他已经将水月洞天的绝学水月镜花修炼至最高境界,随时随刻可能窥视天机,跨入九重天。 水月洞天第一人,水无声。 正西方,来的正是圣门的白、紫、青、绿四法王。 六方势力互相一打量,除了水无声没有皱眉外,其他人全都皱起了眉头,因为水无声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 “我只要一件。” 水无声似乎知道其他五方势力的忌惮,淡淡说了声,随后走到湖边,望着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不再言语。 “人少,一成。”帝王冢的天聋表态道。 “天聋兄,你…”碧云宗的不正,听了天聋的话,不由摇头苦笑,摊手无奈道:“人少,一成。” “嘻嘻,若是按人数分,那我们欢喜庵可要占大头咯,不过此处是紫竹宗发现的,我们还是要两成罢了。”欢喜庵的一个女人嗲声嗲气道。 “不男不女。”圣门紫王鄙夷的哼了声,然后表态道:“两成。” 乾左右满意的点点头,同时向帝王冢的天地双剑投去感谢的目光,若不是天聋首先表态,并着重语气强调了‘人少’二字,这些家伙能给他们紫竹宗留三成就不错了。就算三成,多半还得极力争取。 当然,这也是帝王冢和紫竹宗向来交好的缘故。 这是合力探寻上古遗迹的规矩,进遗迹之前分配好利益,一旦进入遗迹,谁也不得反悔。 因为上古遗迹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最忌讳的就是因利益分配问题产生矛盾纠葛,随意的一次动手,就可能触动禁制,连累所有人。 在这个问题上,大宗大门的信誉是极好的,极少会做出有损信誉名声的事。 元武大陆广阔无垠,上古遗迹多不胜数,很多厉害的遗迹都需要合力探寻。 对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危险古遗迹,很少有宗门愿意出动过多力量,甚至倾全力探寻,因为一个意外就可能让你的宗门元气大伤,乃至一蹶不振。 因此,良好优秀的信誉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没人愿意找你合作。 第五十章 是我想多了 紫竹宗大能之下的弟子尽数撤离,圣门、帝王冢、欢喜庵、碧云宗也来了不少弟子,但只有大能走了出来,显然有紫竹宗这个前车之鉴,谁也不愿意让门内弟子冒险。 徘徊在盆地周边的散武,看到这架势,全都打消了趁乱夺宝的念头。 好家伙,不是说紫竹宗只来了两位大能么,怎么又冒出来三位。 帝王冢天地双剑,碧云宗正邪双刀,圣门四法王,欢喜庵三对金童玉女。 水月洞天更狠,竟派来了门下第一人,水无声。 全都是变态级的人物。 从他们手指缝里扣豆子,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啊。 霎时间,众人作鸟兽散,偌大的盆地内只剩下二十位大能。 散归散,但依旧有不死心的,或者纯粹抱着看戏念头的,远远的躲着。 山巅古树上,穆羽神色惊愕的瞪着乌黑黑,许久许久,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崇拜道:“黑黑兄,牛!牛逼啊!” 吧唧吧唧。乌黑黑咂咂嘴,挠着寸长的短发,憨笑道:“没咱村东大河的水甜。呵呵,穆兄弟,没事的,咱就是喝河水长大的,灌两口湖水不碍事的。” 听到乌黑黑的回答,穆羽脸上顿时冒出一缕缕黑线。 谁问你湖水甜不甜了? 谁关心你喝什么水长大的? 我想说的是,可以崩断怀抱粗的大树,可以轰碎坚硬的山石,可以砸出一人多深的大坑,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水珠,射进你嘴里,既没有崩碎你的牙,也没有射穿你的脑袋,反倒被你一口吞进肚子里去了。 你…你这能耐大的不得了啊! 刚才,水柱炸裂后,两颗拳头大的水珠,冲他们两个激射而来,其准度之精,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操控一样。 水珠射到这里,蕴含的力量已经减弱许多,但依旧有五阶战修全力一拳的力量,穆羽本想双拳齐出,把这两颗水珠一并轰碎了。 可是就在他出拳的刹那,忽然听到身边的乌黑黑啊啊大叫起来,还以为这位正聚力准备出手呢,于是就把射向乌黑黑的水珠留给他自己解决。 哪知道当他砰的一声轰碎射向自己的水珠,却听到乌黑黑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咕噜一声。 诧异的转头看去,只见乌黑黑的脖子鼓起拳头大那么一个疙瘩,然后往下一圈一圈的滑,直至乌黑黑憋的直翻白眼,终于咚的一声进了肚子。 整个过程就像小蛇整吞了一颗鸡蛋。 于是穆羽被深深的震惊了,这货不是人吧,这货是蛇妖变的吧,要不怎么会使出这非人类的招式? 还好这是一坨水,这要是一坨大便怎么办? 深深震惊的同时,穆羽还不忘恶趣味的想象一下,结果恶心的他差点没吐出来。 “黑黑兄,你这招实在太高了,一般人绝对施展不出来。”穆羽拍着乌黑黑的肩膀,发自内心的崇拜,因为他换位想象了下,如果自己张口接下射来的水珠,就算不被贯穿脑袋,牙齿和舌头绝对是保不住。 乌黑黑一脸茫然的看着穆羽,困惑问道:“招?什么招?” “嘿,你这家伙…”穆羽还以为乌黑黑不愿意承认呢,随后做了一连串的动作,并配上音效:“啊啊啊…咕噜…咚…” 做完后,穆羽再次竖起大拇指:“就是这招,很厉害!” “呵…呵呵…”乌黑黑的满脸的尴尬,从喉咙里强挤出几声干笑,黑黝黝的脸庞竟然泛起两朵红晕,连张了几下嘴,终于鼓起勇气解释道:“我啊啊啊…是看到水柱炸裂吓的…咕噜…是因为压根没反应过来,水就灌进了喉咙里。上天保佑,只差一点我就被活活憋死了。” 说完乌黑黑还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忙双手合十,向天祷告起来。 “…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穆羽一脑门子的黑线,不过他立即又震惊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乌黑黑的嘴巴,叫道:“那你这张嘴也忒厉害了,竟能承受这么强的冲击力。” “嗝——”回答穆羽的是乌黑黑一声大大的饱嗝,然后不好意思的模模肚皮,道:“灌饱了。” “……”穆羽无言以对,这关乎修炼的问题,问多了很容易招来对方的反感,是以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湖水…好舒服啊。嗝——”乌黑黑抚模着肚子,满脸舒坦的表情,顺带打了一个饱嗝。 与乌黑黑对面而立的穆羽,被这一饱嗝喷了满脸水汽,水汽中还夹带着五香花生米的味道。 闻着五香花生米的味道,穆羽的脸由红转黑,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已,转过身趴在地上,嘴巴大张:“呕——”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身体宛如水做的一样。” 这话要是从秦月溪或者白衣仙子这等美女嘴里出来,那绝对是享受,可从魁梧雄壮,如黑猩猩一般的乌黑黑嘴里出来,穆羽表示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呕——” “真的…砰…好舒服!”一股废气由乌黑黑的裤裆里喷薄涌出,美得他几乎要飘起来了。 “啊——”穆羽整张脸都绿了,一声惨嚎,跌落树干。 “穆兄弟” “穆公子” 两声惊呼接连响起,前一声出自乌黑黑之口,但这货大脑反应颇为迟钝,竟站在树干上做惊恐状,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穆羽往下坠去。 好在有一道惊呼声响人至,白衣飘飘,身姿袅娜,如仙子下凡,正是一路寻来的白衣仙子。 只见她右臂一摆,袖筒里飘出一条白色丝带,缠在了穆羽的腰间,接着猛一收力,将穆羽拽回树干上。 “好险。好险。好险。” 穆羽在树干上稳住身形,顾不上和白衣仙子打招呼,右手扶着胸口,左手抹掉额头的冷汗,嘴里连道好险。 这要是摔死了,那他穆羽将成为元武大陆第一个被屁吓死的人。 乌黑黑与白衣仙子,一个俯视,状如做梦,怎么有比村里阿花还漂亮的女人;一个昂视,眼神中满是期待,黑猩猩你快动手啊动手啊,我绝对不会再救他了,赶紧下来一巴掌拍死他呀。 她还以为穆羽是被乌黑黑打落树干的。她懊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右手剁了,为什么是雪中送炭救了穆羽一命,而不是雪上添霜取了穆羽的小命。 “乌黑黑,这位是白衣仙子,我的一位朋友。” “白衣,他叫乌黑黑,是我刚认识的兄弟。” 确定乌黑黑不会再释放毒气弹后,穆羽才拉着白衣仙子跃到上面,给他们相互介绍。 “哦,原来是仙子啊。怪不得比咱村的阿花漂亮。”听了穆羽的对白衣仙子的介绍,乌黑黑做恍然大悟状。 而白衣仙子听了穆羽对乌黑黑的介绍,亦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这么黑,原来名字更黑啊,乌黑黑,咋不叫乌黑墨呢。 “长辈们不喜欢我和门外的人走的太近,所以…之前没和你打招呼,我怕被他们看到后,给你添麻烦。” 白衣仙子边暗骂自己手贱救了穆羽,边向穆羽解释,之前为何一言不吭的离开。 穆羽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指向站在湖边的四法王,问道:“那四位应该就是你的长辈吧。” “咦,穆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白衣仙子故作惊讶的问道。 “快看,大能们动手了!”乌黑黑一声大叫,打断了穆羽和白衣仙子的对话。 虽然他们一直嘻嘻哈哈的谈话,但眼角余光却瞄着盆地内的动静,是以下面刚一有动静,乌黑黑就发现并提醒穆羽和白衣仙子。 看到下面似乎分配好了利益并开始行动,穆羽心中反而有一丝丝失落,因为他一直怀疑黄老道也是大能级高手,且听闻隐灵参的消息很可能前来寻找,可惜自始至终也没看到黄老道的身影。 湖面上天地双剑踏水而行,缓步踱到湖中央,左手掐印,右手并指为剑。 嗡嗡…剑指挥动,插在后背上的巨剑嗡嗡颤动,随即发出两道龙吟,冲天而起。 剑出,剑气荡。 古井无波的湖面,突然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以天聋地哑的脚下为中心,一圈圈往内收敛。 没错,是收敛,而不是往外扩散,给人的感觉很诡异,好似这二人脚上装着一个吸水的器物,正在快速的抽取湖水。 “破!” “破!” 二人唇齿未动,可两道喝声同时在盆地内炸响。 两柄巨剑浮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突然,剑芒大作,巨剑上空竟然浮出两柄二十余丈高的剑影。 嗖!嗖! 巨剑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牵引着上空巨大的剑影,射入湖面。 哗—— 溅起的水花冲天而起,湖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拍向站在湖中心的天聋地哑。 明明只是一个直径百余丈的湖泊,但此刻竟给人一种无边无际,滔天怒海的错觉。 霎时间,天聋地哑宛若浪涛中的两叶扁舟,似乎一个浪涛打来,就能把他们两个拍碎。 “破!” 正邪双刀同时出手,万道刀气斩向愈掀愈高的浪涛,怒刀斩浪。 “好厉害的禁制!”穆羽俯视着湖面上掀起的数丈高的大浪,震惊咋舌。 第五十一章 智商和高度成反比 乌黑黑使劲揉揉眼,似乎不相信眼睛看到的,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把两颗眼珠子揉的通通红,看到的还是湖泊变大海,惊涛骇浪。 于是乌黑黑嘬嘬牙花子,相信了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他对阵法禁制什么的一窍不通,甚至听都没听过,但他知道一种东西有这个能耐,遂惊呼道:“水妖!” 乌黑黑还穿着时,就听村里的老人讲,他们村的东大河里住着一只水妖。 发起怒来,了不得。 跺跺脚,山洪海啸。 吹口气,狂风暴雨。 吐口谈,淹没村庄。 水妖最烦小孩子哭,只要一听到小孩子哭就会发怒,就会引来狂风暴雨、山洪海啸,淹没掉所有村庄,淹死所有人。 要平息水妖的愤怒,就得把哭的那个小孩扔进河里给它吃。 虽然很久很久以前,乌黑黑就已经明白,东大河里的水妖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可此时此刻看到这超出想象范围的一幕,就立即想到了水妖。 并且他坚信水里有水妖,要不然无风无雨的,湖面怎么可能掀起数丈高的水浪,所以他喊出‘水妖’二字的口吻极为肯定。 “好厉害的禁制!” “水妖!” 穆羽的咋舌声和乌黑黑的惊叫声几乎同时出口,然后穆羽和白衣仙子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乌黑黑,因为乌黑黑这货的语气实在太坚定了,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兴风作浪水妖。 禁制和水妖,显然后者更能吸引注意力。 “水妖?”白衣仙子神色狐疑。 “什么样?”穆羽和乌黑黑熟,知道这货不会撒谎,真就信以为真了,直接问水妖长啥样。 乌黑黑皱了皱眉,做深思状,然后娓娓道来:“水妖,蛇身龙头,嘴角长了八根长须,月复下生有十八条爪子。跺跺脚,山洪海啸。吹口气,狂风暴雨。吐口谈,淹没村庄。妖法非常厉害。” “我们村的东大河里,就住着这么一只妖法通天的水妖……” “去死!” 听完乌黑黑的讲述,穆羽和白衣仙子脸上全是黑线,异口同声的送给乌黑黑同学两个字。 在乌黑黑绘声绘色的给穆羽和白衣仙子讲述水妖的故事时,湖面上的浪涛逐一被正邪双刀斩得粉碎。 而天聋地哑依旧站在湖中心的水面上,左手五指掐出一道道印诀,速度之快令人目眩,右手剑指或点或刺或削…… 每动一下,湖下就会应势传出沉闷的轰鸣声,厉害时甚至震得大地颤动。 “给我开!” 突然,天聋双目圆瞠,眼中射出两道有如实质的剑芒,鹤发舞动,根根如鞭,竟在空气中打出啪啪啪的响声,剑指向天,随即猛的斩下。 “开!” 同具威势的喝声从地哑喉咙里发出,像是回应天聋的喝声,右脚缓慢抬起,随即猛的踏下。 轰! 湖面竟被他这一脚生生踏了开来,可见这一脚的威力有多恐怖。 天聋剑指劈下,正好顺着地哑踏开的裂缝斩了下去。 所有躲在远处山头观战的人,皆以为这一剑斩下去,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势,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熟料干巴巴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没瞧见一点动静。 许久许久,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聋和地哑剑指一收,射入湖中的巨剑破水射出,在空中旋了几旋,然后精准的射进二人缚在背上的剑鞘里。 二人冲着湖边的大能点点头,随即脚点湖面,跃回湖边。 “哈哈,二位老兄的修为又有精进啊,恭喜,恭喜。”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老家伙是怎么修炼的。” “照这速度下去,不出百年就能窥视天机了啊。” 天地双剑刚一落地,众大能便啧啧感叹起来,就连一直站在湖边,自始至终没抬头的水无声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咕噜。咕噜。咕噜…… 突然,湖中心的位置,冒出一个个磨盘大小的气泡,气泡越冒越密集,就像水煮沸了一般。 众大能停住言语,神色戒备起来,恐防异变突生。 啵—— 一道耀眼的光芒遽然破水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刹那间就射出了十丈远。 众大能眼前一亮,因为他们从这东西身上感觉到了强大的灵力波动,显然是一件宝贝。 “乾兄,还愣着干什么,小心出手慢了,被藏在周围捡便宜的散武抢了去。” 天地双剑等人皆未出手,这亦是合力探寻上古遗迹的规矩,宝贝必须由主家收获,然后在商议分配。 否则宝贝一出,大家一起动手抢夺,极容易产生矛盾。 “回来!” 乾左右虚抬右手,对着此物射去的方向抓去,空气中凭空现出一只虚手,将此物抓了个牢实。 “一瓶丹药。”乾左右将右手摊于众人面前,掌上托着一个乳白色玉瓶。 众大能望着白玉瓶,呼吸抑不住慢了一拍,因为上古遗迹里出来的丹药都比较珍贵。 “打开看看。”欢喜庵的一位大能有些迫不及待道,亦是说出了众人共同的念头。 啵。乾左右应声拨开瓶塞,瓶口顿时散出浓郁的药香味,然而众大能却失望的摇摇头。 虽然只凭药味大家已经辨别出是什么药,但乾左右还是倒出一粒,托在掌心,呈于众人面前,苦笑道:“聚灵丹,对战修恢复功力有很大的帮助,怎么分?” 众大能全都苦笑摇头,竟没一人想要。 聚灵丹,其功效似乎对战修很有帮助,其实不然,战修是对**的锤炼,是不断达到极限,然后突破极限的过程,所以最忌讳的就是借助丹药恢复力量。 各宗门势力重点培养的弟子,不达到斗修境界是不准下山的,所以聚灵丹被大能视为废丹。 但是对那些资质平庸的弟子和散修来说,这可是保命的丹药,因为他们时刻可能战斗,战斗中有快速恢复力量的丹药,便是多了一条命。 啵——啵啵啵啵啵啵波—— 然而,就在众大能失望摇头之际,湖面上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破水声。 霎时间,整个湖面上空,五彩斑斓,绚丽夺目,数百件宝贝由水底激射而出,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射向周边的山林。 躲在山林里的散武激动了,随之暴动了,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找死!” 众大能从刹那间的惊愕中醒来,不约而同的出手。 一下子飞射出数百件,并且是四面八方的飞去,只靠乾左右五人,能弄回来一半就不错了。 穆羽哭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何这观景的最佳位置没人,为何只有自己和乌黑黑明白‘站得高看得远’这句至理名言,因为自己和乌黑黑的智商与站的高度成反比,蠢到天上去啦。 那么多的宝贝,那么多灿烂的光芒,却没有一件能飞到这里的,不是被散武半路截走,就是被大能一把抓去。 反观那些躲在小山头、半山腰的人,只要不是运气太衰,刚露头就被大能盯上,不是贪得无厌,捞了一件还想捞更多的,基本都美滋滋的有所收获。 乌黑黑两只牛眼瞪得比牛蛋还大,两臂的袖子掳得高高的,鼓了好几口气,最终还是没敢从这里跳下去抢宝贝。 ps:感谢堕ァ落了的打赏。 第五十七章 抽懵了 “老妖婆,厉某怕你不成!嘿…嘿嘿…再者说,厉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有什么可怒的?” 厉春秋见绿王怒发冲冠,一副要咬人的架势,心里顿时快活的很,又语调阴阳怪气的揶揄两句。 “嘿嘿…厉老鬼,我是老妖婆你又是什么?是不能人事的男人呢,还是不男不女的太监呢?” 绿王岂是吃亏的主,当即把厉春秋最痛的伤疤揭开,猛戳痛戳。 原来这厉春秋年轻时受过一次重伤,虽然救治及时捡回一条命,可两腿间的家伙没了功能。 这事本来只有紫竹宗几个高层人物知道,熟料出事第二年他老婆难耐寂寞,其实是忍受不了性情大变的厉春秋,偷偷的和厉春秋的小师弟好上了,并携手私奔了。 厉春秋得知后暴跳如雷,满大陆追杀这二人,结果把人杀了,可他两腿间的秘密也传遍了元武大陆,几乎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老妖婆,你找死!” 男人最恨女人说他不行,何况他是真的不行,是以厉春秋听后,顿时气得面颊充血、青筋暴起。 “厉…厉那个不男不女,哼,别以为你不男不女我绿王就怕了你!嘿…嘿嘿…再者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有什么可怒的?” 绿王的嘴巴更毒,非但把厉春秋的话还给了他,还使劲强调着‘不男不女’这四个字。 穆羽两边肩膀分别被厉春秋和绿王抓的骨头似要裂了开来,正疼得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可听到绿王刻薄刁钻的恶语,眼角禁不住狠狠抽了两下,不由得同情起厉春秋来。 狗咬狗,满嘴毛,且还是两个垂涎自己青莲的两个人,穆羽自是喜闻乐见,可是这两个家伙都把气撒到他身上了,抓住他肩膀的手不停的加力。 穆羽使劲晃了晃膀子,没能挣开,只得开口道:“两位,能不能先把手拿开,我的骨头就要被二位抓碎了。” 他这一出声,顿时把厉春秋和绿王的注意力拉回正事,非但没松手,反而又加了一分力。 “穆兄弟,只要你肯割爱,厉某立即松手。”厉春秋沉声说道,与其说是商议,倒不如说是威胁。 “羽弟,不是姐姐不肯松手,而是怕你被这残忍凶暴之徒擒了去,受其摧残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绿王满脸关切道,显然也不肯松手。 穆羽倒吸一口冷气,强忍着骨裂之痛,看着绿王说道:“我把青莲给他,你答应吗?” 绿王脸色禁不住一沉,摇了摇头。 穆羽转头看向厉春秋,同样问道:“我把青莲给她,你答应吗?” 厉春秋同样摇头。 “呵呵,这不就是了。”穆羽摊手苦笑,“青莲是我的不假,可我做不了主呀,你们又何苦为难我呢。青莲归谁,你们两个打一场不就有答案了吗?小子只求你们分出胜负,得到青莲后,饶小子一命。” 嘴上这么说,穆羽心中也在自问,青莲归谁,谁说了不算,拳头说的算,想必他们比我还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况且在我醒来之前,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压根不可能是专门等我醒来,征求我的同意。 那他们为什么不打? 他们想打但不敢打,为什么不敢打? 穆羽望着被青莲隔在外面的水流,目光一亮,似乎抓到了答案。 在水底,并且正在极速下沉,这么说我掉下来后摔进了湖里。 以我的伤势,没有个两三天是恢复不过来的,也就是说青莲载着我们,以这个速度至少下沉了两天。 “呀!” 想到青莲以现在的速度下沉了两天,穆羽吓得猛打了个寒颤,同时故意大惊失色的尖叫一声。 不待厉春秋和绿王询问,他就抢着叫道:“青莲要是碎了,我们会被湖水碾碎的!” 厉春秋和绿王闻言,皆翻了个白眼。 穆羽眼角余光偷瞄着他们两个的反应,见他们禁不住翻白眼后,当即暗笑道:“果然如此,他们的确是不敢动手,怕把这个避难所打碎了。可是我该怎么办?青莲他们志在必得,且无论他们谁得到青莲,恐怕都不会放过我。” “青莲,把这两个玩意扔出去。”穆羽心中对青莲命令道,结果青莲鸟都不鸟,怒的他猛翻白眼,暗暗咒骂道:“你这白眼狼,待小爷逃过此难,定把你插在火叉上,像烤玉米一样烤了吃了。” “嗯——” 绿王突然拧起眉毛诧异的嗯了声,抓着穆羽的肩膀猛的施力,只听咔嚓一声,竟将穆羽的肩骨给生生捏碎了。 “啊——” 穆羽哪料到绿王会突施毒手,顿时吃疼惨叫,左臂无力的耷拉下去,刹那间冷汗直流。 只听绿王寒气阴森笑道:“小子,竟然敢诓骗本王,你的丹田空洞衰竭,实乃废人一个,拿什么炼化灵器。哼,这青莲根本就不属于你。” 厉春秋闻言一怔,当即探查穆羽的丹田,发现果真如绿王所言,穆羽压根是个废人。 想到因为穆羽被绿王猛戳痛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施力,咔嚓一声,将穆羽另一边肩骨也捏碎,尚不觉解气,又一巴掌扇在穆羽太阳穴上,把穆羽扇飞了出去。 砰! 穆羽身子重重的撞在了青莲壁上,然后摔落到莲座上。 厉春秋这一巴掌下手极重,扇得穆羽右耳右眼往外窜血。 “哈哈…哈哈……” 穆羽瘫在地上一会儿,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同时用脑袋撑着地面,挣扎着站起身。 “哈哈……哈哈……” 仰天狂笑,笑声中透着凄厉、愤怒、不甘、怨毒等等情感,听在耳中,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嘿,这小子被我一巴掌拍疯了。” 厉春秋被穆羽冒血的有眼盯着,抑不住打了个冷颤,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废物瞪的打了个冷颤,忙怪叫着掩饰。 “聒噪!” 绿王冷喝一声,不过对一个已经疯了的废物,她不屑动手。 “你废了老子的丹田!” “你让老子四处求医,受尽讥笑屈辱!” “老子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你又废了老子的修为!” “老子身负血海深仇,却无力报仇!” “**的还要看着老子被两个老不死的凌虐!” “你害的老子好苦啊!” “老子要你何用!” “滚!” “滚!” “滚!” 穆羽真如疯了一般,大吼大叫,凄厉长啸,歇斯底里,最后连道三个滚字,一声比一声愤怒,一声比一声怨毒,一声比一声憎恨—— 嗡—— 也不知是被穆羽的吼声震的,还是怎么回事,青莲突然嗡嗡颤抖起来。 厉春秋和绿王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生怕穆羽将青莲给吼碎了,同时压低声音叱喝道:“闭嘴!” “闭你.妈.的嘴!”穆羽破口大骂,看也不看他二人一眼,接着吼道:“你这是生气还是害怕?若是生气,就他.妈.的把老子扔出去。若是害怕,就把他们两个扔出去——不,把老子的伤治好,然后让老子杀了这两个王八蛋。” “找死!” 厉春秋和绿王怒极,叫骂着同时出手,一人一掌,隔空拍向穆羽。虽然怕伤到青莲,有意控制了力道,但这一掌之力也足以拍死一头猛虎。 穆羽毫无畏惧,不闪不避,直视厉春秋和绿王二人。 以他的伤势和废掉的修为,即便想闪想避,也是做不到的。 强烈的罡风一前一后拍在了穆羽脑门上,然而却像清风拂面,没有一点力量。 厉春秋和绿王见状既奇且惊,再想动手补上一记,遽然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了,且体内的真元力突然疯狂涌动,流经双腿,没入了脚下的青莲。 “青莲在疯狂的抽取自己的真元力!” 二人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惊恐的想要浮空而起,可双脚就像被钉在了青莲上,任凭他们怎么催动力量,身体也不动弹一下。 与此同时,穆羽惊讶的发现,两股强大的能量从脚底灌进了自己体内,能量入体直接窜向伤处,刹那间就把双肩和右脸颊的伤治好了。 “嘿嘿…原来你这货欠骂啊,早说嘛,早说我就早中晚各骂你三次。” 穆羽挥动着双臂,嘴上得了便宜还卖乖,右手对着虚空一抓,喝道:“小爷我的开山刀呢?” 话音未落,他的手里当真出来一柄明晃晃的开山刀。 “哟,你二人咋了,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呢?” 虽不知青莲用何法制服的厉春秋和绿王,但由他们二人惊恐苍白的表情,穆羽知道他们二人眼下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遂晃着手里的开山刀,毫无顾忌的走到二人跟前。 厉春秋和绿王的情况确实极其糟糕,真元力被青莲刹那间抽取一空,继而先天之气也被抽取一空,然后精神念力也没能逃月兑被抽取的命运。 身体被定,真元、先前之气、精神念力全没了。 刹那间,由威风凛凛的老虎,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啪啪—— 穆羽扁起刀身狠抽厉春秋两个耳光,叫道:“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不是要杀老子么,愣着干什么,杀啊!哟哟哟,别拿这种眼神瞪我,我好怕啊!” 啪啪—— 穆羽毫不知怜香惜玉,狠狠几下抽在绿王粉女敕的脸颊上,叫道:“老妖婆,被废物抽耳光的感觉如何?” 二人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被穆羽拿开山刀啪啪几个耳光抽懵了,完全懵了。 他们是大能,不是瘪三,一个废物竟然敢抽他们耳光,这…这…大脑完全接受不了。 第五十八章 九节鞭 “本王…本王…杀了你!啊,杀了你!” 被穆羽狠抽耳光,恩,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非常考验承受能力的活儿,绿王最先承受不住,报以雷霆之怒。 噔噔噔。 穆羽吓得连退三大步,因为绿王嘴巴、鼻孔、眼睛、耳朵里忽的喷出白气,根根头发冲天而起,竖的笔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如若她戴一顶帽子,当真就是七窍生烟、怒发冲冠了。 穆羽还以为绿王要施展什么神通呢,退了三步觉的不太安全,又往后退了三步,可瞧见绿王气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根根暴起,遮在皮肤下面,宛如蚯蚓一般,也不见她有何动作。 怔了怔神,想通之后,不禁乐得捧月复大笑,笑罢,叫道:“好一个七窍生烟,怒发冲冠,当真吓坏老子了。” 嗡嗡嗡—— 青莲突然震颤的厉害起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在穆羽心中响起:“主人,快…快杀了他们,我…我快支撑不住了。尽快…尽快提升本命金莲——”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来的突然,去的突然,穆羽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青莲,青莲,是你在说话吗?” 穆羽激动的环顾青莲,出声询问,却未得到回应。 嗡嗡嗡—— 青莲震颤的越加厉害,好似即将炸裂一般。 感觉到青莲似乎摇摇不支,穆羽心中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绿王面前。 “废物,你敢?!”绿王感觉到穆羽身上散发出强烈杀意,惊恐的尖叫起来。 “有何不敢?!” 穆羽神色冰冷,语气阴沉,手起刀落,噗的一声,绿王的脑袋飞了出去,鲜血飙射,喷了穆羽一脸一头。 “啊——” 厉春秋突然凄厉惨嚎,好似穆羽砍的是他的脑袋一般,见穆羽向他望来,顿觉浑身发麻,似有无数只豆子在皮下滚动。 “别杀我!别杀我!我愿为奴为仆!我——” 厉春秋带着哭腔急切求饶,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穆羽就手起刀落,砍掉了他的脑袋。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穆羽真不介意调戏一会在干掉他们,可是青莲已经发来警讯,若是让这二人随便一人恢复行动能力,他必死无疑。 他岂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是以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倒是给了厉春秋和绿王一个痛快。 咕咚—— 厉春秋的脑袋甫一落地,青莲顿时安稳了下来,穆羽禁不住长舒一口气,暗叫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青莲。青莲。青莲……” 穆羽连叫七八声也不见青莲回应,只能无奈放弃,回想刚才那个声音,不由皱眉好奇道:“主人?我是你的主人?哼,还算你有良心,否则枉我养你这些年。尽快提升本命金莲?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叫青莲,而是叫本命金莲?本命本命…难道你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穆羽抓耳挠腮想了半响也没想明白,又唤了几声青莲,依旧不见回应,只得作罢。 抛开青莲的事,穆羽的目光顿时移到厉春秋和绿王的身上,嘿嘿笑道:“真不知你们两个冤大头是怎么闯进青莲里的,夺莲不成反被我杀,活该!嘿嘿,让小爷瞧瞧,你们身上有啥宝贝没有。” 笑罢模向绿王的尸体,也不忌讳,翻遍衣服口袋,只从左手腕上退下一只翡翠玉镯,乃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 “太穷了吧?储物灵器?” 拿着翡翠玉镯,穆羽先是一愣,随即一颗心就兴奋的嘭嘭直跳,边用舌头舌忝着干燥的双唇,边将一丝意念浸入翡翠玉镯,脑子里立即浮出一个两丈见方的空间。 “我靠,这么大!” 穆羽嗖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因为青莲内的空间不及翡翠玉镯的十分之一大。 空间很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少,叮呤当啷,穆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衣服几十件之多,春夏秋冬四季皆有,外衣内衣亵衣一应俱全,虽然都是绿色的,但款式多的很,低胸的、高领的、半透明的、蕾丝的……还有胭脂水粉几十盒。 想到绿王已经是接近二百岁的老太婆,穆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扔回翡翠镯子里。 八瓶丹药,药味芬芳馥郁,单凭药味判断,多半不是毒药,且其中一瓶穆羽认得,正是白衣仙子控制伤口用的生肌再造丸。 晃了晃丹瓶,大概有三四十颗的样子,穆羽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小心翼翼的将各种丹药收好,这些将成为日后踩踏百草斋的资本。 剩下的除了七百两银票及几十锭银子外,全是兵器,堆了老高一堆,目测有八十件之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子流星;带钩儿的,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儿的,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 穆羽随手抄起一把三尺长的刀,只觉灵力流转,似乎有灵性一般。又拿起一对银钩,亦是相同的感觉。 “灵器,全是灵器!他女乃女乃的,发了发了发了……” 穆羽看着琳琅满目,堆成堆的灵器,兴奋的手舞足蹈,‘发了发了’的吼叫连连,可是吼了七八声后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腌了。 修为一夜间回到了解放前,空有灵器不能炼化使用,有个屁用啊。 “哎”穆羽闷叹一口气,看着一堆光灿灿的灵器几近抓狂,就像太监看着一群光溜溜的花季美少女,只能咽唾沫干瞪眼。 兴趣索然的将灵器一件件的放回翡翠镯子,其中几件灵力波动强的,穆羽挑出来放进了青莲里。 短暂的失落过后,穆羽眼中又射出两道幽幽绿光,扑到厉春秋尸身旁搜刮起来。 “恩,人手一件,储物灵器这么不值钱?” 穆羽将一个墨绿色扳指套在右手大拇指上,驱动意念探查,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小空间,果然又是一件储物灵器,不禁咂嘴咋舌,觉得储物灵器似乎没有黄老道吹嘘的那么稀有。 他也不看看这两位是谁,大门大宗的大能,没有一件储物灵器,那好意思出门呐。 哗啦——叮当—— “擦,这个穷鬼!” 看着两个巴掌数的过来的几件东西,穆羽禁不住撇嘴咒骂。 衣服两件,丹药三瓶,其中两瓶还是空的,一柄双手斧,一把短剑,还有一根儿臂粗、五丈长的绳索,一本青色封平的小册子,十几两碎银子外加八个铜子,这就是厉春秋的全部家当。 最吸引穆羽目光的自然是青皮小册子,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页,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壮阳**!” “靠!靠!靠!” 穆羽盯着这四个楷体大字,又气又乐,然后四下偷瞄一眼,见周围没人,翻开书页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早中晚各弹九十九次,擦,就不怕弹成九节鞭吗?” “恩,这个穴道,这个穴道和这个穴道,睡前轻揉一盏茶的时间。” “哇!这种姿势也可以?不怕一个错位搞成骨折啊。” “嘿嘿…这方法值得一试。” “哟哟哟,这个好,这个好。” 正当穆羽抱着认真好学的态度,仔细认真研读厉春秋留给他的‘武功秘籍’时,一直平平稳稳的青莲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咚咚咚……啊啊啊…… 穆羽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翻来滚去,撞得满眼冒金星。 如此持续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青莲才恢复平稳。 穆羽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莲台边沿,撞得满头大包,眼泪鼻涕直流,胃里翻江倒海,呕呕啊啊的往外吐酸水。 即便是如此狼狈,他手里还是死死的抓着青皮小册,视如珍宝。 唏—— 穆羽模着脑门上鼓的高高的大包,倒抽冷气,张嘴就要咒骂,但表情突然怔住,因为青莲竟然停止下沉,开始上浮了。 “呼——” 穆羽将青皮册放进青莲里,长舒一口气。 别看他似乎没心没肺,毫不在意身处何地的样子,其实他的心一直悬着呢。 青莲外漆黑一片,借助青莲散发出的光亮,视线只能延伸三尺,下沉这么久,穆羽连一只鱼虾也没看见,甚至连一根水草也没有。 再联想绿王和厉春秋二人不敢在青莲内大打出手,怕破坏了青莲的防御。 问题显而易见,水太深,深到鱼虾不能活,水草不能生,水压强到厉春秋和绿王这等高手,也生不出抵抗之念。 是以此刻青莲终于由下沉变作上浮,穆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穆羽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并且心情因过度寂静而渐渐浮躁。 “嘎嘣——” 穆羽将最后一粒生肌再造丸扔进嘴里,嚼豆子一般嚼了吃掉,可肚子里还是不停的咕噜噜的叫,实在是太饿了。 穆羽无力的抬起凹陷的眼皮,往四周看了眼,发现青莲依旧在上浮,外面依旧漆黑一片,不见鱼虾不见水草,十指插进乱入鸡窝的头发里,歇斯底里的嘶吼。 他从未想象过原来寂静可以如此可怕,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生出轻生的念头。 咔—— 突然,一道清脆的碎裂声,清晰的传进了穆羽的耳朵里。 啪啪—— 接着几滴冰凉刺骨的水落在了穆羽头上,激的他猛打了个寒颤,昏昏欲睡的意识刹那间清醒一多半。 穆羽抬手模了模,湿漉漉的,疑惑的抬头上望,心中纳闷:“怎么会有水滴下来?”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噌的一下窜起身,一股冷气由尾椎顺着脊椎骨直窜后脑勺,刹那间彻底清醒。 咔——又是一道碎裂声。 嘶嘶——冰凉彻骨的湖水,顺着细微的裂缝喷射了进来。 第五十九章 灵乳 “不好!青莲不堪负重,要被水压碎了!” 看清情形,穆羽吓得脸色苍白,由水喷射进来的速度,可看出外面的水压究竟有多恐怖,完全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浪客中文网 青莲崩碎,必瞬间毙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穆羽昂着头,右拳击打左掌,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冷汗涔涔,凉气嗖嗖,思来想去无计可施。 如果手里有一碗浆糊,穆羽一急,说不定真会拿浆糊去黏裂缝。可惜没有浆糊,连一个有病乱投医的机会也不给他。 “灵力,对,你需要灵力支撑!” 抓耳挠腮间,穆羽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症结之所在。 “哪里有灵力?哪里有灵力?丹药,对对,丹药!” 哗啦——穆羽将丹药一股脑的倾倒出来,随便拿起一瓶,拔开瓶塞,急切问道:“青莲,快吃,快吃,丹药可以补充灵力!” 他一个人在不见天日,寂静如死的青莲里闷了不知多少时日,脑子已经有些不灵光,此时性命危在旦夕,情急之下脑子更乱了。 竟然捧着丹药到处乱窜,欲找青莲的嘴巴,将丹药喂给青莲吃。 咔咔咔—— 碎裂声不断,好在莲壁并未真的碎裂,只有两处裂开针尖那么点口子,但水压巨大,细水如箭矢般喷射进来,不一会莲台里的积水就没过了穆羽的脚面。 穆羽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情急间左脚绊到右脚,噗通一声摔在刺骨冰凉的水里,只觉如坠冰窟,激灵灵连打冷颤。 然而这一摔一冰,倒让他烦躁混乱的大脑静了下来。 啪——甫一静下心,穆羽当即扬起巴掌狠抽自己一个耳光,随之手脚并用,往前爬行三四步,从水里抓起摔倒时抛飞的丹瓶,瓶内灌满了水,丹药已经全部化了开来。 咕噜…咕噜… 穆羽口含瓶口,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部喝下。 丹药和水的混合物甫一进肚,磅礴的灵力顿时在肚子里喷发乱窜。 穆羽只觉肚子里好像装了一个大火炉,烧的他血液都要凝固了,又似山洪在体内爆发,要将他的身体撑裂撑爆。 “啊——” 穆羽双手抱着肚子,痛苦的忍不住出声惨嚎,浑身皮肤充血赤红,一根根血管更是高高鼓起,如一条条小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 穆羽小腿颤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掌按在莲台上,眦目欲裂的叫道:“老子给你灵力!” 轰——充斥四肢百骸的狂暴灵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穆羽的双臂,如山洪爆发般涌入青莲。 青莲黯淡的光芒顿时为之一振,莲壁上炸裂的龟纹消失不见,两处针尖细的口子也堵了起来。 穆羽无力的瘫软在地,脸上挂着笑,心中咒骂道:“活着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其实他刚才拿着丹药乱跑乱撞,要喂给青莲吃,一来确实是脑子不灵活,急疯了;二来也是因为他知道青莲可自主吸收灵元力的缘故,情急之下先入为主了。 待他被水一冰,冷静下来后,立即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青莲正拼了命的抵抗水压,哪有时间吸取丹药里的灵力。 就好像两个绝世高手对决,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解难分,只要露出丁点破绽就会丧命,这种情况下他们敢从储物灵器中拿出丹药,来服食补充战斗力吗,答案自然是不敢。 所以穆羽只能冒死吞下丹药,以自身为灵源,将灵力输给青莲。 “呼,又一次和阎王爷擦肩而过,他娘的,老子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瘫在水里恢复些许力气,穆羽骂骂咧咧的坐起身,爬向刚才倾倒丹瓶的位置,将丹瓶一一捡起放进青莲,好在瓶塞堵得严实,水没有渗进去。 思及刚才身体差点被狂暴灵力撑破的险情,穆羽顿时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同时又庆幸服食的不是毒药。 咚咚咚…… 穆羽还未来得及高兴,耳边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声响,吓得他虎躯一颤,脸色唰的苍白如纸。 然而扯动僵硬的脖子抬头望去,难看的脸色顿时化作狂喜,发现咚咚之声竟是青莲撞到水里的大鱼发出的,且水里不在是漆黑一片,已经有了微弱亮光。 穆羽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呜咽道:“娘的,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随着青莲极速上浮,水中的光线越来越强,不一会就刺得穆羽睁不开眼来,穆羽不敢大意,忙将眼睛闭合。 哗啦—— 青莲破水而出,穆羽虽闭着双眼,可眼珠子还是被刺的生疼,不停的流眼泪,当下更不敢睁眼了。 砰! 穆羽的身体高高抛起,然后重重摔到地面上,呛了满口沙土。 许久许久,穆羽感觉眼睛适应的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缓缓睁开双眼。眨了眨眼皮,视线逐渐清晰,面前的景物一一映入138看书网速的扫了眼,然后张着嘴巴呆住了。 先前闭着眼睛,闻着清新的水汽,抓着松软的泥沙,盯着流水的叮咚声,他还以为自己被青莲抛到了河边的岸上。 此刻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景色,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太美好了。 哪里是鸟语花香、流水潺潺的河边,分明是一处地下水窟,四面八方全是石壁,一眼扫完,压根没瞧见出去的路。 “老天爷,我又没有捅你菊门,你至于这么玩我么?” 从错愕中醒来,穆羽又急切的观察了一番地形,片刻之后悲愤欲绝,指点苍天,咒骂连连。 这处地下水窟真的很小很小,穆羽脚下站立的地方,是唯一一块可以立足之地,宽不足一丈,长不足五丈,面前是一条宽约三丈的地下河流,背后是冰冷坚硬的石壁,头顶上方一根根尖锥石乳,水汽附在石乳上,化成水滴滴落下来。 “好大的一颗夜明珠,得想办法摘下来。” 穆羽望着石窟中间,河流的上方,一颗嵌在石壁内,只露在空气中的部分就有磨盘大小的夜明珠,眼放绿光,口水直流。 光线正是这颗夜明珠散发出来的。 “咦,好浓郁的灵元力。” 望着夜明珠流了一会口水,穆羽又惊讶的发现这狭小的空间内灵元力极为充沛,抑不住惊咦一声,侧转身看向右后侧,察觉到灵元力是从这个方向扩散出来的。 视线尽头,石壁与地面的交接处,有一个一捧大小的石槽,石槽里盛有半槽乳白色,牛女乃一般的液体,灵元力正是这乳白色液体散发出来的。 盯着这乳白色液体,穆羽愣了会神,随即瞳孔嗖的缩成一点,两道似乎能点燃一切的炽热眼神喷薄射出,箭步冲了过去。 穆羽记得,在繁星城秦月溪的住处,曾经看过一本记载元武大陆奇人异事的书,其中天才地宝篇写了一种东西,地底灵脉孕育而生,百丈长的灵脉,百年方能孕育一滴,称之为灵乳。 一滴灵乳可起死回生,一口灵乳洗筋伐脉,一瓶灵乳可攀大能,一桶灵乳可问仙道。 一滴、一口、一瓶、一桶,足以诠释灵乳的价值与珍贵。 “靠!” 穆羽箭步窜到石槽跟前,顿时猛翻白眼,因为一朵青莲正浸泡其中,贪婪的吞吸灵乳。他这才发现,原来青莲根本不在体内。 穆羽叫骂了声就探手欲将青莲抓出来,不过手伸到一半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想到疑似青莲的那个声音,让他尽快提升本命金莲。 “哎,罢了。罢了。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让给你了。”穆羽摆摆手,可嘴角眼角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抽搐着,显然是口是心非,肉疼无比。 只坚持了三息时间,穆羽就变卦了,屈膝跪到石槽边,撅起,俯下脑袋,嘴巴插进灵乳内,咕噜喝了一大口,并厚颜无耻的笑道:“实在太渴了,喝两口,只喝两口。” 话音未落,他就再次张大嘴巴,将胸腔里的气体全部吐出,欲一口将石槽内的灵乳吸干净。 呜—— 穆羽闭眼猛吸,响起呜呜风声,可见他这一口的吸力有多猛,饱饱的吸了一肚子气。 “没瞄准?” 穆羽诧异,睁开眼来,顿时哭了,石槽内已然空空如也。 “你妹啊!” 穆羽如千年怨妇一般盯着青莲,咬牙切齿,寻思着要不要把它切开,弄点灵乳出来。 “坏了!” 突然,穆羽脸色大变,只觉体内热如火烤,汹涌奔腾的灵力毫不比他吞下一整瓶丹药时弱。 嗡嗡—— 与此同时,穆羽手中的青莲突然嗡嗡颤抖起来,挣月兑穆羽的手掌,飞向空中。 第六十章 青莲化金莲 “流放森林发现一处上古遗迹。” “权威人士透露,流放森林每年喷发一次的雾潮与此上古遗迹有关。” “流放森林出现的隐灵参实是需灵参,只是下品灵药,入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圣门、碧云宗、帝王冢、欢喜庵、紫竹宗,水月洞天——六大势力总计二十位大能,联手挖掘上古遗迹,结果未能破除遗迹禁制。” “遗迹内飞出一只疑似灵兽的狼形凶兽,二十位大能合力未能降服,九重天下第一人水无声追凶兽而去,不知去处。” “圣门绿王,紫竹宗厉春秋,两位大能被摄入遗迹禁制,受困三个月,相继陨落。” “流放森林喷发血色雾潮,久久不退。” 一道道消息以罪恶之城为中心,如爆发的洪水,迅速席卷元武大陆每一个角落。 绿王和厉春秋的陨落,非但没起到威慑作用,反而引来更多的宗门势力,散武大能,就连圣门和紫竹宗都加派大能前来。 数十家族宗门势力,数百大能,在流放森林外围虎视眈眈,只等血色雾潮退去后探寻上古遗迹。 一时间流放森林成了武者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与此同时,星默寨也有一枚重磅消息,被全寨兄弟及络绎不绝的游客所津津乐道。 神秘高手挑战带子狼穆刀,二人酣战十天十夜,直打得天昏地暗,天崩地裂,最终高下未分,胜负未决。 据权威人士透露,此神秘高手乃罗宗左护法白眉。 当事人带子狼穆刀避而不谈,所以消息究竟是真是假,无从考究。 这一日,日上三竿,星默寨如同往日,游客不绝,热闹非凡。 突然,山下轰隆轰作响,群山震动,宛如地震。 守寨门丁回报,不知哪里来了数万铁骑,杀气凛凛的将整个星默群山包围。 消息尚未传达给后山带子狼穆刀,只见山下浓烟滚滚,火光蔽日。熊熊大火连成一条怒焰火龙,圈住了星默群山。 滔天火焰映红了半边天,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方才火熄烟消。 郁郁苍翠的星默群山化作乌黑焦土,匪旗飘摇、热闹非凡的星默寨化作废墟,当日游客及星默寨几百匪众,在烈火焚烧及不明来历铁骑的围困下,无一生还。 事后据权威人士透露,铁骑来自北疆,隶属魏字军,领军之人乃卜戟魏武侯的独子魏宏图。 对此,魏宏图坦然承认,并对外宣称,星默寨大当家带子狼穆刀聚众作乱,勾结外敌,意欲谋反,遂发兵除之。 带子狼穆刀之子穆羽,未在山上,侥幸逃月兑一命,谁能提供贼子行踪,赏黄金万两。 然而就在魏宏图领兵折返北疆,路径大瑶山脉时,突遭不明人士伏击,十万铁骑折损八万,魏宏图生死不明。 战后大瑶山绝壁上留下一行刻字:五年之内必灭北疆魏字军五十万铁骑!星默寨余匪泼皮留。 …… 青莲突然嗡嗡作响,月兑手而飞,穆羽愣了一下,随即强忍灼烧爆裂感,苦中作乐道:“丫的,让你喝这么多,撑死你丫的。” 然而穆羽话音未落,青莲遽然间绽放出耀眼青芒,刺得穆羽双目生疼,不得不闭上眼睛。 “你丫的不会是真的要被撑爆了吧?!” 穆羽大惊失色,一时间竟忘了自身的痛苦,忙从墨绿扳指内拿出一个空丹瓶,以手遮目,冲着青莲急切吼道:“丫的,赶紧吐出来!对准了啊,这可是灵乳,浪费一滴老子烤了你。” 青莲若是真能吐,绝对会吐他一脸口水。 好在青莲不会吐,穆羽逃过一次口水泼面之辱。 啵——咔——咔嚓—— “呀!” 接连三道声音传进穆羽耳中,穆羽的心咯噔一跳,差点从嗓子眼窜出来,忍着强光刺目之痛,急切的看向浮在空中的青莲。 只瞧见青莲表面一层青皮,有点像蛋壳,咔…咔嚓的龟裂开来,随之万道金光由裂缝中射出。 啪啦。也不知是自行月兑落,还是被喷薄欲出的金光撑碎,龟裂的青皮终于月兑落。 刹那间,金光四射,刺眼光芒似能洞彻天地一般。 一尊金光璀璨的金莲浮在空中,徐徐转动,直叫穆羽忘了自身的疼痛,忘了光芒刺目,双眼不眨看得呆了。 一圈圈金色光晕随着金莲转动往四周荡漾开来,几十圈过后,整个水窟内金光流转。如天洒金辉,地面、石壁、流水,全都涂成了金色。 哗啦…扑通…水面上各种各样的鱼儿,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快活异常。 一百零八圈,一百零八道金色光晕圈圈闪耀。 突然,金莲窜至穆羽头顶三尺处,一个翻转,莲座冲下,片片金字盘旋洒落,没入穆羽的天灵。 穆羽身躯猛的一颤,只听一道声音在灵魂深处唱响,一字一音,美妙绝伦,沁入心扉。缓缓闭上眼睛,灵魂随着抑扬顿挫的音符节律翩翩起舞,好不舒坦。 当金字停止洒落,金莲再次徐徐转动,与之前转动的方向相反,每转一圈便要收回一圈挥洒出去的金色光晕。 一百零八圈过后,金莲收敛光芒,没入了穆羽的天灵盖。 许久许久,穆羽睁眼醒来,眼神迷离,好像还在梦中未醒。 又过多时,穆羽的眼神才彻底恢复清明,嘴角微翘,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呢喃道:“本命金莲,虽然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不过这套修炼心诀老子倒是着实喜欢。哦,怪不得你再次毁我修为,原来是要我修炼你的功法心诀啊。早说嘛,早说我哪舍得骂你啊。” “娘的,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融合啊!” 穆羽猛一握拳头,噼啪,迅猛的力量,竟握得空气爆出脆响,转身一拳轰向石壁。 这一拳快如闪电,迅猛如虎豹,结结实实的轰在石壁上,砰——拳头与石壁一触即分。 然后只见石壁——恩,没事,连一粒尘土也没掉下来。 反观穆羽,左手抱右拳,眼泪汪汪的,张大嘴巴直抽冷气。 “嘶,疼死老子了,骨头差点碎了。还好没人,不然糗大了。” 穆羽擦掉眼角疼出来的眼泪,甩着右手边自言自语,边眼冒绿光的盯着石壁猛瞧。 这一拳穆羽虽没有尽全力,可也用了八成力,即便是三四十公分厚的铁板,也能一拳打穿咯,可轰在这石壁上,竟然连一粒尘土也没震下来。 这很能说明问题啊。 叮叮叮当当当。 穆羽拿出十八般兵器,敲、砸、钻、锤、扣,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累的跟狗似的,也没能伤石壁分毫。 “不对。不对。不对。” 将一把双手大锤收进金莲内,穆羽眉头深锁,右手捏着下巴,连道三声不对,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指尖轻抚石壁,从最左侧走到最右侧,若有所思的想了会,然后神色肯定点点头:“我说天底下哪有这么硬的石头,原来是被人布了一层禁制。” “恩,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布下禁制?” 穆羽狐疑不解的看着石壁,迈步后退几步,然后往左侧走去。走着走着突然身子一矮,咕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操!” “谁他娘的这么缺德,在这里挖个坑,丫的,上面还盖着东西,生怕老子踩不中是不是?” 甫一摔倒,穆羽就大叫大骂着窜了起来,在这寂静无人的水窟里,脚下突然一空摔倒,心理素质再好也要吓个半死啊。 跳出两步远后,穆羽发现竟然是个坑,上面还遮掩着东西,所以才没看见,顿时郁闷的跳脚大骂。 “不对。不对。谁会闲着蛋疼来这里挖坑啊?” 骂完,穆羽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压根不怀疑这里还有旁人,若是有旁人,灵乳哪还有他的份,早被别人喝光了。 好奇的走到坑边,本想蹲下来观察一下,可身子蹲到一半瞬间弹了起来,坑里赫然躺着一副白骨。 平复了下受惊的心,穆羽从翡翠镯子里挑出一根短棒。刚才那一脚只踩塌坑的一角,欲用短棒将遮住坑口的东西全部挑开,哪知短棒甫一碰触,遮掩坑口的东西竟化作粉末洒落坑里。 “风化了?” 穆羽神色愕然,发现确实是分化了,不禁叹道:“看来颇有些年头了。” 噗噗噗…敲掉已经风化的遮掩物,整个坑显露了出来,约莫八尺长,三尺宽,三尺深。 坑底躺着一副白骨,短棒轻轻碰触,立即化作粉末,竟然连骨头也已经分化了。 “这人是谁,怎么会葬在这里,莫非是他在石壁上布下的禁制?可他为什么要在石壁上布下禁制?难道想封印这个地下水窟?呃——这家伙不会是被困死在这里的吧?!” 穆羽嘴巴张开,却没有叫出声来,因为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坏了。 不过他马上又淡然了,这条地下河是活水,自己完全可以像来的时候一样,躲在金莲里顺着水流出去。 叮—— “恩,没有风化,莫非是储物灵器?” 穆羽用短棒尖端轻轻碰了下白骨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发出叮的一声,当即大喜,俯捞出戒指。 念力涌向戒指,三丈见方的空间立即显现,果真如他猜测,是枚储物戒指。 ps:票票啊,昨天才一票,瀑布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