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青春》 第一回 新生分班 多年后,宁远西装革履地站在镇海中学的门口,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没有什么变化,保安叔叔仍旧那么笑容可掬,食堂阿姨还是飞快地挥动着勺子在打饭,一切似乎都是原来的模样,但在不知不觉中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可这里的学子却换了一批又一批,当年那些一同奋战高考的同学早已散落天涯,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或许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所有的人和事看似相似,却早已变了样子。宁远看着学校的大门,那些开心的,难过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青春的帘幕在他眼前缓缓拉开。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在桌子上,不张扬不热烈,风轻轻地吹动着,浅绿『色』的窗帘随之摆动。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还没有上课,教室里三五成群的同学围绕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这学校也太变态了,开学第一天就要考试,还能不能愉快地度过接下来的两年生活了。”陆思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抱怨道。

“应该是想『摸』下底吧,毕竟刚刚分班,她对我们什么情况还不了解呢!”楚荞荞说,转过身看着正在奋笔直书的李子青问:“你要不要这么拼?”

李子青头也没抬,继续在书本上刷刷地写着,只说到:“笨鸟先飞,不努力一点不行。”

“最要命的不是别人比你聪明,而是别人不仅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陈牧故作高深地说完,然后夸张地大叫:“子青,你要不要给我们这些学渣留条生路啊?”

李子青没有理会陈牧,反正他偶尔的犯病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楚荞荞忍不住拿起课本砸了一下他的头,说:“你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能不能正常一点啊,耳朵都要被你叫聋了。”

陈牧『揉』『揉』自己的脑袋,身子往后一退,不满地说:“你这么暴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小姐貌美如花,追我的人多的去了,哼。”楚荞荞高傲地转过身去。

“你们俩从高一吵到高二,不累吗?”陈思远觉得这两人估计是上辈子与什么深仇大恨吧,要不然怎么会一见面就掐呢?

“你不懂,他们是感情好才会这样的。”李子青笑盈盈地说。

“谁和她感情好?谁和他感情好?”陈牧和楚荞荞异口同声地反驳道。

李子青耸耸肩,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样子,继续低头写作业去了。

“原来是这样。”陈思远故意拉长了声调说,惹得楚荞荞就要去打他。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所有同学都回到座位上坐好,刚刚还嘈杂的教室变得鸦雀无声。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走了进来,环视了一下教室,自我介绍道:“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未来两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姓沈,希望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共同进步,度过难忘的高中生活。”接着又扬了扬手里的试卷,说:“应学校要求,对你们进行语数英三科进行『摸』底考试。”

底下一片唉声叹气,但很快又安静下来,开始专心做题了,毕竟是分班后的第一次考试,关系着他们在老师面前的第一印象,所有人都很认真,不敢掉以轻心。

又是一阵铃声,李子青放下手里的笔,将试卷传了上去,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练习册开始写题。

“子青,有人找你哦。”楚荞荞转头挤眉弄眼地对她说。

李子青朝窗外看去,只见许若风正站在窗外笑着,她放下笔走了出去。

“新班级还习惯吗?”许若风问。

“挺好的,你怎么过来了?”李子青问。

“刚刚送试卷去办公室,想着顺带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许若风打趣道。

李子青了然,许若风品学兼优,一直备受老师的厚爱,她笑了笑,说:“哪里会有人欺负我。”

许若风转头看了李子青一眼,只见她仰头迎着阳光,嘴角微微上扬,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说:“我以为你会选理科。”

“明知道自己不行,为什么还要去尝试呢,不如选择自己擅长的。”李子青说,尽管一直以来都崇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全不怕,可是她天生就对理科没有兴趣,所以当初分科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

许若风没有说话,他也知道李子青的选择是很理智的,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快上课了,你赶紧回班级去吧!”李子青看了看手表说。

“嗯。”许若风点点头,说:“放学等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李子青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许若风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回到教室坐下。

“嘿嘿。”陆思运猥琐地笑了一声,八卦地问:“若风来找你干什么啊?”

“想知道?”李子青转动着手里的笔,漫不经心地说。

“嗯嗯。”陆思运忙不迭地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偏不告诉你。”李子青笑着说完又钻进她的题海中去了。

“子青,一个暑假没见,你变得更坏了。”陆思运不满地哼了一声。

“与其关心子青的八卦,不如担心一下接下来的英语考试。”楚荞荞幸灾乐祸地说。

此话一出,原本就趴在桌子上的陆思运更加萎靡不振了,他上辈子一定是和外国人有仇,要不然怎么他的英语就没有及格过呢。“反正最差也就那样了,担心也没用。”陆思运破罐子破摔地说。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楚荞荞站起来不雅地伸了个懒腰,说:“子青,一起去吃饭吧。”

李子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先去吧,我还要去学生会开会。”

“那我给你带饭吧!”楚荞荞说完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了,陈牧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丝毫不在意她甩过来的白眼。

李子青来到学生会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仅有同年段的,还有几个高三的学姐学长,她一一地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子青,怎么坐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没来呢。”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她抬头一看,是自己的部门组长苏慕妍。

“学姐。”李子青站了起来,对于这个学姐,她是真心喜欢的,所以也多了几分尊重。

两人坐着闲聊了几句,没一会儿,学生会会长秦霁潇走了进来,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今天叫大家来开会,主要有几件事要说。第一,我们要选出新一届的『主席』和各部门部长,这个名单,我会和各部门现任部长商量,当然我也欢迎大家『毛』遂自荐。第二,九月底,我们学生会将进行招新活动,具体的章程,由各部门部长写出来发到我的邮箱。第三,学校打算在国庆过后进行迎新晚会,由我们学生会主办,其他几个社团协办,时间还充裕,大家心里有个数就行,具体要做的事情我会再通知下去,耽误大家时间了,散会吧!等招新完成后我们再聚餐。”秦霁潇言简意赅地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会开完了,大家自然不会多停留,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李子青跟随着走了出来,往班级的方向走去,半路却被苏慕妍叫住了。

“学姐,有什么事吗?”李子青问。

“我和『主席』推荐了你担任下一届的宣传部部长。”苏慕妍说。

“我?”李子青指了指自己,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苏慕妍拍拍李子青的肩膀说。

“可是……我觉得自己不是很合适,部门里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李子青有些迟疑,虽然部门的活动她都有参加,可是着实算不上积极,表现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也不知道苏慕妍怎么会选择自己。

“部门的每个人我都权衡了一遍,最后发现你最合适,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苏慕妍说。

李子青实在很想问苏慕妍到底是哪里来的『迷』之自信,她自己可是一点底都没有,突然这么一个重担压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得住啊?

“好了,别有压力,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苏慕妍说完就离开了。

剩下李子青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她才慢吞吞地走回教室,楚荞荞和陈牧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情在那里拌嘴,声音之大她在楼下就听见了,这两人估计就是人们常说的冤家,一言不合就互掐,不过也因为这样,无聊的学习之中又多了几分热闹和有趣。

“子青,你回来了,快点吃饭吧!”楚荞荞看到她,立刻停下了和陈牧的拌嘴,说到。

李子青也有些饿了,打开饭盒,快速地吃完,吃得很快,但却不显得粗鲁,休息了一会之后,她又翻开练习册开始刷题,她并没有一些人聪明的头脑,所以想要好成绩,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

楚荞荞有些无趣地撇撇嘴,趴在桌子上睡觉去了。

陈牧戴着耳机,跟着节奏摇头晃脑,还时不时轻哼两句,不过很有分寸地并不影响到别人。

下午是数学考试加上一节历史课和班会课,由于还不熟悉班上同学的具体情况,沈冬怡根据高一的成绩单临时选了正副班长,学习委员,以及几位科代表,因为李子青的语文成绩实在优异,所以被任命为语文科代表。

学习的时间其实是过得很快的,三节晚自习结束之后,已经是九点了,李子青还在收拾书包,许若风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笑着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和荞荞一起走。”李子青拒绝道,她自然是有些明白许若风的心思的,因而并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许若风微微皱着眉看向一边,楚荞荞尴尬地一笑,扔下一句“陈牧送我回家”就快速地拉着他离开了教室。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暴力啊,快点放手,脖子要被你勒断了。”走廊里传来陈牧鬼哭狼嚎的声音。

“走吧,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许若风说,同时对楚荞荞的识时务表示很满意。

“谢谢。”李子青在心里骂了楚荞荞几句,无奈之下,只好跟着许若风走了。

“唉,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陆思运哀叹一声也背着书包回家去了。

“还是高一时候好,大家都在一起。”许若风状似无意地感叹了一句。

“毕竟大家同窗一年,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感情,等你和现在的同学熟悉了之后,也会习惯和他们在一起。”李子青说。

许若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子青的目标是哪里?”

“我还没想好,只能尽力去做,至于能走到哪一步,我自己也没有把握。”李子青接着说:“你的目标应该是清北大学吧?”

“嗯。”许若风坚定地点头,清北大学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以你现在的成绩,应该不成问题。”李子青说,不可否认,许若风是很优秀的,长得一表人才,成绩名列前茅,而且还多才多艺,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再努力一点,也可以的。”许若风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李子青点点头,她对于清北大学倒是没有很强的执念,她现在也没有具体的目标,只要以后她不会后悔高中没有努力就好了。

“好了,你快进去吧!”许若风停住脚步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李子青接着说:“你以后不要送我回来了,太麻烦了。”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没事的,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许若风说。

李子青没再说什么,尽管她和许若风并没有什么,但被别人看到,肯定会被说闲话的,于是挥挥手就钻进了一条小路,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回 试卷风波 小路的尽头,橘黄色的灯光透过木质的窗户透了出来,李子青不由得感到温暖,不管多晚,家里总是亮着一盏灯等她回来。 “妈,我回来了!”李子青高声叫到,猛地推开了家门。 里面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忙抬手擦了擦眼睛,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青青,你回来了,去洗个手过来吃点心。” 李子青放书包的手一顿,问:“妈,你怎么了?你哭了?” “没什么,就是刚刚有东西跑到眼睛去了。”杨又菱说着端来一碗粥放在饭桌上,说:“你最喜欢的八宝粥,赶紧趁热喝。” 李子青坐了下来,看了看母亲略有些红肿的眼镜,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粥,疑惑地问:“妈,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不是我吃饭的碗。” “你的碗,妈……不小心打破了,等明天我再去给你买一个。”杨又菱支支吾吾地说。 “爸呢?”李子青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爸他……外边有点事,晚点就回来了。”杨又菱说,有些愧疚地看了女儿一眼。 李子青点点头,食不知味地喝了两口粥,说:“妈,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杨又菱看着李子青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是她欠了女儿的,她本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庭,可惜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 李子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小,大约十平米,里面摆放着一张床,一个布质的衣柜,一张书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她拧亮台灯,从书包里拿出课本,认真复习起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过了一会,就听见杨又菱的声音传来:“青青,早点睡觉,不要太晚了。” 李子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就继续低头看书了,虽说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将近两年时间,但是准备充足总是没有错的。 “当当当……”客厅的老钟敲了十二下,李子青打了个哈欠,将书本收进书包,随手拎过放在床头的泰迪熊,戳着它肥胖的身子说:“灰灰,你说他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这么久了,他都没来找过我,以后我也不要再理他了。” 将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之后,李子青就抱着泰迪熊沉入了梦乡。 “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李子青伸出手摸索着关掉闹钟,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闭着眼睛穿衣洗漱。 “青青,吃饭了。”杨又菱叫到。 “来了。”李子青应了一句,背着书包来到饭厅,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将牛奶喝完,拿着一块面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妈,我先走了。” 等到杨又菱拿着煮熟的鸡蛋出来时,早已不见了李子青的身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子青,你终于来了,快点,历史试卷借我抄一下。”李子青刚到教室坐下,陈牧就凑过来说。 “你怎么不自己写?”李子青白了他一眼。 “嘿嘿。”陈牧挠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这不是怕篡改历史吗?等会历史老师要是被我气死怎么办,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子青,别理他,不要给他抄,让他作业不做,看看等会会有什么惩罚。”楚荞荞阻止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楚荞荞,你这女人心也太坏了,你不借我就算了,还阻止子青借我,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陈牧不满地大叫。 楚荞荞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气急败坏的陈牧。 “赶紧抄吧!历史老师脾气可不好。”李子青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放在陈牧的面前。 “子青,你真是好人,比某些见死不救的人好多了,中午请你吃饭。”陈牧哼了一声开始奋笔疾书。 “陈牧,你找死!”楚荞荞咬牙切齿地说,抄起桌子上的书就往他身上砸去。 陈牧灵活地避过,对着楚荞荞做了个鬼脸,得意地笑了。 讲台上,物理老师唾沫横飞地讲课,各种公式,各种题型,听得李子青昏昏欲睡,她无奈地表示这些字拆开她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就真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抬头看了老师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这个角落,她就将书本立起来,偷偷摸摸地从抽屉里拿出数学试卷做起来。 李子青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再一次抱怨老妈没给她一个聪明的头脑,以至于怎么都算不出正确的答案来,她用力地将笔一扔,动静之大将全班同学以及老师的目光都拉到了她身上。 “李子青,你干什么?”赵秋明被打断了讲课,喝斥道。 “嘿嘿。”李子青尴尬地笑了一下,毫不脸红地奉承道:“老师,你讲课讲得太好了,以至于我都听入迷了,忍不住想为你鼓掌。” 赵秋明教了李子青一年,自然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对于她的拍马屁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板着脸说:“下课跟我到办公室。” 李子青的小脸皱成一团,开学第二天,她就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也是够厉害的了,如果被老妈知道,哦!她简直不敢想像那个画面,虽然老妈对她很好,可是学习上还是很严厉的,她可不想去挑战老妈的底线。 时间在她的胡思乱想中很快地就过去了,顶着楚荞荞同情的目光,李子青低着头跟在赵秋明的身后走进办公室。 赵秋明在文件夹里翻找了一阵,抽出两张空白的试卷递给李子青,说:“今天做完,明天早上交给我,正确率不能低于百分之七十。” “赵老师,我们有事好商量,别动不动就罚做试卷嘛!”李子青谄媚地笑着说。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赵秋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满地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读文科就可以不用学物理了,你可别忘记高考之前还有物理会考,你要是会考不通过也是很麻烦的。” “我没忘记啊!”李子青接着说:“我是为你好,怕你改我的试卷被气死。” “你还知道我会被你气死啊!”赵秋明猛地一拍桌子:“明天早上如果我没有看到试卷,后果你自己承担。” 李子青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说:“赵老师,以我的能力,做完这两张试卷估计晚上就不用睡觉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在长身体,如果我休息不好就会长不高,如果我长不高……” “停!”赵秋明皱起眉头,抬手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现在给我回你的教室去,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多给你一张试卷。” “这么凶,难怪找不到女朋友。”李子青小声地嘟囔道,却让赵秋明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梓、箐!”赵秋明一字一顿地说,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李子青冲着赵秋明做了一个鬼脸,顺走了他桌子上的一盒巧克力,然后快速地跑了出去,却不妨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沈老师。”李子青连忙直身体,恭敬有礼地问好,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怎么到办公室来了?”沈冬怡问。 “额……来找物理老师问几道题目。”李子青毫不羞愧地撒谎。 “嗯。”沈冬怡满意地点点头,说:“我看了你以前的成绩,偏科太严重,你自己要多努力一点。” “我知道了。”李子青乖巧地点头,然后就抱着一叠语文试卷再加两张物理试卷回到班级。 “怎么样?是不是被赵老师骂得狗血淋头?”陆思运幸灾乐祸地问。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赵老师是请我吃巧克力去了。”李子青笑容灿烂地说,扬了扬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怎么可能?”陆思运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说:“赵老师不是被称为铁面无私包青天吗?你扰乱课堂纪律,他不仅没罚你,还请你吃巧克力,赵老师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子青不满地打了一下陆思运的头,得意洋洋地说:“自然是我人见人爱,赵老师不舍得批评我呗!来,请你们吃巧克力。” 陈牧抓起一颗巧克力扔进嘴角,慢条斯理地说:“果然和什么人学什么样,子青,你现在脸皮和某些人一样,越来越厚了。” “陈牧,你什么意思,找打是不是?”楚荞荞攥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那么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陈牧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楚荞荞生气地瞪着陈牧。 “有本事你来打我啊!”陈牧对着楚荞荞勾了勾手指,在她扑上来之前迅速离开座位。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楚荞荞也不去追,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说。 李子青也不去管陈牧和楚荞荞的恩恩怨怨,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两张物理试卷。 “赵老师送你的礼物?”陆思运笑嘻嘻地问,心想看别人不痛快果然能让自己开心啊! 李子青斜了他一眼,把卷子往前一推,说:“你帮我做。”然后又补充一句:“正确率要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你确定让我做?”陆思运看了李子青一眼,怀疑她是不是脑子也坏了。 李子青想了想陆思运的成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谁都指望不上,难道她真的要和这两张试卷奋战一晚吗?想想就觉得生无可恋。 “还是给我一刀比较痛快!”李子青哀叹一声,恶狠狠地说:“等会考过后,我一定把这些书和练习卷都给烧了。” “你自己不会,难道不懂找别人帮忙吗?”楚荞荞说。 李子青白了她一眼,说:“找谁帮忙?你吗?” “有个那么好的人选你不想!”楚荞荞暧昧地笑着说。 “你是指若风啊!”李子青明白过来,稍作思索后说道:“算了吧,我还是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吧!” “你傻啊!这么好的人你不用,难道你真的打算一晚上不睡觉做试卷啊!”楚荞荞说,悠悠地加了一句:“而且就算不睡觉,你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李子青泄气地趴在桌子上,也明白楚荞荞说得是事实,可是她还是不想去找许若风。 “若风一定很愿意帮你忙!而且这些试卷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做完了。”楚荞荞接着说。 “我就不信自己做不出来。”李子青恨恨地拿起笔,开始和试题奋战,一个多小时之后,她终于认命了,自己真的没有学物理的脑子,于是她拎着两张试卷下楼去找许若风。 李子青环视了一下教室,没有发现许若风的踪影,正想离开之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快步走过去,叫了一声:“铭薇。” 郑铭薇停住脚步,转过身笑了一下,说:“原来是子青啊,有什么事吗?” “我找若风,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李子青问。 郑铭薇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 “那等他回来,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就说我找他,可以吗?”李子青问。 “没问题。”郑铭薇笑着答应下来。 “谢谢你,铭薇。”李子青说完挥挥手就上楼去了。 郑铭薇在原地看着李子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回到教室。 第三回 篮球场上 “怎么?若风不在?”楚荞荞见李子青依旧握着那两张试卷,问道。 “是啊!我叫郑铭薇帮我转告了,应该等会就会上来找我!”李子青说,看着密密麻麻的题目以及乱七八糟的草稿本,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郑铭薇?”楚荞荞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找她啊?” “就是刚巧碰到,怎么啦?她哪里惹你了?”李子青奇怪地问。 “矫揉造作,装模作样,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楚荞荞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你离那种女人远一点,心机深着呢,别不小心栽到她手上。” “我和她又没有什么过节。”李子青无所谓地说。 “她可不会这么想。”楚荞荞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说:“你没发现她喜欢若风吗?” “真的吗?我怎么都没有听说啊?”李子青疑惑地问。 “她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咯。”楚荞荞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李子青好奇地问。 “有什么能逃过本姑娘的火眼金睛,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其实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楚荞荞得意地说,又交代道:“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若风对你那么好,她肯定把你当成情敌看待,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李子青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我和若风又没有什么。” “打个赌如何?”楚荞荞挑了挑眉说。 “赌什么?”李子青问。 “我赌郑铭薇不会告诉若风你去找过他,输的人请吃一个月早餐。”楚荞荞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没问题。”李子青伸手和她击了个掌,然后就安心地在座位上等许若风,谁知这一等就到了放学的时候。 “若风,郑铭薇找你了吗?”一见到他,楚荞荞就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啊,她找我干什么?”许若风愣了一下,不解地问。 “嘻嘻!”楚荞荞伸出一个手指在李子青的面前晃了晃,说:“一个月哦。”然后背着书包潇洒地离开了,当然没有忘记把陈牧也一起拎走了。 “怎么了?”许若风一脸茫然地问。 “你害我输了一个月的早餐。”李子青哀怨地说,然后将自己和楚荞荞打赌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去团委开会了。”许若风解释完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李子青愁眉苦脸地将两张试卷递到他面前,说:“你帮我做一下呗!” “没问题。”许若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就将试卷收进了书包里,说:“明天早上给你。” 解决了一件大事,李子青的心情好了不少,笑嘻嘻地说:“谢谢你啦!” 第二天早上,李子青一到教室,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了两张试卷和一本笔记本,试卷干干净净的,显然许若风是将答案写在了本子上,内心赞叹了一句他的细心之后,李子青就开始飞快地抄起来,终于赶在早读课开始前将试卷交给了赵秋明。 “这是你自己做的?”赵秋明翻了一下试卷,怀疑地问,不是他小看李子青,而是过去的一年,足以让他知道她的物理成绩有多惨不忍睹。 “是啊!”李子青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你觉得我会信吗?”赵秋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又没说不能找别人帮忙。”李子青理直气壮地说。 “你还有理了?”赵秋明气得卷起手里的试卷敲了一下她的头。 李子青揉揉自己的脑袋,小声地嘀咕:“都要被你敲傻了。”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很聪明?”赵秋明斜了她一眼,讽刺地说:“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真是丢人。” “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李子青不满地说。 “我不跟你啰嗦。”赵秋明摆摆手,说:“期中考如果你的物理成绩低于七十分,我想就有必要去拜访一下你妈妈了。” 李子青哀嚎一声,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讨人厌的学科啊,她恨不得将设立这个科目的人大卸八块。她高一物理就没有及格过,现在要考到七十分以上,那不是异想天开吗?思及此,她谄媚地笑了一声,说:“赵老师,我们商量一下呗!” “没得商量,你出去吧!”赵秋明说完就低头批改试卷去了,不再看她一眼。 李子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只好将所有的话又咽了回去。 “子青,等等我。”楚荞荞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不满地抱怨道:“体育老师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两千米啊,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李子青也是口干舌燥,喉咙处仿佛有一团火在烧,让她讲不出话来,半弯着腰差点没坐到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缓了好一会,她才打开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大半壶的水,拉着楚荞荞到一边树荫下休息。 “你们俩还好吧?”陈牧走过来,关心地问。 “快死了。”楚荞荞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看着依旧神清气爽的陈牧,心里不平衡地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累啊?” “我每天的训练强度比这个大多了,三千米,只能算是小意思。”陈牧不在意地说。 “你真的决定了?”李子青又灌下半壶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一点之后,开口问道。 陈牧随意地坐下,揪了一根小草放在手里把玩,说:“我这成绩,也只有这一条路好走啊!”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李子青点点头说,其实能明确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坚持不懈地去努力也挺好的,自己现在还没个目标呢,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看那里!”楚荞荞突然兴奋地拉了拉李梓箐的衣服,指着操场说:“那不是若风吗?我们过去看看。” “累,不想动。”李子青摇摇头拒绝了,她现在腿软得不行,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看许若风打篮球啊! “走啦!”楚荞荞却仿佛兴趣十足,拉着她就往篮球架那边走。 “几个人抢一个球有什么好看的。”李子青撇撇嘴说。 “你不觉得他们很帅吗?”楚荞荞笑着说。 “不觉得,有这时间看他们打球,我还不如回去多做几道题呢,我总感觉这次期中考过去我会死得很惨。”李子青说,想到早上离开之前赵秋明的那个眼神,她就忍不住打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你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做题,读书读傻了吧你!”楚荞荞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吐槽到。 “老赵说期中考没过七十,他就要去我家喝茶了。”李子青说。 “哈哈。”楚荞荞停住脚步,不厚道地笑了,庆幸地说:“还好他没盯上我。” “放心,我一定会在老赵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他也关注一下你的成绩。”李子青悠悠地说。 “别啊,咱们可是好姐妹,你不会陷我于不义的对不对?”楚荞荞讨好地笑着说。 “你确定我们是好姐妹?那刚刚幸灾乐祸的人是谁?”李子青不满地说。 “谁?”楚荞荞装模作样地看了四周一眼说:“谁要是敢落井下石,我就帮你揍她。” “楚荞荞,你的节操呢?”李子青简直不忍直视她那谄媚的样子。 “节操是什么?能吃吗?”楚荞荞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比起老赵去家里喝茶,节操真得算不上什么。 说实话,李子青真不觉得看篮球赛有什么趣味可言,但显然,跟她不同想法的大有人在,不一会儿的功夫,球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太帅了,没想到你家若风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打起篮球来也像模像样的。”楚荞荞挤眉弄眼地说。 “喂!”李子青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说:“别胡说八道,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你猜我信不信?”楚荞荞挑了挑眉毛问。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李子青不在意地说。 “一般的同学会那么关心你,怎么就没见他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啊!”楚荞荞说。 李子青正想反驳,却听见旁边传来塑料瓶被揉捏的声音,她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郑铭薇。 郑铭薇在那里已经有一会了,所以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被她听在耳里,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李子青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郑铭薇灼热的视线,压低声音说:“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她确实喜欢许若风,你看她那副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我给吃了,可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楚荞荞对着郑铭薇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不善的目光中收回了视线,说:“可毕竟若风对你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啊!” “你刚是不是故意的?”李子青问。 “是啊!”楚荞荞大方地承认,不屑地说:“有些人啊,就是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你小声一点。”李子青拉拉楚荞荞的手,又偷偷地瞟了郑铭薇一眼,不知怎么的,居然感觉有点心虚。 “我说得是实话,为什么要小声。”楚荞荞说,看到郑铭薇不高兴,她就感到无法言说的畅快。 “大家都是同学,你别这样。”李子青劝说道。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楚荞荞撇撇嘴说。 “你以后别再说我和若风怎么样了,我们俩真的没什么,被别人听见了也不好。”李子青说。 “我知道,刚刚不是为了刺激某些人嘛!”楚荞荞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李子青打趣道。 楚荞荞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过了一会才说:“哪有,不过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 两人说话之间,篮球赛已经结束了,许若风看到李子青,开心地咧嘴一笑,抱着篮球就要过来,却被人拦住了。 “这个给你。”郑铭薇将水和毛巾递过去。 许若风一愣,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子青,摆摆手说:“不用,谢谢!” 郑铭薇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有些难堪,把东西往他怀里一扔就跑开了。 许若风看了她远去的背影一眼,抬脚往李子青的位置走去。 “艳福不浅啊!”楚荞荞笑吟吟地拍了一下许若风的肩膀。 许若风摸摸鼻子,尴尬地一笑,说:“我可承受不起。” “不管怎么说,郑铭薇好歹也算一个美女,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楚荞荞言笑晏晏,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 “送你了!”许若风偷偷暼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子青,将水和毛巾一股脑地塞在楚荞荞手上。 “你这样就不怕美人儿伤心?人家可是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呢!”楚荞荞邪睨了许若风一下,对于他的识时务表示很满意。 “与我何干!”许若风不在意地说。 “男人啊,都是这么无情!”楚荞荞感叹一声。 “别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只是不想给不可能的人一点点希望。”许若风着急地解释,同时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楚荞荞也适可而止,晃晃手里的东西,说:“那这些我就收下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教室了。”李子青说。 “我晚上去找你。”许若风也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往自己班级走去。 “你不是讨厌郑铭薇吗?怎么会拿她的东西?”李子青不解地问。 “谁说我要拿她的东西了。”楚荞荞说,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手一扬,东西稳稳当当地掉了进去,她拍拍手,嫌弃地道:“陪我去洗个手,脏死了。” 李子青莞尔一笑,戳戳她的腰,说:“哪里那么夸张,赶紧的,下一节班主任的课。” “我都忘了。”楚荞荞挠挠头,拉着李子青向教室飞奔而去。 第四回 转校生 “据说我们班要来一个转学生哦。”李子青刚踏进教室,楚荞荞就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说。 李子青挑挑眉,等着她的下文,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学,肯定引不起她的兴趣,果不其然,楚荞荞接着说:“据说长得很帅!”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子青问。 “当然有了,现在全班只有你旁边没人坐,也就是说那个帅哥会成为你的同桌。”楚荞荞手拄在课桌上,一双眼睛里满是羡慕。 “这也就意味着我不能再霸占两张桌子了?”李子青皱皱眉头,颇有些不情愿地说。 “你就知足吧,有个帅哥当同桌多养眼啊!”楚荞荞白了她一眼,吐槽道:“比我那同桌好多了。” “我哪里招你惹你了?”陆思运挠挠头,不解地问,自己才刚到教室,好像没做什么吧! 楚荞荞傲娇地轻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继续转头和李子青讲话。 “你见过他?”李子青好奇地问。 “没有啊!”楚荞荞摇摇头说。 “那你怎么知道他很帅?”李子青边问,边收拾自己的课桌。 “我听书瑶说的,那人是她初中同学。”楚荞荞说。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继续埋首抽屉,乱七八糟的书本和试卷,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收拾妥当。 “子青,沈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陈牧走进教室,大声叫到。 “知道了。”李子青扔下手里的课本,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子青,快进来。”沈冬怡抬手招呼道。 “沈老师!”李子青走到她身边,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旁边的赵秋明看到,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暗暗腹诽:还挺会装模作样的。 “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宁远,你先带他去班级,就坐在你旁边好了。”沈冬怡说。 李子青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孩,点点头然后退出了办公室,男孩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了出来。 两人前后厮跟着走了几步,李子青觉得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说:“那个,我叫李子青,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多多指教。” 没有听到回答,她疑惑地回过头看了宁远一眼,只见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一点和她寒暄的意思都没有,李子青皱皱眉头,也识趣地不再开口。 李子青带着宁远回到教室,引起了一阵骚动,文科班的男生本来就不多,颜值高的男生就更少了,她估计宁远会被那群花痴的女生围攻,可是想到他那个冷漠的性格,应该没人会想靠近他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一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子青,他是谁啊?”立刻就有女生来探听消息了。 “他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宁远。”李子青回答。 “宁远一来,咱们班男生的颜值水平拉高了一个档次啊!”有女生说。 “对啊,真的好帅啊!看来今年的校草要换人了。”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帅哥,交个朋友呗!”楚荞荞转过身来笑着说。 宁远抬头瞄了她一眼,吐出了两个字:“宁远。” 这么高冷!楚荞荞忍不住腹诽,不再理会他,转过去和李子青说话去了。 宁远也不以为意,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上,隔绝一切声音,然后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刚来就这么认真?”李子青小声嘀咕着,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瞧,居然是一本漫画书。 “想看?”宁远扬扬手里的书,问。 “不用不用。”李子青连忙摆手,冲他尴尬地一笑,收回视线和楚荞荞继续聊天,没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的课程结束,李子青还来不及吃饭,就被苏慕妍拉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下周学生会就要招新了,我们宣传部要把海报设计出来。”苏慕妍说。 “学姐,我……”李子青一脸为难地说:“我对这个一窍不通啊!” “别担心,我们只要出一个大纲就可以了,细节的设计由美术部负责。”苏慕妍拍拍她的肩膀说。 “可是……我连大纲也不知道要怎么弄啊!”李子青愁眉苦脸地说:“学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人啊?” “你是宣传部的新部长,这事情必须你来做,我会帮你。”苏慕妍说。 “好吧!”李子青苦着一张脸打开笔记本,将苏慕妍告诉她的要点逐条登记下来。 “好了,你晚上抽点时间想想,我们明天中午再讨论。”苏慕妍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李子青,说:“这是以前的宣传方案,你可以参考一下。” 李子青来到食堂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她只好到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杯泡面,等面煮熟的时间,她翻开文件夹认真地看起来。 突然一道阴影投射下来,李子青抬头一看,原来是许若风。 “怎么就吃方便面?”许若风皱着眉头问。 “刚刚去开会,来不及吃饭咯。”李子青一边吃面条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让荞荞给你带饭,吃这个怎么可以,一点营养都没有。”许若风说。 “偶尔罢了。”李子青浑不在意地说。 “你胃本来就不好,自己还不注意一点,别吃了,我带你去外面吃饭。”许若风说。 “哪里就有那么娇气了,今天是特殊情况,平常我有注意的。”李子青说。 许若风也就不再说话,拿过她放在一边的文件夹,边翻边问:“你要做宣传海报?” “是啊!”一提到这个话题,李子青的小脸就皱成了一团,说:“可是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宣传海报的目的就是吸引大家的注意,让这件事被别人所知晓,所以学生会招新这几个字一定要醒目,颜色可以炫目一些,放在最上方或者最中间的位置,其他的信息,比如时间,地点,各个部门,负责人都要在海报上出现,你注意一下排版就可以了。”许若风言简意赅地说。 解决了一件事情,李子青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回到了教室,刚坐下来,一个三明治就递了过来,她疑惑地看过去。 “咳咳!”宁远轻咳了两声,别扭地说:“刚刚多买了,给你吃。” 李子青看着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咧嘴一笑,接过三明治,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宁远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漫画,可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周围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孩。 “子青。”突然有人叫她,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陶书瑶。 “书瑶,好久不见。”李子青看到自己高一的同桌,也非常高兴。 “是啊!真可惜,我们高二不在一个班了,如果还能做同桌就好了。”陶书瑶嘟着小嘴说。 “没关系的,就算我们不是同桌了,可还是好朋友啊。”李子青安慰道。 “我还是喜欢高一那时候,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哪里像现在,找你一点都不方便。”陶书瑶抱怨道。 “那以后我去找你!”李子青捏捏陶书瑶的脸说。 “还不是一样嘛!”陶书瑶仍旧不开心地说。 “别皱着眉头啦,都不漂亮了,新班级怎么样?还习惯吗?”李子青转移了话题问。 “还行吧!”陶书瑶随意得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说:“就是不太喜欢班上的氛围。” “嗯?这是怎么回事?”李子青问。 “他们一点都不友好,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我觉得大家都是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昨天,我问我同桌一道题目,他看都没看就说不会,其实根本就是不想教我。”陶书瑶说。 “毕竟一年多后,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她那么做也无可厚非,顶多就是自私了点。”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在文科班比较多呢,没想到在理科班也不少见。” “要是别人问我,我懂的一定会教。”陶书瑶撇嘴说,满脸的不赞同。 “你不能要求别人都和你一样啊,人都是有私心的。”李子青看着她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就是太单纯了,从小父母娇生惯养,有求必应,根本就不知道人性的丑陋。 “子青,你也会有私心吗?”陶书瑶睁大了眼睛问。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当然也会有啊,但是在学习上我觉得没必要,应该真正成功的人是不断地鞭策自己前进,而不是靠打压别人来获得成功,只有自己本身强大到无所畏惧,才是真正的厉害。”李子青说。 “你说得对。”陶书瑶点点头说:“那像她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是注定不会成功的了,不帮助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她要是能胜过所有人那才叫有本事呢,哼!”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吃亏。”李子青莞尔,说:“小心祸从口出。” “我才不怕呢!我又没有说谎。”陶书瑶无所谓地说。 “但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没有什么好处。”李子青劝道。 “知道啦!”陶书瑶抱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 “你不是和若风一个班吗?不懂的可以去问他啊!”李子青说。 陶书瑶撇撇嘴,说:“许若风只有对你才好,对别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我去问他题目,那不是自找无趣吗?” “是吗?”李子青问,在她印象中,许若风一直是平易近人的,乍然听到这种评价,还让她觉得挺新奇的。 “你以为呢,他也只有看到你才会有如沐春风温和的感觉,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似的。”陶书瑶瘪着嘴说。 “那你就靠自己变得强大,我们书瑶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李子青笑着说。 “如果你也读理科就好了,我就叫我爸爸想办法让我们在一个班。”陶书瑶说。 “好啦,别再纠结这个事情啦!”李子青为她的孩子气感到好笑。 “对了对了,你们班那个宁远是不是超帅?”陶书瑶兴奋地摇着李子青的手臂说。 “还不错。”李子青点点头,问:“他是你初中同学?” “什么叫还不错!”陶书瑶明显对她的这个说法不满,反驳道:“明明是很帅好不好,他是我以前同学啊。” “行行行,很帅很帅。”李子青从善如流地说,因为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否认的话,陶书瑶肯定会和她争论到底。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去文科班,他明明理科成绩很好的。”陶书瑶不解地叹息了一声。 “还有心思八卦别人?”李子青挑眉问。 “这不是生活太无聊了嘛!”陶书瑶说:“子青,你明天去我家玩好不好?我一个人好无聊。” “你爸妈又出差了?”李子青问。 “是啊!这次是出国,要去一个多月,连我过生日都没时间回来。”陶书瑶不高兴地说。 “别难过,到时候我陪你。”李子青说,其实陶书瑶也挺可怜的,虽然衣食无忧,可父母却经常出差,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在她身边,这或许就是城市里的留守儿童。 “那你明天来陪我嘛!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陶书瑶可怜兮兮地说。 “好啦!如果明天没什么事,我就去找你玩。”李子青在她的撒娇中败下阵来。 “子青,你最好了,我最爱你了。”陶书瑶开心地说。 “好啦!赶紧回教室了,差不多要上课了。”李子青拉着她的手起来。 “我要去和宁远打个招呼,让他照顾照顾你。”陶书瑶思索片刻说:“他可是学霸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让若风照顾照顾你。”李子青笑着说。 “这个主意不赖呢!”陶书瑶说。 两人越走越远,操场上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铃声。 第五回 晚自习前后 陶书瑶跟着李子青回到教室,拍拍宁远的肩膀,言笑晏晏地说:“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宁远回头,皱着眉没有说话,显然不太记得面前这个满面笑容的女孩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啊?”陶书瑶的小脸垮了下来,转头看着李子青,受伤地问:“我真的这么容易被人忘记吗?” “不是不是,怪他记性不好。”李子青赶紧安慰到。 陶书瑶点点头,又指着自己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初二的时候好歹还同桌过一阵呢!” “你是陶书瑶?”宁远不确定地说。 “你总算想起我来了!”陶书瑶有些哀怨地说。 “抱歉!”宁远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实在是她变化太大了,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认不出来的啊! “算了算了,原谅你了。”陶书瑶大方地摆摆手,拉过李子青说:“这是我好朋友,你可不能欺负她哦。” 这下换李子青不自在了,这么郑重其事地嘱咐是闹哪样啊,难道自己长得一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样子吗? 见宁远点头,陶书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李子青尴尬地哈哈笑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书瑶,我……” 正当她语无伦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低笑,她猛地抬头,就见到宁远唇边还没有隐去的笑意,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慌乱地坐下来,拿出一本书,将脸埋在书里,自己刚才那样子一定是愚蠢极了,她心里十分懊恼,悄悄地往旁边一瞥,发现他已经开始专心致志地做题,不由得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面前的书被拨开,楚荞荞精致的小脸出现在李子青面前,望着她通红的脸蛋,问:“你怎么脸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李子青还没有说话,又听见了旁边发出的笑声,尽管极力忍住,可还是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一开始不是很冷漠,很目中无人的吗?这一次一次的嘲笑是怎么回事?有那么好笑吗? “子青,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荞荞关心地问。 李子青狠狠瞪了宁远一眼,说:“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热吧!” 看着李子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宁远差点又笑出声来,可是看到她显然恼羞成怒的样子,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自己再笑,她一定会揍自己一顿,想到这里,他决定把所有的笑声都咽回自己肚子里。 “哦,你没事就好。”楚荞荞点点头说。 “荞荞,你今晚要是再敢扔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李子青郑重其事地说。 “啊!”楚荞荞闻言,小脸皱成一团,说:“当电灯泡是会被人揍的。”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揍你了。”李子青握着拳头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恶狠狠地说。 “若风会打我的。”楚荞荞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说:“子青,我们是好朋友耶,你这样对我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李子青说:“总而言之,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晚上要是再敢丢下我自己跑了,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楚荞荞好奇地问。 “前两天他送我回家的时候被邻居看见了,就到我妈面前嚼舌根,我妈昨天狠狠地修理了我一顿,说要是再让一个男生单独送我回家,她就对我不客气。”李子青小声地解释。 “你那邻居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啊?你的事情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楚荞荞不满地说。 “那些人整天无所事事,不就靠着这些东西打发时间嘛!”李子青说,她对于这种现象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怪母亲昨天骂她,毕竟人言可畏,是她自己太不小心了。 “无聊!”楚荞荞冷哼一声,转而道:“晚上叫上陈牧,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这样总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吧!” 李子青皱着眉,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楚荞荞见状,转过身去了。 晚自习第一课下课,楚荞荞往旁边瞥了一眼,疑惑地问:“陈牧今天晚上怎么没来啊?” 李子青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回去了,我也没来得及问。”陆思运说。 “你要这么担心他,就打个电话问问嘛!”李子青打趣道。 “谁……谁关心他了,他不在正好呢,烦人得不行!”楚荞荞紧张地反驳。 “哦?是吗?”李子青摸着下巴反问,看来这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当然了,我就是想大家都是同学,所以随口问一句罢了。”楚荞荞昂着头睁着大眼睛说。 “你高兴就好!”李子青说完继续低头写作业,留下气得跳脚的楚荞荞。 “我说得是真的。”楚荞荞用手按住她的作业本气急败坏地说。 “嗯,我相信你!”李子青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楚荞荞噎住,恨恨地瞪了李子青一眼,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了。 “嘻嘻。”李子青得意地一笑,露出整齐而洁白的八颗牙齿,可是一低头看到桌子上的三四张试卷,她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了,数学、物理、化学,一科不少,她能不能把这些试卷给撕了啊!答案自然是不能,所以她只好认命地提笔写作业。 李子青挠头,扔下手里的笔,这一长串的列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自己果然没有学理科的头脑,她哀嚎一声瘫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模样。 “要不要我教你?”旁边突然响起了声音。 李子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险些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同桌的事实,讪讪地笑着说:“你……你作业都做完了啊?” “嗯!”宁远淡淡应了一句,但李子青发誓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不屑一顾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试卷,分分钟就可以搞定它。 李子青嘿嘿笑了一声,把试卷往他面前推了推,有人主动帮忙是最好不过的了,她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去强撑。 “铅笔!”宁远一边看试卷一边说。 李子青连忙从笔袋里取出一支铅笔,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试卷看下来,宁远的脸也越来越黑,他是知道她理科成绩差的,但是这也太差了吧,选择题对了五道,他丝毫不怀疑她是蒙的,因为试卷上一点计算的痕迹都没有,填空题对了两道,实验题倒是做对了,估计是从课本上抄的,后面的解答题勉勉强强对了三题,整张试卷下来,估计能得到四十分左右,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没事找事。 李子青摸摸鼻子,她也很想做对题目,可是她没有那个脑子啊! 宁远深吸一口气,把试卷往旁边推了推,指着其中的一道题目问:“你和我说说这道题是怎么做的?” “这个嘛……”李子青傻笑两声,说:“这道题是我蒙的,对了还是错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宁远指着题说:“你把题目读一遍,告诉我是哪单元的知识?” 李子青老老实实地将题目读了一遍,然后就陷入了沉思,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宁远也不催促,悠哉悠哉地等着她说话,其实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没在思考,压根就是神游物外啊! 过了好一会,李子青总算回过神来了,讪笑着说:“我读完了。” “然后呢?”宁远挑着眉问:“哪一单元的知识?” 李子青茫然地摇摇头,咬着铅笔无辜地看着宁远说:“我不知道。” “书拿出来。”宁远无奈地说,真的很怀疑她上课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知识点一片空白。 “啊?什么书啊?”李子青反射性地问。 “你现在在做物理题,当然是拿物理书了,难道还拿数学书吗?”宁远无语地说。 “哦哦!”李子青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堆书里扒拉出那本封面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物理书。 翻开书的瞬间,宁远总算知道她上课都干什么去了,书里空白地方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字,还有几张搞怪的图片。 “文采不错!”宁远漫不经心地夸奖了一句。 李子青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在书上写了一些什么,连忙扑过去将书盖住,看了宁远一眼,说:“能不能借你的书用一下?” “不能!”宁远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继续翻书看了起来李子青用手掩面,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 “认真听题。”宁远用笔敲了一下桌子说。 李子青坐正身子,尽量忽略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聚精会神地听讲。 宁远讲题的时候很注意方法,言简意赅地告诉她该用什么公式,还给她归纳总结了一下经常出现的题型。 李子青听完,虽不说醍醐灌顶,但总算很多地方搞清楚了,也不像以前一样糊里糊涂了。解决完这张试卷,她的心情愉悦了不少,嘴里还轻声哼起了歌。 “明天我会出类似的题目给你做,如果错了,十倍惩罚。”宁远悠悠地说。 李子青收卷子的手一顿,深吸了口气勉强堆起满脸笑容说:“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了,再让你为我出题我怎么好意思啊,所以……” “没关系,反正我也正无聊。”宁远摆摆手无所谓地说。 “还是不要了吧!”李子青挎着一张小脸说,这算不算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好不容易解决完面前的试卷,又要做宁远出的题目,错了还有惩罚,感觉自己好可怜啊! “一定要,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教了你,你一转眼就忘记了,这样太浪费我的付出了,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宁远笑眯眯地说。 “饶了我吧!”李子青可怜兮兮地说。 “难道你对自己的要求就是这样?只要应付做完作业就可以?”宁远严肃地说。 李子青思考片刻,问:“如果我按你说的做,我期中考物理能不能考七十分以上?” “七十分?”宁远蹙眉,过了片刻说:“有点难,但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那我的理科就拜托你了。”李子青朝着宁远鞠了一躬,郑重地说。 “嗯!”宁远故作冷漠地点点头,继续翻看他的漫画书去了。 “诶!”过了一会,李子青忍不住用铅笔戳了戳宁远。 “怎么了?”宁远头也不抬地问。 “你为什么会帮我啊?”李子青好奇地问,她和宁远虽然同桌了一个多星期,但也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她也不觉得他是一个多热心的人,难道是因为陶书瑶? “不是有人让我多照顾一下你吗?”宁远漫不经心地回答。 李子青有一刻的石化,居然被她猜中了,陶书瑶的魅力这么大?宁远看上去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难道……她的心里瞬间升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她轻咳了一声,问:“你是不是喜欢书瑶啊?” 宁远的俊脸黑了下来,瞟了一眼旁边异想天开的女孩,否认道:“你想太多了。” 李子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并没有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兴奋地说:“你的眼光挺好的啊,书瑶又漂亮又温柔。” 宁远冷冷地说:“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你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李子青捂着自己的嘴巴惊恐地说。 “哼,我帮你和陶书瑶一点关系都没有。”宁远抬眼瞥了一下李子青,说:“你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第六回 小秘密 李子青看着宁远,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正想摇头拒绝,就听他道:“因为我不想和一个太笨的人同桌。” “就算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你也用不着这样人身攻击啊!”李子青瞪了他一眼,嘟着嘴不满地说。 “我再说一遍,我和她没关系。”宁远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说。 “知道啦知道啦!”李子青随意地摆摆手,趴在桌子上不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很笨啊,可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很伤人呢! 宁远看着她暗淡的小脸,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用铅笔轻轻地碰了她一下,问:“你没事吧?” “干嘛?”李子青仍旧背对着他,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问。 “我不是故意的。”宁远轻咳一声说。 “我渴了。”李子青小声地说。 “什么?”宁远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渴了。”李子青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宁远蹙眉想了一会,才开口问:“想喝什么?” “嘻嘻!”李子青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一颗柠檬绿,去冰,谢谢!” 宁远看着她的笑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认命地摇摇头,起身出门去了。 李子青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往书包里收拾课本,就见陶书瑶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什么叫又!”陶书瑶撅着嘴不满地说:“我是专门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李子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 “当然是好东西啦!要不然怎么会想起你。”陶书瑶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这是我妈妈从瑞士寄回来的巧克皮,送给你。” “书瑶,我真是爱死你了!”李子青高兴地说,然后瞥了宁远一眼,拉着她走到旁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子青!”宁远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厉声道:“不准胡说八道!” 李子青对他的警告视若罔闻,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宁远一个健步冲到了她身边,看着她的眼镜说:“如果你敢胡言乱语,以后别想我教你做题。” “宁远同学,你是不是神经过敏了,我并没有想要说你啊!”李子青挑挑眉继续说:“还是你有什么秘密要和我们分享呢?” 宁远明白自己被她耍了,哼了一声,背起自己的书包走了出去。 “你们俩在讲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啊?”陶书瑶挠挠头问。 “没说什么。”李子青看到宁远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开怀大笑。 “莫名其妙!”陶书瑶看了一眼笑得不能自已的李子青,问:“你要和我说什么秘密啊?” “没事。”李子青摆摆手说。 “什么嘛!哪里有这样的,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太过分了。”陶书瑶不满地嘟囔。 “好了,很晚了,赶紧回去吧!”李子青说,她其实挺想和陶书瑶分享一下这个秘密的,但是宁远不允许,她还是不要去挑战他比较好,毕竟自己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呢,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失去这么好的帮手,可是得不偿失的呢! 陶书瑶见她不肯说,也没有勉强,只是撇撇嘴蔫蔫地离开教室,但心里却像猫挠得一样,总是忍不住去猜测到底是什么秘密。 李子青和楚荞荞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就看到疾步而来的许若风。 看到在旁边的楚荞荞,许若风又一瞬间的怔愣,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打招呼道:“荞荞,你怎么还没回去?” 楚荞荞尴尬地一笑,说:“是啊!我和你们一起走。” 许若风点点头,没再说话,但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是太美丽。 气氛有些沉寂,楚荞荞伸出一根手指偷偷地戳了一下李子青,又抱歉地对着许若风笑了笑,她也不想当电灯泡啊,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若风,我和荞荞一起走就好了,你回去吧!每天这样开回折腾也很浪费时间。”李子青说。 “很晚了,我不放心你……你们,走吧,我送你们回去。”许若风说着迈开步伐,只是偶尔回过头看看两人跟上了没有。 “也不知道他在心里怎么骂我呢!”楚荞荞哀怨地说。 “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关系!”李子青浑不在意地说。 “你说得倒轻松。”楚荞荞不满地说。 “要不我给你骂几句,让你发泄发泄?”李子青问。 “无聊!”楚荞荞翻了个白眼说。 “别不高兴啦!”李子青笑着说,打开巧克力的盒子,递到她面前说:“请你吃,超级美味。” 楚荞荞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小声道:“话说回来,若风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我可不想早恋!”李子青说:“而且我妈三令五申,在我上大学之前不准谈恋爱,否则就打断我的腿。” “我看根本就不是这个缘故,是因为那个人吧?”楚荞荞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 “我早就忘记他了!”李子青连忙否认。 “我都没说是谁呢!”楚荞荞笑着说。 “哼哼!”李子青咬牙切齿地说:“他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你们分开那时候你才多大啊,你确定自己喜欢他?”楚荞荞问,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我就是生气,言而无信的家伙,有本事就一辈子躲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要不然我揍到他爸妈都不认识为止。”李子青握着拳头面目狰狞地说。 楚荞荞摸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时心里为那个素未谋面的人默哀三分钟。 “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不记得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肯定也变了很多,可能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了。”李子青感慨道,失落地说:“他为什么出尔反尔啊,明明说好回来找我的!” “或许是因为你搬家了,所以他找不到你吧?”楚荞荞猜测说。 “才不是这个原因呢!从我们约定好的那个夏天到我搬家,过去了三四年呢!”李子青撇撇嘴说。 “那可能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吧?”楚荞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提他了,或许这辈子再也没有再见的可能了。”李子青心情低落地说。 “如果有缘自然会再见面的,顺其自然吧!”楚荞荞说。 李子青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夏天、那个男孩念念不忘,可那张脸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越来越模糊了,那自己记住的又是什么呢?是那段欢快的时光?还是那个轻声安慰的温暖?亦或那束黑暗中的光明?她也不清楚。 许若风今晚似乎也有什么心事,一路沉默着没有说话,将李子青送到家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啦?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楚荞荞看看许若风的背影,歪着头问。 “我怎么知道?他又没有和我说。”李子青回答道。 “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楚荞荞指指自己问。 “不是吧,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感觉他晚上来的时候就不太对劲。”李子青耸耸肩说:“别想这些啦,赶紧回家去吧,已经很晚了!” 楚荞荞点点头,朝着她挥挥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李子青在门口了几分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家里一如既往只有杨又菱在,李子青算了算,自己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父亲了,或许家对于他说就像一个旅馆,高兴了就住两天,不高兴了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她微不可闻地叹口气,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母亲的招呼下坐在桌子边吃宵夜。 “叮铃铃……”电话响了,杨又菱走过去接起来,几句话的功夫,她放下话筒,对着女儿喊到:“青青,找你的。” “你好,你是哪位?”李子青问。 “是我。”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子青思索片刻,迟疑地说:“宁远?” “是我!”宁远的声音颇有些愉悦,接着说:“我打电话是要提醒一下你,晚上好好复习。” “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李子青不解地问。 “想知道自然会有办法啦!你家电话又不是什么惊天秘密,都没有人知晓的。”宁远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 “哦!”李子青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李子青刚放下电话,就迎上了母亲探究的目光,她眨眨眼睛,疑惑地问:“妈,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每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吗?”杨又菱严肃地问。 “不是,他是我同桌,我的语文书不小心被他带走了,他打电话你和我说一声。”李子青说。 “青青,我可告诉你,不准早恋,你现在还是学生,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杨又菱说。 “我知道,我和他只是同学而已。”李子青说。 “别让男生送你回来,你要是一个人不敢回来,以后我去接你,女孩子要自爱,左邻右舍的如果看见了,免不了会说什么闲言碎语,我们家丢不起这个脸。”杨又菱接着说。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哪里不自爱了吗?和同学一起放学怎么了,只有那些无所事事、思想龌龊的人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我问心无愧。”李子青脸色不善地反驳道。 “你不知道别人说话有多难听,我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指指点点。”杨又菱说。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关我什么事,难道我要按照别人的想法来活吗?”李子青说完快步走向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杨又菱重重地叹一口气,在原地了一会才回到厨房收拾碗筷。 李子青拿出书本,可奈何心烦意乱,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她重重地合上课本,只觉得内心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无处发泄,让她烦躁到要爆炸。她一把扯过床头的泰迪熊,用力地揍了几拳,然后狠狠地往地上一扔,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也不知道漂浮到哪里去了,干脆拉过被子,蒙上头,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李子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了四,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整个城市还在熟睡之中,她伸伸懒腰,打开台灯,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书。 宁远走进教室就看到李子青趴在桌子上,还不停地打哈欠,调侃道:“怎么了?没睡好?难道是想着今天的测试睡不着?” 李子青费劲地抬眼瞟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脸,闷闷地说:“可不是,早上四点就醒过来了呢。” “这么勤奋,我深感欣慰啊!那就让我看看你复习的结果吧!”宁远挑着眉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李子青揉揉自己惺忪的眼睛,仍是感觉不清醒,于是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这才拿笔开始写练习。 宁远看着她手臂处那一片红色,顿了顿说:“晚上再写也没有关系。”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开始聚精会神地做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子青把试卷往宁远面前一推,说:“我写完了。” 宁远接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错很多吗?”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李子青不由地往后缩了缩,小声地问。 “做得不错,除了这题计算错误,其他都没有问题。”宁远说:“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真的吗?”李子青有点不敢相信,两眼放光地看着宁远。 “嗯,孺子可教,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宁远夸奖到。 “你才一无是处,本小姐如此天资聪颖,才貌双全,哈哈。”李子青得意地说。 “那看来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助了。”宁远悠悠地说。 李子青一噎,怒目而视,不满地说:“你让我高兴一下会怎样啊,真没劲。” “得意忘形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宁远慢条斯理地说。 “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嘛!”李子青平静下来说。 “跟着我混,你的成绩提升是指日可待的。”宁远说。 “嗯嗯!”李子青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谄媚地笑着说:“我会牢牢抱住你这条大腿的。” “出息。”宁远状似嫌弃地说,但嘴角扬起的弧度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第七回 周末少女 星期六早上,李子青还在被窝里和周公约会,就听见母亲在门口大叫。 “干嘛啊?大周末的,还不让人睡懒觉。”李子青烦躁地嘟囔着,揉揉自己的头发,拉开房间门问:“妈,什么事啊?” “书瑶的电话,快点,有谁像你,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觉。”杨又菱唠叨道。 “书瑶。”李子青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厅,拿起听筒叫了一声。 “子青,你怎么还在睡觉啊?”陶书瑶有些不满地说:“我都等你好久了,快点过来。” 李子青揉揉惺忪的眼镜,看了看客厅的时钟,撇撇嘴说:“大小姐,这才几点啊,我还没睡醒呢!” “赶紧过来啦!我还给你准备了早饭呢!快点!”陶书瑶催促道。 “知道了,等我一会。”李子青无力地说,瘫坐在椅子里,为什么睡个懒觉这么难啊? “坐好,一个女孩子没相,坐没坐相,这要让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杨又菱严厉地说。 李子青闻言立马坐正了身子,从小到大,母亲虽然十分疼爱关心她,但同样地,对她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以至于她几乎不敢违背母亲的话。 “都九点多了,也该起床了,饭在锅里热着,快去吃了吧。”杨又菱满意地点点头说。 “我不吃了,书瑶找我有事,我现在去她家,晚点再回来。”李子青说。 “书瑶那孩子不错,你去别人家要有礼貌有分寸,可别乱来。”杨又菱交代说。 “我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在外面给你丢过脸了?”李子青说着跑进卫生间,再不抓紧点时间,陶书瑶那个小妮子的夺命连环call就要来了。 李子青快速地洗漱了一番,背上自己的书包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远远地就看到陶书瑶撅着小嘴在门口张望。 “这是怎么了?这小嘴撅得都能挂一把油壶了。”李子青调笑说。 陶书瑶看看她的身影,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可马上又收敛的笑意,不满地说:“还不是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我都没怪你打扰我和周公约会呢,你倒怪起我来了。”李子青捏捏她的小脸说。 “哼,总而言之就是你不对。”陶书瑶双手叉腰说。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这厢向你赔不是了。”李子青学古人福了福身子说道。 “嘻嘻。”陶书瑶开怀大笑,拉着她的手走进家门。 “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给我?”李子青问。 “本来我亲手做了早餐给你,可现在这个时间该吃午饭了,你再等一下,阿姨已经在做饭了,我们先去客厅吃点水果。”陶书瑶说。 李子青扔下书包,一下蹦到沙发上,懒洋洋地躺着,伸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拈了一颗樱桃,感叹到:“还是在你家舒服啊,你都不知道我在家天天被我妈唠叨,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陶书瑶怀里抱着一个靠枕,哀怨地说:“你想听人唠叨都没有机会呢!” 李子青嘻嘻一笑,抱住陶书瑶道:“你要是想听,那我就唠叨给你听,看你烦不烦。” 陶书瑶瞪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娇嗔道:“你还想占我便宜不成?” “我可不敢,这不是帮你达成心愿吗?”李子青乐呵呵地说。 “子青,我有时候真羡慕你。”陶书瑶说。 “羡慕什么?”李子青疑惑地问,又伸手拈了几个樱桃往嘴里放,香甜可口,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你妈妈每天都陪着你啊!”陶书瑶说:“我爸妈经常出差,就算不出差,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应酬,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每天都是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 “有得必有失吧!”李子青思索片刻说:“虽然你爸妈没有办法陪你,但是起码你们家衣食无忧,不用为了金钱发愁。”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陶书瑶不满地嘟着嘴说。 李子青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没有为钱财烦恼过,不懂金钱的重要性,也不打算和她多提,只含糊说了一句:“总归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陶书瑶嘟囔了一句什么,很快把这个话题扔下,兴高采烈地拉着李子青来到饭厅,说:“我叫阿姨煮了你喜欢的饭菜,今天要多吃一点。” “是吗?那我可有口福了。”李子青瞧了瞧桌子上摆放了六七盘菜,果然大半都是她爱吃的,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多吃点!”陶书瑶边着往李子青的碗里夹菜。 “不要这么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家,这么见外干什么?”李子青说。 两人边吃边聊,时不时爆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这顿饭吃完,我估计要胖个两斤。”李子青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 “女孩子要胖点才可爱,你们俩都太瘦了。”阿姨边收拾边说。 “我才不要呢!”陶书撇着嘴说:“你看看有人胖得像个球似的,哪里好看了。” “老话说胖得才有福气。”阿姨扭着肥胖的臀部走进厨房。 陶书瑶对着阿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对她的话感到不以为然,惹得李子青在一边哈哈大笑。 没得到回应,阿姨也不在意,继续说:“你们小姑娘现在都说瘦啊苗条的,一个个都跟竹竿一样,哪里好看了,古时候……” 阿姨话还没说完,就被陶书瑶打断了:“阿姨,现在这个社会是以瘦为美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健身减肥的。” 阿姨也就噤声了,埋首认真洗碗,陶书瑶扔下一句“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就拉着李子青出门去了。 “我们去哪?”李子青问,比起出门,她更喜欢在陶书瑶家里那个软软的沙发上躺一天。 “枋湖路那里新开了一家书店,听说装修得很不错,里面的东西也很好吃,我们去那里看看。”陶书瑶兴致勃勃地说。 “在你家不是一样能看书,非要跑那么远去?”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你懂什么,这叫情调!”陶书瑶不赞同地说:“生活是用来享受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书店门口,书店很大,大约有两百平,分为上下两层,装修得很雅致,还有轻音乐缓缓流泄而出。 “怎么样,不错吧?”陶书瑶搭上李子青的肩膀,得意地问。 李子青看了看价目单,不由得腹诽:一杯奶茶的价格都是外面的好几倍,能不好吗? “你先去找个地方坐,我点完东西就过来。”陶书瑶说。 李子青点点头,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起一本书挡住脸,偷偷地从书上方看过去。 “你干嘛啊?偷偷摸摸的。”陶书瑶从后面探出头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李子青连忙回头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指指前方说:“你看那是谁?” “宁远,你怎么也在这?过去打个招呼啊!”陶书瑶兴奋地说。 “诶!”李子青连忙扯住她,小声地说:“你没有看到他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吗?” 陶书瑶顿住脚步,往李子青身后缩了缩,疑惑地说:“他这是在约会吗?”又仔细打量了对面的女孩一眼说:“长得还挺漂亮的呢!” “他居然脚踏两条船,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种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李子青义愤填膺地说。 “你说宁远脚踏两条船?”陶书瑶问:“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了,他喜欢的人是……”就在她脱口而出的时候,李子青突然想到了宁远的威胁,把话又咽回了喉咙里。 “是谁啊?”陶书瑶追问到,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宁远一表人才,又品学兼优,一直以来深受女生欢迎,初中那时候就有许多女生给他送情书、送巧克力,可他从不放在眼里,现在乍然听到他有喜欢的人,她的好奇心都被提起来了。 “我不能说。”李子青蔫蔫地说,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却不能和别人分享,也是一种折磨啊! “太不够意思了吧,连我都不能说,还是不是好姐妹了。”陶书瑶不满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我也很想和你说啊,可是我不敢,我怕被他弄死。”李子青说,想起那个画面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让第二个人知晓。”陶书瑶三指并在一起信誓旦旦地说。 “也是哦。”李子青一拍自己的脑门,凑近陶书瑶更加小声地说:“那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陶书瑶忙不迭地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说什么秘密呢?要不要说给我听听?” 李子青瞬间丢了三魂七魄,慢慢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宁远板着一张脸看着她,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打招呼道:“你也在这里啊,怎么这么巧啊?” “要不是这么巧怎么能听到秘密呢?”宁远皮笑肉不笑地说。 “秘密?什么秘密?你是不是听错了啊?”李子青装模作样地说。 “我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地步呢!说说看,你准备和书瑶胡言乱语什么?”宁远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啊,我刚刚在和书瑶说你眼光很好,那个女孩很漂亮!”李子青越过宁远往前一指,疑惑地说:“诶,人呢?” “不要转移话题,从实招来!”宁远严肃地说。 “真的没有,你问书瑶。”李子青挤眉弄眼地说。 “哦!对啊,我们没在说你。”陶书瑶附和道。 “看来你是不想让我给你补课了?”宁远悠哉悠哉地说,挑着眉看着李子青。 “老大,我错了,你就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李子青抓着他的手哀求道。 “错在哪了?”宁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如果这次没让她吸取教训,他可不保证她以后还不会口无遮拦。 “我不应该告诉别人你的秘密。”李子青快速地说,然后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衣角求饶道:“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看在她还不知道的份上,从轻发落好不好?” 宁远并不理会她,仍旧板着脸问:“就只有这个?没有其它地方错了吗?” “那个,我们要不要坐下来说,一直在这里好像有点引人注目。”陶书瑶看了看宁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插嘴道。 “对啊对啊!”李子青连连点头。 “你们俩前面贼眉鼠眼地躲在这里偷窥,怎么不怕别人注意?”宁远挑眉问。 “你这什么形容词啊,我们俩怎么也算青春无敌美少女吧?”李子青一听宁远的形容就炸毛了,反驳道。 “呵呵!”宁远冷笑一声,说:“继续交代你错在哪里!” 李子青看着他不善的脸色,飞快地转动大脑,说:“我不应该隐瞒,在你第一次问的时候,我就应该老实交代。” “还有吗?”宁远继续问。 “还有啊!”李子青的小脸垮了下来,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过了半晌,讨好地笑了笑,说:“可以提示一下吗?” “你所谓的秘密经过证实了吗?”宁远问。 “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吗?”李子青撅着嘴说。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我再说一遍,你所认为的秘密是无中生有的,是你自以为是的。”宁远一字一顿地说。 “知道啦知道啦!”李子青点头说:“我们现在可以过去坐了吗?” “我看你就是闲的,我今天买了一本练习,正好给你做。”宁远笑着说。 “不是吧!”李子青哀嚎一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宁远,希望他可以收回刚刚的话。 “赶紧过来。”宁远不容抗拒地说。 “天要亡我。”李子青嘟囔着,认命地跟了过去。 第八回 复习资料 陶书瑶见状,偷偷地拉了拉李子青,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悄悄地说:“那个,我就不奉陪了,你们俩自己解决哈!” 李子青忙一把拉住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说:“我落到这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敢自己溜走?我们是好姐妹,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陶书瑶也有些心虚,便不再说话,跟着李子青往宁远那方向走去。 宁远翻开练习册,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然后推到她面前说:“做打勾的题目,都是我给你复习过的,认真读题,错一罚十。” 李子青撇撇嘴,顺手夺过他手里的笔,埋首开始做题。 陶书瑶幸灾乐祸地看着,时不时插嘴一句,让李子青烦不胜烦。 宁远冷冷地瞥她一下,说:“你要是太闲了,我也可以给你安排。” 陶书瑶吐吐舌头,下意识地将脸藏在书后,老老实实地开始看书。 李子青做了两道题,就有些烦了,将笔撑在下巴处,八卦地问:“刚刚那个美女是谁啊?” 宁远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凉凉地说:“是不是我给你布置的题目太少了,以至于你还有心思关心其他的?” “那是你我才关心,别人我才不理呢!”李子青咬着笔,小声地嘟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的意思是你是狗?”宁远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啊?”李子青被嘲笑,恼羞成怒,瞪着他说。 宁远手握拳放在唇边,忍住笑意说:“我知道,你不是小狗,你只是像小狗。” “你……哼!”李子青冲着宁远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苦命地做作业。 宁远看着她笑了笑,也不以为意,低头看漫画去了。 陶书瑶看着两人的相处,若有所思,不过没人理会她,李子青是忙着做题,而宁远则是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绞尽脑汁一个多小时,李子青以乌龟的速度做完了那些题目,把练习册往旁边一推,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 宁远接过,快速看了一遍,眉头紧皱,说:“你是为了应付我才做这些题的?” 李子青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说:“没有啊,我有认真在做的。”生怕他不相信,还用力地点点头。 “我看不出来你哪里认真了!”宁远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 “是错很多吗?”李子青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 “一塌糊涂!”宁远脸色有些难看,也不再看她,只交代道:“晚上回去好好复习,明天下午一点准时到这里,如果还像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让我教你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被你拿来浪费的。” 李子青有些心虚,也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涨得通红,讷讷地说:“知道了。” “付出了努力,但却没有得到回报,你甘心吗?如果你甘心,我无话可说,如果不甘心,那就认真一点。”宁远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抿着嘴唇说,或许自己是应该努力一点了,如果她浑浑噩噩地挥霍完这两年的时光,那以后应该是会后悔的吧!高考近在眼前,虽然这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但却是人生的第一个分岔路。 “这是我整理的笔记,你认真看,不懂的做个记号,明天下午来问我。”宁远说。 “谢谢你!”李子青如获珍宝,眉眼眯成了一条线,翻开本子,上面详细记录了高一以来所有的知识点和例题,有的地方怕她看不懂,还用红笔做了注释,心里不由得感动他的体贴。 “希望你不会白费我的一番苦心。”宁远说。 旁边的陶书瑶一把抢过李子青手里的本子,翻开看了看,眼红地说:“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 “这是文科的笔记。”宁远翻动着手里的漫画说:“你拿去了也没用。” “诶,对了,你不是理科那么好,怎么会选择文科啊?”陶书瑶奇怪地问。 宁远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李子青身上划过,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我高兴。” “真是白费了这么一个聪明脑子!”陶书瑶白了他一眼,郁闷地说,现在人虽不再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全不怕”,可还是重理轻文的,只要不是偏科得很厉害,一般人是不会选择文科的,可宁远却反其道而行之,明明理科成绩那么好,却偏来学文,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本来还想去问一个学长借笔记给你,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宁远头也没抬地说。 “什么学长啊?”陶书瑶兴致勃勃地问。 “秦霁潇。”宁远吐出了一个名字。 “什么!”陶书瑶惊讶地大叫出声,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被李子青拉了一下,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坐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说:“你说的是那个每次都年段第一的秦霁潇吗?” 宁远挑挑眉,没有说话。 “你们说的是学生会主席秦霁潇吗?”李子青好奇地问。 “对啊,就是他,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陶书瑶花痴地说。 “我们主席有这么厉害吗?”李子青喃喃自语。 陶书瑶没再理会李子青,把面前的零食往他面前一推,讨好地说:“宁远,好歹我们曾经同桌过,你就帮我借一下呗!” 宁远思考片刻,说:“下周一晚上你去找他拿。” “真的吗真的吗?”陶书瑶眨巴着大眼睛激动地看着他,见宁远点头,差点扑上去抱住他。 大约五点左右,三人出了书店,挥手告别,陶书瑶往后瞧了瞧,确定他已经离去之后,八卦地问:“宁远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啊?” “我这是托了某人的福啊!”李子青悠悠地说。 “谁啊谁啊?”陶书瑶双眼放光,感觉有一个大秘密要呼之欲出了。 “你觉得我刚刚还不够惨吗?”李子青瞄了她一眼说,她才不会傻傻地跳进坑里。 “好吧,不说就不说。”陶书瑶现在心情不错,所以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一周,李子青简直就是把自己泡在书海里了,大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走路就背单词,等车还捧着一本书念念有词,上课也再不打瞌睡了,周围同学纷纷表示她简直脱胎换骨,像换了个人似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要努力了,尽管还没有目标,但她希望以后自己想起这段时光,会不觉得遗憾。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陈牧好奇地问。 “没有啊!”李子青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转转僵硬的脖子,说:“就是觉得应该要努力一点。” “看来我们班要出一个女学霸了,子青,我看好你。”陆思运打趣道。 “你们俩就别笑话我了,我还学霸呢,就学渣一个。”李子青苦笑着摇摇头。 “这是什么?”楚荞荞眼尖地发现了一本不属于李子青的笔记本。 “没什么,就一本复习资料。”李子青随意地说着,拿过旁边的一本书盖住,不是她小气,只是这是宁远的笔记,她不敢随意外泄。 楚荞荞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子青有些心虚地一笑,心里想着待会问问宁远能不能把这些资料共享。 正说着话,宁远拍着篮球进来了,满头大汗,脸上红晕未消,嘴角还带着笑,倒是比平时温和了几分。 “喝点水吧!”李子青眼珠子滴溜转了一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宁远接过,了然地看着面前对他讨好的女孩,开口问:“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李子青嘻嘻地笑着。 “说吧!”宁远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瓶水。 “这个笔记能不能共享一下?”李子青问。 “你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宁远挑眉问。 “我这不是想着有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吗,再说了,你帮助了别人,也算是一件功德嘛!”李子青说。 “我考虑考虑。”宁远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即没答应也没拒绝。 “晚上要吃什么,我请你啊!”李子青说。 “你倒是对他们真好。”宁远有些不是滋味地说。 “那大家都是同学啊,互相帮助嘛!”李子青不以为意地说,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有了好的复习资料就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从小母亲就教育她要学会和别人分享,无论吃的还是玩的。 “那你可要准备好了,知识产权可是很贵的。”宁远悠哉悠哉地说。 “啊!”李子青的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摸摸自己瘪瘪的钱包,求饶道:“可不可以手下留情啊,我很穷的。” “你不是仗义吗?想要我这些东西难道还不用付出一点代价?”宁远转动着篮球慢条斯理地问。 “好吧!晚上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李子青肉痛地说。 宁远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塞上耳机开始看漫画。 李子青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张脸有些重合,她吃了一惊,霍地坐直身子,正想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叫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许若风,她慢吞吞地起来,走到门口。 “子青,可以陪我走走吗?”许若风盯着面前的人好一会才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子青抬头一看,才发现他眼睛有些红肿,神情哀伤。 “家里发生了一些事。”许若风低声说。 李子青见他没有详细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点点头,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宁远没由来地有些烦躁,嘭地一声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到走廊定,眼睛四处扫视。 “你还好吗?”李子青在操场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心里有点烦乱。”许若风说,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来,双眼望着远方。 “听听歌吧!”李子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随身听递给他。 许若风接过打开,并不是大多数人喜欢的流行歌曲,而是优雅的轻音乐,轻盈的音乐声缓缓流泄而出。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听音乐,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烦恼。”李子青说。 许若风把一个耳机塞到李子青的耳朵里,她一愣,可是看着他哀伤的脸庞,终究没有拿下来。 “可烦恼并不会因此消除,回到现实来,还是要面对。”许若风喃喃地说。 “如果改变不了,那就选择接受。”李子青劝说道。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接受。”许若风低着头说。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李子青说:“与其痛苦挣扎,不如平静接受,这样起码能开心一点。”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记得我吗?”良久,许若风低声问。 “嗯?”李子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疑惑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要去哪里。”许若风内心泛起一阵苦涩。 两人再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了一会歌,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融合为一体。 宁远在走廊,看着两人的背影,手紧紧地抓着栏杆,脸色黑的仿佛滴出水来,过了一会,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晚风吹拂过校园,带来阵阵桂花的香气,他心爱女孩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耳边传来轻柔的音乐,许若风的心情好转了不少,他拍拍手起来,和李子青并肩走回教室。 “我不会忘记的。”教室门口,李子青突然开口说。 “什么?”许若风不明所以地问。 “我说。”李子青抬头看着他认真得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不会忘记你的。” “子青,谢谢你!”许若风开心地说,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感动充盈着。 第九回 混世魔王 “宁远呢?”李子青回到座位,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问道。 “不知道,前面就出去了。”陆思运回答。 “真是莫名其妙,还说要一起吃饭的,跑到哪里去了。”李子青不满地说,心想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数落他一顿。 可是直到晚自习打铃了,宁远还没有回来,李子青有些六神无主,可是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第三节课,才看到他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你怎么了?”李子青指指他惨不忍睹地脸问。 宁远看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人啊,吃枪药了吗?我又没有招他惹他,对我发什么脾气啊?”李子青郁闷地说着,正想追上去问问,却看到他的旁边着一个女生,她的脚步硬生生顿住,怔了几秒钟又坐了下来。 第二天,宁远没来上学,李子青有些按捺不住,就跑到办公室请教沈冬怡题目,末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老师,宁远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沈冬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说:“他今天请假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李子青有些窘迫,和沈冬怡道了声谢之后就飞快地离开办公室。 下课时间,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李子青耳尖地听到有人在谈论宁远。 “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宁远和人打架了。”一个同学神秘兮兮地说。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他和谁打架了?”另一个同学连珠炮似地问。 “和他打架的人是我们年段有名的混世魔王。”那个同学摇头晃脑地说。 “他怎么会招惹上那个混世魔王的?”有同学奇怪地问。 “这谁知道呢,不过据说宁远身手挺好,当时对方四五个人,他愣是把他们都打趴下了,但是自己也付出代价就是了。”那人嬉笑着说,话语里有些幸灾乐祸。 自从宁远转来之后,就吸引住班上所有女生的目光,还被老师拿来当作激励同学上进的榜样。 为此,男生都有些怨言。 “昨天他那样,我看着都有些疼,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了!”有同学哈哈大笑着说。 “这要是留下什么伤疤,全班女生的芳心都要碎了呢!”一个同学酸溜溜地说。 “也不知道他怎么惹上了云逸凡,以后只怕他有麻烦咯。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仗着家里有钱胡作非为,谁都不放在眼里,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呢!”另一个同学有些同情地说。 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李子青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嫉妒羡慕恨啊。可她也没有什么立场为宁远说句公道话,正是青春期敏感的时期,有时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都容易让别人想入非非。 “宁远呢?宁远在哪里?快点出来。”突然,门口一阵喧哗,李子青抬头一瞧,就看到云逸凡带着四五个人堵在门口大声嚷嚷着。 “云逸凡昨天吃了那么大亏,我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看吧,现在就找上门来了。”一个同学说。 云逸凡扫视一圈教室,也没有看到宁远,不知怎的,走到李子青面前,不客气地问:“宁远呢?去哪里了?” “他今天没来上学。”李子青平静地说。 “打了小爷就当缩头乌龟,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转告他,让他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云逸凡用力捶了一下桌子,书本随之掉了一地。 李子青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把我的书弄掉了。” “掉就掉了,捡起来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云逸凡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满不在乎地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目的:“记得转告宁远,听见没有?” “听说昨天四五个人都被他打趴下了,手下败将还敢大放厥词,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皮。”李子青嘲讽地说,蹲下身去捡自己的书本。 “你……”云逸凡一噎,目中无人惯了,现在突然有人这么讽刺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握紧拳头就朝着李子青挥去。 “啊!”周围有女生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脸尖叫出声。 云逸凡的拳头在离李子青的脸还有两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脸平静,丝毫不害怕的样子,觉得索然无趣,放下手,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带着那四五个人走了。 李子青坐了下来,揉揉自己有些发软的脚,其实刚刚自己并不是毫无畏惧的,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幸好他的拳头没有打下来,否则自己就要和宁远同病相怜了。 “子青,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敢和混世魔王这么说话。”一个女生拍着手兴奋地说。 “呵呵!”李子青勉强地笑了笑,她的心现在还砰砰乱跳呢,只不过是不想屈服于云逸凡的淫威罢了。 陶书瑶听说了这件事,忙跑到李子青的教室,拉着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几遍,确定她毫发无损之后才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跟他那种人计较什么啊,也不怕他真的打了你。” “应该不会,虽然他经常惹事生非,但是也没听过他打女同学。”李子青摇摇头说。 “他那人神经起来是没个准的,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教育的,养成了这样不可一世的性子,还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听他的。”陶书瑶撇撇嘴说。 “不说他了,我没事,你快回去上课吧!”李子青说,对于她特地跑过来一趟很是感动。 这天下午放学时,陈牧转着水笔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李子青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宁远啊?” 李子青愣了一下,思索片刻说:“还是不要了吧,晚上还有自习课,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啊!” 楚荞荞听见两人说话,也转过身来说:“可是他出了事,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不太好。” “这样吧,如果他明天还没有来上学,那我们就去看望他。”李子青略微思考后说。 “我有他号码,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陈牧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 几人表示赞同,陈牧拨通号码,可是没人接,又打了一遍,仍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说:“可能是没有听见吧,就按子青说的办,明天要是还请假,我们就去他家。” 今天的晚自习不知为何过得异样漫长,李子青不时地转头去看旁边,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昨天看着好像被打得不轻,脸都肿了,好好的一张脸要是留下伤疤那就太可惜了,继而又想到昨天他离去时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唉! “想什么呢?放学了,快点收拾书包回家。”楚荞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李子青回过神来,教室都已经空了大半,赶紧一股脑把东西扫进书包里。 回到家,李子青吃完宵夜回到房间,拿出书本准备复习,看到其中静静躺着的宁远送给她的复习资料,凝神思索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看到母亲房间灯已经灭了,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大声,李子青紧张地看着母亲的房间方向,生怕她突然出来,那自己就无法解释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李子青以为无人接听的时候,那端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你还好吗?”李子青结结巴巴地说。 “还好!”宁远生硬地说:“有什么事吗?”一想到昨天的情景他还是无法遏制的生气,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嫉妒心居然这么强,他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和李子青坦诚,可是他又害怕会产生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李子青听到他的话,觉得有些生气,昨天他就无缘无故给自己脸色看,今天打电话问候,他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心里有些委屈,扔下一句“没事”就挂了电话。 宁远暗暗地有些后悔,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可自己却如此冷漠,她应该很生气吧,怎么就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呢,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认真看着。 那是一张老旧的照片,可以看得出来被保护得很好,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背朝大海,手牵手着,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却笑得灿烂,那个小县城,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回去了,那个小女孩,也多年未见了,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不会相遇,多么庆幸,现在被自己找到了。 李子青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真是狗咬吕洞宾,自己好心好意地关心,结果呢。哼,再也不要理他了,回到房间,看到桌子上还放着他整理的笔记,一气之下,给扫到了地板上。 心情郁结,导致李子青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睡好。第二天自然而然地起迟了,等她急匆匆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早自习了,她局促地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沈冬怡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挥挥手就让她回到座位。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宁远趁着班主任没注意这个角落,小声地问。 李子青当没看见,从书包里拿出语文放在桌子上,装模作样地开始早读,实际上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宁远见她没有应答,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偷偷摸摸地看了沈冬怡一眼,把书立起来,撕下一张纸,提笔快速地写了几个字,然后往李子青那边推了推。 李子青眼神飘忽,神游太虚,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那张纸条。 宁远见她还是不搭理,知道她肯定是非常生气,苦笑一声,用手肘小心翼翼地碰了她一下。 李子青回过神来,但并没有转头去看宁远,她现在生气着呢,才不要理会他,一个劲地盯着书本,好像那上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宁远不禁腹诽,这丫头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不过也怪自己昨天做得太过了,现在完全是自作自受,也怨不得别人,思索片刻,将纸条拿了回来,又提笔写了一会,直接放在了她的面前。 李子青仍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过还是趁着宁远不注意的时候,低头瞟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上面是一行字,写得很急,看上去有些潦草,和他平时的字差别很大。不过还是可以辨认,下面是一只生气的小猪,就寥寥几笔,倒是画得活灵活现的。这下她更加郁闷了,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成绩好,画画也很厉害啊,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有的人得天独厚,有的人一无所有,想到这里,她愤愤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抽屉去了。 宁远疑惑地看她一眼,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子青看起来更生气了。有心想问,可是刚刚的小动作已经引起了班主任的注意。他只好按捺下来,先专心早读了。 好不容易早自习下课,见着李子青往外面走。 宁远连忙也跟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腕走到角落。 李子青用力甩开他的手,怒瞪着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宁远摸摸鼻子,讨好地笑笑说:“对不起啊,我昨天就是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要和你发脾气的,你就别生气了。” 李子青一听更火大,不满地冲他嚷嚷说:“你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惹的,你凭什么甩脸色给我看啊?” 宁远不由得腹诽,可不就是你惹得嘛。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只好赔笑着说:“子青,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你看我这么可怜,脸上还疼着呢,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李子青认真看了他一眼,虽然比昨天好了不好,但脸上还有淤青,口气也就稍微放软了一点,撅着嘴巴说:“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还不领情,真是太过分了。” “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别生气了好不好?”宁远认真地说。 李子青看他可怜兮兮地样子,也就没有再追究了,只是警告他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则自己真的就不理他了,宁远喜滋滋地应了,两人和好如初,厮跟着回了教室。 第十回 社团招新 这天是社团招新的日子,铃声一响,李子青把书本往抽屉里胡乱一塞,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学生会办公室。 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李子青戴上工作牌,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摆放好几张桌子,苏慕妍见她进来,朝她挥挥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面试的人怎么这么多啊!”李子青边感慨地说,边动手整理桌子上的资料。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们学校最好的社团,那些人争着要进来也不奇怪。”苏慕妍骄傲地说。 李子青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怎么讲得学生会和香饽饽一样,不过她也识趣地没说反驳的话。 “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开始吧,等面试结束我就可以正式把担子交给你了。”苏慕妍说。 “学姐。”李子青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说:“你再考虑考虑,事关重大,你不能这么草率。”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相信你可以的,这次的宣传方案就写得很好,连部长都夸你了,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苏慕妍拍拍她的肩膀说。 “这个方案是我同学帮我写的。”李子青连连摇头,否认道看着苏慕妍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她忙说:“是真的,别人帮忙的,我完全一窍不通。” 苏慕妍眼珠子转了一圈,说:“你如果实在不想当部长也不是没有商量,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子青好似在黑暗中跋涉的人终于看到了曙光,赶忙问道。 “你把你那个同学招进我们社团来,我就考虑考虑。”苏慕妍说。 李子青疑惑地问:“社团招新不都是面向新生吗?我同学都高二了。” “对于有才华的人可以适当放宽一下条件嘛,做人不要那么循规蹈矩,要懂得灵活变通。”苏慕妍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说。 “可是他是下届团委主席,才不会来我们学生会呢!”李子青撇撇嘴说。 “许若风?”苏慕妍问。 “他这么有名,连你都知道?”李子青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 “据说一表人才,品学兼优,多才多艺,是第二个秦霁潇。”苏慕妍说:“但到底是别人夸大其词还是真的名副其实,我就不知道了。” “也还好吧!”李子青撑着下巴想了一会说,或许是她和许若风比较熟悉,所以没有觉得他有那么与众不同,只是比其他同学成绩好了一点而已。 “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苏慕妍低声说,似乎带着无限的惆怅,李子青听不懂,正想问的时候,就听她说:“你给你做个示范,后面的面试就交给你了。” “学姐,你这挑子也撂得太快了吧?”李子青哀怨地说。 “这些东西你总要学会,不难的,拿出气势来就好了。”苏慕妍看着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不觉得莞尔一笑。 “那要问什么问题啊?”李子青虚心求教。 “我这里都有记录,你看一下,随便挑三四个问题就可以了,我们是宣传部,主要选择心思细腻,有画画功底的人。”苏慕妍说。 苏慕妍看着李子青有模有样地面试,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推荐她当部长真是明智的选择。 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口的人才渐渐散去,李子青起来伸了伸懒腰,她真的很不耐烦这些事情,去年她是陪同学来面试的,结果阴差阳错进了学生会,这一年来,自己也是表现平平,社团活动虽说都有参加,但也只是充当小虾米的角色,也不知道学姐怎么就看上自己了,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辛苦了。”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秦霁潇走了进来,说:“这两天把面试的名单确定下来,周六我们一起去聚餐。” “太好了。”有人欢呼有人鼓掌,只有李子青翻了一个白眼,她不明白这种聚餐有什么好的,都是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难道不会消化不良吗? “下周我们的重心是迎新晚会,秘书部负责具体章程,然后下发各部门,各司其职,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将这次活动办得成功圆满。”秦霁潇说完就大步离开,各部门部长聚在一起商量具体事宜,李子青本想趁机溜了,可却被苏慕妍牢牢地抓着,她哀叹一声,只好认命地留下来。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大家才结束了这次会议,李子青生无可恋地走出会议室,摸摸自己的肚子,不满地嘀咕:“要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真是太过分了,饿死我了。” “你这一中午都去哪里了?怎么这副样子?”宁远好奇地问。 “唉,别提了。”李子青整个人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学生会招新,我面试去了。” 宁远挑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摇头晃脑地说:“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子青自然看出来他眼里的不以为然,拍着桌子起来,瞪着宁远问:“你什么意思啊!” “当然是夸你了,没想到你还是学生会的骨干呢!”宁远笑着说。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你表达有问题我可不傻,人言鬼话我还是听的出来的。”李子青抄起一本书打了过去,然后又瘫在了桌子上。 宁远一个不妨,被书本重重地砸了一下,揉着被打的地方问:“你是不是吃草长大的啊,怎么和牛一样,力气那么大啊?” 李子青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有力气再和继续吵,只是白了他一眼,独自生闷气去了。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宁远问。 “我好饿,有没有吃的?”李子青转头看了他一眼问。 “你中午没吃饭?”宁远边问边从抽屉拿出一块蛋糕放在她的手里。 “你不知道我们那个部长多小气,让我们干活还不给好吃的,就发了一个三明治。”李子青不满地说,狼吞虎咽地将蛋糕消灭了,接着道:“谢谢啊!” “晚上让你们部长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你点。”宁远看她那满足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李子青问,心想自己一定要点最贵的,让他钱包大出血一次才好。 下午放学后,宁远就带着李子青去找秦霁潇。 “怎么有空来找我啊?”秦霁潇好奇地问。 “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吃饭。”宁远说,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熟稔。 “没问题。”秦霁潇马上就应了下来,然后才注意到旁边的李子青,疑惑地问:“这位是?” “你们学生会的人,你都不认识,你这个部长不怎么样啊!”宁远调侃道。 秦霁潇有些尴尬,实在是学生会的人员太多了,他没办法每个都认识。 李子青见状,笑着自我介绍:“会长好,我叫李子青,是宣传部的,和宁远是同学。” “哦,我想起来了。”秦霁潇拍拍脑袋,打量了她一下说:“你就是慕妍推荐的下一届宣传部部长。” “有人说你小气,让人干活都不给饭吃。”宁远笑着说,不着痕迹地挡在李子青面前,隔断了秦霁潇的目光。 秦霁潇被吐槽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着对李子青说:“中午辛苦了,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等会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当作给你赔罪。” 李子青被他这副郑重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说:“我就是跟着他来蹭饭的,吃什么都可以。” “走吧,她都饿一中午了。”宁远说。 李子青闻言满脸通红,伸手偷偷地掐他,这人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讲得她和饭桶一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秦霁潇看着宁远若有所思,转身走进教室,拿了一盒巧克力放在李子青手上说:“先吃两颗补充一下能量。” 李子青看着手里精致的盒子,为难地看看宁远,总觉得巧克力这种东西不能随意收啊,可是拒绝好像又不太好。 “收着吧,反正很多人送他。”宁远本能地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又想起她最爱吃巧克力,就点头答应了。 “谢谢!”李子青莞尔一笑,开心地道谢,包装这么精美,味道也一定很好,她悄悄地瞧了正在说话的两人,打开盒子,塞了一个放在嘴里,眼睛亮了起来,这绝对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浓郁丝滑,唇齿留香。 “你来得正好,那几个家伙约我们明天一起打球,说好久没聚了。”秦霁潇说。 “明天什么时间?”宁远问。 “下午两点篮球场集合。”秦霁潇回答。 “我有事,就不去了,找时间再约。”宁远说。 李子青闻言,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而推掉聚会,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地扯扯他,小声地说:“你去打球吧,我没事的。” “不碍事,以后再约就是了,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宁远说。 “哦?”秦霁潇瞟了两人一眼,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问:“你们俩明天有约吗?” “没有没有。”李子青连连摆手否认。 宁远有些不满地看着她,自己为了她推掉朋友的聚会,她不领情就算了,还一副急于撇清的样子,难道承认和他一起出去很丢人吗? “要不然,子青明天下午也一起来吧!”秦霁潇说。 李子青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宁远在旁边赞同地说:“也好。” “好什么好,我才不去。”李子青瞪他一眼,他们同学一起打球聚会,她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无所事事。 “多认识几个朋友也是好的。”秦霁潇在一边帮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远对女生如此和颜悦色呢,虽然平时他不会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和他亲近的人绝对不多。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下午到三中的篮球场。”宁远一锤定音。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啊,我才不去呢,又不认识,再说了,你们去打球,我去干什么啊!”李子青狠狠地掐了宁远一把,说。 “打个招呼就认识了啊,你还一出生就认识别人啊!”宁远不以为然地说。 “哼!”李子青正想反驳,就听他悠哉悠哉地接着说:“要是明天你去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条件,五分钟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李子青气得差点跳脚,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着宁远那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她只好点头答应,恨恨地踩了他一脚就往前走。 “嘶!”宁远不防备,被她偷袭成功,疼得龇牙咧嘴,小声嘀咕着:“这暴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改。” “这是谁?”秦霁潇用手肘碰碰他,小声地问。 “你不是知道她叫什么了吗?怎么还明知故问。”宁远白了他一眼说。 “到底是我多此一举还是你装傻,老实交代,你们俩什么关系。”秦霁潇八卦地问。 “同学关系啊!”宁远回答得坦荡。 “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秦霁潇问,不过他也不指望从宁远嘴里套出话来,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肯定会知道的。 “你相不相信与我何干!”宁远说着追上了李子青的步伐,与她并肩走着,秦霁潇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这顿饭,李子青食之无味,虽然桌子上大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可是想到宁远的威胁和明天下午莫名其妙的聚会,她就感觉到胃疼。 “不就是见几个朋友嘛,看你不高兴的,嘴上都能挂油壶了。”宁远打趣道。 “不就?你说得倒简单,如果我和几个女生聚会,把你叫来,你能高兴吗?”李子青怒气冲冲地说。 “我会高兴啊!”宁远点头说,这代表着她对自己的认同,他怎么可能拒绝。 “你……”李子青气结,说:“简直不可理喻,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和你说话。” “别生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宁远毫不在乎地说。 李子青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理他。 “我等会请你喝奶茶。”宁远诱惑道。 “不要。”李子青生气地说,抬脚将地上的易拉罐踢出去,只听“哎”一声,铁皮罐子砸到了面前一个人身上,然后又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十一回 柠檬味奶茶.喷泉 李子青怒瞪宁远,生气地说:“都是你,害我砸到别人了,哼。” 宁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表示自己很无辜,但很识趣地没有反驳她的话。 对面的人转过身,见是李子青,笑得很灿烂,说:“居然这么巧遇到你,是去吃饭吗?” 李子青瞧见是他,心里的不好意思也烟消云散了,也笑着应道:“我们刚刚吃完了。” 秦霁潇慢悠悠地踱过来,打量了宁远一眼,觉得好像有些眼熟,可又记不太清楚了,于是转向李子青问:“是你同学吗?” “部长,这是我同学,许若风。”李子青介绍道。 秦霁潇低声重复了一遍名字,皱着眉思索片刻,不确定地说:“就是总考你们年段第一的许若风?” 许若风也有点激动,他一直以来都把秦霁潇当成目标,鞭策着自己不断进步,当下直身子,恭敬地打招呼:“学长好。” “经常听到你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秦霁潇笑着说,他知道很多人说许若风是第二个他,连老师都将他们俩相提并论,但他对这些虚名并不在意,同时存着那一分傲气,因此也没有刻意去认识他,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呢! “学长说笑了,你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许若风谦虚地说。 旁边的宁远看着两人在那聊得热火朝天,不,应该说是互相吹捧,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无趣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两人乐呵呵地寒暄完了之后,许若风才转向宁远道:“你就是子青的同桌吧,都没有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许若风,是她以前的同学。” 宁远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虚伪,伸出手和许若风碰了碰,淡淡地说:“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李子青奇怪地看着宁远,这阴阳怪气的是怎么回事,难道两人还有什么过节不成,可是看样子他们才刚认识而已啊! “不敢当,只是传闻罢了。”许若风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有一丝不快,他也不清楚宁远为什么不待见自己,只是隐隐约约地猜到是因为李子青的缘故,可是又觉得不对劲,毕竟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思考,既然和自己不对头,那就不要相交,只需在李子青面前维持表面的友好就可以了。 宁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刺眼,转过头佯装看旁边的风景。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李子青觉得宁远真是莫名其妙,这么大的敌意,她在旁边都能感觉的出来,也亏得宁远还能保持笑容,见没人说话,她只好尴尬地笑笑,开口问:“你是去干什么?” “刚去买支钢笔,你现在回学校吗?”许若风问。 李子青正要说是,可是看着宁远那副不情愿的样子,于是找了个借口和许若风分道扬镳,心里憋屈得不行,要不是有求于他,她也不用这么顾忌他的感受,连撒谎都用上了。 宁远却是很开心,不过看着李子青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语调欢快地说:“走,请你喝奶茶。” “谁稀罕!”李子青小声嘀咕着,但还是跟着宁远走了。 “老板,一颗柠檬绿两杯。”宁远说完转身问秦霁潇:“你要喝什么?” “一样吧!”秦霁潇无所谓地说,他是男生,并不太爱这些甜腻的东西。 “你怎么不问问我,就擅自做主?”李子青哼了一声,脱口而出道。 “那你想喝什么?”宁远好脾气地问。 李子青郁闷了,因为她从来只喝一颗柠檬绿,冰冰凉凉,甜中又带着些酸,尤其在夏天,绝对是解暑利器,将菜单气呼呼地拍在桌子上,甩下一句“随便”就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不理会他。 不一会儿,宁远端着三杯饮料走过来,青绿的柠檬漂浮在淡黄色的液体上,还有透明的冰块夹杂其中,李子青眼疾手快地拿过一杯冰块最多的,却半路被拦截,说:“你喝这杯,去冰的,女孩子不要喝太凉的。” 李子青不干,正想抢回来,就见宁远已经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把她气得差点脑袋冒烟,闷闷不乐地喝着,听着两人时不时的聊天,全程一言不发,她感觉自己要内伤了,好想打人啊!这么想着,也付诸行动了,瞄准之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宁远不妨被踩了一脚,差点叫了出来,最后硬生生忍住了,但是疼得龇牙咧嘴,瞧得李子青忍不住笑出声来,昂着头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丝毫歉意都没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怎么了?”秦霁潇好奇地问,总感觉这两人怪怪的。 “没事,不小心踢到桌子了。”宁远找了个借口,又看了眼旁边幸灾乐祸的李子青,无奈地摇头,没想到小猫发怒起来爪子还是很锐利的,自己今天晚上该是把她惹毛了,也好,就让她出了这口闷气。 “有个事情想问问你的意思。”秦霁潇突然正色,看着宁远说:“我想让你进学生会当下届主席。” 宁远还没有表示,李子青就瞪大了眼睛,这什么情况,空降到学生会,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为什么感觉头顶有乌云飘过。 “你考虑考虑,过两天给我答复。”秦霁潇说:“本来打算在学生会里面随便找一个,可是现在你转学过来了,我就希望你可以当这个主席。” “这样不好。”宁远想都没想就说,且不说自己突然加入学生会成为主席会引起多少人的反对和不满,就是想到要承担起一整个社团的责任,他就意兴阑珊,他可不想给自己找这么大麻烦。 “考虑一下再回答我。”秦霁潇劝说到。 “我要是成为主席能有什么好处?”宁远问。 秦霁潇哑然,能有什么好处啊,无非是在学籍档案上添一笔就是了,更多的反而是麻烦。 “所以我为什么要答应。”宁远反问,接着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事的。” “好吧好吧,我不勉强你。”秦霁潇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李子青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两人又闲谈了几句,看着上课时间要到了,就分别返回教室去了。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这么简单的计算都错了。”宁远用铅笔敲了敲她的脑袋。 “别敲了,我要是变笨了就都怪你。”李子青挥开他的手,不满地说。 “说得你现在很聪明似的。”宁远撇嘴说,在她发火之前,又转移了话题道:“赶紧订正。” 李子青撅着小嘴,心里不开心连带着影响了做题的效率,也不想订正了,抓着试卷塞进书包里,然后又从宁远的抽屉里扒拉出一本漫画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宁远看着李子青无精打采的模样,思索片刻走了出去,没一会又回来了,转动着手里的钥匙,小声地对她说:“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里?”李子青头也不抬地问。 “带你去喷泉广场逛逛?晚上有街舞表演。”宁远说。 “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去吧!”李子青兴致勃勃地说,可又有些担心:“这是逃课,如果被抓到了该怎么办?” “我们去一个小时,赶在放学之前回来,速度。”宁远催促道,又凑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如果倒霉被老师抓到了,就……” 李子青瞅了他一眼,嘀咕道:“你是不是经常撒谎啊,都不打草稿的。” “那你去不去?”宁远瞬间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自己为了她逃课,撒谎,结果还要被埋汰,也太不公平了。 “去!”李子青快速地应道,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间隔了五分钟到操场集合,然后就骑着小毛驴赶往喷泉广场。 “再开快点!”李子青坐在后面,张开双手迎着风,开心地大叫。 “已经很快了,你别动来动去的,小心摔下来。”宁远无奈地说。 李子青吐吐舌头,老实地坐好,嘴里轻哼:“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你是不是被压抑太久了,所以带你出来玩高兴成这样?”宁远好奇地问。 “不是啊!”李子青摇摇头说:“我从来都没有逃过课,这感觉好刺激啊!” 宁远无语,正想和她说说自己逃课的光荣历史,可转念一想,别到时候带坏了她,于是把话又咽了回去,只说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子青点头,她也没有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课,纸包不住火,多了自然会被发现,这种体验一次就够了,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第一次逃课留被抓了个正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两人就来到目的地,广场正中央的喷泉旁满了人,隔得老远就听见音乐声、喝彩声、说话声,异常热闹。李子青如泥鳅一般拉着宁远挤到了最前面,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随着音乐做各种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生涩,周围的人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不一会儿又上来了两个少年,三人做着同样的动作,连摆手的幅度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可见他们之间的默契。 李子青目不暇接地看着,跟着旁边地人鼓掌喝彩,小手都拍红了,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也浑不在意。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宁远拉了拉她的衣服,说:“我们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不想回去,李子青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间认真表演的人,对于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宁愿无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她不满地嘟囔:“你挡着我看表演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宁远说:“已经八点半了。” “啊!”李子青的小脸垮了下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还没看够呢!” “再不回去,晚自习都要下课了。”宁远说。 “我再看五分钟,就五分钟。”李子青伸出一只手,讨价还价地说。 宁远无奈,又耐心地又等了一会,然后拉着她走出人群。 李子青在宁远的再三催促下,只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往广场外走去,兴致勃勃地说:“练街舞的男生真得是超级帅,特别是那个在最前面的,真的宇宙超级无敌帅。” 宁远嫌恶地看她一眼说:“快点擦擦你的口水吧,没想到你也这么花痴。” 李子青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巴,才发现是被耍了,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懂不懂,我这不是花痴,叫欣赏!” 宁远懒得和她争辩,他是见识过她辩论的能力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自己再和她说下去也是浪费口水,毫无意义。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拍下来给她们看看,她们肯定羡慕死我了。”李子青可惜地说。 “还拍下来给她们看。”宁远白了她一眼说:“你是生怕她们不知道你逃课了吗?” 李子青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是逃课出来,看了一眼手表,急急地催促道:“快点快点,否则来不及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刚是谁舍不得走,磨磨蹭蹭的,还怪我影响她看表演?”宁远寒碜到。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可以吗?”李子青识趣地伏低做小,说:“当务之急,是赶在晚自习下课之前回到教室。” 宁远瞥她一眼,没再说话,看着她坐好以后,一踩油门朝着学校的方向驶去。 两人停好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教室跑去,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李子青拍拍胸脯,庆幸地说:“老师不在哦。” 宁远推了她一把,催道:“赶紧进去,小心被抓到。” 李子青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朝位置走去,宁远跟在后面,可还没等两人走回座位,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们的名字。 第十二回 是不是早恋了 “宁远,李子青。”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两人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李子青哀嚎一声,慢腾腾地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叫了一声“包老师”之后就低下头去,心里不住地嘀咕:怎么会这么倒霉,刚好就碰上了他们的段长兼政治老师,有着黑面神之称的包天磊了呢,自己运气有这么差吗? “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包天磊严肃地说完将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现在怎么办啊?”李子青顿时变成苦瓜脸,不安地问。 “别慌,我们口径一致,就按我教你的那样说。”宁远靠近她小声地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不准交头接耳,有什么话留着到办公室再说。”包天磊转过头来说。 李子青看着宁远说双手插兜,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心里的紧张也散去了几分,和他并排走进办公室。 包天磊坐了下来,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两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李子青的身上,问:“晚自习的时间,你们俩个不好好在教室自习,跑去哪里了?” “我们……”宁远看她脸色发白,于心不忍,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包天磊打断了:“我没有让你回答,李子青,你来说!” 宁远不动声色地捏捏李子青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李子青双腿发软,想她从小到大都是个乖学生,唯一的一次逃课居然被抓个正着,这运气也太背了,可是包天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只好硬着头皮小声地说:“我们……我们去其他地方自习了。” “是吗?”包天磊用手指敲着桌子,问:“其他地方是哪里?为什么不在自己教室学习?” “我们去操场了,因为教室里面太闷了。”李子青说。 “坦白交代。”包天磊吹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说。 李子青偷偷抬头瞧了包天磊一眼,坚持着自己的说法:“我们真的去操场了。” “咚”的一声,茶杯被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包天磊的脸色更黑了,厉声说:“还不说实话。” 李子青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有同学看见你们俩出去了,现在还要撒谎吗?”包天磊看着两人说,准确地来说是盯着李子青一个人,在他心里,宁远是好学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逃课也肯定是被李子青怂恿的。 “老师,不关子青的事,是我硬要带她出去的。”宁远说,事已至此,撒谎也没有意义了。 包天磊起来,拍着宁远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老师知道你是好学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转而严厉地盯着李子青说:“不仅逃课还撒谎,你的校规学到哪里去了!” 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李子青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露出来,仍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做为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还逃课,周一让你父母来学校一趟。”包天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 李子青闻言猛地抬头,慌乱地说:“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逃课了,你别叫我妈妈来,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老师,这件事真的与子青无关。”宁远急急地说:“如果要叫家长的话,我周一让我妈妈来。” 包天磊气结,他是想把宁远排除在这件事情外,没想到他非要扯进来,正要说话的时候,沈冬怡走了进来,见着自己班的两个学生在办公室,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 “沈老师啊,你来的正好。”包天磊说:“这两个,不仅逃课还撒谎,你看怎么办?” 沈冬怡看看满脸哀求害怕的李子青,笑着说:“主任,你看这么晚了,先让两个孩子回去,周一再来处理这件事,这样可以吗?” 包天磊看看时钟,确实是很晚了,也就点点头,说:“你们俩周一早读课结束后来找我。”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叫我妈妈来好不好?我真的不敢了。”李子青带着哭腔说。 包天磊铁青着脸不说话,李子青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也不动,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沈冬怡走到李子青的身边说。 “能不能不要叫我妈妈来学校?”李子青说,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子青这孩子平时也很乖,念在她是初犯,现在也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了,你看能不能从轻处罚?”沈冬怡说。 “看在你们老师的面子上,这样吧!”包天磊思索片刻说:“晚上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周一交给我,再有下一次,我定不轻饶。” 李子青听了这话,心里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破涕而笑,鞠了一躬说:“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对不起啊,连累你了。”宁远愧疚地说。 “没事。”李子青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我自己要去的,又不关你的事。” “我送你回去吧!”宁远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李子青连忙摆手,一个许若风,就已经被人说三道四了,要是再加一个宁远,自己还不得被闲言碎语给淹死啊!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宁远坚持道。 “真的不用了,回家的路我天天走,放心吧!”李子青回到教室,收拾完书包就和宁远挥手再见,没想到在校门口碰到了楚荞荞等人。 宁远听李子青拒绝,也无可奈何,只嘱咐她回到家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却不料看到她和许若风有说有笑地走到一起,眼神暗了暗,不过并没有说什么,骑着车从旁边经过。 “子青,你晚上去哪里了?从第二节下课就不见踪影。”楚荞荞问。 “觉得有点闷,出去逛逛。”李子青说。 “子青,没想到你现在也会逃课了,看不出来啊!”陈牧在旁边竖着大拇指说。 李子青瞪他一眼没有说话,对于这种幸灾乐祸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 “说起来也是你倒霉,晚上本来没有包段的晚自习,谁知道他心血来潮到各班级巡视,结果被抓了个正着。”陈牧接着道。 李子青不由得苦笑,可不就是自己倒霉嘛,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没有用。 “段长怎么惩罚你了?”许若风担心地问。 “没怎么样,就是一份三千字的检讨。”李子青说。 “就这么?”陈牧不可置信地说,眼睛都瞪大了。 楚荞荞白他一眼,说:“要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 “这已经算很轻的了,你不知道上次有个人逃课,被黑面神整整训斥了两个小时,还被叫家长了,所以一份检讨算很轻的了。”陈牧说。 “我们段长这么恐怖?”楚荞荞问。 “你以为他的黑面神之称是怎么来的?”陈牧打了个寒颤,接着说:“他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还很偏心,对成绩好的学生和颜悦色,对成绩不好的学生就横眉怒眼,把问题无限放大。” “那这么说,子青还算是很幸运的?”楚荞荞说。 “当然了!”陈牧点点头。 李子青不禁在心里腹诽:其实我也很倒霉的,只不过是用眼泪博取同情了,再加上班主任的说情,这才免了叫家长的厄运,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是宁远带你出去的?”沉默了一会,许若风问。 “是我自己想出去。”李子青说。 许若风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他了解李子青,她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学生,上学从不迟到早退,她敢逃课他是不相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宁远。 李子青回到家,吃完宵夜,进了自己的房间,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心里不由得想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就不用和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了。 “我已经到家了,刚刚我妈在,不方便给你打电话。”李子青握着话筒小声地说。 宁远的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晚上的一幕,心里闷闷的,也没有什么心情和她寒暄,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到家了吧?”李子青礼尚往来地问。 “嗯,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宁远硬邦邦地说。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李子青诧异地问。 “没事,你早点睡,明天下午别忘了。”宁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 “莫名其妙!”李子青嘀咕着把电话挂了,都说女生的性格捉摸不透,要她说,宁远也是一样,放学那时候还好好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晚了不睡觉,给谁打电话呢?”杨又菱突然发声说。 李子青整个人跳了起来,拍着胸脯说:“妈,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非要这么晚了打电话?”杨又菱问。 “我……我刚刚想做作业,发现一张试卷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我同桌那里,所以就打电话问问。”李子青说完转移话题道:“妈,你怎么还不睡?” “你同桌是男生还是女生?”杨又菱不答反问。 “男生女生有什么关系?”李子青皱着眉头,直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到底是男是女?”杨又菱又问了一遍。 “男生。”李子青不耐烦地说。 “你们这个年龄,怎么可以男女生同桌呢?”杨又菱说:“不行,我要去找你们老师,让她给你换一个同桌。” “妈,你干什么啊,男同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李子青的声音扬了起来。 “还是女同桌比较好。”杨又菱说。 “我没觉得现在的同桌有什么问题,妈,你不要神经兮兮的好不好?”李子青不满地说。 “我这是未雨绸缪,等到真出了什么问题就来不及了。”杨又菱说。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去找我们老师,否则我就不去上学了。”李子青强硬地说,无缘无故去找老师换位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早恋了呢! “不换也成。”杨又菱见女儿态度强硬,也就退了一步,苦口婆心地说:“青青啊,你可要答应妈妈不准早恋啊,你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刻,不能因为其他原因耽误了学习知道吗?” “妈,你想多了,我不会早恋的。”李子青说。 杨又菱叹了一口气,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经常对李子青耳提面命早恋的害处,只希望女儿能理智一点,专心读书。 “妈,你放心,我知道你供我读书不容易,我不会不知好歹的。”李子青说。 “你知道就好,妈也不唠叨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杨又菱说。 李子青上前一步,抱住了杨又菱,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感觉母亲又瘦了一圈,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争气的。” “妈也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别像我似的做个睁眼瞎,有了文凭,以后找个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妈就心满意足了。”杨又菱摸着她的头说。 “妈,我会听话的,会好好读书的。”李子青带着哭腔说。 “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杨又菱笑着说:“去洗个脸,早点睡觉,很晚了作业明天再写。” “知道了,妈,你也早点睡。”李子青有些难为情地回到自己房间,心绪混乱,也没心思写作业了,草草地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但奈何心里有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拿出随身听,放着音乐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十三回 新同学·操场 李子青辗转反侧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吃过饭做了会作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和杨又菱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正在打篮球的宁远一看到李子青,就停下手里的动作,飞快地跑到她面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你来得有点晚哦。” “我能来就不错了。”李子青白了他一眼说,她现在严重怀疑宁远有双面人格,性格多变,昨天晚上语气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又笑得那么灿烂,好像见到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 “也是。”宁远挠挠后脑勺,接着说:“快过来,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李子青点点头,和宁远并肩走了过去,除了秦霁潇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她就走到旁边看他们打篮球,心里不禁感叹,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四人出色的外表走出去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再加上帅气的姿势,肯定会迷倒一大群女生。 欣赏了一会儿之后,李子青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就拿着宁远的手机开始玩游戏,正到起劲的时候,突然一道阴影将光线遮住了,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子转到一边,可谁想那道阴影也跟了过来,她皱着眉头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于哲瀚笑着说,在她旁边坐下来。 “当然了,你跳舞超棒!”李子青言笑晏晏地说。 “你和宁远……关系不错?”于哲瀚斟酌了一下说,他怕说得太直白会吓到李子青。 “我们是同学!”李子青回答,并没有去想他这个问题里饱含的深意。 “宁远从来没有带同学来给我们认识,你是第一个。”于哲瀚说。 “是吗?”李子青吐槽道:“他的人缘这么不好啊?” 于哲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你为什么不觉得你对于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李子青哼了一声,说:“你只是在想办法折磨我,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哲瀚觉得有些无法交流,不知道李子青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周六我们有表演,你要来看吗?” “好啊好啊,在哪里?”李子青高兴地说,正遗憾昨天晚上没看够呢,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还是在老地方,我们七点开始。”于哲瀚说。 “我会准时到,不,我要提前到,占据一个好位置。”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于哲瀚哈哈大笑,李子青摸摸脑袋,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有这么好笑吗,真是搞不懂。 两人说的起劲,只听“哎呀”一声,就见宁远摔倒在地,李子青呆愣了一秒钟之后立刻跑过去。 于哲瀚嘴角擒笑慢悠悠地走过去,他现在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了。 “是不是傻了啊,看到球来也不知道躲!”秦霁潇跑到他身边问。 宁远苦笑一声,正想说话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他用手碰了一下鼻子,入目是一抹鲜红。 “怎么样?没事吧?”李子青着急地问。 宁远转头看到李子青眉头紧皱,一脸关心,心里暖洋洋地,不自觉傻笑了一声,鼻血滴落在衣服上,渲染开来,如一朵朵冰清玉洁的梅花。 “是不是被篮球砸傻了啊?”李子青宁远只是看着她傻笑,疑惑地问秦霁潇。 秦霁潇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地说:“他不是被砸傻了,他是高兴傻了。” 李子青一头雾水,看了秦霁潇一眼,说:“学长,他都被砸得流鼻血了,还能高兴?你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 于哲瀚刚好走到旁边,听了李子青的话放声大笑,好一会才止住,捂着肚子道:“子青,你说得没错,他们俩脑子都坏掉了。” 秦霁潇一拳挥过去,却被于哲瀚灵巧地避开了,挑衅一般地看着他,气得他直咬牙。 李子青也不再纠结到底谁脑子坏掉的问题,从背包里拿出纸巾给宁远止血。 “宁远,你和子青到旁边去。”秦霁潇嫌弃地说,又对着于哲瀚喊到:“你来接替他的位置。” 宁远也乐得和李子青待一起,所以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到一个阴凉地坐好。 “你刚怎么会被球打中?”李子青好奇地问。 宁远一囧,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问:“你刚和哲瀚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他说下周六有表演,让我去呢!”李子青眉飞色舞地说,接着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你们还是同学呢!” “我们这几个认识十多年了。”宁远说。 “真好!”李子青羡慕地说,她自然看得出来他们几个感情很好,想到自己形单影只地长大,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就觉得自己好可怜。 “你周六要去吗?”宁远问。 “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李子青兴致勃勃地说,正嫌昨天没看够呢。 宁远抬头看了看远处挥洒汗水的于哲瀚,意味不明地问:“你很喜欢他?” 李子青没有深思,笑得一脸灿烂,说:“喜欢啊,跳舞那么帅。” “肤浅!”宁远不满地哼了一声说。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李子青鄙视地说。 “我嫉妒他,你别开玩笑了,他嫉妒我还差不多呢!”宁远不屑地说。 “你会跳街舞吗?”李子青反问。 宁远一噎,过了好半晌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那他嫉妒你什么?”李子青问。 “我长得比他帅,成绩比他好。”宁远顿了顿,接着说:“篮球打得也比他好。” “哈!”李子青将视线转移到宁远的脸上,怀疑地问:“你确定你篮球打得好?” “这是意外,意外!”宁远气急败坏地说。 “行行行,你最厉害,别激动,要不然鼻血止不住了。”李子青连忙安抚道。 宁远气极,他自然听得出来她漫不经心地安慰,重重地哼了一声,闭着眼躺在地上。 李子青也不理会他,她现在已经很习惯他变幻莫测的脾气了,自顾自地听着音乐玩着游戏。 过了好一会,宁远没听到声音,偷偷地睁开眼睛瞟了瞟,就看到李子青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玩游戏,心里郁闷至极,又闭上眼睛假寐了。 秦霁潇过来喝水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还有两人之间弥漫的怪异气氛,努了努嘴疑惑地问李子青:“他怎么了?” “不知道,或许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吧!”李子青正到激烈处,不假思索地说。 “噗!”秦霁潇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幸好李子青躲得快,才没有受到口水的洗礼。 “胡说八道什么!”宁远也装睡不下去了,起身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头。 “本来就是!”李子青板着一张脸将他的手挥开,说:“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比女孩子还善变。” 宁远下意识想反驳,可是想想自己对李子青,有时候确实比较情绪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李子青见他没有争辩,得意洋洋地说:“我说对了吧,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秦霁潇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啧啧两声,说:“宁远,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宁远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在外人面前他永远保持着良好的风度,稳定的情绪,也只有面对李子青,才会让他平静的心田泛起波涛。 “怎么了?”李子青看着两人好像打哑迷一般,奇怪地问。 秦霁潇正想说话,就被宁远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等着你呢,还不回去?” 看着他面色不善,秦霁潇很识趣地说:“我马上就走,不在这里当电灯泡碍你事。” 这么一打岔,宁远也不装睡了,坐在李子青的旁边看她玩游戏,吐槽道:“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玩俄罗斯方块。”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李子青瞪他一眼,继续玩,她实在没有什么天赋,所以只能选择这类不需要动脑子的游戏。 “放这里,这里,诶,和你说了放这里。”宁远大喊大叫道。 “闭嘴,和只乌鸦似的,聒噪。”李子青不耐烦地说。 “臭丫头,脾气越来越坏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宁远不满地嘟囔。 “死了,都怪你,你干嘛一直说说说,吵死了。”李子青瞪着她说。 “自己技术不行还怪我。”宁远无比怨念。 “你还说,小心我揍你哦。”李子青握着拳头威胁道。 “行行行,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宁远敷衍说。 “看看还流血不?”李子青见他道歉,也就翻过了这个话题,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自己不流血了。”宁远浑不在意地说,取下纸团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那你要不要继续和他们打篮球?”李子青问。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陪你,免得你无聊。”宁远说,两个人这么待着多么惬意啊,他才舍不得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呢! “是谁非要让我来的,现在又说什么怕我无聊,假惺惺。”李子青不屑地说。 “这不是让你多认识几个朋友嘛,他们都很好的。”宁远摸摸鼻子,不自在地说。 “男生都很喜欢打篮球吗?”李子青看着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四个男生,不解地问。 “大部分男生应该都喜欢,打篮球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疏解情绪,挺好的。”宁远说。 “几个人抢一个球,不觉得无聊吗?”李子青问。 “足球更多人,还不是有人喜欢,有时候竞争才会更有趣。”宁远说。 李子青撇撇嘴,没有和他争辩,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有一个正确答案。 “我下周和你一起去。”过了好一会,宁远突然说。 “什么?”李子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去看于哲瀚的表演吗?我和你一起去。”宁远说。 “好啊好啊!”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 风轻轻吹来,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听着音乐聊着天,天空一朵朵流云飘过,那是他们纯洁美丽的青春时光,多年以后,李子青仍会回想起这段无忧无虑的光阴,那时候的她觉得,生命中有朋友,有微风,有花香就足够了。 李子青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叫她,她烦躁地皱皱眉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宁远没有听清,从旁边拔了一根草放在她的鼻子下。 “啊嚏!”李子青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一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茫然地看着前方。 “睡傻了?”宁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李子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随之滑落了下来,她认得这是宁远的衣服,这才想起来她是在操场上躺着的,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摸摸脑袋,问:“他们打完球了?” “差不多了。”宁远也不知道该说她爱睡懒觉还是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居然如此放心地在他身边睡着了。 “那我回去了。”李子青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说。 “别啊,他们说晚上要请你吃饭。”宁远说。 “不用了吧!”李子青说,和一群不太熟的人吃饭她怕消化不良啊! “不行,必须要。”宁远斩钉截铁地说。 李子青正着开溜,秦霁潇一行人已经结束打球走了过来,招呼着一起去吃饭,连拒绝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第十四回 溜冰场的意外 几人吃完了饭,又商议着一起去溜冰场玩,李子青推脱不过,也只好跟着去了。 “你看那是不是楚荞荞和陈牧?”宁远指着远处的两个人说。 李子青定睛一瞧,还真是,嘴里说着“我去吓吓他们”就欢快地跑了上去。 楚荞荞正和陈牧聊着天,冷不防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待看清是李子青之后,不满地说:“你吓死我了。” 李子青听到她责备的话语有些呆愣,以前她们经常这样的,她不懂楚荞荞这次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强烈。 看到她沉默,楚荞荞也知道自己刚刚说话口气太重了,缓了缓说:“子青,对不起啊,我刚刚是被吓到了。” 李子青也换上了笑脸,摆摆手说:“没关系,是我先把你吓到的。” 楚荞荞抿着嘴没再说话,气氛沉默下来,陈牧看着有些诡异,笑着开口问:“子青,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我们要去溜冰场。”李子青回答。 楚荞荞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后面走来的五个气质出众的男生,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流连了一下,但很快收了回来。 “你们要去哪儿?”李子青又问。 陈牧正想回答,被楚荞荞掐了一把,说:“我们没去哪儿,就随便走走,你们去玩吧!” “要不要一起去?人多也热闹一些。”李子青邀请道。 “不用了。”楚荞荞摇头拒绝,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陈牧离开。 “我们刚刚不是也要去溜冰吗?你怎么没有和子青说实话?”走出一段路之后,陈牧不解地问。 楚荞荞烦躁地挥挥手,说:“就是不想去了,不行吗?你要想去现在追上他们还来得及。” “你怎么了?”陈牧停下脚步,看着她疑惑地问,刚刚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一会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楚荞荞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双手叉腰看着他说:“没怎么,就是突然不想去了,哪里需要什么原因。” 陈牧也不再追究,只是问:“那现在去哪里?” “我们去海边走走吧!”楚荞荞说。 李子青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晦涩不明,宁远走到身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李子青收起满腹心事,和宁远并肩走路。 宁远回头望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眼神暗了暗,但没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愿说,他也不想勉强。 “小心,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宁远将她拉到一旁,责备地说。 李子青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立着一根电线杆,要不是宁远,自己非撞上不可,当下有些囧了,又看到前头走的四个人都回过头来,小脸一下红了,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没事。” “生命中的人来来去去,这是很正常的,没必要为了这些伤怀。”宁远冷不丁冒出了这句话。 “可是。”过了好一会,李子青闷闷地说:“你们五个的感情看着很好。”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情分自然不一样,再说了,男生友谊的建立比女生要容易的多。”宁远说,男生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都是直来直往的,不像女生,都有小心思,而且有话藏着掖着,不说清楚。 李子青默然,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宁远也不再软解,有些事情,要自己想明白了才有用,转移的话题说:“以前有去过溜冰场吗?” “没有。”李子青摇头,她也没什么朋友,周末一般都是在家里宅着。 “没关系,我等会教你。”宁远说。 “不用了,我看着就好。”李子青下意识地拒绝。 “不行。”宁远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迫着她去换上鞋子,还让她戴好护膝和帽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李子青太一成不变,对于她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她都不去尝试,除非是被逼无奈,有些时候显得畏畏缩缩,他想要改变她这种性格。 围成一圈的溜冰场里有不少人,男男女女,大大小小,有人磕磕绊绊地在慢慢学习,有人则是很熟练,花样百出,李子青抓着栏杆不想进去。 “怕什么,我牵着你,不会摔倒的。”宁远说。 李子青还是摇头,抿着嘴不说话。 “子青,你要试着去接触你了解不熟悉的东西,我知道你不会,但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去学习才会,就像走路一样,没有人天生就会走路的。”宁远劝说。 “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会的,有些却不必,我会不会溜冰对我的生活并不影响。”李子青坚持说。 “可是接触这个对你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要抗拒?”宁远问。 “反正我就是不想,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你也去玩,我在旁边看你们玩就好了。”李子青说。 “你是不是怕被人嘲笑?”宁远撕开了她的伪装,一针见血地问。 “我……我才没有。”李子青没想到他居然会看透自己内心所想,结结巴巴地说。 “你顾虑太多了,他们都在玩自己的,没有人会笑话你,再说了他们也是从不会到会的,没资格笑你,为了这不存在的理由就拒绝,这样不好,这个社会瞬息万变,新事物层出不穷,你不能永远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你要学着去改变,去了解,去接受。”宁远继续耐心劝说。 李子青有些松动,可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又黯然下来,仍旧摇头说:“我不想学。” 宁远有些挫败,不过没有放弃,继续劝道:“你相信我,我们试十分钟,就十分钟,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就算了。” 李子青想了想,又看到秦霁潇等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宁远长出一口气,说得他口干舌燥,不过好在终于答应了,不容易啊!不过看着她一副要上战场慷慨就义的模样,真的好想要发笑,还好硬生生忍住了,否则她肯定会恼羞成怒不肯学的,那自己的一番苦心都白费了。 “别怕,把重心放低一点,抓着我的手。”宁远伸出手说。 李子青将一只脚放上去,还没来得及抓住他的手,一个趔趄差点摔过去,幸好宁远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免了她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 见李子青又僵持住了,宁远只好主动伸手拉住了她,引导着她将重心放低,然后拉着她慢慢地绕着溜冰场滑。 李子青学得很勉强,主要她从内心排斥这件事情,好不容易等到十分钟过去了,她就立马停住了动作,急急忙忙地离开台子,换上自己的鞋子,似乎这样才让她安心一点。 宁远无可奈何,不过想到她肯迈出第一步,也算是一个进步了,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李子青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对着宁远招了招手说:“我该回去了,要不然我妈该唠叨了。” 宁远点头,说:“你等我一下,我和他们打声招呼,然后就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李子青拒绝道。 “那不行,你是我叫出来的,要确保你的安全。”宁远不待她说话,一下就溜远了。 秦霁潇等人知道她要回去了,都拥了过来,说:“让宁远送你回去,路上小心,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 李子青一一应了,朝着众人挥手告别,正要走得时候,就听于哲瀚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 “不会忘记的,到时候一定准时到。”李子青点头说。 预料之中的,于哲瀚看到宁远的脸黑了,得意地哈哈大笑,秦霁潇也明白过来他为什么突然冲着李子青说那句话,悠悠地说:“到时候被他打,我们可不会帮忙。” 于哲瀚的笑声戛然而止,心里想着他要不要也去学跆拳道,要不然一辈子都要被宁远压制,这样很没有面子啊! “明知道打不过,还屡屡挑衅,勇气可嘉。”秦霁潇拍着他的肩膀说。 “老大,救命啊!”于哲瀚仿佛感受到宁远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瑟缩了一下叫到。 “自作自受,我才懒得管你。”秦霁潇无视他可怜兮兮地表情,径自滑走了。 快到家的地方,李子青就停住了脚步,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宁远点点头,叮嘱道:“作业认真做,有什么不懂得给我打电话。” 李子青和他挥挥手就往家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要推门的那一刻听到了母亲的吼叫声,紧接着听到了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她的脚仿佛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一步,手也垂了下来,好像一副雕塑般傻傻地在门口,听着父母的谩骂声,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那个温暖的家一去不复返,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她只想回到小时候,父母恩爱,家里充满欢声笑语,但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好久,久到李子青的腿都麻了,她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宣示着这次争吵结束,接着听到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和收拾瓷器的声音。 李子青靠着墙慢慢滑落下来,屈起膝盖,用手抱住,晶莹的泪水不停地掉落下来。 突然“吱呀”一声,李子青连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了起来,当作刚回来的样子。 杨又菱出来倒垃圾,却看到女儿在门口,愣了一下,又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心里明白她是知道他们吵架的事情了,有些愧疚地说:“青青。” “妈!”李子青叫了一声,忍不住放声大哭。 杨又菱满心难过,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边,伸手擦擦她残留的泪水,说:“青青,别哭。” “妈,我们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和爸爸为什么要吵架?”李子青哽咽着说。 “别哭了,进去吧,外面风大。”杨又菱拉着她的手走进家门,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洗脸。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李子青又问。 “没什么事!”杨又菱勉强地笑了笑,说:“你别担心,我和你爸爸不过是有些意见不同罢了,哪对夫妻不吵架啊,没什么事,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安心读书就是了。” 李子青不相信母亲的话,再追问,可还是同样的回答,只好怏怏地回了自己房间,但她知道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否则自己这么晚回来,母亲不会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她望着天花板发呆,可是没有一点思绪,母亲总说她还小,不肯告诉她,所以自己也没有办法解决,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四周很安静,客厅的老钟铛铛敲了十下,余音绕耳,李子青的心里感觉到一片荒凉,好像自己正在空旷无限的草原,四周没有人,没有生物,只有风呼啸吹过的声音,她努力地走啊走,却怎么都走不出那片草原,她茫然无措,放声大喊,却没有得到回应,那种孤寂的感觉让她的心都痛了。 李子青打开台灯,灯光让她觉得温暖了一点,她打开抽屉,从最底下取出一本带锁的厚厚的日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拿起钢笔写了小石头三个字就顿住了,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她又想起了和小石头一起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天马行空地想着,心里的阴郁也少了一些,想起来自己的检讨还没写,就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开始写。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杨又菱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李子青鼻子有些酸楚,低低地叫了一声:“妈。” 杨又菱回过神来,看着女儿,笑着说:“起床了,赶紧吃饭,妈做了你喜欢吃的糯米饭。” 李子青食之无味地吃着,耳边只有滴滴答答的秒针转动的声音和慢慢咀嚼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掉入更无垠的荒野之中。 第十五回 集体出游前 这天晚自习,教室里面有些躁动,时不时有一些声音发出来,李子青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放下,转头看着被夜色笼罩的操场,思绪连篇。 宁远老神在在地继续看漫画,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下课铃声响,陶书瑶风一般地冲进教室,来到李子青的旁边。 “书瑶,你怎么来了?”李子青问。 “你国庆放假有没有出去玩啊?”陶书瑶问。 “应该要去我外婆家。”李子青不明所以,思考片刻说,这么多年,只要有长假期她都会去外婆家。 “去几天?”陶书瑶歪着头问。 “还没有确定,要看我妈妈安排,不过应该要三四天吧!”李子青想了想说。 “那你晚点再去,十月二日是我的生日,你说好了要陪我的。”陶书瑶拉着她的手臂说。 李子青拍拍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差点忘了,没问题,陪你过完生日我再去外婆家。” “宁远,你呢?放假有什么安排?”陶书瑶又问。 宁远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暂时没有什么安排。” “太好了!”陶书瑶高兴地说:“到时候你也要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哦。” “你邀请了几个人?”李子青问。 陶书瑶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噼里啪啦地说出一连串名字,粗略估计,有十几个。 李子青算了算,里面有四个人她认识,就是宁远、秦霁潇、于哲瀚,还有许若风,还好没有出现谁都不认识的情况,要不然就悲催了。 “这次生日我打算在奇遇山庄过,要在那里住一晚。”陶书瑶喜滋滋地说,她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这次有机会实现,岂能不让她觉得开心? “什么?还要去住一晚?”李子青目瞪口呆,随即摇头说:“我妈不会同意的。” “不行。”陶书瑶拒绝道:“你答应陪我过生日的,不能言而无信。” “重点是我妈不会答应的。”李子青苦笑,不是她出尔反尔,而是从小到大,除了外婆家,她从没有在外面过夜,因为母亲不允许。 “我去和阿姨说,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我去。”陶书瑶说。 李子青摊摊手,说:“只要你能说服她就可以。”但她私心里觉得母亲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我明天去你家,我先回教室了。”陶书瑶说完又跑了出去。 “你会去吗?”李子青转动着手里的笔问。 “到时候看吧!”宁远不冷不热地说,他对于这样的活动并不热衷。 李子青点点头,没有说话,又转过去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中午,陶书瑶就来到李子青家里,对着杨又菱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就开始说她今天来的目的。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杨又菱说,如果只是一天,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现在要在外面过夜,她不放心。 李子青给了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也不说话,继续听陶书瑶和母亲软磨硬泡:“阿姨,不会危险的,我把那个山庄包了,那两天除了我们别人进不去,我保证会让子青毫发无损的回来。” 杨又菱还是有些犹豫,看着陶书瑶期冀的目光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道:“我考虑考虑。” “阿姨,求求你了,就一次,你就让子青陪我去吧!”陶书瑶晃着她的手臂说。 杨又菱思考了一刻钟,终于下定决心说:“那好吧,但是你们这些孩子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阿姨,你真好,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人了。”陶书瑶毫无心里负担地拍马屁。 李子青听得恶寒,但鉴于她夸奖的是自己母亲,所以硬生生地忍住了,拉着她去了自己房间。 “我还以为我妈不会答应呢!”李子青说。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陶书瑶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还有我搞不定的事情吗?” “是是是,你最厉害!”李子青从善如流地说,同时心里有些疑惑,母亲对她这方面一向很严格,现在因为陶书瑶的三言两语就答应了,她总觉得不对劲。 陶书瑶待了一会就回去了,她还要准备去山庄的东西,李子青也没有挽留,送她出家门之后就进了杨又菱的房间。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李子青开门见山地问。 “怎么这么说?”杨又菱抬头看着李子青满脸慈爱地问。 “你都不让我在外面过夜的,怎么会答应书瑶?我觉得不对劲。”李子青疑惑地问。 “怎么?你不想去?”杨又菱早就知道女儿敏感多思,但没想到这么敏锐,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摸着她的脑袋问。 “不是。”李子青摇头,皱着眉说:“但我就感觉怪怪的。” “妈是觉得你也长大了,不该像小时候那么拘着你,再加上书瑶亲自来说,所以才答应的,哪里有什么事,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对于你来说,学习是最重要的,青青,你要记住,妈妈没本事,帮不了你,你能靠得只有自己。”杨又菱语重心长地说。 李子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杨又菱看着女儿的背影,眼里闪过愧疚,伤心,最后变成了破斧成舟的决然。 十月二日,李子青在约定的时间来到学校,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人,有陶书瑶在中间调节,气氛十分融洽。 “子青,你来了,我还担心你来不了呢!”许若风走到她身边说。 李子青微微一笑,说:“若不是书瑶亲自出马说服我妈,我还真是来不了呢!” 过了十多分钟,宁远和秦霁潇姗姗而来,看到李子青和许若风在一起有说有笑,脸色暗了暗。 “大家上车吧!”陶书瑶看到人都来了,招呼道。 宁远上了车,随意地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秦霁潇在旁边。 李子青不紧不慢地上了车。许若风紧随其后,指着后面并排的两个空位说:“我们坐那里。” 秦霁潇闻言,连忙一把拉着她坐在了宁远旁边,笑眯眯地说:“特地给你留的位置,不用感谢我。” “我……”突如其来的一下,李子青有些手足无措,看看宁远,又看看许若风,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远装模作样地看着窗外,心里有些紧张不知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许若风的脸色有些黑了,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勉强地笑了笑,说:“那我去后面了。” 李子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埋怨地看了秦霁潇一眼,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 秦霁潇接受到她不满的视线,也没有在意,对着宁远挑了挑眉就往后走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柔柔的风扑面而来,李子青闭着眼睛感受窗外的鸟语花香,刚刚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脸色也柔和了几分。 “你看,真漂亮!”李子青指着窗外回头对宁远说,却不小心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心跳不由得漏了几拍,连自己要说的话也忘记了。 宁远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强烈,轻咳一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赞同地点点头说:“是很漂亮!” 李子青手足无措,慌乱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真漂亮!” 宁远看她通红的犹如苹果似的小脸,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再继续讲话。 李子青偷偷地瞟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想着自己刚才应该是看错了,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这个插曲,接下来的一段路风平浪静,两人再没有交谈,李子青戴着耳机听音乐,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 宁远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移到自己的肩膀上,又拿出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满足地笑了笑,继续翻看漫画书。 车子摇摇晃晃,李子青却睡得很熟,直到快下车了才被宁远叫醒,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问:“这是哪里啊?” 宁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她没睡醒的样子如此可爱,说:“准备下车了。” 李子青的脸刷地一下又红了,急忙从他身上移开,习惯性地伸手擦擦嘴角,庆幸自己没有流口水,想到宁远还在一边,立刻将手放下,扔下一句“谢谢”就逃也似的下了车。 “心情很不错啊!”秦霁潇慢悠悠地走上来搭着宁远的肩膀打趣道。 “我每天心情都很不错。”宁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 “算了吧!平常冷冰冰的,跟谁都欠你钱似的。”秦霁潇毫不留情地揭穿。 “这里还挺不错的。”宁远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入目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一幢两层木质楼房坐落在半山腰,掩映在层层叠叠的树木中,幽深,宁静,空旷,让人的心不自觉地也平静下来。 “确实不错。”秦霁潇也顺着他转移了话题。 李子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令人神清气爽,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放眼看去全是苍翠的绿色,小路弯弯曲曲地向上延伸,好一个世外桃源。 大家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走进去,在外面看着只是一幢小房子,里面却别有洞天。先是一个大院子,摆放着秋千,台球桌,篮球架等娱乐设施,往里走是饭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四张木质桌椅,再往后面是一个图书馆,二楼的一大半是房间,在角落有一个露台,放着两个烧烤架。 推开门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大的落地窗,李子青欢呼一声,将背包扔在床上,走到阳台,贪婪地看着窗外的美景,不仅可以看到重重叠叠的树林,还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大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之后就静静地躺在软软的床上休息,她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云彩里。 躺了大约半个小时,李子青又昏昏欲睡了,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有人敲门,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许若风来叫她吃饭,午餐很丰盛,中西式都有,尽管有些人彼此之间还不熟络,但是气氛很融洽,吃得很尽兴。 吃饭的时候,许若风趁机提出邀请:“子青,等会吃完饭我们去逛一逛吧,据说这山庄后面有一片花海,姹紫嫣红,十分漂亮。” 李子青点点头,欣然应好,这时秦霁潇和宁远走了过来,笑着说:“正好,我们也打算去逛逛,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一点。” 许若风在心里骂了一句阴魂不散,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说:“既然学长想去要,那自然是很好的。”完全忽视了宁远的存在。 宁远也不在意,反正他也看许若风不顺眼,若不是秦霁潇非要凑热闹,他压根就不想和他走在一起。 许若风想和李子青走在一起,可是秦霁潇没话找话的和他讨论学习上的事情,拖慢他的脚步,他又拒绝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宁远渐渐走远。 秦霁潇看两人距离自己有段路程了,见好就收,也不再说话了,他能感觉到许若风的目光像利刃似的扎在他身上,唉,自己为了宁远牺牲可大了,一定要让他犒劳一下自己,他心不在焉地想着。 许若风得到自由,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去,还没到两人身边,就听“啊”一声,他心里一惊,快步跑了上去。 第十六回 集体出游 许若风急匆匆地跑上去,就去看到李子青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宁远的身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有蛇,有蛇。” 宁远拍着李子青的后背,柔声说:“不是蛇,只是一根草绳罢了,别害怕。” “真的吗?”李子青半信半疑地转过头,定睛一瞧,发现真的只是一根弯弯曲曲的草绳,急忙从宁远的身上跳了下来,不自然地扯扯自己的衣服,小声说:“谢谢。” 宁远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她谢自己什么,但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许若风看着两人恍若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仿佛坠入无边深渊,他木然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温暖的九月他却感觉到有一些寒冷。 “马上就要月考了,怎么办啊?”李子青愁眉苦脸地说。 “不用太担心,认真看我给你的笔记,不懂的再来问我。”宁远说。 “我总是觉得似懂非懂,你给我讲的时候我都能听懂,可是让我自己做,又毫无头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子青苦恼地说。 “说明还是理解得不透彻,利用这次假期我再给你系统地讲解一遍。”宁远说。 “到底是哪个讨厌的家伙开创了考试这个鬼东西他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肯定揍死他,没得给我们增加这么多负担。”李子青嘟着嘴不满地说,狠狠地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把叶子来。 “考试是一种检测手段,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宁远笑着说:“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平安度过这次月考呢!”对于她时不时地异想天开,他表示自己已经很习惯了。 “想了也没用,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再努力也学不会。”李子青垂头丧气地说。 “你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古人有闻鸡起舞,凿壁偷光,你不过是比别人多做了几道题而已,或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别人做的比你还多,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天才,任何的成功需要自己脚踏实地地一步步去走,你想得到什么样的东西就要付出怎么样的努力,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宁远正色道。 李子青有些讪讪地,随即反驳道:“你上课都在睡觉或者看漫画,为什么成绩还那么好?真不公平。” “这些课程,我已经自学过了,碰到不懂的或者有意思的地方我就会听一下,其余的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宁远说。 李子青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才沮丧地说:“人比人气死人,你都可以自学,我却讲多少遍都听不懂,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想要有好成绩就要勤奋刻苦,你觉得我自学这些课程是轻松简单,不费吹灰之力的吗?”宁远见她频频点头,无奈地笑了一声说:“有时候为了解一道题,我要用四五张稿纸,花费两三个小时,就这样还不一定是正确的。” 李子青一听就噤声了,让她对着一道数学题两三个小时,她肯定要晕头转向,罢工不干了,哪里会像他一样绞尽脑汁,想尽千方百计也要算出来,果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吗? 宁远叫她一副思考的模样,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六七岁的时候,被父母接出国生活了两年,人生地不熟的,言语又不通,没有人理会我的惶恐不安,我只能想尽各种办法去融入这个陌生的国家,没有人教我英语,我就静静地坐在旁边,连蒙带猜,默默地学习,曾经一度有人认为我是哑巴,直到半年后,我渐渐熟悉了那里的环境,才开始讲话。” “那你父母呢?他们没有教你吗?”李子青疑惑地问,想到他那么小就要面对这种困难,不自觉得涌现起一种叫心疼的情绪。 “他们很忙,要上班赚钱,所以就把我扔在了幼儿园,就算是周末我也常常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宁远说。 “难怪你英语也那么好呢!”李子青感慨着说。 “你所付出的,都会有回报。”宁远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时候被迫学习,上学之后不用为英文发愁,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我不是不想学啊,可是怎么都学不会!”李子青摊着手无奈地说。 “你别和我说你已经很努力了,读书要钻研,这样才能掌握根本,无论题目怎么变换你都能轻松应对,如果流于表面,那么数字一改你就不会了,子青,你还不够用心,碰到难题还是会下意识地逃避,但你要知道,等到高考你将避无可避,还是要面对,如果不想到时候输得一败涂地,你现在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临时抱佛脚的做法是不可取的,从现在开始,我会更严格地要求你。”宁远严肃地说。 李子青抿着嘴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坏毛病,确实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督促。 “我说你们两个有劲没劲啊,这么美好的景色不欣赏,居然在那里讨论枯燥的学习,真是浪费。”秦霁潇慢悠悠地走过来,摇着头说。 李子青吐吐舌头,看看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姹紫嫣红的花朵,生机勃勃的草地,也觉得自己真是辜负了这无限风光,立刻就抛开了学习这个沉重的话题,看看他身后,奇怪地问:“若风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他啊,有事回去了吧!”秦霁潇说。 李子青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三人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随意地聊天,走得累了,就在碧绿茵茵的草地上躺下来,软软的,再加上温絮的风柔柔地吹着,让人昏昏欲睡。 “你们躲在这里,让我好找!”层层叠叠的叶子被拨开,露出了陶书瑶精致的小脸。 “这真是一个好地方,世外桃源一般,如果有桃花就好了。”李子青望着天空说。 “这是还没睡醒呢,还世外桃源,你是想与世隔绝吗?这里没有桃花,倒是有一片梅花园,只是现在时候不到,等冬天了我们再来。”陶书瑶笑着说。 “这一份宁静的美真是难得。”李子青赞美到。 “若是喜欢就多住两天,现在就别感叹了,快点走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陶书瑶伸手去拉李子青。 李子青握住她的手,作势要起来,却一个用力,拉着她一起摔在了草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陶书瑶快速扑到她的身上,挠着她的痒痒肉,嘴里还边骂着:“你这个臭丫头,现在是越来越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子青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左闪右避逃脱她的攻击,嘴里不停地讨饶:“书瑶,你最好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陶书瑶停下手里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板着脸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李子青擦了一下眼泪,喘着粗气说:“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我错了。” “既然如此,就饶了你这一次吧。”陶书瑶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说。 李子青也起来,不满地瞪着宁远说:“看我被欺负,你也不来帮下我,我们还是同桌呢,一点爱都没有。” 宁远摸摸鼻子,还没说话,就被陶书瑶抢先了:“我和他以前还是同桌呢,要算起来,你还要排后面呢!” 李子青被噎了一下,轻哼一声说:“见死不救的家伙,没有同情心。” 宁远看看两人,转身和秦霁潇佯装说话去了,两个女人吵架,他帮谁都不对,还是识趣一点吧! “好了,我们赶紧上去吧,大家都到了。”陶书瑶抿嘴笑着挽住了李子青的胳膊。 几人说说笑笑,欢声笑语在幽静的山谷回荡盘旋,李久久不停。 露台中间摆放了一张长形桌子,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小菜,甜点,零食,水果等物,旁边堆着几箱啤酒和饮料,靠外边的角落里有个烧烤架,一个厨师正在烹制各种肉类,蔬菜,海鲜,应有尽有,散发出阵阵香味,让人垂涎三尺。 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好不热闹,陶书瑶穿梭其间,谈笑风生,面面俱到地照顾着每个人。 “这样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附和。 李子青下意识地就要逃避,却被宁远拉着在桌旁坐下来,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干嘛啊,放手,我不想玩。”李子青气恼地说,但碍于旁边还有其他人,所以压低了声音。 “尝试新事物,不要总逃避。”宁远说,仍旧禁锢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逃跑。 李子青很生气,又无法发泄出来,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不再挣扎。 一个男生跑回房间拿了一副扑克牌出来放在桌子上,接着大声宣布规则:“我们采用击鼓传花的方式,按顺序传递这朵绢花,音乐停的时候,这朵花在谁手上谁就抽一张牌,可以选择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果做不到的话就罚酒三杯,听明白了吗?不懂的可以提出来。” “如果抽到要别人协助的任务,你邀请了一个人他不配合怎么办?”一个女生问。 “被邀请的同学尽量配合哈,如果拒绝的话就只能罚酒三杯了。”男生说。 “能不能叫别人帮忙?”另一个女生问。 “可以,但是次数在三次以内。”男生回答完,问道:“还有没有不懂的?没有我们就开始了。” 欢快的音乐声响起,李子青紧张地看着那朵绢花不停地移动,心里暗自祈祷不要停在她手上,宁远慢悠悠地将花放在她手上,她却如烫手山芋一般急急忙忙地扔在了秦霁潇怀里,音乐声戛然而止,她庆幸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男生问。 “大冒险!”秦霁潇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伸手抽了一张扑克牌。 旁边有人抢了过去,大声念着上面的内容:“向走出门外的第一个异性要电话号码。” 秦霁潇闻言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有几个人跟在身后看热闹去了。 “这荒郊野岭的,出门还能碰见人?遇到狐狸精还差不多呢!”李子青小声嘟囔。 宁远失笑:“狐狸精都是漂亮的代名词,碰到他也不亏啊。” “哼!”李子青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将头转到一边,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并不想搭理他。 过了一会儿,秦霁潇就完成任务回来了,新一轮游戏也开始了,尽管心里还是不停祈祷,但幸运女神没有再眷顾她了,音乐声停止的时候,绢花还在她手上没有送出去。 “看来今天这边的风水不太好啊!”秦霁潇笑着说。 李子青对着他撇撇嘴,说:“都怪你,把厄运都传到我身上了。” “选什么?”秦霁潇幸灾乐祸地说。 李子青瞪他一眼,从大冒险的那叠扑克牌中抽了一张,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秦霁潇抢走了。 “什么啊?”李子青听着秦霁潇的笑声,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从他手里拿回扑克牌,一看,脸都黑了,转头瞄了宁远一眼,说:“我还是喝酒吧。” “子青,你抽的是什么啊?”陶书瑶跑过来凑热闹。 “没什么。”李子青将手背在身后。 陶书瑶作势要离开,却一个快步,闪到她的背后抓起那张扑克牌道:“对你左手边的第一个异性说我喜欢你。” 李子青制止不及,被陶书瑶公布了出来,有些尴尬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远没想到那张扑克牌上的内容还他有关,看着李子青通红的小脸,了起来。 李子青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半瓶,抹抹嘴巴说:“我已经喝酒了,就不用履行上面的内容了。” 宁远看她一眼,神色莫名地坐了下来。 第十七回 集体出游中 李子青闭着眼睛灌下半瓶啤酒,连忙塞了一颗话梅到嘴里,以压制阵阵反胃。可没一会,就觉得全身发烫,头晕目眩,她晃晃自己的脑袋,努力保持着一丝清醒。 “你还好吗?”宁远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伸手扶着她,压低声音问。 李子青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影,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虚幻的,只傻傻地伸手去抓。 宁远看她整个人朝自己扑过来,连忙伸手将她环住,免得摔倒在地,又对着陶书瑶歉意地笑了笑,说:“子青喝醉了,我带她去休息。” 陶书瑶连连点头,这丫头真是的,明明不会喝酒,还如此豪气地灌进去大半瓶,害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都忘了阻止,现在好了,喝醉了,明天一定要好好说说她才行。 许若风自然也注意到了李子青的不对劲,可他离得远,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才克制住起身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宁远抱着她大步离去,心里犹如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 宁远一把抱起李子青,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李子青猝不及防地脚离地,瞬间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宁远的最近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怀中醉眼迷离的人儿说:“真是出息了,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看你明天早上起床难受不难受!” 李子青没有听清宁远的话,但她知道那人是在和自己讲话,高兴地手舞足蹈,嘴里说个不停。 “你这丫头,高兴个什么劲,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宁远笑着问。 李子青头一歪,冲着他嘻嘻笑着说:“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抱紧我,我要开门了。”宁远也不在意她的话,说道。 “哦。”李子青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果真顺从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平常张牙舞爪的,倒是少见你这么听话。”宁远低头看看双颊绯红的李子青,边说边打开了门,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蹲下身将她的鞋子脱掉,拧了一条毛巾给她擦拭手和脸,又放了一杯水在床头,怕她醒来口渴难受,做完这些之后,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说:“你在这里乖乖休息一下,我等会再来看你。” “小石头。”李子青轻喃出声。 宁远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李子青,又在她的身边坐下,低低地说:“你还记得我啊!” “明明说好了来找我的,为什么言而无信,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说话不算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李子青嘟着小嘴说。 宁远的心里被一股柔情充斥着,看着床上的小人良久,才轻轻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食言的,那时候事出有因,等我后来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搬家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终于让我找到了,可是我又不敢和你说,怕你生气,更怕你早已忘记了有我这么一个人。” 没有得到回应,床上的小人已经沉进了梦乡,但是紧皱的眉头显露出她很不舒服。 宁远将被子拉了拉,起身走了出去,等到露台一看众人还在喝酒狂欢,估计着一时半刻也不会结束,放李子青一个人在房里也是不放心,就转身要回去,走到一半却被别人叫住了。 “子青还好吗?”许若风关心地问。 “挺好的,已经睡下了。”宁远冷漠地说。 许若风绕开他就要开门,却拧不开,知道是他反锁了门,皱着眉说:“我进去看看。”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子青已经睡了,你进去只会打扰她休息。”宁远毫不示弱地说。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不进去看一眼我不放心。”许若风直视着他的眼睛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 “有本事你自己开门啊!”宁远双手插兜靠在墙上,挑衅地扬起嘴角说。 “你……”许若风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宁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得意地一笑,又在门口了一会,才开门走进房间。 李子青仍旧睡着,但身上的被子却被掀开了,一半还掉在了地上,小脸红扑扑的,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呓语。 宁远无奈地摇摇头,将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用棉签沾着水润润她的嘴唇。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人睡着,一人看着,说不出的温馨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李子青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喉咙干涸,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还没来得及回想之前的事情,就被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从床上弹了起来,用手指着宁远结结巴巴地说:“你……我……我们……” “你喝醉了,我抱你回房间休息,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宁远问。 李子青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真没想到自己酒量差成这样,才半瓶就醉了,随后又想到什么,连忙小心翼翼地问:“我没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吧?” “倒是没做什么。”宁远说,看到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又不紧不慢地说:“但是说了不少。” 李子青拍胸脯的动作一顿,沮丧着脸,万分纠结地开口:“我说什么了?” “这个嘛……”宁远顿了顿,在她紧张的注视下,两手一摊,说:“我不记得了。” 李子青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顺手抄起一边的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 “要不要喝点水?”宁远接住枕头放在一边,又拿起床头的水杯送到她面前。 李子青这才感觉到自己口渴了,咕咚咕咚地将一杯水喝完了,犹觉得不过瘾,用手背抹抹嘴巴,将水杯递到他面前。 宁远识趣地接过,又倒了一杯水给她。 李子青又喝下一杯水,觉得好受多了,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喝醉了,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宁远理所当然地说,丝毫没有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妥。 “你是说你一直在这里?”李子青指着宁远不可置信地说,没想到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了几声。 “是啊!”宁远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李子青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避嫌吗?孤男寡女的,会被别人讲闲话的。” “没人知道。”宁远说完拍拍自己的脑袋又道:“哦,对了,你那个同学许若风知道了。” 李子青听着他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忍不住又扔了一个枕头过去,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王八蛋,败坏我名声。” “嘿,你这人。”宁远一个闪身避过迎面砸来的枕头,不满地说:“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恩将仇报,不带你这样的啊。” “我谢谢你哦!”李子青怪声怪气地说完指着门口的方向说:“我要睡觉了,你给我出去。” “过河拆桥的臭丫头。”宁远恨恨地说。 李子青不甘示弱地说:“我又没有求着你来照顾我。” “行行行。”宁远无奈地说:“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多管闲事,我这就出去,不打扰您和周公约会。”末了不放心地又问一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李子青也不好再耍脾气,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这是宿醉的表现,我出去一下,你等着。”宁远说完就拿着水杯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又端着一杯水回来了。 “房间里不是有水吗?怎么跑外面去?”李子青奇怪地问。 “这是蜂蜜水,喝了可以缓解一点,头就不会那么疼了。”宁远解释道。 “哦。”李子青接过来一口饮尽,喝完还吧咂了一下嘴巴,甜甜的,真好喝。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宁远交代说。 “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躺倒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好,看他出了自己房间,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子青还好吗?”陶书瑶看到宁远出来,关心地问。 “她没事,刚刚醒了,现在又睡了。”宁远回答。 “这个臭丫头,不能喝酒偏喝,真是气死我了,明天一定好好修理她。”陶书瑶不满地说。 “我也回房去了。”宁远说,他本就对这种聚会无甚兴趣,这次会来也是因为李子青,现在她喝醉在房间休息,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李子青不满地说,拉着他的衣袖说:“不行,再玩一会。” 宁远正想拒绝,秦霁潇拿着两瓶啤酒晃悠了过来,递给他一瓶说:“那么早回房间干什么,多没意思,玩一会再回去。” “就是就是。”陶书瑶忙不迭地点头应和。 宁远也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来,接过啤酒,表示自己答应留下来。 陶书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你们好好玩,尽情地吃喝,别客气哈。” “生日快乐!”宁远举杯示意。 “谢谢!”陶书瑶碰杯,豪气地喝下半瓶,不见丝毫醉意。 “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过我。”宁远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秦霁潇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打算和她坦白吗?” 宁远苦笑一声,说:“怕啊,当初约定了第二年要再见面,结果我却言而无信,没有赴约。” “你又不是故意爽约的,和她讲明原因就好啦!顾虑那么多做什么!”秦霁潇不以为然地说。 “无论如何,总归是我的错,我还以为她早已忘了我。”宁远落寞地说。 “她记得你,你应该高兴才是。”秦霁潇完全不理解宁远的顾虑,继续说:“我觉得你还是趁早和她坦白,要不然后果会更严重。” “我再考虑一下。”宁远皱着眉说。 “纸是包不住火的。”秦霁潇劝说道。 “嗯。”宁远点点头,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蛋糕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自发让出条路,就看到有人推着个三层的慕斯蛋糕走了过来。 现场灯光都暗了,只有蜡烛闪着微弱的光,陶书瑶头戴皇冠,双手合十闭着眼在蛋糕面前许愿,四周静悄悄的,都在见证这一开心的时刻。 灯光亮起的时候,陶书瑶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有什么粘在了脸上,伸手一抹,竟然是一点奶油,不由得怒瞪那人一眼,嗔骂到:“好啊你,居然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众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一点奶油,就连宁远和秦霁潇都有,只是两人自带强大气场,身上的奶油比其他人要少。 欢呼声,尖叫声,差点把屋顶都给掀翻了,大家追逐打闹,突然只听哎呦一声,有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正在一边悠哉悠哉看人打闹的宁远听到声音,赶紧拨开人群来到李子青身边,许若风也反应过来,可终究慢了一步,眼里闪过懊恼的光芒。 “怎么了?有没有事?”宁远担心地问。 李子青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的屁股也麻木了,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更加昏昏沉沉了,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女孩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 “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上来的。”李子青连连摆手说。 “不是在房间睡觉吗?怎么跑出来了?有没有摔疼了?”宁远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着急地问。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居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如果没有摔疼自己为什么还躺在地上不起来,难道是好玩吗? 宁远接收到她怨念的目光,也一下反应过来,本想伸手抱她,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只好伸手将她扶起来。 第十八回 今夜星辰 “子青,你没事吧?”陶书瑶赶紧问。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三番两次地出状况影响聚会的进行,于是歉疚地说:“书瑶,对不起啊。” 陶书瑶其实明白她的意思,杏目一瞪,鼓着小嘴不满地说:“我们是好姐妹,你和我这么见外,我可是会生气的。” 李子青嘻嘻地笑,挽着她的胳膊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你生日,我还没有和你说生日快乐呢!”说着往四周看了看,抬脚就往桌子边去。 宁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快她一步拿起了桌子上的啤酒,恼怒地说:“你是不是刚刚摔一跤把你的记忆都摔没了,所以忘记刚刚是谁喝醉酒了?” 李子青的手停在半空,恼羞成怒道:“我又没说要喝酒,我只是想过来拿瓶饮料。” 宁远斜着眼瞧她,似笑非笑地听她睁眼说瞎话。 李子青讪讪地,瞪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养乐多,也不说谢谢,转身就对陶书瑶道:“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越来越漂亮,成为一个万人迷。” “这话我喜欢,我要把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陶书瑶豪气地喝了一口酒,仿佛见到了那个场景,咯咯地笑着说。 “祝你心想事成。”李子青也笑着说,碰了碰杯,喝下了手里的……养乐多,不由得撇撇嘴。 “放心,我不会忘了带上你一起的。”陶书瑶搭上她的肩膀笑着说。 李子青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动,说:“敬谢不敏,我可没有你那么远大的理想。”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多潇洒。”陶书瑶乐呵呵地说。 “你这丫头,别是喝醉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蹦。”李子青狐疑地说。 “哈哈,我才没醉呢!子青,我今天真开心,好开心。”陶书瑶笑着说,突然又落寞下来:“他们已没回来没回来,经好几年没有陪我过生日了。” 李子青看着她那张哀伤的脸,心里也替她感到难过,张开双手将她抱住,安慰道:“他们肯定也很想陪你,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难日,叔叔阿姨肯定也在牵挂你,只是迫不得已才没有回来,不难过,我们都陪着你,要开开心心的。” “嗯!”陶书瑶重重点头,又换上一副笑脸,穿梭到朋友当中去了。 “唉!”李子青看着她翩若蝴蝶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宁远不满地说。 “讲话老气横秋的,你也没比我大多少。”李子青呛道,随后又说:“就是觉得书瑶挺可怜的,生日的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咸吃萝卜淡操心。”宁远瞥了她一眼,在她不满的视线中继续说:“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什么意思?”李子青歪着头问。 “你觉得举办这个聚会要多少钱?”宁远不答反问。 李子青一愣,继而想了想,说:“应该要一万左右吧?” “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大概要这个数。”宁远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她将整个山庄包下来,再加上车费,这两样就上万了。” 李子青听了不禁咂舌,想她生日的时候最多就是买个蛋糕,母亲多做两样她喜欢吃得饭菜,哪里能这样奢侈,不由得感慨说:“真是有钱人啊,普通家庭哪里负担得起啊!” 宁远打了个响指说:“所以我才说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她得到了优渥的生活条件,代价就是没有父母的陪伴,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 李子青想了想,点点头,虽然自己家庭条件不太好,但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母亲从来没有缺席过,而且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从这里来看,她比陶书瑶幸福太多了。 “别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多思无益。”宁远摸摸她的头说。 “喂!”李子青头一偏,恼怒地说:“我又不是小狗,不准摸我。” “生气的时候可不就像是小狗,要咬上一两口才能发泄心里的怒气?”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许若风叫了她一声,并缓缓向她走来。 宁远神色自若地在原地,只是把视线移到了一旁,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不能入目似的。 “子青,你好点了吗?”许若风关心地问。 “我没事。”李子青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同时在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没事就好,前面本想去看你的,可是有人锁着门我进不去。”许若风说,目光飘到了宁远身上。 李子青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着宁远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若风,谢谢你关心,我没事。” 每次只单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李子青就觉得周围氧气都稀薄了,令人感到窒息,正想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就看到秦霁潇走了过来。 “人家兴致勃勃地聊天,你杵在这里当背景,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秦霁潇调侃道。 “打扰我们聊天的人都没觉得难为情,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宁远毫不留情地反驳。 李子青回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一碰到许若风就像吃了枪药一样,火气大得很。 许若风视线在秦霁潇和宁远身上来回转动,心里明白自己在他两人面前讨不了好,于是对着李子青说:“你照顾好自己,别再喝酒了。” “知道了。”李子青乖巧地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着脸色不善的宁远,心里疑惑不解,却没有讲话。 聚会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两点,众人酒足饭饱,酣畅淋漓,说说笑笑地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四周安静下来,月光柔柔地洒下来,偶尔从林间传出一两声鸟叫,风拂过树梢,凉凉的,吹散了几丝烟火气味,令人神清气爽,李子青张开双臂,看着远处的灯光,心绪飘摇。 秦霁潇席地而卧,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感叹地说:“山里空气清新,瞧着天空都比城里好看。” 李子青闻言抬头看,没一会,觉得脖子发酸,也学着秦霁潇躺了下来。 宁远不着痕迹地伸脚踢了踢秦霁潇,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 秦霁潇翻了一个白眼,懒洋洋地往旁边动了一下,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宁远看着他那副无赖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张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下一秒,秦霁潇快速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路过他身边,小声地说了两个字“成交”,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怎么突然走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或许有事吧!”宁远淡淡地说,在秦霁潇的位置躺了下来。 “哦!”李子青点头,继续抬头看星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说月亮里面有嫦娥和玉兔吗?” “你希望有吗?”宁远一本正经地问,并没有因为如此幼稚的问题而笑话她。 李子青思索片刻说:“还是不要有的好,月宫里冷冷清清的,很孤单。” “那就没有,所有人都会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宁远顺势说。 “可是……”李子青迟疑了一会儿又说:“一个人也挺好的,无牵无挂,无情无忧。”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看你怎么看待,往好的一面就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不好的就是冰天雪地,寒风彻骨。”宁远说。 “你怎么还不去睡?”李子青转头问,看着他的侧脸,竟一下有些失神。 “还不困,你呢?”宁远问,他可不放心让李子青一个人在这,他敢保证自己一走,许若风后脚肯定就跟出来了。 “刚刚睡了一觉,还不觉得困,况且,这么美好的景致,错过多可惜。”李子青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欺骗了你,或者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你会怎么样?”过了好半晌,宁远突然开口。 “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李子青咬牙切齿地说:“言必出,行必果,如果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别人,你说是不是?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混蛋王八蛋。” 宁远摸摸鼻子,讪讪地问:“可能是迫不得已的呢?我觉得一个人既然肯许诺,就代表他是想兑现的,或许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苦衷呢?” “失信就是失信,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不管任何原因,就好比一个人因为饥饿拦路抢劫,甚至入室偷盗,你能说他是没错的吗?”李子青反问。 宁远哑口无言,他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不敢和她坦白,现在看她反应这么激烈,刚刚萌生的那一点想要说出事实的想法就被硬生生掐灭了。 茂密的树林间不时传出几声虫鸣,清脆悦耳,微风带来阵阵花香,如此愉快静谧,李子青听着大自然的交响曲,不觉得昏昏欲睡。 “别再这里睡,夜里露水重,小心着凉。”宁远看着她将睡不睡的样子,不觉好笑,推了推她说。 李子青有些迷糊,被他一推,倒也清醒了几分,麻利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朝他挥挥手回房间去了。 宁远望着空中繁星点点,心里感叹自作孽不可活,苦笑了一声,也回了房间。 凌晨五点,李子青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翻了个身,嘟囔道:“妈,我好困,再让我睡会。” 陶书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推了推她,叫道:“大懒猪,起床了。” 美梦被突然打断,李子青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险些摔倒在地上,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还是灰蒙蒙一片,嘟着嘴问:“书瑶,你干嘛啊?天还没亮呢!” “天亮了就没得看了,快点起来。”陶书瑶见她又倒在床上,干脆爬了上去,将她拉起来。 “看什么啊?”李子青脑子浑浑噩噩,不假思索地问。 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当然是看日出了,大早上的难道还看日落吗?” 李子青挣脱她的手,把被子往头上一拉,闷声说:“我不去,好困,我想睡觉。” “快点起床啦,大家都在等你,再晚点就来不及了。”陶书瑶催促道。 李子青闻言,只好认命地起床,急匆匆地洗漱换上衣服,跟着她出了门,果然见所有人都在露台上等着了,她颇不好意思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索性没有人抱怨或是不满。 陶书瑶不知哪里弄来了一个小音响,就听音乐声流泄而出: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听到如此振奋的音乐,大家的瞌睡虫都跑光了,也跟着唱了起来,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爬上山顶,竟丝毫也不觉得疲倦。 天边渐渐地亮了起来,散发出一道道霞光,不一会儿,太阳仿佛挣脱了桎梏,猛一下从地平线上跳了起来,露出了半张脸。 “好漂亮啊!”旁边有人惊呼,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李子青百无聊赖地开始拔草,她外婆的家乡在海边,小时候她就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天天看日出,她已经不觉得惊奇了。 等到太阳完全跳出了地平线,众人的热情才消散了一点,李子青拍拍屁股准备走人,大早上的不好好睡觉,爬这么高来看什么日出,她真是佩服这些人。 两天一夜的旅程结束,李子青回到家,发现家里乱糟糟的,地板上还有打碎的碗筷,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大喊,可是却没有发现母亲的踪影。 第十九回 你追不上我 李子青将家里翻找了一遍,终于在卧室的桌子上发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张纸条:青青,妈妈有事去一趟外婆家,你这几天在家里乖乖的。旁边还有几张人民币,她思考片刻,拨打了外婆家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家里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感觉从她四周紧密而来,将她裹在其中,她无心吃饭,回到房间补眠去了,却心绪起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却做了个噩梦,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一抹额头全是汗水。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偶尔传来几声汽笛声,李子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已经七点多了,一天未进食,胃发出了抗议,一阵阵痉挛使她眉头紧皱,趿拉着一双拖鞋下了床,打开冰箱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无奈之下,只好换了衣服走出家门。 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李子青随意走进路边的一家面馆,却在推门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子青。”宁远也看到了在门口的人儿,停下手里的动作叫了一声。 对面的女孩也随着宁远的视线转了过来,朝着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李子青匆匆看了一眼,是上次在书店碰到的那个女孩,她惊慌失措地放下帘子,转身离开了,走在马路上的时候,不禁懊恼地拍拍脑袋,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怎么就落荒而逃了呢,真是丢人。 “子青。”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微微的喘。 李子青闻言脚步更快了,但没一会儿,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躲着我干什么啊?”宁远看着她的眼睛问。 “啊!”李子青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否认道:“我们刚刚有碰到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宁远也不拆穿,只是问:“你怎么在外面?” “我怎么不能在外面了。”李子青环顾四周,八卦地问:“那个女孩呢?” 宁远斜眼瞧她:“不是说没有碰到我吗?怎么知道我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我……”李子青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反应过来说:“我神机妙算不行啊,我掐指一算,你今天和一个女生在外面逛街。” 宁远对此嗤之以鼻,继续问道:“你干嘛看到我就跑,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李子青气结,没想到他居然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瞪他一眼说:“那不是怕影响你和她嘛,我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真是的……” “你这个臭丫头!”宁远伸手敲敲她的头,对她的口无遮拦表示很无奈,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你骗谁呢?”李子青反驳道:“没什么关系你会和她一起吃饭,上次在书店和你在一起的人也是她吧,这么说来,你们应该很亲密才对。”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很亲密?”宁远不满地又一个‘板栗’敲下去。 “喂!”李子青跺脚瞪他,捂着自己被敲疼的地方控诉道:“不准再敲了,会变傻的你知道吗?” “以前也没见得多聪明,要不然物理那么简单的科目你居然连及格都没有。”宁远看着她摇着头说。 “你别欺人太甚了。”李子青跳脚,指着他说:“我知道了,一定是我说中了,所以你恼羞成怒对我人身攻击,小人!” “难怪学习成绩不好,天天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宁远无奈地说,伸手又一个爆栗。 李子青一个矮身,躲过他的攻击,笑嘻嘻地说:“哈哈,你打不到我。” “我让你十米,试试看我追不追得上你?”宁远比划了一下说。 “赌注是什么?”李子青饶有兴致地问。 “谁输了,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宁远说。 “那要是故意为难呢?”李子青问。 “那就改成在条件允许范围内,对方也不能故意推脱。”宁远说。 李子青看了一眼距离,欣然点头说:“在到体育广场之前,你要是追上我,就是我输,要是没追上,就是我赢,可以吗?” “一言为定。”宁远伸出一只手。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子青也大声叫到,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 宁远手一震,心里嘀咕,真是小肚鸡肠的臭丫头,脾气也越来越坏了。 李子青慢悠悠地走上去,在了距离他大约十米的位置,做了一个起跑的姿势,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宁远仍旧双手插兜,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仿佛胜券在握,无需担心。 李子青攥紧拳头朝他挥了挥,像一只蓄势的豹子,看看手表也不叫开始,自己就冲了出去。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耍赖了。”宁远无奈摇头然后才开始追上去。 李子青心思全无,只顾着一个劲往前跑,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初中的时候她曾经是女子长跑的冠军,对于自己的耐力爆发力还是有一定自信的,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比试。 宁远看着面前极速奔跑的身影,暗忖这丫头跑步还挺厉害的嘛,自己要是输了岂不是很丢脸,于是也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眼看着胜利在望,衣领却被扯住了,李子青回头就看到宁远那张笑嘻嘻欠揍的脸,于是想也不想就伸手打了过去,挥手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收不住了,沉闷的一声响过后,他的脸上多了一个红印。 宁远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恼怒地说:“输了不认账吗?还打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子青连忙道歉,懊恼地拍拍自己的手。 “哼!”宁远重重地哼了一声,随意地在路边的阶梯上坐了下来,将脸转向一边不理会她。 “很疼吗?”李子青喘了口气,局促不安地问。 “你试试看疼不疼。”宁远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嘛,我就是一时失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李子青在他身边坐下谄媚地说。 “你是不是输了不服气,所以才故意打我开发泄心里的不满?”宁远猜测道。 李子青被猜中心事,眨巴着亮晶晶的眼镜连忙反驳道:“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宁远仔细打量了她五秒,摇着头说:“我看你不太像是那种人,你就是那种人。” 李子青点头的动作顿住,闻言握着拳头晃了晃说:“你是不是嫌我刚刚打太轻了?” “其实你跑得挺快的。”宁远见她要生气,识趣地转移话题:“但是男女生在体力耐心这些方面都是不一样的。” “虽然我输了,但是今晚跑得还是挺痛快的。”李子青往后一倒,手枕在头上望着他说:“你想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我还没有想好,到时候你别赖账就行。”宁远说,他之所以心血来潮提出这么一个比试,也是为了给自己多增加一些筹码。 李子青递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说:“既然输了,我自然会遵守承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我都答应。” 宁远闻言心下大喜,紧追着问了一句:“说话算数?” “当然了。”李子青信誓旦旦地说,她本就因为当年小石头失约而耿耿于怀,自己又怎么会做出不守诚信的事情呢,只是后来当宁远和他坦白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没有讲过这句话。 想不到还有这意外收获,宁远心里喜滋滋的,想起前面的问题她还没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饭没吃吗?” 李子青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叹口气说:“是啊,我妈不在家,我出来觅食。” “我请你吃饭。”宁远心情大好,豪气地挥手说。 “好啊。”李子青欣然答应,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想了想说:“我要吃汉堡和奶茶。” 两人进了一家汉堡店,宁远毫不含糊地点了许多小吃。 李子青乐开了花,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结果一不小心吃撑了,揉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凳子上不停地叫唤。 “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吃撑,你可真有本事。”宁远看着桌子上如蝗虫过境般被一扫而空的盘子无奈地说。 李子青脸一红,随即反驳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点那么多,我至于吃撑了吗?” 宁远一噎,败下阵来,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吃不饱才点的,再说了,你吃不下难道不知道打包带回家吗?” 李子青闻言一拍自己的脑袋,傻乎乎地说:“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啊!” “一看到这些东西,你两眼放光,脑子里可乐薯条,哪里还记得打包!”宁远笑着说。 “我的脑子里没有可乐。”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水,说:“我喝的是这个。” 宁远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问:“吃饱了就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李子青瘫坐在椅子上,摆摆手有些痛苦地说:“不行不行,我吃撑了走不动,让我坐一会。” 宁远瞥了一眼她圆鼓鼓的好像塞了一个西瓜的肚子,打趣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呢!” “节制,一定要节制,吃撑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李子青说,揉揉自己的肚子。 宁远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但目光里是满满的怀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子青才勉勉强强地起来,以龟速慢慢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临近家门时,宁远突然说:“明天早上九点到书店,把作业带上。” 李子青的脚步一顿,回头可怜兮兮地说:“可以不去吗?” 宁远挑眉看她,说:“看来你对这次月考很有把握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浪费心思了。” “诶,等等。”李子青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谄媚地笑着说:“我明天去,准时去。” “可是……”宁远顿了顿,接着说:“我刚刚想起来明天要去打篮球。” “别这样嘛!”李子青乞求道:“我明天一定会准时到的,一定认真听讲。” “我刚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怪不了我。”宁远摊着双手说。 “你别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小心我揍你哦。”李子青握着拳头说。 “臭丫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宁远不满地说。 “我已经服软了,是你自己揪着不放,能怪我吗?”李子青指责道。 “行行行,明天九点见,不要迟到了。”宁远交代道。 李子青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挥挥手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闹钟的催促下,李子青苦着一张脸从温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洗漱后正准备出门,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青青,外婆生病了,你可以自己坐车到外婆家吗?”杨又菱疲惫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外婆怎么样了?是什么病?严重吗?”李子青担忧地问。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很想你,你可以自己过来吗?不行的话我让你舅舅去接你。”杨又菱问。 “我自己过来。”李子青应到。 “你去妈妈房间再拿点钱,路上要小心一点,不要和陌生人走和说话,知道吗?”杨又菱交代说。 “知道了。”李子青挂断电话之后急匆匆地出门了。 第二十回 外婆生病了 宁远在书店从早上等到下午再到晚上,直到书店打烊了还没有见到李子青的身影,生气的同时更是担忧,收拾书本之后就来到她的家,可是门窗紧闭,没有一丝光线透露出来。他有些烦躁,却不知该怎么办。 李子青急匆匆来到车,正值假日,车人来人往,说话声,报声,哭闹声,不绝于耳,她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缓慢地向前移动,心急如焚而又无可奈何,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之后,她终于买到了车票,可是距离开车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无尽煎熬之中,她上了车,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车子徐徐地驶进车,门一开,她一个箭步冲了下来,正准备往外婆家的方向走去,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她招手。 李子青快步跑上去,喘着气问:“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你妈妈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中年男人说。 李子青点点头,又担忧地问:“外婆是什么病,她好点了吗?” “人到了年纪就会有一些毛病,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所以才叫你过来。”中年男人回答。 “那我们快回去吧!”李子青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李子青跟着中年男人来到医院,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她皱着眉头,步履匆匆地走到一间病房前。狭小的病房里鸦雀无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旁边或或坐着几个人,神情疲惫,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青青,你来了。”杨又菱了起来,压低声音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原地。 李子青点点头,和长辈们打过招呼之后,走到病床旁边握着老人的手,鼻子有些发酸,小声地说:“外婆,青青来看你了。” “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和青青守夜。”杨又菱说。 “姐,你和青青回去吧,她坐了一天车也累了,我在这里就好了。”中年男人说。 “不碍事,青青累了就在旁边的床上睡一觉,你们回去吧,好好休息。”杨又菱坚持道。 “那我明天早上来替你。”中年男人点头说道,招呼着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 “妈,外婆怎么还不醒?”李子青摩挲着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担忧地问。 “下午醒了一次,又睡过去了。”杨又菱回答,又问:“你还没吃东西吧,妈去给你买。” 李子青摇摇头说:“我不饿,不想吃。”又看看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说:“妈,你睡一会吧,眼睛都红了。” “我没事,你等等,妈去给你买东西吃。”说着指指旁边的床道:“累了吧,先去床上躺一会。” 李子青看着母亲走出病房,又将视线移到病床上,老人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比起上一次见面又老态了不少,岁月真是无情,在她的脸上刻下无数皱纹,也让她那一头青丝都变成了白发。 没过一会儿,杨又菱就回来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说:“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将就着吃吧!” 面条上只放了几根青菜,其余什么都没有,但李子青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原先不觉得,现在闻到香味就感觉自己饿了,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完,很快面条就见底了,她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擦擦嘴巴,继续坐在病床旁边。 杨又菱打来一盆热水,李子青接过,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给老人擦拭手和脸。 “妈,外婆什么时候能醒?”李子青忧心忡忡地问,不看到老人醒来她总是觉得不安心。 “这个妈妈也说不好,今天坐车也累了,先睡一会吧,等你睡醒了外婆也醒了。”杨又菱摸着她的头说。3李子青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固执地说:“我要在这里等外婆醒来。” 杨又菱也不勉强,也静静地坐在一边,病房里愈加安静,只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突然,李子青激动的声音响起:“外婆,你醒了,我是青青啊,我来看你了。” “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又菱闻言连珠炮似的问。 老人混沌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人身上扫视一遍,而后恢复了一点清明,微微张口,叫了一声:“青青。” 听着那虚弱的声音,李子青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深吸口气问:“外婆,你好点了吗?” “外婆没事,傻丫头,你怎么来了?”老人慈爱地说,但还是很虚弱,以至于她几乎听不清。 李子青吸吸鼻子,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说:“我想外婆了,所以就来了,外婆想我吗?” “想,怎么会不想,我家青青这么乖,你不在的时候都没人陪外婆说话了。”老人也笑着说。 “那等外婆病好了,就和青青回家吧,青青每天都陪外婆说话。”李子青握着老人的手说。 “傻孩子,你还要学习呢!”老人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没力气。 “那我每天放学了陪外婆,晚上和外婆一起睡觉。”李子青撒娇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外婆陪着睡觉,羞是不羞?”老人笑了起来,随后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子青连忙帮着老人顺气,在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半扶着她喝下一杯水。 有医生进来,仔细地检查之后,说:“明天再留院观察一天,没什么意外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但是要切记不可以再受什么刺激了。” “谢谢医生。”杨又菱点头说。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却不见人进来,杨又菱起身开门,说了几句话之后,扭头对着老人说:“妈,大哥来了。” 李子青闻言了起来,正要打个招呼,就听老人气呼呼地说:“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大哥,妈还在气头上,你就先回去吧,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杨又菱劝道。 男人点头,把手里的保温壶递过去说:“我知道妈还在生气,这几天辛苦你们了,这是我给她煲的汤,你让她多喝点,身体重要。”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这也太见外了,母子没有隔夜仇,等过两天妈的气消了,你再好好和她道个歉。”杨又菱顿了顿,接着说:“只是这个事情,你再好好想想,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我知道。”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杨又菱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回到病房,打开保温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舀了一碗,递到老人面前,说:“妈,吃点东西吧!” 老人嫌恶地别过脸,说:“把他的东西拿走,我不吃。” “妈,这也是大哥的一番心意,你多少喝点,身体重要。”杨又菱劝道。 “他要是心里我这个妈,就不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好好的一个家……”老人气急败坏地说,想到李子青还在这里,硬生生地止住了话。 李子青不明所以,但是看到老人生气了,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大舅舅做错事情惹外婆生气,外婆一定要快快好起来,到时候青青陪你一起揍他。” 老人笑开了花,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几分,拍着她的手说:“还是我们家青青最乖。” “那外婆就吃点东西吧,这样才有力气打人。”李子青顺势舀了一勺汤递到老人嘴边。 “好,看在我这乖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喝一点吧!”老人笑着说。 李子青耐心地喂着,时不时拿着毛巾擦擦她的嘴角,就像小时候老人喂她吃饭一样。 老人喝完一碗汤,又说了几句话,奈何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 李子青给她掖了掖被子,在母亲身边坐下,小声地问:“妈,大舅舅做了什么惹外婆这么生气啊?” 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没什么事,这几天好好陪着外婆就是了。” 李子青乖巧地点头,没过多久,睡意渐渐袭来,她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临睡前她觉得自己好像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半夜,李子青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险些掉在地上,她总算想起自己什么事情没做了,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等自己回去的时候会不会被宁远杀人灭口? “青青,怎么了?做噩梦了是吗?”杨又菱拍着她的后背问。 “没事。”李子青摇头,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因为她压根就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只希望他到时候能看在她事出有因的份上,对她手下留情,唉,要是自己有部手机就好了,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嘴唇又说:“妈,如果我这次月考有进步,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杨又菱好奇地问。 “妈,你就答应我嘛!我不会提过分的要求的。”李子青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好,只要这次考试你能进年段前五十名,妈妈就答应你的要求。”杨又菱笑着说。 “五十名啊!”李子青掰扯着自己的手指说:“这个难度太大了,可不可以降低一点要求啊?” “想要好处,难道还不要努力一点?”杨又菱说,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李子青耷拉着一张脸说:“我知道要努力啊,可也要看清楚现实啊,我每次考试排名都在三百左右,现在一下子要进到五十,这难度不是一半的大,妈,打个折呗!” “那你自己定个目标。”杨又菱想到女儿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最终松了口。 李子青继续掰扯着手指,在心里默默地算着:高二文理分科之后,月考的排名就不计入理科成绩了,那自己的排名应该能上升一百多和名次,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宁远的帮助,进入前一百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她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说:“一百名以内吧!” 杨又菱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得乐了,伸出一个巴掌和她对击后说:“一言为定。” 李子青嘻嘻地笑着,仿佛看到自己已经拥有了一部手机,在美好的意淫中又沉进了梦乡。 杨又菱看着她宁静的睡颜,心里的苦涩无限蔓延,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女儿讲这件事情,她曾经很努力,想要给她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沉浸在睡梦中的李子青当然不知道她的痛苦和纠结,天刚拂晓,她就睁开了眼睛,伸了伸懒腰,用力地吸了吸,感觉到和城市不一样的空气之后,绽放出一个会心的笑容,看着旁边床榻上已经苏醒的老人,关心地问:“外婆,你好了吗?” “外婆没事。”老人慈祥地回答,几声咳嗽之后又听她说:“青青,扶外婆起来坐坐,这一把老骨头躺着都酸了。” 李子青扶着她坐好,嘟着嘴不满地说:“外婆一点都不老。” “老咯,也不知道还能熬几年!”老人说。 “外婆!”李子青跺着脚,说:“外婆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要一直陪着我。” “好好好!”老人笑着打趣道:“我还要留着这条老命看着我家青青结婚嫁人,生儿育女呢!” 李子青的小脸羞红了,嘟囔了一句跑了出去。 第二十一回 家庭纠纷 下午时分,病房里又涌进了一群人,李子青看了看,除了大舅舅一家,其余的姨姨舅舅都到齐了,簇拥着老人回家去了。 晚上,李子青躺在床上和自己的表妹杨语嫣聊天:“你知道大舅舅怎么惹外婆生气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那天大舅舅和大舅妈吵架,吵得很凶,锅碗瓢盆摔了一地,谁都劝不住,还见血了,要不是外婆突发高血压晕过去了,只怕还有得闹呢!”杨语嫣皱着眉头说。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李子青喃喃地说。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总归是大人的事情,轮不着咱们操心。”杨语嫣毫不在意地说。 “表哥表姐回来了吗?”李子青又问。 “没有,听我妈说大舅舅的意思是不想让表哥表姐知道。”杨语嫣说着挽上她的胳膊撒娇道:“你都好久没来了,我最近又新学了一首曲子,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李子青还在想事情,闻言只胡乱地点头。 杨语嫣嫣然一笑,欢快地跳下床,坐在古筝前,随着手指的移动翻飞,清灵的音乐缓缓流泄出来。 李子青心思全无,心不在焉地听着,末了随意地拍了两下手掌,不忘称赞道:“真好听。” 杨语嫣从凳子上起来,嘟着小嘴不满地说:“表姐,你也太敷衍了。”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这心里乱得很,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李子青烦躁地说。 杨语嫣以为她是在担心外婆的身体,宽慰道:“没事的,医生说了好好休养不会有大问题的。” 李子青知她会错意,也没有与她解释,只是愣愣地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杨语嫣嘟囔了几句就跑了出去,毕竟还是小孩子,性子不太耐得住。 另一个房间里,杨又菱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妈,你也别生气了,大哥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能不生气吗?这做的叫什么事啊,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老人拍着床头激动地说:“你爸去的早,我辛辛苦苦拉扯大你们兄妹,别的我也不奢求,就盼着你们有个和睦的家庭,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再生一两个孩子,也就知足了,等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我和你爸也有个交代,可是现在,他到底在闹什么啊!” “妈,强扭的瓜不甜,大哥和大嫂闹到今天这副田地,已经是无法转圜的了。”杨又菱说。 “那你说,灵儿和靖儿该怎么办?”老人问,闭着眼睛看在床头,疲惫无比。 “就看大哥大嫂自己怎么想了,我们毕竟都是外人,没有办法替他们做决定。”杨又菱说。 “你先出去吧!我睡会。”老人烦躁地摆摆手,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妻离子散,她这心里就无法平静。 杨又菱心绪不宁地出了房间,转而走到了杨又添的房门前,敲了敲,随即就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问:“谁啊?” “大哥,是我。”杨又菱回答。 “进来吧,门没锁。”杨又添说。 杨又菱一推开门,一阵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抬手用力地扇了扇,才将眼前的浓烟挥散一点,抬步向前走去,看着斜靠在沙发里的男人说:“大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没事,我就是心里烦闷,妈好点了吗?”杨又添将烟头嗯灭在烟灰缸里问。 “还在气头上,说了也不听,你知道她老人家就希望我们所有人和和美美的,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她一下子接受不了。”杨又菱说。 “我知道,本想瞒着她的,谁知道那么凑巧。”杨又添苦笑了一声说。 “等过两天妈身体好点了,你再和她好好谈谈。”杨又菱顿了顿,接着说:“这件事就是这样的结果了?” “是这个结果了,我本想凑合着过吧,反正都已经大半辈子了,可是我累了。”杨又添说。 “大哥。”杨又菱不解地问:“你和大嫂到底怎么了?” 杨又添低声说:“没事,反正就是过不下去了。”他长叹一声,接着道:“倒是你,妹夫是个靠不住的,你的日子想必也是难过。” “再难过也结束了。”杨又菱在心里默默地说,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灵儿靖儿你们打算怎么办?总归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两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打算等到明年再告诉他们,索性他们是住在学校的,一个月回来一次,也发现不了什么。”杨又添说。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两天又聊了几句,杨又菱才起身离去。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月七日,这几天,除了睡觉,李子青始终陪在老人身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如果不曾长大该多好,如果一直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该多好,如果时间能停留该多好。 老人执意下了床,拄着拐杖走到家门口,拉着李子青的手嘱咐个不停。 李子青连连点头,又说:“外婆,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放心吧!”老人慈爱地笑着,说:“我还要留着这把老骨头看你嫁人呢!” “妈,你快进去休息吧!”杨又菱又转向身边的中年男人说:“妈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放心吧。”中年男人点头说:“有空多带青青回来玩,妈一直惦记着。” “不用常回来。”老人摆摆手说:“学习要紧。” 李子青回头,远远地看到老人还在门口朝她们挥手,她的身影是那么孤独寂寥,她鼻子一酸,晶莹的泪水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孩子长大就纷纷离开母亲的怀抱,飞向远方,只剩下母亲守候在家里,等待着孩子不知何时的归期,她差点挪不动脚步,只想着抛开一切,陪伴在外婆身边。 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李子青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她无精打采地书包走在路上,远远地就看到宁远倚靠在一棵树干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逃跑,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人抓住衣领给拎了回来。 “你想跑哪去啊?”宁远阴恻恻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那个……”李子青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说:“这不是人有三急嘛!你快放手,我要憋不住了。” “那你也应该往学校里面去啊,怎么反倒往外面跑?”宁远问。 “这……”李子青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说:“这不是早上刚睡醒,脑子不清楚吗?”接着趁他不注意一个扭身,就从他的肩膀下钻了过去。 宁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书包,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笑着问:“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 李子青苦着一张脸,双手合十告饶道:“你能别笑了吗?我瘆得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你是嫌我笑得太难看了是吗?想要我对你凶一点是吗?”宁远仍旧笑得一脸灿烂。 “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子青识趣地来到道歉。 “我那天等了你十多个小时,直到书店打烊,怕你出什么意外,又跑到你家去找你。”宁远呀呀切齿地说:“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要不然……哼哼。” “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本来都准备好要去书店了,可是我妈妈打电话来说我外婆生病住院了,我一下子就慌了,急匆匆赶去我外婆家,忘记和你说一声了。”李子青低着头,越说越小声:“后来我想起来这件事,可是我不记得你的电话号码了。” 宁远听完,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说:“这次念你事出有因,我就不追究了,下次再敢这样放我鸽子,我饶不了你。” “没有下次了,再也不敢了。”李子青连忙点头说:“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但看在你这么诚恳道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宁远宽容地说。 “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李子青兴高采烈地说:“我真怕你生气不理我。” “你没有如约而来,我会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不过人总会碰到意外情况,所以我不能怪你。”宁远说。 “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大好人。”李子青再一次毫不吝啬地发了一张老人卡。 “如果以后别人也事出有因没能即使赴你的约,你会生气吗?”宁远试探说,紧张地看着她。 若是之前,李子青绝对会斩钉截铁地说不原谅,可是经过自己的这件事之后,她迟疑了,想了好一会说:“如果确实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那我会选择原谅,只是这种行为终归不好,我会改正的。” “你不那么绝对就好了。”宁远说,心里盘算着要不干脆趁着她正心虚的时候坦白得了,这样或许她不会那么生气,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上课铃声响了,两人飞快地冲进学校。 长假过后第一节课,黑面神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拿着教鞭在桌子啪啪地敲了两下之后,说:“把我放假让你们带回去做的试卷交上来。” 李子青心里一个激灵,身子立马僵硬了,心里忍不住哀嚎起来:完蛋了,在外婆家逗留了好几天,昨天晚上才回家狂补作业,完全把政治作业忘得一干二净,这下好了,要撞枪口上了。她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在书包翻找,想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蒙混过关,可越急脑子越转不动,到最后冷汗都流出来了,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主意。 宁远看着她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小心地碰碰她的手臂,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正想说话,就听得讲台上黑面神一声厉喝:“作业没写的给我起来。”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起几个人,李子青红着脸低着头畏畏缩缩地也了起来。 黑面神威严地扫视了一下教室,视线在李子青的身上停了下来,皱着眉喝道:“李子青,怎么又有你的份,逃课的事情才刚过去几天,现在又不写作业,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我……我没有……我……”李子青支支吾吾地说,可是老半天了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黑面神不耐烦地摆摆手,制止了她,说:“别和我扯些有的没的,上一次看在你班主任的份上饶过了你,看来你是没记住教训,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明天让你家长来一趟学校,我倒要问问她你还要不要学习了,不要的话就趁早给我回家,免得给班级拖后腿。” 李子青低着头,却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打转,她感觉难为情极了,却没有办法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她感觉有张纸往自己身边推了推,紧接着宁远了起来,说:“老师,没做作业的是我,是我抢了她的试卷。” 黑面神一看宁远就有些头疼,但还是秉着公平处理的原则朗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就是我作业没做,抢了她的试卷写上自己的名字。”宁远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轻轻地扯了扯还在发呆的李子青。 “李子青,真的是这样吗?”黑面神转而问道。 “不……”李子青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作业没写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撒谎,她不想一错再错。 “快承认,否则就要被叫家长了。”宁远着急地说,又加了一句:“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不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黑面神说,又问了一遍:“宁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李子青偏头歉疚地看了宁远一眼,而后沉重地点点头说:“是!” 黑面神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只好恨恨地说:“坐下来上课,宁远下课到办公室找我。” 第二十二回 老师办公室 一整节课,李子青都在不安和愧疚中度过,时不时瞅瞅黑面神,又看看宁远,仿佛有人将她放在火上煎熬似的,让她如坐针毡。 宁远还是一副悠哉悠哉地模样,去办公室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可奈何身边的人视线时不时就停留在这里身上,几乎要将他灼伤了,他只好将目光从漫画书上移开,看向坐立不安的李子青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你会不会有事啊?”李子青压低声音说,话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能有什么事?”宁远满不在乎地说,顺势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翻看漫画书。 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李子青心里的内疚丝毫没有减少,担忧地说:“可是包老师是出了名的凶。” “怕什么,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大不了就是写检讨请家长。”宁远毫不在意,察觉到黑面神的视线频频往这里瞟以后,又说:“不用担心,认真上课。” 可哪里能真得放下心来,又顾忌到在课堂上不能明目张胆地讲话,李子青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上过的最漫长的一节课了,好像没有尽头。 终于,铃声在她的虔诚祈祷下响了起来,宁远将书本往抽屉一塞,抬步就要往外走。 李子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见他朝自己不解地看来,又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去了办公室。 “跟着我干嘛?”宁远不解地问,又说:“又没让你一起去,快点回去。” 李子青也不说话,就抿着嘴,脚下步伐却不停,直到办公室,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笔直地在窗口。 宁远也无奈,只想着早点谈话结束,把她带离这里,于是开口不客气地问:“包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黑面神斜着眼看了他一下,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办公室吗?”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没有掐手指预测的能力,实在想不出您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你……”黑面神被噎了一下,他做了段长这么多年,已经甚少有学生敢这么挑衅他了,可他对宁远又实在有一颗爱才之心,不舍得太过为难他,最后只是挥挥手说:“让你妈妈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不在家,可以让我小姨来吗?”宁远问。 “可以。”黑面神点头答应后就让他出去了。 “别傻着了,走吧!”宁远一出来,就见到李子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脸上的神色能看得出来她很自责。 “你出来啦!”李子青思绪被拉回,抬头看看办公室,又看看毫发无损的宁远,不解地问:“段长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说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宁远边走边回答。 “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李子青半信半疑地问:“我们段长是出了名的严厉啊,把你叫进办公室就为了说两句话?真的没有任何惩罚吗?” “你很希望我被罚吗?”宁远无奈地问。 “当然不是了。”李子青连忙否认,扯着手指头说:“我怕段长为难你,你是为了我才受过的。” “放心吧!没事的。”宁远宽慰到。 黑面神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正好看见沈冬怡推开门走了进来,瞬间和点燃了导火索似的,一下子就炸了,冲着她噼里啪啦就开始指责起来:“我说沈老师啊,你们班那个李子青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不想的话就让她妈妈给领回去,别再这里拖我们学校的后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沈冬怡一脸莫名其妙,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到他发泄完了,才严肃地说:“学生犯错是很正常的,我们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也不可能一次错误都没有,孩子犯了错我们好好教导就是了。” 黑面神下一轮指责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咙里,愣了好一会才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缓了缓语气说:“你好好管教一下她,现在高二了,也是很关键的时候,既然来上学了,就不要浪费时间。” 沈冬怡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抽空了解一下事情经过的,主任你多费心了。” “偏有人不知好歹。”黑面神扯了扯领带,气呼呼地出去了,没走两步,又转过头来说:“注意一下宁远,别让他和李子青走太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把他给带坏了。” 沈冬怡不由得又皱起眉头,说:“主任,我不同意你的话,在我看来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优生差生之说,我相信我班上的每一个都是好孩子,是,有些孩子成绩不好,但他们都本质纯良,乐观积极,我觉得不应该差别对待,每个孩子都是一朵花,都有属于他们的花期,或早或晚,但都会迎来他们盛开的时候,我们是老师,是园丁,要做的是用心呵护、浇灌好每一朵花。” “总而言之,你自己好好管教一下,别造成不好的影响。”黑面神的脸色更难看了,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主任,我是来找你汇报的,诶……”沈冬怡抱着一叠资料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看到那个远去的身影。 第二天,一辆拉风的跑车停在了学校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穿短裙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先是抬头看了看学校牌匾,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接着拢了拢自己大波浪卷发,收到四周或惊讶或艳羡的眼神,满意地笑了笑之后,抬步款款地迈进了镇海中学的校门。 云菲菲先去教室找了宁远,在引起骚动之后翩然而去,在了主任办公室门口,抬手轻轻敲门。 “进来。”里头传来声音。 “你回教室去吧!”云菲菲轻声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自我介绍道:“我是宁远的小姨。” “你请坐。”黑面神指了指对面的桌子,说:“今天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一下宁远的表现。” 云菲菲摘下墨镜,随意地放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灵动地眨着,仿佛会说话一样,往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虽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却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黑面神轻咳了一声,说:“作为一个学生来说,完成作业是他们基本的任务,可是放假七天,宁远的政治作业居然没做,虽然说他现在才高二,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是时间是倏忽而逝的,而且现在也是关键时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作为家长,你们要随时关注孩子在学校的表现,要督促孩子完成他们的作业,不能置之不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云菲菲将视线从自己嫩白如葱的手指上移开,说:“我能问一下,学生写作业的目的是什么吗?” 黑面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也很快回过神来,说:“目的自然是为了巩固知识。” 云菲菲轻笑一声,说:“据我所知,小远现在已经自学到了大学的高数,我觉得高中这些知识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没有巩固的必要。” 黑面神一噎,心里暗暗腹诽:要不是看在他成绩好的份上,自己也不会这么客气啊,可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转了一转说:“我知道那孩子成绩好,可是必要的功课还是要做的,伤仲永你知道吧,如果不上进,不努力,再聪明的头脑也没有用。” “你说我们家小远不上进不努力?”云菲菲美目圆睁,显然对他的话很不赞同,说:“对于会的东西,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去做浪费时间,我觉得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也是很宝贵的。” “这不符合规矩,学生完成作业是他们基本的义务,如果每个人都像宁远一样,那学校岂不是乱套了?”黑面神反问。 “如果人人都能像我们小远一样,你就该偷着乐了,还用发愁什么升学率?你们学校也该出名了,但毕竟,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是很少的,我想你这学校也找不出几个来,主任,做人不能墨守成规,对于少数人可以适当的给予一些特权。”云菲菲谆谆教诲道。 黑面神头一次对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产生了怀疑,对于她的话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弱弱地说:“不管如何,孩子的学习是一定要抓紧的,你们家长也要上点心,只有一年多了,马虎不得。” 云菲菲点点头说:“我相信我们小远的能力,我想他也不会让你们老师失望的。” “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终归是希望他能长成苍天大树的。”黑面神顿了顿,接着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非观念比较薄弱,家长也要注意引导一下。” “嗯?”云菲菲抬头看着他,说:“主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既然把我叫来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这意思是我们家小远有和不好的孩子在一起玩?”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比较有好奇心,对于自己不懂的都想去研究去体验,但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黑面神说。 云菲菲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说:“主任就把话挑明了说,免得我还要回去再问一遍,小远是和什么不好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吗?” “就是他的同桌,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宁远上次逃课就是和她一起,长此以往,肯定会对他的学习造成影响。”黑面神气哼哼地说。 云菲菲嗤之以鼻,她真是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当上主任的,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说:“我知道了,我会和小远谈谈的。”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黑面神点点头,他也恨不得她赶紧离开,特别是刚刚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难堪。 云菲菲出了办公室,又直奔教室,拉住一个正要出门口的女生,言笑晏晏地说:“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宁远好吗?” 李子青看了一眼面前漂亮且精致的云菲菲,回头冲着教室大喊:“宁远,有人找你。” 宁远懒洋洋地抬头看看,了起来,走到门口问:“你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要走了,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你们这什么破学校啊,那样的人都能当主任,当初就和你说不要转学到这里,你非一意孤行,我看这里比一中差多了,下次这种事不要再找我了,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云菲菲嘟着樱桃小嘴抱怨道。 “下不为例。”宁远耸耸肩说:“但是这种事我只能找你了,我知道他很烦人,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辛苦你啦,有空请你吃饭。” “同学,谢谢你。”云菲菲对着一边几乎要石化的李子青说,小小的酒窝,让人十分有好感。 “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李子青说,脸上的崇拜神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我是宁远的小姨,你叫什么名字?”云菲菲问。 “你是他的小姨?我还以为是他姐姐呢,你好年轻啊!”李子青惊呼,然后说:“我叫李子青,是宁远的同桌。” “是吗?这小嘴真甜,我喜欢。”云菲菲摸摸自己白嫩的脸庞笑着说,毕竟女人都是爱美的,被别人如此夸奖,心里自然是欣喜万分的,同时对那个主任更加鄙夷了,这小女孩看着乖乖巧巧的,怎么可能是坏孩子呢,两人逃课肯定是自家侄子撺掇的。 “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漂亮。”李子青郑重其事地又说了一遍。 “拍马屁。”宁远摸摸鼻子小声地说。 “我才没有!”李子青反驳,不经意地抬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我昨天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这么快就忘了?”宁远不满地说。 “谁让你乱讲话的。”李子青涨红了脸,叉着腰说。 “没良心的臭丫头。”宁远重重地哼了一声。 云菲菲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抿嘴笑道:“小远,女孩子都喜欢有绅士风度的男生哦。” 宁远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云菲菲也不以为意,对着李子青说:“欢迎你去家里做客哦。”然后翩然离去,就是一只流连在花丛中的蝴蝶展翅离开,徒留一地芳香。 第二十三回 与小姨的矛盾 直到云菲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李子青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问:“那真的是你小姨啊?” 宁远翻了个白眼,说:“你不是都听见了吗?明知故问。”顿了顿,接着道:“你今天是吃蜂蜜了,嘴那么甜?” 李子青瞪他一眼,说:“我说得是实话好不好,你小姨多少岁了?” 宁远皱眉想了一想,含糊地说:“大概三十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真好,感觉像剥了皮的鸡蛋。”李子青双手托腮,一脸羡慕地说。 “这么小就知道爱美了。”宁远揶揄地说。 “你懂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子青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理直气壮地说。 晚上宁远放学,正在玄关处换鞋子,一个身影飞快地跑了出来,故作惊讶地说:“呀,是我们小远回来啦!” 宁远翻了个白眼说:“这个破房子里除了我就是你,不是我回来了难不成还是鬼吗?” 云菲菲脸上的笑意凝住,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囔道:“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你觉得一个男孩长成可爱的性格,真的好吗?”宁远反问道。 “算了算了,说不过你。”云菲菲有些不耐烦,每次打嘴仗都没有赢过,自己作为一个长辈真是颜面无存哪,她拉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突然想到什么,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只把宁远看得转身就走。 “诶,等等。”云菲菲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贼兮兮地笑着问:“那个李子青就是你的同桌。” “你不是知道了吗?”宁远回答,小声嘟囔说:“怎么女生都爱明知故问吗?” 声音虽然很小,却被云菲菲捕捉到了,她捂嘴一笑,却透露出几分女孩的娇俏,说:“你那同桌真是好啊!” 宁远觉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哪里好了?” 云菲菲也不正面回答,只嘻嘻一笑说:“就是好啊,模样好,有礼貌,不错不错。” “不会是发烧,脑子坏了吧?”宁远伸手放在云菲菲的额头处。 “你才脑子坏了呢?”云菲菲用力一打,讲他的手移开,指责道:“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你是老吗?”宁远呛了一句:“你说自己哪里有值得我尊敬的地方。” “你……”云菲菲美目圆睁,抓起靠枕就朝他扔了过去,心想这哪里是外甥,分明就是一个讨债鬼加讨厌鬼。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宁远一边说,一边打开冰箱门,里面却空空如也。 “那个……”云菲菲心虚地笑了笑说:“今天阿姨回老家了,我也忘记买东西了,要不我请你出去吃宵夜?” 两人前后厮跟着出了家门,云菲菲从宁远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继续说:“我今天去你学校,你们那个主任告诉我你是又逃课又不写作业,甚至还和成绩不好的学生厮混,我简直就是颜面无存。”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叫家长,我看他是吃饱了撑的,你看我以前逃课少吗?不写作业那更是家常便饭。”宁远撇嘴,无所谓地说。 “小远啊,虽说你从小就聪明,这些学业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但是你一定要坚定不移地朝着正确的道路前行知道吗?千万不能误入歧途,否则我对不起你爸妈的交代啊!”云菲菲煞有介事地说。 “切,你会在乎这些事吗?”宁远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怎么不在乎?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照顾,我肯定要尽心尽力,不说你成绩更好,总不能比以前差吧,要不然你妈还不把我的皮扒了。”云菲菲夸张地说。 “小姨,我们商量件事呗!”宁远突然凑近她说。 云菲菲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脱口而出:“不行,不可以,我不答应。”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宁远无奈地问,这反应也太大了,差点把他吓一跳。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云菲菲坚决地说,每当他叫自己小姨,那绝对是没有好事的,从小到大自己已经被坑怕了。 “不要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我要说得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你考虑一下。”宁远说。 “真的?”云菲菲半信半疑地说,随后又摇头道:“我才不相信,你不要告诉我。” 宁远却不理会她的拒绝,自顾自开口说:“我想自己买个公寓,这样你轻松我自在,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云菲菲跳起来给了他一个爆栗,不满地指责说:“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到头来你还嫌弃我?” “伺候我吃穿的是阿姨,不是你。”宁远毫不留情地说出事实。 “对,是阿姨照顾你!”云菲菲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可是我花的是看不见的心血和精力,这是无法计算的,你知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我搬出去住啊,两全其美,免得你一直说我耽误你谈恋爱。”宁远劝说到。 “本来就是因为你。”云菲菲有些心虚地说,随即又转移话题道:“你有钱买房子?” “如果把股票卖了,再加上以前的压岁钱零用钱,买个单身公寓还是够的,怎么样?你是不是答应了?”宁远满怀希望地问。 “除非你爸妈答应,否则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云菲菲说。 “如果我爸妈答应了,我还用找你商量吗?”宁远一副看着白痴的样子说。 云菲菲又是一个爆栗过去,再怎么说,自己也照顾了他这么久呢,真是没有良心,要不是自己的亲外甥,要不是姐姐千叮万嘱,她绝对会一脚将他踢出家门,忍着怒气说:“那就说明没得商量,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宁远郁闷极了,可又无可奈何,这个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了,可是父母二话不说将他托付给小姨,还告诉他如果不同意,就继续出国,没办法他只好答应了,可实在憋屈啊!倒不是说有什么委屈,只是实在不习惯,他还是想要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不被打扰的地方,可是目前看来,这个愿望短时间内是不会实现了。 看着他不甘心又没奈何的模样,云菲菲不厚道地笑了,可突然意识到她被带着偏离了两人的谈话内容,于是又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和不好的孩子厮混?” “天天循规蹈矩地去上课,放学了就回家,我和谁厮混?又去哪里厮混?”宁远问。 “还好意思说自己安分守己,我可是听说了,开学没有两周,你就逃课了。”顿了顿,接着八卦地说:“还不是一个人逃课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逃课是家常便饭,只不过是多个人陪我一起而已。”宁远避重就轻地说。 “这可不一般。”云菲菲摇摇头说:“据说和你一起逃课的人就是你的同桌?”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宁远不在意地说,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 云菲菲看着他故作淡然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问题,你高兴就好。”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两分钟,云菲菲突然又神神秘秘地凑近宁远,小声地说:“你当初执意要转学过来,难道是因为那个丫头?” 宁远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嘴里却反驳道:“我和她以前又不认识。” “我怎么感觉那丫头有些眼熟?”云菲菲托腮想了片刻说。 “你见过她?”宁远略有些紧张地问,想起来她也曾见过幼年时的李子青,虽然面貌有了很大变化,但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样子。 “不太记得了。”云菲菲摇摇头说:“就是感觉有点熟悉。” 时间倏忽而逝,转眼就到了月考之时,李子青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这一觉睡得及其不踏实,梦境一个接一个,但无一例外都是噩梦,她靠在床头,茫然地看着四周,听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好多天没有见到父亲了,可是她又不敢问,就怕母亲会伤心。 “青青,赶紧起床了。”杨又菱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房间的方向大喊。 李子青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快速地穿衣洗漱,坐到了饭桌前,玻璃碗里的白粥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香味。 “快吃吧!”杨又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慈爱地说。 李子青匆匆吃完饭,背着书包出了门,临走时从窗户转头看了一眼杨又菱,见她呆呆地坐在饭桌旁,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时间还早,李子青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初升的太阳洒下柔和的光线,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公园里一群爷爷奶奶正在舞刀练剑,早餐铺里传出阵阵香味以及声声吆喝。 “看你这么怡然自得,看来对这次考试很有把握啊。”宁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子青苦笑一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说:“我这心里就和打鼓一样七上八下的呢,你还来笑话我。” “怕什么,放松心情,就和平常做作业一样。”宁远笑着说道。 李子青继续苦笑,像他这种从来不为成绩发愁的人是不知道她们这种差生心里的忐忑不安的。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宁远又安慰了她两句,见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怕她适得其反,就转移了话题和她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李子青漫不经心地应着,心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教室里喧嚣不止,聊天声,背书声,翻书声,不绝于耳,李子青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回到座位收拾了下东西,往自己的考场走去。 距离考试开始十分钟的时候,监考老师走了进来,宣布考场规则,并下发试卷。 铃声响起,教室里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耳边除了笔写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啪”地一声水笔掉在了桌子上,引来老师和同学的目光。 “同学,你怎么了?”一个女老师问。 “肚子疼。”李子青极力忍耐着阵阵剧痛,感觉有些头晕目眩,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女老师问。 “不用了,我还没做完。”李子青摇头说:“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谢谢老师。” “那等会还不舒服就和我说。”女老师嘱咐道。 李子青点点头,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过了十多分钟,觉得疼痛减轻了一点,才又拿起笔继续答题。 铃声响起,李子青匆匆收了笔,长叹一口气又趴在了桌子上,试卷才刚交上去,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写得是什么内容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完全慌了手脚,以至于脑子都不好使了,她有一种考砸了的感觉,第一门考试就出师不利,让她生出了想逃避的冲动。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宁远担心地问。 “没事,刚刚肚子有点疼。”李子青说。 “怎么回事?”宁远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疼起来,现在已经好多了。”李子青说。 宁远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说:“补充一下能量,等会还疼的话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关系,一点小问题而已,现在好多了。”李子青笑着说,只是苍白的脸色显得没什么说服力。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掉以轻心。”宁远说。 “真的没关系,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或者也有可能是早上吃饭太快了,不消化引起的,我喝了点热水,慢慢舒缓过来了。”李子青说。 “还是要注意。”宁远不放心地交代。 “嗯,我知道的。”李子青点头答到。 “这周末到书店,我有事和你说。”宁远说。 “有什么事啊?不能现在说?”李子青奇怪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宁远说,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一旦说出口,自己的包袱也就卸下来了。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李子青撅着嘴说。 “周末不见不散,这次千万不要再放我鸽子了哈。”宁远说。 “知道啦,上次是意外,这次我一定会准时赴约的。”李子青保证道。 第二十四回 考试完了 三天的考试结束,李子青只觉得筋疲力尽,仿佛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光,她回到家直接躺倒在床上,直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李子青留了一张纸条就出门了。 宁远坐在位置上,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桌子上放了一杯香气浓郁的红豆奶茶,还有一碟热腾腾的华夫饼。 “来得还挺早!”李子青打招呼道,随手拈起一块华夫饼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之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慢点吃,你也不怕噎死。”宁远没好气地说。 “呸呸呸,你会不会讲话啊,一大早上的。”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啪”地一声将书包扔在椅子上。6“还早上,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宁远指着墙上的钟表说。 李子青也不搭理他的揶揄,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宁远摩挲了一下握在手心的鹅卵石,说:“我……我就是问问你考试怎么样?” “就这个?那你昨天在学校不会问我啊,还特地跑出来一趟。”李子青奇怪地问。 “你以为考完试就能松懈了?就可以不用继续来书店做题了?”宁远问。 李子青心虚地一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你那么郑重其事地说找我有事的,现在又只是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觉得奇怪嘛!”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样?”宁远问。 “不太好。”李子青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桌子上,说:“反正语文肯定是考砸了的,我都不记得自己作文写得是什么了。” “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吧,有时候感觉是不准的。”宁远看她沮丧的样子,安慰道。 “我还和我妈夸下海口说能进前一百呢,唉,我的手机啊,就这么泡汤了。”李子青哀嚎道。 “别叫了,好好写作业。”宁远拉了拉她的衣服,扔给她一本笔记本。 李子青哀怨地看他一眼,认命地拿笔写作业,突然,桌子上出现了一块鹅卵石,幼时的记忆像开了闸,汹涌而来,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孩。 “你还记得这块石头吗?”宁远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李子青愣愣地问,将石头抓在手里,这是那一年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沙滩上给他捡的鹅卵石,并且嘱咐他要好好保存,可是现在石头怎么会在宁远手上呢?难道是……她觉得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因为我就是小石头!”宁远看着她的眼镜说。 “你是小石头?”李子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随即摇摇头说:“不,你不是小石头。” 宁远随即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缝得歪歪扭扭的沙包,上面还有一个笑脸,但是时间太久了,那勾画的痕迹几乎快要看不清了。 “你真的是小石头?”李子青仍旧不敢相信。 “是我,如假包换。”宁远说。 李子青直直地盯着他看,以前不在意也就罢了,现在仔细看来他还依稀有些小时候的模样,只是眉眼更加精致了,气质也更出众了,她气极,怒吼一声:“你这个混蛋。” 书店的人纷纷侧目过来,宁远将桌子上的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然后拉着她就跑了出来。 “放开!”李子青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后深呼吸一下说:“给我一个解释。” 宁远松了一口气,庆幸她还愿意听自己的解释,于是急忙开口说:“那年夏天,我本来还要去找你的,可是我爸妈因为工作关系出国了,我整整待了两三年才回国,等我回来去找你的时候,那里已经面目全非,你们搬家了,左邻右舍也都离开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真的吗?”李子青阴恻恻地说,要不是上次自己也失约过,她真的会一脚踢过去,先打一顿发泄自己多年的郁闷再说其他的。 “真的真的。”宁远忙不迭地点头,就差指天发誓了,说:“哲瀚和霁潇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肯定已经串通好了,我才不相信你们。”李子青心情说不出是沉重还是释怀,说完低头就往前走。 “子青,你别生气,我当时真的是迫不得已,我没有和你撒谎。”宁远有些慌了,追上去继续解释。 “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李子青闷闷地说:“没搬家的那三年,我一直在等你,每天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潮涨等到潮落,等过一年又一年的夏天,你还是没有出现,后来,那里拆迁了,我们要搬家了,你还是不见踪影,我想这辈子我们应该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告诉自己,那或许就是你说的一句玩笑话,我却傻傻地当真了,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心存幻想,可是每年的夏天我仍旧不可遏制地想起你,其实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你看你在我面前我都没有认出你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我……我感觉和做梦一样,我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宁远看着她悲伤的小脸,心里一阵疼痛,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下巴顶在她的头上说:“对不起,我失约了,子青,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承诺是真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等我了,对不起。” 李子青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别哭了,我和你道歉,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不为例。”宁远拍着她的后背说。 良久,李子青才平静下来,抹抹自己的眼泪,恶狠狠地说:“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了。”宁远郑重其事地说。 “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这一次了。”李子青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打量了片刻说:“我真的都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样子了,只有眼睛还像。” “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但我一直记得你的模样,还记得你跟在我身后,清脆地叫我石头哥哥,还记得你低头在沙滩上认真捡石子的样子,我经常梦见你,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宁远看着她的眼睛说。 李子青的脸轰一下直红到了耳后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灼热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我小时候和现在差很多好不好?” “反正我就是认得你。”宁远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来我了?”李子青双手叉腰问道。 “是……是啊!”宁远有些心虚地回答。 “那你还瞒了我这么久!”李子青生气地说。 “也没多久,就才一个多月嘛!”宁远小声地嘀咕。 “那你还想瞒我多久?”李子青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大声问。 那还不是怕你生气,宁远暗自腹诽,说:“我是在确认,你想啊如果认错了人那该多尴尬啊,所以还是要谨慎一点。” “前面刚说认得我,现在又说要确认,前言不搭后语,你骗我。”李子青指控道。 “我是认得你啊!”宁远飞快地转动脑子,说:“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以防万一嘛!不过你看,我还是把你找到了。” “这些东西你怎么还收着啊?”李子青觉得他说话的热气都喷到了自己脸上,让她面红耳赤,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你送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保留着,就连出国的时候我都随身携带。”宁远笑着说:“它们对于我来说很珍贵。” 李子青暗自唾弃自己真是太没有出息了,被他两句话说得面红耳赤,不由得说:“真的都留着吗?” “当然了,等你什么时候去我家给你看,我把那些东西都锁在一个盒子里。”宁远说。 “我都不记得有送过你什么了?除了那个心形石头。”李子青挠挠头说,而她之所以记得,一方面那是她花了一天时间在沙滩上找到的,另一方面它对于他们俩来说有特殊含义。 “有千纸鹤,幸运星,爱心桃还有贝壳,草编的花环……”宁远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 “原来我还送过这么多东西给你啊!”李子青说,仿佛又看到考自己趴在沙滩上找石头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送你的东西呢?”宁远反问。 “你有送走东西吗?”李子青装傻,说:“可能丢了,或者被我扔了。” “真是没有良心的臭丫头。”宁远不满地说。 “到底是谁没有良心?”李子青忍不住跳脚:“是谁不遵守承诺,是谁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是谁明明认出了我还要继续隐瞒,你说到底是谁?”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别激动。”宁远识趣地认错。 “你真的是一转学过来就认出我了吗?不过你可真厉害,我变化这么大,你都能认得出来。”李子青说。 “其实我找你好几年了。”宁远感叹一声说:“不过我很庆幸,自己找到了你。” “嗯?什么意思啊?”李子青不明所以地问。 “字面上的意思。”宁远摸摸她的脑袋,头发柔柔的,软软的,令他爱不释手。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是从哪所学校转学过来的?”李子青问。 “树德中学。”宁远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转学过来啊?听说那里的学生都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李子青不解地问。 “只是升学率比其他学校高一点罢了,哪有那么夸张,而且我觉得学习主要是靠自己,环境只是次要因素。”宁远说。 “可是老师资源、学习氛围也会有影响啊,一个好的老师能让你事倍功半,良好的氛围也会鞭策你不断向上。”李子青不赞同地说。 “起码我的学习主要是靠自己,老师对于我来说帮助不大。”宁远来耸耸肩说。 “你是大神啊,不是我们这等凡人能懂的,我们眼里不可企及的东西你或许都不屑一顾。”李子青说。 “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如果努力了,就算达不到自己想要的彼岸,也没有什么遗憾,最不可取的是没有尝试就放弃。”宁远说:“从小我就是这么和自己说的,而我也是这么做的。” “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转学耶?”李子青问。 宁远拍拍脑袋,心想这丫头还真是爱寻根究底,开口回答:“想换个环境,看看其他学校是怎么样的。” “这是什么鬼理由?”李子青不相信地说。 “正经理由。”宁远说。 “你不会是因为我才转学过来的吧?”李子青后知后觉地问。 “想不到你还挺自恋的嘛!”宁远打趣道。 “那到底是不是啊?”李子青问。 “不是。”宁远回答。 李子青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还好不是因为我,要不然罪过就大了。” 宁远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吃了饭,在公园边散步边聊天,夜幕渐渐降临,虫鸣声声响起,李子青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说:“我该回家了,要不然我妈该着急了。” “我送你回去。”宁远自然地说。 李子青迟疑片刻,点点头答应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眼看着家近在咫尺,李子青不由得脱口而出。 宁远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李子青低头用脚画着圈圈,嘟嘟囔囔的,最后说:“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我看你进去了再走。”宁远摸摸她的脑袋,将她的一绺头发别在耳朵后面,温柔地说。 李子青的脸又红了,她觉得自己前半年的脸红次数都没有今天多,偷偷地抬眼看看他,往前跑去,临进家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原地冲自己挥手,不由得会心一笑。 宁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在树荫下了好一会,才双手插兜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五回 考试成绩 李子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学校,迎面看到慢悠悠走着的赵秋明,她嗷地一嗓子就往反方向跑去。 “诶……”赵秋明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摇摇头说:“我又不是老虎,看到我至于这样吗?” 李子青边跑边回头看,确定他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脚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幸好,躲过一劫。” “你做什么坏事了?”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李子青吓了一跳,整个人连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的人不满地说:“你干嘛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是你做什么亏心事啦?”宁远问。 “我刚刚在门口碰见赵秋……赵老师了,我怕他批我,所以就跑啦!”李子青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宁远说。 “你就当我没出息好了,赵老师说如果我这次成绩没有上七十分,就要找我妈谈话了。”李子青苦恼地说:“这些老师怎么都喜欢用这招啊,一点创意都没有。” “因为简单有效啊!”宁远直击重点。 “真不想读书,累就算了,动不动还要被威胁请家长,简直就是残害青少年身心发展。”李子青抱怨道。 “不读书你想干嘛?”宁远好奇地问。 “随便做什么都好啊,找份工作,不仅可以获得生活来源,还可以增加社会阅历,闲暇之时看看书养养花听听海浪声,没有人在你耳边唠叨,也不用应对大大小小的考试,想想就很美好啊!”李子青思考片刻说,一副神往的模样。 “生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艰辛,但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容易。”宁远忍不住打破了她的幻想说:“读书是最轻松的事情,等到你以后出社会就知道了。” “你又没有经历过,你怎么就知道?”李子青反驳道:“学习对于你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你当然觉得轻松了,你不知道我每天面对那些书本的时候有多痛苦。”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还需要亲身经历吗?”宁远戳戳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要碰到一点小挫折就轻言放弃,这样不好。” “你说读书有什么好的呢?我们现在学的知识以后也用不上啊!”李子青困惑地:“那些函数,化学反应,重力加速度,在我们未来的生活中根本毫无用武之地,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学习它们?” “国情就是如此,虽然说现在都在呼吁什么素质教育,减重学习,但还是跳不出应试教育的桎梏,我们现在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高考,为了在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所以每个人都埋头苦读,绞尽脑汁,争取在高考中脱颖而出,这是身为中国学子的悲哀。但在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国里,高考极大程度地保障了贫民学子的利益,我们无力改变这种情况,就只能去适应。”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实际上,学习是一个漫长而愉悦的过程,当你跳出应试的牢笼之后就会发现这一点,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当你摄取了大量的知识,这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转换成为你的气质,你的内涵,谁也无法窃取,读书,可以使你明辨是非,让你的灵魂更轻盈。” “这么深奥,听不懂!”李子青茫然地摇摇头说。 “听不懂也没有关系,反正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去想,纯粹是浪费时间。”宁远说。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李子青哀嚎道。 “等以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暗无天日,水深火热。”宁远说。 “不跟你说了,真没劲,上课啦!”李子青嘟囔着说。 早读课过后,教室里面像炸开了锅似的,沸腾不止,每个人都在议论着这次会考,李子青坐在位置上,状似很平静,实际上却万分紧张。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传来,沈冬怡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先来说说我们这次会考的情况,因为文理分科,所以我们是按语数英政史地这六科来排名的,文科的年段第一名是我们班的宁远同学。”沈冬怡笑着说。 教室里响起掌声,李子青凑近他说:“厉害啊,宁远同学。” “你好好努力,总有一天鲜花和掌声也会属于你。”宁远说。 “切!”李子青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说:“着说话不腰疼。” “子青,上来把试卷发一下。”沈冬怡说。 李子青忙止住话头,了起来,配合着组长将一张张试卷发到了同学们手上。 “这次语文考试,总体来说难度不大,平均分比较高,成绩优秀的同学再接再厉,考不好的同学也不要气馁,分析原因继续努力。”沈冬怡接着说。 李子青看着自己试卷上的分数,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从没有考过这么差,一直以来语文都是她的强项,没想到这次却惨遭滑铁卢,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节课,老师在台上讲了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见,满脑子只有那个鲜红的分数。好不容挨到下课,她一把将试卷揉成一团,扔进抽屉里,正想出去走走,却被沈冬怡叫住了. “我看你上课在走神,怎么了?是因为没有考好吗?”沈冬怡关切地问。 李子青抿着嘴没有说话,辜负了这位老师的期望,让她觉得很难堪。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就是一次考试不理想,说明不了什么,我们下次再努力就好了,老师相信你可以的。”沈冬怡安慰道。 “老师,对不起。”李子青的眼眶有些红了,愧疚地说。 “你没有对不起老师的地方,老师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次考不好了吗?”沈冬怡摸摸她的脑袋问。 李子青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郑重地说:“我下次一定会努力的。” 沈冬怡也没有追问,鼓励道:“嗯,老师知道你可以的,一次的失败并没有什么关系,迎难而上才是你们该有的姿态。”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李子青点头说。 “其实这次考试你还是有进步的,特别是理科,说明你的潜力还是很大的,继续保持。”沈冬怡不吝夸奖。 “老师,所有科目的成绩是不是都出来了?我可以看一下吗?”李子青问。 “理化生的成绩我还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其他科目的成绩,可以跟我到办公室去。”沈冬怡说。 李子青走到办公室门口,先往里探探头,没有发现赵秋明的身影,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接过沈冬怡手里的名单,认真地看了起来。 “班主任找你说什么了?”宁远问。 “就是问一下情况,这次考试太差了。”李子青说。 “一次考试而已,不用太在意,这次是失误。”宁远说。 “其实就是能力问题,我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李子青的兴致还是不高。 “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发挥失常的。”宁远实事求是地说。 “算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用了。”李子青蔫蔫地说。 “别垂头丧气的,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宁远说。 “别说得我和饭桶一样好吗?”李子青没好气地说。 “人家不是都说化悲愤为食欲吗?”宁远解释道。 “不想吃,没心情没胃口。”李子青趴在桌子上说。 “听说小吃街那里新开了一家酸辣粉店,味道十分正宗,去吃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啊,本来还想晚上带你去,你要是没胃口就算了,我就自己去吧,看看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某些人没有口福咯。”宁远自言自语道。 李子青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不争气地妥协:“我要去。” 宁远也没有笑话她,笑着点头答应了。 李子青暗暗唾弃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两人正说着话,陶书瑶就跑了进来,拍拍宁远的肩膀,笑盈盈地说:“果然雄鹰到了哪片天空都能自由翱翔,年段第一,真是让人羡慕。” “你怎么知道?消息都传到你们班了?”李子青好奇地问。 “宣传栏那里贴了三个年段文理科的第一名,颜值高成绩好,你没看到那挤得是人山人海,你要出名咯!”陶书瑶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理科第一名是谁?若风吗?”李子青问。 “是啊!”陶书瑶好奇地说:“也不知道你们俩谁更胜一筹!” “这有什么好比的,无聊!”宁远冷冷地说。 “和你讲话真没劲,还是和初中一样,讨厌鬼。”陶书瑶做了个鬼脸,挽着李子青的胳膊说:“我们去找若风。” 李子青看看墙上的时钟,说:“快上课了,等放学的时候再去找他吧!” “有时间不好好学习,管这些事情!”许若风冷哼。 “要你管!”陶书瑶将头一扬,随即了然地说:“我知道了,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颜值?成绩?能力?”宁远反问。 陶书瑶一噎,飞快地转动脑筋说:“你嫉妒他人缘比你好。” “我又不是明星,不靠这个吃饭,再说了,这种人缘有什么意义吗?”宁远挑眉问。 陶书瑶想了想好像也是,可看着他那副样子又觉得生气,干脆对着李子青说:“你看到了没有,以后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这种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谁要做他女朋友谁倒霉。” 李子青还没有说话,宁远的脸就黑了,语气不善地说:“你怎么还不回去上课?” “看到了没有?”陶书瑶转头对李子青说:“活生生的例子啊,你一定要引以为戒。” “陶书瑶。”宁远一字一顿地说:“你话太多了。” “你管我啊!”陶书瑶呛声道:“还是若风比较温柔,找男朋友就要找那样的。” 宁远正要反驳,就听李子青疑惑地问:“你原先不是说他冷冰冰的吗?现在怎么又说他温柔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觉得若风不好相处,可是现在看来,他可比某人有风度多了。”陶书瑶斜觑着宁远说。 “聒噪!”宁远冷冷地丢下两个字。 “毒舌!”陶书瑶反唇相讥。 李子青看着争吵的两人,却是笑了,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两三好友陪伴身边,生活也因此多了些说不明的乐趣。 “我回去上课了,记得离某些人远一点。”陶书瑶交代说,在宁远难看的脸色中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试卷陆陆续续地发下来,除了语文成绩退步之外,其他科目或多或少地都有些进步,尤其是物理,当她看到试卷上鲜红的七十三分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将试卷前前后后翻看了三遍,就怕是老师改错了或者是将分数统计错了。 “傻了是不是?”宁远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考了七十三分。”李子青不敢置信地说。 宁远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 “你干嘛掐我?”李子青揉揉被掐的地方,不满地问。 “疼不疼?”宁远不答反问。 “废话,当然疼了,要不掐你试试看。”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疼说明你不是在做梦。”宁远拿过她的试卷看了看说:“虽然有些地方不该错,但是整体还是很不错的,再接再厉。” 李子青笑嘻嘻地说:“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我肯定考不到这个分数的。” “你有想过自己要考哪所大学吗?”宁远突然问。 李子青一愣,过了好一会才闷闷地说:“没有。” “我想去清北。”宁远说。 清北!李子青苦笑一声,这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到达的地方吧。 “我想和你一起去。”宁远接着说。 “我……”李子青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考虑一下回答我。”宁远说:“很多时候是,我们要克服的不是外界因素,而是自己的内心。” 李子青觉得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试试吧,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不是很好的吗?另一个说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明知不可以而为之是愚蠢的行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沉默。 第二十六回 成绩大有长进 “李子青,赵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一个同学在门口大喊。 “知道了,谢谢。”李子青应着了起来,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想着自己这个月进办公室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要多了。她走到门口,敲敲门然后推开走了进去。 “子青,你来了啊!”赵秋明十分热络地冲她招手,说:“快过来。” 李子青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慢慢地走过去,装模作样地说:“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成绩自己知道了吧?”赵秋明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高兴了,轻咳一声,靠在椅背上问。 “知道了。”李子青淡淡地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宁远说的话,清北大学的样子在她心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沉重,以至于那七十三分带给她的喜悦在瞬间化为乌有。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次考得很不错,继续努力!”赵秋明欣慰地说,李子青这次的成绩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她能达到及格线就很不错了,没想到却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谢谢老师。”李子青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怎么了?考好了不开心吗?”赵秋明疑惑地问。 “没什么好值得开心的。”李子青说,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 “不对劲。”赵秋明摇头晃脑地说:“这不像你啊!你不应该高兴得手舞足蹈吗?” 李子青没有理会他的打趣,闷闷地说:“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赵秋明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说:“这是奖励你的。” “谢谢老师!”李子青接过,也没有太欣喜的样子,转身就出去了。 “这次子青考得真好,等会问她取取经。”陈牧的声音传来。 鬼使神差地,李子青停下了脚步,就听到另一个声音传来:“有什么好问的,人家有宁远,你有吗?” “也不仅仅是宁远的关系吧?”陈牧迟疑地说。 “怎么不是?”尖锐的女声传来:“要不然以她的实力能考那么好吗?” “对了,宁远不是有给子青一些复习资料吗?我们去借来看看。”陈牧说。 “人家都没想给我们,我们厚着脸皮去借算怎么回事?我不去,我丢不起这个脸。”女孩阴阴阳怪气地说。 “子青不是你好朋友吗?”陈牧疑惑地说,满脸的不解。 “朋友?”女孩冷哼一声:“有用的才是朋友,没用的什么都不是,她现在要做学霸了,不屑于和我们在一起玩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陈牧问。 “没什么误会,反正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她变了。”女孩长叹一口气说。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李子青在原地,看着陈牧和楚荞荞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你去哪了?刚班主任找你。”宁远说。 “沈老师有说找我什么事吗?”李子青吸吸鼻子问。 宁远抬头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嚯地起来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李子青摇摇头说:“没哭,是沙子进眼睛了。” “你是当我傻还是眼瞎?”宁远语烦躁地说:“真是没出息,平常对我不是很冲吗,怎么都别人面前就怂了?” 那能一样吗?李子青腹诽,随即一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宁远在她心里有了不同于其他人的位置了呢?似乎自己也不知道。 “下次有人欺负你,就给我狠狠地欺负回去,不要心慈手软,别怕惹祸,出了什么事都有我兜着。”宁远说,看着她哭红的小鼻子一阵心疼。 李子青的心里划过一阵暖流,重重地点点头,灿烂地笑了。 “对了,这是我整理的高中三年数理化所有的知识点。”宁远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说:“这份手写的你留着,复印的给楚荞荞她们吧。” “我不想给他们了。”李子青低着头小声地说。 “不想给就不要给了。”宁远不假思索地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李子青有些害怕地问。 “你说这话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你不告诉我,我也不问,而且当初也是你提出来要给他们资料我才复印的,既然你现在改变想法了,那就不给。”宁远顿了顿,接着说:“总之我是在你这边的,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李子青傻傻地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宁远拍拍她的脑袋,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为了给他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在沙滩上找了整整一天,不顾被晒红的脸颊,兴奋地朝他喊“小石头,快看,我找到了”;或许是她银铃般的笑声总在午夜梦回时分响起,令他魂牵梦萦;也或许是因为她拿着针线,为他缝补破洞的衣服,尽管歪歪扭扭的,总而言之,这个小丫头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了,他想尽自己所能对她好,让她从此开开心心的。 “嘻嘻。”李子青傻傻地笑,说:“宁远,谢谢你。” “瞧你那傻样!”宁远嫌弃地说。 “我乐意,你管我。”李子青把脑袋一昂,傲娇地说,余光看到楚荞荞和陈牧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就那样僵在原地。 “怎么了?真的傻了?”宁远拉着她坐了下来。 “没什么。”李子青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曾经的朋友,她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听见,那些话像跟针似的扎在她的心里,提醒着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宁远,不管怎么说,她是真心把楚荞荞当朋友的,两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是她想要的,但她也不想背地里讲别人坏话。 宁远略一思索,就知道她和楚荞荞闹矛盾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李子青单方面受委屈,想到这里,不满的一个眼神扫过去。 楚荞荞接收他的目光,有些不解,视线从低着头的李子青身上扫过,顿时了然,不过没有说什么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你是想当鸵鸟吗?脑袋都要钻到桌子底下了。”宁远打趣道。 李子青抬起头,往楚荞荞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苦涩。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缘分的长短深浅决定你和她能走多久,留下的人倍加珍惜,走的人也就不要再怀念。”宁远说。 “可还是觉得有点难过。”李子青闷闷地说,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友情真的这么脆弱,这么短暂吗? “不值得,单靠一个人维持支撑的友情是不会长久的。”宁远说。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李子青苦恼地说。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原因,你们两人走的是不同的路,自然而言就会分开。”宁远说。 “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李子青闷闷不乐地说,她一直觉得所有的朋友都是会一起走一辈子的。 “生命中的人来来去去,你要去习惯。”宁远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切!”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你可是有前科的,可信度要打折。” “我那是没办法。”宁远无力地解释。 “看你表现。”李子青笑着说。 宁远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也不觉得上扬,说:“那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才能看我表现。” 李子青又沉默下来,她不敢去说这个话题,无论是哪种答案都太过沉重。 “子青,我没有现在就要你一个答案,但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宁远郑重其事地说。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子青低声自嘲地说:“我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 “改变一下自己,从现在开始,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并朝着这个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宁远说。 李子青心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远也没有再勉强她,只是说:“你做的决定自己知道就好,不需要和我说,但我希望你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对自己负责的,以后你想起来不会因此而后悔遗憾的。” 李子青忽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宁远坚定地说。 “好!”李子青嫣然一笑,斩钉截铁地说。 “一起加油!”宁远也笑,双眼似乎在发亮。 李子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成功的彼岸,不知道在这路上会遇到多少的艰难险阻,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只知道这一刻,宁远的笑容让她觉得自己做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宁远缓缓地念完说:“未来的日子,与你共勉。” 晚自习下课,宁远和李子青并肩走出校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时尚,肤白貌美的女子倚靠在车门上冲着两人挥手。 “小姨,你怎么来了?”宁远好奇地问。 “我在附近办事,想着你差不多放学了,就过来接你。”云菲菲说着将视线移到了旁边,呵呵笑了笑,打趣道:“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来。” “别乱讲话。”宁远皱着眉说。 云菲菲看着他有些着急的模样,掩嘴笑了,转头对着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李子青打招呼:“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记得,您……您好!”李子青慌乱地回应。 云菲菲温柔地笑了笑,说:“你是小远的同学,就和他一样,叫我小姨吧,您啊您的,显得太生疏了,而且都把我叫老了。” “你一点都不老。”李子青连忙说,还坚定地点点头。 “哈哈!”云菲菲看着她那较真的样子,不由得放声大笑。 “上车吧。”宁远说:“先送子青回家。” “那是必须的,子青快上车。”云菲菲叫到。 “不用了不用了。”李子青连忙摆手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快走吧。”云菲菲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了车里,又嘱咐宁远:“帮同学系好安全带。” “不用,我自己会。”李子青红着小脸说,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 “青青。”云菲菲叫了一声,转头问道:“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李子青飞快地回答,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搞得和见家长一样紧张。 “青青。”云菲菲又叫了一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宁远说:“小远,你和带青字的小女孩还挺有缘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个玩伴,天天跟在你身后,也叫青青是不是?那小丫头长得还挺可爱,后来还有联系吗?” 李子青有些囧了,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本来没联系的,不过最近阴差阳错地又遇到了。”宁远笑着说。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十多年了能重新遇到。”云菲菲感叹一声,接着说:“有空叫她来我们家玩,这么多年没见,应该更漂亮了吧!” “你看下有没有更漂亮!”宁远看着李子青局促的样子笑得更欢。 “什么意思?”云菲菲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指着李子青道:“你就是那个小丫头?” 李子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小姨会记得我。” “能不记得嘛?你不知道小远那时候……”云菲菲正要开始高谈阔论,就被宁远打断了:“小姨,你认真点开车,不要三心二意的。” 云菲菲哈哈一笑,果然不再说话。 “你那时候怎么了?”李子青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没怎么。”宁远说。 “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所以怕被我听见。”李子青问。 “才没有,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宁远说。 两人为此争执了一路,直到李子青下车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惹得云菲菲笑个不停。 第二十七回 小纸条 李子青回到教室,往书桌里拿书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条,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的字迹,她按照上面所写的来到了指定的地点。 许若风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着李子青,半晌没有说话。 李子青被看得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子青,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许若风有些紧张地开口。 “什么事啊?”李子青漫不经心地坐下来,顺势扯了一根小草在手里把玩。 许若风僵硬地在原地,几千人的演讲他没有紧张过,可现在面对她,想到即将要说的话,手心却满是汗水。 “怎么了?今天奇奇怪怪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啊!”好一会没听见声音,李子青抬头看着他疑惑地问。 “我……我要出国了。”许若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纯静的侧脸,深吸一口气说。 “嗯?”李子青转头,问:“出国?怎么突然要决定出国了?” “家里人觉得国外的教育更好。”许若风回答。 “哦!”李子青点点头,心情却有些低落,难道在成长的过程中,朋友真的会一个个都离自己而去吗?先去楚荞荞,现在又是他,这种感觉让她很失落,在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抗拒长大。 “你想让我去吗?”许若风问,紧紧地攥着拳头,期待着她的回答,又害怕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李子青正沉浸在悲伤中,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许若风面对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想让我出国吗?”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李子青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小树林,她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五味杂陈,比起楚荞荞的陌生疏离,他的离去更让她觉得难过,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所有的朋友都能在一起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她想起宁远说的话,生命中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人会永远停留,他们陪你走过或长或短的一段旅程,就会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 “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许若风急切地说。 李子青一怔,低下头小声地说:“若风,这个担子太重了,不要压在我身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该去的地方只能由你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许若风急急地说:“我只是不想去一个没有你……没有你们的地方。” 李子青假装没听懂他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说:“出国也挺好的,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老师同学,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你该珍惜。” “真的好吗?”许若风苦笑一声,如果没有牵挂,他可以走得洒脱,可以心遗失在这片土地,他又如何能没有留恋得走呢? 李子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好或不好改变不了他即将出国的事实,只是笑着问:“你是要去哪个国家啊?” “悉尼。”许若风回答。 “澳大利亚啊!据说那里风景很美呢,四面环海,气候也很宜人!人口比我们少很多,出门肯定不会遇到堵车的情况。”李子青笑着说。 宁远压根就没想过堵不堵车,空气好不好,他只想到异国他乡没有眼前的这个女孩,那自己该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呢!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李子青说:“只是背井离乡的,饮食气候、文化环境都不一样,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子青。”许若风唤了一声,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李子青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急忙开口道:“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我们的肩膀还太稚嫩,承受不起太沉重的负担。” “我怕不说,自己将来会后悔。”许若风倔强地看着她,说:“子青,我喜欢你。”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李子青说:“有时候我们所认为的喜欢,只是青春期的悸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慢慢地平淡了。” “不是的。”许若风说:“我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但我清楚地知道我喜欢你,不是青春期对异性懵懂的爱恋,而是真真正正地,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我们根本不知道永远有多远,若风,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无法回应。”李子青歉疚地说。 “是因为宁远吗?”许若风问,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听到她的回答还是很难过。 李子青怔怔地,过了好一会才问:“你怎么会这么说?” “你看宁远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样,你在他的面前很轻松自在。”许若风斟酌了一会说:“就像在家人面前那种,毫无负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去想对不对,好不好。” “我和他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了,只是后来断了联系,没想到现在又遇见了。”李子青说:“我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小时候,所以在他面前我才会比较自在吧!” “原来我输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吗?”许若风苦笑一声说:“子青,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出国,为了更好的自己,为了更有资格在你身边。” 李子青没有劝说,年少时的爱恋说不清道不明,也劝不了,唯有顺其自然,或许哪一天,这点捉摸不透的感情就风吹云散了,她亦不想在离别之际还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只是问:“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吧。” “后天。”许若风说:“别来送我了,我让自己到时候舍不得走。” “这么快啊!”李子青惊讶地说,原来不知不觉中,身边人的轨道都已经渐渐偏离自己了。 “手续早就办好了,只是我一直不想走。”许若风说,父亲的话仿佛犹在耳畔: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想出国,我告诉你,如果你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就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了,他能猜到父亲会用什么方法,为了不让最爱的女孩受到伤害,所以他妥协了。 李子青了起来,笑着说:“那我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我可以抱下你吗?”许若风也了起来,期冀地问。 李子青双手环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想起一年多来和他的点点滴滴,眼眶有些湿润,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子青,你会忘了我吗?”许若风头顶着她的下巴问。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会忘了你,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若风,谢谢你。”李子青说。 我并不想当你的朋友,我想做你心里的独一无二,许若风感受着怀里女孩的体温,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好啊!”李子青抬头笑着看他:“回来要给我带礼物哦!” “放心,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你的。”许若风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她,他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有他,有她,只有他们。 “你明天还会来学校吗?”李子青问。 “不来了,明天在家准备一下行李。”许若风摇头说:“你快回去上课吧,我在这里坐一会。” 李子青点头,又轻轻地抱了他一下,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她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深沉眷恋,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掉了下来,加快了脚步走到拐角处,再回头,还能看到他仍旧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 许若风贪婪地看着那个背影,不知道这次分别,要多久才能回国,再看到他喜欢的她。 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有个男孩在那片草地上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去。 李子青心情低落,去了陶书瑶的班级,闷闷地对她说:“若风要出国了。”随即又想他们俩是一个班级,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什么?”陶书瑶惊讶地叫出来:“出国?怎么回事啊?” “出国留学啊!”李子青疑惑地问:“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你们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一点风声都没有,他每天都照常来上课啊!”陶书瑶说。 “他后来就要走了。”李子青闷闷不乐地说。 “我们班的顶梁柱要走了,估计班主任要心疼死,还有我们班的女生心应该要碎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养眼的男生可以看了。”陶书瑶说。 “你说成长是不是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等到最后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李子青问。 “不要这么悲观嘛!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有人离开,自然就会有人进入你的生命,而且若风走了,也不代表他就完全离开了你的人生,你们还是会有交集的啊!只是距离比较遥远罢了。”陶书瑶安慰道。 “我说得不仅仅是若风。”李子青说。 “那还有什么?”陶书瑶好奇地问。 “没什么!”李子青烦躁地说:“就是觉得很没意思。” “你啊!就是太多愁善感,想太多,你知道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多少的事情吗?如果每件事情你都放在心里,那你活得该多累啊!有些事情无足轻重,过去了就不要理会。”陶书瑶说。 “你和他还真像,说得话意思都差不多。”李子青感叹道。 “你说的是谁?”陶书瑶问,随即又道:“宁远吗?” “是啊!”李子青点头。 陶书瑶正想说什么,头往窗外一瞥,撇撇嘴说:“人啊真是不经念,说曹操曹操到!”然后碰了碰她的手臂说:“有人找你来了。” “谁会跑你们班来找我啊?”李子青懒洋洋地问。 “还能有谁,宁远呗!”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真是阴魂不散!” “你是来找我的吗?”李子青问,见他点头,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宁远高深莫测地说:“想知道就知道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回教室了。” “哦!”李子青点点头,乖巧地起来。 陶书瑶忙一把按住她的手,不满地说:“你干嘛那么听他的话啊?不回去,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宁远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李子青讪讪一笑,说:“书瑶,我明天再来找你。” 陶书瑶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他见你怎样就怎样。” “不是啦!我作业还没有做完。”李子青小声地解释。 “又不差这一会。”陶书瑶仍旧不满。 “等我做完作业再来找你。”李子青说。 陶书瑶无奈,狠狠地地瞪了他一眼,说:“真是再没有比你更讨厌的人了,我们聊会天而已,又不会怎样?” “我让她被你带坏,到时候像你一样聒噪就麻烦了。”宁远毫不留情地说。 “毒舌男!”陶书瑶气得跳脚:“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实话的。”宁远装模作样地说:“很抱歉,以后我会对你说假话的。” “你……”陶书瑶指着他,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这样子啦!”李子青头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两人只要一见面就掐架,她夹在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你……赶紧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陶书瑶暴跳如雷,要不是怕被打,她真的会一拳挥过去,以前自己真是眼瞎了,怎么会觉得他帅呢,完全就是一张找揍的脸嘛! 宁远瞥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看到没有,离这种人远一点,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是成不了大事的。”90“滚蛋!”陶书瑶抄起手边的一本书扔了过去。 宁远拉着李子青灵巧地往旁边一躲,然后挑衅地看她一眼,嘲笑一声扬长而去。 “你干嘛老和书瑶过不去啊?”李子青不解地问。 “因为她没眼光。”宁远说。 “这是什么理由?”李子青问。 “没什么,你只要认真学习就好了。”宁远含糊地说,他当然不会承认他这么针对陶书瑶是因为她说许若风比自己强。 第二十八回 望子成龙 李子青在街上晃荡了一天,就为了给许若风选件称心如意的礼物,可她没有经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合适的。思索之间,她随意地走进路边的一家文具店,目光被柜子里的一件东西所吸引,那是一支钢笔,可是价格有点贵,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她不舍得将钢笔放下,又在柜台边流连了好一会,最终咬咬牙,将她攒了两年的零花钱都掏出来,买下了它。 “可是要怎么送去给他呢?难道要去家里找他吗?”李子青自言自语地说,可若今天不去,怕是没有机会将礼物送出去了,这么想着,她抬脚往车走去。 半个小时后,李子青在一个小区门口定,凭着模糊的记忆,她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栋楼前,乘着电梯上了十六楼,有些忐忑不安地按响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问:“你是?” “阿姨,你好,我是若风的同学,李子青,请问他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李子青连忙说道。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有些古怪地又看了她一眼,正想找个借口拒绝,就听许若风的声音传来:“妈,是谁啊?” “你同学。”中年女人冷淡地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李子青尴尬地在原地。 “我的同学?”许若风疑惑地说,待看清门口的人是李子青时,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招呼道:“子青,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不用了,这个给你。”李子青摇摇头,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想走,她不傻,能感觉得到中年女人对她的敌意,虽然她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你等等!”许若风一把拉住她,冲着里面大声说:“妈,我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 “半个小时必须回来。”好一会才听到中年女人的回答,冰冷生硬,不情不愿。 “我妈最近因为我要出国,所以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许若风无力地解释,他自然明白母亲是为了什么给李子青脸色看,但他没办法说出实情。 “没关系。”李子青摇头,虽然莫名其妙,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也就打这么一次交道,又开口道:“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许若风笑了,说:“你送的,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喜欢,子青,谢谢你!” “就是一点心意,也不贵重。”李子青摆摆手说:“我也没有给男生买礼物的经验,你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 许若风打开,只见一支金色钢笔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他认得这个牌子,虽说不上是极好的,但也是不便宜的,不是李子青能负担得起的,于是略有些责备地说:“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李子青莞尔一笑,说:“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希望你喜欢。” 许若风的心里淌过一阵阵暖流,他将盒子又握紧了一些,说:“我很喜欢。” “那你快回去吧!要不然阿姨该着急了。”李子青说。 “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许若风说。 “不碍事。”李子青摆手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回去多陪陪阿姨,也早点休息。” “也不差这一会时间。”许若风低落地说:“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送你回家了。” 李子青便也不再多言,两人也没有搭车,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走到了一个巷子口,路的尽头,就是她的家。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李子青抬头看着他说。 许若风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又开始动摇,他艰难地点点头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你也一样!”李子青挥挥手说:“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许若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然后松开,转身跑开,天知道他有多不舍,有多想留下,可是他不能。 这是第一次他比自己先转身,李子青愣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心里酸酸楚楚,说不出来的滋味。 许若风跑出去好远还停了下来,一抹脸上,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留了出来,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现在却因为要远离故土,远离喜欢的女孩而流泪,他的心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他推开家门,就看到母亲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厉声问:“和你说了半个小时要回来,现在都几点了?” 许若风没有说话,脚步不停地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你住。”女人大声叫到,似乎犹嫌震慑力不够,用力拍了一下茶几问:“那女孩子来找你干什么?” “你觉得她能来找我干什么!”许若风讽刺地勾起嘴角。 “小小年纪,这么晚了跑到男生家里,简直是不自爱,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女人刻薄地说。 “远?我都要出国了,离得还不够远吗?还要怎么远?”许若风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大声说:“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出来的话居然这么尖酸刻薄。” “我尖酸刻薄!”女人愤怒地大吼:“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你现在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这么说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子青她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那么说她,她不过是来和我道个别而已,你至于说话那么难听吗?”许若风不满地说。 “我有说错吗?她把你迷得五魂三道的,为了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出国留学,完全不顾我和你爸的良苦用心,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会感谢我们了。”女人哭着说。 “为我好,什么都是为我好,可你们却从来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自以为是地安排我的人生,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好会让我感觉窒息。”许若风说。 “你太小了,如果没有我们,你会迷失方向,会误入歧途的,你是我们的儿子,难道,我和你爸还会害你吗?”女人痛心疾首地问。 “我的人生我自己可以负责,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许若风烦躁得口不择言。 “我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啊?”女人泣不成声。 “我已经答应你们的要求出国了,你们还想要怎样!”许若风怒吼完嘭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了?”一个男人推门而出,问道。 “怎么了?你儿子啊,他是想要把我过生生气死。”女人指责道:“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想尽各种办法让他出国,接受更好的教育,结果呢,他说不需要我们对他人生指手画脚。” “明天就要出国了,怎么就吵起来了?”男人疑惑地问。 “怎么回事?”女人气冲冲地说:“都是那个女孩子,大晚上的跑到我们家里来,也不知道什么教养!” “好了,就这么一点小事,值得这么大动肝火吗?”男人安慰道。 “什么?小事?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被那女孩子迷得是晕头转向,对我们亲身父母已经有很多怨言了?”女人叫嚷道。 “哪里就那么夸张了?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等儿子出国之后,见的世面广了,认识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把她忘了,你也不要太小题大做了,这个年纪的喜欢哪里就那么深刻了?”男人说。 “幸好儿子明天就要出国了,要不然长此以往下去,我真是很担心。”女人拍着胸脯说。 “我说你啊,下次脾气别那么火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一味的谩骂和指责只会让他反抗,有话和他好好说,我相信他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的。”男人劝说道。 “再大他也是我们儿子。”女人撇撇嘴说:“古话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什么呢,就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说生儿子干嘛,不孝顺就罢了,还横眉竖眼的,你不知道我这心里多难受!” “行了,你就别一直抱怨了,儿子挺好的,从小到大也没让我们怎么操心,学习生活都很自律,你看看谁家不夸我们儿子,就是在出国这件事情上反应激烈了一点。”男人感叹一句:“做人哪,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 “都怪那个死丫头,小小年纪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儿子处处为她着想,对她言听计从。”女人恨恨地说。 “你别再儿子面前说这种话,他们这个年纪,逆反心理最是严重,你越阻止,他们就越反其道而行,顺其自然,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们不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嘛!”男人说。 “我一想到儿子对我说那种话,我就生气,含辛茹苦生他养他,还抵不过一个认识一两年的黄毛小丫头。”女人说。 “不是我说你,儿子已经答应了,你就别节外生枝了,他晚上不过就是出去了一会,朋友之间告个别也没什么的,你就非要咄咄逼人,有什么好处呢?收敛一下脾气。”男人说。 “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知道而已一看到她,眼睛都要移不开了,我这气是不打一处来。”女人恨声道。 “那又如何?明天过后不就见不到了,你至于还为这样无足轻重的事情和儿子置气?”男人无奈地说。 女人自知理亏,心虚地说:“我……我那不是一时控制不住嘛!”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改不了,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大人了,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现在和儿子闹成这样,你心里就舒服了?他明天一出国起码一年才回来,你说在这时候和孩子置什么气!等会难受的还不是你?”男人无奈地摇头。 “你说儿子会不会记恨我啊?”女人有些害怕地问。 “母子哪有隔夜仇!”男人点燃一根烟说:“只是你这脾气真的要收敛一下才行,别把儿子越推越远。” “十几年了,我从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一天,现在一去就是一年,虽说是为了他好,可是我这心里真是放心不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那边的天气,特别是吃的方面,要是水土不服怎么办?”女人叨叨地说:“万一生病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还有啊,那边都讲英语,儿子要是听不懂可怎么好?” “你现在担心这些也没有用了,事情已成定局,他一个男孩子,再过几年就该成男人了,这点困难自己能克服的。”男人说:“在父母羽翼之下是无法真正成长的,我们照顾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他自己出去飞翔了,至于是冲上云霄还是摔得遍体鳞伤,就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哪能不担忧啊!”女人了起来说:“我再去看看他的东西都收拾齐全了没有?” “现在不生气了?”男人笑着问。 “生气啊!”女人说:“再怎么生气他也是我儿子啊,第一次要出远门,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他是男孩子,粗心大意的,可别出国了再发现什么东西没带。” “嘴硬心软的女人。”男人低笑一声也跟了上去,看着她一件件清点行李,不停地往里面塞东西,忙制止道:“你别放这么多东西,儿子一个人拿不了,轻装上阵,国外啥都有。” “他刚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买什么也不方便,我还是给他带着吧!”女人说着又往里塞了点东西。 “他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换洗的衣服带几件就够了,缺的到那里再买,他下了飞机就去学校,学校里面也有超市,很方便。”男人说。 “真的吗?”女人迟疑地问。 “真的,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就别给儿子增加负担了。”男人说着关上行李箱拉着她起来说:“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送他去机场。” 客厅的灯关上,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 第二十九回 出国留学 这一夜,李子青辗转反侧,许若风也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色从漆黑到泛白,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也渐渐地沉入深渊,他在窗边,感受着清晨微凉的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走到床头,拉开带锁的抽屉,从最底下抽出一本相册,放进了背包里。 “叩叩……”几声响,门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看着明显一夜未睡的许若风,心里微叹一口气,说:“起来了就去吃早餐吧,你妈四五点就开始张罗了,都是你爱吃的。” 许若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进卫生间,掬了一捧冷水扑在自己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他甩甩头发,转身走了出去。饭厅里飘着浓郁的香味,却勾不起他任何的食欲,心里沉甸甸的,连同他的胃也失去了感觉。 男人拍拍许若风的肩膀,说:“快吃吧,等会还要去机场,别晚了。” 女人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坐下来,不停地夹着东西往他的碗里放,唠叨着:“多吃点,这一出国,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你在那里能不能吃得习惯?” “说这些干什么!”男人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女人,说:“儿子出国是有锦绣前途的,婆婆妈妈、瞻前顾后是成不了大事的,再说了,现在交通那么便利,想回来也就回来了。” “是是是,不说这些。”女人又夹了块东西放在许若风的碗里说:“快尝尝,妈特地为你做的。” 许若风没有拒绝,但食之无味,仿佛机械一般地往嘴角塞东西,没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说:“我吃饱了。” “这还没吃多少呢,怎么就饱了?”女人放下手里的碗筷,担心地问:“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我回房间了。”许若风说着了起来。 “儿子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啊?”女人有些焦虑地说。 “心里不痛快,自然就没什么精神。”男人摆摆手说:“别说有的没的了,准备一下,送儿子去机场。” 女人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也没有了胃口,纵然再怎么强势,她也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如今儿子就要远赴异国他乡,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平静,一颗心始终悬挂着,落不回原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萌生了让儿子留下的念头,可她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将这个想法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相比孩子的大好前途,这点离愁别绪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儿子能好好的,那她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若风走出家门,朝着李子青家的方向驻足看了几分钟,他多希望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多希望自己能摆脱被安排的命运,从此只按自己的意愿而活,然后一切不过是奢望罢了,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没有出现,他也注定问出国,他苦笑一声,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女人见此脸色暗了暗,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抓住了,无声地朝她摇摇头,女人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坐到车里去了。 去机场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许若风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有些悲凉,没想到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他只知道那个地方没有自己喜欢的女孩。 机场人来人往,相聚的,离别的,不断上演着人生百态。许若风在偌大的候机厅,心里一片空旷。 “风儿啊,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睡觉,该吃的穿的就花,别省钱……”女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有些哽咽,眼里也泛出了泪花。 许若风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些动容,不管怎么说,母亲是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只是在出国这件事上固执地让人无奈,他只能妥协。如今看她因为自己即将远去而哭,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主动地上前一步将她抱住,说:“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也快到弱冠之年了,也算是一个大人了,我知道你对我们送你出国有怨言,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出发点都是为你好的,男孩子要出去见过世面,视野才会广阔,才更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男人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欣慰地说:“去吧,爸妈不希望你做一只井底之蛙,只有真正翱翔之后才能知道天空有多广大。” 许若风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的内心矛盾着,他不知道自己不该怨恨父母,毕竟他们含辛茹苦,只为了让自己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家庭不富裕,父母送自己出国,肯定是顶住了很大压力的,可是一想到要因此离开这个城市,离开学校,离开李子青,他又有些不快起来。 “别怪我们,有朝一日你当父亲就知道,为了孩子,我们就是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男人说:“我们想把最好的给你,可惜能力有限,未来如何就看你自己了,儿子,你要知道,只有当你有能力了,你才有资格对一个女孩说喜欢。” 许若风猛地抬头,看向父亲,然后重重地点头。 “你们父子俩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女人好奇地问。 “没什么,这是我们父子俩的秘密。”男人笑着说。 “好啊,你们俩现在都开始有事瞒着我了,有没有拿我当一家人?”女人不满地说。 “好了,差不多时间了,去吧!”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说。 “风儿,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到了就给我们打电话知道吗?”女人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着去了。 许若风伸出双臂将女人抱住说:“妈,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就是以后我不在家了,不能承欢膝下,你和爸也要注意身体,有时候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不要动不动就对爸发火。” “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老婆,是拿来疼,拿来宠的。”男人乐呵呵地说。 女人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说:“在儿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许若风看着父母,却是笑了,他很羡慕他们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和谐以及无法言明的温情,他朝两人挥了挥手,安检进,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儿子一走,我这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了。”女人说:“唉,真是舍不得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我们儿子无论在哪里都会很优秀。”男人安慰道。 “怎么能不想啊,俗话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女人说,仍旧盯着许若风进去的方向,尽管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飞机缓缓起飞,在天际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载着许若风走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李子青一整天都无精打采、郁郁寡欢,她望着天空,不知道头顶掠过的是否是许若风乘坐的那一架飞机,挥挥手无声地说:“珍重!” 日子依旧按部就班的过,李子青偶尔会想起许若风,但很快又被繁重的学习所取代,随着时间一天天飞快地流逝,她越来越感到时间紧迫,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太多的知识需要吸收。 迎新晚会隆重落幕之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 陈牧拿着一张报名表,在教室里挨个问过去,可惜甚少有人报名,大部分的人都埋首于书海之中,无暇顾及其他。 “子青,你报一个呗,我记得你跑步好像不错。”陈牧从人群中挤出来说。 “啊?”李子青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要了,我不想参加。” “这个是班级的荣誉,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既然会的话就不要推辞了,我给你把名字写上去。”陈牧说。 李子青一个激灵,连忙按住他的手说:“不行不行,你这不是害我吗?我不参加。” “你去年不是就有参加吗?还得了个短跑一百米,这么好的成绩你今年必须参加。”陈牧说着抬笔就要写字。 “都说了不参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这事还有这样的,你怎么不去要求别人呢?”宁远皱着眉将手里的书一扔,不满地说。 陈牧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有些为难人,可实在没办法,运动会的通知都出来三四天了,还是没什么人报名,无奈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他摸摸鼻子游说道:“这个关系到班级荣誉,每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我们班干部更要起好带头作用。” “你爱带头就自己带头去,牵扯别人做什么?”宁远说。 陈牧也有些火了,不满地说:“我和子青说,又不关你的事,你瞎操心什么啊!” “我就是看不惯你强人所难。”宁远说,“那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陈牧冷哼。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宁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了起来,指着他厉声道。 “我有说错吗?我和子青说话关你什么事啊!”陈牧顿了顿,接着说:“还是你觉得自己可以代表她,可以做得了她的主?” 周围同学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了,纷纷小声议论着。 李子青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她连忙拉了拉宁远,又对着陈牧抱歉地说:“对不起啊,他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陈牧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干嘛啊?怎么就吵起来了?”李子青压低声音问。 “看不惯他那副样子罢了,自己的任务完成不了,就来为难你,不就是看你性子软敢欺负吗?以后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宁远说。 “哎呀,小声一点。”李子青急得差点跳起来捂他的嘴。 “小声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宁远不以为然地反问。 “你吃枪药了?”李子青一头雾水,虽说他和陈牧的关系没有很融洽,但也不至于到三言两语就要干架的地步,她不解地问:“他哪里惹你了?” “没有。”宁远硬邦邦地扔出两个字,走捡起被他扔在桌上的书看起来。 “可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李子青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虽说他除了自己基本上是独来独往,但对班上同学还算和颜悦色,特别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和陈牧等几个人的关系较其他人会更好一些,今天突然这样绝对是事出有因。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宁远头也不抬地说:“女孩子好奇心不要太重。” 李子青撇撇嘴,哼了一声道:“有本事你以后都不要和我说话。”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宁远解释:“我是真的看不惯他那样,明显和楚荞荞是一丘之貉,这样的人我们别搭理。” “那你也别把同学关系搞得这么僵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多尴尬。”李子青说。 “视而不见不就好了,有些人不值得费心思。”宁远看着前方的那个背影,哼了一声说:“白眼狼。” 李子青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出气,自从楚荞荞和他疏远之后,陈牧也自然而已地陌生了,虽然不至于到视而不见的地步,但比起开学时的热络,简直是判若两人,但她并不怪他,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不把自己当朋友,自己也不会强求,她现在已经有些看开了,留不住的人也没有必要为此伤神,她衷心地说:“宁远,谢谢你。” “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欺负。”宁远霸气地说。 李子青双手叉腰,怒目圆睁,问:“谁是你的人?” “你是我的同桌,自然算是我的人,放心吧,以后有我罩着你,肯定不让你被人欺负了去。”宁远大言不惭地说。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李子青调侃到。 “这话有偏见。”宁远说:“相信我,我绝对靠谱。”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不如靠自己。”李子青撇嘴说。 “时间会证明一切。”宁远摇头晃脑地说,随即疑惑地问:“你跑步那么好?为什么不参加?”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李子青做了个鬼脸说。 宁远一呛,瞪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第三十回 鸡毛蒜皮的小矛盾 “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人家现在有靠山了,不是你说一句话她就会帮你的。”楚荞荞把玩着手里的笔说。 陆思运听着这奇怪的腔调,皱着眉说:“大家都是同学,说话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不乐意听,你别听啊。”楚荞荞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 “真是莫名其妙,好像谁都欠你似的。”陆思运说完就走开了。 楚荞荞“啪”地一声将笔扔在桌子上,看着他的背影说:“到底是谁莫名其妙啊,有毛病!” 陈牧盯着陆思运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犹记得开学之初几人还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不过两个月的光景,竟然陌生到此,甚至还因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剑拔弩张,差点大动干戈。 “不就是仗着自己成绩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楚荞荞撇撇嘴说。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旁边有人经过,不屑地说:“有本事你也成绩好啊!” “关你什么事!”楚荞荞斜着眼说。 “切!”那人留下一个白眼款款地走开了。 “砰”地一声,楚荞荞将桌子上的一堆书扫在了地板上,然后引得大家纷纷注目。 陈牧伸出手却没有抓住她,默默地蹲下将她的书本捡了起来。 “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宁远似笑非笑地说。 李子青撞了他一下,埋怨道:“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少说两句。” 挥书落地并不能减少楚荞荞心里的郁闷,她紧紧攥着拳头,极力压制着满腔怒火,拼命地向前跑去。突然,“哎呀”一声,她撞上一具柔软的躯体,因为惯性摔在了地上。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吗?”楚荞荞怒骂出声。 “有没有搞错啊?到底是谁不长眼睛啊!”女生揉着撞疼的脑袋,看向对面的人,表情有些古怪地说:“是你?” 楚荞荞听到声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腾地一下就了起来,指着面前的女孩说:“郑铭薇,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讲不讲道理,我走得好好的,是你自己撞上来,你不道歉也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郑铭薇毫不示弱地说,丝毫不在意她指向自己的食指。 “就你这种人,也配得到我的道歉吗?简直恬不知耻。”楚荞荞骂道。 “简直是不知所谓。”郑铭薇扔下一句话就要离开,不管怎么说,对于楚荞荞,她终究是有些心虚的。 “你住。”楚荞荞眼疾手快地拉扯住她。 郑铭薇一个趔趄,险些又摔倒在地,稳身子之后不耐烦地说:“你干嘛啊,我都已经不追究了,你还拉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你给我道歉!”楚荞荞趾高气昂地说,松开了拉她衣服的手,还抽出纸巾擦了擦,一副嫌恶的样子。 郑铭薇气乐了,说:“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可没见过被撞的人还要像撞人的人道歉的,这可真是千古奇闻。” “你给我道歉!”楚荞荞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坚持道。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样?”郑铭薇的脾气也上来了,昂着头高傲地说。 楚荞荞盯着她看了一会,嘲讽地说:“你真是越来越有她的影子了,难怪学得和她一样不要脸。” “你太过分了,好歹她是你的……”郑铭薇指责道。 “你住口!”楚荞荞厉声道,制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郑铭薇也自知失言,扔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匆匆离开了。 楚荞荞怔在原地,眼泪不期然掉了下来,她抬手抹掉泪水,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告诉自己:眼泪是弱者的体现,她没有资格流泪,总有一天,她会在她面前告诉他,当初她的选择有多么错误。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楚荞荞回头就看到一张带着关切的脸,她觉得有些心酸,有些委屈,险些又要落泪。 “我陪你去操场走走吧!”陈牧说。 楚荞荞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并肩沉默地走着,楚荞荞是心情不好不想讲话,而陈牧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所以干脆只默默地陪着她。 “我是不是真的不讨人喜欢?”楚荞荞低声问,此时的她卸去了张牙舞爪的强势,双手抱膝坐在塑胶跑道上,可怜的模样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谁说的!”陈牧下意识地反驳。 “不用谁说我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你看整个班级,除了你,我也没有其它朋友了。”楚荞荞自嘲地说。 “那是他们不认识真正的你,不知道真实的你有多好。”陈牧说。 “我有什么好的,一无是处。”楚荞荞说。 “我知道你有多好。”陈牧急急地说:“你善良,周末都会去公园喂流浪的小猫小狗,你真诚,敢爱敢恨、从不矫揉造作,你还很有爱心,公交车上会给老人孩子让座,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优点,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我自私又刻薄,小气又贪心,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没有什么朋友,注定不招人待见。”楚荞荞说。 “别这么说,是他们有眼无珠,你很好,相信我。”陈牧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楚荞荞微不可闻地说:“如何我有这么好,为什么他不要我呢?” 陈牧没有听清,只觉得这时候的她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浓重的悲伤,让他也跟着难过起来,张张嘴,讷讷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你,陈牧。”楚荞荞说,仍旧带着抹不去的哀伤。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得说真的。”陈牧说。 楚荞荞置之一笑,承诺这个东西,有口无心,不能当真,否则受伤的是自己,她从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了,谁也不知道会陪着一个人有多远,就像当初她以为会和李子青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还没有多久,两人就分道扬镳了,所以谁知道呢,或许下个路口,她也要和陈牧分开,她不去想永恒,不奢望一辈子,只是随性而为。 “荞荞,我……”陈牧在心里琢磨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 楚荞荞却突然歪头转向他,打断了他的话,问:“怎么样能成为一个很有钱的人?” 陈牧思考了好一会,迟疑地说:“读书吧,考上好大学,找份好工作?” “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已经不新鲜了。”楚荞荞说:“有很多人毕业了都找不到工资呢!” “自己做生意吧!”陈牧又思索片刻说:“可是需要很多本钱,而且风险也很大。” “你说什么工作最赚钱?”楚荞荞又问。 “金融?销售?医学?计算机?”陈牧掰着手指头列举道。 “这些再赚钱,一个月顶破天了三四万。”楚荞荞摇摇头说:“这样不行,差得太远了。” “一个月三四万,已经是很可观的工资了。”陈牧说完不解地问:“什么差远了?” “没什么。”楚荞荞摇摇头,沉思半晌说:“我知道了,演艺圈最赚钱,能让人一夜暴富。” “可是,演艺圈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很混乱。”陈牧说:“我觉得那个地方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要是我能抓住机会一夜成名,那我就有底气在她面前了。”楚荞荞坚定地说。 “演艺圈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容易简单,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寂寂无名,只能跑龙套,又有多少人为了所谓的成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荞荞,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陈牧劝说道。 “我心意已决,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能放弃,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楚荞荞坚定地说。 “荞荞,三思而后行啊!”陈牧继续劝说道:“这条路不适合你,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不要轻易做决定。” “我心意已决。”楚荞荞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坚定地说:“我会朝着这个目标一直努力,而且我永远不会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 陈牧知道她性格倔强,于是只好放弃劝说,但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可不要落下了,无论如何,学习说首要的。” 楚荞荞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打算中,撑着下巴不停地盘算着自己现在要怎么做,以后要报考什么专业等等。 陈牧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心想无论如何自己陪着她就是了,别看她平时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她很孤独,很需要朋友,那自己便陪着她就是了,无论何时何地,不让她一个人便是了。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楚荞荞紧握拳头低声说。 “荞荞,你……你为什么和子青闹翻了?”陈牧斟酌了一回开口问。 “我们没有闹翻啊!”楚荞荞有些不自在地说。 “是!你们没有闹翻,你们是像陌生人一样,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牧问。 “没有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注定留不一样的人,为什么要强行往一条路上走,不如趁早分开。”楚荞荞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陈牧看着她说:“其实你是真的很看中这个朋友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和子青摊开了说,别因为一些误会使的两人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无所谓啦!”楚荞荞低着头,说:“朋友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合则聚,不合则散。” “你啊,就是死鸭子嘴硬,你心里多难过自己知道,先主动又不代表你错了,只能说明你更珍惜这份友情。”陈牧劝道。 “我一个人珍惜有什么用?别人根本就不在意,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上赶着,我也是有自尊的。”楚荞荞恼怒地说。 “我觉得子青也是真心实意对你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牧问。 “你的意思是说我无中生有、无理取闹咯?”楚荞荞腾地一下起来就要走。 “你先别这么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陈牧一把拉住她,将她拽回草地上。 “有什么好说的!”楚荞荞气呼呼地说:“既然你觉得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咯,这样行了吧!放手!”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把事情解决清楚。”陈牧松开了手,看着她手腕上微微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用不着你假惺惺,你们就是一丘之貉,同一个鼻孔出气。”楚荞荞生气地说。 “我没有!”陈牧无奈地说:“我是为了你好,不想你以后后悔遗憾,荞荞,在我看来,你比他们都重要,我会这么做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我不想说。”楚荞荞抬头看着天空,倔强地说。 陈牧无奈叹一声气,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吧,我不勉强你。” “好了!”楚荞荞拍拍手了起来,信心满满地说:“从现在开始,我要为自己的梦想奋斗了。” 陈牧被他所感染,也斗志昂扬地说:“你也是,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未来而奋斗。” 这头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李子青,犹如一颗石子掉入大海,只泛起一圈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她和宁远说了一会话,又开始钻入题海之中,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和宁远一起考上清北大学。 “子青,你和荞荞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陆思运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好像突然之间就疏远了,她对我……好像有点意见,可我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让她有看法,我也是一头雾水。”李子青说。 “算了,不管她,和吃了炸药一样,逮谁咬谁。”陆思运无所谓地说。 “感觉她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李子青顿了顿又说:“也或许是我变了。” “理会她做什么,那人小心思很多,你比起她来说差多了。”宁远说。 “谁都有小心思好不好!”李子青反驳道:“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和人相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宁远知道她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也就不再说话。 “总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对我有了误会,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就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子青敲敲自己的脑袋,感觉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正想抓住,突然一阵上课铃响起,那东西一闪而过不见了,她只好先放下这件事情认真上课。 第三十一回 手下败将·挑衅 一阵铃声响起,宣告着一天课程的结束,李子青和宁远收拾好书包正要走,陆思运就凑了过来,嘻嘻地笑着说:“我和你们一起走。” “你不是和我们一个方向的啊?”李子青疑惑地问。 “那……不是人多热闹嘛!我一个人走多无聊。”陆思运打着哈哈说。 “这是什么鬼理由!”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一起走啦!赶紧!”陆思运催促道,率先走出了教室。 “他这是吃错药了?”李子青歪着头问。 “不不不。”宁远摇摇头说:“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不用理会。”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在什么?”李子青好奇地问。 “在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拭目以待吧。”宁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什么嘛!一个两个都这样,有话不好好说,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李子青嘟囔着小跑上去。 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道题目,突然,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几人抬头一看,只见对面气势汹汹来了一群人,停在他们几步远的位置。 “他们干什么?”陆思运小声地问宁远。 还不待宁远回答,对面的人群分开了一条道,一个人走了出来。 “怎么是他?”李子青定睛一瞧,居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混世小魔王云逸凡。 “你怎么认识他?”宁远疑惑地问。 “就上次你请假那天,他跑到我们班来大放厥词,让我告诉你什么事情没完,可是我忘了。”李子青说。 云逸凡咳了一声,见对面三人仍旧低头讨论自己的事情,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宁远!” 宁远这才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说:“大晚上的,这么兴师动众,有何指教啊?” “上次的事情我们没完!”云逸凡掷地有声地说,一挥手,身边的人跟着喊:“没完!”声音之大,直将旁边树上的鸟儿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哦!”陆思运了然地点点头,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是准备以多欺少啊!” 云逸凡也点头,说:“我就是以多欺少了,你能怎么着,宁远,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真不要脸!”李子青撇撇嘴嘲笑道:“树要皮人要脸,可惜有人白长了一张脸,真是浪费。” 被人如此赤裸裸地讽刺,云逸凡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指着她说:“小丫头,这没你什么事,识相的就在一边去,拳脚无眼,到时候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手下败将!”李子青趾高气昂地说:“有本事就一对一,还玩以多欺少的战术,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你……”云逸凡气结,指着宁远说:“我不跟小丫头片子说话,你,应是不应?” “打架就打架,和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宁远鄙夷地说,将书包往旁边一扔,对着李子青说:“你走远点,小心打到你。” 李子青看到对面的人,估略数了数有十多个,她有些担忧地小声说:“我看我们还是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太多了。” “没担心。”宁远转向陆思运说:“你带着子青往后面退一点,别让她牵扯进来。” 陆思运不赞成地摇头说:“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置身事外,我帮你,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还真是有点手痒。” 宁远看着他兴致高昂的样子,也没再阻止,只是对着李子青道:“退远一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过来,知道吗?” 李子青有些害怕地摇摇头,企图说服他们跟着自己逃跑,可却没有一个人听她的,于是她干脆在原地不动。 “子青,你听话,你待在这里我还要费心思保护你,会束手束脚,不好发挥。”宁远劝说道。 “陆思运,你劝劝他,他们那么多人,我们多吃亏啊!”李子青急得都快哭了。 “放心!”陆思运拍拍她的书包说:“吃亏的是他们,你退后一点,看我们怎么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你们说够了没有?这架打是不打?打就赶紧动手,不打的话就到我面前来,乖乖地认个错,保证以后离书瑶远远的,我就不找你麻烦。”云逸凡见他们许久没有动作,不耐烦地喊到。 “书瑶?”李子青疑惑地问:“这和书瑶有什么关系?” “事情很简单,就是那人对陶书瑶有些意思。”宁远无奈地说:“还误以为我和她有什么,所以就找我麻烦咯。” “那你不会解释吗?”李子青问。 “解释了啊,可惜那人脑子转不过弯来,不相信我的话啊!”宁远邪恶地笑了一声说:“不过也好,有人时不时送上门给我练练手,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无聊了。” 云逸凡见三人只顾着聊天,气得跳脚,大喊道:“你不会是怕了,想着怎么逃跑吧?”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又问:“你们俩真的有把握吗?” “放心。”宁远邪笑着说:“那我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陆思运已经摩拳擦掌,听得他一声令下,如一阵风一般冲进了对方的人群。 “卧槽,搞偷袭!”对面的人大骂一声,也动起手来,场面陷入混乱。 李子青目瞪口呆,没想到两人的身手这么好,一下就撂倒了三四个人。 没一会的功夫,对面那群人已经呈现颓势、节节败退,而陆思运和宁远两人明显意犹未尽、步步逼近,直打得对面的人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云逸凡在最后面,不停地指手画脚:“看那边,左边!左边!你左右不分吗?还有你,打他,打他啊,这么好的机会你都错过了,笨死了。” 李子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有本事就自己上,躲在后面指指点点的,算什么好汉!” “都给我上,打不倒他们俩,以后就别跟着我混了。”云逸凡恶狠狠地说。 “老大,他们太厉害了,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是对手啊。”一人揉着被打的头凑到他身边说。 “你们是饭桶吗?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两个人,我要你们干什么?”云逸凡跳起来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 “老大,不是我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完全就是找虐啊!”另一个人也捂着被打的鼻子说。 “是啊!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吧!再打下去就全军覆灭了。”又有一人劝说道。 “不蒸馒头争口气知不知道?”云逸凡恨铁不成钢地说:“只要还能起来,就别给我装死。” 几人愁眉苦脸地往前冲,但已经失了气势,打起架来也畏手畏脚的,宁远甚觉无趣,就跳出了打架圈子,对面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退到了云逸凡后面,看向两人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你们有没有受伤啊?”李子青忙上前仔细地打量两人,发现脸上都挂了彩,不会好在不是很严重。 “好久没动了,身手都退步了。”陆思运转动着自己的手腕说:“这群王八蛋,打架和娘们似的,装往脸上招呼,也不知道是不是羡慕我长得帅?” 宁远伸手摸摸自己最近嘴角的伤,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然后指着云逸凡问:“你到底想怎样?一而再再而三,你烦不烦?” “我……我说了让你离书瑶远一点,我就不找你麻烦。”云逸凡大声说。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对陶书瑶没兴趣。”宁远翻了个白眼说:“我不喜欢她,你要是喜欢就自己放手去追,而不是一直来找我麻烦。” “书瑶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呢,无所事事、惹是生非、没有担当、一无是处。”李子青毫不留情地说。 “说得好。”陆思运拍掌大笑,却不小心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胡说八道!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打你。”云逸凡伸出拳头在空气中挥了挥。 “切!”李子青毫不掩饰她的鄙视,道:“你倒是来打我啊,手下败将还那么嚣张,我要是你,肯定夹着尾巴逃走了,还在这里大吵大嚷的,我都替你感到丢脸。”说完还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没有脸啊?” “可不是没有脸,打架就只会躲在别人后面指指点点,都不敢自己动手。”陆思运嘲讽道,撞撞宁远的胳膊问:“他是不是上次被你打怕了,所以这次都不敢动手啊?人家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啊,自己窝囊,跟着的人也是没用,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两人,也是厉害了!” 云逸凡被奚落得无地自容,更加无言以对,狠狠地瞪了身边的人几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身后的人也跟着呼啦啦离开,周围又安静下来。 “呼,累死我了!”陆思运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是很能耐吗?我还以为你多厉害,这么一会就累趴了?”宁远踢踢他,笑道。 “已经太久没有打架了,已经学得我也都快荒废了!”陆思运顺势躺在地上,问:“你是不是也学过跆拳道啊?” “小时候无聊学过一阵。”宁远拉手将他拉起来,说:“很晚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陆思运指指一条分岔路说:“我从这里回去,你们俩也早点回去吧!”然后往那条小路一窜很快就没了踪影。 “你没事吧?”李子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伤口,而后才意识到这个行为有些暧昧,急急地想要缩回手。 宁远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牢牢地攥着她,乐呵呵地傻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会好了,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真是自作多情。”李子青邪睨他一眼说。 “哎呀,好疼啊!”宁远忽然叫了一声。 “哪里疼?让我看看!”李子青连忙道,看到他得逞的表情,才明白自己被耍了,轻捶了他一拳,嗔骂道:“疼死你活该。” “我要是疼死,某人该心疼了。”宁远看了她一眼,笑着说。 “谁心疼你啊!”李子青高昂着头说:“我才不心疼呢!” “你不心疼自然有别人心疼。”宁远故意打趣道。 “谁心疼你?”李子青双手叉腰问道,一副你敢说我就再也不理你的模样。 “没人心疼,我没人心疼,多可怜啊。”宁远忙道:“你就发发好心,可怜可怜我吧!” “别没个正经,快走,去前面药店买点药消消毒。”李子青催促道。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宁远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李子青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也就任由他拉着,但还是坚持道:“先去药店。” “我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不用担心。”宁远看了看手表说:“再耽搁下去,你妈妈该着急了。” “也不差这一会了。”李子青拉着他进了药店,买了碘酒和创可贴,又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下来,拿出棉签沾了碘酒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然后又撕开创可贴贴在伤患处,处理完之后,才拍拍手起来说:“我该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免得你妈妈担心。” “不碍事,我和小姨一起住。”宁远说着也起来说:“我送你回去,太晚了,我不放心。” 晚风习习,花香阵阵,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路上,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气氛说不出的和谐温馨。 “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快回吧!”李子青低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抿嘴笑着说。 “嗯,明天早上我在老地方等你一起上学,我给你带早餐。”宁远说着却舍不得放开她的手。 “好,快回去吧!”李子青点点头,甩甩手却没挣脱开,于是道:“你放手,我要回家了。” 宁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用力地捏捏她的手,这才放开,说:“我看你进去了再走。” 李子青娇羞地看他一眼,脸似火烧般的红,转身跑了进去。 第三十二回 委屈的小阴影 这天李子青回到家,收到了一封漂洋过海、千里而来的信,她打开信封,里面掉落出来一张照片,是许若风在悉尼大学门口照的,笑容一如既往,像春风般和煦,她打开厚厚的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仿佛还在昨日的感觉,大家都还聚在一起,没有分开。 许若风的信很长,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他这一个月以来在悉尼发生的事情,当然都是开心的,信末留下一句: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希望远在大洋彼岸的你一切安好。 李子青摊开信纸,可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墨水在白纸上晕染出一片黑色,她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她烦躁地起身,正要推门出去,就听见客厅里母亲压低声音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走了……很早以前……忍气吞声……”声音断断续续,并没有很清晰,鬼使神差般地,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又听她说:“我已经忍受不了了……上大学之后……命中注定的……”后面就没什么声音了,只听见几个单音节发出来,接着,电话被挂断,客厅又恢复了平静,她连忙将身子一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书桌前,随手拉过一本书,脑袋却乱得像一团麻。 没过一会,敲门声响起,杨又菱推开门走进来,温声问:“青青,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李子青心里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妈,爸爸呢?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杨又菱的眼神不自觉地闪了一下,淡定自若地说:“不是和你说过他去榆市了吗?怎么又问?” 李子青盯着她,却没有发现不对劲,思索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毕竟从前父亲三天两头不在家已成了常态,只是这次时间更长了一些,可心里那股怪异感怎么也挥之不去,于是问:“爸爸去那里做什么?” “真是个傻孩子。”杨又菱摸着她的脑袋说:“当然是去工作了,他是一家之主,难不成还不用养我们娘俩吗?” “哦。”李子青点点头,又问:“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问问你爸爸,或许过年才会回来。”杨又菱不确定地说。 “以前都没有离开这么久!”李子青说,虽然父亲经常不在家,但也没有像现在一去好两三个月不回来。 “怎么突然问起你爸爸了?”杨又菱问,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刚刚打电话被女儿听到了,可细想好像也没有指名道姓,她应该不知道才对。 “妈妈,你会和爸爸离婚吗?”李子青试探地问:“爸爸对你不好,有朝一日你们会分开吗?” “如果……如果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你会怎么样?会恨妈妈吗?”杨又菱问。 李子青沉默良久,说:“我不恨妈妈,我知道爸爸一直对妈妈不好,你们常常吵架,他又经常都不在家,没有起到一个丈夫、一个爸爸应尽的责任,你和他分开,也是迫不得已。” 杨又菱听着她说理解,可明显黯淡的脸色和低落的情绪却泄露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说:“爸爸和妈妈不会分开,虽然你爸爸不尽责,我们也经常吵架,但是哪对夫妻不吵架呢,生活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情,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不至于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分开。” “妈,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爸爸不喜欢我?”李子青低落地问。 “怎么会这么想?”杨又菱问:“是谁这么和你说的?” 李子青低低地回答:“有一次我去奶奶家玩,听见奶奶和姑姑说的,她们说我是女孩子,所以爸爸不喜欢我。” “别听她们胡说八道,你爸爸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他性格就是如此,你记不记得以前他也带你出去玩,给你买过东西?”杨又菱有些生气,没想到婆婆居然说这样的话,还让自己女儿听见了,但还是耐心劝说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他的亲身女儿,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只是他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没有什么经验,你可以原谅他吗?” “真的吗?爸爸真的没有不喜欢我吗?”李子青欣喜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虽然他不说,但还是很关心你的。”杨又菱说完又嘱咐道:“以后没事就不要去你奶奶家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说:“我也不喜欢去奶奶家,他们老是抢我的东西,姑姑说我是姐姐要让弟弟妹妹们。” “什么时候的事情?”杨又菱皱着眉头问。 “很多次了。”李子青委屈地说:“以前去奶奶家,只要他们喜欢我的东西,姑姑就要让我送给他们,如果我不肯,她就会骂我。” “真是太过分了。”杨又菱生气地问:“那以前你说送给弟弟妹妹的东西都是被逼迫的吗?不是你自愿的?” “不是。”李子青摇摇头说:“我不想给她们,但是姑姑会骂我,奶奶也会骂我。” 杨又菱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她们骂你什么?” “他们说我小气、自私,没有姐姐的样子,说我是倒霉鬼,说都是因为我,李家都断了根,还有很多,我忘记了。”李子青说完疑惑地问:“妈,奶奶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断了根吗?” 杨又菱大惊失色,抓着她的手臂连忙问:“她们还有没有说什么?” 李子青思索片刻,摇摇头说:“没有了。” 杨又菱才放下心来,说:“青青,妈妈对不起你,以前还以为是你喜欢弟弟妹妹,所以才送东西给他们,没想到都是你姑姑和奶奶从中作梗,欺负你一个孩子,真是太过分了,你别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我都已经忘记了。”李子青笑着说。 杨又菱的心都要碎了,虽然女儿说着不在意,可她知道这些事已经在女儿心里留下阴影了,只可惜自己没有及早发现,她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妈妈,真的没有关系的,我已经不在意了。”李子青看母亲自责的样子,安慰道。 杨又菱仿佛能看到女儿被抢去东西之后,可怜兮兮在角落里的模样,心里的愧疚更甚,她亏欠这个女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摸着她的头折腾地说:“你这傻孩子,受了委屈怎么也不和妈妈说。” “不委屈,反正就是抢走我的东西,骂我两句而已,也没什么损失,妈,你别放在心上。”李子青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杨又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初中的时候,你当了一段时间语文课代表,后来又不当了,是怎么回事?老实和妈说。” 李子青想了一会,决定实话实说:“当时我们那个课代表不负责任,老师交代的任务也是敷衍了事,班主任很生气,所以就撤了他的职,让我顶替他的位置,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同学和班主任说他知道错了,想要重新当回课代表,于是班主任又找我,让我决定这件事要怎么办,我就把这个职位还给他了,毕竟这本来就是属于他的,而且不当班干部也不要承担责任,这也挺好的。” 杨又菱知道是从小的阴影让她不敢不争,不敢去抢,而自己却粗心大意地没有发现,如果不是女儿今天提起,她压根也不知道,心里的愧疚和心疼几乎要将她淹没了,她摸着女儿的脑袋说:“青青,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和妈妈说,我们是世界上血缘最亲近的人,有任何委屈,任何不开心都和妈妈说,知道吗?” “妈,其实没你说得那么严重,虽然当时有一点点……”李子青伸出一个小指头说:“就这么一点委屈,但是过后就没事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又菱却深知这些事情已经影响了女儿性格的行成,心里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嘱咐道:“以后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妥协,不要退让,出了什么事情有妈妈在。” “妈,真的没事,你不要这么愧疚。”李子青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道。 “妈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孩子,让我很省心,可是妈妈更希望你能开心。”杨又菱说。 “我很开心啊!”李子青莞尔一笑说:“能做你的孩子我觉得很幸福,很开心。” 杨又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知道性格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转变的,只是摸摸她的头说:“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你就投到好人家去,不用跟着我吃苦受罪。” “哪里有吃苦受罪?比起其他人,我幸福太多太多了,知足常乐,我很知足。”李子青笑着说。 “傻孩子,妈妈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能得到你做女儿。”杨又菱喟叹着说。 李子青嘻嘻地笑着说:“妈,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好,我这就去做,你等一会啊!”杨又菱满腹心事地走了出去。 李子青美滋滋地吃完饭,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杨又菱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得笑了,说:“你下午就在家里写作业,我出去一下。” “妈!”李子青转过头看着她问:“你是要去找奶奶吗?” 杨又菱不禁地感叹女儿的敏感,但还是撒了个谎,说:“不是,你林阿姨找我有事,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李子青点点头,回到房间专心致志地开始写作业。 杨又菱端了一盘水果放在书桌旁边的小几上,看着她写了一会作业之后就出门了,身上的怒气怎么也掩盖不住,如果不去讨一个公道,那她真的是枉为人母。她气冲冲地来到婆婆家,就见一个老太太坐在家门口剥豆子。 老太太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冷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要和青青说李家因为她断了根,为什么要和她说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她爸爸不喜欢她?”杨又菱质问道。 老太太一怔,没想到平时和颜悦色的媳妇居然会发火,回过神来呛到:“我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当年要不是因为她……” “她还是个孩子,当年的事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杨又菱打断她的话,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用,是我对不起你们,没能生下一个男孩,给你们李家传宗接代。可是青青她是无辜的,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亲孙女,我不求你能像大宝二宝那样疼爱她,可起码照顾一下她的感受,你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你让一个孩子听见了会怎么想,她心里会有多难过?” 老太太还没有说话,从屋里又冲出一个女人,大声感到:“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你难道都不知道尊敬长辈吗?” “你们在说那些话,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想过自己是长辈吗?有想过这些话对于一个孩子所造成的伤害吗?”杨又菱厉声问。 “难道我们有说错吗?”中年女人双手叉腰,指着她道:“我哥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连一个儿子都护不了,这要是在古代,我们都能把你休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喊大叫、目无尊长?” “你们怨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对青青说这些,就算是女孩,身上也流着你们一半的血脉,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杨又菱指责道。 “自己不争气就不要怪别人说话难听。”女人慢条斯理地说。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杨又菱气得发抖。 “真是同情我哥,要不是娶了你,哪至于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以后老了也没有人送终。”女人阴阳怪气地说。 “是我瞎了眼,凭白让青青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你们所愿,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我们也再和你们李家没有任何关系。”杨又菱说完之后大步离开。 “她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回过神来问。 “管她呢!”女人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最好不要来了,晦气。” 老太太的眼神暗了暗,也不再说什么。 第三十三回 天凉好个冬 气温一天天变凉,街道两旁的树叶从青绿到枯黄,像一只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盘旋,掉在地上,零落成泥,白昼渐渐变短,一个不经意,太阳就沉入地平线,黑暗主宰着整个世界,李子青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哈出一口白气,揉揉自己险些冻僵的手指说:“今年也太冷了,好想待在被窝里不要上课。” 宁远取下自己的围巾仔细地给她戴上,看着她红通通的小脸分外可爱,不厚道地笑笑,然后安慰道:“再忍忍,过几天就期末考了。” “这鬼天气,简直是不想让人活了。”李子青闷闷不乐地说:“不是说全球气候变暖吗?怎么还这么冷,比去年温度要低好几度呢!” 宁远戳戳她的脑袋,说:“地理老师白教了是吧?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冷?” 李子青不假思索地说:“因为天气异常呗!” “不是答案的答案。”宁远瞥她一眼说:“上课也不好好听,整天神游太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子青嘻嘻地笑着说:“那不是有你在嘛,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啦!” “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是……”宁远停顿了一下说:“我还是更喜欢你自己钻研,这和别人给予你的是不一样的。” 李子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质问道:“你是不是嫌麻烦,不想教我了?觉得我就是一个累赘。” “胡思乱想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宁远无奈地说:“我是为你好,只有付出努力的东西你才会更加珍惜,记忆更加深刻。” “我也想认真啊,可我不是读书的料啊,老师上课就像讲天书一样,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也没有办法啊!”李子青摊摊手,无奈地说。 “你说要是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宁远笑着问。 “没有你,就找别人呗。”李子青毫不在乎地说:“又不是非你不可。” “臭丫头,你胆子大了啊!”宁远似笑非笑地说:“你再说一遍试试?” 李子青刚刚也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谄媚讨好道:“绝对非你不可,这世界上找不到比你对我还好的人了。” 宁远看她没心没肺地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李子青开怀大笑,说:“那你就这辈子还我,放心,我不收你利息的。” “给你点颜色,你就能开染房,你这臭丫头,惯会蹬鼻子上脸。”宁远问:“下周就期末考了,有没有把握?” 李子青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桌子上,唉声叹气道:“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怎么一下子就期末考了,我还都没怎么复习呢!” “这次能进年段前八十,我就送你一件礼物。”宁远抛出了一个诱饵。 “什么礼物?”李子青好奇地问。 “等你达到目标就知道了。”宁远神秘兮兮地说:“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 “不说拉倒。”李子青撇撇嘴,不满地嘟囔:“吊人胃口,真是不道德。” 宁远正要说话,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将他挤到一边,险些摔到了地上。 李子青喝下一大口热气腾腾的奶茶,才对身边的人说:“真是太舒服了,书瑶,我爱死你了。” “子青。”陶书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好像看着垂涎已久的美味佳肴。 “干嘛?”李子青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说:“有话好好说,你看得我瘆得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下周末我表哥回来,要办一个party,你要来哦。”陶书瑶热切地说。 “你表哥?你什么表哥?”李子青疑惑地问。 “你以前见过的啊!”陶书瑶说:“在我家里,你还记得吗?” 李子青皱眉想了一会说:“好像有点印象,可是记不太清了,他去哪回来了?” “上大学回来啦!”陶书瑶说:“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突然要办聚会,还让我把要好的朋友都叫上。” “我才不去。”李子青坚决地摇头说:“这么冷,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温暖的被窝,没事跑去参加什么聚会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再说了,我和你表哥又不熟,我去凑什么热闹啊!” “不行不行。”陶书瑶拼命摇头说:“你一定要去,必须要去。” 李子青一头雾水,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啊?” “这个……”陶书瑶挠挠头说:“反正就是要去啦,不管如何,都要去。” “又不是你办聚会,我为什么要去?”李子青疑惑地问。 “总而言之一定要去。”陶书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问:“许若风会回来过年吗?” 李子青一愣,摇摇头说:“不知道,上次写信问他,还没有收到回信。”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陶书瑶鄙视地说:“打电话多方便,你们俩这是在远古时代还没有进化吗?居然还用书信来传递信息,也不嫌麻烦啊!问一件事情要等多久才能收到回复啊?” “这叫情怀懂不懂?”李子青撇嘴说:“打电话有什么意思,信件保存下来才有意义。” “行行行,说不过你,你说得都有道理。”陶书瑶掰着手指头说:“一转眼,他都出国两个月了。” 李子青盯着她,问:“你怎么会问若风的消息?” 陶书瑶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说:“大家都是同学嘛!关心一下那不是很正常吗?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书瑶,你心虚咯!”李子青笑着说:“要不然你才不会理会,你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解释。” “我才没有心虚。”陶书瑶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说。 李子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嘲笑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陶书瑶被她瞧得脸颊通红,用力跺了跺,转身跑了出去,引得李子青哈哈大笑。 “你说陶书瑶喜欢许若风?”宁远凑过来好奇地问。 “怎么男生也这么八卦啊!”李子青撇嘴看他,说:“十有八九吧,一个女生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一个男生,要么有事,要么好奇,要么就是有好感,书瑶不属于前面两种,那自然就是喜欢咯!” “他有什么好的?”宁远说:“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陶书瑶看上他哪里?” “人家还是很多优点的好吧!”李子青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一表人才,品学兼优,多才多艺,再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懂啊?” “李子青,你当着我的面夸另外一个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吗?”宁远咬牙切齿地说。 “我又没有说错。”李子青反驳道:“你总不能抹杀别人的优点吧?你这是嫉妒,赤裸裸地嫉妒。”说完还摇摇头不赞成地道:“这样是不好的,别人的优点要学习。” “臭丫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子这么大。”宁远阴恻恻地说:“看来是最近题目做太少了,以至于你还有时间想其他的。” “别啊!”李子青连连摆手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夸其他人,最近作业已经很多了,你就饶了我吧!” 宁远瞥她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看去了。 李子青吐吐舌头,又喝了一大口奶茶,钻入了题海之中,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旁边人叫了一声:“喂。” “怎么了?”李子青转过头去,却半晌没有听见他讲话,不由奇怪地问。 “那个……”宁远迟疑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李子青问。 “许若风真的有那么好?”过了好一会,宁远才终于问出了口。 李子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刚刚就感觉到他心不在焉,感情是为了这个事情纠结啊。 “有什么好笑的?”宁远恼羞成怒地说:“你当我没问,我也不想知道。” 李子青看着他那副傲娇的样子,安慰道:“若风是挺好的,毕竟比起一般人来说他是很有优秀的,但是你更好,长得比他帅,成绩比他好。” 宁远一副飘飘然的样子,说:“虽然脑袋不灵光了一点,但是眼神还是很好的。” 李子青一听就炸毛了,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夸你,你倒反而来损我。” 宁远将她的小手攥住,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我在,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李子青看着他洋洋自得的模样,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说:“我刚刚的话都是安慰你的,当不得真。” 宁远却毫不在意,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用故意刺激我,我也有自信我比他强。” “你知道个……”李子青一时激动,差点爆了粗口,又连忙改口道:“你知道什么啊,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能知道我想什么?” “事实胜于雄辩。”宁远一副了然的模样说:“我知道你脸皮薄,心里把我夸得天花乱坠,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也不勉强你。” “你还真是自恋!”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宁远说着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陶书瑶找你去干嘛?” “去聚会啊,你不是都听见了嘛,明知故问。”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那你去是不去?”宁远问,他刚刚可是听见了是陶书瑶表哥举办的聚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一定是目的不纯。 “这么冷,我才不去呢!”李子青说:“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才乖。”宁远笑眯眯地说:“想出去玩我带你去,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一起。” “怎么说话呢!让书瑶听见肯定又要和你闹。”李子青邪睨他一眼说。 陆思运从教室外跑进来,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高兴地问:“陶书瑶刚刚来了?她来干什么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李子青揶揄道。 “那不是……”陆思运挠挠头,说:“大家都是同学嘛!她来干什么啦?” “不告诉你。”李子青坏笑一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书瑶啊?” “我……”陆思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很关心你啊,大家不是同学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啊!” “这话说得我差点就信了。”李子青笑着问宁远:“你信不信?” “我是不信的。”宁远一本正经地说:“而且她也不需要你关心。” 陆思运被两人的一唱一和闹了个大红脸,还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蔫蔫地回到了座位上。 “你少以后和你在一起,天天闹腾。”宁远说完丢开这个话题问:“放假有没有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没有。”李子青摇摇头说:“以前一直想去西藏,踏上那片纯洁的圣土,看看盛开的格桑花,感受虔诚的信仰,可是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去的,所以我也只能想想啦!” “等上大学了我带你去。”宁远说:“想个近点的地方,寒假我带你去。” 李子青思索片刻,仍旧摇头:“没什么想去的,太冷了,不想出门。” “那如果有的话就和我说,不过要尽快,估计农历二十左右我要回洛城。”宁远说。 “你过年不在这里吗?”李子青问。 “是啊,我父母都在洛城,所以过年也会在那儿。”宁远回答。 “哦!”李子青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失望。 “你去过那里吗?”宁远问。 “没有。”李子青摇摇头。 “离这里也没有很远,有机会我带你去玩。”宁远说。 李子青有些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宁远看她颇为失落的样子,不自觉地笑了,却没有再说什么,同时心里在酝酿着一件事情。 第三十四回 下雪看电影去 寒假不知不觉来临了,天气更冷了几分,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同学们欢呼雀跃着冲出教室,很快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呢!不觉之间一个学期就过去了。”李子青望着空荡荡的教室说。 “是啊,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又都长大了一岁。”陆思运也跟着感叹起来。 “你一个男孩子跟着多愁善感什么,也不嫌丢人。”宁远撞了撞他的肩膀笑道。 “总算是放假了。”陶书瑶伸了个懒腰说:“我一定要在家里睡个三天三夜。” “我也是。”李子青强烈应和:“我都快忘了睡懒觉是什么感觉了,每天起早贪黑,你说到了高三要怎么办,想想就生无可恋。” “有我在,你怕什么!”宁远说:“前进道路上我会为你披荆斩棘,不需要担心。” “我能不能也有子青这样的待遇?”陆思运热切地看向宁远,就好像盯着一块垂涎已久的肥肉。 宁远一个激灵,抱紧自己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这什么眼神,离我远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们都在这里啊!”云逸凡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说:“外面下雪了,要不要去看看?” “你跑哪里去了?让我们等你这么久,手都要冻僵了。”陶书瑶嘟着小嘴抱怨道。 “本来试卷一交我就要过来了,可是半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所以就来晚了。”云逸凡解释道。 “什么意外?”陶书瑶好奇地问。 “没什么,一点小事,不值得说。”云逸凡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问:“要不要去外面看雪?” 陶书瑶盯着他看了一会问:“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我能做什么坏事。”云逸凡躲闪着说,悄悄地给宁远递了个眼神。 “那怎么来得这么晚?让我们四个人等你。”宁远却装作视而不见,不仅如此,还落井下石地开口问。 “是不是兄弟啊?”云逸凡哀叫一声,有种识人不清的感觉,再一次说:“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就说呗!遮遮掩掩的干什么!难不成你真做什么坏事了?”李子青也开口说道。 云逸凡看着几人的架势,知道这一遭不能糊弄过去了,只好实话实说:“就是刚刚来的路上,碰到了郑铭薇。” “她找你做什么?”陶书瑶好奇地问。 “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云逸凡含糊地说。 陶书瑶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不过也没有深究下去,拉着李子青的手说:“我们出去看雪吧!” “等等!”宁远拉住她,取下围巾给她戴好,又将她的衣服拢了拢,说:“小心着凉了。” “哎哟喂。”陶书瑶阴阳怪气地说:“真是酸死我了,怎么都没人想着给我围围巾啊?” “我的围巾给你。”云逸凡说着就伸手去摘围巾。 “我的手套给你。”陆思运也不甘示弱地说。 “瞧瞧,这么多人怕你冷着冻着呢!要不你干脆别出去了,冻坏了某些人还不心疼死啊!”李子青揶揄道。 陶书瑶一个飞眼扫射过去,冷哼一声道:“我才不要你们这些臭男人的东西呢!”说完就拉着她出去了。 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雪,李子青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雪花,笑着说:“记得上一次看见雪还是小学的时候呢,不过很小,到半空中就化了,都不能在地上铺一层。” “我在国外的时候倒是有见过几场大雪,一夜的功夫,房顶上,大树上,地板上全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那真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宁远说。 “在海城是见不到大雪了。”李子青有些遗憾地说:“不过小雪也是很好的,纯洁晶莹,掩盖世间的一切肮脏邪恶。” “可惜太小了,要不然我们就可以堆雪人了。”陶书瑶悠悠地说。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或许明天早上就可以堆雪人了。”宁远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说。 “水真是神奇的东西,能变成雨,变成冰雹,变成雪,各种各样的形态。”李子青说。 “别玩了,小心冻着手。”宁远将她拉到了屋檐下,用纸巾仔细地给她擦干手。 “子青。”陶书瑶小声地问:“若风会回来吗?” “我问他了,他说那边课业重,没时间回来。”李子青说。 “哦!”陶书瑶应了一声,说不出的失落难受。 “书瑶,你和若风……”李子青忍不住问。 “我……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就有了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的感觉。”陶书瑶说。 “他知道了吗?”李子青问。 “不知道。”陶书瑶摇摇头说:“我后来就没有和他联系了,我怕让他看出什么。” “你们俩怎么会……”李子青好奇道。 “我也说不清楚。”陶书瑶道:“他出国之后,我们有联系过几次,不知不觉地,就有些不一样了。” “你应该知道那两人对你的心思吧?”李子青努努嘴问。 “知道啊!”陶书瑶说:“可是我对他们没感觉。” “那你打算和若风说吗?”李子青问。 “两人离得那么远,讲了也没什么意义,不说。”陶书瑶道,转移话题说:“明天要是有积雪,我就去找你一起堆雪人。” “可别。”李子青连忙摆手说:“你就饶过我,让我安安稳稳睡一天觉吧!” “那我表哥的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哦。”陶书瑶旧事重提。 “不去。”李子青仍旧摇头,疑惑地问:“你干嘛一定让我去?” “因为……因为其他人都是我表哥同学,你去了我就有伴了嘛!”陶书瑶眼神飘忽地说。 “你晚上觉得没伴那就不要去了嘛!干嘛勉强自己。”李子青不以为然地说。 陶书瑶也是有苦说不出,表哥给她的条件让她十分心动,可是李子青铁了心的不去,她总不能将人绑了吧!眼珠子骨碌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说:“一起去嘛,把宁远他们都叫上,当作庆祝假期的聚会。” 李子青仍旧不为所动,说:“那你叫他们去,反正我是不去的,我的被窝再召唤我,我要和它不离不弃。” 陶书瑶简直就要抓狂了,干脆问:“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去?” 李子青还没有回答,宁远就先发问了:“陶书瑶,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子青去?” “你是不是住在太平洋旁边,管的这么宽,我的事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陶书瑶毫不客气地呛声。 “你的事情,自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子青的事情,就和我有关系了。”宁远说。 “那你倒是说说,子青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你们俩就是同桌吧,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她要做什么?”陶书瑶问。 “我跟她什么关系不需要和你交代,反正她的事情我管定了。”宁远毫不退让。 “你们俩别吵了,司机来了,我们走吧!”云逸凡适时地出来打圆场道。 陶书瑶重重地哼了一声,拉着李子青上了车,还在不遗余力地劝说她要去参加聚会。 “我就不懂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啊,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李子青看着她的眼睛说。 “算了算了。”陶书瑶肉痛地说:“你不去就不去吧,我不勉强你了。” 说说笑笑间,车子停在了电影院门口,几人鱼贯而入,买好可乐爆米花走到他们的位置上。 宁远,李子青,陶书瑶三人依次坐下,可是另外两人却因为座位吵了起来。 “你过去一个位子。”云逸凡霸道地说。 “凭什么?你做旁边的。”陆思运也不甘示弱地说。 “我这张票写得说七排五号,就是这个位置,你起来。”云逸凡掏出电影票得意洋洋地说。 “先到先得,后来的就只能挑剩下的。”陆思运毫不在意地说。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的?”云逸凡恼怒地问。 “混世魔王居然会讲道理了,真是千古奇谈啊!”陆思运讽刺地说。 “你什么意思啊?”云逸凡怒目相对。 “字面意思咯!”陆思运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笑着说。 “你们俩要不要看了?不要就出去,吵吵闹闹的,以为自己是幼儿园的小孩吗?”陶书瑶不满地说:“好不容易出来看个电影,真是闹心。” “听见了没有,不乐意你就出去,不要影响书瑶看电影!”陆思运得意洋洋地说。 云逸凡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们看的是千与千寻,那个坚强的女孩给李子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记得电影里有这么一句台词: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在原地更接近幸福。这一两年,是她学习生涯中最辛苦的时候,她努力想要追随宁远的步伐,很多个夜里,她看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烦躁地将笔扔下,可过后又默默地捡起,因为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告诉她不要轻言放弃,未来的日子或许会有奇迹在等待她,上天不会亏待每一个努力的人,她转头看向宁远,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突然笑了起来,明媚如春天太阳般温暖。 “怎么了?”宁远不明所以地问,那笑容差点晃花了他的眼睛,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笑,只是太多含蓄内敛,不达内心。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宁远,我想和你一起去清北。”李子青郑重其事地说。 “嗯?”宁远语调上扬,不解地问:“这个事情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不一样。”李子青摇摇头,但她并没有告诉宁远是如何的不一样。 宁远也没有追问,只是握着她的手,说:“好。” 李子青挣了挣,没有挣脱开,也就任由他握着,只是感觉整个电影院的温度都升高了,令她面红耳赤。 宁远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一时玩心大起,伸手在她的手掌上写画起来。 李子青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到她写了什么,只感觉好像有只蚂蚁在她手心爬开爬去,酥酥麻麻的。 “猜猜我写了什么?”宁远坏心地凑近她小声地问,气息喷在了她的脸上。 李子青有些窘迫,只觉得大脑缺氧,没有办法思考,于是傻乎乎地摇头说:“不知道。” “那我再写一遍,认真点。”宁远说完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又写了一次。 等到李子青看清了之后,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重新爬回了脸上。 “猜了吗?”宁远小声问。 “猜不出来。”李子青用力挣开他的手,娇嗔地瞪了他一下,抬头看着屏幕,不再理会他。 宁远得逞地一笑,也没有再逗弄她。 几人出了电影院,陶书瑶看着李子青疑惑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李子青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宁远低低地笑声,瞪了他一眼,回答道:“没事,兴许是里面太热了。” 陶书瑶看她没有大碍,也就放下了这个话题。 看看时间还早,云逸凡提议道:“我们去旁边商场逛逛,吃点东西吧!” 几人刚走进商场门口,李子青随意地四处瞟瞟,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来不及打声招呼,抬步就往前跑去,电梯上全是人,等她到了二楼的时候,却不见了那人踪影。 “子青,怎么了?”宁远追上来问。 李子青又往四周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刚看花眼了。” “你看到睡了?”宁远又问。 李子青仍旧摇头,后面几人也追了上来,她只好把这事放下。 第三十五回 放寒假了 几人找了一间甜品店坐下来,虽说几个大男生有些别扭,但奈何两个女生喜欢,所以只好无奈顺从了。 李子青有些心不在焉,仍在思索着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她在猜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吧!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陶书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 李子青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什么。” “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直皱着眉头。”宁远也凑过来问。 “没事。”李子青勉强打起精神,看着身边的几个人说:“缘分还真是奇妙,两个月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却如此和睦地坐在一起,这是不是应了那句话,叫不打不相识。” “还不是某些人死皮赖脸的。”陆思运不屑地冷哼:“手下败将。” “陆思运,我忍你很久了,小心我揍你。”云逸凡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 “那也要打得过我才行啊!”陆思运挑衅地说:“要不要去找几个帮手过来,要不然我怕你被揍得太惨了。” “你们俩烦不烦啊?老是吵吵闹闹的,一刻都不得清闲。”陶书瑶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两人互相冷哼了一声,但总算安静下来。 陶书瑶现在真是万分后悔,那天李子青找到她,和她说了云逸凡与宁远打架的事情,得知是因自己而起,她气不过,跑去找了云逸凡,将他狠狠骂了一顿,后来也不知道他和宁远说了什么,两人竟冰释前嫌,还经常玩在一起,以至于她被迫着要经常看到他,真是自找麻烦,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书瑶,你干嘛叹气?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云逸凡开口道。 “你离我远一点,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陶书瑶瞥了他一眼说。 云逸凡讪讪一笑,说:“那不行,有人对你不怀好意、心怀鬼胎,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我看你才居心不良呢!”陶书瑶瞪她一眼说:“我对你没兴趣,离我远点。” “就是!”陆思运也帮腔道:“离书瑶远点,没发现她一看到你就心情不好吗?” 云逸凡不敢和陶书瑶发脾气,正憋屈着呢,听到他说话,立马不客气地呛声道:“我和书瑶的事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烦死了。”陶书瑶一把将面前的杯子推倒,然后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果汁沿着桌边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上,云逸凡最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陆思运慢了一步,刚起来就看到云逸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他愣了一会,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李子青和宁远面面相觑,不知道陶书瑶是怎么了,她歪着头思索片刻,迟疑地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拒绝了她去聚会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 “别理会她,莫名其妙的。”宁远拧着眉头,招来服务员收拾桌子,又道:“没人规定她的邀请你一定要去,若是因为这个而生气,那这种朋友交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都没意义,那什么才有意义?”李子青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肯定是需要朋友的,如果没有没有,形单影只,那该多可怜。” “朋友是需要,但有些人是不值得结交的,你要学会判断,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宁远说。 “那没有结交,怎么知道这个人适不适合做朋友呢?”李子青说。 “我没有不让你结交朋友,就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人如果不适合,那就不要勉强在一起,也不要为了一些人的离去而伤心。”宁远说:“一个人的时间是很有限的,要做对自己有用的事情,伤春悲秋这些太没有意义。” “结交朋友也要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吗?”李子青皱着眉头说:“这也太功利了吧?” “除了父母之外,能够长久将两个人绑在一起的纽带就是利益,这样的关系才牢不可破。”宁远说。 “交朋友难道不能只是为了与对方谈得来吗?”李子青疑惑地问。 “与对方谈得来,或发泄心中郁闷或打发无聊时间,这也是目的啊,只是不那么功利罢了。”宁远说。 李子青陷入了思考,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从前只觉得朋友应该是真心相待,不可以怀有目的,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种想法是错的,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哪种观念是正确的。 “朋友就是拿来用的。”宁远说:“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李子青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三人又聊了一会,见天色已晚,就各自分开回家了。 寒假的第一天,李子青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还没融化,太阳散发着微弱的光,照在人身上没有一些暖意,一股冷风随着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急急地将窗子关上,又缩进了温暖的被窝。 “青青,吃饭了。”杨又菱在门外喊。 “知道了。”李子青慵懒地应了一声,床上厚厚的棉袄,慢吞吞地洗漱完来到饭厅,桌子上只摆了两副碗筷,她的眉头拧了一下,问:“爸爸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前些天给他打电话,听他意思好像很忙,或许没时间回来过年。”杨又菱一边盛饭一边说。 李子青仍旧皱着眉头,不解地说:“爸爸是在做什么啊,怎么会这么忙,连过年也不回来。” “我也不太清楚。”杨又菱回到饭桌上,说:“不用管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到时候我带你去外婆家过年。” 李子青下意识地摇摇头说:“还是在自己家过年吧,太冷了,不想出门。” 杨又菱也没有反对,点点头说:“好,我们娘俩自己过年,过几天去置办点年货,你想要什么和妈妈说。” 李子青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从小她和父亲的感情就不深厚,如今也是久未见面再加上心理有些隐隐的猜测多问了几遍,可母亲的回答也没有什么破绽,她也就放下不提了。 吃完饭,李子青回到房间,给自己制定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时间表,详细到几点几分做什么事情,既然决定了,那么她从现在起就要开始努力,从小她就知道想获得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拿着那张表格出去找了杨又菱,郑重其事地说:“妈,这是我放假的安排,你要监督我。” 杨又菱接过表格一看,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计划,就连大年初一也不例外,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疼,说:“你愿意上进自然是好的,只是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让自己太累了,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嗯。”李子青点点头又回到了自己房间,她特意开了窗户,尽管很冷,但凉凉的风可以让她的头脑保持清醒,她严格地照顾自己制定的计划实施起来,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因为困倦和疲惫一直侵袭着她,电视和游戏也引诱着她,她需要很强大的定力才可以让自己专心致志地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完成那些题目,当然,有些题目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于是一一抄正在本子上,想着什么时候拿去让宁远给自己解答。 如此坚持了一个星期,这天早上起来,李子青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滚烫,她猜想或许是因为冷风吹久了,所以感冒了,她没有惊动杨又菱,只是倒了一杯开水喝下,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没那么眩晕之后,才在书桌前坐下来。 电话铃声响起,李子青走出去接起,是宁远打来的,约她去书店见面,她揉揉太阳穴,答应了下来。 宁远坐在窗边的位置,远远地就看到李子青走了过来,穿着厚厚的衣裳,戴着一顶帽子,就像一个可爱的雪人。 因为身体不适,走了一小段路让她有些喘,她李子青稍稍地停下休息了一会才抬步登上楼梯。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冻着了?”宁远急忙将一杯温热的奶茶递到她手里,说:“先喝两口暖暖身体。” 李子青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明天要回洛城了,想着临行之前看看你。”宁远看了她一会问:“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我怎么瞧着你还瘦了呢!” “瘦了?我还觉得自己胖了呢,我妈每天都炖汤给我喝,生怕我营养不够。”李子青说完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开学前三四天回来吧!”宁远说:“作业有什么不懂的就打电话给我。” “正好有些题目想问问你呢!”李子青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指着上面的题目说:“不会做,你给我讲讲。” 宁远接过本子,一题一题地讲解起来,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惊问道:“手怎么这么烫?”这才发现她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又问:“是不是感冒了?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吧!”李子青不确定地说:“早上起来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还有点发烫。” “你真是的!”宁远指责道:“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既然生病了,和我说一声就是了,好好地在家里休息,这么冷的天气又跑出来,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没关系,就是一点小毛病,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了。”李子青满不在乎地说。 “吃药了没有?”宁远问。 “不用吃药,多喝点开水就好了。”李子青说。 宁远抬手覆上她的额头,问:“很烫,早上有没有量过体温?” “没有。”李子青摇摇头,又喝下半杯奶茶,不只头晕得难受,喉咙也干得厉害。 “别喝这个。”宁远起身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说:“喝点开水,我送你回家,顺带路上买点药。” “不行啊!”李子青摇头说:“题目还没有讲完呢,你明天就回去了,我要叫谁给我讲?” “都和你说了身体重要,题目什么时候都能讲,你有不明白的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会一一给你讲清楚。”宁远不容置疑地说:“现在回家。” 李子青仍旧坐在椅子上,嘟着嘴说:“电话里哪有方面说的清楚啊,就这些题目给我讲解完就可以啦!” “回家,其他的事没得商量。”宁远干脆伸手将她拉起来。 “什么时候变这么霸道了!”李子青不情不愿地起来说。 宁远回头瞪他一眼说:“自己的身体还这么不注意,下次再这样,我会揍你。” “你敢揍我,我就不理你。”李子青气呼呼地说。 “几天不见,脾气倒是见长。”宁远说:“是谁先不顾好自己的身体的?” “知道啦知道啦!”李子青嘟着嘴,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说:“我现在就回家。” “这才乖。”宁远拍拍她的脑袋说。 李子青往旁边一偏,嘟囔道:“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别这样拍我。” 宁远拉着她去了药店,买了一大堆药品,将她送到家附近,又耐心地嘱咐道:“要按时吃药,身体最重要的,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让我担心。” 李子青点点头,想了想小声地说:“你明天回家,也要注意安全,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的,免得我担心。”宁远想要牵她,又顾及到身边有人经过,只好作罢,看了她一会说:“进去吧,外面冷。” 李子青看了他一眼,乖巧地挥挥手,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宁远又在原地了一会,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离开。 第三十六回 一对戒指·春节 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了,李子青呆呆地在窗边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你这孩子,感冒还没有好,又在窗边。”杨又菱说着走过来将窗户关上。 冷风被隔绝在外,那股寒意却挥散不去,李子青笑了笑说:“妈,没事,风吹吹脑子还清醒点。” “这么大冷的天还开窗吹风,我看你真的是读书读傻了,脑子都不清楚了。”杨又菱指责道。 李子青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把药吃了,然后睡一觉,发发汗。”杨又菱嘱咐道。 李子青顺从地将药片吞下,又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开水,然后躺到床上,乖乖闭上眼睛。 杨又菱给她掖了掖被子,又摸摸她的额头,转身出去了。 李子青睁开眼睛,她并没有什么睡意,虽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她的思绪飘到了宁远身上,也不知道他平安到家了没有?又想到了两人的相遇,不由地噗嗤笑出了声,两人相处的情景如同电影般在她面前闪过,不知不觉地竟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子青朝窗外望去,就着昏暗的路灯,发现雪已经停了,她打了个哈欠,裹紧衣服下了床。 客厅里播放着无声电视,杨又菱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座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李子青看着她出神的样子,没由来的有些害怕,急促地叫了一声:“妈。” 杨又菱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颤了一下,转过头来说:“起床了,吃饭吧!”然后匆匆走进厨房。 李子青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妈,今天有没有人打电话找我?” “有,书瑶打电话找你玩,我告诉她你生病了在睡觉。”杨又菱说。 “还有其他人找我吗?”李子青问。 “没有了。”杨又菱抬头问:“怎么了?谁要找你?” 李子青连忙低下头,说:“没有,我就是问问。”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了起来,她走过去接起来,应了两声之后将话筒放下,重新回到桌子旁。 “谁啊?”杨又菱装作不经意地问。 “书瑶。”李子青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撒了谎,说:“打电话来问我好点了没有?邀请我过几天去她家里玩。” “书瑶倒是个热心的。”杨又菱晦暗不明地说:“什么时候叫她来家里玩。” 李子青总觉得母亲话里有话,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日,从早晨起,时不时地就有鞭炮声响起,虽然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只有两人的年夜饭还是有些冷清。 杨又菱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李子青的手上,摸着她的脑袋说:“你爸爸赶不回来过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给你买了一部手机当新年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李子青惊喜地打开盒子,一部小巧的红色手机静静地躺着,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摆弄了一会,简直是爱不释手,她回到房间,喜滋滋地给宁远发了一条信息:我有手机了,哈哈,新年快乐! 不一会儿,铃声响了起来,宁远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我在你家附近,方便出来吗?” 李子青一怔,快速地窗户边,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徘徊,她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跑下楼,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定,仰头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不是回洛城了吗?” “开心吗?”宁远温柔地看着她问。 李子青乐不可支地点点头,欢喜地说:“开心。” “怎么瞧着又瘦了?病好全了没有?一直担心你却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妈妈接到。”宁远说。 “穿得这么臃肿能说我瘦了,什么眼神嘛?”李子青小声嘟囔着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来啊?” “想你了,所以就来了。”宁远深情款款地说。 李子青觉得他眼里的灼热险些要将自己融化,不由得低下了头,害羞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病好了吗?”宁远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转移了话题问。 “早就好了,又不是瓷娃娃,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吃两天药就好了。”李子青说完又问:“你是从洛城过来的吗?什么时候回去?” “待一两个小时就要回去了。”宁远回答。 “这个时候了还有车吗?怎么就这样急急忙忙地跑一趟?”李子青说。 “本来想在海城过年,可是我爸妈不同意,心里又记挂着你,本想着和你一起跨年,可惜今年是没有机会了。”宁远说。 李子青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低低地说:“知道你心里记着就行了,这么冷的天气,这么远的距离,我也会担心。” “值得,就算是再远的距离,只要能见你一面,都是值得的。”宁远不容置疑地说。 “那你等会怎么回去?”李子青关切地问。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回去。”宁远拍拍她的头说。 “宁远,你今天能来,我很开心。”李子青抬头莞尔一笑说:“真的很开心。” 宁远也跟着笑起来,突然想到什么说:“闭上眼睛,我有东西要给你。” 李子青顺从地闭上眼睛,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睁开一看,是一条项链,串着一个戒指,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宁远从自己的衣服里拉出一条项链,除了戒指尺寸的大小,两条项链一模一样,指着说:“这是一对戒指,喜不喜欢?” 李子青有些脸红,用手摸着那个戒指,冰凉的触感却让她觉得碰到了火,灼伤她的手指。 “喜不喜欢?”宁远又问。 李子青不好意思说话,只轻轻地点点头。 “子青,我喜欢你。”宁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虽然中间我们分开了几年,但是最终我还是找到了你,所以我相信我们俩人的缘分是割不断的,现在我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李子青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并不答话,好似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一样。 “你愿意吗?”宁远又问了一遍。 李子青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自己都已经接受了他的礼物,难道还要说得那么清楚吗?恼羞成怒地说:“我才不愿意呢。” “不行!”宁远霸道地说:“你收下我的戒指,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不可以反悔。” “那我还给你。”李子青作势要去解脖子上的项链。 “不行!”宁远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说:“戴上了就不能摘下来。” “你这到底是项链还是枷锁,怎么就不能摘下来了?我就不要了。”李子青跺着脚说。 “好子青,可不能摘下来。”宁远瞧她生气了,只好退了一步说:“我知道你心意了,不逼着你说了,你可千万别摘下来。” 李子青见他退让,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别生气了,我来这一趟可不是为了让你生气的。”宁远说:“笑一个,我等会就要回去了。”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李子青看着漆黑的夜色说:“太晚回去我也不放心,从这里要洛城少说也要两个小时。” 宁远看了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捏捏她的脸蛋说:“笑一下我看看。” 李子青一把拍开他的手,但还是依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回去吧!” “你先回去,等你到家了我就走。”宁远说。 李子青却摇了摇头,说:“以往都是你看着我走,今天让我看着你走,等你走了我就进去。” “乖,回去。”宁远摸着她的长发,细腻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不要。”李子青固执地摇头说:“你先走。”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宁远败下阵来,说:“那我走了你就进去,外面冷,别再生病了。” “好,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电话。”李子青笑着说:“我现在有手机了。” 宁远看着她的眼睛,闪闪亮亮的,好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说:“子青,我走了。” 李子青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环在了他的腰上,乖巧地说:“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一会,宁远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的手,退出几步,朝她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李子青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好像有一部分也随着他走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转身回家,家里没人,她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还好母亲出门还没有回来,否则少不了一通询问。她回到房间,打开一本书,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和宁远相处的情景,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在李子青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我到家了,勿忧。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收到了一条信息:我想你了,虽然才分开了两个小时。 李子青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回复道:你刚刚回家是吃了蜜吗?难怪都说男人爱讲甜言蜜语,没一句可信的。 “我说得可是肺腑之言。”宁远解释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酸溜溜的,就像以前的书生似的。”李子青揶揄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子青,有没有想我?”宁远不理会她的打趣,问道。 “才不想呢,想你干嘛?”李子青回道。 “没良心的臭丫头,心都要碎了。”宁远哀怨地说。 “你这心是玻璃做的吗?这么脆弱。”李子青笑着说。 “我的心面对其他人时坚固无比,唯有面对你脆弱易碎,所以你可要好好对我。”宁远说:“当然我也会好好对你的,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呢!”李子青说。 “你这个臭丫头,真是不解风情。”宁远无奈地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李子青辩解道。 窗外不断有烟花升起,鞭炮声不绝于耳,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李子青编辑好了祝福短信,只待进入新年的第一时间将信息发送给他。 宁远斜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美丽绽放却又稍纵即逝的烟花,按下了发送键,将新年的第一条祝福短信送给了他最心爱的女孩。 李子青放下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铃声响起,她知道一定是宁远的电话,捂着嘴笑了几声,然后接起来。 谈话内容没有太大意义,无非就是些腻腻歪歪、吵架斗嘴,但两人乐此不疲,直到手机发烫了还不肯放下,就在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只听门吱呀一声响,李子青猛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快速地说了句“我妈回来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宁远仍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只能无奈地放下手机,在心里默默数着何时才能和李子青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真是前路漫漫,任重道远啊! 杨又菱刚从寺庙回来,带回来一身的香火气息,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说:“这是我刚给你求的,戴在身上保平安。” 李子青猛然想起自己的脖子上还戴着宁远送的项链,急忙伸手阻止了母亲的动作,说:“我自己带就好了。” “你又戴不清楚,我来。”杨又菱说着又伸手去拿。 “不要。”李子青紧紧攥住平安符,说:“我自己戴。”然后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这孩子……”杨又菱摇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李子青回到房间,背靠着门,拍了拍胸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幸亏没有让母亲发现,她掏出项链看了看,最近不由得扬了起来。 第三十七回 新学期开学 元宵过后,新的一个学期也就拉开了序幕,新书一本本地发下来,翻开,还带着淡淡的墨香,教室里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李子青环顾周围,只感觉只一个月没见,同学们却或多或少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恰逢他的视线扫视过来,她装作不经意地移开目光。 “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宁远轻笑一声说,同时在书桌底下捏了一下她的手。 “你干嘛!”李子青犹如触电一般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同时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 “嘻嘻!”宁远得意地咧嘴一笑,靠近她小声地说:“没干什么,就是想牵你的手,可惜教室里人太多了,真烦。” “喂!”李子青不满地叫了一声,说:“我们约定好的,你要遵守承诺。” “知道了!”宁远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还有一年半,真是太漫长了。” “哼!”李子青假装生气地说:“你再使坏,我就将这个时间无限期延长,看你怎么办!” “别啊!”宁远连忙讨饶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李子青傲慢地哼了一声,邪睨着他说:“这次就原谅你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记住了吗?” 宁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嘴里小声地嘟囔着:“看得见摸不着,真是煎熬啊!” 李子青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见他疼得龇牙咧嘴,满意地笑了,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下手也忒狠了。”宁远揉着自己的大腿说。 “还说!”李子青美目圆睁,不满道。 “说什么,说给我听听!”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悠悠地响起。 李子青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拍拍胸脯转过头去,嗔怪道:“书瑶,你吓死我了。” “是你们俩说话太入神了好不好?”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讲什么,说给我听听啊!” “关你什么事,八卦!”宁远哼了一声起来走了出去。 “你……”陶书瑶生气地一拍桌子,可奈何他已经走远,满腔怒火只好压抑在心里,转头看向李子青,一头雾水地问:“我没招他惹他吧,他怎么一看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鼻子不是鼻子,还能是耳朵不成?”李子青笑着说:“你别搭理他就是了。” “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倒要问问,我怎么招惹他了。”陶书瑶说着就要起来。 “别生气,等会回来我帮你教训他。”李子青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接着又问:“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消息。”陶书瑶忘记了不快,眉飞色舞地说:“这周五,霖江南来海城开新书发布会,就在市里的图书馆。” “真的吗?”李子青不可置信地说。 “当然是真的了。”陶书瑶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挑挑眉说:“到时候一起去吧,机会难得!” “好啊好啊!”李子青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迟疑地说:“可是周五我们还要上课呢!” “发布会在晚上。”陶书瑶凑近她小声地说:“我打算逃课去。” “不行不行。”李子青连连摇头:“你忘记我那次逃课被抓的下场了吗?要是被发现再逃课,我估计会死无全尸。” “不会这么倒霉吧,每一次逃课都被抓到?”陶书瑶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敢冒这个险。”李子青说。 “那我们就请假吧!”陶书瑶说。 “请假要家长才可以。”李子青说:“我总不能告诉我妈说因为我要去参加一个发布会,所以不去上晚自习吧?我妈一定会说这是不务正业,会削了我的。” “那怎么办?”陶书瑶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要不然,让我家阿姨冒充你妈和老师请假?” “这样……不太好吧!”李子青迟疑地说。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陶书瑶摊摊手问。 “要是被我妈知道了怎么办,我一定会死得很惨的。”李子青害怕地说。 “难道你不想去发布会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陶书瑶诱惑道。 “我当然想去了,但是我担心东窗事发啊!”李子青纠结地说。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让阿姨打个电话给你们班主任,说家里有事请假一晚上,老师也不会寻根究底。”陶书瑶说:“保证万无一失,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被发现吧!”李子青说,实在是上一次逃课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肯定不会。”陶书瑶坚定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五晚上一放学我们就过去。” 终究是抵挡不住发布会的诱惑,李子青心里权衡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陶书瑶心满意足地离开教室,迎面就撞上了楚荞荞,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楚荞荞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没人看到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攥成了拳头,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过得比这些人都要好。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楚荞荞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我有话问你。” 楚荞荞甩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那天那个人是谁?”陈牧问。 楚荞荞的心极速地跳了一下,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什么人?” “你别装糊涂,那天我都看见了。”陈牧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看到什么了!”楚荞荞不等他回答,又说:“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什么,那又如何,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那人和你什么关系?”陈牧问,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我说了和你没有关系,我的事情轮不着你操心。”楚荞荞说。 “荞荞,你这是在自甘堕落,你会毁了自己一辈子的。”陈牧痛心疾首地说。 “这是我的人生,由我自己选择,无论以后是什么结果,我都自己承受。”楚荞荞说:“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情,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联。” 陈牧傻傻地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她眼里的陌生和决绝让他望而却步,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听话地从此不再纠缠还是想方设法弄清楚她转变的原因。 陶书瑶免费看了一出好戏,虽然不明白陈牧和楚荞荞为何而争吵,但鉴于两人和李子青的关系都不是太友好,心里除了幸灾乐祸之外也没有其它感觉,笑了笑就走开了。 “陶书瑶来找你干什么?”宁远从外面进来,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地牛奶和一块三明治。 李子青眉开眼笑地接过,一大口热牛奶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她心满意足地眯眯眼睛才回答道:“她说这周五晚上有霖江南的新书发布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宁远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问:“周五不是还要晚自习?你打算逃课吗?” “没有啦!”李子青小声地将陶书瑶的办法告诉了他。 “很想去吗?”宁远问。 “嗯嗯!”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他写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我们这里开发布会,想想就好激动啊!” “以后离陶书瑶远一点,天天不务正业,偏弄些旁门左道,要是把这些心思花在学习上,就不会每次成绩都那么难看了。”宁远不满地说。 “你怎么对书瑶意见这么大?你们不是以前同学吗?刚见面的时候不是挺友好?怎么现在关系越来越差了?你老针对她做什么?”李子青疑惑地问。 “我哪里有针对她,就是看不过去而已。”宁远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 “你们俩有什么过节吗?我怎么不知道!”见宁远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又道:“老实交代。” 宁远轻咳一声,不自在地说:“陶书瑶上次说我不好,要给你介绍其他男生认识。” 李子青嘴里的牛奶噗嗤一下喷到了桌子上,咳嗽了几声,不可思议地说:“你就为了这一点点小事耿耿于怀啊?” “这不是小事!”宁远一本正经地说:“你和陶书瑶关系不错,万一你哪天脑子不清楚听信了她的话,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所以我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你以后少和她来往,满脑子的鬼主意。” 李子青捧腹大笑,好半天才止住打趣道:“如果书瑶知道你针对她是因为这件小事,估计会郁闷死。” “这不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大事。”宁远严肃地说。 “好啦,她当时也是一时生气胡言乱语的,你就大肚一点,不要再计较啦!一个男孩子不要这么小肚鸡肠的。”李子青说。 宁远冷哼一声,说:“那在你的份上,我就原谅她这一次。”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玩得不错的就只有书瑶和荞荞,你也知道我和荞荞莫名其妙地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的朋友也就只有书瑶了,她对我挺好的。”李子青说着还点点头:“真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到我,我也不是说贪恋她那一点吃的玩的,她是真正把我当朋友,才会处处想着我。” “知道啦!”宁远拍拍她的脑袋说:“我以后不和她针锋相对就是了,怎么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 “我说得是实话。”李子青不满地说:“不要再拍了,都被你拍傻了。” “没拍之前也不见得多聪明!”宁远小声说。 “宁远,你找死吗?”李子青狠狠地瞪着他说。 “放心吧,再傻我都不会抛弃你的。”宁远说。 “喂!”李子青不满地叫了一声,说:“你收敛一点好不好,要不然没两天就被人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又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宁远满不在乎地说。 “懒得理你,反正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后果自负。”李子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宁远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这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但他甘之如饴,自己莫非有受虐的倾向? 转眼就到了周五,一放学,两人就按照原先的说辞让阿姨打电话给班主任,果然沈冬怡并没有多问,不仅如此,还嘱咐她要注意休息,她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抵挡不住发布会的诱惑。 图书馆门口人山人海,许多人举着牌子东张西望,现场吵吵嚷嚷,人们兴高采烈而又焦急地等带着,两人凭借着身材娇小的优势钻进了人群,一楼宽敞的大厅中央摆放了一张桌子,铺着红色绸布,桌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两人刚踏进图书馆,就被一个维持秩序的保安拦住了:“小姑娘,是来签名的吧?去那里排队。” 两人顺着他的手看去,根本就不知道队伍的尾巴在哪里,苦着一张脸对视了一下,认命地走过去排队。 “这么长的队伍,也不知道能不能轮得到咱们?”李子青沮丧地说。 “就算要不到签名,能一睹真容也是好的啊!”陶书瑶乐观地说。 “说得也是。”李子青自我安慰了一番,说:“不知道本人会不会比照片上更帅?” “你看。”陶书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相机说:“等会你帮我让他签名,我要趁机多拍几张照片。” “那你要分我几张。”李子青趁机谈条件。 “没问题,咋俩谁和谁啊,我把最帅的给你,让你贴在床头,日夜相伴。”陶书瑶笑着说。 “我妈会打我。”李子青说:“我藏在枕头底下。”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两人朝前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急得直跺脚。 过了好一会,随着霖江南的移动,两人终于见识到了他的真面目,陶书瑶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还一边赞叹:“比照片上的还帅,真是太有男人味了。” “对啊对啊!”李子青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差点都要蹦起来了。 两人焦灼地等待着,只感觉队伍缓慢移动得像蜗牛爬似的,这时,李子青的电话响了,宁远着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子青,快回来,出事了。” 第三十八回 撒谎不是好孩子 李子青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连忙问:“怎么啦?” “你赶紧回来,你妈妈来学校了。”宁远压低声音说。 “什么?”李子青惊呼出声:“我妈怎么会来学校?” “我也不知道,你妈已经知道你逃课的事情了,现在很生气,你赶紧回来。”宁远说。 “完蛋了!”李子青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再也顾不得什么偶像了,挂断电话拉着陶书瑶就往外跑。 “怎么了?”陶书瑶一时摸不着头脑,跑出去一段路程之后才回过神来问。 “我妈在学校,我们的谎言被拆穿了。”李子青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说:“我妈一定不会饶了我的,这下怎么办?” 陶书瑶也是一惊,拉着她发抖的手安慰道:“先冷静一下,我们想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李子青的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砰砰地乱跳,哭丧着一张脸说:“做坏事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冷静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点时间,我们一起想想要怎么办?”陶书瑶晃了晃她的身子。 李子青还没有说话,铃声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差点没把手机伸出去,无助地说:“怎么办,我妈的电话,我该怎么说?” “先不接。”陶书瑶将手里拿过来,说:“在我们没有想到万全之策前,先不接电话,就当作没看到。”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李子青担忧地说:“我妈会不会更生气?” “可是现在没有好的说辞,冷静一点,想想要怎么和你妈交代,我们不能据实以告,要不然你妈非得气疯不可。”陶书瑶说。 “可是我现在脑子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不到。”李子青烦躁地揉揉自己的头发。 “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陶书瑶也有些慌乱,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出了纰漏,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圆满回来。 铃声由强变弱,车上又归于平静,李子青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又一惊,有些恐惧地看着黑暗中一闪一亮的手机。 “是宁远,快接。”陶书瑶将手里塞回她手里。 “喂!”李子青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然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认真听我说。”宁远的语气有点快:“等会回来就说是书瑶生病了,你陪她去看病,把责任推到阿姨身上,就说阿姨没有和班主任交代清楚,知道了吗?” “知道了!”李子青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连说话的语调也恢复了正常。 “你妈妈打你电话没有接,脸色更难看了,你赶紧给她回个电话,就说刚刚没听到。”宁远嘱咐道。 “好。”李子青点头道,挂断电话之后急急忙忙地回拨了母亲的电话,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妈。” “你在哪里?赶紧给我回来,我在你表哥的办公室等你。”杨又菱怒气冲冲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这次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你祈祷一下明天能看到完好无损的我吧!”李子青说。 “还有心思开玩笑!”陶书瑶的心也放下了一半,问:“宁远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这不是苦中作乐嘛!要是一直揪着心,我让等会自己会晕过去。”李子青将宁远的办法告诉了她。 “这倒是个办法,就这么说,我现在打电话给阿姨交代一声。”陶书瑶说。 距离学校越近,李子青就越担心,手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虽然想好了说辞,可是还有很心虚,下车的时候,她的腿一软,如果不是陶书瑶在旁边扶了她一把,保准要摔在地上。 “镇定一点,这么心虚不是不打自招吗?”陶书瑶说:“我生病了,应该是我比你虚弱。” 李子青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几下,掌心掐进肉里,疼得她抽了一口冷气,这才抬步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口,宁远正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一看到两人出现,忙迎了上去,问:“没事吧?记住我和你说的了吗?” “记住了。”李子青点点头。 “别担心,我在外面陪你。”宁远说着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 “不用了,很晚了,你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我等会肯定也没机会和你说话,你回家去,我得空了就给你打电话。”李子青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杨又菱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赵秋明和沈冬怡陪着坐在一边,听到声音,几人抬头齐齐看向了李子青。 李子青下意识地就要往后一退,被陶书瑶使劲攥了攥,才立在原地没动。 “沈老师,赵老师。”两人先冲着老师打招呼,然后才转向杨又菱,叫了一声:“妈/阿姨。” 杨又菱生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今天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来接女儿放学,却没想到女儿没在学校,问了老师才知道她今天生病请假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说明女儿撒谎了,这让她异常愤怒。 李子青低着头,她能感觉到母亲的视线像利刃一样割在她的身上,让她坐立不安。 沈冬怡见无人讲话,只好打破了沉默,问:“子青,今天是你家阿姨打电话来说你生病了,所以不能来晚自习了是吗?” “沈老师。”李子青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以后说:“不是,那个阿姨没有说清楚,是书瑶生病了,我陪她去看医生。” “那是你家里的阿姨吗?”沈冬怡问。 “不是。”李子青摇摇头说:“是书瑶家的阿姨。” “沈老师。”陶书瑶开口帮腔道:“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头晕,人很不舒服,好像有点发烧了,所以就央求了子青陪我去看医生。” “那为什么阿姨说你生病了?”沈冬怡看了陶书瑶一眼,又问李子青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当时没有说清楚,也可能是阿姨误解我的意思了。”李子青低声说。 杨又菱看着她没有问话,起来朝着沈冬怡微微鞠了一躬,说:“老师麻烦您了,那我就带子青回去了。” 沈冬怡点点头,还是嘱咐了一句:“有事好好说,子青这孩子平时表现还是很好的。” 陶书瑶看着两人要走,急忙解释道:“阿姨,真的是我生病了,子青她是陪着我去看医生了。” 杨又菱点点头没有说话,越过陶书瑶就往外走,李子青低着头跟在后面。 两人出了办公室,迎面就看到一脸担忧的宁远,李子青朝着他不着痕迹地摆摆手,示意他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杨又菱一言不发,李子青将自己缩在角落里,就连赵秋明也不敢说话,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李子青觉得自己的双腿软绵绵,好像踩在棉花上,下车三分钟的路程她走得异常艰难。 杨又菱伸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关,却驱散不了家里的冰冷,每个人呼出的白气在这么清冷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子青回到房间放好书包,慢吞吞地踱步到客厅,低着头在母亲面前。 杨又菱也不急着开口问话,她先是和赵秋明寒暄了几句,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茶,才看向李子青问:“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不要有一句谎话。” 李子青的心里矛盾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坦白还是撒谎,她的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却分不出胜负,她紧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啪”地一声,是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杨又菱没有再说话,却用无声的方式催促着她回答。 “我……”李子青吐出一个字,后面却没有了声音。 “我要听实话。”杨又菱强调说。 “我……我去参加一个作家的新书发布会了。”良久,李子青终于开口说话。 “那为什么要撒谎?”杨又菱板着张脸问。 “我……怕你不同意,所以……就让书瑶家的阿姨帮我和沈老师……请假,本来以为不会被发现。”李子青吞吞吐吐地说。 “可是没想到东窗事发,所以你就继续撒谎,以此来圆第一个谎言是吗?”杨又菱一拍桌子厉声问。 李子青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她不敢让眼泪掉下来,总沉默来回答母亲的问题。 “从小我就告诉你,我最讨厌什么?”杨又菱问。 “讨厌撒谎。”李子青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抽噎着回答。 “那你现在说什么行为?”杨又菱问。 “我撒谎了。”李子青的眼泪掉得更快了,她哽咽着说:“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把你房间里那一叠书给我拿出来。”杨又菱说。 “妈,不要。”李子青摇头,抓着母亲的手说:“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了,你不要收走我的书。” “是你自己拿还是我动手?”杨又菱无动于衷地说。 “妈,求求你了,我真的不会了你不要拿走我的书好不好?”李子青哭着说。 “你还是不知悔改吗?”杨又菱沉着一张脸说:“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不拿出来,我就自己动手。” “妈……”李子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秋明制止了,他走到她旁边小声地劝说道:“你妈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忤逆她了,把书先拿出来,等她气消了就可以拿回去了。” 李子青抬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她毫不松动,只好回到房间,从书架的最顶层拿下一叠书,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些书曾经陪伴过她无数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她珍藏着这些书,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损坏,她不知道母亲会如何对待这些书籍,她有些担忧,目光在这些书上流连。 杨又菱的脸色更难看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作家和几本小说,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逃课,她生气地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像锤子一般狠狠地砸在李子青的心上,她紧咬嘴唇,可呜呜的哭声还是抑制不住,她不停地道歉:“妈,对不起,我错了……” “我送你去学校,是为了让你知书达礼、明辨是非,可是你却学会了撒谎、逃课,你真是白费我一番苦心。”杨又菱悠悠地说,仿佛疲倦极了,她起来说:“自己在客厅跪一个小时,当作惩罚。” 李子青一言不发,顺从地跪下。 “小姨。”赵秋明有些不忍心,求情道:“这天气太冷了,青青跪在地上会受不了的。” “犯了错误就应该接受惩罚。”杨又菱面无表情地说完就回了房间。 “你拿个抱枕垫在膝盖下,我进去和你妈求求情。”赵秋明小声地说。 李子青摇摇头,倔强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赵秋明跟着走进房间,劝说道:“小姨,你要罚青青也可以用别的办法,这么冷的天气,地板又那么凉,你让她跪在地上,要是不小心感冒着凉了,心疼的还不是你吗?” “小小年纪,学习追星,还因为这个撒谎、逃课,难道不应该接受惩罚吗?”杨又菱怒气未消。 “当然应该。”赵秋明急忙澄清自己的立场,接着说:“就是换个方式惩罚,我担心青青身体受不了。” “不行!”杨又菱坚决地说:“这次要给她点教训,要不然以后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不至于这么严重,青青在学校表现还是不错的,学习上也有进步。”赵秋明说。 “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杨又菱说:“你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睡?” “我等会回去。”赵秋明说:“小姨,你消消气,我们也是青青那个年纪过来的,也曾经追过星,设身处地想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生气的不是她追星,而是她撒谎,这是品格问题,我不允许。”杨又菱说:“你回去吧,路上注意点,青青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就别管了,也别劝我,我虽然心疼,但更不想她以后做出什么错事来,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赵秋明闻言,也没有再劝,说:“那你别惩罚得太重了,天寒地冻的,身体要紧。” “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杨又菱说。 一个客厅跪着,一个房间坐着,两人都沉默不语,满腹心事。 第三十九回 征文演讲比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子青觉得自己的双腿麻木,几乎没有了感觉,但她却倔强地不肯移动分毫,这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她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因为贪玩而撒谎,被母亲狠狠地打了一顿,那是记忆中母亲第一次打她,拿着竹条,一下一下抽在她身上,她哭得歇斯底里,母亲却全不理会,直到她的背上满是伤痕,嗓子也哭哑了,母亲才停下来,她仍然记得母亲当时告诉她:你可以不优秀,不成功,但你必须做一个品格美好的人,不可以撒谎,不可以侥幸,踏踏实实的,这是我对你的要求。正回忆着往事,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起来吧!”杨又菱冷冷地说。 李子青闻言了起来,却因跪得太久,一个不稳又险些摔倒在地,她晃了晃身子直,伸手揉揉自己的膝盖。 “记住这次的教训了吗?”杨又菱问:“记得小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李子青低低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宁愿你现在恨我,也不希望你以后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来。良好的品格是一个人立足社会,存在天地之间的基本,就像一栋房子,如果它的地基不牢,是很容易坍塌的,而且经受不了任何的风吹雨打,我希望你能牢牢地记住这句话,牢牢地记住今天这件事,引以为戒,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杨又菱语重心长地说:“好了,很晚了,赶紧去睡,明天还要上学。” “妈……”李子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没事了,我去睡觉了,妈妈晚安!” “你那些书我会给你好好保管,等到高考完会还给你。”杨又菱顿了顿接着说:“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认真读书,考个好大学,妈妈也不要求你考清北这类名校,但是总不能太差,一个学校的好坏会影响到你以后的人脉、工作等等,这道理你自己应该能想明白,我也就不再啰嗦了。”杨又菱说。 “谢谢妈,我会努力的。”李子青坚定地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看自己的手机,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宁远打来的,还有几条短信,是陶书瑶发来的,她先回复了短信,然后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子青,你没事吧?”宁远着急地问:“你妈妈有没有打你骂你?” 李子青摇摇头,想到他在电话那头看不见,又说:“我没事,刚刚和我妈聊天而已。” “没事就好,我提心吊胆一晚上,生怕你被你妈妈打了或骂了。”宁远担忧地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见时间太晚了,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李子青一走出家门,就看到了榕树下东张西望的陶书瑶,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陶书瑶拉着她上下左右前后细细地打量了几眼,问:“你没事吧?我担心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昨晚不是和你说没事了吗?”李子青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说:“你看我毫发无损!放心啦!” “没亲眼看到你,怎么放心得下。”陶书瑶拍着胸脯说:“你要是有什么事,那我不是成罪人了嘛!” “只能怪我自己运气太差,逃一次课被抓,撒一次被发现,我是被霉运缠身了肯定。”李子青叹一口气说。 “都怪我,要不是我怂恿你,也不会这样。”陶书瑶愧疚地说:“昨天晚上看你妈妈那么严肃,我真的担心死了。” “是我自己想去的,和你没关系。”李子青说:“只是我妈把我的书都给没收了,说高考后才还给我。” “还好没给你撕了扔了。”陶书瑶说。 “是啊!”李子青庆幸地说:“我昨天真担心我妈一气之下就把书给扔了。” 第一节下课,李子青抱着一叠作业来到办公室,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沈老师。” 沈冬怡将视线从教案上移开,微笑着说:“坐下来,老师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李子青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搅动在一起。 “不用紧张!课堂上我们是师生,私下里我希望我们是朋友,你不用觉得我高高在上,对我的话唯命是从,你可以说你自己的想法,不赞成的地方也可以反驳,我们是平等的。”沈冬怡仍旧笑着说:“在我印象里,你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循规蹈矩,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昨天晚上你的行为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中,能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李子青的头垂得更低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师对她的关爱和维护,小声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沈冬怡安安静静地听完,说:“其实我小的时候也追过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真的吗?那老师喜欢的明星是谁?”李子青难以置信地抬头,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认真的神色,她并不是在骗她。 “我那时候喜欢刘德华。”沈冬怡说:“当然我现在还挺喜欢,他的一些歌曲确实可以算是经典。” “我也听过他的歌。”李子青说,两人的关系仿佛更近了一点。 “那时候我将他每一首歌词都抄在本子上,超了厚厚的两本。”沈冬怡回忆起自己的青葱往事,感慨着说:“那时候网络没有这么方便,我们都是用磁带,但是家里给的零用钱又少,我们都是节衣缩食,将早餐钱省下来买磁带,当作宝贝一样地珍惜,轻易不肯借给别人。所以说我能理解你,你也只是想去见见自己的偶像,获得一个签名,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沈老师,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不应该对你和妈妈撒谎,妈妈说这是品格问题。”李子青说。 “妈妈说得对,弟子规里面也说: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由此可见学习文化知识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的诚信仅次于孝敬父母,尊重师长,所以老师希望你下次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去解决,明白吗?”沈冬怡语重心长地说。 “老师,我知道了,我不应该用些旁门左道来达到我的目的,我以后不会了。”李子青说。 “老师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在老师眼里,你一直是一个好孩子。”沈冬怡说。 “我辜负了您和妈妈的期望。”李子青愧疚地说。 “有错不要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下次不再犯就可以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只是我们要在错误中吸取经验,让自己变得更好。”沈冬怡劝说道:“不要因为一次的错误就耿耿于怀。” “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说:“老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教室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沈冬怡说着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说:“市里要举办我的中国心征文演讲比赛,我想让你去参加。” 李子青接过文件,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有些迟疑地说:“征文倒是还好,可是演讲我怕自己不行。” “你咬字清晰、嗓音甜美,再加以练习,我相信是可以的。”沈冬怡说。 “我……”李子青仍旧有些犹豫。 “子青,你要自信一点,其实你很优秀的,身上有很多闪光点,但是你总觉得自己不行,在没有做一件事情之前就先否定自己,这样不好。”沈冬怡说。 “我怕自己做得不好。”李子青咬着嘴唇说:“我怕别人会笑话我。”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否则你的人生会无形中增加很多包袱,这样你会走得很累,很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落脚。”沈冬怡说:“这个年纪的你们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顾虑,子青,你要学会昂首大胆地往前走,这样你的人生才能精彩轻松。” “沈老师,我……我不行。”李子青摇头说。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沈冬怡说。 “我……我不行。”李子青似乎想到了什么,扔下那张纸跑了出去。 “诶……”沈冬怡来不及拉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出去。 李子青急匆匆跑出去,也没有抬头,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往后退了两步,不由得哎呀一声。 “子青,可算是找到你了。”陈牧激动地抓着她说:“你知不知道荞荞家里出什么事了?” “荞荞?她怎么了?”李子青蹙着眉头说:“你也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话了。” 陈牧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私心里觉得两人闹翻完全是因为楚荞荞的原因,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来找李子青,心急如焚地说:“荞荞昨天不是没有来上学吗?我打电话也联系不到她,今天去问班主任,他说荞荞退学了。” “退学了?”李子青也有些惊讶,问:“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退学了?” “我也不知道啊,完全毫无征兆。”陈牧说,其实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可是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那个……”李子青纠结了一会儿,说:“去年期末考结束那天,我们去一个商场,看到一个背影很像荞荞,挽着一个男人的手,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陈牧转身用力地捶了一下铁栏杆,发出一声砰地声音,李子青的话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我们放学去她家看看吧!”李子青说。 “好!”陈牧点头,失魂落魄地走回教室,他真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荞荞好像出事了,我现在和陈牧去她家看看。”李子青小声地和宁远说。 宁远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说:“她出事,你去干什么,你们俩现在关系这么疏远,轮得着你关心吗?” “听说她退学了。”李子青压低声音说:“前些天还好好地来上学,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学,我去看看,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以前还和我们玩,后来疏远了,也就只剩陈牧一个朋友了。” “我和你一起去。”宁远说。 三人出了校门直奔楚荞荞的家,七弯八绕之后,在一座低矮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李子青上去敲门,可老半天了,没有人前来开门,窗户也紧紧地关着。 “荞荞……荞荞……”陈牧放开嗓子大声叫着。 旁边有人推开门窗看向他们,李子青友好地朝一个中年妇女笑了笑,问:“阿姨,请问这家的人呢?我们是她的同学,她两天没去学校了,我们来看看她。” “哟!这小姑娘可了不得,造化大了。”中年妇女一脸羡慕地说:“她们已经不住这里了,昨天有一辆车来把她们接走了,那车又大又长,好像还是什么……什么牌子的来着……”妇女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我想起来了,叫奔驰,有好几个环的,我家那口子说这辆车少说也要一百多万,也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是得了什么好运了。” “接她们俩走的是什么人?”李子青又问。 “是一个大老板,三四十岁,穿着西装,夹着皮包,脖子上戴着一条粗粗的项链,看上去很有钱。”妇女说。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那所谓的大老板和楚荞荞是什么关系,李子青猜测着说:“会不会是荞荞的爸爸?” “我看不像。”妇女说:“看着倒像是那小姑娘的相好,两人关系不一般,还搂搂抱抱的,虽然是挺有钱的,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姑娘,那男人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爸爸了。” “胡说八道!”陈牧忍不住喝到。 “嘿!你这人,我好心回答你问题,你还说我胡言乱语,你要不相信就去问问别人,昨天看到的人可是不少。”妇女不满地说。 “是啊是啊!”旁边有人应和:“我还听见那男人和那小姑娘说以后会让她过上好日子什么的。” “没错,我也听见了。”又一人说:“那男人肥头大耳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陈牧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生怕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现实。 见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三人出了胡同,一路上都没有人讲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第四十回 荞荞傍大款 “也不知道荞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子青小声地说,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彷徨无力的感觉。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宁远漫不经心又一针见血地说:“傍大款呗!” 陈牧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同时怒吼出声:“把你的话收回去。” 宁远一个不妨,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摸摸被打的地方,疼得他龇牙咧嘴,生气地说:“你神经病啊!” “把你的话收回去,我不允许有人这样冤枉她。”陈牧盯着他,不肯退让一分一毫。 “我是不是冤枉她,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宁远不屑地说:“这次就当我们多管闲事,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荞荞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那么做的,她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陈牧摇着头说。 “她是怎样的人与我们有何关系?你信或不信,对于我们来说,也不重要。”宁远拉着李子青的手说:“我们走。” 李子青看了一晚脸色阴沉的陈牧,没有说话,跟着宁远走出了那个胡同,半晌,她迟疑地问:“荞荞真的……傍大款了?”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宁远说:“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她跟一个年龄很大的、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举止亲密是不争的事实。” “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苦衷。”李子青说。 “事情如何,我们不知道,所以也无从评判,反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宁远毫不在乎地说。 “就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李子青皱着眉头说:“闷闷的,很压抑。” “你总是爱操心,个人有个人的命,逃不脱,躲不掉。”宁远突然感叹了一声说:“这就是楚荞荞的命,不管是自愿还是无奈,她总归选择了这一条路。” “可是我总觉得荞荞应该不是这种人。”李子青闷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人心是瞬息万变的,所以你无从知道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宁远说。 “可被迫和自愿终究是有区别的。”李子青据理力争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宁远争辩,只觉得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她想尽办法找个理由说服自己。 “可结果是一样的,不是吗?”宁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想要不劳而获,有太多的人想要坐享其成,有太多的人急功近利,你还太单纯,觉得这个世界是很美好的,但实际上,邪恶丑陋也如影随形,有时候天堂和地狱只在一念之间,只是看人们如何选择,当你踏入深渊,你就注定浑身裹满泥浆。” “我还是希望她是被迫的。”李子青执拗地说,将手里的一朵花扯得粉碎。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舒服的话,你就这么想吧!”宁远无所谓地说,并不和她争执。 李子青张张嘴,又有些泄气地闭上嘴巴,她很想和他争辩一番,以此更加确定自己的说法,可宁远却完全不在意这回事,这让她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她恨恨地一脚踢飞地上的罐子。 “怎么还生气了?”宁远无奈地说:“好,楚荞荞是迫不得已的,她不是自愿做出这种选择的。” 李子青无力的感觉更甚,她不想要他这种漫不经心的附和,瞪了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这小妮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宁远嘟囔了一句,快步跟上去,不解地问:“你在生气什么?” “没什么。”李子青说不出的烦躁,连带着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怒气:“你别管我。” “你这好端端地冲我发什么脾气。”宁远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也没说她什么,不都顺着你的话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满意?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满意得很呢!”李子青停下了脚步,看着宁远大声说。 “说话这样阴阳怪气地干什么?”宁远皱着眉头,实在是不明白她突然的生气是为哪般,自己不是已经妥协了吗?怎么还这样不依不饶的? “我就是这样阴阳怪气的,你要是不爱听,那就离我远一点,我也没求着你在这里听我说话。”李子青怒气冲冲地说,仿佛一颗点燃的爆竹。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宁远的眉头都快打结在一起了,虽然她有时候有些小任性,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可理喻,他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在生气什么。 “对!我就是莫名其妙,所以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李子青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 宁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没有追上去,径直朝前走去。 李子青走出一段路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微微有些懊恼自己和宁远发脾气,其实她知道他并没有说错,只是有些不想接受,她希望楚荞荞是被迫的,这样她就是个值得别人同情的对象,而不是被金钱欲望蒙蔽了双眼,做出什么错事,她想她也和陈牧一样在自欺欺人。 下午的气氛沉闷而怪异,两人没有说话,李子青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宁远浑不在意地看书,好像身边的人是空气一样,引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心里是憋着气的,这让他不想说话。 陈牧从下午就没有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肯定是还在为楚荞荞的事情伤神,在这间教室里,真正关心她的也就只有陈牧一个人了,或许有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同窗少了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人性,就是这么冷漠吗?无关乎自己的利益,就可以毫不在乎吗?李子青越发烦躁,水笔在纸张上无意识地画着,“啪”地一声,她扔下手里的笔,起来走了出去,只留下白纸上的一团黑。 “子青?”身后传来一声略带迟疑的声音,李子青回过头看向来人,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于哲瀚微微一笑说:“过来找宁远有些事情,看到你在这里,但是只有背影,又不敢确定。” “宁远在教室里。”李子青说,想到他或许不了解自己的学校,又道:“我带你过去吧!” 于哲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问:“我瞧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只是心里面有些烦躁罢了,在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李子青说完又问:“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于哲瀚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勉强,摇摇头说:“我自己过去找他就好了。” 教室里,宁远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貌似认真在看,实际上却一个字也没有记在心里,李子青这样跑出去让他有些不放心,可是身为男生的自尊却让他迈不开脚步。 “想什么,这么入神?”于哲瀚走进教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宁远回头一看,合上手里的书问:“你怎么来了?” “过来和你说一声,周六我生日,来我家吃饭,带子青一起来。”于哲瀚说:“对了,我刚在外面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模样。” 宁远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说:“我回去的,但是……”他顿了顿,接着说:“子青会不会去,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俩……”于哲瀚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了一会儿,问:“是不是吵架了?” “没什么,一点小矛盾罢了。”宁远笑着说,可心里却没有他脸上表现得那么轻松。 “兄弟,不是我说你,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于哲瀚调侃到:“反正你口才那么好,说两句甜言蜜语也不是什么难事,女生都爱听这些,听完什么怒气都没有了。” “说得这么有经验,你自己的事情搞定了吗?”宁远反问。 于哲瀚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她是异类,讲多少甜言蜜语都是没用的。” “要我说,就是你自作自受,好好的一个女孩就让你伤透了心,活该。”宁远幸灾乐祸地说。 “希望子青不会原谅你,哼。”于哲瀚恨恨地说。 “有这份闲心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吧,我们就不劳你惦记了。”宁远哼了一声说。 “好心当成驴肝肺。”于哲瀚不满地说,突然邪笑了一声:“既然你这里不欢迎我,那我就去找子青聊聊天。” “你少去和她胡说八道。”宁远拧着眉头说。 “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于哲瀚摇摇头说:“我是去当一个知心哥哥,陪着我的子青妹妹说说话,免得她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 “看来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你说我若是告诉锦榆你给别的女生充当什么知心哥哥,她会怎么样?”宁远悠哉悠哉地说。 于哲瀚的脚步硬生生顿住,看着他恼怒地说:“小人!” 宁远仿佛受到夸奖一般,笑眯眯地说:“彼此彼此,咱们俩半斤八两,也就别互相看热闹了。” “也是。”于哲瀚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先回去了,周六记得带子青过来玩。” 宁远点点头,没有说话。 “友情提醒一下,子青在操场。”于哲瀚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说。 “多管闲事。”宁远哼了一声说。 “有本事你就别去找她。”于哲瀚翻了个白眼说着走远了。 李子青在操场待到了晚自习打铃时分才回教室,她没有吃晚餐,此时觉得有些饥肠辘辘,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吃饭了,只盼着晚自习能快快结束,好让她早点回家吃点东西祭奠一下她的五脏六腑,却意外地在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瓶热牛奶和一块草莓奶油蛋糕,似乎是刚出炉不久,微微地还有些热气,散发出香味,引得人垂涎三尺,她看向宁远,虽然他没有看自己一眼,但她知道一定是他买来的。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书本打开,勉强自己忽略面前的蛋糕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 “不管怎么生气,饭还是要吃的,你胃本来就不好。”宁远说,却并没有抬起头来。 李子青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仍旧低着头,假装很认真地在做题,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可她不愿让他发现。 好一会还是没有动静,宁远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你饭没吃,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李子青抿着嘴倔强地说,声音里隐隐有些委屈、有些不愿妥协的小自尊。 “有什么火冲着我发就是了,这样和自己过不去还不是让我心疼吗?”宁远无奈地说。 “我才不敢对你发火呢!免得又要被人说是不可理喻。”李子青气呼呼地说。 “都是我的错,我一时生气口不择言,你就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等会要怎么秋后算账都可以。”宁远低声下气地说。 “不吃!”李子青仍旧没有动作,心里气恼着中午他对自己的不管不顾。 “你要再不吃我就喂你,我是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们俩关系的。”宁远无奈,只好语出威胁。 “我们俩什么关系?我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李子青生气地说。 “子青。”宁远叫了一声,语气阴沉得厉害,说:“你休想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李子青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在再出言激怒他,只是将头转向一边,没有说话。 “乖一点,先吃东西,有什么事我们放学再说。”宁远放软了语气,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以至于自己这辈子要栽在她手上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我怎么吃啊?”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那你先喝牛奶,还有点热,刚刚好,你的胃不好,自己也不知道注意点。”宁远唠叨着打开瓶盖,将瓶子递给她。 李子青接过,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一口一口将牛奶喝完,下课的时间,又被他监督着吃完了蛋糕。 第四十一回 情到深处方情有独钟 铃声响起,放学了,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李子青看着窗外良久,才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书包,时间已晚,却并不着急回家。 宁远双手插兜在一边,也不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外面下了雨,淅淅沥沥地,有风吹过,清冽潮湿,还是冬天,透进骨子里的寒冷让李子青打了个寒颤,她伸出手感受雨滴落在掌心,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手冻得麻木。 宁远将雨伞往她那边偏了一些,丝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肩头的雨滴,见她只是低头走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还在生气吗?气性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李子青紧抿着唇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中午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地冲着他发脾气,好似没有什么立场生气,可是中午自己生气走开,他完全不管不顾自己,还冷落了自己一下午,好像空气一般,想起来又有点委屈。 “好了,都是我的错,别再生气了。”宁远停下脚步,面对着面说:“我中午也没说什么,哪至于你就气成这样。” “你说我不可理喻。”李子青嘟着嘴说,带着点委屈,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宁远无奈地说:“有些事没有绝对的对错,我们就事论事,可以有自己的看法,没必要强迫别人赞同你的观点,你说为了无足轻重的人弄得不欢而散,值得吗?”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李子青解释说:“我希望荞荞是被迫的,可是只有我自己这么想还不够,我说服不了自己,我需要有人赞同我的观点,这样我才能更坚信自己的想法。” “你就是太单纯,在你的世界里,希望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宁远说,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像你说的,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她总归是选择了这条路,我应该接受现实。”李子青说:“对不起,我下午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不生我的气就好了。”宁远摸着她的头说:“别想太多了,凡事顺其自然,这是她的选择,无论结果怎么样,她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唉!”李子青感叹一声:“或许荞荞这辈子就毁了,高中都没有毕业就退学了,跟了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你说他对荞荞是真心的吗?” “你觉得呢?”宁远反问。 “应该不是吧!”李子青轻声说:“他应该只是看中了荞荞的青春美貌吧!” “好了,多思无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左右不了。”宁远没有多说,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突然想起一事,说:“哲瀚周六生日,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李子青下意识地摇头说:“我还是不去了。” “怎么了?”宁远对于她的回答毫不意外,她总是这样,拒绝接受新的东西,拒绝融入新的圈子,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总是逃避拒绝。 “不想去。”李子青说:“肯定有很多人不认识,去了也不自在。” “我会去,霁潇也会去。”宁远说:“去的人里也会有女生,你去多认识一些朋友也是好的。” “我不想去。”李子青仍旧抗拒:“现在这样挺好的,有你,有书瑶就够了,维持友情太累。” “你一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怎么活得和个暮年的老太太一样?生活要有激情,要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探索欲望。”宁远说:“周六我来接你。” 李子青嘟着嘴不高兴地说:“我不想去。” “就这么决定了。”宁远霸道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怕什么,你的生活里不能只有我和陶书瑶,你应该要有更广阔的天地,容得下更多东西,这样如果某一天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你还是可以自如地生活。” “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李子青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我只是说如果,就算我们在一起,甚至以后结婚了,也不可能每天每时每刻都是待在一起的,陶书瑶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和圈子,你应该要走出去,结识更多的人,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精彩一些。”宁远说。 李子青不说话,她知道他说得话有道理,可心里还是抗拒的。 “有我在,别怕。”宁远安慰道。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李子青的铃声响了起来,她按下接听键,然后欣喜地叫了一声:“若风。”又说了两句之后挂断电话,转而对宁远说:“若风这周五回来,约我周六吃饭,我没办法去哲瀚的生日会了。” 宁远的脸色有些难看,抿着眉头说:“非得要是周六吗?就不能推迟一天?” “不能,他只在家里待两天,好像回来是为了办什么手续。”李子青说,乐得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推掉于哲瀚的邀约。 “真是阴魂不散。”宁远不满地说:“都去国外半年了,还对你念念不忘。”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李子青装傻地说:“我们不过是普通的朋友罢了。” “得了吧!”宁远撇嘴道:“大家都是男人,他对你的那点心思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胡言乱语。”李子青瞪他一眼,娇嗔地说。 “那周六你和他去吃饭。”宁远不情不愿地说:“但不能去太长时间,不能和他太亲近,起码要保持一米的距离。” 李子青闻言傻兮兮地笑着问:“宁远,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我是怕你傻乎乎的,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宁远否认道。 “吃醋就吃醋嘛!承认了我又不会笑话你。”李子青笑着说:“其实若风还是很优秀的,喜欢他的女生还真不少。” 宁远看着她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咬牙切齿地说:“臭丫头,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犯花痴,我比不过那个许若风吗?” “嘻嘻。”李子青也不恼,说:“我说得都是实话,人家真的挺不错。”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宁远暴跳如雷。 “你承认吃醋我就不说了。”李子青贼兮兮地笑着说。 “你这个臭丫头,就是故意气我,把我气着了能有什么好处?”宁远无奈地说,看着她的眉眼里全是宠溺。 “谁让你每天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心里有数、胜券在握似的,不喜欢你这样,好像有距离似的。”李子青撇撇嘴说。 宁远一把揽住她,将她按压在自己的胸膛,说:“我很吃醋,我不喜欢你和他出去,但是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你,反正我有自信自己比他强,你不会看上他。” “我不会看上他的,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李子青环抱着他的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微笑着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住进了我心里,也或许从小开始,你就在那里,一天不曾离去过。” “我满心满眼里都是你,分开的那几年,时常在梦中想起你,你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挂着我的心。”宁远感叹着说:“我真怕自己找不回你,还好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现在我们的手牵在一起,我就再也不会放开,我也不允许你放开。” “真是霸道得要命。”李子青说,却丝毫没有恼怒之意。 “只要能留你在身边,就是霸道一些又有什么关系,我在乎的不过是你罢了。”宁远说。 “宁远,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李子青说,声音里带了一些茫然和无措。 “会的。”宁远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像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说:“既然我们能在分隔几年再相遇,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我有些害怕。”李子青有些颤抖着说,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什么原因。 “怕什么?”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一辈子太长了,我怕路上我们走着走着就会松开彼此的手,再也找不到对方。”李子青说。 “一辈子很长,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好好地陪在彼此身边,或许这一路上我们会有争吵,会有矛盾,但是我会牢牢地牵着你的手,如果……”宁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哪一天我们真得走丢了,你就在原地,不要乱跑,我会回来找你的,你这样傻乎乎的,我真怕你被别人拐跑了。” “你才傻呢!”李子青轻捶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欢快,没有了前面的无措。 “这么不放心,要不要那根绳子将你绑在我身边?”宁远打趣道。 李子青轻哼一声,说:“我又不是小狗。”过了一会,她开口问:“宁远,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那么优秀,长得又一表人才,而我简直是一无是处。” “喜欢有什么理由吗?”宁远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似乎没有因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你,关心你,保护你,如果真要说什么原因,大概是小时候你傻兮兮地在沙滩上为我找了一天的石头,那时候我就在想,真是一个固执倔强的傻丫头,不过是一块石头,就值得你找了一整天,不顾全身被晒得通红,想着你这样的性格,没有人护着,以后会被人欺负。” “我哪有这么笨的?”李子青嗔怪地看他一眼,不高兴地说:“这几年你不在,我一个人不也是好好地嘛!” “可我总归是不放心啊,你胆小却固执,柔弱却倔强,受了委屈也不会表现出来,藏在心里默默难过,你哪里就过得好好的了,以后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就是天塌了还有我为你顶着。”宁远说。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很多好事,所以这辈子一无是处的我得到了你这个宝贝。”李子青笑嘻嘻地说。 “你很好,并不是一无是处。”宁远严肃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不自信,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但你要相信,你真的很好,不要再这样妄自菲薄。” 李子青只是嘻嘻地笑着,仿佛得到了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让她觉得很满足,她抬头看着他,问:“宁远,你有多喜欢我?” 宁远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很喜欢,恨不得将你变小,时时揣在兜里,一时一刻都不分开。” “惯会花言巧语。”李子青说,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说得是真心话。”宁远申诉道。 “今天中午不过是一时心里不舒坦像你发了脾气,你就说我不可理喻,以后要是再为什么事情争吵,你还不得打我啊?”李子青摇摇头说:“果然是甜言蜜语骗我的,看来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你这臭丫头,还得理不让人了。”宁远无奈地一笑说:“都和你道歉了,你还生气?那你打我好了。” “我就是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你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李子青忍着笑意说。 “丫头,今天这事能不能翻篇了?”宁远问。 “可以。”李子青点点头说:“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个事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宁远发现她眼底的狡黠和强忍的笑意,不由分说地上去挠她痒痒,这臭丫头,真是欠收拾了。 “好了好了。”李子青一边逃避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提了,心里也不想了。” 宁远见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也就停了手。 两人慢慢地走着,没过多久,就在她家附近的榕树下停了下来,再一次嘱咐道:“不要太理会那个许若风,和他吃个饭就行了,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说完又嘟囔了一句:“阴魂不散,实在讨厌得很。” 李子青捂着嘴巴偷偷地笑,觉得这时候的他实在是可爱的很,不似平常那样无波无澜,乖巧地应道:“知道啦!” “这才乖!赶紧进去吧!晚上早点睡。”宁远笑着摸摸她的头发。 李子青朝他挥挥手,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拐弯处,对着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宁远静静得在树下,直到看见她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才转身离去。 第四十二回 有朋自远方来 时隔半年,李子青再一次见到了许若风,他并没有多大变化,好像长高了一点,肤色也变得黑了一点,但还是眉清目朗,微微地笑着,一副绅士的模样,她笑着小跑上去,打了一声招呼。 许若风温柔地看着她,她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一颦一笑仍然牵动着他的心,他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说:“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谢谢!”李子青接过却并不打开,只是放在一边,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却礼貌疏离,和宁远待在一起的模样全不相同。 “你过得好吗?”许若风看了她一会问。 “挺好的。”李子青回答又问:“你呢?国外的生活有什么有趣的吗?” “宁远在意你,应该把你照顾得不错,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人,也有能力。”许若风的声音带着些许失落,或许他再也没有了机会,自己晚了十多年,又要缺失接下来的几年,自己有什么可能追得上呢?可他又不甘心如此轻易地放弃,罢了,把一切交给时间来定夺吧! 李子青忍不住笑了笑,想着他们俩人真是奇怪,看彼此不顺眼,还能互相称赞对方。 “笑什么?”许若风不明所以地问。 “昨天宁远也说你是一个优秀的人。”李子青回答。 “只可惜,如果不是因为……”许若风顿了顿接着说:“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李子青却听明白了他的话,因为自己,所以两人一开始就是在对立面,即使惺惺相惜,却是不能当朋友的。 “知道你过得好也就安心了。”许若风说:“这次回来比较匆忙,只在家里待两天,明天就要去北京了,办完手续就会直飞悉尼。” “你在那边过得如何?对你来说,适应应该不是难事。”李子青问。 “虽然语言、饮食上有些不同,但我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许若风淡淡地说,其实异国他乡的日子,其中的惶恐不安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没有必要讲出来让别人知晓。 “以你的能力想必是应对自如、如鱼得水的。”李子青微微笑着,说:“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人与事?听话国外的教学方式和我们差距甚大,是不是真的?” “这倒是真的,国外的课堂气氛很放松,可以各抒己见,有时候会在室外上课,没有堆积如山的作业,没有层出不穷的试卷,没有各种各样的考试,一个学期只要完成一个课题就好,但是这个课题要很用心去做,决定不可以敷衍了事,否则就会被留级。”许若风说。 “那边的同学怎么样?好相处吗?”李子青问。 “同学都还不错,不过也还没有深交,毕竟观念、习惯上面会有差别,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更多的时候独来独往。”许若风说:“至于有趣的事嘛,我租住的房子不远处有一片海,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去听听海浪声,倒是很惬意的。” “感觉很不错的样子!”李子青一副神往的模样:“我们这里虽然叫海城,但是也难见到海。” “那里的海岸线很长,一眼望不到头,沙滩上的沙子软软的,踩上去很舒服,到了傍晚时分,总有很多人在那里散步,有时候是微风,泛起一层层涟漪,吹来一阵阵浪花,空气中都是海的咸腥味,闻久了但很习惯,有时候是狂风,吹得海边的书仿佛要折断似的。”许若风说,没有人知道那无数个听海声的夜晚,承载了他多少的思念。 “你这次回来,书瑶知道吗?”李子青装作不经意地问。 “陶书瑶?”许若风摇摇头说:“我没有和她说,这次回来得匆忙,也就约你见了一面,其他人都没有告诉。” “你和书瑶……”李子青斟酌了一下问:“很熟吗?” 许若风一怔,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说:“我和她没有太多来往,她应该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孩,乐观开朗。”他皱了皱眉头,想起来一件事,接着说:“有一次,我在放学路上遇到她,她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要我帮忙送她回家,我想着是你好朋友,就没有推辞,我出国有联系过几次不过都是淡淡的问候。” “你过年时候没回来,好些个同学都问起你呢!”李子青见他神色自然,对陶书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转移了话题说。 “没办法啊!”许若风无奈地笑了笑说:“国外的假期和国内不一样,我就是想回来也没办法,我妈也一直念叨家里只有她和我爸两个人,冷清得很呢!” 两人吃了饭,沿着街道慢慢地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附近,许若风看着校门口的一棵大树,感慨着说:“不过离开了半年的时间,却不知怎么的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恒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事物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看这棵树,去年和今年瞧着并没有什么区别,那它的树桩上又多了一圈年轮,这些叶子也不再是去年的那些叶子,只是我们的肉眼看不出来罢了。”李子青轻抚着树干说:“相比较而言,人的变化移动就太过明显,肉眼清晰可见,其实我们又留得住什么呢,这一阵风已经和前一阵风不一样了,我们脚下踩的也不是同一块泥土。” “倒是我想不清了。”许若风说:“异国他乡的这些日子,总是觉得很寂寞孤单,午夜梦回,总是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回到那间熟悉的教室,所有同学还坐在一起朗朗读书,可每次醒来,身边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尽管头上升起的还是同一个太阳,落下的还是同一个月亮,觉得比起故乡还是少了那么一份亲切。” 李子青静静地听着,尽管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寂寞凄冷还是影响到了她,让她有种感同身受的悲伤。 “以前觉得这些东西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出国之后才知道它们是多么的亲切,可惜却无处可寻。”许若风说。 “有时间就多回来吧!”过了好半晌,李子青才开口说,她实在不太擅长安慰人。 “起码在未来的几年,回来的机会是不多了。”许若风抬头,望着那一片繁星说:“在国外的日子,倒是学会了看星座,你看那里是猎户座,那是巨蟹座……” 李子青也学着他躺倒在操场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目光,并不说话,她想:他真的是寂寞太久了,以至于可以这样一直喋喋不休,他从来不是一个多言的人,或许在国外的日子里,从来不曾有人陪着他看星星,听海浪,或许他满腹的话语只能讲给自己听,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 “我好像讲得太多了。”许若风笑着说:“虽然有些口干舌燥,但却觉得酣畅淋漓,在国外,连个听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要是不想听,就当我是自言自语,不用理会。” “没有。”李子青笑着摇头说:“你说得很有意思,我懂得了很多。” 许若风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还是那样皎白美好,他真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有时候,心里有牵挂就会受其累,脚步就会被羁绊,这样不好,若风。”李子青闭着眼,感受着凉风拂过脸庞,带着微微的潮湿掠过树梢,继续说:“你该如这来去自如的风一样驰骋在天地之间,这才是你的命运。” “可是我放不下。”许若风无奈地说:“离开得越远,身影越清晰,时不时地出现在梦里,让我魂牵梦萦,我如何能忘?这是我唯一的牵挂。” “放不下的都是执念。”李子青的语气仍旧淡淡的,说:“不要再牵挂了,这样你才能无所顾忌,所向披靡。” “子青,无数个被思念侵袭的夜晚,我无法触碰到你,甚至连看你一眼都做不到,只能一遍遍地想着你,念着你。”许若风痛苦地说:“如今,你连让我想念的资格都要收回吗?为什么这么残忍。”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李子青低声说:“没有牵挂,没有思念,才会开心。” “有些东西扎根心里,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拔除的。”许若风说:“何况我觉得这样很好。” 李子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好,可却无法接受,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现在很好,我就放心了。”许若风悠悠地说:“此生惟愿,你一切安好罢了。” “你也要好好的。”李子青突然展颜一笑,说:“等你学成归来,或许那时候一切就柳暗花明了,我有我的小日子,你有你的生活,我们各自相安。” 许若风的心突然一痛,让他讲不出话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千里迢迢回来一趟,又要匆匆离去,回去多陪陪你爸妈,他们肯定很想你。”李子青拍拍手从地板上起来。 许若风也跟着起来,点点头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宁远等会会来接我,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会。”李子青摇头拒绝道,又说:“你先回去吧!” 许若风的神色更加黯淡,说:“我陪你在这里等他吧,等他来了我就走,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我长得这么安全,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李子青笑着说。 “你长的再安全,我也不能没有了绅士风度。”许若风也笑着说:“更何况你长得一点都不安全,否则怎么会让人念念不忘呢!” “或许你们都被我的外表给蒙骗了,大人都说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知书达礼的乖乖女,其实我胆小、自私、懦弱,你们看到的都是表象的我。”李子青说。 “这个世界上,除了刚出生的婴儿,谁不是带着几张面具的呢,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最真实的面目是什么,你也无法看清一个人真正是什么样的,你愿意展示给这个人的是这一面,那他就了解你的这一面。”许若风说:“而且又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呢,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缺点,因着有这些缺点,才是真实的人,你不必这样恶意诋毁自己,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连她的缺点都喜欢,否则也就谈不上喜欢了。” “我不是恶意诋毁自己,实话实说罢了,我身上的缺点,自己看得非常清楚。”李子青说:“我只是想知道别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就会有不一样的看法。”许若风说:“反正在我看来,你是很好的。” 李子青嘻嘻地笑着说:“你不是在一个公平的角度来看,肯定是好的。” “别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的有什么重要,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许若风说:“做最真实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不会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委屈改变自己,这样就可以了。” “这倒是。”李子青赞同地说:“不必迎合别人,不必奉承别人,不必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希望你每天都能活得肆意,笑得开怀,不会为生活所累。”许若风说。 “你也一样。”李子青笑着说:“希望你如山间的风,自由自在,不被拘束,到达你想到去的每一个地方。”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隐入黑暗之中。 许若风在原地看着李子青和宁远并肩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自己似乎输得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这一场较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他该认命吗?可是又该怎么放下?他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三回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么 李子青和宁远一跨进房门,就收到了于哲瀚的调侃:“哟,贵客盈门,难怪就感觉有喜鹊在叽叽喳喳地叫。” “大寿星,生日快乐啊!”李子青笑盈盈地说,同时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客厅,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墙上还贴着一些气球、彩带作为装饰,还有一个大蛋糕摆放在茶几上,孤零零的,仿佛被人遗忘般。 “你随意啊,和自己家一样。”于哲瀚转身朝里喊了一声:“锦榆,出来帮我招呼一下子青。” “你有没有搞错,我好歹也是客人耶,哪有客人招待客人的道理。”一个抱怨的声音从远到近响起,紧接着李子青就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走到了她面前,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笑着说:“美女啊,我喜欢,我叫林锦榆,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李子青,你去忙自己的吧,不用特意招呼我。”李子青也笑着说。 “能有什么事要忙,不过是在房间里面玩玩游戏打发时间罢了,我们走,不跟这群臭男生在一起。”林锦榆拉着她的手就往房间里面走去。 李子青看了宁远一眼,见他点头,也就没有拒绝。 “不错啊!”宁远撞了一下于哲瀚的肩膀,打趣道:“居然真的能把林锦榆叫过来。” 于哲瀚苦笑了一声说:“我是把她骗过来的。” “几日不见,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居然敢骗她。”宁远同情地看着他说:“你就不怕以后的日子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总不能让我唱独角戏吧?我和她好好说,她不肯答应,没办法。”于哲瀚耸耸肩,接着道:“那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我很想看看她生气发飙的样子。”宁远不怀好意地说。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是不是兄弟啊?”翻了个白眼说:“你现在事事顺意,就来嘲笑我这个孤家寡人,不带这样的啊。” “祝你马到成功。”宁远语气甚是平淡地说,听不出一点真心实意。 “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交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于哲瀚苦着一张脸哀嚎道:“命苦啊命苦。” “我进去看看子青。”宁远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在桌子上挑了一些蛋糕零食给她送过去。 “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于哲瀚见他不理会自己,也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演,小声嘟囔着:“我演的有这么差吗?” “吃点东西,我等会就送你回去。”宁远说,尽管她表现得很自然,但他还是发现了她的不自在,他头一次怀疑自己这样逼迫她、改变她,对于她来说是不是真的好,他没有忽略她看到他时那种放心的笑容,好像迷途的羔羊找到了自己的家,他的心一软,伸手将她拉起来说:“我们去外面看看。” “好!”李子青展颜一笑,顺势了起来,虽然林锦榆看上去很好相处,可是自己真的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说话,自己偶尔回答两句,如果她没有开口,那房间里就是一片沉默,她觉得这种氛围甚是尴尬,她看见自己起来的时候,林锦榆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应该也觉得和自己待在一起谈天很累吧? “是不是很不自在?”宁远小声地问,又有些懊悔:“我刚刚应该让你待在我身边,可是又想着让你多认识一些朋友。” “还好吧!”李子青吐吐舌头说:“也是够难为林锦榆了,拼命地找话题和我聊,我刚刚和你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你待在我身边就好。”宁远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说:“是我思虑不周,把你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完全陌生的人接触,你肯定会不自在。” “没关系。”李子青摇摇头说:“其实我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也好,可是让我和一个不熟悉的谈天说地,就有些困难了。” “等会会有好戏上演,看完了我们就回去,也不枉今天跑了这一趟。”宁远拉着她来到桌子前,指着琳琅满目的食品说:“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 “我不饿。”李子青摇摇头,接着好奇地问:“什么好戏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我现在揭晓答案,岂不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了?”宁远神秘兮兮地说。 李子青撇撇嘴没有追问,小声地问:“我们能不能去阳台一会,这里面酒味太浓了。” “许若风晚上和你说什么了?”宁远眺望着前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李子青忍不住噗嗤一笑,说:“大大方方地问就是了,我又不会嘲笑你,装模作样地干什么?” 宁远不由得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袋上,不满地说:“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嘲笑吗?” “是你自己好不好?”李子青撅着嘴控诉道:“你问就是了,还非要加一句我随便问问,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你还不告诉我?”宁远恼怒地说。 “嘻嘻!”李子青娇笑着说:“他和我说了很多很多啊,可是我偏不告诉你。” “胆子大了嘿。”宁远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一边挠一边问:“你说不出,快快从实招来。” 李子青刚开始还能抵抗一二,最后笑到没有力气,求饶道:“我说我说,别挠了。” “说什么了?”宁远又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就是简单寒暄几句,问问彼此的近况。”李子青笑着问:“你觉得我们俩能聊什么啊?”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宁远撇嘴说。 “他回来没有和书瑶说,我试探了他一下,他好像对书瑶没有什么意思。”李子青皱着眉说。 “他对你念念不忘,怎么可能对书瑶有意思?”宁远说:“你真是当局者迷。” “哎哟!”李子青夸张地叫了一声,深呼吸了一下说:“这怎么这么大的醋味,是哪家打翻醋坛子了吗?” “是啊!我就是吃醋,恨不得每天把你揣在口袋里,不让别人看见。”宁远一点都不掩饰他的占有欲。 “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还把我揣兜里,亏你想的出来。” 宁远笑笑,牵着她的手说:“我们进去吧,好戏估计要登场了,可不能错过了。” 两人刚踏进客厅,不知谁按了一下,“啪”地一下灯灭了,只有一些红烛在黑暗中发出摇曳微弱的光,地上不知何时用气球摆了一个心形,林锦榆有些不知所措地在圈子中间,于哲瀚手拿一束玫瑰深情款款地说:“锦榆,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的身影再也挥散不去,你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了根,我想牵着你的手走遍祖国河山,我想陪着你看日出日落,我想……”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好一会还是没想起接下来的词是什么,干脆道:“这样文绉绉的真不习惯,反正我就是看上你了,你做我女朋友吧!” 林锦榆呆愣愣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话。 “答应他,答应他……”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过了好半晌,还是没有听见回答,林锦榆仿佛灵魂出窍,只余下一个身体在那里。 “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啊?”于哲瀚的语气有些恶劣,他的心里紧张极了,手心也濡湿了,接着说:“行的话就点个头,不行的话……” “不行的话怎么办?”林锦榆突然问。 “不行的话我再努力呗!我还能怎么办,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于哲瀚无奈地说,又问了一遍:“你给个话吧,如果不行的话我还要再想办法呢!” “那我不是要被你烦死?”林锦榆皱着眉头说。 “对啊!”于哲瀚无赖地说:“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那……”林锦榆顿了顿,接着说:“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吗?” “你不用再考虑一下吗?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于哲瀚的话戛然而止,接着欣喜若狂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说:“你……你答应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林锦榆点点头说:“也是,我刚刚的回答太匆忙仓促了,是该再想想。” “不是不是。”于哲瀚连忙否认,将手里的花往她怀里一塞,霸道地说:“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再反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好!”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都在为他们衷心地祝福着。 于哲瀚心想事成,乐得几乎合不上嘴,看着林锦榆傻乎乎地笑个不停。 “能不能收敛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找了个傻子当男朋友。”林锦榆小声地说,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控制不住嘛!”于哲瀚仍旧笑,说:“感觉和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真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真的是做梦。” “傻啦吧唧的,你用力掐自己两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林锦榆撇嘴说。 “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宁远和于哲瀚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李子青离开了。 凉风习习,空气中有微微的花香,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李子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宁远停下脚步,细心地将她外套拉链拉好,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皱着眉问:“怎么每天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浑不在意地说:“到了冬天就是手脚冰凉,怎么都捂不热。” “多穿点衣服。”宁远说,同时心里思量着要怎么样才能改善这种情况。 李子青点点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说:“我在想我当时答应做你女朋友是不是太容易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宁远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 “你看人家追女朋友,都做这么多准备,又是鲜花又是气球的,还有深情表白,你呢,就一条项链,干巴巴的两句话,我就傻乎乎地答应了,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吃亏啊!”李子青说。 宁远闻言,忍不住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说:“真是没良心的臭丫头,我那天为了见你一面,大年三十从家里赶过来,还比不过那几句没有实际意义的表白吗?” 李子青吐吐舌头,想到那天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只为了见她一面,心里不由得柔软了几分,放软语气嘻嘻笑着说:“我知道你最好了。” “伤心啊!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就被你这样否定了。”宁远声音低落地说。 “哎呀,我逗你玩的呢,不是真心话,你对我怎么样我心知肚明。”李子青着急地解释道。 “我对你的好,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我会通过行动来表现,如果整天甜言蜜语,却不行动,那便不是真的将你放在心里。”宁远认真地说。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李子青羞红了脸,她垂下头,小声地说:“我知道了。” “现在还觉得亏吗?”宁远打趣道。 “我就是逗你玩的,你还当真了,真是的。”李子青撇撇嘴说。 “送你的那条项链,虽然不是很值钱,但对于我来说,有与众不同的意义。”宁远说:“我初中那时候跟着我小叔赚了人生第一桶金,那笔钱我一直留着没花掉,算是一个纪念意义吧!那时候我想着送你什么礼物比较好,然后就想起了那笔钱。” “所以这两条项链是用那笔钱买的?”李子青问。 “是啊!”宁远点点头说:“我不想用我父母的钱,那样就算是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意义,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赚很多钱,给你买更好的东西。” “宁远,谢谢你。”李子青仿佛觉得那个戒指发烫,让她的心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温暖起来,她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真心诚意地对待呢。 “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宁远认真地看着她眼睛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是我会用心去做。” “宁远,你会喜欢我一辈子吗?”李子青看着他的眼睛问。 “会!”宁远掷地有声地说,同时坚定地点点头说:“既然认定了你,就会一直牵着你走下去。” 李子青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月光下,一对男女幸福地拥抱在一起,那么甜蜜…… 第四十四回 青青父母的心事 “妈,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这周五要开家长会。”李子青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 “啊!家长会是吗?”杨又菱忙回过神来说:“青青,妈妈这周五有事要出门几天,不在家,我和你们老师说一声。” “可是老师说每个家长都要参加。”李子青撅着嘴巴说。 “那……让舅舅代替妈妈参加好不好?”杨又菱思考片刻说。 “真的不能参加吗?”李子青沮丧地问。 “青青,对不起,妈妈也是无可奈何,我……”杨又菱解释道。 “我知道了。”李子青低落地说,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没有说话。 “青青,对不起。”杨又菱说,她清楚地看到了女儿脸上的失落,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去一个地方,尽管每去一次,她都要伤心痛苦很久。 “没关系。”李子青抬头笑了笑,说:“妈妈的事情重要,也不用麻烦小舅舅来了,我和沈老师解释一下,应该没有关系的。” 杨又菱心里有些酸涩,女儿的懂事让她觉得有些愧疚,可那个地方她又无法放下。 李子青将饭菜匆匆地咽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似乎每年的这个时间母亲总要出门几天,有时候和爸爸一起去,有时候独自一人出门,回来的时候都是异常憔悴伤心,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忧伤和愧疚,她问过,可是谁也没有告诉她他们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得多了,她的脑子就会有些犯疼,她只好放弃思考。有时候她告诉自己,或许这是爸爸妈妈的秘密,自己不应该去窥探,可是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和自己有些关系。 杨又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无心收拾碗筷,随意地擦擦桌子就回房间去了,她打开保险箱,从最底下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那是一个小男婴,眉眼间和她有些相似,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也是她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妈!”李子青的声音从远到近,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接着门被推开,她的身影出现门口。 杨又菱一惊,急忙抬手擦擦眼泪,又将照片塞在枕头底下,紧张地问:“青青,怎么了?” “妈,你怎么哭了?”李子青奇怪地问。 “没有的事,刚刚不知道什么东西跑眼睛去了。”杨又菱揉揉眼睛,问:“有什么事吗?” 李子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没事,就是想起来有张试卷要你签字。” “我看看。”杨又菱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卷子,一眼就瞧见了试卷上的分数,不由得点点头说:“有进步,继续保持。” “沈老师说,这次家长会,要给几个成绩优秀的和进步比较大的同学发奖状,也有我。”李子青说。 “真的吗?”杨又菱惊喜地说,随即又有些遗憾:“可惜,妈妈有事去不了。” “没关系。”李子青乖巧地笑着说:“到时候我把奖状带回来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早点去休息吧,注意身体。”杨又菱说。 “知道了,妈妈晚安。”李子青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 铁轨向前延伸,火车发出隆隆地响声,停在了海城这一,杨又菱脚步沉重地踏上火车,深思恍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呆呆地看着窗外,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三月初七,是一个让她悲痛欲绝的日子,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她每每想起,仿佛还发生在昨天,让她的心像刀割般疼痛。车厢里,叫卖声,哭闹声,喊叫声不绝于耳,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呼吸着。 “阿姨,你没事吧?”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杨又菱神情恍惚地转头,突然用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子墨,是你吗?子墨,你回来看妈妈了是吗?妈妈好想你。” 小伙子被吓了一跳,但见她脸色苍白,猜想她是身体不适,以致认错了人,也没有甩开她的手,仍旧问道:“阿姨,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又菱摇摇头,看清了面前的人,那不是她的子墨,她颓然地松开了他的手,低声啜泣起来。 小伙子有些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递过去一张纸巾,劝道:“阿姨,你别伤心。” 杨又菱接过,擦擦泪水,强忍住心里的难过,说:“小伙子,谢谢你啊!我没事。” 火车在行驶了七八个小时之后,停在了川市,杨又菱匆匆赶去汽车,搭上了去景村的末班车,等她在一栋稍显破旧的小屋前时,夜幕已经降临了,她掏出钥匙拧转,木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的心沉了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终于迈进门槛。 房子里一片漆黑,外面也没有路灯的光线,杨又菱凭借记忆摸索着拉开了墙上的电灯线,灯泡闪了闪,发出晕黄的光,桌椅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杨又菱没有停留,径直走近了其中一间房间,房间很空旷,就摆了一个案几和一张桌子,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折叠床,案几上摆放着香炉和烛台,中间有一张照片,桌子上空空如也,就像她此时的心。 杨又菱将包放下,打来一盆水,仔细地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擦拭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接着,她点燃香烛,静静地看着在黑暗里摇曳的烛火,眼泪不知不觉地留了下来,“叩叩叩”突然外面想起了敲门声,她抹抹泪水,走过去半打开门。 “我今天还和我家那个说你差不多该回来了,晚上就瞧见家里灯亮了。”一个中年妇女说着递过去一个食盒说:“这么晚到,肯定又是没有吃饭,这里有些粗茶淡饭,你就将就着吃吧!” 杨又菱也没有推辞,接过东西说:“吴姐,又麻烦你了。”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妇女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身体要紧,你看你脸色苍白的,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吴姐,每年都你陪着去,今年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好好陪陪他。”杨又菱说,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凄凉。 妇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要自己去,我也不勉强你,就是怕你又哭晕过去,我时常有去看看,那里收拾得还算齐整,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说不定他现在在享福呢!” “这么多年,真的谢谢你和李哥了,要不然我也放心不下,青青还要我照顾,回来一趟也是不易,而且我这回一次,就感觉自己要死一次,想回来又不敢回来。”杨又菱低声说。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事换谁身上都是一样,但也正如你说的,你还有子青,为了她你也要好好的。”妇女宽慰道。 “我恨自己啊!我恨不能自己代替了他去。”杨又菱哽咽着说:“这些年,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如果当初我能多注意一点,他也不会……”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当初的事情谁又能想得到呢,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妇女哀叹着说。 “是啊!都是命!我现在就想着等青青大了,嫁人生子以后,我就舍了这条命下去陪他。”杨又菱悲痛欲绝地说。 妇女闻言吓了一跳,忙劝道:“你可不能存了这样的念头,过去的事情不能挽回,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要不是为了青青,我早就死了,吴姐,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多痛苦,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的心就像在火上煎熬一样,没有一天舒坦过,我现在不过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杨又菱说。 “当年的事是个意外,也怪不了你,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妇女劝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青青怎么办?” “就是怪我啊,要不是我一时大意,哪至于他会不小心跌进水里,没了呼吸,我每天闭上眼睛,都会想起这一幕,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杨又菱自责地说。 “你那时候一个人哪里看顾得了两个孩子,再说当时青青又是那个情况,谁也想不到的。”妇女叹口气说:“你这样自责也于事无补,多放宽心,凡事往好的地方想想,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总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有照顾好孩子,怪不了别人。”杨又菱抬手擦擦泪水,说:“孩子去了,我的心也死了一大半了。” “你这样钻牛角尖,这样折磨自己,心里怎么受得了啊!”妇女说:“人生在世,都会遇到这样那样不如意的事情,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死倒是一了百了,那留下的人该怎么办呢?” “道理我都懂,可心里这道坎我就是过不去。我忘不了啊,我从水里抱起他的时候,他浑身冰冷,没有了呼吸,那个冷透到了骨子里,你说,他那时候该多害怕啊,肯定一直叫妈妈,可惜我没有来得及救他,都是我……”杨又菱说着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可她却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你别这样!”吴姐忙拉住她的手,转移了话题问:“青青她爸怎么没来?” “我们……离婚了。”杨又菱说。 “离婚了?怎么回事啊?”妇女惊讶地问。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个女的怀孕了,说是个男孩。”杨又菱平静地说。 “怎么会这样?”妇女迟疑地说:“去年不是还一起来的吗?怎么才一年光景,就闹成这样了?”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和那女人来往有好几年了,只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杨又菱小声说:“当初发生了那件事,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是怪我的,两人也渐行渐远,没有共同话题,后来他三天两头的不回来,回来也是喝得醉醺醺的,我以后他心里不痛快,也没有说什么,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青青,从小他爸爸就能怎么疼过她,或许他心里也是怪着青青的,要不然不会一直对她不亲近。” “怎么可以这样?”妇女皱着眉头问:“难道这事情就和他没关系了?难道孩子就是你一个人的?这样也太没有道理了。” “那件事就像一条巨大的鸿沟,将我们分在了两端,这辈子再也没有合在一起的可能。”杨又菱认命地说:“我婆婆也对我颇多怨言,说我不能为李家传宗接代,说我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不是还有青青吗?怎么说这种话?”妇女不满地说。 “青青是女孩,以后是嫁出去的。”杨又菱说:“他们想要的是男孩,他妈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当初我先生了青青,她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话里话外都在怪我没生男孩,后来生了子墨,他妈对我的态度才好了一点。”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妇女感叹道。 “也确实是我对不起他们家,没有生个男孩传承香火。”杨又菱顿了顿,接着说:“现在好了,他们家后继有人了,反正我们俩这些年同床异梦,离不离也没有太大区别,就是委屈青青,要成为一个没爸的孩子,我也不敢告诉她,她现在读高二,也是关键的时候,她那孩子,表面看着好像不在乎她爸爸,实际上心里在意得很。” “青青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理解你的。”妇女说。 “就是因为太懂事了,所以才觉得对不起她。”杨又菱说:“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这也是你的福气。”妇女说:“让你少操点心。” “是啊,这孩子乖巧得很,我上辈子应该是做了很多好事才有这么一个女儿。”杨又菱欣慰地说。 “虽然子墨去了,好歹还有青青陪着你。”妇女拍拍她说:“往前看吧,日子还是要过的。” “谢谢你吴姐,这些年幸好你在,时时安慰我。”杨又菱点点头说。 “这些小事不值一提,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去之前来趟我家,帮我捎点东西。”妇女说完就离开了。 杨又菱将妇女送出家门,又回到房间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第四十五回 青青的爸爸妈妈 杨又菱一夜未眠,窗外已经从暮色浓郁、更深露重到天际泛白,一整晚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她觉得有些乏累,她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咯吱”的响声,就好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突然启动发出的声音。香炉里的香火已经灭了,只余下一些灰烬,蜡烛也不知道在何时流下了最后一滴泪,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盯着照片半晌,然后走了出去。 汽车在曲折盘旋的山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在一处公墓前停了下来,杨又菱抱着一束白菊花缓慢而沉重地走到一座墓碑前,她将花束放下,掏出手绢将照片上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下来,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头,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哭声由小渐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哀嚎,惊得旁边树上的鸟儿纷纷飞离。 耳边似有声音传来,杨又菱止住哭声,抬头望向来人,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仔细地将一捧花放在墓碑前,看认真地看了几眼照片,才缓缓开口:“今天是儿子的忌日,我过来看看他,你看他还是一岁时的模样,我们却都老了,脸上都有了皱纹,不来看看他,或许以后都认不得我们了。” 杨又菱的心一窒,仿佛有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她捂着胸口,仿佛无法呼吸,脸上的泪痕像小河般蜿蜒盘旋而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男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说:“我们一年难得来看儿子一次,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和他好好说说话。” “是我对不起他。”杨又菱哽咽着说:“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愧疚里,却减轻不了我的罪孽,他还那么小,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却因为的疏忽大意,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为什么死得不是我?为什么要让我活着日夜饱受折磨?” “事情已然发生,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男人悲痛地说。 杨又菱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接着说:“前天夜里我梦见他了,还让小时候胖乎乎的模样,但是全身湿漉漉的,他在河的对岸不停地喊妈妈妈妈,可是河边没有船,我过不去,他叫累了,没有力气了,就渐渐消失了,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他,怪我让他这么小就面对死亡的滋味。” “或许就是命吧!”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回忆道:“我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开口喊我爸爸时候的情景,还记得他蹒跚学步时的模样,可是,我都有些忘记他的样子了。” “子墨,是妈妈没用,没有照顾好你,我没有福分做你的妈妈,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幸福快乐地过一生。”杨又菱轻声说:“我会日日夜夜为你祈祷。” 男人沉默地听着,他的内心远不如脸上表现得那么平静,每年的这一天,对于杨又菱和他来说都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杨又菱在墓前整整待了一天,大部分时间在流泪哭泣,有时候会喃喃自语,并不太听得清楚,她像失了魂的布偶一样没有生气,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男人面无表情地坐着,但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太阳落下地平线,天际剩下点点余晖,本就安静的墓园更加寂静了,风吹过树梢发出呼呼地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偶尔有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过,更增添了一丝凄凉。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男人说,缓慢地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杨又菱嗓子嘶哑,眼眶红肿,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脑子放空,没有听见男人的话。 “回去了。”男人又说了一遍,同时伸手拉了拉他。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子墨,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杨又菱说,暗哑的嗓音格外刺耳。 “你这么做,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受,还有什么意义呢!”男人说:“这么多年了,总该学会接受现实了,这个孩子终究是与我们无缘了。” “你胡说!”杨又菱激动地叫起来:“如果真的无缘,他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 “你这样冲我大吼大叫地有什么用呢!”男人平静地说:“子墨长眠于此,你就是再怎么哭再怎么闹也不能让他活过来,我们遗憾自责了这么多年,我想我们或许该学会放下,学会释怀,这样才能活得洒脱一点。” “你说得倒简单,那个狐狸精给你怀了孩子,还是个男孩,你当然不会再在意已经走了的子墨。”杨又菱用力退了他一把,声嘶力竭地喊:“滚,你给我滚,用不着你假惺惺的。” 男人不妨后退了一步,但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说:“算起来,子墨已经走了十七年了,我们也从举案齐眉的夫妻一步步走向了陌路,或许你心里是怨我的,我也无法对你做到心平气和,我们渐渐没有了话题,勉强维持着一个家庭,但终究还是分道扬镳,又菱,你别怪我。” “我知道你们都怪我!”杨又菱瘫坐在地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低声说:“我也怪我自己,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子墨的命。” “这件事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但我们心里对彼此是存了怨气的,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同床异梦,既然如此,还不如分开,子墨的过世是我们心里无法抚平的伤痕,每年我们都将结痂的伤口重新揭开,洒下泪水,痛不欲生,又菱,不要再彼此折磨,也不要自我惩罚,到此为止吧!日子总还是要继续的。”男人长长地出了口气说。 “你现在好了,娇妻在怀,马上又有儿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杨又菱嘲讽地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你不要这么偏激,我说这些话也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一点,这些年,你的苦我看在眼里,我不想你再为这件事伤心。”男人抽出一支香烟却没有点燃,放在手里把玩着。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如何过你管不着,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如果你有心,以后就来看看他,如果你没心,就不必来了,反正我们已经离婚,法律上你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杨又菱的情绪也渐趋平稳。 “血缘上,子青和子墨永远是我的孩子。”男人说:“就算是我有了新的家庭,这一点也是无法抹灭的。” 杨又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俩走到这个地步,谁也怪不了,只能说是命吧!我这辈子注定是生活在愧疚里了,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子墨走了十七年,我们也貌合神离了十七年,彼此都不痛快,分开就是我们最好的结果。你背叛婚姻,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我不说什么,毕竟这些年我们之间也没有了感情。”她顿了顿接着说:“只是,青青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虽然时常对你不亲近,到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我骗她你在别处工作,这半年的时间问了你好几次,我都搪塞过去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她,免得她胡思乱想,这孩子从小就性格敏感,总爱多想。” “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吧!”男人思考片刻说:“说起来,这些年,我妈因了子墨的缘故不喜欢她,我又对她不亲近,也是亏欠了她这个孩子。” “这孩子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杨又菱说:“但是都没有和我讲过一句,我心里也是愧疚得很,可能我真的不会做母亲。” “青青从小就乖巧懂事,这是你教导得好。”男人说。 “你妈……”杨又菱刚吐出两个字,又摇摇头说:“罢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让青青去见她了。” “我妈怎么了?”男人疑惑地问。 “你妈以前在青青面前讲过一些难听的话。”杨又菱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伤害已经造成,现在追究也没有用,你妈重男轻女,从小就不喜欢青青,以前是我愚蠢,想着多让青青去亲近她,她就会多疼青青一点,却没有想到让青青受了那么多委屈。” 男人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说:“那以后就不要让她们见面了。” “我已经和青青交代了,想来你妈也乐得不见她。现在我们又离婚了,就更没有见面的必要了。”杨又菱想了想又说:“要是方便的话,和你妈交代一声,我们分开的事情务必守口如瓶,千万别被青青知道了。” “嗯。”男人点点头说:“我会再和她说一声。” “你放心,等青青高考一结束,我就会和她坦白,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陪着我演戏了。”杨又菱叹了一口气说。 “青青最近好吗?你一个人照顾她辛苦吗?”男人说完又自嘲地一笑说:“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有我没我似乎没多大区别。” “她很懂事,几乎不用我操心,学习也有了进步。”杨又菱欣慰地说,又道:“以后我就算走了,也不会担心了,她能照顾好自己。” “你就那么忍心?她已经没有爸爸了,难道还要失去妈妈吗?我还是那句话,子墨去了的事实无法更改,我们每年这个时候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就好了,日子是人过得,怎么过由自己决定。”男人说。 “要不是为了青青,我也熬不到现在。”杨又菱悠悠地说:“这些年,我生不如死,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这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了,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等到青青完成学业,结婚生子,我也就能放心地走了。” “别想那么多了,剩下的日子好好地过吧,青青是个好孩子,以后会孝敬你的。”男人劝慰道:“有些事该过去了,凡事要往前看。” “道理谁都懂,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杨又菱说:“有些事情永远也过不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坐车回去看青青。”男人转移了话题说。 杨又菱恋恋不舍地看了照片好一会,才起身随着男人走出墓园。 下得山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房子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虽然一整天滴水未进,两人却也不觉得饿,杨又菱将其中一间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说:“晚上就在这里睡,将就一下吧!” “以前又不是没在这里睡过。”男人不甚在意地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瞧你精神很不好,脸色发白,赶紧去睡一下吧!” 杨又菱点点头,步履蹒跚地走回自己房间,合衣躺了下来,她很困,眼皮子不停地耷拉下来,可是脑子里好像缠了几团毛线,思绪混乱,让她辗转发侧怎么也睡不着。 男人也同样没有睡意,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铃声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漆黑寂静的夜里清晰地听见旁边房间翻来覆去的声音。 杨又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她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她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夜里四点了,她摸索着要去倒杯水喝,却扑通一下从床上摔了下来,挣扎着起身,却全身无力,怎么也不起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响起男人的声音:“我听见房间有响动,发生什么事了?” “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杨又菱又挣扎了一下,说:“门没锁,你进来扶我一下。” 男人匆匆推开门,拉了一下墙边的电灯线,房间亮了,就看到她软坐在地上,脸颊通红,他快步走过去,搀扶着她起来,触碰到她滚烫的肌肤,说:“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杨又菱摇摇头说:“三更半夜的,别折腾了,你去帮我倒杯水,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男人拗不过,只好依言给她倒了杯水,看她躺下,但终归放心不下,在床边守到天亮,索性她醒来的时候,热度稍稍有些退了,两人收拾了一下,踏上了回程的路。 第四十六回 不虞之隙 “子青,快过来。”李子青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沈冬怡冲她招手,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隐藏不住。 “老师。”李子青乖巧地在她面前定。 “好消息啊子青。”沈冬怡笑着说:“你上个月参加的作文演讲比赛成绩出来啦,你是第一名。” “啊?不会吧?”李子青惊讶地说。 “货真价实,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沈冬怡将奖状递给她,说:“这个是获奖证书,今天寄过来的。” “谢谢老师。”李子青接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奖状上的名字,真的是自己! “下个月十五号,还有一场省征文演讲比赛,你要去参加。”沈冬怡递给她另一份通知,说:“这次比赛,是现场写作,按照抽签顺序逐一演讲。” 李子青如临大敌,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说:“沈老师,我可以不参加吗?” “为什么?这次市里比赛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我们应该再接再厉,更近一层楼才是。”沈冬怡不解地问。 李子青苦着一张脸说:“我能取得这个成绩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省里的比赛肯定更加激烈,我怕……” 她没有说清楚怕什么,但沈冬怡已然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子青,每个人的成长之路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困难和失败,你不能因为害怕,就放弃尝试的机会,就止步不前,而且你要相信,你是足够优秀的。” “可是……”李子青仍旧迟疑,并且心里产生了更大的抗拒,她低着头,小声地说:“沈老师,我还是不想去。” “子青,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获奖了,在你的成绩单上将是一抹绚丽的色彩,即使没有获奖,也没有什么损失,就当作是一次尝试。”沈冬怡说:“当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勉强你,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回答。” 李子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回去考虑一下吧!距离比赛还有时间。”沈冬怡说,见她点点头,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好好考虑,一定要慎重。” “子青这是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刚从我身边经过都没有看见我。”赵秋明皱眉看着她的背影问沈冬怡。 “这孩子,太过于没有自信了。”沈冬怡叹了一口气,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又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她偏偏顾虑这害怕那,十几岁的孩子心里装得事情太多了,你们要好好开导一下,这样下去对她身心发育可不好。” “好!”赵秋明点点头说:“上次和她妈妈谈了一下,大概意思是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孩子是个乖巧的,受了委屈也不会哭,以至于她没有发现,没有及时引导,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养成了这个性格,总是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害怕做错事情,害怕被人嘲笑。” “是啊,我看她就很在意别人的目光,总害怕失败被人笑话,心里包袱太重了。”沈冬怡皱着眉头说:“也不自信,总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靠运气,其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赵秋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个性格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这次演讲比赛是一个契机,我要想想办法让她参加。” “好好引导她,也别逼得太紧了,要不然我怕适得其反。”沈冬怡说。 “我会注意的。”赵秋明点点头说:“沈老师,谢谢你,让你操心了。” “都是为了孩子,子青她……乖乖巧巧的,让人心疼。”沈冬怡说,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么关心李子青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沈老师找你什么事?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宁远问,眼尖地发现她手里卷起来的一张纸,伸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笑着称赞道:“我们子青就是很厉害啊,一等奖,不错不错。”随即又疑惑地问:“怎么你一点都不高兴?” “沈老师说下个月十五号要去省里参加比赛,可是我……”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宁远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话简直是多余,按照她的性格,不想去才是正常的。 “就是不想去,没有为什么!”李子青将视线移到窗外。 “害怕没有取到好名次还是害怕被人笑话?”宁远问。 “没有!”李子青快速否认,抿了抿嘴唇说:“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想参加。” “子青,你又在逃避!”宁远说,拉了拉她的手,让她面对自己。 “我就是不想去,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李子青将桌子上的笔扔了出去,愤然地提高声音。 “你安静一点,听我说。”宁远拉拉她的手。 “我不想听。”李子青一把甩开他的手,又大声地说了一遍:“我不想听,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宁远本想追上去,可思考片刻还是顿住了脚步。 上课铃声响了,李子青姗姗地回到教室,但脸色很难看,并不看宁远一眼,装作聚精会神听讲的女模样,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子青。”宁远压低声音叫道。 李子青当作没有听见,仍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子青。”宁远又叫了一声,同时动手拉拉她。 李子青皱皱眉头,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还是不理会他。 “唉!”宁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别生气了,我也不是逼你,只是……” “你能不能别说话?”李子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现在是上课时间。” 宁远一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晚自习下课,李子青也没有等他,将所有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就快速跑了出去。 宁远眼皮也没抬,继续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慢悠悠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如果忽略他铁青着的脸色的话,应该也算是一个悠闲的夜行人。 “小远,你回来啦!”宁远刚打开门,一个身影就跑了过来,抱怨着说:“等得我黄花菜都要凉了。” “什么事?”宁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不耐烦地问。 “你怎么了?吃炸药了啊?怎么一股火药味?”云菲菲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说。 “有事说事。”宁远没有理会她的打趣。 “没事啊!”云菲菲摇头说:“我就是想请你吃宵夜,仅此而已。” 宁远也没有心情去猜她的心思,绕过她说:“没心情,你自己去吧!” “谁惹你了?还是……和子青吵架了?”云菲菲猜测道。 宁远将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的云菲菲推到门口说:“我要睡觉了,您老人家请便。” “我猜……”云菲菲用手撑着下巴说:“你是和子青吵架了吧?” “和你没关系。”宁远语气不善地说,隐隐地有要爆发的迹象。 云菲菲却毫不惧怕,还有点兴奋的模样,继续说:“你这样不行,这么凶巴巴的,没有哪个女生会喜欢的。” “你到底想干嘛?”宁远双手环胸问。 “我这是在帮你,女孩子是要哄的,要有耐心,像你这样,整天板着一张脸,女生看到你吓到要吓死了。”云菲菲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觉得你一个二十几岁还没有谈过恋爱的人说这些话有什么可信度?”宁远嗤笑了一声问。 “喂!”云菲菲不满地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说:“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你还这样嘲讽我,好歹我还是你长辈呢,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都没有。” “我实话实说,难道你还要否认这个事实吗?”宁远反问道。 “我又没有要否认!”云菲菲气急败坏地说:“那我说得也没有错啊,你这么凶巴巴的,谁会喜欢?真不明白子青怎么会受得了你这种性格?” “这是我们俩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宁远毫不留情地说。 “你……你……气死我了!啊!”云菲菲大叫一声,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去了,嘴里嘟囔着:“老娘明天就去找个男朋友,看你还会不会嘲讽我,没谈过恋爱怎么,我又不是没人要,是我看不上他们,哼,气死我了!” “终于安静了!”宁远长出一口气,被她这么一搅和,心里的郁闷倒是少了一点,虽说李子青今天对自己说话口气不好,可正如云菲菲说的,女生都是需要耐心哄的,那就自己先低头吧,这么想着,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铃声想起来的时候,李子青正坐在床上发呆,她并没有将那张奖状给母亲看,即使这是属于她的荣誉,她知道如果和母亲说了这件事,她一定和所有人的想法一样,毫不犹豫地让她去参加比赛,他们只看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好处,都没有考虑过她到底想不想去,她有些气恼地将枕头扔在地上,并不理会还在作响的手机。 宁远看着渐渐归于平静的手机,暗暗猜测她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不接,没听见倒还罢了,若是故意不接说明她真的很气恼,等了大约十分钟,他再次拨打了电话。 李子青将手机调为静音,看着屏幕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仍旧不去接听。 又连续拨打了四五个电话,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宁远知道她是故意不接听自己的电话,于是也就不再打了。 李子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烦躁地又把灯打开,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杯子挥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赶忙蹲下身去捡,却被碎片割伤了手指,鲜血沿着伤口滴落下来,和清水混在一起,缓缓而流。 “青青,怎么了?”杨又菱听到响动,推门而入。 李子青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两下,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流血了?”杨又菱将她的手指拿出来看了看,起身去外面拿了个创可贴,小心地将伤口贴好,说:“这么大的人,做事情还毛手毛脚、马马虎虎的,真是不让人放心。” “妈,没事,就一点点小伤口。”李子青笑着安慰道。 “你要学着沉稳一点,这样有朝一日我走了,也能稍微放心一点。”杨又菱叹着气说。 “妈,你说什么?”李子青闻言抬头看着杨又菱问。 “没什么。”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妈就希望你好好的,即使哪一天……” “妈!”李子青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叫了一声。 杨又菱笑了笑说:“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李子青鼓着腮帮子说:“我要你长命百岁,我要你永远都陪着我。” “说的什么傻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人长命百岁的,不过是人的幻想罢了。”杨又菱说。 “我不管。”李子青撅着小嘴不满地说。 “好好好,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杨又菱慈爱地看着她说,将地板上的碎片都清理干净之后才放心地离去。 李子青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妈,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一直陪着我。” “好,妈妈一直陪着我们的青青。”杨又菱笑着说,摸摸她的脑袋。 李子青这才松开手,看着母亲离去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她的心里隐隐地不安,可为什么不安,她又说不清楚,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心头,犹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儿头绪,她辗转反侧,实在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四十七回 小矛盾 “你昨晚做贼去啦?怎么黑眼圈这么重?”陶书瑶大惊小怪地叫道。 李子青有气无力地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无精打采地说:“没有啊,就是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陶书瑶好奇地问。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解释道:“可能是没有睡好吧!”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中午叫上宁远,我们去外面吃。”陶书瑶说。 “你们去吧!”李子青摇头说:“我不想去。” “你们俩吵架了?”陶书瑶歪着头问。 “没有啊!”李子青否认,拉着她的手往学校里面走:“快上课了,不要迟到了。” “你们俩为什么吵架啊?”陶书瑶八卦地问。 “没吵架。”李子青否认道。 “哦!”陶书瑶见她脸色难看,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追问。 李子青在班级门口长出了一口气,缓慢地踱步过去,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宁远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漫画书,却是老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桌子上摆放了一瓶牛奶和一块面包,李子青往旁边看了看,又将它们推了过去,生硬地说:“我吃过早餐了。” 宁远微叹一口气,将牛奶又推了过去,说:“把牛奶喝了,对身体好。” “我不想喝。”李子青说,那种被强迫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她手臂一挥,却不想将瓶子打翻在桌子上,白色的液体顺着瓶口不停地往外流,“骨碌”一声,瓶子滚落在地。 教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两人,李子青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翻找着纸巾给他擦拭身上的牛奶。 “不用了。”宁远的口气有些冰冷,阻挡了她的动作,起身走了出去。 李子青有些无措地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自己这次好像真的有点过分了,她想了想,快步追了上去。 宁远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衣服裤子上都是牛奶,他也没用纸巾或清水擦拭,就看着它们不停地往下流。就这样沉默地了几分钟,他才走了出来,看到在门口张望的女孩时,他愣了一下,但脚步并没有停留,恍若空气般擦肩而过。 李子青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便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回了教室。 座位上不知被何人收拾干净了,宁远面无表情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漫画书,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从黑得能滴出墨的脸色里,还是能发现此时他的心情并不美妙。 李子青的嘴唇动了动,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犹豫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陆思运,问:“怎么了?” “是你们怎么了才对?怎么回事啊?一大早上的火药味这么浓?”陆思运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牛奶瓶,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嘛!”李子青说着偷偷觑了一下宁远,见他仍旧面无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看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陆思运摇着头压低声音说:“你看他,平时本来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天更冷,好像一靠近就会被他冻死,你们俩吵架了?” “我们俩吵架有那么明显吗?怎么大家一猜就中。”李子青奇怪地问。 “那不废话吗?”陆思运给了她一个白痴的眼神,说:“你们俩平常腻腻歪歪,好像连体婴儿一样形影不离,可是今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吗?”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们俩为什么吵架啊?”陆思运好奇地问。 “怎么连男生都这么八卦啊!”李子青撇嘴说。 “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没准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陆思运怂恿道。 李子青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轻咳了一声,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就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牛奶瓶嘛!” “就为这?”陆思运张大嘴巴,不相信地说。 “嗯!大概……或许……可能……”李子青挠挠头,迟疑地说:“应该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吧!”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给你出主意啊?你就不怕到时候适得其反吗?”陆思运翻了个白眼说。 李子青纠结着将事情讲了一遍。 “不是我说你啊,你知道女孩子最大的美德是什么吗?温顺!”陆思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温顺跟你一点边都不沾,不仅如此,你还得寸进尺,打电话不接,送东西不要,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啊!” “喂!你好好说话!”李子青不满地说。 “这你就受不了了,你怎么不想想宁远,这件事他错在哪里了?就算有些话你不爱听,那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倒好,不感激就算了,还摆脸色。”陆思运指责道。 “好了,你别说我了,我就是……”李子青有些不耐烦说:“他生气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先低头服个软就好了!”陆思运不以为然地说。 “那他要是还不理我呢!”李子青犹豫地问。 “那就继续服软呗,说几句话又不会损失什么。”陆思运理所当然地说。 “很没有面子耶!”李子青嘟囔着。 “面子值几个钱啊!你温言软语说几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难道两人这么僵持着有意思吗?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服个软很难吗?”陆思运不满地说。 “也不是,就是……”李子青迟疑不决地说,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什么啊就是,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老老实实地道个歉,服个软,就雨过天晴,什么事都没有啦!”陆思运头头是道地说。 “知道了!”李子青回头透过敞亮的窗户看了那个身影一眼,有些沮丧地说。 一放学,李子青连饭也顾不得吃,就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宁远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那个身影推门而入,纠结了好半晌,她给宁远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怎么没有回来? “不回去了,有事吗?”信息很快回复了过来,但语气十分生冷僵硬。 李子青看了好一会,又打道:“你的衣服裤子都弄脏了,回来换一件吧!” “不了。”简洁明了的两个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李子青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过了一会,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手机,又写道:“我有事和你说,你回来一下。” 手机没有了回复,李子青惴惴不安地等着,突然“咔擦”一声,把手转动之后,门被打开,她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快速跑到门口。 宁远走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从房间跑出来的李子青,没有说话。 “你……你要不先去换下衣服?”李子青搅动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安地说。 宁远闻言也没有反对,绕过她身边回房间,取出一套干净的校服快速地换上。 李子青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样的宁远,真是让她无力招架、感到害怕啊! 没多大功夫,宁远就出来了,仍旧是面无表情不开口说话,连在旁边的李子青也不看一眼。 “那个……我……我……”李子青支吾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宁远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起来说:“没什么事你就去午休吧,我先去学校了。” 李子青连忙拉住要走的他,闭着眼咬咬牙说:“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别生气了。” “没事!我走了!”宁远说着就要去开门。 李子青忙缠住他的手臂,同时将身体抵住门,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了。”宁远语气平淡地说。 “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李子青撅着嘴问。 “我没生气。”宁远说。 “骗人!你就在生气,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宁远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唉!”宁远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女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说:“我不生气了。” “真的吗?”李子青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欣喜地问。 “嗯!”宁远无奈地说,自己这辈子真的是栽在她手上了,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让他所有的郁闷全部都消失无踪了,全世界也就只有她能做到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对你乱发脾气了。”李子青再一次真诚地道歉。 “生气可以,只是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宁远顿了顿接着说:“无论如何,都要接我的电话,就算是不想讲话也可以,别一直不接电话,我会担心。” 李子青扑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抱着他的腰说:“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宁远将她搂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过了一会才说:“去睡一会吧!” “我要在沙发上睡。”李子青跑回房间拿来被子,笑着说:“以后我们家也要有一个大大的沙发,我可以躺在上面看电视睡觉。” “好!”宁远宽容地笑着,说:“以后我给你买个大大的沙发。” 李子青笑眯眯地躺了下来,枕在他的腿上,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闭着眼说:“真舒服啊,要是每天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好了,躺着看看电视,吃吃零食,听听风声,真是美妙。” “你是越发的懒了。”宁远点点她小巧的鼻子,笑着说:“这样的日子过上一两天倒是不错,要是久了你肯定会觉得无聊。” “也是。”李子青点点头说:“有时候放假久了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上学虽然很累,但是时间却过得很快,也很充实。” 宁远听她说话,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说:“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看来思想境界提高了不少。” “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李子青恼羞成怒地说:“我又没有说错。” “你说的自然是对的。”宁远附和道。 “宁远,征文比赛的……”李子青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说。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宁远飞快地说。 “我不知道。”李子青睁开眼睛,茫然地说:“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那就慢慢考虑,反正还有时间。”宁远不急不躁地说,右手有节奏地拍着她,好像是在催眠。 “考虑不出结果。”李子青苦着脸说,她深知自己的性格,就算给她再多的时间,她还是无法做出选择。 “我还是不给你意见了,免得你又生气。”宁远调侃道。 “哎呀!”李子青讨好地说:“我刚刚不是和你道歉了嘛!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给我做个选择,去或不去,我都听你的。” “我给你分析分析,具体的还是你自己做决定,只有当你自己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才会全力以赴。”宁远说:“省里的征文演讲比赛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对于你的自信心,写作文笔,临场发挥都有很高的要求,无论有没有名次,这在你的学习单上都是值得一提的,当然如果你要参加,你首先要克服心里的恐惧和害怕。” “其实……”李子青沉默了一会说:“参加这个比赛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是吗?” “不可否认,参加是有很多的好处,但是……”宁远接着说:“昨天以前我会非常希望你去参加,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名次,只是希望你多参加这样的比赛,多一点自信心,可是你昨天的生气让我发现,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其实你不用考虑那么多,不要去顾虑失败了会怎么样,不要去思考参加了会有什么好处,只要问问自己想不想去,如果想去那就全力以赴,如果不想那就放下这件事。” “我知道了。”李子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的烦闷似乎减轻了不少,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四十八回 征文演讲比赛 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星,繁星点点围绕旁边,李子青晃荡着光洁的脚丫,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宁远侧头看着她姣好的小脸问。 “想到了下午黑面神的样子,觉得很搞笑。”李子青嘲讽地说:“平常他见了我要么吹胡子瞪眼,要么就干脆视而不见,当作空气一般忽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和颜悦色的和我说话,害得我差点以为他被附身了呢。” “以前你在他眼里是差生,甚至是惹是生非的学生,现在你在他眼里是可以为他带来荣誉的学生,他对你的态度自然是截然不同了。”宁远一针见血地说。 “可我还是我啊,并没有什么不同。”李子青撇撇嘴道:“再说了,我有没有获奖,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你,但你的作用地位已经不同了。”宁远说:“这就是现实,人们会根据你的整体条件来给你划分等级,你这次参加省征文演讲比赛,不论获奖与否,对于段长来说都是一个荣誉。” 李子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嘟囔着嘴说:“真是没意思。”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宁远说。 李子青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和我同岁吗?为什么感觉你讲话总是老气横秋的,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样子?” “看得多了,想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宁远淡淡地说。 “切!”李子青哼了一声,对他这样明显敷衍的话表示不满。 “沈老师。”宁远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沈冬怡走了出来,只好将话咽了回去,礼貌地叫了一声。 “沈老师。”李子青也慌忙了起来。 沈冬怡微微一笑,说:“走,我带你们现在去吃饭。” 吃饭的空隙,沈冬怡又交代了一遍要注意的事项,尽管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但李子青仍然耐心地听着,脸上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她记得这个老师对她的维护和关爱,并不因为她的学习成绩而对她有偏见,所以她打从心眼里尊重她。 “其实,也不用太过紧张,老师相信的实力。”沈冬怡笑着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 “只是明天会很辛苦,八点到九点是现场写作的时间,然后抽签决定演讲的顺序,整场比赛结束之前你们是不可以离开那里的,等会我们还要去买点水和食物让你带进去。”沈冬怡又说。 三人吃完了饭,就来到一家便利超市,宁远不停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没一会的功夫,车子就堆满了,李子青连忙制止了他:“买个面包和水就好了,这么多东西,我又不是去游玩。” “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宁远说:“你要在里面待一整天,零食带一点。” “不用啦!”李子青将车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逐一摆放在货架上,说:“轻装上阵,这些东西都是累赘。” “子青说得有道理,水和面包,另外巧克力可以准备点,补充能量。”沈冬怡说。 两人口径一致,宁远只好放弃了劝说的想法,将货架上的各类面包都挑了一个放进车子里。 “停!”李子青大叫一声,看着他不解地问:“你平常都是这么购物的吗?真是太败家了。” “我也不知道哪种好吃,所以每样都给你买一个,你要是不喜欢就换另一种。”宁远理所当然地说。 李子青有种无力的感觉,自己走到货架前认真地看了一遍,挑选了两种面包放进车里,说:“只要这两个就够了。” “这也太少了。”宁远皱着眉头说。 “我自己做主,你别跟着瞎掺和。”李子青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又拿了两瓶水,说:“就这些够了,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宁远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她坚决的模样,只好放弃了。 三人步行回酒店,沈冬怡将两人分别送回房间,又交代李子青道:“早点休息,养好精神,如果演讲抽到了明天下午,那你中午要抽空闭目养神一会,免得太疲惫影响发挥。” “我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 “明天的作文题目我们也无从猜测,但是这段时间你一直有针对各种文体各种题材训练,加上你的作文功底,问题应该是不大的。”沈冬怡拍拍她的肩膀说:“不要太紧张,保持平常心,我相信你没什么问题。” “嗯!”李子青点点头,但实际上她的心里十分紧张,越临近比赛,她的心就悬得越高,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从云端跌落下来,她隐隐地生出些退意,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场,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有人敲门,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走出去透过猫眼一看,连忙打开门,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宁远钻了进来,说:“我来看看你,怕你紧张得睡不着觉。” “我真的很紧张怎么办?你看……”李子青伸出一双手说:“我手心里全是汗。” “不要去想,越想越紧张。”宁远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温柔地说:“放空自己,好好睡一觉,前方是战场,我们养好精神准备冲锋陷阵。” “我满脑子都是明白的比赛,乱七八糟。”李子青哭丧着脸说。 “先躺下来,我陪你聊天,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宁远安慰到。 李子青闻言乖巧地躺了下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好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是怎么认识的吗?”宁远轻声问,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光洁如镜子的湖面,没有波澜。 李子青的心也不由得放松下来,想到小时候的趣事,不由得笑出声来说:“当然记得了,见你第一面就出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宁远哈哈一笑说:“或许这就是缘分呢,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 李子青捂着自己的脸说:“我那时候肯定傻透了,偷摘果子不成,反而把自己的脚给卡在了树干中间,怎么都拿不下来。” “你那时候哭得叫一个震耳欲聋啊,我就想什么小孩这么能哭啊,就出于好奇过去瞧了瞧,就见到你单脚在树下可怜兮兮地哭着。”宁远说。 李子青的脸红了,难为情地说:“我要是不哭得大声一点,也引不起别人注意啊,那果园那么大,也不会时时都有人在。” “我自己现在想想都好傻哦。”李子青说。 “你那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脏得要命,还好我不嫌弃你,带你回家一洗脸,倒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宁远说。 “我本来就很可爱好不好!”李子青说。 “是啊!”宁远赞同地说:“要不然怎么能在我心里那么多年,让我念念不忘呢!” “原来你喜欢我,就是垂涎我的美色啊,你们男生真是肤浅。”李子青佯装不满地说。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外貌,美貌只能吸引一时,而决定两个人能否在一起是看有没有共同话题。”宁远说。 “我觉得两个人如果互相喜欢,自然而然就能产生很多话题。”李子青不赞同地说。 宁远无意和她争论这个话题,于是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时间不早了,你快睡觉吧!” “我怕。”李子青又伸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袖。 “怕什么?怕一个人睡还是怕明天的比赛?”宁远问。 “都怕。”李子青小声地回答。 “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走。”宁远轻拍着她说:“不用怕,我在你身边。” “你会一辈子在我身边吗?”李子青看着他的眼睛问。 “当然会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牵手一辈子的吗?”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说:“真是个傻丫头。” 李子青傻乎乎地笑着,指着桌子的牛奶说:“我想喝,你给我倒一杯。” “遵命。”宁远说着起来倒了一杯牛奶递到她的唇边看她喝下,还细心地拿纸巾擦拭了一下她的嘴角。 “宁远,你都把我宠坏了。”李子青说:“你答应我的,要陪我一辈子。” “嗯!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宁远郑重其事地说,抚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嘴角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哄她入睡。 不一会儿,李子青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宁远听她发出均匀的呼吸,知她已经熟睡,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她的额头落在一个温柔缠绵的吻,轻声地说了一句“晚安”就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 李子青一夜好梦,等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了,她伸伸懒腰,从容不迫地洗漱好,然后出门去寻找沈冬怡和宁远。 “瞧着精神不错。”沈冬怡笑着问:“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准备好了。”李子青说:“刚刚我又检查了一遍,都带齐了。” 沈冬怡看看手表,说:“我们去吃个早饭,然后走路过去,时间刚刚好。” 早餐很丰盛,各式各样的早点摆了满满一桌,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和香味,引得人垂涎三尺,李子青吃了个八分饱便放下筷子。 “吃饱了吗?”见她放下筷子,沈冬怡问。 “吃饱了。”李子青回答,她不敢吃得太撑,怕会影响稍后的比赛。 “那我们走吧!”三人离开早餐店,来到了比赛的地方——市文化艺术中心的三楼,门口了一些家长和学生,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去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沈冬怡说。 “我们在外面等你。”宁远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长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三楼的会议室门口,摆放着两张长桌子,李子青递上参赛证,签好自己的名字以后,就由一个人带着在指定的位置坐下,时间还早,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诺大的会议室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每个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她抿着嘴唇,深呼几下,以按捺住自己砰砰乱跳地心。临近八点的时候,响起了一阵铃声,广播里开始播报今天的比赛规则,她恍惚有一种当年参加中考的感觉。 旁边的座位有人坐下,李子青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有些愣了。 女孩见有人看着自己,朝她友好地一笑,然后低头准备自己的文具。 李子青收回自己的视线,内心却掀起了一层波澜,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钢笔。 又一阵铃声响起,会议室的大门缓缓关上,一位头发发白,戴着眼镜的老者走了进来,严肃地看了一眼全场的学生,将牛皮纸里的作文纸抽出来,按顺序发了下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李子青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掐了自己一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到试卷上,作文的题目是放飞梦想,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始动笔。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和纸摩擦的声音,自己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随着一个个文字落在白纸上,李子青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不似之前那么慌乱。她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又细心检查了一遍,还有不到五分钟时间,她慢条斯理地把文具收好,漫不经心地朝四周看了看,刚好对上旁边女生的目光,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收回视线。 铃声响起,试卷被收了上去,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抱着个箱子走了进来,所有人按着座位的顺序上去抽签,李子青跟着队伍慢慢地向前移动,随意地拈起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是十六号。 第四十九回 比赛三等奖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演讲比赛就开始了,现场除了选手慷慨激昂的演讲声和评委偶尔的讨论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动静,李子青偷偷打量了四周一眼,每个人都是严阵以待的表情,好像即将要奔赴战场的将军一样。她又瞧了瞧旁边的那个女孩,只见她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作文纸,时而蹙眉,时而比划,认真地好像周围人都不存在似的。 李子青收回自己的视线,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濡湿粘腻,让她很不舒服,她掏出纸巾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借此让自己的心稍微平静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上去了十多位选手,李子青将作文内容在心里默背了一遍。突然听到了旁边的响动,接着就见那个女孩款款走到台上,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配上一双黑色小皮鞋,光洁如玉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宛若童话故事李里的公主,简短的问好之后,就开始了她的演讲,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柔弱中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倔强和坚强,好似一叶扁舟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让听得人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下面我们有请十六号选手李子青。”主持人播报完就退了下去。 李子青了起来,往台上走去,短短的路程,她却觉得异常遥远,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似的,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用力地咬咬嘴唇,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点,她走到话筒前好,深深地鞠了一躬,对着台下的评委问好。带着颤音的声音令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手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她长出一口气,然后开始自己的演讲。 回到台下的时候李子青才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濡湿,空调一吹,冰冰冷冷的,难受极了,但比赛已经结束,她也松了口气,可以专心地听其他选手的演讲。 下午的时间变得冗长乏味,李子青挪动了一下快要僵硬的身体,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闭上眼睛偷偷休息一会儿。 终于,比赛在她的神游中接近尾声,几位评委走到了旁边的房间里去统计结果,会议室里显得有些骚动,与比赛相较,更让人紧张的是比赛结果的公布。李子青的目光下意识地又朝旁边的女生看去,只见她高昂着头,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过想想她的文采和表现,她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我们有请文化局叶局长为我们公布比赛结果并且颁发荣誉证书。”随着主持人发言完毕,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就走到台上,清了清嗓子说:“经过我们几位评委的评比讨论,第一名是上官芷婳,第二名是东方情、于泽夜,第三名分别是徐若语、赖嫣然,李子青,有请这几位同学上台,我们恭喜他们在本次比赛中取得良好的成绩,同时也希望其余的选手可以再接再厉。” 李子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听到叶局长又重复了一遍名字,才确定自己真的获奖了,她有些飘飘然地走到台上,接过荣誉证书,拍照留念,按下镜头的那一刻,她心想照片上的自己一定很傻。她看向最中间的那个位置,那是第一名的上官芷婳,她从容得体地微笑着,淡定自若地接过奖杯,一切仿若在她的预料之内,所以她看起来并没有很欢欣雀跃的样子,相比较而言,自己简直弱爆了。 关闭了一天的大门缓缓打开,不一会儿的功夫,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李子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看手里的荣誉证书,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刚跨出大门,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沈冬怡和宁远。 “沈老师!”李子青小跑上去。 “今天辛苦了,是回去休息一下还是先吃饭?”沈冬怡问。 李子青没有回答,从书包里拿出那本鲜红的荣誉证书,有些腼腆地说:“我得了第三名。” 沈冬怡有些愣住了,接过一看,高兴地说:“子青,你真是好样的,在这么多优秀的选手中脱颖而出,得了第三名,老师为你骄傲。” 李子青有些害羞,小声地说:“都是运气比较好。” 沈冬怡笑得合不拢嘴,说:“你不要那么谦虚,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很优秀的,否则再多的运气给你也是浪费。” “先去吃饭吧!子青也累了一天了。”宁远略微不满地出言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沈冬怡也没有在意宁远的语气,笑着说:“都怪我,只顾着高兴了,都忘记你今天辛苦一天了,晚上想吃什么?” “也没有很辛苦,我抽到的号数是早上,就是下午太无聊了。”李子青摇头说:“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传来脆生生的一句“宁远哥哥”。几人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影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尽管还没有看清脸,但是李子青听出了这是上官芷婳的声音,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上官芷婳停了下来,略微地喘了口气,才欣喜地叫道:“宁远哥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你怎么在这里?”宁远问。 “我来参加比赛啊!喏……”上官芷婳从手提袋里拿出奖杯,骄傲地说:“我是第一名哦。” 宁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子青,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于是也没有和她聊天的心情,只淡淡地回答:“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宁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上官芷婳问,此时的她宛若一个可爱的邻家小妹妹,完全没有目空一切的高傲。 “我有事要做,你回家去吧!”宁远冷淡地说。 上官芷婳缠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宁远哥哥,你去哪里啊?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啊?” 宁远将她的手拉扯下来,板着一张脸说:“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不要拉拉扯扯,赶紧回家去,太晚了阿姨会担心。” “我和妈妈说一声就没事了。”上官芷婳嘟着嘴说:“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回家去。”宁远又看了李子青一眼,语气严肃地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好吧!那我下周去找你玩,你要在家里等我哦。”上官芷婳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走出去几步还回头看了宁远一眼。 李子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言不发地往就近的一个餐馆走去。 宁远有心想解释,可是碍于沈冬怡在场,所以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沈冬怡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毕竟没闹出什么事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而且她相信这两个孩子都是有分寸的,所以也就不去讨人嫌了。 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李子青勉强吃了点饭,就放下筷子,略有些歉疚地说:“老师,我吃饱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一起回去吧!”沈冬怡也放下筷子,走到前台去结账,李子青和宁远前后脚跟着出了饭店。 李子青回到房间气呼呼地蹬掉鞋子,连衣服也没有脱就钻进了被子里,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眼眶有些湿湿的,她用力咬咬嘴唇,努力把泪水退回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有敲门声传来,她知道是宁远,却没有起身,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宁远见没人开门,又不好一直在门口,以免被沈冬怡撞个正着,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到自己房间,拨通她的号码。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李子青本不打算理会,可是想到那天自己答应的话,按下了接听键。 “子青,是我,你开下门,我有话和你说。”宁远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李子青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子青乖,开下门,你要是不想和我说话,就听我说。”宁远低声下气地说。 “我累了,不想听也不想说。”李子青赌气道。 “那个上官芷婳是我妈朋友的女儿。”宁远解释说。 “那人是谁关我什么事啊!”李子青呛道。 “我和她很小时候就认识,她就是我妹妹。”宁远顿了顿接着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更好吗?”李子青阴阳怪气地说。 “胡说八道!”宁远斥道:“我和你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我们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啊,我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期间彼此发生的事情对方都不清楚,哪来的两小无猜,肯定比不上你们天天在一起。”李子青语气冰冷地说。 “冤枉死了。”宁远大叫道:“我和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碍于我妈的面子,所以才会偶尔陪着她,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李子青提高声音,说:“我看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宁远哥哥,叫得可真是亲热呢。” 宁远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继续解释道:“因为她比我小,所以才叫我哥哥,没你想得那么多。” “我想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想。”李子青说:“你去找你的芷婳妹妹去吧!我累了不想再和你啰嗦,我相信她会很喜欢和你聊天的。” “可我不喜欢和她聊天。”宁远忙道:“我只喜欢和你聊天,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子青你要相信我。” “我累了,不想再说了。”李子青不耐烦地说:“你爱和谁聊天就去找谁。” “子青,如果你不喜欢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她接触。”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她还要去你家找你呢!”李子青不满地说:“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她吗?” 宁远在心里将上官芷婳骂了个狗血淋头,语带讨好地说:“她要来我就躲出去,我保证不和她见面,不和她说话,周末我带你去玩。” “谁要和你去玩啊!”李子青反驳道,但语气明显软了下去。 宁远抹抹头上的虚汗,说:“子青,你要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我以前还见过你和她在一起呢!”李子青开始翻旧账。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妈非要让我带她出去玩,我被唠叨得烦了……”宁远小声地说。 “那以后你妈再唠叨你怎么办?你是不是继续带她出去玩?”李子青不依不挠地说。 “肯定不会。”宁远连忙说:“我会坚决拒绝的,我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一切以女朋友为主,其余人都要往后排。” 这话成功地取悦了李子青,她娇笑着问:“那个什么上官芷婳那么优秀、那么漂亮,你怎么不喜欢她啊?” “我只喜欢你。”宁远深情地说:“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比不上,其他人再优秀再漂亮,只要不是你,我都不喜欢,再说了,你也很优秀很漂亮。” “哼,就会说甜言蜜语哄我开心。”李子青轻哼一声说。 “我说的是大实话。”宁远又道:“你把门开开,我想见你。” “我才不要见你呢,不开心。”李子青说。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宁远再次申明:“你生什么气啊!” “和她一比,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李子青情绪低落地说。 “胡言乱语。”宁远斥责道:“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乖,开门,让我抱抱你。” 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李子青只好慢吞吞地踱步过去,一打开门,就看到他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她哼了一声,嘟着嘴回到了自己床上。 “怎么啦?还拉长个脸,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宁远坐到床边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没什么。”李子青闭着眼睛说:“我有些困了。” “好,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宁远温柔地说。 月亮静悄悄地挂在天上,洒下淡淡的月光照射在两人身上,分外静谧美好。 第五十回 结伴逛山寺 冬天悄然落幕,春天粉墨登场,吹绿了柳枝,染红了桃花,微风中也带着淡淡的清香和暖意。人们脱下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轻便的春装,李子青伸了伸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还是春天舒服啊,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周末带你去踏青吧,约上霁潇哲瀚他们,怎么样?”宁远突发奇想说。 “去哪?”李子青慵懒地趴在桌子上问,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模样。 “去东坪山怎么样?”宁远说,对她的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她总是这样,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可有可无的,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她的心态就像一个老人似的平静。 “其实,我觉得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家里睡觉。”李子青仍旧懒散的样子,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上天把你创造成人,你却非要过猪的生活,没见过像你这么懒的?你就不怕自己像猪似的越来越笨了?”宁远调侃道。 李子青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那是对猪有误解,猪很聪明的好不好?”她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能像猪一样安逸地过日子,心安理得地吃吃睡睡,我还求之不得呢!” “你这丫头,怎么都是你有道理,我不和你争论。”宁远摇头说:“你身体太差,就该经常出去运动运动。” “你别老是剥夺我周末睡懒觉的时间好不好?真得很讨厌耶!”李子青不满地撅着嘴说。 “臭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宁远扔过去一本练习册说:“把我圈起来的题目做完。” “你这是公报私仇!”李子青气呼呼地瞪着他说。 “做题还是出去,二选一。”宁远说。 “出去!”李子青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哼了一声不理会他,但她心里明白宁远是为了她好,所以也不会真的和他对着干。 “这才乖。”宁远满意地笑了,想伸手摸摸她柔顺的长发,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只好作罢。 “就知道欺负我。”李子青小声地嘟囔着。 “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宁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 “你难道每天口袋里都装着巧克力不成?”李子青疑惑地问,似乎每次自己有些小别扭的时候他总会掏出巧克力哄她。 “你不是爱吃嘛,我每天在口袋准备一块,以备不时之需,你要是不高兴了就拿来哄哄你。”宁远说到这里笑了笑,接着道:“你啊,还真是容易满足,一块巧克皮就能让你开心。” “这样很好。”李子青咬了一口巧克力,细细地品尝着说:“人要学会知足,这样才能简单一些,也才能快乐一些。” “那我可得将你看牢了,免得别人拿几块巧克皮就把你骗走了,我岂不是没地方哭去?”宁远调侃道。 “我只是容易满足,又不是傻!”李子青不赞成地反驳道:“再说了,我有那么贪吃吗?我那是给你面子才吃的,要是别人,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呢!” “是是是!”宁远忙道:“谢谢您给我面子,小的感激不尽。” “谄媚。”李子青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专心地品尝手里的巧克力。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宁远转头看着她姣好的侧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周六,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正是出游的好时间,几人乘坐着公交车来到东坪山脚下。抬头望去,入目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树林,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盘旋其中,隐隐地有撞击钟鼓的声音传来。 “这里还有寺庙啊?”李子青好奇地问。 “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两条小路,一条通往寺院,一条到达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据说这里求签很灵验,所以香火很旺盛,前来烧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宁远解释道。 “那我也要去求个签,保佑我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李子青笑着说。 “你高兴就去。”宁远说,尽管他心里很不以为然,如果求神拜佛真的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的人就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了,这些东西,不过是那么人的一个精神慰藉罢了,如果不想着去努力,只将这些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的神佛身上,那么是永远达不成心愿的,他永远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也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不劳而获。 “我也要去。”陶书瑶兴高采烈地应和道。 “我陪你去。”陆思运忙说道,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书瑶轮得着你陪吗?”云逸凡不耐烦地说。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陆思运不甘示弱地说。 “下次能不能不要同时叫他们出来,每次一见面就吵,真的很烦人耶!”陶书瑶烦躁地说。 李子青笑了笑,打趣道:“他们这是相爱相杀。” “难不成你们俩……”陶书瑶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 云逸凡嗖地一下离开陆思运两步远,抱着自己的双臂搓了搓,有些哀怨地说:“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太恶心了。” 陆思运也忙道:“我们俩什么都没有,要真算起来,就是仇敌的关系。” 陶书瑶摆摆手,煞有其事地说:“不用解释,我都懂,其实我们都是好朋友,你们俩这样……也没什么的,我们不会嘲笑你们的,放心,我们会守口如瓶的,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云逸凡和陆思运相互狠狠地瞪了一眼,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只好不再说话。 “好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爬山吧!”秦霁潇开口道。 沿途风景甚是美好,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了下来,明亮却不张扬,时不时有清脆的鸟鸣传来,风穿过树梢带来阵阵野花的清香,三三两两地人们结伴而行,还有叫卖的人,为这山林增添了几丝生气,几人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半山腰的亭子里,宁远指着其中的一条小路说:“这就是通往寺院的路,你若想去,等下山了我们再去。” “不用,我就是说说而已。”李子青摆摆手说,她对于这些东西是不太在意的,只是母亲每逢初一十五就会点香烧纸,遇到什么重要的或无法解决的事情就会去烧香拜佛,以祈求万事顺意。她虽不太相信,却不敢提出质疑,这母亲眼里,神佛是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 宁远从背包里取出水壶,将盖子打开递给她说:“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再上山。” “哟哟哟,这是连打开瓶盖的力气都没有吗?”陆思运调侃道。 “我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啊,怎么,你有意见?”李子青挑着眉问。 “我哪里敢有意见啊。”陆思运故作害怕地说:“某人刚一直在旁边瞪我呢!” “没意见就闭上你的嘴。”宁远瞥了他一眼说。 “你就让他说吧,他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李子青嘻嘻地笑道。 “你们俩真是欺人太甚。”陆思运噎了一下,有些哀怨地看了陶书瑶一眼,恹恹地闭上嘴不再讲话。 清风徐徐吹来,吹散了疲倦和热意,令人神清气爽,几人稍作休息之后,就继续往山顶上爬去,等众人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了,李子青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捶捶自己发软的双腿说:“真是累死人了,我再也不想爬山了。” “说明你运动太少了。”宁远将她拉起来,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说:“运动完马上坐着对身体不好,一会再坐着休息。” “可是我好累啊!”李子青撅着小嘴说。 “那你靠着我。”宁远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你们俩要不要这样啊,故意刺激我们这些单身狗吗?”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 “这一个,那一个,哪个都想对你献殷勤,是你自己看不上啊!”李子青说。 “不来电我也没有办法啊!”陶书瑶耸耸肩说,思绪飘到了大洋彼岸,也不知道那个温润如玉、自由如风的男孩如今可好? 李子青知道她心怡的人是许若风,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陶书瑶悠悠地说:“以前,只要有你在,他的目光就一定是停留在你身上的。” “书瑶,我……”李子青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干嘛用这种愧疚的眼神看着我!”陶书瑶说:“不就是他喜欢你不喜欢我吗?有什么的,我又不会因此怨恨于你,我不是那样心思狭隘的人,他不喜欢我,与你无关。” “呼……”李子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珍惜和你的这份友情。” 陶书瑶笑着说:“我知道,我也很珍惜,我们可是要一辈子当好姐妹的。” “你们俩快过来帮忙。”云逸凡在不远处大声叫到,吓了两人一跳。 “你干嘛这么大声啊,我们又不是耳聋,听不见声音,你想吓死我们啊!”陶书瑶双手叉腰不客气地嚷道。 云逸凡脖子一缩,小声地嘟囔:“那怎么我刚刚叫了两遍都没有反应。” “云逸凡,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啊?”陶书瑶问。 “没什么。”云逸凡连忙摇头。 李子青在一旁捂着嘴笑,说:“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多霸气啊,跑到班级来挑衅宁远,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绵羊,被你骂得一声都不敢吭,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他这种人就是恃强凌弱、欺善怕恶,你只要比他凶,他绝对就怂了。”陶书瑶撇嘴道。 “他那个小霸王的称号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只是啊……”李子青拖长了声调说:“自古以来,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你这个赞美我就收下了,本小姐就是天生丽质。”陶书瑶臭美地说完又道:“只是他算什么英雄啊,从小到大就只会到处惹是生非,带着一群所谓的手下横行霸道,还自以为帅气得很,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和他从小就认识吗?”李子青好奇地问。 “是啊!我们俩家算是世交,我爸爸和他爸爸有生意上的往来,小时候他经常到我家来玩,老是想要欺负我,但每一次都是他吃亏,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得不对,每次被我整得哇哇大叫还是不长记性。”陶书瑶说。 “青梅竹马啊!”李子青笑着说:“培养一下就可以发展成两小无猜了。” “我才不要呢,你不知道他有多讨人嫌,不是惹哭这个小女孩,就是和那个小男孩打架,大家见了他都避之不及!要不是因为我爸爸的缘故,我才不愿意搭理他呢!”陶书瑶撇嘴道。 “其实,云逸凡也挺好的。”李子青看向他,说:“起码长得挺帅,让人赏心悦目。” “他就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一副好皮囊,剩下的什么都没有。”陶书瑶摇摇头说:“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我又不是想不开了和这种人在一起。” “他应该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一无是处吧?”李子青说:“你啊,应该是从小对他偏见太深,其实你可以试着放下成见,或许会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呢!” “无所谓!”陶书瑶耸耸肩说:“他好或不好,都与我无关,我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存在,就放不下别人了。” “他们俩可真够倒霉的。”李子青笑着说,言语平淡,没有可怜,也没有幸灾乐祸。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要是像你和宁远,互相喜欢,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像我们这样单相思的,也只能自认倒霉,没道理说他喜欢我,我也一定要喜欢他。”陶书瑶说。 “这话倒是对的。”李子青点点头,赞同地说。 第五十一回 石榴花开 “我说,你们俩嘀嘀咕咕讲完了没有,快过来帮忙啊!”云逸凡手忙脚乱,只好再一次高声喊到。 “知道啦!”陶书瑶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拉着李子青往前走,翻了个白眼说:“你一个大男生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要你有什么用啊?” “就是,太没用了。”李子青看着委屈得不敢说话的云逸凡,笑着又补了一句。 “宁远,管管你家那位。”云逸凡朝着坐在旁边悠哉悠哉嗑瓜子的宁远嚷道。 “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宁远吐出两片瓜子壳又冲着李子青招手说:“过来坐着吃点水果,等着他给我们烤东西吃。” “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云逸凡手忙脚乱地将架子上的食物翻了一遍,叫到:“你们倒是来个人帮我啊,还要不要吃饭了?” “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忙啊?”李子青再宁远身边坐下疑惑地问。 “哈哈!”陆思运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说:“因为他倒霉呗!我们四个人猜拳,他输了,所以他要一个人负责我们所有人的食物。” “果然是够笨的。”陶书瑶撇撇嘴说,也跟着坐了下来,也不理会云逸凡在那边大喊大叫。 “是他们三个联合起来坑我。”云逸凡有些委屈地说,愤愤不平地瞪了那几人一眼。 “愿赌就要服输,别给自己找借口,看不起你。”陆思运立刻呛声道。 “陆思运,你找打是不是?”云逸凡大吼大叫道。 “打就打,只是……”陆思运慢条斯理地说:“你打得过我吗?” “走,我们找个地方打一架,不蒸馒头争口气。”云逸凡说着就扔下手里的东西了起来,愤怒地说。 “好了,别闹了,大家一起出来玩的。”宁远拉住蠢蠢欲动的陆思运说。 “要不,我去帮帮他吧!”李子青看了看云逸凡,迟疑地说:“总感觉指望不上他。” “我去吧!你做这里休息会喝点饮料。”宁远起来说,又问:“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随便什么都行。”李子青依言坐了下来。 宁远起身走到烤架钱,用钳子拨了拨炭火,又将调料瓶一一摆放清楚,均匀地洒在食物上,然后时不时地翻动这些蔬菜和肉类,不一会儿,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就散发出来了。 云逸凡目瞪口呆地看着宁远的动作,好奇地问:“你以前烧烤过?动作这么熟练?” “没有。”宁远淡淡地回答,将烤好的食物装在盘子里,给李子青送过去。 “好香啊!闻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李子青拿起一串肉串,耐心地吹了两口,然后才慢慢地咀嚼起来,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 陶书瑶狼吞虎咽地将茄子吃完,又伸手拿走一串肉丸,听到李子青的话,忍不住点头应和道:“确实味道很好,宁远,你以后要是没有工作,就去摆摊买烧烤,一定很赚钱。” 宁远翻了个白眼,将盘子拿远了一些,说:“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这是在赞美你,你听不出来吗?”陶书瑶不满地说。 “懒得理你!”宁远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盘子递给李子青,嘱咐道:“多吃一点。” “想不到你手艺还真不赖,虽然书瑶的话不中听,但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秦霁潇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说:“你再去烤点东西来吃,这香味把我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自己去。”宁远看都没看他一眼说:“我又没有义务为你服务。” “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呢!”秦霁潇搭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你也不能太重色轻友了对不对,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宁远反问。 “学长,你吃吧!”李子青将盘子递到秦霁潇的面前说,同时招呼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分享。 “还是我们子青好啊!”秦霁潇说完毫不客气地吃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盘的食物就落进了几人的肚子里。 宁远懒洋洋地坐着,面对几人殷切的目光,没有一点儿反应,只是关心地问李子青:“吃饱了没有?没有的话我要去烤点给你吃。” 李子青正想说不要,可是感觉几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转移到她身上,只好硬着头皮,迟疑地说:“要不……再去烤一点?随便什么都行。” 这时,云逸凡端着一盘食物走过来,看着地上几乎原封不动的食物,疑惑地问:“你们都吃饱了吗?怎么都不吃啊?” “这些是特意给你留的,你忙活了这么久,太辛苦了,所以这些都给你,多吃点。”秦霁潇说。 “这也太多了,我一个人又吃不完,一起吃啊!”云逸凡见大家都摇头摆手拒绝,才后知后觉地说:“是不是太难吃了,所以你们都不吃啊?” 李子青突然有些同情云逸凡,忙得汗流浃背,可东西却完全受人冷落,她轻轻地咳了一下,随意地拿起一串食物,咬了一口说:“不是啦,刚刚吃得有点多了,休息一下,等你一起来吃。” 云逸凡这才开心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就说嘛,小爷我做得东西怎么可能难吃嘛,你们多吃一点,不够的话我再去烤。” “可别,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陶书瑶咽下嘴里的东西制止道,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可是吃过了宁远做的,再吃他做的,真的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你休息会,我去就好了。”宁远起来说。 “我和你一起去吧!”李子青说。 “不用,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要靠近,小心烟呛着你。”宁远拒绝道。 “宁远,你以后一定是个妻奴。”陆思运说,声音里带了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乐意啊!”宁远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没出息。”陆思运恨恨地说,实际上更多的是嫉妒,他偷偷地瞥了一眼陶书瑶,她出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上次和她表明心意之后,她对自己就更加疏远了,当然表面上并看不出太大变化,他想若不是因为李子青,她或许再不会搭理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几人酒足饭饱,随意地躺在地上小憩,三四点钟的光景,太阳已经没有了中午的热辣,只余下一点淡淡的温暖,感受着微风拂过面颊,李子青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李子青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她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宁远调侃地说:“你还真是爱睡,这样的条件也能睡着,真是佩服你。” 李子青有些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太低,没有人听清。 “好啦!”宁远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说:“回去就可以好好地睡一觉啦!” 几人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到达山脚,打了招呼之后朝不同的方向离去,李子青和宁远并肩往车走。 车上人很多,宁远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牢牢地抱着,防止别人撞到她。 李子青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抬头见他温和地看着自己,一瞬间生出了就这样地老天荒的感觉。 日子不急不躁地过去,不经意间就到了五月,正是石榴花开的季节,也是即将分别的季节。操场上,高三学子们正在拍毕业照,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 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唤,带着热意的风将窗帘吹起,漾起好看的波纹,李子青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突然,“砰”地一声,她的头砸到了桌子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宁远忙问道:“是不是很痛?我给你揉揉。” 李子青捂着头,撅着嘴闷闷地不说话。 “给我看看。”宁远将她的手拿开,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不说话?” “烦,不想说话。”李子青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宁远温柔地问,对于她这样任性发脾气并没有恼怒。 “应该是吧!”李子青烦躁地揉揉自己的头发,说:“总感觉睡不醒,困得很。” “那你趴桌上睡会。”宁远说。 “嗯。”李子青懒懒地应了一声又趴在桌子上,可姿势实在难受,没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痛,只好坐直身体,重新拿起课本,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心中的郁闷更甚,差点一把将桌子上的书都扫了下去。 “不想写就不写了。”宁远好脾气地将她手里的笔放下,说:“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去!”李子青不耐地说:“懒得动弹,你别管我了,别和我说话。” 宁远见她如此,也就依言不再说话,只是起身去外面给她买了一杯柠檬水。 晚饭过后,宁远就不见了踪影,李子青刚开始时并没有在意,可上课了还没看见他回来,就偷偷地给他发了条信息。 过了大约十分钟,宁远才回复了信息,告诉她自己有事在外面,让她不必担心。 李子青见此也就不再理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一天比一天烦躁,难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吗?可是往年天气最热的时候自己也不曾如此,她说不上原因,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晚自习下课的前几分钟,宁远回到了教室,衬衫已经湿透了,头发都因为汗水而粘在一起。 “你去游泳了?”李子青好奇地问。 “收拾下书包,放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宁远不答反问。 “哦!”李子青点头,没有追问去哪里,也不关心去干什么,她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免得一不小心喷薄而出,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宁远带着她出了学校大门,往右边走了一段路以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他掏出门卡打开门,又领着她穿过两栋房子,搭乘电梯到了六楼。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李子青疑惑地问。 “我把这里租下来了,以后中午放学你就来这里休息。”宁远摸索着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房子里亮了起来,说:“学校没有床,趴在桌子上睡觉对你颈椎不好。” “你晚上没去晚自习就是来忙这个的?”李子青问:“你哪来的钱啊?” “放心吧!我一没偷二没抢三不靠父母。”宁远拉着她的手走进房间说:“被子是晚上新买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洗,你先将就两天,等周末放假了我再把这里收拾一下。” 李子青转头,看着他闷闷地说:“宁远,你会把我惯坏的。” “这样才好,把你惯得只有我才能受得了,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宁远笑着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真是坏。”李子青轻捶了他一拳,却是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闷闷地说:“宁远,谢谢你。” “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就是要把你牢牢地锁在我身边。”宁远笑着说,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说:“看看这里喜不喜欢?少了什么和我说,我周末一起去买了。” 李子青摇摇头说:“有张睡觉的床就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买什么。” 宁远掏出一串钥匙放在她手上,说:“以后每天中午吃过饭就过来休息。” “你会过来吗?”李子青问。 “如果你一个人害怕,我就过来陪你,这里有两个房间,或者你叫书瑶过来陪你也可以。”宁远说。 李子青摇摇头说:“这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好,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是我们不能同时来这里,怕被同学看见的话,不好解释,以后放学你先过来,我晚十分钟再来,”宁远周到地说。 “嗯!”李子青开心地点头,感觉心里的那一股火被他被温润的雨浇灭了一大半。 宁远将李子青送回了家,见她房间的灯亮了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家。 第五十二回 出租房 周六一大早,宁远就到了租住的房子里,把被罩床单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里,今天是个大晴天,被子晒过之后香香的,软软的,子青一定会睡得更加舒适,他高兴地想着,清洗的时间里他又将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他不由得笑了。 “妈,吃药。”李子青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将药丸放在了她的手心。 杨又菱轻咳了两声,自从她从那个地方回来,就一直身体不适,缠绵病榻一个多月才勉强可以下地行走,如今虽有好转,可却还是羸弱,忧思不得,劳累不得,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仍躺在床上休息。她看着手心五颜六色的药丸,轻叹了一声说:“先放着吧,我等会再吃。” “妈,你一定要按时吃药,这样病才能好。”李子青在床边坐下,轻声劝道。 “唉!”杨又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药丸悉数放进嘴里,又喝下一大口水将其咽了下来,说:“我没事,你去看书吧!” 李子青给她掖了掖被子,说:“妈,你睡一会,我出去一趟,晚饭前会回来。” “嗯!”杨又菱闭着眼睛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是心病,吃多少药都是好不了的,可是又不想女儿担心,只好每日按时吃药以慰女儿忧虑的心。她听见关门的声音,女儿出去了,整个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更加冷清,她本想睡一会,可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叮咚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她有些意外,披了件衣服慢腾腾地起身开门,看清门外的人时,她怔了一下,惊喜地说:“吴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女人将手里的竹篮子放下,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下,皱着眉头说:“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没什么事。”杨又菱笑着说,将女人迎了进来,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说:“辛苦你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来看我。” “早就想来了,只是我儿媳妇前段时间刚好生产,我实在抽不开身。”女人又看了看她毫无血色的脸,不赞同地说:“你还是不放过自己。” “唉!”杨又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这一病都两三个月了,青青该多担心!”女人说。 “我想忘记,可我怎么都忘不了。”杨又菱说:“一闭上眼睛,我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情景一遍遍地在我面前出现。” “要我说,你就去找点事情做,这样打发一下时间,你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女人拍着她的手说:“这人啊,最忌伤心,心病是无药可医的,你若是自己都不肯放过自己,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我还撑得住。”杨又菱又咳了两声说:“这次多住几天再回去,我好好陪你到处逛逛。” 女人见她不欲再说,便顺着她的话题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孙子刚刚满月,我也离不开太长时间,这次也是实在不放心你,所以抽空过来看看,给你带了一篮子土鸡蛋,自家养的鸡生的,很有营养。” “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这大老远的,真是难为你带着一篮子的鸡蛋。”杨又菱感激地说。 “就是几个鸡蛋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女人不以为意地说。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只是也没有什么能力能够报答。”杨又菱说:“我是何其幸运,这辈子能够认识你。” “我们俩之间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女人环顾了四周一下,问:“青青呢?不在家吗?” “她刚刚出去了。”杨又菱说:“我也带你出去逛逛,顺便买点菜,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 “这个紫色风铃真好看,把它挂在窗口,有风的时候叮叮当当地响,肯定很有趣。”李子青娇俏地说。 “你现在觉得有趣,到时候必定要嫌它吵闹,影响你睡觉。”宁远笑着说。 “那我把窗户关上不就影响不到我了吗?”李子青睨了他一眼,嗔怪道:“真是笨死了。” “对对对,你最聪明了。”宁远点头说。 “我们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李子青看了看他手机拎的两个大袋子,有些纠结地说:“其实只是中午睡觉的地方,这样花心思布置真的是太浪费了。” “一点都不浪费。”宁远说:“住的地方一定要舒适,要有家的感觉,这样才能休息好。” 李子青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她一下,她猛地跳了一下,慢腾腾地转过身,惊魂不定地叫了一声:“妈。” 杨又菱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问:“在这里做什么呢?” “阿姨好。”宁远看李子青没有说话,主动开口解释道:“我们是出来购买布置班级的东西的。” “你是?”杨又菱又仔细看了他一眼,觉得似乎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我叫宁远,是子青的同桌。”宁远彬彬有礼地回答,右手不着痕迹地碰了李子青一下。 李子青像猛然回过神来一样,问:“妈,你怎么在这里?” “哦!”杨又菱瞟了宁远一眼,回答道:“你吴阿姨来了,我们出来逛逛,既然是班级的事情,那你们就先去忙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吴阿姨好!”李子青打了个招呼说:“妈,那我们就走了。” 杨又菱点点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真是吓死我了。”李子青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还以为我妈在家睡觉呢,结果居然在这里碰上了,还好我们刚刚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见了丈母娘却只能叫阿姨。”宁远笑着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都快要吓死了,手心都是汗。”李子青瞪了他一眼说。 “别怕,有我在呢!”宁远说。 “有你在才糟呢!”李子青叹了一口气说:“晚上回去肯定又要被我妈询问一番了。” “大不了就承认我们的关系呗!”宁远满不在乎地说:“看看你妈对我这个未来女婿满不满意?” 李子青又瞪他一眼,不满地说:“真是越说越离谱!你是想让我被我妈打死吗?” “我怎么舍得啊!”宁远凑近她笑嘻嘻地说,突然感叹了一句:“还是古代好啊!” 李子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下意识地反驳道:“古代哪里好了,依我看一点都不好。” “要是在古代,我们现在的年纪就可以结婚了啊!我就可以早早地把你娶回家好好藏着。”宁远笑着说。 “你没发烧吧!”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青青。”宁远肉麻兮兮地喊了一句,正想说什么,却被李子青大声制止了:“停,你好好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唉!”宁远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一片痴心啊……” 李子青往后退了一步,说:“好好讲话,你这样我真是太不习惯了,正常一点好不好?”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宁远说:“我们去将房间布置一下,你就快点回去吧,免得阿姨起疑。” 心不在焉地将房间收拾了一下,李子青就提出来要回家了,离开前母亲那个似有若无的目光让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不如干脆早点回家,看看母亲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这样急匆匆地赶回去,分明是做贼心虚。”宁远递给她一杯水说:“稍安勿躁,再过一会回去,只要咬定了是去布置班级,阿姨也无话可说。” “可是我这心里忐忑不安。”李子青皱着眉头说:“总感觉我妈好像不相信我们的话。” “你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让阿姨相信呢,你要坚信你是去布置教室了,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要不然别人一句话你就露馅了。”宁远说。 “谁像你撒谎都撒出经验来了。”李子青撅着小嘴说:“我可是个好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说明你身上有隐藏的坏因子,只是以前没有被激发出来。”宁远笑着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李子青心里终究是惴惴不安,于是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客厅里,杨又菱陪着女人正在聊天,李子青略有些心虚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 “回来了,教室都布置好了吗?”杨又菱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好……好了。”李子青有些慌张地回答,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她不再说什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青青真是越长越标志了。”女人笑着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以后提亲的肯定踏破你家门槛,你可得给她选个好女婿。” 李子青有些尴尬,礼貌地笑着低头不说话。 “这个就看她自己的缘分了,现在也不是古代,还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都是提倡自由恋爱,我啊,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以后找个知冷知热、能对她一辈子好的人,我也就知足了。”杨又菱说。 “那倒是,女人啊找个可心的丈夫比什么都强。”女人附和着说:“这找男人啊,最重要的是要对你好,长得帅不帅,家里有没有钱,都无关紧要,一个男人要是不舍得为你花钱,那他再有钱都是白搭。” “她现在说这些还早,连大学都还没上呢!”杨又菱说:“不像我们那个时候,早早地结婚,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 “是啊!结婚以后就被家庭绑住了,哪里也去不了,没有自由,想想还是当姑娘的时候自在。”女人说。 “可不是。”杨又菱说,瞟了低头搅动手指的女儿一眼说:“她现在还小,还是专心读书的时候,我就把她留在大学毕业,等等到二十五六岁也就该嫁人生子了。” 李子青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总感觉她话里有话,可是自己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继续沉默。 “你在这里陪一下吴阿姨,妈妈去做饭。”杨又菱说,尽管脸色还是苍白,但或许吴姐的到来让她开心,瞧着精神倒是好了很多。 “嗯!”李子青乖巧地点点头,可她和长辈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只好干坐着,偶尔回答一两句问话,索性,杨又菱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之后就煮好了饭菜,结束了她的尴尬。 吃过饭,李子青就借口说要去看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偷偷瞧了瞧母亲和吴阿姨不在客厅,于是就放心地和宁远打了个电话,两人甜甜腻腻地说了一个多小时话,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 时间悄悄指向十二点,李子青打了个哈欠,准备关灯睡觉,杨又菱却推门走了进来,她惊得一下从椅子上起来,叫了一声:“妈!” “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杨又菱严肃地说。 李子青的心又提了上来,忐忑不安地在床边坐下,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我不管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学校布置教室了。”杨又菱轻咳了一声说:“你班主任和你表哥都说你这一年来学习有很大的进步,我相信你是有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也相信你心里是有数的,你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有些事情不能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去触碰的。” “妈,我……”李子青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听我说就好。”杨又菱摆摆手道:“你们年纪还小,肩膀还太稚嫩,有些后果是你们无法承担的,我能理解你们青春期的萌动,但是一直以来你都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妈相信你会有分寸,不会让我失望的。” “妈,我会好好学习的。”李子青说。 “妈相信你,好了早点休息吧!”杨又菱说着就走了出去。 李子青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才慢慢地进入梦乡。 第五十三回 醋性大发 “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地想念……”李子青哼着歌往学校走去,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住。” 李子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就看到上官芷婳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而来。 “有事吗?”李子青皱着眉头问。 “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宁远哥哥了。”上官芷婳在她面前定,趾高气昂地说。 “还有话要说吗?”李子青冷漠地问。 上官芷婳愣了一下,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面对她的暴跳如雷或者恶语相向,可却没想到她这样平静,好像自己的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没有的话就请让一让。”李子青说:“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浪费。” 眼看她就要从自己身边绕过,上官芷婳忙上前一步,又拦住她说:“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你以后离宁远哥哥远一点。”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子青的眼睛里迸射出寒光,说:“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管他的事?” “我和宁远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上官芷婳说。 “所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李子青嘲讽地说。 “我们还没有出生就订了娃娃亲。”上官芷婳挺着胸说:“我是他妈妈亲口承认的儿媳妇。” 李子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居然有这么一回事,混蛋宁远都没有和自己说过,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禁燃起了熊熊大火。 上官芷婳见她不说话,更加得意洋洋地说:“宁远哥哥长得一表人才,又那么优秀,你被他吸引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以后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他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还指腹为婚?”李子青冷哼一声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醒醒吧!别在那做着白日大梦了,惹人笑话。” “你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嫉妒我们共同度过了那么多愉快的时光,嫉妒我得到他家人的认可。”上官芷婳咬牙切齿地说:“我再说一遍,宁远哥哥是我的,你不要再缠着他了。” “可是……”李子青慢条斯理地说:“他现在可是我的男朋友,这句话也该是我来说比较合适。” “你胡说八道什么,宁远哥哥怎么会看向你这种女人。”上官芷婳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他啊,看他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李子青嫣然一笑,接着说:“其实说起来,你长得也还不错,何必把心思放在一个对你没意思的人身上呢,那样岂不是自取其辱。”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一定是你勾引宁远哥哥,否则他怎么会喜欢你!”上官芷婳暴跳如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端庄大方、活泼可爱。 “有本事你也去勾引他试试啊!”李子青怒极反笑,讽刺道。 “你……你简直就是不知羞耻。”上官芷婳气得浑身发抖说。 “我和宁远的事还轮不着你管。”李子青哼了一声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句话送还给你,还想插手我们之间的事,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宁远哥哥是我的。”上官芷婳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敢缠着他,我就对你不客气。” “亏得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内心却如此丑陋。”李子青嘲讽一笑,绕过她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同时在心里将宁远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一大早就碰到上官芷婳,白白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上官芷婳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双眼发红,她从小就是在父母的娇宠下长大的,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以至于养成了她这样霸道娇纵的性格。长这么大唯一让她碰钉子的就是宁远,可正是因为他的冷淡,她才对他更加念念不忘,发誓一定要做他的女朋友,可现在突然有个女生出现,在了她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她的内心十分崩溃,看着李子青的背影也满是仇恨,想到这里她发出一声闷闷的低吼,冲了上去,狠狠地将李子青撞倒在地。 李子青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地被她撞倒在地,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有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一碰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艰难地起身,涨红着一张脸,骂道:“你神经病啊,推我干什么?” “我说了,你要是再死缠烂打,我一定对你不客气。”上官芷婳拳头紧握理直气壮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李子青强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跑上去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地推搡了几下。 “啊!你居然敢打我。”上官芷婳疼得发出尖锐的叫声,也伸手往李子青身上脸上抓去。 “你能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李子青一边打她一边躲避着她的攻击。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上官芷婳的声音更加尖锐。 “说明你就是欠打,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子青说着下手更不留情,在她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然后用力一推,将两人分开。 “我要打死你。”上官芷婳说着又要扑上来。 “我要去上课了,今天到此为止,你若是想打,我随时奉陪,看到时候到底是谁吃亏!我告诉你,从小我可没少和别人打架,你要不相信就尽管试试。”李子青有事用力一推,恶狠狠地说。 “你……你这个泼妇,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上官芷婳也知道自己不是李子青的对手,撂下一句狠话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嘶……”李子青揉揉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上官芷婳看上去娇滴滴的,可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她可以肯定自己身上有好几块淤青,尤其是膝盖上的伤口,鲜血混着沙石,一碰就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一瘸一拐地往学校走去。 “子青,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宁远正在班级门口东张西望,一看到她连忙跑上去,走近了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口,问道:“怎么受伤了?” “哼!”李子青无视他伸出来的手,从旁边绕了过去。 宁远有些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没做什么事情惹她生气,又追了上去问:“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还不是拜你所赐!”李子青气呼呼地说。 “我?”宁远有些不明所以,挠挠头,迟疑而又委屈地说:“我……今天好像没有做什么事情!” “你那个好妹妹来找我了!”李子青语气不善地说。 “芷婳?她去找你干什么?”宁远皱着眉头疑惑地问。 “她来警告我离你远一点,否则就对我不客气,我就是被她推在地上才受伤的,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李子青不爽地说。 “她推了你?”宁远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说上官芷婳是娇气了一点,但在她面前一直是个听话乖巧的妹妹模样,他还没有见过她动手打人呢! “怎么?”李子青气愤地拍了一下栏杆,一不小心牵动了自己的伤口,倒吸了几口凉气才说:“你不相信我的话,觉得我在污蔑她是吗?” “没有没有。”宁远赶紧摇头否认道:“我先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小心发炎了。” “才不要你去。”李子青挣开他的手赌气地说:“我自己去,我还是离你远一点比较好,否则下次迎接我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我会去和她说清楚的。”宁远努力解释道:“我和她真的任何关系都没有。” “呵……”李子青嘲讽一笑,说:“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可说她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呢!” 宁远大惊失色,忙抓着她的手解释道:“那不过是我妈和她妈妈的一句戏言而已,当不得真。” “这么说……”李子青顿了顿,目光冰冷地看向他问:“她的话是真的咯?” 宁远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又急忙解释道:“但我压根没当一回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 “哼,谁知道呢!”李子青冷声道:“那个什么上官芷婳又漂亮又优秀,声音也好听,你们俩还是从小认识的,简直就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地可鉴,我对你痴心一片,永不改变。”宁远认真地说。 “就会花言巧语,男人的话都不可信。”李子青仍旧冷着一张脸。 “青青。”宁远突然及其温柔地叫了她一声。 “干嘛?”李子青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用手搓了搓,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惊呼一声。 “你是在吃醋吗?”宁远眨着眼睛问。 “吃你个大头鬼,走开,不想看见你。”李子青伸手拨开他就要往前走。 “伤口不及时清理会感染的,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打我,别拿自己开玩笑,你知道我很在乎的。”宁远严肃地说。 “哼!”李子青不情不愿地跟在他的身后往医务室走,走路牵动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要不我抱你过去吧?”宁远压低声音说。 “才不要,这么多同学,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李子青说:“我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 “可是你受伤了!”宁远心疼地说。 “哼哼。”李子青得意地笑了起来说:“要不是她耍阴招,从背后推了我一下,我才不会摔倒,不过我也没太吃亏,把她的头发揪下来一把,身上也被我掐了好几下,肯定能淤青好几天。” “啧啧啧,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看来以后不能惹你了,否则你不得把我打残了啊!”宁远调侃道。 “你的芷婳妹妹说要对我不客气呢!我要是不厉害一点,被打的人岂不就是我了。”李子青气哼哼地说:“你还是奉劝她一句,以后离我远一点,否则我见她一次打她一次,真是气死我了。”本来今天早上我心情很好的,结果碰到她来找我麻烦,真是晦气。” “别生气别生气。”宁远赶紧安抚道:“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不会让她再来找你麻烦。” “真是莫名其妙!”李子青说:“喜欢你就去追我,来我麻烦算怎么回事,好像没了我,你就能看上她似的,虽说长得是挺漂亮的,但是这个性格实在是让人讨厌,我跟你说哦,就算以后我们分手了,你也别和她在一起。” “你说什么?”宁远阴恻恻地说。 “我就是说如果!”李子青有些心虚地说:“如果就是可能,是还没有发生的。” “没有如果!”宁远斩钉截铁地说。 “知道啦!”李子青攥着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说:“以后要是让我看见你和她在一起,你就死定了,听见没有?” “小的谨遵圣旨。”宁远恭敬地说。 两人来到医务室,一个年轻的女医生起来给她检查了一下伤口,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清理一下伤口,会有点疼。” 李子青坐在椅子上,紧张地抓着宁远的手臂。 “忍忍啊!”女医生说完就拿棉签沾了沾消毒水,往她的伤口上抹去。 “疼!”李子青大叫一声,猛地收回腿。 女医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温柔地劝说道:“忍忍就好了,要是不消毒伤口会感染,到时候会更疼。” “疼就咬我吧。”宁远将手臂伸到她面前说。 李子青犹豫着将脚伸出去,同时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 女医生快速地给伤口消炎完,又涂上一点碘酒,说:“这两天注意少碰水,还有小心点不要再磕着碰着了。” “谢谢医生。”两人道过谢就回教室去了。 “你趁早把这件事情和我解决了,否则我给你没完。”李子青说。 “小的明白。”宁远谄媚地笑着说:“我今天就解决,等我的好消息。” 第五十四回 争风吃醋 中午,宁远安抚好李子青之后就给上官芷婳打了个电话,约她见面。 上官芷婳在衣柜前犹豫踌躇了好半晌,几乎将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一遍,最终才选定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然后兴高采烈地出门赴约去了,一路上,她美滋滋地幻想着见面的情景,宁远哥哥一定是知道自己受委屈了,这次见面肯定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她就知道,他是爱护自己的,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宁远哥哥。”远远地,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大树底下,飞快地奔了过去,连衣裙在风中摆动起美好的幅度,她在他面前定,略微喘了一口气,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欣喜地说:“宁远哥哥,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你今天早上去找子青了?你们还动手了?”宁远开门见山地说。 “是啊!”上官芷婳点点头,随即嘟起嘴巴可怜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她有多坏,揪我的头发,还掐我,疼死了,宁远哥哥,你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她太可怕了,就像一个泼妇一样,不讲道理还野蛮。” “你找她干什么?”宁远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委屈,冷漠地问。 上官芷婳被他的冷漠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告诉她离你远一点,不要再对你死缠烂打,你是我的。” “谁给你的资格说这种话?”宁远冷哼一声说:“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上官芷婳的眼圈有些发红,似乎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竟如此冰冷,低着头委屈地说:“宁远哥哥,你忘了我们俩曾经……” “你最好忘了所谓指腹为婚这回事,那不过是两个大人的玩笑话而已。”宁远说:“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么一回事。” “不,不是的。”上官芷婳拼命摇头,说:“这不玩笑话,我们以后肯定会结婚的,阿姨和我说,我是她这辈子认定的儿媳妇。” “我说不会就不会,我对你没有感觉,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宁远的语气仍旧淡淡的:“如果你非要把我妈的话当真,那你就去找她,让她再生一个儿子和你结婚。” “不,我只要你。从小我就喜欢你,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在你的身边,可以和你携手走过漫长的人生之路,我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地努力着,学钢琴学到手指发麻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如果我不努力,以后就没有资格在你身边。”上官芷婳哭着说:“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见我的存在?为什么你总是对我的讨好无动于衷?为什么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感情是无法勉强的,你问我为什么,我给你的回答就是我不喜欢你。”宁远毫不留情地说:“你学钢琴学舞蹈学画画,这些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上官芷婳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晶莹的泪水不断地滚落下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我说了只是不喜欢你而已。”宁远说。 “宁远哥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连一丝的喜欢都不肯给我?你为什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上官芷婳低低地质问,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无数瓣,这么多年的喜欢就像是一场笑话。 “由始至终,我都把你当作妹妹来看。”宁远说。 “妹妹?”上官芷婳突然拔高声音,激动地说:“我才不要当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女朋友,以后成为你的妻子,你身边的位置是我的。” “芷婳,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不是施舍得来的,你那么骄傲的女孩,不应该为了不属于你的感情卑微到尘土里。”宁远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说,目光里却没有怜惜。 “可是我那么喜欢你,只要可以得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要的只是你的喜欢而已,我以为总有一天我可以感动你,我以为不会喜欢别人,为什么……”上官芷婳喃喃地说,突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地说:“都是那个李子青,都是因为她。” “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宁远正色道:“就算没有子青也会有别人,我不喜欢你,是我的事,和别人无关。” “就是她,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和我说这些话,都是因为她,她为什么要来抢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上官芷婳愤怒地问,心里恨不得让李子青永远地消失,这样她的宁远哥哥就可以回到她身边了。 “我从来没有属于过你,是你自己把一句玩笑当了真,这么多年我三番两次地和你说,可你总不放在心上。”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反正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也希望你不要去找子青的麻烦。” “李子青她到底哪里好,可以让你另眼相待。”上官芷婳质问道:“我长得比她漂亮,成绩比她优秀,家世也比她好,你为什么就看不上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处处不如我的人?” “我心悦她,她自然处处都好。”宁远淡然地说:“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对于我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不公平!”上官芷婳愤怒大吼:“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感情里从来就没有公平,两情相悦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一厢情愿也只能自认倒霉,与其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还不如早早放手,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宁远劝说道,虽然他对上官芷婳没有其它的心思,但毕竟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忍不住劝慰了几句。 “我的幸福就是你,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快乐。”上官芷婳抓着他的手说:“宁远哥哥,我保证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一定会听你的话,不会去找李子青的麻烦,但是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不要把我推开。” 宁远将她的手挥开,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说:“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今天早上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不要再去先子青的麻烦,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抢了我的东西,难道我还要忍气吞声吗?”上官芷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恶狠狠地说:“我不会放过她的。” “芷婳,如果你执意要如此做,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见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宁远冷漠地说:“子青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会护她到底。” “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宁远哥哥,为什么你的眼里只容得下她?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喜欢难道你都看不见吗?”上官芷婳哀求着说。 “她没有给我吃什么迷药,我们俩是发自内心的互相喜欢。”宁远温柔地说,想到李子青那张小脸,不由得笑了。 “啊!”上官芷婳崩溃地大叫起来:“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抢别人的男朋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不会放过她的。” “芷婳,理智一点,我从来就不属于你,以后你会找到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的。”宁远说。 “宁远哥哥,不要。”上官芷婳拼命摇着头,又缠上他的手臂,说:“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要……”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宁远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上官芷婳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尘土染脏了她的裙子,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呆呆地坐着,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泣不成声。过了良久,她终于从地上了起来,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她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扑到床上放声大哭,一个计划也在她的心里渐渐行成。 宁远一回到家,就听到了云菲菲喋喋不休的抱怨:“小远,你把那什么上官芷婳怎么了?在这里哭哭啼啼一下午,害得我什么事情都没做,脑瓜子嗡嗡嗡的,都是她的哭声,烦死了。” “她来找你了?”宁远一边换鞋子一边毫不在意地说:“没怎么!就是告诉她我不喜欢她而已。” “就这个?你不是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她吗?这有什么好哭的?”云菲菲皱着眉头说:“泪腺真是发达,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要不是你妈打了个电话劝她,估计这时候还在家里呢!” “她早上还跑去找子青麻烦了,把子青推倒在地上,膝盖和手肘都受伤了。”宁远说:“我告诉她以后不要再去找子青的麻烦。” “给我倒杯水来,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哭声。”云菲菲揉揉太阳穴说。 宁远闻言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说:“她下次再这样就别理会,反正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不需要迁就。” “我毕竟是长辈,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吧!”云菲菲拧着眉头说:“不过她真的是被家里娇惯坏了,小小年纪,脾气倒是大得很,表面上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弯弯绕绕可不少。” “反正怎么样都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宁远无所谓地说:“要不是看在我妈面子上,我都懒得搭理她。”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找她当女朋友啊,俗话说娶妻娶贤,你要是娶了她,她保准能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云菲菲郑重其事地说。 “你看我像是那种没眼光的人吗?”宁远撇嘴道。 “其实凭良心说,上官芷婳那丫头还是挺好看的,起码不比青青差,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那个性格啊,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教养的,老来得子,都给宠坏了。”云菲菲说。 “她下次再来避而不见就是了。”宁远说:“不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诶,对了。”云菲菲突破八卦地问:“听说青青那丫头已经是你女朋友了?” “是啊!怎么了?”宁远问。 “怎么了?”云菲菲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说:“你这是早恋,早恋知道吗?你居然还能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 宁远睨了她一眼说:“早恋怎么了?早恋也比你晚恋的好,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整天关心一些有的没的,怎么不花点心思给我找个小姨夫,弄得外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你的事情操心,你就不怕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你……你这个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那是关心你好吗?什么叫孤独终老,我分分钟就能找到一个男朋友,就是我不愿意而已。”云菲菲生气地反驳道。 “你就自欺欺人吧!”宁远突然凑近她,问:“小姨,这么多年你不谈恋爱不找男朋友,是不是心里藏了一个人?” 云菲菲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那个人是谁啊?我认不认识,居然能让我貌美如花的小姨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真是很厉害啊!”宁远好奇地问。 “哪里有什么人?我……我就是还没有玩够,不想找个人束缚我,谈恋爱结婚了都不自在啊,柴米油盐,丈夫儿女,连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了,我是不想结婚!”云菲菲有些慌乱地说。 “喜欢就去追,就算被拒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曾经努力过,你这样畏畏缩缩地,就不怕会后悔一辈子吗?”宁远说完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云菲菲愣在原地,喜欢就去追吗?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勇气,也没有了资格,是她亲手将那人推离自己的世界,是她亲手在他的心上留下一道道伤痕,如今,她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还有可能去追求呢,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吧,她呆呆地了一会才回到房间,灯也不开,将自己陷入黑暗里,这样流下来的泪水才没有人看到。 第五十五回 难以理解 宁远一回到房间,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纠结了好一会,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宝贝儿子!”云茹敏高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宁远忍不住将手机拿开了一点,揉揉自己的耳朵才说:“妈,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我要有事才给你打电话吗?妈妈这不是想你了嘛!”云茹敏不满地说。 “想我也不回来看我?把我放在小姨这里自生自灭?”宁远撇嘴说。 “那……那不是怕你爸爸一个人在外面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嘛!你也知道你爸爸儒雅绅士又事业有成,虽然人到中年却更加有魅力了,我要不在他身边看着,万一到时候他把持不住,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要我们娘俩了可怎么办?”正说得起劲,突然感觉腰间被人掐了一下,回头一看,宁舟飞阴沉着张脸看她,她吐吐舌头,小声嘟囔道:“我说得是实话嘛,那天那个女人对你抛媚眼我都看见了,哼!” “哪个女人?”宁舟飞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问:“我怎么不记得有哪个女人,我只看见你了,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 “行了,你们俩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有什么事就说,我要睡觉了。”宁远无奈地说。 “小远,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为什么我当初生得不是个女儿?”云茹敏嘟着嘴不满地说。 “这个问题你和爸爸探讨去。”宁远说,话音刚落,果然就听见那头云茹敏在质问:“当初为什么没让我生个女儿?” 宁舟飞无奈扶额,这也由不得他选择啊,他拿过手机,语气不善地说:“小远,你怎么能惹妈妈生气?” “问你老婆有没有事情要和我说,没有我就挂了。”宁远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每次都这样,两个人老是联合起来对付他,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小远啊,这么久没见妈妈,你就不想我吗?”云茹敏拿过手机问,如果儿子说想,她就好好安慰他一番,说起来也是自己亏欠了他。 “不想。”宁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的心碎了。”云茹敏转向宁舟飞悲伤地说:“老公,儿子都不想我。” “这个臭小子,下次见面我帮你揍他,真是无法无天了。”宁舟飞搂着爱妻说。 宁远翻了个白眼,将电话挂断,随手扔在了床上,准备洗漱睡觉,没过几秒钟,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无奈地又接了起来。 “儿子,你怎么可以挂我电话?你不知道这样妈妈会很难过吗?”云茹敏泫然欲泣,看得宁舟飞在一边嘴角直抽搐,心里暗暗称赞她的演技又高明了不少。 “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一棵好苗子。”宁远说。 “你也觉得我表演很好对不对?”云茹敏的语气欢快起来,高兴地说:“看来最近电视没白看,这些表情,口气我揣摩了很久呢!” “妈,你不是堂堂经理吗?为什么这么闲?”宁远不解地问:“难道爸爸已经把你罢免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爸爸敢吗?只是你爸爸怕我劳累,每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我很无聊只好看电视剧打发时间了。”云茹敏哀叹道。 宁远直接忽略了她话语里的炫耀之意,揉着太阳穴说:“妈,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你明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我明天还要上学呢!”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儿子,我都忘了你还要上课。”云茹敏正色道:“我就是有件事想问你,芷婳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哭哭啼啼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只是告诉她我不喜欢她而已。”宁远皱着眉头说,语气里带了一丝的不耐烦。 “那个丫头真是对你痴心不改啊!”云茹敏捂着嘴偷笑,继续火上浇油:“其实吧,芷婳长得还不错,各方面也很优秀,你可以试试看,没准能接受她呢!” “妈!”宁远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她,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好好好。”听他一连说了四个不喜欢,云茹敏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他的不耐,忙安抚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她今天打电话来和我哭诉了一通,我就是问问你怎么回事。” “就是因为你以前的一句戏言,你知道给我惹来多少麻烦吗?”宁远说。 “我……”云茹敏有些委屈地说:“我那时候不是一时兴起嘛!而且上官芷婳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多可爱啊!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 “你喜欢女儿就和我爸再生一个啊,再不济,你让她当干女儿也可以啊!”宁远不满地说:“我应该不是你亲生的,给我惹这么大一个麻烦,甩也甩不掉。” “妈妈错了。”云茹敏顿了顿,接着洋洋得意地说:“也是我把你生得太好看太优秀了,所以上官芷婳才这么喜欢你,我……” 宁远翻了个白眼,又一次将电话挂断了。 云茹敏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说:“儿子居然又挂我电话!我现在在他心里是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爱你就够了,咱们不理他,那个臭小子越大越不像话,老是惹你生气,到时候我好好收拾他一顿给你出气。”宁舟飞赶紧哄道。 “不行,我还有事情要问他呢!”云茹敏又拨打了他的电话,响了好久,没有人接,她不死心地又打一遍,仍旧毫无动静。 “别打了,儿子可能睡觉了,有时候事情明天再说吧?”宁舟飞说。 “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要不然今晚我会睡不着的。”云茹敏可怜巴巴地说。 宁舟飞最受不了她这副表情,立马妥协道:“那你打吧,打完了我们去休息。” 云茹敏嫣然一笑,低头继续拨打号码,终于在她无数次的骚扰之下,电话接通了。 “妈,你干嘛啊?”宁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内心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让他忍不住想骂脏话。 “我听说你有女朋友了?”云茹敏八卦地问,声音里还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激动和喜悦。 “上官芷婳和你说的?”宁远问。 “你不用管是谁和我说的,只要回答我是不是就好了。”云茹敏说。 “是,但是……”宁远说。 “啊!真的有了!”云茹敏打断他的话,激动地大叫起来:“老公,儿子有女朋友了,你听见了没有,你们老宁家后继有人了。” 宁远顿了两秒钟,无力地说:“妈,我只是有女朋友了,不是有儿子了!” “有女朋友了,儿子还会远吗?”云茹敏满不在乎地说:“等你们上大学就可以结婚了,生了孩子我可以给你们带,反正我每天也无所事事。” 宁远已经无力吐槽自家母亲的脑洞,沉默地听着她在那头絮絮叨叨。 “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消息了。”云茹敏还沉浸在喜悦里说:“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不喜欢女孩子啊!现在好了……” 宁远的一张脸黑的好像能滴出墨来,扶着额头无力地斥责:“妈,你在说什么啊!” “本来就是!”云茹敏撇撇嘴,说:“芷婳那丫头又漂亮又优秀,我们俩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反而天天和霁潇,哲瀚厮混,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我还在想着上大学你要是再不交女朋友,我就给你安排相亲。” “停!”宁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声说:“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有女朋友了。” “那女孩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长得怎么样?多少岁了?父母是做什么的?……”云茹敏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顿了顿接着说:“要不我过段时间去看看她?” “别,她胆子小,到时候把她吓到了,你的儿媳妇就没了。”宁远说。 “那……你不是快放暑假了吗?等你放暑假的时候把她带过来,我远远地偷偷看她一眼,保证不会被她发现,不会吓到她。”云茹敏说。 “不行。”宁远斩钉截铁地拒绝。 “要不然你寄一张她的照片过来给我看看也行啊!”云茹敏说。 “没有。”宁远再次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没有,你到底要怎样嘛!”云茹敏不满地问。 “妈我要睡了,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再见。”宁远说完再一次挂断电话,同时手脚麻利地将手机关机,长出一口气,觉得世界总算安静了。 “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娘!”云茹敏哀怨地说:“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三次挂我电话了,我就这么不招他待见吗?” “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走睡觉去,要不然就不漂亮了。”宁舟飞拉着她说。 云茹敏抚上自己紧致光滑的脸庞问:“老公,等哪一天我人老珠黄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会去找貌美如花的小女孩了?” “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宁舟飞信誓旦旦地说:“我只爱你。” 云茹敏满意地笑了,凑近他小声地说:“我们回去看看未来儿媳妇吧!” “你不怕小远生气?”宁舟飞问。 “怕!”云茹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接着说:“可是我很好奇啊,你看咱们家儿子从小到大对哪个女生和颜悦色过啊,就连一起长大的芷婳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冒出来一个女孩将他降伏了,我真的很想看看到底是哪方神圣啊,居然能将咱们儿子管的服服帖帖。”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儿子发起脾气来我也是管不住的。”宁舟飞好心地劝道。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云茹敏问。 “不好奇,和我又没有关系。”宁舟飞不在意地说。 “怎么会没有关系?那可是咱们未来的儿媳妇。”云茹敏跺着脚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啊?” “你知道儿子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早恋!你这个当妈的难道不应该制止吗?”宁舟飞问。 “为什么要制止?”云茹敏不解地问。 “早恋会影响学习,而且少年少女的没有自制力,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怎么办?”宁舟飞说。 “你对我们家儿子也太没有信心了。”云茹敏笑着说:“他不会的。” “你就能保证不会?”宁舟飞问。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云茹敏洋洋自得地说完又道:“不说这个了,你赶紧把行程安排一下,我们尽快过去看看儿媳妇。” “儿子要是生气怎么办?我看还是不要去了,该是他的也跑不了,迟早有一天会带来给我们看的。”宁舟飞劝说道。 “我们偷偷地去,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云茹敏双手叉腰道:“你陪不陪我去?不陪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好好好,我陪你去。”宁舟飞妥协说。 云茹敏满意地笑了,说:“那你赶紧安排一下,最好明天就能去。” “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啊!”宁舟飞无奈地说:“公司一大摊子事,总要安排好了再说。”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你,那公司养一大群人干什么?”云茹敏突然盯着他的脸,狐疑地说:“你该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怎么可能!”宁舟飞心思被拆穿,但还是面色自若地说:“我只是想把事情安排得更合理一些。” “哼,最迟明天下午,你要是不把事情安排好,我就自己去。”云茹敏说完不理会他就进了房间。 宁舟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跟了进去。 而远在海城的李子青还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第五十六回 天下父母心 云茹敏戴着一顶大帽子,又用丝巾遮住了大半张脸,看看照片,又望望前方的那个身影,戳戳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问:“老公,是不是那个女孩啊?” 宁舟飞随意地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应该是吧!” 云茹敏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认真一点好不好?把你的帽子拉下来一点,别让人看见,否则就坏事了。” “就算我们俩不戴帽子和墨镜,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我们俩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宁舟飞说,但还是乖乖地将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了他的脸。 “你懂什么啊?我是怕让儿子看见。”云茹敏说:“我可不敢冒险,要是让儿子知道我们俩偷偷跑回来看她女朋友,他一定会发火的。” “知道他会发火,你还一意孤行要回来,如果真被儿子知道生气了,也是你活该!”宁舟飞说,想他堂堂一个公司总裁,现在居然沦落到乔装打扮来看一个女孩的地步,要不是被爱妻威胁,他真的不想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我是主谋,你也是帮凶!到时候儿子生气你也要帮我承担一半怒火。”云茹敏瞪着他说完又往前方看去,可却不见了李子青的背影,她忙从树后走出来,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问道:“人呢?跑哪里去了?都怪你,一直和我说话,现在人都不见了。” 宁舟飞丝毫不在意,拉着她的手说:“人也见过了,我们回去吧!” 云茹敏挣脱他的手说:“什么看过了,我都没有看清,而且我给没有和她说话呢,不行,我要在这里等着,等她放学。” “不行。”宁舟飞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云茹敏不满地问。 “我们回酒店等。”宁舟飞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旁边的车子走去。 “要是错过了怎么办?”云茹敏嘟着嘴问。 “我会帮你看时间的,保证不会错过。”宁舟飞无力地说。 “你说的哦!记住了!”云茹敏这才心满意足,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到酒店去了。 李子青飞快地跑进校门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都快抽干了,嗓子里都快冒火了,停了好一会,她拿出水杯喝下一大口水,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宁远疑惑地问,看看时间,离上课的时间还早呢! “我……我感觉有人跟踪我!”李子青心有余悸地说。 “跟踪你?”闻言,宁远的眉头皱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回事?和我说清楚。” “就是我今天早上出门,就感觉有人在跟着我,我回头去看,没有人,我就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自己多疑了,可是走了一段之后,又感觉有人,我再次回头看,就看到不远处的树后藏了人,我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我一时害怕,就跑了。”李子青拍着胸脯说。 “明天我去接你上学。”宁远说:“看看是谁在跟踪你。” “好!”李子青压下心头的不安说。 “快点啦!”眼看着放学时间快到了,宁舟飞还在慢吞吞地穿衣服,云茹敏急得大叫。 “着什么急啊,她又不会长翅膀跑了。”宁舟飞慢条斯理地说。 “中午我要是没看到未来儿媳妇,我就跟你没完。”云茹敏叉着腰瞪他。 “知道了,马上就走。”宁舟飞无奈地说。 两人又来到了今天早上躲藏的那棵树后,云茹敏急不可待地张望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怎么还没有出来啊?难道她中午不回家吗?”思考片刻,兴致勃勃地说:“要不然我们进学校去吧!” “你是生怕儿子不知道我们回来了是吗?”宁舟飞凉凉地说。 “额……”云茹敏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再等一会,如果没有就晚上放学再来,那个……儿子是几点放学啊?” “我怎么知道!”宁舟飞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说说你有没有当爸的样子,儿子的事情一问三不知,难怪儿子怀疑他不是我们亲生的……”云茹敏无聊得开始碎碎念。 “好像你也不知道吧?”宁舟飞睨她一眼反问。 “我……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你干嘛!”云茹敏理直气壮地说:“你满脑子除了工作,能不能有点儿子啊!” “我脑子里除了工作还有你。再说了,那个臭小子哪里需要我惦记,从小到大,我们不管他,他不也好好的!”宁舟飞无所谓地说。 云逸凡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闹了个红脸,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说:“小远从小就早熟,小小年纪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也不知道时是好是坏?” “顺其自然吧!”宁舟飞说:“他是我们俩的儿子,继承了我们俩身上的所有优点,就算不刻意栽培,他也会很优秀的。” “那是!”云茹敏自豪地说:“从小到大,他样样出色,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做得很好,家里的奖状都厚厚一叠了,奖杯也摆了一柜子,啧啧,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太优秀了,也难怪上官芷婳对咱们儿子念念不忘。” “等到他上大学,我把他带在身边培养几年,毕业以后就让他接手公司,到时候我就带着你环游世界去。”宁舟飞说。 “好啊好啊!”云茹敏高兴地连连点头,突然伸手一指,激动地说:“快看快看,儿媳妇出来了。” 宁舟飞就显得平淡多了,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即使是儿子喜欢的,也引不起他太大的注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长得还挺漂亮的,咱家儿子眼光不错。”云茹敏摸着下巴说:“我们假装去和她问路,和她聊聊天,看看这小丫头性格如何?” 宁舟飞不经意地往后一瞥,眼疾手快地拉住已经迈出脚步的云茹敏。 “怎么了?你拉我干什么啊?”云茹敏不解地问。 “别说话,儿子在后面。”宁舟飞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啊!怎么办?儿子会不会发现我们?”云茹敏慌张地说,果然再也不敢乱动,生怕被宁远发现。 “我也不知道,自求多福吧!”宁舟飞说,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呜……”云茹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地说:“老公,等会儿子要是冲我发火,你一定要帮我啊!” 突然,面前一道阴影遮下来,紧接着一个咬牙切齿地声音响起:“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云茹敏忍不住大叫一声,往宁舟飞的身后一躲,露出半个头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儿子。 “妈,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吓成这样?”宁远阴恻恻地说。 宁舟飞安慰地拍拍云茹敏的背,皱着眉不满地说:“小远,你吓到你妈妈了。” “你们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在洛城吗?”宁远板着一张脸问。 “我们俩去哪里难道还要和你交代不成?”宁舟飞问道。 “儿子啊,我和你爸爸是来这里出差的,想着顺路还看看你。”云茹敏探出头小声地说。 “小小的海城居然也能劳动爸这个公司总裁亲自出马,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宁远说。 “是真的。”云茹敏忙不迭地点头,说:“本来是不用我们亲自来的,可你不是在这里嘛,所以我们就来了,顺便看看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那你怎么看到我一副心虚害怕的样子?”宁远问。 “我那不是被吓到了嘛!”云茹敏讪讪地说,看了看他的脸色,从宁舟飞的背后走出来,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张开双臂问:“儿子,有没有想妈妈?” “子青早上告诉我,有人在跟踪她。”宁远淡淡地说。 云茹敏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尴尬地将手放下,故作疑惑地问:“子青是谁?哦,是你女朋友对吧?怎么会有人跟踪她,这个地方的治安这么不好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跟踪?”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跟踪她?不知道爸妈是否能给我一个解释呢?”宁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说。 “这个……我们才刚来,怎么会知道?你有没有问她,跟踪她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啊?”云茹敏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 “子青和我描述了一下那两人的样子,和爸妈一模一样呢,妈,你说是不是很巧?”宁远反问。 “好了!”云茹敏突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正色道:“我承认,是我们跟踪她的,不过我们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只是想见见未来儿媳妇罢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她胆子小,不要吓到她吗?”宁远皱着眉头说。 “我们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不会吓到她的。”云茹敏小心翼翼地说。 “可是你们已经吓到她了。”宁远不满地说。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云茹敏的声音低了下去,说:“要不是怕被你认出来,我们也不至于乔装打扮,偷偷跟踪她。”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宁远反问。 “好好和你妈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宁舟飞舍不得爱妻受委屈,不满地开口维护。 “我就是太好奇了,所以才过来看一眼,我保证我没有其他心思。”云茹敏辩解道。 “你难道没想找子青聊天?”宁远问。 “额……”小心思被拆穿,云茹敏尴尬地摸摸鼻子,说:“我不会吓到她的。” “既然人也看过了,你们就回去吧!”宁远淡淡地说,努力压抑着他心里熊熊燃烧的大火,这两人绝对是他见过的最不靠谱的父母。 “儿子,我们商量件事呗……”云茹敏开口说。 “没得商量。”宁远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你先听我说完再考虑嘛,不要一下子就拒绝。”云茹敏嘟着嘴说。 “对你老公撒娇去,这招对我没用。”宁远说。 “你这个臭小子。”云茹敏气得跳起来给了他一个爆栗,说:“我不就是过来看我儿媳妇一眼嘛,你至于这样吗?你再不给我老实一点,我就把你调回去上学,让你们分隔两地,若是她以后喜欢上别人了,我看你哪里哭去,哼!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宁远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凉凉地问:“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 听到他妥协,云茹敏愣了愣,终于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了,以后就不怕制不住这个臭小子了,她轻咳了一声说:“你看我和你爸千里迢迢,扔下公司所有事务过来,也是很不容易的,既然她是你认定的女朋友,我和你爸也不会反对,但是我想见见她,和她一起吃个饭。” “我又没让你们过来。”宁远冷漠地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要问问子青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勉强她。” “你把她号码给我,我打电话给她说。”云茹敏说。 宁远没有理会她,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子青的号码,和她说了这件事。 “啊!那是你爸妈?”李子青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 “他们想见见你,和你一起吃个饭。”宁远说。 “不要了吧!我……我都没有准备。”李子青迟疑地说,这情节发展得是不是太快了,这么早就到了见父母的时候了吗? 宁远还想说什么,手机却被云茹敏抢了过去,只见她满面笑容地说:“是子青吧?我是小远的妈妈。” 李子青愣了一下,赶紧说:“阿姨您好!” “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希望你可以赏光。”云茹敏说。 李子青有些为难,她真的没有想这么早见他父母,可是他母亲亲自邀请,自己拒绝好像有些不知好歹,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第五十七回 丑媳妇见公婆? 宁远带着李子青来到一家酒店的包厢,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她以前从来没有踏进去过,包厢很大,可以容纳二三十个人,可是现在只有四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香飘四溢的饭菜,令人垂涎三尺。 “叔叔阿姨,你们好。”李子青有些局促地扯扯自己身上的校服。 “你就是青青吧!快坐下来。”云茹敏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 李子青转头看了宁远一眼,见他冲自己点点头,于是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青青啊,你告诉阿姨,你是怎么掳获这个臭小子的心的?”云茹敏凑近她,压低声音问。 怎么掳获的?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自然而然地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李子青有些难为地看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妈!”宁远叫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些警告,同时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李子青面前。 云茹敏讪讪地收回自己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小声地嘟囔着:“儿媳妇面前,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由于离得近,她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她的耳朵,李子青小脸不由得一红,低头装作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青青啊,你和我家小远是怎么认识的?”安静了两分钟,云茹敏又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八卦了。 “我和宁远……我们……”李子青支支吾吾地说,同时向宁远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妈,吃菜。”宁远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里。 云茹敏简直就是受宠若惊,这可是这么多年儿子第一次给她夹菜啊,但是尽管感动,还是比不上八卦重要,所以她只是瞥了一眼鱼肉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子青。 李子青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俩……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云茹敏疑惑地转向宁远问:“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不是芷婳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小时候还认识其他小女孩?” 李子青听到那个名字,想起了那天她说的话,脸色瞬间有点难看。 “妈!”宁远觑了一眼她的脸色,无奈地叫了一声,说:“子青是我去外婆家的时候认识的,后来……” “什么?”云茹敏大叫一声。 李子青被她吓了一跳,当下愣愣地坐着,有些手足无措。 宁远伸手安慰地拍拍她,同时不满地说:“妈,你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吓到子青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震惊了。”云茹敏指着她惊喜地问:“难道青青就是你……” “对,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宁远揉着太阳穴说。 “哈哈!这就是缘分啊!没想到分开这么多年,你们俩还能再遇见,现在还在一起了。”云茹敏突然大笑起来,转向宁舟飞说:“老公,你说这种感觉是不是特别好,真是让人羡慕!” “你说得对。”宁舟飞附和道,将水杯递到她嘴边说:“喝点水,要不然嗓子会难受。” 宁远从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我妈就是这样神经兮兮的,你别搭理她。” 李子青云里雾里,感觉自己像局外人一样搞不清什么状况,但看着他父母两人自然的相处,忍不住羡慕道:“你爸妈感情真好!” “我们以后会更好。”宁远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李子青的小脸飞上了一抹红晕,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子青啊,你别见怪,我刚刚就是太震惊太高兴了,你不知道啊……”云茹敏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小远找你很多年了,当初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约定,因为他爸爸工作的缘故就将他带出国了,回国之后他就去找你了,可惜那里已经拆迁了。去年他说要转学过来的时候,我们本来是不答应的,可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勉强同意了,没想到居然你们俩居然会在这里相遇,看来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在牵引着你们呢!” 李子青回头看了宁远一下,见他的目光专注在自己身上,小脸不由得更红了。 “还有啊!”云茹敏接着说:“你送给他的东西,他一直细心保存着,锁在一个盒子里,那简直就是他的宝贝,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带着,从来没有遗落过。” 李子青只是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伸手握住了宁远的手,朝着他温柔一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远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除了你,就连上官芷婳……”云茹敏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说:“就是一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他都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我一直担心他会孤独终老啊,现在好了,他有女朋友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宁远满头黑线,不由得伸手拉了拉她,说:“妈,别光顾着讲话,吃点东西。” 云茹敏看也不看他,挣脱了他的手说:“你要饿了就自己吃,不要打扰我们俩聊天。” “我是怕子青饿了,你不是请她吃饭吗?还一直拉着她说话。”宁远咬牙切齿地说,觉得再聊下去,自己的陈年旧事就都要被扒出来了,到时候丢脸的肯定是自己。 “对对对,是我疏忽了。”云茹敏拍拍自己的脑袋,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招呼道:“子青,快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李子青看着自己碗里宛若小山一般的饭菜有些哭笑不得,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但因为长辈坐在旁边,所以有些食不知味。 一顿饭在李子青有些煎熬的情况下结束了,云茹敏意犹未尽地拉着她说个不停,以至于她很怀疑她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聊天了,所以现在逮到她,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妈!”宁远再一次拉开她缠着李子青的手说:“我们要回去上课了,否则就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有什么大不了的,小远啊,你们俩干脆下午请假不要去上学了。”云茹敏满不在乎地说。 李子青不由得张大嘴巴,这都可以!他母亲的行为简直超出了她了理解的范围。 “管管你老婆,有叫儿子不去上学的父母吗?”宁远无力地撇撇嘴对宁舟飞说。 “你妈说什么都是对的。”宁舟飞满不在乎地说,就算现在云茹敏叫宁远退学,他都不会说一句反对的话,何况只是请假一个下午,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老婆奴。”宁远翻了个白眼道。 “我乐意。”宁舟飞呛声道。 宁远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拉着李子青就往外面走。 “等等……”云茹敏飞快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塞到李子青的手里说:“这是我们给你的见面礼,你别嫌弃啊!” 李子青还也不是拿也不是,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宁远。 “我妈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宁远说。 “可是……”李子青有些纠结,这个盒子包装得这么精美,她直觉里面的东西很贵重。 “是啊,青青,只是一点小心意,你就收下吧。”云茹敏说。 “那……谢谢叔叔阿姨。”李子青说。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干什么!”云茹敏笑着说。 李子青小脸又红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们去上学了,至于你们俩……”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从哪来的回哪去!” “儿子,你就这么嫌弃我们,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都没娶呢,就开始不待见我们了。”云茹敏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扑到宁舟飞的怀里,带着哭腔说:“老公,儿子嫌弃我们了,我们的命真是太苦了……” “行了,别演了。”宁远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说:“最多到明天晚上,你们必须回去。” “成交。”云茹敏高兴地说,扑上去亲了宁远一口,笑呵呵地说:“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李子青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这到底是什么相处模式啊? 宁远黑着脸擦擦被她亲过的地方,拉着李子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以前就是这么相处的?”李子青不敢置信地问。 “其实我和他们相处时间很少的,他们一直很忙,很少过问我的事情,久而久之,就是现在这样了。”宁远耸耸肩说。 李子青“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每个家庭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只能说他的家庭比较与众不同,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这么想着打开了手上的盒子,一条铂金项链静静地躺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的手一抖,连忙将盒子往他手里一塞,摇着头说:“这个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帮我还给阿姨。” “东西送出去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拿着吧!”宁远又将盒子放在她手上说:“这代表了他们对你的认可,而且只是一条项链而已,也没有多贵重,不要有心理负担,收着吧。” “可是……”李子青迟疑地说:“这条项链要很多钱吧?” “再贵重送给你都是值得的。”宁远说完转移话题道:“赶紧去学校吧,要不然会迟到。” “老公,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啊,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的一对。”云茹敏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说。 “嗯!”宁舟飞应了一声,视线却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云茹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听见了。”宁舟飞淡淡地说:“人也见过了,饭也吃过了,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回去。” “不要,儿子说了我们可以到明天晚上再回去。”云茹敏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而且我和青青还没有聊够呢,我们家儿子眼光臻不错,找得女朋友模样周正,乖乖巧巧,这性格确实比芷婳那丫头好上不少。” “下午回去,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宁舟飞没有理会她的喋喋不休。 “我才不要!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云茹敏挣脱他的手问:“你说我要是告诉儿子以后我都留在这里,他会不会很高兴?” “想都别想,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宁舟飞皱着眉头问。 “陪儿子啊!”云茹敏理所当然地说:“你看,儿子都快二十岁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陪过他,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那我呢?”宁舟飞阴恻恻地问。 “你回去公司啊,多赚钱给我们娘俩花。”云茹敏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再说一遍!”宁舟飞咬牙切齿地说。 “哎呀!”云茹敏一缩脖子,义正言辞地说:“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那么久,儿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更不需要我插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就算儿子也不行。” 宁舟飞满意地点点头,问:“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晚上?”云茹敏迟疑地说,见他脸阴沉下来一点,忙改口道:“明天早上,我们明天早上就回去,你看都来了,总要去见见菲菲吧,我还想和青青那丫头再聊聊呢!” “我让小林订了明天早上的飞机。”宁舟飞说。 “知道了!”云茹敏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唉,她完全就没有人身自由啊,想多待一会都不行。 “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待着。”宁舟飞霸道地说。 “知道了。”云茹敏撑着下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好奇地问:“老公,你对着我这张脸这么多年了,难道不会腻吗?” “不会。”宁舟飞转头在她脸上落下一个轻柔地吻,问道:“难道你对我已经腻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怎么可能呢!”云茹敏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真心。 “乖!”宁舟飞拍拍她的脑袋说:“晚上给你两个小时见见云菲菲。” 第五十八回 又见模拟考 晚自习前,李子青和陶书瑶在走廊聊天,望着对面黑漆漆的教学楼,不由得感叹道:“这学校越来越冷清了。” 陶书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悠悠地说:“可不是嘛!高考结束了,学校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明年这时候就轮到我们了。” “书瑶,你有目标吗?”李子青突然转过头问她。 “我……”陶书瑶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或许到时候随便找一所大学上,或许到时候出国,我也不知道,未来的事……”她顿了顿接着说:“谁又能知道呢?” “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李子青问。 “为什么遗憾?”陶书瑶不明所以地问。 “没有为了自己的以后努力一把,难道不会觉得遗憾吗?”李子青问。 “努力了又如何呢?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也都无法重来。”良久,陶书瑶低低地说,那一刻的她全身被悲伤所笼罩,那么浓厚那么压抑。 李子青一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陶书瑶,平时的她总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好像没有任何烦恼忧愁似的,和现在的她截然不同,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青想去哪里?”陶书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以至于李子青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我……”李子青纠结了一会说:“我想去华清。” 陶书瑶并没有太意外的表情,高兴地说:“加油,我看好你哦。” 李子青转头看了她一下,问:“你难道不会觉得我自不量力吗?” “怎么会!”陶书瑶嫣然一笑说:“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值得被尊重,只有我这种浑浑噩噩度日的人才是可悲。” “书瑶,你怎么了?”李子青有些担忧地问。 “我没事啊!”陶书瑶笑着说,可李子青还是发现了她眼底的脆弱和悲伤。 “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是你永远的朋友。”李子青挽挽她的手臂。 陶书的眼眶不由得红了,晶莹的泪水险些掉了下来,她仰着头,仍旧笑着说:“子青,谢谢你,我先回教室了。” 李子青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皱起眉头,她觉得陶书瑶的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令她难以承受的事情,可是她不说,她也不好再追问。 “怎么了?”宁远走了出来在她身边问。 “没怎么。”李子青摇摇头,说:“这学校越来越冷清,高三的学姐学长走了,若风走了,荞荞走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 “但同样的,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来。”宁远抬手摸摸她的脑袋问:“怎么又多愁善感起来了?” “不知道,就是心里闷闷的,感觉很不舒服。”李子青皱着眉有气无力地说。 “别想那么多了。”宁远又拍拍她的脑袋说:“烦躁的话我带你出去逛逛。” 李子青一看手表,连连摆手道:“快上课了,我可不想再次被抓个正着,我这运气也是没睡了,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噗嗤……”宁远不由得笑出声来,想到她的两次遭遇,自己还是很同情她的。 “不带你这样幸灾乐祸的。”李子青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陈牧在旁边经过,仿若没有见到他们似的,一言不发擦身而过。 “自从荞荞退学以后,陈牧就变了很多,寡言少语、心事重重。”李子青叹了口气说。 “你又操心别人的事情。”宁远无奈地笑。 “我……我就是有感而发一下。以前总觉得所有事情都不会变,所有人都不会离开,可是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朋友一个个离开了,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想想就很难过。”李子青闷声说。 “也不知道怎么养成你这个性格的,老是这么伤春悲秋的,这样不好。”宁远摇摇头说:“等上大学了,我就带你到处游玩,走过的路多了,看过的风景也多了,心境应该就会发生变化。” “不要不要。”李子青连忙摇头:“出去玩不是累死了吗?我还是比较喜欢待着看看书睡睡觉,这样的日子才是真的美妙。” “瞧把你懒得!”宁远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说:“好了,我们进去上课吧!” 上课铃响,沈冬怡抱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说:“应数学老师要求,这节课进行数学模拟考。” 所有人闻言只是将桌子上的书本收进抽屉里,安静地等待着试卷下发,这种突然考试的情况已经经历太多次了,所以早已见怪不见。 “感觉怎么样,都会做吗?”宁远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笔袋问。 李子青抱着自己的脑袋在桌子上撞了两下,痛苦地说:“不会,好多题似曾相识,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会就不会,怎么还拿自己的头撞桌子,也不拍撞傻了?”宁远笑着说。 “我就很傻啊!”李子青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你看我这么差,或许没有办法和你一起上清北了。” “胡说八道!”宁远忍不住拍了她一巴掌说:“不会就学,你要是敢放弃,我就揍你。” “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温柔地安慰我吗?为什么这么凶?”李子青嘟着嘴说。 “难道你想要大学四年分隔两地吗?”宁远严肃地问。 “当然不想了。”李子青有气无力地回答。 “所以呢……”宁远敲着桌子问她。 “知道了!”李子青哀叹一声,认命地翻开练习册,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转头瞧向悠哉悠哉看漫画的人,抱怨道:“我发现你现在一点儿都不温柔了?难道你已经厌烦我了?” “你这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宁远被她委屈的样子逗笑了,说:“我要是厌烦你了,就应该不管你,然后自己一个人考上清北,离你远远的,这样不是更好吗?” 李子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哦。” “认真做题,不懂地圈起来,我等会一起给你讲。”宁远说。 过了两分钟,李子青捅捅他,将练习册往他那里一推,问:“这道题怎么做?” “不是和你说了等会一起问吗?这样浪费时间。”宁远头也不抬地说。 李子青看着他,不说话,一副不讲题不罢休的模样。 宁远无奈地叹口气,拿起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一边写一边讲解,末了问道:“听懂了吗?” 李子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戳戳他的手臂,说:“你给我讲讲这题怎么做。” “不会做的跳过,第三节课统一给你讲。”宁远说。 “怎么做?”李子青见他并不搭理自己,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宁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拧着眉头问:“怎么了?” “不公平,你在看漫画,我在写作业。”李子青可怜巴巴地说。 宁远不由得失笑,合上手里的漫画书,无奈地说:“好,我陪你写作业。” 李子青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她的作业之中。 突然一个沉厚的声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所有高二学生请注意,接上级通知,本学期期末考将全市统一出卷,文理科前五十名的同学将在七月份由全市最优秀的老师进行培优辅导,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 班级瞬间沸腾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人沮丧地说:“全市统考,肯定很难!” “全市前五十名,这也太难了,我连全校前五十名都没有。”另一个人说。 “全市最优秀的老师诶,可惜,注定和我们无缘了。”又有人说。 “可不是,这种机会注定和我们无缘。”有人附和道。 “全市前五十名,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李子青拉拉宁远的衣袖说。 宁远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说:“这次考试你也要进全市前五十名。” “啊!”李子青张大嘴巴,说:“这也太难了吧,全市那么多人,我怎么考得进前五十名啊!” “每个省每年上清北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如果连全市五十名都没有,那考上清北无异于痴人说梦。”宁远说。 “可是……”李子青迟疑地说。 “没有可是,你必须考上。”宁远打断了她的话,严肃地说。 李子青咕咚一声吞下一口口水,下意识地点点头。 “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背单词,每天要完成一份文综卷和数学卷,我会根据你薄弱的地方再进行辅导。”宁远思索片刻说。 李子青本想抗议,可是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只好硬生生地将话咽下,硬着头皮点头应好。 “通知通知,请二年一班陈梓欣,二年二班赵萌,二年三班钱宇轩,二年三班吴雨桐……二年九班宁远……等三十位同学到办公室集合。”广播里那个声音又传了出来。 “我去下办公室,你先看会书。”宁远了起来,不忘交代道。 李子青生无可恋地挥挥手,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在桌子上,想想自己未来的日子真的是黑暗啊,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办公室了一排人,有男有女,但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段长。 黑面神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开口道:“刚刚的通知都听到了吧?这次期末考是全市统考,前五十名的将由全市最优秀的老师进行培优辅导,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你们都是每个班的尖子生,我希望你们可以在这次考试中脱颖而出,为我们镇海中学争一口气,从这周末开始到考试结束,每天晚自习第一节课你们到多媒体教室上课。” “可以不来吗?”宁远问。 “为什么不来?”黑面神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地说:“宁远,我知道你成绩很好,但这次是我们全年段老师商量的,对你们进行重点辅导,你还是有进步的空间的,为什么要浪费这样的机会。” “我……”宁远皱皱眉头,正想要说话,就被黑面神打断了,只见他挥了挥手,对其他人说:“重担辅导从明天开始,希望你们可以珍惜这次机会,在考试之前将自己的实力再提升一些,好了,回去吧,宁远留下来。” 见所有人鱼贯退出了办公室,黑面神才将视线又移向了宁远说:“难道你不想成绩更上一层楼吗?” “我不想参加。”宁远说。 “理由!”黑面神问。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参加。”宁远仍旧淡淡地说。 “宁远,我知道你成绩好,但是做人不能太傲气了,你要服从年段的安排。”黑面神耐心地劝道,对于成绩好的学生,他的耐心一向很足。 “我有自己的复习计划,不想被打断。”宁远说,尽管只是一节课的时间,他也不想浪费。 “你……”黑面神噎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试卷,说:“这是去年的数学高考试卷,你把最后一题做了,如果做对了你就可以不参加辅导,如果没做对,你就要服从我的安排。” 宁远沉默不语地接过试卷,思考了大约五分钟,然后提笔在试卷上开始刷刷地写,二十分钟左右,空白的卷面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公式和数字,他又在心里验算了一遍,然后将试卷递给黑面神说:“我做完了。” 黑面神接过,看了看答案,无奈地说:“既然这样,那你就不参加了吧,不过宁远啊,这么多学生里我是最看好你的,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会考进前五十名的。”宁远淡淡地说,没有骄傲,没有谦虚,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唉!”黑面神叹了一口气,包含了一丝无奈,包含了一丝安慰,也包含了一丝骄傲。 第五十九回 发高烧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李子青疑惑地问。 “刚刚在办公室做了一道题。”宁远回答道。 “做题?怎么回事啊?黑面神把你们叫去干嘛啊?”李子青好奇地问。 宁远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推出去了?”李子青张着嘴问,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觉得这样的辅导完全没有意义。”宁远无所谓地说:“还不如我自己复习。” “你这么张狂会被人打的知道吗?”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别人求而不得的机会,你居然说没有意义,你会引起公愤的。” “对我来说,确实没有意义。”宁远翻了一本书说:“再说了,接下来的时间我要盯着你学习,没时间去参加什么破辅导。” 李子青忍不住扶额,弱弱地说:“你还是去参加比较好,我保证我一定会自觉的。”她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时间,宁远会每分每秒地盯着她学习,她就觉得未来的日子简直就是暗无天日,水深火热,总之是惨得不能再惨了。 “是吗?”宁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李子青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了。” “我觉得我还是亲自看着你比较好。”宁远认真地说,这个丫头有时候简直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时间迫在眉睫,他一定要好好看着她才行。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难道我们之间一点信任都没有了?”李子青故作可怜地说。 “要我细数你的光荣历史吗?上周末,你因为睡懒觉迟到了一个小时,再上周……”宁远掰着手指头认真地说。 “停!”李子青小脸一红,说:“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说了。” “子青,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放纵你,你自己也一定要努力,时间已经不多了,有很多人从高一开始就在努力了,你现在已经比别人晚了,你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清北,那是全国最高学府,每年有多少人挤破头脑想进去,有时候一分之差就是千差万别,你的人生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千万不能再懈怠。”宁远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 “我知道这一路走下去会很累,但是当你在清北大学的门口时,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累得时候停下来休息一下,但是千万不能放弃。”宁远说。 “嗯!”李子青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李子青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六点,当她还在睡梦之中时,宁远的电话就准时无误地拨打过来叫她起床读英文背单词,只要她晚了一分钟起床,她就要接受抄单词五十遍的惩罚,半个小时过后她就要洗漱出门,然后跑步去学校,按他的话来说,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她的精力保持在一个相对良好的状态,到了学校,她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吃早餐,种类各不相同,有时候是蛋糕,有时候白粥,但是每天都会有一杯牛奶,吃完早餐之后,他就会扔给她两张试卷,一张数学,一张文综,在晚自习第三节课之前必须完成,因为还需要一节课的时间批改试卷,订正错题。 这天,李子青将试卷扔给他之后,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宁远手拿红笔皱着眉头改着试卷,略带不满地说:“不该错的题目错了这么多,你有没有认真在做?”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回答,他转头看看趴在桌子上的小人儿,拍了拍她,小人儿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地“唔”了一声,并没有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又用力推了推她。 “怎么了?”李子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 宁远看着她酡红的脸蛋,抬手触碰上她的额头,说:“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发烧了?”李子青茫然地说,难怪自己的头那么疼,嗓子也有些干涩,她又趴了下去,无力地说:“没事,让我睡一会。” “不行,你正在发烧,不能这样睡,会更严重的,我带你去医务室或者送你回家。”宁远说。 “那你送我回家吧!”李子青有气无力地说。 宁远和沈冬怡请了一个假,就背着昏昏欲睡的李子青出了校门,来到了她的家门前,抬手敲敲门。 过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略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先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是谁?”,还不待宁远回答的时候,又瞥见了他背上的李子青,着急地问:“青青怎么了?” “阿姨你好,我是子青的同学,她有些发烧了,我送她回来。”宁远说。 “妈!”李子青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青青,你怎么样啊?”杨又菱担心地问。 “没事。”李子青虚弱地说:“我想睡觉。” “阿姨,子青的房间在哪里?她现在浑身无力,我背她到房间吧!”宁远说。 “好好好。”杨又菱连忙应道,在前面指引着到了她的房间。 宁远将李子青轻柔地放下,看着她嫣红的小脸不由得有些心疼。 “同学,谢谢你送子青回来。”杨又菱真诚地说。 “不客气,阿姨,那我先走了。”宁远想留下来,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又看了李子青一眼,说道。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杨又菱客气地将他送到门口。 “阿姨,不用送了,你去照顾子青吧!”宁远说。 “好,那你早点回家啊!”杨又菱牵挂着女儿,见他如此说也就没有客气,哐当一下将门关上。 宁远呆呆地了一会,拧着眉头回家去了。 杨又菱先是拿温度计给她量了一下体温,三十八度二度,她忙拍醒李子青,语气焦急地说:“青青,你发高烧了,妈妈带你去医院。” 李子青迷迷糊糊被拍醒,又听到要去医院,当下就不乐意起来,手舞足蹈地叫唤:“不要去,妈,我不要去医院。” “青青乖,你发烧了,必须要去医院。”杨又菱连哄带劝:“去了医院,病就能好了。” “不要!”李子青挣扎得更厉害了,说什么也不肯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杨又菱无奈地说,走出去拧湿一条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降温,又泡了一杯退烧药剂端进了房间。 李子青听到母亲妥协这才安静下来,恍恍惚惚之中听见母亲叫她喝东西,她无意识地张开嘴,感觉有温热的汤体流进了嗓子,她舒服得咕咚一声,又睡了过去,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拉着她不停地往前走,她想后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个禁锢,只好被迫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片沼泽地,她看到有个小男孩在沼泽中间,对着她甜甜地笑着,还不停地叫她“姐姐”,她伸手想去拉他,可是怎么也够不着,最后,她往沼泽中间走去,可是在快走到中央的时候,那个小男孩突然消失了,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啊”地叫了一声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青青,你怎么了?”杨又菱推开房门问,她守了一夜,见天已经亮了,就想着去熬点小米粥,等她醒来喝。 “没事,做了一个梦。”李子青嗓音沙哑地说,抹了一把脑门,全是汗水。 杨又菱又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喝杯水润润嗓子,有没有感觉好点?” 李子青晃了晃沉重地头,说:“还是头晕。” “等会吃完饭再量下体温,如果还是高烧必须要去医院。”杨又菱说。 “不要去医院。”李子青摇头说:“休息一下就好了。”瞥到床头的闹钟,猛然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晃悠了一下身子才稳说:“完蛋了,要迟到了。” 杨又菱忙又将她按在床上,说:“我已经给你班主任请过假了,你这样怎么去上学啊!” “哦!”强撑的一口气泄下来,李子青又瘫软在床上,只感觉这个世界在不停地旋转。 杨又菱把她安顿好,走出去一会,端了一碗白粥进来,晶莹的米粒散发出香味,将她的馋虫勾了起来,可奈何嗓子眼沙哑干涩得厉害,她勉强吞下几口之后就不再吃了。 “多吃点。”杨又菱说道。 “不想吃了。”李子青把碗往旁边一推,疲惫地闭上眼睛。 “来量个体温。”杨又菱将温度计递过去。 李子青有气无力地接过,放在自己的腋下,然后闭目眼神,她不太睡得着,脑袋里好像装了一群蜜蜂,在嗡嗡地乱叫,这种感觉令她感到烦躁。 “三十八度。”杨又菱看了看说:“青青,我们去医院,一直高烧下去不行。” 李子青烦躁地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不耐烦地说:“我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杨又菱无奈地将话咽下,叹了口气走出房门,女儿有时候倔强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李子青睡得并不踏实,半睡半醒的,好像自己漂浮在海上,时不时颠簸一下,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她听见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声音,突然手里响了起来,她按下接听键。 “子青,你好点了吗?”那头传来宁远熟悉而担忧的声音。 “没事,就是有点发烧。”李子青若无其事地说,实际上却感觉有人在用锤子敲击她的脑袋。 “吃药了吗?有没有去医院?”宁远又问,如果可以,他真想在她身边陪着她。 “吃过了,没去医院,不想去,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欢闻。”李子青嘟着嘴撒娇道。 “多少度?”宁远问。 “三十七度多。”李子青回答。 “真的吗?”宁远不相信地问。 “真的啦!”李子青说。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如果还不退烧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宁远嘱咐道。 “你陪我聊会天。”李子青抱着手机不愿意撒手,软软地说:“我想你了。” “要不,我去你家里看看你吧!”宁远说。 “不行!”李子青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说:“被我妈发现就不好了。” “如果你明天还不来上学的话,我就去看你,到时候叫上陶书瑶一起,你妈妈就不会怀疑了。”宁远说。 李子青思索片刻说:“好!” “好好休息知道没?”宁远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李子青乖乖巧巧地应道。 李子青在床上躺了一天,腰酸背痛,全身无力,于是撑着身子坐起来,随手拿过旁边的一本书翻起来打发时间。 杨又菱推开门就看到她一副积极向上的模样,这在平时,她肯定是十分欣慰的,可现在只感觉到无奈,她忙上去夺过她手里的书说:“生病就好好休息,读书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我看你这次生病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天天一点多才睡觉,早上六点又起床,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妈,我又不是天资聪颖的人,想要好成绩那肯定要努力啊!”李子青说。 “妈不反对你认真学习,可是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啊,每天睡四五个小时怎么够,你这是血肉之躯,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杨又菱心疼地说。 “我每天中午都有睡午觉,没关系的。”李子青说。 “你这孩子……”杨又菱又开始唠叨。 “妈,你别说了行不行,说得我脑袋又开始疼,我会注意身体的。”李子青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好好好,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也管不了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杨又菱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李子青淡定自若地继续看书,她一定要抓紧时间复习,考进全市前五十名,到时候再考进清北大学,这样她所有的努力和汗水就都值得了。 第六十回 高二期末考 天气越来越热,柏油马路仿佛要被晒融化了似的,知了趴在树上有气无力地叫着,连带着人也昏昏欲睡,就在这样的时候,李子青迎来了高二的最后一次考试。 考试一共两天,完全仿照高考来进行,交上英语试卷之后李子青只觉得精疲力尽,她神思恍惚地走出教室,听着身边三三两两地人在讨论题目和答案,她现在只想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任何打扰她睡懒觉的人或事都是她的仇人。 李子青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家里静悄悄的,她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杨又菱的回应,疑惑着揉着自己空瘪的肚子往厨房走出,就看到桌子上留了一张小纸条,原来妈妈出门去了,她了然地点点头,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之后,她摸着自己圆滚滚地肚子,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决定回房间再睡一个回笼觉,可还没等她睡着,电话就响了起来。 “子青。”陶书瑶高亢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李子青一个惊吓,手机滑落砸到脚上,她揉着自己的脚丫,捡起电话,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吓我一大跳。” “好消息啊!”陶书瑶乐不可支地说。 “什么好消息?”李子青兴致缺缺地问,酒足饭饱之后她现在昏昏欲睡,对其他东西都不是很感兴趣。 “子青,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这么深藏不露。”陶书瑶调侃道。 “什么意思啊?”李子青懒洋洋地问,眯着眼睛仿佛要睡着。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考试在年段第几名啊?”陶书瑶兴奋地说。 “多少啊?”李子青霍地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问。 “第三名耶,啧啧,你真是太厉害了。”陶书瑶不吝赞美道。 第三名!比期中考进步了二十个名次,但是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全市前五十名。 “子青,你怎么不说话了?”陶书瑶久久没有听到回应,问道。 “哦哦。”李子青这才回过神来说:“也不知道全市的排名什么时候能出来?” “应该明天就能出来了,我去帮你打探打探,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哈。”陶书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李子青的话硬生生含在了嘴里,看着手机好一会才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挂那么快干什么?” 李子青还没有嘟囔完,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就接起来,抱怨道:“我话都没说完呢,你……” “刚刚和谁打电话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李子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刚刚书瑶给我打电话呢!” “看来我晚了一步,陶书瑶是不是把成绩告诉你了?”宁远问。 “说是年段第三名,但是没有告诉我分数。”李子青说完又问:“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吗?” “五百六十三。”宁远顿了顿说:“现在还不知道全市的考试水平,等明天就会出来了。” “你肯定又是年段第一,多少分?”李子青好奇地问。 “六百七十九。”宁远说。 “人比人气死人啊!”李子青咬牙切齿地说,她辛辛苦苦,废寝忘食,呕心沥血苦读一个月才考不到六百分,宁远轻轻松松就遥遥领先她一百多分,这什么世道啊,真是太不公平了,想到这里,她恶狠狠地按下挂断键,把头埋进被子里。 “我……”宁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地笑了笑。 李子青此时已经了无睡意,坐在床上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握着拳头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行,太差了,这个分数肯定上不了清北,我一定要再努力才行。” 杨又菱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李子青专心苦读的画面,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唠叨道:“考试刚结束,你也放松一下,还有一年的时间,你这样每天紧绷着,也是不好的。” 李子青置若罔闻,仍旧努力地消化着书本上的知识。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杨又菱端着一眼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进来,说:“这是用鸽子蛋炖的汤,喝了对身体好。” “妈,你就爱弄这些乱七八糟的汤来给我喝。”李子青撇撇嘴,有些嫌弃地看了那碗汤。 杨又菱一拍她的脑袋,不满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汤,这些东西对你身体有好处,这个鸽子蛋可是我特意托人买的,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赶紧的,一整碗都要喝完,不许剩下。” “知道了!”李子青苦着脸应道。 “注意身体。”杨又菱临出门前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李子青又应了一声,看着母亲出门将自己的房门反锁起来,虽然她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有时候她的唠叨真的让人承受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李子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那头,陶书瑶兴奋地哇哇乱叫,说:“子青子青,你进前五十名啦!” “真的吗?”李子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啦,你的分数全市排名三十九。”陶书瑶高兴地说。 “还好还好。”李子青拍拍自己的胸脯,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子青,恭喜你。”陶书瑶说完挂断了电话,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那她呢?她的梦想是什么?实现梦想的意义又是什么?很多事情在一夜之间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突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就听阿姨说:“书瑶,你在想什么呢,电话响了都不接。” 陶书瑶这才发现电话在叮铃作响,她接起来,“喂”了一声。 “瑶瑶,是爸爸。”陶森说:“你们已经放假了吧?” 陶书瑶有些怔愣,是她的爸爸,一如既往地温和,如果她不知道那些事情该多好,那么现在的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张张嘴,可感觉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瑶瑶,你在听吗?”陶森又问,语气里有一些着急和困惑。 “啪嗒”一声,一滴晶莹的泪水低落在桌子上,陶书瑶伸手抚上自己的眼眶,居然哭了,她抹抹眼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叫了一声:“爸爸。” “瑶瑶,你哭了?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了你?”陶森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女儿情绪的低落。 “没有,爸爸。”陶书瑶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回答他的问题:“前天期末考结束,现在已经放假了。” “暑假要不要来爸爸这里?”陶森问。 陶书瑶想了想说:“不去。” 陶森一边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一边颇为伤心地问:“瑶瑶,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爸爸吗?” 陶书瑶嘟着嘴不满地说:“去了你也没时间陪我啊,天天就知道上班开会出差,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才不想去呢!” “好好好,不来就不来,等爸爸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回国看你。”陶森纵容地说。 “嗯。”陶书瑶顿了顿,又问:“妈妈呢?” “你妈妈出差了,你要是想她了就给她打电话。”陶森说。 “爸爸,你回来的时候会和妈妈一起吗?”陶书瑶装作不经意地问。 “这个……”陶森迟疑了一下说:“我们要安排一下时间,现在还不知道。” “爸爸,你和妈妈到时候一起回来吧,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起了。”陶书瑶失落地说,别的孩子每天都有父母陪着,可她每年见父母的次数寥寥可数,随着父亲公司的扩展,他们越来越忙,有时候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 “瑶瑶,爸爸妈妈对不起你。”陶森有些愧疚,这些年专注在事业上,对女儿实在是忽视了,他曾想过带女儿出国读书,可她怎么也不肯答应,他也就没有勉强。 “那你下次回国多给我买点好吃的。”陶书瑶笑着说。 “没问题。”陶森说:“那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没零花钱了就和爸爸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陶书瑶就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心里闷闷的,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她烦躁地起身,走出家门去了。 李子青接完陶书瑶的电话之后,松了一口气,昨晚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睡得不是很安稳,现在还有点恍恍惚惚的,于是决定再睡一觉,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整个人往后一躺,闭上眼睛,决定睡醒之前再不理会任何事情。 可惜,事与愿违,十点左右,杨又菱匆匆跑进房间,着急忙慌地边摇晃她,边说:“青青,快起床,你们老师来了。” “什么老师啊?”李子青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你这孩子!”杨又菱无奈用力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说:“快起来,沈老师和包老师来了。” “谁?”李子青揉揉惺忪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你这孩子睡迷糊了?就是你们班主任和段长来家访了,快点收拾出来。”杨又菱说完就出去了。 李子青这才清醒过来,家访?而且黑面神也来了?难道是和期末成绩有关?她一边思忖着一边快速洗漱完毕,来到客厅,对两位老师打了个招呼,就乖巧地坐在一边。 “老师,是不是青青在学校表现不好?”杨又菱挫着手有些局促地问。 “没有没有,子青在学校表现很好,今天我和段长过来,是来恭喜她的。”沈冬怡说着转向李子青道:“全市统考你在文科排名第三十九,也就是说你要去参加一个月的培优辅导。” “什么培优辅导?”杨又菱疑惑地问了一句。 沈冬怡见她不明所以,耐心地和她解释了一番。 “真的吗?”沈冬怡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女儿这一年来学习很刻苦,但全市第三十九名的成绩还是让她有些震惊。 “是啊!子青这孩子的潜力是很大的,她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沈冬怡有夸赞道。 “是啊,子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黑面神也夸了一句:“这次我们学校进入前五十名的只有三个人,你们要珍惜这次机会,认真学习,努力提高自己。” 李子青点点头,没有说话。 “培优辅导下周一开始,在海城第一中学上课,因为是从市里各个学校挑选出来的尖子生,所以考虑之后采用寄宿制,也就是说参加的所有同学都要住校。”沈冬怡说:“每个星期日是休息日,可以回家,但是当晚十点之前要回学校。” “因为只有四个星期,所以时间比较紧迫,课程也比较繁重,但是给你们上课的是全市最优秀的老师,一定要认真听讲,不懂就问。” 李子青坐在一边乖巧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好了,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收拾咿呀自己的东西,后天到第一中学去报道,这个是报道函。”黑面神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函递给了李子青说:“这个一定要保管好,没有这个就不能报道了。” “知道了,谢谢老师。”李子青说。 直到沈冬怡和黑面神离开,杨又菱还有点不敢相信,她惊喜地拉着李子青的手说:“想不到妈妈的青青这么厉害,在市里都排上名次了。” 李子青却没有太激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真正厉害的人之间的差距,就好比宁远,他平常几乎不怎么学习,可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考到六百多分,所以她一定要非常非常努力才可以。 杨又菱还沉浸在喜悦里,没有看到她凝重的神色,喜滋滋地说:“中午想吃什么,妈妈去买菜。” “都可以,妈,我去看书了。”李子青淡淡地说。 “好。”杨又菱没有再唠叨,女儿这么努力,自己也不能一直烦她,于是识趣地应道。 第六十一回 找茬 李子青刚回到房间接接到了宁远的电话,只听那头他笑着说:“黑面神应该去过你家了吧?” “是啊,他们刚走。”李子青点点头说。 “明天好好在家休息一天,收拾一下行李,衣服带三四套,够换洗就行,书本带齐就好了,其他东西尽量不要带,不够的话到时候再买。”宁远说。 “我打算等会去买本笔记本。”李子青想了想说。 “不用,笔记本和练习卷我都会帮你准备,你只要把书本和衣服收拾好就行。”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后天早上我去接你,我们早点去报道,这样有缺东西的话还有时间去买。” “你来接我,会不会……”李子青有些迟疑。 “没关系,我叫小姨开车送我们去,就说学校安排的。”宁远说。 李子青想了想,这样的说辞也没有问题,就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李子青看着母亲不停地往行李箱塞东西有些无力地说:“妈,我只是去一个月就回来了,只要带书本和衣服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在外面不比家里,什么都要准备好,以防万一。”杨又菱说着又往里面放了一瓶蜂蜜,嘱咐道:“每天泡杯蜂蜜水喝,知道吗?” 李子青强忍住踹翻行李箱的冲动,不耐烦地说:“我是去上课的,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 “可是你到了那里万一发现少了什么东西怎么办?”杨又菱皱着眉头说。 “现在到处都是商场超市,买东西很方便。”李子青将东西全倒在地上,不耐地说:“好了,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出去吧。” 杨又菱起来,呆呆地看了低头收拾书本的女儿一会,微不可闻地叹口气,默默地走了出去。 李子青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长出一口气,继续收拾东西。 接下去的时间母女俩都没有再讲话,杨又菱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女儿不耐烦,而李子青则是有些烦躁,她知道母亲是为了自己好,可心里莫名地不耐烦。 白昼撕开了夜幕,李子青睁开眼睛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直到母亲在外头叫她才慢吞吞地起身洗漱。吃过早饭没一会时间,宁远就来了,她拎着行李走出家门,对杨又菱说:“妈,我走了,周末要是空闲我就会回来。” 杨又菱踌躇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青青,妈妈能不能送你去?” “妈,不用了,离得不远,学校又有派车,你也不用担心,到那里收拾好了我会给你打电话。”李子青摇头拒绝道。 “我……我就想去看看,给你收拾收拾,这样也好放心。”杨又菱嗫嚅着说。 “不用了,我走了。”李子青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巷子。 杨又菱追出去两步,又硬生生地停住脚步,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呆呆地了良久,心里空荡荡的,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慢地走回家里。 云菲菲将两人放在学校门口,丢下一句“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之后就绝尘而去。 李子青的“谢谢”憋在嗓子眼没有机会说出来,以至于被呛得咳了几声。 “我们先去报道。”宁远说,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 李子青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一边欣赏一边说:“第一中学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宁远问,同时瞧了瞧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教学楼?操场?这些镇海中学不是也有吗? “感觉就不一样啊!”李子青翻了一个白眼说。 两人凭指引来到一栋教学楼的二楼,然后走进了第三间教室,拿着报道证办好手续,领了宿舍号码就离开了。 “先去帮你收拾东西,然后休息一下,我带你去吃饭,买缺少的东西。”宁远说。 李子青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们各自收拾,半个小时后在校门口集合,这样更节约时间。” “也好。”宁远见她坚持也就同意了。 李子青拖着行李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没人,她打量了一下,中间有一张大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两张床,但只有一张床上有被子,她歪着头想了想,选定了右边的那张床,将衣服和书本摆放好,她就离开宿舍,往外面走去,远远地,就看到宁远校门口,她飞快地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都收拾好了?这么快啊?”宁远问。 “嗯,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李子青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说:“我们快去吃饭吧,有点饿了。” 两人有了一段路,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条街,琳琅满目的吃食让李子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羡慕地说:“一中的学生好幸福啊,这么多好吃的!早知道当初就努力一点考到这个学校来了。” “吃货!”宁远失笑,拍着她的头说:“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李子青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拧着手指纠结地说:“好难选啊!” “那我带你从街头吃到街尾。”宁远霸气地说。 “真的吗?”李子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当然,从第一家开始。”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乐呵呵地跟在宁远后面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心里再一次感叹一中的学生真好命,天天美食相伴,简直就是人生最大乐事。 “吃饱了吗?”宁远问,他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胃口可以这么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不得不说他震惊了。 “嗯!”李子青咽下最后一口丸子,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让我休息一会,都要走不动了。” “下次不准再这么胡吃海喝了,进食过量会对你的胃造成负担。”宁远有些无奈地说。 李子青吐吐舌头,嘻嘻地点头,只能怪这些东西太好吃了,让她一下子控制不住。 两人又慢慢地踱步到附近的一家商场,忽然一个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李子青抬头一看,是上官芷婳,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上官芷婳狠狠地瞪了李子青一眼,又对着宁远甜甜地叫了一声“宁远哥哥”。 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李子青忍不住腹诽,同时伸手重重地掐了宁远一把。 宁远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李子青,不由得笑了。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两人的互动落在她的眼里,简直让她怒火中烧,宁远哥哥是她的,他怎么可以对这个坏女人笑得那么开心,她的理智快被嫉妒烧毁了,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扣进肉里,浑身气得哆嗦。 “你是留在这里叙旧啊还是去买东西啊?”李子青挑眉问。 “宁远哥哥,你没有听见我说话吗?”被人一再地忽视,上官芷婳的耐心终于耗尽。 “听见了,有事吗?”宁远淡淡地问。 “噗嗤。”李子青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笑什么?”上官芷婳怒问道。 “我笑什么与你何干,难道你还能管得了我为什么笑?”李子青挑眉问道。 “宁远哥哥,她欺负我!”上官芷婳水眸迷蒙,嘟着嫣红的小嘴可怜兮兮地说。 “我一没打你,二没骂我,只不过是笑了一声,就表示我欺负你了?”李子青问道。 “你……你就是在嘲笑我!”上官芷婳指着她说。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这个世界上的人就都不要笑了。”李子青针锋相对地说。 “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上官芷婳无言以对,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而向宁远,眼巴巴地看着他问:“宁远哥哥,你也是来参加培优辅导的吧?” “嗯。”宁远应了一声。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做伴。”上官芷婳兴高采烈地说。 “不用了。”宁远摇头拒绝,看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李子青,说:“我们先走吧,还有什么东西没买。” 上官芷婳看着两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从自己身边绕过,好像自己是空气似的,呆愣了一会儿,连忙又跑上去,说:“宁远哥哥,我也有东西要买,你陪我一起吧!” 李子青不由得撇撇嘴,这上官芷婳的脸皮也是够厚的,都这样被无视了还有勇气跑上来,要是自己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看来她也是有优点的嘛! “我没时间,你自己去吧!”宁远淡淡地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上官芷婳一而再地纠缠,让他有些烦躁了。 “你有时间陪她,为什么没时间陪我?”上官芷婳不满地说。 “你知不知道这样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有礼貌?”李子青不爽地说。 “我和宁远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上官芷婳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那我和他在一起,你跑过来凑什么热闹啊?”李子青被她逗笑了:“是不是在你们这种人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 “你勾引宁远哥哥就是不对!”上官芷婳正义凛然地说。 “我勾引你了吗?”李子青转头问。 “我心甘情愿被你勾引。”宁远配合地说。 “你听到了吧?还有什么话说。”李子青洋洋得意地说。 “宁远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上官芷婳跺着脚质问道。 “我高兴。”宁远冷漠地扔下三个字就拉着李子青走了。 “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你就这么冷漠对待,也不怕人家伤心?”李子青阴阳怪气地说。 “那我去陪她?”宁远挑眉问。 “你敢!”李子青恶狠狠地盯着他。 宁远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去陪上官芷婳,下一秒她就能扑上来咬死自己,于是啧啧两声,说:“子青,你真是越来越不温柔了!” “怎么?”李子青邪睨他一眼:“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那你找别人去吧,哼!” “你生什么气啊?”宁远忙拉住她说:“你看我刚刚对她有好脸色吗?走了,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破坏心情,我们去买东西。” 李子青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往前走。 “怎么还嘟着嘴?”宁远停下脚步捏捏她的脸。 李子青挥开他的手,哼了一声说:“不高兴!” “怎么不高兴了?”宁远问。 上官芷婳在后面看得恨不得将李子青揉碎,凭什么宁远哥哥要低三下四地哄着她,凭什么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在他身边,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却被她得到了,她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罢了,没有自己优秀,没有自己漂亮,她凭什么!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上官芷婳完全忘了感情是不能用这些东西来衡量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什么理由。 “芷婳,芷婳……”听见有人在大声叫自己的名字,上官芷婳不耐烦地皱皱眉头,可是一会儿,一条计策涌上心头,她邪恶地笑笑,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泫然欲泣地看向来人。 “芷婳,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司徒俊楠问。 “没,我没事。”上官芷婳柔弱地说。 “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去帮你讨回公道。”司徒俊楠握着拳头说,居然有人敢欺负他心目中的小公主,真是不要命了。 上官芷婳得意地一笑,柔声说:“俊楠,我没事,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样。” “你的意思是欺负你的人也在这次辅导班中?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司徒俊楠又问。 “你真的别问了,她也没有打我,只是嘲讽了我几句,不碍事的。”上官芷婳说。 “芷婳,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别人才会欺负你,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司徒俊楠说。 上官芷婳低着头,一副备受欺负的模样,心里恨恨地想着:李子青,这次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第六十二回 军训 两人又逛了一会,就回到各自宿舍去了。李子青见到了自己的舍友,她刚来,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见到自己进来,立刻友好地说:“你好,我叫方媛媛。” 方圆圆?是方还是圆?这名字也太有意思了,李子青腹诽,暗中打量了她几眼,那是一个略有些矮胖的小女孩,脸上有点婴儿肥,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由得让人生出几分亲近,她也笑了笑,打招呼道:“我是李子青。” 方媛媛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整理床铺。 李子青随意瞟了一眼,看到她床上摆放着三个泰迪熊,顿时惊呆了,多大的认可,难道晚上还要搂着娃娃才能睡着。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方媛媛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子青收回自己的视线,她本就不是好奇的人,惊讶过后也没问,回到自己的床上翻开了一本书。 “你是什么学校的啊?”方媛媛收拾完毕,抱着一只泰迪熊坐在自己的床上问。 “镇海中学。”李子青回答完问:“你是什么学校的?” “我是武岩中学的。”方媛媛说完又笑着说:“县城的中学,你可能都没有听过。” 李子青有些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又把视线移回到书本上。 方媛媛见状,也就闭上嘴不再说话。 五点左右,李子青被一阵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抓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睡着了?”宁远笑着问。 “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李子青揉揉眼睛,软软地说。 “快起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带你吃好吃的去。”宁远说。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又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才慢腾腾地起身。 “这丫头,是还没睡醒吧,说到吃的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宁远摇摇头,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宁远哥哥。”远远地,上官芷婳就看到宁远双手插兜在校门口,于是飞快地奔跑过去。 宁远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皱皱眉头,往旁边退了一步。 上官芷婳扑了个空,嘟着嘴控诉道:“宁远哥哥,你干嘛躲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宁远问。 “我刚本来要去图书馆的,可是看到你在这里,就过来啦!”上官芷婳巧笑嫣然,问:“宁远哥哥,你要去哪里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宁远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一起去?简直就是开玩笑,若是李子青看到了,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啊,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还是远离上官芷婳比较好。 “为什么不行?”上官芷婳生气地说:“你是不是又在这里等那个李子青?”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是要去图书馆吗?赶紧去吧!”宁远略有些不耐烦地说。 “宁远哥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上官芷婳的眼眶红了,晶莹的泪水差点溢出眼眶。 “我对你一直都这样。”宁远冷漠地说,对于她三番四次的纠缠感到有些厌烦。 “可是你对李子青就不是这样的,你对她就很温柔。”上官芷婳质问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宁远冷冷地说。 “怎么没有关系!你是我的,你的事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上官芷婳跺着脚说。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宁远有些头疼地说。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你和她出双入对,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难道都不能抱怨一句吗?”上官芷婳的泪水掉了下来,质问道。 “你有什么资格,上官芷婳,你搞清楚,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再这样纠缠不休了,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宁远毫不留情地说。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上官芷婳往后踉跄了一步,指着他问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在意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我不喜欢你,这就够了。”宁远深吸了一口气说:“行了,别再闹了,人来人往的,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了,以后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吧!” “我不!”上官芷婳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会放手的,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你们俩在一起,李子青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你身边,我一定不会放手的。”说完就跑走了。 “那是上官芷婳?”李子青走到他身边,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问。 “是啊!”宁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走,带你吃饭去。” 李子青没动,仍旧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问:“她来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我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宁远淡淡地说。 “哦?是吗?打个招呼都能哭了?你这招呼打得够重啊!”李子青勾起嘴角说。 宁远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说:“她……她说了一些话。” “嗯哼?”李子青仍旧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过是一些胡言乱语罢了,我已经告诉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我永远是你的。”宁远又急急地解释。 “阴魂不散。”李子青不满地说,随后又抱怨道:“这都夏天了,你的桃花开得是不是太旺盛了?” 宁远急忙拉着她的手说:“青青,咱说话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天地可鉴,我只喜欢你。” “哼哼!”李子青瞪他一眼,说:“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的干什么,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宁远见她不再揪着这个话题,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我们去吃饭吧!” “糟心,吃不下。”李子青撇嘴说,在原地不动。 “真的吃不下?灌汤小笼包,煎饼果子,烤冷面……”宁远一溜烟说出了一大堆的小吃。 “你又拿吃的来诱惑我!”李子青指控道:“这样是很不道德的。” “好了,咱们不生气啦,那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罢了,不至于为她生气,乖,笑一个。”宁远戳戳她的脸颊说。 “哼,我就生气。”李子青胡搅蛮缠道。 “好好好。”宁远只好讨饶:“那我们化悲愤为食欲,你等会多吃一点。” 李子青哀怨地看他一眼,闷闷地说:“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一个吃货啊?” “你就算是吃货那也是一个可爱的吃货,别人都比不上你。”宁远真诚地说。 “你的意思是别人都没有我吃得多吗?”李子青气呼呼地看着他问。 “不是不是。”宁远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居第一,无人能及。” “那你爸妈呢?”李子青问。 宁远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平时怎么没觉得她这么难搞,难道是被上官芷婳刺激的?为了安抚不高兴的小女子,他快速地回答:“你比他们重要。” “下次见到叔叔阿姨,我要告诉他们。”李子青得意地说。 “青青,你还给不给我活路了?”宁远简直快哭了,生气的女孩不能惹啊,每句话都是坑。 “走了,吃饭去。”李子青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往前走去。 宁远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不敢想象下次母亲和李子青见面的情景。 早上五点,天刚蒙蒙亮,李子青还在和周公下棋,突然一阵紧急的铃声将她从睡梦中拉回现实,她揉揉眼睛,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 方媛媛同样迷茫地摇摇头,看看床头的时钟:“这才五点,也没到上课时间啊!” “请所有人十分钟之内到操场集合。”广播响了三遍之后就停止了。 “啊!搞突然袭击啊!”李子青愣了一会之后急匆匆地翻身下床,开始洗漱。 “怎么搞得我们好像参加军训似的。”方媛媛撇撇嘴,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媛媛快点,来不及了。”李子青冲着还在卫生间的方媛媛大声喊道。 “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方媛媛捂着肚子痛苦地说。 李子青看看时间,也顾不上她就匆匆地往操场跑去,操场上已经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子青。”远远地,宁远冲她挥手。 李子青跑上去,喘着气问:“怎么回事啊?这才五点,就让我们起床。” “我也不知道,等等看。”宁远说。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军装的教官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定,吹了一声口哨,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教官轻咳了两声,说:“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早上五点半都要在操场集合。” “每天都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人群中有抱怨的声音传来。 “安静!再讲话罚跑五圈。”教官怒吼一声,看到人群瞬间安静,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你们每天要围着这个操场跑步,男生八圈,女生五圈,良好的身体才能保证你们的学习。” 李子青皱着眉头,看看身边的人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但惧怕教官的威严,所有人把紧闭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报告!”突然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 “你迟到了!”教官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说:“跑完每天例行的五圈之后,再罚跑五圈。” 方媛媛的脸顿时皱成一团,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说:“教官,我肚子疼。” “没有任何理由。”教官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所有人听口令,开始跑,二十分钟之内没有完成的加罚三圈。” 李子青苦着脸慢腾腾地开始跑,她觉得这么跑完她今天直接就不用上课了。 “子青。”宁远来到她身边,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慢往前挪动。 “早知道还要跑步,我就不来参加这什么破培训了。”李子青嘟着嘴说。 “我陪你一起跑。”宁远没说什么,事已至此,面对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脚酸。”李子青烦躁地说:“不想跑了,好累。” “跟着我一起调整呼吸,不要讲话,要不然你会很累。”宁远耐心地说。 “我真的坚持不了了。”李子青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口喘着气说:“你……你自己先……先跑吧,我……我休息会,你别……跟着我跑了,免得……到时候……任务完成不了。” “就最后一圈了,坚持一下。”宁远在旁边给她加油打气:“胜利在望,这时候放弃就太可惜了,别停下来,一停你就不想再继续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李子青仍旧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好像有血腥味,她皱了皱眉头。 “坚持一下,跑完就可以休息了,还有五分钟,如果完成不了要加罚,来,跟着我的步伐。”宁远继续劝道。 “你先走吧,我休息会再继续。”李子青休息了一会,总算觉得呼吸顺畅了一点,但越发觉得疲累,不想再继续跑了。 宁远看了看手表,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只好嘱咐道:“那我先走了,再休息一会就继续啊!” “嗯!”李子青点点头,又在原地休息了半分钟,才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腿继续往前跑,等她跨过终点线的时候,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支撑似的,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她才缓慢地坐起身,在操场上搜寻了一下,咦?宁远跑哪去了?这时,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她转头一眼,奇怪地问:“你去哪了?” “去给你买瓶水,喝吧!”宁远贴心地将盖子打开,说:“慢点。” “集合!”李子青真想喝水,就听到一声哨响,她恶狠狠地瞪了教官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你们的表现非常糟糕。”教官沉着一张脸说:“有二十多人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明天如果还是这种结果,那么我将会加大你们的运动量,现在完成任务的解散,没完成的继续完成。” “这教官比黑面神可怕多了。”李子青小声地嘀咕一句,同时庆幸自己压着时间完成了任务,想想接下去的一个月都要继续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第六十三回 两个女人一台戏 宁远带着李子青去食堂吃了早饭,看看时间,说:“八点上课,你现在赶紧回宿舍洗个澡再睡一会。” 李子青放下手里的筷子,叹了一口气说:“还要从这里走回宿舍,好累啊,我都不想动弹了。” “要不要我背你回去?”宁远笑着问。 “哼!”李子青翻了个白眼,了起来,回到宿舍匆匆地洗了个澡,爬到床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铃声吵醒,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看四周,这才想起来她在宿舍,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 “子青,起床上课了,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宁远熟悉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知道了。”李子青挠挠自己蓬松的乱发,翻身下床,背着书包出了宿舍。 两人来到教室,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职业装,戴着眼镜的女老师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恭喜各位同学能坐在这里,说明你们都是佼佼者,成绩名列前茅,接下来的一个月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那我也不啰嗦了,下面开始考试。” “你说这些老师怎么都一个样啊,老是爱考试。”李子青嘟着嘴抱怨道。 “虽然成绩不能代表所有,但是从成绩上可以反应出一部分的问题。”宁远无所谓地说,他对考试倒不是很反感,起码这样可以不用听老师唠叨,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李子青,他情愿不来参加这个培优辅导,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对他的意义不大。 连考完语文和数学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李子青觉得饥肠辘辘,口干舌燥,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宁远颇有些心疼,可是为了她的前途,他也只能狠下心来,于是拍拍她的肩膀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你纯粹就是着说话不腰疼。” “吃饭去吧!”宁远笑了笑说:“中午多吃一点,我估计下午还是考试。” “天要亡我!”李子青哀嚎一声,也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无精打采地往食堂走去。 偌大的食堂只开了一个窗口,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窗口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李子青毫不客气地在一张桌子旁做了下来,指指宁远说:“你去帮我打饭,随便吃什么都行。” 不远处的上官芷婳看到这一幕气红了双眼,她心目中无可取代宁远哥哥居然被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随意指使,李子青上辈子是拯救地球了吗,为什么可以如此幸运,她握紧自己的拳头,她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总有一天,她会让宁远明白只有她才有资格在他的身边。 李子青正在神游太虚,突然,一碗滚烫的汤淋到了她的身上,她猛地一下蹦了起来,洒落身上的汤汁,还来不及抬头看,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事啊?”她一抬头,就看到上官芷婳那张精致的小脸带着浓浓的愧疚。 上官芷婳被她眼中的寒意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看看周围的同学,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连忙柔声道:“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高兴就也泼我吧!” “怎么了?”宁远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急忙跑过来,一看到狼狈的李子青,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李子青要开口,上官芷婳忙解释道:“宁远哥哥,我不小心把汤倒在子青身上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有数!”李子青说:“你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芷婳,你……”宁远不满地开口。 “宁远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上官芷婳泫然欲泣,带着哭腔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刚刚走到这里,不小心拌了一下,所以才会把汤洒出来的。” “人家都道歉了,你们也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人群中有不满的声音传来。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情,子青心里生气也是应该的。”上官芷婳将笑意掩藏在眼底,抓着李子青的手臂说:“要怎么样你才不生气,你告诉我,我一定毫无怨言地去做。” “你去打碗汤倒在自己身上,我就不生气了。”李子青盯着她说,她知道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她真的忍不住想要撕开她的真面目给别人看。 “青青。”宁远想阻止却来不及,只能暗暗地叫了她一声。 李子青没有理会他,昂着头问:“怎么?不是说怎么都可以吗?这么一个小要求,你也做不到吗?” “这也太过分了。” “是啊!人家都道歉了还要这样,没有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 “人家都说了不小心的,还死揪着人不放,这女孩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居然这么得理不让人。” “之后离她远一点。” 李子青将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仿佛燃起了熊熊大火,不耐烦地说:“你们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事情不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就可以随意地主观猜测吗?” 人群安静下来,大家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行为,这时,上官芷婳又开口了:“事情是由我引起的,如果这样能让你不生气的话,那我往自己身上倒一碗汤就是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你们不要指责子青,她没有错,错的人是我。”说完就要往食堂窗口走去,还没有移动两步,突然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她回头一看,故作不解地问:“俊楠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俊楠没有回答她的话,转向李子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抢了芷婳的男朋友还不够,现在还要这样咄咄逼人,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我抢了她的男朋友?”李子青怒极反笑,伸手拽了拽宁远,语气不善地说:“你自己说清楚,不要莫名其妙让我背黑锅。” “我和上官芷婳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宁远急忙撇清道。 “原来是情敌啊,难怪见面分外眼红啊!” “开学第一天就有这种好戏看,还不赖,总算觉得值了。” “这关系不简单啊!”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你听见了没有?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就没有资格说话,你以为自己是在英雄救美吗?可惜人家并不会因此对你另眼相看。”李子青嘲讽地说。 “你们别吵了,都怪我。”上官芷婳大叫一声,晶莹的泪水掉落下来,痛心疾首地说:“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后果,俊楠,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不行。”司徒俊楠义正言辞地说:“我怎么可以让别人这样欺负你,李子青,你想要怎么样?” “我只想要你们俩远离我的视线。”李子青突然就不想再追究了,她冷冷地说:“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别人会被你的外表蒙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宁远清楚地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今天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不就是想让别人以为我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吗?可是那又如何,只要他不这么看待我就好了,别人的目光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子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官芷婳弱弱地说,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 “有意还是无意,你我心知肚明,你觉得依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可以让他高看你一眼吗?”李子青说完转身就走。 “宁远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官芷婳见他要走,抓住他的衣服说。 “是或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芷婳,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宁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追了上去。 “为什么不相信我!”上官芷婳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三分作假,七分真心,李子青说得对,只要宁远哥哥还相信她,自己就没有办法将她比下去,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可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芷婳,你别伤心了,他们太过分了,我去帮你收拾他们。”司徒俊楠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地劝道。 “俊楠,谢谢你,但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上官芷婳抽噎着说。 “你哪里错了,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那个李子青,还有那个宁远,他们一起欺负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司徒俊楠恶狠狠地说。 “不准你说宁远哥哥的坏话。”上官芷婳怒目圆睁,不满地说。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为他说话,他刚刚合着外人欺负你。”司徒俊楠不可置信地说。 “反正就是不许,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上官芷婳霸道地说。 “好吧!”司徒俊楠无奈地说。 “都是那个李子青,如果不是他勾引宁远哥哥,宁远哥哥也不会这么对我。”上官芷婳恶狠狠地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端庄大方。 司徒俊楠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好一会没有说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小公主居然会露出这么阴狠的表情。 “俊楠,我……我是太生气了,一想到宁远哥哥这样对我,我就心如刀割。”上官芷婳柔弱地说。 “我知道,这不怪你,都是那个什么李子青惹的祸,你放心,我会坚定地在你这一边的。”司徒俊楠说:“如果她再敢这么不知好歹地欺负你,我不会放过她的。” “俊楠,谢谢你,你对我真好。”上官芷婳微微一笑说。 “我当然要对你好了,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司徒俊楠乐呵呵地说。 “如果宁远哥哥也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上官芷婳落寞地说:“我那么那么地努力,他却懒得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在我眼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宁远不知道你的好,那是他的损失。”司徒俊楠安慰道。 “可是我很喜欢他。”上官芷婳搅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害羞地说。 “他现在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你的好的。”司徒俊楠说。 “但愿如此吧!”上官芷婳呼出一口长气,悠悠地说。 “子青!”宁远追了上去,抓过她的手说:“让我看看。” 李子青抽出自己的手,低低地说:“没事,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子青,对不起。”宁远突然说。 “你干嘛和我说对不起!”李子青问。 “都是我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宁远说:“我很抱歉。” “今天上官芷婳是故意泼我的,我没有冤枉她。”李子青低着头说。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宁远说。 “你相信我就够了。”李子青突然就笑了,说:“就算所有人觉得我嚣张跋扈,觉得我得理不饶人,觉得我不可理喻,可是你还相信我,那就够了,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你一如既往地看待我就好了。” “子青,对不起,因为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宁远有些颓然,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可是上官芷婳还是执迷不悟,还是死死纠缠,他真的束手无策了。 “没关系,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那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李子青笑着说。 “谢谢你这么包容。”宁远说。 “是你包容我才对,我这么笨,一无是处,你都没有嫌弃我。”李子青说。 “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宁远深情款款地说。 “又说甜言蜜语哄我开心。”李子青的小脸不由得红了。 “赶紧换衣服去吧!”宁远说。 “嗯!”李子青欢快地跑进宿舍。 第六十四回 初吻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李子青也慢慢地适应这种生活节奏了,她坐在椅子上悠悠地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这才过去一个星期,就有些习以为常了,她不由得转头去看旁边的宁远,自己现在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如果有朝一日他离开了,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呢! 似乎是感受到她有些炽热的目光,宁远转头看向她,就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得笑着问:“在想什么呢?” 李子青咧嘴一笑,说:“在想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长得一表人才,成绩又好,最最重要的是有我这么个温柔漂亮、美丽大方的女朋友啊!” “我看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宁远不由得失笑说:“还没有见过你这么自吹自擂的人呢,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你。” “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吗?”李子青不依不饶地问,大有他要是敢摇头就扑上去咬他的架势。 “当然是实话。”宁远连忙说。 “算你识相,否则我的拳头可是不长眼的哦。”李子青挥了挥她的小拳头说。 “青青。”宁远肉麻兮兮地喊了一声,问:“你这样暴力真的好吗?刚刚不是还夸自己温柔大方?” “如果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真心相待,但是……”李子青咬着牙说:“如果你对我不好,我一定揍得你连爸妈都认不出来。” “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最好如此。”李子青得意地笑着,过一会儿她又问:“宁远,你会一辈子都喜欢我吗?” 宁远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地笑着说:“怎么又问这种傻问题?” “我不管,你回答我。”李子青撒娇道。 “当然会喜欢你一辈子啦!”宁远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你真好。”李子青笑嘻嘻地说。 “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真是个傻丫头。”宁远笑着说。 “那你只能对我好,不准对其他人好。”李子青霸道地说。 “我保证只对你一个人好。”宁远捏捏她的手说:“满意了吗?” 李子青点点头,傻乎乎地笑:“满意满意。” 宁远不说话,牵着她的手让她感觉自己就在身边,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天,她就在自己心里扎了根,这么多年她的身影萦绕不去,自己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到了她,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一天忙碌而又繁重的课程结束,李子青翻开自己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对宁远说:“这些老师讲课好是好,就是太快了,我都有点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我看看。”宁远接过她的笔记本问。 “就是这里,这道题是等比数列……”李子青疑惑地问:“这个是怎么得出来的,老师讲太快了,我只顾着做笔记了。” “这个题和练习册上的一道题目有些类似,我当时给你讲解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宁远说着翻开了练习册,指着那道题说:“就是这道题,但是今天老师讲得题目又比这题难一点。” “记得,可是这两题一样吗?”李子青挠挠头说:“我怎么看不出来这两题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这两道题都是等比数列,原理是一样的,它们的公式都是……”宁远一边在稿纸上写一边讲解,确保她明白了才进行下一步骤,最后还和她分析了这两道题的共同之处。 李子青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大神啊!” “子青,你现在要学会去归纳总结,把相同的题型归类,其实知识点就那么多,题目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如果掌握了精髓,那无论题目怎么变换就都不怕了。”宁远说。 “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李子青感叹着说。 “没有如果,这种假设不存在,好了,我带你去吃饭。”宁远笑着说。 “宁远,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来参加这个培训的啊!”李子青猜测道。 “怎么这么说?”宁远问。 “因为我感觉你都会啊,好像没有必要来听,而且我看你上课都不做笔记,也不怎么认真听的样子。”李子青说。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虽然我成绩还不错,但还是会进步的空间,而且我来这里学习的不是知识,而是方法,他们都是非常有经验的老师,带过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所以肯定会有很多学习的方法。”宁远说。 “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李子青吐吐舌头俏皮地说。 “也不尽然,有一半的缘故是因为你。”宁远说:“我怕你一个人不适应,怕你会被欺负,所以就来了,反正暑假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多学习咯。”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李子青说,她的心里被满满的感动充盈着。 “那就以身相许吧!”宁远坏笑着说。 “正经一点好不好?”李子青轻轻捶了他一拳。 “我很正经啊,说得都是心里话,等我们到法定年龄了,我们就结婚。”宁远说。 “什么结婚啊!”李子青邪睨他一眼说:“我又没有同意要嫁给你。” “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宁远说:“你这辈子只能嫁给我,逃脱不了了。” “我才不要嫁给你呢!”李子青的小脸飞上了一抹酡红。 “你只能嫁给我。”宁远说。 “就不!你真是霸道。”李子青吐吐舌头说。 “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宁远阴恻恻地问。 “我……我怎么知道?以后谁对我好,我就嫁给谁。”李子青打了个激灵,硬着头皮说。 “我看你这丫头就是欠收拾。”宁远说完就开始挠痒痒。 “哈哈……别挠了……哎呀……我错了……快停下来……哈哈,我嫁给你。”李子青求饶道。 “你自己说的哦!”宁远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她抱在怀里认真地说。 “哪里有这样的嘛!简直就是逼婚嘛!”李子青嘟着小嘴不乐意地说。 看着她嫣红的小嘴,宁远的眸子暗了暗,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覆住她的柔软。 李子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愣在了原地。 宁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但如此美好的滋味让他舍不得立马放开,所以又在她的唇上辗转了两下才放开。 “你……你……你怎么……”李子青捂住自己更加鲜艳的红唇,结结巴巴地说。 宁远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去吃饭吧!” 李子青的脸庞犹如被火烧了似的,刚刚宁远亲了她?他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了?一想到这里,她感觉身边的温度又高了几分。 “怎么?傻了?”宁远问,将视线移到一边,不敢再看她的小脸,仿佛她的脸上有什么在诱惑着他。 李子青浑身发热,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乖巧地任由他牵着往学校食堂走去,满脑子都是他刚刚亲吻自己的画面。 突然,“砰”地一声,李子青撞到了玻璃门上,只觉得一下子天旋地转,辨不清东西南北,她捂着额头蹲了下来。 “怎么了?我看看。”宁远着急地问。 “撞到额头了。”李子青痛苦地说。 宁远将她的手放下来,就见她额头红肿了一片,他伸手按了按。 “啊!疼疼疼,你快放手。”李子青大叫起来。 “走路也三心二意的,这么大的门都看不见。”宁远说着,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还不是怪你!”李子青撇撇嘴说,要不是前面那突如其来的亲吻,她怎么可能会心绪不宁,从而导致现在这个结果。 “自己走路不小心,怎么还怪上我了?”宁远不解地说。 “反正就怪你。”李子青疼得龇牙咧嘴,恼羞成怒地说。 “好好好,怪我怪我。”宁远安抚道:“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能消肿了。” “真是倒霉。”李子青嘟囔着嘴说。 “好了,不生气,给你巧克力吃。”宁远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巧克力递给她。 “都融化了。”李子青不高兴地说。 “天气太热,体温太高了。”宁远捏捏她的脸颊说:“等会去外面商店给你买。” “不要了。”李子青摇摇头说:“我们快去吃饭吧!” 吃完晚饭,天已经全黑了,两人牵着手在校园里面闲逛,慢慢地走到了东面的一片小树林,宁远指着远处的小山坡说:“这个地方听说是叫爱情坡。” “爱情坡?”李子青蹙蹙眉头,不解地问:“高中不是都很忌讳早恋什么的吗?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这也是一中比较独特的方面,这个学校不会把早恋当成定时炸弹一样来防备,他们觉得这是人性自然而然的,有时候越是阻止,反而越让人向往,所以他们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学校是不会采取措施的。”宁远说。 “老师和家长就觉得早恋会影响学习,其实也不一定吧。”李子青说:“就好像我们俩这样,虽然谈恋爱了,可是并没有影响到成绩啊,不仅如此,我的学习还进步了,很多事情不能从一方面来判断它的好坏。” “其实影响成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错事。”宁远悠悠地说:“很多人自制力不够,或者因为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好奇而去探索,从而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所以很多老师和家长就会把早恋看成洪水猛兽,想尽各种办法杜绝,或者在发现苗头的时候就给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感情的萌发是人性中自然而然存在的,有时候也是不受人为控制的。”李子青说。 “是,其实发生感情并没有错,但是要理智对待,要明白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而不是玩乐。”宁远说:“可是因为很多人守不住底线,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所以老师和家长只好从源头去掐灭这些可能。”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防范得了呢?你今天没有喜欢的人,不代表下一刻你不会对某个人一见钟情啊!”李子青说:“爱是人的本能,一个人从小就知道爱自己的家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对异性产生好奇,从而引发他探索的欲望,这是很难解释的,也是无法控制的,一个人如果不会爱,那才是真正的可怕呢!” “是啊,哪里防得住呢,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花季少男少女受伤害的事情发生了,只是我们现在还太小,肩膀还太瘦弱,还不够强大到可以承担。”宁远说完转移了话题问:“明天回家吗?” 李子青摇摇头说:“不回去了,回去在家也待不了几个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太累了,我已经和我妈打过招呼了,你呢?回去吗?” “你不回去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你了。”宁远思索片刻说:“要不然我明天带你出去玩吧,来这里半个月了,还没有好好去逛过呢,也让你放松放松。” “好啊好啊!”李子青高兴地说:“那我们明天去哪里玩?” “听说这里有个翠屏公园,有小西湖之称,明天我们逛逛去,怎么样?”宁远说。 “为什么叫小西湖?”李子青好奇地问。 “据说是因为那里有一片荷塘,荷花开得甚是美丽。”宁远解释道。 “那明天我们晚点再去,让我睡个懒觉。”李子青吐吐舌头说。 “现在早点回去休息,我知道这段时间很辛苦,等熬完这一年,我们就解放了。”宁远摸着她柔软的长发说。 “还要一年!”李子青嘟着嘴说:“我简直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还有这么久,我就没有勇气继续了。” “坚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宁远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回各自宿舍休息去了。 第六十五回 因情生很 第二天,李子青一觉睡到了十点多,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方媛媛昨晚已经回家去了,宿舍里显得很安静,还有点空荡荡的,她发了一会呆,然后翻身下床,简单地洗漱过后,她拨通了宁远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继续拨打,还是无人接听,她皱着眉头来到男生宿舍门口。往里瞧了瞧,宿管阿姨不在,她推推铁门,发现并没有上锁,就走了进去。 由于是暑假,来参加培优辅导的人并不多,又正逢周日,有些人回家去了,所以整栋宿舍楼显得空荡荡的,李子青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她略有些紧张地走到二楼,看了看门牌,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过了大约半分钟,在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终于听见有个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句不耐烦地“谁啊”,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蓬松乱发的脑袋出现在门后。 “不好意思,请问宁远在吗?”李子青颇有些难为情地问。 “宁远啊!”那人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他不在宿舍。”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李子青又问。 “不知道。”那人回答。 “哦,谢谢啊!”李子青说完转身下楼去了,在宿舍门口徘徊着,低头思考他能去哪里,突然就撞进了一个怀抱,她一惊,慌忙想往后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这算不算是投怀送抱?” “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李子青问。 “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下。”宁远含糊地说:“你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出发吧!” 李子青也没有多想,跟着他出发来到翠屏公园。虽是炎炎夏日,但前来游玩的人却不少,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散在公园的各个角落,嘈杂的说话声再加上知了声嘶力竭的鸣声,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真是一只小懒猫,这就又困了!”宁远看着她哈欠连天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你没听老话说吗,春困秋乏,夏盹冬眠,这种天气都适合睡觉啊,不能怪我!”李子青振振有词地说。 “那照你这么说,一年四季该都在睡觉了。”宁远说。 “吃饭和睡觉是人生两大快事,你看人奋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有个温暖的家和有充足的食物嘛!”李子青眯着眼懒洋洋地说。 “也有那么点道理。”宁远赞同地点点头,说:“人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衣食住行而奋斗。” “什么叫有那么点道理啊!是非常有道理好吗?”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丫头,你这样真丑。”宁远笑着说。 “你敢笑我!看我不揍你。”李子青扑到他身上,举起拳头捶了他几下。 “不过……”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就算你很丑,我也喜欢你。” “你现在说这些甜言蜜语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嘛!”李子青邪睨着他说。 “这是肺腑之言,是自然而然说出来的。”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继续努力哈!”李子青笑着说。 “果然女生都爱听甜言蜜语。”宁远小声嘀咕。 “嗯?你还和谁说过?”李子青双手叉腰,严肃地问。 “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宁远忙道。 “真的吗?”李子青眯着眼看他。 “绝对是真的的。”宁远说,开玩笑,他敢和别人说吗,还不得打翻醋坛子啊! “算你识相。”李子青满意地哼哼,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主动牵着他的手说:“我们去荷塘边吧!” 两人按着导游牌的指引往前走去,很快就来了荷塘边,荷花正是盛开的时候,一眼望去,粉红和碧绿相交织,李子青不由得想起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句诗。 “要不要坐船?”宁远在旁边问。 李子青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岸边停了几艘船,一座木质的小屋前排了两条长队,看上去应该是在排队买门票,她欣然地笑了,说:“好啊,你去排队,我在这里等你。” 宁远宽容地笑笑,嘱咐道:“那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也不要太靠近岸边了,小心摔下去。”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会注意的。”李子青笑着摆摆手。 宁远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走到小屋边去排队。 李子青重新将视线移回到河面上,有的花儿已经完全盛开了,舒展着自己的花瓣,有的娇羞羞的,只展开几片花瓣,有的还是花骨朵儿,有风吹过,带来一阵清香,真是让人赏心悦目。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她一个不稳,身子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掉落水里,她情急之下,将身子用力一扭,却不幸撞上的旁边的石柱,顿时天旋地转、血流如注,脑袋里嗡嗡作响,然后留失去了知觉。 宁远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幕,发了疯似的跑过来,双手颤抖着将满脸是血的李子青抱在怀里,连声地呼唤她,可怀里的人儿静静地躺着,没有给他一点回应,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到:“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宁远想将她抱起,可是他像被定住似的,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一个医护人员从他手里接过李子青妥善地放置在小床上,为她进行了一些检查。 宁远双手颤抖地握着李子青的手,低喃道:“子青,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千万不能有事……” 很快就来到医院,李子青被推进了手术室,宁远看着那扇门,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颤抖着手拨通了云菲菲的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他觉得有一双手在用力抓着自己的心,让他差点无法呼吸。 “小远,怎么了?”云菲菲问。 “小姨,青青出事了,在市医院,你快点来。”宁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前又浮现出她满脸鲜血的虚弱模样。 “出什么事了?”云菲菲问。 “你快来。”宁远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之后就滑落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红了眼眶,如果刚刚他将李子青带在身边就没事了,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了,他懊悔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上官芷婳呆若木鸡,傻傻地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徒俊楠也有些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问:“芷婳,你……你怎么……” “我……”上官芷婳也有些慌了,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我只是想……想把她推进水里,我……我没想到她会撞到石头上。” 司徒俊楠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上官芷婳,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刚刚那个疯狂的她重合,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出你这样的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俊楠,怎么办?”上官芷婳紧紧地抓着他,仿佛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去看看吧,我看刚刚李子青流了好多血。”司徒俊楠脸色有些难看,思索片刻说。 “我不……我不要去。”上官芷婳拼命摇着头说。 “芷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可以逃避。”司徒俊楠说,揉揉自己的眉心,万分后悔自己今天带她出来玩,可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早知道呢! “不要,我害怕。”上官芷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害怕也要去面对。”司徒俊楠说,毕竟是上官芷婳将人推倒的,如果她不出现,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俊楠,我……我不想去。”上官芷婳仍旧抗拒。 “我们必须去看看李子青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司徒俊楠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医院去。 两人来到医院,询问之后到了三楼,远远地就看到宁远颓废地坐在手术室外,头埋在双臂之间,看不清表情。 上官芷婳紧紧抓着司徒俊楠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往前走。 司徒俊楠轻咳了两声,想引起宁远的注意,可惜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抬头,无奈之下,他只好叫了他名字一声。 宁远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等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眼睛里射出了两道精光,厉声道:“你们来干什么,给我滚!” “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李子青怎么样了?”司徒俊楠咽了咽口水说,这样的宁远让他觉得很可怕。 “不用你们假惺惺的,给我滚。”宁远冷漠地说,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打人的冲动。 “宁远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上官芷婳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声地解释。 “上官芷婳,这下你满意了吗?你还想要怎么样?”宁远砰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扑上去握住他的手,说:“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我会心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 “难道子青不是你推的吗?”宁远红着眼质问:“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撞到石头上,我……”上官芷婳慌乱地解释。 突然,宁远扬手打了她一个巴掌,“啪”地一声及其响亮,他怒不可遏地说:“上官芷婳,我从来不打女人,今天你让我破例了,如果子青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的,现在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你……你打我!”上官芷婳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她知道他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打自己。 “上官芷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这一刻结束,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子青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麻烦,你让我觉得恐怖可怕,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宁远冷漠地说。 “你……”上官芷婳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跺跺脚转身往外跑去。 “宁远,你太过分了。”司徒俊楠指责道。 “我过分?”宁远冷哼一声:“子青还在里面做手术,她所承受的伤害和痛苦,是那一个巴掌的几千倍,几万倍,如果子青有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她的。” 司徒俊楠觉得此刻的宁远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只要谁靠近他,就会被他血淋淋地撕裂,他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去追上官芷婳了。 云菲菲急匆匆地停好车,往医院里面跑去,就看到宁远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她快步走过去,气喘吁吁地问:“子青怎么了?” “小姨。”宁远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无伦次地说:“好多血,子青流了好多血,她会不会出事啊?” “小远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菲菲问。 “上官芷婳把子青推倒,撞到石头上,流了好多血。”宁远深呼吸一口气说,他能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问:“她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云菲菲安慰道,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把他吓坏了。 “可是子青已经进去好久了。”宁远不安地说。 “放心吧!子青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们安心在这里等候。”云菲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宁远胡乱地点点头,继续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云菲菲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宁远耐心即将耗尽,快要崩溃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他赶紧了起来迎上去。 第六十六回 飞来横祸 “医生,她怎么样了?”宁远着急地问。 “伤口已经处理了,具体的情况要等病人醒来再看。”医生拿下自己的口罩说。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宁远又问。 “正常来说,明天就能醒。”医生回答道。 “谢谢医生。”宁远说完就朝病房跑去,看到李子青额头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心里不由得一窒,抬手抚上她的伤口,轻喃道:“子青,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 云菲菲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受伤了,忙道:“你赶紧去包扎一下伤口,小心感染。” “我没事。”宁远摇摇头说:“我想在这里守着子青醒来。” “我想子青也不希望看到你受伤。”云菲菲淡淡地说。 “可是……”宁远有些迟疑,还有些不安。 “放心吧,我在这里呢,保证她毫发无损。”云菲菲拍拍他的肩膀,说:“而且子青也没有那么快醒来,你快去快回。” 宁远“嗯”了一声,不放心地看了李子青一眼,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年轻就是好啊!”云菲菲突然感叹了一声,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李子青,无奈地摇摇头。 很快地,宁远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门口看看仍旧安睡的李子青,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地,他停了一会儿,等到自己的呼吸平稳以后才走到病床边坐下。 “好好和我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云菲菲打破了沉默。 宁远低声将事情讲了一遍,同时恨恨地砸了一下墙壁,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血了。 云菲菲啧啧两声,说:“上官芷婳这丫头不会是疯了吧,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看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宁远咬牙切齿地说。 云菲菲摇摇头,爱情能让人丧失理智,可是没想到上官芷婳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 “如果子青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宁远恶狠狠地说,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 云菲菲安抚地拍拍他,说:“子青不会有事的。” 宁远点点头,握着李子青冰凉的小手,心里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 “子青受伤这件事,你和她妈妈说了吗?”云菲菲问。 “还没有。”宁远摇摇头,低沉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等明天子青醒来问问她的意思。”云菲菲说完出去买了晚餐回来。 宁远食之无味,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子青,生怕自己错过她醒来的瞬间。 “休息一会吧!”云菲菲看着一动不动宁远劝道。 “我不困。”宁远说,仍旧没有移动分毫。 “医生说青青要明天才会醒,休息一会你才有精力照顾她。”云菲菲说。 “我没事。”宁远无所谓地说。 云菲菲又劝了几句,可是见他不理会自己,也就作罢,走到旁边的床上躺了下来,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不由得摇摇头,难道自己真的老了?才这么一下,就腰酸背痛的了?唉,岁月不饶人啊!她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养神。 天际渐渐泛白,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宁远仍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仿佛要这么到地老天荒似的。 云菲菲看着俩人,不由得有些羡慕,如果哪一天自己发生了什么意外,守在病床前的人会是谁呢?他肯定不会再出现了吧?后来的他恨不得离自己远远的,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她压下心中的酸楚,起身走了出去。 突然,病床上的人儿睫毛动了动,紧接着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看四周,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子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宁远激动地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宁远?我这是怎么了?”李子青问,抬手捶捶自己的脑袋,疼得哼了一声。 “你别乱动,你受伤了。”宁远忙将她的手按住,小心翼翼地问:“昨天下午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李子青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记得,上官芷婳想把我推进水里,我太害怕了,扭了一下身子,结果不小心撞到石头上了。” 宁远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失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李子青又抬手抚上自己的伤口,说:“我是不是破相了?是不是很丑?” “你这丫头!”宁远刮刮她的鼻子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自己漂不漂亮,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 李子青摸着他的脸说:“你是不是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都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宁远摩挲着她的手。 “这是意外嘛!你也不希望发生的,就是……”李子青顿了顿,有些紧张地问:“我伤口大不大,会不会留疤啊?” “我也不知道,要问问医生。”宁远说:“对不起子青,让你受伤了,都怪我,要不然你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你不要自责了,没事的。”李子青笑着说:“就是如果我留疤了,变丑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嫌弃你!”宁远吻吻她的手背,认真地说。 这时,云菲菲推开门,看到李子青醒了,快步地走过来,关心地问:“青青,有没有哪里不舒坦?” “就是有点疼。”李子青碰碰自己的伤口,皱着眉头说。 “好孩子,你受苦了,我会去上官芷婳家里和她父母说这件事,让他们给你道歉以及合理的赔偿。”云菲菲说。 “小姨不用了。”李子青摆摆手说:“我不想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我和宁远的……的关系就会被别人知道,这样不好,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云菲菲迟疑地说:“这样你太受委屈了。” “没关系的,这样对我们都好。”李子青宽容地笑了笑。 “这样吧!”云菲菲思索片刻说:“我让上官芷婳过来给你道歉,并承诺她以后再也不能找你麻烦。” “好,谢谢小姨。”李子青温柔地笑着说。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给李子青做了一番检查,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点点头嘱咐道:“再留院观察一天,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最近饮食要清淡,睡眠要充足。” “谢谢医生。”宁远说着起来和医生走到门口问:“医生,这次受伤会对她的记忆有影响吗?”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影响。”医生严谨地说。 宁远点点头回到病房,问:“这件事情要和你妈妈说吗?” 李子青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为难,她不想说,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伤口买额头上,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愈合的,可是说吧,她真的害怕被唠叨。 “还是和你母亲告知一声吧,毕竟这事情瞒不住。”云菲菲说。 李子青点点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杨又菱正无所事事,女儿不在家,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是自己又不敢太去打扰她,正踌躇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铃声就响了,她接起来。 “妈,是我。”李子青说。 “青青啊,饭吃了吗?在干什么呢?今天有没有上课啊?”杨又菱关心地问。 “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昨天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头撞到石头上了。” “什么?”杨又菱的声音猛地提高,忙不迭地问:“怎么会撞到石头上呢?严重吗?怎么今天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李子青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现在在哪里?学校吗?我过来看看你。”杨又菱担忧地说。 “不用了。”李子青忙摇头,可是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好一会才缓过来,忙道:“我这周末会回家,你不用过来了。” “不行,还有好几天呢,我怎么放心得下,告诉我你的学校地址,我现在就过来。”杨又菱坚持道。 李子青苦着一张脸,小声地说:“我现在在市医院。” “你这个死丫头。”杨又菱生气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瞒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完蛋了,我妈要来。”李子青哀嚎一声,闭上眼睛装死。 “放心吧,我们在呢。”宁远笑着说。 下午三四点,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杨又菱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李子青额头缠了一圈绷带,就好像心被人挖走一块似的,眼泪差点就控制不住掉下来,她快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睡颜,真是又心痛又生气。 “阿姨!”宁远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 杨又菱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人在,她抬头看去,这个男孩她认识,上次女子生病就是他背回来的,怎么这次女儿出事又是和他在一起?她皱了皱眉头,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青青怎么会撞到额头?” “昨天,我……我们一起出去玩,结果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撞到了额头。”宁远心虚地说完又道:“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杨又菱小声嘀咕道,又问:“昨天是你们俩一起出去玩的?” 宁远一个激灵,忙道:“我们是好多同学一起出去,只是今天要上课,大家回学校了,我留下来照顾她。” 杨又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满意地点点头,说:“麻烦你了,那你也回学校去上课吧,我来照顾青青就好了。” “大家都是同学,来之前老师交代了我们要互相照顾。”宁远说。 “那麻烦你再帮我照看一会她,我去找下医生。”杨又菱说。 “好!”宁远笑着说:“阿姨放心吧!” 杨又菱又看了女儿一眼,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宁远走到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确定杨又菱离开之后,拍拍李子青说:“起来吧,你妈妈去找医生了。” “我觉得她会很生气,我等会肯定会被她骂。”李子青拧着被子说。 “阿姨只是担心你。”宁远安慰道。 “你等会回去吧,在这里待着我妈肯定会多想。”李子青嘟着嘴说。 “可是我不放心你,我想一直看着你。”宁远也不想离开。 “别担心,我明天就回学校了,到时候就能见到我了。”李子青拉着他的手说:“我会好好的,放心吧。” “那你照顾好自己。”宁远不情不愿地说,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李子青的脸又红了起来,觉得周围的温度又高了,她娇嗔地看他一眼,嘟囔道:“你干嘛啊,等会被我妈看见了怎么办?” “阿姨没有那么快回来。”宁远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叹了一口气说:“还要五年。” 李子青不明所以,问:“什么还要五年。” “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周岁,我们现在是十七周岁,也就是说我至少还要五年才能娶到你,这也太漫长了。”宁远感叹着说。 “去!”李子青红着脸啐了一声:“谁说要嫁给你了,真是自作多情。” “诶,你怎么还耍赖,上次明明答应我的,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宁远不满地说。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李子青问。 “今天就先放过你,等下次一定让你亲口承认,然后我再录音下来,看你还怎么抵赖。”宁远说。 “哼,我才不说呢!”李子青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估计再等一会你妈妈就回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宁远贪婪地看着李子青。 “知道啦!我明天就回学校。”李子青笑着说。 门被推开,杨又菱走了进来,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宁远和她打了个招呼,又恋恋不舍地看了李子青一眼,回学校去了。 第六十七回 以恕己之心恕人 杨又菱回到病房,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女儿,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打来一盆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手和脸。 李子青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心里有些愧疚,于是睁开双眼,叫了一声:“妈。” “你这孩子!”杨又菱拍拍她的手,担忧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妈,我没事。”李子青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又生龙活虎的了。” “等你以后当了母亲就知道,孩子但凡受一点伤,都是用刀在母亲的心头划下一刀,伤在你身上,却是痛在我心里。”杨又菱说。 “妈,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李子青愧疚地说。 “明天回家去,我给你好好补补,虽然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伤在脑袋上。”杨又菱说。 “妈!”李子青一惊,连忙道:“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上什么课啊,都成这样了还上课,明天老老实实和我回家去,等好了再来。”杨又菱说。 “等好了课程都要结束了,不行,我已经请假一天,再不去后面的课就跟不上了。”李子青摇摇头,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不行,这回必须听我的。”杨又菱不容置疑地说:“明天出院了直接回家去。” “妈,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很宝贵的,错过就没有了,我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伤就半途而废。”李子青试图劝说。 “这次不能听你的。”杨又菱掖掖她的被子说:“你躺一会,我去给你买饭吃。” “妈……”李子青还要再说什么,可杨又菱却不再理会,转身走了出去。 晚饭过后,李子青旧事重提,可惜,杨又菱一口咬定第二天要回家,任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 “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身上还有伤,赶紧休息吧!”杨又菱揉揉太阳穴说。 李子青无奈,只好乖乖地躺下睡觉去了。 杨又菱沉默地坐在一边,很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天大亮了,李子青悠悠转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就进来了,给她做了检查之后,说:“可以出院了,三天后记得来换药,最近饮食要清淡,睡眠也要充足。” 杨又菱迟疑地问:“她这个伤口会不会留疤?” “伤口缝了八针,肯定会有一些痕迹,但是也要注意后期修复。”医生说。 “谢谢医生。”杨又菱叹了一口气,回头瞪了李子青一眼:“女孩子家家的,在额头上留个疤,看你以后有没有人要。” “不就是一个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子青满不在乎地说。 “你还倔,额头上留个疤好看吗?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走路都能摔倒。”杨又菱恨铁不成钢地说。 李子青故意捂了一下额头,叫唤道:“妈,你别念了,你叨叨得我头疼。” “赶紧吃饭,吃完了我们回家。”杨又菱瞪她一眼,没再唠叨。 “妈,我还头疼着呢,这个情况应该不适合坐车吧,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李子青说。 “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杨又菱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青青,对于妈妈来说,你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东西都比不上。” 李子青沉默了,过了一会说:“妈,我知道了,我和你回家。” 杨又菱点点头,走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李子青偷偷地给宁远发了条信息,告知他自己要回家去了。 “怎么回去了?”宁远的信息很快回复了过来。 “我妈不放心,说带我回家好好休息,顺便补补身体。”李子青回答。 “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宁远问。 “三天后吧,三天后要来医院换药,到时候和我妈商量下,她应该会同意我去上课的。”李子青思索片刻说。 “好,那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宁远说。 李子青羞涩地一笑,回道:“我也会想你的。” 突然,门被推开,杨又菱回来,看着她的模样,问:“一大早上的,傻笑什么啊?” “没什么,这不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嘛,所以我高兴。”李子青打着哈哈说。 “说的什么胡话,难道真的撞坏脑子了?”杨又菱迟疑地说。 “什么啊!”李子青嘟着嘴不满地说:“哪有你这样说女儿的!” “行了行了,换下衣服我们就回去吧!”杨又菱摆摆手说。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让李子青有些支撑不休,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回到家更是直接躺在床上睡到了天黑,她揉揉自己的肚子,朝外大声地叫了一声:“妈。”却不想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床去。 杨又菱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说:“醒得正是时候,刚炖好的鱼汤,趁热喝完。” 李子青嫌恶地撇撇嘴,往汤碗往旁边移了一点,说:“我不喝,这也太腥了。” “这样才有营养。”杨又菱说,端着鱼汤凑近她说:“赶紧趁热喝。” “不喝。”李子青捂住鼻子说:“离我远点,这味道太恶心了,我都快吐了。” “你这孩子。”杨又菱拍拍她的手背说:“不准任性,这个对你身体好。” “可是……”李子青迟疑地说:“可是我真的喝不下,这味道我受不了。” “捏住鼻子,灌下去就好了。”杨又菱说。 “不要。”李子青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母亲强行给自己灌下去。 “不行也得行,没得商量。”杨又菱叉着腰说:“这碗凉了我再给你换一碗,反正锅里还有。” “那我喝一半?”李子青迟疑地说。 “不准讨价还价,你平日里不爱吃鱼也就罢了,这次脑袋撞到了,就必须听我的,这鱼汤对你的修复有好处。”杨又菱强硬地说。 “那……”李子青脑袋瓜一转,说:“你先放这里,我一会就喝。” “我看着你喝。”杨又菱坚持道,看女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办法蒙混过关了。 “现在喝也太烫了。”李子青说。 “那放一会再喝。”杨又菱将鱼汤放下,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唉!”李子青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这回是逃不过去了,端起鱼汤,捂住鼻子咕咚咕咚地灌下去,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让她差点吐出来,于是又迅速地往嘴里塞了一粒糖。 杨又菱满意地端着空碗出去了。 李子青忍着想吐的冲动,重新躺了下来,头上的伤口让她觉得疲惫,不久又沉睡过去。 第二天,杨又菱出门买菜去了,李子青一个人在家里百无聊赖,就给陶书瑶打了个电话。 “这时候怎么有空和我打电话啦?”陶书瑶在那头笑着问,虽说不上学挺轻松的,但是天天待在家里她真的快要发霉了。 “我在家,你要不要过来玩?”李子青说。 “今天不是周二吗?你不用上学吗?”陶书瑶疑惑地问。 “过来再和你说。”李子青淡淡地说。 “好,你等我,我换下衣服就过去。”陶书瑶挂断电话,收拾了一下就飞快地跑出家门。 “你怎么了?”陶书瑶看到她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大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那天摔了一跤。”李子青说:“快进来,我已经躺了两天了,太无聊了,你来陪我说说话。” “怎么会不小心摔了?”陶书瑶不解地问。 李子青凑近她,小声地说:“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和我妈说哦,我那天和宁远出去玩,结果被上官芷婳推了一下,就撞到了石头上。” “上官芷婳是谁?”陶书瑶歪着头问。 “和宁远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据说两人还是指腹为婚。”李子青说。 “那就是情敌咯?”陶书瑶一针见血地说。 “其实那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的,又很优秀。”李子青低声说。 “蛇蝎心肠。”陶书瑶说:“她家住哪里?我帮你收拾她,敢欺负你,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这件事情就算了,我不追究了,你千万别说漏嘴让我妈知道了。”李子青再一次交代。 “怎么可以算了,那个女的如此恶毒地对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算了?”陶书瑶不解地大叫。 “你小声点。”李子青忙安抚道:“不能算还能怎么办啊,把她打一顿吗?什么意义都没有,如果闹大了,那不是告诉所有人我和宁远的关系吗?这样不行。” “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了?那个女的要是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怎么办?”陶书瑶嘟着嘴不满地说,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子青受尽委屈,居然还不能还手,这是太憋屈了。 “我想她这次把我伤得这么严重,自己心里应该也很害怕。”李子青说:“就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她也挺可怜的,喜欢了宁远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最后肯定能和他在一起,结果谁能想到宁远拒绝了她。” “可怜就可以伤害别人吗?喜欢就必须有回应吗?你这是什么破道理?”陶书瑶不赞同地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爱而不得,如果都像她那么极端,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再说了,这件事是她和宁远的事,凭什么还伤害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别生气啦!”李子青忙安慰道:“如果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一定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叫上我,我帮你一起,居然有人干欺负我的好姐妹,真是气死我了。”陶书瑶义愤填膺地说。 “好,肯定少不了你这份。”李子青笑着说,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 “像她那种嚣张跋扈的人,宁远不喜欢才正常。”陶书瑶分析道:“你看,既然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和宁远又是指腹为婚,那么两人之间较常人的情分肯定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么多年宁远对她没有丝毫好感,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性格有问题,她肯定是那种自私狭隘,占有欲旺盛,又很强势的人。” “或许吧!”李子青无所谓地说:“这次就算了,我不追究,但是还有下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的。” “这样才对。”陶书瑶拍拍她的肩膀欣慰地说。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李子青转移了话题问。 “天天待在家里,无聊得都快发霉了。”陶书瑶不高兴地说。 “陆思运和云逸凡没有找你出去玩吗?”李子青问。 “有啊,可是你不在,天气又这么热,就不想出去了,所以几乎每天都是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陶书瑶苦恼地说:“我感觉自己都胖了。” “你这么瘦胖一点才好呢!”李子青说。 “不不不。”陶书瑶连忙摇头说:“我要做个骨感美人,太胖了可不行。” 李子青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既然你在家里待得无聊,要不要来我家住两天,刚好陪陪我。” “可是你受伤了,方便吗?”陶书瑶有些迟疑地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李子青说:“我妈不让我玩手机,不让我看电视,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睡觉,我都快无聊疯了,刚好你也无事可做,那我们俩就一起做伴吧!” “好,那我等会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过来。”陶书瑶笑着说。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阵。 第六十八回 暑假补习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去,培优辅导课程结束,学校的暑假补习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此时已经是八月底了,烈日高挂天空,毫不吝啬地洒下它的热度,知了趴在树上有气无力地叫着,教室好像一个大蒸笼,头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响着,使人昏昏欲睡,窗外的风吹来,带着热度,李子青有些烦躁地用手扇扇,抱怨道:“这么热的天气,也没有空调,简直能去掉半条命。” “学校是不可能装空调的。”陆思运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李子青动了动,身上黏黏腻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那好歹装个给力点的风扇吧,你看看这个,我感觉它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 “风扇再好也没用,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陆思运摇摇头说。 “这是我过得最痛苦的一个暑假。”李子青哀嚎一声,瘫在桌子无力地说:“也是最倒霉的一个暑假。” 陆思运左右张望了一下,问:“宁远呢?” “他去买东西了。”李子青回答道。 正说着话,宁远从外面走进来,将一大杯还冒着丝丝凉气的饮料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李子青双眼放光,连忙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让她满足地发出一声感慨。 “我的呢?”陆思运伸出手看着他。 “什么?”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我的饮料呢?”陆思运问。 “想喝自己去买啊!我又没有义务给你买。”宁远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陆思运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不满地说:“你都去了,帮我多买一杯会死啊!” “不会。”宁远一本正经地说:“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还是不是兄弟啊?”陆思运问。 “不是!”宁远快速地回答。 陆思运差点喷出一口血,指着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转向李子青说:“你看看,你这什么男朋友,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为了一杯饮料,连兄弟都不认了。” “你也知道是我男朋友,那为什么要给你买?”李子青眨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你对宁远有什么非分之想?”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思运气得大叫:“你们简直气死我了。” “本来就是嘛!”李子青还故意凑近宁远说:“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哦。” “你……你们俩,就为了一杯饮料至于吗?我不喝了还不行吗?”陆思运无力地说。 “算了算了。”宁远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一杯饮料,摆摆手说:“看你这么可怜,赏给你了。” “真不愧是好兄弟。”陆思运眉开眼笑地接过。 “记住,我是子青的男朋友,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噗!”陆思运一口饮料喷了出来,然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平缓下来,指着他惊悚地说:“你……你在讲什么鬼!” “这样看来,好像不是对你有想法,这样我就放心了。”李子青说。 “你们俩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合适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陆思运问。 李子青和宁远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不会啊!” “你们……你们……”陆思运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愤地转过身去不理会两人。 “哈哈……”李子青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陆思运瞪了她一眼,恼羞成怒地说,接着狠狠喝了一口饮料,心想就为了这杯破东西,自己可是亏大了。 几人说说笑笑间,就看到陈牧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路过几人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看不出来啊,陈牧居然这么喜欢楚荞荞!”陆思运啧啧说道。 “自从荞荞退学之后,我好像就没有再看他笑过了。”李子青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你在想什么?”宁远问,对于陈牧和楚荞荞的事情他没有多大兴趣,他关注的只是面前的这个小人儿罢了。 “我在想荞荞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急匆匆地离开?”李子青说。 “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来,已经是和我们不相干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去费心思。”宁远不以为然地说。 “啧啧,真冷血,大家好歹同窗一场。”陆思运说。 “关我什么事!”宁远冷漠地说。 “他这么冷酷无情,你就不怕他以后不要你?”陆思运靠近李子青,小声地说。 李子青还没开口说话,陆思运的肩膀就受到了攻击,只听宁远冷冷地说:“不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陆思运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好好问问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 “问也不行!没有这种可能。”宁远冷漠地说。 陆思运翻了个白眼,说:“知道啦!”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李子青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 “你就爱瞎操心。”宁远耸耸肩说。 “或许一个人真的有很多身不由己吧!”陆思运回头看了一眼在位置上沉默的陈牧感慨道。 宁远看着两人,无奈地摇头,走怎样的路是由自己决定的,无论是荆棘小路还是阳光大道,选择之后就只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就算遇见再大的风浪,也只能去面对,况且,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多少的人和事呢,来来往往的人最后真正能记住、能在一起的又有多少呢!在他看来压根就不值得为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楚荞荞浪费一个脑细胞。 “陈牧挺可怜的,以前性格多开朗,可是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和班上的同学来往。”李子青说,回忆起刚开学那时候,几人说说笑笑,可是现在,不由得让她有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 “是啊!他彻头彻尾地变了。”陆思运也跟着说。 宁远白了两人一眼,没有开口,转而看起书来。 李子青也觉得甚是无趣,撇撇嘴瞧向专心致志看书的宁远问:“你不热吗?怎么还能看得进去?” 宁远故作高深地拖长声调道:“心静自然凉。” “妹的!”李子青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时,云逸凡跑了进来,兴冲冲地说:“我有个降温的方法,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方法啊?”李子青抬头懒洋洋地问。 云逸凡看看一脸漠不关心的宁远,又瞧瞧满不在乎的李子青,不满地说:“你们怎么就这个反应啊?” 李子青啪啪地用力鼓掌起来,然后问:“欢迎你说,这样满意了吗?” “哼!”云逸凡翻了个白眼,作势往外走说:“真的,刚刚在我们班试了,确实凉爽了不少呢!你要是不想听我就走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别后悔啊!” 李子青看他装模作样,也没有理会。 “你不挽留一下我吗?”云逸凡停下脚步问。 “爱说不说,不说滚蛋!”李子青抄起桌子上的笔袋就扔了过去。 “你们真是太无趣了。”云逸凡嘟囔了一声,又慢慢地踱过来,说:“教室外面有个大水管,把阀门打开,水量很大,一会儿就能把教室灌满,这样能舒服一点。” “真的?”李子青半信半疑地说。 “不信就试试,我要是骗你,就任由你处置。”云逸凡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去试试。” 李子青狐疑地跟在他身后,见他轻车熟路地打开阀门,不一会儿,汩汩的凉水奔涌而出,没多久,就连走廊也都是水了。 “好像确实凉快了一点。”李子青点点头说。 “我就说吧,信我的没错。”云逸凡得意洋洋地说。 “是谁把这水打开了?”突然,一声怒吼吓到了正在说话的两人,李子青抬头看去,就看到黑面神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 云逸凡手里的水管掉在了地上,不满地说:“黑……啊不是,段长,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一点,吓死我了都。” “云逸凡,你在干什么?”黑面神厉声问。 “你没看到吗?简直就是明知故问。”云逸凡靠在门上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这些老师一点都不关怀学生,这么热的天气让我们上学就算了,连空调都没有,你是想让我们都中暑吗?就这样你还不允许我们自己想办法降温啊!” “你……”黑面神语塞,看看周围窃窃私语的学习,用手一指:“你,跟我去办公室,立刻,马上。” “去就去,难道我怕你?”云逸凡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跟在他身后往办公室走,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从小到大,他去办公室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李子青停了一秒钟,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来干什么?”云逸凡不解地问。 “你是主谋,我是帮凶。”李子青说:“这件事和我也脱不了干系。” “有你什么事啊,回教室去,要不然等会宁远也来了。”云逸凡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放心吧,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去了,反而影响我发挥,你回去吧!”云逸凡说。 “真的吗?”李子青问。 “当然了,我是谁啊,镇海中学一霸,混世魔王,我怕过谁!”云逸凡霸气地说。 “那我走了,保重!”李子青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我去!还真走了啊,说好的有难同当呢!”云逸凡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 “啪”地一声,黑面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你知不知道错了?” “我哪里错了?”云逸凡半倚靠在桌子上,懒洋洋地问。 “你给我严肃一点。”黑面神又是一拍桌子,问:“你知道那是什么水吗?” 云逸凡一副看白痴的样子说:“自来水呗,难不成还能是琼浆玉液啊?” “那是消防栓知道吗?那是以防火灾的。”黑面神说:“结果你拿来降温,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你。” “那不是没火灾吗?拿来用用怎么了?”云逸凡说:“我这是物尽其用。” 黑面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耐心,接着问:“如果水被你用完了,又突然起火了怎么办?” “段长,这个学校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就这么盼着它着火!”云逸凡邪笑一声说。 “我是这个意思吗?”黑面神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 “难道不是吗?”云逸凡反问。 “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凡事要未雨绸缪,有些事情不能等到发生了再去解决,否则就来不及了。”黑面神语重心长地说。 “哦!”云逸凡拖长声调说:“看来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真是对不起啊!”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黑面神气呼呼地说:“以后不准再开了,还有写三千字的检讨给我,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云逸凡小声嘟囔道:“真是太小气了,不就用一点水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领导呢,这是不大方。” “你……你给我滚出去!”黑面神忍无可忍,怒声道。 “你当我爱来啊!”云逸凡翻了个白眼说:“我走了。” “简直是无可救药,简直是无法无天,简直是……气死我了。”黑面神怒气冲冲地说,感觉自己头顶都快被气得冒烟了。 云逸凡咧嘴一笑,转身走出办公室。 第六十九回 报复计划 云逸凡吊儿郎当地从办公室走出来,远远就看到陶书瑶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走,连忙跑上去,谄媚地笑着问:“书瑶,你去哪里啊?” “你又惹祸了?”陶书瑶挑眉问道。 云逸凡讪讪一笑说:“哪里有惹祸,都是那个黑面神小题大做,不知变通,我打开消防栓放水凉快一下怎么了,至于嘛!” “好了,不说这个。”陶书瑶摆摆手道:“今天下午放学和我出去一趟。” “好。”云逸凡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你也不问问我们去做什么?”陶书瑶双手环胸问。 “有什么好问的,你既然开口叫我,那我肯定义不容辞,再说了,惹是生非的事情我从小就没少干过。”云逸凡说。 “好,那下午我们去为子青报仇雪恨,居然敢欺负我的姐妹。”陶书瑶生气地说,她可不是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 “没问题。”云逸凡爽快地答应下来。 “有可能会惹麻烦上身,你怕不怕?”陶书瑶问。 “怕?我的字典里就不存在这个字。”云逸凡霸气地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放学我去找你。”见目的达成,陶书瑶满意地离开了。 云逸凡傻傻地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才往教室走去,得意地想着原来自己惹是生非、无法无天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下午放学,两人厮跟着出了校门,来到了一个小巷子口,陶书瑶停了下来,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这里?”云逸凡看看四周,疑惑地说。 “嗯,这里是上官芷婳回家的必经之路,而且就这个小巷子没什么人。”陶书瑶冷哼一声说:“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过去这么久才来报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厉害!”云逸凡竖起了大拇指说。 “认真看,可别错过了。”陶书瑶嘱咐道。 “嗯嗯!”云逸凡忙不迭地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说:“我不认识那个什么上官芷婳啊!” “要你何用!”陶书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要我的用处可大咧,比如说我可以讲笑话逗你开心啊,还比如……”云逸凡滔滔不绝地开始说。 “打住,安静点,吵得我脑袋都疼了。”陶书瑶瞪了他一眼说。 “是!”云逸凡应了一声,低下头去,活像一个倍受欺负的小媳妇,时不时抬头瞟她一眼。 陶书瑶被看得毛骨悚然,揉揉自己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这什么眼神啊,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云逸凡正准备开口。 突然,陶书瑶激动地叫了一声:“来了,你看,就是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背着黑书包的那个。” 云逸凡也停止了玩笑,认真地看着远远走来的那个女孩,小声说道:“头抬那么高,一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 “孔雀!”陶书瑶冷冷地扔下两个字。 “还真是,长得倒是还不错,人模人样的,但是这性格肯定很差,难怪宁远不喜欢。”云逸凡摇摇头说。 “安静点,不要打草惊蛇了。”陶书瑶低吼一声。 云逸凡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不再讲话。 上官芷婳慢慢走近,陶书瑶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冲了出去,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到小巷子里。 上官芷婳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摔在了地上,娇/嫩的肌肤和粗糙的石头接触,转眼之间,膝盖上就渗出了微微的血迹,她回头怒瞪着两人,厉声道:“你们俩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啊?” 陶书瑶逼近她,居高临下地说:“我们要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上官芷婳爬了起来,知道面前的两人是来者不善了,强装镇定地说:“我不认识你们,应该和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过节吧,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堵我?” “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打算教训你一顿,免得每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了就让人倒胃口。”陶书瑶说完还嫌弃地摇摇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上官芷婳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管你是谁,我想收拾的人,天皇老子来了也不顶用。”陶书瑶霸气地说。 “我爸爸是在公/安局里面上班的。”上官芷婳说。 “嘿!”云逸凡笑了,说:“居然是在公/安局?” “哼!怕了吧!”上官芷婳高昂着头说:“我劝你们最好放我离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否则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安局的高层领导里面应该没有信上官的吧!”云逸凡慢条斯理地说。 “我爸爸就是公/安局的。”上官芷婳涨红了脸说:“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放了我,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爸爸的。” 云逸凡没有理会她的话,转向陶书瑶道:“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不用理会她。” 陶书瑶闻言点点头,若是这样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她又朝前走了两步,阴恻恻地说:“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没本事就不要惹事,免得最后惹来一身麻烦。” 上官芷婳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说:“你们是李子青叫来的!” 陶书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猛地一推。 上官芷婳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上,看着面前渐渐逼近的两人,硬着头皮说:“李子青叫你们来算什么意思,有本事就自己来找我。” 陶书瑶嘴角擒着一抹冷笑,说:“真是愚蠢又无知的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上官芷婳怒瞪着她,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被一个陌生人如此言语侮辱,就连上次撞伤李子青,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所以她觉得所有人都害怕她,所以人都不会为难她,可是今天,这两个人莫名其妙拦住了她回去的路,还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倒,她的屈辱感使她忘记了势单力薄,使她忘记力量的悬殊,她张开手掌狠狠地就要往陶书瑶脸上打去。 陶书瑶敏捷地抓住她的手,同时一个用力,反手打在了她脸上。 上官芷婳被打蒙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的左脸叫道:“你居然敢打我!” “看来你不仅性格不好,就连脑子也不好。”陶书瑶抓着她胡乱飞舞的两只胳膊说:“我就打你了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上官芷婳双眼发红,不停地挣扎,同时怒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打死你。”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陶书瑶冷笑地看着她,同时伸手在她身上掐了好几下。 上官芷婳只觉得浑身酸痛,可是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她的桎梏,这个疯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自己压根就敌不过。 陶书瑶见她的力气越来越小,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抓着她的头发说:“我警告你,别去招惹你惹不起的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你……你给我……放手。”上官芷婳声嘶力竭地叫道,同时双手用力去掰开她的拳头。 陶书瑶见修理地差不多了,也就放开了她的头发,伸手一推警告道:“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滚。” 上官芷婳踉踉跄跄地好,逃也似的跑出了小巷子,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来,双手紧紧握拳,今日之屈辱她一定不会忘记的,她绝对会讨回来的。 陶书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满意地拍拍手,往学校的方向走去,突然想起什么,问:“那个上官芷婳他爸爸真的在公安局上班?” 云逸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也就上官芷婳拿这个当回事,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你罩着我哈。”陶书瑶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会为你遮风挡雨,绝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云逸凡信誓旦旦地说。 “别这么肉麻好吗?”陶书瑶翻了个白眼,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上官芷婳她爸就是一个小人物。” “我大伯是公安局局长。”云逸凡说:“公安局大厅的墙上贴了公职人员的名单,我有一次去看了几眼,因为是复姓,所以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我还以为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陶书瑶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就这种家世,也不知道她傲什么?” “大概是有病吧!”云逸凡一本正经地说。 “噗!”陶书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得有道理,她应该是脑子这里有点毛病。” “书瑶,这周末我们去玩吧!”云逸凡见她心情愉快,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去哪里玩?”陶书瑶随口问道。 “我游乐场怎么样?”云逸凡提议。 陶书瑶思索片刻,说:“你去问问子青他们要不要去?” “为什么每次都要叫他们?”云逸凡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陶书瑶问。 “我……我说等会我去问问他们。”云逸凡忙说道。 两人走到教学楼前分开,陶书瑶又交代了一句:“记得问问子青他们。” “知道了。”云逸凡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 “那我先回教室了,今天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第三个人。”陶书瑶不放心地说。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云逸凡做了个ok的手势,同时心里为和陶书瑶共同拥有一个秘密而开心,见她走远了,自己也慢慢地向李子青的教室走去。 “本来还想晚上放学去找你问问情况的,结果到处也找不到你踪影。”李子青一看见他就说。 “没什么情况啊。”云逸凡耸耸肩说。 “诶,你这情形不对啊!”李子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好奇地问:“怎么啦?” “子青,我对你够好吧?我对你是不是很仗义?今天下午我为了保护你,毅然决然地一个人面对黑面神的怒火,是不是?”云逸凡不答反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李子青又仔细看了他几眼,疑惑地问:“你怎么啦?” “子青,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可一定要成全我啊!”云逸凡突然抓住她的手说。 李子青被他吓了一跳,慌忙甩开他的手,推后两步说:“有话好好说,发什么神经啊!” “是这样的,我约书瑶周末去游乐场玩,她让我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云逸凡说。 “哦,我知道了。”李子青打断他的话说:“你想让我们说不去是不是!” 云逸凡双眼放光地看着她直点头。 “可是,这样好像有点吃亏啊?”李子青摸着下巴,有些迟疑地说。 “如果你们不去,并且和书瑶说明是你们自己的原因,我请你吃一个星期的晚饭。”云逸凡说。 “那宁远呢?”李子青趁机说。 “有他什么事啊?”云逸凡问。 “书瑶让你来问我们,又不是我,再说了我答应你不去,宁远又没有,要是到时候他跟着去,那是不是很不好?”李子青说。 “你要是不去,宁远肯定不会去的。”云逸凡说。 “那可说不好哦。”李子青狡黠地笑着说。 “好啦,他一个星期的晚饭我也包了。”云逸凡无奈地说,碰上这么精明的李子青,他只能自认倒霉。 “成交。”李子青愉快地说。 云逸凡幻想着和陶书瑶两人在游乐场游玩的情景,喜滋滋地离开了。 第七十回 又到开学季 李子青在走廊上,看着校门口人来人往,才恍然明白今天是开学季,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时间过得真快啊! “什么真快?”宁远走过来,闻言问道。 “时间啊!你看,又是一批新生,我们已经成为这个学校最老的了。”李子青略带忧伤地说。 对于她的多愁善感,宁远早就见怪不怪了,转而对她说:“刚刚赵老师找我,下个月有全国物理竞赛,想让我去参加。” “什么时候啊?”李子青问。 “九月十二日。”宁远说。 “现在都八月底了,距离竞赛只有半个月左右咧。”李子青说。 “是啊!时间有点紧迫。”宁远皱着眉头说,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参加。 “你不想去?”李子青问。 “如果要参加的话,我明天就要去安城集训了,直到比赛完才会回来。”宁远说。 “安城?这么远啊!”李子青说。 “嗯,而且考试之前是不可以回家的,手机也不能带。”宁远说。 “这什么破规定啊!”李子青嘟着嘴说。 “为了让每个选手更加专心致志。”宁远笑着说。 “什么嘛!如果连这一点诱惑都拒绝不了,那就干脆别去参加比赛了。”李子青冷哼了一声说。 “我不去了。”宁远说。 “嗯?”李子青不解。 “不想这么久见不到你。”宁远温柔地笑着说。 李子青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说:“现在这些话你可是随口就来,在哪学的啊?” “我是无师自通的。”宁远傲娇地说。 “你去吧,不就半个月嘛,很快就回来了。”李子青说。 “青青。”宁远拖长声调叫了一声,可怜巴巴地问:“你都不会舍不得我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李子青白了他一眼说。 “真是没良心的臭丫头。”宁远恨恨地说。 李子青见他不高兴了,连忙安抚道:“我当然会舍不得啦,但是比赛更重要嘛,你说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宁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等你回来。”李子青红着脸说,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妻子在叮嘱即将出远门的丈夫。 “嗯!”宁远点点头,说:“我明天就不来学校了。” 李子青正要说话,突然一个女生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今天要开会你忘记了吗?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一个人了。” “糟糕!”李子青一拍脑袋,匆匆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跟着女孩跑远了。 宁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啊,他想了想,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学生会办公室里坐满了人,李子青推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然后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今天是高三届的最后一次会议,我们的任务即将完成,接下来的一周请各部门部长确定新部长名单,并带着部门人员进行招新。”学生会主席言简意赅地说。 底下叽叽喳喳地开始有人说话,李子青形单影只地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听着别人说话。 “子青,你们的新部长有人选吗?”学生会主席走下来问道。 “额!”李子青挠挠头,讪讪地一笑:“我这两天考虑一下再给你名单。” “部长关系到一个部门的方方面面,千万不要轻率,一定要经过深思熟虑才可以做决定。”学生会主席说。 “是!”李子青硬着头皮说,她当然能听出来主席的言外之意,过去这一年,自己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学生会的工作上,她对自己的行为已经是相当不满了,现在更是借着最后一次机会来敲打自己。 主席见她如此顺从,也不好再说其他,点点头走又走回台上,说:“接下去的工作任务大家都心里有数了吧!希望所有人都好好执行,为自己在学生会的日子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今天的开会内容就这些,散会吧!” 李子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等到大家都离开了之后,慢悠悠地沿着小路往教室方向走去,突然,她看到前方的树下走来两个人,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她莫名觉得两人有些熟悉,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藏在了一块石头后面。 两人在树下定,并没有发现她躲藏在石头后面。 李子青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这才看清树下的人是自己表哥和沈老师,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屏住呼吸,凝神听他们的对话。 沈冬怡慌乱地四处张望了几眼,紧张地说:“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买了演唱会的门票,这周末我们一起去看。”赵秋明从裤兜里掏出两张门票说。 “你晚上给我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这时候叫我出来!”沈冬怡急急地说:“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会有人看见的。”赵秋明不以为然地说:“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 李子青瞪大了眼睛,男女朋友?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继续听下去。 “你小声点。”沈冬怡跺跺脚,说:“你明明答应我,等到明年才公布我们的关系的。” “我知道!”赵秋明无奈地说:“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平时在办公室里当着大家的面,只能把你当作一般的同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煎熬。”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沈冬怡安抚道:“而且我们周末不是也有出去约会吗?” “那不一样,我想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了,冬怡,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想你想得无法入睡。”赵秋明深情款款地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男的一谈恋爱就自然而然地会说情话,“噗!”地一声李子青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谁在那里?”沈冬怡本就紧张,被这笑声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声音,你别自己吓自己。”赵秋明朝四周看了看说。 “真的有人,我听见有人笑了。”沈冬怡白着一张脸说:“你快去看看。” “好!”赵秋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就要去搜索那个可疑的人。 李子青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咬咬嘴唇自己了起来,低低地叫了一声:“赵老师,沈老师。” 沈冬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埋怨地瞪了一眼赵秋明。 赵秋明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李子青挠挠头,在说谎和承认之间为难着,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伸出手指头比了一个手势,说:“我比你们早一点点。” “那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赵秋明又问。 “额……”李子青点点头。 “都怪你!”沈冬怡的脸瞬间变得红通通的,冲着赵秋明大喊了一句,就跑开了。 “冬怡……”赵秋明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停住脚步。 “你怎么在这里?”赵秋明有些不高兴地问,好不容易将沈冬怡约出来,两个有个独处的时间,结果还没有讲上两句话,就被破坏了。 李子青一听这语气,顿时不乐意了,嘟着嘴说:“什么叫我怎么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你的地方吗?别人都不可以来吗?” “嘿!”赵秋明笑了,说:“你这个丫头,我就问你怎么在这,你啪啦啪啦说了一堆,火气怎么这么大?” “哼!”李子青气呼呼地说:“明明就是你语气不好,你自己选了这么一个破地方约会,还来怪我!”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赵秋明说:“别生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 “你请我吃饭。”李子青趁机说。 “好,带你去教师食堂吃饭。”赵秋明说:“比你们学生食堂的饭菜可好了不少呢!” “啧啧!”李子青摇摇头说:“表哥,你也太小气了吧,食堂的饭菜就想打发我?” “臭丫头,你就知足吧!你表哥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可怜的工资,我还要存着娶老婆呢!”赵秋明可怜兮兮地说。 “那行!”李子青摸着下巴说:“你不用请我吃饭了。” “不用了?”赵秋明一愣,随即夸赞道:“子青,你真是我的好妹妹,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是啊,不用了,你这么可怜,我怎么忍心再剥削你。”李子青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道:“沈老师还叫我晚上去办公室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重要的事情。” 赵秋明一听就知道不好,感情这臭丫头挖了坑等着他自动往下跳呢,连忙拉住要走的李子青,说:“先别走啊,表哥请你吃饭。” “还是不要了。”李子青装模作样地拒绝道:“你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要留着娶老婆呢,怎么可以拿来请我吃饭,你以后要是没老婆,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表哥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呢!”赵秋明尴尬地一笑,这要是没有满足她的要求,他连女朋友都没了,还谈什么老婆,于是咬咬牙说:“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不好吧?”李子青故作迟疑地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没什么不好的,和表哥还客气什么,走,我们现在就去。”赵秋明大手一挥,带着她出了校门。 披萨店里,李子青狼吞虎咽,打了一个饱嗝以后,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背上看着目瞪口呆的赵秋明,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小姨该不会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吧?”赵秋明咽咽口水问。 “胡说八道什么啊!”李子青白他一眼,又打了一个嗝,心满意足地说:“我吃饱啦!” “废话,你再没吃饱就完蛋了。”赵秋明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我就吃了一个鸡腿,剩下的东西都是你吃的,你也太能吃了吧?这以后谁养得起你啊?还不得把家里吃穷了啊!” 李子青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不由得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说:“这些真的都是我吃的吗?” “不是你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赵秋明翻了个白眼说。 “这不是……这不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我当然要吃得多,才能体现出我的诚意嘛!”李子青生硬地找着借口。 “嗯,是!我感受到了你满满的诚意。”赵秋明一本正经地应和。 “咳咳……”李子青假装咳嗽了两下,小声地说:“你要不再点点吃的。” “不用了,我们走吧!”赵秋明起身去付钱,越想越不对,自己被她破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约会,还要请她吃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 “表哥,你和我们沈老师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李子青好奇地问。 “什么叫勾搭?我们俩是真心相爱。”赵秋明纠正道。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一个意思嘛!那么计较干什么!快从实招来。”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都不用管。”赵秋明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公布关系,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啊?”李子青又问。 “还不是因为……”你字差点脱口而出,赵秋明又将话咽了下去,说:“还没有到时候呢!” “是吗?我虽然小,但是又不傻。”李子青怀疑地看着他,就自己前面偷听到的内容而言,可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行了,别这么好奇了,赶紧回教室上课吧!”赵秋明不欲多说。 李子青眨眨眼睛看看他,点点头一溜烟跑了,跑到一半的时候又折了回来。 第七十一回 暂离别 “你怎么又回来了?”赵秋明问。 “我想问问物理竞赛的事情。”李子青说。 “你想参加?”赵秋明挑眉问。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有意思吗你?明知道我物理成绩不好,你还故意这样问。” “那你问什么?”赵秋明后知后觉地说:“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宁远才来问的。” “是啊!他已经决定参加了。”李子青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他决定了?我怎么不知道?”赵秋明说完才想起来自己下午都不在办公室。 “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沈老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啊!”李子青调侃道。 “胡说八道!”赵秋明故意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你不能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随便吧!”李子青无所谓地挥挥手,问:“宁远去参加比赛,获奖的可能性大吗?” “宁远虽然是文科生,但他的物理成绩是名列前茅的。但是……”赵秋明话锋一转,接着说:“全国物理竞赛来得都是尖子生、佼佼者,能不能脱颖而出我也说不好。” 李子青嫌弃地看他一眼说:“要你有什么用,也不知道我们沈老师是不是眼神不好,怎么就看上你了。” “嘿,你这个丫头,可别乱讲话。”赵秋明说:“刚刚才敲诈了我一顿,现在就来拆我的台,这样合适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李子青说。 “诶,不对啊!”赵秋明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关心宁远?” “你管得着吗?”李子青翻了一个白眼就跑远了。 “这死丫头。”赵秋明恨恨地说。 “你跑哪去了?”见她跑进教室,宁远问道。 “刚刚碰见我表哥了。”李子青避重就轻地说。 “哦!”宁远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李子青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表哥和沈老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为了什么不公开两人呢关系?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妈妈呢?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晚自习下课了,两人慢悠悠地收拾好书包,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走出教室。 九月的天气已经不像七八月份那么燥热,晚上的风吹来,带着适宜的温度,两人走在静谧的校园,突然,宁远拉着她拐进了旁边的一条林荫小道,在她面前定。 李子青瞬间觉得周身的温度提高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嘛啊?” 宁远笑了,眸子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明亮,低沉着问:“你觉得我想干嘛?” 李子青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明明是在空旷的校园,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更加结巴地说:“我……我不知道……你……你要干嘛?” “青青。”宁远拖长声调叫了一声。 李子青感觉自己的心湖投下了一枚石头,荡起阵阵涟漪,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 宁远笑得越发灿烂,揶揄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李子青咽咽口水,说:“我……我没紧张,我……我不紧张。” “青青,你真可爱。”宁远伸手抚上她的脸,用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 李子青浑身僵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觉得他的手好像带着火,将她的身体点燃了。 “你问我想做什么?”宁远挑眉说:“我想……这样。” 李子青睁大眼睛看着他覆上了自己的唇,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乖,闭上眼睛。”宁远轻声说。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李子青闻言乖巧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啊抖的,泄露了她的紧张。 宁远满意地发出一声轻笑,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右手抱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李子青只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朵里,飘飘忽忽的,她用力抓着面前的人,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宁远也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亲吻里,他感受着她娇嫩的唇瓣,感受着她的清甜,他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地停留,过了好一会儿,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李子青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宁远顺势拉着她坐在地板上,笑着问:“现在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讨厌。”李子青娇嗔地瞪他一眼,拍拍手了起来,说:“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宁远也跟着起来。 “才不要。”李子青嘟着嘴说,往前走了两步。 被滋润过的唇瓣娇嫩欲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马,他深吸口气,才将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压了下去,快步追上去走到她身边说:“我明天就走了,要过半个多月才回来。” 李子青闻言,放缓了脚步和他并排走路,半个多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宁远叮嘱道,伸手将她的一绺如何把别到了耳朵后面。 “知道了,你也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李子青看着他说。 “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宁远笑着应道。 “每天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熬夜。”李子青不放心地嘱咐道。 “遵命!”宁远直身体,行了一个队礼,保证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记得我说的话。”李子青低声说,却没有挪动脚步。 “好,去吧!”宁远摸摸她的脑袋说。 李子青又看了他几眼,艰难地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有些哽咽地说:“怎么办,你都没走,我就舍不得了。” 宁远搂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不以为意地说:“那我就不去了,我就在学校陪你。” “那怎么可以!”李子青摇摇头说。 “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宁远认真地说。 李子青咧开嘴笑了,说:“你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宁远点点头说:“你快进去吧!要不然阿姨该着急了。” 李子青三步一回头,终于回到了家里,满腹地离愁别绪,也没有什么心思吃宵夜,和杨又菱打了个招呼就钻回了自己房间。她打开窗户望出去,宁远还在原地,正望着她的方向,她挥了挥手,这时,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想你,不舍得回去。”宁远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我也想你。”李子青有些害羞地说。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很久,在李子青的再三催促下,宁远才终于珊珊离去。 李子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又发了一会呆,才回到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宁远的样子,以及他温柔亲吻自己的画面,她猛地扯起被子盖住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直到凌晨两三点才进入梦乡。 闹钟准时响起,李子青揉揉眼睛,再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床洗漱。 “你昨晚几点睡的?怎么精神这么差?”杨又菱问。 “昨晚没睡好。”李子青含糊不清地说。 “是不是学习任务太重了?”杨又菱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李子青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抄起旁边的书包说:“我先上学去了。” “你把牛奶喝了再走。”杨又菱急忙端着牛奶追上去。 “不想喝。”李子青应了一声,快速地往前跑去,留下杨又菱在门口直摇头。 一整天的时间,李子青都有些魂不守舍,就连语文课上也在神游,沈冬怡委婉地提醒了两次,下课之时讲她叫到了办公室。 “今天怎么了?状态这么不好?”沈冬怡问,她还有些尴尬和难为情,毕竟昨天刚被她撞见自己和赵秋明约会,可是出于教师的责任使她不能放任不管。 “沈老师,对不起,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李子青低头说。 “没事就好,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沈冬怡说。 “嗯!谢谢沈老师。”李子青说。 “这一年会很辛苦,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沈冬怡慈爱地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说。 沈冬怡摆摆手,说:“没什么事就回教室吧!” 李子青无精打采地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陶书瑶,只见她兴奋地拉住自己的手,激动地说:“子青,他要回来了。” 李子青一愣,脱口而出问:“谁回来了?”说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多余,接着道:“若风要回来了?” “是啊!他马上就要回来了。”陶书瑶笑得完全合不拢嘴。 “还没有听他提过呢!”李子青接着说:“挺好的,他怎么这时候要回来了?” “这……我也不知道。”陶书瑶挠挠头,毫不在意地说:“管他呢,回来就好啦!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变化!” “到时候见见不就知道了!”李子青说。 “他应该更想见到你。”陶书瑶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书瑶,我喜欢的人是宁远。”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陶书瑶抿着嘴说:“可是他还是喜欢你,每次我和他聊天,他总是问你的情况,即使离开一年多,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我和他之间没有可能。”李子青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知道。”陶书瑶深吸一口气,笑着转移了话题,说:“宁远呢?平常你们俩形影不离,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去参加全国物理竞赛的集训了。”李子青说。 陶书瑶忍不住咂嘴:“全国物理竞赛!这家伙从高中那时候就那么牛。” 李子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去多久啊?”陶书瑶问。 “要半个多月,等比赛完才会回来。”李子青回答。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分开朝各自的教室走去。 李子青回到座位,一切都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可是因为少了宁远,她觉得整个教室空荡荡的,让她十分不适应,就连做作业的时候心思也不知道飘在哪里。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李子青在笔记本上划了重重的一笔,这才过去一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往书包里塞书本,然后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平常都有人陪着自己,可是今天,地上只有一个孤独的影子,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高一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是不适应了。 突然,铃声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没有理会,将手机放回口袋。 过了一会儿,铃声停了,可没停五秒钟,又响了起来,她掏出一看,还是那个号码,她皱着眉头按下接听键。 “谁啊?”李子青语气有些不善地说。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宁远笑着问。 “宁远!”李子青激动地叫出来,心情瞬间美丽起来,疑惑地问:“不是说不可以打电话吗?” “宿舍里面有座机,九点到十一点可以通话,我想着你这时候应该在回家的路上,就给你打个电话。”宁远说完又问:“你心情不好吗?” “不是。”李子青嘟着嘴说:“就是你不在,我觉得不适应。” “我也是,就觉得身边少了什么,一整天心神不宁的。”宁远说。 “不行!”李子青立刻反驳道:“你要认真点,我等着你领奖回来呢!” “好,那你也答应我好好上课,我很快就回来。”宁远说。 “知道了。”李子青顿了顿,接着小声地说:“我想你。” 宁远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说:“我也想你。”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直到李子青快到家了才挂掉电话。 第七十二回 有朋自远方来 转眼过去了一个星期,李子青再一次感叹时间过得缓慢,虽然每天两人都会通话,可她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天早上,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子青,我回来了。” “若风?”李子青尾音上扬,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的飞机,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许若风问。 “好啊,哪里见面?”李子青问。 “就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吧!”许若风说,他记得李子青最喜欢光顾这家小店。 “好。”李子青挂断电话,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地出门了,远远地,就看到他坐在橱窗玻璃旁,安静地看着窗外。 周末的校园周围很安静,这家小店也少了平时的喧嚣吵闹,轻音乐缓缓地流淌,店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桌椅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阳光不温不火地照射着,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若风。”李子青推开玻璃门走进去,轻轻地叫了一声。 许若风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快速地回过头来,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笑着说:“子青,好久不见。” 李子青微微一笑,坐到了他对面,说:“是啊,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挺好的。”许若风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反问道:“你好吗?” “太累了。”李子青摇着头说:“每天上课,做题,考试,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听说你现在学习成绩越来越好了,离自己梦想中的大学也越来越近了,恭喜你啊!”许若风说。 李子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是书瑶和你说的吧?这个臭丫头嘴巴这么大,什么都往外说。” “这是好事啊!”许若风说:“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人生应当有梦,才不负这青春年少。” “我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能不能踏进我理想的大学之门?”李子青说:“其实现在我还差着一大段距离呢,也只能是不管不顾地往前走,至于最后能不能走到,我心里也没底。”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许若风说:“你的身上有一股韧性,它会带着你跨越重重阻碍,得到想要的东西。” “希望如此吧!”李子青说:“希望所有的努力不会白费。” “即使最后你没有考上梦想中的学校,所有的努力也不会白费,你所读过的书,走过的路,最后都会融入你的气质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许若风说。 “话是这么说,可比起过程来说,大部分的人更注重结果,如果最后结局不圆满,那努力的过程就变成了一个笑话。”李子青说。 许若风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以前的她是平和的,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可是现在的她变得有锐气了,看来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所有的人都在变化,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于她来说是好是坏,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嗯!”李子青点点头。 “那里……曾经也是我的目标,可惜这辈子我终与它无缘了。”许若风悠悠地说。 “外国会有更好的发展,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人挤破头脑想出国留学呢!”李子青说。 “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许若风说,当初若不是父母逼迫,他是怎么也不会出国的,算了,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你不开心吗?”李子青抬头看他问。 “没什么开不开心的,只是每个人的命不同罢了,注定要走不同的路。”许若风说。 李子青仍旧看着他,觉得他的心里藏了很多事情,可是看样子并不打算和自己,转移了话题道:“你见过书瑶了吗?” 许若风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说:“还没。” “她……”李子青开口,想要说什么。 “子青,我们不要说她可以吗?”许若风说。 李子青立即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陶书瑶对他的心思,可是看这样子,他似乎颇为反感,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如果可以,她还挺希望这两个人在一起的。 许若风看着她沉默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本就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心,如今,如此遥远的距离好像在两人之间划开了一条鸿沟,他更加无法靠近。他忽然开口:“我们去学校走走吧!” 校园里,高一新生正在军训,穿着统一的迷彩服,喊着响亮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看上去朝气蓬勃,脸上带着对未来新生活的向往。 “真好啊,又是一批新生。”许若风感叹着说,心里却不由得生出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初我们也在这里军训,可转眼间,就成了这个学校里资历最老的学生了,明年,再一批新学员进来,我们已经无法看到了。”李子青说。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好像有一双手在推着所有人往前走,不管你愿不愿意。”许若风说。 “是很快啊,你都快出国一年了呢!”李子青说到这里,才想起来,问道:“这个时间你怎么回国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许若风笑了一下,揶揄道:“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们见面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问。” 李子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忘记了。” 许若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宁远……对你好吗?” 李子青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他对我很好。” 很好,许若风在心里慢慢地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看来一切不言而喻了。他没有再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操场上军训的学生,仿佛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李子青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话,顺势在一边坐了下来。 两人各怀心事地坐了许久,终于,许若风开口:“我们回去吧!” 李子青点点头,了起来。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好一段路,突然,许若风停了下来:“子青,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 李子青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比你以为的还要多。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走进你的心,可是却不知,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我曾经试图反抗,可是我没有办法。国外的一年,我常常想起你,可是越这样我越发现我和你的距离变得遥远了,你在我的印象里还是当初的模样,可实际上的你却发生了变化。”许若风有些痛苦地说。 李子青仍旧沉默,不管如何,他愿意放下自己是好的,也免得自己每次看他都觉得愧疚。 “宁远对你很好……”许若风顿了顿接着说:“你提起他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说等自己变强,要把你抢回来,可是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与其这样,不如放手。” “若风,你会幸福的。”李子青真诚地说。 若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张开双臂,将她抱住了。 李子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让我抱一会。”许若风低低地说:“这一次分别,或许会很久很久。” 李子青抬手拍拍他的后背,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说:“希望你幸福。” 许若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心里一阵失落,但很快他转过了身,说:“以前总是我看着你离开,今天就我先离开吧!” “好!”李子青柔柔应道。 许若风大步离开了,没有回头,他的心里有些苦涩,有些难过,有些释然。 李子青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转身,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皱皱眉头,就要绕过她离开,却被那人伸手拦住了,她不耐烦地问:“你要干嘛?” 上官芷婳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伸出食指指着她说:“好啊,李子青,你居然脚踩两条船,你是宁远哥哥的女朋友,居然还和别的男生搂搂抱抱,你这样做对得起宁远哥哥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子青不耐烦地说,错开她往前走。 上官芷婳追上去,再次拦住她说:“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李子青问。 “我看到你和其他男生抱在一起了,李子青,你红杏出墙,你脚踩两条船,你不要脸。” “神经病。”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都拍下来了。”上官芷婳拿着手机得意地说。 李子青的脸色一沉,她真的都看到了?她眯着眼睛望向她:“把手机给我。” “我凭什么给你!”上官芷婳把手背在身后说。 “那就算了!”李子青无所谓地说。 “你……你就这样走了?”上官芷婳难以置信地问。 “不走还怎样,你手机又不给我。”李子青停住脚步说。 上官芷婳的手紧了紧,说:“想让我把手机给你,没门。”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她。 “我要把这些照片发给宁远哥哥,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上官芷婳威胁道。 “你随意!”李子青毫不在乎地说。 “你不怕吗?”上官芷婳疑惑地问。 “我为什么要怕?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李子青说。 上官芷婳歪着头,突然笑了出来,说:“我知道,你一定是假装镇定,其实你心里害怕得不得了,你要不求求我?” “我求你,你就不把这些照片给宁远看?”李子青问。 上官芷婳冷哼一声,说:“你果然是害怕的,差点被你骗过去了,你真是太狡猾了。你好好求我,没准我心情好可以网开一面呢!” “上官芷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把手机给我,把照片删掉的,你好不容易抓住我这么一个把柄,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李子青冷冷地说。 心思被看穿,上官芷婳不由得有些恼怒,不过只是一愣,马上就恢复了原状,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说,我要是把这些照片给宁远哥哥看,他会有什么反应?还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吗?到时候你被抛弃了,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你想我怎么求你。”李子青眯着眼睛问。 上官芷婳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装模作样地说:“看在宁远哥哥的份上,我也不多为难你,你就跪下来朝我磕三个头,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缠着宁远哥哥,我就把照片删了。” “上官芷婳,我看你病得不轻!”李子青笑着摇摇头。 “你耍我?”上官芷婳愤怒地说。 “我只是配合你,看你能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看来,你的幻想症不轻啊,上官芷婳,你是不是满心里都在想着怎么把我和宁远拆散,可惜啊,你没有机会看到了。”李子青说。 “你……你不要太嚣张!”上官芷婳跺着脚说:“我要是把照片给宁远哥哥看了,你就等着哭吧!” “我说了你随意。”李子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你别嚣张,我现在就去找宁远哥哥,拆穿你的真面目。”上官芷婳大叫道。 李子青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说:“对了,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宁远去参加物理竞赛集训了,不在学校,手机也没有带去,如果你要告状的话,就过几天再来吧!” 上官芷婳愣在原地,难道李子青真的不怕,不可能,她摇摇头,她一定是故作镇定,哼,当务之急是找到宁远哥哥,把照片给他看,只有他们俩分开了,自己才有机会,想到这里,她坚定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第七十三回 人外有人 上官芷婳看着李子青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握紧手机,转身往宁远家的方向走去。她按响门铃,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开门,难道真的不在家?她边想着边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聆听,虽然声音很轻,可她还是听见了细微的动静,有人在家!她十分确定,于是继续按着门铃。 云菲菲有些头疼,刚刚门铃响起的时候,她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着的是上官芷婳,就不愿理会,想营造出一个没人在家的感觉,可是这样一直响下去是怎么回事啊,就在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外面就传来“砰砰”的声音。 “宁远哥哥,开门,我找你有事,很重要的事情,快开门……”上官芷婳一边敲一边大喊。 云菲菲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门。 上官芷婳一愣,随即问道:“小姨,宁远哥哥在家吗?我走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不在,他去参加竞赛集训了。”云菲菲淡淡地说。 上官芷婳皱皱眉头,和李子青的说法一致,看来她并没有骗自己,可是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她悲惨的结果了,于是问道:“宁远哥哥在哪里集训?” “我不知道。”云菲菲冷淡地回答,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谈。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上官芷婳又问。 “不知道。”云菲菲说。 上官芷婳有些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跺跺脚离开了。 云菲菲“砰”地一声,很快关上了门,这个上官芷婳目空一切,趾高气昂的,实在让人不喜。 上官芷婳气得浑身发抖,咬着嘴唇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出了小区,看来只能等宁远哥哥回来了,就让李子青再嚣张几天,她恨恨地想。 晚上,李子青准时接到了宁远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是不是课程很重,我感觉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李子青有些心疼地说。 宁远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说:“没关系,我还应付得来,你怎么样?” “我很好,就是担心你。”李子青说:“现在每天都是复习考试,我都有认真听,不懂的也都及时去问老师,你放心。” “傻丫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宁远的声音有些沙哑,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她了,真是怪想念的。 “可是我感觉你很累。”李子青低声说。 “男人累一点怕什么。”宁远说:“只有这样我以后才能为你遮风挡雨。” 李子青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期期艾艾地说:“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但是你不能生气。” “什么事?”宁远问,喝了口水润润自己的嗓子。 “你先答应我不生气。”李子青坚持道。 “好。”宁远好脾气地应道。 “昨天许若风回国了,今天早上他约我见面。”李子青吞吞吐吐地说。 “然后呢?”宁远问道,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要不然这丫头不会特地和自己讲这件事,还害怕自己生气。 “然后……”李子青顿了顿,更加小声地说:“就是我们快要分开的时候,他……他突然把我抱住了。” “嗯?”宁远尾音上扬,显示出他现在很不高兴。 “是他莫名其妙抱我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我马上就推开他了。”李子青赶紧解释。 “哼!”宁远重重地哼了一声,阴恻恻地说:“我才离开几天,他就回来了,时间选得真好啊!” 李子青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赶紧说道:“他说他彻底放下我了,以后不会再喜欢我了。” “真的?”宁远怀疑地问,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说忘记就忘记的?他才不信呢!这个许若风在搞什么鬼? “真的,他亲口说的。”李子青说。 “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个话的?”宁远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要分开的时候,他突然这么说的。”李子青笑着说:“或许是觉得永远比不过你,所以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宁远瞬间被安抚住了,得意地说:“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想比上我,等下辈子吧!” “脸皮可真厚。”李子青揶揄道。 “看来我应该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身边才行,你说我这才离开几天,许若风就回来了。”宁远叹口气说:“你这丫头真是让我不省心。”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可是一点不弱呢!”李子青撇嘴道:“那个上官芷婳阴魂不散的,我今天又碰见她了,她还威胁我来着。” 宁远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问:“她又去找你麻烦了?她威胁你什么?” 李子青撅着嘴说:“今天我和若风见面被她看到了,她还拍到我们抱在一起的照片,说要给你让,让你抛弃我呢!” “她有病吧?”宁远也是很无奈,有种狗皮膏药粘在身上,怎么也甩不掉的感觉,同时在心里一万次的埋怨老妈,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麻烦。 “她自信满满,觉得你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会生气,然后不要我呢!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李子青笑到。 “我是很生气!”宁远沉声说道。 李子青的手抖了抖,撒娇道:“你说了不生气的,不可以言而无信。” “哼。”宁远又是一声冷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话不算话,不理你了。”李子青撅着嘴巴说完这句话,果然不再开口。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自己,如果我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宁远自责地说。 李子青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说:“这件事就过去啦,我们谁都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下次要是见到他,我肯定要揍他一顿,居然敢觊觎我的人,哼!”宁远不爽地说。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李子青不满地嘟囔道:“你们这什么破集训,周末也不能休息,也不考虑一下你们身体能不能吃得消,真是的。” “总共也没有几天了。”宁远说,听着她的抱怨,心里暖洋洋的。 “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哦。”李子青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宁远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到书桌前坐下,提笔开始写试卷。 夜渐渐深了,宁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闹钟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二和三的中间,他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透透气,透过门缝,他看到好几个房间的灯还亮着,到了关键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为自己的比赛增加一点筹码。他深吸了几口夜晚的冷空气,回到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六点,宁远准时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床,镜子里的他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满眼血丝,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让他觉得有些吃不消了,他苦笑了一声,若是李子青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把自己暴一顿,很快地,他又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快速地洗漱完毕,来到教室。 此时不过六点半,教室里却已经坐了好几个学生,每个人都低着头看书或是解题,宁远安静地来到自己的座位,从书本里拿出昨天的那张试卷,盯着最后一道题思考良久,拿笔在稿纸上刷刷地写着,昨天晚上脑子昏昏沉沉的,没有办法很好地思考,虽然觉得有些思路,可是一瞬即逝,怎么也无法抓住,睡了一觉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对。他写着写着,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又重头算了一遍,可是仍旧没有发现自己错在哪里。 这时,一个脑袋伸了过来,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地方,说:“这里错了。” 宁远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那个女孩。 “赶紧改啊!”舒清岚催促道。 宁远看了她一眼没有讲话,低头写着什么,又过了大约五分钟,他放下了手里的笔。 舒清岚看了看最后的结果,开心地咧嘴一笑:“你做对了。” “你很强!”宁远说,能够一眼就看出他的错误,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在他之上,看来,自己要多努力了。 舒清岚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有啦,只是我昨天做题的时候,也犯了和你同样的错误,所以我一下就看出来了,如果再给你多一点时间,你也是可以自己发现原因的,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你这样倒是节省了我的时间,谢了。”宁远说。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舒清岚。”女生说:“其实从第一天我就关注你了,你很努力而且还很聪明,但是我又不敢和你套近乎,怕你觉得我是花痴,迷恋你的美色,我希望能找个人和我一起学习,你知道的,有时候一个人的思维是有限的,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一起学习?”宁远挑眉问道,这个说法倒挺新鲜。 “是啊!”舒清岚落落大方地说:“虽然说不久以后我们会成为对手,但是目前大家都是在一起集训的,也算是同窗了,你有一个想法,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两人合在一起就有两个想法了,或许有时候我们可以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呢!” “只是学习?”宁远又问。 舒清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当然了,我对你可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学习更进一步。” 宁远思索片刻,点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舒清岚高兴地叫起来,将自己的书本搬到了他身边,说:“接下来的时间多多指教啦!” “多指教。”宁远淡淡地说,对于李子青以外的女生,他一向不会太热情,只是觉得她说的话挺有道理,所以才达成了暂时的协议。 舒清岚也不以为意,反正她的目的就是学习,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宁远一定会对她有所帮助。 接下来的时间,宁远也不得不对她高看一眼,她的思维非常敏捷,而自己的思维和常人不太一样,互相学习的过程中,两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你也太厉害了,居然从这个角度来解题,一般人真的想不到。”舒清岚忍不住惊呼道。 “有时候就是要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你思维很敏锐,有时候露出一点点头,你就能揪出来,你可以侧重在这方面训练一下。”宁远说。 “我找你一起学习简直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舒清岚高兴地说:“我学到了很多。” “彼此彼此,我也学到了很多。”宁远说:“你可以去问问老师有没有这样的练习,时间紧迫,不要浪费了。” “嗯,我现在就去。”舒清岚说着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拿着一叠试卷跑了进来,在他面前扬了扬,说:“喏,我拿到了。” “你本事挺大啊,居然能从老师手里拿到这么多的资料。”宁远笑着说。 舒清岚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靳老师是我小叔。” 宁远了然地点点头,说:“看不出来啊,瞒得这么紧。” “你可别告诉别人哦。”舒清岚撅着嘴说:“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是靠着关系进来的,我是看在咱们同盟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我会保密的。”宁远说。 舒清岚嘻嘻地笑着,就埋头钻入试卷里去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比赛的前一天。 第七十四回 柔情蜜意 所有人都早早地回到宿舍,养精蓄锐准备应对明天的考试,只有宁远和舒清岚还坐在教室里。 “终于快解脱了,这十几天的时间太煎熬了。”舒清岚起来伸伸懒腰说。 “明天才至关重要。”宁远冷静地说。 “是啊!希望我们都能成功,对得起这段时间的努力,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拼命考。”舒清岚说。 “早点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才能更好地面对明天的挑战。”宁远说,他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一切,早点回去,看看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明天考试结束,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舒清岚停住脚步,看着他,认真地说:“宁远,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助,我收获很多。” “我们互相合作,互相帮助,我也学到了很多。”宁远说。 舒清岚微微一笑,说:“希望明天我们都能取得好成绩。” “嗯!”宁远点点头,转身朝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 “再见……”舒清岚默默地说。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在老师的带领下乘坐大巴车来到了考试地点,宁远和舒清岚相视一笑,昂首挺胸地走进考场。 考试时间很快过去,宁远只觉得精疲力尽,有时候脑力运动比体力运动更让人觉得疲惫,他走出考场,就直奔车,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见李子青。 舒清岚在学校门口,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只为了再见他一面,可是见他是为了什么呢,她有些说不清。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大门缓缓地关上,她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可自己还傻傻地在这里等待,她想或许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短暂的相交过后还是会走向各自的轨道,她会牢牢记得这段时间的美好,这样也就足够了吧,她回头看了一眼学校,转身离去。 “子青,我回来了。”一坐上大巴车,宁远就急不可耐地拨通了电话。 “真的吗?”李子青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你到哪里了?” “我现在刚上车,回到家可能要两三点了。”宁远说。 “我去车接你。”李子青兴奋地说。 “不用了,等我去找你。”宁远说。 “难道你不想一下车就见到我吗?”李子青嘟着嘴问。 “想啊,可是我怕你太累了。”宁远说。 “才不会累呢!我想你下车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李子青说。 “好!那你也不要太早出来,免得等太久。”宁远嘱咐道。 “啦啦啦……”李子青挂断电话高兴地在原地转起圈来,宁远终于要回来啦,这绝对是这周最好的消息了。 车里人声鼎沸,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但李子青毫不在乎,她满心里被宁远所充盈着,其他的已经不在乎了。 宁远刚下车,远远地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人儿正踮着脚尖东张西望,他不由得笑了,连日来的疲惫也一扫而光,他挥挥手,温柔地叫了一声:“青青。” “宁远!”李子青咧嘴一笑,飞快地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宁远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柔声问道:“想我吗?” “嗯!”李子青点点头,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苍白的脸,撅着小嘴不满地说:“你都瘦了,还说会照顾好自己的,骗人。” “学习压力有点大。”宁远淡淡地说:“没关系,养两天就好了。” “我们快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李子青从他的怀里起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瞪着宁远小声地问:“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啊,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我没脸见人了。” “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怎么舍得把你推开呢!”宁远邪笑着说:“况且,他们爱看就看好了,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李子青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又瞪他一眼,赶紧拉着他走出车,同时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太激动,太激动就容易失去理智。 两人来到租住的小屋里,李子青脸上的红晕才退了下去,说:“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好!”宁远点头走进卫生间,快速地冲了个凉,又好好地洗了一把脸,总算显得清爽了一点。 厨房里,噼里砰啦作响,李子青手忙脚乱地洗菜切菜煮面,突然溅起的油烫到了她的肌肤,差点手里的铲子都扔了出去。 宁远按捺住进去帮忙的冲动,坐在客厅看着她忙碌,让他生出了一种家的感觉。 终于,李子青端着一碗面条走了出来,放在他面前,有些局促地说:“额……卖相不怎么样,可是味道我尝了,还不错,你勉强吃点填下肚子吧!” 宁远拉过她的手,看着红通通的手背,问:“疼吗?” 李子青嫣然一笑,将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说:“不疼,没关系,你赶紧吃面条吧,要不就糊了。” “以后不要再做饭了,一碗面条就将自己的手烫成这样。”宁远心疼地说。 “我没那么脆弱,一点点而已。”李子青说,为他的小题大做感到好笑,同时心里也暖洋洋的,她将面条又往他前面推了一点,说:“快尝尝。” 宁远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李子青紧张地问。 “好吃!”宁远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李子青的脸又红了,娇嗔地看他一眼,说:“就会胡说八道,哄我开心。” “我说的是实话,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里面有你满满的爱,所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宁远说。 “花言巧语。”李子青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好意思地跑到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去了。 宁远见她落荒而逃,低低地笑了。 “笑什么,还不赶紧吃。”李子青恼羞成怒地说。 “是!”宁远果然不再说什么,安静的房子里只听见他吃面的声音,很快,碗就见底了,他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吧唧吧唧嘴,竖着大拇指称赞道:“真是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李子青羞得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扔了过去,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宁远眼疾手快地接住,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你耍流氓啊!”李子青瞪他一眼嗔道。 “是!”宁远大大方方地承认说:“但我只对你耍流氓。” “你敢对别人耍流氓试试?”李子青语带威胁挑眉说道。 “我哪里敢啊!”宁远摇摇头,小声嘀咕道:“家里一只母老虎,我怎么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啊,皮还不得被扒了。” “你说什么?”李子青拔高声音问,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宁远顺势将她的手抓住,放在嘴边亲了亲,低沉地说:“我很想你。” “我也是。”李子青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自己的心终于有了归属。 “以后不和你分开这么久了,半个月的时间,真的是度日如年。”宁远说。 “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李子青在他怀里蹭了蹭,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以前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真的是体会深刻了。 “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宁远不放心地问。 “没有,我这么乖,怎么会有人欺负我,但是……”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陈牧和同学打架,被记大过处分了。” “怎么回事?”宁远问。 “就是那天,陈牧去训练回来,半路听见郑铭薇和一个男生在讨论荞荞,讲话还很难听,你知道,荞荞就是他心里不可碰触的逆鳞,一气之下,他就抄起旁边的一个花盆砸到那个男生头上,那个男生瞬间就头破血流,他觉得不解气,又上去踢了两脚。”李子青娓娓道来。 “真是没看出来楚荞荞在陈牧的心里居然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啊!”宁远调侃说:“她也不亏啊!” 李子青轻拍了他一下,不满地说:“你严肃点,我感觉郑铭薇知道楚荞荞的情况。” “你又在操心不相关的人。”宁远摇头道。 “我就是想弄明白荞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子青说:“这事情没弄清楚,就感觉心里有一个疙瘩。” “那你去找郑铭薇问了吗?”宁远问。 “还没呢!”李子青说:“她和楚荞荞以前关系就很不好,我不知道她肯不肯告诉我。” “那等过两天我陪你去问问她。”宁远说。 “嗯嗯!”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 “这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宁远问。 “就前一周,那个男生现在还在医院呢!”李子青皱着眉头说:“事情闹得还挺大,陈牧这周都没上学,在家反思呢!那天他爸爸来,气得打了他一巴掌,我看得都感觉疼。” “这么大的人,还用拳头解决问题,活该要受点教训。”宁远撇嘴道。 李子青闻言翻了个白眼说:“请问宁远同学,你多少岁啊?说话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 “我虽然和他同龄,可是我的心理年龄绝对比他成熟,起码我不会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自暴自弃,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暴跳如雷,从而给自己惹来一大堆麻烦。” 李子青拍了他一下,说:“那说明他把荞荞看得很重要,哪天若是我离开了,你是不是无动于衷,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可能!”宁远强调道:“楚荞荞有什么资格和你比。” 李子青又翻个白眼,心里却喜滋滋的,说:“怎么都是你有道理。” “陈牧再这样下去,毁得就是自己的前途了。”宁远有些感叹地说,虽然两人后来没再怎么联系,但是毕竟曾经几人也经常一起出去玩,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是根本就没法劝啊,他不听我们的。”李子青无奈地说。 “算了,我们就别操心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和命运。”宁远说。 “这都没毕业,大家就已经……”李子青说到这里语气就低了下去,显得闷闷不乐的,以前总认为朋友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叫唤一声,他们就会出现在面前,可是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她想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她真讨厌长大。 “傻丫头,别想那么多,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宁远摸着她的长发说。 “宁远,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李子青抓着他的衣服说。 “不会的,我还想把你每天都拴在身边呢,怎么会丢下你。”宁远笑着说。 “嗯!”李子青嫣然一笑,看着他疲惫的脸说:“你去房间睡一会吧,黑眼圈那么重。” “不要。”宁远摇摇头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李子青捂着嘴巴偷笑,有时候觉得他成熟的超乎同龄人很多,有时候又觉得他幼稚得像个孩子,她抚摸上他的脸,说:“那你躺我腿上休息一会。” “媳妇儿最好了。”宁远嘻嘻地一笑,躺了下来,没过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他太累了,连日来睡眠不足,今天早上又进行了一场考试,要不是想见李子青的念头支撑着他,他早就趴下了。 李子青拉过沙发上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温柔地笑了。 第七十五回 波澜不惊 郑铭薇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冷声问:“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楚荞荞现在在哪里吗?”李子青问。 “她?”郑铭薇勾起嘴角,嘲讽地说:“人家现在可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呢!” “你什么意思?”李子青皱皱眉头,不喜她的语气。 “没什么意思,我和楚荞荞不熟,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们问错人了。”郑铭薇冷漠地说。 “你不知道?”李子青怀疑地问。 “我为什么要知道?”郑铭薇反问。 “你那天不是和别人说到荞荞吗?”李子青问。 “那我就一定要知道楚荞荞在哪里吗?可笑!”郑铭薇冷笑道。 “你很讨厌她?为什么?你们俩有什么过节吗?”李子青问,总感觉这之间有什么不对劲,楚荞荞对郑铭薇也是同样厌恶的态度,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没有为什么,就像我也很讨厌你一样。”郑铭薇直言不讳地说。 “讨厌我?”李子青指指自己,不解地问:“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理由!楚荞荞的事情,我无可奉告。”郑铭薇说完就离开了。 冷饮店里,李子青咬着吸管嘟囔道:“我觉得郑铭薇有所隐瞒,她们俩之间很奇怪,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又有什么很深的芥蒂一样。” “你是根据什么判断她有所隐瞒。”宁远不解地问。 李子青肩膀,说:“感觉啊!”瞧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又强调道:“你可别小看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很准的。” “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少女,和女人可扯不上边。”宁远说。 “哎呀!”李子青瞪他一眼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了嘛,这么较真做什么!” 宁远也不再逗她,正色道:“即便我们知道她隐瞒也没有用,她不愿意告诉我们。” 李子青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算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不想再问下去了,你说得对,有时候一定要去探寻一个结果是没有意义的,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只希望荞荞将来不会后悔她当初所做的决定。” 宁远拍拍她的脑袋说:“你还真是爱操心,你管她后不后悔呢,就算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她的人生可以重来吗?” 李子青撇撇嘴没有说话,有时候和他聊天真是一件让人无比郁闷的事情。 宁远用手戳戳她的小脸,问:“不高兴了?” “没有!”李子青鼓着腮帮子将脸转到一边说。 “我和你讲过很多遍了,别人的事情不需要理会太多。”宁远说。 “可是大家是朋友啊!”李子青转过头看他说。 “楚荞荞有把你当朋友吗?如果她真的把你当朋友,就不会莫名其妙地和你疏远,就不会没有交代地突然离开。子青,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情的人,但有些人不值得你这样真心付出。”宁远说。 “知道了!”李子青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有些难过。 “好啦!”宁远拍拍她的脑袋说:“别想了,再怎么想也是于事无补,抓紧时间做题,你今天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李子青叹口气翻开了作业本,突然有人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喘着气兴奋地说:“宁远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宁远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厉声道:“你来做什么?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上官芷婳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受伤地说:“宁远哥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宁远冷冷地说,对于她的纠缠简直是厌烦透了。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我要说的事情是关于李子青的。” “我不想听。”宁远看着她,警告道:“上次你伤了子青,我已经看在你爸妈的份上不予追究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你若是在无故出现在我面前,试图挑拨我们的关系,上官芷婳,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见此,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说:“你看,李子青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她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和其他男生搂搂抱抱,宁远哥哥,你一定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宁远淡淡地说。 “你知道了?”上官芷婳愣住了,随即抓住他的手问:“你知道了怎么还和她在一起?”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宁远甩开了她的手说。 上官芷婳见此,激动地大叫起来:“她怎么配和你在一起,她脚踏两条船,她红杏出墙,她……” “住口!”宁远大喝一声,抄起手边的一本书就扔了过去,冷然地说:“子青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说,在我心里,她比你好上千倍百倍。” 那本书擦着上官芷婳的脸颊飞过,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晃了晃,瘫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维护那个李子青,难道他觉得自己在说谎吗?她不死心地了起来,说:“我说得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生抱在一起,我有照片为证。” “那又如何?”宁远不以为意地说:“无论子青做了什么,只要她是喜欢我的,只要她在我身边,我都不会在意。” “你……”上官芷婳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还是自己那个骄傲的、目空一切的宁远哥哥吗? “上官芷婳,我再说一遍,不要在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要再去找子青的麻烦,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宁远冷冷地说:“我是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你妈妈的生意……” “你要干什么?”上官芷婳惊慌地说,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好陌生。 “我做什么取决于你做了什么,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不会做什么,但是如果你还要挑拨离间,无事生有,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了,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宁远逼近她一步说:“你最好牢牢记住我的话,我的耐心有限,不要再有下一次。” 上官芷婳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抖了抖,没有再说走了出去,放声大哭起来,好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娃娃,哭得撕心裂肺。 宁远铁青着脸将书本捡起来收拾进书包里,一言不发地拉着李子青走了出去。 李子青能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手还微微颤抖着,便也不说话,抿着嘴唇跟在他身后。 宁远沉浸在愤怒中,脚步不自觉得加快。 李子青几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她终于忍不住拉拉他的手,撅着嘴抱怨道:“你走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 宁远停下脚步,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头在她的颈部蹭了蹭,低声说:“青青,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李子青微微一笑,说:“你那么维护我,我哪里来得委屈?宁远,我很开心。” 宁远看着她的眼睛问:“真的吗?上官芷婳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刁蛮无理,你真的不生气吗?” 李子青认真地摇摇头,说:“我真的不生气,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任何的闲言碎语都中伤不了我。” “但是……”宁远冷冷地说:“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这么算了,我一定会让她得到教训。” “你不会是要打她吧?”李子青张大嘴巴问:“男生打女生,好像不太好吧?” “你想什么呢?”宁远失笑:“这么没有风度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了,不过……”他顿了顿,接着说:“她还真被我打过。” “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李子青好奇地问。 “就是她把你撞受伤那一次。”宁远恨恨地说:“我以为经过那一次她会收敛,结果没想到她居然不思悔改,简直无可救药,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以后我惹你生气了,你会不会打我啊?”李子青装作害怕的模样问。 “当然会!”宁远恶狠狠地说:“所以,你给我老实一点,要不然打得你下不了床。” “哼,你敢打我?”李子青双手叉腰,昂着头问。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打你啊,疼你都来不及呢!”宁远温柔地说。 “你要对上官芷婳做什么啊?”李子青好奇地问。 “我要送她一份大礼,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挑衅的,上次已经看在她父母的份上息事宁人了,她不知感恩就算了,反而得寸进尺,不能再纵容了。”宁远瞬间又变得阴冷。 “你要怎么做啊?”李子青问。 “不告诉你!”宁远神秘兮兮地说:“等着看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哼!”李子青轻哼一声,没有追问,不管过程如何,只要以后上官芷婳不来找她麻烦就可以了。 宁远回到家,就给云茹敏打了个电话,语气不善地说:“妈,你明天回来一趟!” 云茹敏朝窗外看了看,太阳还是从西边落下啊,真是奇了怪了,儿子居然会打电话让她回去,于是问道:“怎么啦?想妈妈了?” 宁远翻了个白眼,说:“回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什么烂摊子?”云茹敏不明所以地问。 “就是那个上官芷婳,你回来去和她爸妈说清楚。”宁远不耐烦地说。 “她又怎么惹你了?”云茹敏苦口婆心地劝道:“儿子,不是妈唠叨你,对女孩子你要有风度一点,芷婳怎么说,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江阿姨和上官叔叔对你也很好……” “我喜欢的人是子青。”宁远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强调道。 “我知道!”云茹敏翻了个白眼说:“我也没让你喜欢芷婳啊,就是你别每次见她都板着一张脸,别每次都对她大吼大嚷的。” “我希望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上次她把子青推到撞到石头,额头缝了七八针,我已经看在你们的份上不追究了……”宁远不爽地说,尽管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很淡了,但他每次看到,心里都很愧疚。 “什么?”云茹敏惊呼一声,从凳子上了起来:“还有这回事?我都不知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子青也说了不追究,那就算了,但是她今天又来挑拨离间,恶语相向,我真的忍不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子青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委屈,那我算什么男人!”宁远义愤填膺地说:“要不是当时你一句戏言,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你明天就回来,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不想再被她纠缠了。” “那是你太优秀了,所以才招女生喜欢,就算没有那个玩笑话,上官芷婳一样会被你吸引。”云茹敏得意地说:“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儿子。” 宁远翻个白眼,对于母亲不在点上的聊天模式表示无奈,只好再次强调道:“你明天回来,听见没?” “明天公司有重要会议,我脱不开身。”云茹敏赶紧找借口道。 “你就编吧,就你那个挂名经理能有什么重要会议要参加!”宁远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你老妈我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好?不要讲得我可有可无似的。”云茹敏不满地说。 “你高兴就行!”宁远撇嘴说。 “臭小子,我到底生儿子干什么?只会气我!”云茹敏气呼呼地说。 “明天就回来,要不然我就请假去公司。”宁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诶……”云茹敏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生气地说:“这个臭小子,明天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让他知道我才是老子,他才是儿子,哼!” 第七十六回 犹如相亲 宁舟飞推开门走进来,就听见她气呼呼地嘟囔声,挑眉问道:“儿子给你打电话了?” “你怎么知道?”云茹敏不解地问。 “除了那个臭小子,谁能把你气成这样?”宁舟飞笑着说。 “你还笑?你儿子快把我气死了,你还在那里笑,你们父子俩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专门来气我的,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什么孽了,这辈子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云茹敏说着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宁舟飞神色自若地回到办公桌前批复文件,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 “你都不来安慰安慰我?你现在心里是不是都没有我了?说,哪个狐狸精将你的魂给勾去了?”云茹敏指着她怒问道。 “儿子找你干什么?”宁舟飞微抬起头问道。 果然,云茹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哭丧着脸回答:“儿子叫我明天去他那里一趟。” “嗯?”宁舟飞好奇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打趣道:“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啊,儿子居然会叫你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云茹敏哼了一声说:“你给儿子打电话,告诉他我不回去,他的事情自己解决。”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宁舟飞狐疑地问。 “怎么……怎么可能?”云茹敏心虚地说:“我怎么可能做什么事啊?” “你确定?”宁舟飞不相信地确认。 “当然了!”云茹敏了起来,双手叉腰,不满地说:“你居然相信儿子不相信我!” “相比较而言,我确实更相信儿子的话!”宁舟飞实事求是地说。 “哼!你们父子俩就是故意来气我的。”云茹敏瞪他一眼,不满地重又坐下来生着闷气。 宁舟飞失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到底怎么了?” “哼!”云茹敏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将头转到一边不理会他。 “不说就算了,本来还打算帮你的,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也不勉强了。”宁舟飞作势要起来。 “等等!”云茹敏那你抓住他,期期艾艾地说:“你可一定要帮我,你儿子这次很生气。” “你到底做了什么?”宁舟飞好奇地问。 “就是芷婳那个丫头。”云茹敏心虚地说:“小时候不是和她妈妈开玩笑说了句指腹为婚嘛,结果那丫头当真了,现在缠着我们儿子不放,听说还将李子青也撞得进医院缝了好几针。” “我早就和你交代过,这种话不要乱说,你偏不听我的,现在知道麻烦了吧!”宁舟飞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嘛!”云茹敏摇摇他的手臂,问:“现在怎么办?” “明天回去一趟。”宁舟飞说。 “我不想去。”云茹敏说。 “你觉得逃避有用吗?而且我们的儿子会允许你逃避吗?”宁舟飞反问。 云茹敏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可怜兮兮地说:“那儿子生气你可要保护我。” 第二天,在云茹敏的忐忑不安下,两人搭乘飞机到了海城。一走出机场,就看到宁远板着一张脸在不远处迎接他们,她小声地嘟囔道:“我感觉儿子根本就是来讨债的。” “现在就去江阿姨家里。”宁远不容置疑地说。 “我们才刚下飞机,连水都没喝一口呢!”云茹敏不满地说。 “早点解决,免得夜长梦多,而且你们贵人事忙,我也不好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等事情解决好了,你们就回去吧!”宁远说。 “你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云茹敏指责道。 宁远不理会她的抱怨,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云茹敏不情不愿地跟在身后,凑近宁舟飞,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说:“你儿子欺负我,你都不帮我!” “你没看见儿子脸色有多难看啊!”宁舟飞说:“而且我觉得确实要给你一点教训,让你知道祸从口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口无遮拦,你当现在还是旧社会啊,还指腹为婚,真是的,难怪儿子这么生气!” “我……我就是一时兴起嘛!”云茹敏心虚地说,又叫住了快步往前走的宁远:“真的要说吗?多不好意思啊!你们小一辈的感情问题,让我们大人出面好像不太好啊!”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自己去了,到时候如果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我可不管。”宁远面无表情地说。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威胁我!”云茹敏气得跳脚。 “我只是把可能的结果给你说一声,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宁远淡淡地说。 “走吧!”一直沉默的宁舟飞说了一句。 “好!”宁远的脸色总算不那么难看了。 云茹敏认命地跟在父子俩身旁,再一次感叹敌众我寡,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生个女儿! 车子疾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宁远按响了门铃。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激动地叫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接着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人,礼貌地打招呼道:“宁伯伯,云阿姨,你们好!” 见父子俩都不说话,云茹敏瞪了他们一眼,才笑着说:“我们芷婳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楚楚动人了!” 上官芷婳羞涩地笑笑,抬起眼角瞟了宁远几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云茹敏暗暗地拍了宁远一下,警告地看她一眼,转向她问道:“爸爸和妈妈呢?” “爸爸上班了,妈妈在房间,我去叫她,叔叔阿姨,你们先坐会喝杯水。”上官芷婳说着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跑上楼去。 “这小姑娘不是挺好的嘛,亭亭玉立,知书达礼,我看就是你鸡蛋里挑骨头。”云茹敏拍了拍懒洋洋看着的宁远,说:“在别人家注意点,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装模作样,虚伪!”宁远讽刺地说:“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也不知道随了谁,说话这么刻薄。”云茹敏瞅瞅宁舟飞说。 “真是稀客啊!”带着笑意地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优雅的中年妇女款款走了下来。 “淑芳,真是好久不见了。”云茹敏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好朋友。 “怎么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江淑芳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对着上官芷婳道:“打个电话叫你爸爸回来,家里来客人了,一个破单位也不知道天天忙什么!” “不用了!”宁舟飞摆摆手说:“没必要这么麻烦。” 云茹敏看看不在意的两人,说:“要不要你们俩先去逛逛,等会再来接我?” 话音刚落,宁远立刻起来应道:“好!” “你这孩子,也太没有礼貌了!”云茹敏尴尬地笑笑,嗔怪道。 “宁远,真是越来越一表人才了,你可真是好福气!”江淑芳笑着说。 “我倒更想要个乖巧的女儿,这臭小子,简直要气死我了。”云茹敏说。 “女儿有什么好!”江淑芳看了上官芷婳一眼说:“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了,还是儿子好,以后是娶进门的。” “妈,我们先走了。”宁远略微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看看!在我身边真是几分钟都待不住,哪有女儿贴心啊!”云茹敏说完摆摆手道:“去吧,我等会给你们打电话。” 宁远闻言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宁舟飞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大步往前走去。 “爸,你觉得妈能搞定吗?”宁远追上去问道。 “我看够悬。”宁舟飞不假思索地说。 “我看也是!”宁远有些后悔地说:“刚才应该让你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把事情越弄越遭。” “你自己怎么不留下来?”宁舟飞不满地说。 “我实在是受不了上官芷婳那个眼神,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宁远连连摇头,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我们找到地方休息会!”宁舟飞说。 “爸!”宁远停下脚步,不满地说:“除了公司和我妈,你能不能对我也稍微上心一点,我是你唯一的、亲生的儿子好吗?你能不能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关心你做什么?公司能给我钱,你妈能给我爱,你除了给我惹是生非还能干什么!”宁舟飞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宁远无言以对,默默地跟着往前走,碰上这么一个犀利的老爸他也是欲哭无泪啊! “人都走了,你还在那里看,虽说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现在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要懂得矜持。”江淑芳嗔怪地说,但对于这种情况她是乐见其成的。 云茹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芷婳这么漂亮,以后来找你提亲的人可都要踏破门坎了。” “她这孩子的心思都在……”江淑芳拉着女儿的手笑盈盈地说。 “妈!”上官芷婳跺跺脚,制止了母亲的话。 “这是害羞了?”江淑芳打趣道:“以前是谁信誓旦旦地和我说长大要嫁给宁远的,现在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妈,你别说了!”上官芷婳摇摇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她现在有些摸不准他们今天到自己家来的目的。 “你云阿姨不是外人,以后,你嫁到他们家,我也不用担心婆媳的问题。”江淑芳笑着说。 “妈,那是小时候不懂事说的,你怎么又拿出来说。”上官芷婳的脸都红了。 “什么小时候,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和我说的嘛!你妈我不是那种老古董的人,你要是和宁远能好好发展,我可是很开心的,宁远这孩子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品性纯良,能力卓越,又一表人才,你要是不抓紧,到时候错过了可不要来找我哭。”江淑芳抬头,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云茹敏的神色。 “宁远哥哥不喜欢我!”上官芷婳有些受伤地说。 云茹敏此时也不得不开口了,弱弱地解释道:“可能是年龄大了,所以都男女生之间的距离都远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忙些什么!” “你云阿姨说得有道理,这个年纪男女生都比较敏感,你现在要做得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你和他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到时候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只有把你交到宁远手里,妈妈才能真正放心!”江淑芳说到这里转向云茹敏笑着道:“幸亏以前明智,早早地就把宁远定下了,这叫捷足先登是不是?”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云茹敏尴尬地跟着笑笑,心里不停地琢磨怎么才能把儿子交代的任务完成。 上官芷婳也有些苦涩,这一切看来都是自己和母亲自作多情,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云茹敏也不一定赞成她和宁远的事。 “我们俩从小就是好姐妹,以后还能变成亲家,多好哦。”江淑芳仿佛没注意到有些尴尬地氛围,继续说道。 “孩子们的事情就看缘分吧!如果能成自然是好的。”云茹有些不自在地说:“现在还小,还是学习的时候,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那倒也是!”江淑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看他们以后自己如何发展吧!” 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云茹敏如坐针毡,便起身告辞了。 江淑芳假意挽留了几句,见她执意要走,对上官芷婳说:“婳儿,送送你云阿姨!” 上官芷婳乖巧地应了一声,和云茹敏一起走了出去。 第七十七回 上官芷婳 走出去一段距离时,云茹敏停住了脚步,略带着歉意说:“芷婳,你也算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阿姨心里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你喜欢宁远我看在眼里,但是现在你们还小,未来是什么样的还不知道,你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阿姨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上官芷婳脸色有些苍白,她咬着嘴唇艰难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是我不自量力,想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芷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你……”云茹敏试图劝道。 “阿姨,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再做自讨没趣的事情了!小时候,大家总是打趣我和宁远哥哥是一对,久而久之,我也就当真了,其实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上官芷婳悲伤地说:“只是我真的不明白那个李子青有什么好,值得宁远哥哥那么维护她?”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讲究得是缘分。”云茹敏说。 “阿姨,你也喜欢那个李子青是吗?”上官芷婳问。 “其实我一向不太操心宁远的事情,我相信他会有分寸,将来他无论要和谁在一起,你也好,其他人也罢,我都不会反对。”云茹敏不偏不倚地说。 “可是那个李子青根本就不配,她有了宁远哥哥还不够,还和其他男生纠缠不清。”上官芷婳大叫道。 云茹敏看着面前有些失控的上官芷婳,微微皱起眉头说:“我想宁远自己会心里有数的。” 上官芷婳有些冷静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生硬地说:“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生气了。” 云茹敏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说:“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宁远好,不管怎么样,你和宁远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在的,以后就算当不成恋人,我也会让他把你当妹妹看待。” 妹妹!上官芷婳强忍住大喊大叫的冲动,勉强笑了笑,说:“谢谢阿姨!” 云茹敏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朵,温柔地拉着她的手,说:“芷婳,嫉妒会使一个人的心灵变得扭曲,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阿姨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越来越优秀。” “我会的。”上官芷婳僵硬地点点头。 “不要送了,有时间去阿姨那里玩!”云茹敏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弯身钻进了一辆车里,汽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串尾气慢慢消散。 上官芷婳狠狠地揪了一把从墙头垂下来的花朵,然后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用脚碾碎,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冲冲地回家去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江淑芳半倚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指甲,微抬起眼皮问。 “他们母子俩都把曾经的话当玩笑了,就我们还傻傻地当真!”上官芷婳板着一张小脸冷哼。 “婳儿,从现在开始收起你对宁远的心思,我不管你有多喜欢他,以后都要给我表现得毫不在乎。”江淑芳严肃地说。 “我……”上官芷婳迟疑地说。 “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我的女儿这么优秀,还轮不到别人这样挑三拣四,那个宁远,和他爸一模一样,眼高于顶,哼!你越上赶着他越瞧不起你。”江淑芳说。 “可是妈……”上官芷婳嘟着嘴靠近她,不甘地问:“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他们也太戏弄人了!” “我可不会就这样算了!你等着吧!”江淑芳阴冷地:“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现在就安心读书,其他的事情不要理会,还有,不准再去找宁远,也不要去找那个李子青的麻烦!” “妈!”上官芷婳张大嘴巴看向她,问:“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女儿,如果你的动静我都不知道的话,我还怎么当你妈!”江淑芳理所当然地问。 上官芷婳咽了咽口水,说:“我知道了。” “去看书吧!”江淑芳说:“只有你足够优秀,你才拥有和别人谈判的筹码,你才能脱颖而出,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只有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你的,男人,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上官芷婳点点头,类似的话母亲和她说过好多遍,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婳儿,你要记住,我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培养你,是为了让你在更多的位置,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让你跟在一个毛头小子后面摇尾乞怜、丢人现眼的,你这段时间的胡作非为,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什么了,若是让我发现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江淑芳严厉地说。 这时,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笑声爽朗地说:“婳儿,爸爸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两条金鱼,可漂亮了。” 江淑芳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对着上官芷婳说:“上去先弹一小时钢琴,再写半小时书法,剩下的时间就去看书。” “是!”上官芷婳乖巧地应了一声,和男人打了个招呼,就噔噔噔地跑上楼去了。 上官海一愣,讪讪地坐下来,摸摸鼻子问:“你怎么没去公司啊?” 江淑芳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在水缸里游来游去的两条鱼说:“以后不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影响婳儿的学习。” “这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了养鱼也不会影响学习,每天花五分钟给鱼换换水,喂喂食,也算是一种休息。”上官海说。 “一天五分钟,十天就是五十分钟,一年下来是多少时间你算过吗?她现在已经高三了,可以说是争分夺秒,你给给她弄这个?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其他的免谈。”江淑芳不容置疑地说。 “你对婳儿未免也太严厉了!”上官海不赞成地说。 “不严厉一点她能有好的成绩吗?她能钢琴舞蹈画画样样在行吗?你以为这些天生是她会的吗?哪一样不需要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她现在还小,不努力学习这些难道还天天不务正业吗?”江淑芳不耐烦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官海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不要给孩子那么大压力,劳逸结合对学习也是有好处的。” “婳儿的学习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插手了!”江淑芳揉揉太阳穴,不想继续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我是她爸爸!”上官海强调道。 “那又如何!”江淑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反问道:“你是想把女儿教养得和你一样没出息吗?” “我怎么没出息了?”上官海问。 “你有出息?”江淑芳冷笑:“每个月拿着那么一点死工资能干什么?家里哪一样不要花钱?女儿每个学习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你以为每个月拿点钱回来就很了不起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满脑子就只有一个钱字!这个世界上穷人那么多,也不见得就活不下去了,怎么就你不行!”上官海恼羞成怒地说。 江淑芳笑了,嘲讽地说:“有本事你不用钱给我活下去啊!这世界上衣食住行哪一样少得了钱!” “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过法。”上官海说:“平平淡淡地不是也很好吗?职业不分贵贱,不可否认,你赚得确实比我多,可是我也在贡献不是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一天到晚守着你的破工作有什么意思,要我一个女人打拼来养家,上官海,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江淑芳恨恨地说:“我让婳儿现在努力,就是为了以后不要嫁给你这种人。” “江淑芳!”上官海大叫一声,也了起来。 “怎么了?恼羞成怒了?”江淑芳不以为惧地看着他的眼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在想什么,你……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上官海质问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江淑芳厉声道。 “被我说中了吧,江淑芳,你好样的,这么久以来,你是不是一直拿我和他比较?”上官海问。 “我没有!”江淑芳矢口否认。 “承认吧!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觉得我比不上他。”上官海愤怒地说。 “随便你怎么想!”江淑芳双手环胸,无所谓地坐下来说道。 上官海怒极,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一股怒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无处发泄,他生气地抄起茶几上的一个杯子用力砸在地上,砰地一声,杯子四分五裂。 “啊!”地一声,江淑芳忍不住叫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小腿处已经有鲜血渗出,她忍不住怒喝:“你干什么?” “我……”上官海也没想到碎片居然划伤了她的小腿,当下有些紧张地问:“你没事吧?”说完就去拿来医药箱准备给她止血。 “离我远一点!”江淑芳推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自己包扎伤口。 客厅里安静下来,江淑芳低着头处理伤口,上官海脸色难看地着欲言又止。 上官芷婳听着楼下的争吵声,神色自若地继续弹钢琴,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总是这样无缘无故、无休无止地争吵,她哭过、闹过、劝过,可是什么作用也没有,到最后她放弃了,只要他们还住在一起,只要他们仍旧疼爱她就好了,其他的她已经学会不在乎了,她喜欢宁远,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家庭,他的父母恩爱有加,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不是可以伪装的,不像她父母,人前装出举案齐眉的模样,人后呢,两人早就同床异梦了!她记得小时候父母也是很相爱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现在这样呢?她想不明白! “妈,事情怎么样了?你说清楚了没有?”宁远迫不及待地问。 “唔……应该、可能、也许说清楚了吧!”云茹敏迟疑地说。 “什么意思啊!”宁远不满地叫起来。 “大喊大叫地干什么!”云茹敏也提高了声音说:“你的事情让我来处理,你还冲我叫。” “如果不是你乱讲话,哪里来得这么多事情!”宁远翻了个白眼说。 “那我没说她就不会喜欢你了吗?我看压根就和我没关系。”云茹敏说。 “真是烦!”宁远伸手砸了一下椅背。 “你这臭小子,你什么态度啊!”云茹敏不满地说。 “算了,你们回去吧!”宁远长出一口气说。 “宁远,和妈妈道歉!”宁舟飞板着脸说:“我们没有义务为你处理这种麻烦,不要把过错推到妈妈身上!上官芷婳喜欢你,不是因为妈妈的一句话决定的。” “我们回去,不要在这里惹人烦!”云茹敏也不高兴了,自己已经尽量在处理了,儿子还这种态度,她觉得有些受伤。 宁远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别扭着说:“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有些着急了。” 云茹敏的脸色有些缓和,但还是没有说话。 “妈,别生气了!”宁远凑近她说:“板着脸就不漂亮了,爸爸就不会喜欢你了。” “他敢!”云茹敏厉声道。 “嗯,我帮你看着他,让他绝对不敢在外面招蜂引蝶。”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宁舟飞表示自己躺着也中枪,明明两人还在闹别扭,怎么一下话题又转移到自己身上了,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们回去了,我说得话芷婳那丫头应该听懂了,但是她怎么做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云茹敏说。 “谢谢妈!”宁远笑着说,有母亲出面,结果应该会好一点,希望上官芷婳能想明白,不要再纠缠自己了。 第七十八回 外婆住院了 这天,李子青正在走廊和陶书瑶聊天,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匆匆扔下手里的书本,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子青!”陶书瑶一愣,就看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李子青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母亲在门栏处左顾右盼,脸色带着焦急的神色,她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妈!” “青青,你回来了,我们快走!”杨又菱拉住她大步地往外走,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 “妈,外婆怎么样了?”李子青焦急地问,她的心脏急速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自己的嗓子眼里冒出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大舅打来电话只说在医院做手术。”杨又菱心神不安地回答,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外婆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李子青坐立不安地问,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外婆身边。 “你大舅没说!”杨又菱皱着眉头回答道,但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车子很快到达车,所幸不是节假日,人并不很多,母女俩买了最近的一班车次,在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中,李子青踏上了通往外婆家的列车。 全程的气氛压抑又沉默,两人都眉头紧皱,心里万分担忧,下车之后,没有半分耽搁又匆匆赶去医院。 手术室外面,了好多人,李子青瞟了一眼,连三四岁的小表弟也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害怕,走到谢语嫣身边,轻声问:“外婆怎么了?” “大舅和大舅妈要离婚!”杨语嫣拉着她走到一边,凑近她说。 “外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李子青疑惑地问。 “大舅在外面有人了,那女的怀孕了。”杨语嫣更加小声地说。 “什么?”李子青惊呼一声,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问:“大舅舅怎么这样啊?那大舅妈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杨语嫣耸耸肩说:“今天那个女的找上门来了,趾高气昂地让大舅妈和大舅舅离婚,大舅妈很生气,就动起手来,动静太大,惊动了外婆。” “大舅舅简直太过分了!”李子青义愤填膺地说,同情地看了一眼大舅妈,更加担心还在手术室里的外婆。 “大表哥和大表姐都回来了。”杨语嫣又说:“表姐,外婆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的!”李子青快速否认:“外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两人没有再讲话,直直地盯着手术室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子青越发觉得不安。 “大哥,你过来一下。”杨又菱吐出一口浊气说,她觉得必须要找点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这种焦心的等待会让她疯掉。 杨又添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来到一个楼梯的拐角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和我说清楚。”杨又菱问。 “她怀孕了!”杨又添重重地吸了一口烟说。 “大哥!”杨又菱震惊地说:“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你置大嫂于何地!” “我也没想到。”杨又添苦闷地说,揉了揉自己蓬乱的头发。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杨又菱问。 “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孩子……”杨又添嗫嚅着说。 “难道灵儿和靖儿不是你的孩子吗?”杨又菱提高声音问。 “我……他们……”杨又菱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杨又菱问:“你应该不会和妈说的?” “她今天来我们家了,要让你大嫂和我离婚,结果动静太大被妈知道了。”杨又添低着头。 “大哥,你做得这叫什么事啊,你明知道妈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能受刺激,你还搞出这样的事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杨又菱生气地说:“亏我以前还帮你说好话,以为是你和大嫂性格不合,让妈不要太插手你们之间的事,结果没想到你竟然是外面有人了,你这样对得起大嫂吗?她为了你生儿育女、操劳家庭,你倒好,在外面拈花惹草,现在还弄出一个孩子来,你啊你!” “又菱,你就别说我了,我也很后悔,现在妈还在手术室里,我这心里乱得像一团麻似的。”杨又添愧疚地说。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如果妈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一辈子都在忏悔中度过吧!”杨又菱没好气地说。 “妈不会有事的!”杨又添大声说。 杨又菱白他一眼,说:“这件事情总要有个处理的办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杨又添吐出一个字,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没再说话。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杨又菱低声说了一句,又回到手术室前,看着异常憔悴的嫂子忍不住想:是不是每段感情到了最后一定会变质,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都是相濡以沫,到了后来就变成陌路,甚至是仇人,那么开始一段感情的意义又在哪里?她想不明白,或许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解释的就是人的感情了。 终于,在所有人的昂首盼望下,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所有人都拥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医生,情况怎么样?老人有没有大碍?” “老人年事已高,身体机能大不如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每次的变故对于她的心理和身体都是一次极大的损耗,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医生沉重地说。 除了还抱在怀里的小娃娃,所有人都知道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杨又添更是推后一步,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但此时没有任何人有心情去安慰。 老人被推回病房,所有人也跟了进去,杨又红强打起精神说:“我看大家也都不要杵在这里了,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对妈身体也不好,我们就轮流看护吧!今天就我和秋明在这里,其他人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来吧!” “大姐,我想留下来!”杨又菱说。 “回去休息一下再来吧!最近大家都要养足精神。”杨又红劝道。 “妈没醒来,我不放心!”杨又菱说。 “回去吧!等妈醒来我给你打电话。”杨又红说。 “那好吧!我回去收拾收拾再过来。”杨又菱只好妥协,转向李子青道:“青青,我们回去。” “我不要!”李子青握着老人骨瘦如柴的手说:“我要在这里等着外婆醒过来。” “你和妈妈回去一下,我们晚上再过来。”杨又菱说。 “不要!”李子青固执地说。 “你这孩子!”杨又菱嗔道。 “我就不走!”李子青的眼泪开始打转,声音带了些哽咽。 “那就让青青留下来吧!”杨又红说:“妈最喜欢青青这丫头了,醒来看到她也会更高兴的。” “那你乖一点,不要给大姨添麻烦!”杨又菱说。 “嗯!”李子青忙点点头。 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病房里安静下来,杨又添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眼神空洞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外婆,你可一定要快点醒来。”李子青握着老人的手默默地说,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放在裤兜的手机正在发亮,心想坏了,一定是宁远打来的,自己匆匆忙忙回来,也没有和他交代一声,她快步走出去,按下接听键。 “子青,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要报警了!”电话那头宁远焦急的声音传来。 “宁远,我外婆生病了,我回老家了。”李子青声音低落地说。 “那现在怎么样了?情况还好吗?”宁远问。 “医生说要有心理准备。”李子青有些哽咽地说:“宁远,我好害怕。” “没事的,外婆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宁远安慰道。 “嗯!”李子青吸吸鼻子,说:“我可能这几天都不会回去了。” “好,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宁远温柔地说:“不要太担心了,没事的。” 李子青挂断电话,望着灰暗的天空深吸几口气,又回到病房去了。 天色渐渐晚了,老人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清醒的迹象,桌子上的饭菜也凉透了,可是没有人去动,所有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杨又红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说:“秋明,送青青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李子青就快速地说道:“我不回去!” “青青,回去休息,明天再来,要不然你的身体吃不消。”杨又红劝道。 “不要!”李子青抿着嘴说,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回去吧!”赵秋明也劝道:“你已经守了一天了,外婆知道了会心疼的,我们明天再来,那时候没准外婆就醒了。” “不要!”李子青仍旧是两个字回答。 “那你把饭吃了。”杨又红说:“否则我强行让你表哥送你回去。” 李子青只好接过饭盒,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拉饭粒,慢慢地吞咽着,过了一会儿,将饭盒重又放在桌子上。 杨又红看了一眼几乎原封不动的饭菜,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去旁边的床上躺着休息一会。” 李子青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她继续道:“不要逞强,我知道你担心外婆,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要不然生病了还要别人照顾。” 李子青点点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侧躺着盯着病床上的老人。 “这孩子……”杨又红无奈地摇摇头。 天际渐渐泛白,所有人几乎一夜未眠,李子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晃了晃,差点没摔倒在地。 “没事吧?”赵秋明忙一把扶住了她问。 李子青摇摇脑袋,摆摆手说:“没事,可能是起猛了吧!” “我看是血糖太低了,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有睡。”杨又红说。 “没事!”李子青笑着说,走到老人身边看了看,担忧地说:“外婆怎么还不醒啊?” “你别着急,外婆会没事的。”赵秋明安慰道,但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没底。 杨又红端了一碗粥递给她说:“必须全部喝完,要不然就回家去,我可不想再照顾一个。” 李子青吐吐舌头,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接过碗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吃完抹抹嘴,又在床边坐下来。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杨又菱走了进来,关切地问:“妈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醒呢!”杨又红说,压下自己心里的担心。 “姐,你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今天我看着。”杨又菱说。 “行!”杨又红扭动了一下身体,揉着腰说:“这人老了,精神都不支了,这才一晚上没睡就腰酸背疼的。” “快回去睡吧!”杨又菱说。 “好,那妈醒了你给我打电话。”杨又红说。 “放心吧!”杨又菱说:“你把青青给我带回去。” 杨又红还没有说话,李子青就叫道:“我不回去。” “你都待一天一夜了,回去!”杨又菱说。 “不要,外婆醒了我才回去。”李子青应道。 “你这个丫头,你想气死我啊!”杨又菱生气地说。 “我又不会给你添乱。”李子青做个鬼脸,跑进卫生间打开一盆温水给老人擦拭手和脸。 “算了!你就让她在这里待着吧,就是让她睡一觉,昨晚都没睡。”杨又红说。 “也不知道随了谁,脾气这么倔!”杨又菱戳戳她的脑门说。 “还不是随你,小时候不也和青青的脾气一模一样,也就是嫁人当妈后才收敛了。”杨又红笑着说。 “看,大姨说是随你。”李子青也笑道。 “我才不是这个臭脾气。”杨又菱说。 “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电话。”杨又红说着和赵秋明一起走了出去。 第七十九回 李子青的爸妈要离婚 “妈,外婆怎么不醒来?”其他人出去后,李子青卸下了脸上的笑容,担忧地问。 “或许外婆是太累了,所以想多休息就好。”杨又菱从她手里接过毛巾给老人擦拭。 “我想让外婆早点醒来。”李子青抿着嘴说。 “外婆会醒来的,不用担心。”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 “嗯!”李子青重重地点头。 又是三四天过去,老人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所有人的心都紧紧揪着,昼夜不眠轮番守着她。 “外婆,你快醒来吧!你都睡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有睡够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懒了?”李子青摩挲着老人粗糙的手说:“我都来这么久了,你都不睁开眼看看我,你是不是不疼我了?还是说你在生大舅舅的气?等你醒来我帮你打他,他真是太不像话了。”她喃喃说着,想要唤醒沉睡中的老人,只可惜,这么多天下来,并没有任何效果。 “青青,喝点水,听听你的声音都哑成什么样了。”杨又菱递过一杯水。 李子青接过,不安地看向她,问:“妈,外婆为什么还不醒来?” 杨又菱叹口气没有说话,她心乱如麻,不好的预感一天胜过一天,只是没到最后一刻不愿意承认罢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儿。 李子青也明白了这沉默中的凝重,慢慢地将水喝下,没有再问,突然她感觉老人的手动了一下,她激动地叫起来:“妈,外婆的手动了。” 杨又菱忙起来走到身边,可却没有发现老人有苏醒的迹象。 “外婆怎么没醒啊?”李子青也有些疑惑,可是她刚刚真的感觉到了。 杨又菱安慰地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或许是这个孩子太思念以至于出现幻觉了吧! “外婆,你快点醒过来吧!”李子青有些沮丧地撇撇嘴,明明感觉到了,可是为什么又没有动静了呢! 这时,病房门开了,杨语灵走了进了,和杨又菱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外婆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杨又菱说完问:“你怎么过来了,你哥呢?” “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杨语灵淡淡地说。 “你爸妈怎么样了?”杨又菱拉着她的手到一边坐下关心地问。 “我妈说等外婆醒了就去离婚。”杨语灵低声回答,毕竟还是个孩子,说到这样的事情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爸怎么说?”杨又菱问。 “他没说话,他不是我的爸爸了。”杨语灵说着就哭了起来,这几天,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恐慌极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母亲自顾不暇,每天以泪洗面,父亲唉声叹气,日日沉默抽烟,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的家庭就变成了这样,她的害怕担忧也无人可以诉说。 “你哥在家吗?”杨又菱叹了一口气问。 “不在。”杨语灵摇摇头说:“他昨天就出门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你有时间就多陪陪你妈。”杨又菱说:“现在外婆还昏迷不醒,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看她,你多陪陪她,开导开导她。” “我知道了。”杨语灵点点头说。 “外婆醒了!”突然,李子青发出一声惊呼,看着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双眼,激动地叫道:“外婆,外婆。” 杨又菱忙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地问:“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老人迷茫地看看四周,使劲眨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虚弱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杨又菱一边按下床头红色的按钮,一边回答:“妈,这是医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扶我起来坐下。”老人抬抬手,却因为体力不支,又垂了下来。 杨又菱将床头摇高了一点,又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一点,同时嘱咐李子青:“赶紧给你大舅他们打电话,说外婆醒了,让他们赶紧过来。” 很快,医生走进来,检查了一番之后,走到门口对杨又菱说:“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的身体机能都在衰退。” 杨又菱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尽量完成病人最后的心愿吧!”医生说完就走了,在这个医院里,他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生死是不由人的,医生只能救死扶伤,却不能让人长生不老,很多时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 杨又菱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走了进去,故作轻松地问:“妈,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我想回家。”老人说。 “行,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出院?”杨又菱说着又走了出去。 “外婆,是我,我是青青。”李子青高兴地叫唤:“你终于醒了。” “青青啊!”老人虚弱地说,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外婆,你也太懒了,睡了这么多天。”李子青撅着嘴嘟囔。 “都是外婆不对,外婆和你道歉。”老人说。 “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李子青说。 “好,外婆答应你。”老人慈爱地说。 没多大功夫,病房里陆陆续续进来一群人,大家都围在老人跟前七嘴八舌地问着。 老人明显精神有些短,回答了一两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养神。 “妈,手续办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杨又菱走了进来说。 老人总算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那赶紧走。” “妈,你慢点!”杨又添忙伸手去扶她。 “你离我远点。”老人没好气地说,甩开了他的手,却因为动作过猛,身体晃了晃。 “外婆!”李子青扶着她坐到轮椅上。 “妈,你喝点粥,医生说你刚醒,适合吃些清淡的。”杨又红说着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老人嘴边。 老人喝完了一碗粥,说:“把他们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妈!”杨又红给她掖掖被子,说:“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老人摆摆手说:“叫过来,我怕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妈,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杨又红眼眶发红地说:“你还要长命百岁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爸去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去陪他了,我老了,再不去,我怕他都认不出我来了。”老人感叹着说:“去叫他们吧,临走前看一看,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杨又红擦擦眼泪走了出去,没一会,所有人都聚齐到老人的房间,她抬头在每一个的脸上扫过,缓缓开口,自责地说:“老大媳妇,我这个老婆子和你道个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又添,让你受委屈了。” 林桂香握着老人的手说:“妈,这么多年来,你把我当亲生女儿般对待,我心里有数,也很感激你,只是我们母女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我已经想好了,过几天我就和他离婚,妈,你别怪我。” “妈不怪你,是又添不知道珍惜,要怪就怪他自己不知道珍惜,以后有得他后悔。”老人说着转向杨又添问:“你做好决定了?” “妈……”杨又添嗫嚅着,不敢说话。 “你们大了,我也管不了了,你爸去得早,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妹四人,也累了,你要离婚,我也管不着,这件事我也没脸和你爸说,等哪天你去给他上坟的自己和他交代吧!”老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是谁闹到这个地步,也不用遮着掩着了,灵儿和靖儿,你爸妈要离婚,你们要跟谁?” “跟我妈!”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一个好好的家被你弄得妻离子散,你就高兴了!”老人转向林桂香说:“我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妈,您说。”林桂香说。 “靖儿要跟着你,你可千万别让他改姓。”老人带着乞求说。 “妈,你放心,无论如何,靖儿都是杨家的孩子,都叫你一声奶奶。”林桂香说。 “这样我就放心了,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和杨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老人松了一口气,转向杨又添说:“离婚之后,你每个月要给桂香抚养费,两个孩子还要读书,你不能完全扔给她一个人负担。” “妈,你放心吧,灵儿和靖儿是我亲生孩子,我不会不管的。”杨又添急忙保证道。 “靖儿是我们杨家的长孙,就算你们离婚,他的名字也是在杨家族谱上的,这个祖宅是他的,谁也拿不走。”老人坚定地说。 “我明白!”杨又添点点头。 老人用力咳嗽了几声,杨又红忙和她拍拍背说:“妈,你休息下吧,剩下的明天再说,来日方长。” “没有什么时间了。”老人摆摆手,说:“又红,你是老大,从小就帮妈带着弟弟妹妹,这些年也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辛苦你了,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给我当女儿了。”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杨又红哽咽着说:“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给你当女儿。” 老人拍着她的手转向赵秋明说:“你如今也大了,以后好好孝顺你妈,她不容易。” “外婆,你放心吧,我会孝敬我妈的。”赵秋明忙应到。 “老三,你们一家我是最放心的,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千万别做傻事。”老人叮嘱完又转向杨又菱说:“又菱啊,妈后悔啊,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 虽然没说明白,但杨又菱却听懂,她哽咽着说:“妈,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你好不好,我心里有数,你也不用编话来安慰我。”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妈,我真的挺好的。”杨又菱笑着安慰道。 “好不好妈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你别再委屈自己了,妈知道这些年你心里的苦,但是又菱啊,有些事情发生了,无法转还了,你就试着去接受,你这样除了苦着自己,又有什么用呢,你就听妈一句劝,有些事情你就放下吧!”老人说。 “妈,你说这些事情做什么,我放下了,我有青青,我挺满足的。”杨又菱说:“很多事情都过去了,我明白。” “答应我,好好的,啊!”老人不放心地又嘱咐道。 “知道了,妈。”杨又菱哽咽着说。 老人点点头,又对着李子青招招手说:“青青,你过来。” 李子青走到老人身边,乖巧地叫了一声:“外婆。” “诶!”老人应了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扬起笑意:“你以后要好好读书,然后找个白马王子,会疼你的,知道吗?” “等我找了男朋友,我就带来给你看,外婆,你可要帮我掌掌眼,看他合不合格。”李子青故作轻松地说。 “或许没有这个机会了!”老人慈爱地摸摸她的脸说:“外婆很遗憾,不能看着你出嫁了。” “不要!”李子青哇地一声就哭了:“外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我看着我嫁人生子的,你答应我的……” “青青,对不起,外婆要食言了。”老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学习,这样才会有出息,知道吗?” “我知道了。”李子青哭着点头,说:“外婆,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要……” “找男朋友的时候眼神要擦亮一点,主要是对你好,知道吗?”老人殷切地说。 “我知道了外婆。”李子青应到。 老人颤抖着双手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本存折说:“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给你的嫁妆钱,本想等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的,现在提前给你。” “我不要……”李子青摇着头说。 “拿着。”老人将存折往她手里一放,最后环顾了满屋子的人一眼,闭上了眼睛,结束了她艰辛的一生。 第八十回 外婆去世 “外婆!”李子青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眼泪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 杨又红等人哭了一阵,就开始忙碌葬礼,设灵堂,发丧贴,折纸钱,忙得脚不沾地。 李子青在灵堂前足足跪了三天,膝盖肿了,眼睛红通通的,声音也嘶哑了,整个人异常憔悴。 出殡的那一天,天阴沉沉的,下起了蒙蒙细雨,李子青头上戴着白帽子,身上穿着麻衣,腰间绑着白纱带,送老人最后一程。 丧乐咿咿呀呀地奏了一路,车子到达殡仪馆的时候,李子青哭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赵秋明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外婆是去享福了,是去和外公团圆了,不要难过。” “我不要!”李子青泣不成声:“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外婆了,我不要……” “外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赵秋明安慰道。 “我不要……”李子青大声哭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青青,外婆最喜欢你,你笑笑,送外婆最后一程。”杨又菱走了过来说。 “妈,我不要外婆死,我要让外婆活过来,我不要,你想想办法让外婆活过来,你快想想办法,我求求你了。”李子青哀求道。 “青青!”杨又菱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外婆已经走了,我们没有办法再让她回来了,我们开开心心地送她最后一程好不好?” “不要不要……”李子青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青青!”杨又菱在她面前蹲下,擦擦她的眼泪说:“外婆最疼你,让她走得安心好不好?” 李子青咬着嘴唇,最终艰难地点点头。 杨又菱摸摸她的头,说:“妈妈知道你是最乖的。” 李子青勉强扯起嘴角,遗体缓缓驶入火化间,她维持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青青,妈妈没有妈妈了。”杨又菱抱着她,眼泪也刷刷地掉下来。 “妈!”两人抱头痛哭。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工作人员抱着骨灰盒走了出来,递给杨又添,众人又乘车前往公墓安葬老人,李子青看着转头一块块垒起来,深切地感受到从此与外婆天人永别,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等一番葬礼结束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来拜祭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了,杨又添将老人的照片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大厅正中间,点燃香烛,一时之间,众人都很沉默。 “好了,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吃点东西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杨又添起来说。 杨又菱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妈!”李子青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扑到她身边。 众人又手忙脚乱地送去医院,所幸,没有过很久,杨又菱就悠悠转醒,看着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才想起自己昏迷过去了。 “妈,你醒了!”李子青的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处。 “妈妈没事。”杨又菱摸摸她的脸说。 “青青,你去外面打瓶热开水来。”杨又红说道。 李子青不疑有他,见到母亲醒来,她也放心了,于是乖巧地拿着水壶出去了。 “大姐,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杨又菱问。 “又菱,你的身体……”杨又红欲言又止。 “你知道了?”杨又菱平静地说。 “这么说,你自己一直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杨又红震惊地问。 “去年,我去看那孩子回来,病了一场,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知道了。”杨又菱仍旧平静,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事情。 “那……那你怎么一直不说?青青她爸知道吗?”杨又红问。 “这件事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大姐……”杨又菱抓住她的手说:“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告诉青青。” “医生说有扩散的迹象。”杨又红低声说,脸上带着悲痛,指责道:“我们是亲姐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让我说你什么好!” “告诉你,除了让你们担心也于事无补。”杨又菱说。 杨又红叹了一口气说:“医生建议你现在的情况最好选择化疗。” 杨又菱摆摆手,没有说话。 杨又红自然知道她的担忧顾虑,也没有勉强,只是说:“你自己再好好考虑,毕竟青青还小。” 杨又菱点点头,再一次叮嘱道:“别让青青知道了,她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候,我不想让她分心。” “我明白。”杨又红应道。 两人陷入了沉默,这时李子青推开门走了进来,倒了一杯水给杨又菱,担心地问:“妈,你没事吧?” “没事,妈妈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不用担心。” “真的吗?”李子青看向了杨又红,见她点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还不相信我的话了。”杨又菱笑着说。 “我看她是被吓坏了。”杨又红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说,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明天我们就回去。”杨又菱说:“你也耽误学习很多天了。” “你的身体……”杨又红有些担忧。 “不碍事。”杨又菱摆摆手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好吧!”杨又红说:“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还有记得按时吃药。” “我知道。”杨又菱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杨又菱在杨又红深切担忧的注视下带着女儿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李子青躺到床上没几分钟就沉入了梦乡。 杨又菱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女儿熟睡的情景,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母亲去世了,女儿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她该怎么办呢?她轻轻地抚摸着她柔嫩的脸庞,呢喃道:“青青,妈妈很爱你,如果哪一天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也请相信,妈妈一定会在天上守护着你。” 李子青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你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原来是宁远打来的电话,她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子青,你回家了吗?” “下午到家了。”李子青沙哑着声音说。 “你还好吗?”宁远问。 “我心里很难受。”李子青感觉有一双手在狠狠揉着她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傻丫头,外婆是去天国享福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宁远笑着安慰道。 “可是我再也看不到外婆了。”李子青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低落在被子上。 “可是我们可以用心去感受外婆,我想外婆的爱会一直守护着你。”宁远说。 “可是我很想她。”李子青哽咽着说。 “外婆也会想你,虽然如今她的肉体已经离去,但是她的灵魂永远地陪在你身边,想她的时候就和她说说话,我相信她会看到的。”宁远柔声说。 “我想见你。”李子青突然涌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想要见他的欲望。 “打开窗户,你就能见到我了。”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一愣,急忙推开窗,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朝着她挥手,一瞬间,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宁远说。 李子青打开门,偷偷地往外面瞟了一眼,客厅黑乎乎的,母亲的房里也没有亮着灯,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处,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就飞快地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得扑进他的怀里。 宁远张开双臂,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人儿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宁远……”李子青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放声大哭。 宁远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李子青才止住了哭泣,这才发现他的衣服上都是泪水和鼻涕,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你不哭就好了。”宁远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虽然知道她这几天伤心难过,可是没想到消瘦了这么多,当即不满地问:“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我吃不下。”李子青低声回答。 “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的身体更重要,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吃饭,你瞧瞧才这么几天,脸都瘦了一圈了,我多心疼。”宁远说。 “我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都看到外婆在我面前,我控制不住,我总是想哭。”李子青的声音里又带了一丝哭腔。 宁远低头吻吻她的眼睛,问:“外婆最疼你对不对?” 李子青点点头,没有说话,怕自己忍不住又哭出来。 “那她肯定希望你开心对不对?为了外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外婆对你的爱?”宁远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吸吸鼻子,努力将自己的泪水逼回眼眶。 “好了,不准再哭了,都要变成兔子眼睛了,又红又肿。”宁远说。 “那我是不是很丑?”李子青问。 “不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漂亮的。”宁远说。 李子青的嘴角微微勾起,伸手环抱住他,轻声说:“宁远,谢谢你!” “谢我什么?”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总之就是谢谢你。”李子青说。 “那……”宁远顿了顿,故作嫌弃地说:“你明天帮我把这件衬衫洗了吧!都是你的眼泪和鼻涕。” “不洗!”李子青轻哼一声说:“让你就这么穿着,还敢嫌弃我!” “那也好!”宁远赞同地点点头说:“我把这件衬衫留着,以后和我们的孩子说这是你当年哭鼻子的时候留下的。” “谁要和你有孩子,真是想得美!”李子青将头转到一边说。 “当然是你了,除了你没有其他人选,我早早就把你预定下了,你是我的,看谁敢和我抢!”宁远霸气地说。 “我才不是你的呢,我是我自己的。”李子青轻哼。 “我不管,你就是我的。”宁远说。 “你怎么这么霸道!”李子青撅着嘴瞪他。 宁远低头就捕捉到那一瓣柔软,深深地亲吻下去。 李子青一个战栗,仿佛有股电流涌遍全身,她闭上眼睛和他一起沉沦。 过了好一会儿,宁远才放开了她,哑着声音说:“你这是在勾引我。” 李子青的小脸红透了,轻捶了她一下,说:“我才没有呢!” “青青……”宁远拖长音调叫了一声,柔声道:“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想得不得了。”李子青说:“那几天,我好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对不起。”宁远说,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引得她一阵颤抖。 “对不起什么?”李子青缩了缩脖子,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对不起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宁远歉然地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李子青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肯定会陪着我的。” “真希望快点长大,然后把你娶回家,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陪着你了,不像现在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的。”宁远说。 “谁要嫁给你!”李子青嗔道。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也是,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说。 “真霸道!”李子青嘟着嘴说。 “好了,你快点进去吧!出来这么久了小心被你妈妈发现了。”宁远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脚步却没有移动半分。 宁远不由得失笑,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进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李子青这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杨又菱坐在客厅。 第八十一回 你真是太棒了 “妈!”李子青有些慌张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从窗户望出去,猜测着母亲听到或看到了多少。 “这么晚怎么跑出去了?”杨又菱淡淡地问,仿佛洞察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有个同学来看我,我出去和他说了几句话。”李子青结结巴巴地说,偷偷地抬头觑了一眼她的脸色。 “原来是这样!”杨又菱点点头了起来,走进厨房说:“我怕你饿就出来煮点粥。” 李子青一愣,没想到这件事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过去了,她本以为母亲一定会寻根究底,问清楚自己去见了谁,说了什么,可是她却一反常态,什么都没有说,这么会这样呢?她想不明白,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要是真追究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糊弄过去。 “还在发什么呆?快洗手吃饭!”杨又菱叫到。 “哦!”李子青忙回过神应了一声,坐到饭桌前开始吃饭。 杨又菱不知道是生病还是因为其他,显得有些精神不振、心事重重,而李子青又有些心虚,所以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李子青匆匆将饭吃完,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母亲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看见或者听见吧,否则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杨又菱看着紧闭的房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将碗筷放进水槽里,关上灯回到房间去了,屋子里又一片黑暗。 李子青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外婆慈爱的脸庞,于是索性拿出手机给宁远发信息。 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睡不着,总感觉心里闷闷的。”李子青说。 没几秒钟,宁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李子青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拉起被子盖住头,躲到被窝里按下接听键。 “傻丫头,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宁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真不要脸。”李子青啐了一声,说:“我才不想你呢!” “没有良心的小丫头。”宁远宠溺地摇摇头。 “宁远,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李子青好奇地问。 “会升到天上变成星星,守护着她爱的人。”宁远说。 “那我做的事情,说的话她都能知道吗?”李子青又问。 “可以啊!她的灵魂与所爱的人永远同在。”宁远回答道。 “外婆以前总说要看着我嫁人生子,可惜都没有机会了。”李子青惋惜地说。 “不怕,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们去给外婆上坟,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宁远笑着说。 “不和你说了,没个正经。”李子青嗔怪着挂断电话,微微一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李子青早早醒来,洗漱过后就背上书包出门了,果然在大树下见到了等候着的宁远,她飞快地跑过去。 “还没吃早餐吧?”宁远边问边递过去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块抹茶蛋糕。 蛋糕散发着香味,勾起了李子青的馋虫,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眯着眼睛称赞道:“真好吃,你再哪里买的啊?” “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买。”宁远温柔地笑着说。 李子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看自己,说:“如果我天天吃,会不会变成一个大胖子啊?” “胖点吃好呢!现在抱你我都觉得硌得慌。”宁远说。 “男人的话都不能信,现在说得好听,等真变成一个大胖子之后,你就该嫌弃了。”李子青煞有介事地说。 “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言论。”宁远屈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知道外婆这次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去世吗?”李子青问完又答:“大舅舅外面有人了,要和大舅妈离婚,家庭孩子都不要了,小时候,我去他家里玩,一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的,可是现在却妻离子散,再也没有当初的欢声笑语了。” 宁远握住她的手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的。” “宁远!”李子青抬头看他:“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心呢?为什么可以抛妻弃子呢?” “各种各样的诱惑吧,金钱、权利、地位,或者是没有了激情。”宁远思考片刻说。 “怎么样才能不受诱惑呢?”李子青歪着头问。 “坚守本心,保持原则。”宁远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李子青感慨着说:“很多东西不知不觉之中都会发生变化吧,若如初见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并不是所有的变化都是不好的。”宁远淡淡地说:“也并不是所有的感情到最后都会变成陌路的,即使你看到很多不幸福的家庭,也要对婚姻保持憧憬。” “宁远!我害怕。”李子青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说。 宁远将她的手紧了紧,说:“与其杞人忧天,不如享受当下,放心吧,我会一直在。” “我讨厌改变。”李子青嘟着嘴说。 “无法拒绝的事情我们要学会接受,就像改变,每个人每件事每个时刻都在变化,我们无力阻挡,只能尽量地去适应。”宁远说:“不要畏惧,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李子青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也就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早自习刚下课,陶书瑶扔下书本就跑到了李子青教室,盯着她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大叫:“子青,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都快皮包骨了。” 李子青拍了她一下,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只是这几天比较累,所有瘦了一点。”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可是又不敢给你打电话。”陶书瑶说。 “我没事!”李子青说:“我在学着慢慢接受。” “节哀!”陶书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外公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可是说这是我第一次直面自己的亲人去世,那几天,我一直在想死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上一秒还活着人下一秒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死亡存在?怎么样可以对抗它?”李子青悲伤地说:“可是所有人都无能无力,我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婆闭上眼睛,离开我们。” “轮回吧!有新生命的诞生就会有旧生命的消逝,这是无法更改的规律。”陶书瑶沉重地说。 “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既然迟早都会死,为什么还要活着呢!”李子青缓缓地说。 陶书瑶耸耸肩,说:“这么高深的问题我可解释不了,可是你看,这世界上的哪一个人不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啊!生活就算再辛苦,也总有活下去的理由吧!” “可无论曾经是辉煌还是落魄,富有还是贫穷,最后都免不了一抔黄土的命运啊!”李子青说。 “或许人生的意义就在于决定自己的人生是辉煌还是落魄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活得舒适的人总是好一些的。”陶书瑶说。 李子青沉默地着,外婆的离世,让她第一次思考生命到底是什么?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尽管她还不是很明白。 “李子青,沈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有个同学在窗口叫道。 “知道了。”李子青应了一声和陶书瑶分别之后来到办公室,问:“沈老师,有什么事吗?” 沈冬怡关切地看着她说:“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要学会调整自己的心情和状态,现在这个阶段,你们的学习是丝毫不能放松的,这几天落下的课程要尽快补上,知道吗?” “我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说。 “那个……”沈冬怡支吾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表哥应该明天就能回来了。”李子青看她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说。 “咳咳……”沈冬怡被呛得咳了两声,涨红着脸小声问:“他还好吗?” “表哥这几天也挺辛苦的。”李子青说:“他是我们这一辈最大的,所以很多事情也都是他在忙碌。” 沈冬怡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事了,你回班级去吧,好好学习。” 李子青笑了笑,转身离开办公室。 “你去哪了?到处没找到你。”李子青一踏进办公室,宁远就问到。 “班主任找我有点事。”李子青回答,并没有告诉他沈冬怡和赵秋明的关系,既然两人选择隐瞒,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尊重他们的决定。 “物理竞赛的结果出来了。”宁远说。 “那你多少名啊?”李子青闻言立刻问道。 “二十七名。”宁远说。 “那是不是很厉害?”李子青问。 “这次比赛一等奖有五十名。”宁远说。 “那你不就是一等奖咯!”李子青欢呼雀跃道:“你真是太棒了。” “周末带你去玩好不好,带你去游乐场,坐最大最高的摩天轮。”宁远说:“比赛除了证书奖牌,还发了一千元奖金。” “不知道我妈会不会同意?”李子青纠结地说。 “那你晚上回去问问阿姨,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先买票。”宁远说。 “好!”李子青应道。 一天的课程结束,李子青回到家,看着杨又菱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杨又菱问。 “妈,这周末我想出去玩一下,可以吗?”李子青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 “去哪里?和谁去?”杨又菱端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催促道:“趁热喝完,这个对身体好。” “和书瑶她们去,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大家在商量周末出去散散心。”李子青低下头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被她发现自己在撒谎。 “青青,你知道自己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吗?”杨又菱淡淡地问。 “知道!”李子青的头埋得更低了,说:“我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好好学习,而不应该想着去玩。” “妈妈不是那个意思!”杨又菱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说:“从小到大,你一直是个让妈妈省心的孩子,很多事情不用我们嘱咐你也可以做得很好,高三,是你整个学习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关系着你的前途,我这么问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数,周末想去玩就去吧!” 李子青抬头,错愕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杨又菱笑了,说:“学习要劳逸结合,这个道理妈妈还是知道的,绷得太紧你也会累,出去玩玩也是好的。” “妈妈,你真是太好了。”李子青欢呼着说。 杨又菱的眼神有些晦涩,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以后自己不在身边,她该怎么办呢? “妈,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子青问,感觉母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想什么,也没有不舒服。”杨又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摇摇头问:“你们什么时候去玩?” “还没有确定呢!”李子青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转而高兴地和她说起学校的趣事。 杨又菱认真地倾听,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母女之间其乐融融。 第八十二回 摩天轮的爱情 周日早上,李子青和杨又菱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游乐场,李子青迫不及待地拉着宁远就到了摩天轮底下,兴奋地说:“我要坐这个。” “好!”宁远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就去排队了。 时间还早,但是设施处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队,李子青张望了一下,小声地说:“好像来这里的都是情侣啊!” “你知道关于摩天轮的传说吗?”宁远问。 “传说,摩天轮的每个格子里都装满了幸福,摩天轮是为了和喜欢的人,一起跨越升空而存在的。”宁远说。 “真是美好的传说,有一种让人向往的感觉。”李子青憧憬地说。 “摩天轮每转过一圈,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对亲吻的恋人,当它缓缓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就是最接近幸福的时候。”宁远说。 “那所有被摩天轮祝福的情侣,都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吗?”李子青眨着大眼睛问道。 “会!”宁远坚定地说。 “那我们俩是不是也会一直幸福下去?”李子青问。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宁远说。 李子青嘻嘻地傻笑起来,一辈子,想想就是如此幸福啊! 直到踏进摩天轮里,李子青才战战兢兢地拉着宁远的手说:“我……我好像有点恐高。” “现在才说会不会太晚了?刚刚是谁一进游乐场就兴致勃勃拉着我来这里的?”宁远调笑道。 “我不是一时激动忘了嘛!”李子青吐吐舌头说。 “别怕!有我在呢!”宁远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李子青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颤颤巍巍地走进去,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不敢移动半分。 摩天轮开始缓缓地移动。 “别一直坐着,过来看看,风景很美。”宁远伸手要拉她起来。 “不要不要!”李子青连连摇头:“我害怕!” “其实害怕都是人的心理作用。”宁远说:“你去克服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还是不敢。”李子青嗫嚅着说。 “我抱着你。”宁远将她拥在怀里,说:“你如果还是害怕就闭着眼睛。” 李子青紧紧闭着眼睛,跟随着他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仿佛面前有个巨大深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 “我们已经走到窗边了。”宁远在她耳边轻声说。 李子青感觉自己打了个激灵,双腿不可抑制地又颤抖起来,带着哭腔说:“宁远,我害怕。” 宁远将她转了个身,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有我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害怕,就算天塌下来都有我为你顶着呢!你现在深吸一口气,放松自己。” 李子青随着他的节奏慢慢地深呼吸。 “你可以试着睁开眼睛,外面的风景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宁远在她耳边诱惑地说。 李子青慢慢地将眼睛打开一条缝,还来不及细看,又吓得闭上了。 “我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你至于这么害怕吗?”宁远调笑着说。 “哎呀!”李子青听到他的揶揄,气恼地轻捶了他两下。 “这个盒子是很牢固的,你不用担心,唯一要客服的就是你自己的心理障碍。”宁远说:“尝试一次过后,你就会发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敢啊!”李子青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说。 “这就和坐飞机是一个道理的,而且飞机可比摩天轮高多了。”宁远说。 “我又没坐过飞机。”李子青撅着嘴说。 “等明年我就带你坐飞机去旅游,你现在就当作提前练习了。”宁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希望她能放松一点。 “不敢!”李子青仍旧摇头。 宁远也很无奈了,有时候她真的也是固执得让他头疼,只好说:“摩天轮马上就上升到最高点了,你再不睁开眼睛就没有机会看到了。” 李子青内心开始激烈地挣扎,过了好一会,才又偷偷地打开一条眼缝看向外面,人变得渺小,景物变得虚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和外面湛蓝的天空,她不由得完全睁开了双眼,惊喜地望着外面的世界,感叹道:“原来俯视是这样的感觉,难怪那么多的人都喜欢在好处,有一种藐视所有的感觉。” 宁远看着她高兴得红扑扑的小脸,不由得也笑了:“看吧,是不是一点都不可怕?” 李子青抬头看他一眼,兴奋地说:“还是有点可怕的,但是风景真的好美啊!” “所以说,很多时候,不要被自己内心的想法牵绊住脚步!”宁远说:“勇于尝试,也许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 “嗯嗯!”李子青贪婪地俯视着外面的风景,拉着他的手说:“你看,人变得像蚂蚁一样小,几乎都要看不见了,还有汽车,和火柴盒似的,真是太好玩了。” 宁远宠溺地任由她叽叽喳喳地讲话,突然,他低下头,准备地捕捉到她的嘴唇。 李子青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闭上眼睛,环抱住他的腰,迎合着他的亲吻。 “听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拥抱在一起亲吻的恋人会永远在一起。”宁远摩挲着她的唇温柔地说道。 李子青只感觉好像有一片羽毛在轻抚着她,让她心痒难耐,一股电流从心脏流窜到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小脸轰得一下就变红了,低着头不敢讲话。 “青青……”宁远拖长声调叫了一声,仍旧没有离开她的唇。 “什……什么事?”李子青结结巴巴地问,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被不小心摔倒在地,瞬间,她的小脸变得更红了。 宁远看着她慌张地模样,不由得失笑一声,伸手将她拉起来,问:“没事吧?有没有摔疼了?” 李子青不着痕迹地揉揉自己的屁股,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事!” “又不是第一次亲你,这么害羞做什么?”宁远笑着问。 “哎呀!”李子青跺跺脚,撅着嘴说:“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宁远不以为然地说:“你是我的,亲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准再说啦!”李子青轻捶了他两下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脸皮那么厚啊!” “你要习惯!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啐了他一下,说:“我才不要呢!你不许占我便宜!” “那换你占我便宜也可以!”宁远说着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说:“你爱怎么亲都可以。” 李子青将他的脸推开,嗔怒道:“以前觉得你还挺正经的,怎么现在越来越流氓了?” “以前我们是同学,现在是男女朋友!”宁远理直气壮地说:“身份不一样,当然行为也会有变化咯,我要不对你流氓才有问题呢!” “歪理!”李子青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会他。 宁远抓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放在自己胸膛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青青,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的脸上又飞上了两抹酡红,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讲话。 “你怎么不说?”宁远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满。 “说……说什么?”李子青结结巴巴地问。 “说你爱我啊!”宁远敲敲她的头说:“明知故问。” “我……”李子青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有讲出口。 “你不爱我!”宁远受伤地说。 “不是!”李子青连忙摇头否认:“我……我就是……” “算了,不为难你了。”宁远摆摆手,故作无所谓地说。 “我……我……爱你。”李子青小声地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宁远却浑身一震,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认真地说:“这辈子,谁也别想将我们分开。” 李子青靠在她怀里,心从所未有的安定,仿佛漂泊的小船终于靠了岸。 年少时,总是喜欢说永远,可谁又知道,携手走一辈子会经历多少的困难挫折,又需要多少的勇气。 摩天轮缓缓停在原地,两人携手走下来,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是掩藏不住的幸福和喜悦。 “还想玩什么?”宁远问。 李子青不假思索地说:“旋转木马。” “幼稚!”宁远刮刮她的鼻子说:“这是小女孩才喜欢的东西。” “难道我不是小女孩吗?”李子青歪着头问。 “是!”宁远点点头说:“你永远是我的小女孩。” “我要当小公主。”李子青双手叉腰说。 “好!小公主,我可以邀请你去坐旋转木马吗?”宁远绅士地伸出右手。 “就给你一个面子吧!”李子青忍着笑,强装一本正经地将手递过去。 “谢谢小公主。”宁远十分配合地说。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得爆发出一阵笑声,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他们。 良久,两人才收敛了笑容,说:“有人说旋转木马看上去很美好,却是不停地追逐、无尽地等待、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不到;还有人说旋转木马是见证两个相爱之人的爱情游戏,只要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同时坐在旋转木马上,木马就会载着他们到一个完美的天堂,他们的爱情就会天长地久。”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喜欢第二种说法,充满希望和乐观。” “那你对待很多事情也要是这种想法,只有这样,我们的生活才能充满阳光。”宁远摸摸她的头说。 “嗯!”李子青笑着应道,拉着他的手往前跑去,迎着风说:“你陪我去。” 宁远挑了一匹高昂着头的白马坐上去,笑着说:“你的白马王子来找你了。” 李子青嘻嘻地傻笑着,招手道:“那你来追我啊!” “追到你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宁远问着伸手来抓她。 “想得倒美,我才不要嫁给你呢!”李子青灵活地往旁边一闪。 “你小心点。”宁远紧张地叫道。 “没事,放心吧!”李子青开怀地笑着。 “子青。”宁远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啦?”李子青回头问道。 “咔擦”一声,这画面被永远地定格下来,后来无论换了多少部手机,这张照片永远躺在他的相册里,见证了他无数个夜里的孤独寂寞,倾听了他无数次的思念和不舍,更陪着他度过了无数个艰辛的日日夜夜。 两人尽情奔跑在游乐场中,在每个角落里洒下欢声笑语,直到夕阳西下,直到精疲力尽,李子青气喘吁吁地靠在长椅上。 “开心吗?”宁远问。 “嗯!”李子青如捣蒜似的点头,说:“好刺激,以前我都不敢去尝试,总是觉得很可怕,不过现在看来,也还好啦!” “我和你说过,最可怕的是自己的心理障碍,只要勇敢地跨出第一步,就会发现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宁远说:“最可怕的就是还没有做就否定自己,这样你就永远也没有机会去领略不一样的风景,去触碰不一样的世界。” “嗯!”李子青点头,有些黯然地说:“以前总是不敢,也没有人会带着我去做,小时候,我总是很羡慕那些小孩爸爸妈妈带着学骑自行车,学游泳,学滑轮。” “不用羡慕别人,以后我带着你做这些事情。”宁远摸摸她乌黑柔软的头发说。 “好!”李子青嫣然一笑。 夕阳下,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靠着,仿佛是融合在一起,任何人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第八十三回 尔等凡人岂能与本女神比肩! 期中考临近,李子青明显地感觉到班级的氛围凝重了不少,就连下课时间大家也都在座位上奋笔疾书,连带着她也紧张了很多。 “好累啊!”她啪地一下将水笔扔在桌子上,趴在桌子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宁远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说:“吃点补充能量。” “咦?”李子青疑惑地问:“你放在哪里的?我刚刚翻找了一遍,明明没有啊?” “这是秘密!”宁远神秘兮兮地笑着说。 “这是你拿来撩小女生的招数吧?”李子青揶揄地说。 “那么请问这个可爱的小女生,你被我撩到了吗?”宁远笑眯眯地问。 “唔!”李子青忍不住捂脸,这家伙现在撩人技术是越来越高了,简直没有办法好好讲话了。 “放心,我只撩你。”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好啦,你不要再说话了。”李子青推推他说,他现在说起甜言蜜语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还是根本无师自通。 “巧克力是不是很甜?”宁远调笑道。 李子青白了他一眼说:“巧克力本来就是甜的,又不是因为你。” “我也没说是因为我啊!”宁远耸耸肩,一脸得逞的笑意说:“你这是不打自招。” 李子青轻哼一声,没有理会他,环视了教室一圈,凑近他说:“我感觉大家的氛围怪怪的。” 宁远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说:“我怎么没感觉哪里奇怪?” “你不觉得所有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远吗?”李子青小声嘀咕。 “这不是很正常吗?”宁远不以为然地说:“每个人都是竞争者啊,你看过谁和敌人距离很近的。” “可是大家都是同学朋友啊!”李子青皱着眉头说。 “你该知道高考的严峻性,一分之差可以拉开成千上万人,所以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将别人远远的甩在身后,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没有涉及道利益冲突,当有冲突的时候,可能转瞬就反目成仇了。”宁远淡然地说。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李子青迟疑地说。 “这就是现实。”宁远毫不留情地说:“青青,你记得,千万不要去考验人性,结果不会是你想要看到的。” 李子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疑惑地问:“你明明和我同岁,为什么知道得东西那么多,讲话也那么老成?” “我父母是做生意的,我从小跟着他们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宁远说:“或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所以我能看透一些人的想法,其实当初楚荞荞疏远你的缘故,我也猜到了。” “什么原因?”李子青好奇地问,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地两人就疏远了,明明那时候她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突然之间就形同陌路了。 “因为我给你复习资料,而她没有。”宁远说。 “不会吧!”李子青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我有准备啊,只是还没来得及给。” “你记得那天吗?你问我可不可以把复习资料给他们,我还没有答应你的时候,楚荞荞看到了这些资料,问你是什么,你没有说,她当时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宁远说。 李子青回忆了一下,猜测道:“所以,你那时候并不想把这些复习资料给他们,但是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你最后还是答应了。” “对!”宁远点点头说:“这些资料是我整理的,属于我的私人物品,我给他们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她却因此怨恨上了你,所以我不想给,可是你啊!总是那么单纯,没有发现她的小心思,还想着和我谈条件给她们资料,我是为了让你开心所以才答应了,可是没想到她却迅速和你分裂了。” “或许她觉得我没有把她当朋友吧?要不然也不会连资料都不给她?”李子青失落地说:“可是,我们明明认识这么久了,她连我是个怎样的人还不知道吗?而且她都不来问我一声?如果说开了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楚荞荞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不可能开口来问你,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在乞求你。”宁远一针见血地说。 “可是我觉得她应该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李子青说。 “嫉妒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现实。”宁远说:“其实这就是人性,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或者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你就能知道人性有多么的丑陋。”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李子青懊恼地说:“如果我提前告知她一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这件事的原因不是你没有提前告知,而是她的性格使然。”宁远说:“你没有什么好后悔自责的,这样的人早点远离也是好的,就算你们这次没有误会,以后也会因为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发生矛盾,你不可能一直迁就她。” “可总是让人觉得难过。”李子青低头说:“明明大家都是朋友。” “我说了没有利益冲突才是朋友。”宁远强调说:“所以啊,你以后多长一个心眼,别傻傻的什么人都相信,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 “真是复杂!”李子青长出一口气说:“大家简单一点不好吗?有什么话挑明了说不是更好?这样就不会有误会了啊!” 宁远不由得失笑:“校园环境已经相对简单了,以后到了社会上你才知道什么是复杂,而且中国人向来讲究含蓄,有什么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大概他们都觉得这是美德,所以没有人想去改变这种说话方式吧!” “哼!”李子青轻哼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无所适从。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你就安心待在我身后做你的小公主吧!”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闻言轻捶了一下,撅着嘴说:“我上次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一直说。” “不好吗?”宁远挑眉说:“我倒觉得挺好,等以后我们有女儿了,你就是大公主,她就是小公主。” 李子青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说:“真是不害臊,我不和你说话了。”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了,沈冬怡走到讲台上,面带微笑着说:“告诉同学们一个好消息,为了响应省里提出的学习应到劳逸结合的方针,我校特别决定下周组织学生秋游。” 教室瞬间沸腾起来,欢呼声,鼓掌声,拍桌子声瞬间一齐响了起来:“太好了!” “学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沈冬怡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接着说:“这次的秋游地点在东湖景园,时间是下周三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 “我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李子青嘟囔着嘴说:“回来肯定又要写作文什么的!每个学校都是一样的套路。” “你文采那么好,还怕什么写作文。”宁远说。 “字太多,写得累!”李子青撇撇嘴说。 “看把你懒得!”宁远无奈地摇头。 “老师,可以不去吗?”突然有同学举手问。 嘿,居然有人说出了自己想问的话,李子青不由得望过去,没想到居然是陈牧。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这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秋游,以后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这么多同学一起出游了,所以每位同学都要参加。”沈冬怡说。 李子青皱着眉头看了看更加憔悴的陈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趴在桌子上感叹道:“真是无趣,不知道他们在兴奋什么!” “或许是被压抑太久了吧!”宁远说。 就在这时,陆思运兴致勃勃地转过来说:“学校难得这么有爱一次,虽然说去的地方无趣了点,但将就吧!”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转而对宁远道:“一个傻子!” 宁远笑了,应和道:“可不是,不过你要体谅,人要是被关久了,难免智力方面会受到一些影响。” 李子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是不是不应该嘲笑他?” “没关系,那个傻子智商有限,应该不知道你在嘲笑他。”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李子青噗嗤一声,不由得笑了出来。 “诶诶诶!”陆思运莫名其妙地看着哈哈大笑的两人,挠挠头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再说一个人傻还不自知!”李子青嘻嘻地笑着说。 陆思运后知后觉地问:“你们俩说的傻子不会是我吧?” “你觉得自己是吗?”宁远反问。 “那……那肯定不是啊!”不知怎的,陆思运突然有些结巴地回答。 “那就说得不是你咯!”李子青耸耸肩说。 “确定?”陆思运怀疑地问。 “怎么?”宁远挑眉问道:“你希望我们说的是你?你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怎么可能!”陆思运连忙否定,但是又疑惑地问:“那你们俩说的是谁啊?” 李子青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鄙夷他问如此弱智的问题,漫不经心地说:“谁傻就说谁咯!” “子青,你现在怎么也学了宁远,说话一套一套的,都让人听不懂了!”陆思运抱怨道。 “尔等凡人岂能与本女神比肩!”李子青不屑地说。 “智商是硬伤!”宁远冷冷地吐出五个字。 陆思运瞬间觉得一口血堵在喉咙,马上就要喷射而出,感情这两人老半天说的傻子就是自己,可是自己到底哪里傻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只是转过去说了一句话而已啊,他瞟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哈哈,真是太搞笑了,我还以为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呢!”李子青大笑起来。 “虽说一个人的智商从出生时就决定了,但是还有一句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见人与人之间也是会有影响的,天天和我们玩在一起,多多少少智商也是会有提高的,否则岂不是给我们丢脸?”宁远认真地说。 李子青想了想,认真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你们俩这样真的好吗?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你们面前,你们看不见吗?”陆思运无力地说。 “有吗?”李子青故意四处张望了一下说:“我怎么没看见,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啊!”宁远附和道。 “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陆思运不满地大叫。 “我们只是实事求是。”李子青煞有介事地说。 “子青,你真越来越坏了。”陆思运郁闷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单纯的你,我告诉你,离某些人远一点,要不然他能给你带到阴沟里,到时候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子青还没有吱声,宁远就在一边阴恻恻地说:“你喜欢子青?” 陆思运一个激灵,忙否认道:“我说的喜欢是同学之情,同学之情懂吗?我有喜欢的人。” “以后你离子青远点知道吗?”宁远的脸色好转了一点,但还是不高兴地说。 “你也太小气了吧!”陆思运翻了个白眼说:“你难道要让所有男生都离她远点?” “我要把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你以后肯定是妻管严!”陆思运嘲笑道。 “那又如何?”宁远不以为然地说:“你想成为妻管严都没有机会呢!难怪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活该单身。” 陆思运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上被射了好几箭,哀怨地说:“还是不是朋友了?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我从不和傻子做朋友!”宁远义正言辞地说。 陆思运连翻几个白眼,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理会他们。 第八十四回 旎旎秋游 这天,风和日丽,高三学子迎来了高中生涯最后一次秋游,所有人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分批次上了大巴车,准备开往目的地。 “书瑶,你是不是上错车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陶书瑶嘻嘻一笑,说:“我和班主任打过招呼了,今天秋游我跟着你们班。” “这都可以啊!”李子青羡慕地说:“你们班主任未免也太好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宁远淡淡地说。 李子青了然地点点头,据说学校的图书馆是陶书瑶爸爸捐献的,所以她在学校也算是如鱼得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一般的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陶书瑶看了她一眼,问:“你什么东西都没带吗?我带了好多零食,等会分给你。” 李子青指指旁边的宁远,嘻嘻地笑着说:“有免费劳动力,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你们俩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好吗?不怕被老师同学发现吗?”陶书瑶凑近她耳边问。 “无所谓啊!”李子青耸耸肩说:“他们又没有证据。” 陶书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啧啧两声道:“你现在讲话的语气和宁远越来越像了。”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吗?”宁远不耐烦地说。 “你管我啊!”陶书瑶挑衅地说,每次看着他对子青满满的占有欲,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陆思运在后排兴高采烈地朝着她挥手,大声叫道:“书瑶,过来坐啊!” 陶书瑶没有理会,反而对着宁远道:“你去陆思运那里,我要和子青一起坐。” 宁远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陶书瑶跺跺脚,可是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向李子青道:“别理他,我们去后面坐。” 李子青有些为难地看看两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要这样针锋相对,她就好像夹心饼干一样,帮谁都不对。 宁远打开一袋零食递给她,说:“吃点东西,不要和无关紧要的人讲那么多话。” “宁远,你真欺人太甚了!”陶书瑶气得浑身颤抖,面目狰狞地说。 “你干嘛啊!”李子青不满地拍拍他的手,转而安慰陶书瑶道:“你别生气,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哼!”陶书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往后面走去。 “你说陶书瑶是不是喜欢你啊?”突然,宁远凑近李子青小声地问。 “噗!”李子青嘴里的牛奶全喷了出来,洒落在自己的衣服上,好不狼狈,她咳嗽了几声,待平缓下来之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病啊?胡说八道什么啊!” “那她为什么总是缠着你?”宁远哀怨的说。 “我们是纯洁的友情。”李子青强调道:“不准再胡言乱语了听见没?” “那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宁远说。 李子青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嘟囔道:“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 宁远将她的手放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 “不来往的那还叫朋友吗?”李子青撅着嘴说:“那我让你和于哲瀚他们不要来往,你能答应吗?” 话音刚落,宁远就答道:“可以!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和他们少来往,甚至不来往,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在我心里的分量远远比不上你。” 李子青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宁远,我并不希望你为我去做这样的改变,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那就应该互相信任,你认为一段没有信任的感情可以走得长远吗?而且,你现在是在吃书瑶的醋吗?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宁远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有些颤抖地说:“子青,我害怕。” 李子青不明所以地问:“怕什么?” “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宁远说。 李子青愣住了,她从没有见过他这般脆弱不自信的模样,她回握住他的手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 “就算死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的。”宁远坚定地说。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李子青笑着说。 “以前我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可是遇到你,和你在一起之后,你就成了我的软肋,我总是担心害怕,患得患失。”宁远自嘲地说:“感觉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我知道你在乎我,但请相信我也同样在乎你,我们应该彼此信任,更加珍惜。”李子青认真地说。 “我知道了!”宁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说。 “那你以后不要再对书瑶这样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李子青趁机提条件。 “我尽量吧!”宁远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还是不乐意听到李子青提起她。 “不是尽量,是一定!”李子青说:“书瑶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我若是不和她来往,那不就孤孤单单的,那我也太可怜了。” “你还有我!”宁远说。 “朋友和男朋友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朋友,你以后欺负我,我到哪里哭去?”李子青说。 “我才不舍得欺负你!”宁远翻个白眼说:“你干嘛老想着我会欺负你。” “那你还老想着我会离开你呢!”李子青反驳道。 宁远一噎,瞬间无话可说,只好闷闷地道:“我知道啦,以后躲远点就是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李子青无奈地摇摇头。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陶书瑶一溜烟留跑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子青拉到一边,得意地冲宁远吐吐舌头。 宁远正要上前,就看到李子青冲他摆摆手,只好叹了一口气,不和陶书瑶计较。 “你居然这么大方,让书瑶把子青带走了。”陆思运揶揄道。 “我怕子青会生气啊,就先让她小人得志一回。”宁远耸耸肩无奈地说。 “我都能预见你以后的日子,绝对是个妻管严。”陆思运说道。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宁远一针见血地说。 陆思运也颓废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陶书瑶,不满地说:“你就让我过过嘴瘾会怎样!” “你就打算这样了?”宁远拍拍他的肩膀劝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 “如果子青不喜欢你,你会放弃吗?”陆思运问。 “不可能!”宁远斩钉截铁地说。 陆思运摊摊手说:“看吧,你也不会放弃吧,喜欢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啊!” “我的意思是子青不可能不喜欢我!”宁远说。 “你……”陆思运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去了,他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啊,不安慰他也就算了,还往他伤口上撒盐,这命也太苦了一点吧! “喏!”宁远递给他一瓶可乐,在他身边蹲下,淡淡地说:“陶书瑶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陆思运灌下一大口可乐,闷闷地说。 “这样等待下去有意义吗?”宁远说:“她有喜欢的人,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感动不了她的。” “我也不知道!”陆思运茫然地摇摇头说:“或许我现在不是等着她哪一天喜欢上我,而是在等着自己哪一天不喜欢她。” 宁远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感情的事情总是无法感同身受,也就没有立场去劝说,而且他想陆思运也并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有时候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他看向不远处那个言笑晏晏的女孩,万分庆幸他们彼此喜欢。 这时,跑过来一个女生,略有些紧张地说:“宁远,沈老师找你。” “叫我?”宁远疑惑地问。 “是……是啊!”女生答道。 “沈老师叫我什么事?”宁远问。 “我也不知道!”女生催促道:“快点走吧,我带你过去。” 宁远了起来,对陆思运说:“我过去一下,如果子青找我你告诉她一声。” 女生带着他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宁远皱着眉头,厉声问:“你确定是沈老师叫我吗?” 女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骗我!”宁远问,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我……我……”女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这时,从假山后走出来另一个女孩,那女生一看到她,一溜烟就跑远了。 钟秀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故作镇定地说:“学长,是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宁远认出了面前的女孩,有些不耐烦地说。 “宁远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从我高一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的身影就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和脑海里。”女孩认真地说。 “我不喜欢你。”宁远冷漠地说。 “我真的很喜欢你!”女孩说着将一封绑着蝴蝶结的情书递给他说:“我想对你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请你认真地看完。” “我有喜欢的人了。”宁远并没有接过她的信,淡淡地说:“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我知道,你喜欢李子青学姐,我就是想把这些话都说给你听,就算你拒绝了我,至少以后我想起来不会觉得后悔。”女孩说:“其实这封信我写了很久,但是一直不敢拿给你,今天是我朋友骗了你,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学长,请你收下这封信,就算转身就将它扔进垃圾桶里,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既然你已经知道没有结果,那就不要浪费感情了,这封信你自己留着吧!”宁远仍旧没有伸手。 “我不想让自己有遗憾!”女孩说着将情书扔在他的怀里匆匆地跑走了。 情书很精致,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宁远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他思考之时,听见有说话声越来越大,他只好将情书塞在口袋里,从假山后转了出来去找李子青了。 三人正围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李子青见他回来,抬头问:“沈老师找你干什么?” “没事,就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宁远淡淡地说,转移了话题问:“你们在聊什么?” 李子青不疑有他,笑着招呼他坐下说:“在聊高一时候的事情呢!转眼就高三了。” “以前子青单纯得像只小绵羊,现在腹黑得像只大灰狼。”陆思运说。 “说的很有道理!”陶书瑶赞同地点点头。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集合回去的时候,李子青不经意瞥见他的口袋里似乎有些鼓鼓的,边伸手边问:“你口袋里放了什么?” “没什么!”宁远这才想起那封情书还放在自己的口袋,当下眼神一闪,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就是几张纸而已!” “是吗?”李子青狐疑地看着他问。 “是啊!”宁远淡淡地说,从书包里扒拉出一瓶牛奶说:“把这喝了。” 李子青装作去接牛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情书。 宁远想阻止却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了情书。 李子青铁青着一张脸将情书仔细地从头看到尾,然后扔在他身上,冷冷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几张纸是吧?”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宁远忙开口说。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李子青将头转向车窗冷漠地说。 “是这样的,我前面……”宁远急急地开始解释。 李子青掏出耳机听音乐,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反应。 宁远无奈,伸手去摘她的耳机,说:“你总得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吧!” 李子青面无表情地了起来,走到陆思运的身边,说:“我和你换个位置。” 陆思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李子青拉了起来,他只好无奈地走到宁远身边,疑惑地问:“你们俩吵架了,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 “没事!”宁远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没再说话。 第八十五回 冰释前嫌 宁远见她恼怒地去了后面,想要追上去解释,又怕众目睽睽之下人多嘴杂,到时候有闲言碎语传出,只好忍住冲动没有起身。 “哟,这是什么?”陆思运眼尖地发现宁远的怀里有一封信。 “没什么!”宁远伸手去拿。 陆思运眼疾手快地将信抢在手里,瞟了一眼,揶揄道:“不错啊,有人给你写情书啊!” 宁远白他一眼,不理会他。 陆思运也毫不见外,自顾自地就拆开了信封,一边浏览一边啧啧称赞道:“文采很不错啊,不愧是我们的语文课代表。”说完又后知后觉道:“不对啊,这个字怎么不像子青的?老实交代,这是哪个小女生给你写的情书?” “你太聒噪了!像乌鸦一样!”宁远毫不留情地说,将情书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陆思运思考片刻说:“难道子青是因为这封情书和你生气的?” 宁远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啧啧,不是我说你,都有女朋友的人了,还到处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你这样对得起子青吗?”陆思运在旁边煽风点火。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宁远冷冷地说。 “你和子青吵架,干嘛把火法在我身上?”陆思运不满地说。 “谁让你话那么多!”宁远瞥他一眼说。 陆思运回头看了一眼,幸灾乐祸地说:”我看子青可气得够呛,这回你可是摊上大事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远不爽地说。 “你这人!”陆思运撇撇嘴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 “你确定自己是在关心我,而不是在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宁远挑眉问道。 “当然是关心你啦1”陆思运一本正经地。 “谢谢,不用。”宁远没好气地说。 “活该子青不理你,你这个性格真是让人讨厌。”陆思运说完只感觉他的眼神仿佛带着冰块,仿佛要将他冻住,也就识趣地不再说话。 “你帮我把这瓶牛奶拿去给子青喝。”过了好一会,宁远开口说。 “我觉得她不会喝吧!”陆思运迟疑地说。 宁远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你就说是你送给她喝的。” 陆思运翻了个白眼说:“你觉得她会相信吗?” “让你去就去,怎么废话那么多!“宁远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 陆思运瞧着他难看的脸色,认命地往后面走去,将牛奶往前一递说:“子青,这给你喝。” “不要。”李子青冷冷地说。 “这是我给你的,不是宁远的。”陆思运说。 “不要。”李子青将头转向窗户,不再看他。 “他们俩怎么了?”陶书瑶起来凑近他小声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陆思运说。 “真的?”陶书瑶不相信地问。 “真的。”陆思运真诚地看着她,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他们俩为什么闹别扭了。”陶书瑶吩咐道:“如果宁远敢欺负子青,我饶不了他。 陆思运哭着一张脸说:“你觉得我能从宁远嘴里打探出消息吗?” 陶书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要你有什么用啊!赶紧回去,看着你就心烦。” 陆思运默默鼻子,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将牛奶递给他。 “送你了。”宁远说,右手支在下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巴车缓缓地停在学校门口,大家鱼贯而出,纷纷道别回家去了。 宁远守在车门处,看到她下来就想去拉她的手,可是无奈班主任还在旁边,只好道:“子青,我有话和你说。” 李子青恍如未闻,低头走进学校去了。 宁远忙跟了上去,却被陶书瑶拦住了,毫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欺负子青了?” “跟你没关系。”宁远说着往旁边闪一下。 陶书瑶急忙拉住他的衣服,阻止他的步伐说:“你给我说清楚。” “我有什么好和你说清楚的。”宁远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不耐烦地说。 “子青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看着她被你欺负而不吭声。”陶书瑶说,张开手臂不让他往前走。 “就算你是她的好朋友又如何,我和她的事情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宁远冷冷地说完,挥开她的手向前走,可却不见了李子青的踪影,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见不到几个人影,他皱着眉头问:“子青去哪里了?” 陶书瑶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你挡着我,子青怎么会不见踪影?“宁远不爽地说“如果不是你惹子青生气,子青怎么会故意不见你,说来说去,你就是罪魁祸首,还好意思来怪我!”陶书瑶不甘示弱地说。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和子青解释清楚,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宁远说。 “就是你自己的错。”陶书瑶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 “我懒得和你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宁远从她身边绕过,冷冷地说:“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和子青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插手。” “当我稀罕管哪,要不是子青是我朋友,我才不理你呢,什么人嘛!”陶书瑶在后面愤愤不平地说。 “我觉得宁远说得有道理,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别人不应该插手。”不知何时,陆思运走到了她旁边说。 “我就是关心子青。”陶书瑶闷闷地说:“他那么凶做什么?” “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的,但是感情的事情别人本就不好干涉。”陆思运说:“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换做是你的朋友随意过问你们感情,你会高兴吗?” “我知道了。”陶书瑶思索片刻说。 “回去吧,他们俩的事情自己解决。”陆思运说。 宁远将整个教学楼翻遍了也没有看到李子青,气恼地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颓然地靠着墙坐在地上,拨通了她的号码,却一直显示关机。 李子青从学校后门拐了出来,闷闷不乐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宁远又在学校晃悠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只好来到了她家附近的大树下,房间的窗户紧紧关闭着,他也说不准她到底在不在家,直到夜幕降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李子青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楼下的那个身影,又想到下午看到的那封情书,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回到了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怎么不开灯啊?”杨又菱走了进来,按下墙上的按钮。 “有点累了。”李子青说着伸手又关上电灯。 “你这孩子!”杨又菱无奈地摇摇头又走了出去。 隐隐约约地,李子青感觉有光照到了屋子里,她偷偷地看了出去,瞧见宁远手里举着一个手电筒正往她房间里照。 “嘿,你这小伙子,干什么呢?”突然,背后有人问道。 “没事,我找东西呢!”宁远被吓了一跳,收回手电筒故作镇定地说。 “可别恶作剧啊!”那人说了一句珊珊离去。 宁远看了紧闭的窗户几眼,黯然地离开了。 一连两天,李子青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宁远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他在家楼下徘徊了良久,终于伸手敲了敲门。 杨又菱探出个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青青的同学吗?有什么事吗?” “阿姨!”宁远彬彬有礼地说:“班主任找我和子青有点事,但一直联系不上她,所以我来家里看看,她在家吗?” “在呢!”杨又菱说:“你进来坐会吧,我去叫青青出来。” “不用了!”宁远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等子青出来就好了。” “那你等下哈!”杨又菱说完转身走进屋里,对着房间喊道:“青青,同学来找你了。” “谁啊?”李子青有气无力地问。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杨又菱看着她懒散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懒洋洋的?” “没事!”李子青无精打采地了起来,走到门口,并不意外见到宁远,淡淡地问:“有什么事吗?” “沈老师找我们有事!快走吧!”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李子青挑眉问道,没想到这家伙撒起谎来还这么义正言辞的。 “我也不知道。”宁远说。 “那我打电话问问沈老师,你自己去吧!”李子青说。 宁远还没有说话,杨又菱就开口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老师找你有事,你还推三阻四的,太不像话了,赶紧换件衣服去。” “是啊,沈老师应该是有急事找我们,我们赶紧走吧!”宁远也紧接着开口。 李子青气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去了早点回来。”杨又菱嘱咐道。 李子青应了一声沉默地宁远走了出去。 “子青,你听我解释。”宁远急急地去拉她的手说。 “我不想听。”李子青用力地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青,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宁远说。 “我不知道。”李子青冷冷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回去了。” “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宁远问。 “我一点都不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李子青说。 “那天的事情是这样,我……”宁远无奈,想着从头到尾解释一遍给她听。 “我们分手吧!”李子青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宁远简直不敢相信地问道。 李子青抿着嘴唇不说话。 “子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宁远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用力抓着她的手臂。 “你干嘛!好疼!”李子青挣扎着叫道。 宁远不由得放松了一点,但还是禁锢着她说:“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既然你有了别人,还要我干什么,不如早点分开,给别人让位置啊,免得被人讨厌啊!”李子青嚷道,眼泪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哪里有别人,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宁远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李子青用力推开他,叫道:“我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宁远问。 “说,给你写情书的那个人是谁?”李子青质问道。 “就是一个高二的学妹。”宁远说:“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宁远,你觉得我是傻子吗?如果她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她还会给你写情书和你表白吗?”李子青不相信地问。 “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我把她叫来和你当面对质。”宁远说。 “那你那天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明明去见了她,却骗我说班主任找你。”李子青问。 “当时钟秀儿来找我的时候确实说的是沈老师找我,陆思运也听见了的,你可以问他,我跟着她去了之后才发现被骗了,至于瞒着你是怕你多心。”宁远解释道。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的情书留着?”李子青问:“是不是想带回家好好看看,或者收藏起来?” “我本来不收的,可是她塞给我就跑了,我也不好随意扔了,到处都是同学,要是不小心被发现那就不好了,本想着到时候找个垃圾桶扔了的,可谁知被你发现了。”宁远说。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子青冷哼道:“你就是自己心虚,如果一开始你老实交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宁远无辜地说。 “真的吗?”李子青不相信地问。 “绝对是真的,要是有一句谎言,就天打雷劈。”宁远发誓道。 “以后不准再有任何事情骗我!”李子青抬着头说。 “好,我保证。”宁远说。 “哼,这次就原谅你了,若还有下一次……”李子青恼怒地说。 “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宁远忙接口道。 “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李子青不情不愿地说。 第八十六回 高三有个女生怀孕了 “不生气了吧?”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说。 李子青冷哼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你和那什么学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记不清了,一共也就没讲过几句话。”宁远说拉过她的手攥着。 “没说过几句话?”李子青挑眉:“那人家能对你念念不忘?那情书写得我看了都感动。” “这是醋坛子打翻了?”宁远笑着问。 “我才不吃醋呢,我就是生气你骗你。”李子青叉着腰说:“你以后再敢骗我试试?” “你以后再敢说分手试试,看我不打你屁股。”宁远捏捏她的脸认真地说。 “是你先惹我的。”李子青不满地说。 “那你也不能提分手。”宁远说。 “哼!”李子青将头转到一边,不理会他。 “走!”宁远拉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去!”李子青头一甩说:“我要回家去了。” “你都两天没理我了,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再待一会呗!”宁远晃着她的手说。 “不乐意和你待一起。”李子青傲娇地说。 “没良心的小丫头,你不知道我多想你。”宁远略有些哀怨地说。 “你活该!”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那我送你回去吧!”宁远说。 “不用了。”李子青摆摆手说:“你来找我,再送我回去,让我妈看见了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那你再陪我待一会,十分钟好不好?”宁远说。 “拿来!”突然,李子青将手一伸,说。 “什么?”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情书啊!难不成你真的放在家里收藏了啊!”李子青似笑非笑地说。 “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宁远说。 “真的?你舍得?那情书可真是文采斐然,字字句句透着真情实意,你看了难道不感动吗?”李子青挑眉问。 “我压根就没看,回来的路上我就给扔了。”宁远抱着她笑道:“子青,要不你给我写封情书吧,你文采这么好。” “你想得倒美!”李子青哼了一声说:“你给我写还差不多呢!” 宁远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又讲了一会话,李子青就回家去了,刚踏进家门,迎面就听到杨又菱问:“你们老师找你什么事?” “就……就想让我们弄个黑板报。”李子青说。 “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杨又菱疑惑地问。 “就画了个大概,剩下的明天放学再弄。”李子青说:“妈,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杨又菱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这孩子,无精打采两天了,这出去一趟倒是有精神了。” 李子青一回到房间就接到了宁远的电话,电话那头,他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回家了吗?” “刚到,你到了吗?”李子青问。 “把窗户打开,我看看你。”宁远说。 “你没回去?”李子青边说边打开窗户往外一瞧。 “想再看看你。”宁远说。 “你傻啊!”李子青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说:“就那么一直跟在我身后走回来。” “那怎么说,你也不肯让我送你回家啊,我就只能偷偷跟在你后面了。”宁远委屈地说。 “我不是怕我妈多想嘛!”李子青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别再那着了。” “那我回去了。”宁远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道。 “去吧,明天就上学了,就能见面了。”李子青说。 “好!”宁远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李子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第二天,李子青一到学校,就听见很多同学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放下书包,疑惑地问:“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我听见很多人都在议论。” 宁远从书包里拿出文具放在桌上,说:“你去问问陶书瑶就知道了!” “算了!”李子青摇摇头说:“反正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猜她等会会来找你。”宁远说。 “她来找我干什么?”李子青疑惑地问,话音刚落,就看到陶书瑶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宁远耸耸肩,递给她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李子青无声地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们俩打什么哑迷啊?”陶书瑶问,不等他们回答,又说:“你们知道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啊?”李子青好奇地问。 “高三五班有个女生怀孕了。”陶书瑶凑近她小声地说。 “什么!”李子青震惊出声,随后压低了声音,不敢相信地问:“怀孕了?” “是啊!听说已经三四个月了。”陶书瑶啧啧摇头道:“世风日下啊,还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有。” “怀孕不是都会吐吗?怎么以前没有人发现啊?”李子青疑惑地问。 “没有人往那方面想,大家都以为是肠胃不适,结果三四个月了肚子有点大了才发现的。”陶书瑶说。 “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吗?”李子青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陶书瑶摊摊手说。 “这件事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的?”李子青问。 “那女生不是发现自己怀孕了嘛,就去找那个男生,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然后就让别人听见了,所以现在人人皆知了,就连学校都惊动了,估计会有处分。”陶书瑶说。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那女生也挺可怜的,无论是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对她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所以说,女生要自爱啊!”陶书瑶也感叹道。 两人正说着话,广播响了起来。 所有人整齐有序地到操场上排好队伍,升旗仪式结束后,黑面神带着愤怒的声音从广播里传了出来:“最近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极其严重的事件,经过学校所有领导的讨论,对犯事的两名学生采取退学处分。” 话音刚落,不知情的同学万分疑惑,不明白到了高三这样的阶段,有什么事情能让学校做出这样严重的处分,知情的同学也在交头接耳,或讽刺,或惋惜,或同情。 “请各位同学引以为戒,你们现在是学生,首要的任务是学习,不要轻易去触碰一些禁忌,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黑面神隐晦地说。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眼看着就要高考了,却功亏一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李子青感叹着说。 “在后悔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宁远冷静地说。 “那女孩子或许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李子青说:“简直不敢想像,才十几岁,就怀孕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宁远说:“如果他们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不偷食禁果,那么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 “情到深处控制不住吧!”李子青说。 “一个人如果控制不住自己,那和畜牲有什么区别?”宁远说。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你自己还不是一两天看不到我,就腻腻乎乎的。” “那不一样!”宁远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再没有确定娶你之前,我不会那么做的。” 李子青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娇嗔地看他一眼:“说别人的事情,扯到我们身上来干什么?” “我是在认真地告诉你,我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不会伤害你的。”宁远说。 实在受不住他热烈的眼神,李子青转移了话题道:“你猜那俩人能继续在一起吗?” “不能!”宁远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李子青撅着小嘴问:“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女孩不是太可怜了吗?这么小就要去打胎。” “那也没有办法!”宁远耸耸肩说。 “你怎么遇到什么事情都这么冷静?”李子青皱着眉说:“显得都有点冷血了。” 宁远无所谓地一笑:“本来就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啊!” “真没劲!”李子青撅着嘴说。 “其实……”宁远顿了顿接着说:“我也不是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这么冷静的,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容易方寸大乱。” “说分好听!”李子青冷哼一声:“我要真那么重要,你还在外面拈花惹草的?” “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了?”宁远无辜地叫道。 “那怎么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李子青挑眉问。 “这件事咱们还能不能过去了?”宁远无奈地说:“我早就解释过了,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啊,又不是我招惹的她,我也莫名其妙啊!” “那怎么都没有人给我写情书?”李子青呛道。 “没人给你写情书不代表没有人惦记你,哼!”宁远不甘示弱地说:“那什么许若风,人都出国了,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说你的事情,扯我干什么!”李子青不满地说。 “我的意思就是我对你忠心不二,心里只有你,就算有人给我写情书或者表白什么的,也只能代表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而不能代表我移情别恋,知道不!”宁远板着脸说。 “知道啦知道啦,这么严肃干什么,想吓死人啊!”李子青撅着嘴说。 “我可不想你每天翻这个旧账,我很无辜的好不好?”宁远说。 这时,上课铃响了,两人也就停止了交流,从抽屉里拿出书本准备上课。 沈冬怡抱着课本走了进来,有些沉重地说:“今天段长说的话大家要记在心里,同学们,你们要记住,人的一生分为好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要做的事情,有些不该做的不要去触碰,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做错的事情或许是需要一辈子来弥补的,这代价太沉重,不是你们能承担起的。我知道你们处于青春期,正是对异性好奇的时候,但是希望你们能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学业为重,不去触碰不该做的事情。”她顿了顿接着说:“学校决定,从今天开始,如无特殊情况,男女生不同桌,现在所有同学按身高排成两队,我们重新安排一下座位。” 两人相对一看,宁远开口说:“看来这一段时间学校会严抓早恋,我们要注意一点。” “嗯嗯!”李子青点点头。 两人没再说什么话,走到旁边排队去了,位置很快重新排好,两人都有了新同桌,所有人将书本收拾好,又开始上课了。 一早上,他们再也没有讲过话,直到放学时,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光了,宁远才来到李子青的座位旁边,问道:“怎么样?换了新同桌还适应吗?” “不适应也没有办法啊!”李子青撅着嘴说:“不过还好啦!就是有点不习惯。” “再过半年多就解放了,忍忍吧!”宁远说着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嗯!”李子青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冷不防换了一个新同桌,还真是让人难受呢! “你去吃饭吧!吃完回去休息一下,周末我去晒过被子了,今天应该能睡个好觉。”宁远说。 “那你呢?”李子青问。 “我等会再去。”宁远说:“这一段时间,我中午就不过去休息了,若是不小心被什么人看到了,会比较麻烦。” 李子青点点头,独自一人去了食堂,迎面撞上了陶书瑶,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没回家吃饭?” “累,不想动!”陶书瑶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凑近她问:“宁远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早上学校刚通报了那事,我们俩还不得保持距离啊!”李子青说。 “哈哈!”陶书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下他可不能总缠着你了,估计郁闷地够呛,想想就开心。” “你们俩以前还是同学呢,怎么现在和仇人一样!”李子青无奈地摇摇头。 “哼!”陶书瑶不满地说:“谁让他惹我来着,不说他了,我们吃饭去吧!” 李子青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第八十七回 一条金手链 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这段时间,由于学校的严抓严打,所有人都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异性同学之间都特此保持了一段距离,就连李子青热宁远在学校也不怎么说话,主要通过短信和电话聊天。 这天考完试后,陶书瑶就跑进了教室,拉着李子青就往外走,说:“考完试了,我们去放松放松。” “去干什么?”李子青问。 “我们去逛街吧。”陶书瑶兴致勃勃地说。 李子青转头看了宁远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于是应道:“刚好我想买一本笔记本。” 陶书瑶见这两人的互动,摇摇头啧啧说道:“你现在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吗?出去逛个街还要他同意?” 李子青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和陶书瑶说这种感觉,她并不是需要他的同意,只是想告知他一声自己的去向,让他不必担心自己。 “唉!”陶书瑶叹了一声,语气里有揶揄,更多的是羡慕。 虽然没有说话,李子青却明白她的那一声叹息是为了谁,但她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身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陶书瑶有些感动地看了她一眼,还好李子青没有安慰她,要不然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怜,她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里的苦恼郁闷,嫣然一笑说:“走吧,今天不买到手软绝不罢休。” 宁远背着书包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脑海里想着自己已经多少天没有和李子青面对面地好好说过话了,他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拨通她的号码。 李子青正兴致高昂地逛街,突然铃声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不由得乐了,按下了接听键。 “子青,你现在在哪?”宁远熟悉地声音传了过来,还带着一丝的依恋。 李子青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说:“我现在和书瑶在逛街呢,有什么事吗?” “我们好几天都没有好好说话了!”宁远有些哀怨地说。 “那等我晚上回去给你打电话。”李子青说完问道:“你回去了吗?” “在路上。”宁远淡淡地答完又说:“子青,我想见你。” “在学校不是天天见吗?”李子青不在意地说,低头看着陶书瑶递给自己的一条手链。 “那不一样!”宁远的声音猛地提高,还带了一点恼怒,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敷衍。 声音之大就连一旁的陶书瑶都听到了,她不耐烦地夺过手机,大声地说:“宁远,你能不能行啊,我就和子青逛一会街,你的电话就打来了,怎么的,怕我将她拐走了啊?不过我实话告诉你,要是子青愿意,我就真的将她带走,让你找不着她,一个男孩子,叽叽歪歪的,像什么话啊!” 李子青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急忙从陶书瑶手里拿回手机,走到一旁去安抚他:“宁远,你别生气,我刚不小心手机就被她拿走了。” “我想见你!”宁远扔下四个字就没再说话。 李子青听着他的语气仍旧淡淡的,带着些不高兴,但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这倒让她放心了一点,她思索片刻说:“这样吧,我再和书瑶逛一会街,晚点去我们租的房子里找你。” “好!”宁远应道,一直不愉的心情才好转过来,欢快地说:“那我现在过去等你,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随便什么都可以。”李子青看了看不远处嘟着嘴,明显不高兴的陶书瑶,说:“我先挂了,晚点见。” “这宁远行不行啊!这才多大会功夫,他是想闹哪样啊!以前看他云淡风轻的,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儿女情长,叽叽歪歪。”陶书瑶抱怨地说。 李子青一笑,说:“再逛一会我们就回去吧!” “什么!你不是要为了宁远抛弃我吧,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陶书瑶大叫:“不行,你今天必须陪我好好逛。” “没有,答应了我妈晚上要早点回去陪她吃饭的。”李子青说。 “真的吗?”陶书瑶狐疑地问。 “我还能骗你不成?”李子青挑眉说:“快点走吧,能逛一会是一会。” “好吧!”陶书瑶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拉着她就往前走去,嘴里嘟囔着:“想好好逛个街都不成啊,唉!做人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李子青看了看手表,说:“我再陪你逛两个小时,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陶书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天色渐渐晚了,李子青辞别了依依不舍的陶书瑶,回到了学校附近的房子里,她刚掏出钥匙,还没来得插进锁孔,门一下就被打开了,宁远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吓我一大跳!”李子青拍着胸脯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宁远回答,哀怨地看着她说:“你回来得也太晚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李子青嘻嘻一笑,揶揄道:“你说你现在这样子像不像是深闺怨妇?” 宁远白了她一眼,转身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咦?不对劲啊!”李子青心里想着,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怎么啦?” 宁远哼了一声,没有讲话。 李子青用手戳戳他,问:“怎么了嘛!不是说想见我吗,怎么我来了你又自己生闷气,不理我了?” “你算算,我们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好好说话了?”宁远不高兴地说。 “没有多少天吧!”李子青歪着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我们已经六天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好好说过话了。”宁远认真地说。 “额……”李子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来了?别生气啦!那最近不是特殊时期吗?我们俩可不能顶风作案,不是说好要保持距离嘛!” “你是不是完全把我忘在脑后了?”宁远不满地说。 “怎么可能啊!”李子青连忙否认,说:“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呢,你看我现在都回来陪你了。” “要不是我打电话,你会想着要回来陪我吗?”宁远不依不饶地问。 李子青顿感头痛,一直以为只有女生发脾气不好哄,原来男生也一样,她深吸一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说:“当然会啦,这么多天没有和你独自相处,我可想你了。” “真的吗?”宁远不相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拉着他的手说:“我等会就要回去了,你确定要和我这样一直闹别扭吗?” 宁远拉过她的手正想说什么,却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了一条手链,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样子,问:“这是哪里来的?” “书瑶给我的,一人一条,说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李子青晃了晃手腕,问:“好看吗?” 宁远脸色难看地看了两眼,不答反问:“你很喜欢?” “挺喜欢的,这样闪闪亮亮的东西女生不都很喜欢吗?”李子青说。 “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买,这条就不要戴了。”宁远说。 “怎么了?”李子青疑惑地看了看他问道:“不好看吗?” “没事,你要喜欢就戴着吧!”宁远微不可闻地逃叹了一口气,他怕自己说了又会让她觉得自己小心眼。 “你怎么这么奇怪啊?”李子青皱着眉头问。 “没事!”宁远把玩着她的手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李子青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和书瑶逛街的时候吃了好多东西,现在还撑着呢,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我在等你回来一起吃。”宁远抿着嘴说。 “那我去煮面条给你吃好不好?”李子青说,看着他那小可怜的样子不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同时在心里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过于忽视他了,以至于他都有点不对劲了。 “好!”宁远应道。 “那你先看会电视,我很快就好。”李子青说着了起来。 宁远拉住她的手,无声地看着她。 “怎么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宁远见她不明白,将自己的脸侧了侧。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问:“可以了吗?” 宁远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的手。 李子青走了两步,回头发现他跟在自己身后,不解地问:“你跟来干什么?是不是饿了?你看一会电视,我很快就好。” 宁远摇摇头,仍旧跟在她的身后往厨房走。 李子青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感觉他现在好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走到厨房忙碌去了。 宁远嘴角擒笑看着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极其满足的感觉,一屋两人三餐四季,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 “好了,快吃吧!”李子青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餐桌上。 宁远三下五除二地将面条吃完,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头枕在她腿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李子青不由得噗嗤一笑问道。 “就是很久没有好好看你了,很想你。”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李子青嘻嘻一笑,说:“才多少天啊,闹得和多少年没见似的,以后我们要是长时间分开,那怎么办?” “什么长时间分开?”宁远一骨碌坐直身体,说:“为什么要分开?” “也有这种可能不是吗?”李子青说。 “我才不要!”宁远说:“等明白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毕业之后在同一个城市上班,然后结婚生子,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就连死后也要葬在一起。” “天天待在一起,你不腻吗?”李子青挑眉问。 “不会!”宁远肯定地说:“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女孩。” “等到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李子青说。 “你到时候看我的表现就好啦!”宁远也没有多说,太多的时候,说远远不如做来得有力度。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觉得有人能做到吗?”李子青问。 “或许没有人可以做到,但是……”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两个人相处久了,会慢慢地变成一种习惯,从爱情变成亲情,仿佛融入彼此的身体里,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好像左手和右手,互相协调帮助,少了哪一个都不行!就算两人会争吵,会有矛盾,可是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李子青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而想到什么,心情低落了下来,闷闷地说:“这次考试好像砸了,我感觉很不好。” “哪一科?”宁远说。 李子青皱着眉头说:“哪一科感觉都很不好,做完很不确定的感觉。” “没事,到时候试卷发下来就知道了。”宁远安慰道。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力不从心啊!” 宁远握着她的手说:“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高考结束后就好了,为了我们的以后,再努力一点好不好?” 李子青点点头,说:“我就怕努力过后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她看着他的眼睛接着道:“越到后面,我越发现自己和你之间的差距,宁远,如果最后我和你没办法上同一所学校怎么办?” “不会的!”宁远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一定能上清北大学,这段时间你家里发生太多事情了,如果考试不理想,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要气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嗯!”李子青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那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更努力一点吧!”宁远说:“周末来这里我帮你辅导。” “好!”李子青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子青在宁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回家去了。 第八十八回 到办公室来一趟 忙碌的一周又开始了,李子青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右眼皮跳得厉害,她使劲眨眨眼睛,但是无济于事,难道说今天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惴惴不安地想着。 “青青,吃饭了!”杨又菱在外面发生叫道。 “来了!”李子青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三碟下饭的小菜,她懒洋洋地坐下,神神叨叨地说:“妈,我的眼皮一直跳,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啊?” 杨又菱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说:“一大早上的,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什么话都往外面说。” 李子青摸摸被打疼的脑袋嘟囔道:“妈,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本来就不聪明,被你打下更傻了!” “你这丫头!”杨又菱瞪了她一眼,说:“赶紧吃饭去学校,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的。” “妈,我今天能不能请假?”李子青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吃完饭,然后上学去!”杨又菱说。 “没得商量吗?”李子青撅着嘴说。 “没有!”杨又菱不容置疑地说。 “妈,你真是太没人情味了!”李子青不满地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捡来的?” “你要不是我亲生女儿,我早就把你扔到外面自生自灭去了,哪会让你在家里这样天天气我!”杨又菱瞟了她一眼说。 李子青笑嘻嘻地抱住她,撒娇道:“我哪里有天天气你嘛!你累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捶背,渴的时候我可以给你端水,不开心的时候我可以给你讲笑话,你看我的作用是不是很大?” “你少在这里给我卖乖!”杨又菱拍拍她的手说:“赶紧吃饭上学去,要不然就迟到了!” “妈!”李子青可怜巴巴地叫了她一声。 “食不言寝不语!”杨又菱说。 李子青嘟着嘴不高兴地将饭吃完,背着书包默默地走了出去。 “这孩子!”杨又菱无奈地摇摇头,追出去将子青牛奶拍在她手里,说:“记得下课时把这个喝了。” “哦!”李子青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去吧!路上小心点。”杨又菱拍拍她的书包说。 “我走了!”李子青说完就步出家门,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沈冬怡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面色略有些凝重地说:“这次考试我们班并不是很理想,虽然宁远还是全年段第一,但是班级平均分不是很高,希望所有同学都能引起重视,虽然现在是高三上学期,但实际上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有的人都必须争分夺秒,为自己高考的胜利做更充足的准备。”她缓了缓接着说:“当然了,一次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希望这次考试不理想的同学可以从中找到原因,补缺补漏,再接再厉。” 李子青看着试卷上鲜明的分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虽然没有很糟糕,但也不是她平时的水平,一整节课的时间,她都处于放空状态,老师说了什么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见去。 终于,下课了,她仍旧坐在位置上发呆,突然,旁边的同学推了推她,她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沈老师叫你。”女孩子努了努嘴说。 李子青抬头看去,才发现沈冬怡正盯着自己,她的脸一红,急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沈老师!” “和我去办公室,我有话和你说。”沈冬怡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李子青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宁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早上他就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但是又找不到机会问她,他想了想,来到陶书瑶的班级。 “哟,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你居然会屈尊过来找我!”陶书瑶揶揄道。 “你去办公室帮我看看子青。”宁远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毕竟自己是有求于她。 “子青怎么了?”陶书瑶问,一涉及到李子青,她也就不端着架子了。 “她早上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刚刚又被我们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帮我去看看。”宁远说。 “你自己怎么不去?”陶书瑶问。 “我怕有人看见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宁远说。 “那你这样来找我,不怕别人说什么?”陶书瑶挑眉问道。 “无所谓!”宁远耸耸肩说。 嗯?陶书瑶想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感情只要不涉及李子青,他都无所谓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往办公室去了。 此时,办公室里,李子青局促不安地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子青。”沈冬怡温柔地叫了一声,问:“感觉自己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 “还……还好吧!”李子青含糊不清地说。 “我知道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或多或少对你的学习有所影响,但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要学会调整。”沈冬怡说。 李子青仍旧低着头,说:“我知道了!”她嗫嚅了一会问:“沈老师,我这次是不是考得很差?” “确实不是太理想!”沈冬怡伸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说:“年段的排名退后了将近一百名。” 李子青看着自己的排名,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的分数,还是让她觉得十分沉重,现在每一次考试都高考的模拟,如果,自己在高考的时候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宁远同上清北大学呢!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一次考不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这一年你的进步我看在眼里,我相信你可以的。”沈冬怡安慰道。 李子青没有说话,却又泪水从眼眶里滴落,砸在地板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沈冬怡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子青,没关系的,不要因为一次考试不理想就自我否定,你应该相信自己,而且你现在要做的是调整自己的状态,争取下次考试取得好成绩。” 李子青吸吸鼻子,说:“我知道了!” “我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但是这道关必须你们自己去过,谁也帮不了你们,累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但是不能就此放松懈怠下去,明白吗?”沈冬怡语重心长地说。 “嗯!”李子青点头应道。 “好了,收拾调整一下,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挑战。”沈冬怡拍拍她的肩膀问:“可以做到吗?” 李子青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沈老师,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我怕会让你失望。” “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点!”沈冬怡说:“高二下学期你的成绩一直是很稳定并且名列前茅的,这是你的实力,你或许觉得这是你的运气,但是子青,你要知道,幸运不会一直伴随你的,如果能让好运永远伴随你,那也是你的能力,不要想太多,只要认准目标勇往直前就好了,即使最后没有到达你想要的地方,起码你可以告诉自己,我曾经努力过,我一点也不会后悔。” 李子青仍旧闷闷不乐,只是点了点头,说:“沈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沈冬怡也没有勉强,根深蒂固的观念是没有那么容易转变的,于是点点说:“先回去上课吧,注意调整自己的状态。” 李子青走出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陶书瑶,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看看你。”陶书瑶往她身后看了看,问:“你没事吧?”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某人不放心你,又不能过来,所以让我过来看看咯!”陶书瑶揶揄道。 “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班主任找我聊几句而已。”李子青说:“你快回教室去吧,要上课了。” 陶书瑶认真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异常,嘴里嘟囔道:“这个宁远,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那你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放学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吃饭。” “好!”李子青应道,和她走到楼梯处分道扬镳朝着各自的班级走去,她走进教室,就看到了宁远担忧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她朝着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宁远看出了她的强颜欢笑,正想过去问问她,可这时上课铃响了,他也只好坐回自己的位置准备上课。 放学后,李子青还没来得及和宁远说一句话,就被陶书瑶拉着出去吃饭了,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她食不知味,随意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不好吃吗?”陶书瑶嘴角还咬着大鸡腿问。 “不是,我不太饿,刚刚喝了一瓶牛奶。”李子青说。 “那你也吃得太少了,下午会饿的,再吃一点。”陶书瑶说。 “不想吃。”李子青摇摇头说:“书瑶,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陶书瑶努力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用纸巾擦了擦手,说:“我和你一起走吧!” “不用了,我也不回学校去。”李子青说:“你也没吃多少,继续吃吧!” “没关系!”陶书瑶豪爽地拍拍手说:“少吃一点就当减肥了。” “我想一个人走走!”李子青说。 陶书瑶抬头看了她一眼,只好道:“那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子青点点头就走了出去,慢腾腾地挪步到租住的房子里,“嘭”地一下将自己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一会儿,门被从外面推开,她吓得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待看清面前的人时,她翻了个白眼,拍着胸膛说:“你吓死我了,怎么回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以至于我开门关门动静这么大你都没听见,想什么呢?”宁远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回来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早上就看你魂不守舍的,后来又被老班叫去办公室,有点担心你,再学校也没有机会问你。”宁远说。 “我没事啊!”李子青又躺着下来,睁着大眼睛继续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没有考好吗?”宁远问。 “嗯!”李子青将头转到一边,淡淡地应了一声。 “只是一次没考好而已,没关系的。”宁远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 “如果这是高考呢?”李子青反问:“如果高考我也这样,那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和你一起上清北大学?” “这不是高考!”宁远说:“不必要为不确定的未来担忧,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做好更充足的准备。” “可是并不排除这样的情况不是吗?”李子青问。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付诸实践。”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你这是考试不理想也是情有可原的,等你调整好状态就没有关系了。” “宁远,我害怕!”李子青抓着他的手说,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不怕,有我在。”宁远说:“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可以到达我们想要的地方。” “我觉得很累!”李子青闭上了眼睛,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好好睡一觉吧!”宁远摸摸她的脑袋说。 李子青原以为自己心乱如麻,压根就不会睡着,可没想到在他的催眠曲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八十九回 如果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李子青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宁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转头看看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发现自己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她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往下望,就看到一对中年男女正在激烈地争吵,男人鼻青脸肿,女人骂骂咧咧,她侧耳听了一会儿,距离太远,听得并不是很清晰,她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父母曾经也是这样理解争吵,虽然他们总是在房间里极力压低声音,可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为什么一定要用争吵来解决问题?既然当初会选择结婚,那肯定是很相爱,也什么到最后会争执不休,甚至反目成仇?她不懂,刚开始听父母吵架的时候,她总是躲在被窝里哭泣,后来渐渐地,她就习惯了,不再因此流泪,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变狠了还是因为自己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所以干脆不为此伤心。正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铃声响了起来,她接起来。 “醒了吗?”宁远温柔地问。 “刚醒!”李子青伸了个懒腰说。 “餐桌上有一杯果汁,你出门之前记得喝了。”宁远嘱咐道。 “好!”李子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快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透明的玻璃杯中装着橙黄色的液体,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明朗了几分,她走过去端起杯子,发现旁边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阳光总在风雨后,黎明前最是黑暗,但是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一定能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李子青看着便条半晌,咕咚咕咚将果汁喝下,抹抹嘴出门了。 褪去了盛夏的酷热,阳光也渐渐变得温暖起来,秋风拂过,一片片枯黄的树叶如同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盘旋,然后落回地上,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最终都会回到根本,人、植物、动物,都是一样的。 下午的课程,李子青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浑浑噩噩恍恍惚惚,老师讲得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放学时,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干脆起身去办公室和沈冬怡请了个假就回家去了。 “青青,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杨又菱正在吃饭,看到她推门而入疑惑地问。 “我请假了!”李子青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杨又菱忙起身问道。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李子青说:“妈,我回房间睡一会。” “吃点饭再去!”杨又菱说完忙改口道:“你先去房间躺一会,我等会把饭菜端进去给你吃。” 李子青扫了一眼桌子的饭菜,皱着眉问:“妈,你怎么就吃这些啊?一点营养都没有!” 杨又菱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你不在家,妈一个人吃饭,菜太多也吃不完!” “那也不能光吃青菜啊!”李子青说。 “青菜也很好!”杨又菱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回房间躺着吧,我再去炒两个菜。” 李子青本想说不要,可一看桌子上的饭菜,于是点点头,说:“我先去躺一会,饭好了叫我。” “去倒杯热开水喝,最近是换季的时候,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杨又菱说完就走进厨房。 李子青看着她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看过母亲了,刚刚在灯光下,她突然发现母亲的头上竟然已经有了白头发,母亲在不经意间慢慢地老去,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她真的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她驻足凝视了一会,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杨又菱拿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她傻傻地坐在床边,不解地说:“怎么这么久也不知道换衣服,就这么傻坐着想什么呢!赶紧地,去洗脸洗手,然后来吃饭。” 李子青看着托盘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再想想饭桌上的两碟青菜,鼻子更加酸楚,她没说话,低着头走进卫生间洗漱。 杨又菱等了十分钟左右,还不见她出来,于是催促道:“青青,你在里面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赶紧来吃饭,饭菜都要凉了。”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拿着热毛巾稍微敷敷自己的眼睛,走了出来。 “快点!”杨又菱催促道,又说:“吃完就放在这里,我等会来收拾。” 李子青将托盘端了起来,边走边说:“我要去饭厅和你一起吃。” “你这孩子!”杨又菱有些慌乱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李子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饭桌,果不其然,上面仍旧只有两碟青菜,她的眼眸暗了暗,将托盘里的饭菜摆在桌子上,招呼道:“妈,赶紧吃饭吧,本来不饿的,这味道太香了,我感觉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杨又菱笑着坐下来说:“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李子青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笑着说:“妈,你也多吃点。” 杨又菱笑了,打趣道:“我们家青青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照顾人了。” “妈,对不起!”李子青突然说,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就落了下来。 “怎么了?好端端地说对不起干什么?”杨又菱问。 “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啊!”李子青哽咽着说。 “傻孩子!”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你没有对不起妈妈的地方,才说你长大了,一转眼你又哭鼻子了。” “我这次考试没考好。”李子青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多少分?”杨又菱问。 “很差!”李子青带着哭腔答道。 “什么原因呢?”杨又菱问。 李子青摇摇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充满了无力感。 “试卷发下来了吗?”杨又菱问。 李子青点点头,没有说话。 “哭可以解决问题吗?”杨又菱突然严厉地说。 李子青被吓了一跳,猛地止住了眼泪,就那样看着她。 杨又菱放软了声音说:“青青,妈妈很早以前就告诉你,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什么到了现在,你都没有把话记在心里?事情发生了就应该找到原因,并且去解决,你这样哭哭啼啼地有什么用呢!” 李子青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杨又菱叹口气,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外婆去世了,我身体又不好,没有好好督促你学习,是不是因此你就放松了?” 李子青低着头不说话。 “还是说你上课没有认真听,考试的时候都不会做?”杨又菱问。 “妈,对不起,我下次会努力的。”李子青低低地说。 “重要的是要找到原因!”杨又菱严肃地说,盯着她的眼睛问:“还是最近有什么事情让你分心了?” “没有!”李子青说。 “算了!”杨又菱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心里有数。” 李子青低着头回房间去了。 杨又菱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头,或许自己是做错了吧?毕竟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太小了,有些事情把握不好分寸。 一整个星期,李子青始终处于低迷状态,干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 宁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面或是电话劝慰她好几次,可仍是无济于事。 周六早上,李子青还躺在被窝里,突然铃声响了起来,她伸手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子青,醒了吗?九点我在书店等你!”宁远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不想去!”李子青懒洋洋地回答。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宁远问。 “嗯,我有点头疼!”李子青顺势答道。 “怎么回事?”宁远问。 “不知道,可能是昨晚睡觉被子没盖好吧!”李子青有气无力地说。 “严重吗?”宁远又问。 “没事,我再睡一会就好了。”李子青说。 “那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宁远嘱咐道。 李子青“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被推开,杨又菱在门口,说:“青青,妈妈有事去趟你大姨家,应该要明天才回来。” 李子青一骨碌爬了起来,说:“我也要去。” “妈妈是有事要办,你就别去了,等下次我再带你去。”杨又菱拒绝道。 “哦!”李子青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杨又菱从皮包里拿出几张人民币递给她,说:“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吃垃圾食品。” “知道了!”李子青应道。 “还有认真学习,不要没人督促就放松。”杨又菱叮嘱道。 “嗯!”李子青点点头,看着她关上房门,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重新又躺会床上,继续发呆。 下午时分,杨又菱和杨又红并肩从一家医院走了出来,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又菱!”杨又红叫了她一句,欲言又止。 “姐!”杨又菱开口,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可是……”杨又红迟疑地说。 “且不说能不能治好,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去哪里弄这么一笔钱来治病!”杨又菱说。 “青青她爸……”杨又红开口。 “别提他了,没意义。”杨又菱说。 “他知道了吗?”杨又红还是问了出来。 “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本来是想瞒着所有人的,可是上次因为妈的事情突然昏倒被你发现了。”杨又菱苦笑着说。 “你这样可怎么办?”杨又红皱着眉头说。 “生死由命吧!还能怎么办呢!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负担得起这样昂贵的医药费,那就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的。”杨又菱说。 “要不找二弟他们商量一下?”杨又红说。 “大姐,我们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你看大哥家里如今闹成这样,就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杨又菱说。 “我们都是亲兄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叫添麻烦呢!”杨又红不赞同地说。 “可是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责任要承担。”杨又菱郑重其事地说:“大姐,我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杨又红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杨又菱突然抓住她的手说:“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帮我照顾青青。” 杨又红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说:“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你要不想青青以后被人欺负,连个娘家人都没有,你就好好配合医生,积极治疗。” “我给她留了一笔钱,她爸爸每个月也会给她生活费,这些倒是不用担心,青青那孩子从小也乖,一般的都不用操心,就是她以后找另一半的时候你帮忙把把关,帮她操持一下婚事,那我也就放心了。”杨又菱说。 “老话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你想让青青变成无依无靠的野草吗?别人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自己的亲生父母!”杨又红说。 “我会按时检查和吃药的。”杨又菱微微一笑说:“我和你说这些也是以防万一,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过啊,人总有一天会死的,想到这一点,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辈子过得太累了,要不是为了青青和妈,我早就走了。” “好了!”杨又红拍拍她的手说:“别想这么多了,跟我回家,给你做饭吃。” “好!”杨又菱笑着应道。 第九十回 陌生的熟悉电话 晚上,姐妹俩坐在床上聊天,杨又菱靠在杨又红的肩头,感叹着说:“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聊天了,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总是不肯好好睡觉,非要拉着你陪我说话。” “长大后,结婚生子,奔波忙碌,哪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拘束。”杨又红说。 “嫁人生子一点也不好!”杨又菱叹口气说:“我现在是盼着青青赶紧长大,又不希望她长大,她所要承受的注定比一般人要多。” “那也是因为她摊上了你们这对父母!”杨又红看她一眼说:“青青那孩子多乖啊,也就你们忍心这样对待她!” “姐!”杨又菱摇摇她的手臂说:“不要讲得我像后妈似的,原来这个世界上,我牵挂的人是妈和青青,现在妈走了,她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 “那就不要把死不死地挂在嘴边,你若走了,你倒是轻松,你有没有想过留下的人有多痛苦?”杨又红说。 “我知道啦!”杨又菱说:“我只是怕那一天来得猝不及防,所以想提前做好准备,如今,除了把青青托付给你,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虽然还有个爸爸,却也和没有一样,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情,他爸对她不亲近,父女俩也没什么感情,再说他现在又有了新家庭,更加不会对青青上心了。” “我的妹子啊!”杨又红的眼眶红了起来,拍着她的手说:“你的命也太苦了。” “其实想开也就好了!”杨又菱笑着安慰她说:“或早或晚,这是逃不了的结果,你帮我照看青青,我去照顾咱妈。” “我就怕青青到时候接受不了。”杨又红担忧地说。 “等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就只能选择接受。”杨又菱说:“难过是一时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你这当妈的心怎么这么硬?”杨又红埋怨地说。 “姐!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杨又菱叹口气说。 气氛有些凝重起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你就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给拖成这样!”杨又红有些恼怒地说。 “这都是命,谁也改变不了的。”杨又菱淡淡地说。 “什么命不命的,你这种思想就不对。”杨又红反驳道:“很多东西是靠自己去改变争取的。” “或许努力了还是同样的结果!”杨又菱说。 “你这思想太悲观了,这样不好!”杨又红说:“你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会是同样的结果呢?” “我尝试不起!”杨又菱说,以前她觉得生活很痛苦,或许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就可以摆脱一切,可是当她发现生命真得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内心突然生出无比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 “癌症治愈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这一次治疗好了,说不定哪天就复发了,就像身体里埋了一个炸弹,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原因而爆炸,我不想以后的日子都过得提心吊胆,惴惴不安。”杨又菱接着说:“就算治好了,也不再复发了,那昂贵的医药费我要怎么去还呢,我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妇女,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呢,难道要让青青来帮我偿还吗?”她摇摇头说:“我不能这么害她!” 杨又红也无奈地叹口气,很多时候,人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尽管再怎么不甘心! “姐,凡事顺其自然吧,不要强求!”杨又菱说。 “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啊!”杨又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咋把这个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杨又菱说:“这个你又没有关系,这是癌症!” “妈走了,我是长姐,应该要好好照顾你们这些弟弟妹妹的,可是你看如今……唉!”杨又红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我的好姐姐!”杨又菱笑着说:“每个人长大了,都应该承担起各自的责任,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为我们操心,你啊,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就好好享受生活吧!我们是好是坏,在你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就帮一把,超出这个范围你也没担心了。” “大弟家如今乌烟瘴气,那个女人仗着自己的肚子对大弟颐指气使,灵儿和靖儿跟着她妈走了;你和青青他爸离婚了,现在又生个病,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杨又红说着哭了起来:“我现在倒是庆幸妈走了,要不然她该多难过啊!” “姐,别哭了,我们明天去看看妈吧!我有点想她了。”杨又菱说。 “好!”杨又红擦擦眼泪应道。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就搭乘汽车到了公墓,不是清明这样的祭日,这里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两人捧着鲜花和祭祀品来到墓前,将东西摆放清楚。 杨又菱跪了下来,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她悲戚地叫了一声“妈”之后就放声大哭,泣不成声。 杨又红也在她身边跪下,姐妹俩抱头痛哭,失去母亲的这种痛是无法形容的,即使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是仍无法弥补她们内心的伤痛,她哽咽着说:“妈,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小妹能够平平安安的。” “妈,我很想你!”杨又菱抚摸着墓碑上面的照片说:“你走之后,我常常梦见你,每一次都是哭着醒过来,你走了,我们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要漂往什么方向!我的病,你在世的时候我也不敢说,怕你一把年纪了又为我担心难过,你可别气我的隐瞒。现在这个世上,除了青青,你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你就念在这孩子还算孝顺的份上,多看顾她几分,让她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很久,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李子青自杨又菱出门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她什么事情都不想做,甚至懒得动弹一下,天渐渐黑了下来,她也毫无察觉,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外面电话响了起来,她本不想理会,可那人仿佛和她作对似的,没完没了地拨打,她只好起身,由于太长时间没动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她扶着桌子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你好!”李子青才拿起话筒,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皱皱眉头,怎么感觉这个声音有些怪异?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于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松了一口气,说:“子青,是我!” “宁远?”李子青疑惑地问:“你干嘛呢?” “我也不知道接电话的是你还是你妈。”宁远解释道:“如果是阿姨接的,我这样她就听不出来是我了!” “那你怎么不打我手机啊?”李子青问。 “我打了,从中午就一直关机,害得我提心吊胆一下午,我刚在想如果还没有人接,就去你家看看。”宁远说。 “可能是没电了吧!”李子青说。 “你下午在干嘛呢?怎么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宁远问道:“你还头疼吗?” “好多了!”李子青回答。 “饭吃了吗?”宁远又问。 “吃过了!”李子青撒谎道。 “那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去书店学习好不好?”宁远说。 “再说吧!”李子青淡淡地回答。 “子青……”宁远开口正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以吗?我很累!” 宁远愣了一下,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最后说道:“那好,你好好休息。” 李子青“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偌大的客厅黑漆漆的,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么想着,眼泪也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将自己蜷成一团,先是小声啜泣,然后就放声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辛苦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哭累了,李子青从地上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景色,一整天米水未进,她也丝毫不觉得饿,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大海中一叶漂泊无依的扁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大约九点多钟,宁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子青,醒了吗?” 李子青打了个哈欠,说:“还没!” “你快洗漱一下,我在书店等你!”宁远快速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李子青刚说出一个字就听见话筒里只剩下嘟嘟声了,她放下电话,给他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不去了,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我在书店等你!”宁远回复道。 李子青瞟了一眼没有理会,将手机按了静音扔到一边。 宁远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最后只好无奈地离开,来到她家附近的那棵树下,那个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光亮透出来,他往四周看了几眼,见没人经过,于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她家门口,驻足侧耳倾听了一会,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敲敲门,可是没有开门,只好无奈地回家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李子青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宁远,她害怕他会和自己说什么,她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这条路走得太艰辛,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她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所以只好逃避。 宁远也是万分着急,但在学校一直找不到机会当面和她聊聊天,打电话给她,她大多数都是沉默以对,去租住的房子里找她,可连续好几天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终于,在又一次扑空之后,气急败坏的宁远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早上我在书店等你,如果你不出现我就去你家找你。 李子青此时正在外面漫无目的的闲逛,宁远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她,可她视而不见,她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看到信息的时候,她抿了抿嘴唇,回复道: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子青,我没有要逼你,我只是希望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不要一直逃避我,我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我们见个面好好地谈一谈好吗?”宁远说。 “不要!”李子青不假思索地拒绝了,继续回复道:“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和我说,我会去改,你不要这样一直逃避我。”宁远说。 “跟你没关系!”李子青说。 宁远皱着眉头说:“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呢!我们是男女朋友,应该是最亲密的不是吗?为什么你要把我推得这么远?” “宁远,我求你,不要再问我了!”李子青发完信息直接按下关机键,眼泪却不自觉地留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呢?你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很担心你。”宁远的信息发送过去,却久久没有回信,他拨通电话,却显示已关机,他烦躁得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李子青正默默流泪,突然身后有个人拍拍她的肩膀,她动了动身体,避开那个的动作,却没有抬起头来。 “子青?”那人迟疑地叫了一声。 李子青抹抹眼泪,抬起头来。 第九十一回 街舞?街舞。 “果然是你!刚从远处看背影就有点像你!”于哲瀚高兴地说,不经意却看到她红肿的双眼,问:“你怎么哭了?” 李子青揉揉眼睛,说:“没哭,是沙子迷了眼。” 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于哲瀚也不拆穿,丢开这个话题问:“你怎么在这?” “我出来逛逛,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李子青说。 “宁远呢?你们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吗?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于哲瀚好奇地问。 “哦,他有事,所以我就一个人逛逛!”李子青随意找了个理由说。 “这小子在忙什么呢!我也好长时间都没看见他了,打电话约他都说要陪你,结果你却一个人在这,我可要好好问问他!”于哲瀚笑着说。 李子青没有说话,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算作回应。 于哲瀚看出她心情低落,于是邀请道:“我和几个朋友约好去跳街舞,你要一起来吗?” “我可以去吗?”李子青问,她正觉得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呢! “当然可以了,走吧!”于哲瀚打了个响指说。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广场,远远地,就看到有人朝着于哲瀚挥手。 “嘿!”有人走上来拍拍于哲瀚的肩膀揶揄说:“今天怎么带了一个美女过来?也不怕让你家林锦榆知道了生气?” “别胡说八道!”于哲瀚严肃地说:“这是宁远的女朋友,我路上刚好遇到,带她过来玩玩。” “原来是嫂子啊!失敬失敬!”那人对着李子青作了一个揖。 “你是?”李子青尴尬地笑了笑,问。 “我是宁远的兄弟,你叫我黑子就可以了。”那人笑着说。 “黑子?”李子青叫了一声,感觉这名字还挺贴切。 “嫂子您坐,这里有水和零食,随便吃!”黑子指指旁边的石阶说。 “你们出来跳舞还准备零食啊?”李子青好奇地问。 “这是他准备的。”黑子指指于哲瀚说:“林锦榆,也就是他女朋友,有时候会跟着我们出来,他这个二十四孝男朋友怕她无聊,所以就准备了这些零食。” “话咋那么多呢!”于哲瀚拍拍他的后脑勺说:“还不赶紧去准备。” “嫂子,你随意哈!”黑子扔下一句就跑开了。 “今天锦榆没来,要不然你们两人还可以做个伴。”于哲瀚说。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坐着,你去忙吧!”李子青说,心里万分庆幸林锦榆没来,要不然两个本就不太熟的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岂不是太尴尬了,再说,自己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好。 于哲瀚看出她是真的不在意,也就点点头说:“那你自己随意啊,我先过去了。” 李子青点点头坐了下来,平日里还很喜欢的街舞此时也失去了吸引力,她兴致缺缺地看着,时不时发发呆。 很快,于哲瀚他们就被人群包围了,李子青已然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只能听到音乐声和时不时的喝声,她干脆用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假寐。 于哲瀚几人结束表演的时候,已经日渐西沉了,他朝石阶望去,不由得一愣:“子青去哪儿了?” 黑子挠挠头,说:“可能是觉得无聊,先走了吧!” 于哲瀚走过去,果然发现了一张压在石头底下的纸条,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拍拍黑子的肩膀,道:“我们也收拾东西回去吧!” “嫂子真的走了?”黑子有些遗憾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和她好好说说话呢!” 于哲瀚踢他一脚,说:“你和她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就是好奇,想知道她是怎么拿下远哥那座千年冰山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黑子贼兮兮地笑着说。 “你现在胆子肥了,还敢去探听宁远的八卦了?”于哲瀚眯着眼问。 “我……”黑子缩缩脖子说“我就是一时好奇,你可别告诉远哥!” 于哲瀚还没有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瞟了一眼来电显示,在黑子面前晃了晃,打趣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你可别说啊,要不然让远哥知道了我性命不保啊!”黑子做了个哀求的手势。 于哲瀚笑笑没有理会他,按下接听键,说:“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宁远没有理会他的打趣,问:“晚上有没有空,一起打球去?” “我才刚跳了一下午,你就饶了我吧!陪你喝一杯倒是可以!”于哲瀚疑惑地说:“你有时间怎么不陪子青,反而来找我了,你们吵架了?”没等回答,他有自顾自地说:“难怪我下午看她脸色那么不好!” “你见到子青了?她现在有没有在你旁边?”宁远激动地问。 “你们俩真的吵架了?”于哲瀚八卦地问。 “回答我的问题!”宁远气急败坏地说。 “下午我碰见她了,她一个人蹲在地上,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然后我就带她到广场来了,她待了一会,可能觉得无聊,就走了!”于哲瀚详细地说。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宁远问。 “不知道,她没说,你们俩没事吧?”于哲瀚小心翼翼地问,现在的宁远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他可不想将他引爆。 “没事!”宁远皱着眉头说;“晚上我去找你。” “行,到时候电话联系!”于哲瀚说完挂了电话,就看到黑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有话就说,别这样看着我,恶心。” 黑子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你晚上带我一起去呗!” “理由!”于哲瀚说着走到一边去收拾东西。 黑子颠颠地跟了上去,说:“你看,嫂子和远哥两人之间肯定是闹矛盾了,那他的心情肯定不好啊,晚上见面,没准就会把怒火发泄到你身上,我跟着去能帮你分担一点不是?” 于哲瀚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道:“那行吧,晚上带你一起去。” 晚上六点左右,三人在约定的地点碰面了,宁远挑眉看着黑子,问:“你怎么也来了?” 黑子一副受伤的表情,说:“远哥,我好歹也是你小弟,你不要这么嫌弃我好吗?” “你身上哪点值得我不嫌弃你!”宁远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 “擦!远哥,这才多久不见,你损人的功夫见涨啊!”黑子小声地嘀咕道:“难怪嫂子会和你闹矛盾,这样的脾气谁受得了啊!” 他的声音很小,周边的环境又有些嘈杂,宁远没听清楚,抬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黑子打了一个激灵说:“我这不是听说你心情不好,来关心关心你嘛!” “不需要!”宁远冷冷地说。 “老大,你说你这个臭脾气,谁能受得了你啊!”黑子不满地嚷嚷道。 “要你管!”宁远这回连头都懒得抬了。 “亏得我一片好心,全当成驴肝肺了!”黑子气呼呼地说。 “你是真关心还是想来听八卦的?”宁远问。 瞬间,黑子就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于哲瀚见两人终于消停了,这才开口问道:“你和子青怎么了?吵架了?” 宁远郁闷地说:“我要是知道怎么就好了,我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一直疏远我,逃避我,约她见面不来,打她电话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应该啊!凡事总有理由啊!”于哲瀚说。 “是啊!可是我问她,她就说没事,我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宁远说着灌下一大口啤酒。 “是不是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情,被她发现了?”黑子邪恶地猜测道。 “滚!”宁远冷冷地说,同时赠送了他一个飞眼。 “子青是什么时候开始逃避你的?”于哲瀚问。 “期中考过后!”宁远说:“她这次考试不是很理想,整个人情绪就有点失落,可是我已经安慰过她了。” “你觉得不是因为考试?”于哲瀚问。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宁远皱着眉头,如果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好了,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无措。 “那她家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于哲瀚又问。 “期中考前,她外婆去世了,她和她外婆的感情很深,可能这件事情影响到了她的期中考试,至于家里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宁远说。 “那你觉得是因为这件事吗?”于哲瀚问。 “应该不是,她外婆去世,她确实很难过,但那时候她并没有逃避我!”宁远说。 “我说你们两人在这里猜来猜去能有什么结果,约她见个面问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黑子说,鄙视地看了两人一眼。 宁远看了他一眼,简直懒得和他说话,要是能见到她的面,他至于这么郁闷吗? “你刚没听宁远说话吗?子青不想和他见面。”于哲瀚白了他一眼说。 “他打电话,嫂子不来,不代表别人打电话嫂子也不赴约啊!”黑子挑眉说。 “这倒可以试一试!”于哲瀚看向他说:“那你给子青打电话?” 黑子摇摇头说:“我和嫂子今天下午才见第一面,我打电话肯定不合适,你们俩不是比较熟吗?” 于哲瀚看看宁远。 “你打!”宁远说,他现在完全是无计可施,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可是平常我们也不联系啊,这突然打电话约她,她会出来吗?”于哲瀚迟疑地说。 宁远也沉默了,按照他对李子青的了解,她是肯定不会出来的。 “那还不简单,随便找个借口不就好了!”黑子不以为意地说。 “那找什么理由?”于哲瀚问。 黑子眼珠子骨碌一转,说:“就说你和锦榆吵架了,让她过来帮忙调解一下。” 于哲瀚白他一眼,不满地说:“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的?” “不过就是个借口,你这么在意干什么?”黑子翻了个白眼说。 “那也不行!”于哲瀚不爽地说。 “就按黑子说的,赶紧给子青打电话。”宁远突然开口道。 “嘿!”于哲瀚一拍桌子,叫道:“你们俩还是不是兄弟了,哪有这样的?” “打不打?”宁远冷声问,现在对他来说,李子青是头等大事,其他任何事情都要往后排。 “和你们做兄弟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于哲瀚不满地嚷嚷,认命地拿起手机,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子青,我是于哲瀚。” “哲瀚?”李子青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于哲瀚瞟了宁远一眼,说:“我和锦榆闹了点矛盾,你能过来帮我开解一下她吗?” “啊!”李子青愣住了,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我和锦榆不是很熟耶,我开解她没有问题吗?” “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你就帮帮我吧!”于哲瀚哀求地说。 “那好吧!”李子青为难地说:“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 于哲瀚说了一个地址之后,就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宁远淡淡地说。 “过河拆桥!”于哲瀚指责道。 “卸磨杀驴!”黑子也跟着叫道:“早知道就不要帮他了!” “赶紧滚,明天晚上请你们吃饭!”宁远勾起嘴角,愉悦地说。 “走吧走吧,我算是看透这个人了。”黑子摇摇头了起来,和于哲瀚两人走了出去。 第九二十回 醉酒与梦 李子青匆匆赶到目的地,只看到了宁远一人,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抬脚就往外走。 宁远忙了起来,却因为酒精作用,头有些晕眩,脚步踉跄了一下,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 李子青趁机往外跑去。 “子青,等等我!”宁远大步追了上去。 李子青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咒骂于哲瀚八百遍,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居然骗她,搞得她现在这么狼狈! “子青!”宁远又大叫了一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观看。 李子青毫不理睬,只顾低头往前跑,可奈何自己的速度不快,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终于,宁远伸手拉住了她,拦在她面前,就直勾勾地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李子青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好半天不见他讲话,只好开口道:“你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了。” 宁远用力地攥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在一个角落走去。 “你干嘛啊?放手,你弄疼我了!”李子青挣扎着。 宁远不说话,稍稍放松了手的力度,走到一个小巷子里定。 “你……”李子青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唇堵住了。 宁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力亲吻她的双唇,仿佛在发泄他的怒火。 “唔……”李子青忍不住呻吟出声,同时用手推据着他。 好半晌,宁远终于离开了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嘶哑地说:“子青,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 李子青的心一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青青……”宁远吻吻她的额头,低哑地说:“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不要这样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我的心都快痛得死掉了你知道吗?我是你男朋友,除了家人之外最亲密的人,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信任我呢?” 李子青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咬着嘴唇摇摇头,没有说话。 “如果是我的原因,你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去改!”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不是我的缘故,你又实在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准再逃避我!” 李子青抿着唇点点头。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宁远无奈地说。 “对不起!”李子青说:“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我……”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只希望你能对我多一点信任,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承担,即使我做不了什么,至少我的肩膀可以让你依靠。”宁远打断她的话说道。 “嗯!”李子青点点头。 宁远将他抱在自己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部,温柔地说:“我很想你!” 喷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李子青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由得伸手推推他。 宁远顺势放开了她,带着几分乞求说:“陪我走走好吗?” 李子青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 宁远笑了起来,仿佛得到了糖果的孩童一般开心。 李子青有些自责起来,这段时间因为自己的事情,冷落逃避他,以至于他如此担忧无措。 “明天去书店吗?”过了好一会,宁远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她会不高兴,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氛围。 “嗯!”李子青思索片刻点点头。 “太好了!”宁远趁其不意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心满意足地笑了,尽管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可他还是觉得很开心,仿佛只要她还在自己身上,那就足够了。 李子青心事重重,陪着他待了一会就回家去了。 宁远将她送到家附近,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明天我在书店等你,你记得来。” “知道了!”李子青应了一声就走进家门,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宁远叹了一口气,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现在对于她有种说不清看不透的感觉,她若在自己身边还好一些,如果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就觉得自己抓不住她了。 “妈!”李子青推开家门,就看到杨又菱坐在客厅,好像是专程在等着自己回来。 “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杨又菱神情严肃地说。 “妈,怎么啦?”不知为何,李子青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你刚干什么去了?”杨又菱问。 “一个朋友有点事,让我帮忙一下。”李子青说。 “是宁远吗?”杨又菱的声音有些冷漠。 “不是!”李子青回答,倒也是没有说谎,所以她的表情比较自然。 杨又菱盯着她看了几秒,说:“我看到他送你回来了!” 李子青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杨又菱。 “还要和我撒谎吗?”杨又菱一拍桌子问。 “我没说谎,确实是有个朋友有事,我去帮忙,只是回来的时候遇到宁远了,天色晚了,所以他送我回来。”李子青说。 “你和宁远什么关系?”杨又菱问。 李子青心里咯噔一下,但只能装着镇定的模样说:“我们就是同学关系。” “我不管你们现在什么关系,青青,你记住我的话……”杨又菱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现在还在读书,而且还是高三最关键的阶段,你可不要给我早恋!以后和那什么宁远保持一点距离,听见没有?” 李子青闻言,明白母亲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有点怀疑罢了,于是拒不承认:“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以前我们是同桌,他成绩很好,有时候会帮我解答一些难题,现在连同桌都不是了!” “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杨又菱摆摆手道:“我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你自己要心里有数,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没做……”李子青说。 “回房间去吧!”杨又菱做了个手势,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李子青也没有再说话,朝着房间走去,躺倒在床上,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夜,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洒下柔柔的光芒,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种强烈直接的孤独寂寥感就会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让她无处可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一双手正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她猛然睁开眼睛,激动地叫了一声:“外婆。” “青青。”老人慈祥地笑了。 “外婆,我好想你!”李子青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好孩子!”老人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外婆,我好难过,可是我不知道该和谁说。”李子青抽噎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我都知道!”老人伸手为她擦拭泪水,安慰道:“别哭了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外婆你知道?”李子青愣住了,疑惑地问。 “你忘了外婆现在是天上的一颗星星了,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们呢,所以任何事情我都能知道!”老人解释道。 “外婆我该怎么办?”李子青抓着她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如果自己再不找个发泄口,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些事情逼疯。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转圜的,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学着去接受。”老人说。 “我不要!”李子青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悲痛,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青青,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事已至此,只是唯一的办法,或许一时之间你很抗拒这个事情,但是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慢慢地,你就习惯了。”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像在呢喃。 “外婆!”李子青一惊,感觉到老人正在慢慢消失。 “好孩子,记住外婆的话,学着去接受,没什么大不了的,外婆会在你身边守护你的。”老人说:“时间到了,外婆要走了,别怕,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外婆,你别走好不好?你留下陪我好不好?”李子青苦着哀求。 “外婆要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青青,记住,外婆爱你!”老人说完身子越来越淡,像一团烟雾似的慢慢消失了。 “外婆!”李子青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老人的踪影,她一下悲从中来,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子青哭累了,不知不觉地又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想起和宁远的约定,于是洗漱一番走了出来,客厅静悄悄的,她走到母亲房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杨又菱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子青推开门,并没有走进去,只是说道:“妈,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 “去哪?”杨又菱问。 “去书店!”李子青说:“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你自己一个人?”杨又菱又问。 李子青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略有些不耐烦地说:“妈,我去书店是去学习的。” “青青,你最好不要对妈妈说谎!”杨又菱严肃地说。 李子青抿着嘴不说话。 “那你去吧!”最终,还是杨又菱败下阵来,嘱咐道:“抽屉里有钱,你自己去拿,中午记得吃饭。” “知道了!”李子青说完就将门关上,背上书包出门去了。 由于是周末,街上人来人往,李子青穿梭在人群中,突然,她停了下来,转身往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瞧见什么熟悉的人,奇怪!她怎么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呢!难道是自己昨天没睡好,出现幻觉了?她又看了片刻,确定都是自己不认识的路人,于是稳稳心神,又继续往前走。大概十分钟过后,李子青拐进了一条小路,这条路上交错地散座着几间书店和饮品店,远远地,她看到宁远坐在其中一家书店的落地玻璃窗前朝她挥手,她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进去。 宁远看到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仿佛她的出现代表着他们这段时间的隔阂完全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原先亲密无间时的样子。 “怎么了,怕我不出现?”李子青边放下书包边笑着问。 “是啊!”宁远也不隐瞒,直接承认了,他确实很担心,昨晚上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若她没有赴约该怎么办?还好,她来了。 “答应你了,我自然会做到。”李子青说。 “嗯!”宁远笑道,将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说:“喝了吧!” 李子青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将牛奶喝完,随意地抹抹嘴,将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 “这是我给你找的题目,你按时间做完给我!”宁远又把一本练习册递给她。 李子青从他手里接过,没说什么,低头专心致志地写起来,就在这时,有人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厉声道:“跟我回家。”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子青疑惑地问。 杨又菱的脸色有些难看,戳着她的脑袋说:“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是吗?” 宁远见情况不对,也没有时间思考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忙开口道:“阿姨,我们在……” “你不要讲话!”杨又菱恶狠狠地说:“青青,跟我回去!”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李子青觉得有些难堪,涨红着脸说:“妈,你干嘛啊?” “现在,立刻,马上收拾东西和我回去!”杨又菱又说道。 李子青抿着嘴不说话。 宁远见两人陷入僵局,只好开口劝说:“子青,你要不然先和阿姨回去吧!” 李子青有些歉然地看看他,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杨又菱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在一边交叉盘起胳膊,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宁远,我先回去了。”李子青说完没有理会杨又菱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杨又菱看了宁远一眼,扔下一句:“希望你以后和青青保持一点距离。”就追着李子青离开了。 宁远在窗前,担忧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第九十三回 妈妈不让我和你在一起 母女俩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家,李子青看也不看杨又菱一眼,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住、过来!”杨又菱厉声道。 李子青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还是转过身面对她,但是并没有抬头。 “我昨天和你说过什么话你忘记了是吗?”杨又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叫道:“青青,你真是让妈妈失望!” “我只是去学习,又没有做什么!”李子青不满地反驳道。 “我前脚刚告诉你和宁远保持距离,你后脚又和他在一起,你存心气我的是吗?”杨又菱质问到。 “我不觉得同学之间在一起学习有什么问题!”李子青说。 “我说不行就不行!”杨又菱恼怒地说。 李子青抿着嘴,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可以不把我的话记在心里了是吗?”杨又菱又是一拍桌子:“我再说一次,高考之前,你最好和那个叫宁远的保持距离。” 李子青仍旧低头不说话。 杨又菱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继续说道:“如果你再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私底下偷偷和他见面的话,你就不用去上学了。” “妈!”李子青不可置信地抬头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这么做!”杨又菱语带威胁地说。 “妈,你太过分了!”李子青不满地叫嚷道。 “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杨又菱不高兴地说。 “本来就是!”李子青不甘示弱地说:“我又没有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学习!” “我是你妈,你就得听我的!”杨又菱强硬地说:“我不会害你的,等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明白!我也不要明白!”李子青大吼出声,转身跑向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杨又菱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讲话,她的心里升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感,她觉得好累好累。 李子青回到房间,生气地将自己的书包摔在地上,怎么可以这样过分?她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怒火横冲直撞,急需一个口子发泄出来。突然,铃声响了起来,她这才想起宁远来,忙按下接听键。 “子青,你没事吧?”宁远担忧地问。 “我妈不让我和你见面,让我和你保持距离。”李子青说。 “我们只是在学习,并没有什么逾越的言语和动作啊?”宁远不解地说。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李子青说:“原先你来找我,我妈也没那么大反应,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她还说如果我们再私底下偷偷见面,就不让我上学了。” “这么严重!”宁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说:“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先不见面吧!如果你有什么不会的,就打电话给我,我教你。” “我才不要听她的呢!”李子青嘟着嘴说:“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在一起学习,为什么不可以?” 宁远思索片刻,说:“或许是你最近状态不对,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阿姨猜测你早恋了,所有要阻止我们俩之间的来往吧!” “又不是因为这个!”李子青嘟囔道,转移话题问:“你回去了吗?还是在书店?” “我回家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可不想留在那里被人围观!”宁远笑着说。 “对不起啊!”李子青有些愧疚地说。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没事!”宁远安慰道:“你现在也不要和阿姨硬碰硬,就算不见面,我们也可以用手机联系!” “哼!”李子青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好了!别生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宁远哄道。 李子青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急匆匆地扔下一句“我妈找我”就将电话挂断了,可是并没有起身开门。 杨又菱侧耳听了一会,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敲门的力度不由得大了几分。 李子青将音乐声开到最大,以此来隔绝敲门声。 突然门被从外面打开,杨又菱快步走了进来,关掉音响,生气地说:“你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子青抬头看了一眼门把处,锁孔处插着一把钥匙,她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本。 “我在和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杨又菱怒不可遏地说。 “我答应你以后不去见宁远了可以吗?”李子青觉得自己体内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怒火又汹涌而出,瞬间,她大喊出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又菱质问道:“我是你妈,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那你还跟踪我呢!”李子青喊道。 “幸好我跟着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杨又菱说。 “我是一个独立的、有自主意识的人,你跟踪我,就是侵犯我的隐私权。”李子青说。 “别和我扯这些,我告诉你,我是你妈,我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就算不高兴,也得受着!”杨又菱冷着脸说。 “霸道!专制!不可理喻!”李子青浑身发抖,以前她觉得母亲是一个民主的人,对于她的任何方面都不会强加干涉,现在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可是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这次母亲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杨又菱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说:“把手机给我。” “不要!”李子青反驳道。 杨又菱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如今为了一个男孩和她这样对抗,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给我!”她再次叫道。 “不!”李子青倔强地说。 “好!如今你是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我的了,很好!”杨又菱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出去,狠狠地将门关上,整个人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眩晕的感觉才消退下去。 李子青双手颤抖着又坐了下来,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杨又菱快步回到房间,倒出几粒药吃了下去,可是胸口的堵塞感并没有好转,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由觉得有些难过,暗暗啜泣起来。 李子青此时也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她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扯过旁边的枕头盖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饭了!”杨又菱扣了一下门,说了一声就走开了。 李子青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杨又菱坐在饭桌旁,看了毫无动静的房门一眼,叹口气也起来走回自己房间。 李子青将耳朵贴在墙上,静静地听了两分钟,确定客厅真的无人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饭桌上的食欲原封不动地摆放着,只是早已失去了温度,她心里五味杂陈,了一会,又回房间去了。 整个房子被压抑的氛围所笼罩,母女俩陷入了第一次的冷战之中。 第二天,李子青早早起床洗漱,默默地出门去了,来到学习,刚要把书包放下,却发现抽屉放了一块抹茶蛋糕和一瓶牛奶,她不由得朝着宁远的方向望了过去,正好他也朝自己看来,两人相视一笑,又很快移开视线。 赵秋明刚下课,夹着书本悠哉悠哉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忙跑了上去,好奇地问:“小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青青班主任有点事!正好碰见你了,你带我去找她。”杨又菱说。 “你找她什么事?”赵秋明问。 “这你就别问了。”杨又菱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交代道:“还有今天我来学校的事情,不要告诉青青。” “怎么还搞得这么神秘!”赵秋明挠挠头,不解地说。 “快点!”杨又菱催促道,现在是下课时间,如果被李子青发现她来学校,那就不好了。 赵秋明点点头,领着她进了办公室。 杨又菱快步走到沈冬怡的面前,说:“沈老师,你好,我是李子青的妈妈。” 沈冬怡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偷偷地给赵秋明递了个眼色。 赵秋明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自家小姨来有何贵干。 杨又菱环顾四周,小声地说:“沈老师,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可以啊,这边请!”沈冬怡将她带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型会议室里。 “是这样的!”杨又菱有些踌躇地说:“我发现青青这孩子最近学习状态有点不太好,不知道她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 “她平时都挺乖的,期中考成绩不是很理想,我有找她谈过,但是总感觉这孩子心里有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模样。”沈冬怡说。 “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晚上回家都很晚了,我也很少和她沟通,不知道她有没有和同学之间交往过密,影响了她的学习?”杨又菱试探地问。 沈冬怡一下明白了她的话,笑着说:“我们学校对于早恋现象抓得也比较严,而且现在都是女生和女生同桌,你可以放心。” “她和那个宁远……”杨又菱犹豫了一下,干脆将话挑明,说:“我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不知道您说的距离太近是什么意思?”沈冬怡客气地问。 “就是超越了一般的同学之情,你我都是那个年纪过来的,自然该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杨又菱说。 “子青是语文课代表,宁远是学习委员,所以我有时候会交代一些任务给他们做,我觉得这两个孩子很有分寸,不会因此影响到他们的学习。”沈冬怡说:“以前他们俩是同桌,经常互相帮助,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还小,根本控制不住他们的行为,若是到时候发生什么那就后悔莫及了。”杨又菱不赞同地说。 “可是他们除了在一起学习、讨论题目,并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啊,我们不能因此判断他们早恋。”沈冬怡说。 “青青这次考试不理想,我觉得和这有很大的关系,而且昨天她因为宁远和我吵架了,从小到大,她一直很乖,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杨又菱伤心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我并不认为子青期中考成绩不理想是因为这个原因,自从高二她和宁远同桌之后,成绩稳步上升,这个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所以她一定是因为其他缘故,这个可能需要妈妈回去和她好好聊一聊。”沈冬怡顿了顿接着说:“青春期的孩子,本就敏感叛逆,再加上这个关键时候,他们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很多事情,如果不用正确的方式去处理,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都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呵斥她,她这个时候不会去想你为什么如此生气,她首先的反应是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如果回家你再没有和她好好聊,而采用的是暴力的方式,那无异于火上浇油,你说什么她绝对会和你对着干!” “你的意思是青青没有早恋?”杨又菱狐疑地问。 “起码在学校里我没发现俩孩子早恋的迹象,我觉得你应该相信子青,她是一个有分寸的孩子。”沈冬怡说:“虽然我们都在防范早恋,但也不要太过于紧张,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那我该怎么做?”杨又菱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主意。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敏感,自尊心很强,你要和她道个歉,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样她才能对你敞开心扉,放下母亲的架子,用朋友的身份和她聊天,问清楚她考试失常的原因,对于她和同学之间的正常来往你不要过多干涉。学校里,我也会帮你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沈冬怡说。 “沈老师,谢谢你啊!”杨又菱说,她也明白过来这两天是自己太多急躁了,以至于把事情弄到如今这种局面,沈冬怡的一番话,让她顿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沈冬怡微笑着说。 杨又菱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砰”地一声,门被用力推开。 第九十四回 母女沟通困难 李子青正在教室看书,就看见陶书瑶跑进来,好奇地问:“你妈妈怎么来学校了?” “我妈来了?”李子青嚯地一下了起来,忙问道:“她在哪里?” “我看见她和沈老师在办公室……”陶书瑶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于是也忙跟了上去。 “我妈在哪?”李子青在办公室门口巡视了一番,并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不由得问道。 “跑那么快干什么啊!”陶书瑶埋怨道:“我话都没有说完呢,阿姨在会议室里呢!” 李子青透过窗户,果然见到母亲一脸凝重地和沈老师正说着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 陶书瑶吃惊地看着她的动作,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里面说话的两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向门口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李子青不满地问:“你来学校做什么?” 杨又菱看着生气的女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青,你妈妈只是来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沈冬怡见气氛陷入尴尬,出言打破了沉默。 李子青却不相信,只是盯着杨又菱问:“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学校找沈老师?” 杨又菱听到她的质问,当下也顾不得还有老师在身边,说:“我一个当母亲的来学校过问一下女儿的学习情况难道也不可以吗?还要和你汇报一声吗?” 陶书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氛围不对,悄悄地扯扯李子青。 “子青……”沈冬怡开口想要劝劝她,却见她已经跑了出去。 “真是气死我了!”杨又菱怒不可遏地说,气得胸膛上下剧烈起伏。 “您消消气!”沈冬怡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沈老师,你看看,我都不知道这孩子最近是怎么了,简直就是目无尊长!不可理喻!”杨又菱生气地说。 “这就是叛逆期的孩子,我们要耐心去引导,如果是用粗暴的方式,那孩子和家长之间的分歧就会越来越大。”沈冬怡劝道。 “她这个样子,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她好好聊。”杨又菱烦恼地说。 “这样吧!我等会抽个空和子青好好聊一下。”沈冬怡说。 杨又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沈老师,那就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冬怡笑着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杨又菱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阴沉沉的天空,就像此时她的心情一样,压抑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子青,你怎么了?”陶书瑶追上她,疑惑地问。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沉着一张脸说:“书瑶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真的没事吗?”陶书瑶迟疑地说,她感觉此时的李子青和平常的她判若两人,以往她都是温温和和的,在杨又菱面前乖顺地像一只小猫,突然爆发出来这样大的怒火,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事!”李子青随意地在操场上坐了下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地吐出两口浊气。 陶书瑶看了她几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放学时,李子青慢腾腾地收拾着自己的书本,突然,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抿着嘴叫了一声:“沈老师!” “和我聊聊?”沈冬怡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李子青点点头,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没有说话,沉默着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沈冬怡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凉亭处,她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物,递给她一块三明治和一杯奶茶,笑着说:“尝尝好不好吃?这是我亲手做的。” 李子青食不知味,慢慢地吞咽着食物。 沈冬怡也不催促,看她吃完了才开口说:“其实,镇海中学也是我的母校,每次只要我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发发呆,看看平静的湖水,听听呼啸而过的风声,这样心情就会有所好转。” 李子青手捧杯子,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年少的我,也经常和父母拌嘴,那时候总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可以做主一切的事情,不需要听从父母的话,常常和他们对着来,那时候感觉这样的自己很了不起,长大之后才明白是自己太傻!”沈冬怡感叹道:“这个世界上最割舍不了的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我不是为你妈妈说话,但她的所作所为出发点一定是为了你好,或许是她的方式让你接受不了,可是你要从中去发现妈妈对你的爱!” “我觉得我妈简直是莫名其妙!”李子青抿着眉头说:“她上周跟踪我,还告诉我不准再和宁远来往,我觉得一点道理都没有,同学之间在一起学习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你好好和妈妈沟通了吗?”沈冬怡问。 李子青一窒,随即不满地说:“我妈那样,我没办法和她沟通,她就是专制,霸道,还说她是我妈,所以我什么都要听她的!” “妈妈那么做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沈冬怡说。 “她就是疑心病太重了!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李子青说。 “你这次期中考不理想,状态也一直没有调整回来,我都觉得你不对,妈妈也是关心你,才会多疑的。”沈冬怡中肯地说。 “那也不能跟踪我啊!”李子青说:“大庭广众之下就把我拉走,好像我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真是太没有面子了。” “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你们没有选择良好的方式沟通,以至于现在矛盾越来越大。”沈冬怡说:“等你渐渐长大,就会越来越明白父母对子女的心,他们为了孩子一定是甘愿付出一切的,子青,尝试着体谅你的妈妈,试着和她好好沟通,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李子青低着头不说话,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知道妈妈的做法不对,伤了你的自尊心,让你很受伤,我也能理解你们现在学习压力很大,有时候控制不好情绪。”沈冬怡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你要学会在别人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爱之深才会乱了分寸,选择了不对的方式。” 李子青抬头看着她,犹豫了好一会才说:“沈老师,每个父母都很疼爱自己的孩子吗?无论爸爸还是妈妈都会?” “当然是了!”沈冬怡摸摸她的脑袋说:“怎么会这么问?” 李子青抿抿嘴唇,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可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好好想一想,母女之间哪里来得隔夜仇呢是不是?”杨又菱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闷闷地说。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距离期中考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可是你的状态还是很低迷,我看不到曾经斗志昂扬的李子青了,你要学会调整自己。”沈冬怡拍拍她的肩膀说。 “沈老师,我觉得很累!”李子青呼出一口长气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完全让她措手不及,却又无法不去面对。 “这是必然经历的阶段,我知道你们会很辛苦,但是只要坚持过去,未来就会很美好!”沈冬怡安慰道。 李子青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如果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何来的美好而言呢! “多想无益,不如都化作行动,做永远比说更有力量。”沈冬怡又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沈老师。”李子青说,盯着平静的湖水陷入了沉思。 沈冬怡也没有催促她,任由她发呆,自己闭上眼睛感受着柔和的风穿过树梢,拂过脸庞,最近工作太忙,自己也许久没有出来放松了,就当作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晚上,李子青回到家,手刚碰到门把,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杨又菱提着一袋垃圾在玄关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没有人移动,也没有人说话,最终,还是杨又菱往旁边退了一步,这尴尬的局面才结束。 “我给你炖了汤,在锅里,你自己盛。”杨又菱说完就走了出去。 李子青闻着满屋的香味,鼻子有些发酸,她放下书包走到厨房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喝着。 杨又菱从外面走了进来,并未多做停留,丢下一句“吃完早点休息!”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情绪波动太大,她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她又倒了几粒药吃下去,这才觉得胸口不那么堵得慌。这时,客厅的灯“啪”地一下灭了,她叹了口气,扯扯身上的被子准备睡觉,心头却萦绕着太多的事情,让她辗转反侧。 李子青拧亮书桌上的台灯,她拿出课本想要温习一下今天的内容,却觉得书上的字一个个都漂浮在了空中,让她看不清楚,她知道是自己的心没有平静下来,于是干脆又把书本塞进书包。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四周很安静,只听得见客厅的老钟在滴滴答答地转动,心头万种思绪在萦绕,让她烦躁不堪,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母亲房里看到的东西,到现在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期待着那是父母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又深切地明白那就是事实,她该怎么办呢?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宁远发来的信息,她点开一看,是一张小猪的图片,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叫着:“主人主人!” 李子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你都没睡呢,我怎么能先睡!”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李子青问。 “我们心有灵犀啊!”宁远笑着说。 “就是觉得有点烦,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怎么也睡不着!”李子青说。 “有什么烦心事都和我说吧,我都能给你解决了。”宁远不甚在意地说。 “没什么!”李子青长叹一声,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总觉得如果有人知道了,那么这件事情就真的无法转圜了,她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宁远也没有勉强,只是笑着说道:“叹什么气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宁远,你父母的感情好吗?”李子青突然问道。 “很好啊!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我爸很宠我妈,我从来没有见他们红过脸,吵过架。”宁远以为她是在担心两人以后的感情,又说道:“我爸告诉我,一个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保护他的妻子,让她无忧无虑,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子青,你放心,我以后也会这样好好对你的,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真好!”李子青感叹道,她从来没有父母的身上看到宁远爸妈那种不由自主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爱意,似乎越长大,父母的关系越僵硬,父亲隔三差五地不着家,母亲从最开始的以泪洗面再到后来的毫不在意,从最开始的争吵谩骂再到后来的恍若空气,时间带来了很多东西,同时带走了更多东西。 “青出于蓝胜于蓝!”宁远说。 “什么?”李子青问,没听明白他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会对你更好,超越我爸对我妈的好!”宁远说。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真是幼稚。”李子青说。 宁远却仿佛较上劲了,认真地说:“你不信就等着瞧吧!” “赶紧睡觉吧!不和你啰嗦了。”李子青说。 “我一定会做到的!”宁远再次强调。 “知道啦!晚安!”李子青笑着应道,挂断电话进入了梦乡。 第九十五回 没良心的臭丫头 天气渐渐冷了,李子青一大早起来,发现窗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她哈出一口气,嘟囔着:“这么冷的天气最适合在家睡大觉了,结果还要去上课,真是命苦啊!” “青青,快点起床,否则要迟到了。”杨又菱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她房间的方向大喊道。 “知道啦!”李子青不甚高兴地应了一声,嘟着嘴翻身下床洗漱。 “怎么穿这么少,赶紧回房间去再加一件衣服。”杨又菱皱眉看着她说。 “再穿我都要变成熊了,行动多不方便啊!”李子青嚷嚷着在饭桌旁坐下来。 “身体重要还是行动重要啊!”杨又菱白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房间拿出一件厚厚的羽绒服递给她说:“把这个也穿上。” “我才不要!”李子青嫌弃地摆摆手。 “怎么这么不听话!”杨又菱说:“着凉感冒难受的可是你!” 李子青正想说话,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对上杨又菱了然的眼神,只好蔫蔫地接过羽绒服穿上,一照镜子,不就是活脱脱一只体型庞大、行动不便的肥熊嘛,简直是不忍直视。 “女孩子不要爱美,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杨又菱说。 李子青一出家门,脱离了母亲的视线之后,立马就把羽绒服给脱了下来,呼,还是这样舒服一点。 已是冬月,路旁的树叶全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寒风呼啸而过,就好像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上,李子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天气真冷啊,她缩缩脖子,顶着冷风继续向前,突然,她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陶书瑶在坐在一辆车里对着她招手。 “你怎么在这啊?”李子青好奇地问,同时跺跺自己快要冻僵的脚。 “快上来再说!”陶书瑶从打开的窗缝说。 李子青快速地钻进车里,迎面而来的暖气让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这鬼天气,真是太冷了!”陶书瑶嘟囔着,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是啊!去年好像都没有这么冷,早上差点都起不来了。”李子青附和道,接过牛奶暖着手。 “还要半个月才放假,不开心!”陶书瑶叹口气说:“这么冷,最适合待在家里睡觉了!” “你就知足吧!上下学还有专车接送,可比我们好多了。”李子青说完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啊?和你家不是一个方向啊!” “我专门来接你啊!”陶书瑶说:“这样你就不用走路去学校了。” 李子青嘻嘻一笑,说:“书瑶谢谢你啊,刚真是把我冷得够呛。” “我们俩谁跟谁啊,还说谢谢,你也太见外了。”陶书瑶满不在乎地说。 很快到了学校,李子青从车上跳下来,身上的热度瞬间被寒风带走,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不满地抱怨道:“什么破天气啊,想把人冻死不成。” “我感觉我的牙齿都在打架了!”陶书瑶哆嗦着和她并肩往学校走去。 李子青刚走进教室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不会是感冒了吧,她忙把厚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还没到放学时间,她就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暗叫了一声倒霉,好像真的感冒发烧了,她强撑着上完最后一节课,饭也没胃口吃,就来到了租住的房子处,脱下外套,将自己裹进柔软的棉被里。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盯着房门,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宁远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舒了一口气,又躺倒在床上。 “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宁远注意到她脸上的两抹酡红,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没事!”李子青避开他的手,无精打采地说:“可能有点感冒了。” 宁远转身走了出去,进来的时候拿着一根体温计,递给她说:“来量下体温看看。” 李子青费劲地伸手接过,将体温计放在自己的腋下,又蔫蔫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子青!”宁远轻声叫道,见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说:“把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 李子青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拿出温度计递给她。 “三十七度九。”宁远又拍拍李子青说:“你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李子青动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叫我,我好困,让我睡一会。” “不行!你发烧了,必须要去看医生!”宁远说着伸手去将她拉起来。 “低烧而已啊!”李子青满不在乎地说:“我睡会就没事了,你不要和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好烦!” 宁远听到她的话,露出一个无奈地表情,只好转身出去泡了一杯冲剂给她,说:“把这个喝完再睡。” 李子青闻言,接过杯子,也顾不得烫,咕咚咕咚地就往嘴里灌,喝完抹抹嘴,看也不看他一眼,把自己往棉被里缩了缩,又睡了过去。 宁远一直守在李子青的身边,时不时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眼看着快上课了,她还没有醒来,也没有退烧的迹象,他思索片刻,留了一张纸条,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轻轻地出门上学去了。他本想去找班主任给李子青,可思考片刻又觉得不妥当,于是转去陶书瑶的教室。 “你来找我做什么?”陶书瑶慢吞吞地挪出教室,问道。 “子青生病了,下午没来上学,你去和她班主任请个假。”宁远说。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陶书瑶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的问题纯属废话,转而问道:“子青生病,她妈妈自然会和老师请假啊,为什么要我去?” “她妈妈不知道,她现在不在家。”宁远说。 “那我去请假会不会有点奇怪,等会你们班主任要是打电话过去询问不就穿帮了嘛!”陶书瑶说。 宁远皱着眉头说:“那怎么办?” 陶书瑶略思片刻,说:“要不我去找赵老师吧,和他说子青生病了在我家,让他和你们班主任请假一下午。” “嗯!”宁远沉吟片刻,同意了她的办法,说:“那谢谢你了!” 陶书瑶抱抱自己的胳膊,怎么感觉他的道谢比这天气还让她觉得难受,摆摆手说:“我又不是帮你,对了,子青还好吗?” “有点低烧。”宁远说:“我先走了,子青的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陶书瑶说完就往办公室走去。 李子青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快速地穿好外套,趿拉着鞋子就往门口跑。 宁远一推开门,就感觉有个东西朝自己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完蛋了,我居然一觉睡到这么晚!”李子青停下脚步,指着他抱怨道:“你怎么也不叫我起床啊,这下好了,班主任肯定打电话给我妈了,我要怎么解释下午没去上课又没回家的情况啊?” “你没有看到我给你留的字条吗?”宁远问。 “什么字条?”李子青摸摸脑袋,不明白地问。 “你啊!”宁远无奈地摇摇头,牵着她的手走进房间,指指桌子上的一张便签说:“你也太马大哈了,我特意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你都没有看到。” “我一起来,看到外面的天黑了,满脑子都是我旷课要完蛋的想法,哪里还顾得上去看什么纸条。”李子青嘟着嘴说。 “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放心吧!”宁远说着伸手碰碰她的额头,问:“好点了吗?” 李子青整个人从紧张的状态放松了下来,瘫软在床上,嘟囔道:“不早说,害我吓死了。” 宁远捏捏她的鼻子,无奈地说:“这也怪我咯,明明是自己没有看见纸条。” “反正就怪你!”李子青蛮横地说。 “行行行,都怪我!”宁远问:“感觉好点了没?” “好点了!”李子青又扑回床上,懒洋洋地回答:“就是感觉喉咙有点疼。” “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穿那么少!”宁远不满地说,伸手弹弹她的额头。 “我是不想把自己裹得像熊一样,行动多不方便啊!”李子青撅着嘴,理直气壮地说:“都怪这个天气太冷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感冒发烧?” “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宁远包容地说,看了看体温计,又道:“烧退了,这两天要注意身体,一定要多穿点。” “知道啦!”李子青应道,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宁远问:“要去上晚自习还是继续休息?” “去上晚自习吧!”李子青说:“都已经耽误一下午了。” 宁远点点头,嘱咐道:“衣服穿好再出门,这两天天气冷得异常。” 李子青裹裹身上的衣服,取笑道:“你现在就和一个老妈子一样,越来越啰嗦了!” “没良心的臭丫头!”宁远捏捏她的小脸,说:“也不看看我是因为谁,要是换了无关紧要的人,就算冻死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李子青嘻嘻一笑,说:“知道你最好啦,赶紧去学校吧,我要先找个地方吃饭,饿死我了。” “我给你叫了餐,马上就送来了,你吃完再去学校,我先走了。”宁远刚说完门铃就响了起来,他走过去将饭菜拿进来,一一打开,霎时房间里满是香味。 “你真是太贴心了!”李子青毫不吝啬地赞美道,挥挥手和他告别。 “汤一定要记得都喝完。”宁远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走吧!”李子青催促道。 宁远宠溺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饭菜飘着浓郁的香味,勾起了她的馋虫,但奈何她的喉咙肿痛,即便饥肠辘辘,也食之无味,没多大功夫,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想起宁远的嘱咐,又将剩余的汤全部喝完,打了个饱嗝,摸摸自己的肚子出门去学校了。 李子青一走进校门,迎面撞上了沈冬怡,她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沈老师!” “子青啊,不是生病了吗?怎么样,好点了吗?”沈冬怡问道。 “下午有点低烧,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沈老师关心。”李子青说,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没有对陶书瑶去请假一事产生怀疑。 “学习固然紧要,但身体是一切的根本,不要勉强自己。”沈冬怡说。 “我明白。”李子青点点头。 “去教室吧!外面风大。”沈冬怡关切地说。 “沈老师再见!”李子青挥挥手,快速地往班级方向走去。 晚上回家,李子青并没有和杨又菱说起自己发烧的事情,吃过宵夜之后,就回自己房间,也没精力复习功课,洗漱一番就爬上床睡觉去了。半夜,她正半睡半醒之间,突然有个急促地声音在她耳边呼喊,她费劲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不由得问道:“妈,你怎么在这?” “你发烧了!”杨又菱着急地说。 李子青嘶哑着声音“哦”了一声,她说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躺在火上似的,原来是又发烧了啊,她有气无力地说:“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把这两片退烧药吃了。”杨又菱念叨道:“早上让你穿衣服不要,现在好了吧!” 李子青将药吃下去,一把拉起被子盖过头,不理会她的唠叨,转而又睡了过去,她睡得并不安稳,好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浮浮沉沉。 杨又菱守在她身边,时不时伸手探探她的额头,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她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第九十六回 满脑子都是青青 杨又菱一直觉得,那个男人的离开,对自己的生活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反正他隔三差五地也都不在家。可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一个人是多么的无助,她坐在床边默默垂泪,时不时给女儿换条毛巾,可是体温不降反升,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忙叫醒李子青。 李子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妈”,继而皱起眉头,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像被火烧过似的,疼痛得厉害。 “快起来,跟我去医院!”杨又菱催促道,将她拉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给她穿外套。 “妈!”李子青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去,你再让我睡会,头好疼。” “赶紧的!”杨又菱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李子青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床,跟着她走出家门,门一开,寒风迎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杨又菱转身走进房间又拿了一件大衣给她披上,这才牵着她走到巷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高烧,没有及时退烧,已经引起了轻度的肺炎,需要住院治疗观察。”医生诊治结束后说。 杨又菱万分后悔,要不是昨天夜里的耽搁,女儿也不至于感染成肺炎,她自责地去办理完住院手续,然后一动不动地守在女儿身边。 李子青神志不清地又睡了过去,偶尔发出几声呻吟,或是皱皱眉头,显示了她的不舒服,她做了好多梦,光怪陆离,混沌不清,她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好重,她怎么也睁不开。 杨又菱从天亮守到天黑,却没见到她有丝毫清醒的迹象,她心慌意乱,又无可奈何。 这时,门被推开了,赵秋明和陶书瑶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杨又菱了起来,压低声音问。 “这不是青青生病了吗?我过来看看,昨天下午……”赵秋明说。 陶书瑶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截断他的话问:“阿姨,子青怎么样了?” “高烧不退,还引起轻微的肺炎了,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杨又菱叹了口气说。 “啊!怎么这么严重啊?”陶书瑶咂舌道。 “都怪我,昨天半夜她就开始发烧了,我没及时带她来医院,要不然也不会……”杨又菱自责地说。 陶书瑶又逗留了一会,就辞别了杨又菱和赵秋明走出病房,还没下得楼梯,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她猛地往后一退,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拍着胸膛不满地说:“你要吓死我啊!不是让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吗?要是被子青妈妈看到怎么办?” “我是看到你一个人才出现的!”宁远解释完又急急地问:“子青怎么样了?” “高烧,肺炎。”李子青言简意赅地说。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退烧了吗?”宁远说。 “听说半夜又烧起来了,早上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引起肺炎了,要住院观察。”陶书瑶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他。 “都怪我,昨天晚上她退烧,我就以为没事了,要是我注意一点就好了。”宁远自责道。 “这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事情,你再怎么责怪自己也无济于事。”陶书瑶难得的安慰起宁远。 “我想过去看子青一眼。”宁远说。 “不行!”陶书瑶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如果被她妈妈看到怎么办?你嫌事情不够大是吗?” “就看一眼!”宁远坚持道。 “哎呀,你怎么这样,说好都听我的!”陶书瑶双手叉腰不满地说。 “不亲眼看看,我心里不放心。”宁远说,眼睛直盯着病房的方向。 “好吧!”陶书瑶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让步了:“那你看一眼就走,不能惊动里面的人,否则有任何后果你都自己一个人承担。” “好!”宁远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快速跑到病房门口,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一动不动躺着的人儿,久久移动不了脚步。 “快走啦!”陶书瑶压低声音催促道,说好的一眼,也时间也未免太久了,再看下去或许都要惊动里面的人了,这宁远也太不知轻重了。 “我怎么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杨又菱疑惑地说。 “是吗?我出去看看。”赵秋明说着了起来。 陶书瑶拉着恋恋不舍的宁远飞快地跑到走廊尽头,拐进了楼梯里,不满地说:“都怪你,差点就被发现了。” 宁远也自知失误,一声不吭地听着她的指责。 陶书瑶抱怨了两句,见他并不反驳,也觉得没意思,就闭嘴不说话了。 “子青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宁远担忧地问。 “应该没事吧!”陶书瑶也不太确定地说。 宁远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明天再来医院看看。”陶书瑶说:“现在先回去吧,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宁远摇摇头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外面风大,你注意身体。”陶书瑶说完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可别偷偷地跑回医院去看子青啊,到时候让她妈妈看见了肯定又要闹出一场风波来。” “知道了。”宁远说:“你先回去吧!” 陶书瑶点点头,快速地钻进车里,车子飞快地离去,只余下一阵尾气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宁远焦虑不安地在医院门口,有心想再回去看一眼,又记着陶书瑶的交代,只好蔫蔫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刺骨的寒风吹来,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点,他回到家里,浑身已经被寒意渗透。 云菲菲正在沙发上工作,突然听到开门的动静,回头见是宁远,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忙问道:“你干什么去了?身上这么凉!赶紧回房间把衣服换了。”接着转身去厨房煮了一碗姜茶递给他。 宁远手捧姜汤慢慢地喝着,一边解释:“子青生病了,我去医院看她了。” “这样的天气一不小心就会生病。”云菲菲问:“她还好吗?” “轻微肺炎。”宁远皱着眉头说。 云菲菲点点头,又嘱咐道:“你也要注意,这样的天气放学就赶紧回家,不要再外面逗留。” “知道了,小姨,我先回房间了。”宁远将最后一口姜茶喝下说道。 “对了!”云菲菲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妈来电话说今年会在这里过年。” 宁远的脚步顿住了,高兴地问:“真的?” “嗯!”云菲菲点点头。 “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宁远不满地说:“我应该不是他们亲生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妈给你打了多少电话,结果你一个也没接。”云菲菲翻了一个白眼说。 “是吗?”宁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讪讪地说:“刚去医院把手机关静音了,没有听见。” “你满脑子除了青青,也没有别人了。”云菲菲没好气地说。 “怎么可能呢!小姨你在我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宁远嘻嘻笑着说。 “可拉倒吧!”云菲菲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摆摆手道:“早点休息去吧!” “小姨你也早点睡,不要总是熬夜,到时候变成黄脸婆更没有人要了!”宁远一说完立马闪身进了房间,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你这个臭小子!”云菲菲气得随手抄起一个抱枕扔了过去,砸到门上落了下来。她摇摇头,戴上黑框眼镜,继续手上的工作。 赵秋明打开门,左右张望了一下,说:“没人啊!小姨,你是不是听错了?” 杨又菱也走到过来,疑惑地说:“我明明听见有人的,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我出来没看见人!”赵秋明说。 “算了,不管了,可能是路过的人吧!”杨又菱说。 “小姨,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青青。”赵秋明说。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杨又菱说。 “没事,我的课在下午,明天早上可以补眠,你回去休息一下,姨夫不在家,你一个人照顾青青,可别把自己身体累坏了。”赵秋明说。 “不在她旁边看着,我不放心。”杨又菱叹口气说,自从生病之后,她的身体状态是越来越差了,一夜未眠,让她极度疲惫,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那你在旁边的床上躺一会,我看你的脸色也很不好。”赵秋明担忧地说。 “好,那麻烦你了。”杨又菱也没有逞强,躺在床上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果然不服老不行了。 “小姨,我们是一家人,你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赵秋明笑着说。 杨又菱微微一笑,开始闭目养神,她恍恍惚惚、半睡半醒,突然,感觉有人在摇晃她,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赵秋明欣喜地对她说:“小姨,青青醒了!” “真的吗?”杨又菱急忙掀被下床走到女儿身边,摸摸她的额头,问:“青青,你感觉怎么样?” 李子青正想说话,可是感觉喉咙一阵疼痛,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好艰难地抬手指指自己的咽部。 “瞧我,高兴起来什么都忘了!”杨又菱一拍脑袋,忙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慢慢喝下。 李子青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嘶哑着声音说:“妈,我没关系。” “傻孩子,还说没关系,都怪妈妈,要是昨天夜里给你送来,你也不会引起肺炎了!”杨又菱后悔地说。 “妈,你别怪自己,是我任性不肯来医院,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李子青浑身乏力,说完之后微微喘了喘气。 “傻丫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杨又菱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女儿太懂事了,让她觉得有些愧疚。 “没有!”李子青轻声说。 “有就要说出来,不要隐瞒,这样医生才能知道你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杨又菱摸摸她的脑袋说。 李子青犹豫了一会说:“就是觉得头有点晕,喉咙有点疼。” 杨又菱点点头,对赵秋明说:“我帮我照顾一下青青,我去叫医生。” “小姨,我去吧!”赵秋明忙道。 “不用了。”杨又菱扔下一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步履有些不稳。 杨又菱走出病房,眼泪就刷刷地掉了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任性不羁,会和家长无理取闹,可是自己的女儿却如此懂事,她一方面开心,另一方面又感到自责,是否自己给了女儿太多的压力,让她早早地长大,这种代价沉重的长大!她抹抹眼泪,转身去值班台找医生。 “烧已经退了,再观察一天,没有反复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又交代说:“她睡了一天一夜,可以给她吃一些流质的食物。” “谢谢医生。”杨又菱感激地说。 “要注意保暖,这个天气很容易感冒发烧。”医生又嘱咐道。 “好的!”杨又菱连连点头。 “小姨,我去外面给你们买点东西吃。”赵秋明说着就走了出去。 “妈,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了,到时候又变得生龙活虎了。”李子青见她眉头不展安慰道。 “你啊,可把妈妈吓坏了。”杨又菱拍拍她的手说:“让你衣服多穿点,偏不听话,这下好了吧,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是!母亲大人英明,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李子青笑着说。 杨又菱看她恢复了一点精气神,也放下心来,不忘唠叨道:“说得好听,就知道哄我开心,真到了那时候你又想方设法地和我对着干,你当我还不知道你吗?” “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揍我!”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揍你我还嫌手疼呢!”杨又菱翻了个白眼说。 “那我就自己揍自己。”李子青说。 “你啊,乖一点,让我少操点心就好了。”杨又菱点点她的额头说。 第九十七回 言归于好 李子青出院之后又在家休息了两天,等到身体彻底痊愈之后才重新回学校上课,临近期末考,班上的氛围更加紧张了,她也丝毫不敢再放松,连下课时间都雷打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补落下的功课。越到考试,她就越发焦虑,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引起她的怒火。 “子青,你怎么了?”宁远疑惑不解地问,刚刚他们两人正在讨论一道题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发脾气,他简直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李子青将手里的书本一扔,不耐烦地说。 “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别动不动就生气!”宁远耐心地说。 李子青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地将头扭向旁边。 “你说话啊!”宁远催促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是怎么了?” “我就是这样!”李子青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高兴就别搭理我好了。” “你……”宁远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李子青胡乱地将书本塞进书包,说“既然你不高兴,那我就走,免得留在这里碍你眼。” “我又没这么说!”宁远生硬地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李子青背着书包就要往外走。 “我们能好好说话吗?”宁远深吸一口气问。 “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李子青甩开他的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宁远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走到窗户边,正好看到她渐渐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李子青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刺骨的寒风让她清醒了一些,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心中总有一股怒火,怎么都压抑不住,总想有个地方发泄出去。 杨又菱正在沙发上假寐,突然,砰地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看到是李子青走进来,不由得责备道:“你这孩子,关门这么大声干什么!” 李子青抿抿嘴,没有说话,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和你说话怎么不应呢?”杨又菱不满地说。 “知道啦!”李子青应道。 “你这什么态度!”杨又菱皱着眉头说:“你是在外面受什么气了还是怎么的,一回来就发脾气?” “没有!”李子青冷硬地说。 “那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态度,我从小教的尊敬长辈你都忘了吗?”杨又菱质问道。 “我知道了!”李子青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说:“妈,你别唠叨了行不行,我已经很烦了,你让我安静一会!” “你烦什么,小小年纪哪里来的什么烦心事,就算有烦恼,也不足以成为你乱发脾气的理由。”杨又菱说:“我也有烦恼,可是我什么时候无缘无故冲你发过脾气了?如果我没有原因地给你摆脸色,你会高兴吗?” “下次不会了!”李子青烦躁地说完就跑进了房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向她袭来,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地哭泣起来。 两人陷入了冷战,宁远好几次想找机会和解,可是见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也就作罢,就这样持续到了期末考试结束。 铃声一响,陶书瑶飞快地拎起自己的书包,兴高采烈地向李子青班级跑去,挎住她的胳膊,兴趣盎然地说:“我们看电影去啊!” 李子青正想拒绝,就被她不容分说地拉出了教室。 陶书瑶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忘招呼道:“宁远,快点走啦。” 宁远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李子青,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三人走到操场,就看到陆思运和云逸凡早已等候在校门口,朝着她们挥手。 “我还记得去年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我们也去看电影了!子青,我们五个人以后每到寒假都去看一场电影好不好?”陶书瑶兴致高昂地说,不知道是不是要放假了让她如此兴奋。 “嗯!”李子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毫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你也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对不对?”陶书瑶继续叽叽喳喳地说。 “什么?”李子青回过神来问。 “啊!你刚都没在听我说话啊!”陶书瑶嘟着嘴说。 “书瑶,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李子青有些歉疚地说。 “子青!”陶书瑶捅咕了一下她,压低声音问:“你和宁远是不是吵架了?” 李子青的脚步顿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你们俩为什么吵架啊?”陶书瑶好奇地问。 “不知道!”李子青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 “什么叫不知道啊!”陶书瑶疑惑地问。 “不知不觉就吵起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李子青说。 “什么情况啊!”陶书瑶嘀咕道。 “原因在我,我无缘无故地冲他发脾气,所以现在就这样了。”李子青耸耸肩说。 “怎么这样啊!”陶书瑶不满地说。 李子青闻言,自责之心更甚,想想也是,那天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她正想说什么,又听陶书瑶道:“宁远也太过分了,你冲他发脾气怎么了?就这样的小事也值得生气,真是太没有风度了,不行,我得好好说说他,这样怎么可以?” 李子青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问:“你不觉得这件事是我的错吗?” “怎么会是你的错?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陶书瑶吃惊地说:“你是他女朋友,冲他发脾气不是很正常吗?他应该包容你才对。” “可是我确实不该没有原因就发脾气。”李子青反省道:“我最近情绪有点不太好,总是想发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啊,就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所以才会导致情绪波动大。”陶书瑶说:“像我得过且过,什么都不想,每天就都很开心,有时候你应该学学我,不要把自己绷那么紧!” “我总是觉得力不从心。”李子青悠悠地说:“就像一个恶性循环,我怎么也挣脱不开。” “好了,别想了,期末考试刚结束,让自己放松一点。”陶书瑶劝说道。 “高三上学期已经结束了,距离高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哪里还浪费得起啊!”李子青感叹道。 “皮筋绷紧了还会失去弹性呢,你把自己这根弦绷那么紧,就不怕有反效果啊?”陶书瑶问。 “我害怕自己考不上清北!”李子青低低地说:“宁远那么优秀,我怕到时候和他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我相信你可以的!”陶书瑶信心满满地说:“而且你也很优秀啊,你能当宁远的女朋友,简直就是他的幸运。” “你就别安慰我了。”李子青闷闷地说:“我其他的优点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如果你都否认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瞧得起你呢,你应该要自信一点。”陶书瑶劝道。 李子青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三个男生并排走在后面,陆思运看看李子青,又瞅瞅脸黑得像碳一样的宁远,八卦地问:“你和子青是不是吵架了?” “要你管!”宁远瞥了他一眼说。 “啧啧,恋爱中生气的男人惹不起啊,这么凶巴巴的。”陆思运摇头晃脑地说。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宁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陶书瑶答应你的追求了,以至于你有这个闲心来管我的事?” 陆思运对于他的挖苦毫不在意,摆摆手说:“我已经不在意了,倒是你,说来听听啊,你和子青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 “长舌妇!”宁远冷声说。 “兄弟这是关心你,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呢!”陆思运不满地说。 “谢谢,不用!”宁远生硬地说。 “切!跟你讲话真没意思!”陆思运翻了个白眼,快走几步来到李子青身边问:“你和宁远为什么吵架啊?” “我们俩吵架有这么明显吗?”李子青疑惑地问,怎么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和宁远吵架了?真是奇怪得很。 “当然了,你没看到宁远那张脸吗,就像寒冬腊月,能把人冻死。”陆思运说着抱抱自己的胳膊。 “我怎么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啊!”李子青挠挠头说。 “差别可大了。”陆思运夸张地说,又好奇地问:“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李子青不欲多说。 “不是我说你啊,女孩子嘛,都是要哄的,怎么可以硬碰硬呢,多讲两句甜言蜜语,再抱两下,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云逸凡在一边悠哉悠哉地说。 “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说的这么煞有介事,我差点都信了。”宁远说。 “你这是故意往我伤口上撒盐啊,亏我还好心好意地给你想办法,没爱了!”云逸凡嚷嚷道。 “我们之间本就没爱,我喜欢的人是子青。”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噗!”云逸凡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气急败坏地说:“我也喜欢女的,对你没兴趣。” “那是最好不过了。”宁远仿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云逸凡大叫。 “我没打算和你聊天。”宁远说。 云逸凡被噎了一下,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也快步走到陆思运旁边。 “你们怎么都上来了?”陶书瑶问。 “和阴阳怪气的男人没法说话。”云逸凡气呼呼地说。 李子青下意识地往后一瞧,就看见宁远盯着自己,好像做贼心虚的小偷被当场抓个正着,她猛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几人来到电影院,按着顺序坐了下来,李子青有些不自在地动动身子,往右边靠了一点,凑近陶书瑶的耳边说:“我和你换个位置好不好?” 陶书瑶瞅了一眼宁远忙摇头道:“不要,我觉得这个位置很好。” 李子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旁边人灼热的眼光,让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放映厅地灯暗了下来,紧接着电影开始了,她努力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去,突然,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挣扎了几下,又不好意思又太大的动作,只好任由他牵着了。 宁远低低地笑了一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李子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心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宁远心满意足地捏捏她的手,在她手掌心写下几个字。 李子青只感觉手心一阵酥痒,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宁远不死心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猜猜我在你手上写了什么字?” 李子青一阵羞赫,把他往旁边推了推,说:“你认真看电影行不行?不要再讲话了,会影响到别人的。” “遵命!”宁远也不再逗她,端正着开始看电影。 李子青长出了一口气,还好他没再继续纠缠,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风平浪静,几人认真地观看完这场电影,走出影院的时候,宁远牵着李子青的手说:“你们慢慢玩吧,我们俩有事先走了。”不待其他人有所反应,就拉着她往前走去。 “什么情况啊!我还要和子青去逛街呢,怎么把人都给我带走了?”陶书瑶跺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暗骂宁远。 “我陪你去逛街啊!”陆思运和云逸凡异口同声地说。 “跟你们俩榆木疙瘩有什么好逛的,没劲,我回家了。”陶书瑶兴致缺缺地说。 “你要带我去哪?”李子青忍不住问出声来。 “去只有我们俩的地方。”宁远笑着说。 “我不去,我要回家。”李子青想要挣脱她的手。 “那可由不得你了。”宁远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李子青挣扎不过,只好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往前走,雪地上留下了两串脚印。 第九十八回 春节到了 两人一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宁远便迫不及待地将李子青抱在怀里。 李子青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稍稍挣扎了一下,问:“你干什么呢?” “想你了。”宁远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低哑地说。 李子青闻言,心也软了大半,伸手环抱上他的腰。 宁远放下心来,搂着她的手稍稍放松了一点。 李子青觉得两人这样抱在一起有点傻,用了点力气推开他,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还生气?”宁远走到她身边坐下问。 “没有!”李子青摇着头,抿了抿嘴说:“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的。”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有错,应该更耐心一点的。”宁远又将她抱在怀里,呼出的气喷薄在她耳边,让她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李子青闻言,心里更加不自在了,哼哼了两声说:“我要回家去了,要不然我妈又该唠叨我了。” “别走,再陪我一会。”宁远拽着不让她起身。 “你想让我被我妈骂吗?”李子青双手叉腰,怒目横对。 “我怎么舍得啊!”宁远感叹了一声说:“只是我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而且明天就放假了,见面更不容易,你就再陪我一会,难道说你都不想我吗?” “我才不想呢!”李子青傲娇地将头转向一边,好半晌,没有听见身边的人讲话,她疑惑地瞧过去,却见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哈巴狗,她不由得拍拍额头,他现在卖起乖来也是得心应手啊,她被看得无奈,只好败下阵来,说:“我想你行了吧!” “你不用安慰我!”宁远郁郁寡欢地说:“不想就是不想!” “想你,真的,说不想是骗你的。”李子青认真地说,这么一本正经的表白让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可她实在架不住他这么哀怨的看着自己,好像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负心汉一样,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哈哈!”话音刚落,宁远就哈哈大笑起来,问:“我演得是不是很好?” 李子青一个拳头打上去,不满地说:“感情你是装模作样来耍我咯?” 宁远抓住她的手,忙解释道:“也不完全是,听到你说不想我,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哼!”李子青才不相信他的话,不满地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别生气啦!”宁远捏捏她的小脸说。 李子青没说话,只是“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打开,同时将身子移开一点。 宁远凑了上去,伸手捏捏她的鼻子问:“真的生气了?我认识的子青可不是这么小气、开不起玩笑的人。” “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你还真是看错我了。”李子青阴阳怪气地说,又伸手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坐这么近干什么?” 宁远嘿嘿一笑,说:“那不是冬天冷,靠近一点更暖和嘛!” “什么都是你的道理!”李子青不满地说。 “好了,别生气了,气鼓鼓的都要像青蛙了。”宁远调笑道。 “你才青蛙,你全家人都是青蛙。”李子青翻了个白眼,大声说道。 “我全家也包括你啊!”宁远笑着说。 “呸!”李子青啐了他一下,说:“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姓宁,我姓李,咱们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是我的女朋友,以后就是我老婆,这要搁古代,你就是宁李氏!”宁远说。 “不要脸!谁是你老婆!”李子青说,脸却红到了耳后根。 “当然是你了,除了你不可能会是别人。”宁远认真地说。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我会嫁给你啊!”李子青反驳道。 “反正就会的。”宁远说。 “不跟你胡搅蛮缠了,我要回家去了。”李子青说。 “我送你回去。”宁远了起来说。 “不用啦!这么大的风,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到家了给你电话。”李子青连忙拒绝。 “还是媳妇心疼我。”宁远乐呵呵地笑起来。 “去你的,不要胡说八道。”李子青走到门边又住了,问:“你今年什么时候回老家去?” “今年就在这里过年,不回老家了。”宁远笑着说。 “真的吗?”李子青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嗯!”宁远点点头说:“那时候我去找你,咱们一起跨年。” 李子青不想痛快地答应,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毕竟自己因为去年不能一起跨年遗憾了好久,看着他带笑的脸,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就开门走了出去。 已是腊月,虽风雪交加,也浇灭不了人们心里的火热,家家户户忙着购买年货,贴春联挂花灯,路上的行人虽是行色匆匆,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分毫,又是一年了啊,李子青感叹一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杨又菱正在厨房忙着做肉丸子,虽只有娘俩过年,可也不能太冷清了,她努力地置办着过年需要的东西,方方面面都不落下,就希望女儿能开心快乐一点。 李子青回到家,简单母亲在忙活,忙放下书包,洗了手去帮忙,看到满满一盆馅料,不由吃惊地问:“妈,你准备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你不是喜欢吃吗?索性这次多做一些,放在冰箱冰冻起来,你想吃了就挖几个出来煮,免得过上一段时间就缠着我做。”杨又菱笑着说。 “那你也等着明天来做啊,我放假了,可以给你搭把手,这么大一盆馅料肯定要忙活好久。”李子青一边说着一边忙着包起来。 “你现在不也是在帮我?”杨又菱笑着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动动手反倒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 “妈,爸会回来过年吗?”李子青犹豫了好久终于问了出来,倒不是她有多想念父亲,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过年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 杨又菱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你爸前两天刚打了电话,说工地忙,没时间回来过年,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本想等衣服寄到了再告诉你的。” “爸到底在忙什么啊,去年不回来,今年也不回来,到时候都忘记回家的路了。”李子青抱怨着说。 “你若是想他了,就给他打个电话。”杨又菱说。 “我才不想!”李子青嘟着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再也没有说其他话。 杨又菱在心里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不回来正好,免得还要伺候他吃喝,我们娘俩自己过年,还要乐呵一点。” 李子青明白父亲不回来,母亲心里会更难受,当下也笑着说:“就是,有我陪着你就够了。” “就是委屈你了。”杨又菱轻声说。 “我有什么委屈的。”李子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从小也都是您陪着我的,爸爸就算在家,也都见不着面的。” 杨又菱心里不是滋味,丢下这个话题感叹道:“这一转眼,你就要二十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出嫁了呢!” “妈,你说什么呢!”李子青跺跺脚道。 “妈说得可是实话,当初我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结婚了,当然那是过去,可无论什么时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句话是不错的,时间真快啊,都长成大姑娘了,你在我怀里啼哭的情景仿佛还在昨日,我也老咯!”杨又菱说。 “妈你哪里老了,还年轻着呢,等我以后结婚生子了,还要让你给我带孩子呢!”李子青说。 “都说生女儿贴心,我看这句话也不完全对,我把你从小拉扯到大还不够,还要帮你带孩子?找你婆婆带去,我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杨又菱笑着说。 “不要,就找你!”李子青撒娇道。 “你都不怕累坏我这把老骨头?”杨又菱问。 “您年轻着呢!”李子青不赞同地说。 “行,如果到时候我还能动弹,就给你带孩子。”杨又菱说,但她心里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医生已经说过,照这样下去,她最多活不过三年,有可能哪天一躺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李子青闻言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为何,她听到母亲这么说,心里很不舒服。 杨又菱不等李子青说话,便吩咐道:“去把谁烧开,先放几个下去蒸熟,尝尝味道如何?” 李子青应了一声就走开了,这个话题便也没继续下去。 母女俩忙活完,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天已经黑透了,外面很安静,只听得见呼呼地风声。杨又菱将最后一个肉丸子放进蒸笼,伸伸懒腰说:“赶紧去休息吧!” 李子青也觉得有些困了,起身就往房间走,还不忘交代:“妈,明天早上不用叫我起床吃饭,让我睡个够。” “知道了。”杨又菱无奈地摇摇头,但也随着她去了。 放假的日子虽提不上多舒适,但也比上学少了几分紧张,李子青在完成自己的学习计划之余,有时间就会为母亲做一些家务,母女俩有说有笑,倒不显得房子冷清。 年味越来越浓,鞭炮声也越来越密,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李子青就起床了,穿戴得整整齐齐,和母亲准备祭祀的物品,一直到了下午时分,香烛燃上,两人才歇了一口气。添了三回酒,香烛燃尽,烧了纸钱,祭祀才算结束,杨又菱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团圆饭,李子青则把东西规整好,在茶几上摆放好糖果零食等。 四五点钟,母女俩坐在了饭桌旁,虽只有两个人,但杨又菱还是准备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李子青连声呼叫“好吃”,不一会儿,肚子就变得圆滚滚的了。 杨又菱虽没有什么胃口,但看着女儿吃得欢实,心里也十分高兴,对着她举举杯说:“青青,新年快乐,又长大一岁了,妈妈希望你未来的日子开开心心,就算遇到什么挫折困难,也可以坦然面对。” 李子青碰碰她的杯子,笑魇如花地说:“妈妈,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杨又菱笑着喝下杯中的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说:“这是给你的压岁钱,晚上放在枕头底下,来年平平安安!” “谢谢妈妈!”李子青笑得欢畅,接过红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小心翼翼得数了两边,才放进自己口袋。 “瞧你那一副财迷的模样!”杨又菱打趣道。 李子青也不在意,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拿了一个钱包放到她的手里,说:“妈,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杨又菱一愣,问:“你哪来的钱?” “我把零用钱省下来就有啦!”李子青又问道:“你喜不喜欢嘛?” “当然喜欢了!”杨又菱笑着摸摸她的脸说:“这可是你的心意,妈妈收到了,妈妈很开心。” “那就好!”李子青眨眨眼睛笑着说。 “果然是长大了,更懂事了。”杨又菱说。 李子青帮着母亲收拾好碗筷,又陪她聊了一会天,就接到了宁远的电话,她回房间换了新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说:“妈,我和书瑶他们出去玩了,晚点回来。” 杨又菱也没有阻止,只是嘱咐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李子青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传出来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杨又菱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家里真是冷清得可怕啊,以后若是只剩下青青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第九十九回 烟花易冷 李子青推开家门之后就快速地跑了出去,远远地看到宁远在那棵大树下对她笑着,她飞奔过去,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定,伸手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宁远,新年快乐!” “子青,新年快乐!”宁远伸手将她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温柔地笑着问:“跑这么快干什么?” “想你了!”李子青一改往常的羞涩,认真地说。 宁远的心一紧,摸摸她的头说:“我也很想你。” 李子青抿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问:“我们去哪里啊?” “你想去哪里?”宁远问。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歪着头说。 “那我先带你随意逛逛,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然后再带你去放烟花好不好?”宁远征求着她的意见。 “好!”李子青笑呵呵地应道。 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时而交谈两句,时而相视一笑,气氛说不出的温馨甜蜜。 路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大街小巷焕然一新,为节日增添了一分浓厚的氛围。 “虽然一年比一年热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了期待。”李子青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感叹道。 “小时候期盼过年是因为有新衣服穿,有各种各样甜滋滋的糖果,有丰盛的美味佳肴,有红包可以拿,而现在这些不需要过年就可以得到,心里自然少了期待感。”宁远说。 “真没意思!”李子青嘟囔道。 “那什么有意思?”宁远反问道。 “不知道啊!”李子青摊摊手说:“感觉什么都没意思。” “你才几岁,就觉得生活没意思,那你未来的日子有什么期待?”宁远拍拍她的头问。 “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老去、最后化为一缕烟消散在这世间,虽然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同,但都大同小异,每个人仿佛被刻在模子里,按照指定的方式过完一辈子,我不觉得应该要有什么期待?”李子青耸耸肩说。 “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要死去,那么人这一生的意义就在于他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一个人可以碌碌无为,也可以名垂千古,当中的区别在于他是怎样度过自己的人生。”宁远说。 “可不管是碌碌无为还是名垂千古,最后还不都是化为一抔黄土吗?”李子青不以为然地问。 “是一样的结果,但是富足的人生和贫乏的人生你会选择哪一个?”宁远问。 “那肯定是富足的啊。”李子青理所当然地说。 “所以啊,就算是一样的结局,大家也会更加努力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这就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就像我们现在想要考上清北大学一样。”宁远说。 “能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就是人生的意义吗?”李子青问。 “不!”宁远摇摇头说:“我认为一个人的人生意义在于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当然必须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而创造更好的生活只是一个保障。” 李子青思索片刻,说:“比如,我希望以后可以环游世界,但我必须有钱才可以做这件事情,前者是我追求的生活方式,后者就是保障?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宁远点头说。 “感觉有点深奥!”李子青说。 “我们现在还在读书,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宁远摸摸她的头说:“而且,以后还有我呢,放心吧,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可以养得起你。” “我才不要做攀援的凌霄花呢,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会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这样即使离开了你,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李子青摇摇头不赞同地说:“而且,我希望自己可以和你并肩面对风风雨雨,不是躲在你的身后寻求庇护。” “倔强的小丫头!”宁远敲敲她的额头。 “我妈妈说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强大的。”李子青煞有介事地说。 “你妈妈说得话有道理。”宁远赞同地点头继续道:“但是别忘了还有我在你身边,有任何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 “嗯嗯!”李子青娇笑着点点头,突然,她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陶书瑶等人,她高兴地冲他们挥手,兴高采烈地说:“真巧啊,居然能碰见你们。” 陶书瑶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子青,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重色轻友,自己跑出来玩了也不告诉我,害得我只能和两个大愣子出来逛街,榆木疙瘩一样的,都快无聊死我了。” 李子青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你脑子里除了宁远,还可以有别人吗?”陶书瑶戳戳她的脸问。 李子青嘻嘻一笑,问:“他们怎么惹你生气了?” “别提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陶书瑶气呼呼地说。 “好啦好啦,不生气啦,我陪你逛街去。”李子青挎上她的胳膊笑着说:“马上就是新年了,不要板着个脸,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新的一年才会顺顺利利。” 陶书瑶又白了陆思运和云逸凡一眼,说:“要不是那两只呆头鹅,我至于这么生气吗?” “不理他们,我们走。”李子青拉着她就往前走去。 宁远不满地瞪了两人一眼,问:“不是和你们说了不要让陶书瑶找到我们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奶奶从小就惹是生非,精明得很,哪里那么容易糊弄,三两句话就听出来不对劲了,我根本拦不住啊!”云逸凡苦着一张脸,不忘拖陆思运下手:“不信你问他。” 陆思运一直将自己缩在后面,就是怕被宁远指责,结果却被云逸凡也拖了出来,只好应和道:“是啊,根本就骗不了她。” “要你们俩有什么用?”宁远生气地说,好好的二人世界莫名其妙插进来一个陶书瑶,还要带着两个拖油瓶,真是太令人不爽了。 李子青回头见三人还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忙挥手道:“你们怎么了?快点走啊!前面有花灯,我们去看看。” 宁远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她,无奈地摇摇头,应道:“你们先走,我们马上就来。” 李子青“哦”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拉着陶书瑶就往前挤去。 “等会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俩必须把陶书瑶给我带走。”宁远说。 “老大,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云逸凡哭丧着脸说。 陆思运在旁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没有商量的余地。”宁远揉揉太阳穴,又瞪了两人一眼,快步追上了李子青。 云逸凡和陆思运面面相觑,无奈地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几人穿行在花灯中,李子青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点都没有察觉其他几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怎么办?”云逸凡问。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陆思运不耐烦地说。 两人在后边小声地讨论着,可却得不到一个结果。 “子青。”宁远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子青将视线从一盏花灯上移开。 “那边有一家热饮,你要不要喝?”宁远指指不远处的一家饮品店。 “好啊!”李子青应道。 “我也要。”陶书瑶嚷嚷道,拉着李子青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宁远没有说话,朝云逸凡使了个眼神。 “书瑶,我……我有话和你说。”云逸凡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 “这么多人,我不太好意思说。”云逸凡忸怩着问:“要不然我们去那边说?” 陶书瑶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真的是很重要的话,你一定要听。”云逸凡拉住她的手说。 “书瑶,你就听听他要和你说什么吧!”陆思运帮腔道。 陶书瑶疑惑地看了两人几眼,平常都是针锋相对,今天居然在统一战线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什么原因,撇撇嘴道:“那等会买完东西再说。” “不行,必须现在说。”云逸凡急急地说。 “书瑶,我和宁远去买就可以了,你就待这里吧。”李子青看看眼前的状况,不由得开口说。 “好吧!”陶书瑶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不满地嘟囔:“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如果你是和我说些废话,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云逸凡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陆思运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同时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话。 云逸凡将陶书瑶拉到一边,踌躇了好半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什么话就快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陶书瑶不耐烦地说。 “我……”云逸凡飞快地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在她越来越和善的目光下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陶书瑶愣住,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咒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你!” “我说得是真的!”云逸凡严肃地说:“从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我们是哥们!”陶书瑶被他的认真吓到了,嗫嚅地说。 “给我一次机会,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云逸凡说。 “别开玩笑了,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男生了。”陶书瑶说完就跑走了。 陆思运见他失落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想要试一试,事实证明自己不过是不自量力罢了。”云逸凡自嘲地说。 陆思运也沉默了,两个怀揣着同样心事的男孩默默地走着,背影格外凄清寂寥,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老板,五杯珍珠奶茶。”一进店,李子青就说道。 “不用,两杯就好。”宁远在旁边说道。 “不给书瑶他们买吗?”李子青疑惑地问。 “我们不和他们一起,你买了也给不到她。”宁远解释道。 “嗯?”李子青疑惑地看着他。 “他们有事。”宁远随意地说了一个理由。 “有事?我怎么不知道?”李子青不相信地问。 “你不用知道。”宁远将热腾腾的奶茶往她手里一塞,说:“喝吧,等会带你去放烟花。” “什么莫名其妙的嘛!”李子青嘟囔着喝了一大口奶茶。 “走吧!”宁远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往若水广场走去,那里有一大片空地,正适合放烟火,两人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可是我们没有烟花啊!”李子青环顾了四周一眼,凑近他小声地说。 “去买不就得了。”宁远拉着她往一个角落走去,一个板车搭成的简易摊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烟花,大的,小的,红的,紫的,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这花样也太多了。”李子青说。 “那每样都买点?”宁远问。 “不要,那也太浪费了,买几样意思意思就好了。”李子青说。 两人捧着买来的烟花,来到广场中央,时间越来越近,人群也越来越喧闹,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燃放烟花了。 “五……四……三……二……一……”所有人一齐喊了起来,李子青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宁远适时地将点燃的烟火放在她的手里,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庞心里一阵满足。 “真好看!”李子青笑着说。 “没你好看。”宁远说。 李子青娇嗔地看他一眼,说:“净胡说八道。” “真话!”宁远凑近她,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声音才慢慢小了下来,人群也渐渐散去,两人牵着手往回走。 第一百回 新年快乐 两人正牵手往回走,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李子青不由得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紧了紧旁边人的手,偷偷地会心一笑。 突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衣裳单薄的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小脸毫无血色,也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天气所致,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些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小女孩殷勤地看着宁远,她已经出来好几个小时了,可是买花的人寥寥无几,她冻得瑟瑟发抖,想要早点回家,可是不卖完这些花她又不能回家。 “小妹妹,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你家人呢?”宁远环顾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稍微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问道。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花可漂亮了,姐姐也那么漂亮,配姐姐刚好。”小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努力地推销着她的东西。 “多少钱?”宁远温和地问。 小女孩闻言眼睛亮了起来,清清脆脆地回答道:“十元钱一朵。” “十元?”宁远重复了一遍。 “要是觉得贵的话,我可以便宜一点。”小女孩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生怕他改变主意走掉。 宁远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在小女孩的手里,摸摸她的脑袋说:“这些花我都买下了,你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你一个小女孩在外面不安全。” 小女孩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手里的人民币,她从来没有一下子得到过这么多钱,她咽咽唾沫,抽出两张放进自己的口袋,其余的递给他说:“哥哥,这是多余的钱,还给你。” 李子青鼻子有些发酸,那双小手被冻得通红,上面还有一些伤口,她可以看得出来钱对于小女孩来说有多重要,可她却拒绝了宁远额外的赠予,她忍不住开口说:“小妹妹,拿着吧!天气冷,赶紧回家吧!” 小女孩执拗地看着他,说:“妈妈说,金钱要靠自己的劳动去获得,这样才能问心无愧。” “你是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孩子,哥哥姐姐很喜欢你,我们愿意帮助你。”宁远说。 “可是……”小女孩有些踌躇,母亲的话和金钱的诱惑使的她内心开始剧烈的冲突,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处一阵温暖,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漂亮的姐姐将围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有些不安地叫了一声:“姐姐……” “谢谢你送我们这么漂亮的花,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李子青温柔地问。 “喜欢!”小女孩用脸去磨磋了一下柔软的围巾,香香的,软软的,她不由笑了起来,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赶快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吧!”宁远催促道。 “可是,这个钱……”小女孩仍旧有些犹豫。 “这是哥哥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以后也力所能及去帮助更多的人。”宁远摸摸她的头说。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笑着说:“谢谢哥哥,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她转向李子青道:“姐姐也是一个大好人。” “快回去吧!”李子青蹲下来抱抱她说。 小女孩鼻子有些发酸,虽然她还很小,也是也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很多人喝骂她,对她不屑一顾,取笑她,只有这两个哥哥姐姐给了她温暖,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她深深朝两人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跑走了,这个夜晚,她收获地不仅仅是几百元钱和那条围巾,她收获的是这个世界的真善美。 “这小女孩真可怜!”李子青看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低落下来。 “其实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只是我们看不见罢了。”宁远说。 李子青心里有些沉重,纵使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里,都有无数这样的人存在,可毕竟没有亲眼看过,那个小女孩才十一二岁,瘦得像竹竿一样,在除夕团圆夜出来卖鲜花,可见家里是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她不知道她是否为此无助过、彷徨过、哭泣过,最后不得不承担起生活的重任,可她还是笑得那么单纯灿烂,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宁远拍拍她的脑袋说:“别想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得了的,只能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李子青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清晰地直面现实的残酷。 “生活本就艰难,我们之所以幸福,是因为我们的父母在为我们承担,而那个小妹妹,因为某些原因,只能是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来承受。”宁远说。 “这个社会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富有的人寻欢作乐,贫穷的人为了生存下去苟延残喘。”李子青说。 “所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也都为此而努力。”宁远说。 “你说生痛苦还是死痛苦?”李子青问。 “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吧!”宁远不确定地说:“但是对我而言,既然有生的机会,就不会选择轻易地死去。” “可这么痛苦地活着……”李子青说。 “或许他们心里还怀揣着希望,梦想有一天能改变自己的现状。”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也或许没有死去的勇气。” “痛苦地活着才需要更大的勇气吧!”李子青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是那个小女孩,她会怎么选择?是像小女孩一样因为这偶尔的温暖就绽放最美丽的笑容,还是屈从于残酷的现实?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宁远说:“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世间太多这样的事情,我们要学会去适应。” 李子青抿着嘴不说话,是啊,自己如此弱小无力,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对他们的遭遇表示同情,什么都做不了,而同情,或许是他们最不需要的东西吧! “好啦,别想了!”宁远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 “讨厌!”她娇嗔地瞪他一眼,伸手整理自己的秀发。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在路上,柔柔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亲密得恍若一个人,冷风呼啸而过,两颗紧紧贴在一起的心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临分别之际,宁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说:“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还有压岁钱?”李子青惊喜地说。 “当然,以后每一年我都会给你准备。”宁远说。 “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耶!”李子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傻丫头,你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宁远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 李子青傻兮兮地笑了起来,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快速地跑进家门。 宁远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看着她落荒而逃,背影消失在门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杨又菱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听到响动,猛地睁开了眼睛,见女儿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看看墙上的挂钟,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回来了?” 李子青吐吐舌头,说:“不小心玩过头了,妈,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回来我怎么能放心去睡?”杨又菱掀开身上的薄毯,趿拉着拖鞋问:“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我去给你煮。” “不用了!”李子青摇摇头说。 杨又菱看她一眼,问:“你的围巾哪去了?” “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穿得很单薄,我就把围巾送给她了。”李子青说:“那个小女孩很可怜。” 杨又菱了然地点点头,并没有说其他的,这么多年的人情冷暖,她看透了很多,只是嘱咐道:“那你早点睡,大年初一要早点起床。” “知道了!”李子青应了一声就钻进了房间里,打开窗户,一股寒风涌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对着大树的方向挥挥手,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微微一笑进入了梦乡。 杨又菱“啪”地一声将客厅的灯关了,整个房子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一大早,李子青还在和周公下棋,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有什么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她摸索着拿到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丫头,新年快乐!”宁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新年快乐!”李子青翻了个身,笑着说。 “还没有起床吗?”宁远问。 “嗯!”李子青软软糯糯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五点多,嘟囔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现在是五点二十分!”宁远煞有介事地说。 “怎么了?”李子青不明所以地问。 “五二零啊!”宁远说:“我特意订了个闹钟,掐着点给你打电话的,有没有很感动?”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当初刚认识的高冷的宁远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没有得到回复,宁远追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以身相许?” “你想多了。”李子青撇撇嘴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 “心碎一地!”宁远故作委屈地说。 “傻!”李子青说着也笑了起来。 “今天要去干什么?”宁远转移了话题问。 “如果不去外婆家拜年的话,应该就在家里吧!”李子青说完问:“你呢?” “如果没有什么安排的话,我带你去玩!”宁远说。 “好啊!”李子青应道。 “打扮得漂亮一点。”宁远嘱咐道。 “嗯?”李子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过年就应该打扮得漂亮一点。”宁远说:“你再睡一会,晚点联系!” 李子青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问,挂了电话继续闷头大睡,没一会儿,就听见母亲在敲门,她揉揉蓬乱的头发,翻身下床了。 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小巷子里跑来跑去,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李子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改口道:“什么时候去大舅舅家?” “我和你大姨商量了,初三是个好日子,到时候外去。”杨又菱说。 “那我今天和同学出去玩了?”李子青说。 “和谁去?”杨又菱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书瑶,我们约好了一起出去逛街。”李子青毫无压力地将陶书瑶拉出来当借口。 “去吧!”杨又菱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李子青吃完饭,稍微打扮了一下,和母亲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杨又菱从窗口望出去,女儿亭亭的背影渐渐远去,她用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了几声,仿佛喘不过气来似的,脸涨得通红,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过了好一会,呼吸平稳了一点,她才慢慢地转身回到房间,从最底下的箱子里拿出几粒药,和水咽了下去,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子青走到老地方,左右张望了一会,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疑惑地皱皱眉头,正准备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突然,一只手拍到了她的肩上,她“嗷”地一声大叫出来。 “吓到了?”宁远从旁边钻了出来,笑着问道。 “你说呢!”李子青白了他一眼,犹觉不够,伸手捶了他一下,问:“我们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宁远笑着指指不远处的一辆车。 “啊!”李子青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第一百零一回 云深不知处 车窗摇下,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李子青目瞪口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走吧!”宁远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等一下!”李子青忙制止道,眼珠子骨碌一转,说:“我突然肚子有点疼,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你是害羞还是害怕?”宁远笑着问。 心事被戳中,李子青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嚷嚷道:“你说什么啊,我是真的肚子疼。” “那我带你去医院!”宁远说。 “不去!”李子青没好气地说:“哪里有那么娇贵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可不行!”宁远煞有介事地说:“我不放心。” 李子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气急败坏地问:“你要怎样嘛?” “我爸妈和小姨你都见过,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宁远说:“我妈念叨了你好久,就算这次不见,她还会找机会和你见面的。”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李子青用手指戳戳他,不高兴地说。 “我暗示你了啊,让你打扮得漂亮一点。”宁远说完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啧啧称赞道:“丫头,你真好看。” “少来!”李子青娇嗔地瞪他一眼,仍旧生气地说:“你应该直接了当地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来吗?”宁远问。 “不会!”李子青干脆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宁远耸耸肩,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爸妈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我害怕!”李子青嗫嚅着说,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宁远的父母相处,也害怕自己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使得他父母对自己有意见。 “有我在呢,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放心!”宁远捏捏她的手说。 李子青深吸一口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逃不了就勇敢面对吧,她低头看看自己,小声地问:“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没有,很漂亮。”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吐出一口气,说:“那我们走吧!” “乖!”宁远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柔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李子青头一歪,避开了他的摧残,不满地嘟囔:“别把我头发弄乱了,注意形象。” 宁远嘻嘻一笑,牵着她上了车。 “你们俩在那讲什么悄悄话啊,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呢!”一上车,两人就受到了云菲菲的调侃。 李子青的小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又不能明目张胆地瞪宁远,于是不着痕迹地用力掐了他一把。 宁远没有防备,“嘶”地一声叫了出来,这小妮子真够心狠手辣的,估计都红了。 “怎么了?”云菲菲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宁远摇头晃脑地说:“小姨,这是情侣之间的小秘密,你这个大龄单身女青年是没有办法理解的,我看,你还是早点找个人谈恋爱吧,免得孤独终老也是挺可怜的。” “你懂什么!”云菲菲不以为然地说:“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人在等着我。” 宁远悠哉悠哉地往后一靠,慢条斯理地说:“阎王爷吧!” 云菲菲被噎得无言以对,转向云茹敏道:“姐,你看看你儿子,气死我了。” 云茹敏拍拍宁远的手,斥责道:“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大过年的,不要胡说八道。”接着又转向云菲菲正色道:“不过小远说的话也有道理,你现在都多大了,还想浪到什么时候,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再拖下去,真的就没人要了。” 云菲菲瞪了宁远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我这么天生丽质,怎么可能没人要,再者,没人要就没人要呗,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要什么就干什么,我为什么非要找个人来管着自己,还要为他生儿育女,当牛做马?要是碰上个好吃懒做的,岂不是要我养他?或者遇到有暴力倾向的,以后对我家暴怎么办?”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啧啧说道:“还是算了吧,一个人乐得清闲。”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茹敏白她一眼说:“畏手畏脚、瞻前顾后,能做得了什么事情?照你这么说,人最后都要死的,那生下来为什么还要活着,干脆死去得了。” “还说小远口无遮拦,你听听自己说的话,大年初一早上,什么死不死的,也没个忌讳!”宁舟飞略有些不满地开口道。 “被她给气的!”云茹敏拍拍他的手当作安抚,又对着云菲菲道:“再说婚姻生活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可怕,你看我结婚二十多年,不一样过得很好吗?” “那是姐夫人好!”云菲菲说:“你看看你身边的人,有多少像你和姐夫似的,结婚二十多年,仍旧如胶似漆,举案齐眉,又有多少夫妻都是同床异梦,早就没有了共同话题,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就我朋友,离婚的都好几个了,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日子都是靠自己经营的,别人好不好,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云茹敏说:“我给你一年时间,明年如果你还没有带没有回来,我就给你安排相亲。” “别啊,姐!”云菲菲忙去拉她的衣袖。 “小远都带女朋友了,你这个当小姨的还没有男朋友,你觉得像话吗?”云茹敏戳着她的额头问。 “反正我不去,等我想谈恋爱了自然会找男朋友的!”云菲菲说。 “由不得你,必须听我的。”云茹敏说。 “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像姐夫似的,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一辈子只爱我的人,我就同意。”云菲菲把头一昂,说道。 “你只有去相处了才知道这个人和你是不是合适,是不是能和你携手一辈子?”云茹敏说:“我又没有火眼金睛,可以一下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妈,你没看出来吗?小姨心里有人了。”宁远突然说。 “胡言乱语!”云菲菲快速地反驳道:“我只是不想改变目前的生活状态,男人有什么好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觉得现在真的挺好的,我很享受现在的感觉,要是我想谈恋爱,分分钟就能找到人。” “小姨,你心虚,只有心虚才会解释这么多。”宁远笑着说。 云菲菲一噎,顿时无言以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讲话。 云茹敏闻言,看看云菲菲的脸色,知道她是未放在当年的事情,可自己多次劝说都没有效果,只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问:“子青,宁远对你好吗?” 李子青正在听那两人斗嘴,突然听到云茹敏的问话,忙小声地应道:“他对我很好。” “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云茹敏说。 额……李子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妈,我不会给你机会的。”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最好是这样。”云茹敏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李子青道:“小远虽然没有太大的优点,但是人还是比较可靠的,说出来的话也一定能做到,这点我可以保证。” “他……他优点很多!”李子青小声地争辩了一句。 云茹敏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李子青有些无措,求救地看向宁远,她真的没有什么和长辈相处的经验。 “妈,你笑什么啊!”宁远收到她的信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问道。 “我开心啊,子青这么维护你,还夸你优点多,我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有点,坏毛病却是一堆,和你爸一模一样,有时候固执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云茹敏打趣道。 “打住,妈,你可别破坏我在子青心里良好的形象。”宁远忙开口制止母亲的话。 “行行行,我不说,让你们俩慢慢折腾去吧!”云茹敏笑道。 说说笑笑间,车子到达了目的地,李子青下了车,才发现他们到了一座山脚下,她望了那高耸的山一眼,凑近宁远问:“我们不会是来爬山的吧?” “是也不是!”宁远故作神秘地回答。 “什么意思啊?”李子青问。 “这座山顶有一座寺庙,据说很灵验,我爸妈想来求个平安符。”宁远说。 “山脚到山顶,这海拔有多高啊?”李子青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眩晕。 “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宁远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我觉得你今天把我叫出来简直就是居心不良。”李子青咬牙切齿地说,恨不能将他痛揍一顿,她真的很讨厌爬山! “怎么可能,是我妈想你了,一再嘱咐我要把你叫出来的。”宁远收敛了笑意说。 “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李子青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别生气,爬不动了我背你。”宁远讨好地说。 “你离我远点。”李子青不高兴地说:“今年的运气一定糟糕透了,大年初一早上就各种不顺心。” “有我在怎么可能糟糕!”宁远不赞同地说。 “就是有你在才糟糕!”李子青气呼呼地反驳道。 “好啦!”宁远扯扯她的手,说:“我爸妈都在旁边看着呢,你要是心里不舒坦,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李子青睨了他一眼。 “对!”宁远点头应道。 “我要让你跪搓衣板,哼哼!”李子青贼兮兮地笑着说。 “好!”宁远一咬牙答应了。 “这还差不多。”李子青这才高兴起来。 “我们走吧!累了就说一声!”宁远拿起一个背包说。 “这里面是什么?”李子青好奇地问。 “水和一些零食。”宁远说。 几人也不急着到达山顶的寺庙,所以慢悠悠地前进着,山间空气清新,郁郁葱葱,有时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钟响,蜿蜒盘旋的小路上很安静,即使有人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似乎是怕扰了神佛的安宁,偶尔停下来看看沿途的风景,小憩一会儿,吃吃零食和喝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山顶。 那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寺庙,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正中间一块鎏金牌匾格外引人注目,几人来到最中间的一件佛殿,门楣正中高悬匾额,门上雕刻着精美的神仙、花卉图案,富丽堂皇,走进去,墙壁和碑石上还保留着历代名人的诗词,案几上摆放着鲜花,供品,檀香缭绕,烛火燃烧,几个和尚井然有序地坐在地上吟诵经文,使人不由得也严肃郑重起来。 李子青庄严地看着金光闪闪的佛像,余光瞥见两人虔诚地在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也忙跟着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无人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末了,她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了起来。 云菲菲早已在旁边,她无欲无求,跪下也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不多一会,云茹敏也起身了,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慢慢地走到功德箱前面投了下去。随后,几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一间佛殿,里面有一位鹤发长髯、精神矍铄的僧人,坐在长长的案几旁,正奋笔疾书,云茹敏走到她面前,微微地鞠了一躬,笑容可掬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双手接过几个平安符。 稍作休息之后,几人就准备下山了,这时,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第一百零二回 尴尬的相遇 李子青正在和宁远窃窃私语,本没有在意前面的人是谁,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抬头望了过去,果然见到上官芷婳正一脸欣喜地望着他们,不,准确地说,是望着宁远。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又甜甜腻腻地叫了一声。 李子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宁远冷漠地应了一声,将她视若空气,继续低头和李子青说话。 “婳儿,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看到叔叔阿姨也不知道打招呼?”江淑芳不满地说,眼睛却瞟向宁远。 宁远自然听出了她的含沙射影,却并不做理会。 李子青不着痕迹地推推他,示意他收敛一点,却被他抓住了自己的手,想挣扎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只好默不作声,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心。 上官芷婳见两人亲密无间地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眼里仿佛能喷射出火花,要不是江淑芳紧紧抓着她,她早就冲上去了,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痛感,她回过神来,发现母亲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她,忙道:“叔叔阿姨,小姨,你们好。” 云茹敏微笑着点点头,瞟了宁远一眼,略带责备地说:“你这孩子,还不和你芳姨打个招呼,你小时候,她可疼你了。” 宁远见逃脱不过,这才懒洋洋地叫了一声:“阿姨,好久不见。” 江淑芳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小远和我都生分了,忘记小时候经常在我家和芷婳玩耍的情景了?” “忘……”宁远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李子青掐了一把,制止他接下去的话。 江淑芳貌似才注意到李子青似的,对着云茹敏好奇地问:“这位是?” “这是宁远的同学。”云茹敏回答,似乎不想过多地讨论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芷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江淑芳却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地放下,拖长声调“哦”了一声,接着问:“这大过年的,一起出来烧香拜佛,这关系可不一般啊,茹敏,难道说很快我就能喝上你的媳妇酒了?” “宁远还小,哪有那么快啊,要真到那一天,我也就轻松了,什么事情都不做,只等着在家里含饴弄孙了。”云茹敏打着哈哈说。 “芷婳,我知道你从小和宁远关系要好,不过这一点你别和他学,男孩子和女孩子可是不一样的,别有男生和你说两句甜言蜜语,你就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女孩子不能那么浅薄,知道吗?”江淑芳语重心长地说。 “妈,你放心,我不会的。”上官芷婳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模样。 “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女孩子啊,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否则就让人看不起了。”江淑芳又说道。 李子青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眶里隐隐有泪花在闪烁,她低下头去,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异样。 宁远见此,心中十分不忿,想要和江淑芳理论一番,却被她用力拉住,朝他摇摇头,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讲得是谁,可毕竟没有指名道姓,如果跳出来理论不就是等于默认了? “怎么把话题扯这么远了?”云茹敏见气氛有些僵硬,忙打圆场道:“怎么就你们娘俩来了,老海呢?” “话题是有点远了,不过道理却是没错的,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可不像我们那时候了,复杂得很,别有用心的人很多,他们为了钱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你也不要那么单纯,什么人都相信,有时候要警惕一点。”江淑芳说道,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云茹敏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对于她这样死缠烂打的态度有些不满,也没有了心思和她寒暄,正想着怎么结束话题合适,就听宁远道:“妈,还走不走了?” 云茹敏抱歉地笑了笑,说:“淑芳,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就不闲聊了,过两天去我家吃饭,我们好好聊。” 江淑芳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好点点头,应道:“好啊,过几天一定去。” “叔叔阿姨,小姨再见。”上官芷婳乖巧地说,又对着宁远道:“宁远哥哥,过两天我去找你哦。” 宁远恍若未闻,拉着李子青往前走去。 上官芷婳气得直跺脚,却无可奈何。 “这孩子就这个脾气,你别介意哈!”云茹敏一笑,随后离去。 “那个就是李子青?”江淑芳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说:“模样倒是长得挺周正的。” “就是她。”上官芷婳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阴险的手段,勾得宁远哥哥神魂颠倒,真是太不要脸了。” “婳儿,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江淑芳瞟了她一眼说。 “可我就是生气,我一看到宁远哥哥和那个李子青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了。”上官芷婳一张俏脸变得狰狞起来。 “你生气有用吗?宁远会多看你一眼吗?”江淑芳冷漠地问。 上官芷婳一噎,没有说话,她明白母亲说的是实话,她无可辩驳。 “既然如此,就把你的愤怒收起来。”江淑芳一边说一边朝前走去,并没有看女儿一眼。 上官芷婳几个深呼吸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跟上母亲的步伐。 “愤怒是无能者的表现,有能力的人都是思考着怎么转败为胜。”江淑芳见她呼吸渐渐平稳,又说道。 “妈,我该怎么做?”上官芷婳担忧地问:“再这样下去,宁远哥哥就真的不属于我了。”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现在只要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了。”江淑芳微微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知道了!”上官芷婳见母亲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安的心落回了原地。 “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把所有心事藏在心底,不要让别人从你脸上看出你的喜怒哀乐。”江淑芳说:“轻易得来的东西人们是不会珍惜的,甚至不屑一顾,就算你再喜欢宁远,也给我藏起来,不要嚷嚷得人尽皆知,这样反而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婳儿,你等着吧,妈妈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只是你需要等待,耐心地等待。” 上官芷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母女俩的身影渐渐被郁郁苍苍的树木所遮挡,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子青,你没事吧?”云茹敏停下脚步关心地问。 李子青微微一笑,摇摇头说:“我没事。” 云茹敏拉过她的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让你受委屈了,估计也是为了芷婳才会这么不留情地说话。” “没关系的,阿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问心无愧。”李子青说。 “妈!”宁远却对此不高兴了:“你何必和这种人寒暄说话,真是一点素质都没有!要我说以后见面就干脆当作不认识好了。” “小远!”云茹敏皱皱眉头,说:“她是妈妈的朋友,是长辈,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 “她没有长辈的样子,我又何必尊重她!”宁远说。 “你要是不喜,以后尽量避着就是了。”云茹敏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说。 “哼!”宁远对于母亲的态度有些不满。 “我倒觉得小远说得没错。”云菲菲也开口帮腔:“难怪上官芷婳的性子那么跋扈,不可理喻,原来是随了她妈!” “好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云茹敏揉揉太阳穴说。 “我又没说错。”云菲菲据理力争道:“说话阴阳怪气的,又那么难听,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肯定要和她理论一番,教出来那么一个不自尊自爱的女儿,还好意思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要是我早就找根面条吊死了,免得丢人现眼。” “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云茹敏说。 “这个世界上,谁又活得容易了?”云菲菲满不在乎地说。 “你不懂!她从小就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争第一,不甘心落后于别人,当初她嫁给上官海是家里一手的安排,她不肯,因为上官海只是一个小职员,不是她心里理想的人选,她抗争过,连自杀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她家里人铁了心要将她嫁出去,无奈之下,她只好妥协,对于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来说,嫁给一个甘于平淡的男人,对她是一种折磨,他们的婚姻充斥着争吵和谩骂,她没有在家里当全职太太,而是选择创业,在这个过程中,她吃了很多苦,甚至伤了身体,所以也就只有上官芷婳一个女儿。”云茹敏顿了顿接着说:“她从小也没有什么朋友,也就和我还能说得上几句话,这个社会对女人太苛责,我不免就对她多了几分同情。” “姐,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若是知道你同情她,还不定怎么暴跳如雷呢!”云菲菲说。 “菲菲,你……”云茹敏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反正我觉得你还是少和她接触吧,感觉这人不是善茬。”云菲菲摇摇头说。 “不说了,我们回去吧!”云茹敏看出来所有人都对江淑芳有意见,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几人上了车,兴致缺缺地靠在椅背上,没有了早上的热闹,没有人说话,车里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氛围,云菲菲往前一探,伸手打开了音箱,音乐缓缓地流泄出来,冲淡了一点尴尬的气氛。 “停车!”车子刚驶入市区,宁远就开口叫道。 “怎么了?”云茹敏问。 “我要下车。”宁远说,脸上还带着愠色。 “不是说一起去吃饭吗?”云茹敏不解地问。 “不吃了。”宁远冷冷地说,待车子停下,迫不及待地就跳了下来,对着李子青伸出手。 “你这孩子,子青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云茹敏说。 “我自然会带她去吃饭。”宁远的语气很生硬,带着一丝迁怒。 “舟飞,你说句话。”云茹敏见儿子如此神色,忙向宁舟飞求救道。 “随他去吧!”宁舟飞浑不在意地说。 “你怎么也这样!”云茹敏不高兴地嘟囔道。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横加干涉,结果只是讨人嫌罢了。”宁舟飞说。 云茹敏瞪了他一眼,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李子青说:“子青,这是我和你叔叔给你的压岁钱。” “啊!”李子青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待回过神来,忙推辞道:“不用了,阿姨,谢谢你。” “拿着!”云茹敏不容分说地将红包塞到她手里。 李子青茫然地看了宁远一眼。 “收着吧,爸妈的一番心意。”宁远说。 “可是……”李子青有些踌躇迟疑,也有些不安。 “长者赐不可辞。”宁远说。 “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云茹敏亲切地说。 “那……谢谢叔叔阿姨。”李子青微微鞠了个躬说。 云菲菲也拿出一个红包放在她手里,说:“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新年快乐!” “谢谢小姨!”李子青说。 “我们走了。”宁远说了一声就拉着她隐入人海中,瞬间失去了踪迹。 “我们去哪里啊?”李子青问。 “带你去吃好吃的。”宁远笑着问:“是不是饿了?” “是啊!”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又累又饿,我现在就想吃饱喝足,然后躺床上美美地睡一觉。” “等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 “没关系啦,刚开始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我后来一想她是在嫉妒我,所以我就不生气了。”李子青嘻嘻笑着说:“不过,为了弥补我,你要多给我买点好吃的。” “那有什么问题!”宁远摸摸她的头说,两人牵着手高兴地往前走去。 第一百零三回 表哥表嫂 初三一大早,李子青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了,收拾妥当之后就和母亲前往大舅舅家。 杨又添一脸疲惫,强打起精神招呼着她们母女俩在沙发上坐下,又端来茶水瓜果。 李子青偷偷地打量了几眼,还是一样的地方,却处处透着冷清和压抑。 “大哥,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昨晚没休息好吗?”杨又菱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问。 杨又添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就听房间里传来一个盛气凌人又极不耐烦的声音:“给我倒杯水来,快点!” 母女俩都有些愣住了,杨又添却似乎早已习惯,冷热交替着倒了一杯温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先进去下,你们吃点零食,不要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大哥,你先忙吧!”杨又菱脸色难看地点点头。 杨又添点点头起来走进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来争吵的声音。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要是不吱一声,你是不是就当我死了?”女人板着一张脸质问道。 “你说的什么话,今天小妹来家里做客,我招待一下怎么了?你若是需要什么,叫一声我就给你送来了,你这么大吵大嚷地干什么?”杨又添不耐烦地说,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生怕被自己的妹妹听到。 “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女人不依不饶地叫道:“现在能有什么人比你儿子金贵!” “你又要闹什么?”杨又添揉揉自己的头发,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闹什么?”女人指着他大声问道:“是谁为了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妹妹置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不顾?我醒来多久了,你也没想着进来看看?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把他给打了,正好落得轻松。” “你别无理取闹!”杨又添不耐烦地说:“小妹一年到头也没几次会到我们家里,你别再给我吵了,有什么不满你也给我藏在心里,有什么事情等她们走了再说。” “你……杨又添,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你这个窝囊废,我怎么会嫁给你了,我真是瞎了眼……我后悔啊,当初被你几句花言巧语给骗了,你这个王八蛋……”女人说着哭了起来。 “闭嘴!”杨又添突然厉声道。 女人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继而抄起床上的枕头朝他扔过去,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你爱哭哭去吧,简直是不可理喻!”杨又添起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大哥,没事吧?”杨又菱听到响动,看到他铁青着脸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又添苦笑了一声,说:“让你看笑话了,这个情况也没有办法招待你们了,走,我们中午外面吃。” “她……”杨又菱指指房间,问:“让她一个人在家,没事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孕妇,情绪有起伏,也是正常的,这种时候,你要更加耐心。” “不提也罢!”杨又添摇摇头,摸摸李子青的头,递给她一个红包,说:“青青,这是给你的,舅舅希望你身体健康,幸福快乐,考上理想的大学。” “谢谢大舅!”李子青接过,乖巧地说。 几人正准备出门,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杨又添回头看去,皱着眉头说:“要出来也不知道穿鞋子吗?” “你要去哪里?”女人直勾勾地盯着他问。 “出去吃饭。”杨又添尽量语气平缓地说。 “你不准去!”女人尖锐地声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我为什么不能去?”杨又添冷笑着问。 “你去了我怎么办?”女人质问道。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你要哭要闹要怎么样都可以。”杨又添冷漠地说。 女人快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指着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问:“这你也不管了是吗?” “我告诉你,少拿孩子威胁我!把我惹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杨又添冷着一张脸说。 “你……”女人被他冷硬的模样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里,嘴里喃喃地说:“杨又添,我现在才看清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我为你十月怀胎,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妈说得对,能在外面拈花惹草,弄得妻离子散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亏得我还傻傻地,不惜跟家里人反目成仇,义无反顾地跟了你。” “你……”杨又菱忍不住走到她身边,开口劝道:“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吵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孕,情绪起伏太大对胎儿也不好,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说完又转向杨又添道:“大哥,你也是,女人十月怀胎是很辛苦的,你多包容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吵架,既然当初……那现在就好好过,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女人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摇摇晃晃地了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边走边说:“是我傻啊,愚不可及,一切都是报应!” “大哥,你别去了,看她这个精神状态,我有点不放心,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杨又菱说。 “嗯!”杨又添点点头,说:“小妹,不好意思了,等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赔罪。” 杨又菱微微一笑说:“我们是亲兄妹,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我去找大姐了。” 杨又添将两人送到门口就转身进屋了,杨又菱看着紧闭的房门重重地叹了口气。两人刚走出去一段路,迎面就碰上了杨又红和赵秋明。 “你们去哪儿?”杨又红疑惑地问。 “去你家吧!”杨又菱叹了一口气说。 “又吵架了?”杨又红问。 “青青,去前面和你表哥一起。”杨又菱故意放慢步伐,挽着杨又红的胳膊说:“大姐,你这意思是两人经常吵架?” “三天两头的吵,刚开始我还去劝劝,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去了,那个家啊,是没得清净了。”杨又红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杨又菱不明所以地问。 “谁知道呢!”杨又红说:“纯粹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更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两人在一起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若是什么事情都斤斤计较,那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我早上见大哥,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心事重重的,人很压抑。”杨又菱说。 “能怪得了谁啊,好好的一个家硬生生被他折腾散了,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承担。”杨又红说。 “看他那样挺可怜的。”杨又菱感叹着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杨又红却丝毫没有同情。 “大嫂怎么样?”杨又菱转移了话题问。 “一个没有了丈夫的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杨又红拍着她的手说:“女人再刚强,那也是一朵花,没有了丈夫的呵护,会被外面的风霜雨雪所摧残,何况,灵儿和靖儿如今都还在读书,这也是不小的压力,过年前我刚去看过她,整个人老态了很多。” “女人终归是弱势的。”杨又菱感慨道:“这个世道对女人就是不公平。” “也不知道这个家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杨又红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上次吵架,两人都提到了离婚,你说这才多长时间,以后可怎么办?” “今天早上也是,听到的时候还把我吓了一跳,你说我和青青好歹还在家里做客呢,就这么毫不顾忌地吵起来,平常还不定怎么样呢!”杨又菱说。 “上次喝醉了跑我家里来,一个大男人都哭了,说他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早就无法转圜了,这人哪,就只有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杨又红说。 “现在倒是还好,等老了以后呢,我看那个架势也是不会照顾人的,反而是要大哥照顾她。”杨又菱忧心忡忡地说。 “个人的命吧!谁让他当初不知道珍惜,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妻离子散。”杨又红转移了话题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不用担心。”杨又菱说。 “你自己要多注意,这个是半点也疏忽不得的。”杨又红叮嘱道。 “我知道。”杨又菱点头应道。 “这年过得啊,闹心!”杨又红皱着眉头说。 杨又菱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地过,愁眉不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啊,就把心放宽,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想,等着秋明结婚生子,到时候你在家含饴弄孙就好了。” “说得简单,哪那么容易做到。”杨又红觑了她一眼,说:“你当初若是能把那心结放下,也不会硬生生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样!” “我这劝你呢,你倒反而说起我来了?”杨又菱嗔到。 “这世上的人啊,向来都是劝别人容易,自己做起来难,我又何尝不明白那个道理,只是哪那么轻易能放下呢!担忧自然是无济于事,只是这心头萦绕不下,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杨又红说。 杨又菱又拍拍她的手,姐妹俩都不再讲话,默默地朝前走去。 几人索然无味地吃过午餐,客厅静悄悄的,除了电视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人说话,李子青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这种氛围真是让人压抑,杨又红看了一眼几个正襟危坐的小辈,摆摆手说:“看你们几个坐着也怪难受的,秋明,你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吧,我们几个大人聊聊天。” 赵秋明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赶紧起来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出去。 “搞什么啊,大过年的,这么严肃,真是吓死我了。”杨语嫣跑出屋外吐吐舌头说。 赵秋明偶尔有听母亲说起大舅舅家的情况,所以比较了解,但他并没有和表妹提起这些,只是问道:“你们想去哪里玩?” “我找同学玩去了。”杨语嫣说完摆摆手就离去了。 “那你想去哪?”赵秋明问。 “表哥,沈老师在哪里过年?”李子青偷笑着问。 “回老家去了,不在海城。”赵秋明回答。 “啊!”李子青遗憾地说:“你怎么不邀请她到我们家过年啊?” “你过年和宁远出去玩了吗?”赵秋明不答反问。 “才没有。”李子青快速回答。 “真的?”赵秋明似笑非笑地问。 “真的啊!”李子青睁着一双大眼睛说。 “你觉得我会信吗?”赵秋明问。 “人与人之间多一点信任,这个世界才会更加美好。”李子青摇头晃脑地说。 “小丫头不错啊!”赵秋明弹了她脑门一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子青笑嘻嘻地说。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就装傻吧你。”赵秋明摇摇头说。 “表哥,你说……”李子青突然凑近他,贼兮兮地说:“我算不算是你和沈老师的媒人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赵秋明后退一步问。 “表哥,你装傻哦!”李子青学着他的模样摇摇头。 “咱们彼此彼此。”赵秋明哈哈地笑着说。 “我想吃海鲜大餐。”李子青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没有!”赵秋明想也不想地说。 “大姨……”李子青冲着屋子里大声叫了一句,被赵秋明及时捂住了嘴巴。 “有没有?”李子青邪睨他一眼,得逞地笑。 “走!”赵秋明用力拍了她脑袋一下,不满地说:“真是一个臭丫头。” “嘻嘻!”目的达到,李子青大方地没有计较,两人前后厮跟着出了门。 第一百零四回 异乡的小书瑶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偶尔和宁远出去,李子青都待在家里埋头苦读,很快,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她迎来了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学期。 一踏进教室,李子青就看到黑板的右上角写上了“高考倒计时”这五个字,这让她觉得有些压抑,肩膀上的书包也莫名沉重了几分,同学陆陆续续地到来,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寒暄一句就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看书做题,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索然无味,为了高考,他们是不是失去太多太多了? “怎么了?杵在门口发呆?”远远地,宁远就看到她在门口,好半晌没有丝毫动静,他不由奇怪地问。 “喏!”李子青指指黑板的那五个如同催命符一样的字。 “终于快结束了!”宁远感叹一声,却见她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走开了,他疑惑地摸摸脑袋,不明白自己怎么惹她不高兴了! 李子青趴在桌子上,心里忿忿不平,这就是学渣和学霸的区别吧!宁远恨不得高考在明天,而她却希望高考能在两三年后才到来,唉,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翻开课本看起来。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沈冬怡抱着一叠书本走进来,她环顾教室一周,略有些沉重地说:“同学们,这是我们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学期了,时间迫在眉睫,我相信各位同学也心里有数,高考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一分都特别重要,希望你们能抓住这剩余时间,为自己赢得最后的胜利。” 教室里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李子青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不安地蠢蠢欲动,心里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节语文课很快就过去了,李子青来到走廊伸了个懒腰,由于是冬天,教室门窗紧闭,又坐满了人,空气有些污浊,让她头昏脑胀,外面虽然还是寒风刺骨,但却让她清醒了不少,这时,她才发现走廊空荡荡的,偶尔有人走过,也是直奔卫生间,然后急匆匆走回教室,让她不由得也生出紧迫之感,无法心安理得地继续待下去,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整天的时间,李子青觉得疲惫无比,并不单纯是身体上的乏累,更是精神上的压力,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才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她加快手上的动作,然后往陶书瑶的班级走去,朝里张望了几眼。 “同学,你找谁?”一个男生问道。 “哦,我找陶书瑶,她走了吗?”李子青问。 “她今天没来上学。”男生回答道。 “没来?”李子青疑惑地说,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怎么没来上学呢! “是啊!”男生肯定地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李子青眉头紧皱地离开,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可是无人接听,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是一样的结果,怎么回事呢?她默默思考着。 而此时的陶书瑶正在房间里嚎啕大哭,她把自己封锁起来,将外界的一切声音全都屏蔽了。 第二天早上,李子青又来到她班级,可得到的答案仍旧是没来上学,她不由得有些慌了,想了想,又跑到云逸凡的班级。 听闻陶书瑶这两天都没有来学校上课,云逸凡也有些着急起来。 “你们最近都没有联系吗?”李子青问。 云逸凡的脸上不由得有些苦涩,说:“除夕过后,我找过她几次,但是她都躲着我,最近也确实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我们中午去她家里看看吧,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李子青皱着眉头说。 云逸凡没由来地有些紧张起来,咽咽唾沫问:“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也说不上来,书瑶虽然说上课不爱听讲,却是从来不旷课的,而且我从昨天到今天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就算当时听不到,事后看到了,总会回电话吧,可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李子青说。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李子青和云逸凡急匆匆地出了校门,直奔陶书瑶家里,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没有回应,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沉重。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李子青回头望去,见是她家里的帮佣钱阿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忙问道:“阿姨,书瑶在家吗?” 钱阿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书瑶不在家,出国去了。” “出国?怎么回事啊?”李子青疑惑地问。 “前天,她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哭了,然后把手机都给摔了,连带着客厅的所有摆件都被她砸了个精光,接着就出门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她发那么大的脾气,等我回过神来去追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我赶紧给她爸爸打电话,第二天她爸爸才打来电话说书瑶出国了,正在他那里,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提心吊胆了一晚上都没敢睡觉,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钱阿姨喋喋不休地说。 “阿姨,你知道他们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李子青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那我哪里知道,我只是一个阿姨,哪里能过问老板的事情。”钱阿姨撇撇嘴,又开始抱怨:“书瑶这孩子也真是的,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可把我吓得够呛……” “谢谢阿姨,那我们先走了。”李子青也没什么心情在那里听阿姨的唠叨,拉着云逸凡就离开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云逸凡突然说。 “别冲动,我们要先想办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子青拉住他问:“你有书瑶爸爸或者妈妈的电话吗?” “我问下我爸。”云逸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打电话,然后报给她一串数字。 “陶总,你的电话。”年轻的女秘书说。 “我不是说了所有电话都不要接过来吗?”陶森紧锁眉头坐在办公桌后,不甚耐烦地说。 秘书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找书瑶的。” “找书瑶的?”陶森思量了一下说:“给我接进来吧!” “好的。”女秘书公式化地应了一声,将电话转接到他的办公室里。 “叔叔,你好,我是书瑶的同学,我叫李子青,请问你可以让她接电话吗?”李子青礼貌地询问。 对于这个名字,陶森并不陌生,因为女儿经常在她耳边念叨,说这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也就对她多了几分耐心,说:“我现在在公司,晚上回去的时候让她给你回电话好吗?” “好,谢谢叔叔!”李子青踌躇了一下又问:“书瑶她还好吗?” “挺好的,不用担心,过几天她就回去了。”陶森揉揉眉心说。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叔叔再见。”李子青说。 陶书将话筒放下,望向窗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书瑶还好吗?”见她挂断电话,云逸凡迫不及待地问。 “叔叔说让书瑶晚上给我回电话。”李子青回答:“书瑶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那晚上她要是给你回电话了,你记得和我说一声。”云逸凡交代道。 “嗯!”李子青点点头应道。 晚上,临睡前,李子青才终于接到了陶书瑶的电话,她一骨碌爬起来,按下接听键就连珠炮似的问:“书瑶,你还好吗?怎么一声不吭就出国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陶书瑶的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她仰起头,将泪水逼回眼眶,嘶哑着声音说:“子青,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过几天就回去了。” “真的没事吗?你的声音……”李子青担忧地问。 “没事!”陶书瑶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说:“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一过来就感冒了,所以嗓子有点哑了。”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李子青嘱咐道,接着抱怨:“你真是的,下次再这样没有交代就走,我可不轻饶你。” 陶书瑶听着她的责备,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说:“我记得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赶紧回来哦,你不在都没人陪我聊天了呢!”李子青笑着说。 “嗯,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回去。”陶书瑶应道。 “我等你,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哦。”李子青再次嘱咐道。 “嗯!”陶书瑶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眼泪汹涌而出,濡湿了她的枕巾,外面有人敲门,可她并没有理会,哭累之后直接睡了过去。 陶森叹了一口气,问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瑶瑶今天有吃饭吗?” 阿姨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饭菜端进去了,但是没有吃,怎么劝都没有用。” 陶森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就看到她蜷成一团,眼角还带着泪水,那模样分外惹人怜爱,他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头发,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还是那小小的一团,可转眼,她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间过得真快啊,总以为有些事情会过去,会掩埋,却不料还是有被揭开的一天。 陶书瑶睡得并不熟,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她嚯地睁开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现在连爸爸都不愿意叫了吗?”陶森笑着说。 陶书瑶的眼泪又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哽咽着叫了一声“爸”,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陶森并没有安慰她,只是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至于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久,陶书瑶才终于止住了哭泣。 陶森边为她擦拭着泪水,边说:“我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小,在我怀里哇哇大哭,挥舞着小手,我当时心里就想:这是我的宝贝啊,是我的掌上明珠,这辈子我一定竭尽所能,让我的宝贝过上优越的生活,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瑶瑶,对不起,这些年,爸爸妈妈为了公司,没有好好陪伴你长大,这是我心里无法抹灭的遗憾。” “爸,能当你的女儿我很幸福。”陶书瑶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爸爸有你这么一个乖女儿也很幸福。”陶森顿了顿,接着说:“无论如何,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爸爸的好女儿。” “爸,我想明天回家。”陶书瑶留恋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还是同样的怀抱,她的心里却生出了疏离之感,她明白是她自己的问题,可她说服不了自己,无法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去看看她吗?”陶森问。 “不去!”陶书瑶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怎么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割舍不断的。”陶森劝说道。 “爸,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去见她的,就算……就算她……我也不会去的。”陶书瑶坚定地说。 “爸爸是怕你以后会后悔。”陶森摸着她的头说。 “我不会后悔的,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人。”陶书瑶说。 “那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回去。”陶森说。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陶书瑶摇摇头说:“我想明天就回去。”陶书瑶说。 见她心意已决,陶森也没有再劝说,只是道:“我让秘书给你订机票。” 陶书瑶张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放心大胆地说,和爸爸怎么还生分起来了呢?”陶森摸摸她的头说。 “爸,你以后会回去看我吗?”陶书瑶睁着一双大眼睛问。 “当然会了,我说了你永远是爸爸的乖女儿,等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陶森回答。 陶书瑶点点头,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就分别入睡了。 第一百零五回 书瑶回来了 李子青在机场接到陶书瑶的时候,整个人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目光呆滞,唇无血色,若不是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整洁,活脱脱就是一个跋山涉水而来的难民。 “书瑶,你怎么了?”李子青忙问道。 “子青!”陶书瑶瘪瘪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又掉下来,这几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她不得不去面对那些残忍的现实。 “你别哭啊!”李子青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说。” 陶书瑶没说话,只是抱着她不停地哭泣,身体在微微颤抖,她以为自己这两天流得泪水已经够多了,可是没想到眼泪还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掉了下来。 李子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终于,陶书瑶止住了泪水,吸吸鼻子说:“我们回去吧!” “书瑶,你没事吧?”李子青担心地问。 “什么事都没有了!”陶书瑶呼出一口浊气,望着机场上空湛蓝的天空,扯起笑容说道。 “真的吗?可是……”李子青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陶书瑶重重点头,从现在开始,她要洗心革面,脱胎换骨了,她绝不再做那个浑浑噩噩的陶书瑶了,虽然不知道是否来得及,但事在人为,总要放手一搏,她已经没有了骄傲的资本,以后的日子,她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李子青疑惑地看着她,总觉得在这一刻,她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具体有什么变化,她又说不出来。 “先回去吧!”陶书瑶再次说。 李子青只好压下满腹的疑问,和她搭上一辆出租车,车子疾驰而去,留下一串尾气消散在空气中。 陶书瑶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道:“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李子青见她不欲多说,点点头道:“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子青,我只有你了。”陶书瑶悲伤地说。 “说什么傻话呢,你还有父母朋友呢!”李子青笑着说。 陶书瑶笑了笑,没有说话,望着窗外发呆。 钱阿姨见她回来,也是满心欢喜,看着她狼吞虎咽模样,连连摇头说道:“瑶瑶,你不是去你爸爸那了吗?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这是几天没有吃饭了?你倒是慢点啊!小心噎着了。” 李子青也是目瞪口呆,坐在旁边说不出话来,虽然她一向喜欢美食,但是从没有这样不顾形象。 “嗝……”陶书瑶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摸自己圆滚滚肚子,笑着说:“阿姨,还是你做的饭菜合我心意,我都吃撑着了。” 钱阿姨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边笑着说:“你打小就是吃我做的饭长大的,可不吃习惯了?” 陶书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国外的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回到了自己家,逃离了那个环境,心里压力也小了不少,困意一下就席卷上来。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李子青忙了起来说。 陶书瑶也没有挽留,将她送到门口,就回到自己房间,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下晌才睁开眼睛,她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又是新的一天,她也要重新开始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加油,然后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云逸凡匆匆处理好事情就直奔陶书瑶家里而来,却在门外迎面撞上李子青,他看了身后紧闭的大门一眼,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书瑶怎么样了?还好吗?” “不太好!”李子青摇摇头说:“好像受了很大刺激,但是问她又不肯说,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好,所以让她好好休息。” 云逸凡想进去看她一眼,又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犹豫不决地在门口又不肯离去。 “我们先走吧!”李子青说:“有时候我们太多的关心并不见得是别人需要的。” “这次的事情,好像还挺严重的。”云逸凡低声说,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似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李子青闻言转向他,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昨天偶然听我爸提了一句,说书瑶也是挺可怜的,好端端碰上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从云端掉进泥潭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我想问明白,可是我爸又不愿意多说,所以我感觉挺严重的。”云逸凡皱着眉头道。 “可是问了书瑶也不肯说。”李子青无奈地说:“我们先回去吧,既然她不肯说,那肯定有她的原因,我们应该相信她,最近多关注一下的状态就是了。” 云逸凡眉头紧皱,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回家去了。 陶书瑶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是在两天以后,大家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人来问她一句为何这么多天没有上学,似乎教室里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无所谓地背着书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书桌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她随手用衣袖抹过,掏出课本放在桌上翻阅起来。 李子青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奋笔疾书,课桌上堆了高高的一摞书,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神情,她有些愣住了,忘了开口叫她。 陶书瑶伸伸懒腰,不经意地转头,看到在走廊傻着的李子青,放下手里的笔走了出去,问:“来了怎么不叫我,在这里傻着?” “突然想起一件事,结果就走神了。”李子青随意说了个理由。 陶书瑶见她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凑近她问:“是不是觉得我不一样了?” “是有点不一样了,不过这样的你看起来神采奕奕,感觉很好。”李子青笑着说。 “总不能浑浑噩噩一辈子,我已经蹉跎太多时光了。”陶书瑶望着远处说。 李子青觉得她心事重重,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笑笑说:“为了梦想而努力是值得被肯定的,我们一起加油。” “我终于知道为了目标而努力是什么感觉了,虽然很累,但是很充实。”陶书瑶感慨道,以前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自己也没有任何目标,糊里糊涂地过一天算一天,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自己不能不为此而努力了,难道这是她成长的代价吗?可是这也太沉重了,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为什么她的命运会如此荒唐可笑?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去,冬天落下帷幕,春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来了,到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柳条抽出了新芽,大树长出了嫩叶,花朵也争先恐后地绽放出笑脸,散发出香味,吸引来蜜蜂和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这日,镇海中学召开了高三学子的百日誓师大会,所有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操场上,主席台上摆着几张长桌子,坐着学校的主要领导。 庄严的升旗仪式过去之后,几个校领导进行了不同长度的讲话,接着黑面神走到话筒面前,清了清嗓子,铿锵有力地说:“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时间犹如指缝中的沙子,在不经意之间悄然流逝。三年前,你们带着满脸的稚气走进镇海中学,满怀兴奋,满怀憧憬,难怪对未来的期待。三年中,校园里留下你们每天勤学的身影,留下你们的欢声笑语,留下你们成长的一串串脚印,为了理想,你们披星戴月、寒暑不停,为了梦想,你们废寝忘食、风雨无阻。一路走来,你们在吸取知识和智慧的营养同时,也在完善着自己的人格,涵养着自己的情操,收获着一生宝贵的精神财富。你们是花季少年,初生牛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敢于天公试比高。年轻是你们的资本,成功是你们的追求,奋斗不止是你们的宣言,愈挫愈勇是你们的气魄。在最后的时光里,我希望你们每个同学都可以全力以赴,竭尽全力书写自己人生的第一篇章,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让飞翔的梦想在六月里张开翅膀;让雄心与智慧在六月里自由翱翔;让父母和恩师在六月里畅想期望;让生命的礼花在六月里绚丽绽放!谢谢大家!” 操场上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在连续疲惫的状态突然听到这样慷慨激昂的演讲,还是很振奋人心的,所有人都感觉从心里生出了一股力量,支撑着自己继续向顶峰攀登。 那时的他们,觉得高考是唯一的希望,所有人都拼尽全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努力挣扎着一步步朝前走去,当他们回想起这段时光,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苦与累,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坚持。 又是一次模拟考结束,李子青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背着书包和宁远走在回家的路上。 “是不是很累?”宁远关心地问。 李子青转动着自己几乎快要僵硬的脖子,闷闷地说:“累得快死了,现在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再坚持一段时间!”宁远安慰道。 李子青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嘟着嘴说:“这句话你从去年说到今年,我都听腻了,你就不能换一句词吗?” “算算时间,只剩下两个多月了。”宁远感叹道:“是真的很快了。” “真希望这种日子早点过去,可是又害怕它的到来。”李子青纠结着张小脸说。 “尽人事听天命。”宁远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否则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如果我考不上怎么办?”李子青担忧地说,时间越近,她就越害怕,最近她的睡眠质量很差,每天都从梦里惊醒,无一例外都是高考失败的噩梦,她真怕哪一天成了真,那自己该怎么办呢?她和宁远又该何去何从呢?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宁远接着说:“担忧害怕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既然这样,不如倾尽全力,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得轻巧!”李子青撇嘴道:“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有一个良好的结果,过程再怎么美好,也掩盖不了结果失败带来的遗憾。” “别考虑那么多,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宁远安慰道。 李子青沉默,没有说话,渐渐地,她明白,有时候两个人的感情是敌不过时间和距离的,如果他们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朝夕相处,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能像现在这样坚定吗?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她不敢去赌。 宁远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的。” 李子青环抱着他,轻轻地点点头,既然有人陪着你面对狂风暴雨,那就勇敢地朝前走去吧,至少不让自己的高中生涯留下遗憾,至少在未来的日子回想起这段时光的时候,我们可以说我已经尽力了,我毫不后悔。 第一百零六回 考得不好就该死么 时间越发的紧迫起来,颇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所有人都争分夺秒、废寝忘食。 李子青被连日来的晚睡早起折腾地面无血色、无精打采。 杨又菱几次劝说她无效,只能变着花样给她炖各种补品,生怕她身体吃不消。 李子青觉得现在的日子昏天黑地,她已经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了,只感觉这样的生活似乎没个尽头,让她心生畏惧,却又不得不坚持下去。 “叮铃铃……”铃声响了,黑面神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厉声说:“马上就要高考了,可是有的同学还是自由散漫,这次市里的模拟考,我们学校的成绩不是很理想,我希望每个同学,特别是那些拖后腿的同学能够抓紧时间,争取高考的胜利。” 试卷一张张发下去,李子青的心也纠得紧紧的,高三以来的每一次考试她都当作高考来认真对待,可是每一次她都看到自己越来越多的不足,她的信心也一点一点被打击下去。 黑面神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题,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突然,李子青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声音很小,被极力压抑住,可还是有一两声呜咽传了出来,她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同桌蔡若儿正低着头,身子微微颤动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伸手拍拍她的手臂。 蔡若儿的身体一僵,随即伸手抹抹眼泪,继续低着头。 “你没事吧?”李子青压低声音问。 蔡若儿摇摇头没有说话。 晚自习开始了,李子青却没见到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问了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没有人见过她。 此时,蔡若儿正一个人在天台上,张着手臂感受风吹过身体,她不禁在想:这样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结束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她慢慢地爬上天台的栏杆,小心翼翼地又带着一股决绝,她缓缓地伸出一只脚,又猛地收了回来,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差点摔了下去,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又不免有些懊恼,要是直接摔下去了也好,不至于在这里犹豫不决。 李子青正准备去办公室告知沈冬怡,却见她走了进来,带着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关心地问:“你去哪了?已经上课了。” “出去走走,结果不小心忘了时间。”蔡若儿不好意地笑了笑,在位置上坐下来翻开书本。 李子青也留没有在意,开始做练习。 “真羡慕你!”突然,蔡若儿开口说话。 李子青一愣,疑惑地指指自己,问:“羡慕我?” “我羡慕所有成绩好的人,你们学起来似乎不费吹灰之力,而不像我,再怎么样也考不好,每次都拖班级的后腿。”蔡若儿难过地说。 李子青苦笑着说:“我没有觉得自己成绩好,而且真正学习不费力的应该是宁远那种类型,我还差得远呢!” “我觉得你也很厉害,每次考试总分都在班级前三。”蔡若儿颓废地说:“可是我就怎么都不行,尽管我已经非常努力,可还是不行。” 李子青有些沉默,因为她确实非常努力,每天都是最早来到教室,最晚一个离开的,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她的书本都是不离手的,就算去卫生间,她也拿着一个小册子在背英语单词,可是她的成绩却一直在班级垫底,她的心里应该非常难过吧。 “或许我根本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应该早早地放弃了,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蔡若儿自嘲地说。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也不要这样想。”李子青苍白地安慰道。 “像你们这种成绩优秀的学生是不会明白这种痛苦的。”蔡若儿说完又低头看书去了。 李子青嘴唇嗫嚅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晚上,她闷闷不乐地回到家,看到母亲在厨房为她忙碌,她倚靠在门边上,问:“妈,成绩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杨又菱回头看她一眼,说:“成绩当然重要了,没有好成绩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工作以后就会和你妈我一样无能,所以,青青,你一定要努力知道吗?” “知道了。”李子青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又回想起蔡若儿那张无助迷茫的小脸。 “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再坚持一下。”杨又菱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絮絮叨叨地说:“前阵子我找过你们沈老师,你的成绩还可以,也比较稳定,抓紧时间冲刺一下,也是有希望上清北大学的。” “嗯!”李子青敷衍地应了一声,思绪又飘回蔡若儿身上,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的成绩并没有那么糟糕,所以不用承受她那么大的心里压力。 “认真点儿!”杨又菱敲敲桌子继续道:“不是妈妈爱唠叨,但是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有一丁点的松懈,否则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知道了!”李子青咕咚咕咚将汤喝下,把碗朝前一推,说:“我先回房间看书了。” “早点休息!”杨又菱不忘嘱咐一句。 李子青点点头当作回应,快步走回房间,她拿起红笔在日历上又画了一个圈,仔细地数了一遍,只剩下六十二天了,时间真是迫在眉睫了,她从书包里拿出课本翻看起来。 “别看太晚了,身体要紧。”杨又菱端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再次叮嘱。 “嗯!”李子青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钟不知不觉指向了一,她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钻进被子进入了梦乡。 蔡若儿在家门前深吸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看到她,劈头盖脸地就问:“考了多少分?” 蔡若儿换鞋子的动作一顿,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哑巴了?不会说话了?”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蔡若儿慢吞吞地将试卷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恐惧地看着女人。 “啪”地一声,女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跳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叉腰破口大骂:“你是笨蛋吗?居然才考这么一点,简直就是丢人现眼,你们段长今天都给我打电话了,说趁早把你带回家,不用上学了,免得总是拖班级后腿,你能不能给我争气一点啊……” 蔡若儿抱紧手里的书包,她以为母亲的谩骂和责备她早就习惯,可是她的心居然还会感觉疼痛,她默默地忍受着,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 女人生气地拧了她一把,继续骂道:“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看你是要把气死才甘心,你们……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我这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蔡若儿的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地掉了下来,她仍旧低着头承受着她的苛责和打骂。 “你知道我托了多少人才让你能上学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供你上学吗?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就不会这么丢人现眼了。”女人谩骂道。 “或许我应该死去!”蔡若儿在心里想着。 女人接了一个电话,“砰”地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蔡若儿蹲下身捡起碎成几瓣的试卷,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风从窗外吹进来,早已没有了凉意,可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犹如坠入冰窖之中,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呢?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那么她就不会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丑陋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她将自己蜷成一团躺在木板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地又从眼角滑落,不知何时,她疲惫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蔡若儿就睁开了眼睛,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走了出去,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她走到母亲房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会,又伸手敲敲门,等了好半晌也没有声音,她推开门朝里看了几眼,母亲不在,被子整齐地摆放在床头,看来她又是一夜未归。 蔡若儿走进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分钱,眼看着上学时间到了,她揉揉肚子急匆匆走出家门。一辆汽车急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弄脏了她的校服,突然之间,她觉得无比委屈,很想冲上去怒骂司机一番发泄内心的不满,可是,汽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校门口,黑面神正板着张脸在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一见到蔡若儿,他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厉声道:“蔡若儿,怎么回事你?红领巾呢?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蔡若儿一惊,才想起早上匆忙出门将红领巾落在学校了,在黑面神的怒瞪之下,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忘在家里了。” “蔡若儿,你是想造反吗?学习学习不行,你现在连基本的校规都不遵守了是吗?”黑面神质问道。 “我没有!”蔡若儿回答。 “还敢顶嘴,你现在给我去办公室写三千字的检讨,没有完成就不要去上课了!”黑面神冷声说。 蔡若儿拉拉书包带子,沉默不语地往办公室走去。 “你们可不能给我这样不学无术,以后就是社会的蛀虫知道吗……”黑面神喋喋不休地教育着其他学生。 蔡若儿觉得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瞬间鲜血淋漓,猛地,她拔腿朝前跑去。 李子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她又做了一晚上噩梦,浮浮沉沉的,好像大海里的扁舟,怎么也靠不了岸。 “青青,起床了,一大早上的,怎么发起呆来了?”杨又菱推开门问。 李子青拍拍自己的脸,手脚麻利地穿衣洗漱,然后来到饭厅,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也没有了胃口,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出了家门。 “把牛奶带上。”杨又菱急匆匆追了出来。 “不要了!”李子青大声应道,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杨又菱叹了口气,猛地咳了几声,只是快走这么几步就呼吸不稳,看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她深呼吸几下,待心跳渐渐平稳,才慢慢地走回家去。 李子青来到学校,眼见上课时间到了,蔡若儿还没有到,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节课结束了,她还是没有踪影,李子青来到办公室,担忧地问:“沈老师,蔡若儿今天没有来上学吗?” “若儿被段长叫去办公室写检讨了。”沈冬怡有些无奈地说,她不赞同黑面神用这么严厉的手段惩罚,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上司,自己反对也无效。 “为什么啊?”李子青不解地问,除去她成绩不太好之外,蔡若儿可以说是循规蹈矩。 “因为她红领巾没戴,段长觉得若儿在挑衅他的权威。”沈冬怡苦笑道,从小,她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可真正在这个岗位上,才明白这其中有多少困难。 “段长这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李子青撇嘴道。 “好了,你先回去上课吧,这件事我会处理。”沈冬怡拍拍她的肩膀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悬着的心才放回原位。 第一百零七回 梦见蔡若儿跳楼 蔡若儿在黑面神的百般挑剔之下,终于完成了她的三千字检讨,此时早上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她身心俱疲地背着书包走出办公室,校园里一派静谧安宁,她却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段长,我觉得你这样对一个孩子太严苛了,她只是忘记佩戴红领巾而已。”沈冬怡不赞同地说。 “她这是目无法纪,不遵守校规,我不觉得我这样处理有什么问题?”黑面神振振有词地说。 “如果今天是宁远忘记了,你也这样吗?”沈冬怡质问道。 “谁都一样。”黑面神摆摆手敷衍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不会,如果是宁远这样成绩优异的孩子,你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对蔡若儿这样严厉,不过是因为她成绩不好。”沈冬怡生气地说,戳穿了他的心思。 “沈老师,注意你的态度!”黑面神板着张脸说。 “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吗?”沈冬怡不依不饶地问。 “沈老师,我觉得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个话题,还不如回去多备备课,争取让你们班的升学率高一点,这也会影响到你以后的职称,像蔡若儿这种的,已经属于无药可救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黑面神语重心长地说。 “在我看来,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她的闪光点,不能因为成绩就去否认一个人,我们是老师,教育的本质应该是促进人类生命个体健康成长,而不是单从成绩来判断这个孩子的好坏。”沈冬怡据理力争道:“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花期,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呵护好他们,教给他们面对狂风暴雨的本领,你不能因为它没有盛开就放弃了它。” “在中国这个大环境下,成绩说明了一切,如果孩子成绩不好,她就上不了好大学,如果孩子成绩不好,你的能力也会受到质疑,如果孩子成绩不好,我们学校的评选也会受到影响,沈老师,你敢说成绩不重要吗?”黑面神反问道。 “我没有说成绩不重要,我只是不希望成绩变成评判一个孩子的唯一标准。蔡若儿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她勤劳踏实,认真努力,而且她的手工很棒,我觉得你不该将她的缺点无限放大,而忽略了她的优点。”沈冬怡说。 “沈老师,我是学校的段长,我要保证学校的升学率,否则一切都是空谈。”黑面神说,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并不是每个孩子最后都能开成玫瑰花,有的孩子或许会长成苍天大树,有的孩子或许只是默默无闻的狗尾巴草,可这个世界,不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才变得格外美丽吗?”沈冬怡毫不畏惧他难看的脸色,继续说。 “行了!”黑面神摆手打断她的话,说:“这个问题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在目前的教育体制下,成绩就是说明了一切,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我希望你们各班都够抓紧时间,今年我们要评选一级达标校,最重要的就是看升学率,校长已经给我下达目标了,我的压力也很大。” 沈冬怡抿抿嘴唇,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针锋相对的锐气,放缓语气说:“我也明白你的难处,只是希望对孩子我们能更用心一点,更包容一点,让他们在我们的呵护下健康成长。” “好了,忙你的去吧,你们班的宁远和李子青要重点注意一下,可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黑面神说完就转身离开。 沈冬怡望着他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思量着下午要找蔡若儿聊一聊,她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可千万别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对她以后的人生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下午上课的时候,李子青又见到了蔡若儿,关心地问:“早上段长每天为难你吧?” 蔡若儿抱着书的手猛然攥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过了好一会,她才平静地回答:“没有,就是写检讨而已,反正从小到大我也写习惯了,对于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李子青一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道:“那就好。” 蔡若儿点点头,在位置上坐下,习惯性地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书本,又自嘲地一笑,转向窗外发呆。 李子青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蔡若儿开口问:“子青,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当一个人吗?” “下辈子?下辈子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当不当人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再说了,这辈子都没过清楚呢,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下辈子!”李子青回答道。 “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一只小鸟,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里,或者变成一朵小花也好,默默地吐露芬芳。”蔡若儿顿了顿,接着说:“我再也不想要当一个人了,这个社会太丑陋,太冰冷,太肮脏,没有一丝我留恋的地方。” “可是鸟和花也有各自的烦恼啊!”李子青摇头说道:“会有猎人将鸟儿打下来,花也有可能会被摘走,这样,他们的生命就结束了。” 蔡若儿苦笑一声,说:“是我想得太美好了,我就不该心存奢望,希望再也不要轮回吧!” 她的声音很低,李子青没有听清,疑惑地问:“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蔡若儿摇摇头,继续望着窗外发呆,她的心情像大海一样平静,可是底下却蕴含着惊涛骇浪,她在等着,爆发的那一刻…… 李子青有些疑惑不解,可瞧见她在发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铃声响了,蔡若儿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来到天台,打开那个虚掩的锁,那是她偶然间发现的,从此天台成了她放飞思想的地方,似乎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能避开所有人的谩骂嘲笑,也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能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喘一口气,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她再一次爬上栏杆,她曾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自杀的方式,最后选择了跳楼,因为她希望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像只鸟儿一样飞翔,尽管很快会坠落,可是起码让她感受过了不是吗?她朝着家的方向看去,可是密密麻麻的房子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想起母亲,不知道她这时候是在睡觉还是翘着二郎腿在摆弄她的指甲,接着又想起父亲,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所有想起来的时候脑袋空白一片,只有爸爸两个字,她的曾经像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却没有一丝值得她留恋的地方,泪水从眼角不自觉地滑落,她开口,喃喃地说:“再见了,这个世界,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她迈出一只脚,身子往前一倾,张开双臂像鸟一样飞落,最后的时刻她在想:一切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子青。”陶书瑶在窗边朝她挥手,她也就放下了这件事,两人说说笑笑地就出了班级,来到食堂,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就沿着学校的林荫小道散步。 “现在的日子就和上了发条一样,好久没有停下来好好休息了,身心俱疲啊!”李子青感叹道。 “等高考结束后就可以放松一下了。”陶书瑶笑着说。 李子青撇嘴道:“考得好才能放松,考不好……唉!” “顺其自然吧!有时候结果都是注定的。”陶书瑶说。 李子青正要说话,突然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嘴唇,疼得她“嘶”了一声。 “你没事吧?”陶书瑶问,但是目光四处搜寻着。 “没事!”李子青舔舔伤口,摇摇头问:“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吓死我了。” 陶书瑶手指一个地方,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在那边。” “我们过去看看?”李子青问。 陶书瑶点点头,两人正准备往那儿走去,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有人跳楼了!”“什么,是谁啊?”“快去看看!” 跳楼?两人相视一看,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已经有学校领导和老师到达了出事地点,正在疏散围观的学生,李子青远远地看了一眼,顿时脸色苍白,目瞪口呆。 “哪个班的?快点回去,不要待这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吹了一声口哨厉声道。 陶书瑶连连点头,扯了一下李子青,却发现她傻呆呆的,没有一点反应。“子青!”她加大力度扯了一下。 “那……那是……我班上同学……我同桌……蔡若儿……”李子青结结巴巴地说,浑身颤抖得厉害,她没有想到今天下午还和她说话的,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她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满脑子全是刺目的鲜血和她一动不动的身体。 陶书瑶此时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好奇了,她移动了一下身子,挡住李子青的视线,轻拍她一下说:“我们先回去吧!” 李子青大脑一片空白,毫无意识地跟着她往旁边走。 “子青,你没事吧?别吓我啊!”陶书瑶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真的是担忧坏了。 李子青没有回应,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感觉到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 陶书瑶看她那副魔怔的样子,无可奈何之下,重重地拍了她一巴掌。 李子青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说:“书瑶,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蔡若儿跳楼了,真是太可笑了,我下午还和她讲过话呢,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我要是说给她听,她肯定要骂我了……” “子青,你……”陶书瑶开口,想要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她的状态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 “书瑶,你陪我去找她吧!我跟她说说这个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梦!”李子青笑着说,可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陶书瑶忍不住重重地又打了她一巴掌,用力地摇晃她两下,厉声道:“子青,你清醒一点!” 李子青猛地捂住嘴巴,低声呜咽起来,晶莹的泪水溢出眼眶,坠落在地。 陶书瑶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要学会接受事实,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为什么要自杀啊?”李子青哽咽着说:“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她的生命!” “或许她觉得这世间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陶书瑶低低地说:“曾经我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尽管生活很糟糕,课还是有我在意的东西,或许她没有了,所以她选择了死亡!” “这世界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有初升的太阳,有绽放的花朵,有徐徐的清风,有美丽的风景,难道这些都不能留住她的脚步吗?”李子青不解地问。 “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的心灵变得贫瘠的时候,她就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了,她看到的只有丑陋和肮脏。”陶书瑶说:“死亡,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可怕,恰恰是一种解脱,最可怕的是毫无留恋地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如果失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李子青仍旧困惑不解。 “想要活下去的人才会珍惜生命。”陶书瑶说:“生命对于毫无留恋的人来说是一种负担和累赘。” 李子青不说话了,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从小她被父母家长教育着要珍惜生命,偶有从电视报纸上听到有人自杀的消息,可那毕竟离她太遥远,就和今天买了什么菜一样,引不起她内心的触动,可是今天她看到自己的同桌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面前,地上是蔓延的鲜血,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重重敲击着她的内心,她突然之间不明白生命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零八回 蔡若儿妈妈大闹学校 李子青浑浑噩噩地跟着陶书瑶回到班级,思绪连篇,又混乱至极,她多希望刚刚看到的一幕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蔡若儿又回到教室,和她一起读书写作业。 蔡若儿自杀在学校引起了轰动,尽管学校很快封锁了消息,可事情还是流传了出去,一时之间议论纷纷,毕竟是同校甚至同班同学,大家都不免有些唏嘘,升出几分悲凉之感。 晚自习早早地结束了,班主任将每个学生送到门口,确保没人在学校逗留,宿舍也上锁了,不允许任何学生出入,同时有宿管阿姨隔三差五地巡逻。 整个学校被一股紧张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李子青正沉浸在自我催眠中,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被吓了一跳,动作有些迟缓地转过身来。 宁远拉着她闪进旁边的小巷子,两人厮跟着到了租住的房子里。 “宁远!”李子青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宁远没有出声安慰,只是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良久,李子青才止住哭声,双手微微地颤抖着,却用力地抓着他的衣服,好似怕他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没事了没事了!”宁远柔声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宁远,好可怕,蔡若儿死了,我看到她的血流得满地都是,那么多,那么红……她怎么会死了呢,今天下午她还和我说话的,她还问我下辈子要做什么,她说她不想再当一个人……”李子青说到这里,猛地顿住,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是不是早就已经想要自杀了?如果我能早点明白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不应该这样轻易放弃的。”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你挽留不了一条早已想去死的生命。”宁远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如果有人陪着她,开导她,她或许就不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了。”李子青说。 “那不是你的人生。”宁远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不用随便去臆测别人。” 李子青沉默了,她想起蔡若儿那张面无血色的小脸,想起她偶尔不小心露出的满是伤痕的手臂,想起她那个破旧的,洗得发白的书包,她似乎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沉默寡言,不和任何人交谈,除了偶尔和她说上两句话,她总是很认真地记笔记,做试题,尽管她的成绩一塌糊涂,她总是默默地将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从来没有一个人夸奖过她一句。她说她一无是处,她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她说她一辈子想当一只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所以她离开了,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思无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宁远说。 “她该需要多少的勇气啊!”李子青喃喃地说:“为什么就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呢?” 宁远见她神色好转了不少,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别人的事情想得那么起劲,自己的事情就不操心了?” 李子青揉揉脑袋,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反驳:“我哪有!”她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你这个爱凑热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宁远问道。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苦着一张脸说:“当时脑海里就有一个念头叫我去,可谁知道那个人是蔡若儿呢!” “不管是谁,这种事情就应该躲得远远的,你和陶书瑶还往前凑,你说你们俩是不是缺心眼儿?”宁远无奈地说。 “不知道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想什么?”李子青悠悠地说。 “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揍你一顿,看你以后会不会老实一点?”宁远板着脸严肃地说。 “宁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李子青突然问。 “不要转移话题!”宁远说。 “我今天受到这么大的惊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凶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李子青质问道。 “胡说八道!”宁远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问:“以后还敢不敢去凑热闹了?” 李子青往后瑟缩了一下,小声地回答:“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宁远的脸色也放松了一点。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选择跳楼这种方式,多痛啊!”李子青歪着头想了一会说:“我觉得吃安眠药自杀应该会比较好一点,你觉得呢?” 好半晌没有听见回答,她疑惑地抬头看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宁远强忍着揍她一顿的冲动,说:“安眠药不是毒药,想要自杀成功是很难的,除非吃很多,这样要灌很多水,会有药片卡在喉咙的感觉,而且过程比较漫长,会很痛苦,也会死得很难看!”最后那几个字,他几乎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李子青睁大眼睛问:“难道……” 宁远忍不住拍了她屁股一下,不满地说:“难道什么难道,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李子青“嗷”地一下跳起来,推后两三步,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可以……打我那里!” “谁让你胡说八道,什么话都说,也没个忌讳!”宁远瞥了她一眼道。 “哼!”李子青无言以对,只能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两人又腻腻歪歪地说了一会话,宁远见她不再纠结蔡若儿的事情,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将她送回家了。 杨又菱正在房间小憩,突然听见响动,走出来一看,疑惑地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李子青一边换鞋子一边回答:“我们学校出事了,有个学生跳楼了,所以就放学了。” “跳楼?”杨又菱有点震惊:“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李子青情绪又有点低落下来,闷闷不乐地说:“那个女生是我同桌。” “现在的孩子啊,这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有什么事能比活着更重要呢!动不动就死啊死的,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杨又菱感叹着说,想到了自己的病,有些人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而有些人却为了活下去苦苦挣扎着,这个世界真是太讽刺了。 李子青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虽然她也觉得蔡若儿的方式不对,可就像宁远说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去臆测别人的人生。 杨又菱也不过是感叹一句,就丢开了这个话题道:“锅里炖了汤,自己去拿出来喝了。”说完猛地咳嗽了几声。 “妈,你没事吧?”李子青担忧地问。 杨又菱咳得满脸通红,好一会才缓过来,摆摆手说:“没事,可能是这几天着凉了,有点感冒。” 李子青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杨又菱摸摸她的头,接过水杯喝完,嘱咐道:“早点休息,不要太晚了。” 李子青回到房间,脑海里又浮现出蔡若儿的脸,也没有了心情看书,叹口气爬到床上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中,她看到蔡若儿满脸鲜血地在一个深渊里挣扎,伸着双手声音嘶哑地喊“救命”!她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头发被汗水湿透粘在了额头上,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发了好一会呆,她才躺下去重新睡着。 天才蒙蒙亮,李子青就醒了,吃过早饭之后就出了家门,时间还早,教室里空无一人,她在门口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踱回位置,旁边位置空荡荡的,她的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思考片刻,她伸手从蔡若儿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足可见她的认真,她一本本拿出来再摆放整齐,这时,一张纸条飘落下来,正面是红色和黑色交错的线条,凌乱繁杂,让人有点心惊的感觉,背面是几行字:我累了,这个世界给我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和丑陋,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离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不责备任何人,也不怨恨任何事,因为想将这个世界忘得一干二净,此生缘尽,希望不要再有来生。 李子青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压抑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早自习的时间,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头发蓬乱,眼睛红肿,在沈冬怡的指引下来到了蔡若儿的座位上,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住地哀嚎:“若儿,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啊?你这样一走了之,让你妈我可怎么办啊……” “若儿妈妈,节哀顺变!”沈冬怡也有些悲伤,昨天她本想先蔡若儿聊聊天,开导开导她,可后来有事耽误了,结果悲剧就发生了,她的心里很是自责。 中年妇女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瞬间就炸了:“你们这是什么学校啊,我把女儿送来,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跳楼?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若儿妈妈,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沈冬怡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现在是学生上课的时间,我们有什么事到办公室去谈好吗?” “你理解什么理解!”中年妇女一把将书本推在地上,怒吼道:“死的不是你女儿,你当然是着说话不腰疼,你也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我只要一个说法,我的女儿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沈冬怡有些头大,只能尽量安抚她:“我们到办公室再谈好吗?学生还要上课!” “他们还要上课,我女儿就白白丢了性命!你们这是什么学校,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我要举报你们,你们这是把学生的性命当儿戏!”妇女厉声道。 “这个事情学校也在调查中,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沈冬怡无力地劝说。 “少拿这种话来敷衍我,叫你们学校领导来和我谈!”妇女不屑地说:“你不过就是一个拿工资的员工,我犯不上和你说太多。” 沈冬怡有些无奈,正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就看到黑面神走了进来,忙叫了一声:“主任!” 妇女将视线转移到黑面神身上,问:“你是这个学校的领导吗?” 黑面神点点头,微微鞠了一躬说:“这位家长,节哀顺变,这样的事情,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我们也感到很抱歉,只是你现在在这里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去办公室好好谈?” 妇女看了他一会,最终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地板上散落的书本静静地躺着,无人理会,李子青莫名地想到了蔡若儿,昨天她也是那样静静地躺着,眼睛紧紧闭上,她不知道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想什么,但她应该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吧,她蹲下身去,慢慢地将书本捡起来,再一本本地叠放整齐。 中年妇女走出去之后,教室里就响起了议论声,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沈冬怡拍拍手,说:“好了,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上课,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不要再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时间。” 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这个插曲在李子青的心里荡起了波澜。 第一百零九回 笔记本事件 天气越来越热,阳光透过罅隙照进教室,平添了几分燥热,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声嘶力竭地演绎着它们的歌曲。 蔡若儿的事情谈论了一段时间,也渐渐地被人们忘在脑后,因为高考已经渐渐逼近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子青有些烦躁,时间越近,她越是心神不宁,甚至有些敏感过度,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她的情绪。 杨又菱最近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留点燃女儿那个火药包,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高考早些过去,她的心里也能松一口气,近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休息,只有李子青回来的时候才强打起精神,以免让她看出不妥。“咳咳……”突然,她咳嗽几声,感觉到嘴里有血腥味溢出,她拿纸巾捂住嘴巴,却见到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她心头一凉,猛地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晚自习下课,李子青并没有回家,她的心情有些抑郁,并不想回去面对母亲的唠叨和叮嘱,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子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一会儿,宁远就走到了她身边,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李子青紧绷着小脸,任由他握着,没有说话。 “怎么了?”宁远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温柔地问。 李子青停住脚步,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觉得累了!” 宁远拉着她就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说:“累了就休息一会。” 李子青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拒绝,靠在他的怀里就闭上眼睛,她太累了,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她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神经衰落。 不一会儿,宁远就听见了她平缓的呼吸声,他伸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想必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可是自己又帮不了她,只能在一旁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李子青睡得并不安稳,没一会儿就猛然坐了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 “嘶!”宁远一个不防,疼得叫出了声。 李子青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连忙问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宁远连连摆手,说:“没事。”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心疼。 李子青看了一眼时间,说:“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宁远也了起来说。 “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李子青说。 “想和你再待一会,走吧!太晚回去阿姨会担心。”宁远不容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走。 李子青也没有拒绝,虽然心疼他的劳累,但更开心有他的陪伴,好像这样自己的心能更加安定一些,而不是终日惴惴不安。 两人沉默地走着,但气氛却很温馨,柔柔的月光洒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高考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又从两位数跳成了一位数。考试前一周,学校停止了课程,由学生自主复习,但每节课会有老师值班,为学生答疑解惑。李子青依旧每天早早起床,迎着初升的太阳出门,直到明月高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妈,我桌子上的那个笔记本呢?”李子青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有找到,朝着客厅大声嚷嚷道。 杨又菱闻言走了过来,问:“什么笔记本?” “就是蓝色封面的那个,我放在桌子上的。”李子青皱着眉头说,语气带了点不耐烦。 “我给你收拾了,放在书柜第三格,你找找有没有?”杨又菱思索片刻说。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随便乱动我的东西吗?你干嘛又收拾我的桌子。”李子青一边抱怨一边寻找。 “我是看你桌子太乱了。”杨又菱说。 “你要是把我东西弄丢了呢?”李子青不依不饶地说:“我桌子乱不乱都是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尽添乱。” “你这孩子,妈妈也是好心好意为你收拾一下桌子,再说了我也不敢乱丢,都把你的东西整理清楚放在书柜上。”杨又菱耐着性子说。 “我再说一遍,我的东西你不要乱动。”李子青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青青,你怎么和妈妈说话的,太没有礼貌了!”杨又菱指责道。 “我明明就和你说过不要动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乱动!”李子青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那我有把你的东西弄丢吗?”杨又菱问。 “那……那我找不到了啊,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李子青不满地说。 “我……我这就是吃饱了撑的,为你收拾房间还落不到一个好,既然这样,以后你的东西我再也不碰,你自己心里有数吧!”杨又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子青嗫嚅了一下,将笔记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突然,客厅传来“砰”地一声,她打开门一瞧,就看到杨又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立刻跑到她身边,叫了几声,不见回应,惊慌失措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杨又红正准备睡觉,突然接到李子青的电话,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青青,怎么啦?这么晚给大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大姨,我妈晕倒了!”李子青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说。 杨又红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忙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哭着说:“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大姨,怎么办?” “别着急,我现在马上过来。”杨又红安慰道,匆匆地穿上衣服,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李子青脚步虚浮地跟着进了医院,整个人不停地颤抖,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她靠着墙缓缓地瘫坐在地上,心里满是自责。 杨又红到医院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了,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情况,就见到手术室的灯灭了,她忙上前去,突然又响起什么,对李子青道:“青青,你跟着去病房,好好照顾你妈。” 李子青不疑有他,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杨又红这才担心地问:“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情况不太好,癌细胞有扩散的迹象。” 尽管杨又红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医生这么说,心还是往下沉了沉,又问:“那怎么办?” “最好是住院进行治疗。”医生建议道。 “有可能治愈吗?”杨又红问。 “病人拖延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是化疗,也不过是延长她的生命,要想完成治愈,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出现奇迹。”医生说。 “那如果不化疗,还有多少时间?”杨又红悲痛地问。 “半年左右!”医生回答。 杨又红往后踉跄了一步,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走开了,她在病房外待了好一会,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推开门走进去。 “大姨,我妈怎么了?”李子青看着她担心地问,眼睛里满是害怕,自责地说:“都是我,如果昨天晚上我不和她发脾气就好了。” 杨又红摸摸她的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没事,就是这段时间休息不好,又有点营养不良,所以才会晕倒。” “真的吗?”李子青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真的,大姨还能骗你不成。”杨又红笑着说。 “那就好!”李子青松了一口气,晚上看到母亲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她真的是害怕了,到现在手都还有点颤抖。 “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睡一会,明天还要上课呢!”杨又红说。 “大姨,我妈什么时候能醒?”李子青问。 “还不知道,不过明天应该梦醒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杨又红摸摸她的头,嘱咐道:“你也睡一会去吧,最近也是关键时候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李子青打了个哈欠,也没有推辞,脱掉鞋子爬上旁边的病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天渐渐亮了,杨又红看着李子青乌黑的眼圈,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轻轻叫了她几声:“青青,起床了,该上学了。” 李子青揉揉惺忪地睡眼,感觉眼睛有点干涉,一定是昨晚睡眠不足的原因,她看向旁边的病床,问:“大姨,我妈怎么还没有醒来?” “这你就别操心了,收拾收拾上课去吧,别担心,这里有我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放在她手里,说:“钱拿着,记得吃早餐啊!” 李子青颇有些犹豫,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干脆别去学校了,就留在医院里得了,这样自己心里也能放心一点。 “怎么还在这里傻着,赶紧去上课吧!车迟到了。”杨又红催促道。 “大姨,我想今天请假,反正最近也不上课,都是去学校自习的,在医院看书也是一样的。”李子青有些迟疑地说。 “去去去!”杨又红装作嫌弃地摆摆手,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又帮不上忙,我还要照顾你,赶紧走,别给我添乱。” 李子青思索片刻,觉得也有道理,于是说:“那大姨,我妈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中午放学就过来。” “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大姨可是要生气了。”杨又红说:“中午也别过来了,来回奔波也怪累的,好好上课,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李子青点点头,又看了熟睡的杨又菱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整天的时间,李子青都有些心神不宁,题目做得乱七八糟,她看了一晚打满红叉的卷面,干脆将笔一扔,望着窗外发呆。 “子青,怎么了?”宁远问发现她的心不在焉,担忧地问道,这几天的状态尤其重要,他不希望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任何差错。 “我妈生病了,昨天晚上突然昏迷不醒。”李子青此时说出来还有点心有余悸,或许是那次蔡若儿地自杀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总觉得一个人的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 “怎么回事?”宁远问。 “医生说是休息不好,营养不良。”李子青皱着眉头说:“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别担心,阿姨不会有事的。”宁远安慰道,尽管他知道这种语言苍白无力。 “不知道,就是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李子青摇摇头,闷闷地说。 “那是你太担心阿姨的缘故,你要是不放心,我中午陪你去医院看看。”宁远说道。 李子青想了想,说:“不用了,中午我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了,晚上再去医院,免得来回跑浪费时间。” “你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浪费时间。”宁远指指她的试卷,说:“你自己瞧瞧,错多少题。” 李子青苦笑一声,说:“浑浑噩噩的,脑子都不会转了,结果没想到错了这么多。” “虽然我的话你听了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宁远顿了顿,接着道:“你现在不能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影响到你的状态,十年磨一剑,砺得梅花香,这么久的努力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那一场考试,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李子青抿抿嘴唇,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心安定不下来。”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希望你学会调整自己的状态。”宁远说。 李子青长出一口气,重新投入了学习当中。 第一百一十回 可怜天下慈母心 杨又菱迷迷糊糊醒来,看看雪白的天花板,又瞧瞧自己正在打点滴的左手,才明白自己是在医院,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嘶哑地说:“水……” 杨又红正拄着下巴靠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面休息,突然听见声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她睁开眼睛,惊喜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水!”杨又菱又说了一遍,她口干舌燥,喉咙处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让她分外难受。 杨又红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半靠半坐,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杨又菱咕咚咕咚地喝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说:“再给我倒一杯。” “你慢点喝!”杨又红叮嘱一句,又将水杯递给她。 杨又菱喝完才觉得舒服一点,沉默了半晌,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杨又红说。 杨又菱笑了,说:“姐,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你就实话和我说了吧!” 杨又红抿抿嘴唇,有些沉重地说:“情况不是太好,医生说癌细胞扩散了。” 杨又菱的心往下沉了沉,勉强笑着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又菱啊,你就听姐一句劝,化疗吧!”杨又红有些哀求地说道。 “姐,我还有多少时间?”杨又菱执拗地看着她问。 “半年!”好半晌,杨又红才开口说。 “半年!”杨又菱重复了一遍,自嘲地笑了一声说:“以前总想着死啊死的,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真的到临头了,才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舍不得的,人哪,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或者即将失去的才知道珍惜。” “化疗吧,医生说这样还有希望!”杨又红劝道。 杨又菱置若罔闻,沉默了一会儿说:“姐,我想出院。” 杨又红闻言连忙阻止道:“不行,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姐,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浪费在医院里,我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让青青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我才能走得放心。”杨又菱说着作势要下床。 “你就不能为自己的身体多想一想吗?”杨又红不满地指责道。 “姐,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自然孩子是第一位,我相信如果是你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你也一定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杨又菱说。 杨又红沉默了,设身处地想一想,她确实会和妹妹一样,或许这就是母亲的伟大之处。 “姐,我想出院。”杨又菱又说道。 “也不急于一时,等你的身体好一点再出院。”杨又红妥协道。 “住不住院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再过几天青青就高考了,我不想让她在这时候分心。”杨又菱坚持道。 杨又红无奈,只好说:“那我去问问医生。” 杨又菱见她出门,一咬牙将手上的针头拔掉,一阵眩晕袭来,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缓和半晌,然后慢慢起身。 “你怎么起床了?还把枕头拔了?”杨又红一推开病房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差点大叫出来,走上前去责备道。 “你这个病人也太任性了,怎么可以擅自动手,这样对你的身体是不好的。”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不满地说,碰到这种不配合的病人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说又说不听,骂又不能骂。 “麻烦你了,我想出院!”杨又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不可以!邢医生交代你要住院观察三天,如果没有大碍才能出院。”小护士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拒绝道。 “我家里有事,必须回去!”杨又菱说。 “有什么事能比身体更重要!”小护士说:“你啊,就老老实实地听医生的话,等到身体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不行,我必须回去。”杨又菱坚持道。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说歹说都不听,身体可是你自己的。”小护士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护士,她这样能出院吗?”杨又红问道。 “只要不怕死,随时可以出院!”小护士翻了个白眼说。 “反正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姐,帮我办出院手续!”杨又菱满不在乎地说。 “你……”小护士瞪圆了眼睛,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又菱啊,要不我们再住院一天仔细检查检查?”杨又红有些为难地说。 “没必要!”杨又菱摆摆手说:“待这也是浪费时间。” “可是医生说你现在的状况不稳定,最好观察一下再说。”杨又红说,在一个姐姐的立场来说,她肯定是希望她可以住院化疗,虽然不能痊愈,但至少可以延长几年生命,可是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的选择无可厚非,她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我自己去和医生说!”杨又菱说着就要起来。 “不行!”小护士张开双手拦住她,说:“你现在回床上躺着,我给你重新扎针,你状态很不好,需要卧床休息。” 杨又菱看着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问:“小妹妹,你还没结婚生子吧?” 小护士摇摇头,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我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必须回家去。”杨又菱说。 “可是……可是……”小护士绞尽脑汁想要找到理由来说服她留院治疗,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底气不足地说:“可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啊!” 杨又菱温和地微微一笑,说:“等你以后当了妈妈就知道,任何东西都没有儿女的分量重。” 小护士沉默不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阻止她出院。 杨又菱绕过她往门外走去,杨又红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小护士地脚步移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默默地收拾被子和针头。 “医生,我妹妹想办一下出院手续。”杨又红敲敲门,推进去道。 邢医生抬抬眼皮,耐心地说了一遍:“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我的建议是住院观察。” “医生,我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杨又菱接口说。 邢医生用手扶扶眼镜,思考片刻说:“你如果执意要出院也可以,但是三天后记得来复诊,还有按时吃药。” 杨又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中午时分,李子青给杨又红打了个电话,得知母亲没事,已经出院的消息,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杨又菱回到家,又睡了一下午才觉得精神好了一点,她慢慢地喝完粥,对杨又红说:“姐,我没什么事了,你去睡一会吧,昨天那么晚把你折腾过来,你也累了。” 杨又红确实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也没有逞强,说:“那我去眯一会,有什么事你叫我。” “好!”杨又菱点点头。 “这几天我先不回去了。”杨又红临出房门时说道。 “我没什么事了,不用特意留下来照顾我,再说你在这里,那姐夫怎么办?”杨又菱说。 “他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弄不了一口饭吃?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反对也没用,你都不知道昨天青青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吓成了什么样。”杨又红不容拒绝地说。 杨又菱抿抿嘴,说:“姐,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为了青青的高考,我也是心力交瘁,惴惴不安,你在我也能安心一些。” “要是觉得麻烦我,就快点好起来。”杨又红扔下这句话就关上了门,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杨又菱叹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铃声一响,李子青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冲出校门,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一推开门就大叫了一声:“妈!” “叫这么大声,可把人吓一跳。”杨又红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大姨,我妈怎么样了?”李子青忙问道。 “没什么事了,就是身体比较虚弱,要休养一段时间。”杨又红答案。 李子青点点头,跑进房间,看到笑意盈盈的杨又菱,心里松了一口气,颇有些愧疚地说:“妈,对不起,我昨天不该惹你生气。” “跟你没关系!”杨又菱摇摇头,边掀开被子边说:“累了吧,我去给你准备宵夜,吃完早点休息,只剩下几天了,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我不饿。”李子青忙说。 “你起身干什么啊!躺好。”杨又红将她按回床上,对着李子青问:“想吃什么和大姨说,大姨给你做去!” “不用了大姨,我不饿。”李子青说。 “今天学习怎么样?累不累?”杨又菱摸摸她的脸问。 “还好!”李子青问:“妈,你赶紧好点了吗?还有哪里难受吗?” “妈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杨又菱一笑,说:“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不要熬夜,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又关心了她几句,在杨又菱的连续催促下,只好回房间去了。 “你也早点睡,你这个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杨又红嘱咐道。 “知道了!”杨又菱笑着应道,有种母亲在身边唠叨的感觉,让她倍感温暖。 “把药吃了就睡吧!”杨又红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水杯递给她。 杨又菱皱皱眉头,一把将药吃下,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杨又红掖掖她的被子,灭掉台灯,将门轻轻关上。 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安然入睡,似乎岁月就是如此安稳宁静,可谁都不知道第二天起床要面对什么狂风暴雨。 如此过了两天,杨又菱的身体渐渐有了好转,脸色不再像纸一般苍白,这让杨又红和李子青都松了口气。 这天下午,李子青去看过考场之后就顺道回家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想要给母亲一个惊喜,却不小心听到了她和大姨的聊天,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原来母亲并不是什么营养不良,她是得了癌症!以前她总以为这东西离自己很遥远,可是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它潜藏在了自己最爱的人身上。后来两人还说了什么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只剩下了癌症两个字,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夏季的风带着热意吹在身上,李子青却觉得浑身冰凉,这个消息犹如千斤大锤一样砸在她的身上,让她招架不住。 天渐渐黑了,一阵铃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李子青看着闪烁的屏幕,犹豫良久,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才按下接听键。 “青青啊,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说今天去看考场会早点回来的吗?”杨又菱带着些担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刚刚和同学讨论题目,结果忘了时间,我现在马上回去。”李子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自然。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大姨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杨又菱叮嘱道。 “嗯!”李子青应了一声留匆匆挂断电话,生怕被杨又菱听出什么端倪,她又逗留了一会儿,才脚步沉重地往家走去,还未等走进去,就听见了母亲和大姨的笑声,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杨又红笑着说:“青青啊,快洗个手过来吃饭。” 李子青僵硬地笑了笑,坐下来吃饭,可惜食之无味,只是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心思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青青,怎么了?”杨又菱关心地问。 “没事,就是有点累!”李子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说。 杨又菱不疑有他,摸摸她的脑袋说:“吃完饭就去睡,不要再看书了啊!” 李子青点点头,又随意地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转身回房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回 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青青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饭菜不合她口味?”杨又红问。 “不管她,应该是太累了。”杨又菱说,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心。 李子青回到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宫,茫然、不安、不知所措。 客厅已经没有声音,不知何时,母亲和大姨已经吃完饭回到房间,李子青呆怔片刻,起身来到母亲房间。 看到她进来,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杨又菱慈爱地看着她问:“怎么啦?” 李子青强忍着鼻子的酸涩,轻声问:“妈,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前几天就是太累了。”杨又菱回答道。 “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李子青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杨又菱的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还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刮刮她的鼻子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你大姨看了笑话,妈没事,放心吧啊,后天就高考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心一意地把这件事情完成就可以了。” 李子青暗暗责备自己太控制不住情绪了,母亲隐瞒自己这件事情,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影响到高考,那就装作不知道吧,可是她想起来就好难过,好像有一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怎么了?”杨又菱问。 李子青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妈,我回房间了。” “去吧!”杨又菱点点头,叮嘱道:“早点睡觉。” 李子青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说……”杨又菱皱着眉头道:“青青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问我身体状况?” 杨又红思索片刻,说:“应该不至于,可能就是被你这一次突然晕倒给吓到了,你也别杞人忧天了,把自己身体养好是关键。” 杨又菱自嘲一笑,说:“就我这残破身躯,还有什么好不好的,能撑一天是一天,也不知道哪天就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杨又红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责备道:“我就不爱听你说这些,整死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晦气!” “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杨又菱无所谓地说。 “我听着闹心!”杨又红不满地说。 “行行行,我不说了。”杨又菱笑着说。 又是新的一天,李子青揉揉酸涩的眼睛,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身影,她忍不住呻吟一声,捶捶自己的脑袋。 “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杨又菱关心地问。 “还行!”李子青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杨又菱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又咽了下去,只是说道:“快点过来吃早餐吧!” 李子青走出家门,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眼睛生疼,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她来到教室,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黑板上的倒计时变成了一,高考,真的来了! 上课铃响了,沈冬怡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教室,笑着说:“同学们,不知不觉我们在一起已经度过了两年的时光,看着你们一步步地成长,我心里非常高兴,明天,你们就要参加高考了,这是你们人生新的征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为你们感到骄傲。我一直相信,人与人的认识相知都是一种缘分,我能成为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一种缘,这两年,我同样也成长了很多,你们带给我许许多多的感动,希望以后你们在人生道路上,能永远地保持一颗赤子之心。高考之后,你们将各奔东西,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老师都祝愿你们前程似锦!” 底下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李子青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在哪个方向。 “老师,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谢谢您这两年教给我们这么多知识,谢谢您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我们……”班长了起来,哽咽地说。 所有同学都了起来,齐声说:“沈老师,谢谢您,我们爱您!” 沈冬怡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群可爱的孩子,让她的心里像吃了糖似的一样甜,谁说只有成绩优异才是好学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值得被肯定的地方,她尊重每个孩子的发展,只要他们保持着一颗善良纯真的心。这两年的工作,她遵循着自己的内心,一路磕磕碰碰,但起码问心无愧,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蔡若儿的自杀,如果自己当时能够上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造成这个无法挽回的局面?可惜多思无益,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只希望那个孩子能在天堂找寻到温暖和幸福。 李子青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一片荒凉,突然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这天下午,学校早早就放了学,大家养精蓄锐,为马上到来的高考做准备,李子青看着同学一个个走出教室,最后只剩下她和宁远两个人。 “你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紧张吗?”宁远走到她身边问。 李子青张张嘴,却又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说:“没事!” “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宁远弹弹她的脑袋问。 李子青揉揉额头,说:“我真的没事!” 宁远也没有勉强,只是拉过她的手说:“明天就高考了,其他事情都不想再想,还有记得,我永远在你身边。” 李子青默然,永远到底有多远?以前以为她和楚荞荞永远是朋友,可是她不知所踪,友谊的小船被嫉妒这股风浪打翻;以前她以为外婆会永远陪着她,可是现在却天人永隔,再也没有相见的一天;以前她以为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了,还有母亲会永远陪着自己,可是现在母亲身患癌症,被无情的病魔所折磨,不知哪一天就撒手人寰。现在,宁远和她说永远,可是她不知道永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无助和迷茫。 感觉到她的瑟瑟发抖,宁远更加拉紧了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宁远,得了癌症的人一定会死吗?”李子青突然开口问。 宁远一愣,随即说:“傻丫头,每个人都会死的。” “我的意思是……”李子青顿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接着问:“癌症可以治愈吗?还是说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宁远认真地思索片刻,答道:“癌症的种类有很多,有些可以治愈,有些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所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李子青陷入了沉思,她现在也不知道母亲的具体情况,问母亲,她肯定不会告诉自己,问大姨,自己现在正在紧要关头,她应该也会选择瞒着自己,那看来这件事情要等到高考过后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宁远不解地问。 “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问问你。”李子青说完,似乎觉得说服力有些不够,接着道:“现在环境污染越来越严重,食品安全也存在很大问题,得癌症的可能性提高了很多,前几天,我邻居被查出癌症。” “癌症越早发现治愈的可能性越高。”宁远说。 李子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送你回家!”宁远说。 “不用了。”李子青摇摇头,她现在心里混乱到了极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于是说道:“你也早点回去吧!养足精神,明天就考试了。” 宁远点点头,他看出李子青满腹心事,不愿和他说,也没有追问,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夕阳西下,天边被渲染成一片橘红,李子青脚步沉重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她不想回家,可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子青。”突然身后有人叫她。 “若风!”李子青回头一看,惊讶地叫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昨天回来的!”许若风一如既往地温和。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李子青问。 “明天就高考了,我回来给你加油打气。”许若风笑着说。 “你就为了这个回来吗?”李子青目瞪口呆。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许若风反问。 李子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这么好骗!”许若风笑着说:“我是回来办一些手续的!” 李子青闻言如释重负,拍拍胸脯说:“你这是想吓死我啊!” “看你绷着一张小脸,怎么了?紧张吗?”许若风问。 李子青摇摇头,满腹心事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和谁说。 “做好准备了吗?”许若风换了一种方式问。 李子青耸耸肩,无奈地说:“听天由命吧!谁知道呢!” “你可不是这种由着命运安排的人。”许若风笑着说,当初他会被她吸引,就是她身上的那种韧性,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去做。 “人真的能抵抗得了命运吗?”李子青苦笑一声,说:“一切都是注定的,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与其不甘心,撞得头破血流,还不如一开始就屈服。” 许若风听得云里雾里,但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浓重的悲伤,关心地问:“子青,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只是一时感慨罢了。”李子青抿抿嘴唇说。 “刚才就见你眉头紧锁,脸色难看,怎么瞧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许若风有些担心起来。 “真没事!”李子青摆摆手,转移话题问:“你在国外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吗?” “挺好的,现在也很适应了。”许若风简单地回答。 “学习方面呢?”李子青问。 “还算跟得上,起码不像刚出国那时候,别人说什都听不懂。”许若风说。 “你一定可以的,以前你的英语就很好。”李子青微微一笑说。 “那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们的课程更注重语法,而且我的词汇量实在是太少,现在也只能是勉勉强强,沟通没有问题。”许若风说。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学霸级别的存在。”李子青说。 “听说,你现在也是不折不扣的学霸了,连黑面神都对你刮目相看了。”许若风笑着说,语气里带了点揶揄。 “我哪算什么学霸啊,不过是运气好,几次考试成绩还不错就是了,离你们这种级别还远得很呢!”李子青自嘲地说。 “自信一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接下去的两天,相信自己可以的。”许若风接着说:“再说了,我千里迢迢地回来给你加油,你总要给我一点面子吧!” “明明是顺带回来看我的,还说得那么好听。”李子青瞪他一眼,笑着说:“不过你的这份情我领了,一定认真努力,争取不丢脸。”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全力以赴,就足够了。”许若风安慰道,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嗯!”李子青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晚上排除一切杂念,早点休息,养精蓄锐。”许若风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李子青拒绝道。 许若风看了她一会,也没有勉强,只是嘱咐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李子青朝他挥挥手,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许若风在原地,看着她被夕阳拉长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是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巴巴地赶回来为她加油打气,惟愿她一切顺利,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吧! 第一百一十二回 考场如战场 李子青吃完饭,又把文具、准考证等物检查了一遍,确保毫无遗漏之后才躺到床上,她的思绪有些混乱,高考、未来、母亲的病情充斥着她的大脑,紧张、担忧、迷茫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让她惴惴不安,不知所措。她说服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去想,可是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她心里搅动,让她无法置之不理。她烦躁地揉揉头发,打开音响,轻柔的音乐声缓缓流泄而出,却抚平不了她内心的波澜。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忙闭上眼睛装睡。 杨又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给她掖掖被子,将音响关掉,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和寂静,李子青再次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任由思绪混乱地跳跃着。 “当!”客厅的老钟响了一声,已经一点钟了,可是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一只羊,两只羊…… “当当!”老钟浑厚的声音传来,李子青愈加烦躁,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不要!”突然,一声尖叫,李子青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待看清四周的景物时,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她抹抹额头上的汗水,拧亮台灯,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不到四点。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又倒头睡去。 太阳露出地平线,带来了新的一天,一大早,杨又菱就在厨房忙活开了,准备给女儿准备一顿丰富又可口的早餐。 闹钟准时响起,李子青在床上拱了拱,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穿衣洗漱。冷水浇到脸上的时候,混沌的脑袋才清醒了一点,才想起来今天是六月七号,高考第一天。 “青青,赶紧起床吃饭了!”杨又菱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来了!”她应了一声,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早餐,包子豆浆,白粥小菜,热腾腾地散发着香味。 “多吃一点!”杨又菱唠叨道,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 李子青吃了个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巴说:“妈,我去考场了。” “再等一会,你表哥马上就来了。”杨又红说。 “表哥来干嘛?”李子青不解地问。 “我已经嘱咐你表哥了,这两天负责接送你去考场。”杨又红说。 “不用了大姨!”李子青忙拒绝道:“考场又不远,我坐公交车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杨又红不赞同地说:“高考是头等大事,我刚给他打电话了,过五分钟就能到了。” 李子青挠挠头,说:“这也太麻烦表哥了吧?”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他表妹,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杨又红说。 “你再去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杨又菱开口道。 李子青闻言回到自己房间检查了一下所有的物品,又思索片刻,确定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才走出来,由杨又菱陪着上了赵秋明的车。 “青青,考试时候一定要认真知道吗?好好读题,不要粗心大意。”杨又菱嘱咐道。 “知道了!”李子青点点头。 杨又菱还想说什么,就被赵秋明打断了:“小姨,青青心里有数,你就不要再嘱咐了,我先送她去考场。” 杨又菱点点头,说:“路上注意安全。” 由于是高考,路上多了很多交警维持秩序,车子畅通无阻地到达考场,即使距离考试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学校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里震动了一下,李子青拿出手机,是宁远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加油!我相信你!她微微一笑,回复了“加油”两个字就将手机关机扔进书包里。 一声长鸣过后,考场的大门徐徐打开,考生一窝蜂地挤了进去,李子青静静地着,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往里面走,尽管表面上她表现得很淡定,但实际上,她的手紧张得在微微颤抖。 循着记忆,她来到了自己的教室,一个严肃地、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在门口,一一核实考试的准考证,李子青有些慌乱地掏出自己的证件,审查过后来到自己的座位。她环顾四周一圈,全部都是陌生的脸孔,她长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一点。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广播正在播放着考场纪律,让人无端的升起几丝紧张之感,头顶上的风扇呼呼地转动,但带不走丝毫热意,反而平添了几分困倦。 “离考试时间还有五分钟!”教室回荡着声音,试卷也开始分发下来,李子青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试卷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李子青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汗水,她的思路不知为何有些阻塞起来,平常写作文都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是今天却绞尽脑汁,断断续续。 就在这时,突然“咚”地一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朝声音的发出地看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其他同学请继续你们的答题。”监考老师当机立断地说,不一会儿,进来了两个医护人员,将晕倒的女孩抬了出去,教室又恢复了安静,似乎没发生过这个小插曲一样。 李子青也将心思收了回来,继续她的写作,终于在考试结束前十分钟放下了笔,她将试卷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不甚满意地皱皱眉头。 “叮铃铃……”铃声响了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笔,等待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再鱼贯而出,李子青最后一个走出考场,她还在想着题目,觉得自己的答题并不是很完美。 学校大门再次打开,外面乌泱泱地全是家长,夹杂着一些发送传单的人员,场面霎时变得热闹起来,询问声、埋怨声、笑声不绝于耳。 人群渐渐散去,喧嚣也慢慢平静下来,只留下满地的传单静静地躺着,李子青上了车,打了一声招呼就看着窗外发呆。 赵秋明也没有开口询问一句,作为过来人,他明白她此时需要的是安静。 中午又是丰盛的午餐,摆放了满满一桌,李子青吃了一小碗饭就回到自己房间午休,没多大功夫,她就沉沉睡着了。还没有睡够,她便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摇晃她,她不耐烦地翻个身,远离那只手的骚扰。 “青青,该起床了!”杨又菱加大了手上的动作。 “唔……”李子青不满地发出声音,用手挠挠头发,睁开了眼睛,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忙问:“现在几点了?” “还来得及,洗把脸清醒一下!”杨又菱说。 考场外面一如早上十分热闹,李子青迈进考场,重复了一遍上午的流程,就来到自己的座位,她看了一眼早上那个女孩的位置,上面空空如也,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心里为她惋惜着,多么久的努力因着变故化为了泡影,不知道那女孩心里是什么感受。铃声响了,她收起自己的遐想,全神贯注地投入考试中去。 多年以后,李子青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场景,只记得那块被晒融化的巧克力,只记得曾经自己那么努力想要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最后却失之交臂,只记得那是自己曾经挥洒汗水和泪水的无悔的青春。 两天的时间,漫长又短暂,等李子青回过神来的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结束英语考试,从考场走出来的那一刻,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有对未来的迷茫,更有对未知的担忧。 “青青,感觉如何啊?有没有把握?”杨又菱一见到她就问道。 “不知道,等成绩吧!”李子青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并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个话题,她现在只想好好地放松一下,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好好地睡一觉。 “小姨,青青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说现在考试已经结束,问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赵秋明忙拦住杨又菱说。 “我这不是担心嘛!”杨又菱小声地说。 “我先去睡会。”李子青说完从母亲身边走过,径自回到自己房间。 “吃饭了,吃完饭再去睡!”杨又菱在身后喊。 李子青置若罔闻,倒在床上就沉睡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闹钟大作,李子青腾地一下坐起身穿衣洗漱,等到走出房门的时候才想起高考已经结束了,她的高中生涯也结束了,刹那间,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母亲的病,看来自己要找个时机私底下问问大姨才行。 “青青,怎么起这么早?快过来吃饭,昨晚饭都没吃就去睡了,应该饿了吧?”杨又菱喋喋不休地说。 李子青点点头坐下来吃饭,就听杨又红说着等会要出去买菜,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忙道:“大姨,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啊,这两天好好在家里休息,什么都不用做。”杨又红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拒绝道。 “昨晚睡了那么久,早就够了。”李子青说:“出去逛逛对身体也好的。” “你要是想逛逛就去公园,菜市场又脏又乱,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杨又红说。 “我去帮你啊!”李子青眨着一双大眼睛真诚地说:“我可以陪你聊天,还可以帮你提东西,这样不是很好吗?” 杨又红被她逗乐了,笑着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李子青嘻嘻地笑起来,没人知道她在高兴什么,她飞快地吃完早餐,催促道:“大姨,你快点啊!” “菜又不会长腿跑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杨又红继续慢条斯理地吃早餐。 “那好的菜都被别人挑走了,我们去的晚了,就只剩下枯枝败叶了。”李子青说。 “放心吧!你看我哪次买回来的青菜不是水灵灵、绿油油的?”杨又红不以为然地说。 “你快点嘛!”李子青仍旧催促道,她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这个想法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杨又红急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和她一起出门去了。 出了家门,李子青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一路沉默地跟着杨又红来到菜市场。 杨又菱俯下身边认真地挑选蔬菜边说:“你妈啊最喜欢吃这种小青菜了。” 李子青抿抿嘴唇,突然开口问:“大姨,我妈是不是生病了?” 杨又红的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就是有点忧思过度,营养不良。” “大姨,我那天听见你们说话了。”李子青说。 杨又红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装作茫然的样子问:“什么话?” “癌症!”李子青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杨又红暗叫不好,但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故意抬起头问:“什么癌症?” 李子青见她拒不承认,干脆说道:“我妈得了癌症,是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听错了吧?”杨又红摆摆手说。 “我没听错。”李子青肯定地说:“我听得一清二楚。” 杨又红歪着头想了一会说:“我们那天说得是别人,怎么会听成是你妈呢?” “大姨,你就别瞒着我了。”李子青的声音里带了丝哽咽。 “唉!”杨又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三回 陶书瑶的身世 李子青紧紧地盯着杨又红,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好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不要胡思乱想,没有的事。”杨又红说着又低下头去买菜,刚刚那一刻,她差点脱口而出,可是想到杨又菱的叮嘱,她又硬生生地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李子青见此也不再追问,看来自己要想别的办法来探究事情的真相了。 杨又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挑选食物,实际上内心已经掀起了巨大波澜,她有些急切地想告知杨又菱这件事情。 李子青并没有跟着一起回家,而是在一个路口和杨又菱分别,朝着陶书瑶家的方向走去。 陶书瑶正在房间发呆,听到李子青到来的消失,高兴地连拖鞋都没穿就从楼上冲了下来,连声说道:“我刚还在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呢,以前上学的时候觉得精疲力尽,恨不得能马上放假,可现在真的高考结束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我一下就爬起来了,等洗漱完才想起来已经放假了。”李子青怅然若失地说。 “高考结束了,也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陶书瑶说。 “我由始至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上大学,这真的能改变命运吗?以前大学生是凤毛麟角,是佼佼者,可是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每个人都可以上大学,只是学校的好坏不同罢了。”李子青茫然地说。 “或许大学就是一条分水岭,把好学生和坏学生都区分出来。”陶书瑶说。 “可是好学校也有坏学生,坏学校也有好学生啊!”李子青不赞同地说。 “凡事总有个例,不可否认,好学校的学生普遍学习好、能力强。”陶书瑶说。 “听天由命吧!”李子青觉得讨论这个问题着实没有太大意义,以这句话结束了话题。 “我们去逛街吧?”陶书瑶提议道。 “不去,太累了。”李子青往沙发上一歪,说:“这样待着聊聊天就好了。” “那我们把宁远他们叫来一起开party吧!”陶书瑶又兴致勃勃地说。 “过几天吧!”李子青兴趣缺缺地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陶书瑶突然凑近她问。 “没什么!”李子青摇摇头说:“就是觉得有点累了。” 李子青正要说什么,突然电话响了,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按下接听键,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爸!” “瑶瑶,她……走了!”陶森说,声音里带了一丝同情和惋惜。 陶书瑶没有说话,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瑶瑶?”陶森有些担心地叫道。 “爸,我没事!”陶书瑶说。 “你要过来吗?”陶森征求着她的意见。 陶书瑶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去”,可这两个字却如同千斤大石让她说不出口。 陶森似乎是知道她的为难,也没有立刻要她的答案,说:“出殡在五天之后,你好好考虑一下。” 陶书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希望你能快乐。”陶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你也不能怪她,毕竟当初她也是迫不得已。” “爸,如果当初是你,你会这么做吗?”陶书瑶突然问道。 陶森一愣,但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答案会伤害女儿脆弱的心灵。 “你不会对吧!”陶书瑶没有听到回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所以,就是他们自私、是他们重男轻女,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是成绩不好,但我并不傻,我觉得,没有哪个父母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除非他们完全不在意,那现在何必又假惺惺地来说要认回我,我姓陶,叫陶书瑶,是你的女儿,和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爸爸只是怕你以后后悔!”陶森说,即使陶书瑶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她从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自己身边,他是把她当作亲骨肉那样来疼爱的。 “我不会后悔!”陶书瑶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说:“这辈子,我只认你,别的人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好了,别难过了,等爸爸忙完这一阵就回去看你。”陶森安慰道。 陶书瑶挂断电话,眼泪又不自觉地涌出眼眶。 “书瑶,你怎么了?”李子青担心地问,从陶书瑶刚刚的只言片语中,她猜出一些什么,可是又觉得是天方夜谭。 陶书瑶没有说话,仍旧低低啜泣着。 李子青走到她身边,轻轻地环抱住她。 “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陶书瑶突然开口说。 李子青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既然他们当初抛弃了我,那为什么还要再出现?”陶书额愤恨地说,满眼血丝,拳头紧紧地攥着。 李子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无论什么原因都掩盖不了她曾被抛弃的事实。 “说什么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其实都是为他们的自私找借口,还说是为了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不用跟着他们吃苦,他们……他们真是太恶心了。”陶书瑶毫不留情地说,因为生气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李子青拍拍她,让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一点。 “我恨死他们了,既然决定抛弃我,为什么又要介入我的生活中来,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样无耻恶心的局面,这辈子都别想我会原谅他们,我一定不会原谅他们……”陶书瑶的情绪愈发激动。 李子青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平静,安慰道:“好了,不生气!既然是不相干的人,就没必要为他们不开心了。” 委屈和愤怒宣泄地差不多了,陶书瑶就像个瘪了的气球一样,一下午瘫软下来,沉默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有泪水从脸颊滚落下来。 “书瑶……”李子青担心地叫了一声,可她在安慰人方面实在笨拙,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 “我从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为了五千元钱,他们把我卖给了我现在的爸妈。”陶书瑶自嘲地笑了一声:“子青,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鲜活的人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原来我的命就只值区区的五千元?少一个人吃饭,又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他们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们欢天喜地地把我卖了。从来没有人和我讲过这件事,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很疼我,把我当亲身孩子一样对待,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荒唐。” 李子青不由得联想到今年年初她那一次突然出国,果然,她接下去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你还记得我开学时突然出国吗?从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陶书瑶顿了顿,接着说:“也就是我那所谓的亲生母亲生病了,病入膏肓,想要见一见我这个曾经被她抛弃的女儿,于是他们去找我爸爸,我出国了,但是我并没有去见他们,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陌生人,我不会接受他们的忏悔和歉意,因为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 “那……”李子青有些疑惑。 “我爸刚刚打电话来说她去世了。”陶书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我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是我的心里很难过,好像有什么在揪着我的心,我为什么要感到难过,那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不应该觉得难过。” 她说得语无伦次,但李子青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悲伤,轻声说:“即使你们从没有相处过,但是血缘关系是抹灭不了的。” “或许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他们不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那区区的五千元吗?”陶书瑶说:“我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书瑶,你别这样,每个人的出生是自己选择不了的。”李子青安慰道:“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每一天。” “可是,我心里好难受!”陶书瑶的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这是人之常情!哭吧,不要把情绪憋在心里,全部发泄出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李子青拍着她的背轻柔地说。 陶书瑶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而哭,她的心里有一些悲痛,有一些委屈,还有一些解脱,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哭得不能自已。 李子青也感觉到丝丝悲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突然有些退缩,因为她不知道如果母亲真的得了癌症,自己能做什么?或许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病魔缠身,那这样自己打破砂锅得到一个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真的渺小无力过。 陶书瑶哭了好久,渐渐止住哭声,两人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而且絮絮叨叨地说起想学的专业。 “我想学摄影,在每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或者是细雨霏霏的清晨,背着相机穿过大街小巷,走过高山田野,将所有的风景都拍摄下来。”陶书瑶说,眯着眼睛一副神往的模样。 “我想学医。”李子青低低地说。 “我以为你会学习文科。”陶书瑶有些疑惑地说。 “我想成为一名医生,以后救死扶伤。”李子青说,自从知道母亲生病之后,她这个念头就没有消失过。 “比我的有意义多了。”陶书瑶说。 “这有什么可对比的,世界上的人千千万,都在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了。”李子青说。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想当作家吗?”陶书瑶问。 “医生或许比作家更有意义一些。”李子青说。 杨又红急匆匆回到家,气喘吁吁地说:“又菱,不……不好了……” “怎么了?”杨又菱猛地从沙发上起来问。 “今天子青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还说她听到我们俩的谈话,知道你得了癌症。”杨又红一口气说完,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地灌下一杯水。 “她怎么会听到?”杨又菱闻言,不可思议地问。 “我也不知道。”杨又红回答,皱着眉继续说:“我们好像也没怎么在家谈论过你的病情,唯一的那次,她已经出门上学去了,这是奇怪!” “你告诉她了吗?”杨又菱问。 “当然没有。”杨又红说:“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告诉她,可是你不让我说,我也就继续隐瞒了。” “对!”杨又菱点点头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青青。”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啊!”杨又红忧愁地说。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就算告诉她这件事情,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反而让她跟着担心,我亏欠她太多了,不想让她今后的日子提心吊胆。”杨又菱说。 “其实我觉得早点告诉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的。”杨又红说出自己的想法。 “等她报完志愿吧,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杨又菱思考片刻说。 “你是怕……”杨又红迟疑地说。 “嗯!青青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她知道我生病了,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一切都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说。”杨又菱说。 杨又红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但我还是觉得尽快告诉她,要不然我怕她接受不了。” 杨又菱有些迟疑,说:“让我再想想,姐,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帮我瞒着青青,不能让她看出一点端倪。” “放心吧!”杨又红点点头说。 第一百一十四回 子青在谢师宴上喝醉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子青的心情有些沉重,或许生活总是充满心酸和苦难,只看到人前的风光,却忽略了背后的泪水,她一直羡慕陶书瑶,无拘无束、肆无忌惮、家境优越、锦衣玉食、父母疼爱有加,可谁又能知道她有那样一个身世,想起她无助受伤的眼神,她不禁重重叹了口气。也许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大富大贵,而是平平淡淡、无病无灾。 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杨又菱和杨又红的视线一下移到了门口,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妈,大姨,我回来了。”李子青打招呼道。 杨又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声,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李子青应了一声,快步走进卫生间,太久没有认真观察母亲了,原来她已经变得如此消瘦,脸色也不复之前的红润,形容枯槁,这让她的心里酸溜溜的,眼泪险些又掉下来。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偶尔筷子碰到碗的声音,三人沉默地吃着饭,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去触碰那个令人忧伤的话题。 杨又菱的心里仍旧不安,但见女儿没有提起,她多多少少也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人们总以为不去揭穿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李子青吃了几口饭就回到房间,她思绪混乱,各种事情就像一团棉花,她找不到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得到一个答案,她有些怯懦,因为她害怕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可是这种得不到证实的感觉又让她如在火上炙烤一般,坐立不安。同时,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知道母亲生病了,她可以做什么,她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可是又无可奈何。她甚至暗暗地催眠自己,那天她听到的话是假的,母亲并没有生病,可她知道这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在家里浑浑噩噩待了两天,李子青出门去参加谢师宴了,若不是班长盛情邀请,她都不想去,因为她最近的心情实在糟糕。 聚会渐入高潮,李子青受氛围影响,也喝了几杯啤酒,没一会功夫,小脸就变得红通通的,连同耳朵都变红了。她踉踉跄跄地推开门走出去,冷风一吹,酒意上涌,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她笑着挥挥手,含糊不清地说:“唔,我居然看见宁远了,看来真是喝醉了。”说着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宁远急匆匆赶来,就看到她一副醉态,庆幸之余更是生气,板着脸说:“看到我就想走,难道是知道自己做错事心虚了?” “嘿,声音也很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李子青憨态可掬地说。 “不认得我了?”宁远将脸凑近她。 李子青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还没等稳住身形,就连连挥手道:“你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宁远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为什么要骂你?”宁远似笑非笑地问。 “他都不让我和别的男生靠近。”李子青撇撇嘴说。 “算你还记住我说的话。”宁远戳戳她的脑门说。 “你干嘛!”李子青怒瞪他一眼。 “谁允许你喝酒了?不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吗?”宁远生气地说。 “你是谁啊?要你管!”李子青仍旧捂着额头不高兴地说,走到他身边推推他,继续道:“走开啦!” “臭丫头,看清楚我到底是谁?”宁远抓住她的小手说。 “你是谁关我……”李子青突然顿住了,眨巴眨巴眼睛说:“你是宁远?” 还算这丫头没醉得连他都认不出来,宁远撇撇嘴想,还不等他高兴,就听她继续说道:“骗人!宁远回老家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哦!我知道了,你是孙悟空对不对,会七十二变。” 宁远气结,朝天翻了个白眼,想着先把她带走醒醒酒再说,他蹲下身,将李子青拽到自己背上,就听她喃喃地说:“那你别再变回去了,我好想他,宁远,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 他的心顿时融化了,紧紧抱着她的手,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李子青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偶尔呻吟两声,显示出她的不舒服。 宁远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拧了一条毛巾为她擦拭手和脸,又为她掖掖被子,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了出去,拨通陶书瑶的电话。 陶书瑶正心情抑郁地躺在阳台上看星星,突然铃声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本不想理会,可转念又想以宁远的性格,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和李子青有关系,思及此,她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开门见山地问:“什么事啊?” 宁远也懒得和她寒暄,直截了当地说:“子青喝醉了,现在在我这里,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妈妈,子青晚上能不能在你家过夜,不行的话,我再送她回家。” “子青怎么会喝醉了?是不是你?”陶书瑶腾地一下起来,质问道。 “今天我们班谢师宴。”宁远耐着性子说。 “你把她送我家来,和你待在一起,我不放心,谁知道你会不会兽性大发?”陶书瑶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现在不舒服。”宁远说。 “你们在哪里?我过去。”陶书瑶说。 “赶紧打电话,她妈妈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送她回家。”宁远催促道。 陶书瑶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挂断电话拨通李子青家里的电话:“阿姨,我是书瑶。” “书瑶啊,什么事啊?”杨又菱问。 “子青晚上可以住我家里吗?”陶书瑶说。 “嗯?怎么了?”杨又菱问。 “就是好久没有和她好好聊天了,可不可以啊,阿姨?”陶书瑶又问。 杨又菱思考片刻,说:“那行吧,你叫青青接下电话,我和她说两句话。” “啊!”陶书瑶立刻找了一个借口说:“子青去卫生间了,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吧,我保证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她。” “没什么,就是交代她乖一点,不要给你们添麻烦。”杨又菱说。 “子青哪里会添什么麻烦,阿姨,你多虑啦!”陶书瑶呵呵笑着说。 “有空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杨又菱说。 “好,阿姨再见!”陶书瑶心虚地结束这次对话。 一挂断电话,宁远的电话就打来了,开口就问:“怎么样?” “她妈妈同意了,你……”陶书瑶说。 “谢了,就这样!”宁远言简意赅地挂断电话。 陶书瑶不可置信地看了屏幕三秒,又拨通了电话,这一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的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她倒是不担心李子青的安危,只是宁远这种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做法让她觉得很恼火。她不死心地又拨通号码,仍旧无人接听,她重重地将手机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李子青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四周黑乎乎的,她回想起之前的片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租住的房子里,奇怪!自己不是在和同学聚会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在喝醉的情况下来到这里?唉,怎么想不起来了呢,看来自己以后不能再喝酒了,真的是沾酒必醉,这体质也是没谁了! 突然,轻轻地一声响,宁远推开门走了进来。 “宁远!”李子青眼睛一亮,起身扑了上去,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老家吗?” 宁远连忙搂住她,空出一只手弹弹她的脑袋,说:“要不然你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是你送我回来的?”李子青嘻嘻地笑着。 “你以为呢?”宁远板着一张脸说:“我不在你身边居然敢喝酒,还喝得醉醺醺的,你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不怕!”李子青娇笑着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 “少来!”宁远点点她的额头说:“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轻易放过你,这次幸亏是我及时回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没准你这会儿还露宿街头呢!” “我知道啦!”李子青撒娇着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也没有下次听见没?”宁远严肃地说。 “听见啦!你别这么严肃嘛!”李子青说,在他怀里拱了两下,轻声说:“我很想你。” 霎时,宁远的所有脾气都没有了,紧紧抱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也很想你。” 李子青闭着眼睛,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头疼不疼?”宁远问。 李子青这才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苦着脸点点头。 “你啊,上次喝醉酒的教训忘了是吗?”宁远无奈地说,为她倒了一杯蜂蜜水。 李子青喝着蜂蜜水,心里也调到了极点,她盯着他看了两眼,奇怪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也幸亏我回来了,要不然都不知道你被谁拐走了呢!一点心眼都不长。”宁远叹口气说。 “哎呀,我知道错了嘛,你就不要再念叨我了!”李子青瘪瘪嘴说。 “做错事还不允许我说你两句?”宁远挑眉问道。 “那我知道错了啊,保证不再犯。”李子青举起三个手指放在耳边说。 宁远无奈地看她一眼,问:“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还是难受!”李子青嘟着嘴说:“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头疼死了。” “再去睡会,明天早上就没事了。”宁远说。 “睡不着!”李子青糯糯地说。 “那我陪你聊天。”宁远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说道。 “可是,你今天刚回来,肯定很累你吧?”李子青有些迟疑地问。 “不累。”宁远继续把玩她的头发,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李子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就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宁远说。 李子青抿抿嘴唇,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才开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勉强你,但是你要记得我一直在你身边,还有无论什么困难,一切都会过去的,所以很多事情,不需要太过在意。”宁远温柔地说。 李子青点点头,她很想找个人来帮她一起分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她又开不了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在无情的病魔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无力,把母亲生病的消息告诉宁远,一点意义也没有,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了吧!她转而问道:“你想报什么专业?” “计算机或者金融,我还没有想好,清北大学这两个专业比较有名。”宁远回答。 李子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呢,想学什么专业?”宁远问。 李子青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摇摇头说:“我也还没有想好。” “不着急,离报考志愿还有时间,你慢慢想,不明白的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如果我们学的是不同的专业,我到时候就去蹭课陪你。”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看着他兴致勃勃地样子,也跟着勉强笑了笑。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李子青心事重重,也没有了再聊天的心思,借口说太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头埋进枕头里,她多么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也不用这么担心忐忑。 第一百一十五回 父母竟然早就离婚了 这天早上,李子青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心情缘故,她总觉得浑身无力,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打开,杨又菱探进头来说:“青青,妈妈和大姨有事出去一趟,下午才回来,中午你把饭菜热热就可以吃,或许去外面吃也行。” 李子青看着她好一会没有说话,她在思忖着母亲会去哪里?难道是去医院?这个猜想让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啦?听见我的话了吗?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杨又菱问。 “哦!”李子青回过神来点点头。 杨又菱似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关上门离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李子青骨碌一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母亲房间。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她捶了捶脑袋,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可她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进去。 母亲房间一如既往地很整洁,所有东西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相对应的位置,窗口的绿萝伸展楚茂盛的枝叶,给这个炎热的夏天增加了一丝清凉。她四处搜寻了几眼,小心翼翼地翻找着,这时,她发现了一个保险箱。她歪着头冥思苦想了一会,输入自己的生日,可是箱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又连续输入好几个人的生日,父亲的,母亲的,外婆的,仍旧是没有打开。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将三个人的生日各取两位输入,“啪嗒”一声,箱子被打开了。她却突然没有了打开的勇气,匆忙地将箱子放回远处,夺门而出,捂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看着母亲房间犹豫不决,她想去看,可是又怕事实太残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子青咽咽口水,终于又往母亲房间走去,她慢慢地打开保险箱,里面放着很多东西,有一些老照片,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两本存折,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去破坏这些东西原来的位置,箱子快见底了,没有发现她想要的东西,李子青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她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一个小夹层弹了出来,两本离婚证书出现在她面前,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揉揉眼睛,还是那四个字没错,或许是别人的也不一定,她这种安慰自己,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两本证书,心里的那一丝奢望碎成裂片。她定睛一看时间,是去年,原来父母早就离婚了,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李子青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眼泪直流,她漫无目的地地边走边哭,不知道去哪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那里,房子已经退租了,没有钥匙进不去,她干脆就在楼道那里坐下来抱头痛哭。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这么多事情一齐压下来,她快承受不住了。 杨又菱和杨又红从医院走出来,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又菱,你……”杨又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姐,一切等青青报考完志愿再说。”杨又菱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身体拖不得了。”杨又红叹了一口气说。 “也不差这么几天了,我不想在这紧要关头横生枝节。”杨又菱不容置疑地说。 “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啊!”杨又红无奈地说。 “如果现在告诉青青,一定会影响她报考志愿,那我们这么久以来的隐瞒就白费了。”杨又菱理智地说。 “但是青青心里未必没数。”杨又红不赞同地说。 “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捅破就没关系。”杨又菱说。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杨又红无可奈何地说。 “青青这段时间瘦了一圈,茶饭不思的,等会路过菜市场买只老母鸡回去炖汤给她喝。”杨又菱转移话题道。 “心里揣着那么大的事情,能吃得好睡得好吗?也是够难为这个孩子了。”杨又红顿了顿接着说:“你自己才应该要多补补身体。” “我补不补都这样了。”杨又菱无所谓地说。 杨又红白了她一眼,说:“我现在是真不爱和你说话。”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杨又菱笑着说。 两人走到家门,杨又菱放松了一下心情,朝里大喊一声:“青青,妈妈回来了。” 等了一会却没有动静。 “咦,人呢?”杨又菱疑惑地说。 “可能去同学家玩了吧!”杨又红回答。 杨又菱打开房门,不见李子青的踪影,嘟囔道:“这孩子,出门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出去走走才好呢,要不然整天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还不得闷出毛病来。”杨又红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都这么晚了。”杨又菱说着打开自己的房间门,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保险箱,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冲口而出:“姐,不好了。” “怎么了?”杨又红快步走过来问。 杨又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指着那两本绿色的离婚证书,颤抖着说:“这个,青青看见了,怎么办?” “赶紧给她打电话啊!”杨又红说。 “对对!”杨又菱惊慌失措地拿出手机,却连连拨号错误。 杨又红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拨通号码。 “怎么样?”杨又菱急切地问。 “关机了。”杨又红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杨又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她迫不及待地问:“书瑶,子青有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怎么了?”陶书瑶疑惑地问。 “如果青青有和你联系的话,你马上告诉阿姨好吗?”杨又菱说。 “阿姨,子青怎么了?”陶书瑶关心地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家里出了点事,她现在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杨又菱含糊地说。 “阿姨,你别着急,我去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看看子青。”陶书瑶安慰道。 “好,谢谢你!”杨又菱挂断电话,忧心忡忡地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出去找一找。” “外面这么大,你去哪里找?”杨又红问。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这心里很不安。”杨又菱说着就要出门。 “我和你一起去。”杨又红说。 两人急匆匆地出了门,漫无目的地一边寻找一边拨打号码。 陶书瑶挂断电话,立刻拨打了宁远的号码。 “有事吗?”宁远冷漠的声音传来。 陶书瑶此时也顾不上找茬,直截了当地问:“子青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没有,怎么了?”宁远问。 “子青妈妈刚刚给我电话,说家里出了一点事,子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电话一直关机,我不知道她还有可能和谁在一起。”陶书瑶担忧地说。 “我出去找找。”宁远说着起身就出了家门。 “我也去找,有什么消息再联系。”陶书瑶说。 “嗯!”宁远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拨通她的号码,仍旧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径直往学校附近走去,迈出去一段距离又想起那里已经退租了,于是又调转方向往其他地方走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李子青还是不知所踪,杨又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回去看一眼,如果不在家的话我们就报警。”杨又红思考片刻说。 杨又菱六神无主,浑浑噩噩地跟着杨又红回家去了。 家里一片漆黑,显示着并没有人在家。 杨又菱一下瘫软在地,嘴角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杨又红见状,只好说:“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派出所报警。” 杨又菱踉踉跄跄地跟上去,说:“我也去。” “你还是别去了。”杨又红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来,说:“总要留个人在家里等消息,再说了,你现在脸色这么差,不适合再出门,别没找到青青,你就先倒下了。” “你说这孩子一声不响地能去哪里呢!”杨又菱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她就是一时受刺激,等她平静下来就回来了。”杨又红安慰道。 “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啊,你说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杨又菱瞪大眼睛说:“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你别自己吓自己,这纯粹是胡思乱想,青青不会做这种事的。”杨又红将她按回凳子上说。 就这这时,铃声响了起来,杨又菱忙接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书瑶,找到青青了是吗?” “阿姨,找到了,你不用担心,子青等会就回去了。”陶书瑶说。 “她在哪里?我去接她。”杨又菱急切地问。 “子青现在心情有点不好,她说不用找她,她等会就回去了。”陶书瑶硬着头皮说,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李子青在哪里,她只是听宁远说找到了,就赶紧给她打电话报个平安。 杨又菱闻言也只好说道:“好,书瑶谢谢你啊!” “不客气,阿姨,你别太担心了。”陶书瑶安慰道。 宁远去了两人经常约会的地方,可是都没有见到李子青,天色越来越晚,他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重,无奈之下,他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那个小区,在那栋楼里转悠了一圈,还是毫无所获,到底会去哪里呢,他的心里也没有了底,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他愈加担心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突然,他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他驻足听了一会,循着声音走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蜷缩着的李子青。 “子青。”他担忧又心疼地叫了一声。 李子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放声大哭。 “怎么了?”宁远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李子青哭到不能自已。 宁远刚开始任由她哭,想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可后来发现她哭到差点喘不过来气,只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让她渐渐平缓下来。 李子青红肿着一双眼睛,无助地看着他。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宁远温柔地问。 李子青张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又流下来了。 “别再哭了。”宁远边说边用手指为她擦拭眼泪,可她的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 “宁远……”李子青嘶哑着声音叫了他一声。 “我在这里。”宁远轻柔地答案,同时用手抚摸她的头发,希望她的情绪能平静一点。 “怎么了?”他又轻声问。 李子青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宁远也没有勉强,只是问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很晚了,阿姨很着急。” 过了好一会,李子青才低低地说:“我不想回家。” 宁远有些为难,可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很是心疼,正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李子青突然了起来,由于蹲的时间太长,她起身的时候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慢点!”宁远连忙扶住她,问:“要去哪里?不想回家的是去书瑶那里还是住宾馆?” “回家。”李子青说,揉揉有些发麻的小腿。 宁远半弯下腰,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李子青也没有矫情地推辞,从善如流地趴到他的背上,尽管他很瘦弱,却不知道为何给她一种很安全的感觉,仿佛这是自己可以依靠的肩膀。 第一百一十六回 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就放一放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家附近,宁远有心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又怕触及到她,让她情绪再度崩溃,只好忍下满心的疑惑,摸摸她的头发说:“进去吧!” 李子青点点头,脚步却没有移动半分。 “不想回去的话我就去开间房给你住。”宁远温和地说。 李子青想点头,思索片刻过后又摇摇头,朝他挥挥手说:“我进去了。” “好!”宁远含笑看着她说:“有任何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嗯!”李子青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脚步沉重地朝家里走去。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杨又菱整个人猛地了起来,殷切地看着门口。 李子青低着头换鞋,没有看母亲一眼,更确切地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青青……”杨又菱担忧地叫了一声,刚刚的时间她一方面在挂心女儿,一方面也在想着怎么和女儿解释,她接着道:“你听妈妈和你说……” “妈,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累了,先回房间去了。”李子青打断她的话,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杨又菱满腹的说辞硬生生哽在了喉咙,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她落寞地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头说:“她在怪我,连解释都不听了。” 杨又红叹了一口气,说:“你总要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夜晚,李子青的泪水像拧不紧的水龙头似的,不停地往下流。杨又菱望着窗外唉声叹气到天亮。 接下去的几天,李子青没有在出门,但是变得更加寡言少语,她好像接受了父母离婚的消息,但是每次杨又菱想跟她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总是逃避。其实她不是没有设想过父母离异,因为在她印象中,父母感情并不好,甚至有时候针锋相对、争吵谩骂,可是当这个设想变成现实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并不容易让人接受,甚至让她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单亲家庭!她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了!她没有爸爸了!一想到这里,眼泪又流了下来。 “姐,这怎么办啊?这几天青青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样下去怎么可好?”杨又菱忧心忡忡地说,面对李子青的沉默寡言,她完全束手无策。 “要不然我去和她聊聊?”杨又红思索片刻说。 “也好,她现在完全不愿意和我说话。”杨又菱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苦恼地说。 “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听得进去!”杨又红说。 “大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又菱感激地说,事情一股脑地拥来,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了,不过还好有姐姐在身边给她依靠,让她不由得松一口气。 杨又红走到房门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问道:“青青,我是大姨,我可以进来吗?” 李子青正躺在床上边听音乐边神游太虚,听到声音,忙将思绪拉回,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可以!” 杨又红看着李子青憔悴的小脸,心里也是一阵心疼,短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难怪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她快步走到床边,笑着问:“放假了怎么天天窝在家里,也不约同学去玩?” “天气太热了,不想去。”李子青懒洋洋地回答,实际上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她实在懒得动弹,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大姨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青青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学着去接受,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事情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唯有接受才能让日子舒坦一点。”杨又红劝道,语气里有一种沧桑之感。 “我已经接受了。”李子青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她也知道除了接受自己毫无办法,可是做远远要比说来得困难得多。 “你妈妈很担心你。”杨又红摸摸她的头说。 “我只是不想听她说起这些事情。”李子青低声说,她不想看到母亲满脸愧疚的神色,这让她的心也跟着疼痛。 “你妈妈心里也很苦。”杨又红长叹一声说。 李子青点点头说:“我知道。” “你爸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这些年你妈委曲求全,努力去维持好这个家庭,可惜最后还是闹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怪她,她已经尽力了。”杨又红说。 “大姨,我都明白的。”李子青说,感情的事又怎么能说得清谁对谁错呢,当初的誓言是真,如今的支离破碎也是真,她不怨恨谁,更不怪母亲,只是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于是干脆沉默逃避。 “好了,心情不好就多出去走走,和同学逛逛街看看电影,老闷在家里非得瘪出毛病来不可。”杨又红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大姨,我妈的病……”李子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你妈挺好的,不用你担心,你调整好自己就行。”杨又红含糊地说。 李子青闻言,心里并没有轻松一点。 “姐,怎么样?”杨又菱心急如焚地问。 “需要时间。”杨又红说:“你也不要着急,慢慢来,她都明白的。” “唉!”杨又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 宁远这几天时不时地就给她打电话,但每次她都是一副兴致缺缺、有气无力的模样,讲不到几句话就挂了,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着急。 李子青慵慵懒懒的,她也知道宁远是在关心自己,可是她真的不想理会,只好把自己封闭起来。 陶书瑶期间来过一次,但见她无精打采、不许多言的样子,待了不到一个小时也就离开了。 李子青现在是把自己关在小世界里,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宁远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和陶书瑶联合,将李子青从家里带了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她,他的眼里满是心疼。 陶书瑶见状,很有眼色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你怎么来了?”李子青不解地问,好几天没有出门了,突然在明亮的太阳底下,让她有点不适应。 “不放心你。”宁远带着她到了一家商场的冷饮店里。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李子青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说。 “你确定?”宁远盯着她问。 李子青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咽咽口水,小声地说:“其实挺好的。” “子青,我希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照顾好自己。”宁远严肃地说。 李子青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语调吓了一跳,说:“我知道了。” “我也不追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任何事情我也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宁远认真地说。 “我爸妈离婚了。”犹豫了良久,李子青终于说出口。 这个消息令宁远觉得有些意外,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去年就分开了,只有我还被蒙在鼓里。”李子青接着说。 “他们或许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宁远想了想安慰道。 “因为不想影响我的高考。”李子青自嘲地说:“我都知道的。” “子青,你……”宁远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我没事。”李子青低下头去,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宁远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虽是酷暑,她的手却格外冰冷,他干巴巴地安慰道:“就算你爸妈离婚了,他们仍旧是你的父母,仍旧爱你。” “不一样了的。”李子青摇摇头说。 “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宁远说。 李子青笑笑没有说话,曾经父亲不惜离家出走也要娶母亲为妻,现在却劳燕分飞,曾经的誓言有多真诚、多浓烈,现在就有多讽刺。 “如果以后我们分隔两地,感情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李子青突然开口问。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宁远坚定地说。 “如果我考不上清北呢?”李子青问。 “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宁远说。 “宁远。”李子青皱起眉头说:“不要开玩笑,这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宁远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想了很久,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所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定你了,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绝无虚言。” 李子青的眼眶有些湿润,但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以免被他看出端倪。 “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宁远笑着问。 “要!”李子青点点头。 宁远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欢欣鼓舞地说:“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可不许反悔啊!” “嗯!”李子青红着脸应道。 “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周岁,还有两年多,唉,还有得等。”宁远无奈地说。 “还早呢!”李子青娇嗔地看他一眼说。 “真是迫不及待,想下一秒就把你娶回家。”宁远深情款款地说。 “胡说八道什么啊,不理你了。”李子青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说。 “好,我不说了,慢慢等着就是了,反正总有那么一天的。”宁远说。 被他如此炽热的眼神看着,李子青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转移话题道:“我要回家了。” “等会再走嘛!”宁远忙拉住她的手说:“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见到你,还没和你说上几句话呢!” 李子青看看手表,嘟囔道:“什么没说几句话,明明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好不好?” “再陪我待一会。”宁远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接着说道:“我明天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儿?”李子青问。 “去我爸公司,他想让我过去熟悉一下。”宁远回答。 “哦!”李子青点点头,问:“去多久?” “不确定,少的话十天半个月,多的话可能要一个多月。”宁远说。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要离开那么久,你就没有一点不舍,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宁远不满地说。 “难道要我痛哭流涕,求着你留下来吗?”李子青笑着问。 宁远思索片刻,摸着下巴说:“也不是不可以啊!” “那太丑了。”李子青皱皱鼻子说。 “真没地位。”宁远不满地嘟囔。 被宁远这么插科打诨,李子青的心情好了不少,起码脸上不再是愁云惨雾笼罩。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宁远嘱咐道。 “我知道了。”李子青乖巧地点头,想着宁远要一去那么长的时间,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可怕转念一想,或许未来两人分别的时间会更长,就当作提前适应吧。 “别只是敷衍我,你看这段时间瘦了这么多。”宁远有些心疼地说。 李子青不在意地笑笑说:“刚好省的我减肥了。” “不可以。”宁远捏捏她的脸蛋说:“原先捏着还有点肉,现在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李子青拍掉他的手,嗔道:“哪里有那么夸张。” “等我回来最好能胖一点,这样捏起来手感也好一点。”宁远接着说道:“刚好这几天想想报什么专业。” “嗯!”李子青点头应道。 “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就先放一放,等过一段时间再看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宁远又劝道,他害怕她会钻什么牛角尖,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她要发生什么也是鞭长莫及,所以他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李子青说。 第一百一十七回 高考成绩出来了 这天,班级群里像炸开锅似的,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可以查询成绩了”,紧跟着下面有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查了。”有的说:“成绩没出来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下,我都不敢去查,怕结果不尽人意。”有的说:“结果早就注定,早知道早解脱。” 李子青看着不停蹦跳出来的对话框,心仿佛也要从喉咙处跳出来,她打开查询成绩的页面,握着鼠标的手有点发抖,长出一口气,按下鼠标,寂静的夜里,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将眼睛打开一条缝,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页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 班级群里还在讨论不停,“根本就不能查,谁散播谣言,害得我吓死了。”“是啊,紧张个半死,手都在发抖。”“最新可靠消息,明天中午十二点可以查询成绩。”“真的假的?别又是虚假信息。”“消息绝对可靠!” 李子青将手机扔在一旁没再理会,如此忐忑了一晚上,凌晨四点多,她才渐渐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她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的心开始“扑通普通”地乱跳。 “青青,起床了没有,要准备吃午饭了。”杨又菱在外面敲门问。 “哦!”李子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直盯着闹钟。 “到底起床了没有?”杨又菱又高声问道。 “妈,你不要一直叫我,今天查成绩。”李子青有些不耐烦地说。 外面立刻噤声了,听不见一点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子青觉得异常煎熬,终于时间在她的期待下走到十二,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页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总成绩:六百一十三分,比当初模拟考的成绩少了四十多分,她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这个分数并没有达到清北大学的录取线,可是随即她有些释然,因为自己注定是和清北大学无缘,紧接着她又有些失落,这么久的努力,自己还是不行。她呆呆地看着那个分数,心里五味杂陈。 杨又菱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不停地念叨着:“青青怎么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到底考得怎么样了?” “要不我去问问?”杨又红说。 “还是算了。”杨又菱说:“免得影响到她。” 李子青在电脑前呆坐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房间。 杨又菱一看到她,迫不及待地问:“青青,成绩出来了吗?” “嗯!”李子青点点头。 “考得怎么样啊?”杨又菱急切地问。 “不太好。”李子青的神情有些沮丧和失落。 “不太好?”杨又菱的脸色有些僵硬下来,问:“多少分?” “六百一十三。”李子青说。 杨又菱重复了一遍,问:“这个分数可以上清北吗?” “还不知道,要看录取分数线。”李子青回答,其实她心理清楚地知道这个分数是上不了清北大学的。有些事情终究是奢望吧,她心里想,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无法触及。 突然,铃声响了,是宁远打来的,她下意识地有些逃避,最终还是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子青,你考得怎么样?”宁远问,成绩刚出来那时候,他就想打电话问她了,可是被亲朋好友或电话或短信地询问了一番,直到现在才得以喘口气。 “和模拟考差不多!”李子青含糊地说。 宁远思索片刻说:“你模拟考是六百五十七,和这个分数差不多的话就没问题了,具体是多少分?” “六百五十三。”李子青撒谎道。 “我刚刚咨询过班主任,今年清北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应该在六百三十分左右。”宁远笑着说:“在家等我,再过半个月左右我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大学了。” 李子青心里有些微微发酸,转移话题问道:“你考了多少分?” “七百零九。”宁远回答。 “真厉害!”李子青由衷地说。 “没有给你丢脸吧!”宁远嘻嘻地笑着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子青借口家里有事就挂断了电话,她怕自己说得太多会露出马脚,被他发现不对劲。 班级群里又开始不停地跳出对话框,“重大消息!宁远是我们省高考榜眼!”“这么厉害!!!”“人家一看就是学霸,每次考试成绩都超好!”“膜拜!”“人比人气死人啊!” 榜眼!李子青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宁远之间的距离,那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的高度,不过她的心里还是为他高兴的。 门铃突然响起,杨又菱起身去开门,接着就看见赵秋明走了进来。 “表哥。”李子青叫了一声就不再讲话。 赵秋明抹抹额头上的汗,问:“考了多少分?” “六百一十三。”杨又菱急急地回答,又问:“我也不了解这些,秋明啊,这个分数还可以吗?” “还不错了!”赵秋明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说:“全省的排名应该在三四百名。”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家青青是有出息的。”杨又菱眉开眼笑地说。 “小姨,我和青青讲几句话。”赵秋明说完拉着李子青进了房间,问:“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对自己成绩不满意?”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结果都已经注定了不是吗?”李子青怏怏地说。 “清北大学……”赵秋明开口。 “我要报连市医科大学。”李子青打断他的话说。 “连市医科大学?”赵秋明的脸色有些奇怪,更多的是疑惑,问:“以你的成绩,就算上不了清北,全国排名前三十的学校还是可以选择的,怎么选这么一所籍籍无名的学校?” “我已经想好了。”李子青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关乎你的前途,你知道一所好大学能带给你的无形财富有多少吗?你做这个决定也太草率了。”赵秋明拒绝道:“不行,你一定要慎重考虑。” “表哥,我心意已决。”李子青说。 “什么原因?”赵秋明问。 李子青抿抿嘴,摇头道:“没什么原因。” “我去问你妈。”赵秋明说着就要起来。 “不能去。”李子青忙拉住他的手,乞求地说:“表哥,你别告诉我妈。” “那你告诉我原因。”赵秋明逼问道:“全国这么多的大学任你挑选,你却偏偏……我真的是无法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自己的未来……” “我妈生病了,癌症。”李子青开口说。 赵秋明质问指责的话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也很想上好大学,可是我能怎么办?”李子青哭着说:“我爸妈离婚了,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亲人,我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扔在家里。” 赵秋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摸摸她的脑袋,说:“对不起青青,我不知道是这个情况。” “你知道我做出这个决定有多困难吗?你为什么还来指责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谁能来帮助我?”李子青的泪水滚落下来,这段时间,她实在是承受太多太多的委屈和压力了。 “好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赵秋明安慰道。 李子青渐渐止住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最近自己实在是太压抑了,以至于情绪都控制不住。 赵秋明等她平静下来才问道:“具体什么情况,你和我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摇摇头说:“就是那天,我东西忘记带了回来拿,无意间听见大姨和我妈在说她的病,是癌症,很严重,我不敢问我妈,可是问大姨,她也不肯告诉我。”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不要再操心了。”赵秋明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还是要再仔细考虑一下,这毕竟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 “我已经决定了。”李子青说,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逃避的,尽管她的肩膀很稚嫩,但有些责任是她必须承担的。 “我可以照顾小姨。”赵秋明说。 “不用了。”李子青的心里漾起波澜,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会把小姨照顾好。”赵秋明保证道,尽管这个责任很重大,可是为了子青的未来,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了下来。 “不是这个原因。”李子青说:“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学过这么一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赵秋明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道:“距离报志愿的时间还有十多天,再好好想想,会找到合适的办法的。” 李子青点点头,但她明白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亲情和前途之间,她选择前者!一所大学的好坏并不直接决定一个人的成就,只要自己努力,即使是三流大学也可以做出成绩,她在心里想到。 “行了,别太担忧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赵秋明安慰道。 “表哥,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可以吗?”李子青问。 “任何人?”赵秋明问。 “任何人!”李子青应道。 赵秋明回头看了一眼虽然瘦弱但却似乎蕴含着无限力量的李子青,点了点头。 李子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勇往直前吧!她暗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下午时分,她正坐在电脑桌前查询资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影破门而入,陶书瑶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李子青问,随即了然地说:“因为成绩?” 陶书瑶随手拿起她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喝完,抹抹嘴巴不满地说:“你还说呢,手机关机了,联系不上我只好亲自上门啦!” “都在说成绩的事情,干脆关机图个清净。”李子青耸耸肩说。 “现在不就成绩最重要嘛!”陶书瑶撇嘴道,又问:“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李子青含糊答道。 陶书瑶也没有追问她具体成绩,反而说起宁远:“啧啧,他居然是我们省榜眼,以前虽然知道他是一个响当当的学霸,但没有想到这么逆天,真是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以后出门说我认识榜眼,是不是特别有面子?” “你们俩不是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掐吗?你居然会夸他,这才是刷新我的认知。”李子青笑着说。 陶书瑶哼了一声,傲娇地说:“我才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呢,我是对事不对人,虽然我看不惯他的某些行为,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成绩优异,品学兼优!” “对了,你考得怎么样?”李子青问。 “勉勉强强吧,四百八十九分!”陶书瑶耸耸肩说:“你也知道我没花多少时间在学习上,有这个分数我已经挺满意了。” “想好报什么大学了吗?”李子青问。 “还没呢!不过我肯定是要和你们一起,奔赴我们的大首都的。”陶书瑶幻想着:“你和宁远应该是上清北,我要找所离你们学校比较的大学,这样我们还能一起上学逛街!想想就很不错,也不知道云逸凡和陆思运考得怎么样了?” 李子青在旁边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应和她的唠叨。 第一百一十八回 报考志愿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去,报考志愿之后,李子青就彻底地安下心来等待录取通知书。 宁远依旧在公司实习,只是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她打电话。 李子青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面对他,这样自己的心里压力也小一些,起码到现在事情还没有露出破绽,只是纸终归包不住火,只能等着通知书到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和他摊牌了。 这天,四人聚在一家冷饮店兴致勃勃地谈论大学生活,确切地说,是陶书瑶等三人在神采飞扬地畅谈,而李子青只坐在一边静静地听。 “子青,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云逸凡坏笑一声,问:“难道是因为宁远不在?”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子青你怎么还在思春啊!”陆思运也附和道。 李子青将手里的开心果扔过去,瞪了两人一眼,说:“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嘿,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云逸凡稳稳当当地接过开心果,剥开扔进嘴里,一副享受的模样。 李子青眯着眼睛看他一副欠揍的样子,突然用力一踩。 “哎哟!”云逸凡叫唤起来,看着得意洋洋的李子青,摇头晃脑地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居然耍阴招。” “不必在乎使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就好了。”李子青笑着说。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云逸凡哼哼唧唧地唱到。 “子青,宁远什么时候回来?”陆思运问。 “还有四五天吧!”李子青数了数日子说。 “还有二十天就开学了,他这个暑假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像从放假我就没见过他。”陆思运说。 “人家是干大事的人,才高中毕业就去公司熟悉实习,哪里像你们俩,天天混吃等死,无所事事。”陶书瑶撇撇嘴说。 “夸宁远就夸呗,怎么还这么贬低我们。”陆思运郁闷地说。 “就是啊,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云逸凡也抗议道。 “我是实话实说,不存在人身攻击。”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 “我爸说老云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学生,要带一家人送我上大学。”云逸凡转移话题道。 “切!”李子青更加嗤之以鼻:“就你那破成绩破学校,有什么好嘚瑟的啊,你要是有宁远那个能耐,那才了不起呢!” “他是他,我是我,不要混为一谈。”云逸凡说:“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像他似的,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能考个省榜眼吗?就我这破成绩,能考上大学,我爸就已经烧高香了,说是弥补了他没有上大学的梦想。” “现在考大学比父母那个年代要容易得多了,只要有参加高考,百分之九十几都可以上大学,就是学校好坏罢了。”陶书瑶继续给他泼冷水。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云逸凡无奈地问。 “不能聊就闭嘴,弄得我多稀罕和你聊天似的。”陶书瑶斜了他一眼说。 云逸凡被噎得无话可说,想他从小被父母长辈娇宠,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说一不二,活脱脱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富二代,一路顺风顺水,从没有碰到任何难题,只有在陶书瑶这里碰到了钉子,他有时候不禁在想她是不是上天派给他的磨难,让他明白人生不可能随心所欲,他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学校吧,不要让大人送了。”陆思运提议道。 “这个主意不错。”云逸凡附和道。 “你们俩自己做伴吧,我要和子青一起。”陶书瑶转向她问:“子青,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还没想好,过两天再说。”李子青含糊不清地说。 “那等你确定了就和我说一声,我和你买同一天的机票。”陶书瑶点头。 “你顺便也告诉我一声呗!”云逸凡讨好地笑着说。 “怎么哪都有你的事。”陶书瑶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人多热闹嘛!”云逸凡讪笑着说。 李子青的思绪又飘远了,大家兴致勃勃讨论的事情其实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岔路口,她注定和他们走向不同的道路,或许这就是人生,舍弃什么,得到什么,失去什么,获得什么。她不知道这条路自己会有多孤单,可是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子青,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有没有听见我说话?”陶书瑶晃晃她的手臂。 “啊,你说什么?”李子青回过神来问。 “难不成你真的是在想宁远?”陶书瑶眨眨眼睛促狭地笑道。 “怎么连你也和他们一起来取笑我!”李子青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故作不满地说。 “那我实在想不通你在想什么啊!”陶书瑶说。 “没想什么,就是有点走神了。”李子青白了她一眼问:“你刚和我说什么?” “我说等宁远回来,我们聚一聚,办个聚会或者出去哪里玩两天。”陶书瑶提议道。 “那等他回来问问他的意思。”李子青心不在焉地回答。 陶书瑶却摆摆手,说:“只要你同意就可以啦,宁远一向都听你的。” “还是过两天再说吧!”李子青答道。 三人都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便结束了这次聚会,各自回家。 转眼两天过去,宁远从机场出来,打了一辆出租直奔李子青家里而出,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他在的心情可是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她面前。 李子青正在看电视剧打发时间,突然听到手里铃声响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去,待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整个人有些僵硬起来,她停了两秒,才接起来。 “子青,猜猜我现在在哪里?”宁远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李子青调整了一下心情,笑着说:“你不会在我家楼下吧!” “真聪明,答对了。”宁远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啊!”李子青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是还要两三天才回来吗?” “给你一个惊喜啊!”宁远问:“有没有很开心?” “嗯!”李子青应了一声,其实心里的惊吓远远大过于欢喜。 “你快下来,这么久没见到你,我很想你。”宁远说。 “好!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李子青挂断电话,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事情总要解决的,早死早超生吧,免得自己每天这样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安稳,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也就没那么恐惧害怕了,于是匆匆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出门,可是刚打开门,一股热浪扑来,瞬间就把她的劲给打没了,迈出去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又收了回来,她在门口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杨又菱恰好打开房门,看到她傻傻地在门口,不由得问道:“你干什么呢?要出门吗?” 李子青点点头,说:“我出去一趟。” “这么热还往外面跑!”杨又菱皱皱眉头。 “没事,我去一下就回来了。”李子青说着打开家门就跑出去了。 “子青。”宁远朝她挥手道。 李子青跑到他面前定,抬头看看他,有些郁闷地说:“我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宁远哈哈大笑,说:“见我的第一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想我了吗?” 李子青撇撇嘴道:“我才不想你呢!” 宁远刮刮她的鼻子,说:“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李子青瞪他一眼,气鼓鼓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行吧,你不想我,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宁远笑着说。 将近一个月没见,宁远除了个子高一点,似乎并没有其他改变,但李子青明显地感觉他身上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不认识我了?”宁远看着傻乎乎的李子青问。 “就是感觉有点不一样了。”李子青说。 “哪里不一样了?”宁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自恋地摸摸下巴问:“是不是变得更帅了,让你神魂颠倒?” “是脸皮更厚啦!”李子青笑道。 “有没有想我?”宁远认真地问。 李子青被他灼热的视线注视,小脸不由得红了,点点头小声地回答:“有。” “我也想你。”宁远说。 “宁远,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李子青鼓足勇气开口道。 “什么事,说吧!”宁远把玩着她的小手,不甚在意地开口。 “你要先答应我不能生气。”李子青说。 宁远这才认真起来,问:“什么事啊,这么郑重其事的。” “你答不答应嘛!”李子青撒娇道。 “行!”宁远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李子青还是有些害怕地咽咽口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递给他。 “这是什么?”宁远打开那张纸,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我……”李子青想要开口。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这一点也不好玩。”宁远问,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这让他的脸变得有些僵硬。 “这是真的。”李子青点头说道。 “为什么?”宁远的奢望被打破,彻底爆发了,连声质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清北的吗?你不是告诉我你收到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吗?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遵守用的的承诺?” “宁远,你听我说……”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李子青还是被吓了一跳,在她面前,宁远一向是温和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愤怒的他。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我只知道你欺骗了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宁远愤怒地一拳打向旁边的墙壁,顿时鲜血流了下来。 “你没事吧?”李子青连忙问。 宁远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伤心地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期待了那么久,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或许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在你心里我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你就可以安心地欺骗我,视我们之间的承诺为空气。” “不要这样的,宁远,你听我解释。”李子青连连摇头道。 “子青,你太让我失望了。”宁远留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李子青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委屈、伤心、害怕等情绪一齐翻滚起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她蹲下身抱住自己。 宁远紧绷着脸气冲冲地走出去一段距离,然后停下了脚步,他有些后悔刚刚那么粗暴地对待她,可是他真的很生气,那封录取通知书就好像一个惊雷在他头顶炸响,让他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好一会,李子青才了起来,抹抹脸上的泪水,慢吞吞地往家走去。 两人陷入了冷战,李子青干脆收敛了所有心思,开始慢慢地收拾上大学所需要的物品,同时更多的陪伴在母亲身边,虽然连城距离海城很近,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可毕竟不像高中时天天回家,她能做地只是更多的陪伴,让母亲开心一点。 年少之时,总是想着远走高飞,好像离家越远,代表自己越独立,到后来才发现一个人最眷恋的地方是家,只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一个人立根的地方。 越临近开学,李子青越舍不得离开,那种离愁别绪时时刻刻缠绕着她,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一百一十九回 迫不得已 李子青正百无聊赖地听音乐打发时间,突然接到了陶书瑶的电话。 “书瑶,什么事啊?”李子青懒洋洋地问。 “你和宁远吵架了?”陶书瑶问,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嗯?”李子青疑惑地问,为什么自己一和宁远吵架,所有人都能察觉出来。 “我刚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我都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陶书瑶撇嘴道。 “没什么事!”李子青无精打采地回答。 “真的?”陶书瑶不相信地问。 “嗯……”李子青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书瑶,其实我没考上清北。” “什么!”陶书瑶尖锐的声音响起。 “我报了连城的医科大学。”李子青继续道。 “今天不是愚人节啊!”陶书瑶挠挠头有些疑惑地说。 “我没开玩笑。”李子青认真地说。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找你。”陶书瑶扔下这句话就撂下电话,急匆匆地往李子青家里而去。 李子青抿抿嘴唇,放下手机,等待着陶书瑶的到来,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麻烦一个都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多了呢,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抛下所有的事情,躲到一个角落藏起来。 陶书瑶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李子青的家里,劈头盖脸就问:“你刚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李子青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录取通知书递给她。 “怎么会这样呢?”陶书瑶目瞪口呆,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甚至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 “我高考的分数其实是六百一十三分,达不到清北的分数线。”李子青低着头说。 “那……”陶书瑶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宁远说如果我没考上清北,他会陪着我去上同一所大学。”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到,但是我不敢冒险,所以我撒谎了。” “那……那你可要选择一所距离比较近的大学啊,怎么会在连城呢?”陶书瑶不明所以地问。 “书瑶,我也不得已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李子青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不起,欺骗了你。” 一时之间房里没有了声音,陶书瑶坐下来消化这个消息,过了好半晌才说:“我就是觉得太意外了,连城医科大,我听都没听过,你这么高的分数上这个大学,也太可惜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李子青说。 “那宁远那里,你打算怎么办?”陶书瑶有些担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摇摇头。 “你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吧,宁远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听你的。”陶书瑶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可想到他的那句失望,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就算自己隐瞒欺骗有错,可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为什么不肯平心静气地听自己解释,而是这样严厉地指责自己,她觉得有些委屈。 “可能他是觉得你不信任他吧!”陶书瑶猜测道。 “或许吧!”李子青敷衍地应道。 宁远这几天也不太好过,他异常地生气和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了,好几次他拿起手机想要给李子青打电话,可是又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自己先低头。 “小远,再有几天就开学了,你东西都准备好了没?”云茹敏打开门问道。 “好了。”宁远坐在电脑桌前头也不回地说。 “子青是和你同一个大学吧,到时候她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云茹敏又问道。 “不会!”宁远不耐烦地回答,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根被点燃的导火线,随时能让他爆炸。 “怎么了?你们俩吵架了?”云茹敏问。 “没有!”宁远硬邦邦地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说给妈妈听听,没准能给你出个好主意呢!”云茹敏走到他身边说。 宁远正心烦意乱,思索片刻之后开口道:“子青报了连城医科大。” “嗯?”云茹敏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她和你同一所大学吗?怎么变成什么连城医科大?” “我也不知道!”宁远烦躁地说。 “你有问她什么原因吗?”云茹敏问。 “没有!”宁远摇头说。 “她还没说还是你不肯听?”云茹敏又问。 “我没听,我当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听她解释。”宁远说。 “我觉得你应该听听她的解释。”云茹敏建议道。 “无论什么原因,结果都是一样的,她欺骗了我,而且她根本不信任我,所以才会在木已成舟之后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宁远生气地说。 “小远,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因果关系,因为什么在果前面,就是有因才有果,我想子青这么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云茹敏接着说道:“法官在判处一个人刑罚的时候,还都会给犯人一个申诉的机会,我觉得你连解释都不听,这样对子青未免太不公平,确实是子青先欺骗了你,可是你要去寻找原因,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可原谅。我虽然和这个孩子接触不多,但是我觉得她不会无缘无故就违背你们的约定。” “这样吗?”宁远迟疑地问,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云茹敏笑笑,她自然知道他的别扭,其实心里已经知道自己的方式不妥当,但是还需要一个台阶,所以她继续说:“当然了,而且你知道情侣之间最忌讳什么吗?不是吵架,因为两个人相处,会经常磕磕碰碰,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最忌讳的是有了矛盾不解决,有了误会不解释,这样两个人的感情很容易走到尽头。” “妈,你和我爸也吵架吗?”宁远问。 “当然了!”云茹敏点头说:“世界上没有哪一对夫妻是不吵架的,我和你爸也不例外,但是我们约定一旦有什么矛盾就马上处理,绝对不拖到第二天,而且每次无论是我错还是你爸爸错,最先低头的人绝对是你爸爸,并不是说你先低头就表示你错了,而且代表你更珍惜对方,珍惜这段感情,小远,你是男孩子,要有绅士风度,要让着子青一点,明白吗?” “我知道了。”宁远点点头,在脑海里回想着母亲说的话。 “既然明白了,就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要拖拖拉拉的,要是子青因此对你产生了什么看法,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云茹敏说。 宁远心里一凛,腾一下了起来,就冲出了家门。 云茹敏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说:“还是太小啊,不会处理感情的事。” 云菲菲悠哉悠哉地晃出来,感叹道:“人家父母都是怕孩子早恋,你怎么不反对而极力促成啊?” “我和他爸爸也是高中时候就认识了,推己及人,我不会去反对小远的感情,我觉得爱人也是一种必须的能力,而且我觉得子青那孩子不错,给我当儿媳妇我挺满意的。”云茹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而且早恋总比晚恋好,起码以后我不用担心他娶不到老婆。” 云菲菲觉得自己是躺着也中枪,无奈地耸耸肩,说:“你说得都对。”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解决你的终生大事?”云茹敏问道。 “哎呀,姐!”云菲菲一把揽住她的胳膊,说:“你操心小远的事情就好了,我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今年过年之前如果你还没有找到男朋友,明年我就带你相亲。”云茹敏不可置疑地说。 “姐,不带你这样的!”云菲菲抗议道。 “反正我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云茹敏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云菲菲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嘟囔道:“我没事多嘴什么啊,现在好了,惹麻烦上身。” 李子青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回荡着陶书瑶的话,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给宁远打电话,眼看就要开学了,她不想两人继续这样冷战下去。可是她又有些迟疑,如果他不接电话怎么办?如果他还是不听自己解释又该怎么才好?突然,沉静了好几天的手机振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宁远打过来的,她忙按下接听键。 手机那头久久没有声音,李子青自嘲地笑笑,暗想这肯定是他无意中拨打过来的,正准备挂掉电话,就听到他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嘟嘟嘟……”宁远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她的到来。 李子青愣了几秒钟,才起身出门,她的脚步有些沉重,因为她并不知道接下去的局面是什么样的。 宁远看着那个缓缓而来的背影,抑制住冲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李子青在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想听你的解释!”宁远看着她说。 “我的分数不够,没考上清北。”李子青说。 “子青,我说过,如果你没有考上清北,我会和你去同一所大学,你为什么要撒谎骗我?”宁远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 “就是因为你说过,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宁远,我不能那么自私。”李子青说:“清北大学是你的梦想,你不能因为我而放弃。” “和你在一起才是我的梦想。”宁远说:“什么大学对于我来说都一样,我在乎的只是那个地方有没有你而已。” 李子青猛地抬头看向他,随后又低下头去,说:“可是我在乎,你那么优秀,应该在属于自己的舞台。” “是金子总会发光,如果一个人足够优秀,那么无论他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有一番作为。”宁远不赞同地说。 “宁远,难道你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的牺牲,这对你不公平。”李子青接着说:“如果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你,那么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报考连城医科大,因为我妈妈生病了,是癌症!癌症你知道吗?” 宁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久久才问:“这是真的吗?” “难道你认为我会哪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吗?”李子青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眶,努力把泪水逼回去。 “怪不得!”宁远突然想起她曾经问过自己关于癌症的事情,那时候她说只是随便问问,自己也就信以为真,没有再多思考一下。 “宁远,对不起,我不应该欺骗你,隐瞒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很痛苦,很难过,我也不想和你分隔两地,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李子青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她想过去十几年流的眼泪应该都没有这一段时间多。 宁远将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愧疚地说:“子青,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可是你应该相信我,有什么事情你不要自己承担,我都会陪着你。” “我不想这样,宁远,我不想!”李子青拼命摇着头说:“我不能那么自私,如果你为了我放弃清北,我会内疚一辈子,我很矛盾,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去首都,可是又放心不下我妈妈,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好了,别哭了!我都要心疼死了。”宁远安慰道,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你才不心疼,你那天就那样走掉了,还说对我失望,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李子青拍掉他的手控诉道。 “我那不是被气昏头了嘛!别生气了啊!”宁远忙道歉。 “哼!”李子青哼了一声不再讲话,却也停止了哭泣。 第一百二十回 小别离 在宁远的安抚下,李子青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阳光依旧炽烈,风吹拂而过还是带着燥热,知了还在树上嘶哑地鸣叫,但两人却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过了一会,李子青开口打破沉默:“宁远,如果我们分隔两地,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当然不会。”宁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李子青迟疑地说:“我听很多人都说异地恋是不会长久的,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开。” “只要我们的心靠在一起,那么无论多远的距离、多长的时间,我们都不会分开。”宁远说。 “其实,我有点害怕!”李子青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你长得那么帅,成绩那么好,又那么多才多艺,肯定会吸引很多女生的注意,我又不在你身边,万一你保持不住怎么办?” 宁远屈指谈谈她的额头,问:“就这么不相信我?” “就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怕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李子青低头扭着自己的手指。 “从小学开始,就有很多女生给我写情书,我也从来没理会过,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你要坚信这一点。”宁远宽慰道。 “可我还是觉得很不安。”李子青撇撇嘴说。 “我才担心呢!”宁远长叹一口气说。 “你担心什么,又没人喜欢我!”里李子青不以为然地说。 “许若风不是吗?”宁远挑眉看她:“高考前不是还特地回来给你加油了?” 李子青吐吐舌头,心虚地问:“你怎么知道?” “哼!”宁远酸溜溜地说:“你还想瞒着我?” “也不是啦!就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你刚要是不提,我都忘记他这个人了。”李子青讨好地笑着说。 “我倒不担心这个!”宁远将下巴放在她头上,摩挲了一下他她柔软的发丝说:“我怕你人生地不熟的不适应,怕你没人监督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怕你没人带路到时候走丢了……” 李子青小脸一红,小声地争辩道:“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没有吗?”宁远笑道:“要不要我一件件地列举出来给你听!” “好啦好啦!”李子青连连求饶,说:“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唉!”宁远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保证!”李子青举起两根手指放在耳旁,认真地说。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宁远担忧地说,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两人即将异地这个现实,只能是千叮万嘱她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李子青重重点头,同时不忘交代他:“你也照顾好自己,还有,不准和其他女生走得太近。” “小醋坛子!”宁远捏捏她的鼻子笑道。 “听见了没有?”李子青问道。 “听见了,保证和所有女生保持至少一米以上的距离,要是有人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我一定会义正言辞地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而且女朋友很凶悍,会罚我跪搓衣板。”宁远调笑着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简直就是败坏我名声。”李子青不满地捶了他一拳。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宁远问。 “八月三十号,也就是大后天吧。”李子青伸个懒腰说:“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暑假就结束了。” “你妈妈送你去吗?”宁远问。 “没有!”李子青摇头道:“我妈身体不好,我没同意让她送,到时候我表哥送我去。” “几点的车?”宁远又问。 “早上十点多吧!”李子青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不太记得了。” 宁远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会,问:“是这个班次吗?” “嗯!”李子青点点头。 宁远又快速地按了几下,说:“后天我也一起送你去。” “那你自己呢?”李子青问,她记得清北大学也是八月三十日报名。 “我八月三十一日再走。”宁远淡淡地说。 “时间会不会太赶?”李子青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宁远毫不在意地说:“就算迟到了也无所谓,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李子青娇嗔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甜滋滋的。 “不要带太多东西。”宁远交代道:“现在买东西很方便。” “我就准备了一些衣服。”李子青说。 “后天你妈妈应该会送你到车,那我们就直接车上见面。”宁远说。 “好!”李子青点头,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话,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两天的时间一闪而过,转眼就到了李子青离家的前一天晚上。 杨又菱将她的行李箱打开,把衣服拿出来,又一件一件地叠清楚放进去。 李子青沉默地在一边,鼻子有些发酸。 杨又菱终于将东西收拾好,轻抚着她的衣服,长叹道:“明天妈就不送你了,到了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认真学习,听老师的话。” 李子青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一阵心酸,点点头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杨又菱吸吸鼻子,摇摇头道:“瞧我高兴昏头了,讲得什么话啊!” “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李子青叮嘱道。 “妈这么大的人了,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去到陌生的地方,自己多听多看,出门要和同学一起,不要自己一个人。”杨又菱也是千万个不放心,可是孩子长大了,注定是要离开父母的羽翼,她也不能阻拦。 “妈,你放心,我在外面会一切小心的。”李子青认真地说。 “瞧你们娘俩,连城到海城也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子青想要回来或者我们去看她都是十分方便的。”杨又红在旁边说。 “话虽这么说,可总归不如在家来得放心。”杨又菱说,或许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缘故,所以愈发舍不得唯一的女儿离开身边。 “难不成你还要把青青拴在身边一辈子啊!”杨又红说:“是时候该放手让他们出去闯一闯了。” “我也明白这个理,但是……”杨又菱纠结地说。 “没有什么但是!”杨又红打断她的话说:“既然知道这个理,就把心安安稳稳地放在肚子里,无论她在外面折腾成什么样,记得回家就好了。” 杨又菱闻言更加心酸,她就怕到时候她回来,可家却不在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无人讲话。 杨又红自知失言,忙打圆场道:“好了,青青是去挣前途的,你应该高兴才对,你这样弄得她心里也不安宁了。”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年纪大了就容易伤感。”杨又菱笑了起来说:“好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忙一整天。” 李子青点头,快步地走出房间。 杨又菱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凝重。 “好了,别想了!”杨又红拍拍她说:“你现在保重好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天才蒙蒙亮,李子青就睁开了眼睛,她几乎一夜未眠,浑身酸痛,但她还是快速地穿衣洗漱,走出房间。 吃过早饭,赵秋明就来了。 “妈,大姨,我走了!”李子青朝两人挥挥手说。 杨又菱追出去两步,叮嘱道:“到了学校要认真学习,还有按时吃饭睡觉,不要熬夜,钱不够用就和我说。” “知道了,妈,不用担心!”李子青上前一步抱住她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去吧!”杨又菱点头,摸摸她的脸说。 “秋明,把青青所有都安置妥当了再回来知道吗?”杨又红嘱咐道。 “妈,小姨,你们放心吧!”赵秋明保证道。 李子青转身大步走去,赵秋明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进去吧!人影都瞧不见了。”杨又红开口说。 杨又菱点点头,在门口又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身进去。 两人一路沉默,李子青是因为心情不佳,不想说话,而赵秋明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干脆闭嘴不言,给她一个清净的空间。 宁远在检票处,远远地朝他们挥手。 李子青这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赵老师好!”宁远笑着打招呼,同时对着李子青挤了挤眼睛。 “你来干什么?”赵秋明将李子青往身后拉了拉,板着一张脸问。 “我来送子青去上学啊!”宁远嘻嘻地笑着说。 “我送就可以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赵秋明不满地说。 “我亲自去,才放心一点。”宁远说。 “我们家青青和你又没有关系,你不放心什么,做你自己的事情去。”赵秋明没好气地说。 “表哥……”宁远还没有说话,李子青就拉拉他的衣服叫了一声。 “老实呆着!”赵秋明黑着张脸说。 “事实不言而喻!”宁远耸耸肩,高兴地说。 赵秋明生气地哼了一声,说:“真是女大不中留,这都还没怎么样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李子青躲在他身后悄悄地吐吐舌头。 宁远一把将她从赵秋明身后拉了过来,说:“我们先走吧!” 李子青头也不回地跟着他走了,留下赵秋明气急败坏地在原地,再次感叹女大不中留,自己以后一定要生儿子。 “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名字边说边从背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这也太多了,坐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哪里需要这么多?”李子青说。 “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宁远殷勤地打开一袋干果递给她,说:“这是新出的口味,你尝尝喜不喜欢?” 两人正说得开心,突然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宁远熟若无睹,继续为她剥开心果吃。 李子青实在有些受不了那个阴森森的目光,忍不住抬起头来,问:“表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赵秋明气结,可又不能对李子青发火,只好指着宁远说:“这个位置好像是我的。” “我觉得子青更喜欢我坐这里。”宁远慢条斯理地说。 “是吗?”赵秋明不甘示弱地反问。 “要不问问子青的意见?”宁远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当我怕你啊!”赵秋明说完转向李子青问:“青青,你说要谁坐这里?” “哎呀,你们别吵了!”李子青有些为难地说:“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呢,很丢脸好不好?” “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免得失了我为人师表的身份。”赵秋明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就往后走。 “还挺有有自知之明,知道子青不会选择你。”宁远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赵秋明的脚步一顿,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宁远看他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 李子青不满地拍拍他,说:“你收敛一点好不好,看你把我表哥给气得。” “行行行,我不笑了。”宁远听话地止住笑声,继续给她剥零食吃。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妈妈身体还好吗?”宁远放下手里的东西问。 “不太好,瘦了很多,脸色很苍白。”李子青低低地说。 “你也别太担心了。”宁远干巴巴地安慰道。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李子青说:“这种人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啊!” 宁远握住她的手,说:“你只要记住我还在你身边就好了,有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承担。” “宁远,还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李子青说。 “傻瓜!”宁远刮刮她的鼻子说:“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未来是狂风暴雨还是风和日丽,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第一百二十一回 送你上学 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三人一走出车,外面等候的出租车司机蜂拥而上,连声问:“平湖平湖的,有没有要去?”“去万园的,马上就可以走啊!”“医科大的,还差一个人就出发了。”“你们要不要去文理?” 李子青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嘀咕道:“这也太热情了吧!” 宁远却司空见惯,说:“都是为了生活,也不容易。” “也是!”李子青点点头。 “道貌岸然!”赵秋明在旁边讽刺道,以前他还挺喜欢这个学生的,可是自从知道他觊觎自家表妹之后,他就转变了看法,颇有一种老丈人看女婿的意味在里面。 “赵老师,你是不是看着我们成双成对,而你形单影只,所以心里不是滋味,处处挤兑我啊!”宁远转头问。 “我是纯粹看你不顺眼。”赵秋明一本正经地说。 “正好,我也看你不顺眼,我们彼此彼此!”宁远漫不经心地说。 “尊师重教知道吗?”赵秋明板着脸问。 “那你要有个老师的样子啊!”宁远反驳道。 “我今天是来给青青办开学手续的,先不和你一般见识。”赵秋明冷哼一声道。 宁远也见好就收,拉着李子青就往前走。 学校里人来人往,每个新生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意,李子青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步入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满怀憧憬,一转眼,三年已经结束,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新征程。 宁远四处张望了一下,指着其中的一个报名点说:“应该在那里!” 几人抬步往操场正中间走去,立即就有热情的学姐学长迎了上来,在他们的帮助下,李子青很快就办好了入学手续。 虽然赵秋明看宁远不太顺眼,但在李子青的事情也不敢马虎,两人协力合作,很快就将大小物件都置备妥当了,又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毫无遗漏之后,两人才放下心来。 “好了!”赵秋明环顾四周几眼,起来说:“我们也该回去了。” 李子青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心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过去抽根烟。”赵秋明很有眼色地走出去十几米,将空间留给两人。 “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宁远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说,心里满是不舍。 李子青张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宁远心疼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安慰道:“别难过,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如果想我了,我们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 那根本不一样!李子青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不舍得放开手。 “你这样,我都不放心走了。”宁远长叹一口气说。 李子青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离别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被离愁别绪冲击得毫无招架之力。 “乖!”宁远摸摸她的头,轻柔地为她擦拭掉泪水,说:“很快就是国庆了,我们就可以见面啦!” “宁远,我舍不得你!”李子青哽咽着说,仰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里是他的倒影。 “傻丫头!”宁远说:“我也舍不得你!” “再不走该赶不上车了。”赵秋明慢慢地踱过来说。 李子青吸吸鼻子推推他,哑着声音说:“你快走吧,别耽误了回去。” “你可以吗?”宁远不放心地放。 “嗯!”李子青点点头,催促道:“你们快回去吧!” “好好照顾自己!”宁远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转身大步离去。 李子青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可是为她擦拭眼泪的人已经离去了,她在原地呆呆地了一会,才往学校里走去。 宿舍里空荡荡的,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着的,另外两个今天打过照面的女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被一种孤独寂寥的感觉所包围,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李子青手忙脚乱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抬头望去,靳梦佳和付静雅走了进来。 “子青,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靳梦佳问。 “还没!”李子青摇头回答。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付静雅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我们俩刚刚去逛了一下学校,可惜地方太大了,我们才走了其中一小部分,看着差不多时间吃饭了,梦佳说回来看看你吃了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就一起去食堂。” 李子青顺势了起来,身边有人陪着,她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不再那么空荡荡的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来到食堂,吃完饭之后又在学校逛了一会,才结伴回到宿舍。 “明天我们去学校附近逛一逛吧,后天就开学了。”付静雅说,她虽然名字里带了个‘静’字,但实在是活泼的性子。 “好啊!”靳梦佳附和道,又问:“子青,一起去吗?” 李子青思索片刻,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明天我想去趟图书馆。” “天哪!你也太积极了吧!这就是学霸啊,还没有开学就要去图书馆了。”付静雅闻言张大了嘴巴,问:“你高考多少分啊?” 李子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多少分。” “不行不行,你得告诉我!”付静雅不依不挠地说。 “六百多。”李子青小声地说。 “六百多!”付静雅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疑惑地问:“那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这个分数去首都医科大都够了吧!” 靳梦佳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这里离家比较近。”李子青随意扯了个理由。 “想不到你还这么恋家啊!”付静雅不疑有他,嘻嘻地笑着说。 李子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妥妥的学霸啊!”付静雅拍拍她的肩膀,说:“以后我的学习就拜托你了。” 李子青腼腆地笑了一下,医学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领域,而且又没有宁远在她身边指点监督,她很怕自己做不好,所以才想要笨鸟先飞。 “对了对了,今天送你来的有一个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付静雅又跳跃了一个话题问。 “嗯!”李子青点点头,想到宁远,她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下来。 “你男朋友很帅啊,而且对你好好哦!”付静雅羡慕地说。 “这倒是!”一旁安静听着的靳梦佳也附和道:“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温柔绅士,子青你可真幸福啊!” “诶,等等!”付静雅开口,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我怎么觉得你男朋友有点眼熟呢!” “不会吧!”李子青说。 “真的!”付静雅坚定地说,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地说:“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会不会认错人了?”李子青问。 “肯定不会!”付静雅说,可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明明就是见过啊,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或许你是在电视上看过哪个人长得和他像吧?”李子青猜测道。 付静雅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问:“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宁远。”李子青回答。 “宁远?”靳梦佳惊呼出声,问:“就是我们省高考榜眼?” “这家伙这么有名吗?”李子青小声嘀咕道。 “电视报纸上都有他的新闻,我就说嘛,明明就很眼熟。”付静雅激动地说:“我居然见到真人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哪有这么夸张!”李子青嘟囔道。 “子青,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幸福,男朋友一表人才,还是学霸,对你又温柔体贴,你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付静雅大叫道。 “还好啦!”李子青谦虚地说。 “真是太让人嫉妒了。”付静雅哀怨地说:“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呢!唉!” 几个女生又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阵,便各自去洗漱回到自己床位,李子青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悄悄起来走到外面给宁远打了个电话。 “怎么还没有睡?”宁远关心地问。 “睡不着!”李子青用手捂着嘴巴小声地说。 “想我了?”宁远问。 “才没有!”李子青撅着嘴说:“认床,睡不好。” “不想我吗?”宁远追问道。 “才不想呢!”李子青否认。 “伤心啊!”宁远长叹一声道:“既然你不想我,那我就去睡觉了。”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子青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不由得委屈起来,眼泪差点又冒了出来。 突然,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晚来电显示,是宁远打来的,她按下静音键,没有理会。不一会儿,铃声停了,可没两秒钟,又响了起来,李子青直接挂断。 宁远见她不接电话,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急忙发了一条信息解释:我刚是和你开玩笑的,手机恰好没电了,我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真的?”李子青不相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视频。”宁远保证道。 “算了吧!”李子青撇撇嘴说:“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吧!” “宿友还好相处吗?”宁远转移了话题问。 “还可以!”李子青回答:“有一个还没来,一个比较活泼,另一个比较安静,目前相处挺融洽的,但是以后就不知道了。” “尽量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起冲突。”宁远嘱咐道。 “我知道!”李子青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名?” “什么?”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高考榜眼啊,他们都在电话报纸上看过你,说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才成为你女朋友的。”李子青翻了个白眼,酸溜溜地说:“我怎么没觉得有这么夸张。” “你应该告诉她们我能做你的男朋友才是天大的好运呢!”宁远笑着说。 “我要这么说,她们一定觉得我超级自恋,我才不要呢!”李子青说。 “明天准备做什么?”宁远问。 “想去图书馆。”李子青说。 “怎么不和同学出去逛逛?”宁远问。 “还是算了,学习比较重要!”李子青说:“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好,我心里有点没底。” “我相信你可以的。”宁远不忘嘱咐道:“要注意自己身体知道吗?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李子青看看手表,说:“你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没关系,飞机上可以补眠。”宁远说。 李子青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我有些困了,要去睡觉了。” “丫头晚安!”宁远说:“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李子青说完挂断电话,柔柔的月光从窗户投进来,洒在她的身上,那样安静那样孤独。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宿舍,小心翼翼地爬到自己床上,将宁远送给自己的小玩偶揽到怀里,倦意席卷而来,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佳,起床啦!”付静雅一睁开眼睛就叫道:“我们今天还要去逛街呢!” “醒了!”靳梦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从床帘后探出头来:“子青,起床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 “咦?怎么没声音?”她奇怪地看过去,才发现李子青的床位空无一人,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付静雅疑惑地说。 “可能早就走了吧!”靳梦佳说。 “这也太积极了。”付静雅说道,催促着靳梦佳洗漱出门。 第一百二十二回 友谊万岁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李子青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伸懒腰,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八点了,靳梦佳和付静雅还没有醒来,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洗漱完毕就出门了。 学校里人来人往,喧嚣声不绝于耳,全部都是陌生的脸孔,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熟悉的高中,熟悉的同学,一时之间又有些难过起来,但她很快收敛起自己的多愁善感,右手握拳,暗暗地给自己加油鼓劲。 李子青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她正准备走进去,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小姑娘,进去要刷卡!” 刷卡?李子青有些疑惑,随即明白过来,于是说道:“叔叔,我是临床医学系的新生,我还没有卡。” “没卡就不能进。”保安大叔说。 “真的不能进吗?”李子青有些哀求地问:“我登记一下或者把身份证压在这里可以吗?” “小姑娘,这是学校明文规定的,你也不要为难我。”保安大叔说。 “那好吧!”李子青瘪瘪嘴,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问:“我可以带你进去。” “嗯?”李子青一时没回过神来。 “不是要进去吗?走吧!”男生说完抬步向前走去。 李子青连忙跟了上去,果然,有了男生的帮助,她顺利地进入了图书馆。 “谢谢你啊!”李子青真诚地说道。 “不记得我了?”男生似乎有些不满地问。 “嗯?”李子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好似……应该……或许没有见过他吧? “我叫方瑾昊。”男生说完就大步离去。 “简直莫名其妙嘛!”李子青挠挠头,小声嘀咕道。 还没有正式开学,图书馆里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影。 李子青按着索引来到了四楼,这里都是医科方面的书籍,她毫无头绪,在书架面前慢慢地留恋着,偶尔遇到一两本有兴趣的,就拿下来看看,可是里面的内容对她来说犹如天书,她不免觉得有些沮丧。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她脑袋上方,从最上层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她说:“看这个。” 李子青一惊,忙回头一看,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是你啊!你还没走啊?” 方瑾昊没有理会她的寒暄,淡淡地说:“你才刚接触临床医学,看这本书比较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专业的?”李子青疑惑地问。 方瑾昊仿若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三楼有自习室,去那里看书吧,不懂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李子青喜滋滋地问。 方瑾昊一言不发,抬脚往外走去。 李子青也顾不上其他,忙跟了上去。 偌大的自习室冷冷清清,除了靠角落的两张桌子被人占据之外,其他的地方无人理睬。 李子青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翻开手里的书看起来,没多大会就碰到了一个难题,于是她碰碰他,开口道:“诶,我问你,这个什么fda是什么意思啊?” 方瑾昊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啦?你也不懂吗?”李子青疑惑地问。 “我记得……我好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方瑾昊说。 “嘿嘿……”李子青挠挠头,说:“这不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嘛!” 方瑾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个是临床医学上的专业术语……” 李子青耐心地听着,时不时提出疑问,方瑾昊耐心地回答,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却分外地和谐。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李子青揉揉肚子,说:“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作是感谢你今天早上对我的帮助。” 方瑾昊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啊!” 李子青带着他来到食堂,大手一挥,豪迈地说:“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方瑾昊古怪地看她一眼,问:“你请我来食堂吃饭?” “要不然咧?”李子青耸耸肩说:“外面我也不熟啊!而且我昨天品尝了一下,食堂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方瑾昊被她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将那句“你不熟悉我熟悉啊”硬生生咽了下去,跟着他走到窗口打菜。 两人吃完饭正往外面走,迎面却撞上了逛街回来的付静雅和靳梦佳,李子青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子青,你去哪里?要不要回宿舍?”付静雅挤眉弄眼地问。 “要,你们等我一下。”李子青大声应道,然后侧身笑容甜美地说:“瑾昊学长,今天谢谢你了。” 方瑾昊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下午还要去图书馆吗?” “不确定。”李子青思考片刻说。 “行!”方瑾昊点点头,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递给她说:“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还要去图书馆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好!学长再见!”李子青眉开眼笑地和他打个招呼,转身就和舍友离开了。 付静雅捅咕了她一下,啧啧道:“子青,看不出来啊,你这桃花运这么好啊,这才刚到学校第二天,就认识了一个学长。” “哪有啊!”李子青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我早上去图书馆,进不去,然后他帮了我。” “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付静雅哀叹一声,对靳梦佳说:“要不我们俩明天也去图书馆试试,看有没有人帮忙?” “可以啊!”靳梦佳附和道。 “梦佳,怎么你也跟着静雅起哄,你都学坏了!”李子青作势要去打付静雅。 付静雅灵巧地往后一躲,笑嘻嘻地说:“我又没说错,不过你已经有宁远难道好的男朋友了,就把这个学长让给我吧,我看他还挺顺眼的。” “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李子青追上去,故作凶狠地说:“不过是恰巧帮个忙罢了,瞧你说的,真不像话!” 付静雅边跑边回头说:“长得漂亮的女生就是会得男生青睐啊,你看我,还想大学谈场恋爱呢,看来是没有指望了。” 三人打打闹闹地回到宿舍,发现那个新同学已经来了,几人互相打过招呼,李子青就回到自己床上给宁远发信息,虽然这个时间他还在飞机上收不到短信,但是一开机就收到她的问候,他应该会很开心吧!她心里想着,抱着猴子木偶睡了过去。 宁远一下飞机就收到了她的暖心问候,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拨通了她的电话:“青青,我到了。” “宁远!”李子青叫了起来,结果收到了付静雅揶揄的目光,她的小脸微微泛红,然后趿拉着拖鞋飞快地跑了出去。 “到学校了吗?”李子青问。 “还没有,只是刚下飞机。”宁远说。 “那机场距离学校有多远?”李子青又问。 “大概一两个小时吧!”宁远回答道。 “那你先准备坐车去学校吧,到学校了再联系。”李子青说。 “好!”宁远不放心地说:“今天还适应吗?”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李子青笑着说:“我正在慢慢习惯。” “那好,我先上车了,到学校了再给你打电话。”宁远说。 “嗯嗯,你路上注意安全。”李子青叮嘱道。 “知道了。”宁远说完挂断电话,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这么快就打完了,怎么不多说几句?”付静雅嘻嘻地笑着问。 李子青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啐道:“你这臭丫头,就想看我的八卦。” “我这是羡慕嫉妒恨,你感觉不出来吗?”付静雅手撑下巴说。 “我只感觉你在笑话我!”李子青撇撇嘴说。 “那绝对不能!”付静雅认真地点头说。 “你们俩别说了,班长说去宿舍门口拿书还有军训服装。”靳梦佳打断他们的调侃。 几人动作利索地出了门当搬运工去了。付静雅抱着一叠厚厚的书,嘴角不停地念叨着:“这个时候就显示出男生和女生的区别了,这么重,可累死我了,晚上一定要多吃碗饭才行。” “是谁昨天念叨着要减肥的?”靳梦佳笑着问。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付静雅振振有词地说。 几人哄笑一团。 “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付静雅跺着脚问。 “你说得都对!”靳梦佳点头道。 “雨乔,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付静雅又问。 “可能……也许……”柯雨乔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 “静雅,你不要欺负老实人好不好?”李子青笑道。 付静雅不满地哼哼两声,突然提议道:“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好不好,庆祝我们四人认识,并且要在同一间宿舍里共同生活五年。” “我看是你嘴馋了吧?”李子青打趣道。 “哪有!”付静雅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为了我们的友谊!” “不过你这理由找得挺好!”李子青说:“我同意。” “你们俩呢?”付静雅又转向靳梦佳和柯雨乔问。 “可以!”两人都点点头答应下来。 “嘿嘿!”付静雅高兴地笑了起来,说:“赶紧搬完,出去吃好的了,我们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各种各样的小吃,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李子青听她描述着吃食,也不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等到所有书籍和衣服都领完之后,她们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一齐出门去了。 付静雅带着她们从西大门出去,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小吃街。几人看得眼花缭乱,似乎每样食物都在朝她们招手,商量了好半晌也没有决定吃什么,最后随意进了路边的一家店。 “你们说说各自的生日,来排个大小吧。”付静雅又叫道。 “你这家伙,想法怎么这么多啊。”靳梦佳说。 “你看啊,我们因为报考同一所大学而认识,更是要在同一间宿舍生活五年,这是缘分,我们要像姐妹一样。”付静雅振振有词地说。 “那你是想当老大还是老小啊?”李子青笑着说。 “我肯定是老大!”付静雅狡黠地笑了一声,说:“我是正月出生的。” 李子青撇撇嘴,说:“感情这是挖坑了等我们往下跳呢!” “嘻嘻!”付静雅催促道:“赶紧说你们的生日。” “我是五月的。”李子青说。 “我八月。”靳梦佳说。 “我是冬月出生的。”柯雨乔说。 “哈哈!”付静雅得意地笑起来:“我最大,以后你们要叫我老大。” 三人对视了一眼,齐齐低下头去吃饭没有理会她。 “诶,你们怎么这样啊!”付静雅不满地跺脚。 “这菜味道挺不错!”李子青认真地说。 “你尝尝这个更美味。”靳梦佳附和道。 “欺负人!”付静雅哼了一声,对柯雨乔道:“你可别和她们学!” “嗯嗯!”柯雨乔点点头,说:“不过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你多吃点。” “哈哈!”李子青和靳梦佳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们三个,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付静雅跺跺脚,坐下来化悲愤为食欲,大快朵颐起来。 “生气啦?”李子青凑过去问。 “哼!”付静雅哼了一声没说话。 “老大!”李子青笑着说。 “哼!”付静雅继续冷哼。 “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叫了。”李子青故作无奈地说。 “不行,必须叫。”付静雅大声道。 几人嘻嘻哈哈地吃完饭就一起回到了宿舍,洗漱过后各自休息,迎接新的一天。 第一百二十三回 大学军训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就乒乒乓乓地热闹起来了,一阵手忙脚乱过后,四人终于都收拾清楚了,相携而出宿舍门口。 付静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抱怨道:“这么热的天气还要军训,也不怕把我们晒死,还有这个衣服的质量也太差了吧,感觉一点也不透气啊!” “今天最高温好像将近三十度。”靳梦佳边往脸上抹防晒霜边说。 “那不是要变成烤乳猪了嘛!”付静雅有气无力地说。 李子青“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竖起大拇指说:“你这个比喻很形象,不错。” 付静雅抹抹额头的汗水,说:“我高中军训的时候就晕倒过,我可不想旧事重演。” “我以前都没有军训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柯雨乔在旁边说。 “绝对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的感觉。”付静雅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 “防晒霜真的有用吗?”李子青看靳梦佳不停地往脸上身上抹,好奇地问道。 “没用!”靳梦佳干脆地回答。 “那你还抹?”李子青疑惑地问。 “心里安慰罢了。”靳梦佳耸耸肩说,又问:“你要来一点吗?” 李子青连连摆手说:“不用了,感觉油腻腻的。” “赶紧吃饭吧!要不然赶不上集合了。”柯雨乔看了手表一眼,提醒道。 几人收敛心思,快速地吃完早餐,就往操场走去。骄阳似火,热风拂面,只是走了这么一段路,几人就大汗淋漓了。 “我不行了!”付静雅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连连摇头说:“感觉快晕了!” “你没事吧?”李子青问,打开她的水壶道:“喝点水缓缓。” 付静雅咕咚咕咚地灌下大半杯水,这才觉得好了一点,又深呼吸几口,才直起身继续往前走去。 诺大的操场立着许多牌子,上面标明着什么专业几班,四人到达自己的班级所在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同学在三三两两地聊天了。 李子青环顾四周,这些都是她即将同窗五年的同学,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却因为高考报志愿而被聚到了一起。她扫过一张张脸庞,与众不同却又带着一样期盼的脸庞,如果自己选择了其他大学,那么这辈子她或许都没有和他们认识的机会。 “想什么呢?”付静雅捅咕了她一下,指着其中的一个男生窃窃私语道:“你看那个男生是不是很帅,刚刚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我去个他表白,他会不会接受我?” “什么鬼?”李子青翻了一个白眼说:“你们俩根本就不认识,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你就和他表白?” “对啊!有什么问题!”付静雅理直气壮地说:“这叫一见钟情知道不?” “可是这也太草率了吧?”李子青说:“你们可以先认识,熟悉之后再表白。” “不行不行!”付静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要是慢慢培养,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可是……”李子青还是觉得不妥当,准备继续劝说。 “你知道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多困难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付静雅说。 “可是你连他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李子青说。 “大家还不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嘛!”付静雅不以为然地说,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男生看。 男生或许是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付静雅却没有收回目光,直直地和他对视着。 何一航有些疑惑,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女生,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点头,然后继续转身和同伴说话。 “你看你看!”付静雅激动地说:“他朝我笑了,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额……”李子青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付静雅却不在意,低头看看自己,抱怨道:“这衣服又大又丑,难看死了。” “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内在美。”李子青说。 “切!”付静雅嗤之以鼻地说:“如果一个人外表丑陋,那么无论内外多美好,也不会有人喜欢。” 一声哨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听口令,按照左低右高,前低后高的顺序排成四列。” 所有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杂乱地排着队。 中年男人铁青着脸,皱着眉头,不满地又吹了一声口哨:“乱七八糟。” 所有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动弹。 “你过来,你退到第二排,你去第四排左边第五个……”中年男人简单明了地发出一连串指令。 很快,队伍就排清楚了,中年男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姓孔,你们可以叫我孔教官,接下来由我负责你们的军事训练,今天先开始第一项训练,军姿,不准交头接耳,不准窃窃私语,一旦被我发现,我决不轻饶,听我口令:稍息,立正。” 李子青忍不住心里哀嚎一声,这教官也太严厉了吧,接下去的日子不好过了。 孔教官看着大家敬畏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们先看我的示范动作,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大约六十度,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贴于食指的第二节,身体要稳,不要摇摇晃晃的,目视前方,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有气无力。 “听明白了吗?”孔教官中气十足地又问一遍。 “明白了。”声音整齐了一些。 “明白没有?”孔教官不满地再问。 “明白了。”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回答,似乎还能听见回声在操场上回荡。 “很好!”孔教官点点头,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划过,说:“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所有人军姿三十分钟。” 李子青皱皱鼻子,汗水不停地滚落下来,可她动也不敢动,只好强忍着不适,希望时间能早点过去。 付静雅更是脸色苍白,眼前模糊一片,身体摇摇欲坠,她偷偷觑了一眼铁面无私的孔教官,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好了啊!”孔教官大喝一声,说:“这还不到半个小时,我看有些同学已经要坚持不住了,你们的身体素质太差了。” “教官,真的很累啊!”一个男生壮着胆子说。 “你……”孔教官指指那个男生,说:“出来,连这种苦都吃不了,祖国的未来还能指望你们吗?” 男生心不甘情不愿地到了队伍最前面,小声嘟囔着:“我们又不用上战场打仗。” “有话大声说,别在那里嘀嘀咕咕。”孔教官不满地说。 “回教官,我没有任何话要说。”男生大声答道。 “刚刚不是你说累吗?”孔教官冷哼道:“其他人原地解散,休息十五分钟,你继续着。” “啊!不是吧!说实话也有错吗?”男生哭丧着脸说。 “二十分钟!”孔教官严肃地说:“今天,我先教教你们什么叫服从。” 男生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在强烈的阳光下继续着,他坚信,如果他再继续开口说话,教官一定会让他到怀疑人生。 “这教练也太可怕了,你看其他班级,都是找阴凉地方,就我们班,全部暴晒在太阳底下。”付静雅脱下帽子扇风,不满地抱怨。 “嘘!小声一点!”李子青忙竖起中指放在嘴唇中间说:“你难道想被罚吗?” 付静雅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压低声音道:“简直就是心狠手辣,一开始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衣服一点都不透气,贴在身上让我感觉有虫子再爬。”靳梦佳皱着眉头说,一副十分难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忍忍吧!”李子青无力地说。 “这才半天,还有九天半。”付静雅哀嚎一声:“我的小命难道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要啊,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看过祖国大好河山,还没有品尝过各地小吃,我还不想死啊!” “正经一点!”李子青推推她说:“习惯了应该就会好过点。”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无比之快,一声尖锐的哨响,所有人快速又整齐地排好队伍,等待着教官的指令。 “还算是有点进步。”孔教官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一早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解散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四散而去。 李子青抹抹额头的汗水,无精打采地说:“我先回宿舍洗澡了。” 付静雅抬起手臂搭上她的肩膀,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吃饭了?”靳梦佳问。 “没胃口。”李子青说。 “那怎么行,下午还要继续军训呢!”靳梦佳说。 “我现在只想洗个澡躺到床上睡一觉。”李子青摆摆手说:“其他事情我现在都不想做。” “要不然你们先回宿舍,我去食堂给你们带饭吧!”柯雨乔小声地说。 “不用不用!”李子青忙摇头道:“那样太麻烦了,你们去吃饭吧,我等会随便买个面包就行。” “那行,那我和雨乔走了。”靳梦佳说完拉着柯雨乔走远了。 李子青回到宿舍,冲了个澡就直接躺到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摇晃她,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柯雨乔。 “子青,该起床了!”柯雨乔说。 李子青点点头,又在枕头里蹭了两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和宿友赶去操场。 下午两三点,正是太阳强烈的时候,几人才刚跨出宿舍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躁意,但此时并没有人抱怨什么,因为除了浪费口水,更加口干舌燥之外毫无意义。 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李子青一晃神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三,她想起宁远,陶书瑶,云逸凡,陆思运,甚至想起了很久没有消息的楚荞荞,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或被动或自愿地被时光老人推着往前走,再也无法回头。 “子青,回神啦!”付静雅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李子青问。 付静雅凑过去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啊!”李子青张大嘴巴,迟疑地说:“这不太好吧,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不可设想啊!” “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付静雅不以为然地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李子青还是有些担心。 “难道你想继续受折磨?”付静雅反问。 李子青有些犹豫不决。 “你也不想吧!”付静雅拍拍她说:“这件事交给我,你只要配合就好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李子青显然有些动摇。 “不会啦!我以前也这么做过,装得可像了。” “好吧!”李子青点点头。 “安啦!我不会害你的。”付静雅说。 军训很快开始,李子青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不停地用余光去瞟她,有些后悔刚刚一时被诱惑而答应了她的提议。 付静雅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对于她的暗示视而不见,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她身子一歪,往李子青身上倒入。 李子青的心砰砰直跳,手忙脚乱地抱住她,大叫:“教官,付静雅晕倒了。” 孔教官皱皱眉头,走到她身边,正准备掐她的人中。 付静雅适时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来。 “行了!”孔教官指指李子青说:“你扶着她到那边休息一会。” “是!”李子青应了一声搀扶着付静雅走到操场边缘的大树下。 第一百二十四回 不想军训啊 付静雅在李子青的搀扶下艰难地向前走着,做出一副虚脱无力的模样,实际上脸上却露出得逞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我的演技好吧,把教官都骗过了,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李子青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教官走到身边的时候,我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我都听见你的心跳声了,咚咚咚的,和打鼓一样,我都不怕,你心虚什么啊!”付静雅说。 “做坏事总是有些心虚的。”李子青争辩道。 “一看你就是那种乖乖女,老师父母眼中的好学生好孩子,循规蹈矩的。”付静雅问:“你应该没有逃过课吧?” “有啊!只是……”李子青想起自己唯一的一次逃课,忍不住叹口气说:“第一次逃课就被发现了,还赔进去我所有的文集,后来我就再也不敢逃课了。” “那你运气够差的,我高中逃课都没被发现过。”付静雅得意地说。 李子青将目光转向操场,说:“就是可怜了梦佳和雨乔还要继续晒太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付静雅拍拍她说:“我够义气吧,这种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是,谢谢你带我脱离苦海。”李子青说。 “那你以后学习上可要帮我。”付静雅趁机说。 “这个……”李子青有些为难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好,大家互相帮助吧!”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啦!”付静雅大咧咧地说。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面前经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子青朝他挥挥手,打招呼道:“瑾昊学长!” “你怎么在这里?不舒服?”方瑾昊疑惑地问。 “没有,是我同学不舒服,我在这里陪她。”李子青解释道。 “哦!”方瑾昊点点头,小声说:“那就好!” “学长你好,我叫付静雅,是子青的同班同学兼舍友。”付静雅乐呵呵地说道。 “你好!”方瑾昊冷淡地说,又对李子青嘱咐道:“天气炎热,注意防暑。” “知道了。”李子青点头应道,问:“学长,你要去干什么?” “刚好路过,我先走了。”方瑾昊不着痕迹地又看了她两眼,才转身离去。 “学长再见!”李子青和付静雅异口同声地说。 “啧啧!”付静雅摇头晃脑地说:“刚好路过,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啊!” “为什么不信?”李子青不满地拍打她一下:“学校这么大,能遇见也是碰巧啊!” “你就自欺欺人吧!”付静雅撇撇嘴说。 “那他还能对我有什么企图啊?我们俩都不熟。”李子青说。 “这不是理由!”付静雅摇头晃脑地说:“我看他八成是喜欢上你了,要不然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子女,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不过是帮我进了一次图书馆而已,你就判断他喜欢我,这也太荒唐了吧!”李子青说。 “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虽然吧,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敢百分百肯定他喜欢你。”付静雅信誓旦旦地说。 “我觉得就因为他帮助我而推断他喜欢我,这个也太自作多情了。”李子青不赞同地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是不是我猜测的这样,就交给时间来决定吧!”付静雅故作高深地说。 李子青见她如此肯定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可是脑子里蹦出宁远的样子来,她忙摇摇头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付静雅不以为然地说:“你有男朋友是你的事,他喜欢你是他的事,这两者又不矛盾。” 李子青只觉得两人越扯越远,连忙止住这个话题说:“不要胡乱猜测了,压根就是没影的事,却被你说得这么煞有介事。” “拭目以待吧!”付静雅也不与她争辩。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想到宁远,李子青忍不住微微一笑。 付静雅不满地捶打她一下,说:“你这是赤裸裸地秀恩爱,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过分!” “那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去!”李子青笑着说。 “唉!”付静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哪有那么容易啊!” “早上你不是看上了一个男生,说要去表白吗?”李子青捂着嘴打趣道。 “是啊!”付静雅兴致缺缺地说:“可是谁知道后来一转身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的,怎么表白啊!” “没关系。”李子青安慰道:“属于你的白马王子最后一定会出现的。” 付静雅朝天翻了个白眼说:“别最后给我出现个唐僧,我就阿弥陀佛了。” “唐僧也没什么不好啊,长得俊俏,他的肉吃了还能长生不老呢,多少人觊觎他啊!”李子青偷笑道。 “别了!”付静雅摆摆手说:“既然这么好就留给别人吧!”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耐心等待,属于你的一定会来。”李子青开解道。 “不行!”付静雅右手握拳,说:“我一定要在大一这一年给自己找个男朋友。” “祝你心想事成。”李子青拍拍她的肩膀,敷衍地祝福道。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靳梦佳和柯雨乔结伴走了过来。 “静雅,你没事吧?”柯雨乔担心地问。 “她哪里有什么事啊,她好得很呢!”靳梦佳哼了一声说:“你们俩倒快活,躲在阴凉地方,可把我们晒死了。” “嘿嘿!”付静雅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说:“那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要是下去非真晕不可。”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靳梦佳说。 “能躲一时是一时吧!”付静雅有气无力地说。 “你应该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靳梦佳说。 “有什么办法?”付静雅兴致勃勃地问。 “要不去医务室让医生开个证明?”靳梦佳提议道。 “这是个好办法!”付静雅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就想往医务室走去。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李子青忙拉住她,小声说:“你不怕教官看出端倪啊,急急火火的。” 付静雅看了一眼教官所在位置,吐吐舌头说:“这不是一时太激动了嘛!” “等解散以后再去!”李子青说。 “好吧!”付静雅只好又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军训结束,付静雅拉着李子青就急急忙忙跑到医务室,只可惜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 “诶,怎么回事啊?人呢?”付静雅用力摇晃着外面的铁门。 “可能下班了吧?”李子青说。 “这才几点啊就下班,这些人真是的。”付静雅郁郁不平地说:“这下好了,开不了证明,明天又要继续军训了。” “回去吧!”李子青说:“不过是军训,没什么大不了的。” 付静雅哭丧着脸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事。”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宿舍,付静雅郁郁寡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李子青劝了几句没有好转,也就不再开口。 “怎么样?”靳梦佳问。 “医务室没人。”付静雅闷闷不乐地回答。 几人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就回到各自床上。 李子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就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还不等她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吃饭了吗?在干什么?” “吃过了,现在躺在床上给你打电话呢!”李子青慵慵懒懒地说。 “今天怎么样?”宁远问。 “不怎么样!我们在军训,又热又累。”李子青撅着嘴说。 “那你要注意防晒,多喝点开水。”宁远不放心地交代:“一有不舒服,就和老师说,不要勉强。” “知道啦!”李子青软软地回答,又问:“你们学校有军训吗?” “有,不过在国庆节以后。”宁远说。 “真好!”李子青羡慕地说:“这才一天,我就黑了一个层次,等军训结束估计我都要认不出自己了。” “没关系,再黑我也不会嫌弃你。”宁远笑着说。 “你敢嫌弃我试试?”李子青提高声音问。 “当然不敢了。”宁远忙道,又问:“想我了吗?” 李子青捂着嘴巴偷笑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句。 “嗯是什么意思?”宁远略有些不满地说:“有没有想我?” “我现在在宿舍呢!”李子青撒娇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唰地一声,付静雅拉开床帘,笑着说:“你们有什么悄悄话就放心大胆地说,我们都聋了,都听不见。” 李子青闻言,小脸立马就红了,随手拿起枕头就扔了过去,嗔道:“让你笑话我。” “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说嘛!”付静雅接住抱枕,伤心地说:“真是不识好人心。” 李子青瞪了她一眼,又缩回床上,抱怨道:“都怪你,害我被宿友笑话了。” “她们是在嫉妒你。”宁远笑着说,感觉到她和同学相处得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脸皮真厚!”李子青笑骂,问:“你和书瑶他们学校离得远吗?” “不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宁远说。 “你们随时都可以见面,不像我只能等到放假了。”李子青有些伤感地说。 “再过二十多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宁远安慰道。 “嗯!”李子青转移话题道:“你们的课业多不多?难吗?” “今天上了一整天课!”宁远回答。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好久,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两人的心里都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李子青长叹一口气,虽然一直说服自己,可是这种距离感还是让她惶恐不安。 “怎么还叹气了啊?”付静雅探出头来问。 “没什么!”李子青仰面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地回答。 “行啦!”付静雅撇嘴说:“我们三个都是孤家寡人,就你有男朋友,你就知足吧!” “可是距离太远了啊!”李子青无奈地说。 “子青,我实在想不通!”付静雅右手撑在下巴上不解地问:“你这么好的成绩,就算去不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可是一般的九八五、二一一大学也任你挑选,你为什么不选择一所距离你男朋友近的大学啊?” “谁说得清楚呢!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李子青低低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付静雅挠挠头疑惑地问。 “你真是瞎操心,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对不对!”靳梦佳见李子青脸色不好,忙打断两人的对话,转移付静雅的注意力。 李子青仍旧盯着天花板发呆,虽然很疲惫很困倦,可她还是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和宁远在一起的画面,虽然才分开了两三天,可她却觉得像过了两三年那样漫长,原来距离真的如此可怕,她甚至有点不敢去想像未来的他们是怎么样的?是情比金坚风雨同舟还是半路分开各奔东西呢?以前信誓旦旦时间和距离不是问题,那只是因为还没有面对这种局面,唉,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摁灭台灯,将猴子玩偶抱进怀里。 “她怎么啦?”付静雅挠挠头,不解地问。 “想男朋友了呗!”靳梦佳翻了个白眼说:“这都不知道,还一直问人家。” “我又没谈过恋爱。”付静雅撇撇嘴说。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靳梦佳说。 “我还是应该找个男朋友感受一下。”付静雅点点头说。 “真是受不了你,不想着学习,天天就想找男朋友。”靳梦佳说。 “有本事你别找啊!”付静雅反驳道。 “我要认真学习,才不像你满脑子就想着男朋友呢!”靳梦佳说。 “哼!”付静雅做了个鬼脸,爬回自己床上。 第一百二十五回 旧相识 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仿佛铺上一层黄金,晚风徐徐吹来,带着微微的湿气,宁远席地而坐,靠在一棵大树下和李子青打着电话,不过是分别十多天,他却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两人已经分开了很久很久。虽然她总是说过得很好,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奈何两人相距千里之遥,他除了担心毫无办法,未来的他们,该怎么办呢? 突然,一阵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他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什么人在朗读英语,不过他并没有多加理会。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靠近,他这才稍微坐直身体,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 “你是宁远吗?”对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喜悦。 “你是?”宁远有些疑惑地问,面前的这个女孩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又有些想不起来了。 “我是舒清岚,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当时一起参加过奥数比赛的。”女孩欣喜地说。 “哦,原来是你啊!”宁远点点头。 “没想到我们居然在同一所大学,那时候分开,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呢!”舒清岚笑魇如花地说,心里那一点被压抑的苗头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宁远微微点头致意,没有说话,他本就不是多言的人,除了面对李子青,可以喋喋不休,其他人,特别是异性,他都是敬而远之。 “你是什么专业的啊?”舒清岚问,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冷淡。 “计算机。”宁远回答。 “我是国贸的。”舒清岚说。 “嗯!”宁远点点头,正准备结束他们之间的谈话,突然,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在这里啊……害我到处找你……快点走了,大家都在等你。” 宁远看向舒清岚,还没有开口,就听她说:“本来还想请你吃饭,结果这么不巧,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韩旭一回头,就看到舒清岚正含笑和宁远说话,连忙直身体,拉拉自己的衣服,用手肘不着痕迹地撞了一下他,略带不满地说:“这是你朋友吗?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啊!” 宁远翻了个白眼,只好说道:“这是我当时参加奥数认识的,舒清岚,这是我大学宿友,韩旭。” “不仅是个美女,还是个才女啊,幸会幸会!”韩旭笑着说。 舒清岚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又对着宁远道:“你们有事先去忙吧,下次再聊。” “哪有什么事啊,不过是一起出去吃饭!”韩旭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问:“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 “这不太方便吧?”舒清岚心里暗喜,脸上却作出一副迟疑为难的神色。 “有什么不方便的,相识都是缘分,大家一起吃饭认识一下。”韩旭见她没有抗拒,又说道。 舒清岚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宁远。 宁远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点点头,说:“要有时间就一起去吧!” “那就麻烦你们了。”舒清岚心愿达到,开心地说。 宁远瞥了韩旭一眼,一言不发,转身朝前走去。 “你是什么专业的?哪个班的?”韩旭趁机走到舒清岚身边问。 “我是国贸三班的。”舒清岚笑着回答。 “这么巧,我们也是三班的。”韩旭嘿嘿笑着说:“只是我们是计算机系的,你是国贸系的。” “是吗?那确实挺巧的。”舒清岚敷衍地说。 “你们的课程多不多?可以去蹭课吗?”韩旭又问。 “课程不算太多。”舒清岚简短地回答。 “我们也不多,要是有时间我去蹭蹭你们国贸系的课。”韩旭兴高采烈地说,一点也没有被她的反应影响。 舒清岚微微一笑,有心想上去和宁远讲话,可是他不停地问自己问题,她也只好耐下心来和他寒暄。 宁远乐得轻松自在,一个人愉悦地走在前面,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李子青带笑的面庞,也不知道她这时候吃饭了没有。 舒清岚此时已经有些后悔跟来吃饭了,因为她不仅没机会和宁远说上几句话,还被韩旭缠得有些烦躁,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怕影响宁远对她的看法,以至于整个人显得有些坐立不宁。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她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和他们告辞,就听韩旭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吧!” 舒清岚的脸一僵,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怎么可以?这样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韩旭说:“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舒清岚忙道:“这里离学校也不远。”说完冲几人挥挥手就转身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你太热情了,把人家都给吓到了。”魏宸易调侃道。 “真的吗?”韩旭挠挠头问。 “你没看到你说要送她回去时,她那个惊悚害怕的表情吗,避之唯恐不及,真是笑死我了。”柳豫衡附和道。 “真的这么明显吗?”韩旭有些懊恼地说。 “你就差没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魏宸易说。 “我就是觉得她还挺不错的,想要多接触了解一下。”韩旭无辜地说,谁知道起到了适得其反的结果。 “哥们!”柳豫衡左手搭上他的肩膀,说:“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找女朋友也一样,温水煮青蛙知道不,慢慢地,一点点加大火候,你一下子把它扔进滚烫的热水里,谁受得了啊!” “好吧!”韩旭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问宁远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我和她不熟。”宁远回答。 “真的假的?”韩旭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就是奥数比赛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就没有联系过。”宁远说完,中肯地评价了一句:“学习能力很强,有点强势。” “我看你hold不住哦。”柳豫衡闻言幸灾乐祸地说。 “有什么不能的。”韩旭梗着脖子道:“不就是一个女生嘛,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打赌?”魏宸易坏笑着说。 “赌就赌,怕你啊!”韩旭毫不示弱地说:“赌什么?” “一个月早餐。”魏宸易伸出一根手指头说。 “半个月?”韩旭有些迟疑地说。 “哟!”魏宸易吹了声口哨问:“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啊!” “一个月就一个月,怕你不成!”韩旭有些下不来台,大声说道。 “我也来我也来!”柳豫衡跟着叫道。 “你瞎凑什么热闹啊!”韩旭郁闷地说。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柳豫衡笑道:“免费的早餐啊,不要才不要!” “是不是兄弟啊,你们也太过分了。”韩旭不满地大叫。 “这不是给你动力,好好追求人家嘛!免得你迎难而退!”柳豫衡坏笑着说。 “你们根本就是不怀好意!”韩旭冷哼一声,就往外走。 “诶,等等!”魏宸易忙拉住他说:“打赌的期限还没定呢!” 韩旭恼怒地瞪他一眼,伸出三个手指头,忿忿不平地说:“三个月!” “一言为定!”魏宸易愉悦地说。 “为什么不和我赌啊?”柳豫衡嚷嚷道。 “谁让你慢了一步呢!”魏宸易得意地笑着说。 “宁远,你可得帮我!”韩旭哭丧着脸求救道。 “无能为力。”宁远耸耸肩说:“我和她真心不熟,要不是她今天叫我,我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一群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和你们认识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韩旭不满地哼哼。 “我去机房了。”宁远没有理会他的抱怨,朝他们挥挥手转身就走。 “感觉他在机房待得时间比在宿舍还长。”魏宸易说。 “要不人家怎么是学霸呢!才刚开学几天,所有老师就都知道计算机系三班有个叫宁远的人了。”柳豫衡说:“这种高度一般人是永远也企及不了的。” “想想等会去哪里玩?”魏宸易丢开这个话题说。 “还玩啊,都几点了,早点回宿舍吧,上周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写完呢!”柳豫衡说完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真无趣!”魏宸易撇撇嘴,但还是跟着往宿舍走去。 韩旭还愣在原地,不停地琢磨着要怎么把舒清岚追到手,可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好办法来,不由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宁远刚一踏进机房,门口的值班人员就冲他笑了笑,说:“小伙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宁远笑着说:“我查点资料马上就走。” “不着急。”那人摆摆手说:“你安心地查,再晚也没有关系。” “可不能耽误您下班。”宁远看看手表说:“我十分钟就能完成。” “那你快去吧!”那人笑着说。 宁远来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开机,输入密码,查询,下载,动作一气呵成,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这么快就好了?”那人问。 “嗯,剩下的我明天再来。”宁远问:“您要关门了吧?” “是啊,时间到了!”那人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戴上老花镜关掉面前的电脑。 “我去帮您检查一下机子是不是都关了。”宁远说。 “那感情好!”那人乐呵呵地说:“人老了,动作就不利索了,小伙子,谢谢你啊!” “举手之劳,不值当您谢。”宁远摆摆手就走开去检查电脑了。 老人含笑地看着他说:“如今这个世道,像你一样热心的年轻人不多了。” 宁远看着精神矍铄的老人,解释道:“我就是看到您想起了我的爷爷,觉得有些亲近。” 老人毫不在意地摆手说:“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吧!” “您住哪里?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去吧?”宁远问。 “我就住在南门出去的教工宿舍。”老人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回答道。 一老一少前后跟着走出机房,虽才认识没多久,两人却相谈甚欢,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格外融洽和谐。 “老太婆,我回来了。”刚一走进楼道,老人就中气十足地叫道。 “今天倒是比往常早了一点。”一位老太太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说道,瞥见他身后的宁远,又问:“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这是宁远,今年新来的学生,这是我老伴。”老人乐呵呵地为两人做介绍:“晚上就是他帮了我,所以才比较早回来。” “原来是找了帮手,怪不得呢!”老太太了然地说。 “您好!”宁远微微鞠了一躬。 “这小伙子不错,长得一表人才,又这么热心肠。”老太太夸赞道,对他说:“快进来坐。” “不用了,时间也很晚了,我该回去了,您们也早点休息。”宁远说。 “客气什么,家里也没有准备,就是进来喝口热茶再走!”老太太热情地招呼道。 “您太客气了,只是时间晚了,该回宿舍了,我改日再来拜访。”宁远礼貌地说。 “那行吧!”老太太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嘱咐道:“那你要记得来啊!” “一定!”宁远点头答应。 “路上注意安全。”老太太说。 “好!”宁远应道,转身就离开了。 “难得有年轻人能入得了你的眼!”老太太打趣道。 “这小伙子不错!”老人看着他的背影说。 “行了,快进去吧,夜宵已经准备好了。”老太太说。 两人相携走进门去。 第一百二十六回 假期邂逅 军训好不容易结束,李子青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孔教官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生出了丝丝不舍,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其实是很容易培养出来的吧,这才短短几天,她竟然也会觉得舍不得。 学习渐渐进入正轨,李子青开始了宿舍、食堂、教室、实验室四点一线的生活,她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不容许自己有一分一秒的浪费。 相比起她,宿舍其他人的生活就显得比较悠闲自在了,她们偶尔还会结伴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 “子青,下午没课,我们出去逛街吧。”付静雅一边涂抹着自己的脸,一边问。 “好啊!”李子青思索片刻,应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天天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你看现在外面阳光多明媚……”付静雅又开始絮絮叨叨,突然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你刚说的是好吗?” “是啊!”李子青认真地点点头。 “啊!”付静雅激动地大叫起来:“子青,你终于开窍了,终于肯和我们去逛街了,太好了!” “宁远快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挑份礼物。”李子青说。 “切!”付静雅撇撇嘴,抱怨道:“你真是太重色轻友了。” “嘻嘻!”李子青有些心虚地吐吐舌头,说:“你帮我出出主意,给他买什么好呢!” “喂!”付静雅不满地大声嚷嚷:“你太过分了吧,让我一个没有交过男朋友的人给你出主意,简直就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对不起对不起!”李子青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两个人一起,想法也比较多嘛!” “不理你,哼!”付静雅气呼呼地往前走去。 李子青忙跟了上去,挽着她的手臂说:“别生气啦,等会请你吃甜筒。” “两支!”付静雅伸出两个手指头说。 “没问题。”李子青问:“不生气了吧?” “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付静雅笑着说。 两人嘻嘻哈哈地走进肯德基,突然,付静雅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地拉着李子青的手,说:“你快看,快看,那是谁!” 李子青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疑惑地挠挠头说:“谁啊?” 付静雅却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快速跑到一个男生面前,问:“你还记得我吗?” 何一航皱眉看着面前的女生,有些迟疑地问:“我们……认识吗?” “上次军训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啊!”付静雅有些受伤地说。 “有吗?”何一航疑惑地问。 “不记得了?”付静雅摆摆手说:“没关系,那今天我们认识一下,我是临床医学二班的付静雅,你叫什么名字啊?” “额……”何一航被她的热情吓到了,好半会没有说出话来。 付静雅也不催促,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好半晌,何一航才憋出这句话。 “现在认识一下也没关系嘛!”付静雅仍旧笑着说。 “何一航,等你很久了,你磨磨蹭蹭地干嘛啊!”这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问。 “原来你叫何一航啊!”付静雅笑道:“你先忙吧,记住我的名字是付静雅,我们还会再见的。” “什么人啊,莫名其妙的!”何一航挠挠后脑勺,小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回事啊你,干什么呢!”男生往前探了探,好奇地问:“刚那女生谁啊?” “我也不认识!”何一航说。 “真的假的啊?”男生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真的,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何一航转移话题道。 接下来的时间付静雅眉开眼笑,李子青让她帮忙挑选礼物的时候,她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兴致勃勃地出主意,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只是一句话一件小事就足以让人欢欣雀跃。 六度空间理论说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回校之后,付静雅用她的人际网迅速得到了有关何一航的信息。 转眼国庆到来,李子青的眉眼都带着笑意,早上课程结束之后,她就匆匆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赶去车。 车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她好不容易才检票过,又艰难地穿过人流,来到了自己的座位,等她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 列车急速前行,将人们载向各自的终点,在李子青焦急期待的等待下,动车终于停在了海城市,车门一开,她就迫不及待地拎着行李箱跑了出去,远远地,就看到宁远在出口朝她挥手。 “宁远!”李子青像只欢快的小鸟似的扑进他的怀里。 “青青!”宁远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说:“我先送你回家。” “好!”李子青乖巧地点头。 宁远自动地为她拉过行李箱,边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宁远,你有没有想我?”李子青抬头看他,软软糯糯地问。 “当然想你。”宁远认真地回答。 “嘻嘻。”李子青笑起来,好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那你呢?”宁远反问。 “我也想你,我都是一个人去图书馆,去实验室,然后就想起高中时候做什么都有你陪,觉得自己很孤独。”李子青闷闷不乐地说。 “你啊!”宁远无奈地叹一口气。 “不过没关系啦,我在慢慢适应。”李子青转而说道。 宁远屈指弹弹她的额头,说:“让你当时自作主张。” 李子青哭丧着脸,摇摇他的手臂撒娇道:“我错了嘛,你不要再说了嘛!”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宁远假装严肃地说。 “不敢啦!”李子青说:“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和你好好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宁远点点头,然后说道:“书瑶说明天去她家,大家一起聚聚。” 李子青正想点头,又想到了陶书瑶身份的尴尬,说:“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怎么了?”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李子青摇摇头说:“我好久没见他们了,还挺想他们的。” “想我还是想他们?”宁远问。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李子青撞撞他,不满地说。 “那你到底想谁?”宁远坚持问道。 “你,你最重要,你比她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重要行了吧?”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这还差不多。”宁远得意地说。 “幼稚鬼!”李子青笑道。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好像距离都变短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家附近。 “那我先进去咯!”李子青说着话,脚下却并未移动分毫。 “明天书瑶家见。”宁远将她抱在怀里,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好,你快回去吧!”李子青点点头说。 “看你进去我再走!”宁远说。 “不,你先走!”李子青说。 “怎么了?”宁远不解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先走。”李子青说。 “好!”宁远点头应道,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李子青怅然若失地在原地,原来目送自己心爱的人离开是这种感受,原本满满当当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她的眼眶有些酸涩,不过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吸吸鼻子转身往家里走去。 “妈,我回来了!”李子青大叫一声,仿佛要将心里的郁闷也扫荡出去。 “青青!”杨又菱快步从厨房迎出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说:“瘦了,也黑了,在学校是不是吃得不好啊?” “有吗?”李子青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说:“我还觉得自己胖了呢,学校太多好吃的了,我每天都吃很多。” “那怎么还瘦了呢,是不是睡得不好啊?”杨又菱问。 “睡得也挺好!”李子青见母亲又要说话,忙道:“妈,你别担心了,我在学校吃得好睡得好,可能就是前一段时间军训太累了。” “你先让青青洗把脸喝口水再问。”杨又红开口,将李子青解救了出来。 “是是是!瞧我这脑子,快去洗个脸准备吃饭。”杨又菱说。 李子青逃也似的窜进了卫生间,母亲消瘦了很多,而且买她身上闻道了很重的脂粉味,一切迹象表明,母亲的身体在日渐虚弱,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害怕自己哭出来。 “青青,洗完了没有?快来吃饭。”杨又菱催促道。 “来了。”李子青匆匆洗完脸就走出房间。 “你妈一大早上就开始忙活了,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饭菜。”杨又红笑着说。 “谢谢妈!”李子青说。 “怎么上个学回来还生分了呢!”杨又菱拉过她的手,说:“快坐下来吃饭吧!” 李子青收起酸涩的心情,几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氛围倒是十分和谐。 “学习怎么样?累不累?”杨又菱问。 “不会,比高考那时候好多了。”李子青说。 “那就好,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杨又菱又交代道,尽管这样的话,她已经反反复复说了不下一百次。 “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李子青担忧地问。 “妈很好!”杨又菱说完,却忍不住咳了几声。 李子青忙倒了杯水递给她。 “前几天被风吹了一阵,结果到现在还没好,这人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就是不行了。”杨又菱好似解释地自嘲道。 “有吃药吗?”李子青问。 “有,你别担心,过两天就好了。”杨又菱说,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癌症能像感冒一样就好了,可惜两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看出女儿神情落寞,杨又菱拉过她的手说:“坐了一天车了,也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嗯!妈,大姨,你们也早点休息。”李子青说,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她还说咽下了所有的话,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一尘不染,微风吹拂起窗帘,漾出好看的波纹,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她心里一暖,可是随即一股浓重的无力感袭来,让她难以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又红推门走了进来。 “大姨!”李子青了起来叫道。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杨又红踌躇了一会,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事?”李子青的心突然急剧地跳动起来。 “关于你妈的事情。”杨又红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李子青静静地等待着,没有追问,她有些害怕,可是她知道自己无法逃避。 “你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前阵子晕倒了一次,住院四五天才回来。”杨又红深吸一口气说。 “什么?”李子青腾地一下起来问:“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妈不让我和你说。”杨又红叹了口气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子青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差点立不住。 “青青,你没事吧?”杨又红忙扶住她的手问。 “大姨,我妈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李子青急切地问。 “医生说大概还有半年多的时间,癌症已经是晚期了,无论是化疗还是药物治疗都没有用了。”杨又红说。 李子青的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低低的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杨又红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可是她明白她需要发泄,所以也就任由她哭泣。 李子青不知道大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她后来还说了什么话,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她终于体会到蔡若儿那种绝望的心情。 第一百二十七回 聚会 不管欢乐还是沉痛,第二天的太阳仍旧照常升了起来,将自己的万丈光芒撒向各地。 李子青睁开了眼睛,涩涩的,还有些疼,一定是昨晚哭太久留下的后遗症。 “青青,起床了吗?”门外,响起杨又菱轻柔的试探的声音。 李子青忙又把眼睛闭上,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哭出来。 “起了吗?”杨又红凑过来问,透过门缝有些担忧地望着床上的那个人儿。 “还没,应该是累着了。”杨又菱猜测道。 “那就让她睡吧,反正今天是放假。”杨又红说,心里却隐隐地担心。 “嗯!”杨又菱说着又将门轻轻关上。 李子青又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依旧是一个明媚的晴天,她却觉得如此忧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刚接通,就听见电话那头陶书瑶欢快的声音:“子青,你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来我家。” 李子青这才想起来几人的约定,犹豫了一会才应道:“我等会就过去。” “好,我等你。”陶书瑶愉悦地挂断电话。 或许生活本就是充满苦难,李子青不知道陶书瑶看似欢快的笑脸后面隐藏着怎样的悲伤,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曾一个人独自哭泣,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曾抱怨过命运的不平。 而一个人要经受多少的苦难,才能坦然面对生活的刁难,李子青呆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终究是太弱小了,就像一叶飘摇的扁舟,一点点风浪就能将她打翻。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瞥见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针已指向十一。 “妈,我出去一趟。”李子青对着厨房方向喊道。 “都吃饭了,你干嘛去?”杨又菱探出头来问。 “去书瑶家。”李子青说完就跑远了,她现在简直有点不敢直视母亲,怕自己的担忧害怕隐藏不住。她闷头朝前走去,不期然撞进了一个怀抱,猛地抬头看去,又放松下来,问:“你怎么在这?” “今天居然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简直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宁远打趣道。 “胡说八道什么啊!”李子青攥拳轻轻地捶打了他一下。 “我看你这么久不来,就过来接你。”宁远解释道。 “大家都到了吗?”李子青问。 “都到了,就是你迟迟不来。”宁远说。 “这才几点啊,他们那么着急干什么!”李子青撇撇嘴说。 “走吧!”宁远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子青,你可算来了,再不来黄花菜都凉了。”陶书瑶嘟着嘴说。 “家里的床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头了。”李子青随意扯了一个理由说。 “子青,好久不见。”云逸凡和陆思运也过来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李子青笑着问。 “挺好的。”几人寒暄了几句,就闹开了,男生围坐在一起喝酒打牌,陶书瑶则拉着李子青到旁边说悄悄话。 “子青,阿姨的身体还好吗?”陶书瑶突然问。 李子青猛地看向她。 “昨天回来的时候,听我家阿姨说她有一次去买菜,碰见你妈妈了,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还咳嗽得很厉害。”陶书瑶解释道。 “她最近身体不是特别好。”李子青模棱两可地说。 “我家里有一颗人参,是别人送给我爸的,等会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走,给阿姨补补身体。”陶书瑶说。 “不用啦!”李子青忙拒绝道:“她总是感冒了,过一阵就能好了。” “你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啊?”陶书瑶不满地说。 “真不用。”李子青说:“而且她身体虚弱,吃不了大补的东西,留着给叔叔吃吧。” “好吧!”陶书瑶丢下这个话题,又问:“你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可以,就是没有你在耳边叽叽喳喳,感觉安静了不少。”李子青回答。 “什么意思嘛!”陶书瑶不满地说:“我哪里话多了。” “我没有说你话多,我是夸你声音清脆悦耳,像鸟儿一样。”李子青笑道。 陶书瑶白她一眼,看向宁远的方向问:“你们俩就这样异地相隔四年?” “要不然呢?”李子青无奈地耸耸肩。 “我说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知不知道,宁远在他们学校有多受女生欢迎。”陶书瑶有些激动地说。 “你怎么知道?”李子青疑惑地问:“你们俩又不是一个学校的?” “这是重点吗?”陶书瑶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脑袋,说:“你应该想得是怎么防范于未然。”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能被抢走的就说明不属于我。”李子青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外婆去世,父母离异,母亲病重,每一件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她脆弱的脊梁上,所以当她听陶书瑶讲起宁远的事情时,反而没有那么惊慌失措,反正她的人生已经糟糕透顶了,不在乎再来一件。人啊!适应能力还真是强悍,她自嘲地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陶书瑶气恼地说:“你这是什么鬼理论,我告诉你,这都是无能者的借口,事在人为知道吗?” 李子青见她气得满脸通红,忙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 陶书瑶见她仍旧不在意,更加详细地说:“我那天去他们学校找她,就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隔得太远我也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没过一会,那个女生就满脸通红地跑走了,宁远的怀里多了一盒巧克力。” “那个女生也太不了解宁远了。”李子青啧啧说道:“他根本就不爱吃巧克力。” “你到底有没有听出我想表达的重点啊!”陶书瑶忍不住提高声音说。 三个男生都不由得停住了手里的动作,齐齐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啊!”陶书瑶没好气地说。 “你们继续玩,没事的。”李子青笑着摆摆手,又对着陶书瑶说:“你别生气嘛!” “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找事干……”陶书瑶一顿自嘲。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李子青挽住她的手臂,亲昵地将头看到她肩上说:“那我问你,那盒巧克力宁远吃了吗?” “那倒是没吃!”陶书瑶说:“我看他扔垃圾桶去了。” “那不就得了,宁远没有接受那个女孩。”李子青说。 “他敢,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非剁了他不可。”陶书瑶嚷嚷道。 “听见没有,书瑶说她要剁了你。”陆思运坏笑着撞撞宁远。 “我不会对不起子青,所以她没有这个机会!”宁远淡淡地说,随手扔下两张牌又道:“王炸!” “啊!”陆思运大叫起来:“我这么好的牌,真是气死我了!” 宁远邪魅一笑,说:“愿赌服输。”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掉以轻心。”陶书瑶郑重其事地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说:“我会放在心上的。” “距离和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的。”陶书瑶感慨道。 “我明白,书瑶谢谢你。”李子青突然抱住了她。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陶书瑶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扬起嘴角说:“我们俩谁和谁啊,你居然和我这么见外,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你也会幸福的。”李子青说。 陶书瑶推推她,调侃道:“再这么抱着我,你家宁远就要冲过来打我了。” “他不敢。”李子青嘻嘻地笑着,但还是放开了她。 “你们宿舍的人好相处吗?”陶书瑶问。 “还可以吧!”李子青说:“目前来看,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但是长久下去,谁也说不好。” “别被人欺负了就行。”陶书瑶说。 “怎么会!”李子青笑着问:“你呢?都还好吗?” 陶书瑶皱皱眉头,说:“感觉和她们格格不入,唉,还是高中的时候好。” “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面对越来越多的不顺心,看到越来越多的社会丑陋,适应越来越多的生离死别。”李子青说。 “是啊!”陶书瑶感叹道:“再怎么留恋,时间也无法倒回,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往回走,只是有时候免不了怀念就是了。” “真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这么累,为什么要活着啊!”李子青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人生的意义或许就在于即便痛苦,也还是会挣扎着活下去。”陶书瑶说。 “我总觉得暗处有一双手在掌控着一切,看着所有人苦苦挣扎,然后他就哈哈大笑。”李子青说:“简直变态。” “上帝的手,哈哈。”陶书瑶笑着附和。 “我想喝酒。”李子青突然说。 “啊!”陶书瑶张大嘴巴,随即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吧!” “我想喝酒。”李子青坚持说。 “宁远不会同意的。”陶书瑶连忙摇头。 “不让他知道,我们偷偷喝。”李子青小声地说。 “我们还是喝饮料吧!”陶书瑶拒绝道。 “一醉解千愁。”李子青说。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陶书瑶反驳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宁远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也不是怕他,但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喝得好,你的酒量我实在不敢恭维。”陶书瑶说。 “练练不就好了嘛。”李子青试图说服她。 “你问问宁远,看他同不同意。”陶书瑶说:“我怕你等会喝醉了,他揍我。” 李子青撇撇嘴,看看宁远的方向,见他没有注意自己,偷偷地溜到一边去拿了两瓶啤酒。 “真喝啊?”陶书瑶问。 “干杯!”李子青说完毫不含糊地咕咚咕咚喝下半瓶啤酒。 “好吧!陪你喝,被骂就被骂吧!”陶书瑶说完碰碰她的杯子也喝下一大口。 李子青砸吧砸吧嘴,嫌弃地说:“真难喝,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喝醉了人事不省,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就可以不用烦恼不用悲伤了啊!”陶书瑶说。 “醒了还不是一样要面对,一时的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李子青又喝下一口说。 陶书瑶看她笑着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喝酒?” “能躲一时就一时。”李子青打了个饱嗝说。 “说别人就明白,倒自己这就不知道了。”陶书瑶笑道。 李子青嘿嘿地笑着,又将手里的半瓶酒喝完,嫌弃地皱皱鼻子。 “慢点喝,这样容易醉。”陶书瑶说。 “醉了更好,我就不用记得这么多事情了。”李子青落寞地说。 “子青,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陶书瑶有些担心地问。 “咦?书瑶,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啊?”李子青歪着头问。 “你不管管?”云逸凡挑眉问道。 “没事,让她喝。”宁远说。 “这酒量是该练练了,我估计两瓶酒差不多醉了。”陆思运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陶书瑶在那边喊:“宁远,子青喝醉了。” “得,比我预计的还要差。”陆思运说。 宁远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就走到她身边,俯下腰将她横抱起来。 “去我房间吧!”陶书瑶说着走在前面带路。 “没事吧?”陆思运和云逸凡也走过来问。 “没事,你们先玩,我带她去休息一会。”宁远又对着陶书瑶说:“你去招呼他们吧,我在这里陪子青就行了。” “好!”陶书瑶点点头,说:“有事就叫我。” 宁远点点头,将李子青轻柔地放在床上。 第一百二十八回 猜忌 “宁远。”李子青皱皱眉头,发出了一声呓语。 “我在。”宁远轻声应道,将一绺乱发别到她的脑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嗯……”李子青嘟嘟嘴,将头往右边偏了一点。 “睡吧!”宁远为她掖掖被子,轻柔地拍着她。 李子青微微睁开眼睛,嘴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宁远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最近承受了很多压力,所以她想要借酒消愁的时候自己才没有阻拦。 “妈……”李子青低低地叫了一声,有泪水从眼角流出来。 宁远抬手为她擦拭泪水,同时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病魔面前,所有人都显得那么弱小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她,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她,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李子青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哼和呓语。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独自一个人在幽深漆黑的隧道里行走,可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她着急地呼喊宁远的名字,可是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突然,一列火车疾行而来,她拼命地往前跑,可火车还是距离她越来越近,“宁远!”她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我在这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宁远握住她的手问。 李子青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声音嘶哑地说:“我梦见身后有列火车,我拼命往前跑,可它还是要撞上我。”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宁远安慰道,同时递给她一杯水说:“喝杯水润润喉。” 李子青接过水喝下,心里的害怕才减退了一些,那个梦境太真实,那一刻她真的有直面死亡的恐惧,原来死并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她突然想到了蔡若儿,不知道她在最后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心里是后悔还是解脱,是恐惧还是开心,可她永远无法得到答案。 “想什么呢!”宁远拍拍她的脑袋问。 “宁远,大姨说我妈妈的身体情况很不好。”李子青低低地说。 宁远摸摸她柔顺的头发,说:“让阿姨去化疗吧,钱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没用了。”李子青的泪水落到了被子上,晕开一朵朵小花,她接着说:“已经是晚期了,化疗也没有用了。” 宁远也沉默下来,只是把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李子青抓着他的衣服,无声地哭泣,可是心里的苦闷害怕以及那难以承受的压力却没有随之一起排解出来。 “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其他办法?”过了好半晌,宁远问道。 “我不知道。”李子青无助地摇头说:“这件事是大姨偷偷告诉我的,我好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病痛折磨,我真是太没用了。” “子青,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宁远安慰道。 “宁远,我真的好害怕,外婆去世了,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我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我妈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为什么会得癌症,为什么啊?”李子青哭着说。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宁远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宁远,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李子青颤抖着说。 “要不,带阿姨出国看看吧,国外有些方面技术比较先进。”宁远提议道。 “有用吗?”李子青迟疑地问。 “我也不确定,但总归是一个办法。”宁远说:“我先让我爸妈问问,他们人脉比较广,应该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宁远,谢谢你。”李子青说。 “傻丫头!”宁远摸摸她的头发说:“别担心,还有我在。” “嗯!”李子青点点头,庆幸地说:“还好有你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都几个小时了,子青怎么还不醒,宁远也不出来,唉!”云逸凡百无聊赖地说。 “没准已经醒了,在里面说悄悄话不愿意出来呢!”陆思运悠哉悠哉地说。 “我们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啊!”云逸凡邪笑一声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很容易出事啊!” “胡说八道什么啊!”陶书瑶拍了他一巴掌斥责道。 “你们俩去不去?”云逸凡问,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这么精彩的好戏怎么能错过呢?”陆思运说着也跟了上去。 “你们……这样不太好吧?”陶书瑶迟疑地说:“要是被宁远发现就死定了。” “只要我们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云逸凡此时已走到了房间门口,竖起食指比了一个轻声说话的手势,将耳朵紧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听房间里的动静。 “怎么样?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很激烈啊?”陆思运坏笑着问。 “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难道还在睡觉?”云逸凡不确定地说。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啊?走开,让我听听。”陆思运说道。 “你才耳朵坏了呢!”云逸凡针锋相对道。 “你们俩小声一点好不好?”陶书瑶忙制止了两人的拌嘴,说:“这么大声,等会宁远都听见了。” “走开啦!”陆思运用脚踢踢云逸凡,说:“我来听下。” 云逸凡默默地对他比了一个中指,哼了一声往旁边挪动了一个位置。 陆思运像只壁虎似的紧贴门上,听了老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泄气地说:“书瑶,你们俩房门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你不是很行吗?怎么也听不到啊,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云逸凡嘲讽地说。 “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陆思运不甘示弱地说。 “你们俩有完没完,既然听不到,那就回去吧!”陶书瑶说。 三人正准备离开,突然,门一下被打开,陆思运和云逸凡不稳,骨碌碌摔在了地上。 宁远双手环抱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问:“你们干什么呢?” “呵呵……”云逸凡尴尬地笑了两声,说:“这不是想来看看子青醒了没吗?” “是啊?她怎么样了?”陆思运也附和道。 “是吗?”宁远居高临下地问。 云逸凡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地上,忙起来说:“当然了,我们就是关心子青而已,绝对没有偷听墙角的意思。” 陆思运不禁用手捂住脸,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说说,你们都听到了什么?”宁远似乎毫不在意地问。 “什么都没听到。”云逸凡说:“这个门……” “我们才刚走过来,正想敲门你就开了,哪里能听见什么啊!”陆思运忙打断他的话,说:“子青醒了吗?” 宁远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射过去,最后说:“已经醒了,头有点疼,我去给她泡杯蜂蜜水。” “这种事情哪需要你亲自来,你说一声,我绝对给你办得妥妥的。”云逸凡狗腿地说,一溜烟跑向厨房。 陆思运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说:“那你让子青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先过去了。”不等宁远回答,急急忙忙拉着陶书瑶就离开了。 “看你们做得好事,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陶书瑶幸灾乐祸地说。 “谁知道他突然出现,吓死我了。”陆思运心有余悸地说。 “让你们别去,你们非要去,活该!”陶书瑶说。 “你们说,他们在里面有没有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啊?”云逸凡坏笑着说。 “你这思想怎么这么龌龊。”陶书瑶瞪他一眼说。 “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云逸凡反驳道。 “人家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陶书瑶说。 “我这是关心他们。”云逸凡振振有词地说。 “你根本就是看热闹。”陶书瑶反驳道。 “日子太无聊了啊,就像一潭死水,没劲得很哪!”云逸凡哀叹。 “现在想想,虽然高考那时候很累,但是大家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也挺好的。”陶书瑶跟着感叹道:“我们倒还好,虽然说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在同一个城市,见面也没有那么困难,就子青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唉!” “你说子青到底在想什么啊,那么好的成绩,怎么偏偏去了连城,就算上不了清北,也还是有很多学校可以选择的啊,真搞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陆思运对此甚是不解。 “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云逸凡说。 “能有什么原因,子青的分数上首都医科大都没问题吧,再怎么样,首都医科大也比连城医科大好多了,这个你们不能否认吧,再说了,你看现在两人分隔这么远,哪天感情要是出了问题,哭都没地方找去。”陆思运不以为然地说。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不准胡说八道。”陶书瑶瞪他一眼说。 “话是不好听,但理是这个理啊!”陆思运说。 “我们又不是子青,哪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要放弃那么好的大学,放弃和宁远在一起相处学习的机会呢,有些事情我们只是旁观者,是没有资格发言的。”云逸凡慢条斯理地说。 陆思运皱皱眉头,但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是啊!子青那么喜欢宁远,如果不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她也不会选择分隔两地。”陶书瑶帮腔道。 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心情也有些沉重,小时候,总是盼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不用被父母唠叨,可以肆无忌惮地吃自己喜欢的零食,可是渐渐地,才发现,成长的代价太大了,稚嫩的肩膀开始扛起越来越多的重担,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孩童时那样无忧无虑地放声大笑,才发现,原来成长意味着失去意味着失去父母的庇佑,独自一个人奔跑在雨中。 李子青出来就看到三人各占据着一个角落沉默不语,笑问道:“你们三在干嘛?思考人生吗?” “感觉怎么样?”陶书瑶问。 “还好,就是头有点晕。”李子青晃晃自己的脑袋说。 “你这酒量就是一杯倒啊!”云逸凡笑道。 “什么一杯倒,我明明喝了一瓶好不好?”李子青哼了一声说。 “也没好到哪里去!”云逸凡不以为然地说。 “子青,就你这酒量,到外面可别喝酒。”陆思运也说道。 “在外面我才不会喝呢!”李子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再一次感叹喝酒除了让自己难受之外毫无用处,同时再一次坚定自己再也不喝酒的决心。 几人又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玩闹了一阵才散去,陶书瑶看着满厅狼藉,莫名地生出一种凄清之感,最喜相逢之时,最殇分别之际,可人生不就是在不停地上演着悲欢离合吗?没有谁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不管是父母子女还是爱人朋友,陶书瑶,你要学会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吃饭,天冷记得添衣,下午记得带伞,相逢的时候开开心心,离别的时候坦然面对,人生本就孤独,能永远陪伴你的只有影子,快快成长,尽管这个过程很痛苦,她对自己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咸咸的,涩涩的,像一把盐洒在她鲜血淋漓的心上,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二十九回 慈母与孝女 宁远牵着李子青的手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说:“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我看着心疼。” 李子青一愣,随即耷拉下脸来,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腮帮,解释道:“我只是想着,大家好久不见,就开心地聚聚,而且也不想让他们察觉我心里有事。” “我明白!”宁远摸摸她的头发说:“只是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自己,不需要强作开心。” “嗯!”李子青点点头。 “我回去就去问问我爸妈,别担心啊!”宁远说。 “宁远,谢谢你!”李子青说。 “今天已经听你说过很多遍谢谢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知道吗?”宁远叮嘱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李子青说。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宁远突然说道。 “什么?”李子青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陶书瑶没和你说什么?”宁远挑眉问道。 “说了啊!”李子青道:“可是我相信你。” 宁远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说:“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的心里也只有你。”李子青小声地说,问道:“宁远,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宁远问。 “怪我当时自作主张,怪我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以至于现在分隔两地。”李子青说。 “当时是很生气,可是知道真相之后,我更多的是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你。”宁远说:“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除了陪着你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陪着我已经很好了,要不然我都怕自己撑不下去。”李子青说。 “好了,快进去吧!晚上给你打电话。”宁远说。 李子青依依不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宁远的体内猛地窜起一股火,声音嘶哑地说:“你再蹭下去我就忍不住了。” 李子青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话,小脸腾一下就红了,转身就跑进了屋里。 宁远在原地深呼吸几下,才把那股躁动压抑下去,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李子青冲进房间,将头埋在被子里,过了好久脸上的潮红才渐渐褪去,脑海里想起他当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宁远已然成了她生活里唯一的光亮和安慰了。 杨又菱正在房间睡觉,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也愈加嗜睡,尽管如此,她的状态还是日渐下降,就连做饭也成了一件吃力无比的事情。一阵剧烈的咳嗽,她醒了过来来,一睁开就看到杨又红坐在身边担忧地看着她,“姐,我没事!”她安慰道。 “今天没吃药吗?”杨又红虽是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吃了药越发想睡觉,青青如今在家……”杨又菱虚弱地解释道。 杨又红怒不可遏地打断她:“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医生千叮万嘱要按时吃药,你倒好,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杨又菱有些慌张地朝门口张望了一下,急忙道:“姐,你小声一点,别让青青听到了。”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昨天已经把你的病情告诉青青了。”杨又红气恼地说。 “什么?”杨又菱震惊地问:“姐,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做主把这件事告诉青青呢?” “你以为我不说她就不知道了吗?”杨又红反问。 “可是你告诉她,除了让她担心,又能怎么样呢?”杨又菱说:“我能陪伴她的只有这最后一段时间了,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其实不用我说,你都应该明白,青青报考医学专业就是为了你,可是你反而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这样又对得起谁?”杨又红恨铁不成钢地说。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对这个孩子感到亏欠,才更不想告诉她实情。”杨又菱说。 “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觉得自己能隐瞒多久,与其这样,不如告诉她真相,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杨又红说。 “我对不起她。”杨又菱掩面流泪。 “什么都别说了,先把药吃了吧!”杨又红说。 杨又菱抬手抹去自己的泪水,这双曾经白嫩的双手,如今已变得瘦骨嶙峋,就好像枯木一样。她把药吃下,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又红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叩叩叩!”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是青青吗?进来吧!”杨又菱坐直身体,不让自己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李子青推开门,敏感地察觉到母亲和大姨之间气氛不太对,不过她并没有深究,只是道:“妈,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青青,你陪着你妈吧,我先出去了。”杨又红起来说。 “大姨,这件事你也听一下吧!”李子青说。 “什么事啊?”见她神色凝重,杨又红忍不住开口问。 “妈,我想让你出国治疗。”李子青直截了当地说。 “青青,你……”杨又菱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想方设法地瞒着我了,高考之前我已经听到过你和大姨的聊天,但是我一直害怕去面对。”李子青说:“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青青,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杨又红问。 “既然国内的医院已经没有办法了,那就只能去国外的医院试试了,我已经委托朋友帮忙,联系上国外的一家医院了。”李子青尽量平稳地说,但她急促的语气和微微颤抖的声调显示了她的不平静。 “我不去。”杨又菱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李子青问。 “青青,妈妈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必要出国折腾。”杨又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僵硬。 “妈,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不能不尝试就放弃。”李子青试图说服她。 “没有必要。”杨又菱无力地摇头。 “怎么会没有必要?”李子青担心加着急,语气也不由得有些冲:“如果你不去治疗,就只能等着……”那个死字再她嘴边打转,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青青,你听妈妈说。”杨又菱放缓口气,循循善诱道:“国内外的医疗水平并不相差多少,国内束手无策的病症到了国外并不一定能够治愈。” “可是最起码还有一点希望啊!”李子青打断她的话说。 “且不说出国这样的长途跋涉,我的身体吃不消,万一治疗失败……”杨又菱顿了顿接着说:“树高百尺,叶落归根,人也是一样。” 李子青语塞,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现实原因,但是她还是想让母亲去尝试一下,于是她求救地看向杨又红,语带哀求地说:“大姨,你帮我劝劝我妈吧!” “青青,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要从长计议。”杨又红说。 “还怎么从长计议啊,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李子青焦急地说。 “不用说了,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杨又菱轻声说,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她对着李子青微微抬了下手,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认真顾好自己的学习就行。” “为什么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李子青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总是这样,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瞒着我离婚,现在连治疗也不愿意。” “青青,你过来,妈妈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杨又菱开口。 “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李子青的眼泪流了下来:“你们总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不考虑我的想法,我已经没有爸爸了,你还要让我没有妈妈吗?既然你们都不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青青,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点听妈妈说。”杨又菱有些着急地想去拉她。 “我不想变成孤儿,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就担心你哪一天也离我而去,可是你却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为什么那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想法?”李子青大叫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青青,你不可以这样说,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了你付出多少。”杨又红开口指责道。 “他们才没有!”李子青赌气地扔下一句话,转身跑了出去。 杨又红忙起身,想要追出去。 “姐,别追了,让她冷静一会。”杨又菱颓然地靠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青青也是一时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杨又红安慰道。 “我明白,但是她说得也没错,是我们父母做得不好,无端地让她承受那么多压力。”杨又菱叹口气说。 “说来说去,都是青青她爸,要不然,好好的一个家,哪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杨又红生气地说。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说到底,是我们亏欠了这个孩子。”杨又菱猛地又咳嗽了几声。 “你别激动!”杨又红轻拍着她的背来接道:“青青是太着急了,她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我知道这个孩子是为了我好,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得愧疚。”杨又菱说。 “青青的提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杨又红试探地问。 “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杨又菱坚持道:“有很多原因我们都不得不考虑。” “可是青青说得也有道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她一个人该怎么办?”杨又红忧心地说。 “正因为如此,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杨又菱说:“活了大半辈子,发现除了钱什么都是靠不住的,我只能尽可能地让青青的生活有保障,不让她为了钱而发愁。” “再怎么衣食无忧也比不上父母陪伴身边。”杨又红说。 “可是我这个身体是无药可救了,所以也就不要浪费那个时间和金钱了。”杨又菱说。 “青青那边……”杨又红有些迟疑。 “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一下,我会和她好好说说的。”杨又菱思考片刻说。 “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想通的。”杨又红说。 “时间能抚平一切伤口。”杨又菱说:“很多事情就算无可奈何,最后也会接受的。” “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杨又红长叹一声道。 “这就是命啊!”杨又菱说:“我受苦也就罢了,现在连累得青青这样,我就是到了地下也不安心啊!”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整个房子里笼罩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李子青跑出家门,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于是闷着头不停地朝前跑,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被抽干了才停下来,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双眼红肿,看上去异常狼狈,她靠着一堵墙缓缓滑坐下来,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暗暗啜泣。 天渐渐黑下来,她却毫无察觉,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她哭得累了,眼泪已经流干了,喉咙嘶哑得厉害,她将自己抱得更紧,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身边不时有人路过,却无人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她。 第一百三十回 第一次开房 突然,一阵突兀的声音想起,李子青整个人弹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她慢吞吞地掏出手机,闪着幽亮光芒的屏幕上显示着宁远的名字,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按下接听键。 “子青,你和阿姨说了吗?”宁远问。 “说了,但是她不同意。”李子青吸吸鼻子回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你哭了?”宁远问。 李子青抹抹脸上的泪痕,摇摇头回答:“没哭。” “你现在在哪?”宁远的语气带了些担忧。 李子青抬头看看四周,有些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在哪?” “你看看周围有什么?”宁远问,随手抓起身边的外套就出了家门。 “高楼、便利店……”李子青一边看一边说:“还有很多树。” “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宁远问,走到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 “我找找!”李子青了起来,随意地找了个方向就往前走去,过了一会,来到一栋大楼的正门处。 “找到了吗?”宁远着急的声音传来。 “我在幸福小区门口。”李子青回答。 “好,你现在就在那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宁远抬手看看时间说:“我十五分钟后到。”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宁远急匆匆地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蹲在路灯下,还没等车停稳,他推开车门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定,叫了一声:“子青。” 李子青抬头看他,可怜兮兮地叫道:“宁远。”眼泪也跟着一起流了下来。 “怎么了?”宁远抱住她问。 “我妈妈不愿意出国治疗。”李子青说:“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孤儿了。” “你还有我,怎么会是孤儿呢?”宁远避重就轻地说。 “我该怎么办?”李子青手足无措地说。 “阿姨和你说原因了吗?”宁远问。 “她说国外的技术也不一定有多先进,她的身体受不了长途奔波,而且她害怕治疗失败,会……”李子青哽咽了,接下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阿姨说的话也有道理。”宁远斟酌了一下说。 “怎么连你也这样!”李子青生气地一把推开他。 “子青,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宁远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都叫我冷静,你们都叫我冷静,你倒是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冷静,离婚的是我父母,得癌症无药可救的是我母亲,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可以着说话不腰疼,可以冷静地和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李子青激动地大叫起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宁远停住脚步,耐心地解释:“我只是希望你的情绪可以平静一点,这样可以更好地解决问题。” “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可以做到冷静吗?”李子青质问道。 宁远沉默下来,随即安慰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情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李子青执拗地说:“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宁远也没有勉强。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先回去吧!”李子青说,低头不再看他。 宁远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外套搭在她肩上,然后走到一边默默地陪着她。 “我才不要!”李子青生气地说,扯下外套朝他扔了过去。 外套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宁远的眼眸闪了一下,走过去捡起外套,转身走了。 李子青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委屈、无助、伤心各种情绪一齐上涌,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哭什么?”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眼里的惊喜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地问:“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宁远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说:“喏,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我不要!”李子青赌气地说。 宁远却强行拉过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将奶茶放在她手里。 “我不要!”李子青伸出手想要还给他。 “不要就扔了吧!”宁远双手插兜,淡淡地说。 “你就会欺负我!”李子青跺跺脚,转过身去。 “那我给你欺负,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宁远说。 “我不想跟你说话!”李子青恼怒地说。 “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和你赔礼道歉。”宁远讨好地说。 李子青发过脾气,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于是借坡下驴,冷哼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啊!”宁远见她脸色好转了不少,上前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那我说不喝,你还硬要塞给我!”李子青举着手里的奶茶控诉道。 “不喝拿着暖暖手也好的。”宁远说。 “看在你特意为我买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喝了吧!”李子青一副施恩的模样。 “我送你回家?”宁远见气氛有所缓和,试探地问。 所有的烦心事又一股脑涌了上来,李子青低头小声地说:“我不想回去。” “走!”宁远拉着她就往前走。 “去哪儿?”李子青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宁远故作神秘地说。 李子青也不再追问,跟着他往前走去。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宁远拉着她在一家酒店门前定,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还有没有房间。” “好!”李子青乖巧地应道,说她逃避也好,怯懦也罢,她现在真的不想回家面对母亲,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然后再想应对的办法。 宁远大步走了进去,问:“还有房间吗?” 前台服务员抬头热情地问:“请问您需要什么房型?” “给我一间标间。”宁远说。 “好的,稍等片刻。”服务员很快办理好入住手续,递给他一张门卡。 李子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他身后,全程低垂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这是害羞了?”宁远偏笑着问道,还伸手捏捏她的脸。 “哎呀!你怎么这样!”李子青恼羞成怒,用力拍了他一巴掌。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逗你了。”宁远说,看着她小脸微红,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她一口。 “你干什么啊!”李子青忙一把推开他,指责道:“这是在电梯里,有监控的,你注意点好不好?” “都怪你太诱人了,让我把持不住。”宁远说,不过也老实地在一边。 “胡说八道什么啊!”李子青娇嗔地瞪他一眼。 “我说得是实话。”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李子青的小脸越发红起来,干脆低下头去不理会他。 宁远也适可而止,不再继续逗弄她。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前后厮跟着走了出来,穿过走廊,来到最尽头的一间房间。 “门卡给我,你去自己房间吧!”李子青伸手说。 宁远从口袋里掏出门卡,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就只有一张。” “怎么只有一张?”李子青问。 “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我也没办法。”宁远故作无奈地说。 “啊!那为什么还要住这里?我们可以去其他酒店啊。”李子青问。 “我查过了,这附近就这一间酒店。”宁远一脸认真地说,丝毫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李子青的小脸皱成了一团,问:“那怎么办啊?” “你睡床,我睡沙发,凑合一晚上就行了。”宁远把自己原先想好的策略说出来。 “这样好吗?”李子青问。 “难不成你要让我露宿街头吗?”宁远反问,语气里带了些委屈和受伤。 “要不然你回家睡?”李子青思索片刻说。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宁远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好吧!”李子青说:“先进去看看吧!” 宁远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动作迅速地打开房门。 房间很大,一张双人床摆放在正中间的位置,左边是浴室,玻璃并不能很好地起到隔离的作用,里面的东西若隐若现,右边是一张沙发,窗帘紧紧地拉着。 “砰”地一声,房门被关上,李子青瞬间觉得里面的空气被抽空了,令她呼吸有些局促起来,她手足无措地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宁远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走到沙发前将手里的外套放下,随手换了一双拖鞋,又把开房间的电视,等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回过头看她还傻傻地在原地,心里偷偷地笑了,但脸上还是装出一副疑惑的神色,问:“你在那里干什么?去洗漱一下准备休息吧!” “我……”李子青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宁远看着他问。 被她灼灼的目光注视,她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干脆转身进了浴室,掬了一捧凉水打在脸上,才觉得身上的温度降下去一点,她在里面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洗个澡,不洗吧,身上黏黏糊糊的,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洗吧,自己又没有带睡衣,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洁癖占了上风,她决定随便冲个凉,再穿上自己的衣服出去。 宁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屏幕,实际上心思早已飘远了,耳边都是浴室传来哗哗的声音,让他的体内不由得生出一股无法压抑的火。 李子青在里面磨磨蹭蹭好一会,迈出去的步伐几次收了回来。 “你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老半天不出来?”宁远忍不住提声问道。 “啊!”李子青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干嘛,就出来了。” 宁远忍不住偷笑几声,有时候逗弄一下她也是挺有趣的,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他忙正襟危坐,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我洗好了。”李子青说,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话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自己先红了耳朵。 宁远点点头,从沙发上起来,就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李子青大叫,忙将头转到一边。 “脱衣服洗澡啊!”宁远理所当然地说。 “你……你就不能进去再脱吗?”李子青说,感觉自己周身的温度又提高了不少。 “不都一样吗?”宁远无辜地问,随即笑道:“难道你害羞吗?” “谁……谁害羞了!”李子青大声道,以此来掩饰她的心虚。 “那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宁远往前走了一步问。 李子青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说:“那是因为……因为你没什么好看的。” “是吗?”宁远又逼近她一步。 “当然了。”李子青嘴硬地回答,嗖地一下从他身边窜过,整个人钻到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你快去洗澡吧,我累了,要睡觉了。” “子青。”宁远叫了一声,往她身边走去,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干……干嘛!”李子青用力抓住被子不撒手。 “你觉得我能干嘛?”宁远反问道:“就是想和你说不要把头闷在被子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哦哦!”李子青慢慢地将头探出来,一看他还在床边含笑瞧着自己,忙把头撇开,催促道:“你快去洗澡吧,在这里干什么。” 宁远应了一声,也不再逗她,转身进了浴室。 第一百三十一回 同床共枕 李子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可是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题大做、反应过度,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一下,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当听到浴室的响动时,她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睡了吗?”宁远边用浴巾擦拭着水淋淋的头发边问。 李子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睡了?”宁远自言自语道。 “还没!”李子青察觉到他的靠近,急急出声回道。 “那刚刚怎么不回答我?”宁远故作疑惑地问。 “我……我在想事情,没听见。”李子青随意找了个借口说。 “哦,原来是这样!”宁远拖长声音问。 李子青听出来他是在调侃自己,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要是困了就睡吧!”宁远说。 李子青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脸,露出两个滴溜溜的像黑葡萄似的眼睛,问:“那你呢?” “我就只能睡沙发咯!”宁远有些可怜兮兮地说,将自己蜷成一团。 “可是房间里没有被子了。”李子青有些迟疑地说。 “没事!”宁远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说:“将就一晚上吧,就算生病了,也没什么关系。” 李子青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挣扎了好一会,才说:“要不然,你到床上睡吧!” 宁远面上一喜,可还是装作疑惑的样子,问:“你说什么?” “我说……”李子青鼓足勇气道:“你到床上来睡吧,要不然会感冒。”话一出口,她就整个人钻到了被子里,不敢再看他一眼。 宁远无声地笑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砰砰砰……”李子青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仿佛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宁远伸手一勾,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李子青撞进一个温暖的胸怀,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脸怎么这么烫,哪里不舒服吗?”宁远抚上她的脸问。 “没事。”李子青觉得他的手仿佛带着一股电流,让她晕头转向,辨不清东西南北。 宁远低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李子青闷闷地问。 宁远没有回答,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李子青的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宁远温柔地亲吻着,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她娇艳欲滴的双唇。 李子青觉得他的嘴唇仿佛带着火,快要将她点燃,肺里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差点要喘不过气来。 感受到她的回应,宁远的吻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手不知不觉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身体也起了些微的变化。 一股微凉的感觉覆上她的肌肤,李子青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低低地叫了一声:“宁远!” 这一声呼唤,宁远的理智也恢复了几分,他深呼吸几口,伸手理理她凌乱的发丝,喘着粗气说:“睡吧!” 李子青羞涩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自己刚才也有些意乱情迷了,差点就要把持不住了,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我去冲个凉。”宁远翻身下床,用冷水冲去自己的一身燥热,非要挤在一个房间睡觉,结果苦得还是自己,他自嘲地想着。 李子青看着他匆匆的身影,捂着嘴巴偷偷地笑了起来。 宁远冲了好一会的冷水澡,才把体内的躁动压抑下去,出来就看到笑得乐不可支的她,无奈地叹口气,说:“我这都是为了谁,没良心的臭丫头。” 李子青主动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说:“我知道你最好了。” 宁远好不容易压制的火又燃烧了起来,而且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趋势,他看着怀里毫无察觉的人儿,咬牙切齿地问:“子青,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李子青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忙一把放开他,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了……” 宁远长叹一口气,说:“我就是自找罪受。” “嘻嘻!”李子青看着他那样反而乐了。 “幸灾乐祸!”宁远走到窗边,夜晚带着些微凉意的风吹来,让他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李子青含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感动,自己何其幸运能够遇见他,他的存在无形之中给了自己源源不断的力量。 宁远吹了一会冷风,就将窗户关上,躺到床上将她搂进怀里。 李子青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想时间如果能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所有的忧愁烦恼通通消失,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为阿姨的事情担心吗?”宁远问。 “嗯!”李子青低低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遵循我妈的意思还是强行让她去国外治疗?” “病人的情绪会影响他们的病情,也就是说你如果想让阿姨出国治病,你要征求她的同意,让她积极主动地去治疗,而不是被迫的,否则就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宁远说。 “她不同意,可是我又不想还没有尝试就放弃。”李子青纠结地说。 “阿姨的顾虑也有一定道理。”宁远说:“当初我爷爷病危,临终之前也是让我爸妈送他回老家,说这样才能走得安心。” “其实……”李子青垂下眼睛,闷闷地说:“我知道她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怕治不好病又欠下一堆债让我偿还,所以才不肯去治疗,其他的都是她的借口。” “阿姨是个好母亲。”宁远说。 “可我却不是一个好女儿。”李子青想到白天自己所说的话,心里一阵阵疼痛:“其实最自私的人是我才对,我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阿姨是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一切的。”宁远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 “我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她也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李子青惴惴不安地说。 宁远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说:“我会陪着你。” 李子青默然,纠结了好久,也得不出一个结果:“宁远,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我大概会尊重父母的意见吧!”宁远思索片刻说。 “可是我舍不得。”李子青说:“我一想到……我的心就好疼好疼,快要不能呼吸。” 宁远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轻拍着她,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刚刚的一点旖旎氛围也被沉重所取代。 李子青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把扯起被子盖住头,赌气地说:“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不管了。” 宁远将被子拉下来,说:“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就顺其自然吧!” “嗯!”李子青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宁远将电视关掉,只剩下一盏床头灯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过了十几分钟,李子青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宁远问。 “睡不着。”李子青有些苦恼地说。 “那你想做什么?”宁远问。 “不知道!”李子青摇摇头。 “想出去走走还是在房间里聊天?”宁远问。 “我想出去。”李子青懒洋洋地说:“但我不想动。” “你这丫头,真是难伺候。”宁远用力一拍她的屁股,说:“起来吧!” “不想动!”李子青嘟着嘴说。 宁远走到一边穿好衣服,说:“我背你。” 李子青嘻嘻一笑,忙不迭地爬上他的背。 “有想去哪里吗?”宁远问。 “没有,就随便走走好了,我就觉得屋子里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李子青说。 “我应该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宁远无奈地说,但语气里满是宠溺。 李子青安心地待在他的背上,心里美滋滋的,她本以为他会斥责自己如此无理的要求,可没想到他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子青,我想去探望一下阿姨!”宁远突然说。 李子青愣了一下,说:“我先问下我妈的意思吧!” “好!”宁远应道。 “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李子青不解地问。 “阿姨生病了,而且我都要把她的女儿拐走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望一下她,现在我们都已经上大学了,阿姨应该不反对你谈恋爱了吧?”宁远说。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想法。”李子青说。 “你问问,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后天去,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宁远说。 “嗯!”李子青应道,然后转移了话题说:“宁远,你给我唱首歌吧!” “好!”对于她的要求,宁远几乎不会拒绝。 在他的歌声中,李子青渐渐睡去。 宁远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更加小心翼翼地搂进她,步伐沉稳地往酒店走去。 李子青睡得很熟,她太累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以至于宁远将她放在床上,她也没有醒过来,只是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吧咂了下嘴,又沉沉睡去。 宁远看着她眼睫毛投下的阴影,再瞧瞧她明显消瘦的脸庞,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小声说:“晚安,我的小丫头。” 李子青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她伸了伸懒腰,感觉到神清气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突然,旁边伸过来一条赤裸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她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摔倒在地。 “慢点!”宁远忙拉住她。 “你吓死我了!”李子青惊魂未定地说:“我都忘了你睡在我旁边。” “以后你会习惯的。”宁远悠哉悠哉地说。 “还早得很呢!”李子青忍不住呛道。 宁远也不和她斗嘴,转而问道:“今天回家吗?还是我带你去玩?” 李子青思索片刻,说:“我还是回家吧!假期本来也没有几天,我回去陪陪我妈。” “有什么事情好好和阿姨说,不要发脾气,知道吗?”宁远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了!”李子青说,一想到要回家,脚步似乎都变得格外沉重。 “我送你回去!”宁远说。 “不用了。”李子青摇摇头说:“你也一夜未归了,还是早点回家吧,别让小姨担心。”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是和你在一起夜不归宿,她不仅不担心,还会举双手赞成呢!” 李子青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小脸腾一下就红了,娇嗔地看他一眼,骂道:“怎么天天没个正经。” “就对你没正经。”宁远说。 “不理你!”李子青哼了一声径自朝前走去。 宁远忙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两人慢悠悠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知道你为阿姨的事情担心,但是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宁远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知道。”李子青应道。 “不要只是敷衍我。”宁远将头抵着她的额头上说。 “嗯!”李子青爽快地答应,其实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可是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只好撒谎。 “唉!”宁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李子青问:“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你,该怎么办呢!”宁远忧愁地说。 “放心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李子青嫣然一笑,说:“我保证吃好喝好睡好。” “好了,赶紧进去吧!”宁远摸摸她的脸颊说。 “你也快回去吧!”李子青朝他挥挥手,转身走进家门。 第一百三十二回 托付 “青青,你回来啦?”一听见响动,杨又菱忙起来。 “嗯!”李子青低头换鞋,小声地应道。 “快洗手吃饭吧!”杨又菱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哪句话惹得她不快,再次离家出走。 “知道了。”李子青应道,头也不抬地从她身边走过,径自回到自己房间。 饭桌上,三人沉默地吃着饭,只听得见筷子碰撞的声音,她们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昨天那个令人不愉的话题。 突然,李子青想起了宁远的话,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有个同学说明天想来看望你。” 杨又菱一愣,下意识地问:“谁啊?” “宁远,你见过的。”李子青的声音不自觉小了一点,心里做好了母亲拒绝的准备。 “他什么时候来?”杨又菱问,这几天她正琢磨着找个机会见见宁远,没想到他却主动开口了。 李子青惊讶地看向她,没想到母亲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他什么时候来?”杨又菱又问了一遍,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明天!”李子青收起自己的讶异,回答道。 杨又菱点点头,转头对杨又菱说:“姐,明天去菜市场多买点菜,留他吃顿饭。” 杨又红丝毫不奇怪她的决定,也十分明白她的想法,于是点点头应下,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二天,杨又菱特地化了个妆,让自己的气色变得好一些,她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会,问:“姐,你觉得我这样可以吗?” “你也太郑重其事了点!”杨又红颇不赞成地说:“你现在首要的还是多卧床休息,其他的事情不宜花费太多精力。” “今天至关重要!”杨又菱微微喘着气说。 “你先休息会吧,从早上起床就折腾到现在。”杨又红说。 “好!”杨又菱也确实有些体力不支,闻言倚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还不忘嘱咐道:“等会记得叫我。” “放心吧,耽误不了你的事情。”杨又红说。 没多大会,外面就传来了李子青的声音:“妈,宁远来了。” 杨又菱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拾掇清楚之后就走了出去。 “阿姨!”宁远见到她忙了起来打招呼道:“您的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杨又菱笑着说。 “这是一点心意,阿姨不要嫌弃。”宁远说着递上自己买的营养品。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这么客气。”杨又菱说。 “不过是一点营养品。”宁远说。 杨又菱笑了笑,转而问道:“学习怎么样?” “还算应付得过来。”宁远谦虚地回答。 “你比我们家青青有出息,上了清北大学。”杨又菱颇有些遗憾地说,在她看来好大学意味着好工作,意味着好未来。 “阿姨不用太担心,子青这么勤奋好学,在哪个学校都是一样的。”宁远笑着回答,其实在他看来,虽然学校有所差异,但并不是影响一个人成就的最重要因素。 “希望能如你所言,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杨又菱笑着说,她毕竟是一个母亲,自己的女儿被人夸奖,还是会感到很开心的。 李子青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般,她已然明了母亲的心意,这让她的心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似的,分外沉重。 杨又菱又询问了宁远几句,就转而对李子青说道:“青青,你和大姨去菜市场买点菜,晚上宁远就在我们家吃饭。” 李子青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说:“大姨早上不是买了很多菜嘛!” “叫你去你就去,你这孩子!”杨又菱嗔道。 “刚想起来有东西忘买了,青青,你就陪大姨走一趟吧!”杨又红也开口帮腔道。 李子青闻言看了宁远一眼。 “你去吧,我陪阿姨聊会天。”宁远善解人意地说。 李子青只好无奈地了起来,和杨又红走出家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杨又菱看了宁远一眼欲言又止,在心里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阿姨,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宁远问,却是肯定的语气,他不会看不出来杨又菱刚刚刻意的行为。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杨又菱开口道。 “阿姨,您请说。”宁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对我们家青青是认真的吗?”杨又菱开门见山地问。 宁远一愣,却是认真地回答:“我对子青是真心的,我不会说太华丽的语言,因为我认为说得再多也不如去做来得实在。” “你对你们俩未来有打算吗?”杨又菱问,虽然她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孩子来说有些沉重和不合时宜,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不得不为自己女儿的未来考虑。 “我已经想过了,大学分隔异地已经是迫不得已,等到毕业我会和子青在同一个城市,我或许会接手我父亲的公司,或许会自己创业,无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会保证子青衣食无忧,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开心幸福。”宁远说。 杨又菱满意地点点头,轻咳了几声说:“想必青青有和你说过我生病的事情,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青青。” “阿姨,您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好好休养身体才是,大家特别是子青都盼着您能好起来呢!”宁远安慰道。 杨又菱摆摆手说:“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撑不了多久了。” “阿姨……”宁远开口想说些什么。 “你认真听我说。”杨又菱打断他的话,接着道:“有些事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我已经到了这个田地,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我和青青爸爸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我走以后,她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所以我必须保证她以后能幸福,青青这孩子还算乖巧,从小到大我也没怎么操过心,就是有时候脾气执拗,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多担待她一点。” “阿姨,对我来说,子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同时也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让子青幸福。”宁远再次保证道。 “那我就把青青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希望。”杨又菱说。 宁远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一定会让她开心快乐。”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杨又菱说,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一点,仿佛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一般轻松,转而和他说起李子青小时候的趣事。 宁远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声。 李子青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由得有些诧异。 “青青,你陪宁远聊一会。”杨又菱说了好一会的话,也觉得有些疲倦了,嘱咐完李子青又对宁远说道:“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那就谢谢阿姨了。”宁远说。 “你们聊,我去休息一会。”杨又菱说完慢吞吞地起来走进房间。 杨又红也很有眼色地问进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两人。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李子青疑惑地问。 “没什么,说了一些你的事情,还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宁远含糊地说。 “就这样?”李子青明显不相信地神色。 “对啊!”宁远反问:“要不然她应该和我说什么?” “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李子青小声嘀咕道。 “那你希望阿姨和我说什么。”宁远问。 李子青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宁远见此,笑笑转移话题道:“想不到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难道我现在不可爱了?”李子青邪瞪他一眼问道,大有他若是否认就扑上去咬他一口的架势。 “越来越可爱了。”宁远捏捏她的脸蛋说。 “算你识相!”李子青哼了一声说。 “都交代清楚了?”杨又红一关上房门就问。 “嗯!”杨又菱疲惫地闭着眼睛,闻言应了一声。 “我看那个宁远倒是还不错。”杨又红评价了一句。 “希望他对待青青能始终如一,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杨又菱说,有些隐隐的担心,感情是最容易变的,现在说着山盟海誓,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不敢多想。 “儿孙自有儿孙福,多想无益,你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吧!”杨又红说,实在是看不惯她拖着孱弱的身体劳心劳力。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杨又菱仍旧闭着眼睛,面上是一派平静,她现在越来越能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现实。 “我就不爱听你说这些。”杨又红说。 “姐!”杨又菱突然睁开眼睛说:“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杨又红漫不经心地问。 “我想过一阵把这套房子卖了,另外再买一套。”杨又菱说出自己的打算。 “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杨又红问。 “满打满算,这个房子都住了快十五年了,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我们一家人也曾在这里度过一些美好的时光,我让我走了以后,留下青青一个人,会触景伤情,既然如此,还不如卖了,重新再买一套,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杨又菱说。 “青青不会同意吧?”杨又红迟疑地说。 杨又菱沉吟片刻,说“若你觉得我的想法可行,我就先不问青青的意思了,等事情办完了再告诉她。” “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要问问青青再做决定,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孩子身上。”杨又红说:“没有回忆或许比触景伤情更让人觉得难过。”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杨又菱说。 “是你操心太多了。”杨又红说着给她掖掖被子道:“先休息会吧,这一天劳心费力的,怎么吃得消?” “是有点累了。”杨又菱顺势躺下来,还不忘嘱咐道:“晚点叫我起来,我留了宁远在家吃饭。” “知道了,这话你都说四五遍了。”杨又红打趣道:“你就安心地休息吧,我的手艺还能亏了你未来女婿不成?” 杨又菱笑笑,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杨又红出了房间,稍微休息过后,就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忙活开了,大约一个小时过后,就准备出一桌美味佳肴,虽都是家常小菜,但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 “来尝尝大姨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口味。”杨又红笑着拿公筷给宁远夹菜。 宁远忙伸过饭碗去接,说:“大姨您太客气了,光是闻着就让我差点流口水了,味道肯定一级棒。” “喜欢就多吃一点。”杨又菱有些歉意地说:“本想晚上做两菜让你尝尝,结果没想到一不小心睡迟了。” “这样正好,我就有下次来蹭饭的理由了。”宁远乐呵呵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不要客气。”杨又菱眉开眼笑地说,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 “好,我一定不会客气的。”宁远说。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杨又菱显然把宁远当作了一家人来看待,宁远也乐意和她亲近,李子青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几人之间的气氛温馨而融洽,吃过饭之后,宁远又逗留了半个小时才离去。 第一百三十三回 大学友谊的开始 放假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又到了该离开家的时候,李子青带着母亲的叮嘱和宁远的眷恋,踏上了前往学校的列车。“滴……”一声长鸣,列车滚滚向前行驶,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她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望着窗外发呆,每次离开家,她总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或许这就是家对人们的牵绊。 下了车,李子青呼吸着和海城不一样的空气,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收敛起复杂的心绪,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学好专业知识,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刚跨进校门,突然听见有人叫她,李子青回转过身,见方瑾昊双手插兜在身后,她打了个招呼,问:“学长,你放假没有回家吗?” “没有。”方瑾昊回答,看向她的行李箱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李子青连连摇头,说:“我自己就可以,也不重。” “对了。”方瑾昊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走着,问:“国庆过后,所有社团都开始招新了,有没有想参加什么的?” 李子青下意识就摇头,说:“学业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过来呢,这些就算了!” “加入社团,一是锻炼能力,二是能增加学分,三是有些奖学金的申请需要。”方瑾昊说。 “那我想一想。”李子青说,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可以优先考虑一下学生会。”方瑾昊说。 “嗯?”李子青不解。 “我是学生会主席,可以给你开后门!”方瑾昊一本正经地说。 “啊!”李子青张大嘴巴看向他。 “和你开玩笑的,我就是觉得你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我不想错失人才。”方瑾昊笑着说。 李子青的脸有些红了,不好意思地低头说:“学长夸奖了。” “我说得是实话。”方瑾昊似乎怕她不信,认真地强调道。 “学长我到了,学长再见!”李子青朝他挥挥手就快速地钻进了宿舍楼里。 方瑾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离去。 “姐妹们,我回来啦!”李子青一推开门,就大声叫道,见三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还不快从实招来!”付静雅说。 “什么啊?”李子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啊子青,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靳梦佳也说道。 “什么事啊?”李子青甚是不解,挠挠头说:“我好像没瞒着你们什么事情啊!” “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根本是不把我们当姐妹啊。”付静雅不满地说。 李子青也不再猜想,干脆转向柯雨乔问:“发生什么事了?” 柯雨乔看了那两人一眼,小声地说:“我们刚刚看到你和方瑾昊学长走在一起。” “对啊!怎么啦?”李子青还是不解。 “你们俩之间……”付静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们俩什么也没有啊!”李子青否认道:“不过是在校门口刚好遇到,随便讲了几句话而已。” “真的这么凑巧?”付静雅挑眉问,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对啊,就这么凑巧。”李子青点头,实在不明白这么一件小事,为什么让她们反应如此之大。 “你们信吗?”付静雅转向另两人问。 靳梦佳摇头,柯雨乔没有讲话,脸上有着纠结的神色。 “看吧!”付静雅摊摊手说:“大家都不信。” 李子青撇撇嘴道:“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俩真的没什么吗?”付静雅翻身下床,凑到她的身边问。 李子青边从行李箱里拿东西边说:“真的没什么,我和宁远好着呢!” “真没劲!”付静雅摆摆手说。 李子青朝她翻了个白眼,说:“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宁远这次怎么没有送你来啊?”付静雅问。 “他也要上学啊!”李子青回答。 “子青,那个瑾昊学长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啊?”靳梦佳八卦地问。 “你们到底哪里看出来他对我好了?”李子青无奈地问。 “哪里都看出来了啊!”靳梦佳理所当然地说。 “眼睛有问题,趁早去医院检查下视力。”李子青撇嘴道。 “那怎么我们回来的时候都碰不见他,就你回来的时候碰见了?”靳梦佳说。 李子青朝天翻了个白眼,说:“天知道。” “或许只是巧合吧!”柯雨乔小声地说。 “雨乔,你太单纯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巧合都是认为制造的。”付静雅不赞同地说。 “你们几个也太八卦了。”李子青快速地收拾完东西,将书本抱在怀里,问:“有没有要一起去图书馆的?” 付静雅连忙摇头道:“你别看我,我一到图书馆就犯困。” “我约了朋友等会逛街。”靳梦佳也拒绝道。 李子青将视线移到了柯雨乔的身上。 柯雨乔打了个哈欠说:“虽然我很想陪你去,可是我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好困!” “好吧好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吧!”李子青无奈地说。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付静雅突然开口。 “什么赌?”靳梦佳兴致勃勃地问。 “赌子青在图书馆会不会和她的学长偶遇啊?”付静雅摇头晃脑地说。 “静雅,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李子青威胁道。 “我赌会遇见,你们呢?”付静雅丝毫不受她的威胁,继续说道。 “会!”靳梦佳言简意赅地说。 柯雨乔略微思考了一会,说:“遇见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你们……”李子青生气地跺跺脚转身出门。 “哈哈!”宿舍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假期的图书馆更显得冷清,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影,只有进门处的几个阿姨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某宝上的衣服。李子青快速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然后来到自己惯常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边看边做笔记。 突然,一道阴影投射了下来,她不由得抬头看去。 “怎么没在宿舍休息?”方瑾昊边问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李子青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勉强扯起嘴角笑着说:“有些问题没弄明白,所以就来图书馆看看。”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方瑾昊说。 “好,谢谢学长!”李子青说完就低下头去,一副认真的模样。 方瑾昊见此也不再说话,翻开手边的书看起来。 李子青的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可是心思早已飘到别处,总感觉耳边是付静雅得意的笑声,让她如坐针毡,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找了个借口,匆匆地离开了图书馆。 方瑾昊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眼神晦涩不明地闪了几下。 靳梦佳刚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一打开宿舍门发现李子青正往外掏钥匙,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点累就先回来了。”李子青说。 “哦!”靳梦佳不疑有他,点点头说:“那你快去休息会吧!” “子青!”付静雅从床帘后探出头来大叫:“有没有碰见你的学长?” 李子青撇撇嘴,没有说话翻身上床。 “受什么刺激啦?”付静雅问。 “没什么!”李子青烦躁地回答。 “说说嘛!”付静雅不依不饶地问。 李子青揉揉自己的头发,坐直身体,看着她说:“我真的在图书馆碰见他了。” 付静雅拍手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还不信我的话。” “这学校这么大,遇见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吗?”李子青不解地问。 “这学校这么大,遇见一个人当然不容易了,但是架不住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啊!”付静雅意有所指地说。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发愁。 “叹什么气啊,有人追多好啊!”付静雅满不在乎地说。 李子青正想说话,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按下接听键。 “子青,在做什么呢?”宁远温柔的声音响起。 “在宿舍呢!”李子青问:“你到学校了吗?” “刚到!”宁远说,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李子青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叫宁远,说了什么没听清楚,但是她可以肯定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问:“谁找你?” 宁远看清来人,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没有理会她,回答着李子青的问题:“一个同学而已。” “女生?”李子青明知故问。 “嗯!”宁远回答,似乎并不以为意。 “她找你干什么?”李子青不由得想到了陶书瑶和她说过的话。 “只是路过,打个招呼而已。”宁远挑眉问道:“吃醋了?” “我才没有。”李子青矢口否认,强找借口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你就是承认自己在吃醋,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宁远说。 “我才没有!”李子青哼哼两声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宁远才挂断电话,看向了身后的舒清岚,冷漠地问:“有事吗?” 舒清岚看着判若两人的宁远,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笑着说:“路上看见你了,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宁远也不去辩识她话的真伪,点点头说:“那我先回宿舍了。”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等等!”舒清岚小跑两步追上他,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宁远的口气并不太好。 舒清岚嗫嚅了一下,这样冷漠的宁远令她心生畏惧,可是心里那一丝不可言喻的情愫却在作祟,她咬咬嘴唇,正准备说话,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宁远,你回来了啊!” 舒清岚不着痕迹地瞪了韩旭一眼,怎么每次都有他出来搅局,难道他和自己天生犯克吗?看来自己今天的目的又达不到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用余光狠狠地瞪着他。 “清岚,这么巧啊!”韩旭笑着打招呼。 “是啊,好巧!”舒清岚皮笑肉不笑地说,若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在宁远面前的形象,她早就甩手走人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韩旭打量了两人几眼问。 “没什么!”舒清岚急急开口。 韩旭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舒清岚有些尴尬地笑笑,说:“我先走了。” “要不要一起吃饭?”韩旭问。 “不用了。”舒清岚连忙摇头道。 “你回不回宿舍?”宁远没再看她一眼,转向韩旭问道。 “我……”韩旭挠挠头,思索片刻说:“我先不回了。” “那我先走了。”宁远头也不回地离开。 舒清岚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恨恨地跺跺脚,哼了一声转身也要离开。 “清岚,你要干什么去?我陪你啊!”韩旭舔着脸跟上去问。 “不需要!”舒清岚冷漠地回答。 “清岚我……”韩旭开口,正要说什么。 舒清岚却突然顿住,转身看向他问:“你喜欢我?” 韩旭没想到她那么直接了当,过了一会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觉得你……还不错,我们可以……” “不可以!”舒清岚打断他的话,说:“韩旭,我明白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们还没有多接触,你可能不太了解我。”韩旭开口说。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会喜欢你。”舒清岚说。 第一百三十四回 争风吃醋 舒清岚已经走远了,韩旭还傻愣愣地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她的话语在回荡,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步伐沉重地往宿舍走去。 “跑哪儿潇洒去了?”魏宸易问。 “没去哪!”韩旭无精打采地回答。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柳豫衡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没事!”韩旭回答,抬头看了宁远一眼。 “是不是跑去找舒清岚了?”魏宸易猜测道:“时间快过去一个月了,有没有点进展啊?” “唉!”韩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魏宸易问:“居然能听见你叹气,看来事情很大条啊,说出来听听。” “舒清岚说她有喜欢的人了,让我不要再痴心妄想,打她的主意。”韩旭耷拉着一张脸说。 “谁啊?”魏宸易八卦地问。 “是……”那个名字在韩旭的嘴边溜了一圈,最后又咽了回去,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连军情都没有打探清楚啊!”柳豫衡说:“这样你怎么想对策打败敌人啊!” “唉!”韩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了自己的兄弟,怎么想怎么憋屈。 “叹什么气啊!不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魏宸易拍拍他的肩膀说。 “就是,名花虽有主,也要松松土,更何况只是暗恋呢!你的机会大着呢!”柳豫衡也安慰道。 “算了吧,我还是放弃吧!”韩旭在心里将自己和宁远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体重高于他之外,其余的都比不上他,瞬间觉得自己还是主动放弃比较好。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魏宸易挑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韩旭烦躁地揉揉头发,又瞥了一眼淡定自若看书的宁远。 “你喜欢舒清岚吗?”魏宸易问。 “这不废话嘛!”韩旭白了他一眼说。 “兄弟们给你撑腰,你去问清楚她喜欢的人是谁,我们半夜去把他揍一顿。”魏宸易摩拳擦掌地说。 “出什么馊主意啊!”韩旭撇嘴道。 “不过我看那个舒清岚心比天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不和她在一起也挺好的,要不然她也是凌驾在你之上的。”柳豫衡说。 “你是不是在安慰我啊!”韩旭不爽地说。 “我说得是事实!”柳豫衡说。 “唉!”韩旭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神色复杂地看着宁远。 宁远察觉到他的目光,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求救,说:“你别看我,我和她不太熟,帮不了你。” “宁远,你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吗?”韩旭试探地问。 “不清楚!”宁远说完继续埋首他的书里。 “就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姿态,也不知道能看上谁?我倒是挺好奇的。”柳豫衡说。 韩旭看了宁远几眼,欲言又止。 “你一直看着宁远干嘛?”魏宸易问。 “难不成舒清岚喜欢的是宁远?”柳豫衡猜测道。 韩旭的心猛地快跳了一下,说:“我哪里知道,她也没有告诉我。” 宁远白了几人一眼,再次强调道:“我和她不熟,不要把我们俩联系在一起。” 韩旭见他极力撇清和舒清岚的关系,心里更加苦涩,他是求而不得,人家是避之唯恐不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人家好歹是美女加才女,你居然这么不屑一顾。”魏宸易好奇地问:“那什么样的女孩能入得了你的眼?”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宁远淡然地说。 “什么?”魏宸易嘴巴长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问:“你居然有女朋友了?” “怎么?很奇怪吗?”宁远挑眉反问。 “太奇怪了!”魏宸易点头说:“我觉得像你这种冷漠的像冰块一样的性格,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没想到居然是深藏不露啊!” “这种事又没什么好炫耀的!”宁远淡然地说。 “我还以为我们宿舍都是光棍呢,结果你居然脱单了,必须请吃饭。”柳豫衡趁机说。 宁远也不磨叽,问:“想去哪里吃?” 魏宸易咽咽口水,摩挲着手掌说:“上次去的那家川菜馆不错!” “那走吧!”宁远率先了起来说。 “你们去吧,我没有胃口。”韩旭兴致缺缺地说。 “至于吗,不就是失恋嘛!”魏宸易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说:“更何况,你这连失恋都算不上。” “就是!吃饱了才好想办法解决。”柳豫衡也劝道:“有喜欢的人怕什么,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呢,没准她哪天眼睛瞎了就真的看上你了呢!” 韩旭一下跳了起来,不满地说:“我怎么啦?什么叫她眼睛瞎了才看上我,我就算不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起码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你这什么朋友,也太损了吧!” “我告诉你啊!”柳豫衡摩挲着下巴说:“想舒清岚这种自身能力很强,外面看上去又很高傲的女生,实际上心里都希望有个比她强的男生来征服她,所以你要她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要比她强,这样她才会仰望你,否则她只会对你不屑一顾。” “你哪里看来的这些理论?”韩旭问。 “你甭管我哪里看来的,你听我的没错。”柳豫衡高深莫测地说。 “那我怎么样才能比她强?”韩旭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嗯!”柳豫衡思索片刻说:“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力量,外表,内在,学识。” “力量我肯定比她强。”韩旭说着拉开自己的衣服,秀秀他的肌肉,然后疑惑地问:“内在要怎么体现?” “这个不好比较。”柳豫衡说。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外表和学识。”魏宸易插嘴道。 “那外表是我爸妈给我的,我也改变不了啊,难道还让我去整容吗?”韩旭苦恼地说。 “那你就在学识上胜过她。”柳豫衡说。 “这个更困难吧!”韩旭的脸几乎皱在一起,说:“宁远不是说她还去参加什么全国物理竞赛吗?” “那你趁早放弃吧!”柳豫衡泼冷水道。 “别啊,帮我想想办法啊!”韩旭可怜兮兮地说。 “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柳豫衡说。 “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嘛!”韩旭哀嚎道。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想得必须有舍。”柳豫衡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加油,我们看好你,会在你身后为你默默支持你的。” “如果这样还不行怎么办?”韩旭纠结着说。 “都没做就想要有好结果,我看也是够呛。”魏宸易在一边说。 “这不废话嘛!”韩旭飞了一个白眼,说:“你做事情难道不想要一个好的结果吗?” “先做了再说吧!”柳豫衡打断两人的争执,说:“如果还不行,就说明你们俩有缘无分,你就别再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韩旭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们觉得我和她在一起合适吗?”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柳豫衡不以为然地说:“两个人相处,是要互相磨合迁就的,没有说一定合适或者一定不合适的。” “那你觉得我们在一起都可能性有多大?”韩旭又问。 柳豫衡白了他一眼,说:“我既不是月老也不是神算子,我哪里知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安慰我吗?”韩旭抱怨道,本就没什么信心,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安慰的好话有什么好听的,有时间再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付诸行动呢!”柳豫衡说。 “你们还走不走了?”宁远突然出声问。 “当然要走了。”魏宸易说,催促着两人跟上宁远的脚步。 宁远淡然自若,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韩旭兴致缺缺,无精打采,只有魏宸易和柳豫衡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宁远,你女朋友在哪里读书啊?”魏宸易八卦地问。 “海城医科大。”宁远回答,说到李子青的时候,他的笑容不自觉地多了一点。 柳豫衡往嘴里塞了一个肉丸子,含糊不清地问:“海城?那么远?那你们俩岂不是异地恋?” “嗯!”宁远点头。 柳豫衡啧啧两声,说:“真是佩服你们啊!” “你们为什么不选比较近的学校,这样见面也方便啊!”魏宸易好奇地问。 “我尊重她的选择。”宁远说。 “宁远,你觉得你女朋友哪些地方比舒清岚好?”一直沉默的韩旭突然开口问道。 宁远皱皱眉头,似乎有些反感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舒清岚和她没有可比性,在我心里,任何女生都比不上她。” “哟喂!”柳豫衡调侃道:“想不到你冰冷的外表下还掩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啊!” “难道你就不怕距离产生问题吗?”魏宸易好奇地问:“好多情侣都因为异地分手了。” “我们不会。”宁远坚定地回答。 “这么肯定?”魏宸易挑眉问。 “嗯!”宁远点头。 舒清岚回到宿舍,有些懊恼有些气愤,同时还有些难过,原来宁远并不是一直冷冰冰的,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其他女生,一个她不知道姓名的女生,她突然很嫉妒那个女孩。 “清岚,清岚!”一个女生叫道,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舒清岚回过神来,问:“什么事?” “楼下有人找你。”女生说。 “谁啊?”舒清岚问。 “他说他叫韩旭。”女生回答。 “不用理他。”舒清岚蹙眉说:“就当我不在。” “你的追求者?”女生笑着问。 “烦人得很。”舒清岚不耐烦地说。 “那我出去和他说一声,一个人在女生宿舍门口,也怪可怜的。”女生同情地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舒清岚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今天意外碰见宁远让她欢欣雀跃,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破坏了她的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再制造一个偶遇?还是专程去找他呢?就在她纠结不清的时候,那个女生又推门而入。 “他走了吗?”舒清岚问。 “走了。”女生回答:“本来还坚持要在楼下等的,被我劝走了。” “谢谢啊!”舒清岚说。 “你也太招人喜欢了,这才开学多久啊,我就帮你打发两个爱慕者了。”女生笑着说。 “那些肤浅的男生,我压根都不想搭理。”舒清岚不屑地说:“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孩就说喜欢,也不去了解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喜欢。” “是你要求太高啦!”女孩说:“最先开始互相吸引的肯定是外貌啊,慢慢相处之后才会了解内在啊!” “反正我不喜欢他们。”舒清岚撇撇嘴说。 “那你喜欢谁?”女生好奇地问。 “以后你就知道啦!”舒清岚说。 “他一定很优秀吧?”女生问。 “当然了,他学习好,能力强,人长得又帅。”舒清岚笑着说。 “瞧瞧你这花痴的样子,口水都要流下来啦!”女生调侃道。 “他真的很好!”舒清岚强调道。 “知道啦知道啦!他最优秀行不行?”女生笑着说:“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啊?” “以后会有机会的。”舒清岚说,同时在心里慢慢琢磨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攻克这个难关,慢慢地,一个计划在心里形成。 第一百三十五回 牵挂 放学了,宁远又在机房逗留了一会,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才慢吞吞地走出了教室,刚到拐角处,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他忙往后一退,看清楚来人,点头示意之后抬脚就走。 “宁远,等一下。”舒清岚叫道。 “有事吗?”宁远问,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舒清岚咬咬嘴唇,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 宁远的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冷冰冰地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舒清岚急急开口:“我想买台电脑,可是对此又不熟悉,想到你是计算机系的,肯定比较了解,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周末陪我去选部电脑?” “你可以叫韩旭帮忙。”宁远不假思索地说,又添了一句:“我想他会很乐意。” “这个……”舒清岚似乎有些纠结,搅动了几下手指,迟疑地说:“我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我……我不喜欢他。” “我这周……”宁远正想找个原因拒绝,就听舒清岚语带哀求地说:“看在大家都是老乡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我也实在是不了解,要不然也不会来麻烦你了。” 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宁远问不好拒绝,于是问:“具体时间?” 舒清岚见他答应,高兴地说:“只要你有时间,我都可以。” “你下午有课吗?”宁远问。 “没有!”舒清岚回答。 “那就下午两点,学校东门见。”宁远说。 “好!”舒清岚点头:“不见不散。” “我先走了。”宁远说完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太好了!”舒清岚忍不住在原地转起圈来,心里的喜悦怎么也遮掩不住,就算回到宿舍,她的嘴角也一直上扬着。 “出门捡着钱了,这么开心?”一个女生推门而入,就看到她正愉悦地哼着歌,笑着调侃道。 “比捡着钱还让我开心。”舒清岚笑魇如花地说。 “什么事啊?”女生好奇地问。 “我约了喜欢的男生下午去买电脑。”舒清岚坦白道。 “下午?可是我们还有课耶!”女生说。 “下午帮我请个假,就说我肚子痛。”舒清岚毫不在意地说。 “你是班长耶,这样不好吧!”女生迟疑地说。 “没什么不好的!”舒清岚摆摆手说:“就这样定了,我去睡会,下午才有精神逛街。” “我看你是疯了,下午可是有班主任的课耶!”女生瞪大眼睛说。 “为爱疯狂也无妨啊!”舒清岚回头看她一眼,说:“我循规蹈矩了二十年,难得随心所欲一回,这有什么不好的?” 女生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你有了喜欢的男生,你就知道了。”舒清岚高深莫测地说。 女生歪着头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丢下不再理会。 舒清岚美美地睡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即将要和宁远出行的缘故,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苦闷难过一扫而空,她在镜子前,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比划,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偏偏舍友都去上课了,也没人能给她一个意见。眼看着时间要来不及了,她只好随手拉过一件衣服穿上,再仔细地化了个妆,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宿舍。 舒清岚到达校门口的时候,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她一边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好一边等待着他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两点半了,可宁远还没有出现,她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心里闪过多种猜测,让她不免有些心烦气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宁远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她视线里。 “抱歉,突然有些事情耽误了。”宁远说。 “没关系!”舒清岚摇摇头,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问:“没耽误你的正事吧!” “没事,已经解决了。”宁远说,随着她的靠近,一阵香水味传来,让他忍不住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突然很是怀念李子青身上淡淡的体香。 “那就好,若是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事情,那我真是罪过了。”舒清岚笑着说。 宁远没有接话,只是问:“要去哪里买电脑?” “这个我不太了解。”舒清岚小声地说。 “那就去电脑城吧,那里款式也比较多。”宁远思索片刻说。 “好!”舒清岚干脆地应道。 两人并排向公交车走去,宁远双手插兜,一路面无表情,紧抿着嘴唇,只有舒清岚询问的时候,才偶尔发出几个音节。 舒清岚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冷漠,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达了电脑城,宁远问清楚她的需求,就开始全神贯注地为她寻找适合的电脑。 舒清岚则是满心欢喜地盯着宁远,如果他可以对自己温柔一点那就好了,她忍不住遐想起来。 “这款这么样?”宁远突然出声问,好一会却没得到回答,他转头看去,却发现她在出神,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一些,又问了一遍。 “啊!”舒清岚这才回过神来,确定他没有看出自己的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瞧向了他手里正在摆弄的电脑。 宁远心里虽有些不快,但还是认真地说:“这款电脑比较轻便,配置也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买这款吧!”舒清岚不假思索地说。 “你试试感觉怎么样!”宁远说。 “好!”舒清岚说,伸手覆上鼠标,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让她心神不由得一荡,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小姐,你男朋友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刚来的新款,但是销量特别好,这是最后一台了。”销售员热情地说。 “啊,我们不是……”舒清岚脸愈发红了,但看到宁远不悦的神色,还是摆手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销售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您感觉怎么样?还满意吗?” “挺好的,就这款吧!”舒清岚干脆地说。 两人出了电脑城,宁远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就听她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麻烦了你这么久,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一点小事而已。”宁远拒绝道。 “那怎么能行,虽然对你可能是小事,但却是帮了我大忙,你如果不让我谢谢你,我心里会很不安。”舒清岚说。 “真的不必。”宁远说,并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 “如果你晚上没时间吧,那就明天一起吃饭好了。”舒清岚退了一步,但摆明了自己的姿态。 宁远沉吟片刻,说:“行吧!” “你喜欢吃什么菜?”舒清岚眉开眼笑地问。 “都可以,你做主就好。”宁远随意地说。 “吃牛排可以吗?”舒清岚思索片刻问。 “可以。”宁远点头。 见他没有反对,舒清岚心里有些小窃喜,在她看来,去西餐厅吃牛排喝红酒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宁远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想早点把饭吃完和她分别,今天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餐桌上,宁远动作优雅却又快速地吃着食物,全然不管舒清岚在说些什么,吃完之后,他放下刀叉,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扬长而去。 舒清岚看着他利落潇洒的背影,咬咬嘴唇,却又无可奈何,她愤恨地跺跺脚,叉起面前的牛排大口地吃着,好像在发泄内心的不满。 宁远出了餐厅,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快步向学校走去。刚踏进校门,就被一个人拦住了,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跑哪儿去了?打电话也不接?”魏宸易问。 宁远一摸口袋,里面空无一物,这才想起来,下午在商场的时候,接听完李子青的电话,顺手就把手机放在了柜台上。 “怎么了?”魏宸易问。 “手机丢了。”宁远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啊!丢哪了?”魏宸易问。 “商场里。”宁远见他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找我什么事?” “哦哦!”魏宸易这才想起正事,说:“班主任找你,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我知道了。”宁远点点头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你的手机不要了?”魏宸易大叫。 “你帮我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被人捡走了。”宁远说,跨出去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走到他面前说:“手机给我一下。” “干嘛?”魏宸易问。 “打个电话给我女朋友,免得她找不到我着急。”宁远说。 魏宸易翻了个白眼,把手机递给他,小声嘀咕道:“不带这么秀恩爱的,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真是不厚道。” 宁远拨通电话,可是却无人接听,他只好作罢,嘱咐魏宸易道:“如果有电话回拨过来,记得帮我和她说一声。” “知道啦!”魏宸易撇撇嘴说。 宁远点点头,转身就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李子青刚吃完饭,独自一人在校园里散步,看着身边成双入对的情侣,心中的思念更甚,于是拨通了宁远的电话,可是预料之中熟悉的声音没有响起,而是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孩的声音,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屏幕,确定自己没有拨错电话号码,疑惑地问:“这不是宁远的手机吗?” “你好,我是宁远的朋友,是这样的……”舒清岚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出去,他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哦,是这样啊!”李子青有些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她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可脑海里还是不停地猜测那个女孩是谁?他们一起出门又是为了什么?是很多人出去还是他们单独出去的?越想她的脸色越加难看。 宁远出了教学楼就直奔宿舍,问:“她有打电话过来吗?” “没有!”魏宸易将手机递给他说。 “或许是陌生号码她没接吧。”宁远小声嘀咕道,再次拨打了电话。 李子青正心烦意乱,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陌生号码,想也不想地就挂断了。 “挂了?”宁远有些疑惑地嘀咕,再拨打过去,仍然没接,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怎么了?没接?”魏宸易见他脸色有些难看问道。 “嗯!”宁远眉头紧皱,一副忧心的模样。 “或许是在忙,没有听见吧?”魏宸易安慰道。 “她挂了。”宁远说。 “有可能在上课或者图书馆吧!”魏宸易猜测道。 “或许吧!”宁远仍旧皱着眉头,问:“你打我的电话有人接吗?” “对!忘记和你说这件事了。”魏宸易一拍脑袋,故作神秘地问:“你猜你的手机在哪里?” “哪里?”宁远仍在担心李子青,漫不经心地问。 “舒清岚那里。”魏宸易八卦地问:“话说你的手机怎么会在她那里?” “她要买电脑,又不会挑,所以让我去帮忙。”宁远思索片刻说:“当时接了个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柜台上了,没想到在她那里。” “那她为什么不还给你?”魏宸易好奇地问。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宁远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诶!”魏宸易撞撞他的肩膀,问:“舒清岚是不是喜欢你啊?” “神经病!”宁远白了他一眼说,这时,宿管阿姨在楼道口大喊:“五一二宁远,有人找你。” 魏宸易笑笑,说:“我猜是舒清岚。” 宁远没理会他,转身出了宿舍。 第一百三十六回 渐渐的隔阂 宁远出了宿舍楼,果然看到舒清岚在门口朝他挥手,他走到她面前,开门见山地问:“我的手机是不是在你那里?” “是啊!”舒清岚温柔一笑,说出她早已想好的说辞:“下午你随手放在柜台上,我怕丢了,就给你收起来了,结果后来就忘记还给你了,不好意思啊!” 宁远也说不出责备的话,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手机,说:“谢谢!” “那个……”舒清岚迟疑了一下说:“刚刚有人打电话给你,我怕有什么急事就接了。”她偷偷瞧了一眼他的脸色,强调到:“我不是故意的。” 宁远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说:“没事,谢谢你。” “不用谢!”舒清岚摆摆手,略带歉意地说:“希望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宁远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她纠缠不清,将手机装进口袋,若无其事地说:“我先回宿舍了。” “等一下!”舒清岚叫道。 “还有事吗?”宁远的语气带了点不耐烦,他现在急着要去打电话给李子青解释。 舒清岚似乎是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仍旧笑着说:“今天下午真的谢谢你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宁远说:“况且你也请我吃过饭了,咱们算是两清了。” 舒清岚闻言有些受伤,但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否则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于是说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宁远点头,转身的瞬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李子青的电话,“青青……”他温柔地叫了一声。 身后的舒清岚闻言,心好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令她不能呼吸,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往前走去。 “青青……”没有听到回应,宁远又叫了一声。 “什么事?”李子青硬邦邦地问。 “怎么生气了?”宁远笑着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的事情心里没点数吗?”李子青没好气地说。 “我什么都没做啊!”宁远无辜地说。 “你还装傻!”李子青生气地说。 “前面给我打电话了?”宁远问。 “怎么?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李子青冲道。 “当然可以啦!”宁远忙安抚道。 “说!”李子青气势汹汹地问:“今天下午和谁做什么去了?” “我下午帮一个同学去选电脑了,接完电话之后就把手机放柜台上了,就被那个同学收起来了,她一时也忘了还我。”宁远解释道。 “哼!”李子青不满地哼了一声,问:“是上次那个女生吗?” 上次?宁远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应道:“是!” “哼!”李子青这次干脆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吃醋了?”宁远问。 “不爽!”李子青撅着嘴说。 “只是看在老乡的份上帮一下忙而已。”宁远哄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骗人!”李子青说,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不骗你。”宁远问:“想我了吗?” “才不想!”李子青撇嘴,揪下路边的一根小草放在手里把玩,说:“你都陪其他女生去玩了。” “我是去办事。”宁远纠正道。 “那她为什么不找其他人,就找你?”李子青还是不满。 “可能因为我们是老乡吧?”宁远说。 “我不开心。”李子青直言不讳地说。 “好啦,别不开心,以后我不会单独和她出去了,好不好?”宁远说。 “算你识相!”李子青说。 两人又腻腻歪歪了好一会,李子青的不满悉数消失殆尽,然后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转身往宿舍楼走去,刚到拐角处,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她本着不多管闲事的心正打算从旁边走过,却意外地听见那女生低声质问了一句:“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声音有些耳熟,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那女孩一眼。 女孩刚好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彼此都有些尴尬。 李子青傻傻地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柯雨乔似乎有些疲惫,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 “你……还好吗?”两人面面相觑,李子青踌躇了一会终于问出来。 柯雨乔也不说话,只是簌簌地掉眼泪。 李子青犹豫了几秒,上前一步将她抱住,安慰道:“要是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被她这么一安慰,柯雨乔的委屈难过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流得更凶了。 李子青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让她尽情地哭泣,人的悲伤是可以通过眼泪宣泄出来的。 柯雨乔发泄了一通,心里也没有那么憋闷了,她擦擦眼泪,颇有些不好意思。 李子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她犹豫要怎么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时,柯雨乔开口了:“我们俩在一起两年了,可是这才异地不到一个学期,他就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 额,李子青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 柯雨乔自嘲地一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前一秒对你甜言蜜语,转身就能对另一个女孩大献殷勤,亏我还信以为真,我真的是太傻了。” “别难过了,为这种辜负你的人伤心流泪不值得。”李子青老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但她也知道这种安慰有多苍白无力。 “他为什么变心那么快,我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感情还比不上这短短的几个月吗?”柯雨乔受伤地说。 原因无外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者说失去新鲜感了,但李子青没有说出口,只是道:“别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放弃你,是他的损失。” “不行!我要回去看一看他到底喜欢上了谁,我要看看那个女孩比我好在哪里?”柯雨乔突然坚定地开口,把李子青吓了一跳。 李子青下意识地就想劝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这是别人的感情问题,自己还是不要掺和太多得好。 柯雨乔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身上的颓废气息也少了一点,她的眼睛里闪着光芒,那是李子青在她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一直以为她柔柔弱弱,没有什么主见和想法,但其实她只是收敛了自己的棱角。 这段感情在她心里一定很重要吧!李子青想,劝说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她和宁远也走到这个地步?到时候她又会如何做呢?或许她没有柯雨乔的勇气,而是一个人慢慢舔舐伤口。 柯雨乔打定主意,当晚就订了车票,第二天一早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宿舍。 李子青醒来,看到她空荡荡的床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默默祈祷她一切顺利。 到了晚上,付静雅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见到柯雨乔了,疑惑地问:“雨乔去哪了?” “她有点事,回家去了。”李子青说。 “哦!”付静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两天过后,柯雨乔回来了,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一言不发地倒头就睡。 付静雅和靳梦佳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李子青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柯雨乔在宿舍整整躺了两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大家都很担心,可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能干着急。 李子青有心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况且感情的伤害也只能看着自己去抚平,别人终究是帮不了忙的。 第三天,柯雨乔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沉静文雅,不张扬不放肆,跟着大家一起吃饭上课,嘻嘻哈哈。 只是李子青在她偶尔发呆的时候能看到她眼底的忧伤和不快。 这天下午,付静雅和靳梦佳去图书馆了,李子青终于找到了独处的机会,她偷偷地觑了柯雨乔好几眼,小心翼翼地问:“雨乔,你还好吗?” “挺好的啊!”柯雨乔笑着回答。 “你……”李子青欲言又止,她不相信柯雨乔真的挺好,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柯雨乔看她一眼,反而是自己开口了:“我偷偷去了他学校,见了他的女朋友,他变得很温柔,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我想我输了,输得很彻底,原来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而改变他的却不是我,所以我想我应该放手了,纠缠不清只会让我的爱变得更加廉价。” “你想开就好。”李子青点点头说。 “爱情其实就是一场赌博,我愿赌就要服输。”柯雨乔说,就算她想不开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让自己更加难受之外毫无用处,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无动于衷,与其如此,还不如调整自己,只是夜深人静之时,那种悲伤常常快要将她淹没。 “这个世界上好男生多得是,把他忘了,我们去找更好的。”李子青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笑着说道。 “其实都是一样的吧,等到新鲜劲过去了,就扔在一边不理了,结婚还能离婚呢,分手又算什么。”柯雨乔有些悲观地说。 “也不是这样的啦!”李子青绞尽脑汁地安慰道:“这个世界上,携手一生的夫妻还是很多的,只要我们用心,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柯雨乔想笑她的天真,携手一生的夫妻也不一定幸福啊,或许只是无可奈何地讲究,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就看着天花板发呆,没有说话。 李子青见此,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但柯雨乔这件事带给她的影响久久无法散去,她突然很想见到宁远,于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宁远!”李子青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句。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宁远一下就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劲。 “就是想你了。”李子青撒娇着说。 “马上就放寒假了,到时候就可以见面了。”宁远安慰道。 “可是还要好久。”李子青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还要一个多月。” “发生什么事了吗?”宁远问。 “我宿友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李子青说完,又加了一句:“他们也是异地,那个男生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女孩了。”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宁远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心里很不安。”李子青低声说。 宁远将视线移向桌子上的日历,思索片刻说:“那我明天去看你?” “不用了,你还要上课呢!”李子青蔫蔫地说。 “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宁远安慰道:“对我有信心一点,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一点,好吗?” “知道了。”李子青有气无力地回答,尽管听到他的声音可是仍然无济于事,她的心空荡荡的,好像在旷野,举目望去,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只有她一个人,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她想哭。 “子青,尽管我们分隔异地,但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嗯!”李子青低低应道。 “你好好照顾自己,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宁远不放心地嘱咐。 “嗯!”李子青仍是打不起什么精神。 天空灰蒙蒙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抑郁黯淡,她长出了一口气,收拾心情准备去上课,同时琢磨着下午去趟实验室,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她才不会这样胡思乱想。 第一百三十七回 探学 李子青在实验室待到十点才回宿舍,洗漱过后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一夜噩梦连连,关于母亲,关于宁远,梦中,所有人都离她而去,留下她孤身一人在滂沱大雨中放声哭泣,她猛地惊醒过来,才四五点钟的光景,冬天的早晨来得很晚,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整个校园还在沉睡中,她了无睡意,干脆就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是谁的闹钟响起,将李子青从发呆中拉回思绪,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公公完全没有要露面的意思,她的心也跟着压抑起来。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付静雅抱怨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靳梦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剩下两个眼珠子露在外面滴溜溜地转着。 “我们家这时候早就下雪了,一眼望去,全都是白色的,那才真正叫做银装素裹。”柯雨乔望了外面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倏地沉默下来。 “赶紧上课去吧!”李子青催促了一句,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围巾围上。 四人结伴出了宿舍楼,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几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往前走去。 校园里很安静,除了偶尔闪过几个匆匆去上课的身影,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这样寒冷的天气,最适合待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了。 “冻死我了,这种天气还要早起上课,真是要人命……”付静雅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抱怨也没有用啊,还不如省点力气呢!”靳梦佳笨拙地转过身说。 “不说我心里不痛快。”付静雅撇撇嘴道。 “说了你就痛快了?”李子青问。 “说了我就饿了。”付静雅说。 几人哈哈大笑,这时,太阳也从云层里偷偷露出脸来,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让人的心情不由得明朗起来。 “叮铃铃……”一早上漫长的课程终于结束了,李子青起来伸伸懒腰,收拾书包准备和舍友去食堂吃饭,突然,她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窗户边,她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那个身影还在,她“啊”地大叫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付静雅等人被吓了一跳,忙朝她看去,就见到她扑进了一个男生的怀抱,众人了然,收拾好书包和她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你怎么会来啊?”李子青小心翼翼地问,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生怕这是自己做的梦。 “想你,所以就来了。”宁远理所当然地说,伸手摸摸她柔顺的头发,发出满足的轻叹。 “那你的学习怎么办?”李子青问。 “我说过,任何事情都没有你重要。”宁远弯下腰和她对视,问:“开心吗?” “嗯!”李子青重重地点头,双手紧紧拉着他,说:“我好怕自己是在做梦,醒来你就不见了。” 宁远看她惴惴不安的模样,一阵心疼,捏捏她的鼻子说:“傻丫头,我在呢!” 李子青的眼眶突然有些酸涩,所有的不安,委屈,难过,思念一齐涌了上来,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了?”宁远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李子青吸吸鼻子,用力抱着他说:“你来了,真好!” “傻瓜!”宁远下巴抵着她头顶,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旁边有人路过,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们却浑不在意,仿佛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 “你来了,我真的很开心。”李子青小声地说,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踩在云端。 宁远也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说:“是我不好,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李子青从他怀里抬起头,问:“你来我这里,学习怎么办?” “我请假了几天,到时候回学校补上就可以了。”宁远不以为意地说。 “那你可以待几天啊?”李子青期待地问。 “算上周末,可以陪你五天。”宁远说。 李子青撇撇嘴,显然对五天不够满意,但是想到这是偷来的幸福,随即又开心起来,笑魇如花地说:“走,我带你去吃饭,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菜。” “要不要请你舍友吃个饭?”宁远问。 “明天吧!”李子青思索片刻说,她现在只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自然地将她的书包背到自己背上,牵着她的手走出教室。 天空也放晴了,李子青瞬间觉得生活是多么美好,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简单而让人心满意足。 食堂人来人往,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宁远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嘴角不由得向上翘起。 “快尝尝,这是我最喜欢的炒年糕。”李子青催促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自己喜爱的美食。 “好。”宁远从善如流,夹起年糕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了几下,也称赞道:“味道不错。” “嘻嘻!”李子青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等会带我逛逛你的学校?”宁远问。 李子青刚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迟疑地问:“你累不累?要是累的话明天再逛也不迟。” “也好。”宁远思索片刻说:“顺带明天请你同学吃个饭。” “嗯!”李子青点点头,然后又问:“你晚上住哪里啊?” “在你学校附近找个酒店就好了。”宁远凑近她说:“你陪我。” 李子青的脸立刻就红了,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脸怎么红了?”宁远明知故问。 “哼!”李子青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说:“就是觉得有点热啊!” “是不是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宁远小声地打趣道。 “我才没有!”李子青立刻否认。 宁远哈哈一笑,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李子青又是害羞又是恼怒,瞪了他一眼,嗔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想歪的人可是你。”宁远说。 “我才没有,你故意的。”李子青反驳道。 “在学校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宁远见她快要恼羞成怒,赶紧转移了话题问。 “还不就是那样,天天宿舍,图书馆,教室,实验室几个地方轮流跑。”李子青说,她的生活简直就是乏善可陈,平静无波的简直就像是一潭死水,方瑾昊可以算是投入其中的一枚石子,可后来由于她有意无意的回避疏远,这唯一的石子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别整天只顾着学习,也要多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宁远说。 “笨鸟先飞啊!”李子青怏怏地说:“我不聪明,你又不能在我身边帮助我,我只能是将勤补拙了。” “谁说的,我们家青青是最聪明的姑娘了。”宁远笑着摸摸她的头,好像在安慰一个难过的孩子。 “你别安慰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李子青说,随即想到什么,又高兴地道:“上周我们的实验课,老师表扬我了,说我是班上最棒的。” 宁远竖起大拇指,开口道:“我就说嘛!你最厉害了。” “我只是想着自己努力再努力一点,以后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摆脱病痛,可以拯救更多人的生命。”李子青情绪有些低落,她想到了日益消瘦的母亲,她甚至能很清晰地感受道生机在她身上流失,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她痛恨这种感觉,同时也用此鞭策自己不断学习。 宁远知她必然是在担心母亲,捏捏她脸颊,笑着说:“想不到我们青青还有这么宽广的胸怀啊,救死扶伤,和病魔抗争,以后我可得仰望你了。” “就会取笑我!”李子青不满地拍拍他的手。 “我说的是真心话,教师和医生是最值得敬重的两个职业,一个教育人,一个拯救人,都很崇高。”宁远认真地说。 “妈妈生病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选文学类的专业,可是她生病之后,我就坚定地想要学医,就算最后拯救不了她,也可以挽留别人的生命,这样,也就是挽留了一个家庭,我希望像我这样的人可以越来越少。”李子青说。 “这就是你和医学的缘分。”宁远避重就轻地说,不希望她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可我和妈妈的缘分却那么短!”李子青整个人笼罩在无尽的哀伤里。 “阿姨的身体怎么样?”宁远问。 “不太好。”李子青摇头道:“上周我刚回去看她,愈发地瘦了,身体状态也越来越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远只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胸前,给她支撑的力量,这种事情换作谁,都是难以承受的,所以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李子青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同时一股自责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道:“你看,那是我们学校图书馆,没有课或者没去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待在那里。” “你把自己绷得那么紧,身体吃得消吗?”宁远担忧地问。 “大家都很积极,我也不能放松,你都不知道还有人在实验室通宵呢!”李子青说:“我这种程度,只能算是小儿科。”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宁远嘱咐道。 “放心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李子青说。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放心。”宁远无奈地说。 李子青一噎,撅着嘴看向他,说:“我哪不会照顾自己啦?” “哪都不会,你看看这才两三个月你瘦了多少?”宁远说。 “瘦点才好呢,你都不知道我多不容易才瘦了,每天晚上只能看着那些零食宵夜流口水,一个多月才有这点成果呢!”李子青得意洋洋地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什么?”宁远停住脚步,盯着她问。 “没什么没什么!”李子青连连摇头说:“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故意把自己饿瘦的?”宁远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直接问道。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李子青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哈哈笑着说:“怎么可能嘛,我又不是有自虐症。” “李子青!”宁远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句,他在千里之外担心她,她却丝毫不照顾自己的身体,这个认知让他非常得生气。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李子青看着他阴沉的脸,识时务地认错。 “错哪儿了?”宁远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我不该不好好照顾自己。”李子青晃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我一定饿了就吃,争取把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 宁远看着她讨好的模样,怒气消了大半,但还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板着脸问:“若有下次怎么办?” 李子青竖起三个手指放在耳边,说:“我保证没有下次,如果有的话,任你处置。” “寒假我要看到你胖了。”宁远不容置疑地说。 “好!”李子青不假思索地点头,想着先把他安抚住。 “别只是敷衍我。”宁远说。 “知道啦!”李子青笑嘻嘻地回答。 “你啊!”宁远无奈地点点她的额头。 “我很乖的嘛!”李子青撒娇道。 “好了,这次就先饶过你,不准再有下次,听见没?”宁远严肃地说。 “遵命!”李子青并拢双脚,行了一个军礼。 宁远无奈地笑了一声,牵着她往前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回 意乱情迷 两人慢悠悠地走出校门,随意往一个方向走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酒店,登记之后就进了房间,虽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李子青却觉得似乎有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让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宁远瞧着她东张西望的样子问:“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李子青扯扯自己的衣服,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点。 “看来以后要多带你来几次酒店,习惯就好了。”宁远笑着说。 “你当这是什么好地方,还多来几次!”李子青撇嘴道。 “难道这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宁远反问。 “当然……”李子青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又马上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又想歪了?”宁远戳戳她的额头笑着问。 “我才没有!”李子青心虚地反驳。 两人说闹着进了房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李子青的羞涩少了很多,自然而然地走进卫生间洗漱。 宁远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指在把手上有规律地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心思显然并不在屏幕上。 “你去洗漱一下吧,今天这么奔波,肯定也累了。”李子青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说。 “过来!”宁远却并没有起身,而是朝她勾勾手指头。 “干嘛?”李子青疑惑地问,但还是走了过去。 宁远一把将她拉坐在沙发上,拿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 李子青察觉到他温柔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们宿舍晚上查寝吗?”宁远问。 “对哦!”李子青一拍脑袋,说:“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我得赶紧打个电话。” “马大哈!”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说。 李子青吐吐舌头,拨通了付静雅的电话。 “子青,你晚上回来吗?”不等李子青开口,付静雅就率先问道。 “我不回去了,晚上查寝的时候你帮我遮掩一下。”李子青小声地说,颇有些不好意思。 “明白!”付静雅拖长声调,笑着说:“你和宁远好好过二人世界,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胡说八道什么啊!”李子青嗔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查寝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就这样。”付静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什么人嘛!”李子青嘟囔着,看着黯淡的屏幕哭笑不得。 “交代清楚了吗?”宁远走出来问。 “嗯!”李子青转头回答,又立刻将视线移开,红着脸问:“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房间里这么暖和,哪里需要穿衣服啊!”宁远坏笑着说。 “耍流氓!”李子青哼了一身,钻到了被窝里。 “青青!”宁远轻唤她,声音里带了一丝情欲。 李子青把自己当缩头乌龟,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也不回应他的话。 宁远见此,干脆也翻身上床,一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李子青也没有挣扎拒绝,两人见面的时光来之不易,而且她也渴望他的亲近,所以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李子青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阵睡意席卷而来,不知不觉地竟睡了过去。 “子青!”宁远轻唤她,却没有得到回应,低头一看,她已在自己怀里熟睡过去,他无奈地一笑,将床头灯摁灭,抱着她一起进入梦乡。 李子青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嘴里小声地嘟囔:“小宁远,你怎么变得这么重了?” 宁远被她这么一撩拨,压抑一晚上的欲火熊熊燃烧起来,摩挲着她的脸,喑哑着声音问:“小宁远是谁?” 李子青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对上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小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宁远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脸。 李子青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你送给我的那只小猴子啊!” “原来你每天都抱着它睡觉啊!”宁远温柔地笑着说。 李子青却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危险,不自觉地往后移动了一点距离。 宁远却不容她退后,长臂一伸将她抱住怀里。 李子青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自觉地扭动了两下身体。 “青青,别动!”宁远的嗓子里好像能冒出火来。 李子青瞬间吓得不敢再动弹,乖乖地躺在他怀里。 宁远深呼吸几口气,才把体内蠢蠢欲动,快要喷薄而出的欲望强压了下去。 “你……你还是放开我吧!”李子青小声地说,感觉自己的脸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似的。 “让我再抱一会。”宁远却舍不得放手。 李子青闻言很是无奈。 过了大约一分钟,宁远终于松开了手,冲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李子青抿着嘴微微地笑了,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宁远冲了十多分钟冷水澡才把所有的欲火都浇灭,简直就是折磨啊!他忍不住叹口气,从浴室走了出来。 李子青半跪在床上,身上披着被子,含笑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青青,你这是在勾引我!”宁远说。 “我才没有!”李子青否认,又问:“今天要去哪里?我学校还是外面的景点?” 宁远其实更想两个人待在酒店耳鬓厮磨,但是想到最后只能冲冷水澡,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想了想问:“你今天有课吗?” “早上没有,下午有教导主任的课。”李子青说:“所以下午我就不能陪你啦,你在酒店等我,两节课一个多小时,我上完课就过来找你。” “你们的课可以旁听吗?”宁远问。 “你要去吗?”李子青问:“下午是解剖课,可能有点血腥。” “我陪你去上课,反正待酒店也无聊。”宁远说:“上完课顺便请你舍友吃饭。” “好啊!”李子青笑嘻嘻地说,有一种幸福得快要冒泡的感觉。 两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才起床吃午饭,然后牵着手往学校走。 李子青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说:“以前我看到情侣牵着手在学校走,可羡慕啦,不过今天我不羡慕他们啦,因为我也牵着你的手在学校走来走去,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傻丫头!”宁远伸手揉揉她的发顶。 李子青进了宿舍,将几包零食放在桌上,说:“这是宁远从帝都带过来的零食,给你们尝尝。” 付静雅“唰”地一下拉开帘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笑道:“有男朋友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啊,看你容光焕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们很纯洁的好不好!”李子青邪瞪她一眼说道。 “难道还是盖着棉被聊天?”付静雅挑眉问。 “当然了!”李子青大声说。 付静雅朝她挤眉弄眼了几下,问:“难道是他不行?”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李子青拿起一包零食砸向她,说:“胡说八道什么啊!” “那就是很行咯?”付静雅又问。 “你在哪里学的这些污言秽语啊!”李子青双手插兜瞪她。 “这是人之常情好不好!”付静雅一本正经地说。 “哼,不理你!”李子青气结,又反驳不过她,干脆转移话题道:“宁远说晚上请你们在香江大酒店吃饭。” 付静雅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惊叹道:“香江大酒店啊,你家那位真是土豪。” “会不会有点破费?”靳梦佳也有些迟疑。 “就是啊!”付静雅也点头,附和道:“那里吃饭,少说也得上千。” “他说请你们吃饭肯定要有诚意。”李子青转达了他的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付静雅摩拳擦掌,仿佛一道道美味佳肴已经摆在了她面前,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哀怨地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早知道的话我中午就不吃饭了。” 李子青被她逗乐了,说:“晚饭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足够你消化中午的食物了。” “也是!”付静雅笑着说:“我晚上一定要多吃一点。” “你昨天不是说从今天开始不吃晚饭要减肥的吗?”靳梦佳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道。 “有吗?”付静雅挠挠头,一本正经道:“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肯定没有说过这句话,美食就是我灵魂的寄托,我怎么可能不吃晚饭呢!” “你就装傻吧你!”靳梦佳也不继续拆穿她。 “子青,我晚上有事,就不去了,不好意思啊!”柯雨乔突然出声。 李子青还没有说话,付静雅就开口了:“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啊,子青她男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这么热情地请我们吃饭,不去好像不太好吧,再说了,你不去多吃亏啊,四星级大酒店耶!” 柯雨乔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李子青说:“子青,真的很抱歉。” “雨乔,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就推到明天,一起去吧,我们四个人是一个整体。”靳梦佳也劝道。 “我真的有事!”柯雨乔低着头说,她不愿去分享李子青的幸福,因为那会让她无地自容,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好!”李子青转念一想就明白她的心思,也没有勉强,笑着说:“既然你有事,那就下次吧!” 柯雨乔匆匆地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似乎有些害怕与她对视,她想李子青肯定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她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可是话已说出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她低下头去假装收拾自己的东西,却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谈话。 “宁远怎么会突然过来?不用上课吗?”付静雅好奇地问。 “嗯,他刚好有空,所以就过来看看我。”李子青说。 付静雅啧啧两声,说:“宁远对你不是一般的号啊,子青,你说你命咋这么好,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呢?” “你瘦一点或许就有了!”李子青捂着嘴笑道。 “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付静雅朝她翻了个白眼说。 “开玩笑的。”李子青吐吐舌头说。 “你下午上课,那宁远呢?你把他抛弃了?”付静雅又问。 “他在楼下等我,说下午陪我去上课。”李子青说。 “哎哟喂,你拿了书就赶紧走吧,不要在这里撒狗粮了,我真的吃不消了。”付静雅撇嘴道。 “就是,真是让我们羡慕嫉妒恨。”靳梦佳也附和道。 柯雨乔的神情越发沮丧,同时心里有一股嫉妒在悄然滋生,为什么李子青可以这么幸福,而自己却惨遭分手,为什么命运会如此的不公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她想不明白。 李子青拿起书本,在两人打趣的目光中逃也似地离开了宿舍。 “唉!”付静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想要这样的一个男朋友。” “其实,我觉得子青有句话说得挺对的。”靳梦佳思索片刻开口。 “什么话?”付静雅无意识地问。 “你瘦一点或许就有了。”靳梦佳说完捂着嘴偷笑。 “你怎么和子青一样人身攻击啊!”付静雅哀嚎一声躺在床上。 “别玩了,赶紧上课去了,老巫婆的课可别迟到。”靳梦佳催促道。 “明明是你先开头的。”付静雅不满地嘟囔,但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柯雨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跟在两人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回 同眠 为响应国家净网行动,本章内容正在加紧审核中~ 第一百四十回 因为爱所以离开 两人点了两杯咖啡以后就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一边聊天一边望着外面的景致,溪水穿过拱桥缓缓地向前流淌,时不时有几个行人路过,悠闲自得,仿佛漫步一般,全然没有平常的匆忙急躁,一只花猫猫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太阳,偶尔发出一两声满足的喵叫声。 “在这条街,生活步调都变慢了呢,都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了。”李子青双手拖着下巴说。 “在帝都,每天都和打战似的,吃饭、走路、做事都形色匆匆,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宁远说。 “我还是喜欢这种小城市的生活,安定自足,没有大城市的喧嚣繁华,没有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日子慢慢地流逝。”李子青说。 “以后你喜欢哪座城市我们就在哪里定居。”宁远说。 “那我们毕业以后就回海城吧!”李子青笑着说。 “好!”宁远不假思索地应道。 “真的?”李子青挑眉问。 “绝无戏言。”宁远认真地说。 “你不留在帝都吗?”李子青问:“你不是很喜欢那里吗?” “我喜欢的是有你的地方。”宁远看着她深情款款地说:“如果没有你,任何地方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以后……”李子青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这一次我们要分开四年时间。”宁远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子青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商量,一个四年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分开下一个四年。” “嗯!”李子青点点头,她也不想分隔两地,可她更不愿看到宁远为她牺牲。 “相信我!”宁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说:“不用为我顾虑太多,是金子总会发光,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好!”李子青应道,却没有办法放松下来,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只能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她不敢也不能耽误了宁远的未来,人生,或许从来都难以两全。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起以后的生活,李子青犹豫踌躇,宁远却毫不在乎,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来得重要。 服务员端上咖啡,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李子青深吸口气,把这些忧愁烦恼抛到脑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精美的便利贴,在上面认真地写道:“宁远和李子青永远在一起。” 宁远并没有嘲笑她行为的幼稚,反而在她写完之后,接过笔继续写道:“宁远爱李子青一辈子。” 李子青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开心地笑了,挥舞着手里的纸条说:“我要贴到那里,最高的地方,这样不容易掉下来,也不会被别的纸条替代。” 宁远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忙道:“你下来,我来贴。” 李子青将纸条递给他,指挥着贴到自己说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等下次我们再来这里,看看纸条还在不在!” “好!”宁远从善如流地应道。 此时的李子青并没有想到等下一次她再踏足这家咖啡厅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模样。现在的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中,总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是当初的样子。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李子青送宁远去机场,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宁远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可她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宁远低下头与她对视,捏捏她的脸颊忧虑地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走呢!” 李子青没有说话,眼泪却簌簌地流了下来。 宁远忙伸手为她擦拭眼泪,心疼地说:“青青,别哭了,我答应你一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李子青没有说话,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可怜。 “别哭了,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宁远将她搂在怀里说。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有人开心,有人落泪,所有人都在上演着一幕幕重逢分别。 过了好半晌,李子青才止住眼泪,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那你……你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 “我答应你。”宁远说,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你走吧!”李子青咬着下嘴唇,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三个字。 宁远的视线落到她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上,无奈地说:“你这样我走不了。” 李子青突然放开手,把他往前一推,转过身去,语带哽咽地说:“快点走!” 宁远的心也酸涩不已,他强忍着上前安慰她的冲动,艰难地迈开步伐,还没走出两步,衣服又被拉住,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可怜兮兮的满是泪水的小脸,他的心瞬间碎成了裂片。 “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李子青说。 宁远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 李子青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吻,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宁远点头,将她抱进怀里,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嗯!”李子青努力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笑容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我们家青青最棒了。”宁远抚慰地摸摸她的头。 “那你快走吧!”李子青吸吸鼻子说。 “我走了!”宁远说。 “嗯!”李子青点头,努力压下自己心头的不舍,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宁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李子青却一直待在原地,尽管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直到那架航班起飞,她才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姑娘,刚和男朋友分开吧!”司机大叔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你怎么知道?”李子青问。 “我这机场的路上来来回回三十年了。”司机大叔感叹道:“这里每天都有人相遇离别,我看得太多了。”他说完递给李子青一颗奶糖:“吃吧,这样心情能变得好一些。” “谢谢大叔。”李子青低低地说。 “小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俗话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司机大叔安慰道。 “就是一下子觉得不适应。”李子青说:“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这是正常的。”司机大叔乐呵呵地说:“要不说人的感情是最丰富的。”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别叹气,会把运气都赶跑的。”司机大叔问:“男朋友要去哪里?” “帝都,他在那里上学。”李子青回答。 “不错哟!”司机大叔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了,两个地方距离也不远,现在交通这么方便,随时都能见到,可比我们以前好多了。” “可是平常都很忙,我们都要上课。”李子青说。 “去年,我载过一个女孩,大概比你大两三岁,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哭,我还以为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怕她想不开,所以就安慰她,谁知道她告诉,她是因为高兴才哭的,因为那天他的男朋友从法国留学回来,他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见面了。”司机大叔缓缓说道。 “两年多!”李子青不禁瞠目结舌。 “是啊!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你们还在同一个国家,见面也很方便。”司机大叔说。 “这么想的话,确实好多了。”李子青点点头说。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双方的心,只要心是牵挂着彼此的,那么再远的距离也阻碍不了你们,如果心不在一处,那么距离再近也没用,这个世界上,同床异梦的夫妻太多了,当然,跨越千山万水,最后携手一生的情侣也很多。”司机大叔说。 “大叔,谢谢你的开导,我已经好多了。”李子青真诚地道谢,果然有了对比之后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 “那就好!”司机大叔似乎也很开心:“能用三言两语改变一个人的心情和决定,我也很有成就感。小姑娘,你记住,没有人会陪着你一辈子,无论是父母爱人还是子女,他们都只会陪你人生的一个阶段,所以更多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一个人。” “嗯!”李子青点点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而且你们现在都是学生,要为了你们的未来努力。”司机大叔继续开导。 “我明白了!”李子青说:“大叔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司机大叔笑笑,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李子青会然一笑,收起满腹的离愁别绪,往学校走去,刚跨进校门没多远,不期然地就遇见了方瑾昊。 “你这时候应该有课吧?”方瑾昊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有点事要做,所以请假了。”李子青回答。 方瑾昊打量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的眼睛和鼻子红通通的,迟疑地问:“你哭了?” “没有。”李子青低下头揉揉眼睛说:“是沙子进眼睛了。” 方瑾昊也没有追问,只是问:“这几天好像很少去实验室和图书馆。” “嗯!”李子青点头,说:“有朋友来了,所以就没去了。” “现在要去哪里?”方瑾昊又问。 “回宿舍。”李子青说。 “那你快去吧!”方瑾昊点点头说。 李子青朝他挥挥手就大步朝前走去。 “宁远回去了?”付静雅关心地问。 “嗯!”李子青若有所失地坐在板凳上。 “好啦!别一副伤春悲秋的林妹妹模样,很快就放寒假了,你们又可以见面啦!”付静雅撞撞她的肩膀说:“你们家宁远对你可真好,这狗粮撒得,都是让人嫉妒死。” 李子青没有说话,但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哎哟喂!瞧瞧这笑得,都快闪瞎我的眼了。”付静雅打趣道。 “好啦,不和你说了,我去睡一会,下午还要去图书馆。”李子青转移话题道。 “我也去。”付静雅忙道。 李子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 “那……那不是马上期末考了嘛!”付静雅眼神飘忽地说。 “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呢!现在复习是不是太早了。”李子青说,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我这是未雨绸缪,提前查缺补漏,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付静雅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李子青挑眉问道。 “当然啦!”付静雅假装镇定,看着她的眼睛说。 李子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会记得叫我啊!”付静雅又嘱咐道。 “没问题。”李子青应道。 短暂的午休过后,李子青养足精神,伸了伸懒腰翻身下床,叫起还在呼呼大睡的付静雅。 付静雅虽然没睡醒,但脸上并没有抱怨的神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拾书本。 李子青狐疑地看着与平时判若两人的付静雅,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猜测。 两人结伴去了图书馆,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付静雅就开始东张西望。 “你干什么呢?”李子青问。 “没……没什么。”付静雅忙收回视线,但还是用余光偷偷地观察着周围,突然,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丢下一句“我去借本书”就匆匆地离开了座位。 李子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架后,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第一百四十一回 表白 何一航正在专心致志地选书,突然有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吓得连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付静雅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双手搅在一起,惴惴不安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何一航听到声音,语气有些不善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付静雅闻言有些受伤,低着头说:“我……我就是看到你了,想和你打个招呼。” “我还有事,先走了。”何一航说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那个……”付静雅急忙拉住他的衣服。 “还有什么事?”何一航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语气更加不耐烦。 付静雅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又不甘心让他就这样离开,一时之间,两人僵在原地。 何一航用力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说:“没事我走了。” “你等等!”付静雅又开口叫道。 何一航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转过身。 付静雅咬咬嘴唇,鼓足勇气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最终还是说道:“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抱歉,我不喜欢你。”何一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为什么?”付静雅受伤地问。 “没有为什么!”何一航冷冰冰地回答。 “我很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付静雅急急地说。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何一航仍旧不为所动。 “你……你对我不了解,不要急着否认我好吗?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付静雅卑微地说,脸上全是小心翼翼,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爽朗大方。 “没这个必要,我先走了。”何一航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付静雅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紧咬着下唇,还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李子青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揉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小声地嘟囔着:“干什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她在各个书架之间穿梭,可是把每个楼层逛遍了也没有发现付静雅的踪影,她只好回到座位,给她拨打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了一个哭声,她忙问:“静雅,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付静雅哽咽地回答:“我在风之江边。” “我过来找你。”李子青匆忙地收拾了一下书本,就往江边跑去。 付静雅在江边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全是泪水,几乎要背过气去。 李子青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她在江边摇摇欲坠的模样,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心里一惊,连忙跑过去抓住她,说:“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付静雅被她这么一吓,身体往前一倾,差点掉下去,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转头看了李子青一眼,哭得更凶了,哽咽着问:“子青,你干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李子青慌忙道歉,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以为你……对了,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付静雅抹抹脸上的泪水,开口回答:“我今天和何一航表白,被他拒绝了。” “今天?”李子青说完,当即明白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原来你今天非要和我去图书馆是为了偶遇他啊!” “我就是去碰碰运气。”付静雅颇有些心虚地说。 “你怎么突然和他表白了?”李子青问。 “他总是对我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和他表白了。”付静雅越说声音越低:“可是他拒绝了,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李子青却对这个结果不感到意外,一直以来,都是付静雅追在何一航的身后,何一航对此颇为不耐,所以如果他接受了,她才觉得不对劲呢!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付静雅哭着问。 “也不是你哪里不好,可能你们俩有缘无分吧!”李子青安慰道。 “哪里没有缘分了?没有缘分能遇见吗?”付静雅显然不赞同她的话。 “那你每天遇见那么多的人,你和他们都有缘分吗?”李子青反问。 付静雅哑口无言,嗫嚅好一会儿说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啊!” “静雅!”李子青斟酌了一会,开口道:“要不然,你还是放弃吧,你看你们俩也快认识一个学期了,可是他对你从来就没有和颜悦色过,每次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呢!” 付静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这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李子青看她的神色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叹息道:“我只怕你最后遍体鳞伤。” “我不怕!”付静雅坚定地说。 李子青知道自己再劝下去也没有结果,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我知道自己很傻,为了一个男生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可是我真的喜欢他。”付静雅低低地说。 李子青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说道:“江边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付静雅点点头,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和李子青慢慢地往学校走去,突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问:“那个女生是柯雨乔吗?” 李子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柯雨乔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付静雅暴跳如雷地说:“不行,我要上去问问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 李子青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安抚道:“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冲上去只会让他对你印象更差,我们先回宿舍,再从长计议。” 付静雅怒不可遏,但也只能听从她的话乖乖回到了宿舍,不停地念叨:“柯雨乔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两人的关系看起来还那么密切,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你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李子青安慰道:“你在这里干着急瞎猜想也是没用的,冷静一点,等雨乔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付静雅恶狠狠地说:“我饶不了她。”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李子青说。 “没有误会,她就是故意和我做对。”付静雅肯定地说。 “雨乔不是那种人,等她回来了好好问问就知道了,你别乱下结论。”李子青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俩人的关系就变得分外紧张,以至于宿舍的氛围一直都很压抑,她想过方法,可惜效果甚微。 “哼!”付静雅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八九点钟,要不是有李子青在身边劝着,付静雅早就冲出去找人了,终于,在她差点濒临爆发的情况下,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还夹杂着愉悦的哼歌声。 眼见她腾一下了起来要去开门,李子青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劝道:“稍安勿躁。” 付静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烦躁和愤怒压抑下去。 柯雨乔愉快地推门而入,见到两人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付静雅身边擦肩而过。 “你住!”付静雅觉得柯雨乔的模样就是在和自己示威,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于是大声喝到。 李子青一抚额头,心里暗道大事不妙。 柯雨乔被她突然的厉声吓了一跳,但并没有依言住,而是继续向前走去。 “我让你住,你听见没有?”付静雅气急败坏地说。 柯雨乔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回头看她:“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我问你,你和何一航是什么关系?”付静雅直截了当地问。 “我和他什么关系,应该不用和你报备吧!”柯雨乔回答,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回答我问题!”付静雅不依不挠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柯雨乔反问。 “我不管,你回答我。”付静雅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服。 柯雨乔想要挥开,可是她的力气太大了,自己压根就不是她对手,只能红着脸挣扎道:“你干什么啊,快点放开我!” 李子青暗叫大事不好,急忙上前去掰付静雅的手。 付静雅被柯雨乔刺激得早就红了眼,也不管是谁前来,用力一挥,李子青整个人撞在了扶梯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她还在不依不挠地问:“你回不回答我的问题,快点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偏不告诉你。”柯雨乔费力地挣扎,脸上却是出现了笑容。 “静雅,你快放手。”李子青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过去劝道,就在这时,靳梦佳推门而入,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叫道:“梦佳,快过来帮我。” 靳梦佳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也来不及细问,上前和李子青一起将两人分开。 柯雨乔喘着粗气,狠狠地瞪了付静雅一眼,骂道:“神经有病,以后记得要按时吃饭,别和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你……你这个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付静雅也毫不留情地骂道。 “怎么回事啊?”靳梦佳小声问。 “等会再和你说。”李子青匆匆说道,又去安抚付静雅:“有话好好说!” “我跟她拼了。”付静雅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李子青和靳梦佳的钳制。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李子青只觉得头疼不已,只好大声喊道。 付静雅闻言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也不再剧烈动作,说:“子青,你放开我,我和她的事情没完。” “你给我坐下。”李子青板着脸说。 看到她生气了,付静雅也有些发怵,闻言乖乖地坐下。 李子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雨乔,静雅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今天下午看到你和何一航在一起,所以才会情绪激动,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付静雅张嘴想要说话,被李子青一个眼神扫射,只好闭嘴不言。 柯雨乔发出一声冷笑,说:“怎么?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吗?你们觉得你们有什么立场来问我,我又有什么义务要为你们答疑解惑?” “雨乔,你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李子青说。 “同学?”柯雨乔冷冰冰地看了几人一眼:“你们谁把我当同学看了。”说到这里,她勾起嘴角继续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我也不妨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何一航是我男朋友,对于这个回答,你们满意吗?” “你说什么?”付静雅腾地一下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了吗?”柯雨乔讽刺地说。 “我跟你拼了。”付静雅冲了上去,抓住她的头发撕扯起来。 柯雨乔只觉得自己头发快被扯裂了,也不甘示弱地往她脸上挠去。 “啊!你居然敢挠我的脸。”付静雅大叫,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这个神经病,快放开我。”柯雨乔也大叫,伸脚踢了她一下。 “我不放,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何一航,你还去勾引他,你到底是何居心?”付静雅喘着气问。 “他又不是你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柯雨乔费劲地说:“我们俩就是在一起了,我告诉你,他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两人闹作一团,李子青和靳梦佳上去劝,不仅没达到效果反而两人也挂彩了,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第一百四十二回 乌烟瘴气的宿舍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门“砰”地一声被用力撞开,宿管老师阴沉着一张脸厉声问道:“这是在闹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 付静雅和柯雨乔被这一声厉喝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 李子青心里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下也顾不得太多,尴尬地笑了一声,说:“老师,我们是在闹着玩呢,没想到影响到了其他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下次不会了。” 两人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规规矩矩地着,一言不发。 “闹着玩?”宿管老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说:“我看可不是在闹着玩,说吧,因为什么事情打架!” 两人都低着头,谁也不开口说话。 宿管老师等待半晌,没有得到回复,恼怒地说:“不回答是吗?没关系,念在你们初犯,两人各写三千字的检讨给我,若再有下次,就记过处分,听见没有?” “听见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宿管老师又警告性地看了两人几眼,这才转身离去,前来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宿舍门口安静下来。 “害人精!”柯雨乔恨恨地说。 “你说谁呢!”付静雅转头看她。 “谁应就说谁!”柯雨乔回答。 眼看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触即发,李子青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耐烦地说:“你们闹够了没有?没有就出去闹!” “哼!”柯雨乔重重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狐狸精!”付静雅犹嫌不够,又骂了一句。 李子青头疼至极,后背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于是也不再理会她们,将帘子一拉睡觉去了。 几人各怀心事入睡了,但笼罩在宿舍里面的压抑气氛却迟迟没有散去。 第二天早上,李子青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不由自主地伸伸懒腰,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处,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将手撑在腰部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子青,你怎么了?”靳梦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道。 “没事!”李子青摆摆手,说:“就是撞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付静雅也凑过来问。 李子青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我会受伤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 付静雅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问:“难道是我吗?” “不是你还是我自己无聊闲着往扶手上撞吗?”李子青反问。 “对不起对不起!”付静雅连忙道歉,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衣服。 “你干嘛?”李子青忙往后一退,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来。 “我想看看你的伤口。”付静雅解释道。 李子青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摇摇头说:“我没事。” “大家都是女生,给我看一下又不会怎样!”付静雅不死心地还要去拉她衣服。 “真不用!”李子青慌忙摆手。 这时,从柯雨乔的床位处发出了“砰”地一声,似乎是在发泄不满的情绪。 李子青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说:“我们小声一点。” “有个讨厌的人在,这宿舍简直让人都难以忍受,子青,梦佳,我们走。”付静雅哼了一声说道。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李子青瞪了她一眼,说:“大家还要一起住五年呢,搞这么僵有意思吗?” “就是啊!”靳梦佳也开口说:“每个人都退一步,那不就相安无事了嘛!” “不蒸馒头争口气。”付静雅恨恨地说。 “退一步海阔天空。”靳梦佳说:“我可不想宿舍里面每天都乌烟瘴气的,昨天那么一闹,这个月的优秀宿舍肯定没我们的份了。” “你说,我们可不可以申请换宿舍啊?”付静雅思索片刻说。 “你可以试试!”李子青漫不经心地回答,认真思索着吃点什么早餐比较合适。 “我们三个一起换宿舍吧!”付静雅兴致勃勃地说。 “要换你自己换,我没兴趣。”李子青忙拒绝道。 “你不要看我。”靳梦佳也摆手道:“我也不想换。” “你们俩也太没有义气了吧!”付静雅不满地说。 “平心而论,昨天那件事错的是你,而不是雨乔。”李子青中肯的说。 付静雅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其实我到现在的都不懂,你们俩为什么闹成现在这样,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李子青不解地问。 “没什么原因。”付静雅含含糊糊地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 “你们真的不考虑换宿舍吗?”付静雅不死心地又问。 “不换!”李子青和靳梦佳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吧!”付静雅蔫蔫地说。 一早上的课程终于结束,三人还没回到宿舍,就被何一航拦住了去路。 付静雅似乎并没有注意他难看的脸色,笑着问:“一航,你是来找我的吗?” 何一航深吸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来,点点头说:“对,有点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付静雅问。 何一航看了李子青和靳梦佳一眼,伸手随意指了喝地方,说:“我们去那边说吧!” “好啊!”付静雅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下来。 “静雅!”李子青有些担心地拉拉她的手。 付静雅却顺势把课本往她怀里一放,笑着说:“子青,你先帮我把书带回宿舍。” 李子青看着她一脸笑意,无奈地点点头。 “也不知道这何一航给静雅下了什么迷药,一看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靳梦佳小声嘟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子青说:“或许何一航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 “我看何一航刚才气势汹汹的,肯定没什么好事。”靳梦佳说。 “也挺好的,只有被伤得彻底了,她才会死心。”李子青说。 “这半个学期以来,静雅在他那里碰了多少次壁,少说也有二三十次吧,可是你看她还不是一如既往,现在反而有种越挫越勇的感觉了。”靳梦佳无奈地说。 “她现在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李子青说:“感情的事,我们也帮不了忙,就看她自己吧!” “我感觉静雅一面对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那么开朗大方,一到他面前,就各种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惹得他不高兴。”靳梦佳皱着眉头说。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她还是执迷不悟,执意在一棵树上吊死,她也没有办法。 “为了一个男生,至于吗?”靳梦佳疑惑地说。 “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或许就知道了。”李子青说。 “你有为了宁远改变吗?”靳梦佳好奇地问。 李子青思索片刻说:“也算有吧,起码高中的时候没有他,我现在肯定是一塌糊涂的,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进步,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像静雅这样,小心翼翼地去讨好。” “可惜,她都不听我们的劝告。”靳梦佳也是觉得很无奈。 “这一关,就让她自己度过吧,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对她来说,都算是一种成长。”李子青说。 “我看她这样,都不想谈恋爱了。”靳梦佳撇嘴说:“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像她一样,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害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要这么悲观!”李子青拍拍她的肩膀说:“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那种模式。” “那倒也是!”靳梦佳点点头说:“要是能找到像宁远那样优秀帅气又体贴入微的男朋友,我肯定做梦都能笑出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李子青问。 “要不然你以为呢!”靳梦佳说:“我们可嫉妒你了呢!” “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啊,你看我们俩相隔这么远,有时候我的心里就很不安。”李子青说。 “不安什么?”靳梦佳问:“是不是怕有人将你家宁远勾走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李子青说。 “放心啦!”靳梦佳拍拍她说:“宁远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李子青长叹一口气说。 “那你就不要杞人忧天啦!”靳梦佳说。 “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啊,然后心情就很糟糕!”李子青说。 “唉!”靳梦佳叹了一口气说:“听你这样说,我对谈恋爱更没有期待了。” “其实,有男朋友也挺好的。”李子青忙改口道:“起码有很多事情你不用自己一个人扛,有人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不开心了有人逗你开心,下雨了有人给你撑伞,饿了有人给你买好吃的,这样想想,也挺不赖的。” “可是总感觉不好的多余好啊!”靳梦佳说。 “等你有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或许还会变得和静雅一样呢!”李子青笑着说。 “你可别诅咒我!”靳梦佳连连摆手。 “哈哈!”李子青愉悦地大笑起来。 “糟糕!”靳梦佳一拍脑袋,说:“我忘了今天要买车票。” “我也忘了,赶紧回宿舍。”李子青说道,两人急急忙忙回了宿舍。 “这学校破网速,真是急死我了。”靳梦佳抱怨道。 “别着急,越急越难。”李子青说道。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靳梦佳说,过了片刻,又听她一声哀嚎:“没票了!” “我也没了。”李子青说:“这票也卖得太快了吧!” “春节回家都是这样!”靳梦佳叹口气说。 “那怎么办?”李子青右手托着下巴问。 “我们去动车看看吧,或许可以买到。”靳梦佳说。 “好!”李子青腾一下就了起来,与靳梦佳一起走了出去,还没出了宿舍门口,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付静雅。 李子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迎上去,问:“静雅,你怎么了?” “没事!”付静雅无精打采地回答,问:“你们俩干什么去?” “我们俩去车买票,你要一起吗?”李子青问。 “我不去了。”付静雅摆摆手说:“我先回宿舍了。” “你真的没事吗?”李子青担忧地问。 “没事!”付静雅摇头,但脸上的神色却不像是没事。 “何一航找你干什么?”李子青又问。 “他……”付静雅吐出一个字,又说:“没什么,你们俩快去车吧!” 李子青和靳梦佳对视一眼,决定速战速决,先去车买完票再回来问清楚付静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车里人声鼎沸,每个柜台前都排起了长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两人被告知今日车票已售完,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真是天要亡我!”靳梦佳哀嚎道。 “我们先回去吧!到时候再想办法,应该陆陆续续还会有车票出售的。”李子青思索片刻说。 靳梦佳点点头,两人走出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李子青捶捶有些酸痛的脚,说:“排了这么久的队伍,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真是郁闷。” “中国是个人口大国,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得淋漓尽致了。”靳梦佳说。 “算了,再想办法吧,不行到时候坐汽车回家好了。”李子青无奈地说。 “唉!”靳梦佳重重地叹了口气。 “回去看看静雅怎么样了,我看她下午那个状态很不好。”李子青担忧地说。 靳梦佳点点头,两人相携着向学校走去。 第一百四十三回 相濡以沫的爱情 韩旭刚走出宿舍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高兴地叫了一声:“清岚,是你啊!” 舒清岚点点头,似乎颇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咬咬嘴唇说:“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韩旭闻言有些受宠若惊,自从他表白被拒之后,舒清岚就一直躲着他,像今天这样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前所未有,于是忙道:“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帮你。” “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宁远回家的航班号。”舒清岚开口道。 “啊!”一股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韩旭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果然,只有涉及宁远才会让她主动寻求自己的帮助。 “可以吗?”舒清岚见他好半晌不说话,问道。 “这个……”韩旭收回心神,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舒清岚平淡地说,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带了一些失望的意味。 “等一下!”韩旭的话脱口而出,可随即又暗暗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 舒清岚闻言立刻停住脚步,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韩旭颇有些骑虎难下,最终说:“我答应你。” “谢谢!”舒清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愉快地转身离去。 “清岚,你……”韩旭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只看到她翩然而去的身影,他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往宿舍走去。 “你不是要去机房吗?怎么又回来了?”柳豫衡问。 “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韩旭说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问道:“快要放寒假了,你们的车票都买了没有?”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又跑回来。”柳豫衡调侃道,但还是回答:“早就买了,你不知道寒假,特别是临近春节简直就是一票难求啊,这时候还没有买票,那就不要回家了。” “宁远,你呢?”韩旭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买了。”宁远正坐在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头也不抬地回答。 “几点的飞机啊?”韩旭略有些紧张地问,眼神四处闪躲,生怕被他发现端倪。 “怎么了?”宁远并没有发现他的心虚,不答反问。 “我就是想放假前大家一起去吃个饭。”韩旭说假装镇定地看着他。 “几点?”宁远问。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韩旭又问,接着解释了一句:“根据你们回家的时间来安排。” “我看看飞机票。”宁远说,还没等他回答,就听见魏宸易说:“放假第二天我就回去了,我们干脆就考完试那天晚上聚餐吧!” “没问题!”宁远爽快地应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打乱了韩旭的计划,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追问下去,否则一定会引起宁远的怀疑,想到这里,他不由哀怨地看了魏宸易一眼。 “怎么了?我的提议有问题吗?”魏宸易接收到他的目光,挠挠头不明所以地问。 “好,当然好,好得很!”韩旭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完就开门而去。 “他怎么了?好端端的,我哪句话惹到他了?”魏宸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知道呢!或许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吧!”柳豫衡笑着问:“你们俩的三月之期好像快到了吧?” 魏宸易拍拍脑袋,得意地说:“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明天就到时间了,接下去一个月有免费早餐吃咯!” “追不到女朋友已经很惨了,你还火上浇油,真是可怜啊!”柳豫衡说:“大家都是同学,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不就是一个月早餐嘛!” “分你五天!”魏宸易将他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假思索地说完似笑非笑地挑眉看他。 “亲兄弟明算账,再说了就算是一件小事,也要遵守承诺,你这也是为了他好,就是要有你这样的兄弟。”柳豫衡立刻改口。 “这要搁在战争年代,你肯定是汉奸。”魏宸易调侃道。 “节操值多少钱啊!这个社会,有钱有权才是老大,如果你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相反,如果你有钱了,那就什么都有了。”柳豫衡不以为然地说。 “这个现实的社会!”魏宸易感叹一声。 韩旭郁闷地出了宿舍,没有问到宁远的航班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舒清岚交代了,唉!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怎么会一时脑子发热将这件事情答应下来呢!好不容易想到的计划又被破坏了,现在他真的是无计可施了,难道要让他去偷宁远的车票吗?他苦恼地想着,缓步朝前走去。 宁远却全然不知这件事情,他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就往校门口走去,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幢教工楼前,按响了门铃。 “一定是宁远来了。”老人洪亮的声音穿过门板透了出来,紧接着,门被打开。 “老师,您好!”宁远礼貌地问好。 “快进来坐。”老人招呼道。 “宁远来了啊!”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来。 “老师好!”宁远叫道,尽管两人都早已退休,但是他仍这样尊称。 “可算是来了,老头子念叨了一早上,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老太太笑道。 “因为老师临时布置了作业,所以出来得晚了。”宁远解释道。 “我哪里有念叨!”老人反驳道。 “怎么没有,要不要我说出来让你听听,还有那一盘象棋,摆了又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老太太说。 对于老太太的拆台,老人颇为不满,板着一张脸说:“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然后转向宁远道:“我们不理她,快来陪我下盘棋。” 宁远对着老太太笑笑,才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 近一个小时的厮杀,两人才放下手里的棋子,看棋盘上面,显然是宁远略占上风。 “棋艺好像比上次精进不少了。”老人乐呵呵地说,虽然输了,但是却让他觉得十分畅快。 “特地去研究了一下,否则每次都是输那多没意思。”宁远说。 “不错不错,是个有上进心的年青人。”老人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快点来吃饭了,宁远一来就拉着他下棋,也不怕人家觉得无聊。”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来叫道。 “你懂什么,下棋的乐趣大着呢!”老人摇摇头说。 “是是是,我不懂!”老太太颇有些无奈,说:“我这不是怕宁远觉得无聊嘛!” “不会,和老师下棋,我也能学到很多。”宁远说。 “听到了吗?这是可以学到知识的。”老人自得地说。 “行行行,你就最有道理了。”老太太说。 “那本来就是我有道理。”老人说。 “行了,快吃饭吧!”老太太埋怨地说:“什么事都要和我争,争一辈子了,你就不能让让我?” “这是原则问题,当然不能让了。”老人大手一挥说。 “我不和你说。”老太太不高兴地说。 “有小辈在呢,你也不怕人笑话!”老人说。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仍旧一脸不满。 “好好好,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晚上出门散步的时候我给你买花。”老人服软道。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笑意,到随即意识到有旁人在场,嗔怪地看他一眼,说:“不正经,也不怕宁远笑话?” “你现在怕人笑话了?”老人挑眉问。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执,宁远忙道:“老师煮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我闻着都流口水了。” 老太太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乐呵呵地说:“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但是应该与你家乡的口味不同,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这么香,肯定味道也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宁远笑着称赞。 “那中午就多吃一点。”老太太见他捧场,笑得合不拢嘴。 “宁远,你有女朋友了没有?”饭至途中,老人突然问道。 “有!”宁远点头回答。 “那真是太可惜了。”老人激动地一拍大腿。 “你干什么啊?吓我一大跳。”老太太说:“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我上次在广场散步的时候碰到了老李头,由他孙女搀扶着,我看那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知书达礼的,是个懂事礼貌的孩子。”老人说。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宁远又说。 “可惜啊可惜!”老人仍忍不住惋惜。 “我看你啊,就是闲的,没事瞎操心这些。”老太太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那我不是看宁远是个好孩子嘛!”老人争辩道。 “这倒是!”老太太赞同地点点头,说:“要是我们也有孙女就好了,我都想让他当我们孙女婿了。” 宁远闻言哭笑不得,说:“我哪里有那么好?” “你父母有你这么个儿子,也是上辈子积福了。”老太太虔诚地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宁远不住地点头。 “你女朋友不是这个学校的吧?”老人问。 “嗯,她在连城上学。”宁远回答。 “什么时候带她过来玩啊!”老太太热情地说。 “好,有机会一定带她来拜见你们。”宁远说。 吃完饭,宁远又陪着老人下了会棋才起身告辞。 “不忙就过来吃饭,食堂的饭菜终究没有家里有营养。”老太太嘱咐道。 “好!”宁远从善如流地应道,笑着说:“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 老太太嗔怪地拍打他一下,说:“你现在也调侃起我这个老太婆来了,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就是,学习不忙就多来,没人陪我下棋,我一个老头子也是很无趣呢!”老人问说到。 “好,只要有时间我就过来。”宁远愉快地应道,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老师,要换灯泡或者修理管道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动手,太危险了。” “记得了!”老太太说,想起上次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要不是宁远即使出现,她非从板凳上摔下来不可。 “我会看着她的。”老人说。 “你们两个现在是联合一起对付我了!”老太太不满地说。 “我们俩是一起保护你。”宁远说。 这个说法显然让她很受用,老太太愉悦地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不满的神色。 “你刚饭桌上一直盯着宁远,是在打什么主意?”老人问。 “我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老太太也没有否认。 “什么念头?”老人问。 “我想认宁远做干孙子,你觉得如何?”老太太征求着他的意见。 “我倒是没有想过这回事。”老人说:“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下次来问问他就知道了,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老太太热切地说。 “行!”老人干脆地说。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宁远从屋里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少有行人,一排排整齐的路灯发出晕黄的光线,将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他听着自己脚踩在雪上的声音,心里思念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儿,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虽然每天都在打电话,可就是不如陪伴在身边来得踏实,所幸,一个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很快就放寒假了,想到上次分别,她哭得稀里哗啦,还是感觉到一阵心疼。离别,一向是个沉重的话题! 第一百四十四回 演唱会门票 舒清岚等了几日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免在心里抱怨起韩旭来,当时信誓旦旦,结果就像一粒石子掉进了大海里,激不起半点水花,果然男生都靠不住,她思索片刻,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可是该怎么做呢!如果没有可信的借口,他一定不会出来见自己,她坐在凳子上慢慢地想着。 宁远正在宿舍,突然铃声响了起来,他瞥了来电显示一眼,并不做理会,继续专注于他的作业。 铃声停了,没过一会又响了起来,大有不接誓不罢休的架势。 宁远有些烦躁地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不甚耐烦地问:“有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舒清岚问。 “没空,我在做作业。”宁远冷冰冰地回答。 舒清岚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当下有些难堪,可是她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于是说道:“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宁远问。 “我的电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以过来帮我看一下吗?”舒清岚说,她发现自己和宁远之间的交集真是少得可怜,除了电脑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学期过去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进展,她对此很不满意,可是他属于油盐不进的类型,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都将自己拒之于千里之,想到这里,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我叫韩旭过去帮你。”宁远脱口而出。 “你可以过来吗?我……我和他……我不太想……”舒清岚支支吾吾地说,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 宁远正要拒绝,又听她说:“你过来帮我看看吧,电脑突然就死机了,文档还没有保存,不知道丢失了没有,这个文件很重要,我花了很多精力做的。”她说到后面,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哭腔。 “行吧!等我十分钟!”宁远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抓起外套就出了门。 舒清岚放下电话,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劝诫自己要循序渐进,不能让宁远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否则两个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她越发的嫉妒起那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女孩,寒假回家,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机会见见她,看看她到底什么地方比自己好。 宁远来到女生宿舍门口,就看到她抱着一台电脑朝自己挥手,他不疾不徐地走过去,问:“是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舒清岚摊摊手,做出一副着急无奈的模样,说:“就是突然死机了。” “给我,我看看!”宁远伸手说道。 舒清岚忙将电脑递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恨不得将视线黏在他身上。 宁远伸手捣鼓了几下,没多大会,就将电脑顺利开机了,说:“就是内存条不小心松了,可能是不小心撞到哪里,没什么大问题。” “我对这个也是一窍不通。”舒清岚苦恼地说。 “好了!”宁远将电脑还给她,不冷不热地说:“文件应该是丢失了,只能再做一份了。” “你真厉害!”舒清岚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啊!好像老是麻烦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宁远不甚在意地说。 “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表达一下我的谢意。”舒清岚趁机说。 “不用了,我还有事!”宁远说完转身就走。 “你……”舒清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只看到他的背影,不由挫败地跺跺脚,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宿舍走去,独自坐在床上生闷气,这一次见面全程不超过十分钟,没说过十句话,自己想问的也没有得到答案,真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宁远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李子青的电话,这一次,他愉快地按下了接听键。 “肯定是他女朋友的电话。”柳豫衡说:“只有这时候,他的脸才会有一点变化,才不会那么冷冰冰的。” “嗯!”魏宸易凑过去点点头说:“也不知道是何方大神,能将他收服了?” “我上次……”柳豫衡看了宁远一眼,见他没注意到这里这里,压低声音说:“偷偷看到了他女朋友的照片,长得还挺漂亮的呢!” 魏宸易不满地拍了他一巴掌,说:“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叫我一起?” “我就是不小心看到的,正想叫你,他就回来了,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柳豫衡心有余悸地说。 “他女朋友和舒清岚比,哪个漂亮?”魏宸易好奇地问。 “不是同一种类型,舒清岚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类型,他女朋友眉清目秀,温婉可人,各具特色,还真不好说谁好谁差。”柳豫衡回忆了一下说。 “你说他们俩能走到最后吗?”魏宸易问。 “天知道!”柳豫衡说:“异地恋的变数太多了,时间、距离、猜疑都可能成为阻碍,但是最后修成正果的也不是没有。” “两个人距离这么远,我觉得迟早出问题,喜欢宁远的女生不在少数,我想追他女朋友的肯定也有。”魏宸易却没有那么乐观。 “这是别人的事,你瞎操心什么啊!管好自己吧!”柳豫衡翻了个白眼说。 “子青,今天没课吗?”宁远问。 “我刚在实验室,有点累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李子青笑着回答。 “别让自己太累了。”宁远不放心地说。 “知道啦!每次打电话都要说这句话,我耳朵都长出茧子来了。”李子青埋怨道,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谁让你一点都不让我放心呢!”宁远无奈地说。 “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你就安心吧!”李子青说。 “有没有想我?”宁远问,毫无意外地看到魏宸易和柳豫衡齐齐地打了个哆嗦。 “嗯!”李子青环顾四周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才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两人腻腻歪歪地又说了好一会话,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有没有想我?”魏宸易掐着嗓子说。 “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你身边。”柳豫衡立刻接口道。 “我也想你,每天夜里都是你。”魏宸易继续说。 “无聊!”宁远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两人的调侃。 “作为宿舍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人,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啊!”柳豫衡不满地说。 “就是啊!天天往我们这些单身狗面前撒狗粮,这样很不道德啊!”魏宸易说。 “不爽就自己找女朋友去啊!”宁远应道。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动手了。”柳豫衡恨恨地说。 宁远懒得开口,丢了一个眼神给他们让他们自己体会。 “你们俩怎么都不视频?”魏宸易好奇地问。 “咸吃萝卜淡操心。”宁远不冷不热地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魏宸易翻了个白眼说。 “你是狗?”宁远挑眉问。 魏宸易被噎了一下,随即说道:“这是比喻,比喻懂吗?” “不懂!”宁远回答。 魏宸易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每次和宁远说话,都能被噎个半死,还是不要计较的好。 李子青放下手机,伸了伸懒腰,准备继续投入到枯燥血腥的实验中去,这时,一个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你!” “怎么了?”李子青抬头问道。 “铛铛铛铛,演唱会门票哦!”付静雅得意地抖抖手里的票。 “真的吗?”李子青闻言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压低了声音。 “如假包换,货真价实!”付静雅说。 “你从哪里得来的?”李子青按捺下心里的激动问:“不是已经都卖光了吗?” “山人自有妙计。”付静雅摇头晃脑地说。 “本来还以为会遗憾错过,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李子青说。 “是啊是啊!”付静雅附和道,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得来的?” 李子青还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听清,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付静雅连连摇头。 “多少钱?”李子青一摸口袋,说:“忘记带钱了,回宿舍给你吧!” “不用不用,只要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看就可以了。”付静雅说。 “那怎么行,门票这么贵!”李子青说。 “真的不用。”付静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你帮我买票,我给你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子青说完又问:“你是哪里买到的票啊?” “啊?”付静雅一愣,说了一个比较保险的理由:“我托一个朋友帮忙的。” “你帮我好好谢谢她啊!圆了我的梦啊!”李子青感叹道:“朋友多就是好啊!” “你如果亲自谢谢他,他会更开心。”付静雅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谁?”李子青听得不甚清楚,问道。 “没有没有!”付静雅急急地又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会帮你转达谢意。” 李子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 付静雅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怎么感觉你很紧张?”李子青疑惑地问。 “哪……哪有!”付静雅急忙否认,说:“我是想到要去看演唱会了,所以很激动,不是紧张。”似乎怕她不相信,她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吗?”李子青的疑虑并没有打消。 “当然了!”付静雅抬头挺胸地说,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更有底气一些。 “不对劲!”李子青摇摇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付静雅差点跳了起来,睁大眼睛说:“怎么可能嘛!” “真的?”李子青思索片刻问:“是不是你又去找何一航了?” 付静雅见她没往其他地方怀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听她提起何一航,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说:“我对他已经死心,不会再去找他,他现在对于我就是一个陌生人。” 李子青拍拍她的肩膀说:“就让他成为过去式,这个世界上比他好的男生多得去了,不要为了他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 “你才不是为了宁远放弃整片森林。”付静雅说。 “额……我们俩情况不一样。”李子青说。 “我知道!”付静雅长叹一口气,自嘲地说:“你和宁远是两情相悦,我对何一航呢,就是一厢情愿,我就算是倒贴他都不需要。”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子青想要解释。 “我知道!”付静雅说:“他不喜欢我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原先以为只要我真心实意,你一定能感受到的,可是没想到……感情并不是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自以为真心以待,别人却觉得是烦恼,我不会再自取其辱了。” “别想了。”李子青安慰道:“会有更好的男生在未来等着你。” “希望吧!”付静雅兴致缺缺地说,尽管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压根就没有放下何一航,那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生,承载了她对爱情所有的美好幻想,最后却被打碎,伤得面目全非,她甚至开始有些惧怕爱情。 第一百四十五回 争吵 付静雅心情低落,又害怕被李子青看出端倪,随意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李子青心里认定她是因为何一航才不对劲,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感情的事,别人安慰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有哪天自己豁然开朗了,那么一切也就放下了。 付静雅如释重负地走出实验室,就看到了等候在拐角处的方瑾昊,“学长!”她叫道。 方瑾昊点点头,问:“和子青说了吗?” “说了。”付静雅回答,又补了一句:“她很开心。” “那就好!”方瑾昊闻言露出一个笑容,又问:“她没有怀疑吧?” “没有。”付静雅说,顿了顿又问:“学长,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给子青?” “我怕她不肯接受。”方瑾昊说,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李子青对他的疏远,所以才迂回曲折,找了付静雅帮忙。 付静雅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咬咬嘴唇说:“可是这样她就不知道是你费劲心思为她买的票了。” “没关系!”方瑾昊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我做这件事的目的不是让她感谢我,而是让她开心,所以她不需要知道,这样她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你对子青真好。”付静雅羡慕地说,同时也感到十分迷茫,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这么用心,却换取不到别人真心相待呢?而李子青什么都不用做,却有这么多人对她好?是自己不如她吗?她陷入了彻底的否定自我之中。 方瑾昊笑笑,没有说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倩影就在自己心里深深地扎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既然如此,那就遵从自己的本心吧,尽几可能地对她好。 “学长,你知道子青有男朋友了吗?”付静雅咬咬嘴唇问。 “我知道啊!”方瑾昊点点头说。 “那你还……”付静雅有些不解地问。 “我做这些事情只是想要能帮助她,让她开心而已,并不想因此让她感激我。”方瑾昊不甚在意地说。 “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付静雅问。 “会啊!”方瑾昊理所当然地点头,又说:“可是谁让我晚遇见她呢!” “那你就心甘情愿地付出?”付静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嗯!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了。”方瑾昊说。 付静雅心里像塞了团棉花似的,分外难受,于是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她的爱情观在这几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已经无法清晰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方瑾昊在窗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平添了一种宁静的美好,他眷恋地看了她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李子青对此浑然不知,她压抑下自己满心的雀跃,继续全神贯注于她的实验之中,直到天快黑了,她才伸伸懒腰往宿舍走去。 自从上次何一航因为柯雨乔被欺负的事情来质问过付静雅之后,两人的关系更是僵硬,稍有不合就互相责骂,把宿舍闹得是鸡飞狗跳,李子青几次劝阻但是毫无作用,最后无可奈何只能任其发展。她回到宿舍,刚把门推开,就感受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但是气氛却无由地让人感觉到压抑,她看向靳梦佳,无声地问:“这两人又怎么啦?” 靳梦佳耸耸肩,同样无声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就这样了。” “唉!”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宿舍本来是放松休息的地方,可现在却乌烟瘴气,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天付静雅说得换宿舍的事情。 “啪”地一声,终于有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李子青心里一紧,有种暴风雨马上来临的感觉,果不其然,柯雨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有本事当面说,背后耍阴招算怎么回事?” “你说谁耍阴招?”付静雅也不甘示弱,腾一下起来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除了你还能有谁?”柯雨乔质问道,一双眼睛通红,仿佛受了很大委屈。 “柯雨乔,你别欺人太甚了。”付静雅气得浑身发抖。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了?”柯雨乔质问说:“明明就是你揪着我不放!我和何一航在一起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就不能和他交往吗?有本事你让何一航喜欢你啊?是他追我的,不是我死皮赖脸地要和他在一起!” “你不要和我提他!”付静雅被戳中伤口,双脚一软,差点立不住,她深吸一口气,指甲用力地掐进肉里,大声打断她的话说:“当初是我瞎了眼看上他,你放心,我现在对他毫无感觉,也就只有你,才留着当宝贝,我祝你们俩白头偕老,不要出来祸害别人了。” “是吗?那你何必现在还处处针对我?”柯雨乔问,显然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付静雅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除了你还会有谁?”柯雨乔反问。 “反正不是我!”付静雅接着说:“有本事你就把证据拿出来,否则你就是污蔑,就是血口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 柯雨乔盯着她看了一会,哼了一声说:“谁做的谁心里有数,用这种手段恶心人,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柯雨乔我告诉你,有证据你就去老师那里告我,没证据就闭上你的嘴,没准是老天看你不爽来惩罚你的。”付静雅看她吃瘪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 “有本事你就继续啊,看你下一次还能不能逃过一劫!”柯雨乔盯着她说。 “你再警告你一遍,不要血口喷人,否则我饶不了你。”付静雅恶狠狠地说。 “有本事你下来!看谁饶不了谁!”柯雨乔毫不示弱地说。 眼看两人愈吵愈烈,马上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李子青烦躁地一脚踢倒了过道的凳子。 两人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涨红着脸齐齐看向李子青。 “有完没完,天天吵有意思吗?要吵出去吵,别影响我和梦佳,这是宿舍,是休息的地方,不是拿来给你们吵架的,上次闹到写检讨书还不够是吗?要不要我去把老师叫来,你们俩当着她的面吵?”李子青毫不客气地说完拉着靳梦佳走出宿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别生气了!”靳梦佳安抚道。 李子青吐出一口浊气,说:“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有点烦躁,天天闹没完没了的。” “是啊!”靳梦佳无奈地说:“也不知道她们俩要吵到什么时候?” “为了一个男生吵成这样,我也是无话可说了,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何一航一个男生了不成,也没看出来他好在哪里!”李子青叹道。 “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靳梦佳苦笑道。 “不懂啊!”李子青烦躁地揉揉头发。 “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换宿舍吧!”过了好半晌,靳梦佳犹豫地开口。 “嗯!”李子青点点头,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方法,一旦这么做了之后,对柯雨乔和付静雅的影响也不好,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有证据就去告我,没证据就不要乱讲话,别和疯狗似的乱咬人。”付静雅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子青,梦佳!”付静雅气喘吁吁地追上两人。 “吵够了?”李子青挑眉问。 “这是真不是我,是她主动惹事的。”付静雅有些委屈地说。 “你们俩今天又因为什么原因吵?”李子青问。 “我哪知道啊!她莫名其妙就冲过来说我把她的牙刷丢进垃圾桶了,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啊!”付静雅撇撇嘴说。 “牙刷?”靳梦佳头一歪,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啊!”付静雅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把牙刷吗?有什么好扔的,我要扔就扔她的手机,哼!” “额……”靳梦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我不小心弄的。” “怎么是你?”付静雅有些诧异地问。 靳梦佳连连摆手,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今天早上不小心把她的被子碰倒了,又赶着去上课,所以就没有注意了,我等会回去和她解释一下。” “和她有什么好解释的!”付静雅说:“反正她都觉得是我做的,别理她。” “那怎么行,你们俩之间的误会已经够多了。”靳梦佳说。 “对啊!反正已经很多了,也不可能化解,再多一点也无所谓啊!”付静雅毫不在意地说。 “大家都是同学,闹这么僵干什么?”靳梦佳劝道。 “你觉得我们俩这样还有冰释前嫌的可能吗?”付静雅反问。 靳梦佳噎了一下,没有说话。 “好了,先回宿舍吧,在实验室待了一天,我腰都酸了。”李子青说。 三人回了宿舍,谁都没有说话,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到了睡觉。 转眼到了周末,李子青和付静雅一大早就起床了。走出宿舍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但两人却毫不在意,面带笑容地往前走去。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临近中午时分,终于停在了市体育馆门口,两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门。 付静雅张开双臂,用力地呼吸一口,说:“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和学校不一样。” 李子青不禁失笑,调侃道:“难不成这里的空气呼吸几口还能长命不成?” “没准还真能!”付静雅笑道。 “异想天开!”李子青说。 “我们快点过去吧!”付静雅有些按捺不住地说。 李子青点点头,朝着入口处走去,门口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好多人啊!”付静雅目瞪口呆。 “赶紧走!”李子青一扯还在感叹的她向队伍末尾跑去,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队伍又粗壮了不少。 寒风呼啸而过,却吹不散人们的热情。 李子青搓搓自己快要冻僵的双手,呼出的白气缓缓上升,消失在空中,她拢拢自己的衣服,说:“还好今天出门多穿了件衣服。” 付静雅向手心哈了口气,用力跺跺脚说:“对啊!冻死我了,不过想想等会能看到我的偶像,一切都值得了。”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漫长的等待过后,两人终于进了体育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付静雅环顾四周几眼,说:“距离好像有点远!” 李子青却不甚在意,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说:“没关系,声音能听清就好了。” “也是!”付静雅点点头说,这次要不是托李子青的福,自己也没机会进来听演唱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就进入了倒计时,人群越发地蠢蠢欲动起来,开始高声呼叫,李子青几乎忍不住捂起耳朵,但很快,她就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也跟着欢呼起来。 四五个小时之后,演唱会才落下帷幕,但人们的热情丝毫没有消退,李子青叫喊得声音嘶哑,精疲力尽地倚靠在凳子上,寒冬腊月,她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 “好过瘾啊!”付静雅意犹未尽地摇晃着发光棒。 “是啊!”李子青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畅快!”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 李子青不知道的是在她的斜后方,有一双眼睛注视了她很久很久。 第一百四十六回 敬老院 一个学期渐入尾声,李子青从考场出来,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了,明天就可以回家看到宁远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子青!”方瑾昊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呆愣片刻才开口叫道。 李子青回过神来,问:“学长,有什么事吗?” 方瑾昊点点头说:“学生会有点事想和你说。” “嗯?”李子青看着他。 “学生会决定今天下午去敬老院关怀空巢老人,你若是没事就一起参加吧!”方瑾昊说。 “可以啊!”李子青不假思索地回答:“刚好考试结束了,我下午有时间。” “下午一点在学校北门集合。”方瑾昊说。 “需要买什么东西吗?”李子青问。 “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只要按时来参加就可以了。”方瑾昊说。 “没问题!”李子青爽快地应道。 “下午不见不散。”方瑾昊保持着笑容说。 李子青和他分道扬镳之后就回宿舍睡了一觉,连续几天的考试让她的大脑超负荷运行,急需要睡眠休息。正睡得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见有人叫她,她揉揉眼睛,将头探出帘子外面。 “子青,瑾昊学长找你。”靳梦佳说。 李子青一个激灵,瞌睡虫全跑光了,她抓过放在枕边的手机一看,已经一点三十分了,“完蛋了!”她喃喃自语地说。 “瑾昊学长让你给他回个电话!”靳梦佳接着说。 “居然睡过头了!”李子青懊恼地拍拍自己脑袋,忐忑不安地拨通了他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忙说道:“学长,对不起啊!我……我睡过头了。” “没关系,没有出事就好。”方瑾昊放缓语气说,天知道他在校门口没有看到李子青,又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着急。 “学长,我……”李子青自责地开口。 方瑾昊却笑着打断她问:“还要去敬老院吗?” 李子青一愣,疑惑地问:“大家还没有走吗?” “其他同学已经先走了,我还在学校,如果你要去的话就现在出来,我带你去。”方瑾昊说。 “好,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李子青说完迅速地穿上外套,就飞快地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慢点,着急什么!”方瑾昊想将她凌乱的秀发别到脑后,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来,自嘲地笑笑,说:“我们走吧!” 李子青扒拉扒拉自己的碎发,说:“学长,真不好意思啊!” 方瑾昊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小事而已,不用在意。” 虽听他那么说,可李子青还是颇有些自责,小声地问:“有没有影响到活动?” “没关系的。”方瑾昊说。 李子青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明明调了闹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幸亏没有耽误其他同学。” “要是知道你这么辛苦,就不叫你参加活动了。”方瑾昊说,看着她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不免有些心疼。 两人不再多言,坐上车很快到了目的地,一个略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在门口,看到他们,准确地来说是看到方瑾昊的时候,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院长怎么来了?”方瑾昊笑着问。 “我听他们说你一会就到,刚好手头的事情也忙完,就出来等等你。”院长说。 “您太客气了。”方瑾昊说。 “我应该谢谢你才是,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看望这些老人。”院长顿了顿,接着说:“这人哪!一上了年纪,就容易觉得孤独,有你们时常来陪陪他们,他们心里也会好过一些。前天李婆婆还在追问你怎么一直没来看她,说你把她忘了,生气得都不吃饭了,我告诉她你在期末考试比较忙,考完了就会来看她,这才把她安抚住,估计现在正望眼欲穿等你去看她呢!” “院长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方瑾昊谦虚地说。 “还是多亏了你们啊!”院长感叹道:“要是这个社会上能再多一些你们这样的人就好了。” 方瑾昊笑笑,没有接话,只是说道:“我去看看李婆婆。” 院长点点头,笑着说:“去吧,估计别人对她也是束手无策。” 方瑾昊带着李子青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不饿,我不想吃饭。” “李婆婆,院长说您早上就没吃饭,中午还不吃,会饿坏的。”一个焦急担忧的声音响起来。 “我就不吃,给我拿走!”李婆婆气急败坏地说。 方瑾昊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推门而入。 李婆婆听到声音头回一看,惊喜地露出笑容,随即又哼了一声沉下脸去,回转过身不再看他。 “婆婆,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方瑾昊接过小护士手里的碗走到她身边问。 李婆婆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用沉默表达着她的不满。 “瑾昊,你可要好好说说李婆婆,这几天老是发脾气,还和隔壁的陈爷爷吵架,饭也不好好吃。”小护士趁机告状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其他的,这里交给我吧!”方瑾昊说。 “李婆婆倔起来真是拿她没办法,也就你的话会听一点。”小护士无奈地说。 “辛苦你照顾李婆婆了。”方瑾昊说。 “不会,这都是分内之事,你帮我好好劝劝她。”小护士不着痕迹地将他往后拉了两步,不着痕迹地说:“医生前几天来体检,说李婆婆的身体不能再这样发脾气了,要不然……” “我知道了!”方瑾昊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说:“我会好好劝她的。” “那麻烦你了。”小护士说完就走出去了。 “婆婆,怎么又闹脾气了?”方瑾昊蹲下身耐心地问。 李婆婆仍旧是哼了一声不讲话。 “那好吧!”方瑾昊将碗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对李子青说:“既然婆婆不想理我们,那我们走吧!” 李婆婆原先还闹着别扭,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忙转过头,说:“我又没有不想理你。” “那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方瑾昊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到她身边。 “不知道我老婆子生气了吗?都不会哄哄我。”李婆婆不满地说。 方瑾昊无奈地说:“婆婆,我有没有告诉你,再怎么不高兴都要按时吃饭,你答应我了的,现在却没有做到!” 李婆婆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嘴说:“谁让你这么多天不来看我,我以为你早就把我这个老婆子忘了呢!” “院长不是和你说了,我在考试吗?”方瑾昊说。 “可是……”李婆婆越说越小声:“他们都来那么久了,你都不到,我还以为……” “有点事情耽误了,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嘛!可以好好吃饭了吗?”方瑾昊问,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需要人时时哄着。 “好吧!”李婆婆不情不愿地应道。 “饭凉了,我拿出去热热吧!”李子青说道。 “我去吧!”方瑾昊起来说。 “不用!”李子青摇摇头说:“你陪李婆婆聊天吧!” “这小姑娘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李婆婆好奇地问。 “这是我学妹李子青,今天下午考完试了,我就带她过来看看。”方瑾昊介绍道。 “李婆婆好!”李子青礼貌地打招呼。 “这小姑娘长得标志,不错!”李婆婆边点头边说。 李子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着饭菜走了出去。 李婆婆看着她的背影,朝宁远眨眨眼睛,问:“你喜欢这姑娘?” 方瑾昊也不隐瞒,干脆地点点头,问:“婆婆觉得怎么样?” “看着是个知书达礼的,安安静静的,模样也不错。”李婆婆赞同地点点头,又问:“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我们只是朋友。”方瑾昊低低地回答。 “怎么回事?”李婆婆问:“她有男朋友了?” “是啊!”方瑾昊回答,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结果,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失落。 “那个男孩子和你们一个学校吗?”李婆婆问。 “不是,他在清北大学。”方瑾昊回答。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李婆婆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嗯?”方瑾昊不明所以地问。 “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吗?他们俩人离得那么远,这不就是你最好的机会吗?”李婆婆理所当然地说。 “他们很相爱。”方瑾昊顿了顿,接着说:“她男朋友对她也很好。” “难道你会对她不好?”李婆婆问。 “当然不会!”方瑾昊快速地否认:“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对她好。” “这不就得了。”李婆婆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争取?” “我怕自己说了之后,她会疏远我,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方瑾昊说出自己的顾虑。 “那你喜欢现在这样子吗?”李婆婆问:“暗恋她,然后看着她投入其他男孩的怀抱?” 方瑾昊想到那个画面,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李婆婆继续道:“这不就结了?喜欢就去追,要不然有你后悔的。” 方瑾昊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于是止住了这个话题。 “婆婆,饭菜热好了,可以吃了。”李子青推门而入,将碗筷摆放在茶几上说。 “小姑娘,谢谢你啊!”李婆婆爱屋及乌,对李子青的态度甚是温和。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子青柔柔一笑说,自觉地走到一边。 方瑾昊端起小碗,却听李婆婆说:“我又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自己吃就行了。” “好!”方瑾昊干脆地将碗递给李婆婆,让她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完。 “我们推婆婆出去晒晒太阳吧!今天天气不错!”李子青提议道。 方瑾昊看向李婆婆,征求她的意见。 李婆婆心情甚好,点点头同意了。 冬日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惬意不已。 “婆婆,你要经常出来晒晒太阳,可以补钙。”方瑾昊说。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补什么钙啊!”李婆婆不甚在意地说。 “无论什么年纪,都应该晒晒太阳。”方瑾昊说:“这样对身体好。” “好,我听你的。”李婆婆好脾气地说。 “这么听话,那我下次来给你带酥糖作为奖励。”方瑾昊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真的?”李婆婆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问:“还是你自己亲手做的?” “是!我亲手做的!”方瑾昊点头应允。 “一言为定!”李婆婆伸出手指头。 “一言为定!”方瑾昊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听院长和护士姐姐的话,按时吃饭睡觉,不可以乱发脾气,如果她们和我告状的话,我就不给你了。” 李婆婆似乎有些不高兴,嘟囔着:“她们有时候太啰嗦了,好烦!” “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方瑾昊劝道。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李婆婆问。 “我后天要回家了,等开学我就来看你。”方瑾昊说。 “你什么时候开学?”李婆婆又问。 “元宵过后。”方瑾昊回答。 李婆婆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不满地说:“快一个月了,这也太久了。” “我答应你,一回学校就来看你。”方瑾昊说。 “好吧!”李婆婆不情不愿地应道。 两人又陪了李婆婆一阵,直到太阳落山了才告辞离去。 第一百四十七回 放寒假 “你经常来看望李婆婆吗?”李子青好奇地问。 “李婆婆挺可怜的。”方瑾昊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她很年轻的时候,丈夫在工地上因意外去世了,独自一人将孩子拉扯长大,其中的艰辛自然不必说,但好歹她儿子也算是有出息,名牌大学毕业,本以为苦尽甘来,可以卸下重担颐养天年,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她儿子在一次出差中不慎出了车祸,当场不治而亡。” “啊!”李子青捂住嘴,说:“李婆婆也太可怜了吧!” 方瑾昊点点头,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她的性格脾气就变了很多。” “遭逢这么大的变故,性情有变也是可以理解的。”李子青说。 “从那以后,她更加沉默寡言,不和人交谈,整日把自己锁在房子里。”方瑾昊说:“那一次,我刚好从她家门口路过,听见咚地一声,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可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有个声音让我回去看一眼,我从窗户缝里望进去,就瞧见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把窗户打碎了进去将她送到医院。” “所以她才是那么听你的话?”李子青猜测道。 “是啊!”方瑾昊点头:“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就无力回天了,所以我算是救了她的命。” “后来她就来敬老院了?”李子青问。 “是啊!她刚开始不肯来的,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让她松口答应的,其实李婆婆人挺好的,只是性格强硬了一点。”方瑾昊说。 “这也不难理解,生活造就了她的性格。”李子青点头说。 “是啊!所以我经常会来看看她,她其实很孤独的。”方瑾昊说。 “以后来的话都叫上我吧!”李子青说:“感觉这些孤寡老人都太可怜了,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 “好!”方瑾昊爽快地点头,问:“一起吃饭?” “不了,我要早点回宿舍收拾行李。”李子青说。 “再怎么样也要吃饭。”方瑾昊说。 李子青还要拒绝,肚子却发出了咕咕的叫声,她不好意思地捂捂肚子。 “吃饭去吧!”方瑾昊嘴角擒笑说。 李子青的脸更加红了,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方瑾昊内心更加愉悦,连带着脚步都轻了不少。 李子青低着头急匆匆吃完饭,扔下一句“学长我先走了”就快速跑走了。 “诶……”方瑾昊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李子青刚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付静雅就说:“赶紧给你家那位打个电话,找不着你都快疯了。”李子青一愣,摸摸自己的口袋说:“我的手机呢?” “床上搁着呢!”付静雅说:“你也太马大哈了,出门手机都没带!” “难怪下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李子青说着爬到自己床上,拨通了宁远的号码。 “子青。”宁远急急地叫了一声。 “我下午出门太着急,手机就忘带了。”李子青愧疚地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宁远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舒了口气,问:“下午干什么去了?” “和学生会的同学一起去敬老院了。”李子青有些低落地说:“看到那些老人,就想到了外婆,如果外婆还在就好了。” “别难过,外婆在天上会过得很好的。”宁远安慰道。 “嗯!”李子青收敛自己的难过,说:“我要先去收拾行李了,晚点再聊。” “好,明天我去车接你。”宁远说。 李子青收拾完行李已经是十一二点了,倦意袭涌上来,也没精力打电话,给宁远发了条信息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太阳刚露出笑脸,李子青就起床了,麻利地洗漱之后,和付静雅等人告别之后就拖着行李箱出了宿舍。 列车飞速行驶,两个多小时之后,停在了海城,李子青迫不及待地拉着行李箱就下了车,远远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等待的宁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出了车,她就像只欢快的小鸟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可算回来了!”宁远叹了一声说。 李子青躲在他怀里嘻嘻地傻笑着。 “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再带你去玩。”宁远摸摸她的头说。 “去哪?”李子青兴致勃勃地问。 “你想去哪?”宁远问。 李子青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带你滑雪去如何?”宁远问。 “滑雪?我们这里下雪了?”李子青好奇地问。 “没有,人工的滑雪场,要去吗?”宁远宠溺地问。 “好啊!”李子青开心地点头。 “现在回家?”宁远有些不舍,但还是主动问道。 “嗯!”李子青点头。 宁远将她送到家附近,用力揉揉她的手,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缱绻地说:“真不想让你走!” “明天就能见了。”李子青又问:“过年的时候会在海城吗?” “嗯!我爸妈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去家里吃饭。”宁远说。 “太好了!”李子青兴奋地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跨年。” “好!”宁远应道,仔细端详了她几眼,略有些不满地说:“虽然没瘦,但是也没胖。” “我已经努力在吃了。”李子青鼓着腮帮子说。 “好!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宁远说。 “那我先回去了。”李子青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然后朝他挥挥手往家里走去。 “妈,我回来了。”李子青推开门大叫,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放下行李,推开每个房间的门看了一遍,没有母亲的身影,她在沙发上坐下,拨通了号码。 “青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姨?”李子青叫了一声,问:“我妈呢?” “哦,你妈啊!”杨又红支吾了一下,回答:“你妈去洗澡了,有什么事吗?” “洗澡?怎么可能?”李子青反驳道,随即想起什么,腾地一下起来问:“我妈是不是住院了?” “没有的事。”杨又红也觉得自己的借口实在蹩脚,干脆转移话题问:“你有什么事吗?” “大姨,我现在在家。”李子青严肃地问:“我妈到底在哪里?” “什么!”这下轮到杨又红目瞪口呆了。 “大姨!”李子青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杨又红知道自己隐瞒不了,只好坦白道:“你妈在市医院。” 李子青挂断电话,急匆匆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到了住院部,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似乎每一步都有千斤重,终于她来到了病房前,透过上方的玻璃,她看见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若不是旁边的心电图仪器还在起伏,她几乎要觉得母亲失去了生息,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觉得那扇门距离自己有千里之遥,她怎么也推不开,最终还是杨又红先发现了她,起身走了出来。 “怎么不进去?”杨又红问。 “大姨!”李子青像落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木头似的,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害怕听到让自己崩溃的消息。 杨又红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拉着她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 “大姨,我妈怎么样了?”李子青声音颤抖地问。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担心。”杨又红说。 “真的吗?”李子青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嗯,别担心,你妈妈不会轻易放弃的。”杨又红说,但其实她心里也不知道杨又菱到底还能撑多久,这次她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侥幸捡了条命回来,可下一次呢,还会不会这么幸运?还有下一次什么时候来呢?这些担忧她不敢告诉李子青。 李子青闻言心放下了一半,这才问道:“我妈什么时候住院的?” “前几天。”杨又红说完又补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晕倒了,我赶紧把她送来医院。” “医生怎么说?”李子青问。 “还有那些老话,按时吃药,注意休息,情绪不要有太大起伏。”杨又红说。 “情况又恶化了是吗?”李子青沉重地问。 杨又红没有说话,癌症到了晚期,其实每一天都是在恶化,只是不知道终结在哪一天罢了。 “我知道了!”李子青低低地说:“我进去看看她。” 杨又红点点头,仍旧坐在长凳上,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李子青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杨又菱仍旧在沉睡中,眉头紧紧地皱着,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憔悴消瘦。 李子青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她的手指冰凉,穿过肌肤冷到了她的心里,她觉得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让她快要窒息。 “青青……”杨又菱毫无意识地呓语了一句。 “妈!”李子青急切地叫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 李子青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生怕错过她醒来的那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又红推门进来,走到杨又菱身边拿棉签棒给她润润唇,在旁边的床上坐下来,问:“怎么突然回来了?提前也没有告诉一声?” “本来想给我妈一个惊喜的。”李子青苦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却是她给了我一个惊吓。” “你妈也是不想让你担心。”杨又红解释道:“那天手术后,醒了一会,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告诉你,说你正在期末考,会影响你的成绩。” “大姨,我觉得自己很不孝顺。”李子青自责地说:“连我妈住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是我们没有告诉你,你又没有千里眼怎么可能会知道。”杨又红说。 “可我明知道她生病,就应该多关心她的。”李子青仍旧无法原谅自己。 “你已经很关心她了,你妈妈知道的。”杨又红安慰道。 李子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大姨,我不想读书了,想留在家里照顾她。” 杨又红闻言瞪大眼看她,忙道:“这话你可千万别让你妈听见,否则病情非加重不可,她最关心的就是你的学习。” 李子青没有说话,内心剧烈地挣扎着。 “不准在你妈面前提起这个话题知道没!”杨又红嘱咐道,怕她不听又加重语气说:“医生叮嘱过你妈情绪不可以有太大起伏,否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我知道了。”李子青低低地回答。 “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知道吗?”杨又红说:“你就安心上学,有时间多回来看看,照顾你妈的事情交给我。” “大姨,谢谢你!”李子青由衷地感谢道:“要不是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傻孩子!”杨又红摸摸她的头说:“我们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你外婆走了,我是长姐,自然要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还是要谢谢你。”李子青认真地说。 杨又红笑笑,说:“若是真的谢我,你就认真学习,不要辜负了你妈对你的期望,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救死扶伤。” “我会的。”李子青坚定地点头。 时间缓慢地流逝,杨又菱没有苏醒的迹象,李子青终究敌不过疲倦,蜷在旁边的小床上睡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八回 住院 天刚微亮,李子青伸伸懒腰睁开了眼睛,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一转头,就到杨又菱含笑看着她,她高兴地一下蹦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关心地问:“妈,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妈很好,不用担心。”杨又菱缓慢地说,她的声音很轻,不凑近根本就听不清,短短的几个字却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李子青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但害怕母亲难过,于是偷偷背转身擦掉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埋怨道:“你怎么醒了也不叫我?” “让你多睡一会,你从小啊,就爱睡懒觉。”杨又菱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却猛地咳嗽起来。 李子青忙顺抚她的胸膛,让她的呼吸平稳一点。 “妈没事!”杨又菱轻轻摇头,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可是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成功。 李子青见状抓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曾经丰满的手如今却像老树枝一样干枯,难过像潮水般席卷而来,她险些窒息其中。 “青青,陪大姨一起去给你妈买粥。”杨又红见她几度湿了眼眶,开口解围道。 李子青闻言赶紧了起来,快步走出门去,压抑不住的泪水瞬间就掉了下来。 杨又红紧随其后,将病房门紧紧关上,但并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让她一个人尽情地发泄。 李子青蹲在角落,哭到差点背过气去,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哭泣还可以做什么,她觉得十分无助,好像被全世界背弃的感觉。 杨又红递过去一张纸巾,说:“眼睛哭红了,你妈会发现的。” 李子青这才止住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说话。 “唉!”杨又红长叹一口气,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可怜的孩子!” 李子青嘴唇动了动,想问的话却说不出口,她害怕答案会让自己崩溃。 “我去给你妈买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再哭了啊!”杨又红说。 李子青点点头,坐在长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病人发呆,有人欢喜有人悲伤,这就是生活。 没过多大会,杨又红拎着一袋早餐回来,两人一齐进了病房,看到杨又菱已经睡着了。 李子青不由得有些担心,欲言又止地看着杨又红。 “别担心!”杨又红安慰道:“你妈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能睡着是好事。” 李子青这才放下心来,食之无味地吃着早餐。 在医院的时间总是过得缓慢,就好像点滴瓶里缓缓滴落的营养液,让人无由地感到心慌,李子青盯着墙上的一个黑点发呆,渐渐地,那个黑点越来越大,她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怎么了?”杨又红眼疾手快地抓住她问道。 “没事!”李子青摆摆手说:“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你妈妈情况也好多了,你回去睡一觉再来吧?”杨又红说。 “不用。”李子青摇摇头说:“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 杨又红劝了几句,但见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也就作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寂静,李子青忙走到外面接起电话。 “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宁远带笑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我在医院。”李子青低低地说。 “医院?”宁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阿姨住院了?” “嗯!”李子青回答。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宁远说着干脆利落地起身出门。 李子青说完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倚靠在栏杆上看着灰蒙的天空,她不知道天,什么时候能放晴,日子,什么时候能顺心?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宁远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李子青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阿姨还好吗?”宁远走近问。 “还好!”李子青抿着嘴说。 “别担心!”宁远拉过她的手,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凉?” 李子青下意识就想抽回手,但没有成功,讷讷地说:“天气太冷了。” “真不会照顾自己。”宁远不满地说了一句,但见她一脸愁容,再多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道:“我们进去看看阿姨。” 李子青点点头,领着宁远进了病房,杨又菱仍旧沉睡着,瘦骨嶙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宁远几乎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李子青一眼。 “宁远来了啊!”杨又红笑着说。 “大姨!”宁远礼貌地叫了一声,将手里的营养品递了过去。 “怎么这么客气!”杨又红说:“你上次寄过来的营养品都没有吃完呢!” “嗯?”李子青听着两人的谈话,觉得有些疑惑。 杨又红看着她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李子青还是一脸不解。 “宁远隔断时间就会寄送营养品到家里来,真是有心了。”杨又红解释道。 李子青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的心被温暖充斥着,没想到宁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她转头看去,张张嘴无声地说:“谢谢!” 宁远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看向杨又红说:“只是一点心意而已,大姨不用客气。” “东西贵重与否咱们先不说,主要是你心里时时记着,青青妈妈每次收到东西都很开心。”杨又红说:“这也代表你对我们青青的重视。” “我能做的也很有限。”宁远有些遗憾地说。 “有心就好。”杨又红说:“正好你来了,陪青青一会,我回家一趟煲个汤过来。” “大姨放心吧!”宁远点头应下。 杨又红收拾了一阵,就推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宁远和李子青,还有沉睡的杨又菱。 “别担心!”宁远看着沉默的李子青,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嗯!”李子青应道,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医生怎么说?可以出院吗?”宁远问。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说。 “怎么会突然住院了?”宁远又问。 “大姨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晕倒了。”李子青回答。 宁远思索片刻,起来说:“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李子青不知道在想什么,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宁远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五楼尽头的一间办公室,他敲敲门走了进去,叫了一声:“秦叔叔。” “宁远,你怎么来了?”秦主任笑着问,将手里的钢笔放下,指指旁边的凳子说:“坐。” “我同学的妈妈又住院了,我来问问她的情况。”宁远开门见山地说。 “哦!我想起来了。”秦主任恍然大悟,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讲了几句话就挂断,说:“我叫主治医生过来问问情况,你别着急。” “嗯!”宁远点头,趁着人没来的间隙问:“秦叔叔身体如何?” “老样子!”秦主任问:“你爸妈如何?” “劳您挂念,他们身体都还不错。”宁远微笑着说。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秦主任问。 “过两天就回了。”宁远说。 “到时候一起去家里做客,你爸妈就太忙了,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机会见面。”秦主任乐呵呵地说。 “我一定转达。”宁远说。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秦主任正襟危坐,轻咳了一声说:“进来。” “邢医生啊!我有点事想问问你。”秦主任开口问:“你说说那个杨又菱的情况。” “癌症晚期,已经无药可救。”邢医生直接了当地说:“现在不过是在熬罢了。” 秦主任点点头问:“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两个月。”邢医生说。 “我知道了,那个病人你多注意一点。”秦主任交代道。 “我明白了。”邢医生点点头,说:“主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查房了。” “医生,那她可以出院吗?”宁远开口问。 “我不建议出院,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一点点细菌都可能引发她的病情。”邢医生斟酌过后说:“当然,如果非要出院我也会批的,很多人垂死之际都希望回到自己家里,这也无可厚非。”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宁远有些沉重地说。 “不客气!”邢医生略微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生老病死是常态!”秦主任劝说道。 “总是不太容易让人接受。”宁远苦笑了一声说。 “像我们这种在医院工作了大半辈子的人,这些早就见惯不怪了,人的命数啊,有时候就是注定的,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秦主任有些认命地说。 “秦叔叔还相信宿命论?”宁远不可思议地问。 “有些时候由不得你不信。”秦主任说:“曾经有个小伙子不小心从高楼掉下来,每个医生都觉得不可能救活了,可是最后却奇迹般地痊愈了,现在娶妻生子,身体十分健康,也有人因为一场感冒就一命呜呼,所以说,这人啊,命数是注定的,人是斗不过老天的。” “唉!”宁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题。”秦主任笑道:“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就试着去接受。” “秦叔叔你说得倒是简单!”宁远苦笑着说。 “要不然怎么样!”秦主任喝下一口茶说:“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可总不能笑得出来。”宁远说。 “可能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了,我都变得铁石心肠的了,生老病死这种事已经引不起我半点波澜了。”秦主任叹口气说。 “说叹气没用,您自己倒叹气了。”宁远笑问。 “我就是感叹一下时间过得真快啊!这家医院我一待就是二三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我早已不是那时候的我了。”秦主任说。 “你更加地稳重成熟有内涵了啊!”宁远说。 “是越来越老咯,这两鬓都发白了。”秦主任悠悠地说。 “越老越有男人味。”宁远笑道。 “你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交女朋友了吧?”秦主任调侃道。 “到时候带给您看。”宁远也不隐瞒。 “哟,还被我歪打正着猜中了啊!”秦主任点点头说:“好,我等着!” “秦叔叔您忙,我先走了。”宁远也顺势起来告辞。 “好!”秦主任点头道:“你同学妈妈那里不用担心,我会交代下去多加注意。” “谢谢秦叔叔。”宁远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李子青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宁远快步走了过去,说:“我刚去问了,医生的建议是阿姨不适合出院,待在无菌环境里最好。” “哦!”李子青点点头,似乎对于怎样的结果并不在意。 “如果要出院也可以。”宁远又补充了一句。 “嗯!”李子青仍旧无神地回答。 宁远没有说话,拉过她的小手紧紧地牵着。 李子青张张嘴,仍旧没有问出来。 “医生说阿姨情况还不错,不用太担心。”宁远不忍心看她这样,安慰道。 “其实……我心里有数。”半晌,李子青低低地说。 宁远握着她的手不由得一紧,说不出话来。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沉重的氛围压的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四十九回 二十四孝女婿 到了傍晚时分,杨又菱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李子青激动地叫了一声:“妈,你醒了!” 不知是不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杨又菱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笑着说:“你这丫头,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你妈我又不是眼昏耳花。” 李子青嘻嘻地笑了一声,解释道:“我这不是开心嘛!” 杨又菱的视线移到了旁边,问:“宁远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上来的。”宁远回答完又问:“阿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杨又菱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李子青忙按住她,说:“妈,你好好躺着,医生交代你要多卧床休息。” “扶我起来坐会,整天躺着这骨头都软了。”杨又菱说。 李子青将床摇高了一些,宁远又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你大姨呢?”杨又菱环顾了病房一圈问。 “回家去了。”李子青回答。 杨又菱点点头,问:“宁远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子青早一天。”宁远回答。 “宁远……”杨又菱越看他越满意,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阿姨还没有谢谢你送的那些营养品。” “只是一点东西,不值当什么,阿姨不用客气。”宁远不以为然地说。 “你的这份心阿姨都记得。”杨又菱点点头说:“这样我也放心了。” 她的话别有深意,李子青闻言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去。 “阿姨您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宁远认真地说。 杨又菱连说了三个好,接着道:“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妈,您说什么呢!”李子青抬头,撅着嘴不满地说。 “阿姨,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宁远也说道。 “这有什么!”杨又菱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的阶段。” “妈!”李子青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 “行行行,妈不说了。”杨又菱道。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杨又红走了进来,看到杨又菱醒了,不由得露出笑脸,问:“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杨又菱回答,但实际好不好只好她自己知道。 杨又红也没有深究她话的真假,见她精神状态确实好了不少,心里的担忧也少了一点,晃晃手里的保温盒说:“我专门给你炖的汤,小火熬了好几个小时,等会多喝点。” “大姐,麻烦你了。”杨又菱微笑着说。 “我不爱听这个话,你要是真觉得麻烦我,就赶紧好起来。”杨又红摆摆手说。 病房瞬间安静下来,几人各怀心事,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大姨,你炖的是什么汤啊,好香啊!”宁远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鸡汤。”杨又红回答道,拧开了保温盒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病房里。 “闻到这个香味倒是觉得有些饿了。”杨又菱用力吸吸鼻子说。 “可不是,这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杨又红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盛了一碗鸡汤,慢慢地喂给她喝。 杨又菱喝了两勺就没什么胃口,但又不想让女儿担心,只好强忍着难受将鸡汤喝完。 “青青,我在厨房给你和宁远留了一份鸡汤,你们俩等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喝。”杨又红说。 “我不回去!”李子青闻言立刻拒绝道。 “你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来。”杨又红劝道。 “你大姨说得没错,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妈妈。”杨又菱也开口道。 “不要。”李子青执拗地说。 “你在这里,我晚上也睡不安稳。”杨又菱说。 “为什么?”李子青一脸不解。 “你在这里,我就会担心你睡得不好。”杨又菱解释道,尽管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一定会妥协的。 “可是……”李子青绞尽脑汁,想要寻找一个理由留下来。 杨又菱暗中朝宁远使了个眼色,宁远会意,也开口劝道:“子青,我们先回去吧,阿姨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陪你来看她。” “我……”李子青仍是不愿离开。 杨又菱打了个哈欠,故意说道:“不想走就留下来吧,刚好问问你在学校的情况。” “子青,阿姨需要足够的休息,要不然对她身体不好。”宁远压低声音说。 “好吧!”李子青不情不愿地应道,转而对母亲说:“妈,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这才是妈妈的乖女儿。”杨又菱笑道,又对宁远说:“麻烦你帮我送青青回家,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阿姨,就算您不交代,我也会把子青平安送回家的。”宁远说:“您早点休息。” “回去记得把鸡汤喝了。”杨又红叮嘱道。 李子青点点头,又看了杨又菱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走出病房。 家里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李子青开门的瞬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嘟囔道:“家里冷冷清清的,真让人难受。” “我陪你,就不冷清了。”宁远说。 “你不用回家啊!”李子青随口问。 宁远立刻凑到她身边,说:“我晚上不回家了,留下来陪你。”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打开煤气加热鸡汤,说:“喝完早点回家去吧,才不要你陪。” “真的?”宁远挑眉问道。 “对!”李子青点点头,说:“不用你陪。” “好吧!”宁远失落地说。 接下去的几天,宁远风雨无阻,每天准点到李子青家里,再陪她去医院。 临床的病人看了,羡慕地说:“你真有福气,儿子女儿都这么孝顺。” 李子青听了捂嘴偷笑,小声地打趣道:“那你不成了我哥哥了嘛,以后我就叫你哥哥了。” 杨又菱也笑了,说:“这个不是我儿子,是我女儿的朋友。” 那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说:“那不就是未来女婿了嘛!真是难得啊!” “是啊!”杨又菱也点头附和,夸赞道:“是个有心的孩子,一直惦记着我的病,时不时还寄营养品给我,你看放假这几天,每天都来医院看我。” “这也不比亲生儿子差了。”那人说:“真是羡慕你啊!” “是啊!”杨又菱和那人一来一往,不停地夸耀着宁远。 李子青听着好笑,轻轻撞撞他,调侃道:“哟哟哟,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好啊!” 宁远老神在在地听着,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听到她的调笑,镇定自若地说:“说明你眼拙没发现。” “是是是!你最好了!”李子青点头说。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宁远刚按下接听键,那头就传来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小远,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医院,小姨有什么事吗?”宁远问。 “你还问我有什么事?”云菲菲的声音猛地提高,问:“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今天?”宁远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还是没想起来,茫然地问:“什么日子啊?” “你爸妈今天回来,你是不是忘到脑后去了?”云菲菲不满地说。 宁远一拍脑袋,说:“我现在马上去机场。” “去什么去啊!你爸妈都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干脆也不要回家了。”云菲菲生气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子青在一旁,虽听得不甚清楚,但也知道事情不妙,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爸妈今天回来,本来答应去机场接他们的,结果我给忘了。”宁远说。 “啊!那你现在快回去吧!”李子青催促道。 宁远点头应道,和杨又菱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推门而去。 云茹敏气呼呼地坐上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宁舟飞笑道:“车又没惹你,你拿它出气干什么!” 云茹敏不满地瞪他一眼,抱怨道:“看看你的好儿子,当时信誓旦旦说来接我们的,结果呢,到现在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菲菲不是说他在医院嘛!”宁舟飞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生气的不是他在医院,我也不是他非来接不可,他有原因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你看看,他分明就是把我们要回来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云茹敏还是不高兴。 “那也是情有可原,你就别生气了。”宁舟飞劝道:“气坏了身体,心疼的还不是我。” “好不容易养大的猪,不仅没把白菜拱回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得不偿失啊!”云茹敏长叹一声。 宁舟飞噗嗤一声笑了,不忘夸赞道:“这个比喻很形象,等会说给儿子听听。” “都说养儿防老,我这个儿子是一点都不顶用了。”云茹敏说:“还不如女儿贴心呢!” “是是是,都怪我,当初没让你生个女儿。”宁舟飞见她又要旧事重提,率先承认错误。 云茹敏闻言,抱怨的话堵在喉咙口,说也不是,不说又不痛快,狠狠地瞪他一眼,将头转向窗外。 宁舟飞对于她有时候孩子气的行为也是很无奈,只好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哼!这次我决不轻饶他,看他是不是眼里只有丈母娘,没有我这个亲妈了。”云茹敏不高兴地说。 “什么丈母娘,都没影的事情!”宁舟飞制止道。 “就你儿子那架势,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云茹敏说。 “那也等结婚之后再说。”宁舟飞道。 “老这么较真。”云茹敏撇嘴道。 “被别人听见了不好。”宁舟飞一本正经地说。 “我又不会到处宣扬。”云茹敏呛道。 “行行行,你说得对。”宁舟飞识时务地认错。 云茹敏回到家,仍是一脸不高兴,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门“砰”地一下被用力推开,宁远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爸!妈!”他气喘吁吁地叫道。 “回来了?”宁舟飞随意说了一句,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云茹敏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没有说话。 “妈,生气了?”宁远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到她身边讨好地笑着。 “我有儿子吗?我记得我没生儿子。”云茹敏故意不看他,对着宁舟飞说。 “妈,别这么说嘛!”宁远摇摇她的手臂,问:“你坐飞机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背。” “不用!”云茹敏拒绝道:“你还是去医院伺候你丈母娘吧!” “妈,你是不是吃醋了?”宁远笑着问。 “我才不吃醋呢!”云茹敏说。 “子青妈妈生病很严重。”宁远低声说:“我那天去找秦叔叔了,大概也就两个月的生命了。” “这么严重!”云茹敏问道,一下也忘了自己在生气。 “是啊!瘦得都不成样子了,那天我差点认不出来。”宁远说。 “我们抽个空去看看吧!”云茹敏征求着宁舟飞的意见。 “你安排就好。”宁舟飞无所谓地说。 “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的。”云茹敏沉思片刻:“我们要准备点什么东西去呢!” “妈,你不生气了?”宁远小心翼翼地问。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云茹敏摆摆手说:“免得把自己活活气死。” “妈,你最好了。”宁远毫不吝啬地说着好话。 “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这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云茹敏翻了个白眼说。 宁远嘻嘻地笑着,也不反驳。 第一百五十回 下雪的除夕 除夕夜,海城居然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虽然只是米粒般大小,但也足以让人们欢欣雀跃。这一年的除夕夜,李子青是再医院里度过的,这也成了她一辈子内心深处都抹不掉的回忆。 杨又菱望着窗外,嘴里不停地唠叨着:“我都说了要回家过年,你们就是不肯,医院里冷冷清清的,哪里有过年的样子?” “妈,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李子青劝说道。 “青青说得有道理。”杨又红应和道:“在哪里过不是过啊,你现在啊,就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在医院过年不是……”杨又菱将晦气两个字咽了下去,难怀愧疚地说:“大姐,对不起啊,害得你不能和姐夫他们一起过年了。” “这有什么!”杨又红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笑着说:“以前每到了这个时候就忙得和陀螺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我操心,今年啊,我就偷偷懒,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大姨,要不然你回去和姨丈表哥们一起过年,过几天再来吧,我可以照顾好妈妈的。”李子青说。 “好不容易找个机会休息一下,我是傻了才回去!”杨又红大咧咧地说,在杨又菱身边坐下,仔细小心地为她擦拭手和脸。 李子青趁机出了病房,在偌大的医院里闲逛,她看到了许多面孔,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些人满面愁容,不停地唉声叹气,有的却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特别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穿着厚厚的衣裳围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雪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不知道这些孩子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他们的生命之花什么时候会凋落,在这一刻,她祈求上苍,让这些孩子的笑容可以多停留人间一会。 “姐姐,你要吃糖吗?”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来到了她面前,甜甜地问道,手里还举着一颗糖果。 李子青回神,摇摇头说:“姐姐不吃,你留着自己吃吧!” “姐姐给你吃吧,我还有。”小女孩说,怕她不相信似的,打开了自己的口袋。 李子青接过糖果,朝四周看看,疑惑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爸爸妈妈呢?” “嘘!”小女孩将食指竖起来,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在她身边坐下,用力呼吸几下说:“我不想回病房,外面的空气很好,和病房里的不一样。” 李子青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问:“那爸爸妈妈找不到你担心怎么办?”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满脸都是纠结的神色。 李子青也不催促她,任由她默默地思考着。 “姐姐,那我回病房了,你不要不开心,妈妈说要经常笑,好运才会到你身边。”小女孩笑着安慰道。 看着她纯真的小脸,李子青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说:“姐姐知道了,你住在哪个病房,姐姐带你回去。” “真的吗?”小女孩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啦!”李子青伸出手放下她面前。 小女孩嘻嘻地笑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心,说:“我住在三零六号病房。” “你可以给姐姐指路吗?”李子青蹲在她面前问。 “当然了!”小女孩用力点点头,拉着她往前走去。 “妮妮,妮妮!”还没走进病房,就听到了焦急的呼喊声。 “妈妈在叫我。”小女孩松开她的手,跑进病房。 李子青忙跟了上去。 “妮妮,你跑哪里去了,你要急死妈妈吗?”一个年轻的女人紧紧地抱住她,随即又用力地拍了两个她的屁股,气呼呼地指责道:“不是和你说过不可以随便乱跑吗?你为什么不听话?啊!为什么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小女孩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晶莹的泪水沿着面颊滚落下来。 “阿姨,你别打她了。”李子青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是?”年轻女人一愣,抹抹脸上的泪水,疑惑地问。 “是……是这个……姐姐送我……送我回来的。”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说。 年轻女人了起来,感激地说:“谢谢你送妮妮回来,这个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我一不留神她就跑出去了。” “不客气,我也就是恰巧碰到她。”李子青说:“把她交到你手上我也放心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姐姐,你可以陪我玩一会吗?”小女孩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角问。 “妮妮,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年轻女人制止了她的行为说:“姐姐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没关系!”李子青摇摇头,转向小女孩问:“想让姐姐陪你玩什么?” “姐姐,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小女孩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可以啊,你想听什么故事?”李子青干脆地应道。 “我想听灰姑娘的故事。”小女孩思索片刻说。 “从前,在一个城镇上,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女孩……” “姐姐。”小女孩打断她的话,有些失落地问:“我真的可爱吗?” “当然了,你是姐姐见过最可爱的小女孩。”李子青笑着说。 “可是……”小女孩犹豫了一会说:“我都没有头发。” 李子青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就算没有头发,你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女孩,因为你的笑容像糖一样甜,能让别人觉得温暖和幸福,所以你一定要时刻保持微笑,知道吗?” “我知道了!”小女孩甜甜地笑了起来,用力地点头。 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说:“六床的家属,季医生找你。” “能稍等一会儿吗?孩子爸爸没来,我这里也走不开。”年轻女人迟疑地说。 “你还是赶紧去吧,等会季医生就不一定有时间了。”护士催促道。 “可是……”年轻女人有些为难。 “阿姨,你去吧,我在这里陪妮妮。”李子青说。 “那就麻烦你了,我尽快回来。”年轻女人说完快步走出病房。 李子青收回心神,继续给小女孩讲故事,等讲完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 大约二十分钟,年轻女人步履匆匆地走进病房,看到女儿睡着了,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伸手探探她的额头,为她掖掖被子,确定一切妥当之后才压低声音说:“小姑娘,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阿姨,你太客气了,说起来今天还是妮妮帮了我。”李子青说。 “嗯?怎么回事?”年轻女人不解地问。 “我今天心情不好,是妮妮安慰我,所以应该说是她帮了我。”李子青说。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送她回来。”年轻女人再次道谢。 李子青斟酌了一会,开口道:“妮妮说她不喜欢病房的空气,所以自己偷偷跑了出去。” “唉!”女人长叹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是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到处乱跑,有时候一点点细菌,一点点碰撞就可能引发她的病情,所以我只能将她拘在房间里。” “是我思虑不周全,多管闲事了。”李子青有些歉意地说。 “晚上真是太谢谢你了,看得出来,妮妮很喜欢你。”年轻女人说。 “如果妮妮有问起我,你告诉她我有时候还会再来看她的。”李子青说。 “好,谢谢你。”年轻女人点头道。 “阿姨,那我先走了。”李子青朝她挥挥手就转身离去。 “你跑哪儿去了?宁远等你老半天了。”刚一走进病房,杨又红就开口问。 李子青这才注意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好奇地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跨年的吗?我这不是履行诺言来了吗?”宁远含笑看她。 “可是这是在医院。”李子青说。 “在医院也可以一起跨年啊!”宁远不以为意地说。 “你们俩一起跨年去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妈就行了。”杨又红打趣道。 “我才不去呢!”李子青红着脸回答,将宁远拉到一边问:“叔叔阿姨知道你来医院了吗?” “知道啊,怎么啦?”宁远不明所以地问。 “那他们有说什么吗?”李子青又问。 “说什么?”宁远挑眉问道。 “没什么!”李子青摇摇头道。 “什么莫名其妙的啊!”宁远疑惑地挠挠头。 “你们俩出去玩玩吧!”杨又菱也开口道:“也让我耳根子清净一点。” “妈!”李子青跺跺脚,不满地叫了一声。 “好好好,我就不在宁远面前揭你的短了。”杨又菱笑着说。 “真讨厌!”李子青哼了一声,拉着宁远出了病房。 “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嫌弃你的。”名字拍拍她的头安慰道。 “你还不如不说这句话呢!”李子青瞪他一眼,突然低落下来,说:“医院,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年味的地方了,其他地方多多少少还能挂几个红灯笼,贴几副红对联,就这里,望过去都是白的,惨淡淡的感觉。” “我带你出去逛逛?”宁远问。 “不用了,就在这里坐坐吧!”李子青拉着他随意地在一条长凳上坐下来,抬着头说:“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看到烟花?去年,我们还一起放了烟花呢!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一年。” “我们还会一起度过一年又一年,直到头发都变白了。”宁远说。 “每年都和你一起,那岂不是很无趣!”李子青故意说道。 “你这是嫌弃我?”宁远不乐意地说。 “是啊!”李子青大方地点头承认,揶揄道:“你才发现啊?” “我确实是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讨人嫌,伤心啊!”宁远哀叹一声。 “嘻嘻!”李子青在旁边傻笑。 “进入倒计时了,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我的新年愿望就是能将子青时时刻刻拴在身边,想走也走不了。”宁远一本正经地说完,挑衅地看着她。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笨蛋!”李子青笑道。 “不管说不说,我的愿望都会实现。”宁远挑眉说道。 陆续有烟花升了起来,在天空绽放最美的一刻,和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这个夜里增添了几分热闹和喜庆。 “新的一年,希望妈妈的病能有所好转,希望每个人都平平安安!”李子青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 宁远看着她虔诚的样子,不由得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李子青睁开眼,就撞进了他深邃的目光里,小脸轰地一下红了起来。 宁远的唇并没有离开,从脸颊移到了她嫣红的嘴唇,缱绻地吻着。 李子青闭上眼,承受着他温柔的吻,和他一起沉溺其中。 无论是好是坏,不管是喜是忧,新的一年在人们或期待或抗拒中还是到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回 突发事件 第二天,太阳刚露出笑脸,李子青就睁开了眼睛,难得的是,杨又菱也早早醒了过来,而且精神状态还不错。 李子青还是郑重其事地给母亲和大姨拜了年,两人也给了她一个红包,尽管是在医院,但三人其乐融融,仿佛一切的苦难疼痛都随着过去的那一年而消逝。 几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丰盛的早餐,又闲聊了一会,杨又菱倦意席卷而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子青闲来无事,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妮妮,于是和大姨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还未走进病房,就传来了她清脆的笑声,她驻足倾听片刻,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扬起。 “姐姐!”妮妮发现了她,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却被母亲按住,不由得委屈地看向她。 李子青朝她摆摆手,推开门走了进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递给她。 妮妮偷偷地觑了一眼母亲,满是不舍地摇摇头,说:“妮妮不能吃。” 李子青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歉然地说:“妮妮对不起,是姐姐没有想到。” 妮妮甜甜地笑了一声,从她手里拿起一个糖果,转向年轻女人问:“这是姐姐送给我的,我可以留着吗?” 年轻女人微微点点头,说:“但是你不可以偷吃哦!” “嗯!”妮妮用力地点点头。 “今天感觉怎么样?”李子青摸摸她的脑袋问。 “很好,我刚刚还给其他小朋友讲笑话呢,他们可开心了。”妮妮手舞足蹈地说。 “妮妮真棒!”李子青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妮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奶声奶气地说:“姐姐,祝你新年快乐!” “姐姐也祝妮妮新年快乐!”李子青说。 “姐姐,姐姐!”妮妮献宝似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书,说:“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故事书。” 李子青认真一看,原来是自己上次与她说过的灰姑娘,笑问道:“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我喜欢灰姑娘!”还不等她发问,妮妮回就答道:“因为灰姑娘很坚强,妈妈说我如果和灰姑娘一样勇敢,不怕打针吃药,最后我也会像她一样获得好运。” 李子青望着她苍白却带着坚毅的小脸,感到有些心酸,转移话题问道:“你识字吗?” “我只上了一年小班,还没有学写字。”妮妮讲到这里有些失落,不过马上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说:“不过妈妈教我学了拼音,我可以自己拼读,姐姐,我念给你听好吗?” 李子青点点头,耐心地听着她读书给自己听。 接下去的几天,李子青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儿童病房看望妮妮。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妮妮和别人这么投缘呢!”年轻女人感叹道:“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其实她很缺乏安全感,防心也很重,倒是少见她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这么熟络,你别看她每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我心里明白她就是不想让我和她爸爸担心。” 李子青回头看了一眼沉沉入睡的小人儿,压低声音也没:“妮妮的情况还好吗?” “不太好。”年轻女人低低地说,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李子青也沉默了,在医院这样的地方,本就是悲伤多于喜悦,她的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又聊了几句就匆匆地离开病房。 宁远每天准时到病房来报道,惹得周围病床的人连连夸赞,他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更加耐心细致地照顾杨又菱,俨然就是好女婿的架势。 这天早上,一切如往常一样,李子青拧了一把毛巾准备给母亲洗脸,还没碰到她,杨又菱却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随即昏了过去。 李子青吓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快,快按铃叫医生。”还是杨又红率先反应过来叫道。 李子青颤抖着双手触碰到墙上的按钮。 很快,有医生护士进入病房,有条不紊地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随后推入了手术室。 李子青看着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青青!”杨又红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 李子青置若罔闻,仍旧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青青,起来了。”杨又红伸手拉她。 李子青恍若失了魂,任由她拉着自己坐在凳子上。 “青青!”杨又红担忧地又叫了一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李子青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杨又红咬咬牙,用力地拧了她一把。 李子青像是终于回神似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杨又红却是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李子青却只是哭,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渠道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突然,她眼前一黑,随之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杨又红手忙脚乱地抱住她,手术室里不知道什么情况,这边又昏迷了一个,顿时只觉得焦头烂额。 “医生,她怎么样了?”杨又红忧心忡忡地问。 “营养不良,急火攻心。”医生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嘱咐道:“要避免再受刺激。” “谢谢啊!”杨又红送走医生,又挂心杨又菱那边的情况,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什么!子青晕倒了,我马上过来。”宁远急匆匆地挂断电话,话都来不及交代一句就冲出了家门。 “小远,你干什么去?”云茹敏开口,却没得到回答,只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门后。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云菲菲猜测道。 宁舟飞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说:“你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惊慌失措的?” “这养儿子还不如不养呢!”云茹敏撇撇嘴不满地说。 “姐,要我说,都该给小远颁发一个最佳女婿奖了,这都没结婚呢,就整个心思都扑到他们家去了。”云菲菲说。 “可不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以后要是结婚了,心里哪里还有我的位置啊!”云茹敏恨恨地说,尽管她是一个比较开明的母亲,可是看到儿子这样,真的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啊,就别火上浇油了。”宁舟飞瞥了云菲菲一眼继续说:“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处理,我们就不要多言了,本来我们生孩子的目的也不是让他给我们养老。” “我就是心里这道坎过不去。”云茹敏哼哼两声道:“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都还没有孝敬我呢,现在倒好,满心满眼都只有未来丈母娘了。” “那人家也是有特殊情况。”宁舟飞中肯地说。 “我知道,我就是……”云茹敏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无所事事就容易胡思乱想。”宁舟飞斜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说:“和菲菲去逛街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不去,没心情。”云茹敏兴致缺缺地说。 “姐,去吧,城北新开了一家店,里面的衣服很适合你。”云菲菲凑过来说。 “真的?”云茹敏总算提起了一丝兴致。 “当然了,保证绝无虚言。”云菲菲说道。 “那我们去看看吧!”云茹敏说着慢吞吞了起来。 宁舟飞向云菲菲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最近被云茹敏吃儿子醋这回事折腾得也是头大如斗,女人无理取闹起来,真的是让人无法招架。 云菲菲朝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挽着云茹敏的胳膊出了门。 宁远下了出租车,就往医院里跑去,途中还撞上了两三个人,步履匆匆地来到病房。 “大姨,怎么回事啊?子青怎么突然晕倒了?”还不等杨又红说话,宁远就气喘吁吁地问。 “她妈妈突然发病,进了手术室,她一时受不了刺激就昏过去了。”杨又红回答。 “子青没事吧?”宁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担心地问。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杨又红回答。 “那阿姨呢?她怎么样?”宁远又问。 “我这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正好你来了,帮我照看一下青青,我过去手术室那里看看情况。”杨又红焦心如焚地说。 “大姨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了。”宁远说。 杨又红也顾不上交代什么,形色匆匆地推开而去。 李子青睁开眼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她茫然地看看自己手上的针头,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宁远忙按住她,说:“不要乱动,点滴还没有打完。” 李子青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晃晃头才问:“你怎么来了?” “你都晕倒了,我能不来吗?”宁远的语气里带了点责备之意。 “我没事。”李子青不顾他的劝阻,挣扎着坐了起来,说:“我要去看看我妈。” “阿姨还在手术,没有出来,等你把点滴打完我就带你去看她。”宁远劝道。 “我现在就要去。”李子青不管不顾地说。 “子青!”宁远加重语气叫了一声。 李子青抬头看向他,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 宁远一阵心疼,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关心阿姨,但是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李子青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固执地说:“我想去看看我妈。” 宁远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只好妥协道:“那我带你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好!”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 宁远为她披了一件厚厚的衣服,一手拿着点滴瓶一手扶着她慢慢地往手术室方向走去。 杨又红正等得心焦,又见李子青不管不顾地出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自己都还没好就跑出来,你们母女俩怎么都这么不省心,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你赶紧给我回去好好躺着休息。” 李子青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呆愣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去!”杨又红见她没有反应,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大姨,我……我只是想来看看我妈。”李子青小声地解释道。 “有什么好看的!现在还在手术,你能看得见什么!”杨又红没好气地说。 “我……”李子青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吧,免得还给我添乱。” “我们先回去吧!”宁远小声劝道:“阿姨要是出来了我马上告诉你。” 李子青看了杨又红一眼,只好点点头。 手术室前又安静下来,杨又红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等待。 李子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大姨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担心你。”名字开解道。 “我知道。”李子青说:“我们欠大姨太多太多了。” “以后我们一起孝敬她就是了。”宁远认真地说。 “我不用你照顾,你可以帮我去手术室那里看看吗?”李子青恳求地说。 宁远不放心她一个人,可是又拗不过她的哀求,再三交代她照顾好自己之后离开了病房。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四周都是惨白的墙壁,没有一点装饰,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子青心里的不安也慢慢地扩散开来,就在她控制不住内心担忧想要去手术室看一眼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了。 第一百五十二回 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宁远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她面前,李子青嘴唇嗫嚅了一下,想问的话却说不出来。 宁远见状忙道:“阿姨没事了,不用担心。” 李子青闻言如同虚脱般瘫坐下来,后背被冷汗浸透,带来些微的凉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宁远走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冰凉的手说:“没事了,放心吧!” 李子青仍在瑟瑟发抖,她的衣服上还残留着母亲的血,触目惊心,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母亲发病,对她的冲击可想而知。 宁远将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担心,已经没事了,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 李子青好似才回过神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说:“我想去看看。” 宁远并没有制止,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忘记大姨的话了吗?” 李子青的动作一顿,眼前不由又浮现出大姨指责的模样,只好把心思按捺下去,可她仍旧放心不下,又转头去看宁远。 “阿姨还没醒,我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宁远拒绝道:“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没事,我保证我会乖乖在床上躺着,哪里也不去,你就帮我看看去吧!”李子青有些着急地说。 “不行。”宁远不为所动,只是关注地看着她的点滴瓶。 “哎呀,你就帮我去看看嘛,当我求你了。”李子青有些不耐烦地一推。 “嘶!”宁远突然发出一声轻哼,手不自觉地往回缩了缩。 “怎么了?”李子青看着他问。 “没事。”宁远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 “给我看看。”李子青伸出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 “真没事!”宁远转移话题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李子青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 宁远见拗不过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手臂伸了过去。 李子青小心翼翼地拉开袖子,只见手臂处不知被什么划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开,还在往外渗着血。 “怎么弄得啊?”李子青看着嫣红的鲜血,不禁有些打哆嗦。 宁远不甚在意地拉下袖子,淡淡地说:“就是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啊,肯定很疼吧!你赶紧去包扎一下。”李子青催促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宁远毫不在意地说。 “怎么不碍事啊!”李子青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说:“快点去处理一下伤口。” 宁远见她都快哭了,只好点头答应,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在这里乖乖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倚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宁远就包扎完伤口回来了。 李子青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问:“手怎么弄伤的?” “就是不小心。”宁远含糊其辞地说。 “怎么不小心?”李子青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追问道。 “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嘛!”宁远灵活地晃晃自己的手臂,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别担心了啊!” 李子青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我就不理你了。” “这话是我说才对。”宁远屈起手指在她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说:“你知不知道听到你昏迷的时候,我心都漏跳了一拍。” 李子青嗫嚅了一下,说:“我……我就是被吓到了。”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思虑过重。”宁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李子青讨好地笑了笑,说:“我肚子有点饿了。” “你可别给我转移话题,蒙混过关。”宁远不满地说:“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啦知道啦!”李子青撒娇道,摸摸肚子说:“我真的饿了。” 宁远无奈地摇摇头,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皮蛋瘦肉粥,还有小笼包。”李子青歪着头思考片刻,又加了一句:“给大姨也带一份。” “放心,你不说我也记得。”宁远说完就走了出去,没多久,就拎着一袋食物回来了,先监督着她吃完之后,才起身去了杨又菱的病房。 杨又菱还在昏睡着,一场手术过后,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疲惫憔悴,脸上带着氧气罩,微弱地呼吸着。 “大姨,吃点东西吧!”宁远将食物放在她面前。 “我没胃口。”杨又红摆摆手,又问:“青青怎么样了?” “她没事,点滴已经打完了,我会督促着让她好好休息。”宁远回答。 “今天……”杨又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是一时着急说了那些话,让青青别往心里去。” “子青明白的。”宁远说。 “唉!”杨又红叹了一口气,说:“终究是我不好,把气撒在她身上。” “你也是为了她好,她知道的。”宁远顿了顿,接着说:“大姨,你吃点东西,身体要紧。” “嗯!”杨又红点点头,又说:“你回去吧,子青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大姨,你也注意身体。”宁远说完,又看了杨又菱几眼才离去。 “我妈怎么样了?”李子青急急地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手术成功了,但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宁远回答,又说:“你睡一会吧,没准等你睁开眼的时候阿姨也醒了。” 李子青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外面越发的安静了,于是道:“你早点回去吧。” “你这样我能放心回去吗?”宁远拍拍她的头说:“安心地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李子青不愿意入睡,但倦意慢慢袭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这段时间的疲劳以及药物作用,她一觉睡到了天亮才醒来,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问:“我妈醒了没有?” “乖乖吃过早餐之后,我陪你去看她。”宁远说。 “真的?”李子青兴奋地说。 “当然是真的,但是……”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你得把这些早餐都吃了。” “好!”李子青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东西,费劲地咽下最后一口,期待地看着他。 “走。”宁远给她批了一件厚厚的衣服,牵着她往外走。 “妈,你没事吧?”李子青来到病床前,担忧急切地问。 杨又菱刚刚苏醒,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只能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李子青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上面布满了针头,眼眶一热,险些又掉下泪来。 宁远见状,忙低声安慰道:“阿姨醒过来了,这是好事,你别哭,否则她会担心。” 李子青点点头,将眼泪逼回去,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两三天过后,杨又菱的状况也好了不少,至少能撑着坐起来,还可以和她们说上几句简短的话。 李子青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天,她照顾母亲睡着之后,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妮妮了,于是轻掩房门就出去了,来到儿童病房,却意外地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她不由得有些奇怪,随即心里一喜:难道她出院了?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她回头看去,原来是妮妮的母亲。 “你来了?”年轻女人似乎有些意外。 “这几天有些忙,所以也没有时间过来。”李子青含糊地解释了一句,又问:“妮妮呢?出院了吗?” 年轻女人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哽咽着说:“妮妮……走了!” 李子青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年轻女人悲戚的哭声盘旋在空荡荡的病房,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怎……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李子青哆嗦着问。 “突然发病就走了。”年轻女人的泪水滚滚地滑落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李子青艰难地问。 “就在昨天。”年轻女人回答。 “妮妮还在医院吗?”李子青问:“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当然可以。”年轻女人回答:“妮妮昨天还提起了你,走得时候手里还握着你给她的糖果。”说完又是一阵无言的哭泣。 李子青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得厉害,她抬起头,将泪水逼回眼眶。 年轻女人抹抹脸上的泪水,开始慢慢地收拾女儿的遗物。 李子青静静地在一旁等候,只觉得心潮久久平静不下来,前几天还鲜活的一条生命,转眼就消失了,难道人的生命真的如此脆弱吗? 终于,年轻女人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慢慢地走出病房。 李子青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一眼病房,似乎还能听见妮妮清脆悦耳的笑声,还能看见她言笑晏晏地朝自己挥手,可是这一切今后只能成为记忆了,她的心情十分沉重,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缓慢地朝着太平间走去。 妮妮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扬。 李子青看到她的一瞬间,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她想要上前,可是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年轻女人早已扑到妮妮的身上放声大哭,那声音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让人也跟着伤心起来。 李子青逃也似的冲出了太平间,倚靠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感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向她靠近,可是她怎么也逃脱不了,只能被束缚其中,动弹不得。她回到病房,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所有人一跳,关心地问:“青青,你怎么了?” 李子青摇摇头,沉默着不说话。 宁远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用眼神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李子青仍旧不说话,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青青,你到底怎么了?”杨又菱不由得有些着急。 听到母亲的声音,李子青才有些回过神来,说:“妈,我没事。” “子青,你陪我出去买点东西。”宁远拉着她了起来。 李子青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会让母亲和大姨担心,于是顺从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怎么了?”宁远停下脚步问。 李子青还没有开口,又听他说:“别告诉我没什么事,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相信。” “妮妮……”李子青接着解释道:“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女孩,她昨天去世了。” “去世了?”宁远显然也有些震惊。 “是啊!”李子青怅然若失地说:“前几天还好好的,结果……” 宁远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我真害怕……”李子青颤抖着说。 “阿姨不会有事的,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宁远安慰道。 “可是总有这么一天不是吗?”李子青强迫自己冷静,可是她的大脑就好像塞满了东西,马上就要爆炸开来。 “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你这么想得话,就不会害怕了。”宁远说。 李子青知道他是避重就轻安慰自己,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她靠在宁远的身上,闻着熟悉的味道,焦躁不安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这样,阿姨会很担心。”宁远劝道。 “我会调整自己的。”李子青深吸一口气说。 “有时候,明知无能为力,就试着去接受,惴惴不安也改变不了结果。”宁远说:“我知道这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无论如何,子青,你要努力知道吗?” “嗯!”李子青长出一口气,重重地点头。 第一百五十三回 妈妈去世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又到了开学之际,杨又菱的身体愈发虚弱,已经无法下床行走了,终日只能躺在床上,病痛使她越加难以入睡,医生只能在她的药水里加入了能让她安眠的药物,可纵然如此,她的精神还是一天天萎靡下去,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李子青见此愈加不肯离去上学,甚至起了休学的心思,可是无奈杨又菱拿自己的身体健康相威逼,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家,临行前,不忘一遍遍地嘱咐杨又红:“大姨,我妈有任何不对劲,你马上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放心上学去吧,不用担心家里。”杨又红看着她眼泪涟涟的样子也分外心疼。 李子青看了母亲几眼,咬着嘴唇转身离去。 回到学校,繁重的学业和同学的陪伴将她思念的情绪冲淡了一点,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起母亲骨瘦如柴的手和毫无血色的脸,总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只能是一遍遍无力地祈祷着,祈祷母亲的生命可以多延长一些,她不敢想象,如果母亲撒手人寰,那么她该怎么办? 不知何时,靳梦佳在她旁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说:“我给柯雨乔打了电话,可都是没有人接。” “她这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我们来往了。”李子青说,想起上学期开学初四人其乐融融,称姐道妹,现在只觉得讽刺,原来友情也是这样脆弱,这样不堪一击。 “她现在也没来上课,要不然还可以当面问问她。”靳梦佳也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她执意躲着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李子青感叹一句就将这件事丢下不理,不是因为她铁石心肠,而是她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同学之间的矛盾争吵了。以前会小心翼翼地去维护友情,现在却觉得累了,大家合则来,不合则散,就是这么简单。 付静雅也觉得有些索然,她寒假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会如此鬼迷心窍,非何一航不可,为了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生放下尊严,卑微地讨好,还和柯雨乔发生了无数次冲突,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无比。 日子一如既往地向前走去,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子青终日惶惶不安,生怕接到家里的电话,就连老师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这要是你的病人,好好的也被你治没命了。”严肃的中年妇女扶扶鼻子上的眼镜,语气不善地说。 李子青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无措地说:“老师,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且你手里的这把刀。”中年妇女叹了口气,问:“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李子青抿着嘴低着头没有说话。 “和男朋友吵架了?”中年妇女猜测道。 李子青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看她,然后又底下头去,轻声回答:“不是。” “那是这两天身体不适?”中年妇女又问。 李子青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摇摇头说:“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了?”中年妇女疑惑地问:“这不是你平常的水平。” 李子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老师,我以后不会了。” 中年妇女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个职业是教师和医生,一个教人知识和道理,一个救死扶伤,子青,当你选择了这门学科的时候,你就要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是一名医生,病人的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你不可以辜负了他们,辜负了你手里的那把刀。” 李子青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说:“老师,我知道了。” “一个医生,只要拿起手术刀,就应该全神贯注,投入全部的精力,而不是被其他情绪所影响。”中年妇女接着说。 “我明白了。”李子青点点头说。 “明白就好。”中年妇女拍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李子青敛敛心神,排除杂念,很快又投入到实验中去。 宁远正在和李子青腻腻歪歪地聊电话,突然,宿舍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宁远,你在不在?” 声音之大,连电话那头的李子青都听见了,不由好奇地问:“是你宿舍同学吗?嗓门怎么这么大?” 宁远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但仍是温和地说:“不用管他。” “是不是找你有事?”李子青说:“要不我们晚上再聊。” “不用理会他。”宁远全然当作没有听见韩旭的叫喊声,淡定自若地继续和李子青聊天。 “宁远不在吗?”没有得到回应,韩旭看向在床上打游戏的柳豫衡问。 “人家现在没空搭理你。”柳豫衡抽空回答了一句,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在干嘛?”韩旭不明所以地问:“他卫生间?” “噗”地一声,魏宸易嘴里的一口气全喷了出来,气急败坏地从床上扔下一只臭袜子,嚷嚷道:“你是来搞笑的吗?” “怎么了?”韩旭挠挠头问,神情颇有些委屈。 “你还不知道他少根筋吗?”柳豫衡难得的赏了个眼神给他。 “你们俩谁能告诉我宁远到底在不在宿舍啊?”韩旭大叫一声。 宁远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简单地和李子青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不甚耐烦地问:“找我什么事?” “你在太好了。”韩旭快步走到他身边说:“晚上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啊!” “不去。”宁远兴致缺缺地说。 “为什么不去?”韩旭问。 “为什么要去?”宁远反问。 “额……”韩旭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宁远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拎了电脑准备出门。 “等等。”韩旭忙拦住他,说:“你晚上必须和我去。” “去哪啊?”柳豫衡凑热闹地问道。 “谁组织的啊?”魏宸易也好奇地问。 宁远却无甚兴趣,往旁边走了两步想要错开他出门。 “今天是舒清岚的生日,她邀请我们宿舍所有人一起去参加她的生日聚会。”韩旭说。 “你们去吧,我要去机房。”宁远说。 “机房什么时候都能去。”韩旭拉住他说:“我可是夸下海口一定把你带去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宁远淡淡地反问。 “你也不想看着兄弟我失信于人吧!你要是不喜欢,去露个面就回来。”韩旭边说边给其他两人使眼色。 魏宸易正嫌日子无聊,见此也开口道:“既然人家这么盛情邀请,就去凑凑热闹吧!” “对啊!人家大寿星耶,不去岂不是不给人面子。”柳豫衡也帮腔道。 两人跳下床,连同韩旭一起拥着宁远就出了门。 宁远见几人誓不罢休,也就既来之则安之,跟着他们来到聚会地点。 李子青刚放下手机,就接到了大姨的电话电话那头,杨又菱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青青,你快回来,你妈妈情况不太好。” 李子青闻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付静雅见状,忙问道:“子青,你怎么了?” 李子青回过神来,来不及说一句话,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付静雅一脸茫然地问。 靳梦佳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不知道啊,接了个电话就跑出去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李子青飞快地往前跑,全然不管是红灯还是绿灯,惹得司机在路上破口大骂,她也浑然不觉,直到跑累了,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车而去。 由于不是节假日,所以车并不显得拥挤,她飞奔到窗口,买了一张车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李子青简直是坐立不安,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蹦出胸膛,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小时有这么漫长。 终于,列车在她焦躁不安的等待中停在了连城,她迫不及待地上了车,不停地看着时间,连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焦虑,频频看向她。李子青恨不得自己能长了两个翅膀,马上飞回家去,可是这只是她的幻想,她还是不得不待在列车上等待到达终点。 “列车前方到海城,由于……”李子青听到报的声音,嚯地一下从位置上了起来,冲到门口,不待门完全开启,她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青青,你到哪里了?”杨又红急切的声音响起。 “我马上就到,大姨,我妈怎么样了?”李子青颤抖着声音问。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杨又红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杨又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李子青心往下一沉,催促着司机道:“师傅,麻烦你快点好吗?” “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超速了。”司机稳速开着车说。 “我妈……我妈在医院,可能快……求求你,开快一点好吗?”李子青哽咽着说。 “你母亲病危?”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泪如雨下的她问道。 “嗯!”李子青发出一声鼻音。 “那你坐好了。”司机说完一踩油门,车子飞速地向前驶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李子青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就急匆匆地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诶,找你的零钱!”司机在后面大叫。 李子青早已听不见其他声音,步履蹒跚地向前跑去,她的喉咙火辣辣地,双腿酸软无力,全靠心里的一股意志支撑着。 “大姨!”李子青看到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杨又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快,去看看你妈!”杨又红扶住她,催促道。 李子青喘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进了病房。 杨又菱脸色苍白,比起上一周,她更瘦了,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好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手指的关节更加明显,她的呼吸很微弱,如果不是旁边的心电图仪器,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妈!”李子青叫了一声,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有预感,自己最害怕的那一刻即将到来了。 杨又菱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女儿在自己面前,费劲地扯起一个笑容,无声地吐出几个字:“青青,你回来了。” “妈!”李子青扑到她床边,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 “别哭!”杨又菱慢慢地说,她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所以讲起话来特别费劲,她顿了顿,接着说:“妈妈……想看到你笑得样子,妈妈很高兴……有你这么乖的女儿,但是……妈妈也……对不起你……” “没有!”李子青拼命摇头,说:“做你的女儿我很幸福。” “青青,你……认真听妈妈接下来的话。”杨又菱用力地呼吸着。 “妈,你别说话,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再讲给我听。”李子青泣不成声。 “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杨又菱停顿了一分钟,才接着往下说:“宁远……是个好孩子……妈妈希望……你们俩可以互相扶持……有缘携手一生……房子……我已经让你表哥……过户到你……你名下,家里的存款都在卡里……密码……是你生日……妈妈没有……办法再陪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妈妈……会在天上……守护你……” “不要……妈……你不要离开我。”李子青惊慌失措地说着:“妈,我求求你了,你赶紧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青青……对不起……妈妈爱你……”杨又菱艰难地说完最后几个字,眷恋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瞳孔越来越涣散,最终停止了呼吸。 第一百五十四回 颓废生日 “妈,不要!”李子青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可惜杨又菱已经听不见了。 “妈,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李子青用力地摇晃着她,泪如雨下:“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不理我。” 李子青不停地说着话,可是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回应。 杨又红看不过去,伸手去拉她。 李子青一下甩开了她的手,说:“我要和我妈讲话,她生气了,不想理我了。” “青青,你妈妈走了,你这样她走得也不会安心。”杨又红抹着自己的眼泪说,没想到他们兄弟姐妹四个,最早走得居然是最小的妹妹,即使早已又准备,可当现实发生的时候,她害怕难以接受。 “才不是!”李子青突然怒吼出声:“她只是在生气,是我不乖,她生气了,所以才不说话的。” “青青,接受现实吧!”杨又添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妈妈希望你好好的。” “我以后会乖的,大舅,你帮我和妈妈说一声,我会听话的,你让她不想再生气了,不要不理我。”李子青红肿着眼睛哀求道。 杨又添的眼眶也红了,他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妈妈为什么不理我?”李子青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又添只是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说话,他对于自己妹妹的去世完全是始料不及的,当他听到杨又菱病危的消息时,整个人怔住了,等到了医院,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亲眼目睹妹妹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悲凉。 这时,有护士走了进来,刚靠近床边,就被李子青狠狠地推开,她张开双臂护住杨又菱,嘶哑着声音质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病人已经去世,我们……”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子青厉声打断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妈妈还好好的呢,她好好的,我不准你们诅咒她。”说完犹嫌不够,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水杯就砸在了地上,大声怒吼:“你们给我滚,滚出去。” “这位家属,请节哀!”护士并没有恼怒,微微地鞠了一躬。 “你才要节哀,你给我出去。”李子青完全丧失了理智,提起一个热水瓶又砸了出去。 碎片和着热水在她脚下炸裂开来,护士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 “青青,你冷静一点。”杨又红伸手要拉她。 李子青置若罔闻,挣脱开她的手冲到护士面前,使劲将她往外推。 赵秋明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去将她拉住,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李子青手脚并用,仍是挣扎不开,情急之下,用力咬上他的手臂。 “啊!”赵秋明吃痛,却仍不撒手。 杨又添也上前来,抓住她的手,冲闻讯前来的医生使了个眼色。 医生见此上前一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镇定剂注射进她体内。 药物发生作用,李子青渐渐失去意识,瘫软在赵秋明的怀抱。 “这可怎么才好!”杨又红叹了口气坐下来。 “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杨又添说。 “秋明,你好好陪着青青,注意她的情绪。”杨又红不放心地叮嘱。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青青。”赵秋明点头应道。 “我们这边也准备准备吧。”杨又添沉重地说,回头看了床上毫无声息的人一眼,再环顾一下乱糟糟的病房,心里更加悲戚。 杨又红和杨又进点头,收起悲伤,准备杨又菱的后事。 三个多小时以后,李子青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愣了一会,才慢慢地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赵秋明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李子青并没有冲动,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肩膀一耸一耸,不难看出来她在哭泣。 “青青。”赵秋明有些不放心,起身摸摸她的脑袋。 李子青没有反应,仍旧埋头哭着。 “青青。”赵秋明又叫了一声。 李子青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嗫嚅了一下嘴唇,最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赵秋明听她哭了,反而放下心来,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至于喘不过气来。 李子青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她多希望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母亲还好好地活着,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知道,这不过是她的奢望,母亲真的离她而去,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又红推开门走了进来,轻声地说:“青青,我们送你妈妈回家。” 李子青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反应。 杨又红也不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压抑的分子,李子青险些被这气氛压得背过气去,良久,她慢慢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赵秋明忙伸手去扶。 李子青轻轻推开他的手,撑着床沿了起来,缓慢而用力地走了出去,只是脸上的泪水没有断过,她来到病房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这扇门仿佛有千斤重,她推不开,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却仍有呜咽声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杨又红一咬牙,将门推开,里面的景象全部展现在她面前,由于院长提前打过招呼,杨又菱并没有被推入太平间,仍旧在病床上躺着,只是脸上盖上了一层白布。 杨又添朝她招招手,庄严肃穆地说:“青青,过来,我们送你妈妈回家。” 李子青泪眼朦胧地走到他身边,护送着母亲的遗体回到了自己家。 灵堂已经搭好了,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李子青神情恍惚,跪坐在母亲身边,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她全看不见听不见。 “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杨又红忧心忡忡地说:“这都一动不动地跪了一个多小时了,身体怎么吃得消?” “你去劝劝她。”杨又添说。 杨又红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 李子青没有丝毫反应,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杨又菱,仿佛能穿透那层白布看见母亲的脸。 “青青。”杨又红推推她。 李子青回过神,看向杨又红。 杨又红思索片刻,才想出一个理由,开口说道:“你打个电话给宁远吧,你妈妈生前也很喜欢他,看他有没有办法来送你妈妈一程。” 李子青点点头,机械般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没有人接。 李子青皱皱眉头,再次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被接通,却不是宁远的声音。 “你是谁?”李子青的语气有些冲:“这不是宁远的手机吗?” “你稍等一下,宁远正在喝酒,我把电话给他。”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李子青眉头紧锁,思索片刻终于想起为何自己会觉得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不就是上次那个女孩吗?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怒火直冲上来,丢下一句“不用了”就挂断电话。 “宁远怎么说?”杨又红走过来问道。 “他没空。”李子青冷漠地回答。 “怎么会没空呢?”杨又红有些疑惑。 “就是没空!”李子青斩钉截铁地说,心里一股怒火叫嚣着,差点喷薄而出。 “既然没时间,那就算了。”杨又红有些失望地说。 舒清岚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原味,思考片刻,又拿起手机,将通话记录从中删除,嘴角扯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宁远浑然不觉,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喝酒,饶是他酒量不错,此时也有些晕乎乎的了,趁着还没有完全醉过去,他拍拍韩旭等人,起身和舒清岚告辞。 “再玩一会嘛!现在时间还早,你们明天早上也没课。”舒清岚挽留道。 “你……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们没课?”韩旭已经喝醉了,话也说不太利索了。 舒清岚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宁远,继续说道:“等会大家一起走嘛!” “就是嘛!”韩旭打了个酒嗝,说:“现在走多扫兴啊!” 舒清岚有些嫌恶地扫了韩旭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着宁远说:“起码等我吹了蜡烛再走嘛!” “就是,等会我们一起走,来,喝酒。”旁边有人说道,递给宁远一瓶酒。 “让寿星三番两次的挽留,你们可太不给面子了。”又一人说道。 宁远只好又坐了下来,硬着头皮和其他人寒暄喝酒。 “铛铛铛铛……蛋糕来了……”突然有人大声叫道。 宁远闻言松了口气,只等着舒清岚将蜡烛吹灭,自己就离开。 很快,蛋糕被摆在了桌子正中间,十九根蜡烛插在上面,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有人关了灯,齐声唱起祝你生日快乐这首歌,舒清岚双手交叉蹲坐在面前,在心里默默地许完愿,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还不等切开蛋糕,就发生了一场奶油大战,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将奶油抹在了另一个人脸上,接着场面就开始混乱了,尖叫声,大笑声,起哄声,不绝于耳,宁远有些不耐烦,正想找个角落,却也无法幸免,身上被抹了奶油,他有些嫌弃地抽出一张纸巾,避过众人抬步走进洗手间。 等到所有奶油都用完了,大家才停了下来,宁远听到外面的声音变小,这才缓步走了出来,再一次和舒清岚告辞。 这次舒清岚没有再挽留,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所以她只是微笑着将几人送到门口。 宁远长出了一口气,低头嗅嗅衣服,上面沾染了烟味、酒味还有香水味,他有些嫌弃地皱皱眉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李子青打电话,可是突然一个人撞了过来,手机哐当一下砸在地上。 那人却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 “诶,你这人……”魏宸易不满地开口,想要拦住那人。 “算了!”宁远扯扯他,说:“一看就是喝多了,和没有神志的人理论,也没什么结果。” “那你的手机……”魏宸易问。 宁远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说:“只是屏幕裂了,明天去换一个就是了。” “就你大方。”魏宸易咂咂嘴说。 宁远朝他伸出手,说:“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怎么?”魏宸易问,随即明白过来,打趣道:“是要给女朋友报备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宁远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接过手机走到一边,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铃声响了许久,没有人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可能睡了吧,他心里想。凉风吹过,酒劲上涌,他觉得有些眩晕,也就收起手机还给魏宸易。 几人搀扶着回到了宿舍,宁远只觉得头痛欲裂,也就没有多想,洗漱过后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五十五回 突然的冷漠 太阳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宁远睁开眼睛,揉揉自己还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韩旭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 突然,寝室门剧烈地响了起来,伴随着一个急切的声音:“开门,快开门!” “我怎么听到女孩子的声音?难道我是在做梦?”韩旭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见没人开门,陶书瑶更加生气,大喊道:“宁远,你给我出来!” “好像不是做梦。”韩旭抬头看向宁远,说:“有人叫你。” 宁远白他一眼,说:“你不会开门吗?” “哦哦!”韩旭后知后觉地走到门边,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给带到了一边,差点不稳摔在地上。 “宁远!”陶书瑶气急败坏地冲进来:“你在哪里?” “书瑶?你怎么来了?”宁远疑惑地问。 陶书瑶冷笑一声:“你倒是悠闲自在,现在还在睡觉。” “出什么事了?”宁远皱着眉头问,陶书瑶从来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到他宿舍来。 “出大事了!”陶书瑶的语气有些冲:“子青出事了。” 宁远腾地一下了起来,头撞到天花板也不觉得痛,忙问:“子青怎么了?” “她妈妈……”陶书瑶只说了三个字,宁远却明白了,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陶书瑶回答。 宁远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当下也顾不得问其他的,快速穿好衣服,扔下一句“帮我请假”就匆匆跑了出去。 “等一下我,我也要回去。”陶书瑶立刻跟了上去。 “什么情况啊?”韩旭茫然地摸摸自己的脑袋。 “我看他脸色很不好,应该是很严重。”魏宸易摸着自己的下巴猜测道。 “关于他女朋友的,就没有一件是小事。”柳豫衡不以为然地说。 “诶,他明天不是还有比赛吗?赶得及吗?”韩旭突然想起来道。 “谁知道呢!”魏宸易耸耸肩说。 “我看够呛。”柳豫衡说。 “估计班主任会被气到吐血,临比赛了却请假。”韩旭想到那个画面,不由得缩缩肩膀。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陶书瑶追上他,劈头盖脸地问。 宁远抿着嘴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说话?”陶书瑶一把拉住他,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昨天晚上有个聚会。”宁远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去参加舒清岚的生日聚会。 “你的手机呢?”陶书瑶又问。 “摔了。”宁远简短地回答:“屏幕裂了,打不了电话。” 陶书瑶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宁远打断她:“不要再这里浪费时间了,先回去再说。” “现在知道着急了。”陶书瑶恨恨地说,但还是依言松开了他的衣服。 “手机借我一下。”宁远伸手:“我给子青打个电话。” 陶书瑶不情不愿地将手机递给他。 铃声响了许久,终于被接通,李子青疲惫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书瑶,有什么事吗?” “子青,是我,你……”宁远清清嗓子担忧地问,可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怎么了?”陶书瑶问。 “挂了。”宁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明白她为什么挂断电话。 “挂了?你们吵架了?”陶书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啊!”宁远努力回想着昨天的事情,可还是没有发现不对劲。 “她在忙,不方便接电话?”陶书瑶猜测道。 “应该不是。”宁远的脸色很难看。 “那是怎么回事啊?”陶书瑶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宁远说:“先回去再说吧。” 陶书瑶点点头,催促道:“我们快走。” 飞机徐徐地升上天空,留下一道尾气,向目的地飞去。 陶书瑶如坐针毡,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找宁远说两句话,抱怨时间过得太慢。 宁远不胜其烦,语气不耐地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啊?” “我安静不了。”陶书瑶烦躁地揉揉自己的头发,说:“子青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安静得下来啊!” “那你着急也无济于事啊!”宁远揉揉自己的眉心说。 陶书瑶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铁石心肠的人,一点都不关心子青,活该被挂电话。” “像你这样坐立不安,絮絮叨叨就算是关心吗?一点作用都没有。”宁远不屑地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表现在脸上。” “哼!”陶书瑶瞪他一眼,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理会他。 飞机缓缓降落,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陶书瑶拉着宁远快速地走出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李子青家里。 杨又红刚送走一位前来吊唁的客人,看到宁远和陶书瑶,不由疑惑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没时间吗?” “我没说过啊!”宁远一脸茫然地说。 “昨天晚上青青给你打电话,你说没时间回来的啊?”杨又红也有些懵了。 “子青昨天给我打过电话?”宁远问。 “是啊!”杨又红点点头,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昨天晚上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没有?”杨又红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难道青青骗我?可是没有道理啊!” “大姨,我先进去看看子青。”宁远顿了顿问:“她怎么样?” 杨又红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你自己去看吧!” 宁远侧身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瘦弱的身体跪坐在灵堂旁,他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干裂的嘴唇心疼不已,他蹲下身轻轻地叫了一声:“子青。” 李子青抬头看他一眼,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可是想到什么,咬着嘴唇将目光移向一边。 宁远在她身边跪坐下来,对着杨又菱的遗体磕了三个头,轻声说:“阿姨,对不起,我来迟了。” 李子青鼻子酸涩,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呜呜地哭着。 宁远忍住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伸手握住她。 李子青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那个女孩的声音,她用力地挣脱开他的手,垂首一言不发。 “子青,你怎么了?”宁远不明所以地问,他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远,可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李子青心灰意冷地说,母亲走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在那么伤心欲绝的时候,宁远居然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在简直无异于在她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让她痛不欲生。 “大姨说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宁远直觉应该是这里出了问题。 “没有。”李子青快速而冷漠地回答。 “真的?”宁远挑眉,一时之间疑惑不解。 “爱信不信。”李子青冷冷地说。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远直白地问。 “没有!”李子青仍旧淡漠,在他想要开口之前说:“我累了,不想说话。” 宁远闻言也不再追问,静静地陪着她跪坐着。 “你回去吧!不需要在这里跪着。”李子青开口。 “阿姨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我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现在跪着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宁远说。 李子青闻言也不再说话,沉默地跪着,仿佛身边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陶书瑶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悲痛地说:“子青,节哀!” 李子青点点头,问:“你怎么回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回来吗?”陶书瑶抱怨道:“如果不是我家阿姨恰好看到,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 李子青悲凉一笑:“事已至此,告诉你除了让你担心之外也没有什么用。” “说得什么话,我们是好姐妹好朋友,出了事就应该一起承担,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陶书瑶认真地说。 李子青眼眶发酸,抬头看向她说:“谢谢你,书瑶。” 陶书瑶摇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说:“子青,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李子青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陶书瑶问。 “不用了,大姨大舅他们都安排好了。”李子青回答:“谢谢你前来。” 这时,杨又红端着一碗饭走了过来,说:“你们俩帮我劝劝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大姨,我吃不下。”李子青扫了饭菜一眼。 “不吃不喝怎么受得了,这样没等到你妈妈出殡,你就先倒下了。”杨又红说。 “我不饿。”李子青说。 “多少吃一点吧,算大姨求你了。”杨又红说。 “我真的不饿。”李子青摇摇头说。 “大姨,给我吧!”宁远接过饭碗,转向李子青道:“大姨已经心力交瘁了,你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 “我真的吃不下。”李子青垂眸,喑哑着声音说。 “吃两口也好。”宁远说。 “子青,吃一点吧!”陶书瑶也开口劝道:“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李子青见此,只好接过碗,往嘴里扒拉饭菜,艰难地往下咽,差点没忍住干呕出来。 “你慢点!”陶书瑶拍拍她的背,递给她一杯水。 “真吃不下。”李子青顺势将碗筷放到旁边。 陶书瑶有些着急,偷偷地给宁远使眼色。 宁远也无可奈何,只能道:“我去泡点葡萄糖给你喝。” “不用了。”李子青摇头拒绝。 宁远却已经了起来,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给她泡了一杯葡萄糖。 李子青皱着眉头,可是宁远和陶书瑶直盯着自己,大有自己不喝就誓不罢休的气势,于是接过杯子闭着眼睛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用力吞咽几口,才没有吐出来。 “子青,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一直跪着也受不了。”陶书瑶担心地问。 “我没事!”李子青摇摇头,说:“我还撑得住。” 陶书瑶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静地在她身边。 “书瑶,你先回去吧!”过了好一会,李子青说。 “回去也没事,干脆在这里陪你。”陶书瑶说。 “人多事杂的,我也没时间顾你,你先回去吧,等我妈妈出殡那天……”李子青有些哽咽,她顿了顿,接着说:“等到那天再来。” 陶书瑶想说什么,就听宁远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子青就好了。” 陶书瑶看看两人,思索片刻说:“那好,我先回去,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书瑶。”李子青再次说道。 陶书瑶蹲下来抱住她,说:“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李子青吸吸鼻子,将泪水逼近眼眶,点点头说:“我会的。” “照顾好自己子青,她要是少跟头发丝,我就唯你是问。”陶书瑶不放心地嘱咐宁远。 宁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陶书瑶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和杨又红打了声招呼就离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回 消沉的胡思乱想 “这就是喜欢我们家青青的那个小子?”杨又添背着手,一脸严肃地问。 “嗯!”杨又红点点头。 “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不知道内里是什么样的?”杨又添挑剔地说:“若是不够好,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杨又红不由得失笑,说:“小妹都同意了,你在这里瞎操心个什么劲啊!” “我当然要操心了。”杨又添义正言辞地说:“她现在爸爸不管妈妈走了,孤零零的一个,我们就是她的娘家人,肯定要给她撑腰的。” “这孩子挺好的。”杨又红中肯地评价:“前一段时间小妹住院,他也每天到医院照顾。” “日久见人心。”杨又添并没有急着下定论。 “我看就很好。”杨又红努了一下嘴说:“从一进门就陪子青跪着,一般人可不会这么做。” 杨又添哼了一声,径直走到旁边去了。 宁远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和李子青说话,可是她都用单音节来回答,有时候干脆沉默以对,他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杨又红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走过去轻轻扯扯她的衣服,说:“青青,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李子青闻言了起来,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晃悠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宁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李子青冷漠地回答,挣开了他的手,走到杨又红身边,问:“大姨,有什么事吗?” “你和宁远吵架了?”杨又红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李子青垂下眼睑,淡淡地回答。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给宁远打电话?”杨又红又问。 “大姨,我现在不想说他的事情。”李子青将视线移到一边。 “还说没有吵架。”杨又红说:“人家千里迢迢赶回来,你怎么这样冷冰冰的?” “我又没有求着他回来。”李子青呛道。 “宁远说他昨天没有接到你电话。”杨又红疑惑地说。 “他当然没接到了。”李子青嘟囔道:“接电话的是别人。” “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杨又红皱眉问。 “没什么,大姨,我先回去了。”李子青说完转身就走。 “诶,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杨又红在身后喊。 李子青充耳不闻,回到母亲身边继续跪下。 “饿不饿?”宁远问。 李子青摇头。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宁远又问。 李子青仍旧摇头不说话。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宁远说。 李子青继续摇头。 宁远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低声下气地问:“子青,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一定改。” “你没什么地方惹到我了。”李子青终于开了金口,却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宁远问。 “我就是不想说话。”李子青随意找了个借口道。 “你就是不想和我说话!”宁远直白地讲出这个事实。 李子青抿嘴,又沉默下来。 “你就算判我死刑,也得告诉我理由吧!”宁远无奈地说。 “我现在没心情说这些。”李子青垂首说道。 宁远思索片刻,一把将她拉起走进了房间,深吸一口气说:“有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就说开,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 李子青低头拉着地板,没有说话。 “子青,你看着我。”宁远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青眼眶发红,但还是倔强地将头转向一边,死死咬着嘴唇不开口。 “到底怎么了?”宁远有些烦躁地问。 李子青的泪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你别哭啊!”宁远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拭泪水,说:“有什么事你就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李子青仍旧不说话,只是垂头流泪。 “你倒是告诉我啊!”宁远有些着急,语气也跟着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们分手吧!”良久,李子青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宁远一愣,随即激烈地反对:“我不同意。” “我已经决定了。”李子青说。 “我不管你决没决定,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宁远提高声音道。 李子青嗫嚅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宁远烦躁地揉揉的头发,烦躁不堪地在房间走来走去。 李子青神色微动,但是脑海里又猛地响起那个声音,瞬间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原以为,他会是自己的依靠,是自己坚实的后盾,可是谁知道在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就给了自己一个当头喝棒,或许就像别人说得,异地恋是最不牢固的,时间和距离能磨平两个人之间的温情。 “子青,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好地要和我分手?”宁远拉着她的手,语带哀求地问。 “没什么!”李子青将目光投向窗外,淡漠地说:“就是觉得累了。” “我不接受这样的理由。”宁远说。 “反正我决定了。”李子青说。 宁远突然想到什么,眼疾手快地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干什么啊?还给我!”李子青一惊,忙着急地伸手去抢。 宁远熟练地输入密码,找到了聊天记录,看到昨天晚上她确实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是二十多秒,他看着那个记录,陷入了沉思。 李子青趁着他发呆的时候,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昨天一个朋友生日,我去参加她的聚会了,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到,可是你的通话记录却显示接通了,不对劲啊!”宁远没有想明白。 李子青听着他在旁边自言自语,没有理会,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 “昨天电话是谁接的?”宁远问。 李子青咬着嘴唇不肯回答。 “是谁?”宁远追问道,他直觉知道这个人是谁,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昨天和谁在一起,你自己心里有数,何必来问我。”李子青没好气地回答。 “昨天人太多了,有点混乱。”宁远揉揉太阳穴,思考片刻说。 “哼!”李子青不满地冷哼一声。 “我真得不太记得了。”宁远有些无奈地说。 李子青嘲讽地勾起嘴角,说:“手机这个东西你总不会无缘无故交给不熟的人吧!” “我没有把手机交给别人。”宁远有些无辜,随即拍拍脑袋,说:“应该就是有段时间,我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了。” 李子青仍旧冷笑,说:“一般的朋友应该不会擅自接别人电话吧?” “昨天晚上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宁远试探地问。 “你觉得呢?”李子青不答反问。 “我真的不知道有人接了我电话,聚会结束的时候,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一出门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了,没办法拨号,我借了舍友的手机打给你,可是你没有接。”宁远解释道。 “呵!”李子青冷笑。 “我说得是真的。”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三番两次手机落外面,还是同一个人捡到接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李子青说。 宁远一时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话说了吧!宁远,你要是喜欢上别人,你就直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不放,我一定放手祝你们幸福。”李子青想到这里,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疼痛,可她抬着头,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我没有喜欢别人,我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宁远说着想要上前来拉住她的手。 李子青却将手背到身后,凄凉地说:“宁远,你不用可怜我,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宁远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发,无奈地问。 “你相信我自己听到的。”李子青说。 “可你听到的不是事实。”宁远大声反驳:“我没有喜欢别人。” “昨天那女孩是谁?”李子青深吸一口气,问道。 “她叫舒清岚,我们俩是在高三参加奥数比赛认识的,没想到上了同一所大学,第一次是我请我帮忙一起去买电脑,昨天是她生日,请我们宿舍的去参加她的聚会,我推脱不过,所以就去了。”宁远详细地解释道。 “原来早就认识了啊!”李子青怒极反笑。 “我们俩认识的时间比她还早呢,你怎么不说啊!”宁远皱眉道。 “你们俩现在在同一所大学,而我们相距十万八千里,这就是本质区别。”李子青冷静地说。 “同一个屋檐下都不一定会产生感情呢,在同一所大学也代表不了什么。”宁远说。 “宁远,我原先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能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可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所有的异地恋都不堪一击,我受不了听到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李子青落寞地说:“我累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分手吧!” “我没有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宁远反驳道。 “或许吧!”李子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说得是认真的。”宁远坚持道。 “那又如何?”李子青反问:“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子青,你这样对我不公平!”宁远拔高声音道。 “不公平?”李子青也忍不住提高声音说:“我对你不公平,你对我又公平了吗?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当我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我有多痛苦吗?宁远,我不怕没人依靠,我只怕在我想要依靠的时候,那个人却和别的女生在一起欢乐玩耍。” “子青,对不起。”宁远一把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说:“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去参加这个聚会。” “我并不生气你出去玩。”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原先以为我不会嫉妒吃醋,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讨厌你和别的女生走得太近,我总是害怕哪一天你喜欢上别人,我每天都惴惴不安,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子青,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从始至终,我都只认定你一个人。”宁远紧紧地抱着她,说:“你要生我的气可以,要怎么惩罚我也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和我说分手。” “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李子青低着头,说:“宁远,我觉得好累好累,我受不了了。” “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宁远看到她脸上那种无谓的神情,心里一慌,急切地说。 “宁远。”李子青抬头看向他:“我很累了。” “子青,我不勉强你现在原谅我,但是你也不可以这么轻易和我说分手,你现在不想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宁远说。 “我们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李子青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宁远也松了一口气,跟着她走出房间。 第一百五十七回 失亲的颓废 前来吊唁的人来来往往,李子青仿若一个木偶,一动不动地跪着,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就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父亲离开,母亲去世,从此以后她真的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再加上和宁远的冷战,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虽然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万物蒸茏的时候,李子青却觉得自己处在冰冷的冬天,寒风刺骨,让人瑟瑟发抖。 宁远始终陪着她跪在灵堂上,时不时问问她的情况,许多人都对他的身份表示好奇,待知道后,纷纷夸赞是个孝顺有心的孩子。 杨又红偷偷地拉了宁远一把,将他叫到角落里问:“你和青青怎么回事啊?怎么和陌生人似的,都不讲话了?” “那天晚上子青给我打电话了,可是当时我的手机放在外边,被别人接听了。”宁远解释道。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杨又红疑惑地说:“我们家青青也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接电话的是个女生。”宁远纠结了一会,小声地说。 “什么!”杨又红猛地提高声音,直直地看向他问:“你和别的女生纠缠不清?” “没有。”宁远急忙解释道:“就是同学生日,很多人一起出去玩,不是我单独和那个女生出去。” “你和那个女生真的没有特殊的关系?”杨又红不确定地问,就算再怎么认可宁远,她的心里还是偏向自家人的,如今李子青孤苦伶仃一个人,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没有!”宁远坚定地回答:“我心里只有子青一个人。” “那你和青青解释了没有?”杨又红问。 “解释了,但是她……”宁远有些无奈地说。 “你也别怪青青,她……”杨又红回头看了一眼仍旧一动不动跪着的李子青,有些心疼地说。 “我没有怪她。”宁远截住她的话说:“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就是心疼她,想帮她分担一点,可是她不肯让我靠近。”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估计她现在脑子里也是乱的,你给她一点时间吧!”杨又红说。 “大姨,我明白的。”宁远点头道。 “这件事情也是你做的不对。”杨又红转而说道:“手机这么贴身私密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拿去呢?” “是我做的不好。”宁远坦然地认错:“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青青是个苦命的孩子。”杨又红叹了一口气,决定告诉他一些事情:“其实青青有个弟弟的。” “弟弟?”宁远疑惑地问:“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啊?” “你听我说。”杨又红娓娓道来:“青青一岁多的时候,她弟弟也跟着出生了,她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青青,但是,青青却很喜欢她这个弟弟,自己路都走不稳,就爱推着她弟弟去外面玩,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说要留给弟弟吃。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她三岁的时候,有一天生病了,她妈妈在照顾她,结果她弟弟一个人自己从儿童学步车里面爬出来,摔到湖里面淹死了。”她说到这里,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宁远静静地听着,不发问也不催促。 杨又红平静了一会,继续说道:“她奶奶把责任怪到了青青身上,从此对她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再也没有过好脸色,对青青妈妈也是百般挑剔,怪她没有照顾好孩子,从那时候开始,她父母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尽管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内里已经全坏了,两人渐行渐远,最终分道扬镳,走上了离婚这条路。她妈妈也一日日陷在自责里无法逃脱,最终拖垮了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的就驾鹤西去。” “我从来没有听青青说过她弟弟。”宁远这时候才开口道。 “她弟弟意外世故之后,她生了一场发病,高烧三天三夜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当时医生都快放弃了,说再这么发烧下去,就算治好了,脑子发育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大家心灰意冷,她奶奶甚至让她爸爸将她抱回家,没有必要在浪费钱继续治疗,她妈妈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才让她继续待在医院,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她就醒了,高烧也退了,只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杨又红说。 “原来是这样!”宁远点头,看向那抹瘦弱的身影更多了一分心疼。 “其实忘记了那些事对她来说是好的,要不然她背负的担子就太重了。”杨又红说。 宁远突然想起什么,皱眉说:“或许她的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忘记这件事。” “什么意思?”杨又红问。 “子青说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一个孩子坐在荷叶上冲着她笑,还叫她姐姐,可是她怎么也触碰不到那个小男孩。”宁远说。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杨又红的神色有些凝重起来,问:“那她以后会想起来吗?” “这个谁也无法确定,或许她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或许哪天她受到刺激,就想起来了。”宁远说。 “这可怎么好?”杨又红有些担忧。 “大姨也不用如此心烦,毕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宁远劝道。 “你说得对,我太杞人忧天了。”杨又红接着说:“只是这个孩子未免太让人心疼。” “大姨,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子青的。”宁远保证道。 “她妈妈临走前还在念叨着你,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信任和托付。”杨又红接着说:“青青爸爸新组建了家庭,以后对她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妈妈又撒手人寰,她真真就是没有人管的孩子了,我们这些虽说是亲人,但毕竟还隔着一层血缘,或许你就是她最依靠的人了,你千万千万别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大姨,我会尽我所能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宁远认真地说。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有朝一日你负了青青,我绝对不放过你。”杨又红放下狠话说。 “话既已说,我自当负责到底。”宁远道。 “如此,青青妈妈九泉之下也会放心了。”杨又红说。 宁远走到李子青,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柔和。 没一会,杨又添走过去,冷冷地说:“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宁远自然能感觉到他的不友好,忙了起来,恭敬地说:“大舅有什么事情就吩咐。” 杨又菱不满地哼了一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说:“是这样的,明天青青妈妈出殡,她的照片要麻烦你拿一下。” “好!”宁远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下来。 “嗯!”杨又添点头,背着手走开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灵堂前却热闹起来了,大家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青青,去房间睡一会。”杨又红说:“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你要养足体力。” 李子青摇摇头说:“我没事。”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你妈妈看了心里会多难过。”杨又红劝道。 “大姨,我真的没事。”李子青沙哑着声音说。 “回房间去。”杨又添也走过来,板着脸说。 “我想陪妈妈最后一晚。”李子青说,看着被白布覆盖的母亲的脸,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去休息一会再来。”杨又添退了一步说,见李子青没有动作,指指宁远说:“你带她回房间去。” 宁远看看杨又添,又瞧瞧李子青,颇有些无奈,只能低声劝道:“回房间躺一会,哪怕一个小时也好,不要让大家担心。” “可是……我陪妈妈的时间只剩下这么几个小时了。”李子青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 宁远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为难地看了杨又添一眼。 “你心里有她,她就高兴了,并不在于这样的形式。”杨又添闻言也有些伤感,但还是硬下心肠说,逝者如斯,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李子青嘴唇动了动,但看到在自己身边的亲人,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走进房间去了。 宁远想要跟上去,但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又有些迟疑。 “你去看看青青,让她好生休息一会,连续跪了三天三夜,身体肯定受不了。”杨又添说。 宁远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飞快地走了进去。 “大舅,你怎么让他进去了,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啊!”赵秋明不赞同地说。 “难不成你去?”杨又添反问。 “我……”赵秋明被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让语嫣陪青青也可以啊!” “瞎操心!”杨又添看他一眼说道。 “我……嘿……我不说话成了吧!”赵秋明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 李子青进了房间,并没有躺下睡觉,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无声地流泪。 宁远走过去抱住她。 李子青的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但仍是望着窗户一言不发。 宁远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伸手轻柔地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知道你睡不着,但是你跪了这么久,身体已经是超负荷了,你这样阿姨会不安心,大姨大舅他们也不放心,就听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李子青没有反应,她的心里已经被悲伤填满了,不知为何,她想到了蔡若儿,不知道她在跳楼之前,是不是比自己还要绝望,她又想起鲁迅在《纪念刘和珍君》这篇文章里面写的一段话: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无声音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蔡若儿选择了灭亡的方式,而自己呢?这积累下来的悲伤,又如何宣之于口呢? 宁远伸手挡在她眼前。 一片阴影盖住了她,李子青眨眨眼睛才明白是他的手。 宁远见她没有反抗,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胸膛,拉过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他的怀抱令她觉得安心,没过多大会,她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宁远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李子青安静地躺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水。 宁远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样子,感到一阵阵心疼,他正想将她放在床上,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却听见了一声呻吟,他忙停下自己的动作,继续抱着她睡。 李子青咂咂嘴,在他怀里拱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第一百五十八回 入土为安 宁远也跟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几天他也着实劳累了,一方面要尽自己的孝心,跪在灵堂前送杨又菱最后一程,另一方面又要时时刻刻关注着李子青,生怕她有个什么不适的地方,精神始终紧绷着,现在放松下来,倦意也跟着席卷上来,抱着李子青就一起睡着了。 “啊”地一声大叫,李子青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宁远忙睁开眼睛问。 李子青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也不知听到他的话了没有。 “做噩梦了吗?”宁远轻拍着她的背问道。 李子青这才平静下来,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没事了,不怕啊!”宁远温柔地说,递给她一杯水。 李子青咕咚咕咚喝完,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却感觉到天旋地转,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发出重重地一声。 宁远忙放下杯子,将她扶起来,这才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度高得烫手:“你发烧了?” 李子青摆摆手,虚弱地说:“没关系,不要告诉大姨他们。” “我去给你拿退烧药。”宁远立即说道。 “医药箱在客厅电视柜右边的抽屉里,你悄悄地拿,别让他们发现。”李子青拉住他的衣服嘱咐道。 宁远脚步匆匆地出去了,没一会,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将手心摊开,一颗白色药丸静静地躺着,催促道:“快吃吧!” 李子青顺从地将药吃下,又静静地坐了十多分钟,觉得没那么眩晕了,就想要出门去。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再休息一会,要不然身体肯定吃不消。”宁远劝道。 “我没事!”李子青微微摇头说。 “不行!”宁远果断地拒绝:“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吃饭,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发烧就是你身体在抗议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李子青浑身无力,挣脱不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叫嚷道:“你放开我。” “我不放。”宁远说:“如果你执意要出去,我就把你发烧的事情告诉大姨大舅。” “你……你怎么这样!”李子青恼怒地看着他:“怎么可以威胁我!” “我知道你一片孝心,可是我不能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宁远心疼地说。 “你让我出去,我保证会顾好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事的。”李子青语带哀求地说:“最后一个晚上了,过了今晚,我就再也看不见我的妈妈了。” “不行!”宁远硬着心肠拒绝:“你再去睡一会,等退烧了我就让你出去。”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给我出去,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李子青竭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叫道:“外面躺着那个人是我的亲生母亲,是她十月怀胎生下了我,是她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如今她死了,你却见最后一晚上也要阻拦我是吗?宁远,我告诉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若再不让我出去,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我……”宁远一惊,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子青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感到头晕目眩,刚才一番话花费了她太大的精力,高烧使的她神志不清,全身乏力,此时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我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宁远有些无措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决绝的她。 李子青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那目光恍若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宁远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远,如若今天躺着的是你母亲,我这般阻拦你,你又会如何?”李子青冷漠地说,尽管她知道这些话不合适,但她还是无法控制地说了,看到他的脸色一变,她竟然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快感。 “子青,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宁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的话,这样冷漠无情的女孩还是自己认识的她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如今是我妈妈死了,你当然可以浑不在意,可是我不行!”李子青毫不退缩地和他直视:“我没有你那么铁石心肠。” 宁远的拳头紧紧握着,看着眼前的她竟觉得陌生,好半晌,他慢慢地走到一边,没再阻止她出去。 李子青高昂着头,仿佛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走出门离开他的视线之后,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得意,她突然有些后悔,于是深吸口气,将这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你们俩吵架了?”杨又红一看到她出来,马上走到她身边小声地问。 “没有。”李子青低着头,生怕被她发现自己脸上的潮红。 “房间闹出那么大动静,还想瞒着我。”杨又红顿了顿,接着说:“青青,有时候你也该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就冲宁远这几天的行为,你就不该和他闹别扭。” 李子青盯着自己的脚面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杨又红摆摆手说,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说多了反而令人厌烦。 宁远在房间内深呼吸几下,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来,继续在她身边跪着。 李子青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发酵着,酸酸的,涩涩的,却夹杂着一丝欢喜。 临近出殡的时辰,灵堂越发热闹起来,奏乐声,说话声,哭泣声不绝于耳,李子青的心里越发地紧张起来,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自己和母亲分离的一刻终将是到来了,她全身瑟瑟发抖着,看着大舅招呼了几个人,要将母亲放入棺材之中。 宁远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瘦弱身体,早已将满心的不快抛之脑后,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棺木即将盖上的那一刻,李子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宁远的怀抱,用力扶住棺木边缘,哭着闹着不让闭合。 杨又红也落下泪来,上前去拉扯她劝道:“青青,吉时到了,不要耽误了你母亲入土为安。” “不要……不要……”李子青摇着头大声地哽咽着说。 杨又添的眼眶红了起来,也说道:“青青,听话些,大家都在等着呢!” “我不要……我不要……”李子青大声说,拼命挣扎着,手用力地抠着边缘不放。 杨又添稍微用了力,将她拉到旁边。 “放开我……放开我……”李子青手脚并用,不停地挣扎着。 “你过来拉着她。”杨又添朝宁远叫道。 宁远忙过去拉着她,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也是刀割般疼痛。 棺木缓缓被盖上,李子青恍若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面。 “子青,我们该送阿姨走了。”宁远轻声说:“让阿姨走得安心一些吧!” 李子青抹抹眼泪,强撑着了起来,扶着棺木上了车,一路鞭炮哀乐不断,很快就到了火葬场。 杨又菱被推进火场的时候,李子青哭到不能自已,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她呜咽出声,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举目无亲,惶惶不安。 宁远抱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安慰道:“子青,别难过了,阿姨虽然走了,但她会一直在天上守护着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我没有妈妈了。”李子青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宁远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给她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丧礼过后,李子青大病一场,终日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就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发呆。 宁远不放心,一连请了半个多月的假,全然不顾老师气得跳脚。 “这可怎么是好?再这样下去,非出问题不可。”杨又红忧心忡忡地说。 “大姨。”宁远犹豫了一会,说:“我想将子青带去帝都,一来去那边瞧瞧病,二来换个环境,看看是否对她有好处。” “这个……”杨又红颇有些踌躇:“可是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又要上课,到时候谁照顾她啊?” “我到时候会请个阿姨来照顾她,没课的时候也会一直陪着她,她现在病恹恹的,待在这个屋子里难免胡思乱想,总是不见起色,换个环境兴许会好一些。”宁远说。 杨又红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这个,恐怕还是要问问青青的意思。” “我会同她好好说的。”宁远道。 “唉!”杨又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又看了客厅的沙发一眼,平常她和杨又菱总是坐在那里聊天,可如今却物是人非,她已经去了天堂。 宁远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去,就见到她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走过去,坐在她面前,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李子青木然地张开嘴吞下,苦涩的味道弥漫嘴唇,她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待一碗药见了底,宁远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擦拭了下嘴角,才开口道:“我刚刚和大姨商量了,想带你去帝都。” 李子青看着窗外树上冒出的新芽,不禁感到有些悲凉,她屏蔽了所有人,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如果你也不反对的话,那我就订机票了,我们明天就走。”宁远说。 李子青恍恍惚惚地回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说明天带你去帝都,让你看看我学习的地方。”宁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将一绺碎发别到耳后。 “我不去。”李子青轻轻地摇摇头,慢慢说道。 “为什么不去?”宁远问。 李子青又将头转向窗外,淡淡地说:“不想去。” “可总不能这样日日在屋里待着,对身体也不好。”宁远说。 “我过几天回学校去。”李子青沉默片刻说。 “你还病着,我不放心让你去。”宁远握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帝都看看,等身体好了,就回学校去。” “不想去。”李子青还是淡淡的三个字。 “大姨近日身体不太好,这一年来也是够她劳累的了,现在你这样整日里病着,她也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宁远说。 李子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杨又红的付出,她是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万分感激的。 宁远见她神色稍动,继续说道:“就你这样的身体状态,也不适合去学校,你随我去帝都,一来散散心,二来就当陪陪我,三来也让大姨得空休息休息,这样,不是很好吗?” 李子青思索片刻,最终点点头应道:“好!” 宁远欣喜异常,随即订了机票,简单地为她收拾了几件衣服,第二天就带着她飞往帝都。 第一百五十九回 帝都求医 第二天,宁远便带着李子青搭上了前往帝都的飞机。 陶书瑶早早拉着云逸凡和陆思运在机场等着,一见到两人,兴奋地迎了上去,拉着李子青的手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老半天,她才发现了不对劲,疑惑地看向宁远。 “子青有些累了,让她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一起吃饭。”宁远解释道,拉过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陶书瑶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李子青的变化太大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远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拉着李子青上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细心地倒了一杯水给她,说:“你先休息会,我叫了你喜欢吃的瘦肉粥和小笼包,先垫垫肚子,晚上再和书瑶他们一起吃饭。” 李子青不点头也不摇头,默默地吃完东西就爬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陶书瑶几人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见宁远出来,齐齐开口发问。 “等等,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宁远忍不住打断他们。 “子青怎么成这样了?”陶书瑶抢在两人面前问:“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而且我和她说话怎么爱搭不理的。” “自从她妈妈过世之后,就一直这样蔫蔫的。”宁远接着说:“生了一场病,怎么也不见好,医生说是郁结于心,思虑过重,整天就坐在家里发呆,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太大反应。” “那怎么办啊?”陶书瑶着急地说。 “我带她来帝都,一个是这里的医疗技术比较先进,一个是换个环境,看看她能不能好些。”宁远言语之间也颇有些无奈。 “和上一次见简直是判若两人,我都不敢认了。”云逸凡说道。 “这也是正常,毕竟是丧母之痛,一般人都难以接受的。”陆思运说。 “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啊!”陶书瑶忧心忡忡地说:“精神状态这么差,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看着就像是没了盼头,糊涂混日子的感觉。” “就是啊!”云逸凡也点头附和道。 “我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宁远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怕心病还需心药医。”陆思运说。 “就是这样才愁,她自己若不放开一些,别人再怎么着急也是无用的。”宁远无措地说。 “学习怎么办?”云逸凡问。 “现在就是请假,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休学吧!”宁远伸手揉揉眉头说:“就她这样的状态也没办法上课。” “唉!”众人齐齐地叹了一口气。 “我先进去看看子青。”宁远止住了这个话题说道。 李子青还在睡着,只是眉头紧紧地皱着,不太安稳的样子。 宁远轻轻地为她掖掖被子,伸手抚上她的眉头。 李子青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宁远轻声问。 李子青摇摇头,伸手去够床边桌子上的水杯。 宁远往杯子里注了半杯热水,感觉了一下温度正合适,这才递给她,等她咕咚咕咚地喝完以后,才开口道:“书瑶他们在大厅等你一起吃饭,为你接风洗尘。” 李子青沉默几秒,才点点头。 宁远细心地给她又穿了一件衣服,见她神情有些不耐,轻言哄道:“帝都不比海城,这里风大,要注意一些。” 李子青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陶书瑶见到两人出来,收敛了惆怅的情绪,欢快地跑到李子青身边,说:“晚上带你去尝尝帝都有名的小吃。” 李子青温和地笑了一声,说:“好啊!”又和陆思运,云逸凡一一打过招呼。 陶书瑶挽着李子青的手臂大步向前走去,叽叽喳喳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三个男生自然就落在了后面,云逸凡打量了那两个女孩一眼,说:“刚刚瞧着似乎还可以,就是比寒假那时候憔悴了。” “就是强装开心,不想让你们担心罢了。”宁远叹口气说。 陆思运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几人吃了饭,陶书瑶兴致未消,叫嚷着对李子青说:“我带你逛逛夜市吧,可热闹了,而且什么东西都有。” “我有点累了。”李子青摇摇头拒绝道。 “那我们明天再去。”陶书瑶揽着她的胳膊说。 “嗯!”李子青淡淡地应了一句,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好拂了她的意。 宁远带着李子青回了酒店,与她说起自己的打算:“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然后再去租个房子,找个阿姨来照顾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在这边待几天就回去了。”李子青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 宁远闻言,过了好一会说:“明天先去医院看看,其他的再说。” “没什么好去的,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李子青说,语气里透着一股无所谓和不在意。 “子青,你这样我很不放心。”宁远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 李子青别过头,不与他对视,说:“还不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思虑过重,郁结不散,有什么好去的。” “去看看总没有什么坏事!”宁远劝道。 “我不想去医院,不喜欢那个味道。”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妈妈就是在医院里去世的。” 宁远默然,过了好半晌才说:“那我们就去诊所好不好?” “可以不去吗?”李子青低头扭着自己的手指。 “去看看吧,好不好?”宁远哀求道。 “好吧!”沉默了好一会,李子青才不情不愿地应道。 宁远拧了一条毛巾给她擦拭完手和脸,才说道:“睡吧!” 李子青有些窘迫,她只是心情不太好,可是宁远完全把她当作孩子来照顾,她感觉自己好像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 “想什么呢!”宁远见她出神,好奇地问。 李子青摇摇头,往里侧躺了一点,留下外面的一片空位。 宁远洗漱回来,见她给自己留了地方,心里不由得一暖,脱掉外衣躺在床上。 李子青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一般,只是她那微微泛红的耳朵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宁远的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手臂一捞,就将她拉进了自己怀抱。 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李子青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睡了过去。 宁远将床头灯摁灭,留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怀里安静的人儿,五官依旧端正,只是瘦得脱了形,让他心疼不已。 一夜无梦,李子青难得的睡到了天亮才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当下一惊,用力地将他往后一推。 宁远一个不妨,整个人往后退去,撞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没事吧?”李子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这是谋杀亲夫啊!”宁远揉着被撞疼的脑袋说。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子青无措地摆摆手说。 “亲我一下。”宁远趁机凑过去说:“亲一下就不疼了。” 李子青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宁远却浑然不觉,仍旧撒娇道:“很疼,你快亲我一下。” 李子青被他灼热的眼神注视着,小脸变得红通通的,飞快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宁远摸摸被亲的地方,笑道:“果然有效,一点儿都不疼了。” 李子青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继续装睡。 宁远忙去拉扯她,说:“今天还要去看医生,可不能睡懒觉了。” 李子青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被子里,懒洋洋地说:“我不想去。” “昨天说好了,可不能言而无信。”宁远一把将她拉起来,又拿过衣服要给她穿上。 李子青手脚并用地在他怀里挣扎,不肯乖乖穿上衣服。 宁远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一股欲火在他四肢百骸窜动着。 李子青却浑然不觉,扭动着身体避开他手上的动作。 “别乱动。”宁远喑哑着声音低喝道。 李子青这才反应过来,当下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宁远深呼吸好几下,才把那股火压下去一点,说道:“老老实实地穿衣服,再这样扭来动去,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李子青闻言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他身上,小脸一红,又快速地移开视线。 “怎么样?还满意吗?”宁远凑近她邪恶地问。 “什……什么!”李子青结结巴巴地问。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宁远反问。 “不……不知道!”李子青说完飞快地下床跑进卫生间。 “进去那么久,你是想把自己的脸给洗坏吗?早餐来了,快来吃,等会就凉了。”宁远在外面大喊。 李子青磨蹭了好一会才开门出去,低头安静地吃着早餐,就是不与他对视。 两人吃过早餐,李子青又拖沓了好一会,这才出门去,到了诊所,一通检查下来,医生确诊:没有太大的毛病,只是营养不良,再加郁结在心无法排解,吃药没有太大作用,重要的是学会排解自己的情绪,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多出去走走,多和别人说说话,吃药只是治标不治本。但尽管如此,走出诊所的时候,李子青的手里还是拎了一袋药丸,她不免有些郁闷,都说了吃药没有太大效果,为什么还要给她开这么多的药丸呢,真是无良庸医,靠卖药赚钱,她嘟着嘴不开心地想着。 “有没有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宁远捏捏她气呼呼地脸颊,决定贯彻医生的话。 李子青无精打采地摇摇头,说:“你回去上课吧,我哪里也不想去。” “医生说得话难道忘记了?”宁远问。 “累得慌,想回去补个眠。”李子青找了个借口,还打了个哈欠道。 宁远也不勉强,带着她回了酒店,看着她躺下,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只剩下两个滴溜溜的眼睛,淡淡地道:“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有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在外面,不能整天躲在房间里。” “我抗议!”李子青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抗议无效。”宁远拿出霸道总裁的气势说:“这回你必须听我的。” “我就不去。”李子青的脾气也上来了。 “我就是抱也要把你抱出去。”宁远说。 “不要!”李子青坐直身体朝他大喊一声。 “不行!”宁远也丝毫不让,说:“你若是要这么耗着也行,反正身体没有好利索之前我不会放你走。” “你这是囚禁,是绑架……”李子青大声嚷道:“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子青,你也要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思虑过重会引发多少毛病知道吗?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日子总是要朝前看,往前走的,你这样一味地将自己关在小世界里也是不行的。”宁远苦口婆心地劝道。 “反正我就是不要。”李子青说完,重重地躺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头,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对话。 第一百六十回 返校前的吻 当天晚上,李子青还是拗不过宁远,被拉着出门了。 一路上,李子青兴致缺缺,看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嘟囔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宁远也不以为意,指着左右两边一一和她介绍。 李子青与他闹着别扭,并不搭理他的话,见他还是不停地说着,不耐烦地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埋怨完犹嫌不够,又加了一句:“和乌鸦似的叽叽喳喳,让人烦。” 宁远将他的脸往旁边凑了凑,问:“你见过这么帅的乌鸦吗?” 李子青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只在心里腹诽: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当初那副高冷模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人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男生也会这样? “你倒是回答我啊!”宁远见她不说话,又凑近她一点说。 李子青一把将他推远了一些,说:“我确实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乌鸦。” 宁远却咧嘴笑了,更加高兴地给她介绍周围的景致。 李子青不耐烦,但禁不住他不停地唠叨,也就偶尔应和一两句。 “明天我带你去我学校吧?”宁远问。 “你不用上学吗?”李子青不答反问。 “我早就说过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宁远说。 李子青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学校有什么好去的!” “去看看我学习生活的地方!”宁远拉着她的手说。 李子青一个恶寒,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好半天,才阴阳怪气地说:“那就去吧,看看那个什么人。” “什么人?”宁远问。 “你少装蒜!”李子青说完又转向一边。 “我和她真的没关系,你这醋吃得好没道理。”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说。 李子青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嘟囔了一句“我累了”就走到旁边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宁远在一边,讨好地问:“渴不渴?我去给你买奶茶?” 李子青点点头。 宁远屁颠屁颠地跑到最近的一家店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献宝似的递给她,又殷勤地帮她插入吸管。 李子青吸了一口,用吸管轻轻地搅动着奶茶,说:“你给我订张机票吧,后天的,我要回去了。” “不行。”宁远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李子青板着一张小脸怒瞪他。 “你身体没好,我不放心。”宁远说。 “你不学习,我还要上课呢!已经请假半个月了,再耽误下去,我的学习都跟不上了。”李子青不满地说。 “你这么聪明伶俐,自学也跟得上,不用担心。”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瞪他一眼不说话。 “生气就不好看了。”宁远捏捏她的脸。 “我和你说正经的,医学院的课不比其他专业,我不能再请假了。”李子青坚持道。 这回换宁远不说话了。 “你要是不让我回去,我就自己偷偷跑回去。”好说不成,李子青开始威胁了。 “我再想想。”宁远斟酌着说,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我累了,你背我回去。”李子青说。 宁远顺从地蹲下身,让李子青趴在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稳健地向前走去。 暗处的舒清岚紧紧咬着嘴唇,才抑制住冲动,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宁远,温柔和煦,就像一股春风,而不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自己是那个被他呵护的女孩就好了,可惜,一年过去了,他对自己还是不冷不淡,难道要放弃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立刻就否决了,宁远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看上的男孩,她绝不放弃,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要去争取,谁也不会白白双手奉上给你,她一定要把宁远抢到手。 也不知是环境的缘故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李子青的情绪看上去比在家时好了不少,宁远也略微放下心来。 回到酒店,李子青嚷嚷着肚子饿,又使唤着宁远跑到两条街外的一家店给她买了灌汤小笼包,见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她却笑开了怀。 宁远也不生气,只是摇着头说:“你也不怕把我累着,这么远的地方。” 李子青咬了一口,顿觉唇齿留香,慢慢地吞下去之后说:“怕累你就别去呗,我又不是非吃不可。” “哪能啊!”宁远立刻狗腿地凑过去给她倒了杯牛奶:“只要是你想吃的,跑再远我也愿意。” 李子青哼哼了两声,凉凉地说:“花言巧语谁都会说,可实际上怎么样谁知道呢!这才跑了两条街,你就开始抱怨了,以后我可不敢劳动你的大驾。” “这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嘛!你怎么还当真了!”宁远笑着说。 “我不爱开玩笑!”李子青转过头去,一副傲娇的神色。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宁远识相地认错。 吃过宵夜,李子青心满意足地抹抹嘴巴就上床了。 “诶,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懒了,连脸都不洗了。”宁远看着被子里鼓囊囊的一个,有些无奈地说。 “累了,想睡。”李子青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宁远认命地打来一盆温水,拧了毛巾亲自给她擦拭手和脸。 “你这伺候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李子青惬意地闭上眼睛,调侃道。 “臭丫头!”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说:“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李子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趁着宁远去卫生间的时候,打开背包,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一个白色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了下来,然后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 宁远洗完澡出来,就见她躺在床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心里不禁想着:看来还是帝都的环境比较好,医生比较厉害,这才来了一两天,她的状态已经恢复七八了,脚下步伐也轻快了许多,走过去揽着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李子青还在睡梦中,就感觉到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就见到宁远言笑晏晏地盯着自己,小脸不由得一红,伸手推推他,娇嗔道:“你干什么啊?” “起床了,带你去我学校看看。”宁远捏捏她的鼻子。 李子青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又闭上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说:“不要,困着呢!” “你这小妮子,怎么越来越懒了?”宁远伸手将她拽起来说。 李子青软着身体靠在他身上,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不满地嘟囔:“这什么世道啊?怎么连睡个懒觉的自由都没有?” “别埋怨了,想当初高三的时候天天五六点就起床上学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宁远将手表凑近她看。 “我管什么几点!”李子青撅着嘴说:“我就是没睡够。” 宁远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当下玩心大起,低头就覆住她柔软的唇瓣,手也悄悄地伸进了衣服里面,温柔地抚摸着。 李子青一时呆住了,只感觉自己的身上酥了麻了,也忘了呼吸。 “笨蛋!”宁远将脸埋在她颈间,感受着细腻柔嫩的肌肤,喘着粗气说:“这么久了,怎么还学不会换气。” 李子青这才反应过来,嗷地一声推开她,钻到被子里去了。 宁远连人带被子一齐抱到怀里,喑哑着声问:“现在清醒了吗?” “清醒了清醒了。”李子青忙不迭地点头。 “那最好,起床洗漱吧!”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从另一边跳下床,嗖地一下就钻进了卫生间。 宁远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地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再这样憋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子青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毕,就和宁远一道出门了。 帝都比海城干燥得多,风吹在脸上也不甚舒服,到处一片沙茫茫的,李子青觉得有些不适,于是跑进路边的一家医药店,买了一副口罩带上。 “你这是怕人家看出你的真面目吗?”宁远笑着打趣。 “我这是怕自己太好看了,吓到你同学。”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让我看看。”宁远捏捏她的脸说:“这一夜醒来,脸皮厚了多少?” 李子青躲开她蹂躏的手,嘀咕道:“厚脸皮也是和你学的。” 两人毫不避讳地牵着手进了校门,高中的时候,为了高考,父母和老师说防贼似的,一有点风吹草动便被扼杀在摇篮里,到了大学,这挣脱开这个束缚,何况天高皇帝远,只要不是太离谱,连学校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宁远一出现在教室,立刻引起了一片喧闹,几个要好的同学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老班前几天被气得够呛,天天黑着脸。” “你胆子也是真大,比赛前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临阵退缩,怕了他们呢!” “你没瞧见四班那个,天天趾高气昂的,要不是你不在,第一名轮得着他吗?” 李子青不由疑惑地去看他的脸,这家伙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人缘有这么好吗? 宁远笑着没有说话,一把将缩在身后的李子青扯出来。 李子青猝不及防,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众人面前,看着面前疑惑的几张脸,“呵呵”地笑了两声,尴尬地打招呼道:“你……你们好啊!” 众人看看宁远,又看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很上道地说:“原来是嫂子啊,嫂子好!” 李子青干巴巴地笑笑,又道:“你们好!”随即转头不着痕迹地瞪了宁远一眼。 宁远得意地一笑,牵着李子青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早知道就不来了。”李子青嘟囔着:“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性格,应该是独来独往的呢,看来大学日子过得不错啊!”说到后面,语调更加阴阳怪气。 “我高中时也有很多朋友啊!”宁远回答,故意装作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可不是,招蜂引蝶的本事更胜一筹。”李子青仍旧不肯放过他。 “哪有!”宁远捏捏她坚挺的小鼻子,说:“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这谁知道呢!”李子青哼哼两声,拉过他的书本翻看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意兴阑珊地丢回去:“什么鬼东西,都看不懂。” “术业有专攻,这不是正常的?你心里有气,还拿书本出气,瞧你这出息。”宁远笑着说。 “我心里哪有气!我好着呢!”李子青否认道。 “还不承认!”宁远看着她那副暗自生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李子青被她戏谑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气急败坏之下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这才作罢。 宁远揉揉被咬的地方,瞧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哼哼道:“真是个狠心的小丫头。” “让你拿我寻开心,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李子青得意地昂着头。 “不敢了不敢了。”宁远忙道。 这时,上课铃响了,两人也就停止了嬉闹。 第一百六十一回 情敌相见 铃声落下,门口走进来一位中年男人。 “这是我们班主任。”宁远凑过去小声地说。 李子青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有这发痒,身子微微往后一退,点点头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巡视了一眼教室,意外地发现自己消失了十几天的得意门生竟然出现在课堂上,他先是扬起嘴角,随即想起什么,又沉下脸去,接着若无其事地讲起课来,并不往宁远那里看一眼。 “你们老师这变脸技术真是太高明了。”李子青啧啧称赞道。 “恐怕他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整治我呢!”宁远悠悠地说。 “他们说的比赛是怎么回事?”李子青压低声音问。 “不是什么大事。”宁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就是学校组织的一场网页设计比赛。” 后面的事情李子青也就明白了,一定是为着自己家里的事情,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因此连比赛都落下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愧疚,低声说:“都是我不好……” 宁远捂住她的嘴,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恼怒地瞪她一眼,问:“什么叫做都是你不好,这是你愿意的吗?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况且,这种比赛,不参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终归是耽误你比赛了。”李子青叹口气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耿耿于怀?”宁远笑着说。 李子青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她本是生气来着,气他没有看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叫不明不白的人接了电话,气他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还在外面和朋友喝酒耍乐,气他有些事情偏偏和自己做对,不如自己的意,可回顾起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觉得他对自己也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这么一想,又生气不起来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趴在桌上,将头转向窗外。 宁远不知她心里所想,听她轻哼,忍不住转头看去,却只瞧见了她半边光洁的脸庞,课堂上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捏捏她柔嫩的小手,见她没有反应,更加用力,手背留下一条鲜红的印子。 李子青心里的愧疚一时消散地无影无踪,用力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 果不其然,下课之前,中年男人轻咳一声,说:“宁远,你和我来一下。” 宁远认命地跟了上去,还不忘将李子青拖着。 “你干嘛!去挨骂怎么还要叫上我?”李子青不满地嘟囔。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宁远嘻嘻笑着说。 “福没享,难却同当了!”李子青挣脱不开他的手,只好认命地跟着往前走。 “放心,我以后会让你享福的。”宁远说。 “以后?以后的事情都没影呢,谁说得清楚呢!”李子青继续抬杠。 “我说得清楚。”宁远回嘴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楼梯拐角,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怒意的中年男人,李子青脖子一缩,稍稍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师好!”宁远一本正经地打招呼。 “我再好也被你气出病来了。”中年男人不满地说。 “正好!”宁远将李子青往前推了推,嬉笑着说:“我女朋友就是学医的,让她给你瞧瞧。” 眼见这位老师怒火更甚,李子青怒瞪他一眼,用力一踩他的脚,低声喝道:“正经一点。” 宁远疼得龇牙咧嘴,心里腹诽: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用力嘛! 中年男人却乐了,幸灾乐祸地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一天!” “你能有点老师的样子吗?”宁远不满地说。 中年男人闻言,收回了一点理智,轻咳一声说:“缺席比赛,无故旷课,我们来好好算算账。” “我不是无故缺席,我是事出有因。”宁远辩解道。 “什么因能让你请假半个多月?”中年男人板着脸斥责道:“宁远,我承认你聪明,在软件方面有一定的天赋,但你不能因此骄傲自满,伤仲永的例子你要是时时牢记,应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未来丈母娘出了一点事。”宁远含糊地说。 中年男人瞥了李子青一眼,见她手腕处带着一条白色的绳子,心下了然道:“那你也应该事先请假啊?请假和旷课是不一样的概念!” “是从急全嘛!回头我会把请假条补上的。”宁远不以为然地说。 “这能是一回事吗?”中年男人瞪着眼说。 “是不是隔壁班老师来和你炫耀了?”宁远突然问道。 “哪有!”中年男人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不就是一次校比赛嘛!”宁远说:“下次省比赛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大言不惭!”中年男人咧开了嘴,但还是板着脸训道。 “那我明天把请假条拿来,你就给我批了吧!”宁远顺势说道。 “嗯!”中年男人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又抱怨起来:“枉我对你寄予厚望,结果事到临头却给我跑了,弄得让那个小子的学生得了第一,天天眉开眼笑,兴高采烈,还吹口哨,恨不得全校的人都知道他的学生厉害,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你没参加比赛,有他什么事啊,真是气死我了。” “就个校比赛的第一,你至于眼红吗?”宁远不以为然地说。 “我是眼红那个第一吗?”中年男子差点跳了起来,忿忿地说:“我是看不惯他那副炫耀的臭德行。” “你自己不也一样!”宁远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诶?”中年男子一愣,随即嚷嚷道:“你这臭小子,懂不懂尊师重教啊!” “老师,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拉着李子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中年男人在原地捶胸顿足,暗道: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像话,在他们那个时候,哪个学生不是对老师恭恭敬敬的,真是世风日下啊,感叹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往办公室走去。 “你这老师……”李子青思索好半晌,才想到了“有趣”这个词。 “学识渊博,直来直往!”宁远评价道。 李子青点点头:“看得出来,是个真性情的,也不会摆老师架子,挺好。” “我看你的老师也不错。”宁远说道,想起了当初蹭课时的情景。 李子青歪着头思索片刻,说:“其实一路读书上来,大部分老师都对我挺好。” “那是我媳妇冰雪聪明,人见人爱啊!”宁远不遗余力地夸耀道。 “谁是你媳妇,不要脸!”李子青瞪他一眼。 两人走到一楼,几个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 李子青头晕眼花,看好歹明白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一起去吃饭。 宁远看看李子青,见她点头才应道:“好!” 几人嘻嘻地笑着,打趣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听女朋友的话啊!”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宁远从不觉得怕老婆是多丢脸的事情,反而觉得光荣。 几人哄笑一团,李子青小脸轰一下就红了,心里暗暗后悔,就应该坚定想法,坚决不来他的学校,结果现在好了,成了所有人打趣的对象,想到这里,她又暗暗地掐了宁远一把。 宁远一把将她不安分的手抓住不放。 “至于这么腻歪吗?大白天的,又不会丢了!”有人笑道。 “就是就是,青天白日的,就开始撒狗粮,让我们情何以堪啊!”又一人说道。 几人嘻嘻笑笑,李子青干脆当作没听见,只顾着低头走路。 没走多远,斜缝里出来一个人,笑魇如花地和熟识的几个人打招呼,视线不着痕迹地在李子青身上划过。 魏宸易和柳豫衡“嗯”了一声,然后齐齐看向宁远。 韩旭上前一步,问:“清岚,你怎么在这里?” 李子青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她,就见对面着一个窈窕的身影,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举止大方,再对比一下自己,不由得有些挫败。 “你们去干什么啊?”舒清岚笑着问,目光划过众人,在宁远的身上流连得久了一些。 “我们去吃饭。”柳豫衡多多少少知道她的心思,回答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 “今天倒是热闹!”舒清岚仍旧笑着说,似乎没感觉到柳豫衡的戒备。 “宁远的女朋友来了。”魏宸易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了一句。 舒清岚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看向李子青,友好地打招呼道:“你好,我叫舒清岚,我和宁远曾一起参加过比赛,没想到竟在同一个大学,还帮了我好几次忙呢!” 李子青自然听出了她的挑衅之意,心里把宁远骂了八百遍,却挽住了他的手臂,扬起礼貌而疏离的笑容,淡淡地回道:“你好!” 两个女生就这样对视着,旁边的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噼里啪啦的硝烟味。 舒清岚得体一笑,往旁边退了一步,说:“既然你们要去吃饭,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宁远看着她主动挽住自己的小手,不由得笑了,头一次觉得舒清岚也不是那么没用,于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舒清岚收到他的目光,笑得更欢了,又觉得自己笑得有些露骨,忙低下头去,几乎要亮瞎李子青的眼。 李子青心里不爽,暗暗地掐了他一把。 宁远觉得自己的手腕一定青了一块,这丫头,生气起来,下手也没个轻重,他忍不住揉揉手,直接揽住她的腰。 李子青本想挣脱,又见舒清岚向木头似的杵在面前,于是乖巧地让他抱着,还低头玩起他的手指。 舒清岚紧咬着嘴唇,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僵笑着退到一边,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气得攥紧了拳头,指头抠进肉里也不觉得痛。 “真是小心眼。”宁远凑近她说:“这下满意了吗?” 李子青哼哼两声,又在那处拧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艳福不浅啊!” “那当然!”宁远得意地摇着头,在她喷火的目光中悠悠地说:“有个这么冰雪聪明,知书达礼,温柔体贴的女朋友,我可不就是艳福不浅。” “花言巧语。”李子青瞪他一眼说。 “肺腑之言。”宁远答道。 “她还挺漂亮的!”李子青头转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语气却是酸溜溜的。 “没有你漂亮。”宁远忙道。 “不用你安慰,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李子青说。 几人很快到了饭店,围成一圈坐下来,大家见李子青温柔随和也大方,也时不时和她开个玩笑讲两句话,李子青也礼貌友好地回答,就是一连声的嫂子让她脸颊上的红晕久久消退不了。 第一百六十二回 爷爷奶奶 几人嘻嘻笑笑地吃过午饭,宁远借口有事拉着李子青扬长而去。 剩余的几人顺着原路返回学校,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见舒清岚笑盈盈地在那儿,也不知是从未离开还是特意看着时间来等的。 魏宸易心里嗤笑一声,有些看不惯她的行为,平时自命清高,可还不是缠着宁远不放?当下特意拔高声音说:“宁远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找得女朋友温柔娴静,知书达礼。” “确实不错,落落大方。”另一人接口道:“难怪学校里这么多人和他表白,他都是敬谢不敏。” “我还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又有人说道:“没准毕业就能结婚了。” 舒清岚直听得火冒三丈,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温柔地和几人打过招呼,然后对着韩旭道:“你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要找你。” 韩旭自然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不在乎就是问问宁远问问李子青,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但是又无法直白地拒绝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羸弱地看着自己,那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说好了等会一起去机房吗?”柳豫衡开口解围道:“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既然你有事要忙,那我就不麻烦你了。”舒清岚说得颇为可怜,好似一朵独立悬崖娇弱的小花,转身欲走。 韩旭一时心软,忙道:“有什么事你说吧,机房晚点再去也没事。”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有些愧疚地看向柳豫衡。 柳豫衡瞪了一眼,心里感叹一句果然陷入爱情里的男人毫无理智可言,简直就是无药可救,就和其他人离开了。 “这傻子,给他找了借口也不知道用。”魏宸易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那舒清岚有什么好,矫揉造作,看把他迷得那样。” “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柳豫衡也恨铁不成钢地说。 “清岚,你找我什么事?”韩旭见众人都离开了,问道。 舒清岚并不直入主题,只是和他闲话了几句,例如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又如最近学业倒是忙了起来。 韩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干脆也不多思,根据她的话应答两句。 “你觉得宁远女朋友怎么样?”舒清岚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开口问道,说完还将视线移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自然是好的。”韩旭讷讷地回答。 舒清岚并不满意她的回答,问:“哪里好?” 韩旭挠挠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感觉,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 “我和她比,谁漂亮?”舒清岚问。 “你!”韩旭不假思索地问。 “我和她比,谁聪明?”舒清岚又问。 “大概是你吧!”韩旭有些迟疑地说,聪明与否真不好判断,他只能从两人就读的大学来比较。 “我和她比,谁……”舒清岚又想问,却被韩旭打断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清岚,你并不比谁差,相反,你才貌兼备,比许多女孩好上不少。” 舒清岚闻言,没有高兴,反而更加郁郁寡欢起来,好半晌才开口道:“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感情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原因,大概是有缘无分吧!”韩旭道。 “我不信!”舒清岚厉声道。 “我听说……”韩旭缓缓开口道:“宁远和她女朋友打小就认识了,后来因为搬家失去联系了,可是宁远从没放弃寻找,高二那年,他为了她,从市一中转学到了镇海中学。” 舒清岚心里嫉妒得发酸,但还是不认输,恨恨地说:“那又如何?” “我听说……”韩旭见她犹不死心,又说道:“宁远的父母很中意她女朋友,几乎把她当儿媳妇看待了,或许一毕业,两人就会结婚。” 舒清岚的脸色变得惨白,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以后的事情谁又敢打包票。” “我瞧着两人感情很好,我从没有见过宁远那么温柔的样子。”韩旭又说。 舒清岚的脸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僵硬了,她呵呵冷笑两声,说:“一直以来,异地恋能结成正果的并不多,我就不信……”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下去,但韩旭已然明白,见她不甘心的模样,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于是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舒清岚也知道从他那里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 “哟,舍得回来了?”魏宸易打趣道,语气里却全是不满。 “嗯!”韩旭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魏宸易一点同情也没有,指责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被舒清岚耍得团团转。” “她……也没有……就是问点事情而已。”韩旭下意识地辩解道。 “切!”魏宸易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又开口道:“她摆明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你又何必热脸贴着冷屁股,对她有求必应。” “我……我就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有多痛苦,所以才……”韩旭说。 “那你更应该断了她的念头才是。”柳豫衡冷静地说。 “我劝过了,可是她不听。”韩旭有些失魂落魄,说:“以后不会了。” 魏宸易和柳豫衡见他如此模样,也就不再指责他了。 这世间,情之一字最是让人难以捉摸,最无道理可讲的,多少人陷进去就没有了理智可言,对于韩旭,他们也无可指责,只希望他能尽早明白过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李子青打着哈欠问:“我都困了,想回去睡觉。” “天天就是困!”宁远捏捏她的鼻子:“莫非是天蓬元帅转世而来?”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默默地伸脚踢他。 宁远灵巧地避过,说:“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很重要?”李子青抬起头问。 “很重要。”宁远点头。 李子青“哦”了一声不再讲话。 宁远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栋高楼前,按响门铃,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李子青见他那副模样,也素厉了不少。 门打开,老人一愣,随即高兴地大笑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宁远回答。 老人脸色沉了下来,不高兴地说:“昨天回来的,今天才来看我们老俩口,没良心,亏我们还替你担心。” “爷爷别生气。”宁远讨好地笑着说:“看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老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问道:“这是谁啊?” 老太太这时也从房间出来,拉着李子青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夸道:“长得真标致。” “这是我女朋友,李子青。”宁远为双方做着介绍:“这是我爷爷奶奶。” 李子青觉得有些疑惑,但还是忍住了,礼貌地打招呼道:“爷爷奶奶好。” 老太太笑得犹如一朵绽放的菊花,连声道:“好好好!” “怎么突然就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家里还好吗?”老人问。 “家里出了点事,现在已经打理好了。”宁远含糊地回答。 老人也不追问,微微点点头。 “既然来了,晚上就留下吃饭,尝尝我的手艺。”老太太热切地拉着李子青的手说。 李子青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宁远。 宁远会意,温声道:“不用了,我们等会还有事,子青明天也要回学校去了,我就是今天带她过来看看你们。” 老太太有些遗憾,随即想起什么,又兴高采烈地说丢下一句“你们先坐”就进了厨房。 “奶奶估计去给你捣腾什么好吃的了。”宁远笑着说。 “这毛病就是改不了。”老人无奈地摇摇头:“从年轻那会开始,就喜欢给别人做吃食。” “爷爷岂不是好口福?”宁远说。 “可不是,这嘴巴都被他养刁了,外面的饭菜都吃不惯了。”老人乐呵呵地说。 “我陪你下两盘棋吧!”宁远边说边摆弄起旁边的棋盘。 “这是再好不过了。”老人跃跃欲试,转头看向李子青问:“丫头,会下棋吗?” “只是略懂一二,爷爷你们下吧,我去看看奶奶那里有没有要帮忙的。”李子青乖巧地说。 “是个懂事的。”老人高兴地说。 “那当然。”宁远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这回怎么不谦虚谦虚了!”老人调侃道。 “夸我媳妇儿,我自然高兴。”宁远说。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瞧你满世界嚷嚷。”老人笑道。 “我高兴。”宁远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瞧着那丫头像有心事的样子。”老人说。 宁远思索片刻,还是解释道:“她妈妈刚过世。” “难怪呢!”老人点点头,嘱咐道:“你要多多宽慰,生老病死本就是世界痛苦之事,何况她小小年纪,别看她笑着,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 “我明白,所以才把她带来帝都散散心。”宁远说。 老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专心致志地下起棋来。 李子青在厨房被老太太连问了祖宗十八代,直问得她头皮发麻,却还是要回答。 老太太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眼里却闪着八卦的光芒,问:“宁远这臭小子对你好吗?” 李子青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复又点点头。 “这就好。”老太太絮絮叨叨起来:“宁远这孩子本性纯朴善良,待人真诚,以后必定会对你好的。” 待吃过了点心,两人告辞出来,李子青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问:“他们真是你爷爷奶奶?” “认的爷爷奶奶。”宁远解惑道:“他们都是学校退休的教授,我是在机房认识爷爷的,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后来就认我当干孙子。” “你倒是运气不错!”李子青眨眨眼睛打趣道。 “自然!”宁远得意地说:“我也是人见人爱的。” “可不是!”李子青酸溜溜地说:“今天就看见了一个,你要不把所有爱慕你的女生都带我看看去?”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宁远颇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李子青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一定洁身自好,离所有异性两米以外。”宁远保证道,只差对天发誓了。 当天晚上,由于李子青第二天要回去,宁远拉着她腻腻歪歪地不停说话。 李子青有些不耐烦,半睁着眼睛,偶尔敷衍他一句。 宁远生气,拉着她又亲又啃,房内温度不断上升,两人险些擦枪走火。 李子青喘着粗气,将他推离自己,又沙哑着声音说:“晚上你睡沙发去。” 宁远坚决摇头表示不干:“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最后一个晚上,还要我去沙发上睡,不行。”说完去八爪鱼似的缠住她。 李子青用力挣扎,奈何力气方面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妥协,最终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宁远压抑住自己喷薄欲出的欲望,定定地看了怀中的小人儿一会,也跟着熟睡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回 书瑶到来 李子青回到宿舍,受到了付静雅和靳梦佳热烈的问候和关怀,她简要地回答了几句,便借口身体疲乏,回到自己床上。 靳梦佳和付静雅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李子青躺到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让她想起了医院的惨白,胸口不由得一窒,又流下泪来,这几天,她装模作样地够了,把所有的伤心难过全部埋在心里最深处,等到无人之时,那痛苦再也压抑不住,一齐喷涌出来,哭得累了,她便睡了过去。 春去秋来,日升月落,亘古不变的定律,无论这世间悲伤还是高兴,战争开始和平,白日的手总是在规定的时间撕开黑暗的口子,让太阳跃出地平线,把光明撒向大地。 李子青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把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每日沾床就睡,这样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了,一个月下来,本不丰腴的脸庞更加消瘦。 陶书瑶和她视频的时候,先是吃惊愣住,随后破口大骂,最后喋喋不休地和她讲一定是照顾好自己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等,直说了十几分钟也不停歇。 李子青揉揉自己耳朵,从没有发现她的口才如此之好,见她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出言截断她的话:“我知道啦,怎么几天不见,你变得这么啰嗦了?” “你还说我?”陶书瑶拔高声音问:“你看看自己,才一个多月没见,就成了这副鬼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那里成了重灾区,连口饭吃都没有?” “哪里那么严重!”李子青摸摸自己的脸解释道:“只是最近学习比较忙。” “那你也慢慢来,循序渐进就是了。”陶书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一口气也吃不成个大胖子啊!” “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李子青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有数个……”陶书瑶硬生生将那个字咽下,说:“有数你会弄成这个鬼样子?” “没有那么夸张吧!”李子青不甚在意地说:“瘦一点刚好,我当减肥了。” “胖的才减肥,你这全身没有半两肉的人减什么肥!”陶书瑶大叫道。 李子青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受罪了,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陶书瑶闻言有些羞涩地笑笑,支支吾吾地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啊?”李子青漫不经心地问。 “我……我有男朋友了。”陶书瑶说。 “哦,有男朋友了!”李子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微拔高声音问:“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一段时间。”陶书瑶小声地说。 “我去帝都之前?”李子青问。 “嗯!”陶书瑶更加小声。 “怎么那时候不带出来给我看看?”李子青略有些责备。 “那时候……”陶书瑶有些扭捏:“那时候还没有稳定嘛!” “哼!”李子青仍旧不高兴。 陶书瑶讨好地说了几句,李子青也不是真生她的气,两人又嬉闹起来。 李子青像审问犯人似的几乎要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牵扯出来了。 陶书瑶有些心虚,也就有问必答。 “把他照片发给我看看哈!”李子青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片刻之后,收到照片的她,惊得一下从床上起来,冷不防撞到天花板,疼得“哎哟”一声,久久不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年的暑假,李子青申请留校并没有回家,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拉着行李箱兴高采烈地回家,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从母亲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家了,有的只是那一套空荡荡的房子。 闲来无事,李子青就去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辅导一个二年级小女孩的功课,有课时便去教学,闲暇时就去图书馆,倒也不算太难过。 宁远本想去陪李子青,可是却被宁舟飞叫去了公司。 李子青也没有在意,反而笑着安慰哭丧着一张脸的宁远说:“去吧,反正也就一个多月,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来陪我。” “我就知道你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宁远不满地说。 李子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抚摸着他枕在自己大腿上的脑袋。 “你……”宁远犹豫了一会,开口问:“你好点了吗?” 李子青一愣,随即笑道:“好多了。”她看向前方,悠悠地说:“日子总是要过的。” 宁远闻言心里一钝,翻转个身,将她牢牢抱住。 “我没事!”李子青察觉到他的意图,说道。 “我总是不放心。”宁远闷闷地说。 “放心吧!”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这么久,不也熬过来了嘛,更可况以后呢!” “对不起。”宁远突然说。 李子青有些诧异,问:“好端端的,怎么说对不起了?” “我总说要好好照顾你,却没有做到。”宁远说愧疚地说。 “除了不能陪在我身边,其他的都很好。”李子青说:“宿舍的同学都很羡慕我有你这么一个男朋友。” “等毕业了,我就过来。”宁远说。 “毕业还早呢!到时候再说。”李子青说完又问:“叔叔阿姨让你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就走。”宁远有些郁闷地说。 “也好!”李子青说:“你在这里也陪我好几天了,早点过去,也不浪费时间。” “我恨不得每天都陪着你。”宁远把玩着她的手说:“只可惜……” “来日方长吧!”李子青并不以为意。 宁远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拉着她一阵腻歪。 第二天李子青送完宁远,正打算去图书馆,出了宿舍,却意外地见到了许若风,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许若风一如既往地温和。 “你怎么回来了?”李子青这才收起自己的惊讶,问道。 “嗯!”许若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应了一声,继而有些愧疚地说:“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没有回来,你……” 李子青眼圈红了起来,却微微地摇摇头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你还好吗?”许若风问。 李子青将泪水逼回眼眶,笑着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许若风看着她强装笑颜,心里一痛,最后只是讷讷地说:“节哀!” “没事的!”李子青笑着说,又问:“你怎么到海城来了?” “我打电话问书瑶的,她说你暑假没回家,在学校,我就过来看看你。”许若风解释道。 “你现在如何?”李子青问。 “挺好的,一切都习惯了。”许若风淡淡地回答。 到了傍晚,李子青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看着气喘吁吁又一脸兴奋的陶书瑶,更加疑惑:“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天气太热,要待在家里避暑吗?” 陶书瑶躲闪着她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放心……就……就过来看看你。” “真的?”李子青挑眉问。 “当……当然了。”陶书瑶鼓足勇气看着她说。 “书瑶,你到底是怎么样想的?”李子青颇有些无奈。 “什……什么怎么想的?”陶书瑶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李子青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她,佯装生气道:“你还要和我装傻吗?” “我……我……”陶书瑶扭捏地说不出话来。 李子青却不容她逃避,直截了当地问:“你忘记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没忘!”陶书瑶摇摇头,过了好半晌才说:“我……我就是想来见见他。” “见了又能怎么样?”李子青问。 陶书瑶也有些着急,眼眶发红,说:“我知道不能怎么样,我知道自己不该来,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了。” “让我说你什么好!”李子青摇头道。 陶书瑶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当,可她无法欺骗自己,所以她还是来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李子青无奈地说,人都过来了,总不能将她赶走吧。 “他……”陶书瑶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一起!”李子青瞪了她一眼说。 陶书瑶讨好地看着她,脸上却喜不自胜。 “你过来的事情他知道吗?”李子青问。 “我就说过来找同学。”陶书瑶低着头说。 “你也不怕被他知道。”李子青责问道。 “知道就知道了,大不了……”陶书瑶话说一半就止住了。 “大不了什么,啊!”李子青忍不住拿手戳她的脑门。 “我错了我错了。”陶书瑶连连讨饶。 事已至此,李子青也很无奈,拉着陶书瑶出门了,只是一人愁眉苦脸,一人欢欣雀跃,实在是鲜明的对比。 “书瑶,你也来了?”许若风诧异地问。 “是啊!”陶书瑶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我有点事找子青。” 许若风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坐了下来。 陶书瑶缠着他问些外国的风土人情,信仰习惯,许若风也没有不耐烦,一一详细地讲解一番。 李子青呆呆地看着两人,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倒也是一桩美事,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若风对陶书瑶并没有男女之情,现在看来,陶书瑶却对许若风念念不忘,找了个男朋友竟和他有五分相似,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许若风虽和陶书瑶讲话,却也一直注意着李子青,见她一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没事!”李子青夹了一根青菜慢慢咀嚼着。 “你多吃点,都瘦了这么多。”许若风说着不停地朝她碗里夹菜,很快就堆起了一个小山包。 “若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陶书瑶嘟着嘴将自己的碗朝他那里一推。 许若风的嘴角始终噙着笑,闻言也夹了一些饭菜在她碗里。 陶书瑶喜滋滋地接过,埋头便吃起来,似乎经由他夹过的菜更加美味了一些似的。 许若风似乎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李子青。 陶书瑶见此,心里有些酸涩,这么久了,他的心里还是只有李子青吗?想到这里,她又自嘲地一笑,无论是不是李子青,总归不会是自己,这么眼巴巴地赶来,就为了见他一面,也实在是卑微至极。 几人各怀心事,但维持着友好融洽的气氛直到结束,本想一起散步,可是没有了吃饭这项动作作为遮掩,实在是有些无言的尴尬,李子青只好呵呵地笑了两声,开口道:“我都有些累了。” “我送你们回去。”许若风说。 “不用了,书瑶和我一起回宿舍,你回酒店去吧。”李子青摇摇头拒绝道。 许若风却坚持将两人送到宿舍,这才转身离去。 第一百六十四回 老同学 陶书瑶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明天就回去了。” 李子青闻言回头看她一眼,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终究是该放下了,再怎么留恋不舍,他也不会属于我。”陶书瑶又说了一句,语气怅然,带着无言的落寞。 李子青也有些心酸,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抿着嘴唇和她一起着。 “回去吧!”看着许若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陶书瑶在心里默默说道:再见了,我苦涩的暗恋。 李子青的内心也不禁觉得有些悲凉和酸涩,求而不得或许是这时间最令人难过的了。 两人回了宿舍,却是一夜无话,陶书瑶是心绪不佳,而李子青是不知如何安慰,干脆就早早洗漱上床了,至于何时睡觉,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陶书瑶推脱不过,只好让李子青送自己去车,时间还早,两人便找了一家饮品店坐下来。 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李子青有些不忍心,开口劝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些事勉强也是没用,你就学会放下吧。” 陶书瑶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低低地说:“我也以为自己能放下,所以接受了他当男朋友,虽说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两人有几分相似,我总告诉自己,有他陪在自己身边,时间久了,总能慢慢忘记的,我刻意不去想不去提,自欺欺人地以为忘记了,其实根本没有……” 李子青见她话带哽咽,伸手握住她说:“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吗,既然如此,就一心一意地和他在一起吧,找个喜欢自己的,总比自己喜欢的好。” 陶书瑶神情凄凉,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时候,情感更胜于理智,就像她昨天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车上了。 “很多事情,总会过去的。”李子青意味深长地说:“人啊,其实是很坚韧的,就算是生处逆境,也有办法存活下去的,比起生死存亡,喜欢而不得,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可我心里总是不甘,为何不能两全?”陶书瑶低着头喃喃地问。 “说不出什么道理,或许就是无缘吧,你也别一再纠结,对你自己不好,对他也是不公平的。”李子青劝道。 “是我痴心妄想罢了。”陶书瑶有些自嘲地说:“他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虫,我配不上他。” 李子青见她似乎有些钻牛角尖,又说:“什么配不配的,感情就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女生爱慕男生,或许是因为那一件白色衬衫,或许是因为精湛帅气的篮球技术,男生喜欢女生,或许是晨光中她认真读书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她回眸时的浅浅一笑,谁也说不清的,你可以怎么妄自菲薄呢,在我看来,你很好,在他看来,你也很好,在若风看来,或许你也很好,只是无法令他心动罢了。” 陶书瑶突然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说:“子青,我真羡慕你。” 李子青抿着嘴,没有追问她羡慕自己什么,是她和宁远的两情相悦,还是若风曾经对自己的爱慕。 陶书瑶也没有了说下去的兴致,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李子青突然觉得自己和陶书瑶之间拉开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沉默了大约半个小时,陶书瑶起来说。 “我送你。”李子青起来说。 陶书瑶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回去吧!” “那……你路上小心。”李子青说。 “嗯!”陶书瑶应道,看了她一眼说:你“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李子青点点头。 陶书瑶朝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李子青又坐了下去,没一会,一个身影坐在了她对面,她头也没抬地问:“你真的不喜欢她?” “嗯!”一个单音节,说得却是坚定。 “你也什么不喜欢她?”李子青问。 “曾经,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许若风反问。 李子青无言以对。 许若风耸耸肩,开口道:“感情的事情,说不出所以然来,有时候不喜欢不是她不好,只是没缘分罢了,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 “我……我只是觉得书瑶挺好的。”李子青嗫嚅着说:“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去尝试,这样对她不公平。”许若风正色道。 “你现在有喜欢的女生了吗?”李子青问。 “没有。”许若风回答。 “外国的女孩长得颇为漂亮。”李子青说。 “还是学习比较重要。”许若风一本正经地说,过了好一会,他又问:“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李子青说。 “我下午回去了。”许若风突然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好好照顾自己。”许若风说。 “我会的。”李子青应道,又说道:“你也是。” “以后,或许见面的机会不多了。”许若风怅然地说。 李子青搅动着吸管,没有说话。 许若风也不再多说什么。 送走了两人,李子青也不由得嘘了一口长气,继续她时而家教时而图书馆的生活。 时间倏忽而过,暑假过了大半,宁远也从父亲公司回来了。 “怎么累成这样?”李子青问。 “公司事情太多,每天都被压榨成了狗。”宁远忍不住吐槽。 “出去吃个饭,晚上早点休息。”李子青说:“瞧瞧你的黑眼圈,事情慢慢做,何必这么着急。” 宁远打了个哈欠,说:“我昨天连夜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做完,这些就可以早一天回来见你。” “傻瓜!”李子青有些感动,说:“晚一天又不会怎么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这么多天没有见你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得相思病了。”宁远笑着说。 “越会胡说八道了。”李子青说,但心里还是淡淡的温暖。 宁远从身后抱住她,说:“我真的想你了。” 李子青略微歪歪头,摩挲着他的脸,说:“我也想你。” 宁远开心地笑了,抱着她就在原地转起圈来。 李子青轻呼一声,忙道:“快把我放下来。” 宁远又转了两圈,才把她放下,睁着明亮的双眸含笑看着她。 “你啊!”李子青娇嗔地看他一眼,拍拍他的手臂,也没有多说什么。 宁远牵着她的手走出门,两人嘻嘻哈哈地笑着朝附近的饭店走去,开门的那一刻,李子青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忙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没看清楚。” “没事!”对方淡淡地应了一声。 李子青听着声音甚为耳熟,不由得抬头看去,惊呼一声:“荞荞?” 楚荞荞也抬头一看,愣了一下叫道:“子青?宁远?” “荞荞,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子青疑惑地问。 “我……”楚荞荞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反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在医科大读书。”李子青回答,将自己许久自以来的疑惑问出口:“那时候,你怎么突然退学了?” 楚荞荞张张嘴,正想要开口说话,又一个人走了过来,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李子青更加诧异地叫了一声:“陈牧!” 那孩子扑到楚荞荞怀里,欢快地叫道:“妈妈。” 妈妈!李子青被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这是我儿子。”楚荞荞苦涩地说。 “难得见面,一起吃个饭吧!”宁远开口。 楚荞荞也觉得在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太妥当,也就点点头,于是一行四人外加一个孩子就走进饭店,找了一个包厢坐下。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几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李子青伸手摸摸小男孩柔嫩的脸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同窗竟然做了妈妈,再低头一看自己好似还未完成发育的胸部,更想哭了。 那边,宁远和陈牧开始喝酒,谈些经济国情政治乱七八糟的话题,这边,楚荞荞低头喂孩子吃饭,有意无意地避着李子青的目光。 李子青食之无味地扒拉着饭菜,不知道该说什么。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楚荞荞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时候,我妈妈病重,巨额的医药费我根本就负担不起,于是我做了……”她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接着说:“我跟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所以我就退学了。” 果然是被他们猜对了,李子青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突然惊觉楚荞荞傍大款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医药费付了,我妈妈的病也好了,我当时想,就这样吧,不读书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女孩子嘛,总归是要嫁人的,我好歹还救回了母亲的命。”楚荞荞自嘲地一笑,接着说:“可谁知,他竟然是有老婆的。”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问过吗?”李子青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那时候六神无主,哪里还想得到去问那么多,而且,我那时候天真的以为,他会来追求我,肯定是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的。”楚荞荞黯然地说,也怪她当时傻,病急乱投医,糊里糊涂就委身与他,不过如果重新再来一次的话,她或许还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她不能置母亲不顾。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也能明白了,正室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劈头盖脸对着她就是一顿打,还夹杂着言语侮辱,而那个男人就在旁边,一言不发,后来甚至跪下来痛哭流涕地乞求原谅,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 楚荞荞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全身上下只有大约五百元钱,她在小旅馆痛哭了两天之后,去了一家便利店做收银员,结果没想到,几天之后,她突然开始呕吐,她心里一惊,去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是怀孕了,她一时慌得手足无措,打电话给那个男人,谁知他只是打了两千元钱给她,冷冰冰地见她打掉孩子,她在医院门口哭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走回家去。 母亲也劝她打掉孩子,毕竟她还年轻,以后拖着一个孩子也不好再嫁,她明白母亲的慈母心肠,可是想了整整一眼,她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就算不能再嫁也无所谓,她独自把孩子扶养长大就是了。 十月怀胎,孩子终于生下来了,白白胖胖的,十分健康,她很高兴,想着以后的日子有孩子陪伴也没什么关系了。 可没想到,两个月以后,有人敲开了她的家门。 第一百六十五回 车站的守候 楚荞荞抬头看了陈牧一眼,陷入了回忆:“那天,我和往常一样,正准备出门上班,突然有人敲门,我也没有多想,走出去就打开了门,谁知道竟然是他,我当时真是无颜见他,砰一下就把门关了,两个小时后,我再次打开家门,结果他还没有离开。” 李子青低头抿了一口茶,继续听她说。 “他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只是说以后想要照顾我,我当然不同意,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了,还有一个孩子,怎么配得上他,可他并不听我的劝告,日日都来家里,帮我做些家务,照顾孩子,我……”楚荞荞自嘲地笑笑:“我再怎么心如止水,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我还是希望能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了,我贪恋他的怀抱,所以默许了他的行为,我妈也说我还年轻,不要自暴自弃,让我考虑一下。” “也谈不上自私吧,毕竟是他心甘情愿的。”李子青讷讷地安慰道。 “他为了我和家里闹翻了。”楚荞荞说,一个男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他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李子青说。 “是啊,我早就知道,可我还是辜负了他。”楚荞荞低着头说:“我不知道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非我不可,还是那时候没有得到所以不甘心,我不敢去想,就这样,一天过一天吧,想的多了,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谁不是如此过呢!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李子青感叹道:“简简单单是一天,胡思乱想也是一天,既然他对你好,就这样过下去也不赖。” “可总是觉得亏欠了他,他还有大好的前途,为了我就这样放弃了,他也没去上大学,现在就在工地打工,赚钱养活我们。”楚荞荞看了陈牧一眼,这两年,她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再也不复当面的意气风发,再也没有当年的壮志凌云,命运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告诉她什么是生活,她哭过挣扎过,最后还是妥协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和同学徜徉在知识海洋里的女孩了,也忘了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她成了未婚妈妈,成了为活下去而日夜劳作的底层人民,她狠狠哭过把自己的尊严甩在地上,没了一日三餐,四季温饱而奔波。 “人生在世,本就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以后不后悔就可以了。”李子青安慰道。 楚荞荞还想说什么,可旁边的孩子却耐不住,开始哼哼呀呀地叫起来,不停地拉拽着她要回家。 “你先回去吧,有时间再聚。”李子青善解人意地说:“我就在海城,随时可以来找我。” 楚荞荞点头,抱起孩子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定,看着她说:“我要向你道歉,当年因为嫉妒之心,和你渐渐疏远,后面想起来只觉得万分可笑。” “以前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李子青笑着说。 楚荞荞也笑了一声,原来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别人早就不在意了,她的笑容里带着苦涩和心酸,然后和她挥手告别。 陈牧自然地从她手里抱过孩子,又牵起她的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李子青不由得有些唏嘘:“没想到陈牧倒是对荞荞一往情深呢!” “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楚荞荞的下落。”宁远接过话说:“大学虽是考上了,却没有去报道,家里人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他也没有妥协。” “听荞荞说这两年过得颇为坎坷,有陈牧陪着倒是不错。”李子青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这份爱恋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宁远似乎有些疑惑不解,说:“两人不是挺好的吗?” 李子青微微一笑,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就像楚荞荞说得,这份感情是爱情还是不甘,等到多年以后,陈牧真的不会后悔吗?谁也不知道。 临近开学,宁远陪了李子青几天,也不得不动身去了学校,两人在机场依依惜别。 大二的课程颇为繁重,李子青每周有四五个晚上还要去做家教,心里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之下,体重更是蹭蹭地往下降。 靳梦佳和付静雅倒是劝过,只可惜毫无效果。 “只感觉子青变了好多。”付静雅小声地说。 “是啊!”靳梦佳深有同感地说:“我好几次看见她偷偷在哭。” “今年暑假也没有回去。”付静雅又加了一句。 “也挺可怜的。”靳梦佳说。 “不过忙一点也好,起码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付静雅说。 “那倒也是。”靳梦佳点点头,说:“就是希望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感慨完又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李子青刚跳下公交车,就看到方瑾昊含笑在一边,好奇地问:“学长,你怎么在这儿?要出去吗?” “没有,我在这里等你。”方瑾昊说。 “等我?”李子青更加疑惑,问:“有什么事吗?” “我送你回学校。”方瑾昊开口,目光落在她越发瘦削的身影上,不由得一阵气闷。 “嗯?”李子青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回去不安全。”方瑾昊解释道。 李子青这才明白了他的来意,连连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走吧!”方瑾昊并没有多说什么,率先迈步朝前走去。 李子青跟了上去,试图说服他:“这一条路亮得很,而且路上人也很多,学长,你真是多虑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方瑾昊说:“等到真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李子青仍旧不放弃地劝说:“这里我经常走,不会有什么危险,学长不必要每天都来接我,这样多麻烦啊,再者……”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有点饿了,陪我去吃点宵夜吧!” 李子青的话戛然而止,看着他悠悠然迈步走进一家蛋糕奶茶店,不解地问:“学长以前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现在喜欢了。”方瑾昊回答。 这是什么鬼答案啊,十几二十年的饮食习惯,还能一朝改变?李子青暗暗腹诽,还是抬脚跟他走了进去。 “想吃什么?”方瑾昊瞥了一眼摆在柜台里精致的蛋糕,问道。 “我不饿。”李子青下意识地就拒绝道。 方瑾昊也不再问她,自顾自地点了两三样蛋糕和两杯奶茶。 李子青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学长,你知不知道蛋糕是所有女生的天敌。” 方瑾昊头也没抬地说:“所有女生不包括你,你看看自己现在瘦的,恐怕风一吹就能倒了。” “哪有这么夸张。”李子青低头看看自己,有些得意地说:“我这叫苗条。” 方瑾昊没有说话,默默地往嘴里塞蛋糕,真难吃啊,他心里不由得想。 反观倒是原先还矜持拒绝的李子青吃得津津有味,两个蛋糕和一杯奶茶全部落入她的腹中,末了,还打了一个饱嗝。 “吃饱了吗?”方瑾昊问。 “饱了。”李子青回答完瘪着嘴说:“这两个蛋糕下去还不知道要增加多少脂肪呢!” “就你这小身板,再增加十几斤的脂肪也没关系。”方瑾昊不以为然地说。 “那可不行。”李子青坚定地摇摇头:“就今天晚上放纵一次,可不能养成吃宵夜的习惯。” “饿了就吃,还管那么多!”方瑾昊说。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李子青说完又摇摇头,更正道:“爱美是每个人的天性,无论男生女生都是爱美的。” “也不能太瘦了。”方瑾昊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直皱眉。 “我觉得很好。”李子青说。 方瑾昊也就不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只是转而说道:“这周末学生会有个登山活动,你记得要参加。” 李子青一听,忙道:“我这周末还有事呢,学长,我就去了。” “没有任何理由,必须参加。”看着她苦瓜似的小脸,方瑾昊不觉得好笑,但还是说道:“你生为学生会的骨干,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参加社团活动呢,这样不好!” “这能怪我吗?”李子青不满地说:“你们选的活动要不就是爬山,要不就是马拉松,要不就是吃饭唱歌,我真的一个都不感兴趣啊!” “这回可由不得你了,主席大发雷霆,所有分部部长必须参加。”方瑾昊说:“要不然,你就不能加分了。” “为了这俩破分,我真的要豁出半条命啊!”李子青欲哭无泪。 “只是爬山而已!”方瑾昊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已!”李子青重重地重复了这两个字,回头瞪了他一眼。 “到了,你回宿舍吧,别忘了周日早上九点到南门汇合。”方瑾昊说。 李子青点点头,又开口道:“学长,你明天不要去接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光明正大,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方瑾昊说。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更大。”李子青说。 “大不了以后我跟在你身后,离你三米远就是了。”方瑾昊妥协道。 “学长,真的没有必要。”李子青说:“这样不……” “我先走了。”方瑾昊不等她说完转身就走。 “诶……”李子青鼓着腮帮子,说:“怎么不等人说话就走了,真是的。” 第二天,方瑾昊一如昨夜地出现在公交车,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之后,就依言退到了三米之外。 李子青疑惑地打开盒子,又是一块蛋糕,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显然是拿来给她当宵夜的,她本想拒绝,还是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她挣扎了一分钟,还是将蛋糕和牛奶吞入腹中。 方瑾昊见此,高兴地扬起嘴角。 到了宿舍门口,李子青回头想和他说几句话,却见他已经转身离去。 李子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进宿舍去了。 接下去的两天,方瑾昊还是按时等在车,递给她知道袋子之后就往后退。 李子青颇有些无奈,于是往后走了两步来到他身边。 “不是人言可畏吗?你走过来干什么?”方瑾昊问。 李子青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好像这样就没人说闲话了似的,算了,正如你说的,我们光明正大,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就你非爱乱想。”方瑾昊不赞成地说:“这样我也不用提前去给你买宵夜了。” “你别再给我买宵夜了。”李子青哭丧着脸说:“这两天我都明显感觉到自己胖了。” “再胖一点也没事。”方瑾昊说。 第一百六十六回 登山 周日早上,李子青还在和周公下棋,就接到了方瑾昊的电话:“子青,你醒了吗?” 李子青揉揉惺忪的睡眼,困难得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说:“不好九点集合吗?现在才七点耶!” “我是怕你睡过头了。”方瑾昊说,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好似有一只猫在他心里挠着,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那你也催得太早了吧。”李子青嘟着嘴说。 “那你再睡一会儿,九点不见不散。”方瑾昊愉悦地说。 几句话讲完,李子青却没了睡意,干脆拧亮床上的小台灯,背起单词来了。 八点半左右,方瑾昊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李子青颇有些无语,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子青,你准备好了没有?”方瑾昊问。 李子青装作未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嘟囔着说:“几点了?好困!” “你还没起?”方瑾昊的声音猛地提高,带着不可置信:“我前面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我又睡着了。”李子青带着不满,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那么早给我打电话,影响我睡眠,要不然我也不会起迟了。” “哎呀!都怪我!”方瑾昊有些懊恼,忙道:“那你快起来吧,来不及的话大家等你一会。” 李子青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骗你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方瑾昊被噎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那你快过来吧,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喜欢的三明治和酸奶。” “我……”李子青张口就想拒绝。 方瑾昊却知道他的心思,又快速地补了一句:“所有人都有。” 李子青闻言,也就应道:“好!” 又过了一会,李子青便出门了,远远地便看到方瑾昊在一辆车旁边。 方瑾昊打量了她一眼,问:“你的黑眼圈怎么越来越重了?” “没办法啊!”李子青打了个哈欠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天资不够聪颖,只好勤能补拙啦!” “身体重要!”方瑾昊说:“为了学习把身体累垮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子青随意地应了一声,就埋头吃起早餐。 九点左右,所有人便在校门口集合了,方瑾昊清点了一下人数,就招呼着大家上了车,这次活动只有各部门负责人参加,所以人数并不多,只有十二人,却恰好是六男六女。 车子一路疾驰,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山脚,抬头望去,只见一片葱茏,山间小路被掩映其中。 李子青看了一眼见不到头的石阶,双腿先软了半分,凑到方瑾昊身边小声地问:“学长,这座山海拔多少啊?” “大概就八九百米吧!”方瑾昊说。 李子青哀嚎了一声,双腿彻底软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学长,你行行好,我饶了我吧!” “我骗你的,其实也就四五百米。”方瑾昊笑着说。 自知被耍的李子青不由得瞪他一眼,哼了一声,抬步向前走去。 “你别生气啊!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方瑾昊忙追了上去,讨好地说:“我帮你背书包吧!” 有人效劳,李子青自是乐意,快速地解下书包甩到了他的背上。 “瑾昊,我的背包太重了,你也帮我拿一下吧!”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说。 “就是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另一人也起哄道。 “子青学妹身体娇弱,我帮她是情急之中,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方瑾昊反驳道。 “那可不是,子青弱不禁风,我们都是皮糙肉厚,怎么可以相提并论!”一人笑着说,众人颇为熟稔,开起玩笑来也并无大碍。 “我看这里六个男生六个女生,男同胞们干脆就发扬你们无私的精神,帮女生背包吧!”李子青言笑晏晏地说。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女生的响应,纷纷表示李子青说得有道理。 众男生齐齐看向了第一个出言打趣的男生。 那男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心甘情愿地接过一个背包,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其余男生也不再啰嗦,纷纷认命地拿过书包。 “子青,厉害哦!”一个女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好说好说!”李子青嘻嘻地笑着应道。 “不背包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呢!”另一个女生问开口道,回头看了男生一眼,却毫无愧疚之色,只有得意。 “我们快点走,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又一个女生提议道。 “好!”众女生应道,一齐快步向前走去,脚步轻快仿佛在跑似的。 “我觉得她们是在向我们挑衅。”一个男生说。 “我也这么认为,肯定是觉得我们背两个包就可以把我们甩在身后。”另一个男生附和道。 “为了我们的尊严,冲啊!”又一个男生高举后手,喊了一声。 众女生回头,哈哈大笑,嘲笑道:“你们这样好傻啊!” 那男生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默默地低下头去。 “赶紧走,要不然被她们甩在身后,真的是颜面无存了。”方瑾昊催促道,率先迈开大长腿跟了上去。 男女生卯足劲比赛,就连李子青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心里只想着早些爬到山顶,竟也不觉得那么疲累。 虽然女生占了些便宜,可男生在体力上终究有优势,所以最后还是让男生们拔得头筹。 山顶上,微风徐来,吹散了众人的疲乏,男生女生围成一圈,将自己所带的零食拿出来倒在地上,一边吃喝一边玩笑,倒是热闹不已。 吃喝过后,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去各处玩耍,李子青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倚靠在一块石头上,想着山下的风景。 方瑾昊也未离开,就在李子青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 突然,一个女生款款地走了过来,有些害羞地看了方瑾昊一眼,轻声细语地说:“学长,我有话和你说,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李子青被这怪异的语调惊到,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掉落满地,又忙把视线移向远处,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方瑾昊看了一眼李子青,有些为难地说:“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 “这个……”那女生红了小脸,羞答答地说:“还是单独两个人讲比较好。” 方瑾昊还没有说话,李子青推了他一把,说:“人家盛情邀请,你赶紧去吧!”同时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表白神马的,她可不想听。 方瑾昊没有应答,只是回头看了李子青一眼,说:“我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至于是真的担心她不安全还是不想去听女孩说话,就不得而知了。 “有什么不安全的。”李子青白了他一眼说:“这山里是有豺狼虎豹吗?你快去吧,刚好让我清净一会,闭目养养神。” 方瑾昊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表示大大的鄙夷,但还是起来跟着那女生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学长,我……”女生开了口,但是说了三个字之后就羞红了脸。 方瑾昊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喜欢你!”女生一咬牙一闭眼,干脆地说道。 方瑾昊没有感到诧异,她要说的话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女生羞红了脸,但还是问道。 “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方瑾昊实话实说。 “你有喜欢的人了?”女生问,但语气甚是笃定。 方瑾昊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默认。 “那个人是李子青?”女生继续追问。 “不是!”方瑾昊飞快地否认。 “我明白了。”过了好久,女生低低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方瑾昊一时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傻傻地在原地。 “学长,你走吧!”女生带着哭腔说。 “你……别哭了。”方瑾昊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然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女生见她走了,心里的委屈难过一齐涌了上来,竟大声地呜咽起来。 “女生倾心表白的感觉如何啊?”李子青笑着问。 方瑾昊摆摆手说:“没有的事,别胡乱猜测。” “没有就没有呗!”李子青不甚在意地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她总是有问题想问我。”方瑾昊被她揶揄的目光看得不甚自在,随口找了个理由。 “你猜我信不信?”李子青问。 方瑾昊也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无法令人信服,于是也就闭嘴不言。 “其实……她人也不错。”过了好一会,李子青开口道。 “和我有什么关系!”方瑾昊不以为然地说。 李子青见她神色淡淡,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大家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连同那个女生也低着头,慢吞吞地回到了队伍之中。 “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有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没事,刚风大吹了眼睛。”女生沙哑着声音回答。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都识趣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又坐了片刻,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也就商量着下山去了。 下山倒比上山要轻松一下,李子青的脚步却明显地迟缓下来。 “怎么了?”方瑾昊问。 “没事。”李子青皱着眉头回答。 “到底怎么了?”方瑾昊追问道。 “脚底可能起泡了,有点疼。”李子青说完干脆坐到石阶上休息。 “我背你下山。”方瑾昊说。 “不用了。”李子青连连拒绝:“休息一会就好。” “别执拗了,我背你也没什么的,赶紧,要不然跟不上他们了。”方瑾昊说。 李子青强撑着了起来,说:“慢一点走就没事了。” 方瑾昊拗不过她,只好慢慢地跟在她身边。 “你们俩干什么啊?”前面有声音传来:“磨磨蹭蹭的,难道是背着我们在后面谈情说爱?” 众人哄笑一堂。 方瑾昊快步走到她发生,稍稍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背上。 李子青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方瑾昊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背着她健步如飞地往下走。 “怎么啦?”有人问。 “子青脚受伤了,我背她下山。”方瑾昊回答。 “严重吗?”又有人问。 李子青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回答:“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那女生转头深深地看了李子青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羡慕,还有一丝嫉妒。 李子青不由得缩缩肩膀,怎么莫名的有些心虚。 方瑾昊背着她一路下了山,待到山脚,也是累得气喘吁吁,咕咚咕咚地灌下一整瓶矿泉水。 “学长,擦擦汗吧!”那女生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 “谢谢!”方瑾昊接过,礼貌地说道。 女生神色黯然地退到一边。 李子青看在眼里,默默地离他几步远。 第一百六十七回 大赛 “我好心把你背下来,你却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有点不厚道啊!”方瑾昊悠悠地说。 “我是怕被别人嫉妒的眼神杀死啊!”李子青压低声音说。 “你皮糙肉厚的,没关系。”方瑾昊撇嘴道。 “哼!”李子青本想一脚踢过去,但想到他刚背自己下山,于是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女生看着两人凑在一起不停地讲话,心里一阵酸涩和难过,虽然学长否认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李子青,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他表白,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她好不容易压抑的泪水又冒了出来,怕被人发觉,她背过身去偷偷地擦拭干净。 “你说什么伤人家的心了?”李子青八卦地问。 “我什么都没说。”方瑾昊否认。 “她都哭了,难道和你没关系?”李子青挑眉问。 “人家不都说是风大吹了眼睛嘛!”方瑾昊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种烂借口我才不信呢!”李子青说:“我又不是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方瑾昊瞥她一眼没说话。 “说说嘛!”李子青坐在车上正无聊,于是缠着他问。 方瑾昊却忽的了起来,开口道:“子青说要给大家唱首歌。” “好!”众人叫道,有人还拍起手掌。 李子青的脸倏地红了,瞪他一眼否认道:“我没说过,他胡说八道的。” “别害羞嘛!”有人说。 “就是就是,我们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来一首!”又有人起哄。 李子青狠狠地踩了方瑾昊一脚。 “哎哟!”方瑾昊冷不住叫出声来:“这么用力,你也太狠了。” “学长说他要给大家唱歌。”李子青将气球踢回给他。 “别推开让去的了,干脆你们来个合唱吧!”有人说。 “这个主意不错。”另一人附和。 “那就唱一首吧!”方瑾昊大方地说。 李子青只好了起来,和他同唱了首《同桌的你》。 “唱得好!”众人鼓掌叫好。 李子青坐下来,又用力地拧了他一把,以解心头之恨。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方瑾昊摇头晃脑地说。 “这是在警告你没事不要招惹我。”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有事更不要招惹我。” “对了,再过两周临床医学专家尤仕文教授要到海城第一医院作指导。”方瑾昊转移话题道。 “真的吗?”李子青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臂。 “当然是真的了。”方瑾昊微微压低声音说:“我们学校也要派几个人过去。” “已经选定什么人了吗?”李子青问。 “人员在大三大四优秀的学生里面挑选,名额有限,竞争也很激烈。”方瑾昊说。 “那不是没有我们大二学生的份?”李子青问。 “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的。”方瑾昊回答。 李子青闻言瞪他一眼,不满地说:“不能去你还告诉我,存心的吧!” “你想不想去?”方瑾昊问。 “这不是废话嘛!”李子青瞥了他一下,说:“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想去见识见识了。” “你要不要讨好一下我?”方瑾昊挑眉问。 “你可以带我去吗?”李子青忙问道。 “嗯哼。”方瑾昊得意地说。 李子青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讨好地笑着说:“学长,我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 “一顿饭就想打发我了?”方瑾昊问。 “怎么可能!”李子青睁圆了眼睛,立刻否认道。 方瑾昊点点头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李子青反问。 “这就看你的诚意了。”方瑾昊淡淡地说。 “我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李子青嘟着嘴说。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吧!”方瑾昊说。 “好啊!”李子青欣然应道。 方瑾昊哑然,平时约她推三阻四的,今天倒答应得痛快,看来还是要有足够的诱惑力啊! 第二天放学,李子青把课本往付静雅手里一放,丢下一句“帮我拿回宿舍”就跑远了。 “她干什么去?”靳梦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 付静雅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 “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了,怎么办啊?我可不想挂科。”靳梦佳看着手里厚厚的几本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凉拌啊!”付静雅苦着脸说:“我当初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选择这个专业。” “要不要去图书馆?”靳梦佳问。 “当然要去了,我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了。”付静雅说。 “这时候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座位?”靳梦佳说:“从半个月前,图书馆就座无虚席了。” “没有也要挤个位置出来。”付静雅说:“还是在那里学习比较有氛围。” 两人一边说一边愁眉苦脸地走向图书馆。 “学长!”李子青喘着气在他面前定。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了。”方瑾昊说。 “有求于人当然要表现得有诚意一点啦!”李子青深呼吸几下,问:“想吃什么?我请客啊!” “你安排几天。”方瑾昊说。 李子青思索片刻,带他去了和付静雅等人常去的小店。 “学长,喝水。”李子青殷勤地说。 方瑾昊啧啧两声,觉得她讨好卖乖的样子分外可爱。 “学长!”李子青轻轻扯扯他的袖子,小声地问:“去学习的名单出来了吗?我可以去吗?” “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也和老师特别交代过了,没有意外的话是可以去的。”方瑾昊淡定地说,其中免不了要费许多口舌,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太好了。”李子青高兴地说,一双眼睛闪亮亮的,散发着光芒。 转眼两周过去,李子青跟在一群学姐学长后面去了海城第一医院,聆听了尤仕文教授的教诲和经验,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受益匪浅,更加坚定了自己学医的想法,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还有很多东西来不及向他请教。 宁远最近也愈发忙碌,时常跟在老师身后进行特训。 “宁远啊!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别让我失望啊!”中年男人拍着他的肩膀说。 “我尽力!”宁远说。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中年男人不满他的说法。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宁远淡淡地说。 “我不管。”中年男人摆着手说:“反正你一定要给我争气,给我夺个名次回来。” 宁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将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 “这次的省编程比赛,我可是和他们打了赌的,你要是没有前三名,就不要回来见我了。”中年男人说。 “不见就不见。”宁远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你……”中年男人被噎了一下,拍着桌子说:“你真是气死我了,尊师重教懂不懂啊,懂不懂啊!” “你再这么聒噪,就让别人去参加比赛,我不奉陪了。”宁远翻了个白眼说。 中年男人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鹅,一下子没有了声音,只能气恼地看着他。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宁远心满意足,继续投入到编程世界里去。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中年男人真想吼两嗓子,但是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老师当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够憋屈的了,学生不优秀气死,太优秀又控制不了,简直说多了都是泪啊! “如果我进了前三,你批准我五天假。”宁远突然说。 “没问题。”中年男人欣然应道。 比赛那天早上,宁远还在宿舍慢悠悠地洗漱,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谁啊?”魏宸易刷着牙含糊不清地问。 “开门!”敲门声更大了一点。 魏宸易走过去将门打开。 中年男人大步跨了进来,大声嚷嚷:“宁远呢?人在哪里?” 宁远将嘴里的一口水吐出来,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 中年男人犹如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差点蹦起来,语气不善地问:“你不会忘了今天的比赛吧?” “现在才七点,距离比赛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宁远悠哉悠哉地说,一点也不着急。 “学校到比赛地点车程就要一小时,如果遇上堵车那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了,你动作快点啊!”中年男人急吼吼地拽着他就往外走。 宁远有些无奈,但还是跟着他往外走。 “等等我,我也要去。”韩旭扔下手里的毛巾,大步跟了出去。 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小时,但赛场外挤满了人,有来参加比赛的,有来助阵加油的,还有趁机做买卖的。 “宁远啊,你可一定要给我争气啊,一定要有名次啊,写程序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啊,不要给我出什么状况啊……”中年男人絮絮地唠叨着。 “郑老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韩旭问。 “我能不紧张吗?这可是关乎脸面的事情,宁远要是没有取得好名次,我这张老脸也丢光了。”中年男人激动地说。 “脸面都是靠自己挣的。”韩旭翻了个白眼说:“怎么能靠别人啊!” “说得有道理!”宁远拍拍他的肩膀。 “你们……”中年男人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赛场大门徐徐打开,选手蜂拥而入,仿佛耽搁一秒就会落后于别人。 “走了。”宁远说完慢悠悠地跟在众人身后走进去。 “宁远,我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啊!”中年男人大叫。 “郑老师,你这样喊很丢人耶!”韩旭朝四周看了几眼,压低声音提醒道。 “放……”中年男人将那个字吞了下去,甩甩手说:“嫌丢人你就回学校去,离我远点。” “我要在这里等宁远出来。”韩旭着还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几步,免得被人瞩目。 中年男人静静地了一会,又抑制不住心里的焦虑,在门口走来走去,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郑老师,你能消停会吗?我头都晕了。”韩旭忍不住开口道。 “你闭嘴!”中年男人厉声说道,朝他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转来转去。 韩旭也翻了个白眼,默默地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赛场里一派热火朝天,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此起彼伏。 宁远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完全沉浸在编程的世界里。 天渐渐黑了下来,早上散去的人群又围拢过来,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大门缓缓打开,选手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敏捷地奔过去,眼疾手快地抓住宁远的手,颤抖着问:“考得怎么样?” “尽快批我五天假。”宁远神采飞扬地说。 “真的?”中年男人大叫出声,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激动地说:“宁远啊,你真是好样的,不愧我对你的看重。” “淡定一点。”宁远说:“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下可以扬眉吐气了,真是太好了。”中年男人恍若没有听见他的话,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一百六十八回 温馨早餐 临近平安夜,商店的橱窗里贴满了圣诞老人的画像,圣诞的歌曲在大街小巷飘荡。 这几天,气温骤然下降,天阴沉沉的,寒风仿佛钻进了人们的骨子里,让人瑟瑟发抖。 李子青搓着手在窗前,自言自语道:“都零下了,居然还不下雪!” “今年似乎比去年更冷了。”付静雅缩缩脖子,紧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觉得如此厚重的衣服还是抵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意。 “我也这么觉得,学校连暖气都没有,啊嚏。”靳梦佳吸吸鼻子说。 “别在窗边着了,小心着凉。”付静雅说。 “没事,我身体抵抗力好。”李子青笑笑说道:“况且,冷风吹吹头脑也清醒一点。” “等会还要去图书馆吗?”靳梦佳问。 “要啊!”李子青点点头,又问:“你们去吗?” “我不去了,啊嚏!”靳梦佳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我也不想去。”付静雅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只剩下两个圆溜溜的眼睛说:“这种天气,还是在被窝舒服,真希望寒假早点来。” 李子青忙将窗户关上,嘱咐道:“多喝点热水,注意保暖。” “嗯嗯!”靳梦佳点头,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先走了。”李子青围了一条又厚又长的围巾,抱着一叠书走了出去。 走进图书馆,一股暖气迎面而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掏出学生卡刷卡进入,刚走进自习室的大门,就看到方瑾昊朝自己挥手,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学长,谢谢你。”李子青轻声说,人满为患的自习室,如果不是一早就来占座,根本就没有位置。 “举手之劳而已。”方瑾昊不在意地说。 李子青蹑手蹑脚地在位置上坐下来,把书本摆放在桌上,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自习室里十分安静,只有翻书写字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凳脚摩擦地板的声音,以及用力压抑的咳嗽声。 李子青只顾低头看书,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早已没有了学习的心思,视线频频瞟向她。 方瑾昊自嘲一声,自己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到了她这里瞬间分崩离析。 突然,手机亮了起来,一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李子青打开一看,原来是宁远发过来的,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在哪,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在图书馆门口。”李子青回到。 “你到图书馆门口,有快递。”又一条信息过来。 “你给我买什么了?”李子青问。 “出去就知道了。”宁远回到。 李子青嘴角含笑,低声和方瑾昊说了一声,脚步轻快地飘了出去。 方瑾昊强压下心里的苦涩,将注意力转移到书本上,可奈何脑子里总是想起她那张带笑的脸,是谁给她发的信息?她又出去干什么?鬼使神差地,他起来跟了出去。 李子青出了图书馆,四下张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快递人员,疑惑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回头看。” 李子青转头,就看到柱子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惊得一时忘了反应。 宁远慢慢地走近她,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这个快递喜欢吗?” 李子青扑进他怀里,忙不迭地点头,高兴了好一会,才抬头问:“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吗?” “我编程比赛拿奖了,班主任批了我五天的假期。”宁远回答。 “真的吗?好厉害!”李子青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之意。 “加上两个周末,我一共可以陪你九天,开心吗?”宁远问,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嗯嗯!”李子青差点欢呼出来,但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收敛了一些。 宁远拉过她的手,忍不住指责道:“手怎么这么冰凉,衣服也不知道多穿一点。” “我都把自己穿得像一只猪似的了。”李子青指指自己肥胖的身子。 “陪我去吃饭?”宁远问,将她的手握住藏进自己的口袋里。 “好!”李子青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说:“等会,我要去拿下书。”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宁远说。 李子青抽出手,飞快地跑了进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躲在一边的方瑾昊,走进自习室,却不见学长的身影,思索片刻,她给他留了张纸条,然后翩然离去。 方瑾昊怅然若失地从角落走出来,失魂落魄地往自习室走去,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似乎都能看出来她愉悦的心情,他将纸条揉成一团,过了片刻,又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平,夹入书本之中,可却完全没有了看书的心情,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就抱着书本离去。 两人吃完饭,正准备去找一家酒店,李子青突然说:“别住酒店了,这附近有短租房,我们去那里吧!” “嗯?”宁远有些疑惑。 李子青没有回答,只是摇晃着他的手说:“我们去看看嘛!” 宁远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应道:“好。” 李子青嘻嘻地笑了,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拐过一条巷子,就来到一栋五层高的小楼前,伸手按响门铃,不一会儿,有人前来开门。 一个胖胖的女人笑容可掬地问:“租房子吗?” “阿姨,我们可以去看看房间吗?”李子青礼貌地问。 “当然可以。”女人笑着说,问:“有什么要求吗?” “有窗,向阳,稍微大一点,三楼以上。”李子青说。 “没问题。”女人笑吟吟地说着在前面引路,来到了三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前。 两人踏进去,环顾四周,房间整齐干净,一应设备齐全。 “还满意吗?”女人问。 “还不错。”李子青点头,看向宁远问:“你觉得怎么样?” “你做主就好了。”宁远说。 “那就这里吧!”李子青一锤定音。 “好咧!”女人收了钱之后乐呵呵地说:“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阿姨!”李子青走过去将门关上,回头就对上宁远询问的目光。 李子青并不回答,只是走过去打开窗,摇头晃脑地说:“不错不错!” 宁远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一股淡淡的体香窜入鼻尖,令他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李子青咯咯地笑了起来,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 宁远却不容她逃离,紧紧地将她箍在自己怀里。 “好痒啊!”李子青躲闪着。 “好了,不闹你了。”宁远直身体,顺手将窗户关上,说:“天冷,别吹风。” “好吧!”李子青不情不愿地说。 “困了,你陪我睡会。”宁远一把将她拽到床上。 “你是小孩子吗?睡觉还要人陪。”李子青翻了个白眼,但并没有起身。 “抱着你,我才能睡得好!”宁远一边说一边将外套脱掉。 “你确定?”李子青挑眉问。 “起码抱着你,我会更安心。”宁远说,脱衣服盖被子的动作却不停。 李子青闻言,咧开嘴笑了,钻进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没多大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宁远哑然失笑,看着怀里安静的小人儿,也闭上眼睛睡着了,这一觉却睡到了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透了进来,淡淡地撒在屋内,他伸手,却没有揽到身边的人,疑惑地睁开眼睛,旁边的床位已经有些冰冷,他跳了起来,连衣服也顾不上穿。 小小的厨房里传出来一两声碗筷厨具碰撞的声音,李子青忙回头看去,确定他没有起床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没醒。”又回头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宁远透过缝隙看着她小心翼翼又认真仔细的模样,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想了想,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躺下。 李子青得意洋洋地端着自己的成果走进房间,一看他还躺在床上睡觉,轻轻地把盘子放下,扑到床上叫道:“快起床啦!” 宁远睁开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了?” 李子青转身走到茶几上端过盘子,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问:“香不香?” 宁远做出惊喜的样子,问:“你做的?” 李子青嗯哼一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我媳妇真棒!”宁远笑着捏捏她的脸蛋。 “快去洗脸刷牙,尝尝好不好吃?”李子青催促道。 “好!”宁远应道,翻身下了床,匆匆漱了口,连脸都来不及洗,就迫不及待地走出来,抓起三明治就往嘴里送。 “好吃吗?”李子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 “好吃。”宁远回答,又咬了一大口。 李子青十分满足,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有些洋洋自得地说:“我真是太有天赋了,第一次做就这么成功。” “我媳妇最厉害!”宁远也不吝夸奖。 “那当然。”李子青仰着头说。 宁远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三个,拍拍手问:“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做早餐了?” 李子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从来都是你在付出,我好像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傻丫头,我心甘情愿的!”宁远摸摸她的脑袋说。 “可是我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李子青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或许会有人付出多一点,有人付出少一点,可是不能相差太多,否则就会失去平衡。” “我愿意给你的,你接受就是,不需要又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宁远说。 “我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李子青坚持道。 “我很开心。”宁远轻柔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放进心里,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 李子青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你的想法怎么突然发生转变了?”宁远问。 “前两周,我们学校有个女生,为了给男朋友煮早餐,结果把宿舍都给烧了。”李子青说。 “烧了?”宁远有些讶异地问。 “是啊!”李子青点点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烧起来了,把里面所有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还好人没事。” “所以你就开窍了?”宁远问,尽管这个代价有些大。 李子青老实地点头:“那女生在不允许的情况下都要为男朋友煮粥,我觉得很惭愧,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刚好你这次过来了,我决定以后每天都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难怪你说要来这里住呢!”宁远了然地说。 “你喜欢吗?”李子青问。 “我很欢喜。”宁远抱住她说:“鉴于你早上这么优秀的表现,我决定中午下厨给你做几样拿手好菜。” “那等会我们一起去买菜吧!”李子青兴致勃勃地说。 “好!”宁远欣然应道。 第一百六十九回 回家 超市里人来人往,货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两人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来到蔬菜区,绿油油的上海青,紫莹莹的茄子,红艳艳的西红柿,又细又长的丝瓜,像灯笼一样圆鼓鼓的南瓜,又尖又小的辣椒……琳琅满目,不胜枚举。 “中午想吃什么?”宁远问。 “你会做什么?”李子青歪着头反问。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给你做。”宁远说。 “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李子青调侃道。 “所以我只在没有风的地方吹牛啊!”宁远一本正经地回答。 “原来是骗我的。”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宁远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说:“一般的家常小菜我都会做。” “那你拿主意吧!中午我就准备大饱口福了。”李子青说。 宁远思索片刻,说:“那中午做个青椒牛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再炖个鱼汤,怎么样?” “这么多我们俩会不会吃不完?”李子青有些迟疑地问。 “没关系,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宁远说。 “好!”李子青应道。 两人买好菜回到家,一人洗菜,一人做饭,分工合作,就像小夫妻似的,偶尔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整个屋子里被温馨的氛围所笼罩。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宁远拥着她问。 “再过二十天左右。”李子青回答,把玩着他的手,低低地加了一句:“我会晚一点回去。” 宁远自然明天她的心情,那个满载着回忆的屋子如今空荡荡的,她回去不免睹物思人,于是点点头道:“那等我放假过来找你。” “叔叔阿姨呢?”李子青问。 “他们要快过年才回来。”宁远回答,用手挑起她一绺发丝,柔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你不用去公司吗?”李子青又问。 “不用。”宁远俯下身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说:“寒假一共就没多少天,我可不想又被拉去做苦力。” “什么做苦力啊!”李子青不由得失笑:“叔叔阿姨都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了我好!”宁远反驳道:“他就是想要偷懒,想和我妈过二人世界,所以把这些事情都推给我。” “叔叔阿姨是提前训练你,免得你以后手忙脚乱,无从做起。”李子青说。 “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宁远说:“以后我也不会接手公司。” “不都说子承父业吗?”李子青闭着眼问,吃饱喝足,屋里暖气又十足,她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我会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我不想依靠任何人,放心吧,即使没有我父母,我也会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宁远豪放地说,等了一会却没有得到回应,低头一看,原来她已经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他低声一笑,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接下去几天,李子青只要有课,宁远便一同陪着去上课,若是无课,两人便窝在屋子里,一起做饭下棋,插科打诨,或是一起去超市购物,去公园散步,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宁远的假期到了最后一天,好在这两年,两人一直聚聚散散,所以李子青很镇定地将他送上飞机,在转身的时候,眼泪才掉了下来。 飞机留下一条尾气,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李子青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缺失了一块,她怏怏不乐地回答学校,倒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不停回想起两人这几天相处的画面。 “宁远回去了?”付静雅推门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问道。 “嗯!”李子青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他这一走,是不是把你的魂也带走了?”付静雅调笑道:“瞧瞧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我还是去图书馆吧,闲来无事就容易胡思乱想。” “我们刚从图书馆回来,里面人挤人,都没有座位了。”靳梦佳说。 “我去碰碰运气。”李子青翻身下床,抱着书本出来了,她也不是非去图书馆不可,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免得满脑子都被宁远占据,以至于心又开始钝钝的痛。 她先是来到自己常去的自习室,门口一瞧,果然位置上坐满了人,再没有一个空位,她正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一转身,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她忙往后一退,不迭地道歉。 “你好几天没来图书馆了。”头顶一个声音淡淡地传来,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这声音甚是耳熟,李子青抬头一看,果然是方瑾昊。 “有朋友来找我,所以就没来了。”李子青干巴巴地解释,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朋友回去了?”方瑾昊随意地问,实际上心里却像有只猫在挠,鲜血淋漓。 “嗯!”李子青点头。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在自习室门口。 李子青觉得有些怪异,正想找个借口开溜,就听他问:“明天开始,每天都会来吗?来的话我给你占座。” “好啊!”李子青笑着看向他,说:“谢谢学长!” “刚好我要走了,你坐我的位置吧!”方瑾昊说。 日子又回复到之前的状态,每天下课了就去图书馆啃厚厚的书本,也幸亏了方瑾昊,无论她什么时候去都有一席之地,惹得靳梦佳和付静雅嫉妒连连。 天气越来越冷,期末考也结束了,所有人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每天都能听见行李箱轮子摩擦过地板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愣愣地出神。 宁远终究还是敌不过,被父母拉去做苦力了,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和她抱怨,她也只能笑着安慰。 李子青仍旧每天到图书馆报道,偌大的自习室,人数渐渐减少,到后来只剩下她一个。图书馆关门那天,她也收拾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将近一年没回家,她不免有些近乡情怯。 动车终于还是停在了海城,一番周折过后,她在了家门口,心却像擂鼓般地大声响了起来,李子青从包里掏出钥匙,却从湿漉漉的手心滑落下来,她蹲下身捡起,怔怔地了好一会,狠狠咬了下嘴唇,才鼓足勇气将钥匙插入锁孔。 屋子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蒙上了些许灰尘,她在门口,却是不敢抬步走进去。也不知了多久,外面突然想起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她好像被惊醒似的,晃了一下身子,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最终迈步走了进去。 许久没有人住,屋子里弥漫着清冷的气息,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松开行李箱,走到窗边将窗帘打开,太阳撒了进来,却驱赶不了寒意。 客厅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母亲的遗像,只是一眼,她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蹲下身抱住自己,低低的呜咽声传了出来,就像冰天雪地里,走失的小兽低声吼叫,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知哭了多久,太阳也没了踪影,她慢慢地了起来,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开始打扫卫生。 天完全黑了下来,早上吃过的食物早已消化完全,可她却不觉得饿,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李子青只觉得头疼欲裂,头重脚轻,一摸额头,滚烫得厉害,看来是昨晚在沙发上睡觉着凉了,她并不甚在意,起身烧了一壶开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两大杯。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她更觉得孤冷凄清,出去觅食一趟回来,感冒似乎更严重了几分,鼻子一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浑身好似有火在烧,忙脱掉外套,钻进被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门口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叫喊声,她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一阵杂乱的响起,李子青觉得好像有一把锯子在自己耳边切割着东西,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却见一个人影飞快地朝自己跑来,她想挪动一下,奈何浑身没有力气,只呆呆地坐着。 人影飞奔到她面前,急切慌张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给你打电话不接,敲门也不开?” 李子青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叫人把锁撬开了。”宁远快速地回答,见她脸色潮红,嘴唇苍白,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却被温度烫得皱起眉头。 李子青摇摇欲坠,又想躺回被窝里去。 “我带你去医院。”宁远说着拿过旁边的外套要为她穿上。 “我不去医院。”李子青想挣扎,可却没有力气,只能低声地抗议。 “听话。”宁远温柔哄道:“生病了就应该去看医生,这样才好得快。” “我不要。”李子青的眼泪忽地流了下来。 “好好好,我们不去!”见着她晶莹剔透的泪水,宁远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也不再勉强她。 “我不去。”李子青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兀自哭着。 宁远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柔声道:“不想去就不去了。” “嗯!”李子青才平静下来,啜泣声也渐渐停止。 “你躺一会,我去给你买药。”宁远说。 李子青顺势躺了下去,只觉得昏昏沉沉,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放进了自己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刺激着她的味蕾,她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却听一个声音说:“乖乖把药吃进去。”她皱着眉头,费劲地将药丸吞了下去,又喝下一大口水。 宁远给她掖掖被子,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是隔断时间就去摸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体温下降,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过了两天,李子青的病才完全好了起来,大姨大舅们纷纷打来电话让她一起过年,就连好久没联系,仿佛销声匿迹的父亲也在这时候想起了她,或许是觉得她可怜吧,可是她并不需要这种怜悯,于是拒绝了父亲一起过年的建议,对方还觉得她不知好歹,恨恨地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然而她并不是太在意,既然当初决定抛弃她,现在也不必要施舍爱心,没有他,她一定能过得好。 这一年的除夕分外冷清,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诙谐幽默的小品仍旧逗得人们捧腹大笑,李子青傻傻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凌乱地摆放着几个快餐盒子,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窗外不时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伴随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地迎接新年的到来,只有她,在这凄清的房子里怀念远在天堂的母亲和外婆。 春节,是团圆的日子,可惜,她的家人早已不在。 第一百七十回 误会总在不经意时 新年匆匆而过,李子青混混沌沌地待了五天,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行李箱返回学校。 校园里到处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人也看不到,树上还残留着积雪,时不时落下几滴,冷彻骨髓。 李子青给自己制定了一张严格的作息时间表,就像当初高考时那样,用以打发着漫长而孤冷的假期。 元宵过后,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新的学期又开始了,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并没有什么不同。 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百花争艳,百鸟争鸣,李子青却觉得自己似乎还处在三九寒天,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凉意,仿佛能将她的血液冻住。 李子青仍旧去家教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即使母亲在临走之前给她留下了一笔六位数的存款,可她却不愿意支取分毫,因为这是母亲舍弃生的希望而留下来的。 方瑾昊依旧在她去家教的晚上,准时到公交车去接她。 阳春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趁着清明时节,李子青悄悄地策划了一场旅行。 下得飞机,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地平线,天边残留着绚烂的晚霞,分外美丽。 李子青循着记忆而去,一个多小时过后就来到了清北大学门口,她难怪喜悦地掏出手机给宁远打电话,心里不由得暗想:等会他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呢? 铃声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李子青又重拨了一次,还是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搞什么啊!”李子青一边嘟囔着一边向男生宿舍走去。 “阿姨,我可以进去找下朋友吗?”李子青问。 “不行!”一个胖胖的女人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说:“你朋友住几幢几号?叫什么名字?” “六幢五零三,宁远。”李子青说完又问:“我给他打电话没打通,阿姨你能帮我叫一下吗?” 胖胖的女人又看了她一眼,随即在座机上按了几个数字,不一会儿,开口问:“宁远有没有在宿舍?” “他不在宿舍!”胖胖的女人转头对李子青说。 “阿姨,你可以把电话给我一下吗?”李子青问。 “喏!”胖胖的女人这次倒很干脆。 “你好,我是李子青。”她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是谁,干脆自报家门。 “有什么事吗?”一个懒洋洋,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还没等她回答,又听见一声大叫:“你说什么?你是大嫂?” 李子青还是没能知道对方是谁,干脆说明来意:“我在你们宿舍门口,我刚给宁远打电话了,可是他没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应该是去机房了。”韩旭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带你去找他。” “那麻烦你了。”李子青说着将话筒递还给胖胖的女人。 “嫂子说她在我们宿舍门口。”韩旭大声嚷道。 “听见了。”魏宸易白了他一眼,说:“我们又不是聋子。” 李子青等了一会,就看到韩旭朝自己走来,忙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大嫂你也太客气了。”韩旭摆摆手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子青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不久就来到了一幢教学楼前,两人上了四楼,韩旭指着其中一间还亮着灯的教室,说:“他应该还在那里。” “谢谢你。”李子青说。 韩旭憨憨地一笑,说:“那你进去找他吧,我就不再这里当电灯泡了。” 李子青再次道谢,然后抬步往机房走去,只听得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听得不甚清楚,她也没有在意,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两个身影抱在一起,她一惊,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里面又传来说话声,她紧紧捂住嘴巴,蹑手蹑脚地靠近窗边,终于看清楚那两张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脚步声响起,她犹如被惊吓的兔子,一下就窜了出去。 宁远猛地回头一看,窗边却空空如也,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明明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难道是出现错觉了?他回头看了舒清岚一眼,懒得再和她废话,如果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所企图,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答应帮助她,只可惜错误已经造成,所幸晚上话也说得够明白了,至于她有没有听进去那就和自己没关系了,从始至终,自己的心里只有李子青一个,这辈子,他也就认定她了。 李子青顺着楼梯跑出教学楼,一路飞奔,直到快喘不过气了才停下来,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宁远哼着歌回到宿舍,就听见了韩旭的调侃:“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听,这都哼起歌来了。” “喜事?什么喜事?”宁远随意地问。 “哟,还想瞒着我们,我们都知道了。”韩旭暧昧地笑了一声。 “你们怎么知道……”宁远有些疑惑,他们是怎么知道舒清岚和自己表白的呢? “这你就不厚道了,刚刚可是我送大嫂过去的。”韩旭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大嫂?子青?”宁远愈发糊涂了。 这下轮到韩旭疑惑了,问:“你没有见到她吗?” “子青来了?”宁远用力抓住他的手问。 “是啊!”韩旭被抓得生疼,却挣脱不开,龇牙咧嘴地说:“她给你打电话没通,我就带她去机房找你了,难道你不在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宁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心里暗暗祈祷着可别那么凑巧。 可惜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无巧不成书。 “就刚刚啊!”韩旭回答,不解地问:“你们没见到吗?” 糟了!宁远暗叫一声,拔腿就往门外跑。 “什么情况啊?”韩旭挠挠头,困惑地问。 宁远快步向前跑去,一边拨打电话,却只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他心急如焚,又不知她去了哪里,漫无目的地偌大的校园寻找,一连几个小时过后,他的额头上不满了细密的汗水,可是仍旧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他的脑海里飞快地思考着,这么晚了,子青一气之下离开,会去哪里?有可能会去陶书瑶那里吗?想到这里,他忙给陶书瑶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啊?”陶书瑶懒洋洋地问。 “子青有去找你吗?”宁远开门见山地问。 “子青?”陶书瑶一愣说:“没有啊!她来帝都了?” “嗯!”宁远应了一声,却不愿多说,只是道:“如果她有找你或者给你打电话,你告诉我一声。” 陶书瑶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发问,那头却挂断了电话。 李子青跌跌撞撞地出了学校,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失魂落魄地走着,直到她走累了,才找了一家宾馆,合衣倒在床上。 心痛得似乎失去知觉,眼泪也留干了,她一把扯过被子盖住头,把所有东西都隔绝开来。 宁远一夜没睡,将学校翻找一遍之后,他就出了校门,可他并不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在偌大的帝都寻找一个有意避开的人,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太阳跳出地平线,将光辉洒向大地,他心里更加焦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知道她昨晚在哪里休息?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地彻夜不眠?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帝都?一个个问题困扰着他,可他却找寻不到她的踪影,他气恼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宁远找了两三天,还是毫无消息,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还是没找到吗?”韩旭问,不过看着他的脸色,也能猜出结果。 “会不会回学校去了?”魏宸易猜测道。 宁远嚯地一下了起来,丢下一句“帮我请假”就跑了出去。 “不知道班主任会不会被气死。”柳豫衡说,同时在心里为班主任默默地掬了一把泪。 “自古以来,才学优异者总是享有一些特权。”魏宸易悠悠地说:“班主任就算被气死,也不会惩罚他的。” “那倒是!”韩旭也跟着点点头。 李子青在宾馆里待了三天,才回到学校去,至始至终,她的手机都没有开机。 夏天都要来了,为什么她的心那么寒冷?外婆走了,妈妈走了,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残忍?难道距离和时间真的消磨了他的爱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如同坠入万丈深渊,心口处仿佛有一把刀在凌迟着她,鲜血淋漓。 她强迫自己收敛心思,不再去回想那一幕,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对劲。 “子青,宁远来了,在宿舍门口等你。”付静雅破门而入,大声地说,意外地,床上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禁有些疑惑,问:“子青,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你告诉他,我不在。”过了半晌,李子青才开口道。 “啊?”付静雅有些不解,问:“你们吵架了?” 李子青没有回答。 “我觉得他千里迢迢跑过来也不容易。”付静雅斟酌着说:“要不然你去见他一面,有什么争执误会,当面说开就好了。” “你和他说我不在。”李子青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付静雅还想再说什么,靳梦佳拉拉她的衣服,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你就按子青说得去做吧,她那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啊?”付静雅有些不赞成地说:“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将人置之不理啊!那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子青也真是的。” “你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靳梦佳问。 “不知道啊!”付静雅摇头:“要是知道的话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帮忙劝劝呢!”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就可以判定是子青的不对呢?”靳梦佳反问。 “那……”付静雅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又说:“宁远对子青的好,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可子青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的人吗?”靳梦佳又问。 “不是啊!”付静雅又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我们本就不该插手,更何况,我们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帮忙呢!”靳梦佳说。 “可是……”付静雅有些迟疑:“难道真的按子青说得做?” “他若想见子青,自然有得是办法,我们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靳梦佳说。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付静雅说。 “子青当时兴致勃勃地去帝都找他,回来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失魂落魄、无精打采,或许是宁远做了什么对不起子青的事呢?”靳梦佳猜测道。 “怎么可能?”付静雅下意识地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靳梦佳说:“凡事都没有绝对的。” 付静雅安静下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回 矛盾 “子青在吗?”一看到付静雅,宁远就迫不及待地问。 “子青不在宿舍。”付静雅看了她一眼,低头回答。 “那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宁远又问。 “不知道。”付静雅摇摇头说。 “她经常去的地方有哪些?”宁远的语气带着焦急,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四五日了,他根本不知道事情演变到什么地步了,只想着早点见到她,把误会和她解释清楚。 付静雅看着他眉头紧皱,心慌意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软,偷偷地看了靳梦佳一眼。 “我们也不知道。”靳梦佳不着痕迹地瞪了付静雅一眼,冷冰冰地回答。 “我们俩之间出了点误会。”宁远急急地说:“我需要当面和她解释清楚。” 靳梦佳狠狠地掐了想要开口说话的付静雅一把,说:“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子青去了哪里。” “打扰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宁远也不再追问。 靳梦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付静雅转身就走。 付静雅被拽得一个踉跄,不满地嚷道:“你干嘛啊?” 待走出去一段路,靳梦佳才停了下来,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问我干嘛,幸亏我跟着来了,要不然你肯定把子青给出卖了。” 付静雅有些心虚,嘟囔着:“什么出卖啊,怎么讲那么难听?” “难道不是吗?”靳梦佳盯着她看。 付静雅摸摸鼻子,躲闪着她的目光,支吾道:“我就是觉得有什么误会说开不就好了嘛!何必这样子躲着不见?” “那是你觉得,不代表别人也那么觉得!”靳梦佳说:“你是一番好意,可子青并不需要,你就不要自作主张了。” “我不管还不成了嘛!”付静雅甩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靳梦佳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李子青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想着天花板发呆,她心乱如麻,脑袋却一片空白,这两天,她甚至都没有心思去上课。 “班主任已经问了你两次,都被我说身体不适搪塞过去了,但是……”靳梦佳皱着眉头说。 “我知道了。”李子青截断她的话说:“我明天会去上课。”一味的逃避并不是永久之计,再说自己并没有错,为什么要退避三舍呢!如果明天他还在的话,那就把话都说清楚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宁远在宿舍门口等了一整晚,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可惜他想要找的人还是没有出现,难道她真的再也不肯见自己了吗? “同学,你先回去吧!”宿管阿姨朝他大声喊道:“我们要关门了,你等在这里也没有用!” 宁远摇摇头,说:“我就在这里等着。” “和女朋友吵架了?”宿管阿姨八卦地问。 “嗯!”宁远轻轻地应了一声。 “年轻人啊!”宿管阿姨感叹了一句,问:“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几号楼?我去帮你看看。” “不用了。”宁远说:“我就在这里等她出来。” “你回去吧,明天早上五点之前来,虽然现在天气暖了,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宿管阿姨劝道。 “谢谢阿姨!”宁远说,却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 宿管阿姨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他一眼,将大门和窗户关上。 月亮从西升起,缓缓滑向东边,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宿舍的大门再一次开启,宁远活动了下几乎要麻痹的腿脚,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 “子青,宁远还在门口。”付静雅偷偷地探出头去瞟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来,觑了她一眼,小声地嘀咕:“不知道昨天是不是一整晚没有回去呢!” “在就在吧!”李子青淡淡地说,但实际上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紧紧攥住拳头,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她们并肩走了出来。 “子青!”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出现,宁远激动地大步走到她面前,忙道:“你听我说,那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我……”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李子青冷硬地打断他的话,往旁边挪了一步:“我还要去上课。” “你听我解释。”宁远见她要走,忙一把拉住她的手。 “放手!”李子青挣脱不得,眼眶渐渐发红,不知道是觉得疼还是感到委屈。 “子青,你听我说。”宁远松了松,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 正是上课的时间,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 李子青把书本往靳梦佳怀里一放,反手拉住宁远来到西边的小树林里。 “子青,你别生气,我和舒清岚……”宁远着急地想要解释。 “不要和我提起这个名字。”李子青像突然被点燃的爆竹一样,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宁远,我们玩完了。” “我不同意!”宁远大声反驳:“为什么每次一有误会就要用分手来解决?” “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同意,而分手只需要一个人。”李子青将视线投向远方,并不理会他的愤怒。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同意!”宁远抓着她的手说:“我们承诺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你不可以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 “所谓的承诺,不过是有口无心罢了。”李子青自嘲地一笑:“以前是我天真,才会傻傻地相信。” “我对你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宁远说,抓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李子青像没有察觉到似的,任由他握着,因为她的心早已痛得失去知觉,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彻夜未眠,他的黑眼圈极其明显,头发也有几分凌乱,许久未沾米水,他的唇苍白而干裂,可此刻的她却不觉得心疼,只感觉到悲凉。 “我和舒……”宁远顿了顿,接着说:“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知道你那天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喜欢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给我表白,我已经把话和她说得清清楚楚的了,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李子青嘲讽地一笑:“宁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说到这里,她点点头继续道:“我确实挺傻的,否则怎么会那么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不是聋子,不是瞎子,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事实本身。”宁远气急败坏地说。 “事实本身?什么样才是事实本身呢?是不是你说的才应该是事实本身?”李子青反问。 宁远不觉得有些头痛,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已经说了,我不喜欢她,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李子青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却比笑更让人难过,说:“那天,我兴致勃勃去找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反而是你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抱在一起,宁远,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想?如果哪天我和其他男生抱在一起,你又会怎么想?” “不是这样的!”宁远解释道:“我拒绝她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抱住了我,但是我马上就把她推开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李子青愤怒地大喊:“宁远,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子青,你听我说!”宁远抓住她挥舞的手说:“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吗?” “宁远……”李子青平静下来,伸手抹抹脸上的泪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的累了,我不想每天担惊受怕,不想去猜测你每天和谁在一起,又做了什么,不想有男朋友却向没有似的,不想想要依靠你的时候,你却不在身边,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话,求求你,放开我,我们分手吧!” 宁远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一把将李子青搂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说:“子青,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再忍耐两年,等毕业了我就过来陪你,这两年我们不是也一起走过来了吗?只要两年,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拜托你,不要轻易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李子青双目无神,挣脱开他的怀抱,低低地说:“宁远,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你放过我吧!” 宁远捧住她的脸,温柔地亲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李子青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地承受着。 宁远的唇终于离开她的脸,伸手拭去她的泪水,坚定地说:“子青,当初我认定了你,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我知道,不在你身边的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但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要彼此信任,你应该相信无论时间还是距离亦或者其他因素都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你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一步。” “宁远,我真的求你了。”李子青哭着说:“我们分手吧!” “我不!”宁远心如刀割,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随便你吧!”李子青心如死灰一般。 宁远看着她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去上课了。”李子青擦擦眼泪,慢慢地起来说,她需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环境,否则她真的会疯掉。 “子青。”宁远拉住她,看着她红肿清澈的眼睛,低声却异常坚定地说:“相信我!” 李子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宁远颓然地靠在树上,定定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李子青离开他的视线,顺着小路来到了江边,忍不住放声痛哭出来,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疼,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方瑾昊远远地跟在她身后,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真想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只能躲在后面陪着她伤心,陪着她难过。 李子青在江边待了许久,直到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了,才慢慢了起来,可谁知蹲坐了太久,双腿发麻,踉跄了一下往后倒去,“噗通”一声掉进了江里。 方瑾昊瞳孔一缩,从树后飞奔出来,“噗通”一下也跳了进去。 “救命!”李子青只感觉一股水流将自己包裹起来,钻进她的耳朵里,鼻子里,身体里,她手脚并用地扑腾了两下,可身体还在不停地往下沉,突然,她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在水里坠落,昏迷之前,她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就这样吧!或许死了也就不会觉得这么痛苦了,反正这个世界上她也没什么好留恋好牵挂的了。 “子青。”方瑾昊飞快地游到她身边,将她往岸上拖,此时的她已经陷入了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看起来分外骇人。 第一百七十二回 分手 李子青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苍凉冰冷的白色,她瞬间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记忆中那残忍不堪的画像涌入她的脑海,她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猛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就要下床。 “子青!”方瑾昊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说:“你落了水,受了寒,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李子青的牙齿上下打颤,咯咯作响,哆哆嗦嗦地说:“我要回去,我不要在医院。” “怎么了?”方瑾昊疑惑不解。 “我要回去!”李子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随后挣脱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方瑾昊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也不再拦着她,只是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李子青的步伐很慢,但却很坚定,一步一步,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方瑾昊跟在她身边,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怕她难堪,更怕再惹得她伤心难过,几番纠结下来,决定还是闭口不言得好。 “学长,谢谢你!”李子青有些虚弱地说,身体本就没有复原,又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她的两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只觉得头重脚轻,快要立不住。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方瑾昊不甚在意地说,过了一会,又道:“很多事情都会过去的,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伤口,你不要因为一些事情太伤心,只有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李子青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瑾昊只是笑笑,没有解释,只是催促说:“赶紧回去休息吧!” 李子青也没有心思追问,点点头转身走进宿舍。 “子青,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靳梦佳关心地问。 “你和宁远怎么样了?你们俩还在吵架吗?他回去了吗?”付静雅连珠炮似地问。 “我没事。”李子青摆摆手,却感到一阵酸乏无力,头晕目眩。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靳梦佳问。 “有点头疼,没事。”李子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想笑就别笑了。”靳梦佳皱着眉头说:“不舒服就回床上休息吧,有什么事都起来再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正准备上床,就听付静雅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你和宁远和好了吗?”她的脚一滑,差点摔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怎么会分手了呢?”付静雅显然不太能接受这种结果,在她看来,宁远和李子青简直就是情侣的楷模和典范,可结果现在却要分手,她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相信爱情了。 李子青抿着唇,没有说话,是啊!怎么会分手了呢?她也说不清是距离太远,自己没有安全感还是因为那个名叫舒清岚的女生。这两年,他们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其实并不如别人看到的那么好,她承认宁远对自己很好,可她要的不过是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异地恋注定了他做不到这一点,想来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她自嘲一笑,继续上床。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靳梦佳埋怨地看了付静雅一眼。 “我这不是关心他们嘛!”付静雅觉得有些委屈。 “唉!”靳梦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么不开窍她也是无奈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尽管李子青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每个夜里她都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头的伤口血淋淋的,完全没有愈合的可能。 宁远每天坚持给她打电话,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改成了发信息,甚至后来开始写信。 一封封载着陌陌深情的信件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李子青的手上,好几次她想要打开,可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就这样吧!她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将未拆的信整齐地放在一个盒子里。 宁远自然不会奢望她给自己回应,她有时候固执得可怕,但他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于是时不时地给她寄去礼物零食和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李子青将他送来的东西也并锁在了柜子里,而那些零食则是分给了靳梦佳和付静雅。 “子青,你和宁远真的没有和好的可能了吗?”付静雅嚼着零食,含糊不清地说。 李子青的手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回答:“没有。” “其实……”付静雅偷偷看了她一眼,开口劝道:“宁远心里还是有你的,要不然怎么会巴巴地给你寄东西。” 李子青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们当时为什么吵架啊?”付静雅疑惑地问。 “没什么。”李子青低落地回答。 付静雅还想再说什么,被靳梦佳眼疾手快地拉住。 窗外的蝉鸣声越来越大,一个学期又结束了,李子青在窗口看着楼下拉着行李箱准备回家的人,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哀愁。 靳梦佳和付静雅早已在考完试的第二天早上就回家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宿舍,安安静静的,却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刚好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索性翻身下床出去觅食。 走出宿舍不远,就碰到了方瑾昊,她打了个招呼,随口问:“学长,你还没有回家去啊?” “放假不回家了。”方瑾昊回答,又问:“去吃饭吗?” “嗯!”李子青摸摸肚子,说:“有些饿了。” “食堂关门了,出去吃吧!”方瑾昊说。 李子青点点头,又问:“学长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要准备考研。”方瑾昊说。 “学长准备考什么学校?”李子青问,对于他们医学专业的学子来说,只有考研才有出路。 “帝都医科大吧!”方瑾昊说。 “希望学长心想事成。”李子青笑着说。 “你放假也不回去?”方瑾昊问。 “不回去。”李子青说:“我找了一份暑假工。” “还是家教吗?”方瑾昊问。 “不是,在甜品店当服务员。”李子青说。 “在哪里?等我有时间就过去给你捧场。”方瑾昊问。 “就在学校东门出去新景路第三家店铺。”李子青说。 “注意身体。”方瑾昊皱眉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叮嘱道。 李子青正在柜台后点货,余光瞟到有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礼貌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随后抬起头来,却愣住了。 “子青……”宁远吐出这两个字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瘦了,似乎也变得更沉稳了。 “你怎么来了?”李子青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让自己找回一丝理智。 “我来找你,我有话想和你说。”宁远开口。 “我以为我们说得很清楚了。”李子青避开他炽热的目光说。 “我去那里等你下班。”宁远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李子青没再说话,继续为其他顾客点单,表面看似平静,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时隔两三个月,他们再一次见面,没有了以往的温情,只有淡淡的陌生。 宁远在角落的位置坐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么长时间,思念像烈火一样煎熬着他,好不容易假期结束,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就想要见她一面,以解相思之愁。 晚上八点,李子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换下工作服之后径直出了门。 宁远见状,忙跟了上去。 李子青目不斜视,仿佛他是空气似的,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子青。”宁远轻声唤了一句。 李子青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子青。”宁远又叫了一句,伸手拉住她。 “有事说事,不要拉拉扯扯的。”李子青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子青,不要生气了好吗?”宁远哀求地说:“这么久不理我,我真得受不了了。” “宁远,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纠缠没有意思。”李子青逼着自己冷硬地说。 “我没有同意分手。”宁远说。 “你爱怎么样就怎样吧!”李子青无所谓说:“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宁远气极,恨不得将她拖到角落去揍一顿,让她再也不敢萌生出离开他的想法,而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他一把抱起她,快步向前走去。 “你干嘛啊!快放开我!”李子青一惊,用手去捶他,见他没有反应,一下气结,张嘴用力咬了他一口。 宁远吃痛,“嘶”地一声,但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放松分毫。 “宁远,你快放开我!”李子青气急败坏地挣扎起来。 “子青,你别动,小心摔着了。”宁远忍痛安慰道。 “摔死倒干净了,也不用这样被人威胁。”李子青怒气凶凶地说。 “我不是威胁,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说话。”宁远安抚道。 “我们无话可说。”李子青冷冰冰地说。 宁远知道她怒气上头,也不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自己落脚的地方,他将她放下,问:“还记得这里吗?” 李子青的眼圈有些发红,她自然记得自己和宁远曾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一段时间,可是当初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讽刺,她将头转向一边,硬邦邦地回答:“不记得了。” “我还记得!”宁远似有些激动,说:“在这里,你曾经给我做过早餐,在这里,我们曾相拥而眠,在这里,我们曾诉说着彼此的情意,这一幕幕,我永远都不忘不了,我不相信你都忘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李子青眨眨眼睛,将泪水逼回眼眶。 “我不信!”宁远走到她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信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过去的一切我都忘了。”李子青低着头说。 “子青,我不允许。”宁远强硬地说。 李子青发出一声冷笑,没有说话。 宁远将他一把搂进怀里,俯身覆上她的嘴唇。 “唔……”李子青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并用地推拒。 宁远却不容她拒绝,将她压在床上,用力亲吻着她。 他的吻炽热,带着一丝疯狂,仿佛一把火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寂寞,她渐渐地放弃了挣扎,和他一起沉沦在情欲里。 宁远深情亲吻着她的唇,突然,他感觉到一点冰凉和苦涩,抬头一看,却是她在流泪,他忙用手擦拭泪水,心疼地说:“子青,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许久以来的难过和委屈齐齐涌了出来,李子青用力一推,控诉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宁远又抱住她,忙不迭地道歉,轻声安抚道:“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伤心了。” 李子青没有说话,躲在他的怀里低声哭泣,不知道是他的怀抱太温暖还是她太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回 心形玫瑰 李子青刚睁开眼,就看到盯着自己的宁远,那目光温柔如水,直让她险些溺毙在里面。 宁远看着她睡眼惺忪,一副傻呆呆没有回过神的模样,不由得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沙哑着声音问:“睡醒了?” 李子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波动她的心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宁远失笑,问:“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困!”李子青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稍微离开他一点,心里暗叹自己不够坚定,只是见了一面,心里筑起来的围墙就坍塌了大半。 宁远不容她抗拒,长臂一揽,又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李子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宁远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轻轻地说:“困了就继续睡吧!” 李子青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虽是闭着眼睛,但她此时已是了无睡意,刚才说困也是不想面对他,想要再多一点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想法。 宁远知道她在逃避,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这段时间,相思入骨,折磨得他整夜无法入睡,现在将她抱在怀里,才觉得自己缺失的心又圆满了。 直到中午时分,李子青的肚子“咕噜噜”地发出抗议,她才不得不睁开了双眼。 “饿了?”宁远挑眉问。 “嗯!”李子青点点头。 “出去吃饭?”宁远问。 “不想动。”李子青懒懒地说。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宁远问。 “不知道。”李子青回答。 宁远将她平常爱吃的东西轮番问了个遍,可她不是不想吃就是不知道,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干脆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东西。 李子青目瞪口呆地看着餐桌上快要堆成小山的食物好半晌才说:“你也太浪费了,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吃吧!”宁远却不甚在意,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了。 吃饭过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李子青抿着唇一言不发,宁远不想给她太大压力,所以也选择不开口说话。 这样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三四天,这几天,宁远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为她做着一切,让她切切实实感受了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李子青在心里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果然安逸的生活会让人迷恋上瘾,她心里的围墙已经被推得只剩下十之八九了。 “我们谈谈吧!”李子青突然开口说。 “好!”宁远拿杯子的手一顿,随即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尽管这几天她的态度有所软化,可是自己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李子青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只是觉得两人应该谈一谈,可是好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我……”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地说:“你先说吧!” “你什么时候回去?暑假不用去叔叔公司吗?”李子青问。 宁远说不出来是失落还是庆幸,闻言回答道:“我妈说连女朋友都弄丢了,就不要去公司了,免得把公司文件也一起弄丢了。” 李子青瞟了他一眼,决定单刀直入,不再迂回曲折,于是说道:“我们……” 话才说了两个,就听宁远急急地道:“子青,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这段时间你不理我,我简直是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每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舒……她的事,真的是一个误会,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韩旭他们,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相信我,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李子青看他确实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一点,举止之中都带着小心翼翼,又听他如此可怜兮兮地倾诉,心里也不由得软了,却倔强地说:“韩旭他们和你沆瀣一气,说的话哪里能信!” “他们肯定不敢对你有所隐瞒。”宁远信誓旦旦地说。 李子青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宁远将头靠在她的脖颈间撒娇道:“是我不好,让你伤心难过,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怎么舍得放开你的手。” “就会说甜言蜜语来骗人。”李子青嗔道,脸上的神情有了明显的松动。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宁远一本正经地说。 “你真得不喜欢她?”李子青抬头看他。 “一点都不!”宁远坚定地说。 “那你以后不可以再和她纠缠不清!”李子青说。 宁远闻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拥着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再为无关紧要的人吵架好不好?我真得受不了和你冷战的日子。” “谁让你表现不好!”李子青哼了一声。 宁远有些委屈地说:“我已经尽量和她们保持距离了。” “你的意思还是别人的错咯?”李子青挑眉问。 “是我的错。”宁远识时务地说。 “算你识相!”李子青斜了她一眼说。 “你这是不生气了?”宁远凑到她颈间轻嗅着,不由得升起一股欲望。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身上,令她不由得打个寒颤,躲闪着说:“还要看你表现。” 两人之间的坚冰在宁远的坚持下渐渐消融,两人的感情在这一段时间内持续升温。 “子青,你男朋友来接你啦!”服务员小悦挤眉弄眼地说。 李子青抬头朝门口一看,就见到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悦撞撞她的手臂,羡慕地问:“你在哪里捡得这么好的男朋友,天天接送上下班,嘘寒问暖,简直让人嫉妒。” “送你要不要?”李子青问。 “切!”小悦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先走啦!”李子青脱下围裙说。 “重色轻友的家伙,就这样把我抛下了。”小悦嘟着嘴不满地说。 “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李子青笑眯眯地说。 “成交!”小悦欢快地应道。 “好了?”宁远挑眉问。 “嗯!”李子青点头,献宝似的递给他一杯奶茶,说:“这是我调的,你尝尝?” 宁远并不喜欢甜食,但他还是将一整杯奶茶喝完,竖起大拇指说:“很好喝。” “真的吗?”李子青歪着头问,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宁远低头覆上她的嘴唇,辗转了好一会,沙哑着声音说:“很甜,很好吃!” 李子青被他意味不明地话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干什么呢!大庭广众的!” “你意思是回家没其他人的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宁远邪魅地笑着问。 李子青攥拳轻捶了他两下。 “我们回家吧!”宁远顺势抓住她的手说。 “嗯!”李子青点头,心里因为他说的回家而充满了温情。 两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到家门口时,宁远突然说:“你先把眼睛闭上。” “怎么了?”李子青问。 “你先闭上,等会就知道了。”宁远神秘地说:“给你一个惊喜。” “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李子青问。 “大大的惊喜。”宁远干脆直接伸手覆上她的眼睛。 李子青也不再追问,乖巧顺从地闭上眼睛。 宁远“啪”地一下打开开关,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可以睁开了。” 李子青闻言睁开眼睛,茶几上摆着几个心形蜡烛,散发着柔柔的光,地板上用玫瑰花瓣摆了一个心形,床上摆放着一大束玫瑰,她转过头去看他。 宁远牵着她的手跨进玫瑰圈,又走到床上拿起那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深情款款地说:“子青,我们在一起快四年了,从我们在一起开始,我就盼着早点到法定结婚年龄,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虽然上大学的这两年,我们分隔异地,也有过争吵冷战,但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你的影子深深地刻在我心上,谁也替代不了,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子青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求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宁远也不催促,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原本他是打算在两人毕业的时候再求婚的,可是这次长时间的冷战让他有了一丝危机感,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把她绑住。 “我……你……”李子青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青,我一定会竭尽我所能,让你余生幸福快乐。”宁远继续说:“为你遮风挡雨,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宁远,我……我觉得有点太突然了。”李子青迟疑地说,因为父母的缘故她实际上对婚姻存在着巨大的恐惧,她还不确定两人是否可以携手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她不敢就这样轻易地决定。她一直觉得谈恋爱和结婚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并不是水到渠成的,她愿意谈恋爱,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自己,可却不敢结婚,尤其这两年的分分合合,让她更害怕最后会变得像她父母一样,当初,他们也是举案齐眉,两情相悦,可是最后呢,却还是同床异梦,甚至分道扬镳,她承认自己他对自己很好,可是这种好可以延续到什么时候呢!会是一辈子吗?她不知道。 “一点都不突然。”宁远摇头说:“这个场景,我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次了,我做梦都想着你能够嫁给我。” 李子青仍旧踌躇,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他说:“你先起来吧!” “子青,为什么不愿意答应我?”宁远看着她的眼睛问。 李子青低下头,逃避着他的视线,支吾着说:“我……就是觉得……要不然……过两年再说……我们还没有毕业……” 宁远有些失落,他隐隐地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变了,她对自己也不像以前那么依赖了,但他并不想就这样放弃,于是继续说道:“子青,给我一个机会!” 李子青抿着唇,盯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过了好半晌,就在宁远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好!” 宁远一愣,随即异常欣喜地问:“真的吗?” 李子青微微地笑了,朝他点点头。 宁远一下从地板上起来,将玫瑰花塞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快放我下来,头都晕了。”李子青受到他情绪的影响,笑得更开心了一点。 宁远将她放下,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下,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 “花都要被你压坏了。”李子青煞风景地说。 宁远突然想起什么,指着那束花道:“这是九十九朵玫瑰花,代表我对你的爱长长久久。”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两枚钻戒,说:“这是我专门定制的,内环有我们俩名字的缩写。”他取出女戒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又朝她伸手自己的无名指。 李子青笑笑,取出男戒为他戴上。 两人十指紧扣,这一刻,心靠得更近了一点。 第一百七十四回 见婆婆 李子青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望着窗外发呆,距离宁远求婚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她恍然觉得是在梦里,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如胶似漆、温情陌陌,再也没有争执和矛盾,可她心里却隐隐地不安,每次和他提起,他总是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 “发什么呆啊?”付静雅蹦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调侃道:“我还以为宁远在外面呢,让你看得如此专注,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呢!” “别胡说八道!”李子青回神,瞪了她一眼。 “嘻嘻!”付静雅凑近她八卦地问:“你们俩怎么和好的?” “你每天都问这个问题,不累吗?”李子青有些无奈。 “谁让你每次都不回答?”付静雅不满地说。 “这又没没什么好说的。”李子青点点她的脑袋,说:“你啊,就是好奇心太重了。” 付静雅不以为意,摇头晃脑地说:“不过,你们俩又在一起了,这样真好呢!” “哪里好?”李子青问。 “我就觉得你们俩应该在一起,男才女貌。”付静雅说:“如果分手了,总让人觉得有几分遗憾。” “其实我不知道和宁远复合是不是正确的决定。”过了好一会,李子青闷闷地说。 “怎么了?”付静雅问:“他对你不好吗?” “不是!”李子青摇摇头说:“跟他在一起,我总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像自己。” “以前你会有这种感觉吗?”付静雅问。 “不会,就是上了大学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李子青说:“以前,我们总在一起,他做了什么,他在哪里,他的朋友我全知道,所以我没有这种恐慌,可是现在,我们相距好几千里,即使每天打电话视频,即使他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今天做了什么,我还是很不安,就感觉像是做梦,看不见摸不着,总不真实。” “你就是太没有安全感了。”付静雅说。 “是啊!”李子青接着说:“和他分手的那段时间,虽然很难过,但至少心里是踏实的,不像现在,我总是心乱如麻,惴惴不安。” “你信任宁远吗?”付静雅问。 “我也不知道。”李子青茫然地说。 付静雅拍拍她的肩膀,说:“不要杞人忧天啦,宁远对你那么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他肯定是爱惨你了,所以放心啦!” 她的安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李子青仍旧郁闷惆怅。 “对了。”付静雅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们俩以后什么打算啊?” “他说等实习了就过来。”李子青说。 “那不是很好吗?”付静雅掰着手指说:“我们现在已经大三了,不到一年宁远就实习了,到时候他就过来陪你啦!” “可这心就一直悬着,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李子青皱着眉头说。 “我看你啊,就是闲的,走啦,我们去图书馆吧!”付静雅说。 “也好。”李子青晃晃脑袋,起身和她走了出去,或许有点事情做自己就不会这样胡思乱想了。 宁远这段时间可以称得上是神采飞扬,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连带着距离感都少了一些。此时他正坐在窗台上,四月并不炽热的阳光照下来,带着一丝暖意,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嘴角扬起浅淡的笑容。 韩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我还是觉得原先那个冷冰冰、一本正经的你比较帅,现在简直傻爆了。” “像你这种单身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宁远摇着头得意洋洋地说。 “你……”韩旭语塞,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真是太过分了。” “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嘛!”魏宸易悠悠地说。 “咱们半斤八两,你也没比我好哪里去!”韩旭气呼呼地说。 “可是我不嫉妒啊!”魏宸易摊摊手说:“不像某些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我才没有嫉妒!”韩旭昂着头说,但那神情里怎么看怎么心虚。 “哟,是吗?”魏宸易阴阳怪气地问:“最近那个舒清岚还有来找你吗?” 韩旭还没有说话,宁远却先变了脸色,若不是舒清岚,子青也不会对自己不理不睬这么长时间,以前想着大家背井离乡求学不容易,有时候就顺手帮一把,结果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差点丢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若是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对她退避三舍。 “你扯她干什么?”韩旭的脸色沉了下来,以前会帮舒清岚也不过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他不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可是经过上次她表白的事情之后,他好像突然被一棍子敲醒了,渐渐地和她疏远了,而她是个骄傲的人,见他有意保持距离,自然也就不再找他。 “哟,这是闹翻了?”魏宸易恍若没感觉到他的怒气,继续说道:“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和她太接近,心思深着呢,你哪里是她对手啊,被人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呢,傻!” “都过去的事情了,就别说了。”韩旭有些烦躁地开口,他不愿意再想起舒清岚,即便这是自己喜欢过的女孩,但是每次一提起,都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宁远将视线收回,翻看手机的日历,在心里默数两人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和好之后,他对她似乎更加依赖了,每天至少要打两三个电话,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其实他也会不安,他也很怕失去她,那段被思念折磨的日子,他不想再来一次。 “宁远,你和子青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柳豫衡突然开口问。 “对啊,婚都求了,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魏宸易也跟着问。 宁远闻言眼睛一亮,乐呵呵地说:“快了。” “别是忽悠我们的吧!”柳豫衡笑着说。 “若是子青同意,我们明天就能结婚。”宁远说,当然,这么早结婚她是肯定不同意的,但是可以早一点领证啊,只要领了证,两人就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就被绑在一起,轻易不能分开了,想到这里,他立刻给李子青打了个电话。 “宁远,怎么了?”李子青问,半个小时前他们才通过电话,现在又打那必定是有事了。 “再过半个月就五一了,我妈让我们过去一趟。”宁远说。 “有什么事吗?”李子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虽然他父母看上去都很平易近人,但是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没说,只是交代我一定要带你过去。”宁远说,又加了一句:“可能是想你了吧!” “可以不去吗?”过了好一会儿,李子青低声问。 “你是有什么安排吗?”宁远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失落:“如果你有其他事就算了。” 李子青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心,说:“没事,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太好了!”宁远兴奋地说:“放假前一天我去找你,到时候一起去我妈那儿。” 李子青皱眉:“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干脆我们各自去,在那里汇合就好了。” “不麻烦。”宁远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见他坚持,李子青也就不再拒绝。 五一前一天,宁远请了一天假,对于他这种时不时请假去陪女朋友的行为,班主任从刚开始的苦口婆心到现在已经是置之不理了,其实也是完全管不住,就算他阻止,宁远还是会一意孤行,既然如此,他还不如拿这件事情和宁远谈条件,让他给自己多拿几个奖杯回来,同时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优秀的学生总是应该有点特权的。 飞机降落在机场,李子青更加紧张,她猜不透他父母突然让她前去的目的是什么,思索了片刻,抬头问:“你真的不知道你妈找我们什么事吗?” 宁远微微笑了笑,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妈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 然而李子青并没有被安慰道,她仍旧紧锁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去,那我们回去吧!”宁远说。 “那怎么可以!我们都到了。”李子青说。 “我不想看到你为难。”宁远看着她的眼睛说。 李子青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摇摇头说:“没关系,我们走吧!” “累不累?”云茹敏一见到李子青就热切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问:“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差了。” “不累,刚在飞机上休息了一会。”李子青回答,实际上一路上她都很紧张,脑子乱成一团麻,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回头给你好好补补,这么瘦弱,来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跑了。”云茹敏说。 “妈,你是不是眼里只有子青,都没有我这个亲生儿子的存在了?”宁远哀怨地说。 “和以前吃醋,你好意思吗?”云茹敏白了他一眼,继续对李子青说:“学习忙不忙?累不累?” “我们专业课程会比较多一点。”李子青回答。 “身体还是要注意。”云茹敏嘱咐道。 “我知道了。”李子青点头应道。 “饿不饿?”云茹敏问。 “不饿。”李子青摇头:“刚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 “他爸爸本来也要一起过来接你们的,可怕是临时有一个重要会议,所以他还在开会,等会就过来,我们一起吃饭。”云茹敏说。 “好!”李子青乖巧地回答。 宁远摸摸鼻子,认命地跟在两人身后,不过母亲和女朋友能和睦相处,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没多大会,宁舟飞就开着车和他们汇合了,四人坐在大大的包厢里,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李子青觉得有些不自在,在认识宁远之前,她很少会在包厢里吃饭,家里并不富裕,母亲最多带她去小饭馆,和这种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酒店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虽然档次提高了不少,但她却觉得少了几分人气,不如大排档这种地方来得热闹,但她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偶尔问及她,才小声回答几句。 宁远坐在她身边,时不时被她夹喜欢的饭菜,惹得云茹敏连声感叹:“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子也一样留不住啊!” 李子青的脸倏地红了,伸手用力地拧了他一把,示意他低调一点。 宁远接受到她的信息,只好收敛一点。 “以前我还觉得小远少年老成,每天板着一张脸,生怕他找不到女朋友,结果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云茹敏笑着说。 李子青突然觉得云茹敏接下来的话就是这次让她过来的理由,不由得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向她。 第一百七十五回 内心深处 云茹敏抿了口茶,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转向李子青说:“听说小远和你求婚了?” 李子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们打算什么领证?”云茹敏直接问道。 李子青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勉强吞下去之后忍不住咳了几声。 “没事吧?”宁远忙去拍她的后背。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暗暗地掐了他一把。 “妈,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宁远装模作样地问。 云茹敏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这个儿子不靠谱,但还是说:“怎么是突然呢?既然你向子青求婚了,那领证还不是顺理成章吗?婚可以等你们毕业了再结,先领证吧!” “妈,这个会不会太早了?”宁远故作迟疑地说。 “子青,你的意思呢?”云茹敏哀怨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 “我也觉得有点太早了,我们还没有毕业。”李子青搅着自己的手指说。 “你们现在已经大三了,再有一年多就毕业了,而且婚都求了,再把证领了也没什么。”云茹敏劝道。 李子青抿着嘴不说话,又偷偷地拧了他一把。 宁远自然看得出她不愿意,于是说道:“要不然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云茹敏也是受儿子所托,才特意将两人叫过来探探口风,也没想着她马上就答应,于是说道:“那你们俩考虑考虑吧!” 李子青已然没有胃口再吃饭了,好不容易等到晚饭散去,两人脱离了他父母的视线,她才松了一口气。 “在想什么?”宁远问,其实她在想什么,他根本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找个理由打破沉默罢了。 “你妈妈……怎么会知道你向我求婚的事情?”李子青问,其实她这句话的意思是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父母。 “那天我提了一句,没想到……”宁远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 “宁远!”李子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正色道:“我还没有想好,我答应你的求婚,只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看我们是否合适,是不是能走下去,而领了证,我们的关系就赋有了法律意义,我觉得我们现在不合适。” “我明白了!”宁远有些失落地回答。 可是这次李子青并没有心软,她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想仓促地决定自己的一生。 “睡觉吧,别想那么多了。”宁远叹了一口气说,他明白她是对自己不放心,可是他已经很努力去做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子青有些愧疚,但还是咬着嘴唇没有松口。 宁远将他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他喃喃地叫了一声:“子青!” “嗯?”李子青问。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宁远搂着她的手用力了一分。 “睡吧!”李子青拍拍他的手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床头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两人都闭上了眼睛,但却各怀心事都没有睡着。 李子青觉得自己就是个矛盾体,她渴望有人陪着自己,可又对婚姻充满了恐惧,那天她的迟疑让宁远受到伤害,她有些于心不忍,所以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去领证,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睡不着?”宁远问,其实他心情也不是很好,他已经很努力在做了,可还是感觉她若即若离,好像一阵风,飘渺无影,让他抓不住,可听到她叹气,还是忍不住关心。 “你……生气吗?”李子青迟疑了一会问。 宁远沉默了几秒,决定实话实说:“生气倒是谈不上,就是有点失落。” “对不起。”李子青低声说。 “傻丫头,有什么好道歉的。”宁远摸摸她的脑袋说。 “你对我那么好,可是我……”李子青歉疚地说。 “我对你好是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想到得到你的回报才对你好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宁远笑着说:“当然,你有所回应的话,我会更开心,因为这说明我不是一厢情愿的。”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李子青最终还是心软了。 “子青,你是没有安全感吗?”宁远问。 李子青浑身颤抖一下,低低地说:“我害怕。” “我不逼你,但我希望当你想要结婚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那个人是我。”宁远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头顶。 “小时候,我总以为父母的感情很好,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们很早就有了矛盾,只是每次吵架都背着我,我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很少交流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总是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吵起来,那时候,我爸很少回来,那个家对于他来说就像宾馆一样,我经常听见我妈在房间里偷偷地哭,邻居胖大神的儿子说……说他在外面有别人了,所以不要我们了,我生气极了,和他打了一架,那是我第一次打架,可是我打不过他,还把膝盖磕破了,回去又被我妈揍了一顿,她问我为什么要打架,我没有说,我妈把我打得狠了,然后抱着我一起哭。高中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在家,甚至过年也不回来,我妈告诉我,他去工地上班了,很忙,所以没时间回家,我也一直傻傻地信以为真,结果没想到他们早就离婚了,只是为了不影响我学习,所以才一直瞒着我。”李子青顿了顿,接着说:“我爸追我妈的时候,和我爷爷说非她不娶,可是最后还是离婚了,多讽刺啊!” “还是有很多夫妻可以携手一生的。”宁远说。 “是真的情投意合还是勉强凑合呢?”李子青悲观地说:“很多夫妻其实都有很多的矛盾,只是碍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们选择了将就,但是,我不想,我不想要将就地过一辈子。” “我不会这样!”宁远坚定地说。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李子青说。 “因噎废食这个成语你听过吗?”宁远问。 李子青抿着嘴没有接话,她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可是她还是不敢跨出那一步。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宁远知道她在逃避,也不再多说。 “嗯!”李子青低低应了一声,又闭上眼睛,却心乱如麻,过了好久才睡着。 宁远听得她呼吸渐渐平稳了,才轻声掀被下床,走到阳台点燃一支香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他的脸。 此时李子青却睁开了眼睛,看着落寞的他,微微有些心疼,盯了片刻,又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宁远在外面了很久,直到天边发白了才回到屋里抱着她继续睡。 李子青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才感觉到有一只手缠在自己腰际。 “醒了?”宁远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里还带着血丝,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嗯!”李子青点完头又打了个哈欠。 “没睡够?”宁远问。 “嗯!”李子青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有泪水顺着脸庞留了下来。 “再睡会吧!”宁远轻轻地拍拍她。 李子青强撑着问:“今天要去找你爸妈吗?” “晚上在一起吃饭。”宁远回答。 “我们明天回去可以吗?”李子青问。 “好!”宁远爽快地应道,又说:“继续睡吧!” 李子青闭上眼睛,不一会又睡了过去。 宁远失笑,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她安静的睡姿,心里感觉满满的。 三天假期过去,李子青也回到了学校,虽然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她的心里还是时不时地掀起一阵波澜,满腹的心事不知该如何排解,思索之下给陶书瑶打了个电话。 “子青,怎么了?”陶书瑶有些大声地问。 李子青微皱了下眉头,问:“你是不是在外面,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给你打。” “没事!”陶书瑶说,似乎是走了出来,那边的喧嚣声低了不少,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就是有点烦。”李子青说。 “怎么了?和宁远吵架了?”陶书瑶问。 “不是。”李子青摇头说:“前一段时间,他和我求婚了。” “求婚?”陶书瑶的声音猛地提高,问:“你答应了没?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我谁都没说,就连我宿舍同学都不知道。”李子青从衣服里拉出一条项链,上面串着的赫然就是那枚钻戒。 “你答应了吗?”陶书瑶兴致勃勃地问。 “嗯!”李子青应了一声。 “啊!”陶书瑶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又疑惑地问:“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烦什么?” “后来他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特地把我们叫过去,意思让我们先领证。”李子青说。 “你答应了?”陶书瑶问。 “没有。”李子青回答:“我说现在还没有毕业,太早了。” “这样也好。”陶书瑶点头,不解地问:“他妈妈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感觉怪怪的。” “你不觉得我这个决定不对吗?”李子青有些迟疑地问。 “有什么不对?”陶书瑶似乎有些不明白。 “宁远对我那么好,既然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接着去领证,好像也挺顺理成章的。”李子青说。 “你可别有这种想法啊!”陶书瑶说:“你知道领证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们俩的关系得到了法律的认可,虽然得到了保护,但同时也是一把枷锁,答应求婚没什么的,到时候不合适的话大不了离婚,可是领证了,再法律意义上你们就是夫妻了,到时候不合适就要离婚了,你可别一时头脑发热和宁远跑去领证。” 李子青失笑,说:“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和他去领证呢!” “虽然宁远对你很好。”陶书瑶一本正经地说:“好得我有时候都忍不住嫉妒,可是婚姻大事,事关一辈子幸福,还是不要太早下决定,我们还没毕业,又没到非要结婚不可的年纪,为什么要急着领证?” “可是我觉得对他有些愧疚。”李子青说。 “你觉得愧疚就对他好点,这种事情还是慎重一点比较稳妥。”陶书瑶继续道:“再说了,如果你们俩真的能走到最后,无非就是晚两年领证罢了,如果不合适,就算领证结婚了也会分开,所以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要顺其自然,时间自然会给你答案。” “书瑶,谢谢你。”李子青说,还好有人是在自己这边真心为她着想的。 “还好你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陶书瑶庆幸地说。 “嗯!”李子青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转而问道:“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陶书瑶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挺好的。” “那就好!”李子青不疑有他,说:“你们俩好好的哈!” “好!”陶书瑶应道,但心里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第一百七十六回 付静雅的恋爱 陶书瑶的一番劝解,让李子青的心情豁然开朗,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顺其自然,再过三五年以后,如果他们仍旧在一起,那么和他步入婚姻殿堂也未尝不可,如果一定要结婚,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打定主意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开,重新投入到繁重的学习中去。 宁远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这种事不急于一时,况且她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补偿心理,说话温言软语,也不再若即若离,两人的感情倒是比前一段时间更加和睦。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路边的野花垂头丧气,只是走几步就满头大汗,李子青恨不得将自己整天泡在水里。 又是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她不由得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越长大,时间就过得越快,明明一年都是三百六十五天啊,难不成长大之后就只剩下一百八十多天了?每天总是觉得时间很紧迫,总有好多的事情要做而没做,她看了手边厚厚的几本书一眼,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看书。 “子青,你暑假不回去吗?”付静雅翻身下床问。 “嗯。”李子青回答:“不回去了。” “又去家教吗?”付静雅问。 “没有!”李子青摇摇头说:“宁远说要带我去玩。” “去哪啊?”付静雅八卦地问。 “还不知道呢,他安排。”李子青说。 付静雅啧啧两声,羡慕地说:“宁远对你可真好。” 李子青不可置否,她一直都知道宁远对自己很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每天嘘寒问暖,时不时给她寄礼物过来,不一定很昂贵,但是能看得出来他花了心思,除了不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其他的都无可挑剔,自己真的该满足了吧! “瞧你幸福得快要冒泡的样子,简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付静雅双手支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一脸神往地说。 “我最近可是听说商学院有个学弟经常来找你啊!”李子青促狭地笑了一声。 “哎呀,你就别提了。”付静雅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有问题。” “不考虑一下吗?”李子青朝她挤眉弄眼了一番,说:“人家天天跑来找你,又是送花又是嘘寒问暖的,你就没有感觉吗?” 付静雅忍不住环住自己的胳膊,说:“还是算了吧,我对老牛吃嫩草这件事没有兴趣。” “年龄比你小,也不一定心理就不成熟啊!”李子青说。 “我还是觉得怪怪的。”付静雅说。 “尝试一下嘛!”李子青笑嘻嘻地说,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付静雅脑补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忙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可消受不起。” “你也就比他高一个年级,两人在一起也看不出来的,你干嘛这么纠结?”李子青疑惑地问。 “就是感觉有点别扭。”付静雅拒绝道。 “诶……”李子青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前几天碰见柯雨乔了。” “你在哪儿看见她的?”付静雅问,她和柯雨乔的矛盾早就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起码在她看来是这样的,骤然听到她的名字还是忍不住问。 “在我们独立学院。”李子青说:“上周我不是去那里盖个章吗,结果回来的路上遇见她了。” “你们俩讲话了吗?”付静雅问。 “就打了个招呼,挺尴尬的。”李子青说,两个人能否做成朋友其实也是要看缘分的,即使当初在一个宿舍住了半年,可还是走到几乎形同陌路的地步。 “想想以前,真傻啊!”付静雅感慨着说。 “谁年轻的时候没遇过几个渣男,没做过几件傻事啊!”李子青说:“最重要的是学会放下,不要为了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已经放下啦!”付静雅一脸轻松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那个学弟?”李子青问。 付静雅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说:“我就是觉得他太小了,不适合我。” “我说得放下,并不单纯是指那个人,而是要放下以前感情经历带给你的伤害。”李子青说。 “哪有什么伤害!”付静雅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说:“就是当时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以后擦亮眼睛就是了,我现在不谈恋爱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怎样叫做合适的?”李子青问。 “总要第一感觉可以的吧!”付静雅说。 “如果心里有了阴影,那么所有人都是不合适的。”李子青说。 付静雅将头转向窗外,悠悠地说:“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一个人自由自在,没必要找男朋友。” 李子青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付静雅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要不要去图书馆?” “去吧!”李子青点头,看看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嘟囔道:“这么热的天气,真是让人受不了。” 两人各自抱着一叠书出了宿舍,没走多久,没想到迎面却撞上了柯雨乔和何一航。 “你说这人真是不经念叨,早上才刚说到她,结果现在就碰到了。”李子青低声说。 付静雅抿着唇一言不发。 柯雨乔也是一愣,但还是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没想到付静雅却开口了。 柯雨乔也有些意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说:“好久不见。” 尴尬的气氛在四人之间流淌,最终还是李子青打破了沉默:“你们俩要去干什么?” “有点事过来一趟。”柯雨乔回答,看到两人怀里抱的书,问:“去图书馆吗?” “是啊!马上就期末考了。”李子青说。 “那就不耽误你们了。”柯雨乔说。 “有时间可以回来找我们,大家都挺想你的。”李子青寒暄道。 “好!”柯雨乔点点头。 “以前的事,对不起。”付静雅突然开口道。 柯雨乔跨出去的脚步一顿,回头笑了笑说:“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而且,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付静雅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心里陡然轻松了不少,这一刻,似乎有些事才真正被放下。 熬过期末考,李子青就收拾行装旅游去了,她是畏热的体质,一天有大半的时间待在宾馆吹空调,宁远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也不舍得她被太阳晒得两颊通红,也就由着她了,只在傍晚的时候生拉硬拽地带着她出去逛逛。 “妈让我过几天回去公司,你要不要一起?”宁远问。 “不要。”李子青立马摇头。 “看你吓得!”宁远不由得失笑:“我妈又不是老虎。” 李子青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她现在是能避则避,生怕她又突然提起领证的事情。 “明年实习了,我打算自己开个公司。”宁远突然说。 “你爸妈会同意吗?”李子青问。 “我还没和他们提起这个事情。”宁远说。 “你要开什么公司?”李子青问。 “信息技术公司。”宁远说:“到时候到海城去,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了。” “去海城?”李子青挑眉问:“这种公司在大城市比较好吧?” “我答应过你,等实习了就去海城陪你的。”宁远不以为意地说。 “你还是在帝都吧!”李子青说:“我到时候要考研,也不会一直待海城。” “考去帝都吗?”宁远的话语里透出一股兴奋。 “嗯,我想考帝都医科大。”李子青说。 “那我在帝都等你!”宁远兴高采烈地说。 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属于他们的未来,那一刻,他们满含着期待和憧憬,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直到地老天荒。 临开学前,李子青接到了付静雅的电话,就听那头她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李子青问。 “前几天,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付静雅说。 “就是那个学弟吗?”李子青问。 “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跑到我家楼下,又是唱歌又是表白的,结果我一下没把持住就答应了。”付静雅说。 “啧啧!”李子青忍不住称赞道:“他还是很有手段的嘛!” “也不知道答应他对不对?”付静雅不确定地说:“本来男生就比较晚熟,他又比我小,以后肯定很多矛盾。” “你们最近相处得怎么样?”李子青问。 “他待了两天就回去了,我们每天打电话视频,倒是没有吵过架。”付静雅说,双手不自觉地在桌子上画着圈圈。 “那不是挺好的嘛!”李子青说。 “这不是才刚在一起嘛!谁知道以后呢?”付静雅说:“总感觉不合适,唉,当然一定脑子进水了。”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和他在一起,实在不合适就再说嘛!”李子青劝道。 “嗯!”付静雅想想也是,于是就不再为这个问题烦恼了。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李子青问。 “再过一个星期吧!”付静雅说完问:“宁远有在那里陪你吗?” “在啊,前天刚从他爸妈公司回来,陪我到开学再回学校。”李子青说。 “羡慕嫉妒恨啊!”付静雅拖长声调调侃道。 “自己有男朋友了,就不要嫉妒别人了。”李子青笑着说。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 “吃饭了。”宁远将碗筷摆好,朝着她叫道。 “来了。”李子青放下手机,欢快地跑向饭桌,桌子上摆放着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 “多吃点。”宁远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李子青扒拉着饭菜,将自己不爱吃的全往他碗里丢去。 宁远也不以为意,过了一会说:“我和爸妈提过自己来公司的事情。” “叔叔阿姨怎么说?”李子青问。 “他们希望我回去接手公司。”宁远说:“我没答应,我还是比较喜欢自食其力。” “那他们会同意吗?”李子青问。 “不同意我阻止不了我的决定。”宁远说。 “那公司怎么办?”李子青问,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子承父业,家族式管理公司。 “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宁远不甚在意地说。 “自己创业会很辛苦的,而且需要很多资金,相比较而言接手公司就轻松多了,你不考虑考虑?”李子青问。 “辛苦是辛苦,但是成功之后的成就感是无法言说的。”宁远说:“至于资金方面,我有存了一笔钱,实在不够的话可以去银行贷款。”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李子青说。 “嗯!”宁远笑着说。 两人吃完饭牵着手到学校散步,李子青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回 质问 李子青掏出电话一看,差点没吓得把手机摔在地上。 “怎么了?”宁远问。 李子青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说:“你妈的电话。” “我妈怎么给你打电话了?”宁远疑惑地问。 “我怎么知道。”李子青摊摊手,催促道:“你赶紧接电话吧,就说……就说我在洗澡。” “我妈不就提了一次领证的事情嘛,你至于吗!”宁远吐槽了一句,但还是依言按下接听键。 “青青啊,我是阿姨!”云茹敏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是我,子青去洗澡了,你找她有事吗?”宁远问。 “这样啊!”云茹敏似有些失望,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们最近好不好?” 宁远挑眉,显然不相信母亲的说辞,但他并没有戳破,只是顺着她的话回答:“我们挺好的,没有矛盾,相处愉快。” 云茹敏又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阿姨说什么?”李子青问。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们俩怎么样。”宁远说,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就这样?”李子青挑眉问:“那怎么不给你打?” “我也不知道。”宁远说,心里却有了一个猜测。 “真是奇怪!”李子青嘀咕道。 “别想了,反正没什么大事。”宁远揉揉她的头发说。 “哎呀,头发都被你弄乱啦!”李子青不满地叫道。 宁远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李子青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没想到几天之后,云茹敏再次打电话过来,她只好硬着头皮接起来。 “青青啊,阿姨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云茹敏开门见山地说。 “阿姨您说。”李子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远有和你说过要自己创业开公司吗?”云茹敏问。 “有听他提过一句。”李子青回答。 “我们就小远一个儿子,等我们老了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留给他的,我和他爸爸的意思是希望他能接手公司。”云茹敏顿了顿,接着说:“创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初我和他爸爸两个人白手起家,也是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渐入正轨,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抱负的孩子,不想依靠我们,可是证明自己的能力不仅仅只有创业这一条路,你有空帮我劝劝他,让他打消创业的念头,回公司来上班。” “阿姨,你和宁远谈过这件事吗?”李子青问。 “谈过了,但是那个孩子倔强固执得很,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云茹敏也颇有些头疼,又道:“他比较听你的,你帮我劝劝他。” 李子青本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说:“我和他说说吧,但是我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你好好劝劝他哈!”云茹敏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 李子青挂断电话就拨通了宁远的号码,一接通就噼里啪啦地说:“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劝你慎重考虑创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不用理会,我会说服他们的。”宁远说。 “那你赶紧的,我可不想她再给我打电话。”李子青说。 “早知道就先斩后奏了,也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宁远有些懊恼地说。 “反正你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要再牵扯到我这里来。”李子青不依不挠地说。 “子青,你希望我怎么做?”宁远忽然问道。 “你和阿姨各有道理,我也不能7评判谁对谁错,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李子青说。 “如果我一意孤行,是不是太不孝顺了?”宁远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都要为自己而活,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叔叔阿姨还年轻,还不到退休的时候,而且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给自己限制太多,那么是没有办法前行太远的。”李子青说。 “我再找个时间和他们好好谈谈。”宁远沉默片刻说。 日子不疾不徐地过去,一切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却蕴含着惊涛骇浪,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李子青每每想起都觉得如坠梦里,恍惚不明。 课程越来越重,李子青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身边的同学都很努力,她也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宁远不知怎么说服了父母,找了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也在着手准备软件公司的开业,里里外外要忙碌的事情不少,两人便规定了每天晚上十点视频通话。 可是这天,时针已经快指向十一了,李子青还没有接到电话,拨打过去,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不由得有些心慌,握着手机六神无主,后来实在太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揉揉酸涩的眼睛,李子青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手机,凌晨四点多,没有电话进来,脑子乱糟糟的,也没有办法再睡了,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付静雅抬头看向李子青的床位,平时她都是宿舍第一个起床的,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疑惑地轻声道:“子青,你醒了吗?” 李子青好像恍然回过神来似的,应了一声,接着穿衣下床。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付静雅问:“昨晚没睡好吗?”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没有多说,只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也安定不下来,隐隐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上课前,李子青又给宁远拨了个电话,却是关机状态,这下越发得惴惴不安起来。熬了一天,始终没有他的消息,她终于忍不住拨通了云茹敏的电话,可谁知,也是无人接听。 茹敏惊慌失措地冲进办公室,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宁舟飞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头,微微摇摇头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还没有结果。” “有办法吗?”云茹敏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知道。”宁舟飞往后一仰,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云茹敏一下跌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别担心,还有我!”宁舟飞沉稳地说,但紧皱的眉头却泄露了他的真实神情。 “小远呢?”云茹敏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问。 “出去了。”宁舟飞揉揉眉头。 “他知道了?”云茹敏问。 “嗯!”宁舟飞点头:“本想瞒着他,结果谁知道那么凑巧。” “他做什么去了?”云茹敏问。 “我也不知道。”宁舟飞摇摇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云茹敏走过去,轻轻地揉着他的太阳穴。 宁舟飞握住她冰凉的手,说:“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你也不可以有事。”云茹敏反握住他的手说:“公司不过是身外之物,大不了卖了就是,只要我们一家还在一起,就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宁舟飞嗫嚅了一下,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没有说话。 敲门声响起,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欲言又止。 宁舟飞看了文件好一会,才慢慢地伸手过去拿起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久久地沉默不语。 办公室里弥漫着沉重的因子,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有移动分毫,好像生怕打破这平衡。 “总裁……”年轻人轻声开口。 “小张,安排好大家离职事宜。”过了好久,宁舟飞开口道。 云茹敏惊呼一声,忙用手捂住嘴巴。 “是!”年轻人应了一声又推门而去。 “舟飞……”云茹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宁舟飞才开口道:“明天你带着小远出国吧!” “我不要!”云茹敏不假思索地拒绝,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文件。 宁舟飞摁住那份文件,抬头看向她说:“只有你们俩出国了,我才能安心处理公司的事情。” “给我看看。”云茹敏执拗地说。 “没什么重要的。”宁舟飞一派轻松地说:“你们先出国,等处理完我就过去。” 云茹敏却不相信,走到他面前不管不顾地去抢那份文件。 宁舟飞怕伤到她,无奈之下只好松了手。 云茹敏快速地翻开,脸色变得惨白,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是鸿孚贸易公司?那不是淑芳的公司吗?会不会是调查错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 事已至此,宁舟飞也没有继续隐瞒:“其实,从去年开始,她私底下的小动作就不少,我一个看在大家认识多年的情分上,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我太自负了,觉得她没那么大的能耐对我们公司完成影响,结果,没想到……” “我去找她!”云茹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茹敏……”宁舟飞阻拦不及,也就任由她去了,眉头紧皱开始处理公司事宜。 江淑芳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听到电话响起,她嘲讽地一笑,吩咐旁边侍立的阿姨去开门。 云茹敏来过这里很多次,可是这一次却觉得无比陌生,沙发上那个高昂着头、好像不可一世的女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茹敏,你来了,快坐。”江淑芳堆起满脸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靠在沙发上的身子却没有移动分毫,见她坐下,又对着阿姨叫道:“把我收藏的顶级西湖龙井拿出来。” “淑芳,我……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云茹敏急切地开了口。 “不着急,先尝尝,这是朋友送的,平常我都舍不得喝,今天拿出来招待你这位贵宾。”江淑芳意味不明地说。 云茹敏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机械地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江淑芳也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颇有些得意地问。 “不错。”云茹敏有些艰涩地点头。 “你的嘴巴刁得很,能让你说不错的那就是很好了。”江淑芳笑着说,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 “我有件事……”云茹敏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她打断了,只听她道:“我去叫芷婳下来,这孩子,平常还一直念叨你。” “淑芳,等等,我有事问你。”云茹敏忙叫住她。 “这么着急吗?那我就洗耳恭听了。”江淑芳似笑非笑地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云茹敏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面前的人陌生又熟悉,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容似乎说明了一切,可是她并不死心,紧紧地攥住拳头,正打算开口说话,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 第一百七十八回 谈判 “去开门!”江淑芳微抬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门被打开,一个身影快步地走了进来,云茹敏一下了起来,疑惑地问:“小远,你怎么来了?” “妈,我来接你回去。”宁远看了保持着得体笑容的江淑芳一眼,恨不得伸手撕下她伪善的面具,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说。 “我……”云茹敏有些迟疑,她还是想从江淑芳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有事回去再说!”宁远拽着她就往外面走,他已经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一些事实,明白找她质问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他又看了江淑芳一眼,心想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竟然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竟然对着自己的好闺蜜下手,只是不明白她是为了什么原因,两家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就在这时,上官芷婳像只欢乐的小鸟似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好似全然没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亲昵地跑到他身边,叫了一声:“宁远哥哥。” 宁远没有理会他,拉着云茹敏继续往外走。 “宁远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啊?”上官芷婳拦住他的去路,语气颇有些难过地问。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宁远冷漠地开口。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委屈兮兮地叫道。 “妈,我们走。”宁远拉着母亲就往旁边走。 “等一下!”江淑芳突然开口,缓缓地走到两人面前,趾高气昂地看着云茹敏问:“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我……”云茹敏有些迟疑,她想要一个结果,又怕这个结果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没什么好问的。”宁远不假思索地开口,冷冷地说。 “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云茹敏一咬牙问了出来。 “哪件事?”江淑芳故意装傻道。 “妈……”宁远忍不住唤了一声,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紧,试图阻止她。 “我想问清楚。”云茹敏拍拍自己的儿子,坚定地说。 宁远无奈,只好放开了她的手。 “公司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云茹敏开门见山地问。 “说起来也算有点关系吧!”江淑芳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云茹敏颤抖着双手问,她心里残存的那一丝侥幸被生生地斩断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江淑芳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爆竹一样,大声喊起来。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云茹敏质问道。 “呵……”江淑芳嘲讽地一笑,问:“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 云茹敏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确定要在孩子们面前说吗?”江淑芳看了她一眼,往楼上走去。 “妈,我们回去。”宁远直觉不好,拉着她的手说。 云茹敏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跟着上了楼,问:“你把话说清楚!” 江淑芳看着窗外,缓缓开口:“当初是我先认识宁舟飞的,我兴高采烈地拉着你去见他,结果,你做了什么!” “你……”云茹敏仿佛遭到雷劈,过了好久才问:“你喜欢舟飞?” “是啊!”江淑芳悠悠地说:“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他了,他简直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命里。”她转而愤愤地说:“可是你,你把他抢走了,你把我推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 “我……我不知道!”云茹敏嗫嚅着说:“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我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舟飞也说你们没有特殊关系。” “我和你说,你会把他让给我吗?”江淑芳质问道。 “不会!”云茹敏斩钉截铁地说:“感情的事是没有办法相让的,我和他两情相悦,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动了手脚。”江淑芳不想听她说起两人的恩爱,直言不讳地开口:“但是,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 “你要怎样?”云茹敏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和他离婚!”江淑芳直盯着她的眼睛说。 “不可能!”云茹敏想也不想地就拒绝道。 “呵……”又是一声冷笑,江淑芳嘲讽道:“看来你对他的爱也不怎么样嘛!其实我觉得这笔买卖并不亏,你和他离婚,我就帮他把这件事情摆平,还能帮着他把公司继续扩大,他对你那么好,难道你连这一点的牺牲也不肯为她做吗?” “你还喜欢他?”云茹敏问。 “我不是喜欢他,我是爱他,我爱了他整整二十五年!”江淑芳大声地说:“一个是我最好的姐妹,一个是我最爱的男人,可是你们在一起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每当我看到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想拆散你们吗?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步入婚姻殿堂,二十几年如一日,他把你捧在手心里,而我,只能嫁给上官海那个窝囊废,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云茹敏,如果你答应和舟飞离婚,我会考虑解决这件事情。” “你想都别想。”云茹敏的脸色惨白,但还是坚持道:“就算舟飞一无所有,我也不会离开他。” “只是一无所有吗?”江淑芳冷笑。 “你什么意思?”云茹敏盯着她问,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好朋友捅了一刀,也没想到她竟然恨了自己这么久,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该说自己蠢笨还是她伪装得太好了呢! “你还是回去问问他吧!”江淑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恨恨地说:“你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云茹敏踉跄了一下,悲呛地说:“我竟然不知道你恨我到这个地步!” “这些年,我给你虚情假意得够了,现在,总算是不用再演戏了。”江淑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云茹敏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转身就要下楼。 “我劝你还是尽早做决定,毕竟时间可是不等人的,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江淑芳转身看着她悠悠地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难以置信的神情,摇摇欲坠的身体,心里涌起无限的快感。 “宁远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上官芷婳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他问。 宁远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叔叔公司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见他没有反应,上官芷婳说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果不其然,宁远立刻看向她,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宁远哥哥,你想解决这件事情吗?”上官芷婳不答反问。 宁远眯着眼睛看向她,直接道:“你有什么条件?” 上官芷婳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宁远哥哥真是聪明呢!” 宁远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应该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为了你,我努力变得优秀,藏起自己的小脾气,只为了能得到你更多的关注。”上官芷婳的声音渐渐变得狠戾:“可是你,你居然看上了李子青,她若是比我强,我也就认了,可是无论外貌、才华还是家庭,她有哪一样比得过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我恨不得毁了她,让她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你就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不……”宁远摇摇头说:“我没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子青,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喜欢你。” “就是因为她……”上官芷婳喊了起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有谁能比得过我们的感情,连阿姨都很喜欢我,想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她,恬不知耻地勾引你。” “我不许你诋毁她。”宁远厉声道:“在我心里,你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上官芷婳气极,一挥手将茶几上的茶具打翻在地,瞬间四分五裂,她不满地质问道:“她到底哪里好,让你这样喜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宁远回答:“在我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她了,而我对你,从前只是当作妹妹来看,可你伤害了她,从那以后,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呵呵……”上官芷婳怒极反笑,说:“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到底是她重要还是你父母重要?” “你什么意思?”宁远问。 “你和我结婚,我就帮你摆平这件事情。”上官芷婳冷静地说出他的条件。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宁远说。 “那又怎样?”上官芷婳反问:“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就算这辈子互相折磨,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疯了吧!”宁远忍不住质问。 “是啊,我疯了,在知道你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上官芷婳的眼里闪烁着疯狂:“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可是你却这样伤害我!既然如此,我就再疯一点又如何,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芷婳,公是公,私是私,不要混为一谈。”宁远试图和她讲道理。 “用我和你的婚姻拯救一家公司,拯救你的父母,应该不是太吃亏吧!”上官芷婳盯着他说:“宁远哥哥可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应该不会置叔叔阿姨不管吧!” “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是了,使这样下作的手段有什么意思!”宁远气愤地说,整个脑子乱七八糟,简直无法思考。 “手段下作怎么了,有效果就有意义!”上官芷婳不以为意地说,悠悠地问:“不知道宁远哥哥意下如何呢?” “除了这个,其他要求我可以答应你!”宁远抿着唇说,他不愿把自己的感情当作筹码,这对于他和子青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可是怎么办,我只想要你答应这个要求。”上官芷婳故作无奈地摊摊手说。 “没得谈?”宁远问。 上官芷婳摇头,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对于自己看上的东西都势在必得,尽管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你不介意用自己的感情作为筹码,不代表我也愿意。”宁远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不答应你的条件。” 对于他的拒绝,上官芷婳并没有太在意,她有自信他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宁远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正转身想要上楼去找母亲,就看到她苍白着脸色下来了,他忙快步走到她身边,担忧地问:“妈,你怎么了?” 云茹敏摇摇头,说:“没事,我们回去。” “好!”宁远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扶着母亲就往门口走。 “宁远哥哥,若是你改变主意了,欢迎你随时过来找我!”上官芷婳微微地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朝他们挥挥手。 宁远恍若没有听到她的话,搀扶着母亲径自出了门。 第一百七十九回 应酬 “妈,她和你说什么了?”走出家门后,宁远担心地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云茹敏恍然回过神来似的,摇摇头道:“没说什么,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过来问问她罢了,我真是没想到,自以为的好朋友好闺蜜,居然会在背地里耍手段,枉我一把年纪了,真的是识人不清。” “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公司的事情有我和爸,你不用担心。”宁远安慰道,但实际上他也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究竟严重到了哪个地步。 “小远,你告诉妈妈,这件事能好好解决吗?”云茹敏不确定地问。 “我和爸会妥善处理的。”宁远说完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就听宁舟飞在那天说:“小远,先把你妈送回家休息,再来趟公司,我有事情和你说。” “我知道了。”宁远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对云茹敏道:“妈,我先送你回家,公司的事情就交给我和爸,你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 “好!”云茹敏此时脑子乱糟糟的,也就没有拒绝。 宁远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宁舟飞正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看了儿子一眼,缓缓开口:“不知不觉,我们公司已经成立快二十年,当初我和你妈妈白手起家,从一家小店面开始,逐步发展到如今这么大的规模,本想着等你毕业了就把公司留给你,我带着你妈妈环游世界去,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 “如果把公司卖了,还差多少?”宁远走到他身边问。 宁舟飞看着几乎要和自己齐高的儿子,突然间有些恍惚,二十多年的时间,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而自己也已经老了,想到这里,他开口道:“明天你带着你妈出国去。” “爸!”宁远转头看了他一眼,尽管精心保养,岁月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眼神少了年轻时的锐利和精明,头发也不再似之前浓密乌黑,他不觉有些心酸。 “我会留一笔钱给你们,保证你们以后衣食无忧。”宁舟飞继续说道:“以后,好好照顾你妈妈,她年轻时跟着我吃了太多苦,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很对不起她,本来答应等你长大了,把公司给你,我就带着她环游世界去的,现在只怕是没有办法实现了。” “爸,我不会走,而且妈也不会同意的。”宁远不赞同地说:“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公司这次的事情我没把握处理好。”宁舟飞直言不讳地说:“你们出国了,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宁远问。 “你就别问了,总而言之,明天带着你妈出国就是了,其他的你不用管。”宁舟飞摆摆手不想多说。 “总裁。”敲门声响起,小张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言简意赅地说:“评估报告出来了,把公司和房子全部抵押拍卖,还相差八百多万。” “我知道了。”宁舟飞颔首,问:“你先按这个去办吧!” “是!”小张点点头应道,又说:“丰茂公司董事长打电话来约您晚上一起吃饭。” “好,等会你陪我去一趟。”宁舟飞点头,紧锁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好的。”小张应道转身出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冷冷清清,大抵这就是人去楼空的感觉吧,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忙碌手头的工作。 “爸,我也跟你一起去。”宁远开口。 “不用!”宁舟飞摇摇头说:“你回去陪你妈,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五点时分,宁舟飞收拾了一下,就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车子呼啸着向目的地驶去。 宁舟飞揉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总裁!”小张轻轻地叫了一声,递给他一瓶氨基酸饮料。 宁舟飞接过,没有急着打开,反而问道:“小张,你跟我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小张回答。 “十年了,真快啊!”宁舟飞感慨一声,望向窗外:“帝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可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大厦,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如今,却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这里。” “总裁……”小张讷讷地叫了一声。 “当初一手创建了公司,在帝都也算是有一席之地,没想到最后还是败在了自己手里。”宁舟飞的眼睛有些酸涩,公司对于他来说也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却不得不放弃,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么沉重。 “或许还会有办法的。”小张无力地安慰道:“你和卞总也合作这么多年了,或许……” “小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没有看出来,在利益面前,人情什么都不是吗?他们这次就是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现在我入局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宁舟飞嘲讽地说。 “那总裁为什么还要去,岂不是……”小张疑惑地问,将自取其辱几个字咽了下去。 “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尽管要付出代价。”宁舟飞淡淡地说,拧开瓶盖,一口将饮料喝完。 车子很快停在了酒店门口,小张拉开车门,在前面引路,两人到了三楼的一个大包厢里。 宁舟飞吩咐了他去点菜,就坐下来等待着卞总的到来,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内心却在不停地推算可能出现的情况,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对方还是不见踪影,小张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得问:“总裁,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宁舟飞摇摇头说:“不用,我们耐心等着就是了,小张,今天我教你最后一课,形势比人低的时候,就要学会忍耐和低头。”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包厢的门才终于被打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人。 “卞总,你来了,快坐。”宁舟飞忙了起来,招呼道。 “宁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公司事情太多了,到现在才能脱身。”卞总笑着说,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了身后的女人。 “您贵人事忙,能抽出时间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宁舟飞笑着说:“我带了一瓶葡萄酒,尝尝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诶……”卞总不赞同地说:“葡萄酒不够味,要喝咱们就喝白的。”接着转向那女人道:“你去,点几瓶白酒,晚上我和宁总不醉不归。” 宁舟飞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隐忍下来了。 不一会儿,女人拿着几瓶白酒进来了,分别给两人斟上。 “宁总,第一杯我敬你,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卞总举起酒杯说。 “哪里哪里,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了。”宁舟飞和他碰了一下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痛快!”卞总大声叫道,又对着女人说:“还不继续给宁总斟酒,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卞总,这次合同的事情……”酒过三巡,宁舟飞开口道。 “诶……”卞总摇摇头说:“今天我们兄弟喝酒,谈公事多扫兴啊,来,快喝!” 宁舟飞只好陪着又喝了一杯。 “总裁!”小张在旁边有些担心地叫了一声,却瞧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卞总开心地大叫。 宁舟飞的脸色渐渐泛红,使劲晃晃脑子,努力保持清醒道:“卞总,不能再喝了,再喝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楼上就有房间,醉了我给你开房去,难不成我们宁总还是妻管严?怕回去被老婆扫地出门?”卞总调侃道。 “卞总,我们总裁酒量不佳,我来陪您喝。”小张忍不住开了口。 卞总脸色一沉,“啪”地一声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说:“宁总,你也太没有诚意了吧,随便派个小虾米就来陪我喝酒?” “卞总,您误会了,小张一时情急说错话了,不用理他,我来陪您喝。”宁舟飞忙道。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卞总也见好就收,商场之上,浮浮沉沉,谁还没有个失意的时候?也难保谁不会东山再起?他混了三四十年,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死命为难,顺着台阶就下来了,但他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奚落一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 宁舟飞几次想要说起合同的事情,却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他不由得心里暗暗腹诽: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桌子上摆放了四五个酒瓶,包厢里充满了刺鼻的白酒味,卞总总算酒足饭饱,起来拍拍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说:“宁总啊,我给你一个忠告,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女人一旦因爱生恨,做出来的事情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宁舟飞听着他的好,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全不明白。 “事情并不是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但是你要找的人并不是我。”卞总丢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宁舟飞晃晃悠悠地了起来。 “总裁,你没事吧?”小张忙扶住他问。 宁舟飞虚弱地摆摆手说:“去楼上给我开个房间,打电话和茹敏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了,就说公司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让他不要担心。”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小张吃力地撑着他到了楼上房间,帮他把外套和鞋子脱掉,给他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这才离去,给云茹敏打了个电话。 云茹敏正在家里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宁舟飞回来,结果一通电话却告诉她不回来了,她心头的不安愈加严重了。 “怎么了?”宁远问。 “张秘书说你爸爸晚上不回家了。”云茹敏放下电话说。 “公司有事要忙吧!”宁远说完又问:“爸的意思让你明天出国。” “我不去。”云茹敏坚定地说,无论事情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她都不会离他而去,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她相信不管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他们,即使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大不了她就遂了江淑芳的心思和他离婚,只要他和孩子好好的就行了,反正她也一把年纪了,也没有其他要求了。 “我赞同爸的意思。”宁远说。 “小远,你别劝我了,我不会同意的。”云茹敏说:“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你爸而去。” 宁远抿着嘴没有说话,实际上心里翻江倒海,上官芷婳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母,他真的没有办法选择。 第一百八十回 条件 宁舟飞揉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里思考着卞总离去之前说的话,女人?指的肯定是江淑芳,可是他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了她,她和茹敏是几十年的朋友,两人之间也没听说有什么矛盾,那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铃声突然响了,是江淑芳的电话。 “有事吗?”宁舟飞冷漠地问。 “半个小时后景嘉会馆见。”江淑芳接着说:“不要着急拒绝,如果你还想救公司的话。” “好!”宁舟飞考虑了三秒钟,答应了下来。 “不见不散!”尽管他的态度颇为冷淡,江淑芳还是觉得十分愉悦。 宁舟飞翻身下床,掬一捧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脑袋更清醒一点。 “总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宁舟飞走过去打开门,只见小张在门口,递给他一个袋子,说:“这是您的衣服。”顿了顿,他接着说:“夫人很担心您,昨晚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您的情况。” 宁舟飞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又吩咐道:“等会送我是景嘉会馆。” “好的!”小张应了一声,毕恭毕敬地在门口等待着。 宁舟飞快速地冲了个澡,西装革履、精神饱满地出了门,把所有的疲惫无力都深深地埋藏起来。 车子很快停在了会馆门口,宁舟飞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大门口的四个鎏金大字,在眼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说:“我自己进去就可以,晚点再来接我。” “是!”小张并没有走远,将车子驶入停车场,耐心地等待他出来。 宁舟飞大步跨了进去,还没有开始营业,会馆里面安安静静,举目望去一个人都没有,就在这时,从二楼的拐角处走出来年轻的女人,扬声说道:“宁总,您楼上请。” 宁舟飞微微颔首,顺着旁边的楼梯走了上去。 江淑芳正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茶,见到他上来,微微地扬起嘴角,做了个请的姿势。 宁舟飞坐了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先喝杯茶吧,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江淑芳倒了一杯茶,往他面前一推。 “不必了。”宁舟飞冷漠地说:“我们还是直入主题比较好,想来江总现在也是大忙人,没有多少时间和我浪费才是。” “对你,我的时间可是很多的。”江淑芳意味不明地说。 宁舟飞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江淑芳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冷淡,笑着问。 “处理得怎么样,你应该问略知一二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绕圈子也没什么意思。”宁舟飞顿了顿,接着道:“再说,以目前的状态,我们也没有什么寒暄的必要。”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件事情。”江淑芳闻言直接说道。 “条件!”宁舟飞问,她和丰茂集团的卞总联手挖了陷阱给他跳,现在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跳出来,只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也没有追问的心情,有时候,原因和过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结果。 “你也很清楚,卞总如果追究起来,你不仅要卖公司卖房子赔偿,一个说不好,可能还要负法律责任。”江淑芳盯着他说。 是的,这才是他的担心所在,他不怕变得一无所有,当初他可以白手起家,在商海里沉浮了这么多年,他相信自己还可以再创辉煌,但是他害怕留下累累债款让自己的妻儿来担负,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很简单。”江淑芳缓缓开口:“第一,你个茹敏离婚,第二,让宁远和芷婳订婚。” “不可能。”宁舟飞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江淑芳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淡然地说:“如果你答应这两个条件,再赔偿卞总五百万,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宁舟飞了起来冰冷地说。 江淑芳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不答应的话,就等着接受工商局的检查吧,一旦工商局介入,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了。” “我不会拿感情来做交易,无论是我还是小远,我也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在于哪里!”宁舟飞顿了顿,接着说:“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法庭上见吧!” “何必如此意气用事,你该知道,这件事如果卞总一定要追究,你的胜算很小,这笔交易你并不想吃亏的,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一大笔债务给宁远和茹敏,他们怎么承受得了呢!”江淑芳慢条斯理地说:“至于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意义的,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而且我也不会答应。”宁舟飞丢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江淑芳仍旧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抿了一口茶,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令她着迷不已,他不答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没关系,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舟飞,你回来了?”听见响动,云茹敏腾地一下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为他脱下外套。 “嗯!”宁舟飞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客厅走去,关心地问:“吃过饭了吗?” “还没!”云茹敏回答,看了他一眼,问:“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宁舟飞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移话题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不是和你说了不要等我吗?” “你昨晚就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云茹敏说。 “再担心也不可以不吃饭。”宁舟飞严肃地说。 “你吃过了吗?”云茹敏问。 “我陪你吃点吧!”宁舟飞说,环顾四周一眼,问:“小远呢?不在家吗?” “在家陪了我一天,刚刚朋友给他打电话,有事出门了。”云茹敏回答。 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宁舟飞懒懒地倚靠在床上,云茹敏跪坐着为他揉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听见他说:“我买了明天去美国的机票。” “我不去。”云茹敏斩钉截铁地说。 “茹敏,你听我说。”宁舟飞试图说服她。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会出国的。”云茹敏坚定地说:“我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宁舟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对不起你啊!” “胡说什么!”云茹敏娇嗔地看他一眼说:“嫁给你,我不知道有多幸福,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宁舟飞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们是夫妻,相濡以沫这么多年,说什么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云茹敏握着他的手说。 “茹敏!”宁舟飞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舟飞,你老实告诉我,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云茹敏忧心忡忡地问。 “没事,放心吧!”宁舟飞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云茹敏埋首在他怀里,并没有看到他凝重的神色,闻言说道:“就算一无所有,我和儿子也会永远在你身边,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宁舟飞点点头,说:“你先去休息吧,我去趟书房。” “别忙太晚了。”云茹敏交代道。 “好!”宁舟飞应道就进了书房,给自己相熟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毫无意外的,不是没接就是推脱,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拄在额头上,这就是利益至上的社会吧,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别人,只是觉得有些心寒罢了。 云茹敏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突如其来的事情完全打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事情真的可以妥善解决吗?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她要不要走到那一步呢?现在结果扑朔迷离,她心乱如麻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已经两天没有宁远的消息了,李子青六神无主、坐立不安。 “你要不明天请假过去看看吧!”付静雅给她出主意道。 “嗯!”李子青抿着嘴说:“我心里很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靳梦佳安慰道:“或许他这两天比较忙,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 “不可能!”李子青果断地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就算再忙,他都会给我打电话,你们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付静雅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说:“不会有事的,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你就去找他。” 李子青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就在这时,宁远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忙按下接听键,连声问:“宁远是你吗?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给你同学打电话,你也不在宿舍,你好歹交代一声啊,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地失联!”说到后面声音还带着哭腔。 宁远听着她熟悉的声音,虽是责备的话语却含着满满的关心,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说:“公司出了点事情,这两天都在处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公司?”李子青问:“公司不是还没有开始营业吗?” “是爸的公司。”宁远回答。 “出什么事了?严重吗?”李子青问。 “爸把公司和房子都卖了。”宁远低低地说。 “这么严重!”李子青惊呼:“怎么会这样?” “是被人设计了。”宁远说。 “你还好吗?”李子青关心地问。 “我没事!”宁远仰躺在草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月亮被乌云遮蔽,没有一颗星星,他的心情就如这夜色一样黑暗沉重,他自嘲地说:“这下,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子青,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说什么傻话呢!”李子青嗔道:“我给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你的钱。” “等我忙过了这两天,就去找你。”宁远说。 “好!”李子青点头,不忘嘱咐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叔叔阿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肯定也很难过。” “我知道了。”宁远说:“你也照顾好自己,这两天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以后别再这样了,这两天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一直做噩梦。”李子青嘟着嘴说。 “嗯,以后不会了。”宁远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宁远借口有事要忙就挂断了电话,脑海里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才让他的心情舒缓了一点。 第一百八十一回 妥协 上官芷婳一边优雅地往嘴里送食物,一边不确定地问:“妈,你说宁远哥哥会答应和我订婚吗?” 江淑芳勾起嘴角,冷哼一声道:“你就等着吧,除非他铁石心肠可以弃他父母于不顾,否则他一定会答应的。” “太好了!”上官芷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瞧你这点出息。”江淑芳点点她的额头问:“就这么喜欢他?” “妈!”上官芷婳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你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他,就想着要嫁给他的,我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了,这一天我等很久了,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江淑芳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女儿的死心眼是随了她的,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苛责,摸摸她的脑袋说:“只要你想要的,妈都会尽量满足你。” “谢谢妈,你对我真好。”上官芷婳甜甜地笑了起来,不可否认,她也算是大美人一个,也不乏气质,只是平时一遇到宁远的事情就失去理智,让人多了几分不喜。 “真是傻瓜,妈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江淑芳说,当初她酒醉之下和上官海有了肌肤之亲,没想到肚子里就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无奈之下,她只好和上官海步入婚姻殿堂,尽管是个意外,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对上官芷婳还是很关心的。 “嘻嘻……”上官芷婳笑了起来,满心满脑都在想像着和宁远在一起的画面。 “没出息。”江淑芳实在不忍直视她乐呵呵傻笑的模样,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长相气质学识都是万里挑一的,就是在感情上钻了牛角尖,一碰到宁远的事情就理智全无,让她很是担心,也罢,好歹还有自己这个母亲在身边,能帮她一点是一点。 “我就喜欢他嘛!”上官芷婳软软地说,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 “好了,妈知道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你羞不羞?”江淑芳点点她的头说,过了一会又问:“婳儿,你确定要嫁给宁远吗?他……心里没你。” “感情的事,本就是没法控制的。”上官芷婳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妈你心里不是也一直藏着一个得不到的人吗?” “你……”江淑芳诧异地看向她。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上官芷婳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继续说:“就算我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我不想看着他和其他人在一起,那样我的心好痛,尽管他一辈子都不爱我,甚至恨我,我也要让他留在我身边。” “傻丫头!”江淑芳叹了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爱上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有多么痛苦!你永远追随着他,可是他的视线却从来不会落在你身上,你永远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那我也愿意!”上官芷婳认真地说。 江淑芳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禁思考自己按女儿的意愿强行将在两个孩子绑在一起是对还是错。 上官芷婳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迟疑,忙道:“妈,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没有他,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妈妈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江淑芳悠悠地说。 “我不会后悔的。”上官芷婳坚定地说。 “傻丫头!”江淑芳怜爱地摸摸她,但并没有出言阻止,她太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了,她将一个男人放在心底将近三十年,天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克制住不去靠近他,为了他,她甚至拒绝丈夫的亲近,即使她清楚地知道宁舟飞不可能属于她,可她还是要破坏他和云茹敏的婚姻,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如今,女儿也步上了自己的后尘,只希望,她可以比自己幸运一点,或许最终能得到宁远的垂怜也说不定,无论如何,她这个母亲会坚定地在女儿身后。 上官芷婳明白母亲的担忧,但是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想着要成为宁远的女朋友,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她一定要做,哪怕最后遍体鳞伤。 宁舟飞把自己能想到的补救措施都做了,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两天后,工商局介入调查,陆陆续续带走了几个管理级别的人,宁舟飞也不例外。 再两三天,一纸法院传票送到了他的面前,丰茂集团控告宁舟飞恶意泄露商业机密,致使他的公司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损失。 云茹敏这才知道事情并不像他们告诉她的那般简单,急得六神无主。 就连宁远也有些意外,这次的事情已经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了。 “小远,怎么办啊?”云茹敏心急如焚,脑子一片空白。 “妈,你别担心,我去找陈律师谈谈。”宁远让自己镇定下来说。 “我和你一起去。”云茹敏见他要开口,摆摆手接着说:“你别劝我了,我现在心乱如麻,根本就坐不住。” 陈律师扶扶滑落的眼镜,用平静的语调将各个方面阐述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方证据充足,我方胜算很小,不仅要赔偿对方的损失,还有可能要负刑事责任。 云茹敏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几乎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宁远清晰地感觉到她扶着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沉默了一会问:“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其实像这种商业纠纷,可以的话最好双方先进行协商。”陈律师说。 “我明白了。”宁远了起来,迈出两步以后又停了下来,问:“如果判刑……是多少年?” “根据情节,三到十年。”陈律师回答。 云茹敏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抓着宁远的手指骨节开始泛白,惊慌害怕过后,她反而镇定了下来,用力地咬着下嘴唇,仿佛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回到家后,她避开宁远,给江淑芳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江淑芳的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却明知故问道。 “只要……只要我和舟飞……”云茹敏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离婚……你就答应……” “不错!”江淑芳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那是几天前,可不是现在。” “你想怎样?”云茹敏忍着怒气问。 “很简单,第一你和舟飞离婚,第二芷婳和宁远订婚,第三……”江淑芳慢条斯理地说。 “江淑芳,你……你简直是得寸进尺。”云茹敏打断了她的话愤怒地说:“你要我和舟飞离婚,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小远是不会和芷婳订婚的。” “如果不是婳儿一心记挂着宁远,我以为我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吗?”江淑芳毫不留情地说。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他,又何必死气白咧地朝着小远,就连他有了女朋友也不放过。”云茹敏也怒了,她最受不了别人对宁远的轻视和侮辱。 “这就是我的条件,三天之内能做到,那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做不到,你们就等着家破人亡吧,我很期待看到那时候的你。”江淑芳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挂断电话。 云茹敏气得浑身哆嗦,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看不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她痛下决心,总婚姻来交换丈夫的安全和公司的平安,却没想到她得寸进尺,居然连自己儿子的一生都要算计进去,她自然知道宁远有多喜欢李子青,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儿子为她们做牺牲,她颓然地靠在了墙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远驱车来到了公司,偌大的办公室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他轻车熟路地来到总裁办公室,推开门,看到父亲正和小张在说着什么,见他进来,疑惑地问:“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陪着你妈吗?” “张秘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我爸说。”宁远没有回答,反而对小张说道。 “好的!”小张快速地了起来,将空间留给父子俩。 宁远在父亲对面坐了下来,才短短几天时间,他的两鬓竟然已经生出了白发,格外刺目,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爸,我想和上官芷婳订婚……”说完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似的如释重负。 “你说什么?”宁舟飞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我、要、和、上、官、芷、婳、订、婚。”宁远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同意。”宁舟飞不假思索地拒绝,又道:“你妈妈也不会答应的。” “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和她订婚。”宁远毅然决然地说。 “不行!”宁舟飞说:“我知道你是想帮公司,但我们不可能为了公司,把你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会处理好。” “爸,你就别瞒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宁远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用自己的感情做交换,而且,你和芷婳订婚,那子青怎么办?”宁舟飞问。 “就当我们有缘无分吧,是我对不起她。”宁远低声说,仿佛有一只手在狠狠揉捏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他为了父母终究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她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已经过得那么辛苦,自己还要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上一刀吗?他真的好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小远,你听我说,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宁舟飞绞尽脑汁地劝道:“你已经向子青求过婚,你要对她负责,家里的事就别管了,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已经决定了,要和上官芷婳订婚,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宁远忍住心里的酸痛,接着说:“明天我去子青学校一趟,把话和她说清楚。” “小远,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和你妈妈会愧疚一辈子的。”宁舟飞急急说道,就想让他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打消。 “比起你们相安无事,我宁愿让你们愧疚。”宁远了起来,自嘲地说:“而且,或许我和上官芷婳能好好相处呢!她那么喜欢我,或许我会被感动,喜欢上她也说不定呢!” “你说的话连自己都骗不了,还拿来骗别人吗?你和上官芷婳认识二十年了,也没见你对她心动过。”宁舟飞问。 “谁知道呢!”宁远低头盯着地板说:“以前不会,说不定以后就会了呢!” “反正我不同意!”宁舟飞摆明自己的态度。 “爸,如果你和妈祝福我,我会觉得更开心一些。”宁远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倾盆大雨,他的心里也在下着雨。 第一百八十二回 不好的预感 宁远出了办公室,直接找上了江淑芳,毫不客气地说:“我们谈谈!” “我可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江淑芳轻蔑地笑着说。 “你是要我去找上官芷婳谈吗?”宁远说,即使现在他落入下乘,但也不会让自己变得卑微。 “你……”江淑芳语塞,拿女儿威胁她,真是好样的,可是她却不得不妥协,过了一会才说:“公司楼下咖啡厅,半个小时后见。” “没问题。”宁远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宁远到了咖啡厅,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她姗姗而来,不由得勾起讽刺的笑容,果然人一旦有了权利,就会摆起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模样。 “公司有点事耽搁了。”江淑芳毫无诚意地释了一句,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和我谈什么?” “我答应和上官芷婳订婚,再赔偿五百万,这件事到此为止。”宁远说出自己深思熟虑过后的想法。 “我记得我的条件好像不是这样的。”江淑芳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 “这个条件你答应吗?”宁远问。 “不答应!”江淑芳的语气有些激烈起来:“我要让你父母离婚。” “就算我爸和我妈离婚了,你也不可能和我爸在一起。”宁远说。 “那又如何!”江淑芳快速地反驳,恶狠狠地说:“我就要看着他们离婚,看看在利益面前,他们的感情还会不会那么好?” “就算离婚了,他们也还是会在一起,感情或许比以前更深厚。”宁远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他们两人风雨同舟、相濡以沫二三十年,感情不是靠一张结婚证来维持的。 江淑芳的脸有些扭曲,心里却认同了他说的话,所以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这样吧!”宁远沉吟片刻说:“赔偿金额改为一千万,你觉得如何?” 江淑芳握着水杯的指节泛白,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宁远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一个月之内你们必须订婚,等毕业了马上结婚。”好半晌,江淑芳才开口道:“还有,让你父母不要再出现在这个城市。” “没问题。”宁远答应得干脆。 “你必须把自己的感情给处理清楚,婳儿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到时候让她受委屈,别仗着她喜欢你就随意欺负她。”江淑芳皱着眉头说。 “希望你能遵守约定,这件事到此为止。”宁远说。 “你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江淑芳点头。 宁远出了咖啡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事情解决了,他本该觉得高兴的,可是他的心十分沉重,他要怎么开口和李子青说呢?她会做出何种反应呢?没想到他的感情到最后却成了一场交易,简直就是可笑,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夜幕降临,路灯全部亮了起来,行人从身边匆匆而过,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他想待的地方,他晃荡了很久,直到夜色已深,云茹敏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才慢慢地挪回家去。 “小远,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云茹敏关心地问,这几天时间,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生生瘦了一圈,脸色也异常憔悴难看。 “没事!”宁远摇摇头说:“我明天要去找子青一趟,过两天就回来。” “嗯,去吧!”云茹敏点头道。 “小远……”宁舟飞走了过来,刚想要开口,就见他朝自己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会意过来说:“要书房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好!”宁远说着了起来。 “这都几点了,你们父子俩还要去书房。”云茹敏皱眉嘱咐道:“别说太晚了,早点休息。” “一会就好,你先回房休息吧!”宁舟飞握握她的手说。 云茹敏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上楼去了。 “你去找江淑芳了?”宁舟飞开门见山地问。 “嗯!”宁远应道:“我和上官芷婳订婚并且赔偿一千万,这件事到此为止。” 宁舟飞“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厉声道:“我说过我不同意,你怎么可以擅自做主,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宁远抿着唇一言不发。 宁舟飞颓然地坐在凳子上,说:“你这是想让我和你妈愧疚一辈子啊!” “我心甘情愿的。”宁远低声说。 “不行!”门突然被打开,云茹敏闯了进来。 “妈,你不是回房间了吗?”宁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如果不是我恰好听见,你打算瞒着我多久?”云茹敏质问道。 宁远低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们会在一个月之内订婚。” “不可以!”云茹敏尖叫出声。 “我累了,先回房间了。”宁远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小远……”云茹敏叫道,却被宁舟飞制止了。 “舟飞,这可怎么办啊?小远对芷婳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怎么能和她订婚呢!”云茹敏的眼圈开始发红。 “他是为了我们!”宁舟飞叹了口气说。 “不能这么做,我们不能让小远搭上他一辈子的幸福。”云茹敏急切地抓着他的手说。 “好好好!”宁舟飞轻拍着他安慰道:“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真的吗?”云茹敏看向他。 “嗯!”宁舟飞重重地点头,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安慰她的话罢了,儿子从小就有主意,决定的事情也从不改变,即使会碰到很多的艰辛曲折,仍然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舟飞,你一定要阻止小远!”云茹敏摇晃着他的手说。 “好!”宁舟飞应道。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小远为了我们牺牲,他真是个傻孩子……”云茹敏絮絮叨叨地说。 “你别操心了,我会处理的。”宁舟飞说道。 宁远回到自己房间,也没有开灯,径直到了阳台上坐下,夜空很黑,没有星星,沉沉的夜幕就像一块巨石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他心乱如麻,想到明天就要和李子青见面,告诉她自己的决定,他就觉得心如刀割,可是他又不能置父母于不顾,他恨恨地攥住自己的拳头,猛地一拳砸向墙壁。 第二天,天还未亮,宁远就出门了,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中,除了几家卖早点的铺子开了门,剩下的门窗都紧闭着,天越来越冷凉,他却穿得单薄,好像是想让冷风将自己吹得更清醒一点。 寒风中,他看到一对清洁工夫妻坐在路边,一人捧着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吃着,时不时相视一笑,男人打开盖子,将水杯递了过去,女人微微地笑了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两人休息了一会,才各自分开去打扫卫生,宁远觉得有些惆怅,他也想和李子青厮守到老,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脚步匆匆地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李子青一早上醒来就感觉心砰砰直跳,她深呼吸两下,还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烦躁地揉揉自己的头发。 “怎么了?”付静雅问。 “有种不好的预感!”话音刚落,右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神经兮兮的!”付静雅翻了个白眼说。 “真的!”李子青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今天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神神叨叨的,我看你干脆拿个幡去摆地摊算卦好了。”付静雅撇嘴道。 李子青也朝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按按自己心脏的位置,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洗漱去上课吧!”付静雅说。 “你说会不会宁远出什么事了?”李子青有些紧张地猜测道。 “你就不能盼着点人家好吗?”付静雅有些无奈地说。 “我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慌,不想是有好事发生的样子。”李子青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心啦!”付静雅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了一句。 李子青晃晃自己的脑袋,惴惴不安地和付静雅并肩出门了。 冗长的课程结束,三人筋疲力尽地抱着课本往宿舍走,突然,靳梦佳撞撞她的胳膊,问:“子青,那是不是宁远啊?” 李子青定睛一瞧,不就是他吗?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奔上去扑进他的怀里。 宁远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感受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道,本就不坚定的心更软了下来,可想到未来,他还是硬着心肠,将她的手拉了下来。 李子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情疲惫,眼睛下面有淡淡的乌青,掩下疑惑,关心地问:“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没事了吧?” “嗯!”宁远冷淡地应了一声,又道:“我有话和你说。” 李子青没由来得觉得有些心慌,结结巴巴地问:“说……说什么?” “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宁远说。 “好!”李子青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利索了,默默地跟着他往前走去。 宁远努力绷着脸,装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李子青时不时地侧头看他,想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冷淡,觉得有些委屈。 宁远余光瞥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圈,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拳头,才忍住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两人沉默地到了一家酒店,李子青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低下头去。 “子青,我们分手吧!”过了好半晌,宁远才终于开了口。 “你……你说什么?”李子青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可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分手吧!”宁远又重复了一遍,他感觉有一双手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心,他不忍看她,只好把视线投向窗外。 “宁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子青颤抖着问,眼眶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我很清楚!”宁远快速地回答,攥紧的拳头已经发白。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李子青倔强地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我、说、我、们、分、手……”宁远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李子青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过几天我就要和上官芷婳订婚了。”宁远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李子青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推后了两步。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宁远说。 他又说了什么,李子青已经听不太清了,她的脑子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那几个字不停地放大盘旋,最后重重地压了下来,痛彻心扉,也没了质问的力气。 “我走了,以后……多保重。”宁远扔下这句话,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门。 李子青恍若失了神,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痛不欲生 李子青撕心裂肺地哭着,可心里的痛楚并没有减少一分,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可是那样真实的痛感又告诉她并不在梦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要和自己分手,还要和上官芷婳订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难道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吗?她不相信他爱上官芷婳,那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呢?无数个问题盘绕心头,可她无法思考,没有答案。 宁远定定地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悲痛欲绝的哭声,他多想冲进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那些话都是骗她的,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可是他不能,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很厉害,家境优越,他从来没有因为金钱烦恼过,学习不费吹灰之力,各种兴趣特长班也是手到擒来,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不是,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甚至要去狠狠伤害自己心爱的女孩,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渺小,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缓缓地滑坐在地板上,陪着她无声哭泣。 李子青哭得喉咙嘶哑,双眼红肿,可还是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她的心好痛好痛,仿佛放在烈火上烹烤似的,她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宁远静静地陪着她,一扇门仿佛无法跨越的千山万水,生生将两人隔离开来,里面的声音小了很多,但是并没有停止,他的一颗心被摔在地上狠狠碾碎,鲜血淋漓,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看了一晚来电显示,竟然是李子青的电话,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声:“喂!” “我要理由!”李子青艰难地吐出四个字,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带了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 “重要吗?”宁远故作冷淡地反问。 “重要!”李子青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次公司的事情,是上官芷婳的母亲帮忙解决的。”宁远开口。 “她拿这个威胁你是吗?你并不是真心想和上官芷婳订婚的是不是?”李子青满怀希望地问,声音里带着哽咽。 尽管事实如此,宁远还是摇头道:“她没有威胁我,只是通过这次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和权利是万能的,没有就什么都不是,我想继续过以前的生活,不想变得一贫如洗,而这个,上官芷婳能满足我。” “你骗我,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从来就不看重金钱权利,你一直告诉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你连父母都不愿意依靠,怎么会想要依靠其他女生?”李子青矢口否认。 “是啊,以前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没有任何烦恼,不用为了五斗米折腰,创业也有足够的资金,我自然可以清高,可以不屑一顾,可是这次的事情给我当头喝棒,我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宁远顿了顿接着说:“我决定接手公司了,而上官芷婳能让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比起所谓的爱情,金钱权利给我的诱惑更大。” “你骗人!骗人!”李子青大叫,顾不上嗓子火辣辣地疼痛。 “我没必要对你撒谎!”宁远淡淡地说:“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你和我求婚了的,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你答应我妈妈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怎么可以一转身就和别的女生订婚?”李子青哭着问。 “是我对不起你!”宁远说,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对不起,是我太弱小,不足够保护你,对不起,在父母和你之间,我选择了他们,对不起,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是我无力实现,对不起,这样残忍地丢下你一个人,对不起,千千万万个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我伤心难过,你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对你更好的人。 “你说得都是真心话吗?”李子青用手抹抹脸上的泪水,可是眼泪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她根本就来不及擦,她继续问:“你真的要为了所谓的金钱权利事业和我分手,和上官芷婳订婚?” “是!”宁远吐出一个字。 “那好,我……祝你……幸福。”李子青艰难地说完这几个字,一下子瘫软在地,手机也“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宁远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机,他们两人彻彻底底地分开了,就在半个月前他还在憧憬着两人未来幸福的生活,可是短短的十几天,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悄然滑落。 李子青在里面伤心地哭了一夜。 宁远在外面静静地陪了一夜。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最后却要分道扬镳。 天亮了,宁远伸展了一下四肢,晃晃悠悠地了起来,侧耳细听,却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发呆,他有些不放心,思索片刻,给付静雅打了个电话。 付静雅满心疑惑,但还是和靳梦佳快马加鞭地赶到酒店,两人敲了一会门,却不见有人开门,拨打她的电话,无人接听,大声叫喊她的名字,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不会出什么事啊?”付静雅有些着急地说。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前台叫服务员来开门。”靳梦佳丢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去。 服务员权衡之下,拿着门卡跟着上了楼,在确定里面无人应答之后,打开了门。 李子青躺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嘴唇苍白干裂,脸颊处带着两抹不自然的潮红,靳梦佳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拍拍她,却“啊”地一声道:“好烫啊!” 付静雅连唤了好几声,可是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由着急地道:“快,快叫救护车!” 服务员也被吓到了,但很快回过神来拨打了急救电话。 宁远藏在楼梯拐角处,自然听见了房内的动静,他紧紧地抓着扶手,才抑制住跑上前去的冲动。 救护车很快到来,又疾驰而去,原本闹哄哄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宁远缓缓地走出来,捡起她摔落在地上的手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走出酒店。 医生很快给李子青做了检查,又给她打上点滴。 “医生,她怎么样了?”付静雅急切地问。 “高烧三十九度七。”医生说。 “啊!”靳梦佳张大嘴巴担心地问:“那她会不会有事啊?” “已经做了降温措施,晚上要特别注意一点,明天如果能退烧的话就没事了。”医生嘱咐道:“隔一段时间用棉签蘸水润润她的嘴唇。” “好!”付静雅点头应道。 医生走了出去,靳梦佳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李子青,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付静雅耸耸肩,回答:“我也不知道。” “宁远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靳梦佳问。 “就说子青一个人在酒店,让我过来找她,我想问清楚的时候,他就挂电话了。”付静雅说。 “他们俩吵架了?”靳梦佳猜测道。 “肯定是吵架了,而且感觉这一次很严重。”付静雅说。 “想不通!”靳梦佳揉揉自己的眉头。 “等子青醒来吧,问问她就知道了。”付静雅说。 宁远透过病房上方的窗户往里望去,李子青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注入她的身体,他心痛极了,可是又什么都做不了,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他甚至暗暗地想:全部吞噬掉才好,这样他就不会觉得痛了,以后就做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吧,没有喜怒哀乐,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天黑了下去,又渐渐亮了起来,付静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又推了靳梦佳一下,说:“你摸摸看,是不是有点退烧了?” 靳梦佳揉揉惺忪的睡眼,也伸手过去,不确定地摸摸自己额头,说:“好像是退烧了。” “可是退烧了怎么还不醒呢?”付静雅嘟囔道。 “别着急,她的身体机能要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应该很快就会醒了。”靳梦佳说。 然而,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李子青还是毫无清醒的迹象,付静雅有些坐不住了,噔噔噔地跑去找医生。 “医生,我朋友怎么还不醒啊?”付静雅问。 “高烧已经退了,我检查过并没有其他问题,不醒是因为她自身不愿意醒来。”年轻的医生扶扶滑落的眼睛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付静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这个意思。”医生回答。 “那怎么办啊?”付静雅皱着眉头问。 “这个我也无能为力,就只能看她自己了。”医生说。 “怎么会这样啊?”付静雅问。 “应该是受了刺激,以至于她不想面对这一切,所以选择了逃避。”医生分析道,其实在医学方面也有许多东西是无法解释的,毕竟有时候人真的很强大,可以创造出很多奇迹。 付静雅苦着脸回到了病房,把医生的话和靳梦佳重复了一遍,两人都愁眉苦脸地望着一动不动地李子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打个电话给宁远吧?”靳梦佳突然开口道。 “好!”付静雅点头,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你好!”喑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付静雅差点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她看了一眼屏幕,不确定地问:“你是宁远吗?” “是我,有事吗?”宁远故作冷漠地问。 “子青发高烧,一直昏迷不醒。”付静雅有些担忧地说:“你人在哪里?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吗?” “我和子青……我们俩已经分手了,以后她任何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了。”宁远冷冷地说。 “分手了?为什么啊?”付静雅忍不住拔高声音问,还好这个房间并没有其他的病人。 “总而言之,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好好照顾她吧!”宁远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人啊!”付静雅瞪着手机不满地说。 “怎么回事啊?”靳梦佳问。 “我也不知道,就说两人分手了,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不相干!”付静雅气愤地说。 “原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靳梦佳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知道啊!”付静雅不满地说:“你都没听见他那个说话的语气哦,冷冰冰的,像冰块一样。”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子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靳梦佳说。 “可是医生都说不好她什么时候能醒。”付静雅皱着眉头说。 “唉!”靳梦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微不至的照顾 “梦佳,我回趟宿舍,洗个澡过来替换你。”付静雅转动了两下快要僵硬的脖子说。 “好!”靳梦佳点点头应道。 付静雅刚进校门,迎面却撞上了方瑾昊,她叫了一声:“学长!” 方瑾昊有些激动地说:“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知道子青在哪里吗?我联系不上她了。” “子青生病了,在医院。”付静雅说。 “生病了?”方瑾昊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问:“什么病?严重吗?” “发高烧,昏迷不醒。”付静雅回答。 “她在哪个医院?”方瑾昊急切地问,待知道后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她面前。 付静雅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身继续往宿舍走去。 方瑾昊很快到了医院,一眼就看到脸色苍白,毫无人气的李子青,他快步走进病房。 靳梦佳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奇怪地问:“学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子青,她怎么样了?”方瑾昊压低声音问,尽管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动静。 “昨天发高烧昏迷不醒,今天倒是退烧了,但还是没有醒过来,医生说是受了刺激,把自己封闭起来了。”靳梦佳据实以告。 “受刺激?”方瑾昊疑惑地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可能……或许……好像和她男朋友有关系!”靳梦佳不确定地说。 方瑾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她就好了。” “这……”靳梦佳有些迟疑,毕竟一个男生照顾一个女生总有些不方便。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方瑾昊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于是保证道。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靳梦佳说。 方瑾昊点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子青,仿佛是在看一件易碎的奇珍异宝似的。 靳梦佳见他也没心思搭理自己,识趣地起身推门而去。 方瑾昊打开一盆温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又极致温柔地给她擦拭了下手和脸,接着就在床边坐下,时不时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在心底描摹着她的样子,自己终于能有这样的机会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可是她却这样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似的。 一连两天,李子青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好似真的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子青,睡了这么多天,也该醒过来了,有些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的,大家都很担心你,也都会一直陪着你……”方瑾昊不停地絮絮叨叨。 李子青只觉得耳边老是想起嗡嗡嗡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她有些生气,想让这个永远停止,可是却浑身无力,尝试着动了好几下也没能将手抬起来。 方瑾昊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两下,激动地大叫了几声:“子青,你醒了是吗?” 声音不但没消失,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嘤咛了一声,费劲地睁开眼睛。 “子青……”见到她果然醒了过来,方瑾昊忙不迭地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子青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方瑾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子青,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李子青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环顾四周一圈,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这个认知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点,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才忍住逃出去的冲动,母亲在医院去世的场景给了她太大的刺激,可是讽刺的是,她却是一辈子要和医院打交道的,所以她一直努力地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 “子青,你没事吧?”方瑾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忧地问。 “没事!”李子青声音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就好像破风箱似的。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方瑾昊又问。 李子青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痛,好像风沙刮过一样,于是她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方瑾昊扶着她倚靠在病床上,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水递给她。 李子青接过,刚喝了一口,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但还是忍着痛将一整杯水喝完了。 “还要吗?”方瑾昊问。 李子青摇摇头,又闭上眼睛。 “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方瑾昊又问。 李子青下意识地就要摇头,可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有些尴尬地看向他。 “你都昏迷四五天了,肯定饿了,我去给你买东西吃。”方瑾昊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免得她觉得难为情。 记忆一股脑地涌现在脑海中,李子青的心像被针扎过似的,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她甚至想自己为什么不一直昏迷下去,这样就不用再次感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就不用想起他说过的那些冰冷的话,就可以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逃避一切。 方瑾昊很快就回来了,推开门就看到她望着窗外出神,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哀伤,仿佛整个人都被悲伤环绕,他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疼了起来。 听到响动,李子青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 方瑾昊收敛起情绪,晃晃手里的袋子,说:“你刚醒来,只能喝点流食,我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 李子青点点头,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但是饿了四五天的胃已经开始叫嚣了,于是她打开盖子,一股香味窜了出来,她舀起一勺吞下,本来美味的食物却味同嚼蜡,她忍着反胃的感觉,将一整碗粥喝了下去,可是最后一口还没有吞下去,她就哇地一下全部吐了出来。 “子青,你没事吧!”方瑾昊也顾不得脏,一下就到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 “呕……”李子青也说不出话来,仍旧在吐,直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连酸水都吐了出来。 “喝杯水!”方瑾昊见她不再呕吐,忙递给她一杯水。 李子青咕咚咕咚地两口喝完,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点,看着满地狼藉,有些不知所措。 方瑾昊拿起旁边的病号服递给她说:“先去换件衣服。” 衣服粘腻地粘在身上,李子青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顺从地进了洗手间,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才换上衣服,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的一地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她冲着方瑾昊微微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学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而已!”方瑾昊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问:“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李子青毫无睡意,但是也没什么心情说话,与其两人相顾无言,还不如闭目眼神,这样想着,她点点头,调整了一下睡姿,闭上眼睛。 方瑾昊为她掖掖被子,沉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子青微微地动了动身子,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一直盯着她,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意识到她的动作,方瑾昊将目光移到了旁边,不再直勾勾盯着她看。 李子青这才松了口气,闭着眼睛继续假寐,如此躺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觉得全身僵硬,忍不住睁开眼睛说:“我想出院了。” “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晚上,如果情况稳定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方瑾昊回答。 “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吗?”李子青问,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四五天,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关节都像久未开动的机器一样僵硬发疼,稍微伸个懒腰,都能听见关节摩擦的声音。 “我陪你去。”方瑾昊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不用不用。”李子青忙拒绝道。 “天气冷,你穿这么少出去肯定又要着凉。”方瑾昊说:“如果你想明天出院的话,就不要逞强。” 李子青纠结地看了一会,说实话,除了宁远,她没有穿过其他男生的外套,这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又倒回床上说:“我不出去了,你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吧,这房间的空气很不好。” “好!”方瑾昊给她掖紧被子,这才走过去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房间里弥漫的阴郁和沉闷,李子青才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下午,靳梦佳和付静雅齐齐来到医院,看到她醒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说:“可算是醒了,简直是担心死我们了。” “我没事了。”李子青的脸色仍旧苍白,但是精神好了一点。 “子青,你和宁……”付静雅心里藏不住事,此时见她醒了,忍不住就要问出来。 靳梦佳眼疾手快地用胳膊撞了一下她,截住她的话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挺好的,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李子青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接着收敛情绪回答道。 “你好好照顾自己啊,这次可把我们吓得够呛。”靳梦佳又飞快地说,摆明了不让付静雅开口,这家伙每次都是口无遮拦,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气死他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李子青回答,努力维持的平静因为付静雅刚刚没说完的话而打破,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些痛苦难堪的回忆一齐涌现出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哆嗦起来,仿佛有一只手透过她的身体在用力地抓着她的心,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下意识地呻吟出声。 靳梦佳责备地瞪了付静雅一眼,忙又扯开了话题:“你病了这几天,班主任还问了好几次呢!” 李子青深吸口气,勉强扯起嘴角说:“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只是又落下好几天的课程。” “怕什么,班主任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开小灶的,她对你那么好!”靳梦佳佯装嫉妒地说。 李子青笑笑没有说话。 几人又聊了一会天,见她面有倦色,叮嘱了两句就告辞离去,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累了就睡会吧!”方瑾昊说。 李子青点点头,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确实觉得累了,于是闭上眼睛,但是脑袋却异常清晰,不停地闪过有关宁远的画面,开心的、难过的、决绝的,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闪现,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轻微的抖动没有谈过方瑾昊的眼睛,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但并没有开口安慰,他想她现在需要的应该只是一个安静地空间,所以他选择静静地陪伴。 李子青不知道哭了多久,从最初无声地落泪到后来低声呜咽,她的手紧紧地揪着被子,试图封锁外面所有的信息。 方瑾昊递给她几张纸巾,随后再也没有了声音和动作,仿佛空气一样并不存在这个空间。 李子青哭累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方瑾昊看她脸颊上还带着泪痕,伸手想去擦拭,却怕吵醒了他,僵了好一会又将手放下。 第一百八十五回 无处诉说的委屈 第二天,医生检查过后,确定身体已经无碍,李子青才出了院,没有片刻休息,她马不停蹄地去了图书馆,直到寝室快关门的时候才回来,一言不发地洗完澡就回床上去继续看书。 付静雅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微弱的灯光从她的床帘缝隙里漏了出来,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子青?” “怎么了?”李子青低声问。 付静雅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已经指向一和二之间了,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马上就睡。”李子青敷衍地回答道。 “你今天才刚出院,注意身体。”付静雅叮嘱道。 “嗯!”李子青随意应道,又将视线移回书本之上。 夜更深了,万籁俱寂,除了偶尔的翻书声和纸笔的摩擦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李子青伸伸懒腰,看了一眼闹钟,她的手机那天摔碎了,看来明天还要抽空去买部手机,毕竟现在这个信息时代,没有联系工具还真是不太方便,已经三点多了,她将笔放下,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 第二天,付静雅和靳梦佳两人起床的时候,宿舍早已没有了李子青的身影,一摸她的被子,冰冰凉凉的,显然醒来已有一段时间了。 “子青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靳梦佳疑惑地问:“昨天才出院,她的身体吃得消吗?” “她昨天一两点了还没睡呢!”付静雅说。 “那她不是根本就没睡多久嘛!”靳梦佳皱着眉说。 “满打满算,应该连五个小时都不到。”付静雅掰着手指说。 “她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靳梦佳不赞成地说。 “或许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逃避。”付静雅突然说,声音里带了一抹惆怅,怎么也想不通两人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呢!而且看样子还是宁远先提出来的,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靳梦佳沉默下来,她觉得付静雅的话很有道理,却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那能怎么办啊!子青的性子你也懂的,我们根本就说服不了她。”付静雅悠悠地开口。 靳梦佳思考片刻,说:“再过两天看看是不是还一直这样!” 而被作为谈话对象的李子青却一无所察,她正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努力将这几天落下的课程补上。 接下去的几天,李子青都是早出晚归,付静雅想找她说说话都没有时间,这天,终于在她吃饭的时候逮住了她,说:“你最近几天都在干什么?忙得不见人影!” 李子青往嘴里塞了两根青菜,含糊不清地说:“我有什么好忙的,不就是教室图书馆实验室!”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付静雅干脆挑明道:“你是不是因为宁远,所以想用学习来麻痹自己,可是这样你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你看你现在瘦得,风一吹就能刮跑。” 李子青的动作一滞,忽然又扯起嘴角说:“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纸糊的。” “你和宁远……”付静雅开口问。 李子青的手猛地一动,打翻了面前的汤碗,汤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衣服。 “你没事吧?”付静雅着急地问道。 “没事,我回宿舍换件衣服。”李子青了起来,快步地走出食堂,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她不敢去想有关宁远的事情,甚至不敢听见他的名字,有时候路上看到情侣,眼眶都会有些发红,只能低着头匆匆擦肩而过,就怕自己的情绪崩溃。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里的悲伤却没有减少一点,她将所有的情绪堆积在心里,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宣泄出来一点点,每个夜里,她总是被无穷尽的回忆折磨地心如刀割,无法入眠,她只能不停地学习,用其他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和精力,好让自己可以更快地入睡,痛苦可以更少一些。 方瑾昊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她,时候陪她吃个饭,有时候陪她去上课,有时候陪她在图书馆看书,尽管他很忙,已经到了考研的最后阶段,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但他还是尽量挤出时间去陪她,只为了让她觉得不那么孤独。 李子青自然明白他的好意,她推辞过,但他仍旧我行我素,她无奈之下之下也就接受了,她心里是感激他的,可是并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她的心里被宁远填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儿的空隙。 这天晚上,李子青从图书馆出来,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门口很多人驻足等待,她抱着书了一会,但大雨并没有减小的趋势,她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步伐从容地走进了雨里。雨滴打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她的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凉意,侵入四肢百骸,想起以前宁远总是关注着海城的天气,每到雨天都会提醒她带上雨伞,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混合着雨水低落在地。 “子青。”突然,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抬头,透过雨帘,看见方瑾昊举着一把伞在自己面前。 李子青不知为何觉得委屈难过起来,突然蹲下身去抱着自己痛哭起来。 方瑾昊也蹲下身去,将雨伞举到她的头上,轻轻摸着她的头说:“子青,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事的。” 李子青只是哭,仿佛要把所有的难过都发泄出来。 方瑾昊不再说话,任由她尽情得哭泣。 极度悲伤加上淋了大雨,李子青又华丽丽地发烧了,不过这次她只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又坚强地去上课了。 付静雅和靳梦佳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忧心不已,可是又劝说不动,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子青,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方瑾昊也忍不住开始说她了。 “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没事。”李子青说。 “你看你像没事的样子吗?”方瑾昊皱着眉头说:“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你别再这样逞强了,否则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的。”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有点头晕而已。”李子青说。 “头晕就应该躺着多休息。”方瑾昊语重心长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习可以慢慢来,可是身体垮了,那其他的一切都为零了,你的课程基础扎实,就算请假几天也完全可以跟得上,何必在生病的时候这么拼命呢!” “我会有分寸的,学长不用担心。”李子青着转移话题问:“考研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握?” 方瑾昊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把她手里的书强行拿走塞进书包,抓着她的手起来说:“今天也看很久的书了,先回去休息。” “诶诶诶……”李子青一个不妨,撞倒了凳子,“砰”地一声发出巨响,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踉跄着跟着他走了出去。 方瑾昊发现有时候李子青真的倔强无比,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所以只能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我不想回去!”李子青使劲地挣扎着,也不顾手臂变得通红。 方瑾昊稍稍放松力度,不过并没有完全放开她,仍旧坚持地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你是医学院的学生,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要休息。” 李子青停下脚步,抿着唇摇头说:“我不想回去,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害怕自己一停下来满脑子就都是他的身影,我不想再想起他,可是我做不到。”说着她的眼眶也开始发红。 方瑾昊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或许大家都以为宁远的事情会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实际上,这些宣泄不了的情绪会在她的心里一直堆积,直到再也承受不了,最后爆发出来。 李子青的眼眶越来越红,最后晶莹的泪水也滚落了下来。 方瑾昊看着她悲伤无助的模样,心里一疼,伸手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可是手抬了起来,却不敢触碰到她。 “他要和别的女生订婚了,可他明明说会爱我一辈子的,他不要我了,他怎么可以违背自己的诺言,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可是我还这么想他,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回来,他以前对我很好很好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他变了?金钱、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爱情真的一文不值吗?我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还好好的,忽然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如果不要我,为什么一开始要来招惹我?要给我那么多美好的幻想?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子青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断断续续的,但方瑾昊还是听懂了,他从靳梦佳的口中得知两人闹了矛盾,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他要和其他女孩订婚,也就意味着这并不是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而是他们以后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了,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开心,他看着悲痛欲绝的她,最终伸手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李子青没有想到,当她红肿着双眼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正等待着她。 “子青,你和宁远到底怎么回事啊?”付静雅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李子青一愣,脸色黯淡下来,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说:“我们俩已经分手了。”话音落下又加了一句:“彻彻底底。” “宁远……和别人结婚了?”好半晌,付静雅小心翼翼地问。 李子青猛地看向她,问:“你怎么知道?” 付静雅被她狠戾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弱弱地说:“他……他发朋友圈了。” 李子青忙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一看,居然是他和上官芷婳的婚纱照,她的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就在这时,靳梦佳也匆匆走了进来,难以置信地开口就问:“子青,宁远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和别人……”这时她才注意到她的脸色十分难看,问:“你没事吧?” 李子青恍若失了神,一言不发地爬上自己的床,拉上床帘,将两人的目光全部隔绝在外,他真的……真的和上官芷婳订婚了!他真的再也不属于她了!他们真的彻底结束了!她的心好痛好痛,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血腥味弥漫唇腔也不放松,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昏迷过去,无法感知疼痛。 付静雅和靳梦佳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宁远为什么和别的女生订婚了,但她们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大条了,不由都担忧地看向李子青。 可李子青一无所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痛不欲生。 第一百八十六回 订婚了 上官芷婳这几天的心情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洋洋喜气,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欢欣雀跃,因为她马上就要实现自己这么多年的愿望,和她的宁远哥哥永远在一起了,虽然只是订婚,但是没关系,只要再等一年,等到他们毕业,她就能和他一起并肩踏入婚姻殿堂。她知道宁远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娶她的,并不是真心实意,但是那又如何,等到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好,感受到自己对他浓烈深沉的爱,他一定也会爱上自己的,她有这个信心,她自觉比起李子青,她各个方面都要好上太多,没道理自己会输。她一边抚摸着两人的婚纱照,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宁远这是怎么回事?谁欠了他钱是吗?不笑就算了,还板着一张脸。”江淑芳不满地说:“谁拍婚纱照不是眉开眼笑的,他倒好,整出一张扑克脸,这婚事是他自己答应的,又不是别人逼他的,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芷婳嘻嘻地笑着,不以为意地说:“就算板着脸,还是一样帅!” “傻女儿,你这样以后可是要吃亏的。”江淑芳看着一脸花痴的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心甘情愿。”上官芷婳仍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要能和宁远在一起,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死心眼啊!”江淑芳戳戳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算再喜欢他,也给我收敛一点,要不然宁远肯定会仗着你的喜欢欺负你伤害你,两个人博弈,讲究的是势均力敌,感情也是如此,你一开始就已经输了,若是想长久地走下去,你就要隐藏自己对他的爱,努力去平衡你们之间的感情!” 上官芷婳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没有明白她的话,在她看来,自己就应该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对宁远的爱,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才有可能也爱上自己,怎么母亲还叫自己要收敛呢? “妈就是怕你以后受委屈。”江淑芳摸摸她的头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也算是把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又样样优秀,几乎没遇过什么挫折,妈就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快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官芷婳兴冲冲地打断了:“妈,我一定会幸福的,能嫁给宁远哥哥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江淑芳看着她一脸欢喜得找不着北的表情,只好放弃了劝说,也罢,女儿不长心还有自己这个母亲在呢,总归不会让她吃亏就是了,这么想着,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早点休息,明天就是订婚仪式了,可要漂漂亮亮的。” “可是我根本都睡不着,我只要想到能和宁远哥哥在一起,我的心就扑通扑通地直跳。”上官芷婳捂着自己的胸口,颇有些苦恼地说。 江淑芳有些头痛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不再和自己这个傻女儿讲话,起身走了出去。 和上官芷婳一样,宁远也是辗转反侧,当然他并不是激动地夜不能寐,只是他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天李子青悲痛欲绝、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模样,他的心就紧紧地揪成一团,几乎无法呼吸。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实际上心里没有一刻好受过,放弃自己心爱的女孩真的是太难太难了,这几天,他简直生不如死,无法想像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小远……”云茹敏敲敲门走了进来。 “妈!”宁远从地上了起来。 “天气冷了,坐地板容易着凉。”云茹敏说。 “妈有什么事吗?”宁远问。 云茹敏欲言又止,末了只是叹口气,说:“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 “我挺好的。”宁远勉强地笑了一声。 “小远,妈不想你后悔一辈子。”云茹敏看着他说:“婚姻不是儿戏,你不要为了爸妈搭上你的一生,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子青,想要结婚的人也是她,你去找她吧,什么事情我和你爸承担,否则我们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我和子青已经分手了。”宁远低着头说:“再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了,我彻底地伤透她的心了。” “我去帮你和她解释。”云茹敏急急地说:“你不是出于真心要和她分手的,你是迫于无奈,她会理解的。” “不用了,妈!”宁远摇头,一副认命的模样:“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改变。” “你怎么这么倔啊!”云茹敏哽咽着说。 “妈,没事的,反正都要结婚,和谁都一样。”宁远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 “这怎么能一样呢!”云茹敏着急地说:“一辈子那么长,自然是要找个喜欢的人携手一生!” “如果不是子青,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宁远面无表情地说。 “我让你去找子青,你好好和她解释。”云茹敏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 “妈,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宁远凄凉地一笑,说:“子青,她会找到更好的人的,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能力照顾她了。” 云茹敏坐在床边默默垂泪,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啊,居然要牺牲自己的幸福来保全他们,她的心好痛。 “妈,我没事!”宁远反而笑着安慰道:“你应该觉得高兴,明天我就要订婚了。” “如果你是和子青订婚,妈一定高兴!”云茹敏擦擦脸上的泪水说。 “或许这就是命吧,是我们有缘无分。”宁远说。 云茹敏无可奈何,只能无声流泪。 “妈,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宁远说。 云茹敏红着眼睛走了出去。 宁远又重新坐回冰冷的地板,心里的疼痛无法减轻一分,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子青的身影,闪过他们在一起的片段,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和他一样痛苦?他从抽屉最底层抽出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她的照片,他一张张地翻过,一遍遍地回忆。那天他特地将自己的结婚照发到朋友圈,她应该看到了吧?不知道她是愤怒还是伤心?恨他吧,这样她应该能好过一点,他现在就希望她的身边能出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能牵着她的手走过漫长的一生。 天亮了,太阳跳出地平线,一扫连日来的阴霾,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要订婚了,可惜身边的人不是李子青。 上官芷婳笑魇如花地挽着宁远的手在酒店门口招呼着前来的客人,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宁远面无表情地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没有邀请任何的亲戚朋友,这是一场交易的婚姻,所以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祝福。 尽管如此,来参加订婚仪式的人还是做了满满三十桌,全部都是江淑芳的生意朋友以及上官芷婳的朋友同学。 “芷婳,你未婚夫好帅啊!”一个女生说道。 “就是啊!禁欲系男神啊!”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 “说说看,你是怎么勾搭上这么一个大帅哥的?”又一个女生笑道。 “你未婚夫还有没有兄弟啊?介绍给我认识,以后我们做妯娌啊!”又一个声音响起来。 “他是独生子,你的想法要落空咯。”上官芷婳得意地笑着说。 江淑芳看着宁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自己女人在他身边傻兮兮地笑着,她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带着两人一桌桌地敬酒,介绍一些商业上的伙伴给他认识。 宁舟飞和云茹敏也是一脸凝重,看不出丝毫喜悦。 终于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客人陆陆续续地散去,宁远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对着宁舟飞和云茹敏说:“爸,妈,我们回去吧!” “宁远哥哥,等等我!”上官芷婳叫着,也跟了上去。 宁远的脚步并没有丝毫停顿,仍旧扶着母亲往外走去。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抓着他的衣角,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留下江淑芳在原地收拾残局,想起宁远今天的表现,不由生气地砸碎几个杯子,订婚是他自己答应的,现在又甩脸给谁看?可是看着女儿甘之如饴的模样,她也只能将这口怒气硬生生地压下。 “爸,妈,你们也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宁远说完转身进了房间,仿佛没有看见上官芷婳似的。 上官芷婳看了宁舟飞和云茹敏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急急地跟在宁远身后进了房间。 “唉!”云茹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宁舟飞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福?我看是孽还差不多!”云茹敏没好气地说:“这跟陌生人似的,哪里来的福!” “事已至此,你担心也没有用。”宁舟飞说。 “那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我能不担心吗?”云茹敏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直冲着他而去。 “小远也是我的孩子!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啊!”宁舟飞说。 “哼!”云茹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听他那么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上楼去。 宁舟飞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又叫了一声。 宁远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头也不回地说:“早点睡吧!” 上官芷婳的脸轰地一下红了,羞涩地应了一声走进卫生间,她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将身子搓得通红,她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发育完全的身体,洗完之后,还在身上喷了点香水,选了一件性感的睡衣,款款地走了出来,将自己裹进柔软的被窝里。 宁远仍旧一动不动地着,指间的香烟发出微弱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消逝。 “宁远哥哥,我……我们早点休息吧!”上官芷婳低着头说,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她已经准备好了,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 “嗯!”宁远摁灭香烟,走到门边将灯关掉,然后躺在沙发上,连外套都没有脱。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宁远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回应。 上官芷婳忍不住掀被下床,走到他身边说:“宁远哥哥,我们已经订婚了,是未婚夫妻。” “那又如何?”宁远冷冷地反问。 “我们应该睡在一起。”上官芷婳说。 “没兴趣!”宁远冷漠地说。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上官芷婳简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睡觉!如果你还要再啰嗦的话,我现在就走!”宁远没好气地说,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让他够憋屈的了,还要同床共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上官芷婳虽然生气,但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上床睡觉了。 第一百八十七回 形同陌路 第二天,上官芷婳睁开眼睛的时候,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她侧耳静听了一会儿,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丫跑了出去,就见他们一家三口正围坐在餐桌旁吃饭,她心里顿时有些失落起来,原来自己还没有被这个家庭所承认。 她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吃早餐的三人,宁远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仍旧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饭,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宁舟飞更不会说什么话,最后还是云茹敏有些于心不忍,开口道:“醒了就洗洗吃饭吧!” 上官芷婳“哦”了一声,眼巴巴地又看了宁远一眼,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只好委屈地走回房间。 “爸,妈,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宁远放下筷子说。 “什么事?”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云茹敏不由得也跟着放下手里的碗筷。 “我想出国。”宁远开口道。 “出国?”云茹敏有些愣住了,问:“怎么会想要出国?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呢!” 宁舟飞同样不解地看向他。 “我一个学长在美国创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他想让我过去。”宁远说:“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 “那你的学习呢?”云茹敏问。 “退学就是了。”宁远毫不在意地说。 “那……”云茹敏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舟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宁远似乎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容易答应,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说:“我明天就走!” “这么快!”云茹敏皱着眉头说。 “爸,妈早上好!”上官芷婳甜甜地打招呼道。 “过来吃饭吧!”云茹敏说。 话题戛然而止,没有人再提起。 上官芷婳笑盈盈地在宁远身边坐下,正想开口,却见他了起来,说:“爸妈,我吃饱了,出去一趟。” “宁远哥哥,你去哪里?”上官芷婳忙问道,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个背影。 早餐沉默地结束了,上官芷婳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唉!”云茹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芷婳出了门,就直奔母亲公司。 江淑芳正在办公室看文件,见她推门而入,疑惑地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和宁远吵架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要是吵架还好呢,他完全是把她当陌生人来看待,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或许自己不出现他会更开心,这么想着,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宁远欺负你了?”江淑芳问,语气却很肯定,霍地一下起来说:“我这就去找他,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妈,你别去!”上官芷婳忙一把拉住她,说:“我没事,宁远哥哥没有欺负我,我……我就是想你了。” “告诉妈,你们昨天晚上睡一起了吗?”江淑芳问。 “妈,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上官芷婳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 “跟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淑芳不以为然地说。 “他昨天睡沙发,没和我一起睡。”上官芷婳低着头说。 “什么!”江淑芳忍不住提高声音:“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宁远呢?在不在家?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上官芷婳的声音更小了,不是她不想问,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太过分了。”江淑芳怒不可遏,说:“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上官芷婳有些迟疑:“宁远哥哥会不会生气啊?” 江淑芳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脑袋,说:“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为他着想,你们刚订婚,他就这样对你,我要是再不给你撑腰,你还不定被他欺负成什么样子呢,我把你嫁给他,不是让你去受委屈的。” 上官芷婳抿着嘴没有说话。 江淑芳见状,忍着怒火拨通了宁远的电话,可是始终无人接听,她的火气也跟着直线上升。 直到晚上,宁远也没有任何电话打来,仿佛销声匿迹一般。 江淑芳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已经处于爆炸边缘,如果这时候有一根针扎进去,绝对会让方圆五十里没有活物。 上官芷婳等了一天,也没有得到关于宁远的任何消息,天渐渐黑了下来,她的心也变得有些躁动起来,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起来说:“妈,我先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江淑芳瞪了她一眼说:“没出息的东西,你就给我老实待着,今天宁远要是不来接你,你就不要回去了,真当我们稀罕了吗?” “妈……宁远哥哥可能已经回家了……我想回去看看……”上官芷婳小声地说,生怕被母亲的怒火波及。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你上赶着干什么!”江淑芳恨恨地说:“这才第一天,他就怠慢你,你再不争气一点,以后还有你的地位吗?” “可是……”上官芷婳还是想要回去,可是看着盛怒中的母亲又不敢开口。 “没有可是!”江淑芳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你给我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着!” 上官芷婳无奈,只好继续坐了下去,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宁远哥哥今天做什么去了?这时候回家了没有?饭吃了没有?她好想回去看一眼,可是母亲又不同意,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也不知道宁远哥哥知道以后会不会生气?真是悔不当初,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淑芳不死心地继续给宁远打电话,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传来了略有些疲惫的声音:“你好,哪位?” 上官芷婳猛地一下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 江淑芳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怒不可遏地嚷道:“哪位?你说我是哪位?我是你妈!” 宁远疑惑地看了来电显示一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应该是他的丈母娘,硬邦邦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立刻、马上到公司来一趟!”江淑芳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说。 “有事?”宁远问。 “如果半个小时你没有来的话,我不介意自己到你家去!”江淑芳恶狠狠地说完,“啪”地一声将话筒摔在桌上。 上官芷婳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足勇气走到母亲面前,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问:“妈,宁远哥哥会过来吗?” “不知道!”江淑芳没好气地说。 “如果宁远哥哥来的话,你别说他,要不然……”上官芷婳低声说。 江淑芳抬头看她一眼,怒道:“你现在满脑子除了宁远还有什么?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啊,你倒好!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是一点都没错的。” 上官芷婳埋头不敢说话,母亲在家里有绝对的话语权,虽然她平常对自己有求必应,可是她一生气自己也是很害怕的,但是心里又很委屈,早上脑子一时发热跑过来找母亲诉苦,现在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这样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等会你不要讲话,听见没有?”江淑芳嘱咐道。 上官芷婳抿着嘴没回答。 “没听见我的话吗?”江淑芳加重语气说。 “知道了!”上官芷婳不情不愿地应道。 半个小时过后,宁远掐着点走进了办公室,毫无意外地见到了上官芷婳,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沉默地看着江淑芳。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早把母亲的嘱咐抛之脑后,扯起嘴角欢快地叫了一声。 “嗯!”宁远冷漠地应了一声。 这是昨天到现在他第一次给她回应,上官芷婳心花怒放,开心地问:“宁远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回去吧!”宁远再一次给了她回应。 “好!”上官芷婳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婳儿!”江淑芳看着女儿的傻样,简直忍不住扶额,只好开口道:“你先去隔壁办公室,妈和宁远有几句话要说。” 上官芷婳看了宁远一眼,见他点头,又要带哀求地看了母亲一下,这才走出办公室。 “我把婳儿嫁给你,不是让她去收委屈的。”江淑芳看着一脸冷漠的宁远,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脸上,看看他的表情会不会有变化! “她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睡,哪里受委屈了?”宁远反问。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江淑芳道:“婳儿需要的是你的爱,是你的尊重,是你的关心!” “很抱歉,我做不到!”宁远直言不讳地说:“这场婚姻就是一场交易。” “宁远,你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你就好好做到!”江淑芳不满地问:“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你们明知道我有女朋友,有喜欢的人,却还是拿这个当条件,让我和她订婚,居然还妄想着让我尊重她,爱护她,你不觉得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吗?”宁远嘲讽地说。 “宁远,你……”江淑芳盯着他,深呼吸几下,放低声音说:“你和婳儿已经订婚了,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往后你们两人好好过日子,我就婳儿这么一个女儿,这公司以后就是你的。” 宁远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这是打算利诱吗?他已经对不起李子青了,那么至少自己还能保持一个干净的身体,还能保留着自己对她的爱,就算这辈子他都无法和她在一起,他的心里也只有她,再也没有空隙容得下另外一个人。 “还有事吗?”宁远问。 江淑芳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颇有些头疼,语重心长地说:“谁都有过去,但日子总是往前过的,别的不说,婳儿对你一往情深,满心满眼全都是你,你不要辜负她。” 宁远状似认真地听着,但实际上一个字都没写听进去,等她长篇大论说完之后才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江淑芳有些无力地挥挥手说:“回去吧,别忘了把婳儿也带回去。” 宁远转身走了出去,上官芷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宁远哥哥,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不会了。” “随便你!”宁远毫不在意地说:“你爱怎样就怎样!” 上官芷婳却觉得他是生气了,忙保证道:“我……我就是今天……我不会再去找我妈告状了。” 宁远不再说话,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上官芷婳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心虚地问不敢多说话。 回了家,宁远就去了书房,和父亲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房间睡觉。 第一百八十八回 宁远出国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地上,上官芷婳揉揉惺忪的眼睛,毫无意外地,沙发上空空如也,她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好难过啊!什么时候,他才可以对自己另眼相看呢?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呢?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房间,四周安安静静的,除了拖鞋和地板的摩擦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感到有些疑惑,想要打电话,可是一转念又忆起他冷冰冰的脸,男生还是要有个人空间的,自己不应该干涉太多,她成功地说服自己放下了电话。 而此时被她念叨的几人正在机场依依惜别。 “小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外面不比自己家,行事一定要小心。”云茹敏整整他的衣领,不放心地叮嘱道。 “妈,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宁远说:“反而是你和爸,要注意身体,过几天回了老家,没事就养养鱼种种花旅旅游,不要再工作了。” “你别担心我们,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云茹敏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出国的事情有和芷婳说吗?” “没有!”宁远摇头道:“妈,你回去和她说一声,还有让她回学校去上课。” “你们……”云茹敏皱着眉头开口。 “好了!”宁舟飞开口打断她的话说:“时间差不多了,快点去吧,等着你做点成绩出来。” “嗯!”宁远重重地点点头,又抱了自己的父母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上官芷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了好一会问:“宁远哥哥出国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他怎么都没有和我说一声啊?”说到后面,声音里还带了哭腔。 云茹敏被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有点头皮发麻,求助地看了宁舟飞一眼,他却视若未见,径自走到一边去了,她只好说道:“宁远出国有事要做。” 上官芷婳瘪着嘴说:“那他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云茹敏腹诽,如果宁远真的和她交代,那估计太阳都能从东边升起来了,但是她又不能如此直白,只好转述了宁远的话:“小远说让你回学校继续上课。” “不行不行!”上官芷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我要去找宁远哥哥,他去哪个国家了?” “小远让你回学校上课,你不听他的吗?”云茹敏问。 “可是……”上官芷婳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说:“我想和宁远哥哥在一起。” “小远是有事要做,不喜欢别人干涉他。”云茹敏严肃地说。 “那好吧!”上官芷婳抽抽噎噎地答应了,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跑过去找他,打定主意之后,她心里才好受了一点,她回到房间之后,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明天要回学校了。” 江淑芳有些疑惑,随即又点头道:“回去也好,也耽误课程好一段时间了。” “妈,宁远哥哥出国了。”思索片刻,上官芷婳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 “出国了?哪个国家?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江淑芳连珠炮似的问。 “不知道!”上官芷婳回答。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江淑芳忍不住皱起眉头,又问:“他不会出国之前都没有告诉你吧?” 上官芷婳哪里敢告诉母亲真相,忙摇头道:“宁远哥哥有和我说了,只是其他的我不知道,他叫我回学校上课。” 江淑芳沉吟片刻,说:“那就回学校去吧,把学业完成了再说。” “可是……”上官芷婳有些迟疑,他们两人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如果他出国很久,那么她该怎么办?两人岂不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难不成你还要追着他去?”江淑芳瞪了她一眼说。 上官芷婳没有说话,但嘟着嘴不以为然的模样显然认为跟着宁远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对于她来说,宁远可比学习神马的重要多了。 江淑芳忍不住深呼吸几下,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说:“你明天就回学校去吧!”末了不放心地嘱咐道:“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想着宁远,你们俩已经订婚了,他又跑不了,只有你自己学到的东西才是属于你的,不要本末倒置了。” 上官芷婳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觉得母亲才是主次不分呢!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她当然不会傻傻地说出来。 宁远的结婚证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打破了李子青所有的幻想和安慰,她该死心了,况且他也将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己还执着于过往做什么呢?诚然,他对自己有过承诺,可是他若违背誓言,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说命运弄人吧,终究有缘无分,只是自己心上的伤口不知道何时才能愈合?她死死地盯着照片,如果金钱权利真的是你追求的,那么我祝你幸福! “你说子青会不会有事啊?”付静雅小声地问。 “宁远怎么回事啊?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靳梦佳的眉头拧了起来。 “唉!”付静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付静雅和靳梦佳提心吊胆,李子青却像没事人似的照常吃饭睡觉,只是那瘦弱的身体让人十分担忧。 “子青,我们这周末去旅游吧!”付静雅提议道。 “累!”李子青回答。 “要不然去逛街也可以!”付静雅说。 “不去!”李子青仍旧拒绝。 “听说下个月有演唱会,要不我们一起去吧!”靳梦佳也开口道。 “没兴趣!”李子青头也不抬地回答。 “要不然我们去喝酒吧!”付静雅完全无奈地说完就得到了靳梦佳的一个白眼。 没想到李子青歪着头想了一会,竟然同意了,问:“去哪喝酒?” “你还真想去啊?”付静雅含糊地说:“其实-其实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喝酒一点都不好,我们换个其他的活动吧!” 李子青却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付静雅有些头皮发麻,偷偷地朝靳梦佳使了个眼色。 靳梦佳摊摊手,用眼神示意她:谁说出的话谁负责! 见她不说话,李子青开口道:“我们去酒吧吧,正好明天早上没课,就这么决定了。”也不等两人回答,唰地一下又拉上了床帘。 靳梦佳偷偷地踢了付静雅一脚,小声指责道:“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酒吧里面那么乱,鱼龙混杂的,要是不小心出点事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付静雅迟疑地说。 “要是真出事,你后悔都来不及。”靳梦佳翻了个白眼说。 “那……”付静雅灵机一动说:“有了,我们找方瑾昊学长一起去,有男生陪着应该没事了吧!” “那你打电话问问,没准人家还没时间呢!”靳梦佳道。 方瑾昊一听到李子青要去酒吧,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匆匆地抱着书本回到宿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子青的魅力就是大啊!”付静雅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方瑾昊带着三个女生来到一家酒吧,此时天才微暗,酒吧里并不是太热闹,各色霓虹闪烁,重金属音乐在整个空间回荡,舞池空无一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吧台或是包厢里。 三个女生都是第一次来,好奇地东张西望,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就收回了视线。 “夜生活还没有开始,等到了十一二点才是热闹的时候。”方瑾昊说着带他们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李子青酒量不好,空腹喝下去一瓶之后,就感觉眼前出现了重影,双颊连着耳朵全红了起来,她用手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又拿起一瓶啤酒。 “子青。”方瑾昊夺过她手里的啤酒说:“你醉了,别再喝了。” “我才没有呢!”李子青摇摇晃晃地想去够他手里的啤酒瓶,却不小心扑到了他身上,她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上无力,一下又摔到了他怀里。 “这是投怀送抱吗?啧啧”付静雅调侃道。 “你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靳梦佳瞪她一眼伸手将李子青扶了起来,说:“子青,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李子青挣脱开她的手,继续去抢方瑾昊手里的啤酒瓶。 “要不给她得了。”靳梦佳再一次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些无奈地说。 “其实,我觉得让她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在身边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肯定是压抑太久了,需要发泄出来,你们这样拦着不好,到时候憋出毛病来怎么办!”付静雅说。 靳梦佳一想也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从桌子上来了一瓶啤酒递给她,说:“喝吧喝吧!” 李子青双手捧住啤酒瓶,认真地看了看,嘻嘻地笑了起来,抬起瓶子就往嘴里倒,可是老半天也没有感觉到有东西,不由得气急败坏,将瓶子甩了出去,“砰”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她拍着桌子也叫嚷起来:“你们骗我,快给我酒,我要喝酒。” “酒精的魔力啊!”付静雅摇头晃脑地说着,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她。 靳梦佳也有些愣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李子青喝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没有人阻止,李子青咕咚咕咚喝下去三四瓶啤酒,彻底地睡了过去。 “终于睡着了。”明明是寒冬腊月,靳梦佳却觉得自己的额头满是汗水。 “我们回去吧!”付静雅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以后再也不提来喝酒了,简直了!” “怪谁呢!”靳梦佳针锋相对道。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她真的答应了。”付静雅苦着脸解释道。 方瑾昊背上的李子青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吓得两人齐齐住了嘴不再说话。 也不知是冷风吹得还是走路颠簸,没走多远,李子青突然干呕了一声,从方瑾昊背上滑落下来,坐在地上呕吐起来。 刺鼻的味道散发出来,方瑾昊却恍若未闻,轻拍着她的背,又打开矿泉水瓶让她漱口,轻轻地问:“子青,你还好吗?” 李子青喝下好几口,抬起迷蒙的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突然一把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说:“宁远,你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什么情况啊?”付静雅撞撞靳梦佳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喝醉出现幻觉了,将学长认成宁远了?” “你这不是废话嘛!”靳梦佳给了她一个白眼。 “平常装得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早就承受不住了,要不然也不会认错人。”付静雅说。 “唉!情情爱爱什么的最烦人了。”靳梦佳说,还好她打定主意单身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 “爱情也可以是很美好的!”付静雅不赞同地反驳。 “算了吧!”靳梦佳朝李子青的方向努努嘴说:“当初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残忍。” 付静雅看了她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第一百八十九回 酒吧买醉 李子青重新趴到方瑾昊的背上,眉头紧皱,闭着眼睛,嘴里似乎无意识地嘟囔着,翻来覆去的几句话都离不开宁远,似哀求,似撒娇,似愤怒,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对他满满的爱。 付静雅和靳梦佳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同样地沉默不语,在心里将宁远咒骂了无数遍。 方瑾昊觉得好像有根针扎进了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痉挛,托着她的双手紧了紧,以防她摇摇晃晃地摔下去。 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方瑾昊小心翼翼地将李子青放下,嘱咐靳梦佳道:“回去用热水给她擦擦手和脸,这样会舒服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泡杯蜂蜜水给她喝,可以解酒。” “我知道了。”靳梦佳应着要从他手里接过李子青。 李子青却像八爪章鱼似的缠在了方瑾昊的身上,怎么也不肯离开。 “子青,我们回去了。”靳梦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不要不要!”李子青大声嚷嚷起来,挥开她的手之后又迅速地缠上了方瑾昊,可怜兮兮地说:“宁远,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无理取闹了,你别不要我,你别和其他女生在一起。” “子青,那不是宁远,你喝醉酒,认错人了。”付静雅也上来帮忙。 “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他就是宁远,他回来找我了。”李子青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好像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似的。 “怎么办?”付静雅和靳梦佳面面相觑,完全束手无策。 “要不然我带她去酒店吧!”方瑾昊思索片刻说。 “会不会不太好?”靳梦佳有些迟疑地说。 “有什么不好?”付静雅下意识地就问。 靳梦佳白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说:“孤男寡女的,你说好吗?” “那怎么办?”方瑾昊问,几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宿管阿姨的关注,惹得她频频看来。 “我们也一起去不就好了。”付静雅大咧咧地说:“这有什么好烦的!” “那走吧!”方瑾昊一把背起李子青快步向学校外走去。 进了酒店,李子青仍旧紧紧拽着方瑾昊的衣服,也不明白这小小的人儿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他都掰不开,好说歹说,各种保证之后,她才终于松开了手,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直盯着他。 方瑾昊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可是又觉得有些心酸,他温柔地为他擦拭了手和脸,将一绺乱发别到耳朵,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说:“快睡吧!” 李子青歪着头,仿佛在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张开自己的手臂,撒娇地说:“抱抱!” “乖,睡觉了。”方瑾昊却没有抱她,反而将她的手放下,又安抚地摸摸她的头。 “抱抱!”李子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加重语气说,好半晌,见他没有动作,嘟着嘴扑向她。 方瑾昊吓了一跳,忙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李子青看着他,咧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方瑾昊无奈地摇头,任由她抱了一会,再次开口让她睡觉。 李子青意犹未尽,但还是松开了手,乖乖地躺会被窝,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来,指着旁边的位置嚷着:“睡觉睡觉!” 方瑾昊见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只好先应道“好”,果然见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去。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方瑾昊喃喃地说,目光中满是怜爱,看着她如此伤心难过,他不忍心,可是又不敢开口表达他满满的爱意,怕她将自己越推越远,真是无措啊! 李子青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上碾压过一样,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费劲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看四周,瞧着像是酒店,可是自己怎么会跑到酒店来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捶捶自己的发晕的脑袋,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吱”地一声就被打开了,悉悉索索地声音传了过来,两道身影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不料抬头就见到坐在床上的人,不由拍拍肩膀,开口道:“子青,你醒了啊,一声不吭的,吓我一大跳。” “我都没说你们俩吓到我了呢!”李子青不美观地打了个哈欠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付静雅挑眉问。 “我们去喝酒,然后我喝醉了?”李子青猜测地回答,不过语气却很肯定,自己这么差的酒量,喝醉是一定的。 “不记得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了?”付静雅又问。 李子青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语气带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飞快地转动脑子,想要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惜一片空白。 “喝醉就睡了呗,哪有发生什么事情!”靳梦佳开口道,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付静雅一眼。 李子青也没有兴趣回想,闻言就把这件事丢到一边,掀开被子起身:“我们回去吧,下午还要上课。” “你不想知道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付静雅追问道。 “不想!”李子青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没劲!”付静雅嘟着嘴说。 “头疼。”李子青揉揉脑袋说。 “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酒,拦都拦不住。”付静雅幸灾乐祸地说。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李子青有些不解,显然大脑死机,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应该是瑾昊学长来了。”靳梦佳开口回答了她的疑惑。 李子青这才想起来昨天方瑾昊是陪着她们一起去的,忙偷偷地拉拉付静雅的袖子问:“我昨晚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呵呵……”付静雅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李子青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事?可还等不及询问,就看到方瑾昊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头疼吗?”方瑾昊关心地问。 李子青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心虚,摇摇头说:“没关系。” “我叫服务员泡了一杯蜂蜜水,宿醉后喝这个能舒服一点。”方瑾昊说。 “学长,我也头疼。”付静雅阴阳怪气地说。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把杯子往她手里一放,说:“既然你头疼,就赏给你了,免得等会还念叨我小气。” 付静雅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忙道:“还是还给你喝吧,太甜,我的牙齿可受不了。” 李子青给了她一个宛若智障的眼神,说:“蜂蜜水不是甜的难道还是酸的?” “本来就甜了,在加上满满的爱心,课不得把我的牙给甜坏了!”付静雅小声嘀咕。 李子青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咕咚咕咚地将蜂蜜水喝完。 几人吃过早餐就回了学校,付静雅特意拉着靳梦佳远远地走在前面,李子青自然就和方瑾昊并肩走在后面,气氛有些诡异,她轻咳一声,说:“学长,昨天我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别介意啊,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方瑾昊有些失落,是啊,她喝醉了,错把自己当成宁远,才会有那么亲密的举动,若她是清醒的,肯定是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自己在奢望什么呢!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也没做什么,就是喝醉了人事不知,我把你背回去了而已。” 李子青是知道自己酒量的,几杯就倒,虽然记不清昨天自己喝了多少,但是比起以前应该只多不少的,自己若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因为没有了理智,大家应该不会当一回事吧! 暖暖的阳光透过罅隙照了下来,撒在她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扑闪的蝴蝶,她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方瑾昊看得心头一热,忙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过两天我就要去考试了。” 李子青倒是马上反应过来,说:“学长,祝你心想事成,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 方瑾昊张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迈出一步之后不放心地又回头嘱咐:“以后别喝酒了。”顿了顿,又接着道:“要是实在心情不好想喝酒,等我回来陪你去。” “我不会再去了。”李子青回答。 方瑾昊想了想,又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子青,很多事情都会随着时间而过去的,你现在难过的事情或许再过不久就变得云淡风轻了,悲伤可以,痛苦也可以,但是不要把自己禁锢在原地,未来有很多的风景等着你去发现,不珍惜你的人,也没有必要为他流泪,你要相信,你值得更好的人对待。” 李子青抬头看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学长,我没事,我会好好的。” 方瑾昊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说:“有任何委屈难过就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在!” 李子青苦笑一声,曾经也有一个人告诉她,他会一直在,可惜转身就和其他女孩订婚了,她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了,她的心被伤得千疮百孔,再也没有痊愈的一天。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方瑾昊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寒冷的冬天,似乎连记忆都冻结了,李子青努力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填满,这样就可以少想起那个令她心痛的男生,可是每次一回忆起总是令她肝肠寸断,痛哭不已,她好像彻彻底底地忘记,就像当初他彻彻底底地抛弃她一样,可惜他的身影占据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钻出来,袭击她脆弱的神经。 她睡得更少,即使很困很困,她仍旧无法入睡,她害怕关灯,害怕黑暗袭来的那一刻,会让她的心无所适从,她不敢再听音乐,那些伤感的歌词会让她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怎么办?过去了这么久,她似乎还困在往事里无法自拔,真的是很没有出息呢!他对自己那么残忍,自己却还念念不忘。 黑夜落下帷幕,白昼撕开一个口子,李子青一夜未眠,双眼红肿得可怕,她小心翼翼地洗漱完就出了门,一股寒风呼啸而过,她忍不住紧紧自己的衣服,又想起曾经有人总是将她冰冷的手握着放进他的衣兜里,她摇摇头,努力将这些不堪的回忆甩出脑袋。 整个校园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她独自漫步到江边,望着缓缓流逝的江水发呆,心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一块,宁远啊宁远,成为了她心底最不能触碰的伤口。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漫长,春天什么才会到来呢?当温暖到来的时候,她心里的坚冰能融化吗?她心上的伤口能愈合吗?她脑海的记忆能遗忘吗? 第一百九十回 祭奠亡母 期末考结束了,李子青一反常态地早早收拾好行李,在放假的第一天就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许久未住人,家里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清冷气息,灰尘在阳光下跳舞,李子青拉开厚重的窗帘,光线透了进来,却驱赶不去她心头的阴霾。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子,恭恭敬敬地给母亲上了三支香,烟雾袅袅上升,母亲的脸庞依旧那么亲切和蔼,可惜再也触碰不到,她呆呆地在客厅坐了大半夜,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睁睁地看着天色由暗到明。 李子青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洗漱一番就出了门,她先去挑选了一束小小的却充满朝气的雏菊,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她小心地捧着花束,缓慢而沉重地来到母亲的墓碑前,却见那里摆放着一束纯洁淡雅的百合,花朵上还沾着水滴,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难道是父亲来看母亲?她摇摇头否认了,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她思考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也就不再纠结。 她蹲下身,将花束摆在一边,抽出一条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母亲的照片,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她坐了下来,将头靠在墓碑上,似乎这样可以离母亲近一些,她摩挲着照片,沙哑着开口:“妈,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有没有见到外婆?我好想你们……你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其实你们应该把我一起带走的,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讨厌这种感觉……妈,我和宁远分手了,过去这么久,可我还是觉得像在梦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我又清晰地知道那并不是一场梦,我不知道他那时候和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应该和别的女孩订婚了……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所以他才会抛弃我,我恨他不遵守自己的承诺,可是我还是那么想他,想到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我是不是真的很没有出息……我看了他的结婚照,很帅气,可是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我,我的心真得好痛好痛,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李子青絮絮叨叨地说着,将所有的委屈难过一股脑发泄出来,她擦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或许我们就是有缘无分吧,既然这样,也是我不该强求的,以后就这样一个人简简单单,安安静静地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妈,你和外婆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很努力地学习,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李子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和脸,慢慢地了起来,朝母亲深深地掬了三个躬,然后转身离去。 一个人影闪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久久没有动弹。 在家待了两天,李子青又拖着行李出了门,临近春节,车熙熙攘攘,每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龙,她随意地选了一条队伍,淡然的神色和四周焦虑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并没有想好要去哪,选了最近的一个班次,就当作是一次冒险吧! 并没有等待多久,列车缓缓地靠,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塞上耳机看着窗外,把自己和其他人完全地隔离开来。 五个多小时的车程结束,李子青揉揉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下了车,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清醒了一点,迈着大步向车外走去。 随着人流,她走到了公交牌处,驻足思考了一会儿,搭上了其中一辆,大街上霓虹闪烁,车辆川流不息,人群来来往往,这种孤身一人待在异乡的感觉有些新奇,更多的是孤独,她脱下厚重的外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倒在床上,连日来的疲惫席卷而来,没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 三四点钟,天还未亮,她就睁开了眼睛,果然,无论多么疲惫,她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既然醒了,她也就不强迫自己继续睡,打开房间的电脑开始搜索这座城市的美食美景。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兜兜转转,阳光正暖,微风正好,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上两三样,似乎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突然,她猛地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匆匆跑了出去,追住一个男生的衣服,激动地叫了一声:“宁远!” 男生回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李子青连忙放开了自己的手。 男生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说:“没关系!” 李子青失落地转身离去,自己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呢!就算真的是他,见面了又怎么样呢!还不如不要相见。 因为这个插曲,李子青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思,拐进路边的小店吃了点东西就回到了酒店,傻傻地望着窗外发呆,为什么到哪里都挣脱不开他的影子呢? 腊月二十,宁远回到了家,但只待了一天又匆忙离去,上官芷婳根本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两句话,倾诉一下自己对他的思念,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委屈得眼泪直流。 云茹敏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不过也没什么心思去安慰她,只要想到这场婚姻是怎么来的,她的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宁远开车到了海城,夜幕的掩饰下,一辆小轿车停在了李子青家的窗户下,他并没有想要和她见面,只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思念想要看看她,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瞧上一眼就好,所以不管不顾地开车来了,可是到了之后又发现自己真是糊涂了,她这时候怎么可能在家呢?随即又释然了,就算看不见她的人,到她生活的地方也是好的,这样能让他觉得自己更靠近她一些。 他安慰着自己,抬头看向窗口,却见到有柔柔的光线透了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那光线还在,她居然在家!他贪婪地盯着那个位置,生怕一眨眼那个地方就没有了光亮。 他在车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去了公墓,不管怎么说,他辜负了杨又菱的嘱托,总是要来和她交代一声的,可还没等他说上几句话,远远地就听见了脚步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他回头一看,却是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儿,他又惊又喜,忙躲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更瘦了,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在风中却有种摇摇欲坠、会被吹散的感觉,他仔细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寒风呼啸,将她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中,他听见了她的委屈,听见了她的难过,听见了她的思念,他多想跑出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可是他不能,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双目赤红,才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她在墓碑前坐了多少,他就在林子里着陪了多久,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他的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他鲜少哭,眼泪全给了自己心爱的女孩。 子青,子青,他在内心深处呼唤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除夕夜,云茹敏的催促并没有让宁远改变主意,他并不想回家去,不想看见上官芷婳,那会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背叛感,他一意孤行地留在了海城,留在了那扇窗之下,尽管他知道里面空无一人,他知道祭奠完母亲的第二天,李子青就出门了,他不知道她去哪?也不知道她和谁去?他想跟上去,可是最后一刻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留了下来,他不敢冒险,不敢想象如果她再见到会是什么样子?注定有缘无分的两个人,见面了也只是徒增伤悲,所以他远远地躲着,躲在角落里看她一眼,或许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愣愣地出神之时,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上官芷婳的来电,他瞟了他并不理会,可是电话连续不断地打来,他烦躁地直接关机了。 上官芷婳咬着嘴唇,眼眶忍不住发红,当初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出了国,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却没待上两天又离开,连除夕夜这种团圆的日子都不回家,不回家就算了,连电话也关机了,他对自己就那么厌烦吗?为什么?她那么爱他,恨不得把他当成神一样供养膜拜,可是他却拒她于千里之外,满心只有李子青,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才是他的未婚妻!她浑身哆嗦着,满腔的怒火怎么也抑制不住,“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唉!”云茹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小远也真是的,团圆的日子不回来,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啊!” “自己儿子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宁舟飞淡淡地说。 她当然明白,也就是明白才让她更加烦恼和歉疚。 “吃饭吧!”宁舟飞说。 “不吃了!”云茹敏烦躁地摆摆手说:“我哪里还有心情吃啊!” “那臭小子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回来,难道你一直不吃饭吗?”宁舟飞问。 “生个臭小子就知道气我!”云茹敏恨恨地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生了。” 宁舟飞颇有些无奈,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我们不理他就是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云茹敏斜了他一眼说:“那怎么可以!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能当作没有这个儿子!”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宁舟飞摸摸鼻子,拉着她到饭桌边坐下,说:“先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云茹敏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拉两口饭,又重重地放下筷子,说:“我吃不下,你说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啊,既然都已经分手了,又何必念念不忘,若真的放不下,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订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弄成这样,不是在折磨自己折磨别人吗?我看着都揪心,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让人伤心!”宁舟飞悠悠地说。 “说起来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江淑芳也不会恨了这么多年,背地里使阴招,把我们小远逼到这个地步!好好的女朋友断了,还要和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每次一想起来,这心就和针扎过似的。”云茹敏哭着说。 宁舟飞有种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的感觉,摸摸鼻子说:“这也不能怪我,我哪里知道她暗藏的龌蹉心思,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离她十万八千里远。” “反正就怪你!”云茹敏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部朝着他喷薄而出。 “好好好,都怪我,是我遇人不淑,是我识人不清,你别难过了。”宁舟飞识相地认错,使劲浑身解数才让老婆大人心情好转,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第一百九十一回 萍水相逢 除夕之夜,李子青并没有窝在酒店,而是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后出了门,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朝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去,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品尝寂寞,即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同样觉得孤单。 大街上张灯结彩,商店里热闹非凡,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盈盈的笑意,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新的希望,其实这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们赋予了它不一样的意义,可如果不做出改变,哪里又有新的开始呢,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过去的一年,随着外婆的去世,母亲的离开,宁远的抛弃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还没有勇气去寻死罢了。 李子青走在人群里,感受着人们的喜悦,可是心里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她走累了,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正打算到广场角落的木凳上休息一会,突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飞快地跑着撞了上来,她一个踉跄,手里的奶茶往前倾去,砸到了一个人的脚边,澄亮的黑色皮鞋上全是奶渍,就连裤脚也沾上了一些。 李子青瞬间头皮发麻,忙不迭地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对方的声音温和,并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 李子青的心不由得放下大半,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说:“真的很抱歉,你擦下鞋子吧!” 对方接过,语气仍旧柔和,说:“你也是无心之失,不用放在心上。” 李子青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随即她皱起眉头,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她不由得抬头望去,“咦”了一声。 男生微微一笑,说:“原来你还记得我!” 李子青想到自己的乌龙,不由得双脸发红,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好巧啊!” “确实很巧!”男生看了一眼自己的皮鞋,意味不明地说。 李子青的脸越发烫了,低着头没有说话。 男生蹲下身去擦拭干净自己的鞋子,又了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说:“萍水相逢也是缘分,我叫苏简。” 李子青愣愣地看着她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半晌,才讷讷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苏简神色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问:“你想去哪里?” “就随便逛逛。”李子青回答。 苏简似乎也有些尴尬,他不太擅长和女生聊天,可是真的离开,心里似乎又有点不情愿。 场面一下子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开口了:“你……” 苏简不由得失笑,说:“你先说吧!” “真的很不好意思!”李子青干巴巴地开口。 “你已经和我道过歉了,不用放在心上。”苏简摆摆手说。 “那……我先走了。”李子青开口道。 “那个……”苏简挠挠头,有些害羞地说:“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李子青有些疑惑,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苏简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才见过两次,完全不知道底细的女孩动心了,如果不是怕吓到她,他刚刚就开口邀请她跨年了呢! 李子青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情,感受到欢乐的新年气氛之后就回了酒店,把自己摔倒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临近十二点,手机短信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全都是祝福短信,李子青懒洋洋地,并不多加理会。 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很多事情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和着水吞了下去,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苏简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她应该已经收到自己的祝福短信了吧,不知道会不会回复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收到她的只言片语,他不禁有些失落,若是她睡了没看到信息也就罢了,可若她没睡,无视自己的信息那岂不是说明她不想搭理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会失眠。 李子青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了房间里,她伸伸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思索着今天是出去逛逛呢还是在房间里窝着呢! 外面忽然想起了喧闹的锣鼓声,她透过窗户往外瞧去,隐隐约约看见街上似乎在舞龙,旁边跟着的人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平添了几分热闹,或许这就是节日的意义,生活总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她想到这里,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苏简此时正在酒店附近流连,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昨天她递给他的纸巾包装上有这家酒店的标记,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傻,可稀里糊涂的,等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到这里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她的倩影,苏简有些心烦意乱,自嘲地笑了起来,单凭一包纸巾就认定人在那里,看来他的脑袋真是被门挤了,他正准备离开,突然旋转门那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不正是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吗?他眼睛一亮,这么小的概率都让自己碰上了,是不是可以说明两人的缘分呢!他喜滋滋地想着,往旁边躲了躲,没有让她看看自己。 李子青察觉到有股视线笼罩着自己,猛地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她挠挠头,看来是自己太敏感了,她收敛心思,继续朝前走去。 苏简小心翼翼地跟了她一段路,确定她只是一个闲来无事到处闲逛,心里虽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欣喜,他快步绕过几家商店,出现在她面前,故作惊讶地开口:“子青,又遇见你了,真巧啊!” 李子青也有些惊讶,难道这个城市这么小,短短的时间已经遇见三次了,这缘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心里腹诽着,脸上还是笑着说:“是啊,好巧!” “一个人?”苏简明知故问。 “嗯!”李子青回答。 “想去哪里?”苏简又问。 “我也不知道,就随便逛逛!”李子青说,或许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和宁远有些相似,所以下意识地她的防备也就少了一点。 “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吧!”苏简厚着脸皮说,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李子青思索片刻,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苏简差点忍不住想要欢呼一声,但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热情地说:“我带你去留园玩吧,那里有一大片腊梅,开得可漂亮了。” “好!”李子青应道。 苏简乐不可支,带着她就往留园走去,虽然是大年初一,但是出来游玩的人着实不少,门票处还排起了长队,他体贴地说:“你去旁边坐着,我来排队就好了。”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两人终于进了留园,只见见面亭台楼阁错落,小桥流水环绕,绿树茵茵,花团锦簇,真真正正的江南风光,寒风送来隐隐约约的花香,李子青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一些。 “据说留园是明朝一位著名商贾为心爱的妻子而建,占地面积广大,建筑玲珑精致,风景秀丽宜人,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赏。”苏简介绍道:“最著名的是西北院落的那一片腊梅,红粉交替,暗香幽幽,即使再冷的天气也开得十分灿烂。” 两人慢悠悠地穿过楼台小榭,看着湖水里锦鲤自在地游着,偶尔吐出几个泡泡,湖面上漂来一叶小舟,一个清秀的女子现在船头,咿咿呀呀地唱起越剧来,音调婉转,水袖翩飞,倒是别有风情。 楼阁重重叠叠,每次都以为到了尽头,可是穿过一个门,又是一番风景,顺着曲折回旋的桥廊慢慢延伸开去。 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一股清冷的香味传来,李子青抬头,就看到几枝梅花越过了墙头,在寒风中热烈地开着。 “开得可真好。”李子青说,不由得想起毛爷爷那句著名的诗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天气越冷,这里的梅花越灿烂。”苏简看着她的侧脸说。 “咦?树上怎么还有红绳子?”李子青疑惑地问。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把红绳子抛到树上挂住,然后对着它许愿,愿望能成真。”苏简解释道。 李子青看着树上的红绳子,还真是不少,看来大家还是很相信这所谓的许愿成真呢! “你想试试吗?”苏简问。 李子青摇摇头,母亲是信佛的,所以她从小耳濡目染,出门有碰到寺庙都会真情实意地点上几支香,磕上几个头,可是接连而来的噩耗告诉她,神佛这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只能给人心理上的慰藉,而没有实际用处,所以她现在成为了一个无神论者。 苏简笑了,不知为何显得很开心,说:“我也不相信这些,与其去膜拜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佛,还不如想办法去改变,让自己强大起来。” 两人的举动引起了旁边人的怒视,李子青摸摸鼻子,拉着他快步离开了,她怕再不走,身上就要被那些人的目光戳出两个洞来了。 “迷信的人还真多!”苏简对于这种现象简直有些无语。 “自古以来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打破和改变的。”李子青说。 苏简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讨论。 两人简单用过午膳,又一起去逛了另一个园林,尽管是寒冬腊月,但是园子里郁郁葱葱,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被静心修改过,清澈的流水从木质桥下缓缓淌过,李子青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这个地方,自己似乎有些喜欢上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苏简带着李子青逛遍了这里的大街小巷,尝遍了这里的美食小吃,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拉进。 “我明天要回学校了。”吃饭的时候,李子青突然开口说。 “嗯?”苏简抬头,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学校?不是回家吗?其实他很疑惑她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一个人独自在异乡游荡?现在旅行结束了,却是回学校?不过这些事情太过于私密,他不好开口问。 李子青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学校是在海城吗?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呢!”苏简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找我玩,海城虽然是个小城市,但是景致也不错,依山傍水,曲水流觞。” 苏简咧嘴笑了,说:“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额……”说走就走,这么任性吗?她心里腹诽着还是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二回 事业起步 苏简在海城待了几天就飞往美国了,去年他和学弟一起创办了一家互联网公司,还在起步阶段,自己也不能安逸太久,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和李子青分别离开了。 “学长,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比当时我们说好的时间晚了三四天呢!”宁远好奇地问。 “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苏简笑着说,又问:“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学长的春天要来了吧!”宁远打趣了一句,回答道:“这几天没什么大事,接了个小单子,我已经处理好了。” 苏简拍拍他的肩膀,说:“有你在,我很放心。” “我打算明天去见见陈总,如果能把他们公司的单子拿下,这一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宁远说。 “像他们那样的大公司一般都有长期合作的朋友,我们这种小公司他们不一定看得上!”苏简皱着眉头说:“不过事在人为,明天我们一起去,探探他的口风。” “好!”宁远痛快地应道,现在的他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早点休息,工作一时半会是做不完的,不要那么拼命。”苏简说。 “我没事!”宁远冲他摆摆手进了自己房间,浓重的烟味直入鼻间,他推开窗户,一股冷风窜了进来,他深吸口气,将桌子上的泡面盒子、烟盒、饮料瓶一起扫进垃圾桶,打开自己的电脑,噼里啪啦地继续写代码。 宁远盯着电脑屏幕,右手惯性地去烟盒里抽烟,可却什么都没有碰到,他瞥了一眼,原来烟盒已经空了,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蒂,他起身到冰箱拿了一罐咖啡,两口喝完继续他的工作。 凌晨五点多,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代码,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苏简收拾完,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宁远怎么还没有起床?他有些疑惑,伸手敲敲宁远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拖鞋趿拉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一个杂乱的脑袋出现在他面前,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烟味。 苏简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挥挥手,有些嫌弃地问:“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味道这么重!” 宁远打了个哈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几点了?” “九点多了。”苏简说完又问:“你昨晚又熬夜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一下就出来。”宁远不停地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 “不着急,和陈总约的是下午时间。”苏简说,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他,工作起来那种拼劲他简直望尘莫及。 宁远掬了一捧凉水拍在自己脸上,冰冷的寒意令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快速地洗漱完毕,换了一套衣服就走出房门。 “瞧你眼睛红的,在家里补个觉吧,下午再和我一起去见陈总。”他是自己的恩师介绍认识的,两人相处了几个月,他的能力不容置疑,性格方面也很和自己的胃口,所以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看待的,现在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苏简不由得地皱着眉头说。 “没关系!”宁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咖啡。 苏简一把将咖啡抢了过来,怒道:“你的胃还要不要了!” 宁远讪笑一声:“这不是喝咖啡能清醒一点嘛!” 苏简气得拍了他一巴掌,说:“不清醒就滚回去睡觉,我还不想落下个苛待合伙人的罪名呢!” 宁远有些心虚,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公司吧!” 苏简在半路停了车,大步走进星巴克,出来的时候甩给他一个袋子,又递给他一杯牛奶,恨恨地说:“吃早餐!” “谢谢学长!”宁远笑嘻嘻地接过,喝了一口牛奶,忍不住说:“还是咖啡喝了有味道!” 苏简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我好心好意给你买早餐,你居然还嫌弃?” 宁远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讲了出来,摸摸鼻子讨好地说:“没嫌弃没嫌弃,我觉得万分荣幸。” 苏简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的讨好卖乖。 两人很快就到了公司,迅速地进入了工作状态,连午餐都是草草应付。 下午时分,两人提着笔记本电脑开车到了陈总的公司,秘书将他们领进一间办公室以后就离开了。 “半个多小时了,陈总还不来!”苏简看了眼手表,有些沉不住气。 “他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这是正常的。”宁远却看得明白,以前在父亲公司他没少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想到以前不在意的东西,等到真正失去了,还是有些不舍得。 一个多小时后,陈总终于姗姗来迟,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寒暄到:“临时出了点事,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是我们叨扰了。”两人一一和陈总握过手之后坐了下来。 陈总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听着两人的介绍,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需要对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太过客气。 苏简耐心细致地讲解完,又道:“陈总,这是我们对这个项目的一些想法,你可以考虑一下用我们公司,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你们应该知道,我们都会有长期合作的公司,对于你们这种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我们不是很放心。”陈总随意地敲着沙发扶手说。 “做生意讲究的是互利互惠,我们给贵公司一个更加便宜的价格,以及更加出色的作品,而贵公司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能在这一行业迅速稳脚跟。”苏简开口道。 “听起来似乎不错!”陈总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可是你们怎么能保证你们的项目我们一定会满意呢?像你们这种刚刚成立的公司,规模小,人数少,我可不敢冒险。” “要不然这样,陈总给我们五天时间,我们把第一部分做出来给您看,如果您觉得合适,我们再谈后面的合作。”宁远思索片刻后说。 “五天?”陈总摇摇头不赞同地说:“你们知道耽误一天的时间会损失多少吗?” “那陈总的意思?”宁远问。 “三天!”陈总竖起三个手指头说:“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三天!”苏简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陈总,这一行你也有接触过,五天的时间已经很赶了,三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总打断了:“我的话放在这儿了,只有三天时间,机会给你们,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 “好!就三天!”宁远深吸一口气说。 “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陈总笑了一声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也罢,他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看看他们能给他什么惊喜。 “宁远,你疯了,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一出公司,苏简就开口说。 “事在人为!”宁远坚定地说:“这三天我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把它做出来。” “可是三天的时间确实太短了。”苏简说,写代码是一件特别费脑子的事情,如果是不清醒的状态,出错就算了,还有可能功亏一篑。 “尽力而为吧!”宁远说:“这是陈总给我们的机会,我不想白白放过。” “没有陈总,我们还可以和其他人合作。”苏简说,他开公司只是不想一辈子替别人打工,只要衣食无忧就可以,并没有到行业顶峰这样远大的志向,所以对于他来说,能争取到陈总公司的项目固然是好,争取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创业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哪有可能一步登天,和其他小公司合作久了名声自然也会慢慢出来的,可是他不明白宁远为何这么着急? “可是只有这样的大公司才有可能让我们一战成名,我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宁远望向远方,悠悠地说。 “算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苏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学长,谢谢你!”宁远说,他就知道最后他肯定会赞同自己的决定。 “总不能让别人嘲笑我们不自量力吧,不蒸馒头争口气啊!”苏简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是这三天注定没有好觉睡了。” “苦尽甘来!”宁远淡淡地说。 苏简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都不是磨蹭之人,况且时间确实很紧张,开车到超市买了一些泡面咖啡零食,就回到公司开始忙碌。 一天一夜下来,两人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实在是脑袋高速运转,消耗太多的脑细胞了,他们只好暂时停下来,吃点东西稍作休息。 “真是要命了!”苏简灌下一大杯咖啡,揉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说。 宁远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心爱女孩的身影,令他的心忍不住阵阵疼痛。 “发什么呆啊!”苏简用力一拍他的背问。 宁远手里的咖啡一下泼了出来,融进海绵里,很快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摊污渍,他收回心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问:“学长,你这是谋杀吗?” “你有这么弱不禁风吗?”苏简不以为然地挑眉问。 宁远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 苏简却不打算放过他,顺着他的视线望了出去,问:“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宁远撇撇嘴,说:“外面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还一直盯着?”苏简疑惑地说,随即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是在思春?” 宁远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思春?他哪里还有什么春天,他这辈子四季就只剩下寂寥的秋天和寒冷的冬天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对苏简讲起这些,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说遇到了一个感兴趣的女生吗?怎么没动静了?” 苏简不由得有些哀怨:“我一回来你就给我整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聊天啊,以后我要是没有女朋友就都是你的错!” “那只能说明你的魅力不够!”宁远悠悠地说:“可能人家现在连你是谁都忘了呢!” 苏简恨恨地瞪他一眼:“你别乌鸦嘴啊!” “我觉得可能性还是蛮大的!”宁远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 “我有揍人的冲动!”苏简阴恻恻地说。 “嘿嘿!”宁远干笑了两声,说:“有话好好说,动手不是君子所为!” “你那是想好好说话的样子吗?”苏简咬牙切齿地问,他第一次对一个女生动心,他容易吗?结果他还诅咒他,简直不能忍。 “我错了我错了!”宁远识相地认错,说:“那我祝你心想事成,和那位女生牵手成功。”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苏简喜欢的女生是谁,等他知道的时候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个耳光。 “算你还会说话!”苏简睨他一眼道。 宁远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烟雾袅袅上升,他并不抽,只看着发呆,他记得以前子青说过不喜欢抽烟的人,可现在他却吸烟成瘾,她应该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第一百九十三回 谈判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两人接连熬夜,此时已是碰头乱发,形容憔悴,满眼血丝。 “总算好了!”苏简大叫一声起来,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颈,说:“准备一下我们去找陈总。” “我再检查一遍。”宁远的双眼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他明白越是到了最后阶段越不能松懈,他不想让两人这么多天的辛苦白白浪费,他的人生要从这一刻重新开始。 “你总是这么仔细!”苏简笑嘻嘻地说,将扫尾工作交给他,自己放心地去冲凉了。 宁远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合上电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苏简有些忐忑不安,问:“你觉得陈总能看上我们的作品吗?” “必须能!”宁远看着前方,坚定地说,就算不满意,也要想尽办法让他同意。 苏简被他所影响,笑着点头道:“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两人再次被请进那间办公室,这次等得时间更久,两个小时过后了,依旧没有人来见他们,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苏简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波澜,压低声音问:“你说陈总是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故意的也无可厚非,他有资本这么做!”宁远不甚在意地说。 苏简翻了个白眼说:“你倒是沉得住气。” “现在不能慌,即使我们有求于他,也要有足够的底气,耐心等着就是了,迟早要来见我们的”宁远说。 “事情没有着落,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苏简皱着眉头说。 “他现在就是让我们着急,等会谈判的时候就容易出错。”宁远说:“所以我们要镇定一点。” 苏简疑惑地看向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宁远抿了抿嘴说:“我爸爸以前是开公司的,所以有些了解。” “那你现在怎么……”苏简不解,随即了然地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想靠家里,所以自己跑出来创业了。” 宁远见他误会,也没有开口解释。 冬日的夜来得很早,没一会儿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而陈总也总算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话虽如此,可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歉意,仍旧是标准的笑容。 “陈总,先看看我们的作品吧!”苏简开门见山地说。 “好!”陈总顺势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看着投影仪。 苏简深吸口气,了起来,一边展示自己的作品一边简单明了地介绍几句。 陈总慢慢坐直了身子,也愈发认真地聆听起来,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真得给了他一个惊喜,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真是不可小觑现在的年轻人。 “陈总,不知我们的作品您可还满意?”苏简有些紧张地问。 陈总放松身子,继续倚靠沙发,沉吟片刻开口:“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不看好你们的,可是你们确实让我觉得惊艳,这样吧,我们部门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 “好!”宁远点头应道,和苏简走了出去。 “晚上又睡不踏实了。”苏简叹口气说:“还以为结束了能睡个好觉呢!” “安心睡吧,明天开始估计有得忙!”宁远淡淡地说。 苏简一下窜到他身边,迫不及待地问:“你的意思是陈总会选择我们?” “我们的价格比其他公司起码要优惠三分之一,而他担心的无非是我们公司小,人手不足,质量没有保证,可是我们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第一部分,那在这方面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所以我想他会选择我们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左右。”宁远分析道。 “可还有百分之四十……”苏简迟疑道,对于他来说,没有签订合同就没有保障,就算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九,也还有百分之一的意外。 “商场上瞬息万变,这个可能性已经很好了,尽人事听天命!”宁远说,但他的心里实际上也很紧张,这是自己的第一战,他不想失败。 “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不好!”苏简啧了一声说。 “所以我们才要尽力和陈总签订合同,这样我们的起点才会高,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宁远说。 “嗯!”苏简仿佛打鸡血了一般变得激动起来,浑身上下好像充满了斗志,他看着坐在沙发上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学弟,却觉得他比自己更加成熟稳重,深思远虑,还带着一丝自己看不透的沧桑。 “我先回房间了。”宁远兴趣索然地说,只要自己停下来,就会不可抑制地想到李子青,而一想到她,他的心情就会变得更加沉重。 “喝一杯?”苏简挑眉问。 “等明天有答复了再庆祝吧!”宁远头也不回地说。 苏简乐呵呵地笑了,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喝完,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宁远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斜靠在床上,点燃了一支香烟,思绪又飘回了那一天,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还恨着自己?天气愈发冷了,她的手脚是不是还像以往一样冰凉?她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一想起她,自己的心就一阵阵抽痛,久久无法平静。 他打开她的空间,没有更新,还是停留在了暑假两人去旅游时的状态,那时候的他们笑魇如花,满心是对未来的期待,想凭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闯出点名堂,却被现实狠狠打了几个耳光,然后默默妥协。 年前那一面,她瘦了很多,本就羸弱的身子更加弱不禁风,他暗暗发愁可又无可奈何,想通过付静雅给她送点东西,可付静雅却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狠狠将自己骂了一顿,不在乎白眼狼、负心汉、没良心,随后将所有联系方式全被拉黑,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烟草味弥漫整个房间,宁远忍不住轻咳几声,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相册,慢慢地摩挲翻阅,内心满足而又悲凉,直到夜幕即将退离,白昼要粉墨登场的时候才渐渐进入梦乡。 没睡了多久,就被外面一阵高亢的叫声惊醒了,他揉揉眼睛,赤着脚走过去打开门,看到苏简在客厅激动得都要打几个滚的模样,问:“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别睡了,赶紧的,收拾一下去陈总公司。”苏简兴奋地说。 “陈总打电话来了?”宁远揉揉太阳穴问。 “他的秘书打来的,我试探了几句,估计八九不离十了。”苏简眉开眼笑地说。 “那就去吧!”宁远只觉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强撑着说。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苏简问。 宁远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子,说:“没事,我去洗把脸。” 两人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了公司,这次两人的待遇截然不同,等了五分钟左右,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陈总走了进来。 “陈总,如何?”苏简迫不及待地问。 陈总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一点,说:“经过我们研究讨论,决定用你们公司,那接下来,我们谈谈细节方面。” 宁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和他谈判。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激烈的讨论也落下帷幕,双方终于签订了合同,秘书客气地将两人送出门。 苏简看着手里的合同,有种恍在梦里的感觉,颤抖着问:“宁远,我们真把把这个项目拿下了?” “如假包换!”宁远笑着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苏简傻乎乎地笑着说。 宁远用力打了他一拳。 “你干嘛?”苏简瞪他。 “疼不疼?”宁远问。 “废话,我打你一拳,你疼不疼!”苏简不满地说。 “疼就对了,说明你不是在做梦!”宁远笑着说。 “晚上去庆祝一下!”苏简提议道。 “好啊,去哪里?”宁远问。 “就楼下那个大排档吧!”苏简说。 宁远没有意见,两人直接到了大排档,点了一些烧烤和几瓶啤酒。 “喝啤酒多没劲啊,老板,给我两瓶白酒。”宁远喊道。 “你不是吧!”苏简瞠目结舌,从来没有觉得他是酒鬼啊,怎么一上来就是白酒。 “怎么?你不行?”宁远挑眉问。 “不行?”苏简砰地一下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当下抄起酒瓶倒了半杯,开口道:“谁怕谁啊,喝!” 宁远也倒了半杯,和他碰碰杯子,仰头悉数倒进嘴里,一股辛辣从口腔顺着咽喉直达肠胃,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苏简也喝下半杯,却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眼泪险些都掉了下来。 宁远却仿佛上瘾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 “嘿!”苏简拦下他手里的杯子,说:“又没人和你抢,你倒是慢点喝啊,我们今天是来庆祝的,又不是来借酒消愁的!” “要是真的能消愁就好了!”宁远感叹了一声道。 “怎么?”苏简挑眉问:“你有什么烦恼?” 宁远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闻言就喃喃地说:“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我把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 “谁啊?”苏简八卦地问。 宁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继续说道:“她那么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她,可是我却把她抛弃了,我真是混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苏简津津有味地听着,没想到一顿白酒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我对不起她,她应该恨我的,就一直恨我吧!这样也好过完全把我忘了。”宁远继续嘟囔,看着面前的酒杯,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皱着眉头问:“你干嘛拿我的杯子,还给我!” “你醉了!”苏简说。 “我才没有!”宁远醉眼迷离地说。 “你没醉那你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苏简坏笑着问。 “什么……”名字打了个酒嗝问:“什么女孩?” “就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女生啊,叫什么名字?”苏简好奇地问。 “她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我就希望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可是……我很想她,我好想去见她,可是我不敢!”宁远低声说,含糊不清,让人无法听清。 苏简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这个已经没有理智的人。 宁远双目通红,愣愣地盯着面前,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回去了。”苏简架起宁远回到家,将他摔到床上,随意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子青……”宁远低声呼唤了一句,满含柔情,一滴泪水滑落,没入枕头。 第一百九十四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阳春三月,天气渐渐回暖,万物复苏,欣欣向荣,李子青的心却仍然停留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宁远走了,也带走了她的四季,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就像空旷的冰天雪地,冷至骨髓,冻僵了她的血液。 付静雅换上了轻便的春装,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问:“子青,你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随时都可以走!”李子青懒洋洋地回答。 付静雅回头看她一眼,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问:“你就穿这个去?” 李子青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付静雅一把将她拽到了凳子上,拿起自己的化妆品仔细地给她化妆。 李子青几次想挣扎,但都被她禁锢着,动弹不得。 付静雅放下手里的东西,推后两步,认真地看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去她的衣柜里一阵翻找,最后拿出了一件连衣裙,说:“穿这个去。” “只是吃个饭,干什么这么麻烦,我身上这套衣服也可以啊!”李子青说。 付静雅撇撇嘴说:“今天是庆祝瑾昊学长考研成功,你不要那么随意好不好!” “好吧!”李子青思索片刻,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妥协道。 因着这一番折腾,三人出门的时间就有点晚了,等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方瑾昊在门口迎接她们,看到李子青的时候,眼睛忽地一亮,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李子青有些不自在地拉拉裙子,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脚踝,穿着高跟鞋走路真得好累啊! “学长这是不想请我们进去吗?”付静雅笑着打破诡异的气氛。 方瑾昊笑了一声,往旁边退了一步,说:“快请进。” 三人鱼贯而入,李子青走在最后面,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听见他低声说:“你今天很漂亮。” 声音虽低,付静雅却听见了,当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李子青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局促地说了一句“谢谢”就推搡着付静雅走了进去。 包厢里响起口哨声,只听一个戏谑但不见轻浮的声音响了起来:“美女啊,欢迎欢迎!” 三人落落大方地和在坐的其他人打过招呼,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李子青其实不太喜欢ktv这种场所,但既然来了,也不会扫兴,而是很快地就和大家玩闹在一起。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闹起来,歌声,骰子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李子青端着一杯啤酒来到方瑾昊面前,言笑晏晏地说:“学长,恭喜你!” 方瑾昊看着杯子里淡黄色的液体,脸色一变,忙道:“你酒量不好,喝果汁就可以了,别喝啤酒。” “我就喝一杯!”李子青小声解释,又碰碰他的杯子,说:“我是特地来恭喜你的,用果汁多没有诚意!” “那你喝一口意思一下就可以了。”方瑾昊想起她上次喝醉时的样子就哭笑不得。 “嗯!”李子青闻言点点头,果然抿了一口就放下手里的杯子,回到付静雅的身边看她和别人玩骰子。 方瑾昊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眸色更深了一些。 “哟,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怜香惜玉啊!”旁边一个男生打趣道。 “你为什么要知道?难道还想让我对你怜香惜玉?”方瑾昊挑眉问。 男生被噎了一下,看看李子青又看看她,眼里闪过八卦的光芒,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方瑾昊大大方方地承认。 男生没有料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还想趁机取笑一番,结果没想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当然没问题,眼光很好。” “那是当然。”方瑾昊与有荣焉地说。 “那你怎么不下手啊?”男生好奇地问。 这下轮到方瑾昊面色不好了,只是一瞬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时候未到。” “切!”男生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打击道:“等你时候到了,没准她就变成其他人的女朋友了。” “不可能!”方瑾昊斩钉截铁地说,他清楚地知道,李子青现在满心都是宁远,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其他男生,这也是他没有急着表白的原因。 “有什么不可能的?”男生不以为然地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看准了就赶紧下手,否则错失良缘,你可别后悔啊!” 方瑾昊闻言看向李子青,只见她正开心地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这是我给你的忠告,你别不当回事!”男生又道。 方瑾昊灌下一杯啤酒,闷闷地说:“我知道了。” 众人玩玩闹闹,走出包厢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李子青刚一走出来,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险些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方瑾昊忙脱下自己的衣服和她披上,周围顿时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李子青敏锐地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身上的那件外套像带着火似的,灼得她有些立不安,可偏偏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好脱下来还给他,只好盈盈地道谢。 方瑾昊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但是一想到刚舍友和他说的话,他又害怕万一哪天真的被别人捷足先登,那自己岂不是后悔莫及,这样看来自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李子青顶着众人揶揄的目光,终于到了宿舍门口,迫不及待地拿下衣服,说:“学长,谢谢你,我们先回去了。” 方瑾昊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罢了,来日方长,自己还有机会。 “子青,瑾昊学长对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付静雅打趣道。 “我没有这个心思。”李子青淡淡地说,曾经她以为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宁远,全心全意地爱护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可谁知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现在的她,虽不至于谈爱情色变,可也确实没有再触碰的心情,宁远这个名字,成了她心头上的伤口,抚摸不得,触碰不得。 “子青,你不会还在想着宁远这个混蛋吧?”付静雅瞪大眼睛问。 靳梦佳连忙拉了拉她,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说话不经过脑子,说好听是简单直率,说难听就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算他们俩现在不在一起了,可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宁远是混蛋啊!她狠狠地瞪了付静雅一眼。 付静雅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瞪自己。 靳梦佳接受到她的意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无奈地放开自己的手,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没有,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过了好一会,李子青才开口道。 “那就好,像他那种见异思迁的负心汉,你就不要再想他了。”付静雅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靳梦佳拍拍自己的额头,她好想拿个胶布将她的嘴巴封上。 “嗯!”李子青淡漠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拉着背包的手却浮现出青筋。 付静雅小跑一步到她身边,继续说:“瑾昊学长对你那么好,你可以考虑一下嘛!” 李子青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付静雅被看得发毛,搓搓自己的胳膊,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我也是……” 李子青不答反问:“你觉得以前宁远对我好吗?” 尽管不待见他,付静雅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于是点点头说:“他对你还不错吧!” “结果呢!”李子青扔下三个字。 付静雅张张嘴,接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李子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宿舍,快速洗漱过后就回到了自己床上,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你啊你!”靳梦佳恨恨地说:“你干嘛老是在子青面前提起宁远,这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吗?” “子青说她已经忘记宁远了。”付静雅振振有词地说。 “她说你就信?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他们俩那么久的感情,能是说忘就忘的吗?你倒好,天天在她面前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靳梦佳简直恨不得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不是浆糊。 “那瑾昊学长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两人在一起没准就能忘记宁远带给她的伤痛了呢!”付静雅说。 “这是子青的事情,我们不应该插手太多。”靳梦佳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的行为,确实是很热心肠,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 “我也是为了她好。”付静雅有些委屈地说。 “我们没有质疑你的用心,只是静雅,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你的好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是子青的朋友,在她难过的时候陪着她就是了,而不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干涉她的生活。”靳梦佳语重心长地说。 “可我确实觉得瑾昊学长对她挺好的嘛!”付静雅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是!可是那又如何?难道他对子青好,子青就必须接受他吗?你忘了当初你和你男朋友的情况了?他也对你很好,可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接受?那你现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瑾昊学长,要让子青和他在一起呢?你希望别人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吗?”靳梦佳反问。 付静雅下意识地摇摇头。 “这不就结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吗?子青和学长在一起,我们就祝福她,不在一起,也没什么的,她总是遇到自己合适的人。”靳梦佳说。 “我知道了。”付静雅点头应道。 靳梦佳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这个宿舍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我希望我们的友谊能一直保持下去,而不是渐行渐远。”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提起这个话题了。”付静雅蔫蔫地说。 “还有,你不要再子青面前说宁远不好,再怎么样,他们以前也是男女朋友,如果有人说你男朋友坏话,你肯定心里也不是滋味。”靳梦佳又嘱咐道。 “嗯。”付静雅点点头。 两人的讨论才终于结束,各自洗漱过后就回到了床上睡觉。 李子青隐隐约约地听见她们两人在说话,却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晶莹的泪水从脸颊滑落,融入被单。为什么她觉得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宁远的气息,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逃,却无处可去,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他带来的伤害?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平静无波,不再听见他的名字就泪流满面?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将他彻底驱赶出自己的内心? 第一百九十五回 到达帝都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飞速行驶,列车缓缓停在了帝都,李子青拖着行李走出车,八九月份的阳光正是炽热,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眼泪也险些掉下来。 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点云彩,那一轮烈日霸道地占领了整个天空,将自己的光热毫无保留地撒向大地,树木无精打采地着,过往的人们形色匆匆,所有人都畏惧盛夏。 李子青抓着行李箱的手背青筋暴起,足以看出她内心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人们说所有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最终结成一个疤,存在却不再鲜血淋漓,可是为什么,她的伤口越来越深,没有好转的一天,那个名字在她心头的烙印愈发深刻,让她每想起一次心就疼一次。 “子青。”方瑾昊大跨步走了过来,抹抹额头的汗水,接过她手里的箱子,问:“等很久了吧?路上堵车,所以晚了一点。” “没有,我也才刚到。”李子青微微一笑,说:“学长,麻烦你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方瑾昊带着她走了出去,说:“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好!”李子青点点头,跟着他到了一个小区,进门右拐来到一栋十多层高的楼房前,乘坐电梯到了八楼。 “这是一室一厅,你一个人住应该足够了。”方瑾昊掏出钥匙打开门,说:“房间朝南,光线很充足,离学校也很近,窗边还能看到操场,你看看满不满意?不满意的话我再帮你找。” 李子青跟着他走了进去,环顾四周,从里到内仔细看了一遍,笑着对他说:“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你把行李放一下,我带你去吃饭,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明天再去报道吧。”方瑾昊说。 李子青没有争议,等吃完饭独自一人回到家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她拧亮台灯,在飘窗上铺了一条毯子,就坐了上去,倚靠着墙壁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终于到了帝都,这个宁远曾经求学的地方,可是两人却早已形同陌路,这两年多,她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就连同学聚会也不敢去参加,就怕不小心遇见她,让自己的情绪崩溃,她承认自己懦弱无能,这么久了仍旧念念不忘,他现在还好吗?还在帝都吗?是不是已经创办了自己的事业?她想得越多,心就越痛,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伸手按掉声音,从背包里掏出几个药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夜深了,她毫无睡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继续坐着。 白昼撕开黑暗的伪装,将光明重新撒向人间,沉睡的成熟苏醒过来,开始一天的忙碌。 李子青刚从学校办完入学手续出来,就接到了陶书瑶的电话,说起来,两人也有一年多没见了,自从和宁远分手后,她就下意识地回避着有关于他的人和事,每次联系也都只谈谈自己的近况。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陶书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在学校。”李子青回答。 “等着,我现在就过来。”陶书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子青在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行人,带着热气的风拂过双颊,不一会儿,她的脸蛋就变得红通通的,额头也沁出了汗水。 “子青!”一个欢快的身影飞快地向她跑来。 李子青也走上前两步去迎接她,高兴地叫了一声:“书瑶,好久不见!” 陶书瑶不高兴地撅撅嘴,说:“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都把我这个朋友给忘记了呢!” “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李子青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说:“走,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这太阳晒得我头晕眼花。” 陶书瑶细细地打量了她几眼,忍不住皱着眉头说:“子青,你怎么愈发瘦了?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都没有照顾好自己?” 李子青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说:“有吗?可能是考研比较辛苦吧,没关系的,养一阵就好了。” “我看你现在就像是林妹妹,来一阵风都能把你给刮跑了。”陶书瑶说。 “瘦一点不是很好吗?”李子青说着从冰箱拿了一瓶冰镇饮料递给她。 陶书瑶拉开易拉罐的盖子,抿了一口,在窗边往外望去,说:“这房子不错,通风向阳,视野也很。” “是我一个学长帮忙找的。”李子青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学长?”陶书瑶闻言挑眉。 “就是大学时的学长。”李子青说,看着她一脸戏谑,忍不住拍拍她,嗔道:“你想哪里去了!” “嘿嘿!”陶书瑶笑了两声,问:“你们研究生也在一个学校?” “是啊!”李子青点点头说:“考研的时候该多亏了他给我的那些复习资料呢!” “缘分哦!”陶书瑶拖长声调说。 李子青懒得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转移话题问:“你怎么样?工作还好吗?怎么没把你男朋友带来给我看看?” “我啊,就那样吧!”陶书瑶兴致索然地说:“刚去上班,都是跑腿打杂,每个月早出晚归,辛辛苦苦,赚得工资还不够我的花销。” “刚开始工作不都这样,慢慢就好了。”李子青安慰道。 “我爸让我去公司上班,我拒绝了。”陶书瑶有些落寞地说。 “叔叔现在怎么样?”李子青顺势问了一句。 “身体硬朗,没什么问题。”陶书瑶说:“但是他现在一个人,或多或少觉得孤单。” “你有时间就多去陪陪他,虽然叔叔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是他从来都把你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李子青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以前我总是任性,无理取闹,惹我妈生气,现在想起来很是心痛。” “我知道!”陶书瑶调整了一下姿势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完全地自寻烦恼,血缘虽然很重要,但是这么多年,你和叔叔之间的羁绊是父母之情,是真心实意,叔叔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还是很疼爱你,照顾你,尽自己所能满足你的要求,你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却渐渐疏远,他的心里该多难受啊!”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就像一个小偷。”陶书瑶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这个身份是叔叔赋予你的,既然他给了你这个身份,你就坦然接受,以后好好孝敬叔叔就是了。”李子青劝说道。 陶书瑶一直知道父亲对自己很好,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对她的关心更胜以往,只是她心里总有点隔阂,现在想来,自己这样的态度真的会让父亲伤心吧!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却渐渐疏远,他的心里会埋怨她吗? “别想那么多了,我相信叔叔是真心疼爱你,不会怪你的。”李子青说:“你有时间就多给他打打电话,有假期就去看看他,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子青,谢谢你。”陶书瑶说。 “说得真是傻话,我们俩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李子青笑着说。 两人吃过饭,面对面地坐在飘窗上聊天,即使一年多不见,也没有丝毫生疏,甚至从她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李子青都能猜出来她想要说什么。 两人相谈甚欢,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总有滔滔不绝的话说,但无一例外地避开了宁远这个话题。 “我晚上要在你这里睡。”陶书瑶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睡就睡呗,卖什么萌啊!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李子青翻了个白眼说。 “嘻嘻,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陶书瑶笑了两声,踢掉鞋子,一下蹦到了床上。 “你可给我轻点,别把我的床蹦塌了。”李子青叫道。 “蹦塌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陶书瑶撇嘴,毫不在意地说。 “刚是谁说工资都不够开销的?”李子青挑眉问道。 陶书瑶一噎,无言以对,只冲着她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带来给我看看啊,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他呢!”李子青问。 “那就明天吧,叫上你学长一起。”陶书瑶思索片刻道:“免得他一个男生不自在。” “好啊!”李子青大方地应下来。 陶书瑶挑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两人直聊到半夜三更,陶书瑶终究抵挡不住浓浓的倦意,沉沉入睡。 李子青却了无睡意,碍于她在一边也不好翻来覆去,只好静静地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她才想起来今天的药还没有吃,于是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拿着药瓶到了客厅。 陶书瑶睡至半夜,口渴难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拿起床头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喝完,正要继续睡觉的时候,发现李子青不在旁边,她有些奇怪,下床打开门,见她正在客厅,疑惑地问:“子青,你怎么还不睡啊?在客厅干嘛?” 李子青乍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药瓶不小心掉了,滚落两圈停在了沙发边。 陶书瑶正要去捡,却见她一个快步,已经将瓶子捡了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什么东西啊?”陶书瑶问。 “没什么!”李子青推搡着她说:“赶紧进去睡觉吧!” 陶书瑶迷迷糊糊,也没有追问,回到床上又呼呼大睡了。 李子青将药瓶放好,拍拍自己的胸脯,长出一口气,继续安安静静地躺着。 天光快要大亮的时候,李子才终于睡着,可感觉还没过一会儿,就被陶书瑶也晃醒了,嘶哑着声音问:“干什么啊?” “起床啦!”陶书瑶继续晃她。 李子青揉揉惺忪的眼睛,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已经九点多了,她用力眨眨眼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你没睡好吗?”陶书瑶问。 “还行!”李子青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洗漱。 陶书瑶依靠在门边,突然想起一事,问:“你昨晚上吃的是什么东西?” 李子青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就是维生素。” “是吗?”陶书瑶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相信。 李子青又吐出一口漱口水,说:“是啊,医生说吃维生素可以提高身体免疫力。” “那怎么那么晚偷偷地到客厅吃?”陶书瑶问。 “我每天都有吃的,只是昨天我们聊天就给忘了,躺床上才想起来,又怕吵到你,所以就出来了。”李子青说。 “真的吗?”陶书瑶仍旧有些怀疑。 李子青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着问:“怎么了?难道你还想着我生病?”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陶书瑶朝她翻了个白眼,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没事,好得很呢!”李子青说。 陶书瑶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没看出不对劲,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第一百九十六回 再遇 李子青四人坐在一家西餐厅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甚是融洽。 突然,一个人影跑了过来,盯着李子青的眼睛,叫了她一声。 “你是?”李子青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女孩。 “我是舒清岚。”女孩说。 李子青脸色一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曾经,自己和宁远和为她吵过架,没想到现在却见面了。 “看来你知道我?”舒清岚有些倨傲地说。 “有事吗?”李子青淡然地问。 “宁远为什么退学了?”舒清岚直截了当地问,当初宁远一声不响地退学,几乎成了她心里的执念,她想弄明白,可是一直联系不上宁远,拨打的电话从未接听到关机,最后直接停机了,她问了很多人,可是没有之人知道宁远为什么退学?退学以后又去了哪里? “什么?”李子青的筷子“哐当”一下掉了下来,碰到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不知道?”舒清岚皱着眉头,继续问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李子青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尽管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为什么?”舒清岚怒指着她,厉声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想并不需要和你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汇报。”李子青冷漠地说。 舒清岚闻言,以为自己猜对了,当下更加不客气地说:“宁远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不知道珍惜,还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喂!”陶书瑶拍了下桌子了起来,指着她说:“你太过分了啊,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 “请你慎言,嘴下留德比较好。”方瑾昊问了起来说。 “哼!”舒清岚没有理会他们,朝着李子青冷笑一声说:“宁远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我真为他觉得悲哀!” “你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吗?你这么大义凛然地来讨伐别人是谁给你的权利?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认定是子青的错?”陶书瑶实在看不过去,强势地逼问道。 “你就算再牙尖嘴利也改变不了事实!”舒清岚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有你什么事啊,在这里……”陶书瑶忿忿不平地说,却被李子青打断了:“书瑶,不用和她争辩,没意义!” “我看你就是心虚了!”舒清岚不依不饶地说。 李子青猛地对上她的眼睛,冰冷地说:“请你离开,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她的目光像一把利剑疾射而来,舒清岚心头一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地冷哼了一句转身离去。 席间恢复了安静,气氛却仍旧沉默,带着一股压抑。 李子青脸色苍白,放在桌下的手颤抖得厉害。 “子青,你没事吧?”陶书瑶担心地问。 “没事!”李子青摇摇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散了吧!”方瑾昊开口道。 众人没有异议,一齐起来,出了餐厅。 一轮烈日高挂天空,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觉得如坠冰窟,冻僵了她浑身的血液。 “我送子青回去,你们俩自便吧!”方瑾昊说。 陶书瑶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只好道:“那子青就麻烦你了。” 李子青一言不发地走在方瑾昊身边,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她的心乱得像一团麻,可又理不清楚。 “子青……”方瑾昊担忧地叫了一声。 “学长,你回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李子青低声说。 方瑾昊闻言,只好道:“那你好好休息,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当!” 李子青讷讷地点头,然后将门关上,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李子青勉强打起精神去上课,期间,陶书瑶给她来过电话,但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一个多月过去,她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内心,无论宁远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了,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去寻思关于他的一切呢! 这天,她刚放学,就接到了云逸凡的电话:“子青,晚上有没有时间,今天我生日,一起出来吃个饭啊!” 李子青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等她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看到云逸凡、陶书瑶、陆思运已经在包厢里了,她笑着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他们三人都已步入职场,身上少了一些青涩,多了一些稳重。 “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说起来我们都有两三年没见了。”云逸凡打趣道。 “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城市,以后见面也方便多了。”陆思运说。 每个人三言两语,气氛很快热络起来,李子青倚靠在沙发上,晃动着手里的杯子,听着昔日同窗讲起有关于他们的趣事,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惜宁远不在这里。”陆思运有些遗憾地说:“好像出国了。” 李子青的手停止了晃动,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书瑶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瞪了陆思运一下,转移话题道:“你上次不是说看上了一个女生吗?现在怎么样了?” 陆思运方才也是一时感慨,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于是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不再提起宁远。 李子青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陶书瑶推推她,才回过神来,冲她安抚地笑了笑。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李子青惊慌失措地了起来,碰倒面前的杯子,液体顺着桌沿低落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云逸凡最先反应过来,大步向前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宁远温润地笑笑,说:“恰好在国内,所以就过来见见老同学。” 陶书瑶有些担忧地握了握李子青的手,发现她的手异常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宁远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李子青的身上停留了两秒,微微颔首:“子青,好久不见!” 李子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但却没有说话,她紧咬着牙齿,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大家都坐吧,都是同学,不用这么生分。”云逸凡招呼道。 宁远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 李子青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比两年前更加成熟稳重,身上散发着男人的独特气息,举手投足之间更显魅力,少了青春年少时的特立独行,变得圆滑起来。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要再看见他的脸。 陶书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坐立不安,拍拍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是否有事。 李子青倏地了起来,有些局促地说:“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还不待其他人有所反应,她就直奔门口而去。 “我出去看看。”宁远和陶书瑶异口同声地说,两人对视一眼,宁远先一步跨了出去。 陶书瑶也紧跟着了起来,不过被陆思运拽着又坐了下来,她不满地瞪他一眼,问:“你干嘛啊?” “你出去干什么啊?”陆思运问。 “当然是保护子青了。”陶书瑶理直气壮地说:“当初是宁远提的分手,现在他追出去干嘛,是耀武扬威还是落井下石啊?” “宁远不是那种人!”陆思运反驳道。 “哼!”陶书瑶冷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对宁远成见很深!”陆思运挑眉道。 “谁让他做得不是人事,子青那么好,他居然……”陶书瑶已经气愤地讲不下去了。 “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清楚……”陆思运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陶书瑶打断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伤害自己的事实。” “那或许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呢!”陆思运继续道。 “呸!”陶书瑶啐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只是胸膛一起一伏可以看出她有多生气。 “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你们俩在这里瞎操什么心。”云逸凡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俩已经分手了,还能有什么事。”陶书瑶没好气地说。 “子青应该没有真正忘记宁远吧,要不然也不会失态。”云逸凡悠悠地说。 “那又怎么样!”陶书瑶一字一顿地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没准旧情复燃呢!”云逸凡悠悠地说。 “不可能。”陶书瑶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云逸凡问。 “我就是知道。”陶书瑶朝他翻了个白眼说。 李子青飞快地冲出了门,快步向外走出,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穷追不舍似的。 宁远追了出来,看到那个仓惶的背影,开口叫道:“子青!” 李子青脚步一顿,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去,步伐又快了两分。 宁远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李子青的指甲刺痛皮肤,却没有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问:“有事吗?” “你……还好吗?”到她面前,宁远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还好吗?李子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面上却没有显露,她用力攥住自己的拳头,回答:“挺好的。” 没有人说话,只有他的视线贪婪地停留在她身上,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李子青开口说,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的心一阵痉挛,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几分,原来过去这么久,她并没有忘记他一分一毫,原来只要他一句话,她所有的自我安慰全部化为乌有,原来只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部溃不成军,真是无用至极!真是可笑至极! “我送你回去吧!”宁远自然而然地开口,就像多年前一样。 李子青愣了片刻,两人仿若回到高中时,他每天风雨无阻地送她回家,一声尖锐的汽笛声将她惊醒,她明白两人再也回不去了,淡淡地开口:“不用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宁远坦然地说。 “我男朋友会来接我!”不知为何,李子青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自己都愣了。 “你有男朋友了?”宁远盯着她,目光森然。 “你都已经订婚了,我还不能有男朋友吗?”李子青下巴微抬,针锋相对道。 “那让他来接你吧,等他来了我再走。”宁远淡淡地说。 “你……”李子青又气又恼。 “你没有男朋友?”宁远问,语气却是肯定。 “谁说的!”李子青不甘示弱地说,跨出去两步远,确定他听不到自己说话,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一百九十七回 物是人非事事休 方瑾昊急匆匆地赶来,一眼就看到了李子青身边的宁远,两年没见,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有别于同龄人的稳重气息,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却也不容人忽视,但他并没有将视线过多地投放在他身上,而是转向李子青,关心地问:“怎么了?” “你送我回去吧!”李子青淡淡地开口,心里却是撕心裂肺地疼痛,他们两人,居然走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欢声笑语都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陌生。 “好!”方瑾昊自然察觉出了两人之间流淌的诡异气氛,但是他并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是她让他做的,他一定没有二话。 李子青微抬着头,看向宁远,挑衅地说:“我男朋友来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 “子青就麻烦你了。”宁远微微一笑,但笑容里满是酸涩,朝方瑾昊颔首道。 “子青是我的女朋友,送她回去是我的分内之事,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方瑾昊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毫不示弱地说。 “我们走吧!”李子青拉拉方瑾昊的衣服,顺势挽住了他的手。 方瑾昊有些诧异地侧脸看了她一眼,见她紧抿嘴唇,脸色难看,也就收回目光,带着她向前走去。 “学长,晚上麻烦你了。”待走出他的视线之外,李子青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低头说道。 方瑾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臂弯,神色莫测,过了一会儿说:“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晚上月色这么好,出来散散步也挺不错的。” “学长,我先回去了。”李子青开口。 “我送你到家吧!”方瑾昊说。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一走。”李子青摇头说,她的心乱得像一团麻似的,就想独自静静。 方瑾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说:“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李子青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脚步有些仓惶急促,好像有什么牛鬼蛇神在后面追逐她一样。 宁远看着两人亲密地携手渐渐远去,直到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心,仿佛空了一块,钝钝地痛。 就在这时,云逸凡三人走了出来,环顾四周,问:“子青走了?” “嗯!”宁远紧抿嘴唇,发出一个鼻音。 “你们说什么了?”陆思运八卦地问。 “子青有男朋友了?”宁远不答反问。 “男朋友?”陆思运挠挠头,皱着眉头说:“没听她提起啊!” 云逸凡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陶书瑶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有男朋友怎么了?不行吗?再说了这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那个男生怎么样?人品好不好?”宁远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怒火,仍旧平静地问:“对子青好不好?” “起码比你好。”陶书瑶哼了一声说。 宁远的心里有些失落,自己曾经想要照顾一生的女孩如今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不甘心地握紧自己的拳头,可是当初是他亲手将她推离自己的世界。 “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子青面前了。”陶书瑶毫不客气地说:“当初是你执意要分手,现在何必又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可怜子青瞎了眼,看上了你,你带给她的伤害这辈子也磨灭不了,宁远,如果你曾经真的爱过她,就离她远远地,不要再让她看见你,不要假惺惺地关心她,这样她会更幸福。” “书瑶,你就少说两句吧!”陆思运偷偷地扯了一下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说。 “我有说错了吗?”陶书瑶瞪了他一眼,拔高声音说:“你们这些男生都是一个德行,纯粹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喜欢的时候各种甜言蜜语,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不喜欢的时候就无情抛弃,简直就是没有良心,混蛋!” 陆思运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有说话,这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到指责啊! “子青现在找到了真心爱她的人,我们都应该替她开心才是,宁远,你说对吗?”陶书瑶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宁远凄凉一笑,低声说:“确实应该开心。”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伤,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陶书瑶的心情没由来地一股烦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云逸凡不放心,匆匆和宁远说了一句,就追了上去。 “我陪你走走?”陆思运开口问。 “陪我喝两杯去吧!”宁远叹了一口气说。 两人到了一家酒吧,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灯光很暗,遮住了每个人的真实情绪。 宁远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往嘴里灌酒。 陆思运看着他借酒消愁,自己也偶尔喝上几口,直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酒瓶子之后,才开口制止他:“差不多就得了,再喝就要醉了。” 宁远倒也适时地放下酒杯,倒不是害怕喝醉,而是这么多瓶啤酒喝下去,他没有一点醉意也就罢了,反而肚子撑得难受。 “你和子青怎么回事?”陆思运忍不住问。 “就是那么回事,分手了。”宁远盯着淡黄色的液体,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 “什么原因?”陆思运追问。 宁远沉默了,没再说话,他要说什么呢,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说什么两人也回不到当初。 “当初不是好好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思运问,两人都是他高中时要好的同学,他不想他们走到这种地步。 “感情的事,又哪里能说得那么清楚呢!”宁远含糊地说。 陆思运却以为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误会,连续追问了好几次,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于是也只能作罢,想着找个机会问问子青,如果能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让他们重归于好,那不是很好吗? “你跟着我干什么?”陶书瑶没好气地说。 “我送你回去!”云逸凡说。 “不需要!”陶书瑶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你和宁远狼狈为奸,没有一个好东西,哼!” “你也不能一棍子打翻所有人吧,我什么都没做,多无辜啊!”云逸凡委屈地说。 “反正你不要跟着我了!”陶书瑶不耐烦地说:“我要去找子青。” 云逸凡为自己叫屈,他简直就是一个炮灰,为宁远阻挡了她满腔的怒火,可是又不敢争辩,讨好地笑笑说:“我送你到她家楼下就走。” “随便你!”陶书瑶扔下这句话就大步走去,不再理会他。 云逸凡摸摸鼻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往前走去。 “我到了,你走吧!”陶书瑶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云逸凡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陶书瑶早已不耐烦,狂按了电梯几下,来到八楼,按响门铃。 门开了,李子青双眼微红,声音有些嘶哑,问:“你怎么来了?” “和我男朋友吵架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来你这儿蹭个床。”陶书瑶大咧咧地说。 李子青往旁边侧了个身,见她进去,低头偷偷又抹了抹未干的泪痕。 陶书瑶见状,知道她心里定是难受至极,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她。 李子青心里一暖,所有的委屈难过全部涌上来,晶莹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陶书瑶轻拍着她,任由她尽情发泄。 过了好久,李子青才停止了哭泣,将自己蜷成一团窝在沙发上,那无助的模样就像一只小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失魂落魄,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子青,他就是个混蛋,不值得你为了他伤心难过。”陶书瑶终于看不过去,开口说。 李子青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她双眼盯着地板上的一个花纹,开口说话,声音很轻,仿佛像风吹过,支离破碎。 “子青,振作一点,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很多对你好的人。”陶书瑶劝道:“所有的悲伤难过都会过去的,只要你敞开心扉,就能忘了过去,迎接美好的未来。” “过不去了。”李子青摇着头说:“我也想忘了他,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陶书瑶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能带给人很多的快乐,却也伤人最深,见她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也就不再开口多说什么,只陪她静静地坐着。 夜渐渐深了,李子青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手和脚,低低地说:“睡觉吧!” 陶书瑶拍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到床上躺下,说:“睡吧,事情总能解决的。” 李子青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胸膛微微地起伏,好像真睡着了一般。 陶书瑶试探地叫了两声,见她没有应答,只以为她是哭累了疲倦所致,也就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李子青又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一阵阵痉挛,她从来不知道,爱情竟让人这么痛苦,恨不得死去。 陶书瑶一大早就起床了,洗漱过后就匆匆离去,李子青以为她是急着去上班,再加上自己心情不佳,也就没有挽留。 陶书瑶出了门,就去找了宁远,开门见山地问:“你当时为什么要和子青分手?” “没什么!”宁远抿着唇,没有解释。 看他那副不想多说的模样,陶书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为了子青,我以为我稀罕来找你吗?” 宁远一头雾水,不明白她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还喜欢子青吗?”陶书瑶问。 喜欢,宁远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硬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喜欢又如何,他和上官芷婳订婚了,她有了男朋友,难道两人还能回到从前吗?他今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有些后悔昨天的举动,他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他又实在忍不住想要关心她,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当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时候,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高兴又有些酸涩,五味杂陈。 “回答我问题!”陶书瑶气势汹汹地说。 “重要吗?”宁远淡淡地反问。 “你连自己的爱都不敢承认了吗?你这个懦夫,你就当我今天没来找过你。”陶书瑶伸出一只手,指着他气愤地说。 宁远抿着唇一言不发,任由她指责自己。 陶书瑶见问不出什么,愤愤地跺跺脚离去了。 一阵风吹过,宁远竟觉得有些凉意,秋天要到了吗?四季变换如此之快!他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想自己还是早点回美国去吧,公司蒸蒸日上,他才有反抗的筹码,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回来。 等到下午云逸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出国了,在电话里笑骂了他几声不够仗义之后也就把这件事扔开了,总不能让他又搭着飞机回来吧! 第一百九十八回 抑郁症 陶书瑶在搜索栏里输入一连串的英文,立马跳出了几个页面,她越看越触目惊心,腾地一下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杯子,透明的液体顺着桌沿滴落下来,让她慌乱的心平静了一点。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这件事再继续下去了,可是该怎么办呢!她一时束手无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 “书瑶,你怎么啦?瞧你心神不宁的样子,而且干嘛一直转来转去,看得我头都晕了。”一个同事问。 “霈霈,你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陶书瑶托着腮帮子问。 “那还不简单!”龚霈霈对着小镜子细致地涂上口红,抿了抿嘴唇,不以为然地说:“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咯。” “还有其他办法吗?”陶书瑶问。 “这是最快捷的方式。”龚霈霈又拿起一支眉笔,盯着镜子说:“无法忘记是因为太寂寞,所以尝尝缅怀回忆,等开始新恋情了,有人陪伴在侧,哪里还有什么空闲时间去想别人啊!” 陶书瑶思索片刻,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你和你家那位闹矛盾了?你决定转移目标啦?”龚霈霈的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去!别胡说八道!”陶书瑶撞了她一下,正色道:“可是如果她心里还有那人的影子,不愿意接受别人怎么办?”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嘛!”龚霈霈仔细涂抹着护手霜,慢条斯理地说。 “唉!”陶书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于满心满眼都是宁远的李子青而言,要接受别的男生简直就是难如上青天。 “叹什么气啊,好好的运气都被你赶跑了!”龚霈霈嘟着鲜红的嘴唇不满地嘟囔。 “你不是党员吗?还这么迷信?”陶书瑶挑眉看她。 “谁规定党员不能信教了,我偏信!”龚霈霈趾高气昂地说。 “行行行,你厉害!”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 “什么事让你愁眉不展啊?”龚霈霈勾住她的手臂问。 “没什么!”陶书瑶微微摇头。 “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龚霈霈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陶书瑶思索片刻,还是起身出门了。 “书瑶。”方瑾昊热络地叫道,问:“你是来找子青的吗?” “不是,我找你。”陶书瑶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 “怎么了?”被她郑重其事地看着,方瑾昊的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你想办法让子青和你在一起吧!”陶书瑶急急地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但是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啊?”方瑾昊惊得张大了嘴巴。 陶书瑶有些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子青,也知道这件事情有些突兀,但是……哎呀……你能不能做到?让子青答应和你在一起?” 方瑾昊自嘲地一笑,说:“那你应该问看得出来,子青并不喜欢我。” “所以才要你想办法啊!”陶书瑶着急地跺跺脚。 “你怎么……”方瑾昊有些不明所以。 陶书瑶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子青在吃抗抑郁的药。” “抗抑郁的药!”方瑾昊惊呼一声,随即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继续问:“你没有看错?” “没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看错!”陶书瑶说,那天李子青含糊其辞,她并没有相信所谓的维生素片的说辞,而是找了个机会翻到了那个药瓶,用手机拍了下来,没想到竟然说抗抑郁的药,以前她并没有听说她有抑郁症,可是现在却在吃药,说明什么!说明她是因为宁远的关系才变成这样的!她真是恨不得将宁远拉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方瑾昊陷入了沉思,让李子青做他女朋友这件事并不那么容易,起码目前只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我知道这件事为难你,对你也不公平,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陶书瑶惶恐不安地说。 “我会想办法。”方瑾昊说完又问:“子青的抑郁症……严重吗?” 陶书瑶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敢问她。” “怎么会这样?”方瑾昊眉头紧锁。 “肯定是因为……”陶书瑶急急收住了嘴,改口道:“她性格一向敏感,多愁善感,又不爱将心事说给别人听,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我知道了。”方瑾昊点点头,但是脸上的神色表明他并不轻松。 陶书瑶又说了几句,就和他道别去找李子青了。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李子青刚下课,抱着厚厚的书本走出来,就看到在教学楼前那棵芙蓉花下面的陶书瑶,疑惑地问:“今天又不是双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陶书瑶摇摇头,又解释了一句:“我刚刚去办业务,路过你们学校,想着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就来找你一起吃饭。” “哦,那就走吧,带你去常常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李子青不疑有他,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说。 陶书瑶侧脸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她的脸上带着笑,掩盖了她真实的情绪。 李子青犹未可知,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食堂的特色饭菜。 陶书瑶坐在食堂里,闻着特有的气息,感慨道:“还是学生时代好啊,毕业了再也吃不到几块钱的饭菜了,外面随随便便吃一餐就是二三十元。” “那你以后每天过来,我请你吃几元钱的饭菜。”李子青笑嘻嘻地说。 “还是免了吧,这油费都够我吃饭的了。”陶书瑶撇嘴道。 两人吃完饭,又聊了几句,陶书瑶就开车离去,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事别自己闷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李子青朝她挥挥手说:“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陶书瑶叹了一口气,没再耽搁,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方医生,你在看什么呢?”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走进来问道。 方瑾昊被吓了一跳,忙将正在浏览的网页关掉,有些局促地说:“没看什么,就随便看看。” “方医生,你心虚咯!”小护士笑盈盈地说,带着一抹戏谑。 方瑾昊的耳根子微微红了,忙转移话题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季医生找你咧。”小护士说:“叫你去他办公室。” “好,谢谢。”方瑾昊了起来说。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小护士突然问:“方医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方瑾昊愣了一下,回答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小护士愣住了,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有些委屈地嘟着嘴巴。 方瑾昊刚走过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刚要追上去,却见那个身影进了电梯,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这件事先放下,去了导师的办公室。 “进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师,你找我什么事?”方瑾昊走到他面前恭敬地问。 “坐。”季振阳指指面前的桌子,解释道:“是这样的,明天会有个外国专家来莅临我院指导,我想让你给他当翻译。” “好!”方瑾昊爽快地应了下来,随即瞥见桌子上的病历单,脸色一变。 季振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疑惑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么连病历表都忘了拿!” 方瑾昊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病历单。 “小小年纪就患了抑郁症,且有两三年之久,现在的孩子当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这样忧思?”季振阳叹口气说,作为医生,他自然希望病人越少越好。 “老师,她这个病严重吗?”方瑾昊问。 季振阳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是我的朋友。”方瑾昊解释。 “这样啊!”季振阳说:“劝劝你朋友,不要忧思过重,否则以后于寿命有碍。” “嗯!”方瑾昊沉重地点点头,说:“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好,你去准备一下,接下去几天会比较辛苦。”季振阳说。 方瑾昊出了医院,想回学校去找李子青,可是犹豫半晌,又不知自己见了她该说什么,也就作罢。 李子青一如既往地上课,泡图书馆,去实验室,每天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这样虽然每天睡得少,但至少不需要再靠药物。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她也就不再图书馆待着,每天下课后就抱着厚厚的书本回自己的小房子里,拧亮台灯,泡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烤上几片香酥的面包,再切一盘水果,慢慢地看书,倒也有几分雅趣。 这天还没有放学,天色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李子青从教室出来的时候,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水,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风雨交加,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深秋的天气也不遑多让,她皱着眉头在屋檐下躲雨,那雨竟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身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冲进了雨帘中,她望望天,想着再过十分钟雨势若是仍没有减小,她也冒雨回去算了,淋雨也好过这样无尽的等待。 “子青。”突然一个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子青抬头望去,疑惑地问:“学长,你怎么在这?” “我送你回去。”方瑾昊开口。 李子青望着黑沉沉的天,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于是点点头道:“学长,麻烦你了。” 雨越来越大,寒也更加凛冽起来,树叶打着转从树上飘落下来,给这深秋平添了几丝落寞。 方瑾昊将大半的雨伞遮到她身上,全然不顾自己的衣服被淋湿,更有调皮的雨滴钻入了他的脖颈,引起他轻微的颤抖。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些学业上的事情,方瑾昊如今已跟了老师在医院见习,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讲解起来更加浅显易懂,李子青听了茅塞顿开,气氛倒是融洽,也让她忘了这涩涩的寒意。 “到了,你快上去吧,等会煮碗姜汤喝,小心感冒。”方瑾昊嘱咐道,雨滴在地板上留下痕迹。 李子青正要挥手和他告别,却见他肩头已经湿透了,想必是刚才照顾自己被淋湿的,于是开口道:“学长,上去拿条毛巾擦擦吧!” 方瑾昊也没有拒绝,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李子青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他,又转身走进厨房去熬姜汤,虽是辛辣,味道不甚可口,但对身体有益,她还是闭着眼灌下一碗,顿时觉得浑身暖了起来。 方瑾昊也毫不客气地喝下一碗,头发已擦拭地差不多干了,湿掉的外套正被李子青用电吹风吹着,他看着那个低垂着头认真做事的女孩,心里泛起千般柔情,有些事,似乎不应该再拖延下去了,他深吸了口气,打了个腹稿,仔细斟酌着自己即将要说的话。 第一百九十九回 表明心意 “学长,你怎么了?”李子青一回头就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没事……”方瑾昊结结巴巴地回答。 “哦!”李子青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方瑾昊如坐针毡,既想要推门而去,又想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她听,内心好像有两个小人拉扯着。 “学长,你真的没事?”李子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嗯!”方瑾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睛盯着一个角落,好像在出神。 李子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心想他或许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也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除了外面哗哗的雨声,再没有一点儿声音。 “子青,我有事想和你说。”良久,方瑾昊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李子青好像突然回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问:“什么事啊?” 好半晌,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李子青有些不解。 “我……你……”方瑾昊深吸一口气,干脆果断地说:“我喜欢你,你能答应做我女朋友吗?” “啊?”李子青张大嘴巴,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又仿佛是在意料之中。 “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前面的话已然说出口,他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少了一些忐忑,更加真诚起来。 “我……”李子青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你知道你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有抗拒。”方瑾昊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不要求你现在就答应我,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照顾你的机会,如果你对我没有足够的信任,我们可以尝试一个月。” “这对你不公平。”李子青抿着唇摇摇头说:“学长,我心里……” “我不介意。”方瑾昊打断了她的话说:“我不在意你心里有别人的影子,我只是想要陪着你,照顾你,让你不再孤单,而且我相信时间久了,你的心里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互相喜欢,而不是掺杂了其他的因素。”李子青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子青!”方瑾昊猛地抓住她的手,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李子青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他,却不小心跌进了一汪春水里,柔柔的,几乎将她溺毙,她不自在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得知你有男朋友,我很失落,但是又不想去破坏你的幸福,所以我努力压抑自己对你的情感,想着如果你能幸福,就这样默默守护你也挺不错的。”方瑾昊顿了顿,接着说:“但是后来,你们俩分手了,我的心里既难过又有些窃喜,你为他伤心难过、委屈流泪,我全看到眼里,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出气,可是我又有些私心,想着你们俩分手了,我才有可能和你在一起。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总想对你说,可又怕你不接受,到时候渐行渐远,可是现在,我不打算再拖延下去了,两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子青,有些事你也应该学着忘记,不要再把自己禁锢在过去痛苦的回忆里。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迎接未来的机会。” “我……”李子青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子青,有时候勇敢迈出一步,你会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困难,而且你的生活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方瑾昊灼热的目光凝视着她:“不要再把自己封闭起来,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以后的路,我陪你走。” 李子青张口想要说话,却感觉一根手指触碰到她有些干涩的嘴唇上,就听他继续说:“不要着急拒绝,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李子青心烦意乱地点点头,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冷静一下。 方瑾昊忽地笑了,那笑容恍若春风,吹开了含苞欲放的梨花,他激动地拉着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子青,谢谢你,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害怕,我会永远陪着你。” 李子青的心底却有些苦涩,难道所有男生表白的话语都差不多?永远啊!她记得曾经那个男孩也和她说永远,可是如今两人却形同陌路,背道而驰,她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抽出自己的手,低着头淡淡地说:“学长,你先回去吧,我会考虑的。” 方瑾昊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听出她的不对劲,闻言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李子青抿着唇,送他出了家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没了以往看书的兴趣。 接下去的几天,方瑾昊每天都来报道,每次恰好都是她出门上课和放学的时间,她好奇地问了一句,原来是他问同学拿到了她的课表。放学之后就带着她去吃饭,有时候在食堂,有时候在外面,还有一次甚至兴致勃勃地买了肉菜到她家亲手做饭给她吃,然后两人或是学校散步或是灯光下一起讨论题目。自从他表白之后,所有的热情不再收敛压抑,全部爆发出来,却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半个月过去了,李子青并没有想好自己的答案,他好像也不着急,每天想尽各种办法逗她开心,抽出所有时间陪着她,看到她露出笑脸就好像得到全世界一样满足,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仓惶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她害怕那样纯净欣喜的目光,这让她的心分外沉重。 “子青,你最近睡得好吗?”方瑾昊突然问,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挺好的。”李子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又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关心你,随便问问,你不要紧张。”方瑾昊笑着说。 “哦!”李子青低下头去,没再说话,心里却在思量他特地问起这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不好追问,怕多说多错,也就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随意应了一声。 “子青,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承担。”方瑾昊郑重其事地说。 “嗯!”李子青应道,又和他讨论起一些病历。 陶书瑶懒洋洋地倚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李子青正坐在窗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想今年冬天的雨水真多啊,听到她说话,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陶书瑶凑近她,问:“我看你脸色好了不少,心情也没有以前那么压抑了,有什么好事没有告诉我啊?” 李子青将视线移开,不甚自然地说:“哪有什么事啊!” 陶书瑶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思索着距离上次自己去找方瑾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难道他道现在还没有动静?这执行力似乎也太差了一点!不知道时间紧迫吗?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大下雨天的,你怎么过来了?”李子青转移话题问。 “过来看看你啊!”陶书瑶撇撇嘴道:“怎么?你不欢迎吗?” “怎么可能!”李子青干巴巴地说,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时间,也不知道方瑾昊收到自己的信息了没有?目前这个状态,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有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正这么想着,门铃声就响了,还没等她起来,就听陶书瑶疑惑地问:“这么晚了,谁啊?” “额……”李子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慢腾腾地挪过去打开门,将他的身影隐在门口,小声问:“你没有收到我的信息吗?” “怎么啦?”方瑾昊解释道:“医院下班我就直接过来了,手机还没开机,有什么事吗?” “子青,谁啊?”陶书瑶边走边问,瞧见门口的身影,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打招呼道:“学长!” “你好!”方瑾昊笑着说:“早知道你来了,我就不过来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有做,先回去了。”陶书瑶偷偷地冲他挤挤眼,说:“就麻烦学长陪陪子青啦。” “我买了蛋糕,吃一点再回去吧!”方瑾昊说。 “不了不了,事情有点着急,我先回去了。”陶书瑶忙道,她才不会不识趣地留下来当个闪亮亮的电灯泡呢! “那我送你。”李子青开口。 “送什么送啊,我轻车熟路的,能找到回去的路。”陶书瑶快速地穿上外套,不等她再说什么,就快步走到门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不知道书瑶在,要不然……”方瑾昊解释了一句。 “没关系。”李子青摇摇头,又加了一句:“迟早都会知道,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子青……”方瑾昊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李子青似乎有些害羞,转移话题道:“我饿了,想吃蛋糕。” 方瑾昊的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她这是认同两人的关系了吧,自己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力地抱住她,激动地说:“子青,谢谢你。” 李子青有些怔住,一时没有反应回来,被他紧紧地抱着,鼻尖萦绕的是他独特的气息。 方瑾昊很快放开了她,说:“你先吃,我去给你泡杯奶茶。” “好。”李子青点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暖暖的。 方瑾昊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连眉梢都带着喜悦,乐呵呵地看着她,心里异常满足,他记得当初得知自己考研成功都没有这么激动。 纵然是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子青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蛋糕,问:“你一直傻乎乎地笑什么啊?” “子青,我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方瑾昊说。 “对,你就是在做梦。”李子青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方瑾昊猛地握住她的手,不顾黏糊糊的奶油粘在自己手上,说:“子青,你可别和我开玩笑。” 李子青嘻嘻一笑,看他一眼,说:“赶紧吃吧,发什么傻啊,蛋糕都弄手上了呢!” “子青,你前面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方瑾昊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话?”李子青装傻问。 “反正你已经说了,就不能反悔。”方瑾昊开口。 “我什么都没说。”李子青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什么都没说呢,你明明是那个意思的。”方瑾昊了起来,凑近她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李子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扯扯他的衣服坐下来,说:“我原先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较真的性格?” “这种事情当然要较真了。”方瑾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李子青有些承受不住他火热的视线,抿了抿唇说:“我答应了。” 第二百回 争吵 宁远看着办公室里的不速之客,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上官芷婳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开,闻言不由得僵住了,表情看上去十分怪异,木木的,好一会没说话。 宁远毫不在意,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盯着电脑屏幕,并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全然不存在似的。 “宁远哥哥……”上官芷婳咬咬唇,最终还是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满含柔情地叫了一声。 “有事?”宁远头也不抬,冷漠地问。 “我特意来找你,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上官芷婳有些委屈地说,他们订婚已经三年多了,在一起的时间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别人问她婚期何时,她总是羞涩地笑着,打哈哈道“快了”,可是宁远连碰都不愿碰她,自己放下所有自尊和煎熬,低到尘埃里,一次次哀求他多看自己一眼,可他还是避自己如蛇蝎。 “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宁远的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不行!我不同意!”上官芷婳不假思索地拒绝,她好不容易才和宁远订婚,怎么可能再和他解除婚约呢! “不同意也无所谓,那就这么耗着吧!”宁远淡淡地说。 “宁远哥哥,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上官芷婳柔弱地说,晶莹的泪水聚在眼眶,将落未落,格外惹人怜爱。 “当初你们家逼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说公平,这世间的事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宁远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可我们毕竟订婚了,是未婚夫妻,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上官芷婳可怜兮兮地说:“你现在说要解除,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当时只办了订婚仪式,结婚证也没领,接触未婚夫妻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宁远毫不在意地说。 “我不……”上官芷婳一改之前的柔弱,厉声叫道。 “随便你。”宁远的声音淡淡的:“我就算这辈子孤苦无终也不会和你结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还年轻,早点解除关系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就算不结婚,我也要和你这样纠缠着一辈子。”上官芷婳恶狠狠地说:“你别想摆脱我,我知道你心里都是李子青那个贱人,我不会如了你们的心愿,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得到。” 宁远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抬头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我们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子青,和她没关系,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她的坏话。” “子青子青,叫得那么亲热,到底谁才是你的未婚妻啊?我看她就是一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上官芷婳因为宁远的维护口不择言,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端庄稳重,歇斯底里地犹如一个泼妇。 宁远“砰”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手上青筋暴起,厉声道:“上官芷婳,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会打女人,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敢说她一句坏话,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上官芷婳被他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待回过神来,更是气得跳脚,完全丧失了理智:“我有说错吗?她就是一个贱人……” “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上官芷婳捂着自己的左脸,用手指着他,不可置信地说:“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别的女生打我?宁远,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宁远说。 “宁远,你真是好样的……”上官芷婳一把抄起茶几上的茶壶丢了过去。 宁远闪身,茶壶“啪”地砸落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了出来,有几滴溅落在键盘上。他忙上去检查,见没有大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把电脑放好,掸掸身上的茶叶,怒问:“你发什么神经啊?” 上官芷婳喘着粗气,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满心疲惫,用力将茶几掀翻在地,推门跑了出去。 宁远并没有去追,只是看着满地狼藉,揉揉自己的眉头。 待秘书将办公室收拾干净之后,苏简走了进来,大咧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挑眉看他。 “有话就说,没事就滚。”宁远没好气地说,实在是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太过明显,怎么也忽略不了。 “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喝杯茶消消气。”苏简笑嘻嘻地说,拍拍自己的额头又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你办公室的茶几都被人掀了,要不去我那?” “不去!”宁远瞪他一眼,问:“你是过来看笑话的吗?” “我怎么可能做那么不道德的事情!”苏简连连摇头,真诚地说:“我是来关心你的。” 宁远翻了个白眼,指着门口说:“我谢谢你,现在关心好了,你可以走了。” “怎么这么冷漠!”苏简啧啧地摇头:“你这样可不对。” “你没有事情做了吗?”宁远问,他们公司刚刚接了一个大单,现在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那些事情怎么比得上你重要!”苏简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 宁远无奈地揉揉太阳穴,问:“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是你让我问的哦!”苏简的身子骤然向前靠去,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快问!”宁远不耐烦地开口,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满足对方的好奇心,那么他能在自己办公室赖上一天。 “那女生是什么人啊?和你什么关系啊?来找你干什么啊?”苏简连珠炮似地问。 “以前一个同学,过来找我有事,言语之间有些矛盾。”宁远淡淡地回答。 苏简嗤了一声,问:“你觉得我会相信?” “爱信不信!”宁远说,在旋转椅上坐了下来,手指曲起有节奏地敲着。 “我可都听见了啊,别想骗我。”苏简说。 “你都听见了又何必来问我,赶紧出去。”宁远半拉半拽地将他推到门口,“咔擦”一下将门反锁。 苏简一出来就对上员工好奇探究的目光,指责道:“看什么看,手上的项目完成了吗?今天晚上所有人加班!” “老大,不带你这样的啊!”有人哀嚎道。 “就是啊,我们不过就是看到了你被远哥赶出来而已,至于这么报复我们吗?”另一个接口道。 “你……”苏简一个眼神甩过去,开口道:“明天晚上也要加班。” “死胖子,让你话多!”旁边一人揍了他一拳。 “你怎么不去打老大啊!”胖子捂着自己的手臂说。 大厅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宁远的办公室却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他其实并不如自己表现得那么平静随意,他心里迫切地希望着能和上官芷婳解除未婚夫妻的关系,这样他就能回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儿了,他现在有能力可以好好照顾她了,可是他没想到上官芷婳居然如此固执,无论自己怎么冷脸相待,怎么恶语相向,她都不同意,再这么拖延下去,她还有可能属于自己吗?自己该怎么办呢?想起上次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他的心就像蚂蚁啃噬般疼痛。不!他一定要加快速度,在尘埃落定之前回到她的身边。 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满脑子都是李子青的身影,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就听见一个焦急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请问是宁远先生吗?” “我是,请问您是?”宁远礼貌地问,心里却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我这里是仁和医院,上官芷婳出车祸了,请你赶紧过来一趟。”对方说。 “好,我马上过来。”宁远应道,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了出去,留给众人一个匆匆的背影。 临近下班时间,路上却已经堵塞起来,宁远眉头紧锁,右手把握着方向盘,左手倚在车窗上,有些不耐地按起喇叭,但并没有什么效果,车子仍旧给龟速行驶着。 等他赶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手术室的灯来亮着,尽管对她无男女之爱,但毕竟有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心里也是十分着急。 两个多小时过后,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宁远急忙迎上去,紧张地问:“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中年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说:“车祸很严重,手术过程中突然大出血,我们已经尽力了。” 宁远猛地退后两步,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前几个小时还在和自己争吵,还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逝去了。 医生微微地鞠了一躬:“请节哀!” 宁远恍若未闻,感觉如坠梦里,那么不真实。 上官芷婳被推了出来,身上盖着白布,宁远一把掀开,露出了她苍白的脸。 葬礼上,江淑芳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几乎晕厥过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宠着,结果年纪轻轻就离世了,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悲痛无法言说。 宁远静静地陪在一边,虽没有流泪,但心里总归是难过的,他很少碰及身边之人离世的事情,给他印象最深的便是李子青的母亲,犹记得当时她还曾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好好照顾子青,该说把子青交托给他,她九泉之下也会安心,可自己终究辜负了她的嘱托,还有就是上官芷婳,虽然两人有未婚夫妻之名,实际上快要走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但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心里还是十分不忍。人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一点点意外就能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都怪你,都怪你,我女儿就是被你害死的。”江淑芳情绪失控,扑上来抓挠着他:“婳儿那么爱你,你却忍心这样对她,从来就对她没有过好脸色,没有好好对待过她,现在她走了,你开心了?” 宁远一动不动,任由她推搡,说起来,上官芷婳之死确实和他有逃脱不开的关系,毕竟是因为那天的争吵才会让她情绪失控,以至于后来不管不顾地闯红灯,被一辆疾驰的小轿车撞上。 “你不要责怪小远了,婳儿是出车祸走的,和小远没有关系,你再怎么打他,婳儿也回不来了。”上官海仿佛老了十岁,拉着自己的妻子喃喃地说:“这都是命啊,命里早就注定了。” 江淑芳闻言,狠狠地看向他,呸了一声说:“命!我从来不信命,命就是你们这些无能的人找的借口,婳儿就是他害死的,你现在还帮着杀人凶手说话,你对得起女儿吗?” “那你能让女儿醒过来吗?”上官海质问。 江淑芳恍若失了所有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无声地落泪,她后悔了,后悔听女儿的话,撮合她和宁远在一起,后悔让他们俩订婚,如果当初没有这些事,她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死?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第二百零一回 香消玉殒 江淑芳伤心欲绝,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脸上不再见凌厉的神色,有的只是失去爱女的悲伤,有的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上官海伸手拉她,竟拽不动分毫,只好开口:“我们回去吧,婳儿……”话没说出口,却有晶莹的泪水掉了下来,他性格平和随意,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当初阴差阳错之下和江淑芳有了肌肤之亲,理所当然地就奉子成婚,江淑芳强势,他总是处处忍让,就算被她骂窝囊废也没有反驳过,只是在她打拼事业的时候照顾着女儿的衣食住行,说起来,女儿和他相处的时间更长,只是后来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就不会再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了,只是感情仍是分外深厚。他本不赞成妻子的决定,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两人相濡以沫,携手度过这漫长的一生,不要让他那样,和枕边人同床异梦,一年到头讲的话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这样的日子太难熬。可惜,他在这个家一贯没有什么地位,女儿的性格又执拗,像极了她的母亲,他反对无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和他订婚,然后长久分离两地,天天以泪洗面,订婚三四年了也不提一句结婚的事情,他如珠如宝的女儿就被人这样轻视。他怨恨宁远,可也知道他也是无辜的,当初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答应订婚,这么一想,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责备他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女儿年纪轻轻就离他们而去,罢了,这一切的恩恩怨怨,这这样随风而去吧,感情的事,本就说不清谁对谁错,就这样吧,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他哀恸地想。 “你别碰我!”江淑芳一把甩开他的手,捶胸顿足地说:“女儿都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啊!” “你这样哭,婳儿也回不来。”上官海低低地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流泪了,早就忘记了眼泪是什么滋味,没想到却在自己女儿的葬礼上尝到了。 旁边有人三三两两地也上来劝说安慰,江淑芳终究是止住了泪水,只是头发蓬乱,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有种风烛残年的老态之感。 宁远一动不动地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女孩儿笑魇如花,脸上满上张扬,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却只能永远地定格在这一刻,他又生出了生命脆弱、时间易逝的感慨,突然地又想起李子青,复又觉得纵然再不喜欢上官芷婳,也不应在她的葬礼上想起别的女孩,于是又把这个念头强压下去。 “唉,也是怪可怜的。”云茹敏低声和宁舟飞说了一句,纵使她再恨江淑芳对自己家的算计,可这刻的她也不过是个痛失爱女的可怜母亲,她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这一句话,本是极小声的,可不知怎的,江淑芳却听见了,猛地看向她,那目光凶狠地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老虎,想要将她撕咬吞入腹中。 云茹敏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但并没有移开目光,就这样和她对视着。 江淑芳咬碎了牙齿却只能往肚子里咽,看了她几眼随即移开目光,又将视线转到宁远身上。只见他如一棵苍松笔直地着,这两年混迹在商场上,少了青涩冲动,多了成熟稳重,于人群中也更加瞩目起来,难怪自己女儿如此死心塌地,但是,一想到女儿的离世,她又悲痛起来,颤颤巍巍地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 “啪”地一声,众人都被这清脆的耳光声惊住了。 宁远的头微微歪了一点,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好像被打得人不是他似的。 “这一巴掌,是我替婳儿打的,我替她觉得不值,他满心满眼全都是你,可你却是个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的,对她没有半分尊重和爱意,她虽是不小心出车祸而亡,但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记住,你的手上染着我们婳儿的血。”江淑芳喘着粗气,继续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她,让她为了你放弃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让你如此轻贱她,你既不喜欢她,我也不想她到了九泉之下还和你有所瓜葛,索性你们也只是订婚,并没有法律上的名义,以后我们婳儿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宁远没有说话,仿若一尊雕塑静静地立着,他虽曾想过和上官芷婳解除关系,但也没料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心里闷闷,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重。世事无常,大抵说得就是如此。 江淑芳见他如此,也没再说什么话,毕竟自己女儿是车祸而亡,虽说多多少少与他有点关系,但要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也不免有些牵强,刚才打他一巴掌是为女儿出气,若再纠缠下去,大家脸面上都不光彩,所以她只能把心中那口郁气强压下去。或许只能怪自己女儿红颜薄命,可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走吧!”上官海走过来搀扶着她,声音嘶哑,仿佛一个老态龙钟的年迈之人。 江淑芳强忍悲痛,被他半拉半拽地带离墓园,人群也跟着离去,只剩下宁远一家三口。 “小远,你没事吧?”云茹敏问,从小到大,她还不曾动过自己儿子一根手指头,结果今天却被人打了巴掌,拉着他脸上清晰的掌印,她的心里难过极了。 “没事!”宁远淡淡摇头。 宁舟飞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一巴掌就当作是一个交代吧,你心里也不要怨恨,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了孩子。” “我知道。”宁远抿着唇回答。 “我们回去吧!”云茹敏说。 宁远微微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墓碑上的照片一眼,转身跟着父母离去,他回了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小远,你已经一天没有吃饭,妈给你煮了宵夜,你出来吃点。”云茹敏敲敲门,提高声音说。 宁远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答道:“妈,我不饿,不想吃。” “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你多少出来吃一点……”云茹敏仍旧在门口唠叨着。 门内却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来。 “好了,他若不愿吃,就别勉强了,他现在心情烦乱,就没在念叨了,再说不过是一天没吃东西,饿不着的。”宁舟飞劝道。 云茹敏将手里的托盘往他手里一摔,瞪圆眼睛说:“感情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你都不关心,什么叫做饿不着,明天开始,你也一天不要吃饭,我看你饿不饿!” 宁舟飞无辜地摸摸鼻子,但还是厚着脸皮缠上去,嘻嘻地笑着说:“那可不行,我不吃饭心疼的还是你。” “我才不心疼。”云茹敏瞪他一眼,又哀愁地说:“小远不出来又不吃饭,可怎么办啊?” “他那么大的人了,会懂得照顾自己的。”宁舟飞看着妻子神色憔悴,劝说道:“这几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把宵夜热在锅里,他饿了自己会吃的。” 云茹敏无法,又提声交代了几句,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丈夫回到房间,只是心里到底记挂着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了?”宁舟飞伸手将妻子搂在怀里问。 “心里乱糟糟的。”云茹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到现在还有点恍惚,芷婳怎么就去了呢!” “想这些做什么!”宁舟飞淡漠地说。 “怎么说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却天人永隔。”云茹敏颇有些惆怅。 “那也与我们没有关系。”宁舟飞不想过多谈论上官芷婳的事情,心里怨恨是有的,当初是她母亲逼迫,险些将自己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后来儿子又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保全家人,可现在她已经逝去,背后再道人长短也不是他一个男人适合做的。 “我这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庆幸,这样小远就不用和她无休止地纠缠下去,或许还可以和子青重修旧好也不一定!”云茹敏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愧疚,看着他问:“舟飞,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啊?” “我们为人父母,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宁舟飞说。 “我终究也是自私的。”云茹敏叹口气说。 “这又不是你的错。”宁舟飞拍拍她。 宁远一夜未眠,天未亮,就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停下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到了高中母校。 时间还早,校门口处已是人来人往,许多稚嫩的脸庞在他面前闪过,那样的朝气蓬勃,那样的张扬肆意。 “宁远?”身后响起迟疑的声音。 宁远回头看去,有些欣喜地叫道:“沈老师。” 沈冬怡快步走上前来,笑着说:“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沈老师,您还好吗?”宁远问,当初她对自己多多照拂,自然是要铭感于心的。 “挺好的。”沈冬怡感慨一声:“只是后来几届都没有出过像你这样出色的学生了。” “是您教得好。”宁远谦虚地说。 “我听说你现在在国外发展,前途无量啊!”沈冬怡笑着说,学生有出息,她也与有荣焉。 “就是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宁远说:“不想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就自己创业了。” “你是个有想法的,以后定能辉煌腾达,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沈冬怡问:“怎么突然回学校了?” “那就承您吉言。”宁远解释道:“回国办点事情,早上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子青有和你一起回来吗?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这孩子怪可怜的。”沈冬怡问,她和赵秋明四年前结婚了,但只在婚礼上见过她一次,后来就连春节也不曾碰到。 宁远的脸色微微一变,说:“我和她分手了,也很久没有联系了。” 沈冬怡有些惊讶,过了一会转移话题道“很久没有回来了吧?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让学弟学妹们瞻仰一下你的风采。” “好!”宁远微微颔首,跟着她走进校园。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恍然有种回到高中时期的感觉,穿着校服,背着书包,骑着单车,飞快地行驶在林荫道上,再跑向教室,那里有心爱的女孩,友好的同学,敬爱的老师,阳光刚好撒在桌子上,窗帘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和希冀,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课,底下有人认真听课,有人昏昏欲睡,有人窃窃私语,一切似乎还是那么美好。 第二百零二回 在一起 从学校出来,已将近正午,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散不了心里的寒意,宁远微微眯了眼,看向澄澈的天空,残留着一道飞机划过留下的痕迹,柔软的如棉花糖似的白云流动着,不知为何,脑海里竟浮现起初次见李子青的画面。 当天下午,他就搭乘飞机去了美国。 苏简到机场接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事情处理好了吧?没事吧?” “没事!”宁远淡淡地回答,右手托着下巴拄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景色,来这里已经三四年了,可还是觉得如此陌生。 苏简闻言闭了嘴,和他相处越久,越觉得他的心思难以捉摸,明明比自己小,却好似比自己年长好几岁,不过有他在,自己确实省心了很多。 “公司最近如何?”宁远问,他花了许多心血在这上面,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一步步看着它成立发展扩大,他不希望出现任何一点问题。 “挺好!”苏简回答:“就是有个项目等你回来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接下来,难度倒是没有太大问题,就是时间上面有点赶。” “什么项目?”宁远收起了漫不经心,认真地问。 “不着急,你刚下飞机,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到公司再说,陆总说三天之内给他答复就可以。”苏简说。 “直接去公司吧!”宁远不经意地揉揉太阳穴,语气坚定地说。 苏简深知他的脾气,也不再劝说,方向盘一打,向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两人到了公司,便直接进了办公室,直奔主题讨论起项目的问题,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下来。 “那就这样!”苏简曲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茶几,说:“我明天就和陆总的秘书联系一下。” “嗯!”宁远掏出一支香烟点燃,说:“早点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这样,我们也多两天的准备时间。” 苏简闻着淡淡的香烟味,不由得皱眉劝道:“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宁远微微点头,吸烟的动作却仍在继续。 苏简也不再劝他,说了也不听,索性就别多舌惹人嫌了,突然想起一事,又问:“再半个月就春节了,你回家吗?要的话我一起订机票。” “不回了!”宁远思索片刻,摇摇头说,他将自己的心放逐,等待着她来救赎,只是她还能属于自己吗?自己还有资格在她身边吗?她能原谅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吗? 苏简似有些意外又似在意料之中,闻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觉得这房间的氛围不知为何有些沉重,于是开口道:“走吧,吃饭去,也累了一天了,吃完回去早点休息。” “嗯!”宁远了起来,迈着大长腿和他走了出去。 吃了饭出来,两人走去停车场的时候,路过了一家精品店,见靠门的橱窗出摆放着一只镶钻的天鹅,头微微昂着,伸长脖颈,曲线流畅,栩栩如生,苏简顿时就喜欢上了,抬步就走了进去。 宁远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苏简在木架边住,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天鹅,摊在手心,问:“漂亮吗?” “还行!”宁远兴致缺缺地说。 苏简又仔细打量了几眼,拿着它走到收银台付款。 “你什么时候竟然喜欢这些东西了?”宁远随意地把玩着手边的一个小饰品。 “我是买来送人的。”苏简说,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女孩恍若小鹿般害怕仓惶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出来。 “许久没有听你提起她,还以为没什么下文呢!”宁远开口道。 “确实是没什么进展。”苏简有些惆怅地说:“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太平洋,又有十几个小时的时差,我们工作忙,她上学也不得闲。” “再不抓紧,小心被别人抢走了。”宁远笑着说。 “你少乌鸦嘴。”苏简一个飞眼过去,瞪着他说。 “趁着过年回去,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宁远给他出主意。 “这是自然。”苏简微微颔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那女孩还和你是老乡呢,也是海城的。” “居然这么巧。”宁远也有些讶异,背井离乡在外,只听到自己家乡的名字却也觉得分外亲切。 “嗯!”苏简皱着眉想了一会,又道:“她好像说自己高中读的学校是镇海中学,这个学校你知道吗?” 宁远的心不知为何猛地跳了几下,才又恢复正常的频率,说:“我高二的时候转学到镇海中学,那也是我的母校。” “真巧!”苏简开口,话还没有说完,旁边服务员就将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递给他,话题戛然而止,两人都没有再提起。 宁远回了房间,满腹心事又起,竟有些坐立不安,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却半分作用也没有,反而更添了些烦躁。伸手推开门,一股冷风快速地窜了进来,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下,却还是心烦意乱,理不出个头绪。算算时间,她已经放寒假了,只是今年,她又会在哪里度过凄冷的春节?如今他们之间的障碍已经不存在了,他是不是应该回去找她,把一切和她说明白?可上官芷婳离世终究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总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各种情绪齐涌上来,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乱如麻。干脆打开电脑,琢磨起自己没有完成的一款游戏,如今,他也只能依靠工作来逃避这些事情了,说起来真是懦弱无能,他想起初中时,曾为了学骑摩托车而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随心所欲,现在做什么却瞻前顾后,思虑良多,连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都畏手畏脚起来,他都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了呢!长大,总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临近年关,半数中国员工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家和家人共度春节去了,苏简也在今日收拾行囊去了机场,办公室瞬间空了一大半,只剩宁远和少数的外国员工坚守阵地。 除夕这天,他早早地给员工放了假,开着车到超市买了一些蔬菜水果,偌大的超市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对于外国人来说,这不过是平常的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不由得幻想家乡的场景,超市肯定人如潮涌,家家户户门口贴着春联,挂着红灯笼,孩子们穿着新衣服跑来跑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烟花爆竹声,可异国他乡,什么都没有,他突然没有了买菜的兴致,把购物车一丢,就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雪,天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呼啸而过。有雪花飘落身上,碰到肌肤就融化成水,带着一股清冷和寒意,仿佛能透进骨髓和血液里。他突然生出想要回去看看她的冲动,行动比思想更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机场了,只是他终究没有踏上回国的路程。 这一年的春节,李子青没有回家,待在学校附近自己租住的小房子里,看着在厨房忙碌的方瑾昊,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其实,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度过吗?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日子大抵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于平凡中又有几丝温情,就这样吧,有些过往是时候放下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但是她会努力! “想什么呢?”方瑾昊回头,就看到她一副沉思的模样,柔柔的灯光撒在身上,更显端庄沉静。 李子青从沙发上了起来,走到餐桌边摆放碗筷杯子,复又回头问:“你不回家过年,叔叔阿姨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方瑾昊回答,又投入到美食的制作中去了。 一个多小时过后,所有的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六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香味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我们才两个人,做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李子青说。 “吃不完就剩着,年年有余嘛!”方瑾昊不甚在意,拿着公筷给她夹菜,不一会儿,碗里就成了个小山丘。 李子青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自从母亲去世,再后来和宁远分手,每年的除夕她都是一个人随意打发,没有这般郑重,一个人的时候,连节日也失去了意义。 “怎么了?”方瑾昊见她眼泪掉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问:“是不是饭菜不好吃?那就别吃了,我带你去外面吃!” 李子青突然松开筷子,用力抱住方瑾昊,哑着声音说:“谢谢你!” 方瑾昊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真是个傻丫头!” 李子青有些不好意思,擦擦自己的泪水,低头吃饭,不肯再看他一眼。 方瑾昊知她害羞,也就没有多说话,只是时不时夹些饭菜放她碗里,她其实是一个内敛的人,或许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所有她一直都比较冷静沉稳,甚少看到她情绪激动,今天她那样,是不是表示她也认同了自己,把自己当作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激动了几分。 李子青偷偷抬头觑了他一眼,就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融化了似的,忙又低下头去,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自己对他,总不够上心,或许是因为心里残留着宁远的影子,或许是因为怕再次受到伤害,总是不敢付出,小心翼翼、踌躇不前,如今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竟让他如此,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方瑾昊自然不知道她竟在心里指责自己,只是觉得她的心朝这里更靠近了一些,心下欢喜,兴致上来,打开了一瓶葡萄酒。 见他要给自己倒酒,李子青忙制止道:“我不喝,就我这个酒量,没有一杯就能倒了。” “那你喝果汁吧!”方瑾昊也没有勉强,实在是当时她醉酒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于是起身给她拿了一瓶牛奶。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幽默风趣的小品逗得观众哈哈大笑,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温馨融洽。 李子青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她抬头望向天空,今夜,明月高悬,星星眨着眼睛,紫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想外婆和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 “仔细着凉。”方瑾昊拿起外套给她披上,从背后拥住她,又握住她冰凉的手,给她取暖。 李子青摇摇头,又有些失落地说:“我想我妈了。” “别难过,我想阿姨在天堂一定会幸福的。”方瑾昊安慰道:“以后每年的春节我都陪着你。” 两人相拥着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烟花绽放,绚丽多彩又转瞬即逝,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第二百零三回 奉子成婚 清明节的时候,方瑾昊陪着李子青回了海城给母亲扫墓。 墓碑前摆放着一束百合,和去年一模一样,李子青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方瑾昊问。 “没什么!”李子青摇摇头,随手把那束百合放到一边,将自己买来的雏菊摆放好,掏出纸巾认真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正是草长莺飞,春风和煦的时候,平时安静的墓园也有些热闹起来,举目望去都是前来祭奠缅怀的人。 “我去走走。”方瑾昊突然开口,不等她应答,就已经抬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李子青感动于他的体贴,见他走远后就慢慢地坐下来,轻声地和母亲说着话。 照片中的人盈盈地笑着,仍旧那么慈爱,可她却无法再看自己一眼,再拥抱自己一次,再和自己说一句话,生离死别,人生大恸,即使过了这么久,她的心还是久久无法平静,想起她垂危时对自己的叮嘱和担忧,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又忍不住滑落下来,晕湿了墓碑。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方瑾昊回来了,却不复去时的干净整洁,衣服上粘了细碎的泥土,左脸有些青肿起来,看上去想是被人打过似的。 李子青忙了起来,问:“怎么了?和别人打架了吗?怎么回事啊?”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却引来他“嘶”地一声,忙又放下来。 “有人出言不逊,所以动手了。”方瑾昊不甚在意地说,见她一脸紧张,又安慰道:“没事,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一点也不疼。” 李子青冷不防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脸,疼得他龇牙咧嘴,挑眉问:“不是说不痛吗?” “嘿嘿!”方瑾昊傻笑两声。 “你怎么会和别人动手?别人说话不中听,你不理会就是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冲动的性格!”李子青说。 “以后不会了。”方瑾昊含糊地搪塞,并没有告诉她真实原因。 “那人你认识?”李子青问。 方瑾昊惊讶于她的敏锐,不过脸上神色未变,解释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可能有认识的人啊!” “也对。”李子青点点头,总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抬头看到他的脸,板着脸说:“以后不能这样了,有事情好好说,又不是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孩,还需要靠着拳头解决问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她不再追问,方瑾昊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保证下不为例。 “那我们回去吧!”李子青说。 “好!”方瑾昊的语气有些急迫,走出一段路之后,他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棵树仍旧立在那里,只是不知道躲藏于树后的人离去了没有?他想起了那束还带着水滴的百合,应该是他带来的吧?只是他想不明白,既然他当初那么狠心抛弃子青,现在为何又做出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呢?难道是有什么苦衷?只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放开这个女孩的手了,他会陪着她,照顾她,呵护她,让她幸福快乐。 宁远从树后慢慢跺出来,再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一次,她的身边有了他,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他的心突然一阵悸动,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他回来了,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当初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用尖锐的语言伤了她的心,所有的结果自己都应该要会承受,子青,惟愿你能幸福!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李子青也倦怠起来,没课的时候总是抱着书本待在家里,吹着空调,再配上冰凉的饮料,好不惬意。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 陶书瑶走了进来,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嘟着嘴抱怨道:“才六月份就这么热,七八月份都不能出门了。” “那你去和老天爷聊聊,让他把气温降低一点。”李子青笑着打趣,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镇可乐递给她。 陶书瑶接过,打开瓶盖,送到嘴边,动作一气呵成,却突然停了下来,将可乐塞回她手上,问:“有没有白开水?” “咦?”李子青有些疑惑,问:“你不是最喜欢喝可乐吗?怎么转性了?” 陶书瑶有些羞涩地叫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喜不自胜地说:“我怀孕了,所以现在要忌口。” “什么!”李子青一个激动,打翻了手里的可乐瓶,也顾不得擦拭,盯着她的小腹,问:“你怀孕了?真的假的?” 陶书瑶白了她一眼,娇嗔地说:“当然是真的啊,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嘛!” “天哪!”李子青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你居然都要当妈妈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陶书瑶其实到现在也觉得像在梦里,小腹现在还很平坦,但是那里有她的骨血,会一天天地成型长大,几个月之后,会降临人世,会蹒跚学步,会牙牙学语,会对着她叫妈妈,一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就柔和了不少,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几个月了?”李子青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又仿佛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 陶书瑶哑然失笑,抓着她的手放在小腹处,说:“孩子没有那么脆弱,你放心,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 “我要当干妈。”李子青说,不容拒绝的语气。 “那是必须的。”陶书瑶干脆应道,又说:“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有了怀孕的消息,听到她说要结婚,李子青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只是问道:“具体几号?” “六月初五。”陶书瑶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好好地叹什么气?”李子青问。 “就是有些恍然,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都要为人妻为人母了。”陶书瑶感慨着说,她原是天真烂漫的性子,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张扬肆意,无拘无束,后来得知自己的身世,虽有些别扭,但父母待她同以往也没有什么区别,自己仍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只是如今她的肚子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要成为别人的依靠了,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好,且再一个多月就要嫁为人妻了,从此就要围绕着家庭、丈夫、孩子打转,她的内心是茫然的,恐慌的。 “别担心!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步。”李子青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我最近都睡不踏实。”在好朋友面前,她显然放开很多:“有时候睡着睡着就猛地醒来,摸摸自己的肚子没有什么异样,才能继续睡着,有时候又梦见和他吵架,或者是遭受公公婆婆的指责,没有一个好梦,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都不想结婚了,还是一个人好,无拘无束的,不用整天被琐事牵绊。” 李子青被他怨妇般的表情逗笑了,开口道:“别说傻话了,人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地就要结婚生子,难道你还想当孤家寡人不成?” “就是对未知的生活有些害怕。”陶书瑶说。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李子青挽着她的手劝慰道。 陶书瑶终究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去面对,于是把心底的无措放下,笑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李子青一愣,好似自己从来没有幻想过和方瑾昊一起踏入婚姻殿堂,是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不够重吗?还是她觉得婚姻离自己很遥远,所以不曾想过,可当初和宁远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还一起说过结婚以后如何如何。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含糊地应道:“我还没有毕业呢!” “这和毕业与否又没有必然关系。”陶书瑶不以为然地说:“上大学都能结婚呢,何况你现在还是研究生。” “我……我没想过。”李子青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出了心里话。 陶书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问:“子青,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宁远?” “没有,我……我只是……”李子青极力否认,可我了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陶书瑶见她如此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正想开口劝她,就听她问:“你的婚事,叔叔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打电话告诉他了,他说婚礼前会回来。”陶书瑶知她不想讨论那个话题,也就顺着回答道。 “婚礼是在这里举行吗?”李子青问。 “嗯,过两天我要去挑婚纱,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陶书瑶问。 “这不是新郎官应该做的事情吗?我要是陪你一起会不会被嫌弃。”李子青笑着问。 “他才不敢。”陶书瑶瞪圆眼睛说:“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书瑶,他对你好吗?”李子青突然问。 “挺好的。”陶书瑶淡淡回答:“长得不错,家世不错,能力不错。” “那就好!”李子青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两人又聊了一会,只是李子青心事重重,气氛也不复刚才的轻松,陶书瑶见状,也就起身离去,待走下楼,抬头看看她的窗户,想到她刚刚欲盖弥彰的神情,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扪心自问,自己又真的忘了心底的那个影子了吗?其实,并没有,只是,她不再是无知无畏的女孩,不再天真的幻想,当初那一腔爱意得不到回应,也就熄了热情,深埋心底,屈从现实,一遍遍告诉自己已经忘了,不过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慢慢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还不等她走进,那人已下了车,快步走过来搀扶着她。 “你怎么来了?”陶书瑶问。 “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想着你今天去找朋友,干脆就在这里等着,接你回家。”男人回答。 陶书瑶抬头看他,心底有柔情慢慢流淌,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人生有时候不应该太较真,否则就会错过很多,失去很多。 李子青保持着陶书瑶离去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算算时间,她和方瑾昊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可两人却从来没有提及过结婚的事情,她是完全没有想起来这回事,那他呢?又为什么从来不曾提起?一般来说,恋爱中的男女总是会向往婚姻的,而且他们的年龄已经不小了,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他若哪天向自己提起,自己又该如何应答呢?是同意还是拒绝?她居然想不出一个答案。两人走到现在,结婚好像是理所当然,可为什么想起来,自己的内心却没有一丝雀跃,反而是淡淡的失落呢? 家里安安静静的,方瑾昊从去年开始已经正式上班了,医生的工作很繁忙,特别是刚毕业的,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索性医学院的课程也很重,她又跟了导师研究论文,所以也不会觉得孤单。 第二百零四回 婚礼 天气愈发炎热,树上的蝉也不叫了,风吹过带着阵阵热浪,树叶失了水分,皱巴巴地卷成一团,花朵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马路散发着柏油的味道,好像融化了似的,路上鲜有行人,偶尔有车辆急驰而过。 李子青几乎一夜未眠,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午饭过后,她就陪着陶书瑶去梳妆打扮,直等到昏昏欲睡之时才结束,不过看着她恍若变了一个人,又觉得这一个多小时无聊的等待也算是有所价值了。 陶书瑶有些不适地扯扯身上繁复的婚纱,天气太热,她又怀着孕,莫名地就有些心烦气躁起来,毫不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 旁边的服务员有些惶恐,忙问:“陶小姐,是婚纱不合适吗?还是妆容不满意?” “没有!”陶书瑶不耐烦地回答,仍旧板着一张脸。 服务员更加惊慌,不知道哪里惹了客人不满意,又不敢开口再问。 “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谢谢你。”李子青善解人意地开口。 服务员如释重负,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水,就急急地退到一边。 “喝点水。”李子青将杯子放到她手里说。 陶书瑶也确实渴了,咕咚咕咚就将一杯水全部喝完,嘟囔着说:“我不想结婚了,烦死了。” “难不成你还想逃婚?”李子青笑着安慰:“你今天是新娘子,要开心一点,以后的生活才会甜甜蜜蜜,而且宝宝肯定也喜欢看到你笑。” 摸摸小腹,陶书瑶这才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 婚车停在了门口,李子青又陪着她到了酒店,大堂门口,摆放了一个大大的木架子,上面镶着一张两人的婚纱照。 几人到了三楼的大厅,里面已经有人在忙碌,或是布置场地,或是准备酒水,或是调整设备,但每个人的脸上都着浓浓的笑意。 宋明杰一看到陶书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迈过来,握着她的手,关心地问:“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累。”陶书瑶顺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娇嗔地抱怨道:“就是有点烦,这衣服穿着不舒服,我都不想结婚啦!” “我知道,今天辛苦你了。”宋明杰知她是在和自己撒娇,也没有将她的话往心里去,安慰道:“你就坐在这里休息,其他事都交给我。” “嗯!”陶书瑶点点头,大厅里吹着空调,驱散了热意,也让她的心情好转了一点。 “子青,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书瑶。”宋明杰又道。 “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书瑶掉一根头发的。”李子青笑着说。 宋明杰又低声和陶书瑶说了几句话,就走到一边忙碌去了。 李子青努努嘴,说:“看来他对你不错呢!” 陶书瑶看着他的背影,会心一笑,说:“马马虎虎吧。”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呢!”李子青觑她一眼说。 那边的人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冲她微微一笑,又低头做事,接收到好友调侃的目光,她不由红了脸,转移话题问:“瑾昊今天过来吗?” “他今天刚好值晚班,没办法过来,让我和你说声恭喜。”李子青解释。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见云逸凡和陆思运并肩走了进来,齐声道:“书瑶,恭喜啊!” 陶书瑶了起来,和两人寒暄几句。 “你就坐着吧,大家都是同学,不用这么客气,身体要紧。”李子青将她按到凳子上说。 两人齐齐看向她。 陶书瑶微微红了脸,小声说:“我怀孕了。” 两人闻言,又是一迭声的恭喜。 云逸凡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子青一眼,开口道:“宁远说他路上堵车,会晚点到。” “他会来?”陶书瑶明显感觉到李子青搀扶自己的手收紧了,有些诧异地问,虽然她给他下了请帖,但是他毕竟远在外国,她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本是不打算来的,只是前天刚好回国谈业务。”云逸凡解释道。 “这样啊!”陶书瑶点点头,看了一眼李子青,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有事。 李子青咬着嘴唇,脸色有些难看,微微摇摇头,没有说话。 几人见状,忙扯开话题,寒暄了几句就各自落座。 李子青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陪着陶书瑶招呼客人,很快就到了吉时,两人在司仪的指导下进行了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交换戒指过后就是敬酒,从主桌开始循序渐进,很快就到了高中同学那里,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将所有情绪压制下来,假装并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和书瑶的婚礼,薄酒小菜,大家随意,我先干为敬。”宋明杰笑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的脸已经有些通红,但还是阻挡不了他的喜悦。 李子青默不作声地跟在陶书瑶后面,尽量将自己隐藏起来,很快大家都放下杯子,她跟着移动到下一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微微的失落,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他认真盯着自己的目光,又猛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宁远,听说你现在在美国高就,真是了不得啊!”旁边有人说。 宁远收回自己的目光,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笑着说:“不过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么谦虚!”那人继续说:“反正你一直妥妥的人生赢家啊,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可不是,以前是校园学霸,现在是社会精英!真是让人眼红。”另一人附和道。 桌上的氛围其乐融融,高中的情绪是最让人难忘的,大家虽然都很久没有见面,但并不生疏,还提起了许多高中时候的趣事,哄作一团。 李子青如坐针毡,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恨不得下一秒婚礼就能结束,她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场所。 “子青。”旁边有人叫她。 李子青回神,看向了陶书瑶,问:“怎么啦?” “你还好吗?”陶书瑶担心地问。 “我没事!”李子青笑着安慰,但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勉强。 “吃点东西吧,你也累了一天了。”陶书瑶低声说。 “我不饿!”李子青摇摇头,又问:“你呢?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陶书瑶右手轻轻摸着小腹,说:“怀孕之后体质就变了,以前上窜下跳,爬山跑步都不觉得累,现在只是长时间坐着都感觉腰酸背痛的。” “所以才说母亲伟大啊!”李子青偷偷地走到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软垫子塞到她背后。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陶书瑶好奇地问。 李子青促狭一笑,说:“当然是某个爱妻如命的好男人准备的。” 因着陶书瑶怀有身孕,司仪也就省略了后面的环节,大约一个多小时过后,酒席结束,宾客陆陆续续地告辞离去,只留下一些要好的朋友商量着要去闹洞房。 新房布置得喜庆温馨,烛火闪烁,映照着每个人喜气洋洋的笑脸,玫瑰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众人终究顾忌着陶书瑶的身体,只在里面笑闹一阵就离去了。 李子青慢吞吞地踱了出来,在门口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那么熟悉的身影,她微微松口气,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子青。”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李子青的脚步猛地顿住,却没有回头,月光下看不到她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你现在还好吗?”宁远开口问。 “挺好的。”李子青淡淡回答,低头看到他的影子有一部分叠加在自己影子上,鼻子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就好!”宁远干巴巴地说。 气氛沉默下来,再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你……你呢?”李子青的声音有些喑哑。 “我也挺好的。”宁远低声回答,带着一股莫名的惆怅。 “那就好!”李子青应道。 两人都没有移动分毫,他看着她的背影,她看着他的影子。 “那……我先回去了。”良久,李子青开口。 “他……对你好吗?”宁远又问,不想让她那么早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挺好的。”李子青回答。 “你……恨我吗?”宁远有些紧张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恨吗?应该是的吧,当初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可是她又舍不得恨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都过去了!” “子青,当初我……”宁远攥紧拳头,想把这些年的思念倾诉给她,可还没有开口,路的那头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温柔地叫了一声:“子青。” 李子青好似猛然回神,浑身一抖,快步向他跑了过去,主动挽上他的胳膊,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值夜班吗?” “今天书瑶结婚,我怕你喝酒,所以和别人调班来接你。”方瑾昊说。 “我……我刚才……”李子青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瑾昊将她一绺碎发别到耳后,问:“累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点东西?” 李子青抬头看他。 “怎么了?”方瑾昊摸摸她的脑袋问。 “我……我和他……刚刚……我……”李子青有些语无伦次。 “你是想告诉我你和前男友见面了?”方瑾昊问。 “我我没想到……他会来……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的。”李子青弱弱地说,尽管自己和宁远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可是被正牌男友抓个正着,还是莫名有些心虚的。 “子青,你不需要这么紧张的。”方瑾昊牵起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心一阵濡湿,眸子暗了暗,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几个都是高中同学,他会来参加书瑶的婚礼不足为奇,你和他讲话也没什么,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毕竟你们已经过去了,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你……没有生气?”李子青抬头他。 “生气倒不至于。”方瑾昊将她搂进怀里,说:“但是有点吃醋了,你这么好,真恨不得可以把你揣在口袋里,不让别人看见。” 李子青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不知道身后的那个人走了没有,但还是任由他抱着。 方瑾昊敏锐地感觉到她的紧张,是为了身后的那个人吗?他的眼底有伤痛闪过,继而更加用力地抱住她。 李子青有些喘不过气来,拍拍他的手臂,小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好!”方瑾昊从善如流地放开她,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月光洒下来,两人的影子仿佛融为一体,甚是亲密。 宁远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良久,也慢慢地离开,只是他的身影那么寂寥,那么孤单。 第二百零五回 愁绪万千 这几天,李子青总有些魂不守舍,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可却不愿意承认。 方瑾昊受她影响,也有些心神不宁,下班回家的路上差点撞上栏杆,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用力打着方向盘,除了右手韧带拉伤,倒也没有其它伤口。 李子青是放学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匆匆赶到医院,忙不迭地问:“怎么会受伤了呢?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没事,一点小伤,养上几天就好了。”方瑾昊毫不在意地说。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开车的时候还心不在焉,这次幸亏只是韧带拉伤,要是严重的话怎么办,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李子青喋喋不休地指责道,一听说他出车祸的消息,整个人都被吓呆了,心砰砰直跳,等到医院确认他没有大碍,这颗心才放了下来。 方瑾昊突然凑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你在担心我?” 李子青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废话,我当然担心你了。” 方瑾昊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将她搂进怀里,低低地说:“子青,我很开心,谢谢你!” 李子青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踮起脚尖摸摸他的额头,疑惑地说:“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呢,难道刚刚撞到脑子了?” “我们回家吧!”方瑾昊牵起她的手说:“这两天我行动不便,要麻烦你照顾我啦!” 李子青撇撇嘴:“自作自受,我才不管你呢!” 方瑾昊知她嘴硬心软,只是嘻嘻地傻笑着。 李子青简直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都受伤了还那么高兴,脑回路真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接下去的几天,方瑾昊受到了李子青无微不至的照顾,直把他乐得合不拢嘴,差点都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柔乡了。 “你还不去上班?”李子青问,手里随意地翻着一本杂志。 方瑾昊懒洋洋地躺着,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可怜兮兮地说:“我的手还没好。” 李子青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 方瑾昊有些蔫蔫的,说:“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我明天去上班好了。” 李子青只觉得他手受伤之后,连性格都发生了变化,堂堂七尺男儿也可以撒娇耍赖,真是让她招架不住。 见她不讲话,方瑾昊又凑过去,宛若受伤的小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子青,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李子青伸手推推他,但没有推动,也就不白费力气,停下动作,回答道:“我没有嫌弃你啊!” “那你干嘛一直催我去上班?”方瑾昊不依不饶地问。 “那你别去上班好了。”李子青无所谓地说。 “那不行!”方瑾昊拒绝道:“不上班我怎么养你啊!” 李子青再次翻了个白眼,上不上班都让他说了,她真的无话可说。 “子青,你明天没课,陪我去上班吧!”过了好一会,方瑾昊又开口。 李子青看着他闪亮亮的眼睛,思索片刻说:“好!” 方瑾昊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得动她,没想到她居然一下就答应了,欣喜若狂地捧住她的脸亲了一下。 “正经一点。”李子青用力推推他。 方瑾昊顺势滚到一边,“哎哟”叫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碰到手了?”李子青紧张地问。 “疼!”方瑾昊可怜巴巴地将手伸到她面前,一副求安慰求同情的模样。 李子青却丝毫没有心软,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 方瑾昊又哇哇大叫起来,直说她谋杀亲夫。 “幼稚鬼!”李子青瞥了他一眼。 方瑾昊突然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子青,你不要离开我。” 李子青一愣,抿着唇久久没有说话。 方瑾昊神色复杂,深吸一口气放开了她,转移话题道:“早点休息吧。” 李子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伸手拉开抽屉,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却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来,药瓶已经被他拿走了,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同样辗转反侧睡不着的人还有方瑾昊,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不,不行,她是他的,他是不会放手的。 第二天,李子青打着哈欠上了方瑾昊的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个三明治,她撇撇嘴,嘟囔道:“我想喝咖啡。” “你胃不好!”方瑾昊说。 李子青却没由来地一阵烦躁,重重地将牛奶往面前一放,有几滴不甘地跳落出来,弄湿了仪表台。 方瑾昊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问:“怎么啦?” “没什么!”李子青板着一张脸,手里用力地捏着那块三明治,仿佛泄愤一般。 “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去休息吧!”良久,方瑾昊说。 李子青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目视前方,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有压抑的不快,于是打开车门,利索地下了车,往回走没有几步,突然听见“啪嗒”一声,回头,却见是那一杯牛奶滚落在地,白色的液体散了一地,杯子孤零零地躺在一摊湿润中,紧接着,是车子绝尘而去的声音,她蓦然觉得有些疲惫,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有一只孤独的鸟儿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仰得久了,脖子有些发酸,她便低下头,抬步缓慢地往家走去,钥匙刚插入锁孔,她又觉得兴致索然,于是去找陶书瑶。 “你怎么来了?”陶书瑶兴高采烈地问,她的肚子隆得老高,马上就到了生产的时候,宋明杰心里十分紧张,生怕有什么不妥,所以把被禁锢在家,只有晚饭过后陪她去小区散散步,早就闲得发慌了,一看到老朋友来,自然是喜出望外。 “过来看看你。”李子青收起满怀心事,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问:“快到预产期了吧?” “嗯!”陶书瑶微微颔首:“还有十天。” “真快啊!”李子青感慨一句,却不知道在惆怅什么,亦或者,惆怅的东西太多了。 “哪里快了!”陶书瑶嘟嘴说:“我恨不得明天就能生呢,怀孕真是太遭罪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等宝宝出来,你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一切都值了。”李子青说。 “也是。”陶书瑶笑出了声,接着又说:“他若是以后敢不乖,我一定狠狠揍他。” 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尽管李子青掩饰得很好,可陶书瑶还是从她眼里看到了落寞,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李子青摇头,不欲多说自己的烦心事,剪不断理还乱,她真想从这团乱麻中抽身而出。 “听说宁远回国了。”陶书瑶说,认真地盯着她。 “嗯!”李子青轻轻点头,又道:“前几天我碰见他了,好像是回国谈什么项目。” “啊!”陶书瑶长大嘴巴,她以为她是不知的。 李子青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今天和瑾昊吵架了。” “为什么?”陶书瑶继而追问了一句:“因为宁远?” “不是!不关他的事!”李子青急急否认:“就是心情不好,然后就吵起来了。” “子青,你何苦为难自己。”陶书瑶劝道:“当初是他先对不起你,你现在有了新生活为什么还要困在过去,你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我知道!”李子青未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可是理智和情感终究是不一样的,我那时候想着如果我和别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是可以忘记他的,现实却告诉我有些人走进了心里,就再也抹不去他的痕迹,瑾昊不是我的救赎,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你真傻!”陶书瑶只吐出了这三个字,青春年少时的爱情,总是刻骨铭心,让人难以忘怀。 “我……”李子青又接着说道:“我没想过再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再耽误瑾昊了,这样对他不公平。” “我估计他会疯。”陶书瑶说。 “可是……”李子青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爱情果真是难解。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陶书瑶循循善诱:“你终归是要谈恋爱要结婚的,反正那个人不会是宁远,瑾昊对你那么好,女孩子嘛!找个真心对自己好的才是重要的。” “就是他对我好,所以我才更愧疚。”李子青说:“其实当初我就不是因为喜欢他而和他在一起的,过去这么久了,我的心里仍然有别的人,他那么好,值得更好的女生,我不配。” “你真的决定要和瑾昊分手?”陶书瑶问。 “早说早了吧!”李子青回答。 “子青,其实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明白,太明白会累,人生,有时候难得糊涂!”陶书瑶仍是劝道,她并不愿自己的好友因为宁远孤独一生。 “书瑶,有些事情可以将就,有些却不能!”李子青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已经骗了自己这么久,难道还要骗自己一辈子吗?” “既然都可以骗这么久,为什么不能骗一辈子呢?”陶书瑶反问。 “若中间梦醒,那不是害人害己?还不如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果断解决!”李子青回答。 “唉!”陶书瑶说不过她,只能是重重地叹一口气。 李子青仿佛卸下重担,整个人轻松明快起来,笑着打趣道:“你别一直叹气,小心生下来一个小老头。” “呸呸呸!”陶书瑶瞪她,温柔地摸摸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腹部,说:“宝宝,千万别听你干妈乱说话,你一定是个小帅哥。” 两人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捡着轻松愉悦的事情又说笑了一阵。 李子青见她打起了哈欠,也就起身离开。 陶书瑶挽留几句,见她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勉强。 李子青走下楼,却见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原来已经是隆冬季节了,举目望去,树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只留下无尽的萧瑟与寂寞。她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走进了雪里。路上行人脚步匆匆,唯有她似闲庭信步般,慢悠悠地走着,曾经有人牵着她的手,在漫天大雪里走着,笑着和她说,我们会一起走到白头,她仍记得他那天说话时的认真,记得他牵着她的温度,记得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可惜,那个人早已不在,所谓的白头偕老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回到了家,浑身已经湿透,洗漱过后坐在沙发上,将自己要说的话斟酌了几遍,安安静静地等着方瑾昊。 夜深了,方瑾昊迟迟归来,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味,整个人已昏睡过去。 李子青谢过送他回来的人,进房间将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正想转身离去,手却被牢牢抓住。 第二百零六回 纪念日 “子青!”方瑾昊含糊地叫了一声,不知道是呓语还是清醒了过来。 李子青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动静,就想抽出自己的手到外面客厅去,可手腕被他桎梏着,怎么都挣脱不出来。 或许是她挣扎得太用力,方瑾昊竟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嘶哑地叫了一声:“子青!” “你喝醉了,好好休息。”李子青说。 方瑾昊却一个用力,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亲吻着她柔软的发顶,不停地说:“子青,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我心里好难过。” 李子青有些无奈,说:“我没有生气,你快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你就是生气了!”方瑾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说:“你现在都不愿意理我了。” “如果你再不睡觉,我就真的不理你了。”李子青威胁道。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方瑾昊眨巴着大眼睛,弱弱地又说了一句:“你不在,我睡不着。” 李子青朝他翻了个白眼,说:“以前一个人不是也睡得好好的?” 方瑾昊不说话,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快点睡觉。”李子青凶巴巴地喊了一句。 “哦!”方瑾昊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闭上眼睛。”李子青又道。 方瑾昊撅撅嘴,但是看到她脸色不好,也就不再纠缠,怕她再生气。 李子青呼出一口气,放软了声音说:“快点睡吧,明天给你煮早餐吃。” “好!”方瑾昊重重点头,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李子青有些无奈又有些茫然,呆呆地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客厅亮着一盏柔柔的灯,却暖不了她的心。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她睁开眼的时候,面前赫然是一张放大的人脸,吓得她尖叫一声,猛地从沙发上抬起头来,结果又不小心撞到了额头。 “你没事吧?”方瑾昊用手揉揉她有些发红的额头。 “你干嘛啊?一大早上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李子青没好气地说。 方瑾昊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结果没想到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睡着了有什么好看的!”李子青更是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睡着有没有流口水什么的,真是丢死人了。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方瑾昊说。 李子青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掀开被子下了沙发,走进卫生间洗漱。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厨房忙碌,不由得走过去说:“昨晚答应今天给你做早餐的。” “我这不是将功补过嘛!你去坐着,再等一会就能吃了。”方瑾昊笑着说。 李子青也没有推辞,伸伸懒腰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揉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她最近明显感觉到自己神经衰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医者不自医,这样下去是否会影响自己以后当医生呢? 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虽是寒冬腊月,窗台上的几盆花倒开得热烈,她思索片刻,和自己的心理医生预约了下午的治疗。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陪你出去逛逛?”方瑾昊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 “不用了。”李子青摇头,又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轮休。”方瑾昊说。 李子青“哦”了一声没有讲话。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刀叉划过盘子的声音。 “那今天有什么打算吗?”方瑾昊问。 “我……”李子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说:“我等会要去书瑶那里。” 方瑾昊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问:“书瑶快生了吧?” “嗯,快到预产期了。”李子青回答道。 开车送他到陶书瑶所住的小区,方瑾昊兴致缺缺,干脆到了医院。 “方医生,你不是特地今天调休吗?怎么又来上班了?”同办公室的一个医生问道。 “没什么事就过来了。”方瑾昊含糊地搪塞道。 “今天刚好有一台大手术,季医生说我们可以去观摩。”那个医生笑着说。 “你今天怎么又来找我了?”陶书瑶问。 “怎么?不欢迎啊?”李子青撇撇嘴说。 “我恨不得你住在这里天天陪我呢!”陶书瑶抱怨道:“我现在和坐牢的犯人简直没什么两样!” 李子青看了她红润润的脸蛋,面前茶几上有着一个果盘,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鲜红欲滴的草莓,紫莹莹的葡萄,还有红宝石似的樱桃,旁边还有几样零食,下半身盖着一条毛绒绒的毯子,腰部还垫着一个软软的枕头,不由得笑着说:“坐牢的犯人可没有你这么舒服。” 陶书瑶摆摆手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怎么样?还好吗?”李子青问。 “挺好的。”陶书瑶笑着说,又问:“你和瑾昊怎么样了?” “还没找到机会说呢!”李子青有些惆怅地说:“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想了无数遍,可是一面对他,那些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你那么好,这么长时间了总是有一定感情的。”陶书瑶说。 “可终究不是男女之情。”李子青低头说。 “子青。”陶书瑶抓住她的手说:“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瑾昊在一起。” “书瑶,我忘不了他。”李子青叹了口气。 “你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陶书瑶恨铁不成钢地问:“他伤你不够深吗?瑾昊对你不够好吗?” “瑾昊对我很好,可是……我对他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李子青说。 “子青,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单纯地谈恋爱了,怦然心动那是学生时代的爱情,细水长流才适合我们,踏实温暖的男人才是可靠的。”陶书瑶劝道。 李子青不说话,她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不愿意将就。 “你难道还想和宁远破镜重圆?”陶书瑶提高声音问。 “我没有!”李子青否认道。 “子青,你清醒一点,宁远他有未婚妻了,当初他就是为了那女人抛弃你的。”陶书瑶恨不得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李子青抿了抿唇,接着说:“当初他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陶书瑶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李子青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遍,顿了顿,接着道:“我不怪他。” 陶书瑶目瞪口呆,喃喃地说:“这剧情和电视局有得一拼,也太狗血了吧!” 谁说不是呢!李子青想起自己刚知道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人生如戏哪! “他和你说的?”陶书瑶问。 “不是!”李子青摇头:“他妈妈告诉我的。”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你?”陶书瑶问。 “他妈妈想让我们继续在一起。”李子青回答:“说这几年他……也过得很不好,和他未婚妻有名无实,两人长期分隔两地,婚礼拖着一直没有举行,去年,他未婚妻车祸去世了。” “你答应了?”陶书瑶猛地抓住她的手问。 “没有!”李子青说。 “什么人嘛!”陶书瑶忿忿不平地说:“有苦衷怎么了?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点苦衷啊!有苦衷就可以狠心抛弃你,有苦衷就可以抹平这些年带给你的伤害吗?有苦衷就可以想回头就回头吗?” “别生气别生气,小心气到宝宝。”李子青安抚地拍拍她说:“书瑶,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恨他了。” “你是不恨了,你还很心疼他,你还想和他重修旧好呢!”陶书瑶翻了个白眼说。 “我没想那么多。”李子青心虚地说。 “还没想那么多,你就是因为他所以才想要和瑾昊分手,你这样对他不公平。”陶书瑶说:“反正我觉得方瑾昊比宁远好多了,起码人家不会那么不负责任。” “我觉得这样拖下去对瑾昊更不公平。”李子青解释了一句,又道:“别说这些了,烦得很。” “反正我不同意。”陶书瑶双手叉腰,又指指自己的肚子说:“你干儿子也不同意。” “好好好!你是孕妇你最大!都听你的!”李子青说。 过了好一会儿,陶书瑶才讷讷地说:“你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太轻易原谅他,男人都是一个臭德行,太容易得到手的都不珍惜,你一定要让他好好忏悔,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伤害你。” “好啦!你就别管这些事情了,我和他……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或许以后就是陌生人。”李子青笑着说:“你啊!就安安心心地把宝宝生下来,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孕妇不能多思知道吗?” “记住我的话。”陶书瑶认真地说。 李子青不由得失笑,跟着点点头,说:“记住了,一定遵照您老人家的话。” “这还差不多。”陶书瑶哼了一声,不满地说:“真是便宜宁远那个家伙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和他……”李子青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我看是八九不离十。”陶书瑶哼哼道。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李子青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到那头说了一句什么,疑惑地问:“花?我没有买花啊!” “是一位姓方的先生送给你的。”快递员看了一眼花束上的便笺说。 “那你放在门口吧,我现在不在家。”李子青说。 “哎哟!”陶书瑶用手臂撞撞她,揶揄道:“看不出来嘛,瑾昊还这么浪漫!”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他好好地给我送什么花啊,真是莫名其妙!”李子青皱着眉头说。 陶书瑶朝她翻了个白眼,指责道:“子青,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人家给你送花,说明他把你放在心里,你还这样,真是的!” 李子青仍旧皱眉思考,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他虽然对自己好,但似乎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送她花,突然,她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陶书瑶问。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纪念日。”李子青神色有些莫名地说。 陶书瑶啧啧两声,说:“子青,这样比较起来,你也太没良心一点了。” “我压根就忘了这回事。”李子青说,突然想起早上他说自己今天调休,应该是想带自己出去庆祝的吧,结果自己不想面对他,就给推脱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他。”陶书瑶推推她说。 “我都想和他分手了,还有什么好庆祝的啊!还不如当作忘记了呢!”李子青有些迟疑地说。 “那现在不是还没有分手嘛!”陶书瑶催促道:“赶紧去,别在我面前晃了。” “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李子青说。 “快去快去!”陶书瑶挥挥手,假装不耐烦地说。 第二百零七回 探望老人 门被打开的时候,李子青正坐在书桌前,只是她的注意力全不在书本之上,久久也没有翻动一页,从陶书瑶那里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去找方瑾昊,而是独自回了家,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见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是告诉他自己压根忘了这回事呢?还是告诉他自己想要和他分手呢?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感情就像是一笔烂账,怎么也算不清楚。听到门“吱呀”开启的声音,她的身体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方瑾昊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伏案看书的倩影,那么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他满腹的心事在触及到她盈盈的带着些忧愁的眼睛时,全部化为乌有,罢了,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早就挑明她的心里还住着其他人,自己为何现在要来追究呢!比起不甘,他更害怕失去她啊!就这样吧,就算她的心里还残留着其他人的影子,可是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以后和她走进婚姻殿堂的人是自己,以后和她生儿育女的人是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李子青有些紧张地问,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在心里盘算着,如果他追问起来,自己是实话实说还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 “没什么。”方瑾昊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随意地问:“今天去找书瑶了,还开心吗?” “嗯!”李子青点点头。 “她还好吗?”方瑾昊问。 “挺好的,马上就要生产了,肚子鼓得像气球一样。”李子青说。 方瑾昊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餐桌和茶几的正中间各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她收到了啊,可却只字没有提及两周年纪念日,是没想起来还是故意逃避呢?他的心没由来的慌张,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瑾昊……”李子青咬咬嘴唇又道:“我有话和你说。” 方瑾昊掏口袋的动作一顿,在她未出口之前,快速地说:“爷爷生病了。” “爷爷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李子青的注意力被转移,忙不迭地问。 “老人家抵抗力弱了,前段时间着了凉,感冒咳嗽一直不好,已经引起肺炎了。”方瑾昊回答:“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可是爷爷说他想你了。” 李子青想起那个慈爱的老人,不由得埋怨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们明天去看看爷爷吧。” “爷爷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没准都能不药而愈呢!”方瑾昊笑着说,又问:“你刚刚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没什么。”李子青突然就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起两周年的话题,吃过饭,方瑾昊没有多待,留下一句“我明天来接你”就离去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李子青觉得一阵冷意直沁入她的心脏,书桌上那一本奶茶已经凉透了,也失去了香味,她起身将它倒入水池,看着它晕开,混入清水中,然后消失了痕迹。 时光年轮中,很多东西会慢慢失去痕迹,就像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双小皮鞋,就像她最爱的那个布娃娃,就像原先家里摆放的那台老钟,就像生命中来了又去都那些人,可是又有很多东西刻骨铭心,融进了血液骨髓里,就像那颗心形鹅卵石,就像他们曾一起有过的春夏秋冬,就像他送给自己的那枚钻戒,就像他曾走进她的心里,从此扎根心头,再也抹不去他的影子。 突兀的铃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子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铃声停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方瑾昊的车子就停在了小区门口,李子青上了车,很快车子就疾驰而去。 白发苍苍的老人半倚靠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时钟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伴随着老人偶尔的咳嗽声,竟有种迟暮之年的凄凉悲哀之感。 李子青看着被暮年所笼罩的老人,鼻子不由得一酸,又笑了起来,清脆地叫了一声:“爷爷,我来看您了。” 老人欣喜地转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漾出笑容,朝她招招手问:“丫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您,听说您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李子青走过去问。 “一点小事而已,亏得他们大惊小怪,爷爷还撑得住呢!”老人悠悠地看了一眼方瑾昊。 方瑾昊无辜地摸摸鼻子,说:“爷爷,我们也是关心你嘛!” “爷爷,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大意。”李子青认真地嘱咐。 “好,爷爷听你的。”老人呵呵地笑着说。 “爷爷,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方瑾昊不满地说,他就知道,只要李子青一出现,这里就没有了他的位置,他或许是爸妈捡来的吧! “滚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老人不耐烦地说,他以前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想着女儿没有,要个孙女也成,结果呢,三个儿子清一色生的也是儿子,这可把他郁闷坏了,好不容易,大孙子带了女朋友回来,还是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孩,安安静静的,又知书达礼,真是让他十分满意,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孙女来对待。 “你一来,爷爷的眼里就没有我了。”方瑾昊哀怨地说完就走了出去,给李子青准备水果零食。 “丫头,今天不用上学吗?”老人慈爱地问,打量了她一眼,又皱着眉头说:“好像又瘦了,这个臭小子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 “我还觉得自己胖了呢!”李子青娇俏地说:“女孩子要瘦点才好看呢!” “谁说的!”老人不赞同地摇头:“你可不能为了减肥什么的就不吃饭知道吗?” “我每天吃得可多了。”李子青掰着手指头给他列举自己每天要吃的东西,又问:“爷爷您要喝水吗?” “好!”老人说完咳嗽了几声。 李子青忙拍拍他的背顺气,又从暖壶里倒出半杯水掺到凉水里,扶着他慢慢地喝下。 “老了,不中用了。”老人感叹着说:“以前这种风寒熬两天就好了,哪里像现在吃药半个月,还没有好利索,只能躺在床上,没用咯!” “每个人都会生病的嘛,再说了爷爷老当益壮呢!”李子青安慰道。 “哈哈哈!”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方瑾昊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瞪着他说:“你说说你是怎么照顾青丫头的,一次比一次瘦?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人都不会照顾!” 方瑾昊有些哀怨地说:“爷爷,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啊?” “你要不是我亲孙子,我早拿着扫把把你扫地出门了。”老人气呼呼地说:“简直就笨死了,一点用都没有。” 方瑾昊不敢回嘴,求助地看了李子青一眼。 李子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爷爷,不怪瑾昊,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刚不是告诉你每天吃那么多东西了吗?其实我根本没瘦,还重了呢!您看我的手这么胖呢!” “你这丫头一共就没有几两肉,从上到下也就一双手还看得过去,圆润润的,有福。”老人似是不满意,冷哼一声对着方瑾昊道:“看在青丫头给你求情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次,女孩子是要娇养的,你可不能亏待她,要是工资不够用就和我说,你们几个兄弟娶老婆的钱爷爷都准备着呢,对了,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李子青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爷爷,这种事情怎么能当面问啊!子青都不好意思了。”方瑾昊开口解围。 “丫头……”老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她问:“你和这个不成器的小子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重孙子啊……不……重孙女,我可不想要再抱臭小子了,还是生个像你一样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丫头比较好。” “爷爷……”李子青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还在上学呢!” “上学也不耽误结婚啊!”老人不在意地说:“你们早就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了,再拖下去都晚婚了呢!” “我……我还没想过这件事呢!”李子青的头更低了,声音小声得险些听不见了。 老人一听,又瞪向方瑾昊,语气坚定地说:“一定是你哪里没做好!” 方瑾昊委屈巴巴地在那里,识相地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已经想过无数次和她结婚了,可奈何她从来没有表露过这个意思,甚至隐隐地有些反感,这让自己如何开口? “丫头,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和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爷爷还认识好几个事业有成的年轻人,模样也生得不错,比这臭小子强多了。”老人转而慈爱地说,脸色切换自如,实在是让李子青叹为观止。 “爷爷。”方瑾昊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不满地说:“哪有帮着别人来挖自己亲孙子的墙角的。” “你若敢对子青不好,你看我会不会这么做!”老人又瞪了他一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他几眼,撇嘴道:“除了样貌生得好一点,也没其他优点了。” “起码我眼光还好啊,找了子青这么好一个女朋友呢!”方瑾昊忿忿不平地反驳,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他把李子青带回家是想让爷爷帮他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爷爷非但没有帮他,还给他拖后腿,他简直后悔今天的举动。 “从小到大,你也就这件事做得让我满意了。”老人微眯着眼睛说。 “爷爷,你不能因为我是孙子就这样嫌弃我!”方瑾昊叫道。 老人瞥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交代你莲姨中午多做几道青丫头喜欢吃的菜。” “哦!”方瑾昊萎靡不振地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读书读傻了,早都和他说了不要这样死读书。”老人不满地摇摇头,又说:“青丫头,那就是个傻小子,你多担待点啊!不过傻是傻了点,还有一颗真心就是了。” 李子青抿着嘴唇点点头,随即转移话题道:“爷爷,我给您读报纸吧!” “好啊!”老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难为你这个孩子一片孝心。” 李子青笑笑,拿起旁边的报纸读了起来,她声音清丽,字正腔圆,让人听着觉得像是一种享受。 老人听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李子青轻轻地给他掖掖被子,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百零八回 祝你幸福 “宁远,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苏简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你觉得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宁远反问。 “你真的想好了?”苏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玩笑的神色。 “嗯!”宁远淡淡点头,仿佛决定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简不死心地问。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宁远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啊?”苏简不明白:“我们一路走来那么辛苦,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了一席之地,混得也算风生水起,为什么又要离开,白费这些年的心血?” “为了一个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宁远低声说,那些夜里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在他唇齿间留恋,化作一声叹息,他想她了,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想时时能够看到她。 “我们一起并肩奋斗这么多年,你就忍心留下我一个人?”苏简哀怨地问。 宁远闻言忙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地说:“我不喜欢男人。” 苏简气得跳脚,朝他扔过去一个抱枕,大声嚷道:“我的取向很正常,对你没有兴趣。” 房间里沉默下来,有一些压抑。 过了良久,苏简缓缓开口:“我和你一起回国。” 宁远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 “看什么看!就这么决定了,打算什么时候走,给我机票也买一张。”苏简瞪他一眼说。 “你……”宁远开口,却是劝他:“这不是小事,你别意气用事,慎重考虑一下。” “老子习惯和你并肩作战了,少了你,想想都觉得不舒服呢!”苏简无所谓地说:“反正在哪里不是上班啊,也没差。” “可是……”宁远仍旧迟疑,他知道他当初非要来美国创业的原因,所以闻言心里不感动是假的,但还是希望他能认真思考,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简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况且如今的我,也不需要再向他们证明什么了,那时候也不过是争一时之气罢了,现在想来和自己的亲人哪里有隔夜仇啊,也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个坎。”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宁远拍拍他的肩膀。 “当初白手起家,那么艰苦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不过是再来一遍,有什么好考虑的,想做就做,瞻前顾后是成不了大事的!”苏简仍是不在意的模样。 “我相信,以我们的能力,肯定很快就能在国内闯出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宁远豪情万丈地说。 “嗯!”苏简点点头:“就是有点舍不得,就好像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却要放弃它了。” 宁远也有同样的感觉,毕竟这个公司承载了他们太多的欢乐和汗水,可是,所有的东西都比不上李子青重要。 决定回国之后,宁远陡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快速地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和苏简回国了,两人很快地在帝都创建了自己的公司,由于之前有过相同的经历,所以公司很快就步入正轨。 “晚上去喝一杯?”苏简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打了一天的代码,只觉得头昏眼花。 “不了,我有事。”宁远回答。 “又去学校?”苏简咂咂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母校呢,天天都去。” 宁远不置可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说:“别喝太多,明天还要忙,我先走了。” “越来越啰嗦了。”苏简撇撇嘴,拿起外套跟着他一起走出公司。 空中还下着雨,不似倾盆大雨的爽快,也不似蒙蒙细雨的婉约,地面湿漉漉的,李子青撑着伞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她的怀里还抱着厚厚的书本,看起来颇有些费劲。 宁远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忍住想要下车帮她的冲动,他们现在形同陌路,连帮忙的资格也没有了,他恨恨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却想起“嘟”地一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李子青一跳,她朝旁边一看,路边停着一辆小轿车,是她喜欢的牌子,车牌号码也很吉利,她这样想着,透过不甚清晰的车窗望去,模模糊糊瞧见一个身影,怔在了原地,却突然自嘲地笑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宁远侧身坐着,假装在打电话,心里却万分紧张,她看见自己了吗?会不会认出自己?他来,只是想看看她,并没有想要打扰她的生活,如果她过得幸福,自己默默守候就好了,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她,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了。 李子青收回自己的视线,往前走去,突然,一辆自行车急驰而过,她闪躲不及,一下跌坐在地上,书本散落一地,雨伞也被吹翻了,衣服上全是泥水,看起来狼狈不堪,她想要起来,却感觉一阵刺痛,踉踉跄跄的,险些又摔下去,勉强扶住路边的栏杆,再一动,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掀开裙子一看,脚踝处迅速地红肿起来,看来是扭到了,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宁远忙推开车门,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李子青“啊”地叫了一声,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气息,身体不由得一僵,抬头看去,居然真的是他,自己没有看错,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别动,你的脚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宁远温柔地抚慰。 “不用了,你放我下来。”李子青垂下眼睑,遮住所有的情绪。 “你这样可以自己去吗?”宁远的目光仿佛黏在了她身上,终于能再一次和她相距这么近,可她却如此抗拒自己,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他的心不由得一悸。 “我可以让瑾昊来接我!”李子青慌乱地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懊恼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两人向被点穴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送你去医院。”宁远率先回过神来,牢牢地抱住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李子青抿着嘴没有说话,其实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他带给她的影响,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像。 宁远探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说:“先擦擦吧,不要着凉了。” 李子青一言不发,低头擦拭着自己的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与不安。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停车场,宁远又将她抱到三楼诊室。 “没什么大问题,脚扭了。”医生观察之后说:“回去以后用冷水敷一下,最近半个月最好卧床休息,不宜多走动。” “需要住院吗?”宁远不放心地问。 “不需要,多注意就好了。”医生说。 看诊结束,宁远抱着她了大厅,见她局促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手指头,艰涩地问:“我送你回去还是让他来接你?” “你……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李子青低着头,眼眶酸涩,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等他来了我再走!”宁远顿了顿接着说:“你这样一个人我不放心。” 李子青慢腾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方瑾昊的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她的脸颊不由得通红起来,第一次生气他没有及时接听自己的电话。,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这并不能怪他。 “我送你回去吧!”宁远开口。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李子青低声说。 “子青。”宁远有些无奈地说:“就算做不成恋人,我们也可以当朋友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再怎么样,我们曾经……” “那谢谢你!”李子青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支撑着椅背自己了起来。 宁远闭了嘴不再说话,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她更瘦了,抱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她的腰很细,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皮肤更白了,但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睫毛仍旧很长,遮住了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他看不透她的想法。 李子青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胸膛更加厚实,怀抱更加有力,却不再属于她,曾经是不是有人也这样依偎在他怀里?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音乐声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宁远只觉得周围温度不断上升,不由得扯扯自己的领带。 李子青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搅动在一起,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看看四周,疑惑地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有一次看到你进了这个小区。”宁远淡淡地说,其实他已经好几次开着车慢慢地跟着她从学校到家里,对于她的住处早就了熟于心了。 “哦!”李子青应了一声,任由他抱着自己上了楼。 安静的电梯里,能清晰地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你先去换件衣服吧,不要着凉了。”宁远说。 “嗯!”李子青点点头,蹦跳着进了房间,换好衣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重新回到客厅。 “家里有冰袋吗?”宁远问。 “有。”李子青回答,顺势将自己受伤的左脚放到沙发上,脚踝处红肿胀痛,稍微一碰就疼得她龇牙咧嘴。 宁远起身到厨房里拿了一个冰袋,说:“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给我吧,我自己来。”李子青伸手说。 宁远没有理会,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裤脚,慢慢地将冰袋放在她的脚踝处。 “嘶!”李子青忍不住叫了一声。 “忍忍!”宁远温柔地安慰。 李子青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直到冰袋变暖了,宁远才拿了下来,说:“这几天注意点,不要走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多躺着休息,过一段时间,记得去医院复查一下。” “今天麻烦你了。”李子青讷讷地说,逃避着他的视线。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宁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呼……”李子青长出了一口气,有他在身边,连空气都觉得稀薄了不少。 突然,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李子青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方瑾昊脸色阴沉地在门口。 “你回来了?”李子青问。 方瑾昊紧紧地抿着唇,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怎么了?”李子青问。 “刚才谁来了?”方瑾昊不答反问。 “没有啊!”李子青下意识地隐瞒,眼神有些闪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骗他的。 “真的?”方瑾昊的眼神锐利,直盯得她心头发颤。 “嗯!”李子青点头,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子青,我从来不曾骗过你,可你……却骗了我。”方瑾昊说完猛地一拳砸到茶几上。 第二百零九回 人生若如初见 放在茶几边沿的杯子受到震动,“砰”地一声掉了下来,瞬间四分五裂,透明液体在地上汇成一摊水渍,李子青被吓了一跳,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自己的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子青,你怎么了?”方瑾昊紧张地问。 “我没事。”李子青艰难地回答,等到那阵钻心的疼痛过后,她才慢慢地坐回沙发上。 “是扭到脚了还是踩到玻璃了?给我看看。”方瑾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要去触碰她的脚。 “没事。”李子青摇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今天扭伤脚了,宁远送我去医院,然后又把我送回来。” “扭伤脚了?怎么回事啊?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方瑾昊问,话里有隐隐的责备和受伤。 李子青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冷淡地说:“我给你打电话了,可是你没有接。” “我……我今天进手术室,就把手机静音了,下班我就急着回来了。”方瑾昊有些着急地解释,用力地抱住她:“子青,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我……我只是太嫉妒了,我不想看你和他在一起,我承认我小心眼,我承认我吃醋,因为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害怕你会回心转意,我害怕你会离我而去,子青,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会发疯的,你不要离开我!” “你先放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李子青用力地推据着。 方瑾昊闻言放松了一点力度,却仍然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好像一松手,她就会飞走,再也找不回来似的。 李子青有些心酸,或许这场爱情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卑微到了泥土里,有些腐烂的伤口如果不及时挖掉,那么时间久了,不仅无法愈合,还会引起感染,而错误的感情也应该及早斩断,即使刚开始会很痛。 “子青,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方瑾昊又道,有些紧张有些不安。 “瑾昊,我们……分手吧!”良久,李子青终于开口。 方瑾昊的身体一僵,抓着她的手一紧:“子青,你是不是在生气,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瑾昊……”李子青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方瑾昊处在崩溃的边缘,浑身上下充满着戾气。 “因为我不爱你!”李子青开口:“这段感情的开始是一个错误,你对我的好,我心里十分明白,也很感激你,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也可以对你产生感情,可是我错了,感动并不等于爱情……” “我不在乎!”方瑾昊大声地打断她的话:“子青,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我不能没有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上,再也抹不去痕迹,子青,不要对我那么残忍,不要离开我!” “瑾昊,这对你不公平。”李子青说:“既然发现错了,那就应该及时停止。” “既然错了,也可以将错就错。”方瑾昊用力地抓着她的手。 李子青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抓碎了,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瑾昊,我累了,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是因为宁远吗?你还爱着他是吗?”方瑾昊摇晃着她的身体问。 “是!”李子青点头,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我曾以为我会忘了他,可是我做不到。” “忘不了就忘不了,我不介意,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方瑾昊慌乱地说。 “瑾昊,别自己骗自己了,你介意的,你介意我和他见面,介意我心里还想着他,只是你把这份介意藏了起来,但是终有一天它会爆发的,就像今天,你看到我们在一起,你没有想是什么原因,你的第一反应是生气。”李子青淡淡地说。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以为你们重归于好,我害怕你会离我而去。”方瑾昊解释。 “瑾昊,一份好的感情,是让两个人共同进步,而不是让你变得不像自己,这段感情,你付出了很多,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李子青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意气风发的,骄傲自信的,可是现在的你,卑微到了尘埃里,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子青,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那么努力地对你好,假装不在意你对他的思念,就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想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还可以得到你的人,可是你现在连这个机会都要剥夺,你怎么这么狠心?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方瑾昊问,声音低低的,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瑾昊,对不起,你会找到真正爱你的人,你会幸福的。”李子青歉意地说,他是她最不忍心伤害的人,可是最后,却是自己亲手在他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那样对你,你还是想要回到他的身边?”方瑾昊问。 李子青抿着唇,良久才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还爱他。” 方瑾昊颓然地垂下自己的手,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果然是不该奢望吗?自己将她禁锢在身边这么久,全心全意地对待她,她还是想要逃离,这两年,他并不快乐,因为她的心里眼里没有他,但是他很满足,因为每天都可以看见她,可终究,他还是要放开她的手。 “如果……如果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揍回来。”方瑾昊艰难地说,感觉有一滴泪水滑落脸庞,咸咸的,涩涩的,让他的心更加疼痛起来。 “瑾昊……”李子青的眼泪流了下来:“你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 “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方瑾昊闷闷地说:“如果你想要离开,我成全你,但是记得……一定……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否则我会心疼。” 李子青泣不成声,这样沉重的感情她要如何去还? “别哭了!”方瑾昊抬头,看她泪流满面,心里一阵疼痛,他就是如此没有出息啊,就算她这样狠心对他,他也舍不得让她流泪,她的泪水,那样珍贵,他抬手轻轻地擦拭掉自己的泪水,温柔地说:“子青,答应我,以后要幸福!否则我会后悔现在放开你的手。” 李子青说不出话,只是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住地点头。 方瑾昊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嗅着独属于她的芳香,眼泪夺眶而出,过了好久,他慢慢地放开她,说:“子青,记得要幸福。” 李子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忍不住放声大哭。 方瑾昊走下楼,回头看看她所在的楼层,转身离去,那个女孩,终究离开了他的怀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寒冬腊月,帝都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和去年小米粒般的雪不同,只是一夜时间,地面上就积了厚厚的一层,出于安全考虑,学校停课了,陶书瑶的女儿也终于降临在这个世间,算得上是这个月唯一让李子青觉得高兴的事情了。 李子青忍不住,拖着受伤的脚艰难地来到医院,却在楼梯拐角处远远地看见了方瑾昊,他似乎清瘦了一点,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无精打采,旁边有人和他说着话,但他好像没有在听的样子。似是感觉到什么,他突然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吓了一跳,猛地朝旁边躲去。 “你看什么?”旁边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疑惑地问。 “没看什么,我们走吧!”方瑾昊自嘲一笑,自己是太想她,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吧,这几天他都不敢去想她,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恨她对自己如此狠心,可又不舍得让她难过,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 “子青,你怎么来啦?”陶书瑶看到她兴奋地大叫。 李子青一瘸一拐地走进去,刚刚躲避方瑾昊那一下让她的脚伤更严重了,她看了眼神采奕奕的陶书瑶,笑着说:“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吗?宝宝怎么样?” 陶书瑶低头看看正在唆指头的小不点,笑着说:“宝贝儿,你干妈来看你了。” 李子青走过去,一个小丫头躺在襁褓里,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她的心一下子就被萌化了:“真是个漂亮的丫头。” “出生才几天啊,你就看得出来她漂亮了?”陶书瑶毫不客气地拆台:“不过这两天还白净了一点,刚出生的时候,简直把我吓一跳。” 李子青闻言失笑,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说:“哪里有你这么嫌弃女儿的,小心她长大以后不理你。” “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敢不理我,我就揍她。”陶书瑶撇嘴道。 “你别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李子青逗弄着床上的小婴儿说:“她都能感觉出来的。” “真的吗?”陶书瑶问。 “当然了,孩子的感觉是最敏锐的。”李子青回答。 “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她。”陶书瑶说:“这个小祖宗,是来讨债的。” 两人又说了会话,李子青看她有些疲惫,也就起身离去,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的人问:“你和瑾昊吵架了?” “我们分手了。”李子青淡淡地回答。 “怎么会?”陶书瑶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个想法在她心里早已存在,现在这样,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你现在刚生完宝宝,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这样挺好的。”李子青说完推门而去。 这一年的冬天尤其寒冷,寒风呼啸着,那一股冰冷窜进身体里,仿佛能将人的血液冻住。 李子青紧紧身上的大衣,看着登机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戴上耳机,百无聊赖地翻着面前的一本杂志,突然,一道阴影投射下来,她抬头,却怔住了。 “你好,我叫宁远。”那个男生温柔地说,目光灼热,仿佛能融化这个冬天的雪花。 李子青看着他,抿着唇没有说话,眼泪却突然掉落下来。 有些故事结束了,有些故事开始了,青春年少时的爱情,最是刻骨铭心,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只为了等待你的归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