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门生》 楔子 ()传说在未知之处有一道罗生门,沟通着三千世界。 ***** 无界之上从来都没有四季,今天竟然下起雪来。 灰蒙蒙的天地之间,雪花安静地飘落下来,似随风飞舞的柳絮,不带寒意。原本碧绿的草地,如今蒙上了一层雪白。有兔子如同雪球般在上面滚过,留下一串浅浅地脚印。远处的枯木再也承受不住风雪地拷打,折竹之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犹显清脆。 无界之上虽无四时,却四时俱在。天已落雪,湖水却未冰封。不时有鱼儿忍不住湖中的憋闷,顽皮地跳出湖面。 浅波涌动的湖心,一条小舟无篙无桨,孤独地横着。像是要随着这风雪飘走,却又安稳如泰山。 小舟之上有一男子正襟危坐,洁白的衣衫纤尘不染,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是生长在男子的身上一般。一张古琴横于膝前,葱根白的手指在琴弦间灵活地跳跃,游走。悠扬的琴声散在大雪之中,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与这天气相得益彰。在其周身不时有淡淡地神辉闪耀,屏蔽了这漫天的风雪。 男子面前,一几,一杯,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壶已经滋滋作响。水已沸,不绝升腾地水汽在风雪中氤氲,缭绕,飘散。 片刻之后,这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又多了一抹黑sè,一双黑sè的靴子优雅的走在风雪之中。咯吱咯吱的声响惊动了刚刚滚过的兔子。 那靴子的主人是一个黑衣少年,披散着头发从容的走在雪地之上,任凭纷纷扬扬地雪花洒在身上。在他的后背之上背着一把长长的黑刀,如今也侵染了风雪。 少年踏着琴声的拍子,笔直地朝着湖心的小舟走去,涌动的湖水在他的脚下如履平地。几个健步便来到湖心,纵身跳入小舟之中,惹得船身一阵摇晃。 “来的刚好。”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绝了琴音。伸手凭空一抓,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茶杯。注满刚刚泡好的茶向着少年推了过去。 “今天是最后了。” 少年接过茶杯,嘴角微微上扬,礼貌的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好像只有嘴角再动,略显僵硬。 “是啊,是最后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男子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哀叹着什么。手掌轻轻向着虚空之间一拂,一副画面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那是一处战场,两拨人马交战正酣。其中一方人马受困于山谷之内,背水一战。地上的伏尸不计其数,看上去尤为惨烈。受困的人马虽然浴血奋战,但迫于敌方地利的优势,早已节节败退。敌人又突发火箭。漫山遍野的枯草燃起熊熊大火,断了受困者的希望。那尸体燃烧的焦臭气味似乎都可以闻见。 “你怎么看?”白衣男子模了模下巴对着身旁的黑衣少年问道。 黑衣少年始终没有正眼看过那画面,而是将头转向一旁,望向更远处的风雪说道:“于我眼中,不过是蝼蚁之争罢了。” 白衣男子听闻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不经意地轻轻一晃,几滴茶水溅壁而出,跌进了那画面之中。刹那间倾盆大雨无端而起,浇灭了熊熊大火。为受困之人开辟了生命之路。 “做神真好啊。”男子呢喃着将茶杯举到唇边,饮尽了漫天的风雪。 黑衣少年皱了皱眉,说道:“你不该干涉世俗的事物,万事自有它的规律,你这样会破坏了法则。” “规律,法则。我不像你,生来就在这无界之上,我是靠着自己的拳头打上来的。我吃不饱的时候规律在哪,我受人欺负的时候法则又在哪?我深知红尘之苦,才更明白那世间需要神迹。” 白衣男子说得有些激动,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是那额头上鼓起的小包,还是暴露出了他此时内心之中的情绪。 “你的心乱了。”少年端起手中的茶杯,接了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看着那雪花在茶水中翻滚挣扎,最终消逝的无影无踪。缓缓地说道:“你我身处此位,自当斩去红尘。不浓,不烈,不急,不躁,不悲,不喜,不争,不浮,不是很好么?” “好一个不争,若是不争你我今ri又何必对坐于此。天意常常弄人,既然让我入主这无界,为何又在这无界之中衍生出一个你。你我注定不能和平相处,因为这天地间只能有一个神。” “这就是你我的宿命,我们谁都逃不过,人生是一曲悲歌,且让我慢慢将它弹奏。” 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再度抚上琴弦。琴声有些忧郁,又带着些许凌厉,片刻间化为万道秩序法则,向着面前地少年打去。 少年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左手手指在手中的茶杯里轻轻一点,沾染了几滴茶水顺势弹了出去。那水滴月兑离少年的手指,犹如月兑江之龙,洞穿了眼前的秩序法则。 小舟在水中轻轻地飘摇,两人看似不动如钟,实则斗了千万个回合。恐怖的秩序法则从两人身上发出来,像是要压塌了万古乾坤,让人心悸。好在那种伟力并未散发出来,只是在小舟的四周戛然而止。天上雪花依旧,壶内茶水正沸。 “咚。” 男子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这天地间的恐怖气势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败了。” 白衣男子从小舟之上站起来,撤去了身上的神辉,任凭雪花撒飘在他的脸上,丝丝凉意蔓延开来。 “没想到这无界之上也会下雪。”黑衣少年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无喜无悲。 “就算是神,也会有情绪吧。”白衣男子用手轻轻一划,一道门出现在了黑衣少年面前。 那道门极为残破,木板散发出腐朽的气息,门上的铆钉也都锈蚀住了。不知道有多少岁月没有被人开启过了。 “这就是那罗生门,沟通着三千世界?和我想的大不一样,我一直以为罗生门只是一个传说。”少年用那手指轻抚着木板说道。 “世上的人总是喜欢寻根问底,以为这罗生门必是一个宏大的地方。其实一道门,能容得一个人通过就行了,何必要宏大到普度众生。” “我这一去会通向哪里。”黑衣少年问道。 “不知道,或许是人界,也可以是冥界。每个人推开它都会经历不同的世界,没有人知道罗生门的背后是哪一个世界,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才让人觉得恐惧与敬畏。” 黑衣少年没在啰嗦,手掌贴着那腐朽的木板,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刹那雷动,大风从未知处起,吹皱了一池chun水。 黑衣少年从门缝间张望,门后万雷涌动,恍惚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独抗万雷,想要从那罗生门背后冲出来。 “你将去的这一世真是jing彩,竟然有**力者推演出了天机,算出了这罗生门即将开启,想要入主这无界。只是他没有机会了,一人得道,万骨将枯,这世界再没有人能在我之上。” 白衣男子右手用力一握,罗生门之后的雷劫强盛了千万倍,将门后的那道身影劈成了飞灰,消散在了天地之间。黑衣少年已经隐约看见了那人的脸庞,写满了绝望与不甘。 黑衣少年不为所动,眼前的罗生门已经洞开,无尽的混沌之气扑面而来,让人遍体生寒。 “神之位不会永远属于你,我还会再回来。” 少年纵身跳下,余音在这无界之中久久不绝。 “砰。” 伴随着少年的跳下,罗生门轰然关闭,天地同归于寂。 一个小小的光球留在了罗生门的背后,那是从黑衣少年身上剥离的神髓,蕴含了少年不朽的神xing。 白衣男子将那光球托在手上看了看,一口吞了下去,淡淡说道:“或许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个开始。”说完便消失不见,那罗生门也随之隐没于虚空之间。 天地之间只剩下无尽的风雪,一条小舟孤独的飘荡在这风雪之间。 ***** 天元三十二年,元月初七。黄历上写着:“天龙冲煞,诸事不宜。” 这个冬天一如往年般干冷。新chun刚过,空气中还散发爆竹的气息。天元城内的小贩已经开始在街边练摊,热闹的叫卖声随处可闻。 沿着天元城最宽阔的大街天元大街往南走,在靠近大街的末端,一座气势恢宏的庭院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它卓然挺立,伟岸超群。这是整个天元大街,或者说整个天元城除去皇宫以外最大气的宅子。朱漆的大门上面悬挂着“大将军府”的匾额。字迹铁画银钩,力道入木三分。乃是天元帝国开国皇帝谢天元亲手所书。大门两侧立着兵士,个个目不斜视,岿然不动。门口立着两个大石狮子,张牙舞爪,双目慑人。行人不经意望过去即使在三伏天也会觉得脊背发凉。 尽管天元大街是天元城最热闹的大街,但是将军府前确是一片安静,小贩们是不会把摊位摆到这里。偶尔路过的路人也会停下来在这里短暂的驻足。整个天元城的人都知道这里住的是他们的守护神——天元帝国统兵大将军罗傲天。 今天大将军府上的气氛有些不同,似是有天大的喜事,连门口那两个呲牙咧嘴的大狮子都被披上了披红,冲淡了其身上的煞气。 大将军喜得一子,这是整个天元帝国的喜事,帝国守护神终于后继有人。 中年得子,本来就是一大幸事。罗傲天带着大红花站在大将军府前的台阶上招呼着来人,不苟言笑的脸如今笑得像一颗裂开的爆米花。府上的家仆很多年都没见过大将军如此的高兴了,上一次见还是大将军成亲的时候。 黄历上的事时准时不准,信则有,不信则无。 皇帝的贺礼如期而至,不是真金白银,而是两千个神机营的甲士和一道的圣旨。 圣旨上面写着:“大将军叛国通敌,斩立决。” 皇家的人总是惜字如金,就连杀这等国之重臣也仅仅是寥寥数语。权倾天下的人,做事从来不需要解释。难怪世俗的人总钟情于权势。 罗傲天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一直以为自己居功甚伟,谢天元不会动他。如今死了才明白,皇家从来没有朋友,只养狗。帝国需要你的时候你便是帝国的守护神,帝国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帝国的绊脚石。 大将军府一百三十九口人,用鲜血让世人明白了这个道理。 据目击者说,那一ri大将军府的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一百三十九颗人头堆的如小山那么高,却唯独不见小少爷的人头。也有人说在夜里看见有一匹快马从大将军府冲出,朝着北方奔去。 世上的闲人,总喜欢添油加醋,道听途说的却信以为真。但是有一点是真的,自那一ri起,大将军府成了一个yin宅。 同样是那一ri,一个男子坐在皇宫深院内的龙椅上望着窗外出神。 浑身是血的神机营队长对着男子奏报:“大将军家一百四一口全部处斩,陛下ri后可高枕无忧。” 队长多奏了两人,可是男子怎么会知道呢,居高位者从不亲问俗事。他只是微微地点点头,然后在龙椅上蜷缩了一子喃喃地说道:“这天,真他妈冷。” 第一章 樊城夏日 ()樊城这个地方虽然依山傍水,景sè迷人。却是帝国里每一个戍边士兵最不愿意来的地方。作为天元帝国的边境,这里的气候很是奇怪。冬天冷的骇人,夏天又热的出奇。这里的士兵不仅要时刻注意北方羌人的动静,还要和严酷的天气做斗争。久而久之。帝国的士兵无不谈樊城而sè变。 正午时分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硕大的太阳肆无忌惮地在天上释放着火舌,整个樊城的道路都快被晒得扭曲变形了。 “真他娘的热,还让不让人活了。”城墙上放哨的士兵骂了一声娘,月兑上的布衫用手用力一拧,居然可以拧出水来。 “陆敖,下来吧。”城墙之下一个**的上身的士兵朝着城墙上招了招手。 城墙上的士兵听到喊声向下望了望,旋即将衣服搭在了城墙上,**着上身就跑了下来。 “怎么样,有敌情么?”城下的士兵问道。 “有个毛,怎么,你们步兵营也这么闲?” 城下的士兵努了努嘴说道说道:“不打仗我们当然闲着。这天头就算羌人想来袭击,他们的马都不会答应,这群狗娘养的现在不知道正躲在那棵树下凉快呢。” “走吧,去格斗场吧,听说伙头军已经在那连赢了七十场了。” “伙头军,我没听错了,那些家伙也会格斗?”陆敖活动了一下胳膊,黝黑的肌肉仿佛快要被晒得裂开。 “真的,真的。再赢一场就能破记录了。”另一个士兵说的有些激动。 “走,去瞧瞧。”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着格斗场走去. ***** 与陆敖说话的人名叫孟峰,是陆敖在步兵营的好友,两个人现在正急着去格斗场。 格斗场的格斗是樊城军营的特sè之一。规矩很简单,只能用拳头,不准踢裆,打到对方服气为止。不知道这项活动是谁发起的,但是受到了广大士兵的喜爱和认可,并作为一项优良传统保留了下来。大多数jing力过剩,无处发泄的士兵都愿意跑到这里流汗。剩下的那些自知实力不济的士兵也乐得跑到这里观看,喝一碗绿豆汤,下两手赌注,那是这一天里最好的休闲时光了。 今天陆敖和孟峰显然来的晚了,格斗早已开始。格斗场前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大多数人都**着上身,有的抱着肩膀旁观,有的大声呐喊助威,场面好不热闹。 “兄弟,让让,让让。”陆敖与孟峰不顾周围人的白眼,厚着脸皮在一片肉森林中左挤右挤。 “砰。” 陆敖与孟峰刚刚挤到人前,只见有一道人影被人从台上扔了下来,在地上蜷缩翻滚着,显得很痛苦。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愧是韩猛,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真的很猛。”孟峰压低了喉音轻轻说道。 “韩猛是谁。”陆敖回过头问道。 “韩猛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平时白来这格斗场了。”孟峰的双眼之中已经露出兴奋的味道,指着台上剩下的肌肉男说道:“他就是韩猛啊,先锋营的什长。前面七十场不败纪录就是他保持的,今天估计是来踢伙头军的场子的,有的看了。” “还有谁?”台上的汉子叉手仰头地对着一旁的伙头营什长问道,声音嘶哑就像鞋底擦在地面之上,却又不失慑人之威。枯藤般的肌肉一道一道地缠在那**的上身之上,爆发力十足。 伙头营的什长脸sè已经涨红,本来心中对先锋营这些虎狼就没有底,现在手下的人接连溃败就更加心虚了。但是在这格斗场又不能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旁边喊道:“和尚,你上。” 一个小光头从伙头营的后方走了上来。这小光头套着一个布衫,身材不算魁梧,还算勉强过得去。只是他那张脸上明显稚气未月兑,yin柔之气更胜。 “哪来的小毛孩子,回家吃nǎi去吧。”韩猛哈哈一笑,身上的肌肉都随着这笑声不停地在抖动。 和尚面皮本来就薄,现在又受了嘲笑,一张小脸红的像滴血一样。一跺脚,提着小拳头就朝着韩猛冲了过来。 和尚平时不怎么打架,只会切菜做饭。一双拳头也是软绵绵的。韩猛左手毫不费力地抓住和尚的拳头,右手在他的腰间一托,大喝一声:“给我起!”竟直接将那小和尚举了起来。 小和尚在半空中左蹬右踹,韩猛看着这个在自己手中挣扎的小东西哈哈一笑,说道:“跟你说了,回家吃nǎi去嘛。”说完又把小和尚轻轻放在了地上,这一场胜得毫无悬念。 “伙头军没人了嘛,这格斗场本来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好好回去做饭吧。”韩猛朗声大笑,盛气凌人。 一旁的小和尚接连受辱,如今脸sè已经成了酱紫sè。听到韩猛的厥词,紧咬的嘴唇之间缓缓地挤出了几个字:“我们还有一个人没上呢。” 小和尚的话让韩猛一怔,停下笑声问道:“还有一个人?” 一旁的伙头营什长长舒了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用了吃nǎi的力气大声喊道:“罗生!” 伴随着伙头营什长的喊声,整个格斗场骤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这最后一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恩?” 一声慵懒地轻哼声从那格斗场的后方传了过来,人们循声向后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正坐在地上,贴着墙壁睡觉。格斗场如此的吵闹声都没能吸引他,更没能扰了他的睡眠。 少年微屈着双腿,身材只能用单薄来形容,伙头军的制服套在他的身上都松垮垮的,实在没有那么小的号码了。少年的头发乱蓬蓬的,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认真梳洗过来,不过那蓬乱的头发下面却生着一张白皙的脸,让人一眼望去生不出厌烦之意。说也奇怪,少年露出衣衫的胳膊也是nǎi白的,如同新生婴儿的皮肤般滑腻,樊城如此毒辣的ri头都没能将他晒黑。 “什么事?”少年并没有睁眼,嘟囔着回了一句。 伙头营什长蹬蹬蹬地从格斗台上跑到少年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殷切的希望,对着少年说了一句:“去把台上的人打败。” 少年依旧没有睁眼,更没有回应什长的话,连身体上的动作都没能有一个,仿佛陷入了熟睡之中。 什长定定地站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跺脚,又蹬蹬蹬地朝着门外伙头军的营房跑去。 第二章 连胜七十一场的男人 ()伙头军的营房距离格斗场只有一路之隔,什长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肩上还扛一大块滴血的牛肉。 “给,新杀的牛,去打赢他。” 什长把肩上的肉摔在地上,足足有半头牛,骨头还没有剃,血水躺了一地。 一直陷入熟睡状态的少年鼻子动了动,嗅到了这空气中微微的血腥味,睁开一只眼睛一看,顿时嘴巴快咧到了耳根。 少年伸出食指,在面前的牛肉上用力按了一下,又把那沾染了些许血水的手指放在唇间轻轻一吮,满意地赞道:“不错,是新杀的。” “成交。” 验完货,少年很满意,缓缓从从地上立起身来,用手搽去嘴角的口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抻了一个长长地懒腰,这才一步一步地朝着格斗台走上去。 “来吧。”少年在格斗台的zhongyāng站定,朝着面前的韩猛招了招手,礼貌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好像强挤出来的,太过于木讷,怎么看都是僵住的,让人极不舒服。 韩猛见到上来的是这样的一个家伙,瘦骨嶙峋,看上去还不如刚才的和尚,心底一阵暗叹,这伙头军真是没人了。 “报上你的名字,大爷我拳下不收无名之鬼。”韩猛的话音瓮声瓮气,震得整个格斗场一阵嗡鸣。 少年侧着头掏了掏耳朵,压根没把眼前的韩猛当回事,懒懒地回了两个字:“罗生。” 见少年如此的轻视自己,韩猛不禁怒从心生。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格斗场的王者,何时被人这样不当一回事过。 “看招。”韩猛一个直拳就朝着眼前的少年打了过去。由于用了太大的力,手臂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来,豆沙包般的拳头让人看着就眼晕。 “这是玩真的啊。”孟峰兴致勃勃地盯着格斗台,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句。 面对着韩猛的拳头,少年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灵活的一侧身,那拳头贴着他的脖颈划了过去,在其喉结上擦了一个红痕。 这个交错的瞬间,少年也没闲着,左手两根白皙的手指向上轻轻一点,正点在韩猛的麻筋上。 虽然只是轻轻一点,韩猛依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麻力从他的胳膊上传了过来,而且瞬间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麻的他整个身体一个激灵,再也用不出力气。 韩猛全身一软,蹬蹬蹬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打退了韩猛,这家伙有两下子啊。”整个格斗场上一片哗然,有的人开始给少年喝起彩来。 韩猛在格斗场上站稳身子,麻痹的手臂也在瞬间恢复过来。不过刚刚的一幕仍让他心有余悸。与人格斗,最怕瞬间的失神,若是刚刚自己与人搏命,恐怕自己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韩猛虽然是一个粗人,但是能在这个格斗场上称王的人怎么会是凡俗之辈呢。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明白,眼前这少年绝不是不堪一击的。虽然这少年身材单薄,却深谙以巧破力之道。格斗之道博大jing深,有的人以力服人,一力降十会。而有的人却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不管用什么,把敌人击倒才是王道。 甩了甩酸麻的胳膊,韩猛又举拳冲了上去。在这个格斗场上他从来都是主动攻击的一方,他深信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少年又笑了,依然是那种非常僵硬的笑容。整个脸上没有一块肌肉在动,只有两边的嘴角在慢慢地上扬,露出一口白牙,刺得人眼睛生疼。 “噗噗噗。”韩猛接连出手的三拳毛都没打到,全部捐给了空气。 少年闪了几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握紧了拳头开始反击。只是那拳头看的人心酸,五根手指实在是瘦的可怜,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真怕这拳头打在别人身上,他自己的手指先断掉。 眼见着少年出手了,韩猛心中一乐,心想:“就怕你不出手,出手了就有破绽。” 左手变掌接过少年的拳头,右手顺势也模到了他的腰间。刚刚对战小和尚的招式,现在又如法炮制了一次,这是要给伙头军一个大大的嘴巴。 “嘿嘿,被我抓住了吧,给我起来。”韩猛双臂猛一用力,仿佛看到了少年在自己手里挣扎的情景。 然而这个起来并没有真的起来,少年的双腿像长出了根一般,死死地钉在地上,任凭韩猛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还不知道是谁被抓住了呢。”少年空出来的左手五指张开,毫不啰嗦,直接扣在了韩猛那布满汗珠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在格斗场响起,韩猛的脸上多了五个清晰的指印,整个人也倒飞了出去。少年依然是呲着牙笑着,雪白的牙齿映在韩猛的瞳孔里,他突然发现自己真已经开始讨厌这笑容了。 “我cāo,猛人啊,比“很猛”还猛的猛人啊。”格斗场再一次高cháo涌动。 预计的落地声并没有来,韩猛毕竟是实战经验丰富,身体在空中做了一个后空翻,右脚在地上狠狠一踏,顺势又打了过来。 “被人打了嘴巴,今天这脸铁定是丢了,若是打赢了,还能讨回点颜面。”韩猛心中的小宇宙终于是呼通呼通地爆发了。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无遗,整个拳头上也用尽了全力,就差喊出守护雅典娜了。 围观的人也看出了韩猛心中的怒意,那拳头的破风声像是刮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这一拳绝对是要决出胜负了,人们紧张的盯着战场,想要见证到底是哪一面先打破七十胜的记录。其实见证是次要的,更重要是赌局的输赢,那可是涉及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有的自制力差的已经把手伸进了自己的钱袋,胜负是别人的,赢得钱才是自己的。热闹要看,钱也要照赚。 少年并没有躲避着一拳,而是凭空抬起了胳膊,连向后蓄力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手掌变拳,与韩猛撞在了一起。 “砰。”肉拳相撞。并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出来,少年那细细的手指也没有断。韩猛只觉得有一股大力从对面那个瘦小的身体里传了出来,震得他手臂发麻。他想硬顶住这股力道,但是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败了。”少年说道。 韩猛捂着自己的拳头,并没有反驳。 格斗场上安静了好一会,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新纪录产生了。 “罗生,樊城军营格斗场连胜七十一场的男人。” 觉得好看,请收藏推荐一下,觉得不好看,请一笑而过。 第三章 晚来天欲雨 ()关于格斗的胜负,人们不会谈的太久。真正能够吸引人们热情的是胜负后的赌注。唯有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才是实在的。 短暂的热议之后,围观的人开始分配赌注。叮叮当当的钱币声音多少给这闷热的格斗场带来了些凉意。当然这种凉意只有赢钱的人能感受到,jing神上的愉悦往往能让人忽略一些细微的痛苦。 输钱的人垂头丧气,只能等着明天再来这里再赌上一把。纷纷攘攘的人分了钱,四散而去。ri已西斜,今晚樊城的酒肆和青楼大概会生意红火吧。 整个格斗场人去场空,只剩下几个无所事事的人还在这里逗留着。 “伙头军七十一连胜了,创了樊城军营的记录了。”和尚呢喃着,终于扬眉吐气。 一旁的什长脸sè泛红,像是擦了胭脂,又像是喝醉了酒,嘴里不停的叨咕着:“这牛肉没白拿,这牛肉没白拿。” 那牛肉在地上放得久了,上面的血水已经凝固,在地上留下了一滩血痂。罗生从台子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手一提将那肉扛在了肩上,回头对着已经陷入魔怔的什长吐出一句:“谢了。”转身yu走。 “等等。”从木讷中醒来的韩猛叫住了少年。 少年听到韩猛嘶哑的声音,停下了即将迈出的步子,回头应了一句:“你还有事?” “没事。”韩猛自嘲似得摇了摇头。面对着这个刚刚战胜自己的少年,韩猛这个堂堂七尺高的汉子说话时竟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那再会喽!”少年嘴角上扬,再次露出那个另韩猛厌恶的笑容,转身迈着大步离去了。 “喂,像你这样的身手留在伙头营洗菜做饭可惜了,何不去战场上用拳头拼出个未来?”望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韩猛终于忍不住喊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少年没有回头,依然背着与自己身材不成比例的牛肉木讷的向前走,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 “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窝在这小小地伙头营里,为了争一块牛肉流汗流血么?”韩猛见少年不搭理自己,又大声喊了一句,希望可以触动少年的心灵。 只是少年依然没有回头。 “过几天我们要去杀羌人,你来吗?一个人头可以换五两银子。”韩猛喊完这句话时,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视线的尽头。 “一个人头换五两银子。”听到韩猛的话,依然逗留在格斗场的陆敖和孟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两银子是什么概念,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像他们这种大头兵,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的戍边一年才能赚到三两银子。这就是差距啊,富贵果然是用命拼出来的。 韩猛依然保持着守望的姿势看着少年从自己的目光中消失,心中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嗨,我说你就别白费劲了,罗生他老爹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让他去战场呢。”和尚从后面走过了,手臂搭上了韩猛的肩膀讨好道:“虽然你让我出了丑,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讨厌你。怎么样,杀羌人也算我一个吧,让哥们也赚点零花钱。” 韩猛一耸肩,将和尚的胳膊从他的肩膀上抖落,又回过头上下打量了和尚几眼,轻哼了一声:“够胆就来。”说完转身离开了。 ***** 樊城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夕阳还没坠下,天上居然下起小雨来。雨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天上跌下来,摔在尘土里,在夕阳的照shè下,形成了金sè的雨幕。夜间营业的场所,已经升起了夜明灯,与这金sè的雨幕交相辉映,巍巍壮观。 “晚来天yu雨,能饮一杯无?”罗生扛着牛肉,哼哼呀呀地唱了起来。一个转弯。三间破旧的茅屋出现在了眼前。 “到家了。”罗生嘟囔了一句,抬手推开了茅屋的木门。疾风从门缝间吹进屋子,呜呜作响,像是有人在哭泣。 屋内有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瘦骨嶙峋,头发微微泛白但并未全白,坐在一把低矮的藤椅上,正低着头认真的缝补着手中的衣物。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回来了?” “恩。”罗生应了一声,把肩头的牛肉放下来拖在了手上,奔着厨房去了。 “哪来的牛肉?”老人问了一句。 “打架赢来的。”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活计,厉sè说道:“不是告诉你不要跟别人打架么,要乖乖地呆在伙头营里。” 罗生在破锅里将肉洗净,又在锅中添了一锅清水。灶膛里的柴火有些微湿,点燃时冒了很多的烟,呛得他眼睛泛红,坐在一旁揉了好一会才回道:“我不去打架哪有肉吃,看看你那身体,再不补补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你放心,我身板比你硬实。”说这话时老人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 “岁数大了就别逞能。”罗生走过来,轻轻地为老人拍了几下背,问道:“现在马场怎么样?” “这些ri子忙些,眼看这天又要入秋了,羌人们也空出了时间,再过些ri子怕是就要过来袭扰了。上头催的死,让把战马喂好。可就算喂好有什么用呢,能顶的上羌国的骑兵?” “那羌人很厉害么?”罗生从老人的身后走出来,盘膝坐在了地上。 “羌人?既厉害又不厉害,得分对谁来说。”老头故弄玄虚地说道。 “什么意思?” “你看,现在的人都怕羌人吧?再往前数十六年,那羌人可是怕我们天元人怕的要命。那时候我们天元帝国有一个叫罗傲天的大将军,杀的羌人都不敢越过渡渡河,真是一代枭雄。” “还有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没听过?”罗生表示出了疑惑。 “他死了,就在你出生那年死的。”老人语气颇缓,透出了淡淡的伤感。 “真的假的,老爹你骗我吧,怎么说的跟你亲眼见的是的,像你这么胆小的人,一辈子都没上过战场吧?” “胡说,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说到这里,老人又把话头咽了回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里的衣物放到了柜子里。 罗生刚要追问,锅里的肉却咕嘟咕嘟地开了,翻腾的水蒸汽夹杂着肉香味,给这个湿冷的小屋带了些许的暖意。 第八章 男人的世界 ()“豹子阿爹,我回来了。”傻大个把牛赶进牛棚,然后带着人群走进院子。 这院子不大,围墙残破,三间破屋yu蹋的土屋孤零零的立着,一看就是一个穷人家。 一个跛脚的男人正在院子里的一口大锅前,背对着黑大个忙活着,听到黑大个的声音回应道:“哦,阿蛮回来了,快准备吃饭吧。” “豹子阿爹。”有客人。 “哦?”男人回过头看了一眼众人,略微皱了皱眉头对着黑大个数落道:“不是告诉你不要带陌生人进村么。”那男子说话语速极快,露出一口黄牙。在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有饱经风霜的韵味,一双眸子深陷下去,早已失去了光彩,露出一副颓态。 黑大个低着头搓着衣角,不敢说话。 “大爷,你不用害怕,我们是樊城的” 孟峰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韩猛踩了一脚,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我们是樊城的赏金猎人,想来这杀几个羌人到樊城大营换点银子。”韩猛笑道。 男子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韩猛,及其怀疑地问了一句:“就凭你们几个,杀得了羌人么?” “说实话,这趟活我们也实在不愿意来,要不是缺钱,谁愿意来干这刀口上舌忝血的生意。”韩猛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应付的得心应手。 “那好吧,你们坐下吧。”男子极不情愿的说道。 “豹子阿爹,我饿了。”黑大个依然低着头,脚掌在地上不停地摩擦着。 “好好,这就吃饭。”那男子虽然训斥了一番黑大个,但言语之间还是透出慈爱来。说着,难男人从灶台上端出两个大盆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那大盆很大,里面盛满了米饭。 盛好米饭,男子招呼着阿蛮在石桌前坐下来,然后对着罗生几人说了一句:“不知道你们来,没有准备,就不清你们吃饭了。”说完便和阿蛮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五个人没被男子邀请,本来应该觉得尴尬。但是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尴尬,因为这爷俩吃饭也太让人吃惊了。 这爷俩吃饭根本就没有用碗,而是一人端了一个大盆。黑大个有这样的饭量他们并不吃惊,比较见识了他那把牛角的神力,吃的多也解释的过去。但是那个瘦小的男人同样也不落下风,看他那瘦的跟排骨似得身子,真不知道他这饭吃到哪里去了。 和尚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自诩为一个吃货,但是跟这爷俩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经验,阿豹老爹淡淡的咳嗽了一声,把众人从呆滞状态唤醒,然后缓缓地说道:“我家阿蛮虽然能吃,但是他也不少绝技。” “绝技,什么绝技?”罗生好奇的问道。 听到罗生追问,跛脚男人突然挺直了胸膛,像是说道了什么骄傲的事情,道:“可别小看我家阿蛮。第一,他可以飞石打兽。阿蛮放牛时候闲的没事,捡起地上的石子就能打死从他面前跑过的任何野兽,正因为他经常打兽,所以记住的都是兽名。阿蛮脑子笨,记不住人名,只能记住兽名,所以一直都叫我豹子阿爹。” “第二,他能夜间视物。你看他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那大眼睛白天管用,小眼睛晚上管用。一到晚上,阿蛮的小眼睛一眯,看东西和白天一样。有人曾经试验过,在夜里不论藏得多远,我家阿蛮都看得见。” “第三,阿蛮能力拔牛骨,力大过人。两头牛打架阿蛮能把他们分开。阿蛮放得是村子离所有人家的牛,你看那牛群里有很多牛都只有一只角,那都是阿蛮掰下来的。” “是,是,我今天见过阿蛮掰牛角,真是力气大的惊人。”韩猛附和道。 “所以我家阿蛮也不是一无是处。”跛脚男人看着低头吃饭的阿蛮笑道,满眼里都是慈爱。 这是他没发现身边的五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爷俩,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真是两个怪人。 虽然豹子老爹不喜欢这五个人,但是经过韩猛的一通好说歹说,还是勉强的答应几个人留下来。只是居住的条件差了些,五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酷暑已过,入夜的天气还是让人觉得烦躁。五个大男人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又没有吃晚饭,实在是难以入睡。 “和尚,你还有没有私藏?”孟峰的肚子有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没有了,我就带了那么点干粮,不都被罗生拿去给那黑大个了么。”和尚一摊手,有点无奈。 “不信,不信,就你这吃货还能没有吃的。” “给你,你自己瞧去。”和尚把衣服月兑下来甩在了孟峰身上,露出了他那洁白细腻的皮肤。 孟峰抓着和尚的衣服甩了甩,终于绝望地瘫在了地上。又看着和尚那滑女敕的皮肤来了一句:“和尚,你要是女的就好了。不能解决饿得问题,至少也能当个jing神食粮。” “干你娘。”和尚一脚踹在了孟峰地脸上。 “要不我们去偷**,来的时候我都注意看了,我知道哪有鸡。”陆敖在旁边出了一个馊主意。 听到陆敖的主意,和尚和孟峰像见到了油的耗子,眼睛已经冒出jing光,躺着口水表示赞同。 “你们这是要作死,本来这村子里的人对咱们都不待见,你们再去偷鸡,小心被人抓住打死。”最后还是韩猛保持了一丝理智。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哥几个没杀到羌人之前,先饿死在这吧。” “好吧,你们几个跟我去山上看看,没准能搞到些吃的。” 四个人说干就干,七手八脚地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唯有罗生静静地靠在墙边没有动。 “罗生,你不去么?”韩猛问。 罗生摆了摆手,吐出两个字:“不饿。” “行,那你在这看家。有好吃的我们给你带回来。”孟峰拍了拍罗生的肩膀,然后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望着四人的背影,罗生发现,他们团队里的五个人,虽然xing格迥异,而且刚刚在一起一天。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五个人之间产生,将五个人站在了一起。男人之间总是不需要多言的,总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团结一致,这就是男人的世界。 第十章 羌人草黄马正肥 ()草原上的秋天比盛夏来的还要波澜壮阔,天气还没有凉下来,牧草便已经渐渐地由墨绿sè转为黄sè。天空之中再也难看到厚的云层,一望无际的大牧场上奔跑着无尽的牛羊。要是寻到一个高处向下望去,那确实是一副浩瀚的景象。 在这片大草原上,生活着勇猛剽悍的羌族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马背上,喝马nǎi,吃牛羊肉,世代过着游牧的生活。 羌国,一个很特殊的国家。它没有辽阔的土地,也没有雄伟的都城。它的四周林立这更强的帝国,位置极为尴尬。但即使这样,羌国还是屹立在这大陆上数以百年,并没有被别的国家吞并。 羌族人是天生的战士,如果他们放下手中的套马杆,拿起武器,那便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不管是孩子,妇女,还是羸弱的老人,都悍不畏死。羌国拥有最强大的骑兵,铁骑过处,所向披靡。 在这片大草原上,当天气刚刚温暖的时候,人们已经习惯把牲畜放牧到峨底山上。峨底山并不高峻但很绵长。横亘在羌国的南麓,成为了羌国与大乾的屏障。正是这座天然的屏障,才使得羌国没有被天元吞并。 羌国的骑兵从峨底山上俯冲下来,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般的破灭天元的军队。 人们把牲畜放牧在峨底山上以后要在这里过上几个月。夜间就睡在齐腰高的牧场里,在山脚下驻守着强大的军队。往来的斥候密切注意着大乾的动向。 等到天气变凉,羊群也差不多养肥,各个部族会将羊群赶回自己的领地,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 羊群要归来了,昨天从峨底山归来的斥候带回来这个消息,一大清早羌国那达部的大门便敞开着,等待着羊群的归来。 那达尔,那达部的王,也是整个羌国的王。今天也是难得的早起,早早的梳洗完毕,等待着羊群的归来。 妇女们紧张的忙碌着,为迎接羊群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中午的时候,斥候来报,羊群已经越过渡渡河了。 到了傍晚,回来的斥候带来了最新的消息,羊群距离那达部已经不足十里了。 落ri的余晖洒向整个草原,把城楼上放哨士兵的侧脸映的金黄金黄的。 人们都伫立凝望着。突然之间,一头公羊出现在哨兵的视线里。 它的躯体老迈,步伐却矫健而从容。那是领头的公羊,在它的身后,巨大的羊群显现出轮廓。 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数也数不清的羊群奔涌而来。在羊群的后面,走着成群的牧羊犬,牧羊人骑在马上用鞭子努力驱赶着羊群。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严整的羌国骑兵,剽悍的士兵握紧了手中的马刀,护卫着羊群。 “羊群归来了!”放哨的士兵大声喊道。 人群沸腾了,所有人都走向前来张望,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那达部的王,那达尔。 与此同时,一人一骑月兑离了羊群向着那达部的大营奔驰而来。 那是一个矫健的汉子,双目炯炯有神,单手提着一只狼牙棒,浑身透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威势。这人正是那达尔的弟弟——那达雄。 那汉子瞬间突入到人群的近前,朝着为首的那达尔王大声喊道:“大哥!” “哦,我的弟弟,真是辛苦你了。”那达尔王张开双手说道。 那汉子跳下战马,一双粗壮有力的胳膊,给了那达尔一个熊抱。 天sè渐渐暗下来,对于那达尔部来说,这是一个令人高兴的ri子,人们久久沉浸于喜悦中无法自拔。 那达部的营寨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每年羊群归来的ri子都是那达部必须庆祝的ri子,金黄sè的烤羊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坛坛美酒搬上了餐桌,用来犒劳那些在草原辛苦了一个夏天的牧羊人以及士兵,人们载歌载舞,祈求下一年的福泽。 “大哥。”那达雄端着一碗酒步履蹒跚的走进那达尔的营帐。作为整个牧羊队伍的领袖,那达雄自然成为了人们敬酒的焦点,几轮下来他已经脸上扑红,有了几分醉意。 “哦,我的弟弟。”那达尔王右手环胸,微低着头向前对着那达雄深施一礼,这是草原之中最高的礼数,表达了最深的崇敬。虽然那达尔王是草原的最高领袖,但也必须以此来感谢那达雄为草原带来的福泽。 那达雄同样还了一礼,示意帐子中的士兵们出去。两兄弟要在羊群归来之后密谈一番,定夺羌国未来的方向,这是惯例。 营帐里同样燃着篝火,金黄sè羊腿上的油脂滴落在火里发出嘶嘶的爆鸣声。两兄弟席地而坐,开始了决定羌国命运的商谈。 “大哥,今年的雨水丰沛,牧草涨势更胜往年,羊群的涨幅也比往年更好。”那达尔说道。 “恩,多亏有弟弟的福泽,那达部才能获得连年丰收。”那达尔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年我们还是要去天元掠夺粮食吧?”那达雄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今年可不是仅仅局限于掠夺那一点粮食。”那达尔轻描淡写的说道。 “难道今年你想跟天元开战,恐怕这不妥吧,我们的实力还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那达雄显得有些不安。 那达尔眯起双眼,手指轻轻掐算了片刻,悠悠地说道:“那罗傲天也死去十六年了吧。要是他活着,我自然会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土地,不会越过峨底山一步。可是他的命不好,死的太早。十六年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或许不算太久的时间,但是依旧会改变许多东西。现在的天元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只没有了牙的老虎,只是靠着余威苟延残喘着罢了。 “我羌族绝不会满足于这一点点的领域的,越过峨底山,将有更加丰茂的水草迎接我们。”那达尔从地上站起来攥紧了拳头。 那达雄点点头,不再争辩,同样伸出了紧握的拳头对着那达尔说道:“既然大哥之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我羌国的男儿注定要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征服更广阔的土地。未来不管何时,我都会永远在大哥的战旗之下。” “好,有你这句话,何愁天元不平。”那达尔豪笑道。 “明天我会去天元边境掠夺粮食。”说着那达雄起身,头也不回的退出了那达尔王的营帐。 看着那达雄离去的背影,那达尔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喃喃地说道:“太平了这么久,这片天地也该变一变了。” 第十一章 天凉好个秋 ()初秋的夜,比之夏夜。少了一分难耐,多了几许寂寥。 天上的月亮已经不是满盘,而是像羌人的弯刀,安静的挂在天上。连月亮都知道,这个秋天是属于羌人的。 好像在这样的夜里,罗生总是很难入睡。脚下踩着砂砾沙沙作响,一个人徘徊在这份寂寥之中,又忍不住对着夜sè来了一句酸腐:“天凉好个秋啊。” 陆敖趴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如同一头豹子,在漆黑的黑夜中jing觉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是一个出sè的侦察兵,时刻注意着羌人的动向。 听见罗生的酸腐,树上的陆敖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罗生,旋即又转了回去,留下了一个窃笑的剪影。 眼见自己的酸腐被陆敖撞见,罗生脸一红,一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仰头对着树上的陆敖尴尬地来了一句:“这都半个月了,这羌人还来不来。” 陆敖没有任何的回答,依旧潜伏在树上等待着属于他的猎物。 感觉到自己是自讨没趣,罗生也不再搭话,将脸转向一旁。陆敖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干起工作来却是一丝不苟,仿佛变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那老家伙自己在家怎么样了,有没有死掉。”夜深人静,难免睹物思人。罗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想了。”罗生用手一拍那石桌,站起来向着屋子里走去。 然而就在罗生刚卖出第一步,树上的陆敖突然说话了。在这寂静的夜里,陆敖吐出的那两个字格外的清晰。 “来了!” 伴随着这声“来了”。一片“扑棱棱”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那是栖息的野鸟被惊起的声音。原本聒噪的蛙声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罗生加快的脚步,一脚踢开房门。不待气喘匀,对着房间内大吼了一声:“羌人来了。” 屋内的三人睡得正熟。孟峰抱着和尚的大腿,像是抱住了金黄的烤羊腿,正啃得不亦乐乎。听到喊声,和尚的脚猛地一踢,差点踢掉孟峰地门牙。 三个人同时坐起来,浓重的不满写在了他们的脸上,熟睡之中被吵醒,是最最令人难受的事情了。 “羌人来了。”眼见着这三人没有反应过来,罗生又疾喊了一声,从桌子上抓起黑刀,转身投入漆黑的夜sè。 三个人相互对看了几眼,又看了一眼罗生消失的方向。忽然一声惊呼,从炕上跳了起来,发疯似地往外跑。 “当当当。” 就在三人跑出房间的时候,急促的锣鸣声已经在村头响起,打更的声嘶力竭地喊道:“羌人来抢粮食了,羌人来抢粮食了。” 整个小村庄从熟睡中惊醒了,一时间乱作了一团。鸡叫声、犬吠声、男人的怒骂、女人的哀怨、孩子的哭声将这个原本静谧的夜sè搅得粉碎。 三个人立身高出向远处望去,在离着蛮庄几里外的地方,一条红sè的流光正朝着这里袭来。那是羌人举得火把,哒哒的马蹄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罗生拿着黑刀,飞速的朝着村头奔去。在他的前面,陆敖已经像一只迅猛的豹子,穿梭在黑暗之中。 实际上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跑,人群像是受了某种召唤,飞速地朝着村头聚拢。 而羌人的骑兵跑的更快,当罗生跑到村口时,已经有先来的羌兵举着火把等在那了。看见羌人的火把,罗生一个愣神,刚才跑在前头的陆敖却不见了身影。 就在罗生错愕之间,忽然感觉被人狠狠拉了一把,罗生毫无准备,被拉倒在旁边的土丘,同时有一只大手压在了他的脑袋之上。 罗生略微一挣扎,这才看清拉自己的人,原来就是刚刚跑在前的陆敖。 陆敖对着罗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傻呀,这冲上去不就是个死么。” 罗生很能打,但是在战争之中,只有能打是远远不够的。在战场之上,罗生的经验还远远不如这些老兵丰富。 拍了拍胸脯,平静了一下心情。罗生抬起头,透过几株野草向着村口的羌兵望去。 此时的村口,已经聚集了几百号羌兵,将整个村口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罗生第一次见到羌国人,夜sè昏暗他看不清羌族人的面貌,但还是可以借助他们手里的火光看清他们的身形。 这些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个头足足比这个庄上的人高出一半,只是比阿蛮稍微逊sè一点罢了。他们的身上并没有附着着盔甲,一个个都**着上身,露出壮实的肌肉。手里拿的兵器也并不一样,有的人拿着马刀,也有的人拿着大锤,显得很杂乱。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兵器的个头都大的夸张。 就在罗生观察羌人的时候,一个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这是到达村口的第三个人。 “是谁?”罗生一回头,看到的竟然是阿蛮。阿蛮也是**上身,只穿了一只鞋,手里提了一根枣红sè的大棒,正气呼呼地朝着村口奔来。 “来者何人?”羌人的首领同样看到了疾奔而来的阿蛮,手中马刀向前一举,示意阿蛮停下来。 “粮食不给你们,俺自己还不够吃呢。”阿蛮左手提着大棒,也不避讳那人手中的马刀,双膝一屈,直接就窜了出去。 别的事情或许还可以商量,但是粮食这个问题却毫无商量的余地。粮食是什么,粮食就是阿蛮的命啊,他怎么会给别人呢。 阿蛮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野人,左手上的大棒直接就向着为首的那人头上削去。那人一怔,没想到阿蛮竟然直接就出手。出于本能的反应一侧头,大棒贴着他的耳边打了下去。 人好运,马就没有那么有福气了。 “咔嚓!” 阿蛮的大棒直接削在了马身上,整个大棒直接断掉了。阿蛮可是有力拔牛骨的手劲,这一击的威力可想而知。 那马连嘶鸣声都没发出来,直接趴了下去。马背上的人一声哀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第十二章 阿蛮之力 ()羌人年年来抢粮,哪见过有人敢反抗,阿蛮这第一次倒让他们慌了手脚。 “咳咳。” 被阿蛮掀飞的人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才勉强的从地上爬起来,幽怨地吐出一句:“好大的力气啊。” 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抬起头来望向阿蛮,不过这一望让他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阿蛮能夜视的小眼睛正发着绿光盯着面前的羌人,像一只猛兽盯住了猎物,恨不得生吞了去。加上阿蛮那高大的身形,充满爆炸xing力量的肌肉,已经手里的大棒,简直是野人现世。 “这是哪路杀出的衰神。”那人心中犯着嘀咕。自己身为抢粮的小头领,竟然第一个回合就让人家给打下了马,这脸是丢大了。 丢脸还是小事,要是这粮抢不回去,那可就不是脸面的问题了,那是要掉脑袋的。想到这,那小队长一咬牙,举着马刀就冲了上来。 “我cāo。” 那羌人爆了一句粗口,举起手中的马刀奔着阿蛮的面门就劈了过来。 别看阿蛮身形高大,但是身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一个侧翻就避过了这一刀。与此同时,手上的大棒也没闲着,一棒削在了小头领的后背上。 这一棒有千钧之力,要是普通人可能当场就被砸死了。那小头领当真了得,竟然扛了过来,却也一时间找不到北。 “给我过来。”阿蛮用力向前一抓,在地上找不到东南西北的小队长就被他抓到了眼前。 “让你抢粮。”阿蛮一巴掌就就朝着小头领的嘴巴抽了过去,接着像丢球一样将小队长丢了出去。 那小队长直接倒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擦出去十多米才停下了。 身后的羌国人都懵了,平ri里威风惯了的小头领,竟然就这样被人家扔了出去。但是没有得到小队长的命令,他们又不能出手。羌国的军纪是很严的,一向是唯令是从。要是没有命令,就算今天小队长被打死在这,其余的羌兵也不会出手。 不过小队长能当上小队长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别的不说,就这小队长抗击打能力就是一绝。遭受了阿蛮这样强力的蹂躏,小队长也只是在地上趴了片刻而已,接着就摇摇晃晃的的站了起来。 那小队长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阿蛮几眼,然后嘴一张,吐出两颗门牙来。 小队长看着手里的门牙,脸sè青一阵紫一阵,半天才四处透风地吐出一句:“尺有尺理。” “给我一起桑,弄屎他们。” 其余的羌国士兵脸上也是青一阵,紫一阵,显然是憋笑憋得痛苦无比。听到小队长的命令,一起向前动手,想通过打架把这笑意发泄出去。 土丘的后面,和尚三人也是匆匆赶到,看到这一幕差点乐的背过气去。 “来吧。”阿蛮晃了晃手中的木棒,朝着羌国的士兵勾了勾手。 土丘后面的罗生暗暗地为阿蛮捏了一把汗,心想阿蛮这傻玩意心中此刻必定是战意高昂了,他是谁啊,那是能跟牛说话的主,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怎么会知道害怕是什么。 果不其然,阿蛮拎着大棒直接冲进了人群,而且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冲。一条大棒打开大合,一时间鲜有敌手。看的土丘后的五人连连叫好。 “这简直是一个重型战车啊,这要是放在战场杀那就是绞肉机啊。”韩猛眼睛里闪出小星星,指不定他心中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想要把这阿蛮弄到战场上去。 折腾了半天,阿蛮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羌国人也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野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在几个羌兵被阿蛮削断了肋骨之后,没有人再愿意上前当炮灰,只是把阿蛮围了起来,与之对峙。 “别打了,别打了。”跑在后面的村民此刻才赶到,为首的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制止住两方人马。 “你似谁?”羌国的小队长用马刀指着那老头,继续四面露风地问道。 “哎呀,大老爷呀,我似村长。” “你丫学我缩话。”小队长听到老头的话,眉毛一挑,就要发怒。 “哎呀,大老爷啊,我哪敢学您啊,我介年岁大了,牙也掉光了,缩话也漏风,不信你您瞧瞧。”说着老村长张开嘴,露出一口牙床。 “大老爷,那阿蛮似个傻子,您饶了他,今年我们粮食照缴,你看行不?”老村长一面说着,一面向那小队长作揖。 “不行,他打了老子,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涮了,粗非你交两倍的粮食。” “两倍?”立在战场中心的阿蛮眼睛突然一瞪,眼珠子都快冒了出来。他这个人对粮食二字特别敏感,交正常的粮食都要了他的命,交两倍那不是鞭他的尸么。 “毛驴村长,你别怕他们,这些人都打不过我的” “毛驴村长?”土丘后的罗生瞟了一眼村长,发现村长的脸真是特别长,对得起毛驴这个称号。 “怎么样,我们上么,收拾残局。”孟峰cāo着一口虎口大刀,跃跃yu试。 “对,上吧。”和尚也将菜刀握在了手里,这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等等。”一直安静潜伏着的陆敖止住了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陆敖的话音刚落,忽然从羌兵队伍的后方有一股劲风袭出,一道橙芒一闪而过。众人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原本立在包围圈zhongyāng的阿蛮竟然倒飞了出去。 “有变。”陆敖眼中寒芒一闪,似乎这一切早就在其预料之中一般。 一道突兀地声音从羌人队伍后方响起:“今年的粮你们要交三倍,而且是不仅仅交粮这么简单,成年的男子也要成为我们大羌国的奴隶哦。” 这人说话的语气很轻,却清晰的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那语调如同调皮的孩子,但是落在人的脑海里却让人遍体生寒。 听到这个声音,羌人的战马竟然自主地向着两边靠拢而去,闪出了一条道路。接着一道身影从那人群的后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