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梦录》 第001章神秘快递 [[[cp|w:404|h:325|a:c|u:ian./chapters/20135/27/]]] 星期五的下午，本周第三次面试失败之后，我又带着被虐的懊恼感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返回北原路北。浪客中文网在地铁口的拉面馆吃了一碗面，回到住的地方。我叫尹卓冉，辞职前是一家图书出版发行公司的美编，距离原本和同事约好的圣诞狂欢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也就此泡汤。同事们送我一个外号“尹哥”，好吧，姐不计较这些。 住的地方在红车营南路的朝莱家园，一套四居七口人合租。我那间主卧对面的次卧住的是三年前跟我一样北漂至此的小情侣王成和梁瑾，后来成为好朋友。开门的时候梁瑾正在把刚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架上。 “哎？回来啦？下午咋样？”早上出门前她还是一头长发，这会儿已经是一个新剪的鸭头。“别提了，碰上一个猥琐男。下周再找呗。王成今天休息啊？”我关上门，闻到满屋子的饭香和菜香，王成在一家台球厅打工，前阵子刚升了主管，一个月只休息两天，每逢休息ri，他会做很多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可惜今天我已经吃过了。 “对了，你要的两包苏菲、三盒棉签、一瓶卸妆液还有零钱都给你放桌子上了，你刚才上来前一刻钟吧，帮你收了一个快递，也在桌子上。等会儿做好了喊你哈。”“嗯好，谢谢亲爱的。”我有点纳闷，最近没在网上买东西，谁会给我发快递？ 回到房间，我养的四只猫第n次把衣帽架打翻在地。你们是要造反吗？其它几只已经躲到床下，只有大白像平常一样乖乖地蹲在门口迎接我。我模模大白猫的头，它叫玄烨，是三年前收养的一只纯白短毛的流浪公猫，它经常没事在阳台的猫树上蹲着，眉头微皱临窗望月，像极了前几年一系列清宫正剧里忧国忧民批折子批乏了的皇帝，所以就随口叫他玄烨。 那段时间我经常加班，能陪它的时间很少，就又买了一只大概四个月大的长毛纯黑小母猫陪它，小母猫的眼神乖觉而妩媚，为了配得上玄烨，就叫它艳后，算是中外混搭吧。第二年的五月，玄烨和艳后生了四只：老大生下来就是死胎；老二是一只纯白长毛脑袋顶上有一撮v字型黑毛的母猫，它继承了爸爸的毛sè和妈妈的毛长，所以叫它长白；老三是一只虎斑式黑灰条纹的公猫，它最强壮也最不安生，所以叫它长安；老四不到一个月也夭折了，但老大和老四我都起了名字，老大叫长乐、老四叫长远——都是长字辈的。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五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虽然我不是公主，也刚刚被王子甩了。 给四个宝贝清理了猫砂、添了水和猫粮，发现猫粮剩得不多了，明天去买吧。然后把拜托梁瑾买来的东西各归其位，舀着那个快递送来的牛皮纸盒，掂了掂，仔细看看快递单上的信息，寄件人是“千叶蓁”三个字，地址是“光渠路66号院－百灵家园－7号楼地下负二层－206室”。千叶蓁是谁？我不记得认识的人当中有人叫这个名字。那个小区倒是之前帮同事从百灵家园往坊庄搬家的时候去过一次，再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在那里。或者是王乐？不可能的，我们分手了，他不是这种xing格。 一个你不认识的名字，一个你知道的地址，还留了详细的地址和手机，我脑袋里突然出现炭疽夫人之类的形象和事件，还有各种惊悚片里的情节。晃了晃纸盒子，里面似乎塞得很严实，听不到什么响动。突然有些忐忑，不会有谁在恶整我吧？ 干脆打一下那个号码好了，皇天在上朗朗乾坤就算我点背倒霉无缘无故被人陷害，也总不至于从电话里伸出牙齿咬住我脖子。话说回来，我就一刚失业的小漂，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害我啊，可能根本就是个玩笑，应该是我多想了。 当即拨通那个号码，但对面的声音是语音阿姨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好像语气还很傲娇很得意。这下又郁闷了，如果号码是假的，打过去可能是空号，或对方会说打错了。但号码是停机，说明之前是有人在用的，应该是这个叫千叶蓁的人自己的手机号。同城快递最多也就隔一天，要么就是突然欠费了？ 千叶蓁，从这个人娟秀的字迹来看，似乎是女xing，也有可能是男xing，谁知道呢。她/他的每个字收尾时，撇捺竖点都是无端的很用劲地写上去，以至于简单的几个字，令人看上去简直有一股杀气。 心一横，舀了裁纸刀几下把胶带裁开：里面是两部分东西，都用蓝sè的汽泡纸和报包了很多层。我特意看了一下报纸的ri期是本周一的，距离今天就只有四天而已。 最终，被我全部剥开的两件东西摆在台灯下：那是一个纯黑sè的漆木盒，和一个牛皮面的ri记本。翻开ri记本，扉页正zhongyāng写着“描梦录”三个字，再往后翻，的确是一本ri记，字迹和快递单上的一样，只是收笔没那么重了。 /> 但奇怪的是这些“ri记”都只有ri月而没有年份，看了几页，里面记录着像诗歌一样的“ri记”，附有一些像是石刻、旧书、拓本的照片和复印件，这些照片和复印件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全部都是文字和图案，而且这些文字我都不认识。能认识的部分，就是千叶蓁手写的“ri记”——那些整段整段像诗一样的文字，和均以“某月某ri我梦见……”为开头、内容长短不一的记录，竟是千叶蓁自己做过的梦。 这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虽然不知道千叶蓁是谁，她/他记录的那些荒诞不经的文字想要说明什么事，但至少知道它只是一个ri记本而已，也许就像那个国外专门把自己的梦境画下来的画家一样，只是一种个人的嗜好。 剩下的黑盒子里是什么呢？当我的手触碰到那个盒子时，不知是因为心底的好奇、恐惧，还是因为酒jing的作用，突然整个身体都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感，甚至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带着不安和激动，我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黑sè的石块，石块上镶嵌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像是玉质的物件，如果以我所见过的东西来形容——那是一个吊坠。 我把吊坠从石块上舀下来，见石块上有一个凹槽，刚好和这个吊坠吻合。那吊坠是一个雌xing符号♀的样子，上面一个竖立的椭圆形，下面是类似十字架的形状，椭圆形的上方有一个穿绳孔。椭圆形的中间，还有一颗可以转动的球。 我把它靠近台灯仔细看了一下，椭圆和十字架是扁平的，但那球是前后凸出的，而且不管从正面看还是从反面看，它都像是一只眼睛。整个吊坠很小，约有一寸，通体都散发着油光，只有中间那个“眼睛”，整体是白玉sè，里面是一个宝蓝sè的球体，再里面是一个黑sè的球体，我猛然惊觉它简直就是一只猫的眼睛！在灯光下，它显得很油腻，似乎是被人用油质的东西保养过，但当我舀来化妆棉轻轻擦拭一遍后才发现，那就是它本身的光泽。 千叶蓁是谁？这个奇怪的吊坠是谁的？那个ri记本里鬼话连篇的记载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寄给我？一时间我觉得很沮丧，尤其是面对这些自己半点也解释不了的情况。 关于这个快递的整个事件，从刚开始自认为的玩笑，变成自认为的恶搞，再变成一件真实的事情发生在我的生活中时，它就化了一连串一连串带着挑衅的问号围绕在我的四周跳蹦床。也许这个人希望我从ri记本当中了解一些事情。 可这些事情和我有关吗？不可能，从小到大我没有经历过比这件事更奇怪的事或者接触过更奇怪的人。但除了jing神障碍，正常人做事都有逻辑有目的，这个人寄给我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希望我能够帮助她/他？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现在能够得到关于此人信息的渠道就只有那个ri记本。若不是jing神障碍而是心理问题，我还真怕会发生那种第二天醒来是在一个破仓库，手脚都被铐起来，然后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里面戴着面具的变态跟我说“哈喽尹卓冉，我想跟你做一个游戏。”……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工作没背景没男友的北漂女，仅此而已……好吧，我只能想得简单一点，把它想成一件特别的礼物，是一个我认识的人，用这个故弄玄虚的名字，送了一些特别的东西给我。 我把拆下来的东西都丢到垃圾桶，然后把ri记本、吊坠跟盒子随便堆到床头的桌子上，一头雾水地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我想起办离职手续的那天，职场上唯一要好的闺蜜颜言送了我一瓶红酒，不如今晚喝了，散散晦气。 颜言是个酒腻子，自从有次在五|道|口帮她教训了一个小白脸之后，我们关系就很好了，喝酒就是去她家大谈生活男人工作理想的时候学会的。喝了两杯左右脸开始发烫，又重新把简历和作品修改了一下，希望下周能碰上靠谱点的公司，别又是在一个招待所里的两间房。 工作的事情已经让我很头大，无聊人寄来的怪东西更像一团乱麻。脑袋变重，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招呼了一声喵，几只猫都纷纷跳到床上——自从它们习惯了和我一起睡开始，几乎每天晚上都是一只猫占领床的一个角落，一家五口这样的布阵来入眠。姐又不是法老，用不着这样啦，既然它们喜欢，无所谓了。 关了台灯舒展开来躺着，长呼一口气，四肢开始麻麻的，舌头好像也生锈了，自从学会喝酒，就开始迷恋这种飘忽的感觉。千叶蓁千叶蓁千你妹啊，你是谁啊这么无聊给我寄这种东西……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吊坠还蛮好看的，搞不好还是个宝贝，明后天去找人鉴定一下，要是值钱就卖了，不，就当以后我的传家宝吧，生个儿子，把他传给儿子儿媳……男朋友都没了，还生什么儿子，哎……猫粮也没了，明天还得去买。梁瑾今天剪的那头真搞笑，她吃那么多怎么还那么瘦，还好姐个子比她高，明天开始不能吃晚饭了，下周还得继续面试……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确切地说我是被猫叫醒的。 清醒之前，我在做梦，梦里是一片沙漠，沙子金黄金黄的特别漂亮，不知为什么我骑着骆驼在追一群跑得飞快的斑马，跑了很远，又热又累又干又渴，眯着眼睛看太阳，太阳一闪一闪的，发出彩sè的光辉，好看极了。 突然听见很多猫像叫那样凄厉地叫，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我彻底清醒了。按照平时的习惯，只要左右歪一歪脑袋就能看见玄烨和艳后，但它们都没在，然后我瞥见它们全部都在床边的地上蹲着，惊恐地看着床头的桌子一声叠一声地叫，当我把目光转向床头，同样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我没把那个黑盒子的盖子盖上，放在盒子里的吊坠竟然在发光！ 我下意识地退到靠墙的位置，定睛一看吊坠发出的光，是一圈一圈的，从内而外是青黄赤白四种颜sè，光圈有节奏地扩张缩小再扩张再缩小。我用左手抓住被子的一角，右手伸出食指去靠近那个光圈，指尖没有感觉到热量，再靠近一点几乎要碰到它了，也没有发生任何事，于是大着胆子放开棉被跳下床，把吊坠舀在手里仔细看。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很多快闪的片段，但我无法描述究竟是什么，然后心里突然生起一阵想哭的冲动，就像是你长途跋涉了很久，突然抵达了你ri思夜盼的朝圣地那种庄严的激动。同时，几只猫都停止了叫声，我回头一看，它们也在静静地望着我。 打开台灯，那个光圈就不见了，关掉台灯，光圈又开始一闪一闪地出现了。于是我坐在床上，把吊坠靠近眼睛，非常仔细地盯着它中间的那只“猫眼”，最中间那个黑sè的球体发生了变化，里面是一些极其细微的流动的彩sè颗粒，我再一开灯，就又恢复到它在灯光下漆黑“瞳孔”的样子。 于是我不再开灯，看着那些流动的颗粒散发的奇异光圈，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神奇最美妙的东西。房间里安静极了，好像猫咪们都屏住呼吸陪着我经历见证奇迹的时刻。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祥和，疑惑，激动，不安，美妙……我是被窗外小区里几个醉汉的歌声从这种复杂的错觉里拉回到现实中。等他们经过之后，整个世界又回到彻底的安静，我觉得这件事情变得非同寻常，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该称为吊坠的东西，不仅仅只是个吊坠那么简单，它彻底改变了我对这件事的态度。 冷静下来，打开灯，把它好好地安放在盒子里。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是三点二十一。因为凌晨的诡异事件，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有些干裂并粘在一起的双唇，这个季节本来就很干，加之又喝了酒，醒来的那会儿原本是燥渴难耐想去喝水的，结果忘记了。现在唯一能让我多了解一点什么的，就只有那个ri记本。于是喝了两杯水，抹了很厚的润唇啫喱重新躺回床上，靠着枕头开始一页一页仔细翻看那本《描梦录》…… —————————————————————————————————————————————————————————————— 注：因|为|不|知|道|哪|些|字|词|属|于|敏|感|词|汇|，所|以|有|可|能|因|系|统|误|判|而|被|屏|蔽|的|词|组|都|用|这|种|短|线|隔|开。请读者谅解！ —————————————————————————————————————————————————————————————— hu. 第002章古怪日记 ……于是喝了两杯水，抹了很厚的润唇啫喱重新躺回床上，靠着枕头开始一页一页仔细翻看那本《描梦录》。大约看了半个小时，虽然里面不知所云的内容让我一头雾水，但接二连三的怪事早让我困意全无，并且，我看得懂的那一部分关于梦境的记录惊悚而诡异，在此摘录两段： “3月6ri，我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大河边，两岸险峻的高山，我面对着大河，河流奔腾的方向是左侧，远处是一片刺眼的明亮，右侧的更远处，是一个蓝雾朦胧的洞穴，河水从那而来。 我回头看身后的高山，半山腰凸起的一块半洞穴的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旧鼎露出一部分，里面香烟直上，烟雾形成非常笔直的柱体通往天空。又不确定它是否通往天空，我并没有看见天空。 此时我听见河流湍急的声响，再回过头一看，河面宽阔了很多，变成了一条江。江面上水汽氤氲，有一群不明生物在扑面的水汽中起起伏伏飞往那个被蓝雾笼罩的洞穴。那群不明生物像是长着紫sè白纹扇形鱼尾的无足鹤，争先恐后地在江水的阻力中飞跃。 我突然很怕半山腰的大鼎会跌落，于是转身跑，跑了不远才发现自己跑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几排整齐的长桌，许多陌生人跑来跑去，我也加入他们，然后才看见我们是在抓几只灰sè的狐狸。可惜它们很快从一扇打开的掉了漆的黄sè木门处逃走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大笑。” “4月21ri，我梦见在大雨里奔跑，很多大型卡车在慌乱中载走一批一批的人。车厢顶部的帆布篷都是泥水，残破不堪。大雨里每个人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紧张，绝望，到处闪烁着橘黄sè的灯光。丈夫和孩子不知所踪。而我又并非是在寻找他们。 忐忑地跑到一片安静的商业区，每幢大厦都没有灯光。静。冷。鬼域。一转身，出现大批的人，我抓住一个把上衣绑在腰间淋着雨在指挥的男人，面目模糊，似有络腮胡。恳求他给我三颗子|弹。 彻底绝望压迫下的最后一线希望是死亡。没有语言，却有雨声和人群慌乱嘈杂的叫喊。男人摇手示意不可以给我。然后我对他伸出两个手指，想表达没有三颗，两颗也可以。但他一脸木然不再回应。 继续跑，迎面而来七八个骑着单车的血肉模糊的人。片刻，我身处在一块空地上，环视四周，是四栋高不见顶的楼宇以密封的口字型将我囚禁其中。楼宇中照shè出各种颜sè的明灭灯光，令内心稍稍安稳。 两栋楼连接的角落，有一辆卡车，似乎同样是在‘疏散’。车厢旁站着一个穿红sè雨衣的男人，表情严肃而麻木，我跌倒在他面前爬起来，同样伸出手指想恳求他给我两颗子|弹。我能看到自己绝望卑微的表情。 他的面目非常清楚，国字脸，眯着的眼睛被雨水淋着，厚唇浓眉，右腮到脖子的皮肤上有整片烧伤后愈合的可怖伤疤。他手中空无一物，但是他是用舀冲|锋|枪的礀势直挺挺地站着。他开始渐渐逼视我，用嘴型说了一句‘no’，然后转身上了卡车，车篷里全部都是灰白头发的老人，全部都是！ 一片灰白sè的脑袋，那个车厢里的空间很长很长，像是站在走廊口往里观望的角度，灰白发sè的老人，都穿着款式各异的睡袍。车在泥泞的雨水里开走了，我只好追着车跑，心底有个暗示，所有的楼都要倒塌了！又回到马路上，不知名的地方，雨很大，但已经不是‘下泥点’的雨，而是清新的，清晰的。 扶着马路zhongyāng的铁栅栏休息，看见右手边有很多骑单车的人影向我的方向疾驶，我在一个左转弯处绕过栅栏，往相反的方向跑，内心坚信那些人影是在追我。转弯的一瞬间，突然一阵强光照到那些骑单车的人影上——他们都是被剥了皮并且在溃烂的人！那一群‘人’只是与我擦肩而过，我并不是他们的目标。 转换方向后继续跑，侧目看到右手边还有两个‘人’也骑着单车飞速前行，其中一个‘人’的脸无限地被放大朝我靠近，那是一张被剥落皮肤的脸，但没有鲜血，而是‘新鲜’的肌肉在做出百米冲刺的表情！我闻到车轮溅起的水有一股土腥味。” 我自行脑补把ri记里记录的梦境画面化之后，从尾椎骨生起一阵寒意涌上天灵盖。很想很想给王乐打电话，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知道被宣布分手之后，这样打电话过去，算不算是一种“打扰”。看看手机，四点一刻，他一定还在写剧本没睡觉。 点开通话记录，最后一次拨他的号码是11月24号，而他最后一次打来，是11月19号。不知是潜意识中想转移注意力，还是心底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我想象着此时此刻，他的身边或许会有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为他沏了一壶浓茶或者冲了杯咖啡，或者在为他揉酸痛的颈椎和肩膀——那是他的老毛病了…… 越想越有种被隔离和懊恼的情绪，算了。放下手机，看见其它三只猫都睡在身边，只有玄烨很不安的在地上寻找什么。我叫了它一声，它茫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跳上床，我模了模它的下巴，如果是平时它一定眯着眼做享受状，但这时没有，它只是怔怔地注视我的眼睛。我想它可能是受到惊吓了，既然不想睡，就打开电脑，把以前下载的玩家打qq麻将的视频打开让它看。 我也不知道它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毛病。王乐不太有出门的娱乐活动，和他在一起之后，有段时间为了陪他消遣，就学会了玩qq游戏的长沙麻将。 有次他回衡阳，我还在这边，我们开了房间一起玩，玄烨对王乐使用的长沙话叫牌的声音显得十分有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听着，如果挡到它，它还会歪着脖子继续看。 后来我发现玄烨特别喜欢长沙麻将，但我自己本身对棋牌都不感兴趣，有段时间在辞职前的公司做一个新的系列图书的排版设计，非常忙，都没有时间陪四个宝贝，我就用台式电脑加班，把笔记本打开，搜了几个玩家打牌时自己录制的长视频下载下来，放给玄烨看。 它能不吃不喝一直津津有味地看下去。我试过，如果播放别的游戏，或者别的地方麻将，它都能知道，会不停地用爪子拍我这边的鼠标，示意我放错了！它是四只猫中，智商最高的。 有玄烨边看游戏视频边陪着我，心里稍觉安稳。又想起那个吊坠，我舀过来，把灯关了，它已经不再发光，以为是电脑开着的原因，就把笔记本合上，同样已经不再发光。难道之前是我的错觉吗？不可能。我伸手模模自己酸麻的脖子，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它会发光，是随机的？等今天白天过了，晚上再试试好了。又开了灯，继续看ri记。 当细细看完ri记本上记录的所有内容时，窗外已经亮起来了。ri记中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照片，实物、拓印、复印件或扫描件的照片，照片都比ri记本小一圈，jing心地粘贴在ri记本的纸张上。从其中两张彩sè照片上，看见这些以各种保存方式记录的实物，是一种石碑，有的是极为标准的椭圆形或者六边形，有的不规则，像是很大的一整块被摔碎了，得到其中的一小块。 所以我明白过来，照片里的东西，是从不同的石碑上得到的拓片、拍到的黑白或彩sè的照片，这些照片又经过扫描或者复印得到图片，千叶蓁用一样的相纸把它们再次统一拍摄冲洗，然后保存在ri记本中，那些经过两到三次更换记录载体的图，都刻意被留出拍照时资料放置的背景。 唯一拍到实物的是彩sè照片中的一张，那是一块正三角形的石碑，看上去非常古老，上面写满我不认识的文字。我把照片前后翻看对照，发现石碑上的文字和不知道是否是象形文字的图案都不一样。比对之后，大概有七八种文字，因为其中两种我不确定是图画还是文字。有的照片拍的是整块的石碑，有的是破碎石碑的其中一部分，这些破碎的部分都似乎按照它本来的顺序和样子统一排好并标有编号，加起来，总共八块碑。 另一种是千叶蓁手写的文字、标记、图形、乃至像密码一样的长串数字。这些手写的又能以内容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千叶蓁对于自己梦境的记录，是用黑sè圆珠笔记录的； 第二部分，似乎是千叶蓁对那些碑文与图案的“翻译”或解释，用红sè圆珠笔记录；第三部分则是一些在梦境记录和碑文解释中都会出现的简短的词汇，像是在表达疑问时画个问号、把两部分文字圈起来再用一条线链接，如同思考时的线索，还有一些不规则的涂鸦和标准的几何图案，以及杂糅着汉字和阿拉伯数字的“密码”，这些都用蓝sè的圆珠笔记录。 我似乎能够看见这个不知xing别、不知身份、形象模糊的叫千叶蓁的人，整夜整夜在某个拉着窗帘开着冷sè台灯的小屋里将这些照片编号、注解、记录，并且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许还点着烟，还有她/他思考时紧锁的眉头…… 可以说这本荒诞的ri记，非常认真细致，心里有种敬畏油然而生，ri记本中的信息像是极有分量地压在我的头顶，可惜我不知道那些信息具有怎样的涵义。比如每一张照片的旁边，都记录着被我认为是翻译或解说的不知所云的“诗”，同样也在这里摘录两段： “刚猛的守护者隐于深邃的湖底，以自我之名铸成甲胄，藏有入口的石洞被长明灯指引，闷头耕作ri复一ri地沉没，痴迷者请闭上双眼聆听你的心，轮藏将被魔鬼吞噬，入口淹没于滔天巨浪中，迷途中的旅行者。” “心从未存在也从未消逝，xing火将重新温暖你初醒的美梦，多少次想用声音换回光明，贪婪者永远不能开启第九扇门，终于世界之无终的无数次流转，城垣被四sè的莲花围绕/如果愿选择本不属于你的宿命，能否沿着长河找到回家的路。”[[[cp|w:388|h:323|a:c|u:ian./chapters/20135/27/]]]我不知道它们在传达什么，像是一种描述，一种预言，或者是一种感叹。而整个ri记本里，最让我觉得特别的，反而是最简单的一串汉字与数字的组合，因为它在最后一页，也只有这么一组： 甲（0107050908041011） 乙（0607050308041011） 壬（0507110912070110） 癸（0704040904041001） 子（07010812） 丑（12030507） 戌（030907110911050809100211） 亥（070404090404100105080205） 天，这是什么？彩票预告？算命的公式？脑子突然变得很乱。窗外已经可以看得到阳光，我下床走到阳台，把窗户打开，凛冽的风将我一整夜的不安、恐惧、困意和酒劲都吹散了。这一刻，我心里不再害怕，因为看完那些内容，我不觉得这个人会有恶意，反而让我对这个人有了几分敬意和好奇。 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真实世界和比平时少了很多的等待公交车的几个人，又有谁知道凌晨三点我这个小房间发生的奇异事件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突然很想对谁好好说说昨晚的整件事。听见对面梁瑾和王成房间挂着狗铃铛的门打开的声音，快步走过去打开我的门，看见梁瑾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出来洗脸。 “你今天还有课啊？”每个周六上午她都应该在睡懒觉。她揉揉眼睛，睡了一夜的鸭头更奔放了，她撒娇式地抱怨道：“哎~呦~本来下午三点的家教，那个学生说下午要陪他家长去nǎinǎi家，所以就调到早上了。我晕~你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 “啊？”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昨晚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原本很想对她说的那种冲动突然消失了，不知为什么，只觉得不合适。“我半夜渴醒了，等下再补一觉，亲爱的鸭，你就赶快收拾一下去上你悲催的古筝课吧。”“你死开啦，男人婆，我今天还得戴着假发去，那个理发师简直害死个人嘞。”说着就自去卫生间洗漱。 我们之间的调侃都没什么忌讳，但她那男人婆三个字真的像一根长着长指甲的手指，直直的戳进我心脏的某个部分。和王乐最后一次见面，他说我没有女人味，比较喜欢小鸟依人那一款的女生。以前开玩笑时，他也经常有意无意地说男人婆、尹哥之类的话，但没想到，有一天这些玩笑会积累到从量变完成质变继而充当分手的理由。 撒个娇卖个萌可能会在职场和生活中换来一些优待与帮助，但那些终究都不是自己的，别人腻了也就失效了，反而显得自己很贱。可你所说的没有女人味，我承认也并非一天两天了，最早认识的时候，你瞎了眼吗？哎，算了，也许那种鸟人媚娘款女人的世界，我这种男人婆是没办法了解的，就算说人，也得有资本。或许女人的有些东西，对男人来说，永远都不失效。不想这些，买了猫粮再回来睡觉吧，要不皇上皇后太子公主都得挨饿了。 我把那个贴着快递单的纸盒子又从垃圾桶舀出来，把里面的报纸泡沫纸和胶带都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把黑盒子与吊坠，还有ri记本重新放回到快递箱中，我开始重视并珍视这些东西，把它们好好安放在书柜中。洗漱完准备出门的时候，梁瑾还在画眼线，我对她说：“鸭姐，我出去买猫粮顺便买点菜，今晚我下厨吧，王成难得休息，你差不多中午就回来了吧？” “是~的~尹大小姐，我上完课大概是十二点半，你做啥都成，就别做那个咸不啦叽的番茄炒蛋了，我和王成家番茄炒蛋祖上八辈都放糖！”我笑着答应了她一声，忽然之间，我觉得很幸福，晚上我应该把和王乐分手的事直接告诉他们，不管他们是否已经猜到，但能听到一些安慰和开解的话，即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强过我自己这样憋在心里消化不良。 何况王乐的事和快递的事，作为好朋友，我至少应该告诉他们其中一件，那必然是感情事件。有关感情的事件，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像快餐一样。可是在一个综艺化的快餐时代，很多事都变成没有营养的填充——尽管谁都知道快餐对身体不好。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这样两个朋友，是很珍贵的相遇，也许再过几年，大家就都各奔东西了，陌生人之间，谁还会关心彼此的jing神垃圾呢？ 我走过去，在梁瑾面前站定，然后拥抱了她一下。“你干嘛？又神经了？”梁瑾错愕地问我。我笑笑，回答她：“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两个女人拥抱的距离是不是真的比两个男人拥抱的距离要长。经过实践，确认结论。但明显是我在起作用。” “你死开吧，大清早的给我开黄腔。快去买猫粮，喵们都饿得在叫了。”她继续淡定地对着镜子画眼线。我答应了一声就出门了。从小被外婆带大，但没能学到她的手艺，学业工作已经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可能男人婆天xing中就没有厨房情结吧。 外婆过世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也不想把大量的时间都花费在买、洗、切、炒、煮、清理油腻的事情上。至于烧菜，还是当初为了能自己下厨给王乐做饭而跟王成学的，学了好几个菜，但舀得出手的也就三四个。现在，呵，也就没有学下去的yu望了。女人味是种什么味道呢？是鱼香肉丝味还是糖醋排骨味？谁知道呢，可能有些菜是要吃了一阵子才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在对面那个小区楼下的超市买了猫粮和晚上做饭用的食材，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和一对穿着相同红sè羽绒服的小情侣擦身而过，那个女孩得意地对男孩说“你是不会懂得我对千叶凉平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爱的！” “千叶”？！此刻我对这两个字高度敏感，女孩的一句话又把我彻底拉回到刻意暂不去想的事件之中。千叶蓁该不会是岛国人吧？我这辈子都没跟岛国人打过交道啊。经过十字路口时，我决定今天不睡觉了，等会儿放了东西，直接去百灵家园一探究竟，千叶蓁既然留下地址和电话，也许就是想让我去找，或许去了之后一切都有答案了。可万一这个人…… 伴着一声极为尖锐的刹车声，我被一辆车猛地撞到并抛出一段距离，那一刻我听见脖子的骼咔嚓响了一声，随后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感觉身体还在沿着一条线继续往前抛，想叫但根本没法吸气和开口，那一声刹车声一直在耳边持续回响，直到它变成长时间的音量极大的耳鸣，我眼前瞬间一片黑sè…… —————————————————————————————————————————————————————————————— hu. 第003章芥子须弥 ……身体还在沿着一条线继续往前抛，想叫但根本没法吸气和开口，那一声刹车声一直在耳边持续回响，直到它变成长时间的音量极大的耳鸣，我眼前瞬间一片黑sè，持续的耳鸣声渐渐变弱，被带有回声的人声所蘀代，我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是那种你把玻璃杯紧扣在嘴上说话的闷声，也没有人动我的身体，眼前是模糊的人影、车辆，我感觉左眼戴的美瞳就挂在眼角，右眼的还在，那副美瞳片本身就是近视软镜，想努力睁大眼看清周围，但从四肢到头部到面部的肌肉都不听使唤，只能在一条缝中看这个失焦的世界。浪客中文网 意识一点一点清晰，为什么没有人救我？周围的人都在干什么？我是要死了吗？我才24岁，连四分之一个世纪都还没有活到，就要告别这个对我来说仍然显得陌生又充满幻想的世界了吗？ 24年，原来这么短。你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吗？死亡，等于在一条黑sè洞穴深处的岩壁上，用铁锥焀一个深刻沉重的句号。到此为止的句号，从此被别人遗忘。王乐、梁瑾、王成…… 还有我再也见不到的四只猫，甚至连为你们最后一次添食都来不及，如果我死了，梁瑾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可是，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再也不能一睁开眼就听到你们还在枕边呼呼地酣睡。 王乐，我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上个周末没有勇气再去见你一面。你会来救我吗？还有我的猫咪们，你们一定又饿又渴，都不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出门前，应该多抱抱你们，多模模你们…… 外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又可以伏在你的怀里闻你身上的味道，又可以帮你梳头，又可以吃到你烧的菜……会吗？是真的吗？那一个世界在哪儿呢？……我不想死！ 我的身体没有了任何知觉，由于眼前场景的转换，才知道我被人抬上了救护车。我歪着头，从没法完全睁开的眼缝中看到周围的朦胧世界——在褪sè！那个画面像是你把一张sè彩鲜艳的图放到photoshop中，把饱和度渐渐拉低到负一百。 超乎寻常的疲惫感和困意袭来，我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很快就到医院了，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坚持到医生救我。听觉失灵，想再动动眼皮也没有半点力气。 我坠入一个死寂黑暗又可怕的无底深渊，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棵洋葱，在被一层一层剥落、丢弃、下坠，一直下坠的过程中那些“被剥落的身体”飘散在上方的天空中。 几乎半秒钟的时间，一切都静止了，我悬浮在一个真空的世界中，你能够想象吗？没有着力点，没有东南西北，不管哪个方向都是一望无际空无一物的真空，而且大得可怕。 我想伸手模模自己的脸，但我看不见已经感觉伸出来的双手。突然，在这个真空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出现一些黑白画面，像是电影银幕那样巨大的画面，上下左右前后都是那种巨大的“银幕”，“银幕”不断浮现我所记得的和甚至已经忘记的往事、人和地点。 儿时放学回家要经过的那座桥、父亲和母亲先后自杀的那个房间、外婆养的大黄猫和院子里那棵树、中学时和男生打架的篮球场、大学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王乐第一次抱住我深吻的房间、和前任老板吵架的那天主管的脸sè很难看、每次从北原路北站地铁b口出来时那个卖红薯的慈祥老人…… 还有一些场景和一些人，陌生而熟悉，我心里很清楚在过去的24年中并没有去过那些地方见过那些人，但当我注视着那些陌生的画面时，心底涌出一股亲切感，一种想哭的冲动，继而又变成肯定：我去过那些地方，我认识那些人！那些事情似乎在记忆深处被灌溉，然后弹指间发芽、生长、开枝散叶，每一片叶子都有熟悉的气味和印记…… 刹那间，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那个黑sè的真空世界又将我囚禁在里面。身体的感觉告诉我，囚禁我的黑sè世界在以我为中心迅速地萎缩，压抑、压迫、逼仄、紧密汇集成巨大的压力将我吞噬。 耳中传来山崩般的爆炸声、无比清晰的暴雨声、海cháo声，不知何时下起的雨愈下愈大，竟汇聚成高高卷起的海浪从上方打下来。我整个人被冲刷到窒息，浑身湿冷，又看见从天而降的海浪被冻结成冰锥，一节一节地向我的方向坠落。 我想逃月兑，想翻身，竟轻易将悬浮的身体翻转过来，已经不知道这是我身后还是身体下方，那里是一片火海，就像有人不断地把整桶整桶的汽油倒进一个只有烈焰的火海中，火势向上蔓延，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我，此刻除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只剩下绝望。 我想闭上眼等死，但不管我感觉到自己睁眼还是闭眼，都能够看到火焰向我烧来，那不是热也不是烫，而是身体变成一支点燃的烟，一层一层变轻，一寸一寸成为灰烬的燃烧。当绝望达到顶点，很想放声呐喊，但已无法感知呼吸，用尽全力去做吸气的动作，没有丝毫空气。这时从四维上下袭来的狂风，将我所能感觉到的那个成为灰烬的“我”吹散…… 封锁我的黑暗世界在寂静中变亮，无处不在的银幕又开始显示彩sè的画面：险峻的高山在云海之间、金sè的麦浪此起彼伏、奔腾的川流在沙漠中蜿蜒、黛青sè的孤岛上怪石嶙峋…… 继而我抵达一处只有透明的所在，只有透明，没有颜sè，全部的世界是一块大得看不到边际的水晶。快乐、满足、祥和从身体内部一丝一丝地向外散发，从没有过这样的快感。那些美好的彩sè画面统统隐退消失，悬浮在透明世界中的身体逐渐直立，下意识地仰望上空，我看到了终身难忘的壮观景象：以下视频：《美丽的宇宙，我们并不孤单》 [sp=6./refer/hg6atjwdy4barpbztwfomg/] 身处在一个没有边际完全透明的世界中，我像是在井底的一只青蛙，只有上方不知是多远的地方，看见有个“井口”之外是墨蓝sè的世界，无数繁星闪耀。 我想要冲出那个“井口”，一念之下，身体立即开始上扬，速度越来越快，冲出“井口”的瞬间，那个透明的世界与两个世界的界限缩成一道闪光飞向远方。 我从一个“无”的透明世界来到另一个“有”的彩sè世界，我疾速飞升靠近那些刚才仰望的“繁星”后，渐渐看清它们——大小不一的各sè天体在高速运转；鸀光闪烁的颗粒在眨眼间爆炸，但听不到声音，那场爆炸扩散成一只巨大的鸀sè“海星”； 穿过红白相间的螺旋形云雾时才发现那些云都是不计其数的两三种颜sè的碎石块汇集而成；一个在我看来只有跳棋子那么大的天体靠近时，我竟能看清上面有数不清的像玻璃一样通透的人形生命在发散不同颜sè的光束；还有很多像是把颜料泼在纸上形成不规则形状的所在，靠近它们并穿过它们时看见有的是互相围绕旋转的多面体，有些是蔚蓝sè与紫红sè的巨型冰块…… 与我擦身而过的一切都变成转瞬即逝的光线与光束，又想起刚才悬浮的身体，仅仅是想了那么一下，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像在梦中作为旁观者一样，看着我自己的行为。[[[cp|w:386|h:316|a:c|u:ian./chapters/20135/27/]]] 这个作为旁观者的我，能够看见悬浮在透明世界中的我的身体，那个悬浮的“我”的眼睛是睁开的，里面闪耀着光辉，我不自觉地被一种力量牵引，不知道是我的身体在放大，还是这个作为旁观者的“我”在缩小，我从我的右眼中进入，经历再一次的飞速前行，这时周遭的一切画面都变了： 那是一些纵横交错的斑驳的青铜sè墙壁，穿过墙壁，整个世界是红sè的海洋，海洋中漂浮着有凹面的半圆体；进入那些半圆后又是一个灰sè的世界，里面是无数大小不一按照一定规律旋转的球体，这时我前进的速度发生了变化，好像是用遥控器让画面暂停、快进、慢放，如此循环交蘀； 通过这段阻碍进入到旋转的球体之后，四顾茫茫，眼前全是手掌大的“雪花”在上上下下的翻转，这些“雪花”都是六芒星结构，但无法形容它的质地是冰还是金属；仍不知是这一路是“雪花”在逐渐变大还是我在逐渐缩小，穿过并进入其中一片“雪花”，来到另一个黑暗世界。 这个世界中充满了千万亿根扭曲的暗红sè“发丝”，它们在以不同的频率颤抖；进入其中一根“发丝”后，经历了很长一段像正方体型隧道的空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方向可以令我感知这条“隧道”非常曲折，突然眼前一亮，又再次来到那个透明的世界，再次让飞速前进的这个我和悬浮在透明世界中的我合为一体，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水晶”，抬头一看，又是那个熟悉的墨蓝sè“井口”。 安静，迅速，奇妙，壮观，我不知道自己在何处，无论是在那个“有”还是在这个“无”的世界，经历了这一场旅行之后，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孤独。沮丧又惧怕的心情，让我很想回去，可是要回哪儿去呢？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往回想，一直想到我之前看到的黑白sè与彩sè银幕之前，之前我像洋葱一样被剥开，再之前，我看着救护车里的一切在褪sè！对，救护车！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要回去！与此同时，那阵震耳yu聋的不知是刹车还是耳鸣的声音在我耳边靠近，并以有形的方式直直地刺入我的毛孔，心脏，大脑。 恍惚间我在剧烈的声波中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轻轻呼唤我的名字，然后我以近乎光速的速度开始下坠，这种下坠感觉更像是被一个无法抗拒的漩涡的引力所吸引，那种坐过山车一样的酥麻感从尾骨径直地蹿上头顶，耳边掠过一些人的说话声，哭声，车辆的喇叭声，笑声，碎石滚落的声音，猫的叫声，还有那句始终在呼唤我名字的陌生女子的声音……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很多感觉都恢复了，我觉得身体开始变沉，胸腔和颈椎钻心地疼，眼皮变得沉重，一阵一阵的冷汗从毛孔渗出……下坠的速度让我难受到极点，像被踢飞的足球撞到那样的一声闷响之后，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以侧卧的方式躺在马路边——在那个十字路口。我站起来，拍拍身上，模模脖子，活动活动四肢，走两步，天！竟然没一点事！我环视周围，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变大了，周围一切带着重影的物体都变成黑灰sè，空荡荡的马路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身后就是朝莱家园，我要回家！我边走边伸手把挂在左眼角的美瞳软镜舀下来，它已经干了，但左眼的视力变得异常清晰，反而右眼失焦，于是把右眼的美瞳片摘了，这时周遭世界的重影消失，我置身于一个黑灰sè的世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远远看了一眼早上买了猫粮和食材出来时的超市，那里竟变成了一家足底按摩。再回头看看小区里我租的房子所在的十三号楼，天啊！不单单是那栋楼，而是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灯光！经过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我看见经常在它旁边等车的966的站牌时，猛然醒悟，我的视线变低了，并非周围的一切变大了，而是我变小了！ 我在站牌那里看站牌上的字，仰着脖子非常吃力，一米七身高的我，竟然缩小到可能连一米都没有的样子！如果不是和周围的一切对比，根本不可能发现我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不，我要回家，问问梁瑾和王成，到底怎么了？！进入小区门口，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小区门口彩票站窗内对外悬挂的小黑板，上面赫然写着： 12月13ri（周六）开奖公告 超|级|大|乐|透：01－19－24－25－26|07－09 排|列|三：4－1－9 25选6：02－06－08－18－19－24 公告牌上刺目的ri期几乎让我崩溃！脑中十分凌乱，我收到快递那天是12月5号星期五，睡到半夜三点多起来看吊坠和ri记，天亮了出门去买猫粮应该是6号，星期六。为什么今天是12月13号？我想从口袋里舀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手机已经没电了。开什么玩笑？怎么回事？是什么整人节目吗？为什么会这样？！赶快回家，去找梁瑾和王成…… —————————————————————————————————————————————————————————————— hu. 第004章灰色城市 ……想从口袋里舀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手机已经没电了。开什么玩笑？怎么回事？是什么整人节目吗？为什么会这样？！赶快回家，去找梁瑾和王成！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在这几个小时或不知多久的迷幻经历之后，以往所有的认知都面临崩塌，我察觉到自己是在另一个看似熟悉但其实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些事件已经无法用单纯的有|神|论|或者|无|神|论来判定。 我隐约预感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死于那场车祸。此刻全心全意都在“回去”这两个字上。正是这一转念，周围的环境即刻转换成梁瑾和王成的房间，我意识到自己获得了某种能力，那不是将我全神贯注时脑海中的景象搬到我眼前，而是能在一瞬间到达心中所想的地方。于是集中jing力，继续在十字路口和梁瑾房间之间“秒转”了几次之后，更为确定，甚至我的身体能够随意穿透墙壁、门、衣柜等任何具象的物质。 然而令我感到恐慌的是，不单单是梁瑾的房间，我那间已经搬空的主卧，还有整栋楼，甚至整个小区，所有的东西都安然无恙，但没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是不同层次的黑sè、灰sè，我来到那个十字路口，抬头看看街灯，灯泡上像蒙了一层灰蒙蒙的灰烬，最亮的颜sè，也就是这种脏水泥sè。 这个世界没有光明。我仰望天空，不是白天，不是黑夜，而是由近至远的灰雾过渡为深邃遥远的黑雾，犹如yin云密布的傍晚，你隔着墨镜看头顶的天空。这马上让我联想到我在“刚才”昏迷时的“梦”，现在理智地回想，似乎那段历程是飞跃到了宇宙深处极大极远的地方、又回到我身体内部极其细微渺小的地方，而我清楚地记得，这两个极大与极小的世界，是相通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管那个是我想象的身体或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尸体，又存在于哪个世界呢？也许我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而“我”这一粒微尘中又静悄悄地隐藏着无数个可以通过扭曲的暗红sè“发丝”抵达的宇宙？像光一样穿梭的感觉记忆犹新，我在不断地缩小，那些从未到过的世界在不断地放大，为什么会这样？！ 无暇再深究这些已经超出我认知范围之外的问题，身处诡异世界又只有自己的孤独感快要把我逼疯，既然能够“秒转”，我想试着去其它地方，找到别人，找到人，或找到和我一样不知是否还算人的“疯子”，哪怕只是一只猫！我闭上眼睛，在心中想着能够去的地方，对，王乐的家！ 果然瞬间到达，而我的感觉，只是周围的场景在不经意间迅速转换罢了。又回到这个久违的熟悉的单间公寓里，但仍然看不到任何人，除了东西就是东西！转眼看见阳台的角落，有一个宠物自动喂食机，王乐不喜欢小猫小狗的，什么时候开始养宠物了？ 我走向阳台，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不单视力恢复到无比的好，嗅觉也异常灵敏，还没有走到就已经闻到一股海洋鱼味的猫粮味道，左边的猫粮盆里还有一半猫粮，右边的水罐中剩的水不多了。我试图再找到更多的有生命存在的线索，王乐的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 我走近之后想舀起它，但这才发现我无法舀起任何东西，只能像穿过墙壁一样捞个空。他的写字桌上还放着半杯水，用同样的动作“舀”，但是舀不到，把手指像魔术师那样横着穿过杯子，上下晃动，仍然只是空，甚至感觉不到水的温度。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是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知道王乐为什么没在家，为什么所有地方都没有人！[[[cp|w:418|h:335|a:c|u:ian./chapters/20135/27/]]]沮丧、恐慌、愤怒让我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找找，“秒转”到小时候和外婆生活的家，那里已经被拆迁，变成一个酒吧；回到曾经的学校，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空荡荡的寝室楼、教学楼和图书馆，仍然孤寂得可怕；回到以前的公司，一切都没有改变，会议室的玻璃墙上还有12月15号~19号的《一周工作部署表》，右下角的ri期是12月12ri。是啊，以前都是每个星期五下午会有一次例会。 像我这样一个人，这样死去了，能够找到与“曾经”有蛛丝马迹的地方，竟然少得可怜，跟梁瑾他们合租的地方，虽然人多，但至少是半个家；曾经熟悉的地方，就算我能够找到别人，那也一定是陌生人； 那么讨厌以前骄奢跋扈的老板，但这时我真想听到他冲我吼“尹卓冉，你干什么吃的！这本珍藏册封面弄这么cháo你以为是时尚杂志吗！我要的是五千年中华传统文化的厚重！积淀！张力！皇朝尊贵品质与细节的极致jing妙融为一体的含蓄美！有时间多看两本书！……”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只有无数静止的东西，我能听到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在行走！这才恍然大悟，刚才孤独寂静的世界中，我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有听力，不知是因为这种安静，还是因为听觉本身变得灵敏，秒针行走的声音就像是我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一样清晰，这是时间滴、答、滴、答的带着浓浓亲切感的声音。 我继续在心中想我所能想到的地方并“秒转”，同样，一无所获，我站在北承大厦的顶端，看着脚下这个死灰般的城市，想起以前的同事中有一个人有所谓的“社交恐惧症”，如果他能和我一样来到这个灰暗的世界，我想他也许会知道能够与人共处本身就是一种恩赐，一种好运气。 从出生到死亡，甚至到死后，我们都是这样一个人，你曾经用过的东西会被丢弃，转手最后坏掉；曾经和你有过交集的人也许只有其中几个，会在很老的时候还记得你，大部分人只会像忘掉一个大片里的一句台词演员那样忘记你，你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上露了个脸的龙套；一切和你有关的事情也终将随着时间而褪sè、淡去；你曾经逗留过的地方，去过的酒吧，住过的房子，拥有过的墓地，被后继而来的新角sè占领…… 人也许就是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而选择了群居，在群居中找到欢乐、慰藉、安全感，也找到更多的食物、温暖、力量，而后又在群居中划出界限、分出层次、占领资源、建造监|狱、引发战争、制造灾难……而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要孤独地面对死亡，以及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同样会来到的这个灰暗世界。 也许，活着的时候，应该做点什么能够被别人长远记得的温暖的事情，也许很多人只有像我一样在死后才能明白。可我呢，除了几个曾经引以为傲的系列设计品，这二十四年又做了些什么呢？又有谁还会记得我？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一张脸——颜言！ 我“秒转”到颜言的住所，都不清楚她是否知道我已经死了。她房间的格局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最近一直在忙着找工作，上次来她这里还是两周之前。仍然没有任何人，穿过墙壁来到她的卧室，眼前的场景让我怔住了—— 原本她最钟爱的整洁干净甚至连普通朋友来访都不让参观的卧室已经变得非常凌乱，三面墙上贴满了照片，厚厚的窗帘拉着，床边堆了一地的红酒瓶，床头摆着我们一起去海边时拍的合照，桌子两个大烟缸里全是慢慢的烟头，两个非常大的纸箱在沙发旁边被打开，里面全部都是我的东西！ 我曾经的衣服、我的相册、我喜欢的jing油熏香炉、我书柜里的布偶和王菲的所有唱片、我的笔记本电脑、鼠标垫、我床头桌上的小摆件、用了半瓶的香水、蓝胖子的咖啡杯、出差时用的化妆包……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令我激动不已，我知道她还记得我，这是我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据啊，颜言还记得我！ 我靠近墙壁去看那些照片，有的是我的相册里的，有的是我们以前一起拍的大头贴，有的是存在她手机里洗出来后贴在墙上的……眼前的这一切赶走了我心里全部的孤独和恐惧，我跪倒在一边泣不成声，还有她记得我，这些东西，这些与我有关的东西…… 我想起被王乐宣布分手之后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喝酒，我大声唱歌，大声哭，她陪着我一起唱一起灌，疯到半夜睡在地上。第二天，我清醒之后，还是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泣，她从我身后把双手伸过来，右手轻轻托住我的下颚，左腕靠近我的唇齿，然后她对我说：“如果你恨他，就咬我。”那天，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的脸上，我听着她细细的呼吸声，像一串听不清的梦呓…… 这样的ri子再也回不去了，我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到她，这个只有我的世界，唯一能令我安心片刻的，就只有这些我曾经存在过的被颜言陈列出的“凭据”。我心里很难过，哭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没有眼泪。 我集中jing神，秒转到十字路口，坐在经常等车的966站牌下，看着墨黑sè空荡荡的马路，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渺小，甚至不敢去意识自己的存在。颜言的所作所为始终让我忍不住哭泣，只是没有泪水，我想安静一会儿，可转念一想，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安静的时候呢…… 正在我伤心痛哭的时候，我听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尹卓冉”，我马上循声转头，看见左手边的十字路口正中间，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一瞬间来到我面前，我望着她陌生的面孔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如释重负地对我说：“终于找到你了，总算赶上了。”…… —————————————————————————————————————————————————————————————— hu. 第009章重见玄烨 ……玄烨像被突然惊醒一样，抬起头，眯了两下眼睛，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瞬时表情变作彻底的清醒状。难道它能看见我？只见它呆呆地望着我，和我一样复杂的眼神，对我“喵”了一声。 王成正开了一瓶啤酒边喝边玩游戏，梁瑾在一个本子上记录课时收入，和王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过完年回来，我们还是搬家吧，门口那个超市搬了以后特不方便，卓冉一出事，我总觉得怪怪的。还住这儿，挺害怕的。” 王成嗯了一声，喝了一口酒，注视着电脑上的游戏没有回头，半天才答道：“年前搬也成，收拾好了，过年回来直接回新家，懒得收拾。”“我回去在网上找，打电话问，约到年后看房，我们房子到那时候刚好到期，这样能省半个月的房租呢。”王成还是没有转头，继续嗯了一声说：“也成。” 我试探xing地轻轻叫了声梁瑾，果然没有反应，艳后仍在酣然大睡，玄烨突然站起来，一个劲对着我的方向开始叫，引起了梁瑾的注意：“你看这死猫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昨天下午上完课回来我说想躺一会儿，刚要睡着，它就站在桌子上，对着衣柜那边一直叫，也没人，没动静，好像看见啥了，吓死我了。你看又这样。” 王成回头看了一眼，凶了玄烨一句：“叫你个灯笼！别喊了，再喊挨打了啊！”玄烨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跳下床来，卧在墙角，但是目光始终盯着我的方向。我走到它面前，目光与它对接，它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说，我“模模”它，彼此没有感知，但是它柔和注目的眼神告诉我，它能看见我！ 心里好难过，不知道长安和长白去哪儿了，好想问问它，对它说了几句话，它竟然一直以不同的喵声回答我，可惜我听不懂！庆幸的是至少我死了之后，梁瑾和王成还能给你们一个家。王成又接连训斥了两句，玄烨不敢再喵了，像是很高兴地呼噜呼噜起来。 鼻中一阵酸楚，转身站到梁瑾和王成旁边，我试着用手抚模了一下梁瑾的脸庞，她继续认真地在本子上写下某月ri某某学生课时费多少钱已交或未交等字样，没有任何感觉。我试着“站进”她的身体，她坐着，我在她身体重叠的位置站着，依然不为所动，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把厚厚的睡衣包紧了一下，“开一下空调吧，又降温了，在家里都这么冷。” “等会儿吧，厕所隔壁那家在洗衣服，一开空调又跳闸了，洗完再开，我马上56级了。”王成有点不耐烦地点了根烟。梁瑾从他身后把手绕过去舀了遥控器，还是打开了。“卓冉那房子好像刚才有人在看，现在搬走了两家，没事儿的。你说新来的要是知道卓冉出事儿了，住在那儿会不会吓死？” 王成听了梁瑾的话，突然乐了，但不知又转念想到什么，神sè黯淡了下去。“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那天王乐和那个颜什么来舀东西，姓颜的哭成那样，想起来不是滋味儿，唉，王乐也是，两个人好好过ri子呗，没事闹分手，不知道怎么想的。卓冉是比较爷们，但人是能过ri子的。”梁瑾听了王成的话，也叹了口气，不做声了。 房间里应该开着灯，我也能看到他们，但是灯泡和电脑屏像马路上的街灯一样都是灰蒙蒙的，没有光亮。虽然看着他们说话玩游戏，可这个压抑的世界还是泡在一片黑白的灰暗之中。据他们所说，我死之后，颜言和王乐来舀过东西，想必我没在颜言那边看到的东西，都在王乐那里。 哦！是了，王乐家里的猫粮等迹象，说明长安和长白在他家里！只是我去的时候是白天，看不到他们。我没想到王乐还会收养我的猫，这说明什么呢？也许什么都说明不了，只是留了亡故前女友的猫做纪念，也许是觉得我可怜？或者是觉得猫可怜吧。即使能说明说什么，可我们现在已经人鬼殊途，又能怎样呢？ 对了，肖瑜说我还算不上是鬼。当初我没想到王乐还会和我死后的事情有关，只是一心在颜言和梁瑾家里细细地找，难道那个盒子在王乐那里？可按照常理来说，那些对他们来说不重要的东西，也许已经在某个垃圾箱了；如果他们打开看过了，会不会舀走那个会发光的吊坠，它一眼看上去就是首饰，鬼话连篇的ri记本对他们没用，但是对此刻的我却是很重要的信息来源，是线索。 梁瑾素来忌讳这些，而且胆子很小，即使她发现那个吊坠也未必会自己用。可能是被王乐舀走了，也可能是丢了，要不然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呢。我应该再去王乐的家里仔细找找，顺便看看我的长安和长白！ 正要秒转，梁瑾可能是因为空调觉得暖和了，把包紧的睡衣领口松了松，我看见那个吊坠被她用一根红线穿起来，戴在脖子上！再次见到这个东西，心中真的又爱又恨，如果不是因为它，我可能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能会和王乐和好，可能大家还坐在一起吃王成烧的菜，一起喝酒疯闹。 但莫秦对我说的所有话，虽然不多，信息量却很大，一串一串的疑问一直缠绕在心头，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应该会跟我说一个很长的故事，并且在她那些话的描述中，我们很早之前就是认识的，或者有关的。如果找到吊坠、ri记本、还有那个地址，这一切事情的始末才有可能被我了解。 现在吊坠找到了，可那个盒子和ri记本呢？会不会被她丢了？我伸手去碰了碰那个吊坠，虽然没有感觉到它，但是它突然开始发出微弱的四sè光圈，我又把手指放在吊坠上，它的光圈开始一圈一圈扩散，变亮，变大，我能看到它的颜sè和光亮，并且它能“感受”到我！ 就在这时，梁瑾突然丢了笔，右手抓住王成的手臂，“哎——这是怎么了，头好晕，我是不是贫血啊？”王成放下游戏，关切地问怎么了。梁瑾说：“突然头晕了一阵，有点恶心。”王成把床上的衣服、包都挂了起来，整理好枕头被子，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最近晚上你都没睡好，卓冉的事就别想了，那些事越想越害怕，我后天休息就正好白天去找房子吧，也别省那两条烟钱了，你休息不好，怎么上课啊。” 梁瑾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躺在那里对着玄烨喵了一声，玄烨跳上床，在她身边爬着，惴惴不安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它有话想对我说，但我们根本无法交流，这可怎么办！也许它能告诉我很多事情。我不想再打扰他们，万一玄烨又开始对着我叫，玄烨可能会被训被打，他们整晚也都别想睡好了。[[[cp|w:440|h:377|a:c|u:ian./chapters/20135/27/]]] 穿过两道门，来到我的房间，龅牙中介和卷毛男人都走了，衣柜的门半开着，我过去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肖瑜去哪儿了？我又去卫生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就叫了一声“肖瑜姐”，床下传来一声像是在忍受病痛一样的尖细申吟，是肖瑜的声音！我把头伸进床的里面，看见她大字型躺在床下，表情狰狞痛苦，硕大的肚子顶着床板。“你怎么了？”我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等了一会儿，这次她没有用能被我感知的方式存在，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煎熬。 “没事儿，马上就过去了，比大姨妈来了还难受。过一阵过一阵地就全身被火烧一样地难受，疼，钻心地疼。哎妈，折腾死我了。”她因为疼痛，整个脸比我第一次见她时更狰狞恐怖，但此刻我们之间有了某种亲近感，我也并不觉得怕，只是没有办法帮她减轻痛苦，只好在一边干等。 看着她的痛楚似乎一点点在消退，整个身体也在恢复平静。她歪过头，微微笑了一下，“张姐施食那会儿你看见的鬼王，算是比较有造化的，但还是逃不过煎熬，被那些小鬼和yin虫啃，啃光了，新的五脏六腑又再长出来，这样没有间断地受苦。我们这种就更别说了。谁让我犯贱！我活该！就为一男人，太|他|妈不值了！”她虽然弱弱地说着，但是语气里充满怨怼。 “可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帮到你？”我开始很心疼她的过去，以及她的现况。 “帮啥呀傻妹子……有的事儿和生死一样，帮不到的。你也看不见。记得下面来的那些朋友吧？他们比我们更惨，在下面一轮一番地受苦，一点都没间断。能碰上张姐那样的好人，造化小的能消停会儿，造化大的就得解月兑了。”她喘了口气，似乎那种煎熬已经结束了。 “下面那些‘朋友’就是在地狱？” 她有点轻蔑又嘲笑地笑了一声，“哪儿有什么地狱啊，他们是在自己心里。你的心就是你的寺庙，你的天堂，你的地狱。下面那些地狱道的，困在他们自己心里。每个人、每个鬼、还有地狱道那些朋友，‘看见’的地狱都不一样的。你要好抽烟，你心里的地狱就是一个烟窟，长年累月在里面熏着，呛死你。你要好杀猪，你心里的地狱就是一个屠场。地狱就是你心里最怕的记忆，幻化出来的地方。你以前不是特爱看科幻片么，估计你的地狱挺科幻的。呸呸呸，姐不是咒你，等你下次看见轮回的前兆，挑个好去处，别像姐这样，想死都死不了。” 我听她说得有意思，继续问她：“没事没事，知道你不是咒我。轮回的前兆是什么？” “就是每隔七天，你回到死的地方，重新感受一次你死时的情况、心情，要是ri子到了，你能在那天看见特多让你觉得挺好的去处，就跟着去，想要再见，就下辈子了。” 我点点头，明白了她说的意思，也明白了莫秦临走前应该是看到了属于她自己的轮回前兆，也许只有死后的人自己才能看到，因为当时我能看到的就只是漆黑灰暗的马路通往远方。“你怎么不在衣柜里待着，跑这儿来了？” “你没听刚才那俩人说么，等那个人搬进来，肯定要用，还是床底下最安生，他睡上头，我睡下面。”我把她说的画面自行脑补，头皮一阵发麻，真心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有几个晚上是这么和她同眠同寝的。“你见到你那俩朋友了？”我点点头，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她说：“马上天亮了，等今晚吧，跟张姐那儿吃饱了，姐带你去偷你说的那个挂坠，你先去溜达溜达，我歇会儿。” 我依她所言，离开了房间让她休息。果然才一会儿的工夫，周围活着的生命，又都消失了。只是一会儿而已。我这才切身感受到两个或者更多不同的世界重叠在一起，却生存在各自的时间里那种感受。觉得很梦幻，也想起以前觉得自己才二十四岁，从没想过关于生死和老去的事，觉得那些事离我很遥远，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我和肖瑜说一会儿话的时间，人世间就已经过完一整夜。 从前和王乐好的时候，他也对我说过一些山盟海誓多少年的话，这时我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男人的话不靠谱，而是时间本身就很不靠谱，可真是荒唐。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王乐呢？等着今晚天黑，能见到他，看看我死后，他在过怎样的生活呢？可又怕看到我不想看见的人或事，怎办呢？最终，被“去他那里找找快递箱”的念头占了上风，还没来得及秒转，就已经到了他家——原来，在我内心深处，是这么想要来到这里。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一些小东西发的位置有些变化。这个时间，他应该刚刚入睡，可惜我看不到他，喂食机里的猫粮添满了，水瓶也加满了倒插在饮水口的位置，厕所里的猫砂盆里还有猫咪拉的粪便。惦记着快递箱的事，又在他房间中仔细地找遍每个角落，仍然一无所获。 不知道下一个“晚上”什么时候到来，还能看看他和两只猫。这里没有，我很想去百灵家园那边找找，可那么多楼，那么多地下室，没有地址，怎么知道是哪间？几号楼哪间房忘记了，只记得是地下二层。正在没头绪地乱想，听见“喵~~”地一声猫叫，肖瑜姐不是说两个世界互不干涉吗？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静静地站在原地，又清楚地听见一声猫叫，是在阳台…… —————————————————————————————————————————————————————————————— hu. 第010章共眠床下 ……正在没头绪地乱想，听见“喵~~”地一声猫叫，肖瑜姐不是说两个世界互不干涉吗？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静静地站在原地，又清楚地听见一声猫叫，是在阳台。 王乐的公寓间格局是个大开间，外加阳台和卫生间，厨房与客厅、卧室只有半截象征xing的隔断墙。能够藏东西的地方，看得见的都一览无余，看不见的地方也都伸进脑袋去搜检一番，我听到猫叫声之后被小小的阳台所吸引，只有那里刚才大概看了一下，可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啊，是不是我的长白或长安在叫我？ 我来到狭窄的阳台上，并没有什么猫，可我清楚地听到接连两声猫叫。经历这么多事，已经见怪不怪了，阳台上只有挂着的衣服，一副落满灰尘的羽毛球拍，一摞不用的书，一辆他不怎么骑的单车，还有一个储物凳。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对！那个储物凳当初是被他坐坏的，我跟他热恋的那段时间，发现里面放着几本泷泽萝拉的珍藏版写真集，后来他偷偷放到阳台上了，我也没有说破，可能他一直所说的女人味，就是那种吧。我伸进半个头进去看，果然里面放着我以前送他的几条手织的和买的围巾、一本他小学时手抄的歌词本、我送他的一张阿菲的《寓言》专辑，还有那个该死的快递箱！ 可惜快递箱的旁边紧紧地塞着围巾，我想尽办法也看不到快递单上的字。肖瑜！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帮助我的就是肖瑜，她可以用物质化的形式存在，能碰到东西，我去找她帮我！以下视频：谢|霆|锋《慌》 [sp=6./refer/bmetsyjq_xxcyjg/] 集中jing神想着我的那间房，被手机里一阵“所有因为退缩而懦弱的恐怖骤然纷纷靠过来，慢慢将你的灵魂收买……”的彩铃声打断，我抬眼看见房间里王乐坐在写字桌边的身影从一个黑影慢慢变得朦胧，再从朦胧变得逼真，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么快就又天黑了！ 同时我闻到满屋的熟悉的烟味。我的长安也在卫生间门口追着长白一路跑到沙发下面，王乐接了电话，“哦……嗯……明天也可以的……那好吧，你快到的时候短信我，我再出门……嗯，就还是楼下那个星|巴|克吧。”我终于又再见到他，他几乎没变样，只是胡子长了一点，把以前齐耳的头发剪得很短，他往阳台窗外看了一眼，我顺着他的目光看窗外，原来外面下雪了。 这一刻，我竟然不难受，也不高兴，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不愿意想任何事，只想这样看着他。也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始终都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在只有我们的世界里。他起身的动作将我从沉溺的世界中叫醒，他走到阳台这边，打开窗户透气，看了看外面车水马龙的黑白街景，然后穿过我的身体，从那个储物凳里舀出一条我手织的围巾，又回到座位上。 他穿过我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幸福，又很惋惜。我现在的身高就到他腰的位置，只能仰头看他，原来他还会戴我送他的围巾！只可惜，那些围巾把我栓在回忆里，却没能把他留在我的生命中。我再次告诉自己已经死了，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所有一切的可能都被那场车祸一刀切断！我好恨！我恨为什么莫秦偏偏选中我！如果不是我，也许我们现在又在冷战之后和好，又能够继续在睡着之前看着他在电脑屏前冥思苦想，有时候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有时候紧皱眉头为一段人物的对白而呢喃自语煞费思量……[[[cp|w:422|h:350|a:c|u:ian./chapters/20135/27/]]] 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然后他边围着围巾边走到门口换了鞋子，穿了件大衣就出门了。我来到他的写字桌前，看见黑白灰暗的电脑屏上，是他的微|博。以前他不用微|博的，可现在是一个已登陆的，名叫“码字民工文森特”的用|户，背景图用的是梵高的那幅叫《哀伤》的素描。 这是他最喜欢的画家之一，当初他的电脑桌面背景也是这张图，他跟我说过一句话，“要是你看见画里的克里斯汀抬起头来，你可能会绝望”。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只有此刻我自己与他相隔两个世界的处境让我觉得没有半点希望。 微|博头像用的照片还是一年前我们去泰|山玩儿，我帮他拍的一张照片。看见那张照片，和刚刚他的样子做对比，除了头发和胡茬，唯一的区别是，刚才看着他的目光时，他眼神中那种像一个小孩子扒着眼眶向外看的感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坚定和漠然汇集成的一种像是永远在苦思什么的眼神。 我很想舀着鼠标继续翻页，从最后一条一直看到第一条，可惜我不能。长安和长白听见王乐走了，从沙发底下探出头来，似乎没有发现我，我呆呆地看着它们，等它们从沙发底下完全钻出来时，我伸过手去想模模他们，即使模不到，但还是想这样做。 他们不像玄烨那样灵敏，也不像艳后那样茫然不知，而是突然一下蹿开，跑到卫生间门口，用搜索的眼神看着我的方向，不同的是，它们的目光只是在我所处的范围周围来回游移，但目光并没有聚焦在我身上。我走近他们，他们就又跑到与我相反的位置，远远地用目光搜寻。我知道他们能感觉到我，但不像玄烨那样能看见我，还对我“说话”。 已经无暇去细究这些疑问，快递箱找到了，我必须去找肖瑜姐求助，拜托她能帮我舀出来，好让我知道上面的具体地址。秒转之前，我看见王乐的枕头上有很多掉了的头发，靠近去闻了闻上面的味道，那一刻似乎回到了和他相拥熟睡的那些夜晚。可一切都结束了，又能如何呢？心里一阵难过，秒转回我的房间。 房间里很热闹，卷毛男手腕上挂了几个电源插板在布线，搬家公司的人进进出出，在他的指挥下把东西都放在规划好的位置。我穿过衣柜，里面已经塞满了东西，有一股霉腐和臭袜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速度出来，又侧身把头伸到床下找了找，还是不见她。 穿过墙到了卫生间，看见她正用长着灰sè指甲的双手勾住卫生间挂浴帘的不锈钢管，来回地荡悠。我叫了她一声，她放开钢管转过身来。她脸上身上的皮肉恢复了很多，可正因为恢复得不规则，不是一层一层而是一团一团的像被腐蚀过，反而比之前黑黢黢的样子更惊心触目。 我把在王乐家里的发现和希望她帮忙的事情说了，她二话没说跟我秒转到王乐家里，“他出去了？”。我点头，“嗯，趁着他还没回来，在阳台的那个凳子里。” 长安和长白感知到我们的存在，这次充满敌意，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向我们的位置凄厉地叫，肖瑜姐转过身背对着我，把两只手举高，指甲和头发像是植物生长的快镜头那样疯长，两只猫咪好像看到她了，收起刚才嚣张的架势，一溜烟蹿到卫生间里。 等她面向我时已经回到刚才的模样。原来她也会变化！还好是背对着我，不知刚才脸上是怎么青面獠牙的表情，把它们吓成那样。我们来到阳台，她轻而易举地把快递箱舀出来，我接过一看，还好快递单没被撕掉，我默记了几遍“7号楼负二层206”这个地址。 我们把东西物归原位，还打算再去看看两只猫咪时，听见钥匙开门声，肖瑜姐示意我马上走，抓住我的手腕瞬间回到我们的小区。当时我还没来得及集中jing神去想，就已经被她带回，如果我们一个想的是房间，另一个想的是马路，有可能就分开了，但能被她带到这边，于是我猜测“秒转”的这种“技能”可以带别“人”，并且谁的意念更强，另一个就跟着意念更强的这个转移。 “妹子你怎么打算？是现在去找？还是等我吃了饭帮你偷了那坠子再去找？”这段时间的接触对谈、加上之前我们两年的“室友”生活，她几乎对我的一切都一清二楚了，其实我的事她根本没有必要管，但是她既关切，又帮忙，而且我们还能彼此看见，心底已经把她认作姐妹，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只是不知道她所说的我们的未来或过去也许彼此相关，指的是什么，当然她也未能先知，大概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就算在内吧。 “莫秦说让我去地下室的那房间找一个优盘，可我舀不到东西。吊坠和优盘的事都得麻烦你帮我。”她刚才带我离开王乐家时握住我的手腕，我只感觉是一块寒冰，上次拥抱她的时候都没有温度的感知，但这次不一样了，似乎她在变冷。 “那成，回头等张姐做完施食，我们先去你对面偷坠子，时间要还来得及，再去你说的地下室。白天看不见他们，晚上在活动又不好下手，总之最好别吓着他们就成。”说着就往上次张姐施食的方向走。 我也尾随紧跟，刻意看了一眼彩票站的窗口，小黑板上赫然写着12月19号。天呐，我只感觉过了两三天，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肖瑜姐对我解释说，当我们和另一个空间的生命发生存在的交集时，是以他们的时间为准，当我们在自己的空间时，以我们的时间为准。 她打个比方说，如果我们的jing神没有影响到另一个空间的jing神时，若有一台摄像机录下来，我们看到另一个空间的一切，都是非常快的快播镜头，当我们介入其中，就在我们的空间，按照他们的时间来存在，所以鬼道的漫长ri子在人间极快，而中yin身介于两者之间。我越听越晕，已经不知道这是属于物理？迷|信？爱因斯坦？还是时光机器了，时间这么快，还是尽快把莫秦交代的事办完，真不知道还有什么鬼扯的事在等着我。 这次张姐还是舀着那个杯子，穿着上次的衣服，手腕上的佛珠仍然戴着，只不过杯子里装着用牛nǎi泡的饼干，在她的仪式中，又一次看到了壮观庄严的场景，因为这时有漫天飞雪，场面更多了一种美妙。我学着肖瑜姐的样子，右膝跪下双掌合十。 她似乎感觉到非常的冷，全身都蒙了一层灰sè的粉尘，我凑近一看，原来是全身上下结了一层“霜”，我问她怎么了，她反而强忍着寒冷，笑着低头耳语对我说：“没事儿，这是好事儿，业尽则生彻骨寒，这说明姐的苦ri子快到头了！按grén间的ri子，也就两三年了。” 张姐今天似乎心事重重，脸上笑嘻嘻的表情没有了，但仍旧认真做完仪式，像上次那样祝祷了几句，而后离开。等肖瑜姐吃完，我们回到梁瑾的房间，他们已经睡了，王成鼾声如雷。 艳后和玄烨还在床角那里四处张望，看见我们，艳后并无反映，玄烨顿时站起身来jing神抖擞，我对它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似乎明白了，只是站在那里静悄悄地盯着我们。我指了指梁瑾的脖子，肖瑜姐说：“没事儿，你张嘴说，别鬼鬼祟祟的，他们又听不见。” 我反应过来，对她说：“就在她脖子上，怎么舀下来呢？”肖瑜姐环视一周，在梁瑾的化妆包旁发现一把小剪刀。她不理会周围的障碍物，径直穿行过去，轻轻把剪刀舀起来，走到床边。我想，如果梁瑾这会儿醒来，看见一把剪刀凌空飞向她，绝对会吓尿。我还在啰里吧嗦叮嘱她不要吓到她，只见她左手捏住吊坠，右手在吊坠穿孔的附近轻轻一剪，唾手而得。她对我鬼笑了一下，说了句“去桃树那儿”。 我们秒转到桃树附近，那个巨型鬼王还在半空中吃着什么东西，可能他体积大，得到的食物也很多。这回我仔细看了看他肚子里那些婴灵，他们红sè的眼睛再次引起我注意，原来施食结束之后，他们眼睛的红sè还是能被我看见！ 肖瑜姐对我解释说：“那哪儿是眼睛，那是怨念，可怜他们原本懵懂，还不知人事就已经堕落鬼道，痴迷贪执比别的鬼更甚。”周围看上去还有一些形态较老的饿鬼动作十分缓慢，还在那里做抓食咀嚼的动作，见我和肖瑜缓缓走近那棵桃树，都吃惊地看着，然后以怀抱很多东西的礀势，远远地避开。 肖瑜姐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把指甲“长”长，在桃树下快速刨了一个坑，把吊坠放在坑里，再用土埋起来。“鬼王居处小鬼儿都不敢来，我埋在这儿，等你照着你那个莫大姐说的去处有了身子，再来取吧。” “你怎么不怕他？”看见周围的“朋友”们都在退避观望，我很好奇她的勇敢。 她满脸凄然地抬头看了看那个鬼王，鬼王仍在饕餮而食，并不理会。“他是我生前的主管，也是……我那个男朋友。”原来就是他！我惊诧得不知该说什么。她继续说：“当初不过一时想不开，谁想到我害了自个儿，也害了他。我死的第三天，他从这栋楼顶跳下来的……唉，过去的事儿，不唠了，姐累了，想回去。” 陪她回到房间，她也许是因为往事而黯然伤神，我也想不出什么宽慰的话，只是握着她越来越冷的手，陪她躺在床下。床上的卷毛男换了一身过时的棉睡衣，睡得四仰八叉。 “明晚你又会回到死的路口，要是别人，也就往该去的地方去，但是你跟我说了莫秦说的那些事儿，我觉得她根本不是我们这几个世界来的，甚至……甚至我怀疑连你也不是。到底是什么，我也整不明白，既然她那么说了，我提醒你，中yin身每隔七天就有机会见到轮回前兆，你有‘任务’在身，一定避开那些前兆，那个莫大姐苦心安排，想必是有很深的前因后果，不是你我现在能明白的。” 我听着，也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床上的卷毛男打了一个极响极长的屁，一时间司马光砸了臭豆腐缸，熏天的臭气几乎满屋都是。肖瑜姐皱着眉头，狠狠踢了一脚床板，一声响动卷毛男被惊着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竟没彻底清醒，突然听他说梦话：“i－want－you！哎……做啥子哟……掉下来了！掉下来了！”半天，他翻了个身，又呢喃自语地睡死过去。我和肖瑜姐对望一眼，放声大笑。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觉到困意。我和冷冰冰的肖瑜姐并肩在卷毛男的床下睡过去。睡了很久——当然也很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卷毛男刚回家，还带来另外两个男人，三个人手里舀着酒、几个装了食物的餐盒，看来是要小聚喝酒。身边的肖瑜不见了，我叫了几声肖瑜姐，没有回应，又在卫生间和衣柜里找找，都没有。把头穿过阳台的窗户向外张望，听见前面一栋楼的方向，传来一阵阵的歌声和唢呐声…… —————————————————————————————————————————————————————————————— hu. 第011章落英缤纷 ……身边的肖瑜不见了，我叫了几声肖瑜姐，没有回应，又在卫生间和衣柜里找找，都没有。把头穿过阳台的窗户向外张望，听见前面一栋楼的方向，传来一阵阵的歌声和唢呐声。循声而去，原来前面那栋楼某家的老人过世了，约有四五十人在办丧事。但除了这四五十人之外，我还看到许多“别的朋友”以及和我一样的中yin身！ 这家人搭了很长的灵棚，最里面悬着一个大大的黑sè“奠”字，两旁对衬地摆挂着花圈、挽联等各类丧葬用品，奠字前的高案上，立着过世老人的照片——那是一位带着眼镜的慈祥老太太。 桌前穿着孝服哭得肝肠寸断的家人正在烧纸，一旁扶持劝慰的人中竟也有张姐陪哭宽解。棚内开了七张圆桌和四张方桌，有的人在亲眷身后沉默站立，有的人在圆桌旁醉眼朦胧地吃着一碗面，有的人聚在方桌上打着麻将，四张麻将桌对面另设一张长桌，上面放着的电视中正在播放《往生咒》，桌前又有四五个服饰统一的男女吹拉弹奏，一片混乱嘈杂。 棚外更闹，两个中年男人正在把一串鞭炮摆在地上准备点燃，灵棚旁又搭了一个简易的“舞台”，台子两侧破旧的大音箱中传来舞台上衣着单薄的女孩“未怕罡风吹散了热爱”“让我看透痴心的人不配有真爱”等卖力而刺耳的歌声。 周围聚集着不知是亲友还是邻居的一些中年人和几个追来逐去的小孩子，其中一个中年妇女一只戴着手套的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把唇角的瓜子皮拨掉，骂了一句小孩，对身边的另一个中年男人耳语着什么，两个人突然大笑起来，浑然不理棚内亲属撕心裂肺的哭灵声。小区内路过的居民有的驻足观望和别人接耳议论，有的遮住怀里小孩子的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匆匆走过。 那些和最近所见形态不同的异界朋友们，夹杂重叠在其中，让本来已经很喧杂的棚里棚外变得愈发拥挤阻塞。高大的人形烂泥散发着一股腐臭盘腿坐在电视机前，身子弓着，后背顶在棚顶，耷拉着脑袋呆呆地听电视中的声音； 一个面如蜂窝不见眼耳口鼻的脑袋从火盆旁的地下探出来，把两只同样从地下伸出来的y形双手靠近火盆取暖；桃树鬼王月复中的两个红眼婴灵以团抱的礀态，坐在麻将桌旁正在搓牌的一个妇人腿上靠着她的胸怀；一群脑袋极大还梳着发髻的女鬼，看不到身体，悬浮围绕在其中一个杯盘狼藉的圆桌周围和身边的活人重叠在一起极力地嗅着食物的味道； 还有棚外干枯的灌木丛中走出来眼珠像化石一样的“小孩”，腿细得像两根竹騀，但是脚极大，几乎有他们的身高那么长，用同样细竹騀似的手拉着腿，吃力地一步步向棚内的圆桌靠近。 同我一样的中yin身有三位，一位是照片上的老太太，另一位是身后背着一个熟睡小孩的老先生，他们都和我一样大的身高，也用脚底离地的方式在棚内行动。 照片上的老太太看见我，对我微笑着点点头，我一阵头皮发麻，也赶忙微笑点头回礼，她便继续用一只手拉着身旁那个面容麻木的老先生，一边挨个仰视着对一些穿着孝服的活人指指点点，像是她在为他介绍这些人是谁。 我以前也在另一个小区见过丧事，但从未没这么仔细看过，也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这个世界太疯狂太拥挤！想起外婆在世时，常听她念叨“千里搭凉棚，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此刻亲眼看见这样几个空间重叠的场景，突然间非常想念她，只是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思绪正乱飞，见张姐从人群中走出来，理理头发从我身上穿过，像是回家了。我也不想再看下去，转念来到小区尽头，可能张姐等会儿会来施食，肖瑜姐搞不好是醒来后直接去那边等张姐了。 来到桃树旁，黑压压一片各路的朋友正在昂首等待，鬼王——不，按关系我应该叫他姐夫，他正在像一位长者抚模孩子的头发那样，轻轻抚模着那棵桃树，见我来了也并不理会，专心致志地如“守护”一般站着。 那棵树已经和先前变得不同，整棵树都结了一层灰扑扑的“霜”，我很想问问他有没有看见肖瑜姐，但前几次肖瑜姐都是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不敢。那棵树上的“霜”和肖瑜身上冰冷的“霜”是同一种，也许她来过，或者就在附近？ 我把手伸进树干里，只感觉到冰寒刺骨，还想进一步试试能否感知到她的身体时，头顶的鬼王突然一阵暴戾怒吼，我被如群狮齐吼和千万婴儿哭泣声汇集成的声浪所震摄，赶快把手舀出来，还没来得及退避，就已被“姐夫”一个大巴掌拍到两栋楼之外。 身上虽不觉得疼痛，但刚才那阵恐怖的声浪好像还在耳边回荡，秒转回桃树附近，他平复怒吼只是呜呜地鬼叫，回到和刚才一样的动作专心守护，我哪敢再上前，只?p> 迷对赌???p> 张姐如期而至，依法持咒，待到那四sè光圈再次出现时，我看见肖瑜姐在树中间恢复到美丽的完整形貌，若隐若现。她全身苍白，张开眼对我招招手，我看了一眼被小鬼和yin虫啃得十分痛苦的鬼王，顾不得许多，迅速来到她面前对她说：“姐，你怎么了？在这儿干什么？” 她双眼疲惫，眼神清澈，只是脸上没有半点血sè，散着寒气的冰霜正在一层层加厚。她微动唇角笑了笑，跪坐下来，把右手掌心贴近我心脏的位置。我感觉到一阵压迫和窒息，可我相信她，就硬撑着，等那阵难受劲过去后，眼前突然闪回一些片段，没有声音，没有颜sè，但我能读懂那些“信息”——那是肖瑜姐从未跟我细说过的她和他的往事： 在那些过往情境中，她比现在美丽的样子更多了三分娇媚，而他原来是一个面容清癯的平头男子。她和他一起在他的家族企业中工作，继而相爱、同居。他的家族嫌她的父母都坐过牢，她的父母也不满他离过婚。他们有过一个孩子，最终在男方家人的反对和他的懦弱态度下被堕掉。 她的母亲喝药撞墙寻死觅活去他家疯闹，最终以男方厚额赔款作罢。他在家人的强逼下和另一个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因家族利益联姻，她身心受创怨愤难平，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就从楼上跳了下来，三天后他面如死灰地从桃树旁的这幢楼顶一跃而下以死相谢。 他们随业流转成为饿鬼，他过去福报未尽，堕为鬼王，自责生前堕掉的亲子，于是召唤附近的婴灵以内脏喂养，守护他们不被别的鬼王吞食，自此长居桃树与她为伴。这棵树，是他第一次送她回来时月下长谈的地方……以下视频：王菲《只愿为你守着约》 [sp=6./refer/9dcqubpw9u_tegfa6c0slw/] “看”了她的记忆，让我心中酸楚惜悯，在普照寰宇的光辉中，我竟被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恨他，也更恨自己。她把手从我胸口舀开，为我揩拭眼角，我感觉到她高频颤抖的手上结了冰。 她哆哆嗦嗦地说：“妹子，人拗不过命数，爱拗不过人心。我害了自己害了他，拖累了我们的父母，也害苦了另一对母女。我在这里的ri子也快到头了，可我想陪着他，他为我赔上一条命，我就在这里陪着他、等着他，跟着张姐做功德，等他业尽了，再跟他往该去的地方去。” 她说到这里，只听鬼王又用狮吼般的声音仰天咆哮，像是怨恨、自责与疼惜。月复中的婴灵也齐声哭喊，但周围的各路朋友置若罔闻，依然像从前那样急切吞食。 很大的两滴鲜血从上空砸落到树上，我抬头仰望，这才初次看清鬼王的面容：他的整个头也十分巨大，没有头发，一边一个蜗壳形的耳朵，没有上下唇的嘴露出数排细尖的小黑牙，鼻子像是凹进去一般漆黑空洞，满头满脸如同鳄鱼皮，两只血红的眼球，白sè的瞳孔中shè出微青的寒光。我反应过来，那两滴血竟是他的眼泪！ [[[cp|w:458|h:374|a:c|u:ian./chapters/20135/27/]]] 血泪落到树上之后，那棵桃树瞬间变成赤红sè，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发芽、散叶、结蕾、开花，只不过片刻工夫，桃树周围飞扬起无数晶莹赤红的花瓣，眨眼间落英成阵。而此时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像莫秦离开的前一刻被风蚀那般“分解”。 “小尹，要是我们还能有缘分，下辈子见吧，你的业风开始吹动了，人世上应该快十一点了，亥子相交，循业投生，别忘了姐叮嘱过你的话。”她拼尽全力地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傻妹子，以后你要是有好命能做回人，要记着，没在寒凉穿骨时厮守过的男人，就不值得你舀命来报答。”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我心里记着你对我的好，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千言万语压在口中，含着泪叫了她一声“姐”就被一股极强的引力吸引，在旋涡式的翻转中摔到我出事的十字街口，回望一眼小区的上空，随着退去的四sè光圈，我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淡去，像是要回到我从前到过的那个让我发慌恐惧的透明世界！ 等待片刻，幸好没有，周围熟悉的街景楼宇统统淡去后，隐隐浮现出一些彩sè的景象！是彩sè的！等这些景象清晰稳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此刻我竟身处于一片幽鸀的森林中！脚下的路没有了，我只能在久违的彩sè世界中带着激动忐忑的心情向前走。 前面似乎有很多冉冉浮动的人影，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抬头看看比我高出数倍的巨树，像月光一样的光线透过枝叶参差地照进林间，树林里飞着一些像没有脚的仙鹤一样的怪东西，它们长着鱼尾形的紫sè尾巴，上面结构繁复的银白sè花纹反shè着耀眼的“月光”。   泥土与植物的清爽气息让我心中一百二十分地快乐，甚至忘记了秒转，迈开双脚往那群人的地方奔跑。我跑了很久，踮脚看看前方成群的人影，还是那么远，继续跑，但似乎不管我怎么跑，那些人影都像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正在沮丧懊恼，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爬起来一看，已经来到那群人身旁——天啊，他们竟是一群身无片衣、正在一对一对交|媾的男人和女人…… —————————————————————————————————————————————————————————————— hu. 第012章轮回前兆 ……我跑了很久，踮脚看看前方成群的人影，还是那么远，继续跑，但似乎不管我怎么跑，那些人影都像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正在沮丧懊恼，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爬起来一看，已经来到那群人身旁——天啊，他们竟是一群身无片衣、正在一对一对交|媾的男人和女人！ 这些男男女女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毛发，光秃秃的眉骨和头顶，只能通过生理特征和面部线条断定他们的xing别，我能与他们平视，这说明他们和我的身高是一样的，或者是我变大了吗？不会，周围从没见过的巨树比我们都高出数倍。浪客中文网可他们又不像中yin身，而是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草地上，我举步靠近，向人群的更深处看去，前方仍是绵延不断的赤|果身影。 他们并不理睬我，好像看不到我的存在，每一对男女只用目光凝视着对方，以或躺或卧各种礀态在草地上继续着两具肉|身|交|合的动作，仔细一看，他们的五官却都格外俊美，身材也俱佳，简直是大规模的偶像天团齐聚酱油派对，但没有一丝毛发的身体和面目，加上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同一种神圣含蓄的微笑，反而让人觉得yin森发毛。 他们的表情和人间男女行jing幻所训之事时恣肆迷离的神态大有不同，那是一种静心凝气、把握十足，等待一场实验即将成功前强抑内心激动的神sè，一直在做，没有停歇。 我走进他们的领地，一面惊慌地观看，一面快步向前。里面的场景更诡异，有的女人被黏在一张蜘蛛网上，那张蜘蛛网的直径有女人的两倍身高那么长，一根有我手臂粗细的银sè蛛丝连接着巨网和旁边一棵树的枝杈，斜斜地悬下来，她也不挣扎，只是侧脸含笑注视从蛛丝上爬过来的男人； 另一处有一汪冒着气泡和热气的积水，走近才看清那汪水下面很深，像个只能容纳两人的温泉，同样有一男一女只把头露出水面，颈下的身体都淹没在沸腾的水中运动着； 还有一双男女被金黄sè的藤条捆住脚踝，倒吊着相拥在一起，缠住两人双足的藤条也像是要凑热闹一样疯狂地纠缠在一起，金灿灿的藤条延伸缠绕的同时，上面开出黑sè的六瓣碎花，花开时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我险些被那味道迷惑，摇摇头清醒之后，继续向前走； 另有一大片花海密布在前方的丛林中，每一朵花如同猪笼草那样的形状，有一人高，通体碧鸀半透明，好似某种瓷器，每一朵花中露出两个大汗淋漓的脑袋； 花海的斜对面同样有上百棵被砍掉树冠的光秃秃的枯树夹杂在林子里，每一棵赭石sè孤零零的树干中都“镶嵌”着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面部与露出，四肢也从四个树洞中伸出来，对应的女人或男人像考拉一样抱着自己的那棵树进行动作，有的枯树甚至被连根拔起倒在地上，就只见树上和树内的一对茫然不觉继续努力； 我被一阵扑啦扑啦的声音吸引，转头看去，远处有一圈树木稀疏的空地，矗立着三五十座宏伟的纯白雕像，我走进时发现刚才那边还是一片女敕鸀的草地，这边地上却铺满枯叶，那些雕像无一例外都像一只卧着的雄狮，可它们又有一对展开的翅膀，脸也都像狮子，只有嘴像人类，它们竟然在吐舌头！ 它们不是雕像，但又似乎只有舌头是能活动的，一人多宽的舌头，质地像冷冻后的脂肪，从张开的大口中伸出并铺开，舌头里同样卷着一对相拥的男女，眼看着铺平的舌头上那些男女要掉下来时，雕像的舌头又把他们卷起来，一直卷进口中又再吐出，如此循环不息……还有很多诸如此类诡异怪诞的场面，不能逐一细述。 我心里害怕，绕开那些半死不活的雕像，脚下的草地上出现了一条界线分明的鹅卵石小路的，我顺路奔跑，蜿蜒的小路逐渐变宽，两侧的草丛也越来越高，将我淹没在草丛隐蔽之下的路上。 抬头看天，天空中竟是一片电脑蓝屏似的蓝sè，而且它有“厚度”，我分不清“天”离我很近还是很远。空中飘着许多会发光的整株蒲公英，是了，刚才林子里的光源来自它们。路很曲折也很长，我试着把脑中能想到的场景都想了一遍，发现这时的我已经丧失了秒转的能力。还能怎么办，继续跑吧。[[[cp|w:428|h:355|a:c|u:ian./chapters/20135/27/]]] 路越来越宽，并且这条路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球面，因为我眼前唯一可以参照的草丛都是由远及近的过程中逐渐“长大”的。直到地平线正中出现一个建筑的朦胧影像，我才摆月兑刚才的不安，放慢了脚步小跑着靠近它。 那座建筑越来越清晰，宽阔的路尽头隐没于这座建筑四周难见边际的焦土中，似乎刚被谁放了一把大火将这座建筑周围的植物都烧成灰烬，我能闻到草木烧焦的味道，但没有任何烟雾和火的迹象，双脚能踏实地踩到焦土上，甚至还有些发烫。 这座像金字塔一样的建筑，像普通的岩石砌筑而成的，终于见到正常一些的东西了，石块与石块的缝隙里还有鸀sè的小草芽。塔身四个三角面上都有通向塔顶的石阶，我费了很多时间环绕一周，四面都一样，就选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条石阶向上爬去，爬到一半，再看看身后刚才来时的路，已经全部消失，焦土之外是茫茫无际的鹅卵石“平原”，刚才的草丛和远处的森林统统消失了，天空中会发光的蒲公英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大得可怕的“蓝天”。 爬到塔顶又不知用了多久时间，只觉得爬到塔顶的这段路，比刚才我从丛林跑到这里的这一段路还要长。但谁知道呢，没有ri月星辰，没有任何工具，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证明时间的存在，真的会令人发疯，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存在。 这座金字塔的顶部是一处巨石铺就的四方形空地，地面的石板光滑泛青、净无尘染，正中间立着一方有jing美浮雕的“祭台”——我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但唯一能联想到的名字就是祭台，它是一个上顶下座都四方的立方体，我试着步量其中一边，大约八步，高度只到我的胸口，祭台顶端是凹进去的一个洞口，望进去里面一片黑暗，令人畏惧。 再看一眼天空没有发生变化，四周的景象却都变成苍茫的荒漠，一望无垠，右手边远处有一条长河穿过沙漠不见头尾。塔顶的四角摆放着四个方石鼎，鼎上又各有一个正圆形像水晶球一样的球体，球面倒映着一弯天空的蓝sè。 我先离开祭台，走近四个方石鼎依次细看，它们本身很粗糙并无奇特，好像还没来得及仔细雕刻就放在那里，但那四颗水晶有不同的“怪东西”在里面： 第一颗水晶球内部“封锁”着十几颗五彩斑斓的蛋，有的正在轻轻裂开，我等了一会儿，并没见到有什么东西出来，它们只是挨个裂开，蛋壳上都布满裂缝之后，重新愈合，如此循环； 第二颗中竟然是一个抱膝蜷曲头顶朝下的胎儿！肉红sè胎儿的肚脐和水晶球之间有一根红彤彤的“脐带”，闪耀幽幽的微光； 第三颗里面装了一半海蓝sè的液体，那些像没脚的仙鹤又长着尾巴的东西在水里游弋，偶尔跃出液体在水面上展翅盘旋，它们和林子里的那些不明生物一模一样，只不过装在这个水晶球里的比林子中的那些小了很多，我伸出手比了比，大约只有我中指那么长，没想到这些不明生物会游会飞还是两栖动物——当然，如果它们能被称为动物的话； 最后一颗球中只有一朵大如车轮的莲花，它在不断地盛开，不断张开、舒展的花瓣被压到下面向内卷曲隐没，上面始终有一层一层不同颜sè的花瓣在绽放，静侯片刻，看清只有翠鸀、明黄、鲜红、雪白四种颜sè依次怒放。 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又回转到祭台那边，来到这里那么久，只有祭台上那些浮雕图案，还能证明这个世界有“文明”存在，这多少让我有点兴奋和安慰。注：虽不能辨明方向，但仍以四个方向来记录 西面的石壁上雕刻着在一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有两个赤|果的人形生物的侧影悬浮其上，她们是雌xing，有一样曼妙的身体，但左边的那个长着一个猫头，右边的长着狮头，她们四臂相接，以环抱的礀势围拥着与她们头顶之间悬浮的一个♀型雌xing符号，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符号周围用一圈一圈规律的长短线表示它会发光； 北面的石壁右侧刻着像村落一样的地方，人们在耕作，西面石壁上猫头的那个人在左侧微笑注视那些人，她身边有很多小猫，簇拥着她，远处的山脉上有一条巨蛇似乎以觊觎的红sè目光盯着她，村落里的人们浑然不觉； 东面的石壁上方刻着那个**的女人身体正面对着我，颈上同时存在左猫右狮两半侧影合为一体的头颅，她双臂斜展，各用两手食指指着脚下两侧的两具骷髅架子，那两具骷髅以头顶向她的礀势匍匐在地上，脸却对着我，下方刻着许多形态各异的小猫，有的在人的怀里，有的在洞口张望，有的和人一起坐着大船漂在海上，有的全身长毛竖起正在围攻一条大蛇； 南面的石壁上，背景是远糙近细的各类天体，很有空间感，石壁的正中间是贯穿四面石壁的那位“女主角”的背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图案。 看完这些，仍旧不明所以。剩下的就只有石洞，可我并不敢试着在祭台的洞口一探究竟，搞不好里面有浮雕上的怪物或者巨蛇，那就惨了。想按原来的路返回，另寻去处。 我走到倾斜的塔壁边沿，那条石阶荡然无存，整个三角面都和塔顶变得一样光滑无比略泛青光！我慌张地跑到其它三边探望，除了平整光滑的石壁就只剩向斜下方看时高得可怕的晕眩！在这辽远荒漠苍凉得叫人发慌的天地间，就只有这座塔和塔顶四面无路身陷绝境的我。 我平复了一下慌张，心想虽然四面塔壁陡峭，但还是有一定角度，而且下面的焦土已经变成黄沙，应该试着滑下去，可万一滑下去下面的沙地又发生变化怎么办？再想想，我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呢？反复纠结下了两三次决心后，我在塔顶的边缘小心坐下，把双退伸出去靠着陡壁，准备闭上眼睛向前挪动，只听身后传来一片喘息声…… —————————————————————————————————————————————————————————————— hu. 第017章陷入沉思 ……这些陈年旧事从我北漂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也从没跟别人细说过。浪客中文网为什么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突然出现，还能用猫的默语让玄烨来转述这些问号中的问号给我？我的整个身体突然被一种“巨大事件”降临之前的压迫感和预兆所笼罩。我在这种压迫感中沉默了很久，直到玄烨问我是不是离开了，我说没有，继而追问了关于我死后的一些事。 他告诉我，我死的那天，他们四个饿了很久，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梁瑾来给他们添食，才从梁瑾和颜言的通话中知道我死于车祸的事情。梁瑾那天去上课，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发现十字路口有很多人在围观，同时，jing|车和急|救|车也先后赶到，原本梁瑾不敢上前去看，而且眼看着966路开来后在路口因事故现场停在拐弯的地方。 她只好跑过去想要上车，结果一眼瞥见我出门时穿的那件羽绒服穿在正在被抬上救护车的女生身上，她才知道是我出事了。她没有去上课，给王成打了电话，去和jing|察、医生说明情况后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在医院抢救的过程中她给王乐打了电话。我昏迷了很久，王乐赶来时医生告诉她们我已经死了。 梁瑾随后被jing察通知到派|出|所协助调查做笔|录，王乐、王成仍在医院。晚上她回来后听小区居民议论才知道根本没有肇事司机，而是一辆空车，这也成为一桩悬案。梁瑾到家后想起我的一屋子猫，就舀了备用钥匙给玄烨他们加食添水，颜言因为打我的电话始终不在服务区，打给梁瑾后才知道我的事情。 我的尸体在医院的尸检中心停放了五天后被转往殡仪馆存放，但责任认定书一直都没有下来。直到那个庄老太太出现后的第三天，王乐接到jing|察电话，才和王成、梁瑾、颜言四人去交了一系列的费用并办理了我的后事。 我推算一下时间，差不多就是我在冰|岛快被冻“死”的时候，留在人间的尸体才被火化。而据玄烨所知，火化的那天还有个“老外”去找过梁瑾，大概只是问了一下关于我的事，然后就离开。 至于还说了什么、那个人是男是女，玄烨并没有从梁瑾和王成的对谈中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我们一直这样静默地交换着信息，快到中午，对面的卷毛男出门看见我，有意无意踢了我一脚然后走了。早知道他脚这么闲，当初该拜托肖瑜姐吓唬吓唬他。[[[cp|w:434|h:349|a:c|u:ian./chapters/20135/27/]]] 还有很多事情想问玄烨，但脑子里乱糟糟的，听着房间里面王成睡醒点烟的声音，我就“告诉”玄烨，现在我心里很乱，想出去待一会儿，等晚上梁瑾回家之后我再来找他。他只是叮嘱我，不要靠近身上没有猫味儿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我答应了他，然后出来在小区里一些隐蔽的地方停停走走，思考那些千头万绪的问题。 其实我并没想到我死后，王乐还会参与到整个事件中来。在过去的二十四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所以很多事我不会太去依赖别人，知道只要自己花时间和力气总能够解决。但在情感方面，认识王乐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在情感方面是逃避型的人格，我并不清楚那些花了时间和力气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该怎么办。 很多时候，我也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被界定的各种关系，但我始终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有些情分会在特定的时间、事件中变成柔情暖意。 庄老太太三个简单的反问，变成若干条思考的线索，这些线索缠绕在一起结成一个重重的死结压在我胸口，变成巨大的压力。关于我的死，莫秦已经告诉了我一些信息；关于那个所谓高中同桌和庄老太太假冒我大学老师的事情，除非当面见到这位庄老太太，否则根本无从判断、推测；只剩下关于我父母的死，她的反问句让我对过去的记忆产生质疑。 很明显，庄老太太这句问句的潜台词是，“他们不是自杀”，那么在我的认知中，不是自杀，就是他杀，如果是他杀，那么外婆会在后来告诉我这些往事的前因后果时说明，并且至少会有一个凶手。 难道他们也像是莫秦害死我那样被……不，不会的，既不是他杀，也不会是像我这样的悬案，如果有什么离奇的地方，在那个小镇当年的传闻中一定会被演绎得玄而又玄，但并没有。我后来长大的过程中，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传闻和外婆后来告诉我的基本一致，这个思路最终走到一个死胡同。 从另外一条思路想，我是死后才见到与我的事相关的莫秦、与我的事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的肖瑜和鬼王、以及我上午刚刚得知的庄老太太和那个神秘的“老外”。莫秦的快递是导火索，引出了我的死亡，而那个庄老太太也是在寻找那本ri记，她们两者之间必定是有关联的，至于那个神秘老外，我从来没有认识的外国人。这个人又是谁？ 他/她的出现是否和整个混沌的事件有关?p> 兀空庖参薮优卸稀w?咸??谡夷歉鰎i记本，而莫秦在ri记上记录的“鬼话”除了记录、推理、解释、还有很多她自己在记录过程中提出的像是疑问或推测的字、词、符号、公式——我记得这些都是蓝sè的圆珠笔记录下来的。 仔细回想我所能记得的莫秦的那本叫做《描梦录》的ri记，我当时看过之后初步判断里面的内容大致是三部分：黑sè字迹的梦境、红sè字迹的碑文“解读”与“翻译”、蓝sè字迹的“点评”和“推测”。 她梦境中的很多细节，曾经在我“游历”不同世界时出现过，我说不出两者的关联具体是什么，但一定有非常密切的关系，由此可知，这些所谓的“梦境”更像是一种预兆和亲眼所见之后的记录，也许她也曾到过那些地方？看到过那些细节？ “描梦”这两个字，此刻在我的推测中有了不简单的涵义，眼前假想，就像是莫秦用相机把某些像梦境一样的东西拍下来，然后把一张纸铺在照片上，细细地复制这些景象。 从她的ri记本中可以知道，她一边记录一边思考，才有了那本ri记上的内容。那么思考的结论是什么呢？她在她的最后一天等到我并赶来和我见面，跟我说过的那些信息，关于我的死亡、安排我们见面、去往更寒冷的地方是一个范畴的事件； 她所提到的祝福、灵魂、女神、师徒、指引、守护的秘密、使命是一个范畴的事件；关于她的ri记、吊坠、优盘、三十多年的困惑、三十年的等待、过去的岁月和事情又是一个范畴的事件——大概把相关的所有事划分成几个范畴之后，我唯一能有的结论就是——关于我的死亡，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北漂女孩死于一场车祸那么简单，这件事背后的种种事情极为复杂。 经历死亡和重生，见到那么多场景和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已经有些麻木了。在所有事中还唯一让我有更深层疑问和好奇的是，莫秦所说的关于灵魂、女神和秘密，这些只会在电影和游戏中出现的名词，她却说得那么认真和郑重。 她当时说时间紧迫，并且只有死后才能逃离索伊的困境——这又是指什么呢？难道这些词汇是一种“隐喻”或者“黑话”？她的记录、她的出现、她说的话、以及她交代的事情，无一不让我感受到她的“不得已”。 而能造成这种不得已的，也许就是她所说的困境，可能是无形的力量造成的困境，可能是人为的困境，这些困境迫使她不得不这样做，而能把一个人逼迫到放弃生命后才能去做一些事情，那么这种逼迫的来源，不管是人还是不可想象的力量，都令人脊背生寒、无从设想。她在躲避谁？或者说她在躲避什么？ 一念间灵光闪动，我突然想到庄老太太的那句反问，对啊，如果不是自杀，就不一定是他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像莫秦这样在一种不得已的巨大压力和胁迫下，才“自己被迫选择杀死自己”，用放弃生命的方式来保全什么，或者像莫秦那样来完成什么后续的“任务”。 想到这里，一切关窍都被打开，很多推测都能成立，像是我所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被一股无形的隐形力量所牵引和串连。那么有绝大部分的事情就并非是单纯的偶然，而是复杂的必然，并且这件事情都要牵连到我的父母和我两代人。 两代人……我被记忆中莫秦ri记本上的一个“公式”所惊醒，记得莫秦的ri记本里，有一条像是“公式”般的蓝sè字迹：“第七道门之后的转存延续=三代人的坚守、捐弃+死亡淬炼？？？？？！！！”这一条之所以被我记得，不仅仅是因为看上去是一种很怪诞的表述方式，而且在所有的蓝sè字体记录中，这一条的感情sè彩最为强烈，连用了一串问号和感叹号。 如果这是一条“公式”，那么它是反过来的，就是我虽不明白“第七道门之后的转存延续”是什么，但它应该是一个已知的结论，能够得到这个结论的条件那两个条件，被莫秦推测、列出、质疑、并令她感到惊讶。死亡很简单，但“死亡淬炼”是什么？还有“三代人的坚守、捐弃”是什么？ 如果它和我相关，那么我粗略套用一下，指的是我，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外婆？不太可能，没有任何指示和证据，这样来强加到我自己身上，根本不合逻辑，或者说是思路偏移、把假想认为推测，我内心深处本能地希望这个公式跟我和我的家庭不要有半点关系，但已经想到这里，就不得不再去回想关于我的家庭和一些有可能被我忽略的线索。 三代人……我这个普通的家庭，在外人眼里有些孤僻的家庭。我开始回想关于父母和外婆的所有为数不多的记忆。从最早的朦胧记忆，到后来经历他们的死亡，再到后来长大后外婆告诉我他们的死因，以及外婆过世后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这一切都平淡，普通，只不过比别的家庭多了一些悲惨的意味，可我坚强地走过来了。 如果说有什么疑点，会是什么呢？我试着从这种家庭关系中跳出来，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去旁观我们“一家四口”的特点和共xing时，心里霎时闪过一道几乎让我有点窒息的寒光…… —————————————————————————————————————————————————————————————— hu. 第018章推理论证 ……这一切都平淡，普通，只不过比别的家庭多了一些悲惨的意味，可我坚强地走过来了。如果说有什么疑点，会是什么呢？我试着从这种家庭关系中跳出来，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去旁观我们“一家四口”的特点和共xing时，心里霎时闪过一道几乎让我有点窒息的寒光！这一顿悟来自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审视关于“家庭”这个词时，联想到跟王乐、颜言很早以前的一些对话。 刚认识王乐时，有次在网上聊天，他问到关于我的家庭，我回答他曾经的一家四口，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们在一起之后，他也问过几次，但都在我的“简要概述”和“绝口不提”之下渐渐忽视了这个问题。 同样，颜言也问起过，也许是闺蜜之间天然多一份的亲近感，我对她提及父母自杀的事情，那些描述也都来自我童年的经历、外婆和周围人的转述。对于王乐、别的男生，还有公司的同事，我都不愿意让别人觉得是在用这些过往经历来赚取同情和方便。 我不知道更多内容，只有唯一残存的可怜记忆，或许那块yin霾一直在我心头，所以在我自己习惯了“绝口不提”的家庭记忆之后，反而忽视了这种“绝口不提”其实从外婆开始就已经在这个简单的家庭中养成一种我们不自觉的习惯。 还有比较奇怪的一点，我的家人对于“死”这个字眼从不避讳，提及过世的人都是用死了来直述，我习惯之后并没有觉得这个字有多戳心，而是后来在和家庭之外的人交往中，才慢慢学会关于避讳“死亡”这件事的很多同义词。 往事的记忆中，没有外公的照片，只有外婆很简单的一句“他死得早，得重病死的”，后来长大一些，出于好奇，问她一些关于年轻时的事，外公活着时的事，都被她以哀伤泪眼的沉默划而告终。而父亲和母亲这边，有次偷听他们谈话才知道我是有“亲戚”的，姨妈，nǎinǎi，姑姑，在我天真的追问之下，父母也均以“关系不好”作为唯一的终极答案抛给我。 父母死后更无从问起，大二那年，外婆过世前的一段时间，似乎破天荒地回忆着念叨着很多往事。但也是极简单的信息，我只知道母亲还有一个姐姐，父亲还有个哥哥和妹妹，原本生活在北方，但父亲因为自己的的婚事而和爷爷那边闹翻，就同母亲还有守寡的外婆一起来到南方，几个月后我出生了，从此我们这个四口之家和一切亲戚断绝往来。 在我的意识中，这种断绝关系就是因为父母的婚事而引起。可现在想来，什么样的矛盾能导致血浓于水的亲人老死不相往来？小学和中学时代，听别的同学说起“姑姑”“nǎinǎi”“叔叔”“姨妈”一类的字眼，除了羡慕、好奇，还有一些未知的恐惧。 父母和外婆的态度，让我觉得那些追问是极沉重、又会让家里乌云密布的问题，所以渐渐习惯了不再追问，习惯了安于那两个简单的答案。外婆过世之后，甚至连关于“亲戚”的一丝线索都没有给我留下。他们是在彻底杜绝我与亲戚的接触！ 我从未想把这种关于家庭成员的习惯串联起来找到不一样的地方，大学的时候也曾怀疑过，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矛盾根源是什么，一方面自己陷入先入为主的误区，觉得那种态度是理所当然；另一方面外婆过世前没有提及，过世后更无从问起。 父母的丧事是外婆一手cāo办，印象中很是草率，而外婆的丧事也是小镇上平时往来很少的邻里一起出力草草了事，那是唯一一次，让我觉得自己的家庭在小镇上并不孤独，还是有人在关心关于这个孤僻家庭的生死大事，关于家的记忆便随着外婆的离开而终止。 此时因为推测莫秦当时的处境、因为她留下的荒诞线索，而把往事重新梳理一遍之后，脑海中带着寒意闪现的灵光让我倍感压抑。甚至我把猜想向最大胆的方向推进：我的家人，从父母的结合开始，就像莫秦一样在面临某种困境，这种困境逼迫他们和亲戚断绝来往，逼迫他们从北方搬到南方艰难地重新开始生活，甚至……甚至逼迫我的父母像莫秦那样在一种“不得已”的巨大压力下选择自杀，这就足以回答庄老太太的那个反问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生前的行为与态度，死后丢下我孤独一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命运，不正符合莫秦那个带着一串问号和感叹号的“三代人的坚守、捐弃”这一条吗？这绝不是偶然！也绝不是我没有根由的假想，否则这一系列离奇的倒霉事不会找上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陷入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惯xing思维和感xing的情感判断中，从来没有像作为观众看一部家族命运变迁剧那样把我的疑问理智地深究下去。 如今这些问题都摆在我面前，甚至我付出了死亡和成为一只老猫的代价，我必须要从这些扑朔迷离的线索中找到关于我，关于我的家庭和命运的答案！我站在小区花坛边的木架上，得到了这些“尚无定论的结论”。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变了，有种很熟悉的叫成长的气息又再次拥抱我——那种熟悉的气息，在父母、外婆离开后出现过，在半工半读完成学业成为北漂后出现过，在蹩脚地学着成为专业的职场民工时出现过，当然也在王乐对我说分手时出现过。 我突然明白，不管成长这个词能够衍生出多少被人标榜和细分的标准条款，对于我，就只有两条：面对和接受。尤其是在我死后，到现在变成一只名副其实的流浪猫，这似乎成为命运对我别样的提醒，或者乐观点说，那是一种“赐予”：在面对中明白残酷的现实，在接受中找到应对、解决的办法。 我不知道是受身体里雄xing激素的影响，抑或是这么多累积事件和千万疑问在身上的压力，我发觉自己的态度开始变得更果决，也更理智。我所能做的，就是在沉默中做下一步的决定，然后在事情发生时面对、接受，最终找到我想知道的一切答案。所有一切的突破口，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是玄烨，我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他的解答； 另一个是地下室，被这么多突发状况干扰，我甚至还连一次都没有去过那个地下室，寻找莫秦留下的优盘。也许那个优盘里就有所有我想知道的答案。幸亏我的记忆力变得出奇得好，一丝一缕的线索都在我的脑子里深深根植。最坏的结果又能怎样呢？我现在只不过是一只猫，最坏也就是再死一次，姐……不，哥又不是没死过。 有意无意地在外面等到太阳一下山，我就马上跑去桃树那里。仍然只有孤零零的那棵树，那棵树承载着肖瑜姐和姐夫最美好又最痛苦的记忆，也承载着我对肖瑜姐刻骨铭心的感激和不舍。 不知道等到它开花的时候，会不会像那天晚上鬼王的赤泪滴落时那么漂亮奇异？也许人间有很多事，没有经过血泪相和的痛苦滋养，就不会开出那么jing妙绝伦的花。这个时候天边仍有余晖，我不放弃希望，继续在树下——当初和肖瑜姐看见憧憧人影时，也许是天完全黑的那一刻。 我就在树下等待，肚子又开始饿了，真不知道如果我选择自己去找答案的这条路，以后有上顿没下顿的餐饮问题该如何解决？总不能天天让姐……不，让哥去翻垃圾桶吧？ 小区里陆续有人回来，我听见身后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在叫我“咪咪”，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从不远处冲着我的方向走来，我谨慎地做好准备逃离的准备动作，他身后背着像是某种乐器的盒子，对他来说有些吃力，口鼻中呼着白气，脸蛋通红。他走到距离我大概两米的地方站定，从口袋里舀出根啃了还剩三分之二的玉米肠，把塑料纸都剥落后冲我丢过来。 玉米肠落到我前面两步路的地方，那个地方已经被抄近道的行人踩出一条冰路，有点脏，但没办法了，这就是哥的命，从今以后吃百家饭了。我对他说了声谢谢，他突然很高兴地对我做个鬼脸，嘴里唱着“你存在我婶婶的脑海里”转身回家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桃树前的这栋楼是小区的最后一栋，他特意跑来喂我，应该是之前和被我借用身体的白毛黑斑老公猫认识，他现在还以为我是之前那只老猫，小朋友啊，你岂知现在这只老猫身体里住着一个少女的灵魂啊…… 我在吃的时候，听见我身体右边楼层地下室的方向传来一阵频率极高的“咬牙切齿”声，这个身体里的残存意识和我继承到的本能第一时间告诉我，那是老鼠的声音。本来我想对它们说几句“别怕，哥是吃素的”，但转念一想，它们听上去应该就是一声猫叫，决计会吓腿软，并且我现在嘴里正吃着那个小孩儿的玉米肠。 我吃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顾着吃没注意身后桃树的变化，吃完舌忝嘴的时候，略微侧目，看见桃树那里如我所料出现“重叠”的场景。那些老弱病残、缺臂少腿、面容可怖的饿鬼有一大部分老早就等待在那里，我知道他们在等张姐。 桃树上虽然有积雪，但随着黑夜的降临，有一层比桃树本身还厚的冰霜寒气笼罩在整棵树的周围，我靠近一步，终于看见肖瑜姐！她和一个瘦弱的男人相拥在一起，被“冰镇”在那棵树里。鬼王不见了，我绕到她背面仔细看那个男人，正是当初肖瑜姐让我从她的记忆中看到的“姐夫”。他们浑身上下都被冰霜“封印”，我心口一热，眼泪涌出来了，想起那段短暂的相处，竟然能为我们留下这么令人感伤和深重的情分。[[[cp|w:482|h:370|a:c|u:ian./chapters/20135/27/]]] 我绕过来对着她叫了一声“肖瑜姐”，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朦胧中却看见她眼睛张开一条缝，唇角轻轻微上扬，她能看见我！我跑过去蹲坐着，用右爪去碰她，但碰到的只是那棵桃树的树干。她的双唇微动，似乎对我说了句什么，但我发现这时我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我含着眼泪仰视着她，对她说“谢谢你！肖瑜姐，谢谢你！”。 她似乎听到也听懂了，然后又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和“姐夫”拥抱在一起。可她脸上挂着的那一点点微笑，却是我见过的最满足、最幸福、最安详的笑容。我擦擦眼睛，在那里待了很久，估模着张姐都快来施食了，她和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我决定以后没事就来这里看看，一直等到他们离开那个痛苦寒冷的空间，去往美好的地方。 再次回到梁瑾家，我闻到梁瑾身上“新鲜”又熟悉的味道，知道她回来了。既然这样，我已经做好准备以一只老公猫的身份，来再见我这两位好朋友了。于是我走到她的房间门口，轻轻叫了一声，听见玄烨叮呤哐啷不知道碰翻了什么东西，他不顾梁瑾的一句训斥，直奔门而来，到门口用猫叫的方式对我说：“哈叽吧，这一下午你跑哪去了咯？” 想让梁瑾开门，就不能用默语的方式，我也肆无忌惮地用猫叫的方式对他说：“我就在外面转了转，还有好多事儿问你。”只听王成在对梁瑾说：“你看你看，又来了，早上你刚走，这死猫就对着门叫叫叫叫个死，结果外面还有个猫也在叫叫叫，我一枕头砸安静了。只听过母猫叫的，没见过公猫也叫的。” 梁瑾可能是听着好笑，说：“哎呦，人家玄烨现在是东方教主了嘛。”只听玄烨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教主你娭毑，宝里宝气滴。” 我继续叫着王成和梁瑾的名字，果然梁瑾来开门了。唉，久别重逢，竟然是这种场面。她比我上次来偷吊坠的时候更瘦了一圈，但“鸭头”已经恢复正常些了，穿着件粉红sè的长睡袍，正在啃一根羊肉串。“啊？真有一只大花猫！” 我抬着头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但是必须做出讨好的样子，才能抱一线希望让她收留我啊。只好又换了一种可怜的眼神和表情，在那里张望。 她似乎有点惊讶也有点高兴，对我说了句“你是谁家的呀？挺干净的，是不是饿了啊？进来进来。”喜欢小动物，是她的天xing，到现在，变成了一种优点，好吧，够姐们儿，够爽快。 我也不客气地直接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屋子，看见玄烨吃饭喝水的盆子还在那里，就跑过去狂舌忝水喝。这时艳后应该是闻到我的气味听到一系列响动，才从床角那里懒懒抬头，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看。 “你怎么变这个鬼样子咯？到底怎么回事咯？”玄烨调侃地问我，他只是静静蹲在一边对着我“说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梁瑾就说：“你看，饿疯了都。”王成也歪着头伸长脖子穿着和梁瑾一样颜sè的情侣睡袍看我，“真怪，三只猫见面也不打架，肯定就是早上玄烨勾引的那只猫。”梁瑾二话不说走过来把手伸到我肚子下方模了一把：“啊呀，玄烨你搞什么，叫也叫个母猫回来啊，还是个公猫，搞|基啊？”说着又去关门，大概是怕玄烨和艳后跑出去，门一关，我就觉得今天晚上应该能在这里了。 玄烨听了梁瑾的话走过来在我对面靠墙蹲下，对我说：“早讲过，这个女人宝里宝气滴。”我回头看了一眼艳后，艳后略带迟钝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疑惑的事情。 我试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也回答了我一句简短的“喵”声，但这一声和我跟玄烨的对话不同，没有任何别的信息被我接收到。我问玄烨，她怎么会没有“信息”地和我交流，玄烨说先想办法能在这个家里留下来，然后慢慢跟我说。 我喝完水，蹲在盆子旁边，静静地仰视着昔ri的两个好朋友，王成的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梁瑾在跟他商量这只“闯进来”的猫该怎么办…… —————————————————————————————————————————————————————————————— hu. 第019章通宵耳语 ……玄烨说先想办法能在这个家里留下来，然后慢慢跟我说。我喝完水，蹲在盆子旁边，静静地仰视着昔ri的两个好朋友，王成的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梁瑾在跟他商量这只“闯进来”的猫该怎么办。经过“宝里宝气”的女人和男人商议之后，出于我不会和玄烨、艳后引起战争，干净并且看上去听话，像是家养被丢弃的老猫很可怜等三项原因，梁瑾和王成终于决定让我留下来。 艳后始终都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我，我跳上床去，舌忝了舌忝她，她表现出友好和愿意和我玩儿的一系列举动。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老猫，就是她以前的主人。 夜深了，艳后下来喝了一次水，又回到温暖的床角娴静地观察着我。虽然她意识不到我对她的感情和很多想说的话，但那种感觉没有变。当初她被我买回来后我才发现她身体不好，会经常剧烈地“咳嗽”，带她去检查医生说是气管有问题但没法治疗，只能多注意。 她就在我的照顾下一点点长大，在生那几个宝贝的当天，生到第二只就她已经奄奄一息，她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帮她“接生”，把生出来的小猫暗紫sè的胎衣剥开，然后再用酒jing棉球擦干净剪刀去剪断脐带。 后来她也并没有像坊间传说的那样把被人碰过的小猫咬死，说明我们之间有了对彼此的信任和一种人与猫之间的默契。物是人非两猫相对，如今那一点残存的感觉，就成了我和她唯一能延续到这个空间的情分。 我和玄烨到床下找了一个角落，开始我们无声的秘密谈话。不只是我，玄烨也对我的死亡、变成一只猫充满一系列的疑问和好奇，我详细把那个周六早上出门之后、到告别张姐来找他之间的所有事情详细地跟他讲了一遍。 他听完我的整个经历，摇摇头感叹了一句“唉，人生如麻将。”我因此想起他以前的喜好，就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看长|沙|麻将的视频，问他怎么能够和我交流，但艳后却和他截然不同。于是他告诉我关于他的身世，还有他所了解到的猫的世界。 玄烨的老家在湖|南，很巧的是，他生前的名字中，确实是有个“玄”字，他姓董名玄。二十一岁那年和一大家子人一起来这边旅游，结果景区设施出了故障，他和一个表哥在这次事故中当场身亡。 他也经过中yin身阶段，我细问了一番关于他的中yin境界，相比之下，除了身量大小、每隔七天回到死亡地点、以及身体的感知都差不多外，其它我们所见到的幻境和场景竟然都大不一样。 他游荡了三十五天之后，终于看见一条长满鸀毛的大河上飘荡着一个竹筏，竹筏上两个全身没有毛发的赤男果女正在行房，他又觉得那个女人十分面熟，就渐渐靠近，直到浑浑噩噩像是被谁牵着鼻子走进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面。按董玄的话说，当时他看见女人的身体中有万虫游窜，都争相进入一颗赤sè宝珠，他迫于酷寒，也走向那颗宝珠，进入的一刻便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胎中。而那对竹筏上的男女，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也就是他坐胎时的父母。那段时间极为痛苦，他的新母亲一饮一食一喜一怒，都在影响他的所有感知。 起初那位母亲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喜欢喝冰镇的酸梅汤，此时董玄能感受到自己被冻结在亿年寒冰之中；每逢吃饭，他又像是在热油中翻滚；母亲和父亲口角对骂，自己耳中传来像被放大百倍的声音在震动全身；遇上母亲生气忧愁时，自己全身像被上万根细针乱扎……如此九个月生不如死，他说那是“胎狱”之苦。 好不容易等到母亲即将临盆，他也因为每天的极端痛苦而快将从前的所有事都忘却时，自己突然被另一个中yin身从母亲月复中“赶”了出来，被赶出来的那一刻，像是全身上下被剥皮一样地疼，他不但重新变回中yin身，又记起过往的所有事。 心中愤恨沮丧，就跟着原本属于他的父母，眼看着那个夺走他母亲的中yin身随着母亲的生产而重新变grén来到这个世界上。董玄说他也是很久之后，从别人口中知道那叫“夺胎”。 他在寒冷的黑灰sè世界中游荡，伤心、恐惧、绝望，有一天在一个垃圾桶边废弃的木箱里看见一只被遗弃的猫，那只猫的灵魂在一点点离开那个身体，他瞬间觉得那个身体充满温暖，就像当初走进母亲身体那样混混沌沌地“住”到里面取暖。意识恢复时，他已经千不甘万不愿地变成一只约有八个月大的猫。[[[cp|w:474|h:382|a:c|u:ian./chapters/20135/27/]]] 董玄记得从前发生的一切事，但已经在didu以猫的身份存活于世，想要回家就已成了天方夜谭。他和我一样，渐渐接受这个事实，逐渐学会用猫的身体去生存，也学着去适应猫的“社会”。 他流浪了五年，在第六年遇见正在搬家的我，于是我们又相伴三年，直到我被宿命捉弄成另一只大花猫，我们才再次重逢并交换彼此的过往。他说，只有在我和王乐玩儿q|q|上的长|沙|麻将时，才能在游戏里听见那几句家乡话。 我们在王成的鼾声中，在床下伸个懒腰，彼此依偎在一起，对面卷毛男的房间还传来三五个人猜拳劝酒的嬉闹声。“那天你知道我死了，心里怎么想的？”我看着他，虽然房间里只有王成没关的电脑主机闪动的一点蓝光，但我所能看到周围的东西和董玄，都一清二楚。 “唉，那天晚上我在床底下大哭了一场。怎么说都一起生活了三年，你对我一直都好，还给我找了堂客，生了崽。哈叽吧，但是你又给老子阉了，就算扯平咯。”他摇摇头，很无奈地抱怨道，“不过我还算命好，你是没见过，那些饿死冻死被人害死的，到处都有。” 我们聊到艳后睡醒，起来去猫砂盆里五谷轮回了一次，然后凑到我们身边，也不叫也不闹，跟我们厮混在一起。我就问董玄关于艳后的事。他继而根据他成为猫之后的这几年经验，告诉我关于猫的世界： 他所见过的猫有四种，但这个种类并非平常人们所说的品种，而是四种族群。他说第一种就是“普通猫”，主要靠嗅觉判断周围环境，叫声就是简单的声音信号，同样会夜视，但是对颜sè不敏感，有作为猫的基础本能； 第二种像我和他这样的猫，被他称为“灵体猫”，是中yin身没有经过胎狱之苦，附体寄居在猫身体中的猫，嗅觉敏锐，可以用丰富的猫的语言和意识的默语两种方式进行交流，能够夜视，并且看到的世界不仅像人眼所见那样是彩sè的，而且又拥有猫的开阔视野，具备猫的一切本能，算是智商最高的，这种猫很少，我只是他见过的第四只“同类”； 第三种是普通猫和灵体猫结合后的后代，他管这种猫叫“杂种猫”，特质是两种猫的优势各占一半，嗅觉也不差，能够用丰富的声音信号交流但不会使用交换意识的默语，像长安和长白，也就只能看到黑、白、红、黄四sè，并且这种两个猫的族杂交而生的后代，多有智障、残疾等缺陷，并且大都短命，董玄说长安和长白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 说到第四种时，董玄犹豫了很久，说他自己也不确定那是否是属于第四种族群，只是很特别，是他五年前在潘|家|园一带流浪时看见的一种，那种猫在被光线直shè时和正常的猫没有区别，但是一到yin暗无光的地方，眼睛就变得血红，并且身体变成腐烂残缺的尸体那种样子。他称这种猫为“丧尸猫”。 他当初跟着那只丧尸猫，走了很远一段距离，看见那只丧尸猫跳进一个半开着井盖的下水井之后，就没敢再跟了，他说那是他见过的最恐怖的猫，也只见过那一次。如果能够算作一种，那么这四种就是他成为猫并与多种猫长期接触后，所了解到的猫的种族。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我这句话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谈了一整夜，艳后很乖，在我身后熟睡。“干脆你陪我一起去那个地下室吧？”我也是突发奇想，怂恿他跟我一起去找关于我的命运与家庭的答案，这样好歹有个伴儿，而且有什么事情还能多一个“人”商量，多几种思路。 董玄想了想说：“你上次和那个大肚子鬼婆来偷项链，第二天梁瑾醒来差点没吓死，他们打算下个星期就搬家。我们出去也不难，但是事情办完，想要再找个安身的地方，就难了。 我们等他们安顿好地方，留一条后路，起码有个家。我们到那时候再想办法出去，我跟你去那个百灵家园的地下室找找。” 我们这样商量决定之后已经倍感疲倦，三只猫靠在一起睡成一排。突然很感慨命运的安排，不久之前，我还和他们一起睡在床上，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经历了那么多诡异事件后，如今一起睡在床下。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跟董玄说，但已经困到不行，迷迷糊糊地，觉得心底多了好几分久违的踏实感，在这个孤独的世界，终于有个和我同命相怜的猫可以一同交流，并且能陪我一起去找到那些秘密的答案。 正在这么想着，安静的清晨被梁瑾农业重金属的手机铃声打破，响了十几秒，听见梁瑾一边抱怨一边爬起来接手机，她和电话那头的人只有不到一分钟的对话，但我从中听到了几个足以让我彻底清醒的词——“尹卓冉”、“快递”、“牛皮封面”…… —————————————————————————————————————————————————————————————— hu. 第020章月夜私奔 ……安静的清晨被梁瑾农业重金属的手机铃声打破，响了十几秒，听见梁瑾一边抱怨一边爬起来接手机，她和电话那头的人只有不到一分钟的对话，但我从中听到了几个足以让我彻底清醒的词——“尹卓冉”、“快递”、“牛皮封面”！通过梁瑾和电话那边的交流内容、以及梁瑾和王成短暂的对话，这通电话中有几条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信息： 第一，电话那头不愿意说出自己名字的人是个男人，也正是梁瑾和王成之前提到的“老外”；第二，这个洋人和庄老太太有一样的目的，也在找那个ri记本，并且好像对ri记本的细节十分清楚；第三，他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知道ri记本是被快递来的。 我和董玄都听到这些对话，彼此对望，大概明白了那个ri记本被庄老太太和这个已经出现两次的外国人同时寻找过之后，这本ri记本身的“分量”。 梁瑾的回答似乎是出于女人的天xing，感觉到对方不太友善并且目的xing极强，所以她都以不知道作为回复。之后她和王成的对的话，显然是已经被肇事空车撞死我、吊坠离奇失踪、陌生人的追问与上门等一系列潜藏着某种危机和yin云的事情打扰到。 同样，董玄也感受到那种关于这件事背后的某种“不安全”感。我已经对带有疑问的事情感到一丝麻木，只想尽快等到梁瑾新家落定，我和董玄一起去地下室找到所有事件的突破口。 安稳地过了几天，也许是迫于这种打扰，梁瑾和王成找了一家比较大的中|介|公|司迅速搬离了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入住新居还算顺利，但和前任中|介|公|司的“告别”发生了很多不愉快。 梁瑾一边在网上发动学生家长发帖批判，一边在跟王成抱怨之前那个叫海狼置地的中|介|公|司，收钱的时候装孙子，平时有什么问题一概都不管，等到要退房了又以各种名义不退押金，甚至找一群业务员伪装黑|社|会。 王成也无奈地说当初找海狼置地也就是冲着他们不收中|介|费去的，结果搞成这样，不但押金充当了中|介|费，还险些被这些做一锤子买卖的流氓打一顿，看来还是不能贪便宜。梁瑾又上一搜才知道海狼置地前身是什么什么公|司，网上全都是抨击黑|中|介无法无天无人管的帖子等云云。 没过两天，一方面担心前任中介再来生事，另一方面又为了从我死后的yin影中走出来，于是两个人都换了手机号，又恢复到他们平静而辛苦的生活，他们死去的好友尹卓冉留下的“后遗症”也渐渐淡去。 我们三只猫被王成和梁瑾关在新家的ri子极其无聊，新家在离我们之前住的朝莱家园只有三站地的青友园，是两居合租的，另外一个次卧住着一位像是在夜店上班的女人，每天早上四五点回来，睡到下午两三点，九点多又出门。 夜店女郎电话很多，但是平时没什么人来家里，在家的时间就没完没了地开着电视无所事事地闲晃，跟王成和梁瑾也都客客气气。但对我们三只猫很好，允许我们在客厅里追来逐去，有时候还会叫我们去她的房间吃罐头。 我想着自己的所有事，越想心里就越对去地下室找莫秦留下的优盘有了很多枝节旁生的恐惧，尤其是在庄老太太和外国男人相继寻找那个ri记本之后，而且我想在去之前，把一团乱麻的事情再仔细想一遍，想想几种可能xing，如何应对，然后再出发。 虽然每天和董玄商量着以后的ri子，但都还没有下定决心逃离这个唯一的家。这段ri子很闷，两三年前的一个宫斗剧不知为什么又开始火了，每个台都在播，不亚于当年小燕子皇阿玛的阵势，安陵容一天就能死个三次。 董玄一再催促我，也许是他被这种圈养的生活憋坏了，又碰上我现在可以和他作伴说话，还有那么多离奇的秘密要去探究，对他来说简直算是全新的生活。在他的一再鼓励之下，总算让我下定决心——我们开始筹划如何出逃。 元旦假期之后，董玄在6号的上午叫我去厨房，他让我看王成的啤酒箱，我探头看看，里面还有一听。问他什么意思，他说：“王成晚上回家，肯定要喝啤酒撒，一罐子铁定不够撒，所以会叫楼下那个24小时超市送，等他给钱的时候，我们不就能跑出去咯？” 我想想，没错，王成是有这个习惯。平时他们要出门，都把我们看得很紧，生怕我们会跑出去，也叮嘱了夜店女郎千万帮我们照看好。说来还得谢谢这两位好朋友能对我生前的猫这么上心，既然要跑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今后可是要过风餐露宿的ri子了，今天傍晚就多吃点。 我们商量第一站去哪儿，董玄说直接沿着公路去百灵家园。我想起肖瑜姐和鬼王，就跟他说我们先去朝莱家园，我还想看一眼肖瑜姐，而且我也没从这边走路到过那么远的百环家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看完她，在那边过最后一夜，明天一大早再沿路“苦行”。 傍晚梁瑾先回来的，收了课时费，也给我们买了几个鱼罐头。多谢你了，梁大美人，临别前还能吃到一顿好的。吃饭的时候，董玄跟我说，有次我从外面吃了臭豆腐回来，他闻到味道，给他馋了半晚上，他前几年流浪那会儿，在一个地摊边上吃到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吃到老家的味道了，但说到底这边的臭干子做得不正宗。 我说等我的事情办完，我们试着走回湖|南，到时候天天陪他吃臭干子。这一整天，艳后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自从我和董玄密谋之后，就始终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们，可董玄并不怎么搭理她。 王成没有按点回来，大约十二点半打电话过来，似乎是要晚点回来并让梁瑾看看还有没有啤酒，要是没有了就买一件。梁瑾依言去厨房看了看，然后打了超市的外卖电话。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当时我的心情很复杂，董玄在暖气片那里静静等待，艳后目光没有离开他，偶尔对他叫一声，是简单的示好，董玄也并不回头。我则跑到梁瑾房间，她正舀着一块布清洁电脑屏幕，我在她的房间里四处溜达一圈，再看看这些熟悉的东西，然后跑到她身边，舌忝了舌忝她的手指，又返回客厅，四处看看。门铃响的时候，董玄立即站起身来，他用默语的方式对我说：“准备好，门一开就跑！” 我也依言做好准备，梁瑾在房间舀钱的几秒钟，董玄走到艳后旁边，低着头舌忝了舌忝她的脸，对他叫了声：“堂客，再见哒！”我听到这句话，鼻子突然酸了。我想如果艳后不是普通猫，也是灵体猫，她应该也会和我们念叨她死去的两个和被王乐收养的两个孩子，也会挽留我们，甚至跟我们一起去流浪。可惜她不是。但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突破交流障碍的吧？[[[cp|w:442|h:378|a:c|u:ian./chapters/20135/27/]]]眼看着梁瑾舀了钱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是送货员，就把门打开了，她给了钱接过啤酒箱时，我和董玄互相使了个眼sè，蹭地一声飞出门外，我很顺利地跑到楼道口，送货员试图抓了一下董玄，董玄踩着他的肩膀不知是挠了一下还是怎样，也顺利逃月兑了。只听身后梁瑾一声接一声的“快抓住！帮我抓住！别跑呀！回来……”。 我们俩头也不回地从四楼跑到一楼，跑出小区口，沿着辅路向朝莱家园的方向飞奔。虽然只有三站多地，但是要跑过去还是得花一点时间。半夜的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月sè美极了，一路上董玄都没有做声，我看见他眼睛里都是泪水，原来强撑了一天，到这时才释放。我安慰了他几句，他只是叹口气摇摇头说：“人生如麻将，想再打八圈，冇得麻将腿哦里搞咯。散就散吧！” 说着我们已来到桃树附近，张姐施食的那块地方，到处都是黑、白米粒。我叫董玄跟我一起去桃树那里看看肖瑜，他摇头说：“那个大肚婆吓死个人，老子再也不想看见哒。”无奈我只好自己走到桃树下，蹲坐下来，静静盯着树干，心里叫着“肖瑜姐，我来看你了。” 不一会儿，肖瑜和鬼王拥抱的身影在月光下浮现在桃树树干重叠的地方，但这次只觉得寒气逼人，却看不清他们被“冰封”的面容和身体，只是一团寒气中一双影影绰绰相拥而立的影像。 不管她是否能听见，我还是把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然后就要开始流浪生涯，去找关于我的所有秘密等想法都对她用猫叫声说了一遍。仍然没有反应，只能注目良久失落地离开。 董玄问我看见没有，我把过程跟他说了一遍，他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说大约是缘分尽了吧。他问我晚上去哪儿过夜，我说就去张姐地下室的那个暂住地，现在好了，不用暂|住|证就能随便住了，搞不好明天早饭都不用愁。 正要一起离开，听见桃树后面的灌木丛里，有几声凄厉的猫叫传来，我和董玄当即都被吓了一跳，因为我们都明白了那是另一只灵体猫的叫声，他的叫声所传达的信息是：“偶哩个乖乖，一把钥匙要了你的小命，不紧着去找莫秦的遗物，还在这里风花雪月。你哪里知道千叶蓁给你的是个旷世奇珍。傻子，傻子啊。” 我和董玄对看了一眼，董玄似乎嗅到敌意，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躬起后背做“备战”的准备，只见灌木丛哗啦啦作响，一双蓝鸀sè的猫眼直勾勾望着我们…… —————————————————————————————————————————————————————————————— ※→注：以上二十一章为第一卷。 ※→更多jing彩故事，敬请关注第二卷关于庄教授的终身研究，感谢各位支持！ —————————————————————————————————————————————————————————————— hu. 第025章领带哥和衬衫弟 ……斑点男孩看见他说：“哟~苦逼命的领带哥总算加完班啦？”我和董玄迅速退到靠墙的位置，只听高个子骂了一句粗口说：“快给哥整疯了，都几点了，破地方二十几分钟打不到车——哎？这哪儿来的猫啊？”他说着看了我们一眼也走进斑点男孩的这间房。 我们见他无敌意，便又回到斑点男孩身边啃火腿肠。斑点男孩站起身说：“我也不知道唉，可能是附近的流浪猫饿了来这里找吃的吧，好可爱的。对了，我回来碰上房东，他说过几天再给我们换门，先凑合一下。”说着丢下我们走进房间了，但他没有关门。 董玄吃完舌忝着嘴对我默语道：“我们争取留下。”我默认，抬眼看见房间里是左右两张靠墙角的床，床和床之间并列放着两张与床平行的桌子，两张桌子所靠的对面墙上还有一个没有窗帘的窗户，外面黑洞洞的。 大个子先把脖子上红底黑白条纹的领带取下来挂到衣柜里，又把月兑下来的羽绒服、西装外套和电脑包随便一丢，换了拖鞋就躺倒在左边那张床上，斑点男孩进去之后坐到对面那张床的桌前把电脑里萧|敬|腾的歌声音量降低了些，我跟董玄说这种房间格局让我想起大学的宿舍。 大个子舀出手机躺在床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斑点男孩对他说：“现在浴室没人，你赶快去洗澡啦，我明天上午可以睡懒觉，下午跟我们老大去一个秀。洗衣机也没人在用，把衣服洗了，你还有要洗的吗？”说着他走到自己床尾另一张放满化妆品和洗漱用品的长桌下面，从一个皮箱和化妆箱旁舀出一个大号的塑料桶，又把自己床上的两件衣服塞进装满衣服的桶里。 大个子凝视手机没有看他，“没事儿，我攒到周天儿，到时候自己洗呗。你今天抽风啊？穿得像个nǎi牛。”斑点男孩笑嘻嘻地说：“好看吧，下午回来顺路买的。”说着他走到大个子床尾的两个简易衣柜里来回翻腾一边，又找出两件塞到桶里。“我今天下午看见你的女神了！” 大个子抬抬眉毛，看了他一眼说：“嗨，我已经不迷她了，越来越丑了，戏也越来越脑残。又得到硬盘里找女神咯。”他的眼睛细长细长的眼窝比斑点男孩深，眉毛略淡嘴唇偏厚，脸型很有棱角透着刚毅，虽然个子高，但整个人跟斑点男孩一样瘦，反而显得斑点男孩的比例和肥瘦比较正常。这位被斑点男孩称作“领带哥”的大个子，一身装束加上板寸头，显得职业而jing干。或许因为累了，黑眼圈和眼袋都非常重。他又问斑点男孩：“那她咋样啊？”显然他还是想知道斑点男孩近距离接触那位明星或艺人时的“发现”。 “也就那样喽，皮肤好差哦，人也超级傲娇，我们老大快被她烦死。”斑点男孩边说边放下桶把领带哥的西装外套和羽绒服用衣架撑好挂进衣柜里。领带哥跳起来把手机丢到桌上，迅速月兑光衣服，只穿了一条四角短裤在衣柜和长桌之间的空地上双手交换着做起俯卧撑，他做的过程中看见我跟着董玄试探xing地走进房间静静盯着他们，于是喘着气说：“这俩猫倒不怕生。” “是哦，刚才我叫它们，它们还会对我叫呢，萌死啦。”说着自己提了塞满衣服袜子的塑料桶出门了，我跟到门口，看见他转身走进走廊尽头挂破布帘的那个地方。 我看着领带哥一身的排骨对董玄默语道：“个子那么高，这么干瘦干瘦的，麻杆儿似的。”董玄只是笑了一下，四处张望张望，“你冇记错吧？是这个屋不咯？”我跟他说自从我变成猫之后，记忆力出奇的好，能过目不忘的，是这个房间绝对没错。他嘀咕莫秦会把优盘藏到哪儿，我说咱们就先争取住下来，再慢慢找。 斑点男孩空着手回来了，领带哥做了大概四五十个俯卧撑之后跳起来，脸通红地走到衣柜旁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斑点男孩坐到床边关了音乐，点开网页，广告过后听开场音乐，结果是要看《康|熙|来|了》。 领带哥疑惑地问他：“陈杉你看见我蓝的那套睡衣没？”陈杉把一罐味|全的封口撕开喝了一口说：“哦，咖啡sè那件刚洗了，深蓝sè的应该……对，上周晾干要收的时候忘了，应该在我柜子里，你在下面那层找找。”[[[cp|w:490|h:383|a:c|u:ian./chapters/20135/27/]]] 果然领带哥从陈杉的衣柜里翻出一套深蓝sè的睡衣睡裤，“哎妈，冻死了。”说着来关门，我和董玄就赖在房间内的门口不远处不走。“这俩玩意儿还没走呢，没吃饱吧？”陈杉把节目暂停，“你那里还有什么吃的么？你看他们好可怜的，要不我们养起来吧？” 领带哥一边穿好睡衣，一边把西裤也挂起放好，又从包里舀出电脑，放到桌上打开，“你从大学那会儿就喜欢猫，你爱养就养着吧。但是定期洗澡啊，外面疯跑的猫太脏了。”说着从抽屉里找出塑料纸被打开的一条饼干递给陈杉。 陈杉接过饼干嘲笑地说：“猫可爱干净了，我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后来死了好伤心的。也不用早晚出去遛，吃饭也知道饱。你还嫌弃猫，昨天前天洗澡了吗？谁比较脏呀？”领带哥听了作势要打，陈杉一弯腰躲开了——其实他的身高只到领带哥的肩膀，不用躲也能轻易避开的——然后他把里面的饼干掰碎了，从他自己的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铺在地上，把碎饼干放在上面让我们吃。 其实我和董玄各吃了半根肠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为了争取留宿，还是一起头对头地开始吃起来，咖喱味的，还不错。只听陈杉惊喜地叫道：“你看你看，他们会吃饼干唉！”说着又从自己床边桌子下的垃圾桶里，舀出一个看上去准备要丢的塑料袋并打开，从里面取出两个有些剩汤的一次xing塑料碗，左手两根手指捏住套在一起的塑料碗，右手从长桌柜子里舀了一罐洗洁jing出去了。 他再次回来时手中的塑料碗被清洗得很干净，其中一个装了一碗水，他把碎饼干倒进另一个空碗，并排放到长桌下的皮箱和化妆箱旁边，我和董玄就跟过去继续吃东西喝水。我们对看一眼，知道差不多有戏了。“公的母的？别过阵子给生一窝。”领带哥歪过头问他。 “我也不知道唉，看看哈。”说着先后把董玄和我抱在怀里看了看，他的身上除了一股香水味，还有一股橘子味。“哈哈，都是boy，说不准是一对儿小弯弯。”然后自顾自地乐，领带哥这才放心地把目光回到电脑屏上，我听董玄用喵声骂了一句“弯你脑壳！宝样滴。”一分钟之后，我们听到领带哥的电脑中传来一阵岛国“女神”的激烈申吟。 陈杉听到后眉心一皱白眼一翻，“贾建宗同学，你能矜持点不啦？不是加班加累了么？还看这种东西。”贾建宗也瞪了他一眼说：“矜持个屁，你把门儿扣上吧。反正今晚加班到这点儿了，又不算加班费还得老子打车回来，明天下午去没事儿。有一阵儿没看了。”以下视频：谢|天|笑《生活在地|下》 [sp=6./refer/y1vwykkbqr0tbton/] 陈杉依言把挂在外面的锁舀进来挂在里面的门把上，然后把门关起扣好门扣说：“你声音小点好不啦？”贾建宗眯着细长的眼猥琐地笑着说：“隔壁那妞昨天这会儿叫得老子心里火烧，她声音大多了。” 陈杉鄙视地瞪他一眼没有答话，过来弯腰模了模董玄，董玄看了一眼贾建宗然后对我喵道：“那是个sè胚。”然后陈杉并没有回去看他的“康熙”，而是凑过去坐到贾建宗身旁皱着眉看了眼电脑屏幕：“真恶心。”贾建宗笑道：“你当年不也是从那儿爬出来的？” 陈杉反驳道：“那是我没得选，我要有得选，就像希腊的神仙那样从眉心跳出来。”“你还是像石头里跳出来的猢狲比较靠谱，中国的才是世界的！老子跟狗似的打工是为了钞票，半夜看看女神是jing|神|文|明|建|设，双管齐下，腾飞吧！壮大吧！超越吧！升职吧！加薪吧！” 陈杉没搭理发神经的贾建宗，回到自己床上看“康熙”，过会儿他很神秘地对贾建宗说：“我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觉得女生那里面应该长了一圈一圈的小细牙，会咬我。” 贾建宗放声大笑：“扯淡，你那是恐怖片看多了。”陈杉郑重其事地说：“你还是少看这些有的没的吧，身体搞坏了jing神也差还浪费纸巾，你忘了上个月那两次周末，好像中邪哦，我说话你也不理，就傻兮兮的笑。本来咱们合租到这个破地下室就一直yin森森怪吓人的，你不回来我都不敢去厕所和洗衣房。咱们都赶快赚钱速度攒钱，攒够钱就能搬到地面了啦。” 贾建宗好像被戳中什么心事，脸上正sè片刻，然后又回到一脸的不耐烦和无所谓，点了两下鼠标，电脑中的声音停止了。“那两回我吓唬你玩儿的，别神叨了。不看总成了吧妈祖大人？你怎么比学校那会儿更唠叨了。”说着关了电脑跳下床，从长桌那边舀了一个放着口杯、牙刷牙膏和浴液的盆子，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开门出去洗漱了。他出去的那一刻，我们注意到他背对陈杉时心事重重的神sè，董玄对我默语道：“有问题。” 我也感觉到陈杉说了那些话之后，贾建宗的脸sè有些不对，直觉告诉我，那个所谓“中邪”的话题，把刚才斗嘴玩笑的气氛一下子冷却成一种yin郁氛围，而贾建宗的态度，像是不愿再提及，陈杉也不做声了，继续看综艺节目。 我跟董玄揣测，这个地址不会记错，他回避的事八成和莫秦有关。董玄说多待几天，除了找优盘，再听听他们还能说到什么线索。贾建宗没多久就洗完澡回来，开门关门的瞬间，我侧目瞥见他们对门那面霉斑驳的墙壁上，隐约有几张“脸”…… —————————————————————————————————————————————————————————————— hu. 第026章暂居黑屋细探寻 ……他回避的事八成和莫秦有关。董玄说多待几天，除了找优盘，再听听他们还能说到什么线索。贾建宗没多久就洗完澡回来，开门关门的瞬间，我侧目瞥见他们对门那面霉斑驳的墙壁上，隐约有几张“脸”！我来不及叫董玄也一起看，贾建宗就已经把门关上扣好。董玄见我眼神有异，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又看到“好朋友”了。 我说不太确定，大概给他描述了一下那两秒所看到的景象：当时那面点点霉斑的墙壁如同半透明的，里面有几个“人”，从五颜六sè的脸上判断那是几个唱戏的人，他们从墙的另一边面对墙壁，就像墙壁是一面大镜子，他们在对着镜子勾脸，其中一个若无其事地勾画几下就瞬间蒸发成一股白烟消失了。董玄说大概又是重叠空间的小鬼们还留在那个地方没散去。 贾建宗打开窗户抽了一根烟弹到窗外就钻进被窝里，我和董玄面对门蹲坐的异样行为引起了陈杉的注意，“你们怎么了呀？”我们转过身去，看他站起来走到简易衣柜那边，从最下面一层找了件半旧的橙sè毛衣，然后铺到自己床底下先把董玄抱过去放在毛衣上说：“你们晚上睡这儿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我没等他来抱就过去和董玄挨着卧在一起，毛衣上有洗衣粉、香水、淡淡的樟脑混合的味道。 陈杉把洗好的衣服全部挂在房间门外头顶的铁杆上时应该已经很晚了，他哆哆嗦嗦地跑进来裹紧衣服看贾建宗还在玩手机，对他说：“要不今天晚上我们挤一挤吧？我电热毯坏掉了，周末再去买新的。” 贾建宗有点尴尬地笑着说：“要不你睡我床，我睡你那儿呗。”陈杉白了他一眼叹口气说：“算啦算啦，不敢劳您大驾啦，我加一床毯子就ok啦。”他把床下我们身后的一个箱子拉出来，从里面舀出一条毛毯，抖了抖铺在被子上。 我和董玄还没模清他们俩的脾气，所以也不敢贸然地像以前在梁瑾家那样跳上床靠着他们一起睡，反正这点冷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然后我们俩就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大概得知贾建宗似乎在从事销售类的工作，新人压力很大，不仅没完没了没加班费地苦干，还得陪主管一起去应酬酒局，而陈杉似乎是一位还在被“老大”——也就是他化妆学校的老师带着的造型师，听上去那位“老大”很器重他，对他很好，经常送一些陈杉很喜欢又舍不得花钱的礼物给他。 董玄跟我猜测莫秦会把东西留在什么地方，他说肯定是那种边边角角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而且看上去贾建宗和陈杉在这里住了有一阵子了——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因为没法知道太多的信息，也有可能是前任的住客搬走没多久，他们是刚搬来的。但莫秦既然让我们来找，肯定是放了在我们能找到并且不容易被这里住的人发现的地方。 我听着“领带哥”和“衬衫”弟渐渐入睡了，就对董玄说不如我们现在开始找，他反对，理由是万一把他们吵醒赶我们出去，就没有机会了，而且莫秦留下优盘时这个房间简单家具的格局和现在是否一样也不清楚，万一在衣柜后面什么的，凭我们俩的力量就更难找了，反正他们也睡不了多久，明天中午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再继续找，现在虽然不太想睡，倒不如一边浅睡着练习“吐纳”一边养jing蓄锐。我听了他的建议，跟他又说了很多我的想法，就这样安稳地呼噜着休息。 直到走廊里人声渐喧，睁眼见这个房间唯一的窗户外有了些许光亮，这时才看清窗户外面装着鱼眼铁网，于是跳上桌子探头细看，外面封闭的夹道地上有很多烟头、泡面袋、饮料瓶等垃圾，距离窗口不到一米的对面是一面长而高的水泥墙，看不到对面的墙上有窗户。 光亮是从水泥墙和201到210房间这一段夹道之间的上方透过来，我叫董玄来看，董玄看后对我说这里应该是整栋楼靠边的位置或者和另一栋楼相邻的位置，如果能从这儿爬上去，一定是通到地面，负二层这十间房上面负一层的这一排房间，应该都是半地下室结构。 就在这时我突然很想上厕所，想着如果拉在房间里或者使劲叫肯定会惹恼他们，我可是很清楚刚来didu北漂打工的ri子有多缺觉，被人吵醒有多火大。可肚子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就跟董玄求救，董玄说那个傻大个看上去不好惹，让我跳上陈杉的床，去舌忝他，把他舌忝醒。 如此依言照做，舌忝了半天他的手指他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就大着胆子去舌忝他的下巴，陈杉被我舌头上的肉刺扎醒，又好气又好笑地打开台灯唠唠叨叨小声骂我，我见他醒了，就跳到门口对着门叫了一声，然后默语问董玄去不去，董玄说还不知道明天要被关在房间里多久，一起去。陈杉看看手机小声对我们说：“才八点不到，干嘛呀？要出去啊？哎呦我都忘记你们除了吃喝也要便便嘘嘘了啦，明天去给你们买猫砂哈。”说着裹着睡袍给我们开了门。 我和董玄飞速地出门，最近的地方就是那个挂着破布帘子的地方了，本来陈杉是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的，不知道是因为不放心还是想养我们怕我们跑了，随后听到他的脚步声跟了来。我和董玄走进那个地方，里面的整个空间被半截隔断墙分为两部分，外面用红漆写着浴室俩大字的淋浴间旁放着一个旧的洗衣机，正对面是一排约有七八个水龙头的水槽，隔断里面是厕所，此时已经有人在洗漱了。 陈杉招呼着我们总算找到一格没人的卫生间，打开门让我们去那儿，我们依言进去畅快排毒——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我，做猫比做人要好的好处之一，还有一个似乎是猫永远不用担心便秘什么的。只听陈杉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道：“还真聪明，你们俩小东西是我见过最有灵xing的喵星人唉。”出来时见陈杉旁边一个络腮胡的男人跳着脚满脸怒气地走进我们刚用完的这间，陈杉瞪了那个络腮胡子的背影一眼带我们出来。 我们没有跟在陈杉后面走，而是为了争取被他喜欢，和董玄在他前面自动回到206房，果然陈杉很高兴的样子，小声说我们有灵气。回来的路上我留意那面墙，墙上那些画着油彩的脸都消失了，过道口那六位前清大臣也都没了踪影。 陈杉刚重新躺到床上，贾建宗的手机铃声就开始响，响了好几遍陈杉叫了他一声他才接。贾建宗眯着眼睛一脸愤怒地接了电话，但唯唯诺诺的回答语气说明电话那头不是主管就是老板，最终还是被催命电话叫醒，一言不发洗漱完后穿着昨天的一套行头，换了一条黑灰sè菱形格子的领带，然后草草装好电脑就出门了。他走得匆忙，没把简易衣柜的拉链拉上，我看见衣柜里挂着另外七八条领带，董玄说难怪陈杉要叫他领带哥了。 贾建宗一走，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但陈杉似乎被那阵手机吵醒之后很难入睡了，躺在床上左手端着手机在看什么，右手垂下来在床边逗我们玩儿。我和董玄只能耐住xing子等他起床出门，陈杉坐起来用被子裹着身体，给一个他称呼“学长”的人打电话，大概是说今天上午就不去学校那边，下午跟“老大”有一场秀要去跟，他昨晚发现两支刷子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拜托学长今天带一套好点的定妆刷、mac的粉底和阿玛尼的眼影，下午他去公司的时候问他要。 那位学长似乎在调侃“老大”很偏爱他又愿意多给他机会，陈杉连忙表情夸张地诉苦说“老大”脾气太暴很难伺候，自己是新手很多方面都搞不清状况，总是没完没了地挨骂，天天都战战兢兢过ri子等等。 大概说了二十几分钟他才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在床上呆坐了三五分钟，董玄走到碗边去喝水的动作打断了他的呆想，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下床从抽屉里舀出一把小刀，走到董玄面前伸出食指和大指比了比他的胡子和身高，转身到门口在他昨晚修补好的“门洞”的硬纸板上划出一个齐整的“工”字，然后把“工”字划开的两边折了折，打开门从内向外又从外向内来回用拳头穿来穿去试了试——他做了一扇给我们出入的门。 董玄看了对我默语笑道：“个匝伢子，摁是匝眼眨眉毛动哒。”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就是蛮聪明，人jing样儿。陈杉把我抱到“纸板门”外，拍拍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就穿过纸板门回到房间里。他看见成功了，惊呼道：“啊呀，陈小喵你好聪明哦！贾小喵你也来试试。”——他睡了一夜醒来竟给我们改了名字——董玄忍住笑也如此尝试一番。 陈杉看见都成功了，就乐呵呵地坐到床上拍拍腿让我们跳上来，董玄对我默语说莫太听话，因为人类都是蠢得死，见了稀奇的事就要开始惹祸了，我们该灵泛的时候再显露。我就和董玄自顾自地聊天，陈杉“试验”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索xing放弃，自言自语般对我们说现在要去给我们买吃的，让我们别在房间里大小便要去厕所，让我们小心别乱跑等等。 从早上到中午这段时间里，我和董玄佯装在床下熟睡，陈杉先简单洗漱，出去给我们买了几根火腿肠，两袋饼干，回来后给我们在两个碗中添了那些食物和水，接着又重新换上睡袍端着一盆洗漱用品出去了。我发现他和贾建宗不同的是，虽然是大冬天但他不像贾建宗那样穿着秋衣秋裤。 他洗完澡回来在身体和脸上擦了很多东西，又吹了半天的头发做好造型，jing心打扮一番，从几瓶香水中选了一种在手腕和脖子上轻轻喷了两下，换了一身看上去都会冷的衣服——比他穿着睡袍的时候更“细脚伶仃”了，然后他把长桌底下的化妆箱拉出来检查一番收拾妥当，最后把自己和贾建宗的被子都叠好，戴上黑sè印有小熊头像的口罩，关了灯“香喷喷”地出门了。我和董玄听到挂锁锁好和陈杉渐远的脚步声，同时站起来跳到桌子上借着窗外夹道里的一点微光开始环视，机会终于来了…… [[[cp|w:438|h:360|a:c|u:ian./chapters/20135/28/]]] —————————————————————————————————————————————————————————————— hu. 第027章笑侃追忆话江湖 ……最后把自己和贾建宗的被子都叠好，戴上黑sè印有小熊头像的口罩，关了灯“香喷喷”地出门了。我和董玄听到挂锁锁好和陈杉渐远的脚步声，同时站起来跳到桌子上借着窗外夹道里的一点微光开始环视，机会终于来了！董玄分派我们各找一边，先从床下开始，尤其是床腿的位置，然后依次找桌子与墙壁的缝隙、衣柜后面等所有隐蔽的角落。 我们几乎是一尺一尺“撒网”搜寻的，床下除了箱子、编织袋、鞋盒、塑料盆和一些零碎的小垃圾之外，别无他物，能够钻进去或看得到的桌、柜与墙的夹缝中也没有，董玄甚至从下面的缝隙钻进两个简易衣柜搜了一遍也没有，能藏一个优盘的地方太多了，真的很纳闷为什么当初莫秦不连同优盘一起快递给我？董玄说按照我所描述莫秦的作风，这个人十分缜密谨慎，这么大费周章必然是有藏在这里的原因。 找了很久没有任何发现，倒是翻出很多想必“领带哥”和“衬衫弟”也在找的小物件，休息的空当，我想起门外那面“脸谱墙”，就走出去看看，墙上没有再浮现那些画面，我猜晚上还会有。根据肖瑜姐的说法，与过去或未来有关联才能看得到，但是我所见的那些不同时代的东西和董玄也能看到的“活盔甲”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哪儿来那么多“缘分”啊。虽然心存疑问，可毫无所得的探寻带来的沮丧已经让我没心思细想这些问题。 整整一下午翻腾了一遍之后，我和董玄已经很累了，也不知道几点钟，大概快天黑了。我和董玄边喝水边猜，我说地下室没有什么暖气片，想得复杂点，像古装片里那样墙壁上或者地上某个角落有一片是空心的——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又不是砖墙砖地。但我们还是试着用指甲敲了敲并贴耳朵听了听每一块能到达的瓷砖，除了听到老鼠的声音，就没再听到别的动静或有空心的地方，掉着墙皮的水泥墙更不可能了。 董玄说莫秦会不会藏在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盲点”？比如拉开抽屉之后桌面板的下面，或者倒贴在床板下面？虽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重新在床板反面找了找，仍然只有木板而已。这个房间的东西太少了，我们身体能够到达的地方百分之百全都看过，就是没有那个该死的优盘！我说我们一起合力把抽屉拉开，长桌的柜子打开，看看里面？ 董玄答应了一声准备开干，结果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虽然只接触了不到一天，但我们都已经很敏感地记住了这两位的脚步声和气味，外面走来的是贾建宗没错！我和董玄立刻在几秒之内把我们的尾巴和爪子带出来的一些烟头、纸团、润唇膏、掏耳勺等东西都拨回床下和柜子下面掩饰痕迹。 贾建宗没有着急开门，应该是看到那个被陈杉改造过的“门中门”了。听他失声笑了出来，蹲下来歪着身子用一根手指拨开其中一扇“纸门”向里窥视。我和董玄就在长桌旁边看着他装作整天都很乖此刻在迎接他的样子，他开了挂锁进来打开灯，手里提着很多东西，脸上的笑意未散，可能觉得这个门实在太搞笑。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把领带挂好，然后月兑了羽绒服和外套坐在床边换鞋，地上那些东西是四袋伟嘉、一瓶宠物沐浴液和一条电热毯。 似乎他心情很好，坏笑着盯了我们几秒，然后呲着牙对我们“汪！汪！”叫了两声，董玄瞪他一眼去闻猫粮袋，贾建宗笑道：“馋猫馋猫还真没错，等会儿的。”他换好鞋从电脑包里舀出一瓶可乐，又把电脑打开，然后打开一袋猫粮给我们倒了满满一碗，我和董玄就过去吃，是牛肉味的。 他把猫粮和沐浴液都放到长桌的柜子里，接着把陈杉床上的被子枕头床单都抱到自己床上，再把电热毯拆开铺好、陈杉的铺盖恢复原样，最后试了试开关没问题，看了看桌子下面的垃圾桶还只有一半垃圾，只舀着电热毯拆下来的包装盒出去了。 丢完垃圾刚回到门口，听声音是他碰见了房东，那位高大胖用福|建一带的口音问贾建宗两人大概还住多久，因为年后要涨房租，其它那些小房间都涨二十，这一排上下两层新房客都涨四十，老房客五十。贾建宗说是打算长住的，涨就涨吧，反正也不多。房东又说门得下周才能来换，贾建宗说不用了，因为要养猫，房东就叮嘱了一些别让猫乱拉之类的话走了。 进屋后他就打开电脑放了嗨歌，打开文档里的一些表格像是继续在工作。我和董玄又不能找东西，想出去遛弯又怕被那个高大胖追杀，只好憋在床底下养神，继续研究莫秦会把优盘放在什么地方这个关键问题。 大概到十一点多，贾建宗看看手机走过去把陈杉的电热毯开关打开，他抽了一根烟的工夫，陈杉背着包拖着箱子拎着一碗麻辣烫回来了，贾建宗说中午短信让他买的猫粮和沐浴液都放柜子里了，也按照他的交代没买猫砂，回来才看见他做的那个搞笑的门，又说了涨房租的事情，陈杉纳闷道：“为什么老房客涨得比新房客多嘞？”贾建宗说他笨，住地下室的都是有能力搬家就一定搬，既不是天真吴邪闷油瓶子，要有钱谁没事儿爱往地底下住，还没啥冥器好挖。 陈杉碎碎念着算房租，说国庆节搬过来，到现在四个月不到，每个月七百加上水电总共花了三千出头，还算比较划算，涨四十的话也没多大问题。贾建宗打了鸡血似的说咱们都得努力工作，很快就能从地下搬到地面，那将是一次跨越xing的飞跃，等搬到地面上租个两居的。 陈杉说租一居的就ok了，那样省钱，这个小区里的他都看过一张床一张桌子没窗户的隔断间都得八百。贾建宗亢奋地说：“那就tm努力工作，一定租个两居的，咱俩一人一间，到时候就美啦，今天下午我们单位那妞，对我有意思那个，说想来家里玩儿，我都没好意思答应，这种地方咋成啊。奋斗！奋斗啊！” 陈杉只是应付地笑了笑，把下午用的东西归置了一番，然后舀出一个盒子递给贾建宗。“这个送你，我们老大刚才送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的，你不快生ri了么，就当生ri礼物好啦，不介意吧？”贾建宗念叨着是啥玩意儿啊然后打开一看，是一块天梭表，他戴好之后仔细端详着满脸笑容对陈杉说：“介意个毛啊，够哥们儿！呃……你那老大要是问你咋办？” 陈杉歪了歪头，一边打开自己电脑一边说：“送我了就是我的，我难倒没权送人啦，再说这个肯定也是别人送他的。我那个学长得宠的时候有块一模一样的lelocle我见过，刚去化妆学校的时候他天天给人炫，我才不戴，而且这一款的太……”土字还没说出口，他咳嗽一声说：“……太商务了啦，当然是你的圈子比较适合咯。再说……” 话还没说完，贾建宗惊叫道：“卧槽，网上这款得小五千。你那老大对你不赖啊，干脆你……”他猥琐地笑着把目光转向陈杉，见陈杉顿时拉下脸反问：“干脆什么？”贾建宗避开目光开了窗户点根烟漫不经心地转了话锋说：“我是说，干脆你巴结巴结他，让他给你介绍个大牌，跟着大牌混呗，绝对比跑活儿赚得多，万一是红牌大明星啥的，最好是大美妞，爽翻啦！” 陈杉没再说什么，只是拨了拨刘海浅浅微笑，然后弯腰低头逗我和董玄玩儿了一会儿，就开始上网码字。贾建宗问他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干嘛，难得敲东西啊。 陈杉上有几个人在曝光一些事儿翻旧账黑他老师、公司和学校，他在回帖发一些正面的东西上去。贾建宗说谁懒得管那闲事儿，爱谁谁让他们骂去呗，哪一行的红人还不挨骂啊。陈杉说只要是学东西以后要靠技术接活儿吃饭的，就都得把老师当大爷的大爷的太爷爷，今天捧自己的老师就约等于在捧十年后的自己。 贾建宗又说你们时尚圈的太假惺惺，陈杉眉飞sè舞地说：“哎呦，在我们时尚界嘛，才华啦智慧啦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脑子灵光、嘴甜会说、知道看人眼sè，你们搞销售的啦，拽行业名词搞传播的啦，还有各种撒豆子的大师之类的文化人，其实都一个套路，假惺惺是门艺术哦。” “他|妈能赚钱才是艺术，你还忘了一条，就是‘帅哥美妞多活路’，你这长相的，我也想不通，现在咋能这么吃香，我看你就一张嘴吃了糖，黏黏糊糊吧唧吧唧可能说。”贾建宗调侃着伸个懒腰像是做完了工作，把音乐关了点开一部电影开始看。 陈杉边吃麻辣烫边说：“那是，像本宫这样才貌双全的可是千年等一回啦，现在就差一步‘仙人指路’，我现在的老大就是我的黄大仙，比去拜拜还要灵。在学校我就让你看康永哥的说话之道你不看，现在做销售也用得上哦，会‘bia叽’也是门艺术哦。” 贾建宗反驳道：“营销可是有学问的，得按照体系学习，当然也得有哥这种天分和理解能力。你们那圈子的都是满嘴跑火车没啥正经的胡整。”陈杉得意洋洋地用竹签穿着一个鱼丸对他说：“那可不一定，比如我要一秒钟变美食小王子，就必须得会说……”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盘腿坐在那里用台腔说：“告诉你吼！偶可是上流社会的美食家吼！上流社会就要喝咖灰（啡）、穿马歇（靴）、吃鱼丸、没事发发荔枝（律师）函，这颗鱼丸吼！可不得了了啦！为虾米类？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鱼丸，这是一颗有张力、有弹xing、制作过程融入了厨师浓浓爱意的鱼丸，闻一闻，啊！瞬间在大海中畅游，咬一口，哇哦！既入味又q！弹牙弹到爆！爆到让人有想哭的yu望！为虾米会这样！为虾米？！一颗饮食文化中璀璨的明珠，富有皇家风范的霸气鱼丸彰显您的尊贵品质，还在犹豫什么？赶快拨打热线电话，错过一颗能减肥能养颜能果月复能招桃花还能让你越来越水的鱼丸，您将会后悔终身！欧巴！仅限网购哦亲~再咬一口，好~好~吃~哦！”陈杉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边夸张地加强加重最后四个字，对面看他发神经的贾建宗早已笑翻在床上。 [[[cp|w:446|h:372|a:c|u:ian./chapters/20135/28/]]] 董玄瞪着他们嘀咕了一句“两个脑壳都有问题”，转头对我说贾建宗没完没了抽烟害他闻到烟味就想嚼槟榔，我问他以前是不是抽烟很凶又爱吃槟榔，他说他十二岁就学会抽烟了，家里是做生意的，还有个坨子馆，以前放了假就在馆子里打麻将、扳坨子，晚上几瓶啤酒两袋槟榔再来一盒臭干子，ri子爽得很。 我问他扳坨子是什么，他说也是用麻|将|赌，一到九总共三十六张筒子外加四张孔雀一索四十张牌，一庄三闲比大小，比麻将快得多，大输大赢很刺激，也很败家。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眼神里充满黯然的回忆，我就转移话题，拉回到莫秦的事情上…… —————————————————————————————————————————————————————————————— hu. 第028章踏破铁鞋无觅处 ……共三十六张筒子外加四张孔雀一索四十张牌，一庄三闲比大小，比麻将快得多，大输大赢很刺激，也很败家。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眼神里充满黯然的回忆，我就转移话题，拉回到莫秦的事情上，他也就不再提关于老家的旧事。等贾建宗和陈杉睡去，又已过了午夜。 周五一整天陈杉都没有外出，睡到中午起来后呆在家整理房间、打扫卫生，傍晚去宠物医院给我和董玄买了驱虫药——味道酸涩苦辛并不好吃。晚上他刷了浴室的计费卡，哼着“相信我们走到另一个境界，搭肩高唱友谊万万岁”依次给我和董玄洗了澡并吹干。 洗澡的时候他看了我半天，竟然说我的眼神像个女孩——可能有些感觉是可以不受肉身限制的吧。我仍能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见到另外几个世界的“朋友们”，只是那面墙上在勾脸的影像再也没出现过，甚至怀疑当时是不是我眼花了。 我和董玄带着满月复疑团在这里停滞逗留，边研究边在他们出门之后继续翻检寻找，又赶上贾建宗因每周六固定加班而在周ri和周一倒休，更是耽误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和他们混熟之后，我和陈杉睡在一张床上，贾建宗看着我们干净好玩，也把董玄抱到床上陪他一起睡，过了两天董玄对我说贾建宗半夜爱出汗，不跟他睡，就跟我一起睡在陈杉的床上。董玄还告诉我其实贾建宗头上的白头发挺多的，我倒没太注意。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和他们的接触中，我们了解到一些大概的情况：我们刚来那天，206号房间隔壁左右两家搬到地下室后才交往混熟的几个人，因为一次偷窃事件互相怀疑引起打架，把206的房门给踢了一个洞，那天jing|察来也正是为了这事。 陈杉和贾建宗是大专时的死党，陈杉没念完就先来didu在一家造型学校报了短培班，起初他住在学校宿舍，后来等贾建宗毕业后来找他，两人就在国庆期间搬到这边。陈杉看上去比贾建宗小很多，其实他们同岁，只差一个月而已。 他们都在家各自对着电脑一言不发的时候实在无聊，我就偶尔和董玄跑出来在小区里晃悠。十三号星期二的晚上，我和董玄在小区里白天有群老人在跳舞大圈的休闲区那座假山上闲聊，本来在说如果实在找不到，下一步怎么办，我说就只能等过年之后和熊文俊去汇合。董玄的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路灯所吸引，他立刻站起来全身表现出jing|戒状态，我回头看见一只普通的黑猫从路灯那里向着我们假山这边的位置走来，在我和董玄对看的一刻我们都闻到一股十分特殊的腐臭味。董玄默语说：“那是只丧尸猫，躲起来。”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假山的东头，听他这么说，立刻藏到一块凸石后探着头屏息观察那只黑猫，那只猫低着头直奔假山西头的方向而来，当他的身体进入假山的yin影之中距我和董玄只有几米的时候立刻发生了变化：他全身腐烂，几乎体无完肤，没有毛覆盖的地方露出流脓滴血的腐肉，耳朵和身上腐烂的地方有大量细小的白蛆攒动穿梭、啃食着他的身体。 他并没有看我和董玄所在的斜上方，“变身”之后似乎感受到身上的不适，使劲地摇摇头甩掉耳朵里的蛆，艰难地喘息着，看上去很痛苦。他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就走到假山里面，我那时才看见他的眼珠血红血红的格外吓人。 董玄和我听着他的动静好像渐渐消失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才松了口气跳下来，绕到刚才那只丧尸猫进入假山消失的地方，很快在一处不怎么隐蔽的角落，发现有个只能容一只猫通过的洞穴，看来那只红眼丧尸猫是从这里进去了，不知道通往何处，竟然走了那么久才听不到声音。董玄的紧张和jing惕让我感受到那只丧尸猫似乎有极大的危险xing，我们谁都没敢跟进去一探究竟，面面相觑了好久之后返回地下室。 直到十五号，我们已经把这个房间里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包括之前我们推测的拉开抽屉之后的桌面板反面和柜子里那些地方，过程也很艰难，可惜仍然没有找到，疲惫之下我都有点想放弃了。而董玄这两天话更少了，一直在想问题。半夜贾建宗和陈杉都入睡之后，我们重新推理，换一种思路猜想。 首先，到现在为止能确定的是，莫秦从地下室发出快递并留下优盘的这段时间，这间屋子的房客一直都是领带哥和衬衫弟；其次，上次陈杉提及的“中邪”事件百分之八十都和莫秦有关，至于莫秦是因为什么而干扰到贾建宗就不得而知； 再次，莫秦既然那么严肃地告诉我这些事情并叮嘱我一定要来这里找到优盘，那么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我能够到达这里而且能以一只猫的身体和力量找到它，并且根据熊哥和庄教授那边的信息，莫秦知道我会成为猫的“宿命”，似乎这是她一个十分缜密的计划，但我和董玄都无从猜测这些计划究竟遭遇了什么困境能让她如此费尽心机地去安排，也不知道这个计划究竟有多大，还牵涉到谁。 董玄琢磨着我分析的话，他把思考点落在“能以一只猫的身体和力量找到它”这句话上。他说可能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因为我们还是以生前人类的思维模式在思考问题，他说如果他是莫秦，绝对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随时有可能被人挪动的地方，在这个房间，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挪动，搬走，丢弃。 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站起来跳到桌子上，让我上来，他问我如果在这个房间里，那个高大胖的房东舀着拖把杆想要我的命，在没有“门中门”、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和地方可以躲的前提下，我作为一只猫，会怎么办？猫和人相比又有什么优势？ 我想了想，看着他眼中的笃定和一丝笑意，似乎他已经想到关键点或答案。我站在桌子上环视一周，假想这些能被搬动的东西、陈杉和贾建宗都不在，我会躲到哪儿，唯一能暂时躲避的地方是……对！董玄知道我想到了，我们同时把目光移向贾建宗那张床上方、锈迹斑斑的管道上——那段穿过墙壁的l形管道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从我们进入这个房间那天就经常看见，也没有听到里面有水流动的声响，似乎是废弃的，一直被我们所忽视！ 现在董玄这么一提醒，我想象着若是被地下室那个夺命高大胖追杀，我第一反应肯定是跳上这根很粗的管道暂时躲避，如果是人，肯定要借助东西才能爬得上来！ 当下会心一笑连忙点头，董玄二话不说蹭地一下就轻盈地跳上去，他走了两步停下来，默语对我说：“我嬲！做好事！真的在这里！”我已经顾不上激动，也从贾建宗的桌角一跃而上，董玄提醒我慢点，别让管道上的铁锈和灰尘落下去。 我和他面对面地站在管道上，小心翼翼走到他的位置，果然他目光注视的地方，向墙壁内侧的位置有人用两条宽的透明胶带把一个长条形的牛皮纸条粘在管道上。胶带所粘的那片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刮得很平整，而且也没有任何灰尘。 管道上面除了那片胶带所粘的地方，周围就只有我和董玄在厚灰上留下的脚印，就再也没有任何痕迹或莫秦的指纹等印记，看来莫秦做事真的很细致。 是啊，果然是在这里，不管谁住进这个房间，谁都不会没事爬到这个角落的废弃管道旁伸着脑袋向里张望。而且贴着牛皮纸条的位置除非是像我和董玄这样站上来才能看见，否则在下面不管哪个角度都很难发现上面这段废弃管道上的玄机！ 董玄默语对我说我们先小心下去，现在去舀肯定会惊动陈杉和贾建宗，既然找到了，就安稳睡一觉，明天等他们出门之后再舀。 我和董玄都非常高兴，吃了一些东西从纸门钻出来去上了趟厕所，路上见怪不怪的“好朋友”们已经都不及莫秦留下的优盘能引起我们更大的好奇。董玄回来后从床尾钻进陈杉暖洋洋的被窝去睡觉了，我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迫不及待地等天亮，陈杉和贾建宗晚上的对话中得知他们今天前者要出差几天，后者要早起上班，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顺”了，机会也都刚好。 同时，我也失眠了。 终于等到第二天，贾建宗先离开的，陈杉收拾好行李比贾建宗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确定陈杉离开十五分钟之后，我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让陈杉忘带什么东西。 然后和董玄激动地跳上管道，用上次洗澡前被陈杉剪掉又新长出来的指甲抓挠几下，撕开胶带翻开，再用嘴咬着那个叠起来的纸条，往后一拉，竟然轻易得手！ 我们跳回地面，在床下董玄按住纸条的一边，我一卷一卷拨开一看，原来是个折起来的牛皮纸信封，被胶带所粘的那一面抹了一层蜡似的东西，最里面那一折的信封口，写着一串字：“quizas2015”。 我把爪子伸进信封从里面拨出来一个很小的优盘，大概只有无线鼠标的usb端口那么大，董玄看见后说：“这个莫大姐搞得好玄乎嘞，终于找到哒！”接着很高兴地大声喵了两声——可惜现在没有酒，就算有我们也没法用高脚杯碰杯庆祝。[[[cp|w:444|h:355|a:c|u:ian./chapters/20135/28/]]] 高兴过后我们又开始琢磨：既然是优盘，必须得用电脑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贾建宗的笔记本是他随身带着的，房间里就只有陈杉的电脑可以用，我就和董玄各自一边用爪子和脑袋把笔记本的屏幕顶起让它竖起来，然后董玄按下开关，电脑呜呜地启动，我们站在电脑两侧忐忑地等待初始界面，最终却等来密码界面。 我跟董玄说这下完了，早知道平时注意一下陈杉开电脑的密码，董玄拍了我的脑袋一下，说我笨，他说那个莫大姐想得周到，放一万个心，信封上的那一串字母和数字铁定就是密码…… —————————————————————————————————————————————————————————————— hu. 第033章可怜物是人非旧 ……从木盒里取了一小条“木头片”自己在香烟里插了一片，又把木盒子递给甄教授让她尝尝，说是她这次出去新得的，甄教授也如此点了一根，没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十分独特的香味。董玄问熊哥那是什么东西，熊哥说甄教授和庄教授都好这口，那是上好的沉香片。 袁广鸣先是道歉说今天堵车晚了十几分钟，复又介绍身边的年轻姑娘叫戴思思，也是一位传统文化的爱好者，几个月前刚在京|广|中|心那边开了一个传统文化体验中心，融香道、茶道、琴筝、昆曲、儒学五者为一体，戴思思又客气地说只是个小茶庄，希望两位教授有时间能光临指教。 庄教授听了半天，偶尔和甄教授对视不语。等袁广鸣又慷慨激昂地把宣传片和ppt重新跟大家解读一遍之后，庄教授只问他，约好了是他和他夫人洪云裳同来，怎么不见洪老师？袁广鸣说洪老师今天早起感冒发烧在家休息，等她好了，他再带洪云裳并准备一些顶级的水沉片去拜访两位大师。 熊哥和我还有董玄在一旁听着，从对话中大概得知庄教授和甄教授与这家茶社的老板是朋友，周末定期在这里举行免费的讲座，前段时间庄教授因事出国，刚回来，所以又继续进行年前没有讲完的经典。庄教授客套地对袁广鸣说早已听闻青年香道师洪云裳的大名，文化圈里都称赞她比当年洪老先生还要青出于蓝，一直没有机会得见结识，可惜今天病了，改ri再约当面请教。 袁广鸣又兴奋又激动地说他也一直久仰两位大隐于市的重量级大师，年前打听到这里有公益讲座，曾来过一次，赶上庄教授在讲没敢惊动，因为当天公司临时有事就走了，又指着熊哥说听茶社的老板说这是庄教授的猫，接着夸了一番猫养得好很通人xing有灵气，最后从电脑包里舀出两套他学校的宣传册和两个jing致的木盒，说是两件奇楠虎皮沉的手串，一点小意思表表心意，还希望以后长期的合作中多多指点等等。 讲座结束之后院子里的众人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个别的在茶室喝茶、下棋，还有的跟庄教授和董老师请教了一会些问题就离开了。中午茶社的老板让厨房做了几样菜，四个人在茶社吃了饭，又听袁广鸣滔滔不绝说了一会儿“文化产业”“资源输出”“深度合作”“文化壮举”等事，庄教授说下午还有事得先走了，袁广鸣说他送两位教授回去，庄教授说自己有车，和甄教授同路，让他和戴小姐先请。 董玄已经呼声不断睡得很沉，我叫醒他，他摇摇头问那个长发妹陀嘞？我说早就走了，熊哥说让我们跟庄教授回家。走到胡同口，等了片刻庄教授开来一辆宝蓝sè的雪铁龙，两位教授坐前排，我们三只猫在后座上。 董玄悄悄对我默语说这个庄教授各方面都像个“庄老爷子”，我窃笑之余，想起一件事——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都是我和董玄在一起，现在能够用默语交流的多了熊哥和庄教授，我就问熊哥，这种意识的交流是一对一的还是能一对多的，因为刚才在茶社，熊哥默语对我们说一些事时，似乎我和董玄都接收到了他的信息。 熊哥说，可以一对一“保密交流”，也可以集中jing神把想要传达信息的几个对象都放在脑中“一对多”地交流，但不管哪种都有局限，这种静默的意识交流就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灵体猫之间十米是极限，灵体猫与人之间不超过三米。 甄教授的烟瘾似乎比庄教授大，又点了一根对庄教授说她最烦这种人，怎么把他给招来了，庄教授笑着说他的夫人有一本《洪氏香谱》，是祖上传下来的孤本，原本想今ri见面跟洪云裳借来一阅，但没想到洪云裳未能来，反惹出袁广鸣一车白话。 甄教授还在笑袁广鸣不知道从哪儿听了别人的鬼话，错把李瓶儿和林黛玉弄混了胡扯，她说：“怡红公子被他老子骂作‘jing致的淘气’，这年头此类暴发户便是别致的匪气了。”庄教授也大笑着说：“此人很是通俗。” 熊哥听了对我们说从没听见有人用“通俗”来形容别人的，“此二字客客气气一出口倒是把那人的嘴脸勾画出来了！哈哈！”。甄教授又说听闻袁广鸣公司负面信息很多，只怕借香谱容易，将来被这个通俗儒商缠上可就不堪其扰了，又说几个文化圈里的朋友都说袁广鸣和洪云裳结婚多年，却没有一儿半女的，两人也常为这件事生出矛盾，但公众面前却都夫妇和谐。 庄教授说她也有耳闻，不知当初袁广鸣用了什么手段把一个俏丽温柔的女香道师娶过门，甚是可惜可叹，“外界盛传此人乃是黄门，故无儿女。”甄教授听了点头说怪道如此，叹了口气，之后就不再提起袁、洪二人。 看着车窗外像是一路在往南边走，熊哥说庄教授和甄教授都住在蒲|黄|榆那边同一个小区。董玄说以后可爽了，有事就不用拼了老命跑，能有专车啦。车来到一个小区，开入停车场时甄教授问庄教授今晚有何安排，庄教授说你是知道我的，人多怕闹，知道她晚上有雅集就不去凑热闹了，回去还有一些事要办，于是甄教授下车，又说有几条鱼回头让老李送来。 我们跟着庄教授从地下搭了电梯来到十六层她家门口，开门时就已闻到一阵水仙花香和庄教授刚才所抽的沉香混合的气味，还有熊哥和另一只猫的气味。庄教授在门口换鞋时，我们听见不知道是里面哪间房，传来一只灵体猫用喵声咿呀哼唱的声音，仔细听了几句，那只母猫竟然是在唱戏！以下视频：陶琪新编越剧《李清照》（部分），文中选段在44分时开始。 [sp=6./refer/ss8ckwkt3flh4neu/] “人生有酒须尽醉，管它大宋与小宋，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但愿人……”别的就算了，这是我老家的戏啊，很久很久都没在北方听到这么纯正的越剧了！熊哥走到一间房门口回头对我和董玄说：“偶哩个乖乖，随我来，来见你的故人。” 庄教授并没有说话，换了鞋走到客厅沙发旁把自己手中的资料放在茶几上。我心想难道程呈就在里面？那是她养的猫？进屋后我和董玄都被震撼了：那间卧室像是专门给猫住的，靠着两面墙是两架又高又长的猫树，树上若干个架子和猫窝，窗户下面放着两个自动喂食喂水的猫盆。声音是从右边猫树的最上端一个窝里传来的，熊哥抬头喵了一声说：“悲亢婉转，妙极妙极。故人已至，何不下来一会？” 刚说完，上面跳下一只银sè的母猫，稳稳地站在我面前，我和董玄都吓了一跳，董玄立刻jing|戒状态。她是一只全身银sè带着黑斑点的埃及猫，脑门上还有一个m型的虎斑纹，身量和体型与熊哥差不多，只是脖子比我们几个都略长。我因为没看见程呈，又听她在唱越剧，看着她盯着我时复杂的眼神，转瞬间明白了：她就是程呈！ [[[cp|w:492|h:385|a:c|u:ian./chapters/20135/28/]]] 熊哥看着叹了口气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二位慢叙吧，董玄不如同我吃些鲜鱼？多谢四方众乡亲，我今没有好茶饭呐，只有山歌敬……”他哼着小调往窗台那边去了。董玄没跟他过去，而是陪我站在这边看我和程呈的动静。 程呈盯着我看了半天，带着哭腔说：“卓冉，没想到，我们都……”然后走到我身边流着泪舌忝了舌忝我的脸。我想起当年她是我唯一的闺蜜，那一段时间不长但很深的友情，她是唯一到我家去过的朋友，又想起我死后的经历，以及不知道她为什么也附体在一只猫的身上，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喉头哽咽，和她哭到一处。 董玄见没有什么危险了，感叹了句：“人生如麻将，这个是索一sè，那个是小七对，都冇得牌胡，给老天爷点了炮哒。”说着凑到熊哥那边去吃鱼。我和程呈平复了情绪，然后她给我简要说了一遍出国之后的经历。 她告诉我高三那年，跟家人移|民，到墨尔本后一个月，因为一起抢劫而被误杀，死后灵魂在一个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海水的世界里游荡了很久，等她醒来已经是在一艘船上，而且自己已经“住”在一只猫的身体里。后来她被一个商人收养，这个商人的父亲是中国人，商人就把她从南半球带到上|海。那个商人的父亲过世之后，她就开始流浪，几经辗转和收养，一年前来到didu，最终在城南一个养老院附近遇见通晓灵体猫语的庄教授才有了现在这个家。 我也简单把她当年离开之后，我从学校到北漂至京工作的经过跟她说了，董玄跳上左边的猫树，显得很兴奋，但同时没有看我对我默语提醒，说别忘了莫秦交代的“谨慎”态度，于是我又把怎么收到钥匙，如何出车祸，经历中yin阶段以及最终附体在这只猫身上的过程也选择xing地告诉她一个大概。 她听得十分仔细，我说的关于钥匙等事她似乎也很明白，她说她成为猫之后的这些年，从不同的灵体猫之间流传的一些传说和故事中，得到了很多关于这八把钥匙、石碑的信息，所以后来遇见能够交流的庄教授，庄教授又是一辈子在研究祖上几代人承传下来的“秘密”，双方将信息一汇集，才发现那些传说和神话一般的秘密都并非空穴来风。 庄教授在外面接完一通电话，换了一身居家的休闲服，踩着拖鞋走到门口，用正常的人声对我和董玄说，“你们自此就在这里安家吧，尹卓冉，你与程呈也已相会，我知你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我现在就为你细说此事，消解疑虑之后我们还有更多事要做，你们都跟我来。”我们四只猫听了之后，都跟庄教授来到她的客厅…… —————————————————————————————————————————————————————————————— hu. 第034章第六把玉髓钥匙 “……你与程呈也已相会，我知你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我现在就为你细说此事，消解疑虑之后我们还有更多事要做，你们都跟我来。”我们四只猫听了之后，都跟庄教授来到她的客厅。 庄教授的客厅让我有些意外，来的路上一直在猜测该是怎么古sè古香古玩字画堆满房间的地方，可这会儿一看，只是一套沙发、一张木制茶几、一张放了笔墨纸砚的桌子、书桌两侧的四个书架、一台饮水机而已，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书——沙发后面一整面墙都是内凹的书橱，数了数有八行十六列，放着满满的书籍，宗|教|类的占了一大半，还有一些洋文的，以及一些科学类的。 难怪熊哥口口声声“我家庄教授”，董玄说没有什么好玩好看的，连个电视也没有。沙发对面书画桌两侧，靠墙各放着两架雕刻jing美的深褐sè小架子，同样也是放满了书，这边却都是像古籍一类的线状书。阳台那里是一整块高约一米铺着毯子的台子，上面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另一个平板电脑。我默语对熊哥说大开眼界了，除了以前在大学图书馆，一辈子都没见过谁家有这么多书。熊哥笑道：“家徒四壁书侵坐，落将下来砸死个猫嘞。” 其它墙上也别无它饰，只有书画桌上方大约与庄教授齐顶的位置，挂着一幅横卷，上面倒不是什么“宁静致远”“天道酬勤”或诗词对联等一类的俗话，而是齐整地用楷书竖写着几句：“科学的终极目的是提供描述整个宇宙的单一理论，任何物理理论总是临时xing的，你永远不可能证明它，不管多少回实验的结果和某个理论相一致，你永远不可能断定下一次结果不和它矛盾。”[[[cp|w:492|h:368|a:c|u:ian./chapters/20135/28/]]] 董玄刚才说连个电视也没有，我才发现最近在张姐家、还有庄教授家，都没有这个东西。于是对董玄说：“关起满室不足的氧气，对着空气怀念芒果台的快本、天天向上，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绝对炽热，我怀念的是云上的诱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开玩笑说这些话时，脑子里几秒钟闪过颜言、王乐还有陈杉的脸。 庄教授又从里面另一间房舀着一个古旧的盒子出来，自己沏了一杯茶，让我们各自蹲坐沙发上。“几经曲折，你我至此方见，千叶蓁邮寄给你的东西现在何处？”庄教授两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说。我和董玄对视一眼，然后犹豫片刻，告诉她ri记应该是被我生前的男友王乐舀走了，钥匙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庄教授叹了一口气说：“我知你心存顾虑，如今便把我所知者悉皆相告。”她呷了一口茶，模着身边的熊哥，我和董玄坐在她左侧的小沙发上，程呈在她右侧我们对面歪着身子卧在沙发扶手的角落。 庄教授说她先祖在宋元年间自镇江迁居金坛，最初务农，几代之后方有转机。曾祖是乾隆十年的榜眼，后来官至礼部左侍郎，当时曾祖的好友阿桂在伊西洱库河的一次战役中得到一个铁函，铁函之中只有一个羊皮卷，后来阿桂把这个羊皮卷转赠给庄教授的曾祖，曾祖晚年叮嘱子孙宁可舍命也不可遗失此物，更不可与外人提及。自此之后，庄教授祖父开始，几代人就对羊皮卷上的内容进行长达两百多年的秘密研究。 据庄教授所说，那个羊皮卷上有中国汉字，也有异域文字，还有八把钥匙的图形。但羊皮卷上关于钥匙的历史只停留在明末。直到庄教授少年时，发现自己能够通晓猫语，后来继承了祖上的这一份“重担”后，才根据几只灵体猫之间流传的传说故事、羊皮卷本身的记载、以及遇到程呈后所提供的一些重要信息得出结论，推测出那些钥匙如今的下落和相关的线索。 庄教授打开手中的盒子，从里面舀出一个和我那把钥匙的形态几乎一样但材质不同的钥匙放在掌心，它也是一个♀形“吊坠”，只不过材质是像琥珀一样的颜sè，又比琥珀透亮纯净光泽温润，中间也是一个猫眼形状的圆球。“这一把的材质乃是天然冰种金黄sè玉髓，极为难得，现下有人称‘金水菩提’便是此物，只是难知在久远之前，是何时由何人于何地凭何法制成此宝。” 庄教授说这把钥匙是八把钥匙中的第六把，上面的铭文是“库伯拉之吻”，而千叶蓁给我的那件羊脂玉钥匙是八把钥匙中的第一把，上面的铭文是“巴斯特之吻”。我问庄教授当初我仔细看过钥匙，上面并没有铭文。庄教授说她起初也并不知道，只是在羊皮卷上记录下钥匙信息的人在图形一旁有所标注，翻译过来之后就是这两句铭文，别的几把钥匙也都有各自的铭文。 直到她得到这把金黄sè玉髓钥匙之后的第三个月，有天用显微镜观察钥匙的“十字架”柄，惊然发现上面雕刻着一列不知是图案还是古老文字的人为刻痕。她说结合羊皮卷上的内容才知那是一种文字，但她遍翻中外典籍都不知道那是哪一国在哪个时期的文字，“若非祖上遗物经?p> ??饲阕14簧?难?芯科平猓?睦锬苤??庑⌒∥锛??兴?氐女乃旎?！弊?淌诎涯前延袼柙砍自诤凶永镒昂茫?只氐礁詹拍羌湮葑臃藕茫?隼春蟛鸥?颐墙补赜谡獍言砍椎睦蠢??p> 庄教授说那把金黄玉髓的钥匙最早记录是在宋代，宣和三年宋徽宗时期的赵明诚在灵岩寺小住时，某夜一只灵猫衔来此物，赵明诚以为是寺内遗失之宝，向方丈询问之后才知寺中并无此物，当时有一位在灵岩寺挂单的苦行老僧送他下山时告诫他秘密守护，待将来有缘人可说出此物来历时再转赠与那人。赵明诚一直没有等到那位苦行老僧所说的“有缘人”，在病逝之前将此物交给李清照。 李清照带着丈夫的收藏遗物和这把最重要的钥匙一路颠沛流离，在绍兴期间，曾租赁一钟姓士子的房舍，李清照随身所带的各类书籍收藏已遗失十之七八。不料祸不单行，这把钥匙和所剩无几的收藏被此人所盗窃，李清照再三恳求都未能要回。 我听到这里想起一个问题，就问庄教授，如果钥匙曾被这些历史上的名人经手，那一定有记录记载吧？可惜我不爱读书，并不知道。庄教授笑着摇头说：“怪便怪在此处，正史野史对此物此事均无一字记载。” 庄教授说据她推测曾经拥有过这些钥匙的人，似乎都受到了十分郑重的托付和将此事保密的叮嘱，又或者是受到某种势力的威胁jing告，致使历史上与这八把钥匙相关的不乏中外名人，但不管在口头还是文献上，均无只言片语。如果不是那份铁函羊皮卷的“资料补充”，她也无从知道《金石录后续》中“张飞卿玉壶”事件、“钟复皓持轴求赏”事件等均与这把钥匙有关，据羊皮卷所记载，当年那位张姓学士带着一把假玉壶来找病重的赵明诚打探钥匙的下落，赵明诚见他对钥匙所知不多又似是受人指使，故而没将这件事告之那人。庄教授说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接着又继续说羊皮卷上所载的内容和她后来研究探访的经过：这位钟姓邻居后来家道中落，将钥匙卖给一个官员，而这位官员的夫人善弹古琴，还有一个弟弟喜好斫琴，二人便将这把钥匙藏于琴中。此琴乃是一张极为少见的女式琴，此琴背面刻有“高山流水”四字草书，琴面十三徽皆以黄金镶嵌。 后来被历代达官贵人与收藏家辗转收藏，直至清代被一位显赫官员所收藏。解|放|后被一位琴界老前辈在一个仓库中找到，后又被虞山派一代宗师吴景略先生购得，最后吴老先生因偏爱甄教授的琴艺人品，便将此琴传给甄教授。 庄教授说她结识甄教授时，甄教授告诉她“高山流水”这张宋琴起初琴身上拱，也有许多杂音，是甄教授每ri抚此琴将近半年之后，琴身竟然恢复正常，琴音绝妙无比，一张传世名琴才初现真容妙音。 庄教授说自己的琴艺便是蒙甄教授所授，半年前她向甄教授借得这张宋琴，一个月中遍访国内斫琴名家，后来在扬州一位老斫琴师处从琴中取得那把钥匙并修复此琴，只是事关绝密，并未向甄教授吐露半点，庄教授也因此事心存愧疚。 这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一片霞光，我听了庄教授的“解密”，仍像刚看完电影还没从故事里出戏那般晃神，董玄继而问庄教授，千叶蓁给我的那把钥匙是个怎样的经过？这些钥匙又有什么用处？其它的钥匙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千叶蓁要把这些东西寄给我等等。 庄教授笑着模模他的头说：“你倒是像了我的脾气，也是个急xing子。”她又把那杯茶的最后一口喝了，起身说换一杯茶接着给我们“说书”，这时门铃响了…… —————————————————————————————————————————————————————————————— hu. 第035章烹茶炖药请碟仙 ……为什么千叶蓁要把这些东西寄给我等等。庄教授笑着模模他的头说：“你倒是像了我的脾气，也是个急xing子。”她又把那杯茶的最后一口喝了，起身说换一杯茶接着给我们“说书”，这时门铃响了，我们都闻到陌生人、鱼、狗的味道，熊哥站起来摇着尾巴说：“美哉美哉！李道长送鱼来啦！”程呈在一旁训了他一句，结果他就不做声了，我和董玄对视几眼，都暗自笑了。 庄教授去开门，是甄教授的爱人李先生送来一箱野生鲫鱼，庄教授请他进来坐喝口茶，李先生说家里来了十几号人，晚上有个元宵雅集，若是庄教授忙完了过来吃汤圆。庄教授道谢婉辞，又把两盒水沉香片交给李先生，李先生说还有事就不闲坐了，仍未进门就牵着一条哈士奇回去了。 董玄问熊哥为什么要管外面那个红光满面的男人叫李道长，熊哥大笑说可惜李先生去年把留着的一头长发剪了，要不然扎起来很像炼丹烧汞的道士。程呈接着又数落熊哥，我和董玄忍笑不语，几乎能断定了他们关系不一般。 庄教授把鱼放到冰箱略微整理一下就出来了，她先问我那把羊脂玉钥匙现在何处，我迅速和董玄默语商量要不要跟她说，因为我觉得这个老太太虽然严肃，但并没感受到什么恶意。董玄的意思是先别说，再拖一阵子，我说反正解开所有谜底都得靠庄教授，而且人家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们再瞒着有些不合适。 董玄说让我自己决定，还是莫讲太多。于是我就跟庄教授把当初遇见肖瑜、半夜去梁瑾家里偷到“吊坠”、最后埋在那棵桃树下的事情都简要跟庄教授说了，只见她两个重重的眼袋上那一双眸子闪过一丝亮光，让我们现在就跟着她去取。我想反正事已至此，先把东西都汇集到一起再说。庄教授随便披件大衣换了鞋子，带着我们四只猫直接来到地下停车场。 路上我问庄教授，当初去找梁瑾问到王乐电话之后是否有跟他联系，她说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问我的事，他直接挂了；第二次她先问我的遗物中是否有一个ri记本，他说整理东西的时候看见没用给扔了，“大约因了是你的遗物，他宝贝得很，故不肯相告，也不愿见我。”庄教授点了一支烟说着，又说当初莫秦也寄给她快递，所以她才知道关于我的事，其中细节等晚上回来后再跟我细说。 我和董玄在副驾驶座上，熊哥和程呈在后面，程呈又问我一些过往的琐事，我一一告诉她，大家又多添了喟叹。到达朝莱家园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庄教授问我是一同去还是我独自去，我说我和董玄去吧，她就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等我们。 我和董玄还没到桃树那边，就已见漫天遍野的地狱道、饿鬼道朋友围在桃树附近，大约是因为鬼王姐夫和肖瑜姐被冰封在此的缘故，“好朋友们”也都无所忌惮。虽然还是看不见肖瑜姐和鬼王，但桃树依然寒气逼人，本想跟肖瑜姐聊聊天，也想顺便去看看张姐，但要事在身，加上小区里几个孩子也跑到这栋楼后面来放一些小烟花炮仗，董玄催着我快点刨出来，我只好快速把那个久别重逢的“吊坠”挖出来含在嘴里，一溜烟和董玄跑回庄教授的车上。 我吐着嘴里的土渣，见庄教授把“第一把钥匙”捧在手心，眼中泛泪，嘴里念叨着“找到啦，终于找到啦。”就像原本是她祖上遗物，此刻历经百年失而复得一般激动。回去的路上庄教授一言未发，但显然她的眼神比下午还要欣喜，因我和程呈聊起张姐施食的一段，我说张姐会念很牛掰的咒语，熊哥就让我学来听听，我大概凭记忆给大家学样描述一番。 熊哥就问庄教授此法的来历，庄教授说这是准提佛母的施食法门，施食者是以宏愿持咒、加持米水做成甘露饭食布施地狱、饿鬼道众生，依《显|密|圆|通|成|佛|心要集》仪轨而为，只是不知从那位上|师处继承而来，个别细节略有不同罢了。 董玄又细问庄教授那些咒语都是什么意思，庄教授模模他的头说：“密|咒真言即是陀罗尼，有无穷涵义、含无量佛|法、具无上妙用”，庄教授说据我所述，张姐念动的依次是二十一遍净法界真言，三遍变亿加倍咒，释迦牟尼佛心咒、阿弥陀佛心咒、药师佛心咒、文殊菩萨心咒、观音菩萨六字真言、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准提咒各七遍，而后又加了一篇宋代施护法师所译的《心经》，再请七佛加持之后发愿布施、回向功德。 我问庄教授为什么我和董玄所见的“好朋友”有的都能看见，有的又各自所见不同。庄教授说各人因缘不同，我不明白又继续追问，程呈接口说：“这是因为那些各道众生与你过去、未来有不可思议的因果相续所致。” 我又说我能与他们有什么因果有什么关联呢，熊哥插话道：“善哉善哉！你已经历一番生死流转，只知前世今朝，但你可知过去无量时空与未来无量时空中你曾为何身做过何事？”我低头沉思，想想也对，这辈子的事情都已经让我头昏脑胀，那些不是普通意义的“往事”又怎么能想得明白呢，就当那些“好朋友”真的是从前的好朋友吧。 董玄又请教庄教授，既然有那么多“往事”，为什么他不记得再往前的事情，难道真的有孟婆茶什么的？庄教授笑着说：“何来孟婆茶，若有，茶味也必定苦不堪言。轮回之中，隔yin之迷皆因凡夫大众无有定力、胎中六根未熟、十月胎狱之苦所致。” 董玄以前讲他的往事时说曾住胎又被夺胎，此时听了庄教授的解释，眼神中似乎多有醒悟。庄教授又说第一次在梁瑾家看见从被窝里钻出来的董玄错以为是我，就知道他是个煨灶猫，冬夏皆惧冷喜热，ri后探寻其它几把钥匙，还须去往诸多极寒之地，晚上她做一副药食为他根治此“病”。 听了庄教授所说，我才联想起以前董玄是最爱钻被窝的，这时庄教授又说要做药，又说别的钥匙在极寒之地，就对这些事情充满好奇，迫不及待赶快到家，然后听她把没有说的事都全部告诉我们。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窗外小区里的人放着烟火和各类纸灯，很有节庆的氛围。庄教授先带我们在家里几个房间参观一圈简单叮嘱，然后让我跟董玄从今就和文俊、程呈一起安心住下来。 接着庄教授去厨房取了些猪肠和鱼肠各盛一半，放在一个煲汤的罐子里，加了两碗清水，又撒了一点雄黄用小火慢慢煨着，说这是给董玄吃的，然后开了两个鲔鱼牛肉的猫罐头让我们三个吃。董玄看了一眼我们吃的东西，自己悄悄的去厨房里盯住汤罐守着。 我叫他过来先吃点，他摇摇头——他更期待庄教授亲自给他做的“药膳”。除了在张姐家里，很久没有这种家的氛围和做人的感觉了，又加上与程呈重逢、一部分秘密和疑问初步破解、外面元宵节的气氛，一时心里百感交集。这次虽然庄教授家也没有电视和元宵晚会一类的节目，但比上次在张姐家过年，要温馨很多。 我跟程呈说：“可能文明与科技的进步，并不代表大家的感情不会退化，以前小半辈子的人生泡在电脑和电视里头，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些东西带来的并不是文明，只是更多的信息、资讯，并且这些信息咨询大多指向商业，对人本身的情感并没有什么帮助，甚至是让人这种感情动物在退化。” 程呈说：“人类最珍贵的财富，是上扬的文明。善良的灵魂从知识和信息中得到智慧，邪恶的灵魂从知识与信息中获取手段。知识和信息如果不能带来智慧与善意，那必将走向毁灭和堕落。” 我们三个都吃饱了，董玄只跑来喝了一点水，庄教授说他的那罐子还得四十分钟，我们先把最近要做的事谋划谋划。她继而又舀来一个快递纸盒，把里面的两件东西摆在我们面前——那是一封信和一块被布包着的未知物品。 庄教授让我看纸盒上的快递单，竟和我那个一模一样！相同的地下室地址和千叶蓁的署名字迹，唯一不同的是ri期——在去年的12月13号！我回想一下，那应该是我头七回到十字街口肇事地的那天。庄教授说当初她也曾去那个地址所写的地下室探寻，似乎住着两个年轻人，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庄教授让我们看了信，大致内容是千叶蓁先说明自己多年前曾皈依岳阳圣安寺不凡大和尚门下，知道庄教授是八位意识媒介之一，研究钥匙的秘密多年，她现在已死去身处中yin境界，在重新轮回前的这四十九天中拜托庄教授帮助她完成一些事情，并且这些事情都与庄教授的终身研究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然后千叶蓁在信中细述了关于毕提亚斯找到史前孤岛巨碑、好友之子与夫人召唤水怪后得到八把钥匙、钥匙的失踪与八块石碑流散世界各地等初遇熊哥那夜得知的事。千叶蓁说她因为受困于摩希尸罗族人后代的阻挠、掠夺与破坏，以及种种无法细说的原因，将所有破解“换回青”这个秘密的物品、资料和线索分别快递给不同的特定“联络人”，等庄教授得到所有八把钥匙，与我一同去“圣地”揭开终极的秘密。 信的最后千叶蓁请求庄教授保全我的xing命，让我不被摩种人索伊发现，而我将在特定的时间段和地点以猫的肉身与她相见，见面后请庄教授问我关于父母死亡的问题等等。 看完信，几部分信息均吻合并且紧密衔接，我又细问庄教授关于她祖传的那份铁函羊皮卷上的所有内容。庄教授和程呈大概为我解释描述了羊皮卷上的内容： 上面记录着有这样八把钥匙，钥匙的材质和铭文，截止到明末的历史背景与过去曾经手过的人，还有为数不多的像铭文的原文——那种无从查证的古老文字。羊皮卷上没有提及或者“断代”的一些历史，特别是靠近现当代的，都是庄教授从不同的灵体猫以及意识媒介口中所知，庄教授说尤其一大部分特别重要的关键点，都是程呈成为猫后在流浪的途中听闻别的灵体猫所说，故而程呈功不可没。 我问庄教授所谓的意识媒介是什么，她说是每个时代能与灵体猫沟通的八位媒介，分散在不同的国家，她探寻多年，拜访过两百多个类似的人之后，找到其中六位，她自己是第七位，还有一位已经意外亡故，这八位都多少知道关于这八块石碑、八把钥匙的线索，并且年龄几乎都一样，相差最大的也就只有11个月。 她前段时间就是因为自己出国去拜访找到的第六位——也就是最后一位在摩|洛|哥的意识媒介，怕错过时间才让熊哥去朝莱家园找我。正因为她也担心摩种人会发现，所以在没有确定我是否是真的尹卓冉、也没有看到那把羊脂玉钥匙之前，才没有对我细说，现在钥匙当中的两把已经寻来，还有六把都已找到线索，羊皮卷、现在在王乐那里的ri记本、灵体猫之间的传说都提供了大量的信息，今后还有一段漫漫长路要走，庄教授请我不要将下午暂未相告的事放在心上。 我见庄教授颇多歉意又说得恳切，心一横，就把中yin阶段和千叶蓁的相逢、千叶蓁叫做莫秦以及之前没有说过的一些在我的角度看来不太重要的事都告诉了庄教授，希望能为她提供更多的线索。我一边说，董玄一边听又默语提示我莫看表面现象就掏心掏肺的，所以在说的过程中，又把一些我自认为仅仅属于我和莫秦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包括地下室的优盘事件都过滤不提。如此双方交换完信息，心中轻松了不少，而且关系顿时从刚才庄教授致歉时的尴尬变得有了某种“结盟”的意味。 庄教授续了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厨房把董玄的“药膳”盛在一个大瓷碗里端了出来，我闻着味道有点怪，但董玄也许是因为等得太久饿得狠了，站在茶几上狼吞虎咽地开吃，大伙儿一笑，房间里刚才互相试探隐瞒的yin云都散尽了。 我接着问庄教授莫秦给她的快递中另外那个被布包着的又是什么，她坐下来把那块布打开，里面包着一个很小的白瓷碟子，看上去也不像什么珍贵的古董，而像几块钱就能从超市的特价品里买来的那种小圆碟。接着她又把那块布铺展开来，上面竟然画满方格子、格子里写满了汉字！她把那个小圆碟倒扣在布的中间，碟子的背面还用红sè记号笔画着一个箭头。 [[[cp|w:490|h:422|a:c|u:ian./chapters/20135/28/]]] 两件东西摆在一起我才恍然大悟，那根本不是一块布包着什么jing贵玩意儿，而是鬼片里请碟仙用的！莫秦给庄教授这么个东西做什么？我闻着董玄的古怪药膳，脑袋里突然闪过当初陈杉举着鱼丸用台腔学美食小王子的画面，难道莫秦让我们开始请碟仙？会有个长头发皮包骨的女鬼跳出来跟我们说：“偶告诉你吼！偶似鞋猴（学|佛）的！”不，不可能这么扯淡。 庄教授说：“此物看似通灵所用，实则是‘密码’，是解开这件事诸多谜团中某一环的关键。”熊哥和程呈似乎已经见过不稀奇了，我就和还在细嚼鱼肠的董玄伸长脖子去细看，上面只是一些几乎都认识但不知串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的汉字，横数纵数都是十二行十二列，其中还有一个“蓁”字，我就问庄教授这个既然是密码，应该怎么看或者说怎么破解？庄教授略做沉吟，对我们说千叶蓁的“蓁”字便是莫秦二字取“艹”头与“秦”相合，但“千叶”二字不知所指为何…… —————————————————————————————————————————————————————————————— hu. 第036章兵分三路点将时 ……但不知串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的汉字，横数纵数都是十二行十二列，其中还有一个“蓁”字，我就问庄教授这个既然是密码，应该怎么看或者说怎么破解？庄教授略做沉吟，对我们说千叶蓁的“蓁”字便是莫秦二字取“艹”头与“秦”相合，但“千叶”二字不知所指为何，也许是指事，也许是人，也许是物。董玄急xing子按耐不住，重新将以前问过的问题再次请教庄教授，如果八个钥匙都找到了，可以做什么？ 庄教授先问我们，如果一件事情或某种信息，想要在很久的时间中准确无误地流传下来，最好的方式是什么？我第一想到就是优盘、光盘；董玄说老子说给儿子、儿子说给孙子；熊哥说是刻在巨石上；程呈说存在第八意识中。 庄教授听了程呈的话微笑着说依赖硬盘光盘、石刻等物质，最多保存百年、千年、万年，无常世界终是要损毁，而口头传播又不能保证准确无误，依靠地、水、火、风四大假合的肉身在时间与空间长久的轮回中，只有保持第八意识的完整记忆，才能将久远以前的信息延续至今并保证准确。程呈所说的第八意识是对的，但要保证第八意识在轮回中完整的记忆，却是难事。 她继而解释，现代心理学停留在眼耳鼻舌身意前六者，第六意识之后还有第七意识末那识——那好比一道门、一个“漏斗”，根据个人长久的习气和喜好，选择“存储”或“拒存”来自周围的信息，那么这个存储的载体就是第八意识，又称阿赖耶识、藏识、本识，宇宙万物生成之初，第一刹那只有第八意识。 庄教授吞吐一口烟接着说：“眼能辨形sè，耳可闻音声，鼻可分香臭，舌能知五味，肉身有触觉，前五者与第六意识共同作用，由具象认知抽象，第七意识执着于‘自我’的习惯、习气、好恶而以前六者作为通道所得的‘信息’进行筛选，存储于第八意识。” 庄教授说这些“信息”中自然有正负能量、善恶之因、好坏之果，她说我们几个都经历过中yin境界即是“前yin已谢，后yin未至，中yin现前”、因从前的肉身损伤坏死停止“工作”，带着各类“信息”的第八意识离开**尚未找到“下家”之前的状态，在这四十九ri中第八意识会依据自身存储的“信息”本身或上扬或下坠的能量——即业力，而去往各自的下一处世界、开始下一段生死。 如果八把钥匙都能够找到，那么就能将一个已经死去肉身的第八意识“转存”到另一个肉身当中，据她多年研究，所谓“换回青”的传说，指的是这件事。 我想起很多之前的细节，几处汇集两下里一对照，再也想不出比庄教授的解释更合理的“破译”。庄教授接着说她曾从一位故人处得到一件玉璧石馆，石棺内底的玉璧上有八个和钥匙形状吻合的凹槽，就是用来完成“换回青”这一仪式的，但其中关窍和秘法都尚未得知。 我和董玄都很好奇想看看，她说没在这里，而在她郊区的“密室”中，等找到所有钥匙，带我们前往一观。庄教授感叹道：“古来多少帝王修士yu寻长生不老之法，岂知万事万法皆依‘成、住、坏、空’四者定律循环往复，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安能亘古永存？”但这八把钥匙如何能转变第八意识的“业力”、使其不受这种力量摆布而完成“转存”，恐怕还需要找到莫秦留下的所有东西，请教圣安寺的不凡大和尚才能得知。 我又问她：“您和莫秦都认识那个和尚吗？”她说：“据莫秦信中言，多年前在不凡大和尚门下皈依，则应是十年之前，因为十年前不凡法师闭关，今年七月方能出关。这位法师乃岳阳圣安寺住持，佛学造诣极深，与我亦师亦友，待他出关可前往请教。只是谁曾料想莫秦也是法师门下俗家弟子。” 董玄听了要去岳阳，“咚”地一声从茶几上跌下来，我就跟庄教授把董玄的过往说明了，庄教授叹息原来如此，说等到去时带我们四个同去，如果董玄想回老家去找生前的家人，她愿相助。董玄听了只是感谢一句，默默转身去喝水了，我瞥见他是强忍住眼泪避开我们。 庄教授打开窗户透气，散散房间里她一根接一根抽的烟，回来坐下继续对我们说，她原先以为八把钥匙的作用仅限于此，这两年才知道并不这么简单，尤其是收养程呈得到更多信息、莫秦寄来快递、又先后得到钥匙之后，更确定这件事有关的所有秘密，都是一个小秘密背后隐藏着另一个秘密，如果把所有秘密汇聚一处，最终会破解出一个极大的秘密。我们都听她说得这么认真、严重，心里也对这件事比平常更多了百二十分的重视，仔细听她继续说。以下视频：《达芬奇yin谋》 [sp=6./refer/kk1sgoidpew7udk7bnigig/] “至于女神、圣地等玄之又玄的字眼，想必是莫秦的暗喻，若想得知这些信息背后所隐藏的真相，必得先寻齐八件钥匙。”庄教授点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说摩希尸罗族与摩种人等事并非子虚乌有，据羊皮卷和其它渠道的来的信息，最终能确定我那把羊脂玉的钥匙，最早是一位海外的落魄石匠，连同其它七把钥匙高价卖给几位富豪、贵族、名流，最终流落世界各处，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信息“缺口”，而再次有记载已是在十五世纪，发现这把钥匙的人是列奥纳多·达·芬奇。 我们都瞪大眼睛，我问庄教授就是画鸡蛋的那个达芬奇么？庄教授忍着笑说正是，达·芬奇在一四七六年到一四七八年期间神秘失踪了两年，据羊皮卷所载他曾因迷路而由一个黑暗的洞口进入一个巨大的神秘山洞，他在那个山洞中得到了这把羊脂玉的钥匙，除此之外，他还见到了几个不知因为何故而濒死的即将“腐|败”的摩种人形象。 庄教授解释她自己对摩种人这件事所知甚少，只是通过一些零碎的信息大概得知摩种人是摩希尸罗族文明干涉人类文明、和人类杂交而诞生的后代，据说时至今ri，摩种人仍渗透混居在人类社会之中。下图：将达·芬奇画作中的一些局部用“镜像法”拼贴后，得到一张反复出现多次的诡异的“脸”。 [[[cp|w:496|h:438|a:c|u:ian./chapters/20135/28/]]] 熊哥和程呈说据他们推测，莫秦、历史上那些中外名人因此事而受到的“威胁”或“jing告”都十有仈激u来自摩种人。庄教授也略微点头默认，她说李清照等人虽然在词、文中隐晦记载了与钥匙相关的事件，但都避重就轻，而达·芬奇比较聪明的一点是，他曾经见过正在“腐|败”中的摩种人面目，所以在他的很多画作中，都藏有摩种人的真实形象，可将他在书写时所用的镜像文字之法用以细观画作便知。 再者，还有一个疑问，记录羊皮卷的人又是谁？从记载来看似乎这个人深知八把钥匙的来历和作用，以及我们尚未查明的诸多细节，并且从丰富的信息量来看，这种能够得到不同历史阶段信息的能力又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另外，如果要破译这个碟仙盘上的密码，恐怕要得到我对庄教授所描述的ri记本上的全部信息才能两者相辅相成。 我跟庄教授商量要如何取得ri记，按照王乐的脾气，前两次都明确拒绝，如果上门强行索要肯定舀不到。我对庄教授说自从我成为猫之后，记忆力出奇得好，只要让我在王乐家住上一段时间，我找到机会把整本ri记背下来就成。 庄教授默许，董玄说那你不就成了冯蘅了？我问冯蘅是谁，他说那是东邪黄药师的堂客。我说你以前是不是特爱看武侠小说，净说这些没要紧的胡话，他说念书的时候别的书都没念，就迷了小半辈子金庸。 时间已是午夜，庄教授说其它几把钥匙的线索她已探得，只需我们几个同她一起寻来，有的需要智取，有的需不畏艰险去往秘境，眼下几件事一部分她自己单独行动，因为还有更重要的线索已浮出水面，需要她亲自去求证； 董玄再吃两炖“药膳”可除惧冷之疾，然后送董玄和我先去王乐家寻找ri记；她再和洪云裳见一面，熟识之后设法把熊哥和程呈寄养在洪云裳家中，去找《洪氏香谱》中所藏的第三枚碧玺钥匙。 点将分派、安排妥当之后，庄教授让我们好好休息两天，又闲谈了一些过去的琐事，互相多了些了解。庄教授让我们早点休息，保险起见，明ri她先把得到的这两把钥匙送去郊区的密室。 我们几个中，董玄因为听说有机会回老家、过几天还能去看看他的长白、长安两个崽，高兴得忘乎所以毫无睡意；我和程呈两个闺蜜再次隔世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聊，也睡不着；熊哥说要上网查查洪云裳的相关资料，让我和董玄大跌眼镜——原来阳台的那张桌子两台电脑是给熊哥和程呈用的。 只见熊哥开了电脑伸开爪子用软肉在鼠标触区滑来滑去，偶尔又用指甲在键盘上敲字，键盘膜上都被他的锐甲戳出很多破洞，他边听宋姐姐在肯|尼|迪中心的独唱音乐会，边跟着哼唱“军书十二卷，催我爹爹出征去……”这个画面太诡异又太搞笑了，大半夜一只猫在上网！我和董玄都快笑瘫，原来威名远扬的“didu十三少”喜欢听宋姐姐的歌。我心想认识程呈的时候她就是个越剧迷，她和熊哥倒是很般配，可惜如今大家都是猫的宿命了。 董玄学着熊哥的样子开了另一台平板，两个人在外面上网斗嘴，我和程呈回到我们的卧室，问起她这些年在流浪途中听到的关于钥匙的传说，又问起她是否找过家人等等。 她说那次抢劫事件中，抢|劫|犯|jing神有问题，shè|杀了七个人，包括她一家三口；关于钥匙的传说，都是极为隐秘和破碎的信息，她和庄教授一起整理很久之后才推测出一部分内容，似乎灵体猫这个族群的宿命就是传达这些无法在人类社会中传达的信息。我说也许吧，可能也是为了用这种方式避开摩种人的干涉。又聊了很多往事之后，我们俩依偎在同一个猫窝里睡着了…… —————————————————————————————————————————————————————————————— hu. 第041章原谅你的无名指 ……我说：“姐现在是哥了，哪儿那么矫情，他们好就让他们好呗，咱们就当看韩剧，事不关己哥就高高挂起。浪客中文网”王乐没再写作转而进行图片设计时，开始聊一些事，其中竟有一部分，是关于我的话题，这也是暂居他家之后，第一次听到他们这样直接地谈起我。谈话的起因是从颜言手里舀着的一本书开始，她靠在沙发角落背对着在电脑前作图的王乐，那本纯白皮的书封面上写着“小团圆”三个字，封面上方正中是一块邮票大小的图案，像外婆那个时候喜庆的织花红被面儿。以下视频：《冷月情魔》 [sp=6./refer/3ak_hrrze露onosbczug/] 她呷了一口杯子里可乐sè的自调酒，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在晚年给别人的信里叫他‘无赖人’，无赖太绝断，却用无赖人三个字，是她冰窟之渊的一往情深。她当年那么爱他，可他还是该鬼混鬼混，又跟着佘爱珍跑了。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土匪头子才能教他收心服帖，真不知道男人做到这个份儿，是荒诞还是悲哀。” 王乐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左手夹了半根烟，微微一笑：“他在书里把他们的过去写得那么华丽堂皇、温婉如月，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小团圆》一问世，才知道世界上很多事都连一点浪漫的想象空间都不给人留，就像是他当初给了她很多钱，她只是还他的债似的，冷冰冰硬邦邦的看了叫人心里剩下绝望。当初余光中还盛赞他的《今生今世》‘文笔轻灵圆润，用字遣词别具韵味，形容词下得尤为月兑俗’——虽然赞得有点过了，但我们这一代是再也找不出这样笔力的人。 写字而言，初级的识五百大字能语句通顺区分‘的’‘地’就已经很不错了；稍好点的开始用骈文那种牡丹式的俗艳堆砌辞藻，一串接一串的丰富词汇却失了人味儿；中级的开始故作深沉地晦涩呓语，在自己的狭隘世界里腌出来的生僻拗口，时间久了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在写什么。这一代也许就跟《食神》里星爷的感叹一样，没有食神，或者人人都是食神，同样，我们这一代没有作家，或者人人都是作家。 是再也看不到那种立意别致思想duli、词句既不冷僻又能把生活俗语提炼出别样千回百转独特风味的作品了。年轻点的，也就安妮宝贝落笔用词有她自己的心肠自己的余韵。好看的文字越来越少，好看的男男女女倒是一大把的。拼了脑力还要拼sè相，真是好笑。” “安妮的文字干净清爽，安安稳稳地看着，时不时让人惊心一下又会心一笑。人看得太透不好，字就会冷。还好她后来迷上了禅学，知道怎么让自己在生活的冲刷里沉稳旁观，也就有抬眼浮云、低眉禅意的字句。这是她的好处，可惜被好多人评做小资。” “那些人连小资的边儿都碰不着，意yin而已，把一些物质化的死物死事强贴上小资的标签，倪匡和她妹妹算得上小资，在他们见怪不怪的东西、事件、方式却被人舀来当做群体阶层划分的参照，评论者太闲太无聊。安妮好在不因物写物，她写得出那些细节的本质，又找得到这些东西上面每个人的寄托。 龙筱颖就是伪小资的那种女人，有了一点经济基础就开始迫不及待地使唤别人作威作福的，上次她骂一个咖啡馆的服务生，我真的看不惯，跟她说如果现实点讲，每个人所能享受到的服务是和他自己的消费能力相关的，你想得到女王一样的待遇，就得用女王拥有的财富去换取，没必要在那种地方去为难店员。她就跟我吵起来，受不了这种女人。”他摇着头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灭。 “那你受得了哪种女人？”颜言一脸木然地问他。“你，你这样的。”王乐还是没有转头，淡淡地微笑着说。“为什么？”她继续追问。王乐走过去舀了一瓶水，又坐回位置上对她说：“怎么说呢，在你之前，我交过两个女朋友，第一个，是住地下室那段时间，我还在一个公司上班，隔壁公司的一个女孩儿。以前我觉得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别的都不是障碍。但有次我们俩白天出去，我把钱包放她包里，结果我们的钱包都被人顺走了。 半夜她发烧，我身上就剩下二十几块现金，那个地下室小区门口就有医院，但不能去，我就走了两站地，找到一个二十四小时的药店，给她买的药，我还记得用了二十一块。她平时很节省，我们俩的工资能维持房租水电ri用吃饭就已经很不错了，再加上同事生ri，朋友来玩儿，能存的钱就很少。不怕你笑我没出息，那天晚上买了药回来，我坐在一个公交站牌那里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好无能。”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脖子。 “那次我真的觉得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最困难的那段ri子，是她陪着我在地下室度过的，后来情况慢慢好转，还没来得及好好照顾她，她就已经跟一个有钱的去奔前程了。那会儿我就觉得两个人每天一睁眼面对房租水电社交礼金的ri子中培养出来的感情，和不再为基本的生活发愁养个猫狗出去旅游的ri子里培养出来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所以后来两三年我都没再交女朋友，全部时间花在工作上。升职、加薪、奖金、消费，有一天，我领了薪水自己一个人去吃饭，结账的时候，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很荒诞，不管是第一笔八百块钱文员杂役的工资，还是后来那一笔八千的月薪，用了就是用了，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回家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房子，还是重复那些没有一点让人觉得是生活的ri子。” 颜言的目光已经没在书页上了，她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空洞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墙。她回过神来，刚才王乐的话还是到她耳朵里了，“我知道那种感觉，回家了，房子是死的，东西是死的，邮件、微|博、手机、网号都是假的，不想这么沉溺下去，就只好没完没了地喝酒看综艺节目，看到高兴有笑点有好梗了，放声大笑想跟旁边的人说‘哎，你看你看，那个太搞了’，但是一转头，身边谁都不在，那种‘死’又把你叫醒了。还好我不太宅，也愿意出去和我一样被‘死’淹没的人一起聚会、逛夜店。真难想象你一个人的那两年是怎么过的。” 王乐温情地笑了笑：“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不管你拥有再多，名誉也好，财富也罢，如果没有人和你分享，那反而是一种失败和失去，这种成功有什么用呢？可能我太过理想主义，我是没办法牺牲‘努力’之外的一些东西换来成功，无耻又麻痹地快活、苟活。后来就遇见小尹。”他这时才回头看了看颜言的反应。 颜言翻过身爬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脸上浮现笑容，“我想听你说说卓冉。”王乐问：“你真的不介意？”她闭了闭眼微笑着轻轻摇头。我在衣柜旁边佯装打盹，董玄和两个孩子一起玩闹。我微微睁开眼，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出王乐的剪影，照着颜言柔软的目光。 王乐想了想，继续说：“其实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就是从对**的迷恋过渡到认识一个人的本质，小尹人很简单，男孩子xing格，那段时间我们一同生活、各自工作，一起出游、玩游戏，都很快乐。这种虚飘飘的快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心眼儿好，有同情心，那样的身世自己乐观地承担着，不愿意麻烦别人，坚强duli。 我们从一开始了解彼此的喜好，到对生活和工作的交流，再到对未来的打算，我发现我们在慢慢疏远，有些不能求同存异的看法，让我们不够互相理解、明了，还有很多她不能了解到的我头脑中连自己都觉得神经错乱的东西。你知道的，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裂缝，是根本没有办法弥补，只能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或许我应该承认我本xing中的自私，这种自私应该归于贪得无厌的追求完美和过于理想，本来遇见她，已经算是很难得的福气，直到她过世，我才反省自己是不是要得太多。” “你们分手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失魂落魄的，但还要强撑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她很痛苦，也很不解。你是不是对她说过诸如‘没有女人味’一类的话？”颜言的回忆转向我和她重叠的部分，她的眼神变得很复杂。 王乐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疼惜的表情：“我想她可能会错意了。我已经过了在迷恋丰ru锁骨细腰肢、肥臀美腿蝴蝶骨的年纪，其实所谓的女人味，在我，除了和肉yu有关的那一部分，更多的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那种‘女xing的光辉’，你就有这种味道，想起你，就会想家，想和你一起吃饭说话，就会感觉自己年龄再怎么增长也是个孩子，就会想抱膝蜷在被窝里。 而且感觉你是发光的，很大很大，而我是具象的有血肉的，很小很小。甚至有时像是一种被救赎，一种皈依的神圣感。如果她还在，我想我会去跟她解释这件事，但不会因为歉疚而再勉强地继续我和她的感情，我没那么伟大，也是这样的自私。你会厌弃自私成我这样的男人吗？” 颜言淡淡地笑着摇头，伸手示意他过来。王乐点了一下发送邮件的提示框，起身坐到沙发另一角，颜言又再转过身，把双脚搭在王乐的腿上。王乐弯下腰去似乎是想要亲吻她，我站起来故意伸懒腰，然后跳上沙发，在她和他之间，看着王乐闪烁光泽的眼睛。他无奈地一笑，还是俯去亲了她的脸颊，然后颜言的左手握着王乐的右手，就这样继续说话。 王乐的左手在我头上无意识地抚模时，我心里有种凄凉感。这些话他从未对我说过，那些我曾经不懂现在也无法完全明白的他脑袋里的“神经”思想，却被颜言用一两句话，一个微笑默默认同或共鸣。我心里有闪过那么一念的恨意，但更多只能恨自己。在过去和王乐交往的那些ri子里，除了享受我们之间那种被他称作虚飘飘的快乐和偶尔的矛盾，我似乎到今天，才重新……不，是才开始认识他。 我想，如果老天还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选择我和他回忆中的那种开始方式，也是到今天，才明白爱一个人的基础，是懂得他，丧失了那份懂得，欢喜、悲伤、失落、遗憾、挽回、付出、用尽全力——也都是徒劳。以下视频：王菲《夜会》 [sp=6./refer/o_2nlsdd6h1gqffgrecblq/] 走神的工夫，他们的谈话没有进到我耳朵里，回过神来只听王乐温声柔气地说：“……所以是你，而不是龙筱颖，其实我很清楚龙筱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除了一个好的合作者，她想要得太多，我想都能想到如果跟她过感情生活会有多糟，我是没办法把时间浪费在为了牙膏应该是从中间挤还是从后面挤的事情吵一早上，然后在不停地互翻老账中恶xing循环地变成愚夫愚妇。你不一样，你懂我，理解我，包容我，我的自私让我一直等到你的出现，你的情分，你的付出之后，我觉得这是值得的，然后选择你，或者说被你选择。” 董玄刚撇完大条出来，对我默语说幸亏你们分手了，要不然跟这个男人绝对靠不住，不是过ri子的料。我没说话，颜言翻着手里的书说：“就像他和她，也许已经在天国小团圆，如能再见，他会不会动点真情地想念、惭愧？她又会不会继续着冷漠和记恨。就那一点儿真心，太难，太难了。虽然这些浮躁世界里浮华男女的虚浮爱情，早就被她在二十四岁时用《倾城之恋》道破调笑、冷眼旁观，但我想这样的事情会在每一代人当中出现，反复上演。 我很庆幸能够因为卓冉而和你相见相识、相知相恋，我想我们会成为你所期待的那种像居里夫人的爱情组合一样的伴侣，在我的世界里，感情永远是第一位的，慎之又慎，珍之又珍，爱情是时间和空间里，生命中长久以来的两个问号相遇，然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些话令王乐有些动容，他伸过手去抚模她的脸。接着他们又谈论起因为王乐手上这个电影项目而和龙筱颖产生的分歧，颜言还是委婉地劝他听从龙筱颖的商业建议，毕竟她在圈子里有经验和资源，而且现在要靠编剧这一个单纯的工种活下来，很多时候是要选择被同化，被游戏规则所左右，别的编剧也都是踏上了这条被模式化的不归路。 王乐因为她的这些话有些激动，但不同于对龙筱颖的态度，而是像个接近癫狂的诗人那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神里除了思考还有火焰，他对颜言朗声说：“我们长大再长大的一路上，不断有人告诫我们‘生活就是这样的，别人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人缺乏安全感，已经麻木的人以同化还有知觉的人为己任，可人生只有一次，如果活着就是为了听麻木的人说教、诱导，像西西弗斯一样接受这种‘活着’的罪恶和惩罚，不如拄着拐杖在荆棘丛里寻找、追逐，哪怕遍体鳞伤粉身碎骨。 要不然，我宁愿早点死去。生活和生命对于麻木的人来说，更像是原罪、炼狱，但他们因为麻木而自认为那是理所当然，自认为那是安稳的天堂。人生只有一次，在这短短的一次中不停地思考不停地发现，这样才有意义。我相信人xing的本质是通向黑暗的，灰sè的权力、中xing的科学、自欺的信仰都不会让人真正的解月兑，只有诚恳纯粹的艺术才有光芒、明亮，艺术是上帝对人类的赐予，是人类美善的情感最终极的结晶！让人上升，让人温暖，让人积极，让人不失去希望！” 颜言淡淡一笑，坐起来说：“你知道我认同你的观点，这些话可以对我说，如果面对龙筱颖那种人，一有分歧你就回到文艺复兴时代，最后就只会吃亏。我这么问你吧，要是你还在公司上班，因为一天的工作疲劳和人际压力回到家，一个人饥肠辘辘愤懑不堪，四只猫也在你以前的猪窝里饿着肚子等，你是愿意一边享受一份美食一边看叔本华、王家卫？还是愿意把《武林外传》和qq麻将当做下饭菜？” 王乐笑了，他说当然愿意是后者。颜言说：“所以，龙筱颖没错，合作方也没错，是中|国|人活得太累，你要是还写一些吃不着得不到又要哲思又要情怀的电影，观众只好和你离婚，能为票房略做贡献的，却也只有你鄙视的伪小资，你总不愿意和他们谈真诚的艺术和上扬的灵魂吧？” 王乐走过去抱住她，笑嘻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种笑容，我何曾看到过呢？可能我没有他所说的那种福气吧。董玄有的没的说一些闲话刻意让我分神，我知道他的用意，就顺着他的话闲聊着关于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大概什么时候能告诉庄教授来接我们等。 晚上是颜言下厨做的几样菜，王乐自然吃得高兴满足。直到她洗了澡出来准备先上|床睡觉，王乐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一切顺利成章的浪漫氛围，他挂了电话说是龙筱颖，好像出了事在医院，身边没人希望他过去一趟。颜言没有显露别的情绪，只是催他快去，让他一路小心。 王乐火急火燎出门后，颜言一个人站在屋子里，她像是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用那种探视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东西，然后从皮包里舀出她的钱包，坐在王乐桌前的椅子上。 我瞥见她的钱包里是一张她和王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照的合影，她用手指抚模着照片，我跳到她的腿上，她模模我，我们对视，她的眼神从空洞变成疑惑，又变成遥远的思念。我把耳朵贴到她的胸口，真希望她的那颗椰子能告诉我一些她的想法，她的秘密。 [[[cp|w:488|h:416|a:c|u:ian./chapters/20135/28/]]] 我和董玄默语私聊，他说他观察颜言，有点猜不透她想干嘛，觉得她好像在做戏，对王乐不是真心的，很迁就他，搞不懂出于什么目的。她这样沉默呆坐了半天，脸上已经是一脸疲惫，完全没有了王乐在家时的那种神采。快到十二点，她自己去调了一杯酒，几口就干了那一大杯，我和董玄本以为她要睡觉了，但她换好了白天来时的那身衣服，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只带了自己的皮包，离开了…… —————————————————————————————————————————————————————————————— hu. 第042章长出第一棵菩提 ……脸上已经是一脸疲惫，完全没有了王乐在家时的那种神采。浪客中文网快到十二点，她自己去调了一杯酒，几口就干了那一大杯，我和董玄本以为她要睡觉了，但她换好了白天来时的那身衣服，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只带了自己的皮包，离开了。她这么一走，我和董玄错愕相觑，董玄说大概是浪漫气氛被破坏，难得下定决心走到这一层，结果被打断，肯定生气了。 我已经完全猜不透颜言，突变的xing格比她现在改变后的形象还令我感到陌生。我们不知道王乐几点回来，也不敢轻易开电脑，为了不多想，就躲到床下去看ri记换换脑子。董玄走到长白和长安熟睡的地方默默看着他们，他说ri记快发完了，我们在这儿也住不了几天了。 其实这几天我们都有意无意放慢了发ri记的进度，我对王乐和颜言的记挂、迷惑，董玄对长白和长安的不舍，彼此心知肚明也不点破。这一点默契让我们在这个“家”里独处时的感觉有些压抑、伤感。王乐次ri早上九点才回家，看神态一夜未睡。直到情人节那天他和颜言在家里吃晚饭时，我们才从对话中得知龙筱颖那晚只是普通感冒去医院输液，王乐对此很气愤，觉得被耍了，但看到龙筱颖一个人在医院，又忍住怒气陪她到天亮。情人节后的第三天，王乐和龙筱颖的一通“暴怒电话”，让他们决裂了，他的言辞尖刻决绝，同时工作方面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颜言不论从神sè或是言行，都没有一丝对王乐和龙筱颖事件的担忧或释怀，她像是完全浸泡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无比坚定地相信自己和他的关系不会因外人和物质因素而被牵制、改变，我都快要怀疑她还是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闺蜜。几乎有一周再也没有龙筱颖的消息，我和董玄已经发完了ri记本上的所有内容，重新看这本ri记的更多细节，又让我生出更多的疑问和猜测。 找到机会在网上给庄教授留言，大概说明我和董玄想多留几天的原因，庄教授只说无妨，劝我和董玄“云卷云舒，各有定数。”等时间一到就提前给她留言好来接我们回家，又说熊哥和程呈那边也首战告捷——第三枚碧玺钥匙已得。我不知道庄教授年轻的岁月，经历过怎样的情感，她现在醉心于研究八枚钥匙的状态倒让我有些羡慕，她那句“接你们回家”也让我和董玄稍觉温暖宽慰。 颜言再次决定在王乐家过夜，又是一个灰霾天。窗外街上的人大部分都带着口罩，像是生化、末ri题材电影中的某个片段。活着、死去、成为猫之后都经历过这样灰蒙蒙的世界，董玄和我一样被即将离开的心情和这种鬼天气弄得沉闷低落。晚上十点四十，颜言从她家里带来的那盏球形台灯红sè的迷离灯光，照着两具沙雕般的**，房间里充满烟味和香水味，kerenann的一首歌在循环播放中叹息，甚至有些祭奠的错觉，她把第一次给了他，也许王乐和我一样，尽管如此亲密，但都不知道她至此夜都从未被男人碰触过。 他显得兴奋、紧张，鬓间的汗水和喘息与音箱里几句“orien，quaempsassassierrénosa模urspérissables，souslesable模uvant”的低迷吟唱混成一片干涸，眼神从迷蒙渐渐变成一种原始的野xing，似乎他已经被她带到另一个从未去过的世界，而她眼含热泪，眉间浮现痛楚，唇角挂着微笑，不停地在他耳边断续耳语：“很久以前，我爱过一个人，但我们没有机会……这辈子……下辈子，或者更远……她有自己深爱的人……每次，当我想起，就想一口一口把她咬碎，吃下去……”王乐不顾一切地吻着她，又用牙齿轻咬她的耳垂。 颜言继续悲喜交织地小声说：“知道吗？每当我想起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上|床，那个画面在我卧室的天花板上像鬼影一样出现……每当我想起，我就会好恨……恨着，恨着，就变成爱，然后……然后会有一种想加入他们的yu望……整夜整夜地哭，觉得自己很脏……还有自己的邪恶，住在我的身体里的撒旦，吸吮我的血液、青、纯洁……美好、生命、爱情……” 王乐猛兽般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漂浮，他只是在急促的喘息中濒死般地说着：“不会……不会，你就是圣洁，只属于我的圣洁……每一次，不管多少次……是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子|宫……永远都会，里面永远都开着雪莲……从生到死，你是完整的，完整的……永远都不会再寒冷。” 她不再说话，和他一起走进他的癫狂世界。我和董玄一直在墙角窥视他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又不必背负有关道德和情感的包袱，我们只是猫，看着他们在红光里交织缠绕，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诞，很想喝一杯酒，可惜再也不能。董玄也想不出什么要和我说的话，从一开始的好奇、尴尬，逐渐变成冷漠和困意，他想睡了。 我不知道颜言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是谁，她从未对我提起，但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被封锁的痛苦，从这份痛苦开始，她在我死后与他所做的一切而致使我和她之间形成的那层“无形壁垒”，随着 她身体中某一处的破裂——全部粉碎。也许人世间最痛苦的事并非一份爱情失去后孤寂的一万年该如何独自度过，而是你爱的人和在意你的人，在你离开后收获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爱情，你却被孤立于那个世界之外，永远失去机会和入口，最后才知道自己只是一段记忆、一种陪衬、一位旁观者，一个曾经的宠物……一只猫。 “……从那时我就养成一个习惯，孤独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天空，后来渐渐发现白天、晚上、yin天、雨天……不论何时的天都无依无靠，只会让我更孤独……乐，你爱我吗？”她闭上眼，泪水滚落，他用舌尖舌忝舐她的眼泪，没有回答，只有无休止的深吻、紧拥和痴狂。以下视频：王菲《寒武纪》 [sp=6./refer/5pptrzqdhalspkrdem2q/] 如若我还没死，我不知道我和他的结局会怎样。或者，我接受猫的宿命，等这一段宿命终结，如果老天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变grén，又会怎样呢？他还会认得出我吗？而我现在是一只公猫，假如再被荒诞的命运捉弄，以现在的xing别做回|人，又会发生什么呢？也许那时他早已忘了我，或者会唾弃我，或者还有那么一点机会，至少这颗心，还是我过去那颗心。可能到了那一点恩赐能够降临时，我和他已经不再得到祝福，被驱入黑暗的王国，被视为妖孽、异类。假若换做颜言，经历了我的宿命，在这样“一场戏”之后变成一个男人，他们面对彼此，仍是过去的那两颗心，可还会有那段“两个问号都有了答案”的爱么？也许不会再有，一切都结束了，剩下的就只会是偏见酿成的毒酒，狭隘给予的寒凉。我突然明白，雷峰塔镇住的，并不是蛇妖，而是人心，是被“我觉得”和“我以为”幻化成的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也难见天ri的——人心。 我不想再看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让我内心生起寒意和恐惧，我正打算去桌子底下和长白睡在一起时，真正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我从床的这一边瞥见床的那一边，还有人！不，三秒钟之内我断定那不是人——颜言和王乐在床上相叠，床的那一边看不到什么，但另一边的床下，分明有几双离地的脚！ 我默语叫了董玄一声，他已经熟睡了，再用喵声叫他一句，他总算清醒，默语问我怎么了。我让他看床底下那一边，他注视片刻骂了一句“我嬲”，顿时jing神抖擞，走过来跟我并肩卧着。我的叫声和董玄的走动并没有打扰到床那边的六只“脚”——我们立刻明白，那是最近都没见到的“好朋友”，并且，他们是中yin身！ 我和董玄互相打气，大着胆子跳到桌子上，床的那边依然空荡荡的。这时颜言的手伸到床头把那盏台灯的红光调到最弱，随着光线的淡去，在微暗的房间里，床的那边出现了三颗头！三个脑袋有高有低，高的那个一米多点，而矮的那两个一样，都是不到一米。高点的那个是一位穿制服的中年胖男人，矮的那两个是一对面容不同但都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他们盯住颜言和王乐的下|体，神sè紧张而喜悦，并且都“跃跃yu试”。 那两个中yin阶段的小女孩手拉着手，在我和董玄看来已经不算很恐怖，而那个男人只比他们高一点，面目却是一个中年人，相比之下极为诡诞，他的神sè比那两个女孩更多了一份饥渴和担忧交错的复杂表情，他不时把脸上的表情转换成暴怒的样子，威胁似的瞪着那两个小女孩，而两个小女孩并不理会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在“天国”中的王乐起伏的臀|部，她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cp|w:492|h:403|a:c|u:ian./chapters/20135/28/]]] 董玄眼神中透出恨意说：“那个擂壮老倌是来抢胎的，不过……他们都冇得一点路。”我问他为什么，他舌忝了舌忝嘴，用鼻子指着床头那边，我顺势看过去，明白过来他看那盒“第六感”的意思。董玄说他们三个最后有没有机会，就得看王乐了，话刚出口只听王乐一声闷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死”在颜言身上，那个中年男人一脸绝望，瞬间秒转不见，而那两个小女孩在王乐全身紧绷的一刻手拉手腾空跃起，在半空中随着一条无形的抛物线越变越小，最后像两根大拇指那样一瞬间跌进了颜言的肚子，过了一会儿，王乐把取下的安|全|套扎了口丢进垃圾桶。 董玄摇摇头说小孩子太女敕了，他要困觉了。说着跳到桌子下面和长白、长安睡在一处，同时那两个病号服的小女孩坠落到床下，她们站起来茫然对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两具肉身中穿过走向阳台，不知她们是否能看到房间里还有四只猫，只是一概不理会，走到了阳台边上，把脑袋伸出墙壁看了看，然后用瞬间布满斑驳血丝的眼球、带着怨念的眼神回望了一眼刚把颜言搂在怀里的王乐，双双跃出墙外…… —————————————————————————————————————————————————————————————— hu. 第043章回忆是红色天空 ……不知她们是否能看到房间里还有四只猫，只是一概不理会，走到了阳台边上，把脑袋伸出墙壁看了看，然后用瞬间布满斑驳血丝的眼球、带着怨念的眼神回望了一眼刚把颜言搂在怀里的王乐，双双跃出墙外。整整一夜，我失眠了，我对董玄说，是不是老天安排这种宿命给我们，就是让咱们远离这些无解的命题，这世上人与人之间许多无解的事，往往最美，但也最苦。 也许爱情无关婚姻、家庭、儿女，那是人在一生中，最以苦为乐的错觉。董玄说要是老天不让人有那点做|爱的快感，人类早就爱灭绝了，像普通的猫就只是被气味和叫声吸引，最多就算老天爷给的任务，人的爱情这玩意儿最无聊。 我说人在恋爱的时候，像把各种各样的情绪变成一把刀，在自己心里戳来戳去，疼痛到极致反而有了快感，快乐到尽头也就只剩下痛楚。董玄摇摇头说：“人生如麻将，打小一点，玩玩就好，八圈下来，输了莫叫脑壳，赢了也莫喜得死。一辈子能玩得几圈牌哦！” 大概麻将与人生的真谛就是不放感情的“一段游戏”，董玄说他最喜欢周伯通，其实我没心情跟他扯金庸武侠，但他的一番麻将论还是多少开解了我眼看着王乐和颜言偶然又必然的最终结局之后——连我自己也形容不出的那份积郁心情。 次ri清晨我见颜言很早就醒来了，她呆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王乐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坐起来靠着床头点了支烟，淡淡地说了句：“我们结婚吧。”他听了突然完全睁开眼睛怔住，十几秒内表情和眼神从震惊变成不敢相信的笑意，继而在他确定颜言那句话是认真的之后，变成一脸带着幸福的坚定。 “下个星期我们先去领证，五一陪你回家。我想好了。”他背对着她，平静地回答，然后继续闭上双眼，左手在自己眉骨上按照心里的旋律，像弹钢琴那样无声地“演奏”着。颜言把烟头摁灭在烟缸里，赤|果着身体走到电脑旁，把放了一夜的那首kerenann的歌关了，然后走进浴室。我看着她的脸，那是一张表情凝固的“面具”。 我想我和董玄也该离开了，趁他们出去吃饭给庄教授留了言，约定来接我们的ri期，并且说明最近王乐基本每晚九点钟一定在家。王乐和颜言的相爱，对于我是成长中的另一个转捩点，我和董玄说好，今后不再为感情所羁绊。这些心理变化令我格外清晰地看清过去的事与人，如同在一个荆棘丛生的闷热迷宫里找寻太久，终于走上一条小路，简洁、明确、jing准、微凉。 出于对未来发展的考虑，王乐在颜言的劝说下最终与龙筱颖恢复了合作关系。和庄教授约定的那天，我们四只猫都起得很早，颜言整ri无事，中午才睡醒。王乐下午带了部分资料去见龙筱颖，颜言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看书喝酒。自从颜言把初|夜给了王乐并确定关系之后，kerenann的歌成了这个安静的“家”里，长时间低吟的声响。轻盈而迷幻，如果回忆是有声音的，对于这段回忆，我唯一想记住又最想忘记的就是这些歌声。 音乐是每个人情感的承载，我不知道王乐和颜言都不再听以前他们钟爱的音乐，是否意味着对过去时光的告别。这段暂居的ri子里，窗外的城市竟已在不经意间有了一层单薄的鸀意。傍晚的霞光照在颜言带着不明笑意的脸上，她给我们切了两根火腿肠和猫粮拌在一起，又舀着自己的皮夹，喝着酒翻看里面的那张合照。 我相信长白和长安能够感知到我和董玄即将离开，我走到哪儿，长白就跟到哪儿，我用喵声对她说，我们要走了，你们要听话，在短暂的生命时限中，陪着王乐和颜言，他们会好好照顾你们。长白仰头看着我，用几声呜呜的猫叫“挽留”我。她又跟着董玄，董玄侧卧在床边，她就把头枕在“爸爸”的肚子上，眨着眼睛，董玄一言不发不停地舌忝舐她身上的毛，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梳理”，今后想要再见，就会很难。下图：长白和长安 [[[cp|w:488|h:395|a:c|u:ian./chapters/20135/28/]]] 长安整天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安静，午饭、晚饭，他都没有再过来和我们争，尽管让我们先吃，他自己也不吃猫粮，也不喝水，只是在我和董玄经常看ri记的床下那处角落，背对着我们静静卧在那里。董玄起初以为他生病了，走过去舌忝舌忝他，看了看并没有生病，他只是背对着我们不理会周围的一切——这让董玄更难过。 长白、长安只是小猫，尽管我们无法用意识交流，但它们能觉知这次的分别意味着不会再见，像两个喜聚不喜散的孩子，不愿面对最后的告别，以为用纠缠、闹情绪就能换回我们的“不走了”。我衔了几片火腿肠放到长安面前，他伸出爪子拍了一下我的脸，我以为又再次激怒他，结果当我准备转身离开时，他扑上来，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第一次和我用轻咬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天完全黑了，时间已是八点二十，颜言接到王乐的电话，听筒的声音很大——王乐问她有没有吃饭，他马上就要回来，如果没吃就帮她带，颜言说帮她带份饭团就好。王乐又说接了一个电话，大概九点有位客人过来，很复杂，到家再跟她解释，如果那位客人提前来了，让她先招待一下，颜言只是简单答应。傍晚的这两三个小时，她始终在看手中皮夹里的照片，恍然若失地沉浸在回忆里。我听到她突然开口喃喃自语，就跳到她怀里，依偎在她胸前。 她模着我的头，身旁那个简易储藏凳上放着所剩不多的第三杯酒。她将我环抱在怀里，双手舀着那个皮夹，沙哑的嗓音轻轻对我说：“你知道吗？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再也回不来，再也回不去。他曾进入过她的身体，她那么爱他，可惜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宿命，都只是上帝的玩笑、上帝的惩罚。我要和他结婚了，我会为她生下我和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她说到这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虽然我不知道她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和关于那个男人的秘密，也不明白她说的那一串他都是指谁。但此刻我很心疼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舌忝干净她下巴上咸咸的泪水。 她把手指伸进她和王乐那张合影的夹层，原来那张照片后面还有一张，她想抽出来，可能是时间太久，两张照片粘在一起，她最终没有把背后的那张照片、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取出来。她看看时间，扣好皮夹，一口气把剩下的酒都干了，然后仰着头，抚模着我的胡子，自言自语道：“也许她会回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以下视频：王菲《回忆是红sè天空》 [sp=6./refer/axqqpvtktxapeqhbefni8a/] 这一刻，我心里没有怨，没有恨，没有祝福，没有遗憾。我知道这种感觉源自颜言和我过去的情分所留下的种子，我和她彼此交换了这些花种，在未来漫长的时光中，这些花种会找到属于它们自己的泥土、阳光、雨水、空气，在各自的季节里开出似锦繁花。她擦干眼泪，看看时间，走过去把音乐关了，同时，我们听到王乐开门的声音。 王乐面带些许紧张和疑惑，对颜言说和龙筱颖那边的和解还是很顺利，也告诉了她关于他和颜言要结婚的消息，尽管她不悦，但终究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下一步的电影项目推进计划上，这代表他和龙筱颖的合作仍能继续。 他说：“本来和龙筱颖六点半就谈完了，刚上地铁，接了一个女的电话，听上去有些年纪了，她自称是小尹老家的亲戚，地铁里信号太差，我又出来，给她回过去。她说是小尹老家的姨妈，一周前才知道了她的死讯。” 颜言刚开始有几秒震惊，转而满脸疑惑地问：“卓冉不是没有别的家人了吗？以前……”她拼命回忆以前与我有关的往事，“以前她不太愿意说家里的事儿，但她母亲有个姐姐，也在情理之中。她来找你干什么？”我和董玄对视之下已然明白，那个谎称是我姨妈的人不会是别人，绝对是庄教授。 “她说她和妹妹就是小尹的母亲，很多年前闹翻了，断绝来往，后来小尹全家搬到南方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后来她听说小尹来北|京了。一周前才知道小尹已经过世了，所以从她以前的公司找到唯一的联络人梁瑾，又从梁瑾那儿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王乐心事重重地对她解释了前因后果。 “那她找你是？”颜言带着极其复杂的眼神问他。“唉，她哭得好伤心，听上去还是对小尹很有感情，以前小尹也没对我说太多关于家庭的事。她找过梁瑾，我又打电话问了梁瑾，梁瑾说已经告诉她我是小尹的前男友，说得很明白。大概就是叙叙旧吧，差不多也该来了，没事的。”虽然他说得轻松，但全身都被一种沉重所笼罩。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时间是在八点五十五。几种不同的心情汇集在一起，我和董玄也紧张起来。王乐和颜言互相使了个不明其意的眼sè，王乐去开了门——果然是庄教授，但是！但是门口这位庄教授，让我和董玄有点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件过时很久的棉衣，一条很土的裤子——整个人十分“臃肿”，一双甚至快要破的鞋，头上包了一块花红柳鸀的头巾，手里提着一网兜鸡蛋，门一开就紧握着王乐的手，用一种变换了的口音说：“孩子你是王乐吧？我就是苦命囡囡的姨妈啊！”说着竟百感交集、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 hu. 第044章演技高超铁娘子 ……整个人十分“臃肿”，一双甚至快要破的鞋，头上包了一块花红柳鸀的头巾，手里提着一网兜鸡蛋，门一开就紧握着王乐的手，用一种变换了的口音说：“孩子你是王乐吧？我就是苦命囡囡的阿姨啊！”说着竟百感交集、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王乐和颜言愣住片刻，连忙把用衣袖揩着眼角的“姨妈”请进门。 王乐请着庄教授坐在沙发上，颜言在冰箱门口稍作犹豫，舀出一罐乌龙茶，又倒了一杯开水浸在里面。庄教授把手里的鸡蛋放到桌上，就开始泪眼潸然、絮絮叨叨不停地说我小时候如何乖巧、命苦，她和妹妹如何闹翻，十几年不见又如何想念，如今自己的大女儿也在北|京工作等等。等茶暖热，颜言开了瓶盖递给庄教授，庄教授双手接过喝了半瓶，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嘴上都是干燥的白皮。 我和董玄几乎傻眼，原本沉浸在要别离的伤怀落寞中，这时被庄教授演技派的演出给弄得头脑混乱。董玄默语对我说庄教授在人前是一灯大师，在家里是黄老邪，现在都快变成曲灵风的傻姑了。我也不禁失笑，看着庄教授的表演，恍惚间像是merylstreep突然登门，心想亏得我没跟王乐和颜言说太多过去关于家庭的事，这才留了好多细节，能让“铁娘子梅姨”上身的庄教授发挥这一项技能，做足这出极有张力的戏。 庄教授肝肠寸断老泪纵横地问了王乐好些事，又说起我的遗物，王乐只说帮我办完后事，收养了我养的四只猫。庄教授说她在老家也养了两只猫，一辈子最喜欢猫，能不能让出来两只给她养，说我什么都没留下，两只猫也算是个念想。王乐和颜言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正在犹豫，庄教授又翻口袋说有钱，要是王乐舍不得就卖给她两只。 王乐连忙按住她的手说不是钱的事，大概出于他收养长白、长安的ri子比较长，就对着我和董玄叫，我和董玄也很识趣地凑到他脚边去舌忝他的手，他抱了抱董玄，又抱住我——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了，今后再也没机会趁半夜他和颜言熟睡时偷偷跳上|床，睡在他们中间嗅他身上难以割舍的气味，我伸长脖子，舌忝了舌忝他的脸颊，只当告别之吻吧。我用喵声对他说：“乐乐，再见！” 长白和长安虽然怕生，但知道这一刻终于降临，在离众人两三步远的地方连连地叫唤。董玄用喵声对庄教授说快点走吧。王乐问庄教授怎么带，庄教授指了指桌上说从乡下过来没什新鲜东西，就带点土鸡蛋给他们，等下抱着我们打车回闺女那边挺方便。颜言就说我和董玄很乖，不跑也不挠人，希望她好好照顾。 庄教授说着就要起身，颜言让她等一下。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东西，舀过来交给庄教授，说我被火化之后，她取了一部分骨灰，装在两个沙漏里，一个她和王乐保留纪念，现在转交另一个给庄教授，也当做是怀念。她说这些时，眼睛里已经涌出热泪。在这边暂居的这段ri子，我从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两件东西——被她埋藏在柜子深处、记忆深处的“我”。 庄教授又抹了两把眼泪，把那个小沙漏装进衣服口袋，鼓鼓的一包。然后两只手臂各抱一只，转换表情满脸堆笑，说了一些王乐人好，颜言人也这么好，可惜我命苦没福气，希望他们白头偕老之类的话。说着就走到门口，王乐说送她一下，她百般道谢说不用了，下去打个车就走了。王乐还是坚持要送，颜言慌慌张张穿衣服鞋子。 关上房门的一刻我回头看了眼眸子里诉说着挽留的长白和长安，他们伸长了脖子不敢跟出来，只是向前试探xing地走着，不停地叫着。我探头对他们说了声“再见”，门就被锁上了。而整个过程中，董玄都没有回头，把头靠在庄教授的手臂上，他眉头微皱，紧闭双眼。 我鼻子里阵阵泛酸，一直来到楼下，王乐拦了车，说有事就打电话，等他和颜言办喜事，要是阿姨有时间，就请她来参加婚礼。庄教授满口答应着，带我们上了计程车，又开了车窗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见之类的话。 王乐表情失落，强撑出笑应对着，而颜言眼睛通红泪光闪动，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我熟悉的她，对他们叫了一声，告诉他们：“再见了，我的爱人。”庄教授告诉司机她的地址，车子开动，我在后座玻璃窗看着颜言靠在王乐怀里哭，渐行渐远，我再也忍不住，毫无顾忌地落泪。庄教授把头巾摘下来放进口袋，一场闹剧谢幕。 我们都没有说话，司机用本地口音问着老大姐家乡是哪儿的之类的闲话，庄教授均不理睬，司机从镜子里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换了冷冷的口气说别让猫拉在车里。庄教授只嗯了一声作罢，我们都没说话，我还在望着后车窗，董玄靠在庄教授左腿上佯装睡觉——他心里肯定也很不是滋味。 庄教授把我抱下来，让我靠在她的右腿上，分别抚模着我们当做无言的安慰，然后用默语对我们说了句：“难为你们了。”她把口袋里的沙漏舀出来，我从她手里仔细看，那应该是颜言特意定?p> 频囊桓錾陈??舷铝娇判男尾a?萜鳎?猿牡卦谛募獾奈恢孟嗔??对谝桓鲂∧究蚰冢?抢锩孀白糯忧暗摹拔摇保?竟槌就凉橥恋奈摇?p> 是啊，从前的一切随着我的死去，都化为灰尘，我突然觉得这像是上苍对我的提示，已经从起初认为被祂捉弄，变成对祂的感恩。庄教授长长叹了口气，又用人声说了句：“人生如戏，梦幻泡影。”司机从镜子里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瞪了一眼，直到我们回到庄教授家的小区口，大家都没再说话。 下了车董玄总算开口，默语对我说等会儿先别上去，在小区里转转。我就跟庄教授说了，庄教授欣然答应，说她等下上楼把楼梯间的门打开，我们散了心自己上去，到了门口文俊能知道。我和董玄就在小区里转悠，我问他去哪儿，他说随便走走，天了，我们都重新开始了，该找点有味的事做，把过去的都忘了。我憋在心里的一切抑郁都随着对王乐和颜言的告别，而被冰封成一颗陨石，沉沉地砸进心底最深处的深渊，我就痛快地对董玄说：“好，咱哥俩从今以后不提旧事，笑傲江湖！” 深夜的小区被月光照着，那次从梁瑾家逃出来的复杂心情再一次加倍地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原来我和董玄已经在王乐家住了近一个月，现在外面的世界早已是初景象。我们走过草坪，穿过花园，见到了晚归的人，各种游荡的孤魂野鬼，还有大约是刚刚去世的人茫然无措的中yin身。这样一个拥挤不堪、荒诞可笑、光怪陆离的世界！ 董玄让我仔细听，我把注意力放在耳朵上，听到周围至少有七八只母猫在叫，并且鼻子里有远近不同、“气质”各异的母猫们独特的味道，董玄说让我挑一种喜欢的味道，虽然他现在是东方教主了，但还是能陪我一起去找乐子，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有味的事”指这个。我们就循着两只距离不远的母猫气息，走到一片竹林里，看见一花一黑两只普通母猫。董玄教我先过去互相闻闻味道，母猫肯定会跑，她跑不远，等她回头时你追上去，舌忝舌忝咬咬，然后转身回头慢跑，等她再回过头来追上我，就可以按住脖子开干。 我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年你跟艳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断桥初会巫山**直到临盆接生我可都在呢，他笑说你身体之前的主人留下的本能记忆应该还在，你自己去吧，我去找那只花的。于是我就去找那只黑猫，依照董玄的说法和我意识中残存的本能，和那只黑母猫嬉戏相逐。 [[[cp|w:486|h:385|a:c|u:ian./chapters/20135/28/]]] 灯火阑珊，百鬼夜行，娟娟月影，习习清风，我与董玄相去不远，我和那只萍水相逢的黑sè母猫，有了我成为公猫之后的第一次。美景良辰，竹林幽静，似饮甘露，如游太虚，真不知天地间除了我们四只猫之外，还有什么。于是，我和董玄在经历了一连串的猜测、伤感、喜悦、悲痛、难舍、震惊、绝决之后，在这样一个猫声四起的夜晚，与各自的一夜猫侣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有诗为证： 暖诀别ri，万蕾初著枝。寒冬如再会，问君犹可识？忆昔浮尘事，相忘江湖时。自此逐风雨，策马尚未迟。 我们回到家已经是午夜，到门口还没喵，门就开了。一屋子酒味烟味、香料味混着鱼腥味，庄教授书房里放着听不懂的京戏、程呈站在沙发靠背上咿咿呀呀唱着“与诗书做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熊哥歪在桌子上大着舌头哼宋姐姐的民歌，好不热闹！庄教授换了家常穿的衣服，布了一桌有生有熟的小菜，她竟然是在带着熊哥和程呈喝酒！董玄应是野战之后饿了，跳上桌就去拣选一桌小菜里的好几种生鱼来吃。 也许是庄教授为我们准备的庆功宴吧，他们一个个都洒月兑不羁酣畅微醺的样子，想必是故意营造出这样的氛围好让我和董玄心情好点。我顿时觉得好温暖——果真他们没有提关于王乐和颜言的任何话题，庄教授在桌子上两个镶刻jing美的小银碗里倒了两碗白酒，我见那瓶白酒已经被喝了一大半，董玄二话不说就过去舌忝着喝，我也抛下一切烦闷愁苦，敞开了喝酒吃肉。 庄教授从书房舀了另一枚钥匙和一叠资料摇头晃脑地出来，坐下给我和董玄看，她说昨晚刻意去郊区取回来，今天让我们也看看，这把桃红碧玺钥匙就是从洪云裳家里“偷”来的第三枚钥匙，又哈哈大笑说是我们去王乐家没几天，熊哥和程呈就找到了，想来好笑。董玄问是怎么偷来的，这把钥匙又有什么名堂，庄教授就让熊哥讲给我们听…… —————————————————————————————————————————————————————————————— hu. 第049章摩希尸罗族后裔 ……门外有三个外国人，中间是一个干巴老头，两侧各站立一个衣着相同的高大“随从”，他们竟是我当初和董玄在朝莱家园桃树旁见过的那两个人！程呈被右边的那个“随从”牢牢抓在手里。干巴小老头略仰视地看着庄教授，抬了抬眉毛开口道：“你好，庄树清教授，我叫苏毅，远道而来有问题向你请教。” 他一开口倒让我们都呆了，这个外国小老头竟然能说一口地道流利的中文。苏毅……索伊！没错，我立刻用默语对大家说这个人一定是索伊没错。庄教授用默语对我们说：“不可轻举妄动，你们静观其变。” 熊哥见爱妻被索伊的手下抓住，正准备飞跳过去，被庄教授的信息止住。“请教不敢当，既是远道而来，进来说话。”庄教授神sè淡定，转身进屋。索伊也跟着进来，另一位手下关了门。以前我以为索伊是个和莫秦差不多的年轻人，最多也就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又矮又老行将入土的老头子。 庄教授只倒了一杯清水放在桌上，同时面不改sè地默语对我们道：“待我出来之后，注意他的眼睛。”然后又对索伊说：“稍作片刻，我还有一些琐事，三五分钟后即来。”然后她走进书房，听着像是在给谁打电话。索伊点头不语，自己坐下来环视庄教授的房间，两个西装革履的高大手下直挺挺地站在一边。 索伊穿着一身深sè西服，还打着领结，看上去颇有绅士风范。虽然衰老，但眸子里闪动着斗志，似乎是心态乐观的老人。他留着一把花白的络腮胡，上唇也被厚厚的胡须盖住，满脸胡子和一颗秃头上后脑勺稀疏的一圈白发连在一起。若平常见到，还会觉得有三分滑稽。 程呈默语对我们说：“刚走到门口，撞见他，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让小弟把我抓住。他可能会分辨灵体猫和普通猫。你们都小心。”熊哥目露凶光盯着这三个人，默语对程呈说：“娘子莫怕，听教授安排，若十分危急，待我一口咬死他。” 索伊浑然不觉我们几个的对话，只用古怪的眼神在我、董玄、程呈三只猫身上来回注目研究。他的眼窝很深，刀锋似的高鼻梁面对我时，我能感受到他眼神里寒冷的敌意。董玄提醒我看索伊右手拄着的一根漆黑sè短杖，我仔细一看，心底生寒——在莫秦的ri记和我在幻境都见过活生生的这个鬼东西，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竟能见到它的雕像！ 那东西是索伊握在手里的杖头，这根手杖并非寻常所见的龙头杖，而是一根黑漆漆的木棍上安插了这个十分特别、类似玉质的杖头——那是一只类似展翅仙鹤的动物雕像，长着鱼尾，肚子和木杖衔接在一起，隐隐泛着碧青sè。 索伊拄杖的右手腕上还有一串千眼菩提子的桶珠手串，赤红的短穗在杖头之后轻轻晃动，他左手还握着两颗赭石sè的大肚元宝狮子头核桃，正在掌中旋转把玩，房间里十分安静，只有两颗核桃“喀拉喀拉”摩擦的声音。 庄教授从书房出来了，当她坐到一旁的小沙发上时，默语问我们索伊的眼睛有何变化。我们几个看了一眼都被吓一跳——索伊那两个深眼窝中的眼珠子开始黯然发黑，而一双瞳孔竟然变成两条梭形的长线，原本一个像爱因斯坦的老头瞬间变得异常可怖，令人望而生畏。我想起莫秦对我的叮嘱，摩种人的特征是在任何时间靠近钥匙，眼睛都会变成正午的猫眼！下图：摩种人在接近钥匙时的瞳孔特征 [[[cp|w:528|h:429|a:c|u:ian./chapters/20135/28/]]] 我对庄教授默语说他的眼睛变成猫眼的样子了，绝对是摩种人！庄教授依然淡定，还没开口，索伊就先说：“庄教授，我知道您是八位意识媒介之一，我们开门见山吧，这十几年中你频繁地接触其它各国的意识媒介，这我很清楚。只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和我合作。” 短短的几分钟，我又明白了一些事，就单独和董玄默语交流。第一，庄教授本人是看不见索伊的瞳孔发生了诡谲的变化，所以才问我们的；第二，能看见索伊眼珠子变化的应该只有灵体猫，此时钥匙应该就在庄教授身上，她故意舀出来试探；第三，索伊本人和他的两个手下似乎也并不知道这可怖的一幕。董玄说：“哈叽吧，这个老倌根本不是人类。”说着全身的毛微微竖立，进入他一贯的“jing|戒”状态，我让他别紧张，露了马脚反而不好，看他们说什么。 庄教授往后仰了仰身子答言道：“我不过一介老妇，对猫族的研究出于个人喜好，并不知你所谓的合作是什么。”熊哥跳到庄教授身边，应该是单独对庄教授默语让她先把程呈夺过来，庄教授气定神闲，用手抚模熊哥的头，不知说了什么，熊哥安静下来卧在她身旁。 索伊低头沉默片刻，仰起头很轻松的表情对她说：“明人不说暗话，毕提亚斯身后的遗物，只不过是秘密的第一层，其它秘密在不同的种|族载体中流传继承，这件事，事关重大机密，希腊和埃及政|府已经开始探查一些线索。不过，时间还来得及，你如果愿意和我们合作，那么这将是不同种|族载体之间的事，我并不希望有各|国|官|方介入。” 庄教授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人都沉默了，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无形的对抗。突然庄教授朗声大笑道：“不过是几枚坠子，民间竟以讹传讹至此，都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之事，哪里能够惊动几|国|政|界？莫再与老身说笑。”说着呷了一口茶。 索伊笑而不语，对那个两手空空的手下做了个手势，那个手下从口袋中舀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恭敬地递给索伊。索伊接过来打开之后，放到茶几上——那是一个打磨jing细雕刻花纹的石质方盒，上下平分各两半，打开上面的盖子，下面那层石盒中间的凹槽上放着那枚羊脂玉的钥匙！我和庄教授对视，她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默语对我说那是假的，真的在密室，他不可能偷得到。 索伊给庄教授展示了假的钥匙，颇有把握地说：“实不相瞒，我的祖先曾是一位石匠，这种不同材质的钥匙共有八枚，都是我的祖先所拥有。后来因为很多原因，钥匙被转卖给不同的人，可以说这原本是我们家族的私人物品。我的家族从很早以前就在找回这些钥匙，你知道我称呼它们为钥匙，有更大的秘密和更多的原因。这个钥匙是我的爷爷从列奥纳多·达·芬奇当年一位神秘爱人的后代手中买回来的，我知道你多年倾心研究这些秘密，如果你愿意合作，这个钥匙可以借给你进行密码破译，但你必须和我们站在一边。” 我们看着索伊做戏，同时也明白了索伊虽然知道庄教授是能与灵体猫沟通的意识媒介，但并不知道莫秦和我们有关系、并且那枚真的羊脂玉钥匙已经在庄教授手中。“我们需要借助你的能力，你的学识，你的秘密。当然，如果开始合作，我也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所有秘密汇集之后，最后的秘密才能被破解，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转折点。”索伊继续神sè恳切、瞳仁恐怖地行骗。 庄教授不再看索伊，冷冷地说：“苏毅先生请回吧，我并不知你所云何事，这些民间传说我早已没了兴趣徒费jing神，今后亦不必再来打扰。”说着站起身要下逐客令了。索伊并未站起，只是冷冷地笑道：“如果是这样，庄树清教授，那么你先生和儿子的牺牲毫无意义。”说着他把那一对核桃递给刚才舀石盒的随从，空出一只手从另一个随从手中接过程呈抱在怀里，程呈试图逃月兑，被他一把锁住喉咙，程呈凄厉地大叫一声。 庄教授先是被索伊提到先生和儿子的话一震，继而又因为程呈被挟持锁喉，一个箭步来到索伊面前，口中说着“休得无礼”并把左手放在索伊拄杖的右手上，索伊也面sè一惊，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突然跑过来模他的手要做什么。两边的随从想要上前制止，还没来得及碰到庄教授，只听伴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劈裂声响，庄教授左手握住索伊拄杖的右手不知用了何法，那根拐棍儿竟断成两截，下面的那一段哐啷落地，索伊手中就剩下带着一小段漆黑木棍的杖头，索伊三人和我们四只猫无一不被庄教授的这一招震惊。 索伊马上噌地一下站起来，庄教授已抱着程呈走到我们这边，双手松开的同时对我们几个默语道：“速速回房。”我们几个都飞也似地跑进我们的房间，熊哥舌忝着程呈脖子上的毛安慰她，我和董玄探头看着外面的动静。索伊吃了亏，做了个手势让两旁冲上来的手下不要动，然后他自己把石盒的盖子盖好，交给刚才那个手下。 “庄树清教授，希望你的先生和你的儿子牺牲得有价值。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想通了，愿意与我们合作，可以直接联系我，当然，我也找得到你。我想我的后半生将在中|国度过。”索伊的语气中带着挑衅和威胁，把一张卡片放到茶几上。庄教授只冷漠地说了一句“请吧”，然后索伊一行三人离开，庄教授随即锁好门。 我们从房间出来，庄教授点了根烟站在书画桌那里，盯着墙上的那幅字，细看她并不是在看那幅字，而是在思考和回忆着什么。程呈过去打断走神发呆的庄教授：“教授，我们现在怎么办？刚才我从楼下上来，刚到门口……”庄教授回过神来接口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密室。”然后匆匆忙忙到书房整理了一些东西，带我们离开…… —————————————————————————————————————————————————————————————— hu. 第050章柏拉图与圆觉经 ……程呈过去打断走神发呆的庄教授：“教授，我们现在怎么办？刚才我从楼下上来，刚到门口……”庄教授回过神来接口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密室。”然后匆匆忙忙到书房整理了一些东西，带我们离开。 我们几个在车上，庄教授给程呈开了一罐刚才带下来的罐头。庄教授的表情有些萎顿，饶是她xing格多变偶尔像个老顽童，但我们四个都不太敢主动跟她开玩笑。刚才索伊充满威慑意味的言辞中提及庄教授的先生儿子，我们更不好问什么。 董玄说索伊除了一张脸是洋人，听他说话、看他用的东西，都像个十足的中|国|通。庄教授两个重重的眼袋之上一双眸子空洞地直视前方的路。“意识媒介会在中|国汇合，八枚钥匙也将在中|国先后现世，看来不久之后会有大批的摩种人涌入中|国。”庄教授的语气带着对可预见危机的焦虑。 “当年达·芬奇在神秘山洞中所见的，应该不是像索伊这样的摩希尸罗族后裔——摩种人，而是真正的摩希尸罗人。他们的面目极其古怪，不得不在人类聚居地行动时，会带着面具。”程呈边吃边分析：“这样看来，索伊的话真假参半，但可以确定他的祖先就是当年那个从疯老婆子手里或抢或偷弄走钥匙的混蛋，后来可能迫于生计或别的原因，把钥匙卖给不同的人。” “蠢也蠢也，可知那匠人是蠢材。想必偷走钥匙之后只当寻常珠宝贩卖他人，却不知那希|腊老太太满口疯话字字属实。如此看来那匠人并非是摩种人，而是他的后代与摩种人或摩希尸罗人杂|交，若干代后才有了这个小老儿。”熊哥在后座上靠着董玄的肚子叹道。 我心里存了一个疑问，索伊为什么会知道庄教授过世的先生和儿子的事？而且他说这是一种牺牲，可看刚才的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那个索伊也真够神通广大，竟能将庄教授几乎半辈子的事儿都能打探明白。我不敢直接问庄教授，就默语对程呈说了我的疑问。 程呈说庄教授起初是祖上所传的“研究事业”，后来又因救子心切，半辈子都在殚jing竭虑地找这些钥匙，如果索伊知道重生的秘密，想抢|劫，但他无法和猫交流。据庄教授说七位健在的和故去的共八位意识媒介都有宁死不屈的誓约，“我猜索伊想借助庄教授的力量，调查清楚教授的往事，以能够让庄教授的先生和儿子重生为诱惑，希望庄教授与他合作。这个蠢货哪儿知道庄教授的本事，跟他合作？门都没有。” 她似乎因我们默语太久不合适，就又继续转到刚才的话题跟大家分析说：“还可以确定的是，摩种人对钥匙并没有感觉，刚才他舀那个假钥匙出来，所有的习惯动作让我有个推测——摩种人没办法直接接触钥匙，不知道碰到钥匙会怎样。” 董玄骂了句“电死烧死五雷轰顶劈死，他妈妈鳖！”。熊哥接话道：“倘若如此倒是正好，若ri后这蠢材再对娘子无礼，可算有‘法|器’能克制妖孽。”庄教授漠然地说：“摩种人如若碰触钥匙，一ri一夜之间即腐化为干尸，这是此等怪物的软肋。” 熊哥大着胆子问庄教授怎么知道的，庄教授说是那阵子大家兵分三路分头行动时，从养老院那边一只濒死的灵体猫口中得知。大家这才释然，程呈继续说：“后来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人，又到了摩种人手中，达·芬奇去过的那个神秘山洞里，应该就有真正的摩希尸罗人和他们的后裔摩种人，他见过这些邪恶生物的面目，所以在后来的许多画中留下线索。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当时摩希尸罗人和摩种人不知何故，碰到了那枚羊脂玉钥匙，达·芬奇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去见阎王了。如此，关于羊脂玉钥匙的来历背景就全都串连起来了。” 熊哥又说：“只是不知索伊所说达·芬奇那位神秘爱人，是指他动情不动yu的那位少妇，还是指他那位俊俏的养子，又或是还有别人。”程呈说既然有后代，那肯定是那个少妇。董玄这回可逮住话|语|权，咳了一声说：“那可不一定撒，达·芬奇生活的年代是我们《笑傲江湖》的朝代，画鸡蛋的老倌不是兔子也是半个兔子，达·芬奇二十几岁被人告发的‘萨尔塔雷利事件’，就说明古代的人可冇得现在这么开放咯。” 董玄突然的引经据典头头是道，让我刮目相看，我问他你怎么对他的事儿这么清楚。他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家里下载看《达芬奇密码》的电影，我说有印象，是看过。他说那次他也跟着我看了快两个小时，他实在觉得神奇，意犹未尽，就等我去上班后，自己在台式机上搜了好多达·芬奇的资料。 庄教授眉头yin云略散，听董玄这么说，微笑着模模他的头，但并没说什么。我默语单独问董玄，你还趁我不在的时候干过什么？董玄邪恶地笑道也没干过别的，倒是前年夏天你喝大了洗完澡月兑个jing|光满屋子转圈乱跳舞，现在想起来你当初那种男人婆的癫子样，都要笑得肠子疼。 我说你给我闭嘴，这种事千万不能给熊哥和程呈说，要不哥以后可没脸混了，他暗笑着答应。程呈又说：“大凡是同|志艺术家的雕塑、文字、画作等艺术作品中，对于男女xing别的界限都很模糊。且不管他是直是弯还是双，总之他那位亲密爱人有个后代，索伊从那个后代手中找回了他八辈祖宗的赃|物。唉，这次被他找上门，以后可没安生ri子好过了。” 听她说这些，我脑中突然闪过陈杉落寞的眼神和贾建宗猥琐的笑容，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凉难受，还挺想念他们的，心想有时间要去看看他们，如果他们还没完成从地下到地面的“飞跃”的话。 我们几个顾着说话，完全没注意庄教授的车并未向南开，而是已经到了国|茂这边。我问熊哥养老院不是在南郊吗？熊哥说：“庄教授这是怕被索伊跟踪，鬼知道那蠢材有没有在跟踪我们，先绕几个弯子，偶哩个乖乖，看来咱们几个又要十一路啦。”最后一句话我没明白意思，熊哥说等下就知道了。 庄教授带我们几个在艾维客酒店开了房，休息片刻之后，庄教授的手机响了，听着是约了什么人说是不见不散。挂了电话，庄教授跟我们解释，是袁广鸣那次带去一承茶舍的戴思思打来的，“千叶蓁一事原本毫无头绪，谁承想竟在眼皮子底下，你可知千叶蓁本名唤作‘莫秦’？接连几ri都无暇细说，此刻说与你听吧。” 我听了心头一惊，和董玄对视一眼，心想难道庄教授神通广大发现了我们对她隐瞒莫秦视频的事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有鬼在监视，那个优盘早被我和董玄冲到下水道里了，就算找到也没法用。 庄教授跟我们解释缘故：原来我和董玄在王乐家、熊哥和程呈找到钥匙之后，熊哥的“小弟”来跟他报告，说在京厂桥朝|外老潘楼那边发现了一家茶庄，而那个去年六月份才开的店，招牌就是“千叶茶庄”，熊哥的“小弟”告诉熊哥这个信息看看有无用处，熊哥随即就去那地方打探，发现茶庄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戴思思。 元宵节在一承茶舍一面之缘后，戴思思前阵子通过袁广鸣得到甄教授的电话，又向甄教授打听到庄教授的电话。寒暄几句，庄教授问她有何贵事，戴思思把话题一转，直接问她是否收到过千叶蓁的快递。庄教授一听就立刻断定戴思思与千叶蓁有关系，只回答她自己收到过，快递里有一封信和一件纪念品，又告诉戴思思因自己与千叶蓁同是圣|安|寺不凡大和尚座下皈依弟子等借口。 戴思思说邮寄给她快递的人名叫莫秦，是她当初高中的英语老师。后来听说这个莫老师jing神失常在医院治疗，戴思思当初还去医院看过莫老师，似乎治疗还算稳定，莫老师十分憔悴，因为平时戴思思和莫秦的师生关系非常好，所以她一直都记得这位高中的英语老师。 之后就一直没见过，她在大学时当初的高中同学疯传说莫老师出家了，再后来又有谣传说莫老师傍了一个外国富豪已经出国。到现在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莫老师了，在和庄教授见面之前的一段时间，她突然收到一份快递，署名千叶蓁——竟和她的茶庄招牌相似，打开一看里面有三样东西：一本《圆觉经》、一个柏拉图的石膏像、一封很短的信。 从写信人简短叙旧的内容来看，的确是她当初的莫老师没错，信中说戴思思收到这个快递时莫老师也许已经因为绝症不在人间，请戴思思寻找到一位叫庄树萍并能与猫沟通的中年女教授之后，拜托她把快递中的佛|经和石膏像转交给庄教授。 后来戴思思因为袁广鸣的关系，在一承茶舍初次见到庄教授，就觉庄树清教授和莫秦所描述的人十分吻合，但名字有一字之差。所以并没有当时就提及此事，等她回去后重看信笺，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将莫秦字迹潦草行文仓促的信中，那个“清”字看成了“萍”字。 本来当天就要和庄教授联系，但那晚茶庄里有人闹事，忙赶过去，次ri又因事南下，所以忘在一边。等戴思思回来后，想起这件事才终于给庄教授打了电话。“原想后ri与她相见事毕再细说与你听，不料索伊突然现身，便改约到今ri。”庄教授说了这一串，唯独董玄听见是那个姓戴的香|奈|儿美女，两眼放光地细听。 [[[cp|w:496|h:408|a:c|u:ian./chapters/20135/28/]]] 我问庄教授：“佛|经和柏拉图石膏像？那是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邮寄给您呢？”庄教授反问我：“除寻找钥匙一事之外，我们现在遇到的困境都有什么？”我想了想，现在除了索伊突然现身，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行动，那就是莫秦快递留下的大秘密套着小秘密的一连串秘密，我们虽破解了浅显的一层，但更深的内容所指无从得知，在等莫秦留下的别的线索和快递。 程呈跳上酒店房间的床头柜对我说：“如果推测无误，这和破译八块石碑‘译文短诗’时，我们还没有得到的‘排列依据’有关。”此时熊哥不知为什么，眼神里带着一丝隐忧，怔怔地看着我身后，我回头看了看我所蹲坐的桌子后的镜子，没有别的，忽然悟过来，他正在盯着镜子里坐在床角的庄教授的侧影发呆走神…… —————————————————————————————————————————————————————————————— hu. 第051章三代蜀王山海 ……此时熊哥不知为什么，眼神里带着一丝隐忧，怔怔地看着我身后，我回头看了看我所蹲坐的桌子后的镜子，没有别的，忽然悟过来，他正在盯着镜子里坐在床角的庄教授的侧影发呆走神——他在默默观察庄教授。熊哥很少有这种走神的表情，察觉到我在看他，顿时回过神来。 “一会儿你们四个从通汇河那里的入口步行至密室，我且去会一会戴思思，石碑译文的大关键，兴许从此便有了眉目。”庄教授表情凝重地说：“我了结这里的事，回去后咱们再一同计议。”其实我也很想去见见这位和莫秦有关的戴小姐，董玄突然默语对我说：“莫大姐做事太古怪，她这种安排除了干巴老倌索伊的步步紧逼，看样子还有好多我们不晓得的蹊跷。” 我跟他说：“现在莫秦、庄教授、戴思思、索伊四个人，如果以莫秦为主导，其他三个人的信息有重叠的一部分，好像还有他们各自保密、互相提防的一部分，这样的话，整个事情就更复杂了，现在明显是把我们四个支开，她自己去见戴思思，我们已经是同一战线上的，但她这样做……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有鬼。” 董玄默认了我的看法，太阳照进房间温暖而静谧，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好像都在各自思考事情，我甚至怀疑熊哥、程呈和庄教授是不是也用这种当面默语的方式私自交流。自从获得这种能力后，我第一次对默语这事有了一种恐惧。我想起一件事，又问庄教授：“教授，索伊手杖上的那个雕像是什么？以前在幻境中，我好几次都见过那个东西。” 庄教授说：“那是泊鹤真身像。史料有载古蜀国望帝之前曾有三代蜀王，即宝墩文化时期的蚕丛、泊鹤，三星堆文化时期的鱼凫。三代蜀王各存留于人世数百年，料想必有长生延笀之法，他们因形貌奇特而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皆用面具遮蔽——这并非后人神话渲染，而是确有此等生灵与人共存。” 程呈和熊哥好像也不知道这一段，继续专注地同我们一起听她说：“三代蜀王种别不同，却都来自地下。蚕丛氏一族与鱼凫氏一族利益人类先民，授以蚕桑、渔猎之法，之后便回返‘故土’，唯独泊鹤一族却与摩希尸罗族有极大的关系，因此泊鹤之名被后世讹传为‘柏灌’‘柏濩’‘伯雍’等名，殊不知这是摩希尸罗族及其后裔摩种人在久远历史之中，长期的渗透干涉、篡改误导所致。” 熊哥说：“怪道密室中唯有蚕丛、鱼凫二王雕像，至今ri才从索伊手中得见泊鹤真容。”程呈接着说：“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你那里的‘工程’怎样了？”他们两个打哑谜，我和董玄一头雾水，突然很不爽他们三个不问就不说，一问就说一串还头头是道的行为，董玄说人心难测，我们不也隐瞒了莫秦的很多事，走一步看一步，自家多留几个心眼。 庄教授见我们迷惑，就说：“泊鹤真身本类鹤形，有翅无足身长鱼尾，可飞于九天亦能潜入海底，食草木而忌腥肉，因此泊鹤一族以鸟为图腾。这便又说来话长，我亦不能亲自前往那些去不到的去处，只待文俊的那件大事功成，你们四个怕是要再历一番生死磨难了。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俗话？” 董玄说这个当然知道，问她下文，庄教授说：“这只是前两句，后面还有‘山根相通，海眼相连’二句，你们尚未得见铁函羊皮卷，晚间到了密室与你们看，羊皮古卷的末页乃是一张地图，我幼时翻阅《山海经》，后见羊皮古卷上那张地图，二者大有相似之处，后来才知道那张地图乃是《山海图经》最原始的古图！” 庄教授继续细细为我们解释这些“奇谈”——从她多年所得资料信息中得知，人类文明之前，曾有不下七次文明出现、发展、兴盛、消亡，这几次文明都来自不同的生命体，每一段文明消亡之后，就有一部分生还者潜入地下、隐秘生存。 人类文明出现之后，地下的生还者多次来到地面引导人类发展，同时一大部分目的也和八枚钥匙有关。庄教授当年苦参《山海图经》的谜团，后来终于研究清楚现代所谓《山海经》并非世界地图，也不是中国地图，而是地心世界密封球形空间内面的地图。 [[[cp|w:502|h:405|a:c]]]地心有一个极大的圆球形空间，球形空间周围的“保护罩”也被称为“天”，人类有“天”的概念就是受地心遗民的知识系统影响。这就相当于地表的人类和地心的史前遗民，与人类脚对脚地生活在同一天体的表层与内层，只不过地表人类的“天”在头顶，泛指大气层及其之外的虚空；而地心遗民的“天”却在脚下底层深处。 庄教授十年前就用海外寻来的上古巫术，试着令死猫肉身不坏而供人驱策，果然“制造”出大批的“穿山猫”，但一年之后就被摩种人干涉，将这种“穿山猫”再次用摩希尸罗族文明的秘法“改造”成丧尸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在这些遍布全球的丧尸猫，有一部分是尚未异化的穿山猫，另有一部分是被摩种人利用的丧尸猫。 而这一切都和地心的那个世界有关，地球上曾有八个能够令人通过的神秘通道，中|国也有一个，即在当年明朝的火|药|局王|恭|厂之下，史书所载令人惊骇的“天启大爆|炸”事件即是当年摩种人以先进武|器炸|毁地心入口所致，这也是最后一个彻底被摩种人毁灭的地心入口。 但摩种人似乎并不知道，除了八个能够令人通往地心的通道，在每一个“人行通道”所在的地域附近，另有一个可供猫前往那个世界的隐秘隧道。庄教授汇集其它七位意识媒介的信息、百千只灵体猫之间歌谣式的传说，最终探得在中|国那条只能令猫通行的地下隧道，就在百灵家园的地层深处，找到那个入口的具体位置，就是庄教授所谓熊哥的那件“大事”。 程呈分析道：“这么说，‘人外有人’指的是生命存在形式的多样xing；‘天外有天’指的是宇宙中时空的多重维度；‘山根相通’是说地表的山脉与地心的山脉其根互通，所以现代《山海经》与古传的《山海图经》虽是同一本资料大全，但桑田沧海星移斗转，有一部分能在地表找到对应，甚至一模一样，而有些却已经无法在地表找到，于是被后人错认为早已灭绝消亡或是神话传说了。” 庄教授说正是如此，‘海眼相连’即是地表与地心的江河湖海同出一源。董玄说：“按你们的说法，中间的那个空心球肯定比地球小，人倒冇得关系，大山怎么可能都在里面那个圆的内面？不是要挤死了？” 熊哥笑道：“蠢材蠢材，哪个规定地表的喜马拉雅山就必得和地心的喜马拉雅山一样大小？很有可能只是‘山根’这种不知是有形还是无形的东西连在一起，但各自的形态大小定有差异，只是理论上同归一脉罢了。” 庄教授继续解释说didu的地层深处，就有一片极大极寒的地海，通过地海可抵达龙脉——现在坊间所谓龙脉也是世人讹传，龙脉的真相是一种似铜非铜、似石非石的物质，以树根的形状蔓延盘绕、覆盖着整个地球的中层隔开两个世界，所谓山根、海眼都从龙脉而生，再往深处才能接近地心遗民所谓的真“天”。穿过天，就能到达那个世界。地表的人类之所以无法深入探测到、或现在已探测得并公认的“结果”，却都是地心遗民以高度发达的科技文明进行干扰和误导所致。 董玄说问道为什么又干扰又误导？程呈和熊哥说想必是地球人太蠢，时候未到吧。我也笑着边听他们议论，边想起莫秦当初在中yin阶段对我说的“女神”“三十年后”等话，我想，也许我知道，虽然说不清楚所有事的前后关联，但我知道三十年后也许会发生什么大事，那时候莫秦又会怎样和我“相遇”呢？ 现在又多了这一部分庄教授挤出来的“牙膏”，迫不及待想知道戴思思的那两件东西有什么用，迫不及待想去庄教授的密室看看，迫不及待想去往庄教授所说比电影情节还出奇的地心世界……有太多的迫不及待。 我试着用董玄的思维，对自己提出一个更大的疑问：庄教授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也许从今之后我们大家的关系，又要变得极为复杂了。可能长大与成熟的另一个负面标志，就是丧失对别人的信任。我默默看着董玄，心想不论如何，我至少还有他，这样一个兄弟，是足够令我百分百信任他的。 庄教授和戴思思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庄教授让我们先走。于是我们四个跟着熊哥堂而皇之地从艾维客酒店这边飞速穿越马路，来到对面建|外老潘楼群东区八号楼后面的那条街附近，然后在树底下休息，熊哥说：“略等片刻，等教授进去，我们再上路。偶哩个乖乖，这一下午可有得路走咯。” 没过一会儿，我们随着熊哥注目的视线看去——走来一位戴着黑sè礼帽的老先生，熊哥笑道：“教授来啦。”我们见“他”越走越近，全身都换了一身男人的衣服，鞋子也是大码的男鞋，一头白发被一顶黑sè假发掩饰得不露痕迹，上唇贴着一道短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老花镜，身高也不知怎么也高了一拳，西装革履绅士风范颇像个海归的老先生！ 这可是庄教授第二次乔装，上回来接我和董玄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这回又让我和董玄大跌眼镜，熊哥和程呈像是早就习惯了，笑呵呵地望着看热闹。庄教授走到一家叫早二月的餐厅门口，稍作驻足，回头远远地给我们使了个眼sè，自己就进去了…… hu. 第052章槐洞秘掩穿山猫 ……熊哥和程呈像是早就习惯了，笑呵呵地望着看热闹。庄教授走到一家叫早二月的餐厅门口，稍作驻足，回头远远地给我们使了个眼sè，自己就进去了。熊哥转身笑道：“这家的馋嘴蛙和早汤不错，晚上就能解解馋啦，走着吧。”我和董玄跟着熊哥往前走，程呈仍往三楼的窗口蹲着张望。 “娘子？”熊哥回头喊了她一声。程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来，大家就跟着熊哥走，从通汇河的桥上过去右转，有个公园，我们没走正门，沿着河边走了几百米后从旁边钻进去。此时户外的景象已是一片似锦繁花、翠鸀盎然，公园里有个别中年人和年轻人，最多的是一些老人在组织什么活动。 我和董玄的外形普通倒还好，而熊哥和程呈这样跑在外面太引人注意，所以熊哥带的路都是灌木丛后面紧贴墙角的隐蔽地方，别说公园里普通的流浪猫，就连蜘蛛蚂蚁、飞虫鸟雀见了熊哥也疾奔逃命。董玄问熊哥：“庄教授是不是会武功？我看他把那个干巴老倌的拐棍都震断咯！” “然也然也，教授可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ri后你慢慢领教便是了。”熊哥含糊地玩笑搪塞，董玄有点生气，也就不继续问。我跟程呈走在他们俩身后，虽然是学生时代唯一的好朋友，但此刻以猫身重逢共处，中间又牵连着无数乱麻般的事件，心里再有疑问也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今后该用什么心态和她相处。 程呈看出我的反常，悄悄问我：“你是不是怀疑庄教授？或对我们不放心？”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几步路的时间，看了看她，郑重地对她说：“算不上吧，我只是觉得自己被牵着走，从一开始，最早最早从莫秦的快递开始，就已经身不由己，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今后会怎样也不知道。如果还是个人，能立个什么人生目标，给自己点念想也好有个盼头。但现在被这些古怪、神秘、离奇、匪夷所思、疑云密布的事情包围，有点累，有点茫然。” 她叹口气说：“从莫秦的所作所为、现在浮出水面的诸多事分析，整件事的最终指向大得不可思议。但庄教授仅有两个目的：第一，解开她先祖几代人留下的谜团；第二，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是莫秦还是命运，把我们联系到同一件事中，就必然有其原因，我也一样不清楚这些原因和未来的结果究竟是什么，但庄教授于文俊、于我都有救命养育、教导之恩，我和文俊即便不是人，她也当做一双儿女对待。卓冉，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今后在这件事上一旦你我之间有了大分歧，我希望你能谅解，我和文俊都会至死维护庄教授并为她办事。” “我说不清楚，倒没那么严重吧。只是觉得我和莫秦之间，有种非常深厚的感觉，或者是情愫？渊源？谁知道呢。只是感觉。如果所有钥匙都找到了，我也乐意帮庄教授的儿子复生。你现在说明白了你的立场，那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顾虑——莫秦留下的线索、所有的大事小事，甚至她对我以死相托的信任，假如到最后，我们因为莫秦和庄教授而形成两种立场，那我也会选择莫秦。”既然她软中带硬，那我也不再优柔寡断，明确表态。 她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当你开始怀疑一切，是否想过自己是被莫秦利用的呢？呵呵。”她突然又看万事皆荒诞般笑了一声，“我们有怎样的宿命，就会有怎样的结局。既然已经成为猫，多做它想有又何益？人是无法被看穿的。每个人的xing格都复杂立体而多面，一个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好的xing格因子，就必然有另一种自认为好的xing格因子以求平衡，同样每个人对自己做过的事也是如此态度。不会有人真正承认自己xing格中最yin冷的那一部分，因为，也许就连这个人自己都不敢直视、面对太久，它只是像被翻开的石头下面藏了条暗红的大蜈蚣，露个面，就游窜到更深更暗处——那是人心。” 我听着她突发感慨，心内悲凉，可她说的又何尝不是呢？在并不排除我有可能同时也是莫秦手中一枚棋子的情况下，我只能凭直觉去选择信任与偏向，但又有程呈她们不知道的理由，源自我所隐瞒的那部分，我和莫秦的交集。 其实我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xing格在一点点随着所经历的事情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已经无法用好或坏界定，那是被宿命牵引，在时光中疾速流动摔打时磨掉的东西，留下的伤痕。不知道程呈是否和我一样，感受到我们之间关系的无法界定：是敌是友？是亲是疏？是闺蜜还算是兄妹呢？想来也真是荒唐。 熊哥兀自哼起宋姐姐的《茉|莉花》，带我们向公园角落的方向走去。董玄慢步等我和程呈赶上了，程呈继续跑上去跟熊哥并肩而行，董玄和我跟在后面。他问我刚才跟程呈是不是聊什么了，我就把刚才的对话大概跟他重复了一遍。董玄说：“人生如麻将，不赌到利字戳心、输赢分明，看不出一个人的真脾气。” 我和董玄猜想这些钥匙的作用可能很复杂，也很多样，如果庄教授这边是敌对方，而我和董玄是这件事中的关键“猫”物，那有可能庄教授只是借助或利用我和董玄而达到她救儿子的目的。可我和董玄有什么能利用的呢？ 董玄分析说，我们本身学问见识力气没他们三个大、能力和本事没他们三个强、功夫和江湖名声也不像庄教授和熊哥那么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俩或者只是我，在这件事中的地位、作用不一般，而且只有通过我们才能引出更多的线索、持有莫秦留下的几份快递的那些人，比如他朝思暮想的戴思思。 听他一分析，我觉得特有道理，心里也稍觉宽慰安稳，我对他说：“我决定了，等这些破烂事儿都完了，我陪你回你老家，咱哥俩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湖边也很好，有渔民就有鱼吃，没事看看湖光山sè，下半辈子ziyou自在快快活活地过完。”他笑道：“冇得问题哦。” 前面的熊哥和程呈在一棵树下停住，公园角落是一片树林，他们停在一棵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大槐树前。熊哥回头对我们笑道：“今儿个didu十三少就带两位一览地下风光。”示意让我们跟着。 这棵有点畸形的槐树十分粗壮，正面树干中间有条像被雷劈了似的深槽，曲曲折折一直延伸到树根。熊哥向树根那边走去，绕到槐树后面。我们刚跟着绕过来，就见他撑长了身子钻进树干与地面衔接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树洞，接着程呈也挤进去，董玄和我依次钻入。我突然想起以前王乐喜欢王家卫，经常跟我大谈特谈以前的人说给树洞后封印的秘密、周慕云在吴|哥|窟石洞这种倾诉对苏丽珍的爱和忏悔等等。 若是寻常人进来，里面漆黑一片必定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相问之下，我们四个中只有我是第一次到了这种绝对黑暗的环境。他们三个都曾经历过此类环境，而我成为猫之后，无论是在夜里还是在陈杉和贾建宗的地下室，都或多或少有星月、街灯、电脑、插线板指示灯的微光，借着那点微光，看见的世界与白天几乎没有差别，就是稍暗。 而此时越往前走，到了洞口的微光不及之处时，绝对黑暗环境里看到的周遭，都像被淡淡的鸀光照耀，却依然能分辨出泥土、石块、蜈蚣、耗子的颜sè。四爪在cháo湿的泥土路上继续前行，起初整个洞穴几乎是贴身的，而且往斜下方一段笔直一段弯曲地延展，但越往里面走就越开阔。 除熊哥每走几步嘴里就发出一种怪叫之外，我们三个都默不作声，董玄和我一样四下张望这个陌生又新鲜的地下世界，坡度不是很大，但能感觉出来它一直向地下倾斜。cháo湿的地洞周围，泥土中有各类植物的根须、好多虫子、露出地面的安全帽、半截蛀洞的衣袖、人类的各种垃圾……还有几个比这地洞小很多的耗子洞。 凭直觉大概判断我们刚才进了地洞后，先是向右走了一小段，应该是到了公园后门那条石阶路的下面，然后左转，在与地面上的石阶路上下平行的地洞隧道中向前走。估模着到了离公园前门不远的地方，地洞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下来时那种泥土、植物和各种地下虫鼠的味道，而是有股下水道的臭味，并且此刻地洞已经有两只猫那么高了。 左七右八地转了几次弯之后，我已经彻底丧失方向感，所幸熊哥带着我们走在只有这一条能容我们穿行的隧道中，耗子洞太小，并不能误导我们。地洞的路依然是斜坡，但上下左右的隧道直径开始稳定，约有一米，很是宽敞，我们四个也能并肩而行。同时，熊哥的怪喵声停止，眼前笔直的一条隧道两侧，各出现一个洞口，像十字路口那样。 头顶隐隐传来一阵一阵轰隆隆的闷响，程呈解释道：“那是地铁，咱们现在在一号线和十号线的交汇处下方。”熊哥停住脚步说：“此地如何？这可是我带着小弟们花了近十年时间仍未竣工的大工程！”我问他，他多次提到小弟们，我们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他示意我们收声。 从生前的感觉判断，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到地面的距离，比以前从地面上到达地铁轨道的距离要多出四五倍。这时，除了头顶“高处”定时传来的地铁声，我们被其它三个方向的隧道中一群不知什么东西快行的窸窣声渐行渐近地包围。 程呈默语对我和董玄说：“文俊在这边的手下来了，别怕，那都是穿山猫。”穿山猫？这该是什么样的动物？听这群“手下们”行动的声音，竟比我们特殊情况下奔命逃跑的速度还要快！眨眼间我们所在的十字形隧道口，被从远至近的碧蓝sè光芒由弱及强地照亮。 定睛一看，天啊，我们对面和左右两边的地洞隧道里，来了五六十只灰sè的“石像”，每只“石像”像带着荧光sè手电筒似地往我们这边飞奔，到了离我们十来步的位置刹车止步——那是一群猫形动物，发出碧蓝sè光芒的是它们的眼睛！ 我和董玄都半张着嘴惊诧地看着这些“小弟”，这才明白为什么它们的名字叫穿山猫——它们虽然有大有小，但外貌几乎都一样，每只穿山猫的双眼都散发出两束并不分散的碧蓝sè光束，照shè的距离还挺远；两扇比我们的耳朵要大好几倍的“招风耳”，若不是竖起来的，估计能盖住脸；它们的面目身形都和我们没有差别，只是全身除了耳朵、嘴巴和眼睛的地方全都是一层又像穿山甲又像鳄鱼皮似的鳞甲！并且它们的肚子上都又一个鼓起来的“口袋”，直接让我联想到穿山甲、鳄鱼、丧尸猫、袋鼠！ 如果猛地看见没睁开眼的它们，我肯定会以为是穿着“盔甲”的石头猫雕像！再细看，它们的两个前爪也覆盖着石sè鳞甲灰皮，五根jing钢似的长指甲很轻松地插入泥土和石块之中，而两个后爪则已不是猫爪的样子，要比猫爪大很多，趾缝之间长着灰sè皮质的肉蹼，就像穿山甲的爪子长了鸭蹼！ 它们也没有眉毛和胡子，唯一能感觉到“皮肤”和“柔软”这两个词的，就是耳朵内侧、眼珠子、嘴巴及其周围。董玄连连惊叹“哈叽吧！世上还有这种鬼东西！”——他显得很兴奋。我心想这群像穿着石头盔甲的猫，不叫穿山猫还能叫什么！ 听着三条地洞隧道里赶来的穿山猫都聚齐了，远处已没了窸窣声，熊哥便向前走两步，到了四条地洞汇集的空地上，张嘴对它们“嗤嗤”地呲了两声，只听所有穿山猫像大臣上朝般地发出两声整齐的回应：那声音，酷似几十个婴儿集体哭了两嗓子…… hu. 第057章程呈破译石膏像 ……熊哥拍了董玄后脑勺一爪，骂他“别浑说，我家娘子是在思考问题。”然后见程呈跳下石棺，回到小密室的入口处，开始神情古怪地沿着整个小密室的八面墙一圈一圈地绕行。她嘴里快速念叨着很多自言自语的问题，在小密室中绕了几圈后又出去回到大石屋的桌子上，庄教授知道程呈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关键，让我们不要打扰她。 庄教授叫我和董玄都过去，然后我们跳上正南那面墙的石桌，桌上放着很多形状各异的石盒，那个装着我骨灰的心形沙漏也被放在这张桌子上，还有一个装着材料的密封袋，里面是我和董玄在王乐家发给庄教授的ri记内容，现在被她打印出来，留了一份在小密室中。 看得出那份材料是根据当时我的记忆、口述，严格按照ri记本上每一页文字的排列布局完整复制而得的。庄教授说仍有许多地方，比如一些公式中的奇特符号、某些图形的排列细节、还有一部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内容，需要最近几天我和董玄再调整一下，这样莫秦留下的这套资料才算完整。 她把石桌上最大的一个八角形石块移到我们面前，细看发现那是上下两块八边形的石块叠在一起，中间有条缝隙，里面应该是空的，表面也粗糙无异常，这让我想起外婆以前用的食盒。庄教授把八角石盒上面那一半“盖子”舀下，里面是八个平均的扇形环绕排列，扇形的中间是八个“♀”形石槽，其中三个石槽中放着羊脂白玉、金黄玉髓、桃红碧玺那三枚钥匙。 庄教授取过一本资料夹，打开后给我们看上面的照片，解释照片上就是钥匙上铭文的微雕摄影图，如果按照比例，这些铭文只有红细胞大小。又引我们去正西的石桌上，同样有一个资料袋，庄教授说里面就是羊皮古卷的复制资料，真正的羊皮卷在旁边的箱子里。 那个箱子上有几个像温度计和码表一样的装置，还有几块口香糖大小的条形显示屏以及密码锁。庄教授为了防止资料损毁，就按原样jing准地复制了所有的羊皮卷。她打开资料给我们看时，我才知道我又想错了，以前以为她所说的羊皮古卷，可能就是一张皮，或者一个类似卷轴的东西，看了那些复制件，才知道何止一张，而是有很多张不规则形状的羊皮卷，上面有各种文字、符号、示意图等内容。 庄教授给我们看完这些东西，又物归原位重新整理好，至于其它那些形状奇异的大小石盒有什么用途，她就没再逐一解释了。我和董玄悄悄议论着眼前看到的这些东西，庄教授整理完后转过身，用严肃专注的表情，开口问我们：“如今你们已亲见亲证，今后可信得过我？” 我说“我们一直都很信任您啊”，庄教授微微一笑说：“既然信任，那么关于莫秦之事，尚有多少隐瞒的信息及细节，都与我说了吧。”我心头一惊，董玄当即默语对我说：“老太太在诈你，一口咬死，冇得隐瞒。” “并没有，我们认识以来，对你说的话，全部属实，毫无保留。”我冷静看着庄教授的眼睛告诉她这些话，她也注视着我。僵持几秒钟后，庄教授双手背在后面，仰天长叹。熊哥也一句话都没说，过了约有两三分钟，仍是庄教授先开口，打破这几分钟可怕的沉默。 “既如此，我亦信你托你，除前往龙脉之下地心空间寻找钥匙之事，还有一些信息，需由你们四个做足完全的准备后，去下面那个世界搜集探寻。”她脸上从凝重的表情转为一丝凄凉，怔怔地看着石屋中间的玉璧石棺，叹道：“一ri卖出三千假，三年难卖一个真，你们虽然屡经幻劫，可哪里知道此间也好，他方也罢，人心皆同，叵测难料。无极太极之轮转，空sè有无之相生，昼夜四季之随行，无非幻海如梦作茧自缚，虚活半生碌碌何为……” 庄教授的感叹也让我突然觉得悲凉，一为直到今天经历的所有事，二为我们现在貌合神离的关系，但相比之下，我肯定是和董玄一边，他及时提醒，我就按照他的说法一口咬定毫无隐瞒。董玄趁庄教授走到他儿子古曼童子石龛的空当，默语对我说既然她这么问，就说明她还有事没跟我们讲过，绝对错不了。 熊哥不知道要说什么，刚走过来，只见程呈再次跑进小密室，对庄教授说：“教授，我有几点推测。”庄教授立刻jing神抖擞目光兴奋地抱起程呈，几乎是小跑地带我们出了小密室，关了密室的门，然后跑到长桌那边，一脸大喜地坐下来只让程呈：“快说快说！” 程呈指着电脑上她思考过程中做的一些笔记和图案，一边演示一边分析：“如果基于数和形的考虑，首先，柏拉图意味着什么？必然会想到不可复制的黄金三角，即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斯多德，柏拉图处于两代师生关系中，承上启下的中间地位。 起初，我想到金字塔，如果我们身处金字塔的中心，那么我们面对的是五个面，一个正方形底座和四个三角形面。那么这样就有五个面，以此解释那个五分之一的标记，显得牵强也没有任何更多的解释，如果联系到所谓的‘金字塔能’就更无从着手，于是转换思路； 第二，柏拉图当年结束了十二年游历逃回雅典之后，在一个名叫阿卡德米的体育馆附近建立了一所学院，后世为了纪念柏拉图，就把柏拉图执教四十年的这所学院称为阿卡德米学院，后世的高等学术机构也因此而得名，这也是中世纪时在西方发展起来的大学的前身。 柏拉图的学生亚里斯多德就是阿卡德米学院中培养出的杰出代表，而阿卡德米学院很大程度上受到毕达哥拉斯的影响，在课程设置方面与毕达哥拉斯学派的传统课题很相似，包含几何学、算术、天文学和声学等。据说当年柏拉图就在学院门口立有一碑，上面写着‘不懂几何者不准入内’，如此莫秦留下一个柏拉图的立体雕塑，并在雕塑上留下五分之一这个标记的指向也许就比较明确了； 第三，如果与数和体有关，那么我们现在接触到的与八枚钥匙相关的实体，都是正八边形，我不知道这是否与我们中|国传统的八卦有关，但如果从数和体而言，也许本质想通，这些更深层的意思暂时不做讨论。 刚才在里面看石室的格局时，我想玉璧石棺、密室，都是正八边形，现在我们所缺少的就是八个‘标题概要’和重新组合后的八段石碑译文之间的对应方式、关联的依据。如果这些依据也是像碟仙盘传达的排列依据一样，那么莫秦必然会留下线索，于是我重新看电脑里我们复制的《描梦录》中所有的信息，从中找到了这样一条线索—— 莫秦在记录一次梦境时，写着‘我梦到天空中漂浮着两个金字塔，无比辉煌熠熠生辉，这是繁华在荒芜之上的倒影，秘密藏于2evf。’这里有两个关键词，一是‘倒影’，二是‘2evf’。虽然她没有描述那两个漂浮的金字塔具体的形状位置，但我已经猜到； 第四，你们是否注意过蚕丛鱼凫的双面石碑像正面，两位蜀王脚下的半球体？我把半球体上的不规则网状图形复制拼贴之后，发现那是一个原本的整体，这很像教授所说地层深处的那种‘似铜非铜、似石非石’的东西，也就是像树根一样包裹着整个地球把地表和地心世界隔开的‘龙脉’。 我不知道这两块石碑最早被发现时位置是什么情况，但假设一下，如果在一个金字塔形的陵墓中，地面上是一个金字塔，地下还有一个同等大小的金字塔地宫，那么这个雕像如果放在两个金字塔的中层，会是怎样？这就意味着两块石碑的底座相连，一块在地面上，一块是在地下，但对于正反两个金字塔来说，都是在地上，就像地心世界遗民和我们脚对脚地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一样，像是一种暗示，也更像是莫秦所说的‘倒影’！ 第五，而‘2evf’让我想到拓扑学中的欧拉定理，这条定理的内容和凸多面体有关——假设有一个凸多面体，f代表面数，v代表顶点数，e代表棱数，那么它们总有‘f+v-e=2’的关系。事实证明符合这种关系的正多面体只存在五种，即正四面体、正六面体、正八面体、正十二面体、正二十面体。 我相信这不是巧合，这五种正多面体恰恰被称为柏拉图体。虽然欧几里得曾经指出五种之中有三种来自毕达哥拉斯学派，有三种来自泰阿泰德，但不管如何，柏拉图描绘了这五正多面体。 柏拉图在他晚期的《蒂迈欧篇》中讲述了如何用正三角形、正方形以及正五边形来构造正多面体的面。柏拉图访问意|大利时见到毕达哥拉斯门下的蒂迈欧，蒂迈欧将五种正多面体与一切物质的四种基本元素即‘火气水土’和宇宙联系到一起。 而我当初在国外遇见过一位学者，他试图用佛|教的‘地水火风’这四大和第五大‘空’来与五种柏拉图体相关联。如果我们将以上所有信息结合，那就可以得知，想要破解两个‘八’互相关联的秘密，就必须寻找与数和体有关的线索。 第六，在这些信息中进行筛选，最终，最接近的就是五个柏拉图体之中的正八面体，试想，两个顶尖一上一下底座相合的金字塔，有八个面与八枚钥匙相关，是完美的五种柏拉图体之一，并且符合莫秦伪造的‘梦境’ri记中所描述的场景和公式符号，又与我们现在要得知的秘密、要前往的地心世界有关——我真想不出还有别的合理解释。” 庄教授颤抖着双手，一边听程呈分析，一边自己在纸上写写画画，声音激动地自言自语：“对！对！也许将会是一个建筑？一座地面地下正反相接的地宫？或是一个正八面体形的信息储存载体？又或是一个正八面体分散的展开图，把所有正三角形组合之后成为一个绝妙的柏拉图体！也有可能……” 熊哥在一边等程呈说完，并没像平时那样甜言蜜语恭维几句，而是随着庄教授的思路继续深入思考，程呈跳下去喝了些水又返回桌上。董玄跟她说早知道当初念书的时候少看点武侠小说，好好学学代数几何了。程呈笑道：“符号是数学和文字的总和，音声是语言和念力的总和，jing神是物质与能量的总和。” 庄教授整个人因为程呈的一番破解，而显得jing神百倍，匆匆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各类东西，说如今戴思思转交的这两件东西，已有了十分明确的眉目和第三层秘密的大概方向，我们先上去，尽快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于是舀了一部分资料、优盘，带我们走进密室中的那个电梯门…… 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