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异次元男友》 第1页 《我的异次元男友》作者:送君南浦 文案:我有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我有个异次元男友。 短篇,三发完结,从三个视角写,应该很快就能写完的,结局也不会写得太清楚,可以猜猜看! 攻受不是太有所谓,反正没有肉【 感谢虾虾小天使做的超棒的封面!太太老福特id @枧达下←欢迎大家约单! 一个tip:主角行为不提倡大家学习,以及主角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w感谢观看w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part 1 side of lin “林,动作快点儿,不然一会儿食堂肯定好多人。” 舍友庞催着我收拾东西,我应了一声,轻轻在那人手心挠了两下,而后很快松开,开始收拾书包。 一路上我仍牵着他的手,虽然这让我的动作看起来非常怪异——像是随时准备从包里掏出一把刀要砍人似的,不过没办法,谁让我的男朋友和常人不太一样呢。 我的男朋友是个非我族类的外星人,这不是个形容词,我的意思是他真的是个外星人。 我们在一起刚三个月,不过其实我已经暗恋他十年了。 在我还十几岁的时候,我偶然在网络上认识了他。甫一开始,他便同我说他其实是个外星人,起先我还不相信,以为这人只是在跟我开玩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亲身验证了他的外星人身份,并且还跟他在一起了。 要认真说起来,这是不是还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伟大突破?不过这当然是个玩笑话,且先不论生殖隔离,我与他性别都为男,就是没有生殖隔离,也不可能有后代。更何况这跨星球的通信,无论让他们星球还是我们地球哪一边知道了,都不可能轻易收场,我们谁都不想这样,所以也从未对别人提起过。 十年时光让我对这个人熟得不能再熟,而我憋了十年的话一直在我心头辗转。三个月之前,我终于跟他表白,幸而他也对我有意。说来除开他让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外星人身份,这也就是一段暗恋终熬成正果的故事,不过有一个外星人男朋友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 大概六个月前,他同我说,他在研究他们那里的瞬间移动的禁术,此前他一直听说有这么回事,不过他们那儿交通迅捷,因而瞬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只是他突发奇想,瞬间移动可不可以移动到他们星球以外的地方,比方说地球。 辛辛苦苦三个月的研究成功了,这也是我第一次,也是目前仅有的一次与他的碰面。 食堂人果然很多,排队十分钟,吃饭二十分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庞吃饭比我快,吃完了便坐着玩手机等我,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等我太久,吃了个半饱便放下了筷子,背上包去送了碗筷。 庞算是我这么些年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脾气耐心都不算太好,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我是从千里之外的南方来北方念书的,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好,冬天有暖气,食堂伙食也没有不适应,并且没有了从小到大嘲笑我的那堆人,虽然性格使然导致我在大学里依旧没什么朋友,但是起码不用再面对那群人了。唯一让我有些无所适从的是这边的澡堂。 我从来没有过和这么多人一起洗澡的经历,即使眼下已经大三,我还是坚持在没有课的时候去洗,如果全天满课,就一定要拖到澡堂快关门的时候再去。 适应不适应到现在已经不是太重要了,大部分南方人都学会了如何向澡堂妥协,放下羞赧与坚持,在一堆白花花的□□中面不改色,可能只有我是个例外。而我之所以仍不愿意同其他人共浴,一方面是出于我是个同性恋的考量,另一方面……还是因为三个月前的那次见面。 那次见面其实结果算得上圆满。 那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现在在中央大街的入口,问我愿不愿意来见他一面。我挂了电话,近乎疯狂地跑到校门口打车,反复催着司机师傅快些再快些。 直到快到地方,我的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心头压抑许久的忧虑与担心再次拨开即将与他见面的喜悦,涌了上来。 我小时候曾被邻居家小孩儿推了一下,从楼梯上摔到了楼下的灌木丛里,身上倒没有受太重的伤,既没骨折也没崴脚,只是尖利的树枝从我的眼角一路划到了耳边,留下了一道几寸长的伤疤。只差一点就会伤到眼睛,所有人都在说我的幸运,然而等我慢慢长大才发觉这是一道那么长,遮不掉也盖不掉的伤疤。 十年里,他曾问我要我很多次照片,我都没有给过,到后来也没再提了,只是每逢心情好的时候就给我发一张他自己的自拍,期待我能投桃报李。虽然我总是岔开话题,但是平心而论,以地球人的审美而言,他的确是个模样周正,身材也好得过分的男人。 而此刻,他就站在中央大街入口处的喷泉那里,我几乎一眼就看见了他,脚却仿佛被黏在了地上,半步都迈不开。他似有所觉,望了过来,同我的目光对上。我的手心汗涔涔的,手机都差点滑脱手,嘴唇也抖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望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目光却一点也移不开,就好像被磁铁吸附着的铁石。 他在我面前站定,试探似的确认道:“林?” 后面的故事就很简单了,我带他来了我同他说了很多次的味道很好的一家餐馆,有些拘谨地一起吃了个饭,他便不得不走了。我终于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情绪,同他表了白,后面的事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只是那次回去之后他就生了场大病,大约是那次瞬移之后的后遗症,我们都不懂其中机理,他甚至不敢去看医生,虽然后面慢慢病好了,也不太敢再做一次这样的尝试了。 虽然瞬移暂时不能用,不过他却开发了一个新技能,就是撕开一个小的时空裂缝,把手从这个缝隙伸过来。我们反复尝试了许多次,他也查阅了很多资料,确认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的危害,我们才肆无忌惮起来。 只要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他都会把手伸过来让我握着。我们十指相扣,行走在大街上,竟也如情侣并肩。 只是凭空多出来一只手总是会吓到人的,我只好把手伸进书包里、桌肚里,如果穿的是口袋很大的大衣就塞进口袋里,享受一点不为人知的甜蜜的乐趣。 其实说乐趣也不完全正确,有些时候还是很让人头疼的,比如说现在。 ………… 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的声音逸出来,片刻之后,交代在了他的掌心里。 ——这也是我非要挑人少的时候来的另一重原因了。 洗过澡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庞一个人,专心盯着电脑屏幕,听见我回来的动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其他两个人都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并不太关心。 我放下装着脏衣服的包,收拾了一下明天上课要带的东西,躺到了床上。 尝试着给他发了条消息,不过并没有回复我,可能是睡了吧。 我动作尽量轻地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然后裹好了被子。 学校总是吝于公共资源的配给,明明十一假期一过晚上就强行断电,暖气却到现在都没通。我一路从澡堂走回宿舍,原本十分暖和的身体也被吹得发冷,眼下躺在被窝里也没有觉出一丝暖意。 他的手并不比冰冷的被窝温暖半分,压在我的心口,却有如一颗火炭,让人心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暖意。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幸运的,唯独遇见他这件事让我相信我确实是幸运的。我们拥有一个小说一般的离奇开头,小说一般的奇妙发展,还拥有小说一般的完满结局,哪怕这个故事还没有写完,我也不觉得前路是叫人不敢前行的。 第2页 我明白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障碍有多么巨大,可是山再高,也总有逾越的办法。 只要我们牵着手。 第2章 part 2 side of pang 不在这里。 我抬头望了眼上铺发出熟睡的呼吸声的林,轻手轻脚地折回了自己的桌前。 林睡觉一直很浅,如果不是这两天被我吵得睡不着,加上另两个舍友回来得晚所以戴了耳塞,我翻东西的东西是会惊醒他的。 我想找的那个东西不在他今天去浴室带的那个包里,那就只有可能在他怀里了。 只能再找机会。 我爬上了自己的床,不太稳固的床架依旧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并不算大,不过我还是听见对面翻了个身,背对着我这边,看过去像是抱着什么一样的姿势。 我躺了下来。 另两个室友是半夜十二点回来的。 我能感觉到两双炙热的目光从我床边晃了一晃,半晌才低声交流着什么。 自始至终我都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他们的小声交谈再到放开手脚哐当哐当的洗漱声和说笑,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床从侧躺变成了平躺,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忍耐似的沉默着。 “你不去上课吗?”林已经收拾好书包,抬头冲我这边道。 我依旧躺着,闭着眼睛说:“不去。” “那我先走了。”他犹豫道。 我没再说话。 今早是满课,第二节 课上课的时候,昨天半夜回来的那两个人得到要点名的通知,匆匆忙忙下床赶去了教室。 我不慌不忙地坐起来,下床洗漱完,坐在桌前,取出了我的镜子。 这是一面女生宿舍里常见的折叠镜,不用的时候就可以收起来,十分方便。虽然出现在男生宿舍可能有些奇怪,但是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 我对着镜子整理完自己的头发,确认完那两个多出来的小东西的方位,这才拎着个空包去了教室。 点名自然已经点过了,不仅我没赶上,刚刚才赶去教室的我那两个舍友也没赶上。不过我并不在意,毕竟,研究人要比研究这些无聊的知识有意思多了。 林坐在第二排靠窗的地方。这对于一个学霸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看黑板和多媒体的角度,不过林显然也不是什么典型性学霸。他的坐姿并不端正,看起来十分散漫,一只手伸进放在桌洞的包里,另一只手记着笔记,下巴垫在桌上,看上去不像是在记笔记,倒像是个顽劣的开小差的学生。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便打起了哈欠,随便找了个空教室待着,等到中途下课的时候才从后门进来,在最后一排坐下。 “去吃饭吗?”我伸手在林桌上敲了敲。 他像是吓了一跳,手从包里抽了出来:“去,去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赶忙一边收拾一边道:“你再等我一下,马上。” 今天宿舍没有人。 林昨天全天都一个人在宿舍,另两个人都不在。该到了检验结果的时候了。 我分别走到两个隐蔽地藏于各种杂物后的摄像头前,伸手关掉了它们,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人的电脑。 快进,快进。 我眯起了眼睛,将画面定格在某一个瞬间。 他太谨慎了,即使在无人的宿舍也不愿意让那个东西真正显露于人前,依旧用他那个破布包揣着到处走,只在那一瞬露出了一点行迹。 ——是肉色。 “庞,你今天是不是又动我东西了?”王气急败坏地揪住了我的衣领,李抱着胳膊也沉着脸站在旁边。 我挥开他的手:“谁动你东西了。” 他皱了皱眉,打开了电脑,把屏幕转过来对着我:“把我摄像头关上的明明就是你!” 我望着屏幕上定格的自己的一张大脸,嗤笑了一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丑:“谁给你的权力在宿舍安摄像头?” 他一时语塞,噎了个结结实实。 “说话要讲证据,”我笑了笑,往宿舍外走,“没有证据那就叫诽谤,顺便,你要是少了什么贵重东西可以报警,我随时奉陪。” 隔着门板在走廊上我都能听见王暴跳如雷的吼声。 “操他妈明明就是他天天翻我日记还有其他东西!气死我了!他就是知道了咱俩安摄像头才故意这么说的!” “……还说什么报警,他又不拿东西,就跟个狗一样天天看我他妈能怎么报警!” “……妈的恶心死了,宿舍里两个变态,一个神经质一个窥私狂,这他妈让人怎么住?!” 变态? 我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个词用来形容我大概是没有问题的,我的确以窥探别人的隐私为乐,只是我更愿意把这项活动称之为人类研究,而研究对象正好是我的几个室友。不过最近,观察林变得比观察王和李有意思多了。 和林对床两年,确认了这的确是个非常无趣的人,不爱说话,胆小,明明快一米八的个子看上去却畏畏缩缩的。长相也寡淡,眼角的那道疤痕初看唬人,但是结合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就完全不让人感到害怕了。 我本来已经丧失了对他的研究兴趣,只是三个月前,他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平时没有什么社交活动,也没有什么朋友,有天出去了一次,而那段时间我刚好不在,请假回了家,等我返校之后才发现他有了些变化。 他多了一个几乎不离身的包,走哪儿带哪儿,手没事就会揣在里面,动作十分怪异,也不让别人动。 我观察了这么久,几乎可以确定引起他奇怪变化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只差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终于让我等到了。 “去不去洗澡?” 他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犹豫道:“你……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再去。” 我点了点头,转身便拎着袋子走了,舒舒服服地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才回来。 林挨到快十点才去了浴室,我掐着时间,在他离开的二十分钟后出了门,在门口候着,直到听见了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庞?”林看见我,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东西落这儿了。”我熟门熟路地走到他旁边的柜子拉开,取出里面的备用眼镜,“一块儿走吗?” 他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小幅度地把袋子往里推了推,然而羽绒服几乎占了大半个柜子,装着脏衣服的透明袋子不仅没有往里去,反而从柜子里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林表情近乎空白地看着脏衣服滚了一地,其中,一个质感与衣物完全不同的东西滚了出来。 我蹲下身,把那个骨碌碌滚着的东西捡了起来,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他的嘴唇近乎失去了血色,一片苍白,微微抖着,说不出来半个字。 ——那是一只塑料手。 跟我的猜测差不多,只是比我的猜测要更加无聊一些。 “是别人放错了吗?”我淡淡问道。 他整个人都抖了抖,得到救赎一般抬头看向我。 “你只要点头就好了。”我低低地道,而后不紧不慢地把地上那摊东西收拾起来,连同那只塑料手一起装回袋子里,递给他。 我把眼睛揣进兜里,背对着林往外走去。 我能感觉到那道近乎炙烫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背上,心里却并没有什么紧张感。 变态啊……还真是谁也不输谁呢…… 第3章 part 3 side of alien 外星人是存在的。 时至今日我仍然这么相信。 地球身处银河系之中,银河系外尚有无数河外星系,构成宇宙网,而宇宙之外是否还有宇宙仍未可知。浩瀚无际的广袤天地间存在一个适于生命体存在的行星,是一件难以求证但是叫人无法不去相信的一件事。 我十几岁的时候,正是中二病最严重的那会儿,回首再看几乎是大把大把的黑历史。那时候我迷上了研究外星人的存在,混迹于各种正经的不正经的交流论坛,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第3页 林就是我在这个时候认识的。 他比我还要小上几岁,最开始只是在论坛交流,聊得还算投机便互换了联系方式。那时候其实也是互联网兴起的那几年,网上什么人都有,所以一个总是自称自己是外星人的我混迹于其中竟也没有显得太奇怪。我同很多人半开玩笑地介绍说自己是外星人,大部分都不含恶意地揭穿了,其实也都没有相信过,只有林,在最初的存疑之后真的相信了我的说辞。 他那个时候还是太小了,如果换个比他大个几岁的人来看就会发现处处是漏洞与矛盾点。虽然后来他发现了真相是我在骗他,不过也没有生气,十分大度地原谅了我。 后来的几年间我们没有断过联系,上线碰上就聊聊天,要是没碰上就留个言,等对方下次上线再回复。 而林的上线频率明显高于一个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该有的频率,放了学上来给我留个言,半夜了偷偷爬起来还会再给我留个言,周末则更甚,几乎全天在线,没有什么话说就给我分享看到的有意思的东西。我认真回想了一下几年前的自己,发现好像下课后和周末一般在家里是看不见我的影子的,有时候是去补习班,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跟同学打球或者玩些别的,基本不会一直窝在家里。 但是林很少跟我说自己现实里遇到的不愉快,有也是说一些轻松一点的话题,所以我也没太过问,只是猜测可能是个现实中不太爱说话的小男孩儿。 再后来到我上了高中,开始住校,联系就渐渐少了。我一周回一趟家,还总要去补习班,所以只能用中间少得可怜的时间上个线,匆匆翻一遍他一周的留言,挑几条重点回复一下。但是他给我留言的热情却没有因为我减少的上线频率和回复的言简意赅而减少。 于是这样来多去少的交流维持到我高考结束才终于好转了一些。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同我的初恋分了手。 我是高二的时候察觉到自己的性取向有些不太对的。 高二开学的时候,班里来了个转学生,皮肤白得像牛奶,连头发都不是纯正的黑,而是巧克力般柔滑的栗色,还被我们班主任怀疑过是不是染过。睫毛很长,五官生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一个男孩子也能用好看来形容。 于是,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孩子被我们班主任安排着坐在了我的旁边,也成了我的对床。 一个没有太阳的下午,让人昏昏欲睡的历史课上,他给我传了张纸条—— 你也是吧? 我们近乎偷情般抓住所有没有人的机会,做了一切可能的尝试,然后顺理成章地在高三毕业这一年分了手。 虽然交往过程中的确感觉到过他的冷淡,也隐隐有预感毕业之后会分手,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不是说一点不难过的。 林大约是最先发现我的不对劲的人。左右也无人可倾诉,我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于是他在得知我失恋消息的同时,知道了我异于常人的性取向,却意外地十分平静。然后我们打了认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通电话。 他的声音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并不算清亮,正在由少年往青年转变的阶段,而说话时声音有点发抖,像是在紧张。我几乎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一个拿着手机第一次同网友通电话的少年有些紧张的样子,我有点忘了我同他通电话的初衷,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也是我第一次对“林”这个名字后的活生生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那之后我有事儿没事儿便给他发照片,大多是看见了什么景色,吃了什么饭,间或发几张混杂于其中的自拍。照片他都会看,也会回复,只是只字不提自拍。我也曾试探着问他要过照片,他也从来都是含糊过去,慢慢地我也不再问他。 再后来他上了高三,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及时回复我,我们联系也渐渐变少了。 大学比高中松快许多,也不如高中管理严格,出去过夜除了舍友并不会有别的人知道。我谈了几段恋爱,也试过约炮,慢慢发现也许比起劳神费力的恋爱,不需要操心的一夜情可能更加适合我。 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林这么个人,他却在高考结束之后又再次渐渐回到我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对他抱有的究竟是什么心思,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吸引着我,却还是没事就同他聊聊天,聊一聊大学的生活,甚至连他的志愿都是在我的指导下填完的。我的私心让我叫他第一志愿填了我所在的城市的一所医科大学,然而天不遂人愿,他终究还是去了北方。 我们就这样打哑谜一样兜兜转转磋磨了整整两年,谁也没有通破那层窗户纸。直到我今年被外派到他所在的城市出差,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没有告诉他任何消息,悄悄地收拾好行李,下了飞机把行李丢到酒店,便去了他们学校附近地标式建筑的中央大街。直到到了地方,我才有勇气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 林没等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最为冗长的,我靠着喷泉,一面觉得这座城市的天气冷得过分,几乎叫人手脚都冻成冰,一面又在想林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十年居然都过去了,他现在已经大三,想必也已经退去少年人的青涩,开始往青年人的方向发展。我只能凭借平时打电话的声音尽力揣测,可却半点描摹不出这个人的高矮胖瘦,面容在脑海中更是糊成了一团白雾。而我居然也就这么在完全没见过这个人的情况下大着胆子跑了过来,万一他不愿意见我呢? 不会的。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 你知道他喜欢你。 是的,我知道。 几乎是一眼,我就发现他了。 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同我的想象多么吻合,而是因为目光。宽敞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即使停驻,也不会有心思将目光长久地投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我几乎难以描述此刻内心的感受。 我慢慢走了过去,在那个微微弓着背,脸色一片惨白,眼角有一道几寸长伤疤的青年人面前站定:“林?” 他嘴唇轻轻抖着,点了点头。 我的心完全沉了下去。 他带我去了他此前同我提过的一家据说很好吃的餐馆,尽力像个称职的当地导游一样给我介绍菜色,我却有些味同嚼蜡。 说是想象不出来他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的那个声音就告诉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并不是美丑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的气质。我认识的那个林并不算多么阳光开朗,也称不上什么积极向上,可也不应该是我面前的这个人这样,苍白而病态,或者说—— 神经质。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却还是在吃完饭之后,说出了那句我来之前准备说,现在却分外不愿意听到的话。 说完拒绝的话,我望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已然有些后悔这么贸然地过来见他。 他没说什么,我主动结了账,然后他提出送我回酒店。 ——我的记忆停在了这一天。 死之前我竟然又回想起了我们的初遇,是在那个外星人交流论坛上。我说我是外星人,然后他信了。 也许真的存在吧,只可惜我也不是,他也不是。 他不是没有露出过端倪,只是我从来没有真的仔细留心。 只是,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