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年代》 后悔 沈兰欣躺在病床上,回想起她这一生,觉得自己活得忒窝囊,可是路都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要说怨谁,只能怨自己当年太年青,太单纯,识人不清,认识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怀着别的目的,垫着自己往上爬。最后,却把自己给一脚踢开,他成了人上人,自己却背负着遭人嫌弃的名声,落得有家回不得,只能在外漂泊。 说起这个极品男人,叫吴志远,是下放到柳泉镇的上海知青。当年的吴志远身高一米七六,眼睛细长,皮肤白皙,身材颀长,谦谦有礼,笑起来还有一个酒窝,迷煞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村里有很多姑娘爱慕他。 那时候,下乡是大势所趋,据说一是为了战备疏散,二是加强农村基层力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扎根到了农村。大部分知青在经历了繁忙劳累的农村体力劳动后,最初的热情逐渐被浇灭,他们渐渐有了返城的想法。吴志远也不例外,他也有了回城的梦想。 返城的途径很少,得出身好,表现好,还有村里的推荐,最后经过组织的批准才能回城;要不就是有关系走后门的。当时他们那一批同时下乡的知青中,凡是有关系有门路的,有的办了病返回城,有的招工回城,还有出去当兵的,剩下的就是那些家里没能耐的了,他们虽然没有关系,但是阻止不了他们想回城的心。 比如吴志远,他的父母就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靠家里关系返城那是不可能。所以,他的主意就打到村支书的女儿沈兰欣的身上。他想着,要是得了沈兰欣的芳心,让沈兰欣在村支书面前说说好话,他再使点劲,说不定就能早点回城了。 沈兰欣那时也是村里最美的一枝花,长相好,出身好,家里两个哥哥,一家人都宠着她,这就造成了她单纯热情的性子,人家要是对她好点,她恨不能掏出心窝子给人家。就因为她这脾气,被吴志远给坑惨了。 吴志远开始有意识地接近沈兰欣,不过却是偷偷模模的,不是送点新奇的东西,就是写几首情诗。在那个年代,男女关系是大忌,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谈恋爱,稍有不慎,就会传出不好的流言。 这时间一长,单纯的沈兰欣就被吴志远这一系列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于是,吴志远就和沈兰欣提出了他想回城的想法:“兰欣,我要是回了城,安排好了,也接你过去,到时候咱们都当了工人,就不用下地干活了,在农村多苦多累啊;再说大城市多好,环境好,有高楼大厦,有公园,有电影院,比农村可好多了,你还没过大城市吧,到时候我领你好好逛逛。”他给沈兰欣开了空头支票。 沈支书在知道了自家女儿和下乡知青好以后,坚决不同意女儿和吴志远好。沈支书那是什么眼神,曾经也是帮助红军打过鬼子送过情报的人,再加上几十年的阅历,那吴志远在他眼里,一看就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沈兰欣在和沈爸提出帮吴志远办返城事宜后,沈爸恼了,吴志远这小子真不老实,勾引他家姑娘不说,竟然还耍心眼,想回城是吧,没门!沈爸也是个老革命干部,脾性有点顽固,要是吴志远自个来他跟前求他,说不定他还能考虑一下,可这厮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坚决不行。 沈爸给女儿下了禁令,不许她和那个吴志远再来往。 沈爸是为了女儿好,可他用的方式不对,太直截了当了,太霸道了,让青春年华陷入爱河的沈兰欣接受不了,这才导致了她后面经历那一系列的痛苦。 沈兰欣正在花样年华,这青春期的孩子都是叛逆的,对所有反对他们的人或事都有一定的逆反心理。当她听到沈爸反对她和吴志远交往以后,表面上是听从了父亲的话,背地里却偷偷和喜欢的人继续来往。在沈兰欣眼里,爱情是神圣的,容不得他人说出侮辱或者不认同的话。她眼里的吴志远彬彬有礼,有学识,有才气,长相也出色,是不可多得的良人。 所以,两人经常偷偷去山里幽会,吴志远拿着口琴吹奏,对沈兰欣倾诉着他的美好爱情。 沈兰欣就这样沦陷了,陷在吴志远构造的美好的爱情美景中。 后来,吴志远见沈支书那里他回城的事迟迟没有消息,心里着急了。他实在不想在在破山村呆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快麻木了,再像这样天天扛着锄头下地、挖粪坑,他会发疯,会精神崩溃。他受不了,看到一旁拿爱慕眼光看着他的沈兰欣,吴志远心绪翻涌:要不,生米煮成熟饭?等他和沈兰欣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沈支书该松口了吧。 后来,在吴志远的精心策划下,他们开始牵手,接吻,抚|模,野合;再后来,沈兰欣怀孕了。 东窗事发,沈爸震怒了,他一直觉得兰欣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想到还是被人骗了,也怪自己,他没有好好看住女儿,早知道,还不如让吴志远返城呢,女儿这一辈可就毁在这个男人身上了。沈爸后悔了,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尽快结婚,要是女儿肚子大了,流言也能说死人,到时候女儿的名声就毁了。沈兰欣纵然有再多的不是,犯了再大的错误,还是他女儿不是,沈爸还得为女儿收拾烂摊子,只是,他已经开始对沈兰欣失望了。 沈爸为了女儿的声誉,找来吴志远,直接告诉他,让他和女儿结婚,返城的事等他们结婚后他会看着给他办的。沈爸在村里为两人办了几桌酒席,让吴志远和沈兰欣领了结婚证。 这还没等沈爸帮吴志远办回城的事,广播里播放了恢复高考的消息。此时已经到1977年的夏天,这个消息让所有留下的知青为之精神一震,有的听到消息,当时就激动地流下了泪水,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再次让所有的知青欣喜若狂,他们终于盼到了返城的希望。 吴志远此时的心情,激动有之,后悔有之。激动的是他终于不用靠别人可以回城了;后悔的是他招惹了一个麻烦,要是他没和沈兰欣在一起,没让她没怀孕多好,这样他的人生就没有这个瑕疵了,此时的他已经萌生了后悔的念头。 因为沈兰欣怀孕了,高考时间正赶上她快生孩的时候,她没法参加今年的高考去考大学。这样,吴志远就觉得要是他考上大学,去了大城市,两人身份就不太般配了;再说,父母还不知道知道他娶了农村媳妇,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吴志远开始安下心思复习功课,争取今年一举高中。他的回城之路无人可以阻挡,他实在是在农村呆够了。傻乎乎的沈兰欣挺着肚子每天为吴志远端饭送水,伺候吴志远备考。这个傻女人这时还是很信任吴志远的。 沈爸来看大月复颠颠的女儿,再看看复习功课的吴志远,心里为女儿的未来担忧。要是女儿没怀孕,她也能去考试,女儿的成绩明明不错,可现在……要是吴志远跳出这个圈,考上了大学回到上海,女儿怎么办?唉,明年,也让女儿参加考试吧,这样两人的学历差不多,总比女儿被人嫌弃的好。 沈爸的担忧不无道理,吴志远考上了上海一所大学,在沈兰欣殷切的频频嘱咐和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了返城之路,他离开了生活了几年的小山村,离开了新婚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丹丹。 吴志远的父母典型的小市民心态,斤斤计较,嫌贫爱富。听说儿子考上了大学,喜笑颜开;听说儿子娶了个乡下女人时,都不约而然的皱起了眉头;听说乡下女人生了个孙女时,眉头紧皱都能夹死蚊子了。他们发话让吴志远离开那个乡下女人,认为吴志远已经考上了大学,身价自然不可与往日相比,要找也要个上海人,不能找个乡下女人,要是让邻居们知道了,还不笑话死他家。他们认为乡下女人再好,现如今也配不上考上大学的儿子,至于沈兰欣对吴志远的帮助,这些良心让狗吃了的人,是不会记得那些的。 吴志远的父母开始张罗着给儿子相亲,想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他们认为要是给儿子找个好女人,他自然会离开乡下女人。不愧是一家人,当父母的了解儿子。虽然沈兰欣长相好看,在农村也数得着,可和市里的女人比起来,就显得比较土气了。在吴志远心里,他还是瞧不起农村人的,要不是形势所迫,他也不会屈就和一个农村女人结婚。 吴志远再也没有回去过柳泉镇,就当沈兰欣娘俩不存在。因为父母已经为他找好了下家,是纺织厂某厂长的女儿,和吴志远一个大学,对吴志远一件钟情,要下嫁他,吴志远的父母求之不得,很快两家就定好了婚事,并择了良辰吉日办了喜事。 至于吴志远在乡下结过婚的事情,当然是瞒着女方家里的。吴志远的父母让他把这事烂到肚子里。他们认为上海离柳泉镇有上千里地,那些弄寻人肯定不会招来,所以,他们就昧着良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重生 有话要说:,尽量日更,新坑求收藏一长,沈兰欣连吴志远的信都收不到了。她很担心远行的丈夫,就将女儿交给沈妈带,自己揣着几百块钱去了上海,她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才到了上海。几经辗转,找到了吴志远考上的大学。沈兰欣在大学里打听了好多人,找了好久,才见到吴志远,却听到惊天霹雳的消息,她的丈夫吴志远又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兰欣,对不起,我爸妈不同意咱们的婚事,他们又给我找了一个,你……还是回去吧。”吴志远倒是当断则断,把离婚这事很痛快地说出口。 沈兰欣这时才明白,感情人家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儿,这才多久,就另结新欢了,她含泪恨恨地问道:“那女儿怎么办?” “女孩还是跟着妈好,其实我妈嫌是个女孩,肯定不同意把她接到上海来。”吴志远真狠心,为了自己能活的痛快,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沈兰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丈夫,好像从来没有认识他一样,“吴志远,我今天才看清你的真面目,当初你接近我是为了回城吧,难怪那时候那么殷勤呢,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真想从来没认识你。” 沈兰欣频频抹泪,让周围看见的人指指点点。 吴志远没想到沈兰欣大老远跑到上海来找他,最后,他叫沈兰欣等着,自己去找同学凑了两百块钱,想塞给沈兰欣,沈兰欣一分没拿。她一路流着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 沈爸知道这事以后,气得大骂了吴志远一顿,把家里的茶碗都摔了,还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了女儿,整个沈家处于低压状态。 沈妈说:“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安下心来过日子吧,孩子我帮你看,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有合适的再找一个。” 两个哥哥说去上海找吴志远算账,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被沈兰欣拦下了。她觉得,既然吴志远的心已经不在这里,拿她和女儿当累赘,就算哥哥为她出头又能怎么样,哥哥们花钱大老远的去了,只能生气惹麻烦,再说去了又能怎样,打他一顿解气,不值得。这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哥哥们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她就真成了沈家的罪人了。 沈兰欣伤心难过,她憋着不说,她能说什么,谁让她傻来着。有钱难买早知道,有钱难买后悔药,吃一堑,长一智,她能有什么办法,只怨自己识人不清,被人蒙骗抛弃。她已经知道错了,可女儿丹丹是无辜的,她的想法就是以后好好养育女儿,孝敬父母;至于嫁人的事情,她没考虑,再找,像她这样的还能找到好的吗,再说人家能对丹丹好吗,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其实她已经没了再嫁的想法。 后来,村里的人知道了沈兰欣的遭遇,同情的人有,鄙视的人也有。三姑六婆开始说起了她的闲言碎语,有人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她想攀高枝,想去大城市生活,要是找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过日子,哪能被人抛弃;还有人说她没有享福的命,要是生个儿子,说不定看到儿子的面上,吴志远也会接娘俩去城里。 尽管村里的八婆议论纷纷,可沈爸爸毕竟是村支书,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在沈兰欣面前说闲话。 沈兰欣被人说的如此不堪,沈爸爸虽然掉了面子,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不忍心,还是让她回家去住,觉得有沈妈照看着丹丹,女儿能塌下心干点事。 沈爸沈妈是好心,可沈兰欣的大嫂不乐意了,再加上村里的闲言碎语,她经常背着沈家人在兰欣面前说风凉话,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呆在娘家吃闲饭,而且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沈兰欣知道大伙都在背后议论自己,她觉得自己让父母的名声受损,没脸在村里呆下去,就把丹丹交给沈妈照顾,自己去了市里找活干。 所以说,找对象要看人品,就像沈兰欣这样,被人说三道四,就没脸在农村生活了。这农村女人要是坏了名声,一辈子别想着翻身。 那个年代的工厂、商店都是国企,哪有什么私活干。沈兰欣身上带的钱花的所剩无几,才在一个好心大婶的帮助下,去一户条件好的人家当了保姆,给人看孩子。 因为有女儿丹丹,沈兰欣也没有考大学。后来,沈兰欣憋着一股劲埋头干活,过了几年后,她存了点钱,等改革开放以后,自己开始干起了小买卖,还把女儿接了出去,这时生活才有点起色。可是老天不长眼,沈兰欣的好日子没过几年,在女儿十岁的时候,查出患了急性白血病,丹丹最终也没有战胜病魔,很快就被老天带走了。 沈兰欣痛在心头,长日焦虑劳心压抑的那股子劲让她彻底昏了过去。她醒了后,安葬了丹丹,又回到了城里,开始孤身一人生活。她唯一亏欠的就是父母了,要不是双亲都在,她真想就这么跟着女儿去了。 临了,沈爸沈妈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兰欣了,一再嘱咐两当哥的要照顾妹妹。 沈兰欣由于心情压抑,还不到五十就患了肝癌,她早已被病情折磨的瘦骨嶙峋。沈兰欣呆呆地注视着头上的点滴,觉得她这辈子太坎坷了,她算是活够了,也活到头了。 在闭眼的那一刻,沈兰欣还在想:这辈子活的真憋屈,下辈子一定要孝顺父母,走正确的路,要是时光能倒流,所有的一切能重新来过多好…… 沈兰欣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依稀闪烁着无人察觉的白光,通过她的身体,渐渐地笼罩住那慢慢散去的意识。沈兰欣拿的是她给生病的女儿求来的银牌,开过光的,女儿走了以后,她留下当个念想,银牌跟了她十几年,一直没有离身。 沈兰欣最后听到的是二哥那焦急的声音:“兰欣,兰欣……” 沈兰欣再次有了意识之后,感到浑身是汗,身上黏黏的,酸软无力,很不舒服,她脑子里又晕又痛,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样,连翻个身都难。她还想:我怎么这么难受,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头疼,压在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动一下都难,难受死了。 沈兰欣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屋顶,入眼全是黑漆漆的木梁。 这是哪里,她被二哥带回家了吗?可是老家的房子不是已经翻盖过了,怎么这屋顶这么脏?沈兰欣看到自己身上压了两三床被子,难怪她连翻个身都难。 沈兰欣歪了歪脑袋,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墙上贴着□画像,上面写着五个大大的红字:毛|主|席万岁;床边的墙上还糊着报纸,颜色有些发黄,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这幅画看着熟悉,好像是她爸去区里开会的时候带回来的,翻盖房子的时候就没有了,怎么这画还在?这要不是自己家,又是哪里?这画可有些年头了,已经很少人家有这样画像了,这样的场景,她看着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沈兰欣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她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沈兰欣还在胡思乱想,就听到有人进屋了,兴许是看到兰欣的脑袋在动,就听到有人问:“兰欣,你醒了,还难受吗,饿了吧?光躺着也不好,起来透透气,一会儿妈给你炒个鸡蛋吃。” 妈?这声音有点熟悉,只是她妈的声音怎么变的年轻了不少?等等,妈还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重生了?沈兰欣麻利地把双手伸了出来看,发现还真是白白女敕女敕的,没有老茧,没有裂口,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未来的生活都会改变? 没等沈兰欣想明白,她见沈妈已经走到床边了,“兰欣,你先别动,我给你拿棉袄穿上,要是重感冒了,就更厉害了。昨天晚上你烧地厉害,难受怎么也不说一声,都烧地说胡话了。你平大爷给你打了退烧针,这才好点了。” 平大爷是村里唯一一个赤脚医生,在村大队建立的卫生室工作,负责农村社员的急病防治,一心一意为贫下中农服务。 沈兰欣看到年轻了很多的沈妈,脑子里更乱了。这一幕很熟悉啊,发烧?记得有一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自己发烧很厉害,都快烧糊涂了,哥哥经常笑话她说了好多胡话,她想起了自己晕倒前想到的事情,难道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那时自己好像才十六岁,是75年,还是76年? 沈兰欣呆呆地看着风韵犹存的沈妈,只觉得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可思议。 “兰欣,发什么呆,趁着热乎劲,赶紧穿上衣服。”沈妈看到女儿呆呆地看自己,拿着棉袄催她。这些棉衣沈妈给女儿熥在了热炕上,拿出来还有点烫手。 沈妈的手覆再女儿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总算是退烧了,昨天晚上把你二哥吓了一跳,他叫你,你也不答应,只哼哼唧唧说胡话,还以为你怎么了,大惊小怪地把人都喊来了。快起来,吃点好的,赶明儿就能好了。” 看着唠唠叨叨的沈妈,沈兰欣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前生她自觉丢了爸妈的脸面,没脸在村里住下去,知道爸妈去世,她都没在爸妈跟前尽尽孝,只是偶尔才买点东西捎回来,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一回,那她一定要好好弥补前世的遗憾,不再让父母伤心失望。她要重新把握各种机遇,比如她要考上大学,让父母也风光地接受村里人的羡慕眼神;她要听从父母的意见,不再忤逆父母…… 至于造成她上辈子痛苦根源的贱男,他若不打坏主意也罢,要是他再像前世那样怀着目的接近他,那她一定要他好看。 关心 有话要说:,谢谢,穿上了厚厚的碎花棉袄,外面又套上一件深蓝色的单褂,这才下床准备洗漱。当她看到手工做的黑色棉鞋时,不禁无语。这个年代的衣服和鞋子,以她重生的眼光来看,真是没法入眼,好在大家都穿这个,她这么穿也不打眼。再说,她这衣服整整齐齐的,算是不错了;有的人穿的衣服还补丁摞着补丁,记得他二哥小时候就经常捡她大哥穿剩的衣服,而她,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还真是很少穿旧衣服。 沈兰欣长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她照旧梳了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又把自己盖的三床被子叠好,这才出门。 沈兰欣刚一出门,就感到扑面而来的寒气,她缩了缩脖子,看到嘴里哈出的都是白气,吸进去就凉到心底,“哎呀,真冷啊。”她搓搓手,迈了出去。 看来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雪,整个村庄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皑皑白雪将干枯的树枝装饰地像艺术品一样,白洁高雅,看上去极有韵味。地上、树上、墙上、屋顶上、远山上,到处是洁白无瑕的深雪。 深雪有一尺多厚,沈兰欣一脚踩上去,整个棉鞋都陷到雪里,走起路来,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沈兰欣重生回到少女时代,她的心灵好像变年轻了一样,抛去上一世的包袱,开始有了少女特有的活泼和开朗。她故意跑了一圈,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自个傻呵呵地望着雪地上的脚印轻笑。回来真好,人好,雪好,空气好,一切都美好,美好的一切才开始。这次,她不会容许任何人在她的路上留下污点,她要想着洁白无瑕的雪一样,迈开人生的脚步,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 沈妈出来时,看到女儿傻乎乎地站在院子里踩雪,不禁说教她:“兰欣,你都十六了,还和个孩子似的,人家别家的姑娘,像你这么大,都开始说婆家了。你看你,还玩雪,别把棉鞋弄湿了,愿意踩雪你就去换双鞋,你不是有双乌拉鞋吗,那个湿不透,我看你吃了饭,还是换下来的好,我给你做双鞋容易吗。” 沈兰欣脚上的棉鞋是她妈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处处透露着母亲的一颗慈爱之心。 “知道了,妈,爸呢?”沈兰欣朝屋里瞅了瞅,没看到她爸。 “你爸去地里看庄稼去了,今年冬天这么冷,也不知道那小麦长得怎么样,来年收成好不好?老百姓就是得靠天吃饭。”沈爸当着支书,沈妈对一些事也有所了解。 沈兰欣知道,现在还是吃“大锅饭”的时候,公社都是记工分制。就这样,干得多不见的得到的多,干得少不见的得到的少,那些挣工分少的,都是欠着队里的。这种平均主义大锅饭,破坏了劳动人民的积极性,造成当时各种农产品物资紧缺。 现在,一家一年到头,才分两斤花生油,肉就不用说了,很难吃到,什么就紧缺。要是家里有个在供销社上班的,能占不少光,因为能走后门买猪肉、布料、油、鸡蛋蛋等各种物资。城市里还好一些,工人领了工资,可以按国家牌价购买猪肉、白糖等稀罕物资;可农村人,吃肉全靠自己养猪,人都吃不饱,可以想象养的猪有多胖。这也就罢了,到了年底杀猪的时候,农村养的猪还得低价卖给国家一半,剩下的才算自家吃的。 总之,这个年代农民的日子不好过,有不少老人蹲在墙根下晒太阳时说,还不如在地主家当长工时吃的好。给地主干活,他怕长工偷懒,农忙的时候还顿顿有肉伺候着。可在这动乱年代,农村人就等着过年吃杀猪菜,平时真是很少沾荤腥。要是谁家养鸡养鸭的卖,那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要拉出去被批判的。 扯远了,沈爸当着村支书,他们家的日子还算好过,起码兰欣有书读。这时候上高中都是靠村里推荐,家里成分好的,思想觉悟高的,才有机会上高中。 沈兰欣想起来了,今年是1975年,她才16岁,在柳泉镇上高中,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她这上高中的名额,就是村里推荐的。有沈爸在,上高中的人里自然少不了她。 想到这里,沈兰欣又想起两年后的高考,再想到自己忘得差不多的知识,她有点着急了。因为她把忘得太多了,语文还好些,英语更是之会背二十六个字母,她记得可是要考英语的;数学,她也就到小学文化程度,看来以后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学习,争取在高考之前战胜一切困难,考个好大学,让爸妈也高兴高兴。 不过,现在快过年了,学校里都已经放假了。想学习,除了自学,就是让哥哥给她补课了,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还有两年时间,她多努力,一定可以考上大学。记得考大学是分文理科,她就专门攻下文科就好了。 沈兰欣因为生病,就起得晚。两个哥哥在家呆不住,都出去了。沈爸去地里看庄稼,只有她和沈妈在家里。她在水缸里打了水洗脸,看到自己那呲了毛的牙刷,觉得无语,看来抽空她去镇上时得重新买个牙刷了。 这时候,农村人还真没几个刷牙的。沈兰欣也是到镇上上中学时才开始刷牙。讲究的农村人也就吃了饭漱漱口,别看没人刷牙,可是因为这里水质好,再加上这个年代吃不起糖,没有龋齿,几乎人人一口白牙。大多数农村人,和那张常年晒得黝黑的脸比起来,那口白牙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妈给兰欣在小灶上炒了个鸡蛋,算是犒劳她。大锅里有沈妈给她留的玉米粥,还给她留个大白馒头。 话说,这个年代吃细粮的少,吃粗粮才勉强吃个温饱,哪有舍得吃细粮的。有的人家只有过年过节时吃一次馒头、水饺,还不能一次性吃个饱。平时都是吃玉米窝头,这玉米不够了就吃地瓜。地瓜产量高,能充饥,能解决温饱,谁家粮食要是不够吃了,就吃地瓜干,喝地瓜粥。有的人都吃够了,多少年后回忆起来,那种吃腻的厌恶感记忆犹存,搞得再也不想吃地瓜。 因为沈兰欣生病,沈妈昨晚活好面,今早起来就蒸了一小锅白面馒头,让沈兰欣的两个哥哥看着也稀罕不已,沈妈让他们一人吃了一个,说剩下的给生病的兰欣留着。 沈兰欣知道,这饭就是最好的饭食,平时很难吃到。要不是她爸有点门路,搞了点细粮粮票,她也难吃上一顿馒头。 农民中的粮食,除了上缴公粮和征购粮,还有五花八门的各种扣除,如“生产队提留”、“派购粮”、“救灾粮”、“战备粮”等等,剩下的才由生产队按照各户的工分总额分配。面粉是细粮,可这年头小麦的产量本来就不高,亩产也就几百斤,除去各种征购,分到每家每户的就没有多少了。赶上收成不好的念头,农村还经常短缺一两个月的口粮,那日子过的,就别提有多惨了,能一年到头,能吃饱饭,那就是好日子,要是能吃上细粮,那就是享福,要是能吃上肉,那就是天大的恩赐。 沈兰欣嚼着馒头,就着鸡蛋,觉得幸福的喜悦涨得心头满满的。这个时候的农作物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吃起来是分外香甜,一个大馒头,沈兰欣很快就吃完了,她又喝了一碗玉米粥,这才吃饱,去洗碗筷。 沈妈见女儿的胃口不错,觉得兰欣的病应该快好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沈兰欣吃完饭,就回自己的屋里翻找初高中课本,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各科的课本找出来了。考大学是好事,她当然不能吃独食,也得让哥哥们抓住这个好机遇。因为这个年代考出来的大学包分配,考上了就是吃国粮、捧“铁饭碗”的人,比在农村吃苦下力干活,可是出息多了。记得前世,大哥因为毕业早,功课忘下不少,考大学差了十几分;二哥却考上了某政法大学,成了一名国家干部。 大哥沈玉成留在家里当了农民,在父母跟前孝敬;二哥沈玉浩对她一直很照顾,他留在了市里,经常让二嫂给兰欣和丹丹送吃的穿的。大嫂刘兰是农村人,小家子气,经常在她面前说难听的话;二嫂是二哥的大学同学,人很温柔,心地善良,两人感情也好,连带的,二嫂对她也不错。 不管怎样,她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做一个让父母骄傲的女儿。别人的命运,她不是神仙,不能帮助每一个人,她就算帮也有心也无力。但是那些真心对她好的人,她则能帮就帮,她要幸福,也要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幸福。 沈妈把鸡食和猪食拌了,分别放在猪栏和鸡笼里,就看见猪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那叫一个痛快;那几只老母鸡,看着沈妈走远了,才一点一点地啄起食来。鸡蛋是自吃自供,但是鸡不能多样,要不就会被人揪住小辫子,割“资本主义尾巴”。 沈妈在院子里打扫积雪,一抬头,见两个儿子回来了,就问:“学习完了?冷不,快进屋暖和暖和。” 笑声 有话要说:一般12点更文,若改另行通知,新文求收藏,o(n_n)o谢谢!,各自拿了一把铁锨干起活来。早上吃完饭他们就出门了,没来得及打扫院子里的积雪,他们可是家里的大劳力,哪能眼看着沈妈铲雪不帮忙。 兰欣冬天住在偏房西屋,这屋有火坑,暖和。这屋的窗户正冲着院中,她听到沈妈的问话,知道是大哥二哥回来了,就赶紧跑了出去。 “大哥,二哥,一大早的,你们干嘛去了?”兰欣好奇,刚才忘了问沈妈,这会正好解开心底的疑问,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琐事她也记不清了。不过当她看到两个哥哥一人戴了一顶雷锋帽后,脸上不禁洋溢起快乐的笑容。她忍不住想:这幅模样,要是照个像保存下来,过上二十年再给哥哥们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说自己是土老帽。 二哥沈玉浩回答了妹妹的话:“不是队里看着村里的年轻人和那些下乡知青闲着没事干么,就让我们去大队学习毛|主|席语录了,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还用得着学,没劲。”转而又问:“对了,你还发烧不,好点了没?” 沈玉浩和沈兰欣年龄相近,两人经常一起玩,感觉比较亲近一些。大哥沈玉成长两岁,很早就知道帮家里干点活,不像她和二哥,小时候老是一块跑出去玩。 其实,三兄妹每人相差两岁,老大沈玉成今年二十,沈玉浩十八,沈兰欣十六。一句话,沈爸沈妈真会生。 还有,这时候的人特有革命主义精神,大冬天本来是农闲的时候,忙了大半年的农民可以好好歇歇。可如今这年头,公社为了响应革命精神,经常组织农民干活,不是趁着没上冻去挖河,就是去山上开荒,要不就组织村里的人去开采石头修路,反正换着法子响应革命热情。这不,等天冷的上冻了,没法干活了,就组织年轻人去学习毛|主|席语录。 大哥沈玉成也在一旁插话:“兰欣,难受就进屋歇着,大冷天的,别老往外跑。” 沈兰欣看老妈和哥哥们都铲雪,就拿起扫帚来余雪,开玩笑说:“大哥,干点活出点汗才好得快,昨天晚上打了一针,今天我好多了;今早吃了个大馒头,咱妈还给我炒了鸡蛋吃,我得消化消化食。” 兰欣也不怕两个哥哥嫉妒,她知道两个哥哥都疼她,每次有好吃的,都先紧着她吃。她也不吃独食,最后都是三兄妹一起吃,当然,吃的最多的还是她,因为她最小,沈妈都多给她留点。 沈兰欣记得这时候谈话、买东西都得说毛|主|席语录,她可是忘得没剩几句了,就只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句了。 于是,兰欣装作不经意地问:“二哥,今天你们学的什么啊?背给我听听呗!” 沈玉浩开始显摆他的好记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大哥接了一句:“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 二哥又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沈兰欣听着二哥背起这些句子,心里乐得不行,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二哥见兰欣笑开了,更是不放过这个机会,大声将其他的都背下来。 沈妈见三兄妹逗乐子,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暗想:这些孩子都大了,还瞎胡闹,眼看着都得找对象喽。 一时间,整个农家小院中,充满了欢乐和温馨。 就在这时,兰欣看到院门进来的身影,是女乃女乃来了。 沈女乃女乃今年六十多岁了,往年的秀发已然变成斑白的银发,流逝的岁月在她那张慈祥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皱纹,她梳着发髻,上身穿着一件灰色侧襟棉袄,穿着黑色裤子,脚穿一双老头式的棉鞋。沈女乃女乃曾经受过封建残余的迫害,她十几岁时不得不裹脚,因为疼得厉害,夜里睡不着觉,自己偷偷将裹脚布解了,后来太女乃女乃就没再逼着她裹脚。沈***脾气很好,从来不和村里人、还有家人红脸。 老一辈经历过八年抗站,三年内战,那战火纷飞的岁月让他们迅速成长;后来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刻骨的饥饿深深印在他们脑海里;再到如今的□,各种批斗斗争,让他们难以理解。但是,这些年的磨难已经让他们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即使前方的路再难走,他们也会坚持下去。 兰欣看到女乃女乃,连忙跑了过去:“女乃女乃,你怎么来了,路上好走不?你可得小心点,别摔着啰……” 沈女乃女乃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好婆婆,好女乃女乃。她不端婆婆架子,不存心折磨儿媳妇,不会看不起孙女,相反,她对两个孙女都很好。村里有不少媳妇羡慕沈妈和兰欣的大伯娘。 沈爷爷和沈女乃女乃一共养活三个子女,也是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沈爷爷在市劳改局当厨子,可别看不起厨子,这活在这个缺吃少喝的年头来说,可是个好活。就得益于沈爷爷这个工作,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沈爸兄妹三个才没饿死,而且他还接济过几个乡亲,所以,沈爷爷在村里的威信很高,沈爸村支书的工作也好干些。 沈爷爷为人实诚,还能干,不仅会种庄稼,做饭做菜,还会木匠活,当年专门找师傅学过。沈爷爷在市劳改局也是有点名头的人物,就他因为会木匠活。 劳改局家属院的那些人,经常找沈爷爷打个桌子、椅子、橱子什么的,沈爷爷又不要钱,他们就送给沈爷爷一点细粮票、布票或者是买来的稀罕吃食等。因为经常有人找他帮忙,时间一长,他也就不客气了,不为别的,就为给家里几个孙子孙女弄点好吃的解馋。 这不,沈爷爷这星期得了几个苹果,就拿回来给孩子吃。大冬天的,这可是稀罕物,他听说兰欣病了,就让沈女乃女乃给兰欣拿来吃。 沈女乃女乃把蓝包袱递给兰欣,和蔼地说:“你爷爷带回来几个苹果,让我拿给你吃,病好了没?” 沈兰欣抱住***胳膊,亲热地说:“女乃女乃,我好的差不多了,刚下了雪,路上不好走,你让堂姐来就行。早晨我妈给我做了好吃的……” 兰欣把她吃过炒鸡蛋和白面馒头的事又吧啦吧啦和女乃女乃复述了一遍,跟个孩子似的在女乃女乃面前撒娇。 兰欣记得前世的时候,她偶尔回来看父母的时候,偶尔回到爷爷女乃女乃那里坐会儿,每次女乃女乃都拿她当小孩子一样,不是给她拿水果吃,就是给她拿点心吃。每次说起兰欣的遭遇,女乃女乃就掉眼泪,却从不训责她,只是叹她命苦,没遇到好男人。记得,沈爷爷和沈女乃女乃身体一直不错,活到八十多岁才相继去世。 兰欣打心底喜欢女乃女乃,她把女乃女乃拉到屋里,让女乃女乃中午在自家吃午饭。兰欣让女乃女乃上了炕,听女乃女乃说些家常事,一会沈妈打扫完雪,也加入她们的聊天。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爸才回来。 沈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家庭,男主外,女主内,沈爸负责养家糊口,沈妈负责家里的琐事。沈爸在家中占绝对主导地位,他不怎么和三个孩子交流,尤其是对兰欣。也可能他认为姑娘长大了,有些私密事愿意个当妈的说,至于他这个爸爸,还是避嫌的好。 不过,这不代表沈爸不关心孩子,他回来后,先和沈女乃女乃打了招呼,接着就问兰欣:“兰欣,你感冒好了没,要是没好,再去村卫生室看看。” 沈兰欣看着依旧腰板挺直,威严无比的沈爸,略带怀念地说:“爸,昨晚我发了汗,好多了,不用去看了。” 沈爸点点头,转头对沈妈说:“不早了,快去做饭吧,多弄点菜,把剩下的那些馒头热上,留咱妈在这里吃饭。” 兰欣知道爸爸是关心她,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前世的时候,她有点怕严肃的爸爸,有事都是先找她妈,再让沈妈传话问沈爸。记得那时候爸爸听说她和吴志远好了以后,脸色黑地吓人,严厉地禁止他们来玩。可是后来她偷偷怀孕以后,爸爸还是去找了吴志远,给自己办了喜事。 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真傻,认为自己追求的是伟大的、美好的爱情,认为所有阻止她和吴志远在一起的都是坏人,那时候她特恨爸爸;直到自己被抛弃,应验了她爸说过的话,吴志远靠不住。爸妈还是不顾流言让她回家住,她才知道,天底下对她最好的莫过于爸妈,只是她误解了爸妈的用心良苦。 沈兰欣早已后悔,重生后她最想做的就是,加倍孝顺父母,弥补前世的错过,考上大学,让父母以她为傲;至于感情,她虽然受过伤害,却知道天下的男人不是都像吴志远那样,她不排斥结婚,只要婚前睁大眼睛考察男方就行,再说这事肯定是爸妈为她做主,他们肯定不希望唯一的女儿孤独终老。尤其是七十年代,还是有很多忠厚又有才的男人,要是她遇到这样的,也许自己会再次走入婚姻。 就像沈妈说的,在农村,像兰欣这么大的,都已经开始有媒人登门了,然后就是相亲,结婚。这是大多数农村女孩的必经之事。要是她毕业了,她妈肯定会着急给她找对象。因为当妈的怕女儿找对象找晚了,好的、合适的都让人挑走了。这事,最着急的,永远都是当妈的, 不过,她还想考大学,不想这么早踏进婚姻的围城。或许,到时候自己拖上一年半载,到了考大学的时候,就能如愿了。 说亲 有话要说:,o(n_n)o谢谢 沈玉成和沈玉浩进屋后,看妈和妹妹捻玉米,都坐下来帮忙,他们俩干活麻利,四个人一起弄,很快就完事了,都没耽误沈妈做晚饭。 晚饭时,沈兰欣吃了沈妈的爱心糊瘩,就早早躲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去探索空间的功能。 “灵宝,灵宝……”兰欣呼唤着灵宝。 “主人,什么事?”灵宝的声音瞬间就出现是兰欣的意识中。 “现在我能进去空间吗?”兰欣没有一点经验,只好麻烦灵宝。 “主人,你集中意识,想象进入空间。” 在灵宝的指引下,兰欣终于看到空间的真面目。 首先,一座豪华的别墅很是引人注目,隐现于青山绿水中,兰欣所站的位置正是别墅跟前。 别墅坐落在清逸秀丽的群山山脚下,前后环绕着鲜脆欲滴的翠绿色竹子;山泉叮咚响,自山上流下,汇入别墅右边不远处的碧湖中去。悠悠碧湖中,莲叶翩翩漂浮,荷花亭亭玉立;徐徐清风吹来,各种颜色的荷花像一个个在水面上舞动的清雅少女,玉姿绯色,清香袭人。 兰欣被满湖的荷花迷住了,情不自禁走到了莲湖边,伸出白女敕的手指,抖动荷叶上的水珠,看着晶莹的水珠在碧绿的荷叶上荡来荡去,兰欣莞尔笑了起来。 兰欣无比喜欢空间内的绝色美景,她呆呆注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怎么没看见灵宝。 “灵宝……灵宝……”兰欣等了好久,才看见一个虚拟的影子向她飘来。 “主人……”灵宝的脸白女敕女敕的,带着一抹羞红。 白色的翅膀,浅蓝色的头发,和头发同色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嘴巴,身子也小小的,还不足半米,身上穿着紫色的蓬蓬裙,就像一个天使女圭女圭,这就是灵宝的长相。 灵宝这是害羞了?兰欣觉得有点好笑,她潜意识里以为灵宝是个孩子,就是没想到她的身体是虚的。 她怕灵宝不好意思,没指出她的羞涩,而是夸奖她:“灵宝,你长的真好看!你能给我介绍一下空间的功能吗?” “主人,空间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大师炼制它的时候放进来的,本来上任主人就是要在星际旅游的时候去收集一些她喜欢的植物,没想到她运气不好……” 灵宝跟了上任主人没几天,因为血契的关系,前任主人死了,她们之间的联系就没了,所以灵宝对她也没有太多的感情。目前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新主人的,不过选择主人之事,不是她所决定的。 “主人,这空间是给加持过阵法,可以加速植物成长,你可以种植自己喜欢的植物;昨天我已经试验了交易平台,可以打开使用,主人可以用你的东西去换取别的东西,或者是主人把东西卖了钱,去买其他东西。还有,空间里有上任主人留下的一些东西,有几瓶丹药和衣物等东西。” 兰欣了解这些后说:“种植植物?我得先去找种子才行,倒是可以种些粮食和菜试试,外面就缺这些,种了总能用到。” 兰欣还没想过用空间发家致富,政策不允许,现阶段只要偷偷改善家里的生活就不错了。 “主人,我带你去看好东西。”灵宝慢慢飞着,带兰欣来到后山。 灵宝献宝似的指着山上的一处泉眼说道:“主人,这处泉眼才是空间里最好的东西,长期饮用可以改善人的体质,使人健康长寿;若是主人你天天喝,还能美容养颜,使得肌肤白女敕细滑,做个大美女。” 兰欣“扑哧”一声就笑开了,“知道了,灵宝懂得真多。” 这灵宝真逗,还劝她引用灵泉水,长成个大美女。 不过,照灵宝这么一说,这处灵泉真是宝,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人都不想生病,所以,为了不引起世界混乱,灵泉还是埋没在空间里好了,或许她会偷偷给家人用一些,但是不会让他们知道,要是哪天万一说露了嘴,只怕永无宁日了。反正她又不想争霸世界,只想着弥补上一世的错误,过自己的舒心小日子,这样的话,没必要暴露自己太多。 “主人,你还试试交易平台吗?”灵宝打算一次给主人解释完毕。 兰欣却说:“算了,知道又能怎样,有时间再慢慢研究。我先去睡觉,明天先找些种子来种上。” 兰欣到底不是无知少女,她有一世的阅历,心理年龄很成熟,没有马上去使用空间里的东西。她觉得有些事可以慢慢改变,要是一下子做的太明显了,那和昭告天下又有什么区别。 灵宝见主人没了兴致,只好说:“好吧,主人,明天我再告诉你。” 兰欣出了空间,进了被窝睡觉,屋里烧着热炕,倒是一点不冷,她想着明天去哪里可以弄到一些种子,然后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雪后初霁,冬阳缓缓升起。兰欣推开门,一股冷冽的寒气迎面袭来,初晨的阳光照在白雪上,蒙上一层微红的虚影,乍一望去,会闪了人的眼睛。 沈家人吃完早饭又各干个的事情了,沈爸是去村委会了,说是村里正在研究怎么让村民过“革命化的春节”;沈玉成和沈玉浩说去上山看看套住兔子没,吃完就走了;沈妈留下做家务,兰欣本想帮她妈洗碗,沈妈说她身体刚好,不用她干活。 兰欣先是去放杂物的屋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一些菜种子,她各样收到空间里一点,让灵宝给种上。至于粮食种子,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弄,干脆弄了点昨天捻的玉米粒,还有抓了一把麦粒,放空间里了。家里的粮食不多,她不能浪费。 然后,兰欣就回屋看书去。兰欣模起书来全部翻看一下,发现这本陌生,那本也都忘记很多了。好在她打算考文科,主要是背诵的东西,提前准备容易一些。她好像听人说过,七七年高考题比较简单,她在两年时间内主要补习英语和数学,想来应该不会考太差。 兰欣很珍惜这个机会,看起书来很投入,她先把语文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结果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有些课文她还有点印象,理解起来比较容易。她觉得口渴了,就去堂屋倒水喝。 兰欣刚走到堂屋门口,见一位大婶坐在堂屋正中的椅子上,和沈妈聊天。 兰欣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应该不是附近的邻居。兰欣冲着来人礼貌地一笑,叫了声婶子。 要是见人不打招呼,被多嘴的婆娘传出去,就会坏了名声,尤其像兰欣这种快要说亲的女子。 只听见那个高胖的女人说:“大嫂子,这是兰欣吧,一转眼长先这么大了,瞅瞅这小模样,真俊,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等过两年,婶子给你说个好婆家。” 兰欣装作不好意思笑了笑,倒水去了,她还给沈妈和大婶的杯子里添了水。 沈妈接过话茬说:“可不是,他铁生婶子,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就老啰,再过两年就当爷爷女乃女乃了。” 铁生婶子说:“你们家玉成都二十了,人家像他这么大,孩子都俩了,还是赶紧让孩子结婚抱孙子,趁年轻当婆婆,以后说不定以后还能看到孙子娶媳妇呢。” 铁生婶子说着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沈妈说:“想想也是,人家给玉成说过几个,也不知这小子什么眼光,愣是一个没看上,愁死我了。” “你也别着急,哪能一次就相中,肯定是没遇到合缘的,要是看对眼,说不定马上就能结婚了。我给你说的这个姑娘,是我娘家嫂子的妹妹家的闺女,长得好看,脾气没话说,是个老实人,村里没一个说她不好的,既聪明,还能干,家里是贫下中农身份,听说她学习好,还被推荐去上高中了,反正是个好姑娘,今年刚好十八岁,相中了就能结婚……”铁生婶子吧啦吧啦说起媒来。 兰欣听到这个大婶给大哥说亲,耳朵立马支绷起来了。 沈妈没直接答应,只是说:“麻烦他婶子了,回头我给孩子他爸、还有玉成说说,要是能成,回头就安排他们见个面。” 沈妈说完,又和铁生婶子聊起杂七杂八的家长里短。铁生婶子也是个能说的,兰欣本想在一旁打探点消息来着,没想到听到村里一些八卦,什么谁家的猪长得肥,谁家吃了顿白面饺子,谁家的婆婆又为难儿媳妇了…… 兰欣越听越觉得没意思,不住在心里寻思,这铁生婶子倒是快回家啊,她还想从沈妈那里问点关于大哥相亲的事。 兰欣想到,上辈子她哥娶的媳妇刘兰,脾性根本不好,除了长相还凑合,其他都不行,不适合他们家。 记得刘兰就是明年春天进的门,她刚进门的时候还算凑合,后来时间一长,一些小毛病全都暴露出来了,说话难听,爱斤斤计较,不怎么孝顺公婆,过门没多久就嘟囔着分家单过,有沈爸在,怎么可能分家。 后来她生个儿子,就以为是沈家的大功臣了,越发嚣张,要不是沈爸厉害,能压得住人,还不知这家能被她搅合得不成样,说不定会兄弟不像兄弟,父子不像父子。 那时沈妈还叹气,惋惜地说:“要是找原来那个就好了。” 当时兰欣无知,又一门心思扑在吴志远身上,后来又被吴志远打击得不像样,很多事她都没注意,都是后来听二哥提了一些。 刘兰就是个事妈,老是找事,时间久了,大哥就烦了她。所以,她和哥哥感情也一般。大哥就是不和她一般见识,反正,每次刘兰和爸妈顶嘴,她大哥都是训斥她嫂子,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在农村,像这样的家庭多了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基本就是为了孩子凑合着过日子。 堂姐 有话要说:!,不知道刘兰搞出来的一些糟心事,只是偶尔从二嫂那里听到过大嫂怎么惹爸妈生气的事。那时她觉得自己是个嫁出去的姑娘,又是犯了错的,没脸说嫂子的不是。她回去看爸妈的时候,都会给大哥的孩子买上些东西,就是希望看着这些东西的份上,刘兰能对爸妈好点。 总之,上辈子大哥的婚姻生活磕磕绊绊的,过得不是很舒心。就冲刘兰对爸妈不好这一点,兰欣也不想让刘兰继续做她大嫂,重演上一世的复杂家庭剧。她一定要帮大哥长好眼,找个孝顺的,脾气好的,和大哥谈得来的。 等铁生婶子走了以后,兰欣立马凑到沈妈跟前问:“妈,这是哪个婶子,我怎么不认识?” 沈妈好笑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你整天除了上学,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认识谁,刚才那人是咱们村东头的,以后你见了叫婶子就行。” 兰欣没继续纠缠,接着问大哥的事情,“妈,那她是来给大哥说媳妇,是哪里的,叫什么?” 沈妈乐了,笑她闺女:“你这妮子,什么时候也知道多管闲事了,原来有人给你大哥说亲,也不见你问一回。” 兰欣先是嘿嘿傻笑一下,接着机灵地说:“我原来没注意这事,后来想了想,大哥找媳妇这事挺重要的。你看,大哥的媳妇就是大嫂,大哥和大嫂结婚以后,肯定住咱们家,要是大嫂是个好相处的,那就啥也不用说了;可要是遇到个不好的,那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身为婆婆的你,还有身为小姑子的我,要是和大嫂相处不好,不是让大哥作难。所以,大哥的婚事一定要把好关,给大哥找个好媳妇,到时候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啥事没有。” 兰欣的一番话,让沈妈直笑:“你这妮子歪理还不少,你大哥的婚事全家看着,肯定不能找个太差的。” 兰欣暗想,不找太差的,那刘兰确实不怎么的,怎么就进了她家的门了,难道她家人眼光不好?不能啊……管他呢,这事她管定了,重生一回,怎么也不能让大哥娶那个刘兰了。 兰欣看她妈没回答她的问题,再接再厉:“妈,到底是哪里人?叫什么?” 沈妈这才说:“是向阳村的,叫陈丽华,别的还得托人打听打听。” 他们家要是有亲戚朋友住在向阳村,会托人打听一下女方的人品;女方也是一样,也会托人打听男方的一切。 兰欣一听不是刘兰这才放下心,“那叫大哥赶紧相相,要不就过年了。” “你着什么急,总得打听一下人品再说,要是行,年前就给你大哥定下来,等过了年就成亲,他也老大不小了。”沈妈如此说道。 兰欣听沈妈说完这话,也说:“人家还是高中生,有文化,要是性子好,就让大哥赶紧娶回家,免得夜长梦多。” 沈妈一听这话,笑骂了一句:“你这臭妮子,还夜长梦多,知道啥,不许在你大哥面前瞎说。” 兰欣笑着跑开了,满嘴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快到中午时,沈大哥和沈二哥回家了,还提了两只肥大兔子。 “大哥,真逮找兔子啦?”兰欣惊讶地问起。 “那可不是,兔子开始出来觅食了,一共逮了七八只,都分了,咱家分了两只。铁蛋才厉害,他看见一只兔子在跑,愣是一棍子扔过去,把兔子砸晕了,白捡了一只,他都乐傻了,笑了一路。”沈二哥边说边比划。 沈大哥在一旁微笑,兰欣看大哥那淡定的样子,想起了有人给他说亲的事,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午饭时,因为大白馒头吃完了,兰欣也吃上了玉米窝头,幸亏她小时候吃习惯了,对这一口不感冒,现在吃起来觉得还很香,她寻思,就当是忆苦思甜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吃完饭,沈爸说:“等会儿把兔子给你女乃女乃那边送一只去。” 沈大哥马上回话:“知道了,爸,就是你不说,我们也会送过去。” 沈大哥要去女乃女乃那边,兰欣一看,也要去。于是,三兄妹都去了。 沈大伯一家都在,也是刚吃完饭。 兰欣见堂姐和小侄子乐乐也在,高兴地说道“月梅姐,你回来了?乐乐,来,姑姑抱抱。” 她伸手就抱过穿着厚厚棉衣显得胖滚滚的乐乐,凑上去亲了乐乐的小女敕脸一下,闻到了婴儿特有的浓浓女乃香味。 看到乐乐,她想到前世生病去世的女儿丹丹,想起丹丹,她的心痛苦地痉挛一下,对丹丹,她有疼爱,有亏欠,有心痛,有难过,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她把所有的爱放在乖巧的女儿身上,无奈天不疼她,让她早早遭受病痛的折磨,一想到这,她的心更痛了。她只希望,丹丹的离去只是暂时的,既然有前世今生,即使没有吴志远,她还是希望丹丹还能再次投生到她的身边,做她的女儿,她再也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兰欣,一个月没见,你又长漂亮了!”沈月梅见了兰欣很高兴,两姐妹有一阵子没见面了,沈家就她们两个女孩,打小感情就好。小时候出去淘,兰欣不跟着她哥就跟着堂姐。 兰欣听到堂姐的话,掩下眼里心里的伤痛,转头和堂姐聊天。 沈家大伯有两个孩子,一个兰欣的是堂哥沈玉国,一个是她堂姐沈月梅,两人都已经结婚了。 兰欣问堂姐:“你在家住几天?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等过年再回去呗!” 兰欣大伯娘说话了,“她又在婆婆家受气了,就抱着孩子跑回来了。” 兰欣忙问:“怎么回事,大伯娘?” “妈,你别说那些烦心事了,我好不容易清静一会,你又提。”沈月梅阻止她娘开口。 兰欣的大伯娘是个实在人,性子爽利,有话非得倒出来不可,不然就憋着难受,“你堂姐夫去市里上班,你堂姐在生产队上挣工分,让她公公婆婆给看孩子。你说咋样,等你堂姐下地回来一看,孩子自己在地上爬,尿了也没人管,弄得浑身脏得不行。你堂姐问她婆婆怎么不看着孩子,她婆婆却说,小孩子都是这么看,谁不是从地上爬过来的……” 兰欣从大伯娘嘴里知道,堂姐年轻,看不惯她婆婆不管孩子的行为。因为啥,就是因为她婆婆没事可干,还是放着孙子不管,自己玩自己的。 沈月梅找的婆家,说起来家庭条件还不错。他们家就堂姐夫一个男孩,堂姐夫顶替了他爸的活,去军工厂上班。堂姐夫他爸退了休,有退休工资和各种票据拿着,家里也不缺啥,老两口不干活也过得不错。就是堂姐夫他爸妈不怎么稀罕儿子和孙子,人家向着仨闺女,外甥来的时候,可是当宝贝疼,供吃供喝又供住,伺候的好着呢,沈月梅见了自然心里不舒服。 沈月梅干活回来还得做饭、洗衣服、看孩子,老两口闲着也不帮把手,还指使她干着干那。这些不提,可她大姑子来了,还让她伺候饭,干着干那,沈月梅别提多憋屈了,一气之下,她就回来了。 兰欣知道,堂姐夫去市里上班,一星期才回来一趟,家里的事情他不知道。堂姐肯定是气得不行,就自己抱着孩子回来了。 兰欣劝她堂姐,“不行你就搬出来住,他家里不是还有处院子。” 兰欣不怕说露嘴,因为堂姐出嫁的时候,她就是在那个院子里坐的酒席。 兰欣知道堂姐家还有一处院,前世堂姐就是见公公婆婆偏心得厉害,只疼女儿不疼儿子,后来和堂姐夫搬到另一个小院中。这一世,在兰欣的提醒下,堂姐搬家会不会提前? 沈月梅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模样,说:“就那破房子,一下雨就漏,能住人吗?”接着她叹口气又说:“本来相亲的时候,是看他家条件不错,你姐夫是个工人,没想到他父母这样,就跟他儿子是捡来的一样,闺女吃了喝了还得拿着,来了就得好好伺候,人家谁家这样……” 堂姐夫的父母在农村来说,确实是异类,他们可就这一个儿子,还不当回事儿。人家都是养儿防老,有好东西给儿子攒着,能祖祖辈辈传下去,可他家好……堂姐长得好,脾气还算不错,原来在家又受宠,嫁过去受不了天天制这闲气。 兰欣说:“那也比你受气强,搬出去,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房子破,请人修修就行,又花不了几个钱,管顿饭就行。” “可是搬出去更没人给看孩子了。”沈月梅首先想到的是孩子的事情。 小乐乐才十个月,还吃着女乃,不能离沈月梅太远。 “堂姐夫又不是不挣钱,你们三人紧紧也够花的,等乐乐大一点,让大伯娘给看着也行,你要不出去干活,等他会走了,自己带着就行。”兰欣继续支招,她知道堂姐早晚都搬出去,与其闹臭了搬,还不如现在搬。而且过两年就分地了,堂姐家分了地,自己种粮食吃,日子就好过多了。 出茬 沈月梅婆家离娘家十几里路,当初沈月梅就是觉得堂姐夫是个工人,有工资拿着,这农民阶级嫁给工人阶级,是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而且堂姐夫长得高大,对堂姐也好,要不是公婆刁难,小两口的日子更好过。 “等等再说吧,这事我得和你姐夫商量商量。”等沈月梅回过神来,纳闷地问:“我说,兰欣,你又没结婚,哪来这么多鬼心眼子。” “人家和婆婆不和,不都是分家过日子吗?”兰欣呵呵傻笑,不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难道说她是重生的,知道前世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闭嘴为妙。 大伯娘说:“我觉得兰欣说得这个法子还行,你看你婆家,家里什么都不缺,你坐月子的鸡蛋还昧下,也不怕吃了坏肚子。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们家什么条件,那可是工人,既发钱,又发票,连儿媳妇坐月子的东西都昧下,真是……没想到一家是这样的人,还有你三个大姑子,恐怕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吧!” 大伯娘真相了。 沈大伯听烦了,制止了大伯娘的唠叨,“行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歇歇吧,兰欣他们把兔子拿来了,晚上炖兔子肉吃,趁着都在,改善一下饭食。” 沈玉国接过话去说:“那等一下我去把兔子杀了。” 沈家现在唯一的孙子沈明辉高兴地跳着说:“嗷,晚上吃兔子肉喽……” 这句童稚的吆喝声,打破了刚才那沉闷的气氛,众人都笑了起来,开始说些别的事情。 沈兰欣和乐乐、明辉玩了一会儿,就要回家。大哥二哥和大堂哥聊天,不走,兰欣自己就要回去。 大伯娘非要留兰欣吃晚饭,兰欣百般推辞才月兑身。 兰欣回家后,先去空间看了一下,灵宝种的菜和粮食都发芽了,也许很快就能吃到。至于那个交换系统,兰欣看过以后,感到无比郁闷,因为地球和那个修真科技位面相差太多,不,是人家高出天大的一截,坐火箭都追不上。所以她还没找到地球上有什么东西能在交易系统卖钱,没钱她自然不能买人家的东西,所以说,这玩意儿就是个鸡肋,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交易系统让兰欣失望了。 看到兰欣一脸沮丧的模样,灵宝安慰主人:“主人,你不要担心,以后一定可以找到能兑换的东西。” “说的也是,我又不缺什么。”兰欣觉得灵宝说的对,她又不急用,干嘛失望,就是不能兑换东西,她不是还有空间在。能不能换到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辈子把握正确的路。 再说她不是还有灵泉,那才是个好宝贝。想到灵泉,兰欣想起她自己还没喝过,就去别墅拿了杯子洗净,带着杯子到了灵泉那里。 兰欣舀了一杯,尝着水很甜,喝道嘴里润滑异常,全身说不出的舒畅,真好喝。 兰欣知道这水能改善体质,就趁沈妈不注意的时候,弄了一桶灵泉水倒进她家的大水缸里。兰欣觉得,给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加点灵泉水,偷偷做这种事,感觉还挺高兴,这个就是偷着乐的滋味。 有人给大哥说亲的事情,沈爸也知道了,他说先托人打听一下。 没想到隔了一天,沈爸那里就得了消息。昏暗的煤油灯下(那时还没通电),全家围着火炕说这事。 沈爸吧嗒吧嗒抽着烟卷,说:“我跟老李家打听了,老李家的就是向阳村人,她说那个叫陈丽华的姑娘确实不错,长相也好,很能干,能吃苦。就是他们家条件不好,家里有五个孩子,有个大哥还没结婚,她是老二,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他们家里人口多,干活的少,每年都挣不够工分,都是欠着队上,年复一年,他们家欠下不少在债了。听说村里推荐陈丽华去上学时,她爸妈不让她去,她是跪着求她爸妈,说自己挣学费,最后才让她去的,陈丽华的学费还是欠队上的……就是这么个情况,他妈,你看咋样?还让玉成相相不?” 沈妈也拿不定主意:“玉成,你觉得呢?” 沈妈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当事人。 兰欣见大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了句:“我听你们的就行。” 兰欣知道,要是不让大哥去相这次,说不定下个就是刘兰,这可不行。 她还记得,□以后,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很多人家欠队上的钱都没还上,后来就不用还了;当时很多人后悔,早知道他们也欠着队上来着,现在不用还队上的债,不就是捡了便宜吗。可有些人确实是没办法,家里孩子多,干活的少,一年到头算下来,还欠了队上不少,这积来积去,典型的“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 其实,但凡日子好过,谁也不想让人看不起。要是整天被人说,那谁家又揭不开锅了,那谁家孩子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破得不像样了,面子上肯定不好看,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不愿欠债,都不愿让别人低看一眼。 扯远了,话说回来,兰欣觉得,家里条件差没关系,人品好就行,再说了,人家还是高中生呢,这要是跟大哥成了,后年一起考大学,不就成了吃国粮的人。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只要她大哥不娶刘兰就行。 “妈,就让大哥先去见见,成不成见了再说,这找媳妇得看女方人品,就算她家条件再好,人品要是不行,咱家也不要;可要是人家穷点,但是人好,大哥也愿意的话,咱家又不是负担不起。”兰欣说了重要思想,就是找个人品好的女孩子,家庭条件不重要。 确实,放到农村来说,沈家的家庭条件算是比较好的,偶尔能吃顿白面和肉打打牙祭,就是了不起的家庭。 沈妈早就听兰欣理论过,觉得自家姑娘说的有理,就跟沈爸说:“兰欣说的不错,重要的是找个人好的,要不就先叫玉成去相相。” 沈爸说:“这话在理,要是找个不啦理的,指不定怎么闹腾。你看那个老毛家,天天和她婆婆打仗,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指桑骂槐,早晚得把她婆婆气死。” 这天底下不只有恶婆婆,厉害媳妇也不少。 全家人说起家常,寒冷的冬夜里,屋内跳动的焰火格外明亮,屋内的欢声笑语更加温暖人心。 后来,沈妈带着大哥去相了亲。回来后,大哥满脸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兰欣一看,就知道大哥满意女方。 沈妈觉得也行,说:“陈丽华长得不错,苹果脸,身子圆润胖乎,和你差不多高。”沈妈打量了一下兰欣继续说:“她嘴甜,见了就叫我婶子,还给我倒水喝,会来事,不是那种老闷子,见人一句话说不出来的那种。” 兰欣总结,这次大哥相亲,大哥满意,她妈也满意,皆大欢喜,说不定大哥很快就结婚了。 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 本来,俩年轻的愿意,中间的媒人给两边通通气,要把亲事定下来。 说到这定亲事,就不得不说到彩礼,媒人带来的消息,陈丽华家要的彩礼可不少,他们家要四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手表,代表“蹬蹬、转转、听听、看看”。)要是谁家彩礼真能凑齐“四大件”,那可是脸上倍儿光彩的事,能让所有在场的人羡慕。 这年头,家里条件好点的,才能东拼西凑凑够这四大件,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在这凭票供应的年代里,能够弄齐所有的购物票很难。有人为了筹备婚礼所需的四大件,家里筹备好几年。这几样置办下来,得要四五百块钱。一个工人才赚多少钱工资,更不用说掘坷垃的老百姓了,总之,这事很难。 沈家硬凑凑,说不定也能凑够,可办起来却也不容易。钱还好说,不够先借点,最难的是没处弄票。在这计划经济的年代,什么都是国家控制的,买东西得凭票供应,不然,你有再多钱人家也不卖。这时候各种票据可多去了,像粗粮票,细粮票、油票、布票、自行车票、缝纫机票、烟票等等五花八门,多不胜数。 媒人铁生婶子带回这番话后,沈妈一时沉默了。 铁生婶子见状连忙说道:“大嫂子,这彩礼是要的多了点,可那闺女也是个好的,她可勤快了,什么活都拉不下,又上过高中,要我说,这钱花了也不怨。” 沈妈说:“话是这么说,可咱们村,有哪家四件置办全了的,能置办三件就不错,你看,要不你回去再商量商量那家。” 过了两天,铁生婶子又来,说女方一口咬定要四大件,不然这事就黄了。 沈妈就奇怪了,他们家条件算是不错了,孩子们也愿意,一般要是说和说和,这事就成了,怎么说,要是真疼孩子,为孩子好,嫁到他们家确实不错。怎么到了彩礼这一环就卡住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不成?这个疑问沈妈放在心里,没说出口。 因为彩礼意见不一致的事情,两家都僵持着,那边死咬着不松口,这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眼看着,这就快过年了,沈家一致不再提这事,寻思等过完年再说。 陈家 眼看着,村里也热闹起来,杀猪、做豆腐、分粮和分红等,这是劳动人民一年的成果。大喇叭整天响着“白毛女”、“沙家浜”,集合青年们去学习“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和“忆苦思甜”动员大会。 此时,孩子们真正欢乐起来,盼着一年只穿一次的新衣服,还有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白面馒头,还有水饺和肉。 关于衣服,大人孩子流传着很多这样的话,“做件衣裳过新年”、“一件衣服管一年”、“不是黑就是灰”、“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就是当时穿衣的真实写照,农村基本都穿自己家做的鞋,有条件的说不定能混双黄绿色的解放鞋穿穿。这冬天没事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女主人搓麻绳纳鞋底,边干边聊天,能干的人一晚上就能纳上一双鞋底。甚至有很多农村人,到了春天,把棉衣里的棉絮掏出来,然后当单褂穿。由此可见,当时很多农村人的生活物资紧张程度。 兰欣让灵宝种植的蔬菜(茄子,油菜、黄瓜、西红柿等)估计再有两天就成熟了,庄稼长高了不少,还得再等等。她大概估计了一下,空间里和外面的时间比例大概是十比一。兰欣就希望菜能快点熟,顿顿萝卜白菜都吃烦了。 她见大哥这两天看着心情不是很好,就和二哥商量叫着大哥一起去镇上的供销社逛逛,准备买点过年用的东西。 沈妈看快过年了,把攥了一年的布票拿出来,想买点布,给他们三个做新衣服。这时候的家长过年基本都不置办新衣服,都穿旧衣服,原因就是一年发的布票还不够一家人做衣服穿的。 沈妈拿出布票细细数了数,说:“今年每人给你们做一身新衣服,都长大了,穿得太旧出去让人笑话。” 其实这也就沈妈说说,这时候谁笑话谁啊,大家情况都差不多,谁没件补丁衣服穿。要是谁穿了新衣裳,那只有别人羡慕的份。 “妈,我有衣服穿,不用做也行,大哥说不定明年就结婚了,还是留着布票给他用,万一到时候用得着,家里却没有,还不得现淘换。”兰欣有了前世的“见识”,倒是不稀罕现在的衣服,以她的眼光看来,现在这些衣服就是再好,也确实是土得掉渣的款式。 沈妈知道,自从女儿去镇上上学以后,就知道“要好”、“爱美”,恨不能一年能多做几件衣服穿,可现在……她有点惊讶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说:“我记得原来你就盼着过年,就因为过年能给你做身新衣服穿来着,怎么现在又不稀罕了? 兰欣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我今年又长了一岁,不是长大了吗,当然不会因为没有新衣服穿哭鼻子!” 沈妈只当女儿长大懂事了,就说:“你确实长大了,也快找婆家啰……你哥要是真结婚,没有票咱去拿粮食换点。” 市里有自由市场,可以兑换一些紧俏东西。 兰欣娇嗔了一句:“妈,人家还小呢,不着急找婆家。” 这沈妈听自家姑娘一会儿长大了,一会儿又说还小,知道女儿是害羞了,呵呵笑了起来。 “那也不行,过年哪能不做件新衣服穿,要不我给你布票,你去挑块自己喜欢的?” 兰欣穿多少布料沈妈都知道,给女儿正好的布票让她去买,也不怕兰欣糟蹋了东西,只要买回来的尺寸够,怎么都能做一身。再说供销社里有什么布料,沈妈也有数,反正挑来挑去就那些,不如让姑娘去挑块自己喜欢的。 其实,在农村,像兰欣这么大的姑娘,基本就算是个大人了,什么都会干。像那些家里条件不好还能干的姑娘,但凡做饭、裁衣、下地、纳鞋底、织毛衣等等都会,简直是十项全能。也就兰欣家里条件好点,没让她下过地,纳过鞋底,干过重活,她这样的,忒让别的女孩子羡慕。 沈妈说:“你们去镇上,不如把布料捎回来,大老远的,省得我再跑一趟。兰欣,你记一下尺寸,你大哥、二哥用一样的布料就行,一起截布料还能省点……” 沈妈把买东西的事情交代给兰欣,却把十块钱的“巨款”交给了刚进门的沈大哥。 兰欣暗想,妈肯定是怕她把钱丢了,才不让她管钱,真是,她又不是孩子。 不管兰欣长多大,她都是沈妈眼中最小的孩子。 兰欣和两个哥哥走着去镇上。村里离镇上不远,只有三里路,走着也就是一二十分钟的事。 “大哥,你最近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彩礼的事情?”兰欣打算开解一下大哥。 沈玉成点点头,没说什么。 兰欣也觉得陈家把彩礼要多了,就这年头,五百块比后世的五万块都难赚,在农村,条件好一点的人家也得攒个五六年,这还是省吃俭用的结果。 “其实,要是大哥真喜欢人家,爸妈一定会想办法,你不用太担心,不过我有点好奇他们家为什么非要四大件,咬得那么死,好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大哥,你看上人家什么了,长得好看?”兰欣的八卦了,想知道大哥的相亲史。 “就是……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顺眼。”沈玉成没有沈玉浩那么活泛,性子有些闷,被妹妹这么一问,小麦肤色的脸上露出可疑的淡淡红色。 沈玉浩听到二人的对话哈哈大笑,“大哥,你真老实,兰欣问啥你说啥!” 他这一说,沈玉成的脸更红了,作势要追他,吓得沈玉浩滴溜溜赶紧跑了。 兰欣望着前面的情景嫣然一笑,心里暖融融的,任寒风吹过脸颊,也不觉得寒冷。 六里地外的向阳村,陈家。 陈妈一边刷锅一边陈爸:“他爸,你说……沈家还愿不愿意和咱结亲,这要是人家不愿意了怎么办?不就耽误了咱闺女的亲事,沈家的条件可是从那里摆着,比咱可好多了,这万一要是人家看不上咱要的彩礼多,可真就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来了。” 陈爸躺在炕上咳了几声说:“你就知道向着闺女,建中(陈丽华的大哥)咋办,咱家有钱置办彩礼吗,建中就不去媳妇了?她大哥还没结婚,她想嫁到哪里去,等她大哥结婚再说她的事。” 陈建中走到门外,正好听见他爸说的话,立马跑到屋里说:“爹,我是我,丽华是丽华,不能因为我的事耽误丽华,找个合适的、条件好的不容易,爹,咱差不多就行了,要是妹妹的亲事成不了,不是我害了妹妹吗?” 原来,陈建中今秋早相中一门亲事,那姑娘也中意他,可对方的父母一口咬定要“四大件”,陈家是什么条件,那可是欠大队债的大户,谁家都知道他们家年年供不上自家吃穿,多年都转不过这个难槛了。 别说让陈家买四大件,就是让他们家买一件都难。其实,陈建中相中的那家,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家那穷样。那姑娘的父母不是个好的,估计是就着闺女结婚赚一笔的念头,才开这口。可那姑娘和她父母不一样,就是看中陈建中老实,能干,再加上长得顺眼,死活认定他了,对父母说非他不嫁。就这样,这两家也是因为彩礼的事情一直拖着。 陈爸身体不怎么好,干不了太重的活,要不怎么他家这么穷。劳力少,挣工分少,当然穷得翻不过身了。他的意思就是让陈丽华定亲,陈丽华定亲的彩礼他再拿去给儿子定亲,真是一环扣一环,成了解不开的死疙瘩,貌似最终决定权在沈家。 其实,这样的事在农村真不少,怎么说还是穷人多,要是再赶上个父母狮子大开口的,有一些人家根本娶不起媳妇,甚至开始换亲。换亲就是各自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这样谁家也不用出彩礼了,省财又省事。 陈爸的想法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要是他真有办法,也不会委屈孩子,闹来闹去,还是因为穷。就说这彩礼,是必不可少的,你就是娶谁,人家也不可能把闺女白送给你家,所以,有些事是逼不得已才不得不去做。 陈爸一声厉吓吼住儿子,“瞎说,你不结婚让妹妹先结婚,让人家怎么说咱家,你以后还娶不娶媳妇了,你不去媳妇,当个老光棍,对得起祖宗吗……”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当父母的偏心很常见。陈爸也是如此,在他眼中,儿子肯定比女儿重要一些。儿子结婚是为了陈家,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这孰轻孰重,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你妹妹就不像咱们家的人,咱家祖宗八代可都是农民。可你妹妹想啥,她心高着呢,还想去上学,咱家有钱让她上学吗,当个臭老九就好了,那些有文化的臭老九还不是天天被人批斗……”陈爸又开始说起陈丽华的“不光彩历史”。 性子懦弱的陈妈在一旁垂泪。 陈丽华打小就想上学,看见人家都背着书包去上学她就羡慕。小时候她经常跑到教室外边去听老师讲课。 一直到八岁,到了上学的年龄,陈丽华就哭着要爹妈送她上学。陈妈听说家庭困难的同学能申请免费上学,她才把闺女送去学校。陈丽华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学校好好听讲,做作业;回家后,带孩子,帮家里做饭,喂猪喂鸡,什么活都没落下。 拜年 有话要说:了,大家耐心等待,(*^__^*)嘻嘻…… 求专栏收藏,o(n_n)o谢谢 **抽了,还是大抽,发文好多次发不上去,也不想出去和一帮孩子凑热闹,保持前世记忆的她已经没了那种青春火热的心。过一年就长一岁,慢慢由孩子长成了大人,这就代表着她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不再无所顾忌。所以,吃完年夜饭的她,和家人聊会天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睡梦中,兰欣朦朦胧胧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恍然间,她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吴志远走了,她的丹丹呢,去了哪里……所有的情景在她的意识里转换,兰欣看完后感叹,她的一生真是失败啊,自从遇到他,就是她倒霉日子的开始…… 不是她又重新回到那个年代了吗,回到能修正自己的错误、改变人生轨迹的那一年,这是真的吗?兰欣的意识中,前世今生的情景一幕又一幕的轮换,好像跟看电影似的,直到她死去,落下最后的帷幕。 兰欣猛然间坐起,看到熟悉的黄白石灰墙,黑灰的木梁,还有毛|主|席画像知道自己确实是回到了酿成大错之前那一年,这才彻底放宽了心。可这一闹腾,她彻底睡不着了,直到天色渐渐露出一丝曙光,她才迷糊过去。 兰欣觉得自己刚闭上眼,她妈就来就她起床。 沈妈看不早了,拜年的都快来了,自家姑娘还不起床,真是…… 沈妈到了兰欣住的屋里,拿出兰欣过年穿的新衣服给她放到炕头,“兰欣,兰欣……快起来,多大姑娘了,过年还不早点起,等会拜年的人都来了,找你咋办,你不嫌丢人哪,快起来……” “妈,昨天晚上放鞭炮的太多了,我没睡好,平常夜里可没什么响声……”兰欣看沈妈来叫她,她也不是赖床的孩子,解释一下,就赶紧起来穿上衣服。 “要是天天这么热闹,那不是天天过年了,哪有这好事,谁家也没那闲钱天天放爆仗玩,赶紧洗脸刷牙去……” 沈爸的辈分在那里摆着,还是村里的干部,给他拜年的人肯定少不了。反正大年初一这一天,爸妈得老实在家呆着,等人来拜年,好招呼人家。 兰欣利落地梳好辫子,一会就收拾完毕,然后去吃早饭了。 大年初一早晨这一顿吃饺子,有辞旧迎新的意思。兰欣在大锅里端出一盘还热乎乎的饺子吃起来。也许是因为这年头的蔬菜猪肉都是天然无污染绿色食品,所以她吃着水饺很香,后来吃的那些和这根本没发比。 兰欣寻思,她是不是该在空间里养些家禽,这样以后就不会吃那些含苏丹红等对有身体危害的肉食品,就是不知道灵宝能不能处理长大的家禽。兰欣不太担心这事,因为她觉得灵宝在空间里就是万能的,什么都会,根本不用她费心。 兰欣还没放下吃饺子的碗,拜年的人就陆陆续续来了。有一个人来的,还有三两个人约好一起来的,还有一大家子出马一起拜年的。兰欣记得,他们村有户姓于的人家,是爷爷那一辈闯关东从东北回来的,家里有好几个兄弟,再加上儿子和孙子,人口也不少,村里就他们这独一枝。他们家的凝聚力很强,打架一起上,干活一起干,就连拜年都是全家老老小小一起出马,走到街上很是壮观,到了人家家里,全家人一起进屋,屋子里就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兰欣吃过早饭,和来拜年的人打个招呼,然后和爸妈说一声,就去给爷爷、女乃女乃和大伯一家拜年,当然路上还要去相熟的邻居家落个脚,拜个年。沈家大哥、二哥早早就出去拜年了,男孩和女孩拜年也不一样,男孩转的人家多,少拜了就失了礼数;女孩可以想拜就拜,不想在家呆着也行。不过,女孩子一般都会去邻居家走走。 家家户户都这样,大人们在家守着,等人来拜年;年轻人各家跑,去给人拜年;孩子们最开心了,跟在大人后面去给各家拜年,能收到不少好吃的东西,如瓜子、花生、糖果等,这走的人家多了,等两个衣兜给塞满东西,然后滴溜溜跑回家放下东西,再出门去。就这么着,一上午能捞好几兜糖果瓜子。孩子们到处跟着,就是为了多捞点吃的东西,他们嘴里吃着,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毕竟一年只有这一天能得到这么多好吃的零食。 兰欣给邻居家拜年,被婶子大妈好一通夸奖,然后各个给她兜里塞东西,兰欣就算不是重生,也是个大姑娘了,她可受不了大家如此热情,给人家拜个年,嘴里说着自己还没给爷爷女乃女乃拜年呢,就赶紧落荒而逃了。 兰欣到了大伯家,看爷爷女乃女乃大伯都在,她正正经经给爷爷女乃女乃磕头,这是家里的规矩,年年如此。 “爷爷女乃女乃过年好,我给你们磕头了。”兰欣跪在事先放好的铺垫上,认真给爷爷女乃女乃磕头。 沈女乃女乃笑眯眯地说:“好,好,大家都过年好,兰欣,来,给你压岁钱。” 兰欣听到自己要领压岁钱,囧了,她怎么忘了这事,没到十八岁得领压岁钱,钱是不多,可那都是大人的心意。沈爷爷有工资领着,手底下有些闲钱,每年都会给孩子压岁钱。 “爷爷,女乃女乃,我都多大了啊,不要压岁钱,你们自己留着花吧。”兰欣真心不想要压岁钱,前世今生她的年龄加起来都有爷爷***年龄大了,还领压岁钱,她有心理障碍。 沈爷爷说:“给你你就拿着,刚才你二哥来了,他都拿着,你不要还行?爷爷让你拿,你就拿着!” 二哥还拿压岁钱?兰欣心理上终于好接受一些,接过女乃女乃递给的红包,红包是用写对联剩下的红纸包的,就薄薄一层,但它代表着老辈疼爱小辈的心意。 兰欣记得自己这时候好像能拿到一块钱的压岁钱,这可真是不少了。要是搁别家,也就一毛,两毛的给,五毛算是多的了。多亏爷爷有个铁饭碗,过年爷爷才会“大出血”,自家的孩子都是一块钱的压岁钱,加起来也有十几块钱了。这年头,十几块得买多少东西啊,兰欣越想越远了…… 兰欣抽空上厕所的时候,跑到大伯家的灶房里,给大伯家的水缸里加了不少灵泉水。过年了,就当是她的一点心意吧。 兰欣的女乃女乃留她在大伯家吃饭,她说啥也不留下,大年初一哪能在外面吃饭,和女乃女乃说会话她就回家了。 回到家还不到十点,兰欣不想再去串门,就拿一本书在自己屋看起来,她倚在炕头的被子上,很是惬意,独自享受喧闹中属于自己的宁静。 “兰欣,冬梅来找你玩了,快出来。”沈妈在外面叫兰欣。 兰欣赶紧出门迎接,“冬梅,外面冷,快进屋。” 冬梅进屋搓搓手说:“外面确实够冷的,兰欣,你咋没去找我玩,还得让我老找你。” 兰欣嘿嘿傻笑:“我最近在家看书,没怎么出门,你妹妹冬雪呢?” “她啊,和一帮小孩出去玩了,今天没跟着我。” “冬梅,吃瓜子。”兰欣去堂屋把沈妈准备好的糖果瓜子拿来给冬梅吃。 冬梅也不客气,抓起一把瓜子就和兰欣聊天。 两人边嗑瓜子边聊天。 冬梅是兰欣的好朋友,两家住的不远,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冬梅上学晚,虽然比兰欣大一岁,两人还是一个班。她们俩打小就要好,兰欣的性子温吞,是比较好说话的那种,冬梅性子直爽,办事爽快,虽然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却是合了脾气,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冬梅上完小学,家里就不让她再上了,她哥学习不好,可她妈一直让她哥上,反正冬梅妈很偏心,重男轻女比较严重。 兰欣因为重生的关系,心情一直在整理中,还没抽出时间和好朋友见面。 她记得冬梅经常因为她妈不让她上学的事情吵嘴,尤其是冬梅的婚事,就因为她没上学这个借口,才自己做主找了个自己相中的男孩,冬梅妈却不满意,嫌弃这嫌弃那的,气得冬梅每次回娘家就生气,后来冬梅回娘家的次数少了,她因为吴志远的事也无脸出门,两人联系就慢慢少了,后来兰欣去了市里,更加没有机会见面了。 兰欣知道冬梅自己相中的对象很好,两人感情不错,而且那个人很有上进心,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上了个中专。好像因为这事,冬梅妈才改变了对女婿的态度。 那读个中专也了不起,冬梅的对象上完学,出来后当了个中学老师,后来慢慢混到乡政府工作,冬梅就在镇上做小生意,她的日子过得平凡却快乐,这就是兰欣所羡慕的,哪像她,最后混到一无所有。 兰欣了解冬梅的性格,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是个能相交的朋友。而且前世吴志远和兰欣好的时候,冬梅知道后,还劝过兰欣,让她要多考虑,怎么说吴志远也是外乡人,靠不住,不如找个本地的,知道底细,出了事有娘家给撑着,要是兰欣嫁远了,受了欺负谁给她出气…… 反正因为吴志远的事,两人之间有点小摩擦,兰欣知道冬梅是为她好,可她就是一头扎进吴志远编织的情网,再也拔不出腿来。后来她经常想冬梅劝过她的话,那时她才幡然醒悟,冬梅虽然比她上学少,可在婚姻大事这方面,确实是看着很准,有眼光,虽然都是老辈子的经验长谈,可想法确实是为她好,她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 幸亏上天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会珍惜好朋友的情谊,更会好好把握自己的未来。 走亲戚 有话要说:,jj大抽,时间不确定了。一不能在别人家吃饭,这是老一辈的说法了,所以家里就是再穷,也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冬梅快到中午的时候回家了,和兰欣约好有时间再一起玩。 下午,沈家的男人去上祖坟,兰欣在家里和沈妈包晚上吃的水饺。她俩一边聊天,一边包,天一擦黑正好包完,不耽误吃饭。兰欣记得,自从她学会了擀皮包水饺,每年过年的水饺都是她和她妈两人包的。 过年时,不管家里多穷,大人都会想办法给孩子们弄上几顿像样的过年饭吃,比如肉馅饺子、白面馒头就是很好的饭食。家家户户喜洋洋过年,期盼来年能过上好日子。 从年初二到十五,各家各户开始走亲戚,一般顺序都是先亲后疏,先近后远;有时候顺路一天走好几家亲戚,七大姑八大姨家都得去坐坐。走亲戚时,一般都提着两包点心,转来转去,到最后,自家还是落下两包点心。 初二这天,是回娘家的日子,全家人都去姥姥家。沈妈给兰欣的姥姥家拿去一只活的老母鸡、两斤猪肉、还有点心和糖果。 兰欣姥姥家姓陈,住在离镇子约有一里路的陈家洼。姥姥家离兰欣家不远,两个村子都倚在南山脚下,总共不到二里路,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沈大哥提着点心和猪肉,沈二哥提着老母鸡,老母鸡时不时咯咯哒叫一阵子。兰欣看二哥提着老母鸡样子挺滑稽的,看的她一直笑眯眯地。一家人在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陈家洼。寒风吹在脸上虽然冷,兰欣心里却暖洋洋的。 兰欣姥姥快七十岁了,精神头十足,走路干活还挺麻利。她是个很有能力的老太太,把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连兰欣的姥爷都听她的话,更不用说家里的孩子了。姥姥养育了五个孩子,所以,兰欣有三个舅舅,一个大姨,沈妈排行是老四。兰欣的三个舅舅结婚以后,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分家后,二舅三舅都搬出去住了。 姥姥和姥爷跟大舅住。大舅妈个子很高,有力气,能干活,性格比较直爽,还会办事。她对姥姥姥爷还算过得去,至少表面工作做得很好,一家人一直和和气气的。二舅妈是个比较奸猾的人,爱贪便宜,管得二舅很严。三舅妈比较老实,个子不高,但长得不错,还挺会干活,就是小舅的性子比较散漫,干活不着调,兰欣一直觉得小舅妈嫁给小舅有点亏了。 姥姥家人口多,劳力也多,家里的日子还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玉玲来了啊,快进来歇会儿,咱妈刚才还念叨你们一家什么时候来呢。”大舅妈热情地迎兰欣一家进门。 玉玲是沈妈的小名,沈妈全名是陈玉玲。 “大嫂,这不吃完饭就过来了,三姐来了没?”沈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大舅妈, “还没来,她家远点,估计一会儿就来了,哪年都是你们先来。”大舅妈笑着回答了沈妈的话。 大舅妈是在她娘家是老大,她的父母都已经故去,所以今天不用回娘家,等着明天去兄弟姐妹家走走亲戚就行。 姥姥家阳盛阴衰,大舅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二舅家也是俩儿子,三舅家一儿一女,大姨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兰欣的表哥表弟佷多,只有两个表姐,一个表妹。 兰欣记得,这一天姥姥家来的人有大姨一家、自己家、还有大舅家的大表姐一家人,连上大舅和大舅妈,还有姥姥和姥爷,有一二十口子,也是一大家子人呢。大舅家两个表哥都带着媳妇孩子走丈母娘家去了。 大舅妈看到走在后面的兰欣说:“兰欣,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都成大姑娘了,记得小时候……” 大舅妈又聊了几句兰欣小时候住姥姥家的趣事来,兰欣乖乖站在一旁听着。 最后大舅妈还说:“兰欣,你姥姥想你了,咱两家住得不远,你放假还不来玩,看你姥姥不念叨你,赶快进去给你姥姥拜个年。一会你姐也该来了,你们姐俩好好说会话。” 兰欣进屋给姥姥姥爷拜年,“姥爷,姥姥,过年好!” 她先给姥姥姥爷磕头拜年。小辈们都这么做,每年实实在在给家里年长的磕个头,领点压岁钱。不像后世,孩子们都被家人娇惯着,过年领着成百上千的压岁钱,磕头的习俗却被赦免了。 姥爷说:“兰欣,快起来!” “来,这是姥姥给你的压岁钱,拿着。”姥姥把兰欣拉到身边,给了她一个红包。 兰欣也不客气,随手接过来就装了衣兜里。兰欣知道,姥姥特别稀罕闺女,当然,不是她妈和她大姨,而是两个孙女和两个外甥女;尤其是兰欣,比较文静,还上学,最得姥姥的欢心。 姥姥拉过兰欣的手就问:“兰欣,今年放假怎么没来姥姥家住几天?” 说起来,姥姥最心疼这个外孙女,每次她来,都偷偷给她留点点心啥的。兰欣每次想起姥姥的举动,都感觉很窝心。 “姥姥,我这不是来了吗,年前我在家里看书来着。要不,我今天不回去了,在您这里住几天。”兰欣有点耍赖皮说道。 “还是咱家兰欣好,又会读书,长得又好,也不知道将来便宜哪个臭小子。”姥姥一听兰欣说念书,就不怪她了。 “姥姥,我今天才十七。” 兰欣想,现在她才十七,就整天有人提找对象的事了,这个年龄搁以后,不是早恋那是啥。可农村就这样,不上学的姑娘十七八就定下亲,而且很快就结婚。找晚了的姑娘,一般都找不到好主了,不是被别人挑剩下的,就是挑别人挑剩下的。总之,一到年龄,大人都着急孩子的婚事。 “不小了,你的生日大,是二月份的,再过俩月就整十七岁,咱隔壁那个春兰,比你大仨月,年前刚订了亲,说是今年年底就结婚。”姥姥年龄大,可记忆力好,一点都不糊涂。 兰欣说不过姥姥,干脆不提这茬,和姥姥说起别的事情来。姥姥喜欢和兰欣讲原来老辈子的事,兰欣还特别喜欢听。所以,兰欣每次来,娘俩聊的都很高兴。 沈妈看到自己妈和自家姑娘又开始“叙旧”,摇摇头,去厨房帮嫂子做午饭。 没一会儿,兰欣大姨一家也来了,同来的还有表哥程俊超。程俊超和沈玉浩一般大,表兄弟之间感情很好,他来了以后,和姥姥姥爷拜了年,磕了头,就和沈玉浩、沈玉成去玩了。 接着,表姐陈香玉和表姐夫也来了,还有他们的女儿芳芳。这下子,基本人员都到齐了,屋子里更热闹了,男的一伙、女的一伙开始聊天、嗑瓜子。 忽然,从南山的方向传来一阵枪声,屋里的男孩子们顿时就不说话了,专心听着外面的枪声。 “姥爷,怎么回事,过年还打枪?”表姐夫代表所有弟妹问出心中的疑问。 “那啥,姜家在部队当兵的小子放假回来了,他爷爷让他给民兵连进行打靶训练培训,民兵连的人可能在南山上训练着。”兰欣的姥爷回答了大家的疑问。 每个村都有自发组织的民兵连,晚上分班给村里巡夜,庄稼快成熟的时候,就驻守庄稼地,免得招贼偷。这个年头穷啊,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的是家里吃不饱的,就去地里摘还不成熟的玉米、挖地瓜吃,真要是被民兵连逮着,那就麻烦了。 表姐陈香玉想了想说:“是那个叫姜什么来着,姜学兵吧,他回来了?” 姥爷磕了磕他的烟袋说:“是啊,听他爷爷说回来探亲,住几天就走。” 大舅妈回屋拿东西,听到这里也插话说:“那孩子不小了吧,都二十好几了还不结婚,姜大爷不着急啊?” 姥爷装上烟丝,点着火,吸了一口烟,接着吐了一口烟雾,继续说道:“不着急,怎么可能?姜老头说了,这次让孙子回来的目的,一是过团圆年,而是让孙子赶紧相亲,找个人定下来。” 姥姥听见这话就说:“学兵那孩子挺不错的,就是当兵给耽误了婚事,他得有二十五六了吧。” “可不是,姜老头不着急才怪,这不,一封电报把孙子给招家里来了。” “说不定姜家很快就办喜事了。” 兰欣听姥姥姥爷聊天,说这个叫姜学兵的事情。她还想,这姜学兵二十五六还没结婚,在农村还真找不出几个来。在这个年代,他就是晚婚晚育的典型了。 男孩子们一听是打靶训练,来了精神,都想跑出去看看,问了姥爷,姥爷说能去看,离远点就行。 表姐陈香玉问:“兰欣,你去看看不?那些人训练起来挺有气势的,我看过几次。” “好啊,反正闲着没事干,出去走走也好。”兰欣回答地很爽快 前世的兰欣是个宅女,在家的时候很少出门,村里很多有趣的事情她都没参与过,这打靶训练她还真没见过。经过前世的沉淀积累,她已经不是原来单纯羞涩的她,现在的她,想趁着年轻去探索身边的每一吃风景,去发现生活中细微之处的美丽。 命运 陈家洼除了姓陈的人家多以外,还有姜、杨、张、王几个姓氏。姜家的人也不少,算是村里的大户。 初二一大早,姜学兵起床后,先去山脚下跑了一圈步回来,早晨的热身运动让他身上热乎乎地,额头还微微冒出了汗水。他打了一盆冷水,哗啦啦就往脸上泼水洗脸。 姜家女乃女乃看见了,忍不住教训孙子说:“学兵,大冷天的怎么尽用凉水洗脸呢,年纪轻轻也不知道爱惜身体,你爷爷说得对,是该让你赶紧结婚娶媳妇了,不然没人管得了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的老寒腿是怎么弄的,不就是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落下的毛病。瞧你现在这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将来肯定得和你爷爷一样,落下关节痛的毛病。”姜女乃女乃一开口就收不住了,唠唠叨叨起来,生怕孙子不知道轻重,落下毛病,将来老了受罪。 姜学兵虽然平时面冷,可面对自小疼爱他的女乃女乃,还是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女乃女乃,我比爷爷可壮实多了。再说了,爷爷的腿是受过伤,我的腿可好着呢。” “你这孩子,说你你也不听,还是赶紧找个媳妇管管你,学兵,有没有自己相中的姑娘,女乃女乃找人给你说说去。” 姜学兵有点哭笑不得:“女乃女乃,我才在家呆几天,哪有时间见人家姑娘,今天爷爷还让我给村里的民兵连训练呢。” 姜学兵自从回到家,爷爷、女乃女乃还有他爸,不时念叨他叫他赶紧找对象,说让他抓紧时间相亲。结婚这事他还真不慌,部队上和他一样年龄没结婚的有不少;当然,结了婚的也很多,人家有的都是两三个孩子的爹了。结婚这事他不着急,总觉得找对象总得找个自己看顺眼的,还得孝顺父母。他常年不在家,希望自己的媳妇能承担起陪伴老人的责任。 “你爷爷也真是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让你在家多歇两天,还天天给你派活干,回头我说说他去。你赶紧进屋吃饭去,多吃点啊,女乃女乃给你包了你最爱吃的香菇猪肉馅水饺。” 姜学兵擦完脸,笑了笑进屋去了。 话说,姜老爷子是个老红军,最早的时候打过日本鬼子,后来又参加了八路军,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吃过草根树皮,剿过土匪□,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毛小子渐渐混成了团长。在一次军事行动中,姜团长腿部到流弹的袭击,受了重伤,被附近的村民救了。当时,负责照顾他的就是后来的姜女乃女乃,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当时姜女乃女乃是个孤女,在照顾姜爷爷的时候对他产生了感情。姜爷爷那时已经三十出头了,一直忙于革命,还没考虑过个人问题。组织上找他谈过话,几次他都找理由推月兑了过去。在这次养伤的过程中,他对无微不至照顾他的那个姑娘也产生了好感。 因为姜团长受伤严重,他的腿好了以后还有点微坡,不能吃力,这样他就没法跟着大部队继续前进。他知道自己的军人生涯走到了尽头,为了不拖累部队,他自觉请求退出部队。上级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给他办了个革命军人残疾证明,每个月可以领到一定补助。 姜团长拿着证明回了老家,但是他从没去领过东西。他认为,他的伤是光荣的勋章,不是他的拖累。革命这些年,他练就了一颗坚定的心,有着坚定的信念,相信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拖累党和部队。就这样,姜团长带着孤女媳妇回了家乡,开始自给自足的生活。 姜老爷子有两个儿子,老大家的大孙子在部队当兵,现在已经升到了副团的位置;前几年部队征兵时,姜老爷子把最小的孙子也送到了部队。其实,老人家他喜欢部队上的生活,一直遗憾自己受了伤中途退出,没能呆在部队,因为这,他才把自家孙子往部队里送。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有很多穷人家的孩子是为了吃口饱饭才去当兵。当然,当兵也是件很光荣的事情,人们对军人有着异样的热情,崇拜、羡慕,要是自家能出个军人,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很多人争抢着去。姜老爷子让孙子去部队,主要是为了锻炼孙子,让孙子继续为国家做贡献,为党为人民争光。因为他是老红军,村干部和村里人都很尊敬他,对于那个争抢的当兵名额,村干部毫不犹豫地让给了姜老爷子。 就这样,姜学兵刚高中毕业,就跟随堂哥的步伐进入了部队。 姜老爷子对临去部队的孙子只有一句话:“别给咱们老姜家丢脸!”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怀着当兵梦的姜学兵已经从一个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变成一个军事技术过硬的部队干部,他现在担任连长,而且部队有姜老爷子的熟人,姜学兵的未来很有发展前景。 姜学兵麻利地吃完早饭,就去大队组织民兵训练了。他经常带兵,训练民兵这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话说回来,大舅妈听说自家女儿想去凑热闹看民兵训练,就让他们把芳芳留在家里,“把芳芳留在家里啊,枪声太吓人,大过年的,别吓着孩子了。” 大舅妈把芳芳抱到床上,给她一个缝制的布女圭女圭玩。兴许芳芳是因为经常住姥姥家,一点都不眼生,都没注意她妈和小姨走了,很乖,不哭不闹腾,一个人在一边乖乖玩女圭女圭。 兰欣和表姐跟着大哥一行人,出了门就往南山的方向走去。 南山脚下,有一大片空地,民兵连的人暂时就在这里训练。村干部怕出什么岔子,训练场的周围都派人把守着,村民可以再外面围观。围观的人群中,孩子和年轻人居多。 沈家兄弟一到训练场地,就双眼放光地看着里面的正在训练的人打枪。 兰欣和表姐走在一起,她俩找个一圈才找了一个能看见的位置。兰欣看到土坡上趴着十几个民兵,正在进行打靶训练。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穿绿军装的男人,他正弯着腰跟人讲解打靶注意的要点。兰欣一看,就联想到这人可能就是那个叫姜学兵的人。 没一会儿,就见那个男人站了起来,退到后面看着,让民兵自己训练,很快前面就传来“砰砰”的枪声。 兰欣在不远处看着,觉得姜学兵不愧是军人出身,身材高大□,站姿倍直,一眼看去,像一颗挺拔的青松站立在那里。 其实兰欣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耳熟,这时,她从侧面看着姜学兵的脸部轮廓,才想起一些埋在记忆深处的事情。她记起,前世姥爷去世的时候,是腊月里,她回家送姥爷一程,那时见过此人。当时的兰欣都已经近四十岁,她蹉跎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秀美的脸上早已失去光泽,还长了细细的皱纹,成了昨日黄花。 而前来祭拜的姜学兵,穿着一身军装,面容冷峻,看着一点都不像四十岁的人,他神情严肃地给姥爷磕了头,上了香,很快就走了。 听人说,姜学兵当时回家探亲,正赶上此事,就去给姥爷祭拜。 后来她还听到前来祭拜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姜学兵当了大官,成了将军,娶了个城里老婆;有的说姜家老祖宗显灵,姜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诸如此类的话不时冒进兰欣的耳朵,她听到很多此人的事情。 不过,兰欣觉得这些与她无关,想起往事,她就是对这个十里八村的名人好奇了一下,和前世的他对比一看,兰欣发现姜学兵的面孔不显老,四十多岁的他只是成熟很多,和现在没多少差别。兰欣觉得,可能是他意气风发的缘故,生活顺心的人才能留住岁月的脚步。 表姐香玉跟兰欣说:“姜学兵出去当了兵,和农村人就是不同了啊,人模人样的,他小时候也是和你堂哥他们整天爬掏鸟窝、下水塘捞鱼,挺能折腾的。” “香玉姐,小时候不都调皮,大哥和二哥小时候也这样,整天跑得见不着个影儿,都没人带着我玩,嫌我碍事。等我长大点,二哥才不嫌弃我了,让我跟在他后面跑。”兰欣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脸上露出盈盈的笑意。 兰欣毕竟不是无知少女,她虽然觉得姜学兵气质很好,但没有被他迷住。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从没想过刻意改变别人人生的轨迹,只想自己过好就行。所以就算看着个出色的男人,她的心里顶多感叹一下命运而已。看着出色的姜学兵,她心里根本没起多大波澜,更加不会像小姑娘一样肖想他。 姜学兵穿着军装露脸,迷煞了不少姑娘。那挺拔的身姿,严肃的面容,还有他那军人的身份,无一不吸引着那些爱做梦的年轻姑娘,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姑娘红着脸看着那一身绿军装的他。 兰欣的重生本来就月兑离的命运的轨迹,她的命运的改变,也改变了周围不少人的命运。也许她前世在意的人,这辈子再也毫无瓜葛;而她毫不在意的人,忽然就成了最亲密的人。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一瞬间就能改变很多事情,而且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意外 训练场里传来阵阵枪声;训练场外,一帮孩子拿着木棍耍着跑。孩子们就和花果山的小猴子似的,每人拿着一根木棍,一会儿当枪使,“砰砰”给对面的伙伴放几枪;一会儿当棍子使,就跟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似的,“唰唰”跟对面的伙伴比划两下。 兰欣回头看了看那帮笑闹的孩子们说:“香玉姐,你看那帮孩子,就跟哥哥小时候一样,皮的没边,也不怕磕着碰着。” 兰欣看着孩子们玩棍子,有点心惊胆颤的,怕他们不小心伤着自己,或是碰着小伙伴。她是做过母亲的人,知道孩子伤着了,父母最心疼。她真想上去把孩子们的棍子夺回来,告诉他们这样玩危险。其实她也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身体都硬实,疯跑疯玩也不生病,可兰欣真怕孩子们伤着。兰欣怕自己看不下去,只好回头不看。 生活中总会出现意外,一瞬间可能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兰欣看了一会儿训练,觉得没什么看头,身上也开始变冷,就想和表姐回家。 兰欣一直想躲着麻烦,偏僻麻烦来找她。还没等她和表姐说完话,就觉得一股大力撞上她的后背,而她站得又靠前,正好站在前面两个人中间的位置,不知被谁这么猛然一撞,她都来不及抓住别人,踉跄了几步,就被撞进训练场地,侧坐在地上。 兰欣一时被撞懵了,傻呆呆地坐在地上,她觉得手上火辣辣地疼,抬起手一看,手给擦破了,脏脏的泥沙中殷出了血迹。 陈香玉看到兰欣被撞到在地,着急地叫了一声:“兰欣!” 她马上扒拉开前面的人,想上前扶起兰欣。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不远处的姜学兵看到这边出了状况,就赶紧过来,把倒在坐在地上的兰欣拉了起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在兰欣耳边响起,兰欣更懵了。怎么回事,他竟然和自己有了交集?好像今生很多事情和前世都不同了。兰欣放下刚才的想法,又寻思,唉,看来今天她不宜出门,没想到会有“血光之灾”。刚才她还怕小孩子碰到,没想到她自己先见血了。 “我没事,就是擦破点皮,谢谢你。”兰欣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抬起头微微一笑,对关心她的男人道谢。 兰欣没把摔倒当回事,小孩子调皮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姜学兵看到兰欣那清澈微润的眼眸,淡定道谢的姿态,心下对兰欣很有好感,觉得她不像那些对着他发呆脸红的女孩子,或许,人家根本是把他当陌生人了。 姜学兵知道,他印象中没见过这个女孩,看到陈香玉叫兰欣的名字,才知道她是陈香玉家的亲戚。他当兵好几个年头了,家里很多事情他没机会知道。其实兰欣经常来她姥姥家,只是两人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而已。 姜学兵忽然想到,他作为一个军人,需要一个贤惠并且坚强的妻子,不但能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还家里,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眼前这个女孩看着就不错,遇事不慌不忙(其实是兰欣没反应过来),见了他神情淡定(把他当成不相干的人了),这样的女孩,应该适合当他的妻子吧? 他真不需要一个只会看着他红脸,遇到事情哭哭啼啼,什么都不懂的妻子。一眨眼间,姜学兵脑海中就闪过这个想法,她合适做他的妻子。 “破了吗,要不赶紧去卫生室去看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姜学兵想和这个女孩多说几句话。 此时此刻,捣乱的来了。 “兰欣,你没事吧,摔疼了吗?”先是表姐过来问候她,顺便给她拍拍粘在身上的土。 接着,在另一边看打靶的两个哥哥都看到兰欣摔倒的事情,都不玩了,赶紧过来看看妹妹是让谁给欺负了? “兰欣,咋了,谁把你弄倒了?” 两个哥哥都是宠妹妹的主,怕妹妹被人欺负,一边问话,一边扫视周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兰欣碰倒了? 闯祸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男孩,低头站在一边,看模样是站在那里等着挨训。 兰欣不禁感叹,这时的孩子真乖,闯了祸也不知道跑。她也没啥事,还是让孩子赶紧玩去吧,大过年的,孩子们玩闹得厉害点很正常。 “哎,小弟弟,没你的事了,你玩去吧。注意点啊,别摔着了,还有,别碰着别的小孩子,小孩子可不如姐姐能挨摔啊……” 那个男孩偷偷看了两个比较凶的哥哥一眼,赶紧把目光放到兰欣身上,见大姐姐原谅了他的过错,还交代他不要摔着,他心里很开心,朝兰欣咧嘴笑了一下,就跑开了。 姜学兵看兰欣根本不责怪淘气的孩子,还让孩子玩的时候注意安全,更是觉得她是个好女孩,温柔又体贴,所以,他对兰欣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兰欣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得吓一跳吧,谁让一个刚见面的男人对她的想法就这么多的。 “兰欣,你的手没事吧,赶紧回家抹上点药水去。”二哥拉过兰欣的手一看,都破皮了,还蹭出了血,看着很不顺眼,他还帮兰欣吹了吹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又问:“疼不?” “没事,二哥。”兰欣看二哥维护她的样子,觉得二哥有“妹控”倾向,但她感觉很窝心,很享受这份亲情。 兰欣的手保养的很好,因为她不干重活,所以小手又白又女敕,这样看上去,手上的伤就比较显眼了,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上沾着血迹,有点不堪入目,让人看了不忍心。 姜学兵看人家姐弟几个围着伤员团团转,根本没他什么事,就在一边看着。当他看到兰欣那只白女敕的手上搓掉皮时,还觉得那个调皮小子欠揍。看到人家二哥模着的那只手,他怎么看着有点别扭呢。他觉得兄妹俩大了应该避嫌,旁边不是有个姐姐吗,是干嘛的,还不赶紧带妹妹去上药。 表姐说:“走吧,不看了,没意思,出来一趟还让你给摔着手了,回家女乃女乃肯定念叨咱。” 表姐回头给沈大哥他们说:“玉成,你们想玩就再玩会儿,我和兰欣先回去了。” 好在,表姐的行为应了姜学兵的心声。不然,再让姜学兵看下去,说不定会亲自带兰欣去上药水。 就这样,没人搭理姜学兵,表姐拉着兰欣要走。兰欣走之前,冲着姜学兵微笑一下,又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这个明媚的笑容比冬日的暖阳还灿烂、还耀眼,刹那间就印在了姜学兵的心底。 兰欣跟表姐走了,她把这事当做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回头就忘到耳朵后面去了。 姜爷爷转悠着来看孙子给民兵连训练的情况,他站在外围观看,没想到看到了意外的一幕。他看到自家孙子久久注视着人家姑娘,不由暗笑道,这小子,终于知道注意到女孩子了。自打姜学兵去当兵开始,家里没少催他结婚生孩子,哪次都让这个滑头给溜了过去。孟爷爷寻思,这次说什么也要给孙子定下婚事。 姜爷爷想了想刚才离去的姑娘,那女孩跟着香玉,是陈家的外甥女吧,看孙子好像对人家感兴趣,明天我去找老陈头聊聊,不行两家攀个亲戚? 其实,姜老爷子跟沈爸还认识。沈爸作为陈家洼的女婿,碰巧跟姜老爷子在一起喝过几次酒,两人一个是老红军,一个是帮助红军的好村民,两人聊得还挺投机。 “好了,解散吧,明天还是十点钟,大家再来训练,现在都回去吃饭了。” 姜学兵给民兵们训练了俩小时,就解散了队伍,大过年的,也得乐呵乐呵过节不是,不能老是训练,不然训练的人该抗议了。 训练完了,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今天几乎家家有走亲戚的,也许是想到了中午能吃顿好的,孩子们胡啦一下子就散了。 姜学兵见人群散了,和队上的干部打个招呼也要回家,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他。 “学兵哥……” 姜学兵侧头一看,“是小美啊,什么事?” 小美羞红着脸,低着头说:“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家呆几天,什么时候走?” “我有半个月的探亲假,时候到了就得走。”姜学兵把小美当成邻家小妹,心里根本没有啥想法,以为是随便聊聊。 小美家离姜学兵家很近,两家隔着一条街,是斜对门。小美今年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她对邻家这个当兵的哥哥很有好感,每次见了面都想和他多呆一会儿,能说上几句话。小美也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她还听她妈说,姜家让学兵哥相亲,走之前定下来。 小美跟她妈聊天,话里的意思透露出对学兵哥的好感。小美妈知道后,觉得很高兴,两家是邻居,孟家条件不错,学兵还是个当兵的,吃国家饭,小美嫁过去不会受苦,更不会受欺负。这么一想,小美妈就想跟姜女乃女乃提提这事,看两个孩子能不能走到一块儿去。 小美看她妈看出她的意思,红霞满面的出去了,想象着要是能当上学兵哥的媳妇,那她就能和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了。 这不,看到喜欢的人,小美就想了解一下情况。 “小美,你大哥呢?” 姜学兵和小美的大哥是打小一起玩起来的朋友,其实,他和小美不怎么熟悉,只是随便扯个话题。 “大哥陪大嫂回娘家了……”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小美,跟你大哥说,回头找他玩啊。”姜学兵说完,转身就进了大门。 小美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心里暗自欢喜,眼里全是迷恋。 吃饭的时候,姜家谈论的还是让姜学兵赶紧结婚的话题,回头让他相亲,合适就赶紧定下来。 姜爷爷问:“学兵,有看中的姑娘没,有就说出来,爷爷让人给你说个媒,走之前先定亲。” 不知为何,姜学兵心里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个温柔淡定的女孩看上去和别人不一样,不知道两人要是相亲,她会不会看上他? 25 牵手 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心理反应,兰欣一坐车就晕车。这会儿一上车,闻到汽油味,她就开始难受,一上车都成条件反射了。车开起来后,兰欣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倚着坐下来。原来她坐车时,基本上车就睡觉,那样才能保证不吐出来。坐后世那种宽大的公车还好点,通着风,她不怎么晕车;可现在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各种各样的味道齐涌而来,她想不难受都难。 姜学兵看兰欣不对劲的样子,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兰欣扯了个笑容说:“没事,我就是好晕车,一上车就难受,闻不来汽油味。” 姜学兵身边的人没人晕车,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很难受,要不咱不去了?”总不能为了出门让小媳妇受罪。像他媳妇这样晕车的人,以后怎么出门。要是让她一个人出门,他还真不放心。 “算了,车马上就开了,咱都交钱了,哪能不坐车,通通风就行。”兰欣知道姜学兵快走了,他们没多少时间培养感情了,她不想扫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单方面是培养不起来的,既然两人打算过一辈子,兰欣会好好对待这个男人,当然,她也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他们的亲事是姜学兵先提出来的,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她不担心没机会培养感情最快更新,。既然有机会,那她就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让这个男人喜欢上她,两人不说爱得死去活来一辈子,起码得知冷知热,互相关心,做一对亲情满满、相敬相爱的夫妻。 兰欣把旁边的窗户微微开了一个缝隙,沁凉的空气透过窗隙急急吹来,兰欣舒服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口的烦闷去了不少。 “你看这样我就好多了,根本没事。”兰欣冲姜学兵灿烂一笑,大大的杏眼中闪烁着星亮的微光,煽动着姜学兵那火热的心,让他一直想靠近她。 姜学兵这一近看,越看越欢喜,小媳妇真白啊,白女敕女敕的,跟女敕豆腐似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哪像他,整天训练,晒得跟黑炭似的,媳妇跟他这当兵的大老粗就是不同,娇女敕的白皙直诱|惑着他直着眼睛看她。一想到这小媳妇以后就是他的人了,他的心火热滚烫,脑海中不由幻想起他们结婚以后的生活。 两人并排坐在座位上,因为空间很小,他们挨得很近,几乎是肩靠着肩。姜学兵很清楚地看到兰欣那黑色的瞳仁上印上了他的影子,他的心跳得厉害,比五公里越跑完时跳得还要快。他看到一绺调皮的发丝落在兰欣那白女敕的脸上,随着车的起伏晃动着,晃得他的心痒痒的,只想伸手给她拂到一边去。 姜学兵头一次离女孩子这么近,还是他看中的女孩,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姜学兵的手伸开,又握住;往兰欣那边微微挪了一点,又撤回来,来来回回几次,就是想牵兰欣的手;又怕唐突了佳人,一直没敢伸出手。就这么犹豫了几次,最后一狠心,一闭眼,就模过去了。怕啥,咱当兵的还有啥怕的,这是他媳妇,他的人他做主,以后结婚了,他们俩会更亲热,这只是小菜一碟,提前的开胃菜。 兰欣不知道姜学兵的花花肠子,她知道这时候的男人大部分都比较规矩,没寻思姜学兵会动歪心思;再加上她有点难受,就倚着靠背休息,没说话,也没在意姜学兵纠结的神色。 其实,兰欣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她上辈子就和吴志远好过,后来因为孩子,还因为被伤害过,她一直没再和别的男人接触过。其实,前世的她感情被骗,可见她在感情这方面就没多少经验,更没和男人相处的经验,不然为啥会被傻乎乎地骗去。现在的她就顶多就是比别人多一次感情经历,还见识过形形□的人谈恋爱的经历而已,可能比姜学兵强点。 兰欣记忆里有前世的经历,这不代表她面对旁边这个未来的丈夫就能从容、能毫无波动。和姜学兵近距离坐在一起,两人又成了未婚夫妻关系,兰欣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重生后的经历在她脑海中走马观花地略过一遍,她知道,今生和前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她要做的,就是和眼前这个男人建立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虽然是冬天,可车里不怎么冷,姜学兵的手紧张地出来一点汗,他踌躇了几次,在衣服上蹭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模上小媳妇的手。模到了,模到了,真软,真好模,小手温温的,放到他的大手里正好,姜学兵为模到小媳妇的手而激动,还趁机揩了几下油。 兰欣冷不丁被姜学兵捉住手,赶紧抬眼看他,拉了拉被握住的手,示意他松开。姜学兵攥得紧紧地,就是不松手。幸好座位拥挤,空间不大,穿的棉衣又厚,别人看不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们第一次出门,就牵手,是不是太了些?自从兰欣重生后,她就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再次睁开眼,她又回到过去,再一次经历那些最想忘记的事情。怎么说呢,就像是她面对姜学兵,总觉的这一切不真实,好像眼前的人会忽然消失一样,让她总有抓不住的感觉。她怕两人进展太快,这个男人会不会得到以后也不再珍惜她,总之,各种不确定让她犹豫胆怯,怕向前迈出一步又掉进深渊。 姜学兵既然到手了,此时的他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培养感情不得多接触一下,他和自己未来的媳妇牵牵小手很正常。他听手下的新兵说过,城里的男女谈对象,还有亲嘴的呢,这个不着急,得慢慢来,让小媳妇一步一步慢慢接受她,早晚能把她拿下。姜学兵更加用力攥住兰欣的手,赖着不放,他抬眼瞧了瞧媳妇红艳艳的小嘴,咽了一下口水,安慰自己慢慢来,到最后都是他的,想跑都跑不了了。 姜学兵看兰欣娇憨地瞪他。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攥这兰欣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兰欣,你不是难受吗,闭上眼眯一会儿,很快就能到,到了我叫你。”他跟哄孩子似的,细声细语地说了这些,完全没了在部队上的大嗓门。 兰欣被他火辣大胆的眼神看了个大红脸,见拿不回自己的手,索性转过头去吹凉风,不好意思再接触那**辣的眼神。兰欣觉得那双眼里好像只有她,再也没有其他,或许,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起码他只是对她有好感,不是怀着目的接近她,两人细水长流相处下去,未来应该会幸福吧,这让兰欣对未来的生活开始期待起来。 “那边冷,往这边靠靠。”姜学兵看兰欣吹着凉风,怕她吹感冒了,拉了她一下,示意兰欣往他这边挪挪。 兰欣没办法,只好把窗子关小一点,没往他那边凑合,还给了他斜了他一眼。姜学兵这会儿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握着小媳妇的手万分得意,不禁期盼前面的路最好再长一点,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 当然,路在加长是不可能的,汽车到站就停下了。兰欣见到了下车的地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歹没吐了,这要是第一次跟姜学兵出门,就吐个稀里哗啦,有够丢人的;还有个事儿,就是下了车,他总不会还牵着自己的手吧,挺不自在的。 姜学兵不舍地松开了媳妇的手,让开位子,让兰欣先下车,走在前面,他就在后面跟着。 “那个,咱去哪?”兰欣不知道叫他啥,咋觉得喊什么都别扭呢。处在这个保守的年代,男女朋友之间称呼都是个问题。直接叫他名字吧,她实际年龄比他小好几岁,不怎么合适;可是叫他个什么哥吧,她自己觉得肉麻,干脆啥也不喊,光说话得了。好在姜学兵心里一直高兴着,没注意这事,他还不知道兰欣为叫他什么而纠结呢。 “要不咱们去百货大楼逛逛,给你买两件好看的衣服,买完了咱再出来转转,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你想去哪都行,我随便。”姜学兵没参军的时候,跟堂哥来过市里几次,到这里也是熟门熟路,不见眼生的样子。他脑子灵活,又记路,到哪都迷糊不了。 就是带着小媳妇到市里逛,他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不知道该领喜欢的她去哪里玩。记得他好像听部队的战友们胡吹海咧,说城里人谈恋爱都兴去公园玩,要不俩人去看个电影啥的,不知道兰欣愿不愿意? 兰欣看着这个充满历史古韵的老城,看着那熟悉的街道,想起她曾经在哪里摆过摊,曾经和女儿去哪里玩过……这个古老的城市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却重返青春年华,再一次踏上新的路程,开始新的感情,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一切从新开始,好像她的前世成了南柯一梦,再也不见任何她留下的痕迹…… “兰欣,你怎么了?”姜学兵看兰欣呆呆地傻站着看周围的景色,还以为她是个第一次来市里傻丫头呢。 最快更新, 兰欣被姜学兵打断,她从恍惚中走出来,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好久没来,都忘了这里什么样了?” 26 波折 波折 兰欣看着姜学兵高大的身影,还有他坚毅有型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肯定了她确实是重来一回,一切都是从新开始。不管前世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埋在心底,尤其是早逝的女儿,她唯一的执念都要放弃,尘封在她的记忆里。不然,她的心里老装着事情,说不定会影响今生的生活,那她为何来着世上再走一遭?今生就让她好好为自己活一辈子,去追求自己所期望的生活,说不定丹丹看到妈妈幸福的生活,还会投胎来做她的女儿…… 市里的主干街道就有那几条,繁华的地方还不多,除了百货大楼,就是植物园、动物园、还有几个知名公园,这些是还没结婚的男女经常去碰面的地方。这时候城里人相亲也很有特色。比如说有个同事给某男同志介绍个对象,告诉他星期天拿着《人民日报》去某公园某地点等着,说女方会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去,围着一条红围巾,这些都是对头的暗号。然后,等周末的时候,相亲的两人就照中间人说的方式去接头,对上暗号了,两人就开始介绍各自的条件,完了俩人要是顺眼,很快就结婚了;要是不顺眼,肯定是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这样的相亲方式也算得上是时代特色了。 此时,市里的建筑物普遍不高,最高不过十层八层,可这就足够让进城的乡下人惊叹地仰望一阵了。街上的行人大多数是靠两条腿走路,偶尔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拉风地按响自行车上的铃铛,“叮铃铃”的悦耳响声吸引来周围一片人的羡慕眼光,骑自行车的人得意地瞪着车子走了,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兰欣和姜学兵这算是第一次约会了,他们逛街又不着急,两人就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欣赏路边的风景。其实路上真没什么看头,刚过了年,天气还很冷,树上连片树叶都没有,只有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颤动。可兰欣这是今生第一次进城,她怀念地浏览者大街上各式各样的楼房、小院、独楼等等,这些古香古色、古韵十足的特色房屋在十几年后就陆续给拆除了。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房屋都被踢除,全部建成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也给人们之间筑起一道高高的心墙,使得邻居们之间都不认识,再也没有“远亲不如近邻”的那种感觉。 姜学兵可不想闷头和兰欣走路,他极力找话题和兰欣聊天,想赶紧打入媳妇的内心,最好能把她的心牢牢拴住,让她再也离不开他为止。刚刚接触爱情的姜学兵,内心是火热的,也是强大的,他有一颗坚定的心去等待着他喜欢的女孩,等待着她为他绽放出最美的爱情花朵。 “兰欣,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啊?”姜学兵开始找话题聊,而聊兴趣爱好就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兰欣上辈子之顾着忙碌生活,哪有功夫欣赏身边的美景,因为她的种种遭遇,她也没那心情雅致。现在吧,她一门心思想考大学,年前倒是看书了,不过看的全是课本。而且这时候很多书籍都被列为□,也没什么丰富的业余书籍可看,看课本就是兰欣最好的选择了。 “我没事就看课本复习功课,没什么业余书看?”兰欣倒是实话实说了。 爱看课本,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真乖……姜学兵很满意兰欣的爱好。想当初他上学时还爱逃课来着,女孩子就是不一样,文静,能坐得住,安安静静看书很好。 想到这,姜学兵给兰欣讲起他上学时和村里的调皮孩子一起逃课的事情,那时候他可没少闯祸,跟一帮孩子没事去下河捞鱼,上树掏鸟蛋,做个弹弓打麻雀,要不就用个大筛子扣麻雀,弄到麻雀还拿去月兑了毛烤着吃,一人一只咂巴咂巴吃着还特香。有些人会在自家自留地里种点甜瓜、西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瓜果,他们一帮调皮的孩子看了垂涎想吃,去摘了就赶紧跑掉,然后找个偏僻的地方“分赃”……他们冬天找地方烤红薯吃,夏天去山上捉知了、逮天牛…… 姜学兵讲得绘声绘色,让兰欣也想起哥哥们小时候偷做过的一些事,俩人聊起童年的一些乐趣,嘻嘻哈哈笑得开怀。他们边走边说,很快也就到了百货大楼。因为两人下车的地方离百货大楼隔着一条街,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坐公车每人就五分钱一个票。 两人来到百货大楼,姜学兵直接带兰欣去了三楼,到了卖衣服的柜台前。 “看看有你喜欢的吗,看中哪件就买哪件?”姜学兵问兰欣。 定亲时,男方给女方置办两套衣服是习俗。条件好的,买两身回去;条件不好的,也得买块布回去找裁缝做两身。反正这时候男方对女方一般都很大方,不然,就怕这婚事半路给吹了。 “算了吧,我们等会儿去卖布的那里看看,买点布料自己回去做。”兰欣摇摇头就要走。 兰欣瞧了瞧挂着的几件样品,上档次的有呢子大衣、呢子裤,还有涤纶、灯芯绒等布料做出的成衣。款式就是时下最流行的,在兰欣眼里却是早已过时的样式。颜色多是黑色、蓝色和军绿为主,也有大红、粉红等颜色,这些鲜艳的颜色多是年轻人结婚穿,或者是大人买给给小姑娘做衣服穿的。那些裤子兰欣更看不上眼,布料和颜色就不说了,单说款式吧,全是大肥裤腿,还是侧开门的拉链,这对看惯后世那些合体裤型的兰欣来说,再看这些东西简直是视觉折磨。要叫她穿,就更不要想了。过年时她就没做裤子,穿了一条半旧的黑色裤子,那是她自己改过的,穿上比较合体,她杀了一下裤腿的肥度,不再拉拉踏踏像是个捞鱼的了。 姜学兵还以为兰欣想要替他省钱,拽住她的胳膊说:“兰欣,你再仔细看看,相中了咱就买,你放心,我有钱。”不得不说这个误会很美妙啊,这让姜学兵对兰欣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认为她以后肯定会持家过日子。可现在是给刚刚定亲的兰欣买衣服,这事不能马虎了去,不然回家女乃女乃肯定会念叨他。 姜女乃女乃一早就把任务给孙子布置好了,叫他哄好兰欣,两人好好相处,争取早点给她把孙媳妇娶回家。 兰欣还是坚持买布料,“不要了,我不喜欢这些款式,咱们还是买布料回家做去。” 那边的售货员听见兰欣说得话不高兴了,这可是他们这里最流行的款式,哪里不好看了,这个乡下来的土妹子还瞧不上? “买不起就别来这里丢人现眼,穷掉腚了没钱买,都是一些穷泥腿子。竟在这里说废话。”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婶,对兰欣横鼻子竖眼,没有好脸色。 兰欣知道此时当售货员就是个香饽饽工作,既能为家里谋点私利,还能给亲戚朋友开“后门”,所以把售货员的脾气给养大了,很多售货员不好惹,看买东西的挑来挑去,就说闲话。 “唉,我说这位女同志,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服务态度啊?泥腿子怎么了,也是光荣的劳动人民,没劳动人民你能吃上饭吗……”姜学兵不高兴了,他来带媳妇买东西,还被人骂,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当兵的都学习为人民服务,把这条贯彻的彻底,最看不惯瞧不起农民的人了。 那售货员还有点眼色,也许是认清了姜学兵身上的那身军装,不敢再大声嚷嚷,怕真惹出什么事来,吃不了兜着走,就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兰欣看有几个买东西的人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怕是要坏事。她不想丢人,怕被人围观看热闹,拽着姜学兵就下楼了。 “兰欣,你别怕她,她一个供销社工作人员,不好好工作,还辱骂来买东西的顾客,这样的服务态度就有问题,她骂你哪行,我可不愿意,咱们得找她领导说道说道。”姜学兵虽然在部队受了磨练,平时都压着内心深处的火爆脾气。可这次,他不想在兰欣面前丢面子,更看不惯兰欣被人欺负,火气蹭就冒上来了,想给兰欣要个说法。 兰欣把姜学兵拽到楼道里,松开他的胳膊才说:“我不是怕她,就是觉得没必要,不就是被说两句吗,又不会掉块肉,当没听见就行了。我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就你这样的,在部队不得经常挨训?” 听兰欣这么一劝,姜学兵又乐开了,他这媳妇脾气跟别人不一样啊,别人的媳妇受了委屈,非得找丈夫给挣个面子,没想到他媳妇根本没把人家当回事,嘿嘿,这性子好,看得开,不会无缘无故生闲气。 姜学兵傻笑着说:“嘿嘿,挨训,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都是我教训别人。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吗,我一个大男人,出门还保护不了自己媳妇,不如把这身皮月兑了算了。这要是让我手下的兵知道了,非得说我熊包不可。” 确实是,一个当兵的,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人民,保卫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送上 27 礼物 礼物 姜学兵看到媳妇受委屈,要是不敢或不想出头,不是怕事,就是不喜欢兰欣。要是姜学兵真是这样的男人,就没什么值得兰欣去喜欢了。兰欣看姜学兵为她出头说话,还想找人家领导反映问题,知道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看你说的,你们一帮大男人,还能跟一个女人置气?要真碰到这样的事,你们还真跟那大婶吵架?吵到最后,就算你们再有理,都变成没理了,人家还不说你们当兵的欺负女人,白穿这身绿皮了。”兰欣幽默了一句。她不是怕事,就是觉得吵架没意思,生气不说,跟那样的人吵架显得她没素质。 “对,对,还是你说的对,以后有什么事都听你的。”姜学兵越和兰欣相处,发现她的优点越多,对她就愈发喜欢。 这话听着忒有喜感,把兰欣给逗乐了,让她都差点都笑弯了腰。 兰欣笑完了,抚了一下散落的碎发才说:“看你说的,咱俩还没怎么着呢?你怎么肯定以后都听我的?” 姜学兵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咱俩都定下了,以后你就是我没过门的媳妇,我听你的怎么了?我愿意!等咱俩结了婚以后,家里的大事都是你说了算。” 这还没结婚呢,姜连长就有点“老婆奴”倾向了。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事呢?不知道他们结婚以后,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行了,你也不怕让外人听见,说你怕媳妇。”兰欣说着,还四下瞧了瞧。幸好此时楼道里没人。 “怕什么,咱俩又不是偷偷模模,可是经过大人们同意的,咱们现在是未婚夫妻关系,将来绝对是夫妻关系,小两口说话,外人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姜学兵越说越离谱,这就贫上了。 农村定了婚的男人就是这样想,基本就把未婚妻当自家人了,打心底认为定亲对象就是自己媳妇。他们就差一张结婚证,和两口子之间那点事了。 “行了,别贫嘴了,咱赶紧去买东西吧。”兰欣听完他的话,有些羞涩,又有些暗喜。她看姜学兵一点迟疑都没有,就这么光明正大承认他们的关系,她能感觉到他的实心实意,兰欣觉得这话比别的甜言蜜语听起来更顺耳。 姜学兵亦步亦趋跟着兰欣,他还想找机会模模媳妇的小手,无奈此地人流量多,出了楼道就看见买东西的人,他只好忍着了。他寻思,要不等会儿把媳妇拐到人少的地方,再揩点油?咱也不干别的深入的什么了,拉拉手、说说话就行。 姜学兵这点心思兰欣可不清楚,不然她非得锤他两拳不可。兰欣要是那样做,纯粹是给姜学兵挠痒痒,到时候只怕姜学兵只会认为“打是亲,骂是爱”。 兰欣来到买布的柜台前,挑了一块枣红色的呢子料子,这种枣红色比起大红色要好看一些,看上去没那么扎眼。其实兰欣不怎么喜欢红色的衣服了,只是现在处在这个年龄,再说她可能年底就和姜学兵结婚,穿红色衣服出门还是有必要的,所以她选了不扎眼的枣红色。接着她又挑了一块天蓝色的布料,这是做上衣的,裤子吗,干脆买一块布料,全做黑色的。兰欣又去配了扣子、拉链等零碎物件,才算把两身衣服的布料置办齐全。 “大姐,你把那条红色的丝巾拿过来看看。”原来姜学兵看兰欣买东西,他没事到处撒看,看到一条漂亮的红色丝巾,上面还带着金丝边线,他觉得兰欣戴上肯定好看,就想着给她买一条。 兰欣听到姜学兵说话,就回头看他。见他要买丝巾,就知道是给自己买的。兰欣过去拽拽他的衣角说:“别买了,我平时又不戴这个?” “就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可不能不要,这可是第一次送东西给你。”姜学兵买着高兴,再说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送给媳妇点特别的东西,也让她对自己多留点念想,免得下次他回来两人关系生疏了。还别说,姜学兵的眼光还真不错,兰欣围上那条红丝巾,映衬的脸像娇女敕的花儿一样美,看得姜学兵眼都不带眨地,只盯着她。 姜学兵痛快地掏钱买了,兰欣见状就不管他了,话都说到这份上,她再拒绝,不就显得不知好歹了。她要再拦着,还指不定营业员又说什么呢?这条丝巾,还是自己收到异性送的第一份礼物呢。 兰欣又想,她是不是也该送姜学兵一点东西做纪念。他俩关系定了,即使她送东西,都是光明正大的,家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可她送什么好呢?姜学兵吃住都在部队,根本不缺吃穿,反正两人关系也确定了,不如自己给他织件毛衣。织得快的话,最多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就算他走了,还可以给他寄过去。毛衣这东西不怕挤压,寄到哪都没问题。 送礼物当然不能让人家掏钱了,兰欣出门时,沈妈塞给她几张十块的钱,让她自己看着花,别老是跟姜学兵要钱买东西。 兰欣告诉姜学兵等他一会儿,她想自己去买毛线,不想让他跟着,可是没能如愿,姜学兵就跟个跟屁虫似的,提着买来的所有东西,紧跟在她的身后。兰欣本想给他个惊喜,看来得提前让他知道这个惊喜了。 姜学兵看兰欣买毛线,买得是蓝色的,知道她要织毛衣,还以为她是给自己买的,本来今天就是来给兰欣买东西的。他劝说:“兰欣,你是女孩子,买点别的颜色织毛衣,老是穿蓝色、黑色干嘛?”姜学兵是个男人,当然希望自己媳妇打扮地漂亮一点,想让她穿得美美的,带出去面上多有光,这是身为男人的那点炫耀心思。 兰欣没回话,她咋觉得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呢,她这一看不就是给他买的,因为用的毛线多。姜学兵可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出门,兰欣就要送他礼物,还是大礼,要是他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兴奋呢。 兰欣买了两种颜色的毛线,是略微深一点的海蓝色和浅一点的天蓝色,她是想搭配着织成条纹的毛衣,再织个鸡心领,觉得那样会好看一些。其实兰欣想多买点毛线,给爸妈还有哥哥们每人织一件毛衣,不过她带的钱不够,就算钱够了,她买回去,估计她妈也会唠叨她,说她败家。算了,这事记着,等她自己有了钱,用自己的钱买毛线,再给他们每人织一件。 兰欣自顾自买她的毛线,姜学兵见兰欣不搭理他,模模鼻子不说话了。等到付账的时候,姜学兵要出钱,兰欣拦着,非说这钱她自己出。 “兰欣,今天我出钱是应该的,你抢什么啊?”姜学兵纳闷,为啥这么坚持啊,刚才买布料不都是他给的钱吗,今天就是带媳妇来买东西的,他哪能让媳妇自己出去,回去女乃女乃知道了,还不骂他不会办事。 兰欣当然不会直说这线织了毛衣是要送他的,就说:“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这个不用你出钱。” 这会姜学兵脑子跟缺了根筋一样,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郁闷了,第一次谈对象,他还不知道女方也可以反过来送男方礼物,也许是没料到兰欣会“回礼”。他见兰欣不要钱,还模不着头脑呢。看兰欣一再坚持自己付钱,把他扔下的钱又递回来,这才作罢,就是心里有个小疙瘩。不是他小心眼,只是他搞不明白是咋回事,要不,回去问问女乃女乃? 俩人买完东西,还不到中午呢,才十点多钟。姜学兵带着一块军用手表,金黄色的表头,黑色的皮带,看上去很新,保养地很好。姜学兵看两人的任务完成一大半了,问:“兰欣,饿了没,要不咱先去吃饭,再去转转?” 兰欣买完东西,不想再逛了。可吃饭还不到点。还是先去公园逛逛吧,随便走走也行,打发时间。兰欣觉得,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其实公园没啥好看的。不过这是第一次约会,她也得照顾姜学兵的心情,“要不咱们去公园玩一会,再找个地方吃饭。” 兰欣的提议正合姜学兵的心意,他当然不会有意见,提着东西就带兰欣走。他不知道兰欣几乎认识市里认大部分路,甚至比他还熟悉。 姜学兵看到附近有个照相馆,他心里浮出一个想法,不如两人去照张相片留个纪念。照相馆只有市里才有,镇上是没有的。 姜学兵带着兰欣进了照相馆,刚好里面一对小夫妻照完,人家是照的结婚照。 照相馆的工作人员让兰欣他俩选布景。布景有好几种,有北京□,有碧湖香荷,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杨柳等。姜学兵问兰欣的意见,兰欣一眼就选中荷花的背景,因为这让她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一大片美丽的荷花。 兰欣重新梳了一下头发,姜学兵还让她戴上新买的丝巾照相,兰欣也不管是不是和衣服搭配,就同意了。留作纪念吗,不就是图个心满意足,她就满足姜学兵提出的意见。姜学兵也好好整理的一下衣领。两人在背景前的椅子上坐好,工作人员用那个超大的照相机对准两人,一边说着:“男同志再靠近一点,哎,对……” 姜学兵听话地往兰欣那边移动了几下,等工作人员说好,两人摆好姿势,微微露出最完美的微笑以后,很快工作人员就按下了快门。 “好了。”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三天后来取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快写懵了 28 心动 心动 照完相出来,十一点多点,姜学兵干脆带着兰欣先去吃饭,他怕饿着小媳妇。浪客中文网 “走,咱先去吃饭。”姜学兵碰了一下兰欣的胳膊,示意她跟他走。 此时的大街上,根本没有男女牵手走路的。要真有这事,会被人说有伤风化,不要脸。时下人们的思想还是很保守,固步自封,很难接受异国传来的一些思想带来的冲击。大多数人保持着一颗纯真憧憬的心看待爱情,却不会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姜学兵把东西放下,就让服务员那菜单来点菜。菜单是一张略微厚点的白纸,上面仅写着十几个菜名:葱椒鸡、糖醋鱼、清蒸鲤鱼、拔丝地瓜、麻辣豆腐、鱼头豆腐汤、酸辣土豆丝等菜。 姜学兵让兰欣点菜,兰欣也没跟他客气,点了个拔丝地瓜和麻辣豆腐,姜学兵又点了个葱椒鸡和鱼头豆腐汤,配了三菜一汤,叫了两碗米饭。姜学兵在部队养成吃饭不说话的习惯,兰欣也不怎么说话,随便聊了两句,就两人就吃开了。 饭菜分量很足,味道还不错,兰欣比较喜欢吃拔丝地瓜,姜学兵看她喜欢吃,就把盘子换到她的跟前。这事又让兰欣心里微微一动,这个男人还挺细心,吃饭不忘照顾自己。 兰欣看姜学兵吃饭速度很快,大口大口吃,知道这是他的习惯。她原来听说过部队上的人吃饭都这样,而且他们饭量还很大。 兰欣问他:“够吃吗,不够再要碗米饭。” “呵呵,不太够。”姜学兵还真不客气,马上又让服务员再给上碗米饭。 “你们在部队上吃什么啊?” “赶不上这个,冬天基本就是馒头、稀饭、咸菜,还有二米饭,每周能改善两次伙食,吃点荤菜,能吃饱。”姜学兵在东北那边当兵,部队饮食和当地差不多,和老百姓吃一样的饭。 兰欣没想到部队上的条件这么苦,“天天训练能受得了吗?” “习惯了,我们这算是好的,当新兵的时候还吃不饱饭呢,挺挺就过来了。”姜学兵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姜学兵又说:“等以后你去部队上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大部分人生活都比较艰苦,我们那里算是不错的了。” 兰欣不说话了,这是邀请她去看他吗?说实话,兰欣对部队还是很好奇的,他们这一人都对当兵的人有好感。不是提倡什么“军民一家亲”,反正这时候的人都很实在,当兵的真心真意为人民服务,老百姓也全心全意拥护军人。她和姜学兵的事情基本定下来了,也许以后有机会去部队看看也不错。 姜学兵将剩下的饭菜全部解决干净,兰欣也没眨眼,她知道军人训练多,饭量肯定大。两人吃这顿饭才花了七块八毛钱。这时候的钱实啊,一分钱都能买糖吃,哪像后世,钱毛的不像话,一百块出手也买不到多少东西。 吃完饭出来,兰欣提议回家,姜学兵没让,他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领你去逛逛,就当去消化消化食,咱们再去公园走走,散会儿步。” 姜学兵提着东西轻松地很,这点东西放到他手中,就是毛毛雨似的分量,他一点都没当回事。两人到了附近的公园中,只看到寥寥几人,有出来遛弯的老人,也有相隔几步远的男女,看上去就和兰欣他们一样,说不定就是出来相亲或者是培养感情的。姜学兵看到树下有条长木椅,他把东西买布的包放在木椅上,让兰欣坐在上面,怕凉。 相处了大半天,吃了一顿饭,两人熟悉了不少,兰欣也放开了些,就陪姜学兵坐会。俩人坐在椅子上聊天,兰欣就和姜学兵打听部队的事情,姜学兵捡着能说的和她说了一些。没一会儿,姜学兵按捺不住了,磨磨蹭蹭挪到兰欣身边,抓住了她的小手,他还拿着仔细端详起来,“你的手真白,又软和,真好看。” 这是姜学兵想出来的最好的赞美之词了。 兰欣往回抽,姜学兵当然不让了,看似傻气地说:“让我再模会儿,等走了可就捞不着了,咱俩要是能赶紧结婚多好啊……”结婚后就是他的人了,他想咋模就咋模。 这话说得兰欣脸都烧起来,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大苹果一样诱|人。兰欣想,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看到女孩子就想占便宜? 她想着想着不由月兑口而出:“你们男人是不是就想占便宜?” 姜学兵又不是真傻,他立马回话:“我就喜欢占自己媳妇的便宜,其他女人我连看都不带看的。” 兰欣反问他:“不看其他女人,那你以后闭着眼走路?” “我是说不仔细看,别的女人关我什么事。我就爱看我媳妇,以后我就只看你。”姜学兵这话朴实中带着甜蜜的肉麻,很好很强大。 兰欣听他这么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在姜学兵看来,这是他媳妇跟他抛媚眼,心里登时火热起来,幻想着要是那啥多好啊,比如说亲个小嘴儿……哎,媳妇今年才十七,有点小。年底赶紧结婚,结婚后他就可以合法办事,想干嘛就干嘛!真是万分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兰欣的心里就和揣了个小兔子一样,砰砰直跳,她感觉到两只粗糙的大手模着她的手,他的手掌传来火热的温度,烫红了她的心。兰欣的眼睛四处飘忽,就是不敢看姜学兵这边,生怕他再做出别的出乎意料的举动。 “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两人不再说话,可一种默默地温馨在两人周围散开。从远处看去,他们比肩而坐,画面美好又温馨,隐现在树干丛林中,像一幅出彩的水墨画,静谧、安宁的气氛让人觉得舒适又安逸。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姜学兵说:“咱走吧,坐时间太长看冻着你了。” 兰欣没觉得冷,但还是听话地站起来,姜学兵一手提着俩包,一手牵着她往外走,直到公园门口才把她的手放开。两人走着去站点坐上回家的汽车。这半天的相处,让两人无形中增添了一份亲密的感觉。坐在汽车上时,姜学兵再牵兰欣的手,兰欣没有再挣扎一下,任他牵着坐车回家。 两人下了车往家走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南泉村的那几个知青,其中就有吴志远。这吴志远本来应该在公社人保组悔过的,不过到了过年的时候,另外几个知青去村干部那里求情,让沈爸他们去公社给他做个担保,把吴志远放回来。村干部商量了一下,觉得吴志远上次犯得事责任不全怪他,就去人保组给他担保了。要是平常人保组可不会这么痛快放人,不是赶上过年吗,公社的人也得过年,也得放假,这样就把吴志远放出来了。这事兰欣还是听大哥问沈爸时说的。 苏玉琼看到了兰欣,就上前和她说话:“兰欣,你也出来玩啊,你这是去买东西了?”苏玉琼说着,还瞄了一旁地姜学兵一眼。看两人一块走,不是亲戚就是情侣,不过当着穿军装的男人的面,她不好意思问兰欣。 姜学兵在一边等着,也不说话,就看兰欣和说话。他不是真把不看女人一眼的话奉行到底了吧? “我出来买点东西,你们这是干嘛去?”兰欣没想到她和苏玉琼就出去一次,她就这么自来熟。 “过年了又没事干,我们去镇上看文艺表演的。”苏玉琼一行人都是单身,又是身处异乡,没有拖家带口的人,基本上他们生活比较自由。 “那你没回家过年啊?”兰欣又问。 苏玉琼这才心情低落地说:“我秋后回过趟家,今年过年就没回去,就方婉莹回家了,杨青也没回去。” 兰欣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你们好好玩啊,也就过年没活干,还热闹点。” “可不是,兰欣,你有空去找我们玩啊……”苏玉琼看一个男人在一边等着兰欣,她也不好意思说太多。 等那些知青走远了,姜学兵才问:“这是你们村的人啊?知青?” “是到我们村下乡的知青,年前和哥哥去山上逮兔子时,我们认识的。” 姜学兵又说:“我听说你们村的知青有个流氓,是真的吗?” 兰欣无语,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事传得挺远,看来吴志远臭名远扬了,“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和几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互相拜年时,听他们当笑话讲的。” 兰欣很平静地跟姜学兵把事情的真相客观描述了一下,可见她的心中丝毫没有吴志远的影子,早已把他当做陌生人了。 “这样看,那个男知青也不是无辜的,人家找他,他不会拒绝,还三番两次和人家姑娘偷偷见面,他们偷着在一起,不管怎么,这不是明摆着俩人关系不正常吗?这样的男人真让人看不起,出了事情都担不了,软骨头!”姜学兵很快透过现象看本质,把吴志远模透了。 兰欣觉得姜学兵说得很有道理,不断点头附和他。 没想到姜学兵最后冒出来这么一句,嘱咐兰欣:“以后你也离那个叫吴志远的远点,他那种人一看就是心思不正的人。” “知道了,我在家一般不怎么出门,再说我和他们不熟。”兰欣既窝心又觉得好笑,这男人现在就开始管着她了。 最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