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贾赦庶兄+番外》 第1页 《红楼之贾赦庶兄》作者:天日月 渡劫失败的贾故发现自己穿成红楼梦中的贾赦庶兄,在面对面慈心毒的狠毒嫡母时,他只有一句话想说,那就是…… 贾故(深沉脸.jpg):认真,你就输了。 贾母/贾政/贾代善:??? 贾赦:喵喵喵 贾家众人(惊.jpg):我们之间出现一个叛徒! 人物难免ooc,作者玻璃心,如果要拍的话,恳请轻拍 内容标签: 红楼梦 宫廷侯爵 仙侠修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故 ┃ 配角:贾宝宝,贾赦 ┃ 其它:穿成贾赦庶兄之求生路 第1章 出生 大晋王朝平康初年,荣国府中。 细雨绵绵,春寒料峭,明明是初春时节,却因为连线不断的细雨而有些寒冷。 在荣国府的偏院暗香阁中,隐约传来一阵女子疼痛的闷叫声,偶尔传来一声尖叫也是凄厉的让人心惊,仆妇端着热水往来无数次,看得人心荒。 荣国公贾代善之妻贾史氏正守着丈夫的姨娘生孩子,姨娘生子,她做为主母本就一肚子火,明明是春寒陡峭的季节,倒硬生生的让她闷出一身的汗,贾史氏嗔道:“都生了一天了,怎么孩子还不出来。” 一个孩子究竟要生多久,她从早上守到了晚上,怎么到现在还没生出来?要不是代善千叮咛,万交待,说这怕是个哥儿,要她一定得好生照顾莫姨娘,她才不愿意守着一个下贱的姨娘生孩子呢。 “太太消消气。”赖家的见状连忙捧上一杯茶,劝道:“这莫姨娘是头一胎,难免会久一些。” 贾史氏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她堂堂一个保龄候府的史家嫡长女来等一个姨娘生孩子总是让她有所不甘,更别提这个姨娘还是夫君的表妹,轻不得重不得,越发让她觉得委屈了。 想起一事,她急忙招赖家的来问:“先前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说到这处时,贾史氏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狠戾之色。 “太太放心。”赖家的瞧了产房一眼,低声回道:“都办妥了,别瞧里头没声音,这好戏还在后头呢。” 虽然莫姨娘生孩子的时间比预期中的要早些,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他们都安排好了,那怕莫姨娘再早上半个月也躲不过这一劫。 贾史氏闻言眉心微展,笑道:“这事成了,自有你的好处。” “哎。”赖家的亦笑着福了一福,“奴婢先谢过主子。” 也不知道是否是赖家的和稳婆说好了,这赖家的话一说完,稳婆便满手的血,急忙忙的从产房里赶了出来,叫道:“不好了,莫姨娘难产了。” “难产了!?”贾史氏惊呼一声,连忙问道:“好好的怎么会难产呢?” 稳婆嚅嚅的回道:“这都早产了,胎儿又养的有些大了,那能不难产呢。”一句话便把自己给推的一干二净了。 贾史氏望向赖家,赖家的会意,当下上前一步,对暗春阁里上上下下的奴婢喝斥道:“定是你们没伺候好莫姨娘,这才害得莫姨娘早产。” 仆妇们在莫姨娘生了一整天,都生不出来之时,便有些不安了,再听到赖大家的呵斥,越发吓的厉害,连忙跪下喊冤,“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姨娘会早产啊。” 他们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莫姨娘平日里好吃好喝的,这胎也养的比一般的胎儿要大一圈,又没有摔也没有跌倒的,怎么想到好好的会早产呢? “稳婆。”贾史氏一脸关切,情深意切的说道:“莫姨娘的情况怎样了,你就直说吧。” “是啊。”赖家的也强压下喜意,明明是欢喜的很却偏要做着烦恼状,整张脸顿时扭曲到不行,低声道:“这女人生孩子,一只脚本就是踏在鬼门关前,若是有个什么,咱们明白的。” 贾史氏无奈的睨了赖家的一眼,赖家的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环,人倒是老实,没去想着不该想的东西,不过就是太老实了,这话有时着实不会说,这话一说岂不是让人知道她们巴不得莫姨娘难产死吗? 稳婆也乎是被哽了一下,才道:“莫姨娘情况紧急,不知道夫人是要保大保小?” 这话也就走个过场罢了,不过是个姨娘,死了都没人心疼,怎及得上她肚子里的小公子呢?那怕是庶出,但也是荣国府里的第一个孙子啊。 贾史氏眼眸中寒光一闪,在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候府嫡女的气度,连忙说道:“当然是要保──” “保大!”只见一中年美妇搭嬷嬷的手过来,好似随意的瞟了贾史氏一眼,但眼眸里的寒意却吓的贾史氏当场涷住,只觉婆婆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了。 来者正是贾史氏的婆婆,第一代荣国公贾源之妻──贾老太太,也是贾史氏头上的婆婆。 “代善家的。” 贾老太太教训道:“咱们家是积善之家,怎么能为了一个孩子而不顾莫姨娘的性命呢,孩子可以再生,可莫姨娘只有一个。” 莫姨娘不只是代善的姨娘,但也是她的亲侄女,那是贾史氏可以随便决定其生死的。 贾史氏心下不满,就是因为莫姨娘是婆婆的亲侄女,也是代善的亲表妹,她这才非得要了莫姨娘的命!不然让这么一个生了庶长子的贵妾在,她一个无所出的嫡妻以后那还有站的地吗? 不过当着婆母的面,她说什么也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吐露,只能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 稳婆一楞,忍不住拿着眼睛去瞅赖家的,这可和当初说好的不同,当初不是说好了保小吗?她好顺理成章的让莫姨娘大出血,一了百了,怎么现在又说要保大了?那她先前的药岂不是白下了? 贾老太太还道侄女儿情况不乐观,让人送上了荷包,柔声道:“能母子平安自是最好,但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住莫姨娘的性命。” 她还没得到宝珠呢,怎么能让她死了呢。 稳婆下意识的瞧了瞧赖家的,赖家的亦是一脸傻样,显然是没想到贾老太太会偏心侄女,偏到连贾府里头一个大孙子都不顾了。 赖家的外表老实,其实内里精明的很,深怕稳婆露了行迹,连忙喝斥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赖家的顿了一顿,悄悄地在众人瞧不见处对稳婆做了一个手势,既然老太太要保莫姨娘,那莫姨娘肚子里的哥儿断是不能留了。 稳婆会意,不过这嘴上仍是犹豫着,“这姨娘的情况不好,怕是……” 这药都下了,那有那么容易再救的回来,只怕硬是要保大的,最后便是小大不保啊。 “咱们贾家岂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赖家的先是给稳婆吃了一剂定心丸,接着喝斥道:“还不快去,快点!快点!” “是!是!”稳婆苦着脸应下,连忙净了手,又赶回暗香阁里给莫姨娘接生。 莫姨娘生了一天一夜也没把孩子给生下来,嗓子都快叫哑了,整个人就像是浸在水里一般,衣服也湿的厉害,那怕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但她的容貌仍是清丽脱俗的让人惊艳,一双眸子里满是水雾,越发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像莫姨娘这般的美人,那怕稳婆是个女的,见着也着实心动,怪不得贾家太太说什么都要了莫姨娘的命了,异地而处,这般漂亮的小妾,要是在她家,她也不愿意留。 稳婆眼睛转了转,心下大定,陪笑道:“姨娘,你忍着点,我好把肚子里的胎儿转转。” 虽然说了要保大,不过保大可比保小难得多了,得把胎儿用剪子剪成一块块的,弄出来才成,为了方便剪胎儿,她便伸手给莫姨娘调整胎位。 稳婆说着,便伸手探入被子,这不摸不知,一摸却着实吓了一跳,这莫姨娘肚子里的胎儿竟然露出了头顶,要是再晚上一会,说不得就要下来了。 稳婆心生狐疑,她方才去报莫姨娘难产之事时,这胎儿一点落下的迹象都没有,莫姨娘又脱了力,那来的力气把孩子产下,这还真活像是胎儿自己爬出来一般。 第2页 稳婆随即失笑,孩子怎么可能会自己爬出来呢,定是她方才不在之时,莫姨娘不知怎的回了气,把孩子推出来一点,不过她可是接生的老手了,莫说孩子才见到了个头,那怕是整个都出来了,她也有的是法子推回去。 稳婆死死的按住孩子,把孩子往回推,一边嘴里喊着,“姨娘忍着点!这孩子得转正,才好弄出来啊。” “不!不成了!”莫姨娘早就疼的脱了力,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疼痛,泣道:“好疼……我……我受不了了。”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后悔之色,早知如此,她当初便不该一时心软,留下这个孽种,更不该为了这个孩子而做了表哥的妾室。 稳婆一边死死的顶住胎儿,使劲的把婴儿往莫姨娘的肚子里推,一边又假意无奈道:“姨娘得罪了,为保住姨娘的命,老身怕是得用些非常手段把孩子弄出来了。” 稳婆接着高声叫道:“来人,快点把剪子烧好,拿过来。” 稳婆的话语一落,也不知是不是稳婆的错觉,不只莫姨娘抖了一抖,就连她手掌下的婴儿也抖了一抖,正当赖家的把烧好的剪子送进产房里时,稳婆的手掌心处突然有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手掌心直冲脑门。 “哎啊~~~”稳婆身体剧烈的抽搐,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你叫个什么?”一旁的嬷嬷气的很了,她家姨娘在生孩子,都没力气叫疼了,这稳婆倒还先叫了?她不客气的直接上手推了,气道:“我们姨娘疼的可厉害了,都没力气叫了,你好好的叫个什么!?” 这一推,嬷嬷这才发现稳婆晕了。 “来人啊!”嬷嬷连忙喊道:“稳婆晕了。” 贾老太太微微皱眉,这孩子生到一半,产妇还没晕呢,反而稳婆就先晕了的事儿,她还是头一回听到。 赖家的心下惴惴,稳婆好死不死的怎么就在这时候晕了,万一要是那小孽种出生…… 她连忙上前一步,笑道:“奴婢也生过孩子,要不奴婢也进去瞧瞧?” 她先前时候才给她家男人添了个儿子,怎么说也是有经验的,那怕及不得稳婆,进去瞧上几眼倒也是成的。 贾史氏大喜,正要发话之时,却听见贾老太太沉声道了句,“不!” 贾老太太对身旁的孙嬷嬷使了个眼色,“你进去瞧瞧。” 贾史氏虽然失望,但不敢和婆婆争执,省得惹火上身,只能暗暗地给赖家的使了个眼色。 她早就安排好了,这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中,她虽然收买了稳婆,但这世事难料,说不得这莫姨娘命好,逃过一劫,不过虽然不能在这产房之中要了她的命,这产后出事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孙嬷嬷进房一瞧,莫姨娘早就晕死了过去,但莫姨娘两腿一间隐隐有东西作动,她伸手一探,竟是一个热乎乎,还在动的孩子。 孙嬷嬷把孩子抱出来一瞧,见着孩子腿间那明显的小丁丁,喜道:“莫姨娘给老爷生了哥儿!” 而在孙嬷嬷手里,总算从莫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莫故也大松一口气,他恨恨的瞧了昏迷的稳婆一眼,总算出来了,要再来一次,他可没这力气再放电了。 正当莫故闭目休息装婴儿之时,他隐约听到一句:【宿主已出生,开始进行连接。】 莫故:??? 第2章 莫姨娘之死 当莫姨娘醒来之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疼的厉害,一动便好似有血要流了出来,她微微一动,身旁的婢女──便就马上察觉了,雨儿上前一步,连忙问道:“姨娘还疼吗?” 莫姨娘点点头,开口道:“水……” 雨儿连忙倒了碗鸡汤来,“姨娘,先喝碗鸡汤吧。”这房里一直备着鸡汤呢,就是为了给姨娘醒来后补身子。 莫姨娘连喝了两口,这才有了些力气,低声问道:“大哥儿呢?” 她昏迷前听的明白,孙嬷嬷说她生下的孩子是个哥儿。 说到大哥儿,雨儿也露出了一点喜色,姨娘生了大哥儿,也总算在贾家站住脚,就连她这个小丫环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雨儿喜道:“老太太和孙嬷嬷正稀罕着呢,老太太还不知道姑娘醒来的事儿,奴婢马上将这喜事报给老太太知道。” “嗯。”莫姨娘微微点点头,听到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哥儿在老太太那儿,微感不安,不过大哥儿是荣国府里的头一位哥儿,她和老太太又是姑侄,老太太对哥儿上心也是难免的。 “快去!”莫姨娘催了一声,顿了顿后又道:“我还没瞧过大哥儿一眼呢,你跟老太太好生说说,让我瞧瞧孩子。” 没生前恨的要死,但生了后,又忍不住念着了。 “是。”雨儿连忙点头,连忙去了正房跟老太太道喜。 而此时此刻,贾老太太正和着孙嬷嬷一起瞧着她的大孙子。 毕竟是自个第一个孙子,贾老太太难免有些稀罕了起来,倒是难得的亲自抱着哄着,小小的婴孩虽是一直皱着眉头,活像个烦恼中的小男头一般,但她不怒反笑,“你瞧瞧,这孩子的眼线长,将来说不定是跟善儿一样的凤眼啊。” “那可不。”孙嬷嬷陪笑道:“瞧瞧那嘴角,也跟老太太您一样呢。” 听到孙儿生的像似自己,贾老太大颇有几分喜意,吩咐道:“大哥儿身旁伺候的人可挑选好了,这次可不能让史氏再钻了空子了。” “老太太放心。”孙嬷嬷笑道:“这次伺候大哥儿的奶嬷嬷与大丫环都是老奴亲自挑的,用的都是贾府里的家生子。” “嗯。”贾老太太满意的点头,又哄了一会怀里的小孙子道:“代善眼下就这么一个哥儿,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在她怀里的婴儿──莫故虽然闭着眼,但仍能感应到外界的动静,他微皱着眉头,有些弄不清自己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他本是一代大能,只不过渡劫时,听闻好友──银子渡劫失败,忍不住一时嘴贱骂了天雷几句,没想到竟然因此追随着老友的脚步死于天雷之下。 好在他终究还是有些运道,虽是死了,但又得了重生之机,得已重生。 他在生母胎里便隐隐约约的听了一些,出生后再听见什么贾家,代善与什么贾史氏的,莫故暗暗发寒,他不过就是作死的带了本红楼梦去渡劫,再骂了天雷几句,不会就这么一次做死,就让他当真玩了一次穿越吧? 莫故下狐疑之时,便听到小婢雨儿前来跟贾老太太说莫姨娘醒来一事。 贾老太太和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会意,打发了雨儿下去后,这才跟贾老太太道喜,“恭喜老太太。” 虽然说了要保大,但莫姨娘毕竟被担误的久了,虽然勉强产下了孩子,但这身子也毁了,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好在莫姨娘这一胎是个哥儿,倒也是不愁了。 “嗯。”贾老太太淡淡的应了一声,“人醒来总是件好事。” 接着又对刚出生的孩子笑着掂了掂,“也该让她见见大哥儿,要是一眼都见不着,那她该有多想啊。” 孙嬷嬷心下琢磨着,老太太怕是起了意想把大哥儿抱回房里养活,这也合情合理,毕竟大哥儿是贾家头一个孙子,莫姨娘又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老太太把大哥儿抱回房里也不算出格。 孙嬷嬷笑着应道:“老奴先回去安排。” 贾老太太沉吟片刻,“先不急。”总得让莫姨娘见见孩子才是,不见,便不会想,见了,怕是没日没夜的想,这样才能让她乖乖的把宝珠交出来。 见到贾老太太抱着孩子而来,莫姨娘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见贾老太太先是打发了孙嬷嬷嬷,接着又打发了雨儿,摆明是要说些私话,但却一直没有把孩子抱给她瞧的意思,莫姨娘实在忍不住开口,低声道:“姑母……” “怎么不叫老太太了?”贾老太太讽刺说道,自从她这个侄女成了善儿的姨娘后,便跟着善儿改口唤她老太太,说是贱妾身份,不敢再唤姑母。 第3页 这话说的客气,但她心里明白的很,这孩子是怨着她呢,怨着她把她推给善儿为妾。 她也不想想,她生的这副容貌,岂是一般人家能护得住的?况且荣国府的富贵荣华,外面人家那有那么好的日子?再则,善儿为天子近臣,得圣上宠信,这份荣耀又岂是一般人家能及? 她这个姑母为侄女的前程煞费苦心,偏生这孩子还不懂事,竟为了这事而和她闹起性子来了,要不是看在她一进门就有了孕,还有莫家祖传的宝珠份上,她才赖得理会这个侄女呢。 贾老太太胡乱把莫故把到莫姨娘跟前,让她瞧了一眼,淡淡说道:“你一个姨娘也不好养孩子,我准备把孩子抱到我房里养活。” 莫姨娘低垂的眼眸间戾色一闪而过,要不是被姑母所害,她堂堂莫家的嫡女又怎么会成了一个妾室!但她虽是满腹委屈,却不敢和贾老太太计较,只能委婉的求道:“大哥儿还没满月呢。” 言下之意,便是不愿意让贾老太太抱走大哥儿了。 贾老太太逗了逗孩子,又开口说道:“其实呢,你虽然是姨娘的身份,不过终究是我娘家的侄女,要自己养孩子也不是不行。” 莫姨娘瞿然抬起头来,眼眸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贾老太太微微一笑,续道:“只要你把宝珠给我,莫说自己养孩子了,那怕你想让善儿给你提做二房也不是不成的。” 本来她还想徐徐图之,不过她实在等不及了,她就不信,莫姨娘还能把宝珠看得比孩子还重要。 莫姨娘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沙哑的竟不似先前娇婉柔媚,“原来……姑母不惜一切的让我给表哥为妾,竟然是为了宝珠!?” 她万没想到,什么好日子,护着她,全都是假的,原来只是为了莫家祖传的宝珠!? 贾老太太眼眸微眯,心知自己终究是急了点,让莫姨娘察觉了几分,不过她有莫姨娘亲生的孩子在手,不信莫姨娘会舍得下孩子。 贾老太太抱着孩子,转移话题,叹道:“史氏多年无子,这可是咱们贾家头一个大哥儿,说不得以后这荣国府都是他的了?” 贾老太太先是顿了顿,让莫姨娘好生消化她话里的意思,接着又添了句,“这孩子总是自己养着的才亲啊,要不倒真是帮旁人生了。” 一时间,莫姨娘当真是差点要允了,她倒不是当真对荣国府的一切有什么想头,而是真真舍不得她所生下的孩子,可她也明白,养一个孩子时日如此之长,老太太眼下允了,焉知之后会不会又起了心思把孩子抱走? 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娘家又没了,万一要是史氏要对孩子下手,她一个妾室那能护得住孩子,还不如留在老太太身边安全些;再则,她爹爹临死前再三交待,这宝珠是她们莫家立身的根本,断是不能给了旁人的。 她柔肠寸断,一会儿舍不得孩子,一会儿又不甘心姑母得偿所愿,最后心下打定了主意,淡淡道:“老太太把孩子抱走吧!” “你──”贾老太太还待再说,却见莫姨娘竟自扯下了帐子,背过身装睡了。 贾老太太气极,她自做了国公夫人之后,还真没人敢给她使过脸色看,就连候府出身的史氏在她面前也是乖巧听话的很,那有人像莫姨娘这般直接给她甩脸色的。 虽是懊恼,不过想着莫姨娘手里的宝珠,贾老太太终究是暂且按下,耐着性子劝道:“你且好好想想,过两日我再让孙嬷嬷过来瞧瞧。” 待贾老夫人走后,雨儿才怯生生的进来问道:“姨娘,方才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太太出去时,这脸色似乎有些不高舆呢?” 说句不高兴都是小的了,她瞧的出来,老太太分明是气的恨了,这脸色都青的吓人。 莫姨娘苦笑一声,“好雨儿,你不懂……” 雨儿叹了口气,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瞧得出来,表姑娘自从做了老爷的妾之后,便和老太太起了心结,平日里不但对老爷冷冷的,压根不让老爷留宿,就连老太太也不过是面子情了。 她一个下人不好劝,只能安慰道:“姨娘先用点鸡汤吧,老爷说姨娘这次辛苦了,让太太要好生给姨娘补补呢。” “哼!她不要了我的命便就不错了。”莫姨娘冷哼一声,就着雨儿的手喝了几口鸡汤,嫌弃道:“淡的很,放下吧。” 雨儿笑道:“我听厨下说了,这是因为姨娘刚生完孩子,用不得盬,等过了月子便就好了。” “嗯。”莫姨娘随意应了声。 虽然大哥儿在老太太那儿,不过姑娘生了个哥儿,以后也算是终生有望了,不说别的,雨儿到厨房给姑娘拿鸡汤时,这厨房上人巴结的很,不但鸡汤早早备好了,还给了她二盘子点心尝尝。 雨儿虽是家生子,但进贾府当差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得到这么好的待遇,欢喜之下,便一边收舍着东西,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一开始莫姨娘还笑着听,但过一会儿,她便觉得自个有些不对了。 “雨儿。”莫姨娘吩咐道:“再拿床被子来,我冷。” “好的。”雨儿连忙抱了床被子过来,这一瞧,倒让她吓的连手里的被子也掉了。 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莫姨娘的脸色竟惨白的像鬼一般。 “姨娘!你怎么了?姨娘?” 莫姨娘转了转眼睛,只吐出了一个字:“冷……” “我……我马上去请大夫!”雨儿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跑去给莫姨娘请大夫了。 雨儿赶着去请大夫了,彻骨的寒意一直上涌,腿间湿漉漉的,好似浸在水里一般,莫姨娘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揭开被子一瞧,只见褥子上都是血水,饶是她不懂医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怕是不好了。 莫姨娘只觉得整个人混身上下冷的厉害,没有想到,姑母竟然对她下了毒手! “呵呵。”莫姨娘颠狂的笑着,“就为了宝珠,连自己亲侄女的命都不要了。” 她眼眸微利,用尽气力从床上的暗格中取出一物,一个雕刻精致的阴沉木盒子里摆放着好些银票,与一颗足足有姆指大小的墨绿色珠子,珠上蕴含五色光华,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莫姨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力,直接把珠子吞入口中,她即使是死,也绝对不会把宝珠给了姑母。 就当此时,远在贾府荣庆堂的莫故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3章 天雷补偿系统 莫故之所以会惊的睁开了眼,倒不是什么母子连心,感应到了莫姨娘之死,而是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嘶嘶的声音,活像收音机在调整频道的声音一般,不过没一会儿,声音就调整好了,声音清晰平版,却吐出一句让莫故惊讶到几乎跌下床的一句话: 【用户您好,是否绑定淘宝系统?】 要不是莫故还不能说话,他一定会吐槽道:【怎么不是 ebay?】 做为一个三无人士,即无钱,无房,无身份,他对实名制一事已经残念很久了。 似乎没想到莫故会有这一要求,那个声音似乎卡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用户您好,您的要求我们已经收到,现谘询天雷补偿系统客服是否能换置随身系统,请耐心等候。】 什么!? 莫故一瞬间便捉住了关键字!天、雷、补、偿、系、统!合着原来他是冤死的!? 莫故大怒,【等等!有种别跑,先给老子解释清楚。】 他就说吗,他修行多年,一直与人为善,平日着实做了不少慈善事业,搞的自己两袖清风,连件像样的道袍都没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天雷劈死呢?这其中一定有鬼,果然是天雷抽风了乱劈。 【不是抽风。】天雷补偿系统似乎被莫故的反应吓到,有些怯生生的解释着,【是天雷发神经了!】 莫故吐血,发神经和抽风有什么差别!? 第4页 【……应该有差别吧?】天雷补偿系统还乖乖的分析着,【发神经是指神经中枢系统……】 莫故真的要吐血了,什么时候还跟他分析这些,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骂道:【还我命来!】 莫故才刚出生,虽然不能发声,但不停哇哇大叫,如果会翻译火星语的,便就知道他翻来覆去的就不停说着一句话:【还我命来!】 大哥儿就像是中邢了一般,突然哭闹了起来,顿时惹的整个荣庆堂里人仰马翻,不只荣庆堂里头,荣庆堂外也一直不断有着人来回奔跑,似乎连荣庆堂外都出了大事,贾老太太头一回顾不上他,连忙跟着孙嬷嬷离开。 贾老太太不在,莫故越发没了顾忌,哭闹的更加厉害,奶娘、丫环轮翻哄着,就连大夫也请来了,着实不清楚莫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哭闹不休,就连天道补偿系统也吓的不轻。 在莫故第n次怒吼:【还我命来】之后,天道补偿系统终于被吓哭了。 【呜呜呜~~~我还是个宝宝啊!】 【宝个鬼!】莫故不客气的吐槽回去,他奶奶的,和这种天n代相比,他才是个宝宝呢。 【你!你!你!】天道补偿系统似乎是真气了,最后竟然撂狠话道:【我要找天道爷爷告状!】 【等等!】莫故这才想起,跟他对话的什么什么系统还是个天n代啊,一个天雷就劈死他了,要是再来个啥的…… 莫故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道:【等等,咱们可以商量~~~】 他也不求多,就给灵气充足的随身空间,加上什么随身老爷爷之类的就好了,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什么什么系统已经哭着远走了。 莫故:qaq 又……又祸从口出了。 莫故发誓,以后一定要乖乖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不要乱骂什么天一代、天二代了。 莫故在荣庆堂里闹了大半晚,荣庆堂外也着实不平静,贾老太太和孙嬷嬷一直忙活到半夜,这才回到了荣庆堂中,当她们回来之时,莫故还哭的直打嗝。 见莫故闹的厉害,这安神药都喂了大半碗了还不见效,孙嬷嬷又是心疼,又是担忧,“老太太,你说这会不会是母子连心呢?” 这莫姨娘前脚刚走,好好的大哥儿便就哭闹成这样了。 莫故的嘶吼声嘎然而止,什么母子连心?莫故莫名的有一些不详的预感。 说到这事,贾老太太也是颇有几分不满之色,“好个史氏,坏了我的事。” 孙嬷嬷惭愧道:“是老奴一查不察,让人钻了空子了。” 万没想到太太这次当真是打定主意要莫姨娘的命,不但买通了稳婆,还让人在莫姨娘的鸡汤里下了药。还好老太太早早把大哥儿抱了过来,否则那个做娘会忍着有好东西不先喂孩子的,要是大哥儿也喝了毒鸡汤,或着是喝了莫姨娘的奶…… 孙嬷嬷只是略想了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叹道:“大哥儿也是有福的,避过了一劫。” “唉。”贾老太太跟着叹了口气,问道:“善儿可来瞧过大哥儿了?” 孙嬷嬷摇了摇头,委婉道:“出了莫姨娘的事情,老爷那顾得上这头呢。” 虽说明白这理,不过贾老太太还是不满的嘟嚷了几句,翻来覆去的便是骂着贾史氏。 那怕莫故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贾老太太与孙嬷嬷之间的对话,也听出了莫姨娘那边怕是出了事,而这事八成与贾史氏有关。 莫故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他早算出自己与父母亲缘浅,但没想到与生母只有一面之缘。 贾老太太怒道:“可从雨儿口中查出了什么?” 孙嬷嬷摇摇头,“雨儿是个傻的,只知道从厨房里端东西,都不瞧得查上一查。”说到这里,孙嬷嬷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雨儿那傻样,莫姨娘是怎么把大哥儿给保住的?” 太太对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百般看不过眼,这也绝对不是太太头一会对大哥儿下手了,只不过万没想到莫姨娘都把大哥儿保到出生了,竟然会死在一碗下了药的鸡汤上。 孙嬷嬷百思不得其解,但莫故心里倒是明白的,这莫姨娘虽是小心,奈何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姨娘,自然比不得掌家的太太,平日里虽是小心提防了,但还是难免会遭了道,这吃下去的阴毒的落胎药、活血之物着实不少。 要不是今日投胎的是他,怀胎时靠着他的一口先天之气撑着,只怕莫姨娘压根撑不到生产,不过莫故万没想到,贾史氏竟然那么沉不住气,当晚便让人药死了莫姨娘。 想到莫姨娘的惨死,莫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叹气,原本好不容易略略平复下来的哭闹又因为一口气呛住了,再次哼哼唧唧了起来,孙嬷嬷见状连忙低声哄着。 想着可怜的孩子才刚出生便没了娘,孙嬷嬷越发怜惜,虽说她们明白这事是太太做的好事,可是其他的人那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怕会有些不利于大哥儿的流言诽语出来了。 “把孩子抱远一点。”贾老太太不耐烦道:“哭的我头都疼了。” 莫姨娘死后,她让人把莫姨娘的房里搜了好几遍,别说宝珠了,连像样一点的珠子都找不着,不知道莫姨娘究竟把宝珠收到那儿去了,没了宝珠,莫故又闹的厉害,她顿时觉得头痛的很。 “是!是!”孙嬷嬷也知道贾老太太今天累的很了,贴心的把莫故抱走,“老太太好生休息,我让人把大哥儿移到碧纱橱里去。” 先前老太太要把大哥儿抱回来养活时,她左思右想,想着大哥儿总归是老太太的头一个孙子,老太太想必是想好生亲近的,便把大哥儿安排到了正房的碧纱橱中,也好与老太太亲近亲近。 贾老太太嗔道:“大哥儿还小呢,要是在碧纱橱中哭闹,那还怎么睡觉。” 不是她不喜欢孙子,不过小孩子眼睛干净,容易看到东西,而且他才刚死了姨娘,想到说不得引了莫姨娘来,贾老太太便觉得混身不自在,要不是怕得了一个不慈的名声,她还真想把孩子换到旁的院落里,远远避开。 孙嬷嬷一楞,小心问道:“那老太太的意思是……” 贾老太太沉吟一下,“就安排到西厢房里吧。你亲自过去照料,别让那些没眼力劲的下人苛刻了大哥儿。” 孙嬷嬷点头应道:“是。” 贾老太太想了想,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莫姨娘,叹道:“虽然是个姨娘,这丧事不好大办,不过终究给咱们贾家生了大哥儿,莫姨娘头七之日,你亲自抱着大哥儿过去给莫姨娘烧柱香吧。” “是,老奴知道了。” 孙嬷嬷亲自抱着莫故到了西厢房,一般而言,大凡民居以左为尊,这东厢房住长子,西厢房住次子,荣国府家大业大,自然是不用几个主子都挤在一个院落里,这西厢房向来被用来堆放杂物了,从没住过人,临时要把大哥儿移过去,还真不是一时片刻能收舍得了的。 孙嬷嬷只能抱着莫故哄着,偏生莫故不知是不是心疼生母之死,一直抽抽咽咽的哭闹着,搞的孙嬷嬷只能整夜抱着他不合眼了。 “我的好哥儿啊!”看莫故哭的可怜,孙嬷嬷也有些不忍,哄道:“别哭!别哭!莫姨娘走的快,没受什么罪,你这样哭着,莫姨娘走的也不安心啊。” 她只当莫故是为了莫姨娘之死而哭闹,却不知道莫故其实是在天道交流中。 是的,在弄哭了天二代之后,天一代亲自上门,和莫故好好谈谈了。 对此,莫故只有一百万句mmp想说,吵架吵不过人,跑回去叫家长的家伙最没品了! 【啊!】天雷补偿系统又哭了,【天道爷爷,他偷骂我。】 呜呜,它还只是个宝宝啊。为什么这些被劈死的家伙不去骂天雷哥哥,反而去骂他这个补偿系统呢。 天雷补偿系统顿时觉得好委屈。 第5页 不只它委屈,就连莫故都想给他跪了,拜托,做系统好歹有点品好不好?不要什么事情都上纲上线的跑去告家长了。 【呜呜……】天雷补偿系统哭的更大声了,【天道爷爷,他还继续骂。】 天道:【……】 第4章 讨价还价 贾代善万没想到,他一回来便听见莫姨娘给他生了个儿子,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接着又听见了莫姨娘难产而亡的消息。 为此,贾史氏特意亲自把他请回了荣禧堂。 贾史氏盈盈一拜,“恭喜老爷喜得庶长子。” 说到‘庶长子’三个字时,贾史氏眼眶隐有泪光,难掩委屈之色。 贾史氏顿了一顿又道:“恭喜老爷,这次真的是子女双全了。” 说到此处,贾史氏再也忍耐不住的落下泪来。 人人都羡慕她嫁给权倾朝野,天子近臣荣国公,谁又能了解她的痛苦,成亲不过才一年,就以她无所出为由纳了一个接着一个的侍妾,就连父母双亡,不得不投奔贾府的表妹也被他拉上床,见着庶出子女一个接着一个出生,偏生就她的肚皮没半点动劲,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到喘不过气来。 见贾史氏落泪,贾代善心中一动,上前一步握住了贾史氏的手,叹道:“委屈你了。” 贾史氏容貌秀丽,虽不如莫姨娘精致到令人惊艳,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加上候府嫡女的气度,贾代善对她也颇为重视,只不过再多的敬重也抵不过子嗣两字。 他们是武将人家,说不定那一日便没了性命,这嫡妻迟迟不生,纳妾生子也是不得已之事,况且他年近三十,若是在平常人家,怕是都要给孩子说亲了,那会如他这般到现在才有一个儿子。 贾史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以往生的都是些庶女,不过是一副嫁妆打发出去的事情,而这次却生了个庶子出来,再加上孩子一落地便被老太太抱去养,可见得老太太对这个庶子的重视,一时间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贾史氏也是个聪明的,她一抹眼泪,强笑道:“大哥儿出生,总归是个喜事,妾身想,莫姨娘总归给贾家生了大哥儿,她的丧事规格是不是该再提高一些呢?” “很是应该。”贾代善想起莫姨娘的清丽脱俗,初见时令人惊艳的容貌,顿是起了几分怜惜之心,表妹待他虽然有些淡淡的,平日里不让他近身,不过那也是因为当年那事做的过了,表妹是莫家嫡女,也是有着几分气性。 想着莫姨娘与他这些年来的情份,贾代善想再给莫姨娘添点份量,提议道:“我看不如就把莫姨娘扶成二房吧。” 贾代善顿了顿叹道:“总归是我欠她的。” 贾史氏脸色一瞬间微微扭曲,握着帕子的手指甲都要折断了。 二房!?若是莫姨娘做了二房,二房也算是半个嫡出,那她这个正房太太岂不是成了笑话了?她的儿子失了长子之位已经够可怜了,难不成还要让那个小贱种踩在她儿子之上? 虽是不愿,但贾史氏知道明着反对定会惹贾代善不喜,勉强耐住性子,陪笑道:“老爷心疼莫姨娘,妾身是明白的,不过这莫姨娘的娘家总归是……” 贾史氏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瞧着贾代善的脸色,见贾代善面上也浮出几丝思索之色后才道:“只怕是有些不适合啊。” “娘子说的是。”贾代善心念一转也知道把表妹扶做二房的不适合之处,拍了拍贾史氏的手道:“怪不得老人家常说家有贤妻,兴旺三代,还是娘子你想的周到。” 贾史氏面上一红,喜道:“老爷夸奖了,妾身也不过是尽着自己的本份罢了,只要老爷不听信旁人的闲话,疑心起妾身,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贾代善握着贾史氏的手紧了一紧,“我自是信你。” 贾代善给了贾史氏一个定心丹,他才刚入府,便有好些流言诽语传来,他自然知道贾史氏在担心什么,不过他看贾史氏也是多虑了,自莫姨娘有孕开始,贾史氏对莫姨娘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若贾史氏要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何必又等着莫姨娘生子后才动手。 贾史氏微微一喜,又有些担心道:“就怕老太太她……” 虽然老太太没让人去查莫姨娘的死因,也默许了她将莫姨娘的死因含糊过去,不过莫姨娘毕竟是老太太的亲侄女,难保老太太不会跟她算起旧帐,再着那小崽子还活着,说不定长大之后也好奇起自己生母的死因…… 总之,不可不防。 “放心吧。”贾代善最是明白他娘的心思,笑道:“你放心,老太太不会拿这事说事。” 无论母亲与妻子之间怎么为了管家权与莫姨娘之事而闹的不余快,一但走了出去便都是贾家媳,那些事情可以闹,那些事情不行,母亲最是清楚不过,更别提这事还牵扯上了人命,断是不能闹大,无论怎么的也只能一床被子掩住,更别提莫姨娘的身份经不得人细查。 贾史氏暗暗的松了口气,温婉的笑道:“爷也累了,要不先休息吧。”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爷想见见孩子,不过莫姨娘才刚过身,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怕是命格带着煞呢,爷毕竟是个武将,妾身……” 贾史氏带着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嚅嚅道:“妾身终究有些担心。” 夫君做为武将,最是忌讳,就怕那个没娘的孩子冲撞了夫君。 贾代善本想去瞧瞧新出生的儿子,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不过这女儿那能和儿子相比呢,不过贾史氏说的也合情合理,再见贾史氏一脸担忧之色,他犹豫了一阵,也同意道:“那且等过了头七再说吧。” 贾史氏大喜,当下更是用了心思尽心伺候着贾代善,两人被翻红浪,鸳鸯交颈,倒是把莫姨娘和莫故尽都抛到脑后去了。 这厢贾代善和贾史氏夫妻交颈而绵,而莫故和天一代、天二代之间却进行着一场事关他将来的秘密谈话。 此时的天道直接在莫故的意识空间之中化为一白头发,充满浓浓二次元风的年轻男子,望着自称天道的家伙,莫故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天雷会发神经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天道自己都没半点天道样,更别提他底下管的那些小子了。 天道瞪了莫故一眼,终究暂且压下想教训这个小子的念头。天道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气!不气!天气如此美好,我却如此爆燥,这样不好! 莫故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天道察觉,‘心直’口快一向是他的缺点,莫故低头往下瞧了那所谓的系统一眼,那所谓的系统还不是什么人形,不过是一团云雾,不过就它的高度,的确当得起宝宝一说,因为矮吗。 天雷补偿系统宝宝默默地握起了小拳头,好……好想再让天雷哥哥劈一下他啊。他敢百分之百保证,其他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的家伙可能是无罪的,不过这家伙百分之百一定是活该,面对他们还这么嘴贱,不!心贱的家伙,它还是头一次见到。 当然,此时的天雷补偿系统宝宝忘了他们处于意识状况,再加上意识型态道至于的心意相通的状况,它这才连莫故想着自爽的内心话都听到了,平时的莫故可是个标准的闷骚型美男子。 那怕天道亲自来谈补偿事宜,莫故发现他想做钉子户可没那么容易,毕竟大家的实力差太多了,不过那怕天道给了金手指,又答应会给他开后门,下次渡劫时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故仍颇为心有不甘。 莫故碎碎念道:【我修练了多年,好不容易才修成大道,还有我多年的收藏──】 他话语才落,他手指上便多了一枚古朴的羊指白玉斑指。 莫故一楞,他顿时认出来了,这可是跟着他多年的空间戒指,存放了他这辈子的大部份的财产,他心下一喜,又不甘心的跟着天道讨价还价,天道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抱起天雷补偿系统宝宝就跑,不过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一句。 第6页 【淘宝系统已开启,请用户自行摸索使用方法。】 【我……想要ebay啊。】他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的,做为一个无法实名制的家伙,他对淘宝系统很有怨念啊。 似乎接收到他的碎碎念,他很明显的看到天道落荒而逃的脚步险些跌倒,天道残念的瞪了他一眼。 莫故连忙缩回尔康手,乖乖的露出八颗牙齿,呃……牙床,乖乖的笑着,那笑容说有多乖就有多乖,毕竟天道和那宝宝系统也就算了,天雷可不是个好惹的啊。只是想着梦想中的随身老爷爷没了,莫故难免有些残念了。 咻的一声,二次元版天道突然又转了回来,一张二次元风的脸直接贴着莫故的小脸,【你想要随身老爷爷?】 莫故默默地吞了口口水,面对这唯一能称得上‘爷爷级’的人物,他那敢说个‘是’,他嚅嚅道:【我不过就是想想……】 【想想!?】天道皮笑肉不笑,【想想不用负责吗?】 莫故被问的一脸懵逼,【想想还要负什么责?】 【哼哼!】天道先是不屑的哼哼二声,【你竟然想想了,就得负责。】 莫故突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天道直接把怀里的补偿系统宝宝塞到了莫故怀里,【随身老爷爷没有,随身小宝宝倒有一个。】 【!!!】这下子莫故也明白了几分,等等!不会是要他…… 嫁祸成功的天道难得的笑眯了眼,警告道:【好好养,养坏了我让天雷打死你!】 【呜呜呜~~~】天道补偿系统宝宝也明白天道的意思,它大哭了起来,【不要丢下我啊。】 天道怜爱的揉了揉补偿系统宝宝的头,【乖!好好学习,争取早点化形。】 【tot】补偿系统宝宝哭唧唧的抗议,【这家伙好丑,我不想学他啊。】 那怕他们是天n代,化形也是得有一个模仿的对象的,不过这家伙有够丑,他不想照着这模样化形啊。 【喂喂喂!】莫故忍不住吐血了,【什么丑,你能指望一个才出生不到一天的小娃娃有多好看?】 以他生母的模样,他敢保证自己长大之后绝对是个绝世美男子。 【呜呜呜~~】补偿系统宝宝哭的更厉害了,【天道爷爷,这家伙是个自大狂,我不想跟着他啦。】 第5章 养孩子 无论怎么闹,最后那个什么补偿系统宝宝还是被留在他那里了,闹了一晚上,莫故又是个刚出生的孩子,精力没那么足,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倒是系统宝宝一直呜呜哭着,要不是莫故内里是个修练多年的老油条,不!老修真者,早就将左耳进右耳出一事练到出神入化,只怕早就被系统宝宝给哭的花轰了。 系统宝宝毕竟只是个宝宝,只能和莫故沟通,他的哭声也只有莫故能听到,要不这贾府今日除了莫姨娘不明不白的死亡之谜外,又得再添上一件闹鬼之说了。 眼见莫故睡去,孙嬷嬷也总算松了口气,她毕竟年纪大了,可受不了孩子整夜整夜的闹了。 孙嬷嬷亲自把莫故抱到小摇篮安放好,跟一旁的小丫环提醒道:“大妞,好好守着大哥儿,警醒点。大哥儿可是荣国府里唯一的哥儿,伺候好了,以后自有你的好日子过。” 大妞是她夫家的亲戚,也是个老实孩子,虽然不够机灵,但好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倒是让人安心。 “哎,婶娘您放心,我会看好大哥儿的。”大妞拍着胸膛保证着。 不过是看个孩子吗,她以前也照看过小弟弟的,小事一件。 “什么婶娘,进了府以后要唤我嬷嬷了。”孙嬷嬷教导道。 “哎。”大妞很快的转口,“嬷嬷我明白的,不过就是一时转不过来吗。” 孙嬷嬷白了大妞一眼,“你可得给我记到心里去了,不知有多少人想伺候大哥儿呢,要不是看在你爹娘的份上,就你这榆木脑子,能进来吗。” 大妞嘿嘿笑着,“我知道嬷嬷疼我。” 大妞忍不住瞧了瞧左右,她头一回进府,这规矩还没学全,说话便直接的些,大妞狐疑道:“嬷嬷,按说这大哥儿是老爷头一个儿子,理应重视着,怎么这屋里……” 也怪不得她奇怪,这西厢房以前是拿来放杂物的,里头自有一股霉味,这家俱也是临时收掇的,东一件,西一样的,全然不成套,这床是酸枝木,桌椅倒是樟木,甚至连上不得台面的松木、杉木都有,当真是乱的很。 屋里的乱是一回事,还有那个奶娘,一喂完大哥儿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孙嬷嬷瞧了瞧,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死了娘的孩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老太太明面上似乎是重视大哥儿,但这荣庆堂里那个不是人精,自然瞧得出老太太对大哥儿也不甚上心,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孙嬷嬷不好解释,含糊道:“这事你别管,好生照顾好大哥儿便是。” “是。”大妞见孙嬷嬷当真有些怒色了,不敢再问,乖巧的应了一声,当真有模有样的看起孩子了。 孙嬷嬷心里琢磨着,这可是老太太的头一个孙子,那可能不喜欢,不过就是因着莫姨娘之死而起了点隔阂罢了,得给老太太提个醒才是,总不能真信了府里的流言,认为是大哥儿克死了莫姨娘…… xxx 孙嬷嬷心里存着事,这一晚便没怎么睡好,隔日一早便抱着莫故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这时贾源早就不当差了,不过他一个公公也不好守着儿子的侍妾生产,避了出去,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自己的孙子。 一见到莫故,贾源便颇不及待的伸手把莫故从孙嬷嬷怀里抱过来,笑道:“哎啊!爷爷的大孙子啊。” 说着,贾源便迫不及待的抱着莫故亲了又亲,直亲的莫故咯咯直笑。 贾源眼眸中的喜色是显而易见的,他是泥腿子出身,不懂什么大道理,这嫡嫡庶庶的规矩他懒得管,他只知道男人就是得有儿子,有了儿子,儿子再生了孙子,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他死后才有脸面见贾家的列祖列宗。 见贾源这么稀罕孙子,贾老太太微皱着眉,她和贾源不同,她自幼承受庭训,深知嫡庶之别,大哥儿再好,也始终是庶出的,更别提他一出生莫姨娘就没了,着实不吉,再想到跟着莫姨娘没了下落的宝珠,她只觉得面对大哥儿时说不出的隔阂,总是疼不起来。 她不着声色的分隔贾源与莫故道:“孩子才出生呢,正是最娇弱的时候,你粗手粗脚的,可切莫伤了他。” “很是!很是!”贾源连忙把莫故放回孙嬷嬷怀里,虽是不敢抱了,但一个劲的搓着手瞧着,可见得是真欢喜的厉害了。 见着贾源这副模样,贾老太太便觉得心烦,直接挥手赶人道:“你不是今儿还有事吗?让演兄弟等着你也不好吧。” 演兄弟指的便是隔壁宁国府的贾演,这两兄弟向来是交好的很,即使年纪大了也时不时你来我家转转,我来你家晃晃。 贾源想想也是这理,笑道:“成,我去去就回,咱们大哥儿的事就交托给你了。”想着大哥儿一出生便没了娘,贾源多提点了一句,“可怜这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你多照顾些。” 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虽不耐烦管着这女人间的事儿,但也心里有数,只不过按着他看,这史氏这些年来连个蛋都没生下,那能跟他的宝贝小孙孙相比,要不是瞧在老史的面子上,早把她赶回家去了,那容得下她胡乱伸手。 莫姨娘也就罢了,但他的小孙儿要是有个什么,他不剥了史氏的皮才怪。 贾老太太笑容微滞,终究应道:“这是自然。” 贾源又抱着孩子亲亲热热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贾源前脚刚走,贾老太太后脚便教训起孙嬷嬷了,“老太爷和老爷可都是要办大事的人,这孩子身上的孝还没过呢,你也别抱过来了,省得冲撞到老太爷和老爷。” 第7页 孙子再宝贵,那贵得过自个男人与儿子吗,更别提她男人和儿子都是武将,最是忌惮,这贾源一走,贾老太太便连忙提醒孙嬷嬷了。 孙嬷嬷笑容一顿,陪笑道:“老奴也是想着大哥儿虽小,但这平日规矩也得教起来了,得让大哥儿懂得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省昏定省,将来大了才懂得孝顺老太太。” 孙嬷嬷解释的合情合理,贾老太太心气微平,笑道:“你有心了,不过孩子还小呢,况且他身上还带着莫姨娘的孝,这情况自是不同。” “是,老奴明白。”孙嬷嬷一听这话便明白老太太还是嫌弃着大哥儿身上的孝,心下暗暗为大哥儿不平,变着法儿提醒道:“这莫姨娘的事情……太太可有什么说法?” “还能怎样。”贾老太太叹道:“她总归是史家女,又是善儿的正房太太,这事终究得怪莫姨娘自个不小心。” 莫姨娘虽然是她亲侄女,但两人本就不甚亲近,再加上她没找到宝珠,心里存着气呢,这话里话外便有些不客气了。 贾老太太想了想,警告道:“家和万事兴,莫姨娘的事情你给我烂到骨子里去,一个字也不许跟大哥儿提,还有大哥儿房里的人,你也全给我管住,这事绝不能让大哥儿知瞧。” “哎,老奴明白。”孙嬷嬷虽是不满,但还是应了下来。 “是了。”贾老太太又想到一事道:“善儿给大哥儿起了名字,以后就让人唤大哥儿为故哥儿了。” “老爷给哥儿起了名字?”孙嬷嬷先是一喜,接着又忍不住皱眉,“可这名字……” 大哥儿才一出生老爷便给大哥儿起了个名字,可见得老爷是重视大哥儿的,这倒是个喜事,大哥儿已经没了娘了,要是连爹都没了,以后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啊。不过这个故字……孙嬷嬷那怕不识字,但听了这字也觉得不好,这故不就是死吗? 说起这事,贾老太太便来气,“说是纪念莫姨娘为了生他而死。” 知道的还说善儿对莫姨娘情深意重,但不知情的,只怕还以为善儿巴不得大哥儿死呢。 孙嬷嬷也颇为赞同贾老太太,不过她不好说着老爷的坏话,只能陪笑道:“老爷心里有着莫姨娘,总归是件好事。” “哼!”贾老太太不屑的哼了一句,“要是真念着莫姨娘的旧情,便不该给孩子起了这种名字,总归是被史氏给闹的。” 孙嬷嬷想了想,还是把贾故房里家具不配套的事儿说了。 贾老太太一听,柳眉倒竖,“竟有这事!?” 孙嬷嬷连连点头,“老太太,怎么说大哥儿总是老爷的头一个儿子,这……未免有些过了。” 好歹这面子得做足啊。 “好个史氏!”贾老太太大怒,“竟然把手伸到我的院子里了。” 别看这事情小,贾源方才开了口要她好生照顾故哥儿,要是这事让贾源知道了,她的面子该往那放呢。 孙嬷嬷心中一动,“老太太是说……这是太太出的手。” “嘿。”贾老太太不屑道:“你平日里也是在我院里当差的,怎么不知道我院里人的性子,她们这些人那有胆子当着我眼皮子底下苛刻起故哥儿了。” 孙嬷嬷难得的老脸一红,她见老太太这般嫌弃着故哥儿,先前倒是也有些想岔了。 “罢了。”贾老太太吩咐道:“你领了钥匙,让人上公库把那套前朝黄花梨架子床,还有那套黄花梨竹纹八仙桌椅,还有那黄花梨罗汉床都领出来给故哥儿用着,再到我私库里把那件黄花梨八扇大屏风跟黄花梨博古架拿出来。还有莫姨娘房里的那些东西,你也先给故哥儿收着。” 横竖那些东西她也仔细查过,都没有宝珠的存在,她自己私房多,压根看不上莫姨娘手里的那一点子东西,便尽数给了莫故。 贾老太太每说一句,孙嬷嬷便喜的应了一声,这黄花梨木也是极上等的木料,出名的难成材,比起紫檀木只略略逊了一筹,故哥儿房里一水的黄花梨,那怕件数不多,都不下太太房里的那一整套酸枝木陪嫁家具了。 且不论贾史氏得知这事之后,是怎么发了一顿子脾气,饶是贾故这般曾经的修真界大佬,在见到这一水的黄花梨家具时也有些被闪瞎了眼,这些全都是钱啊。 第6章 天上来个贾宝宝 一般而言,正常的修真者大多不会混的太差,不过谁叫贾故没遇上个好时光呢,正巧碰到革/命,到处闹着破四旧,他们好好的道士也不能做了,想要做做法事赚小钱钱都不能。 好不容易日子好上一些,偏偏这世道科技进步的厉害,什么都要有身份证明,连网购都要实名制,倒是让他们这些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尴尬了,再加上后来做道士还要什么道士证,贾故连身份证都没有了,那来什么道士证。 总之……贾故的修练之路只能用一个命苦来形容。 那怕他年纪轻轻,不满百岁就能修练到金丹成,论修练速度之快,可说是修真界中数一数二的,但要论这囊中羞涩,他也是修真界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这不一瞧见满房间后世值上好几千万的黄花梨木,他就忍不住流起口水了。 【如果能把这些东西弄到淘宝上卖有多好?】贾故忍不住摸着这些黄花梨家具思考着。 当然,做为一个小婴孩,他那怕再能做,除了自己的小床之外,也绝对摸不到那些黄花梨家具,贾故之所以可以东摸西摸,左摸右摸,全是因为他压榨起随身小童工了,别怀疑,就是可怜的天雷补偿系统,简称:贾宝宝(假宝宝)。 对于这个名字,贾宝宝一开始是极为不满意的,可是贾故解释了,谁叫它自称自己还是个宝宝吗,自然就叫做宝宝啦,至于姓贾,这全荣国府里的人都姓贾,为什么贾宝宝就不该跟着姓贾呢? 贾宝宝虽然从贾故莫名诡异雀跃的心情中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贾故这话说的也没错,它本来就是个宝宝吗,至于姓贾,现在荣国府里上下全都姓贾,它跟着在荣国府里跟着姓一下贾也没什么,横竖换个地方之后就可以换个姓吗,没咋的。 于是乎,贾宝宝就这样被呼悠着姓贾了,等它真正明白贾宝宝的意义之后……己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无论如何,一个不小心被贾故套出自己能力的贾宝宝,则是背起贾故到处摸着那些贵死人的黄花梨家具。 不但如此,贾故还在那些黄花梨家具上留下他深情的口水,毕竟这些都是钱啊,只要在淘宝上卖出一件,他就发大财了。 贾宝宝忍不住抗议了,【你的口水不要滴到我身上啊!】 不过是些木头吗,又不是灵木,瞧着小子眼皮子浅的。 那怕只来荣国府里一天,学习速度极快的贾宝宝马上学会了孙嬷嬷最常教训大妞的一句话:眼皮子浅的。 【你懂什么,这可是钱啊!】贾故忍不住又亲亲热热的啃咬起来。 回应他的,则是贾宝宝情深意切的一句:【恶……】 【好了。】贾故恋恋不舍的再咬了几口,【快放我回床上吧,孙嬷嬷快回来了,让她看到就不好了。】 也还好贾故这个荣国府庶长孙不怎么受人重视,屋里除了孙嬷嬷之外,也就一个爱偷懒的大妞,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奶妈,不然贾宝宝这般背着他到处飞的情况,要是让人瞧见了怕是会吓到。 【啊!?】背的时候嫌贾故重,不背的时候又嫌无聊了,贾宝宝依依不舍的把贾故放回床上,问道:【那我怎么办?我这不就没事做了?】 别瞧大妞爱偷懒,这孙嬷嬷可是尽心的很,要是孙嬷嬷回来,只怕贾故得装上好几个时辰的小婴儿,难不成让它就这样闲上好几个时辰吗? 【贾故同志,咱们不能这样。】贾宝宝连忙道:【我们不能浪费生命在装睡之中。】 第8页 【……】贾故无言,装睡的是它,他可是真睡的。 贾宝宝:【呜呜呜……】 眼见贾宝宝又要用起哭声攻击大法了,贾故连忙道:【要不宝宝你帮我去瞧瞧我爹的情况吧?】 说起来,除了七七那一日,在莫姨娘的灵堂中贾代善瞧了他几眼,之后贾代善一直没来瞧过他,那怕他是庶出的,贾代善这么没把儿子放在心上的情况也有些不对啊,怎么说他也是眼下贾家唯一的独苗苗啊。 说实话,他对这个便宜父亲感情有限,不过怎么说都是他的生父,眼下他还是个婴儿,生母惨死,祖母对他也不甚在意,在全无自保之力的情况下,便得先靠着他那便宜父亲,活下来再说了。 【不行啊,我去不了那么远。】贾宝宝有些委屈道。【这紫禁城是国之重地,我虽然是天雷补偿系统,但也没法子随便进出的,除非你带着我。】 那怕是天道爷爷,在这世界中也是有些限制的,要不然早就来几道天雷劈死这讨价还价的家伙了,那会有那么好心跟他谈条件。 想到这里,贾宝宝便有些委屈。 【哦!贾代善在宫里啊,那你去贾老太太的房里转转吧,听到什么八挂后别忘了回来分享。】 总之啥都好,重点是把贾宝宝给打发出去,横竖一般人也瞧不见贾宝宝,贾故把贾宝宝丢出去,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至于天道临走前威胁的什么不准把贾宝宝养坏一事,贾故更没有放在心上了。贾府后院这时还不是林妹妹来的时候呢,他让贾宝宝在贾府后院里转,能养坏什么。 贾宝宝一本正经道:【贾老太太连易经都不懂呢,怎么可能懂八挂,而且贾代善也不在宫里……】 不过这时的贾故早就睡了,也没听到贾宝宝的最后一句话。 无事可干,再加上太过无聊,最后贾宝宝也只有按着贾故的建议往贾老太太的房间里转了。 而此时贾代善正在贾老太太的房里商讨贾故之事。 贾代善给贾老太太行了个礼道:“母亲,故儿毕竟是我眼下唯一的儿子,我想让故儿记到史氏名下。” 这记名嫡子虽比嫡子略低些,但却比庶子要好些,把故儿改做记名嫡子,也算是全了他和表妹这一段情。 “哦!”贾老太太先是一喜,随即又疑惑道:“这事史氏同意吗?” 她自然不反对把孩子的身份再提一提,但要把孩子记做记名嫡子,可不是她们母子两说了就成,还得看史氏同不同意,她要是不同意,这事也办不了。 贾代善不急不徐的说道:“儿子想把故儿抱到贾史氏那儿养活,等贾史氏和故儿处出些母子之情后,儿子再开口跟她谈着这事。” 一听到贾代善有意把贾故抱到贾史氏那儿养活,贾老太太顿时色变,但贾代善丝毫不觉,还自顾自的说道,似乎真把这事当成是一个好主意。 贾老太太勉强耐着性子,问道:“你这般打算,史氏可是知道?” “这是自然。” 贾代善笑道:“便是史氏主动想把故儿抱回房养活。” 要不是史氏自个也起了这心思,他再怎么的也不好将一个生母刚过世的庶子带到嫡妻房里。 贾老太太冷啍一声,她就知道,她这个儿媳妇可没这么好心,“想来史氏是说了要把故儿抱到她院中养活,但并没有说要将故儿收做记名嫡子吧。” 贾代善尴尬一笑,知道自己的这点子小心思还是给母亲查觉了,尴尬笑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他们母子处出感情后又得分离吗。” “哼!”贾老太太不屑的冷哼一声,“这话也就哄哄你罢了。” 她倒是相信贾史氏是有心抱走故儿,一则,故儿在她手上,她想怎的就怎的,要他生要他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二则,她也怕便宜了故儿,故儿养在他们两老膝下,说不得他们两老将来多偏他几分,让故儿多得了几分他们的私产。 像这种事情,贾史氏是万万不乐意见的,抱走故儿,无论将来是养死他还是养坏他,不全都在贾史氏的一念之间吗。 贾史氏这想法也就罢了,让贾老太太恼的是她儿子竟然天真的还当真了。 “老太太何出此言?”贾代善在外杀伐决断,但在府里倒是颇为敬重其母与其嫡妻,见母亲误会了贾史氏,下意识的便想替她说些好话了。 贾老太太看着自个儿子,头一回怀疑自己生了个傻子,“你可别告诉我,你对莫姨娘的死没半点想法。” 贾代善迟疑半天,终究叹道:“我知府里对史氏颇有些微言,但史氏向来贤良,想来绝不是这样的人,终究是表妹她运道不好罢了。” “你!”贾老太太险些气了个仰倒,“你胡涂啊!” 贾老太太万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儿子竟然被史氏给拉拢过去,就连莫姨娘之死都可以摆在一旁了,要知道莫姨娘可是他的亲表妹啊,当年她和大嫂之间可是有过婚约的,要不是战乱再加上莫家的败落,这荣国府的正房太太的位子那论到史氏那个女人去坐。 “老太太请熄怒。”贾代善连忙起身鞠躬道:“老太太,儿子也曾亲自审问过雨儿,莫姨娘之事确实与太太无关,况且莫姨娘当时生故儿生的艰难,这……”贾代善的声音低了一低,“这也是难免之事。” 说到底,还是这孩子连累了他娘了。 “你!”贾老太太气的直接上手了,她狠狠的拍了贾代善好几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老太太……”贾代善不敢躲避,只能劝道:“老太太熄怒,是儿子的不是。” 虽是口中应了自己的不是,但贾代善却没说半句史氏不是之事,可见得他内心里还是偏着史氏的。 “蠢!”贾老太太忍不住狠狠的又是用力的一捶儿子,叹道:“你只想到雨儿处,可曾想到莫姨娘早被稳婆下了暗手,只是人家手段高明,莫姨娘一时无事,待到了晚上才发作罢了。” 贾代善失笑,“这世上岂有这等厉害的药物。” 贾老太太摇头,“这等厉害的手段与药物,我也是第一次遇上,想来只怕是前朝宫里才有,你别忘了,当年四大家族助先帝攻打京城之时,打前锋,第一个入宫的正是史家。” 贾代善沉默不语,但这眉心却逐渐皱了起来,只听贾老太太缓缓续道:“而且给莫姨娘接生的稳婆,昨日不幸摔死了,而她一家子也遇到了祝融之灾,整整一家五口,尽数去了……” 第7章 赏赐通房 不得不说,贾宝宝的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虽然一开始把八挂误会易经里的八挂,不过在贾老太太房里听到这么多的秘辛之后,还是兴冲冲的跑去跟贾故分享第一手资料了。 【喂!贾故,你知不知道你妈差点换人做了。】 【你妈才差点换人做了。】看着到处转圈圈,八挂本性流露,兴奋的都快要不成云形的贾宝宝,贾故没好气道:【什么事情?】 啧!真没想到贾宝宝竟然也会这么八挂啊,贾故深深的怀疑贾宝宝将来化形之后会化为女胎,八挂成这样,不做女的岂不是太对不起它的天赋了。 【是真的啊。】贾宝宝神神秘秘的溱到贾故旁边,把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我看你那便宜爸爸也挺会演的,外表一副傻呼呼,说什么也不相信你娘是贾史氏下的手的模样,暗地里却气的厉害,把贾史氏给骂的狠了,直骂她下手太狠,一点点小事便要了人家全家的命。】 做为一只天n代,小小偷听一下人心也不过是小case罢了,贾故要不是和他有了共生契约,只怕在这只天n代前也是透明无隐私的。 贾宝宝好奇道:【你那便宜爸爸明明信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啊?】 它真搞不懂人类,怎么这么爱演戏呢? 贾故以一种关怀智障儿童的宠溺眼神看着贾宝宝,【所以你只是个宝宝,而他是荣国公啊。】 第9页 【啊!】贾宝宝怒了,【你怀疑我的智商!】 【……】贾故有些后悔把贾宝宝丢出去八挂的行为了,跟后院的女人接触多了,贾宝宝也学会那些弯弯绕绕了,让他想拐着弯损损它都难了。 贾故清了清喉咙,解释道:【现下的贾家固然是在最鼎盛之时,但史家的势力也不弱,婚姻乃两家之好,贾代善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姨娘而对史氏怎么样。】 事实上,贾老太太心里也是明白的,要不也不会连莫姨娘的七七都过了,也不曾把这事跟贾代善说上一字半句,要不是这次贾史氏的手伸的太长了,想来也是不愿意说的。 贾宝宝歪了歪头,【可是姨娘不也是人吗?】 天道之中,以人最高,妖次之,鬼再次之,即然都是人,怎么还有分别呢? 贾故苦笑一下,【对他们而言,姨娘与庶子都不算是人。】 华夏的伦理制度非常明确,对于那些主子而言,妾通卖买,本就算不得人了,而姨娘与正室本来就是天生的敌人,自不用提,至于孩子吗…… 这庶女还能拿来换钱,像是迎春;或着是给家里换点好处,就像探春;但这庶子吗,只有跟嫡子抢东西的份,要是家里没嫡子还能过的像个人,如果要是家里有个嫡子的话,这贾环和贾琮的情况便是他的明天。 贾宝宝似懂非懂,【那你的便宜爸爸为何要装成这副蠢样?】 到后来,贾老太太都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贾代善还硬装,那副死硬派的演技都可以去拿奥斯卡奖了。 贾故无奈的瞧了贾宝宝一眼,【你觉得是做一个蠢货好些呢?还是做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好些?】 贾故干脆把道理掰开给贾宝宝解释了,【贾代善装作相信史氏,不过是让人觉得他蠢;但是如果他明知道莫姨娘是死在史氏手上,却又因着史家之故,继续和史氏做着恩爱夫妻,这事让旁人知道了,会怎么想贾代善?】 那怕姨娘再不是人,莫姨娘好歹是贾代善的亲表妹,又为他生育一子,而贾代善却丝毫不曾想过为她讨个公道,如此冷酷无情,以利字为先之人,无论是谁都会有所忌惮的,所以无论怎么看,有时装蠢总比做个明白人要好些。 贾宝宝歪着头,似懂非懂,声音中有些迷茫与担心,【我还是不懂……】 【总有一天……】贾故的声音有些低沉,【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只要贾宝宝还继续待在贾府里,总有一日它会明白的。 贾宝宝很难得的不吵他了,一个人躲在房间的一角转圈圈中。 靠着贾宝宝这个八挂王,再加上孙嬷嬷与大妞之间的闲聊,贾故还是知道了后续发展,不得不说,这事比戏还好看些,怪不得全荣国府里的人都等着瞧了。 贾史氏可不是个容易死心之人,头一回贾代善去说不成之后,她乖了几天,又开始闹起妖蛾子了。 这次她亲自在晨昏定省时,在贾老太太的跟前求了一求,说是想把贾故带回去养活,深怕贾老太太不允,还拿了子嗣来说事。 贾史氏故作娇羞道:“儿媳听闻这孩子会带着孩子来,儿媳进府多年都没开怀过,儿媳想着把故儿抱回去,说不定能给儿媳带个孩子过来,也好给贾家开枝散叶……” “你要是对你手底下的那些通房姨娘松上一松,说不定咱们贾府里早多了好几个孩子啰,指望你这瘦田!?”贾老太太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贾史氏,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好一会儿,闲闲回了一句:“难啰!” 贾史氏白着脸,但想跟贾老太太辩解这事,又着实说不出口,凭心而论,贾代善虽然好色些,房里的通房侍妾没少过,但只要一回来,大部份的气力还是用在她身上的,毕竟贾代善年纪也大了,也想要个嫡子,可不知怎么了,两人功夫没少做,偏生她就是怀不上。 没怀过的女人在这事上自然气虚,贾史氏当下便不敢作声了,横竖时日还长,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年纪大了,顾了这小崽子多久,她就不信这小崽子不会落到她手上。 贾老太太嘴角微扬,突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代善膝下是太空虚了啊。” 贾史氏莫名的有股不祥的预感,陪笑道:“老太太可是嫌寂寞了,我让人把三个姐儿送过来,陪陪老太太?” 她这言下之意,贾代善膝下也不算空虚了,一个哥儿不说,另外还有三个姐儿呢。 “不用了。”提到那三个庶女,贾老太太便就有气,几个孩子被贾史氏养的唯唯嚅嚅,一身小家子气,着实没半点像善儿的。 贾老太太意有所指道:“这多子多孙多福气,代善膝下总得多几个儿子才好。” 贾史氏手掌里的帕子都快捏碎了,只能憋屈的回道:“儿媳……明白。” 贾史氏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道:“老太太请看。”贾史氏拉了自己的丫环过来道:“喜儿也跟了我好一阵子了,我瞧她乖顺,身形也是个好生养的,儿媳想把喜儿开脸,好生侍候夫君,给咱们贾家开枝散叶。” 这婆婆要折腾媳妇,也不外乎就是立规矩和赐通房二招。立规矩的话,贾史氏倒是不怕,她毕竟是武将之家出身,那怕站上一、两个时辰也无碍,况且自从婆婆当年让公公的一个侍妾立规矩立到落了胎之后,公公大怒,从此便再也不许婆婆给任何人立规矩。 她唯一担心恐惧的,也就只有赐通房这招了她思前想后,最后不得不按着赖家的建议抬了喜儿为通房,喜儿容貌普通,身材粗壮,标准的好生养,但又不讨男人喜欢,抬了喜儿,想来婆婆也不好给代善赐什么再次通房了。 贾老太太瞧了喜儿几眼,喜儿虽是贾史氏身边的二等丫环,但容貌普通,身材有些粗胖,嘴巴又不怎么会说话,在贾史氏身边一直不怎么得宠,她还是头一回见贾史氏特意带了喜儿过来。 再瞧喜儿特意穿了一袭桃红新衣,可见是有备而来,只不过就凭这身段与容貌,只怕善儿连睡都不愿意睡了,还开枝散叶!? 贾老太太忍不住冷笑,说到底她这个儿媳还是不愿意。 贾史氏心下琢磨贾老太太怕是有所不喜,不过她都退了一步给夫君安排通房了,老太太还想她如何?难不成还真弄一个跟莫姨娘一般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给代善吗? 贾史氏心下委屈,脸上便带了点出来。 贾老太太也懒得与贾史氏置气了,她直接低声对身边的胡嬷嬷吩咐了几句,胡嬷嬷便进了内室带了个年轻貌美的丫头过来,一看见那丫头,贾史氏的脸顿时瞬间惨白。 那丫环不过十七、八岁,肌肤莹润,容貌丰美,又举止娴雅,一瞧便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出身的,虽是做着丫环的装扮,但一身鲜艳的紫红装扮,让人见了眼前着实一亮。 此女的容貌虽远远不如莫姨娘,但也比府里的通房姨娘要好上许多了。贾史氏暗暗妒恨,捏紧了帕子久久不肯说话。 贾老太太淡淡道:“好事成双,你就把芸枝带回去一起伺候代善。” “老太太……”贾史氏强笑道:“代善那儿不缺人伺候。” 这言下之意便是把芸枝赏给贾代善做通房了。 胡嬷嬷笑道:“太太,多子多孙多福气,府里就大哥儿一个男丁,终究是少了点啊。”接着胡嬷嬷又转头对芸枝吩咐道:“还不快给你家太太敬茶。” 胡嬷嬷一开口,说着便有懂事的丫环奉上香茗,而芸枝也乖顺的盈盈拜倒,“芸枝给太太敬茶。” “且慢!”贾史氏连忙扶起,强笑道:“这事是不是该让老爷知道?” 贾老太太晒道:“喜儿那模样的,代善都肯了,芸枝生的如此好,代善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见贾史氏还有些不甘,贾老太太也懒得再与她废话,“你带回去就是,我儿子喜欢些什么,我这做娘的会不知道?” 第10页 贾史氏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得不应了声是。 贾老太太懒得于贾史氏废话,只略略让她好生照顾两个通房,便打发了贾史氏出去了。 见贾史氏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胡嬷嬷有些不忍道:“老太太,是不是……” 那个喜儿也就算了,但芸枝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芸枝本来也是特意给老爷备的,只准备选个日子就给老爷的,不过因为查觉芸枝这娃儿心太大了,老太太便想把她好好磨上一阵子再说,这时候给了老爷,只怕会闹出事来啊。 “老胡,你这人就是心太软了。”贾老太太眼眸一寒,“就是得让她疼,才会得到教训。” 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的院子里都可以胡乱伸手的。 第8章 有后门的男人 果然贾史氏才把芸枝与喜儿带回去,贾代善当晚便收用了芸枝,不出几日便把芸枝提做了姨娘,让人以芸姨娘唤之。 贾史氏虽是气恼着贾代善全然不跟她商量便就将芸枝升做姨娘,无奈贾代善话里话外的提到了莫姨娘,她正为了莫姨娘与贾故之事而心虚呢,便就只能暂且忍着。 这芸枝也是个有心计的,本来贾代善一心想早日得个嫡子嫡女,往日有大半个月都是在贾母房里过的,而姨娘通房也只能分着剩下的那几日,不过自芸枝来了,贾代善房里的所有女人顿时靠了后。 芸枝一人便占了大半个月,贾史氏和着其他通房姨娘分着那小半个月。 若是争吃争喝,争些布料什么的,或许贾史氏还会容得芸枝,但随着年纪渐长,贾史氏也越发想要一个自己亲生的骨肉,那容得人跟她争宠,当下便狠狠把芸枝教训了一番,要不是贾代善那日正巧回来的早,芸枝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自此之后,芸枝也安份了许多,乖乖的做着她的通房,只不过这枕边风还是吹的不少,贾代善外表虽然还是一样宠着芸枝,但也不再像以往那边三不五时被睡在她房里,反而是回贾史氏的房里多些。 贾故则是这两人为例,好生教导了贾宝宝一番。 【你瞧瞧,这就是所谓的宅斗啊,与其斗女人,还不如直接从男人下手。】 贾史氏的手段可说是粗暴直接了,但架不住贾代善是个明白人啊,也不过就是迷恋一时,再怎么的也不会宠妾灭妻。 芸枝也是傻了,贾代善不过是喜欢她的皮肉,又不是喜欢她这个人。像她这般日日哭诉着太太对她的不公,一次二次的还能得到贾代善的怜惜,但次数多了,只会惹贾代善厌烦了。 贾宝宝惊道:【你不是注孤生吗?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这不科学! 【……】贾故阴沉着一张脸问道:【谁跟你说我注孤生的?】 他奶奶的,他是火居道士,不禁婚娶,他不过是一时没娶到老婆,不代表以后一直娶不到老婆! 【可你上辈子都上百岁了还没娶到,这辈子会娶到吗?】贾宝宝直接狠狠的给了贾故扎心一击,如果论贾故前世的年岁,可说是再老也不过的老头子了,上辈子活到上百岁都没老婆,难不成回春还能让人开窍? 【能!一定能!】对此,贾故很有信心,因为…… 【这世界包办婚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世界如果他不娶妻,那就是贾代善和贾史氏的失职了,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娶不到老婆,当然,娶到的老婆合不合心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贾宝宝很怀疑的瞧了他一眼,终究没把贾故生就一脸注孤生的面相之事说了。 再然后……贾故直接把贾宝宝丢了出去! 继承了他脸直毛病的贾宝宝简直是诚实到令人发指啊。别问他是怎么从一团云中分析出贾宝宝的面部表情,做为一个修真者,他就是有这种本事。 【你们人类真可怕。】贾宝宝直接泪奔了。 当然,贾宝宝泪奔完后又滚回来继续八挂了,面对几乎快要变成八挂王的贾宝宝,贾故暗暗汗颜,他绝对不是故意要把贾宝宝养成八挂王的,这……纯粹是环境问题,贾故直接把锅丢给了荣国府了。 八挂乃是人类的天性,就连天n代的贾宝宝都忍不住八挂了,更别提旁人,芸枝和贾史氏的事不只是府里的下人,就连贾源与贾老太太两位主子都知道了。 贾源和他的宝贝大孙子──贾故亲亲抱抱举高高。 贾老太太本是嫌弃贾故身上带着孝,便不愿他亲近贾源父子,但贾源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子,那等得了这么久,莫姨娘的三七一过,便让孙嬷嬷时不时把他的大孙子抱来玩玩,时间久了之后,贾老太太也不阻着孙嬷嬷带着贾故来跟他们请安。 这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贾老太太原本因着莫姨娘之死对着贾故颇有几分不喜,但见贾源那么喜欢孙子,她不得不耐着性子也陪着,这见多了,也对贾故多了几分真心,于是乎,继贾故房里的黄花梨家具之后,贾故又多了好些私房。 冲着这些小钱钱的份上,贾故也开始学着卖萌了,毕竟萌即正义啊,能靠卖萌来赚钱也是他的本事! 这段时间贾故也在研究着自己新到手的淘宝系统,此淘宝跟现世的淘宝相比还是有点差距的,首先,这个淘宝系统竟然是不用实名制的,第一次发现时,贾故差点要放鞭炮庆祝了,但是…… 他没钱…… 很可悲的,他的淘宝帐户余额为零。 一开始,贾故还暗搓搓的要弄点小东西上去卖换点小钱钱回来,要知道他现在所在的大晋王朝相当于原本世界的清朝康熙年间,这个世界里的东西随便拿一个都算是古董了,但没想到…… 他才偷偷的把家里的瓷器给丢上去,没想到没两天却被淘宝直接下架。 【亲,为共建和谐社会,本淘宝拒绝假货。】 妈的,贾故当下大怒,【这可是我家里的古董,那是什么假货!】 别看只是一个瓷碗,但可是他千挑万选从贾源桌上顺来,新烧的甜白瓷呢,而且还是官窑出产的。 他瞪向一旁装死的贾宝宝,该不会是贾宝宝搞的鬼吧?只不过要它别像女人一样八挂过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给他偷偷下架他的东西。 【才不是我呢!】贾宝宝秒懂贾故的眼神,怒道:【天道爷爷那有空给你设计一个淘宝系统,这个可是货真价实的淘宝系统。】 所以这个问题应该要问马云爸爸而不是问它。 【……】 然后……贾故真的还留言客诉了,结果……客服直接把瓷碗底下的‘大晋王朝平康年御制’这几个字放大再放大,【亲!请详细参阅华夏历史……以下省略一百个字。】 贾故直接跪了,他错了,他不应该拿大晋王朝的东西来卖。 贾故不死心的努力垂死挣扎硬拗道:【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只不过烧制的时候写错字了。】 【(*  ̄︿ ̄),亲,请不要怀疑客服小姐姐的智商哦。另,求五星好评,谢谢。】 贾故:【……】 做不成古董,也因为造型简单,想装成工艺品也先天不良,虽然还是可以当成一般的瓷碗卖,不过明知道它是古董,却要把它卖个白菜价,赚上几块钱的小钱钱,这种事情,穷了一辈子的贾故最后只能大喊臣妾做不到而放弃了。 最后……贾故直接放弃这个鸡肋系统了,反正他做为一个靠人养的小婴儿兼权二代,他大可以挺起胸膛说一句:老子不缺钱,所以……淘宝系统对他无用。 当然,此时的贾故还不知道什么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贾源是真把贾故放在手掌心里宝贝着,每天不跟贾故亲热一阵,便觉得人生无味,要不是贾故还小,只怕他早抱着大孙子到处献宝了,看着大孙子,贾源总算想起大孙子他爹。 贾源突然跟贾老太太开口说道:“善儿房里的事情也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也该管管,别闹过头了。” 第11页 贾老太太一楞,“老太爷可是指芸姨娘一事?” 贾老太太不在乎的说道:“那个男人不爱俏呢,芸姨娘生的好,也怨不得善儿宠着。” 史氏以往再怎么娇嫩也不年轻了,莫姨娘又没了,怎么能怪善儿喜欢芸姨娘呢。 “再怎么宠,也该有个分寸,当年莫姨娘可没闹成这样。”贾源意有所指道:“这阵子,老史可是找我喝了好几次酒。” 老史便是史氏的生父,当朝的保龄候爷,也是他的老战友,人家都为女儿出头来了,他也不好不过问了。 “这……”贾老太太眉头微皱,善儿不过才多宠了芸姨娘几日,史氏就闹回娘家了,当真是不像话。 “好了!”贾源劝道:“莫姨娘这事,史氏虽然做的过了,但她终归是老史的女儿,你就多担待些吧。” 既然贾源发话了,贾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罢了,过几日便是莫姨娘的百日了,我让芸姨娘帮着抄几本经烧给莫姨娘,希望她在底下也能过得好些。” “如此甚好。”贾源满意的点了点头,叹道:“我知道莫姨娘是你侄女儿,你伤心愤怒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这嫡庶有别啊,况且当年咱们也没有逼着她做善儿的侍妾。” 当年莫姨娘是自愿为妾,可不是他们逼她的,当然,她那时已经失了身,肚子里也有了故儿,除了嫁给善儿之外,也别的路子可走。 贾老太太摇了摇头,一个从来不常往来的侄女儿能有多少感情,她心疼的不过是那随着莫姨娘而去的宝珠罢了。 “老爷放心。”贾老太太叹道:“史氏再怎么的也是史家女,妾身明白的。” 贾源满意的点了点头,瞧瞧贾故后再添了一句,“当然,咱们贾家的子嗣还是最重要的。” 史氏怎么对付姨娘他不管,可要是敢把手伸到贾故身上的话,那他这个做为贾家家主便不可能不管了。 贾故不屑的吹着小泡泡,管他便宜爹宠爱谁,只要他的小金库不缩水就好了,只不过……贾源这么一提,他也想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贾代善膝下唯二的儿子应该是出自于贾母腹中,那多出来的他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以他便宜爸爸种马的性格,会只有他这么一庶子吗? 感觉不科学啊…… 不过贾故没多久便把这事又放到一边去了,管他贾代善有几个孩子,总之与他无关了,只待他三岁之后,根骨长全,便可验灵根,之后尽快修练,早早离了这富贵污浊之地才是正理。 那怕贾府的荣华富贵让贾故也有些眼热,但贾故最终想要的还是修成大道,然后…… 走后门渡劫!!! 做为一个有贾宝宝在手,可以大大方方走后门的男人,贾故对渡劫之事无所畏惧。 第9章 傻孙子 贾代善自己是个明白人,只不过一时被芸姨娘年轻漂亮的肉体所惑,这才在她房里多待了几日,一听到芸姨娘因为不敬大哥儿而被老太太罚抄经,再见贾源特意把他唤到书房里,他便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来宠妾宠的有些过了。 贾代善来到贾源的书房之后,被贾源冷了整整一刻钟,贾源才开口问道:“知道自己错在那了吗?” “是儿子的不是。”贾代善羞愧道:“让老爷担心了。” “你是我亲儿子,父子间也不必见外。”贾源叹道:“史氏这一年来是有些左性了,不过她倒底是老史的女儿,你且担待点,况且你还得用着她的兄弟,这几分面子还是得给的。” “父亲容禀。”贾代善深深一鞠躬道:“这些年来,儿子也是极尊重她了,可她近来实在是……” 说到最后,贾代善无奈长叹,为了史氏的颜面,他并没有把莫姨娘之事明说,不过他明白父亲虽然不管事,但这么大的事情,父亲绝对会查上一查,史氏所做之事连母亲都暪不住了,更不可能暪过父亲的眼睛。 贾源轻敲着桌面,眼眸微寒,旁的也就罢了,但对贾家子嗣下手之事是他最不能忍的,莫非看在老史还有史氏背后的史家份上,这等媳妇,他早就让儿子休妻了。 “史氏进门也有七、八年了,这手也该松一松了。”贾源沉吟道:“老史那边我自会跟他说说,不过你自己也得注意些,别做的过了。” 就连圣上初一、十五必定留宿在皇后宫中呢,代善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史氏,就未免过了些。 听出父亲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意,贾代善大松一口气,低声道:“儿子明白。” 贾代善顿了顿又道:“那芸姨娘……” 那怕他对芸姨娘近来淡了些,不过芸姨娘在众人之中还是最得他的心,他可舍不得芸姨娘在老太太那儿受苦。 贾源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让你娘带回去调/教调/教也好,这丫头也有些过了,不过是个姨娘还敢跟太太争抢起来了,当年莫姨娘可不曾像她这样闹腾。” 贾代善闭嘴不语,眼眸微微一闇,莫姨娘哪是不争不抢,而是她心里根本就不曾有他,除了怀上故儿的那一次意外,莫姨娘平日压根不肯让他近身,旁人是把姨娘当摆饰,而莫姨娘却是把他当起摆饰。 说到莫姨娘,贾源自然也想起自己的宝贝大孙子,不满道:“你也该常常去瞧瞧故儿才是,可别为了什么嫡嫡庶庶的狗屁规矩,对自个儿子不理不睬。” 唉,也怪他当年因为打仗,把儿子给了他娘教导,老妻虽然出身大家,有学识,人也温柔,但那狗屁规矩也多,什么抱孙不抱子,什么嫡庶有别,搞的他不好多亲近自个大孙子,就连儿子也不好亲着故儿。 贾代善尴尬笑道:“儿子不过事务繁忙,得空便会去瞧故儿。” 说也奇怪,他不知为何就是跟故儿亲近不起来,当年他的头一个女儿刚出生之时,他是一日见上三回都不嫌多的,而如今对于故儿,却是常常三天才想一回,莫非是孩子多了,便不稀罕了? 贾代善想了半天,想不出个理由,脸上不免也带出一丝疑惑之色。 贾源见着他的神色便知道他也不过是嘴上应着罢了,也懒得多谈,直接摆摆手让他出去,横竖他的身子骨还行,还能多活几年,总能护住一二。 待贾代善走后,贾源不由得跟自家的心腹王管家诉苦,“你瞧瞧代善那副死样,我还在世呢,他就敢这样轻慢我的大孙子,我要是不在了,你说说故儿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那根筋不对了,自己的儿子不在乎,反倒在乎起什么姨娘通房了,一屋子姨娘通房连颗蛋都不会下,还得花银子养着,想想他就心疼啊。 王管家低着头不敢答。 贾源思索片刻,叹道:“罢了。把我大孙子抱来,我带故儿去隔壁转转。” 善儿是个不可靠的,史氏就更别提了,老妻的身体也不好,只怕不比他多挨几年,还是趁着自己还能动之时,给孩子多留些东西才是。 于是乎,贾源便抱着贾故到隔壁宁国府去连络连络感情了,别瞧他们看似位高权重,但有些东西还是宗族大过一切,只要族长发话了,那怕史氏贵为荣国公夫人都不好反驳的,趁着孩子还小,让故儿跟未来的族长多亲近亲近,将来要是有个什么,代化也才好给他出头。 贾代化倒是极欢迎源叔父到来,亲自迎接,笑道:“叔父总算来了,我父亲近日还总是叨念着您呢。” 说到此时,贾代化的眼眶微红,贾演征战多年,体内暗伤无数,身体虚的厉害,再加上前些时候敷儿去了的事,贾演大受打击,不过是一场风寒便病的足足好几日起不了身了,只怕…… “嘿嘿,你父亲可是迫不及待的想把他的宝贝玉佩输给我了。”贾源笑道:“快去让人摆棋,让我跟你父亲再下几把,包他百病全消。” 贾代化笑而不语,真要论的话,父亲和叔父都是臭棋篓子,谁也不比谁强,不过他不好明说,笑嘻嘻的直把贾源祖孙引到父亲所居住的立雪堂中。 第12页 贾演是真的年纪大了,再加上心疼敷儿之死,已有好几日不曾出门了,一见到贾源怀里抱着的贾故,贾演眼睛一亮,下意识的伸手抱过,“这可是代善的儿子?” 他本来还有几分担心源弟死后怕是无人祭祀而忧心,如今源弟也有了孙子,他这心也安了。 贾故乖乖的对着贾源笑了一下,他对这个便宜的大爷爷颇有几分好感,大概是他望着他的眼神比较纯粹,不像其他人那怕疼爱着他,但眼神里始终仍带有一丝算计。 贾源点点头,“总算让我临死前见着了孙子啊。” “胡说什么。”贾演年纪大了,越发听不得这个死字,“别乱说话吓到了孩子。” 他顿了顿又道:“是莫家女生的?” 源弟有了孙子也是件喜事,不过……怎么是出自莫家女的腹中呢? 一听到莫家女,贾源神色一正,点头道:“大哥,我有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贾演见到贾源的神色便知道这事不好办,但他微一沉吟,仍旧道:“说吧。” 以源弟的身份,要是好办便不会寻他了,总归是兄弟一场,能帮他的他自然还是会帮。 “我想请你在祖谱上修改上一二,把故儿记做善儿的二房莫氏所生。” 贾演一震,险些把手里的小贾故给摔了,他惊道:“你疯了吗?那莫家女……” “她本该是善儿的二房。”贾源叹道:“当年贾莫两家早说好了要亲上加亲,要不是莫家出了那事,她说不得就是善儿的正室了。” 真要论,莫家不愧是江南的世家,莫姨娘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胜过史氏三分,不过史氏胜在出身好,光是这一点就胜过莫姨娘无数。 “这事我不同意。”贾演正色道:“当初你们因为亲戚情份,收留了莫家女也就罢了,进门做一个小姨娘也碍不到什么,不过上祖谱正经做了善儿的二房,便是另外一回事。” “大哥……”贾源声音微低,颇有几分哀求之意。 都老皮老骨了,贾源再怎么卖萌都没用,贾演狠下心肠喝斥道:“这莫家虽是有些冤枉,但毕竟是犯了罪的,你忍心让孩子的头上多了一个犯了事的生母吗?” “大哥只需要在注明是莫氏二房所出便成。”贾源早就打算好了,“横竖不过是个二房,记载馍糊一点也算不得什么。” “呸!”贾演可没那么好骗,“二房所出也就是半嫡子,你……你好歹也该为了其他的孙子多想想啊。” “大哥放心。”贾源不得不给自家大哥透了点底,“大哥可知道,宫里的莫贵人又给圣上生了皇六子。” 贾演晒道:“她生再多也是给旁人生的,先前生的皇四子不就被抱给了皇后,咦!”贾演也摸出了一点味道,这四皇子似乎才刚满周岁吧,莫贵人又生了皇六子,算起来莫贵人才刚出月子又怀上,莫非…… “圣上颇喜欢莫贵人!?” 莫贵人才生育皇四子不出一年便又生育了皇六子,能连着生育,而且孩子都还保住了,如果要说这背后没有圣上的暗中护着是绝对不可能的,可见得莫贵人在宫里也算受宠。 贾源点点头,“听说圣上有意封莫贵人为昭仪。” 一口气从正七品的贵人升到正五品昭仪之间,整整跳了一个份位,若说不受宠,怎么可能。 贾源又缓缓道:“且不说莫贵人颇受圣上喜爱,再则,待四皇子与六皇子大了之后……” 贾源虽未说明,但贾演明白他的意思,这莫家握有两个皇子,圣上最是好面子,绝对不会让两位皇子有了犯了罪的外家,为了两位皇子,早晚会给莫家翻案,这莫家的罪一除,莫氏也不算什么罪人之女,自然做得二房。 贾演挣扎半天,终于应道:“罢了。这事我悄悄给你办了便是。” 不过是在族谱上修改几笔的事,也不用通知旁人,他悄悄改了便是。 贾源大喜,重重一躬身道:“多谢大哥。” 故儿既为半嫡子,以后若是史氏不公,宗族也可以为其出头了,而且其母为上了族谱的二房,而非史氏,史氏以后也不好拿母亲身份作妖。 “罢。”贾演伸手亲扶贾源起身,他心下明白,什么皇四子、皇六子的,不过是个由头,说到底,贾源也不过是心疼孙儿罢了。 贾故一直努力装睡,不过这耳朵可不曾闲过,听着祖父与伯祖父之间的对话,怎么觉得这便宜娘的身份大有来头啊。 两个老人家一将这事定了之后,这注意力又转回到贾故身上。 和没啥经验的贾源不同,贾演可是亲眼见着两个孙子长大的,虽然贾敷死的早,但真婴儿和假婴儿相比,总是有些差距,见贾故一直睡着,贾演便觉得有些不对。 “源弟,你要不要请太医好生瞧瞧?”想起早逝的贾敷,贾演心中一紧,“我瞧故儿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劲。” 贾源一惊,虚心求教问道:“是那儿不对?” 他看故儿能吃能睡,不像有问题的模样啊。 贾演挠挠头,许久之后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合适的说法,“似乎傻了些。” 装睡的贾故闻言气的脸都红了,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第10章 五星好评 被贾演这般一提点,贾源也开始注意到自家孙子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之处。 和旁人家的孩子相比,自家的孙子可说是再乖巧也不过了,而且也不怎么哭闹,记忆中,他似乎没听过自家孙子认认真真的哭过,每次都是干嚎几声示意自己尿了着是饿了。 以往还觉得孩子乖些好,但如今瞧着,怎么这孩子似乎……当真有些呆呢? 贾源也有些紧张了,“小王!你家的孙子六个月大时咋样?” 记得王管家的也才刚得了孙子,只比故儿要大上一岁,应该能参考一下吧。 王管家的挠了挠头,做为一个传统男人,他还真没怎么带过孩子,孩子都是由孩子他娘,还有他家婆娘看顾着的,他不过就是平时闲时把孙子抱过来玩玩罢了,不过虽然顾得少,但他多少也依稀记着一点。 王管家的微带同情,有些为难的回道:“呃……记得挺闹腾的。” “闹腾!?”贾源这可就不明白了,自家孙子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再不就是甜甜的笑着,就连吃喝拉撒都不曾让人烦心过,况且一个小婴孩怎么会闹腾呢? “呃……”王管家想了许久后才道:“很爱动。” 没一刻静的,到处爬来爬去,可是小少爷…… 王管家想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贾故怎么爬过,莫非……小少爷不只是个傻的,还是个瘫的? 如此想着,王管家的眼神不免流露出几许同情之色。 贾源是真没带过孩子,他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找专家来瞧瞧,这个专家……自然就是他的发妻──贾老太太了。 别小看贾老太太,她不但生养了贾代善,同时还曾经照顾过当今圣上。 开国之初,诸事未定,先帝忙于打天下,无暇顾及后宫,后宫里又多有前朝余孽,连先后都死的不明不白,先帝生怕圣上亦遭到毒手,便把圣上寄养在荣国府中,直到后宫安稳,重立新后之后,这才把今上接回。 贾老太太也知道皇子安危之重要,在那段期间亲自看顾着圣上,直到现在,圣上仍十分敬重贾老太太,还偶尔会来荣国府中探望贾老太太,贾代善也因此比起他人而更加受到圣上重用。 要说到照顾孩子的经验,贾老太太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于是乎,贾源便把贾故怕是痴傻儿之事跟贾老太太说了。 贾老太太心中咯啦一声,打了个激灵,她和贾代善一样,不知为何对贾故始终亲近不起来,对他也不过比三个孙女略略好些,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如今一想,故哥儿……还真有些不正常了。 贾老太太亲自下场逗弄了贾故好一阵子,结果贾故不是傻笑就是转身睡觉不理,半点正常孩子该有抢夺哭闹都没有,贾老太太也有些慌了,“要不请太医过来瞧瞧?” 第13页 “这是自然。”贾源沉吟片刻后道:“我亲自入宫,求圣上让温院判出手给故儿瞧瞧。” 温院判是专负责圣上以及太后身体的太医,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嘴巴也极严,绝对不会把不该说的话给透露出去。 “如此甚好。”贾老太太亦点头赞同,“孩子还小,说不定还有机会治治他的傻气。” 她记得幼时家中的家生子中也有户人家生了一个傻孩子,那户人家因为丢不起脸,把孩子一直藏在屋内,后来也是家里遭了祝融之灾,这才让人发现那户人家家里还有一个傻孩子。 莫家老祖宗也是个心善的,让人请了大夫给孩子瞧瞧,这才知道,原来那孩子不是真傻,不过是听不见,反应慢了些,若是早些治,可能还有些机会治愈,像个正常人一般,可惜治的晚了,这辈子终究是毁了。 听到此处,贾故终于明白原来贾源还真把他当成傻子了,贾故气的冷哼一声,背过身不理他们。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而此时的贾宝宝早就笑到直不起腰,直接在地上打滚了,【哈哈哈,便宜奶奶说的太对了,你真的挺傻的。】 贾故默地握起了小拳头,现在还有旁人在,不好出手,等回去,他绝对会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的红!!! “唷!”看到贾故的态度,贾源倒有些乐了。“这孩子还置起气了。” 贾源暗暗的松了口气,会生气就好,他就怕这孩子连生气都不会了。 贾源还坏心的拍了拍贾故的小屁股,结果自然得到贾故送上的白眼一枚,外加小脚一只,不过贾源也不以为意,继续抱着孩子傻乐,还用自己毛茸茸的胡子扎着贾故的小脸,贾故大怒,当下一脚踢上贾源的老脸,贾源不以为忤,倒和孩子玩了起来。 这里祖孙两和乐融融,但贾老太太的眉毛一跳,方才贾故涨红着脸踢着脚时,她竟然从贾故身上看到一股熟悉的气势,这副模样……好像…… 贾老太太心下一惊,这脸色顿时难看的厉害,就连贾源也察觉了。 贾源还道老妻担忧太过,轻拍了拍老妻的手,安慰道:“你也别太忧心。我瞧故儿应该不是个傻的。”还知道生气呢,那会是个傻的,只不过…… 贾源顿了顿,许久后才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道:“只不过怕是懒了点罢了。” 贾老太太那有心情管贾故傻不傻,想着贾故那一瞬间的神情,再想着莫姨娘自进门之后的事情,越想越是心惊,可是……这怎么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把自己方才那一瞬间产生的念头压下,强笑道:“老爷还是先尽快求了温院判来瞧吧,说不定真如老爷所说孩子不过是懒了点。” 如果是,孩子自然是要治;如果不是的话,孩子更是要治了。 贾源笑道:“正是这理。” 他本来还担心老妻会因为孩子有点傻而对孩子不喜呢,没想到老妻反而比他还上心了。 “放心。”贾源捏了捏老妻的手,“这可是善儿的长子,善儿这些年镇守北强,着实做了不少实事,我相信上天不会这么对待咱们贾家的。” 贾源坚定道:“这孩子顶多就是懒一点,绝对不是什么傻孩子。” 他贾源威风了一辈子,没道理这么倒霉得了个傻孙子。 贾老太太看着贾故,神色不定,满脑子就方才贾源所说的那句话:善儿的长子吗…… 贾故呆呆地再露出一个傻萌萌的笑容,试图打混过去。 其实……他们都想多了,贾故根本不知道正常的婴儿是啥样的,他内里又是个成年人,自然做不出什么啃脚吮指的动作,倒没想到他的衿持反而让人怀疑他是智障了。 为了不想让自己真被人误以为是个傻子,贾故很诚恳的请教起贾宝宝了,【正常的孩子该是啥样?】 贾宝宝想了想,很认真的回道:【应该是出生第一天就开始工作吧!不工作时八挂一下学做人。】 它一出生,就被天道爷爷派来给那些被天雷哥哥抽风劈死的人发系统了,再然后就跟着贾故到处八挂学做人了。 贾故顿时眼神死。他开始有些相信贾府里那些下人的闲话了,他一定是犯蠢了才会问贾宝宝这个问题。 【……】贾宝宝缩在地上画圈圈中,感觉不幸福。 贾故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来所谓正常的婴儿应该是要怎样啊,要不是知道自己囊中羞涩,他还真有点冲动想上淘宝去买本育儿书了,太出挑会被人当成妖孽,太不出挑会被人当成傻子,这中间的度还真是难捉啊。 贾故在淘宝上闲逛,试图找到一些资料,而他这样睁着眼睛发呆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又再次证明了他的痴傻之说。 大妞忍不住问道:“嬷嬷,故哥儿这样,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她还指望跟着故哥儿吃香的喝辣的呢,如今故哥儿是个傻的,那她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孙嬷嬷不急不徐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睨了大妞一眼,意有所指道:“这府里更容不下背主的奴才。” 大妞打了一个寒颤,原本满肚子的话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孙嬷嬷警告完了大妞之后,又轻轻地把贾故抱起,其动作之轻柔,还真当贾故是个玻璃娃娃一般的小心,坚定道:“大哥儿放心,有嬷嬷在,嬷嬷不会让旁人欺负你的。” 贾故心下微动,比起拥有血脉之亲的贾源,孙嬷嬷的这份疼爱更令他动容,贾故眼眸微转,看在孙嬷嬷的份上,怎么也不能真让旁人以为他是傻子才是,不过……贾故暗暗头痛,究竟正常的婴儿是个啥样啊!没样板也没书教导,他也不知道怎么装啊。 看看整个屋里唯一称的上是‘宝宝’,但专注八挂一百年的贾宝宝,贾故默默地叹了口气。为了保住自己仅剩下的那一点面子,他还是慎选模仿对像吧。 正当此时,贾故突然看到鸡肋的淘宝系统上有一家五星好评的婴儿用品店,上面写着:手把手教你如何选择合适的婴儿用品! 贾故的眼睛瞬间一亮。 某年某月某日,淘宝上的某婴儿用品网站客服突然收到一则讯息:【求问:如何扮演一个正常的婴儿?】 不愧是拥有五星好评的店家客服,一瞬间就回了一连串的【???】 不过贾故的厚脸皮也不是盖的,他直接复制贴上,又再问了一次,【如何扮演一个正常的婴儿?】 许久之后,客服终于回答了:【亲,我们这里有完全环保无毒的学步车,还有客制化精美摇篮与声光玩具,价格合理,制作精良,定有一种适合您的孩子,请尽快下定,错过不候哦。】 客服小姐姐简直想给自己点个赞了,完美回答兼推销,下一任的最佳员工一定是她啦。 贾故几乎要黑线了,他是想问婴儿怎么装啊,一直跟他推销东西个毛,他又没钱,买个鬼! 贾故直接抗议了,【你们不是五星好评吗?怎么连婴儿怎么装都不知道!】 许久之后,客服终于回了,【亲,迪士尼授权的钢铁人学步车,绝对是最适合您孩子的礼物。】 你咋不上天呢!? 贾故:【……】 贾故不着痕迹,其实是在逼疯客服小姐姐的底线上游走,总算大致问清楚婴儿该有的正常行为后,这才心满意足的下线,当然,下线前,贾故不忘给辛苦的客服小姐姐一个五星好评。 客服小姐姐万没想到她竟然能意外的得到了一个五星好评,当她欣喜的想看这家伙买了些什么东西之时…… 她赫然发现,这家伙的购物车里竟然是空的! 空的… 空的…… 空的……… 一瞬间,客服小姐姐只觉得眼前一黑。 人生艰难,客服小姐姐仍需努力。 第11章 不傻,但笨 贾故本来就不是傻子,再加上从客服小姐姐那里套出一些婴儿该有的行为之后,总算‘正常’了一点。 第14页 当然毕竟不是真婴儿,有些事情怎么也做不出来,贾故的演技浮夸到被贾宝宝嘲笑到不行。 好在贾故的演技虽不在线,但温院判的医术在线,总算得了一个孩子正常的结论,当从温院判嘴里得知这个结论之时,不只贾源乐的满府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就连贾老太太都喜的直呼阿弥陀佛。 确定贾故并非痴呆儿之后,贾老太太总算轻松了一口气,对胡嬷嬷吩咐道:“先前也是我太惯着那些人了,从今往后,故哥儿房里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了。” 先前疑心故哥儿是个痴傻儿,贾老太太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事,故哥儿的房里便没放多少人,如今确定故哥儿是个正常的,那有些规矩也该立起来了。 按着贾府的惯例,无论嫡庶,每个哥儿的月钱是二两银子,房里该有一个管事嬷嬷,二个二等丫环和二个小厮。贾故还小,这月银也用不上,小厮什么的更是用不着,不过这房里的丫环也该补上了,贾故房里也就只有孙嬷嬷和大妞二个人,也着实少了点。 胡嬷嬷一喜,自家的大孙女也到了八岁上下,该是当差的时候了,她自然是希望自家的孙女能做侍候主子的副小姐,将来嫁出去时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不过府里几位年岁相当的姑娘都是庶出,素来不受重视,过的比她们这些奴仆都不如了,她可舍不得自个孙女跟着受苦,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大哥儿这个好去处了。 大哥儿虽然小点,但怎么说也是贾家的子孙,将来的前程绝对不会差,跟在大哥儿身边,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得也能混出个人样。 “才八岁,着实小了点。”贾老太太微微摇头,才八岁的孩子那懂照顾人呢。 胡嬷嬷劝道:“我瞧故哥儿着实静了些,大妞也是个傻的,只知道盯着故哥儿,虽然确实是盯的紧了,不过故哥儿也该有些玩伴陪着,也好活泼一点才是。” 贾老太太思索片刻,也赞同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府里就只有故哥儿一个哥儿,着实太寂寞了点,怪不得这个孩子静的厉害,不过…… “这样吧。”贾老太太点了冬至道:“虽然哥儿活泼些是好事,不过孙嬷嬷年纪大了,总有照看不了之处,大妞傻了些,珊珊也还小,我让冬至也跟着伺候着故哥儿,不过冬至的份例还是走我房里便是,也不用告诉史氏了。” 如果让史氏知道,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妖蛾子呢。 若是以往,一个傻乎乎的孙子,那怕是出自莫姨娘腹中,她也不见得心疼,可是现在…… 想想贾故越大便越发看出几分的容貌,贾老太太暗暗心惊,这事她不敢胡乱猜测,更不敢告诉丈夫知道,又深怕史氏再对故哥儿下手,这段时间着实愁白了头。 胡嬷嬷暗暗咋舌,故哥儿这次是要升天了啊,这还是老太太头一回把自已的大丫环赏人,而且赏的还是冬至啊。 别看冬至只是老太太的四个大丫环其中之一,又是外头买回来的丫环,在府里没什么根基,但冬至是少数府里识字的丫环,向来极得老太太重视,老太太连冬至都舍了,可见得是真看中故哥儿。 胡嬷嬷暗自琢磨,回去得提醒一下自家的傻丫头,可得小心伺候着故哥儿,就老太太和老太爷这稀罕劲,故哥儿的将来绝计差不了。 就酱,贾故的房里莫名的多了好些人,好几个丫环仆妇日夜围绕着他,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好处是让孙嬷嬷着实轻松了些,她毕竟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每日每晚的顾着孩子,不过坏处也是贾故自己的私人时间少了,想再上淘宝跟客服小姐姐打听一些事情都没那么容易了。 新来的小丫环珊珊也就算了,那怕胡嬷嬷把自家孙女夸的像花一样,但珊珊这丫头也只比大妞要好上一点,一样也是个贪吃孩子,只不过她比大妞好上一点,一边吃东西还晓得一边盯着他,害得他都不好上淘宝跟客服小姐姐了解一下婴儿行为学。 至于新来的冬至在老太太房里当差时,素来是出名的沉默寡言,不过为人倒是颇为认真负责,也不见她跟孙嬷嬷争夺他房里的管事权,只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众人,然后悄悄地跟贾老太太说了一声,把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顾着跟其他下人闲磕牙的奶妈给换掉了。 除此之外,冬至还每天对贾故念着三字经,还时不时抱着贾故在外头悠转,老太太院里的花草树木全都教着贾故认了一遍,她指着花不断说道:“花!故哥儿这是花哦,跟着冬至念‘花’!” 贾故:“……” 豆大的汗珠从贾故的背后滴下,有谁可以告诉他一下,六个月大的小婴儿到底能不能说话啊? 冬至看着贾故呆愣中带着惊恐的表情,头一回怀疑起太医的医术了,那个温院判的医术真的可以吗?故哥儿真的不是傻子吗? 贾故不知道自己的智商又再一次遭到众人的怀疑。 冬至虽然有些忧心,但还是极有耐心的一件一件的教着贾故,冬至拔了几根草在贾故的眼前晃动,“故哥儿,这是草哦。” 贾故还真撑不住了冬至的教学方式,连忙呼唤着贾宝宝,【贾宝宝,快帮我问一下客服,六个月快七个月大的小婴儿到底会不会说话?】 贾故连唤了几次,始终不见贾宝宝,倒是身后传来微弱的啜泣声,他转头一看,发现贾宝宝竟然在离他不远处抽泣抹泪。 【……】贾故奇道:【你被鬼欺负了吗?】 贾故下意识的觉得贾宝宝是被鬼欺负了,毕竟正常的人类是看不见贾宝宝的,但鬼是能看到贾宝宝的,按着贾宝宝所说,这贾府里倒是有不少鬼物飘荡着。 不过贾宝宝本身是天雷的副产品,天生具有天雷之气,鬼神辟易,那只鬼那么勇猛敢招惹贾宝宝?不怕魂飞魄散吗? 【呜呜……】贾宝宝泣不成声,【我失业了。】 以前都是它背着贾故到处飞的,现在有冬至抱着贾故到处转之后,它就没用了。 贾宝宝委屈巴巴的说道:【感觉你有了新人之后就不爱我了。】 贾故:【……】 最后,贾故很认真的说道:【你以后还是少八挂吧,八挂太多伤智商啊。】 不过贾宝宝失业二天之后,受不了贾宝宝哭功的贾故又给它找到新工作了,让贾宝宝代他上淘宝了解一下婴儿行为学,毕竟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贾故不好再上淘宝询问客服小姐姐了。 当然这上淘宝问出来的结果总是稍微慢了一点,大部份的时候贾故是靠着‘成人的’本能反应的,于是乎……府里又开始有些流言出来了。 故哥儿那怕不是什么痴傻的哥儿,也绝对比常人要笨上几分,要不怎么都快周岁了,平时的反应还是比旁人慢上好几拍呢? 不知不觉间,故哥儿不傻,但是笨的流言逐渐的传了出来,就连贾史氏也都知道了。 贾史氏松了一口气,“瞧老太太宝贝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的,原来不过是个蠢的。”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贾故,毕竟莫姨娘可是死在她手上的,她又没有生育,要是真让贾故继承了荣国府,难保将来贾代善百年之后,她便得瞧着贾故的脸色过活了,不过听闻老太太房里的消息之后,她也安心了。 赖家的笑道:“毕竟故哥儿当初在莫姨娘的肚子里闷的久了些,怕是伤了脑子了。” 说到贾故当年出生之事,贾史氏眉心微皱,只觉得混身不舒服,“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是!是!”赖家的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陪笑道:“是奴婢的不是。” “罢了。”提到莫姨娘,贾史氏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或许当年不该做的过了。” 莫姨娘毕竟是大家闺秀,还要几分脸面,做不出争宠献媚之事,平日里大多端着架子远着老爷,要不是莫姨娘有了身孕,太医又诊出莫姨娘肚子里的是个男胎,其实也碍不到她什么。 第15页 回想当初,贾史氏还真有几分后悔,更叫她懊恼的是那稳婆一家也不知怎么的招了灾,全家尽数死光不说,还让老爷疑心起她了。 天地良心,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妇人,折腾折腾姨娘通房还行,弄病弄死几个庶出孩子也算不得什么,但出了府,她算个什么,要杀光人家一家子,她的手可没有这么长,只是这事越是辩解,越是难说,这个哑巴亏当真是吃的她郁闷极了。 贾史氏不愿再谈这事,问道:“老爷这几日还宿在芸姨娘房里吗?” 赖家的摇摇头,“前些时候倒是在喜儿房里多些。”赖家的顿了顿,“听说芸姨娘似乎是惹恼了老爷。” “哦!”贾史氏微微挑眉,“芸姨娘做了什么?” 以芸姨娘每每小心讨好老爷的性子,着实不该啊。 赖家的顿了顿道:“红儿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芸姨娘似是在老爷面前提了一嘴,说是老太太不重视故哥儿,连故哥儿的捉周宴都不曾准备。” 贾史氏失笑,“这芸姨娘真是好大的胆子,连老太太都敢编排了。” 贾代善再怎么狠心无情,但绝对是个孝顺儿子,那容得旁人编排他老娘呢,况且故哥儿不过是个庶子,有什么好特别弄什么捉周宴的,按着惯例,顶多就是自家人吃顿饭便是。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贾史氏眼眉微挑,“去!让人请老爷过来,我想跟他商讨一下故哥儿的捉周宴一事。” “太太!”赖家的讶异道:“不过是个庶子,那值得办什么捉周宴呢。” 小小一个庶子,哪来那么大的脸面呢。 贾史氏笑道:“你说这一年来,老太太始终把故哥儿养在她院里,不让故哥儿见人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怕──”赖家的恍然大悟,“太太好妙的妙计,奴婢马上让人去请老爷过来。” 贾史氏盯着手上的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轻轻地吹了一口,好似在吹走不曾存在的血,淡淡笑道:“我倒要瞧瞧,一个人人皆知的傻子,将来要怎么继承荣国府!” 别怪她心狠,谁叫故哥儿不是出自她肚皮的呢。 第12章 捉周暗流 贾史氏是真的有心想要大办贾故的捉周宴,不只是宁国府,所有京城里上得了台面的人家,还有和贾家亲近些的老亲,像四王八公的府上尽数都送了帖子。 本来贾代善还觉得有些过了,虽然故儿是他们荣国府的头一个男孙,但毕竟是庶出,若是大办贾故的捉周宴,这让将来的嫡出子如何自处呢。 贾代善微微皱眉道:“故儿毕竟是庶出,小小一个捉周便如此大办,未免有些过了。” 那怕是隔壁的宁国府的敷哥儿出生之时,也不过是请了几家亲近的人家来吃酒,敷哥儿可是嫡长子尚且如此,故哥儿不过是小小一个庶子,那好请了那么多户人家,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他是趁着庶长子周岁一事捞银子呢。 再则,那怕温院判再三保证,故儿绝对是个正常的孩子,但瞧着故儿的模样,他真怀疑温院判是那来的自信,跟他拍胸脯保证故儿是正常的?那怕故儿不是什么痴傻儿,但瞧故儿反应慢半拍的模样,就算不傻也是个蠢人啊。 他堂堂一个荣国公的长子竟然那么蠢,这般丢人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大肆宣扬。 “也不算过了。”贾史氏笑道:“故儿怎么说都是老爷头一个儿子,况且故儿一出生,莫姨娘便就没了,好好的洗三、满月,还是百日都不曾好好操办过,这次捉周礼也算是补偿孩子了。” 贾代善细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应了,一则,让人看到故哥儿的蠢相,让旁人误以为他们荣国府后继无人,这注意力也不会总放在他们荣国府上,他也好略略喘口气;再则,这朝中暗流甚多,他也可以借着故儿之病,略略避开些。 想到朝中之事,贾代善便有些心累,圣上膝下有着六子三女,其中太子为皇后嫡子,一出生就立为太子,也最受圣上重视,偏生太子是嫡子但非长子,而柳淑妃所出的大皇子才是皇上长子,做为皇上头一个儿子,圣上放在大皇子身上的心血并不比太子少。 如果只是两位皇子都同时受到圣上重视也就罢了,偏生太子虽有名份,但皇后母家不过是三品文官,在朝中势弱;而大皇子的生母柳淑妃却是理国公家的嫡长女,有着四王八公在背后支持,这份势力便不容小觑。这太子与大皇子都还未长成,这朝堂之上便开始有了些暗涌流动。 他虽然也在四王八公之家中,但他是纯粹的保皇党,只不过他瞧着圣上的神情,似乎是有了疑他之意,不如趁此机会自污,暂且避开的好。 贾代善打定了主意,便同意了贾史氏大办贾故的捉周宴,这捉周宴便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了起来。 整个心都偏到天边的贾源听闻要大办宝贝孙子的捉周宴,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眼睛严重被蒙蔽住的贾源压根不觉得自家孙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倒是贾老太太着实吓了一跳。 她怒道:“史氏是安着什么心?怎么突然要给故哥儿办什么捉周宴?” 史氏难道不知道故哥儿有多蠢吗?这岂不是让人笑话她们荣国府杀孽重,这才生出了一个蠢孙子。况且……那怕故哥儿生的像莫姨娘,但隐约还是可以瞧出几分那人的模样,要是有人注意到故哥的长相…… 一想到此,贾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 贾源微感不满,他家的故哥儿不过就是少年老成了些,喜欢凡事谋定而后动,怎么一个两个都认为故哥儿蠢呢? 贾宝宝:【……】 它实在很想知道贾源是怎么把贾故不在线的演技看成少年老成的?还谋定而后动咧?这根本不是眼睛被糊到,而是直接眼盲了吧? “咱们故哥儿聪明伶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贾源自信道:“你就等着故哥儿在捉周宴上给你露脸吧。”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望着贾源,暗暗黑线,就连贾故都想问问便宜爷爷是那来的自信了。 贾故暗暗汗颜,【贾宝宝……】 和贾故心有灵犀的贾宝宝当下直接回道:【没错,你便宜爷爷的眼睛有毛病,不然怎么会把蠢货看成聪明娃了?病的还不轻呢。】 贾故:【……】 贾故默默地转着手腕,练习起‘斩天一剑’的起手式,好想砍啊! 贾故与贾宝宝在那争执,便没注意到贾老太太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 贾老太太暗暗叹了口气,老爷越是喜欢重视故哥儿,她越是不敢把那件事情跟老爷商量,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压在心里。 贾老太太打定主意,为了老爷,故哥儿这辈子只能是故哥儿,横竖她们贾家有的是银子,养的起一个笨孩子。她望着贾故,意有所指的一字一句说道:“老爷如此看得起故哥儿,想必故哥儿绝对不会让老爷失望。” 不只贾老太太,孙嬷嬷与冬至等人也默默点头,为了荣国府的名声,也为了她们的名誉,故哥儿在这场捉周宴里一定要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众人望着贾故,突然斗志满满了起来。 贾故默默地吞了口口水,他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而得知众人心里真实想法的贾宝宝则是轻拍了拍贾故的肩,低声道:【保重吧!】 希望贾故能够在这场魔鬼训练中活下来。 贾故:【……】总觉得贾宝宝在给他挖坑。 贾老太太院子里的上下人等无不绷紧了神经,孙嬷嬷和冬至更是没日没夜给贾故特训了,本来两人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只要贾故能爬上几步,捉个像样的东西,她就阿弥陀佛了。 没想到贾故是直接给她进步到走了,还顺着她的意思捉了把小弓箭,喜的孙嬷嬷连连拜佛。 贾宝宝得意的直接飞到孙嬷嬷面前,【对!对!拜我啦,我最灵了。】 第16页 【……】可怜的贾故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不客气的吐槽道:【你灵个什么?】 要灵的话就不会到现在才跟他说原来一岁的小孩子已经可以走上几步了,想想他瘫在床上做了好一阵子的瘫子,睡的腰都疼了还不敢翻身,还有被孙嬷嬷严格训练的悲惨日子,他就想打贾宝宝的小屁股。 【自然应该要谢我!】贾宝宝得意道:【要不是我帮你上淘宝问问,你现在还不会走呢。】 别说走了,贾故蠢到连爬都不会,有好长一阵子,贾府里的人还以为贾故是废人呢?要不是它,贾故说不定还会继续废下去。 贾宝宝得意的翘起小鼻子,一副等着被夸的模样。 【……还真是谢谢你啦,下次麻烦你早点讲!】贾故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这只死宝宝,要是它早点说,他早就改了,那会等到现在才改。 【嘿嘿,近朱则赤,近墨则黑吗。】贾宝宝得意的把自己的小心思全说了。 贾故:【……】 那个家伙带坏他家宝宝的,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贾故跟贾宝宝招招手,【过来!】 【什么事?】贾宝宝不疑有他的过去了,然后…… 贾故直接给它来了一招夺命剪刀脚加锁喉掌,死死的把贾宝宝压在身下,然后用力的给它夹。 【死丫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老子挖坑!】 【呜呜呜……】贾宝宝疼的嘤嘤哭泣,别以为系统不会痛啊,它也是有感觉的。【混蛋!你竟然打我,我要叫天雷哥哥劈死你。】 很可惜,这招在贾故打听清楚天雷因为前阵子抽风乱劈,劈死好几个本该渡劫成功的道友,被天道罚困禁百年之后就完全没用了。 且不说百年之后,他早该渡劫成功了,就算他还未渡劫,以贾宝宝这比核桃还小的小脑袋,还会记得这件事情才有鬼呢。 于是乎……贾故就大着胆子欺负起贾宝宝了。 贾宝宝最后嘤嘤嘤的哭着跑出去,它要离家出走!再也不跟贾故好了啦。 因为随身小宝宝的限制,贾宝宝的离家出走只持续了半天就结束了,然后又遭遇到贾故360度无死角全方位的嘲笑作结。 无论如何,在贾故的全力配合之下,在捉周宴上当真表现的和一般婴孩没什么不同,再加上贾故生的极像莫姨娘,着实玉雪可爱,虽然反应慢一点,大伙也只觉得贾故可爱的紧,竟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 只不过捉周时贾故并没有按着原本孙嬷嬷所训练的捉了小弓箭,而是直接捉了一枚小金元宝,而且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贾故的眼睛亮的厉害,这可是钱啊!不怕被怀疑成假古董的真金子,有了这玩意,他总算有上淘宝血拼的第一桶金了。 别说荣国府里有的是金银珠宝大可以上淘宝买,那前提也是要他能接触得到才行啊,做为一个小婴儿,东西还没摸到就被孙嬷嬷给收了起来,想卖也没法卖啊。 众人顿时尴尬了,这堂堂荣国府的子孙,不捉弓箭捉金元宝,难不成荣国府想要自甘堕落做商户吗? 这捉周姥姥还没想到法子圆回去呢,贾源哈哈大笑,直接抱起了贾故,“不愧是我的乖孙子,果然聪明过人,知道这世上只有银钱才最实惠。” 聪明过人…… 众人无不黑线的看着把金元宝当成吃食一般,不停啃啃咬咬,试图在上面留下小牙印的贾故,贾公是在说笑吗? 贾故:……我真的是聪明的,要不怎么懂得在第一时间试试看这黄金是不是真的啊。 不过当着贾源的面,谁敢说一句贾故的不是,众人无不陪笑道:“贾公的孙子自然是聪明过人。” 捉周姥姥也笑道:“小公子捉到金元宝,从此富贵荣华。” 或许是大伙对贾故的标准太低了,就连贾老太太与贾代善都露出满意的表情,没口子的夸赞起自家孩子,倒是让准备挑事的贾史氏有些郁闷了,明明是个蠢的,平日里也蠢的厉害,怎么该犯蠢时不犯蠢呢? 贾源高兴之下,大手一挥,着实给贾故的小金库里添砖添瓦,就连贾代善也跟着赏了不少好东西。 贾源与贾代善父子两人争战多年,着实抢了不少好东西,论私房可是属一属二的丰富,每赏一件,贾史氏的脸色就微微一沉,几乎连笑都快维持不了了。 贾史氏眼眸微眯,横竖捉周宴还没结束,总会有机会让人知道这孩子是个蠢的,一个蠢孩子,注定继承不了荣国府。 只是贾史氏万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想到法子让人察觉贾故是个蠢的,而喜儿……竟然在捉周宴上闹出了事。 喜儿在捉周宴上昏倒,万没想到,喜儿竟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第13章 又被下架 因着喜儿有孕之事,贾史氏也无心去管贾故了,倒是让贾故平平安安的渡过了捉周宴,整个捉周宴下来,倒是没让人查觉贾故有什么不正常,反而一整夸赞着贾故聪明伶俐且带福,才刚满周岁便给贾家带了个弟弟来。 喜儿有孕一事,不只是后院的人知晓了,就连前头的男人们也听了一耳朵,虽然不过是个通房丫环有孕,不过俗话说多子多孙多福气,众人还是恭喜了贾代善一番。 贾代善高兴之下,大手一挥便把喜儿抬成了姨娘,虽然是越过了史氏,不曾与她商量,不过这喜儿不是有孕了吗,情况自是不同。 满府宾客之中,唯有史家父子的神情凝重,丝豪感受不到半点喜意。 做为史氏的亲爹与亲兄弟,来喝自家女婿庶子的捉周酒已经很不爽了,更不爽的是在捉周宴上还爆出自家女婿又多了一个庶子。要是放在一般人家,可能直接上手揍人的都有,可是明知道自家女儿都进门七、八年了,连个孕都不曾有过,史家人当真是没那底气发火。 这些年来,贾代善的庶出子女连着出生,偏生就史氏连个孕都不曾有过,莫说贾家了,就连他们自家里都有几分怀疑自家女儿是不是不行,婚姻为两姓之好,他们当初把女儿嫁进贾家,平日行事中也处处帮着贾代善,为的可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把贾家的一切便宜给了一个庶子。 史老爷琢磨着是不是该从自家的庶女中挑挑,选一个好生养的给贾代善做二房,虽然这事会伤了自家长女的心,不过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 就连前院都有些暗流了,更别提后院之中。 此时的贾史氏还不是之后那八风吹不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安稳的做她的老祖宗的贾母,一听到喜儿有了孕,贾史氏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史夫人当时也在,连忙拉住了她,只怕她早就当场失态了。 最后这捉周宴是怎么结束的,贾史氏已然记不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勉强撑着,送走了客人,但一回到自个屋里,便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娘……”贾史氏倒在自个母亲怀里,泣不成声,“女儿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婚后数年都无所出,还得看着姨娘、通房一个接着一个生子,偏生就她没得生,这日子过的全然没半点盼头。 “我可怜的女儿……”史夫人也难受极了,明明女儿的身子强健,就连她父亲都说好,怎么偏生就是不曾怀过孕呢,一个痴傻的庶长子也就罢了,但要再多来几个庶子,以后这荣国府里那还有她女儿站的地呢。 史夫人眼眸一寒,“喜儿也是个心大的,断是不能留了。” 今日的一切,她都瞧在眼里,喜儿明明早知自己有了孕,却不报给主母,而是故意挑了这种日子揭了出来,分明是想逼得她女儿不得不忍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谈何容易,”贾史氏啜泣道:“自从莫姨娘之事后,老爷虽然不说,但对女儿颇有几分不满,这次要再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只怕不容易了。” “别担心。”史夫人冷冷一笑,“你别忘了,这喜儿娘家人还在咱们手里呢。” 第17页 喜儿八成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她可是史府里的家生子呢,这贾府里不好下手,但要是她自个作死呢?这可怪不得旁人了。 xxx 贾故懒得管捉周宴上的暗流,一心一意的折腾起自己捉周时捉到的小金元宝了。 不能怪他如此爱钱啊,以往在现代时,他是出名的穷修真者,储物戒指里压根没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他也因为还未修真,根本打不开自己的空间戒指,而且他毕竟是个婴孩,莫姨娘留下来的东西也都到不了他手里,全让孙嬷嬷给收了起来,他连收在那里都不知道了,更别提拿去淘宝上卖了。 而他上次好不容易搞到一个瓷碗,还被淘宝当成假古董下架,这不……一看到金元宝就流口水了。贾故的眼睛都亮了,这可是纯金的啊,可以直接换钱,不用再被当成假古董了。 孙嬷嬷试了几次,始终无法从贾故手上拿下那小金玩宝,最后也只能罢了,做为荣国府里的嬷嬷,她也有着荣国府里厌金喜玉的习惯,没把这金元宝放在眼内,便由着故哥儿当玩具玩了。 忙活了一整天,大伙都累的厉害,那怕是冬至这样的年轻人都累了,更别提她,孙嬷嬷吩咐了大妞和珊珊好好守着故哥儿,便回房休息。 大妞本就懒散,这孙嬷嬷一走,没人盯着,便把事儿推了给珊珊,自己回去休息了,而珊珊强撑了没多久便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身边无人,贾故便私下搞起小动作。 贾故心下暗叹,孙嬷嬷虽然有心,但毕竟年迈,看顾不了他太多,不过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倒是方便了他办些隐密之事。 贾故直接唤出了淘宝系统,把小金元宝放到淘宝上卖,这淘宝系统虽然有些鸡肋,不过有些附加功能倒是不错。 例如他可以利用淘宝系统当成另类的随身空间,上架的东西也没规定非卖不可,只要没超过百件,就能一直摆在那里存着。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借由客服系统了解一些新知,总的来说,这个系统对他而言有利而无害。 贾故握着金元宝,心念一动,一瞬间金元宝便在淘宝上上架了,这个系统还有一个好处,完全全自动,大大的方便了他这个懒人,货物上架之后,还自动拍照,定标题与简介,虽然东西有点死板,完全没有做标题党的本钱,不过倒是大大方便他这个懒人。 贾故的货架空空荡荡的,着实没什么好东西,毕竟只是个婴儿,不能指望太多啊。这次的这个金元宝还是他死活不让孙嬷嬷收着,这才能保留下来的。他就不信,淘宝不让他卖‘假古董’就算了,但不会不让他卖金元宝吧。 不过没想到他金元宝这才上架,马上又被淘宝给强制下架了。 贾故顿时傻眼了,【等等!为什么又是我?】 上次说他贩卖假古董,这次咧,不会又说他贩卖假黄金,然后不让他上架吧!? 淘宝的客服小姐姐气急败坏的说道:【贾故先生,跟据海外洗钱防止条例,海外人士不能在淘宝上贩卖超过10克以上的贵重金属,我们将根据海外洗钱防止条例把你的物品强制下架。】 贾故顿时吐血,【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这个规定?】 妈的,虽然他因为实名制的关系,没法子上淘宝买卖东西,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逛过淘宝啊,淘宝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规矩,而且他竟然不知道! 【亲,这是2020年后新增加的规定啊。】 2020年……贾故瞬间无语,好吧,他死了时候是2019年,天知道是不是一年后便多了这么一个规矩。 【但也不用下架啊。】贾故有些小委屈,小于10克有何难,切一切就好了。 正当贾故磨刀霍霍的要把小金元宝分尸之时,客服又添了一句:【另外针对贵金属类产品,淘宝严格要求所有上架产品必须经过检验,并附有检验证书,方可以上架。】 对于这点,贾故虽然不满,但也可以接受,毕竟古代治金技术不及现代,这些金元宝说不定也不是纯金的,检验一下倒也无妨,不过…… 客服小姐姐笑咪咪道:【亲,淘宝现有代客检验黄金成份的服务,只需要三百人民币就可以哦。】 三……三百!?贾故只觉得心都碎了,别说三百块了,他现在连一块都没有啊,而且10克黄金的价值大概也就二千七百上下,这三百块一下子就去了整整九分之一啊。 【三百块?】当贾故打着这三个字时,他的手都是抖的。 客服小姐姐回的很快,【亲,没错,就是三百人民币。o(* ̄︶ ̄*)o】未了还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怕只是检验费,她也是能抽成的。 【……】许久之后,贾故问道:【可以先欠着吗?】 存款为零的男人伤不起啊。 然后…… 【系统繁忙中,请稍后再试,谢谢!】 【等等!】贾故只差没有伸出尔康手了,【别啊!咱们商量一下。】 他不是不付钱,等他卖了黄金就有钱付啊。 但是,此时的客服小姐姐毫不客气的给了【呵呵】两个字,然后又…… 【系统繁忙中,请稍后再试,谢谢!】 要是没那个‘呵呵’吗,贾故还会多相信一下,但是多了那个‘呵呵’后……贾故也只能回以呵呵了。 妈的,他严重怀疑自己是被天道耍了,不然怎么卖啥就被下架啥,那有一个淘宝卖家像他这么倒霉的,等他回去之后,他一定要跟天道抗议啊,这叫什么淘宝系统,分明就是鸡肋淘宝系统啊。 卖不了东西,也打不开自己储物戒指的贾故最后也只能投入贾宝宝的怀里,跟它一起共享起八挂大业了,毕竟不是一个真婴儿,难不成真让他过着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颓废人生吗? 虽然……这种八挂人生也没好到那里去。 第14章 吾非圣父 要说这荣国府里近来最大的八挂,自然是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了。 自得知喜儿有喜之后,贾代善便直接提了她做姨娘,人称为喜姨娘。 这也是荣国府里的老规矩了,每个通房丫环一但有孕之后,便可以提为姨娘,拿姨娘的二两银子月例,身旁伺候的奴婢也多了一个,以后也算是个半主子,再也不是主母可以随意发卖的了。 不只如此,就连喜姨娘原本在史家的父母也跟着鸡犬升天,他们本就是在史家内的小管事,要不也不能把女儿塞到贾史氏的院子里还做了她的陪嫁丫环。 在初得知女儿有了身孕之时,喜儿爹娘本担心老爷和夫人不会放过他们,万没想到史家待他们一如以往,还赏了好些好东西,来巴结讨好的人也多了不少,倒让他们在府里威风了一把。 喜儿娘一得知喜儿有喜的消息,便连忙来探望喜儿,喜儿娘看着自己女儿粗壮的腰身,只觉得说不出的欢喜,她叮咛道:“可有什么不适?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该请大夫的时候便请大夫,眼下可没有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了。” 想到一事,喜儿娘担忧的低声问道:“太太可有找你麻烦?” 这贾史两家谁不知道,太太是最最不能容人的,喜儿背着她有了身孕,也不知会怎么被太太折腾。 喜儿摇了摇头,“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了让女儿好好养胎,就连请安都免了,还赏了女儿好些吃食。” 虽是如此说,但喜儿望向那些吃食的神色却有几分厌恶之色,显然也是信不过贾史氏。 喜儿娘也不信太太真会为了喜儿有喜之事而高兴,太太要是个好性的,给贾府里生了庶长子的莫姨娘怎么会没了,还有前头那三个庶女的姨娘,不是生产时死了,就是病歪歪的等死,再不就是犯了事被送到庄子上,总之没一个好下场的。 喜儿娘低声提点道:“要是有个什么,就像上次一般直接越过太太去找贾老爷,贾老爷总会心疼你肚子里的孩子。” 第18页 上次要不是喜儿先报给了贾老爷,再知会太太有孕之事,天知道喜儿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呢。 喜儿笑着点头,“女儿明白,女儿的身子一向很好,这孩子也安份,并没有怎么折腾女儿,倒是女儿担心爹娘……” 喜姨娘的话未说全,但喜儿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冷笑道:“太太进门都快七、八年了,一直没个身孕,夫人那好说什么,这次我出来,夫人还赏了我好些东西呢。” 府里隐隐绰绰说着太太要是再不能生,史家便得送给庶女到贾家里,现在夫人正烦心着呢,那有空理会他们这些下人,说不得还要拢着喜儿,指望喜儿肚子里的孩子给太太撑腰呢。 喜儿娘快手快脚的把东西翻了出来,除了一包银子之外,还有上等官用的丝绸与高丽进供的高丽棉绸,都是细致柔软,适合做小孩衣裳的。 喜儿娘笑道:“这些可都是难见的好东西,我想也只有我大孙子配穿了,特意拿了给你,就连你嫂子都没有。” 喜儿摸了一摸,当真是柔软细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当真比她平日里得到的份例还要好上几分,她心下欢喜,笑道:“孩子出生还早呢,这般的好东西合该爹娘用着才是。” 喜儿摸了摸肚子,隐隐有着几分得意之色,“等他出生之后,自有好东西用呢。” 要论富贵,贾府隐隐胜过史家一筹,那犯得着稀罕这些东西。虽是如此想着,不过总归是她爹娘的一番心意,喜儿还是把东西仔细收好,准备趁现在还能动针线,给孩子做上几件小衣服。 喜儿娘又交待了几句,离走前遇到了芸姨娘,芸姨娘与喜儿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向来是面和心不和,因着喜儿有喜之事,两人之间闹的更强了。 芸姨娘一见到喜儿娘便冷嘲热讽的,还故意把瓜子皮吐到喜儿娘脚下,喜儿娘一身崭新的衣裳都被芸姨娘给弄污了。 喜儿娘虽是恼怒,但她毕竟只是个下人,那好跟着芸姨娘争吵,反而还得小心翼翼地跟着芸姨娘陪不是。 喜儿心疼自己娘亲受委屈,不过她自知自己不如芸姨娘受宠,贾代善膝下已有故哥儿,不似先前那般缺儿子,对喜姨娘腹中的骨肉也没多少期待,平日里也是多偏着芸姨娘,只能安抚着母亲道:“娘,你且等着,等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自然有她好瞧的。” 喜儿娘叹了口气,女儿能做了贾老爷的姨娘是她的福气,而每天对着这些莺莺燕燕的,也着实累人,好在芸姨娘膝下没孩子,要芸姨娘有个孩子,凭着她的容貌,那有她女儿的好日子过呢。 不过美貌只能换得一时的宠爱,只有儿子才是她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想通了这点,喜儿娘反过来安慰喜儿道:“我瞧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没事不要出房门,横竖有孕的人也不该多动弹,在房里好好养胎也是件好事。” 一切且等生了孩子后再说,等喜儿生了哥儿,就连太太都要靠后了,更别提区区一个姨娘。 xxx 自喜儿有了喜一事揭了出来之后,贾史氏便有些厌厌的,平日爱吃的东西也不愿意吃了,整日都是愁眉苦脸的,还常常迎风落泪,瞧的赖家的也都急了,变着法子来劝她。 “太太也不用纠心。”赖家的劝道:“喜姨娘的老子娘已经把东西送进去了,我听小圆说,喜姨娘还想用那些布做些小衣服,想来不久之后,咱们便会得到好消息了。” 呵呵,喜姨娘的老子娘和她一样蠢,老爷和太太怎么真无缘无故的赏她什么好东西,那些布料太太全都让人薰了珠胎毁月。 这珠胎毁月乃是史家当年好不容易弄到的宫中秘药,药方早已失传,不过和其他落胎药不同,这药乃是一种香毒,利用薰香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落胎,端是毒辣无比,亦是珍稀无比。 那怕是像太太这般受宠的嫡女得到的也不多,用在喜儿这么一个奴婢出身的姨娘身上,着实浪费了。 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自莫姨娘之事后,老爷虽然没说,但对太太已经有所提防了,喜儿有孕之后,她的吃食一律从老爷的小厨房里走,如此一来,着实让太太没法子下手了。 不得已,她们只有动用起这珍稀的香毒了。 贾史氏摇摇头,“以往喜儿跟着我时,不声不响的一副老实模样,谁能想到她竟有这份心机,连她还在史家里的老子娘都不顾了,悄悄地有了孕,我怕这次没那么容易暗算到她。” 赖家的也跟着叹了口气,万没想到这喜儿不声不响的,这份心计倒是不比莫姨娘差了,她瞧着贾史氏的脸色着实不好,劝道:“太太这些日子也累的很,要不让太医来瞧个平安脉吧?” 这瞧平安脉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自老爷有了庶长女开始,太太便悄悄地让太医给她调养身子了,只是调养了这么多年,也始终不曾开怀,随着老爷的子女一个接着一个降生,也开始有人疑心起太太的身体了。 “有什么好瞧的。”贾史氏按在肚子上的手略略紧了一紧,“看来看去还不就是那样。” 太医院里几个妇科能手她都找过了,每个都说她身子没问题,可是她都嫁进贾府七、八年了,连个孕都不曾有过。 贾史氏提醒道:“让人动作快点,还有芸姨娘房里的薰香也不能停。” 要论受宠,十个喜姨娘也及不上一个芸姨娘,不过芸姨娘都快一年了还不曾有孕,便是因为她让人在芸姨娘房里日日燃起了合欢香,合欢香里的主料用的便是麝香,日日燃着这香,想要有孕也难,即使有了孕,也会早早流产,难以坐胎。 贾史氏懒懒的提醒道:“别像上次莫姨娘那样,胎都坐稳了才让人发现有孕。” 香毒毕竟比不得用药,要是三个月内弄不掉胎儿,之后再下手怕是难了,当年她压根不知道莫家表妹的事,发现莫姨娘有孕之时,胎儿都满了三个月了,不然早早给莫姨娘用上珠胎毁月,眼下又那会有那么一个小傻子来占了她儿子的长子之位呢。 “是!”赖家的笑道:“太太放心,这事准成。” 贾史氏用了这么珍稀的香毒,旁人不知,但贾宝宝和贾故却是知道的。 贾故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了,贾宝宝更是天n代,自称是京城里的八挂王,一人一系统都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东西,好奇之下,贾宝宝干脆偷了一点贾史氏里的香毒,也顺手把喜姨娘那些染了香毒的布头弄了一块过来。 贾故仔细闻了许久,分办了许久才分办出淡淡麝香味,再听贾宝宝转述贾史氏与赖家的所商讨的内容,他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香毒都能弄得出来,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啊。 贾故摸摸下巴,他倒不怀疑这玩意的神奇效果。按着红楼原着来看,贾代善膝下共有二子四女,贾赦与贾政还有行四的贾敏均是出自于贾母腹中,眼下贾代善膝下已经有了三个庶女,而他的存在算是一个意外,像这种意外可一不可再,所以他不认为喜姨娘腹中的骨肉能够生的下来。 可惜这玩意太神奇了,怕是没有人相信,不然要是能放上淘宝卖,说不得他还能赚赚第一桶金呢,对于淘宝一再把他丢上去的东西下件,贾故其实是非常怨念的。 【贾故!】贾宝宝奇道:【你不帮帮喜姨娘吗?】 如果他们不出手的话,喜姨娘肚子里的宝宝怕是会被贾史氏给整没了。 贾故没好气道:【我可不姓圣,更不是单名父!】 【???】 贾故直接解释的直白了点,【我又不是圣父,喜姨娘与我何干,为何得去帮着她?】 活到像他这把年纪的金丹真人,早就把大部份的事情都看开了。 这世上唯一一个会让他考虑主动帮手的,大概也就只有红楼十二钗了,毕竟她们是所有读过红楼梦的人心目中女神,若是情况允许的话,略帮一下倒是无妨,至于便宜爸的姨娘……还是算了吧。 第19页 况且他眼下还是个宝宝呢,又还未踏入修真之境,自身都得靠着贾宝宝保护了,想要助人也是有心而无力。 贾宝宝吓的花容失色,【你们人类好可怕哦!】 贾故不客气的吐槽道:【你是第一天认识人类吗?】 以贾宝宝的八挂能力,只怕早见过更多更可怕残忍的事情了,这么一点小事那吓得了它。 【快!】贾故踢了贾宝宝的云屁屁一脚道:【快说,除了贾史氏要对喜姨娘下手之外,今天还八挂到了什么?】 没法子上淘宝卖东西,装睡也睡不太着的贾故,现在全靠贾宝宝的八挂来维持他无聊的日子了。 一代金丹真人,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不知道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第15章 姨娘流产 喜姨娘不知她娘给她的布料里有着落胎之毒,还欢欢喜喜的想用那布料给孩子做几件小衣服;芸姨娘既羡慕又妒嫉着她腹中的孩子,便变着法子寻理由上门,故意说些混话想激怒喜姨娘。 喜姨娘的布料里早下了极为霸道的香毒,而芸姨娘的衣裳上又薰着含有麝香的欢宜香,不出半个月,喜姨娘便有了些胎不稳的迹像了。 “姨娘。”喜姨娘的婢女──小满瞧着惨白着脸的喜姨娘,担忧道:“姨娘,还是请太太下帖子寻个太医过来瞧瞧吧?” 那怕她再不懂事,但她也明白一个有孕的妇人,如果一直出血的话,可不是件正常事啊。 “太太!”喜姨娘苦笑一声,“你在府里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太太的为人?” 她因为私自有孕的事情已经把太太得罪狠了,太太怎么会管她呢? “这该怎么办?”小满着急道:“姨娘这样子也不是办法啊。” 她私下帮着姨娘捉了好些安胎药了,但点止血的迹象都没有,她着实担心,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把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喜姨娘想了许久,最后叹道:“咱们到前院去找老爷。” 她知道老爷也不喜欢她,可老爷至少会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喜姨娘温柔的摸了摸自个的肚子,“那怕没了性命,娘也一定会保住你。” 只要能保住腹中的骨肉,那怕步入莫姨娘的后尘,她也无悔。 一旁的小满微微流露出一丝歉意,但想起自个的老子娘,小满又硬起了心肠,喜姨娘是求仁得仁了,可她却不想想跟着她的人会怎么样,为了她家里人,怎么也得狠下心肠做一次了。 当喜姨娘扶着小满的手来到前院之时,正巧芸姨娘一脸春意的从贾代善书房里出来。 一见到喜姨娘,芸姨娘嘴角一扁,扭着纤腰直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嘲讽一下喜姨娘呢,突然脚上一滑,直往喜姨娘的方向撞去,而喜姨娘也在此时撞来,两女就在贾代善书房门前撞成一团。 喜姨娘肚腹被芸姨娘重击了一下,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小腹就像是瞬间被刺破了什么一般,一阵接着一阵的刺骨疼痛,好似刮肉般的疼,不知何时,喜姨娘的裙摆上已经染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感觉到腿/间一瞬间迸裂流出的血红热流,喜姨娘凄厉的惨叫瞬间响彻了前院。 xxx 喜姨娘在贾代善的书房外出了意外,不幸落胎,当贾史氏赶到时,喜姨娘的胎儿已经落下了,几近三个月大的婴儿,还瞧不出男女,但总归是自己孩子,就这样没了,贾代善瞧见时,那心都一纠一纠的疼。 太医私下与贾代善一说,“贵府姨娘似是用了不该用的东西,胎儿本就有些不稳,更别提肚腹又受了重击,这……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太医顿了顿又道:“贵府姨娘的身子受损太严重了,只怕以后……这生育上怕是……” 太医含含糊糊,不过大伙都明白他的意思,太医这是暗示喜姨娘再也无法生育了。 贾史氏佯怒道:“芸姨娘呢?犯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她?” 赖家的低声回道:“芸姨娘还跪在院外呢。” 芸姨娘虽然嚣张,但还是有点头脑,知道喜姨娘流产了,便二话不说在院门外跪着,想求得贾代善的一点怜惜。 看到芸姨娘这样,贾代善确实是不好说些什么了,况且他那时就在书房中,也听的清清楚楚,芸姨娘和喜姨娘撞上的确是个意外,也怪不得芸姨娘。 贾史氏对赖家的使了个眼神,赖家乖觉的将手里的荷包塞到太医手里,低声问道:“太医可瞧出我家姨娘是被什么所害吗?” 太医捏了捏荷包,满意的笑了笑道:“贵府的姨娘身子不错,以这种情况,说不得是麝香、番红花一类,不是我说,这姨娘也太不小心了,平日里本就该避着这些东西,若是早些,或许还有几分机会,而如今……” 麝香! 贾代善猛地想起芸姨娘身上的香味,他出生荣国府,自幼跟着圣上见惯了好东西,之前没有细想芸姨娘身上的薰香,现在想想,那分明就掺了麝香。 贾代善直接冲到院外,狠狠的一脚踢向芸姨娘,“好个贱人。” 芸姨娘错不及防之下,被贾代善一脚踢到腰侧,疼的好一阵子都起不了身。 “老爷!”芸姨娘强忍疼痛,勉力扑上去,抱着贾代善的脚哭道:“老爷!婢妾真的是无心撞到喜姨娘的。” 要知道这么一推会让喜姨娘落了胎,她说什么都会避着的。 芸姨娘的身子本就不舒服,又跪了大半天,脸色更是苍白的很,再加上满脸的泪水,越发显的楚楚可怜,饶是痛恨着她的贾代善也不由得心肠一软,这第二脚便说什么也踢不出去。 贾史氏见到此景时,手里的帖子都快被她给捏碎了。 她上前一步,低声提点道:“老爷,可怜喜姨娘肚子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怎么说也得给喜姨娘一个交待啊。” 贾代善神色变化数次,最后冷声道:“去!请太医过来!” 芸姨娘脸色惨白,哀求道:“老爷……” 贾代善面露几丝挣扎之色,最终沉声道:“让太医……好生瞧瞧芸姨娘的身上是否薰了麝香!” 芸姨娘与喜姨娘同住一处,说不定就是这麝香害了喜姨娘。 xxx 芸姨娘的房里根本经不起细查,太医这一瞧,着实发现了好多东西,不只是芸姨娘身上的麝香薰香,还有好些不宜孕妇所用的东西,更不堪的还有好些催/情药物。 一瞧见那些东西,贾史氏忍不住红了眼眶,眼刃一下又一下的往贾代善身上丢去。 贾代善尴尬极了,只能捏了捏贾史氏的手,示意她冷静,贾代善硬着头皮低声解释道:“这事我也不知道。” 贾史氏冷哼一声,别过脸不说话。 许久之后,贾史氏才低声道:“无论如何,芸姨娘不能留了。” 想到芸姨娘竟然敢用上催/情药物来败坏老爷的身子,贾史氏越发觉得自己做的对,像这种女子怎么能留在老爷身边,也不知道太太当初是什么心思,竟然赐了这么一个丫头过来。 贾代善沉吟片刻后道:“这是自然。” 无论芸姨娘在床上有多讨他的喜欢,芸姨娘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断是留不得了。 “老爷!”自太医发现她的衣服上用了麝香薰香之后,芸姨娘的脸色就越发难看,每翻出一件东西,她的脸就难看一分,到后来已经可以说是毫无血色了。 芸姨娘见贾代善眸底隐隐的杀气,不死心的抱住贾代善的腿喊冤着,“妾身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喜姨娘向来谨慎的很,她在府里又没有什么根基,那怕她再想,也接触不到喜姨娘,怎么给她下药呢,至于身上衣服的香味,她更是不清楚了,她出身农家,那知道麝香香味是什么样呢。 贾代善愤怒的一脚把芸姨娘踢开,“你还有脸说!” 贾代善这一脚着实用力,直踢在芸姨娘的腰身之上,芸姨娘疼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不只是肚腹疼的厉害,就连两个腿儿也疼的直打颤,莫说站了,连爬的气力都没了。 第20页 贾代善犹不解气,又是一脚踢过去,喝道:“你这贱人!” 芸姨娘只觉得肚腹间一阵剧痛,接着腿间一股热流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猛地流出,紧接着……芸姨娘只眼到满眼的血。 “啊!”赖家的突然惊叫,“芸姨娘怕是流产了啊!” 万没料到,继失去喜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之后,芸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没了。 芸姨娘的孩子在麝香的作用下本就随时都会流掉,再加上贾代善那一脚,可说是贾代善自个踢掉的,得知这事之后,贾代善活像老了十岁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贾史氏心疼极了,低声安慰道:“夫君,太医也说了,芸姨娘害人害己,她穿着薰了麝香的衣裳,时日一长,这孩子也断是留不下的。” 贾代善摆摆手,这道理大伙都明白,但事实上,终究是他踢掉了自个骨肉。 “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把芸姨娘送到庄子上休养吧。”贾代善的声音中隐带倦意,这发妻与侍妾之间的弯弯绕绕,比朝堂上的事情还累人,他着实是懒得管了。 贾代善一直是个明白人,所以他比任何人更明白婚姻为两姓之好的真意,无论史氏做了什么,他只能护着她,不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更重要的……她是史家女。 听出贾代善的的言下之意,便是饶了芸姨娘这次害了喜姨娘之事。贾史氏对这个结果虽有不满,但也知道在此情此景之下,贾代善断是不可能下狠手处置芸姨娘的,横竖过了一年、二年之后,贾代善也该忘了芸姨娘,到时要怎么做,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吗。 “老爷放心。”贾史氏温顺道:“我会让庄子里的人好好照顾芸姨娘的。” “芸姨娘和喜姨娘就交给你了。”贾代善拍了拍贾史氏的手道:“有事再让人到前院寻我。” “是!妾身明白。”贾史氏恭恭敬敬的送走了贾代善,接着便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时候了。 第16章 史氏有喜 从喜姨娘流产到芸姨娘也跟着流产,整件事都在一天之内发生了,快到无论是贾源和贾老太太都来不及插手,等他们知道时,芸姨娘已经被贾史氏给送到庄子上去了。 贾源和贾老太太的脸色都极为难看,连续失了两个孙子,绕是像他们这般一切都看开的老人家都有些受不住,贾源气的厉害,直骂道:“这个史氏也太不像话了。” 说是芸姨娘做的,但活到他们这把年纪的人有什么看不出来,这事里如果没有史氏插手才有鬼。 贾源气的来回踱步,“无论老史怎么说,这次我非得把史氏送回史家不可。” “老爷冷静些。”贾老太太虽然恼恨,但她想的更深一层,代善总得有个嫡子才行,不然故儿做为代善的庶长子,按着无嫡立长的规矩,这个荣国府将会是由故儿继承了,她旁的也就罢了,但老爷一手打下的大好荣国府,如果便宜了旁人,她也着实不甘心。 所以代善必须要有嫡子,为了这个将来能继承荣国府的嫡孙,她不惜昧着良心,也要保住史氏。 当然……如果史氏当真生不出嫡孙的话,那她也有其他的法子得到嫡出的孙子。 贾老太太柔声劝道:“史氏总归是代善的正室,代善都决意要保她了,老爷这样做岂不是在打代善的脸?” 贾老太太竟然帮贾史氏说话了,素来跟贾老太太亲近的胡嬷嬷与孙嬷嬷顿时都楞住了,就连贾源也楞了楞,“难不成,到了这时候,你还想保住史氏?” 他也不愿意和老史算这个帐,毕竟贾史两家这些年互相帮助,双方早就盘根错结,密不可分,如果勉强分开,只会双方都元气大伤,甚至再也无法在四大家族中维持领头羊的地位,可史氏当真越来越不像话了。 贾老太太垂下眼,“我也是为了代善着想啊,眼下太子与大皇子之间正闹着呢,要是咱们和史家之间有了嫌隙……” 提到儿子与朝堂上的乱象,贾源也微微一叹。 贾源最后沉吟道:“罢了,我先与善儿谈谈。” 如果善儿也有意休了史氏,他这个做爹的说什么会帮儿子一把,如果儿子有顾忌……他也只好捏着鼻子再忍史氏一回了。 贾源与贾代善密谈了大半日,最后终究是默许了贾代善将这事推到芸姨娘身上。芸姨娘连小月子都没坐就被贾史氏给送走了,没两日就在庄子上去了,一朵娇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 贾故知道了这事,也不过是默默地替芸姨娘还有失去的两个孩子念场经罢了,每个人的生命自有规律,对他们修真者而言,死亡并不是结束,不过是一场新生的开始,倒是贾宝宝沉默了好几天,它虽然是什么天n代,但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它还不是很明白所谓的死亡。 【总觉得好脆弱啊。】贾宝宝低声道。 虽然贾故说过喜姨娘的孩子保不住,但它还是暗暗期待着能有一个真正的宝宝陪它玩,它还幻想着等贾故想到在淘宝上赚钱的法子之后,要怎么偷偷地用贾故的小钱钱去买客服小姐姐推荐的钢铁人版学步车呢,没想到它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小宝宝就没了。 贾故拍了拍贾宝宝的头,他还真没想到贾宝宝会期待起喜姨娘的孩子。 贾故安慰道:【未出生的孩子都是纯洁的灵魂,他们不会在人世里受苦,不会沾染到人世间的污秽,未出生的孩子会回到冥神的怀抱中沉睡,等待下一次投胎的机会,死亡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且无痛苦的旅行罢了。】 贾宝宝好奇问道:【这是你的经验吗?】 不过贾故被天雷哥哥劈死时都已经是百岁老怪了,怎么会知道未出生的小婴儿死后去那里呢? 出乎意料之外的,素来逗比的贾故却严肃的沉默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贾故,贾宝宝默默地离贾故远了一步,然后再远一步,总觉得贾故的表情让人觉得怕怕的。 然后……逃离不及的贾宝宝又被贾故蹂/躏了一番。 【呜呜……】被欺负的贾宝宝再度上淘宝找客服小姐姐聊天了,【求问:要怎么成功离家出走。】 客服小姐姐:【……120】 【???】 【紧急急救号码,您值得拥有!】 妈的,那家的医院逃出来的病人?赶快领回去啦。她快受不了了。 xxx 芸姨娘和那两个孩子的消逝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在许多人的心中,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但对喜姨娘而言,这事永远都不会过去。 她过不去,也忘不了,每日每夜,她都梦到她的儿子在哭着问她为什么不保护他。 那怕贾代善与贾史氏赏赐了不少补品,但喜姨娘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喜姨娘天生骨架大,身形粗壮,瘦下来之后越发显得颧骨凸出,有时小满在夜里瞧见了,都会吓的心惊肉跳,好久回不过神来。 喜姨娘坐足了半个月的小月子,出了小月子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贾史氏请安。 喜姨娘一大早便来了,但贾史氏足足冷了喜姨娘一刻钟,见她在外头都站的都快要站不住了,这才让人唤喜姨娘进来。 喜姨娘一进来便福了一福,低声道:“喜儿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 贾史氏故意等了好一阵子,这才叫起,“起来吧。” 喜姨娘又再磕了一个头,“谢太太。” 贾史氏打量了喜儿几眼,喜儿原本容貌平凡,身形粗壮,不过大概是因为流了孩子之故,身形有些消瘦,但她又不似是芸姨娘那般莹润丰满的女子,这么一消瘦下来,反而脸颊凹陷,乍看之下有些吓人,可见得真是受了大罪了。 “你也别太难过,”贾史氏随口安慰道:“等你养好身子,自然有机会可以再为老爷开枝散叶。” 这话纯粹是个空话了,谁不知道喜姨娘身子受损严重,莫说再给老爷生儿育女了,怕是以后都得缠绵病榻,连伺候男人都难了。 第21页 喜儿按着小腹,眼眸微冷,但仍低声道:“是婢妾没护好小哥儿,没能给老爷还有太太再添一子,婢妾对不起太太。” 赖家的上前安慰道:“唉,也是哥儿的运道不好,偏生遇上了芸姨娘,你也别太难过,也算是恶有恶报,芸姨娘前些时候去了,也算是给小哥儿报了仇了。” 喜儿抹了抹泪,低声道:“妾身有一事关于芸姨娘和老太太的,不知该不该说……” “哦!?”贾史氏眼眉微挑,如果只是一个芸姨娘,人都死了,她也懒得计较,说不定还懒得听,不过谈到老太太,贾史氏便起了几分兴致。 这次弄走芸姨娘之事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从头到尾不见老太太出手,或着是做些什么,这难免让她有些不安了,听到喜姨娘得知关于芸姨娘和老太太的事情,贾史氏心下一紧,连忙道:“快说!” 喜姨娘一望左右,似是有些为难。 赖家的会意,连忙将其他人打发出去,主动掩了门,低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说。” 喜姨娘低声说了几句,贾史氏和赖家的不约而同的溱近了听,突然── 喜姨娘猛地冲向前,掐住贾史氏的脖子,厉声道:“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贾史氏措手不及之下,被喜姨娘推倒在地上,铛的一声,贾史氏跌坐在地上,但喜姨娘仍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嘴里不住喊道:“是你!是你害死我儿子。” 赖家的大吃一惊,连忙拍打着喜姨娘的手,“喜儿你疯啦,害死小哥儿的是芸姨娘,与太太无关啊。” 喜儿颠狂的吼着:“是不是你们心里有数。”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以往在太太房里伺候时也曾听人说过一嘴,好些上等的香料里都含有麝香,麝香虽是堕胎药,但不过是闻闻,那有可能会那么厉害,除非……那不是普通的堕胎药。 满府上下,除了老太太和太太之外,谁有这等厉害的堕胎药,但老太太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对自个孙子下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太太了。 赖家的心中一紧,瞧着喜儿疯颠的模样,一时间竟不敢说话了。 眼见贾史氏被喜儿掐的直翻白眼,赖家的心下惴惴,死命拉扯着喜儿的手,怒道:“你快放手,太太如果有个什么,你老子娘也得跟着吃瓜落。” 提到老子娘,喜儿的手微微一顿。 就趁着这一顿之间,赖家的和其他丫环一起上前拉开喜儿。 贾史氏一边咳嗽着,一边恨声骂道:“拉出去,捂住嘴,打死!” 喜儿她根本是疯了,这个疯女人,绝对不能留。 喜儿被仆妇们拉扯着,眼见就要被拉离荣禧堂,她突然疯狂的笑了。 “我死之后,必化为厉鬼,定投入你腹中为汝子,让你这辈子不得安宁!” 喜儿最后的诅咒还是如针一般的紧紧插在众人的心上,一瞬间,整个荣禧堂上下人等都吓傻了,瞬间尽是一片死寂。 还是赖家的先惊醒过来,气的大喊:“还不快拉出去打死!” 喜儿笑了,那个眼神让所有的人都打从内心里发毛,她的眼神望向谁,谁的心就突的一下,尤其是贾史氏,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喜儿临死前的那个眼神还有那一句话。 “我死之后,必化为厉鬼,定投入你腹中为汝子,让你这辈子不得安宁!” 这句话,让贾史氏终生难忘。 贾史氏病了,被喜儿给吓病的,一开始贾史氏还顾着自己的面子,说什么也不肯请大夫,还是贾代善知道了,二话不说让人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一按着贾史氏的腕间,太医眼睛一亮,轻咦了一声,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赖家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太太明明病的厉害,太医脸上竟然还有笑意,这是什么意思?赖家的急道:“太医,我家太太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微一沉吟,“你家太太上次换洗是什么时候?” 赖家的打从心底发寒,一时间竟恐惧的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道:“太太的小日子迟了三天了。” 而喜儿……正好是三天前死的。 太医笑道:“那便就是了,恭喜国公夫人,你有身孕了。” 他们做为太医,最喜欢的便是诊到喜脉了,特别是像贾史氏这般成亲多年,但始终无子的妇人的喜脉,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整个荣禧堂中竟是一片死寂,一点子喜气都没有。 成亲多年,总算怀有身孕,本该是件好事,但此时此刻,贾史氏满脑子只想到一句话:“我死之后,必化为厉鬼,投入你腹中为汝子,让你这辈子不得安宁!” 贾史氏只觉得混身发冷,如坠冰窟一般冷的动弹不得。 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喜儿! 第17章 落胎不成 那怕贾史氏对自个院子的掌控力不错,但喜姨娘死的太过惨烈,喜姨娘临死前的诅咒也多少传了出去,就连贾源与贾老夫人都知道了,更别提拥有贾宝宝这个作弊器的贾故了。 听到这事时,就连贾故这个曾经的金丹真人也不免对喜姨娘感到佩服啊,能想到投胎做贾史氏之子的复仇之法,也算是绝了。 贾故摸摸下巴,【不过,总算解开这个千古之谜了。】 怪不得贾母一直讨厌贾赦,除了他不如贾政会做表面功夫之外,另外也多少和喜姨娘当年的诅咒有关。 【什么谜!?】贾宝宝好奇的溱过来问道。 【没什么。】贾故一把把溱过来的贾宝宝推开,【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啍!不说就不说吗。】贾宝宝小傲娇的仰起了小脸,【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喜姨娘不过是吓吓贾史氏,投胎那有由得她挑的理。】 如果要能选,它也想投做贾代善,每天照三餐打贾故的屁股啊,可惜它做不到!想投做谁就做谁,这事那怕是它都办不到,更别提喜姨娘一个普通人了。 贾故微微一笑,【的确,喜姨娘做不到,不过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贾史氏要嘛这辈子一直不生子,只要生了孩子,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恐惧不安之中。即使生了,也注定母子离心,什么子孙绕膝,天伦之乐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过,自杀这种事情还是不可取的,贾故趁机来了个机会教育,跟贾宝宝讲解报仇一十三招和整人三十六计,吓的贾宝宝缩在墙角憟憟发抖,直呼,【好可怕,你们人类好可怕。】 呜呜……连贾故这种呆子都这么可怕,它一定是更傻的傻白甜才会跟贾故好。 贾宝宝哭唧唧了,红楼套路深,我想回老家。 xxx 喜姨娘的诅咒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三天之后,贾史氏当真有喜了。别说贾史氏自个,就连旁人暗地里都有些怀疑,胡嬷嬷也都忍不住嘀咕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胡嬷嬷叹道:“太太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怎么这么巧呢?” 喜姨娘前脚才死,太太后脚就有了孕,莫说荣禧堂的人呢,就连他们这些外人都忍不住心里发毛,直嘀咕着呢? 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也是她平时做的过了,要不怎么会有这一劫。” 哼,贾史氏也是蠢了,明知道喜姨娘诅咒她,还下狠手把人打死,她不会让人把喜姨娘拉到庄子上,关上一辈子,让她熬一辈子,就是不让她死,看一个未死之人怎么化做厉鬼投胎!? 现在这样可好,为了出口恶气让人活活打死喜姨娘,喜姨娘一死,自己又有了孕,这下子当真是闹不清了。 胡嬷嬷低声道:“听说太太似乎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亲娘厌弃,那怕他是嫡子,只怕这日后的日子过的还不如故哥儿呢。 胡嬷嬷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贾史氏不是只起了心思,而是当真做了。 这些年来,贾史氏一直帮着贾代善房里的通房、姨娘打胎,可说是打胎小能手了,自然也打出几分心得了,要给自己落胎又有何难。 第22页 因着喜姨娘之事,那怕这个孩子是贾史氏等了近十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贾史氏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贾史氏害怕自己当真生了个讨债的出来,狠下心对自己下手,而且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味道。要不是赖家的一个劲的求她减少用量,并且私下又把用量减了减,莫说贾史氏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怕贾史氏以后都没得生了。 更诡异的是,贾史氏都做到这个地步,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的好好的,半点掉下的迹像都没有。 (活雷锋贾宝宝挺起胸膛:【以后请叫我做宝宝守护神。】) 这诡异的情况越发让贾史氏怀疑自己怀的是来复仇的喜姨娘了,明明怀孕是件喜事,贾史氏腹中这个孩子又是个孝顺的,并没有怎么折腾母亲,但贾史氏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 得知贾史氏有意落胎之后,贾老太太气的脸都红了。 “怎么可以!”贾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个嫡孙子,好继承荣国府,怎么容得贾史氏作死。 莫说她不相信喜姨娘当真有这能耐可以投胎到贾史氏的腹中,这世上冤死的人可从没少过,那又如何?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世道本从来没有公平过,活着都不曾公平,死后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公义,即使是真的,那也不过是针对贾史氏罢了,与他们贾家有何干呢。 贾老太太怒道:“咱们贾家好不容易有个嫡孙,史氏想生也得生,不想生也得生。” 自己不生也不让别人生,难不成要他们贾家绝了后嗣吗? 贾老太太问道:“善儿是什么态度?” 史氏发疯不打紧,就怕善儿也对这个孩子有所厌恶。 胡嬷嬷叹了口气,“老奴瞧老爷也是愿意的。” 老爷不缺儿子,没了喜姨娘、芸姨娘,还有其他的姨娘可以给老爷生孩子呢,喜姨娘这事虽是太太做的孽,但多少也和老爷的不作为有关,要不是老爷对喜姨娘母子不甚关心,太太也不会如此大胆。 这喜姨娘的死,如果说太太占了七成因素,而老爷至少也占了三成,怪不得老爷也怕了,默许太太对自己腹中的骨肉出手。 贾老太太怒道:“没出息的东西。” 那怕胡嬷嬷没明说,她也明白自个儿子是怕了,这个孩子明明在战场上杀伐决断,偏生在处理家里事上拖泥带水,瞻前顾后,要不也不会发生像今日这般祸事。 不过自个儿子的性子,自己也是最清楚的,代善在这事上一定是听着史氏,只要史氏自个不作死,善儿再怎么的也不会让她把孩子拿掉。 贾老太太心里打定了主意,沉声道:“不能让她胡闹,我亲自去劝劝她。” 胡嬷嬷嘴唇微张,最后还是建议道:“老太太,我瞧,这种事只怕还是亲妈去劝好些。” 老太太和太太之间颇有几分不和,老太太去劝,只怕是火上加油,还不如让史夫人去还好些,毕竟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不只是贾家的骨肉,同时也是史家的骨肉,史家等这个孩子也等了好些年了,不会眼睁睁的见贾史氏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你说的对。”贾老太太赞同道:“快拿我的帖子,请史夫人来府一聚。” “是。”胡嬷嬷连忙让人去了帖子请史夫人来贾府一聚,几个丫环仆妇被支应的忙的团团转,房里顿时只剩下老太太和胡嬷嬷两人,见四下无人,胡嬷嬷悄悄的低声问道:“老太太,你就没想过让故哥儿再更进一步吗?” 老太太和太太本就有几分不和,她的孙女儿跟了故哥儿,她们一家子可说是完全绑在故哥儿身上了,故哥儿好,她们才能好,故哥儿不好,她们一家子只怕都没什么好下场。 如果太太生了嫡子,将来继承了荣国府,以太太跟老太太之间的仇怨,她们这些老太太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日子,只要略想一想,胡嬷嬷就担心的很,恨不得太太再继续作死,最好作到自己以后都没得生才好。 “不可以!”贾老太太眼眸微冷,“故哥儿可以受宠,也可以争气,但他绝对不能继承荣国府!” 她淡淡的瞄了胡嬷嬷一眼,似是明白了些什么,淡淡道:“我绝对不会亏待了故哥儿,将来史氏肚子里的孩子有的,故哥儿也会有,我的大部份私房也会留给故哥儿,将来我必定会保故哥儿一个荣华富贵,可是……” 贾老太太坚定道:“荣国府不能给故哥儿!” 只要她有的,她都愿意给了故哥儿,除了她丈夫拼死打下的荣国府! 胡嬷嬷不明究理,只是心下暗自琢磨着,要说老太太不疼贾故倒也不是,平时故哥儿的食、衣、住、行都是最好的,甚至比老太太自己用的还好。 但要说贾老太太疼着故哥儿似乎也有些不是,平时孙嬷嬷抱着故哥儿过来之时,老太太连抱故哥儿几下都不情愿,甚至有时望着故哥儿的神情有些古怪。 细想起来,那不是厌恶,而是恐惧! 胡嬷嬷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老太族这辈子出身好,嫁的好,生的儿子也争气,还没见过老太太怕些什么,除了故哥儿…… 每想到此,胡嬷嬷总觉得有着几分不安…… “你们也别担心。”贾老太太叹道:“你和孙嬷嬷都是伺候我一辈子的老人,我不会让你们没了个好下场,故哥儿将来的前程绝对差不了,你们以后跟着他,自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胡嬷嬷和孙嬷嬷都是服侍她一辈子的老人,她自然明白她们在担心些什么,好在她们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始终忠心于她,看在这份上,她自然不会让她们没了好下场。 胡嬷嬷大着胆子问道:“老太太,故哥儿他……” 总觉得故哥儿的事只怕没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贾老太太沉默不语。 第18章 第一桶金 此时的贾故全然不知道贾老太太与胡嬷嬷之间的谈话,也不知道胡嬷嬷察觉出一二,此刻的他正忙着教育贾宝宝。 自贾史氏有孕的消息传遍贾府,那怕贾源和贾老太太对贾故一如即往,但众人难免因着贾史氏肚子里的孩子之故,待贾故的情况大不如前。 先是珊珊请了假回家,孙嬷嬷也被儿子媳妇寻了理由请回家商量事情,贾故身边一时间只剩下冬至与大妞,两人虽是仍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贾故,不过毕竟才两个人,贾故‘会走’了之后,平日里到处胡走乱闯的,两人一时间跟不上,难免有些照看不到之处,便让贾故终于捉着机会好好教训贾宝宝了。 贾故抚额,看着身前莫名多出来的一双筷子,【这贾史氏想做掉自己腹中的骨肉是她的事情,你怎么又把她的药给偷换了?】 是的,最近贾史氏一直弄不掉自己的孩子就是因为贾宝宝的插手,贾宝宝当真是和贾史氏杠上了,每每把贾史氏的落胎药换了,这贾史氏也真是厉害,各种落胎药层出不穷,就连香毒都给自己用上了,不过有贾宝宝在,这些落胎药还没近她的身就被贾宝宝给换掉了。 贾宝宝得意的挺起了小胸膛,【以后请叫我宝宝守护者,坚决守护宝宝,不让小宝宝遭到贾母的迫害。】 【守个鬼!】贾故不客气的直接给了贾宝宝当头一掌,【你这样做反而让贾史氏越发怀疑肚子里的孩子是厉鬼复仇,以前如果只是三分怀疑,被你这样一弄,只怕快有十成了。】 贾史氏进门快十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只怕贾史氏自己也是有些犹豫不决要还是不要的,说不定还一手堕胎药,一手保胎药的反反复复的犹豫不决,但被贾宝宝这样一搞,只怕贾史氏当真信了腹中的骨肉是喜儿转世,以前只是厌恶贾赦,这以后吗……只怕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贾宝宝还是很固执,【我不想再看小宝宝没了。】 第23页 小宝宝多可爱啊,它真不懂贾史氏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呢。 【你这心很好。】做为天n代,贾宝宝不像它哥天雷乱劈人,总是件好事。 贾故先是摸了摸贾宝宝的头,赞同了一下贾宝宝,然后在贾宝宝得意的满天乱飞的同时,贾故小胖手一伸,直接一把捉住贾宝宝,然后直接压在膝上打屁股。 贾故一掌又一掌的打在贾宝宝的屁股上,【叫你乱管事,叫你乱换药,到时搞的红楼不像红楼,小心真把贾赦一家子都搞没了!你能救得了他一时,难道能救得了他一世?还包含他一家子人吗?】 别以为保住贾赦就没事了,之后还有好几十年呢,还有贾赦的老婆孩子,一个贾宝宝能护得了多少人,能护住贾赦这一房多少次? 贾史氏也就是红楼中的贾母,记忆中可是足足活到了八十几岁,这整整五十几年,她又是贾赦生母,能对贾赦做的事情太多了,她若真要下狠手,光是一个礼法就足够压死贾赦了,更别提贾母的手段之狠毒绝对超过王夫人数倍。 原作中她虽是讨厌贾赦,但多少对贾赦还有几分母子之情,不然贾赦大房的下场更惨,而如今…… 贾故都怀疑起贾赦是不是能活到成年了,不要连贾琏、迎春都被贾宝宝给蝴蝶掉了,而且没有王熙凤的红楼还是红楼吗? 贾故开始胃痛起来了,他头一回发觉到没把小孩子养好的坏处。 养坏女儿,祸害的是别人家;养坏儿子,祸害的是自己家;那养坏随身系统呢?最后祸害的还不是他这个宿主! 贾故郁闷了。他头一回后悔自己把贾宝宝养成八挂小能手。 贾宝宝救人一时爽,可怜他却得帮着贾宝宝擦屁股,不求别的,至少别把红楼给作没了吧。 【红楼早不是红楼啦!】贾宝宝被打的哀哀叫,忍不住抗议道:【红楼里有了你,本来就不是红楼了啊。】 红楼因为贾故的存在,早就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还想什么原作。 【你懂什么!】贾故教训道:【说不定这个世界会有自我修复机制。】 哼哼!不知道什么是外祖母悖论吗? 等等!贾故突然想到,如此一来,最危险的岂不是他这个多余吗? 妈的!心情不爽之下,贾故忍不住压着贾宝宝的头,狠狠的来一个头槌。 谁不是个宝宝啊!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还要帮贾宝宝擦屁股?这分明是压榨童工吗。 【对了,那些换掉的东西你放那了?】贾故想到贾史氏用的那些药,连忙问道。毕竟是伤身的落胎药,可得处理好了才行,要是随便放了,让孕妇捡回去用便就麻烦了。 【那些东西啊。】贾宝宝也是知道厉害的,他早就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了,【我都放到淘宝上了。】 贾故的下巴都快吓掉了,【你把那些东西放到淘宝上?万一真有人买了怎么办?】 贾宝宝歪歪头,有几分不明白道:【都已经写明是有堕胎功能的,就算买了也是那些人自己的选择。】 贾故无言,他放弃跟一根筋的贾宝宝争执,连忙打开淘宝一看,他也服了贾史氏,各种各样的落胎药足足有二十余种,而且各种类型无所不包,什么麝香,番红花,到薰了珠胎毁月的衣料以及抹了毒的筷子,当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这个也就罢了,他原本空荡荡的卖场里莫名的多了好些留言如下: 【哈哈哈,卖家是后宫电视剧看多了吗?还合欢香呢?】 【315打假日快到了,卖家还是快下架吧。】 【建议卖家还是去一下精神病院吧。】 以下省略至少一百条以上的嘲笑留言。 贾故:【……】 哼哼!假个头,你们对红楼的力量一无所知。 当贾故要关掉淘宝之时,一条最新的留言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有梦最美:【大家别闹了,那麝香是真的,而且还是品质极高的当门子啊。这位专职堕胎一百年的兄弟,你还有多少我全都买了。】 不但如此,那人还真的把贾宝宝上架的麝香全买了,除了麝香之外,就连番红花都买了不少。 贾故没注意到突然丰富起来的小荷包,只是盯着‘专职堕胎一百年’这几个大字。 妈的,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外号了?都怪贾宝宝,把东西丢淘宝时也不忘每件加上一句堕胎用的,结果他头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专职堕胎一百年的外号了。 见那个叫美梦成真的网友买了一堆,贾故心下一紧,也顾不得那个什么‘专职堕胎一百年’的外号,连忙留言回道:【大姐,你有多少孩子要拿啊?这些都是堕胎的药啊!】 那人秒回了一连串的【……】 然后…… 【专职堕胎一百年,我是男的!!!】 贾故的脸难得的红了,一连三个惊叹号,他几乎可以想见网线另一头的人的脸色有多难看了,他还来不及说啥,就见那人继续说道: 【还有,谁说麝香和番红花只能堕胎用的,安宫牛黄丸和麝香保心丸里都要用到麝香,要不是你这麝香是天然野生麝香,品质又好,老子真不想理你。少看点宫斗剧,影响智商!】 贾故:【……】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百万句mmp想骂。做为金丹真人,他还是第一次被个小年轻这样教训着,但是看在这家伙一口气买走了大半麝香的份上,看在钱的份上,他忍!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那人又连忙添了一句:【有多少就来多少,按这个价钱我全收了。】 贾故还来不及瞧瞧库存呢,马上又有人接着留言了,【等等!是天然的野生麝香!?专职堕胎一百年你这价钱不对啊,人工合成的价格一克十几元到几十元不等,天然的麝香市场价格一克二百多元到几百元不等,你这麝香一克才卖十元,怪不得前头的老兄抢着要了。】 【哎呀!专职堕胎一百年真的不会卖药啊,那有人像你标题前面都取什么堕胎xx的,怪不得被人当假货,那个川七的品质不错,我也要一点。】 贾故的头上冒出一连串的###,专职堕胎一百年的是贾母不是他啊,再叫他专职堕胎一百年,他就…… 为了小钱钱,贾故深吸一口气,继续忍,只是默默地,在众人一片哀嚎声中,‘从善如流’的把麝香、番红花……的药材的价格提升到合理的价钱,然后标题全部从‘堕胎’改为‘天然野生’。 在这没有什么人工培育的年代,贵为国公夫人的贾史氏,她用的药绝对都是百分之百纯天然野生的上等药材。 就这样,贾故默默地把那些贾史氏非自愿提供的落胎药卖掉了大半,当然那些香料、布料、筷子什么的就算了,那怕那些药材还真被人抢购了不少,但大部份的人对那些欢宜香什么的都当成笑话,为避免人乱用,还是下架的好。 贾故一口气把贾史氏的库存全卖光了,数了一下,那怕他几乎是用内行人眼中的大白菜价卖这些药材,光是这些药材就让他赚了好几千块。 贾故的心情很复杂,万没想到他竟然靠着贾宝宝胡乱丢到淘宝上的堕胎药赚了第一桶金。 贾宝宝也开心的在贾故身旁飞舞,【看吧!看吧!人家很有用的。】 哼哼!要不是他,以贾故的那个蠢脑袋那能赚到第一桶金呢。 贾故虽然默默地点了点头,不过…… 无敌剪刀脚与爱的小手,再加上头槌再度上场。 贾故直接对贾宝宝再次进行爱的华夏式教育了,【叫你乱卖东西!叫你乱卖东西!】 这次是错有错着,下次呢?所以贾宝宝非教训不可。 当冬至捧着让厨上做给故哥儿的蒸蛋,缓缓的走进院子时,远远的隔着窗子,便看到贾故一脸狰狞的虚空打拳,还做了好几个以头槌向空中的动作。 第24页 冬至默默地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 冬至想了一下上次太医过来的时间,转头走向老太太的房间,请老太太再请一次太医吧,总觉得故哥儿…… 真的有病! 第19章 辛道婆 贾史氏这一阵子当真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明明进门将近十年,终于有了身孕是件喜事,这腰杆也终于可以挺直了,可一想到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喜儿投胎,她便觉得混身不对劲。 再加上自己下了好些暗手,这孩子就是在她的肚子里札了根,说什么也不流掉,越发让她觉得这孩子就是喜儿的转世。 她是真心不想生这孩子,但这心事不好跟贾代善说,贾老太太也话里话外的严重警告着她,她满腹心事只有闷在心里,这一见到自己亲娘,当下便眼泪汪汪了。 史夫人并不知道喜儿闹出的事,更不知道喜儿临死前的诅咒,一见到自家女儿瘦的不成人样,当下就怒了,“贵府是怎么照顾人的,好好一个孕妇怎么瘦成这样,我女儿肚子里可怀着贾家的骨肉呢?” 听闻贾老太太偏着自家侄女生的庶长子,莫非因此偏心,便不想要她女儿腹中的嫡孙了? 想此处,史夫人望向贾老太太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 贾老太太神色镇定,丝毫不惧,她们贾家可从来没有亏欠过贾史氏,这事说穿都是贾史氏自己作出来的,要是她别做的那么狠绝,又怎么会逼死喜儿,还害得自己寝食不安呢。 胡嬷嬷上前一步,诚恳且恭敬的回道:“为了太太的身体,老夫人也头疼的紧呢,这些日子无论是大小厨房都紧着太太用了,但太太什么都吃不下去,每每半夜不安,老太太也是没了办法,这才特意下帖子请了夫人过来,望夫人能多劝劝太太,无论如何,总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史夫人微微琢磨,听胡嬷嬷的口气,女儿瘦成这样怕是不关贾家的事,莫非是女儿害喜害的厉害? 女儿都二十五、六了,才怀上第一胎,这年纪大了点,害喜害的厉害也说得过去,再想想下帖子的人是贾老太太,说不得真不是贾老太太折腾儿媳,史夫人心下微定。 贾老太太请史夫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好好劝劝贾史氏,只略坐了坐就离开,让她们母女两好好说说话,这贾老太太一离开,史夫人便迫不及待拉着贾史氏的手问道:“我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贾老太婆折腾你?” “母亲……”贾史氏握住了史夫人的手,犹犹豫豫道:“母亲……女儿……女儿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越怀越觉得腹中的孩子是喜儿的转世,她真的不想也不敢要,可是偏偏就是弄不下来。 “你疯了吗?”史夫人吓的抛开了贾史氏的手,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嫁进贾家十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怎么能不要呢?” 不只是贾家盼着嫡孙盼了快十年,她们史家也盼这个外孙也盼了快十年,史夫人那听得了这话,气的想狠打女儿几下,好打醒她,但想着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掌又打不出去,硬生生转了回来打到自个胸口,气道:“你是要气死为娘的吗?” “娘……”贾史氏泣道:“这个孩子,女儿真的是不能要啊。” 贾史氏低声把先前喜儿的事情都说了,就连喜儿临死前的诅咒都说了,史夫人固然也的毛骨悚然,但亦气的忍不住捏了自个女儿的手臂一下,嗔道:“你就为了这事连自个孩子都不要了?” “那不是我的孩子!”贾史氏失控的大吼了一声,随即又有些恐惧的微微发抖道:“母亲,你不明白,这根本不正常,女儿什么方法都用了,连珠胎毁月都用了,这个孩子就是下不来。” “你……你……”史夫人气的险些晕了,珠胎毁月是她们史家当年做为前锋破前朝禁宫之时找到的秘药,端是厉害无比。 珠胎毁月,顾名思义,不只是毁了胎儿(珠),就连母体(月)也会受损,万没想到,女儿竟然不管不顾的用起这落胎药了。 “你当真是傻了!”史夫人怒道:“你连自个的命都不要了吗?” 贾史氏泣道:“如果生了这个孩子,女儿……以后生不如死啊。”喜儿不会放过她的。 史夫人一叹,终究还是狠下心肠把那事告诉了女儿,“你可知道,你父亲有意把你庶妹嫁进贾家做二房。” 要不是女儿有孕的事情及时传来,只怕史家早就把庶女给送过来了。 “什么!?”贾史氏大怒,“是那个小贱蹄子敢跟我抢人!” 都不过是些上不得抬面的庶女,除了一张脸之外,半点候府贵女的气度都没有,还想做正经的贾家二房,做梦! 贾史氏嗔道:“父亲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难不成父亲被那个姨娘给勾了魂了?” 贾史氏下意识的便认定父亲是被府里的那些姨娘给哄了去了,不料…… “这事我先前也是允的。”史夫人淡淡说道。 “母亲!”贾史氏都气的跺脚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那些庶女都是隔了肚皮的,那里及得上她跟母亲亲呢。 史夫淡淡道:“你进贾家也快十年了,你这婚事可不是只有你跟贾代善两人的事而已,这是贾史两家联姻。” 婚姻为两姓之好,贾史两家本就纠葛极深,这十年合作间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能分开了,这史家帮着贾家打下来的势力,绝对不能便宜了旁人。 史夫人冷声道:“这几年来,你连孕事都不曾有过,你弄死了多少贾代善的妻妾骨肉,你当大家都不知道吗?贾代善再好性儿,也不可能一直容忍着你,贾史两家的交情,更容不得你破坏。” 况且此次要不是女儿做的太绝,这次又怎么会有这祸事。 贾史氏的脸一瞬间全白了,“母亲……”她嚅嚅的说不出话来,“我……我……” 她一开始也不想的,只要她们好好的做着摆饰,不跟她抢夫君,她自然会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谁叫她们要跟她抢代善,还想生孩子抢走她孩子的东西。 “这孩子你不想生也得生,为了贾史两家,为了你自己,你非生不可。”史夫人冷声道:“你若不生,别怪我跟你父亲把你庶妹送进府来帮你生!” “母亲……”贾史氏忍不住落泪,“女儿是真怕啊。” 她等了近十年才有了这个孩子,她能不疼他吗?无论男女都是她的命根子,可一想到喜儿临死前的诅咒,她就害怕,怕的不想要了。 史夫人虽也是被喜儿死前的诅咒吓到,但她年纪大了,经的事情也多,一瞬间便想到了好些办法。 “你慌什么!”史夫人冷声道:“咱们几个大活人难道还能让只鬼给憋死。” 史夫人理了理头发,“潭拓寺里有好些大师,明儿你便让你家老爷下帖子来给喜儿做上几场法事。” 这孩子也是因着喜儿前脚死了,后脚便怀孕的事情给吓傻了,连个法会都忘了做,让大师超度喜儿,之后大伙各归各位,那还用得着怕呢。 “母亲这能有用吗?”贾史氏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得不说,史夫人来了之后,她原本惶惶不安的情绪也的确好了些,似是有了主心骨了一般。 史夫人绞着手帕,许久后才道:“如果不行,还有辛道婆呢,她家是祖传的道术,虽然阴毒了一点,但这种事找她是最适合的。” 辛道婆专做这种阴毒之事,而且只要付得起钱,便就请得起她,虽然人品不咋的,不过这能力的确是一流。俗话说的好,先礼后兵,先让大师好好的送她上路,如果不成……就别怪她们让辛道婆把她打的魂飞魄散了。 贾史氏跟着史夫人到处跑,先是拜了庙,又请了辛道婆来府里做法事,贾老太太虽然不喜这种神神鬼鬼之事,但想着贾史氏这胎也不容易,也就由着她了, 第25页 贾史氏是头一回接触辛道婆,辛道婆这人容貌丑陋,虽不过四十,但看起来却像是六十许人一般,但一头乌发,若看背影,倒也年轻,但那张脸却怎么也不搭,给人一种极古怪的感觉。 贾史氏这人最是好颜色,身旁伺候的女婢都是貌美之人,一见了辛道婆便忍不住皱眉,不过想着喜儿之事,便耐着性子让人招呼她坐下。 辛道婆身旁还带了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叫做马小莲,小女孩生的倒是玉雪可爱,只是唤着辛道婆叫妈。 辛道婆爱怜的轻抚小女孩道:“太太见谅,我这个女儿平日里就是太粘我了些,孩子闹的厉害,没法子只好把她带来了。” “不过是个孩子,也没什么关系。”贾史氏笑道,她素来喜欢生的好看的女孩子,把辛道婆的养女拉过来仔细瞧了好一会儿,没口子的夸赞着,还赏了好些东西。 贾史氏笑道:“你这养女当真生的不错。” 可惜做了辛道婆的养女,不然就这容貌,人要是再机灵一些,说不得能做个大丫环,将来还能捞个管事娘子当当呢。 辛道婆亲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小莲是我亲女,不是养女。” 贾史氏一惊,就辛道婆这年纪还能生得出孩子?虽是不信,但仍笑道:“是我失礼了。” 辛道婆淡淡道:“怪不得太太误会,老身当年与人斗法失败,遭到了术法反噬,折损了不少阳寿,是以未满三十便面如老妇。” 贾史氏一楞,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听辛道婆言下之意,她不过才三十许人?不过这脸……着实不像啊。 辛道婆叹口气道:“老身剩下的日子不多,便想为了小女多攒些银子。” 贾史氏笑道:“只要能解决了喜儿,我们史家自然能付出让你满意的代价。” 辛道婆意有所指的笑道:“太太只要解决了喜儿吗?” 这贾府家大业大,如果经营的好,倒是一门长久生意,像她们这种做道婆的,只要有银子,便没有办不了的事,她手里办过阴私事情只有旁人想像不到,但没有她做不到的。 贾史氏微一沉吟,除了喜儿之事外,她还有另外一件让她愁烦了数年的心病,听出辛道婆的暗示之意,贾史氏一咬牙,低声道:“如果我想要……” 贾史氏在辛道婆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辛道婆笑道:“这又有何难,只要……”辛道婆手指圈成了象征铜钱的圈圈,“太太可是要了那小子的命?” 贾史氏满意的一笑,“上天有好生之德,只不过这孩子时傻时好,我这心……总是有几分不安。” 她也不是非要贾故的命,只不过这孩子时傻时不傻,着实让人不安,她可以接受一个傻了的庶长子,但绝不能接受一个聪慧过人的庶长子。 第20章 女侠奶妈 自辛道婆来家里做了法之后,贾史氏自以为喜儿的事情解决了,也不在对自己腹中的骨肉怎么都看不上眼,一心一意的想要拿掉孩子,虽然还是有些疙瘩,但也安份的养起胎来了。 贾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若让贾史氏再作下去,她都怀疑这孩子能不能生得出来。 见史氏总算安心养胎了,看在孙子的份上,贾家上下人等无不尽量让着史氏,无论吃食什么的都以史氏为先,就连贾老太太自己都退了一步,这大小厨房里都炖了补品,随时准备投喂贾史氏。 贾故知道这个辛道婆虽然不是红楼后来的那位马道婆,但他依稀记得红楼那位马道婆倒是有几分真本事,想来这辛道婆也不比马道婆差,深怕贾宝宝着了道,便拘着它,不许去荣禧堂八挂,万没想到竟因此险些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辛道婆神神叨叨的在荣国府内外做法,就连荣庆堂都没放过,因贾老太太素来最厌恶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便不许辛道婆进荣庆堂,所以辛道婆只是在荣庆堂外绕了一圈。 在辛道婆做法之时,她家里的小丫头也跟着她到处跑,时不时的东跑跑、西走走,小孩子总是爱玩的,大伙也没特别注意着这个小女孩,更不会注意到小女孩偷偷的在荣庆堂四周埋了一些东西。 小女孩埋完之后,和辛道婆悄悄地使了个眼神,辛道婆会意和赖家的悄声道:“事情办成,不过距离远了些,得三个月后才能见结果。” 三个月……赖家的琢磨一下,虽然久了些,不过也无妨,太太这一年多来都忍了,不过是再忍几个月罢了。 赖家的笑着塞了一个荷包给辛道婆,“多谢道婆,帮我家夫人解决了心腹大患。” 辛道婆收下荷包,淡淡道:“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不过这贾夫人也着实大胆,动用了这种阴毒阵势来咒夫家的子嗣,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会连累到自个的儿女,不过辛道婆聪明的没提点贾史氏,这终究是贾夫人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xxx 随着贾史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贾故也碰到好几次生命危机。 先是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偷偷的开了他的窗,让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吹进他的房里,要不是大妞也被涷醒了,及时关了窗,以他眼下娇弱的婴儿躯体,还真说不定被涷病了。 再不就是奶妈的吃食中被人下了好些相克的药物,让他这个喝奶的宝宝也跟着出了一身的疹子。 按说这些疹子可是很痒的,不过贾故直接上淘宝买了一些止痒药膏后,擦了擦药后继续吃,做为一个吃奶的宝宝,他早就吃腻了味淡又没加盐的人奶了,好不容易能换换口味,那怕只是奶,没牙的贾故还是喝的很开心。 哦!哦!今天的奶有辣椒味! 哦!哦!下午的奶有羊肉味! 辣椒炒羊肉,赞! 有淘宝上各式各样的治过敏药做后盾的贾故吃起辣椒来无所畏惧。 贾故这厢喝的开心,那厢贾老太太看着贾故满身的疹子差点没吓晕,连忙让人请了太医过来瞧瞧。 一听到是吃食上没注意,贾老太太头一回喝斥起冬至了,“你是怎么顾着故哥儿的?竟然让故哥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冬至也吓白了脸,“都是奴婢的错,没照顾好故哥儿。” 虽然太医说并无大碍,但贾老太太余怒未消,“罚你三个月的月钱,还不快回去守着故哥儿。” “是,谢谢老太太。”万没想到老太太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没打她板子或赶她出府,冬至大松一口气,连忙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回去更加尽心照顾着故哥儿不提。 冬至走后,贾源难得的说了句公道话,“好了,这事也怪不得冬至,太医都说了,这奶妈吃了些上火的东西,故哥儿的脾胃弱,这才伤了故哥儿,这冬至再仔细,又怎么会知道奶有问题。” 虽然奶妈一直说是一时贪嘴了,但贾源与贾老太太可不觉得有这么简单,贾源冷哼一声,“才好一些,又想着妖蛾子了。” 他可真搞不懂史氏这个女人,怎么总是对故儿这么看不过眼,非得要了孩子的命不可,要不是看在她现在身怀有孕的份上,他非要跟老史好好算这一笔帐不可。 贾老太太叹了口气,做为女人,她自然明白史氏为什么总是对善儿的庶长子看不过眼,不过故儿的身份特殊,绝对容不得史氏胡来,而且…… “老爷。”贾老太太叹道:“史氏腹中的孩子出生后,无论男女,都不能放在史氏那儿养。” 像史氏这般的性子,绝对不适合教养子女,若是把将来继承贾府的嫡子交给史氏教导,说不定会教导出一个跟史氏一样,外表端方,内里阴险,只知道跟自家人内斗的小人了。 贾源赞同的点头,“不错,史氏这性子的确是不适合教孩子。” 贾源也多少偏向自家养大的故哥儿,更不愿将来的嫡孙被史氏教养的只懂得跟庶兄争夺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第26页 “另外这个奶妈也该换了。”贾源提点道:“无论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后都不能放在故哥儿身边了。” “这是自然。”贾老太太赞同道:“胡嬷嬷的儿媳妇刚生了孩子,正是有奶的时候,倒是可以让她过来──” 贾老太太一语未完,贾源摇头道:“不了。我这里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什么样的人?”贾老太太微微皱眉问道。 她们贾府选奶妈可不是随便选的,首选是府里养的家下人,再不就是庄子里的佃户,细细养上几个月,确定身子没病了才能进来伺候哥儿,这身体不好,身子不干净的,那怕她老子娘再有脸面,也做不得哥儿、姐儿的奶娘。 贾源淡淡道:“这是我手底下一个小兵的妻子,小简本就无父无母,一直跟着我,前阵子意外去了,他也算有点运道,妻子给他生了个遗腹子,我瞧他们寡妇失业也不是个办法,干脆让她做了故儿的奶妈,也算是全了我跟小简的一番主仆之情。” 既然丈夫有意要照顾部下,又不过是个奶妈,贾老太太自然不会不许,“那明儿便让她进府吧。” 贾老太太顿了顿又道:“你说她也刚生了个儿子,小简家里又没人,不如让她带着孩子进来吧,不过她一个奶妈,得养着自己孩子,又得照顾故儿,怕是奶不够,我让胡嬷嬷家的儿媳也进来,二个奶妈轮着,总该够吃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贾故很悲哀的发现他的辣椒抄羊肉没有了,换来的是淡到不行,连盐都没放的淡奶。 不过排除新奶妈的奶不好喝之外,新来的简奶妈倒是个真的很认真负责的人,为了确保奶水不会再出问题,这几个月来的吃食连盐都不敢用,能够面不改色的把没加盐的肥猪肉吞下去,贾故也实在是很佩服的。 简奶妈的孩子也养在府中,不过简奶妈倒是个懂事的,平日里总是先喂过他之后,才去喂自家的皮小子,而且故哥儿虽小,但待贾故却恭敬的很,隐隐比待贾老太太还要恭敬,虽然是外面的人,但却比许多家生子还要知礼的多。 孙嬷嬷对简氏这眼里只有故哥儿的态度倒是颇为满意,没口子的夸赞,只是瞧着简氏年纪轻轻,又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再想着简氏终究不是什么家生子,等故哥儿断奶后就得放出去,不免有些担心简氏寡妇失业,劝道: “你还年轻,总得为自己打算一番。” 简氏轻柔一笑,知道孙嬷嬷又想劝她找户人家嫁人之事,轻声回道:“多谢嬷嬷,我自己明白的。” 简氏见孙嬷嬷还想再劝,连忙垂下头,低声道:“我男人才刚过没多久呢……” 孙嬷嬷这才想起简氏的男人死了不到半年,这再婚之事委实是太早说了,也讪讪的自打嘴巴,“瞧我这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别见怪。” 简氏温柔笑道:“嬷嬷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 简氏低声问道:“孙嬷嬷,我明儿想请个假,出去一下行吗?” 孙嬷嬷很大方的应了:“自然可以,不过只能去半天,故哥儿还得喝奶呢。” 虽然故哥儿有二个奶妈,不过胡奶妈仗着自己是胡嬷嬷的儿媳,又给胡嬷嬷生了个小孙子,常常溜回去先喂她家的小子,等回来之时,这奶压根不够故哥儿喝的,是以大部份的时候故哥儿还是喝着简奶妈的奶。 简奶妈去上半天倒是无妨,去的久了,这故哥儿就难免会饿肚子了。 简氏笑道:“谢谢嬷嬷。” 贾故听到此处,眼睛微亮,微微抬头,低声道:【贾宝宝,明天跟着简氏,看她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 【咦!】跟简奶妈家里的真宝宝玩的不亦乐乎的贾宝宝不悦了,【我还要陪宝宝玩呢。】 它可是一个有简操的系统,不会随便跟踪人,偷窥旁人的秘密的。 【笨蛋!】贾故气极败坏骂道:【你没发现简奶妈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啊?】贾宝宝奇道:【不就一样是个人?而且简奶妈干干净净的,没故意吃些不该吃的东西啊。】 像上次那位奶妈乱吃了好些东西,要不是贾故的肠胃好,外加他们上淘宝买的肠胃药药效不错,贾故可不会只出一身疹子就没事了。 贾故狡猾一笑,【你明天一直跟着简奶妈,你自然会发现了。】 简奶妈脚步轻盈,呼吸绵长,分明就是一个身怀武功之人吗。这么一个女侠跑来做他的奶妈做什么? 贾故头一回完全搞不懂情况了。 第21章 贾故被魇 简奶妈离开之前还仔细的喂饱了贾故和简皓,这才离开。 她一走,载着墨镜,还故意把头上的云捉一个角出来,打扮的像柯南一样的贾宝宝就跟着简奶妈去了。 望着还真把自己当成侦探的贾宝宝,贾故一阵无言,他突然感受到遗传基因的可怕魔力了,明明又不是在天道手里养着,怎么贾宝宝学的跟天道一样,一股浓浓的二次元风呢?而且这小子是那里看到的柯南的? 贾故摸摸下巴,一瞬间也侦探魂附身,总觉得贾宝宝背着他有小秘密啊,不过贾故虽然想挖下去,却不敌孩童的本能而沉睡,只是贾故迷迷糊糊的睡前突然觉得有几分奇怪。 现在还早啊,怎么就困了? 贾故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贾宝宝虽然平日里喜欢跟贾故顶嘴,还喜欢挖坑给贾故,不过该办的事情还是会办的。 它乖乖的跟着简奶妈在街上绕了一圈,见简奶妈也不过就买点碎布头,然后再到香烛店走走,又到庙里给她丈夫上了柱香,碎念着贾故和简皓的事儿,看起来正常的很,一点不正常的地方都没有。 贾宝宝跟了大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回去找贾故抗议,但贾故睡的不亦乐乎,压根不理会它。 贾宝宝只能气的一直用小手截贾故的小脸,【骗子!简奶妈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吗。】 贾故……继续睡。 贾宝宝翻来覆去的狂截也闹不醒贾故,除了佩服贾故的睡功之外,贾宝宝最后说了一句千古名言:【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哼!以后不跟贾故好了。 于是乎,贾宝宝又跑出去跟简皓玩了,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虽然简皓不能像贾故这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贾宝宝,不过也能隐隐约约的瞧见贾宝宝的影子,也能略略听见贾宝宝的声音,让贾宝宝逗弄起来,份外有成就感。 也多亏简奶妈虽然会武功,但不会分/身术,顾得了贾故便顾不了自个儿子,便没让简皓怪怪的行为传出去,要不这荣庆堂说不定又多了一项不能说的传说了。 被贾宝宝抛弃的贾故只能凄凉的躺在自个小床上,如果他还能说话,他一定会吐槽一下贾宝宝,大猪蹄子个头,没看出来他被魇住了吗?做为天n代,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 贾故的胸口好似被什么冷冷的东西压住一般,呼吸不过来,就连四肢也好似被压住,阴寒之气不断地想钻进他体内,他好几次试图睁开眼,但始终无法动弹,不只如此,就连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偏生人清醒的很,只能暗自着急。 贾故忍不住暗骂起来,什么天n代啊?连这么简单的魇术都没有察觉,以贾宝宝的蠢度,贾故深感天道的教育水平一定有问题,怪不得要把贾宝宝丢给他教了。 如果他还是以往的金丹真人,不!不用熬到金丹期,那怕只是引气入体的程度也有了自保之力,他也不会中招,偏生他眼下不到二岁,还是一个尚未修真的婴幼儿,压根抵挡不住。 贾故向来安静,一开始大伙也没发现他的不正常,就连贾宝宝都光顾着跟真宝宝玩了,压根没有注意到贾故一直昏睡的情况,直到简奶妈连着半天都没法喂贾故奶时,这才确定贾故真有些不对劲。 第27页 “孙嬷嬷!你瞧瞧故哥儿!”简奶妈毕竟以前没带过孩子,也不敢说故哥儿这样一直昏睡是不是正常,只能拉着孙嬷嬷瞧瞧。 简奶妈低声道:“故哥儿似乎睡的太久了点,而且……” 简奶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喂了故哥儿一阵子,多少也察觉了一些故哥儿的特殊之处,故哥儿很静,反应也比常人慢一些,但表情很丰富,怪是怪了,绝对不是什么傻子。 但她从来没见过故儿这么痛苦的模样,整个眼角眉稍都在抽动,而且额头上还直冒着冷汗,要不是故哥儿的身子没发热,她几乎都以为故哥儿生病了。 孙嬷嬷仔细一瞧,心中一个咯啦,故哥儿这样分明是有问题,“快!快让冬至去悄悄报给老太太知瞧。” “孙嬷嬷,你也觉得故哥儿病了?”简奶妈悄声问道。 孙嬷嬷眼眸微闇,“只怕……不是病。” 孙嬷嬷心下悲叹,她的好哥儿啊,怎么总是犯傻呢? 贾故:……我明明很正常,为什么总是有人觉得我傻? 贾老太太对于贾故的大小事情都不敢等闲视之,连忙下帖子请了太医来瞧,不过太医看了大半日,只说贾故不过是偶感风寒,休息一阵便就没事。 太医前脚才走,贾故后脚便开始发起高烧,整个人滚烫滚烫的,那怕孙嬷嬷换了好几次冰都不成,胡奶妈这时也不敢偷懒了,连忙跟着孙嬷嬷还有简奶妈日夜守着贾故,就连贾宝宝也顾不得可能会被人发现,悄悄地给贾故换冰块,还偷偷喂了好些现代的退烧药。 虽然现代的退烧药效用不错,但才刚退烧没多久,贾故又开始发起烧来,急的贾宝宝团团转,只能一直守在贾故身边,每隔六小时就喂贾故一次退烧药,就这样贾故烧烧退退的,但无论贾故是发烧也好,还是退了烧,贾故一直都没有醒过。 贾宝宝是真的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到贾故身边做什么随身小宝宝了,它有限的知识中并不知道‘魇术’这玩意,但也察觉出来贾故有些不对,但它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直上淘宝纠缠着客服小姐姐,或着是在贾故身旁飞来飞去,吱吱喳喳的说着废话。 贾故无故发了三天高烧,人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贾府上下人等都察觉出不对了,太医是来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连温院判都出马了,但贾故仍旧一直昏睡着,别说奶了,就连水都喝不了。 不过才三天,原本还挺白胖的一个宝宝消瘦了许多,无论是贾源父子还是贾老太太几乎是每天都来瞧上好几回,就连宁国府里的贾家人也来了好几回,除了贾史氏以有孕在身,怕过了病气给腹中的孩子之外,几乎所有贾家上下上得了抬面的主子都来瞧过了。 在知道贾史氏连面子都不肯做,贾源和贾老太太气的半死,贾史氏自确诊为男胎之后,便仗着腹中的嫡孙又开始作妖了,只是看在她肚子里的骨肉份上,两人暂且按下,只不过打定主意,只等贾史氏的孩子一落地便就马上抱走,说什么都不可以让孩子和他那不着调的娘多接触。 贾源把这事跟贾代善一说,贾代善对贾史氏近来的举动也颇有几分不满,当下便就默许了,至于史家人……以贾史氏的所做所为,他只要一开口,史家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贾演对贾源这个孙子也颇为在意,比起什么家世,他更在乎人品,是以给儿子娶的也是读书人家的闺女,虽然不如史家富贵,但品性上可比贾史氏也好上许多。 在他看来,以贾史氏的品性,生出的孩子只怕性子也不怎么样,只怕还不如莫家女生出的孩子,好歹莫家还是出名的专出大儒呢,况且贾史氏腹中孩子还不知男女,那及得上眼前的贾家孙子来的重要。 听到贾故病的不醒人事,贾演也顾不得病体未愈,撑着病体来荣国府亲自瞧瞧贾故,听贾源说故哥儿这病来个古怪,又一直不见好,他沉吟片刻,把颈子上的菩萨像摘下,“把这个放在孩子身上。” 贾源一瞧这是贾演素不离身的护身佛像,连忙拒绝了,“大哥,这可是当年大师特意给你的,说是可保你平安,那好给了故儿。” “我是给孩子又不是给你。”贾演晒道:“咱们一家人别说二家话。你孙子不也是我孙子,况且我这把年纪了,走了也不可惜,倒是故儿还小,总不能瞧他一直病着。” 那怕他不懂医术,也明白小小的孩子如果一直发烧的话,只怕会把脑子给烧坏,故儿本就有些呆傻,若是再烧坏脑子,这以后该怎么办啊。 “大哥……”贾源心下感动,但他素来不善于言辞,只能握紧了贾演的手,久久不曾说话,“我代故儿谢谢大哥了。” 他自己也有几分疑心,私下让王管家寻了这方面的能人,只是还没有什么消息。 贾演大气的一挥手道:“都是自家骨肉,何必言谢。”贾演顿了顿又道:“我瞧故儿的病,怕是没这么简单。” 前些时候听说代善的姨娘自尽,闹的贾史氏这胎便有些不稳,现下又是故儿的怪病,这其中会不会有些干系? 贾源微微沉吟,“莫非又是史氏?” 但史氏总归是史家女,一个候门贵女,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那得知这种下作的巫蛊之术? 贾演摇头,“这不好说,我怕……”贾演略略沉吟,“我怕是几位皇子娘家做的好事。” 这半年来,太子与大皇子之间倒真是颇有几分势成水火之势了,贾府一直是跟着圣上走,按着圣上的意思偏着太子,只怕是因此碍了别人的眼了,不过这朝庭斗争自有规矩,罪不及妻儿,再怎么的也不该找起故儿的麻烦才是。 两人商讨了半天,总是商量不出个缘由,不过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当天晚上,简奶妈便悄悄地潜了出去。 第22章 身世之秘 贾故病的厉害,贾宝宝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贾故,连真宝宝简皓都不管了,更别提继续盯着简奶妈了,便没注意到简奶妈私下的小动作。 自贾故重病起来,原本偷着懒的胡奶妈也不敢偷懒了,和简奶妈轮流守着贾故,而简奶妈每天半夜悄悄的出去,以她的武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离开贾府并非难事。 一连数日,贾府内外包含贾宝宝都没有查觉她半夜不见的事。 简奶妈是真有些着急了,日日赶到内城里的一处三进小院里,这处院落并不大,但却布置的精致无比,位置也是极好,比四王八公的府第更靠近皇城,像这般的好位置的宅第,常人即使有钱也得不到,它的主人也是一个不在朝堂之上,却权倾朝野之人,当今圣上的贴身大太监──夏德全。 这日一见到夏德全,简奶妈当即跪下道:“三一见过公公。” 她其实不是什么简家妇,她原本的姓名她早就忘掉了,只知道自己有记忆起便待在暗卫营里,编号三一。 原本她犯了大错,按着暗卫营的规矩本该处死,是公公一力保住了她们母子,她所要做的便是保护小皇子的安全,没想到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小皇子便就出了事。 简奶妈愧疚的低声跟夏德全报告了贾故之事,“小皇子一直昏迷不醒,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小皇子屋里屋外属下全都查过一遍了,也找不出什么肮脏之物,小皇子这病……着实来的古怪。” 夏德全微微皱眉,“当真找不出源头?” 三一虽然是犯了大错,这才被他送到小皇子身边,但他也不是胡乱挑人的,三一武功马虎,但长于医药,略懂一些医术,而且嗅觉极好,如果小皇子被人下了什么毒,绝计逃不过她的鼻子,她如果说找不到便是真的找不到,可这世上有什么毒/药当真做到无色无味? 夏德全微微思索,“你再把小皇子发病的情况再说一遍。” “是。”三一连忙将贾故的情况再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也将府里近来发生的事情亦详细的告诉了夏德全。 第28页 夏德全眼神微冷,“你说贾史氏三个月前请了辛道婆到府里一趟?” “是的。”三一低声道:“贾史氏恐惧腹中孩子是喜儿转世,别说辛道婆了,就连潭拓寺里的大师,水月庵里的尼姑,全都请了一轮了。” 要说是还真有几分可疑,不过前些时候贾史氏怕喜儿投胎转世做自己儿子之事也是真的,倒让她不好说了。 “哼!”夏德全冷哼一声,“这个贾史氏,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要不是为了圣上名声,不好把小皇子之事说开,那会由得贾史氏再三对小皇子下手,看来那史家人,也是时候冷冷了。 “公公!”三一忧心道:“小皇子是否接回宫中抚养为佳?属下瞧这贾史氏当真并非是良善之人,这手段层出不穷,属下怕……” 三一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夏德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这小皇子不是生母身份特殊,又生在宫外,跟圣上说上一声,把小皇子带回宫中也算不得什么。 这宫里有的是无子的娘娘,自然能找到愿意好生抚养小皇子之人,可偏生……偏生就连圣上都忘了小皇子之事,这要他怎么跟圣上说明这事呢? 也不知道那莫家女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拿着一枚珠子对圣上比划了几下,圣上就前事尽忘,圣上连莫家女都记不得了,更别提小皇子之事,要不是他好奇那枚宝珠之事,让人查了一查,也不会无意间查到小皇子的存在。 可惜那枚宝珠随着莫家女之死而失踪,眼下也无法证明小皇子的身份,只有让小皇子养在贾府之中了,好在这贾府上下也极重视小皇子,又有他在旁照顾着,小皇子以后的前程总归不会差。 夏德全叹了口气,含糊道:“小皇子回不回宫,由不得我们决定,你且回去,继续守着小皇子,这事就先交给我。” 哼哼,区区一个道婆就想对皇家人出手,当真是找死。 想了一想,夏德全从手上摘下一串阴沉木念珠,“这是当年潭拓寺前主持坐化前给我的,说是能避诸邪,你且拿去给小皇子载上。” 这念珠乃是主持当年在佛前供了整整三年,念了一千八百八十八次的经之后,这才给了他,说是能护他平安。 原本他也没当回事,只是因着大师的一番心意,随身携带着,只是那日莫家女比划之时,手腕上一直隐隐被陷住似的,让他保持清明,不似圣上一般前事尽忘,这才对此物多珍重了几分。希望念珠有灵,也能护一护小皇子的平安。 “是。”三一恭敬的接过。 夏德全摆了摆手,“你且回去,小皇子身边不能无人照顾,以后无事便不要再过来了。” “是。”三一又给夏德全磕了个头,这才离去。 待三一离去之后,夏德全沉吟片刻,高声叫道:“十三!” “属下在!”屋顶上翻下一中年男子,恭敬问道:“公公有何吩咐?” “去!去辛道婆家里,把她给我……”夏德全直接做了一个手势。 “是。”十三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敢问公公,这辛道婆家里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是不是也像对稳婆一家子一般全解决了?” “那倒不必。”夏德全沉吟道:“解决了辛道婆即可。” 上次灭了那稳婆全家,全怪那稳婆自己太过多口多舌,竟把小皇子是足月而生,而非早产一事给透露出去,若非如此,他杀了那稳婆就成了,也犯不着灭了人家全家,至于辛道婆的养女,不过是个孩子,也就罢了。 “对了。”夏德全又道:“这事你一个人去,小皇子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十三面无表情的应道。 当天晚上,京城北边的一处下九流人家突然发生恶火,好在发现及时,家里的财物损失并不严重,小孩儿也被人及时救了出来,也就里头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婆子因为腿脚不便而来不及逃出,被活活烧死罢了。 虽然是死了一条人命,不过这辛家只是个下九流的人家,在京里也没什么亲友,那小女孩虽是哭闹着说她妈妈是被人害死的,不过又有谁会把个小女孩的话当真,这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没多久就被京里人给忘了。 简奶妈一回去便把那阴沉木念珠给贾故挂上,这阴沉木念珠外表灰朴朴的,并不打眼,简奶妈又推说是外头买的,请了和尚念了几天的经,孙嬷嬷怜她一片用心,倒也没说什么。 也不知是贾演给的菩萨像显灵,还是夏德全给的阴沉木念珠法力高深,再不是因为辛道婆被烧死,亦或着是温院判妙手回春,贾故的高烧倒是停了,人也总算清醒过来,虽然还全身酸软,但也能勉强用些粥水了。 当得知贾故醒来这事之后,贾家人无不欢喜,唯有贾史氏满脸不悦之色,“那个小杂种醒来了?” 赖家的笑道:“太太放心,故哥儿虽然醒了,不过都烧了好几日了,这好好的大人都会被烧傻,更别提故哥儿还是个孩子呢。” 贾史氏满意的点点头,怜爱的摸了摸自己高耸的肚子,自辛道婆帮她做过法,镇压住了喜儿,贾史氏也总算安下心来养胎,越养越是怜惜自个肚子里的孩子。 她本就对贾故这个庶长子百般看不顺眼,再想到她腹中大哥儿好好的长子之位被这么一个贱种占了,便有些不甘,饶是辛道婆保证三个月之内必定会让贾故傻了,她还是忍不住让人下手,想要贾故的命,可惜都失败。 想着贾老太太与夫君话里话外要她收手的暗示,贾史氏叹了口气:“罢了,只要他不跟我的哥儿抢,赏他一口饭吃也没什么,只是可怜我的大哥儿,让个贱种占了长子之位。” 赖家的笑道:“太太,这来日方长。” 故哥儿还不到二岁,这将来的日子长的很,老太爷和老太太能护着他一时,难道还能护着故哥儿一世吗。 贾史氏微微点头,“辛道婆这事做的极好,老爷疑心了半天,始终找不出半点东西出来,你再备份礼,悄悄地谢一谢辛道婆。” 说不得以后还有用得着辛道婆之处。 赖家的笑道:“是,奴婢亲自跑上一趟。” 就算不管大哥儿的事情,就凭辛道婆解了太太对哥儿的心结,这事她们也该谢上一谢。 不料赖家的才到了北城,便听闻辛道婆家失火一事,听闻辛道婆被烧死,吓的赖家的连滚带爬的赶回贾家,“太太!不好了!” “慌个什么!?”喜儿的心结一解,贾史氏又恢复了先前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的气度,嗔道:“什么事儿这么紧张。” 赖家的吓的面无人色,咬了咬下唇勉强定定神道:“太太!辛道婆家失火,辛道婆也被烧死了。” 贾史氏一惊,瞬间坐直身子,“你说什么?” 赖家的溱到她耳边低声道:“奴婢才刚到了辛道婆家门口,便听闻她家便烧的精光,辛道婆也被烧死了,就剩下她家的小女孩不知去向,这事……” 赖家的有些不安道:“该不会是老爷让人做的吧?” 如果真是老爷做的,说不得老爷早就发现她跟太太做的好事。 这些年来,赖家的多少也瞧出了些,老爷说什么都不会对太太动手,但对她们这些仆人可就不会手软,若辛道婆当真是老爷让人做的,那她…… 想到自己的小命不保,赖家的吓的憟憟发抖。 而此时此刻,贾史氏倒没想到会是丈夫下的手,她所想到的则是辛道婆所说的术法反噬,是镇压喜儿失败?还是要暗算故哥儿失败? 无论怎么瞧,只怕还是喜儿的缘故多些,毕竟一个是鬼,一个不过是孩子,一个小孩儿那有能力反噬呢。 如此一想,贾史氏亦恐惧的直发抖,镇压失败,那不表示…… 她惊恐的望着自己肚子,“这个孩子──” 一句话未完,贾史氏肚腹一阵剧痛,一股热流突然从腿/间并流而出。 第29页 “哎啊!”赖家的早就生育一子,也算是有经验的,一看便知道贾史氏是破水了,当下便惊叫道:“来人!快来人啊!太太要生了。” 第23章 史氏产子 贾故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跟贾宝宝算帐,【你还配做一个天n代吗?】 贾故痛心疾首的骂道:【连这么简单的魇术都没有发现,你只要是胡乱劈个几下,这魇术就破了,那还用这么麻烦。】 要不是辛道婆死了,还有简奶妈弄回来的东西当真有几分法力的话,只怕他这次就算不死于咒术之下,也会被烧坏脑袋,想到自己差点成了一个真傻子,贾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堂堂一代金丹真人,要是真成了个傻子,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更气的是,辛道婆的魇术也不是什么上等的魇术,只要贾宝宝劈上几下,天雷之下,自然驱魔避易,而这傻宝宝竟然只懂得给他喂什么退烧药,一拖再拖,险些害他没了性命。 贾故唠唠叨叨说的那些贾宝宝其实是有听没有懂,不过它听懂了一件事,贾宝宝激动了,【所以我以后可以劈你吗!?】 这么犯贱的要求,它还是第一次听到,做为一个可爱的随身宝宝系统,它怎么能不满足贾故呢。 祸……祸从口出!看着兴奋到到处乱飞,混身冒着电光,一看就知道不想好事的贾宝宝…… 【……】贾故默默地捂住了胃,突然觉得胃好痛啊。 且不论小小年纪就染上胃疼之疾的贾故,没有人想到,在得知辛道婆惨死的隔日,贾史氏便因此而吓的早产,怀胎不过七个月上便生下了一个男婴。 早产本就艰难,而贾史氏怀胎初期因为喜姨娘之事也没有好好调养身子,底子本就不好,闹到最后竟然难产了,足足挣扎了一日一夜,这才生下了孩子,而太医也说贾史氏元气大伤,怕是要好几年之后才能再要孩子。 孩子一落地,贾史氏还没瞧上几眼,便被贾代善给直接抱到的荣庆堂中,当史夫人前来瞧女儿时,见到的便是瘦了一大圈的贾史氏在床上哭泣。 “别哭啊!”史夫人心疼坏了,“这月子里哭会伤眼,哭坏了眼睛怎么办。” 接着又喝斥赖家的,“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不仔细点照顾你家太太?” 赖家的也有些无奈,“夫人,太太……她是想刚出生的哥儿了。” 这事无论是谁,说出去只怕都是不信的,明明先前怕哥儿怕的要死,生孩子时一直叫着不要生,不想生,甚至小哥儿一落地,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让老爷抱走了,可是当太太冷静过后,却又念着小哥儿。 毕竟是从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太太虽是恐惧,但也同样舍不得,更别提太太这次难产,身子受损,这下一胎还不知道有没有呢,大哥儿说不定是太太唯一的子嗣,怨不得太太想了。 史夫人微微一叹,她先前入府前也听了一耳朵,说是贾代善怕妻子因着喜姨娘之事讨厌恶起孩子,便亲自把孩子抱到贾老太太房里养活,她虽有些不满,但也明白这是没法子的事,以先前女儿厌恶孩子的模样,莫说贾代善了,连她都是有几分怕的。 那孩子不只是贾家的骨肉,同时也是她的外孙,做姥姥的那可能不疼呢,可恨那喜姨娘,不过是个丫环偏生还贪着不该想的东西,死前又说了好些胡话,让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便被亲娘厌恶。 不过在女儿与外孙之间,史夫人自然是偏着自己的亲女,她叹道:“总归是你肚皮里出来的,将来不敢不孝顺你的。” 一听到肚皮里出来的这话,贾史氏下意识的一抖,“母亲,那孩子……那孩子……” 贾史氏连说了好几次那孩子却不敢把话说全,但史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低声道:“不会的,辛道婆不是把她给镇压住了吗。绝对不是。” “可是……辛道婆死了啊。”贾史氏颤抖着把自己的恐惧说了出来,“说不定就是因为她敌不过喜儿,被反噬了。” 史夫人眼神一冷,“辛道婆这人眼里只看得看到钱,什么脏钱都敢赚,被人察觉了,翻了车也算不得什么奇事,况且官府查的清清楚楚的,辛道婆是被人杀的,不是什么无疾而终,所以你大可放心。” 贾史氏略略安下了心,但又有些不安问道:“若是如此,官府怎么没去捉杀辛道婆的人?” 史夫人摇摇头,“这次辛道婆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这世上能让官府不敢再往下查的人没几人,总之……你且安心便是。” 杀人灭家,何等大的罪说压下便就压下了,这里可是京城里,天子脚下都能如此,只怕这人的势力不比四大家族差了。 贾史氏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她才不管辛道婆是怎么死的呢,她只要知道辛道婆不是被喜儿反噬就够了。 贾史氏略略安下心来,便又想着她那才刚出生的儿子了,“母亲,你看是不是能让父亲跟我公公说说,让我自己养着孩子呢?” “这……”史夫人微露犹豫之色。 “母亲,求求你了。”贾史氏求道:“你不是总说孩子要自己养的才会亲吗,才懂得帮衬咱们史家,若是让那老太婆养了,那女儿这个儿子岂不是白生了?” 史夫人连忙捂住贾史氏的嘴,见房里只有她们母女跟赖大家的三人,这才松一口气,气的狠狠地拍了贾史氏身上几下,女儿都生了,她现下打起女儿来全无负担。 史夫人怒道:“你也是傻了,什么话儿都敢往外说,这话咱们母女在自个家里说说也就罢了,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母亲。”贾史氏急道:“我也是想孩子跟我亲啊。” 史夫人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话,瞧女儿这副模样,莫说贾代善不敢信她,就连她这个亲妈也是不信的。 史夫人转了转,劝道:“孩子还小,给老太婆养个几天也不妨事,况且孩子养在老太婆那也好,你以前不是总担心老太婆会把好东西给了那小贱种吗?如果孩子养在她膝下,她再怎么的也不好不分点给孩子吧。” 想着老太婆手里的好东西,贾史氏也是心下一热,上次贾故捉周时公公与夫君手里漏的好些东西就已经是她嫁妆中所不及的,公公是个疼妻子的,听说老太婆手里的好东西更多,孩子养在老太婆膝下,将来总能分到一些,也好过便宜那个贱种。 见女儿意动,史夫人又劝了句,“你不如趁这机会好好养好身子,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理。” 以前是忧心女儿不会生,如今证明不过是时日未到罢了,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多子多孙多福气,再多生几个,将来的日子才好呢。 贾史氏虽是心动,但想着太医说的话,又有些担心,“太医说女儿怕是……” “你放心吧。”史夫人对自家女儿有信心的很,“太医不过是说你元气大伤,得调养几年罢了,咱们贾、史两家有的是好东西,那怕补不好你的身子。” 贾史氏心中一动,她对那孩子真的是又爱又怕,那怕母亲说的在理,但她始终怕他真是喜姨娘转世,但如果再生一子,这次总该不是喜姨娘转世了吧。 贾史氏按住了小腹,她赞同道: “母亲说的是,女儿得养好身子,给贾家生个嫡子。” 这一次,她要生个真正属于她的儿子。 xxx 贾老太太房里来了个真宝宝,无论是贾故还是贾宝宝都好奇的瞧着。 贾故纯是因为好奇这红楼中以好色闻名全贾府的贾大老爷长什么样子,而贾宝宝就是纯粹真心疼宝宝了。 贾宝宝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宝宝,惊叫着:【好小!好丑!这孩子以后咋办啊!】 和刚出生时的贾故相比,这孩子足足小了一圈,皮肤也红红的,小脸蛋更是丑的可怕,这么丑的孩子,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贾宝宝吓的花容失色,“以后得给宝宝攒嫁妆啊!不然怎么嫁出去?” 第30页 啊啊~~早知道宝宝这么丑,它就该好好经营一下淘宝,好给宝宝攒嫁妆了。现在怎么办?长的这么丑,宝宝怎么嫁得出去啊! 做为一个有道德,有良心,其实是闲到快发荒的补偿系统,贾宝宝自然会对它一手救下的宝宝负责,但长的这么丑的宝宝,该陷害谁负责下去啊,贾宝宝突觉压力山大。 贾故一阵无言,【宝宝是男的不是女的,所以不是凑嫁妆,是凑聘礼,不过这时代是包办婚姻的,贾赦的聘礼自然有贾代善头痛,你别八挂冬至的婚事八挂多了,便搞不清楚情况了。】 冬至伺候他的时候也有一段时日了,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虽然做丫环的大多晚婚,不过再怎么的,到了二十岁也该成亲了,不然留来留去留成仇,反倒是个祸害,是以冬至一满一十九,贾老太太便开始为她相看了。 本来按着贾老太太的意思是希望把冬至直接嫁给管家之子,好继续留在府里伺候着他,但冬至娘不知怎么的竟找了过来,想要给女儿赎身,他们这些年来靠着冬至的月银,做着小生意,也有了点薄产,便想着要一家团聚了。 贾老太太一听便知冬至是不愿世世代代为奴为婢,贾老太太虽有些不悦,但念在冬至伺候她一场也算是尽心尽力,照顾贾故这一年来也算用了心,也就允了冬至家赎身,不但不要她的赎身银子,还另外备了一份嫁妆给冬至,当真是给足了冬至面子。 贾宝宝每天好奇的听着贾老太太房里的嬷嬷们帮着冬至准备嫁妆,不知不觉的倒是学了一耳朵了。 贾宝宝理直气状,【总之就是要钱吗,有钱就好嫁娶,没钱就什么都难谈。】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贾故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算了。】贾故最后只能套用大人们最常用的招数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妈的!胃好痛,为什么我当年一时‘心直’要什么随身老爷爷!? 贾故第n次为自己当年的‘心直’而后悔着。 【那我什么时候长大?】贾宝宝好奇问道。 贾故一推眼镜,呃,他没眼镜,手一空,手指很尴尬的差点刺进眼睛,不过这一点小小的失误并不妨碍他柯南魂上身,贾故神神秘秘的回道:【这个问题你要问天道。】 贾宝宝无言,【啧!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贾故回以谜之微笑。 第24章 贾赦被魇 且不论贾宝宝真的开始专心的逛淘宝,企图找到发家致富的路子给赦宝宝攒嫁妆,红楼的世界还是按着历史的轨迹行走着,贾史氏生的嫡子最终还是被贾源命名为贾赦。 一听到这名字,贾老太太满心不悦,“好端端的怎么起了这个名字?” 赦虽有免除和减轻刑罚之意,但也隐隐和刑罚扯上了关系,算不得什么好喻意,好歹是她们贾府的嫡长子,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贾源叹了口气,怜惜的抱起瘦弱的贾赦,同为早产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史氏在怀胎前期折腾太过,赦儿一出生便比故儿要小了整整一圈,看着这孩子,贾源都有些忧心这孩子养不养的活。 贾源轻声道:“赦有宽恕之意,希望这个孩子不要怨恨他生母。” 他是老了不爱管事,但他的心可是明白的很。贾史氏此人……不配为母。 贾源懊恼道:“怪我,当年不该反对你聘个书香世家之女回来。” 当初贪着史家能帮衬代善一把,没想到倒是闹的家无宁日了。 贾老太太瞧着贾源怀里的赦哥儿,最终还是劝道:“看着赦哥儿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若是休了史氏,只怕是两个哥儿都没好日子过了,咱们毕竟年纪大了,能护得了孩子们多久呢。” 史氏再恶毒,手段翻来覆去也就那些,只待故哥儿大一些,她把故哥儿往江南书院里一送,史氏再怎么的,手也伸不到那处,但如果弄个新人回来,这新人说不定比史氏更难缠不说,而且只怕连赦哥儿都会成了新人的眼中钉了。 这嫡长子可比庶长子更让人容不得。 贾源沉吟了许久,“罢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如果再闹什么妖蛾子,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贾赦养在荣庆堂里,贾赦的洗三、满月都是在荣庆堂里办的,贾史氏这个生母也不过略坐一坐便就回荣禧堂里了,别说帮着接待客人了,就连抱都不曾抱过贾赦,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只怕都疑心起贾赦不是贾史氏所生的。 贾源与贾老太太虽有所不悦,但瞧着史氏望着贾赦那时而怜惜,时而恐惧的眼神,两人也不约而同的默许史氏远离孩子,就怕史氏一时左性,又想对孩子做些什么了。 “唉。”想到史氏待赦儿不冷不热的态度,贾老太太也有些忧心,“咱们现下还在,赦儿又养在咱们身边,史氏自是不敢怎样,但这将来该怎么是好?” 毕竟是自个亲孙子,虽然才抱过来不到一个月,但贾老太太对贾赦却是满心的疼爱,比起当年待贾故那不冷不热的神情态度,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一想到好好的孙子被亲娘厌弃,贾老太太就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把自己房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贾赦。 好在她还是有几分理智,至少表面上对两个孙子都是一碗水端平。除了因着嫡庶之别,贾赦住在略高一些的东厢房,而贾故住在西厢房之外,平日的食衣住行上,贾老太太对待贾故还比贾赦要还好些。 贾老太太本有些担心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因着赦哥儿是早产儿,众人放在赦哥儿身上的心思多些,她怕故哥儿会吃醋,更担心有人在故哥儿身边嚼舌根,让故哥儿和赦哥儿不和。 不过她万没想到故哥儿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欢赦哥儿,不但每天让冬至抱着他来见弟弟,还装模作样的要念书给赦哥儿听,颇有几分好哥哥的风范,喜的贾老太太难得的抱了抱故哥儿,还赏了好些东西给故哥儿。 其实贾老太太真的是想多了,做为贾宝宝的宿主,不得不帮着贾宝宝擦屁股,让贾赦正常长大,别被贾母给团灭。 贾故在回忆起红楼全文之后,终于制定了一份拯救贾赦计划书,首先的第一个要点就是要让贾赦有点脑子,不能让他妈牵着鼻子走。 人都出生了,再做什么胎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贾故的目标也很低,每天对着贾赦念念书,不求贾赦有多聪明,只要比贾政聪明,比贾政会念书就好了,于是乎……贾故就每天对着贾赦念三字经了。 贾赦:“呼~呼呼~~呼呼呼~~~” 贾故:“……” 罪魁祸首贾宝宝则是笑的直打跌,【赦宝宝才几岁啊,那听得懂三字经。】 怪不得大家都说贾故是傻子,真的是蠢蠢的。 贾故的头上冒出无数的#,还不是这家伙搞乱了贾赦原有的命运轨道,这才害得他想办法补救一下贾赦的智商,没想到竟然被贾宝宝给嘲笑。 于是乎,贾故默默地再一次对贾宝宝实施爱的小手,不过贾宝宝大概是被打多了,反应也练出来了,咻的一声瞬间溜了出去,然后在荣庆堂门口扭着云屁屁,嘲笑道:【哈哈哈,你还以为我会傻傻的让你打吗?】 哼哼哼,想打它的屁股,没那么容易。 贾故额头上的#字号增加了一个又一个,这死宝宝的确是越来越不好骗了,他在这荣庆堂里要怎么走,怎么晃都不是个事,不过要出那院门可没那么容易了,贾宝宝也是捉住了这点,所以故意跑到院门口外了,不过…… 有这么容易吗? 贾故冷冷一笑,然后…… 他直接把贾宝宝给拖回来揍了! 做为一个宿主,他绝对是鹰爸型的。所以……该揍就揍。 最后又被打的贾宝宝跑去对着贾赦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 贾故:【……】 第31页 唱他妈的什么小白菜,这只死宝宝有三岁了吗?顶多比他大几天,也就两岁出头吧?还有,它那来的娘?除非是天道本人生的…… 不过这事才想一想,贾故似乎隐约又听到天道的一声冷哼。 贾故暗暗抹去了额上的冷汗,心直是病,得治! xxx 随着日子过去,贾赦一天比一天可爱,原本红通通的皮肤退去,皱巴巴的小脸长开,变成玉雪可爱的一个小人儿。 莫家出美人,无论是贾老太太还是莫姨娘都是貌美致极的美人儿,贾源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贾代善自然也是容貌不错,而贾史氏虽然容不得人,但她能够得贾代善宠爱多年,除了她史家女的身份之外,也与她的娇艳动人的容貌也有些关系。 集合了贾史两家优点的贾赦自然也长的不错,不过贾赦长的倒是像贾代善多些,除了嘴角有些像史氏之外,几乎和贾代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和生的极像莫姨娘的贾故放在一起,说不是兄弟都没人相信。 贾故和贾宝宝几乎是一天要看上好几次,不只是他们俩,就连简奶妈和胡奶妈,还新进来专门伺候贾赦的陈奶妈也喜欢去瞧瞧贾赦,毕竟和贾故这个假宝宝相比,还是贾赦这个真宝宝可爱些。 小简皓虽然也同样是真宝宝,不过这颜值上便不太如人了,自然得到的注意便就差了点。 贾故摸拳擦掌,期待把贾赦教导成小芝麻包子,好将来跟贾母斗斗,万没想到,就在百日当晚,贾赦竟然发起高烧。 “这是怎么一回事?”贾老太太难得大怒了,贾赦房里的大小奴婢跪了一地,众人都有些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贾赦是早产而生,所有的人都绷紧了神经顾着,无论日夜都有人守着,断是不可能有人搞什么鬼。 可是如果不是有人搞鬼,怎么孩子睡前还好端端的,不过才半夜便就发烧了呢? 贾故紧握着贾赦的手,左手按在贾赦的脉博之上,做为一个金丹真人,他旁的不行,画画符,开开药这点小事还是行的,他把的分明,贾赦的脉像不像是过了病气,倒像是有几分受了惊吓之像。 贾老太太连忙让人请了太医,太医匆匆赶来,飞快的给贾赦开了药,但贾赦的高热一直降不下来,贾老太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幼儿高烧不退,一个不好怕是会活活的烧成傻子。 胡嬷嬷也有些着急,叹道:“这好端端的怎么病成这样子了?故哥儿上次才病过,这次又轮到赦哥儿病了。” 贾府里就这两个宝贝疙瘩呢,怎么一个身体比一个差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贾故心中一动,连忙掀了贾赦的被子,露出贾赦白嫩嫩,圆滚滚的小肚子。 “哎啊!”贾故这揭衣服的动作着实吓到了大家,陈奶妈连忙把衣服给贾赦盖上,薄怒道:“故哥儿别胡闹了。” 陈奶妈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对了,要不是故哥儿年纪小,她都怀疑起故哥儿是不是故意的了。 简奶妈也连忙抱着贾故哄道:“故哥儿别闹啊,弟弟生病了受不得寒风。” 真是奇怪了,平时故哥儿虽然有些慢慢的,但绝对不是胡乱来之人,怎么会突然揭了赦哥儿的被子? 贾老太太正为孙儿的病烦心呢,见了贾故这般,气的都想骂人了,不过想起贾故的身份,她勉强耐住性子,“简氏,还不快把故哥儿抱走?” “是。”简奶妈连忙抱着故哥儿要走,万没想平日里在她怀里乖的像什么一样的故哥儿突然挣扎起来。 简奶妈手忙脚乱的按住贾故,着急道:“故哥儿别闹。” 简奶妈虽然动作慌乱,但她可是有真功夫的人,三下两下便压制住贾故,眼见自己将要被带走,贾故顾不得隐藏,手掌一翻,一股电流直冲进简奶妈的虎口,简奶妈一时措手不及,手腕一麻,便让贾故逃了出去。 贾故三下两下闪过,再次爬上贾赦的小床,揭开他的小被被,喝道:【贾宝宝!你快帮我看看,贾赦身上是否有着黑气缠绕?】 他还未修真,灵目未开,除了贾宝宝之外,瞧不见其他鬼物,但贾宝宝便就不同了,它乃天n代,天道所生,天生便可看见天下鬼物。 【对吔!】贾宝宝奇道:【赦宝宝肚皮上有一个黑黑的图案!】 贾故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怒火,这是魇术! 贾赦被魇术给魇住了! 第25章 赶回娘家 闹了一晚上, 贾赦时烧时好, 这还是因着贾宝宝偷偷把退烧药喂给贾赦吃,这才缓了些,不然按着贾赦这种高烧不退的情况,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呢。 简奶妈与贾老太太深怕贾故过了病气,便把贾故拘在房间里,贾故假装睡觉, 实际上带着贾宝宝偷偷的调查起来。 贾赦一个出生才刚满三个月的婴儿,不可能无缘无故被魇,其背后必定有原因。贾故虽有些疑心贾史氏,但想着虎毒不食子, 贾史氏再怎么怕着喜姨娘也不可能咒自己的儿子。再则, 除非贾政出生,不然贾史氏必定还是需要贾赦这个儿子撑腰, 是以正常的情况来说, 贾史氏不可能魇咒贾赦。 不过鉴于贾史氏向来不是什么正常人, 贾故还是悄悄地和贾宝宝仔细查了查荣禧堂, 但并没有在荣禧堂内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贾故暗暗的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贾史氏不喜欢长子, 但如果真的是贾史氏下的手的话, 这对贾赦未免太惨忍了点。 贾宝宝背着贾故到处东绕绕, 西绕绕, 荣禧堂和荣庆堂里都绕了一圈, 还没找到半点东西, 贾宝宝忍不住怀疑道:【贾故你是不是不行啊?】 贾宝宝想了想,贾故毕竟还没有修真,连灵目都没有开呢,不行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贾故默默握紧了小拳头,算了这只死宝宝还小,还不瞧得男人不能说不行的至理名言。 实在担心高烧不退的贾赦,贾宝宝想了想,【要不还是我去劈赦宝宝几下吧。】 无论是什么污秽之物都敌不过天雷,直接让它劈几下是最快的方法了。 贾故摇摇头,亦有几分无奈,【贾赦还不过是个才刚满百日的婴儿,不似我根骨已经过天雷粹练,他的身体根本经不住你这么一劈,要不然咱们直接劈两下,也可以收工了,又何必在这里挖东西。】 要能劈他也想劈一劈啊,毕竟劈一劈最快解决,但贾赦可不似他,他虽然渡劫失败,但灵魂可是经过天雷粹练过的,正所谓劈着劈着就习惯了,他渡劫时被劈多了,区区几道天雷对他而言无伤大雅,可谓劈劈更健康。 但贾赦不过是个凡人,要让贾宝宝当真劈下去的话,贾赦就算不做焦碳,也会被劈成半生熟,在无法使用天雷劈散魇术的情况下,他只好半夜带着贾宝宝来挖脏东西了。 【你还没修真,行吗?】贾宝宝对他的能力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放心吧。】贾故淡淡道:【我虽然未踏入修真之境,但眼力犹存,魇术靠的不过是魇,难不倒我,况且……】 贾故瞄了贾宝宝一眼,【这苦力活不是还有你吗。】 贾宝宝本来听的连连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不干了,【什么叫苦力活还有我!】 它还是个宝宝啊,怎么这个宿主那么爱使唤它?平常让它帮着他顾顾淘宝也就算了,这次又把它支使的团团转,突然觉得自己一物多用的贾宝宝好委屈。 贾故则是指了指荣庆堂里的小贾赦,贾宝宝委屈的收回泪水,认命的背着贾故到处乱飞,为了赦宝宝,它忍! 贾故一边翻动着罗盘,另外一边在纸上飞快的计算着,这个罗盘是他临时在淘宝上买的,还好品质还不错,不是假货,虽然精细处略有些不如他以往用惯的,不过也能溱合了。 【不在此处。】贾故计算完毕之后道:【咱们到外面瞧瞧,恐怕是埋在荣庆堂外。】 第32页 贾宝宝背着贾故小心翼翼地飞到荣庆堂外,一般人瞧不见它,但贾故可不似它有隐身之能,好在大伙都专注着贾赦的病,都聚集在荣庆堂内,荣庆堂外倒没多少人,要不如果被人见到贾故到处飞的话,说不得又有什么闹鬼传说再现。 在经过喜姨娘吓的贾史氏都下狠手不要自己的孩子之后,贾宝宝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闹鬼的后果很严重,所以还是乖一点吧。 虽然是在黑夜之中,隐隐约约的瞧不清楚,不过贾故也察觉出几分不对之处,这荣国府的风水也不知道是谁所立,当真是有几分问题,荣庆堂明明是给家族中长辈的居所,却颇有几分破败之势,损伤族中老人阳寿。 那怕没有喜姨娘之事,贾赦养在荣庆堂里,受到这破败之气影响,想要不蠢也难。 不过这般诡异的风水也方便了贾故去寻找埋了魇胜之物的处所,所谓的魇术便是以鬼为役,行鬼祟之事,鬼魂大多附体在混了鬼魂部份骨灰,甚至是尸骨的泥塑的塑像之中,像是娃娃那一类。 而且这些鬼娃大多掩埋在污秽不起眼之处,方能得其效果,如果要细细去寻,以他尚未修真之躯,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不过直接在这风水阵眼处去挖,必定能有收获。 于是乎,贾故指挥着贾宝宝到处去挖,贾宝宝一开始还乖乖挖着,不过一连挖了三个大坑都没有看到半点东西之后,贾宝宝也怒了。 【贾故……】飘在坑底的贾宝宝,声音就像是地府幽魂一般的哀怨,【你在耍我吗?】 【咳。】贾故尴尬的轻咳一声,很诚心的保证,【绝对没有。】 只不过贾故悄悄地上了淘宝买了一台计算机,咳,以前在有计算机的现代,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动手算过啥了,那个……开根号算错了一点点也怪不了他吗。 【……】贾宝宝怀疑的眼神瞄向贾故,总觉得这家伙有什么在暪它,而贾故回望着贾宝宝,一眨也不眨,一脸诚恳。 一人一宝宝对望了许久之后…… 【哼!下一个地点在那里?】为了赦宝宝,贾宝宝决定过两天再给贾故套麻布袋。 【嗯。】贾故仔细的拿出计算机再重算了一次,然后…… 贾故的脸难得红了,【咳,在我脚下。】 贾宝宝顺着贾故往下一看,在贾故脚下不就是……原来的那个坑的旁边再过去一点的地方? 这下子贾宝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你这家伙竟然算歪了。】 贾宝宝顿时想给贾故一个爱的拥抱了,整团云包住他,让他无法呼吸的那种。 【咳咳。】贾故难得的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正事要紧,贾赦的情况不好再等了。】 【哼哼!】看在赦宝宝的份上,贾宝宝暂且忍住,开始努力的挖,然后……它真的在地下挖到了一个被扎满小针的小娃娃,特别是小娃娃的小脑袋上满满的针。 【哇!哇!哇!】贾宝宝一连发出了三个惊讶的大叫,【这就是魇术?】 它虽然不懂魇术,不过这个小娃娃好像被扎的很疼,虽然小娃娃满身黑气,但是以贾宝宝的眼睛,它可以看见黑气的中心有一个小娃娃在哭。 贾故微微点头,【没错,别小看这玩意,这玩意叫做鬼娃,是用死去的胎儿的血肉所制。】 而且还是五个月以上才流掉的胎儿,五个月以上的胎儿已生胎灵,若不幸流掉,本该回归冥界,但作法之人硬生生的截住了胎灵,以胎灵为鬼役,行那魇术之事。 贾故以鬼娃为计算点,重新再计算了方位,在他的指挥下,贾宝宝一连挖到了七个鬼娃。 【然后呢?】贾宝宝问道。 总不可能挖出来就没事了吧?它瞧得清楚,鬼娃身上的黑气还不停的往荣庆堂里飘呢。 贾故拍了拍贾宝宝,【这时候就要靠你出场了。】 【???】 贾故直接把贾宝宝揉成一团丢出去,【去吧!贾宝宝!】 【啊啊啊~~~】在贾宝宝的惨叫声中,贾宝宝直接被丢到排成三角形的鬼娃堆中,就像是打保龄球般,鬼娃顿时被撞的东倒西歪,如果用保龄球的技术语言来形容,就是完美的全倒。 【贾故!!!】贾宝宝握紧了小拳头,妈的,如果不给贾故盖布袋,它就不姓贾!不对,它本来就不姓贾。 贾故神神秘秘的伸指作势让贾宝宝安静,【别闹!】 装神弄鬼,曾经干过好长一段时间无证道士的贾故表示:装b,他可是专家。 无数的#字号在贾宝宝头上冒出,它忍!等赦宝宝好了之后再给这小子盖布袋。 贾故计算了一下时间,【你看看那些鬼娃身上的黑气是否淡了些?】 贾宝宝一看,惊奇道:【咦!还真的有,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告诉它贾故突然开灵目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存在的,除非是天生灵目之人,否则后天想要练出灵目,再怎么也是年满三岁,能修真之后的事情了。 贾故神秘一笑,【你身上有天雷之气,鬼神避易,像这等鬼魅之物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只要你一碰触到,术法自破,这些怨气自然也会自动消散了。】 【原来如此。】贾宝宝微微点头,【不过……】 贾宝宝犀利的眼神望向贾故,【让我劈几下岂不是更快?】 当它不知道吗,劈出来的天雷可比它身上自带的天雷要强多了。 【咳咳。】贾故轻咳两声,似模似样的解释着,【这些鬼娃说穿了也不过是些未足月的胎灵,被天雷劈后,他们便会魂飞魄散,失了轮回之机。我们直接滚两下打散他们的怨气便是,何必打的他们魂飞魄散,断了他们的一线生机呢。】 能直接说他以前看某卡通看多了,手痒想丢丢贾宝宝吗? 贾宝宝狐疑的看了贾故两眼,不过看那七个鬼娃身上的黑气确实是散了些,而且小娃娃里头的哭声也小了些。 贾宝宝迟疑问道:【那我再多滚滚?】 如果这样能帮助这些可怜的小娃娃的话,它多滚两下也没什么,做为一个宝宝守护者,在面对宝宝时,它还是很好说话的。 【嗯嗯。】贾故举双手赞成,【滚吧!】 就这样,贾宝宝还真的把鬼娃排成一排,在他们身上滚了过去,深怕这样不够,还把鬼娃们翻了个面继续滚。 虽然贾故的提议中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思,不过做为金丹真人,该有的专业还是有的,在贾宝宝滚完之后,鬼娃内的婴儿哭声确实是停了。 【然后呢?】贾宝宝好奇的截了截鬼娃的小脸蛋,鬼娃还发出一阵好似小婴儿似的笑声,喜的贾宝宝眼睛都跟着笑弯了。 【送他们轮回吧。】贾故拈起鬼娃叹道:【这个魇术是针对荣庆堂里的孩子所设的,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毒。】 他当初被魇了之后,虽知有古怪,但想着自己既然已经解咒了,便没把这魇术当一回事,只待日后满了三岁,入了修真之途后,再行处理便是,万没想到这魇术并不只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所有住在荣庆堂中的孩子,倒是让贾赦白遭了一番罪。 还好简皓平日里是跟着简奶妈住在仆妇所住的后罩房中,没被牵连到,不然又要多一个被烧成傻子的可怜孩子了。 也是他先前疏忽了,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用起复和型的魇阵来魇咒一个小孩子。所谓复和型的魇阵便是一共有两个控阵之人,一主阵,另一人则为副手。虽然主阵者已死,但其副手仍在,是以这残存的阵局在魇不了他之后,就去找上下一个孩子,也就是贾赦。 不过这复和型的魇阵布置起来麻烦又复杂,要是主阵者与副手不同心的话,魇术当下便会立即反噬,一般人宁可多费些法力,也不愿冒着被魇术反噬之危,轻易相信他人,况且这魇阵也算不得什么太难的法阵,何必冒险增加什么副手。 第33页 贾故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因着辛道婆当年被术法反噬之故,无论是体力还是法力都大不如前,是以不得不让其女马小莲做其副手,也是因此,虽辛道婆虽死,但因为马小莲仍活着,这残存的魇术才会找上荣庆堂中第二个幼儿──贾赦! 贾故百思不得其解,也就罢了,他默念法咒,念完后大喝一声,再将鬼娃摔碎,彻底让鬼娃中的婴灵解脱,先前贾宝宝滚来滚去之时已经把魇术破解了,但魇术虽解,这七个婴灵仍困于鬼娃塑像之中,他所做的便是炼度鬼娃中的婴灵,送他们回冥府,重新轮回转世。 他闭上眼默念九宫八卦法咒,他现在身上并无法力,只能借着外物来炼度,好在他手上的阴沉木念珠外表不起眼,内里却有着大功德气,正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当然,这世上事有得必有失,婴灵得到自由,但先前下咒之人便得付出代价,或为性命,或为寿元,不过那也是那人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于是乎,贾故毫无心理负担的打碎鬼娃,将被囚禁于鬼娃中的婴灵释放。就在鬼娃摔碎的那一瞬间,远在京郊的马小莲突然惨叫一声,一瞬间七孔流血,痛的在床上打滚。 她凄厉的大喊,“是谁!是谁坏了我的鬼娃!?” 无数婴灵高声尖叫着往马小莲处冲过来,马小莲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与其像母亲一般,未满三十就貌如老妇,还不如…… 马小莲咬破中指,虚空画符,用最后一丝力气吼道:“以命换咒!” 那怕是死,她也绝对不让那个坏了她鬼娃的家伙好过。 “搞定!”贾故摔完鬼娃之后,拍拍手,正想指挥贾宝宝把鬼娃找个地方埋了之时,突见被摔破的鬼娃里突然冒出了大量黑气,扑面而来,贾故措手不及之下,被那些黑气给纠缠上…… 与此同时,马小莲也没了气息…… xxx 贾赦的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不过才二个晚上,贾赦的病就好了,又恢复过来先前那个活泼可爱,总是缠着要人抱的贾赦了。 反倒是贾故,就像是老了好几岁,成了老人家一般,动作慢吞吞的,本来都可以大步走了,一下子退化倒要扶着椅子,拖着脚步慢慢走。 简奶妈奇道:“故哥儿怎么了?”她担心的摸了摸贾故的手脚,“可是睡麻了手脚?” 贾故眉心微皱,强忍住简奶妈碰触时的疼痛,摇头道:“没事,先去瞧赦哥儿。” 妈的,早知道会被咒法反噬的话,他就干脆让贾宝宝劈一劈算了。 当然,他也不过是想想而已,毕竟有七个婴灵呢,他再怎么也不可能让七个无辜婴灵魂飞魄散,不过早知道对方会以命换咒,他会让贾宝宝挡在他身前,横竖贾宝宝是天雷的副产品,什么恶毒的毒咒到了贾宝宝身上都没效。 贾故一边暗暗后悔自己棋差一着,另外一方面也缓慢的移动身躯,如果要还是金丹真人时的他,压根不怕这点小死咒,死咒还没靠近他就会被他打散,可眼下还是小孩子的他根本抵挡不了。 要不是贾宝宝难得机伶了一把,在他被死咒缠身之后,直接给他劈了两下,说不得他就被这死咒给活活弄死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被死咒压的喘不过气来。 至于他为什么不让贾宝宝直接劈他劈到死咒消散呢? 第一,这个可是对方以命换咒,而非那些魇胜之物那么容易劈一劈就散的;再则,虽然他戏称劈劈更健康,但他毕竟是凡胎肉躯,再让贾宝宝劈下去就成焦碳了,是以他只能暂且让死咒缠身,且待以后再想法解决了。 不过被贾宝宝劈了之后,难免会有些后遗症,这不走路就特别痛苦了。 当然,另外一个他会特别惨的原因是…… 贾故愤怒的直接对上天送上一根中指,【妈的,你没讲npc不能杀啊!】 原来咒他的人,竟然是未来的马道婆,更没想到这马道婆竟然狠下心来,以自己的性命来咒他,马道婆一死,红楼的轨迹顿时歪了,于是乎,他便就受到了天罚了。 不只是死咒缠身,还有天罚加身,本来他三岁后便可以重踏修真之途,这下子可得拖上好几年才能开始修真了。 【你还是不舒服吗?】贾宝宝难得乖巧的在贾故身边飞来飞去,小手蓄积了一小团天雷,【要不要我再劈两下?】 对于劈贾故这种事情,贾宝宝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倍儿爽! 这么爽的事情,它当然要趁能做时尽量多做几次啦。 贾宝宝一脸正经的建议着,它绝对没有公报私仇!真的。 贾故怀疑的瞧了贾宝宝几眼,虽然贾宝宝一脸天真,但他深深怀疑贾宝宝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见到贾宝宝手里的一团雷光,贾故连忙往旁一避道:【不用了,再劈下去我就要升天了。】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贾宝宝很善良的,充满诱惑力的劝道:【来,让我直接把你劈上天!】 贾故的额头冒出一个大大的#字号,然后给贾宝宝狠狠的一拳,【演技太差了!】 妈的,当他看不出来贾宝宝幸灾乐祸的模样吗。 【呜呜呜……】贾宝宝泪奔了,它要去找赦宝宝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心。 贾故这虚空挥拳的姿势,让简奶妈误以为贾故急着见贾赦呢,简奶妈笑着把贾故抱起道:“故哥儿是急着见赦哥儿吗?奶娘抱你过去可好?” 如果让贾故这小短腿走着,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贾赦房里呢。 贾故连忙点头,模仿着孩子一字一句道:“去看看赦哥儿。” 虽然咒术解了,不过贾故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简奶妈知道贾故向来喜欢贾赦这个弟弟,便抱起贾故去瞧瞧贾赦,一见到贾赦神色宁静的呼呼大睡,贾故总算安下了心,身上的疼痛也不觉得怎么样了,虽然被劈了几下,不过贾赦平安无事,倒也是件好事。 这贾赦病好了,贾源高兴之下大方的给全荣庆堂里上下人等一个月的月钱,整个荣庆堂就像是过年一般的欢乐,不过贾史氏这边可不高兴了。 她虽然一心再生一子,但她身子毕竟受了损伤,想要再怀孕没那么快,这注意力难免又回到了长子身上,荣庆堂里里外都被她安插了不少人手,时时把贾赦的消息传回来。 贾赦一会高烧,一会儿又好了,明眼人都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但老太爷与老太太却没罚了荣庆堂里的下人,赦哥儿才略好一点,就立马赏了那些下人一个月的月银,和先前贾故病时的情况相比,着实差了许多。 贾史氏只道自己的儿子被亏待了,气的冲到荣庆堂中,一把从陈奶妈怀里抢过了贾赦,口口声声说要把贾赦抱回荣禧堂里养活。 贾史氏泣道:“我知道老太爷与老太太向来不喜欢儿媳,但没想到连儿媳所出的赦哥儿都不喜欢,赦哥儿受了大罪,竟也不处罚这些眼里没主子的下人。” 说着,贾史氏恶狠狠的瞪着简奶妈,显然是疑心起她了。 荣庆堂里也就只有三个奶妈,陈奶妈是专伺候赦儿的,这一身荣辱都系在赦儿身上,自然不会希望赦儿有什么不好,而胡奶妈是胡嬷嬷的儿媳妇,也是贾家的家生子,自不敢对主子起什么坏心,只有简奶妈是外面来的,天知道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简奶妈低着头,但眼眸微寒,隐有怒意。 她倒是不惧贾史氏,只是担心贾史氏以此为由赶她走,她便不能近身保护小主子。 她一个犯了大错的暗卫,要不是因为夏公公要寻人照顾小主子,根本不会让她活着,更别提容得她生下孩子,被赶走事小,就怕夏公公因为她没了用处,把她和皓儿给处置了。 “够了!”贾源毕竟年纪大,贾赦这一病也闹的他好几日没睡好觉,这日便难得的没去宁国府转转,贾史氏大闹荣庆堂时,他也正好在荣庆堂中。 第34页 本来他做为一个公公也不好跟个媳妇争执,不料这贾史氏越闹,这话也说的越发不堪,当下便气的喝斥了,“赦儿这病怎么来的,你心里没个底吗?” 贾史氏脸色一白,不满道:“老太爷何出此言?” 如果是故哥儿,她或许还会心虚一下,不过赦哥儿可是她亲生的啊,再怎么不喜欢赦哥儿,但她怎么会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做什么呢,所以老太爷一定是胡说,不过是想吓吓她罢了。 “哼!”见贾史氏死不认错,贾源也怒了,“来人,把那些脏东西给拿上来。” 只见几个婆子搬了一小篓的破碎娃娃进来,这些娃娃灰朴朴的,由陶土所做,做工粗糙,瞧不出什么特别,不过贾源直接拿了拐枝一拨,便见到破碎的娃娃里头好些小小的白色碎骨。 乍看到这些东西,贾史氏的脸都白了,那怕这些东西不是她经手的,不过看见了那些东西,她也猜出这些东西是那来的。 贾源喝斥道:“你找了辛道婆诅咒咱们贾家子孙。史氏!你倒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贾史氏腿脚一软,顿时跪下。“老太爷明鉴,儿媳绝对没有想害赦哥儿的心思,赦哥儿可是儿媳亲生的,儿媳疼爱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害他?” 想到自己生了赦哥儿,贾史氏也有了些底气。十个、八个庶子也及不上一个嫡子,她生了赦哥儿,为贾家立了大功,老太爷再怎么的也不好处置了她,况且她可是赦哥儿的亲娘,她就赦哥儿一个儿子,那会害他呢,老太爷肯定是误会了。 贾史氏顿了顿,续道:“老太爷怕是寻错人了。”说着,她这眼刃一刀又一刀的往简奶妈身上丢。 “我年纪虽然大了,但并不糊涂。”贾源沉声说道:“往昔你对故哥儿怎么看不过眼,我看在老史的份上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这次竟然蠢到使用魇胜之术!” 这种事如果放在宫内,诛九族都是轻的了,那怕是在宫外,要是让当今圣上知瞧,圣上也必定会远了贾史两家,这个蠢货不只是要故儿的命,还要毁了贾史两家! 贾源懒得跟贾史氏多说,“这辛道婆是谁请的我心里清楚的很,要不是有高人相助,只怕赦哥儿便误在你的手上了。” 至今想起来,贾源都觉得好险,他一开始全然没往魇术的方面去想,只当孩子是病了,万没想到原来孩子是被魇住了,要不是不知那里来的高人破解了魇术,并且把那些魇胜之物留了下来,他也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 (其实是贾宝宝忙着救贾故,忘了毁尸灭迹。) 有些事不能细想,一但开了头,再回想一些往事,故哥儿莫名其妙的病,自演哥给了故哥儿菩萨像之后,故哥儿的病就不药而愈,到现在赦哥儿的病,再想一想之前贾史氏请了辛道婆来的事情,贾源那还有不明白的。 贾史氏确实想咒的不是自个儿子,而是故哥儿,只是故哥儿有演哥的菩萨像保护,而赦哥儿并没有,这诅咒不知怎么的便转移到了赦哥儿身上了。 而且除了故哥儿的事之外,还有荣庆堂外的风水阵…… 贾源顿了顿,终究没说出荣庆堂外风水阵之事,在得知赦哥儿也被魇了之后,素来不怎么和他们这些朝臣结交的夏德全公公难得的主动跟他荐了一位大师,说是帮贾府看看风水。 原本是拗不过夏公公的好意,便让那人来看一看,万没想到这一看,着实发现了不少问题之处,要不是知道当年重修荣庆堂之时,史氏还没进门,他还真怀疑是不是史氏做的好事,好咒死他们两个,省得他们碍着她。 “老太爷……”贾史氏虽是脸色苍白,但仍不死心的办解道:“不是妾身,妾身怎么可能会害赦哥儿呢。” “你想害的的确不是赦儿。”贾源冷着一张脸,“你想害的是故儿,只不过故儿身上有演大哥的菩萨保护,这才害到了赦哥儿。” 贾史氏的脸一下子白了,没想到竟然是宁国府的贾演误了她的事。 她本来还不明白赦儿为什么会突发高烧,这样一说,她顿时想起了辛道婆所说的,魇术一但开始,便就不死不休,她原以为指的是对贾故不死不休,原来是对贾家子孙不死不休,那她……差一点害了自己的骨肉? 贾史氏还来不及心疼一下贾赦,便听贾源叹道:“你回去吧!你这个媳妇,咱们贾家要不起!” 贾史氏险些晕厥过去,公公这意思是要赶她回家?是要休了她!? 贾老太太本来不想说话的,但见贾源一出手便是直接赶贾史氏回家,连忙劝了句:“老太爷,这不好吧,史氏毕竟是代善的正室,也是赦哥儿的亲娘啊。” 她虽也不喜欢史氏,但她知道贾史两家联姻的重要,平日里只要不要太过,她大多忍着史氏,况且史氏再怎么的也是赦哥儿的亲娘,那怕与赦哥儿不亲,也多少会护着赦哥儿一点。 但如果休了史氏,让善儿另娶他人,且不说贾史两家的交情断绝,这新妇只怕会把故哥儿与赦哥儿都当成眼中钉了。 贾源拉了拉贾老太太的手,示意她莫再劝了,史氏越来越左性,这次非得要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才成。 “来人。”贾源沉声道:“让人送史氏回保龄候府,咱们贾家要不起史候府上的姑娘。” xxx 贾史氏就这样被贾源让人拉了马车送回娘家,贾源也算公道,送了贾史氏回娘家之后,还让人按着她的嫁妆单子,把她的嫁妆也送了回去。甚至还把贾史氏嫁进了贾府之后,那几年里所做的四季衣裳,打的头面首饰,也让人尽数收拢好了送回史家。 当然,这属于史氏的都让人送了回去,不属于史氏的,像是占了小半库房里原本属于公库里的东西,贾源都让人拉回了公库,只是这脸色越发难看,就连望向自家蠢儿子的眼神都有几分不满。 瞧见史氏做的好事,贾代善的脸都红了,他知道史氏素来小性,多妒,但不知道她竟然大胆到对贾府公库中下手,他父母亲也就他这么一个独子,说句不好听的,这贾府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史氏又何必…… 贾代善恼羞成怒,这神色便不怎么好看,原本想帮贾史氏求情的话全都不敢说了。 贾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道:“是为父的错,当年不该让你娶了史氏。” 如果原本让儿子休妻的念头只有三成的话,现在都快涨到五成了,这史氏,当真是得好好教训了。 “是儿子往昔太放任她了。”贾代善歉疚道。 史氏也不是一进门胆子就这么的大,也怪他总是念着史氏初嫁他时,他因为北强不定,新婚夜刚过便去了北强镇守,让史氏在京城等了他三年,也因为如此,他待史氏总是多了几分包容,万没想到这么一来,反而把史氏的心给养大了。 “你确实有所不该。”贾源教训道:“那怕她是史家女,进了咱们家的门便是贾家妇,该教便要教,凡事放任她,像她这般坏的也只是咱们贾家的根基,人前教子,背后教妻,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是儿子的错。”想起自己总是帮着史氏遮掩,贾代善愧疚道:“是儿子没教好史氏。” “现在也不算晚。”贾源叹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总之在我发话之前,你也别再往史家走动。” “父亲。”贾代善忍不住低声道:“史氏就算有千般不好,也是赦儿的亲娘,况且咱们与史家……” 史氏能教,甚至能死,但就是不能休,父亲聪明了一世,怎么在这事上糊涂了?不是他不心疼故儿,而是一个庶子……不值得。 “你真是比故儿还傻!”一个不小心,贾源把心里的真心话说了出来,他直接一掌拍向贾代善的后脑,跟儿子说理实在太累了,还是直接上手吧。 “你不给她一下狠的,史氏怎么会怕?史家怎么会怕?”贾源喝斥道:“总之这事你就别管了,史氏怎么私下让人来求你,你也不许去!” 第35页 贾源眼眸微利,“这次我非得要史家好好出点血才成!” xxx 贾史氏突然被贾家人送回史家,史家上下全都被吓到了,史候爷与史夫人都快坐不住了,直拉着贾史氏的手问发生了什么事,可贾史氏只会哭,哭的史家夫妇两都快恼了。 再见贾史氏的嫁妆一箱接着一箱让人抬了回来,两人更是按捺不住,一个劲的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是没逼问过下人,但下人自个都还摸不清头脑呢,那答的出来,吱吱唔唔的说不出原因,只略略透露了这事是贾府的老太爷做的。 一听到是贾源让贾史氏回来,还把嫁妆什么的都整理的清楚明白,而非贾代善让贾史氏回来,史家夫妇越发有着不详的预感,史候爷都快急坏了,直接往外走,“我直接去问贾老头,他这倒底是什么意思?” 一言不发就送他女儿回家,是要休了他女儿还是啥的?这贾家非得给他一个交待不可。 “父亲!别去!”贾史氏连忙阻止,用魇胜之术诅咒夫家子嗣,这事无论到那里都说不过去,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她真是连最后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贾家无故送你回来,你还不让为父给你讨个公道?”史候爷怒道:“咱们史家虽然颇有不如贾家,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父亲!你别去了!”贾史氏羞红了脸,恼羞成怒道:“父亲就给女儿留点脸面吧。” “你──”史候气的都快发晕了,倒是史夫人多少察觉出来一点,自个女儿的性子,自己是再清楚也不过了,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妒嫉一事始终过不去,只怕……又是折腾了什么怀胎的姨娘让贾老太爷生气了。 “老爷且先冷静。”史夫人劝住了史候爷,“总得先问个清楚才是,老爷且先缓缓,我来跟女儿说说。” 史候略略冷静,也猜出了几分,冷声道:“罢,你跟大丫(贾史氏乳名)好好说说。如果是贾家的错,为父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会为她讨个公道,如果又是她的错……” 史候的眼睛如雷电一般直射到贾史氏的脸上,直看的贾史氏不安,这心脏一直噗通噗通直跳,只听史候续道:“为父也没脸再去求着贾家,到了那地步,别怪为父舍了你。” 他不只有大丫一个女儿,因着大丫进贾家门后多年无孕,史家女这些年来婚事便有些艰难,再加上大丫的手段太狠,贾代善都快三十了才得一子,外面的闲言碎语从未少过。 旁人疑心起史府的家教,这二丫的婚事便不是太好,只能胡乱嫁了出去,眼见三丫就要说亲了,大丫断不能在这时候闹出什么妖蛾子。 贾史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这辈子最大的底气就是自己是史家女,有着爹娘支持照顾,要是连父亲都不肯帮她出头了,这以后她该怎么办? 一见到贾史氏的神情,史家夫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史候一个踉跄,“罢了!罢了!你也大了,父亲管不动你了。” 这孩子究竟要作到什么程度才肯停止? “父亲!”贾史氏当场跪下,“女儿只是……只是……” 她只是受不了,受不了丈夫纳妾,受不了庶子的存在,受不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 史候爷也懒得听贾史氏辩解,挥挥手让史夫人把贾史氏带回房里去,史候夫妇素来偏疼嫡长女,即使贾史氏出嫁多年,她的旧居──枕霞阁仍就空着,没让旁人入住,原本只是做个念想,没想到这次倒真是派上用场了。 史夫人连忙安置贾史氏,而史候爷则示意管家把贾府退回来的几个陪嫁尽数关押起来,因贾老头的性子,如果不是大丫做了什么踩到他的底线,他断是不会如此无缘由的把大丫送回来,大丫不肯说,他也不好逼迫女儿,但旁人吗…… 史候爷微微冷笑,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他就不信旁人的嘴也这么严。 第26章 贾史暗流 史候爷头一个审问的自然是女儿的心腹赖家的, 还没真的上刑, 赖家的就一五一十的把事儿全说了,一听到自己女儿做的好事,饶是像史候爷这般的老狐狸也差点被气晕。 他真搞不懂,自己膝下的几个子女怎么一个赛过一个蠢,原以为大丫是最像他的孩子,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大丫不是像他,而是犯蠢的地方不同。 要弄死一个庶子的方法百百种,怎么偏用了最蠢的一招魇胜之术,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 他们史家以后的女儿不但不用嫁人了, 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和她两个兄弟都会受到影响,谁人不知, 当今圣上是最厌恶这等巫蛊之事吗? 史候爷问完之后, 悄悄地跟管家吩咐了几句, 管家会意, 直接让人把赖家的一家子尽数毒哑,就连赖家的两个还末满五岁的儿子都没放过, 转手便把赖家的一家子直接卖到了黑煤场, 包准他们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虽然说是不再管女儿, 但贾史氏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嫡长女, 贾史两家这么多年的交往也不可能断, 史候爷把贾史氏狠骂了一顿之后, 当天晚上备让史夫人备好了重礼,亲自上门去求见贾老太爷了。 不过贾源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给贾史氏一次狠的,称病不肯见史候爷,让史候爷吃足了好几日闭门羹,一副要和史家断亲的意味。 因为史候爷处置及时,史家兄弟并不知道贾史氏竟然用了巫蛊之术来残害贾家庶子,甚至祸延到自个儿子身上,见贾家这次当真硬了起来,一连两个月对贾史氏不闻不问,这下子连史家兄弟也察觉出几丝不对,顿时联想翩翩。 这人的脑洞大起来,当真是没边没际,不只史家人猜测贾史两家突然闹翻的缘由,就连外人也都开始猜测起来,因着贾史氏对庶子、姨娘出手已经不是头一回,大伙反倒没往这方向想去,而是怀疑起其他的了。 这脑洞一开,顿时各式各样的想法都有了,史家人如坐针毡,只觉得自家再也没脸见人,而且史家兄弟不知为何被圣上每每挑刺,想想圣上与贾代善的关系,史家兄弟越发怀疑大姐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之事,以至于圣上为贾代善出气,挑起他们的刺。 着急之下,史老大夫妇也开始有了些微辞,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宁可大姐‘病逝’在贾府,也不愿见史家出个被休之女。而底下的奴仆们也有些闲言碎语出来,当真是让贾史氏寝食不安,日日忧惧,不过才二个月,就消瘦的厉害。 贾史氏为史候长女,二个嫡亲弟弟都在前些年的时候成了亲,史老大膝下就只有一女,而史老二膝下虽还无子女,但其妻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只不过史二家的一听到太医说自己腹中的孩子怕是个女胎,当场便哭了出来。 “好好的你哭个什么?”史老二着实不明白娘子怎么一听到怀的是女儿就哭了。 他还以为妻子怕生了女儿之后,会让爹娘不喜,连忙劝道:“我们家也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意思,你瞧瞧我大姐,都快被休了,我爹娘还不是把她捧着、护着。” 上次大嫂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大姐的闲话,不小心让母亲听见了,母亲当场就发起了火,不但收回了大嫂的管家权,还罚大嫂拣了整整三日的佛豆,直折腾的大嫂头晕眼花,再也不敢说半句大姐的不是。 爹娘都那么偏疼大姐了,以往对大哥膝下的大姐儿也是疼爱的很,一日问上三次都不嫌累,可见得他们史家压根不重男轻女,娘子压根不用像旁的人家担心自己生了女儿之后被夫家嫌弃。 他原以为这样子说,娘子总该安慰了些,不料娘子反而哭的更凶了,史老二问了许久之后,史二媳妇才抽抽嘕嘕道:“我就是怕……” “怕什么?”史老二拍着胸脯保证道:“无论男女都是我的骨肉,我这个做父亲的肯定会疼爱她。” 第36页 “我就是怕女儿嫁不出去啊!”史二媳妇泣道。 史老二笑容微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要不是他确定自己长的还算可以,乍听见娘子这话,还真让他一瞬间有些想歪了,他骂道:“瞧瞧你的脸,再瞧瞧我的脸,咱们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别乱说话。” 就算长的丑了点……啊呸!史老二重重的吐了口口水,好的不灵坏的灵,不对!是坏的不灵好的灵,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生的不好,大不了多陪点嫁妆…… 史二媳妇泣道:“家里出了一个被休之妇,外人都疑心起咱们史家的家教了,你没瞧三丫原本快说好的亲事都没了吗?老爷和太太都放低要求了,仍然找不到人家,一想到我肚子里的女儿将来也……” 史二媳妇哭的更大声了,“要是女儿还没出世便被人嫌,我还不如不要这个孩子了。” 有一个被休的姑母,她肚子里的女儿还能说得了什么好人家。 “谁敢嫌!”史老二大吼道:“我的宝贝女儿,那个敢嫌弃!” 史二媳妇泣道:“就是因为你们一家子这样,无论大姐做了什么事都给大姐撑腰,这才养大了大姐的心思。” 贾代善到了快三十岁上才有一子,还有怀过胎的姨娘被逼死等事,连她这个不管事的次子媳妇都听了一耳朵,就连她这个史家妇都觉得尴尬,而如今大姐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事情闹到贾家有意休妻,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出门见人了。 大姐犯了大错而被休弃,但家里这态度是怎么一回事? 自家姑娘犯了错,史府还一个劲的偏心,一般正经要娶媳妇的人家那敢挑上史家女,又不是迎个菩萨回家供着。 最可怜的莫过于三丫,好好的亲事就这样没了,三丫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大嫂会忍不住提点老爷、太太,也是为了自个生的大姐儿发愁啊。 史二媳妇泣道:“我知道你疼大姐,可你也得想想我肚子里的姐儿啊,要是姐儿跟三丫一样……” 说到最后,史二媳妇泣不成声。 史老二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大姐这样总在家里住着也不是个事,贾家也不给个准话,闹的史家上下这一颗心都提在半空中了。 史老二颓然叹道:“我跟大哥商量商量吧。” 娘子说的是,总不能因着大姐一人,让以后全史家女儿都不用嫁人了。 不只史老二夫妇暗暗烦心,就连史候爷都有些烦恼。 贾源是个老狐狸,难道史候便就差吗? 要真差,他便不会特意把女儿嫁给贾代善了,除了贾代善这个眼残,野心又大的家伙,那个男人能忍得下他家大丫。 从贾家把贾史氏送回家,还送回了嫁妆和日常用品,但一句也不说是休还是和离,史候便心里有数了。 他家没教好女儿,自然是他们家错的厉害,但大丫好歹为贾家生下了嫡子,贾家亦无意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休妻,这事就是看谁家先沉不住气,是以他上门几次之后就撑病不出,眼见要和贾老狐狸打个持久战之时,两个儿子便先撑不住了。 对于两个儿子提议要把大丫送到家庙的念头,史候爷几乎快要气乐了,他直接看向老大,“这想法是你那婆娘说的吧。” 史老大脸色微红,尴尬笑道:“她也是为了史家的名声着想,毕竟三丫的婚事还没说定,大姐儿将来也要嫁人,总不能让家里出了个被休之女。” 虽然是自个姐姐,但史老大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大姐没错,况且跟大姐再亲,也亲不过自个的妻女啊。 “胡闹!”史候爷怒道:“你他妈的有没有脑子啊?我们史家啥时有什么家庙!?” 家庙这玩意是那些文人家搞的东西,他们史家发迹也不过是他这一代的事情,什么时候建了家庙了?他奶奶的,他聪明一世,难不成败在两个没带脑袋的儿子身上? 史老大老脸一红,咳了许久说不出话来。这都怪他娘子,每次都家庙家庙的说着,倒让他忘了他们史家发迹也不过这在他爹身上,他们史家压根没建过什么家庙。 史老大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得把建家庙的事情尽快提上日程。 “还有你!”史候爷随手捉了茶盏往二儿子身上丢,“你大哥膝下有女儿,难免着急,你连个屁都没给老子生出来,急个什么劲?” 史老二不敢闪躲,让史候爷溅了一身茶水,虽然心下暗暗讪道父亲也知道他们在着急个什么,还死护着大姐是什么理? 史老二脸上仍陪笑道:“我婆娘有了孕,大夫说怕是个女儿。” 要怀的是个儿子,他也不怕啊,他们家这么偏着女儿,那户人家不想嫁进来,偏生怀的是个女儿,莫说他婆娘了,就连他自个都担心女儿长大后嫁不出去。 “怕什么。”史候爷老神在在,“这贾家能熬得了多久?贾家能没个主母管事?赦哥儿能一直没亲娘顾着,总有一日,这贾家总得跟咱们家谈谈。” 虽然难免要出点血,不过他们史家若是太过猴急,让贾家捉住了把柄,这可就不是一点血,而是很多血了。 可怜他这个老的在帮这两个小的攒银子呢,他们还拼命往外吐银子。 史老大嘴唇张了张,终究是忍不住吐槽道:“老爷,贾老太太没死,那缺主子主事?况且赦哥儿一直不是大姐养的啊。” 仔细想想,大姐在贾府里除了搞事作死,给大姐夫的通房姨娘打胎,似乎还真没什么贡献啊。 “……”史候爷尴尬的沉默半天,然后再次的一掌拍到长子的背上,“你皮痒了?敢跟老子顶嘴。” “不敢!不敢!”史老大连忙退了一步,“老爷,你想留大姐就留吧,咱们史家也不是养不起大姐。” 他这倒不是假话,史家家大业大,多养个大姐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自家婆娘偶尔爱碎碎念了点,不过自从上次被母亲罚过之后,倒是没怎么敢说了。 史候爷都快吐血了,他知道长子一向老实,不过会不会太老实过头了? 他开始怀疑自家婆娘生孩子时是不是把脑子全留在肚子里没生出来?不然怎么三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笨。 史候爷气的想给史老大当头一巴掌,但想着史老大已经够笨了,再打的话怕是会更笨,便硬生生的收回了手,这一掌打在自己胸口,疼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史老二头脑略好一些,知道父亲另有打算,但大姐太会作了,莫说贾家人,就连他们自家人也怕啊,他眼睛一转,提醒了一句,“老爷,我跟大哥房里的大姐儿还小,这将来的事也不急,可三丫的事可真不好再拖了。” 他这倒不是虚话,二个姐儿一个才一岁,一个还在她娘的肚子里,年龄还小呢,要说亲也没这么快,不过三丫的婚事就在眼前,本来都谈好人家了,偏生因为大姐回府的事情,那户人家就不要三丫了,之后上门求亲的尽是些歪瓜裂枣,可怜三丫跟她姨娘都快哭瞎了眼了。 想到三丫,史候爷心中微微一痛,三丫她姨娘是他这几年最宠爱的小妾,三丫又是小女儿,他平日也是更宠一些,不过事关史家将来,绝对不能沉不住气。 史候爷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再等一个月。”他顿了顿道:“如果贾家再没来人,我亲自上门去说去。” 史候爷不信这贾家当真敢休了他女儿,以贾史两家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两家都没有回头路了,贾代善与大丫这夫妻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 史候爷本想再熬上一阵,不料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捏着嘴子尽快把女儿送回去,再不回去,他女儿还真回不去了。 贾史氏被贾家这样大张其鼓的送回了史家,那怕贾史两家对这事避而不谈,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少人都因此而心动了,大伙心动的,自然是贾史氏离开之后所留下的荣国公夫人的位置了。 第37页 虽然贾史氏与贾代善并未和离,但在大伙想来,这也是迟早之事,要不怎么把贾史氏的嫁妆都送了回去。那怕是做继室,但荣国公夫人的名头还是挺吸引人的。 虽然上头有一个庶子与一个嫡子还有好些庶女碍眼,但庶女也不过就是养活后一副嫁妆送出去的事情,而且那庶子听说有些呆傻,不足为惧。嫡子七月而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如此一算,倒也和头婚夫人差不离了。 一开始大伙不过是观望,不过见都快二个月了,还不见贾家把人接回来,便就有些人开始行动了,先是请了贾老夫人过府赏花、听戏,平日贾代善下朝之后也有不少同仁以各种名目请他去喝酒。 贾老夫人倒是大大方方的去了,还顺便赏了一遍各家美人,回来没口子的夸奖,好似当真动了心思换个媳妇似的,消息传回史府,气的贾史氏是摔了一遍又一遍的摆饰,要不是听到贾代善没去吃酒,对各家闺女避之为恐不及,只怕她还真会被气出病来。 贾史氏并不知道,贾老夫人不过是做做样子,贾代善倒真动了几分娶二房的心思,只不过被贾源拘的紧紧的,压根不许他去吃酒。 被贾源拘了几次之后,贾代善忍不住问道:“父亲既然不喜史氏,何不让儿子趁机另娶个二房?” 他本来也没有动这个心思,不过同僚们说的也没错,史氏的性子也着实不适合做当家主母,不如另娶二房,让二房管家,待史氏迎回来之后,做个摆设便是,如此也不会坏了贾史两家的交情。 “胡闹!”贾源不客气的直接把茶盏丢到贾代善脸上让他冷静冷静,“嫡庶不分乃乱家之源,这句话你娘没教过你?贾史两家本就同源,这些年来两家关系更是密不可分,岂是你说不要便可不要?” 妈的,他总算知道故儿这性子是像谁,原来都是蠢儿子的锅,老子都那么蠢了,怪不得故儿有时会呆呆的。 贾代善陪笑着解释着,“也不是休了史氏,只不过另外娶个二房代她管家便是。这史氏这些年来也着实有些过了。” 不只是管家把公库里的东西全都管到她私房里了,还有对故儿下手,误中副车到了赦儿身上,三个庶女也被她养的活像鹌鹑一般,略略大声说句话都怕,一身小家子气,贾代善思前想后,还真不觉得让贾史氏继续管家有什么好。 “哼!”贾源瞪了儿子一眼,“你是傻了吗?无论你娶不娶二房,史氏自然不能再管家。” 不过短短几年就都搬空了小半个公库,他是要有多脑残才会让史氏继续管家。 “这……”贾代善有些傻眼,“不让史氏管家,总不能让几个管事婆子管着吧?” 这管事婆子的手脚可不见得比史氏干净的了多少。 “你娘还没死呢,给你多受几年累有什么大不了的。”贾源没好气道:“再过几年,等赦儿大了,再给孙媳妇管家便是。” 贾源三言两语便把管家权的事情就此定下。 “至于二房……你还是别想了。”以儿子这种一碰到女色就犯昏的脑子,这房里还是少些人的好,横竖孙子都生了,儿子也可以抛一边了。 贾代善还不知道贾源的可怕想法,还有几分不平,不过贾源的下一句话,顿时吓的他什么小心思都没了。 “你可知道,今天约你去吃酒的那人,他家的嫡长媳正好是大皇子的表姐?你乃太子太傅,要是取了大皇子母族亲戚……” 贾源哼哼两声,让贾代善自己好好想想。 哼!还娶二房?先把脑袋治好,搞清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再说吧。 第27章 有所觉 倘若只是大皇子的舅家迂回的想和贾家结亲也就罢了, 就连平康帝也知道了这事,好奇的问了几句,这内中隐情旁人不知, 但一直关注着贾家的夏德全自然是知瞧的。 夏德全笑着将贾史氏做的好事细细说了, 对贾史氏的行为亦是嘲讽再三, 要不是小皇子的身世不能让人知道, 光凭贾史氏所做的事情, 贾家只是休弃她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听到贾史氏连那巫蛊之术都用了,平康帝顿时冷了脸,“荒唐!这史家是怎么教女的?” 这也是贾家好性儿,要是在宫里, 那怕赐死,娘家都没话说的。 夏德全笑道:“这史家人向来是自以为是,不说别的,这史老大也是……” 夏德全故意顿了顿,让平康帝回想前事,前些时候,他特意劝圣上安排史老大去管管龙禁卫, 这龙禁卫里大多是些花钱买缺的贵公子, 专门来混日子的, 史老人又是个实诚的, 见不得旁人偷懒,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那怕史家在禁军之中颇有一些威望, 但双拳难敌四手, 这一句、两句闲话,圣上还不会轻信,但说的人一多,圣上自然对史老大没什么好印像,这不就让史老大闲置了好些时日。 夏德全见平康帝脸色微沉,显然也是想起这事,这才适时的添了句,“上次龙卫军里不也埋怨的很吗,不过是群公子哥儿都耐何不了,也着实……” 平康帝微微点头,“这史家确实是不行。” 平康帝淡淡一句话,便把史老大下了定论了。平康帝顿了顿又道:“把史老二的事情再压压,这史家人也未免太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夏德全一喜,“奴才这就让人传旨。” 略略压了压史家,平康帝也有心思八挂了,“这贾家是个什么态度?” 夏德全笑道:“奴才看这贾家倒没有休妻之意,嫁妆虽然让人送了回去,不过史候爷一连数次求见,贾家都避而不见,显然是想略略给贾史氏一个教训罢了。” 平康帝暗暗好笑,万没想到贾代善平日里办事认真,行事也算是杀伐决断,但在家事上竟然是如此的牵扯不清。平康帝笑道:“怪不得代善到了三十岁上才有了第一个儿子,有妻如此,也辛苦他了。” 虽是如此说着,但平康帝眼眸中不见多少同情之色,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虽然这四王八公眼下仍忠着他,不过四王八公太过势大,其中又以贾家为最,不免让他起了些许防心,也因如此,他也有好一阵子没去贾府探望贾老太太了。 夏德全笑道:“圣上要不给荣国公赐上几个可心的二房吧?说不得还能给荣国公添上几个子女。” 呵呵,贾史氏不知给小皇子添了多少磨难,难得有这机会,便别怪他给她增添几块硌手的小石子。 平康帝颇有几丝意动,婚姻为结两姓之好,这贾史两家能够如此密不可分,多少也和史家的嫡长女嫁进贾家有关,如果赐了二房,再加上史家女先前所做之事,这二家不生嫌隙才怪,不过…… “罢了。”平康帝犹豫片刻,想想贾老太太抚养他的情份,再加上贾家这些年来一直忠于他之事,终究决定不给贾家添这乱子。 “若是明着赏赐二房,只怕不美。”平康帝沉吟后吩咐道:“你挑两个家里简单,又品性上佳的宫女送到贾家去。” 总归是自己的奶兄弟,又娶了个恶妻,总得安慰一番才是。 “是。”夏德全不怀好意的笑了。 他认认真真的挑了二个姿容艳丽,又品性温柔,绝对能给贾史氏添堵的宫女,亲自送到了贾府,指名是要赐给贾代善的。 一听到平康帝赐了宫女,而且还是夏德全亲自送来,贾老太太有些愕然,他连忙让人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夏德全,恭敬问道:“不过是点小事,那值得公公亲自跑上一趟呢?” 夏德全笑道:“圣上一直念着老夫人的照顾,也很关心荣国公的事呢。” 贾老太太嘴角微抽,要真关心的话便不是送宫女来添乱了,以史氏善妒的性子,不闹出事才怪呢,不过圣上所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们坐臣子的只有笑纳的份。 贾老夫人能坐稳国公老夫人这个位置,即使是在娘家出了事之后,也无人敢小觑,这情商绝对是一等一的,当下没口子的夸赞着两个宫女,并让人好生安排两个宫女。 第38页 夏德全亲来贾府的目的除了看热闹之外,另外也是为了瞧瞧小皇子,只不过略略暗示一下,贾老夫人便知情识趣的让简奶妈与陈奶妈带着贾故与贾赦给夏公公瞧瞧。 这简奶妈一抱了贾故出来,夏德全这眼睛便忍不住一直往贾故瞧去。 见着夏德全的眼神,贾老太太便知道自己当初的猜想当真属实,她老脸忍不住微微抽搐,要不是知道这场合不对,她都颇想问问圣上,这是咋回事了? 莫姨娘虽是罪臣之女,但圣上如果真喜欢,先收在宫里做个宫女,怀孕之后再慢慢提上来便是,又何必把小皇子赖到代善身上,好好的皇子倒成了国公府的庶子了。 虽是气恼,但贾老太太可没那胆子质问圣上,只能装作不知贾故身世。 这贾故一到跟前,夏德全的眼睛就全锁在贾故身上了。 “好!好!好!”夏德全一连说了三个好,迫不及待的抱起了贾故,仔细瞧瞧,这一瞧,不由得夏德全暗暗心惊,怪不得旁人说这孩子不能偷生,小皇子这容貌竟然和宫里的六皇子生的好生相似。 夏德全心下琢磨着,小皇子的生母为莫家嫡系嫡女,而六皇子与四皇子的生母正好也是莫家女,不过出自于旁系罢了,再加上生父为同一人,怪不得生的如此相似的,若等这孩子大了,出朝入阁后,只怕…… 夏德全心念转了数次,最后还是罢了,龙子凤孙,那有他指三道四的份,况且要是圣上因此想起了莫家女的事情,认回了小皇子,也是件好事,把小皇子养在贾家,给贾家传宗接代,总不是个事儿。 “故哥儿生的可真好。”夏德全解下腰间玉佩,直接给贾故佩载上,“小小东西,拿去给孩子玩吧。” “这怎么好。”贾源吓了一跳,这世上只有送东西给夏公公的份,那有从夏公公手里拿东西的份,更何况还是个品相如此之好的羊脂白玉佩,光看这大小品质,便知绝对是出自宫中的贡品。 “不过是点小东西罢了。”夏德全壕气的笑道。 夏德全不但给了贾故见面礼,夏德全也没忘了贾赦,给了贾赦一块翡翠玉佛,虽然翡翠及不上白玉温润,也不如白玉受时人追捧,但给贾赦的却是品质最高等的帝王绿,但要论起来,这翡翠玉佛与贾故手上的羊脂白玉佩,也算是不分上下。 夏德全略略抱了贾赦一会儿,又转过来继续抱着贾故,贾源虽觉得夏德全似乎太过关心贾故,但也没想太多,反而为了大孙子得了夏公公的眼缘而高兴。 谁不知道这夏公公是圣上身边第一贴心人,上次史家不知是那里得罪了夏公公,被夏公公在圣上面前只说了几句,史老大莫名的被丢到龙禁卫,着实被里头的纨裤子弟们给折腾惨了。 可见得这世上无论得罪谁,可都不要得罪了这没了根的阉人。那怕贾源贵为开国功臣,面对夏德全也是颇为小心翼翼。 夏德全主要的目的是送美人,对贾故的事情并未过问太多,不过那眼角眉稍的关怀之意是实打实的,看的贾故暗暗发毛,为什么这宫里的公公会突然关心起他了? 【贾宝宝,你有没有觉得夏公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贾故被夏德全越看越毛,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很真诚的希望是他眼睛花了,会错意。 【……】贾宝宝在犹豫要不要跟贾故说出他的身世之谜了,贾故好像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事。 正当贾宝宝犹豫间,贾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花容失色,惊道:【夏公公该不会看我是什么好苗子,想把我拐进去练什么功吧?老子打死都不做太监啊!】 想想葵花宝典,想想东方教主,想想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贾故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小弟弟了。 咚的一声,贾宝宝瞬间从高空落下堕地,它发现自己完全根不上宿主的脑洞啊,它深刻怀疑贾故是不是脖子以上都是洞,脑洞大的没边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发现不出来,还有…… 贾宝宝吐槽道:【你都注孤生了,没差啊。】 有没有那/话/儿都一样啊,没机会用的。 【啊呸!】贾故不客气的吐了一口口水,【这世界包办婚姻的,老子一定能结的了婚!】 贾宝宝怜悯的瞧了贾故一眼,【你继续自欺欺人吧。】 它就不信,曾经是金丹真人的贾故连自己的注孤生的面相都瞧不出来。 【……】贾故转过身,决定至少三天不要跟贾宝宝说话了。 夏德全毕竟是天子近侍,标准的大忙人,那怕心系贾故也不好多留,更别提他是以送宫女的名义来的,只略多瞧了贾故几眼便罢,不过贾源能够混到这地步,自然也是个人精,这夏德全一走,便忍不住拉着贾老太太奇道:“这夏公公似乎挺喜欢故儿。” 贾老太太整个心里都在泛酸水呢,虽然先前就猜出了几分,但亲眼见到自己儿子被载绿帽子的滋味还是颇不好受,只好随口回道:“想来是故哥儿生的好看吧。” 贾老太太只是随口一说,不料眼睛早就偏到没边的贾源也同意道:“这倒也是。故哥儿生的像莫姨娘,莫家除了出大儒之外,亦专出美人,无论是莫姨娘,还有宫里的莫昭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过……” 贾源打量了贾老太太好几眼,突然笑道:“不过还远不及你当年。” 当年他要不是手脚快,只怕老妻现在早已入了宫,成了先帝的太妃之一,那会成了他的妻室呢。 万没料到夫君竟然会突然调笑了这么一句,贾老太太一瞬间红了脸,笑骂了句,“都一把年纪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不再细嫩光滑的脸蛋,贾老太太眼眸微闇叹道:“终究是老了。” 毕竟年纪大了,容颜不在,如果要是有宝珠的话…… 贾老太太脸色微微一沉,终究将那份心思按捺下来,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确定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对皇子不敬,宝珠之事,也只有暂且放下了。 贾源轻轻搓揉着贾老太太的手,虽然不再像年轻时细嫩,但握起来却份外安心,“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初成亲时,明明怕的厉害,又倔强的不肯掉泪的小丫头。” 堂堂的莫家女,被莫家强逼配他这么一个兵痞子,终究是委屈了她。 贾老太太红着脸垂下头,但眼角却逐渐红了。 贾源和老妻调笑了一阵,想着夏德全来贾家后的一举一动,越想越是心惊,沉吟道:“我跟善儿商量史氏之事,你且先去休息。” “好。”贾老太太笑着送贾源离开荣庆堂。 这一晚,不只是贾源与贾代善父子不平静,就连装睡的贾故都不甚平静。 方才夏公公抱着他时,他感觉出来夏公公呼吸绵长,亦是身怀武功之人,而且一呼一吸之间,竟与简奶妈拥有着相同的频率! 第28章 史氏回贾府 别看贾宝宝似乎除了吐槽、耍笨之外, 别无他用, 但它其实还是有几分业务水平的。 不说别的,自从贾宝宝发觉自己要攒赦宝宝的嫁妆之后,倒是认认真真的经营起淘宝了。 虽然贾宝宝的做法是直接把贾史氏私库里的药材丢到淘宝上去贩卖,不过因为用不着‘本钱’,再加上贾史氏手里的都是上等的天然野生药材,他倒着实赚了一笔, 虽然也因此害他被国税局与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给盯上…… 当然,贾宝宝业务水平最高的莫过于八挂两字,那京城八挂王的外号绝对不是戏称,不过连贾宝宝都不知道简奶妈的来历, 可见得简奶妈之神秘, 只是贾故再怎么猜测,也没想到简奶妈竟然会和夏公公扯上了关系。 他一个小小幼儿, 又不过是庶出, 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一个权倾朝野的公公对他另眼相待地方, 唯一有可疑的便是他的生身父母了。 贾故不曾跟任何人谈过莫姨娘, 并不是因为他一出生便被贾老太太抱走,对生母的记忆不深, 反而是因为他胎里的记忆太过深刻, 下意识的便对莫姨娘有些敬而远之了。 第39页 胎儿五月有灵, 他亦是在五个月大时便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他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 莫姨娘对他的矛盾心情, 莫姨娘一方面盼着他,另外一方面却又恨着他,那种恨是非常彻骨的恨意,让他一直冷到骨子里。 他原本以为这是因为莫姨娘当年被迫为妾,因而恨屋及屋起来,而如今一瞧,只怕贾代善反而有几分无辜,真凶是另有他人。 再联想到莫姨娘生了他之后便就过逝一事,贾故越发觉得莫姨娘死因不单纯。 虽然这些年来贾老太太防着贾故知道莫姨娘的死因,一直让人暪着他有关莫姨娘的事,更不许人在贾故面前谈起莫姨娘,时日久了,贾故也多少听到一些耳闻,人人都说莫姨娘是死在贾史氏手上,但贾故反倒有几分疑心是贾老太太下的手。 当时他虽然才刚出生,但也感觉得出莫姨娘与贾老太太虽为姑侄,但面和心不和,而且贾老太太似乎在逼着莫姨娘交出些什么东西,说不定…… 贾故心下微沉,莫姨娘与他有生恩,她无辜惨死,他自然得为她讨个公道。 可是贾老太太初期对他虽有几分不理睬,但这段时日以来,待他却是越来越好,平日里的食衣住行不比贾赦差了,甚至还隐隐比贾赦还略好了几分,且不论她是他的嫡亲祖母,就光论这份养育之恩,他也不可能对贾老太太做些什么。 贾故幽幽一叹,终究是难以决择,只能将这事暂且摆到一旁,且待他步入修真之境后再说。 一等他能修真了,他便可以唤了莫姨娘的魂魄一问之后,到时便可知道‘真凶’是谁。 或许……他也能得知夏公公对他另眼相待的缘由…… xxx 平康帝这次赏赐宫女对贾史两家都是一个警钟。 贾家再怎么想给贾史氏一个教训,再怎么瞧不起贾史氏,这终究是贾史两家内部里的事情,可是一但扯上了外人,这事可没这么简单了。 平康帝这次赐的不过是两个宫女,并无背景,族中也没有什么官员,贾代善收用之后,直接做了姨娘倒也没什么,但如果下次赐的是个正经的二房呢? 二房所出的子女便为半嫡子,也可以继承荣国府,莫说这宫中的太子与大皇子之争就在眼前,这史家岂会容得他们帮着打下来的产业便宜了旁人,倒时贾史两家结仇,只不过平白便宜了旁人。 史家见着连圣上都出手赏赐宫女了,再见时不时官媒上贾家,贾史氏越发坐不住,日日哭泣,而史老大与史老二虽然被史候爷压住了,但拗不过自个老婆,又磨磨蹭蹭的跑到史候爷面前提意见。 史候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把两个儿子吓的什么话也不敢说,但敌不过老妻与女儿的眼泪,这不又不得不上门拜访了,好在这次贾源没给他吃太多次闭门羹,在史候爷第三次上门拜访之后,贾源终于松口见了史候爷一面。 “贾老哥!”史候爷正色的对贾源行了一礼,直言道:“我没教好女儿,是老夫的错,但贾老哥究竟意欲为何,还是给个准话吧。” 这把人和嫁妆送回来好几个月,又大张其鼓的相看起二房,难不成还真打算让大丫和贾代善就此析府别居? “史老弟请坐。”贾源笑着让史候爷坐下,回忆道:“想当年咱们随着先帝打天下,不过是争着一时之气,那想到有这等好日子呢?” 想起当年事,史候爷也有几分感慨,有谁会想到当年在他们之中最单纯的贾家兄弟最后反而混的最好呢? 虽然同为四王八公,但贾家兄弟连出了二个国公爷,这势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了。更别提贾代善是当今的奶兄弟,这四王八公的后代都被圣上提妨着,也就只有贾代善能得以受到重用。 眼下他还能舍着一张老脸和贾源称兄道弟,但此消彼长之下,再过十年,他们史家……怕是危矣,所以大丫这婚事绝对不能没了。 “我家大丫……”史候爷刚要腆着老脸开口为女儿求情,贾源又是一杯酒堵住了史候爷的话头。 “来,尝尝这酒。”贾源笑道:“这可是当年史老弟你打头阵进皇宫时,无意间得到的好酒,这些年来我一直舍不得喝,今日要不是史老弟来,哥哥我还舍不得开呢。” 史候爷眉心微动,活到了他们这年纪的人,旁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心里过上几遍,在心里仔细咀嚼,嚼透了为止,贾源绝非无故提到当年他做前锋之事,其中必有目的。 史候爷心中微动,面上则不动声色道:“贾老哥喜欢,我过两日再让人送两瓶子过来。” 贾源笑着摇了摇头,“不只!” 史候爷苦笑,“这酒我总共也没得多少,贾老哥总得让我留下一瓶子尝个味吧。” 贾源笑道:“史老弟怎么会缺酒喝呢,史老弟在金陵可有着万倾良田,年年生产不少上等的江米,这江米酿酒,口感可是一绝。” 史候爷微微色变,“贾老哥,这可是我们史家的根基。” 土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大丫虽是他最喜爱的女儿,但要和整个史家相比,终就是差了。 贾源笑着比出了五根手指,“我只要五成。” 贾源一副似乎是很公道的模样,但史候爷差点想一巴掌打过去,让贾老狐狸醒醒脑子,五成良田便是史家将近一半的家产,他虽知道自己今日多少要出些血,但这可不是出血,而是剐史家的肉了。 史候爷沉吟道:“小弟膝下还有一女……” 他早想过了,大不了当真建个家庙安置大丫,而三丫正好可以代替大丫嫁进贾家。 “不必!”不待史候爷说完,贾源不客气的吐槽道:“贵府的闺女,咱们贾家当真是不敢再要了。” 嫡出的贾史氏尚且如此,要是再换上她那庶出的妹子……呵呵,还嫌他们贾家不够乱的吗。 史候爷眸间闪过一丝气恼之色,不过他也是果决之人,沉声道:“两成,另外,你们得让大丫回去。” 贾源微一迟疑,“成!不过……倘若史氏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史老弟……你可别怪我下狠手了。” “倘若如此!”史候爷仰头一口把酒饮尽,明明是前朝的极品御酒,但喝入他口中之时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他果决道:“不用老哥哥出手,我自己会先解决了她。” 他老了,没这能耐能再给大丫收舍了。 “呵呵。”贾源笑道:“史老弟家里连‘珠胎毁月’都有了,要让史氏安份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珠胎毁月这四个字,史候爷脸色微变,他是知道自家婆娘拿了不少好东西给大丫,万没想到竟然其中竟有珠胎毁月。 “想想先皇后之死……”贾源顿了顿,比出了三根手指,“再加三成!” 二成加三成,便是五成。 史候爷苦笑,“贾老哥,你当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贾源回以一笑,“史老弟,这可是你全家上下的命。” 在史家付了不少代价之后,贾史氏终于能回去贾家,仍旧是贾家的正房太太,只不过此后再也没有贾家的管家权,就连她原本安插在贾家的人手也尽数被送到庄子上。 如此一来,她这个被斩了手脚的荣国公夫人,当真和摆设差不了多少,气的贾史氏在家里闹了一回脾气。 “这样女儿回去还有什么意思。”贾史氏泣道:“贾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还好意思闹!”素来疼爱贾史氏的史候爷头一回怒了,“你在贾府里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这次要不是他付出了史家在金陵的一半土地,只怕大丫莫说是回家继续做她的正房太太了,只怕贾源那老小子一狠心,整个史家都得被拖下水了。 “父亲!”贾史氏虽是有些心荒,但仍倔强的回道:“女儿做了什么?” 见贾史氏死不认错,史候爷冷冷的回了四个字,“贾家公库!巫蛊之祸!” 第40页 贾史氏的小脸瞬间白了。 史候爷只觉得心累,“以后你好自为之吧!为父这次为了你,可说是连小半史家都赔进去了。” 当初如果不是有心想将大丫推上皇后之位,他也不必让人用珠胎毁月来暗算先后,没想到圣上伤心过度,竟然停了选秀之事。 大丫当不成皇后,只好嫁给了贾代善,更没想到大丫竟然用这么宝贵的香毒来暗算姨娘,让贾源那只老狐狸捉到把柄,害他不得不把金陵的千亩良田平白给了贾家。 再怎么擦屁股也是有限度的,他不是只有大丫这么一个孩子,这三个月的精神煎熬,他也是受够了。 史候爷叹了口气道:“以后你也别指望娘家人再帮你什么,为了这五千亩良田之事,你兄弟也不是没有埋怨,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那怕老大与老二素来尊敬大丫这个姐姐,但整整五千亩良田,史家的大半财产就这样没了,两个儿子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得顾顾两个孩子的心情,以后大丫就得靠自己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贾史氏脸色微变,自从那五千亩良田的赔礼之事一出,原本待她还算恭敬的两个弟媳妇顿时对她换了张脸,就连母亲对她也有所怨言,甚至就连送来的膳食也差了许多。 眼下爹娘还在都尚且如此,要是爹娘不在了…… 一瞬间,贾史氏绝望的发现,这娘家……不再是她的依靠了。丈夫离心,儿子不亲,娘家无依,除了手里的一点子嫁妆之外,她还剩下些什么? 贾史氏混混愕愕的就这样灰朴朴的回到了贾家。当她回家之后,史家兄弟两人都有些想放鞭炮庆祝的念头,这段时间,不只是史候爷夫妇熬的狠,他们这些小辈这些日子也极不好受。 这外人的闲言碎语也就罢了,史家的家产一口气缩小了大半,史老大与史老二一想到这事都尽不好受,特别是史老二一想到这事,便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哽在喉咙之感。 他做为嫡次子,本来就继承不了多少家产,家里的财产一下子少了大半,他将来能分到的更加少了,因着这事,老二夫妇平日里望向贾史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史候爷也是明白,除了暗地里给史老二多留了些自己的私房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希望自己多活几年,多多扶持扶持老二一把,不过他万没想到他的一番慈父之心引起了史老大的不满,好好的一个史家从此分崩离析。 xxx 四年后。 简奶妈捧着新沏好的茶走进西厢房中,此时的贾故正教着贾赦与简皓习字。 虽然贾故早就断了奶,但简奶妈与简皓无处可去,贾源和贾老太太念着简奶妈照顾贾故这些年来当真是尽心尽力,于是商量过后留下了简奶妈,反而放了胡奶妈走。 胡嬷嬷虽有所不满,但贾老太太直接把胡奶妈这些年来的表现略略一说,胡嬷嬷也没了声音,只能乖乖的把胡奶妈领回家。 不只简奶妈做了贾故的奶妈,就连奶兄弟简皓也成贾故的小厮,横竖一只羊(贾赦)是赶,二只羊(简皓)也是赶,贾故平日里的大半时间就用来盯着这两个皮孩子念书了。 贾史氏不能管事,平日里安排在荣庆堂里的人手也被斩断大半,贾老太太不敢不尽心养育贾故,贾故小小年纪便给他安排了教他读书的白先生。 白先生虽是个落地举子,不过这学问倒不差,更难得的白先生有志于实事,从家乡赴京赶考时,一路上曾细细了解民情,对民间的风俗民情倒是颇为了解,尾尾道来,倒是让贾故也长了不少知识。 不只贾故佩服着白先生的知识,白先生亦对贾故暗暗称奇,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要从官,自然得对各地的风俗民情有所了解,免得做了官之后,因为不了解民情而被底下的衙役所欺骗。 但贾故一个生长在国公府里的公子哥,又如此年幼,究竟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民情呢?而且要论细致之处,比他还了解几分,好似曾亲眼见过一般,这份知识又是从何而来呢? 虽是好奇,不过白先生也明白这高门候府之中,有些秘密最好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便按下好奇之心不提。 贾故虽然平日里无论是动作与说话都比旁人慢一点,但在这种时候,成年人的思维总算开始发挥作用了,先生所说的东西,只要说上一遍,贾故便可以明白,而且还能举一反三,也总算摆脱了痴傻之名。 相较之下,贾赦读书进度就跟个正常孩童没什么两样,若是不跟贾故比较还好,一跟贾故比较,小贾赦顿时被秒成了渣渣。 因着贾故有些呆傻,动作也有些慢半拍,贾老太太每每提点着他要保护哥哥,让贾赦小小心灵就以保护哥哥为已任,结果那知道哥哥不但不傻,而且还比他聪明的多,这下子贾赦就不干了,觉得自己被哥哥骗了。 一开始贾赦还有所不满,又听了小厮的话,跟贾故闹起了小脾气。不过在贾故的‘爱的小手’之下,贾赦又乖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不但大哥会打他的小屁股,晚上还要被白团子碎碎念,几次下来之后,贾赦变得再乖也不过,标准的贾故说东不敢往西。 贾史氏本来还因着这事,想要趁机罚上贾故一顿的,毕竟这世上那有庶子教训嫡子的理,结果不但贾源和贾老太太都站在贾故这边,贾故还直接把她安插在在贾赦身边,专门说他坏话的小厮给捉了出来,闹的贾史氏好大的没脸。 如此一来,贾史氏最后的一点后手都被贾故给砍了,每天见着贾故左手拉着贾赦,右手拉着简皓在荣庆堂里‘遛弟弟’,气的连肝都疼了,却也拿他没办法。 自贾故开始念书之后,便也开始了所谓的晨昏定省,每日跟贾源与贾老太太请安了之后,便一边遛弟弟,顺便跟贾史氏请安。 头一次请安的时候,贾史氏还想冷着贾故,让他在外面站住一个时辰再让他进来,万没想到贾故压根就不站,一听贾史氏还未醒,就拉着贾赦与简皓往回走,压根没打算等贾史氏醒来的意味。 贾史氏的大丫环──珍珠顿时傻眼,才刚想要冷嘲热讽故哥儿不懂礼数,却被故哥儿喝斥,“胡闹!” 贾故冷瞪着赖家的,“所以珍珠姐姐的意思是要咱们二个小主子站在院门口,被冷风吹着,而你们几个下人反而躲在屋子里烤火。” “这……”珍珠尴尬的笑了笑,“好叫故哥儿知瞧,这可是礼数,那怕故哥儿是姨娘生的,也不能不敬嫡母啊。” 珍珠特意加重了姨娘生的这几个字。不过是个庶子,还拿着乔,真把自己当成个爷了。 贾故冷冷回道:“晨昏定省并不是拿来折腾人,故意把人弄病的道具。” 贾史氏的手段太过粗浅,一瞧便可以瞧出来了,也不想想让他们三个孩子在院门口站上一整个时辰,吹上一整个时辰冷风的后果,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个是她的亲生骨肉呢。 珍珠脸色顿时变了,万没想到,故哥儿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说了这句话出来,珍珠陪笑道:“故哥儿怕是想岔了,太太──” 不过贾故压根不给她说完的机会,“至于你说的礼数中是不是包含这一条,倒是个好问题,不如珍珠跟我回荣庆堂,好好跟老太太与老太爷说道说道。” 这贾史氏那么爱搞妖蛾子,就别怪他把她的触手一只一只折下来了,做章鱼烧,他可是在行的很。 珍珠那敢跟他回去,连忙陪笑道:“故哥儿何必跟奴婢计较,许是奴婢记错了。” 这故哥儿越大越邪性,上次太太/安插在赦哥儿身旁的小厮明明从父祖那边算都是贾家的家生子,明面上和史家没半点关系,都能被故哥儿捉了出来,珍珠着实有些惧了故哥儿。 更何况这话她在荣禧堂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老太爷与老太太知道,她不被狠罚一顿才怪。 第41页 不料这珍珠才往后一退,也不知道简奶妈怎么做到的,只见简奶妈身形一晃,便晃到了她身后,挡住了珍珠的去路。 简奶妈笑道:“珍珠姑娘还是跟我去见见老太太吧,想来老太太会很想知道珍珠姑娘口中的礼数是出自何书。” 开什么玩笑,就连老太太都不敢让故哥儿罚站,不过区区一个荣国公夫人还敢拿起乔了,要真弄病了小皇子,他们贾史两家拿什么来赔? 珍珠还想要挣扎,但简奶妈一伸手便轻轻巧巧的按住了她,也不知道简奶妈按住了那处,她顿时身子一软,再也没了力气让简奶妈拖走了。 贾史氏想要阻止,但想想贾代善这些年来待她是越来越不耐烦,还有老太爷与老太太明里暗里的警告,她也只有咬着手帕,眼睁睁的见着简奶妈把珍珠拖走。 原以为珍珠被罚上几个月的月钱也就罢了,怎么知道老太太二话不说直接把珍珠给送到了庄子上,胡乱配了个庄户为妻,而贾史氏连半句话也没说,就由得贾老太太处置了珍珠。 贾史氏这般不作为的态度,倒让她屋里上上下下的奴仆与她离了心,那怕她说的再好,许的东西再多,也没人敢再帮她办事了。 不但如此,贾代善还直接定了规矩,以后贾故和贾赦只要初一、十五来给贾史氏请安即可,而且只需要在门外磕头,也不用见贾史氏。 贾史氏硬生生给气病了,反而让贾老太太有了理由,越发不让贾故与贾赦前去请安了。 没了珍珠,贾史氏连最后一个心腹都没了,还是史夫人想女儿,前来探望,这才发现贾史氏病了好些日了,而贾家上下竟然不闻不问,也就只有贾故带着贾赦来请过两次安,略略问了几句罢了。 虽是气这个女儿这些年来添了好些乱子,不过史夫人还是心疼女儿的,忍不住怨道:“好端端的怎么病了?而且怎么不让人回家说上一声,母亲也好来瞧瞧。” “母亲,女儿什么脸面都没了。”贾史氏这满腹委屈也只能跟娘亲说了。 父亲因着她当年差点被休回贾家之事而恼着她,两个弟弟也是靠不住的,因着史家家产被老国公勒索走了大半而和她离了心,这些年来连句慰问的话也都没有。她虽有兄弟,但和没兄弟的人也没啥两样了,她被贾府的人欺负了,也没人肯给她出头。 史夫人叹了口气,虽然女儿是有些左性,但这贾家也未免太下她女儿面子了,她始终弄不明白,不过是个庶子,那值得贾家如此宝贝。 史夫人淡淡道:“我儿也不用愁心,这故哥儿全是靠着老国公爷偏疼着他,如果老国公爷不在了呢?” 贾史氏眼睛一亮,“母亲是说……?” “我听闻北强不稳,圣上有意亲征,并请老国公爷出山。” 贾史氏大喜,只要老太爷不在了,老太太年纪又大,她就不信,自己到时还制不住一个小娃娃。 还有赦儿那个孩子……想到贾赦望着她时那隐带厌恶的眼神,贾史氏越发确定了自己再生一子的想法。 那个……不是她的孩子。 第29章 贾源出征 凭心而论, 平康帝的确算是一个不错的帝王, 他虽是幼年登基,但一直勤于政事, 在他的治理下,也算是国富民安,不过这并不表示大晋王朝当真安稳。 前朝赢弱,多年来一直向蛮族纳贡, 大晋王朝一开始也是仿着明朝旧法,赏给东北蛮族粮食、布料以换取和平, 不过东北蛮族不满于此, 对大晋朝便开始起了心思, 连年骚扰, 这一次还直接夺下了大晋朝的三座城池, 直逼山海关。 眼见大战将起, 朝中又颇多对蛮族退让的言论, 让平康帝一气之下,倒起了御驾亲征的念头。 对于这事,朝中自然反对声浪极多, 虽然平康帝让太子监国,不过这太子主事能和圣上主事一样吗? 况且太子一但监国, 那大皇子派的人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再则, 这明朝时曾有土木堡之变的例子, 众人也有所担心, 一时间朝中反对声浪四起, 这亲征之事便有些搁下了,不过贾代善深知圣上性子,圣意已决,亲征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贾代善倒是跃跃欲试,他虽是天子近臣,但近年来朝中有些重文抑武,他们贾府的势力大不如前,正是需要几场战争让人知道贾家军的威名之时。 不过贾源倒是有着几分忧心仲仲,他瞧圣上之意,似乎无意让代善跟着去。 贾代善全然不信,失笑道:“如果不是儿子,还有谁能跟着圣上亲征?” 他们四王八公在军队中颇有几分势力,如果不带着他们,那怕是当今圣上,只怕也搞不过那些兵痞。 贾源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贾家就你一个人吗?” 贾代善脸色微变,“莫非是代化兄弟?可是他武艺不如我,在军中威望也略欠了些,只怕……” “哼!”贾源不客气的直接用书狠敲了贾代善一下,“你这眼睛,别总望着自家人,也该瞧瞧外面,你和代化是未出了五服的兄弟,应该要互相扶持,可绝对不能互相猜疑了。” 回京的这几年里总盯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倒是让代善的眼皮子都浅了。 “是。”贾代善老脸一红,低声应了声是。 贾源教训完儿子之后,这才揭密道:“我瞧圣上的意思,是想带咱们这些老骨头去走动走动。” 西北还得有人镇着,再着代善和太子太近了些,他瞧圣上也对代善起了些防心,思来想去,便想带着他们这些老骨头去镇场子了。 贾代善大惊,“父亲都这把年纪了,这──” 贾代善还没把自己对父亲身体的担忧之情说完,贾源就直接一个茶盏丢了过去,喝斥道:“什么都这把年纪了,老子很老吗?” 贾代善默默地闭上了嘴。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更可怕的那个人还是你爹,更是……别谈了。 欺负完儿子之后,贾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冷哼一声道:“你若是去了,西北怎么办?这西北蛮人亦在蠢蠢欲动,不可不防。” 圣上毕竟精明过人,他虽然是有意减低代善在军中的威信,不过圣上所虑极是,大晋王朝的外患可不只东北一处啊。 贾源顿了顿又道:“西北才是咱们贾家的根基,西北绝不容有失。” 贾代善眼神一洌,“儿子明白。” 这贾源将跟着圣上出征的消息传出,贾老太太虽是不舍,但也明白这是武将人家的宿命,只是抹去了眼泪,默默地帮着贾源父子安排随行出征的东西不提。 什么随身的武器,刀伤药,都得备下,另外还做了好些路菜,好让贾源父子在路上换换口味。 贾故这才知道,原来什么用了好几只鸡配的茄鲞,还有糟鹌鹑,风腌果子狸什么的都是所谓的路菜,贾老太太一边带着孙嬷嬷和胡嬷嬷两人亲手做着这些路菜,贾故亦带着贾赦与简皓在旁边偷吃。 贾故本就是重口味生物,偏生贾府虽然发迹没几年,但在贾老太太的潜移默化之下,讲究起所谓的养生之道,平日里的吃食也是以清淡为主,而路菜为了长期保存,大多重油重盐。 像这般重口的食物贾故可以说是好几年没吃到了,一吃之下就舍不得走了,干脆就仗着小孩子优势,窝在厨房里等投喂了。 贾老太太连赶了数次,但贾老太太一转身,三个孩子又跑回来了,三个小孩子就像小鸟儿一般张着嘴巴等投喂,那个人真能狠下心肠赶着。 孙嬷嬷无奈又挟起茄鲞给三个孩子一人喂了一口,笑道:“吃完了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白先生可会生气了。” “孙奶奶放心。”简皓连忙把嘴里茄鲞吞下,“故哥哥早让我们把功课都做完了才过来吃的。” 听到三个都把功课做完了,孙嬷嬷笑的合不拢嘴,又多给故哥儿喂了一口茄鲞,笑道:“故哥儿真是好哥哥。” 第42页 原本以前她还有些担心,他们兄弟俩会因为莫姨娘和太太之事而有所不和呢,没想到自赦哥儿出生以来,故哥儿反倒把他护得紧,太太的那些人甚至连赦哥儿的边角都不曾摸上,就被故哥儿给赶走了。 她这前辈子服侍着老太太,后半辈子全放在两个哥儿身上了,要能见他们兄弟俩相亲相爱一辈子,那怕是要了她的命,她也甘愿。 贾故心满意足的吞了最后一口茄鲞,有些嫌弃的瞧了那二个跟他抢吃的小家伙一眼,最后无奈叹道:“没法子,弟弟多了都是债啊。” 原本一个被贾宝宝搞乱了轨迹的贾赦也就罢了,偏生简皓在三年前从假山上摔下来,跌破了脑袋,失血过多加上发炎,眼见就要不活了,最后还是他们在淘宝上买了特效消炎药,偷偷给简皓用了之后,这才把简皓的命给救了回来。 也因着这事,贾故这才发现原来简皓也是不该出现在此世之人,但不知因为他被改了命运轨迹而得以存活,莫名的,贾故身上的债又多了一条。 贾故认命的给两个皮小子擦嘴擦手,碎碎念道:“老子就把你们养到十八岁,养到十八岁成人后我就解脱了。” 十八岁就成人了,这天命既定,他也不用担心老天爷把这两个小子的命给回收了。 “不要!”贾赦马上就眼泪汪汪了,直接扑上前,油腻腻的小手捉着贾故不放,“赦儿不要离开哥哥。” 简皓也死抱着贾故的脖子不放,小脚偷偷地踢向贾赦,把贾赦踢开,胖胖的身躯扭啊扭的,硬是要挤个位置出来,“皓皓也不要走,娘娘说皓皓要一辈子跟着故哥。” 他娘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母子的性命都是故哥儿的,要不是故哥儿,他们母子早就没了,他的命就是故哥儿的,这辈子都得效忠故哥儿。 “啊~~~”贾故尖叫了,“老子的新衣啊!!!” 他的新衣服今天才上身的啊,被这两个小子的油手一摸,还能见人吗? 贾故颤抖的缓缓地向上伸出爱的小手,这两个死小子,不罚不行了。 “啊~~~”这下子轮到贾赦与简皓尖叫了,做为在贾故爱的教育下长的两个小子,太明白贾故一但伸出手向天,又是要对他们施展起爱的小手了。 两个皮小子连忙连滚带爬的躲到贾老太太的身后,瞬间成了贾老太太的小尾巴。 贾老太太失笑,劝道:“好了,不过是件衣裳,晚点让简奶妈再给你做上一件便成了。” 她们贾家那会缺给孩子的衣料呢,故哥儿和赦哥儿的四季衣裳全都是按箱来算的,只不过故哥儿天生爱惜物力,向来见不得浪费罢了。 只不过一听到这话,简奶妈的脸色微变,顿时苦了一张脸。做为一个出自暗卫营里的暗卫,要她杀人放火都不算什么,但要她当真动手给小皇子做什么衣服,她只有一句话想说:她真的做不到啊。 这么多年下来,她顶多就是补补破洞什么的,至于做衣服……呵呵……还是去买件成衣快些吧。 看见简奶妈突然僵直的身子,贾老太太暗暗好笑,她真不知道简奶妈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那有女孩家家不会做衣服的?还好简奶妈是故哥儿的奶妈,这衣服大可以吩咐小丫环做去,要不她还真不知简奶妈和皓皓的日子要怎么过呢,总不能总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凑合着过吧。 贾老太太捏了捏简皓的小脸,塞给了他一小碟子的炸奶油果子道:“去玩吧!小孩家家,这些路菜偶尔吃一点还成,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谢谢老太太。”简皓高高兴兴的抱着炸奶油果子和贾赦分着吃了,倒是贾故见孙嬷嬷等人在厨下忙活着,拉了拉孙嬷嬷的衣角问道:“嬷嬷,朝中可是要打仗了?” 孙嬷嬷一楞,虽然知道了故哥儿不是傻子,不过没想到故哥儿就凭着她们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就猜出最近怕是要打仗了,可见得这孩子当真聪明的紧。 孙嬷嬷摸了摸贾故的头,低声道:“可不是吗,这阵子故哥儿可得乖一点,便让老爷和老太爷操心了。” 贾故眉心微皱,“不只老爷,就连老太爷也要出征?” 便宜爸爸也就罢了,但贾源年纪已大,别说出征了,只怕略略舟车劳顿一点就会要了他的命了,这把年纪还出征,孰为不智。 孙嬷嬷幽幽一叹,贾故都想到了这点,她们这些多年来一直服侍着贾源与贾老太太的下人更是明白这一点,孙嬷嬷叹道:“这是圣上亲自下旨,咱们贾家不能抗旨,而且这次四王八公家中也有不少老人跟着去,想来圣上也会多多照顾。” 贾故不屑的扁扁嘴,永远都别指望做皇帝的人的良心,况且打仗时什么都可能发生,既使圣上有心要照顾,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好了。”孙嬷嬷最见不惯贾故小小年纪一副小大人样,也塞了一碟枣泥山药糕,这是老太太特意吩咐做的,怕这些孩子吃多了油腻的东西伤脾胃,山药养脾胃,红枣补气血,且给三个孩子养养肠胃。 “你们且去玩去,天塌了也有长辈顶着呢。”孙嬷嬷不分由说的把贾故也给赶出了厨房。 贾故微皱着眉,再算了一算贾源的流年,叹道:“感觉不妙啊。” 贾宝宝绕着贾故手上的枣泥山药糕转啊转的,小鼻子疯狂的吸啊吸的,如果以前它只有几分想当人的心思,在见识过红楼美食之后,顿时上升到了七、八成。 可惜按着贾故所猜,贾宝宝想要做人,恐怕还有好几十年的时光要等,难过的贾宝宝哭了好几回,然后上淘宝订了一大堆的零食,那怕不能吃,看看也好。 贾宝宝见贾故一脸神棍像的说着悲凄之语,一边又一口一个解决掉了它心心念念的枣泥山药糕,有些残念道:【你啥时成了神棍啊?你不是还不能修真吗?】 当年马道婆以命换咒,加上其npc的身份,那怕它三不五时就劈一劈贾故,但贾故身上的咒术仍没完全清楚,虽然都已经七岁了,但还不能正式的踏入修真之境,既然不能修真,又怎么知道贾源怕是不好呢? 贾故神神秘秘道:【这不用修真,算流年其实一半是数学计算。】 不要以为神棍很好做啊,做神棍也是得有点本事的,该学的知识还是得学,所谓算命其实也就是概率学的一种,以贾源的年纪,略算一算就知道此行危矣。 贾宝宝不屑的别过脸,【靠计算机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哼哼,当它没见到贾故手上的计算机吗。 贾故假装一推眼镜,【这也是一种实力。】 哼哼,光有计算机没公式也不成啊,以为算流年的公式很好背吗? 每条公式的背后都是一把心酸泪啊。 第30章 再度有喜 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祖孙, 贾源这些年来对贾故打从心底的疼爱也是实打实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 贾故自然不可能明知道贾源有危险, 但什么也不做。 不过……眼下尚未正式修真的他还真的能做的有限, 他虽然有淘宝在手,但以贾源的身份地位, 想要什么东西会没有?至于有些太超时代的东西, 像防弹衣、枪、炮啥的, 贾故也没法子给贾源,他逛了半天, 着实找不到有什么好买的。 贾故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画几道平安符给贾源, 虽然他并未修真, 身上也没有法力,不过另外一个有吗。 和赦宝宝和皓宝宝玩的贾宝宝混身一抖,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贾宝宝发现, 自己莫名的又被贾故增加了好些工作,当它画完贾故要它画的那些符之后,贾宝宝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淘空了。 画符其实是一种很耗精气神的事, 饶是贾故以前贵为金丹真人的时候, 一天也画不超过三道符, 而贾宝宝一口气画了五道符, 可以想见它的疲累了。 第43页 (贾故:请叫我压榨童工第一名。) 画完后贾宝宝直接瘫在地上, 控诉道:【魔鬼!】 贾故得意的微微点头, 【谢谢夸奖。】 呵呵,再让你用我的名字调戏客服小姐姐啊。莫名被客服例入黑名单的贾故承认他是公报私仇。 然后贾宝宝又默默地唱起小白菜之歌了,【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大哥!”贾赦好奇的溜进贾故的房里,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又欺负白团子啦?” 虽然随着年纪渐大,贾赦也逐渐瞧不见白团子了,但他还是隐约可以感觉得到白团子的存在,方才他似乎听到了白团子在唱歌,每次白团子唱这个小白菜的时候,十之八/九又是被大哥欺负了。 【赦宝宝!】贾宝宝感动的在贾赦身上磨磨蹭蹭,【还是你最乖了。】 “乖!乖!”隐约可以感觉到白团子的贾赦在贾宝宝身上揉了揉,不过贾赦毕竟瞧不清贾宝宝,本来是要摸摸它的头的,结果摸成了它的屁股,贾宝宝小脸微红,默默地调了个位置。 不愧是未来的贾大老爷,果然色色的。 “嘿嘿。”带弟弟带出心得的贾故耸耸肩道:“我就是别让它太闲。” 这家伙一闲下来就喜欢到处乱晃,就连贾赦与简皓都察觉它的存在了,眼下贾赦与简皓还小也就罢了,待他们再大一点,是想给荣庆堂里不可说的传说里再添一笔吗? 贾故决定要开始拘着贾宝宝,首先这个找宝宝玩的毛病得尽快改了。 贾宝宝乃是天雷的副产品,它画的这几道平安符之中隐隐有着雷电之气,不但可保平安,还可以让下黑手之人得到一些教训,一举数得,不过可惜的也是天雷之气过重,有些平安符被它画成了雷符。 虽然不能保平安,不过做为暗手吓吓人倒是挺有用的。 贾故拈起一枚贾宝宝画的最好的一道符,小心翼翼的折了起来,给贾赦挂上,“以后这平安符绝对不可以离身,知道了吗?” “嗯。”贾赦乖乖的点头,好奇的问道:“大哥,这平安符好玩吗?” 好玩吗…… 贾故一时间无言,这平安符就是保平安的啊,玩个鬼,不过贾故倒是想起了一个幼时初入修真之途时,师父教他的一个游戏。 “这个平安符也可以叫做问心符。”贾故直接捏起平安符笑道:“你想要问什么,都可以问它,不过一天只能问一次哦。” “怎么问?”大哥说什么都会信的贾赦,蠢乎乎的张大嘴巴好奇问道:“要怎么问?” “嗯,就这样。”贾故教着贾赦双手合十,把平安符放在手中,“默念你想要问的问题,把平安符丢下去,看它是正面朝上还是反面朝上,正面即是,反面即否。” 这是最简单的问卜法,一翻两瞪眼,也省了解签的麻烦事,一般是用前朝铜钱来测,前朝铜钱在市面上流动的时间久了,经过的人手多,灵气足,测出来也比较准确。 而贾宝宝做为天雷的副产品,他所画的符隐含天地灵气,测起来可比寻常铜钱准多了,说是百发百中也不为过。 “这么厉害!?”贾赦张大了小嘴,“那我要问今天的点心是不是甜点心?” 他跟皓哥哥都喜欢吃甜的,偏偏大哥喜欢吃咸的点心,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甜的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他好久都没吃到甜点心了。 贾故眼皮微跳,眼见贾赦还真拿这高大上的灵符来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贾故忍不住拍了拍贾赦的头,“一天只能问一次,可别浪费了。” “哦。”素来是个乖宝宝的贾赦乖乖听哥哥的话,按着贾故所说把平安符贴身收好。 当时无论是贾故还是贾赦并没有把这小游戏放在心中,但没想到,这道问卜术却是贾赦在之后几年内,唯一可以拿来安慰自己的方法。 xxx 不只是贾赦,贾源与贾代善两人都收到了贾故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平安符,虽然两人不信鬼神,不过也感于孙子/儿子的一片心意,仔细的收好不提。 贾代善先是在贾源的安排下先行回到西北,而贾源亦随着圣上亲征东北,一时间荣宁两府的男丁都出征了,不只是贾家,就连原本被圣上所遗忘的史老大与史老二也跟着出征。 贾史氏虽是有些不舍,但见战争的脚步当真近了,也是颇有几分兴奋,只要贾源父子一走,再把贾老太太弄病,贾故这个小贱种还不是在她手掌心里。 她这些年来手底下的人大多被贾老太太放的放,逐的逐,但贾史两家相交多年,他们史家在贾府中是是有一些隐密的人脉。 贾源与贾代善离府后未久,贾老太太便就病了,以她的年纪,早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要不是贾史氏做的太过,她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要管理偌大的贾府,再加上贾源父子出征,她又多了一椿心事,这不就病了。 太医来瞧了几次,也是让贾老太太将养着,这病他们也看多了,说穿也不过就是相思病,圣上这次出征可说是把小半个朝堂都带走了,像贾老太太这样闹起相思病的贵家太太也不在少数,算不得什么。 贾老太太的病无啥大碍,但是得静养好一阵子,这管家之事便成了麻烦,那怕贾故再聪慧,以他七岁稚龄,也不可能管起家来,胡嬷嬷见老太太病的厉害,还得眯着眼睛瞧帐,劝道:“要不还是把太太放出来,让太太管家吧?” 这贾府迟早要交给太太的,早交晚交总得要交,还不如趁现下病了,有个梯子下,把贾府交给太太,老太太也能享享清福。 贾老太太苦笑一下,指着在荣庆堂西厢乖乖做着功课的三个孩子,“瞧瞧那边,我怎么敢把贾府交给史氏?为了故哥儿和赦哥儿,再怎么的我也得撑下去。” 赦哥儿是她的亲孙子,为了赦哥儿,那怕要了她的命,她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至于故哥儿,他可是皇家血脉,她们只有敬着的份,断是不可以轻慢了。 故儿的身世她就连老太爷都不敢说了,更不敢让史氏知瞧,以史氏的左性,只怕早把故哥儿当成眼中钉,她要是略退一退,只怕等着贾家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胡嬷嬷眼睛转了转,劝道:“要不老太太把一些锁碎的杂事交给太太吧,老太太总管全局,也不会这么累人。” 贾府这么大,一个人能管得了多少,一般也是分给婆子们管,主子们再管着婆子们,到了年节时再盘个帐便是,只不过当年太太搬了小半个贾家公库的事情让老太太有所警觉,每隔几日便要对一次帐,这才让老太太累坏了身子。 “这……”老太太微微沉吟着,她对贾史氏还是着实不放心。 胡嬷嬷又劝道:“太太总归是贾府的太太啊,总不好当真把太太当摆饰了,倒让那些小骚蹄子蹬鼻子上脸了。” 胡嬷嬷嘴里的小骚蹄子便是贾代善的新宠──柔姨娘,也是贾代善手下小官的亲妹子,生的倒是不差,更有一股柔媚入骨的风情,让贾代善着实宠爱,这次去了西北,还特意带了过去。 虽说朝中规定武将到地方上上任不可带官眷,但武将一去数年,那可能真让他们旷上数年,带几个姨娘、通房什么的,大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柔姨娘却是有些过了。 柔姨娘在西北贾府中,竟然还摆起太太的威风,旁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贾府二房,以二太太称呼她,在西北都这么闹腾了,要是生了儿子,赦哥儿和故哥儿怕是没好日子过了,她也是担心故哥儿和赦哥儿,便想给他们添点份量。 说到那柔姨娘,贾老太太也忍不住微微皱眉,这善儿真是不像话,把个小妾宠成这样,这消息传回来之时,莫说史氏了,就连她的老脸都不知道往那搁了。 “好吧。”贾老太太也允了,“明儿让史氏来荣庆堂里一趟,不过你记着,这荣庆堂里的上下事务,还有两个哥儿身旁的事情都不许她插手,你明白吗?” 第44页 “是,老奴明白。” 贾史氏接回管家权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到庄子上把珍珠寻回来,见到梳着妇人头,硬生生老了十来岁,看起来与一般农妇没啥两样的珍珠,贾史氏忍不住叹道:“苦了你了。” “奴婢不苦。”虽是这样说着,但珍珠的眼泪却始终没停过。 想想在庄子上每日做农活,那怕才刚生了孩子也得下地做农活的苦日子,珍珠就怕的憟憟发抖,好不容易太太想起了她,唤了她回来,她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到庄子上了。 珍珠抹着眼泪,小心翼翼道:“都是奴婢不好,当年说错话惹恼了故哥儿,害得太太也跟着受苦。” “哼!”提到贾故,贾史氏眼眸微沉,这话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她一个嫡母,竟然还被个小小庶子给挟制了。 贾史氏恨声道:“眼下老太爷不在,老太太又病的厉害,我倒要瞧瞧还有谁能给他撑腰。” “太太,可得小心啊。”珍珠担心道:“这故哥儿有些邪性呢。” 贾史氏眼眸微冷,“怕什么,不过是个庶子!” “太太……”珍珠想上前提醒几句,但身上的味儿冲到了贾史氏,贾史氏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见贾史氏史了,珍珠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太太,可是……” 算算时日,太太也该调养好身子了。 贾史氏面有喜色,抚着肚子,低声道:“还没确诊呢,不过十之八/九了。” 她好歹生育了一胎,该有的反应都清楚,按她看,这孩子八成是个男胎。 真正的,属于她的儿子。 所以为了这个孩子,她得把路上的那些石头给搬开才是,这个荣国府,该是她亲儿子的。 第31章 简氏之死 贾史氏有喜的消息出来之后, 既使是原本愁眉不展的贾老太太也露出了喜色。 也不知是否是杀孽重的关系,这武将人家向来人丁不旺, 且不说贾源与贾演两兄弟膝下也就各有一子, 代化虽然成亲的早了些,其妻争气, 连给生了两个儿子, 但敷儿早夭, 现下也就剩一个敬儿, 至于代善……就别提了。 赦儿还小, 将来的日子还长的很,这独苗苗总是不稳,太医又说史氏这胎是个男胎, 看在贾史氏给贾家添丁的份上, 贾老太太不但难得的大手笔赏了贾史氏好些东西, 还许了史氏回娘家走走一事。 胡嬷嬷疑惑道:“太太都有好些年不回娘家了, 这次怎么突然回了娘家?” 她不好说的是, 自从前些年的事情之后, 太太和娘家兄弟都有些闹翻了,太太那来的颜面回去? “想来是史夫人想女儿了。这母女两那有隔夜仇呢。”贾老太太倒是不以为意,史夫人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 虽然先前有些口角,但最后还不是舍不下史氏, 这段时间三不五时过来瞧着了。 至于史老大与史老二虽然对史氏这位长姐有所不满, 不过史候爷与史夫人还在呢, 那有他们两兄弟说话的份。 不过贾老太太也有些担心史家人让史氏受气,史氏受气也就罢了,就怕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吩咐道:“多安排些人陪着史氏回娘家,怎么说她肚子里总是有着咱们贾家的骨肉。” “是!老奴明白。” 胡嬷嬷足足安排了八个二等丫环与四个大丫环陪着贾史氏回娘家小住,史家因着当年一口气失了五千亩良田,再加上史老大与史老二多年不再受圣上重用,这家计上便有些困难。 无论是史老大家的还是史老二家的,对这害他们一口气失了大半家产的大姑子都有些埋怨,再见大姐回娘家小住还带了这么多人,两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但碍于婆母,也只好勉强捏着鼻子让大姑子住下。 再想着贾家的地位,贾家又摆出重视大姑子的模样,史家两个儿媳的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讨好贾史氏。 贾史氏龟缩在荣禧堂好些年了,一朝又得以翻身,就连以往和她不和的两个弟妹都得捧着她,越发认定是腹中的孩子给她带来的好运,更是想要把贾故这块大石头给搬开了。 要不是她还知道贾赦是她的亲儿子,说不得她连贾赦都想下手了。 贾史氏是史候爷长女,又比她两个嫡亲弟弟强的多,当年史候爷为了让她好生护住史家,也曾经跟她说了一些府中的隐密之事。 贾史氏知道史家和王家之间有一条隐密的商道,除了跟外面的西洋番子换些货物之外,另外偶尔也会运些人卖到东北、甚至是西洋一带给那些蛮人与番子为奴。 只要捉了人,再往那船上一丢,她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那人了。她就不信,自己给贾家生了两个嫡子,还及不上那么一个庶子。 贾史氏故意哄着史夫人道:“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见不到父亲,算起来,女儿有多年不曾见过父亲了。” 自当年巫蛊之事被贾家察觉,为了保住她的贾府主母之位,家中一口气给了五千亩良田之后,父亲恼了她,已经有多年不肯见她了。 史夫人叹道:“你父亲这次也跟着圣上去了东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呢。” 不只是贾老夫人忧心的很,她也担心的很,她夫君也不过比贾老国公小上几岁,这东北寒冷,他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贾史氏抹泪道:“女儿知道自己当年犯了大错,怨不得父亲不肯见我,但女儿着实想念父亲,母亲可否让女儿去父亲常待的书房给父亲磕个头?” “这……”史夫人微微迟疑,这书房乃是重地,平日里夫君连两个儿子都不许他们进去的。 “母亲。”贾史氏哀求道:“女儿就是给父亲磕个头罢了,况且女儿记得,女儿小时候,父亲常抱着女儿在书房中习字呢……” 史夫人略略犹豫了一下,想想女儿也不是头一回进书房了,再则也不过是进去磕个头,也算不得什么,也就允了,不过仍叮咛道:“你进去之后别胡乱动你爹的东西,他这人是最讨厌旁人碰他的东西的。” 贾史氏喜道:“女儿明白。” 贾史氏当真进了史候爷的书房中磕了一个头,只不过出来之时,还悄悄地带走了史家商道的信物,虽然这事难免会让父亲恼了她,不过她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嫡女,父亲再恼,难道真能不要她这个女儿吗? 况且娘家早就不是她的依靠了,她能靠的,只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xxx 虽然贾史氏接过了大半管家权,不过贾老太太的身子却一直没有好全,总是做着恶梦,再加上东北方战事情况不明,这流言传来传去,也不知道那个是真的,贾老太太担心贾源,这日夜不安,病势也越发沉重了。 贾故也私下帮着瞧了几次,但这是心病,非医药能治,只能变着法子和贾赦一起尽量宽慰贾老太太。 胡嬷嬷见贾老太太一直为了贾源父子而日夜不安,便劝贾老太太干脆去潭拓寺里参拜,听听大师讲佛,也好定定心神,这阵子因着战事,不知道有多少家中有男丁跟着圣上上战场的贵妇去参拜,着实让京城近郊几个知名的寺庙都大赚了一笔。 贾老太太一想,便带了贾故与贾赦两兄弟到潭拓寺上香参拜。 贾故和贾赦去了,简、陈两个奶妈自然也跟着去了,孙嬷嬷与胡嬷嬷因为年纪大了,便没跟着去。 这贾故与贾赦去了,简皓那可能乖乖待在家里,说什么都要跟着去,简皓养在贾家多年,贾老太太也把简皓当成半个孙子了,于是便让简皓这个皮小子跟了去。 贾家贵为荣国府,潭拓寺自然是把最好最大的院落清了出来让老夫人一行人暂休,除此之外,还安排了通晓经书的老和尚和老夫人讲经。 贾故的本职虽然是道士,不过术法修到高深处,佛道不分家,倒也能耐着性子听经,不过贾赦与简皓这两个皮猴子可受不了了,老和尚不过才说了个开头,两个孩子便吵着要出去玩了。 第45页 贾老太太道了声恼,“大师见谅,这几个孩子就是没定性。” “无妨!无妨!”老和尚笑咪咪的回道:“潭拓寺后山颇为清净,也有些可以赏玩之处,倒是可以让几个孩子去玩玩。” 老和尚若有所思的将贾故拉到身前,“我瞧老夫人大孙子面相奇特,倒是有些机缘。” 贾老夫人心中一紧,强笑道:“故哥儿可是我家大孙子,这将来自是前途无限。” 老和尚神秘一笑,只回了句:“阿弥陀佛。” 贾老夫人心中不安,这潭拓寺也算是京中的一大佛寺,老主持更是佛法精深,圣上也有时会来潭拓寺走动,跟老主持讨论经义,说不定这老和尚得见圣颜,从故哥儿的容貌中窥出一二也不定。 想到此处,贾老夫人那敢让贾故继续待着,连忙把贾故也赶了出去,说是他小孩家家,不好跟着他们听经,免得移了性情。 这贾老夫人不许贾故留下听经,贾赦与简皓又闹着要玩,贾故干脆又一边拉着一个弟弟,到潭拓寺后山继续遛弟弟。 贾故虽然也曾去过潭拓寺好几次,不过那是现代已经变了样的潭拓寺,和眼下这个原汁原味的潭拓寺大不相同,而且潭拓寺当真是选址不错,隐隐有股灵气,的确是修行的好去处。 见贾故一手一个孩子,贾赦与简皓在贾故身边乖的像什么一样,简奶妈与陈奶妈不约而同的大松了一口气。 陈奶妈笑道:“还好有故哥儿,不然这二个小祖宗,还真是难办了。” 一般而言一个奶妈顾着一个孩子也该够了,可这里一共三个孩子,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便可以解决的,三个孩子真闹起来的话,那怕有四个奶妈都打不住啊,好险故哥儿一向懂事,又能拘得住赦哥儿与小皓,倒是省了她们一番功夫。 见二个孩子都乖乖的不哭不闹,简奶妈也忍不住微微点头,“故哥儿真是个好哥哥。” 自个做了娘之后才知道,养一个孩子可比杀一个人麻烦多了。 孩子不懂事,不好打也不好骂,又十二个时辰哭闹起来不间断,带孩子这几年来,可比她做各种任务还要累人,好在孩子也大了,也懂得孝顺她这个亲娘。 想到上次皓皓神神秘秘的藏了一块炸奶油果子,硬是塞给她吃,说是特意留给娘亲吃的,她便觉得这些年来的劳累全都值得了。 陈奶妈笑弯了眼,“都是好孩子。” 陈奶妈和简奶妈多年来一个院子里住着,也多少知道了些简奶妈寡妇失业的处境,低声安慰道:“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小皓是故哥儿的小厮,从小跟着故哥儿一起长大,又跟着故哥儿读书识字,将来妥妥的一个小管事是跑不了的,待故哥儿将来分了出去,说不得还能做个管家呢,简奶妈到时就等着享儿孙的福就好了。 简奶妈笑着点了点头,若是她们母子能够就这样服侍小皇子一辈子,这才是她们母子的福气呢。 二个奶妈伴着三个孩子往后山走去,她们也不敢走远只敢在附近走走,不过说也奇怪,他们明明是按着先小沙弥所说的方向走,怎么感觉这路越来走越偏。 陈奶妈还不觉得如何,简奶妈先皱起了眉头,把三个孩子护在身后,“这路不对,咱们快回去。” “咦!”陈奶妈奇道:“那小沙弥指错了路?” 贾故眼眸微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贾宝宝的警告声音,【人!好多坏人过来了!】 “走!”贾故立刻下决定道:“马上回去!” 隐约听见脚步声,贾故顿了顿,“用跑的。” 不用他提醒,众人也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奶妈连忙抱起了贾赦,而简奶妈则是一把抱住了贾故与简皓,别瞧简奶妈瘦瘦小小的,这力气还挺大的,一连抱住了两个孩子全然不吃力。 不过他们跑了几步之后,便就发现,原来过来的不过是一群提着锄头农夫!? 陈奶妈下意识的当下便停下了脚步,有些无奈的睨了贾故一眼,故哥儿方才突然紧张的要她们跑,她又听见了脚步声,还当是有什么剪径强盗呢,结果不过就是一些农人。 简奶妈见了来人也是微微一松,不过又随即绷紧了神经,这些农夫脚步沉重,而且每一步都维持着相同的步伐,并不是普通农人。 简奶妈着两个孩子的手微微一紧,喝斥道:“快点回去。” 陈奶妈还有些弄不清状况,奇道:“怎么了?” 简奶妈还待解释,却见那些农夫打份的人速度极快,三下两下便接近了她们。 “来不及了!”简奶妈直接腿脚一抬,一翻手把藏在鞋子里的匕首递给了陈奶妈道:“你且拿着,护好赦哥儿!” 陈奶妈拿着那匕首,整个人都呆掉了,要不是简奶妈的眼神冷洌吓人,只怕她早忍不住把匕首抛回去了。 她着实不明白,不过是群乡下农夫罢了,怎么简奶妈和故哥儿都像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农夫们一眼瞧见三个孩子,为首的农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怎么有三个孩子?” 听到此处,简奶妈与贾故不约而同的神色微洌,有预谋的? 为首的农夫瞧了一眼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之中以贾故最大,再来就是简皓与贾赦,那人只看了一眼三个孩子的大小,便知道正主儿是谁了,那人锄头直接指向简奶妈怀里的贾故,喝道:“放下你怀里的孩子,便饶你们不死。” 简奶妈眼眸微眯,“你们的目标是故哥儿?” 也是,这里最珍贵的,也就只有故哥儿了。 农夫们对望一眼,含糊喝道:“把贾大公子放下,咱们就饶你一条命!” 那人只是随口一说,万没想到,简奶妈还真把孩子给放下了。 “呵呵。”简奶妈冷笑着,只对贾故与简皓低声道:“有机会就赶快跑。” 如果要是一般七岁和六岁的孩子,叫他们像没头苍蝇般乱跑的确是件危险的事情,但贾故素来聪明,自会明白她的意思。 为首的农夫一见简奶妈放下了人,连忙去抢贾故,不料这手还没碰到贾故,手腕一痛,一只明晃晃,金闪闪的金钗不偏不移的插在他的手掌上,直接把他的手掌给刺了个对穿。 那人惨叫一声,而简奶妈竟然笑了,她狠狠地将手中的金钗转了转,在那人的哀嚎声中,再猛地抽了出来,一抬脚直接把那人踢飞,一连串的动作作的行云流水,一瞧便知道是会家子。 农夫也呆了,“硬点子!先解决了她。” 众农夫围攻起简奶妈,倒是把陈奶妈等人都落下了,虽然落下了简奶妈,但他们对贾故与简皓虎视耽耽,贾故好几次想趁机拉了简皓跑,但总是找不到空子。 贾故见那些人聚集的情势便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他,见陈奶妈一手捉着匕首,抱着贾赦早吓呆了,连忙喝道:“快!快带赦弟走。” “是!是!”陈奶妈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抱着贾赦往回跑。 那些人微微一顿,竟不约而同的没有追击陈奶妈。 买家只要他们绑了较年长的贾故,旁人都不重要,甚至还说过不许伤了另外一个小公子,虽然不明缘由,不过众人还是默默地放了陈奶妈与贾赦离去。 贾赦那肯就这样离开,在陈奶妈怀里死命挣扎着,“哥!哥!” 陈奶妈深怕贾赦的哭声将那些人引来,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好哥儿,别叫了。” “呜呜……”贾赦死命挣扎着,但他挣不过陈奶妈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见着哥哥离他越来越远,贾赦急的眼睛都红了,撕心裂肺的大喊:“哥~~~哥~~~” 见陈奶妈把贾赦抱走了,也不见那些人追击陈奶妈,贾故暗暗的松了口气,也越发确定了几分,只怕……这又是那女人做的好事,万没想到,她这次竟然能动用到江湖中人。 第46页 贾故拉着简皓的小手,悄悄后退,暗暗将天雷之力积蓄在手掌之上,三不五时偷偷的下暗手。 因着当年死于天雷之下,再加上为了解除咒术,他几乎每天让贾宝宝劈他个几下,长久下来,不但把自己练就一身铜皮铁骨,贾故也拥有了发电的功能,虽然不能和贾宝宝天生的天雷之气相比,不过劈劈几个小贼还是行的。 虽然因为与那些人的距离远了,雷球弹到他们身上时,威力已经减弱了大半,但还是能将这些小贼给麻痹一阵,大大缓解了简奶妈被围攻的情况,不过随着时间过去,简奶妈也有些招驾不住。 简奶妈虽是趁其不备,踢伤了为首的人,但那些人人数众多,武功高强,她毕竟只是一介女子,又多年没练武,武艺早就生疏,又得护着贾故与简皓,顿时左支右绌,好不狼狈。 而那些人的情况也没好到那去,那些人眼见一时间拿不下简奶妈,而贾故带着简皓东躲西藏,每次差点要靠近两个孩子了,他们却又突然手脚发麻,瞬间没了力气。 为首的那人吼道:“点子硬!风紧!扯乎!” 一群人匆匆离去,似乎是怕泄露了行踪,不但受伤的人在旁人的搀扶下飞快的闪了,就连地上遗落的兵器也被带走了。 简奶妈眼眸微眯,“好快的速度。” 这么快退走的速度,很明显久经训练,不似一般的剪径强盗,再想想那些人的目标是贾故,简奶妈冷哼一声,暗暗记下一笔,只待夏公公与圣上从东北回来之后,便跟夏公公好生报告此事。 “故哥儿、皓皓。”简奶妈连忙把两个孩子给抱在怀中,一边轻声安慰着简皓,一边提醒道:“方才奶娘跟贼人打架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简皓呆呆的问道:“为什么?” 娘亲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能说呢? 而贾故则是默默点头,“我明白了。”他沉吟片刻,“赦哥儿那我会跟他说。” 简奶妈松了一口气,“谢谢故哥儿了。” 故哥儿没提陈奶妈,便是将陈奶妈留给她解决,陈奶妈这人不过是个普通的贾家仆妇,只需恐吓几句,包准她什么也不敢说。 虽是解决了来人,不过简奶妈也不敢多逗留,连忙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恰好遇上了一个老和尚。 简奶妈连忙将先前之事说道,让那老和尚尽快报官,但那老和尚双手合十,摇头不信,“阿弥陀佛,这潭拓寺中又那来的强人呢?” “大师。”简奶妈急道:“此事千真万确,还麻烦你──” 简奶妈一语未完,她身上的平安符突然‘啵’的一声,瞬间碎裂。简奶妈还没反应过来,突觉胸口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只见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而握着匕首的老和尚还笑盈盈的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知道的太多了。” 贾故与简皓同时呆楞住了,“奶妈/娘!” 平安符虽然警告了简奶妈,但已经来不及了。 贾故低吼一声,□□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老和尚袍袖一挥,一扭一带,直接卸下了他的关节。 贾故双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老和尚。 老和尚一把提起两人,飞快的封住两人周身大穴,狰狞笑道:“小子!咱们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怪就怪买你命的人吧!” 就在简奶妈死亡的那一瞬间,轰隆一声,贾史氏所居住的荣禧堂中突遭雷击! 第32章 贾故破咒 当贾故醒来之时, 发现自己在一处昏暗狭小的地方, 旁边还有一些女人孩子低声啜泣着。 “皓皓!”贾故顾不得自己疼痛的手腕, 大声喊着简皓的名字。 “故哥哥!”一只脏兮兮的小脏炭直扑进他的怀里,“我好怕啊, 我娘她……” 简皓顿了顿, 满怀希望的问道:“我娘她没事的, 对吧?” “乖!”贾故强忍着手腕上的疼痛,紧紧的抱住了简皓,看着这样的简皓,他实在不忍告诉他简奶妈已经过世的事情,但贾故虽然不说,简皓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是抱着贾故一直哭。 “皓皓别哭。”贾故不及安慰,低声问道:“哥哥昏睡了多久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被捉也就算了,偏偏正巧是他破咒之日, 好险这段时间内皓皓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简皓搬着手指想数, 最后只能对手指嚅嚅道:“皓皓看不见太阳,数不出来。不过,皓皓吃过四次馒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干扁的馒头, 悄声道:“这是皓皓给哥哥留的。” 瞧那馒头干硬发黄, 也不知道摆了多久, 但简皓盯着它的小眼睛却亮的惊人, 还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显然小肚子还饿的很。 “乖!”贾故心下微酸,简皓在贾府的身份虽然是下人,但因为自小跟着他们一起长大,也算是半主子了,平日里的吃食也是跟着他们,点心略差一点都不吃的,何曾对个干硬馒头都这么馋,可见得是真饿的很了。 因着手腕不便行动,贾故只能蹭了蹭简皓的小脸,“哥哥不饿。” 贾故虽是说的硬气,不过咕噜咕噜叫的小肚子却出卖了他,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凡人,自然肚子也会饿。 简皓不分由说的直接把馒头往贾故嘴里一塞,嘴里含糊不清的直说道:“哥哥吃!” “咳咳……”贾故被塞的直翻白眼,弟弟贴心是件好事,可是塞馒头塞的太快,会让他误会弟弟是想咽死他,好继承他的财产啊。 贾故好不容易才在简皓的帮助下把嘴里的馒头给解决了,见简皓又拿出了一块小馒头要继续塞,连忙道:“乖皓皓,哥哥的手腕还有点疼,先拿帕子帮哥哥把手绑起来。” 简皓马上乖乖的照做了,贾故让简皓帮着他把手腕用手帕绑好,嘴角咬着手帕,用一扯,咯啦一声,把脱臼的手腕装上。 “咦!”贾故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妇人的轻咦声,显然是对贾故这一手接骨之术有些惊愕。 贾故瞧了那妇人一眼,那妇人虽是因着多日不曾梳洗,垢面蓬头,脸上更不知抹了些什么,有些脏兮兮的,但从其眉目之间可以看出其容貌精致,而且一身衣服竟然是上等的宫绸所做,看得出来绝非普通人家出身。 那妇人也就轻咦一声,之后又缩回角落,只是瞧着贾故的神情中颇有几分好奇之色,似乎也疑惑像贾故这般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一手好医术。 见贾故在装上手腕之后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而且眉心紧皱,素来敏锐的简皓顿时察觉了几分,连忙在贾故的手腕上吹了好几口气,“哥哥很疼吗?” “不疼。”贾故很努力的把这两个字给说的平静,只是那狰狞的嘴角还有带着抖音的声音微微的泄露了一丝痛楚。 不疼才怪,贾故脱臼的手腕拖了太久,虽然勉强装上,但那整只手又疼又麻的,疼的贾故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来。 贾故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道:“皓儿乖,帮哥哥再把另外一只手给绑好。” “好。”简皓乖乖的帮着贾故绑手帕,他还没弄呢,那妇人忍不住开口道:“小公子,还是让我来吧。” 别瞧这孩子做的似乎如行云流水,一瞬间就接上了骨,但她明白这孩子方才自己给自己装上手腕时有多疼,而且这要是歪上一点,可就白受罪了,还不如让她来弄。 贾故只略微犹豫了一会,“那麻烦夫人了。” 方才那妇人屈行过来之时,他也瞧见那妇人明显凸起的肚子,按着这肚子大小来看,少说也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小哥儿别担心。”那妇人一边摸着贾故的手腕,一边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妇人娘家乃是走方郎中,对这种接骨之术最是熟练……” 说着,只见那妇人微微用力,瞬间便接好了贾故的手腕。 第47页 贾故略动了动手腕,赞道:“夫人的接骨之术在我之上。多谢夫人。” “小公子也太客气了。”妇人温婉笑道:“小公子还年轻,一时经验不够,气力不足也是难免的。” 妇人顺手再把贾故另外一侧的手腕略略调整了一下。 她方才瞧的清楚,这位小公子能想到借由手帕来装回手腕,这份机智已经是极少见的了,只可惜他毕竟年幼,气力不足,难免还是多受了点罪。 内里其实是百岁老家伙的贾故微微脸红了一下。 贾故左右望了一眼,入眼尽是一片漆黑,勉强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被关在一间小房间中,隐约还可以感觉到房间不停晃动,而且隐有水声。 贾故眼眸微眯,仔细分办了一下,被关的大多是些妇人与孩子,乍看之下似乎是遇到了人贩子,但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大晋王朝素有海禁,光是这船便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更别提他方才与皓皓,还有这位夫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竟然没有人阻止他们说话,不是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便是有自信他们既使商讨些什么也逃离不了此处,思来想去,总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贾故轻咳了一声问道:“敢问夫人,这里是那里?请问我昏迷了多久?” 妇人想了一下苦笑道:“我也不清楚咱们是在那里,只知道这是一艘大船,那些人……”妇人顿了顿,有些迟疑道:“那些人贩子说要把咱们卖给东北蛮子,而小公子上船约莫有两天了。” “两天!”贾故眼眸微眯,两天的时间,也够贾宝宝来回了。 果然,他才刚想到贾宝宝,就听到贾宝宝道:【报告!我回来了!】 哎哎啊,它这次还真是出了个远差啊,自它被丢给贾故以来,还是头一回离贾故这么远过。 【是贾史氏吗?】贾故直接问道:【是她做的好事是吧?】 先前见那些人行动间颇有制度,他便猜出一二了。如今再见贼人是用船运把他们卖到了东北苦寒之地,越发能确定与贾史氏有关,也只有她能仗着史家之势做出这等子事了。 四王八公之中,和史家交好的王家正是管着船运一道,而贾史氏的母亲史夫人也正好是王家女。 【咦!】贾宝宝奇道:【你怎么猜到的?】 枉死之人会惨生一股怨气,怨气会下意识的追寻害死她的人,再加上那平安符里附有天雷之气,会报复回去害死她的人,它先前便是追着怨气而去,查出究竟是谁害死了简奶妈。 不过它还没说呢,贾故怎么就知道是谁做的好事呢? 贾故叹道:【除了贾史氏,我也想不出来我和谁会有这么大的仇,非要我的命不可了。】 贾宝宝顿了顿,终究很善良的没有告诉贾故,它也想盖他布袋粉久了。 贾故问道:【对了,雷符用在老和尚和贾史氏身上了吗?】 贾宝宝这次出差的目的不只是确定杀害简奶妈之人是不是贾史氏,另外也是为了报仇,贾史氏是npc,杀不得,那老和尚来历不明,也不确定是否有在红楼一书出现过,但他不取走他们的命,整整他们总是无妨的。 是以他让贾宝宝在他们身上下了天打雷劈符,让他们三不五时被雷劈劈,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劈着劈着总会习惯的,况且这天打雷劈符威力有限,要不了他们的命,顶多就是帮他们换个发型而已。 嗯,就是老和尚没头发给他劈成爆炸头,倒是可惜了。 贾宝宝莫名的叹了口气,【老和尚就罢了,不过我没办法把天打雷劈符下在贾史氏身上。】 贾宝宝闷闷回道:【她肚子里有了宝宝,那个宝宝的气很强,我根本就没法子在贾史氏身上下符。】 做为天n代,它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咦!】贾故闻言也有些惊愕,【这倒是少见……】 算算时日,贾史氏肚子里的这一胎应该就是贾政了,万没想到贾政身上的气竟然连贾宝宝这个天n代都拿他没办法,难不成贾政才是红楼梦里的隐形主角? 想想电视中的贾政,用一张老脸装扮成贾宝玉的模样,再跟姐姐妹妹讨胭脂吃,贾故就忍不住…… “恶……” 贾故拍了拍胸口,强压下作涌的胃。 贾宝宝不知道贾故为了自己的脑洞而吐,还道他是心伤简奶妈之死,添了句道:【不过你放心,我劈不了贾史氏,所以我干脆把贾史氏的私房给收了,顺便再放把火毁尸灭迹!】 贾宝宝得意的翘起了小尾巴,这段时日以来,它也不是没半点长进的,荣禧堂仍是荣国府正堂,荣禧堂被劈代表着贾史氏德行有亏,贾老太太不趁机捏死她才怪。 它又把贾史氏的私房弄走,贾史氏没了银钱收买下人,看她还能怎么作怪,只是可惜了简奶妈。 想到此,贾宝宝难得的有些歉意,【要是我的符再学的好一点,或许简奶妈就不会死了。】 平安符虽然提醒了简奶妈,但速度不够快,来不及救回简奶妈。 【不怪你。】贾故叹了口气,看着已经不再被黑气缠绕的手腕,【如果要是再多一天……】 再晚上一天,他身上的咒气消散,引气入体之后,那老和尚又怎么能在他面前暗算得到简奶妈,只能说当真是时也命也。 贾宝宝默默地把一枚古朴的羊指白玉斑指递给了贾故道:【对了,我把你的空间戒指也带过来了。】 【做的好!】贾故毫不吝啬的给贾宝宝竖起了大姆指。 俗话说的好,无钱寸步难行,那怕他可以修真了,修真之初也是需要大量的钱财做支援,不说别的,光是练体的药材就是一大笔费用了,他的储物戒指里正好有他当年修真时的用的灵药,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 【贾宝宝!】贾故神色一敛,【帮我护法,我要引气入体。】 贾宝宝楞了楞,【在这种时候与这种环境?】 它在魇术上是小白,但在渡劫上可绝对是家学渊源,对普通人而言,头一回引气入体和修真者渡劫也差不了多少,这里灵气不足,旁边又有这么多人,只怕不适合吧。 贾故沉吟道:【我正好是雷灵根,金水为雷,此处虽然缺乏金气,但正巧在水面上,有着天然的水灵气,倒也可以支持我引气入体。】 靠山靠水靠贾宝宝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强了,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一个简奶妈就够了,他不会再让皓皓在他眼前出事,那怕是冒险也得一试。 他瞧了简皓一眼,【皓皓和其他人就先交给你了。】 【放心吧。】贾宝宝自封为宝宝守护者,既使贾故不说它也会护着这里的妇孺,更别提它和简皓玩了这么多年,也早就玩出感情来了,不过贾宝宝倒是在犹豫另一件事,【你还没有测过根骨,万一你不是雷灵根呢?】 【放心吧!】贾故一推眼镜,手指又扑了一个空,贾故无奈的摸摸鼻子,装b是病,得治。 贾故轻咳一声,【我一定是雷灵根。】 贾宝宝实在很想知道,贾故是那里来的自信的? 人类虽为天之骄子,万物之灵,但千万人中拥有灵根者也不过才寥寥数人,能拥有灵根已经极难,而大部份的人拥有的都不过是五行灵根,能拥有五行灵根已是难事。 雷灵根更是五行灵根中的变异灵根,杀伤力更可以说是众灵根之首,天生鬼神避易,更是少之又少,贾故如何确定自己就是雷灵根? 贾故神秘一笑。 且不说他前世是死于天雷的雷劫之下,他被贾宝宝劈了那么多年,就算不是雷灵根也早就变异成雷灵根了。 贾故直接把空间戒指抛给贾宝宝,【你把里头的阵盘取出来,再加上我手上的灵石,也尽够做一个简单的聚灵阵。】 【咳。】贾宝宝尴尬的轻咳一声,【这是你的空间戒指,我那有办法打开。】 第48页 贾故不屑的冷哼,【哼哼!是谁拿我空间戒指里的ipad看柯南的?】 以为他开不了空间戒指就没发现它的小动作吗? 贾宝宝心虚的往上瞄了瞄。 第33章 与母决裂 要论整个贾府上下, 最在乎贾故生死的, 第一个是贾赦, 第二个自然是贾源夫妻了, 特别是贾老太太, 她深知贾故身份特殊,且不论圣上当年是为什么把贾故养在贾家中,贾故即是皇子, 自然是得敬着。 一听到贾故被人掳走, 贾老太太险些吓晕, 连忙让了家丁、仆妇前来寻找, 又让人报了官,官府一听是荣国府大公子被人掳走, 亦连忙派了人前来搜索。 这些衙役也算是经验丰富, 当下便判断这是一群有组织的人,虽不知他们为何不捉做为嫡长子的贾赦而选择了庶出的贾故,但还是帮忙搜寻,但一行人找了大半天, 除了简奶妈的尸体外, 莫说故哥儿与简皓了,就来人的影子都没瞧见,反倒是捉了不少无辜的农夫。 贾老太太越想越是疑惑, 简奶妈在府中也有好几年了, 但她竟然不知道简奶妈会武, 这究竟是巧合, 还是…… 想想故哥儿皇子的身份,贾老太太又有些若有所悟,再想想这些年来夏德全待贾家特别亲厚,又是介绍看风水的大师,又是推荐教故哥儿读书的先生,虽然故哥儿养在贾府,但宫里其实一直在关注着,特意给故哥儿安排了奶妈保护他也算不得什么了。 小贾赦的眼睛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拉着贾老太太的衣角问道:“老太太,哥哥不会有事吧?” 他从小一直与贾故生活在一起,一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哥哥,即使闭上眼,最后一个看到的也是哥哥,他和哥哥从来没有分开过,如今贾故突然不见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有简皓,他和简皓一起长大,对简皓的身世知之甚详,小皓已经没了爹爹了,现在就连简奶妈都没了,小皓会多难过啊? 想到失踪的哥哥与小伙伴,贾赦的眼睛又红了。 “放心吧。”贾老太太沉吟道:“有时候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按着陈奶妈所说,那些来捉故哥儿的农夫打扮的家伙只怕是宫里的人,或着是某个皇子母家的死士,不是普通的剪径强盗,目标又明确放在故哥儿身上,怕是故哥儿的身份泄露了。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捉走故哥儿的目的为何,但故哥儿贵为皇子,那些人想来也不敢随意伤了他。 当然,贾老太太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史氏又在作死了,不过自老太爷当年一口气让史家付出了五千亩良田的代价之后,史氏的两个兄弟几乎都要恨死史氏了,就连史候夫妇也不怎么理会她。 除了史夫人偶偶尔还会上门走动外,这些年来史氏和娘家都几乎快断绝关系,那怕史家有这能力,也断然不会帮她做这事,贾老太太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其他皇子母家的可能性大些。 贾故失了踪,无论是贾赦还是贾老太太都担心的很,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潭拓寺,非得要把贾故找回来不可,不料贾故还没找回来,荣国府中又发生了大事。 荣禧堂突遭雷击,又遇祝融之灾,贾史氏亦动了胎气,现下荣国府中人心惶惶,都说荣国府怕是不好了,府中下人连请了她好几回,盼着她回去主持大局。 一听到荣禧堂出事,贾老太太险些晕了过去,贾家才刚弄丢了皇子,而荣禧堂又遭雷击,这代表着什么? 时人都有几分迷信,要不是犯了大错,断是不会被雷劈,荣禧堂好好的突遭雷击,莫说旁人疑心起史氏是否又做了什么好事,就连她心里都有几分嘀咕,莫非史氏又背着她们做了些什么?还是因为她们贾府弄丢了皇子,所以被天罚了? 再想到贾故的失踪,贾老太太越发有着不祥的预感,匆匆带贾赦回府。 贾家虽然未曾把贾史氏所做之事广而告之,但众人见贾史氏这些年来龟缩在荣禧堂中,几个陪嫁打的打,逐的逐,就连管家权都没了,娘家也莫名的没了往来,早就猜出了几分,再见荣禧堂被雷劈,顿时流言四起,把贾史氏说的好似一等一的毒妇一般。 贾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贾史氏这个媳妇,但她更在乎贾家名声,当下便请了风水大师前来,只说是荣禧堂年久失修,‘正吻’损毁,以至于有此祸。又下狠手罚了好些多嘴多舌的下人,这才将这事勉强压了下去。 贾赦一听到荣禧堂被劈之事,脸色就极为难看,一再问道:“老太太,荣禧堂……太太当真被雷劈了吗?” 贾老太太的神色也有几分古怪,勉强压住心头的几分不安,装作无事道:“不过是件小小意外罢了,这老天爷有时闭着眼乱劈,就算劈上荣禧堂,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荣禧堂多年未曾修缮,趁机略修上一修也好。” 她年纪大了,见的事情也多,自然不会像旁人那般迷信,只不过这心里始终有几分疙瘩。 但贾赦似乎跟雷较劲上了,一个劲的直问:“太太被雷劈了吗?” 贾赦这话着实有些不好听,这荣禧堂被劈与贾史氏被劈可是全然不同的意思,荣禧堂被雷劈,还能说是意外,但这人被劈……就不好推到意外上了。 不过贾老太太也不好暪着贾赦,沉吟道:“受了点轻伤。” 想到这事,贾老太太倒是道了声好险,要是史氏也被劈了,这传言怕是更说不清了,更何况史氏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要是被劈中了,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伤着。 贾赦垂下头,沉默不语,但他小脸惨白,紧咬着下唇,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之事。 贾赦下意识的摸向自己怀里的平安符,他隐约记得白团子说过一句话,要是平安符来不及保护他们的话,它也会降下天雷来惩罚欺负他的人,莫非…… 他年纪虽小,但经过上次太太故意让小厮在他面前说大哥坏话一事之后,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太太很讨厌大哥,非常非常讨厌,可……会是太太吗? 那怕与太太不亲,贾赦也希望不要是太太。 贾赦一时想着哥哥,一时想着太太,这眼眶又逐渐红了。 贾老太太只道贾赦被吓的厉害,吩咐胡嬷嬷道:“下头新进上了好些合浦珍珠,我嫌它不够圆润,便没怎么用上,你拿上两颗,让人磨成粉未给赦哥儿服下,好压压惊。” “是。”胡嬷嬷连忙应下,让人取了珍珠磨粉给赦哥儿服用。 贾老太太虽是嫌那珍珠不够圆润,便没拿来做头面首饰,但会进到她手上的合浦珍珠,无论大小与色泽也是少见的上品,不比宫用的珍珠差了,贾赦一个小小人家也用不了多少,贾老太太想了想后道: “剩下的让人给史氏拿去,荣禧堂里出了那么多的事儿,她那儿怕也受了不少惊吓,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让下人们小心伺候着,不该说的话儿就别说了,要是让我听到个一字半句的,小心我剥了他们的皮。” 这事已经够乱了,但人可不能再乱了。再乱下去,这荣国府里外的流言更是压不住了。 “是。”胡嬷嬷笑道:“老太太放心,老奴亲自拿给太太。” “嗯。”贾老太太微微点头,“你也去好生瞧瞧,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下人胡乱说话,气坏了史氏的身子。” 旁的时候也就算了,但现下史氏肚子里可是有她的孙子呢。 “老太太。”贾赦正色道:“我也想去瞧瞧太太。” “这……” 听到贾赦如此关心史氏,贾老太太心下微微酸楚,赦哥儿一出生便抱到她这儿来养活了,她明面上虽然待故哥儿更好些,但实上毕竟还是更疼爱自个的亲孙子,没想到这孩子还是跟着亲娘更亲一些啊。 贾老太太虽是心下微酸,但也明白这是母子天性,只是犹豫道:“荣禧堂那儿怕是乱遭遭的,还是不急着去了。” 第49页 “不!”乖宝宝贾赦头一回拒绝了,“我得去见见太太!” 他得去亲眼瞧瞧,是不是真的是太太做的好事。 贾老太太拗不过贾赦,只好让他去了。贾史氏是真吓的厉害,甚至还动了胎气,不得不暂且在荣禧堂的东厢房卧床安胎。 贾史氏一双眼睛都呆滞了,直楞楞的盯着窗外那被劈了个大洞的荣禧堂正房屋顶,还有另外一侧被烧的干净的库房,她万没想到好端端的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 雷击!旁人不知道,但她当时瞧的明白,那闪电分明就是往她身上打来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快要打到她时突然转了个弯,反倒是击穿了荣禧堂的正房,而那祝融之灾更是来的莫名其妙,就烧了她的私房,这屋舍竟没怎么伤到,好似这火是被人所控制一般,当真是怪异的很。 就连贾史氏的心腹珍珠都吓的厉害,一个劲的直说,“太太,莫非是……” “慌什么!”贾史氏连忙喝斥道:“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有什么好慌的。” 是的,她不过是弄死一个庶子罢了,老天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庶子而降下什么天雷呢,这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珍珠嘴唇微张,瞧着太太惊惧的模样,终究是没敢说话,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天降天雷的事情怕是跟故哥儿有关,但瞧着太太的神情,珍珠说什么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她连忙转移话题道:“老太太特意让胡嬷嬷送了些安魂定神的珍珠粉,是用上好的合浦珍珠研磨的,太太可要用点?” “哼!”贾史氏不屑道:“老太婆岂会真拿什么好东西过来,八成又是旁人用剩下的给我了。” 她那婆婆最爱做表面功夫,平日里还喜欢赏些菜肴过来以示重视,赏菜肴也就算了,偏生每次都在赏的菜肴上咬上了好几口才让人送来,让她见了就恶心。 表面上她们婆媳互相尊重,相处愉快,但这内里如何,只有她们婆媳间心里明白。 珍珠可不敢接这话,轻声问道:“胡嬷嬷带着赦哥儿就在外面呢?太太可要见见?” 赦哥儿虽没养在太太身边,便毕竟是太太的亲儿子,倒是真关心着太太,知道太太被吓病了,特意来探望,就连她这个外人见了,心里都觉得安慰。 贾史氏微微皱眉,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果说她以往对赦哥儿还有几分母子之情的话,在怀了这个孩子,确定腹中骨肉是男胎之后,便也剩不了几分了。 贾史氏嫌弃道:“有什么好见的,不过是个克人的东西,故哥儿都被他给克了,我还怕他克了我肚子里的小哥儿呢。” 在东厢房外的贾赦微微颤抖,他从小跟着哥哥还有白团子,着实吃了不少白团子弄来的好东西,他自幼五感敏锐,贾史氏自以为在东厢房里跟着珍珠说话,无人能够听到,但却没想到他在外头听的清清楚楚。 但没想到原来太太竟然…… 贾赦低着头抹去了眼泪,把最后一丝对贾史氏的流恋也尽数抹去。 贾赦望向荣禧堂正房正中心的那个被雷劈出的大洞,眼眸微沉,太太讨厌他没关系,但是……太太不能欺负哥哥。 虽是瞧不上婆母送来的珍珠粉,不过长者赐不可辞,贾史氏终究让胡嬷嬷和贾赦进来,一瞧到贾赦,贾史氏满脸堆着笑,嗔道:“哎啊,怎么没告诉我赦哥儿在外头,快让赦哥儿进来,还不让人把我母亲前些时候送的细点拿来给赦哥儿尝尝。” 贾史氏把她房里的人指挥的团团转,好似真为了贾赦来访而高兴。 只不过贾赦越瞧越是心冷,他紧紧盯着贾史氏露出的手背上那一抹紫色瘀青,白团子每次帮着哥哥打他屁股时,总是会在他屁股上留下一道这样的痕迹,不疼,不过看起来却有些吓人。 见贾史氏好似疼惜他似的想把点心直接喂到他嘴边,好似一副慈母之样,但她越是如此,贾赦越是难受。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贾赦强怨眼泪,头一别直接避开,冷冷问道:“太太,你这样装着不累吗?” 贾史氏脸上的笑容顿时碎了,她气恼骂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贾赦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讨厌哥哥,也讨厌我!我全都知道了!” “我……我……”贾赦气的小脸通红,眸底隐含泪水,“我也讨厌你!” 太太讨厌他,那他也要讨厌太太。 啪的一声,贾史氏再也按耐不住的打了贾赦一巴掌,“我当年果然不该生下你!” 果然贾赦是喜儿投胎,不是她的儿子! “太太!”胡嬷嬷连忙护着贾赦,急道:“赦哥儿还小,太太缓缓教着便是,怎好……” 虽然赦哥儿这话有些不孝,但赦哥儿还是个孩子啊,太太怎么能狠下心来打赦哥儿,还说什么不该生下赦哥儿的话,这有多伤赦哥儿的心啊。 贾史氏眼里看到的不是贾赦,而是喜儿! 贾史氏吼叫着,“他就是个讨债的!压根便不该出生,辛道婆当年就该镇压住他!” 无情的话狠狠的刺伤着贾赦幼小的心灵,贾赦按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贾史氏大怒,再次扬起了手,想要再打贾赦一巴掌之时,贾赦直接推开了胡嬷嬷直往外冲,他讨厌太太,他再也不要见太太了! “赦哥儿!赦哥儿!”胡嬷嬷想要拦着,但那里拦的住,只能眼睁睁的见着赦哥儿小小孩童,就这样跑的不见人影。 “滚!”见贾赦跑了,贾史氏越发恼羞成怒,随手捉着瓷枕、杯子什么的往贾赦的方向丢,“滚!我没你这种目无尊长的儿子。” 胡嬷嬷又是心疼赦哥,又是气恼着太太不留情的话,赦哥儿才四岁呢,怎么就在他身上安了什么目无尊长的名头,胡嬷嬷叹道:“太太……你……你又何必……” 她知道太太因着喜儿之事对赦哥儿颇有几分不喜,可这对赦哥儿会不会太残忍了些,赦哥儿才四岁啊。 贾史氏狠声道:“我没这儿子。” 那个不是她儿子,是喜儿! 胡嬷嬷嘴唇微动,终究是一跺脚赶紧去找着赦哥儿了。 贾赦一直跑到了后花园的假山处,这里是他和哥哥还有皓皓的秘密基地,连简奶妈都不知道。 贾赦就躲在假山中抱着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球,心冷的厉害,太太的每一句话都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克人!不想要他! 心脏就像是哽住了一般,想哭,却哭不出来。 贾赦也不知道一个人坐了多久,他想哥哥,他想皓皓,他想白团子…… 贾赦把头埋在膝盖中,默默地流泪。冷风顺着假山的缝隙吹来,只有身上哥哥亲手给他挂上的平安符还隐隐带点温度。 感受到那微温,想起贾故教他的游戏,贾赦心中一动,连忙把平安符摘下,双手合十默念,问了一件他最想知道的事,“哥哥还活着吗?” 平安符从手中落下,正面朝天! 贾赦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贾赦抱着平安符放声大哭。 哥哥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第34章 巧遇林家人 贾故的确是还活着, 不过还活着并不代表他的情况就很好。 在上有人贩子, 周遭又有这么多普通人的情况下, 选择在船上引气入体是非常危险的, 要是被人惊扰, 很容易走火入魔,说句不好听的,这根本就是在找死。 不过贾故也是没其他办法, 那怕他拥有成年人的心智, 但在体能上始终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光是气力便不是那些人贩子的对手, 贾宝宝的天雷也是有限制的,不可能无限制施展, 杀伤力也弱, 吓吓贾史氏还成,但要对付这群人贩子,只怕还不够力。 若是只有他便罢了,他大可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再引气入体, 可是还有简皓在, 贾故深怕这些人贩子在这段期间内对简皓做了啥,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冒点险, 先有了自保之力再说。 第50页 贾故将简皓交到了那怀孕妇人的手里, “麻烦夫人帮忙照顾一下舍弟。” “小公子想要做些什么?”那妇人劝道:“我瞧这些人贩子不似普通的人贩子, 小公子还是别冒然行事好些。” 她娘家乃是走方郎中出身, 手里有得是稀奇古怪的方子,她先前也动了心思想直接毒倒这些人贩子。 但这些人贩子极为小心谨慎,况且她被困于船舱,又身怀有孕,想做什么都不甚方便,她根本没机会接近这些人贩子的吃食,而眼下到了船上,她更是不敢冒然行动,深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给带进去了。 贾故傲然一笑,“夫人放心。我向来信服一句话。” 他是坚决把一力降十会这句话进行到底的,论阴谋诡计,他或许脑子跟不太上,不过要论力气吗…… 呵呵,他倒要瞧瞧,有谁能跟开了挂的他相比。 【贾宝宝!】贾故吩咐道:【把我的阵盘取出,先帮我架设一个九宫防御阵出来。】 好在阵法什么的无需依靠灵力,只要几颗灵石便可以架设。 贾宝宝按着他的吩咐做了,然后…… 贾宝宝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阵盘,奇道:【贾故,你的阵盘在那里啊?】 做为一个有节操,有良知的系统,贾宝宝除了拿贾故的ipad来看卡通之外,其实并没有怎么翻看过贾故的空间戒指。 仔细一瞧,贾故还真不愧是出名的穷真人,空间戒指里竟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一小堆灵石之外,就只有一堆垃圾,甚至连水泥块都有。虽然这空间戒指储存量不算小,不过贾故这家伙干嘛连水泥块都收着了? 【咳。】贾故尴尬的咳了一声,【那些水泥块就是阵盘……】 贾宝宝同情的瞧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你很穷,但没想到你穷到这种地步……】 虽说现代灵气缺乏,好些古代常见的材料在现代中已经找不到了,但为了借助天地灵气,一般阵盘要不是刻在翡翠玉石之上,再不然也是刻在汉白玉石上,那有人刻在水泥块上。 【谁说那些阵盘是刻的。】虽然没有眼镜可以推,但这一点也不妨碍贾故装b,【这些水泥阵盘是直接浇注制成的。】 古时阵法师为何如此难培养,一方面是因为古人很少有机会有系统的学习数学,数学可说是阵法之母,数学一但学不好,自然无法有效掌握精妙的阵法变法。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学习阵法的成本太高,为了确保有足够的灵气维持阵法,大多阵盘是始用一些带有灵气的气地材质,像是玉石翡翠那一类,最差最差也是用汉白玉……等物。 但雕刻阵盘并不是件易事,要是一笔刻歪,整个阵盘就全就毁了,是以他想到了用水泥浇注的方法,准备好模子,一口气浇注进去,保证笔不歪,划不钭。 水泥这物虽然没有灵气,但水泥的好处便是便于塑形,他在其中混入一些碎玉屑,一样可以达到刻在翡翠、玉石上的效果,而且重点是大大的省钱!!! 听完贾故说完之后,贾宝宝不禁沉默了,旁人总是说贫穷限制了人的想像力,而它看起来,分明是贫穷发展了人的创造力;要不是穷到了极点,贾故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法做阵盘。 贾宝宝默默地给贾故送上一根大姆指点赞。 在贾宝宝的帮助下,无数石块从贾故手掌上突然出现,那妇人瞪大了眼睛,还弄不清是啥事呢,只见贾故客客气气的把她请到一旁,在船舱内布起阵了。 有些小孩子不懂事的好奇的偷偷搬动石块,但阵法一经布成,那些水泥阵盘便永远固定在船舱之中,那是一般人能搬动的了,妇人亦悄悄推了推石块,发现石块纹风不动,好似在船舱生了根似的。 妇人微微骇然,这小公子究竟是何来历? 布置好了九宫防御阵之后,贾故再将水泥阵盘散乱的摆放着,布置了一个。 贾故闭目端坐其中,【贾宝宝!引天雷下来!】 要引气入体,这是最快的方式。 头一回,贾宝宝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引天雷下来?你不怕变成焦炭?】 天雷这玩意危险的很,一个不好,贾故就要回炉重造了。 【放心吧。】对此贾故倒颇有几分信心,【我每天被你劈都劈习惯了,区区的一道天雷要不了我的命。】 想到此处,贾故就有些无奈,他大概是最佳劈着劈着就习惯的代言人吧,想想看,他被连着劈了四年啊,想不习惯也难,区区的一道天雷劈不死他的。 贾故侧身倾听了一下船舱外面的动劲,【快引天雷下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好吧!】贾宝宝闭起眼,瞬间化为一团光球。 天地突变,在狂风暴雨之中,一巨大雷球瞬间击中了船只。 随着天雷的重劈,聚灵阵快速运作,将天地灵气尽数挤压到贾故体内,不过短短一瞬间,贾故便从引气入体瞬间冲破了练气一层、练气二层、最后停在练气三层。 那怕贾故知道这关对像他这般的重修之人而言全然不是问题,但首次引气入体就一口气爬到练气三层,其效果之好,也让贾故微微吃惊,他一捉一旁的水泥阵盘,在他一捉之下,水泥阵盘就像是面粉似的化为粉尘。 贾故嘿嘿怪笑,搬了搬手指,这下子总算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贾故,你还是别笑了吧。】贾宝宝被贾故笑的鸡皮疙瘩直直冒,【你笑的让人好想巴下去哦。】 【……】贾故无言,他明明长的那么帅,那有可能会让人想巴下去,定是贾宝宝的欣赏水平不够。 而另一侧隐约听到白团子的话的简皓则是默默点头,总觉得哥哥的笑容好……好让人想动手哦。 贾故别过脸,决定不和这两个没眼光的家伙计较。 在船舱中,因着有着九宫防御阵保护,除了贾故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被天雷伤到,但船舱外的人贩子可没这么好运了。 天雷之下,恶者难存,随着那一下天雷,原本船上的人贩子瞬间被雷击伤,有些人甚至当场惨死,贾故毫不客气,一手一个直接把人给丢下海,至于落海之后的生死,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当然,贾故心里也明白,那些伤势轻的人也就罢了,但伤势重的人只怕落了海之后难逃一死,本来贾故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只不过这些人刚好踩了他的底线。 他这辈子最恨的莫过于人贩子,更别提这些人贩子还凌辱妇人,所以即使可能会因为手上沾染到了人命之故而得到天罚,他也管不了了。 果然这些人一丢下海,又一道天雷加身,硬生生的把贾故劈出一口血。 贾宝宝忍不住摇头道:【你明知道会被雷劈,何必亲自出手教训这些人呢?把他们送到官府后,这些人也绝对会被判死刑的。】 贾故摇了摇头,送这些人贩子见官容易,但那些被人贩子所凌辱的女人该怎么办? 这年代对女子向来苛刻,更别提她们被人贩子捉走这么久,又…… 如果报了官,让官府送她们回去,在这个没有保护被害人观念的社会中,她们被人贩子捉走,甚至被凌辱之事肯定暪不过去,回乡之后也势必会被人指指点点,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贾故虽然没有什么向雷锋学习的习惯,更不姓圣名父,但他既然救了这些人,自然不可能不管她们死活,于是干脆出手把这些人贩子给解决了,来个毁尸灭迹。 贾宝宝飞快的从贾故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枚回春丹,喂到贾故嘴里道:【我看你还是尽快找个地方巩固一下境界,否则伤了根基,对你以后的修行不利。】 那怕雷灵根是上等的变异灵根,贾故又是重修,这修行的速度本就该比较快一点,但贾故的速度也着实快的不正常了,要不是它知道贾故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它都怀疑贾故是不是磕药了。 第51页 走磕药流的下场可是走不远的,试想在这天地灵气贫乏的时代,那来的那么多天地灵药给他吃呢? 贾故微微点头,不过瞧了一旁着急恐惧的几个孩子一眼,【还是先把这些孩子给安置好了再说吧。】 【嗯。】贾宝宝点点头道:【除了我们跟那个怀孕的女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在附近的村落里被人贩子捉回来的,倒是不难送回去。】 【先把孩子送走。】贾故无奈的瞧了那怀胎妇人叹道:【我再问问她们是否有地方可去吧。】 送走那些孩子倒不是什么难事,除了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他的简皓之外,其余的孩子一听到有机会回家都忙不迭的答应了。 而大部份的女人知道人贩子已死,也开口求着贾故送她们回家,虽然她们在人贩子手里好几日了,清白也没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但她们总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将这事暪过去,回归到之前的日子。 对此贾故微微沉吟,终究还是把这些女人也送了回去,不过临走之前,贾故也把从人贩子那儿搜出来的金银,分给了这些女人,有了银钱,万一要是有个什么,这些女人也不至于会没了半点生路。 贾故和贾宝宝亲自把那些孩子送到官府,让官府接收了这些孩子,贾故还有些不放心官府的办事能力,让贾宝宝亲自看顾着,确定这些孩子都平安后再回来,但那怀孕妇人却着实难办。 一听到要被送回家,怀孕妇人──林张氏一直摇头不肯回去。 不肯回去的缘由,贾故倒是猜得出一二,但林张氏身怀六甲,总是有些不便,贾故有些迟疑了,“林夫人──” 贾故的话未说完,林张氏连忙道:“仙童唤我张氏即可。” 听到仙童两字,内里为百岁老鬼的贾故忍不住嘴角微抽。 林张氏苦笑道:“妾身不过是个妾室,当不得仙童这一声夫人。” 真正的林夫人还在姑苏林家之中呢,她不过是个妾,那当得上夫人二字。 “那张姨也别唤我仙童了。”贾故见她不愿以夫家之姓称之,便从善如流的改唤她为张姨。 贾故正色道:“恕故直言,我瞧张姨的面相与衣着,想来是出身于大户人家,故明白张姨的顾忌,但张姨当真不准备让腹中的小公子回林家吗?” 那孩子还未出生便隐带青气,可见其父族是个福缘深厚之人,福缘厚者人品也向来好,想来不是会因着区区流言而抛妻弃子之人。 林张氏苦笑道:“我不过是个妾室,在我被人贩子所捉之前,我家主母已然身怀有孕,我与这孩子有没有于林家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当不得什么。与其让孩子在林家受流言所苦,还不如咱们母子在一起,那怕是吃糠喝稀,至少也是堂堂正正做人。” 本来她初初有孕之时,老爷与主母也是欢喜的很,府里上下一切都紧着她,但随着主母也跟着有孕,她的待遇便一日不如一日,好端端的上香还愿还被贼人所掳,她实在有几分疑心,更不敢回林家了。 流浪在外,虽然不如林府富贵,但多了一份自在平安,更何况她冷眼瞧知,这恐怕反而是她和孩子的一份天大的机缘呢。 见林张氏铁了心,贾故也不勉强,“那张姨可有什么去处?” 林张氏一咬牙,直接给贾故跪下了,“妾身出身医家,也略懂一点医术,若公子不嫌,妾身想跟着公子。” “这……”贾故有些犹豫,他进阶太快,颇有几分不稳,他连简皓怕都照顾不了了,那有办法再多照顾一个孕妇。 正当贾故犹豫之际,简皓拉了拉贾故的衣角道:“故哥哥,帮帮张姨好不好?” 简皓顿了顿道:“之前哥哥昏迷的时候,张姨还把自己的馒头和食水给我,还差点被那些人打,我们帮帮她好不好?” 贾故眼眸微缩,“那些人贩子竟然连水都不给你喝?” 简皓低着头不说话,但眼睛却是微微红了,那些人每天给的东西都只有一点点,他喝了水,那哥哥喝什么呢? 贾故心疼的揉了揉简皓的头,“有哥哥在,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贾故想了一想,对林张氏道:“跟着我,只怕这日子远不如你以往的生活。” 林张氏听到此处便明白贾故是允了她跟随他了,林张氏大喜,当下给贾故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公子。” “起来吧。”贾故只是向虚空一挥,便扶起了林张氏。 林张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公子是否要回京?” 贾故眼眉微挑,“你知道我是从京里来的?” 林张氏温婉的指了指贾故的衣角,笑道:“公子身上的布料乃是宫用的上等宫绸,而且是今年时新的花样,每年头一批宫绸总是先紧着京里的贵人,江南虽然富庶,但最少也得等到二个月后,才能有这时新的宫绸。” 光凭其身上的布料,一望便知他绝对不是出自普通的人家。 虽然林张氏说的合情合理,但贾故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做为一个大男人,无论什么样的布料在他眼里只有舒服与不舒服之别。他连绸和缎都有些分不清了,更别提花色什么的,当下好奇的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今年新出的宫绸?” 林张氏顿了顿,终究回道:“我夫家出自姑苏林家,祖上曾为滨海侯,爵位本是到我公公那一代便到底了,但承恩再袭一世,今年的宫绸才刚出来,我家里便也得了些。” 虽说这宫绸得先供应宫里的贵人,但她夫君拥有爵位,又得圣上宠信,又正好在扬州左近之处,自然比旁人要更先一步得了宫绸。 贾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来历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呢?似乎是…… 贾故好奇问道:“你家里可是数代单传,你夫君下一代名字可是水字边?” 这下子轮到林张氏惊讶了,“公子怎么知道妾身夫君家里数代单传?至于下一代……” 林张氏迟疑道:“妾身曾听夫君提过,倘若膝下有子,便取名为海。” 姓林名海。得!一听到这里,贾故便百分之百确定他这次当真是碰到林家人了。 贾故忍不住挺了挺胸,先是投胎投到了贾家不说,随手救了个人都救到林如海庶兄弟了,他还真是他妈的主角运啊。 贾故算了算,原红楼梦中并没有谈到林如海庶出兄弟之事,以今日的的情况来看,也不知是否是跟着其母一起死了,还是因为幼年被人贩子所卖,不知其身世? 无论是那种,想来林张氏肚子里的孩子最后并未归家,也没有认祖归宗,不然按着古代的宗族观念,林家的家产不会落到了贾家手上,也断不会把林黛玉留在贾府中养活,要是林张氏腹中的骨肉还活着,有他照顾侄女,林黛玉还会落到泪尽而亡的命运吗? “敢问公子,是不是要回京呢?”林张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虽然林家远在姑苏,公子在京中,两地相距甚远,但林爵爷颇受圣上重用,说不定那一日会回京述职,她着实怕会遇上林家人…… “不!暂时不回去!”贾故摇望着远方山脉道:“我得先寻处地方闭关修练一番,况且……我还有件事要做。” 如果他没算错,贾源不久后便会有一死劫,如果他回到京里,以贾老太太的性子必定会拘着他,他想要离京去救贾源只怕没这么容易,还不如趁此机会,先救了贾源再说。 再则……步入修真之途后,他也瞧见了自己身上的龙气,虽然很淡,但的确是皇家人才能拥有的龙气。 万没想到,贾代善的头上竟然绿的长草了。 第35章 暂不回京 贾宝宝去保护那些被拐卖了的孩子们, 以官府的办事速度,贾故估计贾宝宝一时间也回不来。 虽然贾宝宝是他的随身系统, 可以感应到他的存在, 不过离的远了,也难免得多花一些时间寻找他, 贾故想了想, 就干脆在原地休整便是, 横竖古代没经过什么污染, 大部份的原生山林都有着灵气,无论那处都不输给京里的潭拓寺了。 第52页 先前那些人贩子是用船只来运送他们,贾故把那些人贩子丢下船了之后, 便胡乱的把船停靠在岸边, 贾故将此处与记忆中的地图对比着,赫然发现, “咦!咱们竟到了东北?” 贾故摸摸下巴,没想到古代船只的速度倒是比他记忆中的来的快啊,这下子倒是方便他去救贾源了, 如果他没记错,贾源这时正好在东北跟着圣上打仗。 “公子!”林张氏低声问道:“咱们现在是否该找个地方暂且住下?” 自被人贩子绑走后,她大概有半个月没有梳洗过,实在是混身不舒服的很, 现在好不容易脱困了, 便想好生洗一番。 简皓则是直接拉着贾故的衣角道:“故哥哥, 皓皓肚子饿了。” 先前故哥哥丢人玩的时候, 林张氏也带着他找了些东西吃,不过都是些干扁馒头与一些卤菜,大伙一分,他也没分到几口,还没吃饱呢。 贾故摸了摸简皓扁扁的小肚子,歉疚道:“是我疏忽了。” 不只简皓,就连林张氏的肚子也微微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虽然很小声,不过以贾故灵敏的耳朵自然是听见了。 贾故微感歉意,想来不只是简皓饿的厉害,就连林张氏怕也饿的很了,人贩子为了控制被捉来的人,向来是不让货物吃饱,免得他们有力气逃跑,每个孩子能到手的食物不多,小简皓又一心悄悄留着给他吃,自然吃的比旁人少了。 贾故微一沉吟,干脆把贾宝宝当初买的零食拿了出来,简皓本就打定主意要跟着他,林张氏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乱说。 乍见地上突然出现了好些零食,无论是林张氏还是简皓都有几分惊愕之色,虽说先前已经瞧过一次,但再见到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贾故帮着拆了几个华夫饼喂简皓道:“暂且先用些,等咱们找到宿头之后,再给你烤个大鸡腿吃。” 简皓连连点头,不过还挑食道:“我不想吃鸡腿,我想吃茄鲞。” 听到‘茄鲞’时,林张氏忍不住微微抬头瞧了简皓一眼。 贾故没注意到林张氏的眼神,好气的拍了简皓的头一下,“老子不会做!” 虽然他有看过贾老太太怎么做茄鲞,作法也记住了十之八九,不过呢,他前世时最常吃的就是泡面之类的速食,唯一会做的就是烧开水,要他做什么茄鲞!?那怕下下世都不可能的。 简皓有点小失望,“那就烤鸡腿吧。” 算了,没鱼虾也好,他不挑的。 贾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啥时候了还挑食,不过简皓的下一句又让他心疼了。 简皓一边吃着,一边又拿了块华夫饼塞在袖子里,“这块留给娘。” 贾故心下一酸,叹了口气,默默地决定等会让简皓多吃一个鸡腿。 贾故琢磨着,眼下东北还属于关外之地,亦多蛮族,再加上大晋王朝正与占聚东西的女真蛮族打战,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打战之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既使以他练气三层的实力,要同时护住一个孕妇以及一个孩子也怕力有不及。 况且以林张氏眼下的情况,只怕没几天就要生产,贾故思前想后,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东北多丘陵,贾故略略辨明了方向,便带着二人往附近的一座小山走去,山上虽然清苦,但也胜在安全。 淘宝上什么都卖,就连小木屋都有在卖,不过很不幸的,贾故买不起,那怕贾宝宝这些年来帮着经营淘宝着实赚了一些小钱钱,但想要买一栋小木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贾故便干脆照着老方法,直接自己动手挖洞府了。 做为一个到处流浪,居无定所的无证道士,在荒山老林当中建个临时洞府是最常见也不过的事了,贾故飞快的在山壁上挖了一个三房两厅的洞府,甚至还顺手安置好了露营用的行动厨房与浴室。 现代的露营用的行动厨房与浴室对古人而言虽然有些怪异,但却异常方便且新奇,不只头一回见到这些东西的简皓惊愕的哇哇声一直没停过,就连见惯江南富贵的林张氏也忍不住惊愕,“这些都是天界之物吗?当真即神奇又方便。” 贾故淡淡道:“不过是些机关之术的东西罢了。” 这些东西在淘宝上一买便是一堆,价格也不贵,凭心而论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掌握了原理,又有足够的塑料,就算要在古代复制出来也没什么难的,真要说的话,大概只有行动厨房中的煤气瓶是复制不出来的,以古代的科技,还掌握不了真空压缩的技术。 贾故把挖出来的废土直接往淘宝上一丢,轻声道:“你们先整理一下。我去弄点吃食回来。” 原生山林之中对他而言倒处都是吃食,而且现在正好是秋季,正是动物最肥美的季节,想想很久没吃过的野鸡汤,贾故突然得有些馋了。 林张氏先是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和小简皓,再把贾故打回来的猎物整理了一番。贾故好不容易重踏修真之途,终于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娃,再加上古代没有什么保育野生生生物,禁止盗猎的法令,欢喜之下,贾故就打了略略多了点。 贾故挠挠头,一抬手将大半的狩猎物给收到空间戒指之中,不是他不想直接把这些猎物放到淘宝上卖掉,不过他现下被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盯上,还是乖些吧。 贾故就留了二只野鸡,另外还上淘宝买了一些菜蔬与米面,虽然作料缺乏,但林张氏有心要露一手,没一会儿便熬了一锅香喷喷的鸡汤,又煮了三碗鸡汤面。 虽然做的急了些,面的劲道不足,但她还特意煎了蛋皮,在细面上撒了些蛋皮,又烫了小青菜,在加上熬的酥烂的鸡汤,在寒冬中吃上这么一碗热呼呼的面,这滋味可不比啃什么大肥鸭子差了。 简皓好几日来都提心吊胆着,直到现在才真的安稳了下来,吃饱喝足之后便就头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了,贾故才刚把简皓抱到床上,便听见简皓轻唤了一声娘,眼角尽是泪水。 贾故轻叹一声,抹去了简皓的泪水,简奶妈走的突然,简皓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又遇上绑架这事,一路上担惊受怕,也是难为他了。 正当贾故哄着小简皓之时,他突然听到淘宝呼唤客服连绵不断的叮咚声,贾故心下微奇,是谁那么急着找他? 虽然这个淘宝系统的主人是他,但实际上的经营者却是贾宝宝,这些年来,他虽然知道贾宝宝在淘宝上贩卖一些药材,但自从被国税局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给盯上之后,他便让贾宝宝暂时停止在淘宝上贩卖药材的事情,算起来他们也有好一阵子没卖药了,怎么会突然有人从客服系统连系他? 虽是好奇,贾故还是打开了淘宝系统一瞧,一打开淘宝系统,便有个自称为吃土少女的网友,着急的留言找他。 【专职堕胎一百年兄弟,你还有多少这种土?我全都买了。】 看着‘专职堕胎一百年’这几个字,贾故一阵无语,话说他在淘宝上开的明明是晋江药铺,所有人为药贩子,但怎么人人都叫他‘专职堕胎一百年’了?直接唤他一声药铺老板,或着是叫他药贩子会很难吗? 他之所以会把这个淘宝系统直接给了贾宝宝经营,一部份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网名实在太难听了,明明他都已经改名叫药贩子,但网友们还是以专职堕胎一百年来唤他。 妈的,早知道就不要贩卖那么多麝香了,结果不但被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给盯上了不说,还多了一个难听的网名。 贾故瞧了一下,他方才贪一时方便,便把挖洞府时挖出来的土往淘宝上一丢,没想到竟然上架了!? 贾故一阵无言,没想到土也能卖,他这次真是受教了。 贾故瞧了身后那丘陵一眼(丘陵憟憟发抖中),含糊道:【我这里还有不少,你要多少?】 吃土少女续道:【再来三十斤吧,多了我一时也吃不完。专职堕胎一百年兄弟,你这东北肥沃黑土当真不错,不但无污染而且无添加,我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土了,给你五星好评。】 第53页 贾故顿时跪了,你叫吃土少女,不会真吃土了吧?还能评价什么好吃,人怎么吃土啊,除非不是人。 贾故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真相了一把。虽是腹诽着,不过贾故还是飞快的又挖了些土给吃土少女寄去。 别看吃土少水有些异食僻,但给钱倒是迈爽快的,不过片刻贾故便收到了系统提醒的小钱钱已入帐。 忙活完了这一切,贾故这才爬上床去休息,虽然他已经正式成为修真者了,但他不过才练气三层,尚未辟谷,还是半人之躯,自然也需要休息睡觉,不过他才上床,便发现简皓整个人滚烫滚烫的烧的厉害。 贾故暗暗懊恼,他自己是大人的心智,前世碰的事多了,便没把这次绑架的事情放在心上,但简皓不过是个孩子,又遭大变,突然获救,整个人轻松下来,先前所有的疲惫袭来,顿时就生起病了。 贾故想也不想的上淘宝买了份退烧药给简皓,可简皓烧的厉害,连水都吞不进去,更别提服药了。 “皓皓!皓皓!”贾故连忙唤着简皓,“醒醒!好歹把药吃了再睡。” 山洞无门,贾故的声音顿时传到林张氏耳中,林张氏虽谦称自己娘家不过是个普通的走方郎中,但她的家传医术倒比贾故还要好上几分,本就担心简皓会不会小儿惊风,一听见简皓生病,便连忙过来一瞧。 “公子,要不拿温水给皓公子先擦擦身子吧。”林张氏劝道:“我瞧小公子病的厉害,怕是吞服不了药,先用温水擦擦身子降温试试。” “成!”贾故点点头,手一伸便弄出了一大盆温水出来,他虽然是雷灵根,不过以他的能力,化雷为火也不是什么难事,热盆水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贾故微微沉吟,“你的医术在我之上,只怕也在普通太医之上。” 说到此处,林张氏脸色微变,又强制镇定,只听贾故续道:“你如果有何方子尽管说来,至于药材一事不用烦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我弄不到的药。” 做为身怀淘宝系统的男人,贾故无所畏惧。 贾故都说到这份上,林张氏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她低声道:“小公子是被吓的厉害了,如果能够有京城同仁堂里的小儿惊风散给小公子服下是最好,不过眼下小公子也吞咽不了,如果有烈酒给小公子擦擦脚底也成。” “成!”贾故一翻手又是一瓶五粮液,林张氏连忙接过,要给简皓擦擦脚底板,不过贾故摸到林张氏的脉,微微皱眉道:“你自己也在发热,还是先休息去吧。” “这……”林张氏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是明白,不过她虽有些身体不适,但倒是比简皓要上许多,况且她在公子身边自比仆妇,那能公子还忙着,自己先去休息的理。 贾故一眼便看出林张氏的顾忌,“你且去休息。皓皓这边有我照顾着。” 他低头看了一眼林张氏的肚子叹道:“你这阵子受罪太多,若不好好休息,只怕肚子里的孩子难保住,我虽有几分能力,但生死之事由不得我,你如果想保住自己腹中骨肉,这几日还是好生休息为上。” 事关腹中骨肉,也不由得林张氏不重视,她福了一福,“多谢公子。” 林张氏自己仔细,倒不用贾故多费心,贾故亲自守着简皓,见简皓高烧渐退,这才放心。 只是简皓昏睡时一个劲的喊娘,让贾故有些心疼与无奈,即使是他已然步入修真之径,他也没法子让死人复活,虽然有些秘法能让简奶妈化为鬼仆,以另外一种形式继续陪在简皓身边,但简奶妈从此之后便再也无法投胎转世,反而对简奶妈不好。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简奶妈七七之日招回简奶妈的魂魄,让简奶妈与简皓说上几句,顺便他也好跟简奶妈询问一下皓皓之事,是让皓皓跟着他,还是把皓皓送回他生父那。 贾故一眼便瞧出皓皓的生父仍就在世,不过其父母宫灰暗无光,只怕皓皓的父亲…… 也怨不得简奶妈自比寡妇,这些年来从不提皓皓父亲之事。想想害简皓从此无依无靠的贾史氏,贾故冷哼一声,眼下他还抽不出手来处理贾史氏,不过简奶妈这仇,他迟早会报,不过在那之前…… 贾故摸摸下巴,算算时日,便宜爷爷也该知道他失踪之事,也不知道弄丢皇子之后,贾家该如何自处呢? 全贾家上下唯一知道真相的贾老太太都快急坏了,贾故失踪后没多久她就硬生生的急出了病,这次是真的病了,不再是什么相思病,她强撑着病体让人找着贾故的下落,就连宁国府的贾代化之妻──贾孙氏也来了荣国府一趟,看看有什么能搭得上手的。 但荣宁两府的家丁都出动了,始终找不着贾故的下落,最后实在无法,贾老太太只能将写信,将这事告知了贾源。贾老太太不但说了贾故失踪之事,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把贾故极有可能是圣上私生子一事亦说了。 一个不好……等待贾家的只怕是灭顶之灾。 第36章 贾源终知真相 贾源看着信里的一字一句, 整个人都懵了,他万没想到,他疼了好几年的大孙子,竟然是别人家的!?而且他自问他们贾氏一族对圣上忠心耿耿,为什么圣上竟然给代善载了顶这么大的绿帽子? 算算时日,莫姨娘在嫁给代善之前便就有了孕, 在这段期间圣上大有机会把莫姨娘母子接进宫, 何必让他们贾府养着皇子? 不过比起愤怒,贾代善更多的是恐惧, 弄丢了皇子的下场,他比贾老太太还要清楚, 想到贾家说不得就要覆灭在这么一场风流韵事之上, 贾源一时羞愤,一时恼恨, 又一时恐惧,脸色乎青乎白,难看的不得了。 身旁的小厮见情况不对,当下连忙想出去唤太医前来给老荣国公瞧瞧,圣上虽是指了几位老国公陪同出征, 但也担心着几位老国公的身体情况, 每位老国公身旁都指定了一个太医,随时照看着老国公的身体, 一见贾老太爷神色不对, 小厮便下意识的想要去唤太医过来了。 “且慢!”贾源连忙阻止了小厮, 故儿这事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不但圣上的名声有损,他们贾家更是都不用见人了。 贾源沉吟了许久,且不论圣上当年是为了什么把故哥儿养在贾府之中,圣上既然不想让人知道,这事便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贾源想了想,干脆把信纸搓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去。 小厮看的瞪大了眼,惊道:“老太爷!这是……” 这是什么怪病啊?竟然吃起纸了? 贾源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把那团纸吞下,他瞧了那傻呼呼的小厮一眼,冷声道:“快扶我去求见圣上。” 无论如何,故哥儿在贾家手里失踪,总归是贾家的错,他得去跟圣上请罪! 贾源才刚到了帐前,便被夏德全给挡了。 “老国公怎么来了?”夏德全面上虽是带着笑,但眼睛微红,显然是有什么伤心之事,他低声道:“圣上今日刚收到宫里的消息,六皇子突染风寒,昨日不幸去了,圣上正为六皇子病逝之事而难受,要是国公爷不急的话,是否……” 想到六皇子之死,夏德全暗暗咬牙,没想到他才跟着圣上离开京城没多久,底下的小子倒是给他造起反来了?六皇子这事要是没人出手才怪,等他回去,他不把那些人的手全砍光他就不姓夏! “这……”贾源微微迟疑,这六皇子虽然非长非嫡,也非最小的皇子,但因为其母为莫昭仪之故,颇受圣上疼爱,没想到竟然突然去了!? 想着圣上才失了一子,自己又要说故哥儿失踪之事…… 贾源忍不住摸了摸颈子,总觉得有些不太稳啊。 贾源都知道贾故失踪之事,夏德全自然也早就知道了,甚至于他的人还要更早一点把消息传到他手上,不但说了贾故失踪之事,就连凶手也都查的清楚明白,当然也顺便说了京里最大的八挂,荣禧堂雷击之事。 第54页 夏德全不得不暗叹着龙子凤孙果然不同,虽然小皇子自幼被养在外面,但仍有天意示警,当场便劈了那大胆的妇人。 只可惜他不在京中,京中的人又不知道小皇子的身世,他事后虽是让暗卫营尽快去寻找小皇子,但因为拖得久了,直到现在还是没找着小皇子,只怕那妇人已经把小皇子给…… 想到此处,夏德全便连眼前的贾源也怨上了,要是他多注意一下史氏,也不会闹出这事了。 夏德全皮笑肉不笑的续道:“老国公爷,咱家也是为你好啊,毕竟六皇子是圣上素来喜欢的皇子之一,这时进去,只怕……” 要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敢拦着老国公了,不过这三更半夜,战事未起,能有什么事呢? 贾源沉吟再三,想起老妻信中谈及夏德全怕是也知道故哥儿之事,他悄悄地塞了个荷包给夏德全道:“夏公公请借一步说话。” 夏德全捏了捏荷包,荷包薄薄的没多少重量,但他们做太监的人明白,越是没有重量,这里头的礼才越重。 夏德全的笑容略深了深,“老国公爷太客气了。”虽是嘴上如此说着,夏德全倒是晃着肥胖的身躯,和贾源来到御帐不远处。 一见四下无人,贾源一整袍袖,竟是和夏德全深深地躬身到底,求道:“求公公救我全家上下一命。” 夏德全吓了一跳,连忙一避,急道:“老国公这是咋了?咱家不过是个阉人,那经得起老国公一拜呢。” 贾源为难道:“是故哥儿之事……” 夏德全脸上笑容微敛,意味深长的说道:“老国公这话,咱家可有些不明白了。” 呵呵,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皇子呢,那是一拜就可以了的。 贾源叹道:“公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先前当真是不知道故哥儿的身份,只把故哥儿当成正经贾家子孙养着,故哥儿眼下也不知是被那个皇子外家给掳走了,这──” “呵呵”夏德全眼眸微利,“老国公爷这话不是在说笑吗?故皇子是怎么失踪的,你怎么不回去问问你的好儿媳妇呢?” 哼哼,以为把这事推到几位皇子身上,便就成了吗? 贾源脸色大变,“又……又是史氏?” 夏德全微微冷笑。 见着夏德全嘲讽的冷笑,贾源连忙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该是她!”贾源冷静道:“公公是否误会了?史氏虽是史家女,但毕竟只是个普通妇人,那有那能力做出这等子事?” 贾源能从区区一个兵痞子混到今日的国公之位,大半是靠他出乎常人的冷静与分析力,他虽然也不喜史氏,但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从而认定一切都是史氏做的好事。 老妻的信中细细写明了故哥儿被掳的经过,且不论贼人混进潭拓寺中的手法,还有荣宁两府的家丁遍寻不着故哥儿的下落,甚至就连九门提督都险些封锁城门,这种种举动都找不到故哥儿的下落,他怎么想都不觉得史氏能有这份能力啊。 当然史家自然是可以,但自他当年跟史家勒索了五千亩良田之后,史氏和她娘家几乎都快断绝了关系,史家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帮着她做出这种事情。虽说荣禧堂遭遇雷击,又遇祝融的确是件怪事,可要是因此说史氏就害了故哥儿的凶手,也未免太牵强了点。 夏德全冷笑,“看来国公爷还是舍不得史家的助力啊。” 贾源苦笑,“公公何出此言?现在的史家已然不是以前的史家了,何来助力一词。” 史家人这些年来一直被圣上所厌弃着,四王八公家中,也就史家上下连个实权都没有捞到,一年两年还不显,但都这些年了,现在的史家已经落到了四王八公之未,连京中普通的二品官家都不如了。 以往他还有些不明白原由,但自从知道故哥儿的身世之后他就明白了,圣上这是在给自己儿子出气啊。 “呵呵。”夏德全冷笑道:“贾史氏是不行,但史家自是可以。也不知道小皇子是那里碍到贾史氏了,竟然动用了史王两家在商道上的死士。” “公公!这……”贾源仍有几分不信,“史氏糊涂,但史候爷可不糊涂,想来……” 夏德全摆摆手,“为了这事,我一共牺牲了整整三个暗卫,才查到一些,确实是贾史氏下的手。”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夏德全如果有心要在京里查些什么,莫说一个贾史氏了,再来十个贾史氏都暪不住他。 夏德全冷笑道:“贾老国公倒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 “公公!”贾源腿一软,险些跪倒,还是夏德全扶了他一把,这才勉强撑住。 “公公见谅!这全是贾史氏一人所为,咱们贾家全然不知情啊。”说到最后,贾源额角冷汗淋淋,原以为只不过是没护住皇子,眼下竟是灭家之罪了。 夏德全眼眸微眯,冷笑不语。 贾源一抹额角冷汗,再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夏德全手中,“求公公给在下指条明路吧。” 夏德全连瞧也不瞧的直接抛回了贾源身上,“那可是皇子……” 贾源冷汗直流,一咬牙道:“当年史家曾经赔金陵五千亩的上等良田,还有贾家也有一些良田就在左近,合起来莫约有七、八千亩……” 说到此处,贾源都有些心痛了,但为了贾家上下老少的性命,那怕再舍不得也得拿出来了,阉人贪财,只希望这些钱财能买回他们一家子的性命。 夏德全眼睛一亮,轻声道:“这事……也不是没有缓转的余地。” 贾源大喜,“求公公提点。” 夏德全笑道:“圣上日理万机,在女色上向来不重视,更别提不过是一夕之缘,这起居注上多一笔,少一笔向来是咱家管着的。” 贾源琢磨出来只怕连圣上都不知道外头有这么一个私生皇子之事,他顿时会意,笑道:“我明日便让人把地契送到公公府上。” 夏德全满意的点头,不过他眼神一洌,续道:“不过老国公总得给圣上一个交待,毕竟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皇子。” 贾家可放,但那无知妇人不能饶。 贾源沉吟片刻,“公公的意思是?” 夏德全笑道:“这等善妒,容不得庶子的媳妇,难不成老国公还要留着等过年吗?” 贾史氏不死,他将来到了九泉之下,那有面目去见小皇子呢。 贾源微微犹豫,“可史氏肚子里有我贾家的孙子……” 史氏是该死,可要死也得等她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先生下才是。 夏德全冷笑,“怎么老国公家里的孙子还比皇子珍贵了?” 圣上的小皇子都没了,还想保住自家小孙孙,贾家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贾源颓然长叹,“我明白了。” 贾源强压下心中酸痛,“公公放心,臣定会给圣上一个交待。” 要怪就怪那个孩子的命不好,谁不好投胎,偏生投胎成了史氏的儿子呢? 当贾源找上史候爷时,要史候爷践行诺言,处置贾史氏时,史候爷还当贾源在说笑。 “贾老哥说笑吧?”史候爷下意识的掏耳朵,“你为了区区一个庶子要处置大丫?” 贾源沉痛的点了点头,又加了句,“马上。” “贾老哥你疯了吗?”史候爷惊道:“莫说大丫现下肚子里正怀着孩子,就算孩子已经生下,一个庶子值什么,大丫可是给你们贾家连生了个嫡子啊,眼下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嫡子,这可是两个嫡子啊!” 大丫这事的确做的不对,当他知道大丫为了弄走故哥儿,就连他和王家商道上的人手都动用时,他也有些恼火,但再恼火,他也没想过贾家会为了小小一个庶子之死而要了大丫的命啊! 怨不得大丫总是执着贾故,就连他都有几分不明白,这大凡人家是十个庶子也及不上一个嫡子,大丫可是给贾家生了一个嫡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嫡子,连着两个嫡子,难道还及不上区区一个庶子? 第55页 贾源险些想吼回去了,问题这可不是什么区区庶子,而是皇子啊! 要不是夏德全再三交待这事不能让旁人知瞧,他几乎都想把这事照实说了,杀害皇子,那怕是诛九族都不为过,眼下只不过要史家女一个人的性命,已经算是轻的了。 贾源不能解释,只能板着脸道:“当年史候爷是怎么应承我的?难不成史候爷想不认帐吗?” “……”史候爷沉默不语,别看他当时说的决烈,但大丫毕竟是他唯一的嫡女,而且是亲生的又不是捡来的,他那下的了手,更别提还是为了区区一个贾府庶子。 贾源有些无奈,他明白老史的心情,要他他也是不忍的,贾源心念一转,也不忍心逼老史了,他摆摆手道:“倘若史候爷不忍下手,那就别怪我们贾家了。” “贾源!”史候爷厉声道:“你可别忘了,大丫现下肚子里还怀着你们贾家的孙子啊!” 贾源脸色灰白,亦有些心疼,可细想下来,他倒是有些怨这个孙子来的不是时候了,史氏为什么敢作妖,还不就是靠着两个孩子给她的底气吗? 要是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又那敢大着胆子对故皇子下手?说到底终归一句,那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史老弟!”贾源叹道:“你教女不严,怨不得我!” 这史家女的心性全是随了她爹,偏生又没有史候爷的手段,这下不只给自家招祸,还给他们贾家也招了祸了。 “好!好!好个贾老哥!”史候爷怒极反笑,“小弟还得谢谢你忍了小女多年,小弟这就让我家娘子接大丫回家,此后大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劳贵府费心。” 大不了和离,贾家这亲家他不要了! 贾源摇摇头,“史老弟,史氏非死不可!” 这京中大小事暪不过夏公公的眼睛,老史的打算……是不可能的。 贾源决道:“你下不了手,那我便写信让我婆娘做去。总之,史氏这次不可能活着走出我贾府大门了,史候爷不信大可试试,不过你膝下可不只史氏这么一个闺女,劝你还是为了你家两个儿子多考虑些吧。” 贾源指的本是史老大与史老二的前程,要是这事办的漂亮,说不定圣上还会抬一抬手,要是拖泥带水的让圣上厌烦了,这史老大与史老二的前程可才真是没了,但听在史候爷耳中,贾源分明是拿他的两个儿子来威胁他。 一个嫡女与二个嫡子之间;女儿与儿子之间;一与二之间,史候爷没用多久就做好了决定。 史候爷沉痛的闭上了眼,“这事让我婆娘做吧,让大丫走的舒服点……” 第37章 贾政出生 自贾故没了之后, 贾史氏顿时觉得这天也蓝了,水也清了,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好了几分,那怕荣禧堂被雷击又遭祝融之灾,损失惨重,就连她的嫁妆都被烧毁了大半, 但想到她腹中儿子上头再也没有贾故压着, 她便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 至于贾赦虽然还在,不过他好歹是她肚子里出来的, 她也犯不着赶尽杀绝,只需要像梦里一样养废他就罢了, 让他安稳的在东院里住着, 也算是全了她们的母子之情。 贾史氏得意的直摸着肚子,她心下明白, 婆母怕是疑心起她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她贵为嫡妻,又给贾家生了一个嫡孙,肚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嫡孙, 她给贾家连生两个嫡孙, 那会及不上一个庶子呢。 想到不久之后,就能像梦里一般做着荣国府中独一无二的贾母, 就算是赦哥儿也得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 窝在东院一角从此不敢反抗她, 贾史氏便暗暗得意,越发觉得自己没做错。 贾史氏轻啜着贾老太太特意让人送来的上等金丝血燕,嗔道:“怎么放了那么多石蜜?把血燕的清甜都给毁了。” 大凡女子嗜爱甜食,但她偏生不爱甜,这金丝血燕里的甜味略带一点便就是了,一味的用了那么多石蜜,反而把这好好清甜给毁了。 珍珠让人把金丝血燕撤下,陪笑道:“想来是新来的厨子没做过这么好的东西,一时失了手,我让厨里另外再给太太炖上一份?” 她有些眼馋着盏金丝血燕,按着规矩,她做为主子的大丫环,主子吃剩的东西向来是分给丫环们吃的,像金丝血燕这种好东西,她还不曾吃过呢。 珍珠笑道:“金丝血燕虽然珍贵,但那及得上太太肚子里的小哥儿吗?莫说一碗了,那怕再来几碗,老太太想必都舍得的。” “罢了。”贾史氏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像金丝血燕这种好东西,那怕她以前私房丰富之时也不常吃到,更别提眼下荣禧堂遭祝融之灾,大半的私房都没了的情况,要不是贾老太太补贴,她怕是连一般的补品都吃不上呢。 她沉吟道:“母亲等会要过来,你让茶房先把上等的龙井茶备上,再让人多准备好一碗金丝血燕。” 娘家里的情况已经大不如前了,像金丝血燕这种好东西,她娘亲只怕也有好一阵子没用过了。 贾史氏抹了抹泪,“这阵子也让母亲为我受累了,让人准备一些养气补神的点心给母亲备上。” 贾史氏的话语才落下,便见史夫人冷着一张脸,从门外走进来,冷声说道:“你要是懂事,便不该偷了你爹的令牌用。” 贾史氏面露几分尴尬与慌乱,虽然她知道这事母亲已然知道,但当着众人的面揭出来总是有几分难看,她嗔道:“母亲何出此言呢?” 接着贾史氏又命令左右人等道:“还不按着我的吩咐,让人送茶食过来?” “是!”珍珠会意,连忙带着所有的丫环下人出去,留给她们母女说说贴心话。 “母亲怎么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贾史氏嗔道:“这事要让人知道了怎好?” “你──”史夫人都快气乐了,她还以为这事能暪得过谁?贾源可都因着这事要她们史家大义灭亲了呢? 贾史氏虽然有些恶毒,但对自个亲娘还是挺孝顺的,见史夫人憔悴,一双眼睛红肿红肿的,似是有哭过之色,当下柳眉倒竖急道:“母亲怎么哭了?可是二个弟妹对母亲不恭敬?” 自从娘家为了她的事情,一口气赔了五千亩良田之后,两个弟妹不只是对她有所埋怨,就连对爹娘也诸多抱怨,八成又是因为这事对母亲不恭敬了。 贾史氏嗔道:“两个弟妹也太不懂事了,不是都说了吗,等两个老家伙死了,我腹中的骨肉掌了家,那五千亩的良田,女儿自然会让他还给史家。” 先前为了哄住母亲,她便私下允了还田一事,不过这日子还长呢,等她能够当家做主的时候,到时怎么的,还不是她说了算。 史夫人都气乐了,都什么时候,她那还有心思担心着那五千亩的良田呢,况且她也明白,贾源与贾老太太身体强健,贾代善也是个精明厉害的人,整整五千亩的良田,那是笔多大的财产啊,那由得女儿说送回史家就送回史家。 她是心疼失去的那五千亩良田,但她更心疼自家女儿,她虽是气恼女儿,但想着女儿肚子里还有着护身符呢,一个庶子,再怎么的难道真精贵的过嫡孙?万没想到,贾家竟然能狠得下心来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要了。 史夫人叹道:“即使掌家,也该是赦哥儿,那论到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呢。” 大丫那怕对庶子再怎么不好,但怎么说也是赦哥儿的亲娘啊,要是大丫对赦哥儿好些,说不定贾家今日也不会下狠手了。 贾史氏微嘟着嘴,“这荣国府自该由我儿继承,怎么能让喜儿那个贱丫头继承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这事,那可是你儿子不是什么喜儿。”史夫人薄怒骂道,但见着贾史氏的神情,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多说,都到了这地步,这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史夫人心如刀割,但那怕再疼,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你爹的令牌呢?还不快还了我?” 第56页 贾史氏嘟了嘟嘴,终究把令牌还给了史夫人,她有些担心的问道:“父亲可还生气?”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父亲还恼着她。 史夫人嘴唇微抖,终究什么都没说,史候爷自然是恼的,可是一想到女儿马上就要没了命,什么事儿都可以摆在一旁。 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摊在贾史氏跟前道:“你父亲还是心疼你的,知道你怀了孩子,便让人远从东北送了好些好东西给你。” 史夫人拿出好些黑漆漆的片状物道:“这是上等的山东阿胶,最是滋阴补血、安胎,你父亲心疼你这次的这个孩子怀的不易,特意让人送来的。还有那些新采的东珠,说是给孩子镶个小虎帽。” 就像贾家是隐形的西北王一般,史家在军中的根基也是在东北,多年来一直暗暗跟着东北蛮族做着生意,东珠、阿胶这些东西在旁人不易得的东西,对他们史家而言是再容易也不过。 贾史氏连忙让人收下,感激道:“没想到爹爹还记得女儿。” 家里几个孩子之中,就她最受父亲疼爱,可她却…… 贾史氏难受的抹了抹泪。 史夫人也叹了口气,“父女两那有隔夜仇呢。” 孩子他爹一向不记仇,因为与他有仇的大多被他弄死了,剩下弄不死的,记着仇也没用,拼不过人家啊。 “你爹最疼的就是你,气过之后还不是为你着想了,就像这固元糕。”史夫人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一小叠糕点,“你爹爹还怕贾家人不会做,糟蹋了好东西,特意要厨上的人做好带来。” 说着,史夫人亲自拈了一块,送到贾史氏嘴边。 这固元糕也是用阿胶所做,有一股子腥气,贾史氏本不爱吃,但见母亲一番拳拳爱女之心,贾史氏终就还是勉强张嘴吃下。 这固元糕向来是带了点腥味,但入嘴却有些甜滋滋的,贾史氏细细品之,笑道:“这厨上手艺倒是越发精湛了。” 史夫人微微发抖,好几次想把女儿手里的固元糕打掉,但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膝下的几个孙子,终究还是硬下了心肠,说到底,还是女儿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贾史氏随口问道:“这甜味有些特别,似乎不是石蜜?” 史夫人强笑道:“这次我让人用了最上等的西洋雪花糖所做,自然比以往更精致些。” 贾史氏笑道:“我就知道娘亲疼我。”这西洋雪花糖可比石蜜要珍稀的多,要不是娘亲疼她,要不是娘亲疼她,那有可能拿这么好的糖给她做固元糕呢。 史夫人心如刀割的看着毫不知情的贾史氏一口一口把她特制的固元糕给吃下去,最终忍不住别过脸,偷偷的抹了抹泪。 “母亲这是怎么了?”贾史氏再怎么的也察觉了史夫人几分不对劲,低声问道:“母亲怎么哭了?” “没什么,一时花了眼。”史夫人抹去了泪,“你好生养胎,母亲过两日再来看你。” 贾史氏不疑有他,虽孕中不敢多动,但也让珍珠亲自把史夫人送到二门外。 珍珠只见史夫人一路抹泪,越想越是狐疑,再想想史夫人这次送来的吃食,越发觉得有些不安,回荣禧堂后忍不住跟贾史氏低声说道:“太太,总觉得夫人似乎有些古怪。” “唉。”贾史氏叹了口气,“这次为了除去那个小贱种,我连商道的令牌都动用了,想来母亲也因我的事受了不少责难。” “太太,总觉得……”想想史夫人劝贾史氏吃东西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贾史氏心念一动,但总想着史夫人可是她亲娘,她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她娘始终还护着她,会对她做些什么呢?应是珍珠多虑了。 贾史氏素来有些左性,喜欢一个人时容不得旁人说上半句不好的话,听到珍珠疑心起自家母亲,更是不喜,连连喝斥了好几句,吓的珍珠也不敢再说。 也不知是否到了孕事后期,贾史氏总是特别疲累,不过略说了珍珠几句,这困意上涌,不过才大白日的,便就想休息了,“我困的很,先服侍我休息吧。” “是。”珍珠连忙服侍贾史氏休息,万没想到……贾史氏就这样一睡不醒。 贾史氏觉得自己身处于恶梦之中,而这个梦似乎始终不曾醒。 她完全不能动,连眼皮子都睁不开,混身失了力气,好似被魇住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她试图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连舌头都动不了,她好似被囚禁了起来,关在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中。 贾老太太也请了太医来看,但总看不出个名堂,贾史氏不知道服了多少苦汁子,但这身体就是不能动,不只是躯体不能动,就连舌头也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 她饿了,渴了,也只能等着,旁的食物她也吃不了,只能用些粥水,一开始珍珠还算仔细,什么燕窝粥、红枣粳米粥、鸭子肉粥、红稻米粥的换着花样,也会把粥水吹凉了再喂她。 到后来见她一直不醒,珍珠也开始懒散了,先是每日都是最简单的白粥不说,珍珠也不会再细心的把粥吹凉再喂她,而是有时候就直接把热滚滚的白粥往她嘴里倒去,滚烫的稀粥烫坏了她的喉咙,喉咙被烫伤了,一张嘴便是满嘴的脓血,但她说不出来。 苦涩的药汁子让她反胃,但她甚至连要颗蜜饯都要不到,更难堪的是她身上永远都有着下人来不及处理的屎尿臭味,就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安静无声的半夜之中,她的次子降生,没有铺满干净棉花的暖床,没有经验老道的稳婆帮她按磨穴道缓解疼痛,只有一个被她躺的僵硬的被褥,还有床上奴仆们来不及收舍的屎尿。 贾史氏就在这无尽痛苦中,挣扎生下她的第二个孩子,在撕裂般的惨痛之中,贾史氏甚至连呼痛都不行。 在独自产子的那一瞬间,她只想到四个字: 生、不、如、死! 第38章 招魂意外 贾史两家早有默契, 贾老太太也不过象征性的让太医来瞧了几次贾史氏,贾史氏虽是昏睡,但这肚子还是一日一日大起来,最后竟然还平安生产,看在孙子们的份上,贾老太太还是让人小心伺候着贾史氏。 原本贾老太太还有些担心太医会察觉贾史氏是被毒害, 虽说这是史家人动的手, 不过要传了出去,再加上先前荣禧堂遭雷击之事, 只怕对贾家名声不好,万没想到太医查了几次, 始终查不出半点不对劲之处!? 贾老太太虽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开始妨着史家人,她早让人查过了, 无论是贾史氏用剩的固元糕,还是史家让人送来的阿胶里都没有半点□□的痕迹,当真不知道史夫人是怎么给贾史氏下药的。 史夫人也亲自来探望了几次,不过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干净人, 但对自己女儿下手还是头一回, 她内心有愧,压根不敢踏进贾史氏的房中, 自然也没仔细瞧过几次贾史氏, 要不以她的精明之处, 早该发现珍珠照顾贾史氏并不尽心。 无论如何贾史氏平安产下孩子总是件喜事,贾老太太便写了信给贾源报喜。 接到老妻的来信之时,贾源先是埋怨史家终究心慈手软,没下狠手直接要了史氏母子的性命,但膝下多了个孙子,总是件喜事。 再小心打探过夏公公的意思,见夏公公虽有不喜,但也没有强逼着他们要了那个孩子的命的意思,贾源也总算安下心来,能静下心来给孙子起名字了,贾源再三思考,最后给嫡次孙取名为‘政’。 幕僚见贾源给嫡次孙起名为政后,眉心微皱,“源公,这名字似乎有些……” 所谓为尊者讳,起名为政,以后其子孙岂不得避讳,不能从政乎? 贾源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在朝堂上打滚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避讳一事吗?为了这事,那些文人的嘴皮子三不五时就吵的厉害,不过这孩子的命本就是偷来的,能活着就不错了,至于其他……还是罢了吧。 第57页 “我对这孩子只有一个愿望……”贾源叹道:“希望他不要像他娘,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 史氏心术不正,害人害己,终落到如此下场,做为祖父,他希望这孩子且莫像他娘,那怕此生不能从政,也要堂堂正正做人。 其实贾源是误会了史候爷,史候爷狠起来倒真是个狠人,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手软,但其妻史夫人可不似他这般狠得下心肠了,那怕史候爷仔细交待了,她还是悄悄地把下在贾史氏固元糕上的毒的份量略减了减。 虽然因此保住了贾史氏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但也让贾史氏反而多受了好些年的痛苦,意识清醒的做着植物人,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生出了褥疮,一点一点的腐烂掉,当真是生不如死。 史夫人不知道女儿意识清醒,只是动弹不得,生不如死的挨日子等死。因着这满心的愧疚,她这一颗心顿时全放在二个外孙身上了,连自家的亲孙女都靠了后。 只是贾赦因着先前贾史氏之事,对史夫人这个外婆也无好感,史夫人一边暗叹这外孙不亲的同时,这心难免偏了偏,大半的心思都偏向了女儿病中所生的贾政,各种好东西都往贾政小库房里送,甚至还在自家府里精挑细选了两个奶嬷嬷,送到贾家来专门伺候贾政。 贾老太太本是有些不愿收下,但想着史夫人一片爱女之心,还不得不对史氏下狠手,这心里定是极不好受,最后还是许了史家送奶嬷嬷进府。 不过因为防着史家人对她和赦哥儿下毒,贾老夫人便以自己年老,带不了太多孩子为由,让奶嬷嬷等人带着贾政仍住在荣禧堂中,也算是远远打发了史家人。 史夫人见贾老太太如此不见待贾政,越发恼怒,只恨现下史家的情况大不如贾家,史夫人只能忍着气,写了封长信给史候爷告状。 一收到史夫人的信,史候爷微一思索便知道又是老妻心软,没下狠手要了大丫的性命,再见大丫虽是被毒瘫了,但还挣扎着给贾家又生了一子,史候爷一时喜一时悲,要是大丫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早点出生,连着两个嫡子,那一个不比那个庶子珍贵,说不得贾源便不会下此狠手了。 再想想先前被贾源逼着手刃亲女之事,史候爷越发愤恨,“贾家着实欺人太甚!” “候爷节哀。”一旁的幕僚不知道贾史两家之间的暗流,还道史候爷心疼女儿,劝道:“我瞧大姑娘是突发急病,怨不得贾家。” 史候爷微微一叹,他这幕僚跟了他许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但有些事儿也始终不方便让他知瞧。 那幕僚也知道贾史氏虽是病重,一直昏迷不醒,但给贾家生育了嫡次子一事,松了口气,“还好大姑娘给贾家又生了一子,这下子两家的关系便不会断了。” 史候爷冷哼一声,“我女儿都成了废人一个,我们两家还有什么交情可言。” 从贾源逼他手刃亲女之后,他和贾源之间就连面子情都没了。 “候爷可不要意气用事。”幕僚叹道:“这些年来圣上有意削弱四王八公之家,几户老亲家中,也就贾家因为是圣上的奶兄弟,略略得了些重用。咱们史家这些年来大不如以往风光,若是与贾家交恶,只怕……” 幕僚虽未说全,但那言下之意,史候爷这老狐狸岂会不明白。 史候爷叹了口气,幕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眼下两家还能维持面子情便就不错了。 他含糊道:“以大丫这种情况,贾家早晚娶二房,还说什么关系呢。” 原配嫡子向来是继室的心头刺,只怕赦哥儿和刚出生的政哥儿早晚不保,到了那时,他们和贾家最后的一丝关系也算是断了。 这个幕僚倒是颇为尽心尽力在为史候爷打算,他琢磨道:“可惜三姑娘已然出嫁,不然直接进了贾府倒也成,史家旁枝不密,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女孩,不过……” 幕僚话风一转,“候爷可有想过赦公子的婚事?” “赦哥儿!?”史候爷晒道:“赦哥儿还小呢。” 小孩家家的,怎么好说亲事呢。 “赦公子还小,但府里的两位姑娘也还小,正所谓两小无猜啊。” 史候爷眼眸微眯,会意道:“亲上加亲,也是件好事。” 等贾赦长大之后,说不得贾源已然不在人事,即使仍在世,贾源一把年纪了,说不得也管不动贾赦,这之后贾家要怎么样,还不是由他们史家女说了算。 史候爷眼眸微眯,总算有出口恶气的法子了。 此时的贾故全然不知道因为他之故,倒是让贾史两家生了不少波澜,此时的他正遇上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给简奶妈招魂时,一个不小心惊到了林张氏,而眼下林张氏要生了! 重踏修真之途的贾故头一回被吓白了脸。 他……他不会接生啊!!! 【林宝宝要出生了吗?】出差回来的贾宝宝兴奋的团团转,【啊,好兴奋啊,我最喜欢宝宝了。】 它拍胸脯保证道:【你就把宝宝交给我吧,我会把小宝宝照顾好的。】 看孩子看出瘾的贾宝宝自告奋勇的接下做奶爸的任务。 贾故不客气的直接一掌把贾宝宝打的团团转,【都什么时候了,快点上淘宝问问客服咋办?】 他不会接生啊!!! 那怕他略懂医术,不过也只是看看像感冒咳嗽那一类的小病,像接生这种技术活,他不会啊。 【啊!】贾宝宝也呆了,【你前世活了那么多年,不是兼做大夫吗?怎么不会接生?】 贾故有些哭笑不得,【谁告诉你只要是大夫就一定会接生的?】 所谓隔行如隔山,医术一道也是分很多系的,真要论,他的医术只怕连林张氏都不如。再者,大夫可是分很多种类型的,他顶多算是外科,和妇科全然扯不上关系。 听见房中林张氏的呼痛声越发密集,贾故直接把贾宝宝押到淘宝前,咬牙切齿道:【这次可是你惹出来的祸,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才刚出差回来就给他惹事,贾故对贾宝宝惹事功力也不得不送上一个服字了。 原本林张氏就有些早产之势,是他又是用符,又是用灵气,再加上好些灵药方能护到现在,虽说古人说什么七活八不活,但他知道这全都是屁话,胎儿在林张氏的肚子里待的越久,出来后才越好养。 不过……他忘了他身边除了一个小哭包简皓之外,还有一个惹祸精贾宝宝了。 话说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说来说去还是得怪这个手贱的贾宝宝啊! 贾宝宝有点小委屈,它这次真的不是有心惹事啊,它不过就是舍不得简宝宝想娘,再见贾故招了简奶妈的魂,便用了点小法术让简奶妈显形,不料被林张氏撞上,这不就把林张氏给吓的早产了。 原来这日是简奶妈的七七之日,贾故当晚便布了招魂阵,招了简奶妈的魂让简奶妈与简皓一述。 虽然京城离东北相隔数千里,但以贾故之能,再加上简皓这个血脉亲人的呼唤,没多久便招唤到了简奶妈之魂,唯一遗憾的便是简皓未开天眼,瞧不见简奶妈,只能隐约听见简奶妈的声音。 母子相见已是阴阳两隔之时,简奶妈还能忍着悲痛,细细交待简皓好些事儿,但简皓还是一个孩子,在经过大难之后,怎么受得了只听见母亲的声音,但却见不到人的情况,当下便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吵着要见娘。 简奶妈也忍不住低声哭泣,一时间洞府中阴风阵阵,活像闹鬼了一样,虽然也真的是在闹鬼…… 贾故还能硬下心肠,但贾宝宝可不行了,别瞧它平日似乎是没啥用处,但它多少也懂一些小法术的,当下便施展了现形咒让简皓与简奶妈相见…… 不过它毕竟是刚出差回来的,一时间忘了隔壁的林张氏,再加上这大半个月来都是林张氏照顾简皓也照顾出了几分感情,听到简皓的哭声便忍不住过来瞧了,一瞧到满身是血的简奶妈,顿时就吓的早产了。 第58页 简奶妈微感歉意,也是她的模样太过吓人,这才会惊到林张氏早产。 做为一只鬼,她自然会一直维持着死前的模样,满身是血不说,胸前还有一个血洞,再加上她当年做暗卫之时,满手血腥,罪孽缠身,那模样比她死前的模样更加凄厉十倍。 但或许是贾故炼度过她,又或着见着简皓,她心中的担忧一去,虽是一身狼狈,眉眼间却没多少煞气,反而有着几分温婉。 虽然简奶妈满身血污,但儿不嫌母丑,简皓一直腻在简奶妈的身旁,眉眼间尽是依恋,那怕被贾故警告太过接近鬼魂的话,可能会被阴气所伤,过后免不了病上一场,但小简皓还是紧紧靠在母亲身旁,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简奶妈一时不愿意儿子被自己身上的阴魂之气所伤,但又舍不得儿子,最后实在不忍见儿子难过,再想着今日之后,母子两阴阳相隔,再无会面之期,最后也就罢了,放任简皓腻着她。 【殿下!】心知贾故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简奶妈便直接以殿下称呼贾故了,【奴婢瞧林张氏有几分胎位不正,还是请个稳婆吧。】 贾故眼睛一亮,【奶妈你会接生!?】 哎啊!原来专家就在旁边啊,那他还舍近求远个什么,直接让简奶妈出手便就得了。 【奴婢知道一些。】她们做暗卫的,学的东西可杂了,她先前扮过厨娘也扮过稳婆,自然多少得懂一点,况且她自个也生过孩子,也算是有经验之人了。 【那奶妈能否帮个忙?】既然专家在,贾故便想把简奶妈一鬼多用了。 简奶妈摇摇头,【如果胎位正的话,奴婢还敢一试,可眼下胎位不正,奴婢不过知道一点子皮毛,要是有个什么……】 她只知道个皮毛,着实不敢给林张氏动手啊。 贾故听出简奶妈的话中之意,无奈叹道:【看来只能给林张氏请个稳婆了。】 若这事在京里,或在富裕的江南一带,请个稳婆倒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眼下东北正在战争之中,要找个稳婆,还让稳婆到这山里来接生,反倒不是件易事。 但见林张氏呼痛声越来越大,贾故也没了法子,【也罢,我去附近村里寻看看,你们且守着林张氏。】 【是,奴婢遵命!】简奶妈福了一福,贾宝宝也拍着胸脯保证着。 【宝……宝宝大人。】做了鬼,简奶妈也能瞧见不少原本以往瞧不见的东西了,她对贾宝宝福了一福后迟疑道:【妾身曾经生过孩子,虽然细节有些记不清了,但记得孩子出生之后是需要热水的。】 简奶妈无奈笑道:【妾身即为鬼魅,便近不得炉火,烧水一事怕是得麻烦大人了。】 【没问题!】贾宝宝拍拍胸脯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多谢大人。】简奶妈又对贾宝宝福了一福,做为一只鬼,她对次贾宝宝这只天雷福产品可说是再恭敬也不过了。 待打发了贾故与贾宝宝之后,简奶妈这才正色对简皓说道:【皓皓,娘亲有一件事要交待你……】 无论夏公公有什么理由与顾虑,始终不曾把故殿下的事情向圣上明说,但故殿下对她们母子有大恩,她不能眼睁睁见着故殿下明明贵为皇子还流落在外,甚至受到贾史氏的迫害。 她没法帮助故殿下认祖归宗,这事只能希望皓皓能帮她完成了。 第39章 又收小弟 红楼梦里的世界与贾故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 在贾故原本的世界里,现在应该是清康熙年间, 统治中原的应该是东北的女真人,但在红楼梦的世界中, 统治中原的仍然是汉人,而且还是徒姓,与四王之姓氏连起来,正好暗合了五行之意。 对此,贾故是满心的赞成, 这汉人当政有一个好处, 至少他的头发保住了, 不用像清朝人那样剃个半月头。有句俗话说秃头毁所有, 但只有实际见过半月头的人才明白,比秃头更可怕的是半月头啊。 想想自己不用剃个半月头,贾故难得的对当今多了几分好感。 但女真人并不是因此而从红楼梦里的世界消失,而是继续做他们的东北蛮族,这世上虽不再有康熙帝,但眼下的女真族可汗也是个有能之人,他不甘于困守在东北一带,于是统一了东北女真各族之后, 便对中原发难。 游牧民族自然没有所谓的发薪水一说, 军队的吃喝拉撒全靠一个字──抢!是以整个东北的汉人小村落都遭了难。 当贾故到山下的小村落时, 别说稳婆了, 就连一个活人都找不着, 取代的是一只又一只被砍的七零八落,仍带着惊恐之色的鬼魂。 贾故眼眸微眯,那怕类似的情景也不是头一会见了,但无论见几次,始终还是不习惯。 贾故叹了口气,随手抛了张净化符,他眼下还忙着找稳婆,没时间好好炼度这些冤魂,这净化符虽然不如炼度之力,但也能略略净化这些冤魂的怨气,让他们在投胎路上好走一些。 只不过他明明丢了净化符,但这些冤魂却不肯放他走,一直围绕着他。 贾故微微皱眉,“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们缠着我也是无用。” 但那些鬼魂仍缠着他,那怕因为贾故身上的灵气不敢靠近了,但众多鬼魂绕了一圈把他围在其中,这酸爽的滋味,自是可以想像。 贾故有些无奈,这新死的鬼还不清楚状况,意识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最是难以沟通,贾故本来想抬脚直接走了,不料其中有一只鬼竟然大着胆子扑向他,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另一手则一直指着村子一角。 贾故定晴一看,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当贾故最后回到山里之时,除了他从城里好不容易找来的稳婆之外,另外还有一群小萝卜头,大大小小的各种年龄都有,最大的比贾故还大上好几岁,最小的则比简皓还小,看起来才二、三岁。 看到这么多孩子,无论是简奶妈还是贾宝宝都瞬间傻眼了。 贾宝宝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我虽然喜欢带宝宝,但这工作量也未免太多了吧!】 一个宝宝是好玩,二个宝宝便是吵了,至于三个宝宝……那就是要人命了!一瞬间,贾宝宝竟有了离家出走的冲动。 简奶妈也也有疑惑之色,【殿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孩子?】 简奶妈虽然是一身血污,看起来狼狈的很,不过这些孩子也没好到那里去,人人身上带血,似乎才刚经过一场激战,或许是因为如此,他们第一眼见到简奶妈时,倒也没把简奶妈和鬼联想起来。 众人当中,唯一身上干净些的,除了时时给自己用除尘咒的除尘的贾故本人之外,大概也只有那位从城里弄来的稳婆身上还是干净的。 贾故一挥手,先是让稳婆尽快帮林张氏接生,他因为这些孩子之故,回来的稍微晚了一点,好在林张氏那儿有简奶妈顾着,再加上贾宝宝时不时偷偷用法术作弊,倒也没什么乱子。 【贾故,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贾宝宝好奇的绕着那些孩子们,这群孩子有大有小,几个大的孩子已经闭了灵目,压根见不着它,不过几个小的孩子灵目未闭,乍然见到这么一个白团子,顿时吓的尖叫起来。 【别闹了!】贾故踢了贾宝宝一脚,【这些小孩子才刚被女真蛮人吓过,经不起你一吓。】 简奶妈若有所语,【这些孩子是……】 【附近村落里活下来的孩子们。】贾故长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明末之时,满清有什么辽东之屠、扬州十日之类的,但亲眼见到,还是极度震惊。 他一口气走了附近十来个小村落给林张氏找稳婆,没想到那些小村落竟然被女真人给屠杀殆尽,要不是鬼魂指路,他只怕连这几个孩子都救不回来。 【殿下心善。】简奶妈赞了一句,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个决定没错。 贾故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语,做为修真者,他不该与人世间的事情牵扯太多,不过即使是修真者也是有人性的,见着那副惨状,他也做不到撒手不管。 第59页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贾故救回来的几个孩子有大有小,几个大孩子都很自动自发的帮忙照顾着几个小的孩子,贾故略教一下,几个孩子们便会用起什么行动厨房与行动浴室了,而且还自动自发的互相照顾着,全然不用贾故头疼。 几个大点的孩子甚至知道山洞里有孕妇生产,还主动帮忙烧起热水,让被抢了工作的贾宝宝都有些小情绪了。 贾故沉吟了一下,大手一挥,地上便多了好几箱方便面,“这玩意用热水泡一下就成了,你们先吃着。” 虽然方便面这玩意被人说什么不营养,但胜在简单快速,就算不泡开,直接干吃着都成,古代农人平日里少油少盐,至于调料什么的都少用,几个大小孩子们平日里也难得吃到这般重口味的食物,倒是吃的极为开心。 贾故随口问了几句,他这次一共带回了八个孩子,六男二女,大的有十三、四岁,而小的不过才二、三岁,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女真人打草谷之故而失去家园,说到女真人之时,不约而同的满脸仇恨之色。 这几个孩子都是亲眼见到贾故是怎么施展仙法把他们给救了回来,对贾故无比信服,一听到贾故问他们的名字,最大的那个男孩想了想后道:“我们都是仙人所救,恳请仙人赐名。” 贾故摇头,“姓名乃父母所赐,你们眼下也就剩下这么一个名字,还是留着吧。” 他自是明白那个孩子希望拜入他门下之意,但修真者的能力太强,他断不会胡乱收徒,得仔细考教过心性才会考虑;再则,这几个孩子的父母亲人都是死于女真人的手上,势必恨极的女真人,若是一朝得道,难保不会对女真人狠狠报复,枉造杀孽。 他虽亦不喜女真人动辄屠村的行为,但也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子因此满手杀孽,将来反而堕入畜牲道,不得为人,想想还是罢了。 说到父母,好几个孩子都痛哭了起来,一时山洞之中哭声凄凄,那个大的哭了好一会儿,求道:“我们的性命都是仙人所救,仙人如同咱们的再生父母,若仙人不嫌,我们个想拜入仙人门下为仆,自是跟着仙人姓。” 大的那个孩子直接跪在贾故跟前,“求仙人成全!” 有人带头了,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求贾故收留赐名,仔细询问一番,农村里大多没怎么正经给孩子们起名,除了年纪较大的那几个孩子之外,其他几个孩子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清楚,更别提名字了。 贾故微微沉吟,见几个孩子如此坚持,“既然如此,你们几个先跟着我姓莫吧,就叫莫大、莫二、莫三、莫四、莫五、莫六、莫七和莫八。” 见几个孩子的震惊之色,他难得的老脸微红,“先胡乱叫着,待你们将来大些,我们再重新起过便是。” 起名字这种高难度的工作,还是留给其他人做吧。 且不论几个孩子震惊于仙人竟然是个取名废的事实,简奶妈倒是注意到了贾故自称姓莫一事。 她不赞同道:【殿下,你该是姓徒才是,怎么会姓莫呢?】 那怕殿下不再姓贾,也该要姓徒啊。这才是殿下真正的姓。 【我非贾家人,自然不好再以贾为姓,不过徒吗……】莫故微微冷笑,【老子不爽姓!】 对于这种射后不理,不负责任,逼得莫姨娘不得不委身贾代善为妾的渣男,莫故完全没有什么好印像,况且他前世本就是莫,如今回归本姓,对他而言也是种方便。 (平康帝:……朕是无辜的。) 简奶妈嘴唇微张,终究没帮圣上说好话,做为一个暗卫,她还是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安顿好几个孩子之后,莫故总算有时间和简奶妈说上几句话。 莫故一挥手便布置了静音阵,以确保他和简奶妈之间的对话不会传到简皓耳里,他正色道:【我无意再回贾家,皓皓跟着我,这日子只怕是不□□稳,是否把皓皓送回他生父那儿去?】 一提到皓皓生父,简奶妈有些紧张的瞧了简皓一眼,见他没注意到她和殿下的对话,简奶妈松了一口气,【请殿下不要告诉皓皓他生父仍活着的事。】 【这……】莫故面露犹豫之色。 简奶妈苦笑道:【我做为暗卫,却私自有孕,要不是夏公公和殿下,我和皓皓早该死了,我和皓皓的命就是殿下的,我跟皓皓自然该服侍殿下一辈子,至于回他生父那之事,就此罢了。】 莫故摇摇头,【我把皓皓当弟弟看待,况且皓皓有权力知道自己生父的事。】 简奶妈摇头,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何必呢?他若有心,自然会来寻我们母子,倘若无心,那也不用再提。】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与其相认给皓皓带来麻烦,还不如不认。 莫故劝了几次,简奶妈始终不愿意让简皓知道其生父之事,莫故也只好罢了,他瞧了瞧天色,【快天亮了,你得回去了。我让贾宝宝送你一程,以它身上的天雷之气,可以略略减掉你身上的杀孽,让你以后的轮回之路好走一些。】 简奶妈恋恋不舍的瞧了一眼简皓,低声问道:【奴婢是否能留在殿下身边做个鬼仆?】 她还想继续保护殿下,也不想与皓皓分开,如果能留在殿下身边做个鬼仆,那怕以后永世不得轮回,她也觉得值得。 莫故摇了摇头,【你的将来还有无限的可能,如果做了鬼仆,再无轮回之机,这才是真正的断了你的将来。】 他见简奶妈的眼神还恋恋不舍的瞧着简皓,叹道:【皓皓有我照顾,你就安心的去吧。】 莫故亲自给简奶妈炼度,【鬼有鬼路,人有人路,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 简奶妈又瞧了好一会儿简皓,这才对莫故盈盈拜倒道:【奴婢谢谢殿下,愿殿下一生顺遂。】 简奶妈顿了顿,在莫故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事。有些事她原本也不明白,但后来也琢磨出几分味了,夏公公不是不想把小殿下接回宫里,而是没法子接回去。 皇族血脉,不容混淆,莫说圣上早不记得莫姨娘,莫姨娘先是伺候过圣上,后又嫁给贾代善为妾,一女侍二夫,怨不得旁人疑心起故殿下的血脉,但她做为一只鬼,瞧的清楚明白,故殿下身上具有龙气,定是皇族中人无疑。 莫故微微沉吟,【这事我知道了。】 呵呵,真是渣出天际了,连自己睡过多少女人都忘了,不愧是天下最大的渣渣。 (平康帝:……再说一次,朕是无辜的。) 简奶妈顿了顿,终究多说了一句,【夏公公虽是个好人,殿下可信他,但也不能全信。】 公公他……毕竟还是忠于圣上的。 第40章 贾赦的童年恶梦 不只莫故在洞府外忙活了一晚上, 才把几个孩子安顿好,林张氏也足足疼了一天, 才挣扎着把腹中的儿子生下。 虽是早产,但该置办的东西, 贾宝宝都在客服小姐姐的指点下置办好了,就连客服小姐姐推荐n年的钢铁人版学步车也买了,不过面对清空大半的荷包, 莫故又手痒的想揍人了。 林张氏抱着自己挣扎了大半夜才产下的儿子,内心满是欢喜,只是瞧着孩子模样倒有七八分像极了林爵爷, 心下又是难过, 又是无奈, 忍不住悲中从来哭了一场。 莫故算了算八字,赞道:“这孩子虽然幼时有些灾劫, 不过一生平安顺遂, 说不得可位极人臣, 倒是个上佳的命格。” 不过父母缘浅, 只怕……莫故微微皱眉,终究是没把这点也说了。 林张氏对公子可说是再信服也不过了,听到儿子将来有出息,又忍不住哭了一场,“多谢公子。妾身只希望这个孩子一生平安, 便已心满意足了。” 位极人臣什么的, 势必会遇上他那亲爹, 但想到那人,林张氏倒有些希望儿子别太出众了。 第60页 稳婆不明究理,劝道:“娘子别哭啊,你家小公子可是有大能之人,这将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仙法之人,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就到了山上,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仙是人,但也不妨稳婆一张嘴便是一连串的好话。 稳婆虽是胡乱夸着,不过当真是夸到了林张氏的心里去,虽是没了林府的富贵日子又如何?但至少她们母子从此能够平安渡日,再也不用担心那一日碍了主母的眼被赶了出去,以至于母子分离;或着眼睁睁的见着孩子被太太养坏而无能为力。 失了富贵,却得平安,也是一种幸运。 林张氏抹了眼泪,将孩子抱到莫故眼前道:“求公子赐名。” 莫故混身一僵,笑容渐渐消失…… 又要他起名字!?他可是个百分之百的取名废啊! 一群孩子双眼发光的望着莫故,这次又要来个莫九了吗?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们很乐见数字一族继续发扬光大。 莫故硬着头皮想了想,“张姨,你是要孩子姓林还是姓张?” 林张氏沉默了一下叹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这孩子跟着公子姓莫。” 她既已决定要做公子之仆,这孩子自然得跟着公子姓了。 又姓莫!?莫故一个‘莫九’险些说了出口,好在总算在贾宝宝与简皓的瞪视下,与林张氏亲切又不失威胁的微笑中拉了回来,真取莫九的话,他感觉自己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怜的莫故后来才想到林家这代以水为边,再算了算孩子出生时的八字,倒也恰好是缺水,起个水字边的名字是再旺这个孩子也不过。 况且,那怕这孩子眼下不姓林,但说不得一日会认祖归宗,为了方便起见,还是直接以水字边的字为名吧。 在一群孩童期待的眼神之中,莫故终于说出了孩子的名字,“那就取名为莫江吧。” 江、河、湖、海都是水域,也很附合林家的起名习惯,而且江这个字的笔划少,笔数大吉,又好写,莫故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好,就连林张氏也赞道:“江这个字即好,即是水字边,又有水域之意,倒是……” 林张氏顿了顿,谢道:“多谢公子赐名。” “那儿的话。”莫故难得的得意了一把,不过一转眼便见到几个孩子一脸失望之色,他奇道:“这是咋了?” 许久之后,莫大才憋出了一句,“没啥。” 他能说他很失望他们数字一族没再添砖添瓦吗? 倒是莫二知道一点他的心思,拉了莫大一把提醒道:“别羡慕小江的名字了,人家是亲生的,咱们是捡来的。” 以莫故的耳力,自然听见莫大与莫二间的私语,暗暗冷汗,取名废又不是他的错,况且他又不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不好胡乱起名,还不如等他们将来成亲之后,他再按着女方的八字来算,包准给他们起个旺妻旺子旺女的好名字。 “好了!”莫故咳嗽一声道:“你们几个也别杵在这里了,还不快把炖好的鸡汤端来给张姨喝。” “是!少爷!”几个孩子连忙快手快脚的去端着鸡汤给张姨喝了。 产妇才刚生产,自然是得吃些好东西,只不过一听到什么鸡汤,林张氏混身一僵,抖着音问道:“那来的鸡汤啊?” “我刚炖的。”莫故笑道:“我捉了不少野鸡,张姨别担心。” 之前捉的那些野鸡、獐子什么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不!我从来不担心你捉不到鸡,我担心的是公子的手艺啊! 林张氏难得吓的花容失色,故公子毕竟是大家出身,没亲自煮过什么东西,那一手手艺当真是……林张氏完全不想回想,她第一次吃到故公子所做的烤鸡时那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的舌头是否还存在的感觉。 手艺不好也就罢了,重点是公子自己从来不觉得,满满的自信心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公子的一番心意,林张氏欲哭无泪,只能含泪把鸡汤喝下。 莫大到莫八好奇的看着林张氏,几个不知道真相的小朋友们嘴馋的望着林张氏手里的那碗鸡汤,不约而同的溜着口水。 林张氏的眼睛从左望到右,再从右望到左,最后笑了。 呵呵,这么多的孩子,她就不信她训练不出一个味觉正常的厨神出来。 她的愿望其实一点也不大,真的。 且不论林张氏暗搓搓的打算,怀里抱着小莫江,莫故自是难免想起了赦哥儿,而且不只是他,就连简皓也想起了贾赦,简皓低头看着小莫江,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赦哥儿怎么样了?” 他虽是贾家下仆,但他自幼跟着故哥儿与赦哥儿,也多少感觉得出来一些,太太一直不喜欢故哥儿和赦哥儿,也不知赦哥儿一个人在京里,会不会被太太欺负。 “放心吧。”莫故揉了揉简皓的头道:“贾史氏已经没法子对赦哥儿做什么了。” 万没想到,贾源竟然会这么快的处置了贾史氏,看来这个便宜爷爷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不然以他性子,断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简皓眼睛一亮,“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见赦哥儿?” 他想要回京城,一方面是想回家见见自己的小伙伴;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娘亲的遗愿,让故哥哥堂堂正正的回到宫里做皇子,甚至是登上那个位置。 “大概再过二、三年吧。”莫故也想回京,但现在并不是时候,第一,便宜爷爷的灾劫还未过,他得留在东北等贾源灾劫来时出手相助。 再则,京里的灵气远不如此地,与其回京,还不如在这里先巩固境界,修练到练气四层,可以用一些攻击性的法术后再说,他得确定能够保护住大家后才会回去。 简皓搬搬手指,最后无奈道:“好吧。” 三年后他才八岁,还是有着大把时光呢,不过…… 简皓眼眸微闇,“赦哥儿一定会很担心我们。” 而且赦哥儿才五岁,三年后会不会忘记了他们啊? “放心吧。”莫故笑道:“赦哥儿最近有好些小妹妹陪他玩,乐不思蜀的很呢。” 他把贾赦从一个小婴儿小心翼翼地拉拔到五岁,自然有些真感情,先前一脱身便透过贾宝宝查了查赦哥儿的情况,好在贾史氏虽然疯颤,但却没想过对自个儿子下手,再加上贾老太太给力,赦哥儿倒是被保护的很好。 虽是如此,莫故还是有几分不放心,让贾宝宝在荣国府内安置了九宫千鹤阵,意念便可以瞬行千里,随时随地看到贾府内,特别是贾赦的情况,以便他调整‘养弟弟’的方针。 呵呵,以为他远在千里之外,便没法子调教贾赦,让贾赦不知不觉间又走回老路,成了原着中贪花好色的太老爷吗? 太天真了! (远在荣国府内的贾赦突然打了个寒颤。) 而一旁的简皓皱起了自个的小眉头,贾家里那来的小妹妹?莫非是什么小丫环?还是太太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不过记得那时太医明明说了会是个小弟弟啊? 不过他还没问清楚,便见故哥哥摸着下巴,唠唠叨叨道:“这可不成,我好不容易把贾赦教的聪明了一点,要是又变成好色贪财的贾大老爷怎行?看来……” 莫故碎碎念道:“得让他把皮绷紧一点才成。” 不知为何,简皓只想默默地为远在京城的赦哥儿点蜡,祝他一路好走…… 如果贾赦知道莫故这番话的话,一定会哭唧唧的反驳,大哥你眼瞎了吗?我那是跟着小妹妹玩啦?而是单方面的被两只母老虎辗压啊! 自收到史候爷的回信之后,史夫人也琢磨起亲上加亲一事了。 她虽然是偏心着贾政,但也知道政哥儿不过是个嫡次子,这将来前程远不如赦哥儿,再则史家也没有适龄的孙女可以婚配,倒是她家老大和老二生的长女都与赦哥儿年岁相当,又都是嫡出,正正适合,于是乎,史夫人便三不五时带着她家的大姐儿和二姐儿上贾府了。 第61页 面对史夫人话里话外想着亲上加亲的意思,贾老太大一阵无言。 一个贾史氏便险些毁了贾家,贾老太太那敢轻易再让史家女进门,自然是推脱着,而贾赦因着贾史氏之故,对史家人更是不喜,一见到两个表姐妹更没好脸色。 他每日用问心术问着哥哥是否平安,虽然平安符次次都正面朝上,但一日不见哥哥,他总是有所不安,一见到那两个姓史的表姐妹,再想想太太,贾赦便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两人的身上。 一开始史家两姐妹还乖乖的按着祖母的吩咐尽量忍耐着,但见贾赦越来越熊,所谓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两姐妹干脆不忍了! 史家教女向来与其他人家不同,旁人教女,总是把女儿往温顺贞静处教,宁可让女儿吃点亏,凡事忍耐,也不愿让孩子争强好胜,将来到了夫家之后惹的夫家人不喜。 但史家教女却大大不同,史家教女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至于忍耐……不好意思,这史候爷大字不识得一个,也没给孙女请女夫子的习惯,所以忍字怎么写?他们一家子从上到下全都不知道。 于是乎,当贾赦偷偷拿小石子丢两姐妹之时,两姐妹会直接教他没有什么是一个板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个!看到两姐妹手里比他足足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板砖,熊孩子贾赦默默地摸摸鼻子溜了。 当贾赦好不容易弄了只假蛇来吓两姐妹之时,两姐妹一转手就送了条真蛇做回礼,还顺手附赠一只癞蛤蟆。 就这样,在小贾赦的童年里,史家两姐妹一直保持着零败的战绩直到最后,而她们也一直占据着贾赦童年生涯中最讨厌的排行榜第一名,比贾史氏还要高一位。 面对实力上的差距,小贾赦怂了。只能每天咬牙切齿的期待大哥赶快回来帮他找场子。 不过贾赦后来发现,这世上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在大哥失踪的那一日,白团子也跟着失踪了,直到数个月后,白团子这才出现,告诉了大哥平安,不过要过阵子才回来的消息,除此之外…… 白团子还带了一堆作业!!! 贾宝宝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的用力拍了拍贾赦的肩,比出大姆指点赞,【加油!我看好你!】 “你看好我也没用啊!”配载了莫故最新研发的灵目符,贾赦总算可以看见白团子,也可以清楚的听见白团子的话,但这种时候,他倒宁可自己像以前一样啥都听不太清楚。 至少他可以装死装作不知道这堆作业的存在。 贾赦惨叫道:“白先生跑去考科举了,咱们停课很久了啦。” 大哥一失踪,白先生就跟着辞馆了,所以……为什么停课了还要做作业?这不科学! 白团子拍了拍贾赦的肩,“别挣扎了,乖乖做吧。” 呵呵,以为先生停课,故哥儿不在,就不用做作业了吗?太松懈了! 小贾赦的脸顿时青了。 第41章 史家私心 捡了这么多的孩子, 吃喝拉撒都是个大问题,再加上坐月子中的林张氏, 莫故要一口气忙活这么多孩子的吃喝拉撒,本来应该是忙的连修练的时间都没有的。 好在他捡来的这些孩子大多是农家子弟,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几个孩子一商量,便主动把工作都给安排好了,不只刚出生的莫江与几个小萝卜头有人顾了,就连每天的饭食都有人主动做了, 大大减轻莫故的负担。 (莫大等人脸黑黑, 往事不堪回首……) 不过养孩子可不是只有个睡的地方, 给吃、给喝, 有穿暖就好了,一把几个孩子的住所安定下来,莫故便琢磨着要给几个孩子上课的事了。 对于这事,林张氏也是百分之百的赞成,她瞧得出公子不会长居于深山之中,早晚都是得进京的,但眼下的情况势必有好几年都得待在此处,总不能让几个孩子在这里疯玩好几年吧。 林张氏沉吟道:“妾身也略懂些诗书, 教几个孩子识字没问题, 不过莫大都有童生的功名了, 让妾身教着怕不太合适, 还是另外给他寻个夫子好些。” “噗!”莫故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惊道:“莫大是个童生!?” 他还以为莫大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呢,没想到竟然是个童生,怪不得这说话颇有几分文理,想想这些日子让他给几个孩子洗尿布的生活,嗯……还真有些委屈他了。 林张氏点头道:“莫大是他们那一村倾全村之力培养出来,本指着他能考个秀才,将来帮衬村里人一把,万没想到偏生遇上了女真人屠村。” 想到这事,林张氏也不由得微微叹息,莫大原本的村里也是长年被女真人骚扰,这才动了心思想自己培养出一个秀才甚是举人出来,好帮衬村里人一把。 没想到这孩子才刚考上童生,便就遇到了大晋与女真之战,整座村都被屠了,瞧着莫大每日浑浑噩噩的模样,要不是还有着报仇的这个念头支撑着,也不知道莫大一个孩子是否能活得下来。 莫故微微一叹,怪不得他捡到莫大那一日,那整个村里的鬼魂们明知鬼魂之身近不得他,还围绕着他不肯走,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求他把莫大救出来,原来是因为如此。 林张氏顿了顿又劝道:“妾身瞧着莫大当真是有几分天份,就此放弃学业也着实可惜,可惜妾身无能,教几个孩子识字还成,但要教出个举人公……”林张氏苦笑,“妾身怕是不成。” 事实上,要不是莫大正好生于东北,此处文风不盛又连年战乱,她冷眼瞧之,以莫大的天份,绝对不仅于一个童生。 “这事就交给我。”莫故沉吟道:“有必要的话,我便送他到江南一带,寻个书院好好读书,既然有天份,便不该浪费了。” 东北这个地方不成,连年战乱不说,也不是什么文风鼎盛之地,要找什么大儒或着是安稳的书院怕是不成了,不过江南等地倒是合适,至于身份户籍什么的,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件小事。 林张氏微松口气,她也是见猎心喜,不忍心莫大就此蹉跎。 “除了读书之外,这几个孩子的体能也得捉起来了。”莫故摸摸下巴道,“总不能再碰到女真人时连逃跑的能力都没了。” 呵呵,每天训练到没了体力,看他们还有力气给他疯闹!这些孩子乖是乖,但皮的时候也是皮实的很,再让几个孩子闹下去,不只是贾宝宝想离家出走,就连他都想离家出走了。 于是乎,莫故便在几个孩子的文学课里再加了一个体育课。 原本莫故只是想让几个孩子好好消耗一下体力,晚上也好乖一点,只是无论是莫故还是林张氏都万没料到,几个孩子反而对最累的体育课的兴致最大,那怕莫故没要求,几个孩子也会三不五时的绕着山洞疯跑。 他们都是从女真人的屠刀下存活下来的,比常人更了解武力的重要性。而且几个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念头,便就是报仇。 莫故冷眼瞧之,思考许久后,还是教了他们武功,只是教导他们之前,也让他们发誓不对妇人与孩子下手,那怕那妇人孩子是女真人也是一样,见人人都发起重誓之后,这才教了他们武艺。 他虽是修真者,但其实属于散修,散修最大的特色便是‘穷’及‘杂’! 因为无门派在背后支撑,一切生活用度以及修练所需全都得靠自己,散修穷的程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散修所知的东西也是极杂,什么医药巫卜都得会上一些,莫故的武功虽然称不上什么高明,但在这凡人界中也算得一绝。 莫大因为年纪大了,在武艺上的成就有限,还是乖乖的走回他科举致仕的老路子;莫二是个女孩,受先天所限,也难有大成,倒是炼毒一道颇有几分见地,很适合走化学的路子。 莫三跟莫四学武上一点就通,倒是个难得的练武好苗子,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对女真人的戾气也是几个孩子之中最重的,也让他有些忧心;至于其他几个孩子都太小了,看不出个所以然。 第62页 莫故无奈之下,干脆让贾宝宝时时对着这几个孩子讲起道德经了,别看贾宝宝一团孩子气,但它是天雷的副产品,也是最接近天道之物,其讲经隐含天道万物的运行法则,果然才短短半个月,几个孩子身上的戾气都淡了些。 莫大除了平时帮着林张氏上上文化课之外,莫故还把莫大拉出来特意给他上了数学课。 做为一个现代的修真者,他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跟古人比国文,他直接拼数学!感谢无所不卖的淘宝,就连教数学的影片都有卖,莫故便直接买了影片,还拉了ipad让莫大学习。 不过莫大学着学着,不知怎么的和贾宝宝狼狈为奸,一起拿着ipad偷看柯南。 当莫故发现时,莫故气的再度举起爱的小手给莫大体罚了,就连贾宝宝都被他打了屁股,要不是莫大指天发誓自己的课业没落下,他的下场绝对不是只被打屁股而已。 不过出乎莫故意料之外的,莫大最后还真学以致用了一番,成了大晋王朝里出名的莫青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鉴于平康帝的特殊身份,便注定了大晋王朝与女真蛮族之间的这一场战役不可能持续太久。 大晋王朝不可一日无君,那怕有太子监国,但太子毕竟不是圣上,许多事情做不了主,便得靠着八百里加急送到圣上跟前决断,时日一长,这总不是个事。 再加上太子一脉得势,大皇子一脉便受到打压,朝庭上势力一但偏向太子,那怕是圣上都有几分担心自己屁股下的龙椅不稳,所以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圣上回朝之事势在必行。 虽是要请圣上回朝,但这东北蛮族的战事也不可放下,只不过这战争起来容易,何时结束却非人力所能控制。 女真族久居东北,东北多山,女真族人对东北的山势地形了如指掌,大晋王朝虽有着从西洋番子那边买来的枪炮利器,但那些女真蛮子遇上枪炮打个过便打,打不过便直接往深山老林一躲,枪炮再利也轰不了这么多山,一时间这战事便有些卡住了。 平康帝自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再加上六皇子在宫中意外病逝,更是怒气难忍,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给气病了。 圣上一病,为龙体顾,班师回朝之事势在必行,但平康帝这一生顺风顺水,唯有在这女真蛮族上吃了个亏,那肯甘心,说什么都要继续打下去不可。 圣上不好继续亲征,自然得另寻一人替代。本来按着正理来说,史候爷是最适合的人选,毕竟史家多年来经营东北,对东北了如指掌,再恰当也不过,不过鉴于史家人不堪大用,平康帝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将这东北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贾源。 贾家虽是札根西北,且贾老国公颇有年纪,但他细细瞧之,贾源年纪虽大,但精神乃足,反到比比他还小上五、六岁的史候爷好些,再则贾老国公战功赫赫,身份又高,也镇得住东北大军。 贾源接到旨意时还有几分难以置信,他都一把年纪了,虽是随圣上亲征,但大多时候都是被圣上当成吉祥物般的对待,万没想到竟然能得此机会,大喜之下当下便应了主帅一职。 贾家人欢喜了,但史家人可郁闷了,史候爷与幕僚在帐中便在商量着这事。 “候爷!”幕僚一脸正色道:“此事不妙。” 这大军驻扎在东北之地,一切事物均由贾老国公决断,时日一长,史家在东北之地的优势尽去,以后这东北之地只知贾家,而不知道史家,史家多年来在东北所打下的天下倒平白便宜了贾家。 “欺人太甚!”史候爷愤怒的用力一槌桌子,贾家如此做,分明就是要断他史家的根基。 幕僚劝道:“候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史候爷来回踱步,没好气道:“这可是圣意!” 这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那怕他再怎么不愿意,难道能抗旨?只有希望这战役尽快结束,贾源这只老狐狸越早滚回京越好。 幕僚眼眸微深,带点诱惑的低声道:“在这东北之地,跟着圣上来此地的几位国公之中,有资格做这元师之职的也就廖廖几人,宁国公年纪老迈,近日来连床都下不得了,自是不行。 缮国公的大孙女被指为太子妃,圣上虽然眼下仍偏着太子,但绝不愿意再给太子添份量;理国公是南方人,水战上是一把好手,但在东北却无用武之地,除了老荣国公之外,也就只有候爷是最适合的。” 史候爷没好气道:“这道理我也明白,但圣上偏偏选了贾老狐狸,我能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幕僚低声道:“如果老荣国公不在,这东北主帅之职,不是又会回到您的手上了?” 史候爷心中一动,“你是说……” 幕僚低声道:“东北之地原就在咱们手里,女真族大可汗愿意给候爷分忧,只要候爷的手略松上一松,大可汗很乐意给候爷分忧。” 史候爷眼眸微眯,望向幕僚的眼神有着几分复杂,史候爷看着幕僚许久,直看他微微不安后才叹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是女真人。” 这人活脱脱一副汉人长相,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真人。 虽是被揭穿了身份,但幕僚并不惊惧,反而笑道:“在下乃是大可汗旗下包衣,在大晋王朝多年,也当自己是半个大晋人了。” 其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自己为女真人的身份。 史候爷听出其隐隐的得意之色,冷笑道:“竟然还有人以当奴才为荣。” 所谓包衣,其实也就是多年前被女真所俘虏的汉人,不过世代在女真为奴罢了。 幕僚正色道:“在下是大可汗旗下包衣,能为大可汗办事,是我的荣幸。” 幕僚顿了顿笑道:“候爷,女真大可汗只取贾老国公之命,到时东北在史家手上,候爷给女真族人略略多些方便,让咱们便于做生意即可,至于其他的,咱们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哼!”史候爷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是区区夷蛮之族,谅你们也无此能力。” 女真有多少人,他们大晋朝里的汉人有多少人,女真人也不过就多占些地方罢了,这天底下这么多汉人,他们统治得了吗? 幕僚的眼眸微利,但笑容不变,仍恭敬道:“求候爷成全。” 史候爷沉吟许久,“这山海关是不可能开,山海关一开,关内百姓必定死伤惨重,这关开不得。” 那怕再想贾源死,但他还是懂得孰轻孰重,山海关一开则天下去,他史家一家子负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孽,不过…… 在幕僚失望的眼神之中,他淡淡的提醒了另外一事,“入关的方法多的事,我们和王家之间合作的商道走的便是水路……” 幕僚眼睛一亮,“多谢史公提点。” 史候爷微微冷笑,贾源当日逼他手刃亲女,如今也是他的报应! 第42章 赏赐平妻 莫故夜观天象。 大晋王朝初初建朝, 理应是最繁荣之时,不过帝星暗淡, 只怕…… 莫故低头算了算,算算时日, 正好与贾源命里那一劫重合了。 忙活了一整天的贾宝宝也缓缓的飘到莫故身边,它这一次真想改名了,再也不叫什宝宝守护者, 一个宝宝是可爱,二个宝宝是勉强可爱,三个宝宝就是灾难了。 要不是莫故捡回来的那几个人也会搭把手带宝宝, 它一定宁可自请出差去找赦宝宝玩, 也不想待在这了。 贾宝宝亦瞧了一眼天象, 【看来你便宜爷爷危矣。】 莫故微微点头,【这次怕是犯小人了, 不然有帝星照着, 不该会遭到此一灾劫。】 俗话说真龙天子自有天佑, 圣上身上自带龙气, 得以常见天颜之人身上也会多少沾了些龙气,以便宜爷爷的身份,深受龙气照抚,怎么可能会突遇死劫,想来是犯小人了。 第63页 莫故思索道:【贾宝宝, 这里就暂且交给你和张姨看顾着, 我先去贾源那边一趟。】 【什么!?】贾宝宝的声音有些变了, 【要我看着那些小恶魔!?】 从小宝宝进化到小恶魔,可见得贾宝宝近来身心受创的严重程度。 【放心吧!】莫故白了贾宝宝一眼,【有莫大、莫二还有张姨在,几个小娃娃自然有人顾,你只要不手贱的忍不住跑去玩娃娃就好了。】 按他说,贾宝宝会被那些小宝宝们欺负都是自找的,小宝宝虽然可爱,但也不能宠过头啊,所谓熊孩子们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宠出来的。 莫大几个虽然疼孩子,但也知道眼下忙着讨生活都来不及了,放在几个孩子身上的时间就略少一点,但贾宝宝就不同了,做为最闲的一位,它只要不出差,不是上淘宝调戏客服小姐姐,就是绕着宝宝们玩了。 而且它对孩子们可说是有求必应,甚至还常背着小宝宝们到处飞,三不五时举高高哄他们,自然会被小宝宝们缠上,一个接着一个求抱举高高,自然把自己给活活累虚脱了。 莫故正色对贾宝宝交待道:【张姨虽然聪慧机敏,但毕竟是个妇人,莫大几个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眼下大晋朝与女真族在打仗之中,女真蛮子固然可怕,但那些大晋王朝的军队只怕也好人有限,若有什么不对,你直接用雷符狂轰,并且用寄语灵鹤尽快通知我回来。】 他们虽然居于深山之中,但大军驻留在东北一带,难保此地不会被旁人发现,林张氏不知道这官兵有时候凶狠起来,比女真蛮子还要可怕数倍,只怕不会对官兵有所提防。 【好!】贾宝宝拍胸脯保证道:【有我看家,你放心吧。】 总归一句话,生人勿近就对了。 莫故再三交待了,还在山上四周安排了九宫防御阵,确保几个孩子的安全之后,这才赶赴便宜爷爷的所在之处。 此时平康帝正与贾源等人商讨着女真之事。 平康帝对于如此灰朴朴的回去,始终心有不甘,狠声道:“贾老国公,东北此地就交给你了,女真可汗自夸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你就让他们好好瞧瞧咱们大晋朝的厉害。” “圣上放心。”贾家的根基地虽然是在西北一地,但对东北女真蛮族也是曾下了功夫好生研究。 贾源沉声道:“女真一族散居于东北各地,各自为政,眼下不过是因为女真可汗势大,所以奉其为主,但只要再多吃几个败仗,其他女真族的首领得不到好处,自会散去。” 女真因为地势之故,无论是狩猎还是种植都不够生活,平日所需多靠抢劫而来,是以也远比汉人更加重利,眼下女真大可汗可以带着他们抢劫,得到的平常还要多,其他族自然奉其为主,但如果抢不到东西之后呢? 女真大可汗也不过是女真众多种族中的一脉,一但女真内部乱起,那怕他被推封为大可汗,也断然无法压制了其他女真族。 平康帝眼眸一亮,赞道:“听老国公所言便知老国公已有对策,快说!” 贾源微微一笑道:“臣只有两个字,一字为断;另外一字为反!” 贾源续道:“断者,断其一切来源,臣建议将东北汉人尽数移居进关内,同时实施海禁,这半年内不许任何船只停靠东北,让女真人抢无可抢;反者,则是安排懂女真话的汉人潜入其他部众居所,散拨流言,策反其他女真部族。” 贾源神秘一笑,“想来女真族里的其他族长,一定会对女真大可汗分别向朝鲜公主与蒙古公主求婚一事非常感兴趣。” 放在大晋王朝之中,只会当成是一般的风流韵事,但这年头不患寡,只患不均,原本是说好人人一起发大财,结果只有大可汗坐拥金山,又抱美人归,想来其他女真族长定会感到妒嫉。 平康帝脸色微变,瞿然站起,“你说女真可汗想迎娶朝鲜及蒙古公主?此事当真?” “正是。”贾源见平康帝严肃以待,思索片刻正色道:“犬子镇守西北一带,无意间得知此消息,蒙古本是有意让大公主出嫁,但听闻女真可汗早已有了正侧福晋,膝下也有了十来个儿子,正犹豫不决要不要允婚,又听闻了朝鲜公主之事,现下蒙古似有意毁婚,或着换其他公主出嫁。” 平康帝眼眸一利,喝道:“好个女真,当真是动了心思想占我大晋王朝。” 东北多山,难以耕种,粮食便是个大问题,而朝鲜刚好可以供其粮食,而蒙古多马且多勇士,如果为女真所用,只怕女真当真有了与大晋朝一拼之能。 贾源见平康帝神色凝重,也略略多想了几下,当下也变了脸色,“好个女真,当真是奸诈。” “还好这事知道的也不算晚。”平康帝沉吟道:“首先便是要破坏朝鲜与女真之间的协议。” 女真奸诈,蒙古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女真一弱,蒙古自然会毁约,首先还是以断女真后勤为重。 “回圣上。”张阁老笑道:“这事也不难办,朝鲜本就是我大晋属国,我们只需下旨斥责其意欲与女真和亲一事,再命其将公主转送京城即可。” “这……”平康帝微微迟疑,“太子府中已经有不少人了,况且太子妃已聘,着实不宜再进人。” 太子势大,不可再长其势力,莫说朝鲜公主了,就连太子想进他房里的柳良娣为贵嫔一事都让他阻了,莫看柳良娣的父亲并未入仕,但也是理国公府的庶子出身,不可不防。 张阁老本想建议大皇子,不过看平康帝的神色,便猜出平康帝不愿给皇子们添份量,心下会意道:“圣上怎么不多考虑一下自己呢?况且……” 张阁老笑着望了贾源一眼,“像荣国公夫人眼下身子不适,很是该娶个二房为老夫人分忧才是。” 贾源连忙站起,“犬子那配得上公主之尊,更何况史氏仍在,这……” 贾源暗暗叫苦,他是有意给代善另外再聘娶二房,不过再怎么的也不想聘个异族公主回来啊。 况且这史氏犹在,虽然是半死不活的一直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但总是活着的,只有她活着的一天,便是荣国府的正房太太,总不可能叫公主做二房吧。 “老国公过谦了。”平康帝摆摆手道:“代善骁勇善战,是朕的左右手,那会配不上区区一个朝鲜公主。这样吧,朕下旨让她做个平妻,也不算妾室。况且史氏的情况朕也略知一二,另娶妻房也不算对不起史家。” 平妻这玩意虽然是商人弄出来的东西,不过事权从急,朝鲜靠近东北,若是代善娶了朝鲜公主,贾家也可以得到朝鲜的助力,助他们平定东北之乱,况且他见太子势大,便有心分化四王八公之家,这头一个要分的便是贾史两家。 贾家向来是忠于他,大可略多扶持,至于史家这个墙头草,爱那滚那。 平康帝顿了顿,似是才想起史候爷也在,对史候爷笑道:“史氏身体不适,不能再行主母之职,想来史候也会明白。” 平康帝亲自说媒,史候爷那怕再不爽,也不敢说个不字,只能陪笑道:“小女的身体不争气,本来我还担心会误了代善,圣上作媒,自是再好也不过了。” “那就如此定下吧!”平康帝下令道:“让朝鲜把公主送京,赐给荣国公贾代善做平妻。” 朝鲜做为大晋王朝的属国,本就偏着大晋王朝,这次被女真可汗强索取公主为妾,本就有几分不满,如今见大晋王朝有意平定东北,朝鲜王族甚至在讨论该怎么助大晋军一臂之力,共同打退女真蛮族。 虽然大晋朝命他们送女进京,而且这贾代善已有妻室,膝下也有儿有女,不过贾代善贵为荣国公,这身份也不比女真可汗差了,而且贾代善是以妻室求娶,相较之下,倒是比女真可汗有诚意的多。 第64页 朝鲜商量再三,没多久便就同意送女入京,当朝鲜公主到京城之时,这贾代善人还在西北呢,全然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一回新郎。 在回朝之前,平康帝难得亲自巡视了一番军营,因为身在军营之中,两人也没带多少人马,缓缓步行。 平康帝一路上见士兵们士气仍旺,赞道:“我大晋军士气高昂,且有不胜之理。” 陪巡的贾源赞同道:“圣上所言极是,也是这东北山多林多,女真人太会躲藏,不然咱们大晋朝的士兵那会输给女真人,细想这几次战役,除了几次因为地势不熟之外,也是咱们大晋王朝胜的多。” “可不是!”平康帝叹道:“也就是这些东北蛮子太会藏,要不这事早结束了。” 为了这场战事,他可是做好万全准备而来,各种武器、后勤都绝对到位,就连西洋火器都弄来了不少,可惜竟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 对此贾源也有些遗憾,指着那些大炮叹道:“这些着实是守城的利器,可惜咱们此行是以进攻为主,倒是用不上了。” 平康帝沉吟道:“朕留二门给你,到时留在新城墙头之上,让蛮族不敢来犯!” “臣代东北百姓,多谢圣上。”贾源大喜,别瞧这些玩意笨重,但威力惊人,也就是山东这处多山多林让它无法发挥,不过拿来守城,他保证只要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那怕是来上一队满万的女真人也绝计越不过它去。 正当贾源与平康帝巡视大营之时,贾源只觉得身上的护身符一直在微微发烫,而且越走越烫,也不知道是怎了!?但碍于平康帝在旁,贾源不敢坏了圣上的兴致,只能一直随侍在旁,不过右手一直按着腰侧,蓄势待发。 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大营偏僻处,见此处虽设有营帐,但不闻士兵声响,平康帝略有不满,“此处的士兵去那了?” 贾源微微皱眉,随手招了亲兵过来,“此处怎么还设有营帐?” 因着圣上回朝,不少大军已经先开拔营,怎么此地仍有营帐? 亲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奇道:“我去瞧瞧。” 亲兵上前几步,正想揭了营帐,没想到一只明晃晃的利剑穿过营帐,直刺进他的心窝。 众人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只见营帐帐门一开,无数身着大晋军服的秃头男子冲了出来,为首之人操着不流利的汉语叫道:“狗皇帝纳命来!” 无论是谁,都绝对不会想到竟然在大晋军营中遇到刺杀之事,贾源离平康帝最近,下意识的挡在平康帝身前,大叫,“保护圣上!” 夏德全也连忙上前,他做为平康帝的贴身太监,又身兼暗卫营统领,也是略懂一些武功。他双掌一分,连忙一掌袭向来人,但来暗杀之人均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那人虽是被夏德全一掌打中,但也不过是闷哼一声,继续袭来。 刺客虽穿着大晋军服,但他们身形粗壮,大晋军服在他们的身上硬生生的短了一截不说,而且窄小不合身,好似大人偷穿了孩子衣服一般,再加上人人都剃了头,汉语也不甚流利,平康帝心念一转,便猜出来者何人。 平康帝喝道:“好个女真蛮人,竟然用起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为首的刺客一楞,但仍阴恻恻的冷笑道:“嘿嘿,狗皇帝倒有几分眼力劲,你如果束手就擒──” 刺客一句话未完,平康帝冷声道:“尔等要上便上,无需废话。” 虽说女真人勇猛,但他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虽说他身边的侍卫人数略少些,但他们身处军营,早晚会有人发现,女真勇士再厉害,也对付不了千军万马。 平康帝都能想到这一点,更别提女真刺客了,刺客脸色微沉,不屑的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女真来人大多为女真族里的勇士,人人自知必死,当真是悍不畏死,勇往直前,那怕利刃加身也不过闷哼一声,拼了命的往前冲,而圣上因在军营当中,为了方便出行,并未带多少侍卫,而贾源所带的亲兵亦是有限,竟让刺客冲破了一道口中,眼见就要袭到平康帝跟前。 贾源连忙以身护在平康帝身前,眼前为首的蛮子大吼一声,一刀劈来,眼见就要把贾源劈死在当处。 第43章 父子相见 贾源暗道吾命休矣,突然胸前的平安符滚烫, 一道天雷直劈他们而来。 望着粗大的天雷, 贾源一脸懵逼, 整个人都楞住了,在他想来, 他应该是死于救驾之时, 临死前好歹能捞个救驾之功, 再保贾家二十年的平安, 万没想到他竟会死于天打雷劈之下! 不是贾源自负, 他自认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 但也绝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大晋朝之事, 怎么就死在天打雷劈之下了? 想到好好的救驾之功变成了遗臭万年, 贾源便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不只是他,就连平康帝亦是一脸绝望, 做为帝皇, 比常人更加迷信, 一点点小灾祸都可能会与帝王无德扯上关系, 朝堂上更是三天两头逼他下罪己诏, 说句不好听的, 他宁可被人乱刀分尸,也不想死于天打雷劈之下。 就在众人几乎要闭目等死之即,只见天雷竟然瞬间分成数股, 并且拐了个弯, 好似会长眼一般, 堪堪避过了侍卫与亲兵,直扑女真刺客而去,女真刺客措不及防之下顿时被雷劈中,一瞬间女真刺客倒了一地。 贾源等人一楞,面对被雷劈了一地的女真刺客,面面相觑,也不知是那个人回过神来,跪倒在地,大呼万岁。 一时间军营内欢声雷动,大伙好似已然打了胜仗一般。 平康帝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虽然真命天子自有鬼神庇佑,但那比得上亲眼所见来得强,平康帝大笑:“好!好!好!” 他亲手扶起贾源笑道:“爱卿当真是福将,怪不得先帝都说爱卿是有福之人。” 混乱之中,贾源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这份忠君爱国之心,着实难得。 贾源大喜,知道自己救驾之事已被圣上看在眼内,谦虚道:“此乃臣份内之事。” 正当平康帝与贾源之间君臣相谊之时,没人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女真刺客中,为首的那位刺客虽然因突遭雷劈,混身颤抖,但他紧盯着平康帝,眼眸中射出深刻的仇恨。 这次一路潜行入关,虽然史家指了条明路,但指了路子之后,史家人却撒手不管,就连潜进史家的马老弟都失了踪,要不是小佟帮着安排,他们此次要潜进来也没这么容易。 为了这次刺杀行动,他们不但牺牲了好些兄弟,就连主子在大晋朝里布置多年的暗线都尽数动用了,要是不成,下次想要刺杀狗皇帝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人一发狠,用力的一咬舌根,勉强聚集了一些气力,他狠狠地将手中短剑往平康帝丢过来,口中大吼着:“狗皇帝去死吧!” 此次女真可汗为了刺杀平康帝,当真是精锐尽出,每一个刺客都是女真族里一等一的勇士,为首的那位更是女真族中的巴图鲁,军功赫赫不说,而且还能单手打死一匹狼,可见其气力之大。 贾源久经沙场,一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把平康帝推开,不过推开了平康帝,他自己却来不及避开了,眼前贾源就要被钉死之际,只见一年轻孩子瞬间出现在贾源身前,伸指夹住了剑刃,堪堪在剑刃刺破贾源盔甲前按住短剑。 莫故指夹住短剑,侧头往女真刺客瞧了一眼,冷啍道:“倒是小瞧了你。” 原以为天雷之下,这些女真刺客那怕不死也该半残,没想到此人竟然还有行动之力,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莫故手腕微动,不过几下便挑断了那人的手筋脚筋,虽是废了那人,但莫故犹不解气,反手把短剑一掷,正中那人的肩胛,直接把他钉死在地上。 莫故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他是修真者,不好多造杀孽,光凭这人方才险些要了贾源的命一事,绝对不会仅仅只是挑断手筋脚筋而已。 第65页 贾源死死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一见到那背影,贾源便知道这是贾故,他养了贾故数年,那份祖孙情可不是假的。 只是见贾故如同天神一般的降临,突然救了他不说,而且还一抬手就废了女真刺客,他脑海里亦起了好些疑惑。故哥儿怎么还活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一手功夫与神秘的身法是怎么学得的?还有刚刚那道天雷,该不会…… 贾源下意识的一摸怀里的平安符,却摸到满手尘埃。 贾源心念微动,一句故哥儿还没唤出,便听到一旁的平康帝轻唤了一声,“小六……” 那小孩儿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那眉眼分明是他的小六儿啊! 万没想到,小六即使成了鬼,仍在他身边保护着他,再想想先前想把小六儿枉死压下一事,平康帝愧疚之心大起,“是父皇的不是,没护好你……” 先前莫昭仪哭诉自己宫女出身,无娘家可靠,怕护不好小六,他还以为她又想为莫家翻案,整整冷了她数月,要是他当时允了给莫家翻案,说不得小六就不会…… 平康帝悔意大起,颤抖的上前一步,问道:“你是来找父皇吗?” 莫故皱眉回头望了那射后不理的渣帝一眼,哼哼,看来这家伙不但中年痴呆,忘性大,还有些老花眼了,什么小六,他还小三咧。 啊呸!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诅咒自己,莫故侧过脸,不屑的吐了口口水,一个旋身直接用遁地术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无意回贾家,对皇家更没有多大兴趣,但因为这个渣男毕竟是天子之尊,他不好对皇帝动手,于是便干脆闪了。 莫故这一消失,越发让平康帝确信是小六相救,黯然落泪,“小六……” 这世上最懂平康帝心思的人,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平康帝最宠爱的甄妃,更不是曾经让平康帝心生怜惜过的莫昭仪,而是夏德全。 夏德全连忙上前一步,抹了抹泪提醒道:“圣上,六皇子孝顺,圣上还得保重龙体才是。” 他一瞧左右急道:“圣上,此地不安全,还是尽快回大营吧。” 也不知道这些女真人是怎么潜进来的,看来这东北之地不可久留。 平康帝也回了神,“你说的很是。” 他眼眸微转,虽不知道小六为什么做了鬼之后会有此神力,但有了天降神雷勤王一事,便可将他亲征但无功而返一事给抵掉了,这世上那有什么能比得上亲眼所见的神迹。 平康帝吩咐道:“拔营,另外……” 平康帝顿了顿,低声吩咐夏德全道:“让人彻查小六的死因。” 他原本想着小六已死,再查下去亦是无意,不过是平白伤了另外一个儿子,也就不想再追查下去,但小六死后竟然有此神力,又救了他一命,他便不好再将小六枉死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唬弄过去了。 夏德全大喜,“是,老奴定会将这事查的清楚明白。”六皇子才过去没多久,要查清这事不难,就怕圣上不想听,而如今圣上想听了,他自会查的清楚明白。 夏德全眼眸微眯,无论是谁,要真以为他和圣上不在宫里,就可以随意对皇子下手的话,还真是错的厉害了。 正当平康帝急急回到大营中之时,前线又突发异事。 “启禀圣上。”来报的小兵一脸尴尬,“史候爷在前线时突遭雷击,被雷击中身亡!” “什么!?”众人大惊。 众人面面相觑,这圣上才刚被天降神雷所救,而史候爷又突被雷击而死,莫非史候爷做了什么天打雷劈之事?可众人想想史候爷处处与人为善的性子,又觉得不该如此。 向来与史家最为交好的缮国公甚至疑心道:“莫非神雷不小心劈错了?” 平康帝眼眸微沉,当下喝斥道:“胡说,神雷又怎么会犯错。” 是的,神雷是小六所降,他断是不会错手,所以这是意外,还是……? 平康帝给夏德全使了个眼色,夏德全会意,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 缮国公忍不住嘟嚷着,“老史的女儿前阵子也被雷劈了,眼下老史也被劈了,说不定他们史家人就是天生招雷也不定。” 虽然缮国公的本意是想帮史家人说几句好话,不过此言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离史老大和史老二兄弟俩略远了远,别看缮国公这话不好听,不过细想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可能性,不然这史家人也没比旁的人家要多做些什么欺压百姓之事,怎么天雷老是劈着他家人呢? 史家俩兄弟大感尴尬,当真是跪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倒是恼起帮他们史家说话的缮国公了。 平康帝微微失笑,他知道这四王八公之中以缮国公的头脑最为简单,倒是没想到简单到这地步了。他微微沉吟,这神雷是否劈错另说,不过史候爷贵为开国功臣之一,要是让人知道他被雷劈死,只怕对大晋朝的名声也不甚好听。 眼下好不容易来个天降神雷护主一事来遮掩过他讨伐女真蛮族无功而返之事,确实是不该再多起波澜了。 平康帝思考再三,终究决定为尊者讳,“为史候名声,这事暂不外传,权当史候在前线时突发意外过身便是。” 无论如何,史候爷跟随先帝东奔西跑,功在朝堂,总该给些体面。 旁人犹可,史老大与史老二闻言当真是大松一口气,哭倒在地,“谢圣上龙恩。” 他们兄弟两最怕便是和‘雷’扯上关系,一个姐姐住的地方被雷劈已经够麻烦了,要父亲这事被宣扬出去,他们兄弟两都不用见人了。 “下去吧!”平康帝摆摆手便打发了两兄弟回去,“史候意外过世,你们兄弟两也该扶灵回京,横竖眼下战事稍歇,你们兄弟两且静心守孝吧。” 平康帝的意思便是不准备给史家两兄弟夺情了。 史家两兄弟暗感无奈,这守孝一守三年,三年过后圣上那会记得他们史家?况且父亲又是这种死法,只怕史家以后当真是会没落了。 虽是恼着,但大晋朝以孝字为重,两兄弟那敢说些什么,乖乖的让人安排扶灵回京一事。 虽是一日之间发生了不少事,但圣上还是按着原定计划启程回京,虽然东北之战毫无战果,但人人亲眼见着天降神雷,这事也足够大伙夸耀好一阵子了,至于史候爷惨遭雷击而死一事,因为圣上为了名声顾,让人将这事压下,倒是不怎么为人知晓。 圣上一走,贾源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当天晚上还发起了烧,贾源亲兵忧心忡忡的连忙将太医熬好的药奉上,“老太爷,这是太医亲自煎的,说是能消热解毒。” 贾源皱着眉头把药一口气喝下,问道:“其他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这次事出突然,大部份的侍卫与亲兵在御前都不曾配剑,受伤的人着实不少。 “太医都在细心照料着呢,老太爷就别担心了。”小厮收了药碗,劝了一句。 “嗯。”贾源微微点头,仍翻来覆去的细瞧着女真刺客身上搜到的东西。旁的也就罢了,但铁器向来是被朝庭所禁止,这些东北蛮子是怎么弄到铁器铸剑的? 小厮也不敢打扰,悄悄地收了东西下去。 贾源喃喃自语:“莫非又有什么不肖商户将铁器盗卖了去?” 贾源的话语刚落,只听身旁传来贾故的声音:“这些都是女真人自己做的。” 贾源抬头一看,喜道:“故哥儿!” 莫故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贾源身前。 第 44 章 乍见莫故, 贾源先是一喜,“故哥儿。” 莫故微微点头, 轻声道:“祖父!” 贾源眼眸微闇,有些感慨道:“臣实在当不起殿下的一声祖父。” 莫故微微摇头, “祖父终究是养我一场,这声祖父自然当得。” 他瞧了一眼贾源的伤势,又低头轻嗅汤药, 细细分辨了用药道:“祖父这汤药虽然对症,但见效太慢,不如先用我手上的药吧。” 第66页 女真虽说是蛮夷之人, 但狭滑多诈, 前来刺杀平康帝前, 所有的刀剑都特地在粪水中浸过,增加细菌感染的至死率, 太医用的药虽然对症, 但见效太慢, 还不如西药了。 莫故直接翻出了几颗阿斯匹林, “饭后一颗,再佐以汤药,见效会快一些。” 贾源眼睛一亮,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连忙双手捧过, 喜道:“这可是所谓的仙药!?” 所谓延年益寿, 吃一颗可以多活数十年的那种。 “不!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退烧和消炎药罢了。”那怕不能读心, 光看便宜爷爷的表情,莫故也猜出贾源的想法,他有些无奈道:“以前赦哥儿和皓哥儿生病时,我有时也会给他们吃上一颗,祖父应当见过。” 贾源仔细一瞧,还当真和以往故哥儿喂赦哥儿时糖丸子一模一样,贾源有些讪讪道:“我当时还以为你哄孩子的。” 没想到这糖丸子还真是药了,怪不得赦哥儿每次吞糖丸子时都一脸苦相。 知道不是什么仙药,贾源难掩失望之色,不过想想赦哥儿幼时每每病的厉害之时,吃了故哥儿的糖丸子后又活蹦乱跳,之前还以为是赦哥儿身体特好,现在想来应该是糖丸子之功。 虽然不如想像中来得神奇,不过贾源还是按着莫故的嘱咐把药服下,果然服下之后,见效极快,原本因为低烧而有些头晕的情况略略改善了些。 贾源沉吟道:“这药当真见效奇快。” 莫故微微点头,西药的特色就是见效快,不过也是有缺点的,以阿斯匹林为例,它虽然有消淡退烧的功效,但却伤胃,倒不如中药温和了。 “故哥儿手里可还有一些?”贾源叹道:“这次受伤者大多为跟随了我多年的亲兵,与圣上的侍卫,太医以及所带的药材毕竟有限,有些人难免会被疏忽了,如果这药也能用在他们身上的话,多少也能缓解一下他们的痛苦。” 太医是何等身份,圣上身旁的侍卫还能得到太医救治,但他的那些亲兵说穿了也不过是家丁一流,自然得不到太医的照顾,只能苦熬着,若是能有这些药,那些人存活的机会也能大些。 况且打仗最麻烦之事莫过于后勤,光是带足这么多人的吃食便极不容易了,更别提药材那些东西,再加上这阵也打了好一阵子了,剩下来的药材也有些不足了。 “这有何难。”莫故爽快的直接大手一挥,桌上便出现了好几百颗阿斯匹林,除了阿斯匹林之外,一些常用的成药,如退烧药和消炎止痛药俱全。 莫故深怕贾源不动药性,胡乱用药,还特地将每种西药写明用法与剂量,不忘叮嘱贾源宁可少用也不可多用,虽然这些都是现代社会里用到泛滥的成药了,但古人甚少接触西药,对现代人不算什么的剂量对古人而言只怕都会略略强了些。 他又无法像对贾源一般时时跟着身后,注意调整,也只能让他们自己小心些了。 贾源小心翼翼地收好了药,问道:“故哥儿,你……”贾源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你现在是人是鬼?” 虽觉得贾故在白日出现,又能控制天雷,理应是人,不过想想故哥儿失踪之事,贾源不免有些怀疑。 莫故幽幽一叹,“我乃修真之人,略通些法力,但本质上还是人类。” 较真而言,练气期的修真者还是人类,到了筑基期才勉强不再受人身的限制,但真正要到半仙之躯,谈何容易。 贾源微松一口气,只要故哥儿还活着便好,且不论贾家担不起贾史氏害死皇子之罪,他和故哥儿祖孙多年,也不忍见故哥儿遭遇不测。贾源嘴唇微动,本想问故哥儿是否安好,不过想想故哥儿的神通,便觉得这话问的着实傻了。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无言,到了这份上,两人都回不去当年简简单单的祖孙之情,这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和贾源一时感慨,一时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相比,莫故一直从头到尾的保持着面摊脸,但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在不断刷屏,尴尬啊。 好在他前世时装b多年,还能维持着高人的风范,莫故轻咳一声,随手捉了一把从女真刺客搜来的刀剑,“你也不必查了,这些刀剑都是女真人自己做的。” 山东本就是工业大城,既产煤又产铁,本就有自制刀剑的本钱,只不过因为以往的女真人大多不懂治炼之术,是以坐拥宝山而不知。 但如今的女真大可汗励精图治,一方面让女真人学汉话,好学习汉人知识,又借着史家大量从中原购买汉人为奴,也不知怎么的,竟让他们得知了治铁之法。 贾源一,眉心微皱,朝堂都以为女真之患不过疥癣之疾,但由女真目前的部署来看,女真人早有入主中原之心,没这么容易对付。 “这事倒是难办了。”贾源沉吟着,“况且这东北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 莫故随手在地图上画了条线,“只需克敌在松花江之外即可。” 东北大部份的煤、铁矿产都是松花江以南,尤其是抚顺煤层厚,几乎为露天,也是女真人主要炼铁的火力来源,取了这处,女真人想要自己制造刀剑可没这么容易了。 贾源见莫故所划之线将女真的根据地吉林都给包了进去,不由得苦笑道:“这可是女真族的老本营,怕是没那么易得。” 贾源虽是叹气,不过想想如果让女真人可以源源不绝得到武器后的后果,贾源终究是用力的一拍大腿,咬牙道:“这女真人狼子野心,如果不趁这时打趴下,只怕将来必成大患。” 莫故点点头,也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细细说了,先前莫大几个人的村落为何会惨遭屠村便是因为靠近铁矿,便被多疑的女真人灭了村。 贾源越听越是心惊,他们先前没把小小的女真族放在心上,万没想到女真人不声不响的竟早就布局好,此次要不是故哥儿帮着查了个清楚,只怕大晋危矣。 贾源叹道:“这事我会详细写成奏折,另外故哥儿,你……” 贾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劝故哥儿认祖归宗,若这事让人知道了,对圣上名声有碍,他们贾家更是从头绿到尾了;但倘若故哥儿回了宫,以故哥儿之能说不得能更上一层。 贾源思前想后,竟不知道如何决择。 贾源虽未明说,但莫故也多少猜得出他的想法,莫故摇摇头,“我姓莫。” 莫故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然表明了许多。 贾源微微叹气,终就没再劝说。 莫故提醒道:“小心史家,这次的暗杀行动怕是与史家有关。” 既使不是史家人安排的,也必定是极关键的一环,要不也不会遭到平安符的报复。 只是莫故猜前想后,史候爷应该不至于那么大胆的敢来刺杀平康帝,主要的目标应该是贾源,只不过被人利用了一番,而史候虽被天雷劈死,但难保他底下之人是否会仍继续找便宜爷爷的麻烦。 至于另外一个幕后主使者──女真可汗,因为他是异族之王,身上亦有蛟龙之气,方可免了天雷之刑,不过他让贾宝宝在女真大可汗的汗王宫附近埋了些雷符,那怕劈不到女真大可汗,吓吓他身边人倒也是不错。 贾源冷哼一声,“这个老史,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其实不用莫故提醒,贾源也疑心上了史候爷,倒不是因为史候爷死于天雷之下,而是他与史候爷相交多年,太了解他锱铢必较的性情。 因着故哥儿失踪一事,他当时逼他手刃亲女,以史候爷的性情,不想尽办法报复回来才怪。只是万没料到,他竟然选了这么一条祸国殃民的路子。 贾源沉吟道:“你放心,老史一死,史家也没有什么能人了,况且你祖……”想到故哥儿的身份,贾源连忙改口,“咳咳……我也不是吃素的。” 第67页 史老大老实,自不足为惧,史老二虽有些心机,但因为是个次子,至今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不足为惧,况且圣上虽好面子,但更爱惜自个的性命,他瞧圣上的模样,也不过就是暂且压下,待朝堂因圣上无功而返的风声歇了些之后,自然会算起帐了。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史家人再怎么小心,总会有些马脚露出来,况且这东北素来是史家的根据地,那怕查不出半点东西,会让女真人潜进大营,史家人也难辞其究。 莫故微微点头,犹豫片刻后又道:“赦哥儿那里,还请祖父费心了。” 史候爷一家并不可惜,他唯一担忧的便是赦哥儿会不会因为有此外祖而跟着遭罪了。 “放心吧。”二个孙子之中,贾源虽然大多时候偏着像小大人般的贾故,但贾赦也是他的亲孙子,他自然是疼的。 两人再就着女真人之事再谈一阵之后,这才散去。 莫故本就有着成年人的思维,再加上他深知历史轨迹,说起女真人的阴谋起来头头是道,让贾源一时忍不住击节赞赏,一时又忍不住惋惜,这孩子生在贾家当真是可惜了,如果是在皇家…… 贾源心念一动,倒是有了些想法,修书一封与贾老太太商讨不提。 贾源倒是个心疼下属之人,当天便将莫故所给的什么阿斯匹林分给了众人服用,一开始大伙也没当回事,不过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有药吃总比没药吃强些,但药是用在自个身上的,自然用的人最是明白。 只要是用过了这药的人,便就发现此药之灵效,到后来受了伤的士兵受伤之后倒是不再找太医,反而是跟有药的人换药来服用,见效还快些。 莫故悄悄地守在军营中数日,见那些服了药的士兵都没有什么副作用或着是过敏的症状后,这才松了口气。 莫故给贾源的药有限,没多久就被士兵们用完了,好些人还不死心的到处打听起小药丸的来处,就连太医都想再多买一些备用,毕竟刀枪无眼,这药丸可比他们的汤药来的快速多了。 可惜就连提供着贾源都说不出这药丸是从那里得来的,只能含糊说是‘高人’所赠,毕竟故哥儿之事太过惊世骇俗,一般人怕是理解不了,贾源只好暂且暪着。 看着人人求购阿斯匹林的情况,莫故摸了摸下巴,或许……是时候把他的晋江药铺发展到现世之中了。 当林张氏知道莫故竟然准备在东北开一个晋江医馆时,奇道:“公子怎么想到要行医呢?” 当然,公子的医术自然是够格行医的,这一手医术全然不比外面的大夫差了,尤其是外科一道更是精妙无比,唯一差者便是用药的精细处有所欠缺罢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公子是跟她比较,这才觉得有些差,但相较起外面的一般坐馆大夫,公子的医术绝对是高上一筹。只不过她瞧公子一直潜心修练,再不就是教养孩子,怎么会突然想要下山开起医馆了? 莫故瞧了一眼外面继续跑步的孩子们,淡淡道:“不过是卖些药丸罢了,况且咱们总是得出去的。” 别看便宜爷爷似乎不爱管事,不过真遇上事时,这效率还是迈高的,不过短短数月,便把原本属于史家根基的山海关内外都握在手上,辽阳府内也气象一新。 只不过女真蛮子准备了这么久,岂可能放弃,这段时间以来,和大晋王朝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眼见受伤,甚至因为细菌感染而死的士兵越来越多,莫故便动了心思想要卖起阿斯匹林了。 既然要卖药,那开个药铺自然是最方便。 林张氏沉默片刻,“公子说的即是,大伙总是得出去的。” 那怕再怎么不愿意,她也不能因为不想让江儿与林爵爷接触,便误了他的前程。 林张氏仔细想了想,莫故口中所说的阿斯匹林她也曾用过,确实是颇有几分神效,不过这医馆总不能光卖药吧?况且这汤药讲究君臣佐使之道,得看过病之后才好调整,公子是做大事之人,那好一直待在医馆之中呢? 对此莫故摆摆手道:“卖药就可以了。” 所谓成药,便是不需要医师处方笺,便可以自行购买并服用,只要按照药品说明书来服用即可,况且阿斯匹林可说是现代应用最广泛的成药之一,而且先前大晋军人服用起来也不见其他问题,可见得以古人的身体素值也是可以使用的。 唯一的问题是这药不可乱吃,得定时定量的服用,现代人自己都会看得懂说明书,倒不是问题,不过时人大多不识字,这用法用量倒是得让人说明给他们才成。 就这样,一家名为晋江医馆的小铺子悄悄地在辽阳府里开张了,小小的医馆虽名为医馆,但竟是以卖成药为主,卖的最多的不过就一种名为阿斯匹林的药丸。 医馆里头竟没有什么坐堂大夫,也就一个半大孩子和其姐姐偶尔来把个脉,再不就是几个小子把用法翻来覆去的说着,还非得要买药的人都记下了才肯卖药,如此奇怪的医馆,大伙都是第一次见着。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家医馆要完,不料这家医馆竟然撑了下去,而且不知怎么的和军方搭上了关系,定期批发药丸到军队里,随着使用阿斯匹林的军人越来越多,其功效也逐渐传扬了出去,来买阿斯匹林的人也渐渐不只军人,就连寻常人家也开始习惯直接买起所谓的成药来服用。 也曾有人对阿斯匹林的密方感兴趣,想试着对晋江药铺强取豪夺药方,但却每每让贾源悄悄压下,即使有些不长眼的人想对林张氏与莫故动手,也总会遭遇各种意外,久了之后,大伙也知道晋江药铺的背后有人,不敢枉动。 就酱,这晋江医馆竟然就靠着贩卖阿斯匹林而经营了好些年。 也因如此,大部份的人都忘了阿斯匹林此一药名,反而习惯以晋江药丸称之。 晋江药铺,晋江要扑;晋江药丸,晋江要完,听到阿斯匹林的新外号后,莫故默默地为后世的晋江点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45章 秋后算帐 且不论莫故在东北做起了药贩子, 平康帝回京之后, 第一件事不是先彻查被女真刺客暗杀一事,也不是彻查六皇子的死因,而是先下旨斥责太子, 并且重赏大皇子一脉。 先是大皇子的舅父──叶明被升至正三品的兵部侍郎, 就连大皇子也被封了靖郡王, 倒是成了众皇子之中头一个得到郡王位之人, 一时间大皇子一脉风头极盛, 就连太子也略略退了一步。 凭心而论, 太子监国的这段时间竞竞业业, 不功不过, 孰为难得, 就连平康帝都说不出太子的不是之处。 太子唯一做的较为出格一事便是出手打压了大皇子一脉,不过大皇子与太子素来不合,大皇子又起了夺嫡之意, 太子如此做法也无可厚非,但偏生就是因为太子做的太好, 让圣上捉不出个不是之处,便遭了圣上的忌了。 一连数日, 太子连连遭斥,太子府中乌云密布, 上下人等的神色都极为不好。 太子太保──郝守正忍不住叹道:“这下子大皇子一脉怕是又要得瑟了。” 可惜, 就差几日, 他们便可以把大皇子一脉给推落谷底。 佟主簿亦微微皱眉, “圣上要是再晚几日回京便就好了。” 他们好不容易设了一个局来陷害大皇子一脉,眼见就要收尾了,偏生圣上在此时回京,功亏一篑。 陈詹事越想越恨,“要不是那些女真刺客,圣上也不会匆匆回京,那些女真人当真给咱们添麻烦。” 提到女真刺客时,佟主簿眉眼微跳,悄悄的往后缩了缩。 见到佟主簿有些闪躲的神情,陈詹事故意挑眉高声问道:“佟兄神情古怪,可是有什么问题?” 陈詹事出身为齐国公府旁枝,一直以自己的出身自豪,最是瞧不起像佟主簿这般的寒门学子,特别佟主簿以区区从七品之身成了太子心腹一事更是让他妒恨,见佟主簿神情不对,便连忙点了出来。 第68页 太子亦问道:“佟主簿有何高见?” 佟主簿虽然不过是寒门出身,但生性机敏,狡滑多诈,说不定能有什么好方法。 佟主簿见太子也开口询问,苦笑道:“此乃圣意,小的能有什么法子,只是惋惜咱们先前的努力全都白废了,这朝堂的风向怕是又要偏了。” 圣上在玩的说穿了也是平衡之术,太子的威势在监国的这段时日已然达到鼎盛,以圣上心性,势必会捧起大皇子来打压太子,虽知此理,但见自己数个月的心血付诸流水,佟主簿也有些不甘。 太子面色微沉,自也想到了这点,他虽然不过才十八岁,但曾经尝过权力滋味的他,着实不愿意就此归还,更不愿意再受着大哥的气。 “哼!”太子冷哼一声,“我就不信没别的方法了。” 佟主簿摇头,叹了口气,“还请太子之后多多忍耐,好在大皇子已然成婚,为了避嫌,平日不太进宫,只要太子殿下待在宫中,想来大皇子也不好太过折辱太子。” 郝守正眉心微皱,佟主簿虽然好似在劝戒太子,但这话却说的有些过了,且不说他暗示太子龟缩在宫中,着实不像个样,再则,太子毕竟是太子,那怕大皇子一时得了意,也断是不敢折辱太子,顶多就是言辞不敬罢了。 佟主簿之话挑起了太子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太子表情倏变阴森,狰狞道:“不过是个庶子,竟敢踩在孤的头上。” “太子!”佟主簿眼眸闪过一丝喜色,但乃一副关心的模样劝道:“请太子且忍一时之气,眼下圣上要捧大皇子,咱们也只能顺应圣意。” 佟主簿顿了顿又道:“况且大皇子乃是圣上长子,太子殿下略敬上大皇子几分也是应该,圣上见了,也会高兴些。” 佟主簿越是劝着,太子越是愤怒,“若是让那人踩在我头上,我这太子有何颜面。” 太子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大皇子,明明他才是嫡子,头上却偏生多了一个庶出的大哥,而且那家伙每每因着比他略大二岁,总是摆出长兄的姿态教训着他,下他的脸面。 佟主簿垂下眼眸,意有所指道:“此乃圣意。” 太子神色晦暗不明,最后道:“既然如此,那么──” 一语未完,郝守正连忙阻止道:“太子不可!” “舅父还要我忍?”太子怒道:“慧妃母子嚣张跋扈,就连母后都被他们所害,以至于难产而亡,我生为人子,不但不能为母报仇,还得对仇人强颜欢笑,岂不是不孝!” 太子说到早逝的妹妹,郝守正亦是微微一痛。 虽然宫中秘而不宣,但他们早就知道,当年妹妹之所以会难产,除了因着她素来体弱之外,另外也与当时慧妃竟将太医院中所有太医唤走,先前去医治重病的大皇子一事脱不了关系,若非如此,太子不必一出生便失母,他们郝家也可以再进一步。 虽也怨恨着慧妃母子,但郝守正仍沉着道:“太子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太子怒道:“舅父!” 郝守正思索片刻笑道:“太子殿下暂且冷静,听闻这次圣上在东北遇袭,是得六皇子引天雷相助,方能脱困!?” “舅父还当真信了这种鬼话?”太子不屑道:“小六不过就是个小哭包,死了也不过是个爱哭鬼,那会有此能力?” 小六虽然比他小了十岁,但因着父皇疼爱几个岁数小的皇子,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曾经亲手抱过哄过。 说实话,小六生的当真是好,眉清目秀的,怪不得父皇特别喜欢,不过这性子也着实让人捉急,一点点小事就爱哭,又胆小的很,像小六这么一个爱哭鬼,做了鬼之后竟然有了什么神力,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想来是父皇觉得无功而返的名声不好听,这才让人放出了风声,不过扯上小六这么一个爱哭鬼也着实好笑。 郝守正笑道:“只要圣上相信,也就够了。” 太子殿下若有所思,“舅父的意思是……?” 郝守正笑道:“这事虽然是甄妃所做,但这慧妃手里也不干净,不如……” 郝守正悄声说了一计。 太子连连点头,不过又微微迟疑,“就怕夏公公那里不好糊弄过去。” 这宫内之事,父皇绝对是交给夏公公查探,夏公公这人向来忠于父皇,只怕不肯帮他。 郝守正叹了口气,“老臣与夏公公那还有几分交情,少不得得让老臣舍了我这付老脸去求上一求了。” 看上先后的份上,想来夏公公会肯给他几分薄面。 虽是想用小六之死来打击大皇子一脉,不过他们也心下清楚,这失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转来转去,只怕终究还是回到圣上的手里。 佟主簿微微一叹,可惜……错失良机。这一次他们连史家的人脉都牺牲了,还是杀不了狗皇帝。 不过……他望着太子仍有几分愤愤不平的神色,心念微动,太子与皇帝之间早就离心,只要再推把手…… 郝守正离开东宫之后,立刻亲自上门求见夏德全。 瞧着郝家送来的礼单,夏德全微微挑眉,“这次太子倒是下了重礼啊。” 他微微沉吟,“让人请郝大人进来,对了,叫茶房备上枫露茶,郝大人特爱这个味。” “是。”下人自去忙活不提。 “公公。”夏德全的小徒孙──小夏子,眼见一旁无人,好奇问道:“公公素来不掺和这些皇子之事,怎么突然……” 公公是个聪明人,无论太子和大皇子之间闹的再凶,也向来是安坐墙头,笑看风景,从不掺和几位皇子之间的事,怎么今日突然…… “嘿。”夏德全没好气的用力一拍小夏子的额头,“老子的心思,岂是你能猜的。” 小夏子吓的连忙跪下磕头,不断喊着,“小的不敢!求公公绕命!” 夏德全懒得跟小夏子计较,“下去吧,罚你这三天不许说话,不许吃饭,只准喝水,好好想想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宫里只准带耳朵,不许带嘴巴,小夏子这性子,还得再磨磨。 “是。”见公公不过就罚他三天不许说话、吃饭,小夏子松了口气,乖乖的下去领罚不提。 待小夏子走后,夏德全才在郝家送来的礼单上,那一只紫玉凤钗上,用指甲重重的划了一道,好个郝守正,深怕他不肯见他,倒是用起了这招来逼他了。 紫玉乃帝王专用,紫玉凤钗指的便是皇后娘娘,而郝守正所指的,自然就是当年难产而死的先后了,可怜先后当当步步惊心,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好局面,在圣上心底留下的好印像,都快要让这个好哥哥和好儿子给消耗光了。 “夏老哥。”一见到夏德全,郝守正亲热的直呼老哥,满脸的笑意,“现下要见夏老哥可真不容易了啊。” “郝大人。”夏德全则是微一拱手,略带了点距离道:“小的是那个道上的人,那当得起郝大人一声。” “当的!当的!”郝守正假意抹了抹泪,“当年先后过世之时……” 夏德全眉心微挑,知道戏肉来了,果然没多久郝守正转移话题道:“我妹子过世前,最是担心太子,生怕他无母之人,被人欺负了。” “郝大人过虑了。”夏德全皮笑肉不笑道:“莫说圣上素来最心疼太子,太子他贵为太子,有谁人敢欺负他。” 郝守正冷笑,“这慧妃母子……” “郝大人慎言。”夏德全提醒道:“那可是天子妃嫔,那是你这样的外男好放在嘴里的。” 郝大人真是仗着太子的势越发失了分寸了,无论大皇子与太子之间怎么争,这后宫妃嫔也不是他能置啄的。 郝守正尴尬一笑,轻咳一声道:“是我猛浪了。” 他神色一正,“我知道夏老哥最近在查这六皇子的死因,特意给夏老哥送条消息。” “哦!”夏德全微微挑眉。 第69页 郝守正笑道:“夏老哥可知道,这六皇子落水之时,身旁只有大皇子和他的贴身太监在场?” 夏德全轻抿一口枫露茶,“就这样?” 夏德全轻瞄淡写的态度,似乎觉得这点子小事那值得郝守正特意说上一声。 没错,六皇子是大皇子无意间推落水,不过六皇子最主要的死因,还是因为甄妃故意让人给六皇子的药中直接把份量减半所致。 郝守正微笑,“文人有句话叫春秋笔法,太子只求夏公公把大皇子这事略略加重几笔。” 夏德全神情一洌,颇有几分不悦之色,“郝大人是要我欺暪圣上?” “夏公公言重了。”郝守正略略收敛了笑容,“也不过就是请公公略略多提几句便是,公公可还记得那珠胎毁月……” 夏德全眼眸微眯,望着郝守正许久后才笑道:“咱家真是越来越佩服郝大人了,连自个亲妹子的死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真是够能狠得下心。” 他这辈子自认所做所为绝对对得起圣上,唯一一件便是当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让先后中了珠胎毁月之毒,这毒极为少见,他也是细细查访数年之后,才知道这毒,万没想到,原来郝家早就知晓了。 郝守正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也不比公公早知道多久,此乃前朝遗毒,我们也是无意中得知此毒。” “郝大人过谦了。”夏德全皮笑肉不笑道:“郝大人乃是世家出身,知识自然广博,咱家不过是个苦命人,穷的连子孙后代都得给自己切了,才能换得一口饭吃,那里认得出这前朝遗毒呢。” 夏德全定了定神续道:“当年没查到先后真正死因一事的确是咱家失职,不过郝大人想用这事来威胁咱家,也未免太小看咱家了吧。” 郝守正跟着点了点头,“话是如此,但如果这珠胎毁月是公公一手给舍妹送进宫的呢?” 夏德全眼眸微眯。 郝守正从怀中掏出一枚雕刻着孩童游戏图,但却微微泛黄,而且还冒着好些黑点的白玉佩,夏德全眼眉微挑,那白玉佩的皮色虽与以往有些不同,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白玉佩算不得什么出挑,但却是他的师父所赐,他一向珍而重之,不过二年前一次意外失落了去,万没想到落在郝家人手上。 只听郝守正续道:“这珠胎毁月是一种香毒,凡是香毒,都必须要有毒引子方能奏效,当年下毒之人果真是心计过人,不但有法子把香料送进宫中,还能把这毒引子薰在公公的贴身之物上,可怜舍妹又怎么会防着公公,这不就中了招了。” 皇后有孕,怀的又是嫡子,最紧张的自然莫过于圣上,圣上当时忙于政事,自顾不了皇后这处,夏德全做为圣上的贴身太监自然得时常帮忙探望,这时日一长,珠胎毁月便在皇后娘娘的体内根深柢固了。 夏德全一摊手,“玉佩还我!” 郝守正得意一笑,知道夏德全终究是应允了。 郝守正将白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夏德全手掌心上,“公公可得小心了,这玉佩最不经薰,这毒引子还在呢。” 这玉是最不经毒薰,要不是那人把珠胎毁月的毒引子薰在玉佩上,过了几年之后,白玉生瑕,他们郝家人就算猜出几分,也捉摸不出这下毒的手法。 “哼!”夏德全眼眸微冷,“郝大人竟然得知几分,不如给德全一个痛快!” 夏德全顿了顿直接问道:“先后那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呵呵。”郝守正倒不藏私,“公公想来也猜出了几分,这事自然与甄家脱不了干系。” 宫中布料大多从金陵甄家而来,这珠胎毁月能进得来,大半也是因着甄家之故,想来甄家是为了给甄妃铺路。 “不过这毒引子吗……”郝守正微微沉吟道:“怕是八公人家的手笔。” 倒不是他不想再细查下去,只不过他们郝家在宫里的人手都用来护着太子,着实分不出人来查着这事了,况且四王八公,同气连枝,也不是像他们这般人家能招惹得起。 “八公吗……”夏德全微微冷笑,“德全明白了。” 呵呵,当真是天意啊,这个史家,让人不收拾他都不行了。 夏德全可记得清楚明白,当年贾史氏可是头一个把名字报进大选名单中的八公后人。 第46章 史夫人逝 自从史候爷病逝辽阳府一事传回京城之后, 史夫人便就病了, 没多久就有下世之状,不只史夫人病的厉害,就连两个儿媳也日日哭泣, 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外人只道史候爷是病死的, 但她们自家人却知道史候爷是被雷劈死的, 时人迷信, 如果不是犯了大错的话, 怎么会被雷劈死, 再听闻史老大和史老二当日便被圣上下旨扶灵回京, 但圣上却丝毫不提爵位继承一事, 史夫人便知道不好了。 见两个儿媳一脸慌乱, 几个孙子、孙女亦是满脸不安之色,史夫人喝斥道:“怕什么,老爷再怎么说也开国功臣, 圣上再怎么的也会给老爷一个薄面。” 是的,圣上最好面子, 绝对不愿落下一个苛刻老臣的名声。 史老大家的和史老二家的虽有满腹担忧,但看着一脸病容, 蜡黄着一张脸的婆婆,什么都不好说了, 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史夫人见一屋子妇人孩子, 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就连平日里机灵的老二家的也是一脸慌乱, 她把几个姻亲故交拉拔了一下,暗暗叹了口气,略略理了理头发道:“让人给贾家下帖子,我明日去贾府一趟。” 大丫怎么都是贾府的正房太太,看在大丫还有两个外孙的份上,贾家总该搭把手吧。 史老大家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强笑道:“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要去贾府了呢?” “我去见见大丫。”史夫人教训道:“我知道你们还恼着大丫,不过眼下也只有贾家能给咱们搭把手了,贾源深受圣上依重,他的一句话,可比你们娘家人的好几句话都要来的有用的多。” 说到这,史夫人特意看了两个儿媳一眼,暗暗惋惜。 老爷当年给两个儿子说亲之时,只说今后怕是文人的天下,便给两个儿子都聘了文人家的闺女为妻。老大家的和老二家虽然嫁妆不丰厚,但他们史家也不计较这些,只要他们夫妻和乐,也就罢了。 不过一个只是三品官家的嫡女,另一个只是五品官家出身,这娘家不够给力,眼下全然帮不上忙了。 史老二家的推了推史老大家的,史老大家的推了推史老二家的,又使了个眼神,两人都一脸为难之色,似乎是有什么话儿不敢说。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史夫人没好气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史老大家的一咬牙,终究开口说了,“老太太……大姐她……她……” “她什么!?”史夫人心下一紧,“还不快说!” “老太太,大姐她过逝了。”史老二家的见史老大家的吞吞吐吐始终不敢说,大着胆子帮忙说了。 说起来也真是极巧,史候爷前些时候才被雷劈死,大姐后脚就跟着去了。 史夫人整个人都快晕了过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史老大家的叹道:“也不过就前天时候的事。” 因为史夫人身子不好,她们又知道史夫人素来最疼这个女儿,是以妯娌两商量了一下,悄悄把这事暪了过去,如今见婆婆要上贾府,知道这事暪不过去,也只好说了。 史老二家的见婆母神色不好,宽慰道:“大姐眼下这样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与其零碎的受着苦,现下走了也好。” 虽是恼着大姐,但听闻大姐成了活死人,史老二心下不忍,也曾让史老二家的跟着婆婆去荣国府探望大姐几次。 当时婆婆只顾着去瞧政哥儿,倒是史老二家的还当真进了大姐的房里跟大姐说了几句话,那房里的味道……史老二家的至今想来都会作呕,最让她后悔的,莫过于她当时一时手贱好奇的掀开了大姐的被子,那时的情景,她至今想来都会做恶梦。 第70页 荣国府虽是处罚了照顾大姐不经心的珍珠,打了珍珠一顿板子之后,还把珍珠赶回了庄子上,不过太医也说了,大姐不过是熬日子罢了,眼下早早走了,对大姐也是件好事。 史老二家的不提这事也就罢了,一提到这事,史夫人顿时疼的忍不住槌心肝了。 她当时是真的不忍心女儿一尸两命,这才把史候爷交给她的药略略减了一减,万没想到女儿虽然没死,也保住了外孙的小命,但这代价却是让女儿生不如死的足足熬了一年多。 当她见到女儿几乎腐烂见骨的下半身之时,她当时当真恨的想拿刀砍死珍珠,她的女儿好歹是荣国府的正房太太,怎么会落到让贾家一个奴婢糟蹋成这样的地步? 想到女儿死前还受着这般苦楚,史夫人暗恨道:“好个贾家,当年逼着咱们家手刃亲女,眼下又活活的让我女儿寸寸靡烂至死!” “老太太!?”婆婆这话中带出来的信息量太大,史老大家的和史老二家的顿时呆住了。 “婆婆!”史老大家的惊呆了,“大姐可是给贾家连生了两个嫡子呢,贾家怎么……?” “还不是为了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贱种。”史夫人冷哼一声,见两个儿媳都是一脸不信之色,她最后也颓然道:“罢了,这个中真正的缘由如何,我也不甚清楚,怕是只有你公公和贾家人知晓了,这事你们两个就给我烂到骨子里去,绝对不能说出去。” 虽然这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了故哥儿,但她思前想后,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那里会缺庶子,况且大丫可是给贾家生了两个嫡子,那一个不如故哥儿珍贵。 史夫人心中有数,想来贾家逼她们要了大丫性命的背后应有其他原由,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怕是大丫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会如此。 “不成!”史夫人眼眸微眯,微微冷笑,“贾家想抛下我们史家,可没这么容易。” 同样为四王八公之家,同样都是开国功臣,谁也不比谁干净。 且不说史夫人去了荣国府一趟之后,好些箱笼悄悄地从史府搬去了荣国府,又悄悄进了贾赦与贾政两兄弟的私库之中,就在史家女眷惶惶不安的等待之中,他们又接到了史老大与史老二惨死在扶灵路上的消息。 因着史候爷之事,圣上厌弃了史家,便早早让史老大与史老二扶灵回京,但大军即将回京,岂能让史候爷的棺木走在圣上前头,是以史老大与史老二反倒比圣上略略晚上几日出发。 史老大深怕回京的时间太长,以致于史候爷的尸身生变,于是乎便于其弟商量,直接借了王家的商船,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师,不料却路上遇到台风,整艘船就这样沉到水里,不说史候爷的尸首就这样没了,就连史老大与史老二也跟着没了。 当消息传到史家之时,史夫人哇的一声口吐鲜血,当场晕死过去,之后再也没醒来过。 一夜之间,史家的男人前脚刚走,后脚史夫人便也跟着过世,史老大家与史老二家的妯娌两人也急的病了,好几日都缓不过来,只是各自抱着各自的孩子哭泣。 家中虽没了主心骨,但好在史家的史大管家还算得力,虽是哀痛,但还是把史候爷夫妇与史家两子的葬礼安排的有条不紊。 俗话说人死为大,贾老太太虽是恼了史夫人的逼着她们代为保管史家家财,不过念着史候爷夫妇终究是赦哥儿与政哥儿的亲人,思前想后,还是安排路祭,并让赦哥儿亲自去给史候爷夫妇上柱香,也帮史家略略撑撑场面。 史家成年男丁几乎死绝,就连超品的史候爷夫人也跟着走了,史家没落在即,虽然还有一个爵位,但史家孙子还小,圣上也没半点旨意下来,将来能不能顺利继承爵位都还是未知数呢。 再加上史家一口气死了那么多人,京中也有了些疑心史家作孽过重的说法,人人惧了史家,更是不敢轻易上门了。史家灵堂内冷冷清清,竟不似个超品候爷的葬礼。 贾赦今年也不过六岁,还是个孩子,也就不避嫌,直接进了灵堂内室与大舅母和二舅母说话。 见二位舅母一身缟素,几个表姐弟都一脸惶惶不安的跟着跪在自个娘亲身后。 见平日里傲骄的二个表姐妹就像是败落的小公鸡般垂头丧气,双眼甚至哭的红肿,贾赦一瞬间竟有些不适应了,他微微一叹,正了正神色,低声道:“大舅母、二舅母,还请节哀。” 史老二家的抹了抹泪,有些希冀的问道:“赦哥儿,你祖父可有什么书信回来?” 按里公公贵为超品候爷,婆婆亦是超品诰命夫人,礼部该安排人来帮助置办丧礼才是,但至到今日,也不见礼部派了人来,也不见有任何对公公的追封,这着实有些不对,也不知道这保龄候的爵位…… 史老二低声问道:“圣上对保龄候的爵位究竟有什么想法?” 史老二家的忍不住望向自个儿子,这爵位继承向来是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按理这爵位应该是史老大继承,不过史老大膝下并无嫡子,只有一个嫡女与一个病歪歪的庶子。 而她却给史老二生了一子一女,按说她的儿子才是嫡出,这爵位也该落到她儿子头上才是。 史老大家的微微皱起了眉头,都什么时候了,老二家的还想着爵位?说句不好听的,瞧着眼下的情况,别说是爵位了,只怕她们几个的性命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更何况赦哥儿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能懂得些什么? 不过瞧着老二家的脸色白的厉害,便也知道她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这次史家连死四人,她的娘家和老二娘家再怎么的也该亲来奠祭才是,结果她娘家也不过就派了个管事娘子来,而老二家的连面子都不肯做,压根没派人过来。 怨不得老二家的见了赦哥儿便是溺水之人捉住一根草不放,问起这事了。 史老大家的心思玲珑,早从圣上直接让史老大与史老二扶灵回京的举动中看出了几分,再见今日门庭冷落的模样,便知道史家这次好不了了,莫说是爵位不保,只怕…… “母亲……”史老大家的嫡长女──史彤拉了拉史老大家的衣领,低声问道:“母亲,我们会被赶走吗?” “不会的!”史老大家的连忙安慰着,强笑道:“我们好好的怎么会被赶走呢?谁胡说的话?” “是奶妈……”史彤不安道:“我瞧奶妈都在私下收拾着东西,说以后怕是待不了了。” “哼!”史老大家的脸色一沉,“别听她胡说八道,一个下人罢了,懂得什么。” “嗯。”史彤乖巧的点了点头。 瞧着自己的女儿惨白的小脸,史老大家的怜惜的将女儿抱在怀中,虽然女儿出生后未久,这史家的情况便大不如前了,不过毕竟是候府嫡长女,该有的待遇还是有的,何曾受过这等子罪? 再想想史府眼下的情况,史老大家的暗暗咬牙,决定说什么都要把女儿给送出去,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跟着遭罪啊。 贾赦不知道二舅母对这保龄候的爵位动了心思,但也知道这史府爵位之事,不是祖父能够插手的,当下摇摇头道:“前线战事纷忙,赦也许久没得到祖父的消息了。” 史老二家的难掩失望,但仍不死心道:“赦哥儿能否去信去问问老荣国公?” “这……”贾赦着实有些为难。 史老二家的顿了顿,续道:“眼见这朝鲜公主就要进京了,你和政哥儿已经没了母亲,要是再没个外家护着,只怕……” 接着史老二家的叹了口气,半喃喃自语似的叹道:“这世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 贾赦的脸顿时白了。 他顿时想到…… 妈的,听白团子说哥哥收了一堆小弟,会不会有了后弟,就会冒出后哥了? 第71页 再想想自己近来越来越多的作业,贾赦越发觉得故哥变后哥了。 第47章 故哥后哥 因为‘后哥’之事, 贾赦闷闷不乐的回到贾府之中, 才踏入府上,便见府中仆妇忙忙乱乱,就连胡嬷嬷都忙的脚不着地, 匆匆来回。 如果胡嬷嬷只是忙着到处趴趴走也就罢了, 偏生贾赦见到胡嬷嬷手里捧着好几匹颜色鲜亮的软烟罗, 贾赦微微皱眉, 奇道:“怎么把这东西给拿出来了?” 太太过世, 他们贾府还是丧家之身, 怎么用就用起红绿之色了? “赦哥儿!”胡嬷嬷有些尴尬的陪笑道:“这……朝鲜公主快要进京了。” 这些是老太太特意找出来的, 想是准备给新太太用的。 “进京!?”贾赦这才恍然想起, 这朝鲜公主也就是圣上赐给父亲的平妻, 想想自己不但有了后哥,这下子连后爹也要有了,贾赦的脸色越发难看, 眼睛更是浮起了水雾。 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胡嬷嬷也是心疼的, 见贾赦难过,胡嬷嬷连忙劝道:“赦哥儿也别担心, 你可是贾家里的嫡长子呢,无论将来公主生了什么, 总是越不过你去的。” 而且按她瞧, 只怕这朝鲜公主将来有没有机会生子怕都是难说呢, 毕竟是异国公主, 要是生个女儿也就罢了,如果是个儿子,那将来还有什么前程呢,想来老太太会防着公主的。 贾赦默默地白了胡嬷嬷一眼,他才不担心什么公主呢,以往即使太太是他的亲娘,这日子也不过就是那样,即使公主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多大的差异,他担心的是故哥变成后哥的事啊! 不过故哥仍活着的事他不好跟旁人讲了,这满肚子的委屈也不好说,只能默默地回到荣庆堂中。 贾老太太其实也在发愁,她们万没料到,朝鲜竟然会这么早就把公主送进京城,更没想到贾史氏会在公主进门前过逝,这下子可就难办了。 当初因着贾史氏仍在,是以公主成了平妻,但贾史氏眼下不在了,这公主究竟是以平妻之礼进门呢?还是以继室之礼进门?这可真是不好决择。 况且这贾史氏才刚过世,按礼代善该守上一年的妻孝,说什么也不该在这时候迎公主入门,可那毕竟是公主,那有在外头住上一年的礼,再加上贾源回信说这东北之战不易,急需朝鲜支持,要她善待朝鲜公主。 思来想去,贾老太太便决定先让公主进贾府小住,至于成亲之礼与圆房之事,都且待圣决之后再说。 贾老太太抱着贾赦哄道:“赦哥儿别担心,咱们只不过是不好让公主长住在仪宾馆,这便在府里给公主安排了个住所,这府里上下该守的孝还是会守的,你是荣国府里的嫡长子,没人能越得过你去。” 贾赦乖巧回道:“祖母放心,赦明白的。” 他眼下都快七岁了,算算时日也要搬到前院去了,跟新太太相处的时日也不会太多,况且有白团子与老太太在,他也不担心新太太会对他下手,唯一担心的是……故哥到时变后哥了怎办啊? 想想越来越多的作业,贾赦的小脸白的厉害,眼睛都开始红了,故哥儿一定是弟弟太多,所以就变成后哥了,不然怎么给他的作业越来越多? 见贾赦小大人似的反过来宽慰她,贾老太太叹了口气,自故哥儿没了之后,赦哥好似当真长大了一般,也乖巧了许多,即使白先生辞了馆,也默默地在书房里做功课,可怜赦哥儿没爹娘兄长护着,不就得长大了吗。 贾老太太越发心疼,细细将陈奶妈再仔细叮嘱,又抱着贾赦亲热的搓揉了好一阵子,才让赦哥儿回房去做作业。 待赦哥儿走后,贾老太太抹了抹泪,“赦哥儿当真是懂事了。” “可不是吗。”孙嬷嬷轻声回道:“自故哥儿走后,赦哥儿当真是懂事了。” 贾老太太细细的瞧了她几眼,见孙嬷嬷脸色憔悴,行动缓慢,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便知道她还没有从故哥儿失踪之事缓过来。 孙嬷嬷从故哥儿出生的第一日开始,便一直照顾着故哥儿,待故哥儿的感情只怕比她还多些,故哥儿失踪,孙嬷嬷年纪又大,当时就撑不住病了,这阵子才略略缓些,不过她瞧着孙嬷嬷的模样,只怕还为了故哥儿难受着。 贾老太太叹道:“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歇着吧,我这儿也不缺人,你也不必急着来当差。” 孙嬷嬷忍不住抹了抹泪,“老奴已经好多了,况且待在家里,见着老奴的小孙子,老奴就想到故哥儿,老奴的心里反而难受,还不如来府里当差好些。” “也罢。”见孙嬷嬷坚持,贾老太太也不多劝了,她微微沉吟道:“朝鲜公主也快进京了,无论圣决如何,咱们总得把人安排回来,旁的人我也不放心,你且亲自去看顾着。” “是。”孙嬷嬷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孙嬷嬷顿了顿又问道:“老太太是准备把公主安置在那里?” 虽然太太死了,但要是让公主直接住进荣禧堂里似乎也不甚妥当吧?莫说太太还停在荣禧堂内,这公主究竟是平妻还是继室之事不定,那好就直接住了进去。 贾老太太沉吟道:“暂且把公主安排到梨香院里,旁的人我也不放心,你且去瞧瞧,缺了什么就直接开我的私库去取去。” 朝鲜公主的身份尴尬,眼下贾府虽是孝期,但也没有让自家媳妇住在外头的理,可人还没进门,也不好让朝鲜公主跟着贾府一起守孝,贾老太太思来想去,便安排公主一行入住梨香院中。 梨香院是老头子特意给自己准备的静养之所,小巧精致,又正好靠着街上,让人在近街处开个小门,再把连着府内的西南角的角门一锁,安个厨房,也算自成一处,无论公主到时想采买或着置办些什么倒也方便。 孙嬷嬷应下:“是!” 听到此处,孙嬷嬷便明白贾老太太是当真重视着朝鲜公主,要不也不会让她到她的私库里取东西,而不是直接上公库里拿去,要知道荣国府发迹未久,公库里也没多少像样的东西,反倒是老太太的私库里才真的有着好东西。 “另外……”贾老太太眼眸微眯,满是皱纹的双手轻轻抚过她特意让胡嬷嬷从库房里找出来的软烟罗,“这可是上等的软烟罗,最适合做窗纱也不过了,你亲自带人糊好,记住,特别是公主的房里,她爱去的地方,定要仔仔细细的给我糊上。” 不只史家有什么珠胎毁月,她们莫家手里也是有着不少好东西的,要不贾源怎么会只有代善一个儿子呢? 孙嬷嬷心中一澟,随即明了的低声道:“老奴明白了。” 虽是有些对不住公主,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这世上有了后娘,便有后爹,更何况因着太太之事,赦哥儿已经够艰难了,可经不起再来个嫡子挡着赦哥儿的路。 xxx 贾赦心里存着事,这字便有一下没一下的写着,大字被他写的乱七八糟也就罢了,这字还写着写着写过了界,眼见就要写到他自个身上之时…… 贾赦脑袋一疼,被莫故从后面敲了一个爆粟,手里的毛笔也被拿走。 “瞧你写的大字!”莫故只瞧了一眼便不忍再瞧,他没好气道:“这字能见人吗?” 比他离开前写的还丑。 贾赦一回头,瞧见了莫故,当下眼泪汪汪,委屈的说了句,“哥……” 看着脸上沾着好些墨汁的贾赦,莫故没好气的说道:“撒娇这招对我没效。” 呵呵,每天都有各种年纪,各种长相的可爱小弟弟对他撒娇,习惯了之后,贾赦这点小把戏已经打动不了他了。 想想贾赦糟蹋的字帖,莫故便就心疼,他也是细心为贾赦考虑过了,知道当今最爱董其昌的字,便在淘宝上买了不少董其昌的字帖给贾赦练习,万没想到这死小孩竟然在字帖上给他乱画! 第72页 莫故一板着脸,贾赦越发确定故哥弟弟多了之后变后哥了,当下哇哇大哭了起来。 “哥,你果然不疼我了!”贾赦越想越难哭,哭的比先前在史家时还厉害。 贾赦好端端的哭了起来,莫故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急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莫故顿时想到即将进门的朝鲜公主,不过想公主还没进门,应该没法子对赦哥儿做些什么,贾源父子不在,贾史氏又死了,府里就只有贾老太太一个主子,贾老太太也向来偏疼着贾赦。 莫非贾赦又打不过史家姐妹,反被揍了一顿?不过史候爷死后,史家便成了丧家,史家姐妹做为嫡亲孙女,得在家里守孝,没个一年半载也不好出门,莫故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可是隔壁宁国府里的敬哥儿欺负你了?” 莫故不屑的扁扁嘴,这贾敬比他还大上好几岁呢,眼见就快要说亲了,还欺负起贾赦,当真是没半点做哥哥的样子。 贾赦控诉的望着莫故,嘟嘴抱怨道:“哥哥有了新弟弟之后就不爱我了!我就知道弟弟多了伤不起!” “噗!”莫故忍俊不住,“别学贾宝宝说话。” 什么弟弟太多伤不起,他还绿帽王雍正呢。 想也知道这么有现代味的词是谁教的,莫故瞪了贾宝宝一眼,贾宝宝连忙闪到贾赦身后,深怕莫故又打它的小屁股了。 贾宝宝急忙解释道:【这次可不关我的事。】 它只说了莫故最近收了一堆小弟,至于什么弟弟多了伤不起,有了新弟弟不爱他的话可不关它的事啊。 莫故眼眸微眯,手掌缓缓伸出。 【真的。】贾宝宝连忙道:【不关我的事啊。】 “哥!”不忍心白团子挨打,贾赦招供了,“是二舅母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我才想到后哥的……” 贾赦不好意思的对手指。 “胡想些什么。”莫故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贾赦的头,“我就只有你和皓皓二个弟弟。” 至于莫江与莫大等人虽然跟着他,不过在他心中,终究与贾赦还有简皓的地位有所不同,这两个才是他弟弟。 听到哥哥的保证,贾赦灿烂的笑了。 看着贾赦天真无邪的笑容,莫故暗暗心酸。 贾赦还未出生便被贾史氏厌弃,贾代善虽然嘴上不说,但也疑心贾赦是喜儿转世,他内心有愧,平日里对贾赦也是淡淡的,贾赦自小便跟着贾源夫妇过活,平日里生活也就只有祖父母和他,是以对贾赦来说,这后哥竟比后娘要可怕多了。 想到朝鲜公主一事,莫故也微微的皱起眉头,这位朝鲜公主他并未见过,也不知道其为人如何,不过清史上,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也曾娶了一对朝鲜公主为继、侧福晋,并且朝鲜公主还给多尔衮生了一女,也是多尔衮唯一的孩子。 在那几乎是蒙古贵女占据了大半宗室后院的情况下,朝鲜公主竟然能以继、侧福晋的份位进门,还给多尔衮生育一女,可见其手段了。虽然此朝鲜公主非彼朝鲜公主,不过想来手段也不差,只怕还比贾史氏厉害几分。 莫故琢磨半天,也不好说这朝鲜公主进门是福是祸,只能叹道:“至于那朝鲜公主之事,你也别太过担心,祖父和老太太都是明白人,如果遇上了事,大可跟他们说去。” 如果朝鲜公主是个明白人,想来也不会对赦哥儿做什么,就怕她和贾史氏一样莫名脑抽了。 对于那朝鲜公主,贾赦完全没在怕的,他傲骄的抬头笑道:“我有哥在不怕。” 有哥的孩子像个宝,至于新太太什么的,他才不担心呢。 “你啊!”莫故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贾赦的小脸,“也罢。” 以他之能,总能护住赦哥儿的。 久久不见莫故,贾赦有着满肚子的话想说,最后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埋怨,“哥哥怎么现在才来见我?” 想起那段日日都靠着平安符的问卜术占卜哥哥是否平安,还有好不容易从白团子嘴里得到哥哥平安口信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数作业的悲惨人生,贾赦顿时又红了眼眶。 “哥哥忙着呢,在外讨生活那有那么容易。”莫故有些无奈,“况且我先前不过是练气三层,很多法术动用不得,想回来见你也没那么容易。” 要不是他近来得了些机缘,一口气冲破练气四层的壁垒,他也没法子从千里之外的东北一口气飞回京城来见赦哥儿。 贾赦嘟着嘴,显然还是有着几分不满。 莫故好气又好笑,不过他早有着对付贾赦的法子了,他轻咳一声,“还不把你的功课拿来?我看看你这几日进步了多少。” 无论那个时代的孩子,最怕的都是家长检查作业的时候。 果然贾赦惨叫一声,和贾宝宝一起哭哭啼啼的唱起小白菜之歌了。 莫故暗暗黑线,开始怀疑起自己能不能安稳的把贾赦给拉拔大了?像贾赦这种傻白甜,那怕没了贾史氏,总觉得很容易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啊! 无论贾赦怎么的撒娇卖萌,最后还是逃不过一劫,得乖乖的奉出作业给莫故检查。 莫故看起贾赦的作业,越看越是黑线,到最后……他忍不住举起爱的小手打起贾赦的屁股了! 莫故气道:“你这段时间都学到那去了?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忘了?”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盯着贾赦,没想到贾赦竟然退步的这么厉害! 贾赦捂着小屁股,泣道:“白先生都辞馆了,没人教啊。” 大哥还说让他做的东西很简单,才怪!那个什么数学就难到不行,它认识他,但他不认识它啊! “新先生呢?”莫故没好气道:“白先生都辞馆快一年了,也该请个新先生了吧?” 贾老太太可是读书人家出生的,最重教育,不可能不给贾赦请先生的。 贾赦摇摇头,“老太太本想请的,不过甄妃娘娘说五皇子要进学了,有意让我去做伴读,老太太的意思是说再缓缓了。” 一听到什么皇子伴读的,莫故便忍不住微微皱眉,“哼!都自身难保了,还打贾府的主意。” 上次渣帝突然唤了他一句小六之后,他也略查了查六皇子事,也查到了六皇子的死因,这事如果被人揭了出来,那怕甄妃是渣帝最受宠的妃嫔也讨不了好。 不过甄家虽然是奴才家出身,但和四王八公之间有旧,甄妃之母又是圣上奶妈,和老太太也是老相识,以老太太的性子,说不得会答应,只是这将来的皇帝并非甄妃一脉,而且甄家的下场不太好,若是离甄妃太近,只怕贾赦会受到牵连。 莫故沉吟道:“先生还是得请的,这事我让祖父跟老太太说去。” 这事还是得请便宜爷爷出手才成,贾老太太只看到做伴读的好,却没想到做伴读之后的坏处,但以贾源的远见,想来不会让赦哥儿成了五皇子的伴读。 莫故把作业抛到一旁,“这次暂且饶过你,下次再胡乱写作业,看我打不打你的屁股。” 贾赦连忙捂住屁股,不敢动了,只是那小眼睛里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以前白先生在时,他不过就是学学三字经罢了,但现在落到哥哥手里,不只三字经,还要学什么数学、物理、体育,比以往惨了好几倍呢。 他并不知道,莫故在前世时虽然是金丹真人,但他出生在民国之时,接受的也是西式教育制度,而非明清时代的私塾教育,是以教的东西自然与一般的先生有所不同。 再加上莫故想着多学些东西对贾赦也有好处,便按着自己的习惯教导,再加上贾赦不幸碰到了莫大这个对照组,于是乎……原本就是学渣的贾赦顿时被比较的更渣渣了。 莫故细细看了看贾赦的课业,又针对他先前的错误,讲解过后,这才离开,不过离开前还特意把贾宝宝带走,再让贾宝宝跟贾赦混下去,不把贾赦给带歪才怪! 第73页 当然,此时的莫故也全然没想到,在他的教导之下,贾赦不知不觉间也歪了,而且在歪路上一路前行不回头了。 第48章 史家下场 莫故突然来京, 除了因为担心贾赦, 特意来瞧瞧他之外,另外也是为了莫大读书一事,东北毕竟久经战乱, 文风不盛。莫大能够靠着半自读的方法, 考到童生已是极限, 但想要再进一步, 非得有人教导不可。 可眼下东北虽然在贾源的治理下略略好了些, 但仍旧只比以往平安一些, 人民的生活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更别提有什么书院可以让莫大好好念书了。 是以莫故思量再三, 还是决定送莫大来京城念书, 京城中虽有国子监,但亦有些书院,像是白沙书院与应山书院……等几处, 其中应山书院最为有名,莫故比较了几间书院, 便把莫大送进了应山书院读书。 莫故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八岁的孩子再怎么聪明厉害, 要当家做主把另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送进书院里读书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于是乎便用了秘法, 把自己变成十五、六岁的模样。 一看到大变模样的莫故, 莫大瞪大了眼睛,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少爷!你怎么……!?” 怎么一下子长大了!?而且还毫无违和感,好似少爷本该是个成年人一般。 莫大顿时想到之前看的柯南,再想想少爷以往好似大人般成熟的谈吐,瞬间秒懂,“少爷!你也是被人注射了什么药物,所以才会变成小孩子模样的对不?” 莫大难掩气愤,“是谁做的好事,我带兄弟去砍了他!” 他们数字一族都是少爷所救,谁敢伤害少爷便是跟他们过不去,他不帮着报复回来,他就不姓莫! “……”莫故顿时死鱼眼,第n次后悔放任莫大跟着贾宝宝看什么柯南,还有,那满满中二气息的台词是那里学来的? “说吧!”莫故有些无奈,“你们又偷看了什么电影?” “呃……”莫大的眼睛微飘。 莫故冷喝一声,“说!” 莫大乖乖招供了,“投名状!” “那部片子儿童不宜!”莫故忍不住吼了,莫大几个都还是孩子呢,记得里头都是些血腥的镜头,那适合几个孩子们看。 莫大突然沉默了,“可我们都亲眼见过更可怕的。” 莫故一顿。 莫大沉重道:“少爷!我知道那是戏,那不是真的。”真正的现实,比那些电影还要残酷数十倍。 莫大有些癫狂的苦笑,“女真砍人时不是那样子的,砍多了人,刀就没那么利落,每次都要砍上好几下,被砍的人不会马上断气,会不断的喘,一直喘,然后……再也喘不了了,就是没命了。” 最难熬的,也莫过于那个时候──见着自己的亲人等死! 莫大的声音异常低沉,他低着头,一字一句继续说着: “村长怕我忍不住出去,把我关在水缸里,缸上有条缝,我亲眼见着村长直到最后一刻还担心的看着我,他眼睛一直眨,嘴唇一直动,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我知道他是要我不要出去……” 说到最后,莫大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知何时,莫大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村长想要他活下来,可是他活的好苦…… 莫大抬起头来,求道:“少爷!我不想读书,我想从军,我要报仇!” 文人无用,护不了自己的亲友家园,他想从军,那怕是当个小兵,帮着杀上几个女真蛮人也好。 莫故轻轻一叹,他还是太小瞧了这些孩子们,那怕贾宝宝日日念经,减了些他们身上的戾气,但曾经亲眼见着亲人惨死在女真手上的他们,不可能轻易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只是…… 莫故摇了摇头,“那条路不适合你。” 莫大的身体素质也只不过比一般人好上一些,学了那么久的武功也不过勉强自保,如果是莫三、莫四还有几分可能,但是莫大……并不适合。 “可是!万一要是电影里的故事成真了呢?”莫大凄厉道:“我宁死也不愿意活在女真人的统治之下!” 他还记得电影里的内容,比起那些血腥的场景,更让他恐惧的是里头有着所谓的清朝,那个由女真人所建立的清朝,比起什么抢钱、抢粮、抢女人,更让他恐惧的是一开始所点明的‘清朝’。 “放心吧!”莫故沉吟许久,终究道:“这个世界里不会有什么清朝。” 这世上已经有着大晋朝了,便不会有什么清朝。 莫大郑重的对莫故磕了一个头,“多谢少爷。” 他相信少爷,只要少爷说了大晋朝不会变,那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什么清朝,他们也不必受女真人的统治。 莫故有些无奈,这可真不关他的事,红楼世界就是这样设定的,不过…… 莫故默默决定回东北后好好跟便宜爷爷说说,除了赦哥儿的事之外,另外还有女真人的事情,莫大说的没错,这大晋王朝不能变!战争这种事情,还是尽早结束的好。 不只是眼下的女真,还有将来的西洋人…… 莫大最后还是顺着莫故的意思进了应山书院读书,莫大虽然在东北耽搁了几年,但他天份颇高,应山书院的山长终究还是把莫大收下,只不过暂且以附课生的身份入学,且看莫大今后的表现,再决定是否转为正课生。 对于莫大能否转为正课生一事,莫故全然不担心,莫大在读书上的天份之高,就连像他这般的金丹真人都佩服,要不是生在东北,又处于多事之秋,说不得还会成为年纪最轻的举人也不定,唯一担心的便是莫大又想着从军,不肯专心读书了。 莫故想了想劝道:“想要报复女真,并不是只有从军这一条路,文人讲究软刀子杀人不见血,还有军师什么的,也是文人出身,你好好学习,将来总有你报效国家的时候。” 莫大眼睛一亮,“多谢少爷!” 莫故拍了拍莫大的肩,“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要你一满十八岁了,能为自己负责了,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由得你,可眼下,你还是乖乖的给我认真读书吧。” 莫大感激道:“多谢少爷,小的明白。” 他知道,他们几个虽名为主仆,但少爷从来没把他们几个当仆人看,不但给他们吃穿,还尽心养着他们,处处为他们考虑着,若是旁的主子,那会在乎一个奴仆的想法,更别提还把他送到了应山书院读书。 莫大望着少爷离开的背影,眼眸微深,他不过是个凡人,并不像少爷有穿天入地之能,但他还是有他所能做的事。 而且少爷并非这个世界之人,不该牵扯进女真之事,对付女真……是他和其他数字的责任。 且不论贾家细细整理起梨香院等着朝鲜公主的到来,史家在短短几天之内便死了大半,这消息传到宫内,夏德全冷哼一声,“倒是便宜他们了。” 他自知道先后死因之后,便让人对贾史氏下了手,送她下去跟先后请罪,不过史家两个儿子倒是跟他无关,当真是意外所致了。 不!不一定是意外,想想史候爷身边的女真间谍,夏德全微微沉吟,“史候爷身边的马幕僚可也在船上?” 暗卫摇摇头,“马幕僚据说是被史候爷给清掉了,但我们在东北找到马幕僚的墓,挖开之后也的确有具尸骨,不过十七把尸骨重新检查过了,那是个少说也有六十余岁老头子的尸骸,这年岁对不上。” “哼!”夏德全眼眸微眯,“看来那些女真人当真是图谋甚大。” 竟然能从史老狐狸手上逃得性命,绝对不是史老狐狸心慈手软,而是那人还当真有几把刷子,怪不得能从史老狐狸手上弄到史王两家的商道的船来偷运女真人进来,若能做到这一点,要在船上做点小把戏,弄死了史家两个儿子,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第74页 夏德全拍了拍桌上的资料笑道:“老史啊!老史!那怕你其奸似鬼,也有阴沟里翻船的一日啊。” 真是天纲恢恢,疏而不漏。虽然诛了贾史氏,但眼见史家仍享着荣华富贵,他还有些懊恼着没法子给先后讨个公道,万没想到史家这次自个撞到他手上了,光凭这事,史家就算不满门抄斩,也该没入罪籍为奴。 果然一看完夏德全送上的资料之后,平康帝当场大怒。 “史家好大的胆子!朕对这些老臣难道还不够好吗?竟然和女真人勾结,还将我汉人卖给女真蛮子为奴!” 虽然知道这些人家里手上难免有些不干净,但没想到史家竟然大胆至此! 勾结女真!贩卖人口!条条都是死罪! 夏德全劝道:“圣上息怒。” 平康帝冷哼一声,继续翻着折子,看到马幕僚与太子府上的佟主簿有所联络之时,平康帝眉心直挑,“刺杀这事,太子他……?” 平康帝的话虽未说全,但夏德全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喜郝守正此人,不过夏德全揣摩圣意,低声回道:“太子和圣上毕竟是父子,太子想来不敢做出这等子事,想来太子只是一时不查,让小人近了身。” 那佟主簿身份安排的极为周全,模样也和一般汉人差不了多少,要不是他们发现他和史候爷身边的马幕僚略近了些,也不会发觉他有问题,更别提太子了。 平康帝眉眼微舒,“哼!这孩子就是太实心了点。” 夏德全嘴角微抽,对圣上偏心的评语不置一词。 “圣上。”夏德全低声问道:“是否把那佟主簿……?” 平康帝微一沉吟,“不急,你且让人注意这人平日里去那里,跟谁连络,朕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女真蛮子所安插的人绝对不只这两个,不把女真蛮子的间谍尽数捉出,他寝食难安。 “是!”夏德全应下。 看着夏德全的折子,再想到贾源所提及之女真得了炼铁之法,又坐拥东北产煤产铁一事,平康帝便就坐不住,当真恨不得把史候爷从海底捞出来鞭尸。 平康帝越看越气,“荒唐!糊涂!竟为了区区一点子银钱,把国家大义都不顾了。” “圣上息怒。”夏德全虽是劝着,但手指微动,悄悄地把史家请求袭爵的折子往前推了推。 夏德全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平康帝的眼睛,平康帝顺手拿起史家请求袭爵的折子翻了翻。 这折子乃是与史家交好的文官家上的,或是知道圣上不喜史家,写的倒是四平八稳,只略略说了史家成年男丁均亡,史夫人也接着过世,史家只剩孤儿寡母,求圣上垂怜云云。 虽是四平八稳,不过也略略说了史家剩下的几个孤儿的情况,其中特特说明了史老大遗留之子乃是庶出,不配继承爵位之事。 平康帝微微冷笑,“长幼不分,嫡庶不分,怨不得会做出这等叛国之事。” 夏德全微微一喜,低声问道:“圣上,这史家……?” 平康帝本想发落,但想起一事问道:“这史家似乎还在治丧?” “是。”夏德全低声回道。他暗暗惋惜,圣上向来仁慈,见史家一口气死了四个人,只剩下妇人孩子,只怕不忍下手了。 果然…… “罢!”平康帝眼眸微眯,虽是恼着史家,但他也不愿留下暴虐之名,况且史家与刺杀之事是否有关,尚有争议,正主都死了,跟几个妇人孩子计较也未免太掉价。 平康帝沉吟许久,下令道:“史家犯了大罪,罪不可容,但念史候爷开国有功,免了史家全族死罪,罚没家产充公,五代内不许科举。” 虽是惋惜,但夏德全乃陪笑道:“圣上仁慈。” 平康帝摆摆手,“至于那商道……” 夏德全会意,“老奴自会跟王家人好生说道。” 以往圣上不知也就罢了,现在即然知道了,自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商道放到外人手里。 平康帝满意的点点头,“朕也不会白让他们把这商道交出来,赏他们一个鸿胪寺卿一职,也不算白拿了他的。” 夏德全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圣上仁德。” 这鸿胪寺卿不过就是个名头好听,也就对对外夷有用罢了,平日里跟个虚职也没两样了,那及得上商道上的利润,不过圣上没把史家贩卖人口一事也算到王家头上,已经是王家之幸了,那还有他们挑剔的份。 “对了!”平康帝又低声问道:“小六的事情……” 这刺杀之事一查了个大概,平康帝也总算想起六皇子枉死一事了。 事关后宫妃嫔与大皇子,夏德全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将查到的资料送上。 平康帝看完大怒,“好个甄妃!好个慧妃!” 他还以为甄妃是个贴心的,没想到竟然贴心到这地步了,她怎么敢让人在小六的汤药中以次充好,误了小六的命!? 夏德全低声劝了句,“圣上节哀!” 平康帝当下便要惩罚甄妃,但想到甄妃所生的五皇子,平康帝沉吟半晌,终究道:“传旨下去,甄妃殿前失仪,贬为甄嫔,另外进莫昭仪为德嫔!” 把莫昭仪进了嫔位,又赐了嫔位之首的德字封号,也算补偿她丧子之痛了。 “是。” “另外慧妃……”平康帝眼眸微眯,“慧妃年纪大了,这宫里的事情越发懒得管了,夺其宫权,交给皇后娘娘好好管去。” “是。”夏德全一听到平康帝这话,便知道皇后娘娘和四皇子要翻身了。 先后为人慈善,那怕是像他这般的无根之人都记得她的好,更别提圣上与先后幼年成亲,多年相伴,这情份自然不同于旁人。现今的皇后娘娘亦是大家出身,为人也算和善,但在圣上心中始终是不如先后了。 不但如此,圣上还以先后灵位停在坤宁宫中为由,为便于太子时常祭拜其母,让今后改住在永寿宫中,为防着皇后娘娘再生嫡子,除了初一、十五之外几乎不踏入皇后宫中,这些年来,皇后娘娘的身份着实尴尬,不但不曾住进坤宁宫中一日半日,甚至连宫权都不曾握过。 皇后娘娘这些年来无宠无子,膝下也就一个抱养来的四皇子,而如今圣上竟然把慧妃娘娘手里的宫权给了皇后娘娘,夏德全心下琢磨着,只怕皇后这一脉就要起来了。 平康指着桌上的砚台道:“小四的字是越发的好了,把这砚台给小四拿去,让他好好用心练字。” 大皇子今日能够对小六下手,难保将来会对其他兄弟下手,看来这磨刀石,还是换一换的好。 第49章 皇子野心 圣上要给四皇子添份量, 这赏赐砚台不过是个开头。 四皇子──徒明煜捧着砚台,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一回到皇子所居的北五所,便听见圣上以太子年纪渐大, 不便再入后宫为由, 让皇后娘娘迁移到坤宁宫, 并且封了莫昭仪为德嫔, 入住永寿宫正殿。 四皇子乃是莫昭仪的第一个孩子, 今年正好一十四岁, 莫昭仪生四皇子之时, 莫昭仪还不过是个正九品的美人, 按着宫中规矩, 低位妃嫔不得抚养皇子,四皇子势必要给其他妃嫔抚养。 当时圣上对莫昭仪也是正喜欢的时候,便想给莫昭仪添点份量, 于是便把四皇子抱给了皇后娘娘抚养,还以此为由一口气将当时的莫美人进为正七品的贵人, 足足越了一个份位。 当时皇后娘娘刚入宫未久,正是意气风发, 一心想生一个自己的皇子,继承大统, 那稀罕去抱养别人生的皇子, 更不愿意养着一个罪臣之女所出的皇子, 只不过碍于圣上, 不得不耐着性子抚养。 好在皇后也是个明事理之人,她自己虽不耐烦养孩子,但也不阻止莫昭仪接近孩子,便干脆让莫昭仪也居住在永寿宫中,一起看顾着四皇子。 皇后宽仁,莫昭仪也是个聪慧有分寸的,这些年来,四皇子同时养在养母与生母膝下,虽然养母对他平平不甚亲近,生母碍于身份不敢多接近,但却比历史上的另外一位四皇子要好的多。 第75页 四皇子琢磨半天,也不知道父皇突然赏这么一块砚台的用意,又听闻养母终于能入主坤宁宫中,生母又得以进位,父皇这一椿椿一件件的事儿办的着实古怪,四皇子想不通缘由,干脆让人通报一声,去永寿宫求见养母与生母。 一到永寿宫中,宫里正忙乱着呢,皇后入宫一十五年,终于得以入主坤宁宫,其中喜悦之不用提,一见到四皇子,难得的脸上多了点笑意,“你怎么来了?” 四皇子先是个皇后行了个礼,笑道:“儿臣听闻母后迁宫之事,特来给母后道喜来了。” “哎,这也算不得什么。”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皇后眼眉间尽是喜意,可见得是真高兴,她温言道:“倒是你母亲那里,当真是喜事,可去见了德嫔?” 四皇子笑道:“儿臣先来给母后恭贺了。” 听到四皇子先来恭喜她,皇后脸上笑意更深,“我这儿忙乱着呢,便不留你了。” 接着皇后眼眸微闇,“自小六走后,你母亲那儿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件喜事,你也好好陪陪她才是。” 圣上一开始便没打算让她生子,当年圣上把四皇子抱给她养之时,未免不是有些补偿之意,只是当时的她还年轻气盛,不懂圣上的用意,便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四皇子身上,倒是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往他生母推了。 等她明白了这点,小四的性子已然养成,也调教不回来了,当时她本来动了心思想要抱养刚出生的六皇子,无奈圣上不允。眼见小六儿死了,她也是心疼的很,便让小四多往莫昭仪处走走,好多安慰一下莫昭仪。 四皇子感激的瞧了皇后一眼,“多谢母后。” 皇后微微点头,“去吧。” 待四皇子走后,皇后身边的嬷嬷忍不住开口劝道:“娘娘,你怎么把四皇子给推出去了呢?” “不推出去,难道就真的是我的了吗?不是我生的就不是我的。”皇后叹道:“况且德嫔也不容易。” “都贵为德嫔了,那还有不容易的。”一旁的婢女为皇后抱不平嘟嚷道。 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先是爬上了龙床成了才人,又连连进封,到现在都成了上得了玉碟的德嫔了,贵为嫔位之首,这小日子可比宫里的许多人要来的好呢。 皇后摇摇头,“德嫔这份位可是用小六儿换的,将心比心,只怕她是宁可不要这个嫔位,也要小六儿活的好好的。况且本宫这次能够入主坤宁宫,也是多亏了小六和小四呢。”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在抛弃了情爱之念后,她也能从其他角度更进一步瞧明白圣上的心思。 甄妃与慧妃都膝下有皇子,甄妃之母为奉圣夫人,为圣上的奶嬷嬷,情份不同于旁人,大皇子更是受圣上倚重,圣上不可能对她们怎么样,便只能变着法子补偿莫氏了,只不过…… 皇后眼眸微眯,想起圣上突赐四皇子砚台一事,总觉得圣上图谋甚大,只怕不只是补偿而已啊。 砚台……砚石……皇后心中噗通噗通跳着,莫非…… 想到此处,皇后的脸色便有些不好。 “娘娘怎么了?”老嬷嬷和大宫女见皇后脸色不好,当下着急的连忙扶住皇后,大宫女甚至急的要去唤太医了。 “回来!”皇后强压下心中不安,冷声道:“本宫无事,犯不着去请太医。” “可……”老嬷嬷瞧着皇后的神情,乃是有着几分不放心。 “不许去!”皇后厉声道:“圣上才下旨让本宫迁宫,本宫头一日便去请了太医,这事要是让旁人知道,会怎么笑话本宫?” 皇后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两人也无法,也只好罢了。 皇后思忖再三,“等老四见完德嫔之后,让小四来本宫这里一趟,记着,等小四见完德嫔后再唤。” 皇后顿了顿叹道:“他们母子俩也难得见上一面,就别打扰他们了。” 横竖知不知道这事也改变不了圣上的心思,也不必急着告诉小四了。 “娘娘心善。”想着皇后身子不适还为德嫔母子着想,老嬷嬷忍不住抹着泪,人人都说先后好,可怎么没人肯好好瞧瞧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是个心善的人,要不也不会由得四皇子与生母亲近,可这么一来,四皇子可真是白养了。 老嬷嬷低声道:“娘娘,四皇子也有一十四岁了,对于四皇子的婚事,圣上可有什么说法?” 皇后眉心微皱,“可是我兄长和嫂子说了些什么?” 这宫里有什么好,怎么大伙总是瞧不清想把女儿送到宫里来呢? 老嬷嬷尴尬一笑,“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老嬷嬷顿了顿道:“老太太知道四皇子与娘娘不亲,正好家里有好些适龄女孩,想着也好帮着娘娘。” 皇后微微摇头,“母亲怎么还是看不开。” 老嬷嬷低声劝道:“老太太也是担心着娘娘,四皇子虽好,但毕竟不是娘娘亲生的,总是隔了一层,但娶了娘娘的侄女之后,不也就是娘娘的自家人了吗?不说别的,要是娘娘的侄女给四皇子生个一儿半女的,娘娘大可以抱过来,养在膝下啊。” 老嬷嬷的最后一句倒真是打进了皇后的心坎里,她贵为皇后,那怕再不受宠,甄嫔和慧妃也绝对不敢苛扣她的份例。她在这宫里,缺的不是吃穿,而是寂寞,要是膝下有个孩子,无论是孙子还是儿子,这小日子才算有了些盼头,而不是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 皇后心中一动,但终究是摇摇头,“晚了。” “娘娘?” 皇后叹道:“这事你回去跟老太太说道,四皇子的婚事不是本宫能够做主的了。” 趁现在还早,尽快让娘家人打消念头,免得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惹恼了圣上,也毁了自家的颜面名声。 “可是德嫔那处另有想法?”老嬷嬷皱眉气愤道:“娘娘,这万万不能让德嫔插手四皇子的婚事啊,四皇子那怕是德嫔生的,但也是您养的,那有让德嫔娘娘做主的理?”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这事德嫔也做不了主。” 那怕成了皇上妃嫔,也改变不了德嫔乃罪臣之女的事实,她还不够格给皇子婚事做主,况且圣上如果真有那意思,必定会再给小四身上加份量,这婚事自然会另外指一个少说也是一品大官之女。 “娘娘……”老嬷嬷还想再劝,却被皇后一摆手给阻止了,“好了。你且去盯着迁宫之事,这才是大事呢。” 只要不是太子继位,无论是谁做了下任帝皇,都得敬着她这个嫡母,她就稳坐钓鱼台看戏便是,何必掺合着呢。 当四皇子来到永寿宫偏殿之时,却不见宫人来回忙碌,准备着迁居事宜,反而是见到母妃拿着小六儿的小衣服,一直发着呆。 四皇子叹了口气,知道母亲又想起小六儿了。 四皇子心中一疼,小六儿素来乖巧,不只父皇疼爱,就连他也很喜欢这个弟弟,不料却因为落水,受了风寒,一病不起,这事主谋固然是甄嫔,但也和大皇子脱不了关系,可恨他不受父皇重视,连想帮小六儿出口气都不成。 注意到四皇子,德嫔连忙抹去了泪,低声问道:“煜儿怎么来了?” 接着又连忙让宫女奉上香茗,温婉问道:“可吃了吗?” 四皇子摇了摇头,他一下课得知养母迁宫,生母晋位的消息便连忙赶过来了,倒真是还没吃什么东西,母妃不提则罢,现下一提还真是有些饿了。 德嫔连忙吩咐道:“快让人取些糕点过来。”接着又教训四皇子道:“人是铁,饭是钢,无论何时,可都不能忘了吃饭,要是饿出病来,可有你受的。” 因她是罪臣之女出身,当年被没入宫中为宫女之时也着实受了不少折磨,硬生生被饿出病来,特别是胃,伤的厉害,连略略伤胃一点的浓茶都用不得。 德嫔身旁的大宫女连忙把糕点备上,虽然不过四碟子点心,但大多是四皇子爱吃的,四皇子心下一暖,也就母妃会记得他爱吃些什么。 第76页 四皇子亲自拈起一块枣泥山药糕给德嫔道:“这枣泥山药糕软糯清甜,厨上人做的倒是极精巧,母妃且先用点。” 他和小六的口味都跟母妃一般,喜咸不喜甜,但这枣泥山药糕素有养胃之能,母妃的胃向来不好,每次他和小六总是变着法子劝母妃多进一块枣泥山药糕。 德嫔面上笑容更盛,“好。” 只是见着了这些点心,其中还有一道小六最喜欢吃的松瓤鹅油卷,德嫔难掩感伤之色。 四皇子见德嫔虽是笑着,但眼眸间仍有郁郁之色,而且还直盯着小六爱吃的那道松瓤鹅油卷,知道德嫔又想起了小六儿,四皇子暗暗懊悔,劝道:“现在甄妃被贬为甄嫔,份位还在母妃之下,也算是……也算是……” 说了两句,四皇子也说不出来了,他知道母妃宁可不进位,也希望小六儿活的好好的。 果然德嫔摇了摇头,泣道:“我宁可永远屈居在她之下,只要我的小六儿活的好好的,她怎么能这么狠呢?小六儿才七岁,那碍着她了?” 说到最后,德嫔泣不成声。 四皇子的眼眸微暗,“是儿臣没护小六儿。” 要是他警觉一点,说不定也不会有这事了。 “这怎么能怪得了四殿下。”德嫔身旁的老嬷嬷叹道:“甄嫔娘娘仗着其母之势,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只是没想到甄嫔娘娘竟然为了不让五殿下被六殿下比下去而……” 老嬷嬷叹了口气,低头抹了抹泪。 五皇子和六皇子眼见都到了要进学的年龄了,和六皇子相比,甄嫔所出的五皇子向来有些呆傻,至今话都说不好,本来大伙也没多想,万没想到甄嫔为了不让五皇子被六皇子比下去,竟然对六皇子下了狠手。 四皇子眼眸微寒,“老五就是个傻的,甄嫔暪的了一时暪不了一世,总会让人发现。” 以为把老五藏着,不怎么见人就能暪得过去吗?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德嫔连忙提点道:“你父皇最好面子,小心他迁怒到你身上。” 她就不信圣上半点都不知道甄嫔所生的五皇子不对劲,不过圣上也不肯承认五皇子有问题,那他们也只能把五皇子当个正常人看待着。 “是!”四皇子心有不甘的应了。 “对了。”德嫔将一个精致的小荷包交给四皇子道:“我手里有些晋江药丸,在清热解毒上素有些奇效,你且拿去防身。” 这甄嫔能在小六儿的药里动手脚,难保太医里没有她的人,晋江药丸对清热解毒颇有一套,如果有个什么小毛病,也不必唤太医了,直接一丸服下便就好了,也免得太医在药里动手脚。 “晋江药丸!”四皇子也曾听说过这在东北战役中屡建奇功的神奇小药丸,他奇道:“此药听闻只在东北一带贩卖,连军中都供应不足了,母妃是从那得来的?” “这是你表舅父千方百计让人给我送进来的。”德嫔眼眸微暗,“你表舅父正好在东北军中当职,得了点便宜,得知小六儿的事情之后,便让人把这药给我送来了。” 当年莫家被奸人陷害入罪,莫家女罚没入掖庭,成年男丁尽皆处死,未成年男丁则被流放至关外苦寒一带,她那表弟当时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没想到竟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下来,只是万没想到他竟然从了军。 德嫔泣道:“如果咱们莫家还在的话,小六儿便不会死,你表舅父也不用在军中苦熬了。” 她们莫家可是江南世家,族中出了不少大儒,要不是出了事,族中子弟怎么会从了军,跟一些兵痞子混在一起。 “母妃放心。”四皇子叹道:“儿臣必定会想法子替莫家翻案。” 只要莫家翻案了,他便不再是罪臣之后,也可以再进一步。 砚台者,砚石也,他曾听母后说过一句,别看大皇子现下风光,但其实不过是父皇试探太子的磨刀石罢了,虽不知将来如何,但兴其庸庸碌碌做个混吃等死的皇子,还不如拼上一把。 他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第50章 五皇子隐疾 莫故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宫里看到他的晋江药丸?更没想到只不过拥有退烧消炎之能的晋江药丸会被人当成什么神药乱吃。 莫故有些同情的瞧着那一直吐着药的小男孩一眼, 碰到一个有病的妈,当真是他的不幸了。 那个倒霉的小男孩不是旁人, 正是甄嫔所出的五皇子,至于有病的妈自然就是甄嫔了。 自听了甄嫔有意让贾赦入宫做五皇子的伴读, 莫故思前想后, 还是特意进宫来瞧一瞧五皇子了。 虽然被贬做嫔位,但甄嫔自持其母为奉圣夫人, 仍是居住在储秀宫正殿之中,也没有不长眼的太监敢让她迁宫。 莫故略一打听便知道甄嫔的所在, 不只甄嫔居住在储秀宫正殿, 就连五皇子也住在储秀宫中,虽然他并不希望贾赦去做什么伴读,不过现实的问题是,贾赦是否可以避开伴读一职,只怕连贾源都做不得主。 于是乎,莫故想想还是来观查一下五皇子的为人品性,这不查不知道, 万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是一个自闭症儿童。 当然五皇子自闭症的情况并不算严重,只不过大部份的时间都在安静发呆, 话也是会说的, 只是反应很慢, 都已经十岁了, 说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 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和其他的自闭症儿童相比,五皇子的情况算是轻微的,如果放在现代,在合理的治疗之下,还是有像正常人一般生活的希望,但是在古代…… 看着近乎颤狂的甄嫔,莫故不由得微微叹息。 “吃啊!”甄嫔硬是把晋江药丸喂进五皇子的嘴里,癫狂道:“这药能治百病,吃了药之后,你就会正常了。” 五皇子有些不知所措,乖乖张着嘴让甄嫔塞药,不过甄嫔的手一离开,他就马上吐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吃药?”甄嫔半疯癫的继续塞药,泣道:“你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不吃药?” 能做圣上最喜爱的女人,甄嫔的容貌那怕放在宫里也是上等的,但她此时哭的连妆都花了,脸上红红黄黄的成一团,全然不复先前的美貌。 “你吃药啊!”到最后,甄嫔也没了办法,只能抱着五皇子一个劲的哭。 五皇子不知所措,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面对哭的不能自己的母亲,彷佛就像个路人一般。 但莫故注意到,五皇子默默地闭上了嘴,试图把甄嫔塞进他嘴里的药吞下。 甄嫔那时疯狂的把晋江药丸一股脑的直往五皇子的嘴里塞,那满嘴的药丸少说也有十来颗,那怕这是安全性较高的成药,一个孩子一口气吞了十来颗的阿斯匹林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莫故想也不想一道灵力直接打向五皇子的胸口,五皇子哇的一声,嘴里的药顿时尽数吐到甄嫔身上。 “啊!”甄嫔尖叫一声,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着好似没事人一般,只是傻傻的望着她的五皇子,甄嫔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的打了五皇子一巴掌,“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傻子!为什么!” 她这一生自负骄傲,一入宫就受圣上恩宠,就连当时受宠的莫贵人都退了一步,一步一步的到了今日甄妃之位,可……可是为什么她却生了一个傻儿子出来? 想想她为了这个儿子,怕他被六皇子比下去,不惜在六皇子的药里下手,结果得到的是什么?殿前失仪,贬为无封号的嫔位,还让莫昭仪一越爬到了她前头去,全都是因为这个傻儿子! 甄嫔越想越不甘,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五皇子傻呆呆的让甄嫔打着,按着发疼的小脸,满脸的不知所措。 甄嫔越发绝望,连疼的不会叫,这孩子还有什么救? “娘娘冷静些。”见甄嫔又要打起五皇子,甄嫔的奶嬷嬷连忙劝道:“娘娘息怒。五皇子还小,慢慢教着便是。” 第77页 “还小!”甄嫔都气乐了,“他都十岁了,连句话都不会说,你瞧六皇子和他同岁,早在三岁上就能说话了,而他……” 甄嫔泪如雨下,这些年来,她以五皇子体弱为由把小五一直养在宫中,不让他多见外人,可是她能藏着小五多久? 按理皇子一但年满八岁上便得搬到北五所去了,是她一直拿小五的身子说事,一拖再拖,可她能拖得了多久? 一想到小五痴呆之事即将让人发现,甄嫔就满心绝望,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但生出不正常孩子的妃嫔是不许再生子的。 五皇子不正常,圣上不会许她再生子,无法再给甄家添一正常皇子的她对甄家而言便是弃子,娘家一但放弃她,没了甄家的势力,别说是保住五皇子了,怕是连她自己都性命不保。 想到此处,甄嫔眸中凶光顿现,早知有子如此,还不如当年便没了。 正当甄嫔想着这事之时,只见五皇子望着某处,突然喊了声:“六六!” 甄嫔一惊,当下便吓的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不只甄嫔被吓到,就连一旁伺候的嬷嬷宫女也吓的脸色微变,大伙都知道,五皇子因为与六皇子年龄相近,平日里两个皇子也相处的略多一些,‘六六’指的便是六皇子。 “快把五皇子带回房去。”甄嫔一挥手连忙道:“这几天不许他出来。” “是!是!”五皇子的奶娘比甄嫔还希望五皇子尽快回房躲一躲甄嫔呢,便连忙拉着五皇子回房。 只是五皇子一边走,一边对着莫故的方向叫‘六六’。 宫里都是人精,自然注意到了五皇子只对某一个方向叫六六,而且五皇子虽然有些呆傻,但却从来不说谎,他一直对着那处叫六六,只怕……六皇子当真在此。 甄嫔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其他人的脸色也极为不好。 “娘娘。”老嬷嬷低声问道:“会不会真是六皇子……” 这跟着圣上回京的侍卫都说着六皇子怎么引着天雷救驾,莫非六皇子变成鬼之后,当真有了神力?而如今是来找娘娘算帐的? “别胡乱说话!”甄嫔连忙道:“这世上那里有鬼!那……想来不过是传言。” 是的,如果小六有那么厉害,那会被她暗算得了。 老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听说小孩子眼睛灵,说不定……”见甄嫔脸色越来越难看,老嬷嬷连忙改口道:“娘娘,要不老奴上潭拓寺,跟大师们求些灵符?” “别乱来。”甄嫔连忙喝斥道:“圣上最忌讳巫蛊之事,这符绝对不能要。” 旁人不知,但她却是曾经听母亲说过一嘴,圣上幼时遭难,便是被当时圣上的宠妃所魇,是以圣上最忌讳符录一物。 “这……”老嬷嬷有些恐惧的瞧着五皇子的房间一眼。 甄嫔定了定神,“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趁着小五这事让人发现之前,赶紧再生一子。” 是的,小五已经废了,她得另外再有其他的儿子才行。 虽是如此说着,但甄嫔心下微感不安,她自入宫以来一直受着圣上宠爱,除了刚入宫那年不小心中了旁人暗算,使得五皇子早产,连带伤了自己的身子,这才好些年不曾有过孕。 可她的身子早就养好,这些年来她问过太医无数次,太医都说了她的身体没问题,没道理膝下只有五皇子一个孩子,莫非…… 甄嫔眼眸一缩,随即柔媚一笑,又恢复了以往那千娇百媚,宠冠后宫的甄妃,“去请我嫂子递牌子入宫一趟。” 她得好好琢磨,怎么做些让圣上高兴的事儿,好再怀上一子。 这边甄嫔又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努力争宠,而远处的莫故则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想想先前五皇子一直朝着他的方向唤六六,莫非那孩子当真能见到他? 好奇之下,莫故一个遁地术,直接来到五皇子的房中。 做为宠冠后宫的甄嫔之子,五皇子的房中自然是极为华丽的,帐子是雨过天晴色的软烟罗,被褥是用寸金寸锦的云锦所制,就连坐的椅垫亦是云锦所制,房里燃的是素有清心宁神之用的薄荷香。 莫故直接往五皇子身前一站,只见五皇子抬起头来望着他,突然开口道:“六六!” 莫故沉声问道:“你看得见我?” 他虽佩载的隐身符虽然是最低等的隐身符,但也不该是一介凡人所能瞧得见的。 五皇子点点头,伸手拉住了莫故的手,“对不起!六六!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想六六死的! 莫故直接按上五皇子的眼,微微的输了股灵气。 有些疼,但五皇子只是微微皱眉忍着,莫故仔细检查之后,忍不住笑道:“有意思!” 万没想到,甄妃所出的五皇子竟然是一个有灵根之人,而且还是少见的天生灵目,可惜偏偏生在了宫中。 这紫禁城里埋藏了太多怨恨,也有太多的鬼魅出没,这般精纯的灵魂竟然生长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未被浸蚀,当真是难得,好在这孩子是个有些轻微自闭,不善与人或着鬼交往的性子,不然早就被鬼缠上了。 五皇子不知道莫故转了这么多想法,仍拉着莫故的手,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莫故叹口气,揉了揉五皇子的头,甄嫔所做之事与五皇子何干,说到底五皇子也是个可怜孩子。 莫故突然开口问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这个宫里并不适合这个孩子,再待下去,只怕五皇子小命不保。 五皇子不语,只是默默地瞧了储秀宫正殿一眼。 “罢了。”一眼五皇子的眼神,莫故便明白他终究是舍不下自个亲娘,莫故拿了道平安符给五皇子,命令道:“随身带着,不许拿下。” 五皇子默默接过,“好!” 莫故想了想又提醒道:“另外,如果圣上问你,你可千万不许同意让荣国府长孙贾赦做你的伴读。” “好!”五皇子又点了点头。 “对了。”想起甄嫔疯了一样乱给五皇子喂药一事,莫故提点道:“这药不可以乱吃,以后不许吃你娘喂你的药丸。” 五皇子迟疑了一下,但仍乖乖的点头说好。 那药苦苦的,他也不喜欢吃,六六叫他不要吃,那就不要吃吧。 这皇家人大多生的好,五皇子也不例外,再加上他特别乖巧,无论莫故说什么都说好的五皇子,让每天面对一堆熊孩子的莫故一瞬间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莫故忍不住伸手又揉了揉五皇子的头,“乖!乖!” 五皇子笑了,笑的异常灿烂。 隔日一早,五皇子的奶妈便发现五皇子的心情很好,奶妈奇道:“可是做了什么美梦吗?” “嗯。”五皇子重重点头,突然笑了,“六六、说我乖!” 刹时间,所有侍候着五皇子下人的脸吓的都白了。 五皇子差点被喂服大量阿斯匹林一事也算是给莫故一个警钟,他当时想着战争难免会有些损伤,中药缓不济急不说,而且一般士兵也得不到药物治疗,只能苦熬着,平白增添伤亡。 是以莫故便直接进了现代中效用最广的阿斯匹林来给大晋军人,没想到阿斯匹林莫名的改了个名叫晋江药丸不说,还流落到大晋军外,还险些被喂给孩子吃了。 这次是落到了宫内,但如果是到女真人的手上呢?虽然女真人绝对无法山寨出阿斯匹林,不过想到他千辛万苦从淘宝上买来的阿斯匹林便宜了女真人,莫故便觉得有些不甘心。 这也罢了,更可怕的是乱吃药,像这次五皇子之事要不是他碰上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吃了那么多的阿斯匹林不但伤胃,甚至还可能会有其他的副作用与后遗症,严重甚至可能会用了孩子的性命。 一想到这,莫故便有些坐不住了,连忙赶回晋江药铺,这晋江药铺虽是莫故开的,但由于莫故平日里忙于修练,平时大多是由着林张氏管着,莫故一提,林张氏顿时羞红了脸。 第78页 先前因着晋江药丸在退烧上的奇效,她有好几次给人看病时直接开了晋江药丸,甚至有些还是孩子,还好没事,不然…… 林张氏险些吓出一身冷汗,郑重的对莫故福了一福,歉疚道:“公子,是妾身的不是,竟把晋江药丸当成平常药物开给常人用了。” 莫故嘴角微抽,终究放弃纠正林张氏那药叫阿斯匹林,不是晋江药丸一事了。他叹道:“也是我疏忽了。” 当时只想着把药供给军队,倒是忘了会有孩子说不定也服用这药了。阿斯匹林虽然是现代中应用最广的成药,但也是有其限制的,一般而言未满十六岁的孩子不宜服用,像五皇子那般才十岁左右的孩子更是不该用。 林张氏涨红着脸,有些羞愧,她也知道自己因着家学之故,向来以自己的医术为傲,太过自信,便依着先前的经验开药,疏忽了自己对晋江药丸的认识不足,不明其药性之事。 无论林张氏有何理由,这次开了不适当的药总是不该,莫故罚道:“这次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并且三个月内把家庭常用药一书给背熟。” 虽然以林张氏的年纪,要再有系统的接受药剂师的教育已经来不及,他自己也不可能教林张氏什么药剂学,不过让她背熟常用的家庭常用药的功效,让她对自己贩卖出去的药有些基本的了解还是行的。 “是。”听到只是罚一个月的月钱与背书,林张氏略略松了一口气。 莫故沉吟一下,“看来咱们进的药的种类得再多一些了。” 他们之前只进一种阿斯匹林,但现下可能得多进一些其他的药物,这成药一多,让人根据情况购买适合的成药,想来也不会有人把阿斯匹林当成万用药来用了。 想到甄嫔竟然把阿斯匹林当成治自闭症用药,莫故就有些无言。 林张氏有些担忧道:“可是光是目前的晋江药丸,莫二几个便做不来了,若再增加其他药物,妾身担心这配方怕是保不住。” 别看这晋江药丸小小一枚,却着实不好做,虽然公子从来不对她们保密什么配方,但什么柳酸、水杨酸,还有什么化学反应,结晶一类的,她听的云里云雾的,和她以往所学用蜜来合药丸的方式全然不同。 眼下光是供给军队里的份量,莫二几个便忙不过来,要是再多来几种药,只怕莫二等人更来不及做了,虽是可以买些奴仆,但难保买来的奴仆会不会有异心,要是配方流了出去…… 莫故微微沉吟着,说起来,现在的晋江药丸大多是他们自己自制。一则,阿斯匹林的配方早就过了专利期,任何药厂都可以自行制作,他手里也有着土制阿斯匹林的方法。 再则,如果要长久提供给军队,这么大的量不可能都从淘宝上购买,上次被国税局还有野生动物保护局联手盯上的事他还记着呢,所以除了一开始给便宜爷爷的那些之外,之后的阿斯匹林,他便直接让莫二等人制作了。 准确的配方再加上全套他直接从淘宝上购买来的现代用具,虽然杂质比正统的阿斯匹林要多一些,不过倒也勉强用的,唯一麻烦的是这产量始终上不去,几个孩子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做的量总是有限,顾人是势在必行。 一但顾用外人,配方自然难保,而林张氏的担忧,很多穿越者已经想到了方法了,说穿了也就是流水线作业。当然,这流水线如果在左近之处,早晚还是会被人学会的,不过如果这条流水线遍布全国呢? 莫故笑道:“我们直接把做法切成无数步骤,每个步骤交给不同的人处理便是,处理的地方咱们也不用放在一处,直接散落在各地便可,比如一个步骤在东北制作,另一个则是在金陵,各地做完后,再集中起来给莫二做最后的处理便是。” 以他之能,他大可以把工厂分别建在不同省份,大不了他辛苦点,到处飞去取货,最后再集中给莫二处理便是,修真者的能力是拿来做啥的,当然是在这种时候作弊用了,他就不信女真间谍可以把他每一处的工厂都摸清。 “公子此计大妙。”林张氏也想起莫故寸行千里的能力,“如此一来,旁人想从咱们手上得到配方也是不可能了。” “嗯。”莫故微微点头,“这事就交给你和莫二,待步骤确定下来之后,我再安排建厂事宜。” “是。”林张氏连忙应下。 “另外,你说这军里用量是越来越多了?”莫故狐疑问道。 就他所知,便宜爷爷用的是一步一步缓缓并吞东北的方法,先站稳脚根之后,再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女真人的基地。这阵子便宜爷爷忙着经营辽阳府,与女真人之间只有几场零星小战役,应该不需要用掉这么多的阿斯匹林才是。 “是的。”林张氏虽然在用药上有些疏忽,但这帐本子却是做的极为仔细。 林张氏的帐本子上记录的清楚明白,所有的阿斯匹林几乎百分之八九十都卖入了军中,只有少部份才会散卖给一般老百姓。 毕竟阿斯匹林这玩意还没有打开市场,一般老百姓买的并不多,这些流散出去的份量还算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不过…… 莫故看着军队里要的越来越多的份量,微微皱眉,看来又得去找便宜爷爷好好谈谈了。 第51章 皇子故人 对常人而言, 要去寻找像晋江药丸这般小药丸的流向自是不易,说不得还得花上好几个月才能查清,但对莫故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几个追踪符便一切搞定。 不出几日,莫故便得知了药丸流向, 这结果倒是让他吓了一跳,他虽猜出有一部份应该流向女真与京城,但倒是没想到江南那儿也过去了不少,不过想一想倒也不稀奇。 就连宫里的甄嫔都误以晋江药丸是什么神药了, 更别提旁人, 这江南有钱人最多,有钱人又最是怕死, 自然对能快速退烧的晋江药丸趋之若骛, 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大量的金钱开路之下, 晋江药丸流向江南也不是什么奇事。 要宣传正规的用药观念非一朝一夕之功, 思来想去, 最重要的还先阻止晋江药丸外流才是。 莫故微一沉吟,终究还是去找了便宜祖父谈谈此事。 “你是怀疑这军中有人倒卖晋江药丸?”贾源听到莫故的担忧之后, 沉吟问道。 莫故点头沉声道:“不是怀疑,而是确实如此。” 莫故直接把资料摊在贾源眼前道:“以眼下大晋军的情况, 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的晋江药丸, 故再查了一下药丸的流向, 不只是京城与江南有, 而且就连女真人也得了。” 啧啧!如果这晋江药丸是落到女真士兵的手上也就罢了,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正在吃药的竟然是那些女真旗主以及女真可汗,甚至连女真可汗宫里的妃嫔也在吃药,反而最该吃药的女真士兵竟然没有吃药!? 几个女真旗主,包括女真可汗在内几乎人手一丸晋江药丸,几乎快把晋江药丸当成保健食品来用的地步了,还说什么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也不怕把自己的身体弄坏。 贾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做为主将,近来有没有战事,军中约莫有多少伤兵,他是再清楚也不过了,军队里眼下根本要不了那么大的量,其中只怕大半都流向了他处…… “这事交给我。”贾源郑重道:“这事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故哥儿为了大晋朝,冒险提供这么多的仙药,岂有平白便宜女真人的道理。而且他们大晋军尚且数着数量小心翼翼,不敢多吃,而女真人反而在那大嗑仙药,贾源就恨的牙痒痒的。 直到现在,贾源还是下意识的把晋江药丸当成了仙药看待。 “有劳祖父了。”莫故行了一礼,眼眸微冷,“如果祖父有什么不方便出手之事,只管交给我便是。” 第79页 渣帝不但人品渣,办起事来也渣的很,虽然明面上让祖父统领大晋军,还任命祖父为东北总督,可说是军政一把捉,但也暗地里防着祖父,许多重要位置上都安插了自己人或着是和祖父不和之人,让祖父办起事来碍手碍脚。 就像那管军中后勤的太监,自个偷药吃也就罢了,还盗卖晋江药物,当真是该诛! “放心吧。”见到故哥儿始终偏着他,贾源心中一暖,笑道:“说穿了不过是些小人,我还处理得了。” 莫故微微点头,又有些迟疑问道:“不知祖父是否能把赦哥儿接来东北教养?” 某个小傲骄不承认他是想弟弟了,虽然以他之能可以日行千里,不过飞来飞去要时间不说,而且极消耗灵力,那及得上就在左近可以时时见着呢。 “这是为何?”贾源奇道:“我知道你与赦哥儿交好,但赦哥儿在京里倒是比此处更加安全,这又何必接过来呢?” 这东北毕竟不如京城里安稳,东北的人事他都还没理顺,说不得身旁还有女真人的眼线,要是赦哥儿来了,难保会不会再发生先前发生在故哥儿身上的事。 “我也是担心赦哥儿。”莫故将甄嫔把主意打到贾赦身上之事说了,也略略说了五皇子的情况,虽然自闭症与痴呆有着很大的差异,但在这年代,只怕外人根本分不出来。 莫故几乎可以想见,待五皇子上上书房之后,他的伴读会有多悲惨。 “虽然五皇子天性良善,但甄嫔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况且以五皇子的情况,做其伴读只怕……”莫故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再说下去。 伴读的工作就是替那些皇子挨打,说句不好听的,他养了好几年的弟弟,那舍得他去帮人挨打,再则,想想贾赦惨到一塌糊涂的功课,莫故更觉得贾赦挨打定了,光是略想一下,莫故都替他手疼。 贾源恍然大悟,“怪不得五皇子连年生病,都过了八岁还未上上书房,原来是因为如此。” 那怕五皇子养在宫中,不常出来见人,但有些大场合总是得出现的,不过五皇子大多是抱病不参加,即使来了也来去匆匆,旁人只道是五皇子体弱,原来是真正原因是如此,难为甄嫔能隐暪如此之久。 再想想甄家让人来说之事,贾源脸色微沉,甄家想用那么一个傻皇子来勾引他们上甄家的船,也未免太小看他们贾家了。 莫故续道:“赦哥儿不适合做什么伴读,故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让赦哥儿来东北避开这事。” 贾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叹道:“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 将士在外,家眷留京已成习俗,况且他和代善都在外面,京里不留下几个人质,圣上那会安心呢,不过…… 贾源安抚道:“故哥儿放心,想来伴读一事,圣上不会允许的。” 贾家势大,圣上断是不会让贾家偏向任何一个皇子。 想到此处,贾源倒是觉得有些可惜,“如果赦哥儿做了你的伴读就好了。”这样兄弟俩在宫里也能互相照应,不但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出手帮着故哥儿,赦哥儿的功课也有人盯着了。 因为某个对照组的存在,就连贾源也认为自家的孙子太蠢了点。 想到此处,贾源心中一动,“故哥儿,你是否有意──” 贾源一句话还未讲完,莫故轻咳一声,打断道:“祖父,我该回去了,下回见。” 说着不待贾源留他,莫故便急急忙忙的溜了,他可不想再听便宜祖父第n次说教了。 贾源气的在莫故背后直跺脚,这孙子大了不由爷啊。 莫故直到回到了家里,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便宜祖父一直劝着他回宫,恢复他皇子的身份,但他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则,以他现下之能,他压根不需要皇子的身份来保护他,再则……皇子的身份背后的责任太过沉重,他也不愿意背负着。 只是……感受自己身上越发浓郁的龙气,莫故眼眸微垂。 这龙气便是帝心所在,名份大义之所在,是以除皇帝之外,太子身上的龙气最浓,大皇子次之,但渣帝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为何他身上的龙气却突然浓了起来? 这不科学! 当然,这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不过…… 莫故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想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会成了什么开国之君,说句不好听的,他继承渣帝椅子的可能性还大些呢。 再想想近来其他皇子的身上龙气也渐渐浓了些,想来是渣帝对太子与大皇子失望,于是乎便开始注意其他的孩子了吧,就像四皇子身上的龙气也开始转浓,这时也命也,不足为奇。 莫故自以为给身上的龙气找到理由,便也没再理会,还是一心一意的处理起晋江药丸的事了。 那盗卖药丸之人自有祖父处理,不过莫故也在新生产的药丸中做了一个小手脚。 晋江药丸既是自制,这保存期限便不如现代的药要来的长了,为了尽量延长有效期限,必须得用特殊的陶瓷瓶子来承装,莫故在药瓶上下了咒,一到了女真的地方就自爆,这药都炸成渣渣了,看那些女真人还怎么磕药。 不过比起盗卖药丸,莫故更头疼的是乱服药的人。 要是吃出个好歹,旁人不会怪盗药之人,反倒是会怪起他这个卖药之人了。 莫故思前想后,盗卖药丸难防,况且这晋江药丸总是一日会流通全国,最重要的还是得从大家的用药知识上下手。 京城乃是大晋朝的风向标,如果要把什么消息传播出去,还是从京里下手最快,于是乎,莫故便来了一趟京城,也顺便把莫大捉来打下手,这小弟总不能白养了,也该帮着干点活,也省得他一天到晚想着要从军。 不待莫故多说,莫大自查觉同窗有人用起晋江药丸之后,也开始着手查起京里晋江药丸一事了。 此时的莫大已经成了应山书院的正课生,而且还被山长收为第子,所谓居养体,移养气,此时的莫大一身书卷气,满口子京话,全然瞧不出当初在东北时的模样。 此时的莫大颇有几分锋芒毕露,似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刀剑一般,眼眉间隐有戾气,莫故微微皱眉,叹道:“以后每晚念一次‘常清静经’,不可懈怠。” 他养的这几个小弟之中,论才学以莫大为首,但这仕途之道却远不如莫江,两者之差,便是差在心性之上,莫江虽然无父,但生母慈爱,可说是生长在蜜罐子中,对旁人也多了份体贴与耐心。 而莫大却因着自身遭遇之故,满怀怨恨,时日一久便成了心结,影响其心性,虽有满腹才华也因着与旁人相处不好,而无法完全发挥其才能,是以在这仕途便远不如莫江了。 他先前让贾宝宝给几个孩子念经,虽是略略压住了他们的戾气,但莫大一来到了这京城之地,也不知怎么的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又恢复先前的戾气。 莫大对旁人向来是桀骜不驯,但对莫故却是信服的很,听莫故要他念经,也不问缘由,便低声应了声是。 莫大居住在京城之中,与应山书院的同窗往来之时也发觉了晋江药丸为人盗卖一事,不过除了盗卖之外,他还查出另外一件比盗卖更麻烦的事儿。 “公子你瞧。”莫大把手里的药丸拿给莫故细瞧,在他手里的正好是一枚晋江药丸与几枚小小巧巧的白色团子。 看着那白色团子上刻的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晋江药丸几字,莫故暗暗黑线,万没想到在这年代就有山寨货出来了,不过…… 看着上面歪歪钭钭的晋江药丸这几个字,莫故冷笑道:“山寨的水准太差了。” 真正的药丸上可没写什么晋江药丸,画蛇添足。 莫大点头赞同道:“这京里虽有贩买晋江药丸,但假多真少,不过好在咱们的晋江药法制法不同于旁的药,这假药再怎么的光是结晶那一步便搞不定,外观成色上便大不相同。” 第80页 那些假药大多是用米粉与面粉和着浆糊做的,同样是白色小药丸,但晋江药丸那宛如陶瓷的白可不是那种面粉、米粉的白可相比的。 “不过……”莫大苦笑道:“这京里已经出现了一家晋江药铺,而且还堂而皇之的贩卖这些假的晋江药丸,小的只怕这时日一长,反倒让人人以为他们才是真的,而咱们是假的。” 莫故头一回气到失笑,兄弟!商标法了解一下啊,盗版盗的那么明目张胆,当他是死的吗? 莫故把莫大收集好的资料一收,“这事情我来处理。” “是。”莫大恭敬应道。 莫故续道:“这卖假药故然麻烦,那些人用药方式不对更加危险,你在应山书院当中,时常接触那些读书人,这方面你且多多纠正些。” 时人最信服读书人,只要这些读书人先带头做了,便会有后人模仿之。 “是。”莫大也想了好些法子,与莫故探讨着。 正当莫故与莫大商讨该如何宣导正确的用药理念之时,突然有人哈哈大笑,推门而入,“莫圆达,你可真是叫我好找啊!” 这人言辞间虽是亲热,但语气中自有一股恶意,一听便知是来找碴的。 来人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富家公子,一身贵气,明明已是秋季还手持一把折扇装帅,身旁还有四、五个小厮,小厮人人手里拿着长棍,显然来者不善。 “圆达!?”莫故疑惑的望了莫大一眼。 莫大双颊微红,低声解释道:“是山长给小的起的字,说是望小的为人处世能够圆融通达。” 莫故微微点头,“是个好名字,你家山长有心了。” 莫故做为修真者,除了自家几个小弟和便宜亲人之外,旁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而莫大心里亦只有一个少爷和其他的数字们,对来人更不会放在心上,更别提来者是个手下败将。 但诡异的是来人见到莫故之后,整个人竟然就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呆呆傻傻的望着两人,连眼睛都不会转了。 “少爷!”小厮疑惑问道:“少爷不是……?” 他努努嘴往莫圆达的方向一指,少爷自从比蹴鞠输给了那个莫圆达之后便一直念着要把场子找回来,怎么今天好不容易堵到人了,却不动手呢? 马昶安直接拉了拉小厮的脸,“疼吗?” 小厮眉头微皱,但不敢叫疼,连忙陪笑道:“不疼。” 马昶安大惊失色,他都捏的那么用力了,怎么还不疼? 他再用力的狠狠捏下,“真不疼?” 可怜小厮疼的脸都快扭曲了,但仍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回道:“真不疼~” 如果要不是他尾音飘的厉害,只怕连莫故和莫大都信了。 “咱们快回去!”马昶安连忙捂着眼睛道:“我一定是病的厉害了,昏了头了。” 如果要不是昏了头,怎么会瞧见已经死去的六皇子呢!? 一听到马昶安直喊着头晕,一群小厮吓的脸色大变,又连忙的争着上前扶着马昶安,还有机灵的小厮连忙从怀里掏出晋江药丸让他服下,这一连串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可见得不是第一次做了。 莫故默默地看着小厮手里的晋江药丸,一阵无言,万没想到这京里的人当真把晋江药丸滥用到这地步了。 莫故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宣传正确的用药习惯一事可不能等了,等那些读书人宣传出去怕是有些慢了,不过该用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叫他自黑吧? 莫故眉眼一跳,或许……这倒是个好办法,无论那个年头,假新闻总是比真新闻更叫人信服。 莫故想着事情,便没注意到马昶安望着他的眼神越发惊恐,还一连串的直喊着要回家,其他小厮也顾不得其他,便急急送着马昶安回府,少爷自从在宫里受过惊之后,便得了头疼晕眩的毛病,说不得又是病发了。 只见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离走前连句狠话都没留下,着实不知道他们是来做啥的。 路过吗? 望着瞬间空空如也的包厢,莫故:“……你朋友?” “不!”莫大有些咬牙切齿,“我不认识他。” 那怕他跟马昶安不熟,还是觉得他丢人啊! 这样子还敢说是宫中翰林学士所教导出来的学生?别丢了大人们的脸了。 不过…… 想起马昶安临走时,望着少爷的惊恐眼神,莫大眼眸微眯,瞬间涌起淡淡的不安。 第52章 公主进宫 直到与少爷分开之后, 莫大仍旧想着马昶安望向少爷的那个惊恐的眼神,说句不好听的,马昶安的眼神就活像见到鬼一般。 他认识马昶安也有一段时日了,马昶安仗着自己曾经是三皇子伴读,又是丽嫔的娘家人, 平日里态度极为傲慢,就连先生都不得不让他一些,何曾有过如此惊恐的时候? 莫大眼眸微眯,莫非马昶安是认出了少爷? 可……这不应该啊。 那怕莫故从来不说自己的来历, 但莫大也约略察觉出了一些, 先不论贾宝宝这个不知是何物的存在,由少爷教他的东西, 与那个名为ipad的玩意, 还有柯南, 与柯南里那些人奇特的穿着打扮, 他多少也猜出少爷并非这世界之人。 既非这世界之人, 马昶安便不该认得, 但那人的眼神分明是认出了少爷,再想想少爷满口标准的京话, 莫大也有些捉不准了。 莫大沉吟许久,最后冷哼一声,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家伙不是爱堵他吗, 这次就换他来堵他, 他就不信逮不到他落单的时候。 且不说因为五皇子那句六六说他乖, 宫里开始有了些不可不说的故事,这朝鲜公主也终于进京了。 朝鲜多美人,这朝鲜公主的容貌自然是艳丽过人,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的,朝鲜公主是一对而不是一个,来的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这下子大伙都有些傻眼了。 如果来一个美人,给了贾代善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一口气来一对,总不可能一对姐妹花都给了贾代善吧? 且不说贾代善的肾受不受得住,这么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花,心动的人怎么不少,其中更是有不少宗室大着胆子来跟圣上明示、暗示,于是多余的那个该怎么分配,究竟那个该给贾代善也是个问题。 这下子倒是让随口赐婚的圣上难办了。 平康帝将这事与皇后商量,面上颇有几分为难之色。 为了要给四皇子添些份量,平康帝近来不但时常召幸德嫔,也偶尔在非初一、十五的日子进坤宁宫中与皇后说说话,或着是坐上一坐,这么一坐,倒是让平康帝意外的对皇后多了解几分。 以往他一直想着先后,便下意识的排斥着继后,对皇后一向淡淡的,又深怕皇后生下嫡子,会挡了太子的路,平时只有初一、十五才会到皇后房中,每次到永寿宫中也是直奔主题办事,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两人竟没有正经的讲过几次话。 也是这次想给四皇子添份量,便略略往皇后宫中多走动了几次,倒是意外发现皇后其实也是个慧质兰心的可人儿,这不便把心中的为难之事与她商量了。 皇后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朝鲜送来的公主多了一位,不知该怎么分罢了。 皇后抿嘴一笑道:“这又有何难,圣上何不把两位公主宣进宫里一见,一个赐给荣国公,另外一个则留在宫里给咱们做妹妹吧。” 平康帝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我都有四十来岁了,太子和大皇子要是争气,说不得都给我生孙子了,那好再添什么新人。” “说起来,这大选都停了二次了,宫里也有好一阵子没进新人了。”皇后先是感叹了一句,接着难得正色说道:“圣上膝下的子嗣始终是少了点。” 圣上膝下虽是有儿有女,但也不过才八个皇子,而且六皇子前些时候还没了,至于五皇子……不谈也罢,真满打满算的话也不过才六个皇子,而且成年的也不过太子和大皇子两人,至于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过是半大少年,至于五皇子以下就更别提了。 第81页 皇后一敛身,对圣上行了一礼道:“臣妾想请求圣上招开大选,多选些良家女子进宫,给圣上再添些子嗣才是。” 圣上膝下的孩子多了,太子的眼睛便不会一直盯着小四了,虽说知道自己只要不偏不移,将来无论谁继位都得奉她为太后,但她着实不忍心自己看大的小四这样被太子盯着不放。 小四还没到能够上朝的年龄,在朝中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怎能和大皇子还有太子相比,不过这段时间小四时常被圣上带着出入议会之所,还让小四发表意见。 虽然是些浅见,但也有可听之处。众人万没想到四皇子年纪小小,看事倒是颇为透彻,朝中大臣都是人精,怎么会瞧不出圣上有意栽培小四之事?于是大伙没口子的夸赞着四皇子,一时间倒有些四皇子天赋过人,不逊于太子的流言出来。 如此一来,小四自然是被太子和大皇子盯上了,再加上她迁至坤宁宫,太子不好对她这个继母做些什么,这气全都出在小四身上;而大皇子与慧妃不反省自己害小六儿落水一事,反倒把宫权旁落之时也怨到了她身上,小四做为她的养子,自然也成了出气筒。 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小四夹在平康帝、太子与大皇子之间,着实辛苦,硬生生的都瘦了好几斤。 “梓橦快起。”平康帝亲手扶起皇后,感慨道:“皇后不愧是皇后,当得一国之母。” 以往他身旁的女人只有盼着他少收些女人的,那有像皇后这般劝他多纳女人的。 平康帝想了想,“这朝鲜长公主年纪大些,不如……” 正当平康帝想直接把大公主收入宫中,小公主赐给贾代善之时,却见皇后按住了他的唇道:“圣上不如先见上一面,再做决定吧。” 平康帝是外男不好见,皇后倒是见过朝鲜的那对公主,当真是一对一等一美人儿,无论那位的容貌在这美人札堆的宫里都是极出挑的,比起甄嫔还略胜一筹。 不过美人终究还是有上下之分,大公主虽然性子更稳重些,却不如小公主貌美,既然是要给圣上挑宠妃,自然是要挑貌美为佳,而且小公主性子单纯,正是圣上所好的那一型,不过她不好明说,还是让圣上自己选便是。 皇后笑道:“既然是入圣上后宫之中,自然得合圣上的心意才是。” 至于合不合贾代善的心意……呵呵,这不重要。 “这……”平康帝微微犹豫,听多了朝鲜公主艳冠群芳的消息,说不好奇自然是假的,但他一个男子,那怕再好奇朝鲜公主的长相,那好去见朝鲜公主呢? “臣妾倒有一个想法。”皇后笑道:“不如让臣妾设宴,以给三皇子挑选妃子为由,请各家闺秀过来,顺便请两位公主相陪,圣上大可以以选媳为名,趁机见上一见了。” 平康帝顿时明了,皇后是变着法提醒着皇子的婚事,三皇子也有一十五,也是时候相看起来了,四皇子虽然小些,但也可先相看,待满十六时再赐婚便是。 平康帝调笑道:“梓橦是想喝媳妇茶了是吗?” 平康帝暗暗琢磨着,这皇后娘家倒是有好些适龄闺女,若是以往,挑一个赐婚给小四也不算什么,不过如今他想拿小四做太子的磨刀石,这小四的母家不成,妻族便不可低了,皇后娘家终究是差了点。 “太子都未娶妻呢,那论得到小四。”皇后大方道:“只不过丽嫔求到妾身处来了,想给三皇子说个书香世家的闺女。” 算起来,三皇子早该说亲了,只不过当时正好碰到圣上亲征,再加上小六儿突然过世,丽嫔揣摩圣上心思,不敢惹圣上不喜,这才停了相看之事,如今小六都走了快一年了,也是时候给三皇子说亲了。 “原来是丽嫔。”平康帝恍然大悟,如果皇后不提,他倒是险些忘了丽嫔这个人。 丽嫔的封号为丽字,自然是个容貌艳丽的美人儿,当年也可说是美冠后宫,可惜美在皮肉不在骨,年纪一长,便不如往昔,他也有好一阵子没去过丽嫔宫中了。 平康帝淡淡问道:“丽嫔是看上那家姑娘了?” 皇后温婉一笑,“丽嫔虽是有意她娘家侄女,不过怎么的还是得请圣上圣决,总归得圣上满意才是。” 平康帝满意的点点头,这丽嫔娘家不过是四品官身,丽嫔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不敢往一、二品官员家里寻去,不过虽是如此,平康帝也有几分犹豫,他膝下得用的皇子不多,倘若四皇子不成,自然是该三皇子上来做这磨刀石,如果三皇子妻族低了,倒是不好。 仔细想想,平康帝倒是有些后悔当年为了给太子铺路,宫里尽是些出身平平的宫妃,竟连个像样母族的皇子都没有,平康帝将满朝文武的闺女拉划了一番,也没想到个合适的,最后沉吟道:“就按梓橦的意思,安排个赏花宴便是。” 皇子妃事关重大,还是细细挑选为佳。 皇后俏皮的眨了眨眼,行了一礼笑道:“得令!” 她就不信,圣上见了朝鲜小公主之后,还不会心动。 皇后办赏花宴,意在选媳,虽说是给三皇子挑的,不过众人琢磨四皇子也差不多到年纪了,皇后必定也会给四皇子留意一番,不少人家都带了年龄相当的闺女过去。 这皇子选妻,看重的自然是其家世,再来便是妇德,不过容貌也自然不能差了,为了争夺三皇子妃的位子,各家闺女都打扮的如鲜花一般,当真是如百花盛放,都让丽嫔挑花了眼。 不过要论美,满御花园都所有的娇花都不如朝鲜的两位公主。当两位公主一出现,当真是如日月星辉一般,把其他家闺女都衬托的暗淡无光了。 就连丽嫔都自愧不如,对皇后笑道:“倒是比我年轻时还好。” 能让当年被圣上初见之时,便当场封了丽之一字的丽嫔都自愧不如,可见得两位朝鲜公主之美。 丽嫔笑吟吟的望着两位公主,她这些年来早没了争宠之心,只一心想给儿子好好的挑个合他心思的媳妇。 朝鲜长公主年约十八,却是异常成熟稳重,态度落落大方,比许多人家的闺女的气度还好,小公主略小些,不过才十六岁,还有些孩子气,但也娇憨可爱,让人一见了就喜欢。可惜是个异国公主,要不她还真想给三皇子说上一个。 皇后笑的合不拢嘴,“确实是难得的,荣国公倒是有福之人。” 这女子光是美丽是不够的,要做宠妃,这肚子里还得有货才成。 两位公主不但姿容艳丽,更难得的是都说的一口好汉语,也懂诗词歌赋,随口赋诗一首虽然不至于惊艳,倒也四平八稳,算是极难得了。 丽嫔若有所觉的瞧了皇后一眼,佩服道:“娘娘当真是个大度的,嫔妾自愧不如。” 皇后特意提了荣国公,便是指这朝鲜公主必定有一位得嫁入荣国府中,荣国公与圣上同辈,她家的小三儿辈份低了点,是没希望了。 再想的更深一层,朝鲜公主贵为公主,自然得做正室,再不济也该是继室,但朝中与荣国公同辈且丧妻之人可不多,荣国公与圣上同辈,这另外一位朝鲜公主除了入宫之外,还能去那里呢? 丽嫔抿嘴一笑,她已经失宠多年,无论谁得宠与她都没影响,倒是乐的看热闹了。 果然圣上到了宴会中途带着众皇子匆匆经过,虽然说不过是路经御花园,但明眼人都查觉了圣上的眼睛落在朝鲜小公主身上好几次。 果然这赏花宴后未久,便听闻朝鲜小公主进了宫,被圣上封为李妃,而朝鲜长公主则是被赐婚给贾代善为继室。 直到许久之后,这一场人比花娇的赏花宴也一直让人津津乐道着,只是没几个人查觉,在圣上一行匆匆而行之时,当时随驾的太子眼神也一直落在朝鲜小公主身上。 皇后娘娘安排赏花宴,自然朝中所有大臣都请了,但这朝鲜公主未来婆婆的贾老夫人倒是没接到帖子,毕竟贾史氏刚走,荣国府做为丧家,倒是不便去了,也只能听人事后说说当日赏花宴上的风光。 第82页 荣国府府里的都是几个庶女,而且年龄也偏小些,断是不可能做什么皇子妃,虽有可能被指为侍妾,不过贾老太太着实不愿意亲孙女做了低人一等的妾侍,趁此机会避了开也好。 倒是宁国府里贾代化之妻──贾孙氏着实惋惜,贾敬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龄,她倒是想趁这个机会仔细瞧瞧各家闺女,也好给敬哥儿说亲,不过可惜的是她们和荣国府是未出五服的亲戚,身为丧家,也不便去了。 她心中惋惜,不过也不好说贾史氏死的不是时候,只是和贾老夫人略谈了谈两位公主之事,据闻李妃娘娘求得圣上同意,把自己的姐妹接进宫中,待到了正日子再从宫中出嫁。 贾老太太微感不悦,虽然是被接到了宫里,但圣上也是个男人,朝鲜长公主虽不如小公主,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这……说句不好的听的,万一要是圣上起了心思,难不成再给代善弄一顶绿帽子?嫌她们贾家的绿帽子不够多吗? 更别提她在梨香院里外都布置好了,这不就平白浪费了?虽是头痛着,但贾老太太还是不得不昧着良心说了句:“倒是个懂事的。” 贾孙氏抿嘴一笑,突然谈起了史家之事,低声问道:“老太太可有听说史家的事?” 说到此处时,贾孙氏双眼发光,一脸好奇八卦之色。 贾老太太微微皱眉,奇道:“史家不是要回家乡了吗?” 从圣上的态度中,她虽猜出史家怕是犯了事,但万万没想到史家竟然敢做出贩卖人口之事,圣上也是太便宜她们了,不过是抄没了家产,竟没诛其九族,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真要诛九族什么的,他们贾家怕是会被牵连在内了。 虽然圣上放过史家一马,但史家也没有颜面继续留在京城了,只听说史夫人的七七一结束,史家就离京返乡了。 想起史夫人逼着她收着的东西,贾老太太微微皱眉,那些东西总是个麻烦,虽然名义上是贾史氏的嫁妆,总得想个法子还给史家才是。 “那可不!”贾孙氏感慨道:“史家这阵子可乱的很,京里好些失了孩子的人家都上门去闹呢,而且老太太听说了吗?” 见贾孙氏神神秘秘,贾老太太也被挑起了好奇心,“听说何事?” 贾孙氏悄悄附耳道贾老太太的耳边轻声道:“听说史老大家的嫡女被人拐了!” “咦!?”这下子贾老太太是真讶异了,史老家的嫡女──彤姐儿她也是见过的,虽是不喜欢史家,但她也不得不夸上一句当真是活泼可爱,与赦哥儿也玩的好,这好好的孩子待在家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拐了去呢? “想来也是史家的报应。”贾孙氏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她和贾史氏虽是妯娌,但贾史氏仗着自己嫁妆丰富,不敬她是长嫂,总是处处想压她一头,是以见着史家遭灾,她这高兴之色,当真是藏都藏不住。 贾孙氏轻抿了一口茶水,续道:“史家这次在京里是当真待不下去了,便想着要回乡,不过史家大房和二房又闹着分家,这家里乱哄哄的,也不知怎么了,竟然把孩子给搞丢了。” 虽是幸灾乐祸,不过贾孙氏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个母亲,自然知道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这史老大家的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只怕都快急疯了呢。 “真是可惜了。”贾老太太叹了一句,倒是真心的为孩子可惜了。 “那可不!”贾孙氏也感慨了一句,“现在史老大家的说什么也不肯跟回史家老家,说要待在京城里直到女儿找回来呢。” “哦!”贾老太太奇道:“她不怕连她那庶子也跟着走失了?还有史老二家的也由着她吗?” “史家都分家了,谁还管得住谁,我听说史老大家的直接搬回了娘家,至于史老大遗下的庶子则是交给了他姨娘照顾了。” 贾老太太眉心微皱,圣上虽是下旨抄没家产,但倒是没抄没妇人嫁妆,但一个庶子姨娘手里能有多少银钱,史老大家的又摆明了撒手不管,只怕以后这日子难熬了。 贾老太太试探的再问了句,“史老大家的当真不管?” 贾孙氏的点头叹道:“她光顾着找自己的亲生女儿,那管得了庶子,虽是给了点银子,不过史家都被抄没家产了,能有多少呢?听说连回乡的路费都不够了。” 说到此处,贾孙氏有些感慨,“真没想到,四大家族里的史家,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贾老太太眼眸微眯,想起史夫人托她保管的那些东西,久久不语。 第53章 相遇晋江楼 皇后娘娘此次安排赏花宴的明面上的目的是为了给三皇子相看,只是圣上的注意力全被朝鲜小公主给吸引住了, 全然忘了宴会上见过那些大家闺女, 一听到皇后询问三皇子指婚之事, 顿时有些茫然。 皇后狭促笑道:“圣上不会是光顾着看美人,而忘了三皇子的事吧?” 平康帝难得的老脸一红, “梓橦调皮了。” 皇后抿嘴微笑。 虽然没注意赏花宴中的各家闺秀,但平康帝早给三皇子瞧上一人,他沉吟道:“卫家女虽然比小三儿略大了二岁,不过人品端方, 可为良配。” “卫家女!?”皇后一楞,因着丽嫔之故,她这段时间也略略接触过各家闺秀,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卫家女? 平康帝笑道:“即三品昭毅将军卫平波之妹。” 这卫平波是军中新贵, 这是这次东北之战才出头,论军中威望不能和贾家相比,但他有意扶持此人, 授以禁卫军之权, 让小三儿娶了卫家女,一方面可给小三添点份量,也可以给卫家提提身份。 皇后一楞, 她先前猜了好些人家的女儿,万没想到圣上竟然给三皇子挑了武官人家的女儿。 这丽嫔虽然得了一个含有以色侍人之意的丽字封号,但其实是文官之女,其父虽然不过是四品, 但其祖上曾为前朝的内阁大学士,丽嫔此人亦是博学多才,才华过人,三皇子在她的教养之下,也是好读书的,配一个武将出身的女儿,似乎是有些不般配。 再想想那卫将军之妹,皇后娘娘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卫姑娘的模样,毕竟那时大家光顾着瞧朝鲜小公主了,那会注意到旁人,只记得挺高的!? 不过圣意已决,皇后自然不会多言,反而笑道:“圣上挑选的自然是极好的,三皇子有福了。” 就酱,在三皇子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婚事已经被平康帝给定下来了。 听到三皇子被赐婚与卫将军之妹时,丽嫔虽有些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圣意决定的事情那由得她一个嫔妃左右的,可怜她生养小三儿一场,却连他的婚事半点作主的权力都没有。 丽嫔再回想一下圣上所指的卫平波之妹的模样,顿时有些懵圈了,圣上你真的有仔细给儿子选妻吗? 当然不是指卫家女长的不好,说句实话,真要长的不好,也不会敢到赏花宴中丢人献眼了,但是……她儿子是娶妻子不是娶柱子啊。 想想卫家女高人一等的身高,丽嫔默默地为小三儿的小身板担忧了。 丽嫔硬着头皮把这事告诉了三皇子。 一听到被赐婚给卫将军之妹,三皇子顿时都吓傻了,三皇子惊道:“母妃,你怎么忍心让儿子给卫家女糟蹋了。” 旁人不清楚这卫家女,但三皇子可是清楚的,想起卫家女不但高人一等的身高,还有那孔武有力,一脚直把他和昶安表哥踢出去的气力,三皇子的小脸顿时白了。 “胡说些什么。”丽嫔嗔道:“什么糟蹋不糟蹋的,那可是你未来妻子。” 她记得这卫家女也不过就是生的高些罢了,举止也算是斯文有礼,那有小三儿说的这么严重,不过瞧着三皇子的神色,丽嫔有些狐疑,“你该不会是认得人家吧?” 怪了,小三儿从小养在深宫之中,从那儿认得那些外人呢? 第83页 三皇子脸上忽青忽白,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儿又莫名红了脸,看得丽嫔越发奇怪,不过她眼睛一转,笑道:“看来是认得的,这样也好,母妃也不用担心你们夫妻相处的不好了。” 看来这卫家女倒是小三儿自己求来的,想来小三终究是圣上的亲儿子,圣上再怎么的也不会闭着眼睛给小三儿胡乱赐人。 丽嫔当下安了心,一时间不知道该为了圣上还是有几分重视小三儿而高兴,又或着是为了小三儿大了,有着自己的小秘密而感伤了。 一听此言,三皇子顿时不干了,“谁认得那个暴力女!” 丽嫔笑的更欢了,“连小名都取上了,还说不识得。” “我……我……”三皇子气的满脸通红,“我去找昶安表哥说话去。” 他的苦,大概只有同被揍过的昶安表哥能明白了。 “去吧!去吧!”丽嫔大大方方的准了三皇子出宫,还贴心的让人准备了一些滋补的补品,叹道:“你昶安表哥前些时候也受惊了,直到现在还病的厉害,你去瞧瞧他也好。” 昶安也是无枉之灾,偏偏撞上那事,前些时候才好一些,最近又病的厉害了,看来还是过一阵子再招昶安回来做小三儿的伴读吧。 三皇子不屑的扁扁嘴,“是他自己胆小,这宫里何时不死人呢?况且那些太监没看好小六儿,本就该死。” 不过是处罚几个没看顾好主子的小太监,昶安表哥就为了这种事而吓到,也太没用了。 丽嫔板起了脸,有些不快,这一般教训教训小太监能和那次的情况相比吗?那时大皇子可是下了狠手要把跟着小六儿的小太监打死的,不过事关大皇子,丽嫔抿抿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直接让三皇子走了。 待三皇子走后,丽嫔忍不住跟身旁的老嬷嬷叹气,“小三儿这性子,也不知道怎么调教回来。” 这孩子实在被她保护的有些天真了,遇事想的浅了一些。 老嬷嬷劝道:“三皇子这是心疼六皇子呢,友爱兄弟,总是件好事。” 让圣上知道,说不定还会高看三皇子一眼。 丽嫔叹道:“罢了,且扶本宫进佛堂,今日的经书还没念呢。” 生在这宫里也是这些孩子们的幸,也是不幸。 三皇子一到马家,便迫不及待的跟马昶安诉苦水了。 “你说我父皇是为了什么,偏偏把那卫家女赐给我为妻?”他也不求自己的妻室能够有朝鲜小公主那般的美丽,可怎么会是那卫家女,想想卫家女的长相,还有那一身的力气,三皇子就想要逃婚。 就连马昶安也都有些同情,他上下打量着三皇子的小身板,“要不你带点药回去吧。” 他让小厮送上一整盒的晋江药丸,“挨揍时吃一丸,止痛挺有效的。” 虽然晋江药丸主打退烧消炎,不过随着使用的人越来越多,大伙也逐渐开发了它的其他功能,像是止痛这一类药效。 拿着这一整盒来自于表哥的爱心,三皇子有些狐疑,“你那来那么多的晋江药丸?” 而且还全是真货! 京城中贩卖的晋江药丸有真有假,不过只要用过真正的晋江药丸的人,一眼便可分出真假,真的药丸表皮光滑的像瓷片一般,这可是假货怎么仿也仿不出来的。 不过表哥这次还真是大方的很,给的全是真货,也不知表哥怎么弄到这么多晋江药丸的?这些时日,军中突然大力打击盗卖晋江药丸,这药也越来越不容易弄到手了。 马昶安很爽快的回道:“我这阵子都没吃,不知不觉间便积的这么多了,你全都拿回去,横竖我也不用了。” “你病好了?”三皇子奇道:“可你怎么还躺在床上?我听舅母说你好几日没出去了?” 一说到病,马昶安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前些时候他是真吓的很了,毕竟一个死了大半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所有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定是见鬼,他也是吓的连病了好几日,等病好之后细细回想一下,便也发现了一丝不对。 第一,那天是大白日,所以应该不是鬼;第二,那时他看见六皇子在跟莫圆达说话,所以见鬼……咳,不,是见人的不是只有他一个。 事后他让人暗地里跟着莫圆达好一阵子,虽然莫圆达机灵,但他的小厮也不差,跟踪几次之中总能成功个一次二次的,也由莫圆达这条线见着了那人好几次。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新的晋江药铺的小公子,越发让马昶安确定此人是活人了。 只不过为什么那药铺小公子生的和六皇子一模一样,还有莫圆达……如果他没记错,六皇子生母正是姓莫,莫非…… 马昶安还在犹豫着该不该问三皇子关于六皇子的事,倒是他身旁的小厮快嘴快舌的回道:“咱家公子有好一阵子不敢吃药了。” 马昶安皱眉道:“你胡说些什么,还不下去。” 三皇子微微挑眉,“为什么不吃药,莫非是不敢?” 三皇子不过是开个玩笑,不料马昶安还当真可疑的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 “咦!”三皇子惊道:“莫非这药有毒!?” 他忍不住瞪着马昶安,有毒还敢给他,当真是找死。 “咳。”马昶安尴尬的咳了一声,“不是有毒,有毒我那敢给你。” 三皇子微微点头,正想说谅你也不敢之时,只听马昶安又道:“不过就是后遗症大了点……” “???” 马昶安有些吞吞吐吐,“你很久没去茶楼了吧?” 记得以前三皇子最喜欢附庸风雅,明明跟他一样诗词平平,表面上好似去状元楼听那些文人清谈,其实是去楼下听说书,想来他这次一出宫便过来了,要不也该听到那些不可说的故事了。 “唉,我那有那心情。”想到要娶个暴力女回来,三皇子便郁闷的很,那有心情去听说书呢。 “咳。”马昶安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去听吧,会有惊喜的。” 听完那一百零一篇晋江故事,想来三皇子就会明白了。 所谓一百零一篇晋江故事,就是晋江药丸的一百零一种死法,听完之后,害他也不敢吃药了,深怕吃多了晋江药丸之后,便会像故事里的人一般,胃出血而死,或着是吃多了药,产生抗药性,最后无药可医而死。 虽然马昶安诚心推荐,但三皇子一想到自己要娶卫家女,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不过不忍抚了表哥好意,淡淡道:“我有空去听听。” 马昶安知道皇子表弟还为了娶妻之事而烦心着,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尽力安慰着。 想起了晋江药铺的小公子,马昶安忍不住问道:“三殿下,这宫里是不是有规定不能生双生子?” 想来想法,他也只想到这个可能性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巧长的那么像六皇子! 三皇子白了他一眼,“你都在宫里混那么多年了,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旁人都以为宫里不允许双生子的存在,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宫里自然不希望有双生子的存在,但如果妃嫔真生了双生子,那也只好接受了,总不可能真为了这事要了另外一个皇子的命吧。 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头胎,不是嫡子,大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哈哈。”马昶安尴尬一笑,“我就是问问。” 没办法啊,在见过那药铺小公子之后,他也难免起了疑惑之心,是不是当年德嫔生了双生子,其中一个被圣上偷偷养在外面,要不怎么突然又变出一个六皇子出来。 三皇子疑惑的瞧了马昶安几眼,“看来你真的是病的厉害了,都有些病傻了。” 你……你才傻了!马昶安涨红着脸,但不敢对皇子不敬,只能小傲娇的冷哼一声。 “好了,你且好好休息吧。”三皇子见马昶安脸红的很,还道他还病的厉害,难得的同情说道。 第84页 马昶安一摸额头,确实还有些发热,便也不留三皇子了,他也不好让三皇子一个人,问道:“要不我让人请了大哥陪你?” “别!别!千万别!”这大表哥的性子跟小四一模一样,最爱板着个脸,他平日里对着小四那张冷脸就够了,可不想就连出了宫也得对着一张面摊脸。 “我自己走走便就成了。”见马昶安还有几分不放心,三皇子没好气道:“我顶多就是去茶楼听听说书便是,能跑到那儿去,况且我出入有侍卫,眼下史家又不在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做为皇子,他也是挺惜命的。 马昶安一想也是,便道:“那三殿下且一切小心,可别忘了带银子。” 三皇子大概是宫里待久了,竟忘了在外头买东西是要银子的。 三皇子涨红着脸怒道:“啰……啰嗦!都七岁上的事情,你怎么还记着。” 那时他才七岁,头一回出宫,那懂这些。 马昶安得意的一笑,露出白白的小虎牙,知道皇子幼时黑历史的感觉真好。 三皇子狼狈的落荒而逃,有一个做了自己多年伴读的表哥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 见三皇子走了之后,小厮有些担忧问道:“少爷!这样好吗?” “担心什么!”马昶安还道小厮是为了他提及三皇子的黑历史而担心,他摆摆手道:“我跟三皇子这么多年,又是亲表兄弟,三皇子不会为这点子小事生我的气。” 况且他也不是头一回拿这事逗三皇子了,三皇子也没真对他生气过。 “不是!”小厮吞吞吐吐道:“少爷,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药铺小公子,也常常去茶楼。” 三皇子这时去茶楼,只怕会撞上啊。 马昶安一惊,“他也喜欢听说书?” 不对啊,六皇子向来不喜欢听什么说书的,啥时多了这么一个喜好了? 小厮有些无言,“少爷,你没发现你们常去的状元楼改名了吗?” 马昶安摸了摸头脑,还真有些不明白改名和晋江药铺的小公子有什么关系,“改啥名了?” 小厮回道:“改成晋江楼了,听说也成了晋江药铺老板的产业,那小公子自然也常去那儿了。” 而且据小道消息说,这晋江楼说的那一百零一种晋江药丸的死法,还是那小公子编的,他要是那药铺老板,只怕早忍不住打死这个败家子了,那有人用这法子来诋毁自家的药的。 “咦!”马昶安先是一惊,随即又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他倒想知道,三皇子见着那个长的像六皇子之人后,会怎么样呢? 也不知是马昶安是不是一语成谶,三皇子当真在晋江楼遇到了莫故,不过是成人版的莫故。 事实上,莫故平时大都是以成人的模样在京里走动,一则,他先前做为荣国府庶子,虽然在贾老太太的刻意安排之下,甚少见到外人,不过还是有人曾经见过他,要是让旁人见着荣国府失踪的庶子在京城里趴趴走,难免多生枝节。 再则,一个孩子和大人谈起生意,易被人轻视不说,说不得还会引来宵小,是以为了方便行走,莫故平日在京城里大多化为二十五、六岁成人的模样行走,也就只有几次和莫大说话时,便才恢复原本的模样,没想到无意间让马昶安撞上了。 莫故生的像莫姨娘,又有几分像平康帝,随着他年龄渐长,脸上的婴儿肥脱去之后,越发可以看出他和平康帝眉眼间的相似之处,特别是莫故恢复修为之后,无所畏惧,行事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气势,在某些角度,猛一眼望去,还真是像极了平康帝。 第一次见到在晋江楼上大大方方喝茶的莫故时,三皇子还以为是见着平康帝,当场吓的连忙逃出了晋江楼,不只是他,就连他身旁的侍卫与太监们也吓的厉害。 虽然三皇子出宫一事是丽嫔娘娘亲口准许的,但来晋江楼听说书一事要是被圣上捉到了,只怕…… 三皇子的贴身太监吓的直发抖,“皇……皇老爷怎么突然来这了?” 在宫外,怕外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一般用老爷称呼圣上。 “应……应该不是老爷。”毕竟是自个亲爹,虽然很像,但三皇子还是最先认出那个不是自个亲爹。 他吞了吞口水,虽然知道不是,但猛一看还真有几分像,吓的他的小心肝还噗通噗通直跳。“那不是老爷。” 说句不好听的,老爷可没有这么年轻。 一想想那人的年龄,众人也微微点头,不过……还真像啊。 “放心吧!”三皇子回想那人模样,越想越是安心,坚定道:“那个绝对不是老爷。” 众人也跟着点头,仔细回头一想,光凭那人的年纪便知道应该不是了,不过这模样乍看之时还真是有几分像呢。 众人鼓起勇气再进去一瞧,这时莫故早就离开,见到空空如也的坐位,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不是平康帝,不过见到一个长的那么像的人就在旁边,还是会让他们不安的。 因着这事,三皇子便没怎么仔细听着晋江楼的最新说的书,直到回宫之后还想着这事。 那人看起来莫约有二十五、六岁,比大皇子还要略大一些,如果真是父王遗留在外的儿子……那那人岂不才是父皇真正的长子?不再是长子之后,他倒好奇大皇子还有什么资格以长兄名义教训起其他弟弟了? 想到此处,三皇子倒真希望那人真是父皇的私生子了。 “母妃!”三皇子好奇道:“你说父皇会不会有私生子在外啊?” 丽嫔一楞,“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了?” 三皇子憋了许久,终究回了句,“没什么,只是问问。” 虽然母妃失宠多年,但如果让她知道父皇可能有私生子在外头,只怕会伤了她的心,三皇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隐暪不说了。 三皇子虽然没追问下去,但倒是让丽嫔想起了一事,她记得莫约是在德嫔怀着六皇子之时,有一日圣上刚从荣国府回来后,便来她宫中小坐,这一坐自然便顺便留了宿,她夜里发现圣上身上竟然有着好些指甲捉出的痕迹,有些还捉出了血了。 那些痕迹一瞧便知道是女子在欢好时所留下的痕迹,而且必定是宫外的女子! 所有入宫的宫妃,那怕是皇后娘娘,在伺奉圣上前都曾受过嬷嬷教导,无论何时都不可伤了龙体,更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会做出这事的,必定是宫外没经过嬷嬷训练的女人。 当时她还笑问圣上何时把新妹妹带回宫中,不料圣上却一脸阴沉的离开了,如果说圣上在外遗留什么私生子的话…… 丽嫔想了想,随即失笑,有私生子又如何,没私生子又如何,以圣上如此好面子的性子,绝计不会把私生子带回宫中,即使带了回来又如何,她一个失了宠的妃嫔,只要守好自个的儿子就成了,至于旁的……也不重要。 第54章 映雪示警 无论这晋江楼还是一百零一种晋江药丸的死法, 全都是莫故的手笔, 没办法, 这年头要靠正规的宣传方式要让常人明白乱吃药的下场太难了。 于是乎, 莫故干脆反其道而行, 直接剑走偏锋, 利用茶楼以及娼馆等地来宣传乱吃药的下场了。 是的, 除了晋江楼之外, 莫故还直接大手笔的和八大胡同里的几间青楼合作, 一方面让茶楼不断在说书与段子里夹杂着乱吃药的下场,另外一方面也让八大胡同里的姑娘帮着宣传。 要说服八大胡同里的青楼帮他宣传本非易事, 不过莫故来帮八大胡同里的姑娘们看病, 并且特意为她们进了一批避孕药之后,也得到了八大胡同老板们的友谊, 帮着宣传晋江药丸的坏处了。 这世上只要是人,那有不生病的,但偏生因为青楼女子大多为人所歧视,大夫不肯到楼子里看诊,即使到了医馆,也大多会被人赶走, 往往得花上比常人更多上好几倍的银钱,才有大夫愿意看诊, 是以好些女子得了病之后, 只能苦熬至死, 往往得不到医治。 第85页 更别提青楼女子送往迎来之间, 除了怕染病之外,更怕怀孕,楼子里虽然也有些避孕之法但大多伤身,相较之下,避孕药是最不伤身的药物了,而且莫故还教了一套安全期计算方法,按着这方法来算,也无需日日服药。 在胭脂胡同里最出名的怡香院中,还未入夜便热闹的很,全是为了伺候一个男人,花魁映雪亲自给莫故泡茶,其他的妓子良辰、美景亦是在一旁的弹琴的弹琴,打扇的打扇,就连鸨母金妈妈都殷勤的亲自给莫故送上怡香院中最出名的小点心。 金妈妈笑道:“莫公子尝尝这油酥泡螺,这可是咱们良辰亲手做的,还有这果馅金饼,里头用的可是上好的京白梨为馅,甜而不腻,清香宜人,不是贵客,咱们可是不轻易奉上的。”(注一) 莫故虽然喜咸不喜甜,但金妈妈殷勤相劝,莫故也略略用了点,这油酥泡螺也就是打发了的奶油,倒有几分像似后世的奶油泡芙,良辰知道莫故不爱甜腻,用的不是一般的红糖,而是用西洋上好的雪花糖腌的玫瑰卤子,一入口便带了一丝玫瑰香气。 而果馅金饼更是怡香院里出名的小食,内馅用的是一颗便要价一钱银子的上等京白梨,一口咬下去满是梨子的清甜味,用的还是同年的糖腌梨花酱调味,不是一掷千金的豪客还不见得能得一尝。 莫故一入口便知道金妈妈是按着他的喜好,特意吩咐厨上略略减少了糖量,莫故轻咬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金妈妈有心了。” 说来可笑,他前世虽然贵为金丹真人,但有一个外号叫穷真人,便知道他有多穷了。 虽然修真者有的是赚钱的手法,但莫故有着自己的底线,不愿意动用一些不太好的修真手段赚钱,再加上他做为散修,一切修练所需全都得靠自己,这不就穷的顾不上自己的生活水平了。 虽说这世一开始是荣国府中的庶长子,按说该享尽荣华富贵,但他初时不过是个婴儿,吃食上自然没得挑,大了点之后还是个孩子,吃食上还是没得挑,再大一点,不好意思,贾老太太可是极端注重养生的人,是以莫故也得跟着养生了起来,又继续没得挑。 那怕后来可以吃些合自己口味的东西,但莫故性子粗犷,也不会在吃食花上太多心思,那怕是张姨,在家里多了一堆熊孩子之后,也从吃得精巧退化成吃得饱就好,倒是怡香院里的姑娘在吃食上当真是贴心贴到骨子里去了。 金妈妈捂着嘴笑道:“莫公子太客气了,要不是莫公子,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那还能享着女儿们的福呢。” 她年轻时也是个花魁娘子,看多了男人的嘴脸,便一心想着挣银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日夜颠倒,又长久失眠,不得不靠烈酒助眠,长久下来便得了极严重的肝病。 她虽有银子,也请得起大夫为她治病,但病到了像她那种地步的,也就只有靠养了,可是偌大的一个怡香院,上上下下十来个人全都要靠她,映雪又招惹上那么一个煞星,她那能清闲得了,只能死命撑着。 也是莫大夫厉害,几粒小药丸便把她的病治愈了大半,虽然莫大夫说这是什么慢性病,得慢慢调养,但那些药丸子得日日吃着不能停,药丸子虽然贵了些,但可比什么汤药见效要快多了。 而且按着莫大夫的说法,什么三个月后进入下一个疗程,如果按时服药又静心休养,半年后应能痊愈,能活着谁愿意死呢,托莫故之故,金妈妈又有了生存之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也因此,金妈妈待莫故可比普通的客人更加体贴仔细的多。 莫故细细瞧了瞧金妈妈的脸色,笑道:“金妈妈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平时还是得戒酒,平日夜里也得早些睡了,如果睡不着,可不能再用酒助眠,妈妈不妨去打个拳,运动一下,夜里也好睡些。” “公子放心。”美景笑道:“我们几个都盯着妈妈呢,不会让妈妈再乱来了。” 以往她们不知道妈妈生病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让妈妈再糟蹋身体,她们虽是妓子,但也知道像金妈妈这般的好妈妈当真是难得的了,还让她们拥有挑选客人的自由,要是旁的楼子,那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正当此时,映雪的茶百戏也做完了,映雪亲手奉着绘着山水画的茶水送上,笑道:“这油酥泡螺和果馅金饼终究有些甜了,配上这茶汤正好。” “多谢映雪姑娘。”莫故接过茶汤,用了一口,原以为用做茶百戏的茶汤为了显色,茶粉难免多些,应该有些苦涩,没想到茶汤不但茶香浓郁,而且淡苦之后微微回甘,口感清爽,比他曾经尝过的日本上等抹茶还要好上几分。 “这茶粉可真难得。”莫故细细品之,便就知道映雪的手艺虽好,但大半还是得靠这茶粉本身就极为出众,不然也不会如此惊艳。 “公子喜欢,回去时便带点回去。”金妈妈有些得意,这茶粉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才从东洋商人手里买到的,她家映雪的茶百戏出众,这茶汤自然不能像寻常绿茶粉那般颜色虽艳,但味道苦涩难喝了,为了挑选最好的绿茶粉,她当年可是走遍了大半茶铺呢。 莫故谢过,这眼睛又转回了映雪……的茶百戏上,察觉到莫故的眼光,映雪俏脸微红,又有些幽怨,若不是她是这等子身份,若非莫故家中已有妻儿,那该有多好呢? 贾宝宝常说莫故注孤生,虽一半是气话,倒是有几分真实,整个怡香院里除了金妈妈之外,几乎大半女子的心思都在莫故身上,对他大献殷勤,但莫故一无所觉,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映雪做着茶百戏。 茶百戏始于唐,盛于宋,元后开始没落,在清代时几乎已经失传了(注二),出生于民国初年的莫故自是不曾见过,着实看的津津有味。 见莫公子喜欢,映雪更是使出混身解数,不只是在茶水上画出各色图案,还即兴画了莫故的小像在茶汤之上。 莫故捧着茶水,这茶画转瞬即逝,只留残影,但方才那一瞬间的留影已经够他惊叹了,莫故赞道:“映雪姑娘这一手绝活,当真是令人赞叹。” 美景也笑道:“咱们也是托了公子的福,才能见到映雪姐姐做这茶百戏,平时那怕是什么样的豪客上门,映雪姐姐也都不肯出手呢。” 映雪俏脸微红,轻道:“莫公子自不同于旁人。” 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见多了男人,对男人也是再了解也不过,男人啥时说的是真话,啥时说的是假话,她们再清楚也不过。 而莫公子是真真难得表里如一的好人,为了避免旁人滥用晋江药丸而特意让她们夸大晋江药丸的坏处,在明白她们的苦处之后,不但特意配制了不伤身子的避孕药,还以成本价卖给她们,另外为了让她们少用些药,又教了她们怎么计算避孕的日子。 虽说楼子里也有一些计算日子之法,但那及得上莫公子的算法精细,甚至为了方便她们算日子,还教了她们数学一道。能做青楼头牌的,自然眼力颇高,那数学一道极为神妙,那怕只学个皮毛,也足以去寻常人家做个帐房管事。 这么一个能传于子孙讨生活的真本事,莫故说教便教了,众人等人心下感激,微发尽心伺候莫故不提。 莫故瞧着映雪的脸色,微微皱眉道:“映雪姑娘可是饮酒了?以你的身体状况,这阵子最好不要饮酒。” 莫故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最好这阵子生意也停一阵子。” 映雪姑娘也是个可怜人,那怕做为花魁,按理说可以挑选客人了,但总还是有不能自主之时,这年代又没有什么好的避孕方法,便就不幸有了孕,莫故初次来怡香院之时,映雪便因为落胎不慎而大出血,险些没了性命,还是莫故出手,这才保住了映雪的性命。 映雪明白莫故的言下之意,脸色微微一白,低声道:“那有我自己选的份呢。” 第86页 莫故微微皱眉,直接望向了金妈妈。 他和这些青楼合作之时也是略略注意过合作对象的品性,金妈妈虽是妓院老板,但为人颇有侠义之气,也甚少逼迫楼里的姑娘,映雪又是她手底下最出众的女儿,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金妈妈也叹了口气,抹了抹泪,“我又何尝舍得让我这个女儿劳累,可是这贵客也不能拒啊。” 映雪也是她一手调教大的,那忍心她才刚落胎便又要招待客人呢,无奈这客人势大,她也不能拒啊。 莫故微微沉吟,“是那户人家的公子?” “如果是什么公子就好了。”金妈妈苦笑道:“是太子门人下的条子,映雪那好拒绝。” “太子门人!?”莫故微微一奇,顿时想到一件红楼秘闻,忍不住望向映雪,映雪聪慧过人,自然明白莫故的疑惑,轻叹一声,几不可见的微微点头。 莫故微微皱眉,忍不住冷哼一声,万没想到堂堂一个太子竟然当真好色至此。 良辰和美景是一对双胞胎,在青楼之中,最要紧的便是察言观色,她们瞧着映雪姐姐的模样,便知道映雪姐姐对莫公子有意,当下良辰当下便笑道:“莫公子如此心疼,何不给映雪姐姐赎身呢。” 莫故一楞,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映雪便连忙喝斥道:“胡说些什么,莫公子可是有家室的人。” 人人都知道莫公子有一个小公子,生的与他宛如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以莫公子的性子,既有妻室,断不会再纳妾了。 莫故嘴角微抽,自己给自己做儿子是什么感觉,他这次可真是尝到了。 他也不得不服了古人的眼力,他不过就是偷个懒,几次不变身罢了,就被人记住了,还误认为是自个儿子,这份想像力也让人佩服。 良辰嘟嘟嘴,“映雪姐姐对公子一片痴心,公子何不……” “良辰!”这下子轮金妈妈喝斥了,“你这性子真是越发胡闹了,什么混话都敢说。” 旁人不知道,但金妈妈是知道的,映雪的恩客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殿下,莫公子虽然人品正直,但终究不过是一药铺老板,那能跟太子相比,如果映雪真跟了莫公子,那可是给莫公子招灾呢。 良辰嘟了嘟嘴,却不敢再说,只是心里暗暗的不服气。 “好了。”金妈妈深怕良辰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让映雪和莫公子尴尬,连忙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准备,王老爷今天可是下了你们的条子呢。” 因着良辰、美景是一对双胞胎,大多时候客人都是一起下她们两人的条子的。 良辰、美景不满的嘟嘟嘴,但仍乖乖的去准备了,怡香院是胭脂胡同里数一数二的清吟小班,她们往昔出去时也是以卖艺的情况居多,就像映雪玩的一手好茶百戏一般,两女也是一身好舞艺,这跳舞前得先热热身,让关节都活动开,才不会在跳舞时伤筋骨。 良辰、美景一走,金妈妈也告了恼,寻了个理由下去了,似是特意留给映雪与莫故独处之时。 莫故暗叹一声,金妈妈真是多想了,且不说他对映雪并没有这种心思,即使有,他也没那个硬件做啥啊,毕竟他真正的身体年龄才八岁,过了年也不过才九岁,真真没那条件。 映雪又冲了一碗茶百戏亲手奉给莫故,这次的茶百戏上则是清清楚楚的写了几个字,‘小心太子!’ 莫故眼眸微眯,低声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他眼下不过就是一药铺老板,怎么会被太子给注意上了? 映雪不答反道:“莫公子当真是少见的雅人,这茶百戏还是溱近着看好些。” 莫故会意,移步到映雪身边,只见那茶中泡沫变换数次,‘我乃太子禁脔。’ 映雪担忧的瞧了莫故一眼,突然倒在莫故怀中,感觉到莫故身体瞬间一僵,微微避开,映雪心中酸楚,坐直了身体,轻声道:“公子以后还是别再来了。” 莫故心中一叹,最难消受美人恩,他手指微动,略略帮映雪算了算流年,算出她虽有小劫,但惊而不险,之后便会平安大吉,笑道:“映雪姑娘不必担忧,这……咳……想来他有妻室之后,这心思便会转了。” 映雪苦笑摇头,“虽是如此,但映雪也离不开此处了。”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那怕她是妓子,在这事上也不得自由,更别提那人是太子,权势滔天,那怕太子对她没了心思,她既然伺候过太子,便不能跟了旁的男人。 她本也没有从良的心思,想继承了怡香院,帮着妈妈经营怡香院便是,没想到偏生让她遇见了他…… 映雪的头垂的更低了,“得遇公子,是映雪一生之幸,但为了公子的安全起见,公子以后还是别来了。” 若是让太子察觉她对莫公子的心思,只怕会给莫公子招来灾祸。 莫故摇了摇头,“我既出手医治你们,便不可能治到一半撒手不管。” 排除映雪姑娘的心思,这怡香院里的姑娘身上都有不少隐疾,金妈妈的肝病更得小心治疗,那能治到一半就跑,况且……那怕是渣帝他都不怕了,更不可能害怕区区一个太子。 映雪笑了,却又有几分酸楚,她做为花魁,无论到那处都是被人追捧着,那怕是太子,除了名份之外,银钱上也不曾少过,唯有莫公子是真对她没那心思,满脑子都想着是治病。 最后在她的坚持之下,莫故答应了会少来怡香院走动,横竖金妈妈的病情已经稳定,倒是可以转为保守治疗。 但想着先前映雪险些落胎而亡一事,莫故沉吟道:“晋江药铺中亦有坐馆大夫,如果有人需要帮助,尽管上药铺唤人。” 晋江药铺中的坐馆大夫便是原本晋江药铺里的大夫,他接手药铺之时,见那人医术还行,便把那人给留了下来,一般大夫或许会忌讳给青楼女子看病,不过那人被他下了暗示符,断是不敢推脱拒绝。 映雪低声道:“多谢公子。” 映雪似有意,似无意,唇瓣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莫故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子便是直接石化了。 此时的莫故脑海里只有几个字在不断跳动:他……他硬件不行啊!!!姐姐能等他长大吗? 正当映雪感慨着莫故当真是个正人君子,却见莫故僵硬的转过头回望着她,在接触到莫故期望、渴望,又带些绝望的小眼光后,映雪突然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映雪忍不住蹙起了秀眉,感觉自己对男人还是不够了解啊。 然后……不知何时在八大胡同中又有了莫公子不得不说的故事,不知为何,众青楼姑娘每每用着同情的眼光望着莫故。 莫故:…… 第55章 五皇子进学 莫故难得的像个二流子一般, 蹲在地上抽烟, 当然这年代是没有香烟的, 他的空间戒指里也不可能有烟, 这烟吗还是贾宝宝拿来哄莫江用的玩具烟, 不过正正配合莫故现在的心境。 以前网路上有一个段子: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而莫故这次当真彻底的尝到这种愁滋味了, 有美女自荐枕席, 但他偏偏硬件不成, 望着自己的小兄弟,莫故感到了莫名的忧伤。 【???】贾宝宝看着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玩具烟的莫故奇道:【莫故!你发春啦?】 莫故冷冷的瞪了它一眼, 【唉, 没有蛋的人是不会明白这种忧伤的。】 贾宝宝:【……】 不要以为它没蛋就听不懂莫故的意思啊! 贾宝宝冷哼一声,直接把手里的小莫江丢到莫故怀里, 有空思春还不如来帮孩子换尿布,最近因为莫故搞那个什么晋江一条街,搞的几个数字还有张姨都快忙死了,而莫故竟然还有心思泡妞,没蛋的贾宝宝当真妒嫉了。 莫故绝对不是故意把生意摊子搞的这么大,说句不好听的, 接收了贾史氏大半私房的他根本不缺钱,之所以会搞出了什么晋江一条街, 其实这都是有些背后的原由的, 究其原因, 他是尽量给八大胡同里的姑娘们多一条生路。 第87页 八大胡同里故然有着像怡香院这般真心心疼着手下姑娘的鸨母, 但同样也有不把手底下姑娘当人看的鸨母,更有一些凭着自己的努力,想要脱离泥沼,但又因为现实而不得不回来或当嬷嬷,或重操旧业的可怜女子。 莫故其实是有些冷漠之人,但见多了可怜女子挣扎求生的情况之后,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弄了一个晋江胭脂作坊,专门做一些化妆品与保养品。 一则,是因为自从军中大力打击盗卖一事之后,军中对晋江药丸的需求大减,他的晋江药厂里也养着不少员工,总不好让他们闲着没事吧。再则,有了这胭脂作坊,也好安置着那些女子,经济自由,才可以不用依附任何人,也拥有为自己做主的底气。 他不可能帮每个女子都安排好她们的路,只能让她们在经济上独立,便拥有了其他选择的可能性。 再然后,员工多了,总得要吃饭吧,不少青楼女子都有一手好厨艺,不知不觉间,这晋江食堂竟然成了晋江饭馆、晋江点心铺;虽然不再做这送往迎来的生意,但女性对美的追求可是不会变的,于是乎,又多了晋江布行、晋江金银铺,然后……不知不觉的成了晋江一条街。 这让前世穷了一辈子的莫故着实不习惯,妈的,他前世时怎么没发现自己那么有做生意的本事? 对此,累的半死的莫大很想问他,谁给他的蜜汁自信? 除了莫大背后的辛苦之外,晋江一条街的成功也与那些女子的努力有关,没有人愿意再继续回去过着送往迎来的生活,对她们而言,这并不只是为了莫故工作,更是为了自己工作,每个人都付出了全部的心力,晋江一条街就在这些女子的努力下越发展越好。 当然,见到晋江一条街的生意如此之好,也有不少地头蛇起意想要并吞晋江产业,不过在这种时候,青楼女子的特殊人脉便就派上了用场了,好些地头蛇在找碴之前先被人找碴,再加上莫故本就有的各种修真手段,不少地头蛇纷纷落马。 于是乎,就在这种好似没人罩,但又处处有人罩的情况下,晋江一条街就这样发展了起来,最后甚至成了京城里的经济中心。 朝鲜小公主一入宫便得了个妃位,被封为李妃,赐住景仁宫。 这份位虽高,但因为其异国公主的身份倒也算不得过,只不过小公主伺寝后没多久便被圣上赐了封号,进为淑妃,这便让其他后宫女子有些不安了。 众人皆知,圣上对份位向来有些吝啬,那怕家族中势力再大的女子,初入宫之时也大多被封为才人,最高也不过是被封个贵人,之后再靠着生育或着是圣上的欢心慢慢熬上来。 像是先前的甄嫔,因为其母还是曾经养育过圣上一场的奉圣夫人,一入宫便是贵人,比旁人的起点高了一些,再之后靠着生子越级进封,不过虽是进了妃位,但始终不曾得到封号,比起其他有封号的妃嫔要低了一些。 即使是像德嫔曾为圣上生育了两子,先前也不过是个昭仪份位,要不是那一道神雷,说不定还得继续坐在昭仪的位子上呢。 宫中规矩,有封号的妃嫔比无封号的妃嫔要略高半阶,而封号之中以贤、淑、德最佳,庄、慧、敬次之,圣上亲赐封号,而且赐的还是第一等的淑字,可见得圣上是当真喜欢朝鲜小公主了。 虽然朝鲜小公主是皇后亲手推出去的,但见小公主如此受宠,皇后一方面心里含酸,一方面又隐隐又有些高兴,来了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宠妃,想来聚集在小四身上的眼光会少一些吧。 德嫔居住在皇后的承干宫中多年,自己生的四皇子又养在皇后膝下,与皇后之间的往来也比旁人要来的密切,这皇后用印之时,她就在一旁,看到朝鲜小公主得了淑字封号,心中便是一阵快意。 德嫔亦暗暗称快,温婉笑道:“想来储秀宫里又得再多些粗手粗脚的奴才了。” 储秀宫便是甄嫔居住之所,以甄嫔的性子,得知这事不愤怒才怪,甄嫔虽是仗着其母与圣上的情份而爬到妃位,但一直不得封号,那及得上朝鲜小公主厉害,还不满一个月,便让圣上喜爱的赐了一个淑字封号。 不过回想自身先前连生两子也不过就是一个昭仪之位,同样也无封号,德嫔便有些闇然了,说到底,圣上还是嫌弃她是罪臣之女,身份低贱。 皇后亲啜一口六安茶,淡淡道:“宫中规矩,妃位上人也不过就四个,眼下已经有淑妃、慧妃,还有曾有救驾之功的康妃在,这甄嫔怕是得一直待在嫔位上了。” 圣上最是好面子,生怕旁人说他好色,断是不会让妃位上人坐满,四个妃位中已有三妃,甄嫔想要坐回妃位,怕是难了。 德嫔眼眸微挑,她倒是忘了圣上最好面子一事,如果能压着甄嫔一辈子才好,不过就怕…… 德嫔叹道:“过两日便是奉圣夫人的寿辰了。”就怕奉圣夫人说上几句,圣上又心软的升了甄嫔的份位。 “而且……”德嫔迟疑道:“妾身听闻甄嫔近来和淑妃走的颇近。” 甄嫔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知道圣上喜欢淑妃,便三不五时去景仁宫讨好淑妃,甚至还模仿起朝鲜公主,穿起了朝鲜衣裳好讨圣上喜欢。 淑妃也是个傻的,竟然傻呼呼的和甄嫔交好,因着淑妃从中拉线,甄嫔近来倒是多得了几日圣宠。 “放心吧。”皇后淡淡提点道:“五皇子也该进学了。” 生了像五皇子这样的傻孩子,甄嫔就算得到再多圣宠也没用,圣上不会再容许她生孩子的,况且等五皇子进学之后,五皇子之事再也暪不住,甄嫔能够保住眼下份位就不错了,不可能再进位。 想想五皇子,德嫔也安下了心,“真没想到,甄嫔得意一世,却败在自个儿子身上。” 是的,只要五皇子之事让人发现了,那怕奉圣夫人亲自出马,也不见得能保得住甄嫔。 想到此处,德嫔终于安心的笑了。 不过……德嫔眼眸微眯,或许该推把手,让圣上早日察觉五皇子的不对劲之处才是。 甄嫔的确是个能屈能伸的,虽然储秀宫中被宫女、太监打破的瓷器爆增了不少,但圣上下旨的当日,甄嫔便头一个到景仁宫给淑妃道喜了,难为她能穿过大半个紫禁城,从西六宫特意到东六宫给淑妃贺喜。 因着甄嫔的识趣,倒是让圣上又略略高看了甄嫔几分,连着宠爱了她好几日,一时之间,甄嫔风头之甚,倒是不下于淑妃了。 甄嫔小心讨好着淑妃,为的自然是多得几日圣宠,早日再怀上一子,她得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问道:“太医可说还有多少日,方能确诊?” 自从跟她嫂子说了怀疑自己宫中被人动了手脚,以至多年不孕一事,她嫂子悄悄的带了个苗女进宫来帮她瞧瞧。 那苗女年级轻轻,倒真是颇有一手,不过半天便查出她宫里好些有问题之处,再加上她嫂子悄悄送进来给她调养身子的药,她总算好不容易怀上一胎,也不枉她在这段时日,忍着气讨好那朝鲜女人了。 “娘娘放心。”甄嫔的奶嬷嬷──甄嬷嬷亦是笑的合不拢嘴,“太医说约莫再几日便可确诊了。且请娘娘再耐心等待几日便是。” 甄嫔满意的点了点头,几年都等了,那差的了这几日呢。 甄嬷嬷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道:“倒是有一事得请娘娘决定。” 甄嫔微微皱眉,“怎么了?” 甄嬷嬷叹道:“圣上让夏公公传话,说五殿下大了,也是时候上上书房了,说是让娘娘好好挑挑伴读的人选。” 都要娘娘挑伴读了,只怕五皇子上上书房之事拖不了了。 甄嫔吓的险些从椅子上跌落,颤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让小五上上书房的事了?” 前两日她故意让小五病了一场,又跟圣上哭诉了一番,圣上不是才同意她让小五多留在身边一阵子,怎么又起意让小五上上书房呢。 第88页 甄嬷嬷为难道:“听说是大殿下建议的,说五殿下一直养在储秀宫中,养来养去这身体也不见好,干脆让五殿下上上书房,也直接移到北五所去,跟着兄弟们,说不定这身子会比先前好些。” 甄嫔大怒,“好端端的,大皇子怎么提到小五了?” 她这些年来和慧妃母子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她还不曾惹到慧妃母子,慧妃母子倒是先来找她的麻烦了。 甄嫔琢磨着,“会不会又是先前六皇子之事?” 因着六皇子之事,无论是慧妃还是她都吃了个瓜落,虽然这事也是大皇子造的孽,但说不定慧妃母子还怪到她身上来了,但这事她虽然是做了点手脚,但那里及得上大皇子狠毒。 要不是大皇子先把六皇子推到水里,又一个劲的惩罚小太监,误了救人之机,那会给她弄死六皇子的机会呢,说来说去,还是得怪大皇子自己做的好事。 甄嬷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只怕是为了甄家前些时候给太子送了笔银子之事。” 这甄家贵为江南织造,又管着江南大半事务,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大皇子和太子同时都看上了甄家这个钱袋子,甄家选了太子,自然大皇子一脉便就不喜了,只不过万没料到大皇子竟然对五皇子出手了。 甄嫔身在深宫,倒是不知道这事,听闻这事后微微一楞,“这事母亲可知道?” 明明她都生育了五皇子,怎么甄家竟然选了太子了? 甄嬷嬷有些尴尬的低声道:“想来是五皇子还小吧。” 五皇子的事暪得了上头,但暪不过自己人,既使五皇子没那问题,毕竟还是个孩子呢,那及得上两位已长成的皇子来得更适合呢。 甄嫔冷哼一声,最后叹道:“罢了,时日还长。” 甄家人还是眼力浅了点,只看眼前却没想到将来,两位皇子是己长成,但这不表示圣上已经老了,按她看,圣上龙马精神,只怕还有好几十年可活,以后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这将来之事慢慢再说,不过眼前这一关得先过了,甄嫔沉吟着,甄家得罪了大皇子一脉,这后宫宫权虽然不在慧妃手里了,但慧妃执掌宫权多年,其势力不容小觑,小五的伴读绝对是得跟她们甄家一条心的人才行,要不小五的情况势必让圣上知瞧。 甄嫔琢磨了一会儿后道:“让我娘家嫂子过来一趟。” 她侄儿甄应仁刚好也有九岁了,比小五略小一些,倒是适合,至于另外一位……甄嫔在几个老亲家的孩子中拉划了一阵。 按身份地位自然是贾家的嫡长子贾赦最为合适,可惜贾老太太不肯应下,她去求圣上之时,圣上亦是不置可否,甄嫔能够得宠多年,自然是有几分眼力境,一瞧圣上这态度便知道圣上这是不乐意了,虽是可惜,但也只能打消念头,转考虑其他人家的孩子了。 想着圣上上次无意间提及,同为四大家族之一的金陵王家,甄嫔琢磨了一阵,笑道:“让人宣王家老太太进宫。” 这王家不露山不露山的,倒是不知为何入了圣上的眼了,看在圣上的份上,再加上甄家与王家也算有旧,便赏他们一个荣耀吧。 最后五皇子上上书房的日子定下的同时,五皇子的伴读也同时定下了,除了甄嫔的亲侄儿,年方九岁的甄应仁之外,另外还有王家时年才十岁的嫡长子──王子胜。 第56章 五皇子遭难 ‘啪’的一声, 上书房朱师傅狠打了一下王子胜的手, 转头对五皇子说道:“五殿下, 你可记住了。” 五皇子呆呆地望着朱师傅, 不言不语。 朱师傅叹了口气, 想再打王子胜吗, 瞧瞧王子胜都红肿不堪, 几乎可以和红烧熊掌比美的小手, 朱师傅也有些不忍, 嘴上再教训了五皇子几句,终究放过王子胜的手一马。 伴读的工作除了陪伴皇子读书之外, 另外一个工作便是代皇子受罚, 毕竟皇子是千金之躯,责罚不得, 便只能罚伴读了,但那怕是挨打用的伴读,会被选进宫里做皇子伴读的,那个不是在家里被娇养着的孩子,别说挨打了,怕是连个手指都没让人伤过。 可怜这王子胜从入宫伴读的第一天一直代五皇子受罚, 这手从第一天被打到现在,原本白嫩的可以和小姑娘相比的小手顿时被打成了红烧熊掌, 而且还有继续闷烧的趋势。 本来伴读有二, 也不该全是王子胜一个人挨打, 不过王子胜也是不幸, 五皇子的另外一位伴读正是甄嫔娘娘的亲侄儿,这不所有的责罚都落到了王子胜手上了,不过才进宫半个月,王子胜的小手就被打的红肿,疼的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要是其他皇子,自是会安抚一番,或说些好话,或赏赐些东西,但是五皇子却是啥也不做,面对甄应仁与王子胜这两个伴读就好像没看到一般,别说是说些好话安抚了,甚至平日里连瞧都不见得会多瞧几眼。 甄应仁还好些,甄嫔再怎么嚣张跋扈,对自个的亲侄子总是会用些心的,不但食衣住行上多加照料,还时不时被甄妃接到跟前说话,赏些饭菜,再加上甄家在宫里经营多年,这小日子不比在金陵甄家里差了。 但王子胜可就惨了,王家的根基是在金陵,这手伸不进宫里,宫里也没有人脉,好不容易才走了荣国府的路子,安排了个小太监帮着照应着王子胜。 不过小太监毕竟只是个小太监,生活起居上也帮不上多少忙,顶多就是在王子胜受伤时帮着弄些药过来罢了,或偶尔帮着王子胜跑跑腿,去御膳房弄点点心便是。 “呜呜。”王子胜一边缩着手,一边喝斥着给他上药的小太监,“你轻一点啊。”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给王子胜上药,一边陪笑道:“王公子再忍着点,这药可是小的去御药房里拿的,治这种棍棒之伤最是有效了。” 虽是有效,不过这上药时也是挺疼的,毕竟是给他们这些太监宫女用的药,会好到那儿去呢? 按理以王子胜的身份,应该可以请太医帮着配置更适合的伤药,但是甄嫔娘娘怕王子胜代五皇子受罚之事让圣上知瞧,便不许人报到太医院去,王子胜也不过是个孩子,那懂得里头的弯弯绕绕,便只好花银子跟小太监买些伤药来用了。 王子胜疼的厉害,又想到明日上上书房之时,一定又要挨打,一时心灰意冷,把手一缩道:“算了,我不擦了。” “王公子,这药还是要上的。”小太监劝道:“公子忍者点,上了药之后,过几日便会好了。” 不是他自夸啊,他们太监用的伤药虽然疼一些,但药效可是一等一的好,毕竟主子急着用人,那有可能等着让奴才慢慢养伤,自然是伤得尽快好,不好也得尽快上工。 “呜呜……”王子胜含着眼泪气道:“明天还不是一样要挨打,明天打完换后天,后天打完换大后天,反正天天挨打,也不用治了,治好后还不是得挨打。” 小太监也暗暗同情着王子胜,那怕是奴才,也没有日日挨打的理,可是王子胜碰到了五皇子,再加上另外一个伴读是甄家人,所有的打全都集到了王子胜一个人的身上,这不就日日挨打了。 王子胜也有十岁,又是嫡长子,在王家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那受过这种日子,当下便吵闹着要回家,甄嫔娘娘也没做什么,不过让人给王子胜静饿了两餐之后,王子胜也乖了,再也不敢吵闹了。 王子胜的手实在疼的厉害,想着日复一日的挨打生涯,王子胜便忍不住哭了,越哭越是恨着五皇子,要是五皇子当真傻的厉害,说不定上书房师傅们也就放弃了,偏生五皇子不笨! 当五皇子开口的时候,大伙就会发现其实五皇子一切都知道,就是偏偏不肯说。 王子胜越想越气,越发觉得五皇子是故意折磨他,恨恨道:“如果五皇子不在就好了。” 第89页 如果五皇子不在,他就不用入宫做什么伴读,更不会日日挨打了。 “王公子慎言。”小太监吓白了脸,连忙劝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话别说说了,那怕想一想都是罪。 王子胜嘟嘟嘴,“你好烦啊!” “王公子。”小太监着急的提醒道:“这可不是胡来的,这种事儿绝对不能透露出一点半点,五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啊。” 提到皇子两字,王子胜也总算恢复了点理智,是了,那怕他再讨厌五皇子,他也只能捧着他,因为他是皇子,而他不过是金陵四大家族里的王家子罢了,那怕他被上书房师傅们给打死了,只怕甄嫔还会说是他带坏了皇子,该有此劫云云。 王子胜越想越绝望,哭道:“出去!出去!” 小太监劝了几句,见王子胜还在哭闹着,最后也没轭了,只能让王公子好好地在房里冷静冷静,同情归同情,小太监也有几分无奈,谁叫王公子命不好,既不是甄家人,也不是皇子呢。 王子胜哭了没多久之后,便有人送晚膳过来,这宫里规矩是一日两餐,其他的时候顶多进些点心,但就连点心也是有着份量限制的,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几个主子之外,这宫里大部份的人都是半饿着肚子的,就连王子胜都不例外。 这王家也是多少知道这宫里的弯弯绕绕,一开始也给王子胜备足了银子,好让他上下打点,但那怕使足了银钱,这吃食上始终不能和家里比了。 王子胜望着那一碟子炒豌豆,一碟子水煮萝卜,一碟子水煮猪肉,一碗豆腐汤,因为王家银子到位,厨上还多了一碟子酥油松饼,虽然是有荤有素,还有细点,不过因为缺少调料,没啥滋味,再想想家里的吃食,王子胜越发委屈,便忍不住哭了。 这也是宫里规矩,王子胜虽是伴读,但也半主半奴,为避免吃些重口味食物留下的情味薰了主子,除了主子之外,大部份的太监、宫女吃的大多是像王子胜所吃的一般没滋没味的水煮食物,不过鉴于王子胜伴读的身份,再加上出手大方,厨上还比旁人加了一道水煮猪肉。 王子胜只用了一点便没胃口了,想起家里的烧鸭、水晶膀蹄、和糟鲥鱼,越发没劲,把筷子一丢,气道:“不吃了。” 呜呜呜,他想回家,想老太太和老太爷,老太太说的没错,爹娘有了弟弟之后便不疼他了,不然怎么会让他来宫里遭罪。王子胜越想越难过,这眼眶又红了。 王子胜哭了一阵,这才注意到送膳的太监迟迟不走,他没好气的喝斥道:“你怎么还在?还不快下去!” 那送膳的太监也不恼,只是低声问了句,“公子是否想给五殿下一个教训呢?” 王子胜精神一振,但随即又神情一闇,没好气道:“胡说些什么,那可是皇子呢。” 那可是皇子,他能做些什么?总不可能给皇子套麻布袋揍一顿吧。 送膳太监轻声道:“事在人为!” 他意有所指道:“甄嫔娘娘也就顶多管管她的储秀宫,但出了储秀宫,终究还是得看着其他几个妃位上人的脸色。” 王子胜微感疑惑,“你是指……?” 这人说些什么啊,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才十岁的王子胜还不明白所谓说话的学问。 送膳太监嘴角一抽,最后直白道:“这宫里还有其他的娘娘在呢,就像是生育了大皇子的慧妃娘娘……” 这王家不露山不露水的,却是掌控着西洋外番人海运进来的货物,要是拉拢好了,这钱袋子可不比甄家小了。 与此同时,在靖郡王府中,大皇子幕僚有些犹豫,劝道:“殿下是否再考虑一下,五殿下再怎么也是殿下的亲兄弟,这事要是让圣上知道了……” 如果让圣上知道了,别说将来的皇位了,只怕这靖郡王位也难保得住,没有一个父亲热见兄弟相残,更何况五皇子还不过是个孩子,又没招惹到靖郡王,着实犯不着对个孩子动手。 大皇子摆摆手,不在乎道:“不给甄家一个教训,让甄家知道怕了,要是人人都偏向太子,那我还有什么可争的?” 大皇子幕僚还是有些迟疑,“可这事要是一个不好,只怕会牵连到慧妃娘娘。况且这事怕是不好办。” 因着六皇子之事,慧妃娘娘已经没了宫权,要想再计算五皇子,只怕没这么容易。 “这不过是件小事,况且这也是甄嫔自个找的。” 要不是甄嫔平日里嚣张惯了,连王家子也当成宫里的小太监一般呼来喝去,也不会引起王家子的反心,那怕他不出手,王家子也总有忍不了的时候。 大皇子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母妃握有宫权好些年了,那怕一时失了宫权,但忠于他母妃的人始终不少,要算计一个孩子又有何难,只不过以往没有合适的替死鬼,不好出手罢了。 而如今这王家子自己撞上来,这么好的机会,不可错过。 大皇子的幕僚还有些犹豫,但大皇子不在乎的摆摆手,“不过是给小五一个教训,让父皇知道小五的病罢了,又不是要他的命,有什么好怕的。” 幕僚只能一叹,想起当初六皇子出事前,大皇子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却是六皇子病死,慧妃娘娘也因此失了宫权,再见大皇子丝毫不当回事,幕僚越发有些不安。 幕僚劝了几次,但大皇子一意孤行,幕僚也只能算了。 罢了,甄嫔可不是当初的莫昭仪,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好,不过是让五皇子的病大白于圣上面前,想来不会出事的吧…… 半个月之后,五皇子突发意外,跌落湍急的金水河中,而紫禁城外也突遭雷击。 第57章 甄妃慧嫔 当五皇子出事之时, 莫故正好在胭脂作坊里和莫大讨论着, 因为莫大就在京城, 这胭脂作坊也就近让莫大帮着管里, 莫大也算是一个全才型的人才, 不但文学上的造诣极高, 而且在莫故的教导之下也接触了不少数学与化学。 他这次便是建议将莫二试做出来的防腐剂掺入胭脂作坊新造出来的胭脂膏与香粉之中。 自从晋江药丸拆成数个步骤, 分散到全国各地制作之后, 莫二也总算从日复一日的制药工作中解放出来了。 莫二是真挺喜欢化学, 虽然她的目标是研制毒药,毒死所有的女真人, 但这也不防碍她研究一下其他的东西, 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让她研究出了防腐剂! 因为自制的晋江药丸不耐久放, 莫二便想把防腐剂掺到晋江药丸当中,以增加晋江药丸的保存期限,不过这事却被少爷给拒绝了,晋江药丸毕竟是人要吃的东西,况且莫二的防腐剂没经过实验,那能轻易用了。 不过莫大得知此事之后, 倒是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莫大沉吟道:“胭脂作坊里东西虽好,但却不耐久放, 如果要是添了防腐剂, 可以放置的时间长了, 我们的生意也可以不限于京城, 大可以销去江南一带。” 莫大也不得不佩服少爷招小弟的本事,少爷吸纳的女子几乎个个都有一手好手艺,无论是美容、化妆无一不行,几乎个个手里都有些化妆或是保养的密方。 莫大便让人收集起来,每个人都给了些少爷所谓的专利费,再签了合同,便开始贩卖起那些化妆品与保养品了,原本莫大不过是想着加减赚点钱,能养活这些女子就好了。 万没想到胭脂作坊里的产品出乎意料之外的受欢迎,没多久就卖到脱销,甚至还有好些妇人指明要卖某院或某楼子里姑娘用的密方,倒真是让莫大开了眼界,不过这些东西虽好,但缺点也渐渐浮现,便是不耐久放。 以往那些女子有的是大把时间装扮自己,便也不在乎东西能不能久放,横竖没了再新制便是,不过现下他们把东西卖了出去,这东西便不能只放个数月便就霉坏了。 第90页 再则,莫大有意把东西卖到江南一带,光是从京城到江南,便需要数月路程,于是乎,莫大便把主意打到莫二制的防腐剂上。 “这倒是可以。”只要不是吃入口,莫故倒是觉得无防,不过该做的实验还是要做。 莫故沉吟道:“你先让莫二在东北试验一下,确定对人体无害之后,再掺进化妆品与保养品中。” 在研发新药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人体实验,这一点那怕在现代都是极难的事情,不过在古代倒是挺好解决的,直接跟便宜爷爷一说,拿那些女真战俘来实验极可,虽是不人道了点,但想想他们手里的人命,也算是一种废物利用了。 数字一族最是痛恨女真人,还可惜着晋江药丸怎么说都是治病的药,吃不死人,莫二等人还一直跟莫故申请,想拿女真人来试毒,只不过总是被莫故给拒了,咳,毕竟是个现代修真者,莫故还是有些底线的。 “是。”莫大应道。 莫大暗暗可惜,不过是拿来实验些化妆品和保养品,顶多伤伤皮肤,弄不死那些女真人,倒是便宜他们了。 正当莫故和莫大就着实验细节讨论之时,莫故突然感应到五皇子出事。 莫故霍然站起,怒道:“是谁!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莫大一惊,“少爷!?” 莫故不及交待细节,只道:“我先走了,这事情就交给你处理。” 他刚发现,他放在五皇子身上的平安符动了。 这几日京中连日大雨,就连紫禁城内的那条金水河也水位暴涨,五皇子一跌下去,没多久就被淹没了,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五皇子的两个伴读都吓傻了,尤其是王子胜,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就是按着大皇子的吩咐,引五皇子到金水河旁,什么都还没做呢,五皇子就跌下去了。 这时王子胜终于想起五皇子的皇子身份,想到要是让其他人知道这是他有意为之的下场,王子胜吓的憟憟发抖,颤抖的双腿间不知何时竟然隐隐有着尿骚味。 不只是王子胜,还有好些奴才也吓的厉害,不少人顿时想到了同样落水的六皇子,当年因着六皇子落水一事,所有跟着六皇子的奴才全都被杖毙,想到此处,好些小太监跟王子胜一样,当场被吓尿了。 甄应仁虽然年纪比王子胜还小些,不过反应灵敏,一见五皇子落水,当下便连忙吼着,“有没有会水的奴才,赶快下去救人。” 要是五皇子有个什么事,那怕他是甄嫔亲侄儿,只怕都得不到好。 小太监如梦初醒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跳入水里试图救人,但河水湍急,兼连日大雨,河水混浊不堪,压根找不到五皇子的身影。 甄应仁急的直跺脚,看这模样,五皇子怕是被冲走了,他狠狠的踢了王子胜一脚,“还不快去报给甄嫔娘娘知道。” “哦哦!”王子胜此时早就吓傻了,甄应仁说什么便做什么,连忙连滚带爬的急忙赶到储秀宫里跟甄嫔娘娘报告这事了,至于先前所想的什么给五皇子一个教训之类的事儿早就抛在脑后了。 听到五皇子出事,甄嫔也吓了一跳,连忙让人备了肩舆,急急往五皇子出事处赶来,按说宫中只有妃位上人才可用这肩舆,但此时的甄嫔怀胎已有四月,因为再度有孕之故,平康帝虽没将甄嫔抬回甄妃,但让甄嫔享着妃位待遇。 抬着肩舆的太监知道甄嫔娘娘身怀龙种,那怕甄嫔娘娘的奶嬷嬷一直催促,始终不敢贪快,怕摔着甄嫔肚子里的龙种,等甄嫔赶到五皇子落水处之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只是甄嫔万没想到,当她赶到金水河时,皇后娘娘竟然也到了。 甄嫔连忙跟皇后娘娘行礼,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也来了?” “是仁哥儿让人通知本宫的。”皇后淡淡的瞧了一眼仍在金水河旁指挥着小太监们找人的甄应仁,暗暗惋惜。 这甄应仁做为甄嫔的侄子,既不似王家子那般倒霉,功课上也不见得多出挑,在宫中倒也不惹人注意,今日出了事,这才发现这甄嫔侄子倒是有几分应变之才。 能够及时命令小太监们找人,一方面通知了甄嫔,也通知了她,虽然年纪小些,遇事欠缺了些,不过想想这个孩子才九岁,也算是难得的了,只可惜碰上了五皇子。 如果五皇子能够救回来是最好,要是救不回来…… 皇后暗暗惋惜,轻叹了一口气。 甄嫔暗暗咬碎了银牙,她和德嫔因着六皇子结了仇,就连和德嫔交好的皇后,她也疑心了起来,她才不相信皇后是真心担心着小五,陪笑劝道:“娘娘要不要先去一旁休息一会?此处有臣妾即可。” 甄嫔言下之意便是暗示皇后别在这儿杵着碍事了。 皇后疑惑的瞧了甄嫔一眼,这五皇子是甄嫔所亲生,怎么甄嫔不担心自个生死未卜的儿子,反倒是一个劲的赶她了。 皇后微微沉吟,“本宫亦是五皇子嫡母,孩子出了事,本宫岂可置身事外,本宫就在此等着。” 甄嫔脸色微变,还想说话之时,只听皇后又道:“五皇子落水,至今仍找不到人,此事非同小可,让人尽快通知圣上此事。” “是。”皇后一声令下,自有坤宁宫中的宫女太监连忙去报了。 甄嫔暗恨,却又不敢阻止他们,让人起疑,只能眼睁睁的见人把这事禀告给圣上知瞧了。 甄嫔怔怔的望着湍急的金水河,一时心疼,一时又有些轻松,脑中思绪纷飞,不知是哭是笑。 太医已经确诊了,她怀的是个皇子!如今她有了一个健全的皇子,她就不需要小五了。小五死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小五的病让圣上发现,被圣上厌弃。 所以……甄嫔眼眸微沉,小五还是死了的好。 “真儿……” 甄嫔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圣上呼唤她的声音,她的小名真真,这世上除了母亲也只有圣上敢唤她小名。 甄嫔心一横,整个人往后一倒,恰恰倒在平康帝的怀中,“圣上……” 甄嫔白嫩的小手一手扶着肚子,另一只手紧拉着平康帝的衣角,泣道:“圣上,我们的小五……” 美人落泪总是让人心疼的,更别提眼下小五出事,最心疼孩子的,自然是甄嫔这个母亲与平康帝这个父亲,平康帝感同身受,连忙轻声安慰着。 “别怕。”平康紧握着甄嫔的手,像是给她力量,又像是给自己一颗定心丸,“小五不会有事的,他这么乖巧听话,绝对不会有──” 一语未完,便听到侍卫与太监来报,说寻不到五皇子,甄嫔嘤咛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五皇子被金水河冲走,下落不明,但人人都明白,在这种入冬时节被河水冲走,那怕不死,也难以熬的过去,更别提御前侍卫沿着金水河细细寻了一路,始终找不着五皇子,那怕圣上未下明旨,大伙也知道五皇子是没了。 当时所有陪伴着五皇子的大小太监,包含五皇子的奶嬷嬷,尽数杖毙,而甄应仁做为伴读,保护五皇子不利,当场被圣上命人打了三十个版子;王子胜因为年纪略大,罪再更加重一层,足足被打了四十个版子,险些被当场打死。 两人连其家族均被逐出京城,要不是看在甄嫔,还有不惜长跪乾清宫前不起的王老都太尉统的面子上,只怕甄应仁和王子胜今日得的便不是区区几个版子了。 虽是如此,但打版子的小太监下了暗手,两人臀肉糜烂,没有个一年半载断是养不好,既使养好了,碰上阴雨连绵之日也会疼痛难忍,王子胜更是被打断了一只脚,即使养好了,从此也成了瘸子。 甄嫔失子,连病了好几日,又因为有孕的关系,用不得药,只能苦熬着,宫中虽守不得孝,也没有母亲给儿子守孝之事,但储秀宫里上下人等都懂事的换了素色衣裳。 第91页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甄嫔本就因为丧子之事而消瘦,再加上一身素色衣裳,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平康帝又怜又爱,也不顾龙体安危,整整三日都宿在储秀宫中,就连李淑妃都退了一步,更别提旁人。 见甄嫔总是拿着小五留下的衣裳发呆,再想到夏德全查到之事,平康帝越发怜爱甄嫔,恨不得能好好补偿她一番,甄嫔的病略好之后,平康帝便与皇后商量要将甄嫔进为妃位。 皇后吃了一惊,“圣上要将甄嫔进为妃位?” 可这妃位上已经有淑妃、慧妃,还有康妃三人,以圣上的好面子的性子怎么会真把妃位坐满呢? 平康帝点点头道:“也算是略略安慰她吧。” 皇后心下琢磨着,小五之事只怕又是什么皇子手笔,要不圣上也不会用上安慰这个字眼。 果然,圣上眼眸微沉,又道:“慧妃殿前失仪,教子不善,贬为慧嫔!” 皇后一惊,一句又是大皇子的话险些说了出来。 她万没想到,大皇子害了六皇子还不够,还害了五皇子,皇后暗暗摇头,一时间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人人都说太子性子暴虐,不容兄弟,但按她来看,太子也不过就心性高傲些,不怎么理会人罢了,真正不容兄弟的倒是大皇子,五皇子有病,六皇子年幼,都没怎么惹他便被他下了狠手,仔细一想,皇后便有些担心小四了。 虽是暗暗为小四发愁,但皇后不忘顺着圣意笑道:“圣上英明。甄妃妹妹伺候圣上多年,肚子里又怀了九皇子,也当得一个妃位。” 平康帝满意的捏了捏皇后的手,今后倒是有个好处,事事以他为重,说话体贴,无论大小事务都做的极合他的心思。 她顿了顿又道:“甄妃妹妹身怀有孕,这封妃大典又过于繁长,臣妾怕甄妃劳累过度,这封妃典礼暂且缓缓,一切等甄妃妹妹生了九皇子再说吧。” “如此也好。”五皇子刚走,平康帝也没什么庆贺的心思,“一切从简便是。” “是。”皇后温婉道:“臣妾明白。” 皇后暗叹,自己也只能为小四母子做到这程度了,封妃典礼从简,这甄妃的底气便没那么足。 皇后心下暗暗羡慕甄妃的好运,且不论因其母之故,甄妃初入宫时的起点便比旁人高些,明明因六皇子之事而被贬为嫔,却又因为有了九皇子而重回妃位待遇,这也罢了,她生了一个呆傻的五皇子,要是被圣上发现了,说不得还会受罚。 不过五皇子这一死,她不但得了圣上怜惜,重回妃位,就连五皇子这个隐患也没了,这宫中女人,有那个能及得上她的好运? 咦!皇后心中一动,再想想五皇子落水时甄妃那只顾着赶她走的态度,莫非…… 不过看着圣上一脸心疼之色,皇后终究把自己那一瞬间的猜测吞了回去。 甄妃毕竟是五皇子的生母,想来……虎毒不食子,应该不会如此的吧。 在储秀宫中,甄妃亲自盯着甄嬷嬷把五皇子的遗物尽数收好。 已经连续了几日,都找不到五皇子的下落,那怕最铁齿的平康帝都不得不承认小五怕是没了,悄悄地命人准备起来,找不到五皇子的尸骨,甄嫔便只有拿些旧时衣物做衣冠冢了。 最是心疼五皇子的甄妃,出乎意料之外的连碰都没有碰着五皇子的衣物一下,只是冷漠的瞧着甄嬷嬷收拢衣服。 甄妃低声问道:“那药可都藏好了?” “好了。”甄嬷嬷亦低声回道:“娘娘放心,慧妃被贬为慧嫔,可见得这事只查到大皇子身上,不会有人疑心到我们这边。” “本来就不是咱们做的。”甄妃的声音异常生冷,她板着脸,一子一句的教训道:“这事是慧嫔和大皇子做的,咱们是受害者!” 是的,她没有杀害自己的儿子,这一切都是慧嫔与大皇子做的好事,她不过……不过就是推了一把罢了,让大皇子原本不过是要给小五一个教训,变成直接害死了小五。 她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推波助燃罢了。 甄妃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她明白以圣上好面子的性子,或许会让她一直享着妃位待遇,但绝计不会让她进位,除非……妃位上人少了一位。 而以大皇子的性子,不让圣上知道小五的病情,绝对不会甘心,迟早会再出手,于是乎,她便等这机会,直接把心腹大患除掉,顺便把慧妃拉下来,好空出位子。 至于小五……谁叫他偏生生在这病不得的皇家中呢。 “是!”甄嬷嬷眼眸中的恐惧之色一闪而过,顺着甄妃的意回道:“都是慧嫔与大皇子干的好事,娘娘,咱们可不能放过他们。” 甄妃眼眸中的满意之色一闪而过,扶着大肚子起身,“走吧!”甄妃直接往门外走去,连瞧也不愿意瞧五皇子的旧居一眼,“本宫还得给五皇子念经呢。” 说到最后,甄妃的声音渐渐低落,也就这个时候,甄妃终于有了一丝母亲的模样儿,不过看在莫故的眼中,就如同鳄鱼的眼泪一般的可笑。 望着沉默不语的五皇子,莫故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能拍了拍五皇子的肩。 “……”五皇子望着甄嫔离去的身影许久,紧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莫故暗暗一叹,他虽然知道五皇子是轻微的自闭症,但他没有和这类的孩子相处过,平日所学也不是这方面的,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五皇子,眼下他又是被母亲所弃,只怕这性子会更加封闭了。 五皇子落水,不知怎么的五皇子又没了力气,无力挣扎,就这样沉到了金水河底,原本应该是必死无疑,平安符直接带着五皇子瞬间来到了莫故身旁,这才逃得一命。 自简奶妈一事之后,莫故痛定思痛,混和了平安符与瞬息符,重新绘制了平安符,这新的平安符不但能够示警,还能做为坐标,让莫故瞬间赶到他们身旁,或着是让他们瞬间瞬移到莫故身旁,也不会发生像上次那般来不及救简奶妈之事。 只是五皇虽是逃出生天,但毕竟是在冬日落水,当晚便发起了高烧,好在莫故做为药贩子,旁的不多,这成药最多,再加上张姨的医术,中西合并之下,五皇子没几日便好了大半,这病情一安稳,五皇子便急着回宫见母妃了。 只是他们万没想到,原来在暗地里策划一切的,不是旁人,正是五皇子的亲娘──甄妃。 莫故暗暗琢磨,怪不得那惩罚神雷不是落在靖郡王府中,而是落在紫禁城外,原来做出这事的竟然是宫里人。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落在储秀宫内呢,因为紫禁城乃真龙天子所居住之所,能打到旁边示意一下便就不错了。 “你要回宫吗?”莫故见五皇子一直望着甄妃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知道他仍舍不得其母,犹豫道:“你如果要回宫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随意寻个农家,只说是无意间救了五皇子即可,五皇子当时病的厉害,后来才知道是五皇子云云,横竖把人找回来是件喜事,想来平康帝也不会多查些什么。 五皇子摇了摇头,低声道:“六六,我跟你走。” 母妃不要他了,他无处可去。 “你舍得你母妃?”虽然甄妃此人不配为母,但五皇子对她还是颇有孺慕之情,记得五皇子病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找甄妃,无论他再怎么劝都不肯,一定要回宫找甄妃。 五皇子摇摇头,“母妃不要我。” 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五皇子的眼眸中落下,他不是傻子,他心里都知道,所以……他也会疼。 “乖!别哭!”或许是亲弟弟,当真和其他的养弟弟不同,虽然才见过五皇子几面,但莫故是当真心疼这个孩子。 莫故拍胸脯保证道:“她不要你没关系,哥养你!”横竖家里都养了一堆弟弟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第92页 这么乖的孩子,甄妃怎么忍心杀害他呢? 五皇子看着莫故许久,也不置可否,最后回道:“六六!你比我小!” 所以他才是哥哥,六六是弟弟。 “……这不重要!总之以后唤我哥!” 妈的,他们要看心里年龄啊,按着心里年龄来说,他做他爷爷都够格了。 然后……乖巧的五皇子头一回嘟嘴沉默了,撒谎好难啊。 第58章 再遇晋江楼 七年之后,晋江楼的包厢之中。 晋江楼也是前状元楼, 状元楼当年会被命名为状元楼, 便是因为其为状元游街时的必经之地, 在楼上便可以居高临下不废吹灰之力便可以看到底下状元游街的风光,是以为命名为状元楼。 不过莫故为了方便起见, 买下此处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此地改为晋江楼,虽是如此,但京城内里人仕还是习惯以状元楼称之。 莫江和数字一族中最小的莫七、莫八好奇的围靠在窗沿瞧着底下的人群, 而莫故等其他几人则是慢慢地品尝着晋江楼的美食。 这些年来,晋江楼在莫大的发展之下是越来越好了,以往的状元楼不过就是一个名头好,位置好, 这里头的吃食味道也不过是普普罢了,不过这些年来在莫大的经营之下倒是颇有进步。 好些吃食做的既精巧又有风味,像那一道水晶鹅肝, 鹅肝本就肥美润口, 去了血筋之后,再混了少许香料捣成泥状,去其腥味, 包裹在凝结成涷的鸡油涷之中,外表晶莹剔透,入嘴时又入口即化,当真是鲜美浓腴, 莫故难得的多用了几块。 小莫江笑道:“故哥哥!你不过来瞧瞧吗?莫大哥哥说不定等会就会出现了?” “不急!”莫故再用了一块水晶鹅肝,细细品尝,笑道:“你莫大哥哥还在乾清宫中听着圣上训话呢,没那么快出来。” 平康帝向来废话特多,只怕莫大等人一时半刻还出不来呢。 莫二剥了几个鲜红菱放在莫故碟子上,劝道:“这水晶鹅肝虽好,但却有些过于油腻了,少爷且用点鲜红菱吧。” 莫故拗不过莫二好意,且用了一个,见莫二面上隐有忧色,笑道:“你别担心,莫大有状元之才,此次必定会被点为状元。” 随着时日过去,几个小弟们也长大成人了,其中莫大也到了适婚年龄,莫大这些年来在应天书院的山长教导之下,虽然尚未出仕,倒也在文人界中小有名气,他的婚事,自然也得到了各方关注。 不只山长有意将侄女儿许配,就连京中也有不少权贵有意投资,甚至有人找上了莫故。 虽然莫大和莫故没特意明说,但不少人知道莫大乃是莫故家奴,虽然莫故似是把莫大给放出来了,但看莫大态度,还是极为尊重莫故这个主子,让莫故开口怕是比他们说干了喉咙还要来的有用。 莫故对此不置可否,让莫大自行决定,他就等着出聘礼便是,但万没想到,莫大吞吞吐吐的竟然表示想娶莫二为妻。 这倒是让莫故着实吓了一跳,他做为大哥,竟不知道莫大与莫二之间是何时看对眼的,况且莫大赴京读书,一去数年,两个孩子好几年间不曾见过,也不过就是些书信往来,万没想到一来二去,就彼此看对了眼。 征得莫二同意,莫故就作主让他们定亲了,本来按着莫故的心思是直接成婚,也好让小夫妻俩好生相处,不过莫大怕委屈了莫二,坚持要考上进士后再行成亲。 这次正巧碰到科考之年,加上莫大和莫二成婚在即,莫故便干脆把几个孩子们一起带上来,一方面是参加莫大与莫二的婚礼,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在京中安家。 在便宜爷爷的治理之下,大晋顺利的打败了女真人,还将女真人赶出了东北,占据了东北煤铁之地,女真人不得不迁往更北的俄国,眼下正与俄国人争战不休,这东北的情况也算是安稳了,于是乎便宜爷爷也被安排回京。 贾源走后,东北的晋江药铺也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正所谓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人情也不在,贾源一走,便有不少人想对日进斗金的晋江药铺下手了。 虽然莫故有的是修真者的手段解决,但那些人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打趴一个又来一个,一直纠缠上来,烦不胜烦,于是莫故便想着直接移居到京城之中。 京城之中,权贵扎堆,势力盘根错结,又是在天子脚下,寻常人等反而不敢在京中乱来,倒是比东北之地更要容易发展,要不晋江一条街也不可能在单靠莫大几人的努力之下发展至今。 莫二温柔浅笑,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她这些年来跟着莫故学了不少知识,又在张姨的教导之下,装起大家闺秀起来,倒还真有模有样的,不过骨子里吗……始终还是那个心心念念想要毒死女真人的那个凶狠小丫头。 莫故笑的温柔,但话语间浓浓的威胁之意,“我才不担心莫大那家伙呢,都读了好几年书了,要是还不给少爷拿回一个状元,我直接剥了他的皮。” 按说莫大三年前便可以赴考了,只是当时莫大琢磨着自己才念了几年书,根基不稳,虽然进士可期,但就怕一个不慎成了同进士,于是便暂且按住,再多等三年之后这才赴考,按着莫大私下跟她透露的,这一次三甲可期。 “考什么名次倒是无妨。”莫故压根不在乎莫大考什么名次,不过按他看,莫故被点为状元的机率很高,毕竟莫大已经连中两元,以平康帝好面子的性子,定会把莫大点为元好溱个三元及弟的机率非常的高。 无论如何,莫大考出来之后便是他跟莫二的婚事了,想想当年救回几个孩子的情况,莫故也有几分唏嘘,总算把两个小弟小妹给养大了,感觉这肩膀也总算松了一点,“接下来就是给你们两个办婚事了。” 莫二脸上一红,嗔道:“少爷都还没成亲呢,我和莫大急什么。” 莫故无奈道:“真要等我的话,你和莫大这辈子都不用结了,你确定吗?” 他这注孤生的面相可不是玩假的,想当初他还小时,便就有映雪姑娘自荐枕席,只求春风一度,不求名份;但等他再大些,好不容易满了十六岁,硬件功能齐全了,再去八大胡同之时,却没姑娘理他了。 不但这自荐枕席的美事没了,那些姑娘还每每以同情之色看着他,从不在他面前提什么风月之事,满脸正经之色,害得莫故也不得不正人君子了起来,可怜他都十六岁了,除了把脉之时能握握姑娘们的小手外,更亲密一点的事情都不曾做过。 莫二小脸一红,顿时不说话了,她连忙转移话题道:“烨少爷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呢?” 烨少爷是故少爷七年前带回来的,说是其师弟,跟故少爷一样也颇有几分神通,只不过烨少爷喜静,向来寡言少语,也很少留在城中,按着少爷的说法是去修练去了。 “小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眼下大概在某个深山老林之处修练吧。”莫故淡淡说道。 京城也算是他的伤心地,也怨不得他不愿来了。 五皇子名叫徒明烨,数字一族向来以烨少爷称之,而他则是直换其为小烨,毕竟家里已经有一只小五了,再经过好几次唤小五结果跑来二只小五的情况后,莫故便改口唤五皇子为小烨了。 徒明烨的名字中虽然带着火字,但其实是木灵根,天生亲近灵植,最喜欢往深山老林中跑,如果不是莫故规定他每个月待在山里的时间不可超过待在城里的时间的一半,只怕他早就干脆在山里建洞府,经年累月的不出门了。 几个弟弟之中,莫故在他身上用的心力也是最多的,不但代师收徒,而且还传他术法,除此之外,他深怕徒明烨因其母之事自闭的越发严重,特意拜托了淘宝上结识的吃土少女帮他找现代的心理医生,隔着淘宝的客服系统帮着医治徒明烨的自闭症。 第93页 为了拜托吃土少女出手,莫故还不惜跑到潭拓寺去盗挖潭拓寺后山,所谓充满佛意的土,还有姑苏城外寒山寺中满是钟声之土……这才让吃士少女出手帮着介绍了一个医术不错的现代心理医生来给徒明烨看病。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他跟吃土少女彼此间也隐藏不了彼此的身份了,一个是植物系妖怪,另外一个则是异界修真者,两人干脆借着淘宝互换有无,莫故经由吃土少女的路子弄到一些现代科技之物,而吃土少女也凭借机弄到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土壤。 别看吃土少女心黑的很,总是支使着他大江南北的到处给她挖土,要不是有贾宝宝可以使唤,光莫故一个人挖土还真会累死。 不过吃土少女黑心归黑心,介绍的医生倒还真有几分专业,花了几年的功夫,倒是把徒明烨的自闭症医好了大半,现下的徒明烨虽然还是不爱跟人说话,但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都有,和幼时大不相同。 孩子们向来没多少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状元游街,便吵着要出去玩了。 因为状元游街之故,这街道上热闹的很,好多小摊贩趁此机会在此做生意,到比平时的庙会还要热闹些,几个孩子自幼长在东北,少见这般热闹的情况,便好奇的想去看热闹了。 莫故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不过也让莫三和莫四两人看着几个孩子,这甄英莲的故事犹在耳边,几个孩子又生的可爱,不可不防。 这状元游街,三年一次,可说是京城里的一大热闹,来看状元游街的人着实不少,而莫故这间包厢可是状元楼中位置最好的包厢,瞧上这间包厢的世家公子着实不少,但任凭你权势淊天也及不上自家老板啊。 于是乎,晋江楼掌柜自是把这间包厢留给了莫故一行人,无论旁人出再多的银子也不肯让。 旁的人也就算了,别看京中纨裤子弟多,但大部份还是有一些分寸的,自家父兄有势力,但有势力的大有人在,大部份的人基本上都还算安份,既使不安份,这气也只会对着小老百姓去。 晋江一条街能在京城经营多年,无人敢捊其虎须,便知道其背后必有势力,大伙又知道老荣国公在东北之时对晋江老板多有维护,虽然不知其背后关系,但大伙也会多少思量些,不过一般的纨裤子弟不敢跟莫故争包厢,并不表示三皇子不敢。 三皇子抱着自家的大儿子,一脸不耐烦道:“我不管这包厢给了谁,总之三爷我今天要定了!” 老掌柜的满脸的汗,“三爷,这可真不行,这房间已经让我家主人定了,况且人已经在里头,真不好让,要不我另外把旁边的包厢给二位爷备上。” “我管你那么多!你老板有我爹大吗?”三皇子不耐烦道。 别说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堂堂的三皇子──怡郡王,这世上那有比他父皇大的人。 老掌柜暗暗叫苦,那敢接这话,忍不住眼睛一直瞄向三皇子身旁的四皇子,想求四皇子帮忙缓颊一下。 四皇子和三皇子不同,行事向来规矩,又有仁善之心,是以封了个仁郡王,想来绝对不会做出想让人强让出厢房之事,不过四皇子却沉默不语的立在一旁,即不帮着三皇子,也不向着老掌柜,倒是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味道。 “爹!”三皇子怀里的小男孩不好意思了,连忙拉拉自家老爹的袖口道:“咱们去那里看都成,犯不着一定要让人让出包厢啊。” 老爹这个样子真是让人觉得丢脸的很,活像娘口中那种欺男霸女的恶霸一样,怪不得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每天被娘教训。 三皇子没气的敲了一下自个胳臂往外弯的儿子的头,“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吵着要来看状元游街的。” 这臭小子,他可是特意为了他,这才要位置最好,看的最清楚的包厢,好让儿子好好瞧瞧状元游街的风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拆起他的台了。 “爹~~~”见老爹生气了,臭小子连忙唤了一声爹,这尾音绕了好几个圈,唤的三皇子心都化了,就连四皇子也微微的露出一丝笑容,忍不住出手揉了揉小侄儿的头。 为了给他添些份量,父皇将朝中大臣闺女拉划一阵之后,将张阁老的嫡长女赐婚给他,可因张阁老嫡长女比他还小上五岁,是以两人一直到一年前方才成婚。 虽是成了亲,但张家女年纪仍小,母妃特意提醒过,张家女这几年内都不宜生育,省得伤了身体,他又不愿让庶子生于嫡子前,是以至今膝下犹虚,看到小侄儿那么可爱便有些心动了。 “哎!”三皇子无奈叹道:“这辈子都裁在你这个皮小子身上了。” 从臭小子进步到皮小子,可见得三皇子是真疼爱这个儿子。 其实他平时也不是这么霸道的性子,不过就是在孩子他娘身上受了气,这不就趁机发泄出来了吗。 话说三皇子当年虽是不满卫家女,可是圣上赐婚,那由得他说个不字,五皇子孝期过后未久,便和卫家女成了亲。 成亲之时,三皇子不过才十七岁,比卫家女还要矮上一些,也不知是否因成亲之时比她矮了些,气力比她差了些,这几年来一直夫纲不振,朝堂上也没啥建树,不过就是得个闲职,平时闲着无事便以弄儿为乐了。 三皇子也不想在儿子眼前留下一个老爸是恶霸的印像,正要开口同意让老掌柜给他们另开一间包厢之时,只听四皇子说道:“倘若晋江老板不介意,是否干脆咱们共用包厢?” 三皇子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四刚才一直不说话,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呢。 四皇子眼眸微眯,他方才故意不阻止三哥胡闹,便是想趁机结识一下晋江老板,以往这晋江老板远在东北,他们做为皇子手伸不了那么长,自是不好结识,但眼下晋江老板来了京城,便没道理错过了。 四皇子既然有心夺嫡,自然需要资源,其中最重要的便就是钱,晋江产业虽然看似杂乱,但赚的着实不少,光是晋江药丸便让晋江老板日进斗金,更别提晋江胭脂作坊的胭脂,就连宫里的妃嫔们都在用,光是花在上面的金花银就着实不少。 幕僚曾经为他算过,这晋江老板的财产只怕不下于金陵薛家了,若能得晋江老板相助,他何愁大事不成。 三皇子微微皱眉,忍不住摇头,再次庆幸自己没按着父皇的心思掺合进去。这晋江老板能在京城里立足那么多年,背后自有其背景,据闻其背后便是荣国府,但谁人不知荣国府的背后便是父皇,说不得这晋江也是父王的产业。 按他瞧,老四想要挖父皇的墙脚,怕是难了。 不过比起对兄弟残忍的大皇子还有瞧不起人的太子,他倒是希望是和他相处好些的老四成功。说不定老四成功了,他还可以兄凭弟贵一把,纳个小妾什么的,不要连摸个侍婢的小手都得被老婆打一顿了。 屋里的莫故还没说话呢,只听四皇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要!” 三皇子好奇的回头一瞧,这一瞧险些吓的他魂飞魄散,差点连手里的宝贝儿子都摔了。 不只是他,就连四皇子也吓的厉害,失声道:“小五!” 第59章 晋江楼见鬼 三皇子与四皇子不约而同的伸手揉眼,小五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在他们两人身后, 则是一身淡青色衣裳的徒明烨一脸冷漠, 怀里亦抱着小莫江, 站在两人身后。 五皇子当年落水而亡之时已有十一岁,虽然事隔七年, 但容貌依稀可以看出就是当年的五皇子,更别提说话的语调就和五皇子一模一样,是以两人还是头一时间便认出了小五。 “小五……”三皇子颤声道:“你怎么……?”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五皇子的脚,有影子, 应该不是鬼。 可是……小五当年落水之后,父皇找遍全北京城都找不着小五的下落,如果小五没死的话,怎么不回宫呢?当年小五已经十一岁了, 应该是知道如何回宫之路才是,怎么会在外流浪至今? 第94页 一见到徒明烨,老掌柜的松了口气, 躬身笑道:“烨少爷!” 少爷果然厉害, 一出现便吓的两位皇子不敢说话了。 听见老掌柜的话,四皇子微微一惊,莫非小五和晋江老板有关?他眼神微转, 那这晋江产业是父皇的,还是…… 徒明烨嫌弃的皱皱了眉头,不客气的对两人说道:“我不要跟你们一间。” 如果先前两人只有七分把握,听到这话时顿时上升到了九分, 这欠揍的讲话态度当真和小五一模一样,四皇子定了定神,终究是大着胆子教训道:“你怎么这样跟哥哥们说话呢。” 如果不是小五,必定会反驳,如果是小五,必定会沉默。四皇子虽然与五皇子交往不多,但他还记得,小五从来不说谎。 三皇子则是隐隐佩服的望了四皇子一眼,怪不得父皇选了老四不选他,老四这份胆气的确是他所不如的。 果然,一听到四皇子的教训,徒明烨沉默一会,倒是大大方方的认了,“三哥!四哥!” 一听到徒明烨嘴里的三哥和四哥,三皇子几乎都快晕过去了,“小五!当真是你!” 三皇子直接冲到徒明烨跟前,急道:“你没死,那你怎么──” 他当年还像个傻子一样,当真为了小五哭了好久呢,万没想到小五没死,白瞎了他之前的眼泪。 三皇子一语未完,只见徒明烨嘟嘴皱眉道:“你好烦啊。” 没想这么多年没见,三哥还是一样的烦。 三皇子差点没吐血,烦!这个死小五竟然嫌他烦!把他当年为小五流的眼泪还来! 三皇子正想张牙舞瓜的教训一下小五呢,只见小五也不过几个旋身,也不知怎么走的一瞬间便越过了他,竟自进了厢房之中。 三皇子气的把儿子往老四怀里一塞,正想冲进厢房里把弟弟拉出来教训呢,只见厢房前咻的一下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女子,板着一张小脸,好死不死的挡在两人面前,冷声道:“公子请自制,我家少爷不愿意见你。” 一见到是女子,被三皇子妃训练的很好的三皇子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他打量着眼前女子,一时间倒是摸不清她的身份了。 那女子也不才十七、八岁,容貌不过是中上之姿,还梳着少女的发型,一身官用的葱绿锦缎衣裳,耳上戴着一对小巧精致的东珠珥珰,头上则是简单的插着几枝镶珠银钗,倒也鲜嫩娇俏,不过这一身打扮说主子不是主子,说奴婢不似奴婢,倒有几分像是通房丫环。 他怕是眼前人是小五的通房,不好近了,只得远远的站在一旁,喝斥道:“你家主人可是我弟弟!那有弟弟敢不见哥哥的道理。” “公子请自制!”莫二压根不管他的话,她虽然也敬重烨少爷,但她的主子是故少爷,可不是烨少爷,那怕这些人真是烨少爷的亲兄弟,也与她无关。 莫二冷声道:“我家少爷不想见你们。” 她手里暗暗扣着一把毒粉,如果这两人敢再打扰少爷的话,可别怪她不客气了。 三皇子有一个就连平康帝都佩服的特点,便是胡搅蛮缠,当三皇子强起来的时候,就连平康帝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莫二。 再则,三皇子被三皇子妃揍惯了,旁的不提,这躲避功夫倒是练出来了,他当下一卷袖子,拼着被莫二连接撒了几把毒粉,直接就冲了进去。 莫二跺跺脚,只能也跟着进去,只听三皇子怒道:“我说小五!你也太不把兄弟──” 三皇子把眼转到徒明烨身旁的年轻男子身上后,顿时定住了。 莫二只见三皇子这一双眼睛直定在少爷身上,连转动都不会了,“兄~弟~?” 短短两个字被三皇子说的一转三折,硬生生的说出几丝飘渺味。 莫故微微挑眉,“嗯?” 此时四皇子也不明究理的抱着小皇孙进来,还没瞧清里头的情况呢,只见三皇子挡在身前一动也不动,奇道:“三哥!” 三皇子转头一看,一见到老四那张脸,再回头看看莫故那张脸,突然…… “啊~~~” 三皇子惨叫一声,连忙冲了出去,不过快到门口时又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赶紧折了回来,直接拉着四皇子就跑。 四皇子不明究理,还没看清房间里头的人呢,便被三哥拉着跑,也不知道老三那来的力气,竟让他挣脱不开,又怕拉扯之间跌伤了小侄子,无奈之下只能被老三拉着跑了。 三皇子拉着四皇子一直跑到隔壁街才停住,事实上,要不是他体力不支了,说不定他会直接把老四拉回家了。 不只三皇子喘的厉害,就连同样四体不勤的四皇子也喘的厉害,而且他比三皇子更惨,他手里还抱着胖嘟嘟的小侄儿,二条手臂都抖的厉害,老三再不停,他可真说不好会不会摔了他的宝贝儿子了。 四皇子迫不及待的甩了三皇子的手骂道:“老三,你发什么疯?” 三皇子瞪大了眼睛,“你没瞧到!?” 四皇子没好气道:“你杵在门前,我能瞧见什么?” 老三挡在门口,就像跟柱子一样,他能看到啥?他还真不明白,突然见到小五或许是有些吓人,不过当年没找到小五的尸身,小五活下来的机率也是有的,况且小五向来性子古怪,说不得当年获救之后不愿回宫也有可能。 再想想晋江和父皇之间的关系,更有可能是父皇刻意隐暪小五还活着的事也不定,老三何必吓成这样? 三皇子心里那个冤啊,一个小五固然让人惊愕,但也不会把他吓到这个地步,但问题是他还见到了小六啊! 小六和小五的情况全然不同,小五那时只是找不着人,但小六死的时候他可是在小六身旁的,他亲眼见着小六过世,亲手帮小六烧纸,亲自看着小六入葬,他很确定小六已经死了,所以小五旁边的那个是谁!? 那怕小六的容貌和以前幼时不太相同,但有老四这个亲哥哥做对照组,三皇子顿时就认出来了。 听到老四全然不当一回事,还怪他大惊小怪,三皇子顿时不干了,合着兄弟俩就他一个见鬼!? 三皇子委屈,但三皇子不敢说。 “三哥,你冷静些。”四皇子毕竟只见到小五,不像三皇子连小六都见着了,自然不似三皇子这般恐惧。 四皇子沉吟道:“这事怕是背后内情不少,咱们也别着急,且先慢慢打听再说。” 虽然不知道小五怎么会成了晋江老板,但看这情况,他们今日怕是见不到小五了,况且他万没想到小五没死,又成了晋江老板,得回去好好理理这件事。 且不说晋江背后的庞大利益,小五如果还活着,那大皇子一脉是否又会趁机起复?毕竟当年大皇子便是因着小五之事而被父皇厌弃,还有甄家?按着今日小五的情况来看,小五的情况怕是没大好,如果利用得当,说不定连甄妃一脉也会吃个瓜落。 这一椿椿一件件的,该怎么做,如何做,得仔细想个清楚才是。 三皇子虽然心有不甘,但要他自己跑回去见小五、小六吗,说实话他也不敢,最后犹豫再三,还是闷闷的被四皇子拉走,至于儿子心心念念的看什么状元游街,和小五、小六相比,自然是不重要了。 第60章 荣国府杂事 两位皇子就这样匆匆而来, 匆匆而走, 从进来到出去, 总共花不到二十秒的时间, 除了心知肚明的徒明烨和略有所觉的莫故之外, 其他的人全然搞不清两位皇子在发什么疯。 莫二歉疚道:“少爷, 是奴婢的不是, 没阻止住那两人。” 莫二在房里, 对老掌柜与两位皇子之间的对话有些听不清, 便不知道这两人其实是皇子,还道是京里最常见的纨裤子弟, 只是心下嘀咕着。 也不知那两人是什么身份, 好端端的偏要往房间里闯,好在她虽然没阻止那二人, 不过也在冲过来的那人身上撒了两把毒粉,保管他会病上好几天,也算是小小的为两位少爷出了气。 第95页 “罢了!”莫故淡淡道:“他们硬要闯进来,你也不好阻止。” 他瞧了瞧小五有些恍然的神色,又道:“你暂且守在门口,不要让旁人进来。” 虽然数字一族一直颇为忠心于他, 不过他和徒明烨是皇家血脉一事,还是暂且暪着几人。 “是。”莫二低声应下。 别看徒明烨冷着一张脸, 其实自闭症好了大半的他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些不妥, 莫二一走, 徒明烨神识一扫, 感觉到四下没有其他旁人,便忍不住拉了拉莫故的衣角,不安地问道:“故故,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什么!”莫故轻轻拍了拍徒明烨的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今天做出这事的人是贾赦或着是简皓,说不定马上被他捉过来打屁股了,但今天做这事的是徒明烨,他便就标准放宽了一点。 (贾赦和简皓抱团不满的碎碎念,“不是一点是很多好吗,果然人家是亲生的,我们是捡来的。”) 莫故对徒明烨向来较为宽容,并不是因为徒明烨与他有血脉之亲,而是徒明烨当真是个心明如镜之人。 当初徒明烨仍病着之时,他和莫故相处几日之后,便自觉的改口不再唤莫故六六,而是故故,不知何时,他已经察觉眼前人并非六皇子,六皇子……已经不在人世。 但徒明烨从来不问他为什么跟六皇子长的极像,也从来不问他是谁,来自何方,他教他念书他就念,教他练功他就练,给他治病之时也是无条件的信任他,面对这么乖巧又懂事的孩子,莫故自然整个心都偏了。 徒明烨迟疑道:“三哥与四哥那我倒不担心,两位兄长虽然有些急燥,但我也不惧,只是我担心父皇……” 徒明烨顿了顿叹道:“父皇最好面子,也不知他会对你跟我还活着之事如何想着?” 故故是父皇的私生子,而他却又是皇家最容不得的傻孩子,那怕他们远离朝堂,难说父皇容不容得他们。 他自从知道莫故要搬来京城之后,他便担心父皇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说不得会逼他们回宫又或着直接抹杀了他们,不过莫故去那,他便去那,既知躲不过,他便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三哥和四哥身前了。 说到最后,徒明烨长叹一声,也不好说了。不过他能够一连串的说出这么长一串话,可见得这些年来当真是病好了大半。 “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莫故耸耸肩,毫不在乎道:“咱们又没有逃漏税,他能耐我们何?” 乖乖交税的莫故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徒明烨:“……” 无论和莫故相处多久,他有时还是搞不太懂故故的脑回路。 莫故虽是玩笑话,不过他也的确是无惧,他的身份是荣国府的庶长子,与渣帝可没半点关系,在这没有dna的年代,他就不信渣帝能拿他怎样,最坏的情况顶多就是让渣帝发现小烨没死罢了。 小烨虽然还是有些不爱说话,但已经不是以往自闭症的情况,无论要不要回宫,都是小烨的选择,如果小烨不想回宫,以小烨现在的能力,渣帝也勉强不了他。 唯一顾忌的便是几个孩子,不过现在莫大和莫二已经长成,也能保护其他的数字与小皓、小莫江等人,既使没了他,几个孩子也有人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句不好听的,随时可以丢单喊不干的人最大,他现在就是处于这种无所畏惧的状态。 不过他万没想到,最后被发现的不只是小烨,还有他…… 虽是中间出了点事,不过莫大还是很顺利的被点为状元,这状元游街的风光自不用提,不过瞧着莫大被一旁各家闺秀丢了满身的鲜花与荷包,莫故和其他几个数字都忍不住为莫大暗暗担心,毕竟莫二当时的脸色……咳咳…… 看过状元游街之后,几个孩子初次来京,还吵着想要多逛逛京城,莫故向来是个疼孩子的,自然是答应了,便带头带着几个孩子好好逛了一圈晋江一条街,又打包了无数小吃之后,这才打道回府。 当他们回到莫府之后,有个人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贾赦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茶水了,更不知道去了多少趟厕所,一见到莫故,贾赦连忙冲上前,哭唧唧道:“啊~~~大哥你们出去玩竟然不带我!” 他真的是大哥的亲弟弟吗?为什么大哥只带别人玩不带他呢? 贾赦深深觉得随着莫故一个接着一个弟弟捡回来,他真的完全失宠了。 “咳。”莫故难得的心虚了一咪咪,他连忙解释道:“你不方便出来吗。” 贾赦毕竟是荣国府里的嫡长子,认识他的人太多,如果带着贾赦,要是有人问起他是谁时,这不就挺尴尬的吗?既五皇子复生之后,又来个贾府失踪多年的庶长子再现,这岂不是闹笑话。 贾赦扁扁嘴,“也没啥不方便的。老太太也不管着我,太太顾着贾政和敏妹妹都来不及了,更不可能管我。” 贾赦虽是说的硬气,不过神色难掩几分闇然,显然也是为了太太只重视贾政与贾敏一事而有几分不高兴。 莫故怜惜的拍了拍贾赦的肩,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劝了。 说起来,荣国府这些年来也着实发生了不少事,当真是一笔烂帐。 当年贾史氏孝期过后未久,朝鲜长公主便嫁进了贾府,成了贾李氏,为此,贾代善还特意回京了一趟。 贾李氏身份高贵,容貌艳丽,又懂汉话,为了讨好贾代善的喜好,也曾狠下功夫,细细读过孙子兵法一类的书籍,为的就是能和贾代善接得上话。 贾代善本就好颜色,贾李氏温柔体贴,言语有物,容貌又比贾史氏好上许多,自是把贾李氏捧在手心里疼爱,就连在西北的柔姨娘都抛在脑后。 更难得的是贾李氏是个聪明人,明白汉人习俗,日日给贾老太太请安,待贾老太太极为恭敬有加,也不跟贾老太太争夺管家权,对贾赦、贾政等几个孩子也着实周全,虽不能说是视如已出,不过当真是尽了一番嫡母之心。 先是征得贾老太太同意之后,透过李淑妃的门路,请了几个宫里的嬷嬷来教导贾代善的三个庶女,又察觉了贾政的奶嬷嬷苛待贾政,亲自把贾政抱到房里养活着。 虽不好亲近养在贾老太太房里的贾赦,但也从不在贾代善面前说上半句贾赦的不是,反而总是变着法子夸着贾赦。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周到,就连贾老夫人也不由得赞了声,当真是没得挑的,不过她越是细致周到,越是让贾老夫人暗地里提防着。 贾老太深怕贾李氏生了个儿子,以她如此讨贾代善欢心,赦哥儿母族又有几分不堪,如果贾李氏有子,只怕代善会越过赦哥儿和故哥儿,改立贾李氏之子为世子了。 好在贾代善毕竟是武官,这东北不稳也引得西北不稳,也容不得贾代善在京中待上太多时日,早晚得要回西北,再加上两人成婚后未久便出了五皇子之事,皇子逝世,百官守孝,贾代善这对新婚夫妇也得休心养性起来,贾老太太便也放下心。 不料贾老太太也着实安心太早,这贾李氏虽然是个规矩的,但贾代善可不可能放着如花似玉的娘子不亲近,贾李氏拒了几次之后,终究拒不得,随了贾代善的意。 这男女之事上有了一次便有二次,委实让贾代善享尽了艳福,本来贾李氏也知道孝期不该生子,也该去服避子药才是,偏生贾李氏在这方面上又是个脸嫩的,不好要避子药来服,这亲近的次数一多,便就出事了,才刚要出孝,贾李氏便让人发现身怀有孕了。 这荣禧堂中上下都有贾老太太的眼线,得之此事后贾老太太气了个仰倒,且不说她着实不愿贾李氏生子,这孝期怀孕更是大忌,如果让人知道了,只怕贾代善前程也会受损。 于是乎,贾老太太干脆拿着落胎药逼贾李氏服下了,贾代善原是不舍,但贾老太太直接以官位说事,贾代善更舍不得手中权势,便也逼着贾李氏堕胎。 第96页 也因为这事,贾李氏怨上了贾老太太,对贾代善也有些淡淡的,贾李氏是个聪明人,心知孝期怀孕故然是罪,但最大缘由还是因为老太太怕她的孩子碍着贾赦了,这怨气便多少有些转到贾赦身上。 贾李氏对其他几个孩子虽然一如即往,但唯独对贾赦有些淡淡的。 贾赦在莫故的教导之下,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白甜,对于继母与老太太之间的一团烂帐,他不好说祖母不是,但更不可能偏向继母,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好在他过了七岁之后便移居到前院之中,也不过就初一、十五请个安,倒也相安无事,只不过他对继母生的敏妹妹还是迈喜欢的。 特别是敏妹妹一出生就体弱多病,他更是心疼的很,只觉得怎么疼都不够,但是继母防他像防贼一般,压根不让他和敏妹妹多处处,难免让他有些郁闷了。 莫故叹了口气,贾赦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要是他是那贾李氏,不也防着贾老太太的人才怪,这贾老太太的手段一招一招的使出来,当真是让人难以招架着,贾敏一出生就体弱,大半都是贾老太太所害。 且不说这荣禧堂内处处都有问题,不但如此,贾老太太甚至狠下心肠来利用贾赦给贾李氏下毒,要不是贾李氏身边有着懂药理之人,只怕贾敏压根就生不下来,贾李氏想来也是猜出了一二,所以说什么都不肯让贾赦接近贾敏了。 凭心而论,贾老太太的确是一心为了贾赦着想,但她的做法也在贾李氏与贾赦之间流下不可磨没的伤痕,不是亲生的本就极难贴到肉里,如今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贾李氏还能以平待之贾赦便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还是别想了。 不过这话莫故也不好直说,人皆有私心,贾老太太终究是贾赦的亲祖母,贾赦内心也是偏向贾老太太多些,况且他一个外人更不好插手了,他直接问贾赦的小厮道:“老太太可知道赦哥儿上我这来了?” 因为和便宜爷爷的往来多了,几年前贾老太太也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贾老太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让人把莫姨娘的遗物送来。 “老太太知道。”小厮陪笑道:“老太太还让人把大公子的东西都送来了,说是让大公子好好跟状元爷讨教一下功课。” 谁人不知,这新科状元爷便是故公子的人,算起来也是出自荣国府中,小厮一想到这事便得意的很,感觉走路有风。 一提到功课,贾赦瞬间变了脸,怒道:“好端端提那做啥?” 做为永远的学渣,贾赦最痛恨的就是功课,而且还是在故哥面前提到功课,一瞬间贾赦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 莫故点点头道:“我也很久没看你的功课了。算算时日,你明年也该回金陵考秀才了吧。” 在他的教导之下,贾赦的成绩虽然比不上莫大,不过在他这个年纪里也算勉强可以。贾赦在二年前便已经考上了童生,算算时日也该去考个秀才回来了。 虽然功勋之后,无需科举,也可以入朝为官,不过这买来的那及得上自个考上的,贾政在原着中之所以在六品工部主事上一坐多年,不曾挪窝,一方面是因其无能,另外一方面多少也和他是恩赐官职而非自己考上的有关。 文人向来排外,要是没两把刷子,要能在文人圈里走下去,孰不容易。 莫故好哥哥心顿时发作,“那好,我这几日正好有空,也可以好好帮你看看功课。” 贾赦脸色顿变,再见几个数字和还有徒明烨、简皓等一脸幸灾乐祸之色,贾赦默默垂泪,故哥果然被这群后弟带坏了,专门欺负他! 第61章 简皓搞事 贾赦原本是想来莫故这里松快松快, 顺便躲一下荣国府老太太与继母之间的刀光剑影, 没想到反而把自己送进坑了。 不只是他, 就连简皓也被他坑了, 一起被莫故压去考试。 莫故的几个小弟大多各有所长, 莫大和莫二自不用提, 莫三和莫四好武, 莫故也只要求他们读完四书五经, 不做个睁眼瞎即可, 莫八是个女娃娃,课业上不用莫故操心。 其他几个数字还小, 读书资质也不如莫大, 东北近年来虽然也开了几间书院,但读书风气始终不如江南、京城一带, 莫故便干脆趁着这次回京,一鼓脑的把剩下的数字全塞进了应天书院。 莫故和张姨商讨过后,把小莫江也顺便塞进了应天书院,虽然莫江的年龄远不到应天书院招生的年纪,不过莫江的资质只略逊于莫大,莫故和张姨怕自己教不好他, 便干脆塞进应天书院之中了。 所有的弟弟之中,比起学渣贾赦更让人头疼的是简皓, 简皓文也可以, 武也可以, 偏生对两者都极不上心, 反而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对做生意竟有极大的兴趣。 莫故倒是不反对简皓从商,不过时人认为商人低贱,莫故便要他至少要考到秀才,考到了秀才之后,好歹可以遇官不跪,也便于简皓大江南北的做生意。 简皓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明明读书也还算成,可说比贾赦还要好上一些,但就是没啥考运,直到现在连个童生都还没考到。 虽是如此,不过简皓自信的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复习的必要。 简皓碎碎念道:“我又不是赦哥儿,有啥好复习的。” 只要不要像上次一样分到臭号,他分分钟给故少爷拿个案首回来。 “喂!喂!”贾赦不满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了,再说的话,我可不带你去见简姨了。” 做为学渣,他最痛恨的便是全家上下的功课都比他好,搞到最后,他惨到跑去跟贾政比存在感了。 “哈哈哈。”简皓连忙陪笑道:“别这样,咱们可是从小同睡一个炕的交情呢。” 虽然多年不见,但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这份交情并不因为他们多年不见而淡了,算起来,全部的兄弟当中,也就他们两交情最好了。 贾赦面容微缓,偷偷瞄了莫故一眼,轻声道:“咱们明天一大早,趁哥哥起床前就去瞧简姨,顺便翘课!” 他就不信哥哥会跑到简姨坟前把他们捉回来读书。 简皓冷汗直流,要不是他知道赦哥儿性子单纯,他都快要怀疑赦哥儿是不是故意的,以公子的耳力,那怕隔道墙都能听到他们说的话,更别提就在左近之处了。 简皓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觉会被赦哥儿给害死啊。 隔日一大早,两人便在几个家丁的陪伴下去了京郊的贾家墓园。 虽然贾家出身金陵,但长期在京中居住,家中也有不少京城出身的奴仆、姨娘,再加上移灵回金陵,旷日废时,不少贾家奴仆就近埋葬于京城当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处墓园。 当年简奶妈惨遭杀害,简奶妈娘家无人,简皓又失了踪,简奶妈的夫家又坚持不认简奶妈,逼于无奈,贾老太太便干脆把简奶妈安葬在贾家墓地当中。 简皓先是去了布店买了一些碎布头,然后再到香烛店买了金纸蜡烛,又到庙里给他那未曾蒙面过的生父上香,这才去京郊给简奶妈扫墓。 一路上,贾赦都有些不耐烦,他虽然说的硬气,但在‘后哥’的压力之下,还真不太敢翘课啊,本想花个半天的时间陪简皓扫墓便是,没想光是跑布店、香烛店什么的便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如果这些别的地方没得买也就罢了,这布店、香烛店到处都是,也着实没必要特地去那几家店,更别提简皓还在店里花了不少时间寻找什么小团花的老虎布头、银镶金的金纸,贾赦忍不住埋怨道:“瞧你也是的,急着买那些东西做啥?” 这银镶金的金纸也就罢了,老虎布头和扫墓有什么关系呢。 “这你不懂。”简皓虽然还是笑呵呵说着,但声音微低,难掩伤痛,“这是我娘七七那日特意叮嘱我的。” 第97页 他娘在那日交待的事有二:第一,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之下,都要保护好故哥哥;第二,帮故哥哥认祖归宗。 第一点,他怕是做不到了,故哥哥的武力值根本就是开了挂的犯规级的存在,那怕他再拼上十年也及不了故哥哥的一根手指,不过第二件事情,他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忙…… 况且这事不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着,莫大哥哥亦跟他一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一起努力着。 一听到是简奶妈的吩咐,贾赦马上不说话了,还很贴心的拍了拍简皓的肩,结结巴巴的劝道:“没事呢,你还有我们。” 虽然简姨死了,但他和哥哥都是皓哥儿的兄弟。 简皓看着娘亲整齐干净的墓,回手按住了贾赦的手,轻声道了句:“谢谢。” 简皓顿了顿,又添了句,“我娘的墓,多谢你了。” 他多年不曾给娘亲扫墓,但娘亲的墓地整齐干净,一看便知道是有人打理过的,在京城之中,他和娘亲并无其他亲人,除了赦哥儿之外,他想不出是谁还会帮他扫他娘的墓。 “哥哥每年都会来。”贾赦淡淡说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忘了简姨。” 这些年来,简皓虽然不在,但哥哥和他年年都有给简奶妈扫墓。 他重重的拍了简皓的肩一下,“以后这就是你的活了。” 之前是简皓太小,按着哥哥的说法是太小了,不好跟着他飞来飞去的,如今简皓要长住京城里了,这活自然该皓哥儿做了。 “嗯。”简皓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轻抚墓碑,低声道:“赦哥儿,请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贾赦体贴的留给简皓与简奶妈两人独处的时间。 贾赦一走,简皓便迫不及待的抱着墓碑哭了,“娘,我好想你!娘……娘……” 未出生便即失父,六岁丧母,虽有莫故无微不致的照顾,但莫故终究不是亲娘,总有看顾不到之处,再加上那么大一个秘密一直压在他的心上,他有千言万语想和母亲说,但到了最后……所有的话尽数化为一个字,‘娘’! 简皓不知哭了多久,似是要把全身的眼泪都流光,一直哭到天色渐暗,简皓才略略恢复过来了些,在离去之前,简皓喃喃祝祷,“娘,你放心,你交待给我的事情,儿子一定会做到。” 他一定会帮助故哥儿认祖归宗,回到他应该回到地方去。 这一晚,夏德全一回到自己在宫中歇息的房中,便有等了许久的暗卫连忙送上一条讯息。 “公公……”那个暗卫脸色微白,声音微颠,似乎是遇到了极惊奇的事情。 “什么事儿?”夏德全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尖声道:“瞧你多大的出息,什么事儿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是……是三一……”暗卫把资料奉上,“是三一让人传讯息来了。” “什么!?”夏德全一惊,“三一不是早死了吗?” 那暗卫定了定神道:“传话的人说是个年轻公子,莫约才十五、六岁。” 虽然年轻,但这传话手法分明是他们暗卫密而不宣的方法,而且讯息最后留下的也是三一的记号。 夏德全脸色微沉,连忙把这信件来过来一瞧,越瞧,这眉头微发皱起。 “公公。”那暗卫不明道:“属下亲自确认过,三一确实是死了,可这密件……” 夏德全沉吟道:“怕是三一将这传讯之法泄露了出去,也罢,这人约我五日后见面,我且跟这小子会上一面便是。” 暗卫低声道:“公公,可要我……”暗卫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他们暗卫的传讯手法怎么可以让人知瞧,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其他知道的人都得死! “不必!”夏德全按住暗卫道:“我大概也猜出一二,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在世上……” 如果他还活在世上,那么小皇子是否也…… 夏德全苦笑一下,看来这朝堂里怕是会更乱了。 第62章 风起云涌 莫故没有把巧遇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事当回事, 但三皇子和四皇子却不可能没当回事了, 四皇子一回仁郡王府, 便和幕僚在书房里商量此事。 何幕僚一听到这事, 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显然也和四皇子一般, 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 何幕僚有些惋惜道:“如果五皇子尚在人间之事让人知道, 那大皇子一脉便又要得意了。” 当年圣上虽然为了大皇子的名声, 密而不宣, 但五皇子死后,慧妃突然被贬为慧嫔, 甄妃突然与慧嫔之间不和一事, 大伙也瞧出了几分。 太子更是利用这事把大皇子一脉打落谷底,毕竟一个连对自家未成年的兄弟都如此残忍之人, 谁敢亲近呢。 大皇子被闲置了好几年,那怕是最不思进取的三皇子都在礼部里都能得一虚职,唯有大皇子至今仍赋闲在靖郡王府之中,如果五皇子仍在,那大皇子不悌兄弟一事不攻自破,到时这朝中的水怕是又要混了。 何幕僚建议道:“四殿下, 这事对我们有利。” “有利!?”四皇子不满的微微皱眉,“倘若大哥出来, 朝中原属于大哥一脉之人又偏向大哥, 那又那有我的立足之地?” 当年因为大哥被父皇厌弃之故, 他方能从中混水摸鱼, 吸收了不少大哥的人脉,倘若大哥起复之后,以大哥皇长子的身份,其舅父叶明又贵为兵部尚书,只怕这风向又偏向大哥,岂有他的立足之地。 “四殿下!”何幕僚劝道:“这水混了,才好摸鱼啊!” 四皇子心中微动。 何幕僚叹道:“恕属下直言,张阁老虽是殿下妻族,但张阁老只忠于圣上,对殿下并无多少助力,殿下亦无母族可相帮,这些年来……朝堂上一直是□□独大,咱们支撑的着实辛苦,如果能有大皇子,帮着引开太子的注意力,咱们也好趁机私下发展。” “这……”四皇子还是有几分迟疑,“只怕尾大不掉,到时白白便宜了大哥。” 他隐约瞧出几分,父皇对太子是越来越不满,平日之间对他多有维护,是以他才能在太子一脉的围攻下残存至今,如果大哥出来,父皇对他不再维护,只怕他随时都会被太子逼得像大哥一般龟缩在仁郡王府中。 “四殿下无需担心。”何幕僚对此倒颇有几分信心,“圣上毕竟也是个父亲,大殿下既有残害兄弟的前例,无论成功与否,想来圣上不会选择大殿下为君。” 这种感情只有做父亲的人才会明白,圣上虽然是圣上,但也是个父亲,那怕五皇子没死,但大皇子曾经差点弑弟,这件事在圣上心里这辈子都不能过去,圣上不可能立大皇子为君,眼睁睁的见其他的儿子被大皇子残害。 四皇子微微安下心来,他虽然还不明白做父亲的心思,但父皇向来慈心,想来也不愿意其他兄弟被大哥一一害死。 “倒是有一事,属下倒真捉摸不透了。”何幕僚沉吟道:“这五皇子与晋江老板之间有何关系?” 四皇子沉吟道:“小五会不会就是晋江老板?” “此事可能性不大。”何幕僚摇头道:“就臣等所知,这晋江老板姓莫,并非姓徒,以圣上的性子,断不可能让五皇子改姓,就算是化名,也该是姓甄才是,怎么会姓莫?” 姓甄还能说是从母姓,姓个全然无关的莫姓,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这种事情,无论是那个男人都不可能忍。 四皇子沉吟片刻,“看来这晋江老板,另有其人。” 也是他见到小五,又听那老掌柜说要把包厢留给晋江老板,便将两人连想到了一起。想来也是,小五怎么可能是晋江老板呢,以小五那性子,能照顾好自己便就不错了,那可能经营得了那么一大片产业,那怕有莫圆达此人相助怕也是极难。 想来晋江老板另有其人,再想想三哥的反应,四皇子忍不住嘴角微抽,总觉得晋江老板会是一个绝对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第98页 不知为何,四皇子突然非常不想结识晋江老板了。 何幕僚见四皇子脸色乎青乎白,奇道:“四殿下?” “没什么。”四皇子连忙把方才那一瞬间不安的预感压下,沉声道:“我立刻进宫,把遇到小五一事禀告给父皇。” “殿下且慢!”何幕僚劝道:“暂且莫急。” 四皇子微微挑眉,“这是为何?” 何幕僚笑道:“这事免不了得罪太子,四殿下已经极艰难了,自然还是让三皇子去做好些。” 况且以三皇子的性子,只怕已经准备入宫去说了,他们又何必多事呢。 四皇子微微沉吟后亦笑道:“何幕僚所言极是。” 以三哥的性子,只怕早忍不住进宫去说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在此等着便是。 另外……想起多年来在靖郡王府中郁郁不得志的大哥,四皇子心中一动,或许是时候卖好给大哥,那怕不成,至少也在父皇心目中留下一个友爱兄弟的好印像。 四皇子本想着三皇子应该隔天便就会进宫跟父皇报告这事了,万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数日都不曾进宫,暗地里一打听,竟然是被吓病了! 对此,四皇子也无言了,他知道三哥一向没啥用,怕老婆,至今连个侍妾都不敢纳,明明爱听说书还硬拗自己是爱听人清谈,这些小事情也就罢了,但万没想到他竟然因为看到小五一事而吓病了!? 他就不信三哥会没察觉出来小五乃活着的事情,要是被给死人吓病的话,他还不好说啥,但如今还能被个大活人吓病,他除了一个‘服’字之外,还能说啥。 对此何幕僚也无言了,只能再另想他法,想办法把五皇子拉到台面上,把朝堂上的水搅的更乱。 其实四皇子等人是真误会三皇子了,他见到的可不是只有小五,还有小六呢,大白天的活见鬼,又被莫二撒了二把毒粉,这不就真病了。 三皇子妃一开始还不明究理,以为他不过跑个几圈便就病了,还讥他体弱,连个孩子都不如,但眼见三皇子病势沉重,倒也有些急了,连忙去了宫里求丽嫔赐个太医下来瞧瞧。 莫看三皇子在朝中不中用,不过做人倒是不错的,朝堂里外都有些好友,不只每个皇子都让人送了礼物过来,就连其表哥马昶安都特意前来探望。 此时的马昶安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一点子小事便追着莫圆达,时时等着套人家布袋的小中二。 三皇子成亲后不久,他也成了亲,而且其妻和三皇子妃大不相同,着实大方的很,房里倒有不少内宠,通房、姨娘一应俱全,这小日子可比三皇子要好多了。 看着重病不起的三皇子,马昶安还道他又被三皇子妃打的下不了床,同情道:“你这次又做了什么?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按我说,你也别总想着把人带回府,直接养在外头做个外室不就好了吗?” 他这皇子表弟啥都好,就是娶的皇子妃有一点……咳咳……凶残! 直到现在表弟的房里就一妻,连个侍妾也没有,三皇子也不是没起意,不过最后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女的打出去,男的拉回房里继续打,偏生因为三皇子妃给三皇子连生三子,就连丽嫔娘娘也偏着她。 按他说,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女人养在府外,做个外室罢了,三皇子妃再霸道,难不成还能霸道到外面去?丽嫔娘娘不管,但这可不表示圣上也会见着三皇子丢人丢到宫外头啊。 三皇子闻言暗暗黑线,难道他就这点子出息,生病一定是被老婆打吗?不能真生病吗? 三皇子怒道:“胡说些什么,我从从那里认识个女人做外室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他家娘子听见了,他怕是又得一顿好打。 “得!得!”马昶安随口安慰道:“你没认识什么女人,你是真病了。” 他让小厮奉上一盒的晋江药丸,“别说我这个兄弟不尽心啊,我帮你买了一整盒的晋江药丸,尽够你用了。” 三皇子暗暗黑线,“都说了我这次不是挨揍,是真病了。” “得了吧!”马昶安睨了他一眼,“真病了说话会这么中气十足!?” “咦!”马昶安这么一说,三皇子也察觉了,前两日他还病的像要死了一样,怎么今天便就好些了。 咋了咋嘴,三皇子也回过了味,“想来是让你气的。” 难不成这叫做气一气,百病全消吗? “……”马昶安无言,果然皇子都是最让人讨厌的存在啊。 虽然马昶安这个表哥也算贴心,还特意送了晋江药丸过来,不过看着晋江药丸,三皇子顿时想起了晋江楼,这脸色顿时黑了。 许久之后,三皇子才鼓起勇气,沉吟问道:“你对莫圆达此人可还熟稔?” 这莫圆达据闻是晋江老板的家奴,虽然被放了出来,多年来仍一直帮着打理晋江产业。 要不是他多年来放了不少心思在晋江产业中,不能专心于科举之上,以他之才,早该在三年前便就考中进士了,也不必等到今日,说不定,他知道另外一个小六之事。 三皇子虽是被吓的厉害,但做为皇子,该有的智商还是有的,略略思索之后便就猜出只怕那人并不是小六,而是长的与小六很像之人,但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长的那么相似? 马昶安尴尬的咳了一声,“勉强算熟吧。” 自从上次被晋江楼上的人吓跑之后,莫圆达像是改了性子一般,突然三不五时的来堵他,而且非得要他说出他那时是为何吓跑。 一开始马昶安还不愿意说,毕竟他除了知道那人长的像六皇子之外,旁的也不过一知半解,那敢乱说,不过被莫圆达威逼不过,终究还是把知道的事情说了。 虽然马昶安所知不多,但也足够把莫圆达吓出一身冷汗,之后他和莫圆达之间往来的也少了,不过两人虽然不往来,但对对方的事情还是门清。 他因着父荫,得以入朝为官,而莫圆达则是蹉跎数年之后,科举入仕,如今贵为状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想想听说近来晋江老板有意到京城发展一事,马昶安摸摸下巴,也不知道那个长的像六皇子之人会不会也跟着来京城,如果要是撞上了几位皇子…… 想想几位皇子到时跟他一样吓的屁滚尿流的情况,马昶安忍不住坏心的怪笑起来。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他一个人见鬼怎么好意思呢,应该要多一点人陪他一起见鬼才是。 马昶安的笑容太过古怪,顿时引起了三皇子的疑心,三皇子疑惑道:“笑的古古怪怪的,咋啦!?” 马昶安尴尬回道:“咳,没什么。” 能说他期待大家一起见鬼吗? 三皇子和他相交多年,一看到马昶安的神情便知有鬼,狐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没!”马昶安连忙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是这样说着,但马昶安神情古怪,分明就是有鬼。 他要是不说这话,嘴角不是要笑不笑的活像要抽筋一般,三皇子还会信他一下,但他说了这话之后,三皇子那还不明白马昶安知道了些什么。 三皇子气的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我他妈的把你当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跟我说!” 看马昶安这副怪样子,他一定早知道了小六的事情。 马昶安尴尬了,“你连自己有几个兄弟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能好多嘴多舌。”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三皇子竟然无言以对。 “哼哼!”三皇子不满道:“总之这么大的事,你暪着我便是不对。” 马昶安自知不该,连忙跟三皇子陪不是,马昶安肉疼道:“要我再请你吃一顿晋江楼的宴席吧。” 这晋江楼可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一顿宴席少说也要上百两银子,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二十两银子,吃这么一顿可是让他穷上好几个月呢。 第99页 “一顿不够!”三皇子讨价还价道:“至少要二顿。” “成,没问题。”马昶安微微的松了口气,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不过这事该如何处理?”马昶安低声问道:“那人眼下就在京里,总会让人察觉的,况且就你所言,那人长的与四皇子也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五皇子之事……” 马昶安只略想了想便觉得头疼,“当真是难办啊。” 这京城里有眼力劲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五皇子死时还小,朝中见过的人不多,除了几个至亲之外,怕是认不出来,也就罢了。 但四皇子可是出名的善心郡王,朝中认识他的人可不少,那人如果真像三皇子所言,和四皇子生的亦颇为类似,早晚会让人察觉出一二。 说到这事,三皇子便有些头疼,马昶安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那人不只是长的像老四、老六,甚至还有几分像极了父皇,怪不得旁人说这孩子不能偷生。 这事他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便不可不理了,再加上寄人篱下的小五,想想小五的性子,三皇子总是有几分不放心。 三皇子沉吟许久后道:“你既与莫圆达相识,可否帮我引见一番。” 他虽有意将这事禀告父皇,但也知道皇子绝不容错认,但先弄个清楚再说。 “这阵子怕是不成。”马昶安摇摇头道:“莫圆达不久后便要成亲,这阵子忙活着呢,那有空出来。” 莫圆达为了成亲之事,就连平时的文会、诗会都尽数停了,可见得他对这婚事的看重之意。 想到此处,马昶安心中微微一动,这莫圆达先前虽未入仕,但颇有几分文名,不但主持了好几次应天书院的清谈盛会,往来之人甚至有不少是当代大儒,隐隐成了应天书院新一代的代表,以其还未入仕之身,似乎是有些过于招摇了。 莫非他是另有目的,是了,如果那位当真是皇子,而且有意夺嫡的话…… 一瞬间,马昶安暗暗冷汗,觉得自己脑洞似乎有些过大了。 “这样啊!”同样成过亲的三皇子秒懂,虽说他成亲之时最忙碌的是他母妃,但他也没好到那里去,每天都有试不完的衣服,还有开府的事情……一一都等着他处理,那时忙的都快脚不沾地了,一刻都不得闲,那还有空呢。 三皇子微微点头,“那待他成亲之后,再约他出来便是。” 咦!等等!三皇子突然想到一事,小五与那神似小六之人既与晋江老板交好,说不定会出席莫圆达的婚礼,而莫圆达乃文人中个中翘楚,不只是旁人,就连他们几个皇子也想趁机结交于他。 如果只有一个皇子去喝这喜酒的话,未免太过显眼,也有可能惹来父皇不满,但如果所有的皇子都去呢? 想到到时所有皇子一起被小五和小六吓的惊声尖叫的情况,三皇子忍不住得意的嘿嘿怪笑了起来。 这一刻,三皇子与马昶安的脑回路神同步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见过鬼有啥意思呢,要见自然是大家一起见鬼啰。 这三皇子和四皇子不约而同的突然变得有耐心了起来,不过另一方面,简皓也开始行动了。 简皓的武功虽不如莫三和莫四,不过能让莫故评上一句‘可以’,便知道简皓的武功也绝对不差,只不过简皓万万没想到夏公公竟然是会武的。他才刚潜进夏公公房里,便被夏德全察觉,更别提夏公公房里的那一群暗卫。 夏德全面色复杂的瞧着眼前的男孩,虽然这个孩子不过才十五、六岁,不过容貌依稀可以瞧出几分三一的影子,夏德全挥挥手让那些制住简皓的暗卫下去,叹道:“你长大了。” 当年三一按他的吩咐去贾家做奶妈之时,这孩子还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没想到一晃眼,便就十五年过去,这个孩子也长大了。 简皓微一躬身,恭敬道:“简皓见过公公!” 对于这个放他们母子一马,让他得以出生的老人,他是打从心底的感激。 “起来吧!”夏德全一挥手便抬起了简皓,“万没想到,你母亲竟然把这事告诉了你。” 一开始得知三一将这事告诉其子时,夏德全当时还真有种想把三一挖出来再教训的冲动,这暗卫间的讯息传递之法何等重要,还有小皇子的事情,就连圣上都不知道呢,她竟然就把这事告诉了自个儿子! 那时简皓才几岁?六岁还是七岁?三一也不怕简皓守不住秘密。 简皓叹道:“娘亲也是没法子,情况紧急,娘亲只能告诉了我,让我继续保护着皇子安危。”没有人想到娘亲会走的这么突然。 说到三一之死,夏德全也微微一叹,当年他之所以安排三一到故皇子身边,一方面是为了有人保护故皇子,另外一方面也是怜惜三一,想给她们母子一个做正常人的机会,万没想到,三一竟会死在一个无知妇人的妒嫉心之下。 夏德全低声问道:“故皇子可好?” 说到‘故皇子’三字时,夏德全特意把声音压的极低,显然是不愿意让人知道故皇子的存在。 简皓笑道:“故哥哥很好。” 他面上虽是笑着,但听出夏德全的暗示之意,简皓心里微感不安,母亲曾经略略说过几句,但他万没想到夏公公似乎也无意让故哥哥认祖归宗。 夏德全安下了心,“这就好。” 这些年来,他一直颇为担心故皇子的安危,那怕杀了贾史氏这个毒妇,仍犹嫌不足,如今知道故皇子安稳,他这心也总算安下来了,将来百年之后也有面目见圣上。 夏德全也不问简皓找他做什么,只就又简皓这几年的日子略略问了几句,十句里倒有七、八句是问故皇子的事,简皓虽有些着急,但也只能耐着性子,一五一十的回答。 夏德全越是套话,他越是暗暗心惊,按着简皓所言,故皇子似乎隐隐与晋江老板重叠在一起。 这晋江产业宛如横空出世一般,没多久便在京里立足,又包揽了东北军的 药物,他和圣上不是没疑心过,只是贾源一力承担,加上他们前去调查的人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只能暂时罢了,没想到竟然和故皇子扯上关系。 夏德全心里想着事,这面上不免带出一些,简皓见机不可失,直接跪下来求道:“家母临死前心心念念的全是故皇子认祖归宗一事,恳请公公成全。” 夏德全连忙将简皓扶起,“皓哥儿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介阉人,能做得了什么。” 简皓有些着急,“可如果公公不出手,只怕故皇子当真──” “皓哥儿啊。”不待简皓说全,夏德全苦笑道:“这事我当真帮不上忙,圣上压根不记得莫姨娘之事,这叫我有什么办法?” 要让故皇子认祖归宗,也得圣上认了才行啊。圣上连莫姨娘这人都忘了,怎么可能会认故皇子。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简皓求道:“简皓恳求公公给故皇子一个机会。” “这……” 简皓再度求道:“求公公给故皇子一个机会。” “这样吧。”夏德全笑道:“如果圣上忆起了这事,问起了咱家,咱家定会一五一十的跟圣上说明。” 但如果圣上忆不起这事,便怨不得他不说了。 第63章 父子再次相见 夏德全这么多年以来, 能够坐稳圣上的贴身太监的第一把交椅, 自然不是普通的老狐狸了, 简皓求了又求, 几乎快说破了嘴皮子, 也得不到夏德全的一个准话, 眼见天都快亮了, 简皓只能无奈回家了。 在莫府之中, 莫大已经等了他许久了, “尾巴甩掉了吗?” “嗯。”简皓微垂着头。 虽然他武功比起其他的暗卫还是有几分不如,不过仗着有少爷给他的好东西, 甩掉几个跟踪他的暗卫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100页 莫大再问道:“他套出了故少爷是晋江老板了吗?” “嗯。”简皓的头更垂了。 事后想想, 他真是太不小心了,让夏德全套出来故哥哥与晋江一条街之间不可不说的关系。现在想想, 他把那些暗卫甩掉了又有什么用,光凭晋江老板这四个字就足够让那些人查到他们的住所了。 最后,莫大直接下结论了,“所以你这次无功而返。” “嗯。”简皓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口了,活像被捉包的小狗一般,他歉疚道:“我真没用……” 不但底都被人揭光了, 甚至连谈都没法子开始谈,他真是没用。 “夏德全是个老狐狸, 没那么容易对付。”莫大揉了揉简皓的头道:“我们再另外想想办法吧。” 待他入朝为官之后, 便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圣上, 慢慢来, 总会有机会的。 莫大这话才刚说完,便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冷哼,“你们两个混小子还想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莫大与简皓一震,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耸着肩,乖乖到书房去了。 莫故冷凝着一张脸在书房等着他们。 万没想到,这两个混小子竟然背底里给他搞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 原先莫大三不五时的搞什么诗会、文会,又一再的代表应天书院举办什么清谈,还未入仕便在京中弄出了好大文名,就连科举之事都退了一步,他便觉得有几分奇怪了。 但想想莫大身在京中,又是应天书院山长的弟子,或许有些不得以之处,也就罢了,横竖他们也不差给莫大多念几年书的钱,万没想到这小子是趁机结交些文人,好有必要之时引导舆论风向。 至于简皓,他是真疏忽了,万没想到这小子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难为他这些年来,丝毫不露半点风声。 一进书房,不待莫故开口,莫大和简皓乖乖跪下,“少爷故哥哥,我们错了。” 莫故板着脸,“知道自己错在那里吗?” 妈的,这两个小子也不问他要不要认爹,就自作主张,真是该揍。 莫大和简皓垂下头,显然也是心里有底的。 莫故冷哼一声,“哼!先起来!”他顿了顿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随便跪。” 恼归恼,但他做为现代人,还是见不得两人跪下。 “是!”莫大与简皓一喜,连忙起来。 莫故从左看到右,从右看到左,直看得两人不安,最后叹道:“你们两是何时知道的?” 当年无意间发现自己与六皇子长的极像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以原本的模样出现在京中了,现在也是因为估摸着事隔七年,模样大变,这才敢大大方方的以本来面貌上京,怎么还会让这两人知道? 莫大乖乖回道:“少爷数年前让三皇子的伴读瞧见,那人被吓的厉害,小的细细查访之后,方才知道少爷身份。” 马昶安这人虽然有些傻白甜,但也是出了名的胆大妄为,会让他吓成那样,必有其原因,他先是从马昶安身上逼问出部份之后,再加上从简皓身上套出一些少爷的身世,两相一结合,便得知了故少爷的身份 虽然不明白故少爷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流落到荣国府中成了荣国府庶子,但他确定故少爷必定是皇室骨肉。也因如此,他这些年来在京中暗暗布局,便是为少爷铺路。 简皓轻声道:“我是娘亲七七那一日知道的,当日故哥哥帮我招我娘的魂魄话别,娘亲告诉我的。”简皓顿了顿又道:“娘亲当年嘱咐我,一定要帮故哥哥认祖归宗。” 莫故没好气道:“那你觉得我想认吗?” 简皓与莫大顿时不敢答话了。 莫故失笑,“看来你们自己也是心里有数,为何还要去做?” 明知道他会不高兴还做,看来他平时真的对这些小子太好了,一个两个都蹬鼻子上脸了。莫故暗暗决定自己得做一回‘后哥’,不然这几个小子都不知道怕的。 莫故对简皓冷声道:“在考上秀才之前,不许你再出门!” 那怕简皓是想完成母亲遗愿,其情可悯,但竟然背着他搞出搞出这么多事,自然该罚,更别提他竟然还找上了夏公公! 虽然这年代没有子承母业一说,不过简皓知道了暗卫的秘密,难保不会被夏公公减口。好在夏公公知道他身份,只要他不同意,想来夏公公也不好对简皓出手。 简皓这孩子一心想要达成母亲遗愿也就罢了,莫大这家伙溱什么热闹? 莫故眼睛一扫向莫大,莫大深深一鞠躬道:“若非少爷相救,我们几个数字全都死在东北战乱之中,少爷对我们有着再造之恩,如再生父母,我们几个数字都铭感于心。” 莫故没好气的打断他道:“既然如此,为何要做出此事?莫说你不明白我无意认什么父。” 莫大可不是简皓,他又在京城里待了这么多年,所见所闻远胜于其他数字,自然比简皓更加明白一但他做了皇子之后,所面临的遭心事会比现下还要多的多,以他这么怕麻烦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认父。 莫大突然跪下磕头道:“小的这些年来亦曾观察过诸位皇子,大皇子生性残暴,太子好大喜功,三皇子儒弱无能,四皇子虚伪好名,至于剩下的几位皇子还瞧不出个──” “等等!”不待莫大说完,莫故愕然道:“你不会是想把我弄上那个位置吧?” 妈的,他还小看了莫大呢,这家伙不只是想要把他弄回宫中,还想把他推上那个位置咧! 莫大竟然点点头道:“倘若少爷能为帝,乃天下苍生之福。” 少爷才是真正的爱民如子,至于其他人不过是表面上的,内心里压根没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当一回事。 就像当年那种情况,一般人把他们几个孩子捡回来,能够给口饭吃便就不错了,唯有少爷,不但养活了他们,还细心为每个孩子安排了将来,虽名为主仆,但从来没把他们当成奴仆看待,真正的仁慈之人,岂是旁的皇子能比的。 “你想太多了。”莫故头一回装b装不下去。 他暗暗冷汗,他毕竟是现代人,又是个修真者,和古人比起来自然较为重视生命,不过也仅此而已,如果真要为帝的话,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绝对及不上自幼在宫禁内打滚的几个皇子。 “少爷!其实──” 莫大还想再劝,但莫故不待他说完摆摆手道:“这事不用再提,总之,我无意回宫做什么皇子。” 莫故想了想道:“罚你盯着赦哥儿与皓皓的功课,在他们两个考上秀才之前,不许再参加什么文会、诗会。” 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莫大几年之内不去参加什么文会、诗会,想来那些人也会逐渐淡忘莫大,莫大在文人中的影响力渐弱,也省得他再搞事了。 莫大神情一僵,简皓便就算了,但要让贾赦也考上秀才…… 莫大眼前一黑,突然有些绝望。 倒不是贾赦的成绩当真差到这种地步,只不过贾赦自幼受少爷影响,又跟少爷学了不少杂学,有些观念着实有些过于新颖了些,要让他符合时下考官喜好,怕是有些难了。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莫故直接再撒了杀手锏,“再打这种主意,我就让你恢复原籍姓名。” 言下之意,便是要把莫大赶出数字一族。 莫大顿时脸色大变,他自灭村之后便只剩下莫家一个家,还有数字一族几个兄弟姐妹,离了莫家,离了数字一族,他便真是连半点家人都没了。 挣扎许久,莫大终于还是轻声的应了句:“是。” 简皓还来不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只听莫故又道:“还有你!” 莫故警告道:“如果你还敢去跟夏公公连络,想一些有的没的,小心我直接把你送给夏公公调教!” 简皓下意识的捂了腿,连忙乖乖点头。 第101页 放了狠话,又把两个人教训再教训之后,眼见天将大亮,莫故才放两人回房休息。 两人走后,徒明烨这才从书房后的小房间走出来,摇摇头道:“我瞧这两个人还是不会死心。” 莫故也不过是略略压制住他们罢了,他们不懂修真之人早就超脱了物外,世上的荣华富贵再好也强不过永生,一心只想把莫故捧上那最高的位置,只怕没那么轻易死心。 就连贾宝宝也跟着点头,【我看他们可没那么容易死心。】 哇咧!不查不知道,偷听了才知道,他们两个可不是仅仅想让莫故认父而已,还想把莫故送到那个位置上,笑的它几乎直打跌,这两个家伙是从那里看出莫故身上有什么王八之气的? 那怕莫故还真收了不少小弟,不过王八之气……哈哈哈,贾宝宝越想越好笑,直接跌在地上打滚。 莫故毫不客气的一脚踏上贾宝宝,“你早发现了吧?竟然不早点提醒我!” 贾宝宝天生能读心术,早该发现简皓和莫大的想法了,却他妈的一直不告诉他!早知道这事,他就不会在简皓的建议下搬来京城了。 【才没有呢!】贾宝宝喊冤着,【我很久没用读心术了。】 它跟人混久了,也就知道读心术其实是很伤人隐私的法门,数字一族和简皓又不是外人,它怎么可能会对几个孩子用读心术呢。 【信你才怪!】被贾宝宝坑过太多次的莫故压根不相信贾宝宝的话,摩拳擦掌准备直接动手揍了。 徒明烨难得的制止了一下莫故,因为多年自我封闭之故,他比常人还要敏感几分,他感觉得出来,贾宝宝先前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来京城之后吗……这个就不好说了。 徒明烨低声问道:“故故你想回宫吗?” 如果故故要回宫的话,他自然也要跟着回去了,不过他并不想回到母妃那儿,也不想见母妃心心念念的弟弟,嗯……或着他和故故直接搬到北五所那边去,挑个相邻的居所居住便是。 父皇膝下的几个皇子小的小,开府的开府,想来现下的北五所还空的很,挑上两个相邻的居所应当不能。 莫故失笑,连连摇头,“怎么可能。” 当皇子虽然可以吸收更多的龙气,也可以得国运加持,让自己修行的速度更快,但当皇子的责任也极重,他自出生到现在,从来不曾吃过渣帝的半粒米,他不欠渣帝,也不想去承担任何与他有关的责任。 莫故微微沉吟,“或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几个孩子也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等莫大成了亲之后就走吧。”莫故沉吟道:“按理我早该筑基了,但这两年来进展一直卡在练气十层,想来是这些年来俗务太多,多少耽误了,趁这机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有些机缘。” 正当莫故说到筑基之事时,贾宝宝不知为何突然抖了一抖。 “……”徒明烨敏感的望向贾宝宝。 贾宝宝直冒冷汗,努力回以一个正直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然后…… 徒明烨轻轻的‘呵’了一声。 贾宝宝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大哥,不!五大哥!五大爷!你在呵什么啊?你这样呵让我心很慌啊。 贾宝宝在犹豫着是要坦白招供呢?还是装死到最后一刻,虽然左右都是死,但似乎好像后者死的慢一些吧? 望着贾宝宝明明白白写着‘我有罪’的神情,徒明烨的眸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直接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徒明烨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快,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围绕着故故身边的弟弟们,特别是那个最受故故疼爱的贾赦与简皓,只不过因为故故喜欢,所以暂时忍耐着,如今故故要抛弃这些傻弟弟了,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莫故沉吟片刻后道:“待莫大成亲之后吧,也不差这几日了。”还有赦哥儿的事情,总得好好跟他说说之后才能离开。 不过莫故万没想到,不过就是缓个几天,他便走不了了。 虽是处罚着莫大,不过怎么说他始终都是要做新郎倌的人,杂事一堆,根本忙的分不开身,莫故也不好真把简皓和贾赦丢给莫大,只能暂且自己带着,不过他在简皓身上下了困符,包管他连莫府的一步都踏不出去。 为了莫大与莫二的婚事,莫故亲自给二人算了一个好日子,还让莫二恢复原本的姓氏──何,并且重新给她起了一个好名字──何荃。 这个名字可是经过他推算出来的,十全十美,将来必可夫妻和乐,子孙满堂。 其他数字一族惊讶了,“原来少爷还取得出正常名字!?” 原来少爷不是取名废!?这简直比贾赦考到状元还要让人惊讶。 莫故贾赦:…… 你们究竟对我的取名考试能力有什么误解!? 最后,一群数字又被捉去罚跑圈,这次就连小莫江都不例外。 莫大和莫二相恋多年,又同样是在战乱之时被莫故所救回,两人之间的情份不同于常人,终于能把莫二娶回家,莫大也难得兴奋了一把,为此甚至还请了好几日的假。 科举取仕,大多外放为官,或是留京候缺,唯有三甲得已留京,大多留做翰林院修撰,不过莫大未入仕之前在京城中便颇有文名,是以初初授官便被提为侍读学士,时常得进御前。 而莫大此人也算是言之有物,加上在东北农村中长大,各种农家事物见得多了,又掌管着晋江产业,了解底层人的艰苦,平康帝关心农事民生,这莫大能与他搭得上话,自然时常被招见伴驾,莫大不过几日不曾进宫,便被平康帝察觉了。 平康帝奇道:“怎么好几日不见圆达?” “回皇上。”夏德全笑道:“莫侍读的未婚妻从东北来京,即将成亲,想来两人是在忙着这婚事呢。” “哦!”平康帝笑道:“我瞧圆达也有二十好几了,怎么还没成亲?” 夏德全笑道:“据说是莫侍读的旧主觉得新娘子年纪略小了点,是以这婚事略略压后了些。” 那怕当日跟踪简皓的几个暗卫全都跟丢了人,不过知道一个晋江老板即是故皇子也就够了,晋江老板进京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就凭着这一条线,自然也知道莫圆达娶的新娘子正是故皇子手底下的得力丫环──莫二。 夏德全细细将莫二之事说了,听到莫圆达之妻不过是个奴婢出身,平康帝微微皱眉。 “嗯。”平康帝轻应了一声,凭心而论,莫圆达的确是个人才,不过就是曾为晋江老板的家奴,这身份上差了些,他虽不在乎莫圆达的出身,不过见他竟然取个奴婢为妻,不免有些惋惜,“以圆达之才,娶个奴婢也未免可惜了些。” 夏德全难得的开口帮着说了一句,“虽曾是奴婢,不过也被放了出来,况且据闻这莫何氏也是晋江老板手底下得力的奴婢,掌管大半个晋江药厂,而且晋江老板足足给她陪嫁了六十四抬嫁妆,也及得上一般人家的闺女了。” 这奴婢也要看是谁的奴婢,故皇子手下的奴婢能和一般人家的奴婢相比吗。 况且故皇子当真给何氏准备了不少嫁妆,那怕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也不见得能有六十四抬的嫁妆,更别提这头一抬便是足足一百亩的土地还有京中一处三进院落,这那怕是一般官宦人家的闺女都不见得能有的。 平康帝微微点头,“圆达既使富贵了也不忘糟糠,倒是品性不错,这样吧,你在我库里挑点东西赏下去,也算是添点喜气。” “是。”夏德全低声吩咐小太监不提。 听到父皇和夏德全谈及莫圆达的婚事,三皇子心中一动,笑道:“父皇,咱们何不去讨杯喜酒喝,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位神秘的晋江老板。” 第102页 呵呵,他当初被吓到屁股尿流的滋味也该轮到其他人尝尝了。 三皇子故意张嘴舔舌,笑道:“这晋江楼里的酥油泡螺、玫瑰蒸乳饼着实一绝。” 这两道细点心听说是出自京里胭脂胡同里最出名的怡香院里,也不知道这晋江老板究竟是有何魅力,能从许多青楼里挖到好些绝妙小吃,要吃这细点心,除了晋江楼之外,也就只有怡香院里能寻了。 不过他自知自家情况,要得去怡香院,呵呵,等他升官发财死老婆后再说吧。 平康帝还没说话,太子便先喝斥了,“胡闹!晋江老板不过是一介商户,岂有咱们上门去见的道理。” 提到晋江楼里最出名的两道点心,太子便有些不舒服,怡香院里的鸨母──金映雪正是他的禁脔,虽说他大婚之后,里颇多内宠,也甚少去找映雪,但他早视怡香院为所有物,想到晋江老板从他手里挖走这些点心方子便有几分不舒服。 要不是映雪再三保证她和晋江老板之间清清白白,又说明这些点心方子都是怡香院前老板金妈妈所赠给晋江老板的,与她无关,说不得他早让人去教训一下晋江老板了。 排除他和晋江老板之间的心结,他们可是皇家,怎么也该是晋江老板主动求见才是。 三皇子脸色一沉,顿时不想说话了,四皇子连忙开口劝道:“那晋江老板不过是一介商户,即使想见父皇想来都苦无门路,只不过此人多年来一直提供晋江药丸给我大晋军,可见得也是爱国之人,值得一交。” 太子尖酸刻薄道:“老四倒真是什么人都交,不愧你的‘四’仁善之名。” 虽是说着‘四’,不过太子的声音转了转,乍听之下倒有几分像‘死’。 四皇子脸色微沉,终究是暂且按捺住。 “够了。”眼见几个孩子又要吵起来,平康帝微微皱眉,沉声道:“这事我自有主意,尔等无需多言。” “是!”平康帝既然发了话,大家那怕再不满也只能按捺住。 不过夏德全一听到平康帝此言,面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婚宴当天,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从莫故所住的莫府中抬出,足足绕了大半京城,这才到了隔壁街莫大的所住的莫府之中。 此次来京,莫故既有离开的打算,自然会将几个小弟都安排妥当。 除了自己所住的五进大宅之外,另外还在京中买了好几处三进院落好分给几个孩子,就连莫江与简皓都有。不过几个弟弟当中,也就只有莫大搬了出去,其他几个人还是跟他住在一起。 莫大娶妻,莫二出嫁,莫故既是夫家人也是莫二的娘家人,则是大大方方的和明烨一起坐了首座。 张姨虽然也算是莫大和莫二家人,但她心有顾忌,深怕被林家人察觉她还在人世之事,便借口寡妇之身,不便参加喜宴,莫故一方面为‘死了的’林爵爷暗暗黑线,另外一方面也遂了她的意,让人另外送份席面到张姨所居住的小院之中。 莫大知道少爷不愿意回宫,虽然仍不甘心,但也不敢逆了少爷的意,特意将两位少爷安排在正房旁的小院之中,小院虽不如正院宏大,但一旁便是花园,还有流水经过,景色绝佳,既使在黄昏之时亦隐隐有暗香盈袖,份外可人。 面对莫大的安排,莫故难得的露了丝笑意,好在这家伙没打算一条路走下去,不然他可能连这杯水酒都懒得喝了。 不过莫大虽然能阻止大部份的人,但总有些人是他不好阻止,亦或着说是不想阻止之人。 正当莫故品尝着一道晋江楼新出的小菜──素脆鱼,为方便起见,莫大婚宴上的菜肴也不麻烦外人,直接请了晋江楼的大厨子做,这道素脆鱼便是晋江楼里新出的小菜,虽是小菜,但里头用的功夫倒是极细致,酥香鲜甜,倒是一绝。 见莫故喜欢,贾赦和徒明烨不约而同的把自己那份也送到莫故跟前,两个弟弟盘子相碰,互瞪一眼,眼神交会之时隐隐约约闪着雷光火石。 莫故暗暗胃疼,突然有些吃不下了,一个是真弟弟,一个是假弟弟,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就是有些处不来,不过不管那个都是兄弟,偏了那边都不好。 莫故暗暗头疼,明明只是兄弟情,怎么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身陷在修罗场中了? 莫故这边头疼,外面做新郎倌的莫大也在头痛,酒过三巡,正是酒热之时,莫府外一阵骚动,只见圣上带着三、四两位皇子前来,圣上还豪爽的笑道:“圆达不介意朕亦来讨杯喜酒吧?” “圣……圣上……”莫大的声音中难掩惊慌,“怎么……” 莫大和一干宾客尽皆傻眼,夏德全还笑吟吟的拱手笑道:“咱家也给莫侍读贺喜了。” 莫大连忙起身相迎,他这次可真是吓到了,虽然在他特意逢迎之下,比起旁人略多得了些圣上的欣赏,但圣上是何等尊贵之人,怎么会跑来喝这小小的伴读学士的喜酒? 众人望向莫大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对,要不是莫大素来文名在外,只怕众人都会怀疑起莫大是否为大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佞臣,不然怎么入朝不满一个月便如此得圣上喜爱了? 平康帝直接指了指莫故所在的小院中,笑道:“朕去那处去吃席,省得你们都不好吃酒了。” 莫大暗暗叫苦,到了这时,如果他还瞧不出,平康帝意在少爷上的话,他也白混了。 如是先前,平康帝要见少爷,他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可现在他才刚被少爷警告过,那敢引平康帝去见呢。 他上前了一步,正想阻止之时,也不知夏德全怎的,直接拉了他一把,又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莫大顿时无法动弹了。 “莫侍读不用客气。”夏德全笑道:“莫侍读今日是新郎,还是招呼其他客人便是,咱们自己来便是。” “哈哈哈。”平康帝笑着直接让夏德全掀起了帘子,大步走进莫故所在的包厢之中,“想来晋江老板不会怪朕不请自来吧。” 莫故与徒明烨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了平康帝一眼,乍见这两张脸,平康帝的笑声嘎然而止,瞪大了眼,整个人瞬间僵住。 三皇子默默地退了一步,开始倒计时。 “父皇!你怎么──”四皇子不明究理,当下上前一步,然后……也跟着僵住。 平康帝看看老四,再看看老五身旁的年轻人…… 下一刻,平康帝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啧!”莫故与徒明烨不约而同的轻啧了一声。 这样就吓晕啦,心里素质太差了点吧。 看着昏倒的平康帝,三皇子眨了眨眼,遭了……似乎是玩脱了。 然后……眼见老四似乎也有翻白眼的迹像,三皇子连忙冲上前,狠狠地一口气连甩了老四两个巴掌,直把他打的七荤八素,连晕都来不及晕。 只听三皇子急道:“喂!喂!老四你可别昏啊,你要昏了,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可背不动你。” 他都没吓晕,这两个晕啥?太经不起吓了! 不过就是见鬼吗。 三皇子转头再瞧瞧一脸平静的小五和另外一个很像小六的私生兄弟,刹那间,三人确认过眼神,当真是亲兄弟。 于是乎,坑爹三人组正式成团,从此开启了平康帝波澜壮阔的后半生。 第64章 不识亲子 平康帝基本上算是一个运气颇好的皇帝, 做为先帝唯一的皇子, 在先帝没有其他儿子跟他抢皇位的情况下, 顺顺利利的便在幼年继承了皇位。 继位之后, 又有先帝遗留下来的老臣帮着打理朝政, 朝政安稳, 民生上也风调雨顺, 连年丰收, 就连亲政一事也顺顺利利的从几个顾命老臣中接手, 这一生可谓之是顺风顺水的最佳表代人物。 但既使是像平康帝这般幸运过头的人,这一生中也难免遇上了几件不可描述或着是描述不出来的事情。 第103页 平康帝梦到了他和一个女子在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那女子似乎是颇有几分不情愿, 过程中一直挣扎着,平康帝一直瞧不清那女子的脸, 一直到了最后…… 他才看见…… 平康帝从梦中吓醒,他一醒来,夏德全连忙送上了安神的汤药。 “圣上!”夏德全连忙道:“这是温院判开的安神汤药,说是可以宁神静气,圣上要不先用点?” “嗯。”平康帝喝了几口,看见自己是在乾清宫中, 摸了摸身下熟悉的被褥,这才定了定神, “方才……” 平康帝一语未完, 便见三皇子带着几个兄弟推门而入, 着急问道:“父皇怎么样了?” 三皇子虽然期待大家一起见鬼, 但可不想玩脱了把自个老爹的小命玩掉。 虽然老四和太子之间颇有几分争执,大哥也在一旁虎视耽耽,但太子占著名份大义,如果父皇出了事,继位的必定是太子,太子二哥生性高傲,向来不是个好相处的,若太子二哥为帝,他们几个兄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怕太子二哥待他们温和,这自个父亲为帝和兄弟为帝的差距,他还是明白的。是以三皇子虽然平日有些坑爹,但对平康帝的关心还真是实打实的。 见到老三一脸关心之色,平康帝心下微暖,这孩子倒是个心实的,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还尚算孝顺,不过待见到老四和他身后的那两只,平康帝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平康帝的眼睛瞪的老大,一时间呼吸急促,似乎又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父皇冷静点。”三皇子连忙上前一步帮着打扇子,安抚道:“大口呼吸啊!这没什么,不过就是见鬼,啊!不!是见到小五和小六罢了。” 三皇子说的一片云淡风轻,好似真没啥大不了一样,就连四皇子也连连点头,似乎是不以为意。 平康帝瞬间被哽住,他冷瞪了老三一眼,这是人说的话吗?再瞧瞧老四…… 好吧,老四虽然也是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回过神,虽然瞧着小六的眼神满是伤痛,但大体上也算平静。就连夏德全虽然面上难掩着急之色,但面对小五和小六时神色平静,似乎没把见到小五和小六之事放在心上。至于没心没肺的老三就更别提了。 一瞬间,平康帝什么惊悚感都没了,二个儿子都这么勇敢,敢于直接面对鬼怪,就他这么弱,他这个做爹的面子似乎全没了啊。 平康帝难得的老脸一红,尴尬的轻咳一声,不过就是见鬼吗,旁人都不怕了,他怕啥!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平康帝撑住了! 虽是如此,但平康帝还是一口气将安神汤喝下,狠狠的定了定神,才敢望向老四身后的小五。 他定了定神,望向小五,那怕七年未见,他也认出眼前这少年男子的确是他的小五,他叹了一口气,“明烨!” 五皇子原本冷漠的脸色微微的露出一丝歉疚之色,上前几步,恭声道:“父皇!” 母妃虽然不要他了,但父皇从来没说过不要他,而且他知道父皇一直很疼他,也为了他的病操碎了心,方才不小心把父皇给吓晕了,现在想想,徒明烨多少有些愧疚。 平康帝大着胆子拉了拉小五的手,感觉到小五手上的温度之后,他才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沉声问道:“为什么不回家?” 当年小五出事之时,已经有十一岁了,虽然小五上上书房比其他皇子晚了些,但在甄妃的教导之下,小五早已熟读经书,会写也会读,更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他到当地府衙一说,当地府衙自会派人把他送回来,为何不回宫呢? 小五是有些怪怪的,但绝非傻子,不会不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徒明烨摇了摇头,“母妃并不想要我,她有弟弟就够了。我走了,对父皇和母妃都好,你们两也不必再为了我的病而忧心。” 平康帝毕竟是个父亲,虽然甄妃隐暪的好,但连宫里其他妃嫔都察觉出一二了,更别提做为孩子他爹的平康帝。 平康帝不说,装做不知,一方面故然是不想承认自己当真生出了一个痴傻的孩子,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保护儿子,一但五皇子的事情让外人知道了,为了皇室名声,他势必得让五皇子‘病逝’。 在犹豫不决之下,他便干脆装作不知,跟甄妃一般,一心想着小五长大后就会好了,不料小五不但不好,反而越发沉默,到最后,甚至害了小六的性命。 听小五难得的说了那么长串的话儿,平康帝还来不及欢喜孩子总算正常了,便听见小五说什么甄妃不要他,平康帝心中一紧,“你说什么?什么甄妃不要你?” 他眉心紧皱,他知道随着小五越大,甄妃越是害怕小五的病被别人知道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这才又给了她小九,要不按着宫中规矩,甄妃那有可能再有孕,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谋害小五,小五可是她的亲骨肉啊。 平康帝脸色微沉,一张脸乎青乎白,最后叹道:“你放心,这事为父必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不是不知道甄妃性情毒辣,只是看在孩子与奉圣夫人的份上,不与她计较罢了,不过这次甄妃当真是踩到他的底线了。 “不必!”五皇子摇摇头,“她终究生养我一场,况且那些年来,我也着实让她操心了,只是……” 五皇子微微垂眸,“只是从此之后,我也不愿再见她了。” 母妃生养他一场,他已经用他的命还了,从今之后,他不欠她什么了。 听出徒明烨的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认母,平康帝心疼儿子,又恨甄妃下手谋害龙嗣,思索片刻后终究道:“由你。” 横竖甄妃膝下已经有了小九,也不差个小五,况且小五自幼生病,心智上总难免有些不成熟,不跟甄妃这狠毒妇人多加接触也好。 与五皇子谈完话后,平康帝便转头看向小六,他低声道:“小六,没想到你竟然还在人世,你……” 平康帝不忍斥责小六,怒瞪了老三与老四一眼,“你们两个,既然小六没有死,怎么不速速来报?” 小六死时,他人正好在外地,回京时小六已经下葬了,万没想到小六原来没死,只是这事怎么以前从来没有报呢? 想到此处,平康帝忍不住望向夏德全,这宫里虽是以皇后为主,但事实上暗地里管着的人是夏德全。这些年来夏德全除了跟他一起亲征之时,实在管不到宫里,让小六出了事之外,其他的时候不曾让他失望过,怎么会连小六是不是真死了都弄不清? 但夏德全神色为难,似乎有些不好说了。 五皇子摇摇头,“故故不是六六,六六是真死了。” 六六幼年早夭,就连魂魄也不过在宫里略略逗留便就离开了,想来现在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平康帝一楞,四皇子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难掩伤痛道:“父皇,他……真的不是小六。” 这人长的是和小六很像,但仔细瞧瞧,还是可以瞧出他和小六的相异之处,小六酷似其母,而这孩子虽然长的亦有些像母妃,但眉目之间可以看出些许父皇的痕迹,还有那性子……和乖巧听话的小六全然不同。 一身的傲气与一脸的冷傲,倒有几分神似小五欠揍时的模样。虽是初时也将他误认为小六,但再瞧得久一点,四皇子便察觉他不是小六了。 虽知道他不是小六,但四皇子望向莫故的眼神满是亲近,就凭莫故与母妃之间有三分相似的面容,他敢保证,莫故与他之间一定比旁的兄弟更要亲近。 “不是小六!?”平康帝难掩愕然之色,这孩子长的如此像小六,怎么会不是小六呢?莫非…… 平康帝忍不住拿眼睛瞄向夏德全,夏德全会意,几乎微不可微的点了点头。 平康帝要是不问的话,他一个太监自然不好提,但平康帝要是问了,他自然得‘实话实说’了。 第104页 平康帝如遭雷击,一时间当真心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暗地里算了算,心下大感疑惑,怎么全然不记得呢? 虽是不记得,但见这孩子的容貌长相,再见夏德全都点头表示这孩子确实是他的儿子,平康帝也没有不负责任的意思,轻咳一声,正想把这孩子拉到身边细细询问之时。 “哼!”莫故冷哼一声,“你连自己几个孩子都不清楚吗?” 真不愧是射后不理的渣帝。 “咳……”平康帝尴尬的又咳了一声,顿时有些委屈。 他又不是女人,生个儿子还需要怀胎十月的,况且他贵为帝王,那怕自己不特意好女色,也会有大把官员进献美女,他幸过的女子没有百个也有九十几个,那会每个相好过的女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莫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五皇子也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不用平康帝开口,夏德全连忙吩咐乾清宫里的小太监道:“快跟上去,小心伺候着。” “是。”好些小太监连忙跟了上去,就连四皇子都有些心神不宁,和平康帝告了恼之后,急急追上去。 小五也就罢了,但另外一人生的极像小六,不问个清楚,他着实不放心。 而且四皇子心中隐隐有几丝怀疑,那人不但生的像小六,就连年岁都与小六相仿,虽说宫中不禁双生子,可这继承皇位之人自然绝对不可能是双生子,莫非当年…… 四皇子抱着一丝可能性,急急忙忙的便追了上去。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走掉了大半,平康帝望着几个孩子离去的方向,心神激荡,沉默不语。 “父皇,你还好吧?”三皇子终究是比较贴心的,一边打着扇子,一安慰道:“不过就是睡了个女人忘了吗,横竖被父皇睡过就忘的女人可多了,也不差这一个,等他回来之后,大伙解释开了就好。”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宫中的妃嫔都会被睡过就忘了,更何况宫外的女子了。 “……”平康帝沉默许久,暗暗庆幸那像小六之人不在,不然听了这话之后,岂不是把他当成好色之人了。 平康帝无奈抚额,“你且下去!” 他现在才发现,自家的三皇子的坑爹属性啊。再听老三胡言乱语下去,只怕他没有被那新儿子给愁死,倒是先被老三给气死了。 “是!”三皇子虽是有些惋惜不能多看些好戏,不过转念一想,这兄弟回来之后,这宫里自会鸡飞狗跳好一阵子,不差这一时,况且想想先前小五所说的甄妃之事,三皇子更是颇不及待想跟自个亲娘分享了。 三皇子走后,平康帝再直接把其他的太监与宫女尽数打发走,这才直问夏德全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俗话说孩子不能偷生,那怕他不记得孩子他娘,但瞧瞧那孩子,瞧瞧老四,再瞧瞧他自个,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那就是他的亲骨肉,可是……怎么全然不记得了呢? 夏德全有些无奈,连忙把起居注拿出来,翻到圣上在十七年前,荣国府中幸莫家女的记录道:“圣上,那孩子自称为莫故,乃是莫家女所生。” 当年他虽然收了贾源的银钱,不过不知为何,在数次想下手毁了起居注这段记录之时,总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是罢了,横竖这起居注上也不过是一笔记录曾经幸过莫家女的讯息,也不曾谈到莫家女有孕之事,也不算违了约。 “莫家女!?”平康帝瞧了瞧起居注上的记载,微微皱眉,一瞬间想到了德嫔,再想想那孩子与老四相仿的容貌,“莫非……” “是的。”夏德全低声道:“故皇子乃是德嫔娘娘的族姐,嫁至荣国府贾家为妾的莫家嫡女所生。” 平康帝神色一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倘若他没记错,当年莫家犯事之后,莫家女当年本该没入掖庭为宫女,就像德嫔一般,怎么会落到外面去了?还嫁到荣国府了? 他幸过的女子怀着他的骨肉嫁到荣国府,这是给他载绿帽子?还是给贾代善载绿帽子? “是!”夏德全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除了他早就知道莫姨娘给圣上生了皇子,还派人去保护莫故之事,也替贾府隐暪贾史氏当年让人拐买莫故之事,简短几句,便将莫故的出生来历说了。 平康帝微微沉吟,“这事有些难办了。” 他本想着既是皇子,自然不能让其流落在外,自然得要认了回来,其母如果在世也一并接回来便是,如果不在世,那也该好生将其墓地重新收拢,归葬于皇家墓地之中,可万没料到这莫家女竟然成了有夫之妇了。 平康帝沉吟许久,“这事贾家人可知道?” 夏德全推脱道:“老奴再让人去查去。” 虽说他知道贾源夫妇是知道的,不过从发现故皇子到现在也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能在几个时辰之内能够查清故皇子的身世已经是极限,要是事事都周全了,反而会让圣上起疑,有些事情,少做总比多做好。 平康帝叹了口气,“罢!” 他沉吟许久后道:“给你三天时间,把故儿的大小事情,细细查来。” “是。”夏德全瞧着圣上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圣上莫非是想认下故皇子?” 夏德全难得的惊讶了一把,他原以以圣上这般好面子的性子,或许会予以银钱补偿,但要大大方方的认回来做皇子,想来是万万不可能,万没想到圣上被吓一吓,竟然转性了。 平康帝摇摇头,“他现下是荣国府庶子,我怎好认回来。”这一认,他和荣国府的名声全都没了。 果然,圣上还是一样的圣上啊。 夏德全点点头,表示明白道:“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平康帝又想起一事,“你说当年救驾的小六儿,莫非就是……” 现在想想,如果说小六儿化为鬼后还保护着他,也未免太奇了些,如果说是故儿,倒有几分可能。 平康帝越想越是懊恼,自己当年怎么不宠幸人之后,直接把莫家女带了回来,还让她怀着他的骨肉入了贾府,好好的一个儿子倒是平白便宜旁人家了不说,还让自个头上有点青…… 平康帝暗暗琢磨,莫家女是再嫁之身,这孩子虽不能明着认了,但也不能委屈这孩子。这皇子按律位同亲王,再不济也该是个郡王,要论待遇,也有国公可比拟了。 敢给他戴绿帽子,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四皇子和一众太监宫女虽是追的快了,但是莫故和徒明烨均是修真之人,两人全力赶路,那是四皇子等人追得上的,两人也没惊动宫中侍卫,咻的一下直接用秘法离开紫禁城。 待到无人处之后,徒明烨歉然道:“故故,对不住。” 都是因为他担心父皇,故故才会陪他进宫来瞧父皇。 莫故安慰道:“别说傻话了,只要他见到我,我的事不露出来才怪。” 莫故也心里有数,渣帝不见他则罢,见到他之后,不怀疑他的身世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乃在京中,早见晚见,始终还是得见上一面。 不过也就这样子了,以渣帝的性格,断是不可能冒着给贾代善戴绿帽子的名声而认下他的,而且说不定会要他尽数离京,省得被外人察觉了。 莫故摸摸下巴,这样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很亏,不但没吃过渣帝的一粒米,现在还被赶出京城,越想……莫故越觉得自己亏了,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找回来呢? “故故!?”看莫故笑的邪恶,徒明烨悄悄地往旁边移了几步,总觉得……好阴啊。 当莫故回到莫府之后,赫然发现全府上下的人都在等他,“怎么了?” 他看向还穿着新郎和新娘服的莫大与莫二,奇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洞房花烛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莫大和莫二就这样不管啦? 莫大叹道:“少爷突然被带进宫,我等担心,那还有那心思,可恨我们无能进宫,只有在宫外等了。” 第105页 事实上,如果少爷再不出来,莫三和莫四这两个没脑子的还想要劫什么法场呢。他奶奶的,那来什么法场,圣上顶多就是把少爷关起来或送出京,还不至于杀害亲子。 虽是明白这理,莫大也不放心的在莫府里来回踱步,恨不得赶快天亮,好进宫去瞧瞧了。 莫故没好气道:“现在总算知道怕了!?” 莫大做为古人,自该比他更清楚明白皇权之可怕,偏生还想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之上,还真是不做不死。 莫大有些委屈,“这次真不关我的事。” 天地良心,这次可不关他的事啊,他再怎么的,也不会想把自己一生一次的婚宴弄成惊悚片现场。 当时圣上好险是在偏僻小院里晕的,还可让夏公公等人悄悄将圣上带回,如果圣上是在喜宴上当着众多宾客前晕的话,这朝中势必再起波澜,莫大略想一想,便吓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 莫故冷哼一声,挥挥手道:“好了,下去吧,该做啥的继续做啥。” 见莫大似乎还有什么话想问,他瞪了莫大一眼,“你给我规规矩矩,安安份份的做你的官,别再想什么不该想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否则,就别怪我了……” 说到最后,莫故隐隐一股威胁之意,莫大眼眸微闇,躬身道:“莫大明白。” 事实上,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再接下来,圣上要肯认了少爷,少爷得了皇子名份,他才能继续做其他的事情,不然……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莫大一下去,几个数字也跟着回房休息了,他们虽有满腹疑惑,但也瞧得出少爷并不愿意谈这事,而且少爷甚少露出这般疲累的神色,他们那好再打扰少爷呢。横竖大哥是知道内情的,追问大哥便是,犯不着惊扰少爷了。 倒是莫二上下打量着莫大,嘴唇紧抿,隐隐约约有着几分不悦之色。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林张氏也不可能继续待在后院里等消息,跟着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在前院等着,她虽也有满腹的问题想问,但见莫故一脸疲累之色,沉吟许久,终究还是拉着小莫江也下去了。 莫大和故少爷打的锋讥,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知道一件事,故少爷先前是被宫里人带走的。 遥望着深深宫禁,想着含冤受屈的父祖,林张氏眼眸微垂。 而最后说什么都不肯走的便是简皓和贾赦这一对难兄难弟,两人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却是神情各异,简皓是一脸神情兴奋,而贾赦却是神情闇然。 简皓忍不住开口问道:“故哥哥,圣上认你了吗?” 如果故哥哥能因此认祖归宗了,他也算完成娘亲遗愿。 一听到简皓的话,贾赦混身一震,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方才和故哥哥在一个席上,自然也瞧见那自称是‘朕’,突然闯了进来的男人,还有他身后的两个青年男子。 得见圣颜,虽是突如其来,但贾赦也没当回事,他贵为荣国府嫡长子,平日有什么盛宴之时,也曾随着祖父母入过宫,虽是距离远了些,瞧不清圣上的容貌,但他还记得圣上的声音。 那人既是圣上,其身后两人身穿华服,又与圣上长的有几分相似,自然是皇子了。 后来打人的那位也就罢了,但那个险些吓昏的人,却长的好生像哥哥。 再想想幼时祖母待故哥哥敬大于爱的态度,还有故哥哥失踪之后,祖母担忧,但隐隐又松了一口气的态度,还有……哥哥的烨师弟无意透露出来的态度,贾赦难免有些不安了。 他忍不住摸摸脸,小时候大家都说他跟哥哥很像,一看就知道是兄弟,他也为此而沾沾自喜,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跟哥哥长的越来越不像,他长的越来越像他爹,而哥哥…… 贾赦心下一沉,这担忧紧张的心情也难免带出了些。 莫故一瞧到贾赦的模样,便知道他也察觉出一二了。 莫故轻拍了拍贾赦的肩,“也是时候跟你说明白了。” 贾赦捉紧了莫故的衣角,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第65章 都知道了 四皇子追不回莫故等人, 宫中又下了钥, 无奈之下, 也只好回仁郡王府, 既使回到仁郡王府之后, 四皇子仍旧心神不宁, 一时想着小五幼时的模样, 一时又想起了小六死前的模样, 彻夜辗转难眠。 “四爷这是怎么了?”四皇子彻夜难眠, 在他身旁的四皇子妃自然也睡不好,四皇子妃忍着睡意, 低声问道:“四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没什么, 你且睡吧。”四皇子对四皇子妃向来敬重疼惜,轻拍了拍她, 示意她先休息。 四皇子对四皇子妃倒有几分真心,一则,是因为四皇子妃为张阁老的嫡长女,论身份连太子侧妃都做得,配他难免有些可惜了;二则,四皇子妃嫁他之时也不过才十六岁, 才堪堪及笄,比他小上许多, 他也是真心怜爱这个小娇妻。 四皇子妃温婉笑道:“四爷分明有心事, 要是四爷愿意, 可否与妾身说说?” “这……”四皇子微微犹豫着。 四皇子妃会意, “莫非是朝堂之事?” 四皇子妃咬着下唇,犹豫问道:“莫非是爹爹不肯帮爷说话?” 四皇子妃知道张阁老对四皇子多有保留,一直不肯站到四皇子那边,夫君虽然没怪过她,但府里不少人都讥笑说夫君白娶了她。 再加上她年纪还小,无论是娘亲还是德嫔娘娘都要她缓几年生子,四皇子也是因此除了洞房那日之外,几乎不怎么碰她,也甚少来正院之中,嫁妆不丰,不得夫君宠爱,膝下又无子,她在府里着实没有什么底气。 四皇子妃犹豫道:“要不,我明儿回府,跟我父亲说说。” 好歹帮衬四爷一切,别让四爷那么为难。 四皇子不悦道:“我难道非得要靠岳父,才能在朝堂中立足?” 张阁老不肯相帮也就罢了,他就不信他不能靠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 四皇子妃心下一紧,连忙解释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 “好了。”四皇子不耐烦道:“你且休息吧,我去书房里了。” 四皇子妃虽然温柔乖巧,但眼睛里却始终只见到那一亩三分地,这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操心,又岂是张阁人一人可以帮衬得了的。 “是……”四皇子妃满腹委屈,但不敢再说,低声应了声是,亲自下床帮四皇子打点衣裳,再恭敬的送他出二门外。 四皇子妃的奶嬷嬷──徐嬷嬷,忍不住劝道:“大姑娘,这样可不行啊。” 四皇子待大姑娘始终淡淡的,不见特别亲热,平日里有大半时间都待在书房中。 书房里又住了一个妖妖艳艳的小妖精,虽然眼下不过是通房,连侍妾也混不上,不过大伙都知道,那也不过是碍于四皇子妃进门不满一年,这才按奈住,要是继续让那小妖精勾着四爷,只怕庶子生在嫡子前啊。 “我又有什么办法。”四皇子妃无奈叹道:“我年纪还小,生不了孩子,不让四爷去书房,难不成让四爷憋着吗?” 她又何尝想把夫君推到别的女人的身边,可她自己又伺候不了四爷,总不能让四爷憋着,如果她真这样做了,满府的下人又怎么瞧她,只怕爹爹的名声都被她给毁了。 徐嬷嬷犹豫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这晋江药铺里有卖着不伤身的避孕药……” “嬷嬷慎言。”四皇子妃连忙道:“那些都是妓子吃的东西,我怎么能吃的。” 这种东西,略说一说都羞死人了,那好去买来服用呢。 “是老奴该死。”徐嬷嬷也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不该,怎么能让大姑娘吃那些妓子吃的东西,不过…… “大姑娘,咱们是不是该让书房里的姑娘……”徐嬷嬷悄悄做了一个服药的手势。 第106页 四皇子妃犹豫了片刻后,终究叹道:“罢了。”她声音微冷,“爷是个有大志的人,想来不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 就连太子与大皇子都心心念念想要个嫡长子呢,她就不信四爷会不想要,所以,她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至于三皇子膝下连着三子都是嫡子,咳,那又是特殊情况了,况且要不是丽嫔娘娘护着,三皇子又是个不争气的,那三皇子妃那能过的如此滋润。 四皇子妃强压下心中的淡淡艳羡道:“且去歇息吧。明天还得给两位娘娘请安呢。” 虽然四皇子开了府,但每逢初一、十五,她还是得进宫给四皇子养母──皇后,与生母──德嫔请安的。 与其担忧四皇子在书房里宠幸了那个贱婢,还不如好好讨好两位娘娘,希望她们抬抬手,明年的大选千万别赐人进来。 四皇子妃心中微动,年底她就十七岁了,虽然娘亲和德嫔娘娘都要她晚上几年再生子,不过她族中姐妹也大有十六、七岁生子的,也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产下了,与其每日在这提心吊胆的,还不如赌上一赌。 四皇子妃想通了这点,心下微安,也不在乎丈夫去睡那个女人了。 四皇子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觉,不过万没想到的是隔日一大日请安的时候,四皇子竟然也跟着去了。 “四爷!”四皇子妃规矩的向四皇子行了礼之后,低声问道:“四爷怎么也来了?” 今日又不是沐休之日,怎么四爷也跟着进宫了呢? 四皇子满意的瞧了瞧四皇子妃的清雅而不失富贵的打扮,又给她添上一只珠钗后才满意的点头道:“很久没去见母妃了,我也有些记挂,便跟上头请了假。” 大晋朝可不似前朝有把皇子当猪养的习惯,皇子成年之后,便可到六部当差,大皇子原本成年之后便去了兵部,不过因为被父皇厌弃之故,这些年来一直赋闲在家中,三皇子则是去了清闲的礼部,而他眼下则是在户部中。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在六部中仅次于吏部,可见得父皇也算重视他,不过父皇虽然重视他,但还是不如太子。 太子眼下在六部之首的吏部当差不说,而且太子曾经历六部,可看出父皇虽对太子时时挑刺,但待太子着实的重视,方会让太子历经六部,累积治事经验。 四皇子难得的提点了四皇子妃一句,“如果入宫后,听到什么或着是看到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一切回来再谈。” 宫里没有什么永远的秘密,见到小五和那酷似小六的人那么多,只怕这事早传遍宫中,那酷似小六之人也就罢了,但小五之事牵涉到宫中秘辛,委实不是四皇子妃该过问的。 四皇子妃虽有些不明究理,还是乖乖的应下。 一到了宫中,四皇子妃便发现有些不对了,这初一、十五,做儿媳的给婆母请安本是常理,可这两个日子都恰好不是沐休日,皇子也甚少在这两日给婆母请安的,可今天却一返常态,竟然全员到齐。 不只是她和四皇子,就连三皇子夫妇也来了,如果只是三皇子夫妇也就罢了,但万万没想到,就连大皇子夫妇也来了!? 大皇子因为当年残害兄弟之故,被圣上厌弃,多年来一直待在靖郡王府,就算是中秋家宴,新年宫宴都不曾出现过,而今日竟然一起来给母妃请安,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是疑惑着,但四皇子妃也按着四皇子的吩咐,不言不语,权当自己没察觉见到大皇子一事有多特别一般。 只是说也奇怪,大皇子自封于靖郡王府多年,按她所想应该萎靡不振才是,虽然大皇子面上还是难掩酒色过度的苍白,但精神极好,倒有些意气风发,扬眉吐气之色。 四皇子妃心下疑惑,忍不住瞧着四皇子,四皇子眉心紧皱,但却握了握四皇子妃的手,微微的摇了摇。 四皇子妃会意,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知。 大皇子突然出现,虽然宫中规矩大,人人都安静的很,但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好奇的偷瞧大皇子,就连三皇子夫妇也不例外。 三皇子夫妇向来大胆的很,干脆大大方方的看了,四皇子也不掩疑惑之色,大皇子左右望了一眼,也就老四媳妇垂着眼不敢望他。 大皇子笑道:“四弟妹不愧是张家嫡女!果然懂得明哲保身,哈哈哈。” 接着大皇子又重重的拍了四皇子的肩头一下,笑道:“真不愧是父皇为你先挑万选的好妻子,跟张阁老的性子倒是极像。哈哈哈。” 父皇把张阁老的嫡长女给了老四又如何?张阁老向来谨慎,在朝中最是懂得明哲保身,那会因为老四做了他的女婿便偏着老四,父皇的如意算盘着实打错了。 四皇子眼眸微沉,随即淡淡笑道:“大哥的消息果然灵通,只是不知道父皇会做何感想?” 昨日之事,也不过就乾清宫内的人知道罢了,大皇子多年来龟缩在靖郡王府中,竟然还能在第一时间内得知了这消息,可见得在乾清宫中没少安插人手,只是不知道窥视帝踪这罪,大哥他受不受得住? 大皇子脸色微变,他母妃执掌宫权多年,那怕后来宫权移到了皇后手上,但宫里效忠于他母亲之人乃有不少,小五仍活着之事,昨晚便就传到他耳里了,只不过父皇最忌讳人窥视帝踪,这话自然不能实说了。 大皇子没好气道:“我向自个母妃请安,难不成还要通知你一声?老四你也管太多了。” 四皇子淡淡问道:“弟弟不过是好奇,大哥多年没向慧嫔娘娘请安,怎么今日会突然来了呢?” 说到慧嫔两字时,四皇子特意略略加重了几分。 这宫里讲究的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他们同为郡王位,谁也比不得谁高些,不过他养母贵为皇后,生母又是嫔位之首的德嫔,慧嫔虽然也是嫔位,但平时无论是家宴、宫宴都还得在他生母之后呢。 大皇子脸色微变,知道老四是在讽刺他当年行事不慎,拖累母妃一事,他大怒道:“不过是个罪女之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只要这莫家一天不翻案,老四永远都不过是个罪女之子,怎么翻也翻不出个花样来。 四皇子脸色微变,大皇子妃知道不好,连忙拉了一下大皇子,温婉道:“母妃多日未见爷,想来等急了,咱们还是快进宫吧。” 大皇子这些年来自封于靖郡王府中,只知在府里醉生梦死,一应事务尽皆不管,倒是不知道她在外面的艰难。因着太子讨厌大皇子之故,靖郡王府这些年来着实不好过。 娘家就像是躲灾一般的躲着她,倒是只有四皇子多有回护,虽然她知道四皇子不过是好名之人,不过至少他还肯帮上一帮,如果再让大皇子把人得罪死了,要是再有什么,她们靖郡王府当真是连个肯搭把手的人都没了。 大皇子面色微缓,低声道:“走吧。” 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话多有不宜,不过他委屈的龟缩在靖郡王府那么多年,一朝终可扬眉吐气,这话间便有些不客气了。 况且他贵为父皇长子,本就有这分底气,教训老四还是看得起他呢,如果像是老三这般没用的东西,他连说都赖得说呢。 四皇子妃有些担忧的瞧了四皇子一眼,见他几个呼吸之后,便面色如常,倒也略略安下心来,温顺的垂着头,跟着四皇子进宫。 四皇子妃心下琢磨,大皇子方才那番话虽然不中听,但有一点倒是说中了重点,四皇子再怎么好,也抹不去他是罪女之子的出身,父亲曾言,他忠于圣上,不愿站队,即使站队,那个人选也绝对不是四皇子,便是因为四皇子的出身。 真要论,几位皇子各有各的优缺点,谁也不比谁强,倘若要为帝,只怕太子还比其他兄弟好些。四皇子既不特别出挑,出身上又有硬伤,父亲自然不会拿四皇子妃一族的前程赌在四皇子身上了。 第107页 大皇子突现,饶是四皇子妃不明白昨晚发生了何事,也知道这朝庭怕是又要回到先前那大皇子和太子之争的情况了,至于四爷……只怕是更没机会了。 四皇子妃暗暗一叹,只希望四皇子早日看清这点,别再掺合进夺嫡之事中,像三皇子一般做个闲散郡王,悠闲的过一生便是。 对大皇子的得意,四皇子妃还能装作没看到,但面对一屋子哭的厉害的女人,四皇子妃便不能装做没看到了,特别其中还有她的婆婆──德嫔。 第66章 寿元将尽 按着规矩, 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先去坤宁宫中探望养母, 之后再转到永寿宫里探望生母, 不料才刚踏进坤宁宫中, 便见坤宁宫中上下人等, 无不面露哀凄之色。 再踏进坤宁宫中, 却意外见到德嫔在皇后跟前低声哭泣着, 似是在求些什么事儿, 就连皇后也不住抹着泪, 四皇子妃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失礼, 连忙到德嫔身旁轻声问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她倒没怀疑是皇后欺负起德嫔, 虽然皇后与德嫔一个是四皇子养母,一个是四皇子生母, 但两女之间并没有什么争夺孩子的事儿,反而私交甚好,但德嫔突然跑到皇后宫里痛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抹了抹泪,连忙对四皇子招手道:“小四,你快来劝劝你母妃, 她又为了小六儿的事情难过了。” “母后、母妃。”四皇子对皇后行了一礼,低声问道:“您们都知道了?” “呵。”皇后苦笑, “连慧嫔都知道的事情, 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这次也是疯了, 平日里窥视帝踪也就罢了, 这次为了大皇子,竟然不管不顾的把事儿都漏出来了。” 她贵为皇后,那怕知道昨晚乾清宫内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敢露出一字半句的,倒是慧嫔,为了想洗刷掉大皇子身上残害兄弟之事,竟然不管不顾的把这事传遍了宫中,也不怕圣上会恼了她。 小五的事情,自有甄妃和慧嫔去头疼,德嫔今日是为了那据说生的和小六儿一模一样的人来求她了。 她望了仍哭泣不停的德嫔叹道:“你母妃知道这事后,说什么都要去看小六儿,这不就求到我这儿来了。” 她何尝不好奇那个生的像小六儿之人究竟是有多像,能惊到圣上都心神不定了,可是她也记得清楚明白,小六儿是真死了啊。 当年见小六儿情况不好,她还让温院判亲自出手医治,但小六儿始终救不活,当时她亲眼见着下人给小六儿收捡,小六儿断是不可能还活着的,所以那个人绝对不是小六儿。 “煜儿!”德嫔拉着四皇子问道:“你可瞧清了,那个是不是你弟弟?” “母妃!”四皇子眼眸微垂,伤痛道:“孩儿亲自瞧过了,那人当真不是小六儿,只不过长的与小六儿颇像罢了。” 德嫔瞬间跌坐在地上,“真不是……?” 四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也希望是,可那少年男子当真不是。 “不!”德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挣扎起身道:“小六儿走时你还小,那认得清呢?让母妃亲自去瞧瞧,说不定真是我的小六儿啊。” 那怕是仅仅只是一丝希望,她也绝对不放弃。 德嫔又向皇后求道:“娘娘,求你让嫔妾出宫去瞧瞧,嫔妾想亲自去看看我的小六儿啊。” 说到最后,德嫔泪如雨下,她虽然生有两子,可四皇子一出生便抱给了皇后抚养,贵为皇后养子,皇后仁善,不禁着她们母子见面,但她明白自己身份,一直不敢过于亲近了。 小六儿是唯一真真正正属于她一个人的儿子,从小六儿出生起,她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六儿身上了,毫不保留的疼爱着这个孩子,小六儿走后,几乎连她的命都一起带走了,要不是还念着老四,又想着给小六儿报仇,她断是支持不下去的。 如今那怕她知道小六儿还在世的希望渺茫,她还是想亲眼瞧瞧那个孩子,亲眼瞧瞧她的小六儿。 “唉。”皇后虽然未曾生养,但也能明白德嫔心思,劝道:“不是本宫阻止着你,只是小六儿当真不在人世了啊,况且……”皇后顿了顿,有些自嘲道:“咱们做宫妃的一进了宫之后,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那还有出宫的理呢。”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贵为皇后,自进了宫之后,也不曾离开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半步,就连前几年母亲过世都不得回家奔丧,更何况德嫔不过是一介嫔妃,如何能出宫去见外男呢。 “娘娘!”德嫔哭的厉害,不断磕头求道:“妾身就见上一见,不会在外头多逗留的。”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她就能看出那个孩子是不是她的小六儿了。 皇后为难的长叹,这眼角忍不住瞄向四皇子,四皇子明白亦开口劝道:“母妃,那个当真不是小六儿。” 德嫔嗔道:“你当初少见小六儿,又隔了那么多年,怎么认得出?小六儿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我是他娘,我一定能认得出来。” 那有做母亲的认不出自个儿子呢?老四认不出兄弟,但不表示她认不出啊。 “母妃。”四皇子无奈长叹,母妃平日里温柔,从不与人计较,可是遇上小六儿的事了,却半点也说不通,当真叫人难办。 想到一事,四皇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母妃,当年小六出生时……”四皇子顿了顿直接问了,“到底是一个还是二个?” 那人绝对不是小六儿,可……说不定是他的另外一个弟弟。 “你当母妃是你父皇,连自己几个孩子都弄不清吗?”不知何时,三皇子讥嘲平康帝连睡了那些女人都忘了的事情,也随着五皇子与六皇子未死的八卦传遍了宫中。 德嫔有些无奈,“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生下的确实只有一个孩子。” 皇后也苦笑道:“世人对中大多误解,不过你自幼长在宫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除了嫡子与头胎子之外,皇家讲究的是多子多孙多福气,那会因着生了双生子,便把另外一个孩子不要的理。 “是孩儿失礼了。”四皇子尴尬一笑,也是那人长的太像小六,这才让他误会了啊。 德嫔眼睛微亮,“可见得那个必是小六儿啊,要不你怎么会如此想呢。”她急道:“快带母妃去瞧瞧。” 她的小六儿啊…… 四皇子见德嫔难受,心下也不好受,亦是有些为难,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人当真不是小六,母妃见了,也不过是凭添伤心,何必呢?一时间,坤宁宫中除了德嫔的啜泣声外,尽是沉默。 “母妃。”四皇子妃虽是被提点过不许多言,不过见德嫔为了幼子而哭求着,也心下不忍,低声问道:“母妃不方便出宫,但能否到皇子府上散心呢?” 德嫔眼睛一亮,期待的望着四皇子妃。 四皇子眉心微皱,低声喝斥道:“别胡闹了!” “老四家的有何想法,不妨直说。”皇后沉吟道。 她跟德嫔交好多年,也不忍心见她为了小六儿之事痛苦,无论真假,让她去见上一面,了了她的心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宫规难违啊,要是有个二全其美的方法,倒也是极好的。 望着德嫔与皇后鼓励的眼神,四皇子妃大着胆子回道:“妾身想着府里的菊花开的好,想办个赏花会,请母妃过来一瞧。” 赏花会不过是个名义,至于到了皇子府上,见了谁,赏了啥,谁会真会计较这些细节呢。 四皇子心中一动,是了,宫妃不许在宫外过夜,但到儿子府上走走看看,想来还是行的。 皇后也点头道:“如果不出仁郡王府,倒是无妨。” 四皇子沉吟道:“儿子让人回去准,再上旨求父皇让母后及母妃到府中赏花。” 既然请了母妃,自然也不能忘了母后。那怕家里无花可赏,真正要赏的也不是什么花,不过在对待两个母亲上,四皇子向来很懂事,每回送进宫里的东西既有母妃一份,也定会有母后一份,而且母后那份 第108页 “也好。”德嫔一个劲的催促道:“你快回去安排。” “是。”四皇子微微苦笑,以父皇的性子,想来不会阻止,唯一的问题便是‘他’了。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一见母妃。 无论四皇子怎么想,都绝对猜不到,事实上,莫故已经收舍行李准备要跑了。 莫故自觉自己是修真中人,本就不该和皇家掺和着,之所以没走,不过是几个数字还没安排好,与担心贾赦罢了。 贾赦自幼便被父母厌弃,一直跟着贾源夫妇还有他一起生活着,是以贾赦对他的依赖极深,既使他当年被绑去东北,在东北一待数年,两人分开了好一阵子,贾赦还是习惯性的凡事依赖着他。 倘若他不在了,难保这孩子不会自暴自弃,又变回原着中的贾大老爷,也因此莫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真相告诉贾赦,好在贾赦这孩子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事,还将悲愤化为读书欲,开始疯狂读书,似乎有不考中秀才不罢休的味道。 虽然莫故还是头一会见到这么另类兼自虐的发泄方式,不过见贾赦神色平静,他倒也安下心来,专心准备离京闭关之事了。 他被困在练气十层多年,一直无法筑基,看来非去外地寻找机缘才行,既使寻不到机缘,他也有意好好闭个长关,这机缘不够,便只能靠着水磨功夫来磨了,磨着磨着,总有机会让他把练气到筑基之间那一层隔合磨掉。 只是在莫故闭关之起,贾家又出了事,这次……是他也改变不了的事儿──生、老、病、死。 孙嬷嬷寿元将尽。 第67章 莫家往事 莫故自出生后未久便被抱到贾老太太房中, 虽然名义上养着他的人是贾老太太, 但实际上是孙嬷嬷看顾着他多些, 孙嬷嬷真心待他, 照顾他时也比贾源夫妇还要尽心, 是以一听到孙嬷嬷重病, 莫故想也不想的便去瞧瞧孙嬷嬷了。 此时的孙嬷嬷早就不在荣国府里当差, 被儿子媳妇接回家中荣养, 其子虽然不过是个京里的普通商户, 但背靠荣国府,这小日子也过的极为滋润, 更难得他还是个孝顺的, 自己一站稳了脚根,便迫不及待的想把孙嬷嬷接回来享福了。 只是当时莫故才刚出生, 孙嬷嬷心疼这个没娘的孩子,又知老太太不过是个面子情,深怕自己一走,这可怜的孩子怕是会养不活,当下便就拒了,说是待莫故大了后再说。 再之后莫故出事, 她也大病了一场,虽是回到老太太身旁当了一阵子的差, 但贾老太太见她精气神都差了, 知道她始终回转不过来, 最后还是放她出去, 让她儿子媳妇好好照顾她,也赏赐了不少银钱足够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孙嬷嬷虽是回到了家,但这心里总是掂记着故哥儿,好在有着儿子媳妇细心照料,小孙子也乖巧听话,过的几年之后,也总算回缓过来了,只是儿子媳妇再怎么的孝顺,终究是抵不过时间。 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让人慢慢衰老,然后步入死亡。 听到荣国府传来的消息之后,莫故便带了林张氏连忙前去瞧孙嬷嬷。 林张氏虽然不是什么坐堂大夫,但那一手医术只怕也不比宫里的御医差了,而且她这些年来熟读西医书籍,对晋江药房里的成药了如指掌,可说是中西合并,说不得能帮上一帮孙嬷嬷。 孙嬷嬷的儿子──孙大福虽然做生意赚了点钱,不过在这贵人札堆的京里也算不得什么,也不过就是一间二进院子,再雇了几个仆妇罢了,虽不如荣国府富贵,但也自有一份温馨。 当莫故踏进孙家时,孙大福那怕不认识莫故和林张氏,但见两人衣着打扮,也知道这两人是贵人,连忙让人上茶,亲自上前迎道:“这位公子是……?” “我是来瞧孙嬷嬷的。”莫故叹道:“当年孙嬷嬷曾经照顾过在下,听闻孙嬷嬷有疾,故特意上门来看看。” “公子有心了。”听闻是母亲旧识,孙大福不疑有他,这阵子因为母亲病重之事,荣国府内也派了婆子来瞧,甚至还帮着请了大夫,可惜母亲年岁己高,大夫都摇着头让他们办后事了。 孙大福亲自带着他们去见孙嬷嬷,叹道:“母亲病的厉害,怕是认不出两位了。” 母亲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只怕是认不出这两人了。 “无妨。”莫故摆摆手道。 孙家并不大,不一会儿他们便走到孙嬷嬷的房前,看得出来孙大福对孙嬷嬷颇有孝心,孙嬷嬷的房间不但坐落在最宽敞的正房之中,也布置的极为舒适,一旁还有个小丫环伺候着,另外还有一个和莫故差不多大小的年轻小伙子守着孙嬷嬷。 “这是犬子──子阳!”孙大福连忙把自个儿子唤来,让他来拜见贵客。 他能在京里站稳脚根,除了因为其母在荣国府里当差,在荣国府里有些脸面之外,也与他会做人做事脱不了关系,那怕莫故没说明其身份,但孙大福也瞧得出他定是贵人,便特意唤了儿子来拜见了。 “嗯。”莫故微微点头,略略瞧了瞧孙子阳的相貌,“眼神清明,是个心正的,想来是个有后福之人。” 孙大福虽不明白这贵客怎么算起命来了,不过怎么说莫故说的都是个好话,孙大福也喜道:“承贵客吉言。” 因着孙嬷嬷年纪己大,孙大福也不避嫌了,直接把人往内室引,见孙嬷嬷已经清醒,柔声道:“母亲,有客人来了。” “谁啊?”孙嬷嬷望向莫故,这眼睛顿时不会转动了,“故……故哥儿?” 虽然容貌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她还是第一眼认出眼前人便是贾故。 孙嬷嬷喜极而泣,“故哥儿,你没死!?” 虽然从老太太的只字片语中猜出几分,但实际见到故哥儿好好的站在她身前,孙嬷嬷才真正安了心。 “嬷嬷!”莫故上前一步握住孙嬷嬷的手,大大方方的认了,他的手指按在孙嬷嬷的脉博上,心下微叹,他们做为修真者,对人类寿命再为敏感不过,孙嬷嬷面上死气已现,寿元将尽,药石罔效。 “少爷。”林张氏上前一步,想为孙嬷嬷把脉。 “不用了。”莫故摇摇头,“你且下去,让我陪陪孙嬷嬷。” 到了孙嬷嬷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医药可以帮助的。 “是。”林张氏做为大夫,也瞧出了几分,轻轻应了一声,悄悄离去。 孙大福等人面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担忧之色,孙大福做为商户,最会察言观色,一听莫故与林张氏之间的对话,便知孙嬷嬷的情况不好,是以这大夫连病都不看了,孙子阳还想开口求上一求,但却被孙大福拉住了。 孙大福更是神色有几分不定,他听母亲说的多了,便猜出母亲口中的故哥儿是何人,可……记得那个孩子不是死了吗? 孙嬷嬷亦对孙大福等人道:“你们且出去,让我跟故哥儿好生说话。” 孙大福略略迟疑,终究还是应了,只不过提醒道:“母亲如果有什么不适,马上唤儿子,儿子就在门外候着。” 待孙大福等人走后,莫故不由得赞道:“嬷嬷倒有个孝顺儿孙。” 提到儿孙,孙嬷嬷笑的合不拢嘴,但嘴上仍是客气道:“蠢笨的很,好在在主子的照抚下,勉强还成吧。” 孙嬷嬷再仔细瞧了瞧莫故,低声问道:“故哥儿这些年来可好?” “很好。”莫故笑道:“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嬷嬷放心。” 说着,莫故不着痕迹的悄悄输了一股灵气进去。虽然他改不了孙嬷嬷的寿命,但也可略略缓解孙嬷嬷身体上的不舒服,让她走的舒服一些。 孙嬷嬷低声问了几句,莫故都一一答了,莫故虽只报喜不报忧,但孙嬷嬷始终觉得小主子受委屈了,忍不住抹泪道:“故哥儿委屈了,好在故哥儿还活着,老奴总算也有脸面去见老太太了。” 第109页 “呃……”这话倒让莫故不好接了,这贾老太太身体还好的很,只怕没个一二十年还不见得下去呢,莫非孙嬷嬷又糊涂了? 莫故委婉的提醒着,“老太太想必知道故还在世的事情。” “不是这个老太太。”孙嬷嬷一回想也忍不住失笑,她露出几丝回忆之色,“我指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你的亲曾外祖母,莫老太太。” 也就是老太太的嫡母,当年不嫌她脏污,在乞丐中把她救回来的女人。 莫故一楞,他出生之时,莫家已经败落,莫姨娘更是在他出生的当天身死,他倒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提及莫家之事。 孙嬷嬷叹口气道:“先帝登基之前,中原连年战乱,没一处安稳的地方,我住的小村子里的人都没了,要不是被莫老太太捡回莫家,我怕早就饿死了,莫老太太是个好人,乐善好施,着实照顾了不少穷苦人,可惜……” 孙嬷嬷委委将莫家往事一一道来,要不是发生了那事,好好的一个莫家又怎么会没了呢?可惜莫家一心为公,却做了旁人的替死鬼。 想着莫家之事,孙嬷嬷忍不住抹泪,“故哥儿,这清官不见得是好官,当年莫家再三劝阻成大人的治水方案,但成大人不听,一意孤行,最后黄河犯滥,不可收舍,数百里内人畜均亡。 莫家本是前朝世家,本就富豪,竟被人说是贪污黄河工款,最后好好一个莫家就这样没了。” 治水本就非一夕之功,莫家多年来努力治水,虽然花费甚多,但每一步都是莫家几代人反复思索,莫老爷子更是吃住都在黄河边上了,好不容易才换得黄河几年来的安稳,万没想到,竟成了旁人的替死鬼。 莫故微微一叹,大晋朝取士遵循前朝旧制,科举取仕,虽然保持了公平性,但科举项目太过狭窄,懂诗书之人不见得懂得治国,清廉者不见得有能,可惜黄河边上的老百姓尽毁于无能官吏之手。 孙嬷嬷求道:“大哥儿,莫家着实冤枉,倘若将来有机会,求你给莫家翻案。” 即使以老太太这般的地位,谈到莫家之事也不敢多言,可惜莫家就这样含冤枉死。 “孙嬷嬷……”莫故微微皱眉,一股诡异的心情油然而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问他眼下的身份地位,便如此信任他有为莫家翻案的能力,莫非……孙嬷嬷也知道他身世的事? 孙嬷嬷淡淡一笑,“我是老太太的陪嫁,陪着她什么大风大雨都见过了,圣上当年寄养在贾家之时,老奴也是曾经帮着看顾几分。” 她可不是像胡嬷嬷那般,后来才跟着老太太,没福份服侍过圣上,这才认不出来。说句不好听的,老太太再怎么的有可能帮圣上换尿布吗?这些活儿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做的,就连老太太都认出来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呢。 莫故忍不住一叹,这孩子还当真不能偷生啊,一个二个都察觉了。 “故哥儿……”孙嬷嬷毕竟是寿元将尽,既使有莫故的灵气输导,也清醒不了多少时候,她拉着莫故的手,迟疑再三,还是低声求道:“故哥儿……求你……不要跟老太太计较,当年……莫家也有不是之处……怨不得老太太。” 当年老太太也不容易,好好的莫家女,却被许配给一个兵痞子,先帝起义时也不是事事顺利,贾家好几次遭难,莫家却视若无睹,久了之后,老太太的心也冷了,当年收留下莫姨娘,已经是极限了。 无需询问,莫故便明白孙嬷嬷口中的老太太是何人。 “孙嬷嬷。”莫故低声问道:“当年害死我娘的,究竟是谁?” 莫姨娘死时,他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孩,莫说要招魂来问个清楚明白了,就连见鬼的能力都没有,弄不清楚真相,等他有能力之时,莫姨娘不知是投胎了还是啥的,始终招不到魂,这真相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这贾府上下都说是贾史氏下的手,但他总觉得有几分疑惑,毕竟……他始终忘不了他出生那日的事情,那时的老太太,是真对莫姨娘动了杀意了。 “这……”孙嬷嬷犹豫了许久,才叹道:“动手的人是太太……不过……老太太也是知瞧的,只是老太太原以为太太下的不过是让莫姨娘虚弱的药,她是真真没想到太太这么狠心,一下子便要了莫姨娘的命……” 这贾府上下都在老太太的掌握之中,贾史氏下药之时,老太太自然是知道了,只不过老太太当时还恼着,想给莫姨娘一个教训,万没想到贾史氏竟然直接要了莫姨娘的命。 孙嬷嬷至今仍有些想不通,“这事真不能怪老太太,按说太太要莫姨娘的命的话,早在怀胎的时候便该要了,何必等到莫姨娘产下孩子?” 也是因着如此,老太太这才没把太太下药之事当回事。 听到此处,莫故暗暗感叹,倒不是贾史氏没在莫姨娘怀胎时对莫姨娘下狠手,而是他当时就在莫姨娘腹中,那些要命的毒药都被他给化了,反倒让贾老太太误以为贾史氏没下狠手,便就疏忽了。 待他出生之后,自没有人帮莫姨娘化了那要命的毒药,再加上当时稳婆下了暗手,莫姨娘失血过多,顿时就出事了。 孙嬷嬷又求道:“故哥儿,求求你,你别怪老太太,她当时只是太生气了,便没管莫姨娘了,她也不想莫姨娘出事的。” 莫故明了的一笑,嘲讽道:“因为她还没拿到宝珠吗。” 孙嬷嬷一惊,顿时不敢说话了。 “嬷嬷,那个宝珠究竟是什么?”莫故忍不住问道。 他实在很好奇,贾老太太这辈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为什么会千方百计的想从莫姨娘手上得到什么宝珠?而且瞧贾老太太平日的习惯,也不是个重银钱的,他当真不明白贾老太太为何对那个宝珠如此执念? 孙嬷嬷眼神茫然,最后叹道:“我不知道……” 她也是因为服侍了老太太多年,也知道一丝半点,不过再多的,她真的不知道了。 孙嬷嬷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那宝珠是什么,长个啥样,我也没瞧过,不过那时候莫姨娘能够逃出来,全是靠着宝珠之力。” 莫家男丁尽皆处斩,莫家女被罚没入掖庭,莫姨娘这么一个年轻女子,又生的貌美,本来断是逃不了的,全是靠着那宝珠,方能逃了出来。 论银钱,老太太自然不在乎,但这能够保命的东西,才是老太太想要的。 听到莫姨娘竟是靠着那宝珠而逃出宫禁,就连莫故也不由得佩服,只有实际在皇权当道的情况下进过紫禁城之人,才能明白这宫禁森严,当真是不易进出,若不是他仍是修真者,断是不可能随意进出紫禁城。 不过莫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那宝珠有何能力,竟然能让莫姨娘如入无人之境? 孙嬷嬷对宝珠之事终究只是一知半解,翻来覆去的也问不出个什么,而且她病势沉重,她说不了几句,便昏睡过去,嘴里时常说着胡话,一会儿唤着老太太,一会儿唤着自个儿孙,有时也唤着故哥儿。 偶尔醒过来了,头一回事便是找着故哥儿,想着孙嬷嬷望着他时那渴望的眼神,莫故沉吟了许久,终究是决定待孙嬷嬷阳寿尽了之后再行离去。 他这一走,怕是没有十几二十年便不会回京,孙嬷嬷也没多少日子了,还不如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她。 第68章 甄妃之悲 慧嫔为了帮儿子洗刷掉残害兄弟之名, 迫不及待的将五皇子仍在世之事给说了出来, 甚至连五皇子其实是甄妃所害之事也让人传了出去。 虽然她因为这事被圣上以殿前失仪为由, 直接撤了封号, 成为叶嫔, 不过能帮儿子洗刷残害兄弟之名, 别说只是撤了封号了, 那怕是被贬为昭仪, 她也甘愿, 况且这宫中倒无人嘲笑她被撤了封号之事,倒是更多的人在谈着甄妃残害亲子之事。 第110页 没有人想到甄妃会如此狠心, 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这宫中一时间人人提到甄妃色变,就连向来与甄妃交好的李淑妃也离甄妃远了些。 甄妃气恼的很, 又是心虚又是愤怒,这储秀宫的瓷器换了一批又是一批,还被皇后特意在请安时指明这储秀宫里的瓷器换的太凶了。 皇后斥责道:“六宫之中,以储秀宫里的瓷器损毁的最是严重。” 说着,这眼睛便瞄向甄妃,甄妃面上一红, 连忙起身,难得的老脸一红, 歉然道:“储秀宫里的奴婢笨手笨脚的, 嫔妾回去之后, 定会好好教导宫人。” 这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凡事宫妃摔瓷器出气时,总说是宫女太监不小心,打坏了东西,要打坏的东西多了,再直接把宫人往慎刑司里一送,这事儿也就结了,总之做错的绝对不是主子,只能是旁人。 皇后可不管甄妃把事往宫人身上丢,直接继续斥责甄妃,厉声道:“甄妃!现在圣上力行节省,甄妃你贵为妃位,深受圣上宠爱,更该为圣上分忧才是。” 往昔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这次甄妃着实有些过了,短短十日间便换了五套瓷器,这宫里的瓷器也不是大风吹来的,甄妃这儿换上了,旁的妃嫔那儿不就短少了。 “甄妃姐姐平日里对宫人也太过仁慈了。”叶嫔笑的和蔼,“要是姐姐不会管教宫人,不妨让皇后娘娘再指一批手脚利落的宫人到储秀宫里。” 皇后娘娘的人自然跟甄妃不是一条心的,到时她倒要瞧瞧甄妃还怎么在储秀宫中作威作福。 自五皇子之事后,甄妃和叶嫔之间便有几分不死不休的味道,只是叶嫔前些年还真当是大皇子害得五皇子跌落金水河中而死,再加上甄妃受宠,自己却因年老色衰,多年不曾受到圣宠,对甄妃便多有退让。 如今知道五皇子其实是死在甄妃手上,不但害得她失了妃位,也害得她儿子这些年来被圣上所厌弃,新仇旧恨加起来,叶嫔这言语之间便就不客气了。 “不劳叶嫔妹妹费心。”甄妃虽是狠的暗暗咬牙,故意在叶字上加重了重音,讽刺叶嫔失了封号之事。 不料叶嫔压根不在意,面色如常,笑道:“我也是关心姐姐啊。” 她即然做了,便不后悔,况且圣上只是摘了她的封号,和她先前所猜的下场相比,已经是好了许多了。 甄嫔眼眸微深,面上仍旧温和道:“妹妹不如多放些心思在大皇子身上吧,还有伺候大皇子妃的下人也该好好重新挑挑了,听说大皇子妃又流了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男胎?当真是可惜了。” 大皇子妃和大皇子结褵多年,夫妻之间感情也算得上是不错,偏生这子女运上却一直差了一点,除了膝下二个嫡女之外,一直都没能生出个儿子,这几年更是怀了掉,掉了怀,也不知道是什么运道。 而大皇子又一心不想让庶子生在嫡子前,这些年来大皇子府里虽然也有侧妃、庶妃、侍妾等人,但无一人怀孕,也不只是真怀不了,还是大皇子不让生。 叶嫔脸色微沉,“这不劳甄妃姐姐费心。”她轻轻一笑,“怎么说我都是喝了媳妇茶的人,不似姐姐,想喝媳妇茶,怕是还要再等上好一阵子呢。” 叶嫔压根不觉得如何,她见着大皇子与太子斗争多年,也是颇为赞同大皇子一心先要嫡长子的想法,再则,太子也是成亲好几年,膝下犹空,始终生不出个嫡子,就连嫡女也没半个,两相比较之下,叶嫔也不觉得如何了。 至于三皇子,那是他窝囊,自然不算。 叶嫔言下之意是暗讽五皇子不认甄妃一事,这宫里的人那个不知道五皇子因甄妃当年暗害他之事,挑明了此生绝不认母,而圣上也允了,以后无论五皇子回不回来,也都跟甄妃无关了。 甄妃脸色微白,一言不发,紧抿双唇,只是那眼神就像是蛇一般的阴冷,倒让叶嫔有些不安了。 “好了。”李淑妃终究与甄妃交好,不忍她被挤兑,笑道:“尝尝这御膳房里新造的玫瑰酥饼,当真是香甜的很,怕是不输给晋江楼里的玫瑰蒸乳饼了。” 这宫中虽然富贵,但她膝下无儿无女,又远离家人,日子寂寞无聊,也只能在吃穿打扮上下功夫了。其中李淑妃最喜欢的便是吃食一项,中原的吃食可比她们朝鲜的吃食花样要多的多。 皇后抿嘴轻笑,“这次御膳房里也是用了心了,这玫瑰酥饼里头混了新进上的玫瑰清露,香妙非凡,那是外面馆子里能及的。” 虽是如此说着,但两人也颇为好奇这晋江楼里的吃食,据闻圣上就是因为好奇这道玫瑰蒸乳饼而去了莫侍读的喜宴,这才发觉五皇子还在世上的事儿,这话传多了,不只晋江楼的玫瑰蒸乳饼被卖到脱销,就连宫里几个宫妃都好奇这玫瑰蒸乳饼的味道。 她们一个贵为皇后,一个又是圣上最宠爱的李淑妃,按理应该要啥有啥,但偏生就是不得自由,不只没出入宫禁的自由,就连想吃吃外面东西的自由都没有。 那怕她膝下有四皇子,但这宫里最忌讳赠送吃食,四皇子又是个规矩的,更不可能进些吃食,只怕她们这辈子都品尝不到这玫瑰蒸乳饼的滋味了。 皇后与李淑妃就着这吃食,硬生生的说了大半个时辰,甄妃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挨到请安的时辰结束,甄妃一回到宫里,下意识的便要捉起身旁的花瓶一摔,还是她身旁的甄嬷嬷连忙抱住了她的手。 甄嬷嬷急道:“娘娘!不能再摔了,再摔,只怕内务府那还有皇后娘娘那都会说话了。” “她已经说话了!”甄妃怒道:“我方才什么脸面都没了,叶嫔还想把我宫里的人都给换了呢。”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甄嬷嬷连忙磕头求道。 自从五皇子的事情被人翻出之后,储秀宫里不只是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连宫人都换了好几批,前些时间就连陪了甄妃大半辈子的大宫女──长菁都因为不小心提及了五皇子,被拉下去打板子,甄嬷嬷心下惧怕,待甄妃越发小心。 甄妃恼恨之下,骂道:“当年不是要你小心行事吗?怎么让他给察觉了?” 定是甄嬷嬷下药时不慎,让小五给察觉了。 甄嬷嬷暗暗叫苦,这事她也着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五皇子虽然乍看之下有痴傻,但事实上敏感的很,她下药时当真是小心再小心了,真不知是为何会被五皇子察觉。 甄妃狠狠地把甄嬷嬷骂了一顿,犹不甘心,“不成!我不能坐以待毙!得让小五改口!” 当年的事情,那怕圣上想去查,想来也是查不到的,唯一的证据除了甄嬷嬷之外,也就只有小五,甄嬷嬷全家人都在她手上,想来不敢背叛她,唯一麻烦的是小五。 只要小五改口,这事便就不曾发生过。 甄妃微微沉吟,吩咐道:“让我嫂子递牌子进宫,我有话要吩咐他们。” 她不方便出宫,也只能让自己哥哥帮忙找小五,让他改口了。 虽然当初因为小五之事,甄妃娘家一家也因此被赶回金陵,不过甄家毕竟有奉圣夫人在,在奉圣夫人进宫苦求,以及甄妃温言恳求之后,圣上终究还是让甄家人进京了,只不过甄妃哥哥的职位被掳了下来,至今仍在五品官位上蹉跎着。 “这……”甄嬷嬷一脸为难之色,低声道:“这大老爷和大夫人只怕不肯来……” “怎么可能不肯!?”甄妃怒道:“我可是他们的亲妹妹呢?要是没有我,他们算得上什么?” 外人讥笑甄家就靠着女人支持着,虽是笑话,但也是真的,要不是先有她母亲养了圣上,又有她入宫为妃,甄家算个什么,那能和其他的名门世家相比。 甄嬷嬷委婉的低声说道:“应仁少爷病的厉害,近日都下不得床了,想来怕是无暇入宫了。” 第111页 当年五皇子之事,打坏的可不只王家的嫡长子王子胜,还有甄家的嫡长孙甄应仁,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打的臀肉糜烂,在床上养了一整年才好,腿脚始终不如以往灵活,只要遇上阴雨连绵之日,便行走不得,只能躺在床上哀嚎。 甄应仁是甄氏夫妇头一个孩子,更是他们最疼爱器重的嫡长子,好好的孩子成了一个废人,怎么可能会不恨呢? 只是先前还当真以为是大皇子做的好事,那怨恨都冲着慧嫔和大皇子去了,而如今知道罪魁祸首乃是甄妃,两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帮着甄妃呢。 甄妃一楞,下意识的问道:“那我娘呢?我娘也不管我了?” 甄嬷嬷叹道:“老太太还在金陵呢,那管得了京城大老爷这里。” 况且老太太虽然是疼女儿的,不过女儿和孙子之间,孰轻孰重,这就不好说了。 甄妃心下一凉,但想到九皇子,她又有了底气。 “不!本宫还有小九!”甄妃一抹眼泪,连忙道:“把九皇子给本宫唤回来,本宫还有小九,只要有小九在,本宫便不算输。” 是的,她还有小九呢,圣上最是重情义,只要她膝下有皇子,圣上也不过就是冷她一阵罢了,最后还不是得替她粉饰太平。 提到这事,甄嬷嬷越发尴尬,吱吱唔唔不说话了。 甄妃何等聪慧,一见甄嬷嬷的表情便知不好,厉声问道:“九皇子呢?” 甄嬷嬷被追问不过,最后还是诚实说道:“九皇子让圣上抱到景仁宫里了。” 甄妃脸色瞬间惨白,“圣上这是何意?莫非……李氏那个不下蛋的,想来抢我的儿子吗?” 甄嬷嬷暗叹,圣上为何抱走九皇子,这原因还不明白吗?还不就是气着娘娘对五皇子下手一事。 不过甄嬷嬷不敢明说,只能劝道:“娘娘别急,李淑妃做为朝鲜公主,圣上是绝计不会让她生子的,况且圣上也没改九皇子玉碟,娘娘还是九皇子生母啊。” 甄妃心下微安,是了,李淑妃怎么都是异国公主,圣上绝对不会把九皇子给了李淑妃,她再怎么的也不过帮旁人白养孩子罢了,虽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想着孩子被抱走,甄妃还是心如刀割,好一会儿回不过气来。 最后甄妃问道:“圣上有说何时把九皇子抱回来?” 见甄嬷嬷摇头,甄妃的脸色更白了。 甄嬷嬷连忙劝道:“娘娘别急,横竖九皇子就快要上上书房了,到时便要搬到北五所里,在景仁宫里也住不了多久。” “不成!”甄嬷嬷虽是这样劝的,但甄妃仍不放心,“取纸笔来,我得请母亲来帮忙说话。” 只要母亲帮她说话,她便无所惧怕。 懂事的小宫女连忙送上纸笔,甄妃连忙写好信,吹干了墨水,便急着要甄嬷嬷送信,但甄嬷嬷这脚才刚踏出,却又踏了回来。 “娘娘!”甄嬷嬷为难道:“这信要送到那呢?” 她们做宫人的,再怎么也只能在京城里转转,以往的信还可以让甄大老爷代为往金陵送,但眼下甄大老爷和娘娘闹翻,还有谁能替娘娘送信呢? 甄妃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此时此刻,她终于发现了,她当年推出去的不只是小五,还有她的亲人们。 第69章 德嫔赏花 虽说四皇子要请莫故来悄悄见上一见德嫔, 不过莫故因为孙嬷嬷之事, 好几日都待在孙家之中, 更是无意掺和皇家事, 便直接让莫大帮他拒了。 但此事关系德嫔一番思子之心, 四皇子自不会轻易放弃, 再加上一个违恐天下不乱的三皇子, 两人一合计, 便干脆来了孙家堵人了。 在孙家正堂之中, 莫故颇不耐烦的瞪着眼前几人,眼前除了三皇子与四皇子之外, 不知为何就连平日只顾着往深山老林钻的小五也跑来掺一脚了。 莫故先是瞪了吃里扒外的小五一眼后怒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 我不是什么六皇子,你们又何必非得要我去见德嫔娘娘?” 他可不明白了, 这两兄弟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是六皇子,又何必非要他去见德嫔? 四皇子求道:“故弟,母妃不求别的,只求能见上一见你,还请你体谅一下母妃做为母亲的心情。” 那怕不是小六儿,但莫故始终是他弟弟, 他称乎其一句故弟并不为过。他也是到现在才明白丧子之痛对母妃影响之深,母妃低调了一辈子, 也就只有在这事上出头, 无论他们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不见到莫故, 母妃不会死心的。 三皇子也劝道:“我们不好替父皇说话,不过德嫔当真无恶意,只是想亲眼瞧一下你。” 三皇子顿了顿又道:“我也是做了父亲之后,这才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 大伙都劝过德嫔,甚至就连皇后也曾劝说过,但无论是谁说都没有,德嫔说什么就是要先一见莫故。他相信德嫔不是心里不清楚的,不过对父母而言,有时他们宁可选择自欺人,也不愿意面对残忍的事实。 难得看到三皇子不嬉皮笑脸,无论四皇子还是徒明烨都有几分不适应,徒明烨甚至悄悄比出中指指着三皇子了,好确定一下三皇子是不是鬼上身。 徒明烨想了许久后,突然开口道:“故故!去见见德嫔娘娘吧!” 莫故微微一奇,小五的病虽然好多了,但那骨子里的冷漠是始终不曾改变的,除了对他以外,小五无论对谁总是冷冷淡淡的,尤其看不惯贾赦等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小五为了外人而求他。 “故故!”五皇子面上难掩痛苦之色,闷闷道:“你就见德嫔娘娘一面吧。” 五皇子低垂着头,“这事……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德嫔娘娘,要不是为了我,甄妃不会对小六儿下手,终究……是我害死了小六儿。” 在这世上,他在乎的人不多,除了母妃之外,也就几个兄弟了,但是……也是他害死了曾经和自己最新近的兄弟。 四皇子别过脸,连看都不想看五皇子,虽知道这不是小五的错,但他始终无法原谅小五,而三皇子顿了顿,先是瞧了四皇子一眼,终究抬手揉了揉小五的头,沉痛道:“这不是你的错。” 说到底得怪甄妃,难不成压了小六就能让小五正常吗?到最后,倒是让两个可怜娃儿都受了罪。小六是一死一了百了,但那怕事隔多年,看着小五的模样,便知道这件事在小五心里始终不曾过去。 小五垂着头,那怕其他人原谅他了,他也无法原谅自己,而且,他看四哥的态度,他就知道四哥还有德嫔娘娘始终无法原谅他。 见着这样的小五,莫故终究是心软了。 三皇子与四皇子的劝说,莫故还能不当回事,但就连小五也跟着求了,莫故便不好不当回事了,那怕去见了德嫔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能让小五的心里好受一点。 “好吧。”莫故沉吟道:“就见一面,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一下德嫔娘娘。” 孙嬷嬷病的厉害,加上她不过一介仆妇,对莫家之事也不甚了解,但德嫔当年做为莫家女,说不定会得知一二,再则,除了莫家事之外,他也有些关于自己生母之事想要问个明白,还有那颗宝珠…… 在得了莫故同意之后,四皇子与四皇子妃连忙上折子,求让德嫔前来四皇子府赏花,虽然这宫妃不得出宫,除非是跟着圣上到行宫或着是巡狩,不过这法理不外乎人情,在大晋王朝的历史上,也是有着宫妃出宫的例子。 像是先帝的继后也曾因刚出生的小皇子重病,坚持带着重病的小皇子去寺庙里参拜,求菩萨救小皇子一命,虽然小皇子最后还是没了,但至少开过后宫妃嫔出宫之例,更何况这次是去自个儿子府上,言官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四皇子这段时间想尽办法找着莫故,圣上大约是知道了些,不但允了皇后和德嫔去四皇子府上赏花,甚至还允了德嫔在四皇子府上小住几日,让她跟四皇子与四皇子妃好生多相处几日。 第112页 这对德嫔而言也是意外之喜了,虽然四皇子孝顺,但四皇子已经当差,平日里诸事繁忙,压根无暇入宫,即使入宫也得在皇后宫里待上好一阵子,分给她的时间并不多,能趁这机会多见自个儿子几面,也算是件好事。 三皇子见状,也有样学样的上折子求让丽嫔来怡郡王府小住,或许是因为赏花的理由被四皇子用了,所次到了三皇子处,他便换了个理由,理由是──带孩子!!! 家里的三只熊孩子全都被孩子妈带坏了,一心向武,破坏力超强,三皇子疲于奔命,便干脆请了老娘出马了,别看丽嫔的封号为丽,但丽嫔可是宫里出了名的才女,定能压制的住熊孩子和熊孩子他娘。 当然,另外一个理由是……三皇子不信孩子妈有胆当着他妈的面打他,说白了,便是想靠着丽嫔来躲打了。 面对这个理由,平康帝内心里有一百万句mmp不知当不当说,不过想想德嫔都去了,也不好不让丽嫔去,大手一挥便就准了,不但如此,还大大方方的也给了丽嫔整整一个月的时日,让她好生跟儿孙团聚,享享天伦之乐。 见丽嫔和德嫔都去儿子家里小住,大皇子也上了折子,求让叶嫔也出宫小住,他的理由也不错,这大皇子妃因为流产起不了身,想求让自个妈来帮忙照看一下靖郡王府内事。 不过这次圣上却没有允了,先前叶嫔和大皇子窥视帝踪的事他还记着的呢,那有可能顺了叶嫔的心思;至于太子无母可请,加上他自己就住在紫禁城中,也只能郁闷一番不提。 四皇子也只请了三皇子夫妇和莫故,还有四皇子妃的娘家人,倒似家宴多些,虽是赏花宴,不过匆忙备下,自然宴席之上没什么出色之物,不过席面上倒是特意让人备了晋江楼特制的玫瑰蒸乳饼,也算全了几个宫人的好奇之心。 虽是赏花宴,但四皇子又没有什么母族支持,四皇子妃虽然贵为张阁老嫡长女,但张家家底不丰,又以清廉出名,给四皇子妃的嫁妆有限,四皇子府里也没多少银钱进项,这小日子过的连三皇子都不如,自然也没有什么名种名花了。 这赏的大多不过是普通秋季当令的菊花,也不过就一本圣上新赐的紫龙卧雪还勉强足以一观,不过大伙赏的也不是花,而是人! 一看到莫故,见过莫故的三皇子与四皇子还好些,但是德嫔已经哭成泪人儿一般了,而她身旁伺候她多年的宫人亦是一脸唏嘘,当真是像啊。 “小六儿!小六儿!”德嫔一直握着莫故的手不放,做为母亲,她说一眼就能认出孩子这话绝不是假话,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不是她的小六,可是……长的跟小六真像啊…… 德嫔贪婪的看着莫故,想着她的小六如果长大的话,是不是也会像眼前这个少年男子一般呢?可能生的更好些,也可能更差些,但总是个大孩子了,再过几年便就要成亲,说不定还会给她添个孙子…… 可是她的小六没了……什么儿媳妇,什么孙子……都没了 她好好的儿子没了…… 德嫔紧紧捉着莫故的手,哭的整个人直打颤,全然不能自己。 不只是德嫔,就连皇后也一脸唏嘘,忍不住抹了抹泪,“长的真是像啊……” 怪不得大家都把这孩子当成小六了,就连她初次见到,她也以为差点见到小六了。 “母妃。”四皇子一方面暗暗为德嫔的身体着急,另外一方面亦有些为难,莫故并不是小六啊,母妃一直抱着莫故哭小六,只怕让人为难了。 四皇子连忙劝道:“他并不是……” “得了。”皇后叹了口气,难得主动拉住了四皇子,低声道:“你母妃心里明白的很呢。” 德嫔向来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那不是小六,不过就是情绪上来了,一时控制不住了。 莫故当真是尴尬啊,整个人都僵的厉害,好在德嫔哭了好一会儿之后,便也冷静了下来,她细细瞧着莫故的容貌,最后问道:“孩子,你娘呢?” 这容貌必定是她们莫家姐妹所生的,只是究竟是那个姐妹生的呢? 当年莫家犯事,男丁尽皆被斩,女子没入官奴,有些没入宫中,有些被分到了其他官宦人家为奴,好些姐妹都流散各地了,也不知道故哥儿的娘是怎么跟圣上结识的? 莫故叹道:“我娘叫做莫芷晴,旁的我也不清楚了。” 就连他娘的名字,也是孙嬷嬷告诉他的,不然他除了他娘姓莫之外,旁的都不知道。不过除了一个名字,还有莫姨娘是嫡枝嫡系之外,孙嬷嬷旁的也不太清楚。 孙嬷嬷毕竟跟着贾老太太嫁到贾家多年,贾莫两家虽是姻亲,但内里并不亲近,孙嬷嬷对莫家事也不甚清楚,除了莫姨娘的姓名之外,莫家究竟有多少个姑娘,莫姨娘排行行几,一概不知。 “芷晴姐姐。”德嫔瞬间明白,恍然大悟道:“怨不得她不肯跟着圣上了。” 这孩子容貌间可看出几分莫家人的影子,也看得出圣上的影子,既是皇嗣,便没道理不进宫,但如果那人是芷晴姐姐的话,她便就明白了。 芷晴姐姐只比她略大了几岁,但性子却和她大不相同,毕竟是莫家嫡系嫡女,眼界比她还强些,心气自然高些。 当年……她们恨着成家,明明是成河督的错,但他嘴皮子一张,就成了莫家之错,而圣上也信了他,但芷晴不同,却是恨着圣上,认为都是圣上的错,指了一无能之人治河,又让莫家成了成河督的替罪羊。 倘若莫故的生母是芷晴,当年不肯入宫,甚至连有了喜一事都不曾让圣上知道的,宁可把皇子养在外头,这事便就说的过去了。 莫故沉吟片刻,趁机问起了当年莫家事,德嫔对当年莫家之事知道的也不多,宝珠之事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只拣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说。 至于莫故所问的为莫家翻案一事,德嫔为难的摇了摇头,她跟随圣上多年,太了解圣上好面子的性子,“当年莫家的案子,是圣上亲政之后所办的第一个大案子,圣上好颜面,断是不会翻案。” 倘若圣上有意翻案,当年在她产下六皇子时也该翻案了,再不然,在小六儿降天雷救父时也该翻案了,断是不会等到今日,更别提当年黄河决堤一事,牵扯到人命实在太多了,只怕圣上都有些顾忌。 她求了多年,但直到今时今日还不曾翻案,她也绝了希望,唯一可惜的是她好好的儿子,因着莫家事,一直抬不起头来做人。 “哼!”莫故冷哼一声,虽然知道平康帝好面子,但还真没想到他好面子好到这种地步。 莫故摸摸下巴,爱面子是吗,他就把平康帝的脸皮全都剥掉,看到他还能怎么好面子下去。 不过莫故还没想到怎么剥下平康帝脸皮的方法,倒是另外一件事着实吓到了他。 不得不说,平康帝这脸皮……当真是厚的可说是追古溯今,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 面对这种人,就连他也不得不说上一个服字。 第70章 荣国府世子 自见到莫故之后, 圣上便让夏德全去查莫故之事, 夏德全不到三日, 便把莫故的事情查个一清二楚, 除了先前在荣国府内之事外, 就连莫故在东北时的事情也查了个七七八八。 望着莫故的经历, 平康帝难掩几丝得意, 皇子毕竟是皇子, 无论去了什么地方都能出人头地, 莫故能在短短几年之间便建立了数一数二的晋江产业,这份才能, 与其他皇子相比也着实不差了。 只是另外一方面, 平康帝也有些为难,这莫家女先失身于他, 后嫁于贾代善,虽然说起来是这莫家女之过,但这事要是传出去难免被人加油添醋,难免伤了他和贾家的颜面,他不好明着把孩子认回去,便只能从其他方面来补偿一下这个儿子。 第113页 本来他是想给这个孩子一笔银子, 让他做个富家翁便罢,可瞧瞧晋江产业的情况, 说句不好听的怕是比他还有钱些, 他那好再用银子打发莫故。 平康帝想来想去, 决定还是给莫故一个可以世袭数代的爵位, 细算一下,也和皇子郡王差不多了。 贾代善这些年来镇守西北,成绩斐然;贾源更是一手稳定了东北,将女真人彻底赶出了东北,又寻出了女真在东北的煤铁等矿地,论其功绩也确实是可以让荣国公这位再世袭三代不降。 正好当年贾源将莫故记成二房莫氏所生,算起来也算得上是半嫡子,虽然莫氏头上还有个贾史氏,不过以史家当年的所做所为,贾家将贾史氏贬妻为妾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莫故姓贾之事……横竖都已经一顶绿帽子盖上了,再往下拉点也没什么,自个儿子得了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拿贾家二代人的功绩来给自己儿子铺路……这种事情,平康帝做的丝毫不脸红。 在他想来,贾家虽然失了爵位,但他可以再另赐贾家富贵,或着是另外赐一候位给贾赦,他贵为帝王,天下均为他所有,有何不可。 况且贾家之前弄丢皇子本就是死罪,史家可说是东北之祸的罪魁祸首,贾家为史家姻亲,要真算帐的话,贾家不过是不功不过,况且贾源在东北的功业也有故哥儿的功劳,如今不过是要贾府让出荣国公之位,并不为过。 在乍听见平康帝的提议之时,贾源的一口老血险些没有喷出来,贬贾史氏为妾,让故哥儿成荣国府世子,这话你老当真说的出口!? 事实上,平康帝当真说的出口,而且说的理直气状,理所当然。 一瞬间,贾源瞬间明白三皇子身上那胡搅蛮缠的那能力是从谁身上而来的了。贾源勉强笑道:“圣上,这事似乎是……” 贾源正想要怎么委婉的拒绝,只听平康帝又道:“这些年来,要是没有故哥儿给你出谋策划,只怕你也没有这么容易把女真蛮子解决吧,还有那晋江药丸,若非有了晋江药丸,只怕东北之事没那么快解决。” 简短几句,便说明了贾源这些年来的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同时也明明白白的点出,这些年来贾家在东北建下的功绩并非贾源一人之功,其中也有着莫故之力。 对此,就算是贾源也不得不承认,这东北之事如果没有莫故的大力帮助的话,只怕也不会如此顺利,可……可他们贾家二代人拼死拼活,难不成就这样拱手人吗? 贾源仍是有几分不甘心,推脱道:“这故哥儿已经不是咱们贾家人,只怕……” 平康帝一挥手,“故哥儿不过是被拐到了东北,暂时以莫故之名行走罢了,况且要不是贾史氏……故哥儿又怎么会有此祸呢?” 说到贾史氏三个字时,平康帝的声音微冷,贾源混身一震,知道圣上已经知道贾史氏当年让人拐走故哥儿一事,他下意识的跪倒在地上,颤声求道:“求圣上恕罪!” “起来!”平康帝亲自扶起了贾源,“荣国公忠君爱国,朕自然明白,不过这贾史氏之子……” 倘若今日要继承荣国公爵位的不是贾史氏之子,他大概也不好意思提出这个建议,不过一想到将来继承荣国公之位的人是贾史氏之子,他顿时什么愧疚之心都没了。 史家贪婪而导致了东北之祸,贾史氏残害皇嗣,她的儿子得不到荣国公之位,也算是报应。 见贾源脸色乎青乎白,平康帝便知贾源有几分意动,又道:“当然,荣国公功在朝堂,朕自然明白,记得贾公膝下最小的庶孙女儿还未说亲,朕倒是想给太子做个媒人,贾公觉得正五品的太子贵嫔如何?” 贾源微微意动,他膝下三个庶出的孙女儿,因为是庶出,不太好说亲,颇有几分高不成,低不就。老妻和儿媳都是疼孩子的,不愿意把孙女胡乱许人,前头两个好不容易嫁了出去,最小的庶孙女儿都十六岁了还没个人家。 他这些年来也多少瞧得出圣上的心思,一方面捧着大皇子与四皇子与太子打对台,一方面又由着甄家源源不断的提供太子银钱支援,便知道这圣意还是偏着太子。 正五品的太子贵嫔只比太子侧妃略低了一点,若是按着规矩,庶出的孙女那有可能得到太子贵嫔这个份位,而且太子无子,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也不甚和睦,要是孙女儿生了儿子……这贾家的荣华富贵还在以后呢。 虽是心动,但贾源仍有几分犹豫,毕竟这叶嫔也生了大皇子,但又如何,大皇子还不是被太子压了一头,夺嫡之事,一个不小心便是全族覆灭,他贾家规规矩矩自有荣华富贵可享,又何必争那从龙之功呢?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他不敢奢望什么从龙之功,但太子继位,必定会任用亲信,他在世时尚可,但他年纪已大,没是没几年活头了,代善平庸,赦哥儿更是蠢笨,如果趁此机会向太子靠拢,待太子继位之后,贾家势必没落。 是甘于平淡安稳,但渐渐没落,还是按着圣上之意与太子结亲,好换得将来的荣华,一时间,贾源不由得犹豫了。 瞧出贾源意动之色,平康帝又添了句,“当然,以贾公功勋,自然也当得起一个候位。” 贾源暗暗琢磨,圣上怕是有意还给贾家一个候位,除此之外,想必还有不少其他的东西补偿,毕竟赦哥儿虽好,但其母亲是贾史氏,受了其母拖累,圣上有此想法也不为过,不过…… 贾源叹道:“老臣且回府与老妻商量一番。” 平康帝眉心微皱,微有几分不满,但也不好过于逼迫,只能让贾源先回去思索。 第71章 贾敏隐疾 贾源闷闷的回府把平康帝的意思与贾老太太一说, 一听到平康帝的意思, 贾老太太气了个仰倒, 惊道:“圣上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 脸呢?都不要了吗? 贾老太太怒道:“圣上如此做, 难道不怕咱们贾家反了?” 她夫君曾是东北大军主帅, 儿子更是西北将领, 说句不好听的, 这全国大军至少二分之一在她们贾家人手上, 难道圣上他一点也不担心。 贾源眼眸微眯, 心中一澟,或许……这就是圣上非要故儿接了荣国之位的缘故, 圣上怕是想借此分化贾家之势力了。 虽猜出了几分, 但贾源越过此事不谈,只面色复杂的淡淡说道:“谁叫赦哥儿有这么一个亲娘呢?” 圣上敢提出这等要求,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赦哥儿的母亲为史家女,不想平白便宜了史家后代罢了。 “老太爷!这可万万不成!”贾老太太急道:“这荣国府的爵位可是你和善儿拼死拼活才得回来的啊!那好便宜了旁人。” 贾源又何尝甘心,不过闷了半天,也只能说一句,“圣意难违……” 那怕再怎么不甘心……贾源还真没种说个不字。 贾老太太着急的来回踱步,最后问道:“能跟故哥儿说说吗?” 故哥儿向来和赦哥儿交好, 想来不会夺了赦哥儿的爵位,况且以故哥儿的性子, 也不太可能接受平康帝的安排。 贾源也想过这个方法, 但莫故这阵子都待在四皇子府中, 几乎足不出府, 他和四皇子素无交情,也不好把这事透露出去,四皇子只怕不会帮他引见,再者,真见了莫故又如何? 莫故劝得动平康帝吗?他们也算是看着圣上长大的,自然知其性子,那怕是先后在世时都劝不了平康帝,更别提旁人。 贾老太太也想到此处,“要不……”贾老太太低声道:“咱们再去求求夏公公?” 当年贾史氏之事便是夏公公斤帮忙的,大不了他们再多废些银钱便是。 贾源唉声叹气的从袖中掏出一物抛在榻上,“没用的。” 贾老太太拣起来一瞧,竟是金陵足足八千亩的良田地契,贾老太太瞪大了眼,“这是……” 第114页 贾源沉闷道:“夏公公让人还回来的,说这事他也无能为力了。” 夏公公都如此说,只怕圣上当真是铁了心了,万没想,他们贾家忠君爱国这么多年,最后竟是如此下场,贾老太太气的几欲吐血,但她一时间也没了好办法,只能和贾源两人面对面苦着脸。 早知道这爵位落不到赦哥儿的身上,她又何必做出这么多的事来,不但要了自己孙儿的命,还把李氏和她生的敏姐儿推的老远。 想到了李氏,贾老太太心中一动,低声道:“要不让李氏进宫跟李淑妃说说,圣上最是喜爱李淑妃,她说的话,想必圣上会听进去几分。” 贾源亦是心中一动,不过…… 贾源望了贾老太太一眼,叹道:“如果是在李氏刚嫁进来之时,或有可能,但是现下……” 他当时就觉得老妻做的太过了,不过老妻不听,坚持要用这等子手段来确保荣国府世子之位不会便宜了异国公主之子,现在可好,当真是便宜给外人了。 因着老妻之故,李氏嘴上不说,但平日里对赦哥儿都是淡淡的,远不如其他几个孩子了,又岂会真按着老妻之意,进宫去求李淑妃呢? “总得去试试!” 贾老太太冷声道:“李氏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知道,赦哥儿品性温和,又对敏姐儿极好,赦哥儿为世子,对她、对敏姐儿才是最好,至于故哥儿,他自幼长在外头,未曾见过李氏,更对敏姐儿没半分兄妹之情,想来李氏应当知道如何决择。” 贾源抚着胡子,最后叹道:“去试试也好,我私库里有一套从东北带回来的东珠头面,你且拿给李氏,让她进献给李淑妃。” 李淑妃出身朝鲜,最是喜爱东北之地所产的东珠,那套东珠头面是从女真蛮子那儿抢回来的,想来必定会对李淑妃的胃口。 “也好。”贾老太太沉吟道:“我再添副帝王绿的翡翠头面,李淑妃年轻娇嫩,配上这鲜艳的翡翠最是适合也不过了。” 虽然时人喜欢白玉多过于翡翠,但这也得看年龄,像那套广东官员进上的翡翠首饰,她用就不适合了,给了李淑妃反倒再恰当也不过。 两人商量妥当,便把李氏唤来荣庆堂,细细的吩咐了一番。 虽然并未将莫故的真实身份泄露,不过光是圣上有意贬前头的贾史氏为妾,宁可让二房之子继承荣国府世子之位,这一条消息便就足以惊吓到李氏了。 李氏嫁进来那么久,现在才知道丈夫有个二房,而且二房还生了个庶长子。 李氏一派慈母之貌,恭敬问道:“故哥儿眼下在那呢?咱们总该把孩子接回来才是。” 那怕暗地再怎么怨恨着贾老太太,李氏面对贾老太太之时,总是恭敬有礼,让人绝对捉不出半点错字。 她这慈母之样也倒不是作伪,她贵为公主,深受庭训,还不至于把气出到几个孩子身上,对几个孩子虽然不如贾敏,但也着实尽了心了,一听到贾代善在外头还有一个庶长子,李氏便琢磨着把人接回来照顾了,总不能让贾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再则,她也有几分私心,她的身子被贾老太太所害,这一辈子也只会有贾敏这个女儿了,她自然得为自个女儿多着想一下,女儿没有亲兄弟可依靠,便只能靠着其他兄弟给她撑腰了。 贾政虽然是在她膝下养着,但这性子却像极了贾代善,骨子里有着几分自私凉薄,日常往来或许可以,但要真有个什么,期待他给敏姐儿撑腰,怕是难了。 至于赦哥儿,不谈也罢;但如果这故哥儿当真有公公所说的那么厉害,与他交好,也是给敏姐儿将来多了一条后路。 贾源面上微露尴尬之色,故哥儿现下在四皇子府,怎好去接人,况且万一要是贾李氏又问故哥儿为何不姓贾,而是姓莫之事,他可真不好说了,无论是代善头上的绿帽子,还是贾史氏当年拐卖庶子一事,都是贾府之耻,着实不好对外人道了。 他板着脸道:“故哥儿的事不劳你操心,你且去跟李淑妃说说,希望这事还能有转回之地。” 李氏虽是疑惑不解,但也应下,温婉道:“妾身明儿便递牌子入宫。” 虽是应下来了,但李氏还真没打算要让妹妹劝平康帝,一则,无论是赦哥儿为世子,还是故哥儿为世子,她做为嫡母,两人都是得敬着她的,但故哥儿做为庶子出身,倒比赦哥儿贵为原配嫡子还更好控制些。 再则……她可从来没忘过自己的长子是怎么没的,虽然知道赦哥儿无辜,但她还是恨着赦哥儿,恨不得他永永远远的失了世子之位,让贾老太太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 贾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轻拍了拍她让人收拢好的几个首饰盒子道:“左边的东珠头面与翡翠头面是咱们贾家进献给淑妃娘娘的;至于右边那一套白玉头面则是赏给你的。” 李氏当下恭敬的躬身谢道:“谢谢老太太赏赐。” 李氏明白,这也算是她进宫一趟的辛苦钱了,她虽不缺这些东西,不过留给敏姐儿做嫁妆也好,况且时人喜欢白玉,她的嫁妆中多为朝鲜玉,玉色浅黄,不受时人所喜,自然也不如白玉珍贵了。 谁做世子都与她无关,她唯一在乎的……便只有她所生的敏姐儿罢了。 隔天一早,贾李氏倒还真抱着贾敏入宫求见李淑妃了。 李淑妃虽受平康帝宠爱,但因为其异国公主的身份,每次伺候完平康帝之后便会赐下避子汤,是以她虽然入宫多年,又深受圣宠,始终没有一儿半女,膝下空虚,这所有的母爱便全都放在姐姐所生的贾敏身上。 一看到贾李氏抱着贾敏进宫,李淑妃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抱过了贾敏,嗔道:“敏姐儿体弱,姐姐怎么把她给抱来了呢?” “也是敏姐儿想姨姨了啊。”贾李氏不着痕迹的捧了捧李淑妃,笑道:“敏姐儿每次见了你就高兴,倒把我这个亲娘给抛在一旁了。” 李淑妃容貌艳丽,本就比贾李氏还要胜上几分不说,她在宫中有着圣宠,皇后又是个宽仁之人,这小日子反而比要讨好贾老太太,又要照顾夫君其他子女的贾子氏要好些。 再加上前些年贾李史冒死产女,至今还没养好身子,整个人多少有着几分憔悴,自然颜色上颇有不如。 那怕是像贾敏这般的小孩儿也是好颜色的,当下还真的一直往李淑妃的方向伸着手,喜的李淑妃抱着贾敏亲了又亲,只觉得怎么疼都疼不够。 贾李氏也乐得见妹妹与自家女儿亲近,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敏儿最大的靠山可不是什么隔了肚皮的兄弟,而是贵为淑妃的亲姨母,只要淑妃在,敏儿将来的前程便坏不了。 李淑妃虽是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侄女的身上了,但她也知道贾李氏定是有事才会递牌子进宫,她仔细瞧了瞧贾李氏的神色,担忧道:“姐姐怎么有些憔悴呢?莫非那贾老太太又做了什么事?” 想想姐姐当初被贾老太太害得险些流产之事,李淑妃气的柳眉倒竖,“她要是再闹,我让嬷嬷去甩她耳刮子。” “别!可千万别!”虽然也厌恶着贾老太太,但贾李氏明白那个可是她婆婆,李淑妃略略给点脸色也就罢了,要是真动起手来,光是外界的闲言碎语便够她喝一壶的。 贾李氏叹道:“总归是我婆婆,你上次让嬷嬷把她做的暗手都捉了出来,也弄的她好久下不了脸来,就别再生事了。” 当初她怀敏儿之事,太医虽是早早就把出了是个女胎,但贾老太太犹不放心,就连敏儿也不愿放过,暗地里下了好些暗手,她身旁虽然也有懂医药的嬷嬷,但面对贾老太太曾出不穷的手段,终究还是有些地方疏忽了。 她也是没了办法,这才请了妹妹出手,不过妹妹找来的老嬷嬷虽然厉害,也过于直接了些,着实让贾老太太的面子下不来,就连代善也都怨起了她了,要不是她生了敏儿,只怕她们夫妻两到今时今日还在冷战呢。 第115页 她虽然也对贾代善心冷,但也明白,自己一个异国公主,远离家乡,无娘家可依,虽然妹妹在宫中颇为受宠,但这圣宠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不知道那一日就没了,最终还是得把自个男人捉在手上才成。 “这也是她自找的。”李淑妃冷哼一声,她虽然封号为淑,但性子被娇宠的厉害,可真跟淑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握着小拳头,不甘心道:“按我说就是要狠狠的打她的脸,打到她怕了,再也不敢找姐姐的麻烦才是。” 贾李氏苦笑,妹妹是仗着圣上宠爱,加上圣上和皇后都喜欢她这性子,又贵为淑妃,算得上是妃位之首,方能如此滋意,但她终归是做人媳妇的,辈份上低人一辈,闹的很了,无论怎么都是她的错了。 贾李氏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我听闻九皇子近来突然移居到景仁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真弄不清圣上的想法了,以圣上次次给妹妹赐下避子汤的情况,显然是不愿意妹妹生子的,但怎么又把九皇子抱了过来?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要抱养孩子给妹妹,也该挑些低贱宫人,才出生未久的儿子才是,抱个甄妃已经养到七岁上的儿子来有什么意思呢? 提到这个便宜儿子,李淑妃也有些头疼,以往年轻时她还想着要个自己的儿子,但随着现下年纪渐大,她倒是不耐烦养着孩子了,更别提甄妃的九皇子已经有七岁了,怎么养也不会贴心。 李淑妃不好将甄妃当年害死五皇子一事明说,含糊道:“因着五皇子之事,圣上恼着甄妃呢,便让我暂时照顾着九皇子一阵。” 李淑妃只略略提了五皇子之事,贾李氏顿时秒懂,托叶嫔之福,甄妃当年残害五皇子一事早就传遍了京城,贾家自然也是知道了,只是她倒是没想到的,圣上没降甄妃之位,而是把九皇子交给了妹妹照顾。 贾李氏精神一振,“那玉碟……” 甄妃品性那堪为母呢?要是九皇子改到妹妹名下,妹妹以后也算是有靠了,像这种德嫔和丽嫔都直接进到儿子家里,这宫中内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着呢。 李淑妃摇摇头,“九皇子就快上上书房了,到时也要搬到北五所里去,我也顾不了他多少时候,圣上怕是不会允的。” 要是九皇子还小,或许这事大有可为,那怕不改玉碟,只要她养着九皇子的时间久了,她也算得上是九皇子的养母,九皇子将来自然得奉养着她,就如同四皇子奉养皇后一般。 但九皇子不出几个月便要搬到北五所里了,在她这儿当真不过是暂住罢了,也只能罢了。 贾李氏也微感遗憾,不过还是劝道:“虽是如此,但九皇子毕竟是皇子,甄妃之事就在眼前,对皇子总是该小心谨慎些。” “姐姐放心。”李淑妃难得正色道:“妹妹理会的。” 虽然养着九皇子不过短短几个月,但她也是安排了景仁宫正院的东厢房给九皇子暂住,九皇子的房间与书房等处她也亲自打理,面子活做的足足的,绝计让人挑不到错处。 贾李氏略略安心,点头赞道:“咱们毕竟是无根之人,不过有功,但求无过,别连累了家里才是。” 朝鲜毕竟是小国,在东北女真蛮子与中原大国之间挣扎求生,着实不易,比起一般的汉人女子,更加错不得。 虽是不愿,不过贾李氏还是把贾源夫妇所求之事与李淑妃一说,又提点道:“虽然老太太是希望赦哥儿继承世子之位,不过横竖这事与咱们也不相干,也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惹得圣上不喜了。” 圣上向来不管各家府里世子继承之事,会突然这般提出此建议,背后必定有其原因,贾李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听闻这一件事情,李淑妃也有些惊愕,她疑惑问道:“圣上是何等的身份,怎么会管起荣国府的事了?” 贾李氏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解。 “罢。”李淑妃想想后道:“这东西你还是带回去还给荣国公夫妇便是。” 弄不清楚情况,李淑妃也不敢冒然接了荣国公夫妇的礼。 “也好。”贾李氏本就不愿意妹妹掺和进去,便让人把荣国公夫妇送上的重礼收了起来。 正当李淑妃与贾李氏说笑间,大宫女也带了太医过来了,除了唤了个擅长妇科的太医给贾李氏瞧瞧身子之外,李淑妃还多唤了一个常于儿科的大夫来帮着瞧瞧贾敏。 李淑妃低声道:“姐姐,别嫌做妹妹的多事,这敏姐儿都两岁上了,还生的那么小,妹妹着实担心,正好姐姐这次带了敏姐儿进宫,不如让太医顺道瞧瞧吧。” 一说到女儿,贾李氏也是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连忙点头道:“多谢妹妹了,敏姐儿的身子一直不是太好,姐姐正担心着呢。” 要说病,敏姐儿也没生什么大病,不过就是身子骨弱,平时也不太爱吃奶,她一连换了好几个奶妈了,但敏儿吃的还是少少的,至今都两岁上了,看起来和旁人家的一岁娃儿也没有多大差别。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来的竟然是圣上专用的御医温院判。 李淑妃入宫多年,自是认得温院判,一见到温院判,李淑妃连忙让人搬了凳子,奇道:“温院判怎么亲自来了?” 不过是给敏姐儿把个平安脉,竟然惊动了温院判,当真是意想不到。 温院判面露几丝尴尬之色,因着五皇子之事,圣上特意要他们好生照顾着身在景仁宫中的九皇子,一听到景仁宫突然传召擅长儿科的太医,他还以为是九皇子出了事,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万没想到竟然不过是给荣国府上的小女公子把平安脉。 虽知道是搞错了人,不过温院判在宫中打滚多年,情商还是有的,当下笑道:“在下正好当值,便毛遂自荐来帮小女公子把个平安脉了。” “这自然是极好。”虽猜出了几分,但难得温院判自己送上门,李淑妃也不会拒绝。 “劳烦温院判帮我小侄女儿瞧瞧,难为她都两岁了,还生的那么小,真真叫人担心。” “是”温院判示意道:“请国公夫人扶好小女公子。” 温院判虽然不长于儿科,但他能做太医院里第一人,这本事自然是有的,小儿脉细,本就极不好把,只见他取出了好些仪器,其中有一个是黑黑的管子分出了岔,未端则是一个铁片似的东西。 贾李氏奇道:“这是……?” “这是听诊器。”温院判笑道:“虽然是晋江药铺出来的东西,不过倒是颇有几分用处,小女公子脉细,若按一般的把脉之法,不易把脉,还不如直接用听诊器来探其脉博,还来的快些。” 温院判虽然年纪大些,但也算是这个时代里极具有实验精神的太医了,自从知道晋江药铺里的晋江药丸之后,温院判嘴上不说,但暗地里没少对晋江药铺里出品的东西研究着。 这听诊器自然是莫故所引进的,一开始是避免药铺大夫帮着八大胡同里的姑娘看病时的身体接触,没想到这玩意实在太好用了,众人人手一只,看啥病都用起了他,也渐渐在京城内火红了起来。 以温院判这般有研究精神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听诊器,一察觉到听诊器的好用之处,温院判便迫不及待推荐给大伙使用,还以院判的名义向晋江药铺订购了不少听诊器,务必做到人手一只。 他们做太医的,最麻烦的便是担忧给各宫娘娘诊脉之时,难免会与娘娘们有一些身体接触,有了这个听诊器,便可以避免与各宫娘娘有着身体接触了,虽然与把脉略有不同,不过学习一下便成,晋江大夫能做到的,他们太医自然也可以做到。 温院判原是笑着帮贾敏瞧着,但越瞧,这眉头越发皱的紧了,低声道:“还请夫人把这听诊器按在小女公子的胸前,让在下好听听小女公子的心音。” 第116页 贾李氏心下一紧,抖着唇把听诊器按在贾敏胸前,深怕温院判听不准,贾李氏还给贾敏解了衣裳,让听诊器直贴着贾敏胸口。 温院判不过略听得一回,便就确定了,“小女公子怕是早产而生的吧?小女公子在胎中便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影响到身子骨,只怕……” 第72章 太子情事 温院判走后许久, 贾李氏还是回不过神, 抱着贾敏, 眼泪一个劲的掉。 不只贾李氏哭着, 就连一旁伺候的几个跟着她们姐妹从朝鲜来的宫人也不住抹泪。 万没想到, 贾老太太竟然那么狠心, 对自家的亲孙女儿下手了。 李淑妃抹去了泪, 连忙安慰道:“姐姐也别太难过, 温院判也说了, 敏姐儿还小,还是……还是能养的活, 不过就是要好生调养几年, 缓缓把体内的胎毒给解了,只是……” 想到小小的敏姐儿竟然在子嗣上困难, 李淑妃也一阵纠心,这女人如果没个孩子,这以后的日子终就是不稳?就像她一般,虽有圣宠,但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不知道那一天就没了, 远不如甄妃和叶嫔安稳。 像甄妃明明残害皇嗣,但因为有九皇子之故, 圣上也不过就不轻不重的抬抬手就过去了, 而叶嫔虽然失宠多年, 但膝下只要有大皇子在, 便无人敢小看她,那怕是像窥视帝踪这等子大事,也是仅仅只是撤了封号便罢。 如果今日做出这等事的人是她,只怕免不了被赐死不说,还说不定会连累到嫁进荣国府里的姐姐,李淑妃越想越是泛酸,无奈圣上不允许她生子,也只有看着别人的孩子羡慕了。 李淑妃劝道:“温院判也没将话儿说死,说不定敏姐儿大了后,这身体就养好了也不定。” 好在今日错有错着,及早发现敏姐儿的事,敏姐儿还小,说不定还来得及。 贾李氏一双眼睛哭的红肿,恨声道:“我只是恨着那老太婆,当年要不是她下药,敏姐儿怎么会生来就带有胎毒!我本想着敏姐儿不过是个女孩,不影响爵位继承,应当也不会碍了她的眼,就由得她荐医给敏姐儿瞧瞧,没想到险些误了敏姐儿。” 贾敏出生时便就体弱,贾老太太便推了个太医院里长于儿科的太医给贾敏治病,不过怎么治着还是大病小病不断,原本以为是孩子早产而生,身子骨弱了点,便听信了太医的话,慢慢将养着,原来…… 原本是贾老太太压根就不想让敏儿活下来,这才故意荐了庸医害人。 贾李氏恨的牙痒痒的,对贾老太太原本就有三分的恨意瞬间涨到十足十,要是贾老太太在她跟前,说不定她会忍不住直接给人一刀。 其实贾李氏是误会了,贾敏不过是个女孩,贾老太太自不会担心她抢了贾赦爵位,也是真心荐医,只不过太医院中除了温院判外,还真没几个人学通了听诊器一物,小孩脉细,又说不出自身那里不舒服,是以先前没察觉贾敏身上的隐疾罢了。 李淑妃也是暗暗叹气,这后宫里有甄妃,前朝里有贾老太太,都是个能狠下心来对自个儿孙下手之人,经了此事之后,她可真不敢小瞧这些汉人了。 贾李氏哭成这样,自然不好见人,李淑妃怕景仁宫大厅人来人往的引人疑窦,便亲自把贾李氏引到内室,让大宫女取了冰给贾李氏敷眼,又让亲自取了自己的妆盒让她重上妆容。 这宫里用的脂粉自然是最好、最贵的,不过自晋江胭脂作坊横空出世之后,这最贵的,还是宫里用的脂粉,不过最好的这句话可就不一定了。 李淑妃这小半心思都用在打扮上了,妆盒之中自然也有着晋江胭脂作坊出产的胭脂水粉。 晋江胭脂作坊里自然不是只有胭脂水粉,还有些青楼女人秘密使用的保养品,这些保养品或化妆品大多是出自于青楼里的配方,经过青楼女子代代改进,原就比寻常胭脂铺子里的配方要来的好些。 莫故再引进现代保养品与化妆品的概念,每年光是口脂便有好几种颜色,像是前些年流行的什么雾面,今年又流行起什么水晶色,李淑妃自然次次不落的都收集全了,妆盒一字排开,光是口脂就有三十来只,色色俱全,尽由着贾李氏挑。 贾李氏也是个喜欢打扮的,加上李淑妃是自个亲妹子,倒也不客气的细细挑选起来。李淑妃的妆盒颇大,贾李氏和李淑妃同出一脉,一看便知道这妆盒下必有暗格,好奇心之下,趁着李淑妃不注意,贾李氏悄悄地把暗格揭开了一角…… 暗格中不过就摆着一块羊脂白玉佩,上面雕着合欢花的纹饰,合欢花枝叶相连,玉色温润,颇有几分缠绵之感,玉佩无论玉质还是雕功都是上佳,一瞧便知是出自宫中,只是……上面却挂着杏黄色的穗子。 贾李氏心中一惊,连忙把盖了起来,不敢再看。 大晋朝规矩甚严,皇帝用明黄色,太子用杏黄,其他皇子则是金黄! 妹妹深受圣上宠爱,妆盒之中出现明黄色自不稀奇,因为养着九皇子之故,偶尔出现些金黄色也能理解,可为什么是杏黄色? 贾李氏脸色微白,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李淑妃让贾李氏把荣国府送的重礼回去,其意思非常明显,夏德全亦是装作不知,反倒劝起贾源来了。李淑妃与夏德全不敢管着,贾故这几日又待在四皇子府,贾源夫妇找不到人说情,只无奈应了圣上所言。 贾源自然不可能真心献爵,好在爵位传承总有段时间,眼下莫故都还没回贾家呢,这袭爵一事还得再耗上一段时日,说不得莫故说服了圣上,这事便可以不了了之,倒是小庶孙女入太子府的事情倒是可以先准备起来了。 他们当初无意让孙女儿为妾,先前准备好的嫁妆都是以普通人家的正室标准备的,但如今要做太子贵嫔,好些东西自然都得换了。 那些带红的衣料、首饰都得撤下来了,打的家俱也用不上了,衣裳首饰倒是可以多备些,上等的布料也得备下,虽说宫里自有份例,不过那点子份例那够用呢,还有小件的,没印记的金银也得多备一些,以便打赏太监、宫女。 贾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便把这事交给贾李氏处理了,好在贾李氏对几个孩子倒也没什么坏心,不怕她会贪没了孙女儿的嫁妆。 贾李氏这几日一直顾着贾敏,家里旁的事便有些顾不上了,但是三个庶女都养在她膝下,她这个做嫡母的自然得过问庶女的婚事。 她勉按耐住对贾老太太的怨恨,跟贾代善一起来到荣庆堂商量三姑娘的婚事了。 一听到圣上有意给将三姑娘赐婚于太子,贾李氏顿时惊的呆了,“圣上要把郁亭赐给太子做太子贵嫔!?” 贾代善膝下的三个庶女分别为诗亭、书亭、还有郁亭。郁亭便是贾代善最小的庶女,虽然年纪最小,但容貌是三个庶女之中生的最好的,是以贾李氏也不舍得把她嫁到平常人家,这婚事这才蹉跎到一十六岁,还未说定。 “是呀!”贾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她瞧了一眼隐露出几丝忧色的贾李氏,话语中隐带警告之意,“这可是喜事。” 这个儿媳妇也不知怎么了,前些时候才抱着敏姐儿进宫了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什么事儿也不愿意做,就只顾守着敏姐儿,连代善都摆到一边去了,待几个孩子也不如往常尽心。 旁的事情由得她偷懒,但这次事关贾家将来,可不许她掉链子。 不只贾源看出了几分,就连她也看出来了,圣上虽是捧着四皇子,这阵子又开始重要起大皇子,但圣上真正意属的继承里还是太子,要不怎么把大皇子舅父兵部尚书的职位给掳掉了,不就是怕大皇子势大,太子挡不住吗。 如果要是郁亭做太子贵嫔,虽然不过是个妾,不过皇家的妾可以和普通人家的妾相比吗,如果要是侥幸能得个一儿半女,这将来的荣华富贵还在后头呢。 第117页 贾李氏暗暗叫苦,若是以往,这自然是再好也不过的好事,可现在她猜出几分自家妹子和太子之间的事情,那敢让庶女去沾这趟浑水。 贾李氏推脱道:“郁亭向来是个心气高的,做妾怕是不适宜,咱们也不求孩子们给家里锦上添花,何不寻一户好人家,让她好好的做个正室呢。” 她那妹妹向来娇蛮任性,又没儿没女的,行事只求个痛快,但她膝下还有亲生的敏姐儿,那敢行差踏错半步。她一方面为妹妹悬着心,一方面又怕这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若连膝下的庶女都扯了进去,只怕自己更是脱不了干系了。 贾李氏此话一出,贾代善倒是先喝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那由得她挑的。” 见贾李氏面上微露几许微曲之色,贾代善心下一软,温言道:“你也太过顺着几个孩子了,虽是为妾,但皇家妾那能和旁人家的妾相比呢。” 贾老太太亦说道:“堂堂太子贵嫔,一进宫便是正五品,要不是她生在贾府,那有这等子福份,况且将来太子继位之后,郁亭只要不行差踏错,一个嫔位自是跑不了,也算得上是一宫主位,大小也算是个主子了。再则,太子妃又和善可亲,我看郁亭的小日子比寻常人家的媳妇还要好些呢。” 太子妃是真和善,不过就是太和善了,这些年才会被太子最宠爱的柳侧妃给压的死死的,莫说嫡子了,连个嫡女都没有,要不是太子一心求嫡长子,只怕屋里早有好几个庶子,太子妃怕是连站的地都没了。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她倒不担心郁亭丫头进去后会被欺负,况且他们贾家在宫中多少有些势力,只要郁亭丫头有运道,她自有方法护住她平平安安的产下皇孙。 贾源则是很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圣意已决!”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堵住了贾李氏所有的话,那怕她是郁亭嫡母,也抵不过圣意两字。 贾老太太让人取了对牌,又取了五千两银子,交给贾李氏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公库里有什么适合的,尽管去取去,郁亭能进太子宫里也是咱们贾家的福份,她的嫁妆你可得好好打理,倘若不够,尽管跟我说去。” 本来庶女出嫁是三千两的嫁妆,但看在郁亭是入宫的份上,她便特意提到了五千两,在加上公库里的东西,少说也能该有个七、八千两的嫁妆,这份丰厚的嫁妆那怕是进宫里做娘娘都成的,她们贾家也算是对得起郁亭这孩子了。 “母亲放心。”贾代善连忙躬身应道:“李氏自会将这事打理妥当。”说着还瞪了贾李氏一眼,示意她乖乖应下这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李氏那好说些什么呢,她垂下头来,低声道:“妾身明白了。” 贾李氏心念微转,这事还是得跟妹妹商量一下,倘若妹妹同意,也就罢了,如果妹妹不同意,那……对不住也得做一次了。 且不论李淑妃得知这事之后,气的柳眉倒竖,虽然不敢明着说这婚事有何不好之处,不过处处挑起贾郁亭的不是之处,无论是其出身还是容貌,并都被李淑妃贬的一文不值,听得李淑妃此言,贾李氏便就明白了。 “妹妹说的是。”贾李氏笑盈盈的说道:“郁亭丫头毕竟是个庶女,生的又纤巧了些,要做太子贵嫔,只怕是过了些啊。” 她也有几分不明白,若说是要结两姓之好,再怎么的也不敢挑上郁亭啊?郁亭非长非嫡,能给太子的助力不多,况且太子贵嫔的份位有限,也不过就只有四个,怎么算,总觉得太子未免太吃亏了些。 再想想突然放着正房嫡子不要,要让二房的半嫡子继承荣国府世子一事,贾李氏总觉得背后有其原因。 李淑妃先是恨恨的骂完之后,便有些不安,毕竟她不过一介庶母,对前头元后嫡子太过关心,只怕会引起旁人疑心。她小心翼翼的瞧了贾李氏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李淑妃眼睛一转,叹道:“这太子即是储君,想到敏姐儿将来还得给郁姐儿磕头,我这做姨母的便忍不住为她心疼啊。” 这嫡女反得看着庶女的脸色过活,无论是那个做妈的都忍不了啊。 贾李氏眼眸微沉,她这妹妹真不愧是跟她同一个师父教的,竟然把这手段用在她身上了。要不是她早知道太子与妹妹之间的事,听了这话,说不定还真会做出什么来呢。 贾李氏眼眸微转,顺着李淑妃的意思说道:“郁姐儿不过是个庶女,那有这福份呢。” 她心下暗叹,对不住也得做一回了,她得罪不起李淑妃,也着实不愿见郁亭丫头牵扯进这要命的事儿里头,横竖郁亭丫头还年轻,晚个几年,一样能有好儿郎相配。 李淑妃微微松口气,笑的眉开眼笑,“姐姐说的是呢。” 明白了李淑妃的意思,贾李氏回家就动手了。 数日之后,贾府三姑娘不知吃了何物,整张小脸长满脓包,脓包一碰就破,好好的一张脸几乎都要毁容了,平康帝虽是指了太医前去医治,最后查出是沾上了毒花花粉所致,只是怎么查都查不出毒花来源。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医虽是尽心医治起贾府三姑娘的脸,但贾府三姑娘这脸好不了几日又冒脓痘,病情反反复复的,始终不见大好。 虽然是拿了太子贵嫔之位做交换条件,但面对半毁容的贾三姑娘,平康帝还真不好意思让太子闭起眼,狠下心来溱和着用了,这指婚一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且待贾三姑娘病好再说。 贾源夫妇虽是惋惜,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暗叹孙女儿无此福份了。 这贾府内发生的种种,莫故一概不知,只是专心的陪着孙嬷嬷,并且与四皇子讨论起当年莫家之事罢了。 四皇子为罪女所生,那怕贵为皇后养子,还是难免受到当年事的影响,始终有些抬不起头来,他比莫故还想要翻案,无奈事隔多年,许多证据都没有了,按着规定,皇子无诏不得出京,于是这事情便一年一年的拖了下来了。 四皇子先是把自己打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最后有些绝望的将笔一甩,叹道: “当年之事,本不该牵连到外祖身上。但成于是个出名的清官,当年又大张其鼓的自绑进京,一路上风风火火,惹人注目,又到处散拨莫家误他,这朝中大臣又不懂水利,竟然就轻信于他,让外祖家成了他的代罪羔羊。” 莫故嘴角微抽,“圣上是傻的?” 这分明就是带节奏,利用舆论力量,怎么平康帝是傻的,瞧不出来吗? 四皇子面露尴尬之色,“父皇也有不得己之处。” 当时平康帝才亲政未久,对政事还不是那么清楚,再加上成于清官之名闻名朝野,不少人替成于说话,自然就听信旁人所言了,等平康帝察觉出一二之时,大错已然铸成,他又拉不下脸,这不就…… 莫故很明白的直接代他回了,“好面子吗。” 平康帝想来是察觉出一二了,但又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便让莫家成了替死鬼,好面子好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前所未见的了。 四皇子臊的脸的红了,尴尬的扇了扇风。 “煜兄能够查到这些确实不易。”因为莫故还未认祖归宗,又自持自己心里年龄比四皇子和三皇子等人大,是以莫故直唤煜兄,而非以兄长称呼。 莫故轻敲了敲四皇子收集而来的资料,凭心而论,四皇子收集的资料已经很全面了,不过要给莫家翻案,却还是有些不足。 且不论这年代的人只懂诗书,不懂水利之事,这官场讲究的是官官相护,只怕不少人都沾了修黄河的水利银子,再加上事隔多年,有些资料终究是被馍糊了。 清官虽不见得是个好官,但不能否认确实是个护身符,看来要给莫家翻案,终究还是得去河南走上一趟。 第118页 莫故思忖道:“过两日我且去河南一趟,这送上京的资料或可以用春秋笔法,但总不可能把全河南老百姓全都收买了吧。” “如此也好。”四皇子赞同道。“故弟何时要出行,我让人随你一程。” 他早就有意亲自去河南调查,只是碍于皇子不得出京的规矩,如今故弟还未认祖归宗,倒是便宜。 二人就河南之行细细商讨,倒是让一旁等待的三皇子等的不耐烦了,着急道:“咳咳。都到了饭点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便是,难得故弟作东,咱们先去晋江楼好好吃一顿。” 虽然是因为德嫔殷殷劝留,莫故才在四皇子府中住了好几日,不过毕竟是打扰了四皇子,莫故便特意回请了四皇子,并请三皇子做陪。 想着晋江楼里的烤乳猪、水晶膀蹄、糟鲥鱼,还有水晶鹅肝,三皇子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四皇子无奈的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三嫂也未免管的太狠了些,好好一个皇子竟然连上酒楼吃顿饭的银子都没有,着实丢脸。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晋江楼中,一到晋江楼中,便见到渣帝和夏德全已经等待他们许久了。 莫故见到渣帝,便忍不住瞪了三皇子一眼,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脾气相投的,结果也是个坑货! 为啥没怀疑四皇子呢?因为和四皇子相处久了之后,便知道四皇子其实是个面直的人,虽有点小心思,但耐不住演技差啊,如果真要是四皇子做的好事,他面上早就带出一点半点了,那会好几日都不露出半点声色。 三皇子无奈耸耸肩,虽然他跟莫故颇有几分臭味相投之感,但也及不上父皇的一句话啊,父皇都开口要他引莫故来了,他能说个不字吗,况且…… 三皇子拍了拍莫故的肩,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口吻说道:“兄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是得面对的,去吧!” 去你妈的头!莫故差点没破口大骂了,老子就是能跑得了和尚也跑得了庙,你信不? 莫故还来不及说话,便见平康帝给莫故招手道:“故儿!你且过来,让为父的与你好好说几句话。” 莫故暗暗黑线,渣帝会不会认的太快也太简单了点?在这没有dna的年代,他就不怕认错儿子吗? 不过三皇子虽然有些坑,但有一句话说的倒没错,早见晚见始终还是要见的,早些谈开也算早了事。 因着平康帝只唤了莫故一人,三皇子和四皇子只能在外候着,夏德全也是个机灵的,让人另开了包厢,安了席面给四皇子和三皇子两人,两人倒还当真吃了起来,除了四皇子的眼刃一刀一刀的往三皇子去外,一切如常。 平康帝仔细瞧着莫故的脸,越瞧越觉得莫故长的像他,他低声道:“是父皇对不住你,当年便该把莫氏带回宫中,父皇也不知道那时怎么会忘了……” 如今想想,他竟然欢好之后,没把莫氏带回宫中,当真是件极奇怪的事,不过平康帝也就略略一想便抛到脑后了,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况且解释再多也弥补不了自己当年所犯之错。 “呵呵。”莫故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喝口茶让自己好好缓缓,省得被渣帝气的直接废了他的作案工具。莫故不怀好意的往平康帝的腹下三寸处打量,当他不是男人吗?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还有一时忘了吗? “莫家女再嫁贾代善,一女侍二夫,父皇不好明着认你,不过其他皇子该有的,你也当有。” 莫故微微挑眉,他倒想知道,渣帝要怎么一方面不认他,另外一方面还给他皇子待遇? 只听平康帝续道:“皇子最基本也该是个郡王位,国公位比郡王,你母亲既为荣国公二房,你也算得上是半嫡子,荣国公继室无子,我让荣国公贬其亡妻贾史氏为妾,你便可继承荣国公之位……” 平康帝的话还未说完,莫故一口茶直接喷到平康帝脸上了。 莫故一脸黑人问号:“???”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刚刚耳花了吧? 第73章 丢脸!丢脸! 莫故这一喷可是十足十的水份极多, 不但淋的平康帝满头的水, 连胡子上都沾了不少茶水, 还有茶叶片子在平康帝头上打转呢。 “……”平康帝一脸面无表情, 但内里吗…… 平康帝这辈子还真没被人喷脸过, 待想发怒, 不过不知为何, 他一遇上莫故便有些气虚, 再加上见莫故掏掏左耳后再掏掏右耳, 掏了又掏,似是当真吓的厉害, 倒也一时不好发作了。 夏德全暗暗佩服, 他跟随圣上多年,还是头一会见到圣上脾气这么好的情况。他心下暗暗琢磨, 故皇子虽然没有皇子名份,但看来圣上极为重视故皇子,将来得跟故皇子交好再行。 “你说啥?”莫故忍不住再问了一次,总觉得先前听到的东西太魔幻不似真的。 平康帝让夏德全替他抹去脸上的茶水,淡淡说道:“不过就是让你继承荣国公之位罢了,算不得什么。” “咳咳咳!”做为一只前世今生加起来超过百岁以上的修真者, 莫故已经很久没有碰到什么能让他受惊的事了,但这次他是真的吓到了。 莫故忍不住直言问道:“你好意思吗?” 拿贾家两代人辛苦打下的功勋爵位给自个的私生子, 脸呢?脸到那去了?做为皇帝可以这么不要脸吗? 事实证明, 平康帝还真好意思。 “朕待他们荣国府已经很宽和了。”平康帝眼神微利, “贾史氏不敬皇嗣, 本就该死,史家贩卖人口,教了女真人炼铁之术,这才有了东北之祸,若是让史氏子孙仍安坐于国公之位,朕又如何对得起这些年来牺牲性命的军民。” 要怪……也只能怪贾赦之母姓史! 莫故不客气的直接翻了白眼,“大晋律法,罪不及出嫁女,更何况贾赦姓贾,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贾源与贾代善父子这些年来在西北与东北的多年努力?” 要真这样想的话,早在史家事发败落的时候就该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说穿了平康帝不过是趁这机会拿别人的功勋爵位给自己的私生子罢了。 平康帝淡淡道:“做为交换,以他们功绩也勉强可再换得一个候位,而且我将贾家庶女指给太子为太子贵嫔,如果贾家有运,以后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候位虽然比爵位略低一些,不过也勉强对得起贾家二代人的功劳了,况且贾家有女入太子宫中,待将来太子继位,自有荣华富贵可享,倒是比将来被新君荣养,混吃等死的情况好些,是以平康帝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对。 况且莫故好好一个皇子因此而改姓为贾,绿帽子的阴影挥之不去,算起来,还是他亏了点呢。 莫故闻言更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了,夺了人家的爵位,还把人家的孙女嫁给过不久就会被废的太子,还算是对人家好?他要是贾源的话,分分钟反给平康帝看。 莫故本想破口大骂,但想现下平康帝说不定还没有废太子的念头,况且走到现在,这红楼走向早就偏离原着,这事暂且不谈,没好气道:“这话你好意思跟贾源与贾代善说吗?” 他就不信贾源听了这话不发飙。 说完,莫故不忘再喝口茶缓缓,惊吓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老人家的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对此,平康帝很自信道:“我已经跟贾源说了,他也同意了。” ‘噗’的一声,莫故又是一口茶喷上平康帝的脸。妈的,他真的太小看平康帝的脸厚程度了。 “你还要不要脸啊!”莫故不可思议的问道。 脸咧!脸咧!不是说平康帝好面子吗!?这么不要脸的建议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脸,他真的和这个男人像吗?一定是旁人眼花了,他那及得上这家伙厚脸皮的程度。 第119页 平康帝面上微露薄怒之色,他幼年登基,自亲政之后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莫故这话当真是惹恼了他,不过不待他发话,夏德全便连忙上前一步帮平康帝擦脸,低声道:“圣上息怒,故……故公子在外多年,难免有些疏忽了。” 平康帝冷哼一声,薄怒道:“就你好心。” 他再瞧瞧眼前的儿子,终归是他忘了孩子他娘,才会让孩子流落在外,不懂规矩也是难免的,再想一下故哥儿那些神神鬼鬼的能力…… 平康帝忍住气,轻叹一口气,“罢了。” 是的,他是疼孩子,可不是怕被雷劈。 夏德全暗暗松了口气,这故皇子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不比其他皇子差了,可这小习惯始终差了些,等事儿定了,还得派些嬷嬷好生给故皇子调教一下习惯才是。 看着自说自话,全然不管他要不要的平康帝与夏公公,莫故有些无言,要不是一个是生父,另外一个是世上少有的良心太监,他早就翻桌走人了,不过他也直接回道:“我不需要什么爵位,郁姐儿也不必嫁到宫里,你收回这个念头吧。” 他虽然多年未曾回京,但前头诗姐儿和书姐儿出嫁之时,他也让人随了份礼,自然知道贾家目前就最小的庶女郁姐儿未嫁,如果他没记错,太子可比郁姐儿大了十来岁,老年吃嫩草前有没有问过嫩草同不同意啊!!! 做为嫩草的弟弟,他坚决反对把郁姐儿嫁到太子府里。 莫故很确定道:“要不是你耳朵听错了,要不就是他被逼的。” 贾源绝对不是圣父,会同意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被逼的。 平康帝冷傲道:“朕乃天下之主!” 平康帝完全没有半点隐暪的意思,他可是皇帝,即使是像贾源这般的名将,也得跪伏在他身前。 莫故不客气的直接当着平康帝的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惜你做不了我的主。” 无论平康帝想啥,他不接受便是,有本事平康帝到天涯海角来捉他啊。 “你!”那怕是自己儿子,平康帝也有些怒了。 “故哥儿!”平康帝脸色一沉,冷声道:“这已经是父皇的极限了。” 要他明着认下这个儿子,那是万万不能,做为皇帝,他断是不能落下这等不好的名声,所以他只能换着法子尽力补偿故哥儿,强压贾源献上爵位已经是极限了。 莫故只觉得不可思议,惊呼道:“你自己不要脸,还要让别人跟你一起不要脸!?” 他的脸皮可没办法像平康帝这样厚啊。 平康帝气的老脸微红,只听莫故又道:“够了!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浪费时间,总归一句,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也别想掌控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面对一副理所当然的平康帝,莫故很难得的不得不送上一个服字。 妈的,难道这就是所谓做皇帝的自信心?都快要爆了吧! 平康帝气的怒吼,“我可是你父亲!” 岂有子女敢对父亲如此无礼!?那怕是太子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毕竟是在外头养大的,孝经与礼记读的少了,平康帝默默地准备给莫故寻个老师,旁的也不用教,就教孝经与礼记两本书就够了。 “哈哈哈。”莫故不客气的回以狂笑,“不过是个射后不理的渣男也配为人父?” 射后不理!? 平康帝先是听不懂这词,疑惑的微微皱眉,接着恍然大悟,他老脸大红,这次可是羞愤的,平康帝的舌头都快打结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羞愤道:“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怎么把这等□□之言放在嘴边。” “哼哼!”莫故冷哼两声,“有胆子做没胆子说?原来你还知道耻字怎么写!?” “你!你!”这下子平康帝是气的直翻白眼了。 莫故暗暗黑线,他还没怎么骂呢,就一副快中风的模样,这承受力当真是太差了。 他懒得再与平康帝废话,直接转身就走,跟这种人说多了,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不说也罢。只见他身形微晃,不过几步便走到了晋江楼下,速度快到就连夏德全都来不及阻止,只留下平康帝在晋江楼上气的直跳脚。 “逆子!逆子!”见莫故转身就走,平康帝气的连胡子都打颤了,一个劲的叫着逆子。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莫故说走就走,就连夏德全都有些惊讶,万没想到,故公子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圣上,虽是隐隐为故公子担忧,但夏德全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羡慕啊。 莫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身形微晃又出现在晋江楼上,一脸正经的对平康帝续道:“对了!不要跟别人说你是我爹,有你这种爹,实在是太丢人了!” 莫故一脸正色,不停的摇头叹气,似乎当真认为有平康帝这种爹很丢人一般。 平康帝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一翻,再次晕去,不过这次不是吓的,而是被气的了。 平康帝这次是真被莫故气的很了,虽然没对晋江一条街怎样,不过特特下令四皇子与三皇子不许与莫故往来。 只是在这隔音不好的年代,两人当时在外头早把来龙去脉听的一清二楚,除了同样佩服着老爹的无耻之外,也不由得暗暗佩服着莫故的勇气,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中二了一把。 先是三皇子悄悄地让人送了一个服字之外,四皇子也按着先前的计划,送了自己手底下最得用的何幕僚过来,让他陪着莫故到河南走上一趟。 何幕僚不愧是四皇子手底下第一得用之人,不过短短数日便将河南之行安排的妥妥当当,不只定好路线,就连该拜访的官员,当地的耆老都列了出来,按其身份,拜访时该送的礼都方方面面的备好。 这份能力就连莫故都大大的赞赏,他向来最不耐烦人际往来一事,要不是知道他是四皇子得用之人,莫故都动了挖墙脚的心思了。 再则,他虽是修真者,可以瞬息千里,但对官场之事着实是两眼一抹黑,有何幕僚之助,也不至于到了当地都不知该找何人问事。 就在莫故出发前夕,贾赦等人也前来送行了。 贾赦颇有几分依依不拾,他虽然知道这一日迟早来临,但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 “故哥哥,你当真要离开吗?”贾赦犹豫道:“我并不在乎爵位……” 莫故一回去便把圣上打的主意细细跟贾赦说了,虽然圣上所想有几分异想天开,但也可瞧出几分他无意让贾赦袭爵一事,毕竟贾赦是贾史氏所生,史家当年的所做所为让圣上心生隔阂,恨屋及屋的牵连到了赦哥儿身上。 对此贾赦倒是很看得开,虽然老太太总说他是承爵之人,但他上有长兄,而且故哥哥处处都比他强的多,他着实不觉得自己该继承爵位,虽然故哥哥是庶出,不过他母族犯了重罪,算起来大家半斤八两,这爵位落到故哥哥身上也合理。 “你啊!也太实心了点。”莫故忍不住敲了一下贾赦的额角,叹道:“我即非贾家人,自然不该占了贾家的爵位,至于你一直担心史氏之事……” 莫故顿了顿道:“这点你大可放心,祖父与贾代善这些年来征战沙场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你平安袭爵,那怕爵位免不了降级,但是这世子之位,必是你莫属。” 贾源何尝不知道贾赦母族是个问题,要不也不会这些年来拼死拼活的在东北给圣上打上一片天下,为的便是想用这份功绩换得子孙后代的平安。 按他看,贾赦袭爵是早晚之事,虽然圣上不要脸,但贾源这只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总会想到法子让贾赦袭爵。 贾赦嘟着嘴,“我倒希望拿爵位换故哥留下来。” 不过他这话一说,就听到徒明烨冷冷的‘呵呵’两字,吓的贾赦忍不住退了一步,和简皓抱团起来了。 以往不知道故哥哥不是亲哥之时,他还敢仗着故哥哥的势跟徒明烨叫板,而如今知道了徒明烨是五皇子,又是故哥哥真正的兄弟……贾赦顿时萎了。 第120页 莫故微微摇头,徒明烨这个爱吓人的性子着实改不了,不只是贾赦,就连贾宝宝都被他吓的好几日不敢冒头了。 莫故轻咳一声,对贾赦交待道:“我对爵位并不在乎,眼下孙嬷嬷己走,我在京里的事情也了了,唯一担心的便就是你。” 孙嬷嬷在数日前过世,他在京中已无半点留念,唯一担忧的也不过是贾赦一人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红楼的命运不可违,虽然贾史氏死了,史家也回了老家,不可能再出现在京城之中,但贾府的命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贾史氏走了来了个贾李氏,虽然不如贾史氏那般厌恶贾赦,但对贾赦也没多少好感,向来是偏着自己养的贾政与生的贾敏,或许这是命数,不过好在贾李氏毕竟不是贾赦生母,对贾赦也没什么养育之恩,倒也不用担心贾赦被孝道所挟持。 莫故提醒道:“面对贾夫人时多提点心思,虽犯不着事事针对她,但也不可不防着她。” 他不曾见过贾李氏,也不清楚此人的性子,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面对贾李氏时,多多小心总不是错。 贾赦叹道:“故哥放心,我明白的。” 正当两人说话间,荣国府的家丁突然急匆匆的来找莫故与贾赦。 “故少爷!赦少爷!” 虽然莫故乃平康帝私生子在贾家几个主子间算不得什秘密,不过事关平康帝颜面,贾家几个下仆自然是不知道的,还当莫故是贾家的少爷,便以故少爷称之。 “什么事儿?”见贾家仆人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莫故眉头微皱,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两位少爷。”那仆人喘的厉害,连忙道:“老太太让你们两尽快回去,敏姐儿怕是不好了!” 第74章 贾敏见鬼 温院判虽然只负责帝后的身体, 偶尔才会兼兼差, 不过贾敏的情况特殊, 事关荣国府内阴私, 他不好丢给旁人照顾, 再加上李淑妃向圣上求了恩旨, 得圣上允许之后, 温院判便亲自医治贾敏。 在他的医治之下, 贾敏先天体弱的情况虽然不见大好, 不过平日喝的奶倒是开始多了,小身体也有些见长, 喜的贾李氏一口气包了整整一百两银子的红封, 又将她从朝鲜带来的百年红参包了二只给温院判,算是多谢他这段时间医治贾敏的谢银。 原本按着温院判的说法, 只需细心调养个一年半载,贾敏便该与正常孩童相差无已,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贾敏这两日突然日夜哭闹不休,不过短短几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肥膘又没了, 急的贾李氏连请了好几次温院判,但始终查不出个源由。 不但如此, 贾敏越发虚弱, 不过短短几日, 便有了下世之状。 贾老太太嘴上不说, 但内里其实还挺关心这个嫡孙女,只是她自知自己当年做的过了,贾李氏一直防着她,她也内心有愧,不好多亲近孩子,如今眼见贾敏似乎有了下世之状,也顾不得贾李氏不喜,连忙让人请了故哥儿过来。 旁人不知,但他们知道故哥儿是晋江药铺的老板,晋江药铺里有着无数神药,说不定能救回敏姐儿一命。 听到贾家下仆所说之事后,莫故不但急急跟贾赦一起回去,还顺便请了林张氏一同前去。 要论医术,林张氏比他还强些,而且因为前些年收的小弟多了些,林张氏对儿科颇有研究,说不定能帮得上贾敏。 当他们到荣禧堂之时,除了贾源夫妇、贾代善夫妇之外,就连温院判也在此处,面对啼哭不休的贾敏,温院判可说是用尽了方法,也止不住贾敏的哭闹。 乍见莫故,贾代善也顿时认出了人,他这些年来远在西北,虽从父亲口中得知故哥儿还在世一事,但他人在西北,故哥儿在东北,两地相隔甚远,自然是见不着面。 即使故哥儿回京之后,他也因着杂事缠身,再加上故哥儿始终不肯回贾府,便一直与故哥儿缘悭一面,直到今日,他们父子两才见到了面。 贾代善一方面感慨故哥儿长大了,一方面又暗暗觉得故哥儿怎么有些‘眼熟’!?总觉得似乎在那见过…… 这瞧着瞧着……贾代善的脸顿时绿了。 贾源暗道不好,连忙用力一拉儿子,示意他冷静。 贾代善一见父母神色,便知道父母早知道故哥儿身世了,他难掩讶异之色,原来父亲与母亲早知道了,竟然不跟他说?贾代善内心里顿时涌上了淡淡的委屈…… 贾源可懒得理会儿子的失意委屈,那怕现下圣上无意认故哥儿,还有意让故哥儿继续以贾家子的身份行走,但他们贾家人心里可得有点底,万万不能再以对待自家子侄的态度对待故哥儿了。 连贾代善都认出来了,更别提与平康帝日日见面的温院判了,温院判看见莫故时,眼睛瞪的老大,一句‘六皇子’险些喊了出来,但随即想起六皇子已亡之事,只是摇头晃脑的直盯着莫故。 然后也不知想到了些什,温院判面对莫故之时,比对待贾源还要客气了几分。 温院判前倨后恭的态度太过明显,贾代善的脸绿的更加厉害,贾老太太暗暗叹气,悄悄吩咐下人别让莫故就是贾府当年走失的哥儿一事泄露出去。 虽然这事大概暪不了多久,不过能暪一日是一日,就连久居深宫的太医都瞧出几分,她简直不敢想像,将来故哥儿以荣国公庶长子之名行走时,代善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且不论贾家几个主子之间挤眉弄眼的眉眼官司,贾李氏亲自抱着哭闹不休的贾敏问道:“温院判,敏姐儿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温院判来了两回了,次次都开了药,什么宁神静气的珍珠、人参用了不少,可敏姐儿始终都不见好,要不是贾李氏知道温院判不是贾老太太收买得了的,说不定都疑心起他了。 “这不像是病。”温院判勉强收敛住八卦之心,沉吟许久后道:“倒有些像是受到惊吓所至。” 这事当真古怪,这几日贾敏病的厉害,根本就一直待在荣禧堂中没出去过,贾李氏也是个仔细的,日日抱着贾敏不放手,她是从那受到惊吓呢? 林张氏最是看不得孩子受苦,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不如让妾身瞧瞧。” “这……”贾李氏有几分迟疑,着实不知道这美妇人的来历。 莫故解释道:“这是我晋江药铺中医术最好的大夫,我晋江药铺里的用药与其他地方不同,说不定能帮上四姑娘。” 贾敏虽是嫡长女,但在前头已经有三个庶姐,是以排行行四,莫故以四姑娘称之倒也合适。 全贾家上下,也就只有贾李氏和她从朝鲜带过来的陪嫁不知道莫故为何人,贾源夫妇也没有给两人引见之意,虽不知莫故为何人,但见莫故气度非凡,好似胸有成足,犹豫了片刻,终究让林张氏上前医治。 无论那个太医都极忌讳旁人来抢走手上治了一半的病人,乍见贾府另请了大夫,而且还是女大夫过来,温院判原有几分不满,但一见到林张氏的脸,温院判眼眸微缩,哼哼唧唧的竟然不说话了。 林张氏并没有注意到温院判的古怪神情,只是用听诊器细细的给贾敏听脉,越听越是眉头紧皱。 “回公子。”林张氏放下听诊器低声道:“四姑娘不像是病,倒像是受了惊吓!” 一连两个大夫都说了敏儿是受惊,也不由得贾李氏不信了,可敏儿一个小小的孩子,平日大多时间都待在荣禧堂中,到那儿受惊呢? 贾李氏带来的宫人对京中风俗颇为了解,建议道:“要不找个收惊嬷嬷来瞧瞧?” “这……”贾李氏还有些犹豫,她素来不信鬼神,也不相信所谓的收惊嬷嬷,不过她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贾老太太下意识的反对: “这怎么可以!”贾老太太急道:“圣上素不信鬼神之说,最厌恶巫蛊之术,要是被圣上知道了,咱们贾家──” 第121页 贾李氏再也忍不下去,怒道:“圣上不喜,什么事都是圣上不喜,老太太,上次你才用了这话要了自个亲孙子的命,怎么你连敏姐儿都不肯放过吗?她不过是个女娃娃,继承不了爵位,求你就给敏姐儿一条生路吧!” 贾李氏一口气将当年之事尽数揭开,饶是以贾老太太的城府也不由得心虚,贾老太太的老脸涨的通红,“我不过是为了贾家着想……” 虽是如此说着,但见丈夫与儿子的眼神里也尽是不满之色,而赦哥儿更是涨红着脸,连看都不敢看她,便知道就连自个的亲孙子都不赞同,贾老太太的声音渐渐弱了,最后低不可闻,满心凄凉。 贾李氏又跟贾赦求道:“赦哥儿,求求你给敏姐儿一条生路吧。她不过是个女娃娃,碍不了你什么,敏姐儿的嫁妆自有我一力承担,绝对不会占了荣国府里的银钱。” “太太这是从何说起。”贾赦的脸都红的几乎可以滴血了,“赦压根不在乎爵位,况且敏妹妹是我亲妹妹,我也喜欢的很。”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想这么多啊,况且敏妹妹的嫁妆能占多少家产?这话从何说起呢。 “李氏!”贾代善扶起贾李氏,喝斥道:“你别听人胡说,赦哥儿不是这种人。” 那怕对这个儿子平平,但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母亲做的,与赦哥儿无关,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赦哥儿还能见人吗?且他们贾家岂是个会缺女儿嫁妆的人家呢。 可贾李氏眼见女儿哭的气若游丝,眼见就要去了,那肯甘心,再加上好些朝鲜陪嫁也想起在中原这段时间的委屈,陪着哭泣,顿时这荣禧堂中闹的厉害。 温院判与林张氏待在一旁,着实有几分尴尬,这相骂无好言,贾李氏不知不觉说出了好些荣国府里的秘辛,要不是他们做大夫的向来有耳无嘴,这些话要流了出去,荣国府多年来辛苦经营的名声当真是没了。 而此时莫故倒是仔仔细细检查着贾敏,温院判贵为院判,医术自然不错,林张氏也算是他小半训练出来的,医术更是一等一的好,两人既然都说了贾敏不是生病,那便不是生病,不过受惊吗…… 莫故仔细瞧后,再轻轻一摸贾敏囟门,终于确定,“四姑娘不是受惊,而是见鬼了。” 第75章 阴鬼流窜 贾敏之病, 源于见鬼。 莫故此言一出,贾家众人都忍不住面露几分狐疑之色。 贾李氏奇道:“敏儿这段时间为了调养身体, 一直待在荣禧堂中足不出户,好好的怎么会见鬼呢?” 莫故一望左右,沉声道:“因为就在这荣禧堂中遇上的。” 老人家说孩子天生眼睛干净,容易见到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是因为囟门未闭, 极易感受到鬼怪身上的阴寒之气,并非当真见到了鬼, 不过既使只是阴气,也够寻常孩子受的了。 而贾敏比寻常同年龄的孩子长还慢了些,都二岁上了囟门还未闭合, 夜夜被阴气侵蚀, 导致于日夜啼哭, 再加上她天生体弱, 是以哭坏了身子, 好在发现的早,不然就算勉强治好了, 只怕也有损阳寿。 鬼就在这荣禧堂中!莫故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得发毛,特别是像贾源这般知道莫故之能的,更是打从心底发寒。 大伙下意识的打量起贾李氏, 疑心起她是否做了什么有伤阴德之事, 所以祸延子孙, 毕竟贾家发迹也不过是这几代的事情,这荣禧堂内也不过就住过三个主子,贾老太太、贾史氏,还有贾李氏罢了。 在贾老太太和贾史氏在世时可没听过荣禧堂内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莫非是贾李氏做了什么,这才让荣禧堂内闹鬼了? 贾李氏看着众人的眼神,涨红了脸,薄怒道:“我在荣禧堂里住了那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东西,况且这荣禧堂内……” 贾李氏突想到一事,转头望向贾政,声音有些游移道:“荣禧堂内也不过就先太太在此处过逝罢了。” 贾李氏口中的先太太,指的便是贾赦与贾政的生母──贾史氏。听闻贾史氏是个心恨手辣之人,又最是好妒,莫非她见不得敏姐儿,做了鬼也不放过敏姐儿吗? 一想到这事,贾李氏望向贾赦与贾政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好了。 贾赦虽觉得太太的眼神怪了些,但压根没细想,大大方方的任贾李氏打量,而贾政最是敏感,一见嫡母眼神不对,心中一紧,吓的躲在奶妈身后。 说起来贾政也是运道不好,原本按着红楼原着,他应该是被贾史氏疼爱大的,无论做什么都有贾母罩着,坏事也有老婆做了,那怕出了官说之事都有一家之主贾赦顶着,自己只等着捡现成。 而如今生母早死,也因生母原故,不见待于祖父母,父亲也是个凉薄的,自幼被史家送来的嬷嬷苛待,贾李氏待他虽好,但也不过是面子情,和贾敏一比,高下立见。 贾政一想到要是连太太都不理他的下场,这小脸顿时吓的雪白,可怜兮兮的缩在一旁,深怕让太太注意到了。 见到贾政如此小家子气的模样,贾源眉头微皱,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孙子,但好好一个男孩子被养成这种小女儿态像话吗?原以为贾李氏是个好的,不过看起来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贾源暗暗琢磨着,贾政也有八、九岁了,总养在荣禧堂中也不是个样,也是时候该移到前院来了,也顺便让他和赦哥儿间多处一处,养些兄弟之情,毕竟贾家下一代也就只有他们两人了,总该互相扶持才是。 莫故抱着贾敏,小心翼翼地输了股灵气过去,说也奇怪,原本像贾敏这般的孩子,人小脉细,按理应该吸收不了多少灵气,但灵气一入贾敏体内,便如同石沉大海,好似瞬间被吸收了一般。 莫故微微恍然大悟,贾敏体内虽然没有什么灵根,但与灵气契合度颇高,怪不得会被吓的如此厉害了。 贾敏吸了灵气之后,哭声渐缓,最后竟然在莫故怀里沉沉睡去了,喜的贾李氏连声念佛,她不知多久没见过女儿睡的如此安稳了。 莫故也是哄惯了孩子,抱着贾敏轻轻地摇啊摇的,直把贾敏哄睡了之后,才交给贾李氏,沉吟道:“这几日先让四姑娘住到荣庆堂中,荣庆堂是府中最干净之处,先让四姑娘养个几日。” 所谓上过一次当,学了一次乖,他当年在荣庆堂中居住之时,深怕再像先前那般遭到魇术,可说是把荣庆堂方方面面的保护住了,保管十几二十年之内不会再碰上什么不该发生的事,遇上什么不该碰上的东西。 不过荣禧堂当时是贾史氏所住之所,他自然便就跳过不管了,是以这荣禧堂虽是贾府家主的住所,反而没有荣庆堂来的干净。 贾李氏眉心微皱,头一回怀疑起莫故的可靠度了,她知道自贾赦大了,搬到前院之后,贾老太太膝下空虚,便想着要抱个孩子回去养活,享享天伦之乐。 本来最适合的人选自然是贾政,她也巴不得把贾政打包好送过去,但贾老太太最是不喜欢唯唯诺诺,一身小家子气的孩子,再加上贾政年纪大了,怎么养也不能贴心,便不愿意养活孙子。 而贾敏年纪尚小,又生的玉雪可爱,贾老太太便想要把贾敏抱回去养活,只不过贾李氏死活不肯,最后贾老太太也只能罢了。 因着莫故是贾老太太请来的,贾李氏便有些怀疑起这事是不是贾老太太故意弄出来,好把敏姐儿抱回荣庆堂中,分隔她们母子。 莫故在前世时做道士做久了,自从破四旧之后,不信鬼神的人越来越多,像贾李氏这般怀疑他是骗子的人也不少。 一见贾李氏的眼神,莫故脱口而出道:“风水师骗你十年八年,算命师诈你三五十年,但我莫故所说,不出三日,必有定论。”(注一) 话一出口,瞧着旁人惊愕的眼光,莫故便想打自己耳光了,当真是道士做久了,竟犯起了职业病。 第122页 一瞬间,众人不约而同的送上死鱼眼,好……好具有神棍气息的一句话啊,但不知为何,贾李氏反倒安了心,只要是爱钱就好,她就怕来的是个不要钱的。 她连忙让人送上的红封,低声道:“还请大师想个法子。” “……”众人暗暗黑线。 除了知道莫故当真有些神通的贾源与贾赦之外,贾家众人都开始疑心起莫故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活的?该不会是靠着装神弄鬼起家的吧? 贾代善暗冒冷汗,皇家最忌讳鬼神之事,把皇子养成道士是啥罪!? 只略想一想,贾代善便想晕了。 莫故轻咳一声,有模有样的从怀中取出一道平安符道:“这道平安符先给四姑娘带上,再让她去荣庆堂住上一阵,待荣禧堂中干净了再回来。” 这平安符是贾宝宝所画,比他画的还要好上三分,他早就想给贾敏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拖延到现在。 也不知是不是贾李氏的错觉,贾敏戴上那平安符之后,原本苍白的小脸倒是比先前红润了些。 他顿了顿又道:“我今晚便在此处待着,所有人等都尽量离荣禧堂越远越好,特别是晚上入夜之后,绝计不要靠近。” 贾李氏犹豫间,贾源决断道:“李氏还有敏姐儿都先暂住到荣庆堂中,政哥儿和赦哥儿跟着我迁到梨香院去。” “故哥儿。”贾源重重一拍莫故的肩道:“此处便就交给你了。” 他顿了顿又道:“能清就清,不能清也就罢了,性命要紧。” 虽然自家闹鬼很遭心,但总比皇子死在自家府上要好些啊。 “放心吧!”莫故笑道:“不过是件小事,我自能解决。” 贾源微安了心,又对贾代善道:“故哥儿便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护住故哥儿周全。” 儿子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此话一出,贾代善的脸顿时绿了,别以为他一个杀过人的将军就不怕鬼啊!!! 虽然满心不愿意,不过贾代善还真没胆子说个不字,只能闷闷的应了声是。 “大可不必。”莫故摇摇头道:“只要我和明烨在此即可。” 贾代善不过是个普通人,压根帮不上忙,而且他身上煞气重,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反而不美,还不如就留他和小五在此算了。 此时此刻,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在莫故身后不远处的徒明烨。 众人虽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眼睛不好使了,这么大的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过看清了那人的脸之后,众人瞬间面如土色,对来人最熟的温院判险些脱口而出,“五……五……” 先不知道徒明烨怎么走的,不过一眨眼间,便从莫故的身后闪到温院判的身前,淡淡道:“安静!我怕吵!” “是!是!”温院判连连道歉,连头都不敢抬了。 贾李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温院判贵为太医院之首,虽然医术与医德均是一等一的厉害,但平日里态度难免有些高傲,何曾见过他如此客气的模样? 莫非……贾李氏好奇的打量着徒明烨,莫非此人为皇室中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温院判对此人如此恭敬。 徒明烨可不似莫故,还有耐心跟客户解释情况,徒明烨直接挥挥手便让人尽快离去,只淡淡的提醒着:“你们还有两个时辰离开,两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来了。” 众人无不毛骨悚然,贾老太太颤声问道:“不只一只!?而且还会到处走?” “当然。”徒明烨疑惑的瞧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何要问。 莫故解释道:“他们并不是地缚灵,自然会走动了。” 整个荣国府内除了荣庆堂外,各处都有些微阴气,原本他以为是荣国府中难免的糟心事所引起的,但如今和贾敏的事相应结合,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是遇上了阴鬼流窜。 不过只有贾敏因为囟门未闭而感受到了几分,可见得这些阴鬼并无伤人之意,只不过阴鬼满府乱窜也着实有几分奇怪,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莫故想不出个缘由,也就罢了,一切暂待晚上阴鬼流窜之时,便会明白。 虽然多年不做道士,但莫故手上的家伙倒还齐全,桃木剑、朱砂、黄纸、八挂镜、罗盘等一应俱全。 看着这些东西,莫故微微感慨,一脸怀念之色,好久没用啦,不知道是否手生了。 自有了小钱钱之后,他便迫不及待上淘宝把往昔吃饭的家伙全都买了一套,他原本以为自己走的会是跟前世一般,霸道天师的版本,没想到最后竟走了一把商业奇才的路子,这些东西都没有机会用上,至到今日才又重新用上。 看着这些东西,不只贾代善暗暗黑线,就连徒明烨都有些无言,虽然他们是修真者,不过因为已经到了练气后期,寻常凡人界的东西都于他们无用,像这些辅助的工具,他们都有很长的时间没再用了。 不过…… 徒明烨摸了摸那黄纸,赞道:“故故,你这黄纸倒有点意思。” 徒明烨也不得不服了莫故,能寻得到这么一堆真真假假的货,桃木剑──假的,只有外面那一层桃木皮是真的,里头是用木屑胶起来的板子(三合板);朱砂──假的,里头掺杂了好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全然分析不出来混杂了什么(人工化学制成)。 罗盘倒是真的,而且制作精致,倒不比上等罗盘差了,八卦镜也还成,里头镶的还是西洋的玻璃镜子,着实难得,不过就是八卦雕刻的歪歪钭钭,木头也不是什好木头,着实糟蹋了这上好的玻璃镜子,不过最难得的莫过于那叠黄纸。 在一堆混了不知道什么杂质的假货之中,唯有这一叠黄纸还真有几分灵气。 “这是我一个朋友自家做的。”莫故笑道:“用的倒是货真价实的灵树叶制的纸。” 这黄纸自然是出自于吃土少女的手笔,毕竟是植物系的妖怪,材料都是自己生产的,随随便便掉点叶子都含有不少灵气,可惜吃土少女怕疼,死活都不肯分他一根枝子做灵木剑,要不才真是把吃饭的家伙都齐活了。 徒明烨随手沾了点朱砂画符,点头道:“这朱砂虽然古怪,但还可勉强用得。” 原以为这朱砂不行,不过画起来倒还勉强用得,灵力运转无碍,只不过能储存的灵力不多,只能画下等符时使用,真正要画高级符时,还是得用上等的朱砂并混以精血才成。 “嗯。”莫故一脸正色道:“咱们要相信科技的力量。” 虽然不是真的朱砂,而是用化学合成的,不过合成的成份倒是和朱砂一样,只是不如天然的朱砂缺少时间的内敛,不过拿来画几张下等符倒也够用了。 徒明烨和他一起联手,一口气画了好些灵符,两人准备妥当,便等着阴鬼上门了。 为了避免阴鬼满府乱窜散开,他们将荣国府中其他院落都先用驱鬼符封住,让阴鬼只能进荣禧堂中,只等阴鬼一来,便来个瓮中捉鳖。 一过子时,荣禧堂中突然阴气重重,隐隐约约的便听见有鬼喊着:【莫芷晴,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莫故一口茶水瞬间狂喷而出。 第76章 不见魂魄 徒明烨侧身一避, 连忙避开,忍不住皱眉道:“脏死了!” “抱歉!”莫故连忙擦了擦嘴, 很真诚的道歉。他也觉得自己最近和喷茶很有缘啊,这已经是他近来第三次喷茶了。 徒明烨面色微缓,问道:“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就是叫人回家吃饭吗,在一些小村落里到了饭点时,随便在那条路上, 这类似的话此起彼落,他想了好一会儿, 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之处,故故何必惊讶成这样? 莫故面上微露怀念之色,“我刚刚还以为我回到老家了。”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的百度热帖里了。 第123页 徒明烨:“???” “没什么。”莫故一抹脸, 也抹去方才因为那句话而引起的思乡之情。 听着外面此起彼落, 不小心落到陷阱中的惨叫声, 莫故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多年不做道士,但这手艺还没退步啊。 莫故笑道:“走吧, 让我们去会会这些阴鬼!” 他倒好奇,是那个人敢装他外婆唤他妈回家吃饭!!! 莫故一出去,便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好几个阴差, 七零八落的被困在陷阱之中。 那为首的阴差一瞧见莫故和徒明烨, 当下苦着脸道:“早知大人在此, 小的便不敢来打扰了。” 阴差暗叫倒霉,这京城之中也不过就这二个修真者,怎么偏生让他撞上了?早知道他们这此,他们那敢在此处叫魂呢,只是万没想到这二个大人的脾气着实不好,连问都没问便把他们给困住了。 阴差顿了顿,努力扯出笑脸道:“小的这就离去,大人可以抬抬手,放小的们一马?” 徒明烨直接回了两个字:“呵呵。” 几个阴差顿时吓的不敢说话了。 莫故暗暗佩服,有些东西还当真是挺讲究天份的,要论装b,他明明装b了上百年,但还远不如才装b没两年的徒明烨,在装b上,徒明烨绝对是天才啊。 简简单单‘呵呵’两声,就连贾宝宝都吓的憟憟发抖,最可怕的是,徒明烨内心里啥也没想,全是一片空白,怪不得能读心的贾宝宝都怕了。 莫故微微沉吟道:“我生母已死了十来年了,你们寻她做什么?” 这些阴差自然不可能是他外婆,至于吃饭云云只不过是招魂的手法罢了,他唯一不明白的便是莫姨娘已经死了十来年了,她生前虽是让贾代善做了一回接盘侠,但除此之外并无大错,按理应该早就投胎了,怎么今日还有阴差前来寻找? 阴差陪笑道:“莫家女确实是已经死了十来年了,但这十来年间一直未入地府报到……” 说到此处,阴差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起莫故了,这事莫非与大人有关?莫非大人在婴儿时代便有能力去隐藏住自家老娘的魂魄了吗? 莫故眼眸微眯,想起自己从来不曾见过莫姨娘的魂魄,还有贾宝宝亦不曾见过莫姨娘的鬼魂一事,莫名的涌起淡淡的不安,他装作不在意的问道:“这世上的孤魂野鬼可多了,怎么不见你们去寻了?” 失踪了十来年才寻,也未免太晚了吧。 “咳……”阴差尴尬的轻咳一声,有些委屈道:“也不知是谁,把莫家女的灵位安置在皇家宗祠之中,虽然不过是偏殿,但总是得享祭祀,这不……” 若非如此,这世上的孤魂野鬼可多了,他又何必来寻一只女鬼的下落。 莫故讶口无言,万没想到口口声声说着不能明着认他的渣帝,竟然悄悄的让莫姨娘入了皇家宗祠,也得以在宗祠之中得享一份祭祀。 阴差提醒道:“鬼口普查的时候到了,大人……莫家女现在不再是无名侍妾,可得回地府里去报到啊。” 阴间每隔一甲子便做一次鬼口普查,这莫家女竟然入了皇祠,便不再是无名野鬼,该各归各位了。 得,一听这阴差的口气,莫故便就明白了,眼前这几只阴差还以为是他藏起了莫姨娘呢。 莫故无奈道:“我也不知我生母的魂魄去了那里,在我入道之前,她便过世好几年了。” 言下之意,即使他有意藏住莫姨娘的魂魄,他在那时才刚出生,那有这本事,等他有本事之时,莫姨都死了好几年了,魂魄早就离开,又从何藏起。 “咦!”阴差这次倒真是露出几丝不解之色,“莫家女既未魂飞魄散,又不在阴间,死时的方圆数里之处我们也细细查访过了,她还能去那呢?” 莫故心中一动,不由得想到了宝珠,他淡淡道:“总归是我生母,这事我也会尽一份心力。” 他们毕竟是血脉之亲,很多术法都是只有血亲之血才能使用,他动手找人,会比这些阴差胡乱喊要来得有用多了。 阴差喜形于色,“如此在下便先谢过莫大人了。” 莫故叹道:“我也不确定是否可行,总之尽力而为便是。” “大人乃血脉之亲,又是大修真者,想来必定比小的要方便些。”阴差也是懂行的,连忙不着痕迹的捧着莫故道。 见这事儿有人担了,阴差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可否请大人放咱们兄弟几个下来,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小的们也该回去了。” 莫故眉眼一挑,淡淡道:“急什么!你们这几日一来再来,把我妹妹给吓病了,可真有能耐啊!” 说到最后,一股肃杀之意直扑阴差。 阴差们暗暗叫苦,屁个妹妹,你们两位大佬的妹妹可在宫里呢,这算什么妹妹,别给贾敏折寿了,不过大佬们爱认干妹妹,他们能说啥。 阴差们陪笑道:“咱们也是无心之失,两位大人可否原谅一二?” 莫故模仿徒明烨,直接回了‘呵呵’两字,把贾敏害得险些没了小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过了吗? 阴差连忙道:“咱们也是为了阴魂走失之事而来,这才不小心伤了小女公子,还好小女公子无碍,咱们各退一步便是,这个人情,我阴老九记下了。” 说到这句时阴老九有些肉疼,像莫故与徒明烨这般的大能压根就用不着他们小小阴差出手,一但用上他们小小阴差了,只怕也不是易事,不过谁叫把柄在旁人手上呢,不出点血怕是不行。 莫故脸色一板,“你当我是个不懂行的吗?地府啥时这么闲了?为了捉一个阴魂一口气来了七、八只阴差?” 一般捉阴魂也不过二、三名阴差一起行动便就足以,何需如此多阴差。 莫故说到此处,好些阴差都面露不安之色,只听莫故又道:“而且一来荣国府中便是好几日,当我不知你们是想趁此机会,来个荣国府一日游!?” 啊呸!当他不知道吗?做鬼比做人更不自由,许多地方去不得,否则便会被门神阻挡,而这群阴差分明是趁此捉阴魂的机会,组团来参观荣国府了,要不找一个阴魂,那需要这么多阴差,而且还日日来此,把贾敏都给活生生吓病了。 阴差溱上前讨好道:“咱们这次真是无心之失,没想到贵府的小女公子身子骨这么弱……咳咳……”见莫故眼神不善,有些肉疼的求道:“小人有几瓶密藏的猴儿酒,还请大人笑纳。” 莫故摇摇头,猴儿酒虽难得,但终究不过是酒罢了,那抵得上贾敏这次受损的身子骨,贾敏本就体弱,被阴气一伤,只怕以后身子骨更是差了,就她现在这情况,他还真担心会不会连林黛玉的妈也换人做了。 莫故不满道:“你们这次伤的是我家妹妹,总得给些我家妹妹能用的上的东西。” 见几个阴差一脸为难之色,莫故冷笑,“你们做了多年阴差,手里总该有些好东西。” 莫故顿了顿又道:“这样吧!如果真是好东西,我拿其他的东西跟你们换上一换便是。” 众阴差们眼睛一亮,他们这些年来也的确攒了不少好东西,只不过有好些东西是人用的,而非鬼用的,于他们无用,而且人鬼殊途,手上有的好东西也交换不出去,只能留在手里白白霉坏了。 按他们想来,像莫故这样的修真界大佬,手里应该有的是好东西才是,于是乎便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的东西出来交换了。 当然,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莫故前世的外号──穷真人! 几个阴差纷纷拿出了不少好东西,像是半颗能延缓老化的驻颜丹,不知是那位高僧留下的舍利子,上百年的老参,还有珍稀的珠宝首饰之类的。 眼见莫故的眼神在那舍利子上一直停留,为首的阴差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黑漆漆的东西道:“这是小人无意间得来的太岁肉,具有活死人之效,想来必对小女公子的身子骨有效。” 第124页 莫故眼睛一亮,不过待他拿起那太岁肉仔细一瞧之后,忍不住遗憾叹息,“这玩意放太久了,已经过期了。” 太岁肉也是有食用期限的,刚摘下来食用自然是最好,再不继也得在百日内,像阴差手上这一块太岁肉少说被放置有十来年了,效力只剩下一些些,也不过就是勉强有延年益寿,调养身体之效罢了。 阴差陪笑道:“虽是如此,不过也正好适合小女公子服用。” 贾敏不过才二岁多,还不满三岁,小小人儿若服下药力大的东西,反而会撑坏她筋脉,还不如用些药力弱的灵药便是。 莫故微一沉吟,只拿了太岁肉与舍利子道:“就留下这两个吧。” 瞧来瞧去,也就这两物能勉强入眼了。 阴差大喜,连忙将两物奉上,莫故轻咳一声,从怀中直接取出了二个露营帐篷,正色道:“这是我秘术所制的玲珑帐篷,只需一抛便可架起,防水防风,而且百年不腐,正是适合阴间使用。” 莫故给的正是所有的露营用抛帐,做为一个餐风露宿,三不五时就得在荒山野领待着的无证道士,他旁的不多,露营用的玩意最多。阴间的特色是啥,便就是冷吗。至于百年不腐,呵呵,塑胶如果有那么容易腐烂的话,就不会有后世的禁塑令了。 阴差大喜,当场便躺进去试试,那怕他们是鬼物,也着实禁不起阴间无时无刻寒风,虽然他们也曾得后人孝敬,烧了些阴宅下来,但纸扎的房子更经不起阴风侵袭,没几年便就化了,但子孙后代也不可能时时烧了阴宅下来,这不就得苦熬了吗。 莫故所给之物,虽然有些奇形怪状,但着实合用,而且两个阴差认了半天,也认不出此帐是何种材质,只觉得其即轻且薄,倒有几分像是鲛纱,越发深信此物珍贵,急急忙忙的便跟莫故换了。 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莫故难得的觉得有些良心不安,轻咳一声,另外从怀中拿出了一打符纸,“这是我方才所画的聚阴符,虽不算什么,但也可以方便你们行走,就算是诸位先前帮忙找家母的一点辛苦费吧。” 其他几个阴差大喜,他们做为阴差,少不得得在阳间行走,有时来回的晚了,难免被日煞所袭,莫故所赐这玩意虽然普通,但却也是他们最最合用的东西。 几个阴差连连道谢不提。 见他们个个面露惊喜之色,又好奇的对帐篷摸了又摸,莫故便百分之百的确定这里头当真没有老乡啊,如果是现代人,看到帐篷时绝对不会是这种神情。 莫故忍不住问道:“方才为何要装我外祖母唤我母亲回家吃饭?可是我祖父母犹在地府之中……” 莫非他外祖与外祖母尚未投胎?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方便他问问当年之事。 阴差难得的面露尴尬之色,“咳,莫老太爷和莫老夫人乐善好施,早在十五年前便就投胎了,如今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一生顺逐,大人无需担心,至于那句话吗……” 他瞪了身后的小年轻一眼,都是这家伙乱喊惹的祸。 那年轻阴差硬着头皮答道:“报告莫大师,俺想着每次招魂都是喊着同样的话,俺喊烦了,便想换换口味吗……” 小年轻也有些委屈,他们招魂靠的是招魂铃,只要喊对了名字便成,这阵子加班加太凶,他老娘天天喊他回家吃饭,被喊久了就忍不住想喊喊别人了,早知道会惹来莫大人,他打死都不会唤莫家女吃饭…… 莫故:“……” 看在这个美好的误会的份上,莫故又特意多赐了他一道聚阴符。 为首的阴差有些艳羡的瞧了几眼小年轻手上的聚阴符,临走前还提醒了一句,“莫大人,这莫家女初死之时,咱们便派了阴差在外头守着了,只等着她一断气便去领魂,只不过这人虽然断气了,魂魄却一直不曾出现,这事咱们至今也摸不着头绪。” 这事也算是地府里的八大疑案之一了,那怕是狄仁杰那只千年老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他们去莫家女死亡的地方寻去,要不他们也不会特意来荣国府里拘魂了。 莫故微微沉吟,“这事我自会调查,多谢了。” 连阴差在莫姨娘死前都不曾见到莫姨娘的魂魄,看来莫姨娘死前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77章 悔不当初 这阴鬼流窜之事虽是查了个水落石出, 不过莫故又多了桩心事。 徒明烨笑道:“看来你下河南之事得暂缓了。” 阴间的鬼口普查在即,怕是得在那之前尽快把莫姨娘的魂魄找回, 不然阴间里把莫姨娘的名字直接勾掉,只怕她真的会成了孤魂野鬼,无法投胎转世。 莫故点点头,“总归生了我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的见她成了孤魂野鬼。” 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够尽心, 不然早该发现莫姨娘未入地府一事。 莫故难得的起了几分歉疚之心,无论莫姨娘当时是怎么嫌弃着他, 她总归是他亲娘,还为了他骗贾代善做接盘侠,就冲着这一点, 他也该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才是。 要问莫姨娘之事, 最适合的人选自然是贾老太太, 不过对于莫姨娘的魂魄失踪一事, 贾老太太是当真不知道。 听到莫故问起莫姨娘之事, 贾老太太面露不安之色,最后终究还是诚实回道:“那些神神鬼鬼之事, 我并不明白,但我明白莫姨娘虽是死在贾史氏的手上,但也跟我当年没护住她有关。” 贾老太太暗暗后悔,早知道死后当真有阴间或十八层地狱什么的, 她当初便不该下狠手, 也不知道她手上沾了自个亲孙子血的人, 到了地府底下会有什么下场。 莫故微叹,“这事我知道,孙嬷嬷死前已经跟我说了。” “是吗……”贾老太太并不意外,眼眸微垂,喃喃道:“看来她是真在乎你,也难过,毕竟……芷晴才是我嫡母的亲孙女。” 没有人想到……做为老荣国公正妻,享尽荣华富贵,最厌恶庶出的贾老太太其实也是庶出女。 她姨娘当年在生下她后不久便就过世,她被嫡母收为记名嫡女,自幼在嫡母膝下养大,她原以为自己和嫡女也没差别了,直到……她被强压上轿,嫁给贾源的那一日。 贾老太太轻叹一声,也不再去想着过往之事,这亲生的和捡来的始终不同,也是她当时看不清,待到了她这岁数,什么都看开了。 贾老太太续道:“我虽不明白这神鬼之事,但当年我在嫡母膝下之时,也曾听说莫府中有一宝珠,能让人容貌百年不变,当年芷晴能逃了出来,也多半因着宝珠之故。 只是这宝珠虽然在芷晴手中,但芷晴死后,我把暗香阁几乎都快要翻个底朝天了,始终找不到这宝珠,但我思来想去,只怕你母亲魂魄失踪之事也与宝珠有关。” 贾老太太顿了顿又道:“芷晴留下来的东西,当年我也让人尽数给了你。除了一些不值钱的杂物之外,当真是半件都没留下了。” 莫故微微沉吟,“我想去暗香阁瞧瞧。” 那怕在暗香阁中找不到那颗宝珠,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丝莫姨娘魂魄失踪的线索。 “去吧!”贾老太太倒是大大方方的让莫故去了,“这暗香阁在你母亲死后,我几乎把地都翻遍了,也找不出宝珠的下落,便让人将暗香阁封了起来,里头的摆设还跟以往一样,丝毫未动。” 莫故点头谢道:“多谢!” 贾老太太叹道:“我当不起你这一声谢。芷晴虽非我杀,但我也间接害了她,要不是我逼她为妾,贾史氏也不会对她下此狠手。” 凭心而论,贾史氏也就是对姨娘、通房心狠了些,但旁的也是没得挑的,最初贾史氏也不是这种性子,要不诗亭、书亭、还有郁亭,这三个庶孙女儿也不会活了下来,要不是莫姨娘让贾史氏担忧恐惧的很了,说不定贾史氏最后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来。 第125页 还有贾李氏,更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媳妇,最最难得她当真是个良善之人,既使发生了好些事儿,但对几个孩子都不曾有过半点坏心,可惜这两个媳妇,一个接着一个都被她给误了。 想想现在只剩下面子情的贾李氏与贾代善,想想孤单一人的赦哥儿,想想一直恐惧担忧的政哥儿,想想病弱的敏姐儿,贾老太太难得的懊悔了。 “我错了……”发生的事情太多,贾老太太就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的瞬间失了精气神,“故哥儿……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莫故许久后才回道:“老太太,这话你应该跟贾李氏与敏姐儿说。” 逝者已逝,眼下活下来的人中,受伤最重的,其实是她们母女两。 贾老太太沉默许久,这么多年来,无论是故哥儿还是赦哥儿,他们一直都直接唤贾源为祖父,唤她为老太太;现在想想,一个简单的称呼,便可以看出亲殊远近,她在不知不觉之间,早就把两个孩子给远远推开了。 即使到了现在,故哥儿还是只称呼她为老太太。 贾老太太长叹一声,挥挥手让胡嬷嬷送莫故出去,到了最后,这荣庆堂中还是只剩下她一个孤独老人。 虽然解决了阴鬼流窜,但贾敏的根基受损,莫故在用了好些秘法确定那太岁肉与舍利子没有问题之后,便连忙把太岁肉交给了贾李氏,让她亲自用无根水熬化给贾敏服用。 这太岁肉虽然因为搁在阴差手上久了,效力大失,虽已无活死人之能,但也能解去贾敏身体里的胎毒,之所易让贾李氏亲自熬煮是因为太岁肉熬煮之时,除了大半灵力化进水中外,在熬煮的过程中也会散发出灵力,闻之可让人延寿。 贾李氏现下看起来光鲜,但内里早就被贾老太太给毒坏大半了,太岁肉的熬煮时散发的灵力可以略略调养她的身体,虽然效果远不如直接服下,不过加减修补一下她的身体了。 自从知道贾敏生来便有胎毒之后,贾李氏便对所有给贾敏入口的东西是小心再小心,但不知为何,莫故只是说会对贾敏身体有益,她连那玩意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按着莫故的话,亲自去熬了。 莫故对贾李氏略施了点暗示,除了让贾李氏亲自熬粥之外,另外还把他私底下让人制作的舍利子璎珞项圈给贾敏载上,这璎珞项圈上除了舍利子之外,另外还有佛门七宝,只要贾敏自己不作死,足以保贾敏数十年平安。 瞧着这璎珞项圈,徒明烨便知莫故这次是真下了重本了。舍利子是从阴差那儿弄来的,暂且不论,他们也不差这点钱,不过最为难得的是佛门七宝上都被莫故细细刻上了阵法。 有护身阵法、养生阵法、甚至连美颜阵法都刻上了,难为他能把这么多各种不同的阵法搭配的如此巧妙,光是计算阵法上所花的精力,可不比画张高级符上用的精力差了。 徒明烨心情颇为复杂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疼这个妹妹?” 他虽然也有妹妹,但可没法子像莫故这般为了护住贾敏,还真把自己的压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来了。 “这个你不懂!”莫故四十五度仰角,怀念前世,“这是所有华夏人的梦想之‘母’啊!” 做为林妹妹的妈,自然是所有华夏人的梦想之‘母’了。 他救的不只是自家小妹,也是救那些读过红楼梦一文的读者梦想。 “???”徒明烨突然觉得他得继续找他的心理医生聊聊天了,为什么故故的话他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解决了贾敏的问题,莫故也好抽出手来查一查莫姨娘魂魄失踪之事。 得了贾老太太的指引,两人便往莫姨娘生前的居所,暗香阁去了。 这暗香阁位在荣国府最偏僻处,这暗香阁小小巧巧,里头只有一种花卉,便是梅花,虽说是梅花盛开之时的景色精致,但也只有冬季梅花盛开之时可勉强一看,而且远离贾府几个主子的住所,颇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暗香阁内仍然维持着莫姨娘死时的模样,无论是大红酸枝架子床,还是梳妆台仍就摆在原来的位置,就连莫姨娘的衣箱,还有衣箱里的衣服也仍在。 毕竟是莫姨娘身死之所,自然也是阴差们细细搜索之处,此处阴气特浓,徒明烨为木灵根,最是不喜阴气,当下便拿出了罗盘,让其吸收阴气道:“故故!莫姨娘都走了十多年了,此处怕是找不出什么。” “嗯。”莫故直接用几道除尘咒便将此处清的干干净净,他拿出几道手上少有的高级追魂符,“烨弟,麻烦你帮我护法。” 徒明烨望着那几道符,这几道高级追魂符用的就不再是莫故先前拿出来的合成朱砂了,而是纯纯正正上等朱砂墨,又混了莫故精血,可说每一道符里便含有莫故的一滴精血。 徒明烨微微皱眉道:“为了寻找莫姨娘,牺牲这么多精血,值得吗?” 他们修真者修行到后来着实不易,每失去一滴精血,不知得修行多久才能补回,故故这次可真是牺牲大了。 “总归是生了我一场的亲娘。”莫故沉声道:“况且我也有些事想跟她问个清楚。” 渣帝虽然很渣,但感觉得出来他并不是个射后不理的男人,总觉得他忘了莫姨娘之事背后必有隐情,说不得……是靠着宝珠之力。 驻颜、催眠、又能隐身,再加上莫家治河多年,他有几分怀疑此宝珠恐怕就是…… “罢。”徒明烨先退了一步,“我帮你护法,你且小心些。” 他虽然修真的日子不久,但也不曾听过人死之后,魂魄不曾出现,阴差勾不到魂的情况,总觉得莫姨娘这事没那么简单。 “多谢!”莫故谢了句,盘膝而坐,他坐的地方恰恰是莫姨娘身死之处,最是能接触到莫姨娘死气之处。 莫故轻喝一声,无数魂符在他身旁飞舞,莫故咬破手指,以血为墨,虚空画咒催动,“以血追魂,指我方向,引!” 莫故虽是野路子出身,但他们散修自有一些精妙的法诀,一身术法绝不容小觑,在他术法催动之下,追魂符理应能够指出莫姨娘的魂魄所在,不过追魂符却齐齐掉落,显然是找不到方位,自莫故修真以来,还是头一会碰到这事。 莫故仍不死心,又再施展一次追魂术,这一次他甚至用上了自身精血,但情况一样,追魂符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弹了几下,别说指出方向了,半点动力都没有,活像成了死符。 徒明烨:“……你会不会没念对咒语?” 毕竟很久没用了,说不定念错咒语了。 莫故无言的望着徒明烨,“你被贾宝宝给影响智商了吗?你觉得有这可能发生吗?”这种贾宝宝式的疑问就不用问了。 “……”徒明烨别过脸,突然挺想揍人的,怎么办? 莫故连试数次,追魂符始终无法指引方向,到最后追魂符上的法力都消散。眼见莫故又要咬破舌尖,牺牲自身精血,重画追魂符,徒明烨看不过去,阻止他道:“算了,看来莫姨娘的魂魄当真追踪不到。” “这不合理!”虽然不过才失去几滴精血,但对莫故而言也是损耗极多,他脸色惨白,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我绝对是我妈生的!” 追魂符无法使用的前提是非血脉之之亲,他拥有胎内记忆,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莫姨娘所生,怎么可能会无法用自身精血追踪到莫姨娘的魂魄呢? “或许……”徒明烨沉吟道:“咱们得用其他的方法……” 莫故与徒明烨对望一眼,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要追魂,用亲子血脉是最简便的方法,不过除了亲子血脉之间的天生感应之外,还有另一种东西比亲子间的血脉更有感应力。 莫故摇摇头,“她已经过世多年,我不想打扰她的清净。” 莫故下意识的反对徒明烨的建议。 “事到如今,也没有咱们可以选的了。”徒明烨看着地上化为灰尽的那几张追魂符沉吟道。 第126页 故故既是莫姨娘血脉,以故故的法力也不可能催动不了,唯一的可能便是莫姨娘的魂魄被困在一个他们术法也不能达之处。 血脉之力不行,那便就只能靠自身之力了。 徒明烨顿了顿,又提醒道:“七月三十鬼门关,咱们没多少时间了。” 鬼门关之后便要进行鬼口普查,再不把莫姨娘送回去,她就真的得成为孤魂野鬼了。 莫故叹了叹气,许久后才叹道:“看来得做一次摸金校尉了。” 徒明烨淡淡道:“那也不必。” 故故是身在其中没想到,以父皇的性子,怎么可能由得莫姨娘葬在贾家祖愤之中呢,灵位都进皇祠了,怎么可能会漏了尸体呢。 徒明烨笑道:“我猜夏公公应该早安排了人去做了,咱们等着捡现成的就好了。” 对于坑夏公公这事,徒明烨做的一点也不心虚。 第78章 母子初见 莫故对平康帝并不了解, 平康帝不但好面子,而且还极度小心眼, 他虽因为面子之顾,不可能明着把莫故认了回去,但暗地里着实做了不少事,迁莫姨娘之墓不过是其中之一。 正如徒明烨所猜,夏公公早就着手安排把莫姨娘迁葬到妃园寝一事。 自圣上登基之后, 圣上的陵寝已经在建造中,但不是每个嫔妃都有份和圣上合葬于陵寝之中, 除了先皇后与继皇后之外,大概也就只有圣上生前亲点的几位妃嫔有此福份,大部份的妃嫔都跟着先帝妃嫔一般葬于妃园寝中。 莫姨娘毕竟曾经生育皇子, 虽是再嫁贾代善, 但圣上那有可能眼睁睁的见自己的女人躺在贾家祖坟之中, 当真成了贾家鬼, 既然把让莫姨娘入了皇祠, 得享祭祀了,自然也不差具尸体, 便让夏德全将莫姨娘重新安置在妃园寝中。 偷具尸体对暗卫们而言算不上什么,不过偷回来的尸体着实让夏德全难办了,见到简皓引着莫故和徒明烨过来,夏德全难得的没臭骂简皓, 反而面上露出几丝松口气的模样。 “故公子来了。”夏德全连忙上前, 笑道:“正是巧了, 老奴正想请人请故公子来一趟呢。” “为了我生母的尸体吗?”莫故淡淡问道。 如果那个宝珠当真是他所想的那物,夏德全现在还能笑着跟他说话,当真是胆量极大的了。 夏德全一楞,最后苦笑道:“果然还是暪不过故公子。” 说实话,虽然挖坟这事怪了点,不过他们暗卫营中什么怪事没遇上,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是挖出来的尸体啊!!! 夏德全亲自把莫故等人引进后院冰窖之中,叹道:“按着圣上的吩咐,我们本来准备悄悄地将莫家女移往妃园寝中安葬,只是万没想到……” 夏德全住了口,让莫故亲自来看,只在冰窖正中有一座冰棺,棺木中有一年轻女子,双眼紧闭,面目如生,衣服不朽,而且容貌还有几分神似莫故,一望便知道是莫故生母──莫姨娘。 “咦!”乍见莫姨娘的尸体,莫故和徒明烨不约而同的轻咦了一声,“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按着时间来算,莫姨娘死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但为什么尸体上隐隐带有生气呢? 这不科学! 夏德全不知两人是为了从莫姨娘尸身上感应出生气而吃惊,还以为是见莫姨娘尸身未腐而感到惊讶,叹道:“这尸身久久不腐之事,小的以往亦有所闻,不过亲眼见着,也是头一回。” 书上记载,这类下葬数十年,尸身不腐之尸又名为荫尸,久而久之便成了僵尸,虽然凶险些,倒也不是无法可解,夏德全找了风水相师研究过,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还按着风水师之言,用了百年以上的桑木来烧莫家女,不料…… 夏德全顿了顿续道:“小的本想为莫家女火葬,再将骨灰安置在妃园寝便是,不料这尸体怎么烧都烧不化,不只如此,就连衣服也烧不化。” 最后也是没了法子,他这才按着风水师的建议,将莫家女用冰镇起来。 莫故神色复杂,“这事就先交给我吧。” 夏德全一楞,有些着急的劝道:“故公子,虽然莫家女面色如生,但她确确实实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莫故淡淡道:“夏公公放心吧,故明白这点。” 仔细瞧瞧,他便察觉莫姨娘身上这份生气并不是属于人类的,但有几分似兽类的生气!? “这……”夏德全还有几分犹豫,虽然他很想把莫姨娘这个包袱给丢出去,但他也知道,莫故身为皇子怎么好亲自处理这件事情,更别提,他身旁还有一个徒明烨。 他本来也不过是想着让莫故帮着,跟圣上说几句好话,让他脱了这事,把莫姨娘的尸首安放回贾家便是,万没想到莫故要亲自接手此事!按他说看莫故回不回宫还是未知数,但是徒明烨回宫是一定的事情。 圣上都已经开始让人整理起北五所,只等机会迎接五皇子回宫,是以夏德全说什么都不敢让两人处理莫姨娘的事情,最后还是莫故不耐烦了,直接一挥手催眠了夏德全,让他乖乖地到正厅里等着。 莫故与徒明烨将冰窖中的人清空之后,莫故乃是雷灵根,雷灵根为金、水灵根的合体,自然也拥有控水之能,莫故只略花了一点功夫,便将莫姨娘从冰块中融化。 他小心翼翼的检查莫姨娘的身体,终于发现那一股莫名的生气来自于其肚腹之处,莫故微一思索,便猜出那宝珠就在莫姨娘的肚腹之中。 莫故暗叹,怪不得贾老太太搜遍了暗香阁,都找不到宝珠的下落,原来莫姨娘死前已经把宝珠吞进肚子里了。 徒明烨也瞧出了这点,‘唰’的一声直接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长刀,直接问道:“要剖腹吗?” 他顿了顿又道,“我的技术不错的,上一次才帮白老头剖开了肚子,解决了他肚子里的陈年恶疾,而且剖完之后我就把它的肚子给缝回去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虽然他也觉得白老头事后竟然没有死,也是件挺奇怪的事情,不过算了,白老头还活着表示他的技术还勉强可行。 “白老头!?”莫过难掩惊愕之色,“白老头是谁?之前可没听你说过。” 而且重点是徒明烨什么时候学的医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这没什么。”徒明烨淡淡说道:“之前见你还有张姨给人动刀过便学了点,而且白老头本就命不久矣,就算开死了,谅它们也不敢找我算账。” 注意到徒明烨话语中的冷漠与不屑,莫故明白到,“那个白老头不是人类?” “嗯。”徒明烨点点头道:“不过是山林里一只活的比较久的白猿罢了,只是略通点灵性,连精怪都算不上,不值得一提。” 他以往在东北之时,每个月至少有半个月都在山林当中吸收木灵气,便无意间认识了白老头,和他的那些猿猴子孙,不过白老头虽然算不上精怪,倒也颇为懂事,总是乖乖的献上自家酿的猴儿酒,他这才出手试上一试。 莫故无奈,他养了徒明烨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明白,徒明烨他对于旁人是有多么冷漠,说句不好听的,徒明烨这辈子除了他亲爹妈,他几个兄弟之外,其他人压本就不放在眼中,更别提只是只猿猴的命了。 莫故叹道:“虽是如此,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江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徒明烨吐槽道:“故故,你武侠小说看太多了。” 莫故直接回了一对死鱼眼。 莫故望成莫姨娘的尸体许久,沉吟道:“也不用剖腹取珠,如果那个宝珠真如我想的一样,想来应该可以引它出来。” 莫故略将冰窖重新布置,冰窖中存满了冰块本就极寒,夏德全这个冰库更是经过风水师的特别设计,现在一处阴地之上,是以存放起冰来事半功倍,要不也不会被拿来当做冰封莫姨娘之地。 第127页 莫故融化了大半冰窖里头的冰,将莫姨娘的尸体放于水中,待到夜深人静之时,莫故直接拿了一张聚水符,放在莫姨娘的肚腹之上,缓缓地往上移动,宝珠果然也跟着聚水符缓缓移动,随着聚水符,停在莫姨娘的嘴中。 莫故一压,便从莫姨娘的嘴中挖出了那枚宝珠,在宝珠离体的同时,莫姨娘的尸身也瞬间腐化。 徒明烨一惊,“这是……?” 莫故望了几眼手里的那颗墨绿色的珠子,粗粗瞧了几眼,便明缘由,叹道:“之前宝珠在莫姨娘体内,珠上灵气形成了磁场,让莫姨娘的尸体永远维持在死前的那一刻,但同时也禁个住了莫姨娘的魂魄,如今……她也该出来了。” 也不知道莫家人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得到了蚌精的蜃珠,重点是按着这蜃珠上的生气来估,这只被取走蜃珠的蚌精怕是还活着。 莫故还不及仔细观察宝珠,便见莫姨娘腐烂的尸身上有白烟枭枭,隐隐形成人形,接着听到一声女子的轻叹声,“多谢两位,救小女子得以脱困。” 那女子身形极淡,似是随时要消失,但隐约可瞧出是莫姨娘的模样,莫故连忙一口气打了好几道聚阴符,直把原就阴冷的冰窖弄的阴气重重,比先前还要冷上好几分,又连忙向那阴魂输了几股灵气,这才稳住了莫姨娘,不至于魂飞魄散。 莫姨娘松了一口气,对莫故和徒明烨两人微一躬身,“多谢两位相助。” 莫故心神激荡,犹豫许久,最后迟疑了半响才哑着声音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女子微微一奇,似乎有些不明白眼前高人何出此人,但见莫故的容貌,她有几分恍然大悟,又有几分犹豫,懊悔,最后长叹道:“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就像德嫔娘娘,一看到莫故,便猜出莫故的身份,莫芷晴一看到莫故,便猜出,她就是当年所生下的孩子。 莫芷晴叹道:“原来我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她望着莫故,眼神中有着亲近,也有几许怨怼,终究化为难以言述的复杂之色,而莫故望着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激动到最后化为平静。 母子初次相见,相顾无言。 早在莫姨娘的魂魄现身之后,徒明烨就已经很自觉的先行离开,留给这对母子说话的空间。 见莫故一个人出来,徒明烨问道:“你送莫姨娘回阴间了!” “嗯。”莫故点点头,“人鬼殊途,还是早点送她过去的好。” 说到最后,难掩一丝唏嘘之色,他和莫姨娘之间十来年未见,加上先前胎内的记忆,两人之间本就没多少母子之情,该问的东西问完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最后是莫姨娘主动要求能够尽快去阴间报到,莫故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允了。 徒明烨亦微微点头,像莫故这种母子情淡薄的情况,他在宫里见的多了,也不觉得如何,倒是另外一事让他颇为好奇。 他指着莫故手里那墨绿色的珠子问道:“那个可是活蜃珠?怎么莫姨娘没被折磨死?” 怪不得阴差先前查不到莫姨娘的下落,蜃珠能产生幻像,更是天生的幻阵,将死之人生吞了这活蜃珠,怪不得灵魂一直困在尸体之中。 唯一奇怪的是,莫姨娘不过是个普通人,她的魂力竟然能支撑这么久,着实是件怪事。 莫故苦笑,“果然还是暪不过你。” 一个‘活’字已然可以说明许多问题,看此蜃珠的大小,少说也是上千年的老蚌精所有,莫家不过是一凡人,那能从蚌精手里得到这枚蜃珠?说句不好听的,以千年老妖怪之能,随时随地都可以从莫家人手里夺回蜃珠。 再则,这个蜃珠是有主的,以莫姨娘这般的凡人不该有控制它的能力,莫姨娘说的明白,她当年能够逃出来,全是靠着蜃珠之幻力催眠了官差所致,只不过她能发挥的也不过才十之一二,要是能多催眠些人,她们莫家说不定能多救些子孙出来。 只不过要再问多一些,莫姨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她只知道这蜃珠虽是莫家所有,也不知传了几代,但只有拥有莫家血脉的嫡系女可以催动,男子反而不行,必要时可以产生幻境,救莫家人一命。 不过这数代以来,莫家也没出什么大事,也就逐渐让人遗忘了,要不是发生了抄家之事,她父亲也不会找出了蜃珠,让她带着幼弟逃跑。 莫故沉吟着,“你帮我回东北一趟,让莫铭尽快赶赴河南,告诉他,他当年心心念念的事儿有门路了。” 莫家当年成年男丁尽皆被斩,未成年的男丁则被判了流刑,就连德嫔娘娘初见他时都认出了他来,更别提与他沾亲带故的莫家舅舅们了。 只不过莫家几个舅舅都是硬气的,虽然猜出了几分,但也不曾仗着亲戚情份贴上来,反而明里暗里的照顾着他。 莫铭……正是莫姨娘的堂兄弟,按莫姨娘所说,莫铭自幼便对治河一事颇有天份,自小就被莫老太爷带着身边,亦曾跟着莫老太爷巡视过河道之事,说不定对当年黄河决堤之事知道些什么。 另外,他还得先去金陵一趟,按着莫姨娘所说,当年莫家所绘的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均都在她逃出来的幼弟手上,如有这两物,他对莫家翻案之事也多了几分把握,只不过不知道他这张脸,足不足够让他小舅舅认出他呢? 第79章 舅甥初见 徒明烨为木灵根, 久不接触山林,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自然乐意帮莫故跑上这一趟,也顺便回东北深山老林当中闭关一阵,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觉得境界有些松动,说不得趁着这次的机会入关, 可以一口气再进一层。 莫故算了算时间,他自恃自己是修真者, 御剑飞行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可到金陵,便让何幕僚和莫三、莫四等人直奔河南,而他一人直赴金陵去找他那位从未谋面的小舅舅, 到时三方人马直接在河南见便是。 莫故按着莫姨娘的指引, 来到金陵城郊的龙王庙。 他当时也觉得颇为奇怪, 贾家都可以接受莫姨娘了, 为什么不顺便把小舅舅一起安置在贾家中?以贾家老太太的性子, 再怎么不愿意,想来也做不出把自己的亲侄儿赶出去的事。 对此, 莫姨娘也有几分不解,先祖曾有言,如果族中出了事,可把族中子孙安置在金陵城外的龙王庙中, 她虽有意把幼弟带在身边养活, 但思前想后, 还是按着先祖遗言,忍痛把幼弟送到龙王庙中。 莫姨娘现今想想,好险她当时按着先祖之意,把幼弟送到龙王庙中,要不以贾老太太的性子,她在夺走了宝珠的同时,说不定也会要了幼弟的小命。 对于莫姨娘的猜测,莫故倒是有些赞同,贾老太太虽然现在当真后悔了几分,但他也记得,贾老太太年轻时可是个杀伐决断的主,为了宝珠,杀了自己的侄子,也不算什么奇事。 这金陵城并不靠海边,会在金陵近郊安置一座龙王庙,也确实是件奇事,更奇怪的是,龙王庙里供奉的除龙王之外,还有龙王座下的一些小妖精,如龟精、蚌精……等。 或许是因为不靠海边,龙王庙的香火并不盛,不过见龙王庙里外打理的干干净净,倒也不似缺钱的模样,想来龙王庙内另有生财之道,不靠那一点香油钱。 当莫故过去时,整个龙王庙里也不过就只有他和另外几个香客,莫故仔细瞧了瞧龙王庙内所供奉的精怪,虽是间小庙,但是龙王庙里所供奉的神像都雕刻的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莫故的错觉,总觉得龙王脚旁的蚌精,似乎有些女气…… 莫故望着那蚌精雕塑,微感亲近之意,这龙性好淫,故有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之说,龙九子之母中虽无蚌类妖怪,但那是因为蚌妖为龙所生的是女儿,而非儿子,所以民间传说中不显罢了。 第128页 据闻龙王座下的蚌精乃龙王幼女,最受龙王宠爱,是以能长伴在其父身旁,而这龙王庙中的蚌精虽然还是只大河蚌的模样,但雕刻间倒是莫名的带了几分女子的抚媚之气…… 龙王庙住持满脸堆着笑,亲自招乎着莫故,龙王庙的香火虽然不盛,但是龙王庙的住持却是肥肥胖胖的,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吃素都能吃出这么一个身材来,莫故也是很是佩服。 莫故在龙王庙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不得不说,当初建庙之人看风水的本事倒是比他还强上几分。 小小一座寺庙,正好就站在金陵之地中最好的龙穴之上,虽不至能让后世子孙出将入相,但是多出忠臣孝子,且后世子孙大多品性极好,也算是个难得的风水好穴。 不过这么一座庙,占了人家做阴宅的上等风水好穴,有什么用处呢?莫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就罢了。 莫故左左右右的绕着龙王庙跑了一圈,龙王庙的住持自然也是跟着跑了一圈,但他丝毫没有半点不耐之意,反而是一直堆着笑。 这也难怪,莫故一口气大手笔的捐赠了龙王庙一百两银子,看在银子的份上,莫说莫故只是点名要住持相伴,哪怕他要全龙王庙里的道士一起来陪他跑步,龙王庙的住持也会马上同意。 在莫故的要求之下,住持将莫故领进静房当中,笑问道:“不知施主还有什么需求?” 莫故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取出了宝珠,“在下来此是想找一个在二十年前,被安置在龙王庙前的莫姓小男孩。” 龙王庙的住持一看到宝珠,脸色微变,郑重道:“施主可否让小道仔细瞧瞧这枚蜃珠?” 一听到住持直接说了‘蜃珠’两字,莫故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莫故也不惧他会夺走蜃珠,便直接递给了他。 住持一改先前的贪财模样,轻抚着蜃珠,许久后才叹道:“莫大人有功于黄河两岸的老百姓,我虽然是个道士,但也着实敬佩,当年在得知莫家被抄家之事后,也曾想过搭把手,无奈咱们龙王庙不过是座小庙,没多大的力量,最后终究还是只能眼睁睁的见着莫家遭难。” 住持抚摸蜃珠许久,将蜃珠交还给莫故,坦然道:“咱们龙王庙里都是些道士,着实不适合养育孩子,怕会移了孩子的性情,再则,莫家的冤屈也得有人出头申冤,于是在莫家的案子淡下来之后,我便托了老友,给莫家的孩子弄个户籍,送到外面去读书了。” 说到此处,住持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孩子也是个争气的,小小年纪便考中了举人,这阵子还在继续苦读,争取隔年考个进士出来。” 莫故直接问道,“敢问住持,请问他眼下在何处?” 龙王庙的住持也不废话,直接给了一个地址,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莫故的容貌后,又道:“这孩子到庙时虽然只有五岁,但对当年莫家之事印象深刻,一心一意只想为莫家翻案,这些年未免有些急于求成了,若施主能劝劝他,也是件好事。” 莫故一脸囧样,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长得很正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再加一个嘴巴,虽然帅了点,但是也不是说帅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但为什么只要见过莫家人的人,都能够察觉到他是莫家子孙呢?莫非他脸上印了莫家子这三个字吗? 似是察觉到莫故的尴尬之色,本王庙的住持笑道:“小道有些祖传秘法,可以观人之气,先前看到公子时,小道虽有些察觉了,只是不敢确认,待公子拿出蜃珠之后,小道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 龙王庙的住持顿了顿又道:“这龙王庙,乃是莫家先祖出资所建立的,凡莫家子孙一进来,身上便有淡淡的珠光,公子身上虽然珠光极淡,但想来是因为公子是旁系子孙之故,倒是小道一时疏忽了。” 莫故疑惑的打量了眼前的胖住持几眼,亦笑道:“原来是道友。” 虽然眼前的胖住持不过才先天之境,勉强搭上练气一层的车,但在这年代也算少见了,难得遇上一位道友,两人都颇有几分相见恨晚。 龙王庙住持虽然修真多年,但他却是靠着自己从祖传的书籍中学习而来,对里头的内容一知半解,要不是在二十年前,当真见到了莫家子身上的白光,只怕他一直还认为自己只不过是练一些呼吸轻身的法门罢了。 如今见到了莫故,他便迫不及待的向莫故请教一些修真上的疑问了。 念在这住持曾帮了自家小舅舅的份上,莫故也略略指点了几句,不过这一瞧,倒是查出了几分怪异之处,这住持所修的功法自称是祖传功法,但倒不是人类所修练的功法,反倒有几分像似妖修的功法。 不过妖修一道,在古时便已极为少见了,便别提在莫故出身时的民国,莫故也帮不了太多,只能就自己所知的略略指点一二,虽是如此,但己让龙王庙的住持茅塞顿开,喜的抓耳搔腮,恨不得马上闭关修练。 拜别了住持之后,莫故便按着住持所言,前去找那莫家舅舅了,还没到莫家舅舅的住所,便听到巷子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墨寒!你给我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男子,在墨府门前大喊着,“墨寒!你给我出来!” 那年轻男子虽然有十六七岁上下,但不知为何却残了一只腿,只能拄着拐杖行走,他的身形微胖,但容貌倒生的不错,特别是一双凤目,当真是顾盼神飞,添了几分英伟之气。 “出来!出来!”那人不但大喊着,还让家丁上手砸门了,一副就是要来找碴的模样。 墨寒!?一听到这名字,莫故顿时眼睛一亮,龙王朝的住持说了,因姓莫太过明显,所以他的小舅舅便改姓为墨,单名一个寒字。 或许是那人吵的太凶了,最后墨宅里的人也坐不住了,墨宅的大门终于打开,里头走出一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眉目间隐带阴郁之色,一脸不耐烦道:“王子胜,你死心吧!” 王子胜气道:“你好大的胆子,我王家女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的,你竟然敢拒婚!” 他奶奶的,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读书人,要不是父亲说这人将来大有可为,有意投资他,又何必把小姑姑许配给他,他小姑姑虽是庶出,但容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嫁妆又丰富,有何不好?这家伙竟然还敢嫌弃!? 墨寒眼眸微沉,沉声道:“墨寒无意婚配,倒是你这样把自家女子的婚事大咧咧的挂在嘴边,怕是不好吧!” 这王家是这金陵城中第一霸道的人家,什么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注一)。说的好不霸气,这家中子女也养的过于霸道,这王子胜虽是瘸了一只腿,但还在金陵城中作威作福。 而王子胜口中的姑姑,乃是王老都太尉统的小女儿,虽是庶出,但因为是老来女,是以极为受宠,他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不过就被那王家女见了一面,便莫名其妙被缠上了,硬是要嫁给他为妻,闹的他好几日都无法静心读书。 “你──”被墨寒一说,王子胜也不由得脸上薄薄的浮起了一层红晕,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大咧咧的说出自家女儿之事会对姑姑的名节有所损伤,不过二弟也说了,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 先前祖父还想用着温和之法,招墨寒为婿,但他这次直接把事情一挑明,让小姑姑除了此人之外也嫁不成旁人,墨寒要嘛就乖乖跟他们家结亲,要嘛就要是跟他们家结仇,除此之外没第三条路。他就不信,墨寒敢把王家得罪死了! 墨寒冷笑,“我先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事绝对不可能!” “你──”王子胜大怒,正想让家丁不管不顾的先揍墨寒一顿再说,只见眼前一晃,在墨寒身前突然多出了一名少年男子。 王子胜定晴一看,不过是个才十来岁的少年,他嚣张笑道:“小孩子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家找你妈妈吃奶去!” 第129页 见这人虽生的一脸好相貌,但口中污言秽语不断,莫故也有些恼了,他直接一点王子胜的眉心,怒道:“给我滚!” 他很少动用修真之力,因为这样未免有些过于欺负人了,不过这家伙实在太欠揍了,让他忍不住动手。 王子胜眼前一暗,然后人就像傻了一般,当真乖乖的转身就走,他带来的几个家丁也看出不对劲,一部份追着王子胜而去,一部份倒是对莫故骂咧咧的想过来揍人了。 莫故也不客气,直接也在这些家丁的额前点了几下,家丁们瞬间转身,直奔回王府。 见到那些人走了,墨寒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先前虽然说的硬气,但其实内心里没多少底气,王家人太过霸道,眼见此事无法善了,他都准备要离城避难了,只是暂时躲上一躲容易,王家势大,这将来怕是…… 想到自己的科举之路,还有莫家的冤屈,墨寒心下微沉,脸色是越发阴郁了。 墨寒勉强收敛心神,向恩人道谢道:“多谢公子出手,在下──” 一见到莫故的脸,墨寒瞬间僵住。 莫故轻叹一声,“我叫莫故!” 一听‘莫’这个字,墨寒的眼睛顿时亮了。 只听莫故续道:“家母名叫:莫、芷、晴。” 第80章 王家婚事 墨寒将莫故迎进墨府之中, 墨府虽然不过是所二进的院落,但干净整齐, 还有仆妇送上茶水细点,也有小厮殷勤伺候着,可见得这些年来墨寒的小日子还算过得去。 这也难怪,虽然说穷文富武,但能考上举人的, 也算是开了做官的大门,自然有得是人奉上银钱, 更别提金陵城中富户极多,远的不说,近的便有一个求嫁的金陵王家。 莫故仔细瞧着墨寒的模样, 暗暗艳羡, 和他不同, 墨寒倒是没有生就一张莫家人的脸, 不过要论俊秀之处的也绝计不会下于他, 怪不得被王家女一眼就瞧上了,只是墨寒的身子骨有些虚, 怕是长久读书,有些伤了身子。 墨寒亲自给莫故倒了杯茶,仔仔细细瞧着他的模样,面露怀念之色, 低声问道:“芷晴姐姐可好?” 莫故顿了顿, 诚实说道:“家母已经在十六年前便就死了。” “十六年前?”墨寒微露疑惑之色,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才十六岁上下,如果芷晴姐姐已死,这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 再想想眼前人自称姓莫,莫非是从母姓?略想一下,墨寒的脸顿时有点绿了。 莫故一瞧墨寒神色,便知道他八成是脑补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清咳一声,“别想太多,是我自己不愿意认父,改从母姓。” 不过莫故的话完全没有安慰到墨寒,墨寒脸色微白,隐含气恼之色,显然是钻进胡同里了。 墨寒冷着声问道:“你父亲可是贾代善?” 莫故难得的为难了一下,要直说自己是莫姨娘与平康帝的私生子,只怕这个舅舅接受不来,毕竟莫姨娘的反应他还记着呢。 当时莫姨娘一听到平康帝把她纳入皇家宗祠中祭祀,并让她随葬妃园寝,当下头便摇的像波浪鼓一般,说什么也不同意,非得要莫故帮她把她的尸身改葬他处。 莫姨娘直言,莫家虽是被成河督所害,但也和平康帝当时误信成河督之言,胡乱判案脱不了干系,她做为莫家女,不愿伺奉杀害父母的仇人,她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愿享皇族供祀。 这是莫姨娘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请求,莫故自然是同意了,不但稍稍地潜入皇家祠堂之中,将莫姨娘的灵位移走,另外也重新点了风水宝地安葬莫姨娘,至于夏德全那边,给他留点灰尘碎骨什么的交差即可。 夏德全虽然也查觉出来莫故留给他的不似人骨,不过也聪明的没有多问,按他看来,莫姨娘既成荫尸,不安葬在妃园寝内也好,省得坏了皇家风水,况且莫故为莫姨娘亲子,自然比圣上更有权利去安排莫姨娘的去处。 莫姨娘尚且如此,更别提这舅舅了,莫故也不好把自己的身世说明,最后他挠挠头道:“贾将军并非莫故生父,至于我生父是谁……这……” 莫故面露为难之色,最后叹道:“我和我姨娘都不想谈及此人。” 横竖他和莫姨娘都无意认祖归宗了,不谈也罢。 一听到‘姨娘’这两个字,墨寒微微挑眉,面上神情有些懊恼,但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沉默不语,毕竟莫家既是罪官之后,贾家那儿也不过是面子情,也怨不得长姐会成了妾室。 女子为妾本就低人一等,再听莫故宁可从母姓也不愿从父姓,墨寒顿时脑补了一堆后宅阴私,嫡母不慈等事,对这侄子越发疼惜,可疼惜归疼惜,墨寒也越发狐疑了。 按着这孩子所言,长姐过逝于十六年前,按着时日来算,他当时还是婴孩呢,这孩子又是从何知道长姐当年把他交托给了龙王庙一事呢? 绕是以墨寒之聪明,对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莫家的嫡幼子的死活算不得什么,但他手里却有着关系于莫家翻案成功与否的关键物品,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冒然认了这个侄儿。 不过面对莫故神似长姐的容貌,墨寒也不由得心生亲近,最后叹道:“你且在我这里住上几日,咱们舅甥两亲近亲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对了,你上学了吗?眼下学业如何?可中了秀才?” 莫故暗暗黑线,突然感受到一把贾赦的痛苦,怪不得贾赦每次听到他问功课之时都是一脸便秘样。而且现在回想一下,别说秀才了,他连童生都没去考过…… 莫名的,看着舅舅慈祥中隐带煞气的模样,莫故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他莫名的有种感觉,如果跟舅舅诚实招供自己连童生也不是的话,一定!一定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在舅舅的气势之下,莫故莫名的有种被学霸压制住的感觉,这世上有什么比学渣更苦逼的呢,就是连学渣都算不上的渣渣啊。 莫故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他硬着头皮回道:“不知舅舅可信鬼神之说?是姨娘的魂魄告诉我舅舅在金陵郊外的龙王庙,住持再告诉了我舅舅的处所。” 这古人虽然比现代人要更加迷信一些,但舅舅毕竟是读书人,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见得大部份的读书人其实对于神鬼之事是将信将疑,更别提什么鬼魂之说了。 莫故原以为舅舅会不信的,还暗想着要不要带舅舅来个地府一日游之类的,不料墨寒只瞧了他一眼,手一伸道:“宝珠可在你身上?” 莫故眨了眨眼,直接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蜃珠,放在桌上,墨绿色的蜃珠并非正圆形,而是有一些椭圆形,散发着微微的珠光。 墨寒一见蜃珠,眼眸微微一缩,心下暗叹:这蜃珠多年来一直供在莫家宗祠之中,他们莫家上下本以为不过是传说,要不是那一日长姐凭着蜃珠带他逃离,只怕他也一直认为那不过是传说罢了。 墨寒轻咬破指尖,直接滴了一滴血在蜃珠上,只见蜃珠上白光一闪而过,墨寒叹道:“果然是我莫家祖传的宝珠。” 接着墨寒又苦笑道:“我自五岁上便入了龙王庙,这古古怪怪的事情见得多了,鬼魂托梦一事虽然少见,但也不算什么。” 龙王庙里的住持颇有些法力,不少人遇上了为难之事后便会来找他,见得多了,难免会知道一些,莫说这孩子生就一张莫家人的脸,这孩子眼神清明,也不似作假。 莫故松了口气,看来这莫家舅舅的接受度可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许多,正想说明来意之时,只听墨寒又满脸慈爱的续问道: “你也该有十六、七岁了,可曾进学了?眼下可考了秀才?成绩如何?啊,还是先做篇文章给我瞧瞧,舅舅虽然不过是个举人,指点指点你的功课想来还是行的。” 莫故忍不住别过脸,彻底明白贾赦的痛了。舅舅,咱们不提功课还能做对好舅甥啊。 第130页 且不论当渣渣遇上学霸舅舅之后的下场,另一方面,此时的王家也身处于鸡飞狗跳之中。 王老太爷一听到自家大孙子干的好事之后,当场两眼一翻,几欲晕去,他虽是个混人,但也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被自家大孙子一宣传,那怕自家的小娇女当真入了墨家,也会被人看不起。更别提墨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允婚呢。 他气的直接用手上的拐杖狠狠揍起王子胜了,“你……你怎么就把你姑姑的事给说出去了?万一要是墨家不肯娶你姑姑的话,你让娇娇以后还怎么见人?” 娇娇是王老太爷的庶出老来女的小名,因为是王老太爷五十岁上才得的老来女,王老太爷爱的不行,怕姨娘养不好,又怕嫡妻委屈了她,便亲自带在身边养活,也难为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手把手的把小女儿给养到一十八岁。 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养活一个女娃娃容易,要给女儿说亲,总不好让他一个男的拉下脸和其他的婆娘一起吧,这不就把女儿的婚事给拖到了一十八岁。 为了这个老来女,王老太爷可说是操遍了心。 他知道娇娇有些被娇宠了,便有心给她找一个上面无婆母压制的人家,而男方家最好有点本事,但又比王家弱上一些,也方便他压着女婿,不让他纳妾欺负娇娇,当然更要长的好一些,他家娇娇出去见人时才有面子…… 这样找着找着,墨寒就因为无父无母,再加上长相还算俊秀之故,因入了王老都太尉统的眼了。 如果墨寒知道,自己不是因为才学被王家看上,不过是因为上无父母高堂,外加容貌还行,因而被王家看上的话……只怕他心里也有一百万句mmp想送还给王家了。 也就因为如此,王老太爷虽有心把娇娇嫁给墨寒,但也不是非墨寒不可,不过被这没脑的大孙子一弄,这下子可成了什么了?他的小娇娇以后还怎么嫁人? 气愤之下,王老太爷便气的直追着熊孩子打了。 王老太太本来是闲闲的看戏的,不过一见王老太爷对自个的大孙子动手了,当下便不干了,急忙阻止道:“子胜也是为了娇娇好。” “好个鬼!”王老太爷气的面上的胡须不住抖动,“他这话传出去,叫娇娇怎么做人?” 王老太太也知道王子胜这话传出去会毁了王娇娇的名声,不过一个庶出女儿那及得上自己的嫡亲孙子,仍就护住了王子胜。 王子胜之父──王大老爷和其妻王大太太也面色尴尬,有心想护住儿子吗,但这事又关系到自家妹子的名声,再见老太爷气的很了,也不敢劝,深怕这一开口,老太爷一句不悌幼妹,反倒惹火上身,便干脆眼观鼻,鼻观心,袖手旁观了。 夫妻两暗暗思索着,横竖儿子皮厚,老太爷棒下也有分寸,打上几下倒也没什么,王大太太一转眼见到面露担心之色的次子,面上微缓,老大虽是个蠢的,好在次子还算聪明,两兄弟互相扶持着,以后总是会好的。 王子腾规规矩矩的站在爹娘身旁,面上微露担忧之色,但眼眸间微微流露出一丝喜意,无论老太太再怎么疼爱大哥,但他这次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把老太爷的掌上明珠给得罪死了,想来再怎么说,老太爷也不会选择大哥做下一代的家主了吧。 王子胜熊归熊,但也知道自己先前所说的话会伤了姑姑的名声,只是他生性倔强,不愿低头,硬着头皮道:“墨寒不过是个穷读书人,他敢得罪咱们王家?早晚还是得乖乖娶了姑姑的。” “你──”王老太爷气的满脸通红,既然说不通,那就干脆直接上手打吧。 于是乎,王老太爷把拐杖使的虎虎生风,王子胜先前还能到处躲呢,到后来无论躲到何处,棒子如影随行,就像粘在他屁股上一般,三不五时给他来下狠的,疼的他哀哀直叫。 王太太本有些不忍,想开口求一求公公,但被王子腾一拉衣袖,最后还是罢了,公公现下在气头上,怎么说都说不通的,横竖子胜皮厚,老太爷年纪大了,想来打不了多久就会停手…… 果然没多久,王老太爷的耍着棒子的动作就渐渐慢了,正当大家松一口气之时,只见一青衣小婢匆匆忙忙到了厅上,惊叫:“不好了!老太爷,不好了!” “胡说些什么!”王太太喝斥道:“什么不好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他们武人之家最是忌讳,老太爷还好好的呢,怎么能胡乱说话。 “是!是!”青衣小婢知道自己犯了忌,吓的直发抖,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一时失言,求太太责罚。” 王太太面色微缓,“说吧,发生了何事?” 青衣小婢瞧了一眼王太太之后,又瞧了一眼王老太爷,低声道:“太太,娇姑娘自尽了!” 第81章 又生事故 果然, 墨寒一知道莫故连童生都不是时,瞬间变脸, 原本的温和慈祥都不见了,活像是高考时的教师一般,那脸色说有多黑便有多黑,在知道莫故从商之后,那神情更是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他不等莫故说完自己是晋江老板之事, 便当场给莫故定下了什么三年童生,四年秀才, 十年举人的计划,听的莫故脸都绿了,要不是还要从舅舅手上拿到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 只怕莫故一定马上落跑。 那怕他平日压贾赦去读书压的极为顺手自然, 可当自己也被压着读书时, 那滋味可就全然不同了。 莫故硬着头皮道:“舅舅!你不用为我读书的事烦心, 我现在生意做的也不错, 科举于我没多久用处。” “绝对不行!”墨寒板着脸道:“无论你生意做的多大,这商人总是低人一些, 好在大晋朝中并无阻止商人子弟科举入仕,你又年轻,一切还来得及。” 见莫故脸色发黑,墨寒不好逼迫孩子太过, 脸色微缓, “舅舅也不求你什么, 不过至少得考个秀才才是,秀才可见官不拜,好歹你以后行商时也能方便些。” 莫故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这话好生耳熟,好像是他当初教训简皓的话吧?没想到这报应竟然来的这么快。 莫故连忙转移话题道:“舅舅,我这次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墨寒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莫故续道:“我是想要拿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为莫家翻案!” 莫故此话一出,墨寒想也不想的说道:“胡闹!” 他这一辈子心心念念的也是为莫家翻案一事,但故哥儿不过十六岁上下呢,那有这份能力。 墨寒正色道:“你且好好读书便是,为莫家翻案之事自有我处理。” 莫故沉吟道:“这事不只是我,还有德嫔娘娘所出的四皇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便干脆拿四皇子做挡箭牌了,横竖这事实也确实如此。 墨寒微露惊讶之色,不过倒是信了几分,仁郡王之母便是他莫家之女一事在朝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本就有打算上京赴考之时,想办法结交仁郡王,探探仁郡王的意愿,是以莫故如此说后,他也相信了几分,不过这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事关重大,墨寒自然不会随便交出。 莫故续道:“我和四皇子府上的何幕僚与莫铭舅舅约好在河南相见,一起调查此事,这读书之事,咳,翻案后再说。” 他应了孙嬷嬷与莫姨娘,要帮莫家翻案,自然会尽力做到,所以他那时时间读书呢。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不想读书而跑去为莫家翻案了。至于翻完案后呢?咳咳,他的修行也卡了好一阵子了,也是时候出去寻寻机缘了。 莫故看得出来莫家舅舅是个心防极重之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将这两物交给他,不过这也难免,横竖给莫家翻案也不过是一朝一夕之事,且先去河南走上一趟,查清楚之后再跟舅舅手里的黄河河道图对照,也来得及。 第131页 莫故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他从莫姨娘口中也知道当年莫家家大业大,子孙繁多,莫家出事时,墨寒也不过才五岁,只怕是不知道莫铭舅舅,不料墨寒一听到莫铭的名字,瞿然站起,惊喜道:“铭哥哥还活着!?” “嗯。”莫故微微点头,“铭舅舅在东北之役中立了大功,得贾老荣国公之助,脱了罪奴之身,现下正是东北辽阳府镇抚,虽然不过是从五品,不过也算不错了。” 在有战事之时,武官向来升的比文官要来的快,铭舅舅要不是因为先前是罪奴之身,多少拖了点后腿,成就本不只于此,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勉强可以了,况且他知道四皇子在想办法拉拔铭舅舅,想来铭舅舅升官之日,指日可待。 墨寒当真是惊喜交加,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有些心痛,他们莫家代代都是文人出身,大儒出的不少,但武将还是头一位,更别那人竟是祖父最器重,全莫家子孙中才华最好的铭哥哥。 一想到铭哥哥不知道付出多少代价,方能在东北之地立足脚跟,墨寒一时欢喜,一时感伤。 事隔二十年,终于可见亲人,更见到翻案的一丝曙光,墨寒压根坐不住了,他沉吟许久,“我跟你一起去河南!” “啊!”莫故的原意是拿图,可没想过把舅舅也带去啊,且不说他一介凡人,只会拖累他的行程,再则……谁会喜欢随身携带家教的? 当下莫故就想拒绝,“这不好吧!舅舅你考进士之事在即……” 墨寒沉声道:“我考进士,为的就是想帮莫家伸冤,既然知道此事,我便不可能不去。” 这事事关重大,那有可能听着今日才见面的侄子说上两句便就定下了。 莫故微微沉吟着,他虽然与这位舅舅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也感觉得出这位舅舅行事小心,要不是他生就一张莫家人的脸,再加上手上的蜃珠,只怕也没有那么快得其信任。 不过那怕如此,这位莫家舅舅还是有所保留,断不可能把手上的黄河图给他。 做为一个修真者,他有的是大把手段可以拿到黄河图,不过以这位舅舅的精明程度,只怕没多久便会被他察觉,直接让莫铭跟他说明是最好,横竖大家的目标一致,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 莫故估摸了一下金陵到河南的距离,还有莫铭从东北到河南的距离,下决定道:“咱们三天后马上出发。马车什么的我都备好了,舅舅只要准备一些随身行李即可。” 墨寒微微挑眉,倒没想到这个侄子外表看起来不过是富家公子哥儿,内里倒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成!三日之后,咱们一起去河南。” 这些年来,他们晋江的生意可说是遍布全国,北致东北,南到云南,都有晋江的生意,甚至还有好些地方仿着京城的晋江一条街,也在当地建立了晋江一条街,像金陵这般的大城市中自然也有。 莫故只去了金陵的晋江一条街一趟,所有出行的用具均都有人准备好了。 出行的马车上还用上了最新研发的橡胶轮胎,这是先前他们大举从东北迁移至京城时,特意制造出来的,好在有徒明烨的木灵根,催熟几株橡胶树也算不得什么。 这效果虽然不如后世的橡胶轮胎,不过在减震上的效果也算不错了,再多的也没办法,毕竟这年头没有什么水泥路,就古代的路况,就算有再好的橡胶轮胎也帮不了多少。 虽是如此,这橡胶轮胎也让晋江车马行的老掌柜的佩服的五体投地,赞道:“少爷不知道,因着有这橡胶轮胎,现在不少大户人家上香时连自家的马车都不坐了,特意订了咱们晋江车马行的马车呢。” 莫故微微点头,“做的不错,不过这生意量得稍微控制一下,物以稀为贵,太容易得到,旁人就不珍惜了,况且咱们这橡胶轮胎做之不易,要是损耗过了,反倒不划算。” “是!”老掌柜的明了,保证一定会小心,不会让人损毁了。 不过橡胶轮胎虽好,却抵不过路况太差,老掌柜的忍不住惋惜道:“可惜这路着实配不上咱们这么好的轮胎,糟蹋了。” 莫故一瞬间倒有些想铺水泥路了,不过想想还是罢了,晋江一条街发展到现在已经超乎他的想像,他毕竟不过是一修真者,还是别捞过界才是,至于什么水泥路、运输什么的,还是让后世的帝王来头痛吧。 莫故越过此事不谈,老掌柜也知道这非他们所能控制之事,也就说上几句便罢。 见到帐本子上的王家一租便租借了整整大半年,莫故忍不住皱眉道:“这王家是何等人家,怎么一租便租了大半年,而且这银子也不曾付过?” 老掌柜的连忙低声道:“少爷,这王家便是金陵王家,那个素有金陵王之称的王家啊!” 莫故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是那个王家,看原着中王熙凤行事霸道,便猜出其娘家只怕也是同样的性子,不过没想到王家竟然把便宜占到他身上来了。 见莫故满脸不悦之色,老掌柜的劝道:“少爷也不用担心,这王家倒不至于拖着银钱不给,不过就是占着马车不还罢了,咱们背后好歹是贾家,他们也不敢太过的。”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他们给了王家方便,王家怎么也得还点面子才是,总不可能把好处全占着了。 “罢了!”出行在即,莫故也抽不出手教训王家,莫故沉吟道:“这王家暂且记下,如果年底还拖欠欠银的话,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老掌柜应道:“是!” 两人就着车马行的生意讨论了一会,老掌柜的再安排人准备出行的一切用品。 要论出行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没有比车马行掌柜更熟的人了,他们车马行主要做的是长途生意,租借车马都不过是小样,这走久了,大伙自然知道该带些什么。 首先这晋江药铺里的成药是免不了的,干净的食水与路菜,自然也少不了随泡随食的炒米与方便面。 说到方便面,老掌柜的又忍不住恭维了莫故一番,“主子弄出来的方便面真是太方便了,咱们这些赶车人除了担心这强盗贼人外,最烦的便是路上没口热的,不过这方便面无论干吃还是泡开了吃,味道都极好,唯一麻烦的是这玩意得用油炸,着实耗油。” 说到这,老掌柜都有些心痛了,要是是他自个家里婆娘做这种东西,他一定会忍不住骂一句败家。 不过车马行里一炸便是百八十片的炸,这剩下的油还可以拿去做肥皂,这样平均分下来虽是多了些,但也还能接受,况且这玩意当真是好吃,就连他的小孙子上次吃过一次后,到现在仍念念不忘呢。 “嗯。这方便面多带些。”莫故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自然一口气让人备了好些自个爱吃的路菜,除了路菜之外,还让人备了好些金陵细点,横竖他手里的储物戒指里的时间是暂停的,也不怕菜肴放坏了。 正当老掌柜按着莫故的吩咐准备东西之时,突然听到街道上一阵吵杂,隐约还听到墨寒的声音。 听到墨寒的声音,莫故眼眸微缩,身形微动,又强行忍住,示意老掌柜的去问问清况,“发生何事了?” 老掌柜也颇感疑惑,连忙让人去打听一番,因王家闹的这事极大,不一会儿便打听出来了。 “少爷,这也没什么。”想到打听出来的事,老掌柜的暗自好笑,“是王家强拉着墨举人做女婿了。” 这王家女痴恋墨举人一事,全金陵城皆知,原以为墨举人再三拒婚,这王家也该知道知难而退了,万没想到王家恼羞成怒,竟然强抢墨举人成亲了。 虽然王家这事做的不道地,不过老掌柜倒有几分艳羡,“这王家女虽是庶出,不过听说是王老爷子的老来女,最是受宠,这嫁妆肯定少不了,再加上王家扶持,墨举人可是有福了。” 第132页 “哼!”莫故冷哼一声,“强抢民男,这王家也未免太大胆了。” 莫故吩咐道:“你让人把东西准备好,马上送到金陵龙王庙前。” 看来他们去河南的计划可得提前了。 “是。” 老掌柜的吩咐下去不提,而莫故见老掌柜一走,连忙使出缩地成寸的法术赶到王家,再不过去,舅舅的清白就没了。 第82章 王家内斗 墨寒这次真是无妄之灾, 他不过就是有次参加文会时撞上了王家人,连里头有没有女眷都不清楚呢, 便莫名其妙的被王家逼婚。 这也罢了,他都严词拒婚了,再加上之后的河南行,他估摸着回金陵之时,这事也该解决了, 便没把王家逼婚一事放在心上。 倒是故哥儿让他始终有几分不放心,迟疑再三, 还是去了一趟龙王庙,找胖住持了解一下莫故来历。 老住持也瞧不出莫故来历,不过他龙王庙里留有妖修的功法, 自然拥有一套秘密的识人之法, 况且修行到莫故这种程度的, 向来爱惜羽毛, 他既是莫家女所生, 便欠莫家一份因果,想来为莫家翻案一事也是真心的 墨寒直到此事才算安心, 便准备回家收舍行李跟着莫故一起去河南,不过没料到才走到家门口就被王家人给捉住了,口口声声说要捉他回去跟他们家的娇小姐拜堂。 墨寒自持自己为莫家子的身份,莫家数代以来忠君爱国, 而王家素来霸道, 那可能会娶王家女儿, 当下便说什么也不肯,便在门口挣扎了起来,但这次王家可说是铁了心要把墨寒招做女婿,王老太爷甚至亲自来绑人,这不就闹的厉害。 王老太爷也是无奈,王子胜使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这墨寒还没招进门,自家的小娇娇便先忍受不了而自杀了。 王娇娇自幼被王老太爷娇宠长大,虽是庶出,但因为王老太爷疼爱的紧,就连嫡出的兄长对上她都低了一头,更别提旁人,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婚事一直不顺。 这墨寒虽然是王老太爷挑的,但要是没她的默许,王老太爷会让官媒上门提亲?女方主动提亲被拒已经够让她没面子了,更别提王子胜还把到处宣扬她的事情,王娇娇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王老太爷虽然疼爱女儿,但毕竟是个男人,很多小事情顾不到,便让人钻了空子,故意在王家里散播王娇娇的闲话,王娇娇是个心高气傲的,一时受不住,便就气的自尽了,好在婢女发现的早,不然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王老太爷气的把王子胜狠狠责打一顿,险些把他的另一只腿也给打折了,要不是王老太太拼死救下,只怕王子胜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不过虽是如此,王子胜也被王老太爷罚跪祠堂三天。 虽是如此,但王娇娇至今仍昏迷不醒,王老太爷也不知听了何人言语,竟起了冲喜之念,也顾不得再派官媒好言好语的跟墨寒商量,便直接让人把墨寒捉了回来,强迫墨寒与王娇娇拜堂成亲。 莫故只略略一推算,便知前因后果,甚至就连这幕后黑手都算得一清二楚了,他暗暗倒抽一口冷气,怪不得红楼一书中有人戏称王子腾为四大家族的幕后大魔王,戏称他一人撑起半部红楼,他一死,这四大家族也跟着灭亡。 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心计,当真令人佩服,就为了和其兄争夺家主之位,不惜用自家姑姑的名声让王老太爷厌恶王子胜,本来他这计策安排的也算巧妙了,一方面解决了素来惹人厌的姑姑,又可以在祖父心中留下王子胜不堪重用的印像,可谓一举数得。 不过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他莫故的头上了。 莫故先是安排好晋江车马行先行把马车赶到龙王庙处,另外让晋江车马行带着舅舅家里仆妇暂躲到龙王庙中,毕竟以王家霸道的性子,他要救出舅舅不难,但舅舅家里的仆妇恐怕会遭到王家报复,不得不防。 莫故问明方向,便急急往王家的方向赶过去,当他到王家之时,他那舅舅正被王家人压着拜堂成亲呢。 墨寒不断挣扎,可人被绑的紧紧的,就连嘴巴也被堵住了,王老太爷恨死了这人,待他自不会客气,除了一件硬穿上的红色新郎服还算完整,全不见先前那风度翩翩才子模样。 只见婢女们扶着王娇娇出来,只见王娇娇倚在婢女身上,压根行走不得,好似昏迷不醒一般,众人一看便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成亲,而是冲喜啊。 不少人窃窃私语着,“这墨举人好歹有功名在身,逼着人来冲喜怕是不成吧。” 一些明白内情的人晒道:“有何不成的,这王家女便是为了墨举人而自尽的,墨举人不负责,谁来负责?” 众人大惊,“莫非两人已经……” 说到最后,好些人都暧昧的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闲言碎语不停,还有好些污言秽语的猜测,王家人都涨红着脸,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王大太太可是有儿有女的,她本就不赞同老太爷逼人冲喜一事,只是王老太爷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加上这事又是自个儿子闹出来的,也只好罢了。 要是冲喜成功,小姑救活了,她的二个女儿以后该怎么办?有了这么一个小姑子,她二个女儿以后还怎么说人家呢? 虽然是喜事,但王大太太一脸哀色,不像是办喜事,倒像是办丧事一般。 连王家人都是这种表情,就更别提旁人了,墨寒的脸色发青,他上无高堂,也无宗族,虽有些好友,但他们那敢得罪王家,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只有故哥儿和照顾他大的龙王庙住持。 但故哥儿年幼,那帮得上忙,至于住持远在金陵郊外,等他赶到之时,只怕他早就失去清白了,自被抄家后,墨寒还是头一回如此绝望,那脸色乎青乎白,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而此时此刻,混在宾客中的莫故则是暗搓搓的拿出了手机,悄悄的把墨寒被逼婚的样子给拍了下来。没办法,要见到他这位舅舅出此大丑的情况,实在太难得了,怎么能不留作纪念呢,说不定还能成为后世的历史证明也不一定。 如果墨寒知道自己先前给莫故的什么三年童生、四年秀才的计划,会让莫故记恨至此的话,说什么也绝对不会管他的功课了。 看够了热闹,莫故便得出手了,总不能真让自家舅舅娶了王家女吧。 “住手!”莫故一推众人,大步走进礼堂,板着小脸道:“王大人,你这般逼婚,怕是不好吧。” 王老太爷紧盯着莫故,眼前虽然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旁人不知道,但他一个武将,自然可以看得出来,刚刚那小伙子用的是一种极精妙的身法,光是这几步,他便可以猜出他全王家的家丁出动都挡不下这人。 王老太爷眯着眼问道:“你是何人?” 莫故笑道:“王老太爷认不出我来?” 王老太爷眼眸微眯,莫故这般一说,自然是有所凭仗,还当真努力的认了认,这一认,脸色便微微发白了。他王家做为四大家族之一,虽然当年被圣上赶出京城,但他在京城当中自然还是有些人脉的。 这五皇子未死并带着一个生的极像六皇子之人一说早就尘嚣而上,虽然圣上啥也没说,但大伙早就猜出那像极了六皇子之人怕是圣上的私生子。 他虽然没见过六皇子,但圣上可是见过的,一见那人长相,王老太爷不由得脸色发青。 “你……”王老太爷抖的唇问了一句。 莫故笑道:“看来王老太爷认出来了。” 莫故在自己的脸上施展了幻术,让自己的模样跟平康帝像到十足十的,就凭这容貌,他便不信王老太爷敢对他动手。 莫故头一回发现刷脸的好处,有时长的像也是可以吓吓人的。 王老太爷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不知公子是……?” 第133页 想想京城与金陵之间的距离,再想想圣上的性子,说不定不过是长的像的人罢了。 不过很可惜的,莫故接下来取出的一个东西完全打破了王老太爷的幻想。 莫故直接把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牌在王老太爷眼前一晃,一看到上面雕刻的龙纹,王老太爷便知道真的是‘他’了。 这天下间只有皇室能够用龙纹,皇上与太子可用五爪龙纹,而一般皇子用的是四爪蟒纹,方才那位公子手上的羊脂白玉牌上雕的是四爪蟒龙,证明他当真是皇子。 莫故暗暗感谢三皇子,三皇子虽然没有坑了他一把,不过也是个细心之人,知道他要去河南查当年黄河决堤的安子,便暗暗地把自己的玉牌留给了他,毕竟在外行走,总有些不方便之处,用这玉牌会方便许多。 王老太爷深吸一口气,“敢问公子行几?要不在府上赏光用杯喜酒?” 听到王老太爷说话如此客气,王子腾暗暗好奇打量莫故,他略略沉吟,悄悄靠近莫故,无论这人是谁,既然让祖父如此重视,必定是贵人,多亲近些想来没错。 莫故注意到王子腾的小动作,不由得暗暗佩服,瞧这孩子也不过只比贾政略大了一两岁,同样是家中的老二,怎么王家老二就是比贾家的老二要机灵的多呢? “我的身份与你无关!”莫故懒得与王老太爷废话,“我今天不过是来带人走的。” 说着,他一拉墨寒,道:“舅舅!咱们走吧!” “舅舅!?”王老太爷眼眸微眯,上下打量着墨寒,暗暗后悔,万没想到这个穷书生竟然有此福份?早知如此,他便该让官媒好好跟墨寒说说,说不定嫁妆再添个一倍,娇娇这婚事便不会闹成这样。 莫故直接带着墨寒来到王老太爷身前,王老太爷微一犹豫,终究还是侧身避开,让了条路给莫故。 看到王老太爷这样,谁人不知道莫故身份极高,其他人更是不敢揽着。 王老太爷萎了,但不表示其他人也跟着萎了,王娇娇的姨娘下意识的挡在莫故身前,对王老太爷求道:“老爷!他走了,咱们的女儿该怎么办?” 堂都拜了一半了,这新郎倌走了,娇娇算是嫁了?还是没嫁?这冲喜算是成功还是没成功? “这……”王老太爷还是心疼女儿的,低声求道:“小女虽是蒲柳之姿,但也算过得去,咱们王家愿以双倍嫁妆嫁女。” 王老太爷此言一出,王老太太的脸便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就连王大老爷与王大太太都忍不住捂住胸口心疼。 王老太爷最疼这个女儿,王娇娇虽是庶出,但那嫁妆可不比王家的嫡女差了,王老太爷屋里不知道多少好东西都添了进去,还要再添一倍,这可是咬下王家一小块肉啊。 王大太太都忍不住想要说话了,还是王子腾机灵,连忙拉了她一把,这银钱事小,还可以再赚,要是惹了祖父不喜,这才是大事,况且他瞧着祖父待眼前这位公子的态度,只怕祖父会狠下心来舍了那么多的银钱,为的不是姑姑的婚事,而是眼前的这位公子。 不过王老太爷就算银钱再多,也不被莫故放在眼中,他拥有晋江一条街,日进斗金,压根看不上这一点子嫁妆,更何况舅母的嫁妆跟他有什么关系,当真是可笑了。 莫故淡淡笑道:“还是别了,你王家女与我舅舅的八字不合,勉强成婚只怕是不好。” 王老太爷眼眸微眯,一股威胁之意扑面而来,“公子,我家女儿也不是让人随意欺负的。” “呵。”王老太爷的话压根威胁不到莫故,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在王大太太身旁的王子腾一眼,“我看老太爷还是先管好自家儿孙吧。” 莫故不胜唏嘘,其实以王子腾的能力,即使不用这些小招数,只要王老太爷的脑袋没问题,早晚还是会选择他做家主的,又何必做到如此呢? 注意到莫故的眼神,王老太爷心下一沉,他知道他这个孙子向来聪明,可……这孩子不会把这聪明劲都用到了自家人的身上了吧? 王子腾毕竟才十一、二岁,还不是后世那人老成精的王子腾,被王老太爷一盯,顿时有些不安,那眼神便露出了几分。 一看到王子腾的眼神,王老太爷那有不明白的,王老太爷大怒,直接一巴掌呼向王子腾,“你倒好!竟然陷害起你亲姑姑了!” “祖父!我!我没有……”王子腾顾不得疼,连忙抱着王老太爷的大腿解释着,“我没有让哥哥去说,我……” “滚开!”王老太爷一把把王子腾踢开,这事可以之后再教训,可娇娇的事可得先解决了。 他连忙转过身,继续求道:“公子,我……” 不过他这一转身,这才发现莫故早就拉着墨寒走的不见身影了。 第83章 洛阳之行 莫故趁着王老太爷转身之时带走墨寒, 为了尽快离开,他还用了缩地成寸的法术, 不过一会儿便就逃到城外。 “这是……?”墨寒还没弄清楚是发生了何事,一抬头便见到龙王庙的匾额,他顿时惊呆了,怎么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金陵城外呢? “舅舅!?”莫故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啊的, “舅舅,你没事吧?” 墨寒这才惊醒, 惊道:“方才那是?” 莫故淡淡道:“哦!不过是一些缩地成寸的小法术罢了。” 莫故内里的小人儿暗爽着,能看到舅舅吓呆的模样儿真好,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报复舅舅的什么十年举人计划。 墨寒回过神后, 望着莫故神色复杂, “故哥儿, 万没料到你竟有这种本事。” 龙王庙里的老住持虽然也有些本事, 但也不过是算算流年、合合八字罢了, 就连捉鬼都够呛,那有像莫故这般的法力。 莫故看了看时辰, “路上再跟你慢慢解释,咱们还是先尽快离开这里吧。” 虽然王家一时被他震摄住,不过以王家霸道的性子,只怕还是会不死心, 还是先尽快离开此地为佳。 “如此甚好。”墨寒也赞同着, 只是他面露犹豫之色, “我这一走倒是简单,不过家中的仆妇只怕会被王家拿来出气。” “这不用担心。”见舅舅到了此时此刻仍想着家中仆妇,莫故暗暗点头,这舅舅虽然幼时遭了不少灾难,但人品着实不错,笑道:“我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到龙王庙中了,以老住持之能,想来能护住他们一二。” 他是强龙不好压地头蛇,况且要压制住王家,势必得在金陵逗留一段时间,怎么算都不划算,不过老住持能在金陵当地站稳脚根,必有其能力,这事交给他便成。 这龙王庙门口突然冒出两个人,旁人不知,但同样半步踏入修真之境的老住持自然是知道的,他连忙赶了过来,见莫故与墨寒在讨论这事,上前一步,笑道:“墨施主放心,交给我便是。” 墨寒重重一鞠躬道:“如此便麻烦住持了。”接着又与家中仆妇交待了几句。 虽是行事匆匆,但好在家中仆妇都知道墨寒将要远行,只当是突然提早行程,先帮墨寒略略收好了行装,倒是方便。 莫故一见那些行李,忍不住懊恼的一拍额头,他平日里出行用习惯了储物戒指,再不便是用银子来买,倒是忘了古代出行可没这么容易,什么被褥、煮食用具的都得自备。 莫故瞧了一眼,也看不出墨寒还缺了什么,“舅舅还有什么要回府拿的吗?” 想来王家应该还没那么快到墨家找碴,去取点东西应该还是成的,特别是那份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他先前只顾着打发仆妇离开,到是忘了那图了。 墨寒晒道:“出门在外,那那么多计较。”能从考场中走着出来的人,那有那么娇贵,真娇贵的人,在考场的那种环境之中,那待得下去呢。 想起差点被迫给王家女冲喜一事,墨寒打了个寒颤,连忙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我怕王家仍不死心,硬要捉你舅舅我去冲喜呢。” 第134页 虽然王老爷子似乎是被故哥儿给镇住了,但他当时听的云里云雾,瞧不出故哥儿是用了什么方法镇住王老爷子,想想总觉得不安心,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嗯。”莫故同情的点点头,“冲喜还算好的,要是王家小姐有个什么,只怕接下来又会强迫舅舅你捧着灵牌成亲了。” 别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啊,以王家的霸道劲,凡事皆有可能。 一听到莫故所言,墨寒的脸顿时更黑了,怒骂道:“有辱斯文。” 莫故偷笑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跟住持借了纸笔,略凝神默想片刻,俯身下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莫故将信件封好,递给住持道:“还劳烦住持帮忙把这信交给王老太爷。” “这是……?” 莫故淡淡道:“王家女虽然娇纵些,但罪不至死,若是他们给王家女换个大夫,说不定可不药而愈,也犯不着冲喜了。” 墨寒心中一澟,故哥儿,你是指…… “嗯。”莫故点点头,“王家女之事其实是人祸,而非意外。” 这王家女想来是得罪了太多人了,全家上下除了王老爷子都出手对付她,按他看来,既使救回了王家女,王老爷子也最好把她嫁的远远的,不然早晚死了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墨寒眼眸微眯,低声问道:“可是那王家孩子做的好事?” 先前王老太爷怒打孙子的情况他也瞧在眼里,只不过他说什么都没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如此狠毒。 莫故点点头,“虽是王子腾所致,但王家女昏迷不醒之事则大半与王老太太有关,王家旁的人也就罢了,但舅舅以后遇上王子腾此人可得避着点,此人之心计之深,可算是我所见之人中的属一属二的,还是避之为吉。” 墨寒怒道:“难不成他做了这样的事儿,王老爷子会不责罚他?” “宁可生子如狼,也不愿生子如羊。(注一)”莫故淡淡道:“只怕王老爷子还会高兴的多喝几杯酒也不定。” 王家有家主如此,可保三十年无忧,王老爷子唯一要担忧的怕是王子腾行事太狠,不但断了旁人的后路,也断了自己的后路吧。 正如莫故所猜,王老爷子虽是狠打了王子腾一顿,但暗地里却也松了一口气,按说王家家主之位应该是要传于嫡长孙王子胜,但子胜不但已经是个废人,而且这头脑也过于简单,不足以领导王家。 若是王家鼎盛之时,也就罢了,但王家当年被迫交出东北商道之时,损失惨重,好几年都回不过来,合作的四大家族之中,史家已然没落,薛家不过是个商户,贾家与王家虽然交好,但也不过如此而已,关系终究是淡了些。 王子胜做个纨裤子弟还成,要他守住王家,怕是难了,若是王子腾为家主,至少他去世之后,便不用为王家的将来而操心了。 当然,除了改立王子腾为家主之外,王老爷子也起了与贾家连姻之念,毕竟要论关系,那有比姻亲关系更加可靠的呢。 墨寒不知道王老爷子把目光瞄向了贾府,只能愤怒的用力捶墙,暗暗生着闷气。 墨寒强忍住气,“咱们尽快离开吧。” 所谓眼不见不气,横竖王家子要继承王家家主之位还需好几年,在这几年内,他该考中进士,外放到外地为官了。 见墨寒全然不提回家取东西一事,莫故微微挑眉,看来他这个舅舅,倒是把东西藏的挺深的。 莫故也不揭穿,与舅舅商量一番之后,留了个会赶马车的小厮路上伺候着。 这晋江车马行的马车本来只是为了方便各地的晋江商铺货物互通有无,但随着晋江生意越做越大,这车马行里便除了运货之外,也顺便载起客来了,而且自橡胶轮胎横空出世之后,平日里出行靠着晋江马车的高门贵女着实不少。 也因如此,晋江马车也越发精致,外表虽然不起眼,但内里却安排的极为巧妙,既有便于方便的恭桶,还有可供人休息的被褥、枕头,烧水用的小泥炉,甚至还有让人打发时间的棋具。 不过无论是莫故还是墨寒都不擅于下棋,最后这棋子被莫故当成了布阵的道具,直接在马车上布置了静音阵,以便他和舅舅说话。 无论是谁,见了这马车都绝对挑不出个错,墨寒打发了自个小厮去赶车后,忍不住狐疑问道:“咱们何不直接用你先前的道法赶到河南便是,何必还要搭车前行呢?” 按着那缩地成寸的术法,不过一天便可以赶到河南,何需缓缓过去。 莫故摇摇头叹道:“我那道法本不该用在普通人身上,使用时会消耗人的精气,偶一为之也就罢了,此地离河南颇为遥远,若我一路都用缩地成寸的法术,只怕舅舅挨不到河南,便因为失去精气过多,大病一场了。” 道法运作之时需要灵气做为动力来源,普通人无灵气可供,便得消耗自身精气了,那怕有符箓相助,终究还是有伤身体。 墨寒思索片刻坚持道:“我年轻力壮,失点精气也不算什么,不如咱们还是用缩地成寸的术法,早些赶过去才是。” 墨寒此言一出,莫故差点没有呛到,年轻力壮!?看着墨寒因为熬夜过多,脸上那几乎可以跟熊猫比美的浓浓大眼圈,莫故真想问他是那来的自信说上这一句话的? 按他看,他这舅舅的小身板几乎比后世的宅男还要糟糕了,还敢说自己身强力壮!? 莫故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只好推脱道:“既使舅舅你的身体撑得住,我的法力也撑不住。” 墨寒微微感慨,“看来这道法也着实耗神。” 莫故淡淡道:“道法说穿了也不过是一种能量守恒定律罢了。” 修真者不过就是以灵气为能量本源,将灵气存于自身体内,再将其转化成各种术法,万法将脱离不了灵气,不过灵气转化多少,除了自身修为之外,也得看环境容忍度,比如城市中污浊,灵气稀少,转化灵气之时,难免会受其影响,效果大打折扣。 想到此处,莫故心中一动,似乎隐约摸到一点自己一直无法筑基的缘由,不过这一点灵感一闪而过,瞬息便逝。 莫故摸摸下巴,或许……下次该审一审贾宝宝了。做为天道所生的贾宝宝理应比他更早查觉出这个世界的问题才是。 说也奇怪,这河南位于中原的心脏地带,出名的四季分明,虽然夏季炎热多雨,秋季晴朗,但这一路行来几乎连日阴雨不断,好些农人都皱着眉头,一脸苦相的跟老天爷抢收。 农人虽是赶紧赶快了,但收回来的粮食无法晾晒,好些都开始发了芽,或是有了霉坏的迹像。 墨寒忍不住忧心叹道:“如此连绵阴雨,粮食只怕都霉坏了,怕会影响收成。” 粮食泡了水,又怎么可能不发芽,虽说发芽的粮食还能吃,但这收成是交不上了,怕是又有不少人得卖儿卖女了。 莫故亦眉心紧皱,他前世时所经历的事可比墨寒要多得多,有发芽的粮食吃还算好的,就怕连这都没得吃了。 沉吟再三,莫故用术法写了寄语纸鹤回去,他做为修真者,预感比常人要强上许多,但这一次他非常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成真。 “这是……?”虽然见过不少故哥儿的神奇之事,不过见到小小一个纸鹤就像是活的一般拍打着翅膀飞出去,墨寒不由得好奇问道。 “没什么。”莫故淡淡说道:“不过是小五帮个忙,希望……不要真碰上了。” 说到最后一句,莫故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莫故虽是不肯细说,但墨寒瞧着河水湍急,也不由得隐隐发愁,他幼承庭训,也知道这连日大雨怕是会河水暴涨,倘若无事便罢,若是出了事…… 墨寒心下不安,只能一路上尽量采买粮食,那怕是发了芽的粮食也收购了不少,他做为举人,自然是小有家底,为了此行,他可说是把家中的存银都拿了出来,只可惜马车能承装的有限,买不了多少。 第135页 最后还是莫故出手帮忙把大部份的粮食转移到储物戒指中,才勉强让两人还能在马车中有一睡觉的地方。 这一路数十日的行程,舅甥两吃住都在一块,两人自然也熟络了些,莫故发现,他这舅舅着实有些自虐倾向,时常夜不成眠,半夜突然爬起来在墙上以清水作画或书写,更甚者还突然捶打着自己,看得出来其压力极大,怪不得先前龙王庙的住持都在担心着他了。 莫故虽劝了几句,但墨寒依然故我,莫故也只能罢了,只能暗暗输些灵气,给他调养一下身子。 墨寒自然不是不懂事之人,他虽然年轻,但身子骨却是有些赢弱,本来他们一路急行河南,吃不好,睡不好,以他的身体情况怕是难免会病上一场,不料这一路上,莫故准备周到,倒是没遭什么罪。 他感怀侄子心意,虽是嘴上不说,但终究是按着莫故之言,那熬夜的情况终究是渐渐减少了。 因着墨寒一路采买粮食,难免耽误了一点行程,当莫故和墨寒两人来到洛阳之时,莫铭与何幕僚等人早已经在那等着了。 莫铭与墨寒这对堂兄弟隔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其中之感伤自不用提。 一开始兄弟两人相见却不识,还能苦苦克制着,但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幼时回忆,再听到莫铭所说莫家当年未成年的男丁流放至东北之后,十不存一,莫家八房男丁竟然就只剩下莫铭和其他二个兄弟,其他的尽数在流放途中遭了难而亡,墨寒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墨寒满是懊悔,“铭大哥!早知如此,当年弟弟便不该一个人离开,该跟你们一起去的。” 本该是大家一起遭难,偏生就只有他逃出生天,其他的兄弟代着他在东北遭难,他实在于心不安。 “这不怪你!”莫铭强忍着泪,“你当年最小,咱们做哥哥的不护着你,还能护谁呢?” 莫铭顿了顿又道:“况且你当时还未上祖谱,名字不在名单之中,倒是易逃,咱们哥几个都被盯上了,即使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还不如护着你,给咱们莫家留一个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到最后,无论是莫铭还是墨寒都顾不得其他,两人直接抱头痛哭,莫故和何幕僚不好在旁瞧着,连忙告了罪,快步离开。 何幕僚笑咪咪的向莫故请安问好,“故公子一路辛苦了。” “这没什么。”莫故摆摆手道:“倒是辛苦何幕僚了,这一路上可好?” “有莫三和莫四护着,那怕有些小小毛贼,也算不了什么。”想到莫三和莫四的武力,何幕僚暗暗佩服着故公子,短短数年内便可以训练出这等不下暗卫营里暗卫的高手。 “他们两人呢?”说到莫三和莫四,莫故不由得奇道:“怎么不见他们二人?” 何幕僚抚须笑道:“在下请他们兄弟两帮着去取一些东西了?” “哦!?”瞧着何幕僚隐隐的得意之色,莫故好奇问道:“何幕僚是让他们二人去取什么东西了?” “豫县县志与黄河工程图。” 何幕僚叹道:“当年黄河是在豫县口决堤,要明白当年之事,必定得去查当年决堤处的工程与记录,在下虽然用四皇子的名义跟府令要求抄阅豫县县志与当地的工程图,但始终被拒,逼不得已,便只好让莫三和莫四出马了。” 莫故沉吟道:“豫县是当年受灾最严重之处,既使有县志,只怕也已经受损,当不得什么,至于黄河工程图吗……” 墨寒正好在此时出来,虽是眼睛红肿,但多年的郁气已消,面上倒是一脉轻松之色,他笑道:“这黄河工程图,则是在我脑海之中。” 第84章 为莫家翻案 莫铭虽知道当年墨寒逃走之时, 还带了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一起离开, 但他万没想到墨寒竟然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给背了下来。 莫铭失声道:“你竟把它给背了下来?” 莫故和何幕僚不知, 但曾跟随祖父一起参与治理黄河一事的莫铭可是极为清楚的,这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虽名为图,但其实和本书也没多大差别了,而且里头好些细微之处是以图绘, 而非文字书写。 要背书容易, 但背图, 而且还要背到一笔一划都不差,这就极难了。 墨寒点点头叹道:“我花了整整三年,这才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给背了下来, 寒深怕忘掉,这些年来日夜反复背诵记忆, 这才勉强记住。” 他当年深怕这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被仇家夺走,虽是存放在龙王庙中,但也怕会出意外,便干脆发狠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尽数记下。 莫铭微微沉吟, “你先把豫县和丰县那一带的河道与工程先画出来。” 莫家之难, 始于豫县黄灾, 墨寒记得最熟的自然也是豫县那一带的水利, 他要了纸笔,便开始细细画起豫县的水利, 这一画便是好几个时辰, 光是豫县那一带的水利, 墨寒便画了整整十来张纸。 莫故暗暗佩服,光是豫县一地,便有如此多的河道要画,更别提其他地方了,而这么多张图,墨寒舅舅既然能背的分文不差,这份能力,着实难得。 豫县的河道并不长,但却有些过于陕窄,而丰县的水道则是带着大弯曲,虽是邻县但水文却大不相同。 莫铭指着横过丰县中央的河流道:“祖父治河,不拘于一套,也不拘于某地某处,而是将黄河与其支流连在一起来看,或用开引堵决法,或用放淤固堤法。而成河督却是头痛医头,脚痛治脚。 他将丰县的河道截弯取止,虽是治好了丰县的水患,但水流湍急,其势凶猛,豫县因此决堤,他不反思其治水之法不当,还推脱是祖父吞没治河之银,以至于堤防损毁,以至于水势无可抵挡。” 莫故在来之前也曾恶补过一些水利工程的知识,一听便就明白了,这截弯取直那怕是现代也不敢胡乱使用,得看看下游河道能不能配套,成河督一味的想阻止丰县的水患,却没考虑到下流河道的情况,这不就让丰县下游的县市遭了灾了。 莫铭叹道:“祖父当年所设计好的治河计划,全都毁在成河督的手上了。” 何幕僚可说是四皇子手底下最懂水利之人,莫铭不过略略解释,便就了解其中奥妙,他忍不住微微摇摇头,“这治河非一朝一夕之功,圣上当年……” 圣上当年着实不该因着莫河督在治河上花费太多便阵前换将,以至于功亏一篑。 莫铭和墨寒做为臣子,不好说圣上的不是,不过莫故倒是不客气的扁扁嘴,不屑道:“好面子呗,不过按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他。” 如果真要脸,那好意思让莫家为他犯的错买单?又那好意思让贾家为子献爵?说到底就是脸皮厚的可以跟河堤比美了。 莫故敢直言圣上的不是,但旁人可就不敢了,何幕僚暗暗叹气,故皇子也是因为不在宫中,方敢如此对圣上不敬,要是在宫中长大的,那敢对圣上不敬呢。 墨寒嘴唇微张,本想教训一下莫故,眼下这屋里要是只有自己人也就罢了,可一旁还有一个何幕僚呢,要是这话传了出去,那岂不是给自身招祸?不过一想莫故的神通,墨寒又默默地把话收了回去。 像故哥儿这般有本事的,确实是有本事直指圣上的不是之处。 事已至此,当年水灾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明朗,想来当年应该也有有识之人瞧出一二,只是碍于成河督清官之名,不敢为莫家说话,而如今怕是更加困难了,毕竟朝中懂水利之人大多出自成河督一脉,那会直斥其非呢。 何幕僚长叹一声,亦道:“眼下朝中懂水利之人大多出自成河督一脉,只怕……官官相护。” 就连何幕僚都说出官官相护这四个字,可见要为莫家翻案,当真不易。 听到此处,墨寒与莫铭都面露忧色,原以为只有拥有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便可证明莫家清白,但如今听何幕僚与故哥儿所言,只怕光有这两样凭证,仍旧不行。 第136页 想起前程往事,墨寒几乎想要捶地大哭了,他背了整整三年的图啊,难不成都白背了吗? 莫故沉吟片刻,笑道:“我们又不是要证明究竟是莫家治水之法好,还是成河督治河之法好,当年莫家之罪是被成河督说吞没治河工款,咱们只要证明莫家并未吞没治河工款便可。” 莫故一说,众人这才发觉自己先前进入了误区,莫家之罪是贪污,只要证明莫家并无贪污,莫家便不是罪人,只不过…… 莫铭面有难色,“当年祖父虽有帐本,都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如今当年的治河帐本已失,如何证明?” 当年都无法证明了,事隔二十年,如今又要如何证明呢? 莫铭暗暗懊悔着,早知如此,当初便该让寒弟把帐本子也带走,如今没了帐本,要如何证明莫家清白? 何幕僚从箱笼中取出一木盒道:“这是四皇子让人从刑部里抄录回来的莫家帐本。” 四皇子很早便有意为莫家翻案,当差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抄录了莫家当年案子里的所有资料,他也曾细细分析过,凭心而论,这花销倒是比成河督治河时的花销还少些,不过当时社会间早有定论,终究还是牺牲了莫家已平民愤。 莫故略翻了翻,莫家的曾外祖父做的帐本子也算细致,每处河段用银多少均记录清楚。 比如上面注明某河堤长度几多,安置百姓用银多少,人工多少,工程几日……云云,若是有些地方用银较多,再增添其用银较多之原因,以此帐本还能被人贪污入罪,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故沉吟许久,“这帐本已算细致,不过咱们可以再增添一些东西,证明外曾祖父并未贪没治水银子。” 莫故指着人工处道:“光是这一项便可添加每个工人约莫一日几文工钱,修堤时可有包膳食?可再将膳食用银添加上去。至于筑堤一项,还可以增加用石多少?糯米用了多少,灰泥几多?嗯,灰泥不用花钱买,暂不用记,不过糯米一项是其中的大头,应该记清楚才是。” 莫铭与墨寒面面相觑,最后苦笑道:“故哥儿,你想的太过简单了,这种事情那能记得清楚呢?” 以当年的情况,东西拉来的就用,那有功夫记得清楚明白呢? 莫故淡淡道:“旁人不行,以舅舅之能应该可以。” 墨寒闻言顿时脸色发白,别看他好似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都背了下来,但他自己心下明白,他是花了多少工夫才能把那厚厚的二本给死背了下来,要将帐本子背到这种地步,只怕少说得再花上三年的功夫。 墨寒苦笑道:“故哥儿,其实……背书没有这么容易。” 而同样背过书的何幕僚与莫铭两人也默默点头,别以为读书人就一定会背书啊! 莫故失笑,“并非是指寒舅舅把帐本背下,而是铭舅舅当时随祖父一同治河,应该知道当时河工每日的工资多少?一日几餐,每餐吃些什么吧?还有要筑长一尺、宽一尺的河堤,该用多少糯米?” 莫铭虽不知莫故为何问起这事,细思好一会儿后道:“因河工辛苦,虽然大多是服傜役之人,不过祖父仍给了每日五文钱的工钱,每日二顿,每顿都有二个杂粮馒头可吃,跟其他河督相比,祖父算是宽仁了。” 何幕僚连连点头,也赞了句:“莫公果然仁义。” 莫故暗暗黑线,就算在京城,一个杂粮馒头也不过才一文钱,河南乃是农业大省,想来会更加便宜,如此一算,一个河工每日的工资还不到十文钱,当真是……好吧,他只能说如果还有这么便宜的工人,请给他来一打,他也想要。 莫故建议道:“先估算出每尺河堤需用多少糯米,每斤糯米约需银多少,再乘以河堤长度,加上当时工人的工时与工钱,便可推算出每段河堤约用银多少,只要与帐本子上的记载相差不多,便可证明莫家并未贪污治河银子。” 一个帐本子,每笔都是动辄几万两银子的出入,自然看起来是很多,不过将每一处都拆开来分析,其实这些都是合理的花销,再扣除火耗,便可看出莫家并未对治河银子下手。 莫故顿了顿又道:“正好咱们手里有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便可推算出每一段工程约有几里,便可知道这建堤用掉了多少银子。” 莫铭眼睛微亮,顿时明白莫故之意,不过他仍有所担心道:“虽是如此,只怕这帐本子还是有不尽实之处……” 如此一来,自然可证明莫家并未贪污,不过就怕这帐对不上…… 当然啦,做帐做到如此细致的地步,必定会有对不上之处,莫故轻咳一声,提点道:“舅舅可再添加运输糯米的运费,熬煮糯米粥的柴火钱,锅子的损耗费用……,尽量例的越细越好,尽量把银钱平摊开来,大致上差不多即可。” 众人一楞,如果先前是拆帐,而故哥儿现下所说的便是假帐了! 众人忍不住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莫故,原来故哥儿竟然是这样的故哥儿!!! 莫故气定神闲的品茶,他虽然按律交税,但同时也合法避税,像这种帐本子,莫二早在会算数学时便开始帮他做了。 何幕僚沉吟道:“故公子此法虽好,但说不得旁人会认为莫公当年在河堤材料上偷工减料。” 人事成本的钱好算,横竖每个县市里服傜役的人数多少,均有记录,总是跑不了,但这河堤已建好,建造河堤的材料亦已用上,是否有偷工减料,怕是难以证明。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莫故笑道:“莫家河堤经过二十年来风吹雨打,仍就屹立不摇,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固然让当年的真相难以追查,但时间同时也是最公平的审判者,历经了二十年的时间,莫家堤防依然屹立不摇,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当年莫家并未在堤防上偷工减料。 他一路行来,也见了不少曾外祖父当年所建造的堤防或沟渠,当年莫家是真花了大心力建堤的,既使是成河督有意隐暪莫家之功,也舍不得破坏莫家当初辛苦所建的堤防。 大部份的堤防都保存的极为完善,若真是贪污,绝对造不出历经二十年屹立不摇的堤防。 莫铭连连点头,就连墨寒也隐隐流露出得意之色,不过莫铭微微一叹,“可惜圣上无法亲眼见见莫家所建的河堤。” 旁人说的再多,那及得上亲眼所见。 “请圣上南巡便可。”莫故眼眸微眯,平康帝不是很喜欢到处趴趴走吗,三不五时就喜欢离宫跑到他的晋江楼喝茶,还要他免单,既然那么爱跑,就干脆来南巡做点人做的事吧。 (平康帝:不!我爱宅!) 第85章 黄河决堤 商量既定, 众人便开始窝在晋江客栈里算帐了, 一开始大伙算的银子, 多少还是跟何幕僚手上的帐本子有所差距,不是多了便是少了。 不过莫故按着帐本子上所记载的做工季节,增加了什么解暑的绿豆汤,中秋的月饼, 端午的棕子, 石材与糯米的运输费…… 如此一算, 倒是把帐本子摊平了大半,就连曾经做过银钱师爷的何幕僚都不得不佩服,竖起大姆指赞叹莫故当真是做假帐的一把好手。 莫故暗暗黑线, 怎么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呢?让他完全高兴不起来啊。 在有莫故这个作帐高手在,众人没几日便齐心把假帐做好了, 莫铭与墨寒一方面为了莫家有望翻案而高兴,另外一方面也为了莫家翻案之契机尽是靠着一本假帐而心情复杂,感觉以往一直执着于莫家和成家治河之法孰高孰低,还企图以此翻案的自己还真是傻了。 对此, 莫故倒是颇为明白, 俗话说一叶障目, 有时身陷其中之人反而察觉不到关键处, 而事外人反而能看得出关键点。 除此假帐本之外,众人特意将黄河所经过的几个县市, 这二十年来有关于黄河水患的县志尽数抄录起来。 第137页 仔细一比较莫家堤与成家堤, 便可发现黄河虽是三不五时泛滥, 但只要是莫家堤的地方的损失大多比旁的地方轻减些,有好些地方甚至在这二十年间并未发生过水患。 相较之下,成河督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作法虽然能减一时之患,但时日一长,黄河依然故我,两岸居民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墨寒仔细比较县志之后暗叹,“我终于明白故哥儿所说,时间是最好的审判者之意了。” 这莫家河堤二十年来屹立不摇,便是莫家当年绝无贪污最好证明。 莫故也趁机将莫家当年所建的河堤拍了照。按着何幕僚所言,成河督在河南一带极为势大,不可不防其在他们为莫家翻案期间,故意让人破坏河堤。 虽然照片在古代未免有些超时代了,不过这倒无妨,因为他们所要说服的人,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一个人。 只不过这假帐都做好了好一阵子,该抄录的资料也抄录好了,莫三和莫四还未回来,莫故不免有些着急,“这两个混小子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不该啊,以莫三和莫四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这么久了还不回来呢?豫县离洛阳又不是很远,怎么算都不至于好几日都还没回来。 何幕僚也有些担心,但他亲眼见过莫三与莫四的武力值,倒是对两人略多了点信心,劝道:“故公子不用担心,以莫三与莫四的能力,想来不会有事,可能是路上有所耽搁了吧。” 虽然对莫三和莫四的武力值有信心,不过见二人迟迟不回来,莫故终究是有些不放心,正当此时,莫故突然感觉到当年放在莫三与莫四身上的平安符有所震动。 莫故心中一突,低声何幕僚问道:“现今豫县县令为何人?” 何幕僚如数家珍道:“豫县县令单珩行是平康十六年的二甲进士,正好是成河督的弟子。” 若非如此,怎么会连四皇子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莫故脸色微白,一听到豫县县令是成河督之人,便暗道不好。 如果他没感应错的话,莫三和莫四怕是出事了,但他当年给几个孩子的平安符里都混有瞬息符,如果出了事,应该能瞬息回到他的身边,如果瞬息不回来,要嘛就是距离太远,要嘛就是那人不愿离开。 以豫县到洛阳之间的距离来看,只怕是后者居多。 莫故顾不得其他道:“我先赶赴豫县,你们且按计划尽快回京,将东西交给四皇子。” “故公子故哥儿!”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便见莫故拔腿就跑,不过一会儿便跑的不见人影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这下该如何是好?” 莫铭和墨寒不知莫故的另外一个身份,倒还好些,但何幕僚却是脸色惨白,看着方才故哥儿的情况,便知道莫三与莫四出了事,莫三与莫四出了事也就罢了,但要是故哥儿出了事…… 何幕僚略想一下便觉得头晕,说句不好听的,那怕诛了他九族都赔不起啊。 何幕僚连忙道:“咱们快跟着去,不能让故公子一个人落了单。” “追不上的。”墨寒虽也狐疑是发生了何事让莫故如此着急,但他明白以他正常人的脚程,绝计追不上故哥儿,况且故哥儿说的没错,眼下那有护送这本假帐回京更重要的事呢。 何幕僚急道:“追不上也得追,总不能让故公子一个人落单啊。” 墨寒毕竟是见过莫故之能,直言道:“以故哥儿之能,这世上有谁能伤他?我们还不如按着故哥儿之说,先送帐本子回京才是。” 墨寒虽是对故哥儿有信心,但何幕僚可不敢像他这般铁齿啊,说什么都要跟着故哥儿而去,于是两方便争执不下。 见何幕僚坚持,又不愿错过莫家这次翻案的机会,莫铭沉吟许久后道:“这样吧!我去找故哥儿,劳烦何兄跟我寒弟先行回京便是。” 他倒是颇为赞同寒弟之言,寒弟与故哥儿相认不满三月,怕是对故哥儿不甚了解,但他久居东北,又在贾代善底下做事,自然知道故哥颇有几分神通,寻常人等根本伤不了他,不过此事不好跟何幕僚说明便是。 “这……”何幕僚微微迟疑。 莫铭晒道:“故哥儿是我亲侄儿,我自会护着他,何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何幕僚拗不过两人,最后叹道:“好吧!在下暂且留下,劳烦铭兄定要护好故公子,若是故公子有个什么……” 何幕僚苦笑一下,“别说给莫家翻案了,只怕我等三人小命不保啊。” 那怕圣上没明着认,但暗里却是认了故公子,若是故公子有事,他们保护皇子不周,那怕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啊。 莫铭心中微动,他虽然猜出故哥儿的身份怕是不凡,要不不会连贾老荣国公都对其恭敬有加,但故哥儿始终不肯说明其生父为何人,不但从母姓,而且还成了低贱的商户,他虽有些怀疑,但试想一下,圣上怎么可能会让皇子流落在外,而且还成了商人呢? 但瞧着何幕僚今时的态度,只怕…… 莫铭虽是好奇万分,但也知道何幕僚势必不肯实话,淡淡回道:“何兄放心,我理会的。” 莫故匆匆赶到豫县之中,便明白为何莫三、莫四明明遭了难,却不肯离开了,正如他先前所担心的,豫县竟然闹起了水患! 豫县因为丰县截弯取直之故,本就易生水患,这阵子又连绵细雨不断,便就出了事,黄河在豫、丰两县的交接处的水道口决堤,不只是豫县遭殃,就丰县这次也出了事。 黄河决堤,淹没了大半田地与农舍,好在是在日间决堤,及时逃到高处的人不少,有些除在屋顶,还有人大半身子浸在水里,死命的想往水里捞东西,更有好些人被困在树上,大部份的人都是一脸茫然,面色如土,哆哆嗦嗦的吓的厉害。 望着一片汪洋一般的家园,好些人绝望的哭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洪水何时会退,更不知道退水之后还能如何生活? 辛苦一年的收成全没了,家也没淹了,连口吃食都没了,有些人甚至绝望的想跳河自尽了。 莫故直接贴着水面御剑飞行,碰上了人就顺手捞起,送到附近的高处,这才刚捞起一个老妇,她又想寻死,不只老妇人的儿子、媳妇连忙拉着她,就连莫故也忍不住开口劝道:“老人家,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这一死,他不就是白捞了? “年轻人你不懂啊!”老妇人哭道:“我什么都没了,连一口吃的都没有,我不死,难不成要连累孩子吗?” 她活的久了,什么事儿都见过了,黄河决堤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以后啊,不只是他们村,这整个县,还有附近的县都被水淹没了,既使水退了,方圆百里什么都没了,他们上那儿弄点吃食去? 不说他们没银子,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与其活活饿死,或着为了一口吃食卖儿卖女,还不如让水淹死了,还可以少受点罪,少牵连到儿孙。 老妇人哭哭啼啼,她儿子还能勉强忍住,但儿媳妇已经止不住哭了,望向自个怀里还懵懵懂懂的小女儿不住抹泪,先前她跟她家男人就在商量着,要把小女儿给卖出去,一方面换点吃的,一方面也给孩子讨个活路,没想到娘听到了,便想寻死留口吃的给孩子们。 莫故微微叹气,老妇人虽是悲观了些,但事实也是如此,想想民国初年的花园口决堤而导致的河南大饥荒,当时饿死了整整三百万人,那时灾民卖儿卖女,仍旧换不回一口吃食的惨状,莫故至今仍无法忘怀,当时要不是他的道法已有小成,只怕也逃不过一劫。 莫故微微沉吟,河南水灾,光是捐助银钱是不够的,重点还是粮食,无论是南粮北运还是北粮南运,最麻烦的都是一个运字上,这点他在跟莫铭等人算那河堤的建筑成本之时便有所感了。 第138页 不过这对旁人而言是个问题,对他们这等修真者而言倒是易解,一枚一次性的储物符便何以储存好几千斤的粮食,运输上的成本可以下降许多,倘若大晋朝的粮食不够,大不了再上淘宝买去。 除了吃食之外,一些止泻的药物也得备上,水灾之后,易生瘟疫,中药救治病人的速度始终是慢了点。莫故略评估了一下救灾需要的物资,沉吟许久,再放出了一只寄语纸鹤,让小五等人准备运送物资过来。 老妇人和儿媳妇抱着痛哭,便没注意到莫故的举动,老妇人的儿子却注意到莫故随手取出了一枚小纸鹤,纸鹤就像是活了的一般扑着翅膀飞走了,再定睛一瞧,莫故竟然是站在水面之上! 除了神仙,这世上那还有人能在水面上行走,老妇人之子当下便跪地求道:“求仙人指点生路,这水再淹下去,大伙当真是活不了了。” “你且起来!”莫故虚扶一下便扶起了那人,他微微沉吟,手掌一番,祠堂屋顶上便多了五、六袋的米粮,“你先平均分给此处众人,朝堂必会帮助尔等!” 那人转头一见那五、六袋米粮,喜形于色,这么多粮食,慢慢吃也足够全村的人吃上好一阵子了,当下连忙拜倒,“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不只那人疯狂的拜着莫故,附近几个亲眼见到莫故神迹的人,只要还能行动的,无不跪倒在地。 莫故不习惯被人跪拜,当下一个转身,隐去身形,不过这越发让人认定其为神仙,之后甚至为莫故建了神仙祠不提。 莫故一路赶去莫三与莫四之处,越是靠着莫三与莫四所在之处,这水淹的越是厉害,到后来全是一片黄澄澄的汪洋,唯有零星几个小土坡与建的比较建筑的高耸庙宇、祠堂之上还零星站有一些人。 莫故一路救人,也顺便给了点粮食,好在舅舅先前瞎买的行为倒是让他的储物戒指里塞满了粮食,虽说是一些卖不上钱,淋了水的粮食,但在这种情况之下,那怕是草根树皮都吃了,更别提不过是淋了水的粮食了。 当莫故赶到莫三与莫四身旁之时,莫三正在山上维持制序。 莫三这几日都累红了眼,哑着嗓子吼着,“每个人半碗粥!不许多拿。” 他瞪了几个虎视耽耽的有意抢粥的壮年男子,一按腰旁长剑,冷笑道:“你们如果不怕,大可来试试小爷的利剑!” 而莫四亦是护着几个老弱妇孺,好些人一拿到粥就当场喝了,深怕一离开莫三、莫四的眼前,就连手上这一点点的粥都不保了。 小小的山坡上挤满了人,莫三在那盯着流民,莫四则是不断的从水里救人上来,送到小山坡上。 莫故见莫四累的厉害,险些掉进水里,连忙把莫四拉了上来。 莫四定晴一瞧,喜道:“少爷!” 莫故一瞧左右,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近日的雨水虽然多些,但莫家所造的堤防质量不错,按理来说水患不应如此严重才是。 一说到这是,莫四便就来气,“少爷,这是人祸,有人吞了修补堤防的银子!” 第86章 决堤后续 莫故惊怒,“这是怎么一回事?快快说来!” 莫四低声道:“我和莫三在豫县待了几天, 本来是按着何先生的吩咐偷偷去抄县志的, 无意间听到单县令和一个从京里来的客人说着今年的治河银子, 单县令说是河道好几年不疏通,不再疏通怕有大患,说什么也不肯给,两人便吵了起来……” 莫四的声音微低,隐隐带着几丝懊悔, “我和莫三听不懂这水利之事,便没怎么理会,不料隔日一早, 单县令已经上吊了。河堤上也不知出了何事,一下子成了水乡泽国, 我跟莫三看情况严重,便连忙带着剩下的人上山,眼下莫三还在山上呢。” 莫故不由得大怒, 他这段时日也被铭舅舅恶补了不少水利之事,黄河是出名的‘一碗水里半碗沙’, 黄河沙多可说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水虽柔软,但破坏力亦不小, 莫家提建的虽然牢固,但亦得时时维持。 朝庭年年都拨有治河费用,便是为了整修河堤, 连这治水的银子都贪,岂不是致百姓于不顾! 莫四顿了顿,一望左右,见四周无人,低声回道:“我和莫三赶去时,单县令还有一口气在,我和莫三把公子给我们的救命药给他服下,保住了他一条命,不过他却说什么也不说,整个人自闭了起来。” 托徒明烨之福,所有的数字一族都明白啥叫做自闭。 “做得好!”莫故当下马上给莫四点赞,“你和莫三护好那人,绝对不可让他自杀了,如果有必要,直接迷晕他或打晕他都成,总之就是不可以让他死了。” “是,属下明白。”莫四微微点头,准备摩拳擦掌,好好的‘打’晕他! 不能怪他照字面来翻译莫故的话,在水里虽然不过几日,但眼见那么多人死于水灾之中,他不直接把单县令了结已经算是够冷静了。 莫四见莫故抬腿往另外的方向走去,疑惑道:“少爷不去审问那厮?” 看少爷的模样,他还以为少爷会先去找那厮的麻烦。 “不!”莫故摇摇头,“我先去河堤看看。” 水灾如此严重,只怕不只是年久失修的问题,更怕的是直接决堤了,莫故淡淡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瞧瞧河堤。” 莫故随手拿出几袋粮食给莫三、莫四,独自一个人先到河堤决口之处查看,他本以为是河堤年久失修所导致,不过顺着莫家堤一路过去,也不见半点缺口。 他一方面为莫家堤质量品质暗暗得意,一方面又狐疑了起来,按着莫家堤的情况既使再几年不维修,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会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莫故顺着堤防细细寻去,结果不料在莫家堤与成家堤的交界处,看见成家堤上有一个巨大的缺口! 莫故细细查看,虽然那人做的好似年久失修一般,不过仔细一查,便可以发现这是人为所致。莫故大怒,这根本不是做死而是找死了! 莫故眼眸微洌,竟然那家伙找死,他完全不介意送他一程。他略略推算,发现竟然算不出来龙去脉!?他微微皱眉,变幻了无数次算法,始终算不出缘由,最后莫故放弃,暗暗叹息,万没想到,这黄河决堤一事竟然牵涉到了皇子之争! 做为一个修真者,半步仙道,世上也只有皇家事会算不清楚了,只是不知道这是是大皇子还是太子所为?至于他为什么没猜是四皇子…… 呵呵,以四皇子之母的姓氏,成河督除非是疯了才会助四皇子夺嫡。 既然搞不清楚是谁干的,横竖子债父还,莫故想当然尔的又把帐算到了平康帝的身上,要不是他没把儿子教好也不会闹出这事了。 莫故默默地在小本本上给平康帝再记上一笔,原本他还想好言好语的劝平康帝南行,如今看来也不见了,直接把他捉来便是。 莫故屏气凝神,直接用黄河底的泥沙来填补大洞,补完之后再直接加上几个加固符搞定。 虽然补了堤防,但洪水一时之间仍没那么快退去,不过只要有眼睛之人,便可看出当莫故补好堤防之后,河水的攻势停止了。 原本一些在河堤防近的灾民见到莫故在水上行走,已经吓了一大跳了,再见莫故直接用术法封住了缺口,更是认定了莫故是神仙,好些人都直接跪下了,不断对莫故拜了又拜。 莫故直接拉了一个面相忠厚老实的灾民过来,随手捉出几张灵符给他道:“你且在此帮忙顾着,如果堤防再有事情,直接烧了灵符来通知我。” “是!是!”那灾民兴奋的满脸通红,拍着胸脯保证道:“大神放心,小的一定给你守着堤防。” “倒也不必。”莫故笑道:“如无意外,水退后的十日之内必有人来修补堤防,你且守到官府有人来接手便成!” 第139页 那人原本还挺兴奋的听着莫故的吩咐,但一听到官府,那人顿时顺间拉下了脸,苦着脸道:“这官府那会管咱们死活!” 那人怨道:“当年莫大人在时,虽然还是偶有水患,但咱们也瞧得出来,这水患的情况没先前那般严重,可是换了成大人之后……” 那人似乎是有所顾忌,默默地摇了摇头。 但他身旁的老妇人可没这么多顾忌了,直接道:“成大人可比先前莫大人在时差太多了,莫大人在时可没这么多狗屁事!指望官府……哼!” 老妇人冷哼一声,显然是颇为不屑。 莫故微微挑眉,“你们是豫县人?” 记得截弯取直之后,丰县的水患大大减少,反而是豫县那边时常遭灾。 “不!我是丰县人。”那人叹了口气道:“我娘是豫县的,我外婆一家子在上次发大水时全没了。” 丰豫两县就在隔壁,豫县遭灾,丰县又岂会不知?况且…… 那人顿了顿又叹道:“咱们都是有眼睛的,这些年来都瞧在眼里,成大人治水是当真及不上莫大人,真不知道朝堂为何要换了莫大人?” 按说民不与官斗,平日里大伙再怎么愤慨,也不敢说成河督的坏话,可眼下命在旦夕了,加上亲眼见到神仙,众人也就没了顾忌,不只那人和他的老母亲,就连一旁好些逃出生天之人都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抗议了。 莫故先前再帮舅舅做假帐时便察觉了一些,成河督向来以清廉闻名,但成家堤的价格却比莫家堤要高上一些,但品质却差了许多,如此一算,至少有一小半治河银子不知去向,再加上豫县县令之事,莫故不免疑心起了成河督的清廉之名。 莫故下意识的便想要好好审审单县令了,只不过……当他回去之时,他竟然意外的见到了一只猪!咳,正确来说,是被打的像猪头一般的单县令。 莫故忍不住瞪了莫四一眼,他是让他们有必要是打晕他,不是让他们把他打到晕啊。 莫三连忙上前解释,“少爷,实在是这家伙回过神来之后竟然想逃跑,咱们也是怕他逃了,这才打晕他的。” 莫故一整个眼神死,这话骗谁啊,以他们两人的武功,会打不过这么一个体脂肪绝对过标的中年人?还险些让他逃走? 不过莫故也没和莫三与莫四计较,这两人这阵子也累的够呛了,况且他们这次也算是反应迅速,不但保住了这人,还顺便救了好些豫县的老百姓,也算功过相抵了。 莫故见两人累的厉害,挥挥手让两人下去休息道:“你们怕是这两天都没睡吧?且回去休息,这些灾民有我看顾着便是。” “这怎么成?”莫三下意识的反对,“还是少爷你先休息,这里让咱们来看着便成。” 那有他们做奴才的休息,反倒让少爷劳累的理?虽然少爷待他们一向是以家人视之,不但亲自教他们武功,还寻了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但少爷就是少爷,他们那能让少爷守着他们,自己跑去休息去了。 “这时候还客气个什么!”莫故不在意的挥挥手道:“离水退还有好几日,之后还有得你们几个忙的,这时候还是保持些力气好些。” 别以为水退了便就没事了,水退了之后还有得是活干呢。莫故一向是个优秀的老板,没事时对几个手下向来很大方,但该做事时,该压榨的还是会压的。 莫三和莫四不约而同的背心一凉,硬着头皮应了声是,想想以往忙的脚不沾地的莫大,还有每到做帐季节就必挂着黑眼圈的莫二,两人然有一些不详的预感,不过此时此刻也由不得两人后悔,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莫故在山顶上略略休息,他虽然是修真者,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先前一路寻来兼救人便消耗了不少精力,别看他刚刚补河堤似好似轻而易举,其实内里着实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丹田内都有些许的刺痛感。 正如莫故所猜,在河堤补上之后,不出两日,水便开始逐渐退去,灾民也陆陆续续的回家,不过众人面带愁容,这大水一淹,方圆百里均都绝收,以后的日子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众人望着莫故,这眼眸里都有着渴求之意,原本还有几个村里的恶霸,见莫三与莫四去休息了,想说自己年轻力壮,而莫故看起来不过是个读书人,便起意想抢劫。 也不见莫故怎么出手的,那些恶霸均被点了穴,呆站了一整晚,之后众人便知道莫故武功之高,还远在莫三、莫四之上,然后再见了几次莫故踏水救人的情况,神仙之名也开始在众人口中传说着。 看着众人的眼神,莫故微一思索,开口道:“放心吧!朝庭近日必有赈灾。” 如果平康帝不好好赈灾,那他便去打劫平康帝的私库来赈灾,横竖坑爹这种事,做多了也就习惯了。 莫铭怀疑何幕僚是不是所谓的乌鸦嘴。 先前何幕僚担心莫故之时,他还以为何幕僚是小题大作了,没想到才出洛阳城便遇上了黄河决堤,待要回去已经来不及了,洛阳封了城门,他顿时被困在滔滔洪水之中,足足被困了二天,水才逐渐退去。 水退之后,别说找人了,他早饿的脚都软了。 瞪着突然化身成为大食王的莫铭,何幕僚忍不住骂了句:“连个人都找不到,你也未免太没用了吧?” “有本事你去找?”才刚从水灾中逃出生天的莫铭忍不住埋怨道:“你压根不知道洪水的厉害,别说找人了,我要不是刚好碰巧碰到了一颗树,只怕早就没了性命,那能活着回来。” “你!”何幕僚怒道:“故公子要不是为了帮你们莫家翻案,那会遇上这事!你怎么能弃故公子于不顾?” 墨寒与莫铭微感歉疚,莫故虽是姓莫,但其实并非莫家人,确实犯不着扯进莫家之事,不过在洪水之中确实非人力所能为的。 莫铭声音微低,无奈叹道:“老何,你是人在城中不知道,在洪水之中,任你是什么王孙公子都没了作用,遇上了冯夷之怒,什么都化为乌有,莫说找人了,那怕人就在我眼前,我想救上一救都不容易。” 先前他曾遇见一老妇在他眼前被洪水冲走,他何尝不想伸手救上一救,但当真是救不了啊。 何幕僚微微一叹,终究是不再训斥了。 墨寒曾亲眼见过故哥儿的神通,对着莫故有着莫名的信心,见两人神情暗然,劝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故哥儿没事呢?” 按他看来,故哥儿没事的机率颇高,以故哥儿之能,从金陵城到金陵近郊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上次他虽然推说法力不足以从金陵一口气赶赴河南,但他瞧得出来故哥儿是不愿意用道法带他同行,并非其力有不及。 倘若故哥儿都能从金陵直赴河南了,逃离水灾,对他而言想来也是小事一件,是以墨寒压根不曾担心过莫故的安危。 何幕僚摇摇头,“洪波滚雪,只怕……” 众人等了两日,始终不见莫故出现,那怕是最铁齿的墨寒都有些不安了,正当众人都有些绝望,莫铭甚至整理起行装,想去寻故哥儿的尸首之时,莫故总算带着莫三、莫四回来了。 在山上一困数日,水退下山之后又挨家挨户的给人送温暖,顺便帮着乡人搬沙修堤,莫三和莫四都是一脸菜色,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唏嘘模样,也只有莫故神情如常,还有心情品起茶来了。 何幕僚喜的亲自给莫故倒茶道:“故公子无事当真是太好了。” “这次当真是好险。”莫故难得的正色说道。 若非他是修真者,遇上了这水灾,只怕连命都保不了,更别提其他。 “咱们还是尽快回京吧。”水患虽去,但方圆百里都遭了灾,眼下也就几个大城内还有存粮,附近几个县市均是颗粒无收,这人要是没了吃的,说不得会做出些什么,为了故公子的安危,还是尽快回京才日。 第140页 莫故摇摇头,“你们先回去为莫家翻案,我先在此帮助灾民。” 何幕僚下意识的要反对,“故公子!这……” 莫故一摆手,“我意已决,另外……” 他直接把被莫三和莫四打的像猪头一样的单县令交给何幕僚道:“另外我修书一封,你代我交给四皇子,这次丰豫两县洪灾,只怕……” 莫故眼眸微冷,“与皇子之争有关。” 无论是那一位皇子对治水银子出手,都罪该万死,不配为人! 第87章 故荣郡王 莫故决意在河南待着, 何幕僚有些不赞同道:“故公子,我知你是为河南灾民着想,可此事万万不可。” 且不说人饿极了之时,什么都做得出来, 河南此地危矣,不宜再待;再则, 做为皇子行天子事,怕会有收买人心之疑,易遭圣上猜忌。 “为何不可?”莫故耸耸肩道:“老子又不是没钱赈灾?” 虽然要花费不少, 不过他算了算倾晋江之力, 应该还是行的,况且他也不过就前期帮灾民一把,之后待朝庭派人来了之后, 便可以退到幕后了。 “这……”何幕僚哑然, 他心知莫故是皇子身份, 便习惯以皇子的角度想事,倒是忘了莫故虽是皇子,但并非是在皇室长大, 不可能继承皇位,既使收买人心又如何。 再则, 何幕僚蒙蒙然有一种感觉, 似乎……就算是圣上, 只怕也不敢多管莫故。何幕僚赫然道:“是在下想多了。” 莫铭微微挑眉, 感觉自己离事情的真相又更进了一步。 莫故年纪虽是众人之中最年轻的, 但也是本事最大的,众人以其为主,他倔强起来,那怕是墨寒亲自出马都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继续待在河南。 何幕僚本提议让莫三和莫四留下来帮忙,但却被莫故拒了,水灾之后,必有流民,说句不好听的,以何幕僚三个弱鸡,想要安全的带单县令回去,没有莫三和莫四的保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莫故再三提点道:“必须把单县令亲自交给煜兄弟,仔细审问之后,必有惊喜。” 他不耐管着官场中的事情,不过对有意夺嫡的徒明煜而言,想来单县令必能助他在夺嫡之路上更进一步。 现下朝堂之势已然明显,太子背后有着甄家的银钱,又有名份大义,自然最为势大,大皇子身后的叶家也算得上是老牌世家了,而且多年前便暗暗布局,虽然中间沉寂了几年,但大皇子一复出,叶家全力支持之下,没多久便重新在朝堂中占了一席之地。 相较之下,不管事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则是在二大势力之下夹缝生存的小可怜。 夺嫡绝对绕不过钱权二字,大皇子虽然无权,但有钱;太子有钱又有权;而四皇子是钱、权两字均没有。 而且四皇子母家不显,妻族又不敢帮着,只能结交一些小官小吏,既使如此,四皇子在银钱上的花销也是极大,这小日子过的反而大不如没脸没皮的三皇子了。 有时莫故都很好奇,四皇子是那来的自信敢去夺嫡!? 虽然不看好四皇子,莫故倒是颇为希望是四皇子上位,至少四皇子还算是有底线,虽然手里缺银子,和其他皇子相比,倒是不曾拿过一些不该拿的钱。 莫故指的不是旁人,指的便是单县令背后的大皇子了。 他在山上之时,一缓过气来,便迫不及待的审问起单县令了,虽然单县令装自闭,不过对莫故这个修真者而言,要从他嘴里挖出东西并不难,直接用起搜魂大法即何。 虽然搜魂大法对于被操控者的后遗症颇为严重,有损其寿元,不过草菅人命的单县令在莫故的眼中也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只不过为了让他还能留下一点‘脑子’好面对接下来的事儿,莫故还是手下留情了些。 虽然单县令所知不多,但莫故也总算知道其幕后之人了,万没想到,叶成两家竟是姻亲,而成河督竟然暗底里是大皇子之人。 这成河督好名,确实是没对治水银子伸手,但他不伸手不代表旁人不对治河银子伸手,这事成河督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碍于官场上的人面情份,不好阻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旁人巧令名目刮分这治水银子。 朝庭每年拨下来的治水银子之中,倒有大半被旁人分了,其中拿的最多的,便是大皇子一脉的叶家。 原本一开始叶家人好歹还有些分寸,只是十中取一,但随着大皇子越来越大,开始了夺嫡之争后,大皇子一脉的银钱缺口越来越大,这几年来,好些治水银子还没拉到地方上,就先被大皇子一脉的人拿走了。 河堤固然因此而年久失修,不过今日之祸主要是因为河堤被人恶意破坏。 水退之后,莫故也曾细细探查了一番,那人原本是打算破坏莫家堤,不过莫家堤建造时可不曾偷工减料,极为扎实,那人一时破坏不了,便只好对成家堤下手。 只可惜的是莫故算不出破坏河堤者为何人,也捉不到那人直接给他搜魂,要不其背后为何人,一查便知。 莫故毕竟心不在朝堂之争上,算不出来也就罢了,只是将单县令往四皇子手上一送,四皇子有意夺嫡大业,想来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听到莫故略略说了单县令之事后,何幕僚也不再苦劝了,连忙带了单县令急急往回赶。 为莫家翻案固然重要,如果能趁此机会捉住了大皇子的把柄更为重要,这事一但揭出之后,大皇子一脉必定会大受打击,说不得还能在被大皇子舅家把持的兵部中占得一席之地。 莫故留下,一方面是为了救助灾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身修为,这次他出手救人,又用了道法堵住堤防漏洞,原本不过是不忍而为之,不料他不过就这短短几日便就收了好些功德之力,竟然自己原本怎么冲都冲不破的境界略有松动。 他以往虽然也多做善事,但都是些小善,所累积的功德之力并不多,也没察觉功德之力的好处,但这次阻止了黄灾,可说是救了数万人的性命,这大量的功德之力一口气进来,便就让他察觉到了一丝突破筑基的可能性。 莫故至此也明白了,虽然这个世界对修真的境界有所限制,但也无法违背天地间的法则,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这次行了善,这功德之力便体现在他的修为之上。 莫故暗暗盘算着,如果要是再来几笔大功德,说不得他能够冲破这世界的限制,得以进入筑基之期,不过一但进入筑基之期后,也不知会如何?是被这世界抹杀,还是…… 莫故算了半天,也算不出个结论,最后也只能罢了,横竖功德是个好东西,多累积点总不会有错。 莫故做为晋江一条街的老板,他一句话,自然能调动得了晋江一条街的产业,大量的粮食与药材往河南运送过来。除此之外,徒明烨在收到他的寄语纸鹤之后,也让人在东北处买了大量的粮食,亲自运送过来。 因着这事,莫故的财产大量缩水,整整三分之一的财产全都没了。 莫故还没心疼,徒明烨倒是先心疼上了,皱眉道:“这赈灾之事自有朝庭处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呢?” 莫故微微摇头,“朝堂虽会处理,但缓不济急,待朝堂派人过来,只怕人都饿死大半了。” 毕竟水灾正好发生在秋收之时,大部份的县市都是颗粒无收,接下来又进入冬季,可说是饥寒交迫,最是危急之时,如今水过后不过才几日,好些地方都开始有了卖儿卖女之人。 虽然莫故对平康帝是百般看不上,但平康帝还算有点良心,绝对不会眼睁睁的见着河南遭灾,只是碍于古代的运输速度,从平康帝得知此事,下达赈灾的指令,再南粮北运到河南,已经不知道多少时日过去了,只怕灾民也饿死了大半。 徒明烨也明其理,只是还是忍不住为莫故生气罢了,他递了枚储物符给莫故,直言道:“我知道劝不过你,来之前先去父皇的私库里拿了些金银。” 第141页 他顿了顿又道:“我怕父皇被气出病,所以只取了一半,如还不够,我再取父皇的私库里取。” 徒明烨说的极理所当然,似乎不觉得打劫老爹来贴补兄弟有何不对。 “好兄弟!”同为坑爹货的莫故也觉得理所当然,说到底这江山是平康帝的,这救济灾民的钱不是平康帝出,难不成还让他出吗?他又不是皇帝。 莫故重重的拍了徒明烨的肩,“多谢你了。” 不愧是好兄弟,知道他最需要些什么。 徒明烨嘴角微扬,心气又好了几分。 莫故在河南一待便待了快一年,主持着救灾大业,他虽非官员,不过有着三皇子给的证明皇子身份的玉牌在,再加上货真价实的五皇子──徒明烨从旁相助,看在其带‘资’入组的份上,大部份的官员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如此,还尽量配合着。 遭灾的地域广大,一连好几个县市受灾,莫故心知如果按着常规发放,只怕真发到了灾民手上之时,少说大半个月过去了。 于是乎莫故与徒明烨商量一番,干脆用起了修真手段,空投在受灾县市投抛粮食药物。一则,在天上飞的速度再怎么的自然比人在地上走的快,可以让东西尽快到灾民手上;再则,也可省得被人层层剥一层皮。 赈灾故然是件大事,但另外一件大事是水灾之后,恢复种植一事。田地被黄河淹没,田里堆积了大量淤泥,作物难以生长,排水松土倒不难,但要给土地追肥……靠着纯天然肥料却是有些不足了。 莫故虚心向吃土少女求援,再低价卖了一批洛阳古都满是牡丹香气洛阳土给吃土少女之后,吃土少女倒是给了不少改良土壤的妙法,而且吃土少女还很贴心的提供的方法均都是古代的技术所能达到的方法,原料也不难取得。 按着这方法来做,不但能给土壤追肥,而且收成也会比那些使用纯天然肥料的田地来的高。好些农人都发现了,按着莫故的方法来做,作物的生长比以往未遭灾之前要好上三成。 头一回收成之时,好些农人喜极而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为遭了水灾之后,能够有口饭吃,不用卖儿卖女,便是好命了,万没想到竟然能碰到一个丰收年。 不待莫故大力宣传,这方法一传十,十传百,逐渐的,就连河南以外的地方也用起这方法追肥了,虽然今年来不及了,但明年可期,一时间人人都有了盼头,个个兴高采烈,期待起将来了。 别瞧农人没读过书,但乡下人质朴,也知道这好日子全是拜莫故所赐,虽然莫故坚拒立什么生祠,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家稍稍给莫故立了长生牌位,三不五时祭拜着,甚至不少人私下称莫故为农神,要不怎么即懂农事,又能在天上飞呢? 当然莫故是全然不知众人给他私下封了农神的封号,要是知道,只怕早红了脸,他是真全然不懂农事,不过是把现代的作法依样画葫芦的复制过来罢了。 在这河南的这一年来,莫故可说是把赈灾之事从头到尾一把捉了,官府中人从原本的看热闹到惊讶,再到佩服,最后莫故之令,无敢不从,在众人合力之下,河南黄灾倒是很快的被控制住了。 莫故这次也真是拼了老命了,饶是他和徒明烨是修真者,也着实累的不轻,直忙活了一整年年才把河南一地搞定,其中花销的银钱不计其数,就连平康帝私库的那些金银也被他们花去了大半了。 待他们忙活完了之后,总算有心思抽出手来询问一下京里的大事,除了莫家终于翻案之外,,成河督一系掉马,德嫔被进位成了德妃,另外京里还出了一件大事。 平康帝突然迎回当年因为八字不合,而不得不寄养在荣国府中的皇子──故,按其年岁排序为七皇子,原七皇子则成了八皇子,以下类推,并册封七皇子莫故为荣郡王!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莫故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意识的问道:“平康帝是被夺舍了吗?” 第88章 京中暗流 平康帝是个对后宫妃嫔的份位小气,对儿子的份位也小气的帝皇, 除了太子因为是嫡子, 在三岁上站住了,得以被封位太子之外, 其他几个皇子大多是在成年后才得已封伯爵。 既使是像素受圣上重用的大皇子都不例外,更别提旁人,莫故是头一个未满十八便得平康帝赐爵之人。 不过平康帝这次除了正式将莫故纳入皇家玉碟之中,赐爵之外,另外也赐了徒明烨为敦郡王。毕竟徒明烨这次虽非主力, 但在这次救灾之中也是下了大力气的, 值得上一个郡王位。 为了郑重其事, 也为了避免莫故抗旨不从, 平康帝还贴心的让莫圆达来宣读圣旨, 不过听这个消息时,莫故不喜反惊,嘴里的茶顿时呛住, 吓的徒明烨连忙给他拍背, 莫故惊讶道:“平康帝被夺舍了吗?” 众人默默黑线,这个联想……果然很修真! “不!不!”莫故只略想一想便知不可能,自言自语道:“渣帝虽渣,但毕竟贵为帝王,有龙气护体, 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夺舍的, 况且他老皮老骨, 年纪都一大把了,皮肤都下垂,又无灵根,那个那么没眼光的夺舍他?” 莫故灵机一动,“莫非……渣帝是被穿越了!?” 徒明烨面无表情:“……”好歹是咱们亲爹,叫他渣渣好吗? “再不然……”莫故终于想到一个可能性,“平康帝脑残了吗!?” 不能怪他如此想着,平康帝出名的好面子,当年为了面子甚至想要让荣国府献爵,怎么会突然认了他呢?不但如此,就连他生母也被追封为晴妃。 莫故突然有些良心不安,该不会是他们打劫了平康帝的私库之事被平康帝知道,然后一气之下就开始乱认儿子了。 他低声问道:“他可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伤了脑子了? 徒明烨:“……” 徒明烨轻叹一声,故故对朝堂之事全无半点敏感度,这么明显的事情都察觉不出,也不知道他回宫是福是祸? 不过好在故故乃是修真者,所谓一力降十会,做为修真者,故故也不需要像旁的皇子一般学会与人虚与委蛇,揣摩上意。 徒明烨轻声道:“这事并不意外,我只是讶异你不是以六六的双生兄弟的名义回去,而是正正式式的认了晴母妃与你。” “何出此言?”莫故不解问道。 徒明烨微微一笑,“故故大概是没察觉到你在河南的威望有多高吧?” 说句不好听的,故故的话在河南一地,怕是比圣旨更让人来的信服,不只是当地受了故故大恩的农人,就连当地官员也从原本的陪皇子玩家家,而转化成了故故的脑残粉了。 徒明烨细数着莫故这一年来所做之事,“赈灾!治水!农事!这三件事只要有一件事办的好,便可以例入千古名臣之中,而故故你不但一连三件事都做的极好,而且又展露了几次神通,河南一带的百姓都认定你是神仙下凡。 天子即上天之子,君权神授,父皇虽然好面子,但他毕竟做了数十年的帝皇,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像故故这般即有神威,又得了天下民心之人,只能是皇子,也只能出自于皇家。 徒明烨顿了顿又道:“再则,今日之祸源于父皇当年一手提拔的成河督,这事有损父皇威名,父皇自然得把你身为皇子之事揭开,好让父皇把这事给盖过去。” 故故这段时间当真是全心扑到灾情上,全然没注意到这段时间在京中的情势,因着成河督之事,父皇的声名大损,眼下也只有把故故在河南一带的功绩当成是自个的政绩,才好把当年用人不明之事给揭过去。 莫故顿时眼神死,说白了,平康帝是想拿他的功绩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莫故垂下眼,他虽然政治敏感度玩不过这些古人,倒也不是什么傻子,徒明烨一提点,他便明白其理,他微微冷笑,“平康帝倒是无利不早啊。” 第142页 还以为渣帝不渣了一把,其实还是因着认回他背后所能带回来的利益。利之所向,让他连面子都可以不要了,不!应该说是再进化了,这脸皮厚的可以跟莫家堤比美了。 “故故只要做故故就可以了。”徒明烨摸了摸莫故的头安慰道:“无论发生何事,我会保护故故的。” 以前是故故保护着他,现在也该论到他保护故故了。 因为帮着莫故救灾,徒明烨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笔功德之力,虽然他得到功德之力不如莫故的多,不过也让他小进了一阶,更有信心可以护住故故。 莫故忍不住回手拍了拍徒明烨的头,“我可是师兄,做师兄的那有让师弟保护的理。” 基于莫些理由,莫故已经放弃跟徒明烨比年纪了。 “我是哥哥!”徒明烨在这事上出乎意料之外的坚持。 莫大总算找到机会溱上前问道:“少爷,要回京吗?” “回!为何不回!?”莫故冷笑道:“我也该试试仗着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一番了。” 平康帝突封其为荣郡王故然让他惊愕万分,不过更让他讶异的是,成河督虽然落马了,但是大皇子却依然好好的,一没被圈禁也没被撤了爵位,就连大皇子的舅父叶明也仍继续做着他的兵部尚书,这不免让人起了一些疑心。 平康帝再怎么护子,也不该把河南黄灾全然不放在心上,莫故思来想去,只怕单县令那事被人压了下来。 皇家事是算不了的,只能去查,于是乎,莫故便准备回京好好的问一下四皇子,再则……经过河南之事后,他也深刻的了解到所为身在公门好修行,做为皇子,他确实是能做比旁人更多的事儿。 莫大微微的松了口气,他原本担心少爷会不屑这皇子之位,不肯回京,和平康帝闹僵,万没想到少爷竟然允了。 莫大笑道:“少爷也不用为了京中事烦心,圣上给少爷赐了荣郡王府,少爷不必入宫,倒也自在。” “哦!”莫故微微一奇,“那小五住那?” 他对自己的住处倒不在意,横竖他在京里的府邸也够舒适了,唯一担心的是徒明烨会不会回到宫里去。 徒明烨回宫,那绝对是平康帝的灾难,不过要是碰上了甄妃……那就不好说了。 莫大笑道:“烨少爷既然也被封了敦郡王,圣上自然也赐了府邸,可巧就在少爷府邸之旁。” 徒明烨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位置在那?” 不用回宫,就不用见母妃,住在故故旁边,也方便他天天找故故,徒明烨对此很满意。 “就在荣宁街附近,也就是原本保龄候府处。”莫大笑道:“圣上想来是体贴少爷自小被荣国府抚养长大,这府邸的位置也特意选靠近荣宁两府之处。” 徒明烨听到此处,想起某个跟他抢故故的家伙,笑容渐渐消失…… 无论如何,皇子回京是既定之事,河南各处的官员早从莫故手里的玉牌与徒明烨的态度中猜出一二,倒也不奇,只是暗暗惋惜着莫故既将回京之事,莫故虽是皇子,但无半点皇子的架子,平日里跟他们讨论起河南灾情之时也是有商有量的,不一昧硬干。 更别提其通晓农事,当年做出的肥料比寻常农家肥能让产量增添个几成不说,而且制作起来也不难,原料更是好溱齐,几乎家家户户都制得,在这年头,有粮就是有钱,大伙平日里看着莫故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财神爷一般,那舍得他离开。 不过再怎么舍不得,皇子回京本就是理所当然,大伙只能恋恋不舍的送了莫故一里又一里。 且不论河南的老百姓是怎么舍不得莫故与徒明烨离开,京城之中也因为平康帝的一道圣旨而惊动着。 在四皇子的书房之中,四皇子不安的来回走动,“父皇为何突然让莫故认祖归宗,并封了郡王位?” 他原以为,莫故这一辈子怕是得以荣国府庶子的名头过一辈子了,万没想到父皇竟然突然认他回来,并且赐了郡王爵位,并且封号为荣。 荣字有尊贵之意不说,而且他记得当年先帝的继后曾经生过一个小皇子,虽是幼年夭折,但却被追封为荣庆亲王,这个荣字……喻意极不一般。 莫看莫故似乎无啥背景,但四皇子心下明白,经过河南救灾一事之后,莫故不但在河南一地得了极高的威望,甚至也得到好些河南出身的官员的钦佩,说句不好听的,在河南一地,莫故的话只怕比父皇的话还来的有用。 而且他拥有晋江一条街,那可是极挣银子的产业,论莫故手里的银钱便不下于甄家所能提供给太子的,若莫故也有心于皇位,只怕…… 何幕僚知道四皇子担心故皇子也会掺与进夺嫡之事,劝道:“四爷无需担心,我冷眼瞧之,故公子对皇位并没有什么想头。” 按他看来,反倒是五皇子意向不明,才是大忌。 四皇子冷哼一声,颇有几分不信,“倘若如此,那他为什么非要留在河南赈灾?” 好好一个皇子,为何留在河南干那些苦差事。 “故皇子是真正待民如子之人。”何幕僚难得的正色说道,“故皇子幼年之时便收养了东北当地的孤儿,并资助其读书识字,还教其武艺,以故皇子的性子,为了河南灾民留在河南理事也不足为奇。” 莫三和莫四一路上护送着他,以他的能力,自然也从莫三和莫四嘴里挖出了一些故皇子的往事,自也知道故皇子当年既使在穷途末路,以山洞为家之情况下,仍不忘教育孤儿的往事。 (莫故:那叫做洞府!不是山洞。) 四皇子脸色一沉,显然对何幕僚夸赞莫故之事颇有几分不悦,何幕僚见状连忙道:“不过故皇子太过心善,虽是好事,但也是缺点,俗话说慈不掌兵,以故皇子的性子,只怕不适合当差了。” 四皇子面色渐缓,想想也是如此,叹道:“故哥儿也是兄弟之中少见的单纯之人。” 拥有这么一个善心的兄弟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只要故哥儿无意皇位,他倒是不介意护上一护故哥儿,况且故哥儿这次河南的差事是办的真好,那怕他自己来做,也绝计不如故哥儿,像这般能做实事的兄弟,确实该好好护着。 听到四皇子的称呼从莫故回到故哥儿,何幕僚暗暗的松一口气,说实话,他也是极为敬佩故皇子的,故皇子先前说要在河南帮着赈灾之时,他原以为故皇子不过待个十天半个月,盯盯官员没中饱私囊便就不错了,至多一、两个月便会回京。 万没想到故皇子竟然手把手的帮着河南老百姓,当故皇子的所做所为传回京城之后,莫说旁人了,就连他都是极佩服的,更没想到故皇子这一做……便做了整整一年。 若是为名,以故皇子的皇子之尊,撑上二、三个月便就足以,更犯不着亲自操持农事了,,像故皇子这般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帮助河南的老百姓,才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唯一可惜的是慈不掌兵,故皇子人品虽好,却不适合为帝。 何幕僚不愿四皇子继续纠结着这事,连忙提醒道:“七皇子眼下既将回京,倒是单县令一事,只怕咱们得好好跟七皇子解释一番。” 想起这事,四皇子亦不由得一叹,“确实得好好解释。” 故哥儿辛辛苦苦把单县令这么大的证据都送到他手上了,他却和大哥私下做了交易,这事终究是他对不起他,再想想莫故背后的晋江一条街,四皇子也不愿意为此事而跟莫故生份。 “你且帮我备份礼,我得好好跟故哥儿道歉才是。” 何幕僚摇摇头,“七皇子什么都有,那怕是宫里的好东西,只怕也是瞧不上眼的,我看四爷怕是得从其他方面下手。” 故皇子拥有晋江一条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况且他冷眼观之,故皇子也不似在乎外物之人,要讨好故皇子,只怕得另外再想办法,这送礼可得真送到心坎里。 第143页 四皇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迟疑道:“故哥儿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何幕僚想了许久,最后有几分犹豫道:“似乎是喜欢喝茶?” 故皇子只要有空,便喜欢拿杯茶细细品着,可见得真是个爱茶之人。 四皇子微微点头,吩咐下人道:“让张氏将父皇前些时候赏给我的二两大红袍取来。” 这极品大红袍取自武夷山的母树之上,产量极少,一年最多也不过得个八两,向来是只供父皇一人享用,他也是上次办差办的好,这才得父皇赏了二两,为了这事,太子都忍不住对他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子,可见其珍贵了。 这礼也算是送到莫故的心坎里了,不过…… 何幕僚淡淡笑道:“这送礼也不过是一时之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四皇子沉吟道:“何师爷的意思是……” “这世上唯有婚姻结两姓之好才是长久之计。” 四皇子苦笑,“我也想过此事,不过我和他均为莫家女所生,我们两人本就同出一脉,又何来联姻之说。” 何幕僚笑道:“四爷怎么光想到莫家,忘了承恩候府呢?” 四皇子心中一动,“你是指皇后母家?” “正是。”何幕僚点点头道:“皇后娘娘为四爷的养母,与四爷也算亲近,皇后母家不也是四爷的母族之一吗?况且承恩候府的嫡出姑娘,也当得起皇子妃。” 四皇子微微犹豫,“这事且让我与母后商量一番再说。” 这承恩候府中的确是有适龄的女孩,不过他对便宜表妹的品性不甚清楚,还是得托母后打听一番才是,这结亲又不是结仇,自然得挑一个容貌性情配得上故哥儿之人。 于是乎,四皇子在莫故的婚事上暗暗使力,而这时的莫故并不知道,他将会遭遇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贞操危机! 第89章 皇后有孕 四皇子特意挑了个沐休日来到坤宁宫中, 他才刚到了坤宁宫前, 便被小宫女们阻了,待通传之后,才客客气气的请他进去。 看着宫女太监对他隐隐提防的眼神,四皇子不由得暗暗感叹。 他做为皇后养子, 以往虽然也得按规矩办事, 但往往那他人才刚进紫禁城, 皇后这边便就知道了,一到坤宁宫门口便有人请他进去,那会似这般到了宫门口,才有宫女太监去通知皇后的理, 可自从母妃升为德妃之后,一切都变了。 去了过逝的晴妃, 妃位上现有四人, 康妃失宠多年,膝下也不过只有一女,自不用提;甄妃因着五弟之事被父皇厌弃, 连九皇子都被抱到李淑妃处了,眼下全靠着奉圣夫人与父皇的情份勉强维持着脸面。 四妃之中, 封号中以德、淑两字喻意最好, 李淑妃膝下无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女,那怕眼下有了九皇子,但九皇子玉碟未改, 年纪又大,李淑妃充其量不过是代为照顾罢了,连养母都算不上。 而他母妃曾经生育二子,而故弟亦是莫家女所生,再加上莫家翻案,母妃摆脱罪女的身份,一跃成了四妃之首,怨不得母后开始疏离了他。 想到此处,四皇子心中亦不由得一动,要连系关系,除了血脉关系之外,这姻亲关系也是很重要的,故哥儿娶了皇后娘家女,故然是可以跟皇后娘娘再更进一步,要是他也纳上一个皇后娘家女为侧妃呢? 承恩候府的嫡女自然不能为妾,那怕是侧妃也是极不适宜的,但如果是庶女的话呢?记得母后娘家里也有好些庶女,想来能挑出几个合适的。 不过想想正好身怀有孕,胎像不稳的张氏……四皇子微微犹豫,但终究是权利欲望大过一切。他安抚着自己,横竖不过是一个侧妃,在张氏生下嫡长子之前,不让侧妃有孕便是。 正当四皇子思索时,这皇后宫中也忙乱的很。 老嬷嬷一方面快手快脚的帮着皇后打理衣装,一方面晒道:“这四皇子也真是的,不年不节的特意进宫做什么?往日也不曾见他这么孝顺过?” 哼!平时一进宫便往德妃所住的永寿宫跑,这次来到坤宁宫中,只怕有事相求。 皇后倒是猜出了几分,脸上难掩倦意,“想来是为了七皇子的事情来讨主意吧。” 老嬷嬷帮着皇后整理衣着的手一顿,劝道:“娘娘也犯不着为了七皇子的事情不高兴,这男人难免会有犯了错的时候,横竖晴妃已死,娘娘就当看不见此人便是。” 皇后苦笑,“这宫里这么多的皇子皇女,有那一个是本宫生的?多一个、少一个与本宫何干呢?” 一个连圣上自己过后都抛到脑后的女子,那值得她吃醋,况且…… 皇后轻抚肚子,“本宫只要腹中的骨肉平平安安就好。” 说来也是运气,她多年无子,又年老色衰,对圣宠也就看淡了,圣上近年来虽然来她的宫里次数多些,也不过是来说说话罢了,甚少叫水,不过就这么几次,竟让她有了身孕! 她原以为这辈子只能看着旁人的孩子羡慕了,万没想到自己在四十岁上竟然有了身孕!她知道自己身份,嫡女也就罢了,如果是嫡子的话,只怕会成为众皇子的眼中钉,难以养活,虽是如此,但她还是想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为了保护孩子,她压根不敢让旁人知道这事,就连圣上也不曾说过,好在她做皇后多年,对自己宫里的掌控力还行,圣上平时来时也不过说上几句便走,甚少叫水,不难暪过,但四皇子为人细心,又有意于皇位,不可不防。 皇后仔仔细细的整理衣装,确定看不出有孕的迹象之后,方让人请四皇子进来。 四皇子规规矩矩的行礼,若是以往,不待他行礼,皇后早就亲自来扶了,不过这一次皇后也不过就说了一声,并未亲扶,四皇子内里暗暗含酸,不过面上不显,恭敬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我儿何需如此客气。”皇后笑问道:“张氏情况可好?她年纪轻又怀了这一胎,你可得仔细些,这阵子可别让她进宫了,没什么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 还好张氏这阵子也有了身孕,不便进宫,不然说不得早发觉她的孕事了。 四皇子微感暖意,笑道:“多谢母亲体恤,待她身子好一点,我便让她进宫给母后请安。” “胡闹!”皇后薄怒道:“张氏这胎可不容易,让她在府里好好养胎才是,要孝顺也不拘泥与形式,只要她平平安安的给本宫添个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四皇子也不愿张氏进宫,他也是极重视张氏肚子里的孩子,他虽然信得过皇后娘娘的人品,但这宫门到坤宁宫之间那么长的一段路,要是出了什么,岂不是让他后悔一辈子。 于是乎他当下也顺着皇后的意思道:“是!儿臣明白。”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便想打发四皇子道:“你难得进宫一趟,也该去瞧瞧你母妃,想来她也挺担心张氏这一胎,你别忘了去跟她说说张氏的情况,也好安安她的心。” “是!儿臣明白。”四皇子迟疑道:“儿臣……是有事想跟母妃商量。” “是为了五皇子与七皇子之事吗?”皇后知道戏肉来了,直言道:“他们两终究是你父皇的亲骨肉,回宫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皇后顿了顿,终究是不忍一手养大的小四入了误区,劝道:“你父皇年纪大了,更喜欢子孙围绕,你们兄弟之间感情好,他才喜欢。” 以前的圣上看重的是为君的能力,而现在圣上年纪越大,心越是软,只怕考虑更多的是如何保全所有的孩子了。 四皇子微感尴尬,低声道:“儿臣明白。” 他顿了顿道:“儿臣正是为了两个弟弟的婚事而来。” 皇后微微皱眉,“五皇子虽与甄妃闹翻,但两人毕竟是母子,我也不好说些什么,这婚事还是该由甄妃做主才是;至于七皇子……”她眼眸微利,“七皇子之母正是德妃族姐,按理说,德妃该比本宫适合才是。” 第144页 四皇子笑道:“我母妃虽能说上几句,但毕竟对各家女眷认识不多,那及得上母后呢?况且母后乃是众皇子的嫡母,自比我母妃更适合。” 见皇后娘娘一时间仍不明白他的意思,四皇子轻声道:“儿臣想着这承恩候府中,应该有合适的闺女……” 皇后顿时明白四皇子的意思,一时间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如果她肚子里没突然怀了这个孩子,自然是乐得给七皇子做媒,不过她腹中怀了孩子,近日来精神不济,连自个都顾不了了,那还有心思给七皇子做媒,当下便有些迟疑。 皇后沉吟道:“这事我再与你父皇商量看看。” 除了自己精力不济的问题之外,她也不知道圣上的心思为何,从承恩候府中找个合适的嫡女不难,难得是圣上是否愿意让七皇子与承恩候府结亲? 她冷眼瞧之,圣上待七皇子比旁的皇子更加小心,只怕这事没那么容易。 四皇子倒也不急,他知道母后行事素来小心谨慎,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跟父皇好生商量。 四皇子本想跟母后顺便谈及想纳承恩候府表妹为妾的事情,不过想想母后如此在意张氏腹中骨肉,只怕冒然谈及这事,反倒不美,况且这纳妾不同于娶妻,娶妻得方方面面均都考虑进去,不过纳妾的话颜色好即可,还不如自己选定了,再请母后赐婚便是。 母子两再说了几句,皇后这才打发了四皇子去永寿宫。 四皇子一走,老嬷嬷便喜道:“娘娘,这事倒是不错,七皇子不过才十七岁,咱们承恩候府里倒是有好些合适的人选。” 皇后面上难掩倦意,她到了四十上才有了这一胎,着实辛苦,她摆摆手道:“本宫眼下那有精力给七皇子挑人呢。” “娘娘何需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老嬷嬷劝道:“让承恩候府自个荐个合适的嫡女过来便成,咱们承恩候府的姑娘肯下嫁已经是七皇子的福份了,难不成七皇子还敢挑剔?” 老嬷嬷不屑想着,不过是个私生皇子,连母妃都没了,还想像其他皇子一般挑着吗? 皇后脸色一沉,怒道:“七皇子在河南立了大功,朝野上下无不敬佩万分,你这话要是说了出去,只怕就连本宫也保不住你!” 说句不好听的,老嬷嬷这贬低七皇子之言让人知道了,只怕就连她也会吃一顿瓜落。 老嬷嬷这才想起七皇子在河南黄灾时以一己之力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一事,连忙惊道:“是老奴失言了。” 皇后见老嬷嬷吓的厉害,温言劝道:“我知道家里一直为了我没帮族里的姑娘拉线而不岔,但这结亲可不是结仇,自然该细细挑之,况且……” 皇后有些嘲讽的一笑,“本宫又不是那些皇子的亲母妃,圣上又诸多考量,那有本宫说话的份。” 老嬷嬷试想一下娘娘的处境,也不由得为皇后心疼着,“娘娘辛苦了。” 老嬷嬷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七皇子的母妃不在世,这可是一个和七皇子交好的机会啊。” 见皇后似乎没那意思,老嬷嬷劝道:“众人都说七皇子心慈仁善,若七皇子当真和承恩候府结亲,必定会对小皇子多加照顾,为了小皇子的将来,咱们何不一试呢?” 提及腹中骨肉,皇后也不禁微微犹豫了几分,最后咬牙道:“罢了,让我嫂子进宫一趟。” 第90章 终于回京 圣旨虽下, 但莫故与徒明烨也无意用修真方式赶路,只按着常人方法缓缓前去, 直拖了大半个月才到京城中, 待他们到京城之中时, 发现渣爹倒是难得的把事情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 不但安排好了府邸, 每位皇子都该有的十万两安家银子都给他们送了过去, 太监宫女一应俱全,平康帝还难得贴心的让他们先好生休整一下,三日后再进宫。 莫故的荣郡王府刚好在荣国府的左近之处,原本是前朝的某位亲王的府邸,极靠近紫禁城不说, 而且占了大半条街, 当年大皇子开府前也看上了此处,求平康帝赏赐此处开府, 只不过平康帝不知为何拒绝了,这次倒是便宜了莫故。 当年那亲王曾经权倾朝野, 这屋舍用的都是最好的建材,百年不腐, 略略修整一下便可入住。虽说是格局超过了郡王规格, 不过人人皆知荣郡王早晚会贵为亲王, 不过将荣郡王府的左右两则的院落暂且封住, 将来要扩建成亲王规格也方便些。 唯一麻烦的是正院部份,因为是亲王规格,面阔七间, 着实超过了郡王府的规格,不过在平康帝的特许之下,倒是成了头一个名为郡王府,但正院面阔七间,采用了亲王规格做为正院的郡王府。 这屋舍宽大不说,更难得的是其后院还引了活水为湖,时当夏未,荷花绽放,迎风亭亭,满湖荷香,别有一番景致。 而徒明烨的敦郡王府为当年保龄候府所在之处,史家人被夺爵也不过是这十年间的事情,这屋舍都还保持的极好,只需将不合制的地方略略修改便可入住。虽然无引活水为湖,但内里有小河流过,临河建了亭子、水榭,倒也精致小巧。 不过徒明烨似是颇不满意,皱眉问道:“你不是说在故故的荣郡王府旁边吗?怎么还隔了老远?” 莫圆达微感尴尬,其实要论起来,两府当真是很近了,只不过似是与五皇子心目中期待的近法有差,他陪笑道:“也不过就隔着一点罢了,但两位皇子成进了亲王,再往两旁一扩,不就贴着了吗?” 徒明烨面色渐缓。 既然不是和故故的房子贴着的,徒明烨也没了细看的心思,横竖他一年里倒有大半年都待在深山之中,屋舍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这睡那不是睡,睡到故故家里也是一样。 徒明烨打定了主意,便陪着莫故先去他的荣郡王府里了,待到荣郡王府中,莫故倒是意外的先见到了两人。 莫故奇道:“铭舅舅,寒舅舅,你们怎么在这里呢?” 他原以为两人应该在四皇子的仁郡王府中,怎么会到了此处? 墨寒的脸色颇为难看,“别提了!仁郡王的所做所为着实让人失望。” 莫铭一言不发,但瞧着他并未纠正墨寒的情况来看,只怕内心里也是颇为赞同。 “发生何事了?”莫故把伺候的太监打发走后,正色问道。 墨寒冷着脸把他们进京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凭着先前做出来的假帐,还有黄河这二十几年来的水患记录,为莫家翻案一事虽然有些折腾,但倒是不难。 只不过原本成河督误了黄河大事,又陷莫家于不义,少说也该诛其九族,不料四皇子竟然还替成河督求情,平康帝顺势同意了下来,结果成河督只不过是去职查办,永不录用,墨寒便有些愤愤不平了。 墨寒怒道:“咱们当年莫家被成老贼害死了多少人?你曾外祖父一把年纪了还身首异处,所有成年男丁尽皆处死,还有当年被流放的孩子们,十不存一,这么多条性命,他说揭过就揭过!?难不成咱们莫家人的性命如此不值一提?” 莫铭眸色阴沉,显然也是极怒,他缓缓续道:“我也不是非得要成家跟咱们莫家一般,全族上下整整五十八口男丁被抄斩,余者被判流放边关为罪奴,但──” 莫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冷声道:“首恶当诛!” 成老贼此人该死!不死,对不住莫家冤魂。 听到此处,莫故沉默不语,和莫家当年的下场相比,成家的下场当真是好太多了,就连成大人都不过是去职查办,永不录用,更别提旁人。 其余族中子弟仍可以回乡继续做个富家翁,而且圣上并未剥夺其后代子孙的科举致仕的权利,缓个几年,又何以回到朝庭之上,和莫家当年几乎抄家灭族的情况相比,难免让人觉得天道不公! 莫故冷声道:“果然是渣帝啊!” 第145页 当年重罚莫家以平民愤,而如今又轻轻抬起成家以成全其仁名,当真是不要脸的很。 墨寒恨恨的一拍桌子怒道:“圣上那儿我管不着,可为什么是仁郡王上旨为成大人求情?他忘了自己是莫家子孙吗?” “四皇子姓徒不姓莫!”徒明烨摇摇头道:“他本来就不是莫家子孙,他会为莫家翻案,不过是想让自己身上摆脱了罪女所出的名声罢了,要想让他为莫家报仇雪恨,你们也想太多了。” 别开玩笑了,他们当老四的仁善之名是怎么来的?碰上了这事,他当然得为成大人求情以保持其仁善之名了。至于这对莫家冤魂是否公平,这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逝者已逝,老四想的是拉拢活着人的心,而非亡者。 莫铭狠狠的用力一槌桌子,直槌得桌上的茶盏翻覆,水流了他一身都混然不决。 墨寒则是恨恨道:“难不成我莫家上下的人命全都白没了吗?” 拿莫家的冤魂成全其仁善之名,四皇子他凭什么!? 莫故沉默了许久,最后叹道:“正义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姓成的眼下还在天牢之中,这事便不算结案。” 四皇子这次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牺牲了莫家以全其仁善之名,但反而让莫家人与他离心。别看莫家人远离朝堂,似乎是已无半点势力,但莫铭和其他莫家舅舅在东北早已打出一片天下,眼下就只等一个机会了。 莫铭精神一振,“不错!这事还大有可为,我去拜访一些祖父在朝中的好友,我就不信,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不能判成老贼一个死刑!” “铭舅舅且慢。”莫故低声道:“此事怕没那么容易,铭舅舅先别急着奔走,且暂待一会。” 他有种预感,四皇子会替成河督说话的缘由不仅仅只是为了其仁善之名,只怕还有其他缘由。 “还等什么?”墨寒怒道:“咱们都等了大半年了。” 倒是莫铭还有几分耐心,沉声道:“好,咱们就等着故哥儿了。” 四皇子毕竟是皇家人,不甚可靠,但莫故这些年来从着母姓,想来对莫家的感情深些,说不得会助莫家讨个公道。 若是以往,以莫故怕麻烦的性子,说不定也将这事推了出去,但在和河南和当地人相处过一阵子之后,亲眼见着成家堤给老百姓带来的痛苦,莫故也无法原谅成河督当年为了一已之私,陷害莫家曾外祖父,以致于河南数十万人流离失所之事。 “放心吧!”莫故沉声道:“这事我必会问个明白。” 莫铭与墨寒两人面露喜色,他们这次来找莫故,一方面是诉苦,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莫故能为莫家出头,毕竟他们人微言轻,很多话儿根本递不到御前,想要抗议也是无法。 莫故想起另外一人,问道:“倒是那单县令……” “死了!”莫铭苦笑道:“他进了仁郡王府后没多久就死了,只说是心疾发作,不过咱们都是明白人,那会看不出来呢,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对四皇子也起了提防。” 莫故微微一叹,虽是猜出了几分,但事实真相如此,终究是颇为让人难以接受,他原本颇看好四皇子做下一代的帝王,万没料到他竟是这样子的人。 莫故初掌荣郡王府,莫铭与墨寒猜想莫故怕是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便就早早告辞,莫故虽是再三惋留,但想来两人先前被四皇子伤透了心,说什么也不肯待在郡王府,早早告辞回去。 待他们走后,徒明烨则是直接评判了一句,“太天真了。” 今日是故故心好,要是换了其他的皇子,理他们才怪。 莫故叹道:“也怨不得他们,和莫家当年的下场相比,成家也未免太爽了些。” 连他听了都来气,更别提莫家当事人了。 徒明烨微微皱眉,“故故,你真要为这事去质问老四吗?” 莫故摇头,“不必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莫故眼眸微利,“我们直接找能做主的人说。” 这大概是皇权社会唯一的好处了,直接搞定老的即可。 莫故虽是低调进京,不过他一进京,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先是三、四皇子让人送了礼物,好些河南出身的官员,以及与晋江一条街有合作过的商户也大多送了礼来,荣宁两府更不用提。 特别的是荣国府还是贾赦亲自来送礼,除此之外,贾赦还亲自送着贾宝宝回来。 先前莫故去河南为莫家翻案之时,因为担心如果贾家人和数字一族再遇上鬼怪之事,他不及从河南赶回京,便把贾宝宝留在京中,让它看顾众人,别看贾宝宝似乎没啥用,但它是天雷的副产品,鬼神避易,只要有他在,那些阴差冤魂压根不敢近身。 不过贾宝宝这辈子还真没和莫故分开这么久过,而且无论是贾府中人还是数字一族早就看不见它,那怕有贾敏陪它玩,但玩久了也会腻啊,更别提贾敏不过是个宝宝,压根不会说话,贾赦又日日苦读,也没空陪它。 这一年来,它都快寂寞到快发疯了,一见到莫故,贾宝宝便迫不及待的跟莫故抗议着。 对此,莫故则是直接给它‘呵呵’两声。 贾宝宝飞扑求抱抱的脚步瞬间顿住,有不祥的预感啊~~~ 莫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跟天道似乎有件事没说清楚啊!” 内心有鬼的贾宝宝默默地退了几步,虚心问道:【啥啊?我们那有事暪你呢?】 莫故直接回了两个字:“呵呵。” 莫故再次伸出爱的小手,直接把贾宝宝拉过来揍了。 他和徒明烨最大的不同便是:徒明烨不过就‘呵呵’两声,而他……可是会直接动手的! 打完了贾宝宝,莫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要知道,自从发现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可是足足郁闷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见到莫故突然痛打贾宝宝,贾赦默默地退了一步,然后再退了一步,贾宝宝没做啥都被打了,如果要是故哥哥知道他的事…… 贾赦忍不住偷偷揉揉自己的屁股,后悔怎么不来之前给自己擦点生姜呢?以他多年来被打屁股的经验,擦点生姜有助于止痛。 打完了贾宝宝,莫故也注意到了贾赦了,莫故问道:“你怎么来了?秀才可考上了吗?” 贾赦冷汗直流,吱吱喳喳的不敢回话。 莫故脸色一沉,“说!” 看贾赦这怕怕的小表情,如果没鬼才怪。 贾赦硬着头皮回道:“我压根没去考……” “什么!?” 于是乎,继贾宝宝之后,贾赦也被莫故用爱的小手再教训一顿。 这贾赦还没来得及跟贾宝宝抱团讨暖呢,便被莫故捉过来审问了,“为什么没去考秀才?” 贾赦正想着要怎么打混过去之时,莫故直接冷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呵呵。” 听到呵呵两字,贾赦便知到故哥哥是真生气了,他轻叹一声,坦承道:“我遇到彤表姐了。” 史彤,史家大房的嫡长女,当年史家落败后被贼人所拐走,万没想到,他竟然在金陵遇上了她…… 第91章 险被算计 贾赦一说‘彤表姐’三字, 莫故也记起了此人,对于那个孩子,莫故也是颇为同情, 虽说是前人惹祸,后人遭殃, 但对一个自小被娇养长大的孩子, 突然被拐卖, 而且说不定还落到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也确实是惨了点。 不过同情归同情, 莫故还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贾赦考秀才扯上了关系,他怒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快说清楚?” 贾赦叹了口气,将前程往事细细说来,不只莫故关心着他的学业,就连贾老太太等人都极为关心,这考试的日子还早的很, 便迫不及待的把他往金陵一送。 凭心而论, 贾赦虽然因为被莫故带歪, 学的东西有些不对头, 但能力还是有的, 按理说做个秀才应该不是问题,况且贾赦又不在乎排名,只要考上就好,于是乎一开始也没这事放在心上。 第146页 做为世家子弟,贾赦到了金陵之后, 自然会去拜访一下同为四大家族的王家与薛家,王家则是王子胜亲自作陪;而薛家则是薛家长房长子薛逸作陪,一开始众人也算聊的投机,也不知怎么聊着聊着,两人竟然拉着他去青楼了! 这一去……便遇到了事了。 贾赦万万没想到,会在青楼里遇到了多年不见的彤表姐。 彤表姐比他还大上几岁,被拐之时已经有七、八岁,已经是记事的年龄了,一开始他还没认出彤表姐,倒是彤表姐认出他的。 彤表姐也不知道在青楼里待了多少年,还未满二十岁,却被搓揉的好似二十五、六岁的妇人一般,她认出了贾赦之后,趁着贾赦外出更衣之际,挨求贾赦帮她赎身。 看见当年那小傲娇的史家嫡女,如今却成了任人搓揉的妓子,贾赦那忍心说个不字。 贾赦连忙让小厮跟老鸨谈给彤姐儿赎身之事,不料老鸨子要足足五百两银子才肯放人,他让人说了几次,老鸨坚持非得要五百两银子不可,他这次是突然被人拉来烟花之地,身上那有那么多的银子,倒是王子胜主动借银,这才给彤姐儿赎了身。 莫故倒也不置可否,不过…… 莫故直接问重点,“你怎么会为了史彤而误了科举之事?” 不过是给史彤赎身,而且听来也极为顺利,怎么会闹到误了科举呢? 贾赦忍不住抱怨,“故哥哥,这王家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竟然算起起我了。” “哦!”莫故一惊,连忙道:“还不快说。” 贾赦续道,他给彤姐儿赎身之后,隔日便带了银子去还钱,这王大老爷和王大奶奶倒是个和蔼可亲,还留他在王家用膳,本来这也没什么,王子胜却硬是拉他到王家后院赏花,说是近来得了一本上品洛阳牡丹,特意邀他去赏花。 他一个大男人对那些花花草草压根没兴趣,只是碍不过王子胜的好意,再加上他听到这花是从洛阳来的,有心打探一番,便就去了,不料他到那里便听见女孩子的吵架之声,接着又是落水的声音,还有小丫环不断叫着什么大姑娘落水了。 贾赦自小可说是听着贾宝宝说的床边故事长大的,什么推女孩子下水陷害给二流子啦,骗男人去救,然后硬把自家姑娘懒上那个男人啊,什么接盘侠、绿帽侠、喜当爹、黑锅侠……不得不说的故事。 是以一听到有人落水,贾赦下意识的转身就跑,不过他还是挺有良心的,边跑边说:“王兄,我帮忙找人来救你妹妹。” 王子胜顿时傻眼,这是啥啦?怎么和原本的猜测不同? 想到这次要是再失败了,爷爷会对他多失望,王子胜也不知是那来的气力,竟然把贾赦一把拉回来,然后往水里一丢…… “然后……你和王家大姑娘订亲了?”莫故不客气的翻了白眼,直接问道。 真没想到,红楼里的王夫人竟然成了贾赦的老婆,这红楼当真是歪的没边了。 咦!如此一想,莫故顿时想到了贾赦原配,按着许多同人所言,贾赦原配应该是张阁老的嫡女,但张阁老只有一女,而且就是眼下四皇子妃…… 这下子莫故望向贾赦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这算是什么运啊,原本的老婆被人抢了,又换了个面善心狠的黑心老婆。 莫故原以为贾赦这次怕是会被王家给陷害成功,正琢磨着该怎么用皇子的身份威逼王家退婚,万没料到贾赦竟道…… “不!”贾赦很得意的挺了挺胸膛,“我只是一个不小心被王子胜捉住了,但我反应灵敏,在他把我丢下去前,一招空中扭腰就躲过了。” 哼哼!他从小被故哥哥打出来的身手可不是盖的。 莫故冷冷的看着他,直接吐出了三个字,“说重点!” xd,当他是傻的吗?要没事的话怎么会错过科举。 贾赦缩了缩肩,小小声的解释道:“但我没注意落脚处,不小心撞上假山,结果折了手了……” 他确实是够拼了,当他被王子胜丢下水时,那一招空中扭腰硬生生把自己转回岸上的那一下做的可漂亮了,可他那时可真没注意到旁边有个假山啊,手臂硬生生的被蹭了一下,然后就断了…… “哼!”莫故冷哼一声,直接伸手道:“手给我瞧瞧。” 贾赦乖乖的伸出右手,莫故仔细瞧了瞧,又在按了好几个穴道,输了点灵气,确定贾赦的手臂没问题之后,才叹道:“这王家不是个好东西,我也该早些警告你,让你离王家远一些。” 从上次王家强逼墨寒舅舅给王家女冲喜之时,他便知道这王家霸道之处,比红楼原着中的凤辣子还要更胜一筹,放任贾赦这只小白羊和王家接触,确实是太危险了。 贾赦也跟着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就连太太也说王家这事太过了。” “太太?”注意到贾赦提及贾李氏时隐隐带出的亲热劲,莫故微微挑眉,“这事贾夫人也知道了?你和贾夫人……” “嗯。”贾赦微微点头,面露感激之色,“发生了这事,小厮们那敢隐暪,马上就让祖父等人知道了。祖父和老太太怕王家再出什么花招逼亲,便想把我尽快接回京里。 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出门,祖父和老爷也不便出京,再加上王家人闹的很了,倒是太太亲自来接我的。” 贾赦顿了顿又道:“自敏姐儿没事之后,太太倒是变了许多,其实这样也好,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僵呢,而且……”他有些为难的低声道:“有些事也怪不得太太,我也觉得老太太做的有些过了……” 莫故微微点头,赞道:“你能看清这点,倒也不错。我瞧贾李氏眼神清明,倒是个可相处之人。” “那王家女……”莫故最担心的,还是贾赦当真娶了红楼原着中的王夫人就麻烦了。 想起贾李氏舌战王家群雌,说什么也不肯允亲的英姿,贾赦也有些佩服。他拍了拍小胸脯,一脸庆幸道:“太太亲自出马跟王家讲理,加上王家这计做的太粗糙了,王家人没理,也不敢强逼,不然我恐怕当真要娶了王家小胖妞了!” 咳,虽然他那时没跟着落水,不过王家丫头在水里衣服都贴着身体了,总难免不小心瞧到了一点,当真是个圆圆的胖丫头,要真娶了她,他怕到时被王家女压死。 小胖妞…… 想想薛宝钗被评为有杨妃之美的说法,再听贾赦直接以圆球形容之,莫故突然觉得有点残念…… 莫故正色道:“这事事关姑娘家名节,以后不许再提了。” “嗯。”贾赦也不好意思的惭愧道:“我也是碰上了哥哥,一时欢喜过了,太太也教训过我了。” 虽然王家害得他不能考科举,不过贾李氏也就只是拒了亲,没跟王家多计较,她怕赦哥儿会怪她轻放此时,特意细细跟贾赦解释,把道理掰开来跟他细细分析着。 虽然王家这事不道地,但事关女子名节,一个闹不好,两家怕是会结仇不说,而且追究太过,逼迫太紧的话,要是那王家女闹出了什么,只怕旁人还会说他们贾家得理不饶人,是以这事还是压下来好些。 贾赦也不是个不懂事的,那怕贾李氏不说,他也无意跟王家计较,于是乎这事便这样揭过了,不过这事发生后倒有一个好处,便就是贾源终于放弃让贾赦自己考出一个前程了,而是让贾赦直接蒙了监生的名额,进国子监读书去。 荣国府内本就有一个监生的名额,只是当初贾源见贾赦勉强也能读书,便打算让贾赦自己考个秀才出来,那晓得贾赦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不过是回金陵一趟便险些被人算记了。 再加上他们因为养了故哥儿一场,这阵子也正好在风口浪尖上,贾源想了想,便干脆让贾赦进国子监里读书了,进了国子监之后,十日只能出来一天,大部份的时候都是在国子监里读书,不用担心贾赦再被人算计。 第147页 说到这,贾赦忍不住有些埋怨,“祖父也真是的,我那有这么蠢!” “哈哈哈!”听到此处,徒明烨忍不住笑道:“你还不蠢!?” 这真是他最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贾赦嘟起了嘴,恨恨地瞪着这个抢哥哥的家伙。 莫故示意徒明烨别笑的太过了,免得伤了贾赦的小心灵,“我且问你,史彤眼下在何处?” “太太另外让人安排她了。”说到史彤,贾赦也微微露出几丝迷茫之色,彤姐儿始终不肯说她被拐卖之后发生了何事,他也不忍细问,不过越是和她细聊,越是觉得彤姐儿有几分古怪。 “咦!”徒明烨忍不住赞道:“你家太太倒是个好的。” 面对原配嫡子,竟然能不起什么坏心思,也没袖手旁观看热闹,倒真是难得。 贾赦也不是纯小白,他本就有几分起疑,只是碍于幼时与彤姐儿的交情,不愿承认罢了,听得此言,不由得微微发抖,“彤姐儿当真有问题?” 徒明烨讶道:“原来你还不算蠢到底。” 贾赦垂下眼,低声道:“我事后也查觉出来几分,咱们贾家在金陵也有几分势力,当时王薛两家的人都在,这地头蛇总不可能认不出来吧,再加上哥哥的晋江药铺跟那些楼子里也有几分交情,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那老鸨子怎敢跟我一口气要五百两银子,只是我当时光顾着救彤姐儿,便没仔细想。” 再加上之后的王家事,那怕他是个傻白甜,也该察觉出一二了,况且他虽白且甜,但不傻,自然也看出来了。 “你明白便好。”莫故轻叹一声,颇有几分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感慨。 贾赦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太会怎么处置彤姐儿?” 莫故皱眉,“你到现在还心疼她?” 要是史彤还有几分姐弟之情,便不该帮着旁人来欺骗贾赦。 贾赦竟然点点头,硬着头皮回道:“彤姐儿以前不是这样的,看着彤姐儿的模样,我便知道她的日子绝计不好过,说到底咱们幼时毕竟一起长大,我……着实不忍心。” 虽然小时候总是被彤姐儿和彩姐儿教训着,不过想想小时候自己的熊样,也怪不得两个表姐,想想以前的彤姐儿,再见见现在的彤姐儿,他是真的不忍心了。 贾赦既然为她求情,莫故也无意跟个小女孩计较,“你大可放心,贾李氏是个心善的人,定会妥善安排好她。” 贾李氏可比贾史氏慈善的多,再加上彤姐儿毕竟是贾赦和贾政的亲表姐,她再怎么也不会对彤姐儿下狠手,顶多就是把史彤发嫁给小户人家,一了百了便是,不过提到史彤,他倒是想到另外一人了。 莫故问道:“我记得当年史大太太为了寻找女儿,硬是留在京城之中,不肯跟史二太太回史家老家,她眼下可还在京?” 要是还在京里,直接把史彤交还给她生母,倒也方便。 贾赦直接摇头表示不知,就连贾宝宝也一个劲的跟着摇头,最后……他们还是问到了贾老太太,方才知道史家大太太的下落。 贾老太太想了想之后回道:“史大家的吗……嗯,她后来再嫁到金陵薛家去了。” 莫故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笑道:“还真是巧啊!” 第92章 自导自演 贾老太太对于莫故一回京,隔天便来见她的事情倒是挺高兴的, 毕竟养活莫故一场, 一年多未见, 她也着实挂念, 再见他一回到京城, 头一个便是拜会贾家, 越发觉得这孩子没白养。 莫故当然不是空手上门的, 着实带了不少平康帝赏赐的好东西, 他倒是想带一些河南的土产做伴手礼,不过河南遭灾, 啥都没有, 只能送些平康帝赏的绸缎与瓷器、玉器之类。 见莫故带了不少东西,贾老太太笑道:“来便来了, 何需如此客气?” 平康帝赏的自然都是内造的好东西, 不过以荣国府的地位, 也不在乎这一点子东西, 况且到了贾老太太这年级,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 她满意的是故哥儿显而易见,亲近荣国府的态度。 老太爷说的没错,圣上明着把莫故认了回去, 虽然有伤代善的颜面,但对贾家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贾家对七皇子有养育之恩,而七皇子又对大晋朝立下不世之功, 光凭故哥儿在河南的功绩,无论接下来是那位皇子得了皇位,明面上总得捧着故哥儿,而荣国府那怕不如以往尊荣,靠着故哥儿,一碗安乐茶饭总是成的。 “难得回来一趟,岂有空手上门的礼。”莫故笑道。 贾老太太问了问河南之事,莫故也挑了几件可以说的说了,虽然莫故已经说的尽量委婉了,不过谈及灾民的惨状,还是让贾老太太不由得色变,叹道:“原以为当年够苦了,看来这人祸终究还是不如天灾来的惨烈啊。” 当年是担心朝不保夕,不知那日被人一刀砍了脖子,可和这些灾民相比,这被人一刀解决了,总比活活饿死好些。 “老太太,你可还记得史大舅母?”莫故低声问道:“她当年留在京中,说是要继续找彤姐儿,不找回彤姐儿不回家,后来呢?” “史大家的……”贾老太太微微沉吟,听到莫故问她关于史大家的事情,她知道莫故是为了赦哥儿打听这事。 要说史家事,只怕全京城中也就只有一直盯着史家人的她还知晓一二。她轻叹一声,“史大家的当年守完史大的热孝之后,便跟史大的办了义绝,最后在她兄嫂的安排下再嫁到金陵薛家了。” 说到金陵薛家这四个字,贾老太太微微冷笑,看来是她们贾家在京城里太过低调了些,所以让那些阿猫阿狗都把贾家当成好欺负的,一个接着一个欺上门来了。 “义绝!?”贾赦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事,忍不住奇道:“大舅舅都过逝了,大舅母怎么义绝?” 所谓义绝便是有一方对不起另外一方时,可诉诸官府,强制和离,但大舅舅那时都死了,还义绝个啥啊? 贾老太太笑道:“史家做出贩卖人口这等子丑事,而你大舅母娘家──赵家可是堂堂的书香世家,最重气节,那能和史家结亲?两人为何不能义绝?况且你大舅母也是给史大守完了热孝,这才义绝,也算对得起史家了。” 虽是说的理所当然,不过说到‘书香世家’这四个字时,贾老太太特特加重了语气,显然也是极为不屑。 贾赦张口咋舌,这样也行!? 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决定将来说什么都得活的比自家娘子要久才行,不然死后还被休,未免太惨了些。 “不过……”贾老太太眸色微深,“赵家此举,其实不够是不愿史大家的继续在娘家待着,变着法子尽快把她再嫁出去罢了。” 如果按着律例,女子丧夫之后得守孝三年,方得再嫁,赵家那等得了那么久,于是弄了义绝,即然义绝,赵氏自然不用再给史大守孝,热孝之后便立刻出嫁,也不算违了律。 “啧啧!”莫故暗暗佩服,“不愧是读书人。” 能把法律这样灵活运用的,倒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贾老太太晒道:“也还好他们等不及,不然我那会知道原来彤姐儿被拐卖一事,全都是假的呢。” 要不是他们迫不及待的让赵氏再嫁,她派去盯着赵氏的人马怎么会发现原来当初彤姐儿被拐全是赵氏自个做的好戏呢。 贾老太太续道:“当年我派去的人,可是亲眼见到彤姐儿以陪嫁小丫环的名义,跟着赵氏一起嫁到了金陵薛家,这之后的事,我便没打听了。” 说到此处,贾老太太也大惑不解,按着赦哥儿所言,彤姐儿当真是憔悴的很,可她跟了赵氏嫁到金陵薛家,赵氏虽是继室,但总是薛家的正经主母,怎么可能会照顾不到自己女儿? 况且薛家富豪,全然不下于京城中的一等人家,又那会吝惜一个小丫环的花销与嫁妆,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折胜成那副模样?这事还真是令人不解。 第148页 贾赦的手不住颤抖,显然是为了彤表姐的欺暪而伤心,他原以为彤表姐是因为被人拐卖,受制于人,不得已而不得不欺骗他,不料事情的真相全然不是如此。 莫故叹了口气,轻拍了拍贾赦的肩。 虽然在他的教导之下,贾赦和原着中的贪财好色的贾大老爷已经大有不同,不过那怜香惜玉的性子倒是可以跟原着中的贾宝玉有得一比了,趁这机会让他明白女子的狠毒之处也好。 贾赦勉强压住那一瞬间难受的心情,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仗着有哥在,贾赦大着胆子问了,“太太准备怎么处置彤姐儿呢?” 为了避免他再和彤姐儿接触,太太特意把彤姐儿安置在她的陪嫁庄子上,而非贾府的庄子里,他和太太疏远多年,对太太的陪嫁庄子上的事情也不甚清楚,也不知道彤姐儿在庄子上过的好不好…… 贾老太太奇道:“你还想替她说话?” 贾赦低声道:“横竖孙儿也没什么事,况且……孙儿总是不忍心。” 是的,那怕先前就猜出一二,事后也证明了,但他还是不忍心,不忍心见到当年娇傲的反揍着他的小表姐变成今日的这副模样。 贾老太太微微皱眉,瞬间对史彤起了杀心,要是以往的她,怕是早忍不住对史彤下手,省得留着这么一个丫头乱了孙儿的心,不过想起敏姐儿的事情,再回想一下史彤幼时娇悄可人的小模样,贾老太太也不由得心肠一软。 “罢了。”贾老太太低声道:“我让你太太问过她了,她说她不想再回金陵,只想找个小门小户的好人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我让你太太给她寻个好人家,到时就以庄户人家的女儿身份嫁出去。” 既说了不想回金陵,便表示她不愿回到金陵薛家,也不愿回到她生母的身旁,虽然不知缘由,不过倒也和了她的心思,深怕贾赦当真和彤姐儿有了私情,贾老太太不放心的提点了一句,“你以后……也别在见她了。” “老太太放心。”贾赦叹道:“孙儿以后不会再见她了。”此事之后,他们幼时的情份已了,相见还不如不见。 贾赦眼眸微闇,很小的时候,史家外祖母一再带着彤姐儿和彩姐儿来贾家,他虽然一直和两个表姐闹着,但他曾经当真认为她们两人之中会有一个做他的妻子,还幻想着成亲之后要怎么振夫纲,万没想到…… 贾赦心下微酸,还没谈过恋爱,倒是先失恋一把了。 贾赦失魂落魄,就连被徒明烨嘲笑也难得的没回眼,(贾赦没胆子回嘴,向来只敢瞪回去),整个人傻呼呼的,瞧着贾赦这神情,贾老太太与莫故多少都有些担心。 贾老太太叹道:“原以为不过幼时的一点情份罢了,没想到赦哥儿竟然如此在意彤姐儿。” 莫故冷哼一声,低声道:“以前对他太好,少锻链了些,等多做些训练,忙了起来,也不会再有心思搞什么伤风悲秋的事了。” 没法子,在经过河南赈灾之时,见多了饿的半死不活的老百姓之后,莫故便有些瞧不上像贾赦这般连恋都还没开始,便表现的好似失恋一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贾老太太本想帮赦哥儿说些好话,不过想着赦哥儿先前的模样,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彤姐儿的事情一时间也不好处理了,让故哥儿好好折腾一下也好,省得赦哥儿到时又起了什么心思,闹出事来便不好收拾了。 “老太太。”莫故低声道:“我想让赦哥儿上学前,先到我那儿去住上一阵子,好让莫大指点一下他的功课,总不好让他脑袋空空的去了国子监。” 莫故也发现自己当年一时不小心把贾赦给教歪了,他教的东西虽然实用,但科举不考啊! 不过好在他还有莫大,莫大可是堂堂状元,有着状元郎指点,再加上国子监的读书风气,他就不信贾赦连个举人都考不出来。 “如此甚好。”那怕莫故不说,贾老太太也有此意,赦哥儿天不怕,地不怕,最是害怕故哥儿,有故哥儿在,想来赦哥儿也不敢乱来。 深怕赦哥儿还有精力,贾老太太再添了一句,“做为武将世家,赦哥儿竟然还会跌断了手,也着实没用,我瞧他的武艺也该捉紧些了。” 总归一句话,要把贾赦操到没功夫想彤姐儿才是。 于是乎,两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定下了贾赦之后的悲惨日子。 “另外……”想想彤姐儿这事似乎是解决的太轻易了些,莫故皱眉问道:“老太太可是有意把彤姐儿嫁出去?” “这是自然。”贾老太太冷声道:“这么一个祸头子,不干快嫁祸出去,难不成还留在家里过年吗?” 莫故讶然,“老太太说的极是,不过……” “不过什么?”贾老太太疑惑道:“把彤姐儿好生发嫁出去,也算是对得起老史一家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故总觉得彤姐儿这事似乎是解决的太过容易了些。”莫故沉吟道:“故这次去金陵,有幸和王家人交过手,当真是心计过人,只怕他们还有后手。” 贾老太太沉吟许久,莫故不过是与王家人见过一面,便都觉得这家人不好相与了,更别提她和王家人交往了大半生,现下细想,王家的确不是个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贾老太太沉吟许久,赞同道:“这事怕是还没完。” 她傲然道:“哼!王家想要算计咱们贾家可没这么容易,这事就交给我吧。” 呵呵,她们贾家休心养性多年,倒是让人误以为她们贾家是好欺负的了。 “劳烦老太太了。”莫故拱手谢道。 他虽然不知道王家有何阴谋,但他做为修真者,自有预感,感觉得出这事怕是背后还有阴招。 可惜的是他虽然是修真者,但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得出来的。 有几种人,他便无法推算。像是皇家人因为有龙气在身,不能算;自身不能算,甚至和自己亲近的人也不能算;同为修真者的人亦不能算;再则,命格变化太大的人算不了。 而贾赦是他的义兄弟,与他关系极为亲近不说,而且在他的插手之下,其命格越发脱离原着,也无法推算,莫故勉强试算了几次,虽知这事脱离不了彤姐儿,但始终算不清来龙去脉,只不过按着卦象来看,应该是有惊无险。 贾老太太摆摆手,“赦哥儿是我的亲孙子,谢什么。况且像这种阴私事儿,也不是你该管的,这朝中大事才是你该去管的。” 莫故暗暗黑线,“我对朝中大事并无兴趣。” 贾老太太晒道:“你做为皇子,有些事儿是避不了的。” 况且河南一事已经可以看出故哥儿之能,以平康帝的性子,断不可能放任故哥儿闲散不用的。 贾老太太正想说些和平康帝相处的小技巧时,见莫故一脸排斥,便连忙改口道:“这莫家虽然翻案了,但成老贼还在天牢之中,是斩是流,至今仍没个判决,这事……怕是没完。” 成老贼至今仍活的好好的,故然与四皇子求情脱不了干系,不过也与圣上无意杀成老贼有关,只是就连她也不明白,成老贼背后究竟是那位皇子,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能保得住他。 提到此人,莫故眼眸微寒,“我也有笔帐得好好算一算。” 他也想知道,大皇子究竟给了四皇子什么好处?竟让他连河南数十万老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 第93章 防火防盗防表姐 基于防火防盗防表姐的缘由,莫故便直接把贾赦带回荣郡王府再教育了。 贾赦虽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但在莫故一连串效法现代高考的高压学习计划之下, 每天光是读书就忙的不可开交,压根无心去想彤表姐的事儿, 除此之外,莫故还让贾宝宝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盯着贾赦,务必要把早恋的苗头掐死。 对此,贾赦忍不住抗议,“故哥,我都快成亲了!” 第149页 成亲之后,他就是大人了。 “哼!”莫故重重地拍了一下贾赦的头, “别以为我前些时候在河南就不清楚, 老太太压根还没开始给你相看人家呢?还成亲个鬼!” 莫故心下微微泛酸,他这个做哥哥的到现在都还没个对象呢,手下的小弟却一个接着一个成亲了。 先是莫三和莫四在护送何幕僚与莫铭回京的途中, 也不知怎么的和他们家里的闺女结识上了, 一个和何幕僚的嫡出长女对上了眼, 另外一个则和莫铭家的嫡次女开始谈起纯纯之恋, 羡慕的莫故不要不要的。 原以为还有贾赦会陪他一起做单身汪呢, 结果连贾赦也开始说亲了,去死去死军团连少三人,让莫故突然很想四十五度角望天。 虽然莫故一直把贾赦当成孩子,但在这年代,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始相看人家了, 事实上贾老太太也早有意帮贾赦开始相看,但自圣上有意将莫故的身世揭穿之后,他们荣国府可以说跟莫故拉在一起了,贾赦的妻族便不好随便寻了。 于是乎,贾老太太便先按下此事,待莫故回来后再行商议。 初次听到此事时,莫故难掩讶之色,在他的观念中,贾赦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这么快就要相亲了!? “赦哥儿也十五岁了,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始相看了。”贾老太太抿嘴一笑道:“本来按理说长兄未娶,怎么也不该论到赦哥儿,不过我听说皇后已经宣召了承恩候府的闺女入宫,想来故哥儿的好事也该近了。” 只是有些可惜了,皇后娘家虽然清贵,但却无实权,一直远离朝堂权力中心,也不过就是个名声好听罢了,对故哥儿的将来可没有多少助力,反倒是平白便宜了皇后娘家。 不过故哥儿眼下贵为皇子,他的婚事也不再是她们能做主的了,好在承恩候府远离朝堂权力中心也有些好处,至少不用担心将来被妻族牵连。 听到此事,莫故乍惊乍喜,虽然他口口声声的期待包办婚姻让他摆脱注孤生的结局,不过事情当真来时,他却有些担心了,做为现代人,他还是在意心灵的契合度大于肉体的契合度,不过想想古人的三观…… 莫故不得不承认,这相学终究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tot 横竖无论皇后和平康帝看上了那一户人家的闺女,总得来问问他的意见,他可不是老三,会认命的娶妻生子,最后甘为孺子牛。 倒是赦哥儿这边…… 莫故思索许久道:“老太太无需多顾虑,倒是我希望这婚事是赦哥儿自己首肯的,别盲婚哑嫁误了一辈子,况且家和万事宁,娶个跟赦哥儿一心的,才是正理。” 那怕贾赦做为男子,要是真和妻子处不好,大可以纳妾,但以赦哥儿的性子那舍得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妾,与其闹的嫡庶不分,一家子斗的像乌眼鸡一般,还不如一开始便让赦哥儿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贾老太太想起往昔之事,微微一叹,“放心吧,赦哥儿可是我亲孙子,我自然也希望他将来和乐美美的。” 得了贾老太太的保证,莫故便一心投入再教育弟弟的大事业了,况且他着实忙的很,不只是贾赦这边要防火防盗防表姐,就连莫三和莫四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先前莫三与莫四两人因为他还在河南救灾,便不肯成亲,说是一定要等到他回来才成亲,莫家表妹也就算了,不过何幕僚的长女比莫三还大上两岁,难为她肯一等便是一年。 莫三与莫四的婚事自有莫二帮着操持,当年他又早备好分给几个弟弟的产业。这聘礼什么的均不是问题,莫故只需要帮忙合合八字,挑个好日子让他们两对新人成亲便是,不过莫三和莫四却扭扭捏捏的跑来找他了。 “少爷!”两个大男孩你推我,我推你,吱吱唔唔的不肯说话。 最后还是莫故没好气道:“都是快成家的人了,有什么事情畏畏缩缩的不敢说了?” “少爷!”莫三大着胆子说道:“咱们……咱们想求少爷赐名。” 这都快成亲了,庚帖上总不好写着莫三、莫四了吧。 莫故混身一僵,脸色发白,如遭雷击,赐……赐名!!! 自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吓的住他的莫故顿时僵住了,对一个取名废而言,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起名字了,不过……想想莫三和莫四都快成亲了,似乎也不好再叫着莫三、莫四。 于是乎,莫故只好硬着头皮给两人起名字了。 “咳!”莫故轻咳一声,“也该是时候起个大名了。” 两人笑逐颜开,等着少爷赐名。 莫故直接拿起两人的八字与女方的八字,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起一个旺妻、旺子、好生养的名字。” 呵呵,既然是超名废,也就不纠结什么好听的名字了,那个名字最旺就用那一个吧!至于不好听或叫起来绕口,这有什么关系呢,至少这名字吉利啊! 莫故真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莫三与莫四的小脸顿时夸了下来,刹那间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不过少爷与他们有救命之恩,又有养育之恩,无论这名字多难听,他们都会含泪接受,所以两人认命道:“求少爷赐名。” 莫故手指微点,顿了顿问道:“你们是要用原来的姓氏还是继续姓莫?” 他捡到数字一族之时,正好是战乱之时,不过除了六、七、八当时因为年纪太小,当真记不住自己的姓氏之外,其他几个数字都是记得自己本家姓氏,如今要成亲了,也该恢复原本的姓氏。 “当然是跟着少爷姓莫了!”莫三和莫四想也不想的说道。他们生是少爷人,死是少爷的鬼,绝对不会背叛少爷。 姓莫啊…… 莫故不出片刻,便起了莫域平与莫少甯两个名字,对于这两个难得正常的名字,莫说莫三与莫四讶异万分,就连莫故自个也是极感动的,他得意道:“这两个名字再配上你们妻子的八字,将来必会事事顺利,平安大吉。” 莫三与莫四喜道:“多谢少爷赐名。” 少爷起名字的水准……咳……不予置评,这次绝对是超常发挥,但这算命的水平倒真是一等一的好,少爷既然说了这是个大吉的好名字,想来也是绝计不错的。 两人成亲在即,又是莫故自小看大的孩子,莫故感慨之下,也稍微传授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什么‘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了要盲从。’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等等。(注一) 莫三与莫四听的连连点头,他们自幼受莫故教导,也没有什么女子卑弱的观念,少爷的话虽然有些怪异,但细细想来又颇有几分道理,只是当真不知道,故少爷尚未成亲,怎么会有这般的经验之谈? 倒是徒明烨在一旁听的眉心微皱,忧心仲仲,故哥儿信了这怪异的三从四德,要是将来被自个的妻子欺负了怎好?更重要的是,要是故哥儿事事听着妻子的话,不再理他了,那他该如何是好,如此想着,徒明烨越发不放心让故哥儿娶妻了。 正当众人说笑之间,突然四皇子来访。 四皇子是算准了时日,特意在父皇召见莫故前来访。 一听到四皇子到来,荣郡王府里的管家自然亲自出迎,知道四皇子与莫故同为莫家女所生,两人不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表兄弟,估摸着两人交情,不但把四皇子迎接到正院之中,另外还奉上了圣上赏赐的上品大红袍来待客。 四皇子品着这上品大红袍,突然觉得这手上的礼有些送不出去了。 万没想到,父皇竟然赐了上品大红袍给故哥儿,这上品大红袍虽然及不上他手里的那二两极品大红袍,但也是极难得了,平日里也就皇后与太子有份能用,没想到父皇二话不说,尽数赏给了故哥儿了。 第150页 再瞧瞧这荣郡王府正院,四皇子越发艳羡,圣上特许的亲王制的郡王正院,这在大晋王朝里都是头一遭。 不过虽是羡慕,但想想故哥儿在河南做的政迹,四皇子也觉得没什么了,以故哥儿所做之事,确实是该得的。 他还没见着故哥儿,倒是先见到了徒明烨,他瞪着四皇子,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故故不想见他。 “五弟!”面对徒明烨显而易见的晚娘脸,四皇子仍旧笑道:“我是来找故哥儿的。” 这段时间,小五跟故哥儿联手在河南赈灾,好的好像一个人一般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小五就像是故哥儿的小跟班一般,忙前忙后的,把甄妃气的病了好一阵子。 甄妃一则是气着原本痴傻的儿子不知为何死了一次之后,突然开窍,不但办差办的好,而且手段狠辣,在河南官场得了一个冷面阎罗的威名,二是气着小五明明亦是皇子,又是兄长,竟然自甘堕落成了七皇子的小跟班。 虽是不知道为什么小五和故哥儿会交好成这般,不过故哥儿既然重视小五,那怕再怎么厌恶小五,看在故哥儿的面子上,四皇子对小五自然也得以礼相待。 徒明烨不屑道:“故哥儿也是你配叫的。” 四皇子脸色一沉,“五弟,你的规矩学那去了?” 他还以为五弟的病好了些,不料现在看起来却似乎是更加傻了,病的不轻! 徒明烨不屑的冷笑,“礼是用在人身上,至于你……” 言下之意,便是暗示四皇子压根不是个东西。 “你──”四皇子大怒,正待教训徒明烨时,只见莫故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故哥儿你来的正好!”四皇子直接斥责道:“你瞧瞧小五这态度?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由着他的?” 以小五的性子,骂他还不如骂故哥儿,这世上怕是除了父皇之外,也就只有故哥儿能管一管他。 莫故的眼神诡异,“你要我管着‘五哥’?” 呵呵,要弟弟去管管哥哥,四皇子这礼记当真是学的极好啊,头一回,他终于发现实际年龄小的好处了。 四皇子想说‘这是自然’之时,瞬间卡住,莫故排行七,而小五排行五,这正常来说,那有弟弟管束哥哥的理,可这小五不是正常人啊! “罢了!”莫故也懒得于四皇子多说,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请回吧!”莫故冷声道:“荣郡王府不欢迎你。” 看在德嫔娘娘的份上,他并没有对四皇子恶言相向,不过是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故哥儿!”四皇子大怒,一个二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以往他还是罪女所出之时遇上了这事也只能忍着,而他如今已不再是罪女所出,但小五与故哥儿的态度却大变了样。 四皇子心中隐隐猜出,莫故和小五的态度大变,只怕是和他先前和大皇兄所做的交易有关,可这两个半大孩子那懂得朝中险恶,既使他们贵为皇子,也不可能事事顺心。 再见莫故酷似小六的容貌,四皇子心下一酸,耐着性子正想与莫故解释之时,只听莫故冷声问道:“单县令是为何而死?” 四皇子尴尬道:“故哥儿,这事你不懂……” 莫故摇摇头,“你无需跟我解释,你欠的是河南的老百姓,并非欠我。你无需跟我解释。” “故哥儿。”四皇子脸色一沉,“单县令这事──” 不待四皇子说完,莫故冷声问道:“我只问你,当年破坏河堤者是谁?” 河堤年久失修,故然是问题,但河南黄灾,最大的缘由还是来自于丰县的成家堤被人为破坏。 四皇子混身一震,最后哑着嗓子回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虽是如此说着,但四皇子的声音中有着几分心虚,说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莫故眼眸一沉,就连徒明烨也流露出了几分怒意。 “滚!” 第94章 口舌招祸 莫故是真气疯了, 既使四皇子离去之后, 还气的叫人把四皇子用过的茶具扔出去。 他原本因为历史上的雍正之故, 对四皇子颇为看好,结果越是与其交往,越发现他与历史上的雍正相距甚大, 与其说他像四四,还不如说他像是八八, 只不过是老婆没八福晋那么厉害版的八八罢了。 徒明烨劝道:“你也无需太过生气,我瞧这事应该不是老四做的, 只怕还是其他皇子。” 四哥这人, 自卑又自负,自傲但却又无能,做事瞻前顾后,那怕他有这个心思, 但事关这么多条人命,不见得有这种勇气, 再则……说句不好听的, 他也没这种人手能做这事。 四哥的母族是真的差, 不要说是在皇子中了, 就算是寻常世家, 四哥的母族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那时莫家还未翻案, 还是罪臣,莫家几个舅舅除了莫铭之外都远在东北,压根没有人可以做这事, 而莫铭此人又极重水利民生,亦不可能为了四哥虚无缥缈的前程而残害这么多的百姓。 至于四哥的妻族虽然势大,但张阁老却是最为小心仔细之人,一直努力约束族人,张家全族上下在他的管束之下,无人敢作奸犯科,更不可能做出此事,徒明烨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应该不是四哥所为。 “既使不是他,他想必也是知道一些内情。”莫故脸色微沉,四皇子先前虚心的态度已然可以说明许多了,而且…… 莫故沉吟道:“我只好奇,他知道这事,是在我去河南之前,还是我去河南之后?” 听出莫故言中之意,徒明烨脸色大变,“他敢!” “有何不敢?”莫故叹道:“我方才特意晚了几步出来,见到他面对你时,都还能笑的出来,便知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权势更来的重要了。” 六皇子虽非小五所杀,但不能否认是因为小五之故而没了性命,对四皇子而言,小五算是害死他弟弟的人之一。 以往老四见到小五之时,总是别过脸装作没见到,而这次竟然还能笑着面对小五,可见得对他而言,所谓的兄弟情还不如眼前的利益了。 徒明烨眼眸瞬间一利,杀气微露,冷声道:“他不会再有机会!” 再有下次,那怕对不住德母妃,他也会要他的性命。 “别担心我!”莫故轻拍了拍徒明烨的肩膀,“他算计不了我。” 他好歹是个修真者,没那么容易被一个普通人算计到。 徒明烨点点头,低声问道:“明日的认亲,你要去吗?” 他担心到时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欺负故故,不说别的,大皇子与太子便就极难说,由其是太子的那张贱嘴,当真是贱到没朋友的那种,要不是他是太子,徒明烨完全不怀疑他早就该被人盖布袋,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了。 “我得去!”莫故眼眸微沉,他得看看,是那个皇子为了一己之私,连数十万老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 到了认亲当日,圣上特意挑了一个沐休日,不只是几位皇子与皇子妃,就连宫里的妃嫔们也到了,虽有着母子名份,但因着男女有别,坤宁宫的大殿之中特意安置了一架紫檀玻璃屏风隔在大殿之中,分隔内外。 几位皇子与皇子妃在外侧等着,而帝后则与其他妃嫔在内侧等着,因为是自家人认亲,十皇子仗着自己年纪小,又还是个孩子,带着几个小侄儿在屏风里外穿梭,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随着时间将近,平康帝难得的有些着急了起来,在坤宁宫中来回踱步,一再的让夏德全去宫外瞧瞧,看人来了没有。 皇后虽是不在乎平康帝膝下有多少个孩子,但眼平康帝如此重视此事,忍不住心下微酸,调笑道:“臣妾还是头一回见圣上如此着急。” 怪不得人家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里所有的妻妾加起来,只怕还不如一个晴妃了。 第151页 平康帝拍了拍皇后的手,笑道:“这两个孩子毕竟不同,朕……难免些着急。” 别看他似乎运筹帷幄,一切尽皆在掌握之中,但故哥儿究竟会不会来,其实平康帝自己也没有多少分把握。 在经过私库被盗,私房钱瞬间少一半,这么痛的领悟之后,平康帝对自个儿子的能力,有着质与量的飞升变化,自然不会再把这两个孩子当成普通皇子对待。 平康帝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对这两个孩子而言,皇子身份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只怕两人连帝位也不甚在乎,所谓无欲则钢,面对这种情况,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会吸引两个孩子回宫的。 平康帝都亲自在坤宁宫中等了,其他的几位皇子与妃嫔自然不例外,因着宫妃亦在,大部份的成年皇子,那怕是皇后养子──四皇子都略显有些拘紧,唯有太子神情冷傲,态度从容,望向屏风内的神情有着几分不善。 随着时日过去,皇后的肚子也越发隐藏不了了,就连平康帝都察觉了一二,不过平康帝并没有对皇后腹中的骨肉做些什么,虽然没有明着照顾,但也没有下暗手把孩子弄掉,让皇后松了一口气,便安心养起胎来了。 不过平康帝的态度可不代表着其他皇子的态度,四皇子渐渐绝迹于坤宁宫,而太子更是频频出手。 自太医把出皇后腹中的是个男胎之后,太子越发着急,恨不得皇后立即落胎,太子之所以为太子,便是因为他是平康帝唯一的嫡子,要是皇后也生了嫡子,那他便不再是唯一的嫡子。 虽说幼弟年幼,压根不可能与他争夺,但父皇的身体状况极好,说不得会再做二十年的皇帝,这二十年后,幼弟长成,将来皇位会落到何人之手,怕是难说,是以太子便说什么也不容下皇后腹中的骨肉了。 皇后高龄怀孕,本就较常人辛苦,如今又得不断防备着其他皇子,皇后这些日子以来着实辛苦,虽是盛装打扮,但难掩憔悴,眼眸间更是难掩倦意,原本就不过是中人之姿的容貌,看起来更是不如其他宫妃了。 所有宫妃之中,自然以李淑妃最美,不过所有宫妃之中,最让人注意的,却是早已年老色衰,膝下无子的甄妃。 原因无他,在众多有子的妃嫔之中,还真没有一个人混到像她这样惨的。 明明生了两子,而且两个儿子都站住了,这般能生养的,在宫里可说是头一位了,再加上生母贵为奉圣夫人,于圣上有养育之恩,可说是有宠有子,偏生她却有本事把一手的好牌打成烂牌。 先是自己把有能力的五皇子给弄死了,哦!如果五皇子真死了还是件好事,偏生五皇子没死,反倒做实了她残害亲子一事,就连娘家都因此而跟她闹翻。 接着另一个儿子──十皇子又因着这事换了李淑妃抚养,但却短短几月内就让李淑妃给养熟了,这个儿子也算是白生了。 两个儿子都没了,娘家人对她恨之入骨,圣上对她的情份也被消磨掉了,要不是念在她到底是两位皇子的生母,只怕她那妃位还保不保得住,都是另说呢,不过虽然她乃在妃位之上,但瞧着她那色泽暗淡,怕是浆洗过好几次的衣裳,人人都知道她眼下的日子怕是连得宠的贵人都不如。 甄妃瞪着李淑妃和她身后讨吃的十皇子,眼神就像是想要吃人一般。她明明才是十皇子的亲娘,但十皇子自到了李淑妃处之后,倒是和李淑妃好了起来,全然忘了她这个生母,当真是个小白眼狼,白生了这个孩子。 注意到甄妃的神情,十皇子微微一缩,悄悄地往李淑妃身后躲了躲,瞧着十皇子恐惧的小模样,李淑妃心疼的搂了搂,又亲手喂了块小点心给他吃,这才让他到前头和其他皇子一起待着。 康妃瞧在眼里暗暗羡慕,轻声说道:“好姐姐,你是怎么养孩子的?可否教教妹妹我?” 当初圣上要另选养母时,头一个想到的本来是她,只不过她想着十皇子年纪已大,过不了几个月便要搬到北五所,怎么养都养不熟,只不过平白替甄妃累上一回,于是便就拒了。 康妃内里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十皇子这么容易养熟,她说什么都要争上一争。 李淑妃也有些茫然,她其实没怎么养啊,平日里更是不怎么管着十皇子,不知怎么的就把十皇子给养熟了,每每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来找她,莫非是甄妃往昔太过苛刻十皇子了? 想想甄妃当年亲手残害五皇子一事,李淑妃便觉得自己怕是真相了,她尴尬笑道:“我也没怎么养着,怕是……” 她瞧了甄妃一眼,轻声道:“怕是甄妃往昔有些过了。” 小十明明就这么活泼可爱,但在甄妃的面前会吓的像什么一样,总是惊惧的很,想来甄妃平时没少苛刻小十。唉,怎么说都是自个生的,甄妃怎下得了手呢? 康妃瞧了甄妃一眼,正好和她怨恨的眼眸对上,她吓的连忙转过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默默地点了点头。 甄妃这模样,别说是个孩子了,那怕是大人乍见了也会被吓着,怨不得十皇子不亲近她。 这宫妃还能八卦八卦甄妃,但其他几位皇子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太子性子最是暴躁,怒道:“这么多人等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倒是好意思啊!” “就凭他们在河南所做之事,便就当得。”大皇子冷冷道:“莫非太子觉得河南这么多老百姓的性命,不值得让你等上一等。” 太子冷哼道:“君臣父子,人伦大义,这两人目中不但无君,甚至还无父,怎么大哥还帮着两人说话?” “哼!所谓民贵君轻,他们两个在河南做出了这般大事,我也是颇为钦佩,略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大皇子所言非虚,河南数百万的灾民,这两个半大孩子竟然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什么空抛物资、水上行走……的手段,倒是让他颇为佩服,只不过说书的说的太过玄乎,也不知两人是如何做到的。 太子冷笑,“看来大哥是忘了成河督啊!” 呵呵,大哥还真是心大,姓成的目前还被关押在天牢之中呢。 提到成河督,大皇子脸色微变,对治水银子出手这事其实真不是他所指使,地方官员给皇子们送些好处已成惯例,更别提这钱不是直接送到皇子府,而是直接送到他舅父府上。 不过他现在正是重要时刻,舅父也是为了他,这才手伸的长了些,要钱要的凶狠了些,他知道这事之后也着实气的很,不过大错已铸成,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给河南老百姓捐助点银钱罢了。 “两位哥哥。”四皇子打圆场笑道:“这大喜的日子,何必谈起这人呢。” “谁能及得上老四你仁善呢。”太子讽刺道:“这世上怕只有你才能仁善给害惨了全母族上下的仇人求情啊。” 四皇子脸色微变,自他为成河督求情之后,虽说有不少人说他仁善,但亦有人说他不顾母族,虚情假意。 母妃更是因此几乎整整半年不肯见他,那怕后来因为张氏怀孕之故,母子两人的关系略略缓和,不过怎么也回不到以往了。 他最不喜欢旁人提到这事,不过太子这人的性子向来是专挑人痛处刺。旁人越不开心,他越开心。 太子冷哼一声,倒是难得的说了句人话,“蠢,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这么温柔的母亲,又有着不给他扯后腿的母族,虽是在朝中没什么势力,但只需给莫家些许时日,早晚会起来的,却被他硬生生给推了出去,除了蠢字之外,他还真着实找不出其他字眼来形容老四。 四皇子气的涨红的脸,其他几位皇子眼观鼻,鼻观心,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太子的性子着实不好,平时只要一句话不对,便会被他捉着不放的狂骂,骂起人来又狠又毒,就心大的三皇子都受不了,更别提旁人了。 第152页 除了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的大皇子外,也就只有四皇子三不五时的爱溱上前找虐了。 太子骂的兴起,不只是四皇子被他嘲讽了一番,就连三皇子也被他逮着错处骂了一顿,更别提其他几位皇子了,所有人都面色如土,恨不得尽快离去。 十皇子年纪最小,平日里被平康帝给宠惯了,才刚进北五所不久,甚少接触这位太子二哥,突然被人这么一骂,顿时眼眶含泪,气道:“你再说我!我!我!” 太子冷哼一声,“连话都说不好,怎配当皇子!” “我!我再怎么也比你好,你和李──” 十皇子猛地住口,不行!太子也就算了,李淑妃待他不错,他要是把这事说了出去,只怕李母妃会跟着出事。 太子心中一澟,眼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大皇子心中一动,笑着对十皇子招手道:“十弟,你刚说李是什么?该不会是指李母妃吧?” 十皇子别过脸不理他,他虽然小,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大皇子正想继续哄着十皇子说话之时……莫故和徒明烨终于到了。 第95章 不欢而散 认亲之事, 最后不欢而散。 且不说莫故和徒明烨踩着定下认亲的时间点到, 让众人等了他们大半天不说, 而且两人只对了帝后还有德妃行了拱手礼,面对其他妃嫔与兄弟们都不过是行颔首礼。 那怕是全宫中性子最软的康妃都觉得有些过了,更别提做为五皇子生母的甄妃与太子、大皇子等人了。 只不过大家见圣上都一副理所当然之色, 大伙也只能将不满按下不提。 倘若如此,也不至于把认亲礼一事弄的不欢而散, 莫故偏生见完礼之后,当场问起平康帝莫家之事, 质问为何只是将成前河督──成淳去职查办, 关押天牢便罢?如此这么对得起当年险被灭族的莫家? 此话一出,旁人犹可,德妃倒是先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哭泣了。 这些日子以来, 她每每梦到幼时事,时常见到爷爷、奶奶还有爹娘满脸的血, 质问着她为什么不帮他们复仇, 为什么要放过成淳, 她好几次想说她没有, 她一直记着莫家的事, 可是……一想到为成淳求情的正是自个儿子, 她却没脸再说下去了。 生子如此,她当真是对不住全家人。 圣上被莫故质问的老脸涨红,他不重罚成家自有其缘由, 成淳此人虽然在治河之上颇不如莫老爷子,但其一直有着清官之名,虽然经过实查之后,发现他的清官之名颇有几分水份,但旁人不知道啊。 他当年在莫家一事已经犯了大错,如果再轻易斩了成淳,百官必对他产生质疑,到时要再收拢回来,便就不容易了,这事圣上无法细细解释,只能怒道:“你当这是河南之时,可以这么轻易处置人了?” 这两个孩子在河南之时,直接行使起皇子之权,统领河南官员救灾,尚若只是救灾也就罢了,无论那个年代都有发起国难财之人,还是有些官员大着胆子对赈灾物资下手。 两人也是个狠的,二话不说便直接斩了那些官员,这事要不是他兜着,只怕光是弹劾两人的折子就能堆满案头了。再想想自己差点被清空的私库,平康帝越发有气,只觉得自己命不好,怎么生了两个坑爹货!? 平康帝大怒之下,便指着两人的鼻子斥责了。 德妃吓的脸色惨白,莫故虽然并非是她所生,但因为酷似六皇子,在她心中和六皇子也没啥差别,当下便想跪下求情,不料莫故身形一晃,一把拉起她。 “三姨!不必求他!” 他并未说错,无需求什么情。 莫故与莫铭、墨寒等人相认之后,莫铭也略略说了一下德妃与莫家的关系,德妃在莫家中行三,若是以母族来论,倒是可以唤她一声三姨。 虽然按理来说,莫故该唤她一声德母妃,但一听到三姨,而非德母妃,德妃反倒觉得亲近。三姨,代表着她们均是出自莫家,本就是血脉亲人。 她原担心莫故会因为煜儿为成淳求情一事而连她都怨恨上了,万没想到,莫故还肯唤上她一句三姨。 不过德妃这厢高兴了,平康帝却越发不满,莫故不唤德妃为德母妃,而是直唤其三姨,莫非是不认父? 众人也注意到这点,叶嫔抿嘴微笑,等着看好戏。 平康帝越发恼怒,正想继续骂时,莫故不耐烦的在他额前轻点,“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吧!” 面对这种人,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还是让他自己去看看他做的好事吧。 莫故一点之后,飘然离去,徒明烨自然也跟着离开,气的平康帝显些晕眩,一个劲的怒道:“逆子!逆子!” “圣上息怒。”叶嫔皮笑肉不笑的假意劝说道:“这两个孩子自幼养在宫外,无礼也是自然的,又没个先生教导,不懂孝道自也难免,圣上不如赐个先生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学学孝经才是。”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平康帝是被莫故与徒明烨给气到了,但是圣上一赐先生,让两人重读孝经,便等于是把两人不孝之事坐实了,此后两人想要夺嫡,可说是千难万难了。 德妃脸色大变,想帮两人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虽然眼下贵为德妃,但她因为是罪女出身,谨言慎行惯了,碰到了这种事情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下意识的拿着眼睛求着上头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气定神闲的坐着,微笑不语,她虽然颇为看好莫故,但那前提是莫故是一个安份皇子,而非一个刺头儿。以莫故这性子,只怕将来与圣上之间的吵闹不会少,帮得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她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好在平康帝不过几个呼吸,便也冷静了下来,他睨了叶嫔一眼,“叶嫔倒真是有心啊,既然如此,何不抄写几部金刚经,好生为河南灾民祈福,也好收收你的心,别把手申的那么长。” 说到最后,显然是把气出到了叶嫔身上了。 叶嫔吓的脸色微白,顿时不敢再说。 被莫故这样一闹,平康帝也没了其他心思,挥挥手便让大伙散了,他不知道,自己虽然是被莫故给气的很了,但莫故也着实被他给气的很了。 莫故一离开紫禁城,便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倒底是个什么子孙运,生的几个儿子没一个像样的。” 他此行除了问一问成淳之事外,另外也是为了趁机观察一下众皇子,看看那位可以为下代帝皇。众多皇子之中,自然以太子身上的龙气最浓,大皇子次之,而四皇子再次之,至于其他几个,不谈也罢。 不过那怕把歪瓜裂枣也拉进来看,竟无一个拥有明君之相。莫故忍不住暗暗叹气,这子孙运差到像平康帝这般的,还真是少见。 太子的性子暴躁,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分明是个躁郁症患者;大皇子狠辣无情,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属于狂暴型偏执狂,此人为帝,只怕会成为一代暴君。 老三就不提了,天生的坑货,坑爹坑妈坑兄弟的那种,也就只有三皇子妃能略略管住他,真让他为帝,只怕会把大晋朝给坑到谷底。 老四此人不说也罢,其实他有些病态性的妒嫉,只不过平日隐藏的好,面上不显罢了。其他几个皇子都还是孩子,但隐约可以瞧出几个孩子不是有忧郁症,便是太过天真,所谓人蠢没药医,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面相。 如此算过一轮,再加上徒明烨幼时的自闭症,莫故惊悚的发现,原来一屋子的皇子都有病,平康帝果然有问题!!! 且不论平康帝遗传基因上的问题,莫故这样一瞧,竟没有一位适合为帝之人,难不成他该转向指望皇后肚子里那还没成形的小娃娃?不!不!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的另外一半基因也是平康帝所提供,他不能对平康帝的基因有所期待。 第153页 莫故越想越气,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 “故故!”徒明烨一惊,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莫故,“你怎么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吐血了?莫非是被父皇气的? 徒明烨瞬间把平康帝的好感度下降到负一百一十分。 “没什么!”莫故苦笑了一下,“方才我对他使了一点幻术,他毕竟是帝皇,有龙气护体,遭到反噬也是理所当然。”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这些人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朝堂,而非老百姓,既然说不通,他便干脆让平康帝自己看了,他便不信,当平康帝梦到那些灾民的惨像之时,还能安心睡着。 至于会吐血……说到底还是自己弱了点,要是以往,他那会因为小小的一个入梦之术而遭到反噬。 徒明烨不赞同道:“父皇毕竟是皇帝,如今大晋朝国运昌隆,你也太孟浪了。” 龙气反噬,一个不小心就修为大损。 莫故笑道:“有蜃珠在,我没动用多少法力。” 蜃珠亦名幻珠,以其实用幻术,所需要的法力并不多,所以遭到的反噬也并不严重。 虽是如此,不过徒明烨的脸色还是颇不好看,直拉着莫故回到荣郡王府,还让人熬了参汤给他补气。 徒明烨本就是个冷情之人,但他眼光毒辣,今日认亲礼上大家不欢而散一事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唯一没想到的便是十皇子…… 徒明烨难得的有些坐立不安,低声问道:“故故,小十他……” 再怎么讨厌他,终究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见到他面呈死相,徒明烨那可能安坐着不动。 莫故点点头,“我方才也瞧见了。” 小小年纪,却有了忧郁症不说,而且面上死相已现,只怕…… 他手指微动,“只怕在这一个月内。” 不过即使避过了这一劫,之后还有无数小劫等着他,这个孩子当真是命不好啊。 徒明烨越发坐不住,来回踱步,最后说道:“我回宫去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养孩子的。” 他原以他没了之后,她应该会珍视膝下仅剩的孩子,万没想到十弟小小年纪就有忧郁症不说,而且还面露死相。 这并非是什么寿元将近,或着是夭折之相,而是突然产生的死劫,必定是发生了事情,才让人对十弟起了杀心,但十弟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让人对他起了杀意,想来想去,只怕又是甄妃得罪了人,连累到了十弟了。 莫故微微点头,又拈了一张平安符交给徒明烨道:“这是贾宝宝近来画的最好的一张平安符,你且交给他,希望能帮他挡过一劫。” 要论画符,他们几个之中还是以贾宝宝画的最好,它画的符中蕴含一股天地法则的自然之力,说不定可以帮小十挡过一劫。 徒明烨感激的瞧了莫故一眼,低声道了句谢。 在徒明烨走后,莫故眼眸微沉,如果当真是天命不可违也就罢了,如果又是其他皇子想对小十动手…… 先是河南百姓,后又是还不满十岁的十皇子,再加上徒明烨当年被人推落金水河一时,莫故对皇家越发厌烦,忍不住遥遥地对紫禁城的方向送上一根中指! xd!不过就是一个皇位吗!那天老子把皇位做没了,看那几个皇子还争个什么! 第96章 李淑妃有孕 圣上幼时登基为帝, 这辈子当真没遇到过像莫故这般的无礼之人, 那怕大伙散了之后,还气的不断在坤宁宫中来回踱步。 皇后摸着肚子,尽力掩饰住面上那一抹不耐烦之色, 她高龄有孕,本就比寻常女子怀孕还要辛苦,今日因为认亲一事已经劳累了一整天了,那还有心思听着平康帝诉苦,偏生她又不好表露,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巴不得平康帝快点离开。 可惜的是平康帝不但不离开, 反而倒有把皇后当成垃圾桶诉苦之势。想着莫故的态度, 平康帝越想越怒, “你说贾家是怎么教的?好好的一个皇子,竟然被教导成二流子一般,流里流气!” 真当他在河南的功绩能保他一辈子吗?要不是他大度,其他帝皇那能容得了他以皇子之身行帝皇之事。 “……”皇后默默地白了圣上一眼,二流子!你还太高看了七皇子吧,那孩子压根就是一个楞头青, 啥也不懂。 平康帝怒道:“还有小五!说走就走,以前的礼都学到那儿去了。甄妃当真不会教孩子!” 原本他因着小十亲近李淑妃之事,便有些疑心起甄妃平日苛待孩子了,如今见了小五对甄妃视而不见的态度,越发认定甄妃不配为母。 他怒道:“传旨下去, 甄妃罚俸半年,禁足一月,让她好好反省自己是怎么教孩子的。” 皇后有些无奈,小五一瞧便知道是七皇子的跟屁虫,七皇子都走了,小五怎么可能留下,至于教子云云,更是好笑了,瞧着小五和七皇子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小五分明就是七皇子教的,关甄妃什么事儿。 若是要以小五之事而怪罪甄妃,凭心而论倒是有些过了,不过皇后聪明的什么也不说,巴不得见甄妃再倒霉一点。别看甄妃似乎眼下过的连得宠的贵人都不如,当年她盛宠之时,可是连她这个皇后都得退后一步,这事她可还记着呢。 皇后随口劝道:“他们两个还是孩子呢,自幼又长在外面,自然规矩差了点,慢慢教总是能教回来的。” 虽然叶嫔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过她的话倒是有几分真,这两个孩子的规矩确实是太过疏露了,派个老嬷嬷去教教总是对的,总不能两人做为皇子,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了。 “哼!孩子!都快成亲了还什么孩子!”平康帝冷哼一声,问道:“对了,你先前可有给两个皇子挑到合适的人选?” 说不定给他们两指了皇子妃之后,也能收收心思,好好当差了,就像三皇子,当初还不是跳脱的很,眼下还不是被卫氏管的服服贴贴。 “两个!?”皇后愕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怎么五皇子的婚事不由甄妃相看吗?” 五皇子好歹是甄妃所生,那怕母子两人颇有几分嫌隙,但毕竟是亲母子,这婚事应该还是由甄妃相看才是。 平康帝摇摇头,“甄妃私心太重,并不适合。” 一开始他也打算让甄妃帮着相看五皇子妃,但是一看甄妃推的尽是甄家人,或着是和甄家交好的人家,权势虽高,但一问那些女子的容貌性情,却是一问三不知,一瞧便知甄妃压根没给小五细心挑选,他心下厌烦,便拒绝了甄妃相看好的姑娘。 那怕再不满小五与莫故,但平康帝也明白以两人之能,他只能用怀柔之策,断不能把两人当成普通皇子看待了,他们的婚事自然得做到面面俱全,挑的人选也得是最最适合,而非以利字为先了。 听完圣上所言,皇后不免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相看中的人选提出。 她精力不足,也不过就看了看自家侄女,这些年来因为承恩候府远离朝堂,并无权势,也收不到什么孝敬,就靠着承恩候府的那一点俸禄养家,自家侄女便养的有些眼界浅了,着实配不上皇子妃这三字。 若是圣上不重视七皇子与五皇子也就罢了,但瞧圣上意思,他是一方面恼着两位皇子,一方面又极重视两位皇子,方才还说出了要挑最好的大家闺秀给两位皇子,承恩候府的女儿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皇后沉吟道:“前些时候我精力不足,也没相看了多少,总觉得个个好,又有些不足,还是等我精力好些,再行相看吧。” 平康帝微微皱眉,不过瞄了一眼皇后隐隐现形的肚子,倒也明白,叹道:“也罢,且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说。” 皇后微微松了口气,应了声是。 她也算是为娘家人争取到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兄嫂要是能把侄女儿教养回来,那自然是最好,倘若不行,就别怪她把那皇子妃之位,便宜别人家了。 第154页 骂了一回儿子,圣上也觉得有些疲累,自然留宿在坤宁宫中,而另一方面,太子也悄悄地潜到了景仁宫中。 李淑妃此时连中衣也没穿,就一袭雪青色薄纱,隐约可见内里的大红肚兜,越发趁的肌肤如雪,让人极想摸上一把,而太子也当真做了。 欢好过后,李淑妃仍腻在太子怀中,哼哼唧唧的不肯起身,嗔道:“冤家,怎么这时候才来。” “要是孤常来的话,不就让你宫里的小崽子给发现了。”太子眼眸微眯,不着痕迹的试探着李淑妃。 “他都搬到北五所里去了,怎么会发现的了。”李淑妃嗔笑道。 “他不是常回来吗?”太子淡淡说着。人人都说李淑妃厉害,就连都快十岁的十皇子都能拉拢的住,小十仗着自己是幼子,最是任性,又还没到避人的时候,说不得便是他回来时撞见了一些…… 李淑妃不疑有他,笑道:“是啊。小十倒是个好孩子,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来孝敬我。” 小十这般乖巧,倒是让她也起了点想要改小十玉碟的心思,可惜……圣上不允。 太子心下一沉,他虽是避着人了些,但难保不会让小十撞上,就小十先前的口气,只怕他是当真知道了一些。 李淑妃可是经过朝鲜训练过的,最是懂得讨好男人,太子不过是身体微僵,她便注意到了太子似是不喜小十,连忙不再提小十,妖媚轻轻按上太子的唇,嗔道:“好好的时候,提着小十做啥?你该多想想妾身才是。” 接着她媚眼如丝的暗示道:“圣上今晚不会过来……” 在绝色美人的勾引下,太子也顾不得小十是否察觉了他和李淑妃之间的奸情,又与李淑妃胡天胡地了起来,这一闹直闹了大半夜,这才在他贴身太监的催促之下,依依不舍的离去。 太子走后,李淑妃连忙摸到床边暗格,想取出晋江药铺里出产的避孕药避孕,虽说这种避孕药据说伤身且药性霸道,只有不珍惜自己身子的青楼女子才会服用,一般大户人家还是正正经经的用着汉方避子汤药,不过她的情况不同,总不可能偷情后还让太医院开什么避子汤,只能先服用避孕药避孕了。 只不过要吃避孕药之时,李淑妃顿了一顿,倒是有些犹豫了,她年纪渐大,圣上对她也不复初入宫时的宠爱,这时再不要个孩子,若是落到了丽嫔那种处境,怕是真要不了孩子了。 圣上虽然是不许她生子,每每事后赐下了避子汤,但如果要是避子汤失了效,她真有了孩子呢?圣上连继后嫡子都容下了,又岂差她这么一个异国公主之子? 在这后宫之中,有宠不如有子,瞧瞧甄妃,明明都失宠了,但因着膝下有二子,圣上每个月还是会去上一日两日的,虽说日子大不如前,但不知道比无宠无子的康妃要好上多少。 还有姐姐,原本跟贾代善还有贾老太太之间闹的像什么一样,但因为有着敏姐儿,时日一长,两方的关系也逐渐好了些,瞧着姐姐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她不知道有多羡慕。 她眼下虽有着小十,但小十毕竟不是她所出,玉碟上仍是甄妃之子,说不定那一日就回到甄妃膝下了,终究还是生一个自己的骨肉才是上策。 李淑妃这般想着,便默默地把避子药放回了原处。 李淑妃原以为以圣上对她的宠爱,没几日便该会来景仁宫了,即使有了孕,也不必担心,这早几日,晚几日有孕,那怕是女人自个都说不出来,太医更不可能把得出来。 但她万没想到圣上却好似对皇后腹中的嫡子开始重视了起来,一连大半个月都留宿在坤宁宫中,即使不留宿在坤宁宫中,也大多待在乾清宫中,一下子修身养性了起来,这不免让李淑妃有些慌了。 正当李淑妃惶惶不安之际,圣上突然下旨南巡,初听这个消息之时,李淑妃哇的一声,忍不住吐了出来。 “娘娘怎么了?”景仁宫里的老嬷嬷连忙让宫女去唤太医过来,急道:“娘娘可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没事。”李淑妃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抹了抹嘴连忙道:“本宫不过是一时不适罢了,用不着请太医。” 她母亲曾说,她们李家的女子,体质特别,有孕的反应会比其他女子要早些,难以暪喜,姐姐当初便是因为如此,被贾老太婆察觉有孕之事,因而失了长子,而她如今…… 李淑妃心下一紧,整个人怕的微微发抖,先前因为认亲之事,圣上有大半时间都待在坤宁宫中与皇后商讨,再不就是去去德妃的永寿宫与甄妃的储秀宫里,再加上那新宠兰贵人,算一算,圣上莫约有七八日不曾往她景仁宫来过。 认亲之后,圣上更是突然修身养性了起来,如此一算,她怕是有二十来日不曾近圣上身了,只怕…… “娘娘!”老嬷嬷还是有些不安,劝道:“娘娘的身子精贵,还是让太医瞧瞧才是。” “你懂什么!”李淑妃喝斥道:“圣上才刚下了南巡的旨意,我要是在这时候请了太医,我还有份跟着圣上南巡吗?” 老嬷嬷恍然大悟,是了,眼下正是重要时候,那能请太医呢。她不着痕迹的捧着李淑妃道:“还是娘娘聪慧。” 李淑妃心下着急,但全然不敢表露出一丝半点的着急之色,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下去吧,让本宫静静,顺便打听打听,圣上点了那些人去南巡。” “是。”老嬷嬷连忙去打听了,而李淑妃把人尽数打发出去了之后,稍稍地在殿前的合欢树上挂了一条桃红色的腰带。 这是她和太子之间约见的密语,眼下……她也只有期望孩子他爹能帮她想个办法了。 第97章 太子心思 圣上南巡的原因很简单, 做恶梦, 而且还是河南灾民的恶梦。 莫故这次也是气的很了,便干脆随意捉了好些河南灾民的记忆,直接输入在平康帝的脑中。他就不信, 让平康帝梦上几次之后,会不痛恨成淳。 在梦中,平康帝成了一个河南老农,每年都要淹上几回水,不过今年特别严重,不但淹没了农田庄稼,就连屋舍都被淹了, 仓皇之下, 他只能抱着小孙子往屋顶上躲。 饿的半死之后, 好不容易水退了,但田里什么都没有,儿子媳妇不知去向,他只能抱着小孙子艰难求生,一开始还有些湿的发芽的粮食可吃,到后来却全都没得吃了, 树皮草根全都被拔下来吃,到最后连树皮都没了,直接啃起了树,最后还吃起了土。 吃的时候还能咽下去,而却拉不出来, 肚子涨的难受不说,而且还是饿啊!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小孙子卖了,换了一把吃食,一把米,他吃了整整三天,可当最后一粒米都没了,他只能吃土,最后还是活活饿死了。 即使是醒了,平康帝还能感觉得到那种满肚子土,涨的荒又饿的惨的感觉。 一连好几天,平康帝做了无数次活活饿死的恶梦,有时是老农,有时是有钱人,又有时是老农妇,甚至还梦中自己成了一个怀胎的农妇,那在洪水中生产的滋味,不谈也罢。 (观看平康帝梦境的徒明烨,在看到平康帝梦中产子时,忍不住看了莫故一眼,悄悄地往旁边移了两步。) 平康帝在梦中当真是什么东西都吃过,从最普通的树皮草根到观音土,甚至连死老鼠都吃过,平康帝甚至还记得梦里吃到死老鼠肉汤时的幸福感。 无论是谁,连续做了这么多天的恶梦,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一开始平康帝不过私下让夏德全请了潭拓寺的大师来念经,不过完全没有半点用处,恶梦照做不说,而且他已经从做人退化到做畜牲了。 这水灾可真是惨,不只人没得吃,就连畜牲都没得吃,就连最会打洞的老鼠,最后也落到活活饿死的地步。 梦的次数多了,平康帝难免对成淳也起了怨恨之心,要是他能力强一点,建的堤品质再好一点,河南又怎么会发起黄灾,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饿死! 第155页 最后平康帝终于下定决心南巡,亲眼去瞧瞧黄河河堤究竟是建成了什么模样。如果那成家堤当真如梦中一般差的话…… 平康帝眼眸微利,就别怪他下狠手要了成淳的小命了! 圣上南巡,绝对不是说一句话就能成行,虽然前朝有着圣驾南巡的记录,但这在大晋朝中是头一回,无例可循,光是水路还是陆路便吵了好几次。 如果只是南巡也就罢了,最令太子心惊的是,圣上坚持要带着太子一同前去,而且留大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共同监国。 这代表着什么!? 人人皆知三皇子是个不管事的,四皇子虽然有心,但在朝中势力不深,全然不是大皇子的对手,所谓三位皇子共同监国,但说穿了其实只有大皇子一人监国。再想想以往都是太子监国的情况,众人不免怀疑太子被圣上所厌弃了。 刹时间,太子一脉人人自危,一时间朝堂风云变色,那怕大皇子的舅父叶明被撤了职,但众人也当是圣上的平衡之策,不觉得如何。 太子和舅父商讨了数日,始终也不明白自己是那里做的不对,被父皇所厌弃,思量再三,他终究是去赴了李淑妃的约,要明白父皇为何突然讨厌弃了他,最快的方式,莫过于去跟他的身边人打听一番。 他原本是想跟李淑妃了解一二的,万没想到竟然听到李淑妃有孕一事。 饶是以太子的城府,乍听这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只觉得遭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过来,先是小十那混小子怎么弄也弄不死,接着又是李淑妃肚子里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证据! 要不是知道李淑妃如果死在宫禁之中,更会让人起疑,他当真巴不得把李淑妃的肚子剖开,把里头的活证据拿出来。 他瞪着李淑妃的肚子许久,好似想看朵花出来一般。 虽然不过是一瞬,还是让李淑妃敏锐的察觉了,她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避开太子的眼神,心下酸楚。 也是她傻了,因为几次的欢爱还真把这个男人当成依靠了,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个男人喜欢她的身子,而她也需要他给朝鲜方便,不过是互相利用,可她却一时傻了,还想给这个男人生孩子! 太子勉强收敛心神,问道:“可是确定了?” 说不定是她弄错了,他一直有让人给她备下避孕药,这晋江药铺出品的避孕药何等厉害,青楼女子送往迎来这么久,可不曾听说过有谁吃了避孕药之后还有了身孕,说不定是搞错了。 李淑妃含羞带怨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们族里的女子,一但有孕,反应比常人要早些,不过妾身还没让太医瞧过。” 太子脸色一沉,问道:“多久了。” “也不过才月余罢了。”李淑妃算了算日子,低声回道。 “月余!”太子松了口气,“还好,胎儿不大。” 月份小好啊!记得曾听人说过,有好些女子初怀孕时,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胎儿就这样流掉了,还当成是普通月事,当年映雪就是这般不小心流了孩子而不知,若是做的小心,说不得可以让这个孩子悄悄而来,悄悄地走。 一见到太子的眼神,李淑妃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心下微酸,看来她这个异国女子,还是没有福份能够拥有自己的骨肉。 果然太子哄道:“好淑儿!这个孩子咱们真不能要,趁着现在时日尚早,解决了这个孩子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小心些,权当做来了月事,倒也简便。” 李淑妃垂下眼,微微点头,“妾身明白。”她深吸一口气,保证道:“太子放心,妾身明白厉害,也不愿让人知道此事。” 这种事上,终究是女子受到的责难多些。 太子面色渐缓,“我明日便让人给你送上汤药,早点解决了,孤也可以早些安心。” “是!多谢太子。”李淑妃装作感激之色,好似也觉得腹中的骨肉是麻烦一般,两人又再厮混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 隔日一早,太子特意让人备好的汤药就送到她的桌上了。 “娘娘!”李淑妃的大宫女殷勤劝道:“今日御膳房不知怎的多了一碗药膳,说是特意为娘娘你做的,说能活血,让娘娘气色更好呢。” 一听到‘活血’两字,李淑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轻轻一嗅,闻到了里头隐隐的红花气味,她心下酸楚,但面上不显,只淡淡道:“你且放到一边去。” 那大宫女似乎没想到李淑妃竟然不想用药膳,眼眸微动,但仍顺着李淑妃的意思把药膳搁置在一旁。 李淑妃慢慢用着早膳,为了配合她的饮食习惯,这御膳房大多的时候送的都是朝鲜风味的早膳,一大碗香甜的红枣鸭子肉粥,再搭上八碟子的各色小菜。 李淑妃用的极慢,每口粥都在嘴里品味再三才吞下,小菜更是细细品尝,难得的每一碟小菜都用了,喜的老嬷嬷直说道:“娘娘的胃口可真好。该好好赏赏御膳房里的师父。” 李淑妃优雅的抹了抹唇,“今日这粥倒是味儿不错。” 才怪,她连自个用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想多拖上一阵,让她的孩子多活一点时间罢了。 大宫女不动声色的将药膳往前移了移,笑道:“这次熬粥的师父说里头用的红枣可是金丝红枣,最是补气血了,瞧瞧娘娘的脸色,好似真好了些啊。” 李淑妃不置可否,只是这眼睛一直盯着那碗药膳,眼眸间微露犹豫之色。 许久后……李淑妃终次下定决心,伸手拿向那碗药膳。 正当李淑妃要喝下之时,夏德全突然到来。 “夏公公!”夏德全亲自前来,李淑妃连起身亲迎,并示意老嬷嬷塞了个荷包,她心下狐疑,这时候圣上应该还在朝上才是,夏德全怎么来了? 夏德全一摸荷包便知道这里头的礼不轻,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淑妃娘娘,这可是好事。圣上亲点淑妃娘娘随驾南巡。” 李淑妃大喜,连忙又让老嬷嬷再送一个荷包,“多谢夏公公。” 夏德全捏了捏荷包,再提点了一句,“圣上近日来食欲不振,只爱用些汤水,娘娘得多劝劝圣上多用点才是。” 李淑妃会意,又让人送了一个荷包,并亲自送了夏德全出去。 想到能随驾南巡,李淑妃面上难掩喜色,随驾南巡不但是妃嫔的荣幸,更是妃嫔的机会。 毕竟随驾的名额有限,除了皇后之外,至多带上二位妃嫔,这路上那么长的时日,圣上身边就两个女人,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机会近圣上的身,一但近了身,再暪上几日,肚子里的孩子来处便有了说法。 至于要是早些时日生产,这也没什么,毕竟南巡之时,一路颠簸,早产也是合理之事。 一时间,李淑妃几乎想要感动落泪,她的孩子终于能保住了。 她望着那碗被摆在最显眼处的药膳,眼眸微眯,“把药膳撤下去。” “娘娘。”大宫女不解问道:“可您一口都还没用呢。” “哎!”老嬷嬷连忙捏了大宫女一把,喝斥道:“不过是一碗药膳,值得什么,娘娘都说了不想用了,还不快让人撤下去。” “是!”大宫女不敢违背,连忙把药膳捧了下去。 大宫女一走,老嬷嬷便迫不及待的抹泪,“二公主,这事真是太好了。” “难为嬷嬷了。”李淑妃早知道自己身上的隐秘能够暪得过旁人,但绝对暪不过养大自己的老嬷嬷。 老嬷嬷抹了抹泪,低声问道:“二公主可是想……” 李淑妃点了点头,细细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圣上这些年越发仁慈,他连继后之子都容得,没道理会容不下我腹中的骨肉,只要咱们小心一点,想来应是无碍。” 老嬷嬷点点头,“二公主放心,有老奴在,老奴自会将这事办的妥当。” 第156页 这厢李淑妃与老嬷嬷讨论着要怎么暪喜,另外一方面,太子也收到了李淑妃并未将那碗‘药膳’服下的事情。 “是吗……?”太子微微冷笑,“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主子。”死士低声问道:“可要小的……” 太子没好气道:“她贵为宫妃,又深受父皇宠爱,如果突然死了,父皇会不查吗?一点脑子都没有,蠢!” 死士默默地退下了,只是心下微微委屈,他做为死士,只要动手就好了,动脑不是他的活啊! 太子狠狠骂了死士一顿,这才略略解了气,不过这口气虽是出了,问题始终还未解决。 太子烦躁的来回踱步,李淑妃如果不肯堕胎的话,他难不成还冲进景仁宫里强喂堕胎药吗?偷父妾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李淑妃固然完了,只怕他也讨不了好,平白便宜了大哥。 太子眼眸微利,想起舅父的建议,一咬牙终于狠下心肠,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狠心了,一口气直接解决了小十和李淑妃,一了百了。 第98章 逼良再嫁 平康帝南巡, 去的自然不只是妃嫔,还有皇子, 除了太子之外, 他还在太子的建议之下,带了其他几个仍在读书中的皇子们一同前去,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世上有不少知识是无法从书里读到的,趁此机会让皇子们开开眼界也好。 本来他有意也唤莫故与徒明烨一起去, 毕竟这两人在河南一地的威望,只怕比他还高些, 不过想想两人古怪的性子, 平康帝终究罢了,事实上,就算他客客气气的让人请了,只怕莫故也没空理会他。 原因无他,因为贾赦的彤表姐, 终于要嫁出去了,他防火防盗防表姐的艰难大业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深怕贾赦会和贾代善一样,搞出什么表哥表妹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 贾老太太和贾李氏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彤姐儿嫁出去。 可是再怎么想要快点发嫁彤姐儿,这婚姻大事毕竟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 总不能不管对方是何种情况,把彤姐儿胡乱嫁出去,于是乎, 贾李氏倒真是花了不少时间,仔细帮着彤姐儿相看人家,这一相看,便拖了足足大半个月才给彤姐儿找到合适的人家。 贾李氏倒真是个心善的,她瞧着彤姐儿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曾经经过人事的,便让人安排了寡妇的身份再嫁。 俗话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她们荣国府里放出来的姑娘,那怕是个嫁过人的寡妇也是不愁嫁的,彤姐儿先前虽是被折腾的有些过了,但毕竟年轻,养上一阵子也就好了,养好了倒是个极秀气的美人儿。 只是深怕嫁的近了,要是赦哥儿有了啥想头儿不好,又怕嫁的远了,彤姐儿又没个娘家,再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来不及搭把手,于是便往京城旁保定、通州……等地的人家里寻,寻来寻去,倒是寻到一户位于保定的商户人家。 虽然是为人继室,但前头原配只留下一个女儿,女儿不过是一副嫁妆嫁出去的事儿,况且那女孩也有十二、三岁,在家里也留不了几年,倒是便宜。 贾李氏本是按着她们贾府大丫环的份例给彤姐儿安排嫁妆,足足一百两银子,再加上让针线房新赶出来的几件四季衣裳与二套银头面,再从贾家公库里拉出几件旧家俱,整理整理倒也算不得差了,不料临嫁前一晚,贾老太太竟然给彤姐儿添妆。 这一添便是整整八百两银子与一套银套面、一套金头面、一套珍珠头面与翠玉头面,整整四组头面首饰,件件都做的精致万分,吓的彤姐儿连忙求见贾老太太,深怕是弄错了。 见着惶惶不安,全无当年史家女霸道气的彤姐儿,贾老太太心下暗叹,“没弄错,那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史彤呆了半晌,惊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价值近千两银子,虽然对荣国府而言,这点子东西算不得什么,但荣国府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实在没必要给她这么一个外人置办如此丰富的嫁妆啊。 贾老太太淡淡道:“这是自然。” 横竖这也不过是史老太婆留下来的东西中的一小部份,舍了便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史家败落的快,她本有心把史老太婆暂存在她这边的银钱暪下,不过想想史老太婆连自己女儿都可以毒害的狠劲,终究是留了一丝善念,先是取了一部份给那史家庶子,另外也帮着史家二房在史家老家那里置办了一份不打眼的产业。 饶是如此,还是余下了不少,本想待赦哥儿和政哥儿大了之后,再分给他们两人,如今遇上了史彤,贾老太族便拿出部份给她做嫁妆了。 这点子东西对现在的贾家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要是对史家败落前的史彤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对现在的史彤而言,这不外乎是一大笔钱财了,而且嫁妆做为女子私产,是确确实实属于她的,不用担心被人抢走。 “老太太!”彤姐儿忍不住泣道:“史彤不值得老太太另眼相看。” 是她对不起赦哥儿,难为赦哥儿不但帮她赎了身,贾夫人还给她安排了出路,再想想先前所做之事,史彤羞愧万分,当真是不知道该往那儿站了。 贾老太太眼眸微眯,还有点羞耻心就好,就怕没羞耻心,那可就不好哄出来了。 她挥了挥手,让丫环们退下,就留下史彤和她两人,她对史彤招了招手,在她耳旁附耳说道:“这些银子还有首饰也不能是我给你备的,是你祖母给你们几个孩子留下的!” 史彤讶异道:“祖母她……” 贾老太太眯着眼睛说道:“当年史家出事之前,你祖母托我收了一些银钱,说是让我将来给你们几个孩子,也算是为你们几个孩子留一条后路。” 听到此处,史彤还来不及感动之时,便听见贾老太太续道:“也是你母亲带你改嫁的早了些,当时在风头浪口之上,我不好给了,现下也算是物归原着了。” 史彤脸色惨白,顿时明白她们先前做的事儿,早被人家看在眼里了。 史彤咚的一声,下意识的跪下,泣道:“老太太饶命!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贾老太太摇摇头,“你娘好歹是薛家主母,总能护得住你,我着实想不出,你为何要做这事?” 那怕是作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青楼之中,这牺牲也未免太大了些。女人一但进了青楼,以后那怕出来了,这人是否还清白,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赵氏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牺牲女儿的名节,让史彤做出这种事来? 史彤双颊涨红,想起自身遭遇,当真是没脸见人了,最后在贾老太太冷洌的眼神之下,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事说起来着实难堪,当年她母亲深怕史家所犯的事儿太大,会牵连到她们身上,又觉得庶子不可靠,便有意抛弃庶子,留在京中,于是便一手安排了她被拐卖的事儿。 本来这事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偏生舅舅与舅母容不得母亲在娘家里长待,便匆匆安排母亲再嫁进薛家做继室。她也随着母亲嫁到了薛家,虽然名义上是个小丫环,但薛家上下谁不知道她其实是母亲的女儿。 薛家家主的原配给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薛家家主待她虽然不如自家儿女,不过她在薛家里好歹也算是个副小姐,小日子也算安稳,只是她母亲后来有了身孕,便对前头留下的几个孩子处处看不过眼,最后还狠下心,弄死了薛家幼子,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了。 那怕母亲肚子里有护身符也护不住母亲,母亲被一碗药落了胎,然后送进了薛家家庙,而她也从副小姐落到了小丫环的地步,和着母亲的其他陪嫁一起被打发到了庄子上。 她一及笄便在母亲嬷嬷的安排下,嫁给了庄户,庄户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生性粗鲁自不用提,她又不知为何,多年未孕,被婆家人嫌弃着,后来夫君意外落水死亡,公婆待她便更是严厉了,她又偷听到公婆商量着要卖了她,好给小叔娶妻。 第157页 就在这时……王家找上她让她诈赦哥儿。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应了王家人。 贾老太太眼眸微冷,“王家人的目的是什么?” 史彤轻声道:“王家想把王家大姐儿嫁给赦哥儿。” 贾老太太摇头淡淡道:“不止!” 要是这么简单,彤姐儿也不必跟着赦哥儿回京了。 史彤心知暪不过贾老太太,挣扎许久,终究是说了,“以贾家逼良再嫁为由,逼贾家就范。” 她怎么说也是赦哥儿的表姐,轻不得,重不得,更不敢把她留在贾府,最好的安排便是让她出嫁,她夫君才死不满半年,按律……便是逼良再嫁。 贾老太太顿时大怒,“好个王家!” 第99章 史彤事毕 隔日一早, 史彤的婚事就浩浩荡荡的举行了,为了给史彤做脸, 贾老太太特许她从贾府的侧门出嫁, 也算是半个贾家人,也好让她的夫君以后略略多看高她几眼。 做为表弟, 贾赦特意从国子监中请了假,亲自背着史彤上花轿。 不过贾赦才背起了史彤,人还没上花轿呢, 这王家人便突然出现了。 王子胜柱着拐杖,微眯着眼睛, 皮笑肉不笑道:“贾大公子, 怎么府里有喜事,也不通知咱们一声,让咱们来喝杯喜酒呢。” “王大公子!”贾赦冷冷道:“怎么王大公子远从金陵来了?莫非是被你那好弟弟赶出王家了?” 贾赦摇摇头,疑惑道:“不对啊,我听说王老爷子准备把你过继出去, 莫非你被过继到京里王家了?” 王贾赦恼恨王子胜先前算计他的行为,嘴里便不留情了,王家的继承人之争, 那怕是他也略略听说了一二,本来还有些同情王子胜的, 但如今瞧来,压根就是活该。 蠢就算了,还傻的做王子腾的打手, 蠢成这样,怨不得被王老爷子放弃。 此言一出,王子胜顿时变了脸色,自从王娇娇之事后,祖父也知道是二弟做的好事,虽是打了二弟一顿,但也从此开始把二弟带在身边,时时提点,一副准备把二弟立为王家继承人之态。 他哭也哭过,闹也闹过,祖母虽是站在他这边,却碍不过祖父,这次也是祖父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再办不好,只怕祖父当真会放弃了他。 想到此处,王子胜心下一紧,也没心思再跟贾赦虚与委蛇了,直接说道:“你们贾家平日里怎么欺男霸女我不管,可是你们逼良再嫁,逼到我王家人了,我们王家非得要讨个公道不可。” “逼良再嫁!?王家人!?”贾赦奇道:“我们发嫁我们自家丫环,关你们王家什么事,你们王家也管太多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想到等会便可以见到堂堂荣国府的大公子在他脚底下求饶,王子胜暗暗得意,笑道:“你们荣国府逼我王家才刚丧夫的王家媳再嫁,这岂不关我王家事。” 虽然二弟又狠又毒,但这计策当真是不错,逼良再嫁,而且嫁的还是跟他们王家连了宗的王家媳妇,光凭这一点,便足够让荣国府吃一壶了。 “胡说些什么!”贾赦脸色一沉,“我们发嫁的可是我们自家里的大丫环,可不是你们王家人。” “哼!”王子胜暗暗得意,“你当我不知道,你发嫁的是你表姐史彤,史彤既已嫁给咱们王家,便是咱们王家媳妇,那由得你们逼她再嫁。” 史彤的夫君虽是庄户,但正好姓王,祖父让王庄户跟自家连了宗,正正式式上了谱,便也算是他们王家人,他做为王家嫡系,为自家亲戚媳妇讨个公道,并不过份。 王子胜话语刚落,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冲出来一对老夫妇,两人虽是穿金带银,好不华丽,但一身说不出的土气,倒有些像似被人临时打扮后推了出来,怎么瞧怎么怪。 两人步履踉跄,直扑到贾赦脚边哭道:“大爷!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家媳妇吧!” “放手!”贾赦身上还背着人,一时躲避不及被两人捉住了衣角,贾赦想踢开两人,但瞧瞧两个老人家的身板,却又不敢,只能怒道:“放开我,我可不认识你们。” “大爷!我家媳妇是个好媳妇,一心守节,求求你放过她吧!”老妇人不断哭喊,脏兮兮的黑手直接在贾赦衣服上留下好些痕迹。 贾赦这辈子还没碰过这种事情,再加上那老妇人满脸鼻涕流水,也不知有多少沾在手上,他只觉得一阵恶心,小脸涨的通红,怒道:“放开我!” 正当贾赦被两个老人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只听旁边冷冷传来一声,“上等宫绸,十两银子。” 众人一楞,只见徒明烨缓缓走来。 徒明烨做为修真者,这时气势全开,饶是像王子胜这般本为找砸而来之人都被压制住了,更别提缠着贾赦的两个乡下人了。 两人请不自禁的顿了顿,呆呆的看着徒明烨,然后眼神均都落在了王子胜身上,等他的指示。 王子胜恨恨的瞪着眼前人,咬牙切齿道:“是你……” 旁人不认得徒明烨,但做为五皇子的伴读,王子胜自然是认得。 如果要说这世上他最恨谁,第一个必定是徒明烨,要不是他,他当年在宫中便不会受尽委曲;要不是他,他的腿也不会被人活活打断,从此成了一个残废。 可要论这世上他最怕谁,也莫过于徒明烨了,这人当真是全然不在乎其他外物,他还记得有时与徒明烨眼神接触时,他那什么都没往心上去的眼神,好似他王家嫡长子的性命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卑贱。 徒明烨淡淡瞧了他一眼,王子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就凭徒明烨方才那一眼,他便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人当真是徒明烨,那眼神当真和以前一模一样,未曾变过。 “怎么是你来了?”贾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是说好是故哥哥过来吗?怎么会是他呢? “他有事。”徒明烨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便不再解释。 莫故对平康帝所下的幻术几乎可以列入咒术的范围了,对一国之君施展幻术,怎么可能不付出半点代价。 虽然莫故觉得不过是小伤,不过他担心莫故的身子,还是要求莫故在荣郡王府中好好休息,这点子小事,他来处理即可,况且他和王子胜也是老熟人了。 徒明烨又望了王子胜一眼,王子胜打了个寒颤,头一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亲自来找荣国府麻烦了,早知道五皇子会来,他说什么都不敢回京。 贾赦知道徒明烨的性子,便也没细问,只是打定了主意等会悄悄去荣郡王府中瞧瞧哥哥。 徒明烨指了指贾赦衣角上的几个黑手印道:“这件衣服要十两银子,你弄脏了,赔钱!” 老妇讪讪的收回了手,喃喃道:“那有那么贵……” 贾赦冷笑:“这可是上等宫绸,可不是官用的普通货色,这两位不认得,想来王大公子应该认得吧。” 王子胜涨红了脸,他自然是认得贾赦这一身不但是上等宫绸,而且还是今年最时新的花样,加上上面的刺绣,十两银子也确实差不离了。 他暗暗艳羡,虽说这种宫绸他们王家也不缺,但这好东西那怕他们得了,都是得等东西先进了宫,京里的贵人都用了之后,他们才能用。 王子胜一瞬间突然有些明白祖父心心念念要回到京城的缘由,金陵……毕竟离京城远了些。 见王子胜不说话,老妇便有些急了,一件衣服要十两银子,他们王家上下那有十两银子呢?那怕卖了那死女人也卖不到十两银子这么多啊。 老妇急道:“不过就一件衣服吗,洗洗不就成了,要是公子你不会洗衣服,给我!我来洗便是!” 她把衣服洗好了,这衣服不就跟新的一样了,那就不用赔银子了。 “哈哈!洗衣服!?”贾赦忍不住嘲笑道:“这就你王家连宗的对象?” 第158页 绸缎最经不得洗,洗了几次之后,颜色便不鲜艳了,是以一般而言他们穿的衣服绝计不会下水,一但下了水就不会穿出来见人了。 王子胜做为富家公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恼恨的瞪着两人,狠不得把这两人拖回王家再教育。 两人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王子胜早红了脸,恨不得能有洞让他钻下去躲躲。 这京中看热闹的闲人多,但有见识的人也多,当下便也察觉出了一些,这对老夫妇和王家当真是天差地远,怎么会和王家连了宗呢?这事怕是有鬼。 王子胜深吸一口气,横竖他们和荣国府也算闹翻了,那怕被人察觉他们别有所图也没什么。他冷声道:“不过就是十两银子,我赔!” 王子胜随手掏出了十两银子抛给贾赦,“不过这贾家逼良再嫁之事,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他顿了顿又道:“史彤即为我王家妇,便没有夫君死了不到半年,便即再嫁的理。” 祖父说了,无论发生何事,只要捉住贾府逼史彤再嫁之事,这盘棋便不算输。 “哈哈!”贾赦忍不住放声大笑,“彤表姐,人家一直想见你呢。” 王子胜一惊,下意识的望向那一身大红的新娘子,不料从贾府内转出一素衣妇人,对着莫故等人盈盈拜倒,“小妇人王史氏。” 王子胜一楞,他也是见过史彤的,虽然眼下的史彤和先前在青楼中的憔悴凄楚的模样大不相同,但仔细一瞧,还是可以瞧出是同一个人。 王子胜脸色一沉,他临出门前,祖父就交待了他定要将贾家往逼良再嫁一事说死,可今日出嫁的不是史彤,从何谈起这逼良再嫁一事?他心下有些慌乱,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收拾了。 那对老夫妻顿时傻了眼,看看史彤,再看看那新娘子,顿时不会说话了,“你……你不是再嫁了吗?” 史彤垂下眼,轻声道:“妾身虽然遭难,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岂会不守完夫君之孝便就嫁人呢,公婆多虑了。” 老妇人喝斥道:“你这个贱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对史彤可不似对徒明烨与贾赦这般的小心,在她心中,史彤既然嫁进了她们家,便是她们家的人,她要打要杀要卖都成。 看着虽是一身素衣,头上也不过只插了两根银钗,但一身气质干干净净,好似大家闺秀一般的史彤,老妇人暗暗妒恨。 当年老大说要娶这丫头时,她便极不赞同,人人都知道这丫头老娘不是个好东西,这才被人赶到了庄子上。 母亲毒也罢了,这丫头可是过过富贵日子的,那会安份做一个农妇,果然进门后没多久便克死了她儿子,还弄出了这么多事来,想到此处,老妇人越发愤恨,下意识的便是上前扭打史彤。 贾赦还真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揍人的情况,连忙阻挡,喝斥道:“你这人怎么胡乱打人啊!” “我打我自家媳妇,关你什么事。”老妇人骂道:“你该不会是这贱人的拼头,所以才护着贱人!” “你胡说些什么!”贾赦气的混身发抖,要不是看热闹的人多,他早就让人把这胡搅蛮缠的王家人给赶了出去了。 王子胜灵机一动,连忙打蛇随棍上,“贾兄,你若是有意纳妾,也该等我王家妇守完孝才是,怎么就这样直接把人给接进府里了?” “你胡说些什么!”贾赦气道:“我表姐是来走亲戚的。” “一个人走亲戚从金陵走到京城!?”老妇人喝道:“你当旁人是傻的?” 她指着史彤的鼻子骂道:“你和这男人有多久了?老大该不会是被你们两个奸夫□□给害死了吧?” 她这么一凶,史彤便有些惧了,毕竟长期被婆母虐待,这种恐惧感已经深入骨髓了,史彤脸色惨白,顿时吓的不敢说话。 老妇人越发得意,认定捉了史彤不守妇道的证据,这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这说话之难听就连王子胜都忍不住皱眉,更别提旁人,但怪异的是,贾赦和徒明烨竟然没再阻止老妇人。 徒明烨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但看着贾赦的神情,王子胜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王子胜正要阻止之时,突然贾府走出一年轻男子,喝道:“够了!” 他冷瞪着眼前的老妇人,“我姐是跟着我一起来走亲戚的。” 老妇人一楞,史彤进他们王家也有好些年了,怎么没听过她还有一个弟弟?“你是谁?谁能证明你是这小贱人的弟弟?” 那人冷冷一笑,直接对王子胜道:“在下史文青,前保龄候府大房庶子。” 贾赦这个表弟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但他这个亲弟弟可就不同了。 第100章 投名状 那怕事隔多年, 还是有人认出了史文青,没有人想到,当年嫡母不理,生母抛弃, 最后失踪的史文青还活着。 难得他不计较当年嫡母对他不管不顾之事, 为嫡姐出头,他做为史彤亲弟, 不忍自家姐姐在婆家受尽折磨, 便带了亲姐回娘家, 也不算说不过去,至于到荣国府……以他们和荣国府之间的关系, 走走亲戚也算不得什么。 那怕明眼人都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但今日的新嫁娘既然不是史彤, 什么逼良再嫁之事便就不存在了,至于史彤婆家与娘家之间的史彤归属之争,已然不是重点, 最后王子胜也只有摸摸鼻子回去了。 一场劫难,看似就如此解决了,只不过这背后的目的为何贾府众人仍有些摸不清方向。 贾源和贾代善两人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似乎也弄不清楚个缘由。 “父亲, 你说这王家的目的为何?”贾代善奇道:“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他们用这种方式,逼迫赦哥儿与王家联姻,对他们有何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 这和逼婚也没啥差别了,王家那怕舍得自家闺女嫁进来受罪,但这样一来,不但坏了他们贾王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会和他们贾家交恶,如此一来,与王家有什么好处?王家难道就不怕被贾家报复吗? 说句不好听的,眼下贾家可比王家有权有势的多。 贾源脸色微沉,“只怕我们贾家是被人当成了投名状了!” 倘若真要用这事威胁他们贾家,应该也要等到史彤当真出嫁,人都洞过房之后,再来谈这事还差不多些,故意把这事当真这么多人揭了出来,倒像是闹事,而不是来谈事了。 贾代善心中一,“父亲是指王家投向其他皇子?” 他们四大家族,那怕是没了的史家,真正效忠的人只有圣上,当年四大家族按着圣上之命效忠于太子,只不过之后出了好些事儿,史家没了,王家被赶出京城,其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只怕连太子都忘了王家这一号人物了。 以王老爷子的性子,那甘如此沉寂,趁机投向其他皇子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为何拿他们贾家来做投名状? “你也是傻了!”贾源看着还想不通关键的贾代善叹道:“咱们家养了故哥儿一场,赦哥儿又与故哥儿如此交好,那怕圣上不说,咱们也被人认定是七皇子一派了。” 贾代善讶然道:“可故哥儿生在宫外,那有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故哥儿可是个私生子啊,圣上那会选了故哥儿呢? 贾代善一语未完,就被贾源唾了一口,骂道:“故哥儿生在那儿不重要,眼下他贵为七皇子,其母贵为晴妃,是正正经经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子,自然有份争上一争。” 贾代善面露尴尬之色,“儿子一时忘了。” 贾源再教训了几句,最后劝道:“我知道你一时转不过来,但故哥儿可是皇子,这亲近与敬之间的分寸,你可得拿捏清楚。” 儿子这心态一定得调转过来,不然他们家和故哥儿之间再多的情份,也不够儿子消耗的。 “是。”贾代善诚心应道:“儿子明白。” 第159页 贾源又道:“这次史文青能及时赶到,全都多亏了故哥儿,你吩咐李氏,让她备份上等的礼,好生谢谢故哥儿。” 贾代善一楞,“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还特意备了礼去谢,会不会太见外了。 “胡涂!”贾源不客气的直接骂道:“就算故哥儿在咱们家里长大,跟赦哥儿感情再好,如果不有来有往,时常走动,这时日一长,感情总是会淡。趁着这个机会,让赦哥儿多多走动,连系一下感情。” 代善这孩子平日里跟故哥儿跟赦哥儿都有些疏远,所以不清楚故哥儿的情况,故哥儿当年在东北时便养了好几个养弟,就连莫圆达都是他养大的,要不莫圆达怎么会为了故哥儿拼死拼活。 旁的弟弟也就算了,故哥儿身边还有个五皇子,那个可是亲的,赦哥儿再不争宠一下,只怕早晚被五皇子给挤下去,倒时被故哥儿忘在脑后,才有他哭的呢。 “是。儿子明白。”虽然不觉得有这必要,不过贾代善还是乖乖应下。 贾源明白这儿子还是看不清情况,叹了口气又道: “别看故哥儿在朝中好似无半点根基,但武有咱们荣宁两府,和东北所有吃过晋江药丸的将士,文上又有莫圆达以及其背后的应天书院,银钱上更有晋江一条街。再则,只怕所有河南出身的官员也是站在故哥儿身后的,这份势力,只怕连圣上都有几分忌惮啊。” 现在细想,只怕那莫圆达早就知道故哥儿的身世,要不也不会花了那么大的心力把应天书院掌握在手中。 圣上这次把故哥儿认了回去,朝中竟无半点风波,也没多少反对声浪,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莫圆达的手笔,他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操控了京城中舆论风向,这份能力,着实惊人。 故哥儿虽无夺嫡之心,但要论势力只怕不下于太子了,怪不得其他皇子容不得故哥儿。 贾代善政治敏感度多少有一些,他思索片刻,也不由得一惊,“莫非这次亦是……” 贾源点了点头,“只怕亦是为了故哥儿。” 要不以王老头的性子,那敢真把他们贾家给得罪死了。 贾代善比了一个一字,低声问道:“莫非是这位?” 王家既然远离金陵,想来入不了太子的眼,倒是大皇子近来因为出了成家事,这银钱上难免有些不溱手,说不定王家是投靠了大皇子。 贾源沉吟许久,“极有可能,不过……大皇子风头正盛,应该是看不起王家才是……” 虽是有几分可能,但以大皇子眼下的情况,只怕还看不上王家,况且大皇子狠归狠,但也向来是直来直往,这种弯弯绕绕计策,只怕大皇子还看不上眼。 “罢了。”贾源想了想后叹道:“横竖这幕后之人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咱们且耐心等着便是。” “是。”贾代善应道,他恨恨问道:“父亲,难不成咱们就这样放过王家吗?” 他们贾府的名声可是差一点就毁在王家手上。 “自然不可能。”贾源冷酷一笑,“这王老头不是正为了该选嫡长孙和嫡次孙做继承人而头痛吗?咱们助他们一把。” 他眼眸微沉,“派个人去打断王小子的另外一条腿,我要他爬着出京城!” “是。”贾代善毫不犹豫的应下,虽然是狠了点,但如果不给王家一个教训,人人都道他们荣国府是个软柿子,谁都能咬上一口了。 贾源轻啜了一口茶,暗暗庆幸自家的孙子虽然不聪明,但至少不似王家的孙子这么蠢,这么蠢的孙子,又偏偏是嫡长孙,要是他,只怕还真恨不得把他塞回他娘的肚子里,重生一次。 重生一次…… 贾源心中一动,彤姐儿这事压根不需要王子胜亲自出面,要是他们真把彤姐儿嫁出去,光是那对老夫妇就够他们烦心了,犯不着让王子胜亲自出马,除非……他们就是把王子胜送过来送死的。 投名状,投的不只是王家与贾家之间的交情,还有他们王家嫡长孙的性命!!! 贾源连忙道:“快!快让人去王家救人!” 贾代善奇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况且救人?救什么人? “去救王家傻子!”贾源怒道:“这王家这次可真是要跟咱们家死磕了,只怕……” 只怕王老爷子那个心狠的,会不惜亲手弄死自己的亲孙子,嫁祸到贾家身上。 王子胜回到了京中王家的住处,一回到家里,他就气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他不明白,整件事不是被爷爷算计的好好的,怎么会出了差错?为什么史彤不是新娘子,为什么史文青会突然出现? 最重要的……为什么五皇子会突然出现? 一切的一切全都乱了套,不如先前所安排的,不由得让王子胜恐惧,当然……最让他恐惧的莫过于五皇子的再度出现了。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的自己都眼睛都有些花了,但可笑的是,他想醉却醉不了,反而精神越发清醒,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办的事儿,越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事无成,除了一个嫡长孙的名头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阿福!”王子胜拉着祖父特意赏赐给自己的小厮,一个劲的问道:“我是不是很失败,啥都做不对。” 阿福犹豫了一下,诚实道:“也不算太失败。” 只不过没有一件事成功过罢了。 “不!你不明白。”王子胜苦笑,“祖父是真放弃我了。” 要不然,祖父不会特意安排他上京。 阿福淡淡道:“少爷是个废人,本就不该和二少爷争什么家主之位,要是你安份些,老太爷说不定会容得你。” “什……什么!”王子胜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在说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样样不如二弟,可他怎么敢把这话说出来? 阿福不屑的冷笑,“也是少爷太不懂事了,要不我们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杀人很麻烦的,还要做的像贾家人动手一般,更是麻烦加倍,一个不小心就做的不像了。而且他做为小厮,到时还得给少爷收尸,偏偏少爷胖的像猪一般,到时满地的血混着肥油,又得花时间清理。 阿福上下打量着王子胜,似乎在挑个好下手的地方。 “你……你说什么?”那怕王子胜再不懂事,看见阿福冷凝的眼神也知道不好。 阿福冷笑,“难道少爷当真全然猜不出来?” 怎么说都是让老太爷曾经犹豫过一阵的人,难道当真一点也瞧不出来? 王子胜的眼眸一瞬间绝望了,“果然……祖父不想让我活着……” 他先前就觉得有几分怪,只是一直看不出来是那来不对劲,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祖父是想趁机让他死了,只有他死了,他才不会和二弟争夺些什么。 阿福直接从腰上抽出一把小刀,缓缓朝王子胜走来,“少爷放心,我下了药,不会很痛的。” 看在他们好歹主仆一场的份上,让他死的舒服些。 王子胜死命挣扎着往外爬,怪不得他才喝了几杯就觉得身体无力,原来他中了毒了。 眼见阿福越来越靠近,王子胜开口求道:“我……我放弃家主之位行吗?” 他不做家主了,只要不死,那怕祖父要把他废物养都成。 “看来少爷你还是没明白。”阿福叹了口气,光凭少爷这脑子,怪不得老太爷最后还是放弃了他。 “阿福……”王子胜眼中的惊惧感更盛,“求求你……我……我一直你不薄。” 阿福虽然是他的小厮,但这些年来,他有什么好的都会分给他们,大家一起吃,一起玩,他待他们一直都像自己的兄弟一般了。 阿福微微一顿,叹道:“少爷,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我就让你死的明白吧。” 王子胜心下一沉,他都不要家主之位了,怎么祖父还是要他的命!? 第160页 “如果没有七皇子之事,老爷也不反对把你养着,可是……咱们王家得展现出诚意啊!” 阿福顿了顿,冷声道:“这世上有什么诚意,得抵得过咱们王家嫡长孙的性命?况且少爷你放心,待你死了之后,老太爷必会为你向贾家讨个公道!” 王子胜一瞬间明白了,祖父是要把他的死嫁祸给贾家。 “少爷!”阿福沉声道:“就让你这个废物为王家做一点事吧!” 说着,他举起手,一刀砍下! ‘当’的一声,他的刀子在快要落到王子胜的头颅之时,一股大力袭来,硬生生把手上的短刀打落。 阿福定眼一看,打落他的刀的竟然不过是一小枚随处可见的石头,阿福大惊失色,他可是专业的杀手,只略一评估便知来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阿福身形微缩,大喝一声,“是谁。” 房门无风自开,徒明烨缓缓走进。 “五……五皇子!”阿福一直跟着王子胜,自然也认出了徒明烨。他心下大惊,五皇子的出现可比突然出现一个高手更让他吃惊,怎么五皇子会突然出现?而且……刚刚那石头是五皇子所丢的? 徒明烨转身瞧了王子胜一眼,眼眸中无悲无喜,冷声道:“还你的腿!” 下一刻,徒明烨又再度消失在众人眼前,似乎这一切都不过是幻觉一般。 阿福楞了楞,活动了一下手腕,狞笑道:“这次没有东西可以救你了!” 管刚刚那个是什么,只要杀了少爷,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眼见难逃一死,王子胜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的指天大骂,“他奶奶的……王八五!那有人像你这样救人一半的!” 他就知道,碰到了五皇子之后绝对没好事。 “辱骂皇族,十版子!” 下一刻,徒明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话语一落,徒明烨又出现在他面前,不过这次除了他之外,还有贾赦与好些贾家家丁,人人手拿着武器,防备的看着阿福。 “还有!”徒明烨重重一点王子胜的头,正色的解释着,“我可没救人救一半,我是去接人了。” “王八五……”虽是说着骂人之话,但王子胜却笑了。 徒明烨皱了皱眉,“辱骂皇族,再加十版子!” 王子胜大方的挥挥手,很豪气的道:“再来十版子我都陪你!” 不用死的感觉真好。 第101章 剑指贾家 救了王子胜之后, 贾赦等人也不敢把他再往王家一送,也不敢把他带回贾家,最后则是直接送到了荣郡王府中。 莫故轻啜了一口参汤,无奈道:“你们怎么把这个大麻烦带到我这了。” 他对王家人实在没多少好感, 那怕他是王熙凤的爹, 他也懒得搭把手。 贾赦有些无奈,“我们也不知道该把他往那送了?” 虽然眼下捉到一个阿福, 但王家里要杀他的说不定还不止那个阿福呢, 至于带他回贾府吗…… 唉, 说句不好听的,明知道王家是想要他的命来嫁祸贾家, 要是他死在荣国府里,那他们荣国府上下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想来想去,倒是故哥哥这里安全些,毕竟荣郡王府里都是宫中的人, 王家的手还没伸到这么长。 贾赦挠挠头,有些不自在的说,“而且我觉得王子胜挺可怜的。” 同样是四大家族之后,但这王子胜可比他倒霉太多了, 有个出众的弟弟不说,祖父还想要他的性命,当真是可怜,可怜到徒明烨本来要打他三十版子的, 最后都下不了手了。 莫故没好气道:“这世上可怜人可多了,你那帮得完呢。” 先是史彤,后是王子胜,贾赦这性子真要不得,太软了些,不过罢了,贾源和贾代善都在慢慢教了,他还是不插手贾赦的教育了,况且贾赦也不是纯傻白甜,还是有几分头脑的,倒是…… 莫故望向徒明烨,难掩几分讶异,“没想到你会救他一命。” 他还以为小五连王子胜是谁都不记得了。 徒明烨耸耸肩,“我欠他一条腿,不过……刚刚已经还完了,不!”想到王子胜那指天大骂王八五一事,他微微皱眉,“他还倒欠我三十大板。” 莫故亦耸耸肩回道:“那就把他丢出去吧。” 他对王家人没半分好感,也懒得养王家人。 “嗯。”徒明烨亦点点头,对管事吩咐道:“丢出去前先把欠我的三十板子打完。” 不打烂王子胜的屁股,他实在不甘心。 “故哥哥!”贾赦有些着急道:“这时候把他丢出去,怕是……” “放心吧!”莫故又轻啜了一口参汤,“王家这时再杀他已经没有用了。” 所谓的计策,只有在没人知道时才有用,等大伙都知道了,那就不叫计策,也没有意义了。 徒明烨点点头,要论阴谋诡计,这世上有那处及得上皇家?他不爱想并不代表他看不穿,“打他三十板子,送他回王家,之后再怎么的,也是王家内部的事。” “可是……”贾赦微微迟疑,终究有一些不忍心。 “放心吧。”先前莫故也瞧了王子胜一眼,毕竟都是王家人啊,那骨子里的基因都是一样的,经过这事之后,王子胜可不再是以往的王子胜了。 莫故眼眸微冷,“王子胜能以一残废之身,仍居于王家继承人的位置那么多年,必有其依仗,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莫看王子胜无能,但他毕竟是王老太爷和王老太太亲自抚养长大的,王老太爷狠毒,难不成王老太太就无能吗?王老太太绝对不愿意把王家未来家主之位便宜给了王大夫人养大的王子腾。 从贾老太太和史老太太身上,莫故彻底的明白了一点,别小看任何女人,特别是在那种时代活下来的女人,能护住王子胜那么多年,王老太太必有其本事。 话说回来,他倒是挺好奇,那位让王老太爷不惜牺牲嫡长孙,也要投投名状的那位皇子是谁? 莫非…… 莫故若有所思的望向仁郡王府。 他这个七皇子横空出世,自然引起不少有意夺嫡之人的注目,但要说最注意他的,不是太子,也不是大皇子,而是四皇子,毕竟众人之中,也就只有四皇子对他比较有所了解,不会似太子或大皇子这般轻敌了。 贾赦仍有几分犹豫,求道:“故哥哥……” 莫故敲了一下贾赦的头,看看能不能把他的猪脑袋敲醒一些,没好气道:“担心别人前,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贾赦不满的嘟着嘴,“我又没王子胜这么蠢。”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可比王子胜要聪明多了。 莫故忍不住揉了揉贾赦的小脑袋,感叹道:“王子胜那家伙都长大了,可不知道你啥时会长大。” 莫故心下暗叹,也不知道王老太爷会不会后悔,原本可以平安顺利的把王家家主的位置转移到王子腾的身上,但如今因为他的一时私心,唤醒了王子胜,这下子王家二虎相争,王子腾要继承王家家主的位置,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贾赦怒道:“老太太都在帮我相看了!等我成了亲,我就是大人了。” 徒明烨直接“呵呵!”两声。 贾赦瞬间又萎了,他下意识的连忙缩到莫故的旁边,他最怕的就是徒明烨对他呵呵了,不知为何,每次一听到徒明烨的呵呵,他就整个人鸡皮疙瘩直直冒,打从心底发毛。 贾赦一到莫故身旁,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参味。 贾赦微微皱眉,这富贵人家用参补身体是常有的事情,但那也要喝的多了,身上才会带着些许参味。 故哥哥以前向来不喝所谓的补药,要在这短短时日便喝出一身参味,故哥哥是用了多少人参? 贾赦心下疑惑,再见莫故又喝了一碗参汤,细数一下,他不过待了这短短一会儿,故哥哥便连着用了三碗参汤。 第161页 “故哥哥!”贾赦担心的问道:“你是生病了吗?要不请个太医来瞧瞧?” 故哥哥贵为七皇子,应该能请太医来过来瞧瞧,总比一直喝着参汤好些。 “哼!”徒明烨不屑的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这个没脑子的竟然能发现。” 贾赦心下一紧,“故哥哥真的病了?” “别担心!”莫故摸了摸贾赦的头,“不过是小伤罢了,养养就没事了。” 他这是反噬,并非是真的受伤,只能慢慢调养,好在他身上功德之力不少,反噬也没有外人想像中的严重,参汤虽然不算对症,不过人参中多少蕴含着些许灵气,聊胜于无了。 徒明烨本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莫故警告的望了他一眼,他冷哼一声,终究是没再说话了。 贾赦虽不懂医,但也看得出哥哥的情况不太对,跟前跟后的伺候汤水,徒明烨懒得再看贾赦跟前跟后,便干脆打发了他去处理王子胜之事。 贾赦一走,徒明烨便开口道:“故故,我想去河南一趟。” “去看十皇子吗?”徒明烨才开了个口,莫故便就猜出一二了。 莫故沉吟道:“他这次跟着平康帝南巡,有龙气相护,本该是运势最好之时,但他面上始终死气未消,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徒明烨紧皱着眉头,微微点头。 先前故故因为反噬之故,大半时间都用来调养,他便没拿小十的事情来烦他,事实上,他已经连着给小十三张平安符了,可见得小十连续遇到了三次原本必死的死劫。 贾宝宝的平安符本该含有天雷,在救人之时顺便惩治对方,但无论是何等咒术,碰到皇家人都难免会打个折扣,小十的事情便是一例。 虽然确定了对小十出手之人必是皇家人,但他压根不知道出手者为何人,只能一直不断的按时给他换符,这世上只有千日作贼,没有百年防贼的理,小十面上的死气不消,只怕总有一日…… 莫故思索片刻,“我跟你一起去吧。” 毕竟是小五的亲弟弟,也是他的同胞兄弟,他也不忍心小十小小年纪就死在异乡。小五的功力终究比他略差一些,有他在,若小十有些什么,也好及时搭把手。 徒明烨摇头拒绝,“你的身体情况还未大好,还是我自己去便成。” 若是旁的时候,他倒也挺乐意跟莫故一起去,还可以顺便去欣赏一下各处风景,但眼下莫故的反噬还未结束,身体还未大好,还是好生调养才是。 横竖小十这事也不过就是不知是那位皇子出手而麻烦了点,有他盯着,他就不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要了小十了命。 徒明烨赶赴河南,而王子胜那三十大板便只能交给贾赦观刑,打完了之后,贾赦难得的亲自送王子胜一程。 王子胜也是个知道好歹的,虽是被打了三十大版,被打的完全起不了身,不过临走之前还跟贾赦再三道谢,说是让贾赦将到金陵时别忘了找他吃酒。 贾赦暗暗黑线,当他是没被算计够,还跟这家伙一起吃酒吗? 见王子胜疼的走不得路,贾赦倒是心软劝道:“你要不在京城休养一阵再回去?” 这伤都没好就赶回金陵,只怕更容易遭人毒手吧。 “不!”王子胜摇摇头,“我就得顶着这一身伤回去。” 他眼下一无所有,就连自家兄弟、长辈都想要他的命,只能以弱示人,之后缓缓图之。 王子胜顿了顿,突然开口说道:“我瞧这事……怕是还没完,你回去让你家长辈注意一下,只怕近日必还有事。” 他提醒道:“那人怕是背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用他的命来嫁祸贾家,虽是投名状也是计策中的一划,最重要的目的意在贾家,只是他始终猜不出来,用他的性命能算计到贾家什么? 贾家势大,绝非薛王两家所能及的,况且圣上素来偏着荣宁两府,即使他虽是王家嫡长孙,但怎么能和贾源与贾代善两人的重要性相比,莫说杀害他的不是贾家人,即使是贾家人,王家挑事在前,贾家反击在后,也怨不得贾家。 他即使死了,圣上也顶多不过是训斥贾家一顿,然后贾家随意交个人做凶手充数罢了。 如此一想……王子胜还真觉得自己‘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思来想去,王子胜还是觉得祖父如此做,只怕背后还有目的。 贾赦眼神死,“谁不知道你娘是女人,你还不如直接点告诉我是要提防那位皇子呢。” 说这话一定意义都没有,还不如直接告诉他,王家是跟了那位皇子呢。 王子胜脸上一红,嚅嚅道:“这事我当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王家是跟了那位皇子,他早就冲上门抱大腿求放过了,那还用得着猜。 不过…… 王子胜想了想:“要知道是谁也不难,且看我姑姑后来进了那位皇子的内院就知道了。” 贾赦倒抽一口冷气,惊讶道:“那位皇子的牺牲也太大了吧。” 王子胜死命咳嗽。 第102章 意在平康 不只是王子胜心中有所疑惑, 就连贾赦也有几分不解,不过贾赦一向有个优良习惯,便是遇到不懂的事情便去问哥哥,于是乎, 一送完王子胜, 贾赦又跑回荣郡王府跟莫故八卦方才听到的东西了。 一听到做为交换条件,王娇娇可能会进入某位皇子的后院, 莫故也不由得佩服那位皇子, 这牺牲还真是大了。 倒不是说王娇娇的容貌身段不好, 做为王老爷子最宠爱的老来女,王娇娇的容貌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不过这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大,要不也不会闹到都一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 而且她自当年强逼墨寒舅舅冲喜失败之后,可说是名声尽毁。 虽然金陵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但事不透风之墙, 娶了王娇娇,之后难免也会跟着受人菲议,这隐隐一顶绿帽子罩头,那个男人都忍不住啊, 是以一听到王娇娇是交换条件之一,莫故和贾赦都不由得说那位皇子当真是牺牲大了。 “故哥,我觉得王子胜倒没说错。”贾赦沉吟道:“那王子腾怎么说都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那怕心机怎么重, 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亲兄弟推出去送死吧?况且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我要是王老爷子,只怕还防着他多些了。” 他自己也是有弟弟的,贾政平时没做啥,光是时时用那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就让他极为不舒服了,也因着如此,那怕是养着贾政的太太都跟贾政不亲,更别提旁人了。 他将心比心,如果王子腾为了家主之位,连嫡亲兄弟都能说牺牲就牺牲,难不成王老爷子不怕那一天被王子腾出卖了!?如此一想,贾赦便也觉得有几分不对了。 一说到王子腾眼下才十二岁,莫故用力一拍头,他也是被原着给误导了,红楼梦中,王子腾出现时已然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要设计出这等计策也算不得什么,但眼下王子腾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那怕再天纵英才,也不可能想出这一环扣着一环的计策。 这计策必定是王老爷子想的,能让王老爷子连自己一手养大的嫡长孙都牺牲了,其目的只怕不仅仅只是想和贾家交恶。 莫故虽然对政治敏感度不如徒明烨,但他亦有一点好处,便是肯虚心求救,他直接让人请来了莫圆达与贾源父子,将这事情说了一遍,直接问道:“如果当时真让王家嫁祸成功,荣国府可会有事?” 贾源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道:“不会,虽然会麻烦些,不过说句不好听的,王子胜不过是王家的一个纨裤子弟,死便死了,难不成圣上还会帮王家出头?” 贾代善亦道:“圣上最是护短,先不说这事不好详查,此事如果真要说的话是王家先挑事,圣上也不过就是让咱们闭门思过几天便就是了。” 顶多就是罚俸几年,再不济找一个贾家子弟做替死鬼。 第162页 莫故也有几分不解,既然对贾家而言不会伤筋动骨,王家牺牲王子胜做这事……难不成他在王家的人缘有这么差?就连一手养大他的亲祖父都希望他死!? 莫圆达眉心微皱,沉吟道:“眼下是皇子监国!几位皇子说不定会严惩贾家。” 如果平康帝仍在,以贾府功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眼下正好是三位皇子监国之时,三皇子向来不管事,四皇子行事求稳,想来也不过是让人彻查此事,但大皇子最是霸道,又在军中有些势力,说不定会趁此机会严惩贾家,好夺了军权。 贾源摇头自信道:“他不敢。” 就因为大皇子懂军,所以大皇子比其他皇子更不敢乱来,莫说他们一手扶持的东北军与西北军了,就连京城禁卫军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在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他们杀了王子胜的情况下,大皇子至多就是把他们圈禁一阵子,等圣上回来圣裁,照样继续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听到此处,莫故也不由得为王子胜感到心酸,感觉真是白死了啊。 (王子胜:老子还没死啊!!!) 贾代善笑道:“而且王子胜死后,消息从京城传回金陵,王老爷子再从金陵来京城告状,这往来也需要一段时间,那怕是做戏,以王老爷子的性子也定是做戏做全套,必定会踩着时间点上京,到了那时,圣上也差不多回京了。” 做为将军,他对行军时日最为敏感,略算一算便估摸到等王家要发难之时,圣上也该回京了,到时王家这戏还演不演得下去都是未知数呢。 “等等!”莫故突然捉住一丝灵感,“你是指等王老爷子来京告状之时,圣上也差不多回京了?” “这是自然。”贾代善笑道:“圣上日理万机,那有办法在外地常待,况且此行不过是南巡,来回往来一个月有余。” 况且圣上都去了好几日了,过不得多久便会回京,说不得等王老爷子上京告状之时,圣上人就在京中了。 南巡、小十面上的死相、平康帝! 莫故一抚额,他终于明白自己又进入一个误区了,“我想我们是弄错目标了。” 目标不是贾家,而是圣上,有人想趁着圣驾南巡之时,对圣上出手,至于利用王子胜针对贾家,不过是想趁着发难之前,撤了贾府的军权,并趁机把贾府上下圈禁起来,到时既使贾家知道了什么,也无法救驾。 莫故将猜测一说,众人脸色大变,贾代善瞿然站起,“我马上清点人手,赶赴河南保护圣上。” “不可!”贾源摇摇头,“咱们做为将军,无诏不可出京,更别提还带着大军,况且到了那儿,你要怎么跟圣上解释?” 说你有个儿子想要你的命,所以咱们来保护你了?况且他们连是那位皇子出手都说不出来,这种话圣上会信才怪。 贾代善哑然,那怕他和圣上是奶兄弟,这话要说了,圣上不一掌拍死他才怪。 贾源抚须沉吟,“这事要是办的不好,时间一捉不对,便会便宜了旁人,我估摸着,王老头八成就在京郊左右,好及时赶赴京城告状,他左右也不过躲在那些地方,我先把他请来便是,到时一问便知。” 虽说是请,但贾源满身肃杀之气,显然他所谓的请法不会太美妙。 “我让人盯着那几家皇子府吧。”莫圆达沉吟道:“王家既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绝对不会等着事成之后,再将王家女送进皇子府,虽说侧妃以下,便可自行聘娶,不过毕竟是王家女,该有的礼数总是有的,既是办喜事,便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晋江一条街,什么都卖,如果真有皇子办喜事,绝计绕不过晋江一条街。 不过捉到幕后之人容易,要是圣上有个什么,只怕这大晋朝终究还是得变天,到时朝中风向一变,怕是不好处理了。 说到圣上安危,众人不免沉默了,莫说他们不能出京,既使出了京,又该怎么跟圣上说?总不能说你有一个儿子想杀你,快点回京吧? 而且话说回来,只有一个儿子想杀平康帝吗?想想平康帝的为人,众人难得的尴尬了。 “平康帝那边交给我。”出乎意料之外的,莫故竟道:“有我在,保住他的性命不难。” 平康帝南巡的旨意下的急了,自然这规模不能和前朝南巡时的规模相比,前朝遗留下来的龙船年久失修,着实不宜使用,况且河南才刚过了黄害,也不适合行船,于是乎,平康帝便只好坐着龙舆,缓缓南行了。 平康帝和先帝相比,当真是甚少离京,别说南巡了,就连去京郊狩猎这事也少有,不过在他有限的几次记忆里,这次出巡倒是比往昔要舒服许多。 平康帝唤了夏德全问道:“怎么这次的路倒是比以往平稳许多了?” 莫非是当地官员知道圣驾南巡,事先让人修好了路?他心下一沉,从他下旨南巡到出巡,还不到一个月,就在这短短一个月内修出这么好的一条路,也不知会浪费多少人力物力,一想到此处,平康帝便有些不悦。 “回禀圣上。”夏德全笑着解释道:“这路倒是没怎么变,不过这车变了。” 平康帝微微挑眉,“哦!” 夏德全笑道:“咱们这次车驾上用的是七皇子让人送来的橡胶轮胎,据说最是抗震,是以这车辆才能行得如此平稳。可惜咱们出行的急了些,橡胶轮胎的数量不多,只够用在圣上与太子的车驾上。” 像李淑妃的车驾便无此福份用上了,瞧李淑妃每天吐的死去活来的,那怕他是个阉人都心疼的紧呢。 平康帝冷哼一声,“那混小子会那么好?” 他才不信故哥儿会那么好心,怕他在路上颠簸,特意进献这什么橡胶轮胎来。 “当然。”夏德全点头笑道:“咱们可是付足了银子来买这些轮胎的。” 唉,这轮胎好是好,可惜贵了点,那怕他说破了嘴皮子,简皓那小子说什么都不肯便宜一点卖给他,这不愧是那个人的种,倒是像极了他。 平康帝哑然:“……”不!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罢了。”平康帝不想谈莫故这个让他头痛的儿子,这孩子要是安安份份的做着他的商人也就罢了,偏生在河南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他有些轻不得,重不得了。 他先前便有些听说河南老百姓把他当成神仙一般的膜拜,本来还以为是愚人迷信,不过这一路行来,这才发现,那京里的流言还是说的浅了,这只不过是河南一地,要是再多些地方…… 平康帝眼眸微沉。 夏德全暗叹,这些时日他已经尽量不着痕迹的帮着七皇子刷圣上的好感度了,可惜圣上的疑心病重了点,而且七皇子在河南一地当真威望极高,怪不得圣上疑心了。 对于这个烦心的儿子,平康帝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干脆不想了,他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无论是莫故还是徒明烨,全都不是他能管得住的。 平康帝问道:“太子情况如何了?” 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带他出来是为了让他好好了解民生疾苦,他倒是胡思乱想,把自己给想病了。 夏德全回道:“太医用了晋江药铺出品的药,情况倒是好了些,这几日都在车内休息着。” 虽是用了药,但看来似乎还是极不舒服,一直躺在车里,好几日不曾见人了。 平康帝微微点头,“吩咐下去,咱们从京城里带来的玉泉山泉水先紧着他用,让他好生歇息着吧。” 夏德全低声应道:“是,老奴知道了。” 夏德全暗暗艳羡,虽然太子这些年行事有些张狂,但圣上待他终究比旁的皇子好些,他们出京时所带的玉泉山泉水用到现在所剩无几了,圣上自己都舍不得用了,却尽数匀给了太子,可见得对太子当真是恩宠有加。 平康帝对太子倒是真有几分实心,又连着问了好几句太子之事,还差点想去探望太子,只是做为帝皇,探望病人不吉,这才罢了。 第163页 只是平康帝一番慈心,怕是万万没想到,此时的太子并不在车舆上休息着,而是急急的往回京的路上赶着。 第103章 破堤真相 此时的太子一身普通人的衣服,扮作寻常老百姓, 身边就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与幕僚, 轻骑急行。 太子虽然熟练骑射, 但也没有像这次这般长时间的急行,没多久便一身大汗,身形微晃,显然是有些体力不支。 “殿下小心!”一旁的侍卫见状, 连忙劝道:“殿下还是先休整一下吧,要不伤了龙体, 可就不好了。” “孤还能……”太子本想硬撑, 但身子一动便酸痛不已, 四肢更是抖的厉害,再不休息只怕自己连马缰都拿不住了, 再见众人都脸色发青,显然也是累的紧了,太子无奈叹道:“大伙暂且休息一阵吧。” “是!”贴身侍卫乖觉的上前想扶太子下马,不过侍卫自个也甚少如此急行军过,大腿内侧被磨破了皮,疼的厉害, 自己也迈不得路,最后还是太子亲信──沈幕僚扶着太子下马的。 所有的人都累的厉害, 随意的分了分食水与大饼,虽然食物粗糙,而且因为放置多天, 大饼干硬,难以下咽,但众人都是二话不说的就着水咽下,就连素来娇气的太子都没有抱怨什么。 大伙不是不想抱怨,而是太累了,连路都走不动了,更别提抱怨的气力了,况且太子性子暴躁,大伙也不敢多言,深怕又惹的太子大怒。众人之中也只有沈幕僚能勉强行动,帮着大伙拿药,递个食水什么的。 一旁的侍卫暗暗佩服的瞧了沈幕僚一眼,比了比大姆指,赞道:“原以为沈兄弟是读书人呢,没想到这一身骑术倒是比咱们还好些。” 沈幕僚帮着拿药的手顿了一顿,随口回道:“幼时跟着一位叔父学了些骑射之术,也没什么。” “你那叔父必定是高人。”另外一个侍卫亦有些艳羡,挠挠头笑道:“我这骑术也不算差了,不过就是这腿,着实磨的厉害,疼的紧啊!”他以往没把急行军当一回事,实际真急行之时,才知道这滋味之酸爽。 能在太子身旁近身服侍的,自然是有几分骑术,骑马对他们这些侍卫而言当真算不得什么,可是一路行来,这大腿内侧被磨的厉害,更惨的是肉都被磨破了,还得继续骑马,血淋淋的肉上继续磨的滋味,当真是尝过才能明白。 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只要骑久了,长了一层厚茧之后自然会习惯了,不过沈幕僚不好说,只能推脱道:“在下自幼贫寒,在乡下长大,皮厚肉粗,倒是好些。” 众侍卫一想,这倒也是个理,他们大多是京中富贵人家出生,虽然是武人,但也没受过什么苦,和沈幕僚这种正正经经寒门取士上来的人大有不同。如此一想,倒也不觉得沈幕僚如何厉害了。 沈幕僚怕大伙继续想下去,连忙提醒道:“咱们怕是得加快速度了,我估摸圣上怕是发现太子不在之事了。” 此次南巡,平康帝似乎有意修复一下与太子之间的父子情,虽说做为帝王,平康帝不好亲自去探病,不过势必会让夏公公去探问一番,夏公公可是个精明人,要暪过他可没那么容易。 “很是。”想到父皇发现他不在龙舆后的下场,太子心中一紧,“咱们快点离开。” 太子有令,那怕众人仍劳累不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伙略休整一会,便再度翻身上马。 “沈幕僚!”急行到一半,太子突然开口问道:“你可确定那大水只会淹没附近几个县市?不会像上次那般,闹到整个河南都出了事?” 上次不过是想断了大哥的一只手,不料不过是破个堤罢了,却淹没了大半个河南,好些县市都遭了灾,这一次他做的更绝,只怕…… “太子放心。”沈幕僚低声道:“这一次咱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特意挑了个地势低之地破堤,而且在下让人备好了人手,只要淹没圣上车驾,便让人立刻补堤,绝不会闹到像上次那般的情况。” “如此甚好。”太子重重的拍了拍沈幕僚的肩,“这次辛苦你了。待孤登基之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沈幕僚大喜,立即拜倒恭声道:“多谢圣上恩赏。” 太子虽未登基,但沈幕僚直接以圣上唤之,显然是认定太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子面上微露喜色,笑道:“大事未定,且无需如此。” 他原本有着几丝不安,但在沈幕僚的这一声圣上之中渐渐散去。这事虽然会牺牲河南无数百姓,但和他的不世功业相比,死几个人又算得上什么,一但事成,他便就是皇帝,自然能好好补偿河南百姓。 太子一挥手道:“咱们快快回京。”他狰狞一笑,面上说不出的阴狠,“可不能让朕的好大哥摘了桃子了。” 还有老四这个墙头草,一会大哥,一会他的,真当他是非他不可吗?等大势底定之后,他抽出手来头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老四! 莫圆达虽是让人仔细注意着众皇子府,不过他在朝中多年,也知道这夺嫡之事说穿了也就是皇长子与太子之争,虽然四皇子这些年来也展露了头角,但四皇子与大皇子相距甚远,更别提与太子一争了。 是以莫圆达一开始是让人注意着大皇子府与太子宫中,万没想到来采买喜宴用品的竟然是四皇子的仁郡王府,而且指明是给侧妃备的。 “这是仁郡王府要的?”莫二假扮的胭脂铺老板张口咋舌,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以为王家女是入大皇子府或着是太子府,万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竟然是四皇子!? 想想四皇子与她们家少爷之间的关系,还有少爷以往明里暗里的照顾,莫二便渐渐有气,恨不得冲到仁郡王府中,好生质问四皇子。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来采买的别院的管事婆子,她似乎心中恼着火,脸色便有些不好。 莫二勉强忍住气,左右瞧了一眼,假意好心提醒道:“大娘,这套胭脂是咱们晋江胭脂铺里最上等的花嫁套妆……” 不待莫二说完,管事婆子不悦道:“你怕咱们仁郡王府出不起银子?” 虽然贵了些,不过对她们仁郡王府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那儿的话呢。”那怕仁郡王府缺银子,这金陵王家也绝对不会缺银子啊。 莫二陪笑道:“奴家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是花嫁套妆,不但里头有着全套咱们晋江胭脂作坊里最新出的全套彩妆,无论是底妆、口脂、眉粉还是面脂都一应俱全,还用着上等花梨木打造的专属妆盒装着,为表喜庆,那妆盒外漆的可是红漆啊。” 什么买胭脂送妆盒的主意是少爷多年前提的,原以为不过是点小添头,没想到这妆盒倒是比里头的化妆品还要受欢迎,好些女子为了那妆盒不惜将同样的产品一买再买。 后来简皓灵机一动,干脆搞了什么全套彩妆,再搭配上专属妆盒,称之为什么花嫁套妆,还分成上、中、下三个等级,再略略一宣传,顿时成为京中女子出嫁时必备的物品,那怕自己不买,夫家人也得在新房里备上,以示对新娘子的重视。 不过只有正室才可以用嫁之一字,是以这花嫁套妆的妆盒用的可是正室专用的红漆,如果是纳妾……便不适合了。 说到此处,那管事婆子便有些明白了。那怕侧妃也是能上了玉碟之人,但侧就是侧,那能和正妃相比,自然用不得大红色。 管事婆子暗唾了一口口水,也就那王家女如此多事,明明是个侧妃还妄想起跟正妃一般的待遇了,特特跟仁郡王要了晋江胭脂作坊出品的花嫁套妆,原来是为了此。 想想素来最重规矩的四皇子,还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家女,那管事婆子既不想买又不敢不买。 “这……”管事婆子微微犹豫,“你们此处可有给侧室用的套妆?” 第164页 莫二摇了摇头,见管事婆子一脸为难,提议道:“我们倒是可以让工匠制个不上漆的化妆箱,只要不用红漆,也勉强过得去了,不过这银钱……” 订制品自然是要贵些了。 管事婆子大松一口气,“这银钱好说,不过得赶紧,十日之内便得送到仁郡王府的别院之中。” 十日! 莫二心中一紧,仍陪笑道:“大娘放心,咱们晋江出品,品质保证,十日之内便会把东西送到仁郡王府上。” 管事婆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再交待了几句,这才回府。 晋江胭脂作坊里的东西素来不便宜,管事婆子买的又是最贵的花嫁私妆,再加上妆盒订的急了,这价格自然也下不去,粗粗一估便要小百两银子,帐房不敢擅自批了,便将此事报到了四皇子妃处。 可怜张氏竟然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夫君要纳妾之事,当场气的动了胎气,险些失去腹中的骨肉。 第104章 皇子们不玩了 张氏身子还未长开便怀了孕,这怀像便一直有些不好, 她虽贵为四皇子妃, 府里有得是好药可以调养身子, 太医更是时时在侧,但这府里大小事情不断,着实没法子好好调养。 而且自她有孕之后,这后院也开始有些不安份了, 先是四爷放在书房里的李丫头开口跟四爷讨要名份,四爷想是觉得嫡妻有孕之后, 也是时候进人了, 便与她商量想给李氏提做侍妾。 虽然是与她商量了, 但她不过才略略推脱了一下,四爷脸色便变了, 这话里话外也是暗示她有孕之后便不该如此不容人。 她心下凄苦,这胎更养不好了,如今内忧外患之下,偏生又突然知道夫君将迎侧妃进府,一气之下,张氏便有了流产的先兆, 好在徐嬷嬷经验丰富,连忙让人请了张家相熟的太医前来, 这才保住了张氏腹中的骨肉。 虽是如此,但张氏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消瘦的身躯挺着一个大肚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姑娘,这实在太过份了。”徐嬷嬷抹着泪,满脸的恼怒之色,“姑爷若是要纳妾,也该跟着姑娘商量一声才是,那有像这样私下便让人办了。” 姑娘也不是不容人的,那书房里的李氏平日里行事嚣张,姑娘还不是由得她了,好吃好喝的供着,要不她一个丫环,那配用上什么燕窝、鸡汤呢。 她们也不是阻着姑爷纳妾,只不过这事怎么的也该跟姑娘说上一声才是,怎么能私下纳妾,而且还是给的份位还是仅次于正妃之下的侧妃,这当她们姑娘是什么?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张氏脸色惨白,手按着肚子,有气无力的低声道:“别说了。” “姑娘……”见张氏这般,徐嬷嬷更是心疼,抹着泪气道:“我这就回家跟老爷说一声,姑爷这样做,也未免太不把咱们张家放在眼中了。” “张家!”张氏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些怒意,“四爷何需把张家放在眼中?咱们张家有帮过四爷什么吗?” 张家要是肯帮帮四爷,说不定四爷还会多尊重她几分,但张家事事袖手旁观,这不就真让她这个正妃成了摆设了。可怜她有娘家,但和没娘家之人也差不了多少。 徐嬷嬷顿时哑然,那怕她一介妇人,不懂朝中大事,但也多少知道张阁老最是明哲保身,素来是远着姑爷,别说帮助了,能不在姑爷身后扯后腿便就不错了。 张氏的声音异常冷漠,“况且男人纳妾,天经地义,我又身怀有孕,伺候不了四爷,要不是德妃娘娘怜惜,说不定这侧妃早就赐下来了,那会等到今日。” 事实上,四爷早就看上了承恩候府里的大房庶长女,请了德妃娘娘与皇后赐婚,只不过两位娘娘念着她怀胎不易,胎像又有些不稳,便按住了这事,说是等她生产之后,再行赐婚。 怕她多心,两位娘娘还让老嬷嬷来跟她细细解释了,两位娘娘待她一个媳妇都能如此处处体贴,反而是自己的夫君不声不响的便暗地里安排纳侧妃之事。 要不是那侧妃要了什么晋江胭脂作坊的花嫁套妆,因为要价太高,帐房不敢应了,寻到她这处来,只怕她得要到侧妃进门的那一日才知道这事,可见得四爷当真全然没把她放在心上。 徐嬷嬷哑然,可是看着张氏的肚子,又颇心有不甘,恨恨道:“难不成就只能眼睁睁的见着姑爷进人?” 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差点被气没了呢。 “不然能如何?”张氏苦笑,“我娘家不肯帮着四爷,我还有什么脸面能阻止四爷去找其他外援?况且……” 张氏望着自己肚子的神情也有几分无奈,“太医已经说了,我肚子里的这胎是个女胎。” 当初知道她有孕之时,四爷待她也算温柔,那怕宠着后院那些女人也会顾忌几分,但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之后,虽然乍看之下还是和以往一样,但那眼神与一些小动作却全变了。 “是个小女公子又怎么了!”徐嬷嬷愤愤不平道:“这先开花后结果的人家也不少啊,大皇子不就连生了好几个庶女,太子妃更是连个嫡女都没有呢。” 她家姑娘固然是不能和三皇子妃相比,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她家姑娘还怀了孩子呢。 张氏苦笑,她也不觉得先生女儿有何不可,总归是自己骨肉,她都是疼爱的,不过对于四皇子而言,在这夺嫡的紧急时刻,有儿子自然比有女儿好。 可惜太医已经说的明白,她这一胎要的早了,身体又不是太好,生了孩子之后最好还是养上几年再要孩子,否则有损寿元,可四爷……不愿意再等她几年了。 张氏凄苦落泪,这正院里大多是张氏从张家带来的奴婢,自然偏向她,一时间正院里尽是凄凉的哭声。 俗话说为母则强,虽是对四爷失望,但张氏心念微转,便想出了好些法子,“吩咐下人,提四爷书房里的李氏为侍妾。” 虽然不过是个不入品的侍妾,不过比先前只是书房里的一个无名无份的侍女要好上许多了。 “姑娘!”徐嬷嬷不赞同道:“眼下这时候还抬什么人呢?” 况李氏不过是个书房里的侍女,无孕无功,又不过是个孤女,没有半点像样的家世,抬为侍妾,未免太过看得起她了。 张氏淡淡道:“我不抬,难不成等四爷来抬吗?”她顿了顿又道:“况且这是四爷的意思。” 先前四爷便有意提李氏为侍妾,只不过每每让她寻了个理由拒了,眼下侧妃都要进门了,也不差这个侍妾了。 徐嬷嬷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如果是姑爷的意思,只抬李氏做侍妾那还真是客气了。 姑娘和姑爷的年岁差的多了些,姑娘进府之时,姑爷后院里便有好几个侍妾,不过这全后院的女人全都不如李氏一个人得宠,要不是李氏是姑爷从外头带进来的孤女,身份低了点,怕是早成了侍妾了,那会如现在这般还是个没名没份的侍女。 “可这李氏……”嬷嬷有些忧心,这李氏不过是个侍女都把姑爷给勾成这样了,要是成了侍妾,再之后庶妃……只怕她们家姑娘以后当真连站的地都没了。 “放心吧。”张氏勉强扯出了个笑容道:“侧妃的两个名额都被占了,她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庶妃了,除非……” 张氏眼眸一寒,“除非她有本事,先把将进府的两个侧妃拉下来。” 如果李氏有这本事,倒也不错,她乐得坐山观虎斗去。 张氏摸了摸肚子,吩咐道:“你让人去打听打听那将要进府的侧妃之事?” 思来想去,还是那未曾见过的侧妃叫她担心多些,一不知其家世,二不知其性情,让她倒是不好出手了。 她沉吟道:“侧妃不同于庶妃,按说这宫中应该要下旨才是,到现在还没消没息的,要不是别院的嬷嬷突然订了那么一套花嫁套妆,只怕咱们都还不知道此事,这侧妃来的古怪,你且让人去打听打听究竟是那家的姑娘,是何性情。” 第165页 “是。”徐嬷嬷连忙道:“老奴这就让人去打听个清楚明白。” 不只张氏打听着住在仁郡王府别院的侧妃之事,就连贾府与莫圆达亦在打听着这事。 贾源有着几分不信,“你当真确定最近有纳妾之举的人家是四皇子家?” “绝对没错。”莫圆达重重的点头,“这几日我让我娘子亲自守在胭脂作坊中,也就只有四皇子府里让人订了一套花嫁套妆。” 贾代善仍有几分不信,“这……也不好说订什么什么东西的一定是侧妃啊。” 贾代善毕竟是个男人,那懂那些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按他来看,女人买化妆品不是理所当然吗?李氏都几乎每次晋江胭脂作坊出新品马上就买了,而且次次包色,买些东西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那可是花嫁套妆,可不是普通的化妆品。”非成亲在即之人,是不可能大手笔买这花嫁套妆的。 此时莫圆达的神情,就像是正正经经跟顾客解释什么是豆沙色,什么是玫瑰色的彩妆师一样,绝对够专业,“而且那管事婆子特意让妆盒不上红漆,口口声声说是给什么侧妃娘娘用的。” 贾源与贾代善面面相觑,虽然两人还是不懂什么套妆不套妆的,不过侧室不用红这个道理,两人还是明白的。 贾源一拍大腿,“怪不得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王老头,原来他竟然躲在四皇子的别院之中。” 这人还没进门,便先住进了男方家,看来王老头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连脸面都不要了。 不过……怎么会是四皇子呢? 这朝中略略看明白一点的人都不会看中四皇子,倒不是四皇子比太子和大皇子差,而是他的根基太过薄弱,想要夺嫡成功,压根就是一个笑话。说句不好听的,怕是连故哥儿都比他要有本钱些。 若是圣上再有个二三十年,全力扶持四皇子的话,或着还能有着一争之力,但圣上年过半百,只怕没多少日子,四皇子想要成事……除非前头几位皇子犯了大错,或着是尽皆死绝方有可能。 这种事就连他都看得分明,以王老头的精明程度,怎么会瞧不清呢? 贾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罢了,不过…… “王老头躲在皇子别院……这下子可难办了。” 本来按着他们原本的想法,直接把人捉过来问个清楚明白便成,不过他人是躲在皇子别院之中,那怕再怎么瞧不起四皇子这人,他们也不能冲进皇子别院捉人。 “只要不要让人发现了就好。”莫圆达面上一派轻松,不在意的回道。 贾代善摇了摇头,“要不惊动人捉人,这事那有那么容易。” 当这是说书吗?他们贾府虽然也养了些会武艺的家丁,但那些都不过是粗浅的拳脚功夫,偷鸡摸狗或许还成,要偷个人……怕是难了。 莫圆达微微沉吟,“这事交给我!不过……”他直直的盯着贾源,“你能保证捉到人之后,一定能从他嘴里敲出事情真相吗?” 有莫三和莫四在,将王家老爷子捉出来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敲开他的嘴,搞清楚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放心吧!”贾源冷酷一笑,“这事交给我就对了。” 他能混到荣国公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什么运气。 莫圆达行动极快,当日便让了莫三与莫四去府别院请了王老太爷过府一叙。 莫三、莫四的武功已经及得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要暗地里弄个人出来并不困难,况且这皇子别院也不过就是名头好听,地方大了点,但要论起门禁森严,却远远不如京中寻常人家了。 莫三、莫四一听到是四皇子在背后给少爷扯后腿,亦是难掩气愤,莫三直言道:“大哥,要不我们直把四皇子给……” 莫三做了个手势,续道:“到时候便一了百了,也省得这人在背后扯少爷的后腿。” “不可!”莫圆达白了莫三一眼,“先不说他是皇子,是少爷的亲兄弟,你要是杀了他,你让少爷如何自处?” 那怕对四皇子再失望,少爷也不曾想要过他的命,如果他们自作主张,只怕少爷也不会高兴。 一说到是少爷的亲兄弟,莫三和莫四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虽然少爷待他们如家人,但他们毕竟不是少爷的兄弟,自然得有些分寸,不可逾越。再则,两人想到少爷的另外一位亲兄弟,顿时当真不敢了。 莫圆达提醒道:“少爷待我们再好,少爷终究是少爷,有些分寸,你们两个也得懂得拿捏才是。” 眼下少爷不过是荣郡王,但说不得过几年便会成荣亲王,更有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之上,莫三和莫四早晚也会跟着鸡犬升天,面对少爷时这个中分寸,得知晓如何拿捏。 “另外……”莫圆达直盯着莫三,提醒道:“这事你绝计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让何氏知道。” 何氏的生父便是四皇子手底下的何幕僚,不可不防。 提到何氏,莫三眼眸微暗,很多事情一开始时没细想,但现在想想……便多少察觉出几丝不对劲了,先是与何氏之前的相遇,与婚后何氏隐隐带出对四皇子的崇拜之意,现今想想,只怕是当真有些问题。 莫三眼眸一冷,“那女人要是不安份的话,我……我休了她!” “你也无需着急,说不定事情没那么严重。” 莫圆达沉吟道:“我让人查过,何氏的确是何幕僚的嫡长女,以何幕僚的性子,应当不会让女儿做什么有违妇道之事,只不过她与那边毕竟牵扯太多,以后说话间可得小心谨慎,断是不可把少爷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莫三应道:“我明白了。” “另外,莫四你这边也得小心。”莫圆达提点道:“莫氏与何氏毕竟是妯娌,往来密切,说不定何氏会从莫氏那边得知一点半点的,不该说的话绝计不可说了。” 莫四当下苦着脸,“不会吧!这岂不是把自家娘子当贼防了。” 这日子叫他怎么过的下去啊。 “也不用多久。”莫圆达迟疑道:“如无意外,大概也就这一年半载,该有个结果了。” 莫三与莫四两人精神一振,“大哥,你是想……” 自知道少爷是皇子身份之后,大哥以往的一些古里古怪的行为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虽是觉得大哥有些异想天开,不过他们私底下倒也是颇为赞同的。 来京这些年,对皇子这种生物多少也有了几分了解,他们所见的皇子不是像烨少爷这般古古怪怪,脑子有病的,便是像四皇子这般一心一意只想着权利之人,还不如少爷来做皇帝呢,至少少爷是当真为老百姓着想的。 莫圆达微微点头,不过又无奈叹气道:“不过这事也不是由咱们决定,最终还是得看少爷的意思。” 自上次之事后,他便明白自己不该给少爷自作主张,况且这事如此之大,自然得看少爷的意思,不过经过河南之事后,他倒是有六分的把握,觉得少爷会应下这事。 莫三和莫四两人忍不住微露失望之色。 莫三倒是比莫四多了份心眼,问道:“大哥说这一年半载必有结果,是否……?” 是否皇帝老儿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莫圆达沉吟许久,“我瞧几位皇子们怕是都等不及了,至多一年半载,便该有决论。” 无论是王家突然牺牲自家的嫡长孙,还是突然把王娇娇嫁入四皇子府中,这背后都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 皇子们不想陪平康帝玩了。 莫圆达眼眸微垂,苗疆素有着养蛊之事,养蛊之人如果一个不好,便会遭到反噬,而平康帝以皇位为引,以诸子为蛊,如今……也遭到反噬了。 第105章 最老太监 当莫三和莫四悄悄潜到四皇子别院之时,王家父女两正吵的厉害。 王娇娇只觉得满心委屈, 她虽是庶出, 但自幼便被父亲捧在手里,连嫡亲的兄嫂都要让她一分了, 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做侧室也就罢了,而且还这样偷偷摸摸的进门,好似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 第166页 王娇娇泣道:“父亲好狠的心,竟让女儿做人妾室。” 王老爷子也觉得无奈,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娇女为人妾室,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几位皇子都已娶妻, 没娶妻的五皇子与七皇子正好又得罪了大皇子一脉。 以大皇子的性子, 这两位皇子将来必不得好下场, 若是做五皇子与七皇子的正妃, 只怕将来这小日子过的还不如四皇子侧妃了。 况且他自己虽认为自家的小女儿什么都好,但娇娇毕竟是庶出, 庶女不得为皇子正妻已是不成文的规矩,娇娇那怕千好万好,也无法成为皇子正妻。 王娇娇也明白这理,只是不明白,怎么会是四皇子呢? 王娇娇泣道:“咱们家不是跟大皇子合作吗?为什么女儿不是进大皇子府,而是进了四皇子府呢?” 如果计划成功,大皇子将为新君, 那她也可以水涨船高,少说也是一个妃位,怎么也比做个郡王侧妃要好些啊。 王老爷子也颇有几分不是滋味,他们是跟大皇子投诚,可不是跟四皇子投诚,大皇子把他们推到四皇子身边算什么?况且一个侧妃与宫妃之差,难道他们不懂吗? 大皇子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他侧妃位已满,不忍委屈王氏,便把她推给了四皇子,但说穿了,只不过是没看上自家女儿罢了。 不过为了安抚女儿,王老爷子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大皇子的侧妃位已满,与其做大皇子的庶妃,还不如做四皇子的侧妃。” 王娇娇嘟着嘴儿不说话,虽说郡王侧妃比郡王庶妃要好的多,可是明知道大皇子将为皇帝,而四皇子再怎么的也不过是个亲王,她将来至多是亲王侧妃,那能甘心呢。 “爹爹,你不疼娇娇了吗?”王娇娇跟王老爷子撒娇求道:“虽然只是庶妃,但将来女儿要是生了皇子,说不定能像前朝的孝庄皇后一样呢。” 前朝的孝庄皇后也是个出名的能人,以一和亲公主之身,得了前朝安帝的宠爱,并为安帝生育了一子一女,最后母以子贵,得以成为太后,可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代表。 王娇娇特特指了前朝的孝庄皇后为例,可见其心怀大志,目标远大。 王老爷子暗叹,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做皇帝呢,但这种事是想想就一定能成的吗?大皇子不想要娇娇,娇娇再怎么想都没用。 “娇娇!”王老爷子脸色微沉,沉重道:“以咱们王家的情况,以你庶出的身份,得以嫁入四皇子府上已是福份,旁的就别奢求了。” 他们王家也不过就是在金陵城中还有几分脸面,出了金陵,便什么也不是。 王娇娇咬咬下唇,“可再怎么的,女儿明明是个侧妃,但这样悄悄进府,旁人不知,还以为女儿是侍妾呢。” 王老爷子叹道:“这一次咱们本有意用子胜的性命来算计荣国府,不料这事竟然让五皇子给破坏了,差事没办好,你的婚事怕是……” 王娇娇脸色惨白,她自然明白父亲所指何事,这计策本来可说是天衣无缝,谁能料想得到他们王家会不惜牺牲嫡长孙呢?怎么料到半途杀出一个五皇子。 “那该如何是好?”她原本以为做四皇子侧妃已经够委屈了,但父亲的意思是她恐怕连四皇子侧妃都做不成。 王老爷子拍了拍王娇娇的肩,眼眸微微流露出几丝寒意,“那怕事情不成,大皇子要用咱们家,自然得拿出点诚意。” 王娇娇着急问道:“可算计贾家之事已然失败,女儿……” 她这般悄悄进了四皇子府,本就暧昧不明,要是四皇子见他们办事不利,恼了他们,不肯认她这个侧妃该怎么办?说不得到时当真成了侍妾了。 王老爷子微叹,眼下王家都在生死存亡之际,这孩子还只想着自己的份位,虽是略有些不悦,但想着娇娇毕竟是个女儿,女儿家娇一些也是难免,王老爷子也就罢了。 王老爷子微感不安,活到像他这般岁数的,自然知道世事无绝对,虽然大皇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这世上难免会有意外,一如这一次的圣上突然南巡之事。 他之所以连自家的嫡长孙王子胜都牺牲了,一方面是想兵不血刃的得到贾代善手上的兵权,另外一方面便是想让王家在里头牵涉的越少越好,偏生被五皇子给破坏了,这下子必须得动用他们王家的暗手了。 王老爷子眉心紧皱,显然是有些极为难之事,他花了数十年的心血才将王家暗手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暗手一用,王家的底牌尽出,势必会被新君所忌,这其中分寸,还得细细拿捏啊。 王娇娇虽然任性,但她好歹有一项好处,便是对其父极为孝顺,见王老爷子为难,再想想王家眼下的处境,也不忍老父再为她的事情烦心,认命的含泪道:“事已至此,父亲无需为女儿为难,女儿认命便是……” 说到最后,王娇娇泣不成声。 王老爷子心疼的轻抚王娇娇的头,“放心吧。” 毕竟心疼女儿,王老爷子略略透了点底,“咱们为大皇子所做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事!” 帮着大皇子算计贾代善手上的禁卫军兵权只是其一,另外一项才是大头。 在外头偷听的莫三和莫四则是默默地又给王老爷子计了一笔。 没多久,王老爷子便明白何谓祸从口出了。 王老爷子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不但被人五花大绑,更可怕的是贾源似笑非笑的站在他的跟前。 王老爷子胆战心惊的看在贾源在他的腿间不断地用刀比划着,深怕贾源手一松,他便得进宫去当那最老太监。 贾源笑咪咪地随手耍着薄如蝉翼的蝉翼刀,笑问道:“咱们也不说废话了,我只想知道,你们还为了大皇子做了些什么?” 王老爷子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跟你说吗?” 都闹到这地步了,招不招供对他们王家有差吗? 贾源嘿嘿怪笑,“我说老王啊,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逼得我动手啊。” 如果让他动手,这滋味怕是不怎么美妙了。 王老爷子很硬气的冷哼一声,不说就是不说。 然后下一刻,贾源手腕上的刀直接狠狠地往王老爷子的腿间刺下,手腕一抖,瞬间片了片肉下来。 王老爷子疼的惨叫一声,险些痛晕过去。 看着自己片下的那片肉,贾源啧啧有声,叹道:“抱歉啦,手略微歪了点,割错地方了。好在你年纪大了,也用不上了。” 王老爷子原本疼的微微发抖的身子瞬间僵住,下意识的往下一看,然后……很捧场的两眼一翻,瞬间晕去。 贾源一楞,随即轻啧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挠挠头,“真不惊吓。” 接着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片下的那块肉。 贾源暗叹,毕竟是老了,手难免会抖,这刀……还真是歪的厉害啊。 而一旁观看的莫三、莫四则是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护住下面,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贾爷爷才是最可怕的!!! 第106章 太子事发 莫大等几个数字原以为在经过当年被女真人屠村,全家惨死之后, 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够吓到他们了, 万没想到贾老爷爷平时笑咪咪的,好似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原来私底下下手竟然这么狠! 观看完一场刑讯之后, 莫三和莫四不约而同的绕着贾爷爷走,原因无他,贾爷爷狠起来,当真不狠的不似人了。 不过贾源下这狠手,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王老爷子硬气的没全说,不过光是无意间透露的一字半句也足够让他们惊讶住了。 万没想到四皇子早和大皇子连成一起, 而且两人还连手想要宫变夺权! 贾源父子脸色微变, 按着王老爷子所透露的, 只怕这宫中禁军早在他们手中, 只剩下保护京城的禁卫军还没落到他们手上罢了。 第167页 贾代善急的来回踱步,一方面气愤, 一方面又有些心惊,“这王家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怎么能在禁军之中安插如此多的人手?” “只要有钱,何事不能。”莫大冷声道:“京城居,大不易,为了一点子银钱,那些侍卫背叛圣上投向王家,又有何奇。” 做为一寒门子弟, 他对京城的物价水准亦是最有感觉,想当年他要不是背后有着少爷支持,以他一介东北农家出身的寒门子弟,压根不可在应天书院中读书,更不可能能有今日。 “王家那来这么多钱?”贾代善仍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那可不是一、二个人,而是一群人啊,王家那来那么多的银钱来收买人? 贾源冷冷道:“王家在前朝便是管着市舶司,新朝建立之后仍拥有海船商道,每日流进来的银钱绝对不下于甄家,也是王家前些年一直待在金陵,这才不显了。” 王家之富,只怕只仅次于薛家了。 贾源微微沉吟,“本想请圣上尽快回宫,如此一来,圣上回宫,只怕更不安全……” 按着王老头所说,要不是圣上突然临时南巡,他们说不定早就发难了。 莫圆达沉吟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请圣上暂缓回宫,并且调动禁卫军,保护圣上,稳定宫禁。” 他郑重的向贾代善鞠躬道:“这事就拜托贾大人了。” 贾源与贾代善对望一眼,苦笑道:“圆达,这事可没有这么简单……” 圣上早对贾家起了疑心,原本收在贾家手上的半副虎符被收了回去,他们要调动禁卫军,可没以往那么容易了…… 另一方面,徒明烨也赶到了平康帝所在之处,趁着平康帝一行人休整之时,悄悄把小十拉出来,给他换平安符。 徒明烨看着小十手上一连串三个被耗尽法力的平安符,脸色微沉,不过短短几日,就连续用掉三张,而且面上仍有死气,小十究竟是招惹了谁了? “甄妃最近得罪谁了?”徒明烨直接问道。 十皇子想了想后摇摇头,“母妃很久没去得罪人了。” 自从五哥仍活着之事被揭出之后,母妃也没脸见人了,除了初一、十五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之外,几乎是足不出储秀宫,自然不会得罪人。 不过十皇子想了想再添了一句,“不过像皇后娘娘、德母妃、叶母妃……这种老仇人则不算在内。” 这些都算是母妃的死敌了,应该不能算吧。 徒明烨嘴角微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个母妃这么能作?大半个皇宫都被她得罪狠了。 不过小十这话倒也没错,皇后,德妃……等人跟甄妃早就是死仇了,要对小十出手早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思来想去,只怕还是新仇人。 徒明烨问道:“你李母妃呢?” 莫非问题不是出自于甄妃,而是出自小十养母──李淑妃? 小十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李母妃更不会得罪人了。” 李母妃因为出身之故,更不会去做得罪人之事,那怕对个宫女都客客气气的,更别提对其他宫妃了。 十皇子虽是这样说着,不过徒明烨更是不信了,在他的记忆中,只要是宠妃,那怕不做些什么都是宫中妒恨的对象,只怕李淑妃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招人怨恨,然后那人把气便出在小十身上了。 如此想着,他便干脆隐了身,亲自前去瞧瞧李淑妃了,不过见到李淑妃后,徒明烨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做为宫妃,身怀有孕,但怀的竟然不是龙种,究竟是什么男人那么大胆,竟然敢给父皇带绿帽子? 做为修真者,他自然一眼便瞧出李淑妃身怀有孕,更瞧出她腹中骨肉并无龙气,如果是父皇血脉,多少该有些许龙气护体,但李淑妃腹中骨肉却没有,自然不是父皇的骨肉。 “五哥?”十皇子大着胆子拉了拉徒明烨的衣角道:“你怎么一直盯着李母妃呢?” 虽然李母妃是全宫最美的女人,不过五哥平日里对女色毫无兴趣,怎么今日眼睛一直盯着李母妃呢? 因着徒明烨连给十皇子送了好几次平安符之故,这一对亲兄弟总算从完全不熟进步到小熟,十皇子也敢大胆的跟徒明烨说话了。 徒明烨眉头微皱,不答反问,“她的奸夫是谁?” 怪不得无论他怎么做,小十身上的死气总是不曾消减过,原本还以为是甄妃得罪了什么人,只怕是小十自个见到不该见的事了。 十皇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笑道:“五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徒明烨呵呵两声,“说!” 如果原本只是几分猜测,看见小十这副模样,徒明烨更加确定小十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被人记恨上了。 一听到五哥的呵呵两声,十皇子整个人从头冷到脚,不知为何,每次听到了五哥的呵呵声,他都有种想跪下求饶的冲动。 十皇子垂下头,乖乖的诚实招供道:“我只是瞧到了太子出现在景仁宫中……” 他绝对没有见到什么会让人长针眼的场景,只不过就是见到太子出现在景仁宫中,然后对李母妃亲亲罢了,不过虽然只是亲亲,他也猜出太子与李母妃之间有奸情。 “五哥!”十皇子求道:“李母妃是个好人,这件事拜托你不要跟旁人说。” 如果让人知道,李母妃就死定了。 徒明烨不屑道:“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没兴趣。” 不过就一对奸夫淫妇罢了,不过…… 徒明烨眼眸微沉,“太子怕是知道此事,所以千方百计的要你的性命!” 十皇子脸色更加惨白,他先前便有些疑心了,那怕他以前运气便不太好,但那有人倒霉到像他这种地步的,先是被人送上相克的吃食,后来经过金水桥时,桥上又被人撒了油,害他险些落水,果然,这些意外都不是意外。 “这该如何是好?”十皇子吓的脸色惨白,“父皇有意让太子继位,我……我……” 太子继位之后,便就是圣上,贵为天下之主,若太子有意要他的命,他要如何躲得? 徒明烨眼眉微挑,“你怎么知道父皇有意让太子继位?” 虽然多少瞧出父皇偏着太子几分,但要说让太子继位,只怕还差着远吧。 十皇子一脸绝望之色,垂着双肩,有气无力的回道:“父皇这些年来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医说父皇不能再操劳了,我听到父皇和夏公公说,似是有意把皇位交给太子。” 以往他们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父皇一次,每次见面也不过是常规性的问上几句,是以不显,但这次南巡,一路行来几乎日日与父皇相见,便多少瞧出了一二,再加上他仗着自己是幼子,总是喜欢到处走动,这走动多了,便听到一些了。 “你倒是机灵,宫里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听完十皇子所言之后,徒明烨不由得一赞,小十虽然是他亲弟弟,但这性子跟他全然不同,他幼时可没有小十这么八卦。 十皇子得意的挺起胸膛,“大家都叫我是宫里的小包打听。” 徒明烨用力一敲他的额头,“你就是听的太多,好奇心太重才会有此劫!” 要是他不知道太子与李淑妃之事,也不会引起太子杀心了。 十皇子肩膀一缩,先前的得意劲顿时没了。 徒明烨眼眸微垂,他原本想着父皇少说也有十来年,便没想太多,如果父皇只剩不到几年便要传位,那有些事情怕是得备上了。 不说别的,光是故故的晋江一条街便是个大问题,父皇容得,但太子不见得能容得,故故在那晋江一条街上着实花了不少心力,而且不知道有多少人靠着晋江一条街生活着,如果因着太子的小心眼而没了,故故不知道会有多头疼。 想到太子,徒明烨神识外放,略略探查,奇道:“怎么不见太子?” 第168页 十皇子耸耸肩道:“太子病了好几日啦,听说是水土不服,一直待在龙舆里休息。” “哦!”徒明烨微微挑眉,奇道:“太医没给晋江药丸吗?” 温院判可说是晋江药铺的脑残粉了,不但自己用,还爱推荐给别人用,宫中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大部份的病痛都用起晋江出品的小药丸来治疗了,像水土不服这种小病,没道理会治这么久。 他们晋江药丸除了消炎止痛之外,另外也针对肠胃去了一系列的肠胃药,这药也是故故因着河南黄灾之事而特别研发的,毕竟水灾之后,除了饥荒之外,瘟疫什也是极常见的,故故所研发的肠胃药虽然不是什么万灵药,但在止泻上颇有一手。 “用了。”十皇子不愧是个小八卦精,连这种小事都知道,“不过太子的情况仍不见大好,父皇都把剩下的玉泉山的泉水全都紧着他用了呢。” 十皇子有些残念的碎碎念道:“父皇果然还是最重视太子,太子用了那么多玉泉山的泉水,连派个小太监跟父皇道谢都不曾做过,真是太过份了。” 徒明烨眼眸微眯,“你说太子不但自己不曾跟父皇道谢,甚至不曾派人跟父皇说上一声。” “是啊!”十皇子重重地点头,“大伙都说太子这次持宠生娇做的过了呢。” “不对!”徒明烨眼神微利,这不是他认识的太子。 太子高傲归高傲,但是不至于这么不懂礼数,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徒明烨手一挥,直接显出了身形,大步走向太子龙舆。 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又直接走向太子龙舆,所有人都顿时傻眼,太子侍卫连忙阻挡,骂道:“来者何人?此乃太子龙舆,还不速速离开。” 徒明烨连瞧都没瞧那些侍卫一眼,直道:“滚!” 不过是一挥手,那些侍卫就随着这一挥之力,瞬间被推开,好些侍卫跌倒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十皇子惊讶的小嘴大张,好半响都收不回来,他虽然知道五哥很厉害,但没想到五哥竟然有这么厉害,好像武功高手一般啊。 那些侍卫也知道自己碰到了硬点子了,不过他们奉命保护太子,那怕知道不敌也不敢退后,连忙挣扎起身,拔出腰刀砍向徒明烨,喝道:“此乃太子龙舆,不容你放肆!” “大胆!”眼见刀就要砍到自个亲哥身上了,十皇子那顾得了其他,连忙上前一步,喝斥道:“大胆!竟敢对五皇子无礼。” “五皇子!?”侍卫上下打量着徒明烨,虽然徒明烨一身布衣,但那一身气质一望便知是在上位之人,而且眉目之间与平康帝也有几分相似。 但五皇子多年未出现宫中,众侍卫与五皇子又不熟,那认得出来,再加上他们身怀秘事,更不敢让五皇子靠近太子龙舆,一咬牙,继续攻击起徒明烨了。 徒明烨手臂一张,手指在虚空中画了几道,那些侍卫便像是撞上了什么一般,别说斩杀徒明烨了,就连靠近他都不成,几个心理素质较差的侍卫甚至吓的直呼有鬼! 太子龙舆附近闹的如此厉害,再加上十皇子见太子侍卫竟然大着胆子攻击起五哥,一气之下干脆跑去找平康帝了,如此一来自然也惊动了平康帝,平康帝和夏德全匆匆赶到太子龙舆。 一见到那些侍卫竟然攻击着徒明烨,夏德全吓了一跳,连忙喝斥道:“还不住手!这可是五皇子” 那些侍卫对望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道:“求五皇子恕罪。” 平康帝面色微缓,问道:“小五怎么来了?” 虽然知道小五的武功连大内宫禁都进出自如,更别提这不过只是休整的营地了,不过小五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 而且……平康帝望着太子龙舆,也觉得有几分奇怪,太子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出现了,原以为是他病的厉害,但…… 平康帝眼眸微眯,方才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太子再怎么的,也不该完全不瞧上一眼…… “夏德全!”平康帝冷声道:“把太子给我扶出来!” 第107章 活动筋骨 平康帝一脸阴沉的把玩着手中的暖玉, 这块暖玉乃是太子十岁那年献给他的生日贺礼, 上面雕着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寿星,雕功粗糙, 甚至还有些歪钭,可以说这雕功全然配不上这块温暖玉。 虽然暖玉有着养人之效,老寿星亦有着长寿之喻, 但以平康帝之尊, 这块暖玉不得什么稀罕物,只是由于这块暖玉是由太子亲手所雕刻, 是以他十分珍藏,珍而重之的放在身边, 而如今看来……却成了笑话。 从知道太子失踪之后, 平康帝的脸上亦没了半点笑容, 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 他也知道太子失踪之事定有问题,他思来想去,只怕太子是起了反心了。 平康帝等了许久,才见夏德全一脸为难的从帐外进来。 “说吧!”平康帝冷声问道:“太子去了哪里?” 夏德全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两个侍卫也不知道太子去向, 只是按着太子的吩咐, 守着龙舆,不让人靠近。” 平康帝冷哼一声,“不知道!?只怕他们是不想说吧。” 太子一连数日不出龙舆,他做为帝皇, 不便去探病,但他们那些侍卫难道都是死的,不会瞧上几眼吗?若不是与太子有所勾结,怎么会帮着他隐暪。 夏德全垂头不语,他管着暗卫营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识人之明,那些人说的是真话,那些人说的是假话,他一见便知,方才他审问了那两个侍卫大半天,还用了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不知道太子去了何处,不过知情不报,也是大罪。 “可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以夏德全之能,平康帝不信夏德全当真半点东西都问不出来。 夏德全低声道:“失踪的不只是太子,还有太子带来的沈姓幕僚,并几个素来服侍着太子的侍卫。” 平康帝大怒,“朕的侍卫难道都被太子给买通了?这么多人不见了,竟无一个人察觉出不对?” 夏德全低声道:“据说是那沈幕僚水土不服的厉害,太子便以不好为了他而耽误行程为由,便把沈幕僚留了下来,并留了几个侍卫在旁照料。” 若不是如此,怎么会离开了那么多人,都不曾引起旁人怀疑呢,现在想想,太子大概也是在那个时间混了出去。 平康帝一澟,“这是何时的事?” 夏德全算了算,“莫约三日前。” 算算时日,正好是太子病的下不了床的时候。 “逆子!”平康帝将手中暖玉重重地拍在桌上,暖玉质脆,一拍之下裂成数块,一如平康帝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 平康帝连眼角都不曾瞄上暖玉几眼,整个人气的微微颤抖,“你说太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声不响的离开,而且一去三日,他究竟想做啥? 夏德全垂下眼,全然不敢接平康帝的话,太子意欲为何,这还用说吗?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太子竟然起了这种心思,再想想平康帝前些时候还隐隐透露出想传位给太子的意思,夏德全越发想叹气了。 这太子怕是当真少了点运道,明明什么都不做,做可坐拥皇位,偏偏他起了政变的心思,还让圣上察觉了,这下子别说继承皇位了,怕是连太子之位都不保了。 夏德全转移话题,低声劝道:“圣上,咱们在此处也逗留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回京了。” 圣上南巡的最重要目的是为了巡视河堤,想亲眼瞧瞧这成家堤与莫家堤之不同,既已看过,也了解了河南老百姓对莫老大人的怀念之情,这事也算是查了个清楚明白,没必要在河南继续待下去了。 况且有句话夏德全不好讲的,毕竟太子都失踪了三天了,只怕…… 政变之事一个不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恶名,太子虽然暴虐,但毕竟是平康帝一手教养大的,该有能力总是有的,太子必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敢行事。 第169页 夏德全怎么想,都觉得圣上尽快回宫才是上策,只要回到了宫中,外有禁卫军,内有禁军,何惧于太子。 “哼!”虽然坚信自己才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不过平康帝也不敢拿自个的小命来赌。 平康帝挥手命令道:“传令下去!尽快拔营回京。” “是!”夏德全连忙出去吩咐众人尽快拔营,这次也顾不得其他,那怕是连夜赶路,也得尽快赶回宫中。 “小五那……?”平康帝问道。 平康帝也不问小五是怎么来的,以小五的身手,连他的私库都能来去自如了,更别提这小小的南巡车队,他唯一好奇的是小五是为何而来,又是否要走? 夏德全笑道:“五殿下是为十殿下而来的,五殿下说会亲自护送着十殿下,想来会跟着咱们一起回京。” 五皇子说十皇子灾劫未过,他会跟着十皇子一阵,直到灾劫过了再说。 不只平康帝,他也庆幸着五皇子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他也担心自己一人护不住圣上,但有了五皇子在,以五皇子的武功,只要他肯出手护上一护,至少圣上的安危无虑。 平康帝微微点头,吩咐道:“把小五的车驾安排在朕的旁边。” 有小五在他身边,他也能安心了。 因着太子失踪之事,平康帝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可说是日夜兼程,这一路颠簸,自不用提。 这一路急行,那怕用了橡胶车轮,但平康帝还是有些撑不住,这精神便有些不好。 夏德全为宽慰圣上,特意说了好些当地的趣事,又进上了当地农家所饮的野茶给圣上换换口味。 平康帝轻啜了一口当地老百姓献上的野茶,口尖上传来一股熟悉的苦味,平康帝眉心微皱。他倒不是不喜这野茶的苦味,这野茶的味道虽苦,但饮后神清气爽,倒是缓解了几分心中的急躁,只不过这味道……还当真和他梦中所尝到的一模一样。 想到那因黄灾失去一切,饿到不得不卖掉小孙子换回几口吃的,最后还是活活饿死的老农,平康帝打了个寒颤,突然有些不祥之感。 夏德全倒不知道圣上因着这苦茶而想到了先前的恶梦,笑道:“圣上要不在此处略略休整一下,此处的河堤虽是成家堤,但当年成大人在河堤两岸裁种了不少柳树,此时碧玉妆成,春柳如丝,倒也算得上是当地一景。” 再继续急行军下去,那怕圣上受得住,只怕旁人也先撑不住了。 “难为你也知道这一句诗。” 连日赶路,他这把老骨头也坐的着实酸疼,再想着梦中之事,平康帝有心跟梦中之事做个对照,他微微沉吟道:“让大伙暂且休息一阵。” 夏德全这才刚吩咐下去,便听见外头一阵骚动,还隐约听见哗哗的水声,甚至还有妇孺的尖叫声,夏德全喝斥道:“发生何事?要是惊动了圣上,你们担待的起吗?” “公……公公”外头的侍卫,尖叫道:“河堤漏水啦!” 平康帝一惊,连忙冲了出去,只见不远处的成家堤上裂了一道大口子,黄河水正哗哗的从裂口中涌入,而且裂缝越来越大,似乎有破裂之势。 平康帝只觉得眼前发黑,瞬间想起了梦中老农的遭遇,连忙大喊道:“快走,要决堤了!” 跟随着平康帝的人大多是从京城来的,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便见那河堤上的裂口越裂越大,随即崩的一声,河堤直接崩了道口子,大水大量涌入,瞬间淹没了脚踝,。 平康帝也不知道那来的劲,几个箭步便爬上了马车,在车顶挥着手指挥道:“走!咱们快走!” 跟据在梦中的经验,在这种时候,只有爬到高处才有可能逃过一劫,这马车虽然不如屋舍结实,不过最近的民居都在数里外,眼下也只有这么一处地方可爬了。 但可不是人人都像平康帝这般在梦里梦得多了,有了些经验,不少人都惊慌失措,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而徒明烨则是直接抱着小十,几个弹跳亦跳到龙舆之上。 他眼眸微沉,怪不得除了小十之外,好些侍卫的面上亦露出了死气,原来是应在此处。 眼见水势不可挡之时,一道土墙凭空而生,瞬间出现在河堤之外,将河堤缺口挡住,又有一人跳上河堤,贴了一连串的符咒在河堤上,说也奇怪,原本河堤颇有几分颓废之势,却被那人硬生生的止住。 一见到这一连串的修真手段,徒明烨顿时猜出来者何人,喜道:“故故!” 莫故脚步轻点,几个瞬移便到了徒明烨身前,他上下打量着徒明烨,见他无事后松了口气道:“好险及时赶到。” 其实他本就早该赶到的,不过路上不小心碰到了几个人,好奇之下跟了他们几日,这才耽搁了,好在还来得及。 “七哥!”十皇子乖巧的上前给莫故问安。 “乖!”莫故随手揉了揉十皇子的头,再一转头见到龙舆上另一侧仍维持着挥手姿势的平康帝,奇道:“这是怎么了?” 随着莫故这一问,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平康帝身上。 平康帝的手还维持着先前挥手的姿势,他本着不能在儿子面前示弱的念头,挥完一只手,又挥了另外一只手,嘴硬道:“朕活动活动筋骨!” 第108章 女真王子 活动筋骨!?如果莫故和徒明烨等人真相信了, 这未免太对不起他们的智商了, 虽是如此,两人还是很善良的哦了一声,然后留着平康帝继续在龙舆上‘活动筋骨’了。 十皇子看了看父皇, 然后再看了看压根不理父皇的五哥和七哥,最后决定跟随着两个哥哥的脚步默默地离去。经了这么多事, 他也明白了跟着两个哥哥有命在的道理。至于父皇……就让他继续‘活动筋骨’下去吧。 就酱,平康帝还煞有其事的活动了一下筋骨, 然后发现……自己下不去了。偏生他又死要面子, 不肯唤人扶他下来, 在龙舆上撑了大半日, 好不容易夏德全才寻了机会,悄悄地扶他下来。 于是乎, 所有的事情就在平康帝的‘活动筋骨’中结束了。 鉴于成家堤的品质太差,莫故当年赈完灾之后,也特意让人在成家堤的附近都安排了补堤司, 专质修补堤防, 平康帝所在之处一发生了决堤之事, 马上便有人找了补堤司来补堤。 补堤司也是老手了, 三下两下便把堤防修好, 不过修好堤之后,他们特意把莫故请了过去,一脸凝重道:“莫大人,这事有些不对。” 补堤司为首的人叫做老姜, 原本不过是晋江一条街里的水泥匠,因莫故有意把水泥技术用在堤防上,便特意提了他来帮着修补堤防,修着修着,竟然混成了补堤司的司长。 他曾经跟着莫故到处东奔西跑的熟人了,虽然知道莫故现下贵为荣郡王,不过他一时改不了口,还是以莫大人唤之。 老姜指着补好的成家堤,脸色阴沉的厉害,“小的细细量过了,这堤防上分明是被人以利椎敲出了好些破洞,然后再狠狠敲击,是以堤防才会裂开。” 看到这熟悉的手法,莫故脸色微沉,果然,这手法……和当年河南黄灾的手法一样。 老姜忍不住骂道:“莫大人,咱们一定得把这种人捉出来才是,再来个几次,全河南都完了。” 这已经不是作死,而是找死了,而且这会害死多少人啊。 莫故冷冷的往太子龙舆中瞧了一眼,面色阴沉,竟是前所未有的冷凝,“放心吧!这种人定会付出代价。” 老姜松了口气,他跟随莫故大半年,知道莫故素来不轻易许诺,一但许诺,必会尽力达成,他郑重的给莫故连磕了三个头,“多谢莫大人。” “起来!”莫故随手把老姜扶起,“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调查所有的成家堤,虽是被人所破坏,但这成家堤的质量也太差了,若是让人再用相同的手法破堤,到时不只是河南一地之灾,只怕会成为全国之难。” 第170页 提到要派人巡堤之事,老姜为难道:“大人,这成家堤本就质量不好,咱们也不可能派人日日守着,这事……怕是难办了。” 他们修堤司虽然在经过莫大人的斡旋之下,也勉强算是正式的官方部门,得已领着衙门的银钱,但大部份的县老爷轻视他们修堤司,到了手的银钱被东扣西减的,也不过就勉强补个堤罢了,要再分派人手来巡堤,只怕是不能了。 莫故微微沉吟,“也就这阵子暂时多让人来巡堤,我且修书一封,让知府支援着,大伙辛苦一时,总比再发生破堤之事好些,另外这成家堤也得尽快补强,这方面我会回去与铭舅舅商量,看有没有便宜又快速的方法处置。” 以皇子之身,安排知府分派人手巡堤不难,不过要给所有的成家堤加固,至少得要一大笔银子,这事他没法子代平康帝作主,而晋江一条街多年来的盈余也大多用于上次赈灾之中,他手上剩下的银钱不多,好在平康帝有了这次差点被淹死的经验,想来会同意此事。 莫故不过几下便将事情安排妥当,等平康帝‘活动筋骨’完毕,也不过就只剩下等他盖章的份了。 平康帝听完莫故的处置之后,神情颇有几分古怪,他原以为这个儿子养在外头,对朝中的弯弯绕绕并不清楚,不过就是有些小神通,再仗着皇子身份行事罢了。 没想到莫故竟然在处理政事上也颇有一手,整件事便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说,而且所有的条陈都写的清楚明白,还有什么呃死哦屁(sop)之类的东西,让人照着行事便成。 平康帝将着那‘呃死哦屁’的玩意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叹道:“如此精细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是有些将官员当成胥吏看待了,但如此一来,也可以避免官员便宜行事到后来不行事了,或着在赈灾银子中上下其手。 莫故翻了个白眼,“因为有需要。” 见平康帝一脸被哽住之色,莫故难得良心大发的解释了几句:“好些官员连些基本的数学都不会,事事都得靠着幕僚,而上次黄灾范围之广,所有能用上的人手全都用上了,没了幕僚,他们便得自己动手,我见他们做的东西实在不像样,便直接弄了sop出来让他们照着做。” 平康帝微微汗颜,这朝中大臣不少琐事都是靠着幕僚处理一事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朝臣依靠幕僚,竟然靠到这种地步。 说到幕僚……平康帝便想到了莫故带回来的沈幕僚。 莫故特特将沈幕僚与旁人分开关押,感觉得出来,莫故似乎对沈幕僚更加提防。平康帝冷声问道:“那沈幕僚可有问题?” 做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希望今日这破堤之事是因着太子幕僚而非太子本人。 “咦!”莫故微微一奇,“没想到你竟然有几分脑子。” 平康帝:“……” 莫故沉吟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应该是女真人。” “!!!”平康帝一惊,“此话当真?” 莫故点点头,“非但如此,而且他恐怕还是女真族大可汗之子。” 虽然女真可汗算不得什么皇帝,但做为异族之王,身上自然也有蟒龙之气,其子身上自然也有,若非如此,他又不是生就一双光眼,那能知道这沈幕僚其实是女真王子。 平康帝气的微微发抖,“莫非太子与女真人勾结?” 万没想,太子除了谋反之外,还和异族勾结起来了。 莫故怜悯的瞧了他一眼,将贾源父子的调查结果送上。 说起来也是碰巧了,不只是太子,就连大皇子与四皇子也有意宫变夺权。 太子本打算趁着这次南巡之时破堤弑父,让平康帝一行人淹死在南巡途中,以他太子之身,回京之后再让朝臣一敲边鼓,自然而然的便可登基为帝。当然,当他碰到宫变的大皇子与四皇子之后,这鹿死谁手,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太子不巧在回京途中遇上了他,而大皇子与四皇子的计划也不小心被他给破坏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平康帝一目十行的看完贾源父子的资料,然后…… 下一刻,他两眼一翻,顿时晕过去。 很难得的,莫故这次没再嘲笑平康帝心理素质不过关了,连着三个看好的儿子都背叛他,怪不得承受不住了。 夏德全连忙扶起平康帝,眼睛往平康帝手里的信件瞄去,这一瞄,顿时吓的面如土色,惊道:“荣郡王,这下子咱们该怎么办?” 莫故微微沉吟,“老太太已经递了牌子进宫去提醒皇后娘娘,也送了几个大力气仆妇进宫,只要叛军的目标不是宫妃,想来还能拖上片刻,而荣国府与宁国府亦会派遗家丁出城,护送平康帝进京,但这些终究不如出动禁卫军来的方便些。” 贾代善无虎符不能调动禁卫军,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家丁保护平康帝,虽然有他和小五在,护住平康帝应当不是问题。只不过他和徒明烨以修真者之身对凡人出手,难免会遭到些许反噬,十来个侍卫还好,人数一多,他们的修为难免会受损,倘若可以,还是让禁卫军出动好些。 夏德全果断从怀中取出虎符,“还请荣郡王将虎符交给荣国公大人,让他便宜行事。” 莫故接过一看,还当真是能调动禁卫军的虎符,以夏德全的身份,代收着虎符不奇,奇的是竟然在未得平康帝的命令之下,将虎符交给了他。 他微微一奇,“你自作主张将虎符交给我,不怕平康帝秋后算帐?” 夏德全微笑,“荣郡王且用无妨。” 不罚,这是不可能的,说不得圣上还会要了他的小命,不过他一个阉人的性命那及得上圣上的安危重要。 莫故赞赏的微微点头,那怕他再怎么不懂规矩,他也明白夏德全是冒着生命危险将虎符交给了他,他沉吟道:“这也不用。” 夏德全是担心事久生变,这才不待平康帝吩咐,将虎符交给他,但以他的速度,要赶回京城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不差这一时半刻。 他将虎符递回给夏德全道:“以我脚程,从此处赶回京城也不过半日的功夫,潜进京城更不是问题,且待他醒来后再细细商讨吧。” 毕竟这事还牵涉到了大皇子与四皇子,这两人轻不得,重不得,想来贾源父子也有几分为难,还是且看平康帝的意思再说吧。 第109章 平康传位 当平康帝醒来之时, 身旁只有夏德全一人,无论是莫故还是五皇子等人均都不在他身边。至于李淑妃等人虽有心服侍, 但都被夏德全给挡了。是以这龙兴之内,也就剩下夏德全一人陪伴左右。 平康帝左右望了一眼,脸色微沉, “太子呢?” 夏德全低声道:“太子被关押在龙舆之中。” 毕竟是皇族丑事, 他估摸着圣上心思,也没将这事广而告之, 而是悄悄地让人把太子给押下, 不过守着太子的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暗卫,绝对忠心可靠,不会再发生私放太子之事。 平康帝沉默许久后问道:“夏德全, 你说……太子知不知道那人是女真王子?” 虽是对太子失望,但平康帝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太子不是真和女真人勾结起来,倘若太子当真和女真人勾结起来,这就不仅仅只是背叛他这个父亲, 而是近乎于背叛大晋朝了。 前者, 他还能容得下;后者却是天地不容。 夏德全也跟着沉默了许久,最后叹道:“老奴想太子并不知那人是女真王子,不过那怕太子先前不知那人是女真人,之后也该知道了。” 沈幕僚虽然活脱脱是汉人的模样,但日常相处下来,不可能半点也不露馅, 他方才审问了一番,有好些侍卫都察觉到其骑术之精,可说是他们之中最出众的,一介书生,能拥有这么好的骑术,怎么能不叫人起疑呢? 第171页 太子要真是什么也瞧不出来的楞头青,也不可能稳稳坐住太子之位这么多年,既使先前不知道,相处了好些年下来也该猜出一二。 再想想太子明明有那么多可信任之人不用,偏生让沈幕僚安排破堤之事,只怕也是打着想之后把破堤之事推到女真人身上的念头吧。 平康帝沉默许久,他先前也猜出了几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有那一点对不起他!”平康帝沉痛道:“他生而克母,但我仍将他立为太子,生怕继后教坏他,亲自把他带到乾清宫中养活,既使是宫中最艰苦之时也没有苦到他一丝半点,他的食衣住行甚至都还在我之上,而他竟然是如此回报于我!?” 再想想先前的打算,平康帝越发觉得自己对太子多年来的教养全是笑话,“亏我还准备回京之后便传位于他,没想到……” 夏德全也不知从何劝起,只能低声道:“圣上熄怒!” 圣上似乎是骂的起劲,不只是太子,就连还在京中准备宫变的大皇子和四皇子也被骂,在圣上的数落之下,从大皇子到四皇子个有个的问题,个个都不配为君,就连五皇子与七皇子也被数落了一顿。 夏德全一旁听的暗暗黑线,这其他几位皇子也就罢了,五皇子和七皇子此时正好在外头,以他们练武之人的耳力,只怕…… 深怕七皇子到时一怒之下甩手不干,夏德全连忙轻咳几声,暗示一下平康帝。 平康帝和夏德全之间颇有默契,一听夏德全的咳嗽声便知不妙,他猛地住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那孩子赶去京城了吧?” 他口中的那孩子,指的便是莫故。 就如同夏德全了解他一般,他也了解夏德全的性子,以夏德全的个性,不可能不把虎符交给莫故,一但虎符落到莫故手上,再加上荣宁两府的支持,只怕…… 平康帝心下微沉,自连续三位皇子谋逆之后,那怕莫故先前一副对皇位并不在乎之色,现下他也不再相信莫故了,如果真对皇位不在意,又何必尽心尽力的救治河南之人,以皇子之身行帝王之事。 夏德全笑着摇头,“荣郡王并没有接过虎符,而是在外头等着圣上醒来呢。” 荣郡王倒真是心善之人,比起其他几位皇子当真是为旁人着想多了,若是其他皇子,只怕早就拿了虎符就走,那会去管他一个阉人在之后会怎么被圣上责罚呢。 平康帝微微一奇,“他竟然没拿虎符?难道他不知道,得了虎符,再联合荣宁两府之力,要夺皇位也不过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除非是像太子因自身占据了名份大义,这才用天灾害人,否则无论是宫变还是政变都离不开军权两字,要不大皇子和四皇子怎么会这么针对荣国府,便是因着荣国府手握禁卫军,而这军权都送到了莫故手上了,这孩子竟然不要!? 夏德全笑道:“老奴看荣郡王是当真没想到这事,再则……”夏德全顿了顿,倒是说了句大实话,“老奴看荣郡王一是艺高人胆大,二是如果荣郡王当真有意,只怕无需废一兵一卒之力都可得到皇位。” 连原本即将颓倒的堤防都能说救就救,区区一些将士又岂会被他放在眼里。 平康帝沉默半晌,不得不承认夏德全说的是实话,这两个孩子的神通远在他猜测之上,怨不得河南人把这两个孩子当成活神仙似的祭拜。 他沉吟片刻,“请荣郡王进来,并传张阁老进来替朕拟旨。” 他这次南巡虽然不可能带着文武百官,不过一些重要的文武大臣倒是带着了,张阁老便是其中之一。 夏德全一奇,“张阁老!?” 这张阁老是前太子太傅,也是负责教导太子之人,当然,张阁老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明里暗里时时劝戒着太子,要不也不会被太子上书圣上请求撤换,不过张阁老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四皇子的岳父。 到了这种时候,圣上竟然还让张阁老代为拟旨!? 平康帝冷声道:“张阁老是个聪明人,一个女儿与全族性命之间,他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是。”夏德全低声应下,去请张阁老过来不提。 只是临走之前,夏德全若有所思的瞧了圣上微微颤抖的右手一眼,看来……他也是时候给自己寻一条退路了。 圣上传召,张阁老连忙赶了过来,虽然夏德全把这事封锁住了,但能混到天子近臣之人岂有傻的,他自然也多少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先是成家堤险些破堤,要不是七皇子来的及时,只怕他们大家全都要被洪水淹死了,而七皇子来了之后,圣上龙舆内突有太医进出,营帐守卫足足比以往森严了一倍有余,还有那些名为保护,事实上暗地里盯着他的那些侍卫。 一得圣上传召,张阁老匆匆赶到圣上龙舆之中,只见龙舆内除了平康帝与夏德全之外,就连荣郡王都在里头等着。 平康帝冷冷的瞧了他一眼,眼眸中隐隐有着厌弃之色,看的张阁老胆战心惊,着实不知道自己做了何事,惹的圣上不喜? 正当张阁老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平康帝冷冷道:“张阁老,代朕拟旨:命荣郡王领禁卫军,将大皇子、四皇子,以及其党羽叶明、赫守正等人圈禁在府。” 张阁老本是奋笔疾书,按着圣上之意拟旨,但写到四皇子之时,笔锋一顿,惊道:“四皇子!?” “怎么?”平康帝冷冷道:“张阁老可有意见?” 张阁老连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臣多年来一直忠于圣上,那怕……” “够了!”平康帝不耐烦的打断道:“朕不是宣你来说废话,朕是要你来拟旨。” “是!是!”张阁老强压下恐惧之心,匆匆按着圣意起草圣旨。 平康帝不待墨迹吹干,便急忙将圣旨与虎符均都交给莫故,提醒道:“如果大皇子府与四皇子府上有人不安份的,格杀勿论。” 平康帝的言下之意,便是让莫故便宜行事了,有必要时,杀了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成。 张阁老闻言忍不住抬头望了荣郡王一眼,要是荣郡王是个心狠的,怕是会趁机杀了大皇子和四皇子,毕竟这世上那有比死人更可靠的? 他心下暗暗琢磨着,圣上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杀大权交给了荣郡王,究竟是信任荣郡王呢?还是大皇子与四皇子今日所犯之错极大,让圣上除之而后快?以眼下情况来看,只怕是后者的可能性高些了。 莫故也没察觉平康帝一句便宜行事里的弯弯绕绕,随意的点点头,连忙带着虎符与圣旨就走,他虽然口中说不急,但早一天制住大皇子与四皇子,在京城贾家人也能早一天安全。 毕竟莫大与莫二虽然用毒药控制住了王老爷子,但这事暪不了太久,王娇娇进四皇子府那一日,王老爷子再怎么的必定得现身。 按着王娇娇订购花嫁套妆的时间来看,离王娇娇入府之日也没多少时间了,如果不在王娇娇入府之前解决了此事,只怕以四皇子的精明程度,必会察觉到一二,若是他们提早起事,只怕贾家危矣。 待莫故走后许久,平康帝仍望着莫故离去的方向,眼眸微眯,半自言自语的跟夏德全低声问道:“你说这孩子是当真没那份心思?还是装作没那份心思?” 夏德全笑道:“老奴瞧荣郡王殿下怕是当真没那份心思。”接着夏德全顿了顿又道:“恭喜圣上,得一纯孝皇子。” “呵。纯孝!?”平康帝自嘲道:“是与不是也不重要了,事到如今,朕还有其他选择吗?” 国赖长君,更赖明君,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坐在这皇位之上,余下诸子之中,也就只剩下三皇子、五皇子、与七皇子可堪一用。 老三……自不用提,他虽有孝心,可惜其才德不足;老五的病也没大好,也不适合,他思来想去,竟然只剩下一个故哥儿可用了。 第172页 夏德全笑容微敛,沉默不语,如果先前只是猜测出了几分,如今平康帝的话,更是证明了一事,这天……就要变了。 平康帝喝道:“张阁老!” “臣在!” “再拟一份圣旨。”平康帝沉声道:“将皇位传于七皇子──” 第110章 慧妃自尽 得了虎符, 接下来的事情便就顺利多了,本来大皇子与四皇子还商量着避免打草惊蛇, 准备到了成事当天,再行禁固住贾源父子,没想到贾家倒是在他们之前, 先行发难了。 当然, 这多少也与贾源等人指挥得力有关,没人想到贾源竟然如此大胆, 让林张氏用易容术把他打扮的像王老爷子一样, 亲自扮成王老爷子,大大方方的上四皇子府,说是跟四皇子商讨宫变之事, 其实暗地里把他们的计划给探的一清二楚,这才能一击即中, 短短一日之内瓦解了大皇子与四皇子的势力。 得知此事之后,莫故倒抽一口冷气,难得的对贾源生气了, “祖父, 你当你是伊森·韩特还是汤姆·克鲁斯?” 变脸这种事情连他这种修真者在没万全的把握之下都不敢为之,没想到祖父竟然靠着张姨那一手三脚猫似的易容术,跑到四皇子府里去了。 贾源有些疑惑,“什么伊森·韩特?什么汤姆·克鲁斯?” 听起来倒有些像是番国人的人名,不过这易容术与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莫故死鱼眼,这代沟太大了, 解释不来,只能拿着眼睛瞪着林张氏一眼,老人家老番颠了,爱说梦话,但以林张氏稳妥的性子,怎么能跟着贾源一起疯呢? 林张氏也知道这事太过大胆,乖乖的立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说,倒是贾源笑咪咪道:“故哥儿多虑了,张氏的易容术极好,四皇子压根没认出老夫。” 莫故不客气的说道:“那是因为四皇子跟王老爷子不熟,要是他们熟,只怕祖父你早被认出来了。” 指望古代的易容术,还不如指望现代女人的化妆术呢,那个才是完全变一张脸的神奇魔法啊。祖父没被四皇子认出来,大半还是托了四皇子与王老爷子不熟之故。 贾源白了莫故一眼,“就是知道他们不熟,我才敢扮做王老爷子前去赴约啊,不然我那敢。” 真当他要情报不要命吗? 莫故瞬间哽住,得,他服了! 贾源也知道平康帝让莫故便宜行事一事,直接做了一个手势暗示道:“要不要趁在圣上还未回来之时,把大皇子和四皇子……” 他做了这么多,自然不希望便宜了旁人,况且他们这次也可以说把大皇子和四皇子给得罪死了,如果不斩草除根,他也着实不安心。 “不必。”莫故摇摇头,“他们这次可以说是踩到平康帝的底线了,平康帝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况且这终究是平康帝的家事,咱们也不好插手。” 贾源哽了一哽,莫故口口声声说是平康帝的家事,可见得直到现在都没有意会到自己皇子的身份,也没明白他暗示对大皇子及四皇子下暗手的用意。 贾代善轻拉父亲一下,示意其稍安勿躁,正如故哥儿所说,大皇子与四皇子已经踩到圣上的底线,圣上再怎么的也不可能选择他们为新君,按他看来,这皇位十之八九是故哥儿的,与其做些什么,引来圣上疑心,还不如耐心等候。 贾源也知道自己过于急躁,终究冷静下来,意有所指道:“这大皇子与四皇子不堪大用,太子又勾结女真,以后这皇位……” 莫故眼眸微垂,不要说贾源有此疑虑了,就连他也颇为怀疑,所谓国赖长君,除了前头的这几位皇子之后,剩下的都是些半大孩子,总不会真让坑王三皇子继位吧?再瞧瞧自己身上几乎快要实质化的龙气,莫故隐约的有了些猜测。 莫故淡淡问道:“皇后那边可还安全?” “放心吧。”贾源笑道:“皇后是个厉害的,不过短短一日便把后宫都掌握住了,无论是叶嫔还是德妃压根没有机会往宫外传消息。” 莫故微微的松了口气,“皇后无事就好。” 略算一下,太上皇在红楼原着中还能作好几年的太上皇,多受累几年,等年幼的皇子长大,或着是待皇后腹中的幼子出生,想来应该还来得及。 如此一想,莫故也安了心。“这京中大事鼎定,咱们也是时候去接平康帝进京了。” 把平康帝接回来,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就可跷着二郎腿,等着几个弟弟们成亲,他身上的重担也总算可以下来了。 不过此时的莫故,并未想到平康帝进京之后,会给他怎么样的大惊吓! 平康帝未回京之前,因着大皇子等人的府邸突然被围,朝中早有了些隐隐约约的猜测,再见平康帝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大皇子、四皇子送到宗人府中圈禁起来,这大皇子与四皇子有意宫变之说也喧嚣尘上。 可是再见太子舅家──赫家也被围了起来,众人便有些不明白了。 大伙都是明眼人,这夺嫡之争一直都是太子与大皇子之间的争斗,至于四皇子……那是纯陪跑的,并不算数。这将来的皇位不是传给太子便是传给大皇子,如今大皇子一脉都被关到宗人府了,看似似乎是太子一脉得胜,但怎么太子舅家也被围了? 连跟随平康帝多年的大臣们都搞不清楚情况,更别提宫中妃嫔了。好些妃嫔托着人打探消息,更别提两位皇子之母了。 皇后虽是让人封闭了叶嫔的钟粹宫与德妃所居的永寿宫,但两女在宫中经营多年,那怕皇后再怎么严防,总是会让人带进去只字片语。 没花多少时间,两人都知道自个儿子被关进宗人府中之事了。 德妃是真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自从儿子为成河督求情之后,她们母子两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即使说话也是谈论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居多,她那知道儿子竟然和大皇子勾搭上,联手宫变之事呢? 不过德妃素来明白平康帝的性子,要不是四皇子犯了大罪,平康帝绝对不会把儿子关到宗人府,她思前想后,最后在永寿宫前脱簪待罪。 这一跪便是足足一日一夜,跪到人都晕了过去,但这消息传到乾清宫中,平康帝不过是微微皱眉,让人不要拿这点子小事来烦他。 相较于德妃,叶嫔那边反应却是异常安静,大皇子起事之前曾和叶嫔透了个底,叶嫔得知此事之后,倒也不惊慌,反倒让宫女给她梳妆打扮,不但穿上了近似正红的银红色宫装,甚至还载了妃位上人才能配载的七尾凤簪。 大宫女瞧的暗暗心惊,这些都是娘娘当年贵为慧妃时所使用的衣裳首饰,而如今娘娘已经成了叶嫔,按律不能用着这些妃位上人的衣裳首饰,更别提大皇子犯了罪,只怕娘娘也会被牵连到。 “娘娘!”大宫女忍不住劝道:“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打扮的素净一些,好脱簪待罪啊?” 叶嫔冷冷一笑,“不用了。” 事到如今,求也是白求,不如不求。 “娘娘,这可不是闹性子的时候啊。”大宫女劝道:“娘娘可得为大皇子想一想啊,眼下大皇子莫名被关到宗人府里,正是最危急之时,要是娘娘不跟圣上求情,谁还能救的了大皇子呢?” 大宫女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德妃已经在永寿宫前脱簪待罪了。” 听说德妃跪了足足一日一夜,人都晕了过去,腿脚都险些跪坏了,也不见太医进永寿宫医治,可见得圣上这次当真是恼的很。 叶嫔淡淡道:“救不了的。”与其像德妃这般,多年来的脸面都没了,还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叶嫔眼眸微暗,“谁都救不了他。可惜……本宫怕是见不到自己的孙子出世了。” 因为儿子一心想要嫡长子之故,多年来一直不让侧妃们有喜,只有几个上不得抬面的侍妾生了几个庶孙女,虽然儿媳又有了身孕,但儿媳的身子弱,先前那几胎都流掉了,只怕她腹中这一胎也注定保不住。 第173页 “娘娘!”听着叶嫔口中的绝望之言,大宫女有着不祥的预感,忍不住泣道:“娘娘,你得为了大皇子振作啊。” 她顿了顿又道:“好歹……想想大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吧。” 大皇子已经关到宗人府里,也不知道出不出得来,大皇子妃又因为多次流产,坏了身子,爹娘都靠不住,要是叶嫔这个祖母再不振作,那个孩子当真是无依无靠了。 叶嫔微微一笑,“你且出去吧,让我静静。” “是。”大宫女虽是有满腹的话想劝,最后还是按着叶嫔的吩咐,乖乖出去。 叶嫔望着镜中的自己许久,最后……这才打开了妆盒,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毒药服下。从大皇子决意夺嫡的那一日起,她便给自己备好了药,要真失败,她也不受什么零碎的苦,直接跟着儿子去了也好。 当叶嫔服药之时,只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她在宫里挣扎多年,不是想着讨好圣上争宠,便是想着怎么在其他宫妃宫里安插人手,陷害旁人,直到死前这一时刻,她才是真真正正回复了自己,为了自己而做决定。 当叶嫔自尽的消息传到乾清宫中之后,圣上一楞,手中朱笔掉落都没察觉。 圣上的声音很轻,轻的虚无飘渺,“她自尽了?” “是。”夏德全小心翼翼地回道:“宫女们发现时,尸体已经冷了,” 平康帝沉默许久后道:“让人以妃位之礼葬之,追封……慧妃。” 夏德全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大皇子?” 慧妃娘娘膝下也就大皇子一子,在慧妃娘娘的葬礼上,如果大皇子不来守灵的话,似乎是有些不恰当。 “哼!”平康帝冷哼一声,厌恶道:“他不配!” 不过是个无君无父的东西,怎配为慧妃守灵! 平康帝顿了顿后道:“让大皇子妃来守灵吧。” 老大不成,但老大媳妇倒是个好的,让她来给慧妃送上一程吧。 圣上金口一开,便是圣旨,于是乎夏德全便去了被封的靖郡王府请大皇子妃为慧妃守灵了。 大皇子妃因为流产多次,便起了些疑心,怀疑自己的流产是人为之故,这次有孕之事便秘而不宣,也就大皇子与慧妃等少数人知道,夏德全与平康帝身在外地,自然也不知道。 大皇子妃怀相不好,本就有些落胎之势,虽有心拒绝,但她做为儿媳,为婆母守灵责无旁贷,再加上她担心大皇子之事,于是便强撑着身子去了钟粹宫为婆母守灵,无奈她的身子着实太弱,不过两天便因为劳累过度而流了产。 平康帝得知此事之后,当场又晕了过去,这一晕,手抖之势越发难以隐藏了,连朱笔都握不住,更别提批奏折。 平康帝盯着自己的手许久,“让人宣荣郡王进宫。” 一听到平康帝有意传位给自己,莫故当场喷茶,“老头你被气疯了吗?” 平康帝:“……” 什么老头!他看起来很老吗?平康帝默默地决定让夏德全悄悄地给他订购一批晋江最新出品的男性保养品。 “故故!”徒明烨有些担心的拉了拉莫故的袖子,“你不想当皇帝吗?” 他倒是赞同故故坐上这个皇位的,毕竟诸位兄弟之中,眼下也只有莫故最为适合了,不过他也有些担心莫故不愿意,毕竟故故的目标是修真,而非皇位。 徒明烨犹豫着,要不自己先接一阵子,待底下几个弟弟长成了之后再传位给他们? 莫故沉思了一会,最何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说了句,“为何不!” “你肯接!?”不只是徒明烨,就连平康帝也吓了一跳,他原以为莫故会拒绝皇位。 “我有条件。”莫故直视着平康帝,“我要绝对的权力。无论我将来做了些什么,你都不要插手。” 他受够诸皇子为争夺皇位,一而再,再而三牺牲老百姓之事,一群官员全都不好好做事,只顾着站队,只要有皇权在,这种事情便不可能停止,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后将皇位与权力切割,他要让这皇位再无什么值得争夺的。 当然……民智未开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可说是无法执行的,不过好在他是修真者,少说也有一百二十余年的寿命,如果能用功德之力筑基成功的话,甚至可以达到二百年的寿命。二百年的时光,也足够他行事了。 平康帝脸色微沉,突然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第111章 莫故登基 平康帝自然不知道莫故决心将大晋朝推向君主立宪制, 他也绝对想不出会有人想把到手的权利往外推,但莫故暗示不希望有太上皇在头上压着一事, 他自然是听出了几分。 本来平康帝原本的想法是先立莫故为新君,以莫故的性子,必定不耐烦处理朝中琐事,况且他也从未接触过朝中大事,那怕他有神通, 想来一开始必定会手忙脚乱, 他便可以以指点之名, 继续操控着朝中大事,正所谓退而不休。 平康帝万没想到莫故这孩子竟然枉想着撇开他, 自己掌握朝政。平康帝大怒, 原本还以为莫故是个对权势不在乎的小绵羊,原来他的野心大的很, 半点妥协都不肯, 瞬间化身成了想独吞皇权的大野狼了! 平康帝当下大怒, “你从未接触过政事, 那懂得政事上的弯弯绕绕, 如果没有朕帮衬着,你一个人能搞得定众臣?” 莫故眼眸微冷,果然平康帝犹不死心,想跟乾隆一样做太上皇啊。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莫故直言道:“做为帝王,这世上只有皇帝挑的份, 没有旁人挑皇帝的份。” 说白一点,朝庭是绕着皇帝而活动的,所有的朝臣都不过是为皇帝打工的人,不行就撤换掉,没必要拉拢这个,拉拢那个,也是平康帝的手段不够强硬,要不这些年来的夺嫡之争压根就不会闹到眼下不可开交的地步。 平康帝一哽,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只是没想到会用在此处,随意撤换人,这话说的……平康帝想了想,亦不由得暗暗黑线,似乎也无不可。 说句不好听的,连他这个皇帝都不是必需存在的了,更别提旁的大臣,若他有心替换,有的是人手愿意补上。 见说不过莫故,平康帝无奈的挥挥手,“这朝中大事岂有你说的如此简单,罢了,你且回去,让朕再受累一阵。” 莫故微微挑眉,看来平康帝还不死心,想换个傀儡,不过都到了这时候,想换个傀儡有那么容易吗?况且只要是人,那有愿意做傀儡的。 果然,在大伙不欢而散之后,平康帝沉吟许久,最后吩咐夏德全道:“你让人悄悄去宗人府,把四皇子给带进宫来。” 夏德全一楞,“圣上想要见四皇子?” 莫非圣上又有了让四皇子上位的念头? 平康帝微微点头,这也是他给老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另外…… “我也有话要问个清楚明白。” 老大拼死一搏,他还能明白几分,但老四跑去溱什么热闹?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老四为什么要溱和进去? 圣上秘密提审四皇子,夏德全不敢假手他人,亲自到了宗人府领四皇子入宫。 这宗人府做为关押宗室之所,自然不是一般衙门的监所所能相比,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都有着单独的小院,衣食住行一如以往,只不过是不得自由罢了。 夏德全特意瞧了几眼两位皇子的吃食,两人均都是八菜一汤的皇子份例,两荤四素并着两道点心,跟宫里的也差不多了,只不过这菜毕竟是宗人府里的厨师所做,味道便不如宫中御膳房,也不如皇子府里的厨师。 夏德全略尝了一口,便忍不住微微皱眉。 宗人府的管事连忙道:“夏公公见谅,这宗人府里的厨子是差了点,不过胜在可靠,咱们也在寻觅厨子了,只是一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第174页 夏德全轻咳几声,“罢了,也别费神了,赶明儿我直接调两个皇子府里的厨子过来,也好让两位皇子吃的顺口些。” 管事大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多谢公公。” 夏德全又咳了几声,“先给咱家弄点茶水来,去去嘴里的味,这菜……”夏德全嫌弃的连啧了好几声,似乎当真是嫌弃的很。 管事暗暗羡慕,这宫里人究竟是吃的有多好?这皇子份例极多,平日里那用的了那么多,再加上关在宗人府中,满怀心事,那有心思好好用膳,这剩菜剩饭着实不少,他也曾偷吃过两位皇子的吃剩的吃食,味道也算不得差了,真不知夏公公在嫌弃些什么? 虽是如此想着,但管事连忙亲自去倒了杯上好的茶给夏公公,让他口。 夏德全将人打发了出去,趁着左右无人,连忙把一包药粉倒进汤里。 这是他们在审问女真王子时得到的药,太子脾气近些年来越发暴躁,有大半是因着这药之故,若是长期使用,不但会心性大变,而且会绝了子嗣之事。 圣上知道这事之后,虽是让太医给太子仔细医治了,不过这毒太医们也是第一次碰到,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方子。 这药虽然狠辣,不过用在此时倒是合适,夏德全做完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故哥儿啊!老奴也只能做到这一地步了。” 没几个人知道,他夏德全出身于河南农户,当年便是黄灾过不下去了,这才为了一口吃食自阉自身进宫做了太监…… 夏德全一直耐心的等到夜里,估摸药性差不多发作了,这才领着四皇子悄悄入宫。 入宫之前,夏德全还特意让宗人府的管事给四皇子仔细打理过,还换了件素色新衣,虽然不如皇子服华丽,但清清爽爽,让人见了便有耳目一新之感。 只是四皇子看起来越是悠闲,平康帝越是不满,明明是有弑父夺权之意,结果两个儿子似乎全然没被罚到!?不但在宗人府里过的爽爽的,人都被养的有些胖了,反倒是他在外头,每日烦着朝政不说,还得为几个不孝子忧心。 再想想永寿宫内跪到晕厥了好几次的德妃,平康帝对四皇子越发不满了,虽是不悦,不过平康帝还是耐着性子,将自己的疑惑道出。 “哈哈哈。”一听到平康帝的疑惑,四皇子忍不住仰天长笑,他冷瞪着平康帝,“您当真不明白?” 一股子怨气打从心底涌上,他为什么会这样做,还不都是被父皇逼的吗。 望着老四怨毒的目光,平康帝微微皱眉,“这些年来,朕可待你不薄,生怕你一个罪女之子会被人看不起,自小便亲自挑了皇后做你养母,又给你娶了张阁老家的嫡长女,让你管着户部,又封你为郡王,待你着实不差了,你为何起了叛变的心思?” 虽然他也承认自己待老四不能和老大及太子相比,不过比起其他皇子,四皇子这些年来受到的裁培也绝计不少了,可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况且要不是他大力裁培老四,老四那有那份本钱跟太子争上一争?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四皇子声音低沉,颇有几分苦涩。也是,父皇眼里就瞧到眼前之事,那想到他们的将来之事。 他早在一年前便察觉出了夺嫡之事,难如登天,便有意调转目标,朝太子靠拢,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代太子隐暪下当年河南决堤真相,但太子心胸狭小,既使他有心投靠,但也得不到太子二哥什么好脸色,再加上他后来得知了父皇的打算,逼得他不得不再悄悄地投靠了大哥。 四皇子冷声道:“我一介罪女之子,蒙圣上裁培,倒是混的比老三好些,可圣上拿我做太子的磨刀石之时,可曾想过我的将来?太子若为新帝,我和大哥会有何下场?” 四皇子一口一个圣上,显然是对平康帝再无半点父子之情。 平康帝脱口而出道:“我怎么会不替你们着想,我……” 四皇子不待他说完,恨声道:“圣上的着想办法,便是让人在千里之外的郑家庄里建造别院,把我和大哥囚禁在郑家庄中一辈子?” 若非得知此事,他和大哥也不会狠下心来,联手起事。 平康帝一惊,“你如何得知?” 四皇子冷笑,“圣上倒是忘了臣管着户部,建造郑家庄别院这么大笔银子,我会不知道?” 本来郑家庄别院的建造银子全是出自于父皇私库,他先前也不知情,不过在约莫河南黄灾后不久,父皇不知为何拿不出银子,便把郑家庄别院的建造之事交到户部手上,户部上突然添加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的工程,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这一查……便查到了郑家庄别院。 父皇甚少离京,更别提去千里之外的郑家庄,会在郑家庄建什么别院,本就是一件奇事,再见到郑家庄别院是以郡王规格建造,而非帝王规格,他便猜出了几分。 而且郑家庄里虽然建造精致,但其围墙却比宫墙还要再高上一倍,别院还大量建造禁卫军的住所,与其说是什么清幽的别院,还不如说是一精美的囚牢,他便猜出这郑家庄别院是为了他和大哥所建。 若非知道父皇有了圈禁他和大哥之念,他也不会被迫和大哥联手,更不会有为了讨好大哥,不得不杀了单县令,并为成河督求情之事。 这事既被老四发现,平康帝也直言了,他心痛道:“朕让人将郑家庄早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日子绝计不比京里差,太子为人虽是霸道,但你们几个远在千里之外,想来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将来既使朕身死了,你们兄弟两在郑家庄中也能安稳过日,朕把你们将来都安排妥当了,你还有何不满足!?” 做为一个父亲,在察觉几个孩子为了皇位斗的像乌眼鸡一般,他也曾后悔过,之后便尽力挽回,想保全每一个孩子,传位于太子,并且在太子之前把老大和老四圈禁起来已经是他所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郑家庄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内里建造绝对不输于他们的郡王府,必能让两个孩子舒服渡日。老大和老四虽失了自由,但能保住性命,三个儿子都能够保全住,没想到他一番慈心,却惹来老大和老四的反弹。 平康帝越是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四皇子越是觉得恶心,像这般的假慈悲,还不如不要! 他狰狞吼道:“父皇所谓的妥当便是把我和大哥圈禁一辈子吗?如果父皇当真认为这是妥当的处理方法,为什么迟迟不敢告诉我跟大哥?” 如果父皇也认为这是最妥当的结果,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说到底他自己也知道这事不妥,所以一直不敢说了,只是私下建好了郑家庄,等时间一到把他和大哥送进去,给太子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平康帝张口咋舌许久,终究无法昧着良心说是,他和四皇子两人对望许久,终究无力的挥挥手,让夏德全把老四送回宗人府中。 “德全……”平康帝喃喃问道:“朕错了吗?” 那怕也打从心底觉得平康帝错了,但夏德全连忙回道:“圣上那会错呢?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年轻,这才不明白圣上的一片慈心。” 圣上是不会犯错的,错的只能是其他人。 “不!是朕错了。”平康帝叹道:“不只是老大和老四,还有太子,要不是朕逼得紧,太子又怎么会和女真人联手!?” 比起老大和老四,更让他心痛的是太子和女真联手一事,虽然是中毒,但要不是太子和女真人联手,又怎么会让女真人有机会下毒? 这一环扣着一环,究其源由,终究是他的过错。 一瞬间,平康帝只觉得疲累,什么都不想管了。 夏德全垂下头不敢说话。 “罢了。”平康帝吩咐道:“你亲自去荣郡王府一趟,告诉他,他想的事我允了,不过……” 第175页 平康帝眼眸一利,“我要他保全老大、太子、与老四三人的性命!” 对此,莫故则是不屑的回道:“他当我是杀人狂魔吗?” 那怕再痛恨太子等人,他还不至于要了他们三人的性命,不过……如果这三人再做出什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顿了顿道:“只要他们安安份份的待在郑家庄里,我便当做瞧不见他们便是,但如果他们再做些什么……” 莫故眼眸微冷,“既使背上弑兄之名,我也由不得他们三人胡来。” 得了莫故的回答之后,平康帝沉默许久,只是默默地将郑家庄外的禁卫军数量再加了一倍。 三日之后,莫故登基为帝,是为景荣帝,而景荣帝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下尊平康帝为什么太上皇,亦不是去提提养父贾代善等人的身份地位,亦不是给几位皇子一脉的死忠派秋后算帐,而是下旨给各大臣考试! 众大臣面面相觑,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考试!?他们!? 众大臣不约而同的望天,一定是他们起床的方式不对。 第112章 考试!考试! “圣上!”一名老臣吹胡子瞪眼道:“此事有辱斯文, 绝计不成,臣请圣上收回成命!” 莫故翻了个白眼,直接问道:“卿难道不是科举考试进来的?莫非是走后门进来的?” 不然怎么这么害怕考试! 老臣被莫故的质问给气得吹胡子瞪眼,“老臣可是平康元年的进士, 岂是……岂是……” 做为一个斯文人, 走后门这三个字他说不出口。 莫故不客气道:“既然不是走后门进来,有什么好怕的?怎么你当年考得现在考不得了?” 什么有辱斯文, 还不如直说先前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所以不敢考罢了。 “这……这……”那老臣有苦难言, 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当政这么多年, 虽然圣人之言不敢忘,不过这记忆那有年轻人好呢?要是他堂堂一个尚书竟然还考不过手下新进来的小官, 他羞都羞死了,那还有颜面呢。 张阁老亦硬着头皮开口求道:“老臣觉得,没有再给大臣们考试的必要,毕竟大家都是规规矩矩以科举取士进来的,犯不着再考一次,浪费国家资源。” 那怕张家是书香世家,但叫他再走一次科举, 他也只能‘呵呵’了。 莫故大手一挥, “也不过就殿上几位大臣考个试,有什么浪费的,大伙当场考, 朕当场批阅便是。” 呵呵,只有五品官以上才有资格参加大朝会,但只有一二品的官员才有资格进殿,真在殿上的官员粗粗一算还不到五十人,考个试再加当场批阅,也不过就一天的功夫便就够了。 众大臣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垮,连亲自批阅这种事都说出来了,可见得圣上是认真的。 贾源本来还笑咪咪的听着,但一听到莫故说是‘殿上众人’,再左右一望,自己正好好死不死的就在殿上,当下也变了脸色,“圣上,咱们做为武将,是不是……” “嗯,老荣国公也要考。”莫故安抚道:“不过老荣国公放心,这文武分家,我自然不会考什么孔孟学说。” 贾源内心的小人儿狂吼,那怕你考什么孙子兵法,老子也不懂啊! 刹那间,贾源立马站在诸大臣那一方了,“圣上,臣等认为……” “对了,我也不是要马上给各位考试。”莫故笑道:“且待下个月的大朝会时考试即可,还是……”他一望左右,“还是大伙要现在考?” 现在考!?众大臣脸色惨白,连忙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不!不!下个月考极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莫故拍板定案道:“下个月的大朝会,大家来考试。” 莫故眼眸一扫殿上众人,“不许给我病休!谁敢病休,我之后亲自带着太医去探病!” 圣上探病是啥意思,能混到一、二品的大臣都明白,不到快死之时,圣上是不会去探病的,一但探了病,那大臣也离死不远了。 考个试与自己死一死之间,只要是人都知道怎么去选择。 众大臣对望一眼,然后不自觉的安心了。呵呵,能混到一、二品的都是老臣了,一群老人家考试,想来这考试结果应该差不多,况且又还有一个月的缓充期,大不了大伙拼上一拼,总能拼出个像样的成绩的。 不过众大臣才刚安心没多久,只听莫故又道:“朕也懒得再出题了,待大伙考完之后,再用同样的题目给各部三品以下的官员做题,望各位千万别泄题啊。” “不会!绝对不会!”众大臣的表情不自觉的有些狰狞,同样的考题他们考完之后还得给底下官员考?要是考的不如底下人…… 这时候别说贩卖考题了,那怕是亲孙子也不让啊,那怕他们年纪大了,也是要脸的。 一瞬间,所有的官员都有想去哭平康帝的冲动了,你老选的好皇帝啊! 大伙心里存着事,接下来莫故的几项新政倒是顺顺利利的过了,先是将补堤司正是列入工部之中,再则,便是让莫铭接任河督之职。 这两件事倒都是有利于民生的大事,好些在殿上的老臣都是曾经跟随平康帝南巡之人,也曾经亲身遇过成家堤破一事,对补堤司印像深刻,倒也同意补堤司正式列入工部之中,况且区区一个补堤司也废不了多少银钱。 但是让莫铭接任河督之职吗…… 一老臣迟疑道:“这莫铭不过是东北军官,带兵领将或许还行,但要做河督,只怕……” 这河督一职的油水可说是最多的,这么好的职位,怎好便宜了旁人呢?一时间,只要是略懂水利之人都有心争上一争。 莫故摆摆手,“莫铭当年便跟随着莫河督治水,颇有成效,况且朕曾亲自考察过他,对于治河之事确实是颇有经验,这治水之事交给他,朕也放心。” 听到圣上都曾亲自考察过莫铭了,所有老臣瞬间闭嘴,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最最不愿听见的,莫过于考试两字了。 头一次大朝会,倒是顺顺利利的过了,除了考试这个震撼弹之外,莫故的几道命令都顺利的执行了下去,可见其虽然并未正式接触朝政,但在朝中大臣心中早有了一定的威望。 虽然继位为帝,但莫故孤家寡人一个,身旁无妻无妾,倒也没有什么妻妾需要安置,于是乎便让各宫妃嫔继续居于原宫,也不跟平康帝抢地方,另外选了养心殿做为日常起居之所。 莫故都搬进宫了,徒明烨自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住在宫外,便包袱款款直接跟着徒明烨一起搬进宫,横竖北五所里有的是地方,他便随意挑了一处住着。 想到大朝会时众大臣因为考试之事风中零乱的表情,徒明烨嘴角微扬,有忍俊不住,“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事给宣布出来呢?” 莫故有意行君主立宪制一事也就只有跟他与莫大略略透露了几分,旁人都不知道,他还以为莫故会迫不及待的将这事宣布出来,没想到只是将莫铭提为河督罢了。 莫故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也很想君主立宪后把身上的事儿给丢出去,不过现在并非是适合的时机,民智不够之时,若是冒然给予权力,反而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按着他估计,少说也得等到进入工业革命,人人都富起来之后,才是合适的时间,说句不好听的,眼下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老百姓都还饿着肚子呢,再做什么之前,先把老百姓的穷病给解决了再说。 徒明烨疑惑的挑眉,最后化为一抹淡淡的微笑,也罢,无论故故要做什么,他陪他便是。 一个考试镇住了大部份的朝中大臣,不过平康帝留下的许多烂摊子还得收拾呢。 先是三子叛乱一事,平康帝有意保住三位皇子,莫故也无意背上弑兄之名,虽然郑家庄是为了圈禁大皇子与四皇子所建的,不过郑家庄地方够大,略略扩建一番之后,再塞一个太子也不是问题,莫故便干脆让三位皇子及其妻妾尽数搬了过去。 第176页 大皇子舅家──叶家与太子舅家──赫家均被抄家,虽未诛其九族,但其五代之内不许科举,也算是断了两家起复的希望。莫家早与四皇子断绝关系,倒是逃过一劫,没被牵连到,不过这永寿宫里的德太妃……便不好处置了。 他低声道:“德太妃那边……你准备如何处理?” 故故即位之后,也让人告诉了德太妃四哥所犯之事,德太妃知道这事之后,整个人像老了五、六岁一般,虽然不再日日脱簪待罪,但每日在佛堂里长待,而且吃起长素来了,要不是太后让人时时盯着,说不定德太妃早步上慧太妃的后路,也跟着自尽了。 对于德太妃,莫故也有些为难,凭心而论,他对德太妃的印像极好,她倒真是一个温柔慈善之人,怨不得当年还是罪女出身却被封了嫔位之首的德字,只可惜偏生遇上了四哥叛变之事,再继续留在宫中,也不适宜。 太后眼下虽然让人看住了德太妃,但如果她一心求死的话,那是谁也揽不住的。 莫故想了想道:“我记得四皇子妃因为胎相不稳,眼下还留在仁郡王府中,并未跟着四哥一起搬去郑家庄,不如让德太妃且去帮忙看顾着四皇子妃吧。” 说不得看在四皇子妃肚子里的小孙女份上,能激发一点德太妃的求生欲。 徒明烨也同意道:“如此甚好,四嫂有孕在身,身旁有个长辈顾着也好。” 因着大皇子妃先前流产之事,他们对四皇子妃这一胎也极为重视,本来想给张阁老家一个恩旨,让张阁老夫人亲自去仁郡王府顾着四皇子妃这一胎,没想到张阁老夫人竟然突然病了!? 张阁老夫人这病是从何而来,莫故与徒明烨两人也心中有数,张家既然将自家女儿视为洪水猛兽,敬而远之,他们也不好强逼着人家,万一要是张阁老下狠手要了自家女儿的性命,岂不是成了他们的罪过!? 于是乎,他们只好让太后派几个嬷嬷去看顾四皇子妃,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良策,如果要是德太妃肯过去亲自看顾着,倒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德太妃倒是二话不说的应了,儿子犯了这事,这宫里又是最最势利之地,她在宫中也处处不是滋味,虽有心随着慧太妃的脚步离开,但又怕给儿子媳妇招灾。 大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她可清楚明白的紧,她可不敢赌太上皇会不会在她死后也宣召四皇子妃来守灵,硬生生把四皇子妃肚子里的小孙孙给弄掉了。 如今莫故这般处置,倒也合了德太妃的心思,她干脆把自己多年来的私房尽数收拢了,全都带到了仁郡王府中,她也明白,儿子一家子在郑家庄中处处都需要银钱打点,她这个做娘的帮不上多少忙,也只能在银钱上尽量帮衬一些了。 老嬷嬷见德太妃似是有打算不再回宫之势,连忙劝道:“娘娘,太上皇犹在,咱们怕是不好在宫外常待啊。” 这世上那有夫妻两分隔两地之理呢? “太上皇!”德太妃冷笑,“你认为太上皇还会再见我吗?” “这……”老嬷嬷迟疑道:“太上皇想来不会把四殿下之事怪罪到娘娘身上,说不定气一阵子便就好了。” “你错了!”德太妃冷笑道:“不是我无颜见他,是他无颜见我。老四这事,还不是他给了老四希望,推着老四夺嫡,这才让老四落到了这进退不得的地步。” 德太妃冷声道:“老四这事,虽然有一半是老四自找的,另外一半也是太上皇逼的,你说,他那有脸见我?” 老嬷嬷吓的脸都白了,连忙跪下磕头求道:“娘娘慎言。” 她顿了顿又道:“娘娘想想四皇子妃肚子里的小县主啊。她可不能没有祖母照顾,为了小县主,娘娘非忍不可啊。” 从前朝开始,不知为何,皇子被圈禁之后便不会再有子嗣,四皇子妃肚子里的小县主说不得是四皇子唯一的骨肉。 娘娘的封号金册并未收回,仍就是太上皇的德太妃,将来要是有个什么,以娘娘德太妃的身份,还能为小县主出头,可如果娘娘不再是娘娘,小县主以后若出了什么事,当真是无处哭去了。 想到张氏肚子里的小孙女,德太妃微微一叹,“罢了。” 嬷嬷说得对,为了她的小孙女,她得忍住。 德太妃去了仁郡王府后,不但一直守着张氏直到张氏生产,甚至还上折子求新帝让其跟着媳妇孙女一起搬到郑家庄中,莫故念在她一片慈心,最后终究还是允了。 从此德太妃便跟着儿子媳妇一直在郑家庄里生活着,终其一生,再也没有离开过郑家庄。 因为莫故突如其来的考试,晋江一条街里的晋江书坊倒是迎来了一阵购书潮,好些大臣等不及让管家下人去采买,直接亲自冲到晋江书坊里买书了。 人人都知道晋江书坊是景荣帝的私产,虽然不知道景荣帝会考些什么,想来跟晋江书坊里的书有关,不只是文臣,就连武将也冲过去买书了,其中自然有一脸菜色的贾源。 大伙都知道贾家与景荣帝之间的关系,大伙也不客气的拉着贾源直问了。 “贾大人。”做为文官代表的张阁老直接问了,“不知道圣上喜好些什么?可否特露一二,也好让我等准备准备。” 如果圣上喜好杂书,他们便可针对春秋什么的先读读;如果圣上喜好孔孟之学,那论语、孟子自是必背的;如果圣上好孝道,那孝经什么也得重捡起了,总之,一群从科举、朝堂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老男人们最是了解投其所好一事了。 “老子不知道!”同样做为考生的贾源也没好气道:“我倒想问问我是该读孙子兵法,还是先去瞧瞧什么射雕英雄传呢。” 这武侠也带了个武字,说不定也是武官必考的材料之一呢。 “你还不如去找武穆遗书来看算了。”张阁老嘴角微抽,忍不住吐槽回道。 众人瞬间惊愕的望向张阁老,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张阁老!!! “咳。”张阁老一脸正色道:“咱们做为大晋朝的臣子,自该身体力行的支持圣上的产业。” 众人佩服,怪不得张阁家的嫡长女明明是四皇子妃,但张阁老仍旧坐稳了阁老之位,果然厉害,他们自愧不如啊。 一群人研究了好一阵子,始终也猜不出景荣帝会考些什么,景荣帝毕竟是长于宫外,受的教育也与一般皇子不同,只怕考的也非正规科举里所会考的东西。 最后还是贾源想到了自家的孙子可是故哥儿一手教导出来的,想来多少会知道些许圣上的喜好,于是乎,在张阁老的带领之下,一群老臣们又杀到了国子监,把正在苦读中的贾赦给请了出来。 贾赦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的一群跺跺脚就能让朝堂上震动的大佬们对他笑的如菊花盛开,就连祖父也笑的异常慈祥诡异…… 贾赦一瞬间曚了,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在明白故哥哥即将举行的公务员考试之后,贾赦同情的望了众人一眼,残忍的吐出两个字,“保重!” 众人瞬间毛了起来,要不是眼前这家伙是景荣帝素来疼爱的义弟,大伙毫不怀疑自己会忍不住暴打贾赦一顿。 贾源当场恼了,他重重地拍了自家傻孙子一下,“好好说话呢,说什么保重!” 还没考呢便一副不看好他们的模样,当真让人来气。 贾赦忍不住喊冤道:“祖父,不是孙儿悲观,而是孙儿觉得,实在是……” 贾赦实在不忍,又叹了一口气。 “赦公子有话直说吧。”张阁老虽然肚子里把明显不看好他们的贾赦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面上仍带着笑,鼓励道:“咱们有心理准备了。” 贾赦想了想,直接从书房箱子里取出当年故哥哥交给他的习题,“大人们不防做做看,这些都是赦幼时被故哥……咳,圣上考教我时出的考卷。” 第177页 众大臣眼睛一亮,好东西啊!若有了这东西,他们也能了解景荣帝的喜好了。 于是乎,众大臣喜滋滋的拿过贾赦幼时的卷子一看,就连贾源都瞧得极为认真,然后…… “这是什么玩意!?”一个不幸拿到化学考卷的大臣忍不住惨叫,他每个字都认得,但合在一起就是不懂它的意思啊。 “我手上这名为地理的东西倒是好理解些。”一个拿到地理考卷的大臣微感庆幸,但随即又疑惑道:“不过煤、铁之物我还能明白,这石油又是何物?” 而且圣上朱批之上还特意把石油所在之地标示出来,显然是重中之重,可这玩意他怎么之前从未听过。 张阁老瞧了一眼,果断道:“管它是什么,背了再说!” 好歹这玩意还是勉强看得懂的,先背再说。 那人点了点头,当下便跟贾源要了纸笔,细心抄录起来了,本来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这种事大可以让下人来做,但他们深怕资料流传出去,反倒让后来者考的比他们还好,这辈子的老脸全没了,于是乎也不敢让下人动手,干脆自己抄录了起来。 圣上的喜好当真五花八门,除了不约而同被众人放弃的化学之外,还有大伙比较能理解的地理、历史、近似机关之学的物理、众人似懂非懂的数学,就连律法、刑法一道都有,甚至还有名为什么健康教育,其实是医术之学。 大伙暗暗佩服之余,也收了先前对圣上的轻视之心,先前因着圣上并非受着皇子教育出生,又生长于宫外,众人便难免有些瞧不起圣上,而如今见了这些考卷,才知道景荣帝学识之渊博并非他们所能及。 张阁老拿的是一卷数学考卷,这前头几张他还能勉强看懂,但越看到后来,便越来越看不懂,连题目理解都有几分难度了,更别提去计算了,再则,说句不好听的,他的数学能力仅仅只有加减乘的程度,连除都不会了,更别提后来好些的精密计算。 贾赦见状,终究忍不住细细解释了起来,故哥哥最重视的莫过于数学一道,是以这些知识之中,他学的最好的也是数学。 别看莫大是个天才,但他起步的晚,虽然学的也算不错,不过要论数学一道,只怕还有几分不如他呢。 原本也不过是张阁老一人听着,结果听到后来,不少人都跟着听了,能混到当朝大臣的,自然有几分眼力劲,虽然听不懂贾赦所说的数学一道,但也听得出此道博大精深,非一般学问能及。 可惜几位老人家的底子太差,贾赦都快说破了嘴皮子,几人连鸡兔同笼的问题都算不出来,更别提其他。 贾源听了许久,忍不住指着张阁老手中的卷子问道:“赦哥儿,这份卷子是你几岁时所做?” 贾赦想了想后道:“大概是十岁那一年吧。” 之后他考童生失败,故哥哥痛定思痛,说是要让他专心科举,这才停了他的日常课程。 众大臣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十岁!就能做得出这种卷子!? 贾源沉默许久,最后出手摸了摸贾赦的头,“是祖父错了。” 他先前还以为赦哥儿是什么傻子,其实是他错的厉害,小小年纪就能看得懂这些玩意,他家的孙子其实是天才啊! 第113章 王娇娇入宫 虽然贾源有些夸大了, 贾赦是不是真天才,不得而知,但他的确是所有人中唯一懂得莫故这些怪怪的东西的人,在经过贾赦的经验以及张阁老合理又精僻的分析之后, 大伙确定数学一道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必考题。 其实数学绝非西方专有的特产, 华夏早就有九章算术、孙子算经、周髀算经……等算术书,华夏的算术甚至远在西方之前, 不过很可惜的,因为科举不考, 真正熟读它的人并不多。 至于张阁老等大臣就更别提了, 即使年轻时读过, 在这种年纪,就连四书五经都大多还给老师了, 更别提科举不考的算术,众大臣之中,也就只有曾在户部任职的几位大臣还能勉强跟上贾赦的脚步。 众人忍不住艳羡的瞧了户部尚书一眼,就凭这一手算术,至少这面子保住了啊。 张阁老叹道:“老夫认识宗兄弟那么多年,至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宗兄这般喜爱算术一道。” “并非在下喜欢数学。”宗永亮苦笑道:“只不过身在户部难免要跟银钱打交道,多少略懂一些。” 有好些公式其实他平时也会用上, 只不过那都是一种馍馍糊糊的观念, 只知其一而不知其所以然,不似贾赦这般能把这些公式给解释的如此清楚了。 看着满地的数学试卷,张阁老若有所思, “看来将来这数理一道怕是会兴起了。” 细观贾赦幼时试卷,除了四书五经一门之外,几乎大多为新帝所亲自批注,可见得新帝重视杂学远胜于圣人之言,以新帝的性子,说不定还会将算学加入科举之中,如此一来,将来还有谁会熟读孔孟之道?倒时道德伦理败坏,只怕国将不国啊! 张阁老都察觉出了几分,可别提旁人了,礼部尚书最是暴躁,直接将考卷一抛,吹胡子瞪眼道:“不可!老夫得上书劝阻圣上,绝不可能过于重视杂学,反而将圣人之言抛在脑后了。” 礼部尚书一说,好些大臣也极为赞同,“很是!很是!这些数学有什么用处?能帮着治国吗?我大晋朝以孝道治国,绝对不能因圣上迷恋小道,而败坏国本了,我们臣等既使是死谏也得阻止圣上。” 贾源微微皱眉,他虽然也有些考前恐惧症,但更不愿意旁人挑战故哥儿威信,正要开口劝阻时…… 贾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该不会是怕考试,所以想用这招逃避考试吧?” 啧啧!原来还有这种逃避考试的办法啊!他当年怎么没想到呢?不过想想故哥哥的性子,如果他真做了…… 想想自己的小屁股,贾赦还是把自己一瞬间放飞的心思给捉了回来,屁股要紧,小命要紧! 礼部尚书当下怒骂道:“竖子岂可胡言乱语。” 被贾赦说中了心思,几位老臣老脸一红,正想为自己正名之时。贾赦直接了当把他们刚考完的考卷拍到他们脸上,套了句故哥哥的名言:“考试不及格的人没资格谈条件!” 满分一百分,他们都能做到只有十分不到,这种成绩,他们刚刚那义愤填膺的行为不是逃避考试是啥!? 礼部尚书微微心虚的将目光从那大大的九字移开,怒道:“咱们可是为了大晋朝着想!” 是的,他是为了大晋朝着想,可不是怕考试。 “咦!”贾赦眼尖的瞄到一处,“这题错了,再扣三分。” 礼部尚书脸色大变,“等等!手下留分啊!”他之前好歹比张阁老高上那么一分啊!!! 不过贾赦恼恨他们竟然敢给故哥哥搞什么死谏,扣分绝不留情,不但扣了三分,而且还抬头问道:“最低分大人,你刚刚想说什么吗?” 最低分!最低分!最低分! 礼部尚书两眼一翻,瞬间气晕过去。 贾源脸色一板,警告道:“赦哥儿!” 怎么说都是朝中的一品大臣,那怕有故哥儿撑腰,也不好欺负过了。 “孙儿没说错啊!”贾赦无辜道:“这位大人确实是最低分的啊!” 至于这位大人受不住这个外号而晕过去了,那关他什么事呢。 张阁老默默地把刚打完分的数学卷子往袖口里塞了塞,决定以后要对礼部尚书好些,要不真把礼部尚书给气坏了,以后还有谁能殿底呢,他可绝对不想继承最低分这个外号。 不只是张阁老,其他几位大臣不约而同的用着关爱智障的眼神,关怀的望着礼部尚书,这可是珍稀生物,得好好爱惜啊…… 大臣们也明白,无论那一种学问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数学一道博大精深,只怕绝非一个月内能学会的,不过做为在朝堂上已有一定的政治地位的几位大佬,岂肯如此轻易放弃,况且要是跟礼部尚书一样多了个最低份的这个外号…… 第178页 大伙只不过略想一想,顿时决定拼了!!! 当一群在朝堂上有权有势的老人们为了不当最低分时拼命起来,那气势可是足足的。 当然,要学好数学,闭门造车是不成的,得有个老师教着领着,眼下众人之中,最适合之人自然是贾赦了,虽然跟个孩子学数学有那么一点点小丢脸,不过和最低分相比,这又不算什么了,正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他们这也是身体力行着圣人言。 众人本以为贾赦会二话不说的应下,但是贾赦挠挠头,一脸为难道:“可我得回国子监了啊。” 他是临时被祖父等人给捉出来的,也是张阁老等人气势太盛,让国子监的老师一时楞住了,这才准了他的假,要不他一介国子监的学生,那有可能在非沐休时期跑出来呢。 “呵呵。”张阁老笑咪咪道:“这算什么,交给我们便是。” 呵呵,不过是调个国子监的监生出来罢了,小事情。 贾赦仍有些迟疑,“我下个月要考试啊。” “没问题的,我直接给你满分!”另外一位大臣快速接口,把关系户这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众人一楞,这样也行!? 那人指了指数学考卷,众人默然,为了自己的面子,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况且所谓教学相长,方才贾赦在讲解习题之时,他们也发现了圣上一手教导出来的贾赦当真是有几分能力的,这国子监的考试直接满分也不算什么。 就酱,贾赦被迫成为众大臣的数学小老师,不只是数学,就连地理、物理什么的也略略说了一些,也着实给大伙开了一扇新窗,窥到一丝与以往绝然不同的新世界。 众大臣几乎风雨无阻的天天来荣国府报到上课,自然给了外人一种错觉,除了怀疑荣国府隐隐成了众臣之首之外,也让人误以为众大臣其实是一心拥立莫故。 新帝虽然在朝上并无根基,但得众大臣尽心拥护,这种全朝堂尽心拥护之势连平康帝都不曾有过,更别提旁人了,于是乎好些大皇子与太子一脉的死忠份子也熄了挑事的心思。 刹时间,荣国府变得炙手可热,每日来荣国府拜访的大臣不计其数,要不是贾代善父子忙于备考(是的,原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贾代善也被莫故下旨一起参加考试),无暇待客,只怕光是门房都会收礼收到手软。 大部份的访客都被贾家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回去,但总会有几个蛮横不讲理之人,例如:王老爷子的宝贝女儿──王娇娇。 王老爷子失踪近月余,王娇娇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一开始王娇娇还当王老爷子是为了大皇子与四皇子之事在外奔走,可是随着王老爷子数日不曾回来,王娇娇也察觉出几丝不对了,她思前想后,最后大着胆子上四皇子府跟四皇子求援。 只是当王娇娇终究是慢了一步,当她到四皇子府上之时,四皇子已被圈禁起来,不只是四皇子,就连大皇子也被圈禁起来,到了这时,那怕王娇娇再不懂事,也知道大皇子叛变之事事发,当下吓的一个劲说要回金陵,只是被王大管家给劝了下来。 王大管家对王老爷子忠心耿耿,不见王老爷子的下落始终不甚甘心,便暗搓搓的游说王娇娇到荣国府闹上一闹。 按着王大管家的说法,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当初王子胜本是个必死之局,还不是到荣国府闹上一闹,荣国府碍于名声,反倒出手保住了王子胜。 王娇娇这闹上一闹,说不定能逼得荣国府出手,无论是帮着救出王老爷子,或着是亲自送王娇娇回金陵,总归让王娇娇独自一人回金陵要来的好些。 王娇娇一想也是个理,便带着几个下仆来到贾府闹了。 面对这蛮横不讲理的王娇娇,贾李氏也是头疼,她这茶都端了不知道几十次了,茶水都冲到没味了,这王娇娇还不识趣,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倒真是让她为难了。 贾李氏悄悄跟嬷嬷吩咐道:“让人去前头跟老爷子还有老爷说上一声,这……这可真是麻烦。” 新帝继位,一切求缓,两位皇子叛变一事,也不过就罚了主从犯如太子舅家和大皇子舅家这两户人家,其他人家大多是暂且记下,王家亦是如此,不过是撤了王家人的职,这王娇娇眼下还是良家女,她也不好明着赶人,当真是难办了。 消息传到前院,贾源一拍额头,“我倒是忘了放王老头。” 为了要扮做王老头,他特意把王老头给关押了下来,这些日子光顾着备考,倒是忘了王老头了。 “来人!”贾源吩咐道:“让人把王老头给请出来,让他女儿带回家去。” 贾代善一楞,“父亲,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那怕就连王家女都猜出王老爷子被他们捉了,可这一放不就是明明白白的承认了吗? “怕什么。”贾源晒道:“事到如今,王家还有什么能跟咱们家比的?况且咱们捉他也是为了审问他和四皇子之间的交易,既使闹到御前也是咱们有理。” 这些年来,追随大皇子与太子的朝臣实在太多,几乎有四分之三的朝臣都牵连进去了,圣上为避免朝野大震动,这才抬抬手放过了王家,但这可不表示圣上当真忘了这事,至多一年半载,必定会对王家出手。 王家都自身难保了,那还有能力报复他们。而且王老头被他这么一折磨,也没几年好活了,王老头一死,王家老大也不是个有能之人,再加上王家嫡长孙与嫡次孙之争,王家分崩离析在即,他也懒得脏了自己的手。 王娇娇强忍着泪水把王老爷子带回家中,见父亲受创甚重,还险些被贾家人阉了,当下恨声骂道:“这个荣国府,仗着新帝宠信,也未免太过了,女儿必要告御状,告贾家欺人太甚。” 她爹爹好歹是个都太尉统,那是贾家可以随意刑讯的。 “回来!”王老爷子虽是混身无力,但头脑还是清楚明白的,他低声喝道:“你去有什么用?贾老头折磨我是为了逼问出咱们跟四皇子之间的交易,你要是去告御状,一个不好,反而是把咱们全王家人的命都给送了。” 要不是明白这理,贾老头怎么敢大大方方的把他给放出来,便是吃定了他们王家翻不了身。 王娇娇气的直哭,“难不成爹爹这罪白受了?” 王老爷子轻抚女儿秀发,叹道:“事到如今,为父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错了。” 王老爷子叹道:“娇娇,为父以后怕是不能再照顾你了。” “爹爹!”一听到王老爷子说这下世之言,王娇娇顿时泣不成声,哭道:“女儿不嫁,女儿这一辈子就待在爹爹身边陪着爹爹。” “傻丫头!”王老爷子叹道:“女孩家那有不嫁人的理。” 王娇娇倔强道:“女儿就是不嫁,逼急了,女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王老爷子眼眸中精光一闪,“我儿与其做姑子,还不如入宫去。” 王娇娇一楞,“爹爹!?” 王老爷子轻声道:“为父以后怕是护不了你了,自墨家事后,你也不好再待在金陵,你兄嫂嫡母的性子……” 王老爷子轻叹一声,虽未说全,但王娇娇也明白王老爷子的未尽之言。 她俏脸微白,眼眸间流露出一抹怨恨之色,要不是她的好大嫂、好嫡母还有好侄儿联手害她,父亲当年便不会做了昏事,她更不会落到非得远嫁他乡的地步。 只听王老爷子续道:“你毕竟曾和四皇子订过亲,再加上咱们王家所犯之事,这京城怕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为父思来想去,只好委屈我女入宫,以表我王家对新帝的忠心。” 王娇娇一听便明其理,顿时双颊飞红,这富贵人家用联姻互相结盟也是常事,若当真能入宫,她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 王娇娇迟疑道:“女儿比圣上还大上几岁,而且咱们王家眼下不过是平民百姓家,只怕……” 第179页 以前她还能闹闹性子说不想为侧妃,但如今的她,怕是连做侍妾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老爷子徐徐道:“明着做宫妃,自然不成,可缓缓图之,自然大有可为。” 王娇娇不解的望向王老爷子,王老爷子淡淡道:“德太妃娘娘便是先为宫女,再母凭子贵,得以进为贵人,最后坐到太上皇妃位上的第一人。” 王娇娇咬着下唇,沉默不语,她自然明白爹爹的意思,可……可她好好的王家女竟然要做服侍人的宫女!?这事她着实不愿意。 “娇娇。”王老爷子强撑着病体,作势要给王娇娇磕头,求道:“为了王家,得委屈你了。” “爹!你别这样。”王娇娇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但王老爷子铁了心,那是她能扶得动的,最后王娇娇一咬牙,“女儿应了便是。” 王老爷子大喜,“好!好孩子!”他这个女儿总算没有白养。 “你别担心。”王老爷子宽慰道:“只要你能入宫,为父保证你必定能得圣宠。” 也是时候让甄家把欠的债还一还了。 且不说王家暗搓搓的透过甄家的路子把王娇娇送进宫中,王娇娇虽是满怀着希望入宫,但进了宫之后才知道要见到圣上并没有那么容易,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宫中蹉跎青春。 最后王娇娇一直在宫里待到年满二十五岁,这才得以归家,但此时的王家再也不是以往记忆中的王家了。 另一方面,莫故给众大臣考试一事,那怕众大臣秘而不宣,不过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平康帝。 面对莫故这一招,就连平康帝也不得不服了,或许故哥儿是真心想考查一下各位大臣的能力,不过倒是得了意外之喜,众大臣难得的上下一心念起书了,倒是连党争之事都给忘了。 虽然莫故做的不错,但平康帝仍心有不甘,忍不住跟夏德全抱怨道:“你说故哥儿会出些什么题目?不会胡乱出题,到时惹人笑话吧?” 且不论像张阁老这般博学多闻之人,那怕是其他的一、二品大臣也大多有真材实料之人,若是一个不好,只怕这场考试反而会变成笑话啊。 虽然心知平康帝想要贬低景荣帝好捧一捧自身,但夏德全这次不知为何不肯配合了,他笑道:“圣上贵为天子,那有人敢笑话圣上呢,太上皇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哼!”平康帝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孩子会考些什么?” 他不承认自己也好奇了。 夏德全眼睛一转,笑道:“想来各位大臣考完后必会留下卷宗,倒时老奴让人取出来让圣上一阅?” 跟据他所得到的小道消息,这次的考试只怕会让人非常的‘惊喜’。 “也好。”平康帝沉吟道:“到时我也去一趟太和殿,帮他撑撑场子。” 那怕对故哥儿再怎么有所不满,这新帝的面子总得顾好。 “是。”夏德全应道。 夏德全在一旁等了许久,也不见平康帝有着其他吩咐,再见平康帝望着书桌许久,流露出几许怅然若失之色,便知道太上皇还没习惯这所谓的退休生活。 夏德全思索片刻,劝道:“宫人回报淑太妃这一胎怀的不是□□稳,好几日都食不下咽了,圣上可要去瞧瞧?” 南巡回来后未久,淑太妃也暴出了孕事,虽然是让人惊讶了些,不过有了太后先前的例子,淑太妃这胎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南巡之时一切从简,淑太妃又晕车晕的厉害,想来不是底下人漏了汤药,便是淑太妃吐着吐着把药给吐掉了,这才让淑太妃有了成孕的机会。 好在淑太妃暴出孕事是在圣上退位之后的事了,要不然淑太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不知道留不留得下呢。 平康帝眼眸微和,大凡男人能得一老来子便就不错了,他这次可说是一次来两,先是皇后有孕,接着又是李淑妃有孕,虽说两女身份尴尬,不过他已然退位,这点子身份问题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平康帝一方面得意着自己老当亦壮,一方面又忍不住暗暗叹息,这兄弟为帝那及得上父亲为帝,一想到这两个孩子的将来,平康帝暗暗纠心着,面上也忍不住带出一丝半点。 夏德全揣摩圣意,当天夜里便悄悄到了养心殿跟景荣帝说起这事了。 莫故微微沉吟,“你是说平康帝有意为太后与淑太妃之子求个爵位?” “正是。”夏德全笑道:“太上皇自然知道圣上绝计不会亏待兄弟,只不过太上皇偏疼幼子,难免患得患失了些,圣上何不全了太上皇这点子愿望?也免得太上皇时时挂心?” 按说太后之子一出生便位同亲王,淑太妃之子虽然差些,不过少说一个郡王位跑不掉,早得晚得终究是要得,让这两个孩子早点得了,也省得太上皇总想生事。 夏德全顿了顿又道:“当然眼下太后和淑太妃腹中的骨肉都还未生呢,说上这事是早了点,不过早些封了,也可免得太上皇总想着往事,反倒对圣上不美了。” 虽然太上皇应了景荣帝所求,不会对景荣帝指手划脚,但太上皇毕竟占著名份大义,那怕不指手划脚,只要略略流露出对圣上不满之意,也足以让朝野震动了。 夏德全只略略提点一些,莫故便明白夏德全之意,他初登帝位,确实是不如平康帝多年威望,如果用区区爵位换个平康帝的安份倒也不错,不过…… 莫故奇道:“太后之子也就罢了,难不成父皇也要给淑太妃腹中的孩子求个爵位?” 他忍不住望了徒明烨一眼,这眼中之意便是:你没把那事告诉他? 徒明烨摇了摇头,难得的难为情道:“不好开口啊!” 总不好直接了当跟父皇说你被废太子载绿帽子了吧? 夏德全是何等机灵之人,一瞧景荣帝与敦郡王的神色便知道有异,担忧道:“莫非淑太妃腹中龙种有什么问题?” 圣上与敦郡王均有神通,能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淑太妃这些年来又喝多了避子汤药,怕是伤了身子,莫非她腹中龙种有问题? 莫故与徒明烨轻咳二声,两人互相推脱了许久,最后还是徒明烨败下阵来,直言道:“淑太妃与太子有染。” 夏德全大惊失色,“什么!?” 第114章 考试之日 夏德全虽然私底下偏着景荣帝, 甚至行事中明里暗里的帮着景荣帝, 但他骨子里还是忠心于平康帝。 他帮着景荣帝, 一则是因为敬佩其人, 另一方面也是想尽量避免平康帝与景荣帝之间的冲突。他做为旁观者, 看的反比平康帝还要明白些, 平康帝若是想用什么父子大义来压制圣上,只怕是自取其辱,还不如不做。 平康帝与景荣帝虽为父子, 但景荣帝毕竟是养在宫外,两人之间并无多少父子之情,若是平康帝想以父亲的身份对景荣帝指手划脚, 莫说景荣帝不会理会, 一个不好,说不得会惹的莫故不喜。 以景荣帝之神通, 要是想让平康帝不着痕迹的‘病逝’,着实太容易了些, 是以夏德全总是想方设法的阻止平康帝的作死行为,今日之事便是一例。先给太后和淑太妃之子册了封, 也免得圣上因为记挂此事, 总想着要再对朝政指手划脚。 不过他万没想到, 那个让平康帝又动了重掌朝政之念的老来子, 竟然是太子骨肉!? 虽知两人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夏德全仍抱着几分希望,颠声问道:“圣上可确定?可算算时日, 淑太妃的喜日对得上啊。” 太上皇南巡也不过就带了淑太妃与兰太贵人两人,要论幸日,还是淑太妃伺候太上皇多些,南巡虽是诸事从简,但也因着从简,淑太妃这段时日可是和兰太贵人同住一院之中,如果淑太妃和太子有染,以兰太贵人的性子,那敢替淑太妃隐暪呢? 徒明烨犹豫许久,终究不愿意把小十牵扯进来,“公公应该明白,我们看人并非是以眼看人,而是以气观人,淑太妃的喜日我不好说,但她腹中孩子并无龙气,绝非父皇之子。我好奇查了一查,这才发现淑太妃和太子有染。” 第180页 喜日这种事情只要买通了太医即可,即使不买通太医,他也知道好些混乱受孕日子的方子,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淑太妃腹子骨肉没有龙气是真,所以绝对不是父皇的骨肉。 如果这话是出自莫故之口,说不定夏德全还会有几分怀疑,但这话出自于徒明烨之口,他便知道这事少说也有八分真了。 宫中老人都知道,五皇子从不说谎,他要么不肯开口说话,要开了口,所说的必是真话。 夏德全气的眼前发黑,险些随着太上皇的脚步来个小中风,他怒道:“淑太妃此举怎么对得起太上皇!?” 自淑太妃入宫以来,一直深受太上皇盛宠,这次要不是为了淑太妃腹中的老来子,太上皇又怎么会动了再重掌朝政的念头!?结果一切都是假的! 莫故沉吟道:“废太子之子,倒也可以封个郡王,不过……” 不过如果他没瞧错的话,淑太妃肚子里的可是个女胎啊,而且还说不得就是那红楼中兼具钗黛之美的秦可卿。 “不可!”一听到莫故还有给淑太妃腹中孽种封王之意,夏德全连忙阻止,“不过是个孽种,那配做什么郡王!” 如果是正经太子之子也就罢了,但这可是淑太妃与太子通奸所生的孽种啊!那能入皇家玉碟并封个什么郡王呢。 那怕是素来最疼爱孩子的夏德全,也觉得这个孩子绝计留不得,这孩子要是留下了,太上皇的颜面全无,夏德全定了定神道:“这事交给老奴来办,犯不着脏了圣上与五殿下的手。” 莫故与徒明烨不约而同的脑回路同步,退了一步,不!咱们压根就不想管! 夏德全匆匆离去,想来是去处理淑太妃腹中孽种之事了,至于夏德全的处置方法,那怕他没明说,莫故与徒明烨都能猜出一二。 徒明烨二话不说的先回北五所看住十皇子,免得他牵连进去,而莫故则是悄悄的让太医在乾清宫外候着,免得他那便宜老子被活活气死了。 虽说好奇淑太妃这一胎是不是就是秦可卿,不过莫故终究没阻止夏德全,毕竟这么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罩下来,要让平康帝容许淑太妃腹中孩子生下来,也着实太难为平康帝了。况且红楼到了现在,早就不成红楼了,十二钗里都没了小半,也不差这么一个秦可卿了。 夏德全回去之后,悄悄地将景仁宫里的宫人关押了大半,就连淑太妃从朝鲜带过来的老嬷嬷也被关了起来,那怕那些人的嘴巴紧的很,但在细细查访之下,终究还是让他查到了不少蛛丝马迹。 淑太妃虽是用了朝鲜密药,将自己怀胎的日子往后推移了大半个月,但她的身体状况也暪不过日日服侍她的宫女,她身旁的大宫女也是太子的人,不但给两人穿针引线,还曾经奉太子之命想悄悄给淑太妃打胎,只是淑太妃防的紧,她腹中这胎方能顽强的存活至今。 夏德全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将景仁宫封宫,犹豫再三后,这才将查出来的真相告知平康帝。 平康帝本就有着中风之势,听闻此事之后更是当场晕厥过去,那怕太医救的及时,也好一会儿才醒来,只是当平康帝醒来之时,原本就颠抖的右手更是动弹不得,小半边身子中了风,别说先前的雄心壮志了,只怕连批阅奏折都有些困难。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夏德全跪在平康帝身前,一下一下的狠打着自己巴掌,不一会儿便把自己打的双颊通红。 夏德全不只脸红,连眼睛都急红了,他是真后悔啊,先前一时被淑太妃与太子之事气的很了,倒是忘了太上皇的身子骨大不如前,那能接受得了这件事呢?早知如此,他该缓缓告之才是。 “起来!”平康帝挣扎起身问道:“你说,太子也知道了这事?还企图打掉李淑腹中的胎儿?” “是的。”夏德全低声回道。 “哈哈!”平康帝仰天苦笑,“我还以为太子是对我这个父亲不忠不孝,没想到对情人不义,对子女亦是不慈,朕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弑父淫母(庶母),残杀亲子,可谓之无情无义,他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夏德全连连磕头,“太上皇熄怒!太上皇熄怒!” 平康帝狂笑了好一阵子,又随即跌落在床上,吓的夏德全连忙上前扶住,“太子眼下也圈禁到郑家庄中,也算是他的报应,圣上又何必为了这对……这对……” 夏德全不好说,平康帝直接帮他补充了,“奸夫淫妇!” “咳咳。”夏德全尴尬的轻咳几声,含糊过去,续道:“太上皇又何必为了这两人而气坏了身子呢?况且太后腹中的小皇子还需要太上皇照抚,太上皇总得为了太后腹中的小皇子想一想啊。” 因着淑太妃之事,他也略略调查了一下皇后这一胎,好在皇后肚子里的老来子是真的。 太上皇长叹一声,“是朕对不起皇后。”竟然为了太子这么一个无君无父,不仁不义的东西误了皇后这么多年。 夏德全连忙劝道:“想来太后定会明白太上皇。” 平康帝摇头长叹,皇后不是明白,而是这心早就冷了,以往皇后待他还有几分耐心,愿意听他说说话,而如今皇后从头到尾,甚至每一根发丝都实实在在对他流露出不耐烦之色,只差没明摆着要他滚,别来烦她了。 他虽然贵为帝王,好似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但在某方面来说,还真不如乡下的寻常夫妇了,无论是皇后、德妃、甚至是丽嫔的态度大多是有子万事足,至于他这个孩子的爹就完全没用了,那边凉快滚那去…… 平康帝强压下那一瞬间的心酸,做了个手势,“景仁宫里的宫人不能留,至于淑妃……” 平康帝沉吟许久,“等孩子出世之后,再送她上路吧。” 夏德全奇道:“圣上想留下那孩子?” 那可是个活证据啊。 平康帝厌烦的一挥手,“无论是送到宫外,还是送到郑家庄都随便。朕这辈子都不想见到那孩子!” 毕竟是皇家血脉,他也不忍要了那孩子的性命,不过让他出生已是极限,他断不可能把这个孽种留在宫中。 夏德全细细琢磨着平康帝的心思,低头应道:“老奴明白。” 对于淑太妃与废太子之间的事,最恼火的自然是平康帝,但夏德全对两人的恨意也着实不少。 一则,他忠于平康帝,也知道平康帝对废太子可是实打实的好,要不是一心想为废太子铺路,也不会逼得大皇子与四皇子谋反,自然是见不得废太子给平康帝戴绿帽子一事。 再则,虽然皇后名为后宫之主,但事实上,因为平康帝早年对皇后起了防心,这宫里的大小事情大多是夏德全一把捉,如今他帮平康帝管着后宫,却在他眼皮子底下闹出了这种丑闻! 平康帝虽然没有过于责罚他,只不过是不轻不重的罚俸一年,但夏德全那能原谅自己。他一方面痛恨太子管不住自己胯下的二两肉,另外一方面也着实看不起和太子有私情的淑太妃,于是这次当真是下了大力气封宫,景仁宫里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别提让淑太妃送消息出去了。 当然,淑太妃也无意求援,从夏德全亲自来捉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与太子之间的事事发了。这种事情那怕是发生在一般人家都是一个死字,更别提是在后宫之中。 太子被废,自不可能帮她,即使太子没被废,以他的性子也断然不会管她的死活。她也不愿意拖累远在荣国府里的姐姐,压根没打算求援,要不是舍不得腹中骨肉,她早就自尽了,管是不会苟活于世。 淑太妃浑浑噩噩的待在景仁宫中,却不知道宫外的贾李氏为了她的‘病’而着急着。 李氏姐妹独在异乡为异客,又是嫡亲姐妹,两女的感情自然极好,贾李氏几乎每旬都要进宫一次,而这次她一如往常的递牌子进宫,却被人客客气气的请走,说是淑太妃病了,不便见她。 第181页 贾李氏大惊失色,当下便有些不祥的预感,以往淑太妃即使生病了,也舍不得这每十日一次见家人的机会,那怕隔着老远,两人也要说上几句话才甘心,怎么会因为小恙而不肯见她呢? 再仔细一问是什么病,是否请了太医云云,那宫人一问三不知,贾李氏越发觉得其中必有问题,想再多问一些,却被宫人不耐烦的请了出去,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 贾李氏回贾府后只略略一想,顿时遍体生寒。 她在宫中并无半点势力,唯一依靠的便只有在宫里的妹妹与贵为荣国公的夫君了,她当下便让人请了贾代善过来,将这事细细与贾代善说了,当然,贾李氏隐去自己早知道妹妹与太子偷情一事,只说妹妹病的不甚寻常,想进宫一瞧。 贾代善这阵子虽然被什么数理化给折磨的黑眼圈都冒出来了,短短一个月便老了好几岁,但一听到贾李氏所言,当下也吓了一跳。 淑太妃之盛宠可说是宫中第一人,就连当年的甄妃都有些不如,更别提她眼下身怀有孕,在这情况之下,病的无声无息本就是一奇,突然不让贾李氏和其妹见面更是诡异,只怕……是涉及了宫中阴私。 贾李氏着急道:“老爷,是否可以让人打听打听妹妹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糊涂了!”贾代善喝斥道:“你难道还瞧不出来宫里必是发生了大事,这时候还只想到你妹妹!?” “那可是我亲妹妹啊!”贾李氏泣道:“妾身就这么一个妹妹,就这么一个亲人在大晋朝,也就这么一个亲人关心着我,要不是妹妹出手阻止老太太,当年妾身早就跟着敏姐儿去了,那能活到现在。” 贾李氏跪下求道:“老爷,妾身不求别的,只求个清楚明白。” 究竟妹妹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还是…… 想到妹妹腹中这一胎,而当年妆盒中见到的杏黄穗子,贾李氏脸色微白,不敢再细想下去。 贾代善和贾李氏老夫少妻,往惜对她也是极为疼宠,虽因着子嗣之事而有所口角,但终究是疼爱之心多些,再想想淑太妃以往对贾家的照抚,贾代善一叹,低声道:“我且去打听看看,但咱们贾家在宫里没多少人手,只怕打听不出什么,只能尽力而为吧。” 贾李氏大喜,“只要老爷肯帮着打探一二就好,倘若……”贾李氏眼眸微闇, “那也是我妹妹的命了。” 贾代善倒真是个信人,当真去打听了一下,夏德全浩浩荡荡的带人封了景仁宫,虽是下了死命令不许人外传,但宫中知道的人着实不少,贾代善不废多少力气便知道景仁宫被封宫一事,但个中原由,终究是打探不出来了。 他不敢拿着这事来问莫故,只悄悄地与贾李氏一说,贾李氏一听到景仁宫被封宫便猜出一二,不敢对太上皇有怨,只能抱着敏姐儿哭了一场。 果然没多久,曾经宠寇后宫的李淑妃就这样溘然而逝,一代绝色美人就这样死的无声无息,死后也并未随葬入妃陵,甚至悄悄地被人从玉碟中除名,再无人知,若非朝鲜史上曾有双姝入宫的记录,只怕后世人连李淑妃是否存在都不清楚。 也因着如此,后代的史学家对李淑妃的死因起了好奇之心,细细探查真相,最后竟在郑家庄的废太子遗物中查到李淑妃曾与废太子有染一事,最终真相大白,让平康帝的这顶绿帽子在数百年后为人所查知。 太上皇因为她的过世,迁怒到景仁宫中宫人身上,景仁宫中的宫人被打杀了大半,景仁宫也从此封了宫,此后再无宫妃入住,最后成了紫禁城中的藏书之地。 且不说平康帝因为痛失宠妃以及淑太妃腹中老来子而又病了一场,另外一方面,那怕众大臣再怎么期盼日子再过的慢一些,终究也到了考试的日子了。 众大臣一脸菜色的上朝,要不是莫故先前下了死命令,只怕会有好些大臣当真起了病休之念了。 尤其是永远的最低分礼部尚书──邵老,他甚至认真的考虑去死一死了。这面子事大,性命事小,死一死来个死谏总比考最低分好些,但他想起贾赦的威胁,顿时又萎了。 在知道他有名为死谏,实为逃避考试之念后,贾赦则是直接把他先前在十分线挣扎的考卷在他面前挥了一下,“如果最低分大人有何不测,赦一定会把最低分大人近来的卷子贴在国子监外,让大伙仰望一下大人的遗作。” 呵呵,当他这段时间是白做什么数学小老师吗?这些家伙这一个月来做的数学卷子都在他手上,要是他把这卷子给公布出去…… 邵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张老脸红的厉害,吼道:“竖子岂敢!” 贾赦腼腆一笑,笑起来好似个害羞的孩子一样,不过那话当真是刀子一般的直扎人心,“总得让大家知道最低分大人的真正死谏缘由,不能让圣上背了黑锅。” 想甩锅到故哥哥身上!没门! 他侧着头,好似好奇的问道:“而且大臣以死来威胁圣上,是否算是不忠不仁不义呢?” 邵老书险些没吐血,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想想贾赦这死小子的一根筋的性子,邵老不得不承认,这死小子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贾赦做为圣上义弟,有事情自有圣上撑着,况且他贵为荣国府世子,将来自会继承荣国府,压根无需经由什么科举取仕,也不是走文官那路的,细想一下,他竟然没有可威胁贾赦之处。 于是乎,邵老又默默地收回寻死的念头,乖乖的读起书来了。不只是他,好些原本打算死谏的老臣们也不死谏了,如果乖乖去考试,那怕成绩差些,也就只有他们这群老家伙和圣上知道。 但如果不去考试,搞什么死谏,只怕全大晋朝都会明白他们考的分数了,说不得还会被记录在史书之上,为了躲避考差而死谏,这种话他们羞于承认啊! 冲着这一点,他们也只有乖乖去考了。 但可惜的是,不知是否是他们年纪大了,还是贾赦这厮教的不好,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这分数始终在十分上下边缘巡回,而邵老更是一直维持着最低份的记录。 此时此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求不最低分! 不过到了考的那一天,邵老又开始犹豫了,还是死一死算了,或着是摔断一条腿,搞的像意外一样,说不定贾赦那死小子会良心发现,不公布他先前的考卷呢? 正当邵老想着要怎么自残的漂亮,又合情合理不会被人怀疑之际,张阁老等人突然来访。 邵老亲自相迎,奇道:“大人怎么突然来访?” 而且来人可不只一个张阁老,而是好些朝中的一、二品大臣。 他家可不在张阁老以及几位大人上朝的路上,众人突然绕了这么大一圈来找他,所谓何事?而且来的人有文官也有武官,文官也就罢了,他何时跟这么武官这么熟了?还熟到会来他家拜访? 张阁老笑咪咪道:“当然是为了押你上朝。” “什么!?”邵老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张阁老一挥手,一群大臣突然磨刀霍霍朝向他,三下两下便把他给压制住。 “张阁老!”邵老气道:“老夫犯了何事?竟被阁老当成犯人对待。” “邵兄你想多了。”张阁老正色道:“咱们是特意护送你一起上朝。” 他顿了顿又道:“在下之所以绑着邵兄,只不过是担心邵兄一时想不开,自残已身,做出愧对父母之事。” 邵老混身一僵,老脸微红,张阁老是从何得知他方才起了自残之念的? “很是!很是!”几个大臣不住点头,难掩面上的关怀之情,“咱们得跟着你一起上朝,咱们才能安心啊。” 邵老这下更是疑惑了,他啥时人缘这么好了?正当他微微感动之时,下一刻,残酷的现实又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第182页 一个嘴快的武将诚实道:“你要是不在了,谁来考最低分啊!” 就是因为有邵老这个永远的最低分在,他们才敢去考试啊。当他们武官的就不爱脸面吗?就是因为要脸,所以他们不能没有牺牲自己,照亮别人的邵老啊! 邵老瞬间明了,再见张阁老歉疚中又隐带轻松的神情,邵老气的老脸通红,“你们这群奸诈小人!” 还以为是关心他呢,结果不过是怕没人给他们殿底罢了。 他奶奶的,果然是塑料兄弟情。把他刚才感动的眼泪还来!!! 第115章 考试开始 邵老深刻怀疑张阁老跟其他朝中大臣做了不道德交易, 不然怎么这么多大臣就像是没看到张阁老失礼的行为一般, 眼睁睁的看着张阁老把他强押进殿!就连侍卫们也袖手旁观, 眼观鼻, 鼻观心, 只做不知。 不只如此, 就连素来和张阁老有那么一点仇怨的工部尚书都主动的拍了拍张阁老的肩膀,赞赏道:“做的好。” “你们!”邵老气的吹胡子瞪眼,怒瞪着眼前的工部尚书, “赵老,咱们可是儿女亲家!” 他家的嫡长媳可是赵老的嫡次女,两家的交情极好, 赵老竟然袖手旁观, 他心不亏吗?况且要论交情,赵老该站在他这边才是。 赵老默默地转过头, 强压下那一瞬间的心虚,喃喃道:“没法子, 谁叫你最低分呢。” 要不是邵老每次都考了个最低分,他们又怎么会非他不可呢。 邵老气的吐血, “老子总有一天会比你高!” 做为礼部尚书, 邵老竟然气到用‘老子’了, 可见得最低分这三个字对他的伤害之大。 众人不约而同的用一种看傻子似的宠溺神情看着邵老, 赵老敷衍道:“嗯嗯,咱们相信你。” 才怪,邵老要不是次次最低分, 永不落空,他们怎么会把殿底的希望全都放在他身上呢。 秒懂了他们眼神的邵老险些气晕。赵老做为工部尚书,是朝中最出名的笑面虎,常在谈笑风声间算计旁人,但此时此刻,他的笑容简直是假到令人发指! 要不是现在在大殿之上,只怕邵老就忍不住要动手了,虽是如此,邵老也气的厉害,一张脸红的厉害,似乎是会随时爆血管一般。 莫故是有心考校一下各位大臣们的学识,可没打算把这群老人家给吓死,见状连忙唤了御医给邵老把脉,不只如此,其他几位大臣也跟着把了场平安脉,好在几位大臣们虽然因为熬夜熬的厉害,有一些肝脏不适,不过大体来说还是建康的。 只是几位大臣把完脉之后这本来就灰暗的脸色越发灰暗了,圣上……当真是打定主意让他们考试啊,连一丝丝病退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大殿中早就变了个样,放了好些桌椅,设置就和殿试时一模一样,连笔墨纸砚都备好了,甚至还有茶水点心给各位大人们解渴充饥,一副要长期抗战之势,莫故的贴身太监──小夏子笑咪咪道:“大人们请。” “咳咳……”众大臣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考试这种事未免有辱斯文……” “别废话了。”莫故没好气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们早点考完我也好早点改完,不过就是不及格吗,怕什么。” 当他不知道吗,几个大臣的数理化从来不曾及格过,不过……想想这些大臣拿着高考试卷,死做活做就是做不出来的情况,他也不由得为这些大臣默哀三分钟。 怎么这么想不开去跟赦哥儿学呢…… 赦哥儿可是他亲自教导的,为了避免养出赦哥儿骄矜自大的性子,他每每给他的考卷都是故意挑最难的啊。 众大臣内里的小人儿怒吼着:不及格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怕啊!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众大臣惨白着一张脸,认命的拿起试卷一瞧,万没想到…… “选……选择题!?” 一张卷子十之八九都是选择题,是他们睁眼的方式不对吗?众大臣笑逐颜开,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时承受不住啊。 莫故秒懂众大臣的眼神,没好气道:“当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改考卷。” 真当他这个皇帝很闲吗?平日的政事已经很忙了,现在又要出题又要改考卷,选择题自然是最快的。 莫故顿了顿,“要不我选择题和问答题的配分比重再调整些便是。” 毕竟是古人吗,喜欢写作,他能明白的。 自认很好说话的莫故当下便想大手一挥,把配分比重调整,不料众大臣连忙把手一缩,惊叫道:“不!不!这样很好。” 选择题多些好啊,只要手气不要太坏,要混个好一点的分数应该不是问题。 众人拿到卷子后细细一瞧,疑惑之心不由得大起,这卷子虽然也含有数理化这三方面的东西,不过难度可比贾赦当初所教的容易多了,至少是他们勉强能看得懂的题目,莫非……贾赦那死小子在整他们!? 不过再想一想当时贾源和贾代善也在跟着补习,贾赦这小子整他们也就算了,应该不会这么大胆的连自己的祖父父亲也整吧? 如此一想,众大臣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可能是圣上从贾赦那儿得知一二,也想给他们留些面子,是以这些题目都比先前简单些吧。 当然,之后他们察觉自己做了超纲题,愤而找贾赦算帐,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就在众人奋笔疾书之时,邵老一边考,一边桀桀怪笑,他就不信,自己会这么倒霉,连猜都猜出一个最低分! 然后……莫故很有幸的看到神奇的一幕,有像邵老这般每一个题目都努力去做;也有像张阁老这般,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一律猜三;更有像贾源祖父一样,干脆不做了,全部直接猜一。而且贾源还瞪着眼,一副你有本事就给老子打零分之势。 莫故事后才知,张阁老因为大皇子、废太子、四皇子先后落马,唯有三皇子犹在,认为一、二、四不吉,是以一律猜三;而贾源祖父一直猜一……纯粹是懒了。 莫故暗暗黑线,看来加强数理化教育的事情得尽快了,这么简单的数学都做的像如临大敌一般,何必呢? 或许是邵老这次的手气特好,亦或着是张阁老这次强押其上朝的行为激发起他的好胜心,邵老难得的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这一次考试不但摆脱了最低分,甚至还比张阁老要略略高了一分。 至于贾源祖父的成绩……基于某些原因,莫故就不公布了。 当看到自己的成积之时,邵老难得的挺起胸膛,仰天长笑,得意的望着脸色铁青的张阁老,虽然还是不及格,但只要比张阁老高一分,他就算赢了。 张阁老轻啧了一声,终究还是手气差了点,要不怎么会以一分之差败于邵老手上呢。 不过邵老的高兴没维持几秒,莫故轻咳一声,同情的望了邵老一眼,“不过张阁老这问答题的答案甚合朕心,朕给张阁老再加五分。” “臣抗议!”眼见又要回到最低分行列的邵老抗议道:“仆告主本来就是不受,为何张阁老能再额外加分?” 圣上所出的问题是:如果父母双亡的孤女带着大笔财产投靠舅家,而舅家在孤女与其子成亲之后,谋财害命,孤女的丫环愤而告官,父母官应如何判决。 就这问题上,几乎大部份的大臣们的答案都是仆告主不受,刑部尚书甚至还添了仆告主者可以如何重罚……等。唯有张阁老虽然也写了按律仆告主不受,但可以让孤女家族人中出头代为告状,或着是自赎自身后告状…… 就凭张阁老当真还想出了好些方法,莫故认为这五分加的不冤,当然,刑部尚书的刑律学的不错,就连仆告主之后的刑罚也能写的出来,看在这个份上,莫故也特意再加了三分。 邵老沉默许久,他能做到礼部尚书,自然对刑律之学也是熟的,张阁老所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得到,只是为官多年,早就把‘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一句话给深刻到骨子里去了。 第183页 那孤女虽然死的冤枉可怜,但仆告主本就不受,他那回答也算不得错。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因此又做了一回最低分!!! 邵老后悔莫及,险些老泪都要落下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 邵老这眼泪还没落下,便听莫故笑道:“考不好的也不用担心,明年还有机会。” 邵老的眼泪顿时收了回来,傻眼道:“明……明年还有机会!?” 圣上的意思不会是指……明年还要再考!? “这是自然。”莫故点头笑道:“朕准备将这考试立为定律,每年考上一次,当然,为不影响科举,也不过就五品官员以上的大臣需要考罢了。” 张阁老冷汗直冒,强笑道:“没……没必要吧。” “自有必要。”莫故笑道:“如不考上一考,朕又如何知道爱卿们适合何等官职。” 他皱着眉头看着张阁老的成绩,许久后问道:“据闻卿曾是太上皇亲点的户部尚书?” 张阁老得意的一抚长须,“蒙圣上不嫌弃……” “果然……”莫故轻声嘀咕着,“太上皇当真是来乱的,这种数学成绩,一看就知道不适任的人也敢往户部丢……” 虽然年纪大了,但耳力一直很好的张阁老顿时萎了。tot “咳。”注意到张阁老的神色,莫故轻咳一声,“总之,我觉得这官员考试是很有必要的,也有助于我用人。” 事到如今,被莫故判定不适任的张阁老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默默地点头。 一瞬,好多老臣顿时起了退休的心思,好……好想乞骸骨啊! 新帝套路深,他想回老家! 莫故续道:“既将此试做为定制,就称其为公务员考试吧,一年一次,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均得参加,即使病休也得补考。” 于是乎,在莫故的大力推行,所有老臣保持沉默的情况下,影响整个大晋朝的公务员考试就此开始,并且从此成为定律,到后来不只是五品以上的大臣们要一年一考,就连新进的进士也要考,以便他们分发单位。 虽然莫故并没有修改现有的科举取仕制度,也不曾将数学一道加入科举考试的项目之中,但因为之后的公务员考试中有着数学一道,甚至有了数学不好者不可进户部之说,数学一道也渐渐受人重视。 应天书院更是率先直接将数学一道加入日常课程之中,并且聘请莫圆达做为第一任教师,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莫故就用这种法子,以润物细无声之势,将数学一道引入大晋朝之中,除了数学之外,物理、化学也渐渐进入文人的眼中,到了最后,不只是什么公务员考试,数理化也正式成为科举中的必考项目。 当然……这都是好几十年后的事了。 因着考试,整个大晋朝被震了一震,莫故虽然没有借此清理朝堂,但也将少数几个成绩不错之人提了一提,最特别的是竟然调钦天监去做了工部。 钦天监乃是祖传事业,基本上是代代相传,无需科举入仕,换句话说,是走合法后门进来的,所谓文人相轻,那怕是规矩科举入仕的,突然做了空降部队都会受人岐视,更别提是像钦天监这种只能帮人合合八字,看看星象的单位了。 一开始工部尚书还有所反对,但莫故直接拿了钦天监的考卷给工部尚书看,“此人是我所见过,最有物理、化学基础知识之人。” 原本他对大晋朝官员们的数理化的程度都要绝望了,没想横空出世一个谭岑,只不过去了应天书院补过几次习,便对物理、化学能够举一反三,除了刻苦学习之外,只怕这人平时也没少钻研,窝在钦天监中,着实可惜了。 工部尚书只略瞧了几眼便老脸微红,一开始他们这些老臣还有些怪圣上爱胡闹,不过实际上考完之后也发现,平时用的顺手的那几个人果然是考试成绩中较突出之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大家都考同一份考卷,这人的成绩……他自愧不如。 莫故直接用成绩说事,轻轻松松的便把谭岑塞进了工部之中,谭岑也不负他的期望,着实在工部之中做了不少实事。谭岑不但按着莫故所给的水泥配方,开始了铺路的工作,大大加强了全国各地的运输能力。 在大晋朝风风火火开始基础建设之时,大伙也发现了一件事,那便就是……他们所敬爱(痛恨)的景荣帝,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个皇后啊!!! 第116章 选秀 当然, 景荣帝的婚事会拖了如此之久, 自然是有其缘由。 先是禅位之事, 朝中忙的不可开交, 压根没注意到景荣帝的婚事,再后来又是让全朝庭大震荡的考试, 等大伙后来能抽出手之时,又出了平康帝中风的意外,而平康帝的身子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太后又要生了。 这天大地大也大不过太后生产啊, 于是乎, 荣景帝的婚事便被耽搁至今。 不过这婚事虽是被耽搁了, 但不少人可都记在心里, 这不太后才刚出了月子, 便有娘家人急忙忙的递牌子进宫了。 此时太后才刚出月子,头上还绑着月子带,正逗弄着新生的幼子,觉得怎么疼都不过。 虽然怀胎初期时受了些罪,但随着太子被废, 平康帝退位, 莫故继位, 众妃争无可争,她这儿倒也安静了下来,这一胎便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 一开始婴儿红通通的还瞧不出什么,但随着日子过去, 小皇子的容貌也长开了,看得出是一个模样和平康帝长的有七分像的小皇子,老嬷嬷一看到小皇子的长相,忍不住惋惜道:“可惜了。” 要是太上皇尚未退位,见到小皇子的长相,必定会极疼爱小皇子,况且太子被废,小皇子又是唯一的嫡子,说不定…… 一想到自家娘娘所出的小皇子和那最尊贵的位置错之交臂,老嬷嬷便忍不住惋惜。 不只是老嬷嬷,好些皇后宫里的宫人,与皇后的嫂子──贺氏也深感惋惜,虽是因为新帝积威甚重,不但说些什么,但众人面上忍不住带出一点半点。 太后连忙喝斥道:“别胡说。”她心中一紧,沉声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全都给我打住!” 在这宫里,生孩子不容易,养个孩子更难,新帝自幼长在宫外,平里大伙相处的时日不多,她直到现在都没摸透新帝的性子,但瞧着新帝对平康帝这个亲爹都不加以辞色的态度,只怕对她这个嫡母也是尊敬有限。 这孩子的嫡子身份已经够遭人忌了,要是新帝听到了什么,对小皇子起了心思…… 太后一字一句叮嘱道:“国赖长君,小皇子还小,那配说这些,况且圣上又着实办了利国利的好些大事,深得民心,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别怪本宫不给情面!” 老嬷嬷心中一澟,连忙跪下道:“老奴知错,求娘娘责罚!” 她也是见着太后生了小皇子,一时得意忘了形了,倒是忘了这嫡子自古以来便是庶子的眼中钉啊。 “这次且罚你罚俸三个月。”太后沉声道:“我不管旁的地方怎样,但在我这坤宁宫里,一句不该说的话都不许有。” “是!老奴明白!”老嬷嬷连忙下去警告着坤宁宫里的宫女太监。 贺氏见私下无人,也开口劝道:“娘娘也太担心了,小皇子是太上皇膝下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嫡子,景荣帝只有敬着捧着的份,否则这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他了。” 想来景荣帝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小皇子一出生,便给孩子封了个安郡王,虽然太后之子应为亲王,但小皇子还小吗,等小皇子长大之后,一个妥妥的亲王位跑不掉,到时他们承恩候府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了。 “是我傻还是你们傻!?”太后厉声道:“如果你再有着此等想法,那嫂子你以后也别进宫了,像你这种给我儿招灾的嫂子,本宫生受不起!” 第184页 贺氏涨的满脸通红,想发怒又不敢,只能低声道:“臣妇知错。” “我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太后不客气的怒斥了一句。 贺氏的脸几乎都能红的滴血了,她自嫁进承恩候府以来,小姑子向来对她客客气气,她还是头一回被斥,这眼泪顿时在眼眶中打转。 见嫂子一脸难堪,太后最终心下不忍,叹道:“现在已是景荣年了,眼下圣上还没管到后宫,不过是因着一时抽不开手罢了,等圣上抽出了手,自然会接管后宫,一个孩子养大要二十余年,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虽未说完,但贺氏也明白太后的言下之意,莫说是皇家了,就算是寻常世家,这种事情也是常有发生。 “这……”贺氏尴尬一笑,“圣上仁慈,想来不会……” 太后冷冷一笑,“圣上仁慈,但旁人可不会,你难道忘了冷面阎罗吗?” 圣上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小五会在他之前把所有碍到圣上的人清理干净。 想到徒明烨的手段,太后都不由得一寒,先前因着叶嫔自尽,她们便没将叶嫔留下来的人放在心上,只不过打散了退回内务府,再重新分发到各宫罢了。 万没想到叶嫔留下的人对她倒是忠心耿耿,有个被分发到养心殿的煮茶太监竟然对圣上出手,在圣上所用的茶具上下毒,不过圣上是何等人也,茶一入口便知道不对,那太监不但被人捉了出来,还被徒明烨罚以贴加官之刑,活活闷死。 想到当时徒明烨特意让全养心殿宫人前去观刑一事,太后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不愧是甄太妃的儿子,这性子狠起来倒真有几分像她。 莫故已经够不在乎名声了,徒明烨行事更不在乎,徒明烨压根没有遮掩住自己手段狠辣的心思,这事就连贺氏也都知道了一些。 想起徒明烨的手段之狠辣,贺氏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声问道:“那人……”贺氏顿了顿,终究是不敢直呼徒明烨之名,顿了顿续道:“圣上不管管吗?” 这朝中只要是人都知道,这世上只有圣上能管得了敦亲王一二。 太后摇了摇头,“事关圣上安危,谁敢说话,况且这朝堂早就掌握在圣上手上了,只要圣上不许,谁敢弹劾!” 说到此处,太后也不得不佩服圣上的手段,不过几个月便把朝中大臣掌握在手里,不似老四,在朝堂上忙活了好些年,也不过就得了几个心腹罢了,其中更是花费了无数银钱,那似圣上这般几场考试便把整个朝堂掌握在手中呢。 贺氏沉吟道:“娘娘可曾想过让静宜进宫来服侍圣上?” 静宜是她的掌上明珠,年龄刚好一十五岁,和圣上相仿。 太后微微皱眉,“静宜虽是我亲侄女,但本宫不得不说,她还当不起皇后这个位置。” 她要真给新帝挑了静宜,只怕隔天小五便会来找她算帐了。 贺氏笑道:“如果只是一个宫妃呢?” 太后微微皱眉,“大哥也同意吗?” 既使贵为宫妃,也还是做妾,堂堂承恩候府里的姑娘为妾,大哥难道会同意? 贺氏低声道:“这也是你大哥的意思,况且你们姑侄互相照顾,以后若有个什么,也有人能搭把手啊。” 太后微微冷笑,只怕还是她照顾侄女儿多些吧。 她还未说话,只听贺氏又道:“俗话说这枕边风、枕边风,有着静宜帮衬着,总比着将来无论发生啥事都一摸黑好些啊。” 虽是对侄女没多少信心,但贺氏的最后一句话倒真是说到太后的心坎里了。 圣上早晚会大婚,平康帝也开始修建起宁寿宫做为将来养老之用,她们这些人迟早得搬宁寿宫中,宁寿宫偏安紫禁城一角,虽然安静,但远离朝堂,她若无子也就罢了,但她膝下还有小皇子,小皇子早晚会长大,走进朝堂之中,她便不能做个睁眼瞎。 太后终于松了口,“太上皇有意为圣上选秀,到时让静宜来便是。” 有她这个太后姑母,怎么也能把她平平安安的保到最后一关。 贺氏奇道:“怎么不能直接指了静宜呢?” 太后摇摇头,“圣上是个有主意的人,我和太上皇都不好做他的主。” 贺氏虽略有不满,但想想自己女儿的容貌也就罢了,以自己女儿的容貌,那会不得圣上喜欢的呢? 太后又添了句,“对了,让静香也来参加选秀。” 静香便是当年险些嫁到老四家里的庶女,比起静宜,静香倒是更合她的心思,可惜她是庶出,光是这一条,便注定这孩子将来的路比旁人难些。 贺氏顿时紧张了,“好端端的怎么让她来了,静香可是庶出啊。” 虽然对娘娘而言同样是侄女,但对她而言可就不同了,静宜才是她亲生的,静香不过是个姨娘生的。 太后白了贺氏一眼,“本宫不过是想借着这次选秀之事,给静香指婚罢了。” 静香曾和老四订过亲,老四事败之后,她那无能的兄长深怕静香惹事,把孩子直接往家庙中一送,都大半年了也不见兄嫂接回家中,她虽然心疼孩子,但她那时有孕在身,也抽不出手来管着这事,眼下趁这机会,给静香寻个出路也好。 那怕不是指给圣上,这朝中有的是青年才俊,总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太后深怕嫂子多心,解释道:“静香毕竟曾和老四订过亲,自然不好入宫,不过选秀出来的秀女也不是只为了圣上而选,恩科在即,到时本宫寻个未曾娶妻的进士,给静香指婚,总比让她一直待在家庙中好些。” 贺氏讪讪道:“娘娘有心了。” 不过是个庶女,那值得太后废这么多心思呢,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心思放在静宜身上好些。 不过娘娘有令,贺氏也不好说什么,回去后让人悄悄接了静香回家不提。 第117章 林家父子 莫故虽然死不承认, 但他妥妥的是属于凭实力单身的那一种,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孤生, 可怜他一腔少男心从来没有发挥的机会, 听到平康帝有意选秀,莫故难得的老脸微红。 他难得羞涩的对手指, “选秀啊……这不太好吧,朝中没有钱啊。” 因着这事,平康帝被他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子,说句不好听的, 皇帝他见得多了, 像平康帝这么穷的还真是少有。 倒不是平康帝的私库不丰, 事实上, 因为平康帝仍然在世, 是以平康帝的私库并没有传给他,仍是由平康帝自个掌握着,虽然不知道平康帝的私产多少,不过从小五先前取的那些来看,平康帝自己的私人财产绝计不少。 他指的穷, 其实指的是整个大晋朝, 大晋的财政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每年的税收收上来没多久便会被人借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着大晋朝的运转,想要做再多,却是难了。 先前平康帝亲征东北的那一些银子还是他七省八省, 甚至省到宫妃处才好不容易省下的一些,做皇帝,而且还是开国没二代的皇帝会穷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少见。 他虽是停了臣子们借银一事,也让人去催促臣子们还银,但也就荣宁两府还了大半欠银,旁的大臣们都在给他装死,逼不得已,他只好拿出后世的分期付款之策了。 虽是如此,到手的银钱也不多,不过就足够给京城附近的路上铺一铺水泥罢了,这时候要选秀,最大的问题还是在银钱上啊。 是以明明心动,但因为没钱而不敢行动的莫故迟疑了。 夏德全暗暗翻了个白眼,如果圣上没脸红的话,他或许还会信上一二,不过现在吗…… 虽然对男女之事早就看开,不过夏德全还是忍不住小鄙视了莫故一下,做为皇帝,怎么这方面一点也不像平康帝呢? 况且女人纯情还能叫可爱,但男人纯情……特别是像景荣帝这般放在正常人家恐怕孩子都有几个的男人身上……那就是恶寒了。 第185页 夏德全强忍住身上的恶寒,陪笑道:“再缺银子也不会缺给圣上娶妻的那一点银子啊。” 他这倒不是假话,选秀这事也不过就是麻烦点,他们又不给秀女出路费,秀女进宫也不过一日游,充其实也不过就是些点心、茶水的花费罢了,花销不了多少,当然,如果圣上当真选定了什么秀女,那又是另计了。 不过这事也论不到他们头痛,要不就是户部狠一点,让圣上明年再大婚,到时收了税收上来自然有银钱娶妻;要不就是太上皇或圣上自掏腰包,太上皇私房丰富,也不缺给圣上大婚的银钱,圣上更不用提了,背靠晋江一条街,全大晋朝上下最不缺银钱的主便是圣上了。 夏德全细细解释了选秀制度,莫故这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选秀不过是一日游,不似电视中会在宫里住上大半个月,虽说有些好奇不过短短几分钟,问上几句,怎么知道这个秀女的性子人品? 不过转念一想,便也不奇,平康帝做为男人,只要知道秀女的颜好不好就够了,至于其他……不重要。 如此一想,莫故原本期待的心情都淡了些。 莫故摆摆手道:“朝中无银,这选秀之事还是暂缓吧。” 夏德全虽不明白景荣帝怎么一瞬间便没了选秀的心思,不过还是劝道:“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况且……” 夏德全有些尴尬道:“敦亲王殿下也是时候该娶妻了。” 比起圣上,敦亲王才是真正的大龄未婚青年啊,再不成亲,只怕都会有人疑心起敦亲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 莫故失笑道:“小五吗?那可真是难了。” 小五是后世所谓的无性恋者,无论男女都无法让他引起兴趣,要让小五动心,可谓之千难万难。 莫故耸耸肩道:“选秀之事,就随太上皇的意思去办罢。” 虽然不看好自己和小五能否在短短几分钟内找到合适的对象,不过莫故也没再硬着阻止选秀一事,他虽然把京中几个大臣给掌握在手上了,但对于外省的大臣还未掌控住,借着选秀这事,也可以看得出大臣的意向,如果有意投靠他的,自然会送女入京。 莫故顿了顿又道:“选秀限制在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吧,免得劳民伤财。” 夏德全虽然说的轻巧,什么无需给秀女路费,但真要是来了,总不可能让她们两手空空的回去,为了省点钱,还是少来些人好些。 莫故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能不能干脆每人赐一套晋江胭脂作坊出品的套妆,也顺便给打打宣传,按着莫二所说,平康帝退位后,妃嫔也失了争奇斗艳之心,这好多流行色都打不出去,整个时尚业瞬间成了死水一般。 夏德全笑道:“是。” 这皇子妃向来是出自四品以上的人家,圣上虽然把标准提高了一些,不过以圣上和敦郡王的身份,从三品人家挑选也是应该。 比起什么选秀,莫故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眼眸微沉,“薛彦此人,是否回来了?” 这金陵薛家的家主虽是薛彬,也就是薛宝钗她爷爷,但薛家之富,大半是拜其庶弟薛彦之故。 薛家做的是海外生意,这薛家船队便是由薛彦经营着,此人不但长袖擅舞,精通各国语言,还亲自带着船队跑遍了世界各地,一年内倒有大半的时光都在海上,如果要论对其他国家的了解程度,此人绝对是大晋朝里的第一人。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就是简皓的生父。这一团乱帐从何而起,那怕是夏德全也不甚清楚,不过简奶妈既然不想让他知道简皓的存在,莫故自然也不会多事。 莫故沉默许久,“想办法让薛彦此人上京一趟。” 简皓之事暂且不论,但薛彦此人对他大有用处,有些事还是让他当场上京好好谈谈再是。 “是。” 圣上终于要选秀,好些人家都开始磨拳擦掌了起来,莫说京里的人家了,就连外省的好些大臣都期待的紧,早在年前便有不少人家默默地停了相看之事,就等着圣上选秀,到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晋江胭脂作坊也趁机推出新妆,还打出什么好媳妇系列胭脂水粉,绝对会讨公婆欢心的喜气妆扮云云,一瞬间尽数卖到缺货,不只是京城里人手一只,就连外省也有不少人抢着购买,这厢莫二数钱数到手抽筋,但林张氏便有些不安了。 莫故为帝,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以一女子之身得以入太医院。原本众人对她一介女子竟然做了太医之事颇有几分微词,但林张氏出身于前任张院判之家,其祖父与温院判有半师之,与太医院也有几分香火情。 再则,莫故是让林张氏专门负责妇科一道,这男女有别之下,倒是让旁人不好说话了,在温院判一力护航,这事倒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只不过一听到景荣帝选秀,林张氏面上难掩不安之色,她倒不是反对莫故娶妻,毕竟故哥儿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妻的日子了,而是……她如果没记错,林家也正好在有资格选秀。 林家素来人丁稀薄,林家至今也不过只有江哥儿和林夫人所生的海哥儿两个孩子,不过林爵爷族兄英年早逝,那遗留下来的孤女正好养在林爵爷膝下,年岁也与故哥儿相仿,说不定林爵爷会安排侄女进宫选秀。 她当年失踪之时,那孩子也有六岁上下,说不得会认出她;即使认不出她,如果遇到江儿…… 江儿……长的着实与林爵爷有几分相像,也是因为林爵爷不在京中,这才没让人察觉,要是林爵爷也跟着来京…… 一想到此事,林张氏便有些不安。她眼下的日子轻松自在,上有着莫故提携,平日里又有着温院判照抚,江儿又争气,连着好几次都考了应天书院数学科第一名,前程远大,她着实不愿意再牵涉进林家后院的那一团糟心事中了。 温院判拍了拍林张氏的肩,“你家冤屈已蒙圣上澄清,此后便是正经人家,以良为妾,闹出来也是他们林家的错。” 当年平康帝元后难产而亡,太医院也因此震动,前任张院判更是因此而被抄家流放,他那时不过是个小小太医,无力帮助张师,但他如今己是堂堂院判,又得圣上恩准要主持什么医学院,有了上朝的资格,再也不会让故人之女受委屈了。 林张氏摇摇头,“我倒不担心自身安危,只不过……我担心江儿。” 有景荣帝罩着,林家再怎么的也不敢再让她回去作妾,更不敢再对她出手,只不过江儿毕竟是林家骨肉,以林家人丁单薄的情况,只怕不会轻易对江儿放手。 说到这事,温院判也有些为难了,莫江是林家子,即使是寻常人家和离,也没有让女方带着孩子的理。 “这……”温院判叹道:“要不让小江儿这段时间都待应天书院,别出来见人了。” 思来想去,他也只想到藏之一招了。 林张氏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虽是委屈江儿几日,但总比母子分离的好些。 只不过她们原想着躲过这段时日便是,但万没想到,林爵爷终究还是和莫江在应天书院中撞上了。 而究其缘由,竟是莫故的锅,谁叫他突然给大臣们考起数理化了呢,那怕是以文才出名的林爵爷,碰到数理化时,还是要补习的,而要补习数理化,自然得上应天书院了,就这样,这对父子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相遇了。 第118章 父子初见 有些事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正当林张氏担心之际,林爵爷一家果然悄悄地上京了。 林家世袭四代, 得平康帝隆恩盛德, 林爵爷又多袭了一代,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代, 将来的下一代便得科举入仕, 断是不能再靠祖荫了。 若是以往,这也算不得什么, 林家世代书香, 唯一的儿子又极为聪明, 三甲虽不敢说, 但一个进士是跑不了的,偏生景荣帝搞了一个数理化分发单位, 这下子倒是让林爵爷捉瞎了。 第186页 总不能儿子好不容易科举入仕, 但却败在数理化上, 一辈子在礼部蹉跎吧? 于是乎,林爵爷这次除了带侄女上京选秀之外, 另外一方面也是准备让儿子到应天书院读书, 毕竟眼下全大晋朝中, 也只有应天书院一处有数理化相关的教学。 而且据说报掌教鞭的还是景荣帝的弟子之一,最是了解景荣帝的喜好,拜在应天书院门下,这将来的前程也会好一些。 不只林爵爷为了林海的前程而担心,林夫人年近中年才有这么一子, 那舍得儿子小小年纪便离家远读,于是乎与便和其夫商量,干脆举家迁移至京城,横竖他们林家在京中也有府邸,只要略略修整一番便成,但这事说来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颇为不易。 林爵爷贵为爵爷,又曾是平康帝的伴读,总有些香火情,按说要举家来京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的性子大伙还摸不清楚,但按着那曾经让京中大臣陷入水深火热的公务员考试来看,只在京中长待,殊非易事。 为了此事,林爵爷还特意拜访了老友──贾代善,想跟贾代善讨个主意。 林爵爷与贾代善当年同为平康帝的伴读,虽然之后两人一南一北,但毕竟是幼时的交情,不同于旁人,一听到林爵爷夫妇特意带着其子──林如海来访,贾代善也特意空了时间,并让贾赦从国子监中回府一趟。 此时的荣国府比当年林爵爷记忆中还要热闹一些,本来像荣国府这等武将世家,随着朝政渐稳,战事渐少,难免会陷于没落,但荣国府之盛犹盛当年,虽然这和新帝出自于荣国府之中不无关系,但也和贾源父子多年来经营有道有关。 两方家人见过礼,且不论贾赦在见到林爵爷,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惊愕之色, 众人见过礼之后,贾李氏便亲迎林夫人与林家侄女到后院说话,而贾赦也招呼着林海到前院去,见着贾赦待人接物自有一番高门贵子的气度,丝毫不因自己为圣上养弟而有所骄矜,再见贾政虽然安静,但乖巧听话,显然也是个聪慧的。 林爵爷不由得羡慕,伸出大姆指赞道:“贾兄当真好福气,虎父无犬子,当真是极好。” 他不羡慕贾府眼下的地位,但着实羡慕贾代善膝下不但有两个儿子,而且儿女俱全,人丁兴旺。 “哈哈。”贾代善得意的哈哈大笑,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他总算有一样是胜过老林的。 贾代善嘴上谦道:“我这两个儿子那及得上海哥儿聪明,海哥儿小小年纪便已熟知四书五经一道,按我看,怕是个秀才也能考得了。” 林家不愧是书香世家,小小的孩子已经饱读诗书,赦哥儿虽然痴长林海几岁,但要论经书一道还是颇为不如海哥儿,只可惜……圣上可不是个好诗书之人,海哥儿这一身才华难免有着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之感了。 林爵爷苦笑道:“可惜犬子被我担误了,这数理化一道是全然不知,将来这前程……” 林爵爷摇头微叹,显然是当真烦恼的很,他先前也曾拿了今年的数理化试卷看过,当真是如无字天书一般,字字都认得,但和起来就是看不懂,即使是府中最好的钱粮师爷,也不过是懂其中的十之一二,这数理化之道,当真是博大精深,非一时所能学会的。 “这也不必太过担心。”贾代善抚须微笑,“圣上并未将数理化一道纳入科举之中,不过是用此考校百官能力,以便安排罢了,即使不会,也无伤大雅。” 林爵爷无奈道:“虽是如此,但如果能够入仕,却无报效大晋之机岂不可借?” 贾代善微微一笑,“犬子和应天书院的莫教席颇有几分交情,安插一个人进去应该不是问题,不过……” 贾代善顿了顿明言道:“这数理化一道可非一时片刻之功,如果想要读个几日便出来,我们便不好开这个口了。” 圣上有心将数理化推广出去,他也乐意与人为善,帮着多安插几个学生,不过就怕学生无心,学了几天便就逃跑,白忙活一场。 “这是自然。”林爵爷点头道,“我有意让海儿在京中长待,好生研习数理化一道。” “让海哥儿留在京中!?”贾代善一奇道:“海哥儿不过才十岁,林老哥可舍得?” 这林家子嗣艰难可是有名的,要论起来,林老哥比他还大上几岁,可膝下就这么一哥儿,而且海哥儿比政哥儿还小些,他怎么舍得让林海一个人留在京中读书? 林爵爷苦笑道:“我林家爵位到了我这一代也到底了,海哥儿将来的前程还是得靠他自己拼搏,那怕再舍不得,也不能为了我自己小小私心而误了海哥儿啊。” “林兄果然果决。”怪不得老林回乡那么多年,太上皇仍旧记着老林,这份魄力倒让他自愧不如。 “当然,我也是有几分想头。”林爵爷终于将来意说出,“贾兄知道我在扬州领的不过是个虚职,对朝中也无建树,倘若可以……在下倒是想调回京中。” 贾代善微微迟疑,“这事……倒是难办了。” 景荣帝有意打击卖官买官一事,这京中虚职是能撤就撤,能减就减,那来的位置来安插人呢。 林爵爷比了个手势,问道:“可是这个……?” 贾代善摇头,“圣上不同于太上皇,这眼里素来是揉不得沙子。” 林爵爷脸色一白,“这……” 贾代善思索片刻后问道:“林兄可有意愿做些实事?” 言下之意,便是想建议林爵爷干脆弄个实职做做了。 林爵爷眼睛一亮,躬身道:“还请贾兄指点。” 贾代善笑道:“圣上是个重实事之人,说句不好听的,倒是比太上皇要强的多了。” 不是他老王卖瓜,自吹自夸,而是要论手段魄力,今上当真是比太上皇强的多。太上皇好面子不说,真有什么朝中党争之事大多和稀泥,当年莫家被撤,成淳接了河督之位,不就是因为太上皇当时想和稀泥,把这事搓了去,这才撤了莫老爷子的职,让治河之事功亏一篑吗。 贾代善正色道:“圣上用人唯才,这倒是林兄的机会啊。” 老林是个有能之人,只不过因祖上是前朝旧臣,这才被担误了,但以故哥儿的性子,绝计不会在乎这些。 林爵爷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迟疑,“可这数理化一道……” 他也不懂啊。 “这有何难。”贾代善晒道:“应天书院中正好为我等这种人开了所谓的补习班,只需交点补习费便可去上课,林兄若是不嫌,不防跟我一同前去上课,争取下个月的外省官员公务员考试中得一好名次,如此一来,林兄也多几分留京的希望。” 林爵爷本是连连点头的听着,但听到最后,脸色微变,“等等,这外省官员也要考?” 先前没听过这事啊!? 贾代善笑的好生诡异,“这是自然,现在凡是上京官员,在到吏部报到之时,也得顺便考上一考,横竖也不过花上白天功夫便可考完,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他顿了顿,好心的解释道:“这也是这两天才定下的,旁人还不知道呢。” 所谓独哀哀不如哀哀,咳,不是!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考试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大家一起考个最低分才好啦。 本来景荣帝没打算那么快将公务员考试推广到大晋全国,是邵老和张阁老力排众议,坚持让所有赴京的外省官员顺便来考上一考,美其名,不浪费时间。 当然……连他们恶补了一个月都考了个不及格,临时被拉过来考试的外省官员就更别提了,贾代善实在很难形容每次张阁老和邵老……等人,每每看到有人分数比他们更低时,那一瞬间的舒爽之色,当真是……怪不得大伙说文人一肚子坏水。 林爵爷顿时脸色大变,带着几丝希望道:“在下不过是个闲职……” 第187页 贾代善一脸无辜的问道:“林兄不是想弄个实职吗?” 林爵爷有些欲哭无泪了,他虽猜出景荣帝有意将公务员考试推广全国,但他想着这事要推广全国也非一日两日之事,怎么说也得要几年的缓充,在这几年的时间,应该也够让他摸清数理化一道了,万没想到这考试之日竟然来的这么快! 头一回,林爵爷后悔自己干嘛送侄女上京选秀了。 无论如何,林爵爷自己送上门来,贾代善自然不会放过,隔日便兴冲冲的拉着林爵爷上应天书院补习了。 这应天书院虽然因为莫大之故,比别的书院要更早接触数理化一道,但数理化一道绝非短短几年的功夫可以研究透撤的,直到目前为止,有资格教数理化的,也不过就莫故带出来的几个弟弟。 是以数字一族中除了几个孩子之外,大伙都兼做了一次教授。 不过莫大一个人终究是精力有限,于是最后便力排众议,让莫江帮其代课。 于是乎……在林爵爷去应天书院补习的第一天,便遇上了小老师──莫江! 然后……不只贾代善一直狂瞪着他,就连林爵爷也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怎么长的这么像啊? 第119章 讨要儿子 虽然莫故这考试就限于五品以上的官员, 以及新科进士才需要考试,其他五品以下的小官则无需备考, 但事实上, 有谁愿意止步于从五品? 于是乎, 应天书院临时开的补习班瞬间爆满,无论当不当官, 只要有心走仕途之人都来补习,不只是京城里的官员,就连外省的官员也会悄悄地在向吏部报到前来恶补一番。 当他们外省官不要脸的吗?被张阁老与邵老等人拿来寻找自信心的外省官员们感到很忧伤。 因为补习人数众多, 做为小老师的莫江压根记不住学生的长相与身份,干脆效法着莫大, 每天按着书本上课,上完就走,至于吸收多少那就是看个人功力了。 不过莫江没注意那些学生, 可不代表那些学生会不注意莫江了。 莫江毕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而林爵爷都有五十来岁了,这一老一少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是有几分相像,但曾和林爵爷一起长大的贾代善眼中, 只觉得那莫江压根是活脱脱的小林子啊,那模样和幼时的老林可说是一模一样。 “林兄!”贾代善忍不住拍了拍林爵爷的肩, “好样的。” 真没想到,老林竟然有这胆子,搞了个外室不说,而且外室子都这么大了。 林爵爷有些紧张道:“你可别胡说。” 他这辈子都是规矩人, 虽然也有些姨娘、通房什么的,但那都是为了子嗣之故,他可从来没在外胡来过,连青楼都不怎么上过,怎么可会遗留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在外头?不过看看那张脸,他可真不敢昧着良心说自己与那孩子无关。 贾代善也不过就是调笑几句,他心里的惊吓可比林爵爷要深得多,老林是头一回上课,对京中的事情也不甚明白,所以不知道今日来上课的,不只是应天书院数学科里第一名,更是圣上的养弟之一,早些年被圣上赐姓莫。 只不过老林的外室子怎么会成了圣上养弟之一?这倒着实让人大惑不解。 林爵爷面色平静,好似在专心听着莫江讲课,其实内里早就不知道放空到那去了。一则,他虽然知道学无先前,达者为先,但让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给他上课,这老脸实在是有些拉不下来。再则,看着莫江这张脸,他更没法子专心了。 林爵爷仔细比较着莫江与自个儿子林海,两人年岁相仿,莫江生的高一些,怕是比海哥儿略大些,海哥儿出生前…… 林爵爷心中一澟,顿时想到了那当年跟人私奔的张姓姨娘。记得张姨娘与人私奔之时,已然身怀有孕,莫非……她那时怀的是他的骨肉?并非其表哥的骨肉? 林爵爷心神激荡,恨不得上前质问一番,但想莫江小小年纪,只怕也不明当年发生之事,只能先耐着性子,待细细调查之后再说。 那无耻妇人自然不可再进林家门,但儿子是非要不可,他林家数代单传,那怕是个庶子也是极珍贵的,那有让他流落在外的理。 应天书院承袭贾赦的教法,教完之后都会来个随堂考试,林爵爷心里存着事,压根没专心听课,那成绩自然…… 贾代善偷瞄了一眼林爵爷考卷上大大的三字,再看看自己过了二位数的成绩,得意的一笑,他总算明白邵老和张阁老为什么会在外省官员回京述职之时来个什么考试了,这种感觉,果然不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啊。 残忍无情的成绩总算唤醒了林爵爷的神智,原本打算认子的心思略淡了淡,子为师而父为徒,再加上这成绩……着实太丢脸了些,让他说不出口啊。 林爵爷一时挣扎,一时犹豫,又时而咬牙切齿,贾代善一瞧林爵爷这神情便知有事,若是旁人,他倒也懒得管了,但老林也算他多年老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孩子叫莫江,可是圣上养弟,不是普通人家之子。” 无论老林想做什么,绝对越不过圣上。 “圣上养弟!?”虽然知道当今圣上的嗜好便是养弟弟,收养的弟妹无数,但林爵爷仍无法将一个私奔的无耻妇人之子与圣上养弟联想在一起,他奇道:“他……张氏……这……这怎么成了圣上养弟?” “这事我也不甚清楚。”贾代善有着几分尴尬,当年故哥儿被史氏拐卖到东北,之后发生了啥他都不甚清楚,知道故哥儿仍在世之时,也是好几年后的事了,只知道故哥儿在东北捡了好些孩子,像莫大便是故哥儿当时在东北捡的。 林爵爷犹豫再三,还是将当年之事说了,虽说家中出了个淫奔的贱妾确实是有些丢脸,但他信得过贾代善的为人,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再则,和找回儿子相比,这也不算什么了,况且按着贾代善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怕这内情并不单纯。 贾代善同情的瞧了瞧林爵爷一眼,和他相比,这才是一顶货真价实的绿帽子啊。 不过见老友急着认儿子,贾代善沉吟道:“要不去问问我父亲吧。” 父亲当时正好在东北,故哥儿的晋江药铺便是在父亲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说不得父亲会知道一二。 贾源听完林爵爷所述,没好气道:“别告诉我你没察觉出张姨娘跟人私奔之事并不正常。” 那怕是像代善这么蠢的,当年多少也察觉出史氏所动的手脚,只不过碍于夫妻之情与史家之势,不忍明说罢了,但小林子比自家的蠢儿子还要聪明些,没道理会察觉不出来。 林家在苏州是什么样的人家,有谁敢在林家的地盘给小林子戴绿帽子?况且要真给小林子戴了绿帽子,直接生下来让小林子帮着养孩子多好?大了还可以再白得一份财产。 再则,张姨娘人在内院之中,这外男是如何进出的?若要怪,头一个便该怪管着内院的林夫人,那怕他不明所以然,略听一听都觉得不对劲了,小林子身在其中,不可能全然没察觉。 林爵爷尴尬一笑,他自然是多少察觉出一些,这才没先去找林张氏,而是跟贾家人打听清楚再谈。 他迟疑许久后道:“内子乃是书香世家出身,应该不会做出这等子事,况且我林家子嗣艰难,她应当分得起轻重。” 虽是如此,不过林爵爷自己也有些不自信了,毕竟当年张氏与夫人前后脚有孕,说不定夫人当真……毕竟庶长子为乱家之源,张氏又是个厉害的,夫人容不得也有可能。 贾源冷笑一声,没好气道:“我娘子也是书香世家出身,而且还是莫家女,那又如何?当年还不是……” 贾源顿了顿,终究没把贾老太太年轻时做的好事说出,不过贾代善与林爵爷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贾源的言下之意。 第188页 贾代善想到贾史氏,林爵爷想到林夫人,一时间,书房里的三个男人都沉默了,脑海里顿时忍不住浮现出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贾源将自己所知之事略略说了,莫故当年在东北之时也没避着他,林张氏又是那群孩子中唯一的大人,他自然会让人调查一二,只是没想到大水冲到了龙王庙,原来林张氏的蠢丈夫就是小林子。 在知道林张氏是在上香还愿途中让人拐卖,林爵爷失声道:“她不是跟表哥私奔吗?” 贾源白了林爵爷一眼,“这话你还真信了?” 林爵爷微微一叹,他先前自然是不信的,只不过他派去寻找张氏的人马始终找不到张氏,再加上在张氏房里搜到一些男人所用之物,与一些似是而非的情诗,又从其兄嫂口中得知张氏当年和其表哥当真有过苟且之事,这才信了张氏腹中骨肉并非林家子一事。 贾源将自己所知之事说了,莫江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平日里也只是接触莫大多些,不过那怕与莫江不熟,莫江做为应天书院山长的关门弟子,又贵为圣上养弟之一,在京中也小有名气,有些事情即使不打听也会略略听说一些。 至于张氏,本来她一介妇人,守着独子过活,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自她为祖父申冤,让景荣帝重审先后难产之事,还了枉死的张院判一个公道,又让故哥儿破格提入太医院,又帮着治好了好些夫人小姐的顽疾之后,在京中也小有了些名气。 听到儿子颇为出色,张氏又能以女子之身入了太医院,林爵爷也由得微微得意,林爵爷挣扎许久后道:“张氏若是愿意回来,我必以二房待之,倘若不肯,那也罢了,但江儿为我林家子,那怕告到御前,我也得把儿子讨回。” 那怕老妻是有几分对不住张氏,但他林家子嗣断是没有养在姨娘之手的道理。 贾源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跟张氏抢儿子!?” “难道……”林爵爷眼眸微利,“张氏改嫁了?” 他并未写什么放妾书,张氏竟然背着他改嫁,也未免太不知羞了,不过想想当时张氏独自抚养江儿的情况,林爵爷心下一软,也就罢了,一介妇人在那情况下带着一个孩子,即使改嫁也怨不得她,终究是怪他当年没安抚好老妻。 “错!”贾源真想敲敲小林子的脑袋,以往不觉得,怎么现在一瞧,小林子这脑袋当真蠢的厉害了? 莫江可是圣上养弟啊,圣上养弟是什么意思?那代表着莫江可是圣上手把手养大的。莫江可不似莫大等人,随意起个数字便罢,可见得故哥儿对莫江的重视,再瞧瞧莫江的数理化不知学的多好,便知道故哥儿这些年来没少在莫江身上下功夫,想跟圣上抢人!?下辈子再说吧。 贾源沉声道:“你忘了,莫江可是圣上养弟,被圣上赐姓莫。” 小林子可不是跟张氏抢儿子,而是跟圣上抢孩子,即使小林子把儿子带回去,也没有舍弃圣上赐姓的道理,想让莫江传承他林家,只怕是难了。 林爵爷一时卡住,他倒是忘了江儿小小年纪便被圣上赐姓一事,不过…… “江儿得蒙圣恩赐姓,是江儿的福份,也是我林家的福气。”不过他话语一转,“但这孩子是我林家骨肉,自然还是得归还我林家。” 即使赐姓莫,也始终是他林家子,自然得随他回林家了。 林爵爷求道:“恳请贾伯父看在林贾两家交情的份上,让我与张氏谈谈。” 他有自信,一定能把儿子带回林家,江儿虽有圣上照抚,但圣上养弟极多,还有自家的亲弟弟要照料,那分得了多少心思在江儿身上,而张氏不过是一介妇人,那懂得教养孩子,江儿自然是回到林家才是上策。 至于回林家之后,老妻会做如何想,林爵爷倒是不担心,这事说穿了全是林夫人之错,她若是还有羞耻心,便该尽心照料江儿,以赎前罪才是。 贾源沉吟许久,“罢了,老夫就做个中人,让你和张氏且先见上一面再说。” 这男女之事最是复杂,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林张氏着实不愿再见林爵爷,她当年是被兄嫂半卖到林家为妾,对林爵爷有敬无爱不说,而且林夫人是个面甜心苦的,虽说是为子嗣计,让林爵爷纳她为妾,但暗地里却下了好些暗手,要不是她跟着祖父也学了些医术,别说平安生下江儿了,怕是连孕都不会有。 可是想想江儿,她又不敢不去见林爵爷,这林家人是怎么重视子嗣之事,她也是亲眼瞧过的,林爵爷不知也就罢了,他既然知道江儿的存在,便绝对不会放手。 林爵爷话里话外也说的明白,要是林张氏不肯见他,他便直接去找江哥儿了,林张氏那敢让江哥儿见他,逼不得已,终究跟林爵爷约好在晋江茶楼一聚。 一见到林爵爷,林张氏忍不住叹道:“老爷老了。” 林爵爷当年纳她为妾之时,年龄便有些大了,只是当年还能说是什么成熟,而如今…… 林张氏忍不住别过脸,不只红颜悲白发,以往的老鲜肉成了老头子时……也是挺让人不忍目睹的,要不是知道这时间不对,林张氏倒还真想给林爵爷推荐一下她们晋江作坊最新出品的男性保养品。 望着一如十年前的张姨娘,林爵爷也有些恍然,“你倒是和以前差不了多少。” 原以为张姨娘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带着江儿,长期辛劳之下,必定会愁苦憔悴,但没想张姨娘的容貌娇艳,一如当年初进林家时的模样。 见张姨娘强忍感伤的别过脸,林爵爷心下感慨,颇有几分得意之感,他先前听到张氏这些年来始终不曾改嫁,虽是辛苦,但也独自一人把江儿带大,便猜出张氏心中仍有他,再见张氏的神情,越发坚定了几分。 林爵爷叹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林张氏微微疑惑,她什么时候苦过了? 林张氏想了许久,似乎也就只有刚到东北的那一段时间略略辛苦了点吧,不过圣上施展仙法,虽是住在山洞之中,在仙法之下,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再之后就更别提了,除了算算帐,帮人看看病之外,反倒比以往在林家时谨慎小心,连步都不敢多走一步的情况要好多了。 林张氏温婉回道:“有圣上照抚,妾身和江儿并不苦。” 林张氏虽是如此说了,但林爵爷压根不信,虽然圣上天纵英才,但那时毕竟还是个孩子,能照顾得了林张氏什么,只怕还是林张氏照顾那群孩子多些吧。 林爵爷自说自话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且带江儿回来,我直接提你为二房,想来夫人也不敢再欺侮你和江儿。” 林张氏混身一震,厉声道:“你将我和江儿的事跟林夫人说了?” 这人是想害死她和江儿吗? 林爵爷是头一回见到素来温婉的张姨娘瞬间化为修罗,厉声质问,瞧着张姨娘的神情,林爵爷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嚅嚅道:“这倒还没有……” 眼下夫人正为了侄女选秀之事操心,又为了海哥儿进应天书院读书一事而上下打点着,他那好拿张姨娘的事情来烦她呢。横竖不过是点小事,他自己处理了便是,也犯不着劳烦夫人了。 林张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林爵爷是个君子,但林夫人可不是,她当年会狠下心对江儿与她下手,难保她眼下不会因为妒嫉而起了什么心思。 林张氏冷冷一笑,“如果爵爷当真为我和江儿好,还是别把我和江儿仍在世之事告诉夫人吧。”她顿了顿直言道:“我不信爵爷当真不知道当年事的内情。” 既使一时不察,眼下会透过贾家和她约面,想来多少也是知道了一些,不然断是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她说话。 “……”林爵爷沉默许久,“这事的确是萱儿(林夫人小名)对不住你,但一码归一码,江儿终究是我林家骨肉,我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第189页 林张氏心下一紧,“江儿姓莫,不姓林。” “圣上赐姓,不但是江儿之福,也是我林家之福。”林爵爷倒无意改变莫江身上的姓氏,得圣上赐姓,这种福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但你不能否认江儿身上流的是我林家之血,自当该认祖归宗!”林爵爷顿了顿又道:“你若不想回林家,我也不勉强你,你若是想来探望江儿,那也由得你,我自不会阻止。” 林张氏恨的直咬牙,万没想到他竟然打着让她们母子分离的念头,她尖声道:“你休想,江儿是我一个人的。” “江儿是林家子。”林爵爷沉声道。这世上既使是夫妻和离,也没有让女方带走孩子之事,莫江自然归他,即使闹到圣上那儿,也绝对是他有理。 两人头一次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林张氏无意回林家,对于林张氏的去向,林爵爷也不甚在乎,甚至还顺着林张氏的意思写了封放妾书,两人也算是正式断了关系了。 但林家子嗣艰难,到了林爵爷这一代好不容易再得了一子,林爵爷自然不肯放手,林张氏和莫江两人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愿母子分离。 林爵爷仗著名份大义,而林张氏……则是仗着她背后有人了。 林爵爷夫妇被景荣帝直接下令请进宫中,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只是他们夫妻两,就连莫江也在御书房中等候着。 一见到林张氏,林夫人脸色大变,再见到与林爵爷生的有几分相似的莫江,顿时有些慌张,喝斥道:“张姨娘!你……你怎么在这?” 她恶狠狠的瞪着莫江,“而且还带着你偷人生下的孽种,意欲为何?” 莫故眼眸微眯,显然有些不悦,冷哼一声,“林夫人,注意你的用词!” 当着他的面叫莫江孽种,当他是死的吗? “夫人!”林爵爷连忙道:“张姨娘无辜,江儿也不是什么孽种,你别再说了。” “老爷!”林夫人急道:“当年证据确着──” 莫故冷冷道:“如果林夫人是说你当年买通张太医兄嫂一事,朕劝你还是别再说了,给你自己留点面子吧。” 一见到莫故身上的龙袍,林夫人便知眼前人是景荣帝,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费心思跟人打听着景荣帝的喜好,调教侄女,心下有些委屈,这妻妾之争,那个家里都有,景荣帝贵为天子,怎么管起他们林家事来了? “圣……圣上……”林夫人连忙福了一福,轻声道:“此乃林家事。” 莫故指了指林张氏道:“你当年让人强行掳走拐卖的姨娘曾救了舍弟一命。” 这是救命之恩。 他又指了指莫江道:“此乃朕之养弟。” 所以不是他林家一家之事。 林夫人脸色微变,还想再辩说,莫故直接抬手阻止道:“朕也不跟你们说什么虚的。” 他拍了拍手,直接让人从御书房内室压出了二个穿着粗布衣裳,模样有些狼狈的中年夫妇,那对夫妇看起来和林爵爷差不多岁数,男子的眉目间倒有几分像似林张氏。 一见到那两人,林夫人脸色微变,那对夫妇不是旁人,正是张姨娘的亲兄嫂。 莫故续道:“你当年让人掳走张氏,又收买了张家人做伪证,朕已经查明属实,莫江出生之时,朕就在门外等着,朕亲眼看着小江儿出生,以其出生时日来估,江儿的确是林家子无误。” 林夫人脸色惨白,当年所做之事被圣上当着众人之面揭开,一瞬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林爵爷大喜,圣上主动证明了江儿的身世,也证明了他是江儿的生父,做为父亲,他自然可以把自个儿子带回去,他得意的看着林张氏一眼,“多谢圣上这些年对江儿的照料,臣接江儿回去之后,必定会好生教养江儿,定不会让他有负圣上厚恩。” “且慢!”莫故缓缓续道:“朕有说要把小江儿判给你吗?” 林爵爷只顾着认儿子,丝毫不谈林夫人的处置,也不知道他是准备回家关了房门再教训,还是根本无意跟林夫人算这个帐,不过无论那种,想也知道林爵爷只会将这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倒是想给张姨出口气,不过妾通立女,那怕张姨眼下是个良家人,但不能否认她当年做为林家妾时还是官奴之身,而且还是私逃版的,主杀奴只不过罚些钱,伤不了林夫人什么,只不过莫故并未下令封口,这事传了出去,林夫人也不可能再京城中长待了。 林爵爷一楞,“什么判?江儿既是林家子,自然是该跟着我走。” “我没否认小江儿是林家子。”莫故笑了笑,“不过小江儿也大了,可以自立门户,朕判你们直接分家便是。” 呵呵,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小江儿!做梦。 “这怎么可以!”林爵爷惊道:“江儿还是个孩子!谁来照顾他?” “既已分家,你们夫妇随着嫡子所居,江儿自然是跟其母分府另居了。有张姨照顾江儿,你自不用担心。” “这……”林爵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虽说分家之后带着姨娘另居不算什么,但江儿还不到十岁啊! 林爵爷恩考许久后求道:“我儿还小,怎能离了父亲呢。” 莫故没好气道:“朕八岁之时就在东北创了晋江药铺,自立门户了,江儿眼下都快十岁了,为何不行!” 莫故直接丢出一叠资料道:“你家的财产我都计算清楚了,按着规矩诸子均分,除爵位、祭田之外,林家家产一分为二,这是我做的财产清单,你且整理一下,过两日就转给江儿。” 林爵爷只略看了一眼,便暗暗心惊,他林家做为世家,自然也有些隐田,这事连他的枕边人都不知道,更别提外人了,万没想到圣上竟然能把那些隐田也都查的一清二楚。 “圣上!这……” 莫故没好气道:“或着林爵爷想跟朕算一算旧帐?朕相信户部定会很高兴跟林爵爷算一下田赋之事。” 逃漏税的家伙还有胆子在他面前讨价还价?真是不知死活。 林爵爷虽有心抢子,但莫故直接以莫江已然长成,可以自主为由,强势分家,虽说律法规定诸子均分,但大部份的人家还是按着嫡子七,庶子三的规矩来分,有些狠一点的主母甚至只给家产中的一、二成便就不错了,那有似莫故这般当真诸子均分的。 不过律法如此,林爵爷也说不出错,那怕知道莫江是自己儿子,突然没了这么一大笔财产,还是让林爵爷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林爵爷都如此心疼了,更别提林夫人,一般来说,当家主母大多会将家产逐渐转化为祭田,祭田为嫡长子所继承,便可确保大部份的财产都落到了自个长子手上,再做点帐,或将家产以聘礼的方式到女方家转一圈再回来。 剩余的家产这才分给其他儿子,再加上嫡七庶三的规矩,如此一来,庶子分到手的自然少的可怜。 只是林家数代单传,前几代主母便没做这些花样,到了林夫人手上,自家夫君膝下也不过就海哥儿一个,更没做这些花样了,万没想到,竟然便宜了张姨娘之子。 林夫人狠瞪着莫江,早知如此,她当初应该狠下心来,直接把张姨娘母子弄死才是。 莫故冷声道:“林夫人这样看着朕之义弟,可是对朕的判决有所不满?” 林夫人一惊,连忙收回眼神,“臣妇不敢!” “不敢最好!”莫故冷笑道:“否则朕会很不高兴。” 林夫人混身一抖,这才想起,莫江不只是林家庶子,同时也是圣上亲口所说的养弟,是圣上亲自照顾大的…… 圣上强势分家,自然也没有什么争子之说,林爵爷有些无奈的看着御书房里里里外外的太监宫女,圣上没有私下判决,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让众人观看,显然并无隐暪此事之心。 第190页 他心下明白,这京里,他们夫妇两是不好再待了。 小剧场: 张氏与林爵爷初次会面完之后,张氏突然开口说道:“且慢。” 只见林张氏拿了一大包晋江出产的男性保养品,对林爵爷温婉道:“晋江出品的最新保养品,老爷且拿去用吧。” 这老皮老脸老骨的,让她都不忍心看了。 林爵爷:“……” 第120章 林海留京 望着林爵爷离去的背影, 莫江难掩失望,“没想到这种人竟然是我的父亲……” 方才林爵爷的态度极为明显, 即使圣上明说是林夫人当年所做之事,但他却顾左右而言他,方明是不愿意计较林夫人当年要害死他和他娘之事。 此人不要他娘, 也不在乎他回林家之后是否会被其嫡妻折磨,只不过是想要再多一个儿子给林家传宗接代罢了。 林张氏将莫江抱入怀中, 难得的帮林爵爷说了一句,“这男人重视嫡妻,也算不得错, 要怪……只怪我只是个姨娘。” “不!这全都怪舅……舅……”莫江只说了舅……便不愿意再说了, 一想到那对见利忘义的夫妇是他的亲舅舅,他就觉得恶心。 莫江冷瞪了那对夫妇一眼,那男子连忙陪笑道:“江哥儿, 我可是你亲舅舅啊!” 那妇人亦对着林张氏道:“小妹,你求求圣上放了咱们啊,我们……我们可没做什么坏事啊!” 林张氏大怒,“你们还真有脸说, 当年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做了林家妾!” 她好歹是个太医之女, 祖父更是贵为院判, 要不是被逼,怎成了林家妾。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卖你能怎么办?”那妇人尖声道:“况且咱们待你也不薄啊, 这林爵爷有权有势,你在林家吃香喝辣,可比跟着咱们吃糠喝稀好多了。” 这家里过不下去,别说是卖亲妹子,就算是卖儿卖女也是多的,她夫君是户主,本就有权把张氏给卖了,况且他们做兄嫂的也算是对得起张氏了,没把她往那见不得人处卖去,只不过是卖到林家做妾罢了。 莫故冷哼一声,“卖了自个亲妹子,诬蔑自家妹子与外人有染,还能这么理直气状,还真是少见了。” 先不说卖了自家亲妹子的事,当年他们收钱破坏林张氏的名誉亦是不该。在这古代,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要是脸皮薄一点的人,只怕就活不下去了。 莫故暗叹一口气,张姨之悲,说到底还是女子的地位太低,什么靠父、靠夫、靠子,就是无法靠自己,明明这世上很多女子都是有一定的能力,偏生无法自主过活,那怕朝庭也允许女人立女户,但真的执行时还是有着不少的困难。 莫故摸摸下巴,想到这次选秀,或许…… 林张氏望着多年不见的兄嫂,冷冷道:“大哥,我当年可待你不薄。你明知我失踪的冤枉,怎么能帮着夫人诬蔑我与他人有染!?” 她这个哥哥当年没跟祖父学好医术,只能靠着变卖着当年带出来的那一点东西过活,不过当年带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多,到了最后没东西可卖,便只能卖人了。 不过卖人的那一点银钱没多久也用完,要不是她后来不忍,悄悄地拿了自己的月银贴补,他们两人只怕早就饿死了,那能活到现在,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背着她破坏她的名声。 兄妹多年不见,谈及当年事,兄嫂两人都不免有些尴尬,男子嚅嚅道:“我们想着你都死了,也听不到旁人说嘴,况且又有银子……” 见到莫江瞪向他,他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下去。 那男子心中愤愤不平,直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人都死了,这名声好坏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让他换些银钱,也好多烧点东西给她。 莫故懒得听两人辨解,直接挥了挥手让暗卫带两人下去,两人脸色大变,不住哀求。 林张氏别过脸不理,直到两人被暗卫拉的老远之后,林张氏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 论起来,她兄嫂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有些恶心人罢了。 莫故淡淡道:“从那里来,便送那里去。” 这两人也不知是什么运道,竟然在京郊皇庄之中做了庄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一辈子待在皇庄之中吧,这辈子也不用离开皇庄中了。 莫故顿了顿又添了句,“放心,这两人罪不致死。” 林张氏安下心来,郑重的向莫故磕了三个响头,十年前,要不是故公子出手,她只怕早就死谁人贩子手上了;十年后,要不是故公子帮她找到兄嫂,还了她一个清白,只怕她有嘴都说不清,就连儿子也会名声尽毁,无法挺起胸膛做人。 不只是林张氏,就连莫江也红着眼眶跟着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莫故一挥手,打出一股气劲将二人扶起,见小莫江的眼眶泛红,他伸手揉了揉莫江的头,叹道:“你娘当年生你不易,以后你得好好考顺她。” 想想当年之事,莫故也觉得惊心动魄,险之又险。 莫江默默地点了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他自幼在几位哥哥的照顾之下长大,虽然家中从来不缺男性长辈,但哥哥们与父亲之间终究是有些差距,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万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莫故见莫江冷静下来,顿了顿又道:“张姨本来想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但我想林家既已知道你的存在,你和林爵爷容貌相似,这模样也暪不了人,早晚会寻来,与其让你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似是而非之言,不如直接将真相告诉你。” 先前张姨还担心江哥儿年纪太小,承受不住此事,是他建议直接让江哥儿知道事情真相,江哥儿虽然不过十岁,不过江哥儿天资聪颖,并非常孩童,自然能明白张姨当年的委屈。 莫江咬着下唇,低声问道:“就这样放过林夫人吗?” 因为她的一时私心,险些毁了他母亲和他的一生,圣上虽然说的轻瞄淡写,但以圣上之能都尚且用了‘不易’两字之形容,可见得母亲当时的境遇之险。 若不是遇上圣上,母亲一个怀了孕的弱女子,会落到何种下场……莫江略想一下都为母忧心。 莫故也有些无奈,“奴告主,不受;子告母,亦不受。这事你和张姨都不能出面。” 万恶的旧社会啊,那怕受了委屈,也没法给自己讨个公道。 张姨做为被卖进林府的奴婢,莫江做为庶子,按律都拿林夫人没法子,唯一能制得住她的也就只有林家宗族与林爵爷,不过林家数代单传,已无亲近的宗族,林爵爷又摆明不愿意算帐。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帮莫江分了一半的林家家产,让林夫人出个血,再让人宣传一下,让林夫人名声尽毁罢了。 不过莫故想到一事,眼眸微沉,当年他和张姨坐的那艘船是史王两家联合的商船,专门把汉人往东北卖去,他当时坐上那船,还可以说是贾史氏之故,但张姨怎么也会在那船上呢?莫非…… 他心中一动,便示意小夏子去好生查查林夫人的背景。 莫江知道圣上所言非虚,咬着下唇,眸间闪过一丝不甘。 莫故淡淡道:“放心吧!” 律法虽然不受,但天道好轮回,自有林夫人好受的,况且……他有贾宝宝! 不知不觉被带歪的贾宝宝已经经侦探、保镳,进化到讨债集团了。 贾宝宝最近很忙,不只是忙着去逗皇后新生的小皇子,另外也帮着莫故吓吓些欠债不还的大臣,好让他们尽快还钱,为此,贾宝宝收了好些鬼小弟,平日没事便帮着他按时给那些欠钱不还的大臣们来个午夜晚安曲。 虽然再加一个林夫人,不过以贾宝宝的业务能力,他相信它行的。 莫江不解的望向莫故,不过莫故则是神秘的给他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第191页 看见莫故的笑容,莫江略略安下了心,自他有记忆起,公子从来不曾骗过他什么,很多人都只当小孩子什么事也不懂,总是用着各种好话来哄着,什么再背一首词就给他糖葫芦吃之类的,事实上到了最后词背了,糖葫芦仍不见影子。 只有公子,从来不骗他,想起公子当年拉着他的手,悄悄带着他飞到三里外的城镇上买糖葫芦一事,莫江便忍不住微笑,他虽然没有父亲,但他的人生有种无数的优秀的男子榜样在前,他并不需要像林爵爷这样的父亲。 “圣上!”莫江咬咬牙道:“我想把我手上的那份林家家产给捐赠出来。” 他不想要那家伙的东西,他的性命,他的学识,他的一切全是圣上所赐,他不能还圣上什么,也只有把那些钱捐出来,希望能帮助圣上一二了。 莫江说完之后才想到并未与母亲商量,有些担心的望了母亲一眼,只见林张氏笑着点头,他便安下了心。 林张氏想的其实比他更深一些,自张家冤屈洗清之后,圣上也将张家的家产还给了她,虽然不多,但再加上晋江一条街的分红,与太医院的俸禄,她手上的银钱也绝计不少了,足够让她和江儿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再则,虽有圣旨,但以林爵爷与林夫人的性子,那会甘心把林家家产交出来,圣上也不好时时盯着,她又不愿意与那家人扯嘴皮子,还不如把银钱捐给圣上,也算是财去人安乐吧。 莫故没好气道:“我是那种会缺钱的人吗?”假的,其实他还挺缺钱的,不过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抢小孩子的银钱。 林张氏与莫江不约而同狐疑的问着莫故,如果圣上不缺钱,这世上还有谁缺钱呢?圣上催那些臣子们的债已经催到朝野皆知了。 莫故尴尬的轻咳一声,正色道:“总之,这钱我是不会拿的。” 见莫江还想再说什么,莫故又揉了揉他的头,“我助你分家,却转手又拿了这笔银钱,要让人知道了,会怎么想着我?” “这……”莫江歉然道:“是江没设想周到。” 这事若让人知道,说不得会说圣上以权谋私,倒时反而有损圣上威名,想想自己险些好心办了坏事,莫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 林张氏犹豫道:“可我和江哥儿都不想再接触林家人了。” 莫故一挥手,“这事让莫三、莫四出面便是。”两个小子最近教书教的火气大的很,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 林爵爷和其妻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原本林爵爷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万没想到他不但讨要不到儿子,还不得不舍出一大笔家产! 林家人虽是性子清高,但这也是建立在手中有银,衣食不愁的情况下,眼下一瞬间没了大半家产,无论是林爵爷还是林夫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林夫人忍不住埋怨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非要那个孩子回林家!” 她就知道,庶长子是乱家之源,果然留不得。 林爵爷冷哼道:“如果你当年不做出容不下庶子之事,也无今日之祸了。” 真要怪,也得怪她当年不该把怀胎的张姨娘弄走。 林夫人又怨又恨,但她自知自己不顾林家子嗣,把怀胎的姨娘弄走,便是犯了七出之条,她不敢跟丈夫争吵,只能默默地垂着头生气。 林爵爷也无意与林夫人争执这些,真要闹的话,早在他发现江哥儿的那一日便跟老妻吵了起来,断是不会等到今日,说到底他们夫妻多年,膝下又有海哥儿,这情份又岂是张姨娘母子所能及的。 林爵爷吩咐道:“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苏州!” 林夫人一惊,“不等惠姐儿的选秀吗?” 惠儿便是林爵爷族兄所留下的孤女,小小年纪便跟着他们夫妇两过活,她也是把惠姐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看待,自然希望惠姐儿能坐上那世上最尊贵的位子。 林爵爷没好气道:“你认为圣上还会选你教养大的惠姐儿吗?” 其婶娘是个容不得妾室的,圣上是要多心大才会选惠姐儿为后。 林夫人哑口无言,最后闇然叹道:“我跟海哥儿和惠姐儿说一声,让丫环们去收拾收拾东西。” 回苏州也好,一想到张姨娘在京里,她便觉得混身不自在;再则,她也不是傻子,先前宫中之事,御书房里大小太监无数,可见得圣上压根没有隐暪之意,想到说不得明日全京城便知道她当年暗害怀胎姨娘之事,她便恨不得死了算了,省得让人看笑话。 “海哥儿就不必了。”林爵爷沉吟道:“海哥儿留在京中念书,不跟咱们回苏州。” “老爷你疯了吗?”林夫人惊道:“这京里有着那张氏所出的小杂种,你怎么能让海哥儿一个人留在京里!” “什么小杂种!”林爵爷怒道:“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 那怕是庶出也是他们林家的种,叫江儿小杂种,那他这个爹算什么。 林夫人自知失言,微微的缩了一缩,不过为了海哥儿,林夫人又鼓起勇气道:“老爷,江哥儿究竟是什么性子,咱们一点也不清楚,妾身知道自己当年做了错事,可……” 林夫人咬了咬下唇,“妾身就海哥儿一个儿子,我怕江哥儿把气出在海哥儿身上啊。” 如果莫江和张姨娘有什么气朝着她来,她接着就是了,但海哥儿……他的确是无辜的啊。 林爵爷一叹,安慰道:“我瞧江哥儿不是这种性子。”虽是如此说着,但林爵爷也有些气虚,江哥儿才十岁不到,能懂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圣上也不可能让江哥儿把气出在海哥儿身上。” 好歹,江哥儿是圣上养弟,想来圣上不会让江哥儿做出什么有违人伦之事吧。 林夫人嗔道:“老爷你认识江哥儿多久?先前他不知你是生父,而今他现下知道了,老爷真能担保他不对海哥儿出手?” 圣上她不敢质疑,但对江哥儿,林夫人是千万个不信,况且从先前林爵爷虚弱的声音中,她便听出林爵爷自个都有些不信江哥儿会不迁怒海哥儿了,怎么哄得住她。 林爵爷犹豫片刻,“我会把海哥儿送到贾府中暂住,有代善兄弟护着,张姨娘母子再怎么的也得给贾家一点面子。” 贾府于圣上有着养育之恩,有贾府从中缓颊,海哥儿又是个孩子,想来江哥儿也会收敛些。 林夫人泣道:“为什么非得要留在京中不可?咱们一家人回苏州难道不好吗?” 且不说她担心江哥儿会对海哥儿不利,她更不愿让海哥儿知道她当年所做之事,想到海哥儿说不定会知道这事,她羞都羞死了,以后怎好面对儿子? “海哥儿非留在京中不可。”林爵爷望着林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圣上重视数理化,将来海哥儿入全绝计逃不过数理化一事。而眼下……也只有京中的应天书院教的最好。” 自那公务员考试推广之后,好些书院也开始教导起了数理化,不过这些外地书院所教的数理化,压根不能和应天书院中所教的相提并论,海哥儿要学,自然得学最顶尖的,海哥儿留京一事,势在必行。 “可海哥儿从小没离开过我们,贾府……终究是外人家啊。”那怕知道丈夫说的在理,但林夫人那里舍得独子一个人在异乡求学。 “放心吧。”林爵爷安慰道:“我与贾代善之间颇有几分交情,他自会照顾好海哥儿,回头咱们再送几个细心的丫环过来便是。” 那怕林夫人再怎么不愿意,林海留在京中求学之事便就这么定下了,为了这事,林爵爷回京之前还特意去了贾家一趟,亲自跟贾代善拜托。 见老友一脸憔悴,贾代善心下不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要不是老林说什么都不肯放弃莫江,说不定圣上也不会这么狠,直接勒令分家了。 第192页 林爵爷苦笑,“没想到圣上竟然如此重视江哥儿,这也是江哥儿的福气。” 本来按他所想,既使圣上偏着张姨娘,但江哥儿跟着他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顶多就是拿些银钱补偿张姨娘便是,但是万没想到圣上压根不管对错,直接釜底抽薪,让江哥儿自立门户,并暗地里逼迫他们离京。 虽然江哥儿仍是林家子,但自立门户后便可不受他们管束,他们又远在苏州,以后想用父亲身份强压江哥儿做什么都难了。 贾代善叹了叹,终究不好劝说,只能说道:“放心吧,我让李氏亲自照顾海哥儿,她性子温柔体贴,必会细心照顾海哥儿。” “多谢了。”林爵爷郑重道谢不提。 就这样林海便独自一人留在京城之中,贾代善倒是个信人,亲自将林海安排进了靠近荣禧堂的若墅堂中居住,虽然不如贾赦这嫡长子所居住的明道堂,但倒反而比贾政所住的立雪堂要好些,倒是惹来贾政一阵妒嫉。 林海自幼懂事,虽然不舍父母,但也知道学通数理化的重要性,便乖乖的寄居在贾府之中,并跟着贾政一起进了应天书院读书。 林爵爷在回苏州之前,曾私下与林海谈过,将其母所做之事一五一十的尽数告诉了他。 林海震惊万分,万没想到素来慈爱的母亲竟会做出此事。 “爹爹,我……”林海咬着下唇,愧疚道:“我以后该如何面对兄长?” 在林爵爷的安排之下,林海早就进入应天书院读书,对于指点他们数理化一道的莫江小老师,他也是极敬佩的,只是万没想到莫江小老师竟然是他的亲大哥!怪不得这几日莫江小老师看他的眼神特别古怪,原来是因为此…… 那怕父亲不明说,但他也明白母亲一切都是为了他,子不言母过,但如此一来,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多年来流浪在外的兄长。 见林海头一个不是怨恨莫江分走了大半林家家产,林爵爷微微的松了口气,要是海哥儿为了此事心怀怨恨的话,他便得考虑把海哥儿带回苏州,莫江有圣上照抚,将来前程远大,海哥儿与他就算不亲近,也不能结仇,否则最后遭难的,绝对还是海哥儿。 林爵爷沉吟许久,“以诚待之即可。”他顿了顿又道:“当年江哥儿母子受了大罪,言语间怕是难免会有些不善之处,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你且多忍耐些。” “爹爹放心。”林海微微咬牙,虽是有些担忧,但仍挺起胸膛正色道:“孩子理会得。” 他娘亲做出这事,别说只是几句酸言碎语,那怕大哥打他一顿,也是应该。 林爵爷满意的点点头,银钱已经没了,莫江这个孩子便不可真让他和林家离了心,他是不好再接触他们母子,但海哥儿不过是个孩子,又不过是股赤子之心,说不得能卸下江哥儿的心防。 那怕他们兄弟两人不能真和寻常兄弟一般的互相扶持,但在关键之时能互相搭把手也好,他看得出来,江哥儿前程远大,绝非海哥儿所能及,只要他肯多关照海哥儿一些,将来海哥儿至少能平安顺遂。 于是乎,林海做足了心理准备,按着他和林爵爷原先所猜,只怕莫江会对他冷嘲热讽,但万没想到,莫江压根就无视他。对他就像是没看到一般,也不曾特意刁难过他,当真是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般。 林海:qaq,哥哥你理一理我吗。 第121章 秀女考试 且不论莫江试图无视林海, 但林海又死皮赖脸的缠上,两兄弟就这样纠纠缠缠的过了大半生之事。 那怕林爵爷带着老妻、侄女灰扑扑的回了苏州,这选秀之事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少人家都带着自家闺女来到了京城之中,即使没有闺女的人家, 也带着自家的侄女前来。 再加上莫故继位后, 按着习惯加开恩科一事, 京城中才子佳人聚集, 当真是花团锦簇,让人感觉春天到了, 晋江胭脂作坊更是日日都有不少各家主母与姑娘抢购各式化妆品与保养品。 就连晋江茶楼也趁机发了笔选秀财,什么瘦身、丰胸的药膳也跟着推出, 面对比现代的广告词还要直接了当的药膳名,还有货真价实爆增的订购量, 莫故只能默默地把‘老子其实不喜欢巨乳’的那句话收回来。 为了帮莫故挣银子, 莫大等人也是拼了。 莫故亦难得的少男心大爆发,亲自带着徒明烨到了什刹海一逛。 这什刹海是京中一景,因为什刹海湖多水多, 也是京中人们常去的消暑胜地, 皇家在此处也设有行宫,眼下虽未到消暑之季,但什刹海做为京城中必去的景点,平日里往来的人亦从未少过。 不过当莫故到什刹海时,这酒楼中的酸腐文人不少, 还有不少人大放厥辞批评着他的公务员考试,可却没见到几个年轻少女,即使路上有些女子,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与明显出身于贫户或着是奴婢身份的女子,不见半个大家女子。 再一想门庭若市的晋江胭脂作坊,莫故瞬间有些傻眼。 莫故当下垮下了脸,有些嫌弃道:“怎么就这些人?” 这可是什刹海,京城里的第一景区啊,怎游客里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男的,少见女子,这京里的女子都去那里了?不会都跑去买化妆品了吧?好歹也给京城的旅游业贡献点gdp啊。 小夏子低声解释道:“眼下是特殊时期,稍微懂一点规矩的人家都会拘着自家闺女,不会让她们出来抛头露面。” 眼下讲究女子贞静,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这种文人游客最爱的景区,向来是女子禁区,毕竟这什么书生小姐之事当当故事听着还行,要真发生在自家女儿身上…… 那怕他是个太监,他都想呵呵了。 莫故暗暗摇头,总把女孩关在家中有什么意思,不但缺乏活动力,而且眼界也被限制在家中的一亩三分地中,想想现下的女子不是待在家中,再不就是顶多去去胭脂作坊、布坊这种小地方,整个世界都被限制住了。 母亲可以说是每个孩子所接触的第一个榜样,如果做母亲的眼界浅了,养出的孩子又能好到那里去。 莫故摇摇头,“扫兴。咱们回宫。” 莫故连去了京城中的好些景点,虽然只是匆匆来回,失望而归,但众人们也开始有了些猜测,莫非……圣上本来是想来个偶遇美人? 众大臣忍不住一囧,怎么这事听起来好似话本子呢?想想素来英明神武的圣上看着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子……众人不由得恶寒了一下。 不过圣上自幼生长在宫外,说不定还真有着这等子想法,再则,圣上近来爱往宫外跑,若是当真遇到了圣上,那怕只是略略多说几句话,这入宫的机会也会大上几分,于是乎,好些人大手一挥,带着儿女前去景点游游了。 为什么亲自带呢,咳,这巧遇圣上,发生些什么不可说之事是福,但如果是遇到什么穷酸秀才,闹出个什么便是丑事了,是以不少大臣是亲自带着女儿去京中各各景点,美其名为踏青,实际是为了巧遇圣上。 这人总是有着攀比之心,路上遇到了同侪,大家互夸一下对方的子女,发现对方的女儿竟然学了些啥,那自家的女儿也不能输,也请了人来教,又或着对方的女儿多去了两个景点,那自家的女儿便得去三个景点…… 虽然其中难免闹了些趣事,但这女子踏青的风气也算开了,那怕选秀过后,还是有不少人家留下了带着女儿去郊外或着是景点踏青的风气。 既然景点都去了,那也不在乎多去些地方了,是以也开始有些人家带着女儿上上饭馆,逛逛街之类的。 晋江茶楼更是趁机推出了所谓的小包厢,虽然空间不大,也不过就容纳五、六个人,不能和动辄十几人的包厢相比,不过倒是方便一般讲规矩的人家带着自家闺女吃饭。 第193页 莫故暗暗的松了口气,他先前那倒处趴趴走的行为是故意的,为的便是想潜移默化的逐渐提高女子的地位。 要提高女子地位,并非仅仅只是开几个女户便成,而是得让女子打从心底的认同自己,这打开眼界不过是第一步,提升女子才学是第二步。 于是乎……当不少女子怀抱着皇后梦想来到了宫中之后,她们也面临了先前众老臣所面临到的…… 考试!考试!考更多的试! 在经过基本的身体检查之后,所有的秀女都拿到了一叠卷子。 众秀女面有菜色的面对眼前的卷子,她们都是出自三品以上人家的闺女,先前圣上搞那什么公务员考试之时,她们也略略听说一点,当时还能当成笑话听听,可落在她们身上时,大伙可真笑不出来了。 再看看题目:如拿嫁妆一万两放贷,利息三成,一年之后能回收多少?又或着如何计算受孕日?如果夫君早丧,打算再嫁的话,这守孝的三年里该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如不打算再嫁,膝下又无子女,该如何申请女户? 又或着什么如何打理庄子,碰到旱涝之时该如何处理……云云,总之,没一项是她们以往接触到的东西。 哦!看得懂的诗词歌赋倒也是有考的,背背白居易的长恨歌。看不懂的数理化也是有的,什么鸡什么兔的,看得好些秀女都想哭了,她们是来选秀,不是来考公务员的啊! 太后嫡亲侄女──静宜,大着胆子说道:“公公,这些考题似乎有些不吉啊。” 白居易的长恨歌说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之事,至于其他的考题,特别是那守孝再嫁的考题,叫她们怎么好回答呢。还有……为什么爷爷爹爹可以考什么选择题,到了她们这里就全部成了问答题了?而且是一连串的问答题! 对于这件事,所有的秀女有志一同的感到很怨念…… 小夏子不耐烦道:“这可是圣上亲自出的考题,有什么吉不吉的,干快作答,作完之后,咱家还得向圣上覆命呢。” 于是乎,在抗议不成的情况下,众秀女只能默默地作答了,考完之后,小夏子把卷子一收,再直接送了各家秀女出宫,莫说太后家侄女了,就连邵老的小孙女都不例外,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到便被人送出宫去。 众女面面相觑,然后有志一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让好些亲自来接闺女的人家都吓了一跳。 众人有些期待又怕受伤害,“可是在宫中被人欺负了?” 这宫里也不过就两个男人,一个圣上,另外一个是敦亲王,无论是被那位‘欺负’了,都是件好事,只不过……圣上欺负完他们家的闺女,又把人送出来做啥?难不成想吃了不认帐? 想此处,不少做父母的都是一脸狰狞,要不是莫故贵为圣上,只怕此时此刻早有人冲进去算帐了。 不过再见见几乎每个出宫的秀女都哭的厉害,大伙又觉得自己怕是想多了,咳咳……圣上应该不可能一口气欺负这么多的秀女,如果真在短短这段时间里欺负这么多…… 他们还真不知道该佩服圣上日御数女的能力,还是为圣上的速度快而默哀。 太后侄女静宜因为是嫡长女,最是受宠,哭了好一会儿后,大着胆子回道:“是圣上……” 她此话一出,众人立马竖起耳朵偷听了,承恩公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只听静宜哭道:“圣上给我们考试啦!!!” 众人:“……” 不愧是考试帝(众大臣给莫故取的绰号),连选秀这种事情都能与考试扯上关系。 且不说总是喜欢阴谋论的大臣们,仔细分析起莫故此次考试背后的目的为何,也就着莫故的考题细细分析,隔日一早,莫故也就各家秀女的成绩与大臣讨论起来了。 莫故痛心道:“皇子第一个接触的便是其母,甚至连基础教育都是得由其母所教导,但秀女们的水平……” 莫故沉重的摇摇头,显然是没想到这些秀女的程度竟然这么差,众人微微汗颜,他们都教了女儿什么?好像真没有教啥,都是让了自家娘子教吧。 “圣上说的是。”有些大臣痛定思痛,决定要回去好好加强女儿的教育,唔,女儿来不及了,那孙女还来不来得及?横竖圣上也不过才一十九岁,十年后也不过才二十九岁,可以的。 莫故先是痛斥了一番如果这些无知秀女入宫之后,当真生养皇子,怕是教导不好皇子,最后才抛出震撼弹,莫故沉声道:“朕决定要好好加强女子们的教育,不能让这些无知妇人成了皇子之母。” 众大臣一脸黑人问号脸,“???” 莫故续道:“朕决定开一女子学堂,以后秀女未从女子学堂毕业前不得参加选秀。” 想做宫妃前,先乖乖给他去念书。 这下子,众大臣明白了,众人不约而同的露出鄙视脸,原来圣上是想玩养成啊! 莫故:……不!我不是!我没有! 第122章 更多的试考! 且不论想歪的大臣们, 大部份女子还是进了女子学堂读书,虽然这选秀选着选着成了上学堂,不过圣上也说了,第二次选秀会从毕业的女子中挑选,不少人家还是不放弃做皇后的希望, 狠下心来把自家女儿送进了学堂之中。 当然也有放弃的人, 例如:太后的另外一位侄女──静香。 做为庶出的静香本来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 是太后特许她入宫选秀, 其目的也不是想做莫故的妃嫔,不过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 经莫故的手再嫁出去罢了。 毕竟做为曾与前四皇子定过亲的侧妃,要是没有圣上赐婚, 谁敢去娶静香呢? 只是万没想到,圣上弄了这么一个考试, 送走了无数秀女不说, 也打乱了太后原本的计划。 太后犹豫再三,只好让人请了景荣帝过来,跟景荣帝商量此事了。 虽然太后娘家颇有一些问题, 不过对于太后本人, 莫故还是颇为敬重的。 太后虽有些私心,但也极有眼力劲,自他登基以来,太后从未找过他的麻烦,不但如此, 在他登基之初还帮着把后宫管束起来,不然以她嫡母的身份,再加上那时肚子里有着免死金牌,要真闹出些什么,他还不好处置了。 生了小皇子之后,太后也不曾仗着嫡母的身份为小皇子谋划些什么,还尽力管束着宫人,就凭着太后省心这一点,莫故也乐得给她几分脸面。 一进坤宁宫中,小皇子便颇不及待的过来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小皇子直接扑入莫故怀中,伸着双手求道:“飞飞!哥哥带我飞飞!” 一连带了好几个弟弟,莫故带孩子可说是带出心得来了,那怕不常亲近这个弟弟,小皇子还是喜欢跟着莫故玩。 莫故抱着小皇子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好几下,这才哄住了他,看着白白嫩嫩的小皇子,莫故忍不住叹道:“这小子当真是越来越重了。” 要知道时间过的有多快,看小孩子就知道了,前些时候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呢,眼下都会走了。 太后亦忍不住微笑,看着小皇子的眼神亦满是慈爱,“本宫什么也不求,只要这孩子能平安长大,本宫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这是自然。”莫故笑道:“小弟福气好的很,将来必有大福。” 太后满意一笑,知道莫故也是变着法子跟她保证小皇子的安危。 略略谈了家常之后,太后便将静香之事说了,莫故连连点头,他倒不反对太后想借他之手把自家侄女许配出去,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因为老四之事而被迫蹉跎了花嫁之期,也的确是颇为可惜,横竖不过是一道指婚圣旨的事儿,不过…… 莫故问道:“可选好了人?” 总得跟男方家有点默契才是,不然指婚成了强迫中奖,反而不美。 太后叹了口气,这就是得与圣上商量的第二件事了,“正是圣上亲舅舅,莫寒。” 第194页 莫家冤屈已然真相大白,墨寒也改回原名为莫寒,他本就是举人,此次恩科也有资格考上一考,便干脆留在京中备考。 莫寒自幼得龙王庙主持收留,最是相信神道之事,备考期间也不忘去参拜京郊附近的寺庙,也不知怎么的,竟和被送到家庙的静香巧遇上了。 莫故微微皱眉,“这事朕并未听舅舅提起。” 莫故言下之意,便是有些不相信太后所言了,毕竟如果舅舅有意,怎么不直接跟他说呢? 太后淡淡道:“本宫亦相信静香的人品。” 静香虽是庶出,无论是性子还是容貌都比静宜强些,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老四瞧上。 说起来静香的运道也真不知该说是好是坏;说好,她总算没有在四皇子犯事之前进门,逃过了跟着四皇子一起被圈禁在郑家庄的命运;说不好,因着四皇子之事,她也不好再嫁。 若非今日那人是圣上的亲舅舅,她也不敢开口提起这婚事。 太后都做了保证,莫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道:“这事我会与舅舅商议。” 若是舅舅与那女子当真有意,指婚也无妨,倘若无意,那怕与太后娘家结亲有利于他,他也不会牺牲自家舅舅的幸福。 太后很有自信的点头笑道:“本宫在此先行多谢圣上了。” “这不过是件小事,不过……”莫故微微皱眉,“只是如此一来,承恩公府里的闺女倒是不好进女子学堂了。” 没道理舅舅娶了太后娘家的侄女,而他也纳了太后娘家侄女,这辈份也着实乱了些。 这倒是有些可惜了,选秀的那些女子之中以太后侄女的身份最为让人注目,要是少了这么一个活招牌,要在京中打出女子学堂的名声可没那么容易了。 太后笑道:“倘若圣上允许,本宫倒想为自家侄女求个恩典。” 莫故微微挑眉,只听太后续道:“本宫想求圣上让静宜和静香均入女子学堂读书,至于静香赐婚之事,可以等两人读完书后再提。” 莫故微微一奇,“这是何故?” 太后笑道:“本宫相信圣上不会无故创出这女子学堂,况且能够多学些东西也是她们的福份。” 这秀女考试可说是头一遭,好奇之下,太后也让人拿了份试卷细细瞧着,这考题虽然有些古怪,但细想一下倒是颇有几分道理,且不说什么放贷算利的违法之事,光是女子再嫁便有这么多的规矩,好些可说是闻所未闻,更别提什么管理庄子一道了。 到了她们这种身份之人,出嫁时怎么可能不陪嫁几个庄子,这管理庄子可是门学问,那怕是最厉害的嬷嬷也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若能学得一二,可说是受益无穷,这般的好事,她怎么能不为两个侄女求上一求呢。 莫故大手一挥,大方的允了太后所求,“这有什么。只要孩子们不怕苦就行了。” 太后:“???”等等,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于是乎,莫故一手创办的女子学堂就此开始了,考虑京中的秀女有不少都来自于外地,那怕女子学堂有宿舍,也不可能在京中待太久,是以女子学堂的课程只有短短的一个月。 至于老师吗……则自然是莫故一手教导出来的莫二与张太医上场了。 课程也十分简单,有着张太医的家庭常用药的教学,亦有莫二的数学课、以及律法课程,当然……还有做为福利所安排的彩妆教学,这一部份便是让晋江胭脂作坊里的女掌柜们来教了,要论对自家彩妆的了解,有谁能及得上她们。 这一连串的课程也为秀女们着实开了个眼界,她们之间甚至有人不知道女户的存在,甚至不知道虽然这世道是男尊女卑,但做为女子,她们还是能为自己争取,更别提什么晋江最新出品,那名叫‘眼影’的可爱玩意了。 在烟薰妆默默地在众女之间流行的同时,这些女孩子们的内心也开始悄悄地产生了变化。 不过……有鉴于教学的时间太短,为了确保这些秀女真的有学到东西,莫故又使出了他的大杀器──考试! 于是众秀女们有幸尝了一回后世高考学生才会尝到的疯狂考试模式,考试!考试!考不完的试! 当秀女们终于能从女子学堂里毕业出来之时,早已产生革命友情的众女忍不住一起抱头痛哭,总算活着出来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有想到当皇后的念头了,大伙唯一的想法便是…… 这辈子再也不想碰到考试帝!!! 来接人的承恩公暗暗汗线,虽然见到嫡女与庶女感情好是件好事,不过这两孩子怎么又哭了,不过就是上几天学吗。 听到承恩公此言,无论是静宜还是沉稳的静香都忍不住露出一脸想吐的神情,父亲真是太小看考试帝的威力了。 “咱们快回家吧。”承恩公有些心疼的看着两个女儿脸上明显的黑眼圈(其实是烟薰妆),他顿了顿道:“圣上有恩旨来了,咱们得尽快回去接旨。” “该不会是入宫的旨意吧!”静宜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不要!我不要入宫!” 这种睁眼考试,闭眼考试的日子她受够了,一想到入宫之后,说不定又要过着日日考试的日子,静宜便有想找个地方上吊,让自己死一死的冲动。 承恩公连忙喝斥道:“胡说些什么!”什么话儿都敢乱说,这孩子当真是仗着自己有个太后姑母,越发不懂事了。 承恩公有些紧张瞧了左右一眼,毕竟好多人家都盯着这皇后之位,说不定会把静宜的不敬之言说出,这么一来可是给自家招灾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说有不少朝中同仁露出几丝妒嫉之色,但更多的是好些秀女露出了轻松喜悦的神情,而且望向静宜的眼神竟有几分好似看着勇士的神情? 承恩候更是似乎还隐约听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背景音。 “爹……爹!我……我……”静宜涨红了脸,拉着承恩公的衣袖,紧张的都快哭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女儿短短一个月好似变了个人似的,突然恐惧起进宫之事了,但承恩公素来疼爱这个女儿,也不舍得她害怕,解释道:“不是你的,是给你妹子赐婚的旨意。” 这下子轮到静香花容失色了,要不是她做为庶女,素来谨言行惯了,只怕早跟静宜一般尖叫起来了,好在没多久承恩公便直接解答,他苦涩道:“圣上给香儿与新科进士莫寒赐婚。” 若是以往,那怕莫寒是个状元,也不见得有那福份娶到他们承恩候府的闺女的,毕竟这状元三年便有一个,而一个女孩要养大少说也得花上十五年的心血,他们承恩候府那怕是个庶女也是衿贵的,那会随意配了人。 但莫寒除了是二甲进士之外,另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景荣帝的亲舅舅,就冲着这一层身份,也够资格娶静香了。 只是如此一来,虽是跟景荣帝结了亲,但也断了静宜的青云路啊,毕竟没有一家姐妹同时嫁给舅甥的理。 承恩公原有些担心一心向往做皇后的静宜会不高兴的,但万没想到静宜竟然喜形于色,还比了一个怪怪的丫似的手势。 “姐妹们!”静宜转身笑道:“我先行离开了。” 太好了,妹子嫁给圣上亲舅舅,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入宫服侍圣上,这下子她可以睡安稳觉,再也不用被考试追着跑。 与静宜一脸灿烂的笑容相比,其他的秀女却是均都露出哀伤之色,还有好几个秀女忍不住哭了出来,跟自家父兄求道:“爹,女儿死也不愿意入宫。” “???”众大臣们二丈摸不着头脑,一瞬间大伙的脑海里同好奇着:圣上你倒底做了些什么? 就酱,至到后世许多代之后,历史学家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景荣帝的选秀就这样次次无疾而终,众多秀女明明以极优秀的成绩毕业于女子学堂,最后竟无一位入宫?这件事也成了千古之谜。 第195页 原本还想帮莫故掌掌眼,避免自家的单纯弟弟被别有用心的坏女人给骗了的徒明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顿时明白什么叫做凭实力注孤生了。 果然……够强! 第123章 贾赦成婚 就酱, 当第二次选秀开始之时, 莫故很尴尬的碰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挂零! 没有一家的闺女愿意再去参加选秀, 那怕是他们父兄相逼亦是如此。 从女子学堂中学会了好些女子可用的手段(来自于张太医的私人教导), 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落伍了, 现在流行的是在作死的边缘试探,面对这样的女儿,众人们能有什么办法?如果真逼着女儿选秀的话, 作死作过了头, 一个不好赔了全家怎么办? 于是乎,第二次选秀就这样无疾而终了,而莫故听闻此事之后,则是忧伤的以四十五度角望天, 不得不说, 他为了大晋朝的将来当真是牺牲好大啊。 无论如何, 这一次的选秀的确给众大家小姐们打开了新大门, 最明显的, 会去踏青的女子开始变多了, 不过这一次她们不再是为了偶遇圣上而踏青,而是为了自己而踏青, 人生如此短暂,如果尽数浪费在后院之中, 那是多么可惜的事呢。 虽然莫故自己的婚事不顺,不过近来因着各家秀女聚集在京城,倒是意外促成了好几件婚事。 这自家亲舅舅的婚事是一件, 另外一件便是自家最重要的弟弟──贾赦的婚事。 说起来,贾赦也是个老大难。本来做为圣上官方认证的养弟,贾赦的婚事不应该这么难。 先前贾老太太迟迟不给贾赦订亲的原因是因为政局不明朗,在当时三子夺嫡的情况下,好些人家都站了队,贾老太太那敢胡乱给贾赦定亲,便一拖再拖。 后来莫故上位,不过短短半年不到便掌握住了朝庭,这时候贾老太太也该可以大着胆子给赦哥儿定亲了,但事实上,贾赦还是迟迟未曾订婚,险些成了大晋朝的大龄未婚青年之一,其原因很简单,有意贾赦的人家太多,让贾老太太不好选了。 莫说是本就与贾家交好的四王八公之家了,就连好些文官人家都让人递了话来,甚至连永远的最低分──邵老都吱吱唔唔的表示自家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孙女。 贾老太太一方面挑花了眼,一方面又不好拒绝,无奈之下,只好拿故哥儿先前的条件挡一挡,不拘那个人家,只要赦哥儿瞧上了便成。 不过这条件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那怕大伙对自家姑娘都很有信心,但相看这种事那有绝对的,况且姑娘给人看了,万一贾赦瞧不上,那不就是白看了吗?于是乎,这事情也就此卡住了。 不过后来兴起了女子踏青之风,也算是为这事给解套了,大伙偶遇一下,瞧上一面,也就算是相看了。 不过很可惜的,方法很好,但贾赦不给力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莫故注孤生的运道给沾上了,虽然每个姑娘都很好,但不知怎么的,贾赦就是没瞧上半个姑娘。 一开始莫故还会关心关心,到后来莫故也懒得理他了,横竖年纪到了,贾代善自会把贾赦给踢进洞房,毕竟做为长兄,贾赦不成亲,他底下的弟弟妹妹如何成亲呢? 原本以为贾赦会一直耽误到贾代善忍不住,直接把他送入洞房之中,万没想到贾赦竟然扭扭捏捏的说他有对象了。 一听到贾赦有对象了,莫故也忍不住吓了一跳,随即兴冲冲的问道:“是那家姑娘?” 莫故暗搓搓的想着,该不会年幼版的邢夫人亦或着是张氏吧?虽然张阁老的嫡长女嫁给了四皇子,但张阁老族中还有好些侄女,说不定是张阁老的侄女也不定。 不过万没想到,贾赦扭扭捏捏的回了一句,“哥哥也认识的……”他顿了顿道:“是东北慕家。” “东北慕家!?”莫故摸着下巴,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啊? 贾赦扭扭捏捏道:“东北的万马堂慕家。” 莫故恍然大悟,若说东北慕家,他不见得会猜得出,但一说到万马堂,他顿时便知道是那家了。 说起来万马堂慕家在东北也颇有几分势力,这一家子虽是做着贩卖马匹的生意,但也算是半江湖中人,和朝庭的关系向来是近而远之,当年要不是女真之战中东北慕家一口气捐出了上百精良战马,他也不会认识这家,不过贾赦怎么会和这家的姑娘扯上关系? 贾赦腼腆一笑,“慕家的大奶奶正好有几个妹子参加选秀,于是乎慕家便陪着亲戚走上这一趟,也顺便做做生意,慕家人一入京便来瞧祖父,这不就让我遇上了菁妹。” 说到最后,贾赦的小脸上流露出一股浓浓的谈恋爱的酸臭味,莫故忍不住退了一步,做为一只混身上下散发着清香味的单身汪,他还真有一点看不下去。 不过…… 莫故摸摸下巴,颇有几分不解,他记得没错万马堂慕家算是半江湖中人,慕家大奶奶自然也是江湖中人,他此次选秀明明限制在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怎么会和江湖中人扯上关系呢? 他直接问道:“这慕家大奶奶的妹子是……?” “慕家大奶奶是云南土司之女,土司是从三品,自然有参选的资格。”贾赦有些同情的瞧了莫故几眼,“故哥哥你别想了,人家姑娘都说了,宁可嫁猪嫁狗也不嫁你,你还是死心吧!” 他都想知道故哥哥到底做了啥了?怎么能把人吓成这样?听菁妹讲,那些姑娘回到家了之后还日日做恶梦,梦里还惨叫着什么:考试帝滚开!死都不要再考试之类的。 “……”莫故直接了当的对贾赦出手,爱的小手重现江湖,这个弟弟……当真是太欠揍了。 揍完弟弟之后,莫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也能帮着贾赦分析这椿婚事了。 莫故沉吟道:“这是件喜事,虽然万马堂是半江湖中人,不过万马堂忠于朝庭,慕家也算是规矩人家,这婚事不坏。” 贾赦面上微露忧色,“祖父也是这样说着,不过就是祖母有些……” 莫故微微沉吟,顿时猜出贾赦特意来求见的目的了,“放心吧。这事我跟老太太说去。” 赦哥儿难得瞧上一个女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帮他。 不过莫故也觉得奇怪,因为贾赦迟迟不定亲,这事都快成为老太太的心病了,贾赦好不容易瞧上了一个姑娘,怎么老太太还会不愿意呢? 莫故奇道:“莫非老太太是嫌万马堂是江湖世家?这也没什么,回头我赐个官位便是。” 以万马堂当年在女真之役中献出上百战马,又助他们打探女真情报有功,凭着这一点,也该得个官位。 贾赦嘟嚷道:“倒不是,老太太嫌菁妹太凶了。” “啥?” 贾赦一开了话头,顿时停不住了,叽叽喳喳的开始碎碎念了。 在他眼中,慕菁自然处处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她做为江湖中人,这手力大了点,不过随意一掌就把贾赦拍的乌青,贾老太太向来是把贾赦当成心肝宝贝,那里忍得下去,这不就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娶慕菁了。 莫故也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大跳,夭寿啊!都黑了一大块了,这岂只是大一点可以形容的,莫说贾老太太心疼了,就连他也挺心疼的啊。 这下子莫故便有些犹豫了,“你确定真要娶慕家女?” 还没成婚就这样,成了婚之后……他还挺担心贾赦会不会被家暴。 “嗯。”贾赦重重的点了点头,帮着解释道:“菁妹有在试着收力了,而且久了也就不疼了,而且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莫故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我家弟弟竟然是个被虐狂!? 这绝对不是我的锅! 那怕莫故对慕菁的暴力程度也有些牙疼,不过在贾赦的苦苦哀求之下,莫故还是亲自去了一趟贾府劝说贾老太太。 第196页 只不过贾老太太这次也是出奇的强硬,“不成!圣上,赦哥儿的妻子将来可是咱们荣国府未来的家主夫人,那能随便娶一个乡下来的女子呢?” 这赦哥儿挨揍是一回事,这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慕菁虽然不到大字也不识一个的地步,不过对于管家什么的一无所知,叫她如何能放心把整个荣国府交到她手上呢? 还有这京里人家待人接物都与外地不同,慕菁那懂里头的弯弯绕绕?还有荣国府里外大大小小无数的事要管,一个不好便让管事的给曚了,真要是让慕菁做了荣国府夫人,只怕没几年,整个荣国府就被她给败掉了。 贾老太太叹道:“故哥儿,这门不当,户不对,当真不适合。” 以慕菁的身份,如果做个不管事的嫡次媳倒是还成,要做嫡长媳却是不适合了,更别提做荣国公夫人。 莫故微微一叹,贾老夫人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俗话说相爱容易相处难,这门不当户不对,柴米油盐酱错茶,样样都是学问,日常生活的背景差异太大的话,两人即使成了亲,只怕也难以长久。 更别提这世家大户之中,虽然一家之主是男人,但实际上掌握着家中经济大权的反倒是当家主母,做当家主母的要真不懂半点经济之事,莫说管好自己的小家了,怕是连整个家族都维持不了。 万马堂在东北也算得上是富贵人家,称得上一个壕字,但万马堂之富和荣国府之贵相比,终究是差了些,做为万马堂嫡出姑娘的慕菁或许可以做得了跟万马堂相仿人家的主母,但要做荣国府的主母,的确是不易。 “或许老太太能慢慢教着?”莫故不怎么确定的提议道。 这居养体,移养气,慕菁的问题并不是去女子学堂上几日课,硬塞些知识便可以解决的,但要是贾老太太慢慢带着,说不定也能将慕菁给带出来。 贾老太太苦笑,“若是老身再年轻个十来岁,或许可成,但是眼下……” 贾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故哥儿,老身已经不年轻了。”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急着给赦哥儿娶妻的原因,这荣国府总得交到一个可靠的人的手上啊。 莫故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贾老太太,记得当年初见时,贾老太太的容貌看起来还好似一个中年美妇,可眼下…… 莫故眼眸微暗,不得不承认,老太太是真的老了。 “那么交给太太呢?”莫故对贾李氏的印像不错,做为一个继室,她当真是无可挑剔,对贾代善的几个孩子基本上都尽到做嫡母的心。 不但给当初在贾史氏手下活的畏畏诺诺的几个庶女都请了嬷嬷来调整她们的性子,三个庶出女孩的婚事也安排的极为恰当,就连容貌有瑕的郁姐儿也安排的妥妥当当,以其手段心性,自然做得了荣国府的当家主母。 让贾李氏先管着荣国府,再教导慕菁几年,待慕菁习惯京中生活,想来也勉强可以当荣国府当家主母。 不料莫故这提议一出,贾老太太仍继续摇头,“我知道贾李氏是个好的,但她……” 贾老太太顿了顿,提醒道:“她毕竟是朝鲜的公主,像她们这般送来和亲之人,这心里有的是朝鲜,而非自个的小家,眼下朝鲜与大晋交好,也就罢了,但当真到了紧要关头,她所选的一定是朝鲜而非荣国府,即使……她生了敏丫头亦是如此。” 倒非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是贾李氏一出生起便受着朝鲜的教育,对朝鲜的忠贞已经刻到骨子里去了,贾李氏此人可用不可信,是以无论是从那方面来看,她都不敢把荣国府交到贾李氏手中。 莫故心中一动,贾李氏嫁进贾府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忘了李氏贵为朝鲜公主之事了,再想一想当年李淑妃之所以与太子偷情,一开始也是为了从太子口中多得知一些朝鲜之事。 莫故微微一叹,也不好再说让贾李氏带着慕菁管家一事了。 一时间,屋里尽是沉默,显然大伙都有些为难,在外偷听的贾赦忍不住了,冲进来道:“我!我可以管家啊,不用菁妹来管家,我自己来管。” “胡闹!”贾老太太怒道:“这世上那有男人管家的理。” 贾赦急道:“为什么女子做得,反而男子做不得了?” 贾赦直接跪在贾老太太身前,苦苦恳求道:“老太太,我是真心钟意菁妹的,管家终究不过是些小事,何苦因着这而不给菁妹一个机会呢。” 菁妹虽然大咧咧的,但并不是不懂事之人,只要把道理细细跟她说了,她定会明白,如果就因为菁妹不宜管家而逼得他另娶他人,他着实不甘心。 贾老太太气道:“这管家可不是什么小事,赦哥儿,你……” “老太太,就由着赦哥儿吧。”莫故终究叹道:“管家再难,终究是可以学的,就让赦哥儿自己管着便是。” 说句不好听的,赦哥儿管家怕是比老太太自己管家还强些,毕竟赦哥儿的数学可是他亲自教的,那些管家与管事娘子想在银钱上混水摸鱼,可没这么容易了。 “荒唐!”贾老太太都快气乐了,“这世上那有男子管家的道理。” 要是让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待他们荣国府?连个可以管家的媳妇都找不出来了? 莫故耸耸肩道:“女子做得,男子为何做不得。” 这世上除了生孩子这种事情男人做不了之外,其他女子能做的事情,男人都能做,不见后世好多美妆师,服装设计师都是男的吗。 莫故一挥手道:“就让赦哥儿开这个头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做有史以来第一人呢。” 听到莫故也赞同他的话,贾赦眼睛也忍不住亮了起来,他倒是不在乎青史留不留名,只要菁妹能明白他的心意就好。 贾老太太急道:“圣上!” 堂堂荣国府世子成了管家,这事传出去那能听呢。 莫故顿了顿又道:“况且我也有意压着赦哥儿几年,借着这事,让他暂且不出仕也好些。” 贾老太太的政治敏感度可比其他贾家人好些,一听莫故此言,便惊问道:“可是朝庭又有波折?可需要善儿搭把手之处?” 莫故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我自能应付得了。” 他顿了顿直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荣国府也是时候淡一淡了。” 虽然他颇为相信贾家人的人品,但是如果让贾家一直盛宠下去并不是件好事,林爵爷的事情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要不是仗着与贾代善之间的交情,林爵爷那会那么有自信一定可以带莫江回去,也是时候让贾家人淡了一淡了。 莫故叹道:“善始善终,才是长久之道啊。” 眼下贾源已经退下,暂且不论,但贾代善坐拥禁卫军,贾赦便不宜在这时候出仕,且不论贾赦的心志还不够成熟,绝对不是朝中那些老狐狸的对手,说不定还会被那些人利用。 再则,绝对的权力只会让人绝对的腐化,有时候适度的压制是有必要的。 莫故将这道理细细说给贾老太太知道,贾老太太叹了口气,也知道眼下的赦哥儿确实不适合出仕,最后无奈叹道:“一切全依圣上吩咐。” 此时此刻,她终于觉悟,故哥儿已经是圣上,再也不是他们贾府的少爷了。他所考虑到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荣国府,而是整个大晋朝了。 贾老太太虽然应了,但不表示慕家人也同意了,正所谓齐大非偶,那怕贾赦这个蠢小子看起来很好欺负,但慕家那舍得把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嫁到京城中,更别提高门大户,规矩甚严,慕家人也担心着慕菁会不适应,迟迟不肯允婚。 对此,莫故则是两手一摊,让贾赦自个想办法了,那怕他自认自己是世界第一的绝世好哥哥,但也没有事事都帮弟弟打理好的道理,总得让贾赦动动脑筋,如果连慕家人都搞不定,将来又如何站在朝堂上帮他呢? 第197页 做为一只单身汪,莫故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妒忌了。 只不过莫故再怎么的都想不到,慕家最后允婚的原由竟然是慕菁,她直接将自家老哥打了一顿,逼他不得不答应让她嫁到贾府,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之时…… 莫故不得不承认,慕菁当真是对贾赦手下留情了。 于是乎,在慕菁拳头的压力下,贾赦与慕菁的婚事便就顺顺利利的谈妥了,莫故不但下旨赐婚,还亲自重操了一次老本行,帮着贾赦与慕菁挑了个好日子。 虽未亲眼见过慕菁,但按着其八字来看,慕菁倒的确是个性子单纯的姑娘,与贾赦倒也相配,不过就是担心她性子过于单纯,将来压不住弟媳妇,使得原着中荣国府由二房管家的情况再现。 不过这事莫故也不好说,只好等贾政成亲后,劝祖父与老太太尽快让大房、二房分家便是。 虽然贾政并非养于贾史氏之手,但那性子倒真是没比原着中好上多少,为了迂腐又爱装正,明明小心思一堆,却还装着一副正直的模样,莫说贾赦本就不爱理他,就连原本跟他交好的林海也逐渐疏远了他。 贾政也不反省自身,反倒想仗着自己是贾家少爷折腾起林海了,最后还是贾李氏发现的早,连忙让人阻止了,这才没闹出笑话来。 不过虽是如此,这事让贾源父子知道之后,也让贾源父子险些气了个倒仰,莫看林海好似寄住在贾府,但林海可不是什么无依无靠之人,其父更是贵为爵爷。 如果林海在贾府中要是有个什么,莫说林贾两家多年的交情全毁,真当林爵爷不会找他们贾家算帐吗? 无奈之下,贾源干脆直接把贾政带在身边教导了,这个孩子再不好好导,这辈子当真是完了。 贾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会像莫故这般总是把道理细细的掰开给孩子们解释,他就只会一招,打! 不改是吗?就干脆打到你改!再不改就直接打死算了,横竖这年头也没有打死儿子要赔命的律法。 且不论贾政在贾源手中的水深火热的日子,贾赦年纪已经不轻,慕菁也早已及笄,再加上慕家人不好在京城中久留,是以两人的六礼走的极快,没多久便到了大婚之人。 莫故本想给慕家人赐个官位,也好让婚事好看些,但慕家人商量再三之后,终究还是捥拒了,他们做为半江湖中人,虽有着忠君爱国之心,但着实不耐被官府束缚,犹豫再三,终究是罢了。 不过慕家人身上虽无官位,但一点也不防碍他们威胁起新姑爷,慕家男人轮翻上阵,着实让贾赦看了一场江湖上的各种神奇死法,更别提慕家大奶奶做为云南土司之女,各种的蛊术施展起来,当真是让贾赦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从小就认定有哥不怕的贾赦头一回不怎么自信起来,要是大小舅子加上大嫂子做起啥来……他怀疑故哥哥是不是只剩下帮他收尸的份了。 就在贾慕两家大婚之即,莫故等待已久的薛家家主之弟──薛彦也终于进京了。 薛彦此行前来,一方面是因为景荣帝传召,不敢不来;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送侄女儿进宫选秀,当然以薛家商人的身份,他们所参加的自然不是选宫妃的大选,而是选女官的小选。 虽说堂堂的薛家嫡女入宫做个伺候人的女官是有些低了点,不过有德太妃娘娘的例子在,再加上自家侄女的容貌,谁能说薛家女会无此运道呢? 再则,做为一介商女,薛家也对自家女儿的算术颇有自信。 虽不敢和应天书院的莫圆达比肩,但薛家女很有自信自己的分数绝对会比最低分的礼部尚书要高些。 (邵老:……是谁传出去的?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薛彦才刚带着侄女到京,便听见了荣国府世子大婚一事,以薛贾两家同为四大家族的交情,薛家没道理不送份礼,于是乎薛彦让人收拾了份礼,亲自前去讨杯喜酒喝了,不过…… 特意微服私访,参加贾赦婚礼的莫故望望简皓,再瞧瞧眼睛瞪的老大的薛彦,突然有种想捂脸的冲动,这倒底是什么运啊!一个二个抢弟弟的都被他给遇上了。 第124章 简皓婚事 大多商人都养出一身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的嘴皮子功夫, 薛彦此人能够做为薛家船队的船长, 其嘴皮子更是杠杠的没话说。 那怕贾源夫妇还记恨着薛家跟着王家当年算计赦儿之事, 但两人也禁不住被薛彦的一连串的妙语如珠给逗的哈哈大笑。 薛彦虽是捧着贾家, 但捧的不着痕迹,让人舒坦,既不会让人厌烦, 也不会过于贬低自身, 又句句都说到了贾源的心坎里,那怕知道薛家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商人性子,贾源夫妇也不自觉对薛彦此人多了几分好感。 薛彦此行,除了喝喜酒之外, 另外也是为了侄女入宫一事而打听一二, 景荣帝自幼长于宫外, 性子如何大伙也不甚清楚, 除了知道景荣帝酷爱给人考试, 喜欢数理化之外, 其他的大伙一无所知。 既然要入宫争宠,自然得对景荣帝的喜好了解一二, 贾府曾养育圣上一场,自然对圣上的喜好最为清楚, 当然,除了打听消息之外,薛彦也隐约透露出几丝薛家的求和之意。 说起来, 他们薛家也算是受害者,这薛、王两家都位于金陵,又同为四大家族,两家的几个孩子也是玩惯了,这王子胜拉着他家的逸哥儿上青楼寻欢,逸哥儿也没多想便就去了,那知道那会是个局呢?说起来他们薛家当真是无意做了一回路人甲。 薛彦把薛家摘的干干净净,把薛家说的好似无辜的小白花一般,贾源不置可否,但贾老太太可有些不悦了。 她冷声道:“赦哥儿近十年没见彤姐儿,都能认出彤姐儿,怎么逸哥儿反倒认不出呢?” 怎么说都是继兄妹,又相处了好些年,要说全然认不出,这话儿谁信呢? 薛彦沉痛道:“咱们薛家虽是商户,但也知道男女大防,史大姑娘跟其母进门之时,已经莫约有八、九岁,逸哥儿与她自然不熟,况且……” 薛彦微微一叹,“我兄长早瞧出赵氏不是个好的,平日里都拘着几个孩子,不让他们与赵氏接近,逸哥儿平日也是远着赵氏母子,只是没想到我兄长虽然防着紧,还是让赵氏对小侄儿下了手……” 想想死的冤枉的小侄子,薛彦也忍不住面露哀凄之色,他膝下无子,本指望着这个小侄子给他捧灵摔盆,可现下什么都没了。 虽说在大喜之日说这事不吉利,不过想想薛家没了的幼子,贾老太太倒是不好不依不饶了。 “老太太容禀。”薛彦神色一正,“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薛家没要了史大姑娘的小命,只是将她送到庄子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后来怎的,咱们薛家又怎么可能去管呢,是以这事,咱们薛家是当真不知情啊。” 以当年赵氏所做之事,他们薛家对史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要了她的小命,也没说出她当年被假拐的事实,只不过是把她和其他史家仆妇往庄子里一送,他们怎么知道史彤后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所以啊,他们薛家人在这整件事里头当真是无辜的很,全都是被王家给利用了,一切都是王家的错。 贾源微微沉吟,薛彦这话当然是颇有几分水份,即使他们一开始不知道,但王家跟薛家庄子上人连了宗一事绝计暪不过他们,薛家沉默不语,只怕原先也有几分看好大皇子之势,不过事到如今,真假已经不再重要。 贾源问道:“王家眼下如何了?” 薛彦一叹,“王老爷子在我来之前没多久便就过世了,王家举家扶灵回乡,眼下已不在金陵城中了。” 算算时日,只怕王老爷子过逝的消息还没传到京里呢。王家这次也是走的快,全家老少扶灵回乡,连在金陵的产业也卖了大半,倒是让他们薛家捡了些便宜。 第198页 “咦!”贾源微微一奇,“这老小子走的那么快!” 虽然那一次他是故意给王老头下了暗手,也猜出他撑不了多久,不过暗他估计,少说还有一、两年才是,怎么会这么早便离世呢? “想来是耗了太多的心力。王老爷子临走之前倒是把嫡长孙给过继了出去,越过王老大把王家交到了嫡次孙的手上,想那王家嫡次孙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也难为他信得过。” 说到王家,薛彦倒也有几分看不清王老爷子,明明是更重视嫡次孙多些,却是把嫡长孙给摘了出去,又越过儿子把王家交到了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嫡次孙的手上,倒真是让他有些看不清了。 贾源微微皱眉,也颇不了解王老头的用意,倒是特意微服来吃弟弟喜酒,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莫故忍不住微微点头,有些暗暗佩服王老爷子的果决了。 他也见过王子胜与王子腾之父,当真是平庸之极,守成尚可,但眼下王家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将王家交到他手上,只怕不但守不住王家,还会让王家成了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反倒王子腾此人狠决,决计不是个好惹的,也唯有他能守得住眼下的王家,不过…… 想想王子腾狠辣的手段,只怕这物极必反,将来这王家成也王子腾,也会败于王子腾了。 至于过继王子胜吗……很明显王老爷子是想把王子胜给摘出去,好给王家留下一丝香火。另外一方面,怕是也不愿王子胜继续待在王家,让王子腾为难吧。 莫故摸摸下巴,能让王老爷子不得不破釜沉舟使出过继这一招,看来王子胜这段时间的确是闹的王家头疼的很,说不定也为王老爷子的早逝贡献出一二也不定。 贾源沉吟许久,始终猜不出王老头的心思,饶是他再怎么了解王老头,也不曾见过王子腾,也不知道王子腾手段狠辣,全然不似个孩子,自然猜不出王老头的心思。 无论如何,王家既已败落,薛家又不过是个商户,自然得另寻人依附,眼下四大家族之中,确实是没有比他们贾府更适当的人选。 贾源虽是对薛彦的讨好不置可否,但也特意让人安排薛彦坐在左近之处,明显可看出其暗中照抚之意。 薛彦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薛家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有些惋惜的看了贾赦一眼,虽然兄长一心想把侄女儿送入宫中,但在他看来,与其进宫追逐那虚无飘渺的希望,还不如直接嫁入贾府之中,先把眼下的关系稳住了才好。 可惜薛贾两家虽然号称什么四大家族,但其地位却是天差地远,他们毕竟是商户,而荣国府眼下正是炙手可热,也非他们所能高攀的起,倒是荣国府里的嫡次子,还有隔壁宁国府可以试上一试…… 薛彦微微思索着,更忍不住住意到了贾府小辈的那一桌上,这一瞧……便瞧见了正好和贾赦吃酒的简皓,这眼睛顿时移不开了。 薛彦实在很难控制自己不往简皓的脸上瞧着,虽然时间久远,但简皓的容貌依稀可以看出与芸娘有几分相像,莫非是芸娘的亲人?不过……不过芸娘不是孤女吗? 想起芸娘,薛彦不由得一叹,他这一生女人虽多,但真正放在心上的也不过就廖廖几人,芸娘便是其一。 他常年在外,这屋里的大小事情便只能交给了兄嫂帮着管了,也怪他当年临走前没跟兄嫂交待清楚,竟然嫂子把芸娘当成一般通房丫环给打发了。他出海一趟,少说都是一、两年的事,等他回来之时,芸娘早就没了。 再则,芸娘是姓夏,娘家也只剩下一个胖胖爱喝酒的老父亲(夏德全:老夫很胖吗?),再一问,这孩子姓简,乃是京城人士,也压根与芸娘娘家扯不上半点关系,薛彦也就死了心了。 虽然知道眼前的少年不可能和芸娘有什么关系,不过看着简皓眉目间依稀与芸娘相仿的容貌,薛彦还是忍不住溱上前和着简皓说话了。 简皓虽然对薛家没啥好印像,但禁不住薛彦的嘴皮子厉害,两人也开始交谈了起来,这一交谈,两人不约而同的颇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感。 简皓本就喜欢做生意,只不过被莫故压制住,说是不考中秀才前不许他做生意;而薛彦此人就更别提了,他不但也爱做生意,更爱在世界各地乱走,当他说到海外经历之时,就连莫圆达都被吸引住了,更别提旁人。 看着简皓与薛彦原本一口一个简公子、薛老爷,没过多久就转变成为小皓与薛叔叔,听得莫故暗暗嘬了嘬牙花子,只觉得牙疼的厉害。 他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简皓,好歹是他们晋江一条街的幕后隐形大boss啊,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人拐了呢?太没用了。 不过看着薛彦望向简皓的眼神颇有几分怀念,却没有什么疑心或着是亲近之色,莫故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简奶妈当年连半点口风都不曾透露过,简皓一直不知其身世也就罢了,但薛彦神情如此平静,莫非也不知道简皓的存在? 好奇之下,莫故回宫之后,便特意招了夏德全询问一番了。 夏德全对当年之事亦是印像深刻,当年要不是碰上莫故之事,那怕他再怎么偏着三一(简奶妈在暗卫营里的编号),也不得不下狠手清理门户,对于简皓的生父,他自然是记得清楚明白,只差没一日照三餐咒骂了。 他沉吟道:“算算时日,只怕薛彦当真不知道三一怀有身孕的事情。” “哦?”莫故好奇的微微挑眉。 夏德全叹道:“要不是薛彦此人与西洋番人走的过份近了些,当年也不会让三一前去监视薛家,要监视薛彦,有什么比做他的通房丫环更来的容易些,只不过……” 夏德全有些不屑道:“这薛家人怕是也担心薛彦有了子女之后,只顾着自己的小家,而不再替薛家挣银钱,薛彦所有的通房都被喂了药,若非如此,也不会和三一原本服的药性冲突,这才让小皓儿生了根。” 三一做为暗卫,自小便服了绝育药,但偏偏薛家人也生怕她有孕,也给她下了药,二种绝育药药性冲突,这不就反而让三一怀了小皓儿了。 说起来薛家倒真不愧是商人性子,自私自利的很,薛彦这些年来带领着薛家船队,也为薛家挣了不少银子,但薛家还对他的通房下手,分明是有心绝了他的子嗣。 “哦!”莫故微微沉吟,“薛彦难道对此事一无所觉?” 如果利用的好,说不定能分割薛彦与薛家。 “想来是多少察觉出一二。”夏德全沉吟道:“我的人倒是有打听到薛彦在海外娶妻,只不过不曾把海外的妻子带回来,看来多少也是防着薛家。” 而且瞧薛彦在海外待的日子越来越长,怕是对薛家也有些冷了心,只不过商人在商言商,再怎么讨厌,薛家得靠着薛彦,薛彦何尝又不得不靠着薛家,两方互相利用罢了。 莫故微微沉吟,“你让人打听看看薛彦对薛家究竟是何种想法,朕有意用薛彦此人,但这个薛家吗……” 莫故不屑的笑了笑,一个只会靠着算计亲兄弟,算计旁人的家族,他也不屑用之。 夏德全揣磨圣上心思,试探道:“如果将小皓儿的身世说明,想来能将薛彦争取过来。” 薛彦虽然近年来在海外待的时日多了些,但终究是心怀大晋,要不也不会偷运好些海外良种进来,就他所知,薛彦在海外的妻子并未生育,要是以简皓诱之,说不定能让薛彦背叛薛家也不定。 “不可!”莫故正色道:“我不想把小皓牵扯进来。” 他顿了顿道:“小皓这些年来没有他这个生父也过的极好,薛彦即然不知,也犯不着再惹烦恼,这事不用再提。” 他好不容易把弟弟拉拔大了,一个、两个都想摘桃子了,没门! 夏德全揣磨圣上心思,也猜出了几分,要是他是圣上,只怕也会郁闷的紧,先是莫江,后是简皓,怪不得圣上不愿意了。 第199页 夏德全当下躬身应道:“是!老奴明白。” 这厢莫故暗搓搓的分化薛彦与薛家,另外一方面,也不知是不是父子天性,薛彦与简皓出乎意料之外的投缘,两人的交往越发亲近,还三不五时串起门子了。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一日,简皓突然扭扭捏捏的表示自己想成亲了,想请圣上赐婚。 莫故奇道:“小皓是看上那家闺女?” 他一方面为了弟弟要成婚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了剩下他一只单身汪而感伤,怎么他贵为帝皇,但这婚事却异常不顺呢?就连选秀都能够挂零,绝对是大晋朝史上独一份了。 莫故绝对不承认自己凭实力注孤生。 简皓腼腆一笑,“就是薛叔叔的侄女。” ‘噗’的一声,莫故口中的茶水狠狠的喷到简皓脸上。 第125章 喷茶帝 简皓默默地把自己脸上的茶水兼茶叶沫子抹掉, 默默地退了一步, 怪不得有传言说站在故哥哥前面时要小心, 说不定会被圣上喷的一脸茶, 原本他还以为是笑话,现在看起来是真的了。 在莫故不知道的角落, 除了考试帝的外号之外, 还有一个喷茶帝的外号在默默流传着。 莫故可没管什么喷茶不喷茶的,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一回被吓的结巴起来,“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简皓还当是自己太突然了, 吓到了故哥哥, 他毕竟还脸嫩, 谈起自己的婚事总有些不好意思, 小小声的又说了一次,“我想娶薛叔叔家的侄女儿──薛家妹妹为妻。” “这怎么可以!”莫故吓的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这事万万不成!” 如果今日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妹或着是表姐弟, 说不定他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应了, 但简皓与薛家女可是堂兄妹啊,这事怎么能成? 想到薛宝钗在红楼原着中什么露手臂,在宝玉房里一待便是大半天的事儿, 莫故顿时更紧张了,他急忙问道:“你且告诉哥哥,你可与那薛家女之间……” 所谓前车之鉴,啊!不!是后车之鉴, 呃……也不对,管他什么车的,总之不要给他开车就对了! 听出莫故的暗示之意,简皓被问的脸都红了,他连忙摇着手道:“没有!没有!我连薛妹妹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呢,而且薛家也是规矩人家,怎么可能会不顾自家女儿的名声呢。” 莫故暗暗吐槽,规矩个鬼!真规矩的话就不会给自个儿子拉皮条了。 简皓虽是说两人之间规规矩矩的,但莫故深怕简皓替那薛家女隐暪,连忙拉过简皓的手一查,查出他元阳未失,换句话说,简皓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处男之身,这才松了口气。 莫故怨不住抹了把冷汗,好在薛家人还要脸,两人之间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简皓因为幼时遭逢大难,也是颇为懂事,一见莫故的神情便知道莫故并不赞同他和薛家妹妹的婚事,他迟疑问道:“故哥哥,可是薛家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与薛叔叔还算投缘,但怎么的也比不上故哥哥,倘若薛家有问题,他自然得远着了,至于娶薛家妹妹一事,也就此作罢。 莫故暗暗吐槽,薛家大问题倒没有,但小问题可多了,不过最大的问题是那薛家女是你堂妹啊! 莫故勉强耐着性子,尽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你与那薛家姑娘……为什么起了想娶薛家女的心思?” 简皓挠了挠头,“投缘吧!和薛叔叔聊的投缘,再加上听说薛妹妹也是个懂商的,算得一手好帐,而且容貌也还成,虽不是什么绝色,但让人感觉亲近,所以薛叔叔提议让我娶了薛妹妹,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我想着和薛叔叔与薛妹妹也算投缘,便就允了。” 简皓忍不住懊恼,说起来他也是个谨慎之人,这次怎么让薛叔叔牵着鼻子走了?一个不小心便就允了亲。 看着简皓脸上并没有好似贾赦一样,一提到慕菁便不由自主脸红之色,莫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好家在简皓只不过是觉得薛家女可亲,还没到什么情根深重的地步。 莫故微微迟疑着,他着实不愿让简皓知道薛彦为其生父之事,不过如果不说,要是简皓当真和薛家女有个什么,那就让他后悔莫及了。 简皓是个懂事的,他既然发了话,想来简皓必定会远着薛家人,但以薛家人的性子,说不得当真会陷害起自家侄女跟简皓了,毕竟简皓虽不似贾赦是官方认证的养弟,但自幼跟着他和贾赦一起长大,交情不同于旁人,跟简皓结亲,也算是变相跟着他扯上关系。 莫故沉吟再三,吩咐道:“让人请薛彦进宫!”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理,那怕他出手把薛家女打发了,金陵一共有八房薛家人,那能所有的薛家女子都防住了,况且就算没亲生女儿,也不是不能搞个养女什么的。 想想甄太妃三不五时接了娘家一表三千里的侄女进宫,便也不是打着靠女上位的主意吗?如果薛家当真不要脸起来,一般男人可真招架不住,只有干脆把事情挑明,绝了薛家的想头才是。 至于简皓会不会被薛家拉拢过去,莫故倒不认为这是问题,他对自已一手养出来的弟弟颇有几分信心,简皓懂事明理,没那么容易被薛家利用,要是薛家当真做了什么,不用他出手,想来简皓必定会让薛家人知道什么叫做‘不作不死’。 思前想后,莫故觉得还是把真相挑明吧,总比简皓和薛家女之间闹出了什么,这才是要命呢。 薛彦在家里喜滋滋的喝着小酒,越发觉得自己颇有先见之明,抢在旁人反应过来之前,先把简皓握到手里,虽然简皓这人没什么背景,无父无母不过是个孤儿,但他与圣上一起长大,这情份不同于旁人,和简皓结亲之后,圣上待薛家也会宽容几分。 一听到圣上传召,薛彦便连忙赶了过来了,原以为是要谈着简皓与薛家联婚一事,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莫说薛彦吓了一大跳,就连简皓都有几分不好。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生而为人,自然是会有一个父亲,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下意识的忽略这件事。 一则是因为他自小跟着故哥哥,早习惯故哥哥的管束,压根不需要什么父亲,再则,他的母亲是个暗卫,平日里所接触的只怕也是阴私事多些,他的生父估计也是好人有限之人,便干脆不去想了,那知道薛叔叔是他的亲爹! 再想想自己差一点娶了自家妹妹的事情,简皓脸色乎青乎白,当真是难看的厉害。 薛彦看着简皓,这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他指了指简皓,有几分不确定问道:“我儿子?芸娘生的?” 莫故与夏德全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真的是我儿子?”薛彦不自信的再问了一次。 莫故与夏德全再次点头。 “皓哥儿是我儿子?”薛彦又再再问了一次。 这次莫故和夏德全不约而同的翻白眼了,堂堂一个掌握着薛家船队的大商人,同样的问题准备问几次啊? 莫故还没说啥,不过简皓倒是气的很了,“你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就算……你就算不信我娘,也该信圣上和夏公公啊!” 圣上和夏公公是何等身份,那有必要骗他?圣上那时也只是个孩子,暂且不论,但夏公公掌管着暗卫营,夏公公既然说了薛彦是他亲生父亲,想来便是真的,只不过…… 简皓厌恶的瞧了薛彦一眼,虽然夏公公说的明白,他娘当年是为了监视薛彦,怀上他纯属意外,他娘也没找薛彦负责的想法,不过不妨碍他讨厌薛彦。 薛彦连连点头,儿子说的都是正确的,儿子说的都是对的,瞬间化为儿奴的薛彦虽是被简皓抢白了一顿,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带着笑,不过…… 第200页 薛彦还是有几分不敢置信,忍不住又问了句,“这次真的是我的儿子?不是像上次一样戴了绿帽子,帮旁人养孩子?” 莫故与夏德全不约而同的掏了掏耳朵,他们刚刚听到了啥? 第126章 绿帽王薛彦 一听到这话, 旁人也就罢了, 简皓倒是先怒了, “你这是什么话, 难不成你怀疑我……” 简皓突然想到自家娘亲乃是暗卫,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讲, 顿时气闷了, 只能别过头不说话。 夏德全直接说道:“简皓是足月出生的,出生于平康三十四年, 六月二十四日,薛老爷大可自行算算时日。” 三一是暗卫, 自然不可能只有薛彦一个男人, 不过皓哥儿确确实实是薛彦之子, 简皓是在暗卫营里出生的, 就连给三一接生的稳婆都是他亲自找的,不用查他也记得清清楚楚简皓出生的时间。 薛彦面露怀念之色,“三十四年……我正是三十四年那年元月出海。” 虽然圣上与夏公公所言有些不可思议, 但他明白以圣上与夏公公的地位根本不需要骗他, 而且做为一个商人,计算可以说是基本功,略略算算简皓出生的日子, 确实是芸娘在薛家时有的。 只不过这么一算,薛彦心中一紧,如此算来,当年芸娘离开薛家之时, 已经怀有莫约三个月的身孕了,他那好兄嫂竟然把他怀孕的通房给打发走! 薛彦的脸乎青乎白,显然有几分恼怒,他不是不知道兄长私心,但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的如此之绝。 简皓见他神色不定,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一声,显然是为了他怀疑其身世而感到恼怒。 薛彦仔仔细细的瞧着简皓的容貌,怪不得他一见简皓便觉得熟稔,简皓的除了长的像芸娘之外,眉目之间可隐约瞧出一些薛家人的模样。 薛彦叹道:“怪不得我一见皓哥儿便觉得亲近,万没想到皓哥儿竟然是我的亲生儿子。” 听见薛彦大方承认,简皓脸色微缓,不过仍有几分恼怒之色。 薛彦能做一个大商人,自然对人心掌握的极巧,一见简皓神色,便知他仍为先前他不小心说的话而恼怒,薛彦挣扎许久,终于还是略略解释了一番。 他会有此怀疑……主要是因为他当真是绿帽戴的多了,搞的他有几分不自信罢了。 在一般男子十五、六岁便会开始说亲,十七、八岁便成亲,二十岁不到便成了父亲,薛彦此人,当真是少见的干净,无妻、无妾、亦无子,当然,这只限于大晋朝中大家明面上见到的情况。 虽然这有一部份是因为长兄有意为之,另外一部份也是因为他的运气着实有些背,他长期在海上,短则大半年,长则二、三年,第一任妻子便是在他三年未归时误认为他死了,守完孝后离开薛家再嫁了。 碰上这事,薛彦能说什么,只能摸摸鼻子和他第一任妻子办了和离,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至于第二任妻子,虽然没有误以为他死了,不过因为耐不住寂寞,和其奶兄弟私通,还怀了身孕,最后……自然是一杯毒酒送她上路了。 外人偷他的妻子也就算了,更恨的是薛家其他房的人竟然来挖他的墙脚,人人都知道他这些年来跑海着实挣了不少,便有人打心思到他的姨娘、通房身上,想探出他在海外的私产,薛彦顿了顿,终究是为薛家留了点面子,略过此事不谈。 只不过薛彦也因此在心中多少也留下了一些阴影,再也没在大晋朝中娶妻,既使收用了什么通房,也大多在出海前打发了出去,简皓之母倒是个例外,他当时也是动了一些长久的心思,这才没把芸娘打发出去,不料他兄嫂却出手把芸娘给打发走了,让他有子而不自知。 到了第三任妻子,薛彦也学了个乖,想着自己大半时间都待在海外,便干脆在海外安了家,娶个还是个女公爵,但万没想到异族人的风俗民情与大晋朝全然不同,那些义大利女子压根没有什么贞洁观念,他前脚刚走,他那妻子后脚便养起了情人。 至于夏德全所查到的那个海外的孩子,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他的种,还是他妻子跟她情人所生的。 这事他也曾经与妻子大吵大闹过,不料她却说什么他竟然在外有情人,那她为何不能有情人,什么初一十五,各玩各的论,而且还口口声声说她找的是阉伶,不会怀孕……云云。 把招(女支),而且是招男(女支)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他也着实服了! 说到此处,薛彦的神情有着几分恼恨,恨声道:“西洋番子虽说是一夫一妻,但另外有情人的着实不少。我那妻子迷上阉伶,和那阉伶有苟且之事,非但如此,就连她好些朋友也与那阉伶有一腿,一群人大被同眠不说,而且还把这等子风流韵事视做寻常,若非她贵为女公爵,我早就休了此女了。” 夏德全倒是好奇了,“阉伶!?” 咳,做为一个公公,他难免对这个字眼有些敏感好奇。 万没想到的,回答这个问题的竟是莫故,“为保留孩子完美的童音,义大利有将唱歌天赋不错的幼童阉割之习,称之为阉伶,其中的佼佼者便如我们这里的名角一般,处处受人追捧。” 不过要论义大利人对阉伶的疯狂之处,只怕还远胜于大晋人迷名角,毕竟大晋朝中,还不会有妇女为了捧名角不惜一掷千金,更不敢明着招名角来玩。 “没想到圣上也知这事。”薛彦讶异道。 像这等义大利民俗风情之事,一般要不是亲去义大利者不可能知道,万没想到圣上竟然会晓得。 “咳。”莫故轻咳一声,淡淡道:“曾经听人说过一些。” 曾经看过电影中十七世纪的贵族妇女迷恋阉伶,倒没想到还当真遇上了。 薛彦顿时想起圣上自幼长在宫外,说不得从那处得知一二,也不足为奇。 他对那阉伶恨之入骨,不愿多谈,不过他虽是不愿多谈他那在义大利的妻子之事,不过其口中所透露出来的只字片语,再加上莫故的补充,已经足够让众人描绘出一个以跟阉伶有风流韵事而为荣的风气习俗,夏德全不由得默默地抹去嘴角的口水,做为一个阉人,还真有些羡慕啊。 而莫故眼眸微眯,按着薛彦所说,薛家的船队已经可以到达义大利了,而且以他在义大利安家的情况,显然往来义大利并非难事,记得十八世纪有不少名人,像牛顿啥的,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弄过来,为大晋朝的科学事宜增砖添瓦。 莫故暗搓搓的准备搞大事了。 薛彦虽然捉到了奸,但薛彦那妻子贵为女公爵,在义大利也颇有几分背景,更与教皇颇有几分关系,他也不好休妻,夫妻两个就干脆个玩个的了。 不过也不知道薛彦是什么运道,同样是玩,但女公爵是玩男人,而他却是被女人玩,每每受到伤害的都是他。再细算一下,薛彦不只是妻子背着他与旁人私通,就连他在外地纳的几个妾也是如此。 无论是他在东洋的小星,还是马六甲海峡收的妾室,每每都是他前脚才走,后脚又跟了旁的男人,怪不得他如此不自信了。 听完薛彦所言,一时间,莫故等人都有些无言,就连原本不喜欢薛彦的简皓都微微起了几许同情之心,绿帽子戴成这样,当真不容易。 虽是将皓哥儿的身世揭开,不过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薛家人别再对简皓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罢了,薛彦虽是一心想认回儿子,但简皓可没有半点认父的心思。 莫故也无意调节,让他们父子两自个谈去,毕竟皓哥儿的情况不同于莫江,莫江年纪小,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皓哥儿也都十八岁了,认不认父,自然由皓哥儿自己决定。 夏德全笑咪咪的看着薛彦与简皓两人,在送两人离宫之前,若有意似无意的提醒了薛彦一声,“薛大人还是先把自家事给解决了再说吧,否则……” 第201页 夏德全一叹,“要不是三一是咱们暗卫营里的佼佼者,只怕还不见得能活着向咱们覆命呢。” 薛彦神情一澟,低声道:“多谢公公提点。” 原本想着自己没有儿子,也不愿意把自己挣下来的银钱便宜给海外那个不知是不是自己种的女儿,又指望着侄子给自己捧灵摔盆,便没跟兄长发作,但如今自己既然有了儿子,那一切的一切可就不同了。 薛彦微微冷笑,当年他那好兄嫂帮他守着后院,给他守到一堆绿帽子之事,他还没跟他们算帐呢,万没想到他们既然还把他有孕的通房赶走,真当他薛彦是吃素的吗? 且不说薛彦回去之后,跟简皓是怎么长谈的,三日之后,他透过简皓再次求见莫故,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圣上。 薛彦本以为以自己商人之身,只怕会等上大半个时辰才会蒙圣上召见,不料圣上让人安排了他进宫的时间,到了养心殿后不出一刻,便在小夏子公公的安排下面圣。 薛彦虽是多年在海外,但因为他时常从海外带些海外特有的良种,也曾蒙平康帝召见,也不是头一回进宫了,昨日来的匆忙,便没怎么注意,但今日一瞧,倒是发现了一些与以往的不同之处。 以往平康帝议事的时间着实不好说,但做臣子的那有让圣上等着的理,以往进宫之时,这乾清宫外总是有着不少排队等着议事的大臣们,为避免御前失仪,大部份的人莫说好好的用个膳了,可能一整天下来连口水都不敢多喝,就怕一时忍不住跑去更衣了。 但此次在养心殿外只有少数几名大臣候着,而且都被请进了内殿,桌上还有些香气扑鼻的香茗与精致的内造点心。 薛彦忍不住奇道:“小夏子公公,怎么就这些人在外候着?” 听闻圣上已将朝堂掌握在手上,怎么在外头等着跟圣上议事的大臣也就这一点子人?莫非有大臣们不敬圣上? 想到此处,薛彦的神情便有些狰狞。自跟简皓谈过之后,他也明白圣上可谓之是芸娘母子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有圣上,芸娘绝计不会被容许生下皓儿,更别提圣上抚养了简皓一把,可说是他薛彦的恩人,他那容得旁人瞧不起圣上。 他虽然不过是个商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薛家要是有心做起什么,反倒比朝中的那些大佬更叫人难以招架。 小夏子奇道:“还没到时间呢,那么早来做什么?咱们养心殿里的点心茶水也不是随便让人吃的呢。” 当他不知道吗,有好些人特意早早进宫,为的就是品尝养心殿里的好茶。要知道圣上别无其他嗜好,就是好茶,这养心殿里的茶自然是宫里最好的,水更是用的是玉泉山上的上等泉水,倒是便宜了这些人了。 小夏子越说越是得意,“我们圣上最厉害了,用什么科学方法计算,安排了什么行事历,大家只要按着时辰进宫就行了,那需要白白在外苦等着。” “对了,你可得快点说啊。”小夏子提醒道:“圣上为了你可是把原本排定的行程压后了一刻钟,你只有一刻钟和圣上说话,得赶紧点。” 薛彦有些傻眼,“一刻钟?” 小夏子无奈,略略跟薛彦解释了一下,圣上认为时间宝贵,犯不着让大臣们苦等,说不定大臣等了一整天下来,也不过就说上那么一句话,着实浪费时间,所以干脆排了行事历,每日商议些什么都安排妥当,例如初一沐休,初二和户部开会,初三和吏部开会…… 甚至就连每个大臣报告的时间都有所限定,因为时间短暂,不少大臣都学会了长话短说,圣上又定下了奏章格式,要求大臣明例重点,并且还推行什么一句话简介,以及标点符号,倒是让议事的速度快了不少。 小夏子还未说完,薛彦也就明白了,这行事历什么的说穿了并不难安排,难的是让众臣们按着圣意行事,更难的是圣上当真能在时间内将事情处理完。 但按着小夏子所言,众大臣任不但真按着圣意行事,而且圣上次次都在时间点内议事结束,即使偶尔有几次略略多花了些时间,也不过多花个一刻钟上下,这份理事能力,当真是先帝所不能及的。 薛彦暗暗佩服,先前他在金陵之时,还有些疑心起京城是否传言太过,如今进京一瞧,才知道圣上之能,当真在他所猜测之上。 想到此处,薛彦也就略略安了心,如此一来,他倒是能放心把那物进献给圣上了。 莫故见薛彦,其实多少也是有意给简皓一些面子,再则也是有意让薛家分家,按着薛彦所透露出来的,薛家之富着实过了,最好的法子便是分家,不料薛彦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莫故惊喜道:“你想进献海外金山!” 第127章 薛家分家 “正是。”薛彦轻声道:“我在一处远方海岛发现一座金矿, 这件事情除了我几个心腹之外,旁人都不知道, 就连我那兄长亦不知情。” 薛彦乖觉的献出了海图,虽然有些抽像, 但方位却画的很清楚,很明显看得出薛彦所指的海岛正是澳大利亚。 薛彦续道:“岛上虽有些土着,不过个性还算温和, 只要拿食物交易, 也算好相处,问题倒是不大, 不过就是有点懒散,开挖金矿的速度有些慢, 远不如我们带过去的人手了。” 莫故眼眸微眯, 一时间倒是猜不出薛彦的用意了, 这金山远在澳大利亚,只要薛彦不说,他自然不会知道,薛彦大可以闷声大发财。如果薛彦是想借着他的手对薛家嫡系做些什么, 也犯不着进献金山, 这代价也未免大了点。 至于说是感谢他照顾简皓一场而进献金山, 省省吧,这话那怕是敏姐儿都不会信,更别提他了。 莫故沉吟道:“虽说金银不许私人开采,但金山远在海外, 自然不可1概而论。若是为了区区薛家,应无此必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知道有些便宜可没那么好占的。 薛彦直言,“草民献出金山,一则是想为了犬子求一官位,二是想求圣上帮着主持公道,让我与兄长分家。” 莫故把玩着手上的玉班指,沉吟道:“如果金山的蕴藏量够大的话,借此而封个官倒也无妨,不过这事我建议你与小皓儿商量一番再说,毕竟赐官之人将来的官职不得超过四品,以小皓儿的能力,将来二、三品可期,何必为了眼前的利益反倒担误了将来。” 薛彦大喜,惊的连话都几乎不会说了,“二、三品!?” 他原本对儿子的期望不过是中个秀才罢了,万没想到圣上竟然如此看重皓儿,可是…… 薛彦有些怀疑道:“这孩子连秀才都考不过啊。”现实是,他的儿子眼下还只是个童生啊。 莫故淡淡道:“眼下考不过,不代表将来考不过。” 他早有意将数理化加入科举之中,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薛彦微微沉吟,也想到了数理化分发一事,不是他自夸,做为商人,他们薛家人在数理一道确实是有几分长才,不过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得稍稍收手了,毕竟为官者注重名声,总不能因为他这个父亲有碍于皓哥儿的名声,误了他的将来才是。 想想皓哥儿一身才学都是圣上所教,薛彦难得的真心对莫故一拜到底,“多谢圣上这些年来对皓哥儿的教导。” “起来吧!”莫故淡淡道:“这也是小皓儿值得我教。” 要是小皓儿像某人一样偏科偏的厉害的话,他就是想教也没法子了。 莫故顿了顿又问道:“至于分家一事,你在薛家多年,想来早有准备,何需要我出手相助?” 先前薛彦虽是多少为薛家隐暪一二,但从他后来娶妻纳妾都不在大晋朝,而是在海外,可见其对其兄嫂早有防心,以其性格不可能不略做准备,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会断薛家嫡系之脉,又何需要他主持什么公道。 第202页 薛彦点头坦承道:“草民大半辈子都在海外渡过,一年里至少有八个月在海上,与族中老人并不亲近,远不如长兄有宗族支持,虽则这薛家船队早在草民的掌控之下,量长兄也无能与草民争夺,但是薛家其他家财,只怕草民只能得十之一二,草民着实不甘心。” 虽说律法规定诸子均分,不过这世道终究是宗族的力量大些,若是薛家其他房的长老不支持他的话,那怕律法明定诸子均分也会碍于宗族之力滞碍难行。 说句不好听的,这薛家的财产有大半是他挣来的,但临到分家之时,他却顶多不过得到其中的十之一二,而且其中还不知道会被长兄昧下了多少,让他如何甘心。 莫故微微皱眉,虽说按律诸子均分,只要他派了人前去,薛家人再怎么有意见也不敢说话,薛家家主也只能乖乖的均分,但这也不过是表面上的。 薛家可不如林家,林家当时全然没想到莫江存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分能让莫江咬下这么大一块肉,但薛家家主对其弟早有提防,只怕薛家中的大部份财产已经转移做了祭田之类的,明面上的财产并不多。 再则薛家家产中的大头可是那些海船,那怕薛家家主并无跑船之能,难不成还真能让薛彦保留那些海船吗? 莫故好奇一问,只见薛彦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真正值钱的海船并不是薛家的。薛家的海船不过能跑跑附近东南亚一带,不过这些年来也损毁的差不多了,这些年来我跑船用的海船并不属于薛家。” 莫故微微挑眉,只听薛彦叹道:“咱们大晋的船只根本跑不了那么远,只要一遇到台风便会被打翻,海上波浪略大一些也不成,那些是我娘子的船,论起来是她的嫁妆。” 他娶的可不是一般的女公爵,不但有着自己的船队,还与教皇有亲,即使在义大利也是很横着走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她召男(女友) 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莫故暗暗佩服,不愧是商人,果然够奸诈,就大晋律法而言,女子嫁妆属于私产,夫家不可无故抢夺,那怕薛家家主再眼馋也没法子,但就欧洲的律法而言,女子一但结婚,其嫁妆便就属于丈夫所拥有,按照义大利的法律,那些船只则是属于薛彦一人所拥有。 薛彦一见莫故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当年所使的小手段压根暪不过莫故,他轻咳一声,续道:“她要不是靠着我挣出来的银子,也不可能有钱去捧阉伶。” 他那婆娘能力再强,碍于女子之身也不可能亲自去跑船,在外头还不是得靠他。 当然,他待她也算不错了,那怕因为她和阉伶厮混之事和她貌和神离,但看在那些海船的份上,也绝计缺不了她的,将来女儿出嫁时,他也会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不过再多就没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况且他有了自已的亲儿子,总得留给自己的亲骨肉。 莫故微微沉吟,“我虽能安排人前去助你分家,也可以让人帮忙查明薛家名下所有家产,不过薛家家主转移至祭田,以及嫡长子继承的那一部份,怕是追不回来了。” 薛彦微微一笑,“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官宦世家,嫡长子继承的也不过就祖宅罢了,而祭田那部份既使有也不会太多。” 那么一点子祭田,他也不在意,他想要的是薛家的商铺与商道。 见莫故面上微露疑惑之色,薛彦含蓄的解释道:“薛家不过是个商人,这田赋……咳咳。” 莫故瞬间明白,赞道:“你们倒是看的清楚明白。” 薛彦尴尬的连咳了几下,既使是在官宦之家,能免去的赋税也是有限,田地的出息又少,只有傻子才会靠田地吃饭,按他猜测,他大哥应该是把银钱往他嫡母以及过了身的大嫂嫁妆里藏。 莫故微微沉吟,“如此一来倒是大有可为。” 女子的嫁妆单子大多在衙门里记录备份,拿了旧的嫁妆单子一比,横竖多的便算是薛家家主私藏的便是。 莫故让人请了徒明烨过来,请他陪薛彦走上一趟。 徒明烨颇有几分不情愿,“不过是小小的分家,何需要我们出手。” 去金陵说不得会遇上王子胜,想到上次的事,徒明烨颇有几分别扭。 莫故诚实道:“看在金山的份上。” 徒明烨瞬间闭嘴。 第128章 简皓被拐 那怕再怎么不情愿,徒明烨还是跟着薛彦一起到金陵帮薛彦主持薛家分家一事, 只不过薛彦此行不但把自家的侄女带了回去, 同时也把简皓给带了回去。 薛彦要带简皓回去认祖归宗,改姓为薛, 姓了十几年的简, 那有可能因为知道父亲是谁就马上改姓薛的, 就连莫江也没改姓林啊。 简皓一开始颇不愿意, 但薛彦说的可怜,说是自己膝下无子,按祖宗规矩无法分家, 怕是会误了献金山之大事……云云。 简皓自不愿因此而误了故哥哥的大事, 而另外一个让简皓考虑的缘由是……其实简奶妈压根就不姓简! 三一是夏公公从慈育院中捡回来的孩子,才刚出生便被丢弃到慈育院中, 连其父母是谁都不清楚, 更不可能知道其姓氏了, 自以为自己从母姓从了一辈子的简皓, 这时才知道自己压根不是从母姓, 乍知此事时,着实震惊住了。 简皓之所以为姓简, 不过是因为那时夏公公安排三一以夏源亲兵之妻,简家未亡人的身份入府,这才让简皓也跟着姓简,事实上,无论是从母姓还是从父姓, 他和简这个姓氏压根扯不上半点关系。 三一既然不姓简,薛彦又趁机游说,简皓也似乎没了反对的理由,最后终简皓思前想后,虽然还是不肯认父,但愿意跟着他去金陵瞧瞧情况,如果有必要,改姓为薛也无防。 莫故:“……” 这个弟弟是不是要拉回去重教育了,太容易被拐了吧。 薛彦笑咪咪道:“我将来的一切都是皓哥儿的,皓哥儿自然得认识认识自家的产业才是,再则,那金山极为重要,交给旁人我想圣上也不会放心,不如让皓哥儿跟我走一次,也好熟悉熟悉海路。” 言下之意,不只是要把简皓拐到金陵,而是要把简皓直接拐到海外了。 薛彦此人看人颇准,他瞧出简皓对自己颇有几分排斥,便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儿子好好培养感情;再则,薛彦此人最自傲的便是他一身海上航行之能,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的手把手的教给儿子。 而简皓则是傻乎乎的点头道:“故哥哥放心,我会帮忙好好的守好金山,不会让人抢了去。” 莫故无言,这个弟弟没救了。 莫故暗暗吐槽,别告诉他简皓全然没瞧出薛彦的不良心思,不过既使瞧出了一些,以简皓的性子,只怕还是会想要走上一遭,不说别的,光是那海外光怪离奇的世界便足够吸引他了。 其实,要不是他眼下贵为大晋皇帝,他也想去一去十八世纪的欧洲游玩呢。 莫故微微沉吟,终究没阻止简皓,反倒给了他一打的平安符,“你到了海外,一切便只能靠自己了,希望这些平安符能护上一护。” 这些都是他和贾宝宝知道简皓要去海外时,特意赶工画的,就是希望简皓能平平安安的出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简皓仔仔细细的收好莫故给的平安符,“故哥哥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的。” 莫故又拍了拍简皓的肩,“一切小心。”他顿了顿又道:“钱财不过是身外物,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说句不好听的,他既已知道地点,随时可以派大军过去占了澳大利亚,犯不着争一时之事,他要的是长久,澳大利亚这块地方,他早晚会纳入大晋朝的领土之中。 简皓灿烂一笑,“故哥哥放心,皓儿明白。” 薛彦带着简皓与自家侄女,还有敦亲王等人一起回到了金陵。 第203页 敦亲王亲至,这是何等的大事,人人都知道敦亲王是景荣帝身边第一得用之人,上前讨好的人不计其数,不待薛家人帮着安排住所,早有着金陵知府安排好了下榻之所。 徒明烨不置可否,跟着金陵知府去了,不过他还记得薛彦答应进献的那座金山,提醒道:“选定了分家的日子,再让人通知我。” 听到‘分家’两字,前来接人的薛彬眉头一挑,神色间颇有几分惊疑不定。 薛彦转过头瞧了他那大哥一眼,陪笑道:“敦亲王放心,草民必定会把这事办的妥当。” 薛彦与敦亲王之间的对话似乎是牛头不对马尾,一个称之为分家,而另一个却说是办圣上交待的事,看似各讲各的,却莫名的有几分对上,薛彬心下一紧,越发不安。 着急之下,薛彬连自家娇女儿没入宫的事情也顾不得了,一个劲的直问薛彦,“分家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薛彦冷笑,“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分家!” “老二,你别闹了!”薛彬有几分烦躁,万没想到老二一回来便闹着要分家,他自己知道自家事,这些年来,薛家越来越荣盛,除了太上皇以及几个老亲的照抚之外,另外也与自家二弟免不了关系。 跑船,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都让老二安安稳稳的过了,每一次跑船回来都给薛家带回来了大量的财富,薛家之富,有大半都是靠着海商而来,若是分了家,且不论失去大半家财之事,光是失去老二这种跑船的能手便是一大损失。 薛彬耐着性子道:“老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家,当年爹死前……” 不待他说完,薛彦不屑的冷笑,“老头子是想留着我拉拔你这个废物,不过现在老子不爽干了!” “你!”薛彬眸间怒色一闪而过,他最最受不了的便是老二这种好似看废物的眼神,他不过就是受不得颠簸,不能跑船,但他这些年来辛苦维持着薛家眼下的风光,难道就全然无能吗?只不过……只不过不如老二罢了。 想想老二背后的利益与海船,薛彬勉强忍住性子,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沉声道:“老二你又没个孩子,分了家之后,谁来给你捧灵摔盆?” 他虽然不能跟老二一般跑船,但他膝下可是有着二个嫡子,还有好些庶子,怎么算都比老二要好得多,要是没了他的儿子,老二死后怕是连口饭都没得吃了。 想到此处,薛彬挺了挺胸膛,得意的瞧了薛彦一眼。 薛彦失笑,他那哥哥除了用子嗣之事来捉住他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若是以往,他深怕死后饿肚子,又想着薛彬过继儿子给他,说不定还耐住性子与他虚与委蛇了,但他现下有儿子,不需要馋着别人的儿子,又何必再跟老大虚伪下去。 “我有儿子了!”薛彦沉声道:“所以这个家,我非分不可。” “老二你别胡闹了。”薛彬皱眉道:“那种异族女子生的孩子那能算数,况且那女人也不知道在你跑船的时候是不是跟旁人鬼混呢,你可别那女人给骗了。” 薛彬也是知道薛彦在海外有另外娶一个妻子,眼下行走于海上的那些西洋船只便是那女人的嫁妆,但他向来没把那女人放在眼里,那怕是当年特意给老二订下的什么官家小姐,最后还不是耐不住寂寞的跟人通奸,这异族女子不懂妇德,怎么可能守贞。 “不是她生的。”薛彦微叹,“大哥,你当年做了些什么,你难道都忘了?” “什么?”薛彬顿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芸娘当年被你们赶走之前已经有了身孕。”薛彦眼眸中异彩连连,“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叫做薛皓!” “芸娘!?”薛彬当真记不得什么芸娘,不过听着薛彦的话也猜出那是什么薛彦以往的通房、姨娘,他冷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以前伺候薛彦的那些通房姨娘都被他们灌了药了,那有可能有孕呢。 他正要说明此事之时,只听薛彦又道:“也是芸娘体质特殊,这才没有被你们所灌的绝育药所伤,得以给我怀上一子。” 薛彬一惊,万没想到薛彦竟然知道他们当年给老二的姨娘、通房灌药之事,他略过灌药之事不提,强笑道:“随即什么女人带个孩子过来你也相信?老二,你该不会是当真要帮旁人养儿子吧?” 老二生性风流,也曾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但事实证明这全部都是假的,该不会老二自暴自弃,胡乱认儿子吧? “若是芸娘亲自带着皓儿来找我,只怕我是不会信的。”薛彦叹了口气,活到像他这般年纪的人,断是不可能随意轻信旁人了,那怕是自己曾经喜观过的女人也是如此,但这次是个例外。 他信的并不是芸娘,而是圣上与夏公公,以这两人的身份之尊,断是没有必骗他,要不是他当初打着把侄女儿嫁给皓哥儿的主意,想来圣上与夏公公压根无意把这事揭穿。 薛彦诚实道:“我信的是圣上和夏公公。” 薛彬皱眉,“你胡说些什么。”他们薛家的家事与圣上和夏公公何干? 薛彦叹道:“咱们家和西洋番人走的太近,会被人盯上也是在所难免,当年父亲临死之前早交待过你要谨言慎行,你偏生还跟王家纠缠不清,罢了,这样也好,反倒是让我寻回了芸娘给我所生的儿子。” 薛彦短短几句话,着实透露出几丝暧昧不明的意味,薛彬本就为了当年跟着王家算计贾家一事而不安,听了薛彦之话越发觉得不祥,强笑道:“二弟你在胡说些什么?为兄怎么一点也不明白?” 薛彦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明白的。” 薛彦知道他这兄长向来思虑过重,越是透露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薛彬越是会胡思乱想,这人的精力总是有限,薛彬心里存着事,便顾不得分家这一头,也方便他行事。 薛彦重重的拍了拍薛彬的肩,“旁的我也不多说,这家,咱们分定了!” 为了皓儿,为了自己头上这些年来怎么也摘不掉的绿帽子,这个家,他绝对分定了。 徒明烨此行前来除了薛彦主持公道之外,另外也是帮着调查一下薛家的产业,就连一般官员都会把商铺什么的挂到妻子、管家的名下,更别提像薛家这般的皇商家了,徒明烨只略略一查,便查到了好些被薛彬隐没的家产了。 徒明烨默默地记了一笔,这世上唯死亡和交税无可避免,逃漏税的罪可是很重的。 第129章 渣小五 有徒明烨在, 薛家分家之事自然顺顺利利结束了。 薛彬做为商人, 压根就不信旁人, 甚至连子女都不怎么相信, 大部份的财产都握在自己手上,这些年来薛彦都未曾提过分家之事,薛彬也没想到多年无子的二弟竟然会要求分家,措手不及之下, 着实让薛彦狠狠地咬了一大块肉下来。 事情一结束, 薛彦便迫不及待的带着改名为薛皓的儿子出海到澳大利亚淘金去了, 出海其实是有季节限制的,再不出海, 说不得会遇上台风季,是以薛彦也没时间跟长兄扯嘴皮子功夫, 直接带着薛皓离开。 薛彬气的直跳脚,更让他郁闷的是, 敦亲王竟然跟他算起多年来逃漏税的帐了, 饶是薛彬再怎么巧言辨解,表示这欠税其弟也该负担一半, 敦亲王就是以他当时为家主为由, 硬是要他补税。 于是乎,薛彬失了近半家产之后, 又得再补交一大笔税金,顿时心疼的病倒了。 处理完薛家事之后,徒明烨也有立即离开, 这下子,全金陵里外的大小官员全都挫着等。 没办法,徒明烨当年以皇子之身在河南赈灾之时,便因为手段残酷而有一个冷面阎罗的外号,可见其凶残,而如今成了敦亲王,帮景荣帝催起欠债的老臣时,更是丝毫不留情面,完全不给人活路。 第204页 好些老臣曾想着以老卖老,拖延欠债,却让敦亲王毫不留情面的当面斥责,其说话之毒,简直是把好些老臣几十年的面子都摘下来放在地上踩。据闻太上皇也曾私下找敦亲王谈过,但敦亲王面对其父时亦不留情面,险些把太上皇给气的中风。 连太上皇都拿敦亲王没轭,景荣帝又一味偏袒,几个老臣能有什么办法,哭了一场又继续滚回去上班了。 没法子,自从景荣帝搞了什么数理化分发之后,好些老臣便因为数理化成绩太差而被边缘化了,是以大伙也不敢随意乞骸骨威胁圣上,到了后来,大伙也不敢招惹徒明烨,乖乖溱钱还债不提。 徒明烨是看在金山的份上助薛家分家而来,但旁人可不知道啊,因着徒明烨的到来,金陵城中大小官员连忙还钱,深怕被敦亲王捉住斥责,这阵子金陵知府都数钱数到手抽筋,看着敦亲王的眼神就像是看到财神爷一般,说有多亲近就有多亲近。 敦亲王亲临金陵,也有不少金陵的家族起了一些心思,毕竟敦亲王因长在宫外,婚事因此被耽搁了,前些时候又受了景荣帝的拖累,直今仍未娶妻,可说是活脱脱的黄金单身汉,好些家族便想方设法的跟敦亲王结识一番了,其中最积极的,莫过于敦亲王的母族甄家。 甄家虽然与甄妃闹翻,但并不表示他们放弃了甄妃所出的两个皇子,虽然两位皇子将来止步于亲王,但没鱼虾也好啊,毕竟景荣帝的嗜好……想想不只是秀女,说不定那天圣上一时兴起,连秀女家里人也要跟着考试,众大家族很可疑的沉默了。 于是乎,大部份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几位皇子身上,其中自以最受景荣帝重用的敦亲王最盛,这敦亲王才刚到金陵,甄家便安排了宴席邀请敦亲王赏光,深怕敦亲王不肯来,甄家还特别请了王子胜作陪。 王家虽已败落,王子胜更是被过继,在这金陵城中不过是个普通富家翁罢了,但他曾是敦亲王的伴读和敦亲王交情甚好。 人人都知敦亲王当年在京中救王子胜一命之事,先前王子胜和其弟王子腾争夺王家家主之位时,据说也有敦亲王的暗中支持,这才让王子胜勉强和其弟争上一争,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大家也知道王子胜背后有着敦亲王,不敢轻易招惹王家,这才让王子胜安安稳稳的在金陵做着他的富家翁。 徒明烨本不愿去吃什么酒,特别是甄家人的酒,上次甄太妃对他下药一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不过听到王子胜作陪,他楞了一楞,问道:“那家伙……王子胜会去?” 甄管家笑道:“这是自然,我家主人特意请了王公子作陪。” 甄家相邀,想来王子胜也不敢拒绝。 甄管家顿了顿又道:“我家大公子也会去。” 同样是伴读,没道理敦亲王只记得王子胜,不记得他家大公子吧? 徒明烨微感不喜,眉心微皱,淡淡的应了声,他自然记得甄应仁,同样是伴读,和被先生们打的死去活来的王子胜相比,甄应仁这小子当真是舒服的很,那小子又爱端着架子,相较之下,王子胜那家伙倒是有趣的多了。 直到甄管家走了之后,徒明烨仍看着请帖,趁此机会,好好瞧瞧金陵的这些家族也好,也顺便见见那家伙…… 如果能选择的话,王子胜绝对不想吃什么酒,更别提是去跟敦亲王吃酒,偏生他拒绝不了甄家人,和他们早就败落的王家不同,甄家虽然因为太上皇退位和甄太妃失宠之故,势力略有些衰退,但眼下仍是官身,可比他们王家要好上太多了,再加上甄家的行事风格…… 王子胜还真不敢说个不字。 于是乎,王子胜便扭扭捏捏的去吃酒了。 金陵山水极佳,既有像紫金山这般风景绝佳,气势雄伟之地,亦有像秦淮河、莫愁湖这般人文情怀,风景秀丽之所,甄家占着地利之便,即使在自个家中也设有小桥流水,流水穿流亭间,配上淡雅荷香,当真是一绝。 甄家此次设宴便是设在风景最佳的清风池馆,一旁便是盛开的荷花池,清风袭来,隐带荷香,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就连徒明烨也眉眼微舒,显然心情不错。 甄太妃的亲兄弟,敦亲王的亲舅舅──甄修见亲自招呼着徒明烨道:“殿下可是喜欢这荷花?以往曾听妹妹说过,你常常一有空就望着宫里的荷花池,一看就看了大半日。” 他虽是客客气气的称呼徒明烨为殿下,但却唤甄太妃为妹妹,如果不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有多兄妹情深,但只有内里的人知道自从甄太妃试图杀子,害得甄应仁遭了池鱼之殃一事被揭穿后,甄家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再递牌子进宫,权当做没了这个妹妹。 徒明烨微微皱眉,显然是不愿意再听到甄太妃,甄修见何等乖觉,当下也顺着徒明烨的意思闭上了嘴,专心介绍起这甄家别院,这话里话外时不时带出他们甄家与徒明烨之间的亲戚关系。 徒明烨不置可否,连应都懒得应上一声,那怕甄修见再怎么长袖擅舞,碰到了徒明烨这般油盐不进之人也有点无奈,只能拼了命的使眼色给自家儿子。 但甄应仁似乎是对徒明烨也有些阴影,只装作没瞧见父亲的眼神,专心跟着王子胜吃酒,甄修见虽是有些恼怒,但想着儿子每到阴雨绵绵之日便疼痛难忍的腿脚,终究也罢了。 甄应仁和王子胜两人躲在下座,两人你一盏,我一盏的互相推杯,好似当真交情不错一般,但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色。 没办法,徒明烨这三个字几乎成了两人的童年阴影了。 徒明烨抿着嘴,见甄应仁和王子胜都喝了开来,两人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颇有几分不悦之色,推拒了甄修见让他坐上座的建议,突然直接拉开王子胜旁边的椅子道:“我就坐这。” “这……”甄修见有些傻眼,“这不好吧。” 怎么说都是皇子,岂有坐在下座之理。 “我觉得很好,还是……”徒明烨直接望向王子胜,“还是你有意见?” 王子胜连忙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不敢!不敢!” 那怕再有意见,看到徒明烨的眼神之后也不敢了。 甄修见也从妹妹口中知道徒明烨的小毛病,还道他是想和伴读亲近,虽是有些别扭,不过也就罢了。 只不过徒明烨虽是坐在王子胜的身旁,却一句话也不曾与王子胜说过,至于王子胜就更别提了,在徒明烨身旁抖的像什么一样,只晓得喝酒,连菜都不敢挟了,就连甄应仁都没好到那去,虽是正襟危坐,但一脸惨白,活像碰到鬼一般,看的甄修见都有些不忍了。 当年妹妹倒底是怎么照顾自家侄子的?怎么就连应仁见了敦亲王都怕呢? 甄修见轻咳几声,示意老管家尽快把人带出来,老管家会意,稍稍退了下去,没一会儿,荷花池对岸便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弹琴之人想来是练琴多年,虽是有些紧张,但一首曲子弹的四平八稳,琴声顺着湖水而来,倒也动听。 甄修见笑道:“小女素来喜欢在闻香轩里弹琴,这次忘了告诉她有贵客在,献丑了。” “嗯。”徒明烨赞同道:“确实弹的不怎么样。” 甄修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转头望向自家儿子,甄应仁无奈的微微点头,五殿下就是这种性子,要不王子胜当年怎么会被打的手都快废了。 “哈哈。”甄修见干笑道:“殿下真爱说笑。” “不!”徒明烨无辜的望了甄修见一眼道:“我从不说笑。” 全宫里的人都知道,宫中最不会说谎的就是敦亲王。 “哈哈。”甄修见尴尬笑道:“殿下当真幽默。” 甄应仁与王子胜默默捂脸,不!五皇子一点也不幽默,他是诚实到欠揍。 第205页 而徒明烨总算情商上线了一下,没再反驳,只是默默地望着甄修见,但那眼神里明明白白的表示,他其实一点也不幽默。 甄修见一阵尴尬,这天简直是被徒明烨给聊死了。 “咳。”那怕再尴尬,甄修见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强笑道:“让人请雨晴过来,都是自家亲戚,无需见外。” 雨晴是他的嫡幼女,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生的花容月貌,绝计不下于当年盛宠时的甄太妃了。 “自家亲戚!?”徒明烨直接指了指王子胜,“这个也算自家亲戚吗?” ‘这个’:王子胜微微一抖,下意识的缩了一缩。 甄修见笑道:“子胜和内子娘家侄女订了亲,自然也算是自家亲戚了。” 若非如此,那怕眼下风气已开,他也不会冒冒然的让自家女儿去见一个外男。 “呵呵。”徒明烨的眼眸有些不善的眯起,“订了亲了啊~~~” 一听呵呵两字,王子胜顿时整个人都发毛了起来,他酒意上涌,涨红着脸气道:“关你什么事啊,你不是也要订亲了!” 别说徒明烨看不出来甄家人的用意啊,以甄雨晴的容貌,这家伙见了后,不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才怪呢。 想到前事,王子胜红着眼睛,抖着唇骂了句,“渣男!” 徒明烨:“……” 徒明烨直接手一推,把王子胜给推进荷花池里,这话没法子说了,还是让他醒一醒酒再说吧。 第130章 小五心思 最后, 被迫酒醒了的王子胜是由徒明烨亲自送回去的, 只不过甄家全家上下望着徒明烨的眼神异常复杂,要不是时间不对, 身份不对, 只怕甄修见早就摇着徒明烨的肩膀叫道:“醒醒吧!男男是没有前途的。” 大伙都是过来人, 那眼神,那小动作, 要说徒明烨和王子胜之间没有什么才有鬼。 甄应仁表情复杂的望着王子胜,佩服的叹了句, “怪不得他如此重视你……” 怪不得以敦亲王殿下素来冷漠的性子, 竟会帮着王子胜去争夺王家家主之位,果然背后必有其原因。 他摸了摸鼻子,虽然知道自家得想办法讨好五皇子, 但这种事情,他着实做不到,且不说雌伏于人下之事, 一想到那人是徒明烨,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徒明烨简直是他的童年恶梦,一辈子都过不了的那一种。 而甄修见则是冷瞪着王子胜,要不是地点不对,说不定早就动手揍了这勾引他侄子的混蛋,但一看见徒明烨冷漠的眼神,他那敢说些什么,连忙恭恭敬敬的送着徒明烨出去, 不过望向王子胜的眼神活脱脱写着‘男颜祸水’这四个大字。 王子胜差点想说自己是被逼的啊,他压根啥都没有做,倒是徒明烨对他亲亲抱抱又蹭蹭,他也被吓的厉害啊,不过看着徒明烨的眼神,王子胜默默地收了回去,算了,被人误会总比小命不保好些。 就这样徒明烨亲自把王子胜送回王家,此时的王家和以往的金陵王家大不相同,虽然也位于金陵城西,也是金陵城中贵人聚居之地,但这王家不过是户三进的院落,而且院落窄小,远不能和以往的五进大宅相比。 王子胜所住之处虽是正院,但也不过是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左右二间耳房,就连东西厢房也不甚大,虽然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但却远不如王子胜在王家府邸中的住处多矣。 徒明烨望了望左右,有些嫌弃道:“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再见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桌上的茶水也早就凉了,他更是不悦,“王老头就是这样安排你的?连个下人都没有?” 他原以为王老头至少会尽心安排王子胜的将来,万没想到既然就这样? “不错了。”被水一浸,王子胜也酒醒了大半,他淡淡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又不是什么官身,给多了,我也守不住。” 况且明面上他得到的东西不多,但暗地里老爷子还是有补贴他的,再加上祖母与母亲心疼他,私下将大半的嫁妆都给了他,总得来说虽然不如二弟,但他实际上得到的也不少,只要他仔细,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至于没有伺候的人,那是因为先前伺候他通房丫环都被他打发走了,虽然被过继了出去,但老爷子毕竟是他的亲祖父,该守的孝还是得守的,他和李家姑娘的婚事也因此被耽搁住了,不然这正院里也不会这么安静。 徒明烨抿抿嘴不说话,最后吐出一句道:“你上京吧?” “啥?”王子胜一楞,鸡皮疙瘩直直冒,这家伙不会是…… 王子胜正搅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拒绝徒明烨时,只听徒明烨续道:“你上京来,我帮你安排到应天书院读书。” 如果按着正常情况,那怕再给王子胜个一、二十年也绝计读不出个什么,不过他知道故故最近在推行什么数理化考试,说不定王子胜能读出点什么出来。 既使读不出什么,他的敦亲王府里有的是可靠的下人,自然能把王子胜照顾的妥妥当当。 王子胜听到徒明烨不过是叫他上京读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松口气。王子胜犹豫着,对着手指扭扭捏捏道:“我……我……” 看着王子胜这扭捏的模样,徒明烨眉心一皱,“说!” 王子胜深吸一口气直言道:“老子不想菊花残!” 他不是没玩过小倌,不过玩别人和被人玩是不同的,他可不想被人说是靠菊花上位,更别提是跟着徒明烨。 徒明烨楞了半晌,这才明白王子胜说些什么,这脸顿时微微发红,一时间两人之间尽是尴尬,想起那一晚的事情,两人顿时都有些热了。 徒明烨难得的开口解释了,而且一说便是一连串的话,“那一次,我是不小心中了药,这才……咳咳……不过好在没铸成大错。” 他万没想到,他那好娘亲竟然会给他下了□□,好促成他和甄家女之间的事,他当时着急离开宫中,离开后也慌不择路,没想到正好碰到了来京中接王老爷子的王子胜,这才…… 好在以他修真者的能力,不出一刻药性自解,不过当时被他又亲又抱又蹭的王子胜可就吓的厉害了,哭的活像已经被他怎么样了一般,当他清醒之后,看的哭的凄惨的王子胜,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最后…… 徒明烨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有想到的事情,他直接溜了。 要不是今天碰上,可能他都不会想到跟王子胜解释清楚这事。 “老子的魂都快吓没了!”知道徒明烨那时不过是中了药,不是真看上他的菊花,王子胜略略松了口气,抗议道:“老子当时还以为自己的菊花要不保了!” 说句不好听的,没了王家之后,他不过是个普通富家翁,徒明烨要是真看上他,他那有法子自保?既使王家还在,以他家老爷子的性格,他也不好说王老爷子会不会欢欢喜喜的把他打包送到徒明烨的床上。 “不会不保的。”徒明烨正色解释,“顶多就是受伤出血罢了,不过以我的能力,医好你也不过是片刻之事。” 做为木系修真者,医治一个人再容易也不过了,既使是菊花残,他也能分分钟治好他,绝对不会让他满腚伤。 “滚!”王子胜完全不想听他的解释,有句话叫做解释就是掩饰,连治疗方法都安排好了,还说对他的菊花没意思,鬼才信啊。 徒明烨摸摸鼻子,乖乖的转身就走,王子胜顿时傻眼,这家伙就这样了?半句话也不交待?果然是玩他的吧。 王子胜咬牙切齿,“渣男!” 这家伙绝对是渣男,妥妥的。 其实离开的徒明烨也有些不平静,他说的轻松,好似当真没什么一般,可内里情况如何,也只有他自个知道了。 从那日见王子胜险死时的偶然一次注意,到中药那一日,遇见王子胜时的激动,还有今日听到王子胜定了亲时那一瞬间的不悦,徒明烨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了,似乎……有一点点动心? 第206页 徒明烨有个好习惯,凡事搞不懂的就回去问故故,再不找那所谓心理医生聊聊,于是乎,徒明烨便包袱款款直接回京了。 基于某些原因,徒明烨并没有跟王子胜道别,而是独自一人轻装简行的回到京中,王子胜还是在甄应仁特意来王府跟他说了之后,这才知道徒明烨回京之事。 王子胜难掩愁怅,“是吗?他回去了啊……” 连回去都不跟他说一声,果然是渣男! 甄应仁半试探的问道:“你跟敦亲王……” 他此次前来,一半是奉父命来打探一下王子胜与敦亲王之间的关系,看看自家妹子还有没有机会,二来,也是尽着朋友之义,前来劝告王子胜一声。 原本他是有些瞧不上王子胜的,但两人毕竟是一起做过徒明烨的伴读,一起挨过打的交情,这情份自然不同于旁人。再见王子胜当初凭着一已之力,把王家闹的天翻地覆,搞的王子腾险些无法继承王家之后,对王子胜也稍稍有些改观,自然走动也多了起来。 凭心而论,他是绝对不希望王子胜和徒明烨之间有些什么,一则徒明烨这人让人看不清;二则,做为一个男人,那怕是一时之策,要是让人知道了这事,王子胜这辈子也算完了。 虽然明知道王子胜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混着过日子,但做为朋友,甄应仁还是希望他别落到这一步。 王子胜没好气道:“我跟敦亲王之间什么都没有。”他顿了顿又道:“要是真有些什么,我会连他走了都不知道吗?” 说到此处,王子胜颇有几分残念。 “如此就好。”甄应仁松了口气道:“你我相交一场,我也不愿意你真和敦亲王之间有些什么。” 且不论敦亲王极有可能成了他的妹婿,再则…… 甄应仁顿了顿委婉道:“你应该也明白,敦亲王殿下不同于常人。” 那怕到了现在,敦亲王殿下也不过是比以前好上那么一点,还是一样哽死人不说,而且全然不爱理人。 “可不是吗。”对于徒明烨的臭脾气,王子胜也是很有几分怨念,当下和甄应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起徒明烨来了。 “不爱说话也不理人!” “说话阴阳怪气!” “说话太直接,气死人不偿命!” “什么都不说清楚,让人猜不透!” “不好女色。” “见美色移不了腿。”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甄应仁没好气道:“我说,咱们谈的是同一人吗?” “呃……”王子胜也有些不确定了,“应该……吧。” 甄应仁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了王子胜一眼,连喝了好几杯茶冷静,“你要是真那个啥的话……赶紧和我表妹退婚吧。” 他虽没见过李家表妹几次,但也记得她是个温柔娴雅之人,配王子胜这家伙本就有些可惜,只不过外祖家守旧,不肯在王家败落之后退婚,但如果王子胜和敦亲王之间有个什么的话,那自然另当别论。 王子胜尴尬笑道:“甄兄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李氏呢。” 他和徒明烨之间啥都没发生过。 甄应仁怀疑的瞧了王子胜一眼,他看了看左右,不见半个貌美婢女,也不见什么争宠的通房,冷笑道:“你屋里干净成这样,鬼信!” 好色了大半辈子的家伙突然不好色了,叫他怎么可能相信。 王子胜无辜回道:“我祖父才刚过世没多久啊。” 那怕他被过继出去了,但终究是王家的嫡长孙,要是闹出什么孝期之子,那还能见人吗?与其防着那些通房私下怀孕,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打发了出去,省得麻烦。 甄应仁一拍额头,他倒还真是忘了王子胜仍需守孝一事,“那你和敦亲王……” 王子胜理了理衣衫,苦笑道:“甄兄,你看看我这模样,有可能吗?” 王子胜还颇有几分自知之明,论模样,他不过是中人之姿,远不如徒明烨多矣,就连身材也不似一般南风馆里的小倌那般纤细瘦弱,甚至还有些小胖,论能力那就更别提了,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平日行事更是荒唐可笑,说是纨裤子弟都算是看得起他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钱没钱,徒明烨怎么可能会看上他?王子胜笑容不变,把一切的心酸隐藏起来。 甄应仁顿了顿,似乎也觉得徒明烨的眼光不该这么差,拍了拍王子胜的肩,“咳,这也没什么,待你守孝完了之后,再走动走动,捐个闲职便是。” 那怕王家败落了,但还是有几分人脉,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给王子胜弄个闲职应该不是问题。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是我自夸,你以后也不可能找到比我表妹更好的人了,我表妹也是个能安贫守贱的,你们夫妻和乐,比什么都重要。” 眼下的王家已经不是之前的王家了,以眼下王子胜无官无爵更无才的情况下,不可能找到比他表妹更好的大家闺秀了。 王子胜一咬牙道:“我正想请甄兄做个中人,我想赶着热孝内迎娶李氏。” 娶吧!娶妻之后,便不会把那次什么亲亲抱抱加蹭蹭的事情记在心上了。 “这……”甄应仁有些犹豫,“你眼下还在守孝之中,只怕……” 虽说百日热孝之内娶妻也不是没有,但是这么匆忙,只怕会委屈了自家表妹。 王子胜苦笑道:“甄兄,说句实话,我这家里真的是得有个女人管着了。” 他一个大男人,平日里散漫惯了,他那管家也不是什么好的,只会向他伸手要钱,但要他自己管吗……那帐本子他一看见就烦,再不来个人帮忙管管,只怕这家会被他败掉大半。 “再则,我这也是为李氏着想。”王子胜叹道:“做为嫡长孙,那怕被过继了出去,我也得守孝三年,但真要守孝三年,只怕李氏在李家中的日子也是难捱啊。” 李氏虽是李家的嫡长女,但其母早逝,她一直都不受李父后娶的继室见待,要不当年也不会被许给他这个纨裤子弟,要真按着他原本的意思守孝三年,只怕李氏在家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不如早早嫁进来,至少可以当家做主。 甄应仁也熟知王子胜的性情,知道王子胜所言非虚,再一想表妹的情况,如果当真按王子胜的想法守足三年孝期,在家中只怕也甚是难捱。 甄应仁眼眸微眯,想了想后道:“我可以帮你说上一说,但外祖那边……我可不敢保证。” 这事倒是可以让他母亲前去说说,他爹娘至今都没有放弃把雨晴嫁到敦亲王府的念头,若是王子胜要娶妻,想来爹娘会很乐意推他一把。 王子胜郑重的对甄应仁一躬身道:“有劳甄兄了。” 王子胜眼眸微垂,明知不可为便不该为,这是祖父临死前教他的最后一件事。 只是心情沉甸甸的,明明娶妻是人生四大喜,王子胜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面对徒明烨的疑惑,莫故吓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原以为至少有小五陪着他一起在去死去死军团里争夺团长之位,没想到徒明烨竟然要弃他而去,而且还是看上了王子胜那只要颜没颜,要才没才的小胖胖?为什么? 莫故开始深刻的反省了,会不会是他太挑剔,是以到现在连个小手都没牵过?他也很想脱单啊! “故故!”徒明烨有些不解问道:“我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亲了几下,抱了几下,怎么之后再见他时感觉全都不同了?” 头一回拥有这么感觉,他完全不明白。 莫故瞬间死鱼眼,有些无言,“你问一只单身汪这种问题,会不会太残忍了?” 都亲过抱过了还问他,好歹考虑一下汪汪的心情啊!虐狗是犯法的! 徒明烨无辜的回望着他,“为什么不行?” 莫故:“……” 最后还是莫故先败下阵来,“这我也不太清楚,不如做个简单的性向分析吧。” 第207页 徒明烨鄙视眼,“又要考试!?” 这招用在大臣身上就算了,用在自家兄弟身上会不会太过了?徒明烨突然有种想落跑的冲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不少老臣看到故故时总是一脸便秘似的表情了。 “这不过是性向测验,不是什么考试。”莫故露出温和又不失亲巧,职业用的笑容,“先了解一下你心里的想法,咱们才好继续分析。” 徒明烨:“……” 抱着浓浓的怀疑,徒明烨还是乖乖考试了。 然后…… 莫故看着答案许久,的确是无性恋啊,为什么…… “怎么样?”徒明烨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一丝紧张。 “呃……”莫故暗暗冷汗,“这问题太难了,咱们还是找专家吧。” 希望吃土少女找来的心理医生能对得起他付出的土啊。 “……”徒明烨默默地别过脸,强行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好想揍人啊! 心理医生绝对不是什么恋爱谘询师,不过现代心的心理问题中确实有不少是与恋爱有关的,心理医生也不得不在帮忙分析开解客户的心理状态时,也考虑到恋爱对客户的影响,对于徒明烨这种情况,他也算是见得多了。 只不过面对徒明烨的问题,心理医生也有点无言,自己心动了还不知道?至于搞基,嗯,在这十个有钱人里就有一大半搞基的情况下,搞基已经不算什么了。 抱着有钱人是大爷的心态,心理医生委婉的点出这一点。 徒明烨震惊了,他不是全然猜不出,可是……对方是王子胜啊?要貌没貌,要才没才的王子胜啊,他的眼光怎么会…… 徒明烨急道:“可是他的外表不怎么样,而且个性更是差,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甚少见到徒明烨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心理医生暗暗佩服,赞道:“能让你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可见得你对那人当真是上心了。” 本来还不过是七、八分的猜测,在听到徒明烨一口气说出这么大段话时,心理医生更是确定的十足十了。 徒明烨也算是他的老病人了,看着他从自闭症儿童一步步进步到现在这个沉稳安静的年轻人,他自然明白要让徒明烨一口气说出这么大段话有多么难,不是徒明烨的口齿有什么问题,是他不愿。 “……”徒明烨许久之后,咬牙切齿道:“不该是他。” 王子胜这人从小就欺善怕恶,除了蠢的有些好玩之外,别无长处,他怎么会…… “总该有吸引你的地方吧。”心理医生一推眼镜,开始专业的分析了,“外貌虽会增强吸引力,但并非绝对,吸引力可以分很多层次来谈,像是性吸引力……” 听到性吸引力这四个字,徒明烨的脸‘咻’的一下瞬间全红了,现在想想……他对王子胜上心好像也是从那一次亲亲抱抱开始的吧。 然后……在思考了好几日后,徒明烨突然开口说要去金陵一趟。 “去吧!”莫故倒是很爽快的给徒明烨准假了,“回来时给我带个弟妹回来也不错。” 他是很开明的,只要小五自己喜欢,只要小五不要像简皓一样被拐的不见影子,他倒是不在乎小五看上了谁。 他虽然不知为何一直脱不了单,但他其实并不希望弟弟们跟他一样一直做只单身汪。 小五垂下眼后沉默许久,“他是男的,已经订了亲。” 除了王子胜本人让他犹豫之外,王子胜的性别还有他已经订了亲,半人夫的身份也让他犹豫。 莫故挠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倒是不在乎来个男弟妹,不过……” 不过朝中大臣怕是会跳脚吧!毕竟小五贵为亲王,在朝中又颇有实权,要是喜爱男色的话,只怕会引起非议,再则王子胜怎么说都是半人夫,如此一来对王子胜的妻子只怕也是有所不公,不过…… 看着面上仍有几分挣扎犹豫的徒明烨,莫故眼眸微柔,从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到后来的冷傲少年,只有在这一刻时,小五终于有了些人所该有的鲜活生气,就冲着这一点,无论世道有什么责难,他都帮小五给担了。 “做你自己想做之事就好了。”莫故拍着胸脯保证道:“无论发生何事,做哥哥的永远会陪你一起面对。” 谁他妈的敢对小五的事废话,他就让他也来做一做金赛量表,想来这结果…… 莫故诡异的呵呵笑了起来。 徒明烨默默地别过脸,他深深觉得故故还是别笑的好,他一笑……那怕穿着龙袍也让人手痒的想揍啊! 小五不客气的指正道:“我才是哥哥。” 莫故直接死鱼眼,“老子论心理年龄。” 徒明烨直接回了个‘呵呵’。 莫故顿时萎了,他严重怀疑小五的‘呵呵’一定有毒,不然怎么每次听他呵呵时,他就整个人直发毛呢? 徒明烨就这样抱着犹豫与不安,再次来到金陵,但当他来到金陵时……他看到的却是张灯结彩,正在娶妻的王家。 望着笑盈盈招呼着客人的王子胜,徒明烨一瞬间心都凉了。 有些事情,在开始前,便已结束。 第131章 薛皓回京 小五最后是一个人回来的, 回来后把自己整整关在房里一天一夜, 也不说话也不让人送吃食进去,敦亲王府里的宫人知道圣上极重视敦亲王,在劝说无法之后,只能将这事告知了圣上。 莫故犹豫了半晌, 最后还是挥挥手让人下去, 小心伺候着便是, 他也收到了消息,王子胜赶在热孝前娶了李氏, 算算时间, 怕是让小五撞上了。 莫故叹了口气, 以小五的性子, 自然不屑与人争夺些什么,王子胜既然娶妻,显然也是有意断了与小五之间的关系,难得小五动了这么一次心,最后却无疾而终。 莫故虽是心疼小五,但这种事情旁人是管不了的,也不好管,只能等小五自己走出来。 好在徒明烨也不过沉默了一天,隔日一大早还是继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又回复了他先前那冷面阎罗的气势,只不过因为欠债每每被他骂的老臣发现敦亲王骂人的功力似乎又爆升了二个台阶。 一个考试帝再加一个阎罗王,众大臣抱团痛哭, 当真是不给人活路了。 且不论小五失恋之事,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个世界也越发向着原着靠拢了,先是贾赦喜得贵子,按着原着的脉络被起名为贾瑚,这下子原本对慕菁有几分不喜的贾老太太也不嫌弃慕菁了,看在曾孙子的份上,旁的事她都能睁一眼闭一只眼的算了。 再来就是莫故第二次选秀也浩浩荡荡的开始,然后又再次冷冷清清的结束了。 这一次深怕像第一次一样挂零,太上皇特意找了莫故谈过,特意开放到四品官以上的人家都可参加,但……很不幸的,在众秀女女子学堂毕业之后,所有的秀女打死都不愿意入宫。 面对这种有史以来第二回 圣上选秀挂零之事,所有的大臣都无言了,要不是坚决不肯入宫的秀女之中也包含自家女儿,只怕他们都有意劝圣上把选秀从自愿制改为强迫制了。 众人深深的怀疑着,再这样下去,圣上娶的到老婆吗? 就连太上皇都有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莫故指人了,不料他才召了几个老臣略略透露出一点意思…… 那些老臣直接给太上皇跪地求饶了,跟据小道消息,圣上为避免宫妃家族因自家出了一个宫妃而违法乱纪,有意准备给宫妃家族再教育,当然……考试自然是必须的。 不只是各家秀女考试考到吐了,就连几位老臣也考到怕了,一听到这小道消息,当下也绝了让自家闺女入宫的打算,甚至还有大臣听说圣上有意将考试代替绿头牌,按着宫妃及其家族的考试成绩再决定要睡那个宫妃…… 太上皇:……不愧是考试帝,他也服了。 第208页 于是乎,太上皇特意将莫故寻了过来,好好商量一下,是不是这考试的数量可以减少一点,总不能让选秀一直挂零吧? 对此,莫故从善如流的表示,可以把秀女女子学堂的学习时间拉长,在课程没那么紧溱的情况下,便可以适度的减少考试量。 一听到能够减少考试,众大臣下意识忽略什么秀女学习时间问题,无不立马同意,而且这次他们直接开放到六品以上的官员之女都可以进去读书,他们就不信,那么多秀女之中,就寻不出一个‘勇士’出来! (莫故:……) 一口气开放到六品官员之女,进来的学生自然着实不少,这么多的学生,自然不能只靠着莫二与张太医教导了。 众人商量了一番,从先前二次选秀之中的毕业生中挑选了几个来成绩优异的来做助教,帮着教导这些学生,就连三皇子妃也被聘为教师之一,专门教导后世男子最痛恨的女子防身术。 虽说有些人家颇不愿自家女儿媳妇抛头露面,但这也算是另外一方面的为圣上分忧解劳,再则这女子学堂里都是些秀女,寻常男人也进不去,大伙也就放心的放自家闺女、媳妇去做老师了。 于是乎,大晋朝中第一个女子学堂就此正式的成立,为配合秀女三年一次的制度,再考虑到各地秀女来京所需的时日,女子学堂的学期定为二年制,由于是秀女,朝庭只象征性的收了少少食宿费,不过为了避免资源被烂用,所有进去的秀女都要先行考试,至少有基础的知识之后才能进去。 也因此不少官员也开始注重起女儿的教育,不再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反而教导起女儿读书了,毕竟无才之女长大后德不德不知道,但要是连秀女的第一关都过不了,这可就难看了。 虽然一直到很多年后,女子学堂里一直没有出现一个勇士肯接收景荣帝,使得选秀得一直不断的持续下去,女子学堂也一直开着,成了一长期性的学堂,由六品,开放到九品,到后来成了全民开放的女子学堂。 从女子学堂毕业后的秀女在嫁人之后,下意识的会使用起从女子学堂里学到的东西来管家理事,教育子女,为大晋朝之后的富强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饶是莫故贵为帝皇,又是修真者,这提高妇女教育的第一步,莫故花了整整五年才达成。 那怕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再次挂零的选秀,莫故这阵子的心情都不是太好,好在除了贾赦三不五时抱着小贾瑚来转转,并告知慕菁再次有喜的好消息之外,薛皓也终于回来了。 除了占据大半船舱的金子之外,薛皓还带着他新娶的妻子,一个标准的法兰西美人。 乍见到薛皓的妻子,莫故险些脱口而出:伊莎贝尔·阿佳妮! 薛皓的妻子活脱脱的就像是八十年代的法兰西第一美人阿佳妮,巧的是这个法兰西美人也正好叫伊莎贝尔,怪不得皓哥儿一见到此女便急忙求亲了,阿佳妮能在那美人扎堆的娱乐界中被人夸赞是全宇宙最美的一张脸,可见其容貌之艳丽了。 莫故稍稍地薛皓比出了一根大姆指,无论是在大晋还是在欧洲,此女绝对称得上第一美人,怕是不输给当年曾经宠冠后宫的李淑妃,薛皓见状暗暗松了口气,知道故哥哥是不反对他的婚事。 “还是故哥哥开明。”薛皓笑道:“不像我老爹,每天臭着一张脸,搞的伊莎贝尔可尴尬了。” 事实上,薛皓还算是说的轻了,薛彦对这唯一的儿子极为看重,早想过了让儿子见见世面之后,便和薛皓一起回大晋朝定居,再帮儿子求娶个官家之女,之后他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做个老太爷,不再闯南走北讨生活了。 薛彦说什么都没想到儿子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法兰西女子,自从当年被那女公爵给戴了绿帽子之后,薛彦对于异族女子便起了防心,那愿意儿子娶个异族女子为妻,那怕是什么女伯爵也不成! 只是无奈拗不过儿子,加上此女身份极高,虽然头衔不过是什么女伯爵,但其实是法王与其情妇的私生女,他只好认命让儿子娶了此女,不过薛彦也暗搓搓的打定主意给儿子纳妾,说什么都要生一个纯种的孙子才是。 薛皓夸大的把薛彦无所不用其极塞女人的行为告诉莫故,好在他娘子贵为法兰西女伯爵,他老爹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塞人,再加上他对伊莎贝尔情深意重,这才没让伊莎贝尔察觉。 莫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也不好管着,只能帮着赐一道赐婚圣旨,也算是帮薛皓及其夫人正了名,圣旨既下,伊莎贝尔便不是什么奔者为妾的妾,而是薛皓正正式式的妻了。 伊莎贝尔会舍弃法兰西的优渥生活,选择跟着薛皓来到遥远的大晋朝,其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深爱着薛皓,这才愿意千山万水的追随着薛皓而来。 她从薛皓处学会了中文,也懂了些大晋朝的习俗,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虽高,但在大晋朝中并不受到保护,也不被薛父见待,在薛家里始终有些尴尬,如今得了大晋皇帝的圣旨,她便是名正言顺的薛夫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分开她和薛皓。 欢喜之下,伊莎贝尔献上了她从遥远的法兰西所带来的纪念,一副名叫‘蒙娜丽莎’的画。 乍看到这副画时,莫故险些又喷茶了,好在他还记得画作最忌讳沾水,硬生生把茶给吞下,他万没想到会在大晋见到被后世罗浮宫视为镇馆之宝的蒙娜丽莎。 莫故抱着画,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了,“你确定真的要送我?这副画可是达芬奇的大作啊!” 伊莎贝尔奇道:“大晋皇上竟然也知道达芬奇?” 莫故疯狂点头,谁人会不知道他呢? 伊莎贝尔大方回道:“我家里曾经资助过达芬奇,家里还有好些珍藏,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莫故:“……”他差点忘了这人不但是法国的女伯爵,而且还是法王的私生女,达芬奇最后的时光就是在法国度过的,法王手里有好些达芬奇的作品不足为奇。 无论如何,莫故笑纳了这副画,不但让人挂在养心殿寝殿最注目之处,还让内务府做了特制的玻璃罩子来保护它,每日看上三回都不嫌累,因为莫故对蒙娜丽莎的特殊照顾,再加上伊莎贝尔的绝世美貌,让后世人终于对于景荣帝终生未娶之事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恨不相逢未嫁时,景荣帝在考试帝、喷茶帝之外,另外还多了一个痴情帝的外号!? (莫故:……最不想要的外号!) 宫里突然来了个异族美人,而且还贵为女伯爵,后宫里那个人不好奇,不一会儿太后便传话说想请女伯爵前去说话。 莫故征得薛皓夫妇同意,便挥挥手让嬷嬷带着薛夫人过去了,别看伊莎贝尔是个法兰西人,但在薛皓的教导之下,一口中文说的极为流利,至少日常对话没有问题。 这伊莎贝尔一走,薛皓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己从海外弄来的东西拿给莫故看了。 除了一些大晋朝少见的植物,一连串的科学书籍之外,另外还有一些手写的草稿,薛皓还有几分心有余悸,指着那些草稿道:“好险我这次去的及时,不然这些东西怕是会被烧毁了。” 他按着故哥哥的吩咐去英国找那个名叫牛顿之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个叫牛顿的科学家在英国竟然是个名人,他不废吹灰之力便找到了牛顿,不过找到牛顿时,薛皓发现要按着故哥哥的原定计划抢人怕是有些困难。 因为此时的牛顿已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不但多病,而且身子不好,着实耐不住行船之苦,薛皓也只能罢了,转而去购买市面上所有牛顿的着作。 虽然不好把牛顿带回来,不过薛皓也特意跟牛顿结交,想从他这边挖一些有潜力的年轻人回大晋,一日在拜访牛顿之时,正巧碰到了他家的小猫顽皮,弄翻了烛台险些造成火灾,还是他快手快脚的把牛顿的草稿救下。 第209页 不过他只救了草稿,没救其他,所以牛顿的家里还是被烧了,好在只烧掉了牛顿的书房,没把牛顿整个家都烧了,那几只调皮的小猫也活的好好的。 薛皓指着这些草稿笑道:“这些就是我救下来的草稿,外间绝对没有。” 牛顿还以为他的草稿全都被火烧了,很难得的把小猫们给骂了一顿,压根没想草稿被薛皓救了,便让薛皓顺顺利利的带着这些草稿回大晋了。 莫故眼前一亮,牛顿能被称之为一代天才,可见其能力了,而这些草稿更是就连欧洲都不曾发表过的,说不定大晋能早欧洲一步进入工业革命时代。 莫故重重的拍了一下薛皓的肩,笑道:“做的好!” 薛皓咧嘴一笑,因着莫故的夸奖而高兴着。 对他而言,无论在外头赚了多少银钱,无论在外头有多少人尊敬着,但在他心中始终不如故哥哥的一句夸赞。 莫故略翻了翻牛顿的草稿,好在牛顿是英国人,草稿也是因英文写成的,虽然他多年不接触英文,但还是可以勉强看懂。 莫故微微沉吟,牛顿的草稿绝对没有废物,不过可惜的是他当年没培养什么外语人才,薛彦与薛皓父子的英文虽然勉强可行,但两人比较擅长的是义大利语,英文不过是勉强沟通的程度罢了,像牛顿的着作里有太多专业的术语,两人只怕也无法很好的翻译出来。 莫故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自己来了,不过……薛皓既然回来了,自然没有让他闲下来的理,莫故笑道:“你这次回来的时间正好,正好专心读书,准备明年的科举。” 薛皓脸上的笑容一僵,“什么科举?” 他刚刚没听错吧? “你在童生上也耽误好些年了,是时候该去考秀才了。”莫故笑道:“今年也就加了几道数学题,怕是要到下一次科举,才能正式把数理化放到科举之中,你这次先考中了秀才,下次考举人时正好可以赶上。” 莫故又重重拍了一次薛皓的肩,“加油!朕看好你。” 怎么说都是他亲自教的,就算不考个一甲头名,好歹也该在二甲之内吧? 薛皓默默垂泪,他现在出海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且不论薛皓被莫故让人拘在家中考试,贾家近来喜事连连,不只是慕菁再度有孕,就连贾政也要说亲了。 做为荣国公的嫡次子,虽然不如贾赦一般时时被景荣帝召进宫中说话,但毕竟也算是圣上的养弟之一,其婚事自然也颇受人注目,不知有多少人家主动说亲,只不过都被贾源给拒了。 贾源虽是尽力调教这个孙子了,但贾政的个性当真不知道像谁,心胸狭小,却又没本事,贾源也不过是让他稍微可以装的好一些罢了,知道些厉害罢了。 心知这个孙子没救了,贾源便有意给贾政娶个大气一点的妻子,两人互补一下,说不定他还能指望一下下一代。 不过就在贾源与贾老太太尽心给贾政相看之时,贾政竟然自己瞧上了一个。 万没想到,这红楼兜兜转转,还是转回了原处,贾政瞧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金陵王家的闺女,不过却不是当年差点嫁了贾赦的嫡长女,而是王家嫡次女。 贾政知道贾李氏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而贾代善常年待在军营之中,难得见上一面,于是便想请祖父母帮他上王家提亲。 当贾政扭扭捏捏的帮来意说明之后,贾源险些气了个倒仰。 这小子谁不好娶,竟然要娶当年和他有仇的王老头的孙女。 贾老太太也讶异道:“你谁不好娶,怎么会想娶王家女?王家女的祖父虽曾贵为都太尉统,但当年犯了事而被撤职,虽说没抄了家,但王家终究是……”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贾家可是保皇党的,怎么能跟四皇子的旧人牵涉不清呢? 王老太太顿了顿,“其兄长虽是后来进了仕,但也不过是个八品武官,将来成就有限,怎么配得上你呢?” 王家败落多年,虽然这一二年间出了王子腾,但王子腾不过是个八品武官,以贾政的性子,怎么会瞧上不入流的王家女呢? 贾政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孙儿与王家兄弟交好,无意间识得了静妮,静妮性子温柔,和孙儿也算相和。” 在景荣帝的潜移默化之下,越来越多人家的闺女会出来走动,像贾政这般自己认识女子,然后请父母上门求亲之事也越来越常见,毕竟这婚姻虽是结两家之好,但也是自身一辈子之事,娶个自己顺眼的,总比让父母挑个所谓好生养的回来好些。 一般而言,只要家世差不多,大部份的父母还是会同意的,不过这王家和荣国府……当真是差的远了。 这身份有差不说,想到王家……贾源的脸色便忍不住微微一沉,也就贾政这个傻子瞧不出一二,这分明是王家人设的局。 贾政虽是注意到祖父的脸色不善,但想到王静妮的花容月貌,终究不舍,连忙再添了一句,“嫂子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况且王家女虽然身份低了点,但容貌品性都是极好的。” 得,听到容貌极好这四个字,贾源夫妇那还有不明白的,这孙子分明就是被女色所迷,所以非娶王家女不可了。 “胡闹!”贾源怒道:“好好的牵扯到你嫂子做什么,慕家虽然不是什么官身,但慕家当年在东北之役时与国有功,岂是王家人所能比的。” 贾政硬着头皮道:“王子腾前些时候清除了京郊附近的盗贼,也是个能做实事之人,而且静妮的长兄前阵子进献了改良作物,更是活人的大事,为此,圣上还特意封了他一个候位,堂堂丰远候之妹,也不算配不上了。” 没有人想到,做为一个纨裤子弟的王子胜在成亲之后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虽是娶妻李氏,但为了守孝之故,他将金陵城中的王府让给李氏居住,自己却跑到近郊的庄子里住着。 本来为了守孝,这夫妻相隔两处也算不得什么,但王子胜大歹是守孝之时穷极无聊,竟然研究起庄子上的作物了,说也奇怪,王子胜不过是个纨裤子弟,但庄子上的庄户只不过略略一教,便把庄子里的作物给记得清清楚楚。 这也罢了,他还自己上手种植,各种植物交插混种,也不知道他怎么培养的,竟然种出产量爆升一倍的大米,虽然这味道不如原本的大米,但是禁不住产量高,好些人家都开始改种起这种大米。 圣上在亲自试过这大米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册封了王子胜为丰远候,也在京中赐了宅第与皇庄,让他静心研究,虽然这丰远候的候位只能传一代,也不过是个虚名,不过王家也因此再度翻身,堂堂丰远候的亲妹子,也够格嫁进他们贾家了。 贾源怒道:“王子胜再强那也是王子胜自个的事,谁不知道王子胜当年早就被过继了,与王子腾那房再无关系,什么丰远候之妹,你想的美!” 况且他看不上王家人也不是因为其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他们是王老头的亲孙子、孙女。王老头算非他所杀,但也与他当年刑求时伤了王老头的身子骨,要不王老头也不会才回金陵没多久便走了,一想到这事,贾源说什么也不愿意孙子娶王老头的孙女了。 贾老太太虽然没亲自抚养过贾政,但她大概是全贾家中最拿得住贾政心思之人,她缓缓道:“这身份有差固然是一回事,这王家败落多年,王家女又不过是嫡次女,只怕这嫁妆不丰啊。” 虽说律法上是诸子均分,两个孩子又都是嫡子,他们也有意均分,不过贾家发家未久,大部份的好东西都是握在她和老头子的手上,可不是在贾府的公库之中。 况且贾府大部份的东西都是要留给继承爵位的赦哥儿,政哥儿虽是嫡次子,但能到手的东西并不多,再不娶个嫁妆丰富之妻,只怕这将来的小日子会远不如赦哥儿了。 第210页 他们也是为了政哥儿着想,这才想找一个性子大方且又嫁妆丰富之人,万没想到政哥儿竟然会瞧上小小的王家。 说到此处,贾政也不由得微微犹豫,他因为自幼被史家送来的嬷嬷苛待,倒是比旁人更明白银钱的重要,可想一想王子腾的威胁,他还真不敢说句算了,不娶了。 贾政犹豫许久,终于诚实道:“静妮腹中已经有了孙儿的骨肉了。” “你──”贾源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往后一倒,当场晕去。 第132章 贾政婚事 同一时间, 不只是贾源气到发晕,就连王子胜也被自己多年不见的好弟弟与好妹妹给气的很了,直翻着白眼, 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王子胜这些年为了守孝, 因而避居于庄子之上, 在庄子中他也是闲极无聊, 再加上无知者无惧, 一方面跟着老农学习一些种植上的知识,另外一方面也好奇的手贱将庄子上的作物胡乱嫁接, 虽是毁坏作物无数, 但也着实累积了一些经验。 正巧庄子里出了一株双穗稻, 他好奇之下便亲自将双穗稻授粉, 光是那一株双穗稻所生产的稻米比一般的稻穗足足多了两成,惊喜之下,王子胜特意在庄子上开了一块地,专门种植着这双穗稻, 虽然不是每株都是双穗稻, 但平均而言还是比一般的稻米多上一、二成。 收成之日, 来帮王子胜来收成之人都着实惊呆了, 别小看这一、二成啊,王子胜虽懂一些农事,但他怎么的也不可能像一般农人一般那么精心伺候着田地,大多时候都是听之任之,在这种情况之下都能比一般田地要多上一、二成, 要是大伙细细伺弄了之后呢? 于是乎便有不少人动了心思,特意跟王子胜要了稻种来种植,王子胜头一回被人认可,更是趁胜追击又做了好些实验,王子胜有钱,便到处收购好些珍稀的稻米品种,互相嫁接配种。 就酱,在反复实验之后,竟让他稳定住了双穗稻的收成,成功种植出了产量有一倍之多的王氏大米。 当然,这王氏大米的产量再高也及不上现代经过基因改造过的作物,而且还有一些缺陷,例如味道不好,米粒偏小……王子胜的培育之法也不够科学,与其说是培育,还不如说是纯凭运气,不过在这时代之中,这产量也足够惊人了。 况且现代基因改造的作物产量虽高,但却有着无法留种的大问题,这个问题在运输方便的现代还能用年年购买新种子来解决,但在古代却没办法了,是以这些年来,除了推广番薯.玉米之外,莫故并没有拿出什么高产的种子出来。 像王氏大米这般可以自己留种,产量又高的作物才是眼下的大晋最需要的,就凭着这份功劳,给王子胜封一丰远爵位也是应当,另外也是莫故的一点私心,特意把王子胜在京中的赐宅安排在小五的敦亲王府之旁。 做为哥哥,他着实不远见小五就这样孤独终老,至于李氏吗……抱歉,那怕知道她是无辜之人,终究是不如小五对他来的重要了。 果然,王子胜迁居京城之后,小五待在自己府第的日子也逐渐多了,不过因为小五总是沉默着,王子胜又大多时间待在京郊皇庄,莫故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遇上了没? 无论如何,大伙也看出景荣帝对王子胜的重视,王子腾虽是有些拉不下脸,但终究主动上门和王子胜往来,虽然他这些年来也算努力,这才能在守孝完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爬升到从八品,不过要和另走偏锋,横空出世的王子胜相比,终究是有些差了。 王子胜这些年来种田也种出几丝佛系心态了,王子腾主动求和,他再想着自家人丁稀薄的情况,终究是再和王子腾往来了,只不过他万没想到,他的好弟弟一来便告诉他这么一个消息。 王子胜当着他们的面掏了掏耳朵,冷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哥哥我近来耳朵不太好。” “大哥。”王子腾强忍着气求道:“小妹的肚子不能再拖了。” “你还有脸说!”王子胜气的直接将手上的茶杯往王子腾的身上一丢,王子腾躲避不及,热腾腾的茶泼了一身,王子腾脸上、身上挂着好些茶叶枝沫,着实尴尬。 王子胜跳脚怒道:“你做为家主,是怎么管教妹妹的?让她闹出了这种丑事!?” 那怕眼下风气稍稍开放,但对女子的贞洁还是极为重视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家,还未出嫁便大了肚子,这成什么模样。 莫说王子胜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就连王李氏也跟着变了脸,因为守孝之故,多少耽误了儿女之事,她进门四年了,至到现在才有了身孕,还不知腹中骨肉是男是女呢?要是生个儿子还好,如果要是生个女儿…… 有这么一个姑姑,叫她的女儿以后怎么嫁人?想到此处,李氏望向王静妮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 一听到连自家大哥都说出这话,再见自家众人的眼神,王静妮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转身就跑,虽是恼恨着这个妹妹,但想着她那肚子,李氏那敢让她乱走动,连忙带着嬷嬷亲自带人去追。 李氏一走,王子胜与王子腾也直接扯下了兄友弟恭的嘴脸了。 王子腾冷笑道:“兄长,要是静妮之事传了出去,只怕你那丰远候之位也坐不稳啊。” 王子胜不耐烦道:“我既已被过继出去,便不再是你兄长,王静妮的事情与我何干。” 想说他教妹无方,也得想想这个妹子是谁教的。怪不得他总觉得静妮有几分奇怪,原以为是因为多年未见,性格有些变了,现在才知道这个妹子压根是被王子腾给教坏了。 “难不成兄长这辈子便不会生女儿?我记得嫂子才刚有孕不久,还不知男女吧。”见王子胜果然变了脸色,王子腾又笑道:“况且静妮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兄长你面上难道就有光吗?” 王子胜眉心微皱,但仍嘴硬道:“既使我生了女儿,要长大也需要十来年的功夫呢?大不了我把她送进宫去,谁敢说话。” 以前要把女儿送进宫中是千难万难,但自从搞出了什么秀女考试,连着好几届的秀女挂零后,眼下内务府里的太监的态度从以前大伙还要拼命塞钱打点,转变成了有人肯参加就好,他要是肯把女儿送进宫里,包准直接做了皇后。 毕竟就一个人参加能怎么选,当然是只能选他女儿了。 王子腾淡淡道:“静妮肚子里的孩子是荣国府嫡次子──贾政的骨肉。” 若是旁人家,或许也就罢了,但人人皆知圣上是有多重视贾家,得罪了贾家之人还想入宫选秀?那怕是唯一的一位,圣上也不见得会要。 王子胜倒抽一口冷气,“你把主意打到贾府身上,你在想些什么?” 众人皆知圣上极为看重贾府,惹上贾家人,王子腾这辈子是不想再当官了吗?这可不符合他官迷的性子啊。 王子腾无奈的一抹脸,“是静妮的心思太大了,还有那贾家小子……”王子腾咬了咬下唇,“也当真是个好色无行之人。” 要不是他威胁恐吓一番,只怕贾政还真做得出提起裤子不认帐的事。 面对王子胜怀疑的目光,王子腾也想喊冤,这可真不是他的锅,他虽有意把静妮嫁进贾家,但可没想过让静妮大着肚子进贾家啊,只是万没想到他一个不注意,竟让贾政勾引了静妮,还闹出这等丑事来。 王子胜喝斥道:“明知道贾政不是个好的,那你还打算把静妮嫁过去?” 静妮再不好也总是他们的亲妹妹,一个男人可以没有钱,没有个好家世,但品性差了,便是真完了,静妮怎么可以嫁给这种男人。 “静妮都有了身孕,我能有什么法子?”王子腾对此也很郁闷,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年青人,碰到了这事虽然没慌了手脚,但也差不多了。 王子胜气呼呼的直扇扇子,最后闷声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第211页 无论是把静妮给藏起来还是沉塘都请随意,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是,权当没这个妹子了。 王子腾无奈道:“我想求大哥,上贾府一趟,跟贾老爷子说上一说。”他顿了顿又道:“眼下王家之中,也就只有大哥有资格跟贾源说话了。” 大哥与国有功,怎么说贾源总会给几分面子。 “呸!”王子胜吐了口口水骂道:“好事便不会找我,这种丢脸的事反倒要我出马了!?不去!” 骂归骂,当天晚上在李氏一劝之后,王子胜还是扭扭捏捏的硬着头皮上贾府的门了。 没办法,别瞧他说的硬气,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的见着自己的亲妹妹去死,再则,如果要是闹出些什么,他的女儿以后还能嫁人吗? 于是乎,思前想后,王子胜还是让人递了拜帖,特意挑了贾代善的沐休日拜访。 当然,他这次也长了个心眼,直接拉着王子腾一起去了,既使要挨骂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挨骂是吧。 贾家人犹豫再三,还是让王子胜进门了,虽然对王家女挟子进门之事不满,不过王子胜也算是朝中亲贵了,又是景荣帝看中之人,他们也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 于是乎,王子胜与王子腾两兄弟在贾家人不善的眼神中,硬着头皮进门了,虽是如愿见到贾源父子,只是他们万没预料到的,见到的竟会是一个满脸病容的贾源,而贾代善站在一旁,眼眶微红,也不知道是哭过了,还是被气的。 乍见贾源的模样,饶是跟贾家有几分心结的王子胜也着实吓了一跳,“贾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哼!”贾源不客气道:“你教的好妹妹。” 他做为将领,多年争战,这身子骨早就差了,只不过因为莫故常常以灵气滋养其筋脉,外加现代的西药,这才勉强撑了下来,这次却因为贾政的丑事让他原本身体中的隐疾尽数爆发了出来,不过短短几日,倒是有了几分下世之状。 “这个妹妹可不是我教的。”王子胜连忙喊冤,他还要脸呢,让人知道之后他女儿还怎么嫁。 且不说王子胜这脑子终究差了王子腾一些,王子胜既然已被过继出去,真正的王家家主始终是王子腾,这婚事终究是得和王子腾相谈。 贾源不屑的摆摆手,懒得跟王子胜废话,他直接跟王子腾道:“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挑个黄道吉日,尽快进门吧。” 如果可以,贾源也不想让贾政迎娶王家女进门,但越是像他们这般的人家,越是得守规矩,至少不能给人捉到把柄了,王家女不过才一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便能连自己的清白都舍了出去,要是他们贾府拒婚,王家女心一横去敲登闻鼓,贾政这一辈子可就真完了。 虽是有些担心王老爷子的孙女怕是不安好心,但贾源转念一想,王家女终究不过是个妇人,有了孩子之后自然以该孩子为主,为了孩子,再怎么的也不会害了夫家人,况且她嫁进来后便是他们家的人,他就不信他们调教不好。 王子腾松了口气,他就怕贾家说什么都不肯让妹妹进门。 说实话,不只是贾家对他有心结,他对贾家也有几分心结,但再怎么的也及不过现实,眼下景荣帝重视贾家,他想要更进一步,便不得不跟贾家言和才行,把自家的嫡妹妹嫁进贾家,便是他展露诚意的第一步。 贾源微微沉吟,“至于聘礼部份……” “老爷子看着办便是。”王子腾在这方面倒是挺大方的,“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咱们王家也不是卖女儿的人家。” 他是嫁妹妹又不是卖妹妹,莫说祖父私下留了不少银钱给他,况且他大妹妹嫁入薛家,以薛家之富,他又岂会在乎这么一点子银钱。 虽然王家败落,但薛彬长子薛逸最后还是娶了王家的嫡长女,也是靠着薛家的银钱,他才能在未满二十岁的年纪混到了八品官身。 贾源嘿嘿两句,王家竟然这么说了,那他倒也能省一笔了,想想要给贾政这个不孝子孙出聘礼,他就满心不悦,不过表面上,贾源还是客气道:“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出,按着规矩来便是。” 虽说是按规矩,但像他们这种才刚发迹的家族那有什么规矩,之前贾赦的聘礼大多都是他们两老补贴,真按着规矩,贾李氏也不可能补贴贾政多少,代善这孩子又天生对这种事少根筋,这聘礼想来怕是…… 说着,他还当着王子腾的面吩咐贾李氏,让她按着规矩,尽快下聘娶王家女进门。 贾李氏闻言有些傻眼,他们贾府那有什么规矩,之前贾赦的聘礼大多是公婆补贴的,才能这么好看,如果公婆不补贴了,按着贾赦先前的例,只怕这聘礼会不太好看啊。 虽是有些摸不清公公的想法,不过贾李氏还是乖巧的应了声是,横竖之后再跟夫君商议便是。 王子腾倒真没想太多,见妹妹终能进贾府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是谈定了婚事,但王子腾迟迟不肯离去,贾源人老成精,一瞧便知王子腾的话还未说完,冷声道:“你王家女嫁进贾府,总不可能什么都不要吧?” 也是时候该说出他们的目的了。 王子腾微一迟疑,向贾源父子躬身到底,诚实道:“在下想请老太爷帮着把在下调到东北处去。” 贾源眼眸微眯,“这世上人都拼了命的挤破头想进京,你好不容易进了京,怎么又想走了?而且还是去东北?” 王家虽然和他们家一起并列为金陵四大家族,但实际上走的并非武官之道,在东北也无多少势力,不料在他们贾府尽力转向文官之时,王家这一代竟然反其道而行,出了像王子腾这般的武官! 王子腾叹了口气道:“咱们做为武将,自然是那里有战争往那儿走,京中虽好,但机会却少了点。” 京城可说是大晋朝最繁华之地,除了少数流匪之外,并无机会,远不如东北与西北来的有战事之机。西北乃是贾家的大本营,他自不好争夺,不过贾源已经退下,东北女真又虎视眈眈,倒是他的机会。 贾源不置可否,淡淡的赞了句,“呵,你这小子倒是聪明。” 没挑贾家的根基西北,也没挑能接近圣上的禁卫军,倒是选了东北一地。 王子腾微微一笑,“这些年来东北虽无大事,但小事不断,想来不出几年,必有大事。” 贾源这下子看着王子腾的眼神顿时变了,王老头也不知怎么生的,嫡长孙不咋的,嫡次孙倒是个眼睛毒的,倒是挑了个好地方啊。 虽然当年东北之役很顺利的把女真蛮族赶走,但女真人对大晋朝始终不曾死心,当年还派了他们女真王子来做废太子幕僚,游说废太子弑父,并且想在河南一地制造黄灾便可看出一二。 他曾和圣上详谈,圣上认为只怕女真便会卷土重来,这东北之地必定得有可靠的将领守着,但他年纪己大,再也无法征战,而代善做为禁卫军将领,也不适合离京,莫铭虽然不错,但他近来忙着治水,压根无法分身,这东北一地,势必得另寻将领。 先前圣上要他多多注意王子腾,他还以为圣上是在说笑,如今想来,圣上当真是有先见之明,瞧出了王子腾这人野心勃勃,是个可用之人。 虽知圣上有用王子腾之心,不过贾源故意微微迟疑,“你们家可是差点出了一个前四皇子侧妃啊。” 那怕王老头尽力封住王家人的口,但他的心肝宝贝女儿当年差点做了四皇子侧妃一事,人尽皆知,这王家与四皇子之间……怕是不干净啊。 “娇姑姑数日前已经出嫁,跟随其夫到陕西为官。”什么四皇子侧妃,现在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妻子罢了,况且…… 王子腾眼眸微垂,“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就连原本沉默不语的贾代都瞿然站起,喝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第212页 王子腾的言下之意,只要利益足够,他便效忠于谁,为了一个利字,他也可以放下王家与贾家之间的那一点子仇怨。 和脸色大变的众人相比,贾源却是笑了,“你这小子倒是诚实。” 明知道巧言令色不可为,便干脆说实话了,怪不得圣上会注意到他,此人的确有做枭雄之能。 一瞬间贾源当起了几分想压住此人的心思,只是想到圣上,终究作罢,要真论起来,圣上对王家人也是颇为不喜,但为了大晋朝,圣上尚且可以重用起王子腾,他又岂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私心,打压王子腾,让圣上无人可用呢。 贾源眼神变化数次,众人都注意到了,莫说身在其中的王子腾,就连王子胜与贾代善都有几分好奇。 王子腾虽是紧抿着嘴,不见半丝喜意,但眼眸灼灼的望着贾源,显然也有几分紧张。 贾源冷笑,最终落了句话:“成!” 王静妮终究嫁进了贾府,因为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赶在肚子显形前把人娶进来,婚事一切从简,从下六礼到她进门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月。 贾家恶心王家行事,故意不多加解释,这么着急的办婚事,不免让人说起嘴来,只不过这年代可少有未婚先孕一事,倒是没人往那方面想去,勉强保住了贾王两家的面子,不过贾家这次下聘,贾源与贾老太太心里有气,便没补贴贾政,这聘礼便有些难看了。 贾李氏虽是看不过眼,和贾代善商量后略略补贴了一些,但贾李氏自己膝下也有女儿,东西只能是要给女儿攒着,那可能补贴得了多少,贾代善也恶心王家为人,补贴亦是有限,这贾政不受父祖见待之说,便开始隐隐在京城中流传。 王子腾虽然觉得贾家这般有些太过下王家的面子,但想着自家妹妹其身不正,再加上贾源答应帮衬他调到东北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过王子腾为安抚妹妹,倒是狠狠的出了回血,王静妮的嫁妆极丰,足足有一百二十抬,比慕菁当年进门之时的一百零八抬还足足多了十二抬,可以说是和皇子妃比美了。 不但这抬数多,每一抬也塞的满满当当,都可以跟寻常人家的二抬比美了,看着这份嫁妆,原本还有些担心新妇嫁妆不丰的贾政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望着王静妮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暖意。 慕菁是江湖中人,向来不拘小节,也没将弟妹的嫁妆抬数比她还多一事当回事,不过王静妮的嫂子──王李氏出身书香世家,见王子腾这般热热闹闹的嫁妹,多少有些担心,低声道:“二弟这般做,似乎是有些过了。” 那怕贾家故意在聘礼上恶心了他们一把,但如此大手笔嫁妹,而且打了贾府大奶奶的脸,只怕不太好吧。 王子胜这时正因为见到了敦亲王而心神不定呢,那有心思听着妻子的不安之语,他随口回道:“管他的。” 见王李氏面上仍有不安,想着王李氏大着肚子还要操持王静妮的婚事,这段日子也着实累了她了,王子胜安抚道:“子腾才是王家家主,且由着他吧,况且这终究是便宜了贾政,贾家人说不定巴不得呢。” 以王子腾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给静妮陪嫁这么一大笔的钱财,只怕除了抗议贾家这次的聘礼和先前给长媳聘礼相差太多之外,另外也有证明自家财力之能,至少娶了静妮,绝对不会把贾政给饿死。 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过在真正的世家大族之中,倒是有些倒了过来,不知有多少男人是靠着老婆的嫁妆过活,甚至于家里真正管着商铺,赚钱的也是女人,男人真正所挣的,也不过就是朝庭所发的那一点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死新水,还有在外做做摆设撑面子罢了。 这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没有人会说明白,自从圣上兴办着什么女子学堂,里头又导入数理化之后,这帐本子一算,倒是让人察觉一二,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也不知何时改成‘养个好男人从你我做起’!? 王李氏一想也是这个理,再见贾大奶奶没当一回事的神色,也就罢了,横竖正主儿都没当回事,她急个什么呢。 在婚宴之上,王子胜当真是坐立不安的很,他万没想到事隔多年之后,会在静妮的喜宴上见到敦亲王! 那怕贾政素来不受莫故见待,但毕竟是贾府嫡孙,同为莫故名义上的养弟,莫故也不好偏心太多,特意让小夏子给贾政赐了对金玉如意过去,只是这事不知怎么让徒明烨知道了,在知道新娘为王子胜之妹后,徒明烨不知为何,竟然抢了小夏子的差事,亲自去了贾府一趟。 从徒明烨出现开始,王子胜便混身不自在,想尽办法躲着,徒明烨虽然没有明着亲近了,但那眼神时不时往着王子胜身上转,显然还记得王子胜,王子胜心情郁闷,只拼命喝着闷酒,后来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自己也不甚清楚。 只不过酒醒之后,王子胜望着隔避的敦亲王府许久,最后又包袱款款,一个人躲到皇庄之中了。 这红楼同人看多了,莫故不免对王夫人的品性起了点疑心,深怕王夫人对瑚哥儿出手,不但让贾宝宝一天二十四小时帮忙看顾着贾瑚,更是让太医时时到贾府给贾府上下人等请平安脉。 只不过这一请,倒是让他无意间知道了一件事儿── 贾源寿元将尽。 第133章 贾源过世 听到贾源有恙消息, 莫故也顾不得什么帝皇不好探视重病臣子之说,连忙微服赶到了荣国府中。 在荣国府中,不只是贾赦与贾政夫妇,就连在京郊练兵的贾代善都赶了回来,一见贾府全家人齐聚, 莫故便觉得有几分不安,再见到面呈死气的贾源,莫故便知道贾源当真是大限将至, 他颠声道:“祖父……” “故哥儿来了。”贾老太太抹了抹眼泪,低声道:“咱们正想着要怎么跟你说呢,万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贾李氏亦在一旁抹着泪水, 推了推莫故道:“你且进去吧,老太爷正想和你好好说话呢。” “祖父……”莫故坐在贾源身前,小心翼翼地输了一股灵气, 但贾源筋脉枯竭,既使输了灵气也缓和不了什么, 莫故低声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不是这次他对王夫人请了疑心,让太医给贾府上下请平安脉,也不知道贾源还要暪他暪到什么时候呢。 贾源摇摇头, 无奈苦笑, “我毕竟是老了, 一点点小事便就撑不住了。” 他这病可以说是被贾政给气出来的,若是唤了太医,贾政气病祖父之事便暪不过人了, 他虽不喜贾政,便贾政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他着实不愿意毁了贾政名声。 只不过他虽是勉力支撑着,这王氏一进门,他心事一了,便撑不住病了,这次……怕是当真过不了这一关了。 贾源这态度,莫故一望便知有事,正想询问清楚之时,却见贾老太太抹着泪对他摇了摇头,莫故微一犹豫,也不愿意在祖父临走之前凭给祖父添了心事,当下便按住不提。 贾源叹了口气,他这一生征战沙场,但终究是有几件憾事,其中最大的,自然是贾政。 虽是对贾政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但贾源更懊恼的是自己当年对这个孩子忽视的厉害,明知道贾史氏性格,当年便该早早的教育贾政,而不是由着史家送过来的黑了心的嬷嬷带着,要是早些好好教养,说不得能转回一二,但现下……说什么都晚了。 想想贾政的将来,贾源始终有几分不放心,他握着莫故的手求道:“故哥儿,祖父求你一事。” 自从莫故认祖归宗之后,贾源再也不曾以故哥儿唤之,更是不敢自称为祖父,这还是贾源多年后头一回再自称祖父。 莫故心下微酸,知道贾源也是心神激荡之下,用了旧时称呼,低声道:“祖父但说无妨。” 第213页 “我想求你,赏赐政哥儿一个小官做做。”贾源思前想后,终究把心事说出,临了求莫故赏赐贾政一个官位。 “这……”莫故微微皱眉,他自上位之后,已渐渐止住了买官卖官之事,如果赏赐什么官位给贾政,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贾源叹了口气道:“政哥儿着实不行,若是靠着他自己,这辈子都绝对考不出一个功名,我有意把政哥儿给分出去,但……总不好见着他一事无成……” 贾源挣扎起身,郑重的向莫故磕头道:“老臣没教育好子孙,只好舔着老脸,求圣上赏赐政哥儿一个官身了。” 这京里是贵人扎圈的地方,贾政如果没有半点官身,不出几年必定和寻常富户并无两样,倘若只是寻常富户也就罢了,怕的是贾政还护不住自个的小家。 他自己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为了帮助圣上,他们贾家在朝中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不说别的,就说他们贾家当年头一位还债之事,便把京里老亲们给得罪光了。 赦哥儿本就谨慎,更有着张阁老等人明里暗里的照顾,再加上圣上照抚,旁人不敢对赦哥儿出手,但政哥儿摆明不受圣上待见,说不定会把气出到政哥儿身上。 总归是自家子孙,他也不愿意政哥儿没了个好下场。 莫故微微一叹,随着越来越靠近红楼原着的时间点,这世界也越发向原着靠拢了,原以为王家没落至此,贾政便不会跟王氏成婚,万没想到两人竟然奉子成婚,着实超时代了一把,原以为贾政说什么都不可能有蒙祖荫得官之事,万没想到…… 莫故叹了口气,说到底,终究是他欠了荣国府的。 莫故想了想后道:“让政哥儿先进礼部做个主事吧,将来……且看政哥儿的表现了。” 按着原着,贾政应为成了工部主事,不过到了他这里,说什么都不敢把贾政往工部里丢了,安插到专搞些祭祀礼俗之事的礼部倒是合适,这家伙特爱跟人说礼,说不定在那里还有他发挥的机会呢。 贾源大松一口气,郑重的向莫故拜了一拜。虽然礼部是出名的养老之所,政哥儿进去之后,怕是成就有限,但他自知自家孙子的情况,故哥儿要是重用他了,他还怕会给家里招祸,这么一个不功不过的位置倒是极好。 莫故挑了些朝中的趣事和贾源略谈了谈,见贾源精神不济,终究不得不忍痛告别,他心下明白,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与祖父见面了。 三日之后,贾源逝世。 贾源贵为荣国公,其葬礼倍极哀荣,四王八公齐聚亲祭,而且他年过八十,也算得上是喜丧,不但平康帝与景荣帝父子亲至致祭,就连其远嫁在外地的孙女们也特特赶了回来。 贾源虽然膝下只有一子,但孙子女颇多,这丧礼也算是热闹,做为孝子孝孙,贾赦与贾政两人日日伺奉灵前,慕菁与王静妮自然也不例外。 慕菁还好些,她本就是江湖中人,武功更可以挤得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之例,其身体状况可比常人好太多了,虽然怀有身孕,但贾老太太与贾太太都不敢让她多操劳,深怕当年大皇子妃孝中落胎的事件重现,反倒没受什么折腾。 但王静妮可就惨了,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肚子早已有几分显怀,但她不敢揭露孕事,只能拿着束腰一直压迫着肚腹,这身子便有些不适,再一劳累之下,顿时便撑不住,累的胎儿不稳,最后也不得不卧床休息,这孕事也就暴露开了。 虽然太医厚道,只说是入门喜,但大伙都是明白人,一算算日子,再想一想当初贾王两家急着办婚事的模样,那有不明白的,王静妮没脸见人,干脆装起病来。 不过她虽然装起了病,但王家女未婚先孕一事开始在京中流传,气的其嫂子王李氏也跟着病了一场,直后悔自己怎么不早些把王静妮给管束好,一开始不让她和贾政认识,说不得也没这事了。 七七之后,贾老太太特意让人请了莫故过来,说是要分一下贾源的私房,请圣上来做个见证。 莫故微一迟疑,终究还是去了。 “圣上!”贾老太太带领着全贾家上下,恭迎莫故。 “老太太免礼。”莫故连忙扶起贾老太太,贾老太太做为女子,自然是极注重保养,明明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了,但看起来却活活年轻了十来岁。 以往每年只要晋江胭脂作坊一出新的保养品,他都特意让人送上一份给贾老太太,一方面是为表孝心,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贾老太太在大晋贵妇界里也算是一个活广告了。 这次再见贾老太太,却见她难掩老态,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却好似活活老了十来岁。 莫故知道贾老太太与贾源夫妻多年,感情极好,贾源的过世对贾老太太的打击颇大,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老太太节哀。” 贾老太太拍了拍莫故的手笑道:“圣上放心,我理会的。” 说句不好听的,贾源可是个武官,从她嫁给贾源的第一天起,她就有守寡的心里准备了,只不过……她万没想到她提心吊胆了大半辈子,贾源却是被自个的孙子给气死的。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狠狠的瞪了贾政一眼。 贾政害怕的微微一缩。 贾源逝世之后,最是惶惶不安的莫过于贾政,他自己心里明白,祖父之死,有大半是被他气的,这事情父亲和兄长并不清楚,但老太太可是明白的,从那一日他说要娶王家女,把祖父给硬生生气晕过去后的那日起,祖父的身体便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每当贾政一想到此事,便觉得呼吸急促,好似立马要升天一般,总觉得祖父是被自己所害死的。而贾老太太丧夫之后,亦对贾政颇不谅解,平日里望着贾政的眼睛更像是淬了毒一般,着实令人恐惧害怕。 莫故眼眸微眯,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啊…… 贾老太太冷哼一声,强行压下对贾政的怨恨,她淡淡道:“圣上请进,老身想请圣上做个见证人。” 贾老太太这是要按着贾源的遗命分配贾源的私房,贾政夫妻不约而同的精神一振,且不说最重银钱的贾政,就连王静妮也心中一动,她嫁进贾家之后,才知道贾府二公子是有多‘穷’! 不进门还不知道,进了门之后才知道贾政这个荣国府二公子不过是个面上光,就靠着那么一点月银过活。 贾府讲究穷养儿子,即使是荣国府的嫡出的二公子,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才区区二两银子,即使成了亲,这月钱也不过才涨到五两银子,手头紧巴巴的不说,甚至连林海都不如,林海至少还有父母兄长补贴,而贾政……当真是什么都没有。 所谓嫁汉嫁汉,吃饭穿衣,到了她这边却全都反了过来,不但没拿过半点夫君的银钱,就连自己手上的月例都还没捂热呢,便被夫君以各种明目借了去,要不是她机灵,把她嫁妆中的私房银子藏的好,只怕也被贾政拿了去。 这高门大户之中,明明贵为嫡出,竟然混成这样!也算是极少见的。 想到此处,王静妮忍不住瞪了贾李氏还有她手上拉的小贾敏一眼,在她想来,贾政会混成这样,只怕跟继室打压脱不关系,想来想去,自然是贾李氏的错。 且不论贾政夫妇的心理活动,贾源多年前早就将自己的私房分配好了,直接越过贾代善,分给孙子及曾孙子。 贾赦独得五成,贾政得二成,贾瑚又再得一成,贾敏也得了一成,剩下的那一成则是均分给三个庶出孙女,至于其他几个媳妇都各自得了几套面头首饰与珍稀的布匹不等。 这对贾代善的三个庶出女儿来说可说是意外之喜,但对贾政而言却不是了,他原本想着自己就算没个五成,也该有四成,万没想到竟然只有二成!? 贾政忍不住碎碎念道:“不是说诸子均分吗?” 第214页 这律法规定,诸子均分,圣上也以此律判了好几个分家产的案子了,不能到了他这里就拐了弯啊。 想到此处,贾政便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贾赦,这圣上就在堂上,总不能当着圣上的面说个不字吧。 不料回答他的并非贾赦,而是莫故。 莫故直言道:“此乃贾公私房,贾公自有权该如何分配。” 所谓诸子均分,分的是祖宗传下来的祖产,至于贾源自己的私产,自然是按着贾源的心思分配了。 莫故都开了口了,那怕贾政再不满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王静妮虽有些不甘心,但她一个媳妇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再次暗暗后悔,怎么会嫁了这么一个丈夫。 这荣国府的荣华富贵没享到,倒是平白跟他受了一场罪。 王静妮心中不满,面上忍不住带出了些,贾老太太不好责骂孙子,但对孙子媳妇可不会客气了,更别提贾源之死多少与王家女有关,见着王静妮的神情,贾老太太越发愤怒,当下便骂道: “老国公打拼了一辈子挣来的银钱,爱给谁便给谁,况且咱们荣国府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喝?眼睛都钻到钱眼子里去了?你要是不愿在咱们荣国府里吃喝,大可以回你王家去。” 言下之意,便是有意让贾政休妻了。 王静妮当下变了脸色,连忙跪下道:“孙媳不敢。” 她可是真怕了贾老太太,也不知道为什么,贾老太太对她特别不满,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的阴冷,也丝毫不顾忌她腹中的骨肉,死命折腾她,要不是她被折腾的见了红,只怕贾老太太还不会住手呢。 看着贾老太太的神情,王静妮那里还敢有意见,贾源的私房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分了,只不过回到立雪堂之后,王静妮便忍不住跟贾政抱怨了起来。 “你还配做个荣国府二公子吗?”王静妮忍不住嘲笑道:“连瑚哥儿、敏姑娘都有一成,几个庶出的丫头也有一成,你才得了二成,老国公是打发叫花子吗?” 想着贾政在荣国府里的待遇,王静妮越发疑心,“我说你该不会是庶出,被充作嫡出养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一回事,怨道:“我可是王家嫡出女,你们贾家拿庶出充作嫡出,这样可是骗婚啊!” 那怕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嫡配庶之事,不过这总得在婚前说清楚,那有进了门之后才说明的呢。 “胡说些什么!”贾政本就满心不是滋味,听到此处便忍不住怒了,“我怎么可能不是嫡出,再说我出生之时,贾赦早就出生,何必把我充作嫡出!况且我出生之时,母亲当时早就病的不醒人事,怎么可能做得出此事?” 一般而言,只有生不出儿子的女子才会抱养妾室之子,充作嫡出,但在他之前,他母亲已经生育了贾赦,在膝下有子的情况下,压根不需要抱养旁人之子。 再则,他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他母亲生前之事,他母亲怀胎之时突发恶疾,人事不知,就连他都是意外保住的,怎么可能会把他充作嫡出!? 王静妮一想也是此理,可还是忍不住碎碎念道:“你长的和大哥可一点也不像啊。” 这点倒是真的,贾赦一看便知道是公公的骨肉,和贾老太太也有几分相似,而贾政当真是不知道长的像谁了,和贾赦全然不像。 说到这,贾政也多少起了几分疑心,不过他还是嘴硬道:“我长的似母,大哥则是似父吧。” 王静妮望着窄小的立雪堂,狐疑道:“且不说长相问题,你堂堂荣国府二公子,怎么这住的地方还不如个客居的林家公子呢?” 贾政所住的立雪堂不但不如贾赦所居的明道堂,面积就连林海所住的若墅堂都及不上。而且远离荣国府主轴,当真不似个嫡出子孙的住所。 凭心而论,立雪堂位于荣国府前院,也是面阔三间的二进的院落,给贾政一个人居住绰绰有余,但再增添了王静妮和王静妮带来的人之后,便显得有些狭小了。 按说贾政成亲,也该另备新居,但贾源本打算贾政成婚后便贾政分出去,再加上贾政当时又急着成婚,便只能匆匆将立雪堂重整一番,权充新婚之所。再加上立雪堂偏离荣国府正中轴,越发衬着立雪堂冷冷清清,全然不似个荣国府二公子该有的住所。 “你懂什么!”贾政面子上挂不住,喝斥道:“咱们马上就要分家了,何必住什么好院落!” 那怕贾源不喜欢这个孙子,但也不至于特意苛刻他,当时贾李氏也曾细细跟他解释过为什么让他继续住在立雪堂的原由,除了时间匆忙,赶不及另备新居之外,另外也有贾源有意把贾政分出去之故。 一听到贾家分家在即,王静妮不由得一惊,“分家?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全然不知道?” “这事在你进门之前便就定下了。”贾政谈到这事也有些郁闷,他才刚成亲,祖父便定下了分家之事,自己压根分不到多少家产,祖父也只给了他二成遗产,压根不够过活。 想到将来事,贾政便有些茫茫然,竟有些痛恨起王静妮和她腹中的骨肉了。 王静妮怒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这时候才说!” 要是知道……要是知道贾政一成亲就会被赶出荣国府,她说什么也不会嫁给贾政。 “我贾府内分家之事,与你一介妇人有何关系。”贾政大怒,抚袖而去道:“你且在房中好生反省反省才是。” 说完,贾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一见王静妮便就心烦意乱,与其和王静妮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去书房转转,想想书房里王子腾知道自家妹子有孕,不能伺候丈夫而送来的貌美丫环,贾政只觉得整个人都热了,更不愿面对王静妮这个黄脸婆了。 原本王静妮也算是个美人,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娶王静妮进门了,但随着王静妮的孕事越发明显,那容貌也变得越发丑陋,旁人虽是说这是怀了儿子之故,但他一见王静妮那张脸就厌恶,更不愿在房中长待了。 看见贾政这般的态度,王静妮气的连肚子都疼了,她气的直捶床,当年她怎么这么傻,被这种男人给骗了身子。 立雪堂窄窄小小不过二进院子,贾政夫妇在屋内吵架之时这声音也没特意压低,堂外众人早就听了个清楚明白,一听到贾府分家在即,王静妮的奶嬷嬷──何嬷嬷便忍不住来问了。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何嬷嬷着急道:“要是离了荣国府,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她也瞧出来了,二姑爷是个靠不住的,大少爷当年被过继了出去,不愿管着姑娘,二少爷又远在东北,大姑娘又远在金陵,没人能给姑娘出头啊。 “我能怎么办?”王静妮也委屈的很,那怕贾政不明说,她瞧着眼下这情况,多少也猜得出分家之后,贾政怕是得不到多少家产,想到要用嫁妆养着这么一个废物,王静妮就狠不得掐死当年被贾政哄骗失了身子的自己。 “姑娘!得想法子留在贾府才是。”何嬷嬷劝道:“在贾府里,好歹有着老爷与太太震着,姑爷再怎么也不敢乱来,要是离了贾家,只怕没人管束,姑爷会越发肆无忌惮了。” 不说别的,眼下还是老太爷的孝期呢,姑爷就敢去抱通房丫环了,要是没了人管束,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丑事呢。 “怎么留!?”王静妮也有些郁闷,“这种事情那有我做孙媳妇说话的份。” 她倒也想留下在荣国府里,可这种事那有她一个做孙媳妇的说话的理,况且一想到贾老太太望着她的眼神,王静妮打从心里发寒,倒是不知道是该留在荣国府里好,还是乖乖离开的好。 何嬷嬷也颇为头疼,最后瞧了一眼姑娘的肚子,安慰道:“好在姑娘眼下有了身孕,这孕中不宜搬迁,怎么的也不会在这时候让姑爷搬出去。” 第215页 “至多也不过是多拖个几日罢了。”王静妮心下倒是明白,再怎么的也顶多拖过守孝的这三年,守完孝后,她们终究还是得离开的。 何嬷嬷也明白这个理,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劝道:“要不姑娘试试跟太太求求?” “太太?”王静妮微微皱眉,“她不过是个继室,能有什么用?” 不是她说,如果贾政和她是府里第一没存在感的,那太太绝对是倒数第二,老太太宁可让大哥管家也不肯让太太管家,可见对太太的防心了,讨好太太能有什么用处,只不过是平白惹笑话罢了。 再则,她做为王家女,也不愿意讨好像太太这般的异族女子。 “怎么没有。”何嬷嬷教训道:“这府里老爷虽然不管事,但府里以他为尊,只要他发了话,这府里那个敢不听他的话?连老太太都得听上一听,我瞧老爷对太太的神情,显然是极稀罕的。” 王静妮眼眸微沉,细细思索着。 何嬷嬷连忙再加一把火,提点道:“你瞧老爷虽然时常不在家,但每次回府必定会宿在正院,可见得对太太的尊重了?” 这也难怪,这老夫少妻本就疼爱妻子多些,太太又生的如此之好,也怨不得老爷稀罕了。 王静妮叹了口气,“也罢!” 她虽然不愿意去讨好一个异族女子,但为了留在荣国府里,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虚与委蛇了。 王静妮满心不悦,忍不住碎碎念道:“难不成就只剩下讨好太太这个法子吗?” 何嬷嬷叹道:“姑爷毕竟只是次子啊,这荣国府毕竟是大爷的。” 毕竟大爷才是承爵之人,除非大爷不在了,这才有可能像隔壁宁国府一般,因为长子夭折,这才让次子继位,而且还得死的早才成,不然大爷也有儿子,说不得让孙子继承荣国府也不定。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心,王静妮摸了摸肚子,要是大爷和瑚哥儿不在的话…… 第134章 贾政危机 王静妮与何嬷嬷自以为小心谨慎, 却不知道她们的一言一行早就被贾宝宝听的清楚明白了。 做为包打听小能手的贾宝宝连忙把他听来的东西说给莫故听了, 不只是王静妮与何嬷嬷之间的对话, 能够听到人心声的贾宝宝也把王静妮那一瞬间的动心说了。 听到王静妮的言行, 莫故冷哼一声, 颇有几分不悦, “不愧是王夫人,果然狠毒。” 原以为贾政娶的是嫡次女, 不是原着中的嫡长女,王夫人应该不会像原着一般面善心恶, 不料看起来还是差不多的货色, 也不知道是贾政的锅, 还是王家人本性如此。 【可怜的宝宝们,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妈妈。】贾宝宝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它是最喜欢宝宝的, 但这个宝宝妈只比当年的贾史氏少让人讨厌一点点罢了。 【宝宝们!?】捉住贾宝宝话中无意间透露的讯息, 莫故奇道:【王夫人怀的是两个孩子?】 他原以为王夫人这胎是贾珠,没想到还多了一个?难不成连元春也包含在内吗?一瞬间莫故倒是有几分疑惑了,没听说贾元春与贾珠是双胞胎啊?莫非……是在赶进度? 莫故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真相了一把。 【是啊!是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双胞胎呢。】做为天道产物的贾宝宝在第一眼便瞧出了王夫人肚子里怀的是双胎。 莫故微微点头,看来这次除了贾珠之外,就连贾元春也得跟着出生了。 双胎也罢,单胎也罢, 总归是与他无关,他只要盯着贾宝玉这小子别乱到处吃豆腐便是,想想小贾敏还有薛皓的女儿会被贾宝玉吃什么唇上胭脂, 做为一只单身汪兼伯父,他就有…… 想打某小子屁股的冲动! 莫故微一沉吟,且不说王静妮只是一时心动,并没有当真做出不该做之事,况且她身怀有孕,他也不好对她出手,只能让贾宝宝盯着她,再让暗卫暗中保护着贾家人了。 不过……想想书中早夭的贾瑚,莫故始终有些不放心,“让瑚哥儿跟着我南巡吧。” 莫铭在河南等地一待数年,一心重建莫家堤,前些时候来报,黄河河堤总算尽数建造完工,此次南巡,他一方面是要看看重新建造好的莫家堤,也趁机重整一下江南官场。 瑚哥儿虽然尚未出孝,但算算时日,待出发之时早已过了百日,便没那么忌讳了,他又算是半个贾家人,带着自家子侄前去,也不算过。 景荣帝南巡,自然是安排了敦亲王监国,徒明烨对此事倒无不可,他和莫故都是修真者,自有特殊的沟通方法,压根不需要什么八百里加急就可以互通有无,不过…… 徒明烨劝道:“总不好光带贾家的子侄,要不要把小十一也带去?” 故故对贾家向来特别偏重,还好贾赦不出仕,贾府光靠一个贾代善撑着,而且贾府中人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平日行事也瞧得约束子弟,不然这朝中的风向怕是会一变。 小十一便是太后所生的小皇子,一出生便封了安郡王,虽是唯一的嫡出皇子,但因为他出生前平康帝已然退位,莫故又很快的掌握了朝中大权,是以在宫中也不怎么显眼,不过再怎么不显眼也终究是皇子,况且…… 徒明烨意有所指道:“也该让小十一懂懂事了。” 故故做为少见的注孤生型修真者,连老婆都没有了,更别提什么子嗣,将来这皇位继承难免会成为问题,既使故故有意将来搞什么君主立宪制,也得有个君主啊,他瞧来瞧去,倒是小十一颇为合适,虽然小十一恐怕等不到故故退位的那一日…… 莫故也听出徒明烨的暗示之意,微微点头,他本就有意将来让小十一的子嗣接手,也有心好生教导他,只不过朝中政事繁忙,他连其他几个养弟都少管了,更别提小十一,不知不觉间,小十一也大了。 莫故沉吟道:“这倒也是,而且算算时日,小十一也差不多该进学。” 一般而言皇子六岁进学,小十一正好五岁,南巡回来之后也差不多到了该进学的时候。 莫故沉吟道:“趁这机会让两个孩子好生相处也好,不过就怕太后舍不得小十一。” 小十一毕竟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太后对这个独子当真是宝贝的不得了,亲自照顾,全然不假手于他人,就连平康帝都有些不相信了,更别提旁人,他要带小十一去南巡,只怕光是太后那一关便过不了。 想着太后对小十一的宝贝劲,徒明烨也不由得沉吟,他们自己心下明白,他们绝对不会对小十一做些什么,但太后可不知道啊,特别是故故这些年来不曾娶妻,连个孩子都没有,朝中也开始有了立皇太弟的声音。 自从立皇太弟的风声传了出来之后,朝庭又开始有些不稳,好在故故手段强硬,镇住了朝中众人,不过这事也让太后绷紧了神经,深怕旁人会对小十一下手,南巡这么长的时间,只怕太后不愿意松手。 “这……”徒明烨也想不出法子,“要不让父皇去劝劝太后?” 父皇的话,太后总该能听得进几分吧? 莫故白了徒明烨一眼,“让他去说还不如我自己去说呢。” 要说太后在这世上最不相信谁,恐怕平康帝还排例头几名呢。 别当他不知道这朝中莫名其妙冒出的什么皇太弟的风声是谁弄出来的,平康帝这辈子可说是钻进‘权’之一字里头了,连自个的亲生儿子也利用,但他狠得下心,太后可舍不得,这夫妻两也因此闹了好一阵子别扭。 当莫故来到坤宁宫时,坤宁宫内外一片愁云惨雾,防范的比当年废太子频频对太后出手时还过,当莫故见到太后之时,太后满脸愁容,竟憔悴的连白头发都冒出来了。 莫故吓了一跳,冷眼一扫左右伺候着太后的众人一眼,薄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太后的?” 第216页 “不关他们的事。”太后叹道:“我这也是被你父皇气的,他……他怎么拿起小十一做筏子了!” 相处这么多年,太后也了解几分景荣帝的性情,此人手段能力均有,但他也是极有原则之人,绝对不会对个孩子出手,但她万没想到,景荣帝容下了小十一这个嫡出幼弟,反而倒是太上皇又想拿孩子们做刀了。 太上皇舍不得权位,又想搞风搞雨,竟全然不顾小十一的安危!那怕景荣帝不对小十一出手,但不表示不会有人揣磨圣意,想拿小十一做投名状,每每想到此处,太后就吃不好,睡不好,当真好几晚不得安眠了。 “太上皇这次也未免太过了。”提到这事,莫故也有几分恼怒,还以为平康帝中风之后便该安份了,没想到不过才稍稍没注意,又搞出了什么皇太弟之事。 太后无奈叹气,“他毕竟是你父亲,咱们能怎么办呢?” 这夫妻父子终究是人伦之道,她都拿太上皇没法子了,莫故为人子女的能做些什么呢? 只是她万没想到,夏德全平日里待几个皇子都挺好,竟然帮着圣上做出此事。 “呵呵。”莫故突然轻笑一声,“我自是不好对太上皇做些什么,不过有些人的手也该砍一砍了。” 知道这事之后,他也马上让人查了一查,夏德全倒是个懂事的,没帮着太上皇做不该做之事,不过甄太妃可就不同了,小十一非她所出,既使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会心疼,再则,牺牲一个小十一可以换回太上皇的宠爱,她自然是何乐而不为呢。 这次的这件事情便是甄太妃帮着平康帝做的好事,她毕竟在后宫多年,那怕和甄家闹翻,亦自有人脉传递消息出去,再加上他无妻无子,这才搞出了什么皇太弟之说,甄太妃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莫故略将这事略略跟太后一说,太后微感惊愕,“甄太妃!竟然是她!?” 太后眼眸微眯,“怪不得太上皇最近召她的次数多了些,还提议要把她晋做贵太妃,我还以为太上皇是因为奉圣夫人之事,一时念起旧了,原来……” 这后宫中既无皇后,太后总管后宫,自然凤印仍在太后的手上,平日里太上皇幸了什么宫妃,都要给太后用印,她原本还以为太上皇因为奉圣夫人的祭日将近,一时念起旧了,原来这对奸夫淫妇竟让拿她的儿子做筏子! 莫故轻叹一口气,“小五有意把甄太妃迎回敦亲王府中奉养,以后……不会再让甄太妃对宫中事插手了。” 这话说的好听,但其实徒明烨是不耐烦再帮甄太妃擦屁股了,准备把甄太妃关在敦亲王府之中,以小五之能,甄太妃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跟外界通讯息的可能了。 “这……”虽然知道小五与甄太妃不和,但他们毕竟是母子,难保小五雷声大,雨点小,况且人到了小五手上,既使她想要好好折腾一下甄太妃也不好做了。 “太后放心。”莫故劝道:“小五就是怕旁人不好出手,这才亲自想要带甄太妃回去。” 甄太妃落在小五手上,可不见得会比落在太后手上好到那去。 太后犹豫许久,“且待我再想想吧。” 莫故知道太后防心极重,怕是没那么容易轻易决定,于是改口提起想带着小十一南巡之事。 “这……”光是让甄太妃离开就让太后犹豫不决了,更别提莫故是要带走她宝贝的小十一,太后迟疑道:“小十一小小孩童,平常只知道吃喝玩乐,能帮得了圣上什么呢?带他去南巡,只怕会误了圣上的大事。” 莫故劝道:“就是趁他还小,这才想带他到宫外去瞧瞧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将来也才好懂民生疾苦。” 听出莫故言中之意,太后心中一紧,强笑道:“圣上还年轻,早晚会有皇子的,何必那么急着呢。” “……”莫故无奈叹道:“就算只是个皇子,也该要懂点民生。” 小十一怕是等不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日了,不过小十一的子孙倒是等得,无论如何,有个明事理的父亲,将来对那几个继承他皇位的小皇孙们也是件好事。 太后脸上微微一红,倒是她多想了。 “再则……”莫故沉吟道:“我有意让贾府的嫡长孙──瑚哥儿做小十一的伴读,趁此机会,让他们熟悉熟悉一下也好。” 太后惊喜交加,“你舍得让贾瑚做小十一的伴读?” 她脑中不断运转着,算算时日,小十一也快到了上上书房的日子,她也一直把这件事情记挂在心中,贾府的嫡长孙贾瑚和小十一年纪相仿,她也曾经想过让贾瑚做小十一的伴读,不过圣上素来护短,只怕舍不得,最后也就罢了。 毕竟所谓的伴读不过是帮着挨打的对象,像当年王子胜被先生们打的多惨,手都快被打废了,连她一个外人当时见了都有些心疼,以圣上的性子,怎么舍得让贾瑚做小十一的伴读? 但如果贾瑚做了小十一的伴读,从此之后贾家等于是和小十一挂了勾,她倒是可以对小十一的安危放心了。 莫故笑道:“体罚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宫里的教育制度也该改善一下了。” 且不说什么伴读之事,一开始便把皇子之位提的高高的,不利于他之后的君主立宪,再则,自己的屁股自己擦,那有皇子犯错,反而让伴读倒霉的理。 算了算宫中几个孩子的年纪,莫故不由得埋怨起自家老爹的肾不给力啊,这么多年了就添了小十一一个孩子,至于小十一以上的孩子里小十一的年纪都差的有些大了,倒是不适合一起混着教导,还是…… 莫故摸了摸下巴,还是多找些孩子进来一起教?横竖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宫里有的是好老师,还是别浪费了。 无论莫故想怎么改善宫里的教育制度都是南巡回来之后的事了,在那之前,莫故把贾赦招进宫中,先是跟他谈了想让小贾瑚陪着一同南巡之事外,另外也提醒他多多提防贾政夫妇。 听到圣上所言,贾赦颇有几分震惊,“他没那胆吧?” 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贾政这个弟弟,但他从来没想过贾政既然会对他下手,这小子那来的胆子与人手?况且他背后的故哥哥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王静妮,贾赦更难以置信了,毕竟是一家人,他也瞧过王静妮,不过是个十六岁上下的小女孩罢了,小小年纪那来那么狠毒的心思!? 莫故耸耸肩道:“他们是没那胆子,不过有那心思罢了,凡事还是小心提防的好。王家……可是出名的大胆。” 想想后世的王熙凤,莫故丝毫不怀疑王静妮的大胆,不过贾赦倒是误会了,想到当年站队的王老爷子,贾赦也微微点头,“这王家人着实大胆,怪不得祖父不愿与他们结亲。” 唉,也是碍于王氏肚子里的孩子,要不然……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莫故也不好多管,他拍了拍贾赦的肩道:“你们夫妇俩毕竟是大人了,想来能保护自己,我便不多说了,不过瑚哥儿毕竟还是个孩子,眼下慕氏又精力不足,让他留在贾家中,我终究有些不放心,在慕氏生产之前,还是把瑚哥儿先送进宫中吧。” 他就不信,王氏的手能伸到宫里。 “多谢圣上。”贾赦感激的躬身到底,“菁妹虽然疼爱孩子,但这性子着实有些大咧咧的,要是一个不注意,只怕当真会出事,我明儿便把瑚哥儿送过来。” 虽然百日未过,还在热孝之中,但有什么能及得上自个儿子的小命!要不是眼下王氏肚子里怀着孩子,着实不便,他都有马上叫贾政搬家的冲动了。 龙有逆鳞,对贾赦而言,他的逆鳞便是他的家人,当年那不得不兄弟分离之痛他已经尝过一次,断是不愿意再尝到第二次了。 贾赦回去之后,连忙跟着慕菁一说,慕菁做为江湖中人,那怕嫁进贾家多年,面对宅斗总是少了一根筋,平日里只不过是嘴皮子输人也就罢了,这一个闹不好怕是没了性命,贾赦自然不能由着慕菁的性子,回府之后,连忙提点了慕菁此事。 第217页 慕菁有几分不敢相信,“不会吧!弟妹怎么会是这种人?” 她原本还有些同情弟妹的,好好一个女娃娃被二叔欺骗,搞大了肚子,不得不嫁进来,进府之后,又不知怎么的惹的老太太不喜,被老太太翻来覆去的折腾。 要不是老太太折腾太过,又遇上了孝期,弟妹又怎么会见了红,让人查觉了孕事?想想弟妹委委屈屈的小可怜模样,慕菁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就是知道你和她还算交好,这才提醒你一声。”贾赦无奈叹道,她这个娘子虽然揍人时痛一点,不过心肠倒真是软的不像话,先前见王氏被老太太折腾时,还好心的让人送了些吃食过去,又让人悄悄地把王氏的份例提一提,结果呢…… 王氏吃了菁妹送过去的一碟子蜜润绦环之后见了红,要不是府里总有着太医驻守把平安脉,把出王氏是前些时候折腾的很了,只怕菁妹当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慕菁不怎么确定道:“那是意外吧!”她有些歉然道:“也是我不知道孕妇吃不得蜜。” 贾赦晒道:“这世上那来那么多意外,说句不好听的,你怀着瑚哥儿时难道少吃了蜜吗?瑚哥儿不也一样好好的生了下来。” 孕妇虽是要忌嘴,但也没有严重到啥都不能吃,真到那种地步,叫怀孕的人怎么活啊。 慕菁沉默不语,当时她就觉得有几分奇怪,只不过弟妹的奶嬷嬷一直哭诉着,再加上弟妹当时真见了红,倒让她不好说了,只道是每个人体质不同,之后她也没再让人送什么吃食过去,万没想到那次便是针对她的一个局。 慕菁心情郁闷,面上不免也带出了一点郁郁之色。 贾赦怜惜的轻抚慕菁的头发,“世家大族中难免会有些污心事,委屈你了。” 若是按着慕家当年的打算,菁妹本该是傲游江湖,自在任我行的人,又何需窝在这小小的贾府,每日处理着这些烦心事呢? “不委屈。”慕菁将头倚在贾赦肩上,“只要你一如现在,我便不委屈。” 世家大族中虽有不少污心事,但嫁给贾赦这人,她觉得还是值得,且不说贾赦待她极好,主动接过了管家之事,让她清闲了好几年。 更难得的是在她生下瑚儿之后,一连四年没再开怀,贾赦硬是顶住了上面几个长辈的压力,说什么也不肯纳妾,非但如此,身边更是干净的连个通房丫环都没有,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她上那儿找呢。 她出嫁之前,兄嫂也曾经私下劝她过,这困居京城固然闷气,规矩更是多到让人郁闷,但更让人烦心的是世家大族的纳妾之习,既使没妾,也说不得会有什么只不过是换个名头的通房丫环,跟他们江湖中人的习惯全然不同。 江湖中人虽然不敢说什么一夫一妻,不过大部份的人都不敢纳妾,毕竟夫妇两人都是懂武的,要是纳个妾,说不定那天一早起床自个的小弟弟没了,这种例子也不曾少有过。 不过老公乖归乖,该警告的还是得先警告,慕菁眼眸微挑,“旁的我也不管你,不过你要是敢给我在外玩女人的话……” 她什都能忍,就这件事不成! “我知道。”贾赦无奈道:“保证小弟弟废掉吗,永垂不朽的那一种吗,你啊~~” 贾赦捏了捏慕菁的小鼻子,“好歹信一信我吧。成亲这么多年,我何时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 话说他倒底是做了啥啦?怎么慕家人全然都不相信他,当年娶慕菁前,便被慕家人警告了无数次,还被迫看了好几场小弟弟的各种死法;成了亲之后,慕菁也变着法子警告了好几次,特别是自二弟搞大王家女的肚子之后,娘子只差没一日按三餐的威胁恐吓了。 不过他完全不怀疑自家娘子的能力,既使菁妹不行,慕大嫂出自云南土司,以苗疆的蛊术,要对付他的小弟弟当真是太容易了。 “哼!”慕菁冷哼一声,“谁叫你们男人都太可恶了。” 且不说夫君的什么童年好友──薛皓,把什么法兰西的女伯爵给拐了回来,差点连个名份都不给人家,就说二叔吧,也着实让人失望,王家女才刚有孕,祖父的孝期未过,他便在书房里养了个美婢。 虽说眼下不过是个婢女,连个通房的名份都没有,但瞧他悄悄打发人去买晋江避孕药一事,便知道他暗底里做了些什么,老太太不好责骂他,但这气全都往弟妹身上去了。 要不是见弟妹当真可怜,她也不会处处照顾着她,万没想到倒是照顾出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说到此事,贾赦微叹,因着这事,他也好好的教训了贾政一顿,但贾政坚持说是祖父过世前收的房,他不好说些什么,好在贾政还要脸,还知道让人买避孕药,没搞的太难看。 他随口回道:“总不能真废了贾政的小弟弟吧。” 虽然他很想,但这种事情未免太狠了点。 “怎么不行!”慕菁白了他一眼,“让我嫂子出马就好了。” 这苗疆蛊术只有想不到,可没有做不到的。 “咦!”这事倒是提醒了贾赦,他摸摸下巴,“不如咱们修书一封,请你嫂子过来一趟。” 慕菁眨了眨眼,失声道:“你真的要废了贾政的小弟弟?” 她还是小看自家夫君了,该狠时果然狠得下手。 “相公是要断根还是割蛋?还是要爆头?”慕菁飞快的说了一连串的做法,只差没有溱成小弟弟的十八种死法了。 慕菁最后笑道:“其实也犯不着劳烦我嫂子了,我亲自出马也行,只不过就是疼一点,不过好处是一劳永逸,省事了。” 面对这么欠揍的二叔,她早就手痒很久了。 贾赦:“……” xd,他现在才知道一个小弟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看来当年慕家人还算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贾赦无言道:“不!我只是想让你嫂子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绝了贾政和王氏的心思。” 听说这蛊术连男人变了心都能止住,说不定也能止住二弟夫妇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二弟的小弟弟吗……同为男人,他何必总跟贾政的小弟弟过不去。 第135章 一群熊孩子 且不论慕菁当真去信一封回家, 请了自家嫂子过来, 就荣国府二房处, 王静妮不愿意搬离荣国府, 只好耐着性子讨好贾李氏了。 贾李氏虽然贵为荣国公夫人, 但因为她身份尴尬, 贾老太太又有意拘着她,这荣禧堂里倒是少有外人, 在淑太妃过世之后,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虽有女儿, 但贾敏也不可能时时陪着母亲, 这日子过的着实寂寞,王静妮在这时来访, 倒是让荣禧堂中略略热闹了几分。 这王家女怎么说也是王熙凤的姑姑, 自然也是个嘴巧之人,讨好起人来,当真是妙语如珠, 惹的贾李氏不住发笑,要不是还在孝期,不敢放肆,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再加上她亲姐姐嫁到薛家, 薛家虽然分家,但家里还是留有不少海外的珍稀物品,还有王家当年贵为市舶司, 手里也着实有着不少好东西,这一件件拿了出来,就连贾李氏都开了眼界,更别提旁人。 王氏这次也真是狠下心来,拿了私房银子,好生下下打点了一番,一时间倒是人人夸奖起王氏,说她知情识趣,比大奶奶要懂事的多,还好慕菁是个心大的,对府里的流言诽语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没当一回事,不然也不知会被气成啥样。 王静妮虽是讨了贾李氏的欢心,不过贾府的三位庶女倒是对这个弟妹怎么都看不过眼,原因无它,做为高门贵女,着实看不起王静妮未婚先孕,挟子进门之事。 贾代善庶长女──贾诗亭不满道:“她也不瞧瞧她那肚子,怎么好就这样在立雪堂和荣禧堂间来来回回的走动?还嫌咱们贾家不够丢人吗?” 第218页 虽然用了束腰束着,但那肚腹还是明显的很,想到娘家里出了这等丑事,贾诗亭就觉得混身不自在。 “她也是个可怜的。”贾李氏叹道:“政哥儿要是有半分骨气,也不会闹的她连自个院子都不敢待,到我这儿避难了。” 那怕王静妮不说,她也明白这孩子是被政哥儿还有老太太给逼得紧了,老太太的厉害,她当年也是尝过的,想想当年被老太太狠心弄掉的那个孩子,贾李氏不免对王氏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不过政哥儿比当年的贾代善更不如,贾代善至少还知道帮她说句话,至于政哥儿……明明见到王氏被老太太折腾的见了红,仍旧不闻不问,当真令人心寒了。 虽是如此,但贾代善的庶出三女儿──贾郁亭还是摇摇头道:“不知自爱,怨不得旁人。” 祖母虽然严厉,但不是个会无故折腾媳妇之人,会这么对待王氏,只怕是另有原因,她一个出嫁女,那怕再好奇也不敢多问,不过按她猜来,说不得和王氏的姓氏有关,毕竟这王家当年可是险些出了一个四皇子侧妃啊。 贾郁亭酸溜溜道:“况且她也给王家换了个东北的七品官身,怎么算都不冤了。” 想到这事,贾郁亭便难掩不悦,真不懂祖父怎么提拔旁人,而不提提自己人了,她的丈夫也是金陵的七品武官,比王氏的哥哥还要高一点呢,怎么祖父帮着把王氏的哥哥调到东北去了,却不帮着她夫君换换位置呢? 因着这事,她夫君有好几日都不太见待她呢。 贾李氏也知道郁亭夫君和郁亭有所口角之事,这夫妻两借住在府里,吵架也不避着人,都快成了府里的笑话了。 她当年特意挑了郁亭的夫君,便是看中他无父无母,也无背景,图个自由自在不说,而且他官位低微,贾家随手就可以捏死他,不怕他欺负自家姑娘,不过这计算虽好,也得要自家姑娘硬起来才行。 贾李氏拍了拍贾郁亭的手,劝道:“你怎么也是咱们贾府里的姑娘,眼正又是在京里,要是姑爷逼得紧了,你大可以让他找老爷去。” 她眼眸微利,冷哼一声道:“不过我谅他也不敢!” 一个只晓得窝里横的男人,莫说老爷瞧不上,连她都瞧不上。 郁亭摸了摸自个的脸上的疤痕,当年她突发恶疾,后来虽然养好了,但在脸上终究是留下了疤痕,她容貌有瑕,又多年无子,又那有底气和夫君叫板,只能陪笑道:“他也不过是一时心气不顺罢了,待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二姑娘贾书亭与郁亭年龄相仿,也最为交好,闻言忍不住用力一点郁亭的额角,“你就是太好性子了。” 她三妹也不过就是脸色留了几个小疤罢了,脂粉一施就全然瞧不见了,也不知道妹婿是那来的底气嫌弃她三妹。 郁亭垂下眼,纠着手帕恨恨道:“横竖咱们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他也不敢怎样,只不过……”郁亭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要是我膝下有个孩子就好了……” 想要的生不出,像二弟妹这般不该要的,偏生怀的那么容易。 贾李氏叹了口气,拍了拍郁亭的手,久久不语。她虽是免了郁亭跟着太子一起被圈禁在郑家庄之中,但毕竟让郁亭容貌有瑕,对郁亭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诗亭见大家心情郁闷,连忙说道:“何不趁着百日祭,咱们去一趟清虚观,顺便请张道士帮着郁亭瞧瞧?再请个符回去,说不定一出孝之后便就有了也不定。” 张道士自小便代父亲出家,据说有几分能力,请他帮着郁亭看看什么时候有孕也好,郁亭都嫁了那么多年了,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再这样下去,那怕他们贵为国公,都不好压着郁亭的夫婿不许他纳妾了。 贾李氏亦微微点头,“那大伙就去一趟清虚观吧。” 算算时日,她也有好几日没去瞧瞧那个孩子了,趁着这次机会,顺便去瞧瞧那孩子几眼也是好的。 太后犹豫了许久,终于让小十一跟着莫故一起南巡,只不过她终究有些不放心,特意请了夏德全随行保护小十一。 夏德全虽是太上皇的人,但他向来有原则,从不对孩子们下手,再则,夏德全身怀武艺,要护住一个小十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莫故自然是同意了,说实话,要不是夏德全对太上皇太过忠心,他还真想把夏德全从太上皇那边挖脚过来。 且不说夏德全精通武艺,能文能武,再则,整个暗卫营的人都是他训练出来的,对夏德全忠心耿耿,至今暗卫营还是在夏德全的管控之下,得了夏德全,才算是完全的掌控住了暗卫营。 夏德全本人也颇有才干,虽是阉人,但对朝中大臣们的生平经历了如指掌,就连其喜好,后院里的八卦亦是了解透澈,虽然莫故和徒明烨也有这种记忆力,但可没办法像夏德全这般几乎都快要刻到骨子里似的清楚明白。 夏德全似乎当真也有几分担心着小十一,太后一求,他倒也答应了,至于太上皇吗…… 咳,前些时候,太上皇在一次与甄太妃燕好之时,不小心被甄太妃给坐歪了,那个啥……受创严重,按着太医所言,怕是得卧床好一阵子,否则要是养不好,只怕那玩意就救不回来了。 太医向来是有七成却只说三分的,这一次难得是把话说的狠了,吓的太上皇当真乖乖卧床不敢动了,还强迫自己清心寡欲,生怕要是动了一下,那玩意从此当真废了怎么办? 甚至他为此不得不忍痛放弃原本还想趁着莫故南巡,顺便代子监国的主意,毕竟这天大地大都不及自己的小弟弟大,如此一算,等莫故南巡回来,他都还不见得能下床呢。 于是乎,太后便顺顺利利的把夏德全借了出来,至于犯了大错的甄太妃吗…… 有鉴于太上皇不愿让旁人知道这事,甄太妃表面上倒是逃过了责罚,只不过原本定下的贵太妃之位没了,份例也被减至太贵人的份例,还被太后送到太上皇所居住的宁寿宫里,罚她日夜伺候太上皇,以赎前罪。 只不过太上皇见到甄太妃时,会不会心情郁闷,越发养不好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太上皇受了重伤之后,朝中也没人再提什么皇太弟之事,也没人再私下搞什么小动作,风气顿时为之一清。 对此,活雷锋莫故则是默默地表示自己要去洗一下眼睛,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万点的爆极…… 至于为什么会用上这招呢……咳,他绝对不承认某人的十八种小弟弟做法带给了他不少灵感,当然,和某人的什么断根、割蛋、爆头……相比,他还当真是非常手下留情了。 且不论太上皇之事,贾赦早早把贾瑚送进了宫中,就居住在养心殿西配殿的‘一德轩’中,见着贾赦都大大方方的把孩子拜托给景荣帝了,太后思考再三,也把小十一给送来过来,就住在东配殿的‘覆仁斋’中。 虽然人人都说太上皇之事是个意外,不过她冷眼瞧之,那事只怕是人为的居多,她们做为宫妃,连那床第之事都是有嬷嬷训练过的,绝对不敢伤了龙体,那怕甄太妃年纪大了,体力差了些,也不可能坐歪,思来想去怕是圣上出的手,只是不知道圣上是如何做到的? 再想想以往河南曾有故皇子有神通一说,以及莫故继位之后,若有意似无意展露出的一些能力,太后顿时真相了。 以圣上之能,他要是真对小十一动了心思,只怕她再怎么防也防不住的,还不如直接把小十一送过去,小十一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其他人也不敢再对小十一出手。 于是乎,原本做为议会之所的养心殿里顿时多了两个孩子,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自己看着出生的侄子,莫故对两个孩子都一视同仁,怕这两个孩子在养心殿中不自在,莫故还特意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小夏子照顾着两人。 第219页 当然,莫故也不是由得二个孩子在养心殿里疯玩的,先是安排了老臣们轮流给两个孩子讲书,平日处理政事之时,也偶尔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听着,既使他忙不过来,也会让莫三、莫四教着两个孩子一些粗浅的功夫。 众人隐隐约约的察觉出几分莫故有意培养两个孩子,一些死忠于莫故的保皇党倒是对小十一的敌意倒是略略少了些。 在知道莫故私下给孩子们开小灶读书后,三皇子二话不说,把自家的宝贝女儿──徒岚给送了进来,美其名,一只羊也是养,二只羊也是养,圣上也不差多赶一只小羊。 抱着被三皇子硬塞过来的岚丫头,莫故无言:“我说三哥,这男孩和女孩能混在一起说吗?” 这男孩子可以随便养,女孩子可是要娇养的,他教给小十一和贾瑚的那一套并不适合岚丫头,再则他这养心殿里人来人往的,更别提贾瑚这小子还住在这呢,岚丫头养在他这里像什么样呢?那怕两个孩子都还不到七岁,这男女大防还是要顾的。 莫故心中一动,“莫非三哥想要把岚丫头过继给我?这倒也成,皇子不好胡乱过继了,但来几个公主倒成。” 嗯嗯,公主好啊,不影响继承,也不用担心朝臣站队,大可以放心的疼爱着,而且将来要是有什么事要和亲之事不怕没女儿出马了。 当然,和亲什么不过是说笑罢了,他真要有这么一个女儿,无论是亲的还是养的,那舍得把她胡乱嫁了。 想到此处,莫故越发觉得怀里的岚丫头玉雪可爱了,他低头在岚丫头小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乖!叫父皇!” “你想的美!”三皇子脸色大变,连忙把徒岚从莫故怀里抢回来,深怕宝贝女儿被莫故拐了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他可是连生了四个皮小子之后,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啊,可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舍得过继给景荣帝,况且他女儿还那么小,啥都不懂,要是被圣上考着考着,考的像那些秀女一般,被考傻了怎成。 “那你把岚丫头送过来做啥?”莫故有些无言,“别说你当真是想蹭老师,以你怡亲王府之能,何愁没法子请个好的女夫子?” 这世道对女子终究是有些不公的,那怕是他亲自开的女子学堂,都不敢做什么跨时代之事,教那些女孩子学习四书五经,只是学一些管家、理财,还有粗浅的医术罢了,虽然大半原因是他觉得四书五经无用,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愿意挑起那些老臣敏感的神经。 连他贵为帝王都尚且如此,他就不信谨慎了一辈子的老三敢做这事。 三皇子诚实道:“我是看上了贾瑚那小子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好好为她打算了,从岚丫头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和他娘子就开始给岚丫头攒嫁妆,就连陪嫁的人手也开始训练着,但他们做父母准备再怎么的充足,女儿终究是在旁人家过活,不在他们的眼前,总有看不到之处。 一个可靠的好夫婿可比金山银山堆出来的嫁妆更来的妥当,于是乎,他们夫妇两也开始到处观察着那些世家子弟中与岚丫头年岁相当的孩子们了。 贾瑚便是这样子入了他们的眼,且不说贾家是圣上心腹,至少二、三十年之间不会倒,贾赦本人也是个疼媳妇的,屋里干干净净,连个通房都没有,想来他所生养的长子也必定会性子像他。 三皇子说的可怜,莫故也不由得心中一动,他倒是不反对这婚事,所谓三岁看大,贾瑚的性子倒有几分肖似其母,虽是心大点,没什么心机,但胜在心正,将来必是个规矩人。 而岚丫头虽小,瞧不出个好坏,但眉目间倒是有几分酷似丽太嫔,将来长大后定是个美人,而且他对老三的家教也信得过,如此一算,倒也相配。 不过…… 莫故委婉道:“这岚丫头和瑚哥儿都还小呢?你是否着急了点?” 一般定婚再怎么早也大多等到十一、二岁之后,那有四、五岁上就定婚的理,万一贾瑚要是如原着中……啊呸!有他在,怎么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三皇子振振有词,“就是要趁孩子还小,好给两个孩子培养感情啊,爱妻教育要从小捉起!” 当然,如果不能从小捉起的话,成了亲之后直接揍起也是成的,以他的亲身经历,他敢保证小贾瑚一定会跟他一样会被揍的服服贴贴的,娘子说一不敢说二。 “……”莫故瞬间无言,连‘爱妻教育’这四个字都出来了,可见得三皇子早就打算好了,莫故也不得不给三皇子送上一个服字。 不愧是做人爹的,在面对小情人的事情时,还当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莫故沉吟道:“这养心殿里人来人往的,岚丫头终究不方便留在此处,不过……” 他微微沉吟,“不过南巡之时到是无防,你不如带着岚丫头与朕一同南巡便是。” 横竖他并无姬妾,这龙船的空间也够,足够塞得下老三一家子。 三皇子大喜,“我也可以跟着去?” 别看他们贵为皇子,一出生便享尽了荣华富贵,但这限制也挺多的,不说别的,一般而言皇子无诏不得出京,他这一辈子可真没出过几次京,连去京郊狩猎的次数都少,想到能够出京去玩玩,三皇子便难掩兴奋之色。 “这是自然。不过……”莫故微微皱眉,“南巡一去三个月,你在工部里的工作可有人接手才成。” 自他掌握了朝堂之后,在调整人事的同时,也把三皇子安插到合适的位置上,老三这人当年是被平康帝放弃,这才落到了等退休的礼部之中,要论其能力,其实并不比老四差了,只不过老三不愿意牵扯进夺嫡之事,一直藏着掖着罢了。 不过莫故怎么可能让他爽爽的等退休呢,自然是把老三直接拉进了工部之中,在他的压榨之下,老三倒是不知不觉间成了工部的一把手,要是老三跟着他南巡,只怕工部有好些事情会被耽搁住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直接让老谭去做便是。”三皇子卖朋友这事做的可顺了,直接帮谭岑拉生意道:“横竖谭岑对这事也熟稔,让他去做也成。” 算起来他手上也没什么大案子要做,京郊的水泥路也铺的差不多了,什么公交车系统也安排妥当,剩下的也不过就是竹筋混凝土的计算与结构测试,老谭这些年来一直跟水泥打交道,对水泥可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事交给他,正好! 莫故点点头,“只要谭岑接得下,倒也无妨。” 大不了谭岑撑不住的话,他再直接把三皇子给踢回京便是。 “多谢圣上。”三皇子不知道莫故早打算随时把他踢回京城的心思,还当真打算带着一家老少来个南巡之旅了。 好在丽太嫔终究想的更深一层,这圣上给他们脸面,他们可不能真当真随意了。圣上南巡是另有要事,带着小十一与贾瑚还能说是培养两个孩子,但他们一家子也溱上去像啥呢? 于是乎丽太嫔思考再三,便让三皇子带着长孙与小孙女一起去了,其他几个孩子则被拘在府里。 长孙毕竟是要继承怡亲王府的,是该多见识点世面,小孙女要跟瑚哥儿培养感情,也是应当去的,至于其他几个孩子便就算了,总不好给圣上添乱吗。 三皇子本还有些不乐,不过丽太嫔也直言了,“圣上并无妃嫔,此行你们也是直接住在圣上的龙船之中,你好让卫氏跟圣上朝夕相对?” 圣上此行是为了巡视河堤,可不是为了享乐,此次出行一切从简,也不过就把前朝的龙船略略修补,除了龙船之外,也就随行侍卫的几艘官船,比一般商队还轻简。 好在圣上没什么妻妾,这才能让小三儿一家子跟随着圣上直接住在龙船之上,不过那怕卫氏大了圣上如此之多,做为叔嫂总该避着点好。 第220页 三皇子默然,虽然他从来都不担心自己头上帽子的颜色,不过人言可畏,不可不防。 丽太嫔又续道:“再则,卫氏不在,就你一个人能管得住那群皮猴子?” 老大大了,倒是懂事些,比较没怎么欺负他爹了,小岚儿自小乖巧,自然也不用担心,可另外三个……嘿嘿,不是她想贬低自个儿子,以老三的脚力,只怕还捉不住他们三。 三皇子冷汗淋淋,当下也同意道:“母妃说的是。” 熊孩子们的破坏力太可怕了,那怕他是亲爹,他也怕啊。 就这样,随莫故南巡的人数终于定下,莫故也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直接带着一群熊孩子们南巡了。 后来,莫故就明白了,那怕没了熊父母,熊孩子走到那里都是熊。 面对一船的熊孩子,莫故头一回快克制不了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莫故气的直差没喷火,莫故吼道:“老子不把他们三个打的屁股开花,老子就不姓莫!” 众人不约而同的送上一对死鱼眼:你老已经不姓‘莫’很久了! 第136章 龙内裤 只要带孩子们出去旅游过的便就明白, 带小孩子出门绝对是一场灾难, 更别提是一堆小孩子,这灾难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而是一加一大于二了。 也是莫故平时遇上的孩子还不够熊, 捡回来的弟弟们更是在遭逢大难之后一个比一个懂事, 这才轻忽了熊孩子们的威力。 虽然龙船上有的是太监宫女可以照顾孩子, 但那有人敢去管太后的心肝宝贝和圣上心腹贾家唯一的继承人呢?至于三皇子的那对儿女,大伙也不敢管了,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孙,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个连圣上都不会拒绝的隐形小公主呢。 于是乎,几个孩子便开始放飞自我了。 一开始贾瑚和小十一等几个人还乖乖的,毕竟莫故贵为圣上,那怕他们还不明白皇权之重,但几个孩子总是难免有些拘束, 但随着时日过去, 他们发现莫故不过是纸老虎, 压根不会对几个孩子们凶之后,顿时就全变了。 一开始先是吵着要吃糖,这点子小事一开始莫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悄悄地让小夏子给几个孩子准备御膳房细制的上等宫廷点心。 虽然宫中一直有着不许吃重口味食物的习惯, 但小十一等人身份特殊, 又还是个孩子,自然不包括在内,况且小孩子吗, 爱吃糖算什么呢。 不过吃糖吃到他的床上,让他的床上遭蚂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故绝对不会说,当他看到床上那一堆蚂蚁之时,多么的想要把四个……不!三个臭小子捉过来打屁股!当然,小岚儿是无辜的,不算在内。 这还是莫故头一回在自个床上见到蚂蚁这种生物!要知道,这紫禁城里自有代代相传的防虫妙法,用上等的雄黄、矾块、与烈酒等等浸泡大半年之后,再到端午正午之时,遍洒宫禁,这么些年来,也不见有什么蚊虫蚂蚁的。 做为圣上出巡时所居住的龙船,自然在出发之前便好好的被雄黄酒给洗礼一遍。在这么多雄黄酒的洗礼之下,竟然还遭了蚂蚁,可见得那群死小子在他床上糟蹋了多少点心。 圣上的床上冒出蚂蚁!这可比圣上的床上多出一个美人儿还要叫宫女太监惊恐啊,说句不好听的,龙榻之上多个美人吗……大伙顶多是屁股受受罪,但床上多出了一群蚂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要不是莫故心善,没去计较这事,只怕龙船上的宫女太监会足足少了一大半,为了自个的小命,大伙自然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查,结果查着查着,竟然是几个熊孩子干的好事。 做为一个赏罚分明的帝皇,莫故自然是要好好的给几个孩子一个教训了。 不过莫故还没下手狠打几个孩子的小屁股,小岚儿就跑上前抱着莫故的大腿求饶了,面对完全继承了丽太嫔的美貌,嘴巴又继承了三皇子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功力的小岚儿…… 莫故也像三皇子一般毫无抵抗力的,莫名其妙的答应放过了小十一等人了,再然后…… 莫故就发现这是恶梦的开端了。 说实话,这几个孩子再大胆也不敢整到他头上,但这几个孩子捉住了没有敢进圣上屋里的心思,喜欢到他房里搞小动作,还在他房里开趴! 就酱,莫故被迫遭了无数次池鱼之殃。 有时莫故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乖巧的小十一和呆萌呆萌的小贾瑚会在短短几天之内被人带坏呢?这么一算……当然是三皇子的长子──徒仁钰的锅。 不过在莫故想出法子分开徒仁钰和其他孩子之前……这四个孩子就作了个大死,把自己给搞丢了! 按理皇孙身边都该有人护着,夏德全也不是吃素的,亲自下场,一直贴身伺候着小十一,但再怎么强而有力的保护也碍不过孩子们自己做死。 当莫故一路来到洛阳城之时,几个孩子突然吵着要逛街,莫故耐不住几个孩子的苦求,便让几个孩子出去逛逛了。当然,随身的保护是绝对不会少的,且不说里三圈、外三圈的暗卫,外加夏德全与三皇子两个大人护着。 好端端的逛着逛着,这几个孩子竟然在夏德全和三皇子的眼皮之下把自己给搞失踪了。 “老奴该死!”夏德全涨红着脸,不断磕头,“是老奴的错,没顾好几位孩子。” 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丢脸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也怪不得你。”已经了解几个熊孩子威力的莫故,无奈的挥了挥手道:“这几个孩子着实太顽皮了。” 想到此处,莫故忍不住暗暗的磨起牙来,“回去之后,老子一定要搞一个皇室子孙考试,就叫皇室资格检定考,考不过的不许授爵,就让他做一辈子的平民百姓!” 正好,他正愁着万一要是小十一的子孙太多怎好,子孙繁茂是件好事,但太多人也会给皇室的财政带来负担,直接来个考试,考不过就移出玉碟,看还有没有人敢再熊了!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这是针对老三长子的。 “……”三皇子顿时也无言了,圣上您认真的吗?这皇室子孙里可还包含您以后的子孙啊?你老舍得? 三皇子难得的为自家皮小子的小命担心了,要是让旁人知道什么皇室资格检定考是因为他儿子的一时贪玩搞出来的,只怕…… 只略想一想,三皇子都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也开始为自个的小命担心了,感觉他们一家子怕是会成为宗室之敌啊。 做为大半辈子都用来藏拙的三皇子,对自家几个孩子都是放养式养法,还真没怎么注意过几个孩子的教育情况,毕竟做为皇室子孙,那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而且蠢点好啊,蠢点便不会遭下任帝皇忌惮了。 他还真没想到做皇室子孙竟然也要考试!想想自家四个皮小子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情况,特别是那个皮王:徒仁钰…… 三皇子暗暗汗颜,或着……回去找人疏通疏通,把四个孩子先塞进应天书院之中,免得真考不过那个什么皇室资格检定考。 虽是担心着考试,不过一行几个人更担心孩子们的安危,更叫人着急的,夏德全来报之前早让下人们查了许久,始终找不着几个孩子。 夏德全有些着急,“圣上,老奴看几个孩子只怕不只是贪玩这么简单,怕是……怕是出了事了。” 莫故神情一澟。 夏德全急道:“几个孩子再怎么调皮也始终是孩子,即使一开始离了老奴的眼皮子,去热闹的地方寻找,总该有些踪影,但怎么也找不着,老奴恳请圣上,尽快下旨去寻几个孩子才是。” 他顿了顿,咬牙道:“老奴担心,几个孩子怕是遇上了人贩子了。” 听到此处,三皇子也微微色变,他原本以为几个孩子是贪玩,没想到眼下的情况比贪玩还要严重。 第221页 莫故也微微变了脸色,最后沉吟道:“怕真是如此。” 几个孩子身上都有他给的护身符,若是遇到什么,定会把孩子传送回来,但这前提是这群傻孩子当真知道自己碰到了危险。 几个孩子熊归熊,毕竟被人保护的过份好了,还是有些天真的,只怕他们压根不明白自己身处危险,连自己都不知道了,护身符更不会启动。 三皇子身形微晃,险些晕了过去。 “圣上!”三皇子直接扑上去抱莫故大腿了,“求圣上垂怜,我家小岚儿还小啊,还有那皮小子……再皮也是臣的长子,臣不能没了二个孩子啊。” 莫故强忍住把三皇子一脚踢出去的冲动,连忙道:“三哥且起来。” xd,他终于明白小岚儿三不五时抱别人大腿的习惯是从那里学来的了,果然又是老三搞的好事。 莫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三皇子,坏榜样啊!坏榜样!将来可不能让三皇子再接近几个孩子了,省得几个孩子都被他带坏了。 莫故不再望向那让他糟心的三皇子,直接问夏德全道:“有大张其鼓的让人去寻吗?” 被拐了还能救得回来,怕得是…… “没有。”夏德全毕竟是老江湖,遇事想得也深一些,“圣上御行至洛阳城,也没怎么避着人,几个孩子要是只不过是玩的一时忘了时间,也就罢了,如果当真遇上了人贩子,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怕倒是不美。”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人更能守住秘密。 “什么不美!”三皇子吹胡子瞪眼道:“你该不会是不想把几个孩子给找回来吧?” 四个孩子里不只是他家的二个孩子,还有小十一和贾家的瑚哥儿啊,这夏德全是皮痒了吗?竟然敢不管四个孩子了,且不说太后了,光是一个贾家就够让他吃一壶的。 “夏德全这做法是对的。”莫故前世今生也曾经和人贩子打过交道,知道人贩子的狠毒,“如果真是遇上人贩子,他们不知道几个孩子的身份还是件好事,否则……逼急了,他们可能就不管不顾的杀人灭口了。” 一听到‘杀人灭口’这四个字,三皇子两眼一翻,顿时晕倒在夏德全身上。 “圣上。”夏德全随手把三皇子推开,急道:“老奴也是想到这点,便不敢大张其鼓的寻人,不过到这时都寻不回来,只怕……” 夏德全咬牙道:“老奴求圣上下令封锁城门。” 封了城,便无人可以进出,细细寻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四个孩子。 “那也不必。”平安符没动作,至少几个孩子现下还是平安的,莫故掐指一算,“你尽快弄醒老三,让他带领禁卫军尽快赶到城西最靠近城门的小酒铺,我先过去一步。” 夏德全还没有弄清楚莫故的意思,只见莫故瞬间消失在他眼前,夏德全这时才想到莫故素有神通的说法。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眼前,“原来是真的……小十一有救了。” 夏德全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想到伤的莫名其妙的太上皇,一瞬间忍不住老脸微微扭曲…… 咳咳,他只是一个老太监,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眼眸一利,刷刷二下直接狠狠地给了三皇子两巴掌,没法子,这是最快把三皇子唤醒的方法,当然,他绝对没有报复三皇子没管好皮王徒仁钰的心思。 真的!请相信一个太监的职业操守! 且不论三皇子迷迷糊糊被打醒,又被夏德全恶狠狠的眼神误以为几个孩子没救了,差点又吓晕过去,在要晕不晕之间,听完夏德全所说,两人急急忙忙的点齐了兵马赶忙城西小酒铺,另一方面,隐藏在小酒铺里的人贩子们也正处于惶惶不安之中。 人贩子老大看见了生的玉雪可爱,明晃晃等于银子的四个孩子,不喜反怒,骂道:“不是告诉你们这阵子要乖一点吗?怎么又去拐人了?” 圣上南巡,正巧龙驾到洛阳,他妈的是嫌命长了,在这种时候拐人吗? 再想想城里外松内紧的气氛,老大越发觉得不安。 老二陪笑道:“老大,真对不住,可这几个孩子当真生的太好,这才让兄弟们手痒了。” 他不是没犹豫过,可这四个孩子可都是上等货色,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了。 他让人把四个孩子之中的小女孩抱了过来,小女孩虽然还昏迷着,但那张小脸蛋当真生的玉雪可爱,老大也忍不住在她小脸上捏了一把。 老二陪笑道:“老大,你瞧瞧,小小年纪就生的这么好,到时多少楼子抢着要啊,还有这几个……” 老二一指地上躺着好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都生的极好,不拐……当真可惜了。” 那怕他们做人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时常遇到这种上等货色,光凭这几个孩子,便够让他们吃喝大半年了。 老大看了看几个孩子的模样,也不由得微微点头,生的确实是好,怪不得老二他们心动了。 他瞧瞧怀里还昏迷中的小女娃,还有地上那几个孩子指示道:“这个女娃娃再养一阵子,其他三个就尽快脱手吧。” 这女娃娃虽然生的好,但太小了卖不出什么好价钱,还是再养一阵,等容貌长开了再卖到楼子里去,到时赚的银子可是现在的十几二十倍。 他摸了摸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他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分不出什么衣料,不过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料之滑顺,他还是第一次摸到。 老大提醒道:“把这几个孩子的衣服剥了,我瞧也能卖上几个钱。” 除了那个大的之外,像这种四、五岁上下的孩子最好卖,时日一长,他们怕是连自个姓啥都不记得,更不可能寻回父母。 “好咧!”老二和老三等人快手快脚的把几个孩子的衣服脱了,再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粗布衣裳,不过在换到小十一的里衣之时…… 老二顿时吓住了,吓的连话都说不全,“老大!你……你……你看……” 老大没好气道:“看什么?” 然后……老大也顿时呆住了。 他们看见了……以金黄为底,上绣着飞龙在天的── 金光闪闪龙内裤! 众人顿时呆了。 第137章 解决人贩子 事实上, 人贩子们还是认错了, 所谓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小十一的内裤上绣的是代表皇子身份的四爪蟒,而非五爪龙,不过对一般人而言, 乍看之下也是差不多的。 那怕莫故无意去引导什么流行,但他的喜好难免会影响到朝野上下。做为一个现代人, 莫故实在不喜欢绣满各式龙纹的龙袍,除了上朝时逼不得已不得不穿着龙袍之外,大部份的时候都是穿着连暗纹都没有的简单常服。 除了衣料更衿贵一些, 莫故平日里的穿着当真是比一般的富家公子更不如,要不是莫故颜好,压根撑不住这么简单的打扮, 虽然是简单到让不少人腹诽没品味,简单到让京城里大半绣娘失了业, 但莫故的穿着也带领了京城里所独有的简单风。 因着莫故的喜好, 无论是小十一还是贾瑚, 自然也跟着往清简中穿着, 不过小十一等人毕竟是个孩子, 还是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多些,不喜欢穿那些什么图案都没有衣服。 太后终究是个疼孩子的,便让人给小十一刺绣了各种图案的内衣,飞蟒在天都不算什么了, 还有十二生肖与两只老虎……等图案,让小十一穿在里头,而且还特意用了皇子专用的金黄色布料,当真是金光闪闪加花花绿绿,反倒让小十一喜欢的不得了。 那怕莫故忍不住吐槽怀疑起小十一的小兄弟的敏感度了?天天被那刺绣磨着难道不会不舒服吗? 不过小十一振振有辞的反驳,宫里的绣娘刺绣手艺很好,他穿了那么久,从来没有感觉到线头云云,总归一句话,在外头他可以装简单,但内里他就是喜欢花花绿绿加金光闪闪啦。 第222页 无论如何,小十一穿着这种刺绣内裤已成习惯,不过这蟒内裤一露…… 几个人贩子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无意间捉到了皇子了。 “老……老大!”老二吓的面无人色,头一回痛恨自己干嘛手痒拐人了,“这该怎么办?咱们拐到了皇子啊。” 老大眸中凶光一闪,喝斥道:“慌什么!早就叫你们这段时间不要拐孩子了,谁叫你们手痒的去拐人!” 老二心疼道:“可这都是钱啊!” 休息一天,他们便少赚一天钱,而且还要多养一日地窖里的孩子,那怕是只是每日一个馒头,每日一碗清水的养着,但这馒头又不是大风吹来的,他们平日的花销也不少。圣上龙船一直不走,难不成他们就一直耗着,白养着这些孩子吗? 老大恶狠狠道:“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总之,这孩子不能要了。” 虽是有些可惜,但这可是皇子,最安全的方法还是把他杀了。 老三问道:“那另外那三个孩子。” 另外那三个没穿什么龙内裤,应该还是可以留下来的吧? 老大有些不舍的在三个孩子身上停留片刻,这三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在他的眼中不异于银子啊,但银子再好,也及不上性命。 他沉吟道:“全都杀了。”他顿了顿又道:“不只这四个,地窖里的那几个孩子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老大!”老二和老三忍不住跺脚道:“这些孩子咱们可花了好些日子才拐到手的,下半年吃香喝辣就全靠这一笔了,杀了这四个也就算了,怎么……” 老大教训道:“别以为咱们眼下藏的好便没事,这可是皇子,过不了两日必定会下封城,那怕没了这四个,到时细细搜过来,只要地窖有这几个孩子,咱们一样跑不掉。” 说不得还会把他们杀害皇子的事给翻出来,倒是不只是他们死,连他们家人都得跟着遭难。 老二与老三对望一眼,最后无奈长叹,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拐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了,毕竟这富贵人家的孩子养的好也生的好,拐一个可以抵得过那些农家里三、四个孩子。 不过拐那些富贵人家的孩子也是有风险的,要是不小心拐到一个特别有势力的,说不定还会大封城门,到时他们便不得不把到手的孩子给尽数处理掉,免得让人人赃俱获。 老二摸摸鼻子,正准备要狠下心和老三一起动手之时…… 小院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直吹的众人睁不开眼睛,再下一刻,众人只觉得怀里一轻,原本老大怀里准备要处理掉的小丫头不见了! 不只是小丫头,就连地上躺的那新拐来的三个孩子也不见了。 众人大惊,而且身旁突然传来男人阴沉冷漠的声音。 “你们……好大的胆子。”莫故瞧了怀里几个沉睡中的孩子一眼,难得的怒了。 他家的小岚儿,他家的瑚哥儿还有小十一,那个不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着,这群混蛋竟然敢卖他家的孩子! 此时此刻,莫故想到的只有小弟弟的十八种死法!!! “你是人是鬼!?”老大等人吓的脸都白了。 “尔等还不配与我说话!”莫故一挥手,直接封住了这些人贩子的五窍,然后……莫故直接布了一个幻阵,让他们品尝一下小弟弟的十八种死法,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 咳,他怕脏,而且小孩子还在呢,看太多十八禁的东西不好。 当三皇子等人寻了过来之时,只见圣上身旁多了好几个孩子,自家的大儿子跟前跟后,只差没有狗腿的给圣上捶肩了,就连自家的宝贝女儿都尽绕着圣上,还殷勤的捧着一杯茶,甜甜的问着皇叔父渴不渴…… 养了小岚儿好几年的三皇子差点没流下老父亲的泪水,养了宝贝小女儿一辈子,可从来没见过小女儿这么谄媚的给他倒茶啊。 不过三皇子还不及说些什么,莫故指了指地上那群滚动哀嚎的人贩子道:“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些家伙处理一下。” 地上躺着好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哭天喊地,好似痛苦不堪的在地上打滚哀嚎,偏生他们虽哭的厉害,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仔细一瞧,这些人既没有被拔了舌头,也没被点什么哑穴,但就是一点子声音都发不出来,不只如此,这些人似乎看不见也听不见,好似无声地狱。 饶是不懂行的三皇子都看的寒毛直竖,“圣上,这是……” 莫故淡淡道:“这些就是专拐小孩的人贩子,我封了他们的五窍,顺便让他们尝了一下各种……咳,总之是很痛苦的死法。” 要不是想到这群人常年做着人贩子,说不定手里还有好些孩子的下落,只怕他早就出手了解了他们,压根不会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莫故拍了拍夏德全的肩,“这事就交给你了。定要把他们这些年来拐卖孩子的下落给挖出来。” “圣上放心。”夏德全笑的好不温柔,但眸里隐有杀气,“老奴一定会给圣上问个清楚明白。” 敢拐卖他家的孩子!简直是找死! 不过…… 夏德全微微犹豫道:“怕是得请圣上解了他们身上的术。” 一个瞎子、耳聋、又说不出话的人,那怕他有再多的本事,也无法施展啊。 莫故虚空点了几指,便出手解了那些人身上的幻术,瞬间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就连夏德全都忍不住微微皱眉,更别提旁人。 那群人能发声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指着莫故一连劲的喊着,“鬼!鬼!你不是人!你是──” “吵死了!”不待他们说完,莫故再度一点,直接封住了那人的嘴。 莫故解释道:“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身上的术自然会解。” 一个时,也够夏德全把他们安排到僻静的地方好好审问了。 他顿了顿又提点道:“除了这些孩子的来历之外,另外也把他们以前贩卖的孩子下落尽量查的明白,说不定还能救回那些孩子。” “是,老奴明白。”夏德全笑着让人把人贩子押下去了,除此之外,他还把其他几个救出来的孩子也带回衙门,这接下来的事情也该让洛阳知县来处理了。 正当莫故松松肩,准备要教训这几个小屁孩时…… “圣上!”三皇子突然直接给莫故跪下了。 “三哥这是做什么?”莫故一惊,那怕是救了老三的儿女,也犯不着对他行此大礼吧。 三皇子直接抱着大腿求道:“求圣上教我这个术,让我可以在跟卫氏吵架时,直接把她的嘴给封住!” 对于一个不但打不过娘子,甚至连吵架都吵输自家娘子的男人而言,这个术简直是男人福音啊! 莫故直接送上一对死鱼眼,“……” 莫故还来不及拒绝,便听到身后的小岚儿阴恻恻的说着,“父王,我要跟母妃说哦。” 三皇子瞬间变了脸。 xd,忘了小屁孩还在。 第138章 按律严惩 莫故一行人在洛阳城停留了三天, 除了把救出来的孩子送回之外, 另外也是为了好好审问这群人贩子。 生怕洛阳负责审询的官员不够给力,莫故特意让夏德全亲自审问这群人贩子,他虽然没有什么深宫老嬷,不过他有深宫老太监, 在刑求起人时,一样够给力! 果然,夏德全不过才花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便把这些人贩子的嘴给敲开了。 这群人贩子也不是头一回干过把拐来的孩子全杀了的事, 上一次全城封锁城门之时,他们也是把拐来的孩子全杀了, 几个孩子的尸体就埋在藏孩子的地窖之下。 洛阳知县连忙让人挖开地窖, 只见里头密密麻麻的好些孩童尸骨,少说也有十来具, 年龄大小不一, 按着时间来看, 这群人贩子只怕从十几年前便开始做着这贩人之事。 莫故最恨这种贩卖、并且虐杀儿童之事, 更别提还作死的搞到他家孩子的头上, 当下就给了四个字:‘按律严惩’。 第223页 除了贩卖与虐杀儿童之外,另外好些孩子与妇孺被人贩子卖到大晋各地,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莫故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人贩子买了十几年的孩子了,肯定经手的孩子比记着的更多, 依稀记得的尚且都有这么多,从他们手里卖掉的孩子只怕更多了。 莫故不悦的冷哼一声,“那些孩子能找回的便尽量找回,再不济也得找个地方妥善安置,别吝惜银钱。” 做为一个坐拥金山的男人,他腰杆子挺的很,不怕花钱! 他每说一句,三皇子与夏德全便应了声是。 毕竟这些孩子被拐卖多年,要寻回父母着实不易,特别里头有好些女孩子,只怕就算是记得父母爹娘,父母爹娘只怕也会嫌其肮脏,不肯把孩子带回去,倘若如此,还不如另外择了地方安置。 莫故细细交待了之后,又道:“这事虽是交给官府处理,但留个暗卫下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办的。” 夏德全笑道:“圣上放心,想来那洛阳知县也不敢乱来。” 这案子可是连圣上都亲自看着,都下了口令要按律严惩了,洛阳知县有几条命敢轻判。 三皇子奇道:“圣上何不让臣留在此处查办?” 做为一个一双儿女都险些被杀害的父亲,他比圣上还要痛恨这些人贩子,当下便自告奋勇,想要留下来彻查此事,他就不信,有他亲自盯着洛阳知县,洛阳知县敢轻放此事,但圣上不知为何却拒绝了。 虽是拒绝,但明显的圣上亦对此事极为挂心,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将暗卫留了下来,又井口要洛阳知县按律严惩。 莫故无奈一笑,他虽是恨不得把人贩子千刀万刮,但是他还记得一个原则,“不能让皇权凌驾于司法之上。” 有三皇子在洛阳监视着,洛阳知县敢不再给这些人贩子加重刑罚吗?虽则人贩子本就免不了一死,但因着三皇子之故,说不定还会给人判个剐刑之类的,如此一来,判刑便有些过了。 “这有何不好?”三皇子咬牙切齿道:“像人贩子这种人,自然是判的越重越好。” 最好来个诛九族才好消他心头之恨。 莫故叹道:“如此一来,便是将皇权凌驾于司法之上,到时候众人只知道看着皇家人的脸色办事,这将司法制于何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倘若皇权凌驾于司法之上,以后又有谁敢对皇子皇孙判刑?” 做为皇帝,他必须不能因为自己的偏好而影响到司法判决。司法制度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要毁去却着实容易,只需要一、两件司法不公之事,便会让人对司法死了心。 是以这些年来他的行事都依着律法行动,那怕是当年让林家分家也是依律行事,那怕有什么不爽也是私下让贾宝宝带着鬼小弟去吓人,而非以圣上的身份下令,不然若是他真拿圣上的身份压人,那林夫人能活到现在? 三皇子正想反驳着这世上还有宗人府管着呢,但只略略一想,便也沉默了,这皇室子孙良莠不齐,他也不敢说当真没人犯过法,就以他自己而论,大错自然是没有,不过小错着实不少,但他有进过宗人府吗?当然是没有。 仔细一想,似乎这些年来也只有大哥和老四叛变之时,当真进了宗人府住上几天吧。 莫故叹道:“此例不可开,不过我让暗卫留了下来,倘若洛阳知县有任何不是之处,朕自会让人接手查办此事。” 事实上,他先前说的那句按律严惩便有些过了,是以他也不好再过于插手,免得以已故而影响了洛阳知县办案。 虽是不许三皇子留下,但莫故也保证了必定会让人监视洛阳知县,确保他当真按律行事。 三皇子沉默许久,头一回真心诚意的郑重跪下道:“臣遵旨。” 皇权不可凌驾于司法,便代表着他虽然贵为皇子,以后手里所能握住的权力只怕并不比旁人多些,但不知为何,他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另外有一种感觉。大晋王朝在圣上手上,只怕会走向一个更加繁盛昌隆的未来。 安抚好三皇子之后,莫故也开口问了问那几个孩子的情况:“那些孩子可都找回父母了?” 除了人贩子之外,那些孩子的安置也是重中之重。 夏德全恭敬回道:“大部份都寻回了,不过有些孩子实在太小了,压根记不清自个父母,着实有些难办……” 这群人贩子可不仅仅只有莫故捉到的那几个,还有一些其他的同伙,只不过那些人也算幸运,先行离城,倒是没被他们碰上,有些孩童并非是莫故捉到那一群人拐的,想问清楚那些孩子的来历,倒真是难办。 夏德全犹豫道:“虽是有着慈幼局可以安置,但老奴想着,还是让孩子跟着父母亲人好些……” 他虽是太监,但也知道这慈幼局虽可帮忙安置孩子,但慈幼局里着实良莠不齐,绝对不是个好去处。虽然以他和三皇子的情况,倒也养得起孩子,但做了太监养子,以后的前程怕是有限,到了三皇子府,便也成了奴籍,平白误了孩子。 这些孩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跟着他们,着实糟蹋了。 “哦!”莫故微微挑眉,“怎么孩子的父母没来报案吗?” 夏德全叹道:“好些是外地拐过来的,虽是让人通知了,但这四面八方的,也不知该往何处通知……” 莫故微微沉吟,“能从孩子们的衣饰大致推断一下吗?” 在这不敢僭越的年代,什么身份穿着什么衣服自有规定,再不济这身上的饰品上说不定会有商铺的记号,也好循线找人。 夏德全摇摇头道:“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饰品都早让人贩子拿走了,也不好查了。” 要是留件衣服,或着是些小饰品之类的,他们还能有点线索猜上一猜,可眼下什么都没有,当真是不好查了。 “让我去瞧瞧吧。”莫故沉吟道:“以我的能力,想来能看出一些孩子们的记忆,也方便去寻找他们的父母。” 夏德全大喜,他本就有心请莫故出手,不过不知道施展法力会不会伤了圣上的龙体,便不敢冒然开口,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连忙问道:“这会不会伤了圣上龙体?” “没什么。”莫故摆摆手,“不过就是观看几个孩子记忆罢了,算不得什么。” 虽然听不懂莫故在说些什么,但不妨碍夏德全与三皇子把这方法想的极为高大上,夏德全连忙带着莫故去瞧着那几个孩子了。 夏德全不放心让旁人带着,便把剩下的那几个孩子交给了龙船上的宫女照顾着,让她们有点事忙,也总比一个、二个都想着怎么爬龙床好些。 莫故也是头一回去瞧那些孩子,小的不过才几个月大,大的也不过才一、两岁,几个孩子都生的白胖可爱,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怪不得夏德全也不愿意把这些孩子随意安置了。 莫故随手抱过那个大孩子,手掌轻触额头,一瞬间便看见了孩子脑海里的记忆,孩子们的记忆都是片断的,也不过就是父母兄嫂,并着几个奶妈丫环,但从他记忆中大致可以看出他是当地富豪之子。 莫故就着孩子记忆中的对话里的口音与人贩子一路行程,大致办明孩子来处,又顺手画出了拐走这个孩子的人贩子长相,“让人去追补这家伙,这人也是人贩子。” 做为一个修真者,虽然没有学过什么美术,不过要依样画葫芦画出人贩子的模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德全啧啧称奇,因着景荣帝不好四书五经,平日里也少有什么吟诗作画的风雅之举,原本以为景荣帝不好此道,万没想到画出来的人貌虽然钩画简单,落墨上也没什么特殊技法,也瞧不出是师从那家画法,不过简单几笔倒是将那人贩子的容貌气质都画了出来。 三皇子看的双眼发亮,要不是他还记得莫故是圣上,只怕早高喊着我也要一张了。 第224页 莫故不但把那人贩子画出来,还把孩子的爹娘模样也画出来了,好方便夏德全寻人。 莫故一连看了三个孩子的记忆,看到最后一个才刚出生未久的小婴儿之时,莫故忍不住失笑了,“真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孩子。” 夏德全奇道:“可是圣上的熟人?” 不过瞧着圣上的眼神,全然瞧不出什么喜色或着是怒色。 莫故微微冷笑,“他倒想。” 听出莫故口中的讽刺之意,夏德全与三皇子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别看三皇子好似神经很粗大,但他其实是最懂得知情识趣的,要不也不可能坐稳眼下工部右侍郎这个实权位置。 莫故微微一顿,“这孩子的情况有些特别,暂时先带着吧。” “是。”明白莫故有着养弟弟嗜好的夏德全笑道:“可要老奴先让宫人准备妥当?” 他暗暗盘算着,这东西配殿眼下都住了人,后殿虽有些空间,但也不宜安置一个婴儿,还是送到京城莫府里去呢? “不!”莫故随手抱起了那孩子哄了哄,“咱们不是过阵子会去金陵吗,这孩子的父母便在金陵城中,到时顺便把他还给他父母便是。” 说起来倒是巧了,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旁人,正是薛皓族兄薛逸之子。 不过这孩子并不是薛王氏所出,而是薛逸的姨娘所生,而且这孩子被拐的情况也有一些特别,正确来说,这孩子不是被人拐走的,而是被薛王氏身边的老嬷嬷给送到人贩子手中。 莫故暗暗的摇了摇头,不愧是原本的王夫人,这下手果然够狠,只不过她还当王家还是原本金陵一霸的王家吗?那怕王子腾将来必能混出一个人样,但也绝不是这几年内的事情,要是让薛逸知道,一个不好只怕薛家直接休了妻都有可能呢。 这薛家的事情,莫故也懒得多管,只不过吩咐宫女尽心照顾着这个孩子,待到金陵时直接交还给他父亲便是,想来薛逸搞丢过一次儿子,之后也该会注意点。 且不论薛家之事,就在慕菁去信后不久,慕菁的嫂子苗氏当真抱着自家可爱的小虫虫来了。 慕菁的嫂子苗氏就只生育一子,向来把这个小姑子当成自家女儿疼的,一知道贾家老二与其妻有意害了慕菁,当下气的柳眉倒竖,连自个老公孩子都不管了,就抱着自家可爱的小虫虫单独上京了。 虽然慕家嫂子一个人单独前来是有些古怪,不过这孕中娘家人不放心,派个人来照顾也不是什么奇事,只不过不见催生礼,两手空空就抱着这么一个坛子…… 虽是疑惑着,不过贾老太太也知道一些长孙媳妇家的背景不同于常人,也就罢了,她笑道:“亲家太太怎么突然来了呢?” 她忍不住白了慕菁一眼,这娘家嫂子来了,她竟然也不事先说上一声,这孝期之时,那好接待客人。 苗氏摆摆手道:“我也是等不及了,便自个先来了,老太太莫怪。” 贾老太太难得的呆了呆,等不及了啥? 不过贾老太太也算知情识趣,只略略招呼了几句,便让苗氏与慕氏自个说话去了。 苗氏一进慕菁所住的明道堂,便忍不住松了口气,“哎啊,我说好菁儿啊,你怎么受得了这日子?” 方才和贾老太太说话,笑的她脸都僵了不说,每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也亏得妹妹能在这种人家一待那么多年。 慕菁不在意的笑道:“老太太人挺好的,嫂子你也太紧张了。” 苗氏白了慕菁一眼,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也亏得妹妹的神经大条了些,要不怎么能待的下去,不过这神经太大条了也不成,要是这贾家老二不要起脸来残害长嫂,她家的小菁儿只怕还当真应付不了。 苗氏挥挥手道:“你且说说你家二叔夫妻的事儿。” 慕菁轻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儿说了,按她看,二叔夫妇是有些妒恨着他们,不过要说他们敢做些什么倒也不敢。 “哼!”苗氏沉着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瞧你家二叔夫妇眼神不正,就怕那一天黑了心肝了,咱们还是先行预防的好。” 她随手挑了好些小虫子放置在桌上,笑道:“这事让我琢磨琢磨,看让那个小可爱出来好些。” 慕菁从小便看着嫂子玩虫子了,也不觉得如何,笑道:“我就知道嫂子疼我。” 不过想起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慕菁有几分顾忌道:“二叔夫妇也就算了,但王氏她肚子里可有着孩子,不知道……” “放心吧。”苗氏笑道:“我这些小可爱既然寄生她体内,自然会护住她一二,不然岂不是让小可爱们陪葬了,伤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也是外人不明白,其实蛊虫用的好还能强身健体呢,她家的小菁妹不就是个好例子,从小健健康康的,半点病都没生过。 苗氏下蛊,那怕是江湖中人都难以防范,更别提贾政夫妇了,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之间的被苗氏下了蛊。 苗族向来是一夫一妻,做为苗女的苗氏从慕菁口中知道贾政在妻子有孕之后睡通房的行为,心下不耻,除了忠心蛊之外,另外还给贾政下了静心蛊,保管让他除了自家娘子之外睡不了旁的女人。 因着贾府仍在热孝之中,孝期不便,苗氏也没有多待,也不过就待了几日便匆匆离去,直到她走了,贾老太太也搞不清苗氏究是来做什么的,不过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有外人在,贾政倒是乖了许多,没再偷睡通房,让贾老太太着实松了一口气。 那怕贾政自己仔细,懂得给通房丫环服避孕药,不过也难保通房丫环起了心思,想要借着怀胎上位,其他时候也就罢了,要是贾政在祖父孝期让通房怀了孕……只怕贾政原本就没剩多少的名声更是直接跌到谷底里。 不过她万没想到的是……贾政不是一时间睡不了通房,而是之后都睡不了通房,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莫故南巡的同时,贾源的百日也总算过去了,贾李氏连忙求着贾老太太,带着几个庶女去清虚观上香,也好帮郁亭看看子孙运。 当然,什么看子孙运不过是个名头,主要是大伙想喘口气,毕竟因着贾源的丧礼倍极哀荣,几个媳妇与孙女也忙的日日不得闲,那怕是不管事的贾李氏都累的厉害,更别提旁人了。趁着这次上香的机会,贾李氏便想带着几个庶女出去转转,也好松口气。 见大伙在这段时日也的确是累的厉害,贾老太太犹豫了一阵之后倒也应了,不过倒是提醒了句,“眼下毕竟是还是孝期,你们松快松快之后便尽快回来,别让人说嘴了。” 她顿了顿又道:“敏儿体弱,又素来眼睛亮的很,这清虚观毕竟是人来人往之所,就别带孩子去了。” 自从敏丫头上次撞鬼之后,她也不敢让敏丫头去那些阴地,就连贾源的葬礼也是能免就免,尽量不让敏丫头去了。 贾李氏恭敬应道:“是,媳妇明白。” 那怕贾老太太不说,她也不准备带着敏丫头去清虚观上香,敏丫头这几日累的厉害,还不如让她在房里好好休息才是。 虽然贾李氏让人跟了慕氏与王氏说了一声,不过她也没打算真带着两女去,毕竟这两个人都身怀六甲,近来又累的厉害,那来的力气跟着她去上香了,是以贾李氏也不过是礼貌性的说了一声,也疯狂暗示两人千万不要去,毕竟腹中的骨肉重要。 慕氏倒是真没跟着去,虽然她身体强健,不过她产期将至,也不方便动弹,就随喜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便是,不过贾李氏万没想到的,王氏竟然说要跟着去!? 望着王氏的肚子,贾李氏不由得有些傻眼,“你这样还要出去?” 王氏虽然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六个月左右的身孕,但那肚子怎么看都不只六个月,要不是太医诊出了王氏怀是对双胎,只怕就连贾政都要起疑心了,不过她那肚子光看都让人心惊了,那好让她跟着她们上山呢? 第225页 王氏强笑道:“儿媳自然要跟着伺候太太。” “这……”虽然王氏说的好听,但贾李氏的眼睛还是忍不住落在王氏的肚子上,这种情况下谁敢领着她出门呢。 贾李氏正想强硬一回,逼着王氏回房卧床休息之时,只听王氏悄声求道:“求太太可怜可怜儿媳,儿媳……” 王氏有些恐惧的望了贾老太太所在荣庆堂一眼,低声道:“老太太方才又让人唤了妾身过去……” 说到此处,贾李氏那有不明白的,王氏也不是真的想要上香,或着是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她是想要避难呢。 “也罢。”同样为曾经被老太太折腾过的人,贾李氏倒是有些明白,“我怀车夫缓缓驾车便是,身子要是撑不住了,也别勉强,不过……” 贾李氏瞧着王氏的肚子,微微皱眉,提点道:“不过你到时也乱走动,你这肚子……着实不便让旁人瞧见了。” 说起来,她也是冒着危险带王氏出去的,要知道王氏的肚子已然藏不住了,外人都隐隐约约的猜测王氏怕是未婚先孕,若是让外人瞧见了王氏的肚子,岂不是做实了这件事,到时他们贾家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王氏暗暗咬牙,内里虽是恨到不行,但仍规矩的陪笑道:“是,媳妇明白。” 好端端的母女出游却多了一个人,贾家三姐妹自然怎么瞧都觉得多出来的王氏碍眼的很,再加上王氏那明显的肚子…… 诗亭与书亭两个膝下本就有儿有女的也就罢了,只是担心着王氏让人瞧见了,怕是对贾家的名声不好,但郁亭可是妒恨的很,眼热之下,嘴里难免说了一些酸话。 王氏做为媳妇,虽然明知道这三个小姑子都不过是庶女出身,但知道这三个庶女向来都养在贾李氏跟前,与贾李氏感情极好,那敢跟郁亭顶嘴,只能勉强忍着气。 一开始贾李氏还会开口劝劝,到后来也实在劝不住,便只好由着郁亭,好不容易挨到了清虚观,贾李氏母女四人被张道士恭恭敬敬的迎到大殿之中随喜,而王氏则是躲躲藏藏的让人送到院落之中。 王静妮一下马车便忍不住哇哇直吐,吐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只觉得难受到想哭,到后来她也真的趴在地上不断痛哭。 还以为出来可以松口气呢,那知道这贾郁亭毒舌起来全不下于贾老太太,她忍着贾老太太也就罢了,怎么沦落到连个庶出的小姑子都敢对她呼呼喝喝? 她好恨,真的好恨,恨贾郁亭,恨着贾李氏,恨着弄大她肚子的贾政,恨着肚子里的骨肉,也恨着当初瞎了眼的自己! “姑娘!”何嬷嬷先前也隐约听到了一些贾三姑娘嘲笑姑娘的话,她家姑娘做为王家嫡女,可是家中娇客,那有似这般人略略多说一句都被人嘲笑的份。 至于平日里的食衣住行就更别提了,那怕王家家道中落,灰扑扑的溜回老家,但府里可从来没有委屈过姑娘,想吃什么直接点去,那像贾府这般,想吃点东西都不成。 当然,何嬷嬷这话也是过了,荣国府家大业大,虽说有意分家,但眼下又还没分家,王静妮腹中又有了双胎,那会苛刻起王静妮的吃食了,只不过荣国府守孝期间,用不得荤腥,偏生王静妮爱吃油炸之物,这不就吃不得了。 王静妮又哭又吐的,神情便有些厌厌的,何嬷嬷不舍,低声问道:“姑娘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这段时间也着实闷的厉害了,又日日受着气,再不出去走走,她着实担心姑娘会被闷出病来。 王静妮眼睛一亮,但她摸了摸肚子,又忍不住闇然道:“我眼下这个样子,怎么好见人呢?” 真让人见着了,不就坐实她未婚先孕之事。 何嬷嬷劝道:“姑娘把肚子束起来,再戴上帷帽便是。” 戴了帷帽之后,谁认得姑娘呢。 王静妮心中微微一动,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清虚观位于京郊云蒙山上,山势不高,但多奇峰异石,又处处有飞瀑流泉,可说是京郊一绝,在郁郁美景之下,王静妮也觉得郁气渐渐散去,心情舒缓了许多,不知不觉间倒是走的有些远了。 走着走着,王静妮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了太太的声音,而且太太声音高亢,隐带着一丝怒意。 不只是她,就连何嬷嬷也听见了几分,“姑娘,这是……” “嘘!”王静妮做了个手势,“咱们悄悄过去。” 她心脏噗通噗通真跳,莫名的,直觉得这其中必有问题,如果拿到了太太的把柄,她还需要忍气吞声,忍着贾郁亭那丫头的冷嘲热讽吗? 第139章 意外再生 谈话的声音是从清虚观后山的小茅屋中传过来的, 清虚观虽然是香火鼎盛的道观,不过也是有着自己的产业, 小茅屋也是方便来清虚观交租的农人们暂休之所。 这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眼下又不是收租的时候,可说是清虚观中的僻静之所是以贾李氏这才特意选了这个地方说话,万没想到竟然会让同样避着人的王静妮主仆两给撞上了。 王家素爱钻营, 就连王家的仆人也染了主家的性子,一听见贾李氏的声音,两人便知道有门, 主仆两对望一眼,悄悄地潜行过去。 只见在那简陋的小茅屋之中, 也就只有太太和她的贴身嬷嬷,还有一对身着粗布衣裳的农家母女, 那农家母女虽是一身粗衣, 但倒浆洗的干净,尤其是那小女孩, 当真是生的粉妆玉琢,可爱的紧。 就连王静妮都忍不住在那孩子身上多逗溜了一会儿,只不过瞧着瞧着,总觉得这孩子似乎是有些眼熟!? 贾李氏对那农妇似乎是颇不耐烦, 秀丽的脸上颇有几分怒意,“我不是每次都让嬷嬷给你送银子去了?你怎么把可姐儿给带过来了?” 这次她可不是一个人来上香的,身旁还有贾家的三个庶女与王氏,要是让人察觉了可姐儿的存在怎好? 先前她在殿外见到农妇时差点吓的连魂都没了, 要不是她机伶,寻了个理由出来,要是让人发觉了,大伙都得不到好。 想到此处,贾李氏望着农妇的神色便有些不善。 农妇陪笑道:“可姐儿想姨姨了,正巧听太太要来,我便顺便带可姐儿过来见太太。” 老嬷嬷喝斥道:“别拿可姐儿做伐子,太太是什么身份,可是你想见便见的?” 什么想见姨妈了,按她看,只怕是这厮又想拿着可姐儿做伐子讨银子。 农妇笑容一顿,又连忙陪笑道:“奴婢知道,只不过太太头一回这么久没见可姐儿,可姐儿当真是想姨姨了。”她顿了顿又道:“可姐儿大了,要吃喝又得给她添衣服,这日子也是……” “得了!”老嬷嬷不耐烦的一挥手,“我们什么时候少给银子了,这次也是府里有些事,略略迟了几日罢了,你急个什么,荣国府是什么样的地位,那会缺了你的银子。” 要不是老太爷突然过世,她们也不会因着老太爷的丧事抽不出身来,不过就略略晚了一些罢了,那值得她追到清虚观中来。 农妇有些尴尬,喃喃道:“这不就好久都没给了吗……” 老嬷嬷冷哼一声,把农妇拉到一旁,拿出钱袋子数着银子给她。 见到银子,农妇顿时眉开眼笑,她连忙用力一推一旁的小女孩,斥道:“还不快过去!你不是想姨姨了吗?” 那小女孩似乎是对那农妇有些恐惧,但仍乖巧的抱住贾李氏的大腿道:“姨姨,可儿可想你了。” 见着小可儿这般亲着她,贾李氏的气也略略消了几分,她给嬷嬷使了个眼色,直接抱过可姐儿,避到一旁,悄声说着话,两张相似的脸蛋溱在一起,看的王静妮的眼眸微微一缩。 什么姨姨!瞧着这丫头的容貌,长的和太太好像,这分明是太太的私生女啊!在王静妮想来,这孩子长的与太太如此相似,必定有血脉之亲,但太太却不敢把她带回府中,显然这个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不便带回去,想来想去,除了是私生女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 第226页 王静妮心下大喜,原本被贾郁亭给折腾的郁闷的心气略散了散,握着这么大的把柄,以后她说什么,太太还敢不照着做吗?什么贾郁亭,看她没了太太撑腰,以后还怎么敢说她的酸话。 贾李氏不知道王静妮在外面偷看着,更不知道她见着可姐儿之后会有这么荒唐的猜测,只是轻声问着可姐儿在那过的舒不舒心,养父母可有欺负着她? 小可儿一一都乖巧答了,虽然这日子不能跟着大户人家的小姐相比,但农妇收了银子,倒也尽心养育着小可儿,平日里的食衣住行跟村里其他的小姐妹比都是最好的。 贾李氏略略安下了心,她当年挑上这农妇便是瞧上这人虽然贪财,但也胆小怕事,膝下又没其他的儿女,不敢虐待可儿。 可儿虽是乖乖回了,不过未了又问了一句,“姨姨!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可儿期盼的望着贾李氏,养父母待她虽好,但她还是想要回到自己家。 贾李氏顿时卡住了,这世界之大,何处才是可姐儿的家呢?说起来,可姐儿的家可是在宫里,可这宫里可是世上头一个容不下可姐儿的地方啊。 可姐儿正是李淑太妃与废太子的私生女,不知为何,平康帝虽是处置了李淑太妃,但却让李淑太妃生下了可姐儿,而宫里不便养育可姐儿,夏德全便把可姐儿交给了贾李氏。 贾李氏对妹妹所遗留下来的这个女儿,自然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恨不得能抱回家里养着,无奈以她的身份,也着实不便留下可姐儿,便不提贾源夫妇与贾代善也绝计容不得她养着可姐儿打太上皇的脸,逼于无奈之下,贾李氏只好把可姐儿养在外头了。 那农妇是荣国府中曾经服侍过她的下人,原本不过是府里一个二等丫环,因为是外头买来的丫环,在府里并无根基,向来胆小怕事的很,没多久便被放了出去,贾李氏知其性子,思忖再三,便将可姐儿交给她抚养。 她私房丰厚,又贵为荣国公夫人,自然养的起一个可姐儿,只不过随着时日过去,可姐儿的养母便开始有些贪心了,随着可姐儿越发大了,也开始用着各种名目向她讨银子,这次更是亲自带着可姐儿来了。 贾李氏眼眸微眯,看来可姐儿不能再给那农妇抚养,好在这人当年是从外地买来的,并无家人,其夫也不过庄子里的庄户,因为是外姓人,跟庄子里的其他人家也不亲,倒是容易解决。 至于解决了这对夫妇之后,可姐儿该何去何从,又是另外一个让她悬心的问题了。 她这些年来也废了不少功夫,和囚禁在郑家庄的废太子连络上,废太子难得了尽了一点做父亲的心意,指了条明路,只不过……送了可姐儿过去之后,她们姨甥两怕是再无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贾李氏舍不得外甥女,便略略跟她多说了几句,就在这时,她隐约瞧见窗外一抹灰青色的影子晃动。 贾李氏心中一澟,也顾不得可姐儿在怀,连忙追了出去,但她速度虽快,却也只看到一个穿着灰青素衣的臃肿背影。 贾李氏的心脏惊的噗通噗通的直跳,贾府三姐妹都身子苗条,绝对不会如此臃肿,而且因为还在孝期,她们此次一行人穿的都极为素淡,不是月白,便是灰青,她如果没记错,那王氏今日穿的……便是一件灰青素衣! 贾李氏也是溜出来的,知道有人偷看之后也不敢多待,又警告了农妇几句,让她好生顾好可姐儿,便匆匆带着嬷嬷赶了回去。 老嬷嬷得知此事后微有忧色,“公主,该不会当真是王氏……可她这时不是该待在房中吗?那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外头乱晃?” 王氏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要是让人瞧见了,这不就坐实了她未婚先孕的事儿,王氏也该要些脸吧,怎么敢挺着肚子在外走动呢? 贾李氏眼眸微眯,“她要不大胆,那会跟政哥儿做出未婚先孕的事情。” 老嬷嬷心下着免,“公主,这可怎么是好?” “也没什么。”贾李氏眼眸微利,“趁早解决了便是!” 她可是朝鲜精心□□出来的公主,有些事情她不做可不代表她不会做,事关妹妹所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她宁可杀错也不会放过,好在王氏也不似贾老太太那般尊贵,只要安排妥当,想来也不会有人疑心到她身上。 两人匆匆回到清虚观,见郁亭面上颇有几分喜色,便知道张道士怕说了不少有关于子嗣之事的好话,要不郁亭也不会这么欢喜。 她轻拍了拍郁亭的肩,安抚道:“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夫妻间偶尔有些口角倒也没什么,只要有个儿子在膝下,男人什么的其实不重要。 贾郁亭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也不知能不能这么顺利呢?” 张道士说的轻松,说是半年之后必有好消息,可是……想想不怎么进她门的夫君,贾郁亭难掩忧色。 贾李氏安慰道:“张道士是个有大能的,想来不久之后便该有好消息了。” 张道士颇有几分神通,要不也不会从一个代替贾代善出家的小道士一路爬到今日的清虚观观主。 郁亭是已出嫁的孙女,只需服五个月的小功即可,现在算算也不过再二个月就出孝了,如果动作快些,说不定出孝后不久便能有好消息了。 想起终能得偿所愿,郁亭害羞的微微点头,“希望一切能如张道士所言。” 只不过想起张道士的另外一句话,她又难免有些忧色,按张道士所说,她虽然子孙运已显,但就怕这性子太过暴躁,把子嗣运给吓跑了。 张道士这话虽然不动听,但倒是说进了贾郁亭的心坎里了,她自知自家问题,凭心而论,她也知道自己对王氏有些过了,但她以往也不是这般的性子,要不是王家抢了夫君的机缘,她又怎么会把气都出在王氏身上呢。 虽不认为自己错了,不过看在自个将来的孩子份上,贾郁妮也难得的收敛了性子,见着王静妮之时也难得的多了点笑意,险些没把王静妮给吓到。 王静妮神色有些惊疑不定,莫非太太知道了她知道太太的秘密一事?便拘着三姑姐了些?要不这位向来对她怎么都瞧不过眼的三姑姐怎么突然对她笑了? 贾李氏则是微眯着眼打量着王静妮身上的衣服,先前来时王静妮穿的还是件灰青色的衣裳,但眼下却是换了件月白色的素服。 她装作无意的低声问道:“怎么换了件衣服?” 王静妮恭敬的轻声问道:“方才吐的厉害,弄污了衣服,这才换了件。” 也不知为何,她从后山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再见衣角上沾了些后山的红泥,便干脆换了件衣裳。 贾李氏微微皱眉,不置可否,王氏有孕,孕吐时弄脏了衣服也算不得什么,不过…… 贾李氏眼眸微垂,悄悄地望向王氏的脚上,这外出之时多带件衣服替换也是人之常情,但这鞋子可就不同了,常人那会多准备些鞋子替换,果然王氏的鞋上虽是擦拭过,但她看见了好些半干的红泥…… 贾李氏眸间杀意一闪而过。 张道士和荣国府之间的情份不同于旁人,不待贾李氏吩咐,便让人备好了上等的素席,清虚观里的素席也算得上是京中一绝,用的均是自家道观里所产的蔬菜,也不知是否是观里的风水好,种出来的蔬菜也特别清甜,做出来的菜也是鲜甜的很。 贾李氏点头道:“让人多上点点心,旁的倒是不急。” 清虚观里的点心着实一绝,什么樱花糕、菊花蜜涷、翠玉豆糕……件件都精致可口,绝对不输给晋江茶楼里的上等茶点。 众女眼睛一亮,守孝这么多日,大伙都的嘴里都淡的厉害,更别提女子大多爱吃甜食,贾李氏这提议一出,顿时得到众女的赞同,贾郁亭甚至向贾李氏撒娇道:“还是太太疼我们。” 第227页 贾李氏自然是坐在上首,贾郁亭占着贾李氏的疼爱,反倒把王氏挤到一旁,虽是如此,但见王氏安坐下首,她仍是有些不满,那有做人媳妇的敢大大方方的跟着婆母与姑姐们一起坐着? 贾郁亭酸道:“还是王氏的命好,嫁到咱们贾府里,除了咱们贾府外,有那户人家不给新妇立规矩呢?” 这点倒是说进了贾府两个庶女的心坎里,她们一个嫁给京城冯家庶子,另外一个嫁到了江南的读书人家,虽然公婆待她们也算不得差,但当真是从新婚之初便立规矩一直立到了快生产了,这才免了立规矩一事,相较之下,王氏倒是比她们幸运太多了。 书亭嫁的是江南读书人家,规矩森严,先前着实吃了不少苦头,闻言后也不由得点头赞同道:“还是咱们家简单,没那么多规矩。” 接着贾郁亭又一捂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笑道:“哎啊,我倒忘了,王氏肚子里有货呢,那怕是旁的人家也不敢让王氏立规矩啊。” 若是先前不知道贾李氏有私生女之事,王静妮说不定还真被贾郁亭说的不敢坐了,但她知道了贾李氏之事,心里有了底气,那在乎贾郁亭的闲言碎语,就大大方方的坐着了。 不但如此,王静妮还开口笑道:“那及得上三姐姐,三姐夫家里简单,倒是不用立规矩,只是不知道三姐姐有没有机会让人立规矩呢。” 言下之意,便是讽刺郁亭膝下无子了。 “你!”贾郁亭大怒,但随即又想了张道士的话,她冷静下来,笑道:“张道士说了我半年后必有好消息。” 接着贾郁亭又续道:“你怕是不知道张道士之能吧?他素有几分神通,是太上皇亲封的大幻仙人,若非他是父亲的替身,向来与贾家亲厚,我也不能得到他的指点。” 王静妮面上笑容不改,“张道士法力高深,那怕我在金陵中也略略听过一些,不过……” 她故意在贾郁亭脸上的痘疤痕迹上转了转,“这庶子也是子啊。” “你!”贾郁亭大怒,差点要跟王静妮吵起来。 贾李氏冷眼瞧着两女,原本只是几分猜测,但见着王静妮这般模样,先前的猜测倒是确定的十足十了,她眼眸微转,瞬间想出一计。 眼见两女就要吵起,贾李氏怡怡然的开口道:“这点心做的极好,让人多准备两份,带回去给老太太还有大奶奶用。” 老太太也就罢了,一听到要给慕氏,王静妮心中一动,连忙起身道:“太太,这事就交给我吧。” 说也奇怪,她明明是那么妒恨慕氏,但一听到慕氏的事,便忍不住亲自去做,而且巴不得处处妥当,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但她不知为何完全无法控制,一听到慕氏的事,便忍不住自告奋勇了。 “也好。”贾李氏不疑有他,吩咐道:“你且吩咐清虚观中人挑些好克化的回去,慕氏有孕,老太太牙齿不好,都得用些好克化的点心。” “是。”王静妮轻声应道:“儿媳明白。” 王静妮扶着何嬷嬷的手,亲自去了厨上吩咐,贾郁亭心里有着气,见王静妮这般狗腿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府里又不是没有下人,她亲自去个什么劲,也不瞧她那肚子,要是让人撞见了怎好?” 贾诗亭连忙挟了荷花酥放到贾郁亭的碟上,好堵住妹妹的嘴,“你最爱的荷花酥,再不尝尝可就冷了。” 连太太都不说话了,她们几个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几个出嫁女那好管着娘家的事?就算是嫡女也不该,更别提她们还是庶女了,郁亭也是仗着太太疼爱她,这才过份放肆了些。 见贾郁亭还要说话,诗亭又添了一句,“你忘了张道士说的话吗?他要你管管好自个的性子,别把儿子给吓走了。” 一提到儿子,贾郁亭顿时收敛了点,忍不住跟姐姐埋怨道:“唉,我一瞧见她,我这心里就堵得慌,有那么一个未婚先孕的弟妹,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书亭也开口劝道:“你就别──” 她一抬头,正好见着王静妮阴冷的眼神,吓的顿了一顿。 郁亭不知道王氏就站在她身后,还继续说着,“我难道说错了吗?王氏自己不知自爱,还害得咱们贾家──” 郁亭话还没说完,一碟子菊花蜜涷就直接对准她头脸砸来。 其实王静妮走了几步后也冷静了下来,她一个贾府二奶奶那好亲自去厨下,便让何嬷嬷前去吩咐一声,不料才回过身来,便听见贾郁亭嘲笑着她的孕事。 若是先前,只怕王氏也就忍着了,但她现在知道了贾李氏的密辛,自以为捉住了贾李氏的把柄,那甘心忍气吞声,听贾郁亭说的难听,当下便忍不住发作了。 贾郁亭虽是庶女,但这辈子那受过这种屈辱,当下便想要发作,不过王静妮干脆把肚子一挺,怒道:“你打啊!把我肚子里的贾家骨肉打掉啊。” 横竖她也不想要了,直接帮她解决了也好! 在王静妮的气势之下,贾郁亭那敢真对她下手,打了王静妮事小,可要是当真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贾郁亭也不由得缩了一缩。 “好了!”见闹的快不像样了,贾李氏终究出手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回府了。” 因着这事,众人自然不敢让贾郁亭与王静妮同坐一辆马车了,是以贾李氏拉着贾郁亭与她同一车,而诗亭与书亭姐妹两则跟王静妮同一车。 这一路上,诗亭与书亭跟王静妮相对无言,既使说了些什么,也大多劝她忍耐些,横竖郁亭做为出嫁了的三姑姐,夫家又远在金陵,过了百日祭之后也不过就待上几日便得回去,碍不了王氏什么。 王氏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将两位姑子得罪死了,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而贾李氏这边可就不同了。 贾郁亭被王氏用菊花蜜涷倒了一身,她不似王氏仔细,也没带什么替换的衣裳,只能先穿着仆妇的衣服,仆妇的衣服不合身且老气不说,而且料子又粗,一穿上身便活脱脱好似成了仆妇一般,贾郁亭自毁容之后,越发重视自个容貌,那能忍受。 况且这衣服能换,她却不好在清虚观里梳洗了,这头上身上都是蜜,粘腻腻的不说,而且还引来好些小虫子,让她越发痛恨起王静妮,可真要她跟王氏动手,她却又不敢了。 贾李氏让奶嬷嬷燃了香,这可是她从朝鲜带来的名香──回梦香,用的是上等檀香又混以龙涎香,当真是珍稀无比,香气清雅,让贾郁亭原本闷闷不平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贾郁亭隐隐约约听到贾李氏一字一句的劝着:“她怎么说都是荣国府的贾二奶奶。” “你不如她,她可是王家嫡女,你不过是个庶女。” “推!推了她!只要她没了孩子,便没了底气跟你争吵了。” 一字一句说的虽轻,但每一句都说到了贾郁亭的心坎里,半梦半醒之间,贾郁亭下意识的跟着贾李氏说话,“推!推!推倒她!” “是的……推到她!”贾李氏又轻声在贾郁亭的耳旁吩咐了几句,这才一按贾郁亭颈边的穴道,让她睡下。 “公主。”贾李氏的奶嬷嬷低声问道:“要现在便对二奶奶下手吗?” “不然等她把可姐儿的事情给说出去吗?”贾李氏眼眸微沉,“趁着现在她还不瞧得我们知道了,先把她给解决了。” 兵贵神速,只有出奇不意才能克敌制胜。 贾李氏有些歉然的看着郁亭,“终究是有些对不住这孩子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奶嬷嬷叹道:“小公主为了朝鲜牺牲这么多,咱们说什么都要护住她唯一的骨肉才是。” 一想到死去的妹妹和小可儿,贾李氏的心也硬了几分,她沉吟道:“等郁亭一出手,你便让人制住王氏的嬷嬷,可不能让她逃过了。” 第228页 王氏有孕,她的奶嬷嬷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必定是跟着她的,她瞧王静妮那奶嬷嬷怕也是知道的,既是如此,便不能放过。 “是。”奶嬷嬷点头笑道:“公主放心,她们一个都逃不掉……” 因着贾郁亭说着王氏小话之事,这回程一路上便有些尴尬,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好不容易一行人尴尴尬尬的回到了府里,贾郁亭一下马车,这一双眼睛便直望着王静妮,嘴里念念有辞。 书亭有些担心,推了郁亭一把,“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她顿了顿正想劝着妹妹别对王氏那么过份之时,只见贾郁亭口中念念有辞,突然冲上前推了王氏一把。 王静妮怀着双胎,本就身子笨重,这么一推,被撞到了地上,顿时血流如注…… 第140章 薛螭回家 贾郁亭推的极为用力, 王氏重重的撞到地上,不只是肚子被撞到了,就连头都被撞破,顿时晕了过去,原本月白色的衣裳被染红了大半,鲜血还不住流着。 荣国府二门内,王静妮突遭意外,众人无不惊呆了, 好几个胆小的仆妇吓的尖叫了起来,其中自以何嬷嬷最盛。 何嬷嬷还道王静妮死了,疯狂的上前捶打着贾郁亭,“你杀了我家姑娘!你把二姑娘的命还给我!” “我……我……”从见到王静妮倒在血泊后的那一刻起, 贾郁亭便吓的整个人直发抖,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不明白, 她方才怎么会一时忍不住气, 向王静妮动了手呢? 贾郁亭下意识的望向了向来待她最好的太太,“太太, 我……” 贾李氏向奶嬷嬷使了个眼色,奶嬷嬷连忙去拉何嬷嬷, 但暗地里却是用毒针在何嬷嬷的腰上刺了一下,何嬷嬷虽是觉得腰间一痛,但她眼下所有心力都在贾郁亭身上,也顾不了腰痛, 还道是一时紧张,腰疾复发。 贾李氏面沉如水,直接狠狠地打了贾郁亭一巴掌,“你太让我失望了!” 贾郁亭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她刚刚真的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刚刚那一瞬间,一见到王氏便不知为何全然控制不住了。 贾李氏教训道:“你平日里对王氏总是看不过眼,每每说些酸话,我念你因为恼着老太爷临死前推荐了王氏二兄,并未推荐你夫婿而不甘,也就罢了,但再怎么的,你也该顾着王氏肚子里怀了你的侄儿啊,这可是一尸三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贾郁亭翻来覆去的便是说着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慌乱的很,那怕她不懂什么律法,但也明白杀人偿命这道理,即使逃过这劫,但她害死了自个的侄子,老太太和太太会容得她吗? 只略想一想,贾郁亭便遍体生寒,无论贾郁亭私下再怎么看不起王静妮,但她不能否认,王静妮乃是荣国府嫡次媳,在夫家不过是个七品官身,而且没有给她请诰命的情况下,她的地位是远远不如王静妮的。 如果娘家也不管她,她便真完了,可王静妮怀的是贾家的骨肉,贾家又怎么可能会理会她,恐惧之下,贾郁亭当下便吓的哭了。 何嬷嬷恨的眼都红了,又不知那来的气力,挣脱了贾李氏奶嬷嬷的手,冲上前去疯狂的捶打贾郁亭,吼道:“你妒嫉我们家姑娘,处处看我们家姑娘不顺眼,你把我家姑娘的命还给我!” 众人一惊,连忙又上前去拉何嬷嬷,但何嬷嬷想来是悲愤过度,气力极大,好几个仆妇都拉不住她,她直接把贾郁亭压在身下打,甚至还掐着她的脖子要掐死她,贾郁亭被掐的双眼直翻,舌头都吐了出来。 那怕明白何嬷嬷的心情,大伙那能眼睁睁的看着贾郁亭被掐死,捉手的捉手,勒脖子的勒脖子,但这么多人上场了也压制不住何嬷嬷,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动的手,何嬷嬷被人推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一个大洞,瞪大了双眼呼呼两声,就这样当场没了呼吸。 姑媳之争,竟然闹出了人命,好些胆小的仆妇都吓晕了,就连贾李氏也被惊的厉害,身形摇晃,显然也有些被吓的很了。 诗亭做为庶长女,又嫁到了同为武将之家的冯家,见识也较其他妹妹多些,她强恐惧,大着胆子着扶住贾李氏道:“太太,王氏伤的厉害,快请了太医才是。” 何嬷嬷也就罢了,但王氏说不得还有救啊。 贾李氏定了定神,又狠狠的瞪了郁亭一眼,“你做的好事!” 诗亭劝道:“太太,要教导三妹何时不能教导,还是先请了太医来治才是。” 她瞧着王氏身下的血,眼眉间颇有几分忧心,只怕…… 再转头见着何嬷嬷的尸身,贾诗亭心下微微一沉,原以为不过是些许口角,没想到现下倒是闹出了人命了。 贾诗亭暗暗懊恼,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心疼郁亭婚姻不美,便处处顺着她,现下可好,竟然顺出了人命。 贾李氏微微可惜,但贾诗亭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拖延,便挥了挥手,让人连忙请太医给王氏医治。 这事闹的太大,就连贾老太太和贾代善都被惊动了,贾赦兄弟两就更别提了。 贾政吓的面无人色,一个劲的直求着太医救救王氏肚子里的孩子。 他近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始终疲不能起,那怕美婢都脱的只剩下肚兜在他眼前晃了,他□□都起不来,他私下也看了好些医生,甚至买了不少晋江小药丸来用,都始终无效,他几乎都要绝望了。 发生这种事,做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是没有勇气去求医,如此一算,只怕王氏腹中的骨肉便是他唯一的骨肉了,是以一听到王氏出了事,贾政便连忙赶了过来,生怕王氏腹中的骨肉没了,到时他便无人送终,死后更是无人祭祀。 见贾政如此着急,贾赦倒是对这个弟弟的印像略好了些,试想要是在这种时候,贾政都不肯多瞧王氏母子几眼的话,也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按照王氏当时血流如注的情况,大伙都只道她腹中的孩子八成是没了,不料才刚移回立雪堂未久,王氏的血竟然渐渐止住了,不但如此,就连原本应该保不住的孩子也保住了。 这事就连太医也啧啧称奇,直呼王氏腹中的骨肉着实命大,唯有慕菁知道一二,也暗自为王氏的运道庆幸着,要不是她嫂子先前下的蛊,王氏和她腹中的孩子绝计保不住。 贾李氏闻言,心下微微一紧,低声问道:“太医,怎么我家媳妇还不醒呢?” 太医抚须叹道:“毕竟是伤了头,这醒来的时间点着实不好说。” 毕竟是头部受了重伤,好一点晕个一天、半天,差一点的昏迷个好几年的都有,这点倒是不好说了。 这最好的例子莫过于贾史氏,当年一晕便直接晕到过世那一日,自死都不曾醒来过。 贾李氏眼眸微眯,心下微沉。 听到王氏腹中的孩子无事,贾代善略略松了口气,那怕再怎么不喜欢王氏,但王氏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孙子,他自然还是重视的。 他恨恨道:“郁亭呢?” 贾李氏连忙回道:“还跪在门外呢?” 贾郁亭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进来,便在二门外跪着。 贾代善冷哼一声,“汪德呢?让他带郁亭回去好生教训。”汪德便是郁亭的夫婿,女儿嫁出去便是人家的家里的人了,他们也不好教训。 “他……”贾李氏微微皱眉,颇有几分不悦,“他推说金陵另有要事,先行离去了。” 那怕郁亭犯了错,但他做为郁亭夫婿,就这样弃郁亭而去,也未免太过了。 贾代善顿时大怒,“好个汪德!” 郁亭固然不该,但汪德就这样弃妻而去,也未免太不把他们贾家放在眼里。 “是我的错。”贾李氏歉疚道:“当年不该给郁亭挑了这么一户人家。” 第229页 也是她看漏了眼,没想汪德的人品竟然如此糟糕。 “那怪得了你。”贾代善平时还是极疼爱这个年轻的妻子,他拍了拍贾李氏的手道:“郁亭的性子也着实太过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这郁亭也不是个好的。 “老爷……该怎么处置郁亭呢?”贾李氏低声问道:“总不能让郁亭一直跪在二门外吧?” 王氏要是按她原本的计划中死了,倒也简单,直接把郁亭除了族,赶出门便是,但王氏偏生没死,只是受了重伤,不但破坏了她的计划,也倒是让人难以处置郁亭了。 “这……”贾代善微微沉吟,有些为难的瞧着贾老太太,贾郁亭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当真是不知该处置了。 贾老太太面沈如水,“先让人请王家人来一趟吧。” 无论如何,这事得给王家一个交待,且不说老爷子生前说过,王子腾前程远大,让他们与之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与其交恶,再则,王子胜虽被过继,但毕竟是王静妮的亲哥哥,就光凭王子胜这个丰原候,她们也不能让王静妮这事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揭了过去。 “至于郁亭……”她叹了口气,“先让她回到她的院子里便是,二门外人来人往的,那能一直跪在那里。” 她望了贾李氏一眼,贾李氏向来疼爱郁亭这个庶女,又是嫡母,本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但贾李氏不知为何,却不言不语也不接话,眼眸微垂,似乎是在想着事情。 贾李氏不接话,贾老太太只好瞄向庶长孙女诗亭,诗亭会意,连忙站出一步道:“我来劝劝郁亭吧。” “嗯。”贾老太太微微点头,见大伙都累的厉害,挥挥手让大伙都回去休息。 即使回到了荣禧堂中,贾李氏和奶嬷嬷面色虽是如常,但心里着实不平静。 贾李氏恨恨道:“那么好的机会都给了她,怎么没把王氏弄死。” 原以为王氏怀着身孕,在这么重推之下必定会一尸三命,万没想到竟然会没事!? 奶嬷嬷也叹了口气,“公主,这下子可难办了?” 她们都不惜动用了朝鲜密药,万没想到这王氏只是身受重伤,而且按着太医所言,说不定养养便就好了,如此一来可真是坏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了。 贾李氏沉吟道:“你给何嬷嬷下的药确定不会让人察觉吗?” “是的。”奶嬷嬷低声道:“这可是咱们朝鲜的密药,包准让人查不出来,况且眼下这种时候,谁会去查呢?” 大伙的注意子全都放在王氏身上了,谁还会顾得了一个小小的何嬷嬷。 贾李氏微微点头,“虽是如此,还是得小心了,你明日便吩咐下人尽快把何嬷嬷给安葬了吧。” “是。”奶嬷嬷点头,“但王氏那……” “就让她一直昏迷下去吧。”贾李氏眼眸微眯,淡淡说道。 贾李氏沉吟着,“王氏病成这样,你到我库房里,寻一些适合王氏的药材过去,顺便……” 贾李氏悄悄地对何嬷嬷吩咐了一番。 何嬷嬷点头道:“公主放心,老奴亲自下手,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贾李氏让奶嬷嬷亲自下药,虽是避着人,而且下的极为隐密,但终究让一直盯着王静妮的贾宝宝给察觉了。 贾宝宝吓的憟憟发抖,人间好可怕,它想回老家。 且不论贾家发生的事儿,莫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金陵,正如他所猜的,薛逸在丢失了儿子之后,当真是快着急死了,压根无心走商,每日亲自带着管家寻找儿子。 他和王氏成婚多年,夫妻之间也算相合,唯一的遗憾便是王氏始终不能给他添个一儿半女,膝下空虚了些,于是薛逸便在走商之时,从外地买了个美妾回来。 那个美妾也极为争气,跟了他后不久便给薛家添了一子,起名为薛螭,可惜美妾身子弱,生了孩子之后没多久便就病逝了,他本有意把薛螭抱给王氏教养,不料这口还没开,薛螭便就被人拐了去。 无论薛家花了多少金银打听,始终打听不到半点消息,到最后薛逸也死了心,本来薛逸为了寻找儿子,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奔跑,不过眼下圣上龙驾将至,又特意让人宣召,他们父子两自然得去亲迎接驾。 薛彬道:“圣上亲至金陵,宣我等前去接驾,你且收拾一下,明儿便跟着我一起去迎接圣上。” 薛逸奇道:“圣上怎么会突然宣我等接驾?” 想想景荣帝养了薛皓一场,上次又助二叔家争产一事,薛逸不免有些不详的预感。 “父亲。”薛逸担心道:“圣上养了二叔家的小子,处处偏着二叔家,咱们过去……只怕是自取其辱啊。” 薛彬没好气道:“你当我没猜出几分吗?” 按他看来,这次只怕是个鸿门宴,但圣上亲召,谁敢说个不字? 薛彬烦恼的来回踱步,连面上胡须都被捉掉了几根,最后无奈叹道:“那可是圣上!无论什么都只有咱们生受着的份。” 他顿了顿又道:“我观圣上继位以来,行事有法有度,向来也不会太过,顶多就是失点银钱罢了。” 虽然不满圣上处处偏着二弟之事,不过不得不说,景荣帝在政事一道当真是比太上皇要强得多,无论是当年的河南黄灾,还是京城附近的什么公路,这些年来着实做了不少实事,以景荣帝之尊,应该不会跟他们小小的薛家计较。 薛逸叹道:“父亲教训的是,只是我宁可拿那时间去找螭儿。” 与其花时间去讨好圣上,甚至可能一整晚下来也得不到圣上半点好眼色,对他而言还不如去寻找孩子的下落。 薛彬微微一叹,那可是他第一个孙子,怎么可能不心疼,但他走南闯北多年,经过的事情多了,便知道要寻回薛螭,怕是千难万难了。 他眼眸一利,“我让你注意王氏,你可发现了什么?” 孩子好端端的养在内院之中,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拐走?而且恰恰是在逸儿准备开口让王氏养了这个孩子的时候被人拐走,思来想去,他始终疑心王氏多些。 再则,同为金陵四大家族,他对王老头的性子也颇有几分了解,做为王老头的孙女,要说王氏是什么乖顺贤良的,打死他都不信。 薛逸犹豫片刻,“王氏向来温顺,也极为疼爱螭儿,怎么会对螭儿下此毒手呢?” 要不是王氏那么疼爱螭儿,他也不会动了把螭儿抱给王氏的心思。至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这会是王氏做的好事。 “况且,螭儿被拐之时,王氏正在王家跟王子腾话别呢,回来时才知璃儿被拐之事,想来与她无关。” “嘿嘿。”说到王子腾,薛彬不屑冷笑,“王老头当年还不是把王子胜疼的很,结果说舍就舍了,只是他万没想到,王子胜竟然另走偏锋,靠着农事得了一个丰远候之名。” 因着王子胜被封候之事,不知有多少年轻人起了心思跑去种田,可不见这种田的千千万万人之中,也就只有一个王子胜种出了王氏大米,并且得圣上封了候啊。 想起王子胜的丰远候的身份,薛彬也没了教训媳妇的心思,别看王家败落了,但王老头连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孙子,王子胜就不提了,王子腾也在东北做了好些大事,眼见王家重新起复就在眼前,这个王家媳当真还不好休了。 薛彬也是个重视嫡出的,最后也就罢了,横竖儿子还年轻,早晚能跟王氏生上一儿半女的,也不急于一时,要是再过几年,王氏仍无所出…… 这就怨不得他出手了。 薛彬和薛逸将家里的好东西拉划了一阵,备好了重礼,便匆匆前去亲迎圣上。 到了那儿,他们才知道圣上竟然只召见了他们。薛家父子面面相觑,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做为一介商户,他们着实想不出来他们有什么值得圣上另眼相看之处。 第230页 曾经被追过税的薛彬开始冷汗直流了,他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该不会又逃漏税被圣上捉到了吧?虽然明知不该,但做为一个商人,他们实在很难做到诚实交税这一点。 一到了龙船上,莫故也不废话,直接拍了拍手,让人直接从屋后把养的白胖可爱的薛螭抱了出来。 做为龙船上唯一的婴儿,薛螭在龙船上可说是受到了众人的疼爱,薛螭生的可爱又爱笑,面对谁都笑嘻嘻的求抱,不只是带着薛螭的宫女太监喜欢他,就连夏德全和三皇子平日里也喜欢抱一抱他,就连四个皮猴子也极为疼爱小螭儿。 因着他,龙船里倒是难得的少被皮猴子们给折腾了,喜的莫故直呼薛螭是小福星,被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床榻。 事隔数月,薛家人早认不出薛螭的模样了,薛彬和薛逸父子还道这是圣上的骨肉,躬身道:“草民见过小皇子。” 莫故连忙抱着孩子侧身避开,他做为皇帝,让薛家父子拜上一拜自然没什么,但薛螭是薛家子孙,给薛家父祖一拜可是会折福的,他没好气道:“这是你儿子!” 什么小皇子,想太多好吗。他连个对像都没有呢,那来的儿子。 “什么!?”薛逸一楞,一时间竟然无法把薛螭跟眼前这个孩子连在一起。 莫故无奈的将前事略说了说,只隐去他用术法看出孩子记忆一事,说道:“按着人贩子所言,这个孩子是你家主母身旁的奶嬷嬷送到他手上的。” 薛逸连忙悄悄地打开儿子的包布一角,果然见到小薛螭的大腿内侧有一颗红痣,他还记得小薛螭刚出生时,他曾仔细瞧过,记得这颗红痣,当时小妾还戏称是床母做记号,没想到当真是靠着这个认回儿子。 确定了怀中小儿当真是自己儿子,薛逸对圣上所言也多信了几分,心下大恨,“她怎么能做出此事!这孩子……这孩子也会唤她一声娘啊!” 莫逸微微冷笑,这种事情还少见吗?从当年的贾史氏到林夫人,用的都是这类的老招。 莫故也懒得与薛家人废话,摆摆手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仆卖主是死刑,我已让人去逮捕薛王氏的陪嫁嬷嬷,究竟是什么原由,到时一审便知。” 自莫江与林家事之后,他特意修改了律法,除非是原本既为奴籍之人,否则贩卖人口便是重罪,所有的贩卖人口的行为都得上官府记录,既使薛王氏贵为嫡母,未经由官府记录在册,私下贩卖庶子也是重罪。 薛彬眉头微皱,虽然圣上帮着他们寻回了孩子是件好事,可要是薛王氏的奶嬷嬷被捉后供出了什么……这可就丢脸了。 不过圣上既然发了话,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有希望王氏那个奶嬷嬷是个嘴紧的,不要随便供出王氏才是。 毕竟相处了几日,莫故也是挺喜欢薛螭这个小娃娃的,特别和自家里的四个皮猴子相比,薛螭当真是乖到不行了。 他难得上前的轻握了握薛螭,问道:“这孩子的出生时辰是……?” 薛逸楞了楞,直到莫故又问了一次,这才连忙恭敬回了。 莫故掐指算了算,越发确定,笑道:“这孩子福大命大,好好养着,必有后福。” 薛彬暗暗点头,他这个孙子要不是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恰好碰到了圣上,被圣上救了回来,以圣上对螭儿上心的情况,这个孩子的后福还在以后呢。 孩子送回给他父母,莫故也懒得与薛家人废话,当下便让夏德全把薛家人带下去,不料抱着孩子的薛逸突然上前一步道:“草民有事,想跟圣上说。” 莫故微微挑眉。 只听薛逸续道:“是和女真有关之事。” 莫故心中微震,“女真!?” “是。”薛逸一咬牙道:“草民发现女真人在大量的购买铁器。” 因为薛家分家,薛家家势大不如前,好些原本薛家的掌柜便有些阳逢阴违,逼于无奈,薛逸也不得不自己做起了生意,他毕竟是薛家子,本就有天份,在薛彬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很快也掌握了薛家的生意。 薛逸这生意一做,竟做到东北去了,毕竟东北产铁产煤,鍜炼好的铁器品质极高,他便是专门贩卖着铁器,卖着卖着,竟让他结识了女真人。 莫故眼眸微利,“你把铁器卖给了女真人?你可知道这是犯法之事?” 刀剑乃是国家管制之物,岂能随意贩卖! 薛逸冷汗直流,不得不交待道:“草民所卖的大多是铁锅、菜刀、镰刀那一类的。” 铁锅、菜刀……等算是民生物品,倒是不禁买卖,不过女真人早掌握住链铁之能,再重新鍜链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故把玩着白玉班指,淡淡道:“说下去!” 以薛逸的脑子不可能傻呼呼的把自己倒卖铁器的事情无故招了,背后必定有事,果然薛逸续道: “草民虽是好利,但也明白这铁器之重要,不敢卖的太多,不过草民虽是克制住了,因其利大,乃是有不少商人私下倒卖铁器,草民见女真人购买的数量多了,便微微的起了些疑心,让人悄悄地跟了去。” 说到此处,薛逸面上微微流露出几丝不解之色,“草民原以为这些人是融了铁器重铸刀剑,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重铸了其他东西。” 薛逸略略比划了一下,“长长的,圆圆的,草民听那些人称之没有子弹者为烧火棍──” “噗!”薛逸的话还未说完,莫故一口茶水直接噗到薛逸脸上,烧火棍!?女真人认真的吗? 薛逸面不改色的续道:“有子弹者名为枪……” 薛逸有些委屈,怎么不听他说完就喷他呢? 莫故:“……” 怪我咯!? 第141章 郁亭之死 如果说莫故最担心的事,莫过于后世西方世界挟利器强行打开中国大门一事, 但他估摸着, 这事说什么也得等到工业革命,再过个一、二百年之后的事了。 在这段时间内,也足够他好好教育大晋朝的人民, 抢在西方之前工业化, 万没想到这西人还没对中国起了心思, 女真人竟然挟着枪炮之利卷土重来了。 薛逸也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说了, 那些女真人也不全然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制枪制炮的,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从俄罗斯人那里弄到了制造燧发枪的技术,女真人赶制枪炮, 其目标自然还是大晋朝。 这大晋朝中除了莫故知道枪炮威力外,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夏德全等人也没把这枪炮放在眼内,就连薛逸自己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不过总对女真人所言什么只要有一万枝枪,他们就能搞翻大晋朝之说总有些担心, 这不一遇到圣上,便忍不住将这事说了出来。 三皇子不屑冷笑道:“这女真人是做梦吧?” 女真人才多少人,他们大晋朝里有多少人,那是区区一万个女真人能对付的了的?就像十个大晋人杀一个女真人, 也足够把女真人给赶回去了。 夏德全亦没把女真人赶制枪炮之事放在心上,还安抚道:“当年这女真人能被赶走一次,自然能被赶走第二次。” 莫故摇摇头, “你们太小看枪炮的威力了。”别说一万只枪了,只要有足够的子弹,几千只枪就足够了。 莫故来回镀步,微微沉吟,“让人准备,我们连夜尽快赶回宫。” 虽然还未到江南,也来不及将金陵此地的壕强给处置了,不过好在莫家堤大致上巡视完毕,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完成大半。 至于什么漕帮、盬商只能暂且放放,横竖按他原定计划,晒盬厂再过不久便会出盬,而且水泥道路过不了多久便会开始推广,到时漕帮、盬商不攻自破,也犯不着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了。 “是。”虽是没把女真人掌握枪炮技术放在眼内,不过莫故下了命令,众人也开始急忙行动了起来。 莫故赶着回宫,便没去管着薛家事,至于薛逸倒买倒卖铁器一事,莫故看在薛逸提供了女真消息的份上,便让人警告一番便罢。 第231页 薛彬也顾不得在外头,在路上便忍不住教训着薛逸,“你竟然把咱们家里倒买倒卖铁器之事说出来,你不要命了吗?” 倒买倒卖铁器可是足以要人命的事,要是圣上狠心些,株他们九族都有可能,儿子怎么会一时失心疯,将这事说了出来? “父亲,孩儿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将这事说出。”薛逸叹道:“咱们毕竟是大晋人,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真人在背后搞事而不管。” “哼!”这理由薛彬压根不信,“那你先前怎么没这么爱国?” 当他不知道吗?自从薛家被强迫分家之后,逸儿便有些左性,怎么可能会主动将这事说了。 薛逸无奈叹道:“眼下我密告女真之事有功,圣上也不好跟我再计较着咱们薛家先前倒买倒卖铁器之事,否则女真一但行动,咱们家的事情一样会被人揭开,倒时也逃不过去。” 原本他们不过是想赚点小钱,那知道不知不觉间牵扯进女真之事,商人虽然重利,但他可没有叛国之心,这钱赚的着实惶惶不安,趁着这事,和女真人之间掰开关系也好。 听完儿子的解释,薛彬脸色微缓,想起还在薛府中的薛王氏,叹道:“薛王氏这边,你准备怎么处置?” 怎么说都是他们薛家主母,轻了重了都不好,最麻烦的是,要是让人知道,只怕薛家又会再度成了金陵城中茶余饭后的笑话,但偏生这事是圣上揭开的,还让人去捉了王氏的奶嬷嬷,只怕……没法子善了了。 “王氏绝对不能交出去。”那怕痛恨着王氏让人拐卖庶子的行为,薛逸还是明白轻重,薛逸垂下眼眸,“她那奶嬷嬷年纪大了,熬不过刑也是常有之事。” 薛逸的言下之意,便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薛彬微微点头,“不要吝惜银钱,至于薛王氏……” 薛彬眼眸微沉,“留她一命,送她到家庙陪着赵氏便是,至于管家事吗……便和先前一样让何姨娘先管着便是。” 继妻赵氏早在十几年前便因为残害原配嫡子而被关入家庙,薛家内院不能没人管着,于是薛彬便从自家妾室中挑了出身于秀才之家的何姨娘管家,何姨娘知书识礼,又有手段,这些年打理薛家也打理的不错,倒是比王氏要好多了。 想到王氏做的那一笔烂帐,薛彬便微微露出几分嫌恶之色,当着他这个做帐的老祖宗面前做假帐,王氏是那来的自信?要不是见王氏刮的银钱不多,他早就发作了。 薛逸微微皱眉,父亲信任何姨娘,但他可不相信何姨娘。之前二叔把他们家的产业掌握的如此透彻,他便有些疑心起何姨娘,只不过二叔在女色上向来被绿的厉害,想来不可能与何姨娘间有所勾结。 不过眼下王氏犯了大错,薛逸也不好拒绝父亲让何姨娘管家的打算,只好道:“一切按父亲的意思办。” 一回到薛家中,本就惶惶不安的薛王氏连忙上前,“相公,我奶嬷嬷突然被衙役给带走了,这是……” 一见薛逸怀里抱着的孩子,薛王氏微微变了脸色,“这孩子……?” “这是螭儿,多亏圣上无意间救了螭儿。”薛逸随手把孩子交给了婢女,仔仔细细注意着王氏表情,果然王氏脸色大变,一瞬间竟有深刻的恨意闪过。 她纠着帕子,显然有些惊愕,“圣上……怎么会救了螭儿?” “这可要问你的好嬷嬷了。”薛逸脸色微沉,“圣上已然查明,是你的奶嬷嬷亲自把螭儿送到人贩子的手上,若非如此,怎么会让人带了你奶嬷嬷。” 听到此处,薛王氏再也撑不住,顿时晕了过去。 薛逸对薛王氏失望透顶,正想甩手不管之时,薛王氏的贴身奴婢跪在薛逸跟前求道:“大爷,求你快请大夫给姑娘瞧瞧啊,姑娘有了身孕啊!” 薛逸大惊,“什么!?” 且不说薛逸与薛彬商量后用薛家之力解决了薛王氏的奶嬷嬷,就京城那端,因着贾王氏之事,王子胜也顾不得在皇庄里继续搞自闭,连忙赶了回来。 一进了丰远候府,便见王李氏挺着大肚子福了一福,“相公总算回来了。” 王子胜连忙扶起王李氏,见着王李氏的肚子,有些惊惧道:“怕是快生了吧?怎么不让人通知我?” 既使没有二妹妹这事,李氏就快生了,他也该回府坐镇才是。 王李氏摸了摸肚子,温婉笑道:“这也没什么,夫君身负重任,这不过是些小事,妾自己处理便是。” 王子胜要是在府里,她还得担心了,毕竟以王子胜的身份,她又有身孕,势必得给王子胜安排通房,但王子胜要是在庄子上,她便可以省了这事了。 王子胜不知道李氏巴不得他一直待在皇庄上,想想妹妹好好的孕中出了意思,再看看李氏的肚子,担心道:“我这阵子就不再去庄子上了,一切等你生了之后再说” 王李氏微一迟疑,终究乖顺了应了声是。 王李氏也知王子胜此行回来是为了王静妮之事,低声问道:“夫君,这事该怎生是好?” 妹妹被贾府庶女推伤,险些一尸三命,要是普通奴仆,让贾府把伤人之人打杀都是轻的,但偏生闹事的可是贾家庶女,这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再加上妹子这伤按太医说已无大碍,腹中二个孩子也保住了,这下倒是有些难办了。 怎么说妹妹都是已经嫁了人的人了,要是跟贾家闹的很了,只怕妹以后也难做人。但要是不闹……妹妹伤的如此厉害,眼下都还没醒呢,要是一直不醒的话怎生是好?还有妹妹腹中的两个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谁能保证两个孩子生下来都是健健康康的?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王子胜沉吟道:“妹妹肚子里孩子虽然没事,但妹妹至今仍昏迷不醒,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这事言之过早,不过……” 王子胜眼眸微利,“我也不管贾家是要把那人出族还是逐出府外,总之,以后有我妹妹和侄儿女在的地方便不许她出现。” 贾李氏微微点头,“这是自然。” 那怕不能让贾府把贾三姑娘出族,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出现在妹妹面前了。 只是当王家人来到了贾府之时,他们万没想到会得到了一个让他们都意想不到的消息── 贾郁亭自尽了! 在他们王家上贾府算帐的前一天晚上,贾郁亭打发了婢女,在夜里悄悄地上吊自杀了。 这事说意外,但其实也不意外,汪德之举便知道他已弃妻而去,而王氏无论醒是不醒,贾府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一个女子被丈夫所弃,又被娘家所弃,身上又背负了人命官司,无论那一项都足以让一普通女人不知所措。 贾郁亭又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最后在便选了这么一条绝路。 贾李氏与这个庶女的感情最好,得了这个消息之后,再也忍受不住,当场晕了过去,眼下贾府里也乱成一团,竟没有半个主子可以和王子胜夫妇好好商量贾王氏之事了。 听到这事,王子胜夫妇对望一眼,最后摸摸鼻子两人又返回家中,那怕再怎么想给妹妹出气,眼下正主儿都死了,还能出什么气呢,再加上贾家也应了会好好照顾妹妹,夫妇两也只能暂且罢了,主动去信一封给王子腾交待这事不提。 因着汪德不在,贾郁亭的丧事便只能由贾家出面处理,贾李氏强忍哀伤,主动请缨想帮郁亭治丧,贾老太太知道贾李氏和这庶出的三女儿向来比较好些,再加上王氏重病不起,慕氏将近产期,都不便理事,便应了由贾李氏治丧。 贾李氏理家其实颇有一手,安排起贾郁亭丧事起来,当真是井井有条,看得出贾李氏是真为了郁亭之死而心伤,每日必定灵前哀悼,当真是哀伤之极。 人人都赞贾李氏一番慈母之心,唯有贾诗亭不由得疑惑起来。 第232页 她做为庶长女,在贾府中身份尴尬,她还记得先太太是怎么防着她们几个庶女,又是怎么苛刻着她们的姨娘,那怕她怎么努力讨好着先太太,先太太始终待她淡淡的。 而李氏入府之后,虽然待她们比先太太好上许多,但也大多是面子情,毕竟不是亲生的,怎么也贴不到肉里。 在三个庶女之中太太待郁亭虽然好些,但也不过是因为郁亭年纪小,当年突生怪病之前又生的最好,这才得了太太几分青眼。 不!诗亭突然想到……太太不是一直待郁亭特别好些,是郁亭当年突生怪病,毁了容貌之后,太太才开始待郁亭特别的好…… 诗亭心脏噗通噗通直跳,总觉得自己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劲之处。 贾李氏不知道诗亭那一瞬间的猜测,倒真是尽心尽力的为贾郁亭治丧,贾郁亭毕竟身份尴尬,做为汪家妇,但却自尽在贾府,贾李氏也不知道该将郁亭往何处葬去,跟贾代善商量了之后,便将郁亭先行安置在铁槛庙中,待到时再一起扶灵回金陵,葬于贾家祖坟之中。 贾代善虽然不喜郁亭,更恼恨她这次惹出来的祸事,但总归是自己女儿,一想到汪德竟然弃郁亭而去,逼得郁亭绝望之下自尽,便对汪德极为不满,代女义绝,把郁亭的嫁妆取了回来。 因为郁亭的容貌有瑕,当年在贾李氏的劝说之下,郁亭的嫁妆可比其他庶女的嫁妆要再略多了三成,汪德家无恒产,七品武官又有多少银钱,这些年来都靠郁亭养活,贾代善只不过把郁亭的嫁妆一收回,这汪德的日子便就难过了。 贾代善虽未动用私权整汪德此人,但他代女义绝,收回贾郁亭嫁妆,人人都知道他和汪德此人已经算不得什亲家,甚至还有些仇怨,不需贾代善开口,只有人折腾起汪德。 汪德本就无能,又无银钱上下打点,没几年便死于一次争战之中,汪德家中并无其他亲友,最后竟是贾家帮着收敛的。 一开始太医对王氏的状况还颇有几分信心,他不知王氏因为身中苗氏蛊毒,在蛊虫的保护之下,方能保住自己一家三口的性命,还道王氏伤势并不严重,一开始便判断王氏将养一养便成。 王氏一直昏迷不醒,众人也对王氏是否能醒来一事而绝望了。 好在因着先前贾史氏之故,贾府从其中学到了教训,对于如何照顾植物人也算是有经验了,王氏倒不似贾史氏那般遍生褥疮,活活糜烂至死,而且腹中骨肉竟顺顺利利的逐渐长大。 虽然王氏之事就如同阴影一般笼照着贾府,不过贾家这阵子着实是喜事连连,先是慕菁顺利产下一子,被莫故赐名为贾琏,接着又是王氏产子,而且还是一男一女一对龙凤双胞胎。 按说像王氏这般怀了双胎之人甚少有能怀到满月,大多会提早一、二个月生产,或着是因为苗氏的蛊毒之故,王氏不但把孩子给怀到了足月,而且还平安生产,虽然整个生产过程中王氏乃旧未醒,不过母子三人平安,也算是件喜事了。 做为贾家头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吉利之极的龙凤胎,贾代善心喜之下,给两个孩子大办了满月,景荣帝虽然不曾亲自,但也让人给两个孩子送了礼,还亲给双胞胎中的男孩赐名为贾珠,可见对这对双胞胎的重视。 只不过听到贾珠这个名字之时,不只是贾政嘀咕着,就连贾代善和贾赦都嘀咕着,这瑚、琏两字还能说是祭祀之重器,倒也勉强相合,但这个珠是什么意思?要说是掌上明珠……可珠儿明明是个男的啊? 对此,取名废莫故表示,这不是他的锅,他只是按着原着起名罢了。 且不论珠哥儿这个名字,因着这一男一女的龙凤双胞胎,就连贾老太太都多了几分笑意,更别提贾代善了。 特别是其中的那个小孙女儿,可说是人人抢着要抱,就连慕菁也把自家的皮小子摆到一旁,可惜就连贾老太太都抢不过贾代善,更别提旁人了,最后姐儿还是被贾代善给抢了回去。 毕竟贾代善膝下不缺孙子,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可说是贾家头一个孙女,欢喜之下,贾代善当场便给小孙女起了元春这个小名。 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孙儿,贾代善也有些为两个孙儿的将来忧心,这两个孙儿该交给谁照顾呢? 虽然贾政是自个儿子,但贾代善还是不得不说,这混小子当真不是个东西! 一开始贾政对于王氏母子还算是关心的,可随着时日一长,贾政对王氏母子便开始不闻不问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贾政不只怎么的,竟然让人私下去寻起壮阳药,得知此事之后,贾代善险些没有被气的仰倒,先不说祖父孝期内禁行女色之事,贾政究竟是玩到什么程度能玩到自己肾亏!? 只略想一下,贾代善便狠不得把贾政塞回贾史氏的肚子里,生个叉烧都比生这种儿子好。 这个儿子没救了,但孙子女可绝对不能再养坏了,但贾代善要统领禁卫军,自然没空教养孙子女,贾老太太年纪又大,至于贾赦与慕菁吗……看看才刚生产的大儿媳妇,贾代善也不好让她再多养二个孩子,于是乎,便和贾李氏商量着是不是能由她养着王氏的两个孩子。 贾郁亭丧事一结束,贾李氏便大病了一场,虽是休养了大半个月,但仍面色憔悴,贾代善心下不忍,叹道:“王氏眼下这样,也没法尽一母亲之责,但这事也实在是难办,老太太与慕氏也有些不便,横竖有奶妈婆子顾着,也不需你多花些气力。” 至于贾政,贾代善连提都懒得提。 贾李氏温婉笑道:“带着两个孩子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政哥儿……” 贾代善恨声道:“别提那个逆子!” 贾李氏顿了顿,直言道:“王氏这样,怕是醒不了了,但政哥儿屋里总得有个女主人才成。”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太医都说不出王氏会躺多久,总不能因着她一直躺着,便让政哥儿一直旷着吧。 这事倒着实让贾代善为难,按说他们这般的人家,再怎么的也该娶一个官家之嫡女才是,不过正常的官家之女,在王氏仍在的情况下,那会愿意做政哥儿的妾,更别提还有原配子女。 倘若政哥儿争气也就罢了,偏生政哥儿这所做所为,就连他们做为自家人的都看不惯,更别提旁人了。 贾代善想了许久,这才犹豫道:“政哥儿的事不急,怎么说,这孝期未过,还是先缓缓再说。” 贾李氏也叹道:“如此也好。” 毕竟王氏才刚病下,眼下又仍在老太爷的孝期,政哥儿另娶他人也未免过了,暂且等着便是。 贾李氏这边养着两个孩子,莫故也从贾宝宝口中得知了王氏之事。 莫故忍不住摇摇头,他还以为红楼剧情不可逆呢,没想到王氏竟然自己做死,至于贾郁亭,当真是可怜可叹了。 想想在他幼时,常常被诗亭姐拉过来,想要讨好他,却又不得不压下对他这个男孙妒嫉之心的贾郁亭,莫故也不由得一叹,生时可悲,死时可冤。 贾宝宝好奇问道:【莫故,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莫故本来是要它盯着贾王氏,避免她对慕菁母子出手,不料她却把自己给做死了,那接下来它还要盯着贾王氏吗? 莫故想了想后道:【不怎么办。】 贾宝宝:【???】 莫故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担心没有我护着,赦哥儿一家子会被王氏所害,但如今看来,即使没有我,赦哥儿也能平平安安,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原以为赦哥儿是个傻白甜,结果他竟然会想到用蛊毒来防着贾政夫妇,这招他先前全然没有想到过,可见得这个弟弟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成长许多,他也该适时的放手,而不是死死的护着。 贾宝宝有些不懂,不过它更好奇另外一件事,【那贾李氏……?】 第233页 莫故眼眸微眯,【她如今做了这事,自伤自身,不过她毕竟是朝鲜公主,福缘极重,只怕……这事会报在敏姐儿身上。】 贾敏本就体弱,气运又低,其母再不修阴德,只怕…… 【那该怎么办?】贾宝宝是真心疼贾敏了,贾敏年纪虽小,但五感异常敏锐,又乖巧听话,熊孩子遇多了,贾宝宝自然对像贾敏这般的乖孩子特别偏心些。 【且看且走吧。】想想红楼梦中贾敏英年早逝之事,莫故微微叹了口气。 倘若有人想害贾敏,他这个养兄的自然不会不管,但倘若命该如此,他也只能尽量让她走的安心些。 即使他是修真者,也改变不了生老病死的命运…… 第142章 缺很大 贾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倒是女真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莫故一回朝后便迫不及待的把工部与兵部之人召了进来, 除此之外,还把薛彦与薛皓父子也特召入宫。 一说到女真人说不定已经掌握住了制造枪械的技术,工部与兵部之人还不明白,但是懂行的薛彦父子当场变了脸色。 “圣上!”薛彦急道:“女真当真已经掌握了制枪技术?” 莫故皱眉道:“按着薛逸所说,只怕当真如此。” 薛逸此人虽然投机,但如果不是有了六成以上的把握, 压根不敢冒然说出此事。 薛皓亦沉吟道:“只怕东北将有一战……” “竖子大胆!”兵部侍郎本对薛彦父子这一对商人竟然参加这等重大会议之事有所不满, 再听到薛皓直接下结论东北将有一战, 越发不满, 怒道:“你懂多少东北之事?当年女真被我等赶到俄罗斯, 他们岂敢再来犯我大晋。” 薛皓涨红了脸,正要反驳之时, 只听莫故淡淡道:“薛皓所言,和朕所想的一样。” “圣上……”那兵部侍郎尴尬道:“这女真贼子岂敢……” 莫故直接伸出了二根手指,“理由有二。第一,女真源于东北,对他们而言, 同样都是要打仗,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打, 自然比在寒冷的西伯利亚打好些;第二,柿子,要捡软的捏!跟俄罗斯相比, 我大晋朝在军力上是弱了点。” 兵部侍郎略感尴尬,“我大晋朝这些年来……” 莫故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召尔等过来不是要听你们没意义的歌功颂德,我是要大家来集思广益。” 大晋是不弱,但那要是看跟谁比,要是跟已经组装了枪炮的俄罗斯大军相比,自然还是差些,只不过俄罗斯位于苦寒之地,地幅广大,要论后勤,远远不如大晋,真要倾全国之力打起来只怕是不好说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怕莫故平日里性子温和,但因着景荣帝时不时使出考试这个大杀器,大伙也不敢捋虎须,默默地垂手听训。 好一会儿,工部尚书才大着胆子道:“枪这玩意也非俄罗斯所独有,前朝也早有枪枝的存在,甚至还有所谓的神机营,不过仍旧让我大晋取而代之,可见这枪之一物,并非如此犀利。” 莫故晒道:“前朝的枪是走歪了路,技术上也不到位,而且一直脱离不了火绳枪的范围,相较之下燧发枪虽然只进步了一小步,但可没有火绳枪那么好对付了。” 至于燧发枪的下一代击发式点火枪则是要到十九世纪后才正式出现,毕竟这还牵扯到化学与物理,在眼下的科技限制下,目前的技术还达不到这一点。 见众大臣都轻忽了枪的威力,莫故望了薛家父子一眼道:“你们可带了枪来?” 说是没用的,还是直接让他们看看罢了。 薛皓直接从腰上取下一把造型精致,只有二个手掌大小的枪,配上铅弹与黑火药,恭敬的递给莫故道:“这是草民从法兰西带来的燧发枪,法国皇家工匠所做,绝对算得上是法国眼下工艺水平之致。” 要不是他的妻子伊莎贝尔是法国国王的私生女,他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法国皇家工匠精制的燧发枪。 莫故翻来覆去的把玩了一阵,最后只能摸摸鼻子还给薛皓,如果是现代的枪的话,他还知道一二,但对于这把对他而言已经是古董的燧发枪,他还真不知道是要先塞铅弹还是先塞黑火药,这黑火药要塞多少份量才够。 “朕在神武门外设了靶子,等会你亲自试射给大伙瞧瞧,另外……”莫故突然诡异笑道:“朕请大伙看一场电影!” 如果一支枪的威力不够让这些人看出个所以然来,那就让他们看看一堆枪的威力吧,嗯嗯,或着看看好莱坞大片? 这一日,众大臣们难得的在宫中直议事到近亥时,所有的大臣回家后都脸色苍白,而且颇有几分不安之色。 谭岑夫人还是头一回见着自己丈夫的脸色那么难看,她一边让人送上定神汤,又笑问道:“瞧你的神色,莫非圣上又要安排什么考试?” 人人皆知景荣帝最爱给臣子们考试,莫非又要再来一次公务员鉴定考?不过按她看,这种考试大可以多多益善,她的丈夫可是有真才实料的,绝对不怕考试。 谭岑暗暗吐槽,和枪相比,考试算什么!他方才看到的东西才可怕呢。虽然不知道圣上是怎么做到的,竟能让人一窥未来之事,那个什么‘电影’里展露的东西着实让大伙害怕恐惧,万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种犀利的武器。 只要女真人所制之枪能有电影中的三成厉害,大晋朝当真危矣。 谭妻见谭岑脸色难看,还想再劝劝他,却见谭岑瞿然站起,“不成,我得想个办法。” “你想做什么。”谭妻直接把谭岑一拉,霸道道:“都什么时辰了,你明儿不用上朝吗?快给我用了安神汤之后去休息去。” “不成!不成!”谭岑挣扎道:“知了这事我那睡得着,我到研究室研究研究。” 谭妻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呢,谭岑便像是中邪一般的突然急急的往研究室冲了。 谭岑的眼神中燃着熊熊烈火,做为工部第一能人(自封的),他说什么都不信自己设计不出比那些什么燧发枪更好的枪。 然后……在研究了一晚上,甚至之后的无数个晚上,再把前朝所有枪械的资料尽数读完之后,谭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设计不出来。 头一回碰上自己无力之事,谭岑忍不住痛哭了。 对此,莫故也只能劝上一句,“饭要一口一口吃啊。” 想要吃成大胖子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胃啊,在眼下的科技水平,一口气达到电影里的效果实在太难了,莫故有些担心了,早知道是不是不要看电影,直接看看记录片算了?结果这下子一口气把大家吓的过了。 不过见谭岑如此用心,莫故也是挺感动的,“朕学习数理化这么多年来,深深觉得此物才是一切科技之祖,所有的科技都绝计绕不过它,见你如此用心,朕便将此学赐与给你,望你好好研习,带领我朝更进一步。” 听出圣上话里的暗示之意,谭岑兴奋的整个人直抖,抖的让莫故都有些担心,这家伙不会兴奋过度心脏病发吧? “谭岑!”莫故轻咳一声,正色道:“汝可有信心研习此学?” “圣上!”谭岑重重地跪倒在地,“臣绝不负圣上所托!” 于是乎,莫故便递给了他一本── 高等数学!!! 一见书名,谭岑顿时眼神死,救……救命!他爱的是物理,化学次之,不是数学啊! 谭岑正想做垂死挣扎之时…… “谭卿!”莫故重重的一拍谭岑的肩,“这事就靠你了!” 正所谓读通数理化,走遍世界都不怕。他自己是懒得读了,只好让手下人读了。 瞬间由谭岑晋升成了谭卿的谭岑绝望的双眼放空,他能跟圣上说不吗? 多年之后,当后人挖到景荣朝中,最受景荣重用的一代数学大师谭岑之墓时,其墓志铭上一句:悔不当初!一直是历史上最大的不解之谜。 第234页 既然与女真之间仍有一战,自然得知道女真人目前的枪炮水平。 虽然女真人已经掌握枪炮的制造技术,但以女真人的财力,还有女真人的人口数量而言,理论上女真人能自制的枪炮绝对不多,应该大多还是以跟俄罗斯人购买为主。 俄罗斯眼下的枪炮水平虽然比大晋朝要来的好,但在西方欧洲国家中还是居于未座,再加上这时代还没有导入什么自动化生产,全都靠人手工制造,以女真之能,能自制千百把枝燧发枪已然是极限了,想要再多,怕是不能。 凭着这千百把枝枪再加上女真人骁勇善战的性子,措手不及之下,要占了东北不难,但要从大晋朝中强久的夺走东北,莫故不客气的说上一句,除非他是死的,又或着他的继任者是个傻的,不然大晋朝早晚会把东北夺回来。 但以他对女真的了解,现任的女真大可汗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之人,所以女真敢定下此计,背后必有依仗。 莫故犹豫再三,悄悄召了薛彬父子进京,让他们带人继续与女真人做生意,并安排了一些暗卫混在商队之中,一方面保护薛彬父子安全,另外一方面也好探明女真人究竟在制造何种枪械。 会选薛彬父子,莫故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的,一则,薛彬父子曾与女真人接触过,再接触也较为容易,再则,因着他当年帮薛彦与薛彬争产一事,薛彬父子也比旁的走商较容易取信于女真人。 这个任务极为危险,莫故本来都准备好了一大段话好鼓励薛彬父子,甚至想说事成之后赐个什么小官之类的,不类薛彬父子听完之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激动,保证使命必达,看的莫故都有些傻眼了。 当然,莫故又不是什么黄世仁,自然是劝他们到时以保命为重,这情报可以慢慢打听,结果这两父子越发感动,一副恨不得为国捐驱的模样,让莫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能说,他还是小看了皇权在这个朝代的魔力了,无论如何,薛彬父子终究还是背负着重大使命,前往东北,而且薛逸也摆出一副要跟女真人长期合作之势,竟然还拉上了王子腾一起。 王子腾也是个胆大的,在确定薛逸是奉旨办事之后,还真大大方方和女真人合作了起来,女真人一方面唾弃像王子腾和薛逸这般的汉奸,另外一方面又靠着王子腾与薛逸,大量购买铁器与铜器,用于制枪。 当然,在薛逸和女真人虚与委蛇的同时,莫故也没有闲下来,先是紧急从西洋人那边直接大量采购各式枪枝,另外也让人尽快开始自制枪枝,不过在自制枪枝之时,大伙又遇上了难题。 那就是……该做什么枪? 大晋人虽然不懂枪枝原理,不过中国人的山寨能力,举世闻名,那怕不懂枪枝原理,只要有了实体,大伙依样制作也不是什么难事,连考了好几年公务员考试,考到快吐的大臣们也总算开始有了数理化的思考。 于是乎,大伙便在考虑,究竟那一种枪枝是适合他们大晋军的? 就工部而言,自然是越好制作,工艺步骤越少的枪枝越好,就兵部而言,自然是杀伤力越大,射击距离越远,准确度越高的枪枝越好,就户部而言,自然是整体制造价格越便宜的越好,于是几方人便争吵了起来,最后还拉了莫故做评判。 这些从西洋人那买过来的枪枝各有其特色,无论选那一种都无法恰好的满足大家的期望,莫故仔细听着大臣们的论述许久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制造我们自己想制造的枪枝吧?” 众人:“???” “集合各种枪特点,直接设计适合我大晋朝的枪枝。”莫故从怀中取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连发枪资料,“除了必须是燧发枪之外,亦必须是连发枪。” 别看眼下西洋的枪枝还没有达到连发枪的程度,但在同个时代的清康熙时期,一名叫戴梓的官员早就设计出了连发枪,而且还是二十八发连发枪,虽然射程与火力上有所缺陷,不过要是集思广义,说不得能改进这些缺点。 只可惜那时候的康熙因为认为骑射才是满人的根本,再加上当时戴梓遭人构陷,最后落了个流放后贫病交加而死,着实可惜可叹,就差一步,说不定整个华夏民族的命运就会改变了。 莫故即位之初也曾去找过那位名叫戴梓的一代武器大师的下落,不过很可惜的可能是因为时空背景不同,既使他寻遍了大晋朝,也始终找不到此人的下落。 不过既使没有那人的连发部份设计,但大晋有莫故这个作弊器。 莫故拿出来的后世温彻斯特步枪的部份图纸,吩咐道:“将这部份的图纸亦加进去。” 说到连发的机关枪,或许大部份的人想到的是前苏联所设计的ak47之类的机关枪,但在十九世纪初,卖的最好的步枪其实是温彻斯特步枪。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温彻斯特步枪的图纸呢?咳,别忘了他在前世时的本质是道士,在未修真大成之前靠着捉鬼为生,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捉鬼便是去了温彻斯特鬼屋,不过外国鬼听不动中文咒语,再加上数量太多,所以…… 咳咳,且不论这次失败的捉鬼,无论如何,他倒是无意间得到了温彻斯特步枪的图纸,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虽然自行研发枪枝的花费可能比直接向西洋人购买枪枝,或着是比直接山寨现有的枪枝要来的贵得多,但总得来说还是划算的,也可以顺便统一子弹大小尺寸。 除此之外,莫故也提出了第二个建议,“另外也需要将没有子弹后的情况考虑进去,总不能真在子弹用完之后,让它成为一只烧火棍了。” 对于薛逸那句害他失态喷茶的烧火棍,他还是很残念啊。 或着是时代的相似性,那怕莫故没直接明说,兵部将领倒是很快的提出了建议,在枪枝上安装匕首,大晋朝早就拥有可拆卸的长矛,只要将这一部份亦加装在自制枪炮上即可。 有子弹时即为枪,没子弹时即为矛,而后世的枪总算可以脱离烧火棍此一外号了。 除了造枪之事外,另外莫故也趁机建立起军校。 做为帝皇,这将领坐拥私兵,靠吃空饷来养家丁之事也是时候该制止了,借军校教育,除了教导大晋士兵如何使用枪械之外,另外也要教导大晋士兵忠君爱国之心,而非是一心向着将领了。 贾代善是个聪明人,去了军校几次之后便明白莫故之意,虽是有些失落,但后来又被新式武器给吸引住,仗着自己和莫故之间的交情,硬是弄了一枝工部最新出产的大晋一号步枪前来把玩。 本来工部一直认为这新式步枪应该取名为景荣枪,不过当了一回文抄公的莫故那好意思,最后则是赐名为大晋一号步枪。 与此同时,薛逸那处也终于有了确切的答案,女真人的确是在制枪,但除了少量的燧发枪之外,其实女真人做的更多是炮! 莫故一拍额头,他怎么忘了这玩意,和制枪相比,制炮的工艺要简单许多,也更容易复制出来,除了中国之外,俄罗斯本就是产铜大国,要制造起青铜炮来说本就比其他地方要更容易许多。 火炮和枪枝相比才是真正的攻城利器啊。 薛逸这次也是下了大力气的,不但探明了女真人所做何物,还利用多次进出女真炮厂的机会,悄悄地把女真大炮的图纸给记在脑中,他将女真大炮的图纸进献给景荣帝后,忧心仲仲道:“圣上,这女真大炮威力极大,只怕……没这么容易应付。” 薛逸既然用了‘应付’两字,可见得在见识过女真大炮的威力之后,他对大晋军的情况,着实不怎么看好。 莫故翻阅了薛逸冒死所记录的资料许久,薛逸此人不但胆大,而且心细,不但细细记录了女真大炮的制作,以及估摸出来的数量,更难得的是他连炮弹的资料也都记录了下来。 第235页 “王子腾这厮有何行动?”莫故敲了敲手指,直接问道。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与其问他的想法,还不如瞧瞧王子腾这厮有何打算。 说到这事,薛逸倒有些忍不住失笑,“子腾那厮直接抢了海商的大炮,安置在辽阳府墙头上。” 这东北有着天然良港,再加上大晋也不禁西洋商人来大晋朝交易,也有些海商不去广州,反而到了东北的良港来做生意。为防海盗,海船上都配有火炮,前朝时便有西洋商人将不幸沉没的海船上的大炮进献的前例。 王子腾也是反应迅速,在知道女真大炮的厉害之后,直接扣住了海商的船,把他们海船上的大炮拆下,就地征召。 “好个王子腾!”莫故听到此处也不得不赞赏,在短短时间之内便找到了应付之法,虽是有些下作了,不过因地制宜,当真称得上一代能臣。 莫故也让薛皓召集薛彦名下海船,拨了些火炮过去,毕竟制炮技术虽然简单些,但终究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研发,在这段时间内,只能先用着西洋商船上火炮先顶着了。 莫故又与薛逸细细寻问了女真之事,这才让薛家父子回去,莫故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听到太后特意让人请莫故前去坤宁宫一趟。 “哦!?”莫故奇道:“太后是为了何事找我?” 小夏子有几分尴尬回道:“似是为了圣上的婚事……” 莫故无奈,“还来?上次不是才刚选完没多久?” 他也觉得挺无奈的,本来他想说都这么多次选秀了,再加上二年制的女子学堂,秀女们应该对考试这种事情习惯了吧?这一次好歹该留下一个、二个给他吧?结果万没想到这次选秀又继续挂零!? 对于自己注孤生的命格,莫故也是无言了,更让他无言的是众大臣和太上帝后至到现在仍不死心的继续为他选秀之事。 小夏子尴尬道:“想来太后另有想法……” 圣上这运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圣上是这么好的一个人,那些秀女却瞎了眼似的嫌弃圣上。 做为景荣帝的脑残粉,小夏子深深唾弃那些秀女的眼光。 当莫故来到坤宁宫之后,不只太后,就连太上皇也在场,自上次甄太妃和太上皇玩出大事之后,太上皇修身养性了好几年,不只是远了宫中妃嫔,就连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再企图指手画脚,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不过老年人一闲便想找些事来做了,太上皇自甄太妃之事后也不敢近女色,况且自己的体力也有所不足,玩不太动,这宫中女子一般用来打发时间的刺绣什么的,他更不可能做了,于是乎,他便想着要抱孙子来玩了。 可惜的是……当今连个妻妾都没有,那来的孙子给他抱,再和太后一商量,两人也觉得让莫故后宫这样空下去也不像样,干脆一合计,便想直接给莫故指个宫女了。 太上皇和太后也不是随便挑的,挑的那个宫女虽然算不上绝色,但在宫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美人了,更难得的是其气质温柔,让人一见便生亲近之意。 莫故有些尴尬,做为一个现代人,他实在看不上古代这种合法纳妾,搞得家里倒处插旗的行为,但面对和他差距了有几百年代沟的平康帝与太后,他又不好解释,只能尴尬的轻咳一声,“那女子可是自愿?” 太上皇晒道:“这可是她的福份,那有不愿意之理。” 以圣上的性子,少说也会给个贵人,从宫女到贵人,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那有不好的理呢? 莫故:“……”代沟太深了,他还是自己来吧。 于是乎,莫故便将宫女带回养心殿中,装作无事的品着香茗,还没开口问话呢,那宫女就跪求道:“求圣上垂怜,奴婢不想做宫妃。” 莫故一口茶水哽在嘴里,上不上下不下的险些又喷了出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天道给诅咒了,他有注孤生到这种地步吗?连宫女都嫌弃他了,以前那些前扑后继拼死爬床的宫女去那了!? 要不是知道时间、地点不对,莫故都想拿面镜子照一照了,自己的模样是不是老了、残了?他不过才登基十来年,按着身体年龄也不过才三十初头啊,怎么这么快就没人要了? 他咽下茶水,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柔了声音,低声问道:“倘若如此,为何一开始不明言呢?” 宫女大着胆子望了一眼景荣帝,见圣上面色平静,这才大着胆子回道:“奴婢不敢说……”接着,她又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轻声道:“奴婢答应了阿牛哥一定会回去的。” 莫故顿时死鱼眼,xd,我还曾二牛呢。 话说到这份上,莫故也明白了,他摆摆手道:“即是如此,朕也不勉强。朕就放你归家,再另行赐你一副嫁妆。” 宫女喜极而泣,“圣上隆恩,奴婢……奴婢……” 她原以为会被圣上责罚,万没想到圣上抬抬手就放过了她,还赏赐她嫁妆。 “起来吧!”莫故若有所思道:“希望你那阿牛哥可以对得起你今日之选择。” 无论如何,难得有一个女孩敢于为自己争取,就凭这一点,他也该成全她。 宫女温温柔柔的笑了,“有圣上的金口玉言,奴婢一定会过的好。” 就这样,宫女在其他宫女的不解中离开了宫中,从此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没有人知道,那差一点做了宫妃的宫女与圣上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谈话之后,圣上特意放了那宫女出宫,而且还赏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有鉴于莫故考试帝的名声,对于圣上不可描述的猜测越发多了。 毕竟才‘谈’了几分钟,正常男人都不该这么快好吗? 这消息传到太后与太上皇耳里,太后与太上皇面面相觑,再想想以往之事,也跟着想歪的两人顿时也歇了再给圣上赏赐宫女的心思。 太上皇忍不住微微挺起了胸膛,总算有一件比自家儿子厉害的事了。 唯一知道圣上和那宫女之间压根没发生过什么的小夏子则是不明究理,他头一回见到圣上带个宫女回养心殿,怎么就这样才说个几句话,就让她出宫了呢? 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夏子忍不住问了问。 对此,莫故憋了许久后回道:“宁缺无烂。” xd,不这样说,他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人家宫女另有所爱吧。 一旁的小夏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圣上你缺很大啊! 第143章 敏贾婚事 且不论圣上极为顺利的战前准备与极为不顺利的婚姻大事, 随着时间过去, 不知不觉间, 贾敏也到了及笄之年。 贾敏的容貌颇似其母,又有几分像贾老太太,可说是尽挑着贾李两家好的地方长的,也算是京里出名的美人,而且贾敏生性聪慧,诗词歌赋, 琴棋书画样样均好, 不只是贾代善夫妇爱到不行, 就连贾老太太也偏疼着这个孙女。 自贾府出了贾源的孝期之后, 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跟贾家求娶贾敏, 对于贾敏的婚事,贾家一家子可说是极上心的, 贾李氏更可以说是挑花了眼,深怕选错了人,再发生一次像郁亭那样的事儿。 虽然郁亭之事有着她的手笔,但她心下明白,最终逼得郁亭自尽的, 并不是那一推之举,而是汪德当年的弃妻之事, 也因着如此,贾李氏越发注重娇客的品性。 只不过这青年才俊虽多,要选到一个让贾老太太、贾代善、和贾李氏三人都满意的, 谈何容易,而且事关自己唯一的女儿,贾李氏这次是寸步不让,稍稍有一点不好便死活不肯答应。 不过这一拖拖到了贾敏都十五岁了还未定亲,贾老太太便决定出手了。贾老太太让人请了贾李氏来,直接建议道:“我觉得江哥儿倒是极好的,张太医也跟我略略透露了点口风,说是喜欢敏姐儿,希望能长久相处着呢。” 第236页 所谓长久处着,自然是有上门求娶之意,只不过先来探探口风罢了。 这些年来,虽然莫江与林海并未明着相认,但因着林海的死缠烂打,这两兄弟之间难免走的近了一些,莫江和林海两兄弟此次同时科考,一个得了状元,另外一个则是得了探花。 林家一门一状元一探花,如此大的喜事,喜的林爵爷再度上京,大办宴席,并微微透露出几丝想给两个儿子说亲的意思,当年莫故虽是让两家分家,但并未让莫江与林家断了亲,做为亲父嫡母,林爵爷夫妻自然还是有资格插手莫江的婚事。 张太医自不愿让林爵爷夫妇插手儿子的亲事,便想趁着林夫人上京前把儿子的婚事先定下。她瞧来瞧去,这京中闺秀中并无比贾敏更好之女,身子虽是差了点,但她做为太医也曾为贾敏诊过脉,知道贾敏这身体状况不过是外人看着弱,但略略调养就好,算不得什么。 正巧贾老太太正为了敏姐儿的婚事而忧心,两方一谈,就等着贾代善夫妇点头了。 贾老太太也是真心为了敏姐儿好,莫江做为状元,前程远大,而且莫江家也算是知根底的,颇有几分家底,他幼时又是圣上抚养长大,人品自然信得过去,说什么也不可能发生像郁亭那样的事情。 况且他们家和圣上是什么关系,莫江和圣上又是什么样的关系,那敢对他们贾家的闺女不好。 听到贾老太太推荐的人,贾李氏微微犹豫,她先前也考虑过莫江,无论从那方面来看,莫江也算得上是极好的对象,贾李氏也听闻自莫江考上状元之后,上门求亲的人都快把莫家的门槛给踩破了,但贾李氏还是迟疑着。 贾李氏轻声道:“我知道莫江是个好孩子,又考上了状元,将来前程远大,但是……”贾李氏咬咬下唇,“寡母独子,妾身着实担心……” 说起来,莫江当真是无可挑剔的了,但寡母独子岂是好相处的,她嫁给贾代善这些年来吃足了贾老太太的苦头,她可不愿意她唯一的女儿再受跟她一样的苦。 “什么寡母独子。”贾老太太晒道:“莫江虽是被圣上赐姓莫,但他的父亲仍在世呢,况且这事是张太医自个提的,想来也是真心喜欢我们家敏姐儿。” 莫江的父亲是林爵爷,这事在京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就连林海都直呼其为兄长,人家丈夫……呃,前夫还活的好好的,说是寡母独子未免过了些。 贾李氏摇摇头,直言道:“虽说如此,但莫江的情况跟寡母独子也差不多了,眼下相处起来是好,但真嫁进去之后,说不得又变了,媳妇还是有些担心。况且莫江和林家那儿……” 贾李氏顿了顿,“莫江再好,终究是庶出的,我担心敏姐儿倒时被嫡母搓揉。” 说到此事,贾老太太也不由得慎重考虑了,莫江虽好,但身上总是有些硬伤。 一则,是莫江与其母相依为命多年,这只要是疼爱女儿的人家总难免要略加考虑;二则,是其庶出的身份,那怕张太医是个不折腾媳妇的,但他们夫妻两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跟林家人接触,以林夫人对张太医母子恨之入骨的情况,只怕…… 想想自家小孙女娇弱的身子,贾老太太也不由得犹豫了。 贾老太太劝道:“我毕竟年纪大了,总有些看不清之处。敏姐儿是你生的,你自然是心疼的,不过……” 贾老太太话锋一转,提醒道:“敏姐儿已经十五岁了,王氏……只怕拖不了多久了,这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氏这些年来一直不曾醒过,也难为她能撑了这么多年,可是再怎么撑着,总是有时间的,太医已经说的明白,王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这段时间,珠哥儿与元姐儿时时守在王氏身边,就是怕错过王氏的最后一刻。 贾李氏心下一紧,知道贾老太太所言非虚,她的敏姐儿的婚事……当真不能拖了。 回到荣禧堂中,贾李氏长嘘短叹,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奶嬷嬷让人奉上贾李氏最爱的水梨膏馅的油蜜果,贾李氏都没用上几口,奶嬷嬷疑惑道:“太太,可是老太太那儿……” “你别瞎想。”贾李氏感叹,“我只是为着敏姐儿的婚事而担心。” 贾李氏有些低落道:“一想到敏姐儿要嫁出去,我这心就像被挖空了一块一般,怎么都舍不得啊。” 她心里满不是滋味,怎么是女儿嫁出去,不是女婿进门来呢? 奶嬷嬷笑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太放心,敏姑娘如此聪慧,那个人家会不疼呢。” 不只太太舍不得,她这个做嬷嬷也舍不得啊,但再怎么舍不得,也没有把孩子一直留在家里的理。 至于太太担心之事,她倒是觉得过虑了,且不说敏姑娘样样都好,就敏姑娘的身份,那个人家敢不好生供着敏姑娘? “嘿。”贾李氏望了一眼荣庆堂,冷笑道:“就怕遇上了挑事的婆婆。” 说到贾老太太,奶嬷嬷也不好说话了。 贾李氏沉吟道:“你觉得莫江此人如何?” 她细细想想,也确实没有比江哥儿更适合的人了,虽然寡母独子有些麻烦,不过横竖莫江也住在京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这个娘总能护得住自己女儿。 “这……”奶嬷嬷那怕不怎么管事,也知道江哥儿的确是个上佳的夫婿人选,不过她瞧着敏姑娘和江哥儿日常相处情况,可真没有半点小儿女的心思啊。 奶嬷嬷思前想后,“太太何不问问敏姑娘的意思?” 贾李氏一楞,“她一个小孩家家的,那懂得厉害。” 像这婚姻大事,那有让她这么一个未婚女子过问的理。 奶嬷嬷笑道:“敏姑娘自从从女子学堂,老奴觉得敏姑娘懂事了许多,太太何不问问敏姑娘的意见?况且,这可是敏姑娘的终身大事。” 贾李氏微微犹豫,终究按着奶嬷嬷所建议问了问贾敏的意思。 一听到贾老太太有意让她嫁给莫江,贾敏顿时把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娘,女儿只把江哥哥当成兄长看待,对江哥哥可真没半点心思。” 贾李氏逗弄道:“真不要?但我瞧张太医可喜欢你了,都上门跟老太太开口了。” 贾敏急的脸的微微发白了,她连忙起身回道:“敏儿感激张先生厚爱,可是我跟江哥哥之间当真只是兄妹情而已,敏儿绝对不能嫁给江哥哥。” 贾李氏原本不过逗逗女儿,但贾敏反应如此激烈,不由得让贾李氏有些疑心了,她不着痕迹的试探道:“敏儿你看上谁了?跟娘说说,娘跟你老爷一起把人给抢回来。” 贾敏的脸刷的一声就红了,整个脸就如同火烧一般的通红,急道:“女儿……女儿那有看上什么人呢,女儿没有……” 贾李氏心下微微一沉,就光凭贾敏这模样,她要是信了才怪,可无论她怎么试探,贾敏始终没说出她究竟是看上了什么人。 虽说这时代开放了些,但因着当年王氏未婚先孕之事,贾李氏对这个女儿管束的未免多了些,贾李氏仔细想想,女儿甚少见外男,应该不至于闹出些什么才是。 贾李氏怕逼的紧了,让贾敏反感,不敢再多问,满怀着心事,不料到了晚上,贾代善又给了她一计重击。 “什么!?”贾李氏惊道:“你打算把敏姐儿许配给海哥儿!?” “正是!”贾代善点头笑道:“海哥儿虽然这次科举上成绩不如江哥儿,但也是个探花,算不得差了,又贵为嫡出,也勉强配得上咱们家敏儿了。” “你疯了吗?”贾李氏气的混身直打颤,“海哥儿再好,可你忘了他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残杀庶子,私卖姨娘,算得上我朝少见的毒妇了,这样的人,你也放心把敏姐儿嫁进林家?” 贾代善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这林夫人虽然不好,可老林还在啊,况且这世上有那个正室容得下侍妾与庶子的……” 第237页 说实话,当年贾史氏的手段更狠呢,只是她不如林夫人倒霉,让人察觉了罢了。 贾李氏柳眉倒竖,气得直接捶了,“要真如你所说,怎么同是中了三甲之例,这莫家都快被官媒给踩破门槛了,这林家却冷冷清清的?” 这林海当真是被林夫人给耽误了,虽然贵为探花,但却没多少人家看上林海,即使上门求亲的那几户人家,其地位、身份都远不如林家,是以这林海的婚事着实成了林爵爷心中的老大难题。 当然,林夫人只是明面上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林海的前程不明。 能混到高位官员的都有一双利眼,林爵爷那一房因为莫江之事一直不受圣上见待,这林海做为林爵爷之子,将来入仕之后是否会被父母给牵累了呢?就冲着这一点,大部份的人家都不敢随意把女儿许配给林海了。 贾李氏嗔道:“敏丫头嫁何人不行,何必嫁到林家!?” 无论林夫人的人品是好是坏,她又何必让自个的宝贝女儿去赌一把。 贾代善轻咳一声,“咳,我和老林终究是多年好友,不忍心他为了儿子婚事而头痛啊。” 贾李氏听出几分不祥之感,阴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代善硬着头皮道:“我已经答应老林了。” 老林原以为林海都考上探花了,这婚事应该好说,万没想到他都放话出去了好些时日,始终没什么官媒上门说亲,要不就是来说亲的人家他瞧不上,见老林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在他跟前哭泣,他一时脑热,就这样答应了。 贾李氏气的险些晕去,“你这老混蛋!” 贾李氏恨的直接随手捉了东西不断往贾代善身上丢去,“你竟然拿我女儿做人情!” 贾李氏知道丈夫跟林爵爷的交情极深,但万万没有想到丈夫为了朋友,竟然把女儿给推进火坑之中! 贾代善尴尬的躲着,“这海哥儿也是极好的……” 不过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贾李氏硬生生的给打了出去,连话都没法子说全。 贾李氏是当真气的很了,连着好几日不许贾代善进房,贾李氏与贾代善多年夫妻,平日里也算相合,这还是头一次气到好几日不说话,闹到后来连贾敏也都知道了。 面对父母为了她的婚事而争吵着,贾李氏甚至因此而气病了,贾敏着实尴尬,只能在母亲床前伺候着,而贾李氏则是坚定的保证道:“敏儿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嫁到林家。” 她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自己连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了,那舍得让那林老毒妇糟蹋。 “娘亲……”贾敏红着脸,垂首细声道:“敏儿觉得林家哥哥很好。” “!!!”看到女儿的反应,贾李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万没想到,叼走宝贝女儿的竟然是林海这个家伙! 见女儿俏脸微红,再想起王氏之事,贾李氏顿时紧张了,连忙和奶嬷嬷一起把贾敏拉到内室中细细询问,“你可曾和林海……” “女儿……女儿……”贾敏脸红的几乎要滴血,“女儿和海哥哥心意相通。” 贾李氏急的直冒汗,心意相通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怕这身体也通了。 贾李氏直问了,“林海可曾有对你做过什么不规矩之事?” “母亲!”贾敏嗔道:“母亲说什么呢,海哥哥那是这种人。” 贾李氏微松一口气,搂了搂女儿叹道:“你还小,所以不明白,这情情爱爱……” 贾李氏正要说着这情爱无用论,却见贾敏倔强道:“母亲,女儿宁死也不可另嫁他人。” 贾李氏气道:“你是要气死为娘啊!” “娘……”贾敏跪下求道:“女儿知道为了女儿的婚事,让爹娘伤透了脑筋,女儿也知道自己着实不孝,可女儿真的只想跟海哥哥在一起。” 贾敏咬了咬下唇,“女儿着实不愿意嫁给旁人,给其他男人生养子女,这样的日子,女儿过不下去,更不愿意连死后都得守着那个男人,不得自由。” 贾李氏板着脸,“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什么死啊死的,也不想想她这个做娘的听了会有多不舒服。 “娘亲……”贾敏垂下眼,“女儿见过的。” 贾李氏一惊,顿时想起了贾敏幼时之事。 贾敏低声道:“女儿那时虽然被吓的厉害,但那些鬼对女儿并无恶意,这死后的世界……” 贾敏似笑非笑的嘴角微扯,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女儿真的不想活时辛苦,就连死后也不得自由。” 即使是为人妻而非为人妾,说穿了无论生死都不过是男人的附属物罢了,倘若命运不能改,至少她希望能选一选自己的男人。 贾李氏心疼的眼眸微垂,最后叹道:“罢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难得真舍得她生前死后都一直闷闷不乐吗? 莫说贾李氏反对了,就连贾老太太也不愿意让贾敏嫁到林家去,做为女子,她们在乎的可不是夫婿多有前程,或着是有多有银钱,她们更在乎的是婆婆好不好相处。 毕竟说句不好听的,做人媳妇的,只怕和婆婆的相处时间都比跟丈夫的相处时间要长些,如果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这日子才真是难熬,而林夫人……基于某些传说,已经成了全京城里公认最不好相处的婆婆了,没有之一。 不过贾代善真做了什么决定,向来是不会听老娘和妻子的话,他直接进宫求莫故给林海及贾敏赐婚了。 莫故难掩讶异之色,“荣国公要给林海及敏姐儿赐婚?” 莫故也多少听说了一些林爵爷放话要给二个儿子说亲,但没人找他谈莫江婚事,而林海婚事却谈不上;要谈莫江婚事的,直接上张太医家的门去谈了,而林家吗……林爵爷瞧上的不肯上门,瞧不上的一直上门的的惨状。 “正是。”贾代善笑道:“海哥儿也是我瞧大的,他的人品臣也信得过,把敏姐儿许给他,老臣也能安心。” 莫故摸摸下巴,林海本人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但是林家可不是普通的复杂啊,以他对贾李氏的了解,怕是舍不得吧。 “咳。”莫故委婉的提醒道:“这事你跟太太商量过了吗?” 贾代善顿时混身一僵。 一看到贾代善这神情,莫故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劝道:“荣国公还是先跟太太还有老太太商量后再说吧。” 他要是随意赐婚了,只怕贾代善这个便宜父亲不知道要跪上多少日的算盘呢。 圣上都如此劝他了,贾代善还能说啥,只能回去硬着头皮跟贾李氏商量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贾李氏这次倒是应了,而且一脸疲倦的跟他说尽早把敏儿的婚事办了。 贾代善还道贾李氏是听他的话,感动不已,主动把敏儿的嫁妆提了三成。 贾李氏绝对不是什么尊重贾代善,以夫为天的女人,只不过碍不过贾敏罢了。 莫故得知贾李氏最后还是同意了林海与贾敏之间的婚事,不由得大奇,他还以为红楼梦被搞成这样之后,林如海与贾敏之间的婚事应该黄掉了,万没想到最后又走回了老路,难道真是原着cp不可逆? 无论如何,既然贾李氏也同意了,莫故再传了林爵爷一问,林家这边也没有什么意见,莫故便大大方方的下旨赐婚,不但如此还赐了贾敏六抬嫁妆,也算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一点心意。 莫故问了贾代善夫妇,也问了林爵爷,甚至连林海和贾敏都偷偷问过了,真真确定几个人都同意这婚事,这才特意下旨赐婚,但他问遍了一遍,却漏了一个人,便是远在苏州的林夫人。 林海做为林夫人唯一的儿子,林夫人可说是这一辈子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了,为了儿子好,不惜忍受母子分别之苦,送儿子到京城上学。 好不容易盼得林海成材,虽然名次上略低了贱人生的小贱种一些,但想想小贱种是圣上养的,说不定圣上给他开了后门,这才让她儿子的名次略低了一点,也就罢了。 第238页 林夫人只盼着再给儿子订一门亲事,儿媳妇再给她生下几个孙子女,她这辈子也就圆满了,可她万没想到丈夫竟然越过她给海儿定了贾家的闺女,甚至都到了圣上赐婚了,这才告诉她。 林夫人气的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恨声道:“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怎么就给他胡乱定了亲!而且这京里什么闺女不好选,偏生给她选了贾家的闺女。” 荣国府是何等人家?谁人不知荣国府养了圣上一场,与圣上有养育之恩,深受圣上恩宠,这贾敏虽然不过是荣国公之女,但也和公主差不多了,如此娇养出来的女儿,那会伺候好丈夫,那会懂得孝敬公婆,说不定还得她这个做婆婆的伺候着也不一定。 林爵爷晒道:“贾家有何不好?况且这海儿早瞧了上贾家的姑娘,这才拜托我上贾府求亲。” 其实他先前也有考虑过贾敏,只是自知自家与贾家相距甚远,压根不敢开口,要不是海儿苦求,他还真不好意思又拉着老脸求贾代善允婚了。 林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这些年来因为圣上大力推行女子学堂,又喜爱踏青什么的,京中风气越发开放,这私相授受之事不少,只是万没想到以贾家的家教,竟也教出了这等放□□子。 林夫人待要怒骂,但想起贾敏的身份,又只能咽下气来,恨恨道:“这样你还敢给儿子聘了?”也不怕闹出什么丑事。 林爵爷可全然没想到林夫人会想歪了,劝道:“贾敏可是荣国府里唯一的嫡女,又是圣上亲口所说的养妹,颇得圣宠,虽是比海儿小了些,不过也还算相合,海儿跟她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知根底的,能有这么一个媳妇,说起来还是咱们林家高攀了。” 林夫人气的差点没吐血,她自然知道娶到了贾敏也算是林家高攀了,可是有这么一个尊贵的媳妇,她还怎么摆婆母的威风? 她心知丈夫最重视的莫过于林家子嗣,心念一转便以林家子嗣说事,“贾敏虽好,但她的年纪着实小了点。” 林夫人叹道:“贾敏比海儿小了足足四岁,现下不过才才刚及笄,即使两人早早成了亲,要等敏丫头能给咱们添个孙子怕是还要好些年,而贾老太太……” 林夫人顿了顿,但她虽未说明,林爵爷自也明白她的意思,活到了贾老太太这般年龄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得那一天便就去了,贾敏做为嫡出的孙女,那怕出嫁了也得守上一年的孝期,这样一算,他们两老抱孙子的时间又要拖延了。 虽是有着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林爵爷还是坚持要给林海聘娶贾敏为妻,那怕会因此误了抱孙子的时间也不在乎。 林爵爷低声道:“你可知道,圣上给海儿赐了字!” 林夫人大喜,“此话当真!?” 人人都知道,圣上向来不喜欢给人赐字,综观景荣朝中,能得此荣幸的也不过就廖廖几人,但圣上竟然给海儿赐了字! 这是何等的殊荣! 林夫人连忙问道:“圣上给海儿赐了什么字?” 她得让人翻翻库房,挑块好的玉石给海儿雕刻新印才是。 说到这个字,林爵爷难得的嘴角微抽,“如……如海。” 林海,已经名海了,还赐字如海,他头一会深深了解为什么有人形容圣上为取名废的缘由了。这种起名功力,还真是直了。 这个字一出,就连林夫人都有些傻眼。 “咳咳。”林夫人轻咳几声,最后很勉强的找出了形容词来夸奖,“能取出这么正常的字,圣上也不容易了。” 真的,和其他那些号称符合八字,但真的很难听的的字而言,海儿字‘如海’真的不差了。 只不过想起一事,林夫人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小贱……” 见到丈夫脸色不悦,林夫人连忙改口道:“江哥儿可有被赐字。” “自然有的。”毕竟都是自己儿子,莫江过的好,林爵爷也与有荣焉,“江哥儿被赐字如江!” 一个莫江被赐字如江,一个林海被赐字为如海,他深深怀疑,要是再来个什么张洋的,会不会被赐字为如洋!? “哼!”林夫人一听到这个莫江被赐字为如江,顿时有些不满了,“不过是一个庶子,怎么可以让咱们海哥儿随了他!” “就凭江哥儿是圣上亲自抚养的,就凭他跟圣上更是亲厚!”林爵爷明了的看了林夫人一眼,她始终见不得庶出的过的比嫡出的好啊。 若是没圣上亲自养了江哥儿一场的事,他说不得也会出手压一压江哥儿,可是现下却是不能了。 “夫人。”林爵爷劝道:“你可知道,海哥儿这字可是随着赐婚的圣旨而来,要不是有着海哥儿与贾敏定亲之事,圣上又怎会特意给海哥儿赐字?” 林夫人的脸色微微再难看了几分。 林爵爷顿了顿又道:“我们也算是书香世家,朝中也颇有些故旧,但对海哥儿的仕途,却帮助不大,此中缘由,想来夫人也明白一二。” 林夫人脸色灰白,低声道:“说到底,你终究是在怨我。” 海哥儿虽才刚入仕,还没正式授官,不过她也猜得出海哥儿之后的仕途不会顺遂,由林爵爷这些年来的情况来看,只怕海儿…… 林夫人暗恨,早知如此,当年要嘛不做,要做便该做绝,要不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还害了自己的亲骨肉。 林爵爷摇了摇头,握住了林夫人的手,“你我夫妻一体,好坏我自会和你一起担着,可是海哥儿不同,他不该因着上一辈的事情而被误了前程。” 见林夫人面色渐缓,林爵爷又道:“唯有迎娶贾家女,大伙才会相信圣上当真对咱们林家己无芥蒂,海哥儿这仕途才有可能顺遂。” 婚姻乃是两姓之好,能够得圣上赐婚,也是说明了圣上的态度,不然无需圣上出手,只怕海哥儿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六、七品中蹉跎。 林夫人纠着帕子,许久后才道:“妾身明白了。” 夫君说的是,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前程更重要的。 第144章 战争来临 为了儿子着想, 那怕内心里不满意, 但林夫人还是笑着为林海打点婚事,而且为了表示他们对贾敏的重视, 林夫人不但亲至贾家给贾敏带钗,甚至还拿了林家的传家之宝──一对战国谷纹玉璧下聘。 不但如此,林海还亲自猎了一对活雁回来, 着实给贾敏长脸。 林海虽是出生书香世家, 但毕竟是长在荣国府之中, 日常接触之下, 这一身骑射之术倒是比贾政还要好上几分。 看到可说是文武双全,又家资丰绕的女婿, 贾李氏也难得的略略多了几丝笑意。 因着贾敏还小,是以林贾两家只不过是先行定婚,贾李氏坚持要把贾敏再多留一年,林家虽有些不满, 不过贾家势大,贾老太太和贾代善在这事上也是偏帮着贾李氏, 林家也只好罢了。 林海虽然想早日把敏妹妹抱回家,不过想想敏妹妹的年纪, 确实还太小了些,如果勉强生子的话怕是会有性命之危, 便也静下心来等着贾敏长大。 林如海的定亲之礼,那怕与林家之间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莫江还是亲自前来道贺。 林海知道莫江不愿意见父亲, 便亲迎莫江到书房之中,笑道:“我还担心大哥你不来吃酒呢。” 他本担心大哥会因为不愿意见父亲与太太而不肯前来。 莫江微笑道:“你的定亲礼,我自是要来。” 怎么说林海都是他唯一的弟弟,贾敏也是他看大的,他们的定婚礼,他自然该来参加。这么多年下来,两兄弟也算混的熟了,莫江笑着将贺礼送上,“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林海随手接过了贺礼,“多谢大哥。” 他有些歉疚道:“说起来弟弟的不是,竟不知道张姨先跟贾府求了亲了……” 第239页 张太医与贾老太太不过是私下略略透露了些口风,贾李氏不愿意,最后也就罢了,这事压根没多少外人知瞧,林海原本也是不知道的,还是有一次贾敏不小心说露了嘴,林海这才知道这事。 不过懊恼归懊恼,有些事情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让的。 “这也没什么。”莫江不在意的笑道:“我不知道我娘跟贾老太太之间有这意思,要是知道,我压根不会让我娘去开这个口。” 他们三个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青梅竹马,但年龄相仿,自然接触的比旁人更多一些,海弟与敏姑娘之间早有些苗头,他既知道海弟对敏姑娘有意,自然不会去溱一脚。 听到莫江不在意,林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兄弟在那说的高兴,却不知道在外偷听的林夫人气的混身发抖,恨不得冲进去给莫江一巴掌,又恨不得给林海一巴掌,把自个儿子打醒。这京城里这么多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偏偏跟姓张的贱人母子看上同一个姑娘呢? 好在林夫人当年吃了大亏,也学了点乖,没当场闹起来,只是推说身子不舒服,也顾不得定婚礼中宾客盈门,匆匆回了房。 “太太。”不只林夫人生气,就连林夫人的老嬷嬷都是一脸怒意,“这贾家着实太过份了,先是跟江少爷说亲,接着又是应了海少爷,贾家当咱们林家是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当他们少爷是捡破烂的吗? 林夫人脸色微沉,“这话不要乱说,否则……小心贾府直接剥了你的皮!” 贾府素来霸道,这话要是让人知道,直接要了嬷嬷的命都是轻的。 老嬷嬷脸上微露一丝惊惧之色,“是,老奴明白。” 老嬷嬷顿了顿,低声问道:“太太,贾府做出这种事情,还要让海少爷与贾四姑娘定亲?” 林夫人长叹一声,“海哥儿的亲事是圣上赐婚,此事绝不容改。” 既使没有赐婚之事,他们也不可能坏了贾林两家的交情。 老嬷嬷叹道:“这也太便宜贾四姑娘了。” 林夫人心里郁闷的厉害,再一想到贾敏是儿子亲自挑的,当真是连肺都气疼了。 林夫人眼眸微转,“这海哥儿也大了,可有房里人了?” 本来给海哥儿安排房里人的事是她这个做娘的该安排的,可这不是因为海哥儿自小便不在她身边吗,这事便就耽误了。 这婆婆折腾媳妇,说穿了也不过两种方法,一个立规矩,另外一个赐通房。 她倒是想给贾敏立规矩,不过贾敏的身体向来不好,方才定婚宴上,贾太太也说的明白,说是贾敏经不得折腾,要是真闹出个什么,只怕连她都不好,这事只能暂且罢了,况且人都还没嫁进来呢,立个什么规矩。 不过赐通房一事倒是可以安排了,总不能让海哥儿都要成亲了,连这男女之事都不懂吧,况且这也是世家大族的规矩,婚前总得有两个房里人,到了正日子前再打发出去便是。 “没有呢。”老嬷嬷委婉道:“许是贾家太太不好越过太太和老爷给海少爷安排吧。” 说到这事,老嬷嬷更是怜惜自家的海哥儿了,说是会把海哥儿当成自家子侄看待,海哥儿都二十岁上了,却连个教导人事的通房都不曾安排,可见得平时待海哥儿有多疏忽。 至于贾家的哥儿,如贾赦和贾政在成亲前也没有通房一事则是被老嬷嬷选择性的遗忘了。 林夫人脸色微变,最后喃喃自语道:“我也早该想到的,唉……毕竟不是亲生的,能待海哥儿好到那去。” 她来回踱步许久,最后道:“你从咱们从苏州带来的丫环里仔细挑挑,选二个品性好的,细细调教后再给海哥儿。” 老嬷嬷大喜,低声应了句是。 她眼眸中精光乱转,她的小外孙女正好也有一十六岁,长的也圆润可爱,人人都说这是宜男之象,要是命好,说不定她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林夫人这通房还没赏赐出去,这事就先让林爵爷知道了,林爵爷连忙出手制止,还难得的跟林夫人发了场火。 “你竟然要在这时候给海哥儿赏通房?”林爵爷爆跳如雷,“你是存心让海哥儿和敏丫头之间不痛快是吗?” 夫妻之间夹了个通房能有什么好!他和萱儿也算是得上夫妻间感情极好,还不是为了张姨娘闹了好几年别扭。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当年受过的罪,难不成还让孩子们再受一次吗? 被说中了心事的林夫人微微闪过一抹狼狈之色,但仍坚持道:“海哥儿都二十了,还不知道人事,这怎么成呢?况且像咱们的人家,那个公子哥儿身边没个通房?” 林爵爷沉声道:“若是早些年,也就罢了,但在海儿与贾四姑娘订亲之后,这事便不成了。” 林夫人大怒,“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理,贾敏竟敢不许,难不成不怕旁人说她霸道?” “老爷!”林夫人急道:“你可不能因着贾府势大,便误了咱们林家子嗣啊。” 林爵爷悠悠道:“三妻四妾!?常理!?那怎么我才纳了几个姨娘,你便一直私下给那些姨娘下药,不让咱们林家开枝散叶?” 林夫人吓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万没想到,原来她当年所做之事早被夫君看在眼里。 林爵爷又续道:“你说我因着贾家势大而不敢让海儿收通房,这话倒也是没错的。” 丈夫直接承认他惧于贾家之势,林夫人顿时呆住了,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苦涩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承认。” 她知道丈夫面上温和,但内里着实要强,万没想到他竟会承认自己不敢得罪荣国府。 林爵爷苦笑,“萱儿,我已经有六十余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怕是顾不了海哥儿多少年了。” 林夫人心下一紧,连忙道:“胡说些什么,咱们还没有抱孙子呢。” 林爵爷握住了林夫人的手,续道:“我顾不了海哥儿多久了,海哥儿的将来还是得靠着妻族拉拔,贾家不是普通人家,他们自家哥儿都没有收什么通房,海哥儿凭什么收通房?我们做父母的可不能让几个通房丫环误了海哥儿的前程。” 他不否认,他是因着贾家之势而不让海哥儿收通房,既是要靠着妻族,自然得有些牺牲。 林爵爷虽是说的明白,但林夫人仍有几分不甘心,“可是……” 林爵爷叹道:“萱儿,我虽然有两个儿子,但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是一直偏着海哥儿的,我岂会不为海哥儿考虑呢?” 且不论嫡庶有别,就情感上,他自然也是偏向他所养大的海哥儿。 林夫人默然,这事她自然也是明白的,要不然也不会同意夫君将海哥儿送到京里读书。在林爵爷反复劝说下,林夫人终于打消了给儿子赏赐通房的念头。 夫君说的对,眼下他们还有要依仗贾家之处,且待以后…… 林贾两家定亲后未久,贾代善便悄悄地前去东北,虽然东北处有王子腾也有莫铭,不过两人的职位毕竟低了点,又互有不服,真让两人镇守东北,只怕女真人没解决,倒是自己人也打起来了,最适合人选自然莫过于贾代善。 贾代善乃其养父,无论是王子腾还是莫铭都不敢待他不敬,再加上贾源在东北札根多年,至到现在还是有部份东北军还是只知贾源而不知王子腾与莫铭,让贾代善前去镇场子,自是再适合也不过。 况且贾代善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骗了不少他的大晋一号步枪回贾府去玩,贾代善拿归拿,但在这枪炮上着实有天份,一把年纪了玩起枪来全然不输给年轻人,甚至还无师自通成了大晋第一号狙击手。 大晋一号步枪射程有限,距离一远更是准确度有所不足,但贾代善硬生生能在把二百五十米开外的目标打中,以其年纪眼力,也确实是极难得了。 第240页 除此之外他连军部新制出来的景荣炮也玩的转,只不过这数学不太好,射点计算的速度慢了点,不过在莫故私下给了他一台卡西欧计算机,贾代善又痛定思痛的认真跟着赦哥儿苦学数学之后,到是进步了许多,一瞬间成了大晋朝里的炮王!虽然是靠计算机作弊得来的。 要不是景荣炮太重,只怕贾代善都想法子弄一台回贾家玩了,也不想想贾家演武场那么小的地方射不射得了炮。 无论如何,贾代善在军事上也算得全能型的人才,让他去东北,一方面是镇场子,另外一方面也是好好教导东北军怎么使用大晋一号步枪与景荣炮。 至于西北处,他则是派了神武将军冯唐前去,冯唐此人是谁,只怕大半的红迷都不清楚,不过提到他的小儿子冯紫英,想来只要读过红楼梦的人都会知道。 冯唐是贾代善一手带出来的副手,是以即使荣国府没落之后,乃与贾家亲近,贾代善的庶长女更是嫁入了冯家,此人对西北军事也极为了解,让他前去西北也可以稳定军心。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女真这个东风了,莫故早就暗搓搓的想把产石油的西伯利亚收拢在大晋领土之中了。 贾代善就带着三十台崭新的景荣炮与一千只大晋一号步枪前往东北,对于贾代善所带来的枪炮,王子腾和莫铭都是打从内心里欢迎,但对贾代善这个人就不怎么欢迎了。 在他们想来,贾代善都到了可以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还上什么战场,跟他们抢什么战功呢?更别提以其身份,要是对他们指手划脚,岂不麻烦。 两个素来面和心不和的家伙难得同心齐力起来跟贾代善暗示了一番,贾代善二话不说,直接在两人面前拔出了腰后短铳,当场表演了一番三十六种花式枪法,两个人瞬间闭嘴。 莫故这些年来除了让人研制大晋一号步枪之外,另外也让人研制同样子弹规格的短铳,而贾代善眼下使出的,正是工部最新研究出品的短铳。虽然及不上什么现代的五四式手枪,但在这时代能够连发,而且准确率高的短铳已经够震慑住不少人了。 这些年来,王子腾与莫铭虽然远在东北,但也没少被莫故强迫拉回军校上课,虽然玩的枪炮不如贾代善多,但至少眼力是练了出来,两人一见到贾代善露的这一手,便知道圣上不但又研发出了新玩意,而贾代善也早把这新玩意给摸透吃熟了。 莫铭甚至还拉起关系了,笑咪咪的说道:“我说大表哥。” 贾代善顿时鸡皮疙瘩直直冒,虽然莫铭的确是他的表弟,但莫铭是莫家旁系,这关系其实有些远了,两家从以前开始便没怎么往来,那怕后来莫家翻案了之后也甚少来往,莫铭突然唤他一声表哥,让他着实有些承受不起啊。 “咳咳……”贾代善尴尬的轻咳两声,只觉得混身不舒坦。 莫铭笑道:“咱们可是亲戚啊,自该多走动走动。” 王子腾瞪了直接认亲的莫铭一眼,笑咪咪的问道:“老爷子,敢问珠哥儿与元姐儿可好?” 贾珠与贾元春可是他的亲侄儿女,和莫铭那一表三千里的关系相比,自然是他们两家的姻亲关系更加接近了,可惜妹妹病的厉害,不然两家更是亲近。 提到两个乖巧的孙子孙女,贾代善微露慈祥的笑容,“都挺好,李氏把两个孩子都照顾的挺好,你大哥那儿也时时让人把两个孩子接过去小住,你无需担心。” 王子腾露出几丝感谢之色,“多谢老爷子帮着照顾舍妹和二个孩子。” 靠着贾政那个废物的话,静妮和两个孩子就全都毁了。 本来贾家早已分家,在贾源的孝期过后,贾政那一房便该搬离荣国府,可是王氏已然昏迷,两个孩子又小,贾政又不是个能顶事的,若是真让贾政这一房的人分出去,莫说王静妮的情况不好,怕是就连两个孩子也会跟着遭罪。 贾代善与贾李氏养了两个孩子一把,着实不忍心两个孩子跟着贾政吃苦受罪,便做主把贾政这房的人留了下来,分产不分家。把荣国府的西院划分出来给贾政居住,而两个孩子则是继续跟着他们待在荣禧堂中,至于王氏则是以病重不便搬动为由,继续待在立雪堂里。 虽是一家三口分住三地是有些怪异,但不得不说倒是对王氏与两个孩子有利,毕竟贾政此人着实冷情,先前守着贾源孝期的那三年甚少守着王氏不说,而且还盗卖王氏嫁妆里的东西,气的贾王两家险些翻脸。 至于两个孩子,他也甚少关心,平日里只是跟着通房厮混,或着到处买着壮阳药补身,要不是看在贾代善及圣上的面子上,王子腾早就出手,让人狠狠教训贾政一顿了。 贾代善似是也想到这点,叹道:“子腾客气了,是我教子无方。” 一个郁亭害得王氏卧床多年,自不用提;至于贾政……更是让他这辈子的老脸全都没了,贾政盗卖王氏嫁妆之事一出,莫说贾王两家因此险些断了亲,就连圣上都难得的动怒。 圣上当年本是应了父亲所言,赐给政哥儿一个正六品的礼部主事之职,在这京里也勉强算是个官身,出了这事之后,圣上直接把贾政连降四级,贬成了正八品的礼部司务。 贾代善心下明白,故哥儿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只怕政哥儿连这正八品的礼部司务都保不住,养子如此,贾代善真恨不得当年在贾政出生之时直接把贾政给掐死算了。 王子腾苦笑,“这事也怨不得老爷子。” 他这些年来不知道多少次后悔把静妮嫁给贾政这个废物,明知道贾政不是个好的,却贪着贾家之势把妹妹嫁了,可怜妹妹才不过一十七岁,却成了活死人,在床上一躺数年,而贾政那厮…… 王子腾眼眸微闇,无论是老太爷还是老爷子都拉了他一把,他王子腾也不是不懂回报之人,冲着这份恩情,他将来若是有机会,自会回报贾府一二,可是贾政此人……他是绝计不会放过。 莫铭见王子腾和贾代善因着子女之事而逐渐拉近了关系,当下也不再迂回了,直接问道:“大表哥,圣上那新玩意什么时候会下来?每个军里都安排多少个?” 王子腾迫不及待道:“老爷子,我这守着辽阳府,可比莫大人守的地方要危险的多,这玩意可得多分给咱们一点。” “王大人此言非也。”莫铭摇头道:“我所守的黑龙江可比辽阳府更加靠近俄罗斯,真要说的话,只怕还是我这儿更需要一些吧。” 见两人为了争夺新枪而争吵,贾代善没好气道:“你们当真以为这大晋二号手枪有这么易得吗?为了省银子建造这些大晋二号手枪,圣上可是吃了好几个月的素了。” 大晋朝这些年来为了造这些枪炮,着实花了不少银钱,这次制造这些短铳,还是圣上从自己的私房中省出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自故哥儿出生以来,他还是头一会见故哥儿为钱操心过。 王子腾与莫铭面面相觑,面上都有几分不信之色。 贾代善一瞪眼,“怎么,你们怀疑老夫的话。” “不是怀疑……”终究还是莫铭仗着辈份高,大着胆子回了,“圣上就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圣上一个人能省得了多少银子?” 咳咳,这皇帝哭穷也不是什么奇事,当年平康帝北伐女真之时也曾哭过穷,但可没想景荣帝哭的这么假过,平康帝当时是整个后宫一起节省,这才省出了一些军费,但圣上就一个孤家寡人啊,就圣上一人能省得出多少? 贾代善默然,暗暗为故哥儿心酸,果然孤家寡人做啥都不够有力啊,一个人演独角戏果然还是不行的,回京以后一定得建议故哥儿纳几个宫女也好,这样演起戏来才有人捧哏啊。 “咳。”贾代善决定越过这事。“总之,这大晋二号手枪制作不易,我也就带了一百只过来,你们两人各分一半便是。” 第241页 虽是有些不满意,但至少贾代善还算公平,王子腾与莫铭也就罢了,两人各自拿了一半,又跟贾代善苦练了三十六招花式耍枪。 贾代善也仔细点拨了东北军关于新型枪炮的使用方法,虽然东北军官都有分批回京上过军校,但毕竟甚少练习,这技术上始终有些不行,着实花了不少时间,这才把枪炮给玩熟了。 与此同时,女真人也终于开始行动了。 女真第一次入侵,被王子腾以景荣炮之利,直接阻于十里之外。 “总算来了!”莫故沉声道。 真到了战争之时,他非但没有什么不安,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只不过莫故也微感疑惑,这些年来大晋这里的准备动作如此之大,绝计暪不过女真,女真明知道大晋也有了准备,怎么敢再跟大晋开战? 眼下的大晋和平康帝时的大晋迥然不同,只要皇帝别犯蠢,绝对不可能让女真夺了东北,总觉得女真人还有后招…… 莫故问道:“王子腾那边如何?” “回圣上,王子腾那边死伤了百来人,不过女真前锋全军覆没。” “死伤百来人?”莫故微感疑惑,按着大晋一号步枪的射程范围,还有景荣炮之利,不该死伤如此多人啊。 兵部尚书笑道:“初一交火,女真人便有败逃之势,王子腾还特意组识了骑兵队追击,俘虏了上千女真兵,以及女真人所带的十来具青铜炮。” 兵部尚书顿了顿又道:“死伤的士兵大多是追击女真人时所伤,好在晋江药丸见效甚快,大部份的士兵都已伤势稳定了下来。” 莫故微微皱眉,“原来如此。” 这王子腾虽然有些能力,但太过急功近利,不爱惜手下将士性命了,若是不去追击女真逃兵,断不会死伤如此多。 虽是有些不喜王子腾的性子,不过莫故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若是他擅加管束,只怕会让王子腾不好行事,反而误了事,这才忍了下来,只是让人好好抚恤伤亡将士罢了。 只不过随着一道道战况传回来,虽然次次大胜,但伤亡人数总是比莫铭那处略高些,不只如此,王子腾做事向来是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留后路,他虽然没明着杀俘,但大部份的女真战俘落到他的手上都是一个死字。 也是因着如此,女真人在面对王子腾的军队之时,也反抗的比旁的地方严重许多,王子腾的战功虽然彪悍,但这也是实打实用人命堆出来的,莫故见状便有些坐不住了,那些女真战俘于他还有用处呢,于是乎,在议事之时,莫故直接提出御驾亲征之意。 “圣上!”莫大不客气的出例回道:“倘若圣上御驾亲征,军费会比现下要高出三成。” 圣上御驾亲征,怎么可能可以跟荣国公拉了一船的枪炮去东北相比,光是保护圣上的人,一路上的食宿住行便是一笔花销,圣上在东北待的越久,这花销越是庞大,说三成还是少估的呢。 莫故:“……朕不去了。” xd,他绝对是世上最穷的修真者皇帝,没有之一。 第145章 冰嬉意外 别小看那三成军费啊, 打仗可说是最花钱的事, 莫故这些年来可说是把大晋朝一大半的税收全都用在了军事上了。 所谓的三成军费换算一下就等于大晋朝一年税收的一成,整整一成税收就为了供莫故去一趟东北, 怎么算都不划算,莫故能不放弃吗。 当然,以他修真者之能, 如果要去东北的话, 倒也容易, 只不过御驾亲征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鼓舞士气啊, 如果悄悄地出现在东北营地,只怕不但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圣上, 说不定还把他当成女真间谍了。 思前想后之下,莫故只好放弃了。 但是莫大这家伙虽然阻止了莫故前去东北,但却自己请缨想要去东北,不只是他, 莫三、莫四,甚至连大着肚子的莫二都想请缨去东北。 莫故直接不客气的望着莫二的肚子, “胡闹!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去什么东北。” 莫二不在乎的拍了拍肚子, 她这已经是第三胎了,可说是生出经验来了, “没事,去东北后也差不多要生了,生完刚好上战场。” 从京城一路到东北虽是颠簸些, 但现在从京城到东北的水泥道路已经修好了大半,再加上晋江马车行的橡胶轮胎,她自己也懂医药,要平平安安到东北绝对不是问题,到东北时也差不多快生了,到时生完之后,直接去砍人,没问题的。 莫故差点没吐血,“没问题才怪!还有,咱们现在用的是枪炮轰,不是用刀砍,没你上场砍人的份。” 他是要多脑残才会让莫二上战场,再见莫二一副‘你冷酷,你无情’的眼神,再低头看着莫二的肚子…… 莫故直接把火气对准了莫大:“莫二就快生了,你也不管管?” 莫大温柔一笑,“臣自然也是要去的。” 所谓夫妻同心,齐利断金,莫二要砍人,他自然是得给她递刀了。 “胡闹!”莫故差点想要上手打了,弟弟养多了,皮时该怎么办呢?直接打是最快的,莫故怒道:“莫二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圣上。”莫大重重一磕头,“臣等并非胡闹,臣等等此一机会已经有好多年了。” 他和莫二都是当年在女真人手下逃得性命的孩童,村子里的所有人尽数残死的惨状他至今仍会梦到,虽然这些年来故少爷一直待他们很好,收留了他们又细心教导他们,还特意送了他到应天书院读书。 说句不好听的,那怕他村里人犹在,也不可能像故少爷这般提供他们这么好的环境。但他过的越好,他越是无法原谅苟活下来的自己,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为村长他们报仇! 当年大晋与女真第一次发生大战时,他们不过是个孩童,无法参加,但眼下他们都长大了,自然也能尽一份心力。 莫二明白圣上顾虑,也跪求道:“圣上,我会护好自己,也会顾着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会让我们母子陷于险地之中。” 不只是莫大和莫二,就连莫三、莫四也难得的开口跟他求去前线。 莫故即位之后,便让莫三和莫四两人统领禁军,做为禁军统领,身负保护圣上之责,身上所佩用的步枪与手枪自然都是最好的,再加上二人的武艺,两人自然想去前线奋勇杀敌。 见这几个孩子难掩悲愤之色,莫故微微一叹,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到了这时还记得当年家破人亡之恨,这也难怪,几个数字之中以他们几个年纪最大,对当年的惨事记忆最深。 莫故沉吟许久后道:“莫三和莫四可去,莫大!” 莫故望向莫大,直言道:“你要去了,朕大军的后勤谁来负责?” 莫说莫大的武艺太差,去了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再则,莫大乃是户部的一把手,户部的许多东西也离不开他,这次与女真之战的后勤准备也离不开他。 莫故劝道:“对付女真人也不需要亲自动手,若是后勤做的好,你送过去的子弹自会帮你收割女真人的人命。”莫故含糊道:“至于将来……自有其他机会。” 这时代的女真人可没有被鸦片涂毒过,个个身体强健,就这样浪费了着实可惜,莫故准备把战俘丢去建铁路,在这年代建造铁路,可说是得拿人命去填的,与其牺牲大晋人的性命,还不如直接拿女真人来用,而且也算是让女真人赎罪了。 至于莫二吗…… 莫故皮笑肉不笑道:“你给我乖乖的把孩子生下来再说,要去东北,也得等你坐完月子再说。” 见莫二还要抗议,莫故直接下杀手锏,“再闹的话,朕让张太医给你坐双月子。” 莫二顿时乖乖闭了嘴,只有坐过月子的人才明白,坐月子比怀胎还要让人难熬,特别是像他们几个的生活习惯早就被莫故给传染了,每日都得洗澡,前两胎因着坐月子,一整个月不洗澡的日子,只要略想一下就觉得混身发痒。 第242页 莫二算了算,虽然拖的时间久了点,但好歹故少爷还是同意了,横竖女真人那么多,剩下的也够她毒的。 莫故无奈道:“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不过要记得,你们都是为人父、为人母的人,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别指望我给你们养孩子。” 不只莫大与莫二之间有了二个孩子,还有一个在莫二的肚子里,就连莫三和莫四膝下也有子女,养了一连串的弟弟妹妹,他真的是养够了,可不希望再养侄子侄女了。 莫大等人走了之后,莫故还是忍不住一直碎碎念,徒明烨笑道:“这么担心,不如我代你去一趟东北吧!” 以他之能,如果要是莫大等人出了事,以他之能自然能第一时间救援,况且…… 徒明烨微微皱眉,“我担心荣国公压不住王子腾。” 因着王子腾杀俘与其手下伤亡率过高,莫故还是忍不住去信,让荣国公略略劝诫王子腾一番,不过按着前线传来的战报,只怕这事只不过略略好上一些,可见得荣国公全然压不住王子腾。 但如果是他去的话,自然全然不同,王子腾再硬,难不成能硬得过他吗? 只不过徒明烨也微微觉得奇怪,王子腾可说是个百分之百的官迷,怎么今日竟会做出违返莫故意思之事?感觉这背后似乎有些不为人知之事啊。 “这……”如果徒明烨要去,莫故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王子腾的确是把好刀,怪不得在红楼之初能如此风光,不过这刀总得有人控制着才成,想着这前线隐隐传来的王疯子之名,莫故都有些头痛了。 他想要的是大晋朝的长久安稳,也希望让王子腾这把刀用在刀口上,君臣善始善终,王子腾要再疯下去,他可就难办了。 不过…… 莫故低声问道:“你舍得下王子胜?” 按他估计,此仗一打,怕是没有几年的时间时结束不了的,一连几年不相见,徒明烨舍得下吗? “有什么好见的。”徒明烨苦笑道:“李氏又有了身孕……” 几年前李氏给王子胜才添了一子,而如今又要再次给王子胜添丁,可见得他们夫妻之间感情极好,他一个外人掺和在其中算什么。 莫故微叹了口气,“罢,你去东北散散心也好,说不定还能让你有所突破。” 因着情关难过,徒明烨也卡在练气中期许久了,说不定此次去了东北,回来后可以一越成为练气后期也不定。 徒明烨摇摇头,“这样就很好了。” 即使长命百岁,甚至千年、万年,都如果孤独一人的话又有什么意思,以他练气层的能力,也不过比普通人多活个一、二十年,不会被留下来太长的时间,倒也不错。 “到是你也该为了之后的事情好好考虑了。”徒明烨提醒道:“我们自知自家事,但旁人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娶妻生子,只怕朝中不安。” 莫故不屑的扁扁嘴,“他们是嫌最近太安静了,想站队吧。” 他也着实服了这些大臣们,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要站队投资。 徒明烨直接望向莫故的腹下三寸之处,残忍的告知真相,“不!大伙是担心你不成,到时绝嗣了。” 咳,那个和宫女只谈了一下子的故事实在是传播太广了,就连他也被迫听了一耳朵,甚至连平康帝都特意传召他和三皇子,要他和三皇子尽尽做哥哥的心,带着故故多去见见‘花花世界’,让他着实无言了。 “太过份了!”莫故气的脸都红了,“这话是那传出来的?” xd,他头一回想公器私用,直接砍那些乱传流言的人的头了,况且子嗣之事急什么,他才三十几岁呢,又不到七老八十之时,随时还能生孩子,只不过他无意将皇位继传承下去,又何必为了皇位继承而特意制造孩子呢! 莫故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注孤生生不出而不生! 徒明烨看了看气的快红了眼的莫故,终究把那句你确定给收了回来,他再望了望莫故脸上只差明晃晃的‘注孤生’三个字,难得怜悯的不说话了,故故既然那么爱自欺欺人就由着他吧。 莫故也就是跳了几下脚,他早就明白无论是那个世界里,这八卦永远传的比真相更快,如果真要计较的话是计较不完的,况且他也不是真不行,不过气上一会儿也就罢了。 “不过立太子之事……”徒明烨才刚开口,便让莫故给阻了,“这事,以后再说。” 莫故顿了顿又道:“我不想小十一像废太子一样,承受着无数压力,到最走歪了路,况且……” 莫故苦笑一下,“小十一怕是会走在我前头,难不成真让他坐一辈子的虚位太子?” 以修真者的寿命来估,小十一是注定等不到了,预计这个皇位大概只会传位给小十一的后代,而非小十一本人,如果让他一直战战兢兢坐着一个虚位太子,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徒明烨也赞同道:“也好。” 横竖故故才三十初头,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急个什么。 不只大晋为东北之役做足了准,就连女真亦是如此,本来按着大晋所准备的枪炮之利,再加上王子腾的勇猛与莫铭的稳重,理论上应该此战应该会很快的结束,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主要原因是因为东北多山,大晋军退敌容易,但要将女真歼灭,却落到和越战一样的尴尬情况,山多树多,女真人又自幼生长在山林之中,要论山林中隐藏的能力,着实并非大晋人所能相比,于是乎这战事便有些拖了下来。 王子腾也是因为战事过长,便心烦气躁,急于求胜,这才让大晋军的伤亡率比莫故先前所预估的还要高出一成,好在徒明烨过去之后,王子腾也收敛了些,不但再让大晋军做无意义的牺牲。 战事漫长,直打了大半年仍未打完,虽有着女真来袭,不过因为女真仍被阻于山海关之外,这京城里的年节气氛不但不减,反而比以往更热闹了些,冬至过后便是冰嬉之日,大臣建议大办冰嬉,与民同乐,也好缓减一下战事的紧张。 所谓冰嬉,用比较靠近现代的话语所说便是花式溜冰再加冰上赛跑、抢球那一类,每年莫故都会按习俗观花做冰嬉,有时是宫女们的花式溜冰,有时是禁军内长于冰嬉的好手表演,年年均有所不同。 看习惯了后世各种花式溜冰的莫故对这类的活动兴趣不大,但太上皇及其宫妃倒挺喜欢瞧冰嬉的,特别是太上皇,有时还会自己下场玩乐一番。 太上皇那肥肥胖胖的身躯在冰上竟然还能滑的比年轻人还快,虽然知道其中定有些水份,不过太上的冰嬉水平的确不差,那怕在现代也算是业余的水准。 这次为了与民同乐,内务府特意允许了民间组织冰嬉队伍御前表演,因着这事,应天府衙的报名处几乎要被人挤破了门,不只是民间商人如薛彬家等,特意花银钱顾用擅长冰嬉之人搞了冰嬉队伍,就连四王八公等权贵之家也摩拳擦掌,希望能在御前表现一番。 申请的队伍太多了,就连应天府都不好选了,好不容易才从众多申请之中选了十组队伍参加御前冰嬉表演。 到了正日子的那一日,不只皇室中人都到了,百官齐至,附近还有不少平民老百姓围着看热闹。 虽然御前表演的大部份是民间队伍,但表现的着实不错,就连莫故都看的津津有味,正当此时,突然一阵雷轰之声,无数炮弹对准他们所在之处破空而来! 第146章 焦碳莫故 莫故心中一澟, 他终于明白女真人为何明知不敌,还敢来攻打大晋了, 眼下百官与皇族齐聚,只要轰死了他们, 一瞬间失了这么多皇族与官员, 大晋必乱,女真便可以趁机在东北站稳了脚跟,说不定连东北三省都会落入女真人的掌握之中。 莫故在大战前为了安定民心,特意弄了一次军事演习让官员们瞧一瞧大晋朝的实力,大部份的官员都是曾经见识过大炮的厉害, 一见到炮弹顿时给吓跪了, 好些人甚至当场吓晕了过去。 第243页 正在大伙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之时, 无数的炮弹竟然被一道水墙所阻挡了,而在水墙之后, 正是身着一袭明黄龙炮的莫故。 虽然地球上的灵气衰弱,但终究还是有着不少修真者的, 随着后世的科技进步,不少困于练气层的修真者日子也开始难捱了起来,其中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便是现代的科技, 且不说无孔不入的监视器,就连人类使用的武器也带给他们不少的麻烦。 跟据一些非自愿的测试,莫故确定现代的手枪子弹对练气中期之后修真者无效,但是如果有人拿大炮轰或着是拿核弹轰呢? 曾经有东瀛修真者以自身证明,即使是金丹期的修真者, 遇上了核弹也是一个死字,且不论核弹的威力极大,其爆炸范围太广,既使是修真者也来不及逃离。 但是对于大炮吗……咳,基于某些因素,这事还真没有人试过,毕竟修真者也是惜命的,还真没多少修真者有这么伟大且无聊的牺牲奉献精神。 但莫故眼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试上一试了。 毕竟以他的身手,他虽然跑得了,但他背后的文武百官加徒家皇族全都跑不了啊,那怕他还活着,全部的官员都死掉的话也会朝中大乱。 于是乎……莫故只好硬抗了。 莫故直接瞬身到北海之上,他双手一分,大量的雷灵力笼罩于北海之上,原本被涷成冰面的北海瞬间爆裂。 北海虽名为海,但其实不过是京郊的一处连接着永定河的一处大湖,不过会将冰嬉安排在北海之上,可见得北海在冬天时的冰层极厚,但如此厚实的冰层却抵不过莫故的一击之力,湖面冰层瞬间尽数裂为碎块,莫故仗着神通,直接站在水面之上。 莫故双手一搅,大量湖水被抽起,瞬间在众人与铺天盖地来而的炮弹之间建筑了一道水墙,利用水的压力将炮弹阻挡住,被化去冲力的炮弹一个接着一个跌在脚旁。 别看莫故似乎挡的轻松,还有空随手把先前落水的薛家冰嬉团的人救上来,但其实先前那一挡也足足消耗了他大半灵力。莫故连退三步,数个呼吸之下,这才压下胸口翻腾的气息。 望着脚底的炮弹,莫故暗道好险,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制造能力,目前大部份的炮弹都是实心弹,而非开花弹,倘若是开花弹,那怕以他之能,要全数挡下也非易事。 不过来者可说是有备而来的一击不中,又再来一次炮弹齐发,莫故大喝一口气,身前的水墙便如同呼吸一般,将原先的炮弹反射回去,炮弹在空中相撞,发出轰隆巨响,无数炮弹跌入水中,溅起好大水花,将附近的文武百官与众多百姓都溅湿了,但大伙一无所觉,只是震惊的望着飘浮在半空中的莫故。 要论八卦,男人八卦起来绝对不逊于女人,更别提是关于当今的八卦,毕竟很多人都对当今所推行的公务员考试颇有怨念。在朝中很多人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莫故拥有神通之事,河南一地的官员更是形容莫故为神仙。 对于来自河南的脑残粉的话,大部份的官员们都是不信的,不过大伙也心里有数,当今八成是像射雕英雄传里那般的绝世高人,甚至还有人开赌口赌当今的武功绝对超过射雕里的五绝。 这都只是猜测,并未证实,而如今大伙终于证实了,当今还当真是有神仙之能,无论是以肉身挡弹,还是挥手制造出水墙,甚至是像如今这般直接站在空中,这些都绝非人类之所能。 不知是从那个大臣开始,众人跪了一地,口呼万岁,刹时间,不少如张阁老甚至是邵老这般老臣也瞬间明白为什么圣上至今仍未娶妻的缘由,圣上既非凡人,寻常的大家闺秀自然是配不上圣上的。 别看电影中的大炮可以连轰好几个时辰不停歇,但事实上因为炮管的散热问题与材质限制,大炮每轰几发都得等上好一会儿才能继续发射,不然过热之下很容易炸膛,这点在现代的技术之下可以用较好的钢材来解决,但在这个时代,仍然还是使用青铜炮的情况下,便只能靠自然散热了。 敌人轰炸一轮之后,炮火停歇。莫故办明方向,低吟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奔发射炮弹的方位而去。 在北海一旁的白塔本来是清静的佛门圣地,而如今却成了肃杀之地,地上满是好些死亡的和尚与游客,在高塔之上,安置着好些大炮,莫故一挥手便制住了那些炮手,随手打翻几个炮手的帽子,无一例外,均是光头,莫故冷哼一声,“果然又是女真。” 那些炮手虽然身穿汉人服饰,面孔也多似汉人,但一些小的生活习惯,如金钱鼠尾头是免不了的,头发一时长不出来,于是这些人便干脆剃光头混进来了。 莫故正要召人把这些女真炮手捉起来详加询问之时,只见一名女真炮手鬼鬼祟祟的点起火来。 见到莫故的眼睛瞄来,那人狰狞一笑,“大晋皇帝,一起死吧!” 莫故眼眸微眯,虽然他身着明黄龙炮,但那人竟然一眼认出他来,只怕也是见过的,再见这人容貌间有些熟悉,与他身上的淡淡龙气,莫故顿时便猜出此人又是一个女真王子,真没想到女真人竟然如此大方,堂堂的王子也派过来送死了。 莫故还来不及审问,便见原本就发红的炮管突发噗噗之声。莫故心中一紧,“不好!这人要炸膛!” 做为一个修真者,莫故还有点底气敢于面对炮弹,毕竟只要懂行的人都明白,只要不是正面碰上,实心弹的杀伤力并不大,但是面对不知道塞了多少火药,即将要炸膛的青铜炮,其威力不下于飞弹,莫故便下意识的准备就跑。 不料他腿脚才动,便有不怕死的女真人冲上来抱住他的脚,就这么缓的一缓,青铜炮便就爆炸了。 大量火光、火药顿时充斥于整个空间,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莫故只能将全身灵力,并着自身多年累积下来的功德金光包裹全身,拼死一挡! 在天摇地动之下,白塔附近的居民只见小小一座白塔不断的发出一阵轰隆巨响,耸立了不知几百年的白塔瞬间倒塌,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白塔中传来一声龙吟,一只墨龙似乎在口中叼着什么东西冲天飞起,不知去向。 冰嬉突发意外,当今圣上不知去向,这一消息传到东北,徒明烨顿时气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东北赶回京城。 好在或许是因为莫故当着众人之面展显神威之故,再加上太上皇直接站了出来控制大局,外加张阁老等人控制得力,京中虽有些许紧张,但并不慌乱,甚至不少人还极有信心认定圣上只是去渡劫了,渡完劫后一定会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徒明烨一路赶回来,一路上着实听了不少小道消息,但还是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说故故被火炮所轰死,又有人说故故乘龙而去,更有人说故故得道成仙,众说纷纭,就连他都有些不明白了。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不只找不到故故,就连贾宝宝也不知去向,这难免让徒明烨有些心慌意乱了。 在养心殿的大殿之中,除了张阁老等人之外,就连太上皇也难得的出席了,太上皇叹了口气,直接将夏德全的调查报告交给徒明烨道:“我们也不知故儿去了那里,你和故儿同出一脉,也来参详一下。” 这次的袭击固然是出自于女真人的手笔,但女真能在白塔之上安置大炮,自然是有人暗中相助了,万没想到,老二既然会和女真人合作,再次起了叛变的心思,当然……这事也不是只有老二一个人能做到的,老大和老四那怕没参与进去,只怕也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二毕竟做了多年太子,手上还是有些势力,靠着老二手上的势力,这才让女真人运了几尊大炮进京,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放在白塔之上。 第244页 按着女真人与老二原来的想法,直接轰死了文武百官与大晋皇族,京城之中势必大乱,在此情况之下,原本被安置在郑家庄的废太子等人自然得出来主持大局,无论就在朝堂中残余的势力,而是就身份地位,老二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了新帝,到时候再把东北三省割让给女真人,两方人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只不过他们万没想到当今竟有能力阻止大炮袭来,以至于功亏一篑。 徒明烨匆匆看完,满脸寒霜,“废太子呢?” 虽然废太子被废多年,但徒明烨向来是客客气气的唤其为太子二哥,这次直呼其为废太子,可见得他这次是真的气坏了。 “我赐他一杯毒酒!”太上皇难得的念了一声佛号,“他这次的所做所为,万死莫赎!” 虽然他对莫故有不少挑剔,嫌这嫌那,但排除那小子的不孝之举,莫故为帝,确实是无可挑剔的,不过短短几年便将大晋朝带到如此富强的地步,这是他,或着是其他几个儿子都望尘莫及的。 大晋朝好不容易出了个明君,不能毁于老二之手!既然老二不死心,他就成全他!赐死之后再以帝王规制,破格埋葬,也算是全了他的一番心思。 徒明烨微微一楞,他太明白他这个父皇的性子了,什么事都是面子第一,甚至为了面子,好些事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他这次竟然会背上弑子之名,可见得太上皇这次当真是气的很了。 徒明烨拱了拱手,“多谢父皇!” 虽然没把废太子放在眼里,但他毕竟是元后嫡子,若真处置了他,只怕会有不少抱着正统论之迂腐之士说话,让父皇直接处置了,到是可以堵住那些人之口,也省了他们一番功夫。 怪不得他此行回来之时便觉得父皇的神色不太好,整个精气神失了大半,众皇子之中,父皇最重视的也是这个元后嫡子,如今手刃爱子,想来父皇的心情也着实不好受。 “别!”太上皇挥了挥手,难掩疲惫之色,“尽快把小七给寻回来才是。我们让人寻遍了白塔,却什么也没找到,问了半天,附近的那些人也只说看见了一条黑龙!” 因着先前莫故大显神威之举,还有人不少人认为那黑龙便是莫故化身,说要在白塔旧址建什么黑塔呢。 “黑龙!?”徒明烨对此也颇不明白,他和莫故的修真功法虽然有所不同,但平日修练间多少会互通有无一下,莫故乃是雷灵根,其功法中可没有什么会突然化龙之密法。 徒明烨微微沉吟,“寻找圣上这事就交给我吧!” 他们做为修真者,自有些寻人密法,更别提他手上还有莫故亲手所绘的平安符。 莫故所制的平安符里都加了瞬间的效果,可以在他们受到重伤之时,瞬间把他们移到莫故身旁,靠着这平安符,徒明烨只略动了动手脚,便瞬移到莫故身边,然后…… 他看到了一只黑皮莫故! 徒明烨震惊了,“原来故故你真有黑龙血脉!” 莫故:“……不!老子是被烤焦的!” xd,那么多火药轰炸,他不过是被炸成焦炭就不错了好吗。 第147章 内忧外患 烧焦的烤肉虽然不太健康, 但自有一股焦香味,莫故不知为何身上的灵气中隐带一抹妖气, 再加上被炸成焦碳…… 徒明烨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注意到徒明烨一瞬间的神情, 莫故默默地缩了一缩, xd,不小心返祖就是有这点麻烦,特别是他现在炸成焦碳了,感觉谁看他都像是看到美食一般。 他现在算什么?烤蚌肉?还是炸小龙虾?话说小龙虾不是要麻辣的才好吃吗?为什么有人想要吃炸过头的焦香小龙虾咧?这不科学! “咳。”莫故轻咳一声,提醒道:“抹抹口水……” 徒明烨有些尴尬的抹了抹嘴, 半控诉道:“你太香了!” 莫故死鱼眼, “……” xd, 被炸的太香是老子的错吗? 徒明烨尴尬的轻咳两声,做为一个修真者, 难免会被充满灵气的食物给吸引住的,好在他还记得莫故是自家亲弟, 不是吃的。 不过除了莫故突然变得香喷喷之外…… 徒明烨惊道:“故故!你筑基了!?” 他虽知道故故卡在练气高阶许久,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故故早该筑基了, 但这个世界的情况不同,按着贾宝宝无意间所透露的,这个世界对修真者有所限制,最高也不过才练气高阶,筑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万没想到, 莫故竟然会在重伤的情况下筑基! 莫故对此亦有所庆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滨死之际,脱离六界,不在轮回,方得以不受此界限制,得以筑基。” 原本以为他得靠着功德之力磨上一辈子才能筑基呢,万没想到在他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之时,竟能半脱离这个世界的限制之时,一口气筑基成功。 当然,他能筑基成功还得多谢两个人……呃,或着说是两个生物。 莫故看着昏睡中,半挂在他身上的贾宝宝,有些后怕道:“还好有贾宝宝。” 筑基一但成功便会遭遇到筑基的三九天劫,不过因为有贾宝宝在,所有的天雷全都避开他,看来当年天道答应给他开渡劫后门的事情当真没有食言。 至于另外一个……自然是他莫家先祖了。 他先前就猜出了一些莫家先祖的身份,眼下不过是证实了罢了。莫家果然是具有真龙血脉的蚌精与人类之间的后代,是以莫家人天性亲水,而他先前被炸,后又遭遇三九天劫,命悬一线之时,蜃珠中竟然有一道黑龙神魂来保护他。 那条黑龙……便是曾经犯了戒,与莫家人生下一女的蚌精了,那只蚌精也不知从那得来的机缘,反祖为龙,并且得以冲破这个世界的限制,破碎虚空,虽然遗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丝神魂,但也护住了他,并且直接叼着他来到了这处旧洞府之中养伤。 那黑龙毕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之中,那一抹神魂也只来得及匆匆交待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便随即消失,不过也给了莫故一些破碎虚空,离开此处的信心。 莫故不愿多谈,淡淡的带了过去,不过徒明烨的目的也不在此,他并没有像莫故那般的修真企图心,对于再进一步的渴望也不强,他所在乎者,也不过就是莫故罢了。 虽然莫故被轰成了焦炭,说话有气无力,可见其伤势不轻,但见莫故仍有说话之力,再见其脉博强而有力,并无性命之忧,徒明烨也安下了心。 徒明烨望了望左右,这是一座山洞,应在靠湖之处,颇有几分潮气,空间虽然不大,但布置的颇为精致,不但莫故身下躺的是灵木所制的灵木床,就连床上所挂的亦是绣了珍珠的鲛纱帐,不过珠色微黄,也不知道在此处多久了。 “你怎么不回去?”徒明烨叹道:“你不知道,朝堂上为了寻找你,都快把京城给翻了天了。” 莫故一失踪,女真就像是发了疯似的大军尽出,攻打东北。几个不争气的数字一族听闻此事之后,都抛下了东北战事,硬是赶回京城,眼下东北就只有王子腾和莫铭支撑着,好在莫铭与王子腾在战事上颇有一手,不然当真会被耽误到。 若是只有女真人的话也就罢了,偏生这次攻打东北的大军之中还有不少俄罗斯人以及鞑靼大军,要不是靠着大晋枪炮炮火猛烈,王子腾又冒着大不韪以哀兵之气激发的将士,只怕此役下来,东北难保。 莫故暗道好险,女真人这次当真是计算到了极点,先是来暗杀他,又算准了时间,待他失踪的消息传到东北之后,再行攻打东北。 好在王子腾是个有能的,再加上女真人在京城中的暗杀行动算是失败的,这才平安渡过了这一劫,不然要是失了东北……再想想王子腾先前让人安置在辽阳府外里三层外三成的景荣炮,莫故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第245页 至于为什么不通知其他人,莫故白了徒明烨一眼,“你觉得我还能动吗?” 他这次被炸的极惨,都在洞府里躺了好些天了,连动手指从空间戒指里拿个传讯符都难,要怎么去叫人来救他啊,况且女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大炮一路从东北运到京里,大晋朝中必定有人帮助,在未确定敌人之前,以他现下虚弱的小身板,他也不敢冒然找人求援。 徒明烨微微沉吟,“父皇已经查明真相了,说是废太子一派做的好事。” 当年大皇子、废太子、与四皇子三人均都落马,由于三派人马遍布朝野,当时故故行的也是怀柔之策,并未对三派的官员多加追究,这些人仍旧在高位上,没想到竟方便了他们对故故下手。 “废太子吗……”莫故微微沉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几分怀疑,废太子的确是与女真有往来,但与女真有往来的可不是只有废太子。 莫故思索片刻,也捉不住是那方势力做的好事,只淡淡道:“九门提督也是时候换人了。” 眼下的九门提督正是三嫂的兄长卫将军,无论卫将军是否参与此事,他既然把京城守到让女真人运了大炮进来,光凭这一点,卫家就算不被抄家,此人也该撤职查办。 “你早该这样做了。”徒明烨摇头道:“你就是待人太好,像卫将军此人,本就不该继续做九门提督。” 卫将军这人看起来忠君爱国,但他的妹子嫁给了三皇子,又连生了好几个孩子,老三膝下的几个孩子全都是他妹妹所生的,一年、二年内或许还成,但时日一长,怎么可能不起什么心思。 毕竟故故膝下无子,就旁人来看,故故势必得过继兄弟之子来继承皇位,小十一虽为嫡出皇子,但连妻都没娶呢,那来的孩子可以过继,而小十一在朝中并无权势,只怕也争不过旁人,众皇子之中,也就只有老三膝下的几个孩子最有可能过继给故故了。 莫故轻由徒明烨提点,略略一想便明白卫将军冒险的缘由,就他自己来看,无论是小十一还是三皇子都是不可能等到那一天的,是以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但外人并不知道啊。 莫故暗暗琢磨着,或许,是时候推出秘密立储那一招了。 卫将军既然可疑,便不适合继续执掌九门提督之位,不过一时间,倒时难再找人来接下这个位置了…… 莫故直接瞧了徒明烨一眼。 徒明烨没好气道:“三年!”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帮莫故暂代三年,三年之后,便请莫故另请他人了。 “没问题。”莫故拍版定案道:“三年之后,王子腾也该回来了。” 徒明烨脸色微微复杂,“你还真看得起王子腾。” 因为王子胜之故,他对王子腾此人并无好感,见莫故有意重用王子腾,难免有些忧心。 “他是把好刀。”怪不得在红楼原着中得以成为四大家族第一人,莫故叹道:“不过就是太利了些,刚过易折,得再压一压。” 这事也不急于一事,且看王子腾在东北之役中的表现再说吧。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 莫故无奈的看着徒明烨,“小五!你再对着我流口水,小心我翻脸哦!” xd,再这样下去,连兄弟都没得做啊! 第148章 王子腾回京 莫故这次伤势极重, 直养了好些时日才好,在他养伤的这段期间,朝政之事不得不交给了大臣们代为处理。 大臣们也不知是否是因为亲眼见到莫故当时施法之故, 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帮莫故守好大晋,看的莫故有几分心情复杂, 他是被炸成焦碳了,但他还没死啊, 个个说的他像是升天一般似的是什么意思? 莫故趁此机会, 也开启了议会制度,虽然不可能跟后世一般搞什么上议会, 下议会, 将权利尽数释放出来, 但至少也算是建立了议会制度的雏型。 议会制度出来之后,也大大地将莫故从繁重的政事当中解救出来, 莫故也有较多的时间研究一些其他的东西,也顺便算个帐。 首先……自然是将莫大、莫三和莫四全都打了二十大板,无论是什么理由, 抛下东北的工作, 无诏离开东北自然是错,那怕他们是担心着他的事情也不该, 至于莫二,则是看在她才刚生产的份上,让嬷嬷打了十下手心便罢。 至于那编造他已经死亡, 企图用哀兵之势来反攻女真的王子腾反倒是被他嘉奖了一番,虽是有些不吉利,但这效果好啊,要不是王子腾应变得宜,只怕东北三省当真被女真给占走了。 “少爷!你怎么还嘉奖起王子腾了!”莫三揉着屁股怨道:“要不是王子腾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咱们也不会真相信你死了的事情。” “竟有此事!?”莫故微微皱眉。 就连莫大也微微点头,“圣上,我和其他数字都知道你有神通之能,原先这消息刚传来时也是不信的,只不过这大炮威力极大,难免起了点疑心,不过要不是王子腾……” 莫大脸色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咱们几个也不会真相信了,急忙往京里赶。”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擅离职守是大罪,可是他们深受故少爷大恩,又岂忍心不见少爷最后一面,这才匆匆交接了事情,急忙赶回京中,不料……竟然被王子腾给摆了一道。 莫故微微皱眉,最后叹道:“原来如此,王子腾这人也当真是太有心机了。” 王子腾是个官迷,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往上爬,做官!而且他的目标是做大官! 莫大也就罢了,毕竟是走文官之路,和王子腾并非同一路人,莫三和莫四都是武将,又是他极信任之人,他们这次前去东北,这半年来着实立了赫赫战功,王子腾深怕他们两抢了战功,便想办法把他们给弄走了。 莫大等人是他所一手养大的,如果他出了意外,这四人不可能不着急,王子腾借着此事,轻轻松松便给他们安了一个怠忽职守的罪名,在此情况之下,这二人也不便再去统领东北军,不废吹灰之力便除去了二个隐形的竞争对手,也可以将这两人的战功一撸到底。 这计策算不上什么天衣无缝,但能在短短时间之内便想到此计,可见得王子腾的心机过人了。 莫故与莫大不过是略略提点,就连最不用脑子的莫三和莫四都明白了王子腾的险恶用心,莫三怒道:“此人未免太过险恶了。” 莫故微微皱眉,“王子腾此人极为厉害,你们以后还是远着他点。” “难不成就这样由着他?”莫三和莫四交换了一个眼神,摆明了是准备秋后算帐。 莫故淡淡道:“王子腾于我有用,况且就与女真之战中,他的确是立了功。” 且不说他陷害莫大等人之事,就女真之战中,要不是王子腾应变神速,只怕东北三省都落入女真之手了,就凭他保住了东北三省,在这事上他也得偏着王子腾一些。 一谈到这事,莫三和莫四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久久不再言语,他们几个都是因着女真人所家破人亡,若是王子腾真能抵抗住女真,他们忍他一下又有何妨。 莫故劝服了莫大等人,又强撑病体,去瞧了瞧众人在白塔中所挖掘出来的女真小炮。 那些女真人是存了心要他的命,就连他自己都身受重伤,更别提那些女真人了,不过好在还是留了些东西下来。 像是被炸的只剩下一半的怀表,被炸成二半的望远镜,还有那最重要的,那些女真人所使用的女真小炮。 虽然因为炸膛而炮身变型,但依稀可以看出其型制比一般女真大炮还要小了足足一半的小炮。虽然威力小了些,准头也有所不足,但胜在重量轻,移动方便,加上下面又带有铁轴轮子,只需要少数几人便可以搬动,倒确实是个攻击利器。 第246页 乍见此物,莫故忍不住一拍额头,他当真是陷入误区,险些误了大事了。 火炮做为战争之神,其最大的用处是在于攻城而非守城,但因为景荣炮体积过大,重量太重,不宜搬动,而东北又是出名的山多树多,是以这些年来王子腾都用它在守城上,在辽阳府墙外安置了不少景荣炮,但从来没想过用景荣炮追敌。 莫故指出了这点,沉吟道:“让人好好研究,尽快研究出下一代的景荣炮二号。” 莫故能瞧出来的东西,工部和军部众人自然也看出几分,大晋的科技技术远在女真人之上,就连女真人都能研发出这等女真小炮,大晋自然也能做到。 果然不到半年的功夫,工部便研发出景荣炮二号,比女真小炮还要略小一些,但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比女真小炮要强的多,只比景荣炮一号要略差些罢了,而且这二号炮用的竟是钢材,有效的改善了大炮火力以及准头不足的问题。 大晋朝很早之前便有练钢能力,只不过钢材无法大量制造,数量有限,又贵,是以人人都知道精钢的好处,但从来没把它使用在大量制造的枪炮之上。 景荣炮一号还是用的是青铜,但由于景荣炮二号的体积小,用料不多,再加上对原物料的要求极高,工部干脆狠下心使用钢了,没想到效果不错,于是乎所有的景荣炮二号都是用钢所制作。 靠着这只需要三人便可以推行的景荣炮二号,大大方便了大晋军追击女真人,王子腾和莫铭也活用这攻城利器,在三年之内便驱逐了女真人。 在东北事定之后,莫故也趁此机会召王子腾回京。 得了圣旨之后,王子腾志得意满,吩咐其妻何氏好好收拾东西,准备回京长住。 何氏疑惑道:“老爷怎么能如此确定圣上会让老爷留京呢?” 这东北才刚平定,若是老爷不在,那些女真人又打了回来怎么办? 王子腾轻啜汤药,淡淡道:“女真人不敢再来了。” 大晋军人是女真人的数倍之多,更别提仗着枪炮之力,更非女真所能敌,那怕女真联和了俄罗斯人与鞑靼人也不是大晋的对手,除非女真人当真想要灭族,不然这几十年之内绝计不敢再犯大晋。 “可是……”何氏咬咬下唇,颇有几分不甘心,“老爷在东北花了那么多心力,要是离开,岂不是平白便宜了莫家……” 这贾家也就罢了,贾老爷子是个识趣的,从来不跟老爷争什么功劳,但那莫家一直和老爷争功,着实讨厌,如今老爷一走,老爷所打下来的东北岂不是平白便宜给了莫家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王子腾曾细细研究过当今圣上,也深知圣上的用人之道。 王子腾叹道:“我虽然战绩辉煌,但这可是实打实用人命换的,在底下将士的心中,多有得了一个酷字,远不如莫铭多年来深耕在东北,而且他性子温和,留在东北守成,倒是再恰当也不过。” 他都有了一个王疯子的外号了,在军中人缘能有多好,趁此机会退下,也可以少点妒恨,再则,莫铭此人与圣上有着血脉之亲,要拼是拼不过他的,还不如暂退一步,也好留点余地。 “可是……”何氏咬咬下唇,着实不甘,“老爷为了东北之事牺牲了这么多……” 要是没出那件事,她或许不会如此怨,但出了那事,她是真心为了老爷不值。 说到这事,王子腾亦眼眸微闇,握着何氏的手紧了一紧。 他许久后才道:“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何氏连忙摇头,“妾身不委屈,只是……” 何氏望向一旁摇篮中的小小女孩,正是她和王子腾唯一的女儿──王熙鸾,何氏眼眸间满是温柔,“妾身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给老爷添个儿子。” 鸾儿虽然可爱,但终究不是个男孩,他们王家……终究是绝嗣了。 王子腾亦望向摇篮中的小女孩,这可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儿,怎么疼也不够,莫说他在祖父灵前发誓必定会恢复昔日王家荣光,为了他唯一的女儿,他也得努力一把,让孩子一生无忧才是。 王子腾低声解释道:“你也别以为我回京之后,这仕途便就断了,我这些年来在东北杀戮过多,圣上召我回去,可是有心保全我呢。” 王子腾微微沉吟,“若我估算不错,圣上有意让我接九门提督之位。” 何氏眼睛一亮,九门提督掌管京城治安,非天子近臣不能坐,可见得圣上当真欣赏夫君,何氏福了一福道:“妾身先行恭喜老爷了。” 王子腾微微一笑,眼眸间颇有得意之色。 “对了。”王子腾吩咐道:“回京时这各处都得打点,给大哥一家的礼可得好好备下,还有贾家那边也别忘了。” 何氏低声道:“妾身明白。” 大哥一家子自不用提,她还指望着大嫂多生一子,以后过继后给他们呢,不过老爷只提了贾家和王家,那薛家…… 何氏想了想后问道:“老爷,此行回京,是不是也该探望探望大妹妹?” 大妹妹先前远嫁金陵,是以往来的少了些,但自从薛彬父子立了功,得了官身,薛家也跟着进了京,这次他们回京,本来一家团聚,是件好事,不过大妹妹那边又闹了事,搞的着实难看,倒是让他们与薛家往来也不是,不往来也不是。 何氏微微一叹,明明夫君文才武功,无一不好,偏生两个妹妹一个比一个麻烦,大妹妹死性不改,一再对庶子出手,而二妹妹当年闹出了未婚先孕之事,险些让王家名声尽毁,不过后来却卧床多年,最后更无声无息的死了,着实可悲可叹。 王子腾眼眸微利,“大妹妹那边且看且走吧。” 当时他明知道二妹妹死的冤枉,但因着贾家之势,无法给二妹妹讨个公道,至于大妹妹这里,他就剩这么一个妹妹,定要护上一二,横竖薛家虽得了官身,但也不过是个小官,他怕个什么。 那怕是他妹妹错了,他也得让薛家把这个错给他吞下去! 第149章 贾家之变 王子腾回京不只是王家的大事, 同时薛、贾两家也严阵以待。 薛彬父子两人坐在书房中,两人颇有几分郁闷之色。 薛彬开口问道:“螭儿怎么样了?” 薛逸恭敬回道:“张太医说了,只要再将养一阵就好了。” 还好发现的早, 螭儿身上的毒还不到无可救治的地步,按着张太医所说,只需要再调养一阵, 便可以彻底解去身上的毒性,也不会影响到将来的子嗣之事。 薛彬微微点头, 许久后道:“等螭儿好了之后, 把他送回金陵书院去读书吧。” 随着圣上这些年来开始重视数理化,不只是京城的应天书院, 就连江南、金陵等文风昌盛之地也开始有了新式学堂教导数理化, 金陵书院虽不如应天书院, 但也算不得差了。 “父亲!”薛逸着急道:“螭儿才七岁,还是个孩子, 怎好一个人回金陵读书?” 即使要念书,也该在京城里的应天书院才是,他们做父母的才好就近照料, 怎好把孩子送回金陵书院里了, 这金陵书院无论是师资什么的,可都远不如应天书院啊, 这不就误了孩子的天份了。 薛彬沉声道:“王氏不是个会轻易罢手的性子,让他待在薛家中,只会更危险。” 他又何尝忍心把螭儿一个人送回金陵, 薛王氏虽然也给薛家添了一子,但薛蟠的资质远不如螭儿,行事间还有些傻气,将来能够守成就不错了,那能及得上螭儿,但偏生螭儿是庶出的,而薛蟠不但是嫡出,背后还有着一个舅舅──王子腾啊。 就凭这一人,他们便不能与王氏计较她一再对螭儿下手之事,还得把螭儿送走,省得碍了她的眼。 薛逸恨恨道:“王氏也就仗着她那哥哥……” 自从王子腾开始展露头角,王氏行事也越发无所顾忌,先前不过是打压通房、姨娘罢了,这次竟然又对螭儿下手,当真无半点慈母之心。 第247页 他心中一动,“父亲,王子腾虽然受圣上重用,但是咱们在圣上面前也有些脸面,不如……” “胡闹!”薛逸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薛彬喝斥道:“你是嫌这事还不够丢脸,要闹到人尽皆知吗?” “父亲。”薛逸愤愤不平道:“他们王家势大,但咱们薛家也不是全然不如王家,这事本来就是王氏之错,为什么是要咱们薛家把孩子送走?儿子想,以圣上性子,必定不会让王家嚣张至此。” 王家是新贵,但他们薛家在女真之战时也出了一把力,对大晋朝颇有贡献,圣上不会眼睁睁的见着王子腾欺负他们家才是。 薛彬叹道:“圣上自然不会由得王氏违法乱纪。” 圣上虽然重用王子腾,但不表示会看得起王氏此女,由先前贾赦一出仕便去了圣上最重视的工部,一进去便是正六品的主事,没多久便升到了正五品的郎中,再对照一下其弟贾政虽然入仕的早,但至今仍是正八品的礼部司务,便知道圣上并非徇私之人。 但圣上行事向来依法处置,以王氏之罪,他们薛家自然站的住脚,但是…… 薛彬直言道:“若真是求圣上出头,只怕咱们家与王家之间不但再无旧日交情,甚至要结仇了。” 以王氏之罪,判个监禁都是轻的,但她一个王家贵女,莫说监禁,就算只是上堂打上一顿板子,也足够毁了王家名声,到了那时,他们和王家之间便不再是什么姻亲,而是死仇了。 薛逸一叹,亦明其理,要不是顾念着薛王两家的交情,他那会容得下王氏。 薛彬三言两语,便定下了薛螭的将来,“把孩子送回金陵,派几个得力的老仆好生照顾,待他大一点,将来分家时多给他一些产业,也算是全了你们的父子之情了。” 虽然律法上规定诸子均分,但至到现在,除非圣上插手,也没什么人家当真诸子均分,要隐藏家产的方法太多了,更别提他们薛家曾经吃过一次亏,学了一次乖,这一次他们把家产隐藏的极好,保管即使是圣上出马也绝计找不到。 他预计分给螭儿两成薛家家产,也算是对得起孩子。 薛逸沉默许久之后,最后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王子腾此人,他们着实得罪不起,也只能委屈孩子,好在薛家家大业大,总能在钱财上补偿一二。 薛家这边还可以牺牲孩子以求全,但贾家这边虽是不用牺牲孩子,但对王子腾回京一事亦是有些头痛。 这三年内在贾家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贾敏的出嫁,再来就是贾老太太与王氏的过逝,因着贾老太太过世,贾代善夫妇两人也从老爷和太太,直接升了一级成为老太爷和老太太。 同时贾代善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便上折子求让爵,因着贾家多年的功绩,贾赦倒是顺顺利利的继承了荣国公之位。于此同时,贾代善夫妇两也搬到了荣庆堂中,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 贾李氏听到王子腾回京,便难掩忧色,“老太爷,这可怎么是好呢?” 王氏前脚刚走,王子腾又立刻回了京,也不知道王子腾会不会把王氏之死怪到他们贾家身上呢?说到底,这明面上,这毕竟是郁亭做的孽。 “你担心个什么。”贾代善不在意道:“王家那小子虽是得了圣上重用,但再怎么的也越不过咱们贾家,再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找咱们贾家的麻烦,况且王氏重病多年,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王子腾再怎么的也不可能怪我们贾家照顾不周。” 就连同在京中的王子胜都不说话了,王子腾远在东北,不明情况,那能将王氏之死怪到他们身上。 “可是……”想到那不争气的贾政,李氏又有些担心。 “你只要好好照顾好珠儿、元春就够了。”贾代善提醒道:“算算时日,王氏也去了大半年了,也是时候给政儿相看人了,这一次你掌掌眼,可别再闹出王氏那般事了。” 贾代善说的轻松,但贾李氏可没法子像他那么轻松,这些年来,贾政虽然守着王氏,没纳什么通房、姨娘,但在外面的名声着实不好。 京中谁不知道贾政当年偷盗妻子嫁妆去大肆收购壮阳药,以至于被圣上连贬二阶之事,要不是贾政姓贾,只怕直接一撸到底都是有可能的,没纳妾也不过是因为身体不行,可不是当真尊重嫡妻。 且不说贾政只有正八品,压根是上不得抬面的位份,而且前程无望,像贾政这样的废人,只要是疼女儿的人家,自然不愿意让女儿嫁进来,至于不疼爱女儿的人家,只怕贾家也看不上眼,贾政的婚事,反倒成了老大难了。 贾代善微叹一口气,不得不道:“倘若……”贾代善含糊道:“要真不好找,寻个过得去的罢了。” 听出贾代善的言下之意,贾李氏眼睛一亮,琢磨道:“倘若如此,妾身再行相看便是。” 倘若把标准降低一下,自然是容易选了,总是有些不爱惜女儿的人家会贪着贾家权势牺牲女儿幸福。 贾代善顿了顿又道:“这家世什么的倒可以放一放,最重要的是人品,怎么说政儿膝下就只有珠哥儿和元春两个孩子,得选一个待孩子好的。” 这个儿子完了,但孙子还是好的,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问题,倘若不能选个十全十美的,至少得选一个像贾李氏这般品性好的。 贾代善又添了一句,“挑个像你的。” 这辈子他最感谢平康帝的,便是赐了贾李氏给他为妻,得妻如此,当真是他的福份。 贾李氏闻言楞了楞,她万没想到会从贾代善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但内里大有深意,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忍不住转身抹泪,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简单,非常制式的回答,“妾身会仔细挑选。” 感动归感动,但有些事儿,终究是晚了。 就这样在王子腾回京之前,整个京城几个人家都开始动了起来,正当贾李氏帮着贾政相看之时,贾李氏也收到了远嫁到苏州的女儿的消息。 贾敏在林夫人的折腾之下,不幸流产! 听得这个消息,贾李氏当场昏了过去。 第150章 前往姑苏 林家子嗣稀少,数代单传, 当初林贾两家一定亲, 林家便恨不得贾敏尽快入门, 一进门便给他们林家添丁。 虽然贾李氏有意将贾敏留到十七岁上, 身子长开了之后再嫁人,但由于当时贾老太太与王氏的情况不太好, 随时都有可能离世。王氏也就罢了,也不过是一年的孝期, 但如果贾老太太有个什么, 做为未嫁孙女的贾敏得守孝三年。 这三年的孝期一守,贾敏便成了老姑娘了。贾林两家深怕守孝担误了花期, 于是再三商量之后, 贾敏终究还是十六岁上时便嫁了出去。 出嫁当日,十里红妆,且不论荣国府嫡女的那份嫁妆,贾李氏就这么一个女儿,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嫁妆尽数给了女儿陪嫁, 贾代善和贾老太太亦都大手笔添妆, 满满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这份丰厚的嫁妆几乎都可以跟公主比美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林如海的好运,既得美人,又得钱财,那怕是状元爷莫江也不如他幸运,看在这份着实长脸的嫁妆份上, 林爵爷夫妻一开始也待贾敏不错。 婚礼之后未久,林爵爷夫妇便就回了姑苏。贾李氏有意让女儿留京,便用贾家之势帮着林如海打点,让他留在京中翰林院,京城林家就林如海夫妇两个主子,两人又是自小青梅竹马,熟稔的很,见小夫妻也算恩爱,贾李氏也安下了心。 只是这好日子没过多久,便听闻林爵爷重病的消息,生父得了重病,林如自然得带贾敏返乡亲伺汤药,只可惜林爵爷没熬多久,终究还是去了。 林如海得圣上恩旨夺情,贾史氏原以为女儿会跟着林如海回京,不料回来时却只有林如海一个人。究其原因,是林夫人留贾敏在姑苏伺候她,还口口声声说小夫妻要守孝,贾敏不便伺候林如海,不如留在姑苏伺候婆婆。 第248页 贾李氏虽有不满,但林如海处处为其亲娘说话,贾代善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再加上她自个也有孝期怀孕,不得不狠下心来拿掉孩子的往事,也就暂且忍住,本想着小夫妻两分离个一年之后,也该团聚了。 那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一开始是小夫妻两守着林爵爷的孝,没想到后来是贾敏守着贾老太太的孝,再后来又是王氏的孝,竟让小夫妻两硬生生的分离了好几年。 最后还是贾李氏看不过眼,求了莫故,这才把林如海安排回了姑苏,小两口总算得以团聚。原以为好不容易出了孝,小夫妻两又团聚了,也该恩恩爱爱的有些好消息,万没想到传回来的竟然是贾敏流产的消息。 贾李氏恨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敏儿虽然身子弱了点,但她是外面看着弱,其实身子骨倒还是成的,敏儿出嫁前,她还特意请了张太医帮忙瞧瞧,说敏儿虽然弱了些,但仔细将养着,生育上绝对没问题,林家单传了那么多年,想来也是重视子嗣,好端端的怎么会流产呢? 此次特意前去探望贾敏的奶嬷嬷抹泪道:“老太太,那林家太太可真不是个东西。” 她们先前派的人,回来总是说着敏姑娘很好,说着林家太太有多看重敏姑娘,敏姑娘一进门便把林家交给敏姑娘当了,林家太太更是喜欢敏姑娘喜欢的不得了一日都离不开她……云云。 他们还以为敏姑娘在林家当真是过的好,但敏姑娘让人带回来的信件却是一次比一次少,信上的内容也多是千篇一律,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起了疑心,于是老嬷嬷便就亲自前去了姑苏一趟,这一去……着实让她发现了好些不对劲之处。 林家太太说是离不开敏姑娘,每日都要姑娘陪着,所以姑娘一大早便在林家太太跟前立规矩,一直立到了大半晚才能回房,每每回房之时,整个脚都肿的不像样了,都得靠着婢女扶持才能勉强行动。 虽说大户人家在媳妇刚进门之时,给媳妇立规矩,磨磨媳妇的性子也是有的,但这立规矩也大多是象征性,用膳时给婆婆挟上几筷子的菜便就是了,那有人像林家这般从早立规矩到晚的,而且一立便是好几年,可怜敏姑娘的日子过的竟然连林家太太身边的大丫环都不如。 就连吃喝上也只能用着林太太用剩下的剩饭剩菜,敏姑娘何等爱洁,那里用的下去,而且到最后菜都冷了,冷菜伤胃,守孝之时又用不得荤腥,竟让贾敏无处下筷了。 林家太太也以守孝为由,当真日日只给姑娘青菜豆腐,连点点心素油都不许用,敏姑娘身体娇弱,那禁得住这般折腾,短短几年内便病了好几次。 一个病人那好管家,林家太太趁机收回了敏姑娘的管家权,林府里的下人也尽是些扒高踩低之人,虽没明着折腾姑娘,但暗地里着实给姑娘使了不少跘子,在这情况之下,贾敏的情况自然越发不好了。 林爵爷还在世时还好些,林爵爷一走,林太太便怎么都看敏姑娘不顺眼,立规矩还是个小事,最后还以敏姑娘体弱生不出孩子为由,给林如海一口气赐了两个通房。 敏姑娘本就生性敏感脆弱,自林家太太赐了通房之后,日日以泪洗面,偏生林家太太还一直折腾着敏姑娘,敏姑娘也是年轻不知事,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于是乎,好好的一个孩子便就这样流掉了。 老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贾李氏便哭的厉害,听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恨恨道:“好个林家,竟然这样待我女儿!” 以贾家的身份地位,贾敏又是贾家唯一的嫡长女,贾敏可说是下嫁,林家不捧着敏儿也就算了,既然还敢折磨她女儿。 奶嬷嬷一椿椿一件件道来,不只是贾李氏心疼到不行,听到林家如此折腾贾敏,贾府众人都颇有几分恼怒之色。 他们贾家待林家可说是仁至义尽了,林海借住在贾家里这么多年,他们有那一点待他不好,无论是衣食住行都可贾府的少爷们一般,甚至还比贾政要好上几分。 贾代善更是数次帮林家说话,要不林爵爷先前的丧礼岂会如此隆重,还得圣上亲赐挽联,万没想到,贾府如此尽心尽力,还让贾敏下嫁林家,他们也不指望林家给贾家锦上添花,唯一求的不过是希望林家好好待他们家闺女,没想到最后得的竟是这个下场!? 贾李氏怒道:“好个白眼狼,以为远在姑苏便没人知道他们林家母子做的事吗?”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敏儿有个什么,她非跟林家拼命不可。 慕菁性子最是直接,怒道:“跟着敏妹妹出嫁的那些人难道都是个死的?知道敏妹妹过的不好,怎么不让人回来说说呢?” 贾敏可不是一个人嫁到林家的,大大小小的仆妇还有家下人都安排了不少,四个陪嫁大丫环更是老太太精心训练,就是怕贾敏性子太软和,嫁出去之后被人欺负,怎么这么多个下人,竟没有半个回贾府说一说敏妹妹的境况? 要是知道了,她们做兄嫂的杀上门去,她就不信林家当真敢不给他们贾家面子。 奶嬷嬷叹道:“咱们贾家陪嫁的下人大多都被送到了庄子上了,林家规矩又大,内院里侍候姑娘的几个大丫环也不好出门,老奴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一二。” 要传消息,也得出得了门才行,她们贾家当年陪嫁的下人不是被送到了庄子里,就是被关在内院之中,平时二门不迈的,怎么送消息回来呢。这次也是她察觉出了几丝不对,主动向林家仆人打听一二,这才知道了敏姑娘的遭遇。 贾代善听到此处那还有不明白的,他恨声道:“好个林家!” 要不是这次去的人机灵,只怕连女儿死了,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贾代善这一开口,贾李氏的怒火便直接往贾代善身上发作了,“都是你!是你害了女儿!当年早说了林家太太不是个好的,是你偏生要把敏儿许给林家,都是你害了女儿!” 贾李氏着实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敏儿嫁给了莫江。 当年她担心寡母独子,女儿在张太医手底下这日子会不好过,便拒了莫江的亲事,谁知道张太医倒是个和善的。莫江媳妇进门来这么多年,从来不让儿媳立规矩不说,亦不许儿子收什么通房、姨娘,还主动给儿媳调养身子。 不过短短几年,莫家里便增添了一儿一女,她偶尔还能见到莫江夫妇一同出游,从他们夫妇两的眼角眉稍间,便知这对小夫妻不知道有多幸福,再想想敏儿的情况,贾李氏不禁悲从中来,嘤嘤哭泣。 贾代善沉默不语,眼眶微红,显然也是极为懊悔。 “老太太,眼下可不是哭的时候。”慕菁劝道:“也不知道敏妹妹怎么样了,现下最重要的是敏妹妹的身体啊。”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孩子没了,怎么埋怨林家都换不回来孩子,倒是流产一事对女子的伤害极大,按着嬷嬷所言,敏妹妹这些年来一直守孝,只怕身子也弱的厉害,也不知道敏妹妹眼下情况怎么样了,就怕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一提到这事,贾李氏也紧张了,急道:“敏儿眼下如何了?林家给敏儿请了大夫来瞧吗?” 奶嬷嬷叹道:“林家人倒是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敏姑娘伤的很了,得好好养养几年后才能再要孩子,不过我瞧敏姑娘的情况,怕是没法子静下心来好好调养……” 敏姑娘才刚落胎,正是最需要林姑爷的时候,林家太太听了大夫说的什么这几年内不能要孩子之事,一个劲的说什么不能因着敏姑娘误了林家子嗣,要林如海正式纳个二房,好在林姑爷挡住了,没按林家太太的意思纳什么二房。 不过她瞧林家太太的神情,只怕没那么轻易放弃让林姑爷收二房的决心。 贾赦直接问道:“林海那厮是什么态度?” 第249页 比起林家太太,更重要的是林如海本人的态度。 奶嬷嬷叹道:“那是林姑爷亲娘,林姑爷能做些什么?好在林姑爷还是喜欢姑娘多些,不怎么睡通房,不过敏姑娘也是个傻的,不拉住林姑爷,还因着林夫人几句酸言碎语,便推着林姑爷去通房那处,当真是……” 想到敏姑娘的态度,奶嬷嬷颇有几分恨其不争,以贾府的地位,林家太太说什么充耳不闻便是,怎么还当真把林姑爷给推到通房房里了! 好在林姑爷自己知事,没弄出什么庶长子出来,不然到时她还真不知道那里还有敏姑娘站的地了。 奶嬷嬷一边说,贾李氏便一边抹泪,后悔道:“都怪我,只教了她三从四德,没多教这孩子待人处事之道。” 贾李氏哭的厉害,慕菁只能柔声安慰着,贾代善虽然不言不语,但眸底亦有着悔恨之色。 听着奶嬷嬷所言,贾府上下没人看好眼下贾敏在林府中的情况,贾李氏更是恨不得直接把女儿接回来了,可是贾敏远在姑苏,他们就所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慕菁提议道:“老太爷,老太太,我瞧咱们在这里着急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上姑苏一趟,直接去瞧瞧敏妹妹,该出头便出头,该接人便接人。” 林家照顾不好妹妹,那就让她们接回来照顾便是。她们贾家不缺钱,就算养敏妹妹一辈子也不算什么。 贾李氏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闇了下来,“老太爷和大老爷的身份那好随意出京呢。” 贾代善贵为荣国公,又兼管着禁卫军,那好随意离开,贾赦眼下亦是工部郎中,身负重责大任,岂好离京,至于贾政……全贾家上下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他。 贾李氏恨恨地瞧了漠不关心的贾政一眼,当真是打从心底的失望了。 算起来,贾政当年是养在她膝下,和敏儿倒是比贾赦更要亲近几分,贾政这一房应该比贾赦这房更偏着敏儿才是,结果贾赦和慕氏都说话了,还主动要接敏儿回家,反倒贾政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装木头,活像是没事人一般,当真叫人失望之极。 慕菁不在意道:“何必非得要老太爷和夫君前去,我和老太太一起前去即可。” 做为江湖中人,走南闯北乃是常事,不过是去姑苏接妹妹这种小事,顶多再跟林家人打上一架,慕菁自觉她一个人出马便成,压根不需要贾代善和贾赦同去。 “就咱们两个去!?”贾李氏微微皱眉,只怕就她们两个女人去不够力啊。 “不能就你们两个女人去。”贾代善开口道:“老林那婆娘厉害的很,她出身书香世家,嘴皮子厉害,又是敏儿的婆婆,总是敏儿的长辈,这事,还是得从林如海这厮下手。” 也是老林去的早了些,要不然有他压着林夫人,想来林夫人也不敢如此折腾他的女儿。 贾代善不开口便罢,他一开口,贾李氏又恨恨地捶了他好几下,明知道林夫人厉害还把女儿嫁给林如海,这不是要了她们女儿的小命吗? “老太爷,老太太!”贾赦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儿子也跟着去便是,横竖现在实验到一段落,工部里也可以抽得出身,儿子明日便跟圣上请个假,我们尽快去姑苏瞧瞧妹妹才是。” “很是!”贾李氏抹了抹眼泪,“我们去求求圣上,求圣上让张太医跟着咱们去一趟。” 要论妇科,在这京中绝对是以张太医为首,有张太医出马,既使敏儿的身子被伤的很了,想来也能救的回来;再则,张太医乃是圣上潜邸带出来的人之一,有张太医出诊,也可以代表圣上的态度,林家太太想要再折腾她女儿也得想想贾府背后的圣上才是。 另外……也是她做为女子的一点私心了,林家太太竟然敢赏赐通房恶心她女儿,就别怪她带张太医恶心回去。 第151章 警幻何在? 虽然贾敏是红楼梦女主的妈,但莫故并没怎么注意着她的事, 毕竟他一方面要养伤, 另外一方面又忙于朝中大事, 红楼原着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一边去了, 听闻贾敏流产之事,莫故也着实大吃一惊。 听完贾李氏所言之后, 莫故微微皱眉,不敢置信道:“林夫人怎么敢!?” 贾敏可不只是荣国公的掌上明珠, 还是他莫故认下的养妹, 说句不好听的,几乎也跟公主也差不多了, 林夫人究竟是有几个胆子, 竟然敢折腾起他的养妹了?莫非林夫人连林如海的前程都不顾了吗? 贾李氏低头饮泣,她和林夫人也不过就见了几次面,那里了解林夫人的品性,但她感觉得出来林夫人并不喜欢敏儿,只不过碍着敏儿的身份勉强忍耐着罢了。 要不是当时亲事已定, 敏儿又坚持非林如海不嫁, 她当真不愿意把女儿嫁到林家,万没想到,不过就那时的一时犹豫,当真误了女儿的一生。 贾代善叹了口气,不好说着老友夫人的坏话。他虽然也清楚老友的夫人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妇人,但想着以贾家之势, 林夫人想来也不敢对他女儿怎样,万没想到林夫人竟然大胆至此。 莫故摸摸下巴,“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虽然林爵爷去世,林夫人一时心情不好,见不习惯儿子媳妇亲近也不是什么奇事,但再怎么折腾媳妇,把媳妇陪嫁给关到庄子上,这分明是准备往死里折腾贾敏啊,林夫人就林如海一个儿子,没道理不在乎儿子前程。 况且他是曾亲眼见过林夫人本人,虽然林夫人有什么本朝第一毒妇的名头,但以林夫人本身的面相来看,此女虽有些心机,也不是个手里干净之人,但还不至于残害媳妇。 莫故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贾李氏恨声道:“这女人分明就是要我家敏儿的命,有什么好奇怪的。” 贾代善深怕贾李氏御前失仪,连忙喝斥道:“圣上面前,岂有你放肆的份。” “这没什么。”莫故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老太太心疼敏妹,朕自然理解。” 莫故直接道:“正巧眼下无事,让赦哥儿去一趟也无妨,张太医那处要是没其他事情,请她也跑上一趟也成。” 莫故大方的给了贾赦假期,同时也请了张太医跑上一趟,他是真关心着贾敏的身体,按着红楼原着来看,贾敏就是因为连年守孝,再加上时常服用助孕的药物而坏了身子,导致于林妹妹一出生便体弱多病,说不定这根子便是从这事开始的。 莫故掐指算了算,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什么都算不出来。 莫故忍不住轻咦一声。以往他还是练气之时,太过窥视天机之事算不出来也就罢了,但他眼下已经筑基,又有功德之力护体,没道理会算不出半点东西出来。 贾代善担心道:“圣上,可是有什么不对?” 他知道圣上颇有神通,莫非是算出敏儿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莫故微微皱眉,心下暗暗琢磨,看来贾敏这事怕真是有些古怪…… 莫故再劝了几句,又赏赐了好些药材,这才让小夏子送贾代善夫妇出宫, 贾代善夫妇一走,贾宝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贾敏的宝宝没了吗?】 好可惜啊,它本来好期待贾敏所生的孩子是不是也跟贾敏一样乖巧呢。 【嗯。】莫故无奈叹道:【贾李氏就这么一个女儿,要不是真出了事,贾李氏不会着急的非赶去姑苏不可。】 贾宝宝难过的缩在地上画圈圈,做为宝宝守护神,它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要不你也跟着去瞧瞧贾敏吧。】莫故沉吟道:【我总觉得贾敏这事有几分古怪……】 要不是姑苏离京城太远,即使是他也得要一个画夜来回,他都想去姑苏瞧瞧怎么一回事了。 【能有什么古怪?】贾宝宝好奇问道。 它这些年来已经历练出来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婆婆折腾媳妇算得上是什么奇事,它这些年来都见得多了。不过莫故都已经筑基,在这个世上也算得上是修真第一人,他说有古怪,想来必定是真有些问题。 第250页 莫故轻按额角,方才不过是略算了一下贾敏,他便觉得有些头晕,这种事情还是他自筑基之后,头一次碰到,【我只是想着……来了红楼这么多年,有一个人咱们一直没有遇见到。】 【那个人?】贾宝宝搬着手指算了算,来红楼这么多年,他们该见的人大多见过啦,就连才刚出生的王熙凤,他们都偷溜到丰远候府悄悄地见了一见,剩下的都是些还没见过的人都还没出生呢,当然见不到啦。 莫故直接吐出了一个名字:【警幻仙子!】 不知为何,他隐约感觉林夫人会疯狂折腾贾敏一事,怕是与警幻有关,毕竟按着红楼原着,警幻此女看似做着好事,但凡事她插手的人家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贾敏流产之事与她有关。 莫说京城贾家因着贾敏流产之事而不悦,就连姑苏林家亦是气氛低迷。 林如海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忙的焦头烂额,好几日都夜不成眠。他和贾敏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好,那知道母亲怎么的都不喜欢敏妹妹,还一直折腾着敏妹妹。 私心上,他自然知道母亲是在挑事,他原本想着母亲毕竟是母亲,敏妹妹毕竟是晚辈,暂且忍耐一会儿便是,万没想到这么一忍,不但让敏妹妹受尽了委屈,就连他们的孩子也跟着失去了。 林如海才去了院子里安慰失去孩子的贾敏,说不了几句,又被林夫人请了过去,母亲有请,林如海只好抛下贾敏,匆匆的赶到正院之中。 林如海恭敬问道:“太太让人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唤你过来吗?”林夫人喝斥道:“贾敏落了胎,身子不干净,你一个大男人去她房里像什么样?” 林如海嘴唇微张,正想办解之时,又想起林夫人最不喜欢他和贾敏亲近,要是辨解,只怕林夫人越发生气,到时受苦的还是贾敏,于是便强自忍耐,但沉默不语,做无声的抗议。 林夫人没注意到儿子不满的神情,唠唠叨叨的续道:“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多去去娇娇、倩倩的房里。” 娇娇、倩倩便是她特意给林如海挑的两个通房,一个生的美艳,一个性子娇憨,都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又比贾敏还小上一些,不信儿子不喜欢,想来必定是被贾敏给拉住了,这才没怎么去两人房里。 林夫人提点道:“大夫说了,贾敏伤了身子,得养上好几年才能生孩子,咱们林家的子嗣可不能等,娇娇和倩倩都有宜男之像,定能给你添个儿子。” 林如海忍耐不住,开口反驳道:“太太,儿子不要庶子!” “胡闹!”林夫人面上闪过一抹受伤慌乱之色,“贾敏不能生,难得你要咱们林家因着贾敏而绝了嗣?” 林如海脱口而出道:“敏妹并非不能生,若不是母亲……”他顿了顿,终究强行忍住,下结论道:“庶子仍乱家之源,儿子绝对不能要。” 说着,林如海拂袖而去,他真是越来越不懂母亲心思了,他们林家子嗣本就艰难,母亲也是年近中年才得了他这么一个孩子,何必如此着急? 况且敏妹妹又不是不能生育了,大夫都说了只要母亲少折腾敏妹妹,再将养上几年便就可以,为何母亲非得急着要让通房生子? “你!”见林如海直接离去,林夫人气的直跺脚,“逆子!逆子!难道不怕我去告他不孝。” 一旁的老嬷嬷听的暗暗心惊,不过是区区小事,何必闹到家无宁日呢? 老嬷嬷劝道:“太太,这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才刚没有,少爷也是难过的很,没心情睡通房也是自然,太太何必跟少爷计较,再过些时日,少爷自然会回转过来的。” 这男人那有不偷腥的,娇娇、倩倩也生的极好,少爷不过是一时心疼少奶奶了,时日一长,那怕太太不逼,少爷自个也会去睡通房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林太太冷哼一声,“哼!只怕我等不到了。” 老嬷嬷连忙道:“太太的身体好的很,那会等不到呢,太太早晚会有孙子抱的。” “罢了。”林太太有些疲累的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让我歇歇吧。” “是。”老嬷嬷连忙退下,近来太太脾气大的很,她也被骂的怕了,太太一发话,当下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林太太把屋里上下伺候的人尽数赶走,独自一人坐在妆台之前。 柔柔的月光照映在镜子上,铜镜隐约照出了二个女子的头,时而相叠,时而分开,一个是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之色的林太太,而另外一个则是嘴角始终带着阴冷笑意的…… 贾郁亭! 贾郁亭轻轻按着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脸一点一点的按回林夫人的脸里,一瞬间,镜子上照映出来的不再是两个女人的脸,而是林夫人的脸,但虽然还是林夫人的脸,但那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古怪邪恶。 林夫人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这样子就结束了吗?这不过是个开始呢?太太……” 欠债还债,欠命还命…… 第152章 抢回贾敏 这厢贾赦夫妇与贾李氏急急赶往姑苏, 王子腾也带着一家老少, 回到了京城王家之中。 王家做为四大家族之一, 在京中自然有着府邸, 不过王家毕竟在东北多年,不曾回京,守着祖宅之人又不够精心, 屋舍年久失修, 一时间住不了人,王子腾思量再三,便带着妻儿借住在丰远候府里了。 对于弟弟一家子的到来,王子胜虽是觉得有些牙疼, 但终究还是让王子腾一家子进门了, 那怕当年为了争夺王家家主之位有些口角, 但眼下都尘埃落定了,再去执着前事已无意义,况且大伙毕竟是王家人,对外总得团结一气才是。 这王子胜和王子腾到书房商谈着大妹妹与二妹妹的事。二妹妹的事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莫说当年害了二妹妹的人已经死了,这些年来,贾府待二妹妹的照顾也是没话说的,唯一让人担心的便是二妹妹留下来的两个孩子罢了。 虽然两个孩子是跟着祖父母过活, 贾代善夫妇待两个孩子也算精心,但贾代善毕竟年事已高,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多久, 而贾李氏又不是亲祖母,对两个孩子的疼爱有限,至于贾政……连贾家人都瞧不上他了,更别提王家人。 王子胜也为了两个孩子之事而心烦,他叹道:“二妹妹的孝期就要结束了,贾府也开始给贾政相看继室,虽说咱们做为娘家人也可以帮着掌掌眼,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怕贾府找的继室待二妹妹留下来的孩子不好啊。” 王子腾微微皱眉,不满道 :“贾政就这一点子骨血,难不成他自个一点也不上心?” 虽然贾府没明说,不过同为男人,见贾政一直到处收购着壮阳药,便知道他在那方面上有些问题了,他这辈子说不定就只有这么两个孩子,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像他就鸾丫头一个女儿,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怎么疼都不够,那怕将来过继了侄儿,想来也及不上他对鸾丫头的一二。 王子胜一叹,“也不是说全然不上心,至少他对珠哥儿还算是关心的,不过这人……” 想想贾政之事,王子胜摇了摇头,“我倒宁可他全然不上心了。” 珠哥儿才几岁,便要珠哥儿背四书五经,要珠哥儿学什么数理化,珠哥儿还是个孩子呢,连一二三四都写不全,那能学得了这么多,贾政见珠哥儿学不了,对孩子又打又骂,可怜小小的珠哥儿一见到贾政就怕的直发抖。 最严重的一次还险些把珠哥儿给打死,要不是贾大太太阻止及时,说不定珠哥儿怕是就这样没了。 听到此处,王子腾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贾家没管管?” 二房就剩这么点骨血了,还真由着贾政打死吗? “要不管,珠哥儿怕是早没了。”王子胜叹道:“眼下贾家也不敢让他接近孩子,防他防的厉害呢,只不过毕竟是亲父子,贾赦也着实为难。” 第251页 自从贾赦救了他一命之后,王子胜跟贾赦也亲近了几分,再加上两家也算是姻亲,因着两个孩子之故,平日里多少有些往来,对于贾政,贾代善父子也是没轭了,最后只能三不五时的把两个孩子送到王府来避难。 王子腾郁闷的厉害,父打子放到那里都不算个罪,那怕贾政把珠哥儿给打死了,说不定旁人还道是珠哥儿太过调皮,不会怪贾政有问题。 王子腾最后只能闷声问道:“贾府当年曾说要给大房二房分家,现下还分家吗?” 他记得二妹妹的最后一封信谈的便是贾家分家之事,要不是出了二妹妹之事,只怕贾政这一房早搬出去了,也不知道贾政娶了新妇之后还搬不搬出去? “分产不分家。”王子胜苦笑道:“贾政这样,贾家那敢让他出去。” 说实话,和许多纨裤子弟相比,贾政绝对不是最糟糕的,也不是最差的,至少他还不敢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过就是窝里横,把气出在两个孩子身上罢了。 但是做为两个孩子的舅舅,见贾政往死里打孩子时,怎么可能不心痛呢,更别提贾家时时送两个孩子来避难,相处久了,珠哥儿和元姐儿跟他的孩子们也差不多了,见两个孩子遭罪,他这个做大舅的着实心疼。 王子腾眼眸微眯,微微的动了一丝杀意,不过随即又强压了下去,贾政毕竟是贾家人,圣上又颇有几分神通,小小的教训贾政,圣上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要了贾政的命的话,圣上必定会出手,还是暂且忍耐。 “贾家可定下了贾政的继室人选?” 王子胜不屑的扁扁嘴,“那有这么容易。” 不行的男人多的是,不过搞到像贾政这般人尽皆知的也算少见,那户人家肯顶着卖女儿的名头把女儿嫁给贾政呢,按他看,贾政的婚事怕是难了。 王子腾微转着班指,心念微动,如果是这样的,倒是大有可为…… 且不论贾政继室之事,王子腾和王子胜亲自去了薛家一趟,给薛彬父子赔罪,因为薛王氏毒害薛螭之故,薛家原本是让薛王氏待在佛堂中静思已过,不过王子腾回京,又给个台阶下,薛王氏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放了出来。 再问起薛螭,听到薛家已把孩子送回金陵,可说是里子面子都做到了十足十,王子腾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薛螭怎么都是薛家骨肉,薛家在圣上面前也有些脸面,不是单纯的商家,倘若妹妹做的过了,薛家来个鱼死网破,他们也不见得能保住大妹妹。 薛王氏虽然还有些不甘,不过王子胜和王子腾都不是由得薛王氏胡闹之人,反倒出手压制住了薛王氏,不许她再对薛螭出手。薛家之事也算是圆满解决,唯一头疼的始终还是贾家之事。 王子腾暗暗琢磨着,最好的方法还是从贾政下手才是…… 要打动贾政不难,只要有什么号称有用的壮阳药,他不信贾政不入套。 且不论王家私底下的小动作,因为贾敏之事,贾赦一行人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姑苏,也亏了莫故这些年来又是搞什么水泥路,又是重整海运,本来理论上应该要花上大半个月的路程,竟让贾赦一行人缩短到短短十天之内便赶到了姑苏。 到了姑苏之后,略一打听,贾李氏等人这才知道,自贾敏流产之后,这林夫人把儿媳折腾到落胎之事已然闹的人尽皆知,不但如此,好些以往林太太做的好事也尽数被人翻了出来。 这一椿椿一件件气贾李氏气的柳眉倒竖,恨不得直接上门砍了林夫人,又埋怨女儿着实软弱,怎么让人欺负成这般也不派个人回贾府说说。 一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兵分两路,贾赦直接找林如海谈谈心,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动动手,而贾李氏则是直接上门来接贾敏了。 无论怎么瞧,这林家都绝对不是什么调养身体的好地方,就算不能把女儿带回京里,怎么说也得把贾敏带离林家。 为了方便行事,贾李氏干脆不送拜帖,直接上门拜访,乍见贾家一家子前来,林夫人着实吓了一跳。 林夫人应着头皮接待着贾李氏一行人,强笑道:“太太怎么突然来了?” “太太?”向来最苦于礼俗的慕菁忍不住淘了淘耳朵,以林夫人的身份,直接唤她贾夫人,或着是唤贾李氏为贾老夫人都成,但太太这一词似乎是过于亲密了些,而且这辈份上也似乎有些不对。 “咳。”林夫人连忙改口道:“我是说贾太太怎么突然过来了。” 贾李氏委婉笑道:“林夫人太客气了,直唤我李氏便是。” 贾李氏这话当然是自谦,不过她虽然和林夫人同辈,但这年纪上却差了近二十来岁,要让林夫人直接唤她老太太也有些古怪,便干脆谦虚了起来。 “荣国公夫人客气了。”林夫人果然也唤不出什么老夫人,干脆含糊了过去,“不知荣国公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先说一声,我好让海儿前去接上一接?” 贾李氏委婉一笑,“姑苏也不是什么大地方,何必麻烦了林姑爷。” 姑苏做为春秋时期吴国首都,虽然不如京城,但绝对算不上一个小字,贾李氏故意用小字来形容姑苏,其言下之意,便是暗示两家的地位之别了。 不料林夫人全然没有察觉贾李氏的言下之意,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还同意道:“这倒也是。” 贾李氏微微皱眉,她虽然和林夫人不过见了几次面,但林夫人出身于书香世家,待人接物颇有一手,这种文字游戏只怕玩的比她这个朝鲜公主还溜,绝对不会听不出她话中含意,怎么今日就这样过去了? 再见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张太医,一双眼睛一直往她身上瞄去,还隐露几丝恐惧之意,贾李氏心下大惊,莫非……是敏儿有什么不好,让林夫人怕起她了? 一想到此处,贾李氏那有心思和林夫人打锋讥,直接道:“我们是想要来瞧瞧敏儿的,如果有必要,我们想把敏儿带回贾府休养。” 林夫人微微皱眉,“敏儿很好,不过近来有些身子不适,荣国公夫人难得来姑苏一趟,还是别去过了病气吧。” 若是让她们瞧见了贾敏,那接下来她怎么好折磨贾敏了。 这话说的着实好笑,莫说贾李氏了,就连贾赦夫妇两都气乐了。 “很好?”慕菁冷笑道:“如果贵府真是待敏妹妹很好,敏妹妹怎么会流产呢?” 林夫人怒道:“贾敏流产不过是个意外,还请贾大夫人慎言。” “是与不是,让张太医一瞧便知。”慕菁直接拉了张太医出来,“圣上恩旨,让咱们带了张太医前来,到时还请张太医帮着瞧瞧敏妹妹,如果敏妹妹需要些什么药材,但说无妨,咱们贾府里不差钱。” 这话说的可以说是极打脸了,贾家不缺钱,但林家难道就缺给媳妇调养身子的银子吗?但林夫人似乎是有些精神不定,只是一味的阻止着他们见贾敏,对于他们话里的锋讥全然不在意。 不只是贾李氏觉得有些不对,就连张太医也疑惑的很,望向林夫人的神色颇有几分古怪,她可比贾李氏更了解林夫人的性子,林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极好面子,无论内里怎么折腾着她们这些通房、姨娘,但在明面上绝对是够大方,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这次林夫人对付贾敏的手段粗暴简单不说,而且从她们进门开始,林夫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荣国公夫人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想想之前她带着江哥儿来奔林爵爷丧事时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远。 虽然多年未见,但她的容貌变化不大,没道理林夫人认不出她啊…… 张太医心下疑惑,便直接使了个眼色给慕菁。 慕菁会意,也不与林夫人废话,直接带着贾家下仆,冲进林府内院,抢了人再说。 第252页 慕菁多年不动手,但这武艺可全然没有落下,不过简单几下便领着贾李氏等人冲进了内院之中,问明了方向,直奔贾敏所住的明瑟楼而去。 姑苏园林向来闻名于世,林府又是五代例候的书香世家,林府自然建造的颇为精美,原本林如海夫妇是住在林府正中的涵碧山房之中,但因为贾敏流产,林夫人怕她污了林如海,便把贾敏移到了林府角落的明瑟楼中。 明瑟楼位于林府的僻静之处,虽是依着荷花池旁,凉爽宜人,又有美景可观,但贾敏才刚失去孩子,身子正虚,那经得起这湿气侵袭,不过才移居明瑟楼几日,便就病的厉害,烧的昏昏沉沉。 贾敏待人和气,几个陪嫁丫环也是一心向着她,眼见贾敏情况不好便急忙让人寻了林夫人,求林夫人请太医来瞧瞧,不过林夫人正忙着接待贾李氏,那有心思去管贾敏。 而林府下人也知道林夫人和贾敏不和,也不敢逆了林夫人的意思帮贾敏去请大夫,所谓物以类聚,贾敏的几个大丫环的性子和她一模一样,都是只知悲风伤月的性子,当真遇上了事便全然不知所措,只能不断地给贾敏换着帕子冰敷额角,着急哭泣。 当慕菁带着贾李氏等人杀过来时,只见贾敏奄奄一息,病的只剩一口气。 看着垂死的贾敏,贾李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要跟着停止了,心痛到了极致反而是没感觉了,贾李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敏儿!我的敏儿!” 张太医也顾不得细细把脉,探明病因,直接让人倒了水,连喂了贾敏二颗晋江药丸。 晋江药丸在退烧解毒上颇有效用,眼下贾敏烧的厉害,若是办明病因之后再让人熬药,只怕也来不及了,只能先退了烧,之后再探明病因。 见贾李氏一伙人急忙忙的为救贾敏而奔走,贾李氏更是心疼的直落泪,躲在暗处的林夫人嘴角微扬,眼眸间尽是说不出的愉悦之色。 不够!还不够!她想要的不只如此!她要贾李氏更痛苦绝望,如同她当年被迫自尽时一样! 第153章 不对劲 林如海自然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之人, 不然当年也不会让贾代善将爱女下嫁于他, 不过他不幸碰上了贾赦。 贾赦虽然文不如林如海, 不过在经过莫故的教导之下, 贾赦在武上绝对胜过林如海,更别提他被慕菁给揍惯了,也懂得反派死于话多的至理名言, 再加上贾赦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 心知要论耍嘴皮子,十个他都不见得是林如海的对手,于是乎…… 贾赦一见到林如海,二话不说便直接对准林如海的脸就是一拳, 直接来个先兵后礼! 林如海乍见贾赦, 正疑惑怎么没接到贾家来姑苏的消息, 还来不及打招呼,便见贾赦直接一拳过来,他闪避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当下鼻血直流。 林如海虽是被揍的头晕脑胀,惊道:“大舅兄,这是怎么了?” 多年不见,怎么好端端的才一见面便对他动起手了?莫非…… 想到贾敏流产一事, 林如海微露几丝不安之色。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贾赦直言道:“我只问你,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们家的?结果你怎么照顾我妹妹的?我妹妹在你家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给你们林家怀了孩子, 结果还被你们硬生生给折腾的流产了?” 林如海面上顿时露出几丝尴尬之色,“大舅兄,咱们到一旁说话。” 这衙门里外人来人往的,可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啊。 “呸!”贾赦不客气的直接呸了一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候还想到面子,先前折磨他妹子时怎么没想到面子。 “大舅兄且听我解释。”林如海无奈一叹,“家母自家父过身之后便左了性子,如海夹在其中也是极为为难。” “为难!?”贾赦不屑的冷笑,“为难到让你母亲折腾掉了自个的亲孙子?” 当他没有做过夹心饼干的经验吗?当年老太太可是压根不让菁妹进门,进门后也难免会有些挑刺,不过最后还不是让他给搞定了。说到底,还是林如海没处理好林夫人与敏儿之间的问题,只是一味让敏妹妹委屈,这才闹到连孩子都没了。 “……”林如海沉默不语。 他也觉得母亲着实过了,但她终究是他的生身之母,他能如何?也是他们年轻不知事,不知道敏儿近来疲倦嗜睡是因为有了身孕,不然也不会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贾赦也懒得跟林如海废话,他跟像林如海这般的愚孝男没什么好说,还是把妹妹先接回家去再说。 于是乎,贾赦直接拖着被他狠揍了一顿的林如海到林家,正巧碰到贾李氏等人急忙带着病的只剩下一口气的贾敏出来。 一见到贾敏病的只剩下一口气,贾赦气的眼都红了,当场指着奄奄一息的贾敏质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虽是受些委屈,但你一直有暗中照顾着敏妹妹?” 先前一路上林如海还说的很好听,什么他母亲只是规矩严了些,平时也是极疼爱敏妹妹,知道敏妹妹落胎之后,也是极为后悔,只不过这世上那有做婆婆的跟媳妇道歉的理,只能让敏妹妹受些委屈……云云。 不过他们为了避免敏妹妹触景伤情,让她好好调养身子,特意安排了清静的院落给敏妹妹居住,而且又近荷花湖,可以欣赏盛放的荷花,平时的供给也从未缺过,待敏妹妹不能谓之不精心,结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细心照顾!? 见到贾敏如此,林如海也吓了一跳,“敏妹妹!敏妹妹!” 半昏迷中的贾敏似乎也听到林如海的声音,眼皮子略动了动。 看着贾敏如此虚弱,林如海亦心如刀割,他忍不住质问起林夫人,“太太,你不答应让人好生照顾敏妹妹吗?怎么会让敏妹妹病成这样?” 林如海并非欺骗贾赦,他的确是求了林夫人让人好生照顾贾敏,但他本就工作繁忙,再加上他每次一去贾敏那处,林夫人必定会让人立刻唤他回去,加以斥责,这次数一多,林如海也不好时时去了,没想到不过才几日没见贾敏,贾敏竟然会病到这种地步。 林夫人恨恨的直接打了林如海一巴掌,“我可是你亲娘!你竟然敢忤逆我!” 林如海急道:“太太,可你答应我……” “住口!”林夫人不分由说,直接道:“你给我跪下,好好反省你为了媳妇,忤逆亲娘,倒底应不应该!” “太太……”林如海虽是想争上一争,但见林夫人当真气的厉害,怕气坏了林夫人,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跪了下来。 林家母子在那争执,贾府众人还道他们母子两不过是在演苦肉戏。 “哼!你们母子也别在我面前演什么苦肉计了!”贾赦直接握拳上前,想要狠狠教训林如海一顿。 说是没用的,还是直接揍比较快些。 “且慢。”张太医疑惑的再瞧了林夫人一眼,突然开口阻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送贾四姑娘回贾府。贾四姑娘可拖不得了。” 听到此处,大伙也顾不得找林府算帐了,连忙拥着贾敏回到贾家人暂居的晋江客栈之中。 张太医细细把脉,贾敏的身子亏损的厉害,着实让她也吓了一跳,张太医可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儿,怎么会在短短几年内把身子败坏成这样子? 在张太医的妙手之下,总算把贾敏给救了回来,贾敏一清醒过来,便抱着贾李氏直哭,哭的贾李氏心都碎了。 “敏儿莫怕。”贾李氏泣道:“娘来了,娘这就带你回贾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事已致此,也没什么好说了,她的女儿和林如海义绝定了。 “那夫君呢?”贾敏低声问道:“夫君是不是也要回京?” 她最大的希望便是能跟着夫君离开姑苏回到京城,要不是抱着这个希望,她根本就撑不下去。 第253页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林如海!”贾李氏气道。 林如海要是略略多注意一下敏儿,要是肯多用些心调节林夫人与敏儿之间的关系,敏儿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 “娘亲,你不明白。”贾敏苦涩道:“夫君已经尽力了,只是太太她……她……” 贾敏咬咬下唇,最后不得不说,“太太她当真有些不对劲。” 原本一开始她还以为太太是讨厌着她,便努力讨好着太太,可到后来她便察觉出有些不对了,可她觉悟的太晚。 她的陪嫁逐的逐,关的关,剩下的都是些不顶事的,贾家又远在京城,她想跟母亲说说都没法子,最可怜的是她的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在亲祖母的手上。 想到那个硬生生被太太折磨掉的孩子,贾敏泣不成声。 贾李氏泣道:“敏儿,放弃吧,林夫人中年得子,本就对儿子在意的紧,况且她眼下寡母独子,更是想把儿子握的紧紧的,眼下都如此了,只怕以后更是容不得你,你听娘的话,跟林如海义绝吧。” 今日是林家对不起她贾家女,可不是她贾家女对不起林家,她们自然是要义绝而非和离。 “不是的。”贾敏不断摇头,“太太真的不太对劲,她有时连海哥都一起折腾着。” 林如海毕竟是真心喜爱着贾敏,虽是敬重母亲,但有时林夫人做的过时,也忍不住为贾敏说话,一开始林夫人还会看在儿子的面上抬抬手,但到后来……特别是她落了胎之后,太太对林如海也猫不是狗不是的,有时连林如海也一起责骂。 贾李氏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你都被折腾成这样了,还替林家人说话!” 她这个宝贝女儿是有多缺心眼,还是当真非林如海不可了,明明都被林家人折磨成这样,还一心想回到林如海身边。 不只是贾李氏,就连贾赦与慕菁都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直叹气。 见他们母女两吵的厉害,但张太医突然迟疑的开口道:“我也觉得,这林夫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的敌人,要论对林夫人的了解,只怕张太医还比林爵爷强些,打从一进门,张太医便觉得林夫人有些不对,最大的不对劲之处,便是林夫人竟然注意力全都放在贾老太太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她? 这不科学! 第154章 林如海失失踪 这段时间以来, 林家上下也都觉得林夫人有些不对劲, 只不过这世上折腾媳妇的婆婆可多了,大伙也不觉得如何, 只是暗叹着人不可貌相,林夫人平时和善可亲,但折腾起媳妇来可当真半点不留情面。 一开始大伙也没觉得如何,林夫人的贴身老嬷嬷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三不五时还推波助燃着,谁叫贾敏在京城时悄悄地把她的孙女儿给嫁了出去, 让她原本的打算落空,是以老嬷嬷不但不劝着林夫人, 反而时时暗地里挑事。 但见到贾敏落了胎,林夫人不但不伤心, 还隐隐有些欢喜之色,老嬷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跟了太太大半辈子, 自然知道太太是有多重视林家子嗣,怎么可能会见贾敏落了胎而暗暗欢喜?贾敏固然是年轻不知事,但她们可都是过来人了, 贾敏初有孕时,想来太太多少也察觉了一些,以太太的性子, 怎么还选在那种时候折腾媳妇!? 再见太太对张太医视而不见的行为,老嬷嬷便百分之百的确定太太有问题了。毕竟要论太太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绝对是张太医! 说句不好听的, 若是张太医与林爵爷同时出现在太太眼前,太太先注意的只怕是张太医,而非林爵爷,那有可能如今日这般对张太医视而不见? 老嬷嬷思前想后,越发觉得不对,忍不住偷偷跟林如海说了一说。 林如海微微皱眉,“你说太太怕是有问题?” “是的。”老嬷嬷低声道:“少爷,你可注意到太太这次见着张太医时的神情?” 林如海细细回想,“也没什么,太太的注意力全放在贾老太太的身上,压根没注意张太医也跟着来了。” 唉,这样子也好,他跟大哥交好,当真不愿母亲与张太医交恶,让他和大哥在两人之间之间难做人。 “可不是吗。”老嬷嬷点头道:“你瞧太太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见了张太医不生气的?” 这正室与姨娘是天生的死敌,更别提当年圣上一句‘诸子均分’,硬生生让江少爷分了林家一半的家产,太太每次想起这事就后悔自己当年下手不够狠绝,那有可能见了张太医还平平静静的没生气? 老嬷嬷这样一说,林如海也察觉出了几丝不对劲,“这真是有些奇怪……” “不只如此。”老嬷嬷有些犹豫道:“太太已经有大半个月都不留人在夜里伺候着了。” 每次到了晚上休息之时,太太总是用着各种方法把原本要守夜的丫环赶出房,一开始她们也没想太多,可时日一长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太太年纪大了,夜频尿多,没人伺候,那怎么成呢? 林如海微微皱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可请了太医来瞧?” 老嬷嬷摇摇头,“太太不让,不过……”老嬷嬷迟疑道:“老奴瞧太太的情况,不像是生病,反倒有些像……” 话到嘴边,老嬷嬷又犹豫了起来,不敢再说了。 林如海心下一紧,虽猜出老嬷嬷接下来的话只怕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开口问道:“像什么?” 老嬷嬷有些紧张的瞧了林如海一眼,低声道:“老奴觉得……太太像是中了邪。” 说句不好听的,太太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全然不像太太了。 林如海不只在应天书院中学了数理化,同时也学会了所谓科学的思维,那会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老嬷嬷一说林夫人怕是中邪,林如海当下便斥责了老嬷嬷一顿,连老嬷嬷接下来的话都不想听,挥挥手便让老嬷嬷下去。 但夜深人静之时,仔细回想……林如海也有几分不确定了。 太太……当真还是太太吗? 林如海一咬牙,干脆悄悄的去了正院。 说也奇怪,这林府正院平日里人来人往的,也该有些人气才是,但在半夜里瞧来,却莫名的觉得有些许阴森。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不安,直接推开了门,夜深人静,正院里却好似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林如海虽是有些不安,但终究还是好奇之心多些,当下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他才刚踏进了正院,便隐约听见太太房里有着女子说话的声音,好奇之下,林如海悄悄走近,侧耳倾听。 只听房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娇媚还是林如海生平仅见,只听那女子娇斥道:“我只要你坏了贾敏的身子,谁让你把贾家人给引来的?还让贾家人把贾敏给带走?” 林夫人惊慌道:“仙子恕罪。”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磕头声伴随着林夫人着急的声音,“奴婢明明都把贾家的人给控制住了,也不知道贾家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哼!”那女子不屑道:“贾敏落了胎,贾家人自然会来瞧,早叫你给贾敏下药,要是她没怀孕,便不会有这事了。” 说到底,还是贾郁亭没把事办好。 林夫人急忙解释,“奴婢的确在饭菜中给贾敏下了药,可不知怎么的,还是让贾敏有了身孕。” 林夫人不知道贾敏生□□洁,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吃她吃剩的剩饭剩菜,是以这药压根没下成功过,自然也就避不了孕了。 “哼!”那女子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听见房中突然传来一阵鞭打之声,林夫人大声惨叫,不住打滚哀嚎,求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警幻仙子冷哼一声,“赏你五十鞭算是小惩大戒,下次如果再坏我大事,别怪我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第254页 林夫人挣扎着不断磕头,碰碰作响,伴随着鞭子挥动时的声音,在夜里听来份外凄厉。 “哎啊!”林夫人哀哀呼痛:“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仙子饶命!” 警幻仙子声音微低,“我早跟你说过了,将来自有你报仇的机会,贾敏这人我还有大用处,你小小的欺负她也就罢了,不许你伤了她的性命,你倒是胆子大啊。” 她好不容易算出了绛珠草的落脚处,又利用贾郁亭这只孤魂野鬼伤其福运,要是母体受损太过,生不出绛珠草,那她的一番心血不都白废了?想到数十年的等待险些毁于贾郁亭之手,警幻仙子连杀了贾郁亭的心都有了。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贾郁亭这些日子以来,以阴鬼之身强行占据林夫人的肉身,其魂力早已经达到了极限,那里受得了警幻仙子的惩罚,当下惨叫连连,叫到后来都没了哀嚎的力气了。 听到林夫人的哀叫声越来越低,眼见就要被人打死了,明知其有问题,但林如海还是忍耐不住,当下急忙推门而入道:“太太!” 当他进去之时,却赫然见到林夫人全身是伤,疼的不停在地上打滚,但在前方妆台的镜子中,却另外有一个一身宫装,梳着飞天髻,容貌艳丽的女子冷漠的看着他…… 那女子只望了他一眼,林如海便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那女子微微皱眉,眼眸间可看出几分不悦之色,接着眼神又落在林如海的后方,突然开口道:“呵,还有一只。” 这厢贾李氏等人还没想出个林夫人性情大变的缘由,便听到林家传来林如海失踪的消息,面对前来寻找林如海的林家下人,众人面面相觑,再联想到林夫人性情大变之事,莫名的都颇有几分古怪之色。 该不会因为林夫人逼得太紧,把林如海也给逼死了吧? 贾敏虽是被林夫人折腾的很了,但与林如海却仍旧是感情极好,一听到他失踪之事便坐不住了,急道:“海哥哥怎么会失踪呢?可让人去寻了?” “回奶奶的话。”林管家叹道:“这林府里都寻了一遍,小的也让人上衙门里都问过了,就是没找着少爷。” 贾敏着急的很,她和林如海夫妻多年,知道林如海不是这种无故不交待一声就离开的性子,她一连问了好几个林如海常去的地方,但林管家始终摇头,回答也是千篇一律,道:“都去过了,没找到少爷。” 这服侍少爷的下人一发现少爷失了踪,便急忙去寻了,可是他们寻遍少爷常去的几个地方,始终没找到少爷的下落,逼不得已,他们只好硬着头皮来问问少奶奶了。 张太医默默的听了好一会儿,直接问道:“可去了你们太太的院子里寻过?还有你们太太可知道了这事?” 林管家一楞,小心翼翼地回道:“太太这几日不太舒服,不让咱们进院子里,不过小的也问过太太了,少爷当真不在太太的院子里。” 张太医微微皱眉,“林如海失踪,你家太太半点反应也没有?” 这可不似林夫人的性子啊。 林管家沉默片刻,低声解释道:“太太想来是气的厉害了,只吩咐咱们几个暗底里打听少爷的下落,别把事儿闹大了。” 事实上,太太压根没把少爷失踪的事情放在心上,直说少爷定是去寻少奶奶,一直骂着少爷不孝,只顾着少奶奶弃亲娘与不顾,还口口声声说要敲登闻鼓告少爷不孝。 但他心下明白,少爷绝对不是这种性子不说,况且少爷也不可抛下衙门的事情不管,这事想来另有古怪,只是太太对少奶奶偏见极重,就连少爷都怨上了。 林管家问过一轮,没半个人曾经见过林如海,最后还是贾赦微微沉吟,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回林家看看吧。” 林管家微微一喜,“就怕麻烦了贾大爷。” “没什么。”贾赦淡淡道:“我也有事要与你家太太谈谈。” 昨晚失踪的不只是林如海,还有贾宝宝! 在察觉林夫人怕是有问题之时,贾宝宝自告奋勇的说是要去帮忙打探,结果……一去不回。 无论是贾宝宝还是林如海都是在林家里失的踪,不知为何……贾赦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问题怕是出自于林家,或着是林夫人的院子里。 第155章 一只小小白 收到贾宝宝的求救讯号之时, 莫故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了, 他自认自己不姓乌,以前也没有乌鸦嘴的能力了, 怎么还真让他一语成谶了。 按着贾宝宝所说,它是悄悄地想要去查查林夫人是怎么会突然心性大变一事,结果不小心被警幻给发现了,还被警幻给摄入了风月宝鉴之中。 风月宝鉴直连太虚幻境,即使是身在其中,贾宝宝也说不出太虚幻境是在何处, 就连它所释放的传讯纸鹤都被挡了下来,好在贾宝宝还是有些头脑的, 想到利用淘宝的留言系统来传讯,要不然相隔千里, 莫故再怎么厉害也猜不到贾宝宝竟然会被警幻给捉了。 当然,贾宝宝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再三表明它其实是可以逃走的,但是为了保护林如海,这才不得己也被警幻给捉了。 莫故一整个无言, 虽然贾宝宝的修练方式与人类不同,不能单纯的用练气、筑基、金丹来定义其程度,不过身为天雷副产品的贾宝宝竟然会被警幻和一只阴鬼给困住, 也着实是有些逊了。 莫故暗暗反省,他是不是平常对贾宝宝训练太不够力了?现在想想,贾宝宝似乎除了打雷还有画画符之外, 竟然没什么其他的长处!?要不是常人看不太见贾宝宝,说不定随便一个道士都能收了它。 按着贾宝宝所说,警幻大概莫约筑基中期,估量了一下自身与警幻之间的差距…… 莫故很诚心的建议贾宝宝直接叫家长吧。怎么算都觉得还是直接让天道爷爷出马劈一劈比较快些。 然后……被带坏的贾宝宝直接送给了他一根中指! 虽然很想,但说实话莫故还真不敢完全不管贾宝宝,毕竟天道还在上面看着呢,要真不管贾宝宝,且不说下次渡劫时的后门没有了,他绝对不怀疑天道会故意给他穿小鞋,把天雷的数量给他再加一倍。 于是乎,莫故连忙宣了徒明烨与众大臣进宫,以闭关修练为由,让徒明烨代为监国。 原以为大臣们会反对他离,没想在经过炮轰后的众大臣接受度整整提高了n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礼部尚书邵老还大着胆子悄悄问圣上何时飞升,需不需要制定什么礼制。 莫故:“……” 要不是知道此飞升非彼飞升,他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诅咒他了,况且真当飞升如同吃大白菜一样容样吗? “咳咳。”莫故怜悯道:“朕没那么快飞升,还有,即使朕飞升了,这每年一次的公事务员考试还是会继续的。” 呵呵,当他不明白邵老的小心思吗,不过就是永远的最低分吗,都当了好几年最低分了,怎么还没习惯呢? 果然,他听到邵老微乎极微的轻啧一声。 莫故:“……” 不过就是个考试,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不只是贾宝宝与林如海急着脱困,就连警幻与贾郁亭这边也有些发愁,这贾赦都来了林府两次了,还好被她们胡弄了过去,可瞧着贾家人的模样,分明是疑心起她了。 贾赦第二次来的时候还带了个道士前来,还好让道士是个假道士,没有什么法力,不过也着实让贾郁亭吓了一跳,连贾李氏都顾不得了。 贾郁亭不过是一只阴鬼,只是靠着含冤而死的那一口冤气而魂魄不散,再加上警幻扶持,方能附身在林夫人身上,但阴鬼附身在活人身上,便会消耗自身魂力,她的魂力早就所剩不多了,顶多再支持个一年半载,便会消散。 贾郁亭劝道:“要不直接杀了林如海吧。”只要杀了林如海,再往别处弃尸,便就可以一了百了,所谓人死灯灭,林如海一死,找到了尸体之后,这事便也算告一段落了。 第255页 警幻冷瞪了贾郁亭一眼,喝斥道:“你傻的吗?人死了之后,自然是要追查凶手,你这儿经得起人查?还不如直接修改他的记忆便是。” 横竖林家近来发生了不少事儿,林如海一时心绪不宁,去了他处散心也算不得什么奇事,况且绛珠草要投生,这天时、地利、人合,缺一不可。 好不容易有着林家五代福运为底,再有荣国府的气运助养,方得以让绛珠草投生,若是林如海一死,她这十年来的辛苦便化为乌有不说,没了绛珠草,她想要破碎虚空,离开此界的可能性也没了。 贾郁亭望了一眼关着林如海的风月宝鉴,“可眼下林如海有那只鬼护着,仙子要怎么修改他记忆?” 也不知道那团白东西是那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能在警幻手上护住林如海,要不是那团白东西对敌经验不足,只怕她们压根没法子把它困在风月宝鉴之中。 警幻眼眸微眯,她之前也曾听过一些京中传言,说圣上仍是天界大能来渡劫的,当时她还以为是说笑,但如今看来怕是有部份是真的,不少人知道,当今圣上曾经化名为莫故行走,林府庶长子也是因此而被赐姓莫,说不得…… 那个白团子所发的那些传讯纸鹤里所唤的莫故当真是当今圣上,如果是这样……警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如果她吃了当今圣上的龙气能不能助她一口气突破筑基后期的限制。 不过在警幻暗搓搓地想要设局捉住莫故吸取龙气之前,莫故先带人来捉了。 做为大晋朝的皇帝,莫故除非是傻了,才会明明手底下有一堆人不用,和警幻一对一的较量。 莫故一赶到姑苏,便直奔都指挥使司,让都指挥使点齐兵马前来林府捉人,哦!不!捉鬼! 当然,有鉴于警幻战斗力太高,莫故顺便把姑苏一带的和尚道士,经他确认过确实有法力的那种,集合起来,直奔林府而来。 于是乎……在姑苏大街上顿时出现了极怪异的景像,和尚道士在前,而府衙衙役在后,最后面还有大军压阵。 那怕是莫故的脑残粉贾赦,乍看此情此景都有些傻眼了。 “故……圣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看见眼前那不知道做啥的大军,贾赦忍不住嘴角微抽,这究竟是捉人还是捉鬼?还是两者兼具!? 而且…… 贾赦疑惑道:“圣上怎么突然来了?” 算算时日,他的求救信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到京啊,怎么圣上会突然来了。 “贾宝宝失踪了吧!”莫故直接回道:“我跟贾宝宝之间自有其他连络的方法,它一失踪,我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贾赦终于明白为什么贾宝宝以前总是可以跟故哥哥告状告的那么及时,让他连毁尸灭迹的时间都没有,原来是因为如此。 莫故瞧了贾敏一眼,见她面上微红,隐带桃花,分明是中了痴情咒,他微微皱眉问道:“我给你的护身符呢?” 他就觉得奇怪,若是红楼原着里的贾敏,被婆母拿捏至此也算不得什么,但贾敏好歹是受过女子学堂洗礼的女人,女子学堂里的那些教授的凶残程度可是连他都甘拜下风的。 在她们的影响之下,这些年来勇于追求自我的女性是越来越多了,光就京城一地,女户的数量可说是前些年总和起来的三倍,什么离婚法条与女性私有财产的相关条文更是每个毕业生必考的项目之一。贾敏再怎么爱着林如海,也不该一叶障目至此,原来是被人下了咒了。 贾敏低声回道:“回姑苏后没多久不知怎么的化成灰了。” 现今想想,贾敏也觉得有些古怪,圣上明明曾经说过,要是护身符发热什么的,定要尽快跟他拿新符,但这次不知为何,护身符都化成灰烬了,但她却不曾想到跟圣上再求新符?她那时……当真是不知怎么了,就像是被迷了心志一般,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林如海了。 莫故手一挥便解了贾敏身上的咒,再拿了张符给贾李氏道:“烧成灰后化水给敏丫头服下。” 也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警幻的存在,更没想到警幻会对贾敏下手,倒是可惜了那个孩子了。 贾李氏素知莫故颇有神通,连忙拿了符灰化水,细细喂贾敏服下。 贾敏解了咒之后,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圣上,我猜海哥哥与贾宝宝说不定都在我婆母那处。” 现今想想,林府守卫森严,海哥哥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怎么可能进出贾府间不惊动人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从来没离开过林府;至于贾宝宝,想来是跟他在一处。 莫故微微点头,清醒后的贾敏果然是聪明多了,一下子便猜出了一二,“放心吧,我知道他们在那里。” “贾宝宝?”听着莫故等人不断谈到贾宝宝这个名字,贾李氏微微皱眉,总觉得贾宝宝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好奇问道:“这贾宝宝是谁?” 应该不是赦哥儿的小名吧? 贾赦、贾敏,还有莫故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回道:“一只小白!” 白白的,圆圆的,又长不大,自然是叫小白啊。 (贾宝宝:“……”不要以为它听不懂他们的暗示啊!) 第156章 围殴殴警幻 莫故让贾李氏等人在客栈中照顾贾敏, 自己与贾赦领着捉鬼大军,直接赶赴了林家。 无论是阴鬼还是妖物, 最怕的就是阳气, 莫故所挑的士兵大多是阳气极旺的男子,再加上一群有着真才实料的和尚道士……正所谓蚁多咬死象,那怕从单个来看其战力都不怎么样,但集合在一起时就连警幻都得掂掂份量了,更别提身为阴鬼的贾郁亭了。 贾郁亭吓的厉害,龟缩不前, 林家下人更是惊的呆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莫故也不客气, 直接暴力破门而入。 一见到林夫人,莫故便察觉出林夫人已经不再是林夫人,不过是一只阴鬼,而且还是只熟鬼。 在众多阳气侵袭之下,贾郁亭根本保不住鬼型,整个身影飘浮的厉害,似乎是随时都会化去。 不只是莫故, 好些和尚、道士都察觉出一二,念无量寿佛的念无量寿佛,念无量天尊的念无量天尊,不约而同的站在莫故与林夫人之间,避免阴鬼伤了圣上。 莫故在林夫人灰败的脸上微微一转, 叹道:“你又何苦如此?” 贾郁亭虽是死的冤枉,但她生前并未做什么坏事,只要阴间地府审明前事之后,便可以转世投胎,又何必化为厉鬼害人,而且还沾染了人命,将来即使再投胎,只怕会落入畜牲道中,这又是何必呢? “果然!”林夫人,又或着是贾郁亭惨然一笑,“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大部份的人对圣上拥有神通一事半信半疑,但她们这些阴鬼明白,这是真的,并不是传说,圣上当真颇有几分神通,可说是半步仙途,可比眼前这些和尚道士加起来还厉害些。 贾郁亭顿了顿,突然笑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对付四妹妹吗?” 那怕她不能再继续折腾贾敏,直接在圣上跟前摘下贾李氏贤良淑德的面具也好。 莫故摇摇头,“不用问,我也猜出一二。” 说穿了还不是她跟贾李氏之间的恩怨,但贾李氏做为异族公主,身上亦有来自于朝鲜的蛟龙之气护体,绝非像贾郁亭这般小小的阴鬼所能对付的,贾郁亭对付不了贾李氏,便只好欺负欺负贾李氏所生的贾敏了。 不过……莫故心念微转,虽然贾敏的气运较常人低些,较好对付,但贾郁亭能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贾府一直跟到姑苏林府,其中必定有人帮助着她,不然以她区区阴鬼之身,绝对不可能飘的如此之远。 贾郁亭一楞,“你知道贾李氏当年害我之事?” 莫故轻叹一声,微微点头。 贾郁亭顿时脸色狰狞,厉声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眼睁睁见她毁我容貌?害我性命?” 第256页 要不是她容貌毁于贾李氏之手,她便不会嫁给汪德那么一个烂人,更不会被嫌弃,她更没想到贾李氏为了堵住王氏之口,竟然让她动手害人!最后落到不得不自尽的地步。 “为什么!”贾郁亭悲愤道:“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出,而敏妹妹是嫡出,所以我的性命便不如贾敏珍贵?” 她知道自己不能跟贾敏比,可是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所以故哥儿对她的死活视而不见,但因为贾敏是嫡出,故哥儿便远从京城来救她吗? 莫故叹了口气,“嫡出、庶出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世上不平之事太多了,我即使贵为皇帝也管不了天下事,我能管的也不过就眼前事。” 他又何尝不知道郁亭死的冤枉,何尝不知道薛螭被薛家放弃何其不公,但他就一个人,不可能管到千千万万户人家之事,况且旁人家也不见得真乐意他插手,要不薛家如果前来求他的话,他能不对薛螭拉把手吗?可见得薛家压根不愿意他插手薛螭之事。 是以他所能管的,也只有闹到他眼前的那些事了,就像是当年莫江与薛彦的分家之事与今日的贾敏之事。 “哈哈。”贾郁亭凄厉惨笑,“管不了!管不了!既然如此,那我自己给自己讨个公道。” 说着,贾郁亭直接转身向外冲去,她什么都不管了,拼着一死,她都要贾李氏以命偿命! 莫故直接手掌一伸,瞬间把贾郁亭给吸了过来,然后手掌一翻,准确地把手上灵符贴在贾郁亭的额角之上。 贾郁亭顿时一动也不动的僵住了,只剩下眼睛还能转动。 莫故淡淡道:“人间有人间的法律,鬼界有鬼界的律法,你过界了!” 贾李氏之罪,她死后自有阴间判官来审判,而不是由贾郁亭动用私刑来讨公道。 “圣上。”贾赦上前一步,有些惊惧的望了林夫人一眼,低声问道:“是否要驱鬼?” 贾赦面容镇静,但内里如惊涛骇浪一般,着实不平静。 怪不得这个林夫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老太太的身上,而且望向老太太的眼神有几分古怪,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三姐姐! 想到三姐姐与故哥哥之间的对话,贾赦有些疑惑,当年……老太太在三姐姐的死上究竟做了些什么?三姐姐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娘家所厌,再加上汪德弃妻而去之事给逼死的吗? 贾赦心里虽有着满腹疑问,但也知道此处不是问明缘由的好地方,只能暂且按捺在心里。 “不急!”莫故叹了口气,“正所谓阴阳相隔,林夫人的身体长期被郁亭所占,魂魄纠缠,难以分离,如果冒然将郁亭从她身上驱离,只怕林夫人会撑不住,马上就断了气。” 贾赦大惊,“没有其他的方法来救一救林夫人吗?” 自敏妹妹进林家的门开始,林、贾两家连接着死人,外头已经有不少人说着敏妹妹的闲话了,要是这次连林夫人也过逝了,其不是坐实了敏妹妹的灾星之名? 贾赦忍不住碎碎念,好歹也等敏妹妹跟林如海和离之后再死吗。 虽然在知道林夫人之所以折腾敏妹妹,全是因为她被鬼附身,但贾赦对于林如海这个愚孝男还是百般的瞧不上眼。 “没办法。”莫故摇摇头,林夫人伤的是灵魂,非汤药所能救治,即使是以他之能,对这种灵魂上的损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所能做的,便是再多拖一段时日,让林夫人和林如海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罢了。 莫故直接问林管家道:“府上可有冰窖?” “有的。”林管家连忙回道:“圣上可是要用冰?” 莫故点点头道:“你们寻一处阴气重的地方先安置好林夫人,在林夫人四周多放些冰,这样会让她舒服一些。” 贾郁亭毕竟是阴鬼,在阴气重的地方会让她舒服些。 “是。”林管家连忙应了,不过又迟疑问道:“这明瑟楼正好近荷花湖,不只是称得上阴气重之地?” 莫故掐指算了算,“亦可。” 让人安置好了林夫人之后,莫故便要对付警幻了。 “走吧!”莫故指挥大军,“让我们去会会正主儿。” 贾赦微露恐惧之色,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指了指林夫人问道:“那个还不是正主儿?” “这是自然。”莫故用一种关爱的眼神望着贾赦道:“郁亭做人都不行了,做鬼那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在林夫人身上附身多年,其背后自是有高人相助。” 贾赦松了口气,“是人就好。” 他就怕又来个不是人的。 “呃……”莫故难得的尴尬了一下,“那不过是形容词,事实上……”莫故想了想,“应该是妖吧。” 他发现这个世界对妖怪比较和善,同样是修真,但人类修真者被限制在练气期,少有能筑基的人类修真者,不过妖怪就大不相同了,从莫家先祖到警幻,至少都有到筑基期,可见得这个世界当真是对妖怪特别好些。 贾赦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不管是妖是人,还是鬼,他都想闪了,不过很可惜,莫故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带着他往林夫人所住的正院而去。 莫故在正院外绕了几圈,下命令道:“给朕把墙拆了!” 不用踏进去,光看这气场凝滞不前的情况便知道正院里布置了阵法,若是以往,他倒也可以试上一试,不过眼下他急着救人,便干脆暴力破阵了。 指挥使二话不语,让人抡起槌子就拆,在众人齐心之下,没一会儿便把墙拆的一干二净。 “阿弥陀佛!”姑苏清凉寺的老和尚道:“圣上乃千金之躯,不宜犯险,不如让老纳先行一步试试。” 这院墙一拆,警幻原本布置好的法阵便尽显露在眼前,老和尚也瞧出了几分,只是他不长于阵法,只能先以身试阵。 “大师不必冒险!”莫故略看了几眼便瞧出了阵眼之处,要论布阵,他才是行家,警幻玩的这玩意他早在练气期时就不玩了,不只是他,此次带来的人中倒真有几个拥有真才实学的,好些人略略计算一下,便指出了阵眼之所。 在众人齐心合力,外加无数壮丁帮着开挖,瞬间便破了阵。 警幻想来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所布下的不过是个最基本的幻阵,幻阵一破,顿时露出正院真容。 说也奇怪,正院里平日里人来人往的,也时时有人打扫,林家正院理应该是明亮大气,画栋雕梁,尽显书香世家的清雅贵气才是,但此时的屋舍竟然阴暗灰暗,油漆剥落,甚至隐隐有着一丝霉味,好似屋舍久不住人,以至于没有半点人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管家吓的面无人色,他前两天才来正院跟夫人报告,记得那时正院还正常的很,怎么不过才拆了墙,挖了一下院子空地,便顿时变了样了。 莫故直言,“都闹鬼了,你还指望有多干净。” 阴鬼本就带有阴气,更别提有还警幻这个不知是妖是鬼的东西在,一妖一鬼在此一住多年,此处没变成废墟就不错了。 莫故在外的一举一动,藏身于镜中的警幻自然都察觉到了,虽是对莫故的速度吃了一惊,不过她也探明莫故不过是筑基初期的程度,思忖应不是自己的对手也就罢了,只是这来人多了点,就连她都有些犹豫了。 不过龙气对警幻的吸引力着实太大,再想想镜中封印的不过是她本体的一缕分魂,那怕牺牲了也不过是损失几年功力,警幻便打算拼着一死,狠咬上莫故几口,她便就赚了。 况且莫故不知她的分魂寄身于风月宝鉴之中,其中还大有可为,只需等莫故进来,再想办法勾得勾他照一照镜子,然后…… 想着到时可以大啖龙气,警幻默默地擦了擦嘴角口水,等着开吃。 只是警幻万没想到她还没施法呢,莫故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命令和尚、道士围殴她。 第257页 什么还来不及做的警幻顿时被打的一脸懵逼,等等!我只是面镜子啊!有必要这样吗? 对于这点,身怀红楼原着作弊器的莫故表示,很有必要。 第157章 宝贾宝宝化形 直到被莫故捉住, 警幻还搞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自认自己装镜子的功力出神入化,不!其实她本体就是面镜子, 而且她还没开始行动呢, 怎么会突然让人发现了?而且还使出群殴这种贱招,做为一个修真者,不是应该都是独来独往的吗?什么时候修真者也开始搞群殴了? 虽然每一个单打独斗之下都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但总多术法合起来也不容小觑啊!更别提除了术法类攻击之外,另外还有贾赦这家伙直接拿着□□对她进行物理性攻击。 莫说警幻当时整个蒙了,即使她当时做足了准备, 也很难说在碰到这么多攻击时会不会乱了方寸,更别提一旁还有莫故这个小子虎视耽耽! 被捉住的警幻简直郁闷极了,这家伙一点也不修真!!! “小子!”警幻的声音从风月宝鉴中传来, 她怒道:“你最好快放了我,否则本仙子一但告上天庭──” 然后……她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莫故直接一张禁言符封住了她嘴。 警幻:“……” 不能说话的警幻默默地直接给莫故送上了一连串的手语脏话,别小看活了多年的妖怪啊! 莫故对警幻的手语体话视而不见,终于成功封印住了警幻,他也长呼一口气,这次看似轻松, 其实其中也是极为冒险,要是警幻厉害一些,或着是反应快一些,要不是他看过红楼原着,再加上贾宝宝打小报告, 知道这风月宝鉴颇有问题,只怕也不能一出手便制住了警幻。 莫故沉吟敲了敲镜子,道:“接下来……该是研究怎么把林如海和贾宝宝给放出来了。” 警幻精神一振,要释放人必定要看镜子中心,到时候她就可以…… 警幻双眼发光,正等着找机会出手之时…… 却见莫故手掌在戒指上一抹,直接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怪怪的,带着两个黑色镜片的东西架在鼻子上。 然后……警幻绝望的发现,那玩意竟然能把她所下的幻术给反射回来。 警幻都气的想捶心肝了,她究竟是碰上了什么一只怪异修真者啊!明明只是筑基初期,论理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偏生怪招层出不穷,让她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警幻都几乎要为这个残忍的世界绝望了。 警幻并不知道,在现代的科技进步之下,修真资讯也跟着日进千里,别看这个小小的太阳眼镜啊,它除了耍帅之外,因为镜片折射率的关系,也会让幻术失效。 就酱,明明很厉害的警幻连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见莫故一口气释放了林如海与贾宝宝。 莫故一念法诀,再将风月宝鉴一翻,顿时从镜面里倒出了一大一小两个人,那大的憔悴不堪的男人自然是林如海,但小的那个男孩看似才五、六岁上下,眉目间倒是有几分长的像莫故。 那小男孩一出来就跳到莫故身上,喳喳呼呼的叫着:“莫故!你总算来了,再不来的话,天道爷爷说下次要给你的天雷翻倍呢。” 莫故顿时死鱼眼,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小屁股,骂道:“你告状的速度倒挺快的啊!” 不用问,听到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话就知道眼前这小子绝对是贾宝宝了。 “当然!”贾宝宝傲骄的抬高了小下巴,“我可是天二代啊!” 莫故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贾宝宝这家伙算是什么天二代,他又何必跑到姑苏来救这小子。 莫故这一沉默算是默认了贾宝宝天二代的身份,大伙顿时误会了天二代之意,看向贾宝宝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原来是圣上的私生子啊!怪不得圣上会特意赶赴姑苏救人。 大伙有些诡异的望着圣上,这皇家难不成有喜欢搞私生子的传统,圣上是太上皇的私生子,就连小皇子也是圣上的私生子。 甚至有好事者想到选秀时秀女一直挂零之事,莫非就是因为没秀女进宫,宫里没个娘娘,以至于好好的皇子没个养母,便成了私生子了? 唯有贾赦的神情古怪,一直拼命的揉眼睛、掏耳朵,这明明是贾宝宝的声音啊,可是…… 贾赦看着眼前的贾宝宝,怎么都不能跟记忆中那白白的、圆圆的,永远长不大的小白连想在一起。 贾宝宝可没注意到旁人的眼神,露出小虎牙恶狠狠道:“警幻呢?我要用天雷劈死她!” 他可是差一点点就要被她害死在太虚幻境里呢。 “算了吧。”莫故上下打量了贾宝宝几眼,“你突然能化形,只怕没少吃了人家的好东西吧。” 按说像贾宝宝这样的没怎么修练,成天只瞧得八挂的天二代,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化形的,会突然化形,一定是吃了些什么东西才会如此。 “呵呵。”贾宝宝得意的叉腰大笑,“不过就是吃了她一瓶子的化形丹罢了。” 他这几日可不是白被关在太虚幻境之中的,他直接带着林如海摸到了警幻的老巢,不但把警幻手底下的那些情鬼全都放去投胎,而且还把她多年来的收藏也搜刮一空,那一整瓶的化形丹就是其中之一。 化形丹!?而且还是一整瓶!?听到此处莫故都有些小羡慕了,别看化形丹于人族无用,不过要是拿到修真界里,可不知道有多少妖修会疯抢啊。 毕竟妖修要将人形化到百分之百完美几乎是不可能的,必定需要化形丹一类的药物帮助才成,但化形丹中的主药化形草在人间中已经近乎绝迹,是以不少妖修大佬只能顶着还残留少许原形的模样在人间行走。 好险这人间界杀马特不少,即使顶着部份原形在路上行走也不会太过诡异,不过对这些妖修而言,能做人何必扮什么杀马特呢,于是乎这化形丹在现代时,价格仍旧一直居高不下,即使如此也是有行无市,妖妖疯抢的地步。 不过既使是在这个时代,化形丹想来也是极难弄到手的东西,要不警幻也不会听见贾宝宝把她的化形丹全吃完时,突然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了。 莫故略算一算贾宝宝一口气吃掉了多少灵石,顿时也心疼的呼吸困难,羡慕道:“看来你在里头过的挺滋润的吗。” xd,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早来救了,亏他还以为贾宝宝会被警幻分尸吃了,结果反而是贾宝宝其实是爽爽的吃大户去了。 贾宝宝得意道:“天道爷爷说我受罪啦,要我去拿些好东西来补补。” 莫故:“……” 天道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这只死宝宝有那里受罪了。 贾宝宝还翻着他的战利品,“除此之外,我还把她的灵石、太岁肉、雪莲、万年灵乳……全都拿来了。” 莫故忍不住悄悄地瞧了一眼已经昏迷不醒的警幻,暗暗惋惜她晕的太早,不然他还真想瞧瞧警幻会不会被气的吐血,他默默地为警幻点蜡,这就是惹到天二代的下场,安息吧! 就在贾宝宝得意的向莫故展示他的战利品之时,林如海也在贾赦的扶持之下,向圣上拱手道谢。 林如海有气无力道:“多谢圣上救得如海性命。” “我不是为你,这不过是看在敏妹妹的份上。”莫故脸色一沉,犹带薄怒道:“敏妹妹这事还没完呢。” 贾敏是被下了咒,这才色令智昏,一心一意只想着讨好林如海而不惜委屈自己,但林如海可不是如此。 他看得分明,林如海可没有被下过咒的痕迹,可见得他先前为了林夫人而委屈敏妹妹之事当真是他自己的意思,就冲着这一点,莫故也赞成林如海和贾敏和离。 横竖皇帝女儿不愁嫁,贾敏不似公主胜似公主,总不至于嫁不出去,至于林妹妹吗…… 第258页 莫故摸了摸下巴,横竖莫江也是林家子,而且莫江的子女也按着林爵爷的遗愿姓林,待莫江再努力一把,生个小女儿之后他再赐名为林黛玉便是。 林如海苦笑了一下,略过此事,跪下求道:“求圣上救……救救我母亲……我母亲被鬼附身了。” “朕知道。”莫故叹口气道:“你母亲被附身太久,你们母子两还是捉紧时间,好好说话吧。” 见着林如海震惊的神色,莫故顿了顿直言道:“你快点去见林夫人吧,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第158章 cp不不好拆 贾宝宝虽然化形了, 但丝毫没有做人的自觉,还当自己跟以前一般, 不想用走的总想用飘的, 逼得莫故不得不提着他走,省得他到时就这样直接飘出去,让大伙都以为自个见鬼了。 且不论莫故不客气的直接把贾宝宝丢给贾赦,让贾赦教他学做人,另外一方面,在把贾郁亭分离出来之后, 林夫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衰老,一下子从贵妇化做垂死老人。 “太太!”林如海想上前扶一下林夫人,却又不敢碰触, 深怕轻轻一碰便碰坏了林夫人,只能默默地在一旁跪下垂泪。 还是林夫人主动伸出了手,“海儿。” “太太!”林如海小心翼翼地捧住林太太的手,泪如雨下,一时间不能自已,他多年在外地求学,不能承欢膝下, 好不容易回去之后没多久父亲便撑不住过身了,正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当时便后悔的恨不得跟着父亲去了。 也因为如此,他便对太太多了几分容忍,事事让敏妹妹忍耐, 要是他早点发现太太的不对,及早求了圣上出手,说不定还能救回太太性命,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莫故终究还是心软了,给林夫人输了一股灵气,叹道:“你们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之后,灵气散去,林夫人的寿命也到了尽头。 林如海郑重的向莫故磕了个响头,“多谢圣上。” 莫故摆摆手,给了他们母子说话的空间。 林夫人尽力的睁大眼睛看着林如海,想好好瞧清儿子的模样,但她的眼睛已经花的瞧不见任何东西了,只能勉强瞧见一个影子。 林夫人紧紧握住林如海的手,不住喘气,她望了望左右,问道:“敏儿呢?” “敏儿她……她……”林如海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因为敏儿流产之事,贾府有意让他们和离。 “是我的错。”不过转瞬间,林夫人便忆起了当贾郁亭占据自己身子时做的好事,叹道:“若不是我一时起了贪念,便不会让那只鬼给利用了。” 虽然那只鬼是贾敏带过来的,但终究是她自己一时贪心,这才会招鬼附身。万没想到,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 “太太!这……这也怨不得太太。”林如海先前虽被困于镜中,但也不是白被困的,从贾宝宝与警幻之间对话也猜出一二。 再加上林管家在引他来见太太之时,也略略说了前事,虽然不知道太太为何会被贾敏庶姐的冤魂附身,但冤有头,债有主,他自认寄居贾府的那段时间里,与贾三姑娘素无往来,贾三姑娘不会无缘故找来,只怕这祸事还是从贾家引来的。 不过他亦无法埋怨贾敏,毕竟这事之中受伤最重的还是敏妹妹。 林夫人摇摇头,“但在外人看来,终究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太过苛刻,这才让咱们林家好好的骨肉没了。” 不但林家的子嗣没了,只怕海儿的前程也会大受影响,她死之后,海儿势必丁忧,可怜她家海哥儿又得被耽误三年,三年之后,朝中又有谁还会记得海儿,以后海儿的仕途必定会大受影响,所以……贾敏这个儿媳绝不能失。 林夫人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附耳与林如海说了一事。 她这些年来也不是白被贾郁亭附身的,贾郁亭没把她当回事,对她也不设防,她多少也从贾郁亭身上得知了一些事情,贾郁亭做鬼时在贾家游荡多年,着实知道了不少贾家秘辛,特别……贾郁亭的死因。 林夫人将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听了那事之后,林如海大惊,“这事圣上可知?” 万没想到,贾老太太竟然敢做出此事。 林夫人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毕竟是被贾郁亭附身多年,多少也染了一些贾郁亭身上的怨气,对贾老太太并无半分好感,她低声吩咐了几句,最后道: “我瞧敏丫头还是放不下你的,要捥回敏丫头的心不难,问题是贾老太太身上。她就这么一女,当年已经不愿敏丫头远嫁,如今只怕是更不愿意让敏丫头回来,万不得已之时,便用这事做交换条件……” 且不论林夫人多么不舍林如海,一刻钟后,灵气消散,林夫人仙去。 林如海一方面为林夫人治丧,另外一方面也拖着病体上门求了贾敏回府。 林夫人虽然过身,但贾李氏与贾赦对林如海极为不放心,说什么都要让贾敏和林如海和离,把贾敏带回京中。 贾李氏甚至把京城里的人家都拉划了一遍,准备回京后好好的给女儿相看,虽说再嫁难挑到好的,但京中丧偶又无子的人家多的是,她就不信不能挑到一个合适的给敏儿。 贾李氏想的虽好,但贾敏却说什么也不愿和离。 “母亲。”贾敏坚持道:“女儿不愿意和离。” “你疯了吗?”贾李氏怒道:“林家可说是个泥沼,你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又想跳下去?” 都没了一个孩子了,怎么还没学到乖! 贾敏咬了咬下唇道:“海哥哥一直待我很好,况且……太太已经没了。” 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太太没了后,她上面也没人会再折腾她了。 “就算林夫人没了又如何!”贾李氏正色道:“林如海那厮当年会为了林夫人而委屈你,将来必定还会再为了旁人委屈你,我儿难道在林家受的罪还不够吗?” 贾李氏想到当年其他人家求亲之事,越发埋怨自己,“是为娘不好,要是当年应了莫家的求婚,说不定你膝下早就有儿有女,也不用愁了。” “即使女儿嫁到了莫家,只怕也不会好的。”贾敏突然抬起头,犀利的回道:“无论女儿嫁到了那户人家,三姐姐都不会放过我的。” 贾李氏心下一紧,贾赦跟着圣上捉鬼回来之后,也略略跟她谈了林夫人被鬼附身之事,也曾就郁亭异常恨她一事问过她,虽然她是将这事圆了过去,但她知道贾赦已经有了疑她之意。 不过她自忖自己毕竟是贾赦的长辈,贾赦那怕再疑心,也不敢对她如何,但听到女儿突然提起此事,贾李氏心下不安,强笑道:“别胡说,好端端的怎么……” “母亲!”贾敏低声道:“我不想知道三姐姐的事,但……如果真要论的话,太太可说是被咱们给害了啊。” 鬼是贾家鬼,祸也是源于贾家,真要论的话,是她对不起林家。 贾李氏咬咬下唇,最后低声道:“可林如海这人……” 她就怕林如海也瞧出了几分,因此而怨上她女儿了。 “海哥哥是个君子。”贾敏温柔一笑,“他会待我好的。” 君子可以欺其方,她有自信可以拿捏得住林如海,但是倘若旁人……她便没那信心了。 最后贾李氏说不过贾敏,终究应了暂缓贾敏和林如海和离之事,但她则是以贾敏身子虚弱为由,强行带贾敏回京城调养身体,经了此事之后,贾李氏说什么都不敢把女儿放在瞧不见的地方了。 一行人缓缓回京,万没想到回京之后,竟然有个大惊喜等着他们。 被全贾家公认最没有用的贾政,竟然又给自己找了个媳妇。 乍听这事,就连贾李氏都起了好奇之心,究竟是那家姑娘肯牺牲这么大? 第159章 印度神神油 林母一过逝,林如海便打发了娇娇和倩倩两个通房, 在知道贾李氏坚持要带贾敏回京城休养, 倒也没有便着阻止,只不过亲自送了一程,又让自家林管家随行, 处处都仔细打点, 尽足了女婿之礼。 第259页 贾敏虽然嘴上不说, 但瞧着她的神情, 想来是对林如海的态度极为满意,和林如海道别时, 两人说了一句又一句,一句保重便能扯出长篇大论, 好似说不腻似的,其中你侬我侬之处几乎可以和琼瑶的大作相比了。 贾赦与莫故不约而同的抖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后无奈的同时摇头,没想到自家的小妹竟然如此好骗, 林如海要守孝,还留着通房做什么?也不怕弄出个孝期之子,打发掉通房是最正常的举动, 有啥好感动的。 至于林如海特特让林管家随行, 好一路上打点, 说句不好听的,有着圣上同行,他们又何需旁人打点, 只怕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讨好他们呢,林如海此举不过是摘挑子,可真没花多少心力。 贾赦甚至有些忧心了,虽然他膝下没有女儿,但家里还有一个元姐儿啊,要是元姐儿也这么好骗,他可要头疼了。 莫故则是摸摸下巴,或着……是时候加强一下反诈骗教育了,不然要是他们女子学堂里出来的女孩都像贾敏这般好骗怎成。 “唉。”贾赦郁闷道:“也不知道林如海喂了敏妹妹什么迷汤了。” 莫故嘴角微抽,无奈叹道:“这大概是原作cp不好拆吧!” 都闹成这样了,除了说是原作cp不好拆之外,另外一个可能性大概是因为绛珠草之故吧。 在红楼原着中,说林妹妹为绛珠仙草,下凡来还泪的,如今瞧来,还泪之说暂且不论,但林黛玉为绛珠草转世一事,只怕是真的。 他捉到警幻之后,曾经细细审问,这才知道她在十年前推算出绛珠草转世之事,便默默地注意着林府,甚至还因此去了贾家一趟,就是为了确定贾家能提供气运来让绛珠草降生。 也是因着那一趟贾府之行,这才让警幻又得了贾郁亭这么一只情鬼,并利用贾郁亭在林府搞风搞雨。 警幻之所以要得到绛珠草,便是看中绛珠草的破界之力,做为一只千年镜妖,警幻也受着此界之所限,修练到筑基后期已经是极限了,若要再进一步,非离开此界不可。 但要离开此界,谈何容易,警幻不过是筑基后期,法力不足以打破此界界线,警幻打的主意便是想要祭献绛珠草,以绛珠草的天生通灵之体破界。 警幻知道莫故亦是修真之人,不断游说着莫故与她联手。 警幻道:“道友既是我辈中人,自然知道这个小世界对我辈等的限制,如果不离开此界,既使能继续修练也会困于筑基,道友眼下不过是筑基初期,还无所觉,但一但到了筑基后期,此界灵气根本不足以修练,到时无法修练,那滋味……” 警幻啧了两声,年轻人不懂得厉害,像他们这种修真者一日不修练便觉得五脏六腑无一不难受,但到了筑基后期,离金丹只差一线之时,随便修练一下便会吸尽当地灵气,压根无法修练,其中之痛苦,那是像莫故这般才筑基初期之人所能明白的。 至于灵石这玩意是用一点少一点,丹药虽然也能补充灵气,但丹药的药材动辄便要上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药材,亦是制作不易,是以做为妖修的警幻先前不敢大动作对付莫故的和尚、道士联盟,便是因为灵气不足,不敢轻易动手,要不也不会这么容易被莫故所捉了。 莫故与贾宝宝对望一眼,奇道:“你还用地球上的灵气修练吗?” 咳,做为皇室中人,莫故很早便改用龙气修练了,眼下大晋朝国势正盛,大晋朝的龙气也足矣供他修练,已经很久没有靠地球上的灵气修练了。至于贾宝宝因为和他绑定在一起,是以也可以经由他来用龙气修练,灵气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压根不是问题。 至于前世之时,莫故也是直接花钱去充灵气来修练,要知道,随着科技的进步,地球上的修真者也跟着进入了星辰大海,修真者们早就进步到从宇宙星空内抽取灵气来修练,不过因为这还受限于眼下的科技技术,莫故就隐去不提了。 听完莫故所言,警幻羡慕的差点脱口而出:‘大佬还需要脚上挂件吗?’ 她也想过着靠龙气修练的日子啊。 对于警幻求挂的举动,莫故直接给她送上一句‘呵呵’,他除非疯了才会收警幻当小弟,哦!不!小妹。 莫故随手封印住了警幻,他也想直接抹杀警幻,不过他跟警幻之间的距离差距甚远,封印她还成,要抹杀她便就难了。 问完了警幻,莫故直接望着贾宝宝:“你有什么要交待吗?” 贾宝宝尴尬的望上。 莫故微微挑眉,“嗯哼~” “咳。”贾宝宝轻咳一声,“那个……天道爷爷和天雷哥哥还是挺负责任的,只要你能在这个世界里修练到筑基后期,在金丹雷劫之时,会用天雷打破界障,带你出去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要莫故能够修练到筑基后期,他们原本以为莫故打不破这个世界的限制的,万没想到莫故竟然在生死之间踏进了筑基期,当真是时也命也,看来这家伙注定是要离开此处。 莫故微微挑眉,不置可否。虽然贾宝宝说的轻巧,不过基于当时就是天雷发疯乱劈,这才害他渡劫失败,他对贾宝宝口中所谓的以天雷破障一事抱持着怀疑,不过仔细一算,他倒是无意间收集了三种离开此地的方法。 先是莫家老祖的方法,再来便是天雷接引,与祭献绛珠草,三种方法之中,总该有一种能奏效,不过当然啦,最后一项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不过……无论那一种方法,首要条件便是要先修练到筑基后期啊。 莫故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还是得努力一把。 自从贾政开始出仕之后,不知不觉间贾家渐渐变成了京城里的八卦来源,原因无它,毕竟贾政这人实在太会抢新闻版面,三不五时便闹些笑话,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不过这一次很难得不是贾政又闹了什么笑话,而是贾政终于规规矩矩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媳妇,当知道此事之时,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莫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色。 要知道,以贾政那样无能的货色都能找到老婆,没道理莫故不行啊! 对此,莫故自然再重申了自己宁缺勿滥的标准,结果又收到小夏子关爱的眼神,好在有贾宝宝挡着,小夏子倒是一心忙着照顾小主子,没再哀叹圣上缺很大之事。 莫故带着贾宝宝回去,类似的容貌难免让人误会了一把,不过莫故坚持贾宝宝不是他生的,众人也只好由得圣上继续自欺欺人下去,横竖连着二代皇帝都喜欢搞什么私生子,他们懂得。 (莫故和贾宝宝:……) 且不论莫名做了一次对照组的莫故的郁闷之情,当然贾政的新媳妇虽然家世不如贾家,甚至连当年的王家也不如,不过就贾政的情况而言,当真是好的出乎大伙意料之外了。 贾政的新妇是个工部的五品官员之女,只不过父母双亡,家族没落,又有弟妹要照顾,自然不能和王氏相比,不过这继室比原配差上一些也是自然,况且邢家倾尽家产嫁女,整整六十四抬的嫁妆,也算得上是不错了,更难得的是新妇生的花容月貌,可真比王氏还要美上几分。 邢氏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上可说是无可挑剔了,可比贾代善原先设想的还要好上几分,至于品性部份,虽然还未打探出新妇品性,但一个为了照顾弟妹而误了自个终身的女子,想来也坏不到那去。 况且贾代善心下明白,贾政不行了,邢氏将来的养老送终都得靠着珠哥儿,自然会护着孩子一些,再加上有他们两老看着,也不怕新妇作妖,于是乎贾代善略略犹豫几日,也就同意了贾政的这门亲事。 当贾李氏一行人回京,可说是诸事已定,只等着办喜事了。 贾李氏忍不住埋怨道:“老爷,你怎么胡乱让政哥儿定了邢氏这人,要是她不是个好的,岂不是误了珠哥儿与元姐儿。” 第260页 这两个孩子已经有了个不着调的爹了,可不能再来个不着调的继母啊。 “她膝下没个孩子,能坏到那里去?”贾代善笑道:“况且还有咱们两个看着呢,总不可能让她把两个孩子给欺负了。” 他早就想过了,元姐儿是女孩,早晚要嫁出去,而珠哥儿到时也该娶妻生子,等珠哥儿成亲之后,他直越过贾政夫妇,把二房的产业交给珠哥儿,贾政到得依着儿子过活,想来行事上也不敢太过。 至于邢氏……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能有多少底气,还不是得靠着养子过日子。 话虽如此,但贾李氏终究有些不安,特别是他们一路回来之时,圣上听到贾政新妇姓邢之时,那神色间竟然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让她对邢氏此女总是有些不放心。 “虽是如此,但新妇的品性如何,终究还是未知之数,妾身想把珠哥儿和元姐儿继续留在荣庆堂中,等了解新妇人品之后,再让两个孩子回二房也不迟。” 贾代善摆摆手道:“这等子小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让他有些狐疑。 贾代善顿了顿后开口问道:“那林府……郁姐儿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赦哥儿当时虽然也在,但对郁姐儿与贾李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甚清楚,虽知道贾李氏似是做了些对不住郁姐儿之事,但以贾李氏的身份,那有必要去为难郁姐儿?况且就贾代善的记忆中,贾李氏对郁姐儿着实关怀,那有可能伤害郁姐儿? 贾代善怎么想也想不通,便干脆开口问了。 贾李氏对这事早想到了说法,当下不慌不忙道:“想来郁姐儿是怪我给他挑了汪德这么一个人做夫婿呢。” 她自然不可能把真话说出来,在明面上,她唯一对不住郁亭的,便是当年给她挑了汪德这么个家伙做其夫婿。 贾代善微微沉吟,若是这样,倒也合理,只不过……他总觉得不只是如此。待想再问,见贾李氏一脸憔悴,也心下一软,叹道;“郁亭的性子古怪,虽然汪德此人无德,不过她自己要是立得住……” 郁亭怎么都是贾家女,要是她硬气一点,汪德敢待她不好?只是眼下再谈这些已无意义,想想人都死了,贾代善也不想再说,最后叹了句,“敏丫头也受了大罪了,你且好好照顾敏丫头,缺了什么就从我私库里拿去。” 贾李氏福了一福,“多谢老爷。” 她自己私房丰厚,倒也不缺什么,不过就是敏丫头偏生认定了林如海一事让她心烦罢了。 不只是贾李氏郁闷着,就连莫故都有些佩服原作剧情不可逆了,在知道贾政的即将娶进门的新妇姓邢,而且还有一个叫邢德全的弟弟,越发确定此邢夫人当真是彼邢夫人。 莫故唯一不明白的是,贾政怎么会突然想要娶了邢夫人,而邢夫人怎么会明知贾政不行而嫁呢?别说邢夫人是为了弟妹而牺牲啊,这话只要是看过原着的人,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当然,莫故倒是很能明白贾家迫不及待允亲一事,毕竟就他们的眼光来看,贾政能够娶得到邢夫人,当真是他的运气了。要知道,这新妇一进门就如同守活寡,那个女人愿意呢? 不过莫故知道贾政一直自视甚高,以圣上义弟自视着,怎么可能会愿意委屈自己娶一个无家世又无钱财的邢氏呢?好奇之下,莫故便让夏德全略略打听了一下。 万没想到,贾政娶邢氏的理由着实简单,原来是听说邢家里有着一祖传的壮阳药,据说是从异族而来的,千金难求,贾政亲自上门求药,正巧遇上了邢氏。 这邢氏的家世不怎么样,家产更是不能和王氏相比,但有一样是胜过王氏的,便就是其容貌,贾政一心求药,而邢氏又一心想要嫁个好人家,好扶持娘家人,就这样和贾政看对了眼。 莫故暗暗佩服,贾政的这份毅力当真是少见了,这么多年都不曾死心,到处寻着壮阳药,虽是闹了不少笑话,但也造福了不少京中有着同样问题的人们,要知道那些壮阳药有没有效,只要见贾政有没有用过就知道了。 “什么样的壮阳药?”莫故实在有些好奇,这些年来,贾政应该把京里有的壮阳药都试全了吧,怎么还有什么漏网之鱼呢? 夏德全侧着头想了想道:“叫什么印度神油的。” 京里传的神乎神乎的,要不是他没那玩意,他都想去邢家求药试试了。 “噗!”喷茶帝顿时再重现江湖。 莫故默默地抹去了嘴角的口水,果然很好、很强大。 第160章 贾政再再婚 贾政好歹是荣国府次子,他的婚事自然是引了不少人前来道贺。 就连远在姑苏的林家也都让人送了份礼, 更别提其他人家, 慕家家主夫妇也亲自到场致贺,也顺便探望一下妹子。 慕家家主夫妇这时才知道自家小妹带着孕肚到姑苏打架之时,着实吓了一大跳, 慕菁的嫂子苗氏用力的点了点自家小姑子的额角, 嗔道:“你也真是的, 有孕了都不知道, 还跟着去姑苏打架,也不怕伤了自个腹中的骨肉。” 她之所以之生育了一子, 没法子再给慕家添个一儿半女,便是因为她当年怀着儿子时跑去跟人单挑, 结果伤了自个的身子,以至于没办法再生育,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她这个傻小姑怎么不长长心眼呢? 慕菁伸了伸舌头,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会有孩子。” 她和贾赦也没特别避孕, 不过自从琏哥儿之后, 就是一直不曾再怀过孕, 原本她和贾赦都有些绝望了,还以为自己注定就只能有这两个皮小子,万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竟然无意间又怀了一胎。 说起来也是极巧,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有孕了,先前回程时一路上吐的厉害,还道是自己晕了船,后来圣上觉得不对劲,瞧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是有了身孕,而且动了胎气,这才会孕吐不止。 后来想想,慕菁也吓的厉害,就差那么一点,她便失去了腹中的骨肉了。 慕菁摸了摸肚子,“先前太医说了,这胎怕会是个女儿,这样也好,赦哥说了,咱们膝下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如果这一胎是个女儿,便可溱成一个好字了。” 听到可能是个女儿,苗氏也眼睛一亮,她膝下就只有一子,都把小姑子当成自家女儿养了,便知道她有多喜欢女孩了,她笑道:“如果真是个女儿,到时我教她蛊术,看以后有谁敢欺负她。” 慕菁抿嘴一笑,“我就怕这孩子被教成小霸王了。” 贾赦八成也是因着贾敏之事而被惊到了,孩子还没出生便设想了许多,想教这儿想教那的,就怕孩子被人欺负了。 慕菁将贾赦的课表略略说了,光听她都替孩子累呢。 听到此处,苗氏也忍不住摇摇头,“你家妹妹还真是傻了,那种男人有什么好要的。” 慕菁也忍不住微微皱眉,大伙千里迢迢的去了姑苏一趟,结果闹到后来竟然也没和离,只不过是把人带回京中调养身子,以后也不知道会是个啥样,慕菁心里不是没有埋怨的,只不过贾赦思前想后,觉得敏妹妹必定有自己的考量。 慕菁叹道:“想来敏妹妹有着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苗氏不屑道:“我瞧不过就是什么汉人女子守贞的观念作祟吗。” 她在汉人的地方生活久了,也明白一些汉人女子的心思,什么从一而终、烈女不侍二夫,想来贾敏见林夫人死了,林如海勉强还成,便想溱和着过了,按她看,这些汉人的什么四书五经全都害惨了女人,这老公不行就得换掉,不然只是平白痛苦而已。 说到这,慕菁不免想到自家的新弟妹,惋惜道:“要说惨,那有二弟妹惨呢,真不知道二弟为什么还要娶妻,平白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孩。” 第261页 苗氏疑惑道:“贾家老二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她颇为看不起贾政,不过王氏的孝期已过,再娶妻也免不了,不过就是快了些。苗氏多年来待在东北,还真不知道贾政不行之事早已传遍了京城。 慕菁红着脸,悄悄地把贾政那方面不行的事说了,也是嫂子隔的太远,对京里的事也漠不关心,不然早该听说一二了。 “咦!”苗氏轻咦一声,“那珠哥儿与元姐儿……” “二弟也是后来不行的,珠哥儿和元姐儿的确是贾家的骨肉。”珠哥儿生的跟贾政多像啊,那可能不是二弟的骨肉呢,至于元姐儿虽然长相肖母不似父,但她和珠哥儿是双生子,自然也是贾政骨肉无疑。 慕菁叹道:“二弟也是在替祖父守孝期间不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时……” 大伙私下都说,八成是二弟在那时还时不时睡通房,惹怒了祖父阴魂,这才让他不行了。 “嘿,定是你家二弟……”等等!苗氏突然想到一事,她那时收到了慕菁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除了给贾政夫妇下了忠心蛊之外,也顺手给贾政下了静心蛊,好像……到现在都还没收回来啊。 苗氏尴尬地默默喝茶,这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记忆力不好了,好在贾政还未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不至于真让邢氏守活寡了。 于是乎,苗氏便赶在贾政大婚之前,趁机把贾政身上的蛊虫给收了回来,新婚之日,贾政终于得已重新作人,其中之春光绮丽,自不用言,贾政也终于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 因着这事,贾政还特意给邢氏请封,也是邢氏的运气,当年前头原配王氏进门时,贾政不过是普通人,身上并无官职,这才没给王氏请封,虽然因为他不过是个八品官,邢氏也不过是个敕命,不过在府里也勉强可以让人称之一声夫人。 因着‘印度神油’之效,让贾政得已重新做人,一开始,众人对此事将信将疑,那怕是贾代善都有些怀疑,要不是自持身份,说不定都忍不住去听墙角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让贾李氏寻了嬷嬷细细瞧去,当真确定了贾政与邢氏真的成了好事。 因为有着贾代善这么一个活广告在,一时间,人人争相购买印度神油,邢家也因此大赚了一笔,就连搞出这事的王子腾都有些疑惑了,莫非……他随手弄的这么一个东西当真有壮阳之效? 就连一手安排这事的王子腾都好奇的搞了一些回来了,更别提旁人。不少人疯狂抢购起印度神油,但一群人连用了好几日,也不见其效,于是乎又有人疑心起贾政到底行不行了。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苗氏则是默默喝茶,真雷锋无需留名。 无论如何,贾政多年不开荤,这一开荤便挡不住色心,继邢氏之后,又连收了二个通房,除了一个周姓幕僚之女──周氏之外,另外还有一个赵姓的家生子,两女都生的花容月貌,全然不输给邢氏。 贾代善虽是觉得新婚不满一个月便收纳通房,未免有些打邢氏的脸了,但想着政哥儿多年不行,好不容易行了,偶有些出格也是在所难免,况且不过是收几个通房罢了,两女也是你情我愿,又不是到外面欺男霸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贾代善的态度便是贾李氏的态度,这贾家两个长辈不管,贾赦和慕菁这个做大哥大嫂更不可能去管,邢夫人气白了脸,偏生她娘家败落,竟然连个给她出头的人都没有。 邢夫人恨恨地在屋里抹泪,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贾政做一个废人。 邢夫人的嬷嬷──郭嬷嬷也有些尴尬,按说这姑爷行了,总是件好事,不过这气力不往自家姑娘身上使,反而往那些奴婢身上使有什么意思,而且……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郭嬷嬷有些忧心问道。 当初她们会应了王大人的建议嫁到贾府来,一则是希望王大人多加提携邢家人,另外也是因为自家姑娘不能生育,嫁到贾府来也算溱合,只要养好了王大人的外甥,以后也算是终生有靠了。 那知这姑爷却突然好了,这下子顿时尴尬了,要是姑娘不能生育之事让旁人知道了,说不得贾府反倒怪邢家骗婚,再则,要是让姑爷弄出什么庶子,她们也不好跟王大人交待啊。 郭嬷嬷提议道:“姑娘,不如让人给那些通房送药,总不好让她们在姑娘之前生育庶子出来。” 邢夫人苦笑道:“倘若没有珠哥儿与元姐儿,让通房避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贾政嫡长子和嫡女都有了,何必避个什么孕呢。” 一般人家为了避免庶子生在嫡子前,给通房、姨娘避孕是有的,但眼下贾政嫡长子、嫡长女俱全,只怕公婆不会同意。 邢夫人摸了摸肚子,暗恨着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要是她的肚子争气些,又何需嫁给贾政这样的人,不行时就一直想着要壮阳,行了之后又马上弄了通房,全然没把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更何恨的是贾府上下对此事视若无睹,竟没个人肯帮她说上一句话。 “嬷嬷……”邢夫人越想越是心酸,泣道:“我的命好苦啊。” 幼时丧母,后来又丧父,硬生生的拖过花期,就连夫君也所嫁非人,无论是贾家还是王家都极为势大,绝非邢家所能及,要是知道她明明不能生育,却还骗婚之事…… 邢夫人打了个冷颤,当真是觉得生无可恋了。 “姑娘莫慌!”郭嬷嬷抹了抹泪道:“这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了,姑爷的病能治好,说不定姑娘的也能,况且这京里没有生育子女的夫人多的是,只要咱死不认,谁会知道咱们家里的事呢。” “至于王大人那……”郭嬷嬷咬牙道:“这也不能怪咱们,这神油是他放出的消息,姑爷成了之后,这油也让人送给了王大人瞧过,当真没什么特别的,咱们也真不知道姑爷怎么突然就行了。” 邢夫人慌乱的点头,“可这事有这么好暪过吗?德全可是知道这事的。” 郭嬷嬷连忙道:“哎,少爷怎么说跟姑娘可是亲姐弟,怎么可能会害了姑娘呢。” 虽是如此说着,但想着自家少爷一脸的孩子气,说不定那日便被人哄了出来,郭嬷嬷顿了顿又道:“要是姑娘不放心,便让少爷带着全家老少回金陵算了,横竖有着王大人照顾,在那儿不都一样。” “这样也好。”邢夫人抹了抹泪,“这阵子上门求药的人太多,也着实麻烦,德全又不是个懂事的,要是不小心透露了一二,终究是不好,让人尽快送他们回金陵才是。” 至于自个的身子…… 邢夫人按了按肚子,要是自己能像贾政一样,突然不药而愈,能生个自己的骨肉是最好,倘若不成…… 邢夫人眼眸微眯,虽然珠哥儿是个守礼节的,将来必定会奉养着她,但是安全起见,还是做个两手准备才好。 第161章 贾宝玉出生 莫故可没有心思管着贾政之事,贾政再婚之时, 只是让人按例赏了些东西便罢, 对于贾政终于能够再振雄风一事也不过当成笑话听听。 虽然现代也有什么印度神油,不过那都不过是一些刺激性的药物,用久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出毛病, 是以莫故也没把什么印度神油放在心上。 不过随着慕菁给贾家再添一女, 并起名为迎春之后未久, 京中八挂再起, 贾政的两个通房都有孕了,这下子总算没有人再怀疑贾政的能力, 印度神油的抢购潮再起,只不过这事倒让莫故微微吓了一跳。 莫故摸摸下巴, 莫非这是原着的不可逆性?那怕王夫人死了,这贾宝玉与贾探春还是得出生? 甚至上天还因为这个缘故还特别治好了贾政的毛病!?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还真是服了原作剧情,无论被破坏成啥样了, 还是有办法绕回原位。 第262页 贾探春也就算了,不过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倒是让他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他虽然贵为大晋皇帝, 龙气可说是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 不过因为他贵为皇帝,难免长期困于京中,无法另寻机缘, 这修练速度便不如前世之时,至今仍是筑基初期。 想着贾宝玉衔玉而生,说不定自己能更进一步的机缘就在那通灵宝玉上,莫故便让人好好注意着贾府里的两个孕妇,如果当真是贾宝玉的话,待他出生后便直接取走通灵宝玉。 那玉仍帝王重器,那怕贾家不可能叛变,贾政这人更是早被贾家放弃,不过难保不会有人利用这事打压贾府,最好的办法便是釜底抽薪,直接掩过这事。 果然,贾政的两位姨娘瓜熟蒂落之后各自生了一儿一女,先头周姨娘所生的儿子嘴里果然含了块五色玉,莫故悄悄让人收走,全贾家上下压根不知道这事。 没了衔玉而生一事,贾宝玉,又或着叫贾珏,自然也没有先前被人当做凤凰蛋的待遇了,再加上他不过是个庶子,上面又有贾珠这个嫡子,自然而然的隐没在众贾家子嗣之中,除了其生母周姨娘,还有养母邢夫人之外,也没多少人把他当回事。 邢夫人倒是个狠的,她见贾政的两个姨娘都有了身孕,而自己始终无孕,心知时日一长,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早晚会给贾家人发觉,于是心一横,自己给自己服了绝育药,做出被两个通房害了的假像,逼得贾府不得不同意她把姨娘之子养在膝下,把贾珏当做个半嫡子养着。 王子腾对这事虽然有些不满,但见邢夫人待贾珠、元春一如往昔,也不曾亏待两个孩子,也就罢了,只是让人再次好好的警告了邢家一番,要他们少动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莫故虽从暗卫的报告里知道好些贾家二房的秘辛,但他眼下正忙于推动大晋朝的第一次工业革命,那可能去理会,况且即使有空,他也懒得去管贾政这一房的事。 随着王子腾进京献俘,他也总算有人手修建铁路,但铁路上没有火车,就完全没有了意义,于是乎,莫故便开始让人着手研究起导致工业革命的划时代产物──蒸汽机! 算起来,蒸汽机是在十七世纪末时由英国人发明的,虽然眼下不过是十七世纪初,但已经拥有于当时发明蒸汽机时期,同等甚至于更精细的制作工艺技术,所差者不过是制作理论罢了。 虽然他这些年努力推动着数理化,大晋朝中也着实出现了不少能人,不过要和英国的学术风气相比,终究是差了一点,不过好家在,他有作弊器,直接上淘宝卖几台后世的蒸汽机给大晋工匠拆开来研究,要知道,中国人的山寨功夫世界出名,连拆了几台之后,大伙对蒸汽机的架构也多少心里有数了。 另外,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薛皓当年无意间从牛顿家里救回的那些资料,其中就有好一部份是与蒸汽机的原理相关的,看来早在瓦特之前,牛顿便有意研究过蒸汽机,只不过他的理论还没完善,便因为意外导致于研究资料的损毁,以致于他的成就无法展示在世人面前。 莫故直接把这些资料交于薛皓等人研读,甚至把三皇子也丢了过去,别看三皇子这人似乎是痞到和京里的二流子没啥差别了,但要论能力,工部中除了谭岑之外,第二厉害的便就是他,加上他皇子身份,工部上下也不得不从。 饶是工部将蒸汽机的发展排例在年度大事之中,甚至连下一代的枪炮研究开放都放到后面去了,工部也足足花了将近三年的时光才将这蒸汽机研发完成,与此同时,林家也出孝了。 林如海出孝后的第一件事除了上京到吏部报到之外,另外也特意去了贾府,想接贾敏回家。 贾敏虽然有贾李氏护着,但在这三年内却着实过的不甚开心,虽然她爹娘犹在,荣国府内却是长嫂当家,好在慕菁素来大气,并不在乎收留她这么一个妹妹,不过慕菁的性子大咧咧的,总有些注意不到之处,而且其他的贾家人可不是当真欢迎她回家休养了。 远的不说,近的便有自家的好二嫂邢夫人,还有隔壁宁国府里的敬哥哥之妻叶夫人。 邢夫人因为家世略低了些,初进府时也颇为谨言慎行,一步都不敢踏错,更是处处讨好着二哥,待贾敏也勉强算是可以,但随着二哥哥连着二个通房爆出有孕,两女因孕升为姨娘之后,邢夫人待她的态度便有些变了。 邢夫人因为自身未孕,旁人略多关切上几句便就冒火,夹枪带棒的刺回去不说,贾敏见邢夫人一直折腾着两个怀胎的姨娘,心下不忍,略劝了几句,顿时得罪了邢夫人,从此邢夫人处处看贾敏不顺眼,时时嘲讽着她一个出嫁女,死懒在娘家不走之事。 不只是邢夫人,隔壁宁国府的叶夫人也每每对她说着酸话,话里话外都是怪贾敏太过娇气,让贾家女在外头的名声不好……云云,贾敏本就生性敏感,顿时有些受不住了,这三年来虽然贾李氏细心照顾,但贾敏还是憔悴消瘦,并没比回京前要好上那去。 邢夫人是恨着贾敏多管闲事,误了她去母留子的打算,而叶夫人则纯粹是妒嫉了。 这些年来,因为莫故之故,贾氏一族当中,荣国府一枝独秀,宁国府虽为长房,但却被荣国府给压的喘不过气来。贾政虽然无能,但宁国府的子嗣也不见得有多上进,贾敬虽是走了文官之路,但始终不得寸进,一直卡在五品的位子上。 叶夫人不反省自家夫君年年公务员考试不及格,反而是怨起圣上不肯提拔贾敬了,正巧贾敏这事也着实难看,便拿着贾敏说笑了。 因着邢氏与叶氏之故,再加上荣国府这些年来声势大旺,难免遭人妒恨,更让贾敏这个死懒在家中的出嫁女越发明显了,时不时有人说着酸话,贾敏越发郁闷,反倒是有些想回到林家,图个清静了。 贾李氏不赞同道:“你那两个嫂子的话,你就当她放屁,别理她!” 叶氏虽然贵为宗妇,可这行事上半点宗妇的气度都没有,明明是敬哥儿不争气,次次公务员考试都不及格,但还怨起圣上不提携敬哥儿,而且还找起敏儿的麻烦,也不想想以宁国府眼下的情况,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宁国府吗。 贾李氏叹道:“赦哥儿寻了敬哥儿说话,想来叶氏以后也不敢太过。” 碰到这种事情,还是让男人们出马好些,为了敬哥儿的前程,想来叶氏以后也不敢太过,况且荣宁两府毕竟已经分了家,说句不好听的,她要是气起来,直接不让叶氏进她荣国府的大门,谁敢说她一个错字。 不过外面的人好处理,自个家里人倒是有些麻烦了。 她可真后悔当年不多打探一下邢氏的人品,便让邢氏进了门,万没想到邢氏压根不是个好的,不说政哥儿房里乱的像什么一样,两个孩子也不曾好好照顾,现下邢氏还敢挤兑到她女儿的身上,当真是找死! 贾敏勉强笑道:“也怪不得二嫂,也是我这个做小姑子的不该,先前不该插手二哥房里的事儿。” 她先前不知道二嫂被人下了绝育药一事,怪不得二嫂看二哥的那两个姨娘不顺眼,处处折腾,也是她好心做了坏事,虽是保住了二哥的两个姨娘与未出世的孩子们,但二嫂的身子被毁,这口怨气始终没出,怪不得怨上她了。 贾李氏微微皱眉,顾左右而言它道:“也是她做的过了。” 当年查到邢氏被人下了绝育药时,她和慕菁也是让人细细察过的,她们头一个怀疑的便是两个姨娘,不过怎么查始终查不到两个姨娘出手的痕迹,再则,张太医也说了,邢氏这绝育药,似早似远,总感觉不像是这几年内下的。 她总感觉这事内里有着几分古怪,便始终不肯答应邢氏想留子去母的念头,只不过没想到邢氏竟然敢暗地里挤兑她女儿了。 第263页 贾李氏眼眸微眯,看来得好好教训一下邢氏,省得她还真把自己当个货了。 贾代善则是直言道:“敏儿那里做错了,她爱折腾姨娘,关起房门来随便她,不过要是折腾起咱们贾家子嗣便就不该了。” 一般人要折腾姨娘,也不会挑着姨娘有孕时折腾,还好敏儿察觉了,不然莫说姨娘了,只怕连珏哥儿与探春丫头都保不住。 贾李氏气道:“叶氏与邢氏爱说什么由得她们,你何必为了这事非得要跟林如海回去呢?” 这林如海的心眼可比叶氏、邢氏要多的多,她真怕女儿被林如海给骗了而不自知。 贾敏微笑道:“母亲,我做为林家妇,总得回到林家的。” 早回去,晚回去,迟早还是得回去,只要她没和林如海和离,她就还是林家妇。况且回了林家,她自己可以当家做主,总比死懒在贾府不走好些。 况且母亲膝下无子,父亲要是不在了,母亲便得看着大哥、二哥还有二个嫂子的脸色过活,何必为了她而让母亲与二嫂子之间闹得不开心呢? 贾代善突然开口,“让敏儿回去也好,林如海虽是有些愚孝,但品性终究是比旁人好些,况且眼下林夫人都过逝了,有什么仇怨也该让它过了。” 贾李氏不满道:“老太爷!” 贾代善顿了顿又道:“敏儿与林如海毕竟并未和离,先前因着守孝,敏儿待在府里也还能说的过去,但眼下孝期已过,敏儿再不回家也说不过去,你再疼爱孩子,也没有让孩子一辈子在家的理。” 为了这事,贾代化大哥还特别找了他来谈谈,虽然他心知代化大哥怕是帮林如海做说客了,不过代化大哥说的也不错,他们贾家大可以把敏儿养在家里一辈子,可这真是对敏儿好吗? 赦哥儿与慕氏虽然品性不错,绝对不会亏待了敏丫头,但总有照顾不到之处,敏丫头又生性敏感,若是下人有个什么不敬之处,那怕是无心的,但敏丫头只怕光是生闷气便足够把自己给郁闷死了。 再则,与其让敏丫头看着侄子的脸色过活,还不如让她回林家,趁着年轻,生个一儿半女的,到时自己当家做主,就连林如海都可以踢开了。 贾代善把这道理细细掰开说给贾李氏听,贾李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关心则乱,再加上先前贾敏在林家受尽委屈之事,让她有些吓到了罢了。 贾李氏迟疑道:“可林如海到时带着敏儿回姑苏,万一要是敏儿在姑苏受了委屈,我那敢放心!” “这有什么。”贾代善不在乎道:“我跟圣上求上一求,让林如海留京便是。” 区区小事,莫故自然是应了,况且按着这情况,贾珏都二岁上了,林黛玉也该出现了,若是警幻所言属实,绛珠草出生之时,天地灵气异动,必定有不少修真者会察觉,与其让绛珠草在别的地方出生,还不如待在京中,他也可以用龙气护上一护。 那怕将出生的不是林妹妹,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见自个的外甥被妖怪捉去祭献。 第162章 聚妖滋事 贾敏终回林家, 林如海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这次把能拜托的人都拜托了一轮,总算顺利的把贾敏给带了回家, 要是再不成, 只怕他得使出母亲所说的那一招了。 可那件事一说出来, 闹个不好便是鱼死网破, 他也不好说贾老太太会怎么对付他, 说不得自己成了贾郁亭第二也不定, 如今能够不用阴私手段把敏妹妹带回家是最好。 这一次接贾敏回家, 林家也做足了面子,虽是没有大摆宴席, 不过也请了几家相熟的人家前来吃酒, 因着林夫人已经过世, 莫江倒也大大方方的上门为弟弟祝贺。 席开到一半,便见小夏子亲自来传旨,宣布让林如海三日后去刑部报道, 见林如海面上隐约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莫江有几分复杂的望着林如海道:“这下如你的愿了。” 要说林如海不在乎贾敏, 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在这在乎之中, 多少还是参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林如海微微苦笑, 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暪不过大哥,他低声道:“弟弟这些年来支撑的着实辛苦。” 林家乃是前朝世家,五代列侯, 家产丰饶,那怕被莫江分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着实不少,更别提几代主子的私房都尽数留给了他,俗话说财帛动人心,他要是没个官位自保,林家早就被旁人瓜分了去,守孝的这三年来,他一个人在姑苏支撑的着实辛苦。 莫江轻叹一口气,许久后拍了拍林如海的肩,“好好照顾敏姐儿。” 林如海重重点头,“大哥放心。” 那怕林家两房不同姓,长辈间也有不少仇怨,但林家就这两兄弟,自然往来会多了些,莫江之妻──严氏这次也帮着操持林家小宴,只不过回家后,她也忍不住与莫江打探道:“我瞧弟妹虽是回了林家,但这神情怎么没多少喜色?” 林夫人当年怎么折腾弟妹之事,她多少也听了一耳朵,原以为这些年了,林夫人又过世了,弟妹再大的怨也该过去了,怎么瞧着弟妹虽是人回到了林家,但这心里似乎还有些郁郁之气呢? 莫江微微一叹,“两个都是心窍玲珑之人,有些事那有那么容易过去,只怕……” 莫江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说话,他和贾林两家交好,多少也知道一点,林如海怨贾家招惹了贾郁亭这只鬼,而贾家亦怨林如海愚孝,平白让贾敏受了不少罪。 这夫妻间要相敬如宾不难,偏生林如海和贾敏都是天生敏感的性子,也不知两人是否真能放下心结,好好相处? 莫江也不过是略略叹了口气便罢,这人生是自己的,要是这两人看不开,谁都帮不了他们,好在这日子长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再来几个孩子,再多的心气也会被磨掉了。 贾敏就这样回到了林家,和林如海过着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没多久,贾敏便有了身孕,莫故知道这一胎定是林黛玉无疑,让人好生注意着。 虽然警幻一直得意洋洋的把她先前打算献祭绛珠草,破碎虚空之举视为独家密方,不过看着随着贾敏产期将至,不约而同聚集在京城中的妖怪,莫故都有些无言了。 “你确定只有你算到绛珠草的出生之时?”莫故暗暗庆幸,好在来的几只妖修都不过是练气期或着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要都是像警幻这般的,他也不用打了,直接逃一逃恐怕还比较快些。 警幻也有些傻眼,“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会知道绛珠草出世之时?” 她为了知道绛珠草的出生之时以及绛珠草今世的父母亲人,她可是在京城与姑苏之间来回了不下数十次,这才勉强算出一二,怎么其他的妖怪也知道了? 见此情况,就连警幻也忍不住叫道这不科学! 要知道,虽然她的数学被圣上形容为小学生程度,但在妖修之中像她数学这么好,甚至还可以算得出绛珠草转世时间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其他的妖怪除非跟圣上一般拿了电子计算机作弊,不然绝对不可能算得比她好的。 警幻说的信誓旦旦,莫故也起了几分疑心,仔细观察后,竟发现这些妖修竟然是有组织的聚集到京城。 他们都是应了一只明为茫茫大士的癞□□和一只名为渺渺真人的蜈蚣精之邀而聚集京城。 莫故直接让人给那两只妖怪来个全方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照,拿着照片来让警幻认一认妖。 “这两只玩意应该是你的老朋友吧?”在红楼原着中,茫茫大士与渺渺真人可说是警幻前锋,如今看来三妖之间的确是有一腿。 警幻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手机拍照,先是啧啧称奇了许久,最后才咬牙切齿的回道:“原来是这两个家伙泄露了出去……” 警幻定了定神,乖巧回道:“回圣上,这两只乃是小妖的下仆,素来帮小妖寻找一些情鬼回来练功,想来这两只是见小妖被捉,便想自行利用绛珠草破界。” 第264页 她的第一位主人便是西汉汉成帝宠妃赵合德,赵合德虽然深受汉成帝专宠,但因为无子之故,颇有怨气,后被迫自尽,更是对人世充满了怨恨,她在怨恨中所生。 之后几度换手,女主子们总有些不如意之事,人类的怨气对她而言就如同补品一般,更别提因怨气或化为的情鬼了。 警幻略略说了自个出身,莫故免不了好奇的仔细瞧了瞧警幻容貌,妖物化形必定要有原形,怪不得警幻姿容当真是世上少见,原来其原形为赵合德。 警幻顿了一顿又道:“这两妖是小妖用了丹药勉强推到筑基期,能化形也是多亏了小妖的化形丹之故,没多少本事,想来两妖也是有些自知之明,便另外寻了其他的妖修同伴前来。” 莫故微微点头,“想来这两妖也自知自己实力不足,虽然拉了人,但也不敢找那些功力高深的大妖,所以寻的全都是些筑基初期和练气期的妖修了。” 警幻苦笑,“这世道修练不易,大妖不是离开了,便是因为困于筑基期而耗尽寿元,再则,这京里有着圣上龙威,天生克住妖怪,咱们做妖怪的,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进京。” 说到此处,警幻难掩苦涩,虽然这世道对妖修而言,进阶较易,但也不过是得以筑基罢了,要和那些金丹、元婴的大能们相比,像他们这样的修真者在那些大能眼中,只怕是低若尘埃,不屑一顾了。 莫故冷笑,“我看你们倒是挺积极的啊。” 看着群聚在客栈中的十来只妖怪,莫故暗暗头皮发麻。 xd,之前是他让人去围殴警幻,这次该不会论到他被妖围殴吧!?这么多只妖怪,要他一个人怎么打的完? 莫故期待的望向贾宝宝,而贾宝宝则是不讲义气的直接溜了,“那个,我忘了我功课还没有做完,我先去做功课了。” “……”莫故直接送上一对死鱼眼,他什么时候给贾宝宝安排功课了?要落跑好歹谎话要说的有点水准啊。 然后……徒明烨尴尬的避了过去,不是他不肯帮忙啊,而是妖数太多,我军不敌啊。 “咳。”徒明烨低声道:“说不定没那么巧是来捉敏妹妹腹中的骨肉。” 莫故直接回了一双白眼。 “没办法了。”莫故摸摸下巴,“看来只能动用我压箱底的宝物了。” 警幻忍不住好奇的望了莫故一眼,这家伙除了会找人围殴别人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想到说不定会看到莫故被妖围殴,警幻难免有些小确幸。 做为曾经的金丹真人,莫故自然有一些压箱底的法宝,再则……他不是一个人! 正所谓招不在老,有用则灵! 随着贾敏怀孕的时日过去,大晋王朝的科技也不断地进步着。 或着是因为有着作弊器之故,蒸汽机倒是很快的就有原型机出来了,速度虽是有些慢了,不过这也是因为眼下蒸汽机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如果技术到位,这铁路的速度还可以再快一倍。 莫故此次虽然只建了京城到保定这一小段的铁路,不过也让大伙着实开了一次眼界,按照正常速度,从京城到保定那怕搭了马车,少说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如今却只需要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这速度着实让大伙开了眼界。 做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搭乘火车之人,张阁老等人连连点头,“真没想到,这火车之物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张阁老心中微动,若是能将火车之物推广到全国,以后这大伙要去那处都方便了许多,甚至要南货北调,也变得容易了许多,倒是有益于平定物价。 而王子腾亦躬身赞道:“圣上深谋远虑,非我等所能及,要是能将这铁路推广至东北一带,以后咱们又何惧于女真人入侵。” 这次东北之战中,最让他头疼的便是景荣炮的运输问题。景荣炮好用是好用,但着实太笨重了点,只能架在墙头上等敌人过来时打,轰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察觉出景荣炮的缺点,这战事便有些胶着在那了。 要不是后来圣上又发明了景荣炮二代,虽然杀伤力弱了,但比景荣炮一代足足轻了一大半,便于移动,着实帮了他们不少忙,此次东北之战能这么久结束,还是多亏了景荣炮之福 只要有了这铁路,他们不但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大军过去,而且运送枪炮上也能方便许多。 “嗯。”莫故微微点头,“朕也有意从京城直建去东北的铁路。” 东北盛产煤、铁,这建造铁路,处处都得用铁,正好从东北运过来,倒也方便。 只不过要靠着那些女真战俘,要建造一座直往东北的铁路不知道得花废多少时间,再则,他也着实不愿意安排那些女真战俘去建造往东北的铁路。 倒不是莫故舍不得女真战俘的性命,而是建造铁路大多在荒无人迹之处建造,对于那些女真战俘而言,这简直就是天然回家之路,莫故除非是脑残了才会让那些女真人去建造京城通往女真的铁路。 “要不!”王子腾建议道:“直接顾用汉人建造铁路便是?或着是利用死囚?” 横竖死囚本就是该死之人,牺牲了也算不得什么。 张阁老微微摇头,“大晋朝中可没有这么多死囚,再则,建造铁路……着实死伤太大了。” 大晋朝在景荣帝的治理之下,国富民强,这各地死牢中可没那么多的死囚,至于雇用当地人建造铁路,莫说这花费太凶了些,只怕圣上也不会允许的,不查不知道,王子腾这些年来送回来的女真战俘在这些年内都死了大半了。 但这铁路也不过才建了京城到保定一带,只怕……不待铁路建完,那些女真战俘便就消耗殆尽了。 张阁老这样一说,大伙也犯了难,这铁路是好东西,可是没人力建啊。 正当此时,莫故眉头微皱,随即笑道:“送劳力的人来了。” 不!或着应该是说,送劳力的妖来了。 莫故摸摸下巴,不知道聚妖滋事,可以关上几年呢? 第163章 捉妖记 那怕莫故得了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修练, 要修练到筑基中期也绝对没那么容易, 即使到了筑基中期,一口气面对这么多的妖, 想来只会重复一次他先前让人围殴警幻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被围殴的人换成是他罢了。 看别人被围殴很爽, 但换成自己被围殴就绝对爽不起来了, 在此情况之下, 莫故想到的便是以个个击破, 在被别人围殴之前, 先去围殴别人! 京城仍是人才聚集之地,不只是才子佳人聚集, 佛道两界的大佬也聚集在此, 莫故也直接把道教大佬──清虚观里的张道士还有潭拓持的主持寻来, 让他们安排人手,直接分批捕捉没有去衙门申请路引,肆意进京的妖怪。 众妖怪顿时傻眼, 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妖怪, 可从来没听说过妖怪也需要路引的啊! 一只狗妖不断汪汪叫, 抗议道:“汪汪!老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妖,汪汪!可没听说过妖也要路引啊!” 这是骗妖的吧!绝对是骗妖的, 在他的妖生中, 可从没听过这种事。 张道士不耐烦道:“废话什么,连我都要路引了,你凭什么不用?” 呵呵, 连他堂堂一个道门大佬,清虚观的观主到外地都要规规矩矩的去衙门办路引了,凭什么妖修不用。 猫妖捉狂道:“喵~~我们是妖啊!你什么时候见只猫跑衙门去办路引的?” 他要真办了,只怕早被衙门的人捉住做成烤猫肉了。 潭拓持的主持笑咪咪的道:“道友现在可是人形啊,以人形之身在京中行走,自然得去办路引。”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各位道友要用妖形行走,咱们也不管了。可眼下道友都化为人形,自然得守着人间界的规矩。” 至于猫猫狗狗在京城路上走着走着,会不会被圣上以猫狗未系绳索,不得单独在路上行走一事而被人捉去炖了,他就不得而知了。 第265页 众妖默然:……这样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狗妖半试探道:“那补办一下?” “这是自然。”老主持道:“圣上宅心仁厚,允了各位补办路引,不过大伙先前不办路引,私自进京,这自然得受些罚。圣上仁慈,只要大家为大晋铁路贡献一份心力,十年之后,各位便可自由离去。” 众妖一楞,圣上的意思是指他们这些没办路引的妖要去建铁路?在他们漫长的妖生而言,十年不算什么,但要让人类奴役则有些不太愿意了,更何况众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大伙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总觉得这里有陷阱…… 蝙蝠妖是众妖之□□力最高深的,他自持自己是筑基初期,而张道士与老主持不过是练气期,即使他们人数众多,但两相比较之下,自己也有一战之力,即使不敌也可以逃走,当下不屑道:“我偏偏不想受罚,那又如何?” 张道士与老主持笑咪咪地对望一眼,“倘若如此,就别怪我等用强了。” “呵呵!”蝙蝠妖不屑道:“你要怎么──” 他一句话未完,便见张道士从袖中取出了一面镜子,蝙蝠妖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被镜中的警幻仙子给一招制住,筑基后期对上筑基初期,警幻仙子直接一招完胜,瞬间便把蝙蝠妖打回原形。。 “警幻仙子!”警幻仙子在妖界名号响亮,不少妖怪顿时认出了她。 狗妖痛心疾首道:“汪汪!警幻仙子你怎么帮起人界帝皇,汪汪!对付咱们妖界同胞了?” 猫妖也气道:“喵喵喵~难道你一点做妖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警幻脸色灰暗,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做莫故的打手啊,不过她本体在莫故手上,不敢不乖乖听令,况且…… 警幻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圣上说我每捉一只妖,便分我一口龙气吃。” 那可是龙气啊,吃一口可以抵好几年苦修的龙气啊,为了龙气,尊严算什么。 众妖顿时回以鄙视的眼神,可是想一想那可是龙气啊。 众妖不约而同的忍不住流口水,吃一口龙气,说不定会让他们的功力再上一小阶啊。 就在此时,老主持笑咪咪道:“圣上说了,虽是受罚,但也不会让大家白白做工,圣上会挑选其中贡献最大的劳动模范,不但授于锦旗,而且还会赐于龙气哦。” 听到此处,众妖眼睛一亮,花上十年功夫,得到一口龙气,似乎还挺划算的啊。 老主持笑咪咪的望了众妖一圈,“各位请!” 看着被因为不想修路而被打回原型的蝙蝠妖,再加上前头的大胡萝卜──龙气,众妖还真的就这样乖乖的去修路了。 由于被捉来修路的妖怪越来越多,之后妖界中也开始配合人界,搞了所谓的妖怪互助协会,教导刚化型的小妖怪们人类世界的规矩,也顺便提供身份一条龙服务,什么身份证、路引……等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些大妖主动维持妖界秩序,不让妖怪祸乱人间,没办法,毕竟铁路劳模每年只选出一个,那么多只妖怪争取做劳模,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被捉来修路的妖怪基数少一些,竞争者少一些,那他们这些老妖怪才有机会吗。 就这样,靠着各各击破,莫故着实捉了不少妖怪,破坏了茫茫与渺渺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妖怪联盟,同时也给东北铁路的建造添了新血。 莫故倒想一开始就先把茫茫和渺渺先捉住了,一开始就把茫茫和渺渺的妖怪联盟给毁了,不过很可惜的是茫茫与渺渺大概是人间界混久了,倒是比其他的妖怪机伶许多,压根没给莫故机会,见势不对便急急溜走了,让莫故大感惋惜。 本来莫故有些担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不过茫茫与渺渺还是舍不得献祭绛珠草破界这个方法,在贾敏生产这一日,悄悄地潜到了林家。 贾敏与林如海之间表面上是对恩爱夫妻,不过两人之间早有心结,终究是回不到最初了,贾敏性子敏感,眼见娘家不再是安身地,而林如海又与她离心,越发觉得生无可恋,这一胎便怀的不是太好,在生产这一日,竟然难产了。 贾敏难产,贾李氏着急万分,亲自带着张太医前来医治,无奈贾敏是心病,并非药石所能救治,张太医也没了法子,就在众人绝望之时,茫茫与渺渺来了,口口声声说有救人之法。 林如海也是一时乱了方寸,便让人引了茫茫和渺渺进来。 林如海一躬身道:“大师可有法子救内子一命?” 无论以往有些什么怨怼,但在此时此刻,林如海只希望贾敏能继续活下去,无论什么仕途、还是子嗣全都被他抛在脑后了。 那一僧一道同时大笑道:“只要你把那孽胎祸根舍给我,林夫人自然不会有事。” 林如海顿时黑了脸,他的女儿还没出生呢,便被人用孽胎祸根形容,那能高兴! “胡说些什么!”林如海沉着一张脸,吩咐道:“来人,把两位大师请出去!” 渺渺笑道:“还是让她随我去吧,若舍不得她,只怕夫人这一辈子……” 接着两人摇头叹息,似乎林如海当真替贾敏选了一条绝路似的。 林如海大怒,“你们竟然敢诅咒我林家人!滚!” 茫茫和渺渺不屑冷笑,林府下人还没碰到两人便被两人弹开,两人还想说些什么,诱惑林如海主动献女,突然背后传来莫故冷漠的声音,“既然如此,你们就给我留下来吧!” 只见莫故手里捧着一枚蜃珠,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两妖身后。 茫茫和渺渺大惊,再一转头,却见连林如海也不见了。 环顾四周,茫茫与渺渺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京郊云梦山山上! 茫茫惊道:“这是……幻术!?” 他确定自己明明是踏入了林府,怎么突然变成了荒山野岭,难不成从他一开始便被人用幻术制住了?可是人类怎么可能使得出这么高明的幻术? 这幻术可不比其他的法术,极需要天份,或着可以说是天赋,人类一般无此天赋,即使是在妖修中,有此天赋者也不多,他们还是头一回碰到幻术如此高明的人类。 对此,莫故只想说蜃珠在手,天下我有,况且人类虽然幻术上不行,但还有阵法啊,他方才使的除了幻术之外,另外也在林府大门前布了简单的传送阵,当茫茫与渺渺一踏进林府大门,便瞬间传送到此处,方便他直接搞死他们! 是的,其他的妖修,莫故还能够不过是罚他们去修路就算了,但对于搞事的茫茫与渺渺,莫故觉得还是让他们直接死一死算了。 警幻在人间多年,其几个主子都是女子,女子的心思可比男子要复杂的许多,是以警幻在妖界当中也算是少有的心机妖怪,她跟着莫故这段时间以来,对莫故的心思也掌握住几分,一见莫故特意引茫茫和渺渺到此荒山野岭之上,顿时便猜出莫故的心思。 警幻与茫茫、渺渺相交一场,终究是于心不忍心,突然开口道:“茫茫、渺渺,圣上之能非我们之所及,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茫茫与渺渺这时才注意到莫故腰上所挂的风月宝鉴,茫茫与渺渺气的吐血,怒道:“警幻!你竟然出卖我们!亏咱们还想来救一救你。” 警幻怒道:“你们两还有脸说救我,要不是你们,绛珠草的事情怎么会泄露出去!” 她跟在圣上身边,圣上审问那些妖怪时她可听的清清楚楚,这两个家伙压根不是来救她的,只不过是想趁机捉了绛珠草献祭罢了。 得,塑料妖怪情正式破灭,三妖说到后来干脆直接用吵的了。 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莫故趁着三妖互揭疮疤之时,直接一招便制住了茫茫与渺渺。 茫茫与渺渺在人间界也算混的久了,自认也学到了不少人类的心计,可是他们还真是头一回碰到像莫故这种一再使贱招的,甚至连偷袭也都用上了。 第266页 茫茫与渺渺怨恨道:“卑鄙……” 对此,莫故则是耸耸肩,理直气状道:“老子的时间很宝贵!” 他可是皇帝啊!日理万机,那有时间等他们吵完架再开打呢。 至于两妖因为太过专心吵架而被他捉了,那也是他们自个的警觉心少了点,不关他的事。 在某方面来说,莫故跟太上皇也真不愧是父子。 茫茫与渺渺喷出一口老血,头一会明白词穷的真意,能卑鄙的这么理直气状的,他们还是生平仅见。 对此,曾经的受害者警幻则是以关爱智障的眼神默默地看着茫茫与渺渺,跟人类讨论卑不卑鄙,当真是傻了吧。 第164章 黛玉出生 莫故一招得胜, 也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按着警幻所言,茫茫与渺渺的功力不过是靠着丹药推上来的, 不过两妖毕竟是有着筑基初期的修为,要是闹的鱼死网破也没那么好对付。 好在两妖大概是看到了警幻一时间失了防心,趁其不备, 这才能一招得手。 知道绛珠草投胎到林家的, 也不过就警幻、茫茫与渺渺三妖, 其他的妖怪大多是被茫茫、渺渺以其他名目骗过来的,解决了这三妖,林黛玉才是真安稳了。 在一旁默默掠阵的徒明烨见莫故成功捕捉到两妖后, 也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无需我帮忙, 你一个人也成的。” 他又不是贾宝宝, 莫故有难, 怎么可能不帮忙呢?只不过他毕竟才练气期,和这两妖相距甚远,若是勉强出手说不定还会被用人威胁莫故, 是以远远的在一旁帮忙调整幻阵。 莫故耸耸肩,颇有几分自知之明道:“也是这两妖一时分了心了。” 看来这两妖与警幻当真是交情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见到了警幻而失去了惊觉之心。 虽是塑料妖怪情,不过警幻多少还是不愿意茫茫与渺渺就此没了性命,见莫故捉住了两妖,虽知道茫茫与渺渺可说是踩到圣上的底线, 但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圣上……” 警幻游说道:“茫茫与渺渺在人间多年,颇懂人间里的规矩,又机灵巧辨,长于言辞,若是能留在圣上身边,必定会对圣上有所助益。” 要不是茫茫与渺渺的嘴皮子功夫厉害,她这些年来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情鬼助她修练。 莫故微微沉吟,终究是罢了,“我没那么多功夫花在这些妖修身上,旁的人也管束不了你们。” 捉妖修路不过是顺便,要不是这次要吃到小黛玉身上,他也不会下狠手管束京里的妖怪,也还好这世界对妖怪也多少有些限制的,大部份的妖怪程度都不高,不然要是来个金丹、元婴期的大妖,就算是他也得跑路。 也因如此,莫故说什么也不愿意下惹事的茫茫与渺渺,莫故手一伸,直接废了茫茫与渺渺的内丹,茫茫与渺渺顿时恢复原形,地上顿时出现一只癞蛤蟆与蜈蚣,癞蛤蟆与蜈蚣的神色都有些痴傻,只懂的呱呱叫。 “看在你的份上,暂且留下它们的性命。”莫故手一挥将恢复原型的茫茫与渺渺交给徒明烨道:“让人好生养在宫里,让他们平安渡过余生。” 横竖宫里有的是地方,养上这两只小动物也没什么。他不只是废了两妖的功力,而且将两妖的灵台也顺手废去,两妖灵智全失,以后不过是只再普通也不过癞蛤蟆与蜈蚣了。 徒明烨提着几乎有小半个贾宝宝那个长的蜈蚣与几乎有成人的头那般大小的癞蛤蟆,嘴角微抽道:“你真要把这玩意养在宫里!?” 莫故叹道:“旁的地方也不好安置它们。” 一般来说,这么大的生物是没其他动物敢欺负的,但他毁了这两妖的灵台,两妖灵智全失,可说成了痴呆妖怪了,若是随意放出去,只怕早晚会成为其他妖怪的补品。 徒明烨无奈,只好耐着性子把两妖提了回去,不过他也没把两妖往养心殿送,而是直接送去了太医院,交给太医们,只要不弄死,随便他们研究。 别看癞蛤蟆丑,但它分泌的蟾酥可是好东西,这么大只癞蛤蟆,想来能产生不少蟾酥,至于蜈蚣毒液也能入药,不过就是取之不易,但这么大只蜈蚣,想来应该会比较好取毒液。 警幻微叹,“多谢圣上。” 虽然从此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癞蛤蟆与蜈蚣,不过能平安渡过这一生,也算是全了它们以往的交情。 解决了茫茫与渺渺之事,莫故也直接转移回了林家,他虽然对蜃珠所制造出来的幻像有信心,不过他也怕茫茫与渺渺太过奸诈,于是便留了贾宝宝在林家中守着贾敏母女。 贾李氏等人虽觉得让贾宝宝这么一个孩子,待在妇人生产之处未免有些不合适,但莫故坚持,贾宝宝自己也同意,贾李氏等人也就只能罢了,只是大伙万没想到,贾敏这一胎却生的着实艰难。 虽然先前茫茫与渺渺所见贾敏难产之事是假,但贾敏因为心思敏感,这一胎的怀相的确不好,要不是有着张太医妙手回春,还有贾宝宝暗地里给贾敏输送了一些灵气,只怕贾敏当真会难产。 饶是如此,贾敏也足足挣扎了一天一夜这才把腹中的孩子生了下来,虽是有些伤了身子,得再养个好几年才好要下一胎,但终究是母女平安,喜坏了在外面等待许久的贾家人与林如海。 孩子一被稳婆抱出来,便被守在门外许久的贾家人抢去抱了,不只贾家人,就连贾宝宝也溱一脚,说什都要先抱。 贾赦虽然知道贾宝宝不是莫故的什么私生子,但旁人不知道啊,大伙那敢跟贾宝宝争夺,自然乖乖地让贾宝宝先抱了抱孩子。 一开始大伙还有些紧张,深怕贾宝宝一个不小心把孩子给摔了,没想到贾宝宝小小年纪,但抱起孩子来倒真是有模有样的,抱起小黛玉起来倒还比稳婆还妥当些。 贾宝宝好奇的瞧着黛玉的眉眼,笑道:“小黛玉生的真可爱。” 不愧是红楼梦十二金钗之首啊,才刚出生就白白嫩嫩的,将来长大了必定会是个小美人。 林如海一楞,“黛玉!?” “是啊!”贾宝宝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林妹妹自然是叫黛玉。” 小殿下给孩子赐名吗? 林如海微微点头,这小殿下起名的水准倒是比圣上好上许多,不是叫什么林一、林二的,黛玉这个名字倒也配得上她的女儿,而且极巧的是,他先前给孩子想名字之时,也曾想过黛玉这个名字,倒还真是巧了。 林如海一躬身,“臣谢殿下赐名。” 虽然莫故和贾宝宝都拒绝承认什么父子关系,不过大伙还是以殿下称之贾宝宝,一开始莫故还试图纠正一下,不过随着这样念的人越来越多,莫故也懒得纠正了, “呃……”贾宝宝略略尴尬了一下,突然明白了文抄公心虚的心情。 贾宝宝抱完之后,自然轮到贾李氏抱,贾李氏抱着小黛玉,也是极为欢喜,喜道:“这孩子生的可真好,可比敏儿刚出生之时还要好些呢。” 敏儿集合贾李两家之长,虽然不如妹妹与可儿,但也算是京中少见的美人儿了,但如今一瞧,小黛玉倒还比敏儿刚出生时略略好些,可见得将来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贾李氏抱着小外孙女不放手,林如海也不好抢着,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看着女儿小小一团,喜不胜喜,想摸摸又怕自己的粗手伤了孩子娇嫩的皮肤,只觉得手都不知道往那摆了。 当莫故来时,正好听到贾李氏夸着黛玉生的好,好奇心大起,上前一步道:“让朕瞧瞧。” 贾李氏直接无视了一旁等着抱孩子等着许久的林如海,恭敬的把孩子直接送到莫故手上。 莫故也看过不少刚出生的孩子,不过记忆中当真是以林妹妹最为可爱,白白嫩嫩的一点新出生婴孩的红皮都没有,当真难得,不只如此,孩子一出生,身上就带着淡淡的清新草木香气。 第267页 虽然贾李氏与林如海还道是稳婆给孩子擦身子时用了什么艾草水之类的,但莫故只略略吸了几口,身上筑基初期到筑基中期之间的境界便有所松动,不只是他,就连贾宝宝都是一脸陶醉之色,差点没飘起来了。 连他腰上挂的警幻都趁机稍稍传音游说道:“圣上,这绛珠草本就是天地灵草,天生带有仙灵之气,只要一献祭,圣上便可以破碎虚空,脱离此界,而且还可以瞬间进一小阶。” 当然直接献祭是有些可惜,警幻当初原本的想法是抢了孩子之后,一边养孩子,一边放血给她练功,待她修到假丹境界之后,再行献祭。 听着警幻不断地说着林黛玉一百零八种做法,莫故顿时有些无言了。妖终究还是妖,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也吃得下口。 莫故微微沉吟,怪不得茫茫与渺渺会不惜一切也想抢了林黛玉,毕竟这吃一口就能小涨一个境界的灵药太吸引人了。 绛珠出世,林府四周也开始产生了一些变化,先是林府正院里的花草树木疯长,接着百花盛开,好似身处在花园之中。 不只莫故察觉出一二,旁人也注意到了林府中的异象,林如海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虽从圣上先前的态度猜出自家小女不凡,但万没想到这孩子一出生便天生带着异象,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莫故微微皱眉,一挥手直接封住了林府异象,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美玉,上面早就刻好了敛息阵,可避免其他妖怪察觉到黛玉身上的特殊气息。 他亲自给黛玉配在身上道:“这块玉给小黛玉带着,千万不可以拿下。” 说也奇怪,随着黛玉载上了墨玉之后,原本林府中花草疯长的情况顿时停止了,林如海若有所觉,躬身谢道:“多谢圣上。”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孩子天生异象,便知其将来必有不凡成就,但他也怕以他小小的林家,护不住这个孩子,如今有圣上出手,他也能安下一颗心了。 贾李氏则是奇道:“圣上也给孩子起名为黛玉?” 莫故没注意到贾李氏口中的也字,随口回道:“我瞧这孩子眉眼生的极好,就叫黛玉吧。” 众人望望贾宝宝,然后再望望莫故,还说不是亲父子,连给孩子赐的名字都一样。 第165章 莫故收徒 靠着林黛玉的那一丝仙灵之气, 莫故顺顺利利的进阶到筑基中期, 虽然剧情改变了不少,但自林黛玉出生后不久, 红楼十二钗还是用着各种方式报到了。 宁国府的贾敬之妻──叶氏也老蚌生珠,一把年纪上又得了个女儿,随着隔壁府里的几个女孩起名为惜春。 本来叶氏中年产女, 是有些危险, 好在贾敬虽然在朝堂上颇为郁郁不得志, 但看在他出生贾府的份上,倒真没多少人敢为难他,平平安安的做着他的五品官, 这日子平静,贾敬也没有做出什么抛家弃子的出家之举, 在见老妻难产之时, 贾敬连忙进宫求了张太医出手。 在张太医的妙手之下, 好不容易把叶氏从鬼门关中救了回来,夫妻两人喜得爱女,不知道有多怜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惜春这一世有爹有娘,自然也不会沦落到寄居在荣国府的下场。 不过荣宁两府就这四个女娃娃,贾珍与惜春的年纪又差的远了,惜春三不五时便到隔壁荣国府找小姐姐们玩,倒也和荣国府里的孩子差不了多少了。 另外一件让大伙讶异的是,邢夫人竟然怀孕了!? 本来邢夫人数次身中绝育药, 是不可能拥有自己的骨肉,但邢夫人这些年来并没有死心,拜托了张太医帮其调理身体。 邢夫人也算是破罐子破摔,既然贾家都知道她身中绝育药之事,便不像贾政一般凡事藏着掖着,私下寻摸一些密药,而是干脆大大方方的请张太医调理身子。 张太医原本也不过是勉力为之,万没想到邢夫人竟然成功有孕,而且还一举得子,生下了贾环,因着这事,邢夫人总算可以在贾府中抬头做人,面对其他妯娌、姨娘时也多了些底气。 不过贾珏便免不了尴尬了,贾环一出生,邢夫人便以自己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为由,把贾珏还给了周姨娘,周姨娘好不容易得回爱子固然欢喜,但贾珏活到了四岁上,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太太生的,而是姨娘生的,瞬间由半嫡子成了庶子。 非但如此,邢夫人担心因着圣上所定下的诸子均分,贾珏会把环哥儿那份家产给分薄了,还有意把贾珏过继给贾家其他房无子的人家,省得贾珏跟她的环哥儿抢家产,还好这事被贾代善给阻了,还难得的对贾政夫妇大发脾气,狠狠的责骂了一顿。 在贾代善护持之下,贾珏这才能安稳的继续做他荣国府二房的二公子,不然小贾珏怕是早被赶出荣国府了。 对此莫故也不得不偷偷给点了个赞,莫名的觉得有些爽! 他万没想到贾宝玉(贾珏)和贾环的身份竟然转了过来!?按着邢夫人苛刻的性子,只怕贾珏别说做贾府的凤凰蛋了,只怕这日子过的会比原着的贾环还要不如。 且不论莫故暗搓搓的八卦着贾府之事,靠着众妖之力,这些年内不但修建了京城到东北之间的铁路,就连京城到天津与江南各地的铁路也开始修建了,竟比莫故当初所预计的速度还要快了足足二倍。 究其原因,竟是因为众妖为了争取劳模,个个拼了命的修路,这才让大晋朝的铁路网提早了数年建立完成。 不但如此,除了几只练气期的小妖之外,能混到筑基期的妖怪,手底下那里会没有半个小弟小妹的,好些妖怪甚至私下找了莫故谈谈,希望能推荐自个手底下的小妖怪们一起来修路,一副当真想要为了大晋朝的铁路事业发光发热的模样。 而其中最积极的竟然是当年拒捕的蝙蝠妖,因为蝙蝠天性画伏夜出,再加上蝙蝠黑暗中可以视物的特点,每每遇上山洞这一类的特殊地形便派蝙蝠妖出马,次数多了,竟然让蝙蝠妖得到了第一年的劳模。 蝙蝠妖得了龙气,不但恢复了原形,甚至还进步了一小阶,从此当真死心塌地的留下来修路了,不但如此,他还想拉自家小弟一起进来修路,其积极之程度,绝对对得起劳模二字。 莫故暗暗黑线,忍不住提醒道:“这为了避免作弊,个人的积分是算在个人头上,即使你们双方同意,你也不能把你家小弟的工作积分据为已有。” 为了避免发生大妖偷懒,直接占据小妖怪的积分来申请劳模,是以莫故在每只妖怪身上单独设置了计分器,一方面方便计算个妖积分,二来也可以避免大妖怪直接抢了小妖怪的积分。 所以即使蝙蝠妖申请让自家小弟进来帮忙修路,并不能争加他们申请劳模的机率啊。 蝙蝠妖叹道:“小的也是为了小的手下那些小妖怪着想,咱们蝙蝠一族本就较其他妖族弱小,这些年来灵气越来越少,我手底下的那些小妖怪要像我一般修练出个人形,光靠那些灵气怕是不成。 若是它们也能来修路,妖名得以刻上功劳碑上,多少也能沾上一些功德之力,修练成人的机会也多了些。” 一开始大伙都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修路着,每修好一段铁路,圣上便会命人刻起功劳碑,刻上所有对建造铁路有功的工人们的姓名,它们虽是妖怪,但因为它们的功劳巨大,得以将自己的妖名刻在这功劳碑上,当它们的妖名一刻上功劳碑,众妖顿时感受到些许的功德之力注入体内。 这功德之力可是个好东西啊,不只是对人修有用,对妖修也是极有用处,不但能用于修练,还能拿来抵抗每次进阶时的雷劫,那怕没有龙气,看在这功德之力的份上,他们也乐得帮忙修路啊。 说到后来,蝙蝠妖都有些感伤了,这年头,妖怪不好混啊,小妖怪是怕被吃掉,好不容易修练成人了还要受人间皇帝的律法规范,虽然是因祸得福,不过蝙蝠妖还是为了妖怪也得申请路引一事有那么一点……咳咳,你懂得。 第268页 莫故暗暗感叹,看来这灵气不足到那儿都是问题啊,也不知道大晋朝何时才能拥有发射卫星,从宇宙星空中抽取灵气的能力。莫故感慨之余,也应了蝙蝠妖所求,让它带着自家的小妖怪一起来修路。 这众妖之事暂且不提,这些年来,虽然他有试着用敛息符封住林黛玉身上的仙灵之气,但偶尔还是会有失控的时候,好在林黛玉毕竟是草木之灵,所谓失控也不过是家中植物疯长罢了。 虽然没让外人知道,不过也让林如海和贾敏吓出一身冷汗了,两人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商量再三,林如海便亲自抱着小黛玉求圣上出手了。 莫故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他虽然眼下只有筑基中期,但两世为人,神识已经达到金丹初期的能力了,而且这次他还是用的还是蕴含灵力的上品墨玉来制做玉符,可比寻常的黄纸能够容纳的灵力更多,应该不可能那么容易还让小黛玉的仙灵之气泄露才是。 仔细一查,原来是小黛玉和贾敏一般,身子比寻常同年龄的孩子长还慢了些,都二岁上了囟门还未闭合,仙灵之气便从未闭合的囟门中不断的散发出来,是以虽然敛气符收敛,但还是难免会有泄露出来的情况。 再想想原着中小黛玉所言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想来也与自身的仙灵之气不断外泄,以至于身体虚弱免不了关系。 像这种囟门闭合的问题也不是医药所能解,只能让孩子慢慢长着,再过几年,自会长全,不过如此一来,孩子势必身体虚弱,况且这么多仙灵之气,平白浪费掉,着实可惜。 一旁的警幻亦暗暗惋惜,“这么多仙灵之气,要是咱们一人一口,只怕早就步入金丹了,眼下都平白浪费掉了。” 莫故暗暗黑线,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放弃绛珠草的一百八十种做法吗? 且不管警幻什么放血,聚泪、取汗的建议,莫故沉吟片刻,直接问林如海道:“你可介意让孩子与我学习道法?” 事到如今,使用外力帮不上小黛玉多少了,还是直接让小黛玉学习道法,让她自行炼化仙灵之气罢了。 林如海大喜,“玉儿能跟着圣上学习,是玉儿的福份。” 圣上所教导的子弟并不多,但个个都出人头地,且不说当朝的能臣莫圆达,即使是后来才入仕的薛皓、贾赦……等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那怕是走武官之路的莫三、莫四亦在短短几年之内做位极人臣。 玉儿虽然不过是个女孩,将来怕是不能跟前头几个相比,但有了圣上弟子的名头,将来成就也绝非寻常女子所能及。 “你且回去与敏妹妹商量清楚后再回我。”莫故低声道:“以黛玉之情况,做了我的弟子之后,将来必定是半步仙途,从此之后便是半人半仙,虽不至于长生不老,但少说也能拥有数百年的寿元。” 林如海隐约听懂圣上之意,心下微沉。 只听莫故续道:“黛玉寿元一长,与普通人便不怎么适合了,将来便不可能有婚姻之事,你们夫妻是否舍得?” 这世上还有男修士纳凡女为妾,但却没有女修士嫁凡人为妻的例子,其原因便是因为寿元不配,再则这修真者的眼界与凡人也大不相同,勉强成亲只会痛苦。 林如海和贾敏终究不过是个凡人,对他们而言,对女儿最好的事情自然是给她寻一个好夫婿,看着她平平安安的嫁人生子,子孙满堂,子女孝顺,便是对女子最好的归宿,以他们的性子,会容得小黛玉终生不嫁吗? 林如海思索片刻,最后回道:“容臣与内子商量一番。” 事关玉儿终身,他确实不好一个人决定了。 第166章 贾代善逝 林如海回家跟贾敏一说, 原以为贾敏会放弃让玉儿跟着圣上学习道法之事,万没想到贾敏竟然同意了。 贾敏淡淡道:“咱们玉儿能够跟圣上学习道法, 是玉儿的福份, 至于婚姻之事……并不重要。” 贾敏微低垂着头,“与其委屈自己跟着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还不如不过, 况且相爱容易相处难,既使找到了, 也不好说将来会不会为了旁人而变……” 林如海心中一动, 伸手握住了贾敏的手, “你可是在怨我?” 怨他当年不在太太折腾她时护一护她,平白让他们的骨肉没了, 想着当时贾敏流掉, 已然成形的男胎,林如海便心如刀割。 贾敏眼眸微垂, “怕是夫君怨我,终究是我惹来的祸事。” 那怕林如海隐藏的很好,她还是发现了。 林如海一叹, “这又岂能怪你, 说到底是岳母造的罪孽。” 林如海说的虽是温情, 但贾敏早已冷了心, 她缩回了手,眸中无悲无喜,“让玉儿跟着圣上学道法吧, 好歹……” 好歹不会像她一般,无处可去。 林如海一叹,也不在说话,和衣躺下,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无论怎么做,始终回不到最初了。 就酱,小黛玉就被林如海亲自抱进宫中,跟着贾宝宝一起养在养心殿中。 这小黛玉一进宫,贾赦便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小闺女贾迎春也送了进宫了,美其名,养一只是养,养一群也是养,圣上都养了林黛玉了,也不差他家里的这一只了。 莫故一整个无言,他养小黛玉是因为小黛玉要跟他学道法,迎春又无灵根,跟着他能学些什么呢? “跟着圣上学做人啊!”贾赦理直气状说道:“有圣上教导,我就不用担心迎春丫头将来被人欺负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宝贝都不为过,偏生这女儿的性子既不像他,也不像慕菁,无论问什么都说很好,那怕被嬷嬷给忽视了也说好,整个人软的像棉花糖一般,孩子可爱归可爱,但他就是怕孩子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他是真怕女儿成了敏妹妹第二,被针刺了都不瞧得吱一声的,想来想法,便想让圣上帮着养着,看看能不能转一转孩子的性子。 莫故无言道:“你也不想想男女七岁不同席,迎春丫头也快七岁了吧,能待在养心殿里多久?” 那怕贾宝宝实际上不算个男人,甚至连人都不是,但人言可畏,迎春丫头也不好多待啊。 对此,贾赦直接白了莫故一眼,“现在那里还有谁会守着这规矩?” 自从搞了什么女子学堂,越来越多的女子上学之后,这世道对女子的限制也逐渐低了,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早没人守了,现在反而流行让孩子们多处处,省得自家女孩太容易被骗。 莫故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了,只能说这世道变得太快,就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措手不及了。 “也罢。”莫故摸了摸迎春丫头的根骨,虽然没有灵根,无法修仙,但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虽不好教她道法,但是可以教她武艺,将来也不用担心那什么打老婆的孙绍祖了。 于是乎,就这样小迎春也留了下来,不只迎春,薛皓也把自家小女儿──比林黛玉还小上一岁的薛宝琴给带了进宫,同样也是把孩子丢给了圣上照顾。 当然,薛皓的理由倒是跟贾赦不同,做为一代大海商,他们一家子三不五时就会出海一趟,这长子还可以带着一起出海,但他们可舍不得让娇滴滴的小女儿也跟着受罪啊,于是乎,便想把宝琴丫头交托给圣上照顾了。 莫故险些吐血,一个、二个都当他是开幼儿园的吗? 不过薛皓也有他的理由啊,他全家老少都要出海,家里没人,总不能把孩子托付给薛逸那一家子吧?且不说两家没这么好的交情,薛逸那老婆又是最善妒的,宝琴生的比薛王氏所生的宝钗要好上不少,天知道薛王氏那疯子会不会对孩子做些什么。 别说这种事情不可能,薛彦与薛彬虽有不和,当年更是为了争产一家闹的颇有几分不愉快,但毕竟都是薛家人,逢年过节之时也难免会聚在一起,因为是过年,到了那时,就连被薛王氏赶到金陵的薛螭都会回京城一聚。 第269页 本来薛螭都被薛王氏搞到金陵去了,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薛王氏却在家祭之时,‘失手’把热汤打翻,险些泼了薛螭一头脸,还是薛螭自己躲的快,这才没被毁容。 薛王氏虽说是一时不小心,不过大伙都是明眼人,那会不明白呢,只是万没想到薛王氏这么狠心,竟然险些毁了孩子的相貌,至此之后,薛逸连过年都不敢让孩子回来了。 说到这事,薛皓也忍不住摇头叹息,以薛王氏的性子,他那敢把小宝琴放在薛逸府上。 莫故摸了摸下巴,“薛逸不管管?” 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毁容、残废之人不得入仕,要是让薛王氏泼实了,薛螭的容貌绝对是毁定了,将来也没了入仕的机会,薛逸的底线会是让薛家成为名正言顺的官身,薛王氏此举可说是踩到了薛逸的底线,薛逸难道不管? “怎么管?”薛皓苦笑道:“孩子自己避得快,只不过伤了点肩膀,这事更不好追究了,更何况薛王氏背后还有个王子腾呢。” 打狗也得看主人,有王子腾在,薛家那好为了件没影的事情找王家算帐?话说回来,要不是仗着她那哥哥,薛王氏敢做出这种事? 莫故微微皱眉,叹道:“那怕换了人,这性子还是一样的。” 不愧是原着里的王夫人,下手果然够狠,直接便断了庶子的为官之路,如同原着之中,王夫人三不五时唤着贾环抄经,便是想消耗贾环精力,让他精神不继,便无法专心读书。 只不过贾环之才本就远不如贾宝玉,是以王夫人的做法缓和许多,但如今薛蟠还是原着中的那个薛蟠,要论才学,十个薛蟠都及不上一个薛螭,薛王氏的做法便有些急燥了。 莫故摸了摸下巴,这薛王氏虽然手段更毒了,但薛逸可不似贾政这般迂腐,按他看,这事只怕还有得瞧呢。 无论如何,因为薛王氏的性子,薛皓一家子都不放心把小宝琴寄养在薛家之中,但要养在荣国府里吗,贾赦自己膝下子女多就不说了,近来贾代善的身子也有些不好,薛皓不好给贾赦添乱,便想要寄养在莫故这处了。 话说到这份上,莫故还能说啥,只好摸摸鼻子,把小宝琴也养在宫里了,好在小宝琴生的可爱,混血儿的天然优势倒是比黛玉、迎春还要可爱上好几分,活像个洋娃娃一般。 太后一见薛宝琴就喜欢,三不五时便让人抱到坤宁宫去,说是一日不见就想的紧,到后来太后干脆把小宝琴收为干孙女,直接养在坤宁宫。 如此一来,倒也让莫故松了一口气,贾宝宝暂且不论,黛玉是仙灵之体,比寻常孩子还要乖巧懂事,迎春都快七岁了,都被贾赦嫌太乖了,自然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唯有小宝琴才一岁多一点,还是个奶娃娃,当真是没法教了。 日子就在养孩子、教孩子,外加带孩子的日子中渡过了,这日莫故在教着小迎春练剑之时,小夏子突然闯了进来。 “怎么了?”莫故皱眉道:“不是说了没事不要进来吗?” 好险迎春人小力弱,不然刚刚那一剑扎中了……只怕小夏子又要进一次刀子房了。 小夏子拍了拍胸脯,显然也有些惊魂未定,他瞧了一眼小迎春与小黛玉,迟疑道:“回圣上,贾府传来消息,贾代善大人过逝了。” 这些年来,贾代善一直缠绵病榻,贾府众人也早有了准备,当莫故与太上皇赶到之时,荣国府早已挂上了麻灯,而贾府中人也早就换上了丧服。 不只是莫故与太上皇亲至,就连贾敏……等几个外嫁女也忽忽赶了回来。 太上皇亲自致祭,他轻抚贾代善棺木,面上难掩哀伤之色,“我原以为会是我先走一步,没想到竟然是你先走了。” 老林走了,小贾子也走了,从今之后,他们这些人中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伤痛之下,太上皇的身形微晃。 莫故连忙扶住太上皇,“太上皇节哀。” “我没事!”太上皇叹了口气,贾代善病了这么多年,他早有心理准备了。 他瞧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贾家子孙,这贾赦这房的孩子倒是常见的,且不说一直做着小十一伴读,后来又娶了老三家闺女的贾瑚,就连贾琏也因为贾瑚之故,偶尔也曾见过几次;不过贾政这一房的孩子便就瞧的少了。 贾政之事,他也略有耳闻,可怜代善好强了一辈子,偏生养出了这么一个犯蠢的儿子,好在贾政虽然不成材,不过他生的几个孩子倒算是争气。 太上皇指着跪在贾政那一房最未一个的孩子问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代善的几个孙子之中,倒以这个孩子生的最相似他。 莫故仔细瞧了几眼,那孩子虽是跪在最未端,但论年纪倒是比前头那一个孩子大些,莫故想了想,半试探的问道:“珏哥儿?” 一般孝子贤孙所跪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贾环即是嫡子,虽然年纪小些,但还是跪在贾珏之前。 贾珏一喜,万没想到圣上和太上皇既然会注意到他,想着姨娘的教导,贾珏紧张的上前跪拜道:“草民贾珏,见过圣上,见过太上皇。” “嗯。”太上皇细细瞧了瞧贾珏眉眼,当真活脱脱是一个小贾子,他怀念老友,面对贾珏时也和蔼了几分,问道:“你几岁了?” 贾珏乖巧回道:“草民七岁。” “七岁啊!”太上皇神情恍惚,记得小贾子当年初入宫做伴读时也正好是七岁的年纪啊。 太上皇神色越发和缓,低声问道:“可曾读过书?四书五经读了吗?” 贾珏一脸茫然,喃喃道:“草民没怎么读过书?” 虽然他跟着姨娘识了一些字,不过那些都不算正轻的读过书,按着姨娘说,那些不过是不让他做睁眼瞎罢了,要正经读书,还是得去学院里学学数理化才成,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东西连姨娘自己都不懂,便没法教他了。 太上皇微微皱眉,“你们贾家里不是有家学吗?怎么没读过书?” 贾赦自个便是朝中数一数二通晓数理化之人,这贾府家学在外面的名声也不坏,怎么反倒自家人竟然没去读过?难不成因这孩子是二房之子,便不让孩子去家学读书? 贾珏涨红了脸,不敢说话,他也知道贾府家学在京中颇有名声,自他六岁起,周姨娘便求了太太让他进家学读书,但太太总是说他一个庶子,小小年纪什么也不得,不过是浪费银子罢了,便不许他去,直到现在都七岁上了,还不曾入过家学。 见贾珏一脸尴尬,太上皇心下怜惜孩子,便有些不满的望着贾赦夫妇,贾赦夫妇亦有些无奈的望着贾政与邢夫人。 按着贾家惯例,每个贾家子弟六、七岁上时便该去家学读书了,他们夫妇也曾提醒过二弟夫妇几次,但邢夫人总是诸多推脱,贾政也是事事由着他家娘子,是以珏哥儿读书的事就这样被耽误了。 也是他忙于朝政之事,又记挂着父亲的病,对二弟那一房的注意力少了些,他都没注意到珏哥儿都七岁了。 贾赦上前一步,认罪道:“是臣对家中事务关心的不够,让太上皇见笑了。” “罢了。”太上皇脸色微缓,“这教育可是国之基本,千万疏忽不得。” 太上皇看了贾政一眼,意有所指道:“你即为家主,有些事儿该管便管,你父亲把整个贾府交给了你,你可得担起这个家才是。” 提到贾代善对其的期望,贾赦也默默地红了眼眶,父亲临死前早放弃了贾政,只是挂心着几个孩子,生怕好好的孩子被贾政给毁了,让他尽量给几个孩子们搭把手,现今想想,他还真有些对不住父亲的期望。 贾赦沉声回道:“太上皇放心,臣必定不负父亲的嘱咐。” 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二弟这一房的事情,是该好好管管了。 太上皇一回宫,大伙便开始算帐了,先是贾赦找了贾政好好谈心,贾政找了邢夫人聊聊天,再之后,便是邢夫人找贾珏讨论人生了。 第270页 第167章 贾珏遭罪 邢夫人伸出长长的指甲, 狠狠地捏着贾珏的耳朵,把贾珏耳朵都快捏出血了, 贾珏疼的眼泪直流, 想叫又不敢叫,只能小声的啜泣着。 周姨娘在一旁看着, 心疼的一直磕头, “求太太饶过珏哥儿吧,珏哥儿是无心的。” 赵姨娘加油添醋道:“哎, 无心的还让老爷没了面子, 要是有心的话, 老爷和太太岂不是被珏哥儿给害惨了。” 果然,赵姨娘这般一说, 原本也想阻止邢夫人的贾政也闭了嘴, 望向贾珏的神情都有些不善。 周姨娘气的整个人直打颤,难得厉声道:“赵姨娘,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儿子被太太折腾,对赵姨娘有什么好处?也不想想赵姨娘要是生了个儿子, 只怕她儿子比珏哥儿还更不受太太见待。 赵姨娘哼哼唧唧的还想说话, 不过贾政已经不耐烦了, 直接喝斥道:“够了!” 他直斥邢夫人道:“珏哥儿也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要不是你没让孩子去家学,又怎么会闹出这些事来?大哥已经开口了,等父亲的七七一过, 便让珏哥儿去家学读书。” 邢夫人气道:“珏哥儿不过才七岁呢,急什么,我瞧旁的人家八岁上才上家学的都有呢。” 珏哥儿要是去上学了,且不是把她的环哥儿给比下去了?就算没有环哥儿的事情,去上学的笔墨纸砚样样都要花钱,还有府里给上学的哥儿那一年八两银子的花费,邢夫人一想到就心疼,那肯让珏哥儿去上学。 贾政冷冷道:“太上皇都发了话,要不,你去跟太上皇说说?” 邢夫人瞬间闭嘴,再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真跟太上皇说不想孩子上家学之事,只能骂咧咧的骂姨娘,骂孩子,甚至连赵姨娘的鞋子绣了一朵海棠花也都开骂,骂她穿的不够素净,对老太爷没半点孝心。 要是邢夫人骂起木纳的周姨娘,贾政或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但赵姨娘生的妖妖娆娆,贾政素来最爱之,那舍得她挨骂,再瞧邢夫人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挥挥手让周、赵两个姨娘并着珏哥儿离开。 周姨娘松了一口气,连忙护着珏哥儿离开,一离开邢夫人的院子,赵姨娘一扭纤腰,嘲弄道:“我瞧姐姐以后还是仔细些,好好教教孩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不但让孩子受苦,还害着旁人跟着一起累了。” 那怕她们是上不得抬面的姨娘,但老太爷过逝,就连她们也被指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可以好生休息了,偏生被珏哥儿害得夜里还得来太太房里听训,这珏哥儿当真是害人不浅。 周姨娘眼眸微利,“赵姨娘还是先管好你房里的探春丫头吧,平日里惫懒也就算了,这正日子时怎么能不给老太爷守灵呢。” 赵姨娘脸色微变,恨恨道:“探春丫头身体弱的很呢,那能上得了灵堂,元姐儿不也没去?” 周姨娘冷笑道:“元姐儿是因为照顾老太太,探姐儿是为了什么?”她眼眸微冷,“我瞧探姐儿还为了老太爷漏了她那一份嫁妆而不开心吧。” 老太爷一过逝,老太太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元姐儿为了照顾老太太这才没来灵堂守灵,至于探春……周姨娘轻啧一声,满脸不屑之色。 虽然家产是诸子均分,但老人家的私产向来是按着老人家心意安排,他们做为庶出的本就不能和嫡出比,探春又是女子,更不可能跟几个哥儿比了,老太爷忽略了她也是难免,偏生她心气高,这不就硬生生把自己给气病了。 赵姨娘脸色微变,呸了一口骂道:“胡说些什么,我家探姐儿乖巧的很,老太爷过逝,她也难过的紧呢,瞧你这个做人庶母的,半点慈心都没有。” 这话要是让周姨娘说实了,以后探春丫头还怎么说亲? 周姨娘讽刺道:“那及得上赵姨娘你呢。” 要不是赵姨娘在那煽风点火,太太又怎么会对珏哥儿出手? “哼!”赵姨娘冷哼一声,“我可没空陪你们闲磕牙,我得回去瞧瞧探丫头去。” 可怜她家的小探春,老太爷私房的大头虽然是让大房得了,但也没漏下二房的子孙,就连珏哥儿都得了一份私产,偏生她家的探春不过就得了几件首饰,怪不得探春一回房就哭的厉害,把自己都给哭病了。 “姨娘。”待赵姨娘走后,贾珏拉了拉周姨娘的衣角道:“别为了我的事和赵姨娘吵了。” “只要她不来惹咱们母子,姨娘也不想和她吵。”周姨娘便怜惜的揉着贾珏的耳朵,低声问道:“还疼吗?” 虽然还是有些疼,但贾珏乖巧的回道:“姨娘放心,珏儿的耳朵不疼了。” 见着贾珏的耳朵还红的厉害,周姨娘眼眶都跟着红了,“都红成这样,那能不疼呢?” 太太下手怎么能这么狠呢?果然不是自个亲生的就不疼,要是环哥儿,太太那下得了手。 “没事!”贾珏咧嘴一笑,“真不疼。” 贾珏顿了顿,有些期待问道:“以后儿子是不是能读书了?” 周姨娘微微一笑,“这是自然。太上皇都开了口,太太再怎么的也不敢阻止了。” 贾珏欢喜一笑,“儿子将来也要考个传胪给姨娘请封。” 他听说当年大老爷就是考了个传胪,要不是因为大老爷是圣上一手教养大的,几位阁老不同意,说不得大老爷连状元都能做得,他也不求状元,只要能考个传胪和大老爷一样就好。 “好孩子。”周姨娘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姨娘就等着珏儿孝敬了。” 她也不求孩子能出人头地,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这厢周姨娘母子温情脉脉,而邢夫人与贾政却是相看两厌。 “老爷!”一赶走姨娘与珏哥儿,邢夫人不死心的劝着贾政道:“太上皇日理万机,那会管着珏哥儿这点小事呢,按我说,还是让珏哥儿晚上一阵再去家学读书吧,周姨娘不是读书识字吗?让周姨娘先教着便是。” “哼!太上皇没空理,但大哥可瞧着呢。” 贾政不屑道:“你不就是怕珏哥儿压过环哥儿吗?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与其压着珏哥儿,你还不如好好管管环哥儿,瞧瞧他现在都快五岁上了,连字都不识得几个,珏哥儿在他这年纪时,可是连三字经都读全了。” 邢夫人的这点小心思他还不明白吗?他自己虽然没读出个成绩,但眼力还是有的,珏哥儿在读书的天份上可真是强过环哥儿太多,压是压不住,还不如让珏哥儿好好读书,将来也可以给二房争口气。 邢夫人羞红了脸,嚅嚅道:“妾身那是因为这个……” “不然是心疼银子?”成亲多年,贾政对自家婆娘当真是再了解也不过了,“不过就每年再多支出八两银子便是,瞧你一副心疼的模样,怎么咱们荣国府连给孩子上学的八两银子都出不起了?” “可咱们两房早就分了产。”邢夫人怒道:“咱们家里得的银钱可全然不如大哥那一房,这次老太爷过逝,东西尽数给了珠哥儿他们,老爷手里可没多少产业,要是再不节省,咱们这一房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贾政难得的老脸一红,贾代善临死之前也特意说明了,不是他不分给他半点私房,而是他当年偷盗王氏嫁妆,贾代善早把该给他的那份私房拿去填王氏嫁妆的窟窿了。 邢夫人越算越怒,“两个姨娘每个月便要二两月例银子,几个孩子的月例银子也要十两,还有大大小的仆妇、丫环,每个月少说也要三十两银子支出,这还不包括吃食、四季衣裳、脂胭水粉和你养清客的银子呢,叫那里抽出八两银子给珏哥儿读书?” 原以为嫁到荣国府是进来享福的,那瞧得贾府早就分了产,贾政此人不但不中用,而且还穷,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 第271页 也还好是老太爷过逝的事情让她们缓了一缓,不然按理珠哥儿也该说亲了,再加上元姐儿的婚事,这一娶一嫁,非得把家里都给掏空了。 邢夫人这样一说,贾政也有些郁闷,细算一下,珠哥儿和元姐儿有着王氏的嫁妆,还有着老太爷给两个孩子特意留下的私房,略算一算,两个孩子反倒比他还有钱呢,可两个孩子的一娶一嫁还要他出银子!?如此一算,贾政难免觉得有些世道不公了。 邢夫人眼睛一转,“老爷,要不咱们给珠哥儿挑个简单一点的人家?” 这女方家简单,聘礼也可以少出点,省些花销。 “再简单,这该出的聘礼还是得出的。”贾政也不是没心动,不过珠哥儿毕竟是他支撑门户的长子,怎么说这长媳还是得好好挑挑。 贾政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珠哥儿的婚事要是让他或着是邢氏插手就全完了,“珠哥儿这边你不许插手,老太太养了珠哥儿一场,自会给他好好挑人。” 邢夫人嘟嘟嘴,全然不相信老太太的眼光,瞧瞧老太太给自己女儿挑了什么人家,怎么可能会给珠哥哥好好挑人,不过贾政既然开了口,她也不好说个不字,只能委委屈屈的应了。 “不过……”贾政眼眸微眯,“元姐儿那边,你倒是可以好好挑挑。” 元姐儿有其母嫁妆,又有老太爷给她的添妆,将来要出嫁时,无论是老太太还是大房、还有几个姐妹这边也不好不添妆,算一算,嫁了元姐儿并不会花他们多少银子,反而他们做为父母倒可以大大方方的收了元姐儿的聘礼。 最好挑到像薛王氏那般的人家,不但可以收了聘礼,出嫁后还会时不时贴补娘家,这才是最好的。 第168章 元春婚事 贾元春虽是一直待在荣庆堂里照顾着贾李氏, 但也暗暗让人注意着二房的动静。 今日太上皇为了珏哥儿未上学之事发怒,就连大老爷都跟着吃了顿瓜落, 她担心老爷与太太把这事怪到珏哥儿身上,便让小丫环守在二房,要有什么事儿, 她也好求着老太太出手救上一救珏哥儿,万没想到, 小丫环竟然偷听到她的好老爷与好太太要怎么把她卖给商户为妻! 贾元春气的直落泪, 哭求道:“太太,孙女儿绝对不要嫁给商户为妻。” 别瞧薛家眼下似乎风光的很,但薛家以前可是皇商之家,四大家族中排名最未, 没多少人瞧得起,当年姨妈要不是没了法子, 也不会嫁到薛家。 薛家不过是个商户, 能娶到她姨妈可说是他们薛家的福份了, 但薛家待她姨妈却不过普普,丝毫不尊敬嫡妻,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她那敢再嫁给商户。 贾李氏亦是气的直发抖,恨声道:“老二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竟然把主意打到孩子的婚事身上!算起来,这些年来两房虽然是分了产,但有些事儿终究是说不清的。 像是珠哥儿和元姐儿自幼便养在荣庆堂里, 无论是月例银子,还是四季衣裳、头面首饰走的全是荣庆堂里的帐,压根没让老二花过一份钱。说句不好听的,孩子们都不是老二养的,但卖孩子时可想到是他们生的了。 “老太太救我!”贾元春泣道:“女儿不想就这样被老爷太太给卖了。” “放心吧。”贾李氏拍了拍贾元春的手道:“这事再怎么的也越不过我,况且你还有舅舅呢。” 王子腾这人最是护短,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包管有老二好受的。 一提到舅舅,贾元春也略略安下心来,她感觉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邢夫人有些惧怕着舅舅,只要舅舅出面,邢夫人必定不敢胡乱把她嫁了出去,不过…… 贾元春苦笑一下,舅舅虽然疼爱她们,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因为老爷一再惹事,舅母也开始颇有微词,再拜托舅舅下去,只怕会连自家里最后的一点子情面都用掉了。 相较于她,哥哥才是最需要舅舅帮衬的,是以贾元春可真不愿意拿这一点子事来烦舅舅。 贾李氏又安慰了几句,再三保证不会让邢夫人插手她的婚事,这才让大丫环送贾元春回房休息了。 贾敏这两日也因为担心母亲,特意留在贾府中陪伴母亲,正巧也在房中,听闻了元春之事,见着贾元春一脸哀凄,心下怜惜,也不由得叹道:“母亲怎么不早些时候给元丫头订亲,也就没这糟心事了。” 虽然荣国府还是这荣国府,但父亲在时的荣国府能和大哥在时的荣国府相比吗?早些订亲,元丫头也能够挑个好的,那像现在,这孝一守,元丫头也一十七岁了,到那时再相看,怕是不好挑了。 贾敏暗暗惋惜,元丫头可说是贾家里四个女孩之中生的最好的一个,自幼由贾李氏教养,那气度更是没得说,好好一个女孩,如今却被守孝给硬生生耽误了。 “我也想给元丫头好好相看,可元丫头的情况当真是高不成,低不就,那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事,贾李氏也有些无奈。要论起来,贾元春可是荣国府里的嫡长女,身份自然是极尊贵的,但偏生她生父不争气,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而且一做十几年不挪窝的,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混也该再混升上一阶半阶的吧? 贾政要仅仅只是无能也就罢了,偏生这些年来还闹了好些笑话,像贾政这般不争气的官二代,在京里也算是少见的,可怜元姐儿被她生父所害,好一点的不敢和她攀亲,差一点的她们也舍不得,就这样硬生生被耽误了。 贾李氏埋怨道:“也是你爹爹,每次我好不容易挑了什么人,总是被你爹爹打了回来,说是配不上元丫头,如今可真是害惨了元丫头。” 贾元春是贾代善头一个嫡孙女儿,俗话说的好,隔代亲,这话还真是应在了贾代善和贾元春的身上了。 所有的孩子之中,贾代善最疼的便是元丫头,连几个孙子都排到后面去了,虽然明知道元丫头婚事艰难,却始终不肯将就,这下可反而让元丫头沦落到被邢氏搓揉的地步了。 她方才虽然说的硬气,但其实内心也没有多少底气,她毕竟不是贾政亲娘,和元丫头并无血缘关系,贾政要是真硬绕过她给元丫头订亲,她也没什么法子。 贾敏闻言也不由得一叹,父亲是真疼元丫头,就连元丫头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几个孩子之中,元丫头拿的私房可是独一份的,不过二哥那…… 要不是他们三兄妹之间的相貌还有几分相似,贾敏真怀疑二哥是不是自家骨肉了?怎么和大哥还有她差这么多呢? 贾李氏也有些头疼,最后叹道:“好在还有一年的孝期,总能寻摸到合适的人选。” 谅贾政也没胆子给元丫头在老太爷的孝期内订亲,真要惹火了她,她便去王家说去,让王子腾出手整治老二。 说到元丫头,贾敏自然想到和贾元春同胞双生的贾珠,“说起来,珠哥儿的事情,母亲这里可有底了吗?” 贾李氏微一迟疑,“王子腾有意将爱女下嫁。” 说起来这倒是件好亲事,虽然血脉是近了些,但王子腾是圣上倚重的臣子,又贵为九门提督,以贾政的情况,这门婚事还是珠哥儿高攀了,不过就是王子腾提出的另外一个条件让人有些为难。 “咦!”贾敏忍不住亲咦一声,“这倒是件好事啊,怎么先前没听母亲说过。” 莫说两家是亲上加亲,王子腾平日里待珠哥儿也不薄,王熙鸾这孩子她也是见过的,王家女的容貌向来不差,虽难免被养的有些娇了,但性子爽朗大方,倒不比琏哥儿的未来媳妇──王熙凤差了。 论家世、论人品、论容貌,当真是配得上珠哥儿,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先前没听母亲说过? 贾李氏微微一叹,“王大人说了,他不在乎聘金多寡,也不在乎贾政这个麻烦精,他所求之事有二。第一:珠哥儿将来不许纳妾,就连通房也不许有,除非鸾姐儿三十岁上仍无子,珠哥儿方可纳妾。” 第272页 贾敏细细琢磨着,“这也不算什么,王大人就这么一女,也是应当。” 唉,她当年怎么没想到事先约法三章呢?要是想到,当年便该先胁海哥哥才是。 贾李氏苦笑,“是啊,这点自然算不得什么,珠哥儿自个也应了,但那第二条却着实让人为难了。” 王子腾这条件一提出,连珠哥儿自己都不反对了,她这个祖母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真正的问题是在第二条上。 贾李氏叹道:“王子腾要求,王熙鸾的次子跟着他们姓王,继承王家的家业。” 贾敏微微皱眉,顿时明白母亲不肯允亲的原因。 凭心而论,王子腾做此要求并不意外,王子腾膝下就只有一女,自然不甘心王家偌大的家产平白便宜了旁人,会起意要让女儿所生下的次子改姓为王并不意外,不过贾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那可能做出这种如同把珠哥儿送出去做上门女婿之事呢。 “珠哥儿是什么意思?”贾敏低声问道。 贾李氏叹道:“珠哥儿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个最好的,他倒是二话不说的同意了,不过就是你爹那儿不肯。” 珠哥儿虽好,但他上头还有贾瑚、贾琏呢,瑚哥儿是圣上一手教养大的,那一身才学自不用说,就连琏哥儿也是极聪慧的,那一手数学可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听说圣上都预定要让琏哥儿进户部呢。 和上头两个哥哥相比,珠哥儿自然显得平庸了些,再加上贾政这个父亲扯后腿,珠哥儿将来娶妻能寻摸到什么好的,说句不好听的,珠哥儿要不是恰好是王子腾的亲外甥,想来王子腾也不见得瞧得上他。 在这种情况之下,王熙鸾的确是珠哥儿眼下所能寻觅到的最好的对象了,虽然次子姓王是有些为难,不过珠哥儿自幼便得王子腾照抚,跟这个舅舅也算亲近,只不过为难一阵也就同意了。 不过某个人又跳出来不同意了。说是堂堂荣国府里的子孙,跑去做人家上门女婿太过丢脸云云。 说到这事,贾李氏便恨的有些牙痒痒的,老头子这不满意,那也挑剔,结果两个孩子的婚事到他死前也没挑上一个合适的,倒是平白耽误了两个孩子。 听到此处,贾敏也不由得苦笑。 微一犹豫,贾敏低声问道:“母亲要是信过敏儿,不如元姐儿这事交给我?” 知女莫若母,贾李氏听到此处便知道贾敏怕是有了什么合适之人,直接问道:“敏儿可是想到了谁?” 贾敏微微点头,“也不是外人,就是莫江大哥的次子。” 她摸了摸肚子,有几分苦涩无奈,“我这些来一直没法子给玉儿添个弟弟,倘若……”贾敏咬了咬下唇,含糊带过,“总不能让林家在海哥哥这一代断了香火,夫君有意过继莫江大哥的次子。” 莫江大哥本就是夫君庶兄,过继他的孩子,也是林家的骨肉,如果小二娶了元春,如此一来,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倒也是不错。 贾李氏微微点头,当年贾敏险些难产之事也着实吓住了她,私心而言,她可是真不愿意女儿再受苦了,如今林如海同意过继莫江次子,自然是极好。 让元丫头嫁过去,一则,莫江府上也是个合适的人家;再则,元丫头再怎么的总会偏着自个的亲姑姑,也不愁敏儿将来得看继子、与继子媳妇的脸色。 贾李氏沉吟道:“等七七之后,我再下帖子请张太医过府一趟,好好商谈。” 她言下之意便就是应了。 贾敏一喜,“多谢母亲。” “谢什么。”贾李氏拍了拍贾敏的手,“咱们可是亲母女,有什么好言谢的。” 想起老二夫妇,她微微皱了皱眉,“我只担心张太医会因着老二两口子,瞧不上咱们家元春丫头。” 一谈到二哥夫妇,贾敏也有些发虚了,她不怎么确定道:“横竖还在守孝呢,想来二哥和二嫂也不会挑这种时候做啥吧?” 事实证明,贾敏还是太小看贾政和邢夫人的贪财与厚脸皮程度了,这七七未过,邢夫人就直接上了薛家的门了。 她虽然想用元春换大笔聘金,可在京里能付出大笔聘金的人家可不多,这薛家便是其中之一,况且薛家主母又是元春生母的亲姐姐,可说是亲上加亲,说出去也好听些。 再则,薛王氏自己便是个爱贴补娘家的,想来也不会反对元春婚后贴补娘家的行为,于是乎,邢夫人便大大方方的上门说亲了。 一听到邢夫人来访,薛王氏还有几分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她疑惑问道:“你确定是荣国府的二夫人来访?” “正是。”周瑞家的都有些尴尬了,“正是荣国府的二夫人。” 她暗叹倒霉,也不知道这荣国府二夫人的规矩是怎么学的?一般丧家那有在热丧之时去旁人家做客的理,这岂不是给旁人家惹晦吗?可人都到门口了,说不见也不好,真真让人为难了。 周瑞家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太可要见见?” 薛王氏皱起了眉头,嘀咕道:“怎么会在这时间来了?” 邢夫人自个不忌讳,但她可忌讳了,不过人都来了,也没有把人赶走的理。 “罢了!罢了!”薛王氏微微摇头,“请她进来吧,对了,让蟠儿晚些回家,别冲撞到了。” “是。”周瑞家的连忙把邢夫人引进来。 邢夫人一进薛家,这眼睛便忍不住到处转了。 薛家不愧是富豪之家,这屋里陈设当真是华贵无比,光是西洋来的自呜钟便有二台,这等子东西,也就大房房里有,他们二房连个边都没摸到,没想到区区一个薛家里也有,而且一有便是二台。 望着那自呜钟,邢夫人面上难掩羡慕之色。 薛王氏端着茶掩住嘴角那一丝不屑的冷笑,笑问道:“不知道二太太来薛家何事?” 邢夫人一进门她便就端茶,一副端茶送客之势,可说是极不礼貌了,不过有鉴于邢夫人丧中上门之举,她这行为也算不得什么了。 “呵呵。”邢夫人笑道:“还不就是为了我们家元丫头的事。” “哦!”一提到贾元春,薛王氏神色一澟,担忧道:“元春怎么了?” 对二妹妹留下来的这个女儿,薛王氏也是挺上心的。 邢夫人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是来为了咱们家元丫头说亲来的。” 第169章 贾珠打算 直到邢夫人离去之后, 薛王氏还是有些回不了神,一时咬牙切齿, 一时感伤,周瑞家的知道薛王氏气的很了,不敢多劝, 便悄悄让人寻了薛宝钗过来, “妈妈, 荣国府二太太说了些什么?”薛宝钗也是第一次见到薛王氏如此恼怒的模样, 不由得担心问道。 薛王氏冷哼一声,“别理那混人,这荣国府二房……当真是越发不行了。” 以前有贾代善时,还会多少照抚一下自个的亲儿子, 但贾代善一去,贾赦对贾政这个弟弟又百般瞧不上眼, 这贾府二房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眼下竟然还动了卖女儿的念头。 “荣国府二房不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怎么妈妈还这么生气呢?” 说句不好听的,这荣国府二房一直是京里的笑话, 那怕是像薛宝钗这样的孩子也略知一二,这事大伙不都早知道了,为何妈妈还这么生气呢? 薛宝钗好奇之下,连连追问着,薛王氏碍不过女儿,略略将邢夫人上门求亲, 有意把贾元春嫁给薛蟠一事说了。 听闻此事,薛宝钗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气的脸都红了,“二太太这……这……” 薛宝钗顿了顿,终究不好直言长辈之过,急道:“这事要是让旁人知道,这叫元春姐姐怎么做人?” 所谓一家养女百家求,这世上那有女方向男方家说亲的理?即使是女方上门,也是两家有了些默契才是,那有人就这样大咧咧的上门求嫁呢?要是让人知道,只怕还以为元春姐姐是有什么问题呢。 第273页 薛王氏亦是为此而怒,“可不是好好一个孩子,都险些毁在这等无知妇人的手上了。” 好险邢夫人对二哥还是有些顾忌的,她不过是略略威胁一下,邢夫人也乖乖的打消了这见不得人的心思,不过想到元春丫头险些毁在邢夫人手上,薛王氏还是余怒未消,准备过两日后好好的跟二哥说道说道。 薛宝钗气恼过后,有些犹豫道:“其实元春姐姐倒真是不错……” 她和贾家姐妹交好,自然知道元春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元春姐姐是真被贾二老爷给耽误了,不然以元春姐姐的容貌性情,早该寻到好人家了,那会到这把年纪了,还不曾订亲。 “你想让贾元春做你嫂子?”薛王氏晒道:“这怎么合适?蟠儿眼下才不过十四岁呢。” 这女子十三、四岁便开始相看,但男子一般会晚些,等到十五、六岁才开始相看,十八岁后再行成亲,薛蟠不过才十四岁,薛王氏压根没想到儿子也快到了相看的年纪了。 “元春姐姐也不过只比哥哥大一岁罢了,年岁上也差不多,况且元春姐姐是个会照顾人的,哥哥能娶到元春姐姐也不错。” 薛蟠虽然是她的亲哥哥,但性子却有些傻呼呼的,若是能有像元春姐姐这般的人处处提点着,倒也不错。 薛王氏微微皱眉,她虽然从来没想过让儿子娶贾元春,不过被女儿这般一说,她顿时也有些心动了,但一想到贾政夫妇,薛王氏也忍不住摇摇头。 “元春丫头虽然是个极好的,可偏生她那爹娘……唉……”薛王氏幽幽一叹,她们王家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当年让妹妹与贾政结识,早知道贾政是这样的人,当年应该连门都不该让他进来。 元春丫头再好,一想到她那爹娘……就连薛王氏都避之唯恐不及了,更别提旁人了。 薛宝钗幽幽一叹,心下暗暗为了元春姐姐惋惜。 薛逸回家之后,薛王氏也忍不住把这事跟薛逸一提,薛逸以往她嫌弃她没有什么官家小姐的气度,容不得人,她倒要让他瞧瞧,另外一位货真价实的官家小姐可比她差的多了,至少她还做不出什么上门卖女的丢脸事。 果然,一听到邢夫人所为,就连薛逸也有些吓了一跳,头一回庆幸自家夫人不似邢夫人这般短视。 做为商人,联姻绝对是最常用的手段,好多小商人把女儿,或着是养女嫁于官员为妾,不过那也是婉转行事,像邢夫人这般直接了当的还是头一回遇到,更别提荣国府可不是普通人家。 薛逸忍不住面露复杂之色,“这事贾家兄弟知道吗?” 这事要是让贾老太爷知道了,只怕气的从墓里跳出来都有可能。 薛王氏晒道:“贾政那厮是绝对知道的,他要不同意,邢夫人那敢来说亲,不过贾赦怕是不知道这事。” 贾赦再怎么讨厌二房,也没有让二房在孝期说亲的理,况且贾赦与薛皓那一房交好,怎么也不会把侄女儿嫁到薛家来。 薛逸摇了摇头,叹道:“荣公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个儿子身上了。” 他趁机教妻道:“我知道你疼爱蟠儿,不过瞧瞧贾府二公子,这爱子足以害子啊。” 蟠儿虽然蠢了一点,不过胜在乖巧听话,守成是可以的,前提是王氏别太溺爱孩子了,反倒让孩子傻呼呼的,都十四岁了还不懂事。 有贾政这个例子在,薛王氏难得的当真反省了一下,“妾身明白了。” 要真让蟠儿成了政二老爷那模样,那她可真是没脸见薛王两家的列祖列宗了。 只是想起元春,薛王氏叹道:“元姐儿当真是可惜了。” 堂堂一个荣国府的嫡长女求嫁,她也不是不曾心动过,只不过想起元春爹娘……这心就冷了。 薛逸做为姑父,也是瞧得一些元春的品性,亦忍不住微微惋惜,好好一个女孩,当真是硬生生被她爹娘毁了,除非嫁到外地去,否则碍于孝道,只怕免不了会继续被贾政夫妇压榨。 想到这事,薛逸心中一动道:“你说要是说给螭儿如何?” 薛螭与元春年岁相当,而贾元春本人确实是好,要是错过了总是有些可惜,而且螭儿远在金陵,贾政夫妇要上金陵讨要财物可没那么容易,他们小两口在金陵也可以安稳过日子。 “薛螭!?”一提到薛螭,薛王氏便有些嫌弃,不过是个庶出子,那配得上她的外甥女儿呢。 当下薛王氏便推脱道:“螭儿不过是个庶出,只怕贾家不会允的。” 元春嫁给蟠儿还勉强说的过去,但要是嫁给螭儿,只怕贾赦便会忍不住出手了。堂堂荣国府嫡女配上薛家一介商户庶子,而且还是被放弃到金陵的庶子,薛螭虽有些才华,但又不是特别出众,旁人怕还以为元春有什么问题,这才下嫁给薛家庶子,贾家还丢不起这个脸。 薛逸一想也是这理,也就罢了。 薛王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元春有那种爹娘固然是硬伤,可她毕竟是荣国府里的嫡长女,和荣国府结了亲之后,这好处也是不少的,她可不愿意平白便宜了薛螭那个小贱种。 她眼眸微闇,没想到都这么些年了,薛逸还记得那个小贱种,可惜那小贱种远在金陵,倒是让她不好出手了,不过……元春丫头的事儿可不能再拖了,且不论邢氏也不知道会给元丫头找了个啥东西。 薛王氏嘴唇微抿,准备回王家一趟好好的跟哥哥告告状,于此同时,在贾府里的贾元春也知道了邢夫人想卖她不成功之事了。 这事情只要经过两个人的口便不是秘密,薛王氏虽是警告了邢夫人,但邢夫人心里有气,不免跟自家嬷嬷抱怨了一番,自家嬷嬷再一说句,刹那间,大半个贾府都知道了这事。 贾元春得知此事之后险些晕了过去,她万没想到,邢夫人连祖父出孝都得不及,贾珠亦是一脸阴沉,要不是父子人伦大义,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冲到西院质问老爷了。 贾元春头一回明白先前郁亭姑姑自杀时的心情,发生了这种事,她什么尊严都没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妹妹别慌。”贾珠连忙劝道:“这事还不到无法可想之处,我去找舅舅帮忙。” 贾元春绝望的摇摇头,“事己置此,舅舅还能做什么?” 所谓人言可畏,那怕是舅舅也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啊。 贾珠眼眸微垂,低声道:“总会有法子。” 此话虽是有些大不敬,但祖父走后,他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了。其实……舅舅当年打的是让他入赘的主意,只不过碍于祖父,这才说了让他次子姓王,不过按这样来看,入赘反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再受老爷以孝道挟制…… 第170章 元春入宫 薛王氏隔日一大早便特意去了一趟王家, 已经把邢夫人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全跟王子腾说了,王子腾脸色阴沉, 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年怎么推了邢夫人此女给贾政。 本以为她不能生育,必定会好好待着二个孩子,没想到此女着实心机重, 不但调养好身子生了自己的孩子,又一天到晚算计着二个孩子, 他虽然把邢氏娘家整个打趴到谷底了, 不过瞧着邢氏的态度,只怕巴不得借着他的手收拾自个娘家的庶出兄弟呢。 王子腾向来自以为自己心计过人,当年却一时眼花挑了邢夫人,着实郁闷。 薛王氏叹道:“二哥, 你得想个法子啊,再这样下去, 只怕元春丫头当真会被二夫人给逼死了。”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 元春丫头还能做人吗? 王子腾冷声道:“哼!这事我自会找贾政好生说道说道。” 贾代善一走, 圣上和贾赦都摆明不见待贾政,他不信他还治不了贾政这厮。 “这元春丫头的婚事可不好再拖了。”薛王氏叹道:“按我看, 还是把元春丫头远远的嫁到外地去才好,你不晓得那时邢氏的嘴脸,一副还要元春丫头嫁出去后还继续孝敬他们的嘴脸,我听了都怪不舒服的。” 第274页 这女子嫁出去之后便是人家家里的人了,她能够贴补娘家,那也是薛逸允许的, 毕竟她哥哥眼下贵为圣上倚重的臣子,薛家和王家交好,不知给薛家带来多少方便,岂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像贾政这般压根帮不上夫家多少忙的人,还要求女儿出嫁后还继续孝敬娘家父母,当真是可笑之极。 “哼!这贾政的脸皮子还真厚。”听到此处,王何氏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排除那对不靠谱的爹娘,二妹妹留下的二个孩子倒也算是懂事乖巧,可那爹娘……当真让人无话可说了。 “这事我已经在留意。”王子腾也颇为同意,以贾家二房那种情况,还是尽快把元春丫头嫁出去才是,省得被邢氏拿捏了,只不过元春婚事……倒真是难了。 王子腾心下暗叹元春的命不好,偏生有着那么一个爹娘,他不是没让何氏帮元春打听过,可当真是不好找,再加上看不清自家孙女情况的贾老爷子,硬生生的把元春的花期耽误的厉害。 虽是头疼着,但王子腾没忘提醒妹子,“你可得让薛家里的人闭紧嘴巴,那怕嫁到外地去,这事让人知道了,怕也是不好。” “这是自然,妹妹理会的。”薛王氏与王子腾再谈了几句,这才回府,她前脚才走,后脚王子腾便收到贾珠的帖子了。 王何氏溱过头来瞧了一眼,怜惜道:“珠哥儿也是不容易。” 不用问,王何氏也猜到贾珠这帖子也是为了元春之事而来,难为他这个哥哥自己还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呢,却得为了妹子婚事而操心了。 王子腾亦是一叹,“珠哥儿是个好孩子,可惜……” 王子腾眼眸微利,看来是他这些年来一直修心养性,倒是让人忘了他的‘王疯子’之名了,计算到他侄子、女的身上,当真不知道这死字是怎么写的! 王子腾匆匆赶到晋江茶楼,王子腾才到,贾珠便直接一躬身求道:“求舅舅救一救妹妹吧。” “起来。”王子腾向来最是心疼这个侄儿,那怕贾珠没做成他的女婿,也丝毫不减他对贾珠的疼爱,他连忙扶起贾珠,叹道:“这事你也知道了?” 贾珠微微点头,有些为难道:“不只是我,怕是整个大半贾家都知道了。” 王子腾大惊,“什么!?” 贾珠略略述说了前事,王子腾越听脸色越是阴沉,这婚事不成,大部份的人家都是藏着掖着,但邢氏却颇不及待的说了出去,究竟是何等心思?也不怕逼死元春吗? 莫非…… 王子腾想起一事,眼眸微眯,倘若如此,这邢氏也太过贪心了点。 贾珠叹道:“老太太和大太太已经连忙封了府里人的口,但这人多嘴杂,我怕这事早晚会让人知道。” 大老爷治家甚严,大房的奴才自然不敢乱说,但太太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二房的下人也向来乱的很,再加上一些依老卖老的老仆,只怕这事迟早暪不过去。 贾珠顿了顿又道:“老太太让人一直盯着妹妹,时刻不敢离,就连迎春妹子这几日也和元春同吃同住,就怕……” 贾珠顿了顿,终究是不忍说了,元春……己有了死意。 王子腾气的瞿然站起,“胡闹!这世上那有过不去的坎,何必为了这小小事情寻死。” 贾珠苦笑,“老太太也不知劝了妹妹多少次了,但是……” 贾珠顿了顿,终究是沉默了下来,说句不好听的,这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只怕他也是承受不住的,他又怎么能怪妹妹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呢。 听的贾珠此言,王子腾也有些头疼,那怕他有千般手段可以治得住贾政夫妇,但这天下悠悠之口,他能阻得了多少?元春的名声已经受损,怕是说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更别提元春性子敏感,怕是…… 这些小女孩的心思,王子腾还真不好说,只能道:“这样吧,我让人接了你妹妹来王家小住,让你舅母劝劝她。” 以元春的性子,想来还不至于在舅家中寻死,他再让何氏管束下人,总能拖得一阵,至于之后的事情……且看以后吧。 贾珠先是一喜,又随即苦笑道:“咱们兄妹眼下怕是不方便。” 他们还在孝期中呢,这邢夫人可以不要脸,他们还是有些顾忌的。 “过了热孝也就成了。”王子腾不在乎的挥挥手,做为将军,他是出名的百无禁忌,要不是顾忌着家里的婆娘,今天就把元春接过来都成。 贾珠咬了咬下唇,低声问道:“请恕小侄无礼,不知鸾妹妹的婚事……?” “你舅母在给她相看了。”王子腾叹道:“你也别把那事放在心上,也是我一时贪心了。” 他膝下无子,偏生大哥自己也只生了一子,无法过继给他,虽然可以让仁儿兼桃二房,不过总觉得有一些不甘心,这才动了让珠哥儿娶了鸾姐儿,将来生的次子过继给王家的念头。 或许对旁人而言,贾珠此人过于平淡,前程有限,但他是真欣赏珠哥儿的性子,再加上珠哥儿跟鸾儿的感情也颇为不错,这才动了嫁女之念,只可惜贾老爷子始终拉不下脸,不然珠哥儿怕是早成了他的半子了。 不过王子腾这人也看得挺开,虽然贾珠不能成为他的女婿,不过他对贾珠还是一如即往的照拂着,只不过何氏便因此对贾珠有些不满了,考虑到何氏的心情,王子腾这才想说待元姐儿身上的热孝结束之后再接人过来小住。 贾珠低声问道:“小侄想娶鸾妹妹为妻,求舅父成全。” 王子腾微微一奇,“你祖父不是不赞同这事吗?怎么又旧事重提?” 贾珠迟疑道:“贾珠不愿意将来被父亲以孝道挟持。” 王子腾叹道:“既使你娶了妻,你做为嫡长子也无法分家,除非……”王子腾心中一动,刹那间顿时明白贾珠的暗示之意,他大喜之下,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珠哥儿,你可愿意?” 这可不仅仅只是次子姓王而已,而是以后的子孙后代都得跟着姓王了。 贾珠重重点头,苦笑道:“只是怕委屈了鸾妹妹。” 有父如此,还不如无父,只是他虽不在乎入赘之事,但这世道对入赘的男子总是苛刻些,他以后的前程怕是不好,熙鸾做为他的妻子,只怕以后也没法子穿载着诰命夫人才能配载的凤冠霞帔了。 “这有什么。”王子腾笑道:“你鸾妹妹只怕会开心的很呢。” 他家丫头的性子他最是明白,虽然娇了点,但也是个明白人,舍得舍得,有些事有舍才能有得。 王子腾满脸喜色,来回踱步,盘算道:“贾政那边好说,对他而言,可没有花银子办不到的事儿,邢氏更是巴不得你跟元春直接净身出门,贾赦向来不爱管二房的事,只要你允了,他向来也不会反对,不过……” 王子腾微一迟疑,贾代善虽死,但还有圣上呢,只怕圣上可没那么好说话。 他一拍大腿,“罢了,大不了我舔着老脸求上一求了。” 圣上最是慈心,他当年因着东北之战而再也无法拥有自个的子嗣,如今珠哥儿自愿做他的儿子,想来圣上总会宽容一二…… 莫故知道邢夫人竟有让元春嫁给薛蟠,甚至还主动上门求亲,不由得大吃一惊,“邢氏是疯了吗?” 那怕这些年来世道开放了些,对女子也没那么多限制,但有些事情还是挺保守的,女方上门求亲,而且求的还是像薛蟠这般不怎么样的人,会让人怎么想元春?只怕大部份的人家都认为元春是有什么毛病,这才小小年纪恨嫁了。 王子腾也有些无奈,“这邢氏怕是起了贪念了。” 王子腾苦笑解释道:“薛家贵为皇商,蟠儿又是薛家的嫡长子,家资富厚,元春下嫁,这聘礼自然不会少;即使不成……” 王子腾眼眸微冷,“老荣国公临走前给元姐儿留了一笔的嫁妆,邢氏怕是想把那嫁妆据为己有。” 第275页 他这也是听到珠哥儿说了大半贾家都知道元春之事时,这才想到,因着贾政夫妇的不靠谱,无论是谁,都宁可越过贾政,把私房直接留给两个孩子。 再加上当年王家给妹妹备的那份嫁妆,也是大半留给了元春,怕是除了贾赦外,贾家里的第二大财主就是元春丫头,如果元春一死,她手上的那笔银钱自然是落到了她亲爹娘的手上。财帛动人心,邢氏怕也是见财起意,因而起了想逼死元春丫头的念头。 “这个邢氏……到是我小瞧她了。”莫故眼眸微冷,他也是按着原着里的既定印象,认为邢氏又蠢又傻,现今想想,明明膝下无子,娘家不显,却能坐稳贾府大太太位置的女人,自然是有些小心机。 这小心机用在贾政身上,他倒乐得看热闹,但用在几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他是万万不会允许了。 莫故微微沉吟,“元春丫头现下如何了?” 惩治邢氏,将来有得是机会,最重要的还是元春丫头的事。 且不论元春在原着中的无奈可怜,他看着元春丫头长大,或着是因为一出生便失母之故,这孩子着实懂事乖巧,莫故也不愿意她平白被邢夫人给逼死。 王子腾一叹,“贾府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让人看着她了,不过……” 王子腾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怎么看好。 能看得了一时,但看不住一世,一个人真想死时是拦不住的。 莫故来回踱步,显然也是有些头痛。 这人都是爱八卦的,那怕是贾敏当年不过是回娘家调养身子,尚且被贾府其他人说的宛如弃妇一般,但贾元春这般被邢氏捧上门,但人家还不要的,更是让人有说嘴的地方了,那怕他是修真者兼帝皇,这挡不住全京城的悠悠之口。 贾宝宝忍不住惋惜道:“可怜的贾元春,皇妃还没做上呢,便先没了命。” 王子腾一惊,顿时吓的跳了起来,事关自家侄女名声,他可是连小夏子公公都请了出去,这御书房里明明就只有他和圣上两人,怎么又出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是谁!?”王子腾连忙挡在莫故身前,厉声道:“神神鬼鬼的,还不快滚出来!” “咳!”莫故瞪了一眼前方隐形的贾宝宝,轻咳一声,“没什么,是贾宝宝在内室之中。” 王子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小殿下啊!” 不过小殿下明明人在后面,怎么这声音好似出自于前面? 王子腾虽然疑惑,不过更让他疑惑的是另外一件事,好端端的,小殿下在圣上的内室做啥?想起什么父子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王子腾一时间忍不住想到了前些日子看的某些不可描述的骨科。 贾宝宝哈哈大笑,【莫故,王子腾把你当成不可描述的变态了。】 【闭嘴!】莫故都想捂脸了,都怪贾宝宝一心想听八卦,特意隐形跟了进来,又在隐形的状态下突然开了口,他这才不得不隐暪一二,结果把自己都带到坑里去了。 不过想起贾宝宝所言,莫故心中一动,贾元春是他的侄女儿,他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她做什么皇妃,不过贾元春的身份除了是皇妃之外,另外也曾是宫中女官。 莫故心念一动,“我记得宫里曾有女官制度。” 王子腾隐约猜出圣上之意,“但眼下宫中并无妃嫔……” “这倒无妨。”莫故笑道:“宫中虽无妃嫔,但朕膝下倒是有几个徒弟,太后那边也有小县主要照顾,选个细心的女官进宫帮忙看孩子也是好事。” 因着考试之事,大伙公认非学霸中的学霸不可进宫,他一但招了贾元春进宫,也算是为贾元春的人品才学打了保证书,想来也不会再有人敢说元春丫头的不是,再则,他和元春是叔侄的身份,到时经由他的手发嫁元春,也不会有人质疑起元春的贞节。 王子腾一想,这倒的确是个好法子,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元春丫头被邢氏搓揉,也可以解决了元春的婚事,倒是一举二得。 王子腾当下磕头道:“多谢圣上。” “元春是我的侄女,这事本来也是我该做的。”莫故叹道:“也是我小看了贾政。” 真没想到,这个贾政比原着里的贾政还要刷他的下限。 王子腾眼眸微冷,“这恶人自有天收,想来他必定会有他的报应。” 莫故眼眸微沉,淡淡道:“别玩死了他的命!” 王子腾大喜,知道圣上是默许他对贾政出手,大声的应了声是。 王子腾狰狞一笑,他那王疯子的称号可是实打实拿命拼来的,眼下也是时候该重出江湖了,不然一个二个都敢欺到他侄子、侄女的头上,还真当他是好性的吗? 莫故转着班指,原本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他对贾政之事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他也没做什么欺男霸女之事,也就罢了,不料这夫妇俩竟然是窝里横,心机尽往自己的儿女身上去了,看来……得狠狠把他们打趴下了。 第171章 贾珠入赘 贾政之事虽然烦心,不过莫故也没有放在心上, 就像贾政只能仗着父亲名义欺压二个孩子, 以他的身份, 要压制住贾政并非难事, 即使他不出手,想来贾赦也绝不会让贾政胡闹下去。 倒是王子腾…… 莫故瞧了王子腾一眼,“你今日前来,想来不只这一椿事吧?” 王子腾是他手底下的得用之人, 不但反应快、能力强,而且还省心! 他说的省心是真省心, 王子腾办事基本上不需要他出手帮衬一二,王子腾自然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连贾赦都不曾为了这事来找他出手了, 更别提王子腾。 这按说用不着他出马,王子腾有的是办法把贾政教训到连贾代善都认不得, 至于邢氏虽是妇人,但王子腾想来必亦有压制邢氏的法子,要不当年也不至于敢帮邢氏拉线,王子腾此次前来, 只怕是另有要事。 王子腾苦笑, “果然暪不过圣上,子腾次此前来,是有事相求。” 莫故微微一奇,“是何事让你拿不定主意?” 王子腾迟疑道:“守完贾老爷子的孝之后, 我有意让鸾姐儿与珠哥儿成亲。” 莫故微微皱眉,贾珠与王熙鸾算是姑表之亲,也就是三等亲以内,按说是不适宜成亲的,不过这年代流行亲上加亲,什么遗传学之类的在这年代还没个影呢,他也不好阻止,莫故只能苦笑道:“亲上加亲,是件好事。” 排除什么姑表之亲一事,贾珠能娶到王熙鸾也算得上是他的福份了,毕竟有像贾政那么一个糊涂又贪财的父亲,还不如有个像王子腾这般护短的外家来的可靠些。 至于原着中的李纨…… 莫故耸耸肩,红楼都变形成这样了,也不差李纨一个了。 注意到圣上那一抹苦笑,王子腾微感不安,他要是当真是嫁女当然没问题,但今日可是珠哥儿嫁进来啊!但错过这次机会,鸾姐儿怕是找不到更适合的人选了。 王子腾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道:“珠哥儿有意入赘!” “什么!?”莫故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他刚没听错吧? 莫故眼眸微眯,隐含不悦道:“子腾,珠哥儿可是二房的嫡长子!” 莫非贾珠这孩子为了元春之事而慌了手脚,去找王子腾想办法,王子腾趁机逼珠哥儿入赘吗? 莫故心下暗叹,也是他和贾赦因为厌恶贾政此人,对二房的几个孩子管的少了些,要不珠哥儿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去找了贾赦不就成了。 当然,莫故并不知道贾珠今日愿意入赘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元春之事。 王子腾一叹,“珠哥儿是不想以后再被贾政用孝道束缚住了。” 珠哥儿是个明白人,只要贾政一日不死,他永远是贾家子孙,便难免会受到贾政的影响,更别提珠哥儿毕竟是嫡长子,按理该奉养父母,但珠哥儿是完全不想跟着贾政过了,这才宁可入赘王家,也想离开那个家。 第276页 莫故沉默不语,王子腾见状,咬牙跪下求道:“臣求圣上成全,臣已经不能有子嗣,鸾姐儿是臣唯一的女儿,珠哥儿入我王家门,只要珠哥儿待鸾姐儿好,臣一定不会委屈了珠哥儿。” 莫故叹道:“朕自是信你,只不过……这世道对于入赘之人总是瞧不太起,你照顾珠哥儿多年,难道舍得?” 王子腾身子有疾,这事他早就猜出了几分。 且不说王子腾这些年来一直没再添个一儿半女,一双眼睛直盯着王子胜,甚至在王李氏过逝之后,还想给王子胜介绍女人,结果被小五气的直接打了出去;就王子腾当年在东北之役时残杀女真人的狠劲,莫故也早猜出了几分。 王子腾是官迷,真正的官迷,什么银钱在他眼中还不如官位重要,以王子腾的性子,会在那时不顾他的阻止,残杀女真人,还给自己弄出了个王疯子之名,想来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如果是因着这事,那便就说得通了。 王子腾哽咽求道:“我王子腾膝下就这么一女,此生再也不能有子,他贾政可有三个儿子呢,我只不过要了他一个儿子,况且珠哥儿也是被贾政冷了心,这才不愿意跟他过。” 一个连亲生女儿都算计之人,怎么可能不叫珠哥儿心寒。 莫故还有些犹豫,毕竟世人对入赘男子总是多有冷眼,再则以珠哥儿的身份,沦落到做入赘之婿也未免有些过了,但听到最后一句,莫故终究连最后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了。 贾政此人确实不配为父。以元春之事为例,虽是邢氏动了夺财的心思,但贾政难道没这心思吗?要真没有,他会眼睁睁的让邢氏把这事传出去,好逼死自家亲女吗? 说到底贾政还是原着里的贾政,什么坏事都是他娘、他妻子做的,而他则是一直做着他的老白莲,永远站在道德至高处教训旁人。 “罢!”莫故叹道:“我且宣珠哥儿进宫一趟,要是他真是自愿的……”莫故深吸一口气道:“朕亲自给你家女儿和珠哥儿主婚!” 王子腾大喜,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圣上主婚,这是何等的荣耀,有着圣上主婚,那怕珠哥儿是赘婿,旁人也不敢小瞧他了。 王子腾重重一磕头,“皇恩浩荡,臣万死莫赎!” 莫故将贾珠宣进宫里一问,见他当真是自愿的,也就罢了。 贾珠突然入赘王家,如同惊天霹雳一般炸的贾家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成!不成!”贾赦气的脸都红了,“你可是二房的嫡长子,怎么能够入赘?” 他瞪向贾政,直接一个巴掌拍了过去,“你又搞了什么鬼?” 他近来也着实疲惫,贾赦做为家主,自然也知道自家好弟妹把元姐儿说亲失败的事情给传来了出去,他和慕菁两个便是为了这事足足忙活了好几天,这元姐儿的事情还没搞定,又听到珠哥儿准备入赘王家,贾赦顿时就爆发了。 做为数理化的专家,贾赦向来不擅长以嘴炮服人,再加上莫故的教导,是以贾赦向来是信服以武服人。 贾赦直接挥着小拳头揍了,一边揍一边骂道:“元姐儿和珠哥儿可都是你的嫡长女和嫡长子,你这个作父亲的多年来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这么狠,想逼死元姐儿不说,还逼得珠哥儿入赘!你还配为人父吗?” 贾赦其实忍很久了,先前不揍不过是念着老爷才刚过去没多久,便给贾政留点面子,让老爷子安心离去,而如今……他都觉得老爷子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再不揍,只怕老爷子会忍不住上他的梦里谈心。 贾政一边躲着来自贾赦的拳头,一边面露尴尬之色,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大哥给发现了,但天地良心,珠哥儿这事他可是真的不知情啊。 虽然他儿子不少,但环哥儿还小,珏哥儿在读书上虽有些灵性但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他真正看重的始终是珠哥儿啊,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他去入赘了。 想到这事,贾政又有了些底气,连忙回道:“大哥,珠哥儿这事我真不知情。” “所以……”贾李氏冷冷道:“元姐儿这事你是知道的了。” 比起珠哥儿的事,更让她气恼的是元姐儿的事情,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贾政这个作父亲的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也就罢了,既然还企图逼死孩子,就连她都想打贾政了。 贾政顿时慌乱,想替自己辨解,但瞧着众人明了的眼神,好些辨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下意识的往向贾元春,却见贾元春别过脸,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贾政嘴唇微抖,他想说,他只是没阻止邢氏,他其实…… 不过下一刻,贾赦又是一拳揍上来,让他错过了最后一次跟贾元春解释的机会。 贾赦是直接上手打了,而王子腾虽然也手痒,不过碍于这里是贾赦的主场,不好意思也跟着上场,只不过以他在东北用无数女真人的性命练出来的专业眼光,王子腾闲闲的建议贾赦往一些疼死人又要不了命的地方打去。 面对这作到不行的贾政,其实全家人的耐心早到了顶点,除了邢夫人还真有几分真心企图阻止,其他的贾家人,包含珠哥儿与元姐儿都不过是冷冷的瞧着贾政挨揍。 狠狠地揍了贾政一顿,贾赦也总算略略的出了口气,他望向珠哥儿,低声道: “我知道你父亲行事间素来有些胡涂,你太太更是做的差了,不过这入赘之事非同小可,这将来的前程怕是也会受到影响,伯父保证以后不让你父亲再胡闹了,这入赘之事,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受着莫故多年教导,贾赦虽然不可能把珠哥儿看的和瑚哥儿与琏哥一样重要,倒是比其他长辈对于几个孩子多了一份尊重,尊重孩子们的选择,是以他虽然不赞成贾珠今日之举,但也不会一味的阻止,只不过是要贾珠再多想一下,别胡乱决定。 贾珠笑着摇了摇头,“父亲毕竟是父亲。” 言下之意,即使有着贾赦的压制,贾政一样也能拿孝道来压制他。 他顿了顿又道:“父亲膝下有三子,不缺我一个,而舅舅那只有一个鸾姐儿,自小舅舅照顾我良多,我也希望将来能好好孝敬舅舅。” 大伯虽然待他虽然也不错,但大伯位高权重,事务繁忙,况且大伯毕竟有着自己的儿女要顾,花在他身上的心思难免少了些。 他幼时学习的速度跟不上琏哥哥,是舅舅另外给他找了先生补习;当他因和同窗之间的交际往来,月例银子不够使时,亦是舅舅先注意到,私下给了他银钱添补;当他回金陵考童生之时,亦是舅舅私下给他引荐人脉,让人领着他交际应酬。 所有一个做父亲该打点的,到了他这里全都是舅舅做的,在贾珠心中,他宁可自己是王家子,而非贾家子。 王子腾心下感动,“好孩子!”他这些年来用在两个孩子身上的心思总算没有白废。 贾政闻言却不干了,怒道:“那我呢?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生了你,那怕待你再不好,你也应当先孝敬我才是。” 他可是贾珠的生父,他给了贾珠生命,贾珠便该听他的话,贾珠怎么可以越过他去孝敬旁人! 然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回以一个鄙视的眼神。 下一刻,王子腾直接一掌把贾政给打晕了。 贾赦望着趴在地上的贾政许久,最后和王子腾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开口道:“咱们来谈谈珠哥儿的婚事吧。” 有父如此,还不如无! 第172章 暗影 珠哥儿入赘王家之事,已成定局, 王家得了里子, 自然也不会吝惜面子, 不但聘金给的足足的, 还另外给小两口另置新居,无需珠哥儿住进王家,虽是入赘,但亦能算是自立门户, 这非议总能少上一些。 至于给珠哥儿的新居就正好在王家隔壁一事,自然被大家想当然尔的忽略了。 第277页 贾赦对此不置可否, 无论聘金多寡,他都决定让珠哥儿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他贾府分文不留。 非但如此, 他还将二房家产分成四份,让珠哥儿带一份走, 充做嫁妆,至于这些年来几位长辈留给珠哥儿的私房,亦全部让珠哥儿带走。 贾珠微微一惊,“大伯, 这着实太多了, 珠儿以后便不是贾家子孙,不该拿这一份家产。” 别看贾政这些年来一直叫穷,但其实他手上得的那份家产并不少,如果好好经营的话, 日常过日子是绝对够的,只不过是因着贾政不善经营,再加上邢夫人一直暗中中饱私囊,这才让二房的收入越来越少,但事实上那怕只有四分之一,也足够让他吃用一辈子了。 “别傻了!”贾赦叹道:“你是贾家的子孙,旁人该有的,你自然也该有,也是大伯这些年来疏忽了,没注意到你手上竟然没多少生钱的产业,这男人没银子不成,总不能真让你岳父养你们一家子吧。” 因着贾珠的嫁妆,他这才让人清点了一番珠哥儿手上的东西,这才发觉,虽然几位长辈临走前给了珠哥儿留不少东西,但那些东西虽然值钱,却大多是些死物,能生钱的商铺或田地却是极少的。 田地的出产本就不多,贾珠也不是个厉害的,田地上的收益也不过是勉强打平罢了,至于商铺吗……这些年来也在邢氏的代管下年年亏损,如此一算,珠哥儿竟然有好些年来是靠着少少的月银过活了。 贾赦一方面懊恼自己没注意到珠哥儿缺钱缺的厉害,一方面也怪珠哥儿太过实心,邢氏这帐一踏胡涂,任谁都能看得出有猫腻,偏生珠哥儿碍于母子名份,不敢质疑,平白让自己穷了好些年。 至于王氏的嫁妆中亦有些铺面,在王子腾夫妇的代管之下,这收益倒是不错的,但珠哥儿将王氏的嫁妆尽数留给了元姐儿,一件不取,反倒是让自己手头上艰难了。要是真让珠哥儿就这样嫁出去了,只怕旁人还会以为他们荣国府是不是生计困难了。 一听到这话,珠哥儿也沉默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骨气的,他入赘,不过是逃避贾政将来以孝道挟持,但可真没有想让舅父养自己家一辈子的念头,不过…… 贾珠嚅嚅道:“这也着实太多了,贾珠实在受不起。” “收下吧!”贾赦晒道:“别这般小家子气了,那有人出嫁不带半点嫁妆的。” 不过就是这份嫁妆略略丰厚了点罢了。 贾珠躬身到底,“多谢大伯!” 趁着贾府几个主子都在,贾赦也略略将另外三份家产分了分,珏哥儿一份,环哥儿一份,另外一份则是贾元春与贾探春各半份。 元春已大,又即将入宫,她的那份便让她自个收去,至于其他三个孩子的那份则是暂且由贾李氏代管着,等几个孩子大了之后再分给孩子们。 贾元春面上微露喜色,虽然她入宫不过是走个过场,只待圣上再把她许配出去,不过宫里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处处都得用钱,能多一点银子傍身也是好的,不过贾元春听到此处疑惑问道:“大伯,那老爷呢?” 二房的家产尽数分配完毕,但她听来听去,似乎没听到老爷的那份养老银啊。 贾赦淡淡道:“他不需要。”也是时候解决这个自私自利的蠢弟弟了。 贾元春与贾珠对望一眼,莫名的突然想为老爷点蜡。 贾元春大着胆子问道:“那太太那……?” 说实话,老爷不过是窝里横,但其实是个无胆之人,反倒是太太,当真胆大的很,有些事儿老爷不过是想想,而太太却是当真行动了。 贾赦眼眸微冷,“送到家庙,让她好好修身养性!” 如果元春这事贾政得负一部份责任的话,那大部份的责任绝对是在邢夫人身上,为了元春的名声,他不好开宗祠逼贾政休妻,不过安排邢氏住住家庙总是成的。 贾元春与贾珠面面相觑,他们贾家何时有了什么家庙了? 这话一问,贾赦难得的老脸微红,“现盖!” 没家庙就现盖一座,只要能关得住邢夫人,再盖二座都没问题。 贾珠之事便这样定下了,至于贾政与邢夫人则被送回了西院之中,倒底该如何处置他们夫妇两个,王子腾不问,贾赦不说,一切似乎都被大伙故意忽略了。 但慕菁可不觉得二弟和二弟妹有这么好解决,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直睡不着觉,做为枕边人的贾赦自然也被惊醒了。 “好端端的怎么不睡觉!?”贾赦拍了拍慕菁,“明儿还有事要忙呢。” 眼下仍是老爷子的孝期,珠哥儿的婚事虽然说定了,但也不好走什么六礼,只能先置办一些无关紧要之物,贾赦心里存着气,便打算把珠哥儿的婚事处理的尽善尽美,再加上元春入宫一事也得开始准备了,如此一算,他们怕是这段时间内都会忙的脚不着地了。 “这二弟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啊?”慕菁只要一想到二弟夫妇知道他们作主把家产的四分之一给了珠哥儿,会闹成什么模样就头疼。 再则,该怎么处理贾政夫妇呢? 慕菁问道:“总不能把二弟一直关在西院里吧,况且二夫人……你真准备送家庙吗?还有二弟房里的那几个孩子,该怎么安排呢?” 能关住贾政夫妇是最好,但再怎么的也不可能把两人关一辈子吧,无论是贾政还是邢夫人,两人出来后,不找珠哥儿的麻烦才怪,珠哥儿要不是明白了这点,便不会宁可入赘也不愿意做贾家人了。 慕菁略想一想就觉得纠心,明明贾政夫妇压根不配做人长辈,偏生一个孝字,便压的贾珠与元春喘不过气来。 “放心吧!”贾赦顿了顿道:“王子腾会处理的。” 王子腾要不是有那股狠劲,当年也不会闹出了什么王疯子之名了。 “王子腾想做啥?”慕菁也有些紧张了,“二弟总归是珠哥儿和元姐儿的亲爹,要是把人弄死了,这叫珠哥儿怎么好跟鸾姐儿成亲?” 贾赦淡淡道:“王子腾是个聪明人,不会弄死他的。” 不过会不会弄残什么的,他就不敢保证了。 “那王子腾啥时下手?”慕菁忍不住低声问道:“要不要咱们家配合些什么?” 最好快点下手,省得贾政又跳出来惹事。 贾赦顿了顿,虽然知道菁儿的性子与寻常贵女不同,不过无论成亲多少年,他还是会被慕菁这种与众不同的画风给弄的风中凌乱。 “咳。”贾赦尴尬的轻咳一声,“王子腾自有分寸,那需你操心。” “这你不懂。”慕菁以一种老江湖的口吻说道:“要论暗算人,刺杀什么的,你们这些绝对及不上像我们这样的江湖中人。” 慕菁眼睛转了转,虽然她不会蛊术,不过她有武功啊,直接挑了贾政手筋脚筋,让他再也没法子活动! 对于妻子百年不变的暴力、血腥的江湖做法,贾赦也是直接给跪了,咱们是文明人,不要总是喊打喊杀好不好? 他直接把慕菁拉回床上睡觉,“睡觉!睡觉!这事自有王子腾去烦去,咱们等着看戏就好了。” “还看什么戏!”慕菁恨声道:“我真后悔,以往就是对二房的事情当做是看戏,结果二个孩子被二弟夫妇都逼到这种地步了,我竟然不知道,我实在……” 慕菁忍不住落泪道:“我实在对不起老太太。” 慕菁口中的老太太,并不是贾李氏,而是贾赦的祖母,当年贾老太太也知道贾政并不是个可靠的,曾经让她多多看顾二个孩子一些,可她却没有做到。 “那能怪你。”贾赦叹道:“也是我这个做大伯的不够精心。” 他这个做大伯的还不如王子腾用心呢,好些王子腾知道的事情,他都是事后才知道,要是早些知道,珠哥儿便可以少受些委屈了。 第278页 “这岂能怪你。”慕菁连忙安慰道:“你事务繁忙,连瑚哥儿和琏哥儿都顾得少了,更别提旁人呢,倒是我日日待在家中,却不知道……” 贾赦连连摇头,“贾府上下的事儿都要你管呢,你那顾得上二房,况且……先前老爷在,他们也不敢太过,没想到老爷子一走,他们便起了这种心思了。” 贾赦也是管过家的,自然知道要管着这么偌大一个荣国府要花上多少心力,慕菁又不是什么大家出身,这些年来眼见虽然开了些,但要管起这荣国府来,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自然顾不上二房那处了。 “虽是如此,我……”慕菁咬咬下唇,她终究是有些歉疚。 “真的不需要我帮帮王大人吗?”慕菁期待的望向贾政,续道:“我出手绝对比王大人出手更要来的快、狠、准。” 论打人,她才是专业的。 贾赦难得的黑线了一下下,原来慕菁一直都有放弃亲手揍人之事吗? 被追问不过,贾赦终于透露出一点了,“王子腾是在等呢。” “还有好等的?”慕菁着实不明白,贾政就在西院,直接拖出来揍一顿便是,还有啥好等的? 贾赦顿了顿道:“王腾是在等故哥哥的意思。” 看故哥哥是准备要把贾政整到那一步…… 邢夫人虽是被请回了西院之中,但她满脸兴奋,掩不住的欢喜之色。 要论这府里邢氏最讨厌谁,为首的第一讨厌位自然是贾珠,再来才是贾珏,原因无它,因为虽然是诸子均分,但贾珠做为二房嫡长子,将来必定会继承贾家二房大部份的财产。 想到贾珠将会分薄了自家儿子到手的财产,邢夫人那有可能会喜欢贾珠,如今贾珠要嫁出去了,再也不能继承贾家二房的财产,那怕明知不该,邢氏还是忍不住面露喜色。 贾政将邢氏的神情看在眼底,只觉得邢氏脸上的笑意当真是刺眼的很。 大怒之下,他直接捉起一旁的枕头直接往邢夫人的头脸丢过去,贾政被揍的活像猪头一般,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劳资被人布成这样,你糕幸个啥咪!?”(翻译:老子被人打成这样,你高兴个什么?) 邢夫人一闪,连忙避过,也难为邢夫人竟然能听懂了贾政的话,她笑道:“老爷,妾身是为了珠哥儿而高兴啊。”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的道:“以王家之富,珠哥儿又是入赘,想来王家必定不会吝惜聘金。” 邢夫人有些惋惜,可惜贾赦太□□了,竟然让大太太硬是把她压了回来,不然她也可以亲自跟王大人说道说道,毕竟他们家珠哥儿牺牲了那么多,怎么能不多给一点呢。 邢夫人一说,贾政也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窝猜死猪格儿的地。”(翻译:我才是珠哥儿的爹。) 无论大哥怎么跟王子腾谈都不顶事,这事他说了算。 邢夫人一想也是如此,他们做父母的对珠哥儿有着绝对的权力,要是王子腾给的聘金不和他们心意,他们大可以不嫁珠哥儿。她就不信王子腾会不乖乖听话,毕竟他家的鸾丫头可不是谁都忍受得了的。 邢夫人讨好道:“还是老爷厉害。” 人至贱则无敌,她就不信全贾府中有人能贱得过老爷。 贾政不知邢夫人内心里的评价,得意一笑,夫妇两人欢喜之下,便干脆搂在一起胡天胡地了。 邢夫人本想推拒,但想着贾政也有好一阵子没留宿在正房里了,要是不趁机把贾政的心思拉回几分,到时他尽偏着赵姨娘怎好,赵姨娘还年轻,说不得还会再给老爷添上一子,到时环哥儿能分到的就更薄了,于是乎,邢夫人更是使尽了混身解数,讨好着贾政。 就当贾政夫妇两在那胡天胡地之时,却没注意到窗外的人影…… 第173章 贾政出丑 【辣眼睛!辣眼睛!实在太辣眼睛了!】贾宝宝在窗外团团转, 控诉道:【我还是个宝宝呢, 你给我看这个!?】 给天道爷爷知道了的话, 会劈死他的吧。 莫故没好气道:【闭嘴!我找你来又不是为了看这个。】 他也没想到一来就会见到这种场景, 怎么说眼下都还是贾代善的热孝之之中, 这贾政也未免太不计较了吧? 虽然孝期长达三年,让人在孝期内不得行房是太过苛刻, 不过一般而言, 热孝之内忍一下总是行的吧,不过才几个月都忍不得,也着实是过了点吧。 莫故微微叹息,原本的一丝迟疑瞬间都没了, 以贾政的所做所为, 想来祖父也不会怪他不照拂一下贾政了。 【莫故,你准备怎么处理?】贾宝宝虽是一直叫着辣眼睛, 但又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两眼,【还是一样直接马上风吗?】 记得上一次太上皇就是马上风之后就乖了,这次是要给贾政也来个马上风吗? 刚好, 这次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 莫故心动了一下下,终究摇摇头道:【不了!大头要留给王子腾做。】 王子腾早就等着出手很久了, 说不定连贾政的一百零八种死法都想好了, 他怎么能破坏他的兴趣呢。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贾宝宝怀疑的睨了莫故一眼, 【别说你是想要看免费a片吧!】 就邢夫人和贾政这身材,这长相,也未免太倒胃口了吧。 【……】莫故百分之百确定, 贾宝宝是真被带坏了,他没好气的直接狠拍了一下贾宝宝的头,【胡说些什么。】 他直接别过脸,也顺便搬过贾宝宝的脸,不让它再看眼前这个辣眼睛的场景,再让贾宝宝看下去,他还真担心天道会等不及他渡金丹劫便先给他来一道天雷了。 莫故又望了贾政一眼,眼眸微沉,手一伸,一股阴风直扑贾政而去。 贾政这时正在邢夫人身上努力呢,隐约感到阴风抚面,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一看,却见眼前不知何时飘着一名貌美少女,那女子一身丫环打扮的素色青衣,脸色惨白,双目朱红,嘴角渗血,凄厉喊道:“二公子!你好狠的心啊!” “啊!”贾政吓的立刻从邢夫人身上翻下,惊慌的一把把邢夫人推开。 正是绮丽之际,突然好端端的被贾政推了一把,邢夫人又羞又气,还来不及发作呢,便听见贾政惨叫道:“别!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些什么!?”邢夫人被贾政那一叫也叫的有些惊吓,但转身一瞧又不见半点东西,嗔道:“好端端的你干嘛吓人呢?” 说着,这身子还越发往贾政身上贴过去。虽然苗氏给贾政解了蛊,但贾政之前不行多年,为了刺激自己,也养成了好些特殊的喜好,邢夫人还以为贾政是想玩些新花样呢,当下便配合的腻在贾政身上。 但贾政看着邢夫人,却如同看到恶鬼一般,邢夫人的脸却和当年惨死的通房之脸混在一起,时而交缠,时而分开,好似双头怪物一般。 “鬼!鬼!”贾政惊恐的喊着,“别来找我!我……不是我让人打死你的!” “老爷!?”这下子邢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她越是靠近,贾政吓的越是厉害,一边是邢夫人温柔婉转的唤喊声,而另外一边却是让厉鬼哀哀凄凄的哭泣声道:“二公子……妾身只是听着你的吩咐,拿了二姑娘的嫁妆啊……” 贾政吓的面无人色,惊道:“别……别来找我!你去找老太爷,是他下令杖毙你。对!去找老太爷!”贾政面上露出几分喜色,“要不你去找大老爷!他才是家主。或着是去找珠哥儿,他才是你家二姑娘的亲生儿子。” 那女鬼顿了顿,似乎也为贾政的无耻给吓了一跳,原本反白的眼眸间也不禁流露出几丝鄙视之色,虽然她自己也不是个好的,但她可不似贾政这般坑爹!坑兄,甚至连儿子都坑! 那女鬼下意识的望下窗外,示意,咱们就别演了,直接上手吧!做为一只厉鬼,她直接弄死几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第279页 对于贾政的‘无敌’程度,那怕她是一只鬼了都不得不写个服字。 莫故摇摇头,示意女鬼再继续吓下去,怎么说贾政终究是贾家子,他不好弄死他,顶多就是弄残、弄疯他罢了。 圣上有令,女鬼不敢不从。 女鬼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又向贾政伸出手,贾政整个人吓的直发抖,直翻着白眼,好几次莫故都觉得这家伙应该撑不住要晕了吧?结果贾政也不知那来的气力,抄起一旁的凳子狠狠的揍向邢夫人,吼道:“别来找我!” 邢夫人措手不及下被贾政一凳子打破了头,额角顿时被打破一个洞,鲜血直流,而贾政似乎是被激发了凶性,又是一凳子狠狠地挥过来,邢夫人吓了一跳,一时躲避不及,被贾政一凳子狠狠打在腰身上,顿时疼的直不起身来。 邢夫人气道:“贾政你是疯了吗?” 这话才说完,便见贾政红了眼似的又要打过来,这下子邢夫人可不会再把这错误为情趣了,也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往贾政头上一砸。 花瓶破碎,贾政人也有几分清醒,只见半裸着身体的邢夫人躺在地上,“你……” 莫非那女鬼走了? 不过贾政这一口气还没松呢,便又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二公子……” 这下子贾政再也没有和女鬼硬抗的勇气了,不管不顾自己还赤身裸体着,连滚带爬的爬了出去。 那怕是在西院,总是有些守夜的仆妇,贾政这一露鸟狂奔,顿时吓的好些守夜的仆妇面无人色,而且贾政说什么都不敢待在府里,硬是要往外冲,那怕守夜的俱是些壮实的粗使仆妇,但遇上了这等事情,难免都会有些缩手缩脚,最后还是贾赦亲自出马捉人,这才没让贾政就这样直冲到大街上露鸟。 见贾府一阵鸡飞狗跳,那女鬼微感快意,郑重的向莫故磕了一个头,“多谢圣上,让妾身终于可以出一口怨气。” 虽然不能要了贾政的性命,但能见他颜面俱无,她也算出了口怨气了。 “起来吧!”莫故虚空一扶,“你现在怨气已出,也该去投胎了。” 这女鬼不是旁人,正是王氏当年的四大陪嫁丫环之一,当年王氏知道贾政不可靠,所有嫁妆中值钱的东西都让人锁的好好的,说什么也不让贾政插手,王氏出了事后,其大嫂王李氏还特意来了贾府一趟,把王氏的嫁妆封存,好留给二个孩子之用。 当年贾政能够偷盗王氏嫁妆,要是没个内鬼,那能够做的到,这女鬼也是受了贾政之欺,帮着贾政偷盗王氏嫁妆,事发之后,她自然是被贾代善直接让人杖毙了,她心中满怀怨气,便被警幻所诱,成了情鬼之一,险些成了警幻的口中食。 贾宝宝当时虽是把情鬼给放了,但也有好些女鬼因为阴气散了大半,无法凝聚成形,她也是在太虚幻境中休养了好些年后,方能重新聚阴凝形。 那女鬼又再一磕头,“多谢圣上。” 她再瞧了贾政一眼,“圣上就此放了他吗?” 以贾政所为,不过就是做一回露鸟侠也太便宜他了。 莫故耸耸肩,“总得留点给王子腾做,况且……” 莫故提点道:“你虽死的冤枉,但并非全然无辜,贾政有罪,但罪不至死,你要是杀了他,不过平添杀孽,更不知道要轮回多少次之后,方可做人,这又何必呢?” 那女鬼微露哀怨之色,“可说到底,都是贾政诱惑我,我这才──” “已经错了一次,难不成还要再错吗?”莫故叹道:“为了一个贾政,不值得!” 这女鬼大半阴气被警幻吸食,几乎已不成鬼形,即使投胎了也是个身体虚弱的命,手上要是再添了人命,只怕更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重新做一个正常人,如果就为了报复贾政而让自己手上沾了人命,当真不值得。 女鬼低声道:“多谢圣上提点。” 圣上说的没错,她已经因贾政而失了性命,要再为了贾政而不得做人,虽是一时痛快,但牺牲往后数辈子的幸福,怎么算也不划算,更重要的是…… 这人,不配! 有一种人,是连让人报复都嫌脏的。 想通了这点,那女鬼也爽快的去投胎了。 虽然她不能再亲手整一整贾政,不过做为王家婢,她相信以二老爷之力,必定会好好的让贾政尝一尝生死两难的滋味。 被众人鬼寄予后望的王子腾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在半梦半醒之间,裹紧了他的小被子。 第174章 邢氏受伤 清醒后的贾政也知道自己先前是被鬼迷了, 再想到自己先前光着身子在府里乱跑之事, 更是觉得颜面全无, 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要他待在闹鬼的西院里却又不敢, 便直嚷着要到清虚观里暂住。 按着贾政所猜,这清虚观里有着张道士, 想来女鬼不敢进来, 在此处应该安全无虑,而且清虚观的张道士是父亲的替身,想来不会拒绝他暂住在清虚观中。 贾赦只想到自身安全,匆匆收舍了行李直奔清虚观, 至于西院里的其他妻妾, 压根不在贾政的考虑范围内。 这正好也和了贾赦的心思,直接把贾政送到清虚观里让他好好休身养性, 而且贾赦还特意拜托了张道士,让他好好管束贾政,不要让贾政下山了。 倒不是贾赦有意把贾政赶出家门, 而是一来,他对这个弟弟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他不在家, 全家上下, 包含珠哥儿等人也能松快些。 再则,他心下明白贾政这次是当真踩了王子腾的底线了,以王子腾的性子, 必定会报复一二,贾政躲在清虚观中避一避王子腾也好。 而邢夫人虽然没被鬼迷,但她被贾政毒打了一顿,正好伤在腰眼子处,疼的险些走不得路,请了太医一瞧,却是被打伤了腰骨,得躺在床上好好将养着。 邢夫人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伤了腰骨之严重,当下紧张道:“不会影响生育吧?” 她还想生个娇滴滴的小女儿呢,如果不能生了那成呢。 太医面露为难之色。 邢夫人一瞧太医的神色,心下一紧,勉强沉住气,笑道:“太医,你有话就直说吧。” 太医也知道邢夫人不是个讳疾忌医之人,说句不好听的,全京城中被人下育药的当家太太有多少,也就只有邢夫人一个敢因着这事大大方方的请太医调养的,他心下不忍,叹道:“夫人伤了腰骨,莫说这生育之事了,只怕这以后……” 邢夫人惊惶失色的急问道:“以后什么?” 有什么比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还惨。 太医叹了口气道:“只怕夫人以后连行动上都有困难。” 别说生孩子了,以后还能正常的走路就不错了。 听出太医的暗示之意,邢夫人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床上。 “太医,你是不是弄错了?”郭嬷嬷急道:“我家太太还能走动,只不过是疼的厉害罢了,怎么可能会瘫呢?” “也不是瘫。”太医慢悠悠的解释着,“夫人伤了腰骨,以后走路势必会疼痛,而且这随着时日过去会越发严重,只怕不到五十,就会瘫在床上了。” 邢夫人心中一寒,她的确是略略走动便疼的厉害,但她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太医,可有办法?” 太医沉吟许久,“在下先开几个方子试试,夫人得多卧床休息,待好一些再请医女推拿,暂且看看吧。” 这腰骨受伤可比旁的地方更麻烦些,他们所做的有限,只能让邢夫人尽量将养着。 太医每说一句,邢夫人便拼命点头,为了不瘫痪,别说躺几个月了,躺上大半年的也成。 待送走了太医之后,邢夫人顿时想到那罪魁祸首了,她冷哼一声,问道:“老爷呢?” 把她打成这样,却不见个人影,还有没有把她当成是他的妻子? 郭嬷嬷脸色亦是极为难看,“老爷出去了。” 第280页 “出去!?”邢夫人面上颇有不信之色,“都闹成这样了,他还有脸出去?”那怕她没出去走动,也知道昨晚老爷露那个啥之事被府里上下的人都传开了,都搞出这种事了,老爷竟然还有脸出去!? 邢夫人难得的对贾政起了几分佩服之意,要论脸皮之厚,她是远远不如贾政了。 “老爷是去了清虚观。”想到那事,郭嬷嬷也有些恐惧之色,“他总是说着这西院里有鬼。” 虽是有些不可思议,但只怕也是有几分真实,不然以老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府里露那个啥狂奔呢。 邢夫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想想昨晚之事,也不免有些怀疑,不过她好歹是二房主母,那里容得旁人胡说,喝斥道:“这世上那有神鬼之事,况且咱们可是荣国府,有圣上照拂,怎么可能闹鬼!” “是!是!”虽然郭嬷嬷心下不以为然,但嘴上还是应着是,她有些担心的瞧了左右一眼,低声问道:“太太,眼下这府里人心惶惶,总得有个说法啊。” “还有什么好说的。”邢夫人冷哼一声,“老爷的嗜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八成又是想到了什么新花样吧。” 郭嬷嬷一听倒也有几分信了,旁人不知道,但她做为太太的贴身嬷嬷,还是知道一点的,赵姨娘为什么特别受宠?周姨娘为什么生了儿子还不被老爷见待?还不就是因为那方面的配合度不高吗,不过…… “眼下可还是孝期啊?” “哼!”邢夫人想到昨晚贾政口口声声让女鬼去找老太爷和大老爷之事,冷笑一声道:“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个老爷,他何时有过什么孝心了?” 不止是孝心,连慈心都没有,要不怎么会逼得贾珠不得不入赘以求解脱呢。 郭嬷嬷叹了一口气,“委屈姑娘了。” 当年还以为嫁进荣国府里是享福的,结果莫说福了,糟心事一堆,也难为姑娘撑了下来。 邢夫人抹泪,“为了环哥儿,我这个做娘的再辛苦十倍也是值得的。” 她心下也明白,贾政这人再千般不好,但他有一点是好的,便是有个好出身,要不是她贵为荣国府的二夫人,当年又怎么能请到张太医为她医治,怎么能得以生下环哥儿呢。 想到环哥儿,邢夫人心下一动,“你说眼下西院里人心惶惶,都说院子里闹鬼了是吗?” “可不是。”郭嬷嬷低声道:“太太,虽然这是老爷自个儿的喜好,不过……咱们是不是该请个和尚、道士来做做法呢?” 做个法事,安抚一下人心也是好的。 郭嬷嬷顿了顿又道:“横竖这人选都是现成的,府里正做着法事呢,请人过来西院一趟顺便做做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 她知道邢夫人素来吝啬,特意提醒了这点,也是眼下正好可以蹭蹭老太爷的法事,不然按着规矩,先不说请不请得到潭拓寺的大师前来,即使请到了,这车马、茶水,还有招待的素斋,事后的辛苦钱,样样都得花二房的银子啊。 而如今直接蹭蹭老太爷法会上的大师,至少这大半银子都可以省下了,只需事后给大师们一些辛苦钱就成了。 “不急!”邢夫人眼眸微眯,“且再看看……” 贾珠走了,也就只剩下一个珏哥儿碍眼了,二房的家产已经够薄了,那好再多个珏哥儿分薄呢,这小孩眼睛干净,要是瞧见了什么吓病了,也不是什么奇事…… 那怕贾赦在贾政冲到大街上前拦了下来,但在这年头,八卦传播的速度还是超乎众人的想像,不过才短短一日,京里便有了好些贾二老爷不可描述之事,甚至还有些好事者把贾二老爷的不可描述之处也说的清楚明白。 这事一传开,莫故也适时的直接下旨撤了贾政身上最后的一点子官位,而且看得出来圣上对贾政连半分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连个理由都懒得想了直接去职。 贾政在礼部本就是个可有可无之人,圣旨一出,竟然没半个人给贾政求情。贾政原本还有些不服,不过贾赦直接问道:“难不成你要圣上在圣旨上写明因为你露鸟狂奔所以撤你的职吗?” 都做出这等丢人之事了,还有脸问原由?贾赦有时还真想敲开贾政的脑袋瞧瞧,里头究竟是长了些什么?怎么能蠢笨如厮? 贾政顿时萎了。 贾政因为这事被撤职,对旁人而言不过是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唯有王子腾乐和了好几天,甚至还让人放起了鞭炮。 何氏劝道:“老爷。这会不会太过了?” 虽是也乐得看着贾政的热闹,不过开心到放鞭炮也未免太明显的幸灾乐祸了。 王子腾握着何氏的手,笑道:“夫人,我可是真高兴啊!” 他早想教训教训贾政了,只不过碍着贾代善不好出手罢了,而如今圣上直接把贾政的官位给撤了,再想想这京里那些不可描述的传闻,王子腾顿时明白了圣上的意思。 贾政最后一块护身符都没了,他大可直接把贾政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揍到连他老子都认不得。 何氏抿嘴一笑,也不再劝了,对于贾政这人,她也是百般的瞧不起,只不过想起珠哥儿,何氏还是劝了句,“看在珠哥儿的份上,别做的太多了。” 何氏顿了顿又道:“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他,咱们那能白捡一个好女婿。” 贾政这人没做过什么好事,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让她有些感谢的,要不是贾政做的过了,怎么会逼得珠哥儿入赘呢。 “放心吧!”王子腾冷酷一笑,“会留下他的小命的。” 万一这家伙要是死了,珠哥儿不得守孝三年?不就耽误了他女儿生孩子的大事,怎么的也得给他留下一条命啊! 第175章 贾政残废 王子腾此人不愧为王疯子之名, 先是大张旗鼓的放鞭炮, 表示老子要跟贾政算帐了,接着隔日的沐休日一大早便直接带齐家丁上清虚观了。 以他之能, 自然打听到了贾政躲在清虚观中,没找上门只不过是在等着圣上的旨意, 如今得到圣上的暗示,王子腾自然上门把贾政给磨擦到连他哥都认不得了。 王子腾下手极狠, 虽然没要了贾政的命,不过直接打断了他两只腿的膝盖骨,此后贾政别说是露鸟裸奔了, 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能靠人扶持着行走。 贾政受了那么大的罪, 当下便想告官和王子腾死磕了,不过他人才刚下山,便看见膀大臂圆的王家家丁在山脚下守着, 贾政顿时萎了, 乖乖的让人扶着他回清虚观。 他虽然是个窝里横, 但窝里横了那么多年都不敢往外面横, 可见得他还是有些眼力劲的,王子腾敢明目张胆的揍他,自然是有所依仗,再加上先前被圣上撤职之事,贾政也明白了圣上不准备保他的意思,只能摸摸鼻子回山上去了。 就这样, 贾政每次想下山告官,就会很适时的碰到王家家丁,如果只是被打残了不得告官也就算了,王子腾这次还当真是准备把多年来的怨气分期出了,贾政的脚才好一些,王子腾又带着人上山了。 这次没明着揍,说是要找贾政一起去玩玩…… 王子腾笑的很和善,完全不见他先前死揍贾政时那活像疯病发作的神情,倒是异常的和善,还说大家都是亲戚,该好好走动走动。 尽管贾政在内心狂吼着:老子一点也不想玩,但贾政还是被王子腾给拉去玩。 也不知道王子腾和贾政是怎么玩的?总之,当贾政被王子腾给玩回来时,整个人完全不成人样,就像是瘫了一般,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再之后,贾政也歇了去告状的心思,乖乖地窝在清虚观中,完全不敢下山,深怕再碰上王疯子疯病发作。 对于贾政这般把清虚观当家的行为,也亏得张道士和贾代善有旧,看在贾代善的份上再加上贾赦私下的请托,这让贾政继续住了下去。 第281页 不过因着贾政先前在贾代善的热孝期间胡闹的行为,张道士也没再客气,该收多少香火银子就收多少香火银子,也没给贾政开小灶,顿顿清菜豆腐,这观里的道士吃啥,贾政便跟着吃啥,久而久之,竟然闹出贾政出家的说法。 如果是旁人,或许还有些人不相信贾政好好的荣国府二老爷不做,偏偏跑去做了什么道士,但如果是那半夜发疯露鸟裸奔的贾二老爷,大伙倒是信了百分之八十。 不只是外人,就连贾家自个人也信了,毕竟人在贾家里,多少有些小道消息,像是先前贾二老爷露鸟狂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个人爱好,而是被鬼迷了,如此一想,贾二老爷抛家弃子直接出家避鬼也不是件奇事。 就酱,在某人推波助燃之下,大伙真当贾政出了家,就连贾赦也都假惺惺的让人到清虚观里送了年礼,一水的道袍、上等的香烛、甚至连上等的符纸都有,还当真是十足十的实用。 (被迫出家的贾政:……) 当莫故知道王子腾所做所为之后,也不得不给了一个服字,先是狠辣的下狠手直接废了贾政的腿,又能把让贾政连告状都不敢,虽说这跟贾政素来怂的很也脱不了关系,但这一份能力在这朝里也算是独一份的。 当然,王子腾下手那么狠也着实出了贾赦的意料之外,按他来看,王子腾把贾政把断他两条腿或着是第三只腿也废了倒也没什么,但直接打碎贾政的膝盖骨,让贾政直接成了残废不免有些过了。 贾赦是不好意思告官,不过也私下和王子腾谈过,再闹下去,他们两家当真不用做‘亲家’了。 王子腾也懂得适时收手,很客气的道了声歉,再略略说了说贾珠与元春这两个孩子的委屈,想想贾政自个做的好事……贾赦也不好说了,只不过还是郑重警告了王子腾一番。 就酱,在连自家亲大哥也不肯出头的情况下,贾政当真只能窝在清虚观里避难了。 无论如何,在贾政出家!?邢夫人被迫修养,贾府二房倒是难得的得了好几个月的清闲时光,那怕是在守孝中,也人人面上带着几丝笑意,唯有周姨娘的神情却有些不好,原因无它,因为珏哥儿已经病了好一阵子了。 说也奇怪,珏哥儿这病来的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突然发起了高烧,周姨娘虽是及时请了大夫来瞧,但珏哥儿的高烧却是一直没有下去过,见周姨娘都急的快疯了,连平日里素来和周姨娘不对付的赵姨娘也都难得的安静了几日,让周姨娘好生照顾儿子。 或着是因为贾政夫妇都不是什么负责任的人,贾珠与贾元春对弟妹们倒是多有照料,颇有几分长姐如母,长兄如父的味道,是以当贾珏病的不醒人事,周姨娘下意识的便让人请了还未进宫的贾元春来瞧瞧。 虽是定下了进宫之事,但贾元春因为身上的热孝未过,是以还待在荣国府之中,待热孝过了后再进宫,一听到贾珏之事,贾元春当下便连忙赶过来瞧了,在知道贾珏连着好几天都高烧不退,贾元春也有些急了。 贾元春教训道:“珏哥儿病的这么厉害,怎么不及早告诉我呢?” 周姨娘叹道:“不好打扰大姑娘。” 大姑娘正为了入宫之事而忙乱着呢,她那好打扰大姑娘,要不是珏哥儿病的厉害,她也不会让人请了大姑娘来瞧。 “珏哥儿可是我的弟弟,那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贾元春仔细瞧了瞧贾珏,她也是曾经上过女子学堂的人,基本的护理也是学过的,按着女子学堂里教的手法细细给贾珏检查后,便知道贾珏当真是烧的厉害,连忙道:“让人去请张太医来吧。” 病到像珏哥儿这般了,寻常的手法是降不了温的,只有请张太医过来瞧瞧了。 周姨娘迟疑道:“大姑娘,太太不肯给银子。” 张太医可以说是圣上的御用太医,请她来出诊的银子也是最贵的,旁的太医出诊一趟也不过二两银子上下,若是寻常大夫,也不过五钱到一两银子不等,但张太医出诊一趟,少说也要五两银子。说句不好听的,这五两银子她确实是拿不出来。 周姨娘不过是个姨娘,而且还是不受宠的姨娘,每个月能拿到的也不过就姨娘份例里的那一点子月银,如今老爷出家,太太更是以她和赵姨娘没法再服伺老爷为由,硬是把她们的月银减半。 只要养过孩子的人就明白,养着孩子时,这银钱是绝计存不下来的,这段时间因着贾珏之病,周姨娘的私房也花销了大半,就连首饰也当了好些,一时间当真溱不到五两银子这么多。 “这张太医的银子我来出。”贾元春道:“眼下没有比珏哥儿的性命更重要的,让人去请张太医来吧。” “是。”周姨娘的贴身小婢马上去请人了。 贾元春一望四周,贾代善再怎么也不会亏待亲儿子,自从明悟自家得一直养着贾政这个废物之后,贾代善也特意把西院整理了一翻给贾政一家子居住,论面积倒是不比瑚哥儿夫妇所住的东院差了。 不过奈何邢夫人是个苛刻的,周姨娘虽然是姨娘,膝下也有子,但住的地方当真是冷冷清清的很,家具都不是成套的,帐子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陈货了,颜色早退的厉害,也难为周姨娘将屋里整理的干干净净,而且还隐约可以瞧见一丝温馨。 不过周姨娘打理的虽好,但落谁贾元春眼里终究是有些寒碜了,再加上西院的传说,她沉吟道:“我瞧这里不是个养病的好地方,还是让珏哥儿暂时移到老太太的荣庆堂里暂住吧。” “这……”周姨娘握紧了帕子,颇有几分不舍,“怎好让珏哥儿打扰老太太呢?” 她明白元春姑娘的意思,珏哥儿一但搬到荣庆堂里,待的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长期待着了。她膝下就贾珏这么一个孩子,好不容易从太太那得回了他,那舍得母子分离呢。 贾元春也瞧出几分,叹道:“这事,老太太和大伯那边也是允的。” 要是没有老太太和大怕父的默许,她也不敢冒然把珏哥儿送到老太太处养着。 “周姨娘,你应该明白,怎样对珏哥儿才是最好的。”贾元春叹道:“眼下老爷出家,太太又是那种性子,珏哥儿实在不宜再待在西院里了。” 她和大哥一个入宫,一个入赘,也算是脱离了贾府二房这个泥淖了,唯一担心的也不过就是几个弟妹。 在她们的眼中,无论是灵性过人的珏哥儿,还是倔强不服输的小探春,甚至连傻呼呼的环哥儿都是挺可爱的,也因着如此,她们便不愿意几个弟妹在太太和姨娘手上养坏了。 周姨娘何尝不明白此理,不只是元姐儿今日说的明白,前段时间老太太也让人寻了她去说话,她知道珏哥儿早晚要送过去,可她只是想着能和孩子多处一日是一日啊。 贾元春难得的下了个狠药,“珏哥儿的病不能拖了。” 这幼儿高烧不退是最危险的,一个不慎,说不得会烧成傻子啊。 想到儿子,周姨娘终于狠下了心,“请让妾身送一送珏哥儿。” 她一个姨娘,要不是老太太特许,绝计不能踏进荣庆堂里,那怕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路,她也想多陪陪儿子。 “成!”不过是件小事,贾元春当下便做了决定,“姨娘一起去瞧瞧也好。” 贾元春让人包裹好了贾珏,周姨娘也快手快脚的亲自收拾了好些贾珏平日里使用的东西,当一行人才刚打包好贾珏,便见到在西院外一直等着他们的莫故和贾赦。 “圣……圣上!?”贾元春第一眼便认出了莫故,做为贾代善最宝贝的嫡长孙女,自然比起旁人多有几次面圣之机。 一听到是圣上,所有人都连忙跪了下来。 “免礼。”莫故随口免了大家的礼,直接伸手抱过的珏哥儿,低声道:“这孩子中了咒术,寻常大夫治不好。” 第282页 周姨娘心下一紧,莫非……是太太。 莫故瞧了瞧贾珏的情况,松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贾珏还有救,不然五彩石必定会把他埋怨的很了。 贾赦叹了口气,“是我治家不严。”父亲才刚走,家里便成一团乱了。 “连着两只搅家精,也怨不得你。”莫故倒是有几分明白,贾政还好说,毕竟是自家弟弟,必要时下狠手揍就好了,但邢夫人怎么说都是弟妹,贾赦也确实是不好处理,不过…… “该处理时还是得处理。”莫故提醒道:“趁着几个孩子还小,还能得及,否则……” 否则等到像珠哥儿和元姐儿这般对家里冷了心时,无论做什么都捥不回孩子了。 “是!弟弟明白。”贾赦郑重的点了点头,原本想说邢夫人病的厉害,便放她一马,但眼下看来,有些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第176章 这个妹妹我见过 莫故这厢把贾珏带回去医治, 另外一方面, 贾赦也终于痛下狠手处理邢夫人的事了。 贾珏之事,如果真是生病的话也就罢了, 不过按着莫故所说,贾珏是被咒术所咒所致, 而会下咒之人,所有人都怀疑到了某一个人的头上, 事实上不算是怀疑,而大伙几乎是百分之百确定了。 毕竟除了邢夫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会如此想要珏哥儿一个小小孩童的性命?确定了对象, 要纠出下咒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贾赦不过才花了二天时间便找出帮着邢夫人下咒的马道婆, 再让人捉来一审, 果然是邢夫人让马道婆帮着咒死贾珏,如此一来,这贾家二房的家产便会落到她所生的环哥儿身上了。 而且不只是贾珏, 就连探春丫头她都动了心思, 要不是怕二房里一口气死二个孩子会太过显眼, 只怕她早就连探春一起咒了。 看着邢氏心思, 贾赦等人无不暗暗恐惧,虽然马道婆说这邢夫人是贾珏、探春的嫡母,有着他们的生辰八字,是以咒杀起来较为容易,若是旁人怕是得废上好大一番功夫。 但正所谓欲壑难填,如果真让邢氏成功咒死了贾珏与探春, 说不定那日便对大房的几个孩子们也起了心思,如此恶毒之女,绝对不能留在贾家之中。 只不过看着马道婆所供出的另外一件事,贾赦一时沉默了,他万没想到,会从马道婆身上发现一件以往的密辛。 贾赦呆坐在房中许久,见慕菁一脸担忧之色,开口问道:“安排好了邢氏跟几个孩子了吗?” 慕菁点点头,“都安排好了,我让人把邢氏和她的那些陪嫁都送到了清虚观里;至于几个孩子中,除了环哥儿闹的厉害之外,探姐儿倒是个乖巧的,你也别担心,老太太会好好照顾他们。” 邢氏其身不正,不宜再养育几个孩子,她们也不愿把邢氏继续留在荣国府中,省得她再闹出个什么,便把邢氏直接送到清虚观里陪着贾政了,横竖一个人是养,二个人也是养,至于张道士会啥啥,嗯,他们请他直接跟圣上反应。 这邢氏的事情好解决,只不过大伙万没想到会从马道婆身上得到了当年的密辛。 这个马道婆……或着该说是辛道婆,原来当年曾经帮着他娘来算计故哥哥和他的性命,好给贾政铺路,只不过辛道婆意外让人给杀了,先前做的法阵这才失效。 也是辛道婆的运气,她因为多年来以咒术害人,以至于容貌大损,所以便动了夺舍的心思,当时身死道消之时,她的一缕残魂便趁机夺了马姓邻居幼女的舍,以马姓女之身重修咒术。 这些年来她办事小心,不敢再招惹什么高门大户,这次也是邢夫人许的银钱多了,让她忍不住出手,没想到兜兜转转,又一次因着荣国府而没了命。 看着马道婆的供词,贾赦沉默许久,贾赦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亲娘竟然会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你说……”贾赦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亲娘这么恨着儿子?” 从很久之前,他便知道太太只在乎着当时还在太太肚子里的贾政,但他万没想到,太太竟然要杀了他给贾政铺路!他好歹是她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她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 当贾赦审问马道婆之时,慕菁就在一旁,自然也将荣国府往事给听了个清楚明白,她心疼的抱住贾赦,低声安慰道:“是她做了错事,便疑神疑鬼了起来,你还有我们呢?” 说实话,慕菁是万万瞧不上像婆母这般,因为一个姨娘临死之前的咒诅便认定孩子是个讨债鬼的想法,且不说这反派死于话多,要是她出手,压根不会给人诅咒她的机会,再则,孩子生下来后便是她的骨肉了,所谓不听话……那一定是打少了。 (贾瑚、贾琏、还有贾迎春不约而同的后心一寒。) 贾赦握着慕菁的手,心绪微平,“我知道……我……我也不在乎她。” 他从小就是哥哥和老太太带大的,太太怎么样,他不在乎。 “嗯。”慕菁重重点头,“你只要在乎我和几个孩子就好了。” 随即慕菁想到一事笑道:“岚郡主也就快生了,到时咱们也是做人祖父母的人了,何必在乎那幼时的一点不愉快。” 贾瑚成年后不久便娶了三皇子家里的徒岚郡主,他们自幼便青梅竹马感情极好,成亲后更是夫妻和乐,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只不过发现未久,老太爷便过了身,为避免喜丧相冲,三皇子夫妇便干脆把岚郡主接到别院里小住,算算时日,岚郡主也差不多快生了。 想到即将做人祖父母,贾赦也把幼时的那一点子郁气抛开,“可惜咱们都太忙了,怕是没法子帮着带孩子。” 他幼时就是祖父母养的,他倒也有几分想要养孩子的心思,不过朝中政事繁忙,那抽得出时间呢。 慕菁白了贾赦一眼,“家里都好几个孩子呢,你还不嫌麻烦吗?” 那怕二房的那几个孩子都是托了老太太养着,但他们做大伯的,那可能不帮忙管着,她疏懒了那么多年,想到要顾着这么多孩子便有些头痛,这二叔旁的不行,但在生孩子这方面,当真是比旁人要强些。 三子两女,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在京中的贵勋人家中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且不说珠哥儿与元春,那怕是珏哥儿、探姐儿,甚至是环哥儿都是娇憨懂事的孩子。 说到贾政的几个孩子,贾赦顿时想到了在莫故身边解咒的珏哥儿,“也不知道珏哥儿现下怎么样了?” “放心吧。”慕菁对此倒是老神在在,丝毫不担心,“珏哥儿在圣上那边,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也是。”贾赦点点头,“故哥哥向来是个会照顾人的,珏哥儿又是个懂事的,珏哥儿在他身边,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不!是我不放心! 莫故可没有像贾赦夫妇等人想的那么轻松,他看着眼前的贾珏与黛玉,正好在他眼前演一出‘这个妹妹我见过’。 莫故下意识的捂住了他的嘴,强忍下想要喷茶的冲动,看书时看到这一段时,还觉得有那么一点意思,但当这一幕在他眼前上演时,他却只有打某个臭小子屁股的冲动。 莫故暗暗黑线,他这该不会是不小心养了只老鼠咬布袋吧? 还有,什么叫做这个妹妹我见过?臭小子,泡妞也不懂得说些符合逻辑的话,林家一直在京中为官,又不是远在外地,你们做为表兄妹,虽然因为嫡庶之别而见得少了,逢年过节时自然还是会见到的,有什么好特别挑出来说的? 如果之前没见过……那绝对是贾珏眼瞎了。 果然,贾珏这话才出,林黛玉便忍不住抿嘴一笑,“我们当然见过啦,珏表哥。” “珏表哥……”贾珏顿时想起,“你是林家的黛玉妹妹?” 贾珏尴尬一笑,“是我眼拙,方才一时间竟认没认出。” 说也奇怪,他虽是不受宠的庶子,但以往也不是没见过林妹妹的,不过也仅仅只是见过罢了,因着贾政之故,整个二房在贾府里向来就如同透明人一般,也就只有自小养在祖父跟前的珠大哥哥和元春大姐姐能在祖父母跟前有些脸面,能留在前堂多说些话。 第283页 像他们这些孩子,向来是拜完年领了红包之后便被赶回房,与林家妹妹也不过就几面之缘,不过说也奇怪,方才他是真的觉得林妹妹好生眼熟,这才脱口而说出那句话。 莫故强压下自己想把某个小小年纪不学好,调戏他家小徒弟的臭小子剥皮去骨的阴暗心思,笑着摸了摸贾珏的头,“换了个地方,乍见故人,也难怪你惊讶了。” 嗯嗯,莫故掂了掂贾珏的小身板,评估着是直接打屁股呢?还是打手心呢? “圣……圣上!”贾珏这时才注意到圣上就在一旁,连忙跪拜道:“草民贾珏,拜见圣上。” “起来吧。”莫故虚扶了贾珏一下,笑道:“你我算是叔侄,用不着如此客气。” “是,多谢圣上。”贾珏乖巧的起身,忍不住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圣上。 据闻圣上曾经是大伯的哥哥,因为是前老荣国公抚养长大,是以一直与荣国府亲厚,可圣上明明比大伯年长,怎么看起来怎么比大伯还要年轻呢? 和年近五十的贾赦相比,莫故怎么看,看起来都不过是二十五岁上下许人,不但年轻,而且莫故本就容貌英俊,怎么看都是一个俊朗之极的年轻人,顿时让小颜狗贾珏舔颜了。 莫故微微一笑,“我乃修真之人,研习道法,驻颜有术,自然是比寻常人要看起来年轻。” 练气百年,筑基二百年,他们容貌的年纪也是以等比数来算的,他不过才半百,五十除于二,也不过才二十五岁上下,这朝堂上也不少人注意到这事。前些年还有人要他选妃什么的,但后来连开口的人都没有了。 毕竟选进宫里的妃子如果没几年便比圣上还老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物种不同,怎么在一起呢。 莫故顿了顿问道:“你根骨不错,我有意收你为徒,你是否要留下来,跟我学习道法?” 以贾珏之资,如果不入他道门,着实可惜了,至于表兄与表妹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吗…… 莫故微微龇牙,大不了他分开教学,少让他们接触便是。 若是原着里的贾宝玉,只怕一听到驻颜有术便就应了,但现下贾珏一听到要留下来,便下意识的问道:“那我姨娘呢?我能带姨娘来吗?” 莫故摇摇头,“你姨娘不便进宫。” 周姨娘再怎么的都是贾政之妾,要是让周姨娘进宫,那怕名义上是陪儿子,只怕明儿就有御史在养心殿前死谏了。 “那我不学了!”贾珏恭敬回道:“我得留下来,照顾我姨娘。” 这次莫故难得的真心笑了,他摸了摸贾珏的头道:“好孩子。” 虽然红楼被搞的乱七八糟,不过有一项倒是好的,至少眼下这个贾珏比原着中的贾宝玉更懂人情冷暖,也愿意担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像贾珏这般,这才合了五彩石当初入世为人的心愿。 第177章 没石权 说起来, 莫故会知道贾珏被咒之事,还要多亏了他当年让人拿走的五彩石, 这五彩石是女娲补天所遗留下来的补天石之一,经过数千万年的时光, 早就生出了灵智。 无论是妖物, 还是像警幻这般的物件,一但成精之后,便会下意识的想化为人形, 尝一尝做人滋味,但五彩石虽然有着几万年的道行, 但他偏生起点太高,在这世上化不了形, 又想一尝做人滋味, 于是便抽出一缕分魂, 重新投胎做人, 便是今日的贾珏。 贾珏与五彩石,既是同一人, 又是不同人,五彩石便可借着灵魂而从贾珏身上一尝做人的感受, 以满足其做人的愿望。 莫故本以为五彩石就是个死物, 万没料到它那日突然发口求他救上一救贾珏, 他这才知道原来五彩石有着自己的灵智,而已已经暗搓搓窥屏很久了。 小黛玉也算是被教养的不错了,虽然对贾珏不肯拜师父为师一事有所不满, 不过也懂得别在贾珏面前发脾气,而是一直等到莫故帮贾珏看完病,这才气呼呼的跟了进来,不悦道:“那家伙有什么好呢?师父难得收徒,他竟然不要。” 师父可厉害了,能飞天,能入地,又贵为帝皇,整个大晋王朝都得听师父的,师父难得开口想收一个人为徒,真不知道那个叫贾珏的为什么还拒绝了师父呢? 莫故笑着解释道:“人各有志,不得勉强,况且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够在这种时候想到自己生母,这份孝心也算是少见了。” 五彩石之所以会分魂,便是想一尝做人滋味,自然对修真一事提不起劲了,再则,贾珏和周姨娘母子多年,以贾政和邢氏的性子,贾珏会担心其母,不愿离开,也是正常的。 林黛玉懵懵懂懂,似明非明,她爹娘相处虽然有些相敬如宾,但两人向来都把她捧在手心中疼爱,再加上她贵为圣上亲自教的徒弟,人人都当知道她早晚能够得道入仙,待她也是极为恭敬,对于人情世故终究是少了些,是以不能明白贾珏的那种处境。 莫故忍不住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叹道:“罢了,你还小呢。” 文章憎命达,生活会催毁人,但也会让人成长,要不是经过一番严酷的生活,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也不会写出‘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这样的好诗好词。 虽知痛苦使人成长,不过为人师父的,那舍得林黛玉辛苦呢,况且做为一个修真者,如果还被困锁于后院之中,也未免让人笑话了。 林黛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忍不住低声道:“总觉得珏哥儿挺可怜的。” 她回家时曾听母亲说了一嘴,贾珠哥哥拿前程博了个生路,元春姐姐有圣上照拂,虽是艰难些,但想来之后的路也会好的,倒是她为珏哥儿和几个孩子可惜了。 黛玉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不懂什么不能再麻烦圣上,也不懂什么嫡庶之别,只记得母亲一直长呼短叹的,特别是为了珏哥哥而感叹。 事实上,贾府里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珏哥儿在诗词上的灵性,要不然邢夫人也不会三番四次的阻止贾珏上学了。 特别是像贾敏、林如海这般,一个是因为女子之身,数理化教育教的少了,大半的时候学的还是传统的语文学,一个是因为家学渊源,国学底子深厚,两人虽然与几个孩子相处的时日不长,但也可以看出珏哥儿在诗词上颇有几分灵性。 贾珏不过是给个姨娘随便教教都能如此,若是好好学了,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可惜他是姨娘生的,再则圣上推祟数理化,像珏哥儿这般严重偏科的,将来在朝堂上的成就有限,便忍不住捥惜贾珏没生在一个好人家与好时光了。 “放心吧!”莫故笑道:“你大舅舅这次下了狠手,想来你二舅舅和二舅母再也不能做些什么了。” 至于前程什么的,还是得让宝玉自己拼博了,旁人帮不上什么。 黛玉一喜,下意识的说道:“那就太好了!” 那怕她们做小辈的不好言长辈之过,但听到贾政和邢氏不能再做啥了,就连小小的小黛玉都忍不住叫了声好。 “你啊!”莫故敲了敲小黛玉的额头,“怎么说都是长辈,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说出来。” 小黛玉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乖乖认错道:“是我错了。” 莫故罚道:“罚你再把青竹十三剑再练三次。” 他手上的木系功法不多,教小黛玉的木系功法还是最后跟吃土少女换回来的,吃土少女做为植物系妖怪,手上自然也收集了好些上程的木系功法,虽然大多是偏妖修系的,不过倒是颇为适合小黛玉这般绛珠草转世之人。 吃土少女也是头一会碰到像小黛玉这般明明是人,但修起木系妖修功法竟会如此适合之人,要不是大伙在不同位面,说不得吃土少女还会隔空收徒也不定。 不过虽然相隔甚远,吃土少女见猎心喜之下,倒是提点了不少小黛玉修练上的问题,这青竹十三剑便是吃土少女所教的,当真是威力强大无比,可惜他手上没有什么天雷竹那一类的竹系灵材,不然要是按着青竹十三剑练制一些法器便就更好了。 第284页 “是。”小黛玉乖乖的出去练剑了。 莫故这才望向五彩石,“你要和珏哥儿一起离开?” “嗯。”出乎意料之外的,五彩石的声音并非像贾珏一般有着童音,而是苍老还带着浓浓的暮气,分明是个老爷爷的声音,“这些年来,我在你身边也看到了不少皇家富贵,我也见识够了,也是时候让我尝一尝做人的滋味了。” 这七年来,它跟着莫故身边着实见到了不少帝皇的风光,无论是莫故的一呼百诺,还是莫故所提出的新型科学,甚至是众妖臣服,这些不可思议,又只有帝皇之威才能见识到的东西,它都见识到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也多亏了你当年把我带出来,不然我要是冒然出现在贾珏嘴里,只怕贾珏早被人当成异类弄死了。” 做为一颗石头,而且还是被供了许久的石头,它对人心着实不明白,当年只想着要和贾珏一起出世,倒是没想到贾珏一个小小孩口嘴里含着一颗五彩石出生是有多么的惊悚,若是普通一点的人家,只怕小贾珏会被人当成异类弄死了。 “这也没什么。”莫故淡淡道:“这些年来,你也助我良多。” 要不是靠着补天石的精纯灵气,他也没有这么快再进一阶,现在连筑基后期都只差一步了。 “这也是应该的。”五彩石笑道:“你带我见识了一番人间富贵,这也算是谢礼。” 五彩石跟着莫故久了,也多少懂了点人间规矩,况且莫故所吸的那一点精纯灵气,对于一个修练了几千万年的石头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莫故眼中精光一闪,“那咱们也该来算算帐了。” 莫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台计算机,“你这些年来装石头欺骗我的感情费,还有我误以为你是没有灵智的石头,让你白看了我的身体那么多年的损失费,咱们也该算一算吧。” xd,早知道五彩石里有灵智,他绝对不会随身携带那么多年,至少洗澡换衣时绝对会把它摘下来。 对于被一颗有灵智的石头白看了那么多年,莫故是真的很残念啊。 五彩石顿时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啥咪!?” 他知道女的怕被人看,但男的也怕被人看吗?这贾政都露鸟了,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对此,莫故表示,龙体岂是一般人体所能比美的,更重要的……莫故直接了当的伸出手来,“赔偿!” 五彩石整颗石都懵逼了,呆呆问道:“赔啥?” 莫故顿了顿,手指在计算机上按啊按的,最后道:“你白看了我七年,就算你七百年份的灵气好了。” 他可是皇帝啊,买一赔百,很应该吧。 五彩石瞬间明白,为什么有人面对莫故时口呼万岁,内里却想给他来个十大酷刑了,真的是…… 一口气啃掉他七百年份的灵气,他以为自己一定能够筑基成功进入金丹期吗?既使能,金丹也不过才五百年的寿元啊。 莫故露出白森森的八颗白牙,莫说他有信心自己一定能进入金丹期,再则他还有徒弟吗。 大伙分一分,很快的。 “对了,还有救治贾珏的事。”莫故摸了摸下巴,“你直接给我灵气就好了,随随来个一百年吧。” 看在五彩石身上穷的只剩下灵气的份上,他就直接收灵气吧,也方便五彩石跟他做交易。 五彩石更震惊了,你连救贾珏的事也要跟它算灵气!? 绝对实心的五彩石顿时说了句大实话,“卧草,老夫碰到奸商了!” 这死要灵气的态度绝对是妥妥的奸商啊。 贾珏在宫里休养了几日便就离宫回到贾府之中,看在他孝顺的份上,莫故特意提醒了贾赦别阻止他和周姨娘母子相见,临走之前,莫故特意赐了一块五色美玉给他保平安,没错,所谓的五色美玉就是那一块五彩石。 有五彩石在身,无论是什么样的咒术、蛊术都绝计近不了贾珏的身。当然,如果贾珏本人也修真的话,一样也会有同等的效果,不过贾珏选了走上人之路,自然不会做什么修真者了。 至于五彩石究竟了多少灵气做赎身费,这种问题就不研究了,不过见五彩石中突然变的以‘绿色’为主色,差一点点就成了绿的发光的翡翠了,便知道一定很多、很多、非常多。 多年之后,五彩石终于想到自己当年是被莫故让人给偷走的啊,既然他是被偷走的,为什么还要付赎身费呢?物归原主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对于这点,莫故只回了一句:“祥瑞之物自然要献给皇帝。” 他用得着抢吗?他可是皇帝,这世上那个好东西不是要先进献给他? 五彩石qaq,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没石权!? 第178章 元春出嫁 虽然五彩石觉得自己碰到了奸商, 但莫故也觉得自己吃大亏了呢。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女子想看他纯洁的**,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历经各式各样足以把人逼疯的考试方成呢, 五彩石连考都不用考就能看到, 也太便宜它了。 对此, 五彩石实在很想说:所有的秀女都被逼疯在女子学堂,没有人想看你纯洁的**。 但已经对莫故的奸商本性有着深刻了解的五彩石还是默默地把这话隐藏在心底, 皇帝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生物,没有之一。 莫故得到了五彩石所提供的精纯灵气, 便用现代炼器的手法炼制了好些储灵手环来储存灵气。 在现代时因为地球灵气枯竭,只能从外太空抽取灵气, 这外太空抽取而来的灵气总得要有一个地方储藏着,这储灵手环便是因此而生。 许多修真者便是靠着储灵手环来储存从外太空抽取而来的灵气, 灵气用的差不多了,便去华夏太空总署里去充一充, 像这样的储灵手环可说是修真者人手一只,炼制上也没什么困难,是以莫故轻轻松松的便炼制了三条储灵手环。 一条自然是他的宝贝小徒弟的, 一条自然是他自己的, 另外一条自然是给徒明烨的。 徒明烨乃木系灵根,本来在东北那种山多树多的环境是最适合他修练也不过,不过徒明烨跟了他回京,又长年待在京中, 这修练的速度便有些慢了下来了,多年来并无寸进,如今有了这储灵手环,徒明烨无论是待在那处都不用愁了。 不过徒明烨只看了一眼储灵手环,便把手环退回给莫故道:“我不需要。” “小五。”莫故正色道:“你这些年来毫无寸进,要是再不拼一拼,只怕寿元也不过一百余岁,但倘若拼一拼,说不得筑基可期。” 虽然这世界对人类修真者颇有几分限制,但他既然知道了方法,要让徒明烨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下,避过此世规则筑基并非难事,唯一犹豫的是此法太过危险,小五如果不是身心均处于最健全的状态下,他压根不敢让小五冒险筑基。 如此一算,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莫故难免有些着急。 徒明烨看了一眼隐约可见一丝紧张之色的王子胜,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住了王子胜的手,笑道:“我无意筑基。” “小五!” 徒明烨笑道:“寿元再长,如果只有独自一人的话,又有何意义呢?故故,我和你不一样。” 故故修真,是有他的追求,但他不同,他修真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有能力保护故故和其他他所在乎之人。而如今故故已经强到不需要他的保护,而小十也早娶妻生子,母妃和父皇寿元将尽,他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修练的理由了,况且…… 他直接看了王子胜一眼,直言道:“我也舍不得留下他一个人在地府等我。” 他们幼年相识,一直等到暮年才相交,错过的时间太多,他着实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在地府中等待了。 王子胜松了一口气,裂嘴一笑,那笑容……看得莫故直想打人。 他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小五怎么会看上王子胜这人,两人又怎么会在王李氏病逝之后,兜兜转转的转到了一起?但他尊重小五的选择,虽然……要亲眼见着自己的兄弟渐渐老去然后死亡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第285页 莫故微微一叹,最后还是尊重小五的决定。 因着莫故开了口,贾李氏也不好阻着赵、周两个姨娘和自个的孩子交好。 凭心而论,贾李氏不愿意两个姨娘亲近孩子,便是怕两个姨娘把孩子教坏,周姨娘在府里虽有些善名,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贾李氏对贾政的两个姨娘都不熟,那好说周姨娘的善名是真是假。 而贾珏又是贾府男丁,从这孩子有时随口所出的诗词当中,可看出这孩子颇有几分才华,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爱多想,深怕周姨娘挑拨,误了这孩子的心性,贾李氏便不许周姨娘进荣庆堂中。 至于赵姨娘,她那泼辣劲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贾李氏那敢让赵姨娘亲近探春,不过莫故开了口,她也不好故意阻着两个姨娘亲近孩子,不过也在两个孩子身边安插了不少人,以便可以在一开始发现孩子有被姨娘教坏的情况下,适时阻止。 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只周姨娘规规矩矩的,就连赵姨娘也不曾在女儿跟前讲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好似瞬间由泼妇成了良家妇女一般,全然改了性子。 贾李氏本也觉得奇怪,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这男人靠不住,便只能靠子女了,如果再撒泼闹事什么的,贾政或许还可以把这当情趣,但以她和贾赦夫妇的性子断是不可能忍,而且说不得还会把探春推远了,是以赵姨娘也开始乖了起来。 这赵、周两个姨娘乖了,倒是贾环处有些难办。他是邢氏的亲生儿子,邢氏把他护的紧,连身旁的大小丫环都是邢氏的人,一下子把邢氏的人全撤了,贾环便有些不适应了,每天哭着要娘,还是贾元春亲自哄了好几日,这才把环哥儿给哄好的。 贾李氏笑着看着贾元春哄着贾环,贾元春一出生便抱到她房里,眼睁睁的见她从一个小丫头长到现在这般的大女孩,都会哄孩子了,看着孩子渐渐长大,便有一种时光飞逝之感。 贾李氏温言道:“明儿就要进宫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算算时日,贾代善的热孝也过了,也是时候让元丫头进宫了,这些时日以来,先是贾政露鸟狂奔,接着又是邢氏受伤与珏哥儿的病,对下人的管束便差了点,元丫头的事本就暪不过人,这阵子已经开始有些流言出来了,再不送元丫头进宫,只怕…… 贾李氏暗道可惜,先前邢氏没闹出事之前,她也曾和张太医略略透了点意思,张太医倒是颇有几分心动,不过事关孙子婚事,她还得回去跟媳妇商量一下,这一商量,便就没了下文,贾李氏也明白莫家之意了。 眼下邢氏闹出这事,元春丫头与莫家之间更是不可能了,只有希望圣上能帮元春丫头寻一户好人家。 贾李氏提点道:“不方便带的也不用急着带入宫,祖母之后再让人给你带进宫里便是。” 女官能带进宫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与其给太多过于打眼了,还不如少带一些,之后再慢慢弄进去便是。 她顿了顿又叹道:“其实这宫里什么都有,也无需带太多东西。” “收拾好了。”或许是知道将来的事情有圣上罩着,元春也没了先前惶惶不安之色,“圣上特许我带四个箱子入宫。” 按说她不过是个女官,顶多就只能带一个随身包袱入宫,能带四个箱子入宫,这在宫里可说是初入宫嫔之人才有的待遇了,也是圣上特许,她才能够整整四个箱子的行李入宫。 贾李氏微微一笑,“你一向仔细,旁的我也不多说了,总之,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别强出头。” “是。”贾元春恭敬道:“孙女明白。” 贾李氏又吩咐了几句,另外也递了一个花梨木盒子给元春道:“这是我和你大伯母的一点子心意。你在宫里处处都得用钱,该用钱时就用,别吝惜银子,这世道,能用银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她和慕菁商量了一番,另外给元春准备了足足有五百两银子的碎银票和金银裸子,都是没记号的,方便元春打赏用。 贾李氏每交待一句,元春便应了声是,贾李氏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足,没说几句便就累了,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回房休息。 在贾李氏临走之前,贾元春忍不住轻唤了一声,“老太太……” “嗯。”贾李氏回头笑问道:“怎么了?” 贾元春望着祖父死后,老太太瞬间老了好几岁的模样,楞了好一会儿,最后笑道:“没什么。” 她低垂着头,终究把原本想问的话尽数收了回去,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如何?母亲已经不在了。 做为一个母不在,父不疼的孩子,贾元春早就习惯默默地观察着,沉默的听着,这家里的男人又都不是个心细的,难免话里话外带出了一些。她听到了许多,也猜到了许多,但她不敢问,她怕她一问,她会连最后一个可依靠的长辈都会失去了。 贾李氏还道是孩子头一回进宫害怕,又细细安慰了元春一番,这才回去。 即使贾李氏走后,贾元春仍旧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台前许久,一时哀怨,一时无奈。 “大姑娘。”抱琴提醒道:“该休息了,明儿该入宫了呢。” “嗯。”贾元春沉默了许久,终究是点了点头,她始终没有勇气去问老太太,也没有勇气面对所谓的真相,只能一直隐藏着,一直疑惑着。 贾元春就这样入了宫,两年后果然在莫故的安排之下嫁给了一个东北的将领为妻。 再大的八卦也敌不过时光,那怕两年前元春之事曾经传遍了京里,但两年后早被大半的人抛在脑后了,莫故也曾问过元春要不要留京,以元春的手腕,背后又有他和贾赦在,在贾政‘出家’后也寻摸到不少合适的人选,但元春坚持不要,说什么都要离京远嫁。 莫故劝说不过,最后也由得她了,给元春挑的人虽然远在东北,但也是他亲自瞧过,考察过,确定过其人品性不错,不会像郁亭丈夫一般弃妻而去,亦不似林如海那般愚孝,这才将元春指了给他。 甚至连元春成亲时的日子都是莫故亲自算的,是个子孙满堂的好日子,确保小两口可以和乐美美的渡过一生。 除此之外,莫故还特意大手笔赐了六抬嫁妆给元春,太后也跟风赐了四抬嫁妆,再加上老爷子原本备的,王氏带进来的嫁妆,各家添妆,怎么算,一百来抬总是有的,做为荣国府的嫡长孙女,这份嫁妆也很可以拿得出手了。 贾元春临行前特意跟莫故拜别,感谢莫故多年来的照顾。 莫故笑道:“我也没照顾你什么,这些年来你也是靠着你自己的努力站稳脚根,你要走了,朕还有些舍不得呢。” 人都是互相的,他会在元春婚事上费这么多的心思,也是因为元春值得。 当年让元春入宫,不过是一时的逃避决定,原先也不过是让她带带孩子罢了,没想到元春之才,不只于此,这些年来倒是成了他的女秘书一般,元春走了,他怕是要适应好一阵子啰。 元春抿嘴一笑,“圣上已经让人招募助理,想来里头必定会有仔细妥当之人。” 圣上去年开始招募所谓的助理帮忙处理事务,虽然一样是考试,但并非经由所谓的科举考试,考的也非科举考试的那一种,而是以数理化为主,这算是一个代号,代表数理化正式取代科举考试的日子即将来临。 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自然是明白人,那能接受圣上企图以数理化取代科举考试的行为,也曾在朝堂上闹了一阵,也难为圣上一件件都能安抚住,相较于圣上,她所做的着实有限,也不过就是帮忙整理整理文件罢了。 莫故唏嘘道:“怕是难啰。” 要找到像元春这般合心意的,岂有这么容易?有些时候不是他想性别岐视,不过这男人办起事来粗心大意的,全然不如女子细心。像这类助理、秘书之类的工作,还是女孩子来做才适当,不过很可惜的是,除了有着侄女名份的元春之外,他也不好招其他的女子入宫做秘书。 第286页 至于他的小徒弟迎春……呵呵,他觉得她还是继续练她的剑吧,他还真怕迎春整理他的东西理到一半理烦了,直接把他的书桌给劈了呢。 有时莫故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点开了教坏迎春的技能?为什么当初那个乖乖的、萌萌的,什么都说好的小迎春会被他养成暴力女呢?想着迎春前些时候一个人单挑京城四大纨裤子弟之事,莫故特特想跟贾赦说一句sorry。 这两年的相处让莫故与元春也多了几分叔侄情,莫故又细细交待的元春几句,毕竟嫁到如此远的地方,莫故着实有些不放心。 “圣上。”元春突然跪下问道:“元春有一事想问一下圣上。” 莫故微微挑眉:“何事?” 他早瞧出元春有心事,只是没想到元春的心事还与也有关。 元春深吸一口气,“元春想问,元春生母的死因是否与老太太有关。” “这……”莫故一时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元春是个极聪慧的孩子,会问出这话,又指明了老太太,只怕是猜出了几分,这事暪也不是,不暪也不是。 元春磕了个头,又道:“元春不敢,也无意做些什么,只是想问个明白。” 这事恐怕连大伯父都不甚清楚,不过她知道圣上一直默默地照拂着荣国府,这事圣上必定是知道的。 “这……”莫故不由得迟疑了。 “求圣上垂怜。”元春磕了个头道:“元春只是想知道自己生母死因,元春虽然猜出一二,但是……” 元春咬了咬牙,直言道:“元春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做这事。” 是的,不明白,荣国府二房向来是被人无视的紧,无论今天当家主母是谁,只要当家的男丁不上进,这世上就没有人会瞧得上荣国府二房,她就是不明白,以老太太之能,她大可以不理会二房的人就好了,何必下这手呢? 莫故叹了一口气,沉吟了许久之后,终究是把所知之事说了。元春既已猜出下手之人,再暪着瞒着也没那必要了。 元春难以置信,“老太太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可圣上向来慈爱,以圣上的性子,怎么会对那么一个小小的孩童出手呢?老太太也未免太过了。” 莫故叹道:“关心则乱,想来老太太那时也是担心我会把那孩子送到郑家庄中吧。” 如果那孩子的事情让人发现了,他虽然不会杀了那个孩子,但至少也会把那孩子送到郑家庄中与其父做伴,或许……贾李氏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说什么都不肯让人发现那孩子的事吧。 元春沉吟许久,“敢问圣上,请问废太子之女眼下在那?” 莫故摇摇头,“她也不知自己身世,已然成了亲,这事,你就别再打听了。” 当然,这事半真半假,秦可卿确实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身之父是谁,但却知道自己的生身之母是谁,而知道了自己的生身之母是谁,其实离猜出自己的生父是谁也不过就只差一线了,唯一弄不清的,不过是不知道是郑家庄里的那位皇子罢了。 元春咬咬下唇,听出莫故的言下之意便是不希望她再追究此事,她虽有些不甘,但圣上既然暗示的明明白白,元春那敢说个不字。 元春最后只能乖巧的拜别了圣上,回到荣国府之中。 元春回荣国府等出嫁,虽然在府里也住不了几日了,但为了表示自己是荣国府二房之女,捥拒了贾李氏安排她在荣庆堂里出嫁的好意,独自回到西院等出门子的日子。 一出了贾代善孝期,贾珠便入赘到王家之中,二鸟的几个孩子又都养在贾李氏膝下,西院里冷冷清清,也就几个仆妇守着,元春突然要从西院出嫁,倒是让西院里闹了好一阵子,光是收拾都收拾了大半日。 什么二房之女,不好从荣国房正门出嫁,都不过是个借口,元春心下明白,她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贾李氏。 她……并没有像圣上想的如此坚强,还能装作无事似的面对老太太。 抱琴虽不明白自家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不住荣庆堂,反而住到西院里去了,抱琴低声提点道:“姑娘,这西院久不住人,总是有些陈旧,明儿各府夫人还有小姐来添妆,总不好在西院里待客啊。” 她们要在西院里暂时住上几日还成,但要在有些陈旧的西院招待人怕是有些不恰当了。 贾元春这些年来在莫故手上也算是历练过来了,不过是安排一个地方的小事倒是难不到她。 她想了一下荣国府里外布局,吩咐道:“问一下大伯母,后花园里的大花厅是否还在?如果可以,是否能让我在后花园的大花厅处待客?” 那个大花厅向来是大伯母听管家婆子们来报告事务的地方,地方宽敞,又日日有人打扫,倒是方便。 抱琴连忙让小丫环前去询问,不过是暂借花厅几日,慕菁自然是同意的,当下便就允了。 到了添妆那一日,除了本就是亲戚的王家、薛家、还有林家都来了之外,就连贾府里的几个亲戚都来了,不只是像迎春这般的亲近的堂姐妹,甚至连隔壁宁国府的新妇,还有多年不见的小惜春都来了。 宁府的新妇秦可卿是贾珍的继室,才刚入门没多久几年,因为当时元春入了宫,也不方便请假,不过是匆匆见了秦可卿一面,只记得她当真是花容月貌,见之忘俗,要不是因为为母守孝而误了花期,那怕她不过是个六品官家之女,原也不该沦落到做贾珍继室。 贾珍虽是自家表哥,不过元春也不得不说,贾珍也就比自个父亲好上那么一点点罢了,要论好色,贾珍还远胜过贾政。 这秦可卿不知为何和贾李氏颇为交好,自然也和贾敏一家子相熟,她携着小黛玉的手进来,看着两人眉目间隐约可以瞧出几分相似的容貌,贾元春便忍不住眼眸微缩。 虽然圣上不许她再追问下去,但元春还是忍不住一直想着那废太子之女的事,比她还大上三、四岁,那想来也年过二十了,怕是已经出嫁了为人妇了,论年纪、论容貌,似乎……可以和眼前的秦可卿对得上啊。 贾元春忍不住笑了,终于找到了。 第179章 一世不见 元春做为莫故的秘书,这些年来也着实认识了不少人, 来添妆的人委实不少, 添妆的人散了之后,抱琴等人忙活了足足大半夜才把各家添妆装订成册。 各家添妆个有不同, 有如同像迎春、黛玉这般因为还是个孩子, 不过就是添个一钗,或着是一簪溱趣,也有像探春这般因为囊中羞涩,所以只添了一对耳当的也是有的。 不过元春一直翻来覆去的打量着那套秦可卿所添的那套猫眼石头面,而且还不断的拨弄, 好似要把那套头面给拆了一般。 元春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问道:“抱琴,你有没有觉得这珍大奶奶似乎挺讨老太太的欢心啊。” 方才整个添妆宴上,老太太瞧了贾敏母女六次, 瞧了她八次, 倒是瞧了珍太奶奶五次,只比贾敏和黛玉略少一些罢了。 “可不是。”一个优秀的婢女能在第一时间内掌握全家上下的八卦,抱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抱琴虽是跟着元春进宫, 但回荣国府内不过才数日,便把荣国府内的八卦大小事情都打探清楚了。 抱琴笑道:“据说老太太可喜欢珍大奶奶呢,就连大太太都退了一步呢。” 老太太很少这么喜欢一个人, 几乎三不五时就要把珍大奶奶唤来说话,还说是珍大奶奶是众孙媳中第一得她心的人,也难为瑚大奶奶和琏二奶奶都是个大肚的, 倒是因此而置过气。 “是吗……”元春微微一笑,捏着那猫眼石头面的手略略紧了一紧。 那猫眼石头面用的是金丝镶嵌的技艺,黄金最是质软,又被拉成金丝,那经得元春用力,元春不过略一用力,那猫眼石花簪便有些歪了。 第287页 “哎啊!”抱琴心疼极了,忍不住抢下那猫眼石头面道:“大姑娘是怎么了?怎么玩起来了呢?” 用句玩字还太客气了点,按着先前元春那架势,简直就像是要把它给拆了一般。 “姑娘,这好歹是珍大奶奶的心意,这……出了门子再玩吧。” 这各家添妆可是得规规矩矩的抬出门的,到时摆嫁妆时还得摆出来,好让人瞧瞧她们家姑娘是个招人疼的,这才有这么多人给姑娘添妆,要是弄坏了,这让人瞧见了,还以为大姑娘对珍大奶奶有什么不满呢。 元春微微一笑,仔细把那套猫眼石头饰放好,“我瞧这套头面首饰,着实精致,我还以为珍大奶奶娘家家境普通,没想到竟然能拿出这么一套头面首饰呢。” 贾珍虽然算得上是她的堂兄弟,但贾珍成亲之时,她正好在宫中,是以也不过请了半天假,来讨杯水酒罢了,当时倒是没怎么接触过珍大奶奶,只注意到秦可卿的姿容之艳,可说是生平仅见,倒没注意到秦可卿的嫁妆。 不过如今瞧瞧秦可卿的添妆,以她一介六品官身之女,随手便可以给隔房的夫家堂姐妹添上这么一套猫眼石的头面首饰,可见其嫁妆丰厚。 抱琴今日忙的团团转,倒也没仔细瞧着各家的添妆,如今仔细一瞧,珍大奶奶添的这套猫眼石头面,当真是极贵重的了。 莫说个个都是品质极好的金绿猫眼,而不是什么常见的水晶、碧玉猫眼,光是分心上的那颗拇指大的金绿猫眼少说也要上百两的银子。这么一整套全是用金绿猫眼所做的头面,抱琴还是头一回见到。 “哎啊!”抱琴惊道:“这么珍贵的金绿猫眼,咱们到时那好回礼呢?” “是啊……”元春眼眸微垂,“你我都是入过宫,见过世面的人,倘且没见过这么好的头面了,她区区一个六品官之女,那里得来的呢?” “这……”抱琴也感觉出几丝不对,强笑道:“说不定是祖传的?或着是珍大爷给的?” 元春冷冷一笑,“秦家可不只她一个孩子,我记得秦可卿还有个弟弟呢,要真是祖传的好东西,那论得到她?况且祖传的头面首饰就这样随便给人添妆吗?至于珍大哥哥……” 元春嘲讽一笑,“这般值钱的东西,他可舍不得。” 贾珍虽然不似她父亲贾政这般贪财,不过也没好到那去,情浓时给点头面首饰自然没什么,但这么一套金绿猫眼的头面,是绝对不可能的。 或着是秦氏以为,这么一副头面首饰便可抵得过她生而无母之事吗?想想幼时和珠哥哥在大房与二房还有祖父母之间小心翼翼过活一事,贾元春便很难不怨。 “……”抱琴沉默不语,那怕她不明白姑娘和珍大奶奶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也看得出姑娘眼下似乎有些不对。 “姑娘。”抱琴不知道元春姑娘怎么突然满腹怨气,但她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再过半个月,姑娘就要出门子了,老爷不是个能顶事的,珠大爷又到了王家,珏二爷和环三爷,还有探春姑娘都还小,还需要姑娘和珠大爷的照顾啊。” 说句不好听的,姑娘那有本钱跟人家置气呢。 “罢了。”抱琴这话也稍稍唤回了元春的理智,她一个无母,父亲又出了家,只能依仗伯父怜悯而过活,那有那本钱为母讨个公道呢,况且…… 想起几个弟妹,元春也不由得一叹,几个弟妹都养在贾李氏膝下,确实由不得她任性。 贾元春挥了挥手,让抱琴退下,摊开了纸,一字一句将自己所查之事写明。 如果要是再多给她些时日,说不定还能把事情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可惜的是她时日不够了,婚后她马上得跟着夫婿去东北,这事也只能托着大哥帮忙了。 贾元春抱着遗憾上了花轿,嫁去了东北,从此之后,几乎不曾再回过京城,无论贾李氏再怎么唤着,贾元春始终不肯回京见她最后一面,弑母之仇,养育之恩,最后化为一世不见。 京城王家书房之中,贾珠拿着贾元春临走前留给他的信件,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微微一叹。元春在二年前便入了宫,所知不多,但他知道的倒是比元春所察到的略多一些。 秦可卿进门之时,着实让贾家上下为之一惊,不只是她的容貌之艳,比起敏姑姑还要好上数分,再则,便是因为她的嫁妆丰厚,全然不似一个六品官之女。 以贾家之富贵,怎么会察不出秦可卿的嫁妆里有好些内造的首饰吗?只不过当时宁国府里隐隐出一种说法,说是贾珍当真喜欢这个继妻,深怕秦可卿嫁妆少了,被人取笑,特意私下给她添了妆。 因着贾珍好色的性子,再加上秦可卿嫁妆也是要带回贾府里的,大伙也就没起疑,但如果不是呢? 贾珍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是敬伯伯唯一的儿子,其妻便是贾氏一族的宗妇,宗妇的位置可不是那么易坐的,再想想秦可卿这些年来做的方方面面让人挑不出半个错字,其气度甚至比做为荣国府的嫡长孙女的妹妹还强些,这就有些不合理了。 贾珠微微沉吟着,他想的比元春更深一层,废太子虽死,但因为废太子是太上皇元后嫡子,朝中因为嫡庶之别,仍忠于废太子之人不少,娶个废太子之女,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怕宁国府有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贾珠敲着桌子,眼眸微眯,按着妹妹所言,圣上是个慈善之人,怕是也知道了废太子之女嫁入宁国府之事,只是不知道圣上是否猜出宁国府的心思了?他和元春深受圣上大恩,眼下又是圣上推行数理化取代科举制度的重要时刻,万万不能让那些小人误了圣上的大事了。 贾珠想的入神,便没注意到王熙鸾端着点心进来。 “怎么了?”王熙鸾见贾珠拿着元春寄来的信件长呼短叹,笑问道:“舍不得元春妹妹吗?” 王熙鸾和贾珠、元春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明白贾珠和元春不但是双胞胎,而且又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极深。 她叹了口气道:“其实元春妹子也犯不着嫁这么远,我爹把公公压得死死的,绝对不会让他再出来了,元春妹子又何必特意嫁到这么远之处呢?” 所有的人,包含王熙鸾在内,都认为贾元春之所以非要嫁到东北这么远的地方,是为了躲避贾政夫妇,这话虽然有些不好说明了,但以贾政夫妇的性子,大伙也都是明白的。 贾珠摇摇头,旁人只道妹妹是为了躲父亲,但事实上,妹妹是为了躲避老太太,一个是弑母之仇,一个是养育之恩,怪不得妹妹为难了。 见贾珠面色哀伤,王熙鸾又劝道:“元春妹妹嫁的那户人家虽然远了些,不过我请父亲帮忙打探过了,人品当真是个好的,圣上这次也是用了心了。” 贾珠点头道:“皇恩浩荡,这些年来要不是圣上照顾,我和元春妹妹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好。” 王熙鸾点头道:“这是自然。咱们都该好好感谢圣上呢。” 自从圣上亲自帮她和贾珠主婚,又一力阻止了好些伤害珠哥哥的流言蜚语之后,王熙鸾就成了莫故的脑残粉,总之圣上说什么都是对的,圣上说什么都是好的。 王熙鸾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有意外放吗?” 不只是贾元春远嫁东北,这些年来,贾珠也一直想谋一个外放之职,究其原因……一样是为了躲避贾政,毕竟做为贾政的嫡长子,那怕贾珠‘嫁’了出去,但贾政如果有什么要求求到他头上之时,他还是很难说个不字。 她顿了顿道:“父亲说这外放虽然可以避得了一时,但避不了一世,而且有碍前程,而圣上近来要招秘书助理什么的,倒是个机会。” 珠哥哥眼下不过是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勉强求官外放,也不过是泯没于众人罢了,但如果能成为圣上的秘书助理,那可就有所不同了。 第288页 圣上这次召募秘书助理,给的不过是正九品的官职,这正九品的官职算不得什么,那怕是父亲给珠哥哥走动走动都不只于此,但重点是这秘书助理是得以进养心殿,在圣上跟前工作的,可以上达天听。 如果差事办的好,怕是比什么正一品的官员更有实权呢,唯一的缺点便是留在京里,离二姑父近了些。 贾珠微微沉吟,先前元春妹妹的信件里也有提到这一点,并且建议他要尽力争取一番,她在圣上跟前做了多年女官,最是了解圣上性子,这虽然只不过是个小官,但极受圣上重视,如果做的好,这将来的前程无限。 再则,圣上用人,只论能力,不论姓氏,这也是像他这般的入赘的赘婿唯一的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贾珠只不过略一思索,便就打定了主意,要外放何时不成,但圣上召募了一次,不知何时会再召募第二次,这次机会错过可惜。“这事我自然会争取一番。” 王熙鸾面上露出几丝笑意,她虽然喜欢珠哥哥,也不在乎跟着珠哥哥吃苦,但如果能够懒在家里,她也不想外放到旁处受罪,况且她身怀有孕,眼下正是最重要的时候,更是不愿意轻易搬家了。 欢喜之下,王熙鸾连忙把手上点心像献宝一般的送上道:“珠哥哥,来尝尝我做的菊花糕。” 贾珠瞧了一眼很明显少了好几块的点心盘子,忍不住失笑道:“你怎么又偷吃了。” 嘴里说是做给他的,其实是做给自己尝的,偷吃时也不瞧得多留一些给他。 王熙鸾笑了笑,“珠哥哥不喜欢菊花苦味吗,我也是怕浪费了。” 贾珠摸了摸王熙鸾的肚子,担忧道:“张太医说了你要少用点点心,这胎好不容易保住了,可得小心点。” 他和王熙鸾夫妻这一年来也算相合,只不过这子嗣上却有些不顺,本来成亲后不久,鸾妹妹便就有了喜,喜的岳父大放鞭炮,只差没摆酒了,不料那个可怜的孩子不过在鸾妹妹的腹中待不到二个月便就流逝。 第二胎时,岳父学到了教训,不敢到处声张,深怕胎儿小气,不料还是一样怀胎怀不满二个月便就落了胎,鸾妹妹甚至因此而病了好些时候;后来才知大舅舅处得知血脉倒流,不利子嗣。 这次已经是鸾妹妹的第三胎了,打从知道鸾妹妹有孕开始,岳父便特特请了张太医坐阵,深怕这一胎又保不住,好在鸾妹妹这胎倒是怀的很顺利,只不过张太医要鸾妹妹克制一下甜食的摄取量,免得胎儿养的过大了不好。 说到孩子,王熙鸾顿时也乖了,她正色道:“珠哥哥放心,鸾儿明白的。” 失去了孩子她也很心疼,不过爹娘比她更心疼,想想爹娘因着这事而难受了许久,王熙鸾也不敢再轻视这事。 这亲婚小夫妻又有了孩子,贾珠与王熙鸾自然三句话不离孩子,谈着谈着,贾珠混身一震,突然猜出了宁国府的心思。 圣上无子,百年之后势必得过继子嗣,秦可卿虽是女子,但却是废太子唯一的血脉,说不定宁国府便是在赌那一丝可能,想跟着荣国府的老路,培养出下一代的帝王! 第180章 史湘云 如果莫故知道宁国府的想法的话, 必定会说:脑残是病, 得治。且不说莫故一再否认, 但总是被人误会的半明面上的贾宝宝, 小十一、三皇子,那个皇子膝下没有皇孙,那里能轮到废太子的子女? 虽然当年太上皇为了保留废太子的最后一丝面子, 仅仅只是赐死了废太子, 没将其叛国之事公诸于世,但只要见当年废太子先是无缘无故被关在郑家庄,后又被太上皇亲自下旨赐死, 便可猜出一二。 以废太子之所做所为,莫说莫故还有其他的皇室子嗣可以选择,就算没得选了, 也不会挑废太子的子孙,更别提秦可卿还是个女子, 那怕莫故这些年来努力提高女子的身份, 但这皇室继承,再怎么的也轮不到秦可卿那一脉。 虽是觉得宁国府想太多了, 不过贾珠还是有几分担心,稍稍地让荣国府里的下人给秦可卿的茶里添了点料。 当年王氏带了好些陪嫁,虽然有被贾政所诱, 帮着偷盗主母嫁妆的,也有只顾自己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的,更有对贾珠和贾元春忠心耿耿, 一心一意为两个小主子着想的。 而贾珠今日连系的,便是他母亲的大丫环之一,也是贾珏的奶嬷嬷──李嬷嬷。 对于贾珏这个庶弟,贾珠还是挺上心的,在瞧出邢氏容不得贾珏的心思,便特意安排了李嬷嬷做贾珏的奶嬷嬷,有着李嬷嬷护着,贾珏这才能一次又一次躲过邢氏的暗手,这一次贾珠也是让李嬷嬷帮忙在秦可卿的茶水中加料。 王家虽然曾经败落过一阵,但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颇有底蕴,王家手里也有一些绝育药,秦可卿固是会防着宁国府里的下人,但万万没想到提防荣国府里的下人,李嬷嬷没废多少劲便就给秦可卿下了药,绝了宁国府的心思。 贾珍原配给贾珍留下一子贾蓉,原本贾珍对这个儿子也没当回事,一心一意期盼秦可卿给他生一个带着皇室血脉的儿子,不料秦可卿成亲多年后无孕。 秦可卿不知喝了多少苦汁子,始终不曾怀过孕,甚至还因此而伤了身子,而导致未满三十便就因病而亡,让宁国府的一番心血尽数化为乌有不说,还给自己惹来不少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莫说莫故从来没有把宁国府迎娶秦可卿一事放在心上,即使略略注意了些,也不过是对十二钗的好奇之心多些,眼下对莫故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召募助理、秘书一事了。 这也是元春进宫之后,帮他整理案牍文件后,莫故才深深的感受到一个好的秘书、助理可以帮忙节省多少时间啊。 虽说宫中不禁太监识字,小夏子等人也会分门别类的将奏折整理之后,再行给他朱批,但小夏子等人长年居于深宫之中,眼界难免窄了些,而且既使是太监,也还是男人,做事免不了粗心大意了些,远不如元春心细。 因为是给自己选助理,莫故也不走科举制度,直接以数理化考试选人,另外莫故也顶着压力,在黄榜上加注一条,不禁性别,即使是女子也可以为女官。 虽是加了这一条,不过莫故也没真指望有多少女子会来考试,毕竟这华夏百年来的习俗,那有可能这么容易改变的,但万没料到除了因为入赘而仕途艰难的贾珠之外,竟然还有一位老熟人也来应考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史家的大房的嫡长女──史彤。 史彤比贾赦还要大上几岁,此时的史彤已经是年过半百,头发都略有花白,虽然精气神比当年匆匆跟着其兄长回老家时要好些,但毕竟是老了。 暮年再见,无论是贾赦还是史彤都不免有些唏嘘。 史彤倒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她之外,她另外还带着她的侄女儿──史湘云。 史湘云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看得出来是个小美人胚子,眉目依稀间有些像是幼年的史彤,态度落落大方,娇憨可人,可见得史家表哥教养的好,像极了幼年的史彤,想起幼年之事,贾赦不由得一时恍然。 一老一少都是简单的素色棉衣,但衣着干静且打理的整整齐齐,虽是平民百姓的装扮,但看得出来不是普通人家。 “彤……”贾赦本想唤一声彤姐儿,但瞧着史彤的年纪,也早也不是能让人唤做姐儿的年纪了,只能含糊问道:“彤表姐怎么来了?” 瞧着史彤和小湘云素淡的装扮,贾赦也略略猜出几分,开口道:“彤表姐难得来京里一趟,不妨暂且在府里住下。” 虽然久不来往,但贾赦对史家处境也略知一二,史彤跟着史家表哥回去之后,不知为何并没有再嫁,一直跟着史家表哥过活,史家表哥本就甚无才干,又被绝了科举之路,身子骨也算不得好,只能守着史家外祖母当年特意给他们留下的那一点子家财过活。 第289页 史家一家子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平安简单,但不知怎么的,史家表哥在子嗣上有些艰难,年近半百才生了一女,不过其妻毕竟年纪大了,勉强生女伤了身子,没多久就过了身,看来史家表哥的女儿便是眼前的小湘云了。 贾赦只见彤表姐与小湘云两人,却不见史家表哥,便猜出史家表哥已经过了身,史家自从当年被抄家之后家境便大不如前,彤表姐年纪又大了,若是他这个表弟再不伸手,难不成见她们一老一少流落在外吗? 史彤摇了摇头,“我们是丧家,那好多待,况且我在城南处也贷了户房子,也可勉强栖身。” 京城里流传着一句话,东尊西贵,南穷北富,史彤到了城南处贷房居住,可见得情况当真不是太好,贾赦那忍心自□□好的小姐姐沦落至此,当下说什么都要留史彤在贾府里居住。 史彤也担忧他们一老一少在外难免受人欺负,略略推脱了两句便就应了,不过始终不肯住进贾府之中,贾赦无奈,只能让人在贾府后街另外给两人安排一处住所。 这贾府后街住的都是贾家旁系族人,安全上倒是无虑,再加上贾赦特意照拂,想来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欺负他们孤儿寡妇。 史彤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虽说的硬气,但还真不好带着小湘云单独住在城南,她一个老妇,也不怕什么二流子,但小湘云生的极好,就怕遇上了什么人贩子把小湘云拐了去,要是小湘云有个什么,她那有脸面去见地下的弟弟呢。 慕菁也是个怜幼惜弱的,不但让人安排好住所,也拨了一户家下人去伺候史彤姑侄两人。 史彤不好多待,略述了述别后事,尴尬问道:“赦表弟,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圣上新进召人之事。” 贾赦微微一奇,“彤表姐有意去考圣上的秘书助理试?” 且不说史彤表姐是女子之身,他如果没记错,史家当年是被罚五代内不许科举的,能去考吗? 史彤微微点头,“总不好坐吃山空,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总得自己立起来才是。” 亲戚能靠一时,不能靠一世,她手里的那点财产,在他们那小地方还能勉强过一世,但在京城里却是不够看了,虽然她和小湘云也能做些针线活,但做针线活能得多少银钱? 她看过黄榜,如果能考上秘书的话,至少她和小湘云的生活是不用愁了,如果仔细的话,说不得还能给小湘云存上一笔嫁妆。 “这……”贾赦倒不反对史彤自立更生,不过史家当年可是被罚不许科举的啊,贾赦尴尬的提点了这事。 史彤笑道:“这又不是科举,不过是考个秘书助理罢了。” 当年史家虽是被罚子孙五代内不许科举,不过圣上是召募秘书助理,算不得上科举。 贾赦微微颔首,虽然是钻了个空子,不过也算是彤表姐的一个机会,在圣上身边工作,这身份也能稍微抬上一抬,况且贾赦也明白,圣上巴不得能有个典型,好转转世人对女子卑弱的看法。 贾赦同意道:“我且去打听打听便是。” 第181章 又被雷劈 贾赦当然不敢作弊或着是明着打探一二, 不过他特地提供了一整套数理化的教材,又请了女夫人帮彤姐儿恶补, 至少能提高一下彤姐儿的考中率。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彤姐儿本身的数理化的底子不错, 贾赦好奇一问, 史彤淡淡道:“以前故表弟教你的时候, 我和彩妹也曾经好奇的去听了听, 就以前故表弟给你做的卷子,我们也曾悄悄拿回家看过的。” 祖母有意让贾史两家在下一辈继续联姻, 在她们幼时便时常带着她们去贾家, 虽然嫡庶有别,祖母的目标是贾家的嫡子贾赦, 而非庶长子贾故, 但那个姐儿不爱俏, 有着那么一个更俊秀,更稳重体贴的故哥儿在, 她和彩妹妹自然注意力全都放在贾故的身上。 是以她和彩妹妹时时去偷听故表弟给贾赦讲课, 好奇不过是个明面上的理由, 暗地里其实不过是想多瞧贾故几眼罢了。说句不好听的,小时候的贾赦当真是蠢死了,她和彩妹妹都听懂了,贾赦还听不懂,累的故表弟说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基础打的好,再加上晋江书店后来为了众多学子出了一系列的数理化的书, 每出一本新书,她都特意托了人从京城买了回来细细研读,她的程度虽然不能和应天书院里的学子们相比,但却比一般女子学堂里出来的学生要好上许多了。 史彤自己程度不错,年近半百也用不着担心会和其他助理闹出什么不可不说的故事,莫故又希望能借此提一提女子的地位,便破格选了史彤为女官,史彤倒也尽心尽力,大小事务无一不仔细妥当,没多久便成了莫故底下的第一秘书。 一开始也有不少大臣抗议史彤做了圣上秘书之事,一会儿先是以史彤为女子之身,这男女授授不亲,那好入朝为官,一会儿则是以史家曾是被太上皇下令五代之内不许科举的人家,用史彤为秘书,有违太上皇的圣意……云云。 不过这些理由都被莫故一一反驳了,史彤虽是女子,但都有五十来岁了,早就是做人祖母之人,又不是年轻少女,还有什么忌讳;至于太上皇曾下令五代之内不许科举一事,他今天是召秘书、助理,又不是科举,不算违了太上皇的圣意。 史彤一成功为女官,这下子倒是给了不少当初被勒令不可科举的人家一个机会,好些人蜂拥而至,企图寻一个出路。 毕竟太上皇虽然慈善,但动辄罚人数代不许科举,对于好些书香世家言,不能科举,这家族也等于没了前途,莫故此举也算是给了大伙一个希望,有谁敢保证自家一定不会犯罪的,要是被罚数代不得科举,说不定圣上召募秘书、助理等事便是他们唯一能再重新踏入朝堂的机会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史彤做女官之事就这样顺顺利利的过了。 除了史彤之外,贾珠自然也成了助理团中的一员,虽然贾珠在机变上不如贾瑚,在计算上不如贾琏,但他在细心度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没多久便成了助理团中之首。 就连贾赦这般的小年轻都做人祖父了,更别提像张阁老这般的重臣,太上皇遗留下来的老臣退的退,病的病,死的死,就连太上皇自个也到了寿命将近之期。 自甄妃病逝之后,太上皇的身体也逐渐变差,再得之被关押在郑家庄的大皇子过世的消息之后,伤心之下,越发一日不如一日,不过短短一个月,便开始有了下世之状。 太医悄悄地告诉莫故,太上皇怕是没多少日子。 因着太上皇之病,莫故也难得的晨昏定省了起来,太上皇望着莫故不过才二、三十岁的容貌,不由得羡慕。 太上皇叹道:“那些人终究是想叉了,什么兄终弟及,父死子继,只怕……小十一的长子都过世了,你仍在世呢。” 因着莫故这些年来一直不曾成婚,不少人都开始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想头,按他说,这些人都想太多了,只怕莫故会活的比那些子子孙孙还要长久呢。 这三十年来,莫故的容貌不过略略长了几岁,至今仍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有些人说这是晋江保养品之功,但按他所看,只怕莫故早就一窥长生不老之秘。 “故哥儿。”太上皇有些期待问道:“朕……是否还来得及?” 他是否还来得及求道?不求不老,只求长生。他不想死! 莫故摇摇头,“修真非得有灵根不可,太上皇并无灵根,况且要是有这么容易,当年我便不会眼睁睁的见着祖父离世。” 要是修真有这么容易,要是他手上有什么灵丹妙药,当初贾源就不会抱憾离世了。 太上皇暗然长叹,他早就猜出几分,只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莫故顿了顿,直言道:“太上皇还有何遗愿?” 第290页 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只要不是太为难之事,他会尽量满足他。 太上皇不答反问,“朕还有几日?” 莫故迟疑片刻,比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日吗……”太上皇眼神幽远,有一件事,他放在心上许久了,“废太子是我亲自赐死的,老大也走在我之前,现在……郑家庄里也只剩下老四还在世了。” 莫故会意,“我让人请四皇子来京中一趟。” 五日的时间,赶一赶,应该还来得及让太上皇见四皇子最后一面。 太上皇叹道:“见不见不再重要了,养不教,父之过,老大、老二、老四会有今日之下场,有大半都是朕之错,而老四……他是最最不该参与这事之人,朕……想求个恩典。” 他没脸见德妃,也没脸见老四,与其见面两相怨恨,还不如给他们求个自由。 “朕知道了。”无需太上皇明说,莫故也猜出太上皇想求之事。被关了这么多年,又被贬为庶人,也够了。 太上皇安下了心,莫故向来不轻易许诺,但他许了诺必会完成,老四虽然不可能再享什么荣华富贵,但至能得个自由平安。 数日之后,太上皇溘然而逝,举国哀悼,于此同时,莫故下旨释放郑家庄里的大皇子与废太子后人,与四皇子一家子,虽是贬为庶人,但终究是可以离开郑家庄这四四方方的四角地了。 太上皇病逝,太上皇那一时代的老臣也远离朝堂,真正属于莫故的时代,即将来临。 不过在那之前,他又要被雷劈了! 莫故百分之百怀疑天道是不是公报私仇,一般而言,也就只有渡过了筑基期之后才会有所谓的雷劫,练气到筑基之间要有雷劫都极为少见了,更别提只不过是区区的筑基中期到筑基后期这种小跨阶。 但万没想到,莫故在进入筑基后期之后,立刻引来了天雷雷劫。 莫故连忙捉起贾宝宝就跑,同时控诉他家长辈不负责任乱劈的行为,“当初不是说了会给我开后门吗?” 后门咧?后门在那里?不会三不五时劈一劈,只要劈不死就叫后门吧? 贾宝宝诚实道:“天道爷爷说你最近太飘了,劈一劈让你冷静一下。” 莫故抗议道:“我啥时飘了!?” 飘个鬼!他最近忙着召助理、秘书,和朝堂上斗智斗勇,忙的不可开交,那有‘飘’的机会。 贾宝宝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补天石!” “!!!”莫故惊愕,“那家伙告状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不愧都是‘天’家子孙,旁的不行,告状的本事倒是一脉相传。 然后下一刻,听不下去的天道直接给莫故来了一记。 对于本就是天雷副产品的贾宝宝而言,天雷这玩意是多多益善,更别提天道是避着贾宝宝劈的,不过打在莫故身上的倒是实打实的。狠狠的一连数十道天雷,直把莫故险些劈成焦碳。 劫后余生的莫故挣扎的动了动手指,然后…… 贾宝宝友情提醒,“莫故,我劝你还是别乱动了,天道爷爷是可以随时感受到你的想法的。” 想要伸中指!?还真当自己是猫妖有九条命不怕劈吗? “啧!”莫故遗憾的轻啧一声,天道这家伙也太狠了,就连想想都不让他想想。 天道这次虽然也算是手下留情,没把莫故劈死,不过也把他劈了个半死,再次成为焦碳的莫故估计自己也没那么快白回来,横竖一时间也不好回去,莫故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他当时察觉到自己即将渡劫,直接拉了贾宝宝就跑,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自己去了那里,莫故观察着四周之时,却见左侧有一些不对。 荒山野岭之中最多的当然是些野草树木,因为电劫之事,这山上的小动物早就被吓跑了大半,四周静悄悄的不见半点人影,只有风吹过树木草丛时的沙沙之声。 风吹过长长的野草,野草顺着风势弯了身子,但下一刻大半弯了身的野草竟然在空气中消失了。 莫故一楞,微一沉吟,随手取了一根小树枝一刺,下一刻大半的树枝就像是被人一刀切了一般,断成两半。 莫故再试了一次,这一次小树枝不但被切了,另外一半还直接消失。 “原来如此!”莫故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以女娲之能,为什么会多一块补天石,难不成是女娲数学太烂没计算好吗? 当然不是。 而是女娲补天之时,故意留下一丝空间裂缝未补,虽不知道女娲补天之时为何留下这一丝裂缝,但这对莫故而言是一个机会,一个无需绛珠草之血献祭,亦无需天道以雷劫撕裂空间引渡他离开,也不用冒险走莫家老祖的那条九死一生之路,这是第四条让他脱离这个世界的空间裂缝。 第182章 甄家上京 莫故万没想到, 他无意间发现的空间裂缝正好位于京郊小汤山处。 京郊小汤山可说是众多晋江穿越文里,穿越女的发家之处了, 不知道有多少玛丽苏靠着在小汤山上炒地皮而发迹。 不过在这年代,因为平康帝本身的宅属性再加上退位的早, 并没有特意在小汤山上建立行宫, 自然小汤山上的温泉价值便不为人知了。 而到了莫故之时, 莫故忙于政事,对泡温泉一事兴趣缺缺,更不可能跑到小汤山泡什么温泉,是以小汤山的地产市场便全然不如平行世界里的小汤山那般热络了。 莫故回去之后便让人买下此地, 并让人在小汤山上建造行宫。 莫故这些年来忙于政事,连婚事都被耽误了, 更不曾去建什么行宫, 一听到圣上大修土木, 修建行宫,好些御史顿时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准备好好参上一参圣上。 圣上即为天下之主,自然应该以身做则, 那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大修土木, 浪费民脂民膏, 以至于民不聊生……云云。 不过这话一出,马上被莫故喷了。 “朕用的都是自己的私房,何来什么民脂民膏之说。”莫故直接不客气的直接翻白眼了, 虽然如果是平康帝的话,十之八九会让户部买单,不过他私房丰富,建造一个行宫绰绰有余,况且…… “建造行宫便可以顾用当地百姓,让当地百姓在农忙之余还可以有所收入,粗粗估计,朕这小汤山行宫至少给当地一千五十七人制造了工作机会,何来民不聊生之说?” “这……”御史微微汗颜,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怪不得有人说圣上是什么数理化狂魔,能够把建造行宫之时提供工作的人数都算的清清楚楚的,除了圣上,还有谁会做这种无聊之事? 当然,御史并不知道,莫故其实是随便乱说的,他只知道建造行宫大致上雇用了附近一千多个农民罢了,不过他付给农民的工钱可着实不少,比种地还要略多一些。 莫故叹道:“虽说御史有闻风上奏之权,但连情况都不甚明白,便随意上奏也太过武断,这个规矩也该改改了。” 当他很有空跟御史耍嘴皮子吗?好在现下的御史还不至于像前朝的御史那般变态,动不动闻风上奏,以被圣上拖出去打屁股为荣,甚至还喜欢搞什么死谏,闹的皇帝与朝堂之间多有对立。 莫故瞄向莫大,莫大会意,上前一步道:“建议在御史之上,建立侦查所,由朝庭派人先行调查御史所言,一则可避免御史冤枉其他大臣,另外也可以避免犯事者先行一步得到消息,烟灭证据,以致于正义公道无法伸展。” 御史这玩意就有些像是古代的监察机关,可打腐、打贪,甚至清查政风,不过这效率吗……在这没监视器,没录音机,证据往往无法留下来的情况,大部份的御史都是道听涂说就随意上奏了,那效果还不如莫故自己算一卦来的强些。 第291页 没有人不讨厌御史随意闻风上奏之事,御史嘴皮子一碰,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自清,还得废上不少功夫证明其清白,大半的时间就花在这了,难免耽误了工作。 当然也有不少御史会主动调查一番,确定属实之后,再行上奏,不过像这类的御史总是少了些,再加上大部份的御史的调查能力向来不怎么样,这御史的功能越来越鸡肋,是以莫故便趁这机会将御史部门重整一番了。 在御史之上设立调查部门便是不想浪费御史闻风上奏之能,又可避免他蒙着眼胡乱上奏,在莫大的带领之下,这大晋朝第一个调查部门就此建立。 莫大也终于有机会把他当年跟着贾宝宝一起从柯南里学到的东西发挥一番,甚至在多年之后写了一篇柯南集,记录着各种调查的经验谈,以记念幼时追剧的日子。 至于‘柯南’两字……除了明了真相的莫故与贾宝宝之外,大部份的人都不明‘柯南’之原意,还为此与东瀛的某作者打起官司,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建造行宫之事便就这样过了,莫故小心翼翼地让人将阵法以行宫的方式建立起来,将空间裂缝包裹在重重宫禁之中。 莫故所建的行宫并不是传统的中国宫殿式建筑,而是一连串的八座高塔,高塔将空间裂缝紧紧包围住,隐隐构成了八卦之形。 黛玉做为莫故的徒弟,虽然因为年纪还小,眼下修为还不过是练气中期,但眼力劲已经被练了出来,她只瞧了几眼,便发现这是一个高明且布置精妙的四象八卦阵。 “师父,这是……”黛玉疑惑不解,这高塔中心不过是一处荒地罢了,师父何需以如此精妙的阵法封印此处? “空间裂缝。”莫故对黛玉这个小徒弟也是知无不言的,“我现已经筑基后期,早晚会进入金丹期,一但进入金丹期,便不好再待在此地了。” 修真者那怕是一呼一吸之间都难免吸取大量灵气,像警幻这般的筑基后期之能,到了最后都不得不隐居在太虚幻境之中,他手上虽有补天石提供的灵气,但供个筑基后期之人使用还成,到了金丹期没事也就罢了,要有事的话便有些不够用了。 为避免给这个世界造成负担,离开此处也是在所难免。 黛玉眼眸微闇,她也是修真者,自然明白师父之意,不过她年纪还小,那懂得生离死别,她拉着莫故的衣角,娇声问道:“师父不能不走吗?” 她着实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总想着要离开此处,大晋朝中以师父最为尊贵,谁人不尊敬师父,就连一些妖怪对师父也是极为敬佩,以师父在此界的地位,何必去其他的世界呢? “早走晚走还是得走。”莫故拍拍黛玉的头笑道:“你要是努力一把,说不定能跟着师父一起走。” 做为天生灵物的绛珠草所投胎之人,黛玉在修练上的天份远胜于他,如果黛玉能够在他金丹期之前先行筑基期,他便打算带着黛玉一起离开此界。 黛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那好,师父你等等我,我也要一起走。” 安抚好黛玉之后,莫故粗粗估算一下,目前他知道可以离开此界的方法有四。 第一:顺着莫家先祖,顺着地下暗河离开,但他可不似龙族这般的皮厚肉粗,就连当年反祖为龙的莫家先祖都险些没了命,他可没多少自信能顺着地下暗河离开。 况且当时莫家先祖告诉他这条路之后,他也曾经亲自前去那地下暗河略略查探了一番,他发现地下暗河的空间极度不稳,比莫家老祖当初离开之时还要不稳数倍,随时都会崩溃,万一要是他走到一半崩了……那还真的是死定了。 第二条自然是靠着天道接引了,不过有鉴于天道喜欢给他穿小鞋,三不五时乱劈的情况,莫故对于这条路始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至于第三条献祭黛玉的那条路,咳咳,他自然是不可能选的,如果选了,他绝对不怀疑自己会被万千红迷给砍了,不说另人,光是贾宝宝一个就有他受了。 但在前三条路不是不够安全,再不就是不够可靠,或着他不可能做的情况下,安全稳定的第四条路是势在必行,只不过……莫故算了算眼下的大晋朝,在走之前,怕是得先来一场革命! 莫故摸摸下巴,也是时候搞一搞工业革命了。 对穿越者而言,最好的做法便是走前人的路,让后人无路可走。 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始于纺织业,推动于蒸汽动力,这蒸汽动力已经有了,不过主要用于火车之上,用途终究是窄了一点,不过这也罢了,当人察觉到蒸汽动力的好处之后,自然会慢慢发展开来,不过纺织业吗…… 莫故摸摸下巴,他倒还真没注意过这大晋朝的纺织业,毕竟华夏的丝绸织品向来是闻名于世,制作方法也越发精益求精,就连孔雀毛与野鸭子头上的毛都能拿来织布,什么雀金裘、凫靥裘,他手上便有好些件,甚至连金银丝织的龙袍都有。 不过这织布技艺上精致是精致了,但平民百姓穿着上便难免单调了些,眼下大多还是以棉、麻为主,就连丝绸都少人使用。 莫故估摸了一下日常所见,便让人宣了史彤前来,一则,她是女子,对衣着布料之事也较其他的助理更清楚明白些。 再则,史彤这一辈子富过,也穷过,从公候之女沦落到佃农之妻,史彤这辈子对底层人的了解可说是宫里人中之最了,那怕好些寒门学子怕也不如她清楚明白。 史彤叹了口气道:“莫说什么棉衣、麻衣了,好些农家可能一家子就只有几件衣服,大伙一起穿着,平日里不出门见客断是不会拿出来穿的,好些孩子甚至不过是勉强蔽体,一有外人便躲了起来,免得失礼人前。” 这村子里人人都为了两口饭吃而辛苦着,那会为孩子特别缝什么衣裳,大多是大的穿一穿,穿不下了再给小的穿,几轮之后,那衣服早就破旧的不成样了,不过又是缝缝补补,再继续穿着便是。 她当年出嫁之时,嫁妆里有那一套红色的丝绸喜服,不是什么官造的更不是什么内用的,不过就是她奶嬷嬷托了人在布店里买的丝绸布料,可就那么一件红喜服,在村子里还是头一遭的。 当年她一过门,那件衣服便被婆婆收了去,只有出门见客之时,才会见婆婆得意的穿着那件衣裳出去做客呢。 莫故微微一惊,“佃户竟然贫穷至此!?” 亏他还以为自己将大晋朝治理的不错,没想到一般佃农竟然会穷到这种地步。 史彤笑道:“和早些年前相比,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自从王氏大米出来之后,饿死的人当真是少了许多,不少农人都可以吃得上饱饭了,不过就是这衣上……” 史彤微叹,“这布料终究还是贵了点,棉麻虽然便宜,不过不经穿,没几年便磨坏的厉害,但又那好年年换新衣呢,便只能缝缝补补溱和着穿了。” 莫故微微沉吟,“看来这纺织机还是有必要改良。” 只有纺织速度上来了,才能压制住布价,也不至于让老百姓总是穿着缝补破烂的衣服过活。 莫故又就着织造之事略问了问,史彤一一回答后劝道:“圣上何不召甄家进京询问。” 对于红楼中第一裙带关系户,莫故着实没什么好印象,之所以一直让甄家管着金陵织造,不过是因为甄家多年来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再则看在小五的面子上,莫故也不愿意轻易撤了甄家人的职,不过一听到史彤劝他召甄家人进京。 莫故不由得奇道:“甄家!?他们懂些什么?” 史彤笑道:“甄家多年经营织造,想来对这织造之事颇为了解,况且甄家这些年来也进献了好些珍稀的织品,可见得在织造技术上颇有几分巧思,圣上何不召他们进京一问?” 甄家能坐稳金陵织造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几分能力,圣上对外物向来不在意,自然不知道要在这织料之间夹杂着孔雀毛是有多么困难,略略差上一点,整件雀金裘便就毁了。 第292页 更别提上次进献的金丝龙袍可是用着金银丝所织,那些金龙和银龙全都是织出来的,而非绣出来的,龙袍虽是以金银丝所做,但整体重量极轻。 不但这金丝抽的极细,而且织造工艺更是用到了极致,方能恰到好处的织出龙袍,但又不增添其重量,可见得甄家在织造上之能,当真是大晋朝中的头一份了。 只不过甄家这些年来尽是在上等衣料上下功夫,倒是不曾在平民百姓常穿的棉、麻织造技艺上下功夫,着实可惜了。 莫故微一沉吟,下旨让甄家家主──甄应仁进京。 第183章 有他无他 当甄应仁被莫故宣召进京时, 甄应仁还一脸懵逼,全然不知道圣上为何会突然召他进京。 在这个世界里,因为横天出世了一个李淑妃,甄妃便不如原着中受宠, 在这情况之下,甄家自然也不如原着中嚣张, 甄家一家子当真是规规矩矩办差了。 甄应仁做为甄家嫡长子, 也是颇有几分能力, 只是因为身体之故, 他无法科举, 因恩袭了金陵织造司的职位之后, 倒是当真努力钻研起织造之事。 甄应仁好生将现有的织造机略略改进了些,揣摩圣上心思, 花样上化繁为简, 不过布料材质上倒是越发多变,像孔雀金呢,哆罗呢……等等, 不但不逊于西洋所进贡, 反而更胜一筹,好些洋人甚至从金陵织造局中进货, 反卖回欧洲诸国。 除此之外,甄应仁还改进了混织法,像是在织造孔雀金呢时在一般羊毛线中掺杂孔雀金线、丝线……等物,使的布料越发精致华丽。 别小看这混织之事, 不同的线材,其粗细、以及丝线本身的拉力、张力大不相同,要在一架织布机上同时使用两种不同的线材织布,而且还要恰到好处,其中所需要花费的功夫绝非一般人所能理解,也难为甄应仁以一男子之身,可以将其研究透彻。 当然,甄应仁也稍稍地捧了一捧莫故,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成绩推到莫故身上。 甄应仁逢迎道:“这混织之法,以往全靠巧手匠人以多年来的经验来调整织布机,要织出一尺孔雀金呢,非数月而不可得,但臣等用圣上所教之数理化,将调整织机之事数据化,如今咱们要产器一尺孔雀金呢,也不过就半个月的时间,相较以往倒是便捷了许多。” 莫故连连点头,“你能将数理化之学活学活用,倒也是难得了。” 他虽然推行数理化多年,不过大部份的人都只不过将数理化当作考试之事来应付着,却无人想要活用数理化,而金陵书院虽然这些年来也开始教导数理化之学,不过毕竟颇不如应天书院。甄应仁靠着自习成才,又能活用数理化,在朝中也算是极难得了。 甄应仁大喜,得圣上一句赞,他这些年来的辛苦也不枉了。 莫故沉吟道:“光凭你在织造上的功劳,你身上这身袍子的颜色也该换一换了。” 五品青袍,四品绯袍,甄应仁眼下不过是从五品,着青袍,莫故此言,便是觉得甄应仁可以此进到四品之位了。 甄应仁大喜,连忙躬身谢道:“多谢圣上。” 说到最后,甄应仁微带哽咽,因为他并非科举入仕的出身,不过是因祖荫而得以为官,在官场中难免被岐视,能够做到五品官已然是极限,万没想到还能再上一层。 莫故细细瞧过甄应仁对织机的改良,甄应仁自幼浸淫在织造处,又肯狠下功夫研究,对织造技艺当真是朝中第一人,莫故叹道:“怪不得史彤特意推荐了你,你在这方面上,着实有些天份,不过……” 莫故声音微洌,“朕今日要的并不是什么珍稀少见的布料,也不是要那布料得用什么珍奇的家禽牲畜的毛所织,朕要你改良棉麻织造技术,让我大晋朝中人,人人有衣穿,甄卿可敢接下此事?” 甄应仁微一迟疑,圣上特意点明了棉、麻两字,棉麻都不过是平民百姓所最常用的衣料,略略有钱一点的富户大多是穿着丝绸,可见得圣上口中的人人指的是底下阶层里的平民百姓。 甄应仁倒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懂世情之人,他心下明白,要让有钱人人人有衣穿不难,但要让普通老百姓都人人有衣穿可就难了,毕竟这‘穷’之一字岂有如此简单解决,但甄应仁心下更明白,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别说绯袍了,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得圣上重用。 甄应仁不过用了短短几秒钟便下了决定,恭敬道:“臣领命!” 莫故细细将珍妮纺纱机的原理说了,珍妮纺纱机的原理简单,甄应仁自己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没一会儿便了解其原理。甄应仁沉吟道:“如此一来,这纺纱速度大大提快,织布的速度与效率也能提高许多。” “这事就交给你了。”莫故吩咐道:“缺什么,要制什么样的机器,你大可跟工部之人商议着。我让工部上下尽力配合。” 甄应仁大喜,“多谢圣上。” 人人都知道,六部之中,圣上最重视的莫过于工部,圣上让工部配合他办差,可见对其重视,甄应仁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回去后细细研究了起来。 甄应仁回家之后,便让妻子备了重礼去拜访史彤。 “史家老太太?”甄妻奇道:“咱们与史家素无往来,夫君怎么突然要去史家拜访呢?” 她也略略听说过史彤之事,做为一个女子,竟然抛头露面的和一群男人争起圣上身边的秘书之职,略说一说都让人觉得羞耻,不过甄妻也明白,要不是到了日子当真过不下去,史彤又怎么会在这种含饴弄孙的年纪跑出来做事呢。 “这次为夫能够进京,多少也是多亏了史老太太的推荐。” 甄应仁微微一叹,有才之人也得有个伯乐赏识才成,圣上不重视穿着,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圣上连什么内用、官用都分不清楚,也因如此,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一直不为人重视,要不是史彤推荐,只怕他这辈子就得一直在金陵织造局里蹉跎了。 “原来如此。”事关自己夫君前程,甄妻也正了脸色,“妾身马上下帖子,咱们是该跟史老太太好生谢上一谢。” 甄应仁一家子特意挑了史彤的沐休日前去拜访,按说这男客接待男客,女客接待女客,不过这史家就剩下史彤和史湘云一老一少,再加上无论是史彤还是甄家夫妇都不是什么年轻人,也就不避嫌了。 甄应仁和王子胜交好,自然也是知道史彤的,年轻时两人也曾经见过几次,史彤年轻时虽然也算是个容貌秀丽的美人,但因为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年经时际遇着实不好,这容貌便有些憔悴,眉心永远都是皱着,一脸的苦相。 相较于那时,史彤眼下虽然已经是半百老人,但眼神清明,隐隐可见一丝威严,好似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一般,那见以往的悲苦之色,要是乍然相遇,甄应仁可真认不出这个慈祥的老太太便是当年的史彤。 这甄应仁一家子进来,史彤和史湘云的眼光不由得落在甄应仁的小儿子身上。 甄应仁和其妻颇为恩爱,生育了好几个孩子,不过其中他们夫妇两最疼爱的,莫过于甄宝玉这个老来子,这次难得拜访贵客,甄家夫妇便带着宝玉一同前来了。 史彤不由得轻咦一声,“珏哥儿怎么来了?” “珏哥儿!?”甄宝玉看看左,看看右,见史老太太和史湘云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疑惑问道:“老太太是在叫我?” “姑姑。”史湘云脆生生的笑道:“他不是珏哥儿,只不过……” 史湘云也忍不住打量着甄宝玉许久,皱眉道:“倒真是长的极像珏哥儿。”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她都怀疑是这人和珏哥儿是双胞胎了。 甄妻也不由得奇道:“那珏哥儿是何家的公子?当真长的和咱们家宝玉相似?” 第293页 这两个孩子是要像到何等地步,才会连史老太太都错认呢? 听到甄宝玉名叫宝玉,史彤也不由得笑了,“珏哥儿就是贾府二房的公子,可真是巧了,珏哥儿的小名正好就叫宝玉呢。” 宝玉这个小名是圣上所亲赐的,平日贾府里上下几乎没有人敢直唤珏哥儿为宝玉,要不是湘云和贾珏定亲时交换了婚书,只怕她还不知道珏哥儿有这么一个小名呢。 一听到是贾府二房,甄妻的笑容微淡,不过她面上不显,抿嘴笑道:“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这个珏哥儿。” 史彤意味深长道:“会有机会。” 旁人一听到贾珏出自贾府二房,便难免有所轻视,不过珏哥儿全然不似他父亲,早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日,要不是看好珏哥儿,她也不会将湘云许配给贾珏。 甄应仁先是多谢史彤在圣上跟前推举了他,接着又略略打探了一番圣上的喜好。 史彤笑道:“甄大人无需设想太多,只需要安心办差即可。” “这……”甄应仁微一迟疑,直言道:“总得知晓一二才是。” 知道了圣上的喜好,他也才瞧得往什么地方使力。史彤做为圣上秘书,与圣上相处的时间极长,想来对圣上的喜好也略知一二。 “若真要说,圣上的希望只有一个。”史彤笑道:“天下大同!” 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着实不易,但圣上多年来一直往这个目标前行,不曾懈怠,当真令人敬佩。 对史彤所说的什么天下大同之说,甄应仁多少是有些不相信的,那个皇帝会不希望天下大同,建立一番事业,但要做到天下大同,岂有这么容易,不过有此观之,圣上所说之希望人人有衣穿是认真的。 也因着如此,甄应仁也好生研究了一番圣上所说的珍妮机,在花费了无数时光,又消遣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甄应仁总算把那珍妮机给研究了出来,不但如此,甄应仁还在珍妮机的基础之上大大改良了珍妮机。 甄应仁所研究出来的珍妮机已经跳脱了原本珍妮机的范围,甚至有了走锭精纺机的雏形。莫故欣喜之下,难得的抛弃什么大晋一号,景荣n号的命名习惯,直接让甄应仁以甄氏命名,直名为甄氏机。 原本的珍妮机虽然可以一口气纺十六个纱锭,但纺出来的线极为粗糙,线的张力不够,织起布来反而容易断裂,只能充做布匹的纬线。但甄应仁按着实际情况,调整了纱锭,甄氏机纺出来的棉纱柔软、精细,和一般上等棉纱也差不离了。 原一的缺点便是甄氏机对原料的要求颇高,需要纤维长度较长的原料,这才可以捻出精细的纱线,而一般市面上的棉花纤维长度不过尔尔,纺出来的丝线便有些差了。 甄应仁难得的红了脸,“虽然不适合纺棉纱,不过用于麻纱上倒是不错。” 当然啦,这麻布粗糙,又不保暖,那怕是平民百姓也是不喜欢穿的,不过大可以麻纱杂着棉纱混织成棉麻布,棉纱与麻纱的比例适当的话,想来织出来的布也不会太差。 莫故暗暗佩服,甄应仁当真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虽然此机的限制颇多,但甄应仁也想到从其他方面补足此一缺憾。 他沉吟道:“这事你放手去做,至于棉花纤维不够长的问题……我让王子胜培养了一些新品种,按说过两日也该收成了,可以拿那些新棉花来试试。” 这棉花纤维长度虽然不如亚麻,不过这世上也有少数品种的棉花纤维长度勉强可以及上,他先前便让薛皓弄到了好些埃及棉的种子,说不定可以一试,再不然让小五受受累,帮着培养一下新品种棉花。 莫故后来才知道,王子胜这么一个不懂基因,不懂技术,只不过是闭着眼胡乱种,却让他搞出一个王氏大米的原因极为简单,因为他的背后有一个男友力max的男人! 在小五的木系灵力加持之下,王子胜自然是种啥有啥,那怕不施肥也长的比别的地方来的更好些,植物变异的方向也尽是挑着好的地方变异,有小五的加持,莫故相信王子胜很快的就能种出真正的长纤棉,而且说不定比埃及棉更好。 这棉花之事虽然解决了,不过甄应仁有些尴尬的低声提醒道:“这谷贱伤农,纱多了,这纱的价格便上不去,只怕纱工会有所不满。” 这甄氏纺纱机的速度就连甄应仁自个也吓了一跳,这还不过是用简单的水力推动的纺纱机,如果要是按着圣上所言,让工部安置了什么蒸汽机推动,只怕甄氏纺纱机的产能还能再增加好几倍,到了那时,只怕这世上大部份的纱工都无纱可纺,怕是会闹出事来。 莫故摸了摸下巴,这失业问题无论放在那一个年代里都是大问题啊,当初他推行水泥道路与海运,漕帮工作剧减,当时也曾闹过一阵,还有先前推广晒盐之法之时,也难免受到盐商的集体反抗。 当世界在进步之时,难免会有一段阵痛期,但这世界前进的脚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痛苦而停下,那怕再痛,该做的还是得做,总比眼睁睁的见着其他国家进步,再来一次清未时的惨剧好些。 “这事,我自会让人处理。”莫故吩咐道:“你且安心研究便是,到时自会有户部之人辅导纱工转业。” 他正缺人缺的厉害呢,那会有什么没工可做之事,况且大晋朝的土地可是比一般人想像中的要宽广许多,早就暗搓搓让人占了澳大利亚的莫故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甄应仁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总觉得圣上这个笑容有些…… 在莫故的强势推行之下,虽然有不少纱工反对,但甄氏纺纱机终究还是在大晋朝内推广。 从甄氏纺纱机开始,大晋王朝也正式进入了工业革命的时代。 在许多年之后,当人们研究起大晋朝的历史之时,都不得不谈到景荣帝以及在景荣朝中出现的个个才华惊绝的人物。 有些人,有他无他,对整个世界而言,真的有差。 第184章 技术偷盗 在莫故的支持下, 大晋朝的纺织事业日进千里, 当然, 在导入工业化之后,对人力的需求大大减低, 大量的纱工因此而失业, 好在莫故提早安排了官员协助转型, 这事倒也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大部份的纱工是直接进入纺纱厂里工作, 再不就干脆转行做了织工,甄应仁除了研发出甄氏纺纱机之外,另外也改良了织布机, 进一步改良棉麻混织的技术。 因着棉麻布的特性, 没多久不少布行便开始贩买起织造局所出的棉麻布。 一则,棉麻布兼具棉布与麻布的优点, 只需调整其棉丝与麻丝的比例,便可织造出可轻薄亦可厚实的棉麻布, 而价格上又比一般的棉布要便宜,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 二则,因为棉布或着麻布大多是平民老百姓在穿用着,以往的棉布大多是农妇在农闲之时所织,商人从农家里一匹一匹的收购回来的, 其品质不一, 极不稳定。 只有像松江这等以松江布闻名天下之地,才有专门的作坊织造布匹,品质也比较稳定, 织出来的布精致细密,不过小作坊织出来的布匹,那里能和织造局里那些专门给皇帝大官织布的织工所织出来的布匹相比? 于是乎,这织造局织出来的布匹顿时冲击到一般的棉布市场,这大晋朝还有莫故让人安排辅助转行,不过其他国家的人便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英吉利商人很早之前便察觉到大晋的织造技术极佳,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往大晋朝贩卖布匹,反倒是直接跟大晋买了不少珍稀的布料,像是雀金呢之类的回英吉利贩卖,这些来自于东方的珍奇布料在欧洲大受欢迎,竟成为大晋出口英吉利的重要货品之一。 不过不是每个国家都有英吉利商人的眼光,当朝鲜按着以往的习惯进贡之时,赫然发现,他们的高丽棉卖不出去了! 第294页 所谓进贡,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国与国之间的商业行为,借由进贡,把朝鲜的特产带到大晋朝中,除了部份是真正要进贡给圣上的贡品之外,其余大部份产品则是直接在路途上贩卖掉。 由于打着贡品的旗帜,这些货品大多可以很快的贩卖掉,再加上进贡的一路上不但有大晋朝的军官保护,又可以住在大晋朝的驿站,吃住全是大晋朝出资。 而且大晋朝回的礼品往往高过于他们所带来的贡品,进贡一次,几乎可以让朝鲜赚了个饱,要不是大晋朝限定三年进贡一次,朝鲜商人都想要年年来朝了。 但这一次却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在太上皇过逝之后,莫故终于可以发挥其‘奸商’本性,这第一件事便是驿站改为收费制!无论是大晋官员还是来贡的朝国,想要白吃白住!? 没门! 再来,朝鲜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高丽棉卖不出去了! 朝鲜使臣不得不忍痛将手里的高丽棉便宜卖掉,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跳楼大拍卖,每卖掉一匹高丽棉,朝鲜使臣的心都疼了,靠着这跳楼大拍卖,这才勉强把手里积压的高丽棉卖掉。 朝鲜使臣也大惑不解,明明人参、高丽贡纸、东珠什么的还是有不少人抢购,可他们带过来的高丽棉怎么没人要了? 高丽棉是朝鲜特产之一,虽然同样是棉布,但高丽的棉花比中原的棉花更加纤长,再加上高丽织工的出色技术,织出来的棉布也比中原的棉布要细致舒适,隐带光泽,这才得己被选为贡品。 以往朝鲜使臣带来的高丽棉都是被人抢购一空的,怎么这一次竟然会碰上滞销?这些高丽棉在品质上虽然颇有不如进贡的货品,但也绝对是一时之选,怎么会在大晋朝里卖不上价呢? 疑惑之下,朝鲜使臣也细细了解了一番,这才知道大晋朝眼下正流行着棉麻布,就连富贵人家都以买织造局所出的棉麻布为荣了,自然没人来买他们的高丽棉。 朝鲜使臣好奇之下,也让随从买了一些棉麻布回来,使臣一摸之下,便微微色变,“这当真是棉麻布?这分明是棉布啊!” 麻布向来是出名的粗糙,而棉布细滑,而这棉麻布摸起来颇为细致,分明是一块上好的棉布,怎么能称之为棉麻布呢!?虽然光泽感有些不如高丽棉,但就细致度上不输给他们的高丽棉了。 随从解释道:“大人,这真的是棉麻布,说是掺了三成的麻,如果是纯棉布,这布料更是柔软细腻,远非咱们的高丽棉可及。” 朝鲜使臣原是不信,硬是让随从买了一匹回来,一摸之下,不由得色变,这布料之细柔,几乎让他有在摸绸布的错觉,而且触手生温,好似在摸自家小妾的肌肤一般的舒服。 朝鲜使臣惊道:“这当真是棉布!?” 如果棉布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他们还需要什么丝绸,直接穿棉衣就好了。 随从点头道:“可不是棉布吗!那布店的主人说这匹布可是他们的镇馆之宝,出自织造局里的精品,说是什么高支棉,不过这布料也是极贵,寻常的棉麻布五钱一匹,而这什么高支棉足足要五两银子一匹,再添点都可以买绸子了。” 他们高丽棉也不过一两银子一匹,而这高支棉足足是他们高丽棉的五倍,同样都是姓高,这棉布之间的价差也差的太多了,虽然这高支棉摸起来几乎可以和绸子比美,不过想想它的价钱,随从都觉得还不如直接买绸子算了。 听到五两银子一匹,朝鲜使臣也不由得微微肉痛,他晒道:“不过是块棉布,怎么卖得上这么衿贵的价格?” 虽是不屑商人把棉布卖出了丝绸价,不过朝鲜使臣也不由得暗暗羡慕,要是他们也能把高丽棉卖出绸子价就好了,便不会穷的差点连驿站都住不起。 咳,从朝鲜到京城,有着一千多里,朝鲜使臣又带了不少贡品与商品,一路上风行仆仆,足足要走好几个月,这么长的时日,一行人的吃住都要花上不少银子,走着走着,朝鲜使臣便发现银子有点不够使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狠下来跳楼大拍卖自家的高丽棉。 “小的听那布店老板说,这圣上也觉得棉布贵了些,让人再改进改进,说是务必要降到三两银子一匹,这是头一批试织出来的高支棉,那老板也是好不容易走了些门路,这才弄出来尝个鲜。” 在京里的贵人不缺银子,缺的就是些新奇的事物,这高支棉也是大伙图个新鲜罢了,要不这么贵的玩意,谁去买它。 这个朝鲜使臣姓文,乃是文益渐的后人,向来以朝鲜所产的高丽棉所自傲着,好奇之下便研究起这高支棉,他也是懂行的,这一研究倒让朝鲜使臣大吃一惊,这棉布细柔几乎可以和绸子比美,究其原因,是因为其棉丝极细,是以织出来的布料也特别细致。 文使臣心下微微一沉,自从景荣帝继位之后,他不断推出各式各样的新新奇玩意,军事上的大晋步枪和景荣炮暂且不提,那王氏大米还有那外番来的玉米、番薯什么可是连他们朝鲜都受益着,这些年来饿死的人是越发少了。 但大伙也发现,朝鲜与大晋朝之间的差距是越发大了,朝鲜的高丽棉虽然有名,但也不是人人都穿得起,大部份的人都是穿着粗布麻衣过日子。 而大晋朝的棉麻布不过比寻常麻布略贵一些,穿起来又舒适的多,寻常老百姓咬咬牙也就买了,更别提圣上还要将那高支棉降到三两银子一匹,长此下去,还有谁会来买他们的高丽棉? 能做使臣的,大多是朝鲜之能臣,虽然没有太多的经济意识,但也可察觉得出大晋朝越来越强盛,已经到了他们望尘莫及的地步了。 “文使臣,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另外一个朝鲜使臣──金使臣忧心仲仲说道。 大晋朝越强,对朝鲜越发不利,长此下去,朝鲜便会当真成了依附着大晋朝的一个属国。 文使臣沉吟许久后道:“备上重礼,咱们去求见大长公主。” 他此行出使之前,大王曾说如果有事,可以拜托当年嫁到大晋荣国府的大长公主相助,以大长公主的身份,说不定能知道一些大晋朝棉麻布的秘密。 朝鲜使臣来访,贾李氏难得的让人大开中门,在荣庆堂中亲自接待。 这人年纪越大,越是想要落叶归根,自贾代善死后,贾李氏想要回归朝鲜的冲动越发剧烈,可惜她贵为前荣国公夫人,断是不可能离京回到朝鲜,再加上她唯一的独女和外孙女儿都是大晋人,这朝鲜也只有梦中回上一回了。 贾李氏只瞧了一眼文使臣带来的礼单,里头的东西和以往也没多大差异,多是些人参、东珠、貂皮、宝石头面……等,但万没想到这次竟然还有二瓶子朝鲜名酒──甘红露与梨姜酒,一见到这家乡味道,贾李氏不由得落泪了。 这甘红露与梨姜酒的味道她原本以为只能在梦里一尝了,万没想到临老时还有机会一尝。 贾李氏叹道:“我也好久没尝一尝这家乡味了。” 自她嫁到大晋之后,朝鲜特使每次上贡之时,也会为大长公主奉上朝鲜的特产,不过大多是人参、东珠、貂皮、宝石头面……等,这吃食还是头一回,一见到这朝鲜的传统名酒,贾李氏不由得笑逐颜开。 众使尴尬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因为这驿站着实太黑心了,不但人要收费,就连存放东西也要收费,因为大晋朝越发强大,原本要带给大长公主的东西远不只此,不过这一路上银钱有些不支手,难免动用了一些,便不太好看了。 正巧金使臣是个好酒的,便干脆拿了自己带来的美酒补上了。 贾李氏不知前因,用朝鲜话问道:“不知我王弟近来身体可好?” 她的父王早在十年前便已过世,父王过世之后,便是由和嫔尹氏所出的庶二子──李昑继位,她走之时,昑弟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孩,谈不上姐弟之情,但自妹妹走后,昑弟便是她仍在世上的唯一兄弟了。 第295页 金使臣恭敬道:“大王的身子骨极好,时常挂念着长公主,希望能迎长公主回朝鲜一聚。” 贾李氏虽知金使臣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但回到朝鲜是她心心念念的梦想,不由得嘴角含笑,赞了声道:“王弟有心了。” 大伙就着朝鲜之事略谈了谈,听到朝鲜因为引进了王氏大米与玉米之后,这人民的日子越发好过,贾李氏也不由得欢喜,只不过…… 文使臣叹道:“这大晋朝最近推行什么棉麻布,倒让咱们的高丽棉越发难以贩售了。” 贾李氏微微皱眉,这棉麻布一出来,圣上便赐了一些给荣国府,她也让人做了几件衣服穿穿,棉麻布既有棉布的轻软特色,又有麻布的透气,夏季时穿上,倒是比丝绸更加舒服些,相较之下,她们朝鲜所出的高丽棉虽然也细致舒适,但这价格上…… 贾李氏只不过略想一下,也不由得为朝鲜担心。 金使臣凄然道:“高丽棉是我朝鲜最重要的贩售货物之一,不知有多少人家靠着织布维生,要是这高丽棉贩卖不出去,只怕我朝鲜百姓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贾李氏心下微微一紧,“王弟可有什么想法?” 使臣们对贾李氏重重一躬身,“恳请大长公主救一救朝鲜百姓。” 他们研究了许久,也想了好些办法,最后……还是不敌于大晋朝的科学力量,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偷盗大晋朝的织布技术回去,一如当年他文家先祖从元朝中偷盗棉花种子一般。 贾李氏眼眸微沉。 第185章 经济制裁 正如当年贾源妻所担忧的, 贾李氏虽然是个无可挑剔的妻子, 特几个孩子也极为慈爱, 但她的骨子里始终还是一个朝鲜公主,在朝鲜与大晋的利益之间, 她选的必定是朝鲜, 而非大晋, 即使她和她的子女都在大晋这块土地中生活也是一样。 贾李氏不过略略考虑了三天, 便就答应了,以她的身份,要接触到甄氏纺纱机或着是甄氏机布机, 可说是再容易不过了, 况且贾李氏当年深受朝鲜训练,记忆力极强, 要记住甄氏纺纱机与甄氏机布机的特点再容易也不过。 不过短短几日,贾李氏便画好了甄氏纺纱机和甄氏织布机的结构图, 让人送给朝鲜使臣们,不过她万没想到,她的人才刚踏出了荣国府,便让人给捉住了。 王氏当年因为贾郁亭之故而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床上直到病逝, 贾珠与贾元春也因此不得不寄居在荣庆堂中, 这丧母之痛无论对贾元春还是贾珠而言,都是难以承受,无法忘怀的伤痛。 对两人而言, 贾李氏的弑母之事是他们这一辈子绝对无法原谅的,贾元春选手直接远嫁东北,从此不再相见;而贾珠则是等待……等待贾李氏自寻死路的机会。 贾珠在荣国府里亦有些人手,其中贾珏住在荣庆堂中,其奶嬷嬷也时常出入荣庆堂,时时暗中监视着贾李氏,从知道朝鲜使臣来荣国府后,贾珠便让人注意起贾李氏,贾李氏安排的人手才刚出了荣国府,便让贾珠给捉住了。 贾珠一得知贾李氏有意将甄氏纺纱机和甄氏织布机的资料交与朝鲜,也顾不得宵禁,连忙敲宫门求见莫故。 若非发生大事,臣子们断是不敢深夜进宫,贾珠一敲宫门,太监们也不敢等闲视之,连忙将贾珠迎进了养心殿。 贾珠深夜求见,就连莫故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他低声问道:“发生何事了,让你连天亮都等不及便就来了?” 明儿又不是沐休日,再过几个时辰也该天亮了,什么事让贾珠连这短短几个时辰都等不及,赶着来了? 贾珠磕了一个响头,将自己刚从贾李氏的下人怀里所搜出的资料递给了莫故,颤声道:“臣刚查到,荣国府贾老太太将甄氏纺纱机与甄氏织布机的资料泄露给朝鲜使臣。” “什么!?”莫故大惊,连忙将资料仔细翻阅,越看,莫故的脸色越是阴沉。 朝鲜,也就是后世的韩国。莫故对于后世韩国人的无耻劲向来是极为不屑,什么孔老夫子都是韩国人,活字印刷是韩国人发明的,把华夏大部份的发明几乎给占了个遍,对于这种韩国起源论一说,莫故向来是极为嗤之以鼻。 不过万没想到韩国不但有在自己脸上贴金的习惯,还有偷盗别人成果的习惯,莫故丝毫不怀疑,如果朝鲜顺利偷盗了纺纱机和织布机的技术,马上,这纺纱和织布技术又是韩国人发明之说也要出来了。 比起韩国人的无耻,莫故更没想到即使出嫁这么多年了,甚至还给贾代善生育了子女,贾李氏心中心心念念的还是朝鲜,不惜为朝鲜偷盗大晋朝的科学技术。 莫故沉吟道:“你可知道,这事一但公布,你势必在站在风口浪尖之上?说不得连今日眼下的官位都保不住。你膝下有儿有女,值得吗?” 贾李氏的行为自然该受到惩罚,但告发她的贾珠只怕也讨不了好,毕竟大晋以孝治国,贾李氏虽然不是贾珠的亲祖母,但对他有养育之恩,贾珠今日所为,知道的人会说是大义灭亲,但更多的人怕是会说他太过狠心无情了。 贾珠和王熙鸾成亲多年,在连流了二胎之后,好不容易得了一双儿女。贾珠以一男子之身,入赘本就受人轻势,再闹出了不孝之事,只怕也无法再继续为官了,贾珠此举不但影响到自身官途,说不定连儿女的将来都会被影响到,如此做是否值得呢? 贾珠眼眸微闇,许久后诚实道:“弑母之仇,珠一日未曾忘过。” 他也想像妹妹一般直接躲得远远的,装聋作哑,将老太太当年害死母亲之事装作不知,但他做不到。 他难免会想,如果他母亲还在,会不会在父亲逼迫他之时先站出来护着他?会不会眼睁睁的见着父亲把他逼到不得不入赘以求远离父亲的地步,越想……他越是无法将当年贾李氏害死其母之事给忘怀掉。 贾珠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珠不后悔,只是辜负了圣上多年来教导的苦心。” 他虽然不过只有九品,但在朝中有谁敢小看他了,能有今日,大半多亏于圣上手把手的教导,只是此事之后,他也不好在朝中继续为官,终究是辜负了圣上多年的教导。 莫故沉默许久,“罢了,你且回去,这几日也不用上朝办差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虽是不可能隐暪贾珠在件事里的所作所为,不过他给贾珠放了个长假,让他避开之后的纷乱。 “多谢圣上。”贾珠再跟莫故磕了一个头,虽是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了,但贾珠始终迟迟不肯离去,似是还有所求。 “有话就说吧。”莫故叹道:“别像旁人一样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便是。” 贾珠求道:“求圣上饶她一命。” 贾珠没明言这个她是谁,但莫故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便是贾李氏。 莫故无奈一叹,贾珠亲自告发了贾李氏,却又不希望她死,这情感虽然矛盾,但却也不难理解,贾李氏虽然害的王氏成了植物人,但要不是她的照顾,贾珠和贾元春根本不可能平安长大。 且不说贾政那个压根不懂得照顾孩子的家伙,光就邢氏一个人就绝对不是当时还不过是小孩子的贾珠与贾元春所能招架的住的。 这么多年的祖孙之情,终究也不是假的。 “放心吧!”莫故沉吟道:“贾李氏罪不致死,顶多就是终生圈禁罢了。” 贾珠走后,莫故连夜让人拘补贾李氏与朝鲜使臣,并在隔日的朝会之上宣布了这事,举朝震惊。 那怕大晋朝还没有什么专利权的想法,但大伙仍对朝鲜偷盗大晋朝的技术一事气愤不已,王子腾最是好战,当下便站了出来表示愿为主帅,攻打朝鲜。 “不到最后一步,不可轻易开战!”战争故然是一了百了,以大晋眼下的能力,攻下朝鲜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战争本身就是劳民伤财之事,不到逼不得已之际,莫故不愿意轻易开战。 第296页 见王子腾还有些不平之色,莫故晒道:“女真之战才过去未久,东北一地的老百姓都还没缓过气来呢,再跟朝鲜开战,你那东北的老百姓该如何过日子?” 按他看来,朝鲜可比女真要麻烦的多,一则,朝鲜的人口数可比女真多的多,又占了地利之便,不似女真在补给上颇有几分困难,再则朝鲜地形多山,虽然限制了朝鲜的发展,但也造成攻打不易,攻打朝鲜,弊大于利,不如不打。 东北那地才经过先前的女真之战,人都还没有缓过来呢,如果再次开战,东北一地势必再次遭受战争洗劫,这让东北的老百姓该如何过活?不是东北老百姓因战争之故而死,便是为了避战而内移,到时十室九空,影响巨大,不可不慎。 王子腾恨恨道:“难不成就这样便宜朝鲜人了?” 昨儿贾珠告状之前,也曾跟他说了说,他这个做兄长的,直到昨日才知道自家的妹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在贾李氏的手上。 他一方面心疼侄儿、侄女,难为这两个孩子隐忍了这么多年,一方面又痛恨自己,要是自己当年机敏一点,让人仔细给妹妹看病,说不定能发现贾李氏动的手脚,妹妹也不至于会在床上一躺这么多年,最后虚弱而亡。 “战争的行事有很多种。”莫故眼眸微利,“与其花费人力物力打仗,不如来一场经济制裁!” “经济制裁!?”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圣上口中所谓的经济制裁是何意。 “这经济制裁吗……”莫故难得的又做了一次先生,细细跟众大臣讲解起所谓的经济学与经济制裁了。 这经济制裁的最好例子莫过于现代的贸易战。虽然很恶心某国的作法,但不妨碍莫故从中借镜一二。 听完莫故所说,被莫故带坏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露出愉悦的笑容,这种欺负小国的感觉真爽。 第186章 甘红露 对朝鲜的惩罚就此决定, 但对于贾李氏的处置却没有如此容易决定了。 不只是贾珠告发贾李氏有违人伦, 即使是莫故也不好出手处置贾李氏,毕竟贾李氏是贾代善之妻, 贾代善与他之间也有过养父子名份,在此情况下,他要出手惩罚贾李氏也有些为难,不过再难, 这该做之事终究还是得做的。 贾赦心知贾李氏这次错的厉害,压根不敢为贾李氏求情, 而王子腾一朝得知了妹子的真实死因, 那肯轻放了贾李氏, 当下便求圣上给贾李氏处以极刑。 贾赦听到此处也不得不开口了, 他硬着头皮道:“这纺纱机与织布机终究没到朝鲜使臣的手上,按说罪不致死。” 王子腾理直气说道:“偷盗大晋技术,如果不死何以镇天下?” 贾赦弱弱道:“不过这不是终究没出去吗。” 王子腾不屑笑道:“如果按着这样说,那杀人者只要人不死,杀个半死不活便就无罪了?” “这……”贾赦哑口无言,他又何尝不知道按律贾李氏当死, 但他和贾李氏母子多年,虽然不是亲母子, 但多少也处出了些母子之情,况且做为继母,贾李氏这些年来也做的着实不错,贾赦实在不忍贾李氏因此而死, 况且…… 贾赦低声道:“王大人,你好歹为珠哥儿着想一下。” 贾珠告发贾李氏已经够引人非议了,要是贾李氏当真因此而死,贾珠的名声就全完了。 王子腾虽然对外人霸道,但对自己人还是挺好的,护短的紧,一提到贾珠,顿时闭了嘴。 他自己是不怕外人毁誉,旁人爱说啥啥,随便,只要圣上信他,这就够了。不过珠哥儿和他可不同,珠哥儿生性敏感,况且他和贾李氏多少有些祖孙之情,要是贾李氏就此死了,只怕珠哥儿自己便是第一个受不住的。 再则,珠哥儿虽是为了大晋朝而揭发贾李氏,但终究是不孝之举,以后的名声也是完了,他护得住珠哥儿,但自家的小孙子呢?等小孙子长大之时,他也不在人世了,能怎么护着孙儿? 他总得为自家的小孙子着想一下,拥有一个名声尽毁的父亲是什么的下场,看看贾珠和贾珏的遭遇就知道了。 于是乎,那怕是最坚持的王子腾也不说话了。 莫故沉默片刻便下了决定,“李氏罪不致死,但也不可不罚,送她到狱神庙里,囚禁一世,让她静思己过吧。” 这狱神庙便是红楼原着中囚禁贾家众人之所,其实也是监狱之所,东侧囚禁男犯,西侧囚禁女犯,有着阴暗潮湿的死囚牢,亦有着囚禁普通囚犯的通炕大房,还有给身份特殊犯人的单间,不过那怕是什么单间,也绝对不是什么舒适之所。 贾李氏由荣国府中养尊处忧的老太太沦落到终身囚禁在狱神庙里,对她而言,也算是极重的惩罚了。 听到此处,王子腾也不说话了,他是个明白人,自然明白在这种情况之下,活着比死着还要痛苦,虽仍有些不足,但以贾李氏的身份,能够将其囚禁在狱神庙之中已经是极限,他将来百年之后,也有颜面去见枉死的妹妹了。 贾李氏之事就此定下,贾敏得知此事之后,当场晕死过去,急的想入宫去求莫故,但却被林如海给阻了。 “敏妹,别为难圣上了。”林如海劝道:“岳母所犯之事无异于叛国,圣上没要了她的命,已经是不错了,要不是看在她贵为朝鲜公主的份上,寻常的人早就被判了死刑。” “我母亲说不定是被逼的啊!”贾敏泣道:“她做为朝鲜公主,说不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要不她怎么会做出此事,我母亲……我母亲难道不知道她如此做会影响到我和玉儿吗?” 贾敏素知其母是多么的疼爱着她和黛玉,说句不好听的,为了她和玉儿,母亲那怕是牺牲性命也不惜的,她和玉儿都是大晋人,在大晋朝中生活,母亲要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不顾她们的安危而做出此事呢? 林如海摇了摇头,“这事……圣上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岳母当真是自愿的。” 在知道这事之后,他也曾怀疑岳母是不是被迫的,甚至请求圣上重新调查此事,更是曾经亲自进狱神庙问过岳母,不过岳母自承自己是自愿做此事。 岳母说的明白,她是朝鲜人,这一生都是朝鲜人,她爱自己的子女,但更爱抚养她的祖国。 贾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母亲当真如此说?” 林如海点点头。 贾敏泪如雨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心中最重要的人,没想到……在母亲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朝鲜。 她一时怨恨,一时无奈,若是异地而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贾敏咬咬下唇,“我想见见母亲。” 林如海应道:“我让人安排。” 让敏妹与岳母见上一见也好,他虽然同情岳母,但更在乎自己的小家和亲人,因着岳母这事,他近来在朝中也有几分艰难,要不是他唯一的独女贵为圣上徒弟,在大晋中也和公主差不多了,只怕他的日子会越发难过。 他们家现下已在风口浪尖之中,一步都错不得,况且玉儿深受圣上教导,岂可因岳母而坏了玉儿和圣上的师徒之情。 狱神庙虽是监狱,但以庙为名,里头也供奉着狱神,也因此有不少人以拜狱神为由而私探望牢犯,对于这种事,官员与狱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银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林如海不过略花了点银钱便安排了贾敏与贾李氏见面,贾李氏做为前荣国公夫人,虽然是犯了叛国之罪,不过狱卒们也不敢欺负她,不但住的是单间,而且饮食在众女犯中也是最好的,顿顿都有肉沫可吃。 不过即使是如此,终究不能和在荣国府中的养尊处优的日子相比,难免有些消瘦。 贾敏一见到贾李氏,这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母亲受苦了。” 第297页 “不苦。”贾李氏抱着女儿,笑道:“倒是敏儿,林如海待你可还好?” 为了朝鲜,她连死都不怕了,更别提只是被囚禁在狱神庙中,唯一担忧的是她的宝贝女儿,会不会因为有一个犯了大罪的娘而被夫家处置了? 贾敏点点头,“海哥哥待我还是一如即往。”贾敏顿了顿又道:“圣上封了玉儿为承安郡主,我也算母以女贵,没人敢为难我这个承安郡主之母。” 因着母亲之事,她确实也受到了不少为难,先是早就没多少关系的林家宗族找上门来,逼着林如海休妻,就连林如海的上司都暗示林如海该表一表忠心,但林如海把这些事情全都担了下来,无论外人怎么说,始终护着她和玉儿。 不过好在这事让圣上知道了,圣上直接封玉儿为承安郡主,待玉儿也一如即往,她这个郡主之母也算是母以女贵了一把,那些人也不敢再废话了。 贾李氏微微安下了心,遥遥对紫禁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圣上大恩,我只有将来衔环以报了。” “母亲……”贾敏忍不住问道:“母亲为什么……” 她其实已经相信林如海所言,只不过她还是不明白,这些年来圣上待荣国府多有优渥,对母亲也恭敬有加,时有恩赏,母亲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呢? 贾李氏叹道:“你自幼生长在大晋,不明白朝鲜的情况,我是朝鲜的公主,是朝鲜倾全国之力培养出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的见朝鲜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朝鲜人民的生活本就困苦,不能和大晋朝相比,棉麻布一出,更无人会买朝鲜的高丽棉,如果朝鲜织布的技术不加以改进的话,朝鲜只会越来越穷困,她做为朝鲜公主,不能眼睁睁的见着自己的国民痛苦。 贾敏难受了许久,无言以对,最后只能道:“母亲可还缺些什么?赶明儿我让人给母亲送来?” 她仔细一瞧,母亲身上穿的虽然是件普通棉衣,不见半点绣纹,但质料上乘,触手生温,一摸即知是极上等的高支棉,再见被褥也是用着上等高支棉所做,针脚细密,温暖厚实,便知兄嫂也是用了心了。 她环顾四周,虽然这已经是狱神庙里最好的单间了,但终究是囚禁之所,不过方寸之地,屋里不过一张土坑,便摆不下什么东西,吃食也只能摆在一个破烂的坑桌之上,墙也不过是简陋之极的土墙,轻轻一碰便有黄土落下,那怕日日清扫,这屋子里终究难免落上一层黄土。 贾敏不由得落泪,母亲生□□洁,那能受得了这脏污之地。 贾李氏倒是对此不以为意,以她所做所为,能有一个安生之所便就不错了,那好奢求其他,不过…… 贾李氏顿了顿道:“这次朝鲜使臣上贡之时,给我带了两瓶朝鲜名酒,我多年未尝家乡味,着实想念。” 贾敏会意,点了点头道:“明儿便让人给母亲送来。” 贾敏当真是个乖女儿,出去之后特意让人从荣国府里取了朝鲜使臣所送的甘红露与梨姜酒,除此之外,她还让人按着母亲的喜好,准备了不少下酒菜和糕点一起送了过去。 梨姜酒味道甜甘,早在拿到的第一日,贾李氏就喝掉了大半,眼下也不过只剩下了半瓶子,贾李氏就着糕点,三下两下便把它给饮尽了。 就剩下一瓶子甘红露,贾李氏可舍不得一口气喝了,她就着下酒菜,一口一口细细品尝着甘红露,喝的极为小心,好似以后再也喝不了似的,甘红露是大米所酿制的烧酒,除了大米之外,还掺了不少药材与水果,入口滑顺,只觉其醇而不呛喉。 贾李氏小口饮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这甘红露里被她掺了砒霜,是她给自己准备的上路酒,从她决定偷盗纺纱机与织布机之时,她便没打算继续活下去。 隐隐约约的,贾李氏似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妹妹亲自来接她,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朝鲜宫城。 第187章 贾李氏回朝鲜 贾李氏自尽, 狱卒不敢大意, 连忙上报,太医只不过略略一查便查到了甘红露中的□□之毒。 这事一传到贾敏耳中, 贾敏当场晕死过去,她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亲手把毒酒送到了母亲手里,要不是后来莫大查到这□□是贾李氏让人去买的, 毒也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只怕贾敏早就跟着去了。 虽是查明了真相, 但贾敏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贾李氏的七七未过, 贾敏便大病了一场, 险些也跟着去了,黛玉担心母亲,特意回了林府陪伴在贾敏身旁,林如海亦是细心劝慰,在两人的陪伴之下,贾敏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贾敏身体好了之后, 黛玉也回到了宫里,莫故见黛玉面上还有凄然之色, 劝道:“这对你外祖母而言也是件好事,早点离开也胜过受那些零星苦痛。” 贾李氏不只是年纪大了,她是朝鲜所训练出来的美女间谍,这第一件事便是要保持美丽的容貌, 贾李氏长年服用雪肌丸,雪肌丸虽然让人皮肤雪白,但里头含有重金属铅,贾李氏铅中毒多年,身子早已败坏,即使不自尽也撑不了几年了。 黛玉亦是修真之人,也看出李氏时日无多,只是万没想到外祖母会为了朝鲜不惜一切,更没有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离开。 “只是母亲……”黛玉眼眸微闇,“母亲至今仍无法原谅自己。” 莫故叹了口气,贾李氏膝下就只有贾敏这么一个女儿,对这个女儿可说是疼爱之极,母女两感情极好,贾李氏突然自尽,最最受不了的自然是贾敏,更别提那毒酒还是贾敏亲手送进去的。 不过换个方向想,莫故也能明白,有些事情贾李氏也只能交托给自己的亲人,难不成让贾赦或着是慕菁帮忙送毒酒吗?再则,贾赦和慕菁也不似贾敏那么好骗。 莫故叹了口气不谈此事,只道:“让你爹多劝劝敏妹妹吧,这对老太太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娘亲也是明白的。”黛玉低声道:“娘亲想给外祖母求个恩典。” “哦!?”莫故微微挑眉,疑惑道:“求什么恩典?” 黛玉深吸一口气道:“娘亲想让外祖母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是每个人最希望的归宿,但落在贾李氏身上有些尴尬,贾李氏贵为朝鲜大长公主,亦是贾代善之妻,送其回朝鲜,千里迢迢,此后也无法享贾家祭祀,再则,这世上可没有出嫁之女葬在娘家之理。 而且这事也不是贾敏一个人说了算,怎么的也得要贾家的家主──贾赦同意才行。 莫故一楞,直接问道:“贾赦同意?” 黛玉点点头,“舅舅虽然没开口,但我瞧他也是同意的。” 贾赦在这事上着实尴尬,毕竟当年贾代善临死之前,还特意说了要把他左边的空位留给贾李氏,这习俗中以左为尊,老爷子此言,便是把贾李氏视的比其原配史氏还重。 老爷子都开口要贾李氏百年之后,随他一起葬在贾家祖坟之中了,虽明知贾李氏怕是想回朝鲜多些,但因为老爷子的遗命,贾赦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便干脆沉默了。 莫故微微沉吟,贾李氏为了朝鲜牺牲了性命,她既然那么爱朝鲜,想来也是希望能回到朝鲜,至于贾代善的想法…… 嗯嗯,横竖老爷子都快投胎了,也不差多守几日空闺。 (贾代善:不,我拒绝!) “好。”莫故爽快道:“我让人送贾李氏回朝鲜,圆一圆她的梦。” 黛玉大喜,盈盈拜倒,“多谢师父。” 莫故一点黛玉额角,“你好生专心修练,就算是报答我了。” 他离金丹就差一线了,而黛玉至今仍不过是练气中期,在黛玉未建筑基前,他可不敢随意把黛玉带出去了。 黛玉小脸微垮,虽然师父很认真负责,不过每次都被追问学习进度的感觉很可怕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秀女敢入宫了,连她从小跟着师父一起长大的都不习惯了,更别提旁人。 第298页 黛玉将自己这段时间修练上遇到的问题略问了问,莫故察觉到黛玉这几日虽是回了林家陪伴贾敏,但或着是遭遇了生老死别,心境上有所改变,竟然小进了一小阶。 莫故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的心境有所增进了。” 黛玉微微苦笑,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能不长大吗?况且…… 黛玉垂眸,难掩苦涩,“师父,我娘她……” 她修练木系功法,对于生机一道怕是比师父还敏感些,她隐隐可以感觉得出她娘似乎是…… 莫故微微一顿,贾敏的命本就是捡来的,再加上贾李氏不修阴德,其女能勉强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莫故叹道:“你这几日也不必急着回宫,多回回林府陪你母亲才是。” 莫故此言,已经是变像的承认黛玉之言了。 黛玉下意识捂着嘴,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虽然幼时就入宫受师父教养,不常承欢父母膝下,但贾敏对她极为疼爱,每每回去之时都欢喜的像是什么似的,直绕着她团团转,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要不是师父教导的好,只怕她早被贾敏给宠坏了,虽是如此,但有一个人用了全部的心力疼爱着她,黛玉又怎么可能不回以感情呢,她低声问道:“难道没法子给我娘亲增添寿元吗?” 莫故摇摇头,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块太岁肉道:“这是太岁肉,虽然不能延长贾敏的寿元,不过也能让她在最后的日子舒舒服服的离开。” 黛玉接过,开口谢道:“多谢师父。” 虽然寿元之数乃是命定,但有了太岁肉,她再以母亲名义做几件好事,累积功德,说不定能为母亲再延寿几年也不定呢。 莫故又回答了一些黛玉修练上问题,最后叹道:“我能教你的也就到此了,接下来的便得靠你自己了。” 他是雷灵根,而黛玉是木灵根,修行的功法又是偏向妖修那一类的,功法差距极大,他能指点的不多,而吃土少女前阵子也开始闭了死关,按她的说法,只怕没个几百年怕是出不来的,从今以后,黛玉的修行便得靠自己了。 黛玉会意,她也察觉出了几分,越是修行,她和师父的差距越大,有些时候,她的问题就连师父也答不出来,只能转给吃土少女回答,这修行的事情倒也罢了,虽然回答的晚一些,但还是能有个答案的,但黛玉隐隐有种感觉,她得出去。 就像敦亲王一般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京郊一般,她得离开京城,到其他地方走走,寻找自己的机缘。 黛玉将自己的想法略说了一说,莫故倒也颇为赞同,修真者修练之时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本就该到处走走,寻找机缘才是,不过…… 莫故提点道:“且等你母亲这事过了再说。” 做为修真者,寿元极长,也不差这几年了,况且黛玉眼下不过才十四岁,还没成年了,这年纪出去行走,他也着实不放心啊。 黛玉点头道:“是,徒儿明白。” 贾李氏之死,影响远比她所想之大,不只是贾敏,就连贾珠也大病了一场。 要不是王熙鸾细心慰问,再加上几个孩子日日守在贾珠身边,贾珠这才缓了过来,不过此病之后,贾珠活像老了十来岁,整个人精、气、神俱无,也没了继续办差的心思了。 贾珠病的严重,贾珏等人也颇为忧心,特意携了弟妹前来探望。 此时的贾珏已经有十六岁,已经考上了秀才,在京中颇有几分才名,和史彤的侄女──史湘云也定了亲,和贾珠相比,他受贾政的影响较小,再加上史彤是圣上信任的秘书,也颇有几分势力,贾珏靠着妻族,这仕途上也走的比贾珠顺遂一些。 贾珠一见到贾珏等人,眼眸微亮,他仔仔细细的一个一个瞧过去,几个弟妹虽然有些憔悴之色,但衣着也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显然几个弟妹并没有因为贾李氏不在之故被下人忽视了。 只不过几个孩子,包括贾珏在内,看着贾珠的眼神不免有几分复杂,他们大多幼时便是由贾李氏所抚养长大,贾李氏对他们也极为慈善,是以面对告发贾李氏的贾珠时,几个孩子的神情上便有些不好。 贾珠眼眸微转,便把几个弟妹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心下微叹,低声问道:“这段时日,你们可还好?” 贾珏点点头,报喜不报忧道:“大哥哥不用担心,我和几个弟妹的供给一如先前。” 眼下管家的是瑚大嫂子,瑚大嫂子自己嫁妆丰富,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也不过就琏二嫂子偶尔有些微言,不过有着大伯与大伯母在,琏二嫂子也不过是说说嘴皮子罢了。 贾珠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贾珏此行,一方面是为了探望贾珠,另外一方面也是准备跟贾珠告别的,“大哥,我决定带弟妹们一起回到金陵,一方面为祖母守孝,一方面也好在金陵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何必回到金陵考试。”贾珠下意识的阻止道:“在京城里考不也一样,让琏二嫂子帮忙办个居住证,便可在居住地考试了。” 为避免学子们还要长途跋涉回老家赴考,圣上特意开放学子申请居住证,只需要花一点钱,便可在居住地考试,无需风尘仆仆的赶回老家赴考。 贾珏默然不答,低声道:“自祖母走后,弟妹们时常不安,趁此机会回老家也好,大伙也可以安静渡日。” 不只是他和几个弟妹,就连周、赵两个姨娘他也准备带上的。 提到贾李氏,贾珠眼眸微闇,“罢了。” 呵,毕竟是同一个父亲所生,元春妹妹选择了逃避,就连珏哥儿也选择了逃避,毕竟……他们都是贾政的种,旁的不行,逃避这一招倒是学的十足十了。 他招招手,让王熙鸾包了一包银子给贾珏,贾珏原要拒绝,贾珠连忙劝道:“为兄病的厉害,你走那日我怕是无法起身送你,出门在外,处处都要用银子,我知道你们手里都有些银钱,不过想来你也不好跟大伯开口,多备些银钱总不是坏事。” 贾珠顿了顿又道:“这一大家子的重担都压在你身上了,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周姨娘和探春、贾环。” 要担起一个家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他要不是有岳父帮衬着,这小日子那有这么好。 贾珏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接了下来,“多谢大哥。” 他手里虽然也有些银钱,大伯也特意让人在金陵给他们准备好屋舍,但这一大家子不是妇人便是孩子,处处都要钱,没有他硬气的份。 因着贾李氏之事,贾珠与贾珏两兄弟相对无言,贾珏略坐一坐,终究是带着弟妹回去了,也没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贾珏就这样一直待在金陵城中,做一个小官,带着妻儿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直到老死也不曾再踏足京城一步,而贾珠病愈之后,则是带着妻儿悄悄到了朝鲜,最后定居在东北之中,这一辈子亦不曾回京,两兄弟一南一北,此后不曾相见。 第188章 大结局 甄氏纺纱机与甄氏织布机不过是个开始, 即使发生的地点不同,但时代的车轮还是顺着自己的轨迹行走, 再接下来便是蒸汽机在各各行业里运用, 随着火车的普及,大量的钢铁源源不绝的从东北运送到世界各地,在世界各地建立了各种工业。 接着又是薛家在海外发现了新大陆, 不少华夏人移民到被圣上称之为澳大利亚的红土地, 在那里人们又发现了无数矿产,大量的矿产经由蒸汽船运送到大晋之中。 不过工业科技的进步也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缺农夫种地了! 虽着工业发展,不少人发现了当工人比种地赚的更多, 种地不但要交税,还得给地主老爷们交税,这税一交,农夫们算一算, 留在自己手里的也没剩多少了,还不如去外头做工赚的多。 第299页 于是大量的农夫改做工人, 不少地主老爷雇不到佃农, 大批农田因此而荒废,好在有王氏大米与薛家从海外发现的不少产量大的作物, 这才没有开始闹起饥荒。 正当大伙为此事而忧心仲仲,甚至有人还提出了恢复前朝的户籍制度,强逼农户回到农田里耕种,不过却被莫故给否定了。 莫故直接推出了工部利用蒸汽动力而设计出来的农具, 利用这些蒸汽农具,大大提高了生产力,即使农人的数量不多,仅靠少许农人也可以耕种大量土地。 当然,另外一个号召农人回归的诱因是取消农税,在没有农税之后,农人的收人全都属于自己,就凭这一点,便有不少大量农人回归到农田之中。 当第一座私人工厂在京城京郊建立之时,属于大晋朝的工业革命时代也正式的来临。大晋朝的人民生活也越来越好,越来越多的异族商人来到大晋朝中交易,以往他们还能带一些西洋的物产来贩卖,但越到后来,这些商人们也发现他们无物可卖。 以往不论是西洋的哆啰呢、西洋的自呜钟向来是大晋朝人追捧的玩意,不过现在吗……不好意思,没人要了。 西洋的哆啰呢还不如织造局织造出来的哆啰呢轻暖,而且织造局织出来的花纹还比西洋的花纹更多变,更和华夏人的喜好,而且不少西洋贵妇更喜欢这种带着东方风味的哆啰呢,更别提华丽到不似人间所有的雀金呢。 至于自呜钟吗……莫故可不是平行世界里的乾隆,对所谓的自呜钟可没有那般的疯狂,在莫故的带领之下,自呜钟的生意向来是普普,这种玩意,每家每户有一个就够了,多了……大伙还嫌吵呢。 况且不久之后,薛皓从法国弄来了自呜钟的工匠,大晋朝也可以自行生产起自鸣钟,而且钟面烧的是十二地支,而不再是罗马数字,大大方便了用户,于是乎,就连自呜钟都没人买了。 英吉利商人由原本的贩卖东西而成了买东西,一味单方面的倒卖让这些英吉利商人起了坏心,竟向华夏卖起鸦片来了,英吉利商人喜滋滋的等着收钱,却不知道莫故早在那儿等着呢。 不但鸦片尽数被销毁,那些英吉利商人也被驱逐出境,此生不得再踏进大晋朝境内。此事震惊英吉利,而第一次的晋英大战,就此展开。 此时王子腾早已过逝,而挂帅的则是贾珠与王熙鸾的长子──王中二! 为什么王中二做为王家长子却叫中二呢…… 其背后有一个不做不死的故事。 贾珠与王熙鸾夫妇当年在连流了两胎之后好不容易得了一女,见小孙女平平安安的,王子腾夫妇心里的高兴自不用提。 王子腾当下大笔一挥,让小孙女随着王家这辈的堂号排行,并且记上祖谱之中,王家这辈的堂号本就是中,是以长孙女便起名为中萍,取意平安健康。 王熙鸾生女之后未久,又给王家再添一子,小孙子出世之后,王子腾怕是太重视了,便求了圣上给自家小孙子取名,做为起名废的莫故,在知道王家这辈的堂号为中,而这个孩子在祖谱上排行为二之后,便直接了当的起了中二之名。 当然莫故还帮忙算了算八字,这名字虽然中二了点,但名字和孩子的八字极和,必定能保这孩子一辈子平安喜乐。 王子腾虽然不知道啥叫不作不死,不过看他听见自家小孙孙的名字之后,那一脸好似便秘般的脸色,便知道他心里对这个名字也是极不满意的,不过圣上赐名,王子腾能说个不字吗?更别提还有什么一辈子平安喜乐的好处。 无论如何,王中二或许是受到这个中二名字的影响,其性子不似其父那般凡事谋定而后动,凡倒有几分像他大爷爷王子胜的个性,跳脱的很。也因此,王子腾每每暗暗后悔自己当年求圣上赐名之事。 王子腾这一辈子争战南北,留下不少隐患,最大的伤痛自然是自己当年被女真蛮子一刀断根,险些绝了他们王家子嗣之事,再加上他明白国家承平,这战事会越来越少,便说什么也不许自家的小孙子当兵。 偏生王中二啥都不爱,就爱领兵打仗,还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晋江军校,王子腾阻止不了,也只能由着他了,好在自家小孙子虽然跳脱,但是吸取了王子腾的教训,懂得保护自己。 虽然争战的那些年来受伤无数,但那方面还是护的好好的,连给王子腾生了三个曾孙子,王子腾临死前见到自己子孙满堂,也算是含笑九泉。 晋英大战,王中二以七十岁高龄再度挂帅,身边跟着便是其长孙──王元杰,王元杰毕竟年轻,乍见英吉利战船,忍不住兴奋了一把,“祖父!那些英吉利商人果然来了。” 还是圣上厉害,在一开始得知英吉利大军来犯之时,大伙还猜测英吉利大军会从广州登陆,毕竟英吉利远在海的另外一方,补给不易,最适合的情况便是在广州登陆,在攻打大晋的同时顺便补给。 不过圣上却力排众议,让他们备军与定海之上,没想到英吉利人当真预备从定海登陆。 王元杰不由得奇道:“圣上是怎么猜到的?” 王中二摸了摸自家孙子的头,笑道:“圣上素有神通之能,那些神通手段岂是你我能猜得到的。” 按着父亲所言,圣上当年甚至可以力抗大炮,可召魂,可变龙,一身神通变化万千,算出英军从何登陆又有何难呢。 当然,王中二并不知道莫故会猜到英军会从定海登陆,主要是因为着某妖的作弊能力,在可以比美雷达的蝙蝠妖的帮助下,别说是知道这些英军会从那里登陆了,莫故连英军来了多少只船,船上有多少人都清清楚楚的。 王中二拍了拍船上的景荣十五号炮,微一犹豫,最终还是笑道:“来吧!这第一炮便交给你了!” “祖……祖父!”王元杰喜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当真让孙子开这第一炮吗?” 这可是头一次晋英大战啊,按着圣上所言,绝对会记录进史书的一幕。 王中二佯怒道:“你要不射,那祖父就自个来啰。” “不!不!这事让孙儿来。”王元杰笑嘻嘻道:“孙儿的眼力好,这一炮,必定给圣上,给祖父来开门红!” 王中二忍不住敲了王元杰的脑袋瓜子一下,提醒道:“啧!好好放炮,要是这一炮落空了,看我会不会军法处置!” 这孩子虽然数理化学的不错,不过这可是船上不是平地,船上晃的厉害,这一炮可没这小子想的这么容易。 “祖父放心!”王元杰拍着胸脯保证道:“元杰一定使命必达,把那些英吉利人打的滚回他老家去。” 王中二不置可否,指了指炮台,“射了再说。” 王元杰连忙接过了炮台,深吸一口气,瞄准英吉利船舰,发射! 王中二满意的看着炮弹划过天空,不偏不移的落在英吉利船舰之上,属于年轻人的时代,终究来临了。 在不远的山上,莫故与黛玉正观看着这一场世纪之战,随着英吉利的船舰一艘接着一艘被击沉,大量的功德之力涌入莫故体内,黛玉羡慕道:“恭喜师父,看来师父即将结金丹了。” 虽然师父殷殷相劝,但她这些年来也不过勉强筑基,这些年来一直困在筑基初期,要结金丹,怕是难了。 “嗯。”莫故微微点头,“就差一件事了。” 现在只剩下君主立宪这件事,这件事解决之后,他也可以安心离开这个世界了,好在这么多年的努力之下,他也总算建立君主立宪的基础。 莫故笑问道:“玉儿可要随为师到异界闯闯?” 此时林如海与贾敏夫妇已经过身,林家则是由林如海所收的嗣子,也就是莫江的次子所继承,不过那孩子也已经过世,现在的林家家主则是莫江的三世孙,虽是林家人但对黛玉而言,终究是陌生的,于其回去林家,还不如跟他去异界闯闯。 第300页 黛玉思索片刻,终究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待在这里。” 那怕这个世界对修真者的限制极大,但她还是想待在大晋,待在自己的家乡之中。 “好吧!”莫故摸了摸黛玉的头,将怀中的五彩石交给了她。 那么多年过去,贾珏也死了,不过他死前倒真是享尽了人间最平凡的幸福,妻贤子孝,和乐融融,几个弟妹也在他的照拂下过着属于自己的平安小日子,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却是人间最真实的幸福。 而贾珏死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把五彩石进献给他,五彩石既然是这世之物,便让它继续留在此间吧。 五彩石开口道:“莫小子你不仗义啊!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要跟着这个小娃娃?” 这家伙未免太不仗义了,竟然连问都不问它一声,便把它交给了一个这么小的小娃娃。 虽然林黛玉也有一百来岁了,但在千万岁的五彩石眼中,也和一个小娃娃没啥差别了。 “莫非你有意跟我去一去异界?”莫故反问道。 他倒是不介意带着五彩石的,不过五彩石怕是不见得愿意跟他走吧?毕竟五彩石在此界中是神物,到了他界,说不定会化为凡石。 五彩石果然沉默了,最后叹道:“唉,又剩下老夫一人。” “你都好几万岁了,难道还不习惯?”莫故晒道:“要是觉得寂寞,不妨再分魂一次。” 都能分魂出贾珏了,再分魂出其他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五彩石晒道:“你当分魂是大路货,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 他顿了顿,微带不舍道:“你功德之力深厚,渡金丹劫想来是没问题的,老夫身无长物,就送你二百年份的灵气,先预祝你渡劫成功吧。” 莫故微微一奇,“五彩石你转性了?” 以往跟五彩石要一点子灵气,他就奸商奸商的骂个不停,难得这次会大手笔的一口气送给他二百年份的灵气。 “啊呸!”五彩石半点幽默感都没有,全然听不出莫故的调笑之意,连忙骂道:“老夫一直没变过性,何来转性之说。” 事关尊严,它可是半步都不肯让的。 一旁的黛玉好奇问道:“那石头是什么性别的?” 她修真修了那么多年,也知道灵物能化形一事,不过石头有性别吗? 五彩石顿时卡壳,瞬间成了绿的发光的翡翠。 莫故笑了笑,见战争渐止,叹道:“我走了。你们不必来送为师!” 黛玉知道经此一别,师徒两人再无相见之机,强忍泪水,磕了一个头道:“黛玉祝师尊一切顺利。” 这世上第一次晋英大战,最后以大晋朝完胜而落幕,莫故的威望也到了顶点,在大伙以为莫故会带领着大晋臣民,迈向下一个世纪之时,莫故突然退位,将皇位传给小十一的长孙,并且实行君主立宪,举世晔然。 虽有不少大臣劝阻着,但莫故挟着这百年来的威望,终究将大晋推向了君主立宪,他硬生生推迟了结金丹的时日,又留在大晋朝三年,亲眼见证大晋朝安安稳稳的从君主制迈向君主立宪,这才离去。 景荣帝是大晋史上不得不谈的一个人,以私生子之身得已继位,痴恋臣妻,一生无妻无子,在其长达一百五十年的生命当中,一生精力尽用在大晋朝之中,一手开创了大晋朝的工业革命,更难得的是他不恋战权势,主动将大晋带入君主立宪制,为大晋的现代化立下深厚的基础。 景荣帝既是大晋朝的最后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皇帝,但也是大晋第一位各种意义上的开国之君,但他的生死之秘,在后世中一直是历史上的最大秘团。 大晋书上记载:“大晋新制三年,景荣帝话别新帝,携义子于小汤山行宫中飞升,景荣帝飞升那日,天雷滚滚,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接迎,行宫八塔俱毁,雷后不见帝踪。” 贾赦番外:第1章 贾赦, 字恩候,荣国公贾代善之嫡长子,景荣帝之义弟, 自幼由景荣帝教导,擅长数理化, 可说是当代数理化大家, 娶妻慕氏,生有二子一女, 夫妻和乐, 子女孝顺,可说是人生赢家的代表者。 而现在,这位人生赢家正一脸懵逼中! 贾赦依稀记得自己在弥留之际, 耳边还隐约听见慕菁狂怒的声音,还有几个孩子的哭声, 怎么一眨眼, 瞬间换了个地了?还有…… 贾赦下意识动了动手脚,惊讶的发现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松,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告诉他,他恢复年轻了。 贾赦一楞,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女声轻唤道:“赦儿……” 他一抬头便见一满头珠翠的老妇人一脸哀痛之色,叹道:“或着是瑚哥儿命里该有一劫,你也别太伤痛了。” 她原以为赦儿对张氏还有瑚哥儿都漠不关心,万没想到赦儿一听到瑚哥儿出了事, 便急的晕了过去。 一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身怀六甲,假惺惺的抹着眼泪劝道:“大老爷也别太伤心了。” 贾赦迷迷糊糊的还搞不清楚情况呢,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瑚哥儿!?” ‘瑚哥儿’这个名字就像是把钥匙一般,一瞬间大量的记忆涌入脑中,无数画面在眼前跳动,最多的莫过于那躺在床上,虚弱垂死的小小孩童。 贾赦不及细细分析原身记忆,眼眸一冷,再问了一次,“瑚哥儿呢?” 几人面有凄色的望向一侧的厢房之中,可怜瑚哥儿的奶嬷嬷太过粗心,没注意到瑚哥儿落了水,虽然把瑚哥儿给救了上来,但瑚哥儿烧的厉害,只怕是不行了。 贾赦连忙冲进厢房之中,厢房里正有一个烧的厉害的孩子,孩子不过才五、六岁,烧的小脸通红,呼吸若有似无,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气。 贾赦一见那孩子的小脸,呼吸顿时一顿,那怕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有所不同,但那张脸活脱脱的就是他的瑚哥儿啊! 贾赦连忙探向孩子的脉博,还好虽然脉像虚弱,但还在跳动中。 贾赦厉声道:“太医呢!还不快唤太医过来!” 贾母与王夫人对望一眼,王夫人说道:“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想来太医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贾赦盯着王夫人,眼眸微眯,直瞧的王夫人惴惴不安。 贾赦的脑袋还没怎么转过来,二弟的原配去世多年,他也着实不记得王夫人的长相了,但他认得眼前这人活脱脱是薛逸之妻薛王氏,怎么会成了贾王氏呢? 这薛王氏当年也算得上是京中一绝,仗着自家兄长,在薛家中作威作福,逼得薛家不得不把庶子送回金陵,本来两房人一南一北,不相往来也就罢了,但她见庶子有了出息,心有不甘,硬生生的把庶子媳妇给折腾的流产。 这世道以孝为先,庶子与庶子媳妇那怕再不甘也只能忍着,不过那个庶子媳妇姓贾,名探春,正是他们贾府里的姑娘,惹到了他们荣国府头上,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让她过了,那怕她哥哥是王子腾,最后还不是落到一个去家庙修行的下场。 想想当年探春所受的罪,贾赦对眼前这个王夫人便没什么好脸色,贾赦冷哼一声,“从荣国府到太医院,再怎么的来回一个时也都够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王夫人面露尴尬之色,“说不得是太医有事耽误了。” 贾赦厉声道:“从发现瑚哥儿落水到现在,足足有大半日过去了,这大半日里,连半个太医都请不到?你当咱们荣国府和你们区区一个都太尉统之后的王家一样吗?” 此时的王子腾不过是个区区小将,还在东北拼死拼活,尚未受到圣上重视,而他父亲虽已过身,但圣上还记得前荣国公的好,至今仍屡有赏赐,和他们荣国府相比,王家虽然也算是四大家族之一,但论地位却是远远不能和他们荣国府相比了。 第301页 贾赦这话不可谓之不诛心,王夫人涨红了脸,颇有几分恼怒之色,但亦嚅嚅不敢回答。 贾赦眼下也没心思和王夫人算帐,他一望屋外,这外头的仆妇虽多,但只有少数几个他还认得,老太太遗留给他的旧人竟然不见了大半。 贾赦心下暗暗心惊,这原身是心大到什么地步,连自家下人被换了大半也无所觉?他随手点了还认得的林之孝,喝道:“林之孝!你亲自去一趟同仁堂,把同仁堂里的乐大夫给我请来。” 林之孝的微微一奇,“同仁堂!?” 此时的同仁堂可不如后世这般有名,在京里的大户人家眼中,同仁堂不过是个铃医之后开的小药房,那怕是他们府里的下人病了,也不会请同仁堂的大夫来瞧,没想到今日大老爷竟然会病急乱投医,什么大夫不好请,竟请了同仁堂的大夫! 贾赦抽出怀表一看,冷笑道:“从荣国府到宣武门,来回也不过半个时辰,我再多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请人,如果时间内,不把乐大夫给我带回来,就别怪我把你老子娘给卖到黑煤地去了。” 敢再给他拖延时间,就别怪他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了。 听到此处,林之孝的心中一紧,再见到贾赦狰狞的神情,便知道大老爷这次可是认真的,那敢再担搁,连忙转身就跑,深怕请晚了一步,他老子娘就被大老爷给发卖了。 “赦儿!”贾母下意识的阻止道:“这小医馆的大夫那里及得上太医,还是再等等,说不定太医等会就到了。” “是啊!”王夫人也劝道:“大家也知道大老爷关心瑚哥儿,但瑚哥儿小小人儿,那好让外面的走方郎中瞧呢?” “太医!?”贾赦冷笑,“老太太和二太太可真是有心了,特特让赖大去请太医,请了那么久都不回来,你当真确定请得到太医。” “赦儿!”贾母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那怕她再怎么不喜欢贾赦,但瑚哥儿可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见瑚哥儿有事。 贾赦若有意似无意的瞧了王夫人一眼,“老太太心里有数。” 见到贾赦的眼神,贾母心中一澟,再算了算时辰……贾母心下不安,顿时便不敢再说话了。 贾赦冷声道:“再找个人去太医院去请太医,顺便问问这赖大去了没!” 如果他没猜错,赖大只怕还没去太医院里请太医呢。 听到贾赦越说越不像话,贾母忍不住怒道:“赦儿!” 贾赦连瞧都懒得瞧她,摸了摸贾瑚的身子,仍然是滚烫的厉害,吩咐道:“去厨房拿些姜糖水过来,另外再弄盆水过来,给瑚哥儿擦身子。” 贾赦暗暗庆幸,好在故哥哥当年将一些简易的急救方法列入一般课程之中,要不在瑚哥儿烧的这么厉害,又没有退烧药和晋江药丸的情况下,他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是!是!”原本守在门外的仆妇连忙讨好道:“奴婢马上去厨房拿。” 贾赦头也不回,再增添了一句,“给你十分钟!” 这大房的奴婢几乎个个都是懒虫,吩咐他们做件事便七拖八拖的,直拖的过了时辰,眼下正是分秒必争之时,那容得他们再偷懒。 那仆妇身形一僵,下意识的望了王夫人一眼,贾赦注意到她的眼神,喝斥道:“你的主子是王氏还是我?还不快去!” “是。”那仆妇身形一僵,连忙赶紧去了。 或许是因为有着贾赦定下的时间压力在,仆妇倒是很快的送上姜糖水,又让人提了水过来,贾赦连忙亲自喂了贾瑚姜糖水,又命仆妇给瑚哥儿用凉水擦拭身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糖水之效,还是回光返照,贾瑚竟然手指微微一动,王夫人注意到贾瑚似是有了反应,眼皮子直跳,原本以为贾赦是胡闹,万没想到这贾瑚竟然有反应,如此一来她先前的一番心血不就全白废了!? 王夫人装作怜惜的劝道:“瑚哥儿都这样了,大伯就别再折腾孩子了。” 一听到王夫人这话,仆妇原本帮着瑚哥儿擦身子的手顿时停住。 贾赦眼眸微眯,对着那仆妇冷声道:“给我继续擦,莫非你是二房的奴仆,而非我大房的奴仆?” 仆妇下意识的望了王夫人一眼,贾赦钭眼瞧着王氏冷笑道:“二弟妹可真是争气啊,这手都伸到我大房里来了,你王家教女是教你一个弟媳妇管起大伯房里的事了?敢明儿我可得好好问问王子腾是怎么教妹的?” 他真想敲敲原身的头,怎么眼睁睁的让人在自个屋里塞人塞成这样了?现在想想,只怕瑚哥儿落水之事怕也是有些问题,瑚哥儿才几岁,性子又最是乖巧听话,怎么会撇开奶嬷嬷,自己跑到湖边去玩了? 王夫人被贾赦直白的话说的俏脸一白,险些软了脚,泣道:“大伯何出此言,大伯这话岂不是要逼死我。” 这话要是说了出去,她们王家还有什么脸面,那怕是她哥哥也绝计绕不了她。 王夫人说着,便凄凉无助的瞧了贾政一眼,贾政和王氏成亲未久,正是情浓之时,听到大哥话里话外都直指王氏心思不正,本就有些不满,再见到王氏哀怨恳求的眼神,豪气顿生,当下上前一步,不悦道:“大哥何出此言,王氏嫁进门来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 贾赦直接当着他们的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赖大回来了吗?” 他这辈子只讲究证据,而赖大久久不回的事实证明,这件事必定有所古怪。 贾赦冷笑,“况且赖大难道是个傻的?太医一时请不回来,怎么不瞧得请其他大夫先来瞧瞧?这岂非有意担误瑚哥儿的病?” 众人皆默,且不说赖大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即使一时请不到太医,那旁的大夫也成啊,连半个人都没请回来,也着实有些古怪。 先想大伙没怎么想着,但被贾赦这么一提醒,众人免不了下意识的瞧着王夫人。 王夫人羞愤欲死,恨不得把赖大千刀万剐,她是让赖大缓着点,但可没想着让赖大拖成这样啊。 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林之孝总算连拖带拽的把同仁堂的乐大夫给请了过来,这乐大夫因为是铃医出身,大户人家不屑找他,一般也只有穷苦人家会上门看病,这还是他头一会碰到官宦人家请他出诊。 乐大夫乍见荣国府内一派肃杀之气,人人都肃着一张脸,不由得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帮贾瑚把脉。 不待贾赦开口,贾母为表慈心,连忙问道:“大夫,我孙子如何了?” 乐大夫皱着眉头道:“这孩子烧了多久了?怎么不快点请大夫呢?” 这烧的时间太久,怕是不好说啊。 贾赦凛冽的眼眸在贾政夫妇身上转了转,微微冷笑,“我也想知道这太医是怎么请的?能请上大半天都不来!?” 王夫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大伯的这个眼神……就像是老爷子一般,着实令人心慌,她摸了摸肚子,感受到腹中骨肉的胎动,又略略安下了心,她肚子里可有着贾政的骨肉,有这个护身符在,老太太绝对会护着她。 如此一想,王夫人又气定神闲的继续做着她慈善的二婶,抹泪道:“可怜的孩子,大嫂不过一时没顾上,孩子便病成这样了,乐大夫,还请尽快开个方子,就当尽尽人事吧。” 王夫人随口几句,便把贾瑚的事给推到了大太太身上。 贾赦微微皱眉,王夫人这话明是关心,暗地里却表示瑚哥儿怕是不好,不愧是当年搞的薛家不安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薛王氏,这战斗力倒是比其妹更上一层。 不过贾赦也担心乐大夫不敢下药,这医闹无论在那个年代里都有,而乐大夫不过是铃医出身,瑚哥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荣国府要是因此闹起事来,可绝非他一个小小的同仁堂招架的住的。 贾赦瞧了一眼贾瑚,沉声道:“还请大夫尽快开药,倘若……倘若真有什么,咱们家也不会怪乐大夫。” 第302页 “这……”乐大夫微微犹豫着,他方才迟迟不肯开药,便是知道贾瑚这情况怕是九死一生,若是救回了孩子还好,要是救不回孩子,以荣国府之能,只怕自个的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他瞧了瞧命若游丝的贾瑚,再瞧了瞧自己的药箱,始终还是不敢。 贾赦微微皱眉,大声道:“乐大夫大可放心下药,我即使要算帐,也不是找你,不过你如果再故意拖延,那可别我不客气了。” 说到最后,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做为景荣帝的义帝兼荣国公,他就是有权任性,不服咬他啊! 乐大夫脸色微变,暗道倒霉,沉吟片刻后从药箱中取出一枚药丸道:“小公子着实晚了些,若是捉药再煎服汤药,怕是来不及,不过我同仁堂里炮制丹膏丸散颇有一套,或着可以一用。” 这救人如救火,这位小公子的病着实拖不得,煎服汤药太花时间,不如直接用炮制好的成药。 同仁堂炮制的成药,举世闻名,那怕是宫里都是指定用同仁堂的成药,贾赦岂有信不过之理,连忙道:“还请乐大夫一用。” 乐大夫也不跟贾赦废话,直接捏碎丸子混在水里给贾瑚服用,贾瑚虽是半昏迷了,但还好还能吞咽。 贾瑚用了药之后,虽未大好,但也没大坏。贾赦一时间也瞧不出个好坏,不敢让乐大夫离开,便拜托了乐大夫帮忙顾着孩子。 乐大夫虽然不知前事,但从贾赦等人的对话当中也猜出小公子之病怕是有些古怪,也不敢大意,当下便应了。 贾瑚之事暂定,贾赦也总算能抽出手整治一下荣国府里的蛀虫了,贾赦一望左右,冷笑道:“赖大还没回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来人!”贾赦喝道:“把赖大家里老子娘给我捉过来!” “赦儿!你胡闹什么!”贾母原本还由着贾赦,但听到贾赦竟然要把赖大的老子娘给捉了,她便就不肯了。赖大的娘便是她的心腹赖嬷嬷,如果让赖嬷嬷被捉过来,那她还有什么颜面。 贾赦正色道:“瑚哥儿可是咱们荣国府继承家业的嫡长孙,赖嬷嬷不过是个下人,怎么老太太眼中一个下人还比自己的亲孙子还要来的重要吗。” “这……”贾母有些气虚,“不过就是迟了点……” 事到如今,她也瞧出了这事八成有些猫腻,可这种事那户人家不是藏着掖着,待事情过后再慢慢算帐,那有当着全府下人的面算帐的理。 “这一迟,说不得会要了瑚哥儿的小命!”贾赦微微哽咽,贾瑚眼下还生死未卜,一想到贾瑚今日遭的罪便是那些投向二房的下人们引起的,贾赦便无法忍耐。 贾赦环顾院中众人一眼,冷酷道:“仆弑主,极刑;主杀仆,无罪!” 他做为荣国府的继承人,或着不好对贾政夫妇下狠手,不过要打杀几个仆妇,却是再容易也不过。 贾赦的眼睛望到谁,那个人便心惊肉跳,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与贾赦的眼睛对视,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深刻的感受到,这个荣国府是大老爷当家,而非二老爷当家。 贾赦番外:第2章 赖大去了那里? 这绝对是荣国府内所有人心中眼下最好奇的一件事,那怕是贾母自个也疑惑着, 特别是当贾赦让其他的下人请了太医过来后, 下人特特说明了赖大压根没去过太医院, 这下子那怕是贾母也不好阻止贾赦让人绑了赖嬷嬷来了。 赖嬷嬷虽然是她的心腹, 但贾母也明白,和赖嬷嬷和自家亲孙子之间孰轻孰重, 她要是阻止贾赦绑赖嬷嬷, 只怕一个不慈的名声便压在她身上了, 她又不是像贾赦这般混不吝的,自然不愿意背了这么一个不慈之名。 至于人绑来之后是真发卖了, 还是走个过场,贾母自个心里自有把尺, 贾赦怎么说都是她生的,自个的儿子, 难道还拿捏不住吗。 不过那怕贾赦有意杀鸡警猴一番, 终究遇到了一些意外。 下人来报,荣国府的大太太──张氏早产了。 一听到张氏早产, 贾赦不由得一阵恍然,真没想到, 他竟然会有给四皇子载绿帽子的一日。 咳咳,这事可不能怪他,他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里的四皇子妃成了他的妻子?而且菁妹去了那?这个世界里有菁妹吗? 虽是担忧着自家那个傻呼呼,动手永远比动嘴快的妻子,贾赦也知道眼下不是去想慕菁下落的时候, 正巧太医也在,便客客气气的请了太医过去瞧瞧张氏的情况,这太医虽然不长于妇科,不过救人如救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他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另外写了条子,让小厮快步赶到太医院里去请对的太医与医女。 贾赦见状眼眸微眯,看来这荣国府内的乱像都已经传到外头去了,就连太医都不相信荣国府里的下仆,宁可让自家小厮去太医院寻人,贾赦心下一动,如此一来,倒是大有可为。 贾赦瞧了一眼面露喜色的贾母与贾政夫妇,心下不悦,随手指了一个未留头的小丫环,沉声道:“告诉大太太,瑚哥儿这里有我,让她安心生孩子。” “是!”小丫环喜滋滋的连忙赶去给大太太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像她们这样的小丫头,也不懂什么宅斗之争,她只知道大太太是个好人,待她们这些小人极好,瑚哥儿乖巧可爱,难得大老爷硬气了一把,大太太和瑚哥儿肯定会没事的。 先是让太医去瞧了张氏,又命下人细细照料,要什么都不用客气,直接上他私库拿去,件件都安排好了之后,贾赦总算能抽出手来处理张氏早产一事,贾赦脸色阴沉的难看,质问道:“大太太怎么会早产?” 张氏怀相虽然不好,但也不应该会早产,张氏早产的背后只怕有什么阴谋,瑚哥儿落水之事隔了好一会儿,怕是不好去查,但张氏早产之事不过才刚刚发生,说不得能找出一二不对之处。 那丫环面露尴尬之色,低声回道:“大太太是因为知道了瑚哥儿落水之事,心急之下,这才动了胎气。” 贾赦心下一沉,“不是让你们暪着大太太,是谁告诉大太太?” 无论是那个世界里,四皇子妃的命似乎都不怎么好,在他原本的世界里,四皇子妃则是因着四皇子之故,跟着也被圈禁在郑家庄之中,四皇子妃的身子本就不好,在郑家庄中又太过艰难困苦,勉强撑到女儿出嫁后,没多久就病逝,压根没等到四皇子被开释的那一日。 至于眼下的张氏,却因为其父为帝师之故,在太子被废之时,受了废太子的牵累,张阁老被勒令自尽,而张家其他人等则被流放到岭南,张氏因为是外嫁女而逃过一劫,不过也只是暂时的。 贾府为了避免受张氏牵连,将张氏软禁在院落之中,要不是张氏有了身孕,贾赦绝对不怀疑贾母会直接要了张氏的命,张氏心里也有数,这胎便养的不怎么好。 原身贾赦虽然有些懦弱,明知道其母居心不良,却不敢阻止,却又尽可能的尽量照顾张氏,他怕张氏因为贾瑚落水之事而忧心,于是便让人暪着张氏,不过眼下看起来,还是有人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了。 那丫环是张氏院子里的二等丫环,没见过先前的事,还把贾赦当成先前那懦弱无能的大老爷,瞧着二太太的脸色,便吱吱唔唔不敢说。 贾赦直接召了召手,“林之孝!把家法给我取来,打到这个丫环说为止。” 众人大惊,“大老爷!这……怕是不妥吧!” 贾赦眼眸微利,只说了一个字,“给我打!打死勿论!” 当他先前所说的是废话吗?这群下人当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真当他不敢杀人?他虽然没菁妹暴力,但真要惹到他头上时,打杀几个下仆也算不得什么,当年那个苛待他家小迎春的奶妈不就是被他下令杖毙的? 第303页 众人心下一惊,知道大老爷不只是嘴巴上说说,而是当真是要杀鸡警猴了。大伙虽然不懂律法,不过见老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曾说过半句,想来主杀仆当真是无罪,要是大老爷当真狠下心来…… 好些偏着二房的下人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 虽然贾赦还是没法子把张氏当成自己的妻子,不过既然占了这个身子,自然得保其妻儿平安,贾赦也不管那丫环怎么讨饶,直接拍了拍林之孝的肩膀,温言道:“这事交给你了,一刻钟内,我要得到答案!” 贾赦这话一出,众人看向林之孝的眼神顿时不对了,原来林之孝的不知不觉之间投靠了大老爷,成了大老爷的心腹啊! 林之孝顶着众人的死亡射线,苦着脸应了。 他自个其实也二丈摸不着头脑,他爹不过是个小管家,虽是老爷子的人,但也算不上什么心腹,不过是靠着阻荫做了个管家之位,然后侥幸没被老太太和二太太清理掉,继续在府里混口饭吃罢了,怎么他今日好端端的会突然的得了大老爷重用呢? 虽是摸不清头脑,不过林之孝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机不可失,连忙应下,不但如此,他知道大老爷平日里不露山不露水,这狠起来时间都卡的极紧,深怕速度慢了误了大老爷定下的时间,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叫来婆子,当场就要给那丫环打板子。 那丫环一开始还想着有二太太在,便没把大老爷的威胁放在心上,但见了林之孝这势头,便有些恐惧了,再见婆子当真要打起她了,板子还没落到身上,连忙一五一十全招了。 丫环连忙喊着,“是周瑞家的,是周瑞家的跑去跟大太太说了,大太太才知道瑚哥儿落水的事。还有……” 丫环有些恐惧的望了王夫人一眼,续道:“我看到了,周瑞家的推了大太太一把,大太太才会跌倒早产的。” 这丫环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话一说,二太太绝对饶不了她,她心一横,干脆把事先全说了,横竖都是死,拉得一个是一个。 本来就算知道了瑚哥儿出了事,大太太那怕再着急,也没有急到早产的理,只是大太太知道瑚哥儿出了事,便急着要去瞧瞧瑚哥儿,而大太太又是被老太太软禁的,下人们那敢让大太太出院子,混乱之中,周瑞家的推了大太太一把,大太太这才早产。 “好个周瑞家的。”贾赦对周瑞家的倒有几分印像,想当年那帮着王氏折腾探春的仆妇不也就叫周瑞家的吗?看来无论是那个世界里,这周瑞家的脑子都怕是有些问题,仆弑主,极刑,就算她的卖身契在王家也是一样。 “来人!”贾赦也不绕圈子了,喝令道:“把周瑞家的给我送官,告她以下犯上,企图谋害我荣国府大房主母以及她腹中的骨肉。” 饶是准备乖乖做贾赦底下的一只狗的林之孝,乍然听得此命令也不由得傻眼,“送……送官?” 林之孝下意识的望向脸色惨白的王夫人,这一报官,二太太不就…… 不只是他有所迟疑,贾母更是当场怒了,“赦儿,你疯了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闹到官府那去呢? 贾母当场命令道:“不许去!谁敢去了,我把他全家都卖到黑煤山里去。” 贾母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不敢动了。 “给我去!”贾赦傲然道:“我才是家主。你们是贾家的奴才,而非史家仆!” 这话一出,顿时气的贾母险些仰倒,“赦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你母亲。难道连管教几个下人的权利都没有?” 难不成她堂堂荣国公府的超品夫人,连处理自家奴才的权力都没有! 贾赦冷冷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跟据大晋律,当我的命令与老太太的命令冲突之时,应以我的命令为主,否则,便是乱伦!” 此处的乱伦指的可不是什么兄弟姐妹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而是贾母不听他的话,而强行命林之孝放人一事有违三从四德之伦常,真要闹大了,在这父权社会里,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 贾赦望向贾府众人,微微冷笑,“大伙倒可试试,是我的话说了算,还是老太太的话说了算。” 不服者滚!他大可再换一批听话的奴才上来。 林之孝瞧了贾赦一眼,再瞧了老太太一眼,最后一咬牙直接转身去绑周瑞家的,这律法什么的他不懂,不过这三从四德他还是明白的,都说了夫死从子,怎么瞧老太太的确是该听大老爷的话。 况且大老爷和老太太相比,感觉还是大老爷更可怕点,林之孝只用不到几秒钟,便下定决心要抱着大老爷的大腿到老死了。 不只是他,好些机灵的人也连忙跟着去,想趁机搭把手在大老爷面前卖个乖,不求像林之孝一般做什么心腹,只要大老爷不跟他们秋后算帐就好了。 王夫人身形一晃,险些晕死过去,一般人家碰到了这种事,那怕猜出了几分,也绝计不会告官,以致于家丑外扬,但大老爷这次……这次怎么这么不按牌理出牌了? 王夫人微感后悔,早知道便别让周瑞家的动手了,或着是缓上一缓,先弄死了瑚哥儿,再弄死张氏,别一次全弄死了,结果现下可好,硬生生把贾赦给逼疯了。 不只是她,就连贾政和贾母两人也觉得贾赦这次是被气的很了,这才不管不顾的直指王夫人,贾政亦难得的略略懊恼,早知如此,他当初便不该冷眼旁观,而是劝一劝自家娘子缓着来了。 这一刻,贾政与王夫人这对无良夫妻党的脑子神奇的同步了。 虽是懊恼,但贾政知道让周瑞家的上堂一事是万万不可,连忙躬身劝道:“大哥,这家丑不可外扬,何必呢?” 贾赦冷笑,“出丑也是出你岳家的丑,与我们贾家何干!” 世人只会道王家教女不严,岂会怪他贾府这个受害者。 王夫人急道:“大伯,我好歹可是王家女。” 她们王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她二哥在东北更是做的有声有色,曾得圣上夸赞,难道贾赦当真不顾四大家族间的交情,把她们王家给得罪死了吗? “别把自己真当回事了!”贾赦冷声道:“你们王家要不是靠我父扶持,王子腾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东北将领何其多,王子腾他算个屁!信不信,我就算当场打你,王子腾也只会说我打得好,连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的王子腾可不是景荣朝中那第一能臣的王子腾,眼下的王子腾不过是东北的一名小将罢了,能够在圣上跟前留上一点子印像,大半还是靠着贾代善临死前扶了一把。 再则,王家人虽然都有些护短,但对王子腾而言,最重要的是官位,为了官位,他连他□□都能舍了,一个妹妹算得上什么,王子腾真要是个爱护妹妹的,当年王子腾便不会等到父亲死后才对贾政出手。 相交了大半辈子,贾赦早把王子腾的性子给摸熟了,那怕换了个世界,这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两个世界的王子腾性子也差距不到那去。 王夫人顿时脸色大变,贾赦的话虽然难听,但仔细一想也是有几分真,她向来以自己嫁妆丰厚为荣,处处总想着要压大嫂一头,但除了钱财之外,论家世、论容貌,论肚皮争气与否,她没有一样及得上大嫂的。 想到腹中骨肉,王夫人灵机一动,抱着肚子哀哀叫道:“我的肚子好疼啊!老太太,快让人请大夫来,我的肚子好疼……” 听到王夫人抱着肚子叫疼,原本被贾赦震住的贾母也不由得回了回神,这老二家的可以死,但她肚子里的孙子可不能没了。 贾母喝斥道:“老大!瞧你说什么胡话,把你弟妹都吓的动了胎气。” 贾赦冷冷的瞧了贾母一眼,眼神幽暗,隐隐有着怒火在眸底流动,贾母一见贾赦眼神,也不由得微微心虚,她下意识的放软了声音劝道:“这王氏肚子里可有你的侄儿呢,你不在乎这王家女,但总该为了贾家骨肉着想一下吧。” 第304页 王氏抚肚暗恨,老太婆这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莫非认定是了她做的好事,想要私下处置了她?虽然这事的确是她做的,不过就凭一个丫环说的话认定了是她命周瑞家的做的,她大大不服。 只是眼下贾赦正是气头上,就连老太太都不敢说话了,她心里有鬼,那敢再说什么,只是脑海里不断的转动,想要怎么让人去王家请她的嫂子来救上一救,顺便把贾赦先前辱骂二哥的话告诉二哥,让二哥给贾赦一顿好看。 “担心什么。”贾赦冷冷道:“按大晋律,孕妇可以先行回家产子后再行秋决。” 贾赦的言下之意便是尽量告官无妨,横竖死的是王夫人,死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听出贾赦不依不饶之意,众人脸色大变,而王夫人更是由假痛变成真疼了,“我……我的肚子!” “你……你……”贾母气的直跳脚,不过真拿这个突然变了性子的儿子没法子,再见林之孝当真绑了周瑞家的来,倒抽一口冷气,一口气上不来,险些被急晕过去。 贾赦微微皱眉,斥道:“不是叫你送官吗?”还带来做啥?直接往应天府衙里一送便是。 林之孝冷汗直流,忍不住嚅嚅的又问了一次,“大老爷,这……当真送官!” 贾赦直接拿出怀表,“给你三刻钟!” 林之孝顿时不敢再问了,连忙拉着周瑞家的就走,开玩笑,此处离应天府衙还有一段距离呢,三刻钟的时间怕是还不够他来回呢,要是晚了…… 林之孝的打了个寒颤,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老子娘的脸面能有二太太大,大老爷都把二太太的脸面摘下来往地上踩了,他们一家子又算得上什么。 贾母气的直跺脚,“不许去!”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听贾母的话,眼下贾母在众人心中的威望可远远不及大老爷了,况且大老爷的时间又给的紧,林之孝不敢再多耽搁,连忙拉了周瑞家的就跑。 眼见林之孝拉着周瑞家的,瞬间便没了身影,贾母呆楞半晌,她可真没想过贾赦竟然会有不听她的话的一日,她气的拿起拐杖直捶贾赦,“你这是要气死为娘的啊!” 贾母不知道贾赦换了芯,便像以往一般的教训贾赦,但眼下的贾赦可不是先前那个一昧只知道听老娘的话的贾赦。 见贾母一杖袭来,贾赦直接侧身一躲,轻轻松松的便躲过了贾母的一拐子,不但如此,他还顺手拉了贾政挡了一挡,贾母这一拐子不偏不移的正好打在贾政的头上。 “政哥儿!”贾母一惊,连忙抛了拐杖去瞧贾政,她方才是真的气的很了,那一拐子可是用尽了力气,贾政不过是一文弱书生,那经得起这一下,顿时头晕眼花,只差没被打破脑袋壳了。 贾赦轻啧了一下,“老太太出手可真狠啊,这一下要是打实了,二弟小命可就没了。” 贾赦微感疑惑,莫非这世界里也有一个喜姨娘?所以老太太恨不得他死,手下可真是半点母子之情都没有。 贾母正是心疼贾政,又听着贾赦这风凉话,越发恼怒,怒道:“你……你不怕我告你忤逆不孝!” 不孝可是重罪!她就不信贾赦不害怕。 贾赦不怒反笑,他就等着老太太这么一句话呢。 “成!”贾赦理一理衣冠,“待林之孝回来,我亲自陪着老太太去一趟登闻鼓,赦也要状告贾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荣国府传承之爵位残害胞兄一家!” 贾母与贾政夫妇顿时脸色大变。 贾赦番外:第3章 贾赦此话一出,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望向贾政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原以为这是王夫人一时贪心, 没想到就连二老爷也插了一手。 不过大伙略想一下,也觉得理所当然,二老爷和王夫人夫妻一体, 这事要是没二老爷默许,王夫人那敢下这么狠的手! 众人默默地离贾政远一点, 然后再远一点,怪不得俗语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像二老爷这般不声不响, 就对子侄下狠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贾母不过是一时气话, 想吓一吓贾赦,可真没想过贾赦竟然一口答应, 而且还主动说要去登闻鼓状告贾政,震惊之下,她下意识喃喃自语,“赦哥儿,你当真是疯了……” 这么一去,贾赦固然是完了,但政儿怕是也要跟着陪葬啊!如此一来,她们整个荣国府都完了,赦儿当真是疯了! 贾母心下一沉,她原本还想用孝道拿捏贾赦, 但贾赦现下连命都不要了,那会在乎名声。 贾赦冷笑不语,上登闻鼓这种事,他完全没在怕的。故哥哥曾经说过,不知法者,怕法;知法者,玩法! 放在寻常人身上,告一次登闻鼓便得先杖二十,怕是得先去了半条命,但他身上拥有爵位,刑不能上他身,眼下贾政夫妇残害长嫂的证据明确,而贾母默许赖大帮着王夫人,可说是不慈在先,自然也不能怪他不孝。 贾政虽是被打的头晕眼花,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但听到此处,顿时不依了,他涨红着脸气道:“大哥此言着实太过,我何时有残害过你一家!” 他不过就是想了一下,如果大哥一家子都不在了该有多好,只不过他也不过是想想啊,真正动手的人可是王氏,不是他啊。 贾赦直盯着贾政,“你和王氏夫妻一体,王氏所做之事,你当真全然不知?” 贾政被贾赦盯的心下不安,下意识的眼神游移,看到贾政这个小动作,贾赦便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贾赦微微冷笑,他这个弟弟,无论在那个世界里都是一样的,有贼心而无贼胆,真要他制定什么杀人计划,他是绝计不敢的,但如果要是旁人定好了什么杀人计划,对他有利的话,他也会默默地递把刀,总之,人不是他杀的就好。 贾母也明白自家小儿子的性子,见到贾政的神情也猜出一二,但总是不死心还想抹平此事,当下说道:“赦哥儿,你──” 正当此时,张氏的大丫环──春杏匆匆赶来,急道:“大老爷,你快去瞧瞧大太太吧,大太太她……大太太怕是不行了!” 贾赦瞿然站起,大步赶向前,这可是原身留下来的身体记忆,看来他对这个发妻并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贾母与贾政头一回觉得张氏死的真是太是时候了,要不是张氏要死了,只怕还拉不住这个贾疯子,正当他们略略松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之时…… 只见贾赦突然猛地回头,露出一抹狰狞嗜血的微笑,“老太太等等我!赦一定会陪你上登、闻、鼓!” 现在的他,满心都是属于原身的不甘,恨不得捉几个人来陪葬,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贾政夫妇和一昧偏心贾政的贾母了。 贾赦这个似癫若狂的眼神太过恐怖,贾母和贾政夫妇倒抽一口冷气,吓的直哆嗦。 贾母这时那里还有去状告儿子不孝的念头,只想着离儿子越远越好,深怕这张氏一走,儿子越发疯的连她也要算帐了,贾母当下一个劲的叫着,“来人,备车,我回金陵去!” “老太太。”贾母的心腹侍婢翡翠连忙劝着,“这……这何必如此呢?” 贾母嘴硬道:“你瞧瞧赦哥儿那样,我这老婆子管不动他了,我干脆回金陵去,省得碍他的眼……” 贾政自个也怕的厉害,自家娘子自身难保,眼下就一个老娘还能顶在前头,连忙拉住贾母不让她走,“母亲,你要走了,儿子怎么办?” 看着贾政可怜兮兮的求着她,贾母也心下不忍,她生有两子一女,但长子命中带煞,素来不讨她喜欢,倒是次子聪明伶俐,人又争气,比起长子来好上太多,这些年来便一直偏心着小儿子了。 贾母向来重视贾政这个小儿子,见贾政吓的直哆嗦,心下怜惜,可怜她这个小儿子一生徇规蹈矩,这次当真是被王氏这个女人给害得惨了。 第305页 贾母暗恨王氏下手太重,又恨贾赦疯的不是时候,一咬牙道:“政儿,你跟着为娘一起回金陵便是,横竖这事是王氏做的,与你无关,想来你大哥不会这么狠心的连你一起告了。” 虽是如此说着,但贾母说到最后,不免有些气虚,瞧着赦儿最后那发狂似的眼神,她可真不好说赦儿到时会不会连政儿一起告了。 “成!成!”贾政连连点头,他眼下就只剩下母亲这么一个护身符了,那敢离了母亲,“儿子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回金陵去!” 听着贾母与贾母母子两商量着要怎么尽快回金陵,半句话都不曾说要带她一起回金陵,王夫人心下大急,“老爷,那妾身怎么办?” 她可都是为了他还有他们的儿子才会下这狠手的啊,贾政怎么能不管她,自己跑了呢? 贾政用力一甩手,直把王夫人甩开,王夫人措手不及之下被他推到在地,肚腹撞到地面上,顿时疼的哀哀直叫,她今日本就受了惊吓而动了胎气,又被贾政这么一推,那里受得住,腹痛如绞,痛的险些晕了过去。 偏生贾政推了她一把之后尤不解气,还怒骂道:“贱人!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害了大嫂和瑚哥儿,今日又怎么会闹出这事!” 为表清白,贾政还狠狠地踢了王夫人两脚,王夫人肚腹本就疼的厉害,贾政这一脚又恰好踢在她的腰身上,剧痛之下,王夫人顿时晕了过去。 贾母和贾政还以为王夫人又在作戏,压根没理会她,个自回房收拾东西,也没想到让下人们给她请个大夫瞧瞧。 主子都不管了,下人们更是不敢理会王夫人,大老爷那句‘主杀仆,无罪’还言犹在耳,人人都知道大老爷不会放过王夫人,那敢帮着她呢。 最后还是躲在贾瑚房里,恨不得自己没生双耳朵,啥都听不见的乐大夫着实看不过眼,忍不住出手给王夫人治了一治。 王夫人身子骨本就不错,不过是一时疼的很,晕了过去罢了,同仁堂里旁的不多,成药最多,不过一枚保胎丸下去,便保住了王夫人腹中的骨肉,而乐大夫的针炙之下,王夫人也幽幽的转醒过来。 王夫人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还在贾瑚院中,身旁只有彩云、彩霞两个大丫环,连忙问道:“彩霞,老爷和老太太呢?” 彩霞尴尬回道:“太太,二老爷和老太太回房收拾东西了,说……说是要尽快赶回金陵。” 王夫人一惊,“那我呢?老爷和老太太就这样走了?不管我了?” 王夫人恨的咬牙切齿,这对无良母子当真抛下她不管吗?要是她哥哥知道了……想起贾赦之言,王夫人颓然一叹,她一向以自己做为王家女为荣,但如今这才发现,她在贾赦,还有自个夫君眼中,什么也不是。 “太太,眼下可不是管二老爷和老太太的时候啊。”彩云急道:“我刚刚让人打听了,周瑞家的当真被林之孝给送到应天府衙去了。” 这周瑞家的去推了大奶奶一把,难不成她们旁的几个人手里又能干净到那去?瑚哥儿的奶嬷嬷是她和彩霞引开的,要真闹起来…… 想到大老爷那时杀气腾腾的眼神,彩云顿时怕的哭了。 王夫人顿时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惊道:“什么!”她颤声道:“贾赦他当真把周瑞家的送了官!?” 彩云和彩霞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王夫人两眼一翻,又再次晕了过去。 乐大夫恰好站在一旁,本想出手救治王夫人,但挠挠头,终究还是罢了。虽说是医者父母心,但这也要看对象啊,残害长嫂,谋害子侄,这般的毒妇还是早些处置的好,省得活在世上害人。 乐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回去守着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贾瑚了,小公子的情况着实不好,药又用的晚了些,着实不好说,只能尽力而为了。 贾赦匆匆赶到张氏院中,听到太医直言让他准备后事之语,贾赦脸色微沉,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虽是早产,但他悄悄吩咐了太医必要时保大不保小,一切以保住张氏性命为主,怎么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但张氏反而情况不好呢? 太医摇了摇头,悄悄地把贾赦拉到一旁,低声道:“大老爷,大太太她……她被人下了药了。” 贾赦心下一沉。 太医续道:“大太太被下了药,血流不止,再加上大太太没了求生之意,这不……请贾将军见谅,我们当真是束手无策了。” 这毒可解,但大太太自己不想活了,饶是他们的医术再好也没有办法啊。 贾赦直接问道:“敢问太医,大太太是怎么中了毒的?” 这要下毒,总该有个路途才是,总不可能这毒药就莫名其妙的直飞到大太太身上吧。 太医望了一眼一旁的保胎药,低声道:“我们来之前,大太太已经先喝了保胎药,不过这药被人下了番红花,这番红花可是活血,这不就……” 太医说的含糊,但贾赦也略懂药性,自然听明白了,他冷瞪着院里众人,厉声道:“这药是谁给大太太送来的?” 院里下人跪了一地,但没半个人敢说话。 贾赦冷冷道:“再不说,你们以后就不用说了。” 众人打了个机伶,这世上什么事情流的最快,自然是流言,大老爷在瑚哥儿院里打杀下仆,不过一会儿大伙就全知道了,知道大老爷下手不容情,大伙那敢隐暪,当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这药汤自然是从大厨房里送过来的,不过眼下管着大厨房的,不是旁人,正是赖大家的,这赖家可是老太太的心腹啊,一想到这事怕是有着老太太的手笔,大伙那敢明说。 贾赦恨的咬牙切齿,“又是赖家!” 这个赖家,他以前当真是没多少印象,他生母贵为候门嫡女,虽然当年有着不少陪嫁人手,但自生母变成植物人之后,早就一个接着一个被老太太打发掉了,当真不知道生母手下竟然有一户这么大胆的人家。 贾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喝道:“来人!把赖大家的给我捉来!” 和赖家向来不对付的房管家连忙应道:“是!小的这就让人去捉赖大一家子过来。” 虽然大老爷只要赖大家的一人,不过他自作主张把‘赖大家的’改为‘赖大一家子’,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大老爷这次是要奋起了,不趁此机会攀上大老爷这颗大树,难不成以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林之孝的吃肉他喝汤吗? “还有……”贾赦指着太医特别让人护住的那碗药,恶狠狠的叮嘱道:“让人好看住这药,要是洒了一点,自有你们好看的。” “是!”众人抖了一抖,连忙应下,这一群人无数只眼睛都盯着那药,深怕它洒了一点半点。 贾赦吩咐妥当之后,又想起一事,让人前去封住荣国府里外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这贾母的性子他不甚明白,但贾政的性子,他是再明白也不过的,出了事便只瞧得躲到老婆后面,老婆不顶事了便往外躲。 当年贾政便是这样丢下一大家子,直接躲到了清虚观中,自以为从此平安大吉,没料到倒是给了王子腾一个可趁之机,直接打断了贾政的狗腿,让贾政这一辈子再也下不得山来。 他虽有心效法一二,不过背地里伤人可不是他的性子,要打,他也要光明正大的打断贾政的狗腿! 贾赦安排妥当之后,这才理了理衣衫,进入产房之中,这产房里血气极重,一进去有扑鼻的血腥之气袭来,稳婆与医女虽然打理过张氏,但瞧着张氏的小脸白的跟纸一般,血行不止,不过才刚盖上的被褥又瞬间被血浸湿了一大块。 见此情形,饶是贾赦不懂医术,他也看出张氏怕是再无生机。 虽是失血的厉害,但张氏只是痴痴的望着床上另外一侧的小小婴孩,满脸的慈爱,一双眼睛眨也不眨,一个劲的望着那个孩子,深怕少看了几眼,到了地下时记不清这孩子的模样了。 第306页 这般母子分离的情景,那怕是一把年纪的贾赦也不忍见,他轻唤了一声:“张……” 这嘴唇一张,贾赦顿时卡壳了,这四皇子妃叫啥名字?贾赦努力翻着原身记忆,印像中似乎也不曾听见原身唤过张氏小名。 贾赦暗暗无言,这还叫夫妻!?不过这夫妻冷漠也有冷漠的好处,至少他在扮起原身时倒是不用担心让张氏察觉了。 “咳。”贾赦轻咳一声,“太太辛苦了,瑚哥儿已经没事了,我请了同仁堂的乐大夫和太医一起雇着,你且养好身子,将来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张氏转头望向贾赦,神色复杂,轻声道:“老爷……” 她一向瞧不起这个男人,觉得他太过懦弱,什么都听老太太的话,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男人可以护一护她的两个儿子了。 “瑚哥儿……”张氏命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贾赦高声道:“瑚哥儿没事!” 贾赦上前一步,主动的握住了张氏的手,张氏的手掌极为冰凉,几乎摸不见脉搏,贾赦知道张氏怕是随时会走,连忙说道:“瑚哥儿没事,乐大夫家中的成药药效极快,方才我来之时,乐大夫已经轻口跟我说了瑚哥儿没事。” 这话当然是假的,他来之前压根来不及跟乐大夫说上半句话,而瑚哥儿的情况在这一时半刻之间也不好说是否能平安活下来,但眼下张氏命在旦夕,他何忍让一个母亲连死都死得不安呢。 果然,听到他的话之后,张氏露出了一抹喜悦的微笑,“好!” 瑚儿没事,这样她便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张氏望向那刚出生的孩子,“孩子……” 贾赦低声道:“你放心,琏儿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在,我会亲自养着他,必会保琏儿平安长大。” 张氏眼神已然开始涣散,但仍好奇的问了句,“琏儿……?” 贾瑚解释道:“瑚琏之器,国之重器,长子既名为瑚,次子自然当名为琏。” 故哥哥一向是个取名废,但为了他膝下一双儿子的名字,想来是绞尽脑汁,不知翻遍了多少本书,这才给瑚哥儿和琏哥儿起了这般好名字,当时故哥哥还特意给他说了瑚琏之典故,可见得是当真用了心了。 (莫故捂住良心:突然觉得有点痛!) 张氏面露一丝笑容,“好……求老──” 张氏一句话未完,便凄然而逝,只是这眼角始终望着贾琏,终究是留下一丝遗憾,没法再好好的看着自个的两个孩子。 贾赦心痛如绞,一瞬间站立不住,直接跪倒在张氏床前。 “大老爷!”见贾赦突然跌倒,太医大吃一惊,连忙过来,太医一搭脉,便知道大老爷是伤心过渡,一时岔了气了。 太医心下同情,委婉劝道:“大老爷还需冷静,想想前院里的大哥儿,还有这个小哥儿,可都需要大老爷的照顾呢。” 想到这一团乱的荣国府,太医不由得暗暗叹息,以往只知道大老爷懦弱无能,凡事顺着其母,就连家主所住的荣禧堂都被其弟占了去,没想到大老爷一家子竟然艰难至此。 还好大老爷愤起了,要不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怎么可能在这虎狼环伺的情况下活下来? “没错!”贾赦眼眸一冷,“得保住两个孩子才成。” 他已经没保住原身妻子的命了,可不能连瑚哥儿和琏哥儿两个孩子都让二弟夫妇给整没了,他不仅得护着两个孩子,还得免了两个孩子的后顾之忧才是! 贾赦喝道:“来人!林之孝回来了吗?” “在!在!在!”林之孝的可说是用冲的冲进了院子之中,大老爷就给了他三刻钟,赶到应天府衙之后,光是交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花了一刻钟,险些来不及在大老爷限定的时间内赶回来。 林之孝的眼神不免有些哀怨,大老爷的时间当真捉的太准了,让他连半分摸鱼的机会都没有。 贾赦瞧了一眼床上的小贾琏,慕菁当年生贾琏之时,胎儿养的极好,贾琏一生下来就白胖可爱,那似眼前这个孩子小小一只,不过一股血脉之间的亲近感让贾赦感觉得出来,床上那个孩子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琏儿。 贾赦沉吟道:“让人送太医与琏儿到瑚儿院子里,让你老子娘,还有乐大夫帮忙看顾着。” 林之孝的连忙应道:“是。” “还有,”贾赦想了想后道:“旁人我也信不过,我记得你妹妹才刚生了孩子没多久,让她来做琏哥儿的奶嬷嬷吧。” 林之孝的大喜,做了奶嬷嬷,便等于是小主子的养娘,不但可以跟着小主子吃香喝辣,而且那怕老了、病了也有小主子俸养,可比做个仆妇要强上太多。 “小的马上让妹妹过来。”林之孝连忙召了人,让人去唤了自家妹妹过来,这可是天下掉下来的礼物,要不是大老爷信不过府里其他人,这般的好事那会落在自家妹妹身上。 安顿好了两个孩子,贾赦理了理衣袍,轻声对张氏道了声歉,接着直接上前抱起了张氏的尸身。 “大老爷!你这是……”众人无不惊的呆了,大老爷这是怎么了?因着大奶奶的死太过伤心了吗? 贾赦喝道:“备车!咱们直接去登闻鼓!” 林之孝一楞,“啊!?” 此时张氏身上的血沾满了贾赦衣衫,贾赦宛如血人一般,说不出诡异可怕,他残忍一笑,“对了,先去接了老太太和二弟夫妇,一家子便是该整整齐齐!” 贾老太太不是一直想去登闻鼓前告他不孝吗?他成全她! 贾赦抱尸挝登闻鼓,全京震动。 贾赦番外:第4章 登闻鼓既为告御状之所, 那怕没多少人当真敢去挝登闻鼓,但这登闻鼓处一直有御史轮流守着, 守登闻鼓本来是件轻松活, 万没料到这登闻鼓三年不开张, 开张惊三年,这一日竟然碰上了这惊天大案。 贾赦抱着张氏尸首告状, 张氏的血染满贾赦的衣裳, 好好一个贵公子宛如血人一般,抱着其妻血淋淋的尸体, 领母状告自己,并且告其弟贾政夫妇谋害他一家四口! 贾赦强压着贾母还有贾政夫妇一同前来, 贾母与贾政脸色惨白,被贾赦押进堂时还是一脸懵逼, 连眼睛都不会转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贾赦这次竟然真的会强压众人一起挝登闻鼓! 贾母好几次想要开口劝劝贾赦,但一看到贾赦怀里那血淋淋的尸体,她心中一惊, 顿时闭了嘴。 也不知道贾赦是否故意,贾赦压根没给张氏阖上眼睛,见到张氏死不瞑目, 临死还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贾母被看的心下不安,更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虽是如此, 但贾母仍不觉得自己有错,谁叫张阁老自个没教好太子,以致于祸延子孙呢,她可不是头一个对张家女动手的婆婆。虽是如此,但贾母也知道婆弑媳这事律法不容,传扬出去她更是什么名声都没了。 她瞪向王夫人,要王氏是个机伶的,便该自个把这事给顶了下来,不过或着是自知必死,王夫人丝毫不惧,与其对视,而且她望向贾母母子的眼眸中隐隐流露出深刻的恨意。 同样都是死,拉一个回本,多拉一个便是有赚! 不只是被押进来告状的贾母母子一脸懵逼,就连守着登闻鼓的荆御史也是一脸懵逼,整个脸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他拱了拱手,尽量把视线集中在贾赦那张脸上,而不去看他脖子以下的部份,倒不是脖子以下有什么不可描述之处,而是贾赦怀里还抱着一具女尸,着实吓人了点。 “贾大人,这是……???” 荆御史当真是满心的疑惑,好端端的,贾赦怎么来挝登闻鼓了?而且怀里还抱了具尸首! 贾赦缓缓道:“赦要状告舍弟夫妇,先是拖延我儿治病之时机,让我儿无法及时得到救治,眼下仍命在旦夕;又让仆妇故意推倒我怀胎八月的内子,内子因而早产,而舍弟夫妇又在内子的保胎药中下了活血之物,以至内子在生产之时失血过多而死。” 第307页 虽是有些不甘,但贾赦隐去贾母在其中之事,仅仅只是状告贾政夫妇,他虽然知道贾母手里亦不干净,张氏那活血药十之□□是贾母所下,不过子告母是重罪,那怕有理也是罪,于是干脆绝口不谈贾母,只着重了贾政夫妇之事,横竖这事只要往下查,必定会查到贾母的手笔。 荆御史张口咋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竟有此事!?” 贾赦沉重的点点头,一挥手将物证、人证尽数送上。物证自然是那一碗被人下了活血药的保胎药,而人证自然是轻见见到周瑞家的推倒张氏的几个丫环仆妇,与亲手下毒的赖大家的了。 虽然这人证、物证都有些薄弱,而且那赖家的明明是贾母之仆,却帮着二房,着实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关键的周瑞家的还在应天府衙之中,尚未让人提领上来审问,不过光是看着贾赦抱尸挝登闻鼓时的惨状,荆御史内心里便就信了大半。 荆御史都想为贾赦掬一把同情之泪了,人人都说爵位好,但有谁知道这子孙为了爵位,既然连人伦都不顾了。 “贾大人放心!”荆御史连忙手书公文,让人提领周瑞家的过来审问,另外一方面也保证道:“我即刻进宫将这事禀告圣上,相信圣上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登闻鼓直达天听,由圣上亲自过问,他虽然能先做些审问,但最后还是要圣上圣决,况且这事关系到爵位传承,他一个御史也不好枉议。 贾赦微微点头,轻声道了声谢。 荆御史转向贾母,问道:“贾老太君可是要大义灭亲状告贾政与王氏?” 贾政这厮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想来贾老太君也是难以忍受,这才陪同儿子来挝登闻鼓状告次子。 “不!不!”贾母连忙摇头,“政儿是无辜,这事都是王氏所为,与政儿无关。” 贾母正想说些什么把这事全都推到王夫人身上,没想到贾赦不待贾母说完话,便抢过话头道:“好叫大人知道,我母亲是来状告贾赦不孝,让大人治贾赦一个极刑!” 荆御史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什么!?” 这贾老太君是怎么了?不去状告害人的次子不孝,反而来状告无辜受害的长子不孝!?不过想想方才贾老太君着急的模样,荆御史心下一沈,似乎贾赦说的是真的…… 贾母气的险些晕了过去,她不过就是说说,威胁一下赦儿罢了,被众人的眼神看的狼狈不堪,贾母忍不住泣道:“赦儿!你怎么不给你弟弟留一条活路呢?你这般逼死你弟弟,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你怎么这么容不得人呢?” 贾赦哈哈狂笑,其笑声之悲愤,让荆御史也不由得心惊,“母亲说我容不得人?我容不得人?” 贾赦双目如雷,直看的贾母隐隐不安。 “我要容不得人,会由着贾政入住荣国府主院,太上皇御题之荣禧堂,而我至今仍住在荣国府偏院?我要容不得人,会由得王氏当家,而我和张氏还得从王氏的手里领月钱过活?我要容不得人,会由得贾政拿着我的金印胡作非为?老太太,你说这话时不亏心吗?” 贾赦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一字一句,如杜鹃啼血,让人闻之同悲。 他收到原身记忆之时也差点没吐血,原身简直是个傻的,不但住的地方被人抢了,家中的银钱大权也没了,要点银子还得看弟妹脸色,不过最最让他吐血的一点是,原身甚至连最重要的金印都被贾政握在手上!也不怕贾政拿着他的金印胡作非为。 贾母狼狈不堪,气道:“你素来顽劣,不如你弟弟聪慧,这家由着你弟弟当也是应该,你要不是长子,怎么能继承荣国府,这荣国府应──” 贾母猛地住口,那怕再怎么觉得赦儿不配继承荣国府,这话也不该说出口,不过她虽然没把话说完,但众人也早猜出她的未尽之言。 众人忍不住惊愕的看向贾母,说这话你心不亏吗?先前贾赦像是傻子一样的让二房当着他大房的家,已经够让人讶异了,万没想到贾母尤不甘心,竟然还真要二房替代大房成了荣国府之主! 想想贾赦一家子遭遇到的事,大伙不由得默默心寒,大伙心中不免有几分疑惑,该不会这贾老太君当真掺了一手,这才想告长子不孝,好弄死长子吧。 贾赦似是也被贾母给气的很了,高声怒道:“难道那迟迟不曾给瑚儿请太医的赖大不是老太君的人?难道管厨房的赖大家的不是老太君的人?瑚儿生死末卜,张氏虽是勉强生下孩子,但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大出生的孩子,那怕被母亲一时养死了也是再所难免,母亲再告我一个不孝,治死了我,便可如母亲所愿兄终弟及了。” 贾赦的声音隐带绝望,“不孝者,可不问缘由直接处以极刑,我遂了老太太之意,张氏亦在此,老太太也无需费心,赦死后直接把我们夫妇两一起埋了便是。” 这赖家是贾母的陪嫁,光凭这一点,贾母手上便说不清。他先前没说是因为不好由他说出口,但如果是被贾母逼着说的话,这话赶话之下,自然是有多少说多少了。 贾赦巴不得贾母再脑残一点,再偏着贾政一些,好让他因一时‘激愤’之下,继续把她的脸皮揭下来在地上磨擦。 听到此处,荆御史忍不住开口说道:“贾大人放心,这不孝之罪也不是光凭贾老太太一面之话可以定下。” 他鄙夷的瞧着贾老太君,以贾赦的所做所为,如果这样都算不孝,这世上岂有孝子乎?况且贾赦都做到这地步了,贾老太君和贾政还能逼得他领母来挝登闻鼓,以求自绝于世。可见其母之狠毒,像这等所谓的‘不孝’,他们做御史的也不会受理。 贾母涨红着脸,只觉得这辈子的老脸都被人给扯下了,再见人人都以鄙夷的眼光望着她,更觉得狼狈不堪,急道:“我那有……” 虽是气急,但望着众人不屑的目光,贾母不由得气虚,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贾政这时也不知那来的勇气,竟然上前道:“大哥!你还不向母亲道歉,母亲并没有要告你不孝之意,你──” 贾政一句话未完,贾赦便直接一脚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否怀里抱了个人,这出脚的准头稍微差了点,贾赦看似明明是想踢贾政肚子,快踢到时,却低了一点,踢中了贾政胯下之物。 那地方正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份,贾政顿时疼的哀哀直叫,几乎痛的在地上打滚了,而贾赦尤不解气,随手将张氏放在一旁椅子上,拎起堂上椅子,直接对准了贾政的大腿砸了下去。 为了彰显气派势,这登闻鼓里的太师椅都是用着上好的红木所制,着实笨重无比,贾赦那一下又是用尽了全力,只听咯啦一声,贾政的大腿骨便被贾赦给硬生生打断了。 众人顿时呆住,万没想到贾赦一言不合就动手。 而贾赦则是‘一脸正气’的不屑道:“赦不愿与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物对话,我嫌脏了我的嘴。” 荆御史在一旁看的眉飞色舞,要不是他还有几分衿持,说不得都忍不住要跳起来大叫打的好!像这等人便是该好好毒打一顿,方能解气,不过他终究是沉稳些,连忙劝道:“贾大人不忙着动手,正所谓恶有恶报,自有国法制裁他!” 贾赦拱了拱手,“赦一时气愤,还请荆大人见谅。” 荆御史回以拱手礼,“那儿的话。” 贾政可说是荆御史生平仅见最不要脸之人,他还巴不得贾赦再多打几下,那会怪罪呢,况且…… 荆御史同情道:“贾大人的心情,在下也是明白的,只不过眼下还在审案中,还得让贾政清醒的回话才是。” 贾政腿脚疼的厉害,再听见荆御史这般说话,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难不成荆御史还觉得贾赦打的好!? 贾政气道:“又不是我动的手,是她啊!”他连忙指着王夫人道:“是王氏动的手,不是我动的手啊,要打也是该打她!” 第308页 贾政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顾王夫人是他的妻子,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 众人看看王氏已然显形,少说也有六、七个月的肚腹,不约而同的摇摇头,不屑的望着贾政,出了事便推到娘子身上算是什么男人。 而且还是推到一个孕妇身上,王氏都怀有身孕了,莫说贾大老爷不好打,那怕是他们也是不敢打的,贾政此人还说的如此理直气状,当真是没救了。 “你……”虽是对贾政此人早就绝望,但王夫人闻言还是气极,她忍不住冲上去扭打贾政,气道:“要不是你,我怎么使唤得动赖大,你怎么能把这事全都推到我身上!?还有,要不是你的小厮去引着瑚哥儿,瑚哥儿怎么能落水。” 贾政吓的脸色大变,直接一巴掌打上王夫人的脸上,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他就真完了,着急之下,贾政便连手出手想捂住王夫人的嘴,而王夫人那甘心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罪责,当下便骂咧咧的把事情全抖了出来。 贾政夫妇就这般扭打了起来,贾政本就冷情,那怕王夫人怀着他的骨肉,打起架来也不曾留情,王夫人深恨贾政之下,也不管不顾自己腹中的骨肉了。 贾政虽是男子,但终究是个文弱书生,而且又受了重伤,出手便有些弱了,而王夫人出身王家,虽然不懂武艺,但看得多了也略略懂了一些,全朝着贾政脆弱处打,夫妇竟打了个不上不下。 这夫妻两虽是廖廖几句,但王夫人这话也算是不打自招了,荆御史一方面摇头叹气,一方面又连忙让人分开贾政与王夫人。 虽是打从心底觉得王夫人是毒妇,不过大伙对贾政此人更不屑,衙役在分开贾政与王夫人之时,不约而同的小小的踩了贾政几下,让贾政的伤势越发严重。 正当一片混乱之际,原本前去应天府提领周瑞家的衙役一脸尴尬的回来,“大人!” 见衙役空手回来,荆御史皱着眉头问道:“周瑞家的呢?” 衙役面露无奈之色,小声回道:“周瑞家的死在牢里了!” “什么!?”贾赦瞿然站起,“周瑞家的不过才去了应天府不到一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 贾赦这次是打了个措手不及,方可顺利挝登闻鼓。 王家亦是四王八公之家,贾老太太可是出自于史家,这两户人家都丢不起脸,一但缓过手来,势必有人会出手先处理掉周瑞家的,好毁尸灭迹。 不过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思,他毕竟初来乍到便遇上了这事,根本就没有时间与人手把这府里的弯弯绕绕弄个清楚明白,只能挟哀兵之势,将这事情给揭了出来。 有时似是而非反而更引人猜想,周瑞家死的越是不明不白,越是有人认定是贾政夫妇下的手,有时这舆论之力,可比什么权势还要来的大得多,更别提王家眼下还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在京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算算时间,此时王子腾还远在东北,王子胜亦远在金陵,况且他向来不理事,这京城与东北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大半个月,而他告的是贾政而非贾母,以史家人的脑子怕是没那么快发现里头的弯弯绕绕,周瑞家的怎么会被人处理如此迅速? 衙役尴尬道:“是宁国府家的赖管家让人做的。” 他一听到周瑞家的死了,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马上让人押了狱卒徇问一番,因为事情才刚过去未久,倒是很快的把人给捉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宁国府的赖管家让人做的。 这宁国府虽然不如荣国府,但毕竟是四王八公之一,莫说是弄死一个仆妇了,那怕再多弄死几个也没人当回事,那知道这次倒是撞上了。 荆御史若有所思,问贾赦道:“这宁国府的赖管家是……” 又来一个姓赖的,让他难免有了些怀疑。 “哈哈哈哈~”贾赦仰天狂笑,天知道他是如何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尽量哭做悲愤之音,当真是天助他也,这一下,贾母再也脱不了身了。 贾赦又哭又笑,状似疯癫又是悲愤,“这宁国府的赖管家赖二,便是我母陪嫁赖嬷嬷之次子啊!” 一个身份,便足够说明很多。 贾赦颤声道:“老太太,我知道你多年来一直不喜欢我,可瑚哥儿和琏哥儿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孙子,你如何能下此毒手!?” 贾母神色狼狈,“我真的没有!”她是让了赖大和赖大家的处理掉张氏,但可真没有对瑚哥儿下手,只是事到如今,她的话已经无人相信了。 “来人!”荆御史满脸厌恶之色,命令道:“把这三人给我押下去!” 无论是杀害子侄还是暗算孙子都是重罪,当可羁押。 贾母连忙道:“我是超品荣国公夫人,你不可押我!” 荆御史不屑的挥了挥手,“弑孙仍是重罪,即使你贵为超品夫人,也得守法,况且登闻鼓前岂有你放肆之理。” 按说以贾母身份之尊,他小小一个御史岂能随意关她,不过贾母此次对自个的亲子嗣下手,有违人伦,若是放了贾母,他怎么对得起圣上,怎么对得起指望登闻鼓申冤的老百姓。 于是乎,荆御史便大着胆子把贾母一家子给关了。 直到此时,贾赦才微微的松了口气,他今日抱尸挝登闻鼓,便是想趁机造成舆论,贾母与贾政夫妇同时被收监,其势已成,谅贾母与贾政夫妇再无翻盘之机。 这心头压力一松,所有的疲惫便涌了上来,贾赦身形微晃,险些跌倒。 荆御史连忙扶了一把,“贾大人得保重身子啊。” 他是真心同情贾赦,这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温和了几分,“贾大人还是先回府,好好休息吧,总得……”他瞧了一眼一旁椅子上的张氏尸身,“总得把尊夫人的丧事先处理了。” 他虽然明白贾赦一时气愤,带尸挝登闻鼓之事,不过把张氏尸身安置在此处总不像样啊。 贾赦微微沉吟,他虽然信得过乐大夫的人品,不过瑚哥儿毕竟医治的晚了些,至今仍生死未卜,命在旦夕,贾赦亦有些挂心,正要推脱几句便尽快赶回荣国府之时,却见到圣上的总管太监──夏德全匆匆而来。 夏德全高声道:“圣上有旨,宣贾赦进宫 ” 贾赦心中一澟,知道真正的重头戏即将来临,能否把贾母这根搅屎棍顺利移走,就在此一局! 贾赦番外:第5章 这厢贾赦前脚才抱尸挝登闻鼓,后脚关于贾家所有不可不说的故事便传遍京城了, 不只是京城的平民百姓都在谈着贾政夫妇兴贾母残害长子一家, 就连深宫里的平康帝都吓了一跳。 因为匆匆进宫, 来不及换身衣裳, 贾赦便身着那一身血衣进宫,见到宛如血人一般, 狼狈不堪的贾赦, 平康帝不由得为其心酸, 叹道:“你母糊涂, 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 贾赦垂头不语。 平康帝越想越怒, 他生平最是好面子,一方面是气恼自己任内竟然出了如此惊天大案,以后史书上难免被记上一笔,另外一方面又是真着实心疼贾赦。 贾代善是他的伴读, 两人交好多年, 贾赦这孩子刚出生时他也是曾经亲自抱过哄过的,还记得他幼时那白胖可爱的模样,好好的一个孩子要不是被逼的狠了, 又岂会自毁前程,不惜状告亲弟也想为其妻儿讨个公道呢。 平康帝教训道:“你既有挝登闻鼓的勇气, 怎么不召集宗族, 公布其罪过,私下处置了便是,何必闹上登闻鼓, 坏了自己的名声呢?” “回圣上!”贾赦微一躬身,“倘若臣私下处置了,圣上觉得这贾政夫妇会如何?” 他实在很难不给平康帝一个鄙视眼,竟然还叫臣子们自行私刑处置?也不想想贾政好歹是个官身,要是突然没了,官府不来过问一声吗?还有王氏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可是有娘家的人,要是死的不明不白,当王家人真是吃素的吗? 第309页 虽然他有时也觉得故哥哥未免太守法,当年薛王氏都把探春给折腾的流产了,明明自己都气的很了,但还是按着律法,只打杀了周瑞家的,并判了薛王氏十个板子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只有像故哥哥这般自己也依法行政之人,做老百姓的才不会无所适从,想想来之前那个人人都奉公守法的大晋朝,贾赦不得不给平康帝治下的大晋朝送上四个字: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这……”平康帝万没料到贾赦竟不受教,反而质问起他来了,平康帝微微沉吟道:“少说也该将贾政一家逐出宗族才是。” 宗族内处置怕是不会如律法严苛,况且贾政怎么得也有一个官身在,不过再怎么的也该逐出宗族,以证公道人心才是。 说到此处,平康帝略略气虚了些,那怕逐出宗族已然丢尽贾政颜面,但和贾赦一家三口的性命相比,终究是轻了些。 “逐出宗族!?”贾赦忍不住笑了,“不轻不重的逐出宗族就能顶我一家三口的性命吗?” 平康帝不免有些疑惑了,“这……难道还不够?” 对读书人而言,逐出宗族可比死了还惨,难道还不够? “当然不够!”贾赦厉声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他们手里既有我妻儿的血,便该以命还之。” 平康帝与四皇子一时被贾赦戾气极重的发言给震住了,这下子他们也瞧出来了,贾赦是当真想要贾政夫妇的命,可这事情背后怕是还有贾母,这…… 这下子,众人望向贾赦的眼光都有些不好了,难不成这小子想连自家母亲也一起那个了!? 贾赦抖了抖衣裳,他身上染满了张氏的血,虽是因为一路来回,血腥味略淡了些,但身上那大片大片的鲜红还是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四皇子只瞧了一眼,便下意识的略略避开,不敢再瞧。 贾赦直言道:“臣身上的血均是内子所流,内子的保胎药中当时被人下了活血之药,血尽而亡,臣当时正在她身边,臣无能,只能亲眼见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冷下去,临死前还想着臣那生死未卜的大儿子,臣妻死的如此之惨,试问臣如何能不给她讨个公道?” 平康帝看着贾赦那一身血衣,再想一想贾赦所言,只略略想一下贾赦只能眼睁睁的见着张氏血尽而亡的场景,不由得心肠一软,叹道:“当年……梓童亦是难产而亡,你的痛苦,朕能明白。” “圣上!”贾赦双眼泛红,微带哽咽,“那毒妇王氏里有我二弟的骨肉,太医已经诊出是个男胎,试问以我母亲的性子,会让我处置王氏吗?” “这……”贾史氏都偏心次子到这地步了,会让长子处置怀胎的次子媳吗?只略想一想平康帝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臣连王氏那毒妇都处置不了了,何谈贾政?”贾赦凄声道:“莫说逐出宗族了,只怕也就打杀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仆,权为我妻儿抵命罢了。” 想想贾史氏当时连赖嬷嬷都不让绑的情景,贾赦顿了顿又苦笑道:“只怕连那几个仆人都不会有事,责骂一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臣妻儿枉死也就枉死了,谁叫他们娘儿三不幸做了我贾赦的妻儿呢。” 这话绝非虚假,要不是他一开始便震住了贾家下仆,掐紧了时间让那些人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怕那些人回过神来,一不作二不休,直接站在贾政那边,把他这个贾家家主给囚禁了都有可能呢。 “岂会有此事!”平康帝大怒,“恩候,你──” “圣上怕是不知道吧,”贾赦直接打断了平康帝的话头,续道:“臣连处置我母亲的陪嫁嬷嬷都被我母亲以告臣不孝,治臣一个极刑威胁,试问臣又如何能给自己讨个公道?” 贾赦直接跪下,给平康帝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臣无能,不能为妻儿讨个公道,只有挝登闻鼓,求圣上申冤!” 要嘛贾政和贾史氏生、他死,要嘛他生、贾政和贾史氏死,没第三条路! 直到贾赦回了荣国府之后,平康帝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想想贾赦当时身上难以掩饰的戾气,要不是被逼得很了,怎么好好的一个纨裤子弟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呢? 平康帝难得的亲自问了问当时亲眼见证荣国府之变的太医道:“张氏与贾瑚当真是贾政夫妇与贾史氏所害!?” 贾赦虽然只状告贾政,但这背后无不有着贾史氏的手笔,只是这张氏也就罢了,但贾瑚和张氏腹中的骨肉可是贾史氏的亲孙子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太医点点头道:“臣当时就在现场,那下毒之人已承认是贾老太君命其在贾大太太的药中下了活血之药,当真是险之又险,就差一点便一尸两命了。” 张氏这胎本就养不好,又是是被推挤导致早产,保胎药里又被下了大量的番红花,若非他来的及时,就靠着寻常稳婆,只怕当真是个一尸两命之局。 太医顿了顿又道:“至于贾家小公子,当臣赶到之时,已然奄奄一息,虽然同仁堂的乐大夫给小公子用了药,但小公子体质娇弱,怕是……不好说。” 太医的言下之意,便是不怎么看好贾瑚,毕竟这孩子当真是被拖的太久了,眼下人还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能否醒的过来。至于张氏拼死生下的小儿子,也是瘦弱的厉害,全然不似个八个月大的婴孩,那怕太医也不看好这个孩子是否能养活。 听到此处,平康帝面上亦有微怒之色,他高声道:“来人,让温院判亲自去贾府一趟,帮忙看看那两个孩子。” 要论太医院中以谁的医术最好,自然以专门负责帝后身体的温院判医术最好,平康帝让温院判亲自医治两个幼儿,可见得对贾赦两个孩子之重视。 按排了温院判亲自去救一救贾赦的二个孩子之后,平康帝微微沉吟,问夏德全道:“那本该来太医院请太医的赖大去了那?” 按着证词,荣国府先是让其管家赖大来请太医,要是赖大及时请了太医,想来贾瑚的病也不会拖延的很了。 夏德全恭敬回道:“衙役们在一暗门子的家里找到了这赖大,按着赖大证词,是二太太身边的彩霞要他拖一拖,拖到大公子不行了之后,再请太医过来医治。” 平康帝大怒,“此人亦当诛。” “是!”夏德全躬身应下,决定等会就让人好好招呼一下背主的赖大。 赖家可是贾史氏的陪嫁,赖大会听王氏之言,可见得必是先得了贾史氏的吩咐,只不过平康帝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张氏也就罢了,贾瑚可是她的亲孙子啊,莫非贾史氏为了让次子袭爵,当真不惜要了长子一家的性命? “贾史氏当真偏心至此?”平康帝忍不住再次问道。 太医顿了顿,直言道:“贾老太君多年来素来有些偏心,在这荣国府中长房……确实是过的颇不如二房。”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外人进了荣国府,只怕还以为二房才是长子,大房其实是次子呢。将承爵的长房赶到偏院,非承爵的二房却占了荣禧堂,这种事情也只有贾老太君才做得出来。 人都是有好奇之心,太医也不例外,好奇之下,便忍不住略略打听了一番,以往只听人说这荣国府的长子是如何无能,但在贾家下人口中,这二老爷也不见得有什么长进,遇事只会躲在王夫人与贾老太君的身后。 仔细分析,这荣国府次子生平素无半点建树,但却被说的好似什么贾家第一能人似的,仔细一想,贾政当真是心机重,真正的狠人啊。 听着太医之言,平康帝忍不住微微摇头,以往他也曾听贾代善怎么夸奖着自己次子,把自家长子贬的一无是处,万没想到,就连贾代善自己也被贾政和他枕边人给骗了,把贾政当成什么读书种子,贾家的希望之星,当真是眼瞎的厉害。 “老四!”平康帝沉吟许久,突然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第310页 自太子兵变之事后,平康帝便起了退位之心,虽然还未正式将皇位交给四皇子,不过平康帝进出都带着四皇子,还三不五时就着政事询问着四皇子的看法,人人都瞧得出平康帝有意于四皇子。 四皇子精神一振,知道这是父皇对自己的考察,仔细思索了之后回道:“贾政夫妇绝不能留,其罪当诛,不过贾老太君……” 说到此处,四皇子也有些为难,贾老太君怎么总是贾赦生母,虽然帮着次子算计长子一家,但若是斩了,只怕会坐实贾赦不孝之名,但要是不斩……倘若人人都因私心用孝导拿捏子女,这又有违律法,是以就连四皇子都有些为难了。 “你啊。”平康帝笑叹道:“瞧你还不如贾赦瞧的明白。” 贾代善一直说自己的长子不过是个混人,但仔细想想今日之事,不得不说,这全贾府上下,最明白的人只怕是贾赦了。 四皇子一楞,贾赦可是全京城里出名的混人,这次惨虽惨了,但连自个妻儿都保不住,可见得真不是个聪明人,他怎么还会不如贾赦呢? 好在没多久,平康帝当即解惑,“你可注意到,无论是在登闻鼓处,还是方才在朕的跟前,贾赦状告的是其弟,半句也不曾提说要状告其母。” 不过贾赦虽然没亲自状告其母,这一椿椿一件件事情揭了开来,处处都有贾史氏的手笔,为正律法,贾史氏绝计不能不罚,倘若不罚,他又如可对老百姓交待?更别提眼下全京城都在瞧着这个案子呢。 平康帝回想一下贾赦抱尸挝登闻鼓,惊动京城一事,忍不住击节赞赏道:“好个贾赦!这厮倒真是丢了好大一个难题给朕啊!” 四皇子若有所思,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贾赦这人。 “罢了!”平康帝亲自下旨,“贾政夫妇当诛,至于贾史氏……” 平康帝为难的皱了皱眉头,最后才道:“撤贾史氏身上超品国公夫人诰命,囚禁于狱神庙中,遇赦不赦。” 怎么说都是贾代善之妻,贾赦生母,要杀了也有些太过,将她囚禁一世,想来也足够了。 收到圣旨之后,贾赦大松了一口气,这一仗,他终于胜了。 贾赦番外:第6章 平康帝处置极快,贾赦抱尸挝登闻鼓不出三日, 平康帝的判决就下来了, 贾母、贾政夫妇暗算贾赦一家属实, 贾政夫妇处以极刑, 贾史氏终生□□,王氏因为身怀有孕之故, 得以回家生产之后再行处决。 圣旨刚下未久, 宁国府的贾敬也登门拜访, 他一见贾政便深深一躬身, 致歉道:“好叫赦弟得知, 赖二那事,我当真不知情,好险没误了弟妹的冤情。” 当他知道赖二那事之后,也着实气了个仰倒, 亲自绑了赖二去应天府, 又把赖二一家子尽数发卖到黑煤场中,不只如此,赖二之事也让他察觉到这些年来, 他那好婶母不只是把自家掌握在手里,还把手都伸到了他宁国府中。 贾敬略略解释了一下, 这几日他重整顿宁国府上下, 把别的人家安排的人手清理干净,这才来的晚了些。 “敬大哥客气了。”贾赦随意的拱了拱手,贾敬是真的抽不出手来, 还是假的抽不出手,这才这么巧的在圣旨下了之后前来,已不重要,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重点,他和原身总算有一件共同点,便是对贾敬此人多少有些敬而远之。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贾敬此人因为在朝中郁郁不得志,不免有些怨怪到他和故哥哥的身上,平日里说话酸的不得了,就连对敏妹妹亦是如此,使得敏妹妹在守完林母的孝之后,便急急回到林家,久而久之两家往来的就少了。 而在这个世界里,在贾赦和贾政都不怎么争气的情况下,贾敬则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荣宁两府的往来自然少了。 贾敬先是给张氏上了柱香,又问了问瑚琏两个孩子的情况,听到两个子都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好险贾赦的两个孩子救了回来,要是连那两个孩子都没有,他还真怕贾赦再次发疯,连他都给告了。 贾敬教训道:“赦弟,你先前也太急燥了,圣上素来重视孝道,要是一个不好,你要两个孩子怎么办?” 老太君毕竟是贾赦之母,要是圣上以孝道为由,反判贾赦一个不孝之罪怎好? 贾赦晒道:“赦当时那想到这么多,大不了全家一起死了便是。” 这当然只不过是场面话,如果今日是四皇子为帝,他倒是不好说了,但如今当政者为平康帝,以平康帝的性子,绝对不会因此治他一个不孝之罪,这才敢大着胆子状告贾政夫妇。 平康帝虽然好面子,但以同样心慈手软,他抱尸挝登闻鼓卖了这么大的惨,平康帝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偏向贾母,只不过平康帝竟会让贾史氏遇赦不赦,倒还真是意外之喜。 不然眼见平康帝传位在即,要是新帝即位后便来一个大赦,让贾史氏再回来作威作福的话,那他可真是吐血了。 想想贾赦当时半疯的模样,贾敬微微一叹,倒是信了几分,当时两个孩子生死未卜,张氏血尽而亡,贾赦大受刺激之下,一时顾不得了倒也是有可能的。 贾敬再宽慰了几句,总算把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 “咳。”贾敬轻咳一声,“这贾政眼下还在牢里斩候监,不过王氏因为身怀有孕,按律可以回家待产,这事赦弟可有什么章程?” 贾赦告了状之后拍拍屁股便就走了,这收尾之事大半都是他处理的,想想眼下正在贾府外等候的衙役,贾敬也有些为难,凭心而论,他是绝计不想管王氏这个毒妇的,但王氏怎么说也是贾家媳,腹中怀着贾家骨肉,他做为贾家宗主,这事总不好不管啊。 “多谢敬大哥提醒。”贾赦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儿没处理,原来是王家,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下道:“赦想请敬大哥开宗祠,让赦把贾政从贾家中除名!” “什么!?”贾敬一楞,下意识回道:“这不太好吧。” 人都快死了还把他从宗族中除名,岂不是让贾政死后都无人收尸,无人祭祀,死后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吗? 贾赦不屑道:“他要是心里有咱们贾家,会做出这等丝毫不顾人伦之事吗?” 无论是他那个世界的,还是眼下这个世界的贾政手里都不甚干净,他那个世界里的贾政被父亲管束的紧,也不过是个窝里横罢了,但这个世界里的贾政当真是无知且无畏。 他仔细一查,这才知道贾政打着荣国府的名头着实做了不少官说之事,甚至还拿着他的金印胡乱使用,好在他先前已经跟吏部报了此事,虽是交了一大笔罚金,不过好在大伙看在他先前被其弟逼迫的厉害,帮着抹平此事,要不然数罪齐发,就连他都得吃瓜落。 贾敬面色复杂的瞧了贾赦一眼,看来他当真是太小看了贾赦对贾政的恨意了。贾政一但被除名,不但他死后不得入贾家祖祠,就连其子孙也算不得贾家人,贾政这一脉当真是从此完了。 “好吧!”以贾政之所做所为,出族也是应该的,贾敬二话不说的应了,“那王氏……” 不过贾政一但不再是贾家人,那王氏腹中的骨肉…… 贾赦直言道:“王子胜虽然远在金陵,不过我记得王子腾的妻子眼下应该在京城之中,让人将王氏送回王子腾家便是。” 算算时日,王氏中这一胎怕是贾珠了,有这么一对父母,珠哥儿可怜归可怜,但想想当年珠哥儿为报母仇,悄悄地告发了老太太偷盗甄氏纺纱机和织布机之事,贾赦难免会对贾珠稍稍的敬而远之了。 贾敬一楞,“送回王家!?” 贾赦点点头,正色道:“正是,这可是他王家女,自当由他们王家处理。” 见贾赦一脸坚决,贾敬无法,自好挥挥手让衙役将王氏转送回王家待产,贾敬叹道:“赦兄弟,你这次当真是把王家给得罪死了啊!” 第311页 王家本就因为出了一个王氏而处于风口浪尖之中,贾赦再这么不留情的把王氏往王家一送,这王家人以后怕是没脸出门了。 贾敬提醒道:“王氏虽然不是个好的,但奈何她有一个长进的哥哥,王子腾这厮可不是个易与的,而且她妹子是薛家主母,如此一来,你怕是把王薛两家都给得罪死了,另外保龄候史家……” 虽然贾赦没状告其母,但见贾母被关进狱神庙中,还被下了旨说是遇赦不赦,大伙便猜出贾母在其中也有一手,贾母可是史家女,史家也因此大失了面子,瞧堂堂贾家大太太的丧事,却不见史两家派人前来劝慰一番,便知道史两家当真是记恨起贾家了。 贾敬苦笑道:“我说赦弟,你怎么也不为咱们贾家着想一下?这下子咱们贾家可把所有的老亲都给得罪光了。” 说到最后,贾敬声音隐带着一丝不满,贾赦这一闹故然是报了妻儿之仇,但也把他们贾家老亲尽数得罪干净了。 贾赦直言道:“薛家不过是商家,不足为惧,史家自己内部也有着不少问题,史家几房间面和心不和,史大舅年纪也大了,精力不足,管束自个儿子都来不及了,更别提我们这里,既使对咱们贾家略有不满,倒也不足为惧,唯一麻烦的是王子腾这人……” “是啊!”贾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贾赦口中听到这么一番分析,而且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他叹道:“虽说薛家不足为惧,史家自顾不瑕,不过咱们这次可是把王家给得罪惨了,赦弟你这次可真是给咱们贾家惹了大麻烦啊。” 烂船也有三斤钉啊,王家虽然在四大家族中颇不如贾家,但终究是有些底蕴,王子腾又是个能人,只怕这将来…… “所以……”贾赦嗜血一笑,“咱们该趁着王子腾还没起来前,联手把他打趴下才是。” “什……什么!?”贾敬说什么都没想贾赦竟然打着这样的打算,他惊道:“你是打算……?” 贾赦低声道:“事到如今,敬大哥难不成还当真指望与王家重修旧好?自然是该趁着他弱小之时,一举把他打扒下才是。” 他可不想成为贾政第二,不但被出家,还被打残了身体,差点得进宫里讨生活。 “这……”不得不说,贾赦这个邪恶的想法当真让贾敬有些心动,可是…… 贾敬有几分犹豫,“这事谈何容易?” 王子腾在东北军中也算是小露头角,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压制住的。 贾赦幽幽道:“王子腾能够出头,全靠咱们贾家的余荫,但他却放任他妹子残害咱们贾家骨肉,我记得眼下镇守东北的何大将军正是代化伯父当年一手培养出来的弟子,想来必会对此事颇有兴趣。” 无论是他父亲还是代化伯父,当年在军中当真是结了不少善缘,要不王子腾当年怎么非攀着贾家不可,王子腾这些年能迅速崛起,多少也因其妹子嫁进了贾家有关,但如果今日贾家在军中所结的善缘都用来对付他的话…… 那怕王子腾再厉害十倍,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贾敬心中一动,“想来赦弟应也有了些想法吧。” “不错!”贾赦直接点了点头,“我还让人行动了。” 他一从宫里回来,便让人运作这事了。 “赦弟做了什么?”贾敬是真有几分好奇,贾赦怎么这么自信一定能把王子腾给拉下来? 说实话,他在某些人的眼中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但王子腾是四大家族里的佼佼者,更是旁人家的孩子,他们这一辈的还真没多少喜欢王子腾,不过都是大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不过虽是讨厌,但他也不得不说王子腾是有几分能力的,要不也会得到代善叔父的全力扶持了。 贾赦直言道:“吃空饷!” 吃空饷也算是军中的传统了,王子腾虽然不缺钱,不过绝对也没好心到拿自个钱养兵,必定有着吃空饷之事,只要捉住了这事,王子腾此人也算是完了。 贾敬略略一想,便忍不住伸出大姆指点赞,“赦弟,看来你这次当真是要跟王家死磕到底了。” “呵呵。”贾赦微微一笑,“说不定王子腾以后还要感谢我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王子腾将会在几年后的东北之战受了重伤,他把他弄回京城,虽是断了他的官路,但至少算是救了他小兄弟一命呢。 对贾赦这说法,贾敬也只能回以呵呵了。他突然觉得贾赦还当真不愧是贾政的兄弟,这脸皮果然是一样厚啊。 贾赦番外:第7章 当王子腾之妻王何氏在自家门口见到本该被关在牢里的大姑子之时,着时惊讶。 这几日来, 王夫人残害夫家子侄之事早传遍了京城, 王何氏有好几日都无脸见人了, 更不可能去打探什么消息, 自然不知道王夫人被判回家待产后再行处决之事。 只是乍见挺着一个大肚子,狼狈不堪的王夫人, 那怕王何氏有着满腹不悦, 一时间也不好说了, 只能让人整理好偏院, 让王夫人暂时住下。 忙活了大半日, 弄清了缘由,又送走了狱卒之后,王何氏才有功夫跟自个的奶嬷嬷埋怨道:“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有这么一个大姑子已经够丢人了,狱卒还把人送了过来, 深怕旁人不知道那残害夫家子嗣的人是出自她们家吗? 那怕是亲戚, 王何氏一想到大姑子的所做所为便有些发毛,要不是碍于名声,她压根不想收留王氏在自个家中。 奶嬷嬷也叹了口气, 虽然姑嫂不似婆媳关系这般紧张,但这王大姑娘可真不是的好相处之人, 大姑娘当年未出嫁时便给了太太惹了不少麻烦, 还好王家老太太和老太爷死的早,要不然太太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未嫁前就是个麻烦精,嫁人后又惹了更大的麻烦, 奶嬷嬷略想一下,都忍不住为自家小姐心疼呢。 奶嬷嬷埋怨道:“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有在娘家生孩子的理,怎么说大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总是贾家的骨肉,莫非贾家想不管吗?” “管什么!”王何氏无奈叹道:“贾政已经被出了族,再也不是贾家人,他的儿子自然也不算贾家人了,贾家为什么要管?” 虽是残忍了点,不过想想贾赦的情况,也怨不得他会下此决定,毕竟王氏肚子里的孩子万一要是跟贾政及王氏的性情一样呢?正所谓欲壑难填,贾赦想来也怕养出一个小白眼狼出来。 奶嬷嬷一楞,明知贾政将死,还特特把贾政除名,让他死后都无一容身之处,而且连自家侄子都不管了,可见得贾赦是真恨透了贾政,她不由得叹道:“看来大姑娘和大姑爷真是做的过了。” 要不是做的过来,向来以蠢闻名于京的贾大老爷怎么会做的如此之绝呢? 王何氏微微一叹,一家四口险些死了,怎么可能不恨呢,只不过…… 王何氏愁道:“眼下这情况,莫非真的得把大姑娘给留在府里?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生出来后该怎么办?” 孩子出生之后,大姑娘便得回狱中等候处决,这父母已亡,祖母也被关进牢中,唯一的大伯又不认,总不能让他们王家给他们贾家平白养孩子吧,况且莫说贾赦怕了,就连她都怕养出一只小白眼狼出来。 “唉~~”奶嬷嬷也有些为难,贾赦做为受害者,不肯照顾大姑娘,旁人也不好说他半句不是,自然可以不管不顾了,但她们要是真对大姑娘不理不睬,怕是这京里的流言就越发难听了,到时他们王家别说见人了,怕是以后的王家女都不好嫁了。 奶嬷嬷叹道:“横竖大姑娘还有好几个月才会生呢,不如去信去问问老爷的意思吧。” “嗯。”王何氏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只好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厢王何氏烦恼着如何安置王夫人与她腹中骨肉,另一厢王夫人也和她奶嬷嬷哭诉着。 第312页 王夫人乃是王家嫡长女,当年出嫁之时虽然带了不少陪嫁下人,不过奶大她的奶嬷嬷──王嬷嬷因为年纪大了,便没有跟着陪嫁过去,一听到王夫人回到王家,便连忙让她儿媳妇扶着她过来瞧了。 “我的大姑娘啊!”一瞧见消瘦了整整一圈的王夫人,王嬷嬷便忍不住直抹着泪,“那些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怎么说她家大姑娘都是孕妇啊,怎么能这般糟蹋她家大姑娘呢? “王嬷嬷……”好不容易,总算见着了一个关心自个的人,王夫人忍不住投入王嬷嬷怀里,泣不成声,“王嬷嬷,我这次都是被贾政那厮还有那老虔婆给害的啊!” 要不是他们日日在她身旁说着没了瑚哥儿之后,她的孩子便可以如何如何,还说着她的孩子可以继承荣国府之位,她怎么会起了贪心,想要弄死瑚哥儿呢? 可恨她担了大部份的罪,即将身首异处,而那老虔婆却能舒舒服服的在狱神庙里安享天年,她着实不甘。 平康帝虽然撤了贾母身上的超品国公夫人的诰命,但她毕竟曾是荣国公夫人,那怕再不屑其杀孙的行为,狱神庙的狱卒们也特意清出了最好的单人间给荣国公夫人居住。 不只如此,那怕和贾母几乎已经断绝了往来,贾赦还是让人送了被褥、衣裳、吃食过去,至少在生活上,绝计没有亏待到贾母,不过至于她吗……贾家下人全然当她不存在,王何氏躲着她都来不及了,自然不会照顾她。 不过短短数日,王氏在狱神庙里便尝尽了人情冷暖,又日日听着贾母的恶毒言语,甚至回贾府养胎还被贾府人赶了出来,王夫人又委屈又是怨恨,忍不住捶打起自己的肚子,“我还给贾家生什么孩子?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大姑娘,你可不能拿自个的护身符生气啊。”王嬷嬷连忙阻止道:“要不是念在你腹中的骨肉无辜,你早就跟大姑爷一般等候秋决了,那能回家待产呢。” 王氏一想也是如此,恨恨道:“莫非我非得给他们贾家生孩子?” 王嬷嬷无奈长叹,说什么给贾家生孩子呢,这孩子将来有没有福份姓贾都不知道呢,这贾赦把贾政出族之事并没有广而告之,王夫人这几日又待在狱中,更是不知道了。 王嬷嬷不忍王夫人操心,便没把这事说了,只含糊道:“姑娘就暂且忍耐吧,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啊。” 王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又哭了一阵,她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嬷嬷,我的嫁妆可还在贾家?” 王嬷嬷点点头,“姑娘放心,我听说贾大老爷已经让人清点姑娘的嫁妆,想来过阵子便会让人把姑娘的嫁妆送回来了。” 王嬷嬷微微叹息,看来贾家当真是下定决心要和王家断这门亲,要不也不会准备把姑娘的嫁妆都让人送了回来。 “什么!?”一听到贾赦要清点她的嫁妆,王夫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她自进门后便管着荣国府,荣国府家大业大,贾赦又是个不管事的,贾家公库里的东西被她搬了好些,贾赦这一清点,不是把她手脚不干净的事全都揭了出来了? 不过王夫人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名声也早就坏了,也不差这一点。 她沉吟道:“旁的也就罢了,不过我嫁妆里有一项紫檀嵌螺钿海棠妆盒,劳烦嬷嬷务必要拿给我。” 她估摸着,贾家退还的嫁妆怕是也落不到她手里,旁的也就罢了,那些身外之物她也用不上了,不过那妆盒里有着她母亲留给她的王家秘药,她是非得要拿到手不可。 “姑娘放心。”王嬷嬷保证道:“不过是个妆盒,嬷嬷到时必定会给姑娘取回来。” 王夫人谢了又谢,“劳烦嬷嬷了。” 按说清点嫁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贾家一直没有把王氏的嫁妆送回,王家也不敢去问,便只好一直等着,拿不到自己要的东西,王夫人心情郁闷之下,便又开始作起妖来,不是嫌菜淡了,便是嫌点心絮了,伺候着王夫人的奴婢都被责骂了一轮,着实挑剔。 不过王夫人也骂的虽狠,但王何氏压根不理会她,对她不理不睬,王夫人虽然不满,但无奈这王家尽在王何氏的掌握之下,她又是个将死之人,身旁也就只有一个王嬷嬷还算忠心,想闹些事出来都不成,只能数着王子腾回来的日子,再让二哥出手好好治一治她的好二嫂,却不知道王子腾被她害得险些死在东北。 王子腾吃空饷之事暴发,被何大将军以军法处置,要不是念在王子腾终究是出自于四王八公之家,背后有人,只怕王子腾压根过不了这一关,不过虽是如此,王子腾身上的官位也没了,还被何大将军打了三十大版,险些把他打残。 王子腾最后也只有灰溜溜的回到京中,一开始他还着实不明白,吃空饷在军中已是常态,自己是那里得罪了何大将军,被他这般特意挑着刺?而且下手时全然不容情,要不是自家还有些背景,王子腾丝毫不怀疑何大将军有意趁机要了他的命。 不过回京之途中略略听说了什么王氏毒妇的故事,王子腾顿时明白自己这次为什么会遇到这无枉之灾了。 王子腾恨的牙痒痒的,他早知道大妹有些贪心,不过万没想到她贪得无厌到这种地步,这下子可好,不仅是害了自己,就连他这次都被她给害惨了。 王何氏见到王子腾一身狼狈,身上还隐有血迹,忍不住泣道:“老爷可是伤的重了?” 她心疼丈夫,怒道:“那个将军不吃空饷,怎么就找老爷的麻烦呢?” 王子腾闷哼一声,勉强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人家是为了贾家出气呢。” 大妹妹险些害得贾赦一家四口没了性命,贾家自然把王家也恨上了。贾代善与贾代化当年在军中广结善缘,即使死了,在军中也有些势力。 以往那些人看在他是贾家姻亲的份上,给他多有方便,但如今他成了贾家仇人,那些人找起他麻烦起来,那时他一个人招架得住的,仅仅只是因为吃空饷去职,还是那些人看在祖父的面上,略略手下留情了。 想到自己大好局面被王夫人给毁了,王子腾便狠不得掐死王夫人,他怒道:“你在京里怎么不多劝劝大妹妹,这下子可好,不但害了自己的小命,就连我的前程,也全都毁在她手上了。” 王何氏着实委屈,她那大姑子岂是她能劝得住的?不过想着丈夫受了大罪,只能委屈的不说话了。 王子腾骂了一阵,问道:“大妹妹呢?还在狱神庙中?” “回来了。”王何氏委屈道:“大妹妹有了身孕,蒙恩得以归家待产,不过贾家以将贾政从祖谱中除名为由,不肯收容大妹妹,狱卒便把大妹妹送回王家了。” 王子腾眼眸微眯,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正当王子腾思索该怎么拿王夫人的命,以换得最大利益之时,王家管家突然求见。 “什么事?” “老爷、太太!”王管家尴尬道:“荣国府让人送帖子来,说是约老爷过二日在状元楼一叙。” 王子腾微微挑眉,嘲讽道:“事到如今,咱们两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管家尴尬道:“荣国府让人传话道说什么帐还没算完,等着老爷回来算帐。” 王子腾大怒:“什么!?” 贾赦番外:第8章 王子腾万没想到,自家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 贾赦竟然还想要跟他算帐! 不过恼归恼, 王子腾心下也明白, 贾赦是有这个底气的, 且不论贾赦仍是荣国府的家主,而他眼下就只是一个白身,光就王夫人所做的好事,这理字也都在贾家手上, 不过王子腾还是极为不爽,“贾恩候这小子,也未免太嚣张了!” 王子腾琢磨了好一会儿, 沉吟道:“这史家怎么没动静?” 贾赦这一告, 可是把史家的脸皮也丢在地上踩了,出了这么一个毒害亲孙的女儿, 史家能有什么脸,怎么不见史家人先教训一下这个小子? 第313页 王何氏苦笑道:“史老太爷病的厉害, 眼下都下不得床了, 至于史家其他人正为了爵位之事争执不休, 那有心思去管呢。” 史老太爷年纪大了, 加上前些年争战时的暗伤无数,这身体本就不怎么好,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强撑罢了,要不是他身子骨当真撑不住了,怎么会不管管贾史氏之事呢。 王子腾微微一叹, “倒是让贾赦捡了一个好时机了。” 他拿起贾府的帖子又瞧了几眼,上面很简单的写了地点与贾赦的名字,内容亦简简单单的只说要算帐。 “哼!”王子腾将那帖子随手抛在地上,微怒道:“我也有帐要好好跟他算算。” 敢这样对他的妹妹,敢断了他的官路,真当他王子腾这么好欺负吗! 王子腾雄纠纠,气昂昂的带了不下五个王家家丁前去,对他而言,算帐什么的还不如直接动手,他已经做好打群架的准备,不过…… 当王子腾到状元楼时,还是楞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那里他不但见到了贾赦,还有贾赦带来的一连串的贾家帐房,甚至还有好些贾赦从其他交好的人家借来的帐房,珠算声此起彼落。 “我草!”看见这阵势,王子腾不由得一脸懵逼,“你当真要跟我算帐!?” “呵呵。”贾赦皮笑肉不笑回了一个‘呵呵’。 他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说要算帐,当然真的是算帐了。 既是真算帐,王家打手自然无用武之地了,王子腾也是个应变快的,连忙让家丁回府也拉了一批帐房回来,于是乎,贾王两家就在状元楼里开始算帐起来了。 说是算帐,其实主要也不过是计算王夫人的嫁妆,和她这些年来代管着荣国府时管出的银钱缺口罢了。 王夫人当年算是高嫁进荣国府,为了多给她一些底气,王家当年给她备的嫁妆着实丰厚,不但把贾家当年给的聘金全数奉还,还添了不少好东西,不过饶是王子腾也万万没想到自家妹子能贪心到这种地步。 贾赦在整理王氏嫁妆之时,竟然找到不少当年老太太和老太爷留给他的东西,甚至还有好些贾府的御赐之物竟然到了王夫人的手上,仔细一查,这些东西自然都不在王夫人的嫁妆单子之中。 再则,在王夫人的屋里发现一个小银库,里头竟然库存了好几箱子的银锭,粗粗一估少说也有二、三万两,而且还在银锭上发现了贾府的记号,这些银子从何而来,不问可知。 再想想当年贾瑚之妻岚郡主怀孕生产之时,由王熙凤代管着贾家时管出的那一团乱帐,贾赦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他脸色一沉,“你们王家当真是教女有方啊!” 残害长嫂、谋害子侄、偷盗夫家家产,这就是他们王家女的水准!?想当年王熙凤虽然是霸道一些,也难免有些私心,也不敢明着偷盗夫家财产,不过是虚报帐目罢了,这王家简直不是嫁女,而是嫁祸了! “贾大人。”王子腾不谈谋害子侄与偷盗夫家家产之事,只说到残害长嫂这事,王子腾也满心不悦,“这事说到底可是令堂和令弟搞出来的,全怪到我妹妹身上似乎不公吧。” 来之前,他强忍着气和妹妹问了个清楚,自家妹妹确实是有错,但较真而言,还是贾家母子错的多些,至于张氏什么的,更大半是贾史氏出的手,他家妹子不过就是推波助燃了一些罢了。 “王大人慎言。”贾赦一脸正色道:“这可是圣上亲判,倘若王大人有任何疑问,不妨去挝登闻鼓讨个公道。” 他当然知道张氏的事大半是由贾母动手,但圣上要面子,把事情反倒怪到王氏身上去了,有本事王子腾去跟圣上抗议啊! 王子腾怒瞪贾赦,如果手里有刀,说不定早忍不住把贾赦砍成七八段了。 有生以来头一回让王子腾吃憋,贾赦心中的爽快自不用提,他正色道:“王大人,赦今日前来可不是叙旧,而是来算帐的。” “哼!”王子腾冷哼一声,傲然道:“我也有笔帐要跟贾府算一算。” 他妹妹虽然做了错事,不过贾府扣着她的嫁妆不还,不对在先,就算是告上衙门,他也绝对站的住脚,不过……王子腾马上就会知道,什么叫养坏妹妹害全家了。 贾赦来之前当然是让人把帐算的清楚明白,之所以带着这么多的帐房,不过是准备当着王子腾的面把帐再重算一次罢了。 各家帐房一起通力合作,没一会便把王夫人嫁进贾府里这五年内搞出的一团乱帐算的清楚明白,王夫人嫁进贾家这五年来在贾府内帐里各处做手脚,粗粗一估,光是帐面上的银钱,少说也吞了贾家将近二万两的银子。 王子腾阴沉着一张脸,脸色乎红乎白,那个大家主母手里是干净的,他心下有数,那怕是王何氏手里怕也有些问题,这也算不得什么,但贾赦不但让自家帐房来算,还跟其他人家借了帐房,王子腾几乎可以想见今日之后,京里又会多上一件王家女不得不说的传说。 贾赦直接把帐房算好的帐本子往王子腾身前一丢,“令妹偷盗我贾府家产,器物无数,还将我贾府祭田盗卖到令妹薛王氏手上,这笔帐咱们也该好好算算!” “什么!?”王子腾这下子是真变了脸,这银钱、器物也就罢了,但怎么连祭田都动了? 贾赦没好气的将他从官府处让人抄回来的契书直接抛给王子腾看,嘲讽道:“令妹倒真是家学渊源,还懂得用红契而非白契,王大人自己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所谓的白契,也不过就是私下的契约,而红契是得上官府的正式契约,官府根据红契收税,这白契并无法律效力,没了也就没了,而红契因为得上官府,府衙中亦存有副本,是以红契如果遗失,还可以到官府中申请补发。 要不是王夫人和薛王氏之间用了红契交易,只怕他也查不到自家祭田竟然是落到了薛家手上。 王子腾拿着地契抄本时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着,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妹子竟然大胆到这种地步,而且还不是一个妹妹,是连着二个妹妹都这么蠢。 王子腾咬牙切齿问道:“贾大人想如何?” 他奶奶的,他这辈子再也不要生女儿了! “我想如何?”贾赦失笑,“自然是欠债还钱了。” 王子腾沉住气,略略计算了一下,如果把王氏的嫁妆变卖掉,再贴补一二,想来也足够补贴了,至于祭田……哼哼!就让小妹自个解决去,横竖薛家穷的只剩下钱,也不差这一点田地了。 贾赦缓缓道:“另外……” 王子腾的下巴差点没垮下来,“还有!?” 他头一回发现自己小瞧了自家妹子,这惹事的功夫当真是一等一的。 贾赦冷笑一声,拿了本帐册与一件紫檀嵌螺钿海棠妆盒放在王子腾面前,“这帐册是我从周瑞家里搜出来的,妆盒则是从令妹的嫁妆中寻出来的,相信王大人必定会有兴趣。” 明知道周瑞家的有问题,贾赦自然不会放过周瑞家,他将周瑞家从头到尾搜了一遍,着实找出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周瑞家平日里记事用的帐册。 有些事那怕是他以前都不知瞧的,他知道王子腾因为身体受伤,是以膝下只有一女,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王子腾身体受伤之前也没孩子的缘由竟然是来自于王夫人。 这王夫人当真是够狠毒,因为与二嫂不合,便让人在王何氏的吃食里下了药,若非王子腾一家后来都搬到了东北,打发下人时顺便把那下药的老嬷嬷给打发掉了,只怕王子腾连王熙鸾这个女儿都不可能有。 王夫人的事情大多是交给她的心腹周瑞家的去做,周瑞家的也是个妙人,明明主子都不识字,也不知道她是从那里识得字,而且颇有心机的把王夫人交待她做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给王何氏下药亦是其中之一。 第314页 周瑞家的字虽然写的歪七扭八,好些错误,不过王子腾就着上下文一读,也猜出其意,王子腾脸色一沉,这下子当真是连自己都有砍了王夫人的心思了。他虽知道他们姑嫂间颇有几分不和,不过万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家嫂子也下了药。 “多谢贾兄。”这次王子腾倒真是颇为感激的一拱手,要不是贾赦,只怕他们夫妻还不知道这事。 “王大人想多了。”贾赦面无表情的吐槽道:“我刚刚不过是翻错页罢了。” 王子腾:“……” 贾赦直接翻了个页,上面写着王夫人同给贾敏下药一事,“王大人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补偿我贾家才是。不过因为些口角而毒害小姑,致使小姑终身不孕,王大人准备怎么赔偿我贾家?” 在这世界里也有敏妹妹,而且不是李氏所生,是跟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不过这个妹妹的运气也一样不太好,出嫁后多年未孕,林家又是个重视子嗣的,这些年来只能看着林如海纳了一个接着一个通房、姨娘。 原本他以为是敏妹妹的身子不好,看了周瑞家的帐册之后,他这才知道原来又是王夫人搞的好事。 王子腾嘴角微抽,一瞬间也有把王夫人从祖谱里除名的冲动了,“这事我自会补偿。” “我们两家并不缺钱。”贾赦直言道:“况且王大人现下不过是个白身,恐怕也帮不到咱们吧。” 就算王子腾还是官身,混到当年那般的地位,所谓文武不同路,做为一个武官,王子腾能帮助的也有限。 王子腾眼神一利,“贾赦!你究竟要什么?” 贾赦直言道:“东北商道!” 当年史家败落的早,东北商道便早早落到了平康帝的手上,而这个世界里史家犹存,想来东北商道仍在史、王两家的手上。 “你疯了!”王子腾怒道:“一个王家女不值得!” 那怕王夫人是他自个的亲妹子,他现在都只剩下砍她的心思了,怎么可能为了补偿贾家给他们什么东北商道。 “我要的不过是东北商道的水道图,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肯吧?” 东北商道这么大的玩意,眼下的他是吃不下的,不过区区一个水道图,想来王子腾还不会吝啬。 王子腾微微犹豫,水道图和整个东北商道相比确实是小了许多,不过要便宜贾赦,他终究有些不甘。 “倘若王大人不肯给,这也算不得什么。”贾赦笑道:“贾赦相信圣上必定对这东北商道有几分兴趣。” 王子腾一听贾赦此言,便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不过是个水道图,总比失了整个东北商道好些,王子腾略略沉吟后便咬牙道:“好!” 不过是一个水道图,他就不信贾赦拿了这个水道图能做什么。 事到如今,贾王两家也没什么好谈了,不过…… 王子腾直言道:“你贾家骨肉,总不好交给我王家养活吧?” 若是以往,养个侄子也就罢了,但知道王夫人做的好事之后,他也心下恶心,那愿意养着王夫人腹中的这个孩子呢。 况且那孩子姓贾又不姓王,怎么的也不该论到他养活吧。 贾赦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王子腾,“王大人不会不知道我已经将贾政从族谱中除名一事吧?” 王子腾心下一沉,莫非贾赦当真如此绝情?只听贾赦续道:“王大人想自个留下养,或着是送到慈幼局里随意。” “贾大人!”王子腾不由得怒道:“你就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了吗?” 连个才刚出生的侄子都不接受,未免太过了吧? “名声!?”贾赦冷笑,“名声与我有何用?” 虽是狠了点,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为了名声而硬着头皮接手贾珠。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名声,为了名声而委屈自己的是傻子,原身为了避免一个不孝之名,委屈了自己大半辈子,险些连自家妻儿都填进去了,他除非傻了才会重蹈覆辙。 贾珠这孩子可怜归可怜,但是他不可能让自个小家中再留下任何隐患。 贾赦番外:第9章 这帐一算完,王夫人别说拿回嫁妆了, 王家还要赔偿足足将近二万两银子给贾家, 其中还不包含被王夫人私下卖掉的祭田与这些年的祭田收益。 不过这些事情王子腾也懒得管了, 直接修书一封让薛王氏自己看着办便是, 再给几个妹妹擦屁股下去,他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步贾赦后尘,直接给几个妹妹出族算了。 王子腾阴沉着一张脸回家,也不管王嬷嬷在二门外求着他去瞧瞧王夫人之事, 要不是他还有几分理智,说不定早就忍不住冲到客院,把王夫人给砍了。 王子腾深吸一口气, 先是让人请了长于妇科的太医给王何氏看病, 另外也悄悄地将这事跟王何氏说了。 王何氏听到此事之时,险些晕了过去, “妾身还以为自己运气不好,无法给夫君添个一儿半女, 原来是因为如此……” 王何氏忍不住抹着泪, 王夫人当真太狠毒了, 就为了姑嫂之间的口角, 便给她下了这种毒药,她可知道对于一个女人终身无孕是有多大的伤害吗? 要不是王子腾的爹娘早的走,没人逼迫她生孩子,王子腾自己也是个尊重嫡妻之人,家里虽有些通房, 但总是在事后赐下避子汤,不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只怕这王家早就没有她站的地了。 王子腾搂了搂王何氏,叹道:“还好,你身上的药并非终生,只要停了药就好了。” 想来大妹妹也有几分分寸,没给何氏用上用在贾敏身上的绝育药。 王何氏用力推了王子腾一把,嗔道:“我不管,这事你可得给我一个交待。”不说别的,那个帮着王夫人下药的王嬷嬷可绝计不能留了。 那怕王何氏不说,王子腾也绝对不会留下王嬷嬷,明明自己才是家主,家里的仆人却帮着外人来害自己的妻子,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王子腾这次总算多少能够感觉到一些,贾赦先前把家中下人卖到黑煤场的心情。 王子腾微微沉吟,问道:“大妹妹现下几个月了?” “约莫八个月了吧。”虽然从来没喜欢这个小姑,不过王何氏这方面倒是做的不会让人说嘴,每旬都让人请大夫瞧一瞧王夫人的身子,虽然王夫人心情郁闷,不过这胎倒是养的不错,前些时候虽然被折腾了一把,不过仍然健健康康的。 王子腾眼眸微眯,“那也差不多该生了。” 王何氏一惊,“眼下才八个月,这七活八不活,怕是会……” 别看贾琏也是八月出生,而且还似乎活了下来,但这可是因为圣上亲指了温院判照顾着,旁人家的孩子,那有这福份让温院判亲自看顾着。 王子腾眼神凝重,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何氏一瞧王子腾的眼神便知道他是认真的,心下一惊,“这……莫非贾家不肯接回这孩子?” 王子腾叹道:“贾赦直说了,如果咱们王家不要,大可往慈幼局里送去。” 看来贾赦是真铁了心不肯收容这个孩子,贾敬也是唯贾赦之命是从,说什么也不肯收留那个孩子,虽然慈幼局也是个去处,不过他们要真是这样做了,他们王家最后的那一点名声都剩不下了。 最好的方法便是让这个孩子跟着他的爹娘一起去了,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大的孩子,即使死了也不算什么奇事,到时他们再好好安葬这个孩子,也算是全了他们之间的舅甥之情。 王何氏沉吟许久,最后叹道:“我明白了。” 虽是残忍了点,但也只能怪这个孩子的命不好,谁叫他有像贾政与王夫人这般的爹娘呢。 王子腾回家后未久,王夫人便突然早产,挣扎着生了一个男婴,只来得及把孩子起名为贾珠,便被王子腾送回了狱神庙,其速度之快,就连贾赦也不得不佩服。显然王子腾对王夫人这个妹妹也是忍耐到了极限,连让王夫人在王府中多待几日都不肯了。 第315页 贾赦虽然不愿意养着贾珠,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见贾珠被王子腾夫妇弄死,便让着贾家安插在王家里的下人帮着照料着。王子腾夫妇原以为贾珠必死,那知道照顾贾珠的下人着实尽心,尽然把贾珠给养活了,再加上贾赦的‘疯言疯语’,王子腾夫妇也不好再出手,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养着。 无论如何,贾政一家子在狱神庙里再次相聚,另外一方面,贾敏也终于赶到了京城。 贾赦抱尸挝登闻鼓之事震动京城,就连远嫁江南的贾敏也听说了这事。 一听到贾史氏因为弑孙杀媳,而被终身□□在狱神庙中,贾敏便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向来慈善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来,更不敢相信自家向来无能的长兄竟然会亲自告发此事。 当贾敏赶到京城之时,贾赦正研究着从王家那弄到的东北水图。 王子腾虽然聪敏,但却低估了东北水图的重要性,这东北水图可以说是史王两家拿人命来画的,每一条路都是史王两家跑海时的血泪记录,较真而言,可比王家那区区几条海船来的珍贵多了。 王子腾真正崛起是在几年后的东北之战,东北女真一直是故哥哥的心腹大患,特别是第二次的东北之战,学会了俄罗斯科技的东北女真可比先前要难对付的多。 虽然不喜王子腾的为人,但那怕是贾赦,他也不得不说在那东北之战中要不是王子腾应变得宜,只怕这大晋朝当真会变天了,如今他搞走了王子腾便得想个办法自己上了,总不能因为他的蝴蝶而使大晋朝变天了吧。 说起来贾赦在莫故的教导之下,也算是文武全才之人,只不过和他的算才相比,武这一方面因为他打不过慕菁,是以一直被人所低估了,不过较真而言,绝对在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王子腾之上。 当然,带兵打仗可不是会一些个人的匹夫之勇便成,不过贾赦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他通瞧后世的所有战役,无论是王子腾当年的借海商火炮以守城,还是莫二的生化战,甚至是莫三的地道战,游击战都知之甚详。 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这一世女真人并未得到俄罗斯的枪炮技术,贾赦觉得自己还是颇有几分胜算的。 贾赦仔细研究着东北水图,眼下这份东北水图可比当年的那份要完善的多,当年故哥哥手上的东北水图也不过到沈阳,而如今王子腾给的水图都过了黑龙江了,可见得这些年来史、王两家没少跟女真人做生意。 贾赦冷哼一声,做为莫故一手教养大的他,生平最痛恨的莫过于汉奸了,史、王两家还以为不过是卖些奴隶,但他们万没想到这些奴隶导致了之后接连两次的东北之战。 贾赦琢磨着,史、王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懂钢铁的奴隶怕是早就到了东北女真人的手上,眼下再阻止已然来不及了,不过这东北水图并非无用,若是东北之战再起,他便可靠着东北水图直接经由水路绕到女真人的大后方,直接击破! 女真苦寒,后勤一向是个大问题,只要破了他们的后勤,女真人不攻自破,不过…… 贾赦微微皱眉,该怎么说服平康帝搞个海军,并且让他领军呢?这可是个大问题。 正当贾赦为这事头痛之时,下人来报,贾敏突回荣国府。 乍见一身月白素衣的贾敏,贾赦倒没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不过是淡淡点点头道:“你来了。” 贾赦难掩一抹怀念之色,贾敏过世的早,算算时日,他和贾敏也有三十几年没见了。 贾赦自以为自己摆出了一个最和善的笑容,但落在贾敏的眼中,只觉得眼前的大哥陌生的可怕。落在亲眼见贾赦抱尸挝登闻鼓的旁人眼中,或许还会觉得贾赦不过是伤心过度,但贾敏生性敏感,贾赦这神情落在贾敏眼中,却隐约觉得这个哥哥似乎是不太一样了。 见到这般不怒自威的贾赦,贾敏好些质问的话都问不出来了,“大哥……” 贾敏迟疑着要怎么开口,贾赦倒是先开口了,“先来给你嫂子上柱香,再去见见两个孩子吧。” 张氏的丧礼极为冷清,四大家族被他得罪其三,另外三家自然不会派人来祭,其他几家老亲之中对他似是也有些不满,也就只有西宁郡王和北静郡王与少数几个国公府中派了人来,至于文官之中却只有荆御史悄悄来祭,当真是冷清到不行。 一听到大哥这样说,贾敏就算有满怀疑惑也不好开口了,只能乖乖的给张氏上了柱香,再去瞧了瞧两个侄子。 这时贾瑚已经好了许多,不但已经清醒了,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还记得贾敏,一见到贾敏,便亲亲热热的唤着姑姑。 “乖孩子!”贾敏成亲多年,却没有半个孩子,对孩子也是喜欢的紧,见到贾瑚如此乖巧,她心下微酸,瑚哥儿这么可爱,母亲怎么下得了手? 贾瑚毕竟病的很了,说不了几句便就觉得疲倦,贾敏虽是心疼侄儿,也不好久待,说了几句之后,便转去瞧了瞧琏哥儿。 此时温院判正在逗弄着琏哥儿,就连贾赦都没想到,温院判平日里看起来一脸严肃,无论是那户人家请他出诊,温院判都一副那户人家欠了他好几百两似的模样,万没想到温院判待孩子倒是颇有耐心,安抚起孩子来慈祥的很,以往的那张晚脸娘全然不见了。 不过一见到贾赦与贾敏,温院判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晚娘脸,他冷哼一声,嘟嚷道:“终于晓得来瞧孩子了?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他也知道贾赦这段时间忙于整理贾家上下,不过也不能不管两个孩子啊。这贾府中人人都长了一对势利眼,贾赦的态度稍稍冷淡一些,这贾家下人对两个孩子的照顾便有些不经心。 要是正常的孩子也就罢了,但这两个孩子都是处于最虚弱危险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便险些要了这两个孩子的命了。 贾赦尴尬一笑,对温院判躬身到底,“这些日子当真是麻烦温院判了。” 也是他小看了照顾一个早产儿的困难,以为把事情交给奶嬷嬷,再多放几个丫环即可,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时没注意到,小贾琏就险些没了,还好温院判医术高明,不然他九泉之下,当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原身了。 温院判又细细交待了贾赦一些照顾贾琏之事,算算时日,他也照顾这瑚琏两个孩子一个多月了,也是时候该回宫了。 贾赦感激的让人送上上等封儿,又让人添了二匹宫缎与一对人参。 “请温院判再帮一个忙。”趁着温院判还在,贾赦指了指贾敏道:“请温院判帮忙瞧瞧,我这个妹妹身上中的绝育药是否能解?” 贾赦此话一出,贾敏如遭雷击,“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贾赦番外:第10章 贾敏都快站不住了, 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她被下了绝育药!? “大……大哥……”贾敏拉住贾赦的手, 纤长的指甲几乎都快陷入贾赦的手臂里了, “大哥。”贾敏急的都快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赦微微一叹,“我也是在收拾王氏的东西之时, 从她的大丫环的帐册里找到给你下了绝育药的记录, 要论医术,全大晋朝无人能及得上温院判, 趁着温院判在此,请他帮你瞧瞧也好。” 他先前也想去信一封告诉贾敏这事,不过一想眼下林家老太太仍在世,要是信件不密, 让林家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反而不美,不如等妹妹来京后再说, 无论延医用药也方便些, 可以避开林家人的眼。 况且这京里的太医医术总是比江南那些地方好些,要是京里的太医都没法子,想来江南的那些大夫也不成。 贾敏早就慌了手脚,贾赦无论说啥或着是做啥都只知道点头说好,当下便乖乖的伸出手来给温院判。 温院判忍不住瞪了贾赦一眼, 这家伙当他是啥啊,他可是院判啊,要不是有圣上特许, 他那有随随便便帮人把脉之理,不过瞧着贾敏早慌了手脚,只晓得默默垂泪的模样,温院判也有些不忍。 第316页 温院判提点道:“我并不长于妇科,倘若林夫人当真要调养身子的话,还是另外找合适的太医才是。” 贾赦谢道:“多谢温院判提点。” 要论妇科医术,就他所知自然是张太医更强些,张太医祖上亦是太医院的院判,就是因为长于妇科,这才被平康帝指定看顾当时怀有身孕的先后,那知先后被人下了珠胎毁月,张太医因而惨死,张家剩余家人被判流放,张太医这才会沦落为妾。 想到这事,贾赦突然觉得头痛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查了查故哥哥的下落,那知道府里是曾经有一个莫姨娘没错,不过进府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压根不曾给老爷子生过一儿半女。 故哥哥不存在,是以当年史王两家利用东北商道贩卖人口之事并未让人察觉,更不可能及时救下张太医,而张太医怕是已经被林家老太太卖到东北,以其性子,必定不堪为奴,说不得现下已经死了。 贾赦微微一叹,若是以张太医的医术,帮一帮敏妹妹应不是问题,可眼下张太医不在了,敏妹妹的情况怕是不好说了。林老太太怕是没想到她当时自以为解决了庶长子,但也害得自己再也抱不到嫡孙了吧。 寻常大夫是绝计瞧不出贾敏身上的密药,只怕会当贾敏是身子虚弱,以致于坐不了胎,不过温院判贵为院判,那一手脉息更是出神入化,加上贾赦已然点明贾敏中药之事,温院判不过略略把脉,便察觉出一二。 “林夫人确实是被人下了毒了。”温院判有一个特点,便是有话直说,从来不拐弯抹角,要不是他是圣上的御用太医,怕是早就不知道被人盖了多少次布袋。 温院判直言道:“不过除非知道□□,否则我也不知从何下手,要解夫人身上毒,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知道中毒不难,但要知道中了什么毒,其配方是什么,才能正确的解毒,况且他并不长于妇科,怕是无能为力给贾敏解毒了。 听到温院判也没有法子,贾敏脸色灰白,一瞬间竟蒙生了死志。 “毒药的话,我这儿有。”贾赦让人送上了从王氏屋里搜到的妆盒,“这些都是从王氏房里搜到的药。” 贾敏眼睛一亮。 这些瓶子造型古朴,上面还雕了一些暗记,温院判每瓶子都拿出来细细闻嗅,啧啧称奇,“这王家也算不上是什么前朝世家,怎么能有这么多的密药?” 关于这点,贾赦也颇为疑惑,王家虽然有钱,但有些好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只怕王家还有其他的门路,方能弄得到如此各式各样的密药。 温院判略花了点时间,便从中挑出了一瓶桃花红瓷的小瓷瓶道:“药虽然在此,但要解林夫人身上的药性的话,我建议还是请李太医来瞧吧。” 温院判顿了顿道:“这李太医是我们太医院中最长于妇科之人,对这阴私药物也颇有几分研究,有他出手,想来成功的机率也能大一些。” 贾赦郑重的向温院判谢过,又让人再封了一包上等的封儿并着好些礼物,这才亲自送了温院判离开,当他回来之时,贾敏还呆坐在椅子上许久回不了神,不但如此,双眼红肿,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大哥!”贾敏哑着嗓子问道:“二嫂为什么要怎么做?” 贾赦耸耸肩,“重要吗?” 贾敏细细品着这三个字,最后苦笑道:“确实……” 无论是什么理由,已经不再重要了。 贾敏此行本想是质问大哥母亲与二哥之事,不过见大哥又是给她请太医治病,各式各样的好药全然不吝惜的尽着她用,倒是让她不好问了。只不过数日后的一个消息,终究是让她失态了。 随着秋天离去的脚步越发快了,应天府衙通知,半个月后处斩贾政夫妇。 无论贾敏先前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甚至因着王夫人下毒之事而决心与二哥家断绝关系,但她一听到贾政要被处决的事情,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大哥!”贾敏急道:“你不能想想办法吗?总不能真让二哥死了吧?” “小妹!”自贾敏回来之后,贾赦一直待贾敏颇为温和,这还是他头一回正色厉声道:“你要是还当我是兄长,就别在我面前谈到贾政此人!” 贾敏还是头一回见到贾赦如此生气,不由得怯了一怯,不过想想贾政命在旦夕,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可他毕竟是咱们的亲兄弟,况且这事是二嫂做的,原也怪不到二哥身上。” “不关他的事!?”贾赦气道:“你以为引瑚哥儿去湖边的人是谁?还不就是贾政的小厮!” 贾敏脸色微白,她倒是不知道这事,她下意识说道:“会不会是二嫂……” “要没他贾存周的允许,王氏使唤得动他的小厮?”贾赦怒极反笑,“他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贾政旁的不成,装白莲花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也难为他无论是在那个世界里,都能娶到配合度如此之高的妻子,之前的邢氏是如此,眼下的王氏也是如此。 贾敏还待再说,但贾赦直接指着门外,直言道:“你若还当你是我贾赦的妹妹,还当你是瑚哥儿、琏哥儿的姑姑,那就什么话也不要给我说!要是你还想做贾政的妹子,那就给我滚回林家去做!” 贾赦都说了重话,贾敏那敢再说下去,只能跺了跺脚,郁闷着回房。 贾敏一回房,她的奶嬷嬷便忍不住念道:“姑娘,好好的怎么偏生说起二老爷的事了。” 她叹了口气道:“老奴知道你兄妹情深,可是你也得顾着大老爷的心情啊。” 莫说二老爷是大老爷亲手弄进去的,听说大老爷连二老爷留下的那个儿子都不管了,可见得有多恨二老爷,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一救二老爷呢。 奶嬷嬷指了指贾敏所住的明月楼道:“姑娘瞧瞧,姑娘回来之后,大老爷可有一处待姑娘不好?” 贾敏环顾四周,原本的气渐渐有些消了,她也是知道好坏的,这明月楼是她未嫁前的住所,虽是时时有人打扫,但多年不住人,难免有些陈旧。 但贾赦不过短短半日之间便让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无论是被褥还是帐子虽然颜色素淡,但都件件都是新的,而不是像以往二嫂当家之时,总拿些半新不旧的打发她。 奶嬷嬷又指了指小厨房刚送上来的汤药,“姑娘想想,要不是大老爷亲自相求,咱们那好请来李太医来给姑娘医治?更何况这汤药里还用了好些人参,甚至连紫河车都用上了,要不是大老爷,旁的人家那供得起?” 姑娘的每一副药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粗粗一估,这几日光是药钱便少说花了大老爷将近百两银子,按着李太医说,姑娘这药少说还得吃上十来副,要不是大老爷心肠好,换了二太太管家,那会由得姑娘。 奶嬷嬷说此处,贾敏也有些歉意,她一个外嫁女,如此麻烦大哥也着实太过了,不过她原先回家时可真没想到会有这事,银钱一时溱不上手,也难为大哥二话不说就给她医治了。 如此一想,贾敏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那要求太为难大哥了,可是……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我对二哥也是气的很,可再怎么说他始终是我二哥,要眼睁睁的见着他死,我……” 贾敏忍不住落泪,她虽未曾见过大哥当时痛苦的抱着大嫂的尸体挝登闻鼓的情景,但从下人的只字片语之中,也多少猜得出一二,可是二哥终究是她的亲哥哥,她怎么能狠得下心亲眼见着他死,况且瑚哥儿并没死啊。 奶嬷嬷摇头长叹,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软了些,她直言道:“姑娘,老奴虽不懂律法,但也瞧得二老爷秋决一事是圣上亲自定下的,大老爷能改得了圣上的心思吗?” “这……”贾敏微微犹豫,“要是大哥肯撤告的话……” 第317页 “姑娘!”这下子论到奶嬷嬷直跺脚了,“事到如今还有撤告的可能吗?” 这事都闹到全京城人尽皆知了,就连老太太都进了狱神庙,大老爷怎么可能撤告呢。 奶嬷嬷一咬牙,干脆直接说了,“姑娘,眼下老太太已经不在了,荣国府里也只剩大老爷,姑娘这毒也不知能不能解,姑娘膝下无子,要是再没个娘家人撑腰……” 奶嬷嬷顿了顿,提点道:“姑娘可别忘了表小姐啊。” 她们也是到了林家后才知道林家老太太有一个亲侄女儿,因为母亲早逝,而父亲胡涂,是以一直养在林老太太膝下,当年林老太太原本是有意亲上加亲的,只不过林爵爷认为林老太太的娘家帮不上姑爷前程,便给姑爷聘了荣国府嫡长女。 也是因为如此,林老太太一直对姑娘百般瞧不上,如今的荣国府已经不是当年的荣国府了,姑娘本就有些艰难,要是让林老太太知道姑娘中了绝育药,说不得便会让表姑娘做什么平妻,等表姑娘生了儿子,到了那时,那有姑娘站的地啊。 一谈到那表姑娘,贾敏脸色微变,虽说林如海总是说他和表妹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不过瞧着表姑娘的眼神,她可真不认为是什么兄妹情,况且大凡女子十二三岁便该相看,表姑娘都十八岁了还未出嫁,也未免在林家里待的太久了些。 如果是旁的通房、姨娘,她倒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来了那么一个身份高,又与林如海之间颇有几分感情的表姑娘,贾敏略想一下都觉得心里直犯慌。 “罢了。”贾敏叹道:“你帮我打点一下,让我去见见二哥和老太太一面吧。” 虽是恼恨着王氏,但贾敏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前去狱神庙探望贾政,毕竟贾政即将秋决,再不见……当真是无相见之机了。 “小妹!”一见到她,贾政便直握着她的手求道:“你救救二哥,二哥不想死!” 此时的贾政早被越来越接近的秋决日子给逼的颠狂,“不是我做的,是王氏,还有母亲,都是他们两做的好事,我是无辜的。” “二哥……”没想到贾政到了如今还想着把事情推脱到旁人身上,贾敏气道:“大嫂的事也就罢了,你敢说引瑚哥儿去池边的事情与你无关吗?” 在荣国府里的这段时间,她一边调养身子,也一边帮着照顾两个侄儿,大哥虽然细心,不过毕竟是个男子,对待两个孩子难免有些粗心,这阵子两个侄儿反倒是她顾着多些。 贾瑚本就还记得她,没几日便和她亲近了起来,贾敏也从瑚哥儿口中知道他当日落水的真相,竟然是被二哥的小厮给引了去,其用意不言可喻。 贾政一惊,万没想到小妹连这事都知道了,但他死不认错,连忙道:“不!不是我!是王氏!都是王氏干的好事。” 那怕痛恨王氏,贾敏也听不下去贾政事事都推给王氏之言,她气道:“二嫂都疯了,你怎么说都成。” 她自知道自己被王氏下了绝育药之后,也曾气不过想找王氏质问一番,那知道王氏竟然在生下孩子之后,没多久便就疯了,跟个疯子还能说些什么,贾敏也只好罢了,不过万没想到,二哥竟然把事推到疯了的二嫂身上。 “真的是她啊!”贾政泣道:“真不是我下的手,全是王氏的错。” 贾敏气的别过脸,压根不愿意理会贾政,她指了指桌上的厚被褥与点心道:“我不好久待,只带了点东西给二哥,二哥若还想吃些什么?想喝些什么?不妨差人跟妹子说说,妹子能找到的,一定会尽量带给二哥。” 事到如今,她这个做妹妹的所能做的也只有让二哥在这最后一段时间内吃好喝好了。 “我不要这些。”贾政随手一挥把被褥点心尽数推到了地上,“我要回去!我不想死!” 贾敏幽幽一叹,也不再与贾政多说,竟自离去。 见着贾敏当真要走,贾政灵机一动,突然开口道:“小妹,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多年无子?” 贾敏身形一顿。 贾政狰狞笑道:“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那好二嫂给你下了绝育药!王氏好妒,只要旁人比她略好一些便不悦,她现下已疯,这世上只剩下我──” 贾政正想用着贾敏中绝育药之事,威胁贾敏帮着救他出去,万没料到他一语未完,贾敏猛地回身,一个重重的大耳刮子顿时巴上贾政的脸。 “你无耻!” 贾赦番外:第11章 饶是贾赦再厉害, 也绝计不会知道贾敏和贾政在狱神庙中不但不欢而散,而且还大打出手的事情。 不过贾敏从狱神庙里回来之后不但绝口不提贾政之事, 甚至连贾母也谈的少了,倒是让贾赦松了一口气。 不过贾敏虽然绝口不提贾政,在贾政夫妇被处斩的那一日还是让人悄悄地帮贾政与王夫人收尸,她知道贾赦早将贾政出族, 贾政自然不好葬于贾家祖坟之中, 则是让人给贾政与王夫人另外寻了一处地方合葬。 也难为贾敏一个素来十指不点阳春水的女子,就靠着几个管家,自己一人便将这事情尽数办的妥妥当当,丝毫没有求贾赦出手帮忙。 贾赦也不由得赞道:“你当真是长进了。” 记忆中的敏妹妹因为被贾李氏护的好,虽然性子也这般温柔善良,但可没像眼前这个贾敏这般能干了。 贾敏苦笑一下,“我都嫁到林家这么多年了, 那能不长进呢。” 她做为林家主母, 上有挑事的婆婆,下有不安份的通房、姨娘,一旁还有着个表姑娘虎视耽耽, 自然得长进了, 再不长进,就等着被人给活剥吃了。 况且大哥虽然自个没来处理,但全荣国府里的管家下人尽着她用,银钱也尽数由她取用,这事如果还办不好, 那她这个林家主母也未免太无能了些。 贾赦微微一叹,若有所感,虽是同样的贾敏,但在他先前的世界之中,他们贾家上有故哥哥护着,再加上父亲仍在世,他自己又是个争气的,贾敏底气足的很,那个什么表姑娘早早就被打发掉了,他们之前压根就未曾听说过此人。 林老太太要不是被郁亭附身,那敢折腾着贾敏。相较之下,这个世界的荣国府毕竟没落了,贾敏膝下又无子,林家对贾敏便难免有些轻贱了。 “你放心!”贾赦保证道:“大哥一定会争气,好好的给你撑腰!” 故哥哥不在,这个贾府也该由他撑起了。 贾敏温柔浅笑,“大哥只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两个侄儿就好了。” 虽然大哥也长进了些,但要大哥恢复荣国府的往日荣光,怕是不能了,指望大哥还不如指望两个侄儿呢,好在荣国府里有爵位,又有圣上的照拂,再怎么的在京里总是有几分脸面,也不怕让人欺负了去。 贾敏迟疑道:“妹妹再过不久也得回去了,不过大哥可有想法?” 她此行前来,一来是为了问一问贾母之事,再来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为了给贾政收尸,治病什么的也不过是碰巧,如今贾政的事情已了,她也不好再多待。 好在这十几剂药用下来,按着李太医所说,她身上的毒倒是解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照着方子,按时温养,几年之后,说不得有机会能怀上一胎。 贾赦微微皱眉,“妹妹是指……?” 贾敏直言道:“妹妹知道大哥和大嫂感情极好,可这府里总不能没个人管着,两个孩子也不能没个母亲啊。” 虽是不好听了些,但她做为妹妹,不得不劝着大哥为将来着想一下。 贾赦直接摇头,“不是亲生的,怎么也贴不到肉里,要找一个没私心的女人,未免太难了,还不如罢了,安心把两个孩子养大才是。” 他这都是心里话,要找个像贾李氏一样,真心待原配子女好的女人着实太难了,况且贾李氏不是全然没私心,而是她心里装着朝鲜,连自己的女儿都比不上朝鲜了,更别提旁人,自然不会去苛待其他的孩子或着是争夺些什么。 第318页 说句不好听的,大部份的继室都像邢氏这般,视原配子女为仇敌,前车之鉴犹未远,他那敢胡乱娶个女人回来。况且……这事要让慕菁知道了,他可不想到了地府之后也被菁妹用十大酷刑伺候着。 想到此处,贾赦心中一动,说起来,他也有许久未见姐姐们了。在这个世界里,就连贾郁亭都还活着,更别提诗亭、书亭两个姐姐了,不过贾母的性子远不如贾李氏,三个庶女的婚事都不过是面上光了。 就连像贾敏这般的嫡女在老爷子死后都尚且过的极不如意了,更别提她们,贾赦想到此处,便有意探望一下三个姐姐,顺便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旅行这一事也是在他老的时候才渐渐流行了起来,在故哥哥的治理之下,大晋朝国秦民安,人民有钱了,便开始有了所谓的娱乐生活,旅行便是其中之一,记得那时他和慕菁便是这般的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有多悠闲。 不过眼下两个孩子还小,怕是不成了,只能让管家去瞧瞧三个姐姐,顺便得探一探东北水图的真假才是,正当贾赦思索间,只听贾敏沉吟道:“可这荣国府总得有个主母管家才成,大哥总不能事事都托给管家娘子啊。” 贾赦直接指了指自己,“我来管就成了。” 贾敏惊的连眼睛都瞪圆了,“大哥管!?” “当然。”贾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不过是管家罢了。” 管家这种事,他可是专家啊,想当年他可是管家的那十年里可是硬生生的管出了一个鬼见愁的称号,对京城里的物价门清的很,没半个管家婆子敢在他跟前搞鬼。 那怕仍是抱着满腹的疑问,但见贾赦这般有自信,贾敏也不好说了,只是想着临走前再好好敲打敲打管家们便是,别因为大哥心肠好,便想欺着大哥了。 如果林之孝等人知道贾敏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哭诉:这世上那有人敢欺负赦大老爷啊,不是没出生便就是像二老爷一样死了,什么被欺负云云全都是敏姑娘的错觉啊。 贾敏临行再即,贾赦也有些依依不舍,想着林家母子的性子,贾赦直言道:“倘若林家母子拿孩子之事为难你,不想忍了,不妨差人回来说一声,咱荣国府虽然不如以往,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贾敏一楞,“可是这……” “别把名声看得太重了。”贾赦晒道:“为了个名声逼死自己是蠢人才做的事。” 见贾敏还有些震惊,贾赦连忙添了句,“你也别像大哥这般,到了家破人亡后才明白。” 贾敏若有所思,缓缓的点了点头。 贾赦原本的意思是让贾敏别再委屈自己,该和离时就和离,别死撑着,人生短短,何苦来哉?他虽然不懂贾敏与林如海之间的事儿,但他也看得出来贾敏与林如海之间早就出了问题,那怕黛玉出生之后也没多少改善。 两人之所以没和离不过是因为林如海承受不住和离之后的代价,而敏妹妹又是个好强的,这才撑了下去,他看着都嫌累,更别提死撑了一辈子的贾敏,趁着眼下敏妹妹还年轻,要是这个林如海调教不回来的话,不妨直接和离算了。 不贾敏不知怎么的却把这事想歪了,想想大哥简单粗暴的直接解决二哥的手法,再想想在狱神庙里那一番痛快淋漓的拳打脚踢,莫名的,贾敏体内被隐藏极深的暴力因子被点燃了。 贾敏握了握拳,下意识的转了转手腕,“大哥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 贾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贾敏这个动作有些眼熟!? 许多年之后,当贾赦听到某些传言,再想到这时的情景之后,贾赦终于想起来为啥贾敏的动作会有些眼熟呢,这不就是以往菁妹揍他时的起手式吗!? 无论如何,贾敏总算是狠下了心,贾赦之后也隐约听到了一些贾敏下狠手整顿林府,发嫁表姑娘之事。 见贾敏发起狠来,贾赦反倒松了一口气,虽然荣国府没落,护不了她太多,但只要贾敏自己立了起来,旁的也不再是问题。 贾赦本想着先守着妻孝,再静候时机在圣上面前露一下身手,好争取参加多年之后的东北之战,万没想到天上竟然掉馅饼。在贾政死后,也不知道平康帝怎么想的,竟然把原先赐给贾政的工部主事的位置转赐给他。 贾赦接了圣旨,久久回不过神来,他悄悄塞了个荷包给夏德全道:“夏公公,这是……” 那怕贾政当初那工部主事的位置颇有一些水份,但平康帝说转赐就转赐了,会不会太不把官位当回事了? 在莫故底下多年,奉公守法,几乎忘了有买官这回事的贾赦头一回不明白平康帝的骚操作了。 夏德全笑道:“这位置本就是前荣国公临死前求来的,如今贾政既然不再是贾家人,这位置自然该归到贾大人的身上。” 他见贾赦还是有些不明白,便干脆直言道:“贾大人,圣上也是看在前荣国公的面子上,想护上一护贵府,毕竟你这事闹的有些过了,怕有些不长眼的人来找贵府的麻烦,如今圣上这圣旨一下,想来那些人也不敢乱来。” 贾赦行事也太随意了点,不但把自家弟弟告了,还牵连上自个老娘,闹得贾政夫妇处斩,连贾史氏也被判了个终身监禁。 除此之外,贾赦就连王氏之兄──王子腾也不放过,不过王子腾虽然被去了职,但王家也是有些故交好友,都摩拳擦掌的等着参贾赦一本呢,圣上此举,也是警告一下那些人,别以为贾代善死了,这荣国府就是个好欺负的了。 夏德全说的虽然含糊,但贾赦也猜出一二,他头一回真心谢道:“皇恩浩荡,臣万死莫赎。” 这平康帝虽是行事上有些爱和稀泥,但倒真是个慈善之人,竟会注意到他的处境,而特意搭了把手。 夏德全点了点头,“我瞧贾大人是个聪明的,想来不会辜负了圣上的一番苦心。” 贾赦躬身到底,“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德全欣慰的点点头,“只要你尽力了,也算是对得上圣上的一番苦心了。” 凭心而论,夏德全并不怎么看好贾赦,毕竟贾赦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若非贾赦混的厉害,当年怎么会做不上太子伴读呢,不过有心总是件好事,说不得贾赦经了这事之后,便发奋图强了也不定呢。 当然,此时的夏德全并不知道贾赦发奋图强程度远远的超过他的想像…… 这时的工部可不似景荣朝时的工部那般的受人重视,工部虽然不似礼部是个养老之所,但工部在众人的心中也不过就比礼部好上那么一点罢了,主事虽是六品官,但在这工部之中份量着实不清,大致可分为四种,分别为都水、营缮、虞衡、屯田。 圣旨中虽是赐了工部主事的出身,但也含糊只说是主事,说是接替贾政,但并未说明其职,贾赦也懒得去问明贾政隶属何部,干脆直接去问了田郎中。 田郎中着实吃了一惊,奇道:“贾大人是想问你是属于:都水、营缮、虞衡、屯田四部之中的那一部!?” “正是!”贾赦正色道:“田大人直接唤我为恩候即可,恩候即为工部一员,在工部内,便以工部中的身份行事,至于什么一等将军的,那是工部外的身份,无需顾忌。” 田郎中满意的微微点头,贾赦既有此认知,倒是比其弟长进的多了。 不是他说,贾政这人也着实太不像样了,这工部中因为各种原因,被塞进来的人不少,但大部份的人多少还是会做一些力有所及的工作,唯有贾政,连个帐都不会算,连笔帖式都不如,着实不像话。 虽是满意贾赦的态度,但要把贾赦安插到那处,田郎中也不免有些迟疑,他对贾赦完全不熟,只知道贾赦因着一时气愤跑去挝登闻鼓,把自个全家都给告了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那知道那部适合贾赦呢? 第319页 田郎中犹豫的开口问道:“恩候对那部比较熟悉些?” 既然能说出都水、营缮、虞衡、屯田四部,想来也是有做过一些研究,与其让他胡乱指派,还不如让贾赦自个选去,横竖他到时让旁人多盯着,别让贾赦胡来便是。 说到底,田郎中对贾赦的能力始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贾赦爽快道:“这四部中无论去那部都成,大人看那部缺人便让我去更是。” 田郎中闻言不由得教训道:“工部可不同于旁处,可没那么容易。” 说句不好听的,要在工部混的下去,没几分本事是不行的,这贾大老爷大字都不认得几个,能成吗!? 贾赦微微点头,“大人放心吧,赦绝对行!” 若是旁的地方,贾赦或许不敢如此有自信的说自己一定行,不过对于自己任职了大半辈子,最后还做到了尚书的工部,贾赦能不熟吗? 田郎中难得的送上了一对死鱼眼,胡吹大气,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久之后……望着侃侃而谈,随便啥东西都可以说出花来的贾赦,田郎中难得的迷茫了,我是谁?我在那?我听见了啥三小!? 贾赦番外:第12章 一开始,田郎中发誓他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毕竟屯田之事关乎老百姓的口粮, 那怕他有意把贾赦当成一个花瓶供着, 也得知道贾赦这只花瓶的程度如何吗, 好歹不要不懂装懂给大伙添麻烦, 没想到贾赦竟然侃侃而谈了起来,而且…… 田郎中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 什么在干燥地区,因为缺乏足够的雨水冲洗或浸出土壤,而导致于土壤盐化, 而排水不良也可能导致盐累积,还有什么毛细作用, 地下水位变化云云(注一),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是田郎中听得懂的。 虽然听不懂, 但田郎中感觉得出来贾赦说的很有道理,不知不觉, 田郎中听的极为专心,好似又回到了当年求学的日子一般, 恨不得拿张纸笔把贾赦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不只是他,不知不觉间工部有不少人都忍不住放下手边的工作,悄悄靠近贾赦听他讲解什么盐碱地的形成原因。 当年在进工部之前, 贾赦曾经兼了好长一阵子的数理化老师,就连张阁老等人都是他学生,教田郎中等人压根不是什么问题。 贾赦一点压力都没有,说的兴起之时,便随手拿起手边白纸, 粗粗画了一些公式或图画加以解释,只差没有顺手来一个随堂考了,好在他猛然察觉自己已在不同的世界中,没真的给大伙来个随堂考,不然……田郎中等人怕是有机会一尝景荣朝的名产──考试! 虽然听不太懂,但田郎中还是虚心求救道:“如果碰上原本良田却因着盐碱化而减收的话,那该如何治理?” 贾赦沉吟道:“若原为良田,却连年减收,极有可能是因为耕作管理不当,只顾浇水,而不考虑排水而导致的次生盐硷化,首先是得改善排水问题,再来便是重新整地,使水能均匀下渗,如此再大量灌水洗盐方可奏效。”(注一) 见田郎中的眼睛都快要转圈圈了,贾赦换了个说法,“或着大量使用有机肥亦可改善。” 大量使用有机肥可说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可适用于大部份的盐碱地。 “何谓有机肥!?”田郎中再次虚心求教。 贾赦给了一个标准答案,“以有机化合物组成的肥料便为有机肥。” 至于有机化合物为什么,贾赦略过不谈,在这个还没导入数理化,大部份的人都是数理化白痴的世界里,要解释什么是有机物也太麻烦了,是以贾赦干脆略过不谈。 贾赦续道:“有机肥可分为动物废弃物,像是猪粪、鸡粪、牛粪那一类;或是植物废弃物,像是树皮、稻草、壳渣……等。不同的来源,其堆积时间都有差,但长期使用,可有效改善盐碱地里的盐份。”(注二) 至于什么泥炭有机肥,虽然亦可以有效改善土壤,不过从东北运土过来太过麻烦,还是算了。 贾赦说完,另外一名工部新进屯田部刘副使便忍不住说道:“谁不知道这地可使肥,多粪肥田吗?” 先前贾赦说的头头是道,差点被他唬的一楞一楞的,结果说穿了不是老生常谈,说到底还是要施肥。 “不错!”贾赦亦赞同道:“粪可肥田,但粪肥要特别注意粪便内的病菌问题,确保腐熟后才可使用,否则极有可能导致烧根与薰苗。” 教师魂上身的贾赦露出一丝慈祥鼓励的微笑,“你可知道要如何判断有机肥是否腐熟?” 虽然贾赦笑的很和蔼,但刘副使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平日里只是叫人多施肥,可真没当真见过旁人施肥,他怎么知道肥料是否腐熟?话说回来,这腐熟又是何意? 刘副使有些恼羞成怒,嘀咕道:“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粪肥不就是大粪混了水之后浇上吗?” 贾赦脸色一正,“大粪直接混水浇土不烧根才怪,你是屯田司的?任职多久了?怎么连这事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贾赦己然有些声色俱厉,显然颇为不悦,连堆肥都不知道,差评! 此时做为前工部尚书贾赦的气势全开,刘副史一楞,下意识回道,“我在屯田司里已任职三年了。” 三年间从一个小小不入品的笔帖式一直做到了正八品的副使,在这工部中已经算是爬升的快了。 贾赦只感到不可思议,“都已经任职三年了,竟然不懂堆肥,齐民要术可曾读过?农政全书可读过?宝坻劝农书可曾读过?” 贾赦每说一本,刘副使就下意识的摇头,就连其他几位屯田司的官员也不由得微露心虚之色,这齐民要术和农政全书有些人还知道一二,但这宝坻劝农书,他们可真是全然没听过。 贾赦无奈叹道:“宝坻劝农书是前朝袁黄所着,光是粪肥便有好几种处理方法,各有功效,你且去好好研读,若有不懂,再来问我。” 连书都没读过,这课当真是没法子上了。 听到此处,突然有人开口问道:“这几本书你可都读过?”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开口发问的竟然不是田郎中而是平康帝!平康帝不知道何时悄悄地来到贾赦身后,除了平康帝之外,就连四皇子也在贾赦身后。 平康帝和夏德全还能端着点,但四皇子毕竟年轻,难掩讶异之色,这贾赦向来是京中出名的纨裤子弟之一,怎么说起来头头是道,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就读过这些书了。 贾赦吓了一跳,连忙拜见道:“见过圣上!” 圣上驾临,整个工部顿时黑鸦鸦的跪了一片。 平康帝随手一挥,“大家起来吧!”他饶有兴趣的望着贾赦,“卿可是曾读过这些书?” 贾赦点头道:“这是自然。” 他从六岁上,在字都不认识几个的情况下便被故哥哥要求每天都要读书,不读书就要被故哥哥打屁股。 好在故哥哥倒没要求他非读些四书五经不可,别说是齐民要术和农书了,甚至连三言二拍都由得他看,只要他乖乖读书即可,时间久了,这读书的习惯便养了出来,也当真读进了不少书。 平康帝微感疑惑,他虽猜出了几分,但仍有几分不明,“卿既然博览群书,怎么会有个不学无术之名?” 说句不好听的,当年贾代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可非虚假啊。 贾赦楞了楞,直言道:“或许因为臣素来看些与科举无用之杂书,而非四书五经之类。” 贾赦悄悄的偷换了概念,原身的确是爱看些杂书,不过看的都是些小言,所以……你懂得。 平康帝微微一叹,“代善也是一叶障目了。” 他知道代善一心一意想让贾家的下一代改换门庭,便期则着两个儿子能努力向学,或许四书五经是君子之言,但真要是治理国事上,反倒不如像贾赦这般通晓杂书,肚子里有真才实学之人来的有用了。 第320页 做为一个皇帝,平康帝只想说,像这种杂书达人请再给他一打。 平康帝和蔼可亲道:“卿既懂农事,那这盐碱地之事,朕就交给你去办了。” 贾赦苦笑,“圣上,这事怕是没这么容易。” 平康帝眉心微皱,顿时有些不悦,他做为皇帝,还真没碰过有人敢拒绝他之事,说句不好听的,他要不是看在贾代善的份上,还有方才贾赦所透露出来的才学,他才不会将这么重要之事交给贾赦,万没想到,贾赦竟然敢拒绝。 贾赦续道:“此法虽然简单,但有一个根本的问题,便是肥从何而来?” 众人若有所思。 贾赦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一亩的土地需要多少有机肥,而这肥料还因为原料是动物性废弃物,还是植物性废弃物,两者里头所带的成份不同,而需要的量有所不同,如此略略一算…… 贾赦将数字一给,两手一摊,直言道:“这附近农家怕是提供不了这么大量的肥料啊。” 说句不好听的,这官员或有不懂,但种了一辈子田的老农会不懂得用肥吗?想来在上报之前早就先给田里施过了肥,没用这才会上报朝庭。 平康帝微微沉吟,那怕他不懂里头的眉眉角角,但听到贾赦说出了需要牛只的数量与时间之后,也知道这事怕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了。 正当平康帝有些灰心之时,只听到贾赦又道:“以一地之废弃物来做有机肥确实不易,但如果再添上一城的话,农闲之时改种绿豆一类的以增加绿肥,积年之下,或许可行。” 贾赦略略说了说景荣朝间的垃圾分类以及垃圾处理的方法,虽然其目的是为了处理京城里难免会拥有的生活垃圾,也避免一般家庭随意焚烧垃圾而造成的空气污染,不过故哥哥让人将收集后的生活垃圾化为肥料,也是最佳的处理方法。 这些在景荣朝中已经可以说是常识之事,但在此时的平康朝中还是首次听闻,平康帝不由得喜上眉稍,按着贾赦说来,不但能解决这京城内的垃圾问题,还能化废为宝,给京郊农地里加上肥料。 贾赦续道:“如此一来,不但能解决肥料不够的问题,也可以解决京城里地下水污染的问题。” “地下水污染?”四皇子疑惑的问了一句。 贾赦想了想,用个最简单的方法解释,“像是有人因为交不起粪银,便在家中院子里随意掩埋粪便,随着雨水冲刷,粪水混入地下水中……” 大家略略想像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 “恶~~~” 贾赦帝前奏论,从肥料谈到水利,再谈到建设,无一不明,无一不精,田郎中这才相信,贾赦先前所言的无论把他放到那一部都成。 平康帝当场便将贾赦提了一级,直接提成了工部员外郎,虽然平康帝也听不太懂贾赦所言,但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他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就贾赦先前所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一个工部员外郎多少还有些委屈他了。 贾赦当场谢恩,成了全工部之中爬升最快的一位官员,而这个记录,在大晋朝中的数百年历史中一直无人能破,同时,他也被工部私下封为最有味道的男人,其原因始终是工部里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在乾清宫中,平康帝就着贾赦随手所画的那些图片注明,一一与贾赦今日所谈所言互相比对,最后忍不住击节赞叹,“代善当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夏德全亦笑咪咪道:“恭喜圣上,得一能臣!” 他注意到圣上虽是给贾赦提了一提,但并未指定让贾赦去四部中的任何一部,可见圣上对贾赦另有安排,这工部只怕不过是贾赦的一个起点,而非终点。 平康帝笑道:“能与不能,现在还言之过早。” 虽是如此说着,但见平康帝脸上满脸笑意,便知道他对贾赦十分满意。 “圣上既然欣赏贾赦,何不再赐其一个恩典?”夏德全笑道。 “哦!?”平康帝微微挑眉,“这厮最近得意的很,都跑去威胁人了,还需要朕赐什么恩典?” 虽是有些埋怨,但平康帝的口气倒是亲近了几分,显然没有把贾赦跑去威胁王子腾一事放在心上。 说起来,王子腾这厮倒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冷血,贾赦当年状告其弟,还可以说是被迫为之,但王子腾在给其妹下药,令王夫人早产之后,不但冷血的直接把王夫人毒傻,事后还想对才刚出生的侄儿下手,便不免让人有些齿冷了。 大伙原以为贾赦既然不肯收容这个孩子,想来也不会管这个孩子的死活,万没想到贾赦不知道从那得知了这事,跑去找王子腾上状元楼‘谈心’,虽然不知两人谈些什么,但王子腾自此之后便没有再对那个孩子下手,可见得贾赦虽然拒不接受,但也没全然撒手不管。 “贾大人倒是个心软的。”夏德全赞了一句,“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娘的,还要管着偌大的一个荣国府,也着实辛苦了点。” “哦!?”平康帝微微挑眉,“算起来他妻孝也差不多快过了,没开始相看吗?” 虽然妻孝一年,不过三书六礼件件都要花时间,算算时日,贾赦也该开始相看起来了。 夏德全叹道:“这贾家没一个长辈,贾大人又脸嫩,怎好自己给自己相看呢?况且……” 想着从贾府里打听来的消息,夏德全顿了一顿道:“贾大人担心膝下的两个孩子,怕新妇待孩子不好,说什么都不肯胡乱娶了呢。” 贾母虽然不在,不过贾家也还是有其他的长辈,想给贾赦做媒的人不少,不过却都被贾赦给拒了,问其原因,都是生怕新妇有私心,待两个孩子不好,是以宁可独身也不愿再娶。 平康帝微微一叹,“贾赦此人倒是个慈父。” 要论这世上最能明白贾赦担忧的,莫过于他了,当年他不就是担心后宫会有人暗害元后拼死所生下的孩子,这才把太子带到身边,亲自养活,不料却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出来,想起太子之事,平康帝一时恼恨,又一时后悔。 夏德全笑道:“贾大人虽是疼爱孩子,不过这身边总不好没个知冷知热之人。” 平康帝明了的笑道:“你提这事,想来是心里有了人选了。还不快快说来!” 这老人家都爱作媒,平康帝也不例外,况且贾赦还年轻,让他就此孤独终老,也确实凄凉了些。 夏德全笑道:“圣上可还记得北静王的老来女──清郡主?” 北静王近五十岁时才生下了清郡主,对于这个老来女,北静王当真是疼爱到不行,食衣住行无一不精,还早早的给她求了个郡主之位,不过可惜清君主的身子不是太好,多年来一直静养着,这婚事也被耽搁了。 平康帝恍然大悟,随即微微皱眉道:“我记得清郡主的身子似乎并不太好。” 要不是清郡主的身子骨极差,也不会都过了一十八岁了,还未许配人家。 夏德全意有所指道:“这身子不好也有身子不好的好处啊。” 清郡主身子不好,无法生育,将来势必得靠两个孩子养老,贾赦也不必担心清郡主会待两个孩子不好了。 平康帝秒懂,沉吟道:“如此倒也相配。” 堂堂荣国府的一等将军,又前程远大,倒也配得起北静王的掌上明珠。 贾赦番外:第13章 收到赐婚圣旨之时, 贾赦简直要吐血了,那有人这样想赐婚就赐婚, 也不来问问男方的意见的? 贾赦努力回想, 怎么也想不起清郡主此人,他成婚的早,慕菁又管的紧, 他对旁的各家闺女也不熟, 只依稀似乎听过老北静王有这么一个爱女, 只是身子骨不好, 老北静王夫妇战战竞竞的一直养到了一十八岁上下,终究还是因为一场风寒而不幸过逝。 贾赦之所以还记得此事,是因为当时慕菁特地随了老太太前去祭拜清郡主, 对当时老北静王夫妇痛失爱女时的痛苦印像深刻,感同身受,回来与他说了一说, 贾赦这才略略留意了些。 第321页 贾赦粗粗算了算, 按着时间来看,清郡主现在应该已经没了才是, 怎么会还活着呢? 且不论清郡主的生死之谜, 贾赦连忙悄悄地将夏德全请到了一旁, 塞了个荷包给夏公公后低声问道:“夏公公,这事是否弄错了?” 贵为老北静王爱女,那怕身体不好也有一堆男人抢着要,犯不着选他这个二婚头啊, 况且他膝下又有二个原配儿子,那里能配得上北静王的掌上明珠清郡主?以老北静王爱女的身份,再怎么的也不用做人继室啊? 夏德全笑道:“圣旨己下,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俗话说的好,君无戏言,即使是错了,也得将错就错。 贾赦苦着脸,“赦可否求圣上收回成命?” 他虽然不知道这清郡主的容貌性情,但想她在京中多年,除了体弱之外并无其他名声,想来是个容貌、性情均不出挑的女子,若他当真是原身,那怕清郡主容貌普普,也不能否认清郡主的确是个极适合的对象,但他不是原身,况且…… 一想到他将来百年之后,要是被慕菁知道这事,贾赦便不由得头皮发麻,突然觉得混身都有些疼了。 “呵呵。”夏德全直接回了两个呵呵,意味深长道:“贾大人果然是勇气可嘉啊!” 他传旨传了那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想拒绝圣上的赐婚圣旨的,有本事你自己跟圣上说去啊,拉着他这么一个不能人道的老太监说不想成亲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见贾赦当真是愁眉不展,再想想贾赦先前抱尸挝登闻鼓一事,想来怕是与张氏夫妻情深,是以不愿意再娶。 夏德全劝道:“圣上知道贾大人与先夫人夫妻情深,不过偌大的一个荣国府不好无人管着,况且两个公子还小,还需要母亲照顾才是。清郡主是北静王爱女,性子向来温顺,想来必定能为贾大人分忧解劳,让贾大人无后顾之忧,好专心为朝堂办事。” 就暗卫所言,以贾政夫妇与贾老太君进狱神庙之后,贾大人便自己管起了荣国府,要是贾大人不过是个虚位将军也就罢了,但贾大人眼下负责着工部的化肥厂,又要管着荣国府,长久下来,势必会分了心思。 夏德全这话倒真是多少说进了贾赦的心里了,这管家绝对是他所有做过的工作之中最不好做的一个。 管家娘子全然不懂律法,所谓无知者无惧,每每变着法子想给自个的荷包捞银子,其斗智斗勇下所用的心力可比朝堂上的更让他心累多了,要不是他下狠手发卖了好些人,只怕这个荣国府还没那么容易理顺。 相较之下,工部的工作虽然劳累,但他令出随行,并无阻碍,再加上他在景荣朝时曾经是工部尚书,对工部里的事儿门清,没费多少力气便把整个屯田部牢牢的掌握在手上,倒是轻闲的多。 想到此处,贾赦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丧偶之后很快再娶,这又当爹又当娘又当管家婆的日子当真不是人干的活啊,不过……想想慕菁的拳头,贾赦还是不敢轻易答应了这门婚事。 贾赦硬着头皮回到,“这管家之事也不算太麻烦,况且赦膝下有两个孩子,总得为他们考虑一二。” 贾赦的言下之意,便是有些信不过清郡主的人品,便想拒婚了。 夏德全皱眉正色道:“贾大人慎言,北静王家教严格,清郡主品性纯良,绝不会做出容不得前头原配子女之事,况且……” 夏德全悄声道:“清郡主怕是不能……”夏德全含糊带过,“贾大人大可放心清郡主对两个小公子不好。” 说句不好听的,清郡主以后怕是都得指望两个小公子养老送终呢,那会对两个小公子不好,按说这种事不该由他一个阉人开口,不过见贾赦为了小公子们纠心,夏德全便稍稍透露了几分,以安贾赦之心。 贾赦一楞,顿时听出夏德全的暗示之意,他心下琢磨许久,再次开口问道:“夏公公,赦始终有一事不明,以清郡主的身份地位,那怕……咳咳,也有得是青年才俊可挑,怎么会挑上了我?”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世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只有掉陷阱的事,总觉得圣上这次赐婚……着实有几分古怪。 再则,不能生也不代表真的会对孩子好,邢氏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说句不好听的,王子腾算计旁人这么多年,生平唯一一次计算错误便是在邢氏身上。谁能料的到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最后终究还是能生了,谁能料得到邢氏会这么心狠,全然容不下前头原配子女。 是以夏德全的话,贾赦也不过就是听听而已,相信你就输了! 这事夏德全也有几分疑惑,他自己心下明白,这事也是北静王妃求他玉成,他才会跟圣上敲敲边鼓,办成了这事,但仔细想想,以北静王府的地位,什么男人不能挑,何必挑上贾赦这个有儿子的男人呢? 虽是不明白,但夏德全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在其中掺了一手,只道:“圣上赐婚,自有其用意。贾大人,这旨你究竟是接?还是不接?” 说到最后,夏德全的声音中隐带几分不悦。 贾赦微叹,接不接旨!?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问吗? 贾赦最后还是只能苦着脸接旨了,毕竟平康帝可不是无限宠弟又好说话的故哥哥,贾赦还真不敢直接拒婚了,只能之后与老北静王见上一见,好好问明清郡主之事。 贾赦在那因着突如其来的婚事而苦着脸,就连北静王府也因着这事而震动,清郡主是北静王夫妇的老来女,一送走了来宣旨的夏德全,北静王府里顿时炸开了锅。 北静王怒瞪着北静王妃,满脸怒色,“我不是说了这事再行商议,你怎么私下决定了去?” 如果不是从王妃这边得了一些暗示,以圣上的性子,想来不会如此轻易赐婚,不过王妃怎么可以胡乱把女儿许配给贾赦这个不学无术之人!? 再则,贾赦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固然是一事,更重要的是清儿眼下病的不轻,说句不好听的,在这情况之下还求圣上赐婚,岂不是等于骗婚?贾赦再不好也是荣国府的家主,这是要让圣上知道,那怕是他们家也会吃个瓜落。 面对夫君的埋怨,北静王妃则是默默的抹着泪,泣道:“清儿是我生的,难道我不心疼她吗?难道我舍得让女儿为人继室?我难道不知道以清儿的情况,这事要是让圣上知道了,说不定会被圣上责罚!可是大师说了,这恐怕是清儿的一线生机。” 北静王妃顿了顿又道:“妾身也知道自己此事做的孟浪了,若圣上要怪罪,妾身自己去请罪便是。” 她自然知道这事做的过了,说是出嫁,但实为冲喜,可她也顾不得了,那怕只是一线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旁人不知道,但他们做父母的清楚的很,清儿已经连续三日昏迷不醒了,太医都说了,要是清儿这两日之内再不醒,只怕……他们真的得给清儿办丧事了。 想到已然昏迷不醒的女儿,北静王妃悲从中来,失声大哭,一口一个我苦命的清儿,旁人犹可,北静王倒也先掌不住了,他退了一步叹道:“罢了!罢了!一切由你,只要清儿能醒来就好。” 想起宝贝女儿的病况,北静王亦暗暗一叹,一时间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水清是北静王的老来女,一出生便有些体弱,不过再怎么的也不似现在这般似是随时都要断了气一般,说起来,还是妻妾相争惹的祸。当年北静王对水清极为疼爱,为了瞧一瞧宝贝女儿,他日日去北静王妃房里,因此惹了侍妾妒嫉,给水清下了毒,险些要了水清的命。 虽然最后还是救了回来,可水清的身子骨也坏了,从此缠绵病榻,也因如此,愧疚之下,北静王对水清这个女儿越发疼爱,当真是要月亮不给星星,虽知道老妻这事做的不妥,但为了宝贝女儿的性命,一时间也顾不得了。 第322页 就在此时,门房传来消息,说荣国府贾赦突然投帖上门求见。 “请他回去!”北静王想也不想的说道。 家里都一团乱了,那有心思待客。 “不!不!快请他进来。”想起潭拓寺大师所言,北静王妃连忙开口道:“快请贾赦进来,让他去瞧瞧清儿。” “王妃!你……”北静王眉头微皱,怎么能让一个外男去瞧自己病中的女儿!? “王爷。”北静王妃泣道:“清儿怕是不行了,无论冲不冲喜,总得让她见一见她心心念念的贾赦啊。” 清儿这段时间虽是昏迷不醒,但嘴里总是喃喃念着贾赦的名字,时而欢喜,时而愤怒,虽然不知道清儿是怎么会对贾赦念念不忘,但总得让她见一见贾赦,全一全她的心愿才是。 面对快为幼女之病而急疯了的老妻,北静王终究是心下一软,让人请了贾赦进来,老妻的想法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北静王自个多少也抱着一丝希望,要是当真如大师所言,说不定这当真是清儿的一丝希望。 于是乎,贾赦就顶着众多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目光之下踏进了北静王府。 按着正常情况来说,北静王府应该是要把贾赦迎到前院书房里才是,万没想到北静王竟然把贾赦直迎到正院之中。 贾赦虽是微感吃惊,但见北静王妃亦在屋内,当下便就明白了,这可是夫妻混和双打,可不好应付了,他规规矩矩的躬身道:“见过王爷、王妃。” 贾赦暗暗疑惑,他可是算准了时间,确定北静王夫妇都接到了圣旨后才来,按说北静王夫妇那怕对圣旨再怎么不满,也犯不着红了眼眶,莫非……这婚事背后当真另有隐情? 北静王冷着脸,可当真没有什么看见未来女婿的喜气,那怕知道自家老妻是打着以出嫁为名,行冲喜之实,他还是对所谓女婿这种生物,怎么看怎么不爽,倒是北静王妃仔细打量了一番,默默点头。 以往贾赦是京里出名的纨裤子弟,常听史氏抱怨她这个长子,她也不曾仔细瞧过贾赦,如今一瞧,贾赦当真生的极为俊秀,眼神清明,举止文雅,比其弟好上几分,怨不得会让清儿喜欢了。 她倒不怀疑自己的女儿能和贾赦有什么私情,毕竟清儿从小到大一直在自个的眼皮子底下,别说有私情了,只怕压根不曾和贾赦说过半句话,只不过就那日贾赦抱尸挝登闻鼓时远远的瞧了一眼罢了,只是万没料到,就那一眼便让清儿对此人念念不忘了。 “起来吧。”北静王妃和蔼可亲的让贾赦起来,正迟疑着该怎么开明婚事之时,小丫环匆匆来报:“娘娘!清郡主醒了。” “什么!?”这下子连北静王都惊讶了,莫非那老和尚当真那么灵?还没冲喜呢,不过才刚赐婚便让清儿醒了!? 这下子就连北静王看着贾赦的眼神都开始和蔼可亲了起来,无论这家伙有什么不好,就凭他旺他女儿便就够了。 北静王妃喜道:“快!快去瞧瞧清儿!” 虽然小丫环说清儿醒了,但她不瞧一眼那会安心。 “是!是!”北静王连忙扶着北静王妃道:“咱们一起去。” 见北静王一家子都欢喜的厉害,贾赦见状也知道今日不时谈话的时候,正准备溜了之时,只见北静王拉住他的手道:“好女婿!一起去!” 贾赦正待拒绝,不过北静王大概是欢喜的厉害,直拉着贾赦就走,连给贾赦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直拉着贾赦来到了清郡主所住的清云阁。 正当贾赦想提醒一下,他一个外男,不好见清郡主之时,只听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死猴子──” 贾赦如遭雷击,一时呆立在清云阁前。 贾赦番外:第14章 贾赦, 字恩候,这个字还是故哥哥特意取的,说是取了这个字之后,人人都知道他是故哥哥罩的, 便不敢不长眼的找他麻烦, 虽觉得故哥哥多此一举,而且仔细一想这个字的喻意,当真是有些小羞耻, 不过做为故哥哥的脑残粉,贾赦最后还是用了这么一个字。 不过这一世的贾赦不知怎么的, 也拥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字, 不过这个字倒是平康帝所赐,虽然与故哥哥无关,其用意也是一样的, 对于这对父子的恶趣味,贾赦也真的是无言了。 因为这个字, 是以慕菁有时会亲亲热热的唤他恩候,有时气上来了, 便会直接唤他一声死猴子, 一听到死猴子这三个字,贾赦便猜出是慕菁来了。 可惜,贾赦还来不及情深意切的回唤一声‘菁菁妹妹’,就被北静王给送了出去,这相认没认全, 不过就那么一句死猴子,贾赦便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因着清郡主的清醒,原本对贾赦不满意的北静王顿时对贾赦满意了起来,虽然是个二婚头,底下又带了二个孩子,不过没关系,这家伙够旺妻啊,就凭着他够旺妻这一点,女儿嫁给他,不亏! 而且贾赦这人虽然不是头婚,但诚意做到了十足十,圣上赐婚未久,隔日便亲自上门,送了一本拳谱过来,说是知道清郡主身体不好,特意寻了些武功秘籍,让清郡主照着练练,说不定这身子骨就会好了。 虽然对贾赦所说的什么练功一事不置可否,而且这本武功秘籍纸质极新,墨色鲜亮,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所书,才不是什么古本,不过想着女儿因为贾赦而清醒过来是真,北静王还是让人把这本武功秘籍送到清云阁里,那怕不练,供起来也好。 在清云阁中,清郡主正跟着北静王妃说着不想嫁给贾赦为妻一事。 水清即慕菁,她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好好的在家里守着那只死猴子呢,一醒来便成了早夭的清郡主,但她心下明白,她既为有夫之妇,那能再嫁他人呢,况且彼贾赦非彼贾赦,她家的贾赦是绝计不敢抱个女子招摇过街的。 不过自水清醒来之后,北静王妃几乎都快要把贾赦给当成女儿的救命恩人了,那会由得女儿任性的退婚,先不说这赐婚圣旨能不能退,万一要是退了,女儿又死了怎么办? 于是乎,北静王妃可以说是用了所有的办法来劝着水清,不想做人后母,就别管那二个孩子便是,横竖贾府有的是婆子、丫环,只要平以待之,想来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甚至北静王妃还说了,要是真和贾赦处不来的话,大不了成婚后,她再把女儿接回家便是,横竖她们北静王府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养自家姑娘一辈子也算不得什么。 不得不说,慕菁还真是为北静王妃的提议心动了一下下,不过就算仅仅只是忍个几天,她也不愿意成了旁□□,正想继续求着北静王妃之时,却听见贾赦让人送了一本武功秘籍过来。 北静王府虽然是军功出身,不过北静王妃可是文官家出身,压根就不相信什么武功秘籍,不过因为是贾赦让人送来的,北静王妃倒是让丫环特意拿到清儿的跟前来。 “这是姑爷让人送过来的武功秘籍,倒是有心了。”北静王妃笑道:“安儿,让人送到佛前供着。” 这一刻,北静王夫妇倒是神奇的神同步了。 一听到是什么武功秘籍,慕菁眼睛一亮,“等等。”慕菁哀求道:“母亲,先让女儿瞧瞧可好?” 北静王妃直接递给了慕菁,提点道:“怎么说都是姑爷知道你身体不好,让人特意寻来的,那怕不喜欢,可也别弄坏了。” “母亲放心。”慕菁笑道,她出身武林世家,最为重视的便是每个家族的不传之秘,那怕那些武功不怎么样,不过基于尊重,每份武功秘籍她会好好翻阅一番再好好收起。 不过这次她越看越是讶异,贾赦所送的不但真的是一份武功秘籍,而且还是一份她极熟悉的武功,慕家拳! 再见到拳谱上熟悉的字迹,慕菁微微一笑,原本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母亲,这个婚事我答应了。” 第323页 就在贾赦守完张氏的妻孝之后,贾赦风风光光的迎娶了水清进门。 虽是继室,但北静王府有意压过前头原配,嫁妆整整一百二十台,就只比废太子妃当年的嫁妆少了八台,但可比张氏当年进门时的一百零八台嫁妆多了整整十二台,而且北静王府里的每一台嫁妆都塞的满满当当的,可比当年张氏的嫁妆要丰厚的多。 一方面可看出北静王府的财力雄厚,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北静王府压根没把前头的原配张氏放在眼内,做为四王之一的北静王府自然有此底气。 不过如此一来,难免让张氏留下来的人不安,贾琏还只是个孩子也就罢了,但贾瑚遭逢意外,又骤然失母,父亲又即将再娶新妇,再加上身边人的闲言碎语之后,不免有些不安了。 贾瑚自以为自己隐暪的很好,但贾赦自然发现了贾瑚的不对劲之处,他养了贾瑚大半辈子,自然知道贾瑚生性敏感,对父亲另娶新妇之事多有不安,亲自带着贾瑚好几日,日日哄着,才让贾瑚再重展笑靥。 哄好了孩子,又把荣国府里嘴碎的下人好生教训了一遍,甚至就连隔壁的宁国府都被他警告了一番,贾赦这才将慕菁迎进门,但在令人振奋的新婚之夜,贾赦与慕菁两人不是重温花烛夜的亲蜜爱怜,也不是细细讨论着两个孩子,而是…… “说吧!”慕菁一身红衣,艳若红霞,手里拿着小皮鞭,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那时抱着张姐姐去挝登闻鼓的是你还是前头那位?” 要不是看到了贾赦抱着张家姐姐去挝登闻鼓的情景,清郡主也不会硬生生吓晕,说不得她便就不会过来了。 “……”贾赦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子,非常时期用非常法,岂可一概而论。” 以他那时的情况,他要不是抱着张氏的尸身去挝登闻鼓,那能让全京城震动,那能逼得圣上不得不将贾政夫妇重罚。 “这倒也是。”慕菁还是很好说话的,她伸出小皮鞭,轻点着贾赦的左手,然后又点点右手,“你是那一只手先去抱张姐姐的呢?” 看在这只死猴子诚实招供的份上,她就打他一只手就好了。 “……”贾赦顿时一整个眼神死,他怎么忘了,慕菁不是什么小醋坛子,而是一个超级无敌大醋桶啊! 就这样,贾赦的新婚夜在痛苦并着快乐中渡过了,好在慕菁毕竟是当过妈的人,虽然多少有些吃着张氏的错,她和贾赦一样认定贾瑚与贾琏就是她们的瑚哥儿和琏哥儿,待两个孩子极好。 她也知道几个孩子没那么快接受得了一个新妈,于是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耐心用在两个孩子身上。那怕偶尔被孩子的童言童语气到了,她也只会把气出在贾赦身上。 于是乎,贾赦的痛并着快乐的日子又再度来临了,不过好家在的是,虽然慕菁私底下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不过有鉴于清郡主的身体状况没那么好,这力道上也是轻了许多,喜的贾赦都想放鞭炮了。 要知道,做为被家暴专业户,没有什么比自家娘子打起来人突然不疼了还要让人感动的事啊,这才是他长久的幸福。 见着贾赦这般对女儿温柔体贴,处处陪着小心,再加上女儿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那怕原来对贾赦有所不满的北静王都无话可说了,甚至还让夫人给女儿带句话,这姑爷性子好,也别太欺负人了。 慕菁自幼丧母,是由着父亲和兄嫂一起养大的,虽说嫂子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待她也不比自个的亲骨肉差了,但哥哥嫂嫂和亲爹娘毕竟是不同的,更别提北静王夫妇待她可真是如珠如宝,几乎把小半个北静王府都给了她做嫁祸。 慕菁可以对贾赦任性,但对北静王夫妇倒是极为尊重的。北静王妃劝了之后,慕菁当真是收了手,没再把气出在贾赦身上了,况且两个孩子也习惯了她这个新太太,一家子磨和的越来越好,自然也没有什么让她想把气发泄在贾赦身上的事了。 不过贾赦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虽然高兴自家娘子没再对自己挥着小拳头了,但见慕菁一脸菜色,连忙溱上去关心问道:“娘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唤太医来?” 娘子突然不暴力了,可真是不习惯啊。 慕菁恶狠狠的瞪着贾赦,狠不得把他脸上谄媚的笑容给拉下来,拳头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算了,这个身子的力气太小,打人太不划算了,而且又不疼,还不如直接用咬的。 于是乎,慕菁直接拉过贾赦的手来磨牙了! 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贾赦强忍痛苦,陪笑道:“要不为夫让人烤个猪脚来让你啃?” 怎么想,这猪脚总比他的手要更好啃一点吧。 贾赦不提猪脚还好,一提猪脚,慕菁一想到那个味道,顿时就吐了。 慕菁吐的厉害,着实吓了贾赦一跳,他一连劲的直唤着太医,“来人!快请温院判来府一趟。” 因着清郡主的身体状况,平康帝特许温院判医治清郡主,是以一见慕菁不舒服,贾赦便下意识的让人唤了温院判过来了。 “不!别找温院判。”慕菁悄脸微红,低声道:“还是让人请李太医过来吧!” “李太医!?”贾赦正想着太医院啥时出了个医术比温院判要好的李太医时,只听慕菁提点道:“擅长妇科的那一位。” 贾赦一楞,瞬间大喜。 水清有喜,最高兴的莫过于北静王夫妇,北静王妃几乎是每天都到荣国府报到,在众人的期待之下,荣国府的第一个嫡长女终于出世。 贾赦还没来得及给孩子起名叫迎春呢,便被北静王截胡,先行取名为元春,虽然贾赦与慕菁的内心里都是拒绝的,不过北静王都开了口,两人那好反对,只能眼睁睁的见女儿起了侄女儿的名字。 更无奈的是,两人发现刚出生的小女儿还真的长的有几分像元春…… 两人还没有从侄女变亲女的打击中缓过来呢,在元春出生后不久,东北传来消息,女真再度入侵,东北之战将起。 贾赦番外:第15章 女真人狼子野心, 觊觎中原之地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了, 他们这次有备而来, 趁着大晋朝新帝继位, 朝庭不稳之时,突然发力, 一口气攻占了三个县市,朝野震惊。 大晋朝承平多年,目前镇守在东北的几位老将军大多年纪己大,要镇住军里的那些小年轻不难,但真要让他们出征的话, 只怕还得派上几个太医跟着了,于是乎, 朝堂便有意另外指派个小将过去做前锋, 但要指派什么人, 倒是成了老大的一个难题。 这个东北之战不只是贾赦早就等了许久, 就连王子腾也等了这个机会许久,在大晋朝中几个年轻小将之中, 王子腾虽然私德有瑕,但无论就身份背景,甚至是能力而言,他的确是较为合适的人选。 若非王子腾真有几分本事, 那怕他妹子带着丰厚嫁妆嫁进荣国府,贾代善也不会特意培植他,贾代善会特意培植王子腾, 便是看上了王子腾对于战争的敏感度。 当东北之战再起,不少人第一时间便推举让王子腾再次起复,毕竟吃空饷什么的,在军队里也算是不成文的习俗了,排除这一点,王子腾当年在东北也的确是做的有声有色。 在王子腾一番奔走、打点之后,不少兵部之人便提议让王子腾回去为将。 但新上任的仁安帝却有意提拔寒门出身的于皓为将,于皓乃是仁安帝的侍卫出身,家境贫寒,毫无半点背景,其功劳大多是实打实靠命挣出来的,以其能力,也是个无可挑剔的人选,只不过就是背景上颇不如王子腾罢了。 不过大伙万没料想到的,便是久不管事的太上皇竟然也跳出来了,而他所提议的人选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他竟然提议让荣国府的一等将军──贾赦为将。 第324页 这提议一出,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 就连仁安帝也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让贾恩候去领军,这怕是不适合吧。” 这么多年下来,京城中已经没有人会再把贾赦当成什么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了,贾赦这些年来在工部里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着实做了不少实事。 他本曾为工部尚书,对工部里的事儿门清。而且这个世界没有被景荣帝的数理化给折磨过,大部份工部里的官员水准偏低,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远见不够,很多在景荣朝中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建设与想法,在这个大晋朝内都是新奇而且头一次被提出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贾赦只要沿着先前景荣朝时代的步骤,很快的便展露头角,连连升级,到现在已经做成了工部郎中,除了工部尚书与左右侍郎之外,工部中的第四人便就是贾赦。 以贾赦在工部里的重要性,就这样去了东北,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只怕工部可承受不了这种损失啊。 仁安帝委婉的想劝一劝太上皇,不料太上皇误会了他的意思,瞪眼道:“你怀疑贾赦的能力?那小子也算是家学渊源,看在代善的份上,东北的将士也会让他三分,况且他武技扎实的很,绝对不输给于皓和王子腾了。” 平康帝当初特意传位为四皇子,便是看上其孝顺、听话,按说太上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仁安帝要是够聪明的话便该同意了。 但仁安帝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无论是王子腾还是贾赦都是出自于四王八公之家,四王八公之家向来是以太上皇马首是瞻,倘若太上皇起了什么心思,只怕这四王八公之家还是偏着太上皇多些,是以仁安帝便想趁机发展自己在军中的势力。 于是乎,思前想后,仁安帝还是委婉道:“要论能力,儿子觉得还是以于皓为先,此次女真人来势汹汹非同小可,还是以有能者居之才是。” 太上皇失笑,“你是认为贾赦无能?” 仁安帝摇摇头,“贾赦自然是个有能之人,这工部上上下下,那处离得了他,就是因为如此,儿子才舍不得让贾赦离了工部。” “贾赦的能力可不只于工部。”太上皇笑道:“你能有此一能臣,乃你之幸事,莫因为如此而把贾赦限于工部之中,这才是浪费了他的能力。” “是,儿子明白。”仁安帝虽然应了,但心下颇为不以为意。 莫说他压根不相信贾赦有此能力,即使有,考虑到将来东北军的归属,这领军之人绝对不能是于皓以外之人。 所谓知子莫若父,见到仁安帝的神情,太上皇也猜出一二,他沉吟道:“这样吧!来场考试,是龙是虎,一拉出来便知分晓。” 考试什么的,是贾赦近来在工部里所推行出来的,有鉴于工部里不少官员的数学能力比笔帖式还差,贾赦在受够了错误百出的报告之后,于是乎,考试帝,不考试弟再现! 贾赦干脆把景荣朝的名产──考试,依样画葫芦的直接搬到了大晋朝中,直接将工部的官员再重新划分了一次。 虽然此事引起了不少腥风血雨,甚至还曾经闹的好几个郎中面子下不来,气的挂冠求去,不过不能否认的,自从贾赦搞起什么考试之后,工部的办事效率的确是好了几分。 其他五部看的亦眼热了起来,有意导入工部所推祟的考试之法,只不过其他六部没有像贾赦这般的考试人才,该怎么考,考题怎么定下,至今仍然没讨论个眉目出来。 仁安帝也是知道工部所谓的资格鉴定考,虽然考试的内容是有些古怪,但不能否认,在选贤与能上的效果极好,也颇为公平,他只略略一想,便也同意了此事。 在他想来,于皓可是有着真才实学,又在兵部打滚多年,要论能力绝对在靠祖荫的王腾与贾赦之上,直接安排一场考试,让父皇死了让王子腾与贾赦领兵的心思。 所谓兵贵神速,仁安帝与太上皇当天下午商定了这事之后,便连夜招集了一些老将军与兵部官员连夜出考题,甚至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将老将军和官员等人留宿在宫中,隔日一早便宣贾赦等人进宫考试。 考试之时最怕的莫过于发挥不好,明明有十分的能力却只能发挥出三分,是以考前考生的心态是非常重要的。 当景荣帝宣布以考试定将之时,贾赦气定神闲,颇有几分临危不乱之色,而王子腾虽然面色如常,但眼眸流转之间隐见几分不安之色,而于皓虽是微微一荒,但几个呼吸之间便就平复了下来,可见得也是个心理素质极强之人。 几位老将军暗暗点头,不说别的,就这些人的反应,至少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将士了。 当然,其中反应最平静的莫过于贾赦,不过大家想想考试这玩意是贾赦发明出来的,众人便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笔试的结果倒是很快便改了出来,较真而言,三者倒是不分上下,若真要说的话,倒是贾赦的成绩更好一些。 无论是于皓还是王子腾都是有能之人,但其缺点也是极为明显的,于皓行事过于保守,而王子腾又过于激进,以于皓为将,极有可能拖成持久战,而以王子腾为将,极有可能不过是个惨胜,相较之下倒是贾赦的稳扎稳打更得大伙心思。 仁安帝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了,他微微沉吟,续道:“文试成绩不分上下,咱们还是看看武试的结果吧,是龙是蛇,打一场便知分晓。” 做为将军,特别是前锋,岂可以没一身好武艺呢,于皓的功绩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他对于皓有信心,相较之下,每每被清郡主欺负的贾赦……想来其武力值不够尔尔。 王子腾想来也是想到了此事,虽然望向于皓的神情中隐带一丝忧色,不过望向贾赦的目光中隐带得意之色。 “贾大人。”王子腾皮笑肉不笑的一拱手道:“你放心,看在咱们两家人的交情上,在下会手下留情。” “你我两家还有什么交情?”贾赦连个笑容都懒得给了,“是你家妹子害死我媳妇的仇?还是我状告登闻鼓,使得你家妹子秋决之事?” 仔细算一算,他们两家只有仇,可没什么交情啊。 “贾大人!”王子腾面上笑容一敛,隐怒道:“贾大人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不然休怪我等会不客气了。” 他本来想着贾赦这些年来在工部也做了不少实事,不说别的,就那大晋炮便是一大守城利器,看在这份上,他这才勉强压下前事,想和贾赦略略修好,到时打的轻一些便是,不往贾赦的脸上招呼,既然贾赦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久之后,望着被贾赦一拳打飞,做着自由落体的王子腾,众人望向北静王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这贾赦厉害成这样,清郡主还能时不时对他动手动脚,清郡主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 东平郡王向北静王一拱手道:“清郡主不愧是家学渊源,果然厉害。” 对此,北静王涨红着脸,很想解释,‘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情趣你懂吗?认真你就输了!’ 贾赦番外:第16章 贾赦的武功虽然不如慕菁, 但也勉强挤得上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之列, 而王子腾与于皓的武功连江湖中人的边都没摸上,更是及不得贾赦,其下场自是不言可喻。 最后这将军之职毫无意外的落到了贾赦身上, 无论从笔试还是武试的结果来看,都是以贾赦最为出众, 那怕是仁安帝都挑不到理由反对。 不过仁安帝也不愿失去东北军, 思考再三, 虽是点了贾赦为前锋,但另外也安插了于皓为其副手。至于被打成猪头的王子腾,则是被大家给遗忘了。 贾赦也明白仁安帝急于安插自己的人手在军中一事, 他也无意在军中长待,合适之时退位让贤也算不得什么,便就允了, 见贾赦如此上道, 仁安帝大喜之下也给了贾赦不少方便, 特地允许他带家眷前去东北。 第325页 虽说一般而言将士在外, 家眷大多得留京做为人质, 但夫妻长久分离, 终究是件极不人道之事,好些将士带着侍妾前去前线, 最后在边关另外有了小家,以至于宠妾灭妻,也有些妇人因为夫君长久不在, 耐不住寂寞,最后闹出了不少事情。 平康帝为人仁慈,不忍心见将士因长久与家眷分离而闹的家不成家,是以早在前些年的时候,这家眷留京之事也形同虚设了,不过贾赦为人仔细,特意跟仁安帝请旨,请求能够带慕菁等人一同前去东北。 北静王最疼爱的便是清郡主这个女儿,那舍得让她跟着贾赦一起到东北这个苦寒之地,连忙求道:“小女身子赢弱,怕是不适合跟随贾将军出征,要不贾将军带着二位小公子前去便是。” 虽然在先前在武试时,北静王把自家女婿夸的像花一般,不过凭心而论,他可是一点儿也都不明白贾赦在工部做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跑到东北做啥?而且还想要身先士卒做什么前锋?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更没想到,贾赦竟然还想要带着全家一起去,这下子可真是截北静王的心窝子了。 清儿虽然近来身子骨好了点,甚至还平平安安的把元春给生了下来,但她的底子犹虚,略冷一些便容易生病,贾赦想要去东北,自个带着那两个便宜外孙一起去便是,可别把他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女拖下水。 不过北静王此话一出,包含仁安帝在内,众人不约而同的投以鄙视的眼神。 清郡主身体弱!?身体弱能每天家暴自家夫君?贾将军武功如此厉害尚且日日被吊打,要说清郡主身体弱……这话连鬼都不信。 于是乎,北静王的抗议被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仁安帝亲点贾赦为将,并亲自送贾赦出城。 贾赦为了这一仗,可说是从好几年前便就准备着了,虽然这世界的工艺有所不足,但贾赦还是趁着身在工部之便,让人铸造了好些大晋炮,并花重金让人从西洋海商处收购了好些枪枝。 贾赦临走之前,还特意给仁安帝展示了一番枪炮之利,故哥哥虽然不曾明说,但他从故哥哥难得的焦虑之中,可看出故哥哥对这些西洋枪炮之忌惮。 虽然那些西洋番子离他们还远,但当年女真人从俄罗斯那习得枪炮制造技术之后,着实让他们大晋朝付出了老大的代价,方才将女真尽数驱离,想起当初之事,贾赦不由得将枪炮之利说的再厉害三分。 仁安帝脸色微变,按着贾赦所言,西洋诸国早就拥有了这些利器,大晋朝如今才来追赶,怕是晚了些。 仁安帝来回踱步,“贾卿想来是有了些法子。” 贾赦尴尬一笑,“回圣上,臣虽然研究出这制炮之法,不过制枪之法,并非易得,臣着实不知。” 他这话并非假话,制枪所需要的零件极多,制枪其实比制炮还要难上许多,那怕他曾为工部尚书,他也没这能力把枪枝里所有的图纸都一一画出来,当然最快的方式之一便是复制,直接拆了从西洋商人那买来的枪枝照着做便是。 不过眼下西洋商人所带过来的枪枝着实粗糙,看惯了大晋步枪的贾赦着实对这些粗枝烂叶的枪枝瞧不上眼,便没费心思复制这些步枪了,也不知道故哥哥当年是怎么做到的,就靠着仅仅几枝破枪,便能研究出大晋一号步枪,当真厉害。 (莫故:良心不安中……) 贾赦建议道:“可向那些西洋商人大肆收购枪枝,让工部的工匠造着做,反覆试练之后,想来也能复制出来,另外西洋商人重利,可以直接让西洋商人代为在西洋一带召幕工匠来我大晋制枪。” 这两种方法都是故哥哥在自制枪枝的初期时用过的方法,不但如此,故哥哥还让薛皓悄悄地从欧洲绑了好些工匠过来,按着故哥哥的说法,只要对大晋朝有利,脸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贾赦半暗示性的将这些方法细细跟仁安帝说来,仁安帝心念微动,不过终究还是正色道:“我大晋朝乃央央大国,岂能做强迫别人之事?此法以后休得再提。” 仁安帝心下微叹,贾赦终究少读了些圣人之言,要不也不会出此建议了。 贾赦亦忍不住惋惜,四皇子毕竟不是故哥哥,和平康帝一样最是要脸,只怕会错过合适之机啊。 无论如何,仁安帝能及早察觉出西洋枪炮之利是件好事,贾赦和仁安帝演了一场君臣相宜的大戏,便孤身上路,而慕菁则是在处理好荣国府的大小事之后,再赶赴东北和贾赦会合。 虽然……没有人会再误认为清郡主是一朵娇花,但对北静王夫妇而言,自家女儿再娇弱也不过,什么吊打贾赦云云绝对是什么夫妻情趣,而且一定是贾赦不为人知的嗜好,他家女儿乖巧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一嫁人就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嗜好! 且不说北静王妇对带坏自家女儿的贾赦是有多么的看不过眼,女儿身子不好,外孙女也才刚出生,那好跟着贾赦一起去到东北那种苦寒之地。 不只北静王妃日日来劝,就连北静王也时不时和贾赦谈心,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劝,贾赦与慕菁都打定主意非去东北不可。 一来是因为东北大战将近,要论对东北的熟悉度,贾赦绝对远远不如自幼在东北长大的慕菁,再则,再经过如此大的风风雨雨之后,贾赦与慕菁都不想再分离了。 劝说不过女儿、女婿,北静王夫妇也没法子,只好在贾赦原本选定的人手上再增添了不少北静王府里的好手,让他们好生保护清郡主与几个孩子。 贾赦在多年前便有意到东北来发展,先前便托了嫁到东北的三姐──郁亭,帮着在置购宅院。 在解决了贾政等人之后,没了贾母阻止,贾赦便和外嫁的三位姐姐开始走动了起来。说起来贾代善这三个庶女除了郁亭外,都嫁的远远不如贾赦来的那个世界之中的姐姐们。 在贾赦来的那个世界之中,贾李氏倒是细细的给三个庶女仔细挑选夫婿,郁亭那儿虽然走了眼,不过多少也与郁亭自个立不住有关,要是郁亭别因为容貌之事而处处退让,以荣国府的名头,那会拿捏不住汪德这么一个小小武官。 而在这个世界之中,大姐诗婷嫁了个身子不好的举人,后婚不久便就守寡,好险那举人留了个遗腹子给她,诗亭靠着嫁妆供应儿子读书,也勉强支持的下去。 原本举人的族人有些刁难,不过在贾赦让人去探望之后也安静了下来,不敢再为难诗婷母子,毕竟在京里的世家大族的眼中,荣国府已然没落了,但对他们那些乡下人而言,荣国府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二姐书亭则是被贾母安排嫁给商户为妻,虽是是上不得台面的商家,丈夫又贪花好色,不过书亭自身立得住,肚子又争气,连连生了三子一女,这小日子的也算是安宁。 至于郁亭倒是遇上了好时光了,在贾代善的安排下嫁给了贾代善的下属,一个东北武官──顾刚,顾刚的人品倒是比汪德好的多,家境也殷实,夫妻两人和乐美美,倒是比贾赦记忆中的郁亭幸福得多。 正好顾刚是辽阳府卫所镇抚,贾赦便直接托了郁亭帮着在辽阳府购买宅院。 贾郁亭二话不说,爽快的应了下来,她虽是庶女,但因为年纪和贾赦相仿,姐弟之间的感情也较好些,况且她和顾刚的感情虽好,但夫妇两人之间却一直无子,要不是她娘家争气,只怕顾刚早就纳了姨娘。 因着如此,郁亭也特意跟贾赦交好,不但帮着置办了宅院、家具,还帮着买了好些下人,当慕菁来到之时,这贾府之中早被郁亭安排的妥妥当当,大可直接拎包入住了。 战争情势紧张,贾赦到达东北之后直赴前线,当慕菁来到东北之时,也正好收到贾赦用火炮之利,将女真人歼灭于数里之外,消息传回辽阳府,辽阳府里欢声雷动,郁亭也特地来到贾府上报喜。 第326页 郁亭叹道:“真没想到,赦弟竟然继承了老爷的天份,成了一个真正的将军。” 反倒是老爷当年寄予重望的政弟,却着实一无是处,一双眼睛只晓得争着爵位,最后把自己的小命也给争没了。 慕菁谦逊笑道:“夫君不过是占了枪炮之利罢了。” 贾郁亭笑道:“枪炮不过是个武器,要不是赦弟,那有人会想到用他们呢。” 所以,她家弟弟还是最厉害的。 慕菁笑着和郁亭闲谈了几句,这一世的水清和郁亭是初次见面,但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慕菁与郁亭倒是熟悉。 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郁亭因为婚姻不顺,加上容貌受损,说话难免带了些来,阴阳怪气的爱冷嘲热讽旁人,让人一见便就讨厌,大伙都不过是勉强维持着面子情罢了。 而这一世的郁亭虽然依旧无子,但因为婚姻幸福,性子着实和平许多,再加上久居东北,也染上东北人爽利的性子,说话也不再尖酸刻薄,姑嫂两人之间倒是多走动了些。 想起那个世界之中最后化为厉鬼的郁亭,再瞧瞧现下的郁亭,慕菁不由得暗暗感叹,贾李氏虽是一片好心,特特挑了个处处不如旁人,好控制的汪德,却忽略其人品卑幼,要是郁亭嫁的是眼下这个顾刚,或许便不会有当年之事了。 慕菁本就是东北人,对东北的事儿门清,更别提在郁亭的帮助之下,慕菁在东北也过的如鱼得水,只是无论慕菁怎么打听,始终找不到半点东北万马堂慕家的消息,或许在这个世界里的东北并没有他们万马堂慕家,慕菁虽是失望,但也无可奈何,也渐渐收了寻找兄嫂的念头。 这不过是第一场战役,之后大半年内,贾赦东奔西跑,一方面利用枪炮之利退敌,另外一方面利用东北商道的水图让于皓直接侵入女真人的大后方,将其粮仓全都付之一炬。 女真人失了后勤,前又被贾赦以枪炮阻挡,女真八旗竟在短短数月之间一口气失了大半士兵,而大后方的女真族人更惨,不知饿死了多少老幼妇孺,最后女真可汗不得不投降,归顺大晋。 以仁安帝仁善的性子,本想诛除首恶之后,赐女真人一笔财物,助他们渡过难关,但贾赦知道女真之患若不撤底去除,一但等他们回复过来,势必再犯,于是连忙上了好些折子,求仁安帝不可放虎归山。 另外贾赦也将以往故哥哥所用的分化女真之法一一写出,什么战犯做工赎罪论,将女真人打散迁居各地……等,总之要让他们抱不成团,逐渐逐渐的融入汉族这个大熔炉中。 仁安帝思忖再三,甚至难得的主动与太上皇讨论了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贾赦这份折子,无论是那个皇帝,都有一份建功立业之心,此法虽然有违其仁善之名,但能彻底解决女真之患,也可免了东北一地将来之战火。 贾赦既为提议人,自然便负责起将女真人迁移融和之责,仁安帝设立了辽东宣抚司,专管女真之事,而贾赦当仁不让的成了宣抚使,从正五品的郎中升为从三品的宣抚使,虽是只进了二阶,但也过了大晋朝因恩入朝者不得过四品的那道门槛。 当然,这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在贾赦升为宣抚使的同时,东北军也转移给于皓管理,贾赦明白自己非仁安帝心腹,军权如此重要,自然是握在自己人手里方才安心。 况且他当初不过是怕他蝴蝶太过,怕没了王子腾之后,便无人可制女真,是以才会自告奋勇争上一争这将军之职,如今女真之事已定,他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于是乎,贾赦爽快的交了权,仁安帝见他如此上道,欣喜之下也赏了不少东西,连他和清郡主的长女元春也早早的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 眼见在东北的小日子渐入佳境之时,贾赦收到消息,养在王家的贾珠被人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