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消香陌》 封后 “皇上??????” “皇上??????” “皇上??????” 书房内劝说声络绎不绝。 “够了,够了,够了??????“楚玉龙不耐烦的打翻龙茶具以及书桌上眼前几位大臣的联名奏章。 “不要以为你们的心思,朕不会懂,你们给朕听好了,现在满都王朝还不是他林景呈的天下。“楚玉龙愤怒的双拳打碎龙书桌。众大臣面面相觑。 “皇上,请恕臣斗胆,臣认为皇上要立晨贵妃为后不妥啊。” “夏爱卿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楚玉龙看着朝廷中他最信任的大臣夏瑜也帮着奸臣林景呈,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皇上,先别激动,可听臣解释。”夏瑜向楚玉龙使了一个眼色,楚玉龙马上竟也会意到了,撤退了房中的大臣,以及左右的太监,宫女。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 “夏瑜,现在只剩下我们了,你可以说了吧?” 在楚玉龙一人面前,夏瑜明显随意了很多。 “皇上,其实这并不是件坏事啊。说实话吧,你并非有心立梁依晨为后吧?”夏瑜眯着一双俊眼,对楚玉龙鬼魅般地微微一笑。 楚玉龙听到夏瑜的话,慧黠的双眼静静的凝视着他。不是夏瑜话中的不敬,而是随意便就可以看穿了他的心思。 的确,他并不是有心立梁依晨为后。而是情势所需。万伊,伊妃有太后做后势,太后和万伊的父亲,当今的国舅勾结早有野心。倘若立伊妃为后,势必会扩大他们的权势。而晨妃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将军,但掌握兵权,也不容小视。再者林景呈是当朝宰相,收买人心,可谓是得到了半个朝廷。虽然他现在被革职在家,但势力却没有丝毫影响。他的女儿要是当了皇后,恐怕满都将要万劫不复了。偏偏此刻重大臣联名上书要他立林夕为后。 夏瑜是明眼人,一眼便洞悉了楚玉龙的心思。 “皇上,其实立林夕为后是上上策啊!” “朕不懂!” “皇上,这回你可不能老说自己聪明罗!” “好啦,紧要关头也要糊弄朕。“ “皇上,其实你不肯立林夕为后。不就是怕林景呈的势力吗?但你这样想想,如今太后的势力不可小视,这是你不肯立万伊的原因。但梁依晨的父亲梁鼎天虽然是个将军,但是??????恐怕你立了梁依晨,他的势力也不可与太后匹敌吧。可林景呈就不同了,他的势力,臣想,皇上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你立了林夕为后,依万伊的个性,她一定会在太后面前挑拨是非,到时候你还怕,没人对付林景呈吗?“ “对啊,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都被他们气糊涂了。“楚玉龙瞬间恍然大悟。 “再者,臣听说梁依晨在后宫之中飞扬跋扈,甚是嚣张。一直以皇后的身份来对待一些善良,在朝中没有权势的嫔妃。如果她真的当了皇后,那么臣想“后宫乱”可不是民间传说了。可林夕,她的父亲虽然是个大奸臣,但她在百姓中的名声却很好。不仅人美,心地更是善良,绝对不会辱没了皇后之名。“说着,说着,夏瑜的嘴角不经意间绽开了一朵花。 “看来,你对那个林夕颇有好感,那岂不是让爱卿割爱了。” “哪里,哪里,皇上,说笑了。“ “记住,朕娶她只为利益,到时候她要是受到了伤害,你可别怪朕。“ 他们俩个,君臣之间,总能合乐其谈,似乎并没有尊卑之分。 这天,皇宫内外张灯结彩,笑闹不断,处处红光泛滥。宫女,太监忙得焦头烂额。皇帝的婚礼,谁敢偷懒啊! 丞相府。 “爹爹,女儿要走了。”林景呈双手爱惜的扶起林夕将要下跪的身子。 “夕儿,进宫之后,记得要保护自己,有什么记得及时告诉爹,受了委屈,别憋着,一切,有爹呢!”林景呈布满皱纹的双眼泛起了泪光。 “爹,娘走的早,为了女儿您受了太多的苦,女儿没用,没有办法替您分担什么,女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只是女儿以后不能天天孝顺您了!”女儿是水做的,说的真是一点都没有错,话还没有说完,林夕的眼泪早把妆给哭花了。 “生女如你,夫父何求。” 林夕伸手擦干了眼角的残泪。跪了下来。 “爹,今日女儿一去,您就当我已随当日的母亲去了吧,女儿知道,后宫深似海,一踏入,就等于签了生死状,往后,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您可千万别为了女儿而毁了自己,您要记住您辛苦半辈子的满都啊。” 一句话,却唤醒了他的痛与悔。他一生,为了满都,失去妻子都没能好好爱她,现在,连唯一的女儿,也要推往火坑,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啊? “爹,女儿要走了。“ “夕儿??????“林景呈拉住了林夕要抽出的双手。 “爹,为了您的决定,为了满都的安宁,您,必须狠下心!“林夕从林景呈手中把自个儿的手抽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了丞相府。 “夕儿,为了爹,为了满都,苦了你。“这种失去的感觉让他心痛的滑下了老泪。 皇帝的婚礼就是不一样,程序多的可以压死人,而且还必须得庄重。 经过一天的时间,林夕早就累趴下了。要不是顾忌这是皇宫,以后她是皇后,她一定放下淑女的形象,先狼吞虎咽一顿,然后倒头就睡。 唉!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她的夫君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皇上金安!“ 林夕听到侍女的喊声,就知道她的劫数要开始了。 楚玉龙没有预兆的掀开了她的红盖头。林夕泫然的抬头,正好碰上了楚玉龙的目光,如此清澈。在她的意识中一代国主楚玉龙可没有如此俊朗。 她的美,使他心寒。她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哀。后宫美女如云,晨妃便是一代倾国,可他却不知天底下还比她更逊色的人。 林夕的美犹如含苞的玫瑰,因此妩媚不是秀雅。而晨妃的美却是单单的妖艳。 为什么,她的目光会令他茫然,他的竟因她有了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 “皇上,这与常理不合啊!“喜婆在一旁恐惧的说道。 “全部给朕出去。“楚玉龙一声令下,房内仅剩他和林夕。 他只是盯着她看,并没有说话。 林夕因他炽热的目光,脸上泛起了红晕。 “皇上,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林夕毅然的开口,她知道该来的总要来的,而她进宫的目的不是惧怕他。 楚玉龙不予回应,依然看着她,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 “皇上,你我心里都明白,我进宫的原因,那么??????您,又何必拿那种眼神来看我呢?“林夕愤愤地说道。 “那种眼神?“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林夕毫不羞涩的说道。 “皇后,难道忘了,朕,是个男人。“ “可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男人与女人的关系。” “那可是皇后的想法。” “我们只能算得上是利益上的朋友。” “哈哈哈,在朕面前,你也敢说利益二字,好啊,那你想从朕这得到什么?“楚玉龙把林夕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言吐纳。 “你立我为后,是因为我爹,你想让太后和我爹斗得你死我活。”林夕的话使楚玉龙震惊,好个,第一美女,内外皆具,真是聪明,可是往往聪明的人越是危险。 “而我决定嫁给你,不是因为你的圣旨。”这回,换做林夕在楚玉龙耳边谈吐。 “我是为了我爹。还有??????” “还有什么?” “这个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可要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呵,大不了一死啊,从踏进这个深宫起,我就没打算要出去。我连遗言都给我爹留好了。” “看来你是视死如归。不过,你放心,你是朕的皇后,朕不会让你死得太快。” 林夕因他的话莫名地抬头,却看到他有些不舍和深痛的眼神。她瞬速地低头,轻轻地摇了一下脑袋。 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纵然她立刻死在皇宫,他,也不会心痛! “皇后,时间可不早了,**一刻值千金啊!” “皇上,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假戏真做的!”林夕有一丝胆怯,虽然男女之事,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但是轮到她真正面对时,她却有一些害怕了。 “这宫中到处有太后的眼线,如果我们不行闺房之事,如何瞒得过太后?” 林夕因楚玉龙的逼近,而连连后退,直至狼狈的被楚玉龙压在床上,扣在双臂间。他吐出的气息,朝着她,浓浓清香扑鼻而来。 “皇上,不可以,我们并不是夫妻。” “皇后此话怎讲,我们已经拜过堂了。” “可是??????” 林夕的话还未讲完,双唇便被楚玉龙迫不及待地吻住。她想要努力的推开他,但她的力气太小了。 楚玉龙激情的吮吻她的唇瓣,她的香舌。 手掌隔着衣物滑过她的肌肤,最后停在她有致而柔软的曲线上。身上的欲火主宰了他的思绪。这个女人,真的让他忘记了自我,这即使是晨妃也办不到。 许久,他终于放开林夕开始红肿的双唇。 “皇上,你不能那么做,你会后悔的,想想晨妃吧,您不是很爱她吗?” “这都还没有成为朕的女人呢,就开始争风吃醋了!”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做你的女人,从来没有。“ “你放心,过来今晚,你,就是朕的女人了。“ 楚玉龙完全不理会她的哭声,带有报复性的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她还来不及闪躲。 她越是反抗,越是扭动,反而使他的**更加灼烈。 他粗鲁不带一丝温柔地撕开了她的衣物。如雪的肌肤,让人怜惜。他的的双手深深捧住了林夕的脸,不让她又回避的机会。 泪,从侧面滑过,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无助过。 香舌被他含入了口中,贪婪的吸吮着,像极了饿坏了的婴儿。他撕毁了她身上仅有的衣物,少女如雪般的**完完全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手抬起她的左腿,顺着她大腿的内壁,滑入了少女的,在她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进入。林夕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可是楚玉龙却早一步用他的双腿挡在了她的双腿间。双指与的摩擦,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她的申吟让他再也控制不了他的**,他以最快的速度替自己宽衣。 附身,挑开了她紧咬的唇瓣,卷住她的舌,翻搅,吸吮,纠缠着吻。 在她失神的片刻,让自己的**器官挺进了她的,夺取了她保留了十八年的贞操。 感觉到下月复的刺痛,她举起淤青的手臂,无力地捶打他的虎背。 泪,依然是从侧边滑过,可是,依然,依然没有人看见她的痛苦。 清晨,令人晕眩的、晃动的光和影,让她无力的睁开双眼。 “皇后,您醒了。“ 林夕转头看到了一张清丽秀雅的脸。 “你?“ “皇后,奴婢萧然是皇上派来的,以后就是皇后的侍女。“她的谈吐间有种与其他宫女不同,语气间有很强的自尊,却不是对人的尊重。林夕想,她应该是受过特别训练的吧! “皇后,辛公公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 “辛公公?“林夕努力在脑海里寻找这个名字,他好像是楚玉龙身边的太监,深得他的信任,或许林夕可以从他身上下手,他多多少少应该会知道点什么。”“你怎么不叫我。” “皇上说了,要我们等您睡醒了再说。” 他,会那么好心吗? “那你快给我梳妆吧!”林夕从床上起来,可是的剧痛令她难忍。床单上,鲜红的一滩,让她想起了昨晚的噩梦。一切来得太仓皇。风凛冽,咝咝地割人。回头,窗户却关着,只是,心开了。 梳妆镜前,萧然屛称着呼吸,满都的皇后太美了,像是坠落人间的仙子,飘然若仙,令人神往。 “皇后,辛公公来了。”林夕见到由宫女引进来的辛瑞。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安。“ 辛瑞抬头,顿了顿,他着实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样飘然绝世的人。这美,令他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都震惊。想起皇上今早下的口谕,对于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后,他有些于心不忍。 “辛公公,有劳你久等了。“ “皇后娘娘这是哪儿的话,这是奴才的本分。“ “听说公公一早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这??????“辛瑞的眼眸闪过了一丝不忍与无奈。可身为奴才,他也是奉命行事。 “公公但说无妨。“林夕感到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在上升。 “是。传,皇上口谕。“ 听言,林夕和重宫女俯身下跪。 “经朕观察,林夕虽为丞相千金,但如今身为皇后,不识大体,有不敬之举,念在她刚进宫,因此,朕网开一面,今后请皇后在宣鸣苑,面壁思过,直至知错为止。“ 宣鸣苑!那可是历代嫔妃犯错时所住的冷宫啊!没想到她林夕,一代倾城,一进宫,就成了罪妃。不想与他行男女之事就是不敬之举,就是抗君。她觉得着好可笑。可是他的卑鄙,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那她的爹爹,她还有多少的时间? 不,她不能哭一定要坚强,她不可以成为后宫的玩柄,不可 以让任何嫔妃看不起她。 “本宫明白了。“林夕面不改色的说道。楚玉龙以为一个冷宫就可以困住她吗?不会的,他会后悔的。 “娘娘,这只是暂时的,等皇上气过了就好了。“ 她的坚强令他怜惜,如果换做别的嫔妃,早就在他的面前哭的死去活来。但她??????不愧是满都的皇后,先皇也可以安息了。辛瑞欣慰地笑道。 “公公,本宫自己犯的错自己明白,什么都不用说。萧然,走吧!“林夕没有出半点忧伤。刚走几步,她突然停下了,转头:”公公,劳烦你替本宫带句话给皇上。“ “娘娘请说。“ “忠臣不忠,奸臣不奸,当他的矛头指错方向,想后悔已然不可能,还是提前看清他所谓的满都吧。“ 当林夕走远时,辛瑞还在缄默着,他没有想到有人竟敢和皇上这样说话。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美好的一个女人。她说的,正是他想说的。 相逢 昕宁宫。 “姑姑。“ “伊儿。“ 太后万格儿高兴地拉过万伊的双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什么事那么高兴,是不是,有好消息啦?“ “哎呀,姑姑您说什么呢?“说着,万伊脸上掠起了红晕。 “害羞什么呀,你要是有喜啦,那可不是我们万家的喜事,也是满都的福气。“ 万格儿微微一笑。她的面容和万伊有几分相似,虽然她已入暮年,可她的肤质却保持的很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头发还是乌黑油亮。身材更是不输十五六岁的闺阁少女。说起话来依然饱含了少女的妩媚。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去我那儿了,而且,每次那个完??????他都会让我喝药。” “什么,那你都喝了?” “嗯,姑姑那可是圣旨啊!” “他太胡闹了,怎么能拿满都皇室的血脉当儿戏,想当年我十五岁,王爷就在我肚子里了。皇上他母亲,十五岁,他就落地了。” “可是,他是皇上啊!” “要是没有哀家,他当的上这个皇上吗?”万格儿喊得有些激动。 “姑姑,这是皇宫。”万伊环顾四周,然后小声地说。 “不过还好,听说皇后被打入冷宫了,伊儿这次你可要努力了,别让晨妃捡了便宜。” “姑姑,伊儿知道,等会儿我就去伺候皇上。”万伊笑得妖艳,犹如待放的玫瑰。 “这才是姑姑的好孩子,现在你做不了皇后,但是你记住,母凭子贵,我们还有一线希望。不过,我们现在重点对付的不是皇上,而是丞相林景呈。”万格儿美丽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利光。 “参见伊妃娘娘,娘娘千安。” “起来吧,皇上呢?” 万伊自以身份尊贵,从来不给小人好脸色。 “皇上不在书房。“小太监说话时,身体不免有些颤抖。 “怎么可能,这个时间皇上怎么不在书房。” “狗奴才,快说皇上去哪儿了?”万伊毫不留情地一脚往小太监身上踹,小太监一下子摔得四脚朝天。 “奴才不知道啊。” “什么,你有几条命。” “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小太监带哭腔说道。 “算了,谅你一个狗奴才也不敢骗我。香玉,走吧。“ 见万伊和她的人走远了,小太监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他想幸好来得不是晨贵妃。 “皇上,请喝茶吧。“辛瑞端上了楚玉龙最爱喝的花茶。 “嗯,辛瑞,这是你泡的吧?“ “皇上的嘴巴就是灵,奴才怕他们泡不好,所以自己泡了。“ “这么多年,朕只喝惯你泡的茶啊!辛瑞,朕发现你真是个活宝,怪不得先皇要把你留给朕。“ “皇上,先皇对奴才有知遇之恩,照顾皇上是臣的福分,至于活宝,皇上恐怕还未发现吧?“辛瑞犹指林夕,可是楚玉龙怎么也不会想到。 正在楚玉龙再次将茶杯递到嘴边时,远处飘来了悠扬的歌声和古筝如夜莺的啼鸣。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 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 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 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 ?????? “好美的歌,辛瑞,这是从哪飘出的歌声啊?“ 辛瑞向歌声瞟了瞟,说道:“皇上,应该是宣鸣苑。“ “宣鸣苑?“ “对,唱歌之人应该是皇后娘娘吧。“ “皇后?呵,他不觉得这套太俗了吗!“楚玉龙盯着宣鸣苑处,原来她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聪明。 辛瑞站在楚玉龙身后再心里无奈的叹气,他明白,这并不是皇后的把戏,而是她由衷的心声,正所谓“青灯古佛红颜薄命“! “启禀皇上,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复命。” “什么,楚沣回来了,辛瑞,快,马上回书房。” “原本郁郁不快的脸上马上蒙上了一层欣悦。 书房内。 “皇兄,别来无恙啊。“楚沣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少来,快说,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楚玉龙拍下了楚沣的手,催促道。 “皇兄,这次以下江南之名在北京追查,果然大有所获。” “那就快说。“ “皇兄,这次你真的是大错特错了,丞相林景呈可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啊。” “你说什么,那??????” “真正不义的是??????我的母后,当今的皇太后。”楚玉龙并不觉得惊讶,他早就清楚太后的诡计,一直没有对她采取措施,原因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因为楚沣。楚沣虽为太后的亲生儿子,却与楚玉龙肝胆相照,一直厌恶他母亲的所作所为,而楚玉龙的生母去的早,所以先皇把他过继给了现在的太后。 突然,楚沣跪在了楚玉龙的脚下,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给楚玉龙下跪过。可是,这次他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的表情,让楚玉龙隐隐约约觉得将要发生什么。 “楚沣,你?” “皇兄,不管她如何狠毒,她始终是我的母后,皇兄我不求你放过她,但求你饶她不死。” “你先起来。”楚玉龙知道他是个孝子。 “皇兄,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说话间楚沣脸色大变,用手捂住了胸口。 “楚沣你怎么了?” “皇兄,我??????”话还没有说完,楚沣倒在了楚玉龙的怀里。 “皇上,萧然来了,啊,王爷,王爷??????”辛瑞刚进门,不惊脸色大变,书房内乱成一片。 宣鸣苑。 “萧然,萧然,萧然??????”林夕屋里屋外找遍了也找不到萧然。自从她进了冷宫,萧然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也多次劝萧然回到皇上身边,别跟着她受苦,可惜,那孩子太倔!因此,在外人面前她们是主仆,在宣鸣苑,仅仅只有两个人的冷宫,她们以姐妹相称。 林夕无意走到了后院,她看到了石桌旁有一个身影! 怪不得找不到这丫头,原来躲在这儿看月亮。 “萧然,萧然??????” “啊,姐姐,我??????对不起!”林夕见萧然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事。 “怎么啦?”见她浓眉紧攒,面色忧戚,林夕担心不已。 “姐姐??????”眼泪从婴孩般滑女敕的脸上划过。 “萧然,乖,不要哭,有姐姐在,没有人伤得了你。“林夕温柔地拍抚着萧然的后背。 “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姐姐,我不想他死啊!“ “放心吧,他不会死的,我保证。“虽然林夕不知道所谓的他是谁,但是她知道,萧然一定很爱他。 许久,萧然才从林夕怀里爬出,脸上的泪痕弄花了妆。眉宇依然隐透着某种哀伤。 “没事了?”林夕问道。 “嗯。”萧然应道。 “那可以和我说说那个他是谁吗?” 萧然漠然抬头,眼里闪烁着泪光,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当然,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林夕宠溺的抚过她额前的碎发。 “姐姐,你知道吗,在四年前,我可是一个公主。”见林夕瞪大了眼睛,萧然沉痛地摇头,“没想到吧,满都一个小小的宫女,在异国曾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萧然垂下了头,咬着唇瓣,眼里的哀伤显而易见。 “四年前,我的国家发生叛变,皇上派满都第一王爷楚沣来帮助我的父王。后来,王爷那一战打得漂亮。我的国人个个都敬佩他。我的父王为了感激满都,几个月后把我送到了满都,先给了皇上。我告诉皇上,我爱上了他的弟弟,满都的第一王爷。皇上也是性情中人,他不但不怪我,还给我赐婚。但是王爷??????他说他已经有心爱的人了,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他连一个侍妾都没有,也许那只是拒绝我的借口。” “一个男人迟迟不肯娶妻,一定是有个心爱的人,那不可能是借口。”林夕真的被王爷的那片深情感动了,试问天下现在有权有势的男子痴心的有几个,那个女子真幸福。 “也许吧,后来皇上和王爷大吵了一架。皇上原本决定送我回我的国家,但我知道我是贡品,就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回头呢!皇上同情我就想封我为妃,但我知道他不爱我,所以我拒绝了。在异国公主回国的情况下我以貌似异国公主的身份进宫做了宫女。皇上是个好人,我知道,他一直在帮我。” “哦。”林夕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四年了,四年间我对他从来没能忘记,反而越来越深刻,但是他心里的女子也从未消失过。”说着,萧然有一次垂下了哀伤的眼睑。 “萧然,你自己都没能忘记,你让他又如何忘记,将心比心啊!你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太执着,对爱情太执着不是痴,而是伤害。” “姐姐??????”萧然竟没想到林夕对爱情了解的如此透彻。 “四年前,我也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很完美的人。我们也曾许下了海誓山盟。但是??????后来,他一夜之间就不见了,我等了他两年,什么都没等到。后来,为了我爹爹我放弃了。”她闭上眼睛,她并不想再为那段不存在的梦在伤感什么,她知道,就算流尽了眼泪,也是枉然。他和天下的男人一样,只是不一样的,他没有骗去她的身子! “姐姐,对不起,让你想起你的伤心事了。”萧然扯着林夕的袖子后悔不已。 “没关系,啊,都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等,而不去找他呢?” “找?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对了,你的他,也就是王爷,他怎么了?” “王爷中了蛊毒,这种毒根本无药可解啊!”萧然失望至极。 “蛊毒?很厉害吗?” “这种毒只要七天就能致人死命。” “萧然,快,跟我走。”林夕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萧然往苑外走去。 书房。 “楚沣你一定要坚持住,别让朕自责一辈子!“楚玉龙不断传输真气给楚沣,为的只是护住他的心脉。 “皇上,奴才派人翻遍了王爷府也没能找到天香豆蔻啊!“ “该死的,继续找。“在楚玉龙还没有完全发威前,侍卫识相的退出了书房。 “皇上,别再输了,保重自个儿的身体啊!“辛瑞在一旁心疼不已。 “辛瑞,你别管朕,你也去找吧,现在只有天香豆蔻能救楚沣。“ “皇上。“辛瑞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样只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皇后娘娘?“ 林夕的出现让他俩都感到吃惊。 “只有傻子,才会像你这样不要命。“林夕放开了萧然的手走到楚玉龙面前。 “你怎么来了?谁允许你出来了。“看到她,他竟发现自己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但语气上,他却不肯承认。 “好啊,我回去,那就让你亲爱的王爷弟弟送死吧!“林夕仿佛自己在跟一个普通人说话般。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能救楚沣。“楚玉龙无力再去管落入眼帘的汗水。 “当??????你说谁,楚沣。“林夕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她快步上前,转过楚沣的身子。忍了四年的泪水,瞬间瓦解了,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曾经和他的字字句句。 “是他,真的是他。“泪跌碎在她胸前的蓝裳上。心,仿佛又一次被狠狠地刺了一刀。每一个毛孔,都在滴血。 “到底怎么样,你能不能治?“ 林夕背对着他们,因此没人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把刀给我。“ 她没有转头,任由泪无情地肆虐。 “什么?“所有人的一致问题。 “我说刀。“ 楚玉龙实在搞不清,这女人怎么脾气比他还大,既然她能救得了楚沣,那他也忍了。他示意辛瑞把刀那给了林夕。 林夕右手接过刀,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可她却闭不上。她缓缓的举起左手,雪白的肌肤,是如此完美无瑕。 她记得,他曾经夸她是雪里走出的美人,而她一直忘了告诉他,她就是在冬天,大雪纷飞的寒雪季节出生的。 他曾经说,他会娶她,可是他竟骗了她。他,满都的第一王爷,朝廷的第一功臣,战场上战士的榜样。他竟无辜欺骗了她四年的感情。 当泪在刀刃上磕碎的同时,她的左手握住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 血,如同旷野上开满的红色鲜花,连着心碎与绝望并蒂开放。 她温柔的托起楚沣的下巴,在异样的眼光下,将手心流出的鲜血喂入他的嘴巴。 “你做什么?“楚玉龙问道。 “我的血百毒不侵,是解毒的良药。“因为她吃了天香豆蔻,那还是他亲手喂她吃下的。上天真会开玩笑,四年前,让他情浓意重的救了她,四年后,让她带着绝望与心痛,把他给她的,还给他。 “好了,他醒了就会没事的。“林夕将受伤的手缩进了衣袖。转身对他们说。 “去看看他吧。“林夕拍了萧然的手臂,既然自己得不到,那就留给别人吧。 萧然看了一眼楚玉龙之后得到了他的批准,她飞一般的跑到了楚沣身边。在林夕看来,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这时,楚玉龙抬起了林夕受伤的左手。外谌的鲜血,让他心痛。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辛瑞,去拿几瓶金创药过来。“ “不用了。“林夕想都没有想就拒绝,结果遭到了楚玉龙的眼神攻击。 “我的意思是说,这点小伤没什么。“她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什么。 “这是圣旨。坐下。“无奈,林夕只有乖乖地坐下,表情却满月复委屈。 看见他温柔的处理她的伤口,她觉得她不像新婚之夜的楚玉龙,也不像将她打入冷宫的楚玉龙。倒像??????曾经的楚沣! 楚玉龙生怕弄疼她,细心的上药,不断的用嘴巴往伤口上吹气,帮她散痛。其实,一个帝王,肯为一个嫔妃做到如此,也难得!如果他不是皇上,她也不是丞相之女。也许,他们也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和他,神仙眷侣。林夕被她的想法都笑了。 他这个神仙得有多少个眷侣啊! “你笑什么啊?“这女人真奇怪。 “突然想到一件事很好笑!” “什么事说来听听。” “皇上,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林夕摆弄着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 “何以见得,就一个伤口?只要是美人,朕都可以给她一个名分,然后呵护她。“ “原来如此。” “怎么很失望?” “失望?我是欣慰,我们最好保持利益关系,你用我爹稳住你的江山,我用你给的名分与权利还我爹清白,我们之间其实划分的很明白。” “你真的没有对朕动过心?” “你是皇帝,你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如果不是为了我爹我根本就无意踏入这女人堆里。” 她的直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一次尝试被人利用的滋味。但是林景呈的确是一代忠臣,这件事他真的错了。但是一代帝王,怎能让他向一个嫔妃低头。更何况,如果让她知道他已经知道她爹清白,以她烈性会不会就此离开。 离开?为什么想到失去她,他一阵抽空,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他爱上了她吗?不,她不能离开,他心里的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自己。 只要她一天找不到还她爹清白的证据,她就会多待一天。 “皇上,臣妾该回去了。您早点休息吧,萧然今晚就留下来照顾王爷吧!”看到萧然对他的细心,她并没有酸意,这样其实很好,至少他找到了一个会照顾他,爱他的人,她也该放心了。 “等等,你住延熹宫吧。” “延熹宫,那可是皇上您的寝宫。”她怔怔凝视他。 “是,你是朕的皇后,和朕住一起很奇怪吗?辛瑞,找个时间把皇后的东西搬回来。” “奴才明天就去搬。”这可把辛瑞乐坏了,他早知道,这个皇后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月光狐媚般的妖娆,她带不解,心事重重的住进了延熹宫。 相别四年,再见有别 “姐姐,大事可不好了。”衣着高贵的丽妃急匆匆地跑进了圜歆宫。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可有失你丽妃的身份。”正在有侍女梳妆的梁依晨说道。 “贵妃姐姐,你现在可悠哉,等我告诉了你什么事之后,你就等着怎么死吧!” “大胆,你以为这是在你的瑜合宫吗?” “姐姐,我??????我不是那意思。”丽妃见梁依晨容颜大怒,心里不免战兢。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啦?”梁依晨仔细的照了妆容,满意的放下铜镜,不紧不慢的说道。 “昨晚,皇后被接回延熹宫了。今天一大早,辛公公就带人把皇后的东西从宣鸣苑搬出来了。”丽妃说的眉飞色舞,仿佛在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就这事儿,本宫早就知道了,今日,一大早皇宫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啊?原来姐姐知道啊!” “我说丽妃啊,你就太心急,更何况,皇后是国母住进延熹宫没什么不对呀,你干嘛那么着急。”梁依晨慢慢喝了一口茶,唇角上扬,“你是不是??????” “姐姐你可是误会啦,我不是为你和皇上着想吗,皇后可是一代奸臣的女儿啊!你若不早点下手,就凭皇上对你的宠爱,难保她不先斩草除根。“ “她敢。”梁依晨重重的放下了茶杯,以致茶水溅了一手,吓得宫女个个哆嗦着下跪。 “姐姐,人心难测啊!” “就凭她,也不看看我梁依晨是什么人,你等着看吧,她这个皇后迟早要让位的。” 美目间闪出了危险的利光,嘴角的浅笑,让林夕在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丝危险。 眼皮沉重,四肢的无力,让楚沣痛苦的睁开了眼睛。四周的景物给了他回忆的提示,可是胸口不再是中毒时闷闷的疼痛。空气中漫延着曾经熟悉的淡淡的玫瑰花香。 夕儿,消失了四年,却从未忘记过的人,这一刻真实的停在他的脑海。下意识拉开被子,可是有重物阻拦了他。 低头,萧然正趴在被子上睡的沉沉的。 难道她照顾了他一夜吗? 这个女人,永远那么固执,她想让他欠她多少,让他对她有多少愧疚? “嗯,王爷,你醒了。”睡眼倏然睁开,紧绷的面容,终于得到了舒展。 “你,在这睡了一个晚上?”他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嗯。” 他并不期望能得到他多少的感动,她只求他能好好的。 “萧然,你,这么做不值得。” 他无法忘记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那抹可爱的倩影,她是他一生的一切,即使如今那只是一场过去的梦。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值不值得我自己明白,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曾经的泽雅公主已经回国了,我只是满都的一个宫女,照顾你是我的本分。” “你何苦呢?”他无奈的叹了气。 “王爷,如果你觉得欠我,就给我起码的自尊,不要连我做个宫女,照顾王爷这样的美差也不肯给我。反正,你好了就可以不用见我的。” “我??????” “萧然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楚沣你何必固执呢!”楚玉龙无意偷听他们的谈话,却有心在他们之间搭根红线。 “我只怕累到萧然。” 看来他推月兑不掉了。 “这么心疼她,就给人家一个名分。” “皇兄,我还不想成家。” 他心里,最完美的新娘依然是她,也是唯一的她。 “皇上,萧然想照顾王爷只求报恩,请皇上不要再开萧然的玩笑。奴婢想皇后应该比较需要奴婢,奴婢先退下了。“ 他的再次拒绝已经让她再一次失去自尊,心里馥郁悲伤,他不懂,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连仅有的尊严也要践踏。他始终看不到她,想不到她。他的思念,他的等待,他的执着,却是伤她无形的利器。眼泪,尊严,心酸,期望,她拾掇的不过是妄自给予的贬低。 “皇上,你找我有事?“看着萧然的远去,他不免松了一口气。 “你啊。“ “如果仅仅就讲萧然,那请回吧!“ 在萧然的问题上,他从来不会停留太久,那只会牵扯出他更多的愧疚。 “言归正传,你是怎么中的毒?“楚玉龙浓眉紧攒。 “在回来的途中受到了莲花党的袭击。“ “你确定是莲花党?“楚玉龙俊眉紧蹙,不相信的又一次问道。 “嗯,我身上的毒??????看来皇兄的御医医术越来越高明。“楚沣捂着胸口,再次确定不再疼痛。 “是朕的皇后救了你。“ 为什么说到她,他会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就好像他拥有了一种全世界不曾有人拥有过的幸福。 “皇后?林景呈的女儿?“他不可思议,楚玉龙讲到她时,竟会笑。难道就因为他知道林景呈是无辜的吗? “对,朕已经让她从冷宫搬出来了。“ “皇上,你该不会爱上她了吧?“ “何以见得?“他微笑着。 “你的笑,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满足的笑容。想想上次,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楚沣,朕不知道什么事爱,后宫乱世,她们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已经让朕乏味,只是她??????一个很不同女人。“ “看来你真的深陷爱河了。“ “楚沣,现在紧要的是你母后,她开始行动了。“他收回了笑容。 “皇上,你什么都不要说,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只求你,到最后饶我母后不死。“他眼底的坚定与不忍充炽着全身,也许他有史以来最不孝的儿子。 “朕明白,只是朕现在需要你的帮忙。如今最危险的应该是皇后,但朕不能在众人面前保她太明显那只会让她不利,所以??????“楚玉龙目光飘向了楚沣。 “所以你想让我去保护她。“ 看来,他风流一世的皇兄也有垂死挣扎的时候。 “皇兄,你还不承认你的感情吗?“他嘻笑着。”放心吧,包我身上。“他拍着自个儿的胸脯做保证。 看着楚玉龙荡漾的幸福,楚沣有些失落了,他的幸福呢?为什么一场病,却让他感觉到了她真实的存在。屋里,他怀念了四年的玫瑰花香,只是玫瑰,只是花香,只是一场梦。 楚玉龙的转变让林夕很苦恼。可是时间已经由不得她再去研究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太后先行动,她势必会什么都查不到。 “姐姐,晨贵妃来了。“萧然面容忧戚。 “她是该来了,萧然让她进来吧!“梁依晨,楚玉龙所爱的女人会是怎样子的。她还真想见识一下。 “可是姐姐,晨贵妃可是宫中最跋扈的贵妃,你刚进宫,不会是她的对手,还是能避则避。“ “不,萧然,就是因为她是宫中最跋扈的贵妃,我才要见她。如果今天我压制了她,那今后后宫中我还会有些地位,但如果我闭门不见,反而让人觉得我怕她,更会让一些攀岩附势的人说我自命清高,后宫中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屈尊枉顾,我却闭门不见。往后,我必然会成为后宫的话柄。“ 萧然不可置信地瞅着她。她的沉潜,让人怀疑。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瘦弱娇小的躯体体现不出她的强大,只会让人觉得怜惜。可是,她的思想,她那飘然绝世的坚强,让她在旷野独自,孤傲,自信地开放。 萧然看着她的面孔,既然她都不怕,她怕什么。她唇角勾起了浅笑,转身走去。也许,这个女人将带给她生命中不也一样的精彩。 “皇后娘娘。“好柔的声音,好妩媚的女子。如火如荼的妆容,掩盖了原本的那份清纯,妖艳中让人回味无穷。难怪让楚玉龙爱不释手。 “晨贵妃是吧,做吧,在本宫这儿不用那么拘束。”毕竟抢了人家皇后的头衔,是需要客气点。 萧然站在林夕身后掩然一笑,她果然是皇后的料,装起来还真有那架势。而且,她懂得场合,在外人面前知道用“本宫”二字。 “皇后果然不愧是满都的第一美人,瞧,连我都自愧不如了。” “晨妃说哪的话,我们不过是各有各的特点。” “唉,其实,我自己也不觉得我长得怎么样,就不知道皇上喜欢我哪一点,他总说我和别人不一样。” 果然是来给她下马威的。林夕眼中有了笑意。 “晨贵妃姿色过人,也难保男人见了你不动心。” “瞧皇后说的。唉,我早就和皇上说来见见皇后,可他就是不肯,他说宣鸣苑太脏了。”梁依晨肆意的把目光飘向了林夕。 林夕不是傻瓜,她知道梁依晨是在提醒她,她一进宫就被打进了冷宫,永远得不到皇上的恩宠。 “今日和皇后一见,真是倍感亲切。” 梁依晨的话让萧然觉得恶心,多么自恋的一个女人,皇上才不会喜欢她呢!萧然在心里对她又多了一份厌恶。 “哎呀,娘娘,瞧,奴婢这记性,皇上说今晚会过来,等会儿让您去书房找他呢,他有东西送给你!” 萧然见梁依晨果然变了脸。 “什么,皇上会过来?”一向都是他召见嫔妃,可从来没有他去见嫔妃的惯例。 “对呀,皇上这几天,天天来,就怕新婚冷落了娘娘。”萧然看着梁依晨喷火的表情,越说越起劲。 梁依晨面部因愤怒而抽搐,让人见了就觉得可笑。 “晨妃,你怎么了?”林夕假意地关心道,其实心里想笑的不得了。 “我??????” “要是晨妃身子不舒服,那就早点回去休息,本宫也该去见皇上了。”愉悦的笑容在林夕脸上荡漾。 梁依晨再怎么笨拙也听得出,林夕下的逐客令。她压抑住心里的怒火,“皇后真是善解人意,那依晨就先退下了。“转身,甩袖间凝固了僵硬的笑容,一脸灰气的走出了延熹宫。 哈、哈、哈?????? 林夕和萧然不顾身份的笑成了一堆。 “萧然,你看她那狼狈样,原来她也不是很可怕吗。”林夕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 “对,就这样,笑吧,这才是真正的你,别让后宫的争斗改变了你,只有真正让自己幸福才是对别人最好的报复。”萧然由衷的说道。 “萧然谢谢你。”黧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温和的水波。 “别傻了,在这后宫,不要谢任何人,不要感激任何人,恩情在这里是最薄弱的。” “萧然?”她转眼水湄的眼眸裹携的哀伤,林夕始终看不懂她心里的痛。 她明明就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却对宫廷的斗争如此老练。被她掩埋在深处的伤口到底有多大? “姐姐,皇上在书房等你,你可别误了时间。”萧然催促她。 “什么,你刚刚说真的啊?” “你以为我开完笑啊!” “那可不是。” 书房。 “娘娘,皇上有政事要处理,他说要是您来了,请您到书房内等他。”自从上次被万伊踹了一脚之后,这个小太监对任何人说话都是瑟瑟发抖。 “你怎么啦?很冷吗?”现在是四五月份可不是很冷。 “娘娘,奴才,奴才??????”他“啪”的一声跪下,连声音都充满了颤抖。 “本宫又没让你跪下,你起来啊。”她很恐怖吗? “娘娘恕罪啊!”不会吧,吓出眼泪啦! “好啦,你别这样,你没做错什么,你起来吧,本宫进去了。”遇到这种奴才,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萧然又回去替她那东西了。如果她再不进去,真不知道他会怎样? 林夕跌跌撞撞地快步进了书房,不时回头看看那个小太监,他似乎很胆怯。哎,这么小的年纪就进宫做了奴才,他的日子一定很苦,让人看了就心酸,难怪爹说天下有数不清的怜悯,只有惩罚了贪官污吏,百姓才能安稳。 爹,你还好吗?她抬头,眼里只有一片黑暗与无尽的芥蒂。很长,很长的思念,被困在了这个满都最奢华的地狱。 “夕儿?“ “爹。“在府中,她爹向来喜欢喊她的乳名。她睁开眼,微笑兴奋地回头。可是现实给了她措手不及的眼眸。 黑黑的瞳仁里充满了疑惑,她怔怔的看着他,他还是如四年前一样,乌黑的发丝,炯炯的明眸,薄薄的嘴唇,挺直的背脊??????只是连年的战争,使他更黑了,却没有影响他的英俊,飒爽。 回溯四年前,这个完美的男子,在破废的月老祠下,对她海誓山盟,他说:夕儿,我一定要娶你,你将是我唯一的新娘。 唯一,萎萎一生,这,就是他的承诺。 最后,留下的不过是她一个,一座废墟的哀败零落。 眼前的他,让她恍若隔世。她等过的那个人,早已成了她丈夫的弟弟,她的小舅子。 他的不解,让她换做了恬静的笑容。恬静,却如此陌生,冰冷。 “王爷!“她低声唤道。 “夕儿,真的是你吗?“他越近一步,她就倒退几步。她为什么不敢面对他? 四年前在郊外河畔,微风细雨,幽幽花香中起舞,月老祠下雨他海誓山盟的人是她吗? 那个喜欢勾满笑容的她,却在此刻闪烁出她不该有的坚强、成熟与妩媚。这个,冷艳中不失典雅,清秀中暗藏诱惑的女人是那个天真、活泼、美丽的夕儿吗?这个盘起青丝,已嫁作人妇的人是她吗?是吗? 四年前,楚玉龙派人传信,由于情况紧急,他还来不及与她告 别,也不知她家在何处,于是,他带着满月复的遗憾与愧疚出兵异国。也因此,他惹上了一个他惹不起的女人,萧然。他一直相信,她会等他。 四年后,他回来了。什么都不见了,月老祠成了真正的废墟。他疯狂的寻找她,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等了他两年,他却等了她四年。 四年的思念,四年前刻骨铭心的爱,四年的期望,四年的寻找,四年??????换来的只是一句冷冷的“王爷“,为什么? “皇后,那个我已经找到了??????王爷!“小太监说皇上不在,萧然才放肆的闯进来,没想到楚沣在这儿。想想前几天,他又拒绝了她,现在见面似乎有点尴尬,也有些悲伤。 “皇后?你是皇后?“他怔怔的凝视着她,声音颤到了极点。 “王爷,她就是皇后。“萧然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四下瞅了瞅,楚沣一脸的疑惑,林夕泛满了泪光,却逞强微笑。他们? “萧然,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你去沏壶茶回来吧!“楚沣看着林夕对萧然说。 “是,王爷!“萧然犹豫的转身,这里面一定有事,她肯定的暗自点头。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夕,而她凝眸等待。这一刻,她等了好久,等他回来,回来践行那未了的夙诺。可是,一切,一切白头也不过是空等,她有她的无可奈何。她多么希望这世间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忘情水。 “夕儿。“他低喃,他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王爷,请喊本宫皇嫂。“ “不,夕儿,你告诉我,你只是在怪我当年的不告而别,你在和我开玩笑的。“他害怕,声音颤抖着。 “王爷,丞相之女林夕成为满都的皇后是满城皆知的,你怎么说本宫在和你开玩笑。“她的目光似黯淡而冰冷的月光,她是在恨他吗? “夕儿?“他不相信。 “我是满都的皇后,四年前的夕儿早就在等待中绝望的死去。“闭上眼,睫毛的颤动,眼泪,不知不觉的泛流而出。 “四年前,我是有原因的,夕儿,四年间我再也没有为任何人心动过,我一直在找你,一直都在。“ “王爷不是所有的错过都能弥补,我,已经是满都的皇后,你的皇嫂了。“ “夕儿,我的夕儿,我等了四年的人,竟是我的皇嫂,天啊!“他仰天狂笑,以致泛泛而出的眼泪浸湿了两鬓的青丝。 “错过就是错过。“ “不,你是夕儿,你只是夕儿。“他带着可笑的笑容重复着说。 “王爷,不是所有的琴都能弹出奇曲,不是所有的鸳鸯都相爱,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 “夕儿??????“他紧紧地抱住了她,这是四年来他最想做的。 泪,淹没了她。她闻到了四年间她最怀念的气息,她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心跳。它,在反抗什么? 像很久以前一样,他拥着她,守护着那棵开花的树,然后,他吹箫,洒落柔柔的花瓣,她起舞,扬起幽幽的花香。他爱她,她爱他,那是世间最普通,最温暖的爱。 此刻,他们相互依偎,也许心很痛。没想到相别四年,再见时,他们已是身份有别。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外泪洒赤地的萧然。她没想到楚沣的拒绝,林夕的安慰,背后竟是他们共同的爱情。那她呢?只是一句玩笑吧! 她转身,心沉重,也许是湛满了血,步伐凌乱。他们相爱,爱得刻骨,爱得铭心,而她,爱得卑微,爱得渺小。心,再次狠狠的抽痛。泪好像干了,痛到麻木了。风在空中呜鸣,难道,它也为她可怜?无法隐藏的悲伤在狂嚣着。她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宣鸣苑,也许,此刻只有这里的荒凉最适合她。 命危兮 昕宁宫。 “妹妹啊,再不动手可就晚啦,现在皇上把皇后接进了延熹宫,万伊皇后在伊儿之前产下皇子,一切都白费了。”万伊的父亲万千在昕宁宫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哥,你说哀家能怎么办,如今林景呈的势力不可小视,偏偏他的女儿又做了皇后。皇上也不是哀家亲生的,他也不会听哀家的话。早在几年前他就怀疑他的生母瑜妃是被哀家所害,万一被他查到什么,别说万伊的皇后之位,连命都没有啊。”万格儿对她这个哥哥甚是尊敬,她从小就是他带大的,也因此,她对万伊的疼爱超出了对她儿子楚沣的疼爱。 “妹妹,你可别忘了,要是伊儿做了皇后,那我们的势力就更大了,到时候扳倒楚玉龙还不轻而易举,然后我们再护拥楚沣上位,得利的还不是你。” “说起沣儿哀家就来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哀家亲生的,老帮着楚玉龙。哎,不说他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让楚玉龙废后。”万千“啪”地一声放下茶杯。 万格儿先看看茶杯,再看看万千那张肥胖而臃肿的老脸,“怎么个废法?” “要废后,恐怕得从林景呈下手。” 月的黑暗替下了阳光的明媚,掩起了他们的阴谋。 夜,颓废,凄寒,怎么寥寥几笔描绘的起。 林夕静默的站在纸窗前。窗外,一片明湖,一片幽暗,一片残光。河对面的几道墙后是他,他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深夜,未眠。 寒鸦哀鸣,今日的他就如四年前的他,让她难以淡忘。如果楚玉龙知道他们之间,会不会又一次将她打入冷宫。还有,萧然??????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她是满都皇后,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出任何差错。而且楚玉龙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对她也蛮关心的。 看着林夕的背影,萧然心绪紊乱,这样一个连背影都美得不像话的仙子,她拿什么和她斗。下午起,她有意疏远林夕,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其实她也没有错。 鹊桥架梦银河散,他们只是一对相爱不能相守的苦鸳鸯。而且她已经是皇后了。对,她是皇后。 正当萧然埋头深思,转身欲向门口走去时,她看见站在柱旁忘神的楚玉龙。她正想给他行礼,被他制止了,她知道,他不想打破那完美的深思。两年,两年的时间,这是第一次在楚玉龙眼中看到对女人的认真,是他变了,还是他找到了值得认真的女人。萧然转身望了一眼林夕,她真的很幸福,得到两个男人真心的对待。而她的痛苦暗沙细褶中永远不会被发现。她调整了表情,对楚玉龙牵强的一笑,然后识相的退下。 她的背影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拥抱,细沙丝的睡袍在风中映衬着她完美的身姿,月光下,竟是如此妖惑。 他伸开双手将她扣在怀中,细细的品尝她发间的玫瑰花香。 她知道,是他,在这延熹宫敢这么做的人只有他。 “皇上。”她闭着双眼,梦呓般呼唤。 “嘘,别说话。”他同样闭上了双眼,把脸埋在她的发间。 为什么,上天刻画出如此至真,至美的人,却没有给她一个好的身份。如果她不是林夕,她不是丞相之女,他们会相遇吗?如果她不是皇后,他不是皇上,那么他就可以放开所有害她受伤的顾虑,好好的宠她,疼她,爱她,那么他的妻子,也将只有她一个。 他可以放弃一个帝王的尊严,来爱她。 却不能,放弃一个帝王的权利,任由别人伤害她。 他不能。 月光,幽暗。 他转过她的身,薄薄的嘴唇贴上了她柔软的香唇,她还来不及睁开眼。他的舌尖温柔的在她双唇上徘徊,企图撬起她的贝齿。 她知道,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真的,他转身,不再看她,决绝的走出了延熹宫,每晚,每晚都是这样。她明白他爱的始终是梁依晨。而她不过是他保护梁依晨的武器,对付她爹的诱饵。她的价值,就是利用。 想起新婚之夜他的粗鲁,第二天就将她打入冷宫,因为她救了楚沣,他为她上药,用尽了一个帝王的柔情,然后将她放出冷宫之后,每夜的探视,这些种种,都是假的,刻意的吗? 利益。她说她没只是利益关系,那么每晚他转身的动作,为什么洒月兑到让她心痛。她曾经问他:皇上,你是不是爱上我了?那么,她呢?后宫深海中,她爱得起吗?这样一个帝王,这样一种利益,她该怎么做? 书房中,他久久踯躅,辛瑞不懂,这几日,皇上怎么了?每次从延熹宫出来都悒郁不欢,和皇后吵架了吗?对于这个皇后,他喜欢的不得了,只可惜,天妒红颜啊! 书房里,书桌上的奏折,楚玉龙没有心思理会。满脑的她,何时才能停下。为了不使她受伤,他只能可以疏远她,冷落她。 当初为了利益让她进宫,封她为后,他应该恨她。新婚之夜,她的美紧紧的诱惑着他,心有了第一次的跳动。她的歌美得像遥远的梦,煽情。明知,那不是她的心机,她的纯真不善于那种阴谋。可他不愿承认为她动了心。当知道林景呈是忠臣,他多么后悔,想到她的无辜,莫名、揪心的疼痛。他还将她打入冷宫。她忠告他:忠臣不忠,奸臣不奸。不早以暗示他。是他看不透这世间的真假。后来,她救了楚沣,用她的血。她的坚忍、善良、冷艳又一次震撼了他。他发觉他又一次见到她,是多么的欣喜。她左手划过的伤口,敲击他的心,那是多么疼的伤口,对于他也一样。他好像守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告诉她,他也许爱上她了。他想每天见到她,因此将她留在了延熹宫,却无法真正的接近她。认识她,他不再是可以给人强烈倨傲感的帝王,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人。他不想失去她,因此,他没有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爹的无辜。 月悲凉的光照映着他,埋葬了他爱的符咒。 第一次知道,原来满都的皇宫那么大。一路,斜阳映照着满园的清馨,幽幽的湖,淡淡的波,雪白的石桥,茂密的垂柳,清香的空气让她心情愉悦。 “哟,原来是皇后啊,怎么出来散步也不带个宫女啊?”梁依晨带着宫女向林夕走来。一身天蓝,可俗可雅,香脸轻匀黛眉巧画宫妆浅,身上的首饰穿戴比她这个华贵。 “晨贵妃,真巧啊!”萧然不再身边,她心里始终有些凌乱。 “皇后怎么不陪在皇上身边啊?”果然是个醋坛子。 “皇上可是皇上,有那么多的政事要处理,我们做妻子的当然得理解他。” “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昨晚皇上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昨晚?原来他没晚看完她都去晨妃那儿,他真的,很爱她。 “皇上专门和晨贵妃说,看来晨贵妃是很不理解皇上。那这样吧,要是晨贵妃以后寂寞了,就来找本宫吧,免得,打扰了皇上。”林夕微微一笑,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皇后好像曲解依晨的意思了。”她脸色大变,但碍于她是皇后,她又不能发火。 “是吗?那说来,晨贵妃是很了解皇上了?” “那当然,皇上那么疼我,这些事应该的。’梁依晨不逊的说。 “好,那本宫问你,皇上心里到底有多少伤,你知道?其实,他很脆弱。被皇帝的身份压得喘不过气,有时他也不过是孩子气。他安静的时候,其实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他心里也有挣扎的时候,迷茫的时候,他身边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的温暖,身为一个帝王,他最需要的是每个女人的谅解。他忍住眼泪的时候,比任何一个被他辜负的女子都要痛苦。这些,你知道多少?” 梁依晨无语,静静的凝视林夕。原来,比起林夕,她竟是如此卑微。望着她离开的身影不断有落叶掉落在她的身上。梁依晨脸上挂上了恬静的笑容,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她不是皇后,她们就不会是敌人。 萧然这几天很少理林夕,林夕和她说话,她也随便敷衍。其实,林夕明白,萧然恨她?????? 一大早碰到梁依晨,破坏了她大好的雅兴。对她说出那番话,她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她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楚玉龙了。只是觉得每晚抱着她闭目的楚玉龙带满了孩子气的忧伤。在不经意间,她似乎有点在乎他心里的感伤。但是,在乎?是什么?????? 从粗糙的岩石上站起,她并不想再被那些琐碎的情爱占去她已经疲惫的大脑。风吹过她额前的几根青丝,凉凉的。前脚刚刚提起,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前推。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子没意识的向前扑。 “扑通”一声坠入河里。河水的冰凉,刺骨,淹没了她的双眼,岸上那道利光和一抹邪笑,林夕没能看见。直至他躲进了假山后,看着河里的林夕垂死挣扎。 冰冷,挤满了她全身的毛孔,使她无法呼吸,渐渐的,越来越黑暗,手脚失去了意识,不再挣扎,坠落。 楚沣自从上次见到林夕,他就害怕进宫。他怕他的冲动,会忍不住带她走。今日楚玉龙派人传他进宫,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儿。 看着河两岸的垂柳,他想起了,四年前,他们郊外河畔的相遇。一身素雅,淡淡玫瑰花香,细雨中起舞的她,像错落人间的仙女。 倏然,河中,他看见有人落水,身子在不住的下沉。 人命关天。 他下意识,跳下了河。 仅有的意识,她感觉有一双手抱住了她,将她往上拖,此刻,她想到了楚玉龙。可是双眼的疲惫,贯穿人心的难受,让她跌入了四面不着边际的黑暗。 楚沣把那人拖上了岸,河水顺着他散落的发丝滴答滴答的下落。苍白,双眼紧闭的她让他感到惧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 “夕儿,夕儿,夕儿??????。”他皱起了脸。早知如此,那天在书房,他就不该顾什么伦理,就该带她走。 “夕儿,你不能有事,不能??????”楚沣挤压着林夕的肚子,想把她喝进的水全部挤出来。 他的喊声引来了周围的侍卫。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楚沣没有理会侍卫的疑问,自顾自的说:“夕儿,你不要死,不可以,你怎么可以狠心扔下我。怎么可以?”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王爷和皇后? 在众人的错愕下,他吻上了她的唇。虽然这只是救人的方式,但是在他们眼里伦理比救人更重要,更何况他们一个王爷,一个皇后。 看她无血色的脸,他的心仿佛失去了什么,一下子空了,空的忘记了什么是呼吸。 “一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如果皇后有什么闪失,本王要了你们的狗命。”他冲一群侍卫吼叫。然后温柔的抱起她,生怕弄疼了睡梦中的她。 “皇上,皇上,皇上??????不好啦!”小太监妞妞歪歪的跑了进来。 “大胆,大呼小叫什么?”辛瑞端着一大叠已经批好的奏折大声斥责道,楚玉龙依然低头不受影响的批阅奏章。 “皇??????上,不??????好了!“小太监本来说话就颤抖,经辛瑞这么一喊就更怯弱了。 “起来慢慢说吧。“楚玉龙把批好的奏折放在辛瑞手中,从另一侧又拿了一本。 “回皇上,皇后娘娘落水,恐怕??????快不行了。“笔在楚玉龙手中滑落,雪白的奏折染上了一大片的黑墨。一大叠已经批号的奏折从辛瑞手中应声落地,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楚玉龙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皇后娘娘落水,王爷救起她时,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小太监怯怯的重复道。 “夕儿。“他低声念道。随即,冲往延熹宫。 第一次,第一次他讨厌起皇宫的庞大。心在狂乱的拍着,目光集聚的疼痛,为什么,他是一个帝王,拥有无上的权利,为什么到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夕儿,她一定没事! 他的脚步像是千百年都未动,这一刻,他要爆发,爆发内心无以抗拒的疼痛。仅仅一刻,他就把辛瑞落在了后面很长的距离。 离她近一分,他的心就落一拍,他怕她??????他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的爱不是也许,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他的内心。如果还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光明正大的爱她,守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受伤。 如今他听不见,风吹过耳畔的声音,闲花落地的声音,他的世界,只有她。 延熹宫。 太医面面相觑,明知回天乏力,面对楚沣的怒火,他们谁也不敢摇头。 “到底怎么样?“他浓眉紧皱。 “这??????。“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实在不好说,终于:“回王爷,恕??????臣无能,臣也不知道娘娘为何还不醒啊!” “你说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皇后啊,如果她有什么万一,你以为你们有几条命。”他冲着太医怒喊,额角青筋直暴。在众人面前,满都的第一王爷,征战沙场,屡战屡胜的猛将,此刻,却像小孩子似的拥着林夕的身体哭泣。 门口,无声哭泣的萧然紧拽着柱旁的珠帘。从楚沣抱林夕进来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注意到她。他的眼里,她连细沙都不如。体内一片令人心酸的枯衰。心痛,没有人理解。她给的爱始终多余,在烈火中无人知晓的焚毁。花梨木的味道, 一切,很快成了发湿的灰烬。剩下的,只是余烟。余烟。 “夕儿。”楚玉龙突如其来的慌张让众人不解。 当楚沣听到楚玉龙的声音,他起身不分说明的给了楚玉龙一拳,众人纠结着心。这,是不是得上前劝架,可是谁也没有! “你说你对她做了什么,她一向坚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她才会寻死,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宠梁依晨,就算你想封梁依晨为后,夕儿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楚沣不清的理智,张红的脸颊,双手抓着楚玉龙的衣领一顿臭骂。 “朕什么都没做。”楚玉龙只当楚沣替林夕打抱不平。 “鬼才信你。”说着,他又挥上了一拳。 楚玉龙没有还手,他知道,是他没能好好照顾林夕。 “王爷,这万万不可啊!”太医们急了。 “全部给朕退下,楚沣朕知道,朕混蛋,可是,对夕儿,朕是真心的,朕从来没想过因为谁为难她。朕也想光明正大的疼她,爱她,宠她,但是朕??????是天子,朕有朕的无可奈何。” “你爱她?你爱她,为什么先前不说,等她死了才在这说你爱她。”楚沣痛声的说。 “你说什么,夕儿,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死了。”楚玉龙惊慌失色。 刚跑到门口的辛瑞听到楚玉龙的话,前走的步伐又后退了好几步。上天怎么可以这样,他刚告诉先皇,他为他找了一个好媳妇,这怎么?????? 辛瑞想起第一次见到皇后时,她美得绝伦,柔弱中带着满腔正义,这样刚强的她怎么可能寻死,难道真是皇上? “皇上。”他老弱的声音哽咽的喊道。 楚玉龙回头,看他鄙夷,充满痛心的眼神,他的心一下子跌入了深海:“辛瑞连你也不相信朕吗?” “皇上,皇后娘娘??????无辜啊!”他老泪纵横。 “辛瑞,朕没有。” 最想关心她,保护她的人被排挤到了角落。他终于明白林景呈被革职时的沉默,毕竟有口说不清啊。 “你没有,你没有现在的夕儿怎么会这样?”楚沣想到夕儿,对楚玉龙怒不可遏。 “夕儿?”楚玉龙回魂般,冲到了林夕的床头。 煞白如雪的脸色让人心疼。冰凉的河水浸湿了头发,使之贴着脸颊。她已没有往日的妖冶,蛊惑人心。静静地躺着,仿佛是睡着了。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细致滑女敕的脸颊。 “被碰她。”楚沣厉声警告。可是楚玉龙还是抚上了她冰冷如霜的脸。 楚沣上前,以掌力狠狠地推开他。“我叫你别碰她!“ “楚沣,她是朕的皇后。“、 “可是你的皇后已经死了,她只是夕儿,她一定不希望留在这儿。“说着,楚沣动作轻柔的抱起了林夕。 楚玉龙上前拦住了他。“你要带她去哪?“ “回家,这里的斗争不适合她。“ “不可以。” “我一定要带她走。” “我说不可以。” “好啦,你们别吵了,太医只是说他们无能,又没有说她死了,你这样抱来抱去只会使她的身体更虚弱。”萧然厉声打断他们的对话,眼神犀利。 楚沣看了看怀里的林夕,的确,太医并没有宣布皇后归天了,只是说他们无能,是他太惊慌了。 “陈太医,麻烦你们尽全力吧!”萧然恳求道。 太医们点了点头。 萧然转身向楚玉龙走去。“皇上,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的眼神充满了挣扎。 “有什么话就说吧!”反正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林夕身上。 “是关于娘娘的!“一句话,引起了两个男人的注意。 “快说。“ “论时间萧然和娘娘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会少于皇上,所以这里除了??????“她的眼神瞟向了楚沣。”只有我最了解娘娘,娘娘的性子很烈,她绝对不会做出一般女子寻死的举动,皇上和王爷有没有想过娘娘是被人推下水的。“ “你说,夕儿是被害的。“楚沣也觉得有道理,他认识的夕儿,天大的事也要强撑着,绝不会寻死。 “接下来的话,萧然先请皇上恕罪。“ “什么话快说吧?“她明知他不会对她怎样。 “前一阵子,晨贵妃来过,结果被姐姐??????羞辱而去。“ “晨妃?“楚玉龙带着不相信的表情。 “一定是她,宫中就她最跋扈,一向以皇后自尊,现在夕儿做了皇后,她一定是报复!“ “不可能是晨妃,朕了解她。” “你了解,那你对夕儿的了解有多少,她一个人进宫。你把她爹给她所有的支援全部挡在了外面。在这里,她孤苦无依,任何事她都得一个人撑着。她只是一个柔弱的不能在柔弱的女子,她有多可怜,多无助,你知道吗?” 楚玉龙不说话,空气有些凝滞。 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利用她引起林景呈和太后的战火。利用她稳住他的帝位。就如她所说,他们,只是利益。 床上的她一动不动,其实,她是那样的美好、感伤而无助。 他泫然抬起头,疾步离去。他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但他相信,晨妃是无辜的。 故人到来 兰达国太子和使臣的到来,使整个压抑的皇宫多了几分喜庆。楚玉龙对外宣布皇后有恙,陪在他身边的是倾城的梁依晨。当兰达国使臣将梁依晨错认为皇后时,楚玉龙并未解释什么,这让楚沣心里闷闷的不爽,虽然得利的事他的姐姐。 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林夕成了虚名皇后,而真正掌握皇后职权的是梁依晨。大家都为这个才享几天皇后清福的丞相之女感到惋惜! 兰达国的太子和之臣因泽雅公主和楚沣的婚事将要在满都停留几日。宫里、宫外的人对他们接待不敢怠慢,这也使本就冷清的延熹宫,更加了无人烟。梁裴祁终日伴君左右,楚沣被软禁在了王爷府,现在林夕身边也只有辛瑞刚刚给她调的丫环雾浰。 最近发生的事使林夕变得沉默寡言,她明白,她已经被这个后宫完完全全的孤立。一抹残阳,一抹伤,她执拗于生死的边缘,她放不下不属于她的倔强。萧然的不辞而别,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那天,在书房,林夕一直都知道门外的萧然,纸包不住火,萧然迟早会知道。但是她以为,情同姐妹,萧然应当了解她,却没想到?????? 身后,传来唏嘘的脚步声。林夕没有回头,她以为延熹宫再也不会踏进不相干的人。 “姐姐。”熟悉的言语,林夕怔惊在无声的世界。“几日不见,姐姐难道认不出萧然来了吗?”林夕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奇特的倾城女子。 她的笑安然如水,芙蓉如面柳如眉,只是眉宇之间点上了金色的兰花,更加衬托出她娇柔的妩媚。林夕明白,那是兰达国特有的标志。兰达国?萧然曾经告诉过林夕,她是异国的公主。 “萧然?”林夕始终不肯相信。不肯相信那么爱楚沣的萧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嫁给他? “没想到吧,我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萧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近林夕的身边。 “真的是你吗,萧然?要嫁给他的人是你吗?”她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你心痛吗?”萧然不带表情的凝视着她。 “为什么?你那么爱他??????” “可惜,他那么爱你。”她的眼神默然失色。 “正是因为如此吗?” “这理由不够吗?” 林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萧然的话如利箭狠狠地射伤了她,泪无声地滑过。 “萧然,从书房那日起,你就开始恨我了吗?” “是的。”萧然侧过身,干脆地回答。 “那日推我下水的人是你吧?向楚玉龙告发我和楚沣的人也是你?” “没错,是我。林夕,我早就提醒过你在这皇宫之中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你自己太天真了,以至于多少次差点命丧黄泉。”她为她心痛,她为什么不能听她的话,其实,她并不希望她有事,她要她好好的。这样一个姐姐??????其实,萧然也不想那么做。 “楚沣只是你报复我的工具吗,包括你自己的终生幸福?” “报复?呵,林夕,你看得太浅了,我的报复何止这些,楚沣不是为你心痛吗,那我就让他亲眼看看,他所爱的女人,是怎样一步一步被人算计,然后失去所有。” “萧然??????一定要这样吗?”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做的,你尝试过被所爱的人深深伤害的那种滋味吗?是楚沣太绝情,而不是我太无情。当初,他为了你,毫不留情的给了我一巴掌,让我当着所有侍卫的面丧失尊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的好姐姐。” 萧然此刻的恨林夕明白,当初楚玉龙为了梁依晨给她一巴掌又何尝不痛,他给她的伤,又何尝不深。只是,萧然读不懂,独守冷宫的那抹寂凉。 “萧然,楚沣的感情向谁,不是我能抉择的。如果说是四年前的错,那么,要说恨,该是我恨你的国家吧!” “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我萧然与你林夕,势不两立。林夕,这就是女人最可怕之处,身陷后宫,你该学会心狠。” “我以为,我的苦,你能懂。” “能懂你的不是我,是我哥,一个为你差点放弃王位的傻瓜。” “你哥?”在林夕的记忆中从未与兰达国的人有过接触。 “夏瑜他是我大哥,没想到吧?天下所有痴情的男儿全部爱上了你。林夕,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别,我哥为了你甘愿到满都做一个小小的学士。如果不是我父王重病,也许他再也不会回去。” 怎么可能,想想当初她与夏瑜相遇,他只不过是个吃了饭拿不出钱的酒客,林夕看他不像坏人所以帮他付了钱,他们因此而相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兰达国的储君。 “一个楚沣,一个楚玉龙,一个夏瑜,还有一个梁裴祁,林夕,你真的很幸运,所以才让人忌恨。” “萧然,你真认为那是幸运吗?欠了一个又一个,到头,独守冷宫,不能爱我所爱,被这高高而冰冷的城墙挡在千里之外,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分享,看着他有多爱别人,看着别人为他生儿育女,而我,却被他锁在这空荡的深宫。”林夕牵强一笑,连悲哀都空前绝后的孤独。 林夕的伤,在萧然看来是那么的冗长。如此柔弱的她,苦倔在后宫乱世中,争渡,争渡。其实,她真的好想保护她。 夕阳未暝的光芒照射着萧然离去的身影,那么孤寂,那么洒月兑。林夕看着她,不愿合眼的黑色眼眸里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每当想起在宣鸣苑她的细心呵护,后宫中她的出言相告,在梁依晨面前为她保持威严,到最后,那个萧然去哪儿了?书房中的泪流满面,假山岩石边推她入河,在林夕被梁依晨陷害,她的冷言相对,向楚玉龙告发她和楚沣的萧然,是她吗?那个冷漠的异国公主泽雅? 心被后宫的乱世挤压到绝望,难道人真的那么容易改变吗?在这后宫,她的人格,她的尊严,在哪儿?她的孤立、无助,只因她是权政的筹码,后宫的牺牲品,他楚玉龙理所因当的棋子。他爱梁依晨,宁愿牺牲她,委屈她,也要保梁依晨平安。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而她,成了他计划中必备的牺牲,纵使她爹权倾朝野,可是到头,有谁,,有谁会记得她这个冷宫皇后。甚至不会知道她也曾为一个母亲。莫大的后宫,梁依晨有楚玉龙贴心的保护,还有她爹梁鼎天,她弟弟梁裴祁。万伊虽得不到楚玉龙的宠爱,却有太后做靠山,以不至于孤苦无依。而她林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的坚忍。她不知道她能撑多久,她的孩子能不能平安来到这个世界。 林夕惶惶地呆在原地,所有的逞强顷刻间颓然。泪恍然落下,跌落在地面的尘埃。全身四分五裂的疼痛,她再也撑不住,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仿佛整个世界被冰封,无声,无息。 楚玉龙站在林夕的床前,她紧闭的双目,让人不犹怜惜。难道她的梦也让她心碎?如此沧桑的她,不该那么苦倔,她应该有一个很疼很疼她的人。身份的束缚,铸就了她一生的噩梦。他带着凄怆的神情轻柔地摩挲着她的长发。他为她心碎?????? “嗯。”林夕幽然低吟了一声。 沉重的眼皮压得她好累,她努力的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了沉默的他。 难道他是来看她的吗?他哀伤的神情到底是为了谁?俊美的容颜依然是她的留恋。 坦然面对他的目光,两个人,沉默对立。 过了许久,楚玉龙双唇轻启,带着难以申吟的苦涩。“你没事吧?” “如果我真的有事,你不觉得你的关心太迟了吗?”心里的闷痛,她忍住了眼泪。 她的恨,他能怪她什么,相反,他却担心起了她以心抗世的那份倔强。但是,他无法对她诉说他的整个计划,这个女人,她不该出现在他心里的。他已经很努力的将她月兑离这个计划,可是偏偏她是林景呈的女儿。他又该怎么告诉她,他对她爹所做的一切。 突然间,他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拥入怀里,带着些许颤抖。 “夕儿,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仅仅是我,一个身处后宫身不由己的帝王,请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他的声音充满了突兀的鼻音,他哭了。 林夕微愣片刻,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许久,他松开了他紧固的双手,起身,冲着门口大吼:“来人啊!”语气突然冷下了几分。 林夕还没有回过神,几个侍卫走了进来,面目严肃。林夕神色一紧,她知道她的劫难又要开始了。 “把皇后,带往宣鸣苑。” 楚玉龙背对着她,因此她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 宣鸣苑?那个几个月前她刚刚踏出的地方,历代罪妃所居住的冷宫,她真的跟它那么有缘吗?还是,正如她所想,他一心想让梁依晨上位? “皇上,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不直接废了我,你知道的,我们之间并不在感情。”她很冷静,静到让他错愕。嘴角的弧度,那么刺眼。 他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看着她的冷静,难道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看着她的眼神坚定的如一把利剑,他的心不由难过起来,看来,她真的很爱楚沣。 “就算朕真的废后,你也别妄想可以和他在一起,你只能一辈子呆在那儿。”他说。“把她带走。” 看着他发怒的表情,听着一句句无情的言语,她没哭,从床上毅然的起身,斜吊的双眼,带着倨傲的淡笑从他身边走过。此刻,他心如止水。 她毅然决绝的身影,让他难受。他始终没办法告诉她,他把她爹关入了天牢。他明知一切都是太后一方的诬告,所谓谋权篡位的证据都是他们一手捏造,但是??????他的计划就是让他们两败俱伤。 “林夕,朕欠你的,等结束了,朕会把最好的留给你。”楚玉龙默默呢喃。 宣鸣苑的冷清一如隔世的桃源,陪伴她的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雾浰。 门被轻轻的推开,这里只有单调的悲哀。所有的树木零落了花朵,空气已经不再有以往的花香,只有一种不经人世的霉气。 林夕已经记不起,曾几何时,这里有过两个姐妹,同样经受人世情爱的折磨,她们把自己的伤像网一样编织,期盼哪一天遇上一个相似的面孔,然后问她,我的路在哪儿? 身后慢缓的脚步,让她不由回头。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林夕轻念,然后抬头淡淡一笑。她一直记得,这是夏瑜给他自己最轻的评价。潇洒如他,永远那么嬉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看来后宫的相争倾轧并没有完全打到你。”夏瑜欣然一笑。 “你就那么希望我被打倒。” “当然,因为我一直在等你,夕儿。”他俊美的笑容,充满磁性的嗓音,使她的心一沉。风吹过他耳畔的几缕青丝,一袭青裳,显得他超尘拔俗。已入深秋季节,他却装模作样,拿着纸扇左右摇摆。 “三年前我就很清楚的告诉你,我们,不可能。”她含笑,蹲去,拈起一片枯叶,绕过指尖的风凉凉的。 “没关系,我也说过,我会等你,一直,我身边总会为你保留一个最重要的位置。”他笃定的说。从见到她的那天起,他就决定,为她。 “夏瑜,你爱我什么?”她笑着问向他。 “你的笑,你的善良,你的好??????好像都不是。”他轻浮地调笑。“我爱你,因为??????你肯为我付酒钱。” “原来如此,那你是不是该把钱还我?”林夕说话间伸出手摆在他面前。 夏瑜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正了脸色说:“不,我想欠你一辈子,好让你有理由想起我。夕儿,我这次回来,是想要听当初我留给你问题的答案。正一如我所言,后宫不适合你,跟我走吧!” 林夕嘴角微微上扬。这已经是第三个说要带她走的人了。当初,夏瑜帮她进宫,她答应过他,如果他再次见到她,她不幸福,她就要和他走。 “不。”她的回答,干净利索。 “夕儿??????” “夏瑜。”林夕截断了他的话。“这场战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输到最后。”他还没有反击,就这么颓然退出,她不服。 “你一定要用你自己的生命来惩罚每个爱你的人吗?够了,林夕,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他有些急了,她总是这样,不那么珍惜自己。 “萧然说这就是女人最可怕之处,身处后宫,我该学会心狠。”她的语气带了几分坚定。 “萧然与你不同。” “我们有什么不同,同样是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到绝望,同样被世俗的眼光夹进了这场无可厚非的斗争中。我和她,同样是被爱逼急了的女人。逼急了,什么样的背叛,什么样的伤害都做的出来。” “萧然没有对不起你,她所做的一切,只因为她爱楚沣。但是,这中间丝毫没有惨杂她个人利益,她是为了楚沣。” “可是她知不知道,强求的爱不会有幸福。”林夕吼道。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满都,王妃的身份可以让她完成她想要做的。”夏瑜冷笑摇头,似乎不满林夕对萧然的看法,其实,有太多的事林夕不懂。 “说到头只是为了身份,权利吗?” “有时身份、权利,是必备的筹码。” “筹码,就像我吗?这个后宫安宁下必要牺牲的筹码。”她的声调轻了下来,忍着眼泪, 却改变不了突兀的鼻声。 夏瑜沉默片刻,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并不想对她凶的。缓缓走近她,伸手撩过她嘴角的发丝。“所以,夕儿和我走吧!”声音柔和了很多。 林夕转过身,努力制止自己的情绪,她不可以因一时的冲动而后悔。 “夏瑜你是兰达国的太子,你迟早是要做君王的人。你能保证,兰达国对于我来说不是另一个满都?” 后宫争斗,朝廷纷争,是每个国家必定要经历的,兰达国并不是那么平和,对于林夕来说,哪里都是一样的,一样会受伤。 “可至少我比楚玉龙爱你。” “爱,夏瑜,一定要我说破吗?当初你帮我进宫你也是有私心的把。让我进宫,按楚玉龙的说法,让我爹和太后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到那时,满都两股最强大的势力削弱,你就可以乘虚而入,攻占满都。对吗?” 林夕的话,让他失措,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真的看错了她,她不愧是丞相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他诧异的目光游离在她的身上。 “从萧然告诉我你的身份那一刻,我就猜到了。”她坦然微笑。“你和楚玉龙所谓的爱只是建立在利用之上,我拿什么来给你们做比较,那你们的利用,你们的欺骗,还是你们一口一句的爱?” 听着她的话,他心里不由的难过。设计这一切只因他是兰达国的储君,为了他的子民,他不得不牺牲一些利益。但是—— “夕儿,我从来没想过牺牲你来得到满都。” ?????? “朕从来没想过牺牲你来保江山。” 楚玉龙是没有牺牲她来保江山,那只因为她的价值不够。他只是牺牲她来保他所爱之人。那么,夏瑜?你又是想牺牲她来保什么? 所有的欺骗,所有的辛酸,都那么冗长。她坠在冰冷的深渊苦苦挣扎,每个想救她的人只因深渊底下的宝藏。到头,得到了,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转身,语带凄凉:“夏瑜如果你真的爱我,当初你又怎么忍心把我送到别的男人身边,看我嫁给别人。你的爱,真的给过我吗?“ 竖直的长廊通透豁亮,她背影带着一世的倔强,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即使,她聪慧一世,她也不会知道,今日她的猜测将造成他日,她与他的天人永隔。夏瑜的爱,只是无奈身份的束缚。 看透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夏瑜之后,宣鸣苑再也没有踏进任何一个人,她仿佛被所有人给遗忘了。月复中三个多月的胎儿,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清瘦的原因,没有太大的变化。 窗外,所有的树木都月兑叶,她突然想起,还有几日该是楚沣与萧然的大喜吧!其实,她也不该恨萧然什么,或许他们才是天作之合。 突然,门被狠狠的踹开,梁裴祁狂奔而入。 多日不见,他似乎成熟了很多,拥有了他不曾有过的沧桑与惊慌。 “裴祁?”这样的他,让她陌生。 梁裴祁见到她没有说一句话,拉住她的手急急得往外走。 她触碰到了他手间的冷汗,他在害怕什么? “裴祁。”林夕不解,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茫然的看着他。 “夕儿,跟我走吧,迟了就没时间了。”梁裴祁神色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别问了。”梁裴祁低哑着嗓子喊道。 “裴祁。”她吼道,然后深呼了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你该了解,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和你走的。”她说着,便转身准备往里走。 望着她的背影,梁裴祁急了,喊道:“你爹已被确立了谋权篡位的罪名,曾经倾向他的官员全部靠向了楚玉龙和太后,接下来他们的矛头将会指向你,夕儿,就算我姐会放过你,太后也不会。跟我走吧!”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他的话,如五雷轰顶,她的世界顿时一片空白,顷刻间,她仿佛失去了所有。 “不可能。他明知我爹是无辜的,怎么可能会定罪,怎么可能。”她呢喃着,眼神惶惶。 “夕儿,后宫讲究的不是事实,是心计,别犹豫了,跟我走吧!” “不,我爹不可能不忠,梁裴祁,都是你,都是你们梁家,万家,才会害了我爹,我恨你。”她再也收不住自己的眼泪,痛哭。“楚玉龙?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我爹是无辜的。” “夕儿,你现在去找他只会对你更加不利,别傻了。”梁裴祁紧紧抱着她,以抚平她失控的情绪。她的眼泪,让他失措,他无法漠视哽咽在吼间的那股心酸。林夕,这个他永远无法释怀的女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纵然他曾经也别有居心。 “梁裴祁。”林夕连哭带喊的甩开了他的束缚。“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我爹一个亲人,不像你,有娘,有姐姐,有一群胆肝相照的兄弟。爹爹为了朝廷之事,历尽心血,到头,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进宫以后,后宫争斗,不带一点人情,爹爹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我不能没有他,不能。”眼泪不停地滚落,她声音也变得沙哑。 她的伤始终是他无法衡量的,看着她悲伤的身影,他心如血鞭狠狠地抽痛。后宫之中,她的无助于孤寂,那都是为了谁的利益? 夕儿,我一定会为你保住你爹的。梁裴祁暗暗发誓。 林夕去了书房,管事的太监告诉她,楚玉龙在圜歆宫。她无味错杂,她原本以为,楚玉龙已经知道她爹的无辜,会放过他。没想到他为了梁依晨,终究还是选择了牺牲她爹。可见他心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她不过是辽辽后宫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注定没有人会真正在乎她,注定要牺牲。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十一弦古筝的预言,孤独的死去。 圜歆宫外有众多的侍卫把守。楚玉龙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样去保护他在乎的人,而她林夕,不过是一个傀儡! 林夕不顾侍卫的阻拦硬闯入内,她已经疯狂到意识不到自己的生死。 床榻之上,梁依晨的表情那么倨傲。楚玉龙不说话带着鄙夷的表情,这一刻林夕仿佛成了众人痛恶的奸臣贼子。 微风吹拂着她那已散落大部分的青丝。眼睛干涸得疼痛,想哭却没有眼泪。抬头,她不禁凄然一笑。这就是她曾经一度想要停靠的彼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鼻间的苦涩让她发不出声音。咬着唇瓣,恨恨地看着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上,看来皇后是来兴师问罪的。”梁依晨酥软在楚玉龙的怀里,发出娇嗲的声音。斜吊的凤眼,充满了轻视。 楚玉龙没有反应,迎合她的怒目。他以为,身在宣鸣苑的她,会远离这场纷争,这也是他当初将她遣到宣鸣苑的目的之一,可是,注定的,他们谁都逃不过。 “给我一个理由。”林夕闭上眼睛,心情突然平静起来。 她隐忍的悲伤,使他难过,他宁愿她在他面前痛哭一场。 “朕的理由,就是满都。”楚玉龙轻描淡写。 “满都?呵呵呵??????。”林夕不顾君臣之别,仰天狂笑。笑,却痛人心肺。他仿佛听见眼泪的声音,“滴答滴答”的落地。整个脑海的血液在脑中旋转,全身沸腾的难受。 她停止了笑声,嘴角的微笑,双眼的红肿,令人心疼,她咽下了那份苦涩。“楚玉龙,一开始你让我进宫,就是为了梁依晨。你是聪明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夏瑜的身份,他的阴谋,所以你将计就计,封我为后。在满都和梁依晨之间,你早就做了选择。当满都和梁依晨同时遇难,你选择先将身怀有孕的梁依晨保护起来,宁愿削弱满都的势力,冒着被兰达国攻占的危险,也要牺牲我爹。你千方百计召回梁裴祁,让他接近我,因为楚沣的事和他争吵也是你们的预谋之一吧?”她的话充满了哽咽,眼神犀利,沉痛地摇头。她终于说出了积压于心的怨怼。 床前,楚玉龙呆滞着,每个人因这样的气氛而沉默,包括门口的梁裴祁。他怎能想到如此柔弱的她,会把政治心计看得如此透彻,还能隐忍那么久。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出尘的女子? 看着他一脸呆然,她肯定了她的猜想,她摇头苦笑:“没想到吧?从我知道夏瑜的身份那一刻开始,我就都明白了。楚玉龙,你真的很自私。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以你帝王的权力大可以光明正大封她为后,何必??????何必大费周章伤害那么多的人。”她眼泪迸流,为什么每次说到他爱的是别人,心那么难受? 他怔了很久,才开口:“林夕,有太多的事你看不懂。”是啊,她看不懂他的爱,夏瑜的爱,梁裴祁的爱,她看到的只是利用。 “哼。”她冷冷一笑。“楚玉龙,我不知道你又要甩什么阴谋,但是??????你必须放了我爹,否则,我说到做到,你可以为她牺牲一切,我也可以为了我爹牺牲一切。”她恨恨地吼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牺牲她爹,只是现在情况所迫,太后捏着为证,如果他不把林景呈收监,那会偏袒她太明显,反而对她不利。 林夕,朕为你所做的一起你什么时候能懂? 他望着她,迷离的眼神遮掩了哀伤。 “皇上,林景呈不能放。”梁依晨赫然起身,凤眼斜视林夕。 “梁依晨,你不要欺人太甚。”林夕低哑的嗓子喊道。 梁依晨根本不理会她。“如果皇上因为皇后的原因而赦免林景呈,那么将来会有多少大臣效仿。” 楚玉龙思忖了梁依晨的话,点头默许。 “你明知道我爹是无辜的,你明明调查过他。”她担心得皱起了脸。 “皇后,那些罪证也是太后调查出来,你又怎么可以说它是假的。”梁依晨抚着微隆的小月复,不紧不慢地说道。 “梁依晨如果你那么看重于这个皇后的位置,我可以让给你,我爹从来没有阻碍到你。”林夕哭喊道。 “林夕。”楚玉龙干瞪着眼睛对她怒目横视。他那么努力的保她,她却对这个皇后的位置如此漠视,随便就可拱手让人,他不禁懊恼。 林夕昂首挺胸,坦然面对他的目光,两个人,沉默对立。 “朕曾经说过不要把你的刻薄用在依晨身上,朕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人。” “你了解她,那你对我的了解呢。楚玉龙,你始终把你对她的爱建立在牺牲别人的立场之上。你,枉为人君。”她真的对他很失望。 林夕,如果说因为你爹,朕让你失望了,朕只能说,朕也无可奈何,这盘棋下到今日这种地步,朕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但是??????如果朕这次偏袒你爹,太后势必会有所行动,到时要铲除她简直难上加难。朕只有委屈你爹在天牢中度过数日,等天下太平,朕一定洗刷他的罪名,你一定要相信朕。 他无言地望着她眼神疲惫。 看着他无语的表情,她心里疯长的荆棘在张扬。她咬咬牙,毅然地转身离开,心恍若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跌落,很疼,很碎。 她的离开,楚玉龙站在原地,惶惶呆了半天。 他爱她。梁依晨很肯定地为此做了回答,所以方才她才帮他,她不想林夕恨他太深。几年的心血,她得到的不过是那一剑的感激,与将她身处后宫乱世中的那份愧疚。他终究爱的是她,林夕。 梁裴祁追上了林夕的脚步。他想拉住她,但是她一直在与他保持固定的距离。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夕儿。” 林夕听闻,唇边勾起自嘲的苦笑:“够了,梁裴祁,戏演完了,所有的预谋我都看透彻了,你没有必要再这么累的伪装下去。” “不,夕儿,不是所有都是假的。”他反驳道。心里有被咬噬的酸涩。 “你对我好,和楚玉龙之间的那场戏,不是只是为了把后宫的矛头指向我,好保你姐平安吗,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梁裴祁,你终究还是亲情至上。 “不。”梁裴祁连连摇头。“不全是这样,至少我让你跟我走,我不想你受伤,我跟玉龙说我爱你那都是真的。”他急切的低叫,心突然很难过,很难过。 “梁裴祁我的价值就是利用吗?如果我不是林夕,不是丞相之女,不是皇后,你会爱上我吗?你爱的只是这个身份,这个称呼,我的价值就是利用。你是这样,楚玉龙是这样,夏瑜也是这样,到底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她捂着胸口,声嘶力竭的吼道。 “不是那样的夕儿。”对她的喝叱全然不顾,他只想让她明白,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对于我来说,怎样都无所谓,我只要我爹,如果他死了,我不知道??????那么大的天下,我可以依靠谁?”她蹲下,抱紧了啜泣的身子,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无助,身边只有一片无垠沙漠,身在后宫,她除地位,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她什么都没有。 身陷后宫,众叛亲离,这就是你的人生吗,林夕? 梁裴祁站在她的身边,静静的,比她更难过,心像被掏空了,活着却少了心跳。 突然,她起身,狂奔而去。 他知道,那是她唯一牵挂的地方,天牢。但是他并没有跟上去,因为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圜歆宫,楚玉龙以酒消愁,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双眼雾气朦胧,仿佛她俏丽的身影显在眼前,回眸浅笑。眨眼间,什么都没有。 梁依晨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她恍若被他隔绝在了他的悲伤之外,她举目遥望那高砌的城墙,如果他不是帝王,她不是将军的女儿,当初,他不会娶她,她也不会嫁给他吧!在这样污秽众多的深宫,谁也许不起谁,千百年来上演着同样的爱恨情仇,却谁也没有想过停歇! 梁裴祁之意闯入,也许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顾。 “她去了天牢。”他恍然开口,阻拦了楚玉龙预饮的美酒。 “你觉得朕该怎么做呢?”他苦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楚玉龙,该停止你的计划了,它已经出了太多的意外。” 楚玉龙呆滞的望着他,颓然的神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夕儿,她没有你想象的坚强。”梁裴祁再次开口。“你的计划从她踏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失败了。” 他悲戚的抬头,眼神黯然。“梁裴祁,真的没想到我们曾经同甘共苦的兄弟,最后会爱上同一个女人。” “爱原本就没有界限。楚玉龙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一定要她做出牺牲。”他不忍,也不舍得看她受伤。 “梁裴祁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无奈。” “夕儿??????她已经有了你的骨血,你一定要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牺牲吗?”梁裴祁忿忿地说道。 楚玉龙却因此怔了好久。她怀孕了,却一直没有告诉他,当日在圜歆宫,他差点亲手恶杀了她月复中的胎儿。他颤抖着身子失措的落座,原来,他一直不懂她的逞强。 一度两生死 天牢的阴暗让林夕陡然发瑟。这里仿佛一个磨人的地狱。她每踏进一步,心就跳乱一拍。楚玉龙,竟把她爹关在这里。 瓷碗啥摔落在地的声音,由远而近。不好的预感纠结着一颗心,她狂奔而入。 牢门前她不由停驻,满地的碎片将她的心决裂。林景呈痛苦的仰卧在地,他早就明白这该有的宿命,偏偏上天怜悯让他多活了十几年! “爹。”林夕紧张的走近。 林景呈嘴角挂着血丝,气若游丝。虽然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等她真正失去时,心却悲痛欲绝。 她含着雾泪,眼神模糊,双手颤抖的扶起他。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胸口因闷痛而起伏呼吸。 林景呈微弱的呼吸,感觉到了她的存在。这一刻,他等了好久。 突然,林景呈抓住了她的手,无力地四下看看,恐怕有人偷看,说话虚弱,林夕只有把耳朵贴近他。 “夕儿??????你能不能答应爹一件事?” “爹,你不能有事。不能。”她心神恍惚,不由地害怕。 “夕儿,爹求你了。” “爹。”她哭喊着,泪汹涌而出。 “夕儿,爹求你了。” “爹,你说,夕儿一定做到。” “夕儿,以后爹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坚强,也不枉费爹为你,为你的国家牺牲。” “爹,你说什么啊?”林夕忧心地看着他,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越来越沉重。 “夕儿,爹要告诉你一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这件事也许以后还可做你的护身符。其实万格儿也不过是个身陷后宫的可怜女子。她真正的身份,是前朝的皇后,当初先皇占领满都王朝,见万格儿落得倾城,便隐瞒了她的身份,封她为妃。皇上的生母瑜妃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无论她怎么劝先皇都无济于事,反倒让先皇觉得她小肚鸡肠,毕竟后宫的女人,谁不为自己的地位着想。后来,万格儿怀孕了,瑜妃知道那不是先皇的骨血。在万格儿生产那天,瑜妃命令身边的侍女把万格儿的孩子抱出来,她决不允许外系血统沾污满都皇室血统。但谁料到,命运弄人,万格儿生下了龙凤胎,瑜妃的侍女只抱出了先出生的女婴。后来,万格儿下密令追杀那个侍女。在乱刀之下,前朝王爷救下了她,得知那女婴是前朝公主,便收养了她,以待时间,报仇雪恨。”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夕儿,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前朝王爷,因为我从小体弱多病被送往金山寺休养,所以得以保命。而你,就是前朝公主,万格儿是你的亲生母亲。”他忍着痛苦喊道。 她的脑子嗡嗡而怔,她听到了这世间最荒唐的玩笑。心仿佛融入了彻骨的冰窖,冷冰,疼痛,沉重。所有的唐突,她忘了怎么哭,忘了,任由剑狠狠扎在心头。 “爹,连你,连你都在利用我?为了前朝,你明知后宫险恶,却把我推入狼穴,玉龙没有冤枉你??????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傻子一样玩笑。”她闭上眼,低落了两行清泪,浅浅的阳光却照出了她倾城的悲笑。 “夕儿,你是前朝公主,你的身上流的是前朝的血,你一定要记住,为你的父王,为你的家族,一定要??????要??????”一口鲜血,直直的喷在了她的白裳上,黑的那么刺眼。 “爹。”她破声喊道。她爹却永远的躺在了她怀里。 泪,汹涌而下,她不相信的摇头,把他的脑袋平放在自己腿上,手指颤抖地放在他的鼻下,呼吸因手指感受不到任何感觉而变得急促,眼泪恍若沉睡了千年,此刻突然苏醒,源源不断。 “爹。”她静静地喊道,生怕吵醒他。 眼泪,落在他脸上轻轻浅浅一痕,这一刻,她真的失去了所有。 风从天窗挤进,掠过时,额头凉飕飕的,她已经忘记,她到底何时落入这样的地步,万劫不复。 怀里还没散去的温度,她心疼,那个她喊了十几年爹的叔叔?????? 门外,她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回头,她的手臂已经被紧紧抓住,紧紧却不失温柔。 黑黑的瞳仁里充满了疑惑。“夏瑜,夏瑜,我爹死了,他死了??????”她像个小孩子在他面前痛哭,她无意理会外面的躁动。 “夕儿,现在你没时间伤心,你必须和我走。”他神色一紧,急迫地说道。 “走?”她摇头苦笑,泪一点一滴的落下。“我爹都死了,我能去哪儿?” 她爹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依赖,唯一,却成了最后的伤口。每一个人的利用,突兀出的不过是她在这个世间所引起的争斗,缺了她,风水依然轮流转。可是,她却成了世间的玩笑,所有人手中玩捏的棋子。 “夕儿,时间不多了,太后的人马已经到了,就算我求你,跟我走吧。如果你只是担心我的利用,那么我可以以我的国家的名义向你发誓,只要你平安,我一定会送你回来,我这么做不是利用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爱你。”他可以用他的生命为他的国家换取整个天下,但他可以用整个天下仅仅保一个她。 她惊怔,愣愣地望着他,泪从眼中溢出,灼伤了冰冷的脸颊。 她想起他曾经说过:夕儿,我从来没有想过牺牲你来得到满都。 楚玉龙对她说过:林夕,有太多的事你看不懂。 是啊,她到底懂了什么。两国利益,两朝恩怨,为什么牵系着她? 她蓦然抬头,眼神坚定起来:“好,我跟你走。” 活着,只要活着,就能报仇,她爹的死,后宫,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天牢外,早已被众多士兵包围,夏瑜只带来了几个勇士,此刻,他们都已身负重伤。这样的危机,不禁让他们皱紧眉结。 而另外楚玉龙一干人正在向天牢赶来。 刀光剑影让她异常冷静,任由夏瑜拉着她的手,从众多士兵身边突围出去。但她的视线仍离不开墙边万格儿的身影。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恨她,为什么觉得她似曾相识,为什么与她有着牵连不断的隔世,这个此刻,她最恨的敌人,她原本应该唤她:娘。 林夕悲伤的怒目,让万格儿不忍直视,心疼的感觉却真实存在,一抹淡淡的忧伤哽在喉间,让她发不出声来。 林夕看着兰达国的勇士一个一个的倒在她的脚下,这些无辜的生命只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她。夏瑜身子一道道带血口子,让她害怕,她感觉到她将要失去什么。夏瑜将她推出围攻,一个人迎战。但是双手怎么敌得过四手。剑划破了他的衣衫,而至刺穿他的胸膛。她听见,剑在风中砰断的声音,干脆利落。他强撑着欲坠的身子,血溅湿了他的脸颊。 “夏瑜??????”她的哭喊,划破天际,可是在场谁不是为这样的结果而高兴。只是他们索要的更多。 “住手。”急急而到的楚玉龙看到这样的狼藉,忿忿地喊道。 林夕梨花带雨的回头,这样不堪的她,让楚玉龙纠心的疼痛,凌乱、散落的头发,让她散失了以往的倔强。仿佛瞬间,她憔悴了很多。 “林夕。”身后,夏瑜起身隔着几米挡住了欲来的利箭,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带着凄怆的神情,惊惶的回头。 箭,穿过他的身体,硬生生的插在她的左肩。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眼睁睁看着夏瑜仰身跌落在地上。落花,尘埃中他不在有呼吸,眼睛依然直直的凝视着她的方向,他一定在后悔,没能救下她。 “夕儿。”晕眩中,她听见了,楚玉龙和梁裴祁沙哑的低吼。 心里的闷痛,她仰头,泪,从侧面滑过。冷冷后宫,渺渺情愫,谁许谁天长地久,谁等谁一曲清消。也许,在这里,死亡是最快乐,最简单的解药,人散了,什么都没了。半空,远远而去的纸鸢似乎见惯了这世道的哀伤。泪,浅浅而葬。 她感到全身不断变得空洞乏力,如落叶摇摇欲坠。她身上的温度,脸颊滑过的是谁的泪,或许是楚玉龙,或许是梁裴祁。梦中,夏瑜的血一地无尽的延长,孩子气的笑容,那么干净,玩世不恭却带着迷人的洒月兑。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多好的一个未来帝王,却为了一个他爱的女子,魂断异国! 她看到了万格儿和万伊脸上勾起的诡笑。这一箭那么有力,不是想置她于死地,那是为了什么? 如果,某一天,万格儿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会不会为她所做的一切而忏悔。 “夕儿。” 惶惶之间他听见了楚玉龙的悲喊。她想再看他一眼,可是眼睛好疲惫。梦里,她看见了她爹,在喊她,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大雪纷飞的夜空,一抹婴孩的痛苦划破天际。万格儿虚弱的一笑,迎来了作为一个母亲的喜悦。可是,她连她女儿的面都没有见到,她可怜的女儿就落入了敌人的手中。为了保住她月复中另一个孩子,她只有忍痛割舍。听着那响亮的哭声越来越远,似乎在怨她的绝望与偏心。眼睛沸腾的难受,她低声呼唤她无缘相见的女儿。 啊—— 又是一场噩梦,十九年了,遗忘了十几年的疼痛顷刻间突然被唤醒。她的女儿,是啊,她的确有一个女儿,一个她忘了十几年的女儿,她在哪儿?是生?是死? 窗外,雷雨鸣鸣,盖过了她的哭声,后宫十几年的颓废,她早就累了,若不是为了前朝,她早就随楚沣的生父去了,只可惜楚沣不懂她的心,他一直在推辞着原本就属于他的王朝。 延熹宫。 一盆盆的血水从屋内端出。虽然太医说那一剑还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楚玉龙的心总是紧紧的搁着。一天之内让她失去两个那么爱她的人,他该怎么见她?迟来的道歉,可以换得她的原谅吗? 床上昏迷不醒的她,不知在梦呓什么。因为怕伤到她月复中的胎儿而不敢用太多的药物以致使她高烧不退,整张脸涨的通红通红。 梦里,她看到她爹和夏瑜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裳,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她看到他们对她微笑,她想上前拥抱他们,可是突然一切化为泡沫。她要放弃吗?放弃她所爱的一切痛苦与屈辱吗?前朝的债,现今的仇,她该向谁讨回,向谁?所有流在后宫的鲜血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报仇的意念使她强睁开双眼,劳累的身躯传递着没一丝痛楚,肩上的伤口,真实而残忍的告诉她,一天之内,她已经失去了两个深爱她的男人。 泪,源源而出,她逼自己,该停止了,但心里的伤口反而越来越疼。 “夕儿。”她听到了楚玉龙兴奋的呼喊,还有他渐渐舒展的眉宇。此刻,面对他的目光,她竟可以如此坦然。也许是心早就恨够了,痛够了,哭够了。 她感觉到他握紧她的双手,泪的温度在她脸上灼热的燃烧。她闭上眼,淡淡地开口:“心痛吗?为了我,还是为了我月复中,你的骨血。” 他为她的话怔惊,她的目光如此冰冷,带着倨傲的坚强,握紧她的双手突然松开,他知道了,她已经不再是以往的林夕。 “夕儿,你恨我吗?” “皇上,这个时候,你问我这个,不觉得多余吗?恨,那是什么?”冷凝的眼神,直直的望着他。 四周的孤绝与冰冷,让他心痛,他明白,他已经毁了一个多好的女子。 “夕儿,朕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朕?”心悸的震动,锥心刻骨的痛,让他惴惴不安。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点头或摇头。”她眼神坚定的望向他。 “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我可以帮你扳倒万家,但事后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坚定固有的自信,让他觉得她变得可怕。但是,他能否决什么?曾经铜镜中绝美的女子,浅笑轻盈,那是世间最美的柔情,是他一手摧毁了一切。他欠她,是他还不清的。 “你想怎么做?” “以太后一己之力有太多的事是她做不到的,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想不到的军师。”万格儿是深宫女子,宫外有太多的事是她自己不能亲力亲为的。 “那你认为那个人是谁?”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浮出水面的。” “夕儿,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参与这场斗争的。”他心疼的说。 “只可惜我的宿命就是与这皇宫生生相吸。”要不为何她离开了十九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如果有什么事,朕希望你可以想到朕,毕竟??????夕儿,我是你的丈夫!”他不希望她有事,即使她真的很坚强,他也只想把她握在手心里疼。 可是,对于她来说,他是多少女人的丈夫,爱是很自私的,当失去了唯一,她仅仅只能守着一份权限,他们之间的利益,纵使,他们真的相爱。 “皇上,如果我让你在我和梁依晨之间选择,你会选谁?” 选谁?如今她们各自月复中流着他的骨血,如果先前他选梁依晨是为了他的龙脉。那现在呢? 他眼神恍惚,静静的望着她,他却说不出话来。她仰天,泪,依然从侧面滑过。后宫,她真的奢望不起什么。 林夕,后宫的恩恩怨怨你看不透,依晨,朕保她,护她,不是朕爱她,朕许不起她地久天长,朕只有给她最多。而你,朕用心呵护的女子,朕把最好的留给你,可惜,你何时能懂? 欲待迷宫 兰达国的突然和亲,她爹的被捕,她的受伤,林夕知道这不可能那么凑巧,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串导。 只是这后宫那么深,她该怎么做,才能知道她是谁? “夕儿。”她回神,听到远处梁裴祁的呼唤。 “裴祁。”她浅浅一笑。自从夏瑜和她爹死后,她经过大起大落,心平静对任何都泛不起波澜。 “好点了吗?”他边走边问。 “好?有些伤是要留一辈子的。”她说。 “夕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裴祁,现在我只想反击,我不想再坐以待毙。” “所以,你和皇上下了赌。” 他知道了,看来这后宫真的藏不住什么秘密。 “夕儿,当初,你如果跟我走了,那么结果会怎样?” 他呆滞的望着她,哀伤如她,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绝代的风华。 她起身,嫣然一笑,朗朗开口:“裴祁,无论历史怎么回演,我依然会保持我的决定,我不爱你,或是后宫我真的爱不起你。原本林、万、梁三家的争夺,现在只剩万家和梁家,我爹的死,难保不会让我们成为敌人。裴祁,我是满都的皇后,宿命终将不容我软弱,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请你??????别再说你爱我,从此,还是让我们陌路而行吧!” 笑靥如花,却如此冰冷,落叶掩盖着她淡淡的容颜。 梁裴祁的目光飘向她远去的背影,他看不到她转身时泪汹涌下的痕迹,她已经不愿再看到有人为她而做出任何不必要的牺牲。她想,只要他不再爱她,他就能好好的活着。 温暖许久之后骤然冷却,这个女子终究给他生命带来太多的曲折,他已经记不起,何时的他,喜欢开始轻念:夕儿。 前殿,夏瑜的尸首还躺在冰冷的木棺中。安静的四周,她停滞了前往的脚步。萧索的冷风,吹进脖颈,她闭上双眼,仅仅锁住了表面的眼泪,心里的伤口那么冗长。 夏瑜,如果当初我没有想太多,没有为你付了酒钱,我们就不会相识。如果我没有求你帮我进宫,如果在宣鸣苑,我遵守我的诺言和你走,也许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了,而不是孤独的躺在这儿。夏瑜,来世我该怎么做,才能还清今生欠你的。 静谧的四周,殿中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声,那么悲伤,那么震人心肺。林夕没有多想,加快了脚步前往。 白色的长纱在风中翻搅,她绕过一层又一层。巨大的“奠“字前跪着一个身披白裳的女子。面对她的背影,林夕想应该是她。 林夕无力的伸手搭在她的左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同样受伤的她。顷刻,林夕突然发觉,她与她距离好近,好近。 “萧然。”她鼓起勇气喊道。 许久,萧然静静的跪着,火盆里冥纸不断地燃烧着,火光照亮了她们彼此的泪光。她始终对她没有回答。 林夕笃定萧然在恨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哥也不用死,一切,都是她的错。林夕缓缓转身,泪沾湿了脸颊,她想,她不该来的。 “陪我一会吧。”萧然突然开口。 林夕站在原地愣了一愣,然后在她身边跪下。 “萧然,对不起。”她低沉着嗓音说话。 萧然赫然抬头,望着若大的“奠”字淡淡一笑:“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呢?姐姐,哥哥死得心甘情愿,只是,一切都错了,如果上天注定我们是敌人,为什么要生那么多的事端,为什么让所有的有情人那么痛苦??????姐姐,明天,萧然就要成亲了,你会来吗?” 暗暗的光线,可林夕却清楚的看到了萧然眼里滚下的泪水。她笑得那么凄凉,其实她一直都是那善良、美好的萧然,只是宿命的纠葛,让她失去了纯真。 微愣了片刻,林夕哭着点头:“我会的。” “姐姐,萧然为哥哥高兴,因为你还活着,哥哥他很厉害,很痴情,用兰达国的话讲他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真正的男子汉。”萧然的声音很柔,很弱,仿佛已经悲伤了很久。 是啊,夏瑜是一个英雄,只可惜他爱错了人! 深宫,两个女子守着木棺,整整一夜。一夜间,没人知道她们的泪曾流过后宫。 在这后宫林夕走了很久,她不知道她想去哪儿。此刻她好想找到楚玉龙,好想告诉他,她心里好乱,好乱,她不知道那种感觉是真,是假。 竖直的长廊通透豁亮,她竟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书房。见门口无人看守,她小心翼翼推进。房内数不清的身影,让她下意识躲在了门外。 万人之上的他,看起来英姿飒爽,只可惜双鬓多了他不该有的哀愁。 “皇上,林景呈罪不容诛,臣认为皇后难逃其咎。如果不废后,难封天下之口啊!” 说话的这个人,林夕见过,他曾经是她爹的党羽,也曾为她的皇后之位出过一份力。可惜现在,她爹已经死了,唯一的依靠没了,谁会来帮她? “是啊,皇上。李大人说的对啊!” “是啊,皇上。” 林夕听着众臣们的一字一句的附和,一样的人,一样的地点,可惜早已物是人非,楚玉龙又会怎么做,废了她,达到他的意愿,封梁依晨为后? 书桌了一叠厚厚的奏章被散乱的推翻在地,楚玉龙对一群人怒目横视。说话间语带威严:“当初要朕封后的是你们,现在要废后的又是你们,你们把朕当什么了,玩偶吗?朕做事难道要听你们的不成,那么李大人,满都的王位让你来坐岂不更好。” 众臣因楚玉龙的怒吼,吓得连连下跪,早没了方才的“凛然正气”。 “你们给朕听好了,从此以后,谁要再提废后之事,朕先废了他,君无戏言。”楚玉龙恨恨的说道,周围鸦雀无声,只听见彼此的喘气声。 他为什么生气,是气被当玩偶,还是真的那么在乎她吗? 楚玉龙,你知道即使你真的有心保我,后宫之中,我早就已经失权失利,我爹的死就是最好的定局。 林夕的脚步很轻,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她俏丽的身影显在眼前,回眸浅笑,超尘月兑俗。让众人如痴如醉。 她望着他,很久。他一如,她初见他时,那样卓然超凡,历来的王者之气,让他比别人多了一种威严。 此刻,她发现,原来,她一直是那么的爱他,当真正要离开时,心是那么的痛。这世道的哀伤,原来,不是谁把谁忘记。而是身在后宫的不由己。 他不吭一语,她不禁凄然一笑:“皇上??????废后吧!” 她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光芒,那是伤的利光。所有幽伤缄默在一句话的背后。四周无边无际的痛楚挤压着她与他。 她的眼神黯然失神,泪珠儿泫然坠下,她绝望地抬头凝视他。他的眼泪让她悲痛欲绝,她想,她不能再呆下去了。 “皇上,废后吧,林夕无怨??????” 她咬咬牙,毅然决绝地转身离开。心里的闷痛,在转身的瞬间,泪汹涌而出。 那一夜,一代帝王醉卧深宫,为她徘徊在这最奢华的地狱,依然在这深宫后苑的大门停驻,踌躇着不知该走人生的哪一步,谁能告诉她,这样日子还要多久? 兰达国与满都联姻想必这已经是这段时日满都唯一的喜事了。 楚玉龙始终没有废掉她。也许只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会帮他扳倒太后吧! 大红色绕满了整个满都,碎碎的花瓣搁了一地,幽幽的花香和着酒香,在空中单调的弥漫着,一路,一路。 红色盖头下的萧然一定很美。今日的楚沣也格外的俊朗,这样的他,也的确只有萧然这样美好的女子才能相伴。 紧握着萧然的楚沣笑得很幸福,只有当他把目光移向林夕时才会出哀伤。在林夕眼里,她一直认为,他们会幸福的。 淡淡的影子恍惚而迷离,或许这里只有楚玉龙读懂了她的哀伤,他轻轻的把她拥向自己,尽量让她觉得,其实,她是有依靠的。 林夕明白夏瑜很疼萧然,此刻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看着萧然幸福。她也了解楚沣,他一定会好好对萧然的。 那一夜,林夕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烈烈的觞酒一杯一杯的下肚。眼里的空旷,只有泪的迷茫。 她逃离了众人的视线,宣鸣苑的幽静,也许是后宫唯一的静思之处。 暗淡的月光,披映着灰色长满青苔的石阶。 身后,另一道黑影被月光拉长。他从后背静静的拥过她,如火的温度,在这样的夜里,仿若烈火毁烧。 “皇上。”她呢喃着,生怕吵到他。 他把脸深深埋在她的脖间,贪婪的允闻着她独有的玫瑰清香。泪,遗落在她的青丝间,可是,千古帝王的情长,谁懂了。 江山,美人?他选择任何一项都是罪人。 “夕儿,朕好累。”他真的好累,这世间的争斗,他手无所措,谁的牺牲,他没有权利过问,他只是一个平凡人。无奈,却落在了帝王家。 “皇上,为什么不废了我?”他知不知道,她也很累。 “朕,舍不得,夕儿,我真的舍不得你。” “皇上,如果我帮你扳倒万家,放我出宫吧,让我远离这世间的争斗,还有??????让我带走他,我的孩子。” 搂住她腰的手变得又柔又软,他看着她无力哭泣。可笑的表情,他不知道,原来,心可以这么痛。 圜歆宫。 梁依晨挺着五个月多的肚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林夕面前。她一如往昔,心高气昂。 “哟,皇后怎么有空来我这寒酸的圜歆宫坐坐啊,今日,皇上可不在这里。”梁依晨嗲娇的开口。 林夕不以为然地一笑,说:“我不是来找他的,也不是来和你争风吃醋的,我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帮忙。”梁依晨勾起美目,不免有些怔惊。 “后宫之中,你是最先进宫的,所以??????不过你放心,我问这些,争对的不是你,而是确认我的猜想。”林夕笑着说。 “你想说什么?”梁依晨斜眼相视,语速加快,她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 林夕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善之意,但是后宫,她只能来问她。 “我想知道万伊为什么会进宫?” “万伊?”梁依晨半天没回神。 “对啊,因为我觉得皇上好像并不是很喜欢她。”虽然太后宠她,但楚玉龙却对她视而不见。 梁依晨坐在桌旁一动不动,而林夕凝眸等待。 许久,梁依晨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四年前,兰达国发生叛变,皇上派了楚沣和万伊的父亲前去帮助兰达国的国君,毕竟,兰达国与满都世代交好。后来,他们战胜了。就在他们回国不久,万伊向太后情愿进宫,皇上没有理由不答应。” “她是自愿进宫的?” “对,那时,我们都很怔惊,我们都知道皇上与万家有纠葛。” “难道真的是她?”林夕苦恼地低声猜想。 “贵妃娘娘,太医来了。”绝儿小心提醒。 太医? “你身子不舒服?”现在需要她,还要友好点吧。 “没有,是王爷。皇上说自从王爷上次遇刺,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让我选些补药给王爷送去。” 上次,莲花党?他的伤还没好吗? “就是啊。皇上明知贵妃有孕在身,还把一些皇后该做的事交给娘娘,可真是偏心。“绝儿没打没小的喊道。 “绝儿。“梁依晨出言阻拦。 也许,他一直都把她当成他的皇后,而她林夕,只是一种利益。 “今日,谢谢你了。”林夕转身欲走,可是,她觉得有句,她应该让她知道。“梁依晨??????如果有一天你贵为国母,希望你可以体恤天下。” 她恬静的笑容,让梁依晨不解。 每日徘徊在猜想与确认间,她竟没察觉,她的小月复已经微微隆起。近日,楚玉龙忙于对兰达国的解释,只是偶尔会让辛瑞来看一下她。这次兰达国因爱子的逝世而大怒把以往满都对他们的恩情抛进脑后,他们要发动战争。 战争一旦爆发,苦的只会是黎民百姓。 林夕明白,楚玉龙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体恤百姓,其实,她一直知道,对于百姓,他依然是个仁君。 “皇后,萧王妃来了。”雾浰怯怯的喊道。 这个丫头依然没能明白后宫处世的道理,她胆小怕事的性格迟早会让她吃亏。 “萧然?” 是她吗?林夕狂奔而出。 门外的萧然,与以前的她截然不同,多了一种女人的妩媚与幸福。 “姐姐。”她动情的喊道。 “你怎么来了?”林夕兴奋的握住了她的手。 “想你就来了。”萧然的眼里充满了氤氲的水雾。 林夕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了?楚沣欺负你了吗?” “没有,就是见到姐姐太激动了。” “傻丫头??????“林夕和以前一样宠溺的摩挲着萧然的头发。 “娘娘,外面冷,进去说话吧。”雾浰红着脸说。 林夕轻轻的抹掉萧然脸上的眼泪,牵着她进门。 宣鸣苑里带给萧然的温馨,暖暖地流下心间,这里给了她多少快乐,她却亲手毁了一切。 “姐姐,你为什么不回延熹宫?”萧然问道。 “你不觉得其实这里比较好吗?延熹宫虽为正宫,但那里却让我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后宫的压抑。” “姐姐,后宫争斗,是每代必经的历程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你就该明白的。其实每个人的心都是善良的,只是??????姐姐,听萧然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往往对你越好的人,越是叵测。”萧然哀伤地垂下了眼睑。 林夕隐隐感到萧然的变换。她担心地问:“萧然,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事。” “姐姐,我只是对后宫的争斗有感而发。”萧然抬头,勉强微笑。 “萧然??????” “娘娘,王爷来了。”雾浰恭敬地说道。 “楚沣?”今日,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往她这儿跑了? “快请他进来吧!” “不用了姐姐,他是来找我的,我想,我也该走了。”萧然起身说道。 林夕无言颔首,今日的萧然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她与楚沣两两相望,他们相视而笑。眼前的这个男人曾与她海誓山盟的爱过,但在十九年前他们曾一起被同一个女人呵护过,如果一切没有发生,他应该是她今生的挚爱:弟弟。 “王爷。‘”林夕唤道。 楚沣扶过萧然的柔弱的身子。“夕儿。” “看来这场联姻是对的。”看着他对萧然的呵护,她悬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萧然是个体贴的妻子,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楚沣望着萧然笑得如此满足。 无论他们之间因为什么事而改变,他们幸福就是给林夕最大的安慰。 “夕儿,还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我马上要做父亲了。” “真的吗?”林夕豁然开朗,她看到萧然羞涩的点头。 她真的为他们开心,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萧然,那么多年,你终于等到了。” 风吹落深秋的花香,缭绕在他们上空。眼泪,终有一刻,因喜悦而滑落。 生死一宫途,从此两陌路(大结局) 林夕免了一场大战,她成了满都的功臣。但她没有告诉楚玉龙,夏瑜还活着。也许,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说,越深的伤口,谁都不愿戳破。 夏瑜没有召回雾浰,林夕也没有对她说什么,一切如往常。 只是如今的深宫,寂静的如一片坟墓,空空的,只有沉沉的心酸。楚沣自萧然死后,再也没有出过王爷府。 “皇后,太后有请。”来传事的小太监眼神奸险,让人不安。 楚玉龙在前殿与大臣议事,太后此刻传她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等皇上下朝再说吧。”雾浰担心的说。 林夕犹豫片刻,说:‘雾浰替我梳洗吧!: “皇后??????”雾浰急急地喊道。 “雾浰,该来的始终会来,我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可是,皇后??????” “雾浰,如果可以,远离这里吧。”林夕宠溺的抚着雾浰的长发,她与萧然一样,让她疼惜。 “娘娘。”泛红的眼眶,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林夕对小太监说:“走吧。”然后雾浰说,“你留下。” “娘娘??????“雾浰不安地喊道。可是林夕已经随小太监走出了宣鸣苑。雾浰望着林夕的背影,许久,她奔出了宣鸣苑。 凤鸣宫。 林夕刚刚走到门口,带她来的小太监将她狠狠推入。月复中隐隐传来了巨痛。回头,门已经被站在门后等候多时的几个太监硬生生的关上。 林夕知道,这一次她在劫难逃。 隆起的小月复因巨痛让她不得不扶住桌子。冷秋,可汗水却从额头一点点的渗出,林夕咬牙吃痛。 屋内,传来了细碎,错杂的脚步声。林夕蹙眉抬头,左手紧紧抓住木桌的一角。 “皇后。“万格儿的声音娓娓动听,美目因嘴角的弧度向上勾起,冷艳中暗藏杀机。 心陡然抽搐了一下,林夕早就明白万伊之事,万格儿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她。可是想到她,心总是不由地难过。林夕努力咽下眼里伤心的泪滴,告诫自己不能软弱。 ““太后召我来有什么事吗?”月复中的疼痛,让她吃力的吐出些许字。 “哼,妖女,还我女儿的命。”万千上前就是一巴掌。 林夕不受控制的坠落在地,她回去怒视着万千,嘴角的血渍,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右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太后是想替你的侄女报仇吗?”林夕声调平静。 万格儿移动莲花步,姿态凝固,额两鬓却上次见她时多了些许白发,眼角依稀可见的皱纹,才真实的显示出了她的年龄。 “每一个伤害伊儿的人哀家都不会放过。”万格儿冷声的说。 “哈哈哈??????。”林夕仰天狂笑,没人知道那句话对她的杀伤力。她努力的高仰头颅让泪释在发间。“萧然是你的儿媳,她的死你无动于衷,而万伊??????在你心里,除了她,你还有谁?”林夕带着自嘲的苦笑,冷冷说道。 “萧然死了,万伊也死了,这一笔算扯平了。但万伊,哀家视她如女儿,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林夕,如果不是因为你生错了身份,也许哀家会喜欢你。” 身份?喜欢?会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林夕在心里呼喊道。 “妹妹和她多说什么,快动手吧,等皇上下朝就来不及了。”万千在一旁焦急的催道。 犹豫片刻,万格儿坚定了目光,说:“来人,动手吧。” 语音一落,几个太监压住了林夕的双肩,抓住了她的双手。突兀的可怕,让她情不自禁的挣扎。巨痛裹紧的身子,让她无处可逃。眼前那精致的小瓶,里面装的却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一种阴冷噬血的目光紧盯着她。她感受强塞到她嘴边的瓶子。 “不,不可以,不,不要??????”林夕挣扎着推开塞到嘴边的毒药,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还没有见到楚玉龙,她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她还没有告诉万格儿,她曾经等了她十九年。 “不要,不要??????”泪,浸湿了脸颊。林夕用全力推开身前的太监。抬头,绝望的凝视着万格儿。 万格儿呆滞着,然后冷眼观望。心里油然而起的难过,眼泪的逼迫,她努力的强忍着。她怎么可以为林夕难过? 灰暗苦涩的凤鸣宫,林夕蓦然地心痛,绝望。风吹干了脸上的痕迹,疼疼的,涩涩的。“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孤灯,照出了她的轻笑。 万格儿不予回应,斜吊的凤眼,心高气傲的默视她。 期望崩碎在万格儿的冷漠中,眼泪的凋零,如樱花的飘逝,林夕摇了摇头然后笑了,风里,她冷冷地开口:“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喝。” 她含泪拿过太监手中的毒药。看着毒药,她又哭又笑,随后沉默着流泪。当寂寞盖过啜泣声,林夕冷声地说:“十九年前的一个夜晚,当一抹女音划破天际,那是你的女儿,一个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女婴。十九年来我期盼着我的母亲,我以为她也会很思念我。可是她却早忘了十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呵??????前朝王爷,前朝皇后,如果前朝一直不变,我是不是可以代替万伊的位置,留在你的身边,受你的宠溺呢?母??????后!”泪,挤满了眼眶。 举手,抬头,她不带半点犹豫,将瓶中的毒液一饮而尽。 门被狠狠的踹开,她听见有好多人在喊不要,男女同声。 旋转的天地,林夕看见黑暗如潮水而来。落叶,从天窗飘落,这是她见过最美的舞蹈。突然她想起萧然,这个曾经她也躺过的地方。眼泪的止境,生命的终结,她仰身跌落在地,最后的残泪,从侧面,汹涌而下。 毒瓶与地面的磕碰声,狠狠的敲击着万格儿怔惊的心。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最后的独白,她喊她母后。 前朝王爷,前朝皇后,如果前朝一直不变,我是不是可以代替万伊的位置,留在你的身边,受你的宠溺呢?母??????后! 万格儿脑海一片空白,她看见楚沣踹门而入后冰冷的目光。看到一个七尺男儿的泪在林夕脸颊静静滑落。听到他说,她是这个世上最无情的人。随后,流着泪,看着他抱着林夕的尸首绝尘而去。 很久,很久之后,万格儿终于回神,她的耳边依然回荡着那句母后。十九年,她努力搁浅下的疼痛,唤醒后加倍的返还。失去女儿后,她把万伊接到身边,把对女儿的思念全部化成对万伊的宠爱。可她没想到,十九年会因此亲手害死了她的亲生女儿。 心痛的喘不过呼吸,脑海里血液散乱的倒流着。悲伤逆转,她止不住的仰天狂笑,一直,一直。而眼泪如笑般,永无止境。落叶飘在散落的白发上,她猛然发现,她老了,一头的白发,看不出他的风韵。从此,她梳不起那几缕白发,只有狂笑抑制自己的悲伤。 几日后,后宫传出太后疯了。 林夕死后,楚玉龙将自己关在了宣鸣苑,不哭不笑,不动不语。如果不是亲手抱过她的遗体,他一定不会相信,他的夕儿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他。当太医宣布了她的死讯。他发疯似的大笑,他以为那只是个玩笑,他的夕儿还好端端的坐在宣鸣苑怀着他的孩子。他一路奔向宣鸣苑,在这里一呆就是七天。 当楚沣告诉楚玉龙,他已经把林夕葬入皇陵。楚玉龙觉得,他没有比此刻更清醒过。 “辛瑞传朕口谕,朕要传位于楚沣。”楚玉龙抚弄着林夕曾经弹过的十一弦古筝,头也不抬的说。 “皇上,不可以。”楚沣与辛瑞异口同声的说道。 “楚玉龙你在想什么,林夕已经死了,别逃避了,你在这里的等到死,她也不会回来。为了你的子民,振作点。”楚沣不由而来的怒气将他从座位上狠狠拉起。 “楚沣,这是朕早有的准备。”从林夕说他不适合做一个帝王的那一刻开始。 林夕死的那天,他正是在跟大臣们议论传位之事,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从此带她远离这朝政的是非。可是,当他满心欢喜的想要告诉她时,触模到的只是她冰冷的尸首。他一生为了满都,到最后真的一无所有。 “我不会接受你的皇位的。”楚沣坚定的说。 “楚沣这原本就是你的。父王驾崩前,他告诉我这江山他是从你的生父那夺来的,就连你母亲也是,楚沣你不该拒绝这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呵,我早就知道了。”从林夕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那日,楚沣抱着林夕的尸首出了凤鸣宫,林夕就醒了。这个世间只有楚沣还记得她的是百毒不侵的,因为是他亲手喂她吃下了天香豆蔻。 她告诉了楚沣所有的真相,告诉了他,她是他的姐姐。穿越两朝的爱恨情仇,到最后,总那么万劫不复。深宫的残忍与黑暗,她早就伤透了。可是当日楚玉龙明白的告诉她,他不可能放弃他的江山,他的子民。她的心已经无力反抗,因此她决定一个人出宫,带着他的骨血,给她活下去的支柱。 如果楚玉龙肯早点告诉她,他肯为她放弃,那么今日的林夕也不会被逼到“葬入皇陵”。 楚沣明白这后宫历来生存的规则,林夕不是三番两次都能死里逃生的。虽然他很想她留下,但他明白也许离开,才能让她更好的活下去。 离开时,林夕说:“如果你告诉他,我还活着,那么,我就会真正的离开。我想,他会是很好的千古一帝。他心里装了那么多人,我林夕,也不过是其中的千分之一。” 走的时候,楚沣看见她哭了,泪落在黑色披风上,只是没有痕迹。其实,泪在哪儿,都是透明的。他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好像,离这儿,很远,很远。 面对楚玉龙的痛苦,不比林夕的威胁来的浅,丧妻之痛,他何尝不懂! “楚沣。”楚玉龙看着窗外,又沉默了下来。许久,他说:“夕儿没死吧!朕知道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心里。” “皇兄。” “楚沣,帮一次朕,朕想好好的陪夕儿一次。” 这句话让人多么不忍回绝。在他心里,林夕已经成了注定存在的伤疤。 他们默默的对望了很久,楚沣发现,楚玉龙削瘦了,他的下巴已经向下尖了很多。深宫的利爪,笨重而幽雅地挥动他的鞭子,使每个入内的人伤痕累累。 秋天,落叶总是特别的多,他们沉默的,无神的,凝视着。散散落落,干枯的黄叶,覆盖大地,然后腐烂,黄色的忧伤轻轻浮浮飘荡在整个后宫—— 第二日,大告天下,皇帝病逝,满都第一王爷即位! 楚玉龙走的那天,楚沣撤走了整个皇宫的士兵,他回头的那一眼,终于看到了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皇宫,巨大,空旷,孤独,寂寞,哀伤。 楚玉龙来到了满都最破乱的寺庙,从此孤灯古佛,长伴青灯。只是半夜被噩梦惊醒时,他常常会在佛像前独自打坐,每敲一次木鱼,念一次她的名字。春去秋回,叶落花开,每日不断。也许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几十年漫长的打坐。 在满都最贫困的小镇,一个母亲辛苦养育着她的儿子,但她从来不许他识字,她为他取名:无为。 红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世世清秋节,有些地方她又忍不住想起他,那些记忆恍若隔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