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养成记+番外》 第1页 书名:宠妃养成记 作者:静寂月 文案: 穿成晋王府里的粗使丫头琉月,地位低下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受人欺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苦。 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萧煊:想把你抱在怀里揉捏亲。 琉月:滚! 萧煊:想听你在床榻上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滚! 萧煊:想带你吃遍天下美食。 琉月:滚……哎,给我回来…… 阅读指南: 1.穿越甜宠文,双c,1v1,he。 2.女主以后会进阶成为王妃,男主实力宠媳妇儿。 3.架空历史,勿考据,没逻辑,不喜勿喷。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宅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月,萧煊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时值盛夏,暑热难当,头顶绒花树上的枝条纹丝不动,叶子被日头晒的打着卷儿,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飞。 琉月热得俏脸发红,抬手擦了把汗,抡着捣衣杵,继续洗衣。 不一会儿,浣衣房的管事方姑姑端着一只木盆走过来,往左右张望了两眼,拔高了声儿问她:“绿梅呢?怎么不见她人?若是跑到别处偷懒被我逮着,小心她的皮!” “方姑姑。”琉月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忙站起身,双手往围裙上擦了几下,福身巧笑,“绿梅她身子不大舒服,回屋躺着去了,她今日的活儿奴婢帮她做,您大人有大量,别罚她了。” “全院子里的丫头,就数她娇气,三天两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得劲,我看呀,她就是懒驴子上磨,尽找借口耍滑了。”方姑姑骂咧几句,放下一木盆的衣衫,面色不悦地吩咐,“这是常侧妃换下来的织锦罩衫,并几件贴身小衣,都是好料子,洗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是,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着洗。”琉月应道。 方姑姑点点头,瞅着琉月白净细嫩的脸蛋,心说,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明眸皓齿,容貌灵秀妍丽,实打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胚子,虽说身上穿着府里低等下人的莲青色粗布衣衫,可那窈窕身段却是掩盖不住的。 当初这丫头刚进府之时,是被分到花园里洒扫的,干的活也算轻松,常侧妃一次逛园子时见到了她,生怕王爷哪日也碰巧遇着她瞧上眼,将她收房,这等姿容留在花园里是个祸患,便把人打发到位置偏僻的浣衣房里来了。 琉月这丫头,也是运气背啊。 “行了,你赶紧洗吧,主子的衣物可片刻耽搁不得。”方姑姑又交代两声,转身往院门那处去了。 “奴婢省得。”琉月笑着送走方姑姑,提起木桶去井边打水。 日头西沉,她做完一天的活,累得骨头快要散架,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下人房。 绿梅已经摆好碗筷,坐在桌边等她,脸上笑吟吟的,“劳烦姐姐帮我做工,等月底发了钱,请你吃桂花巷子尾卖的肉包子。” 琉月也坐下,端起粗瓷碗喝了几口稀薄的米粥,放下道:“今儿个是你来月事的头天,肚子疼的难受,天又这么闷热,干久了重活身子哪里受得住,咱俩住一屋,平日里互帮互助的,就不用说什么客气见外的话了。” “姐姐待我真好。”绿梅朝她甜甜一笑,从盘子里捏起一只馒头咬上一口,忽然皱起秀眉,偏头呸呸吐了出来。 “又是馊的!”绿梅瘪着嘴,把剩下的馒头扔回桌上,连连抱怨,“我们是下人,可也是人啊,就给这样的饭菜,这是人吃的么?” 琉月拿起馒头,放在鼻尖闻闻,“是馊了的,不能吃了。” 其实想吃的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厨房那边得有银子开路。 但是一个粗使丫头,每个月累死累活,没有一日休假,工钱只得半两银子,实在少的可怜,她还指望攒着给自己赎身呢。 她的原名叫刘玥,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穿越过来的,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从别人口中套话才知道,原主是在去年被爹娘卖进这晋王府里做丫头,今年开春受了一场风寒,病的挺严重,险些没挺过来。 等挺过来之后,她就变成了琉月。 原主家境贫寒,爹娘把她卖进来,一个铜子儿都没给她留,以前的工钱全都拿去请医吃药了,所以她穿过来之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穷,特别穷,穷的叮当响。 每天辛苦干活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时不时受人打骂欺负,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凄苦。 不过她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乐观,凡事都往好处想。银子慢慢攒,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够赎身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2页 最好多攒点,就算出去了,外面用钱的地方也多。 那种没钱吃饭,没瓦遮头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姐姐。”绿梅见她神色呆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唤了一声,“琉月姐,我方才叫你,可曾听到了?” “哦。”琉月一下子回神,看向绿梅,“何事?” 绿梅俏皮眨眼,“你今晚还去钓虾吗?” 绿梅说的钓虾是指静园里的虾,琉月胆子大,偷偷溜去踩过点,那里离下人房不远,平常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晚上更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静园的小溪沟里有鱼有虾,个头不大,但可以吃。 厨房里供给下人的饭菜十分简陋,夏天天气热,食物受不住存放,经常是馊的,饿肚子乃是常事。 隔三差五的,琉月等到附近的人都歇下了,跑去静园钓虾,回来用开水烫了,和绿梅两个人打牙祭,改善改善伙食。 起先她们也想过钓鱼的,鱼钓来容易,怎么吃可就犯难了。 为什么呢?这里是下人房,前后住的都有人,烧鱼要起火,而且味道太重,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虾子不一样,只需开水烫一烫,掐头去尾,剥了壳就能吃,肉质鲜美清甜,蘸点醋,味道美到飞起。 琉月今天挺累,本来想吃完饭擦洗一下就上床睡觉的,但是看着绿梅期待的眼神,改了主意,“要去的,你不舒服,我一个人去便可。” “好嘞。”绿梅指指门后头放着的一个黑瓷小罐子,“蚯蚓我都帮你挖好了。” 琉月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绿梅的额头,“等着姐姐给你弄好吃的吧,小馋猫。” 刚至戌时,附近的人大都睡下了,琉月拿着一只竹篓和装着蚯蚓的瓷罐子,悄悄从屋里出来,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到院子东北角一处稍矮的墙边,从旁边的草丛里搬来一块石头,脚踩上去,利落往上一跃,翻墙跳下去。 夜色做掩,她一路避开夜里巡逻的护卫,来到静园外面,同样是爬墙进去。 行了数十步,便来到一处假山环绕的清溪边上。 水里栽植了许多碧荷菡萏,一阵细风吹过,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 琉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钓虾用的钩子——其实就是用普通的缝衣针烧红,弯成的简易钓钩。 打开瓷罐子,捏出一条蚯蚓,娴熟穿在钩子上,再投入水中,坐等夜宵上钩。 今晚的虾很好钓,不多时,竹篓里已经快塞满了。 琉月想到绿梅看到这么多虾子时两眼放光的馋样儿,忍不住唇角上扬。 时候不早,她收好鱼钩和线,盖上竹篓的盖子,站起身解衣衫的结带。 她和绿梅来这里钓虾,偶尔也会顺便洗个澡,平时她们都是从井里打些凉水擦身,哪里比得上天然的水池洗的舒服。 外衫还没脱掉,突然听到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而且方向似是往这边来的。 有人!琉月心一慌,匆忙拢好衣裳,抓起竹篓抱在怀中,顾不得鞋袜湿透,下水躲到假山后头。 来人步履闲适,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双肩各用金线绣着蟠龙,身姿挺拔颀长却不显粗狂,面容丰神俊朗,一头乌发尽数拢于嵌着蓝宝的金冠中,英挺剑眉下的一双黑眸粲然如星,薄厚适中的唇轻抿,周身散发着孤高冷傲的气息。 他一撩袍裾,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屈起右腿,将腰间别着的一只用紫竹做的八孔箫取下,竖放在唇边,修长分明的手指按在吹孔上。 琉月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里默默盼望他快点离开此地。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像是一只晕着银辉的玉盘子。 萧声悠幽低回,不绝如缕,和着月光流水,别样动听。 若虚若幻的曲调盈满双耳,琉月不觉间听得痴醉,思绪也随着乐声飘远了。 一条水蛇朝她游了过来,水面泛起粼粼波纹。 “啊!”一声突兀的尖叫响起,萧声戛然而止。 琉月猛地捂住嘴巴,眼看着那条小蛇哧溜一下钻到岩石罅隙中去了。 男人收起竹萧,站起身,冷声问道:“何人在此?” 琉月在心里暗叫倒霉,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磕磕巴巴回道:“奴婢……是府里的下人。” 萧煊走近些,隐约看到女子露出半边贞静柔美的侧颜,莹白的肌肤泛着瓷玉一般温润的光泽。 听声音应是个韶龄女子,贸贸然出现在这里,目的显而易见。 这般博他一顾的无聊伎俩,他见得太多了,沉湛的眼眸微微眯起,蕴藏着一丝不屑。 “出来。”半晌,他命令道。 “是。”琉月咬咬牙,顺手抓了一把泥,胡乱往脸上抹了一通,慢吞吞趟水上岸。 第3页 等人来到近前,萧煊侧目,意外地看到一张黑不溜秋的泥巴脸,眉头轻皱。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来这里作甚?” 萧煊话音未落,琉月用力将一篓活蹦乱跳的虾子直直朝他面门泼去。 “死开吧你!”琉月骂了一句,拔腿就朝院墙那边跑。 萧煊用竹萧打落这些突如其来的“暗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小虾看了两眼,抬头望向逃窜而去的那道倩影,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啦!!! 穿越甜宠文,求收藏求支持哦。 第二章 琉月又慌又怕,跑的像飞的一样快,翻墙都比平时翻的溜,一路狂奔回到她和绿梅住的屋子。 绿梅给她留了门,琉月闪身摸进屋里,背靠在门板上,惊魂甫定,抬手捂着心口,吁吁喘着气。 万幸那个人没有张口喊叫,也没有追上来,否则惊动府里的守卫,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绿梅擦完身子,等了琉月半天,不见她回来,就先躺下了。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她迷迷糊糊睁眼坐起来,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浅淡月光,看到衣衫不整脏兮兮的一团影子,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啊!你是谁?” “嘘——”琉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绿梅,我是琉月,别叫。” 绿梅听着声音熟悉,是琉月没错,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惊讶得大张着嘴巴,“琉月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脸上这么脏,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我先歇会,等下再跟你细说。”琉月放下竹篓和黑瓷罐子,挪着打颤的双腿,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大口灌下。 绿梅下床,打了一盆凉水端过来,“你的脸上全是泥巴,先洗洗吧。” “谢谢。”琉月双手伸进盆里,捧水洗脸。 绿梅又拧了一条湿帕子给她,拽了一条凳子坐在旁边,“快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绿梅。”琉月手上绞着帕子,一脸忧色道,“我今晚在静园钓完虾,正要下水洗澡,突然来了一个人,我只好躲了起来。” 绿梅不由双眼大睁,“府里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进出静园,怎么会碰到人?然后呢?” “我躲到假山后头,想着等那人离开之后再回来,没想到水里蹿出一条水蛇,我吓出了声,被发现了。” 绿梅着急问:“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琉月一五一十回道:“情急之下,我用泥巴抹了脸,把一篓虾子全倒在那人身上,趁其不备,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没?” 琉月回想一下,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留意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男人,身形高大,还会吹箫,而且吹的很好听。那个时辰出现在静园,许是园子里的管事吧。” 男人?会吹箫?绿梅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琉月心下惴惴,轻声问:“绿梅,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被管事姑姑抓到打板子啊?” 绿梅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一笑:“不会的,琉月姐,你脸上糊了泥,那个人没有看清你的容貌,也没有追上来,府里这么多下人,无从查起,不会查到你的头上的,等过上几天,风平浪静了,一准没事。” “那就好。”到现在府里都没有动静,想来那人也是不打算追究,琉月稍稍心安,瞅着自己露着脚趾头的布鞋,唉声叹气,“虾没有了,你给我的鞋也跑坏了,以后穿什么呀,我今晚真是倒霉透了。” 绿梅暗暗心道,谁晓得是倒霉还是福份到了呢。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站起身,从藤萝箱子里翻出一双簇新的素面布鞋,回来交到她手里,笑着道:“这是前些日子做的,姐姐和我的脚一样大,若不嫌弃,拿去穿吧。” “我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鞋呢。”琉月不会女红,缝个衣服都能把手指扎成筛子,绿梅的针线好,在这方面帮了她不少忙。 绿梅大方道:“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不必与我客气,只是一双布鞋而已,我抽空再做,这一双你拿去穿了便是。” 琉月感动的要命,“真是多谢你了。” 外面梆子声响起,已至三更天了,绿梅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快些睡下吧,明日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琉月轻“嗯”了一声,打了盆水洗完脚,躺在铺着草席的木床上,辗转难眠。 . 天上明月高悬,风清夜静。 常侧妃急匆匆走在通往前院的游廊下,身后跟着婢女芳杏。 常侧妃的头上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赤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步摇,妆容艳丽,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穿着海棠锦春红绫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连枝牡丹绉纱裙,腰间用浅红色勒帛系束,纤细如柳不堪一握,胸前的二两肉颤颤巍巍,呼之欲出,更衬得身姿丰盈曼妙,人比花娇。 第4页 前院的书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常侧妃向守在门口的总管福安道:“福公公,王爷是否歇下了?” 福安弯身行礼:“王爷在书房处理公文,还未歇下,不知侧妃娘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福安是晋王跟前最得脸的奴才,饶是常侧妃这样的正经主子,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她侧目看向芳杏,芳杏会意,立即呈上一只绣花荷包。 常侧妃含笑道:“本妃为王爷准备了宵夜,劳烦公公进去通传。” 福安笑眯眯接下荷包,“奴才谢娘娘赏赐,娘娘稍后。” 不一会儿,福安出来,向她道:“王爷让您进去,请吧。” “多谢公公。”常侧妃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款步入内。 书房布置得简洁雅致,中间的檀香木小几上放着一只鎏金狻猊香炉,淡薄的熏香缕缕飘散,旁边多宝架上摆着书籍和各式奇珍古玩,临窗放了一盆名品兰花,窗下搁了一方黄花梨软塌,供休憩之用。 萧煊此时正立于书案旁边,悬腕作画。 他从静园回来,沐浴过,换了一身石青色衣袍,辉煌的灯影里,他的五官精致深邃,眉眼似用水墨晕染过的一样,俊美出尘。 唇角微微上翘,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常侧妃福身一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免了。”萧煊淡淡开口,揭开一张宣纸,覆在画作之上。 常侧妃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取出一盅紫参野鸡汤,用托盘端着奉至近前,“小厨房做了紫参鸡汤,妾伺候您用些。” “侧妃费心了。”萧煊撂袍,靠后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本王现在不想用,放着吧。” 常侧妃应诺,将鸡汤放回案上,回身望向萧煊清朗的俊脸,心一横,绕到他的面前,大着胆子坐到他的大腿上,娇声道:“王爷……” 这一声“王爷”唤的是娇柔甜腻,百转千回,萧煊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八风不动,静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常侧妃将这一切看成是默许,心中欢喜,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葱白的玉指攀上他坚实有力的胸膛,来回画着圈儿,含情的双眸水波流转,勾人的紧,“夜深了,妾身服侍您就寝。” 萧煊眉心蹙起,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语气仍旧淡淡,“是啊,夜深了,侧妃回去吧。” 常侧妃面上一愣,不过须臾,剪水双眸中氤起水雾,一片盈盈,声音里也添了一把委屈,“王爷,妾身想您……” 她和两名侍妾都是今年春季选秀,被淑妃娘娘挑中,同入王府服侍王爷。 算算日子,也有三个多月了,不知为何,王爷从未召过她们三人侍寝,后院也鲜少踏足。 外面传言王爷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可她不信。 因为她曾买通前院的大丫鬟,旁敲侧击打听过,王爷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嗜好,而且早上起来,床铺也会沾上那种东西。 她心知肚明,只有得到王爷的恩宠,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会稳固。 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两个贱蹄子抢了先! 她心里想着,手也不消停,轻解衣衫,水红色绣着荷花出水的肚兜下,两团雪腻半遮半露。她红唇微启:“王爷,今晚就让妾身留下来吧。” 萧煊视若无睹,眼眸漆黑幽沉,下颌紧绷,攒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怒气。 片刻,他一把推开常侧妃,斥声道:“常语薇,本王的书房你都敢行此引诱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常侧妃一眼,拂袖离去。 芳杏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家主子发髻散乱,瘫坐在地上,掩面哭个不停,一身狼狈之相。 “娘娘,您怎么了?王爷他......” 常侧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王爷他不喜欢我,不让我侍寝,芳杏,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芳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硬着头皮劝慰,“您是淑妃娘娘亲选的侧妃,王爷是孝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假以时日您会得王爷青眼,您会得宠的。” 常侧妃低声抽噎,望向萧煊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会的,得到王爷恩宠的人,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第5页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三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琉月和绿梅早早的起床,打水梳洗。 绿梅特意把逢年过节才舍得用的两朵杜鹃绢花拿出来戴,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多磨蹭了一会儿。 “绿梅,你好了吗?”琉月拾掇好了,站在门口等她。 绿梅眉头一皱,弯腰捂着肚子,苦巴着脸道:“哎哟,琉月姐,我突然肚子疼起来了。” 琉月连忙走过去扶她,关心道:“你到床上躺一下吧,早饭我去帮你领。要是一直不好,得请人看看才是。” 绿梅点头,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了,琉月姐。” “没事,你先歇着吧,我去去就回。”琉月笑了笑,拿上她和绿梅的碗,往厨房那边去了。 琉月前脚刚走,绿梅后脚跨出门槛,离开下人房。 她去了静园。 很快来到她和琉月经常钓虾的地方,低着头,四下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身后不远处闪来一道玄衣身影。 绿梅犹疑地转过身,就见萧煊发束金冠,负手而立,身着玄色刻丝暗金松纹锦袍,腰佩蟠螭纹玉扣,身姿挺拔如松,一派贵气凛然。 如玉面庞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神色莫测,教人看不透深浅。 绿梅当即惊住,紧了紧手,极力忍住心中的欣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擅闯静园,请王爷责罚。” “你来这儿做什么?”男人阔步行至近前,清冽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绿梅垂着眼帘,小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昨晚来静园钓虾,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奴婢一时慌乱,把钓来的虾朝那个人泼了过去,奴婢跑回去之后,发现身上的荷包丢了,奴婢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怕荷包被人找到,查出来奴婢在静园钓虾的事,所以今早上起来,奴婢就慌忙来寻了。” “钓虾?”萧煊似听了什么趣事一般,轻笑了一声,随后淡淡道,“抬起头来。” “是,奴婢遵命。”绿梅咬咬唇,忐忑不安地扬起清丽的脸庞。 这绿梅也是个颜色好的,杏核大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俏脸明净如素梨,颊边一对酒窝隐现,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甚是招人喜欢。 触到萧煊清明沉着的视线,绿梅立刻低头,纤长的眼睫覆下,像张开的羽毛扇子,在脸上打下两片阴影。 在来静园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见到王爷,该如何答话。 目前看来,王爷似乎没有为昨晚的事情恼怒,而且有些喜欢她了。 像她这种低等的粗使丫头,家里又没钱给她赎身的,除了一辈子做工,到了年纪配个小厮,继续过穷苦日子之外,最好的出路,就是能得王爷喜爱,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浣衣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昨晚琉月跟她说在静园钓虾被人发现的事,她就已经猜到,琉月见到的人定是晋王无疑。 既然王爷没有追究,只有一个可能——他觉得琉月有意思,不想追究。 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个往上爬的绝好机会。反正她来都来了,万万没有退路可走。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萧煊又问道。 绿梅眼睫轻颤,显出几分可怜之色,抖着嗓子道:“回禀王爷,奴婢名叫绿梅。” “绿梅。”萧煊略微沉吟。 她便是他昨晚遇到的那名女子了。 若不是后来被泼的那一身小虾,和那句骂人的粗话,他还以为她是什么月下仙子了。 萧煊看向眼前娇怯含羞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爷。”绿梅脸色晕红,缓缓站起来,仍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萧煊勾着唇角:“本王问你,为何来这里钓虾?本王早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到这里来,如若发现,必当严惩,你倒是个胆大的。” 绿梅羞赧回道:“只因下人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经常是馊的,奴婢是不得已,才来静园钓虾果腹,万望王爷恕罪。” “原来如此。”萧煊微微一笑,“本王不怪你。不过,那钓虾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回头得了空,你可愿意教本王?” “啊?”绿梅怀疑自己听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萧煊俊逸无双的笑容,觉得有些眼晕。 第6页 她很快镇定心神,向萧煊福了福身子,“是,奴婢遵命。” . 绿梅从静园回来,刚踏进院门,琉月眼尖瞧见了她,匆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绿梅,你上哪里去了?我领了早饭回屋,不见你人,四处找也找不着,可把我给急死了。” 绿梅抿抿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琉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琉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刚刚前院过来几个人,问这里有没有姑娘昨晚去过静园的,该不会那个人后悔了,要找我的麻烦吧?如果是真的话,我该咋办呀?” 绿梅心虚的看着她,“琉月姐,其实……” “死丫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上工,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啊!”钱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叉着腰,指着绿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钱姑姑是浣衣房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待人苛刻,不是个好相与的,绿梅没少被她揪耳朵打骂。 绿梅每回见她就忍不住想捂耳朵,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腰板立刻挺直了,“我如今与以前不同了,姑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对我客气点。” “哎呀,还跟我横上了,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下等人生的下贱胚子。”钱姑姑撸袖子,扬起手就往绿梅身上招呼,“打你个死丫头,打你个偷懒精,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绿梅被她打的嗷嗷直叫:“臭姑婆,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舌头!” 钱姑姑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下手更重,“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贱蹄子,老娘就跟你姓。” “姑姑,别打了。”琉月一面帮忙拉开钱姑姑,一面劝着。 “住手!”一道尖细的嗓音横插进来。 钱姑姑扭头看,认出那人是王爷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安公公,立刻推开绿梅,笑迎上去,福身道:“原来是福公公,给您请安。奴婢跟下面的丫头玩闹,没留心,您别见怪。” 福安懒得理她,朝里问:“绿梅姑娘可在?” 绿梅上前一步,行礼:“奴婢在。” 福安细细打量,这姑娘生的娇俏可人,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旁边的那个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更胜一筹啊。 这浣衣房还真是藏龙卧虎,净出美人了,怪不得能入王爷的眼。 福安脸上笑出一朵花,“绿梅姑娘不必行礼,杂家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点东西。” 他说着一扬拂尘,身后的几名太监捧着绫罗绸缎、珍珠翠玉等物鱼贯步入院子,一字排开,站在绿梅身前。 “绿梅姑娘,领赏啊。”福安笑呵呵道。 绿梅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跪下叩头谢恩,“奴婢谢王爷赏赐。” 福安笑着道:“东西送到,杂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公公慢走。”绿梅福身。 福安走后,绿梅瞥向一脸菜色的钱姑姑,扬着鼻孔看她,“钱姑姑,你看到了吧,王爷赏我这么多好东西,是何用意您应该很清楚,有王爷为我撑腰,你还敢不敢打我了?” 钱姑姑气焰全无,抬手朝自己脸上甩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绿梅哼一声,上前挽起琉月的胳膊,“琉月姐,我们走。” 来到无人处,琉月问她:“绿梅,快告诉我,王爷为何突然给你赏赐?” 绿梅侧身,扑通一声向她跪下,“对不起,琉月姐,我不该瞒你,昨天你在静园里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晋王。我听你说那人会吹箫,又出现在静园,就猜出是他了。” 晋王?琉月捂着嘴,差点反应不过来了,她昨晚泼人一身虾子,好像还骂了一句“死开吧你!”,敢情那人竟是王府大boss! 绿梅扯着她的手,嘤嘤哭道:“我以前在沈侍妾的院子里当差,曾经见过王爷一回,只是一眼,便心慕于他。其实,早上我不是肚子疼,而是借故将你支开,然后我一人去了静园,在那里遇到了王爷。” “我与王爷说,昨晚去静园的人是我,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问了我的名字,和我说了好些话,他又赏赐这些锦缎珠宝给我,若是我被王爷看中,一定忘不了你。” 琉月听她解释这一通,大感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竟然鬼心眼儿这么多。 虽然她无意勾搭王爷,也不想进王府后院,但是被绿梅这么别有心机的冒名顶替了,心里总归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她正担忧昨晚在静园钓虾的事被人查出,从而受到处罚,绿梅去找王爷,平息了这一桩事,反而帮了她。 第7页 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琉月微微笑了笑,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搀起,“没关系的,绿梅,我不认识王爷,也没有接近他的心思,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绿梅看得出来,琉月心地善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所以才胸有成竹地说这一番话。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琉月迟早会知道,不若如实坦白了。 绿梅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谢谢你,琉月姐,你的恩情,我绿梅没齿难忘。” 第四章 “好了,此事既有了着落,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琉月脸上宽松一笑,“你还有没吃早饭吧?王爷今日赏了你,姑姑应该不会叫你去洗衣服了,饭菜在桌上放着,你快回去吃吧。” “琉月姐,你跟我来。”绿梅拉着她的手回屋,福安的人已经把赏赐的东西送过来了。 绿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两眼直放光,一件件爱不释手地摸过去,挑了一对翡翠手镯,塞到琉月手里,“琉月姐,这个给你。” 琉月惊讶一瞬,推回去:“王爷赏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绿梅热情拉着她的手,坚持道:“没有你,我哪里会得什么赏赐?恐怕见王爷一面都难于登天,这对镯子说什么你也得收着。” 说起来,她也真是时运不济,平常钓虾,都是她俩一块去的,怎么就昨儿个一次没去,琉月就遇到王爷了呢。 还好琉月用泥巴糊了脸,王爷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不然今天的这些好事可全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绿梅。”琉月摇头,“真的不用,昨天只是误打误撞,你不用一直记挂着。” 虽说她也缺钱,但是不该要的钱财她要了,心会不安。 不管王爷赏赐绿梅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对镯子她若收了,有可能卷入后院纷争,那就不值当的了。 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更何况,刚刚她眼尖看到,这些赏赐的物件上头大都刻有王府徽记,都是记过档的,就算她收了,也换不了银子,更戴不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绿梅看出她是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又说了声“谢谢”。 . 外头日头毒辣,知了嗡叫声一片。 绿梅坐在桌前,两手托着腮帮,心里烦的不行。 她能不烦吗? 这几日,王爷召过她两三次,要么光说话,要么让她陪着,去花园里走走散心,虾也去钓过一次,还没羞没臊说了一句“奴婢每回来钓虾,都会下水洗洗身子,可舒服了。” 饶是如此,王爷依然没有让她侍寝。 不侍寝给个名分也是好的啊,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甚至给她置个院子的意思也没有,她还得在这间破屋子里住着。 绿梅正发愁,琉月却是一脸悠闲惬意,坐在一旁啃西瓜。 这西瓜用深井水冰镇过,又甜又凉。大热天里能吃上,真是一口满足。 自从绿梅见过晋王,下人房的伙食直接提升了几个档次,每餐至少有一荤一素两个菜,馒头不再是馊的,小姑娘家胃口小,每顿都能吃饱。 西瓜是管事姑姑送来的,不用说,她们是看好绿梅以后要飞上枝头,抱上金大腿,上赶着来巴结了。 “绿梅,你怎么不吃啊?”琉月把一块西瓜往她那边推了推。 绿梅叹口气,拿起西瓜,心不在焉吃了一口,“琉月姐,你会不会恼我?” 琉月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惹笑了,“我有什么可恼你的?” 绿梅皱着眉头,“本来面见王爷的机会是你的,被我给生生抢了去,换成是别人,说不准早就记恨上我了。你长得比我美,身段也好,可谓百里挑一,如果那天早上是你去找王爷,这会儿不是侍妾,也该是个通房了。” 自从那日向琉月坦白之后,她就觉得,琉月有些疏远她了,好好的姐妹情谊生了嫌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抢先一步,去静园找王爷的。 琉月无奈笑笑,“人各有志,我只想攒够钱赎身出去,别的没有想过。你也别老惦记着那件事了。” 有了她这句话,绿梅似吃了一剂定心丸,心里好受多了,点头“嗯”了一声。 .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是常侧妃的居所。 侍妾柳玉宛和侍妾沈聘婷一起来给常侧妃请安,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丫鬟过来通传,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室。 常侧妃赐了座,屏退下人,只留心腹婢女芳杏,站在身旁打着扇子。 两个侍妾坐下,先是扯了几句闲话,一个说这闷笼似的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说得等立了秋才能凉快下来。 常侧妃前几日病了,还没好利索,仔细上了妆,气色瞧着也没有往日好。 第8页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家常织金丝妆花褙子,歪躺在贵妃榻上,懒懒掀开眼皮,视线在两个侍妾身上转了一圈。 柳玉宛穿着一身湖水蓝软罗翠烟衫,打扮素净,首饰也多半用的素银的。她家势不显,又是那种软和性子,遇事没个主见,人前总是一副鹌鹑样。 沈聘婷挺会打扮,一身窄袖束腰的桃红烟衫衬得身姿玲珑有致,生的粉面桃腮,模样算是出挑,不过也是个有心没胆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寒暄几句,沈聘婷扯到了正事上:“姐姐可听说了,王爷这几日频频传唤浣衣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绿梅的 ,见了她好几次,也给了不少赏赐,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将人收房吧?” 柳玉宛也道:“王爷对这姑娘有兴致,十之八.九是要收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位份。” 常侧妃瞥了沈聘婷一眼,眼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本妃怎么听说,那个绿梅以前是你院子里的?” 沈聘婷连忙站起来,福身道:“绿梅之前确实是妾院子里的,但妾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便把她打发去浣衣房了。” 心说,我这还不是学你吗?见到个模样好的,就扔进浣衣房,生怕别被王爷见着了。 常侧妃扶额:“也不知道那贱蹄子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王爷,竟然教王爷惦记上了。” 沈聘婷谄媚笑道:“绿梅只不过是个粗鄙丫头,哪里比得上姐姐国色天香,我看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劲儿过了,自然还是喜欢您的。” 常侧妃听见这话,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了,她长的好是好,身子也是美的,可是——王爷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那晚她主动去送宵夜,衣裳都快脱干净了,都没成事,还惹他不快。 只怕王爷以后更不想来蘅芜苑了。 那个绿梅,她凭什么? 常侧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冷哼道:“一个低贱的粗使丫头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莫说王爷现在没收她,就算收了,我也有法子让她不好过。” 柳玉宛和沈聘婷对视一眼,侧妃这是记恨上绿梅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识趣地低声应是。 前院书房,萧煊正在案前处理公文,口有些渴,叫人上茶。 福安端来一盏“君山银针”,亲自奉茶,“您一连批了两个时辰,该乏了,不然奴才伺候您歇晌?” 萧煊用茶盖撇了撇水面的浮沫,呷了一口,“不必,本王想出去走走。” 福安转了转眼珠,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的样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平金绣荷包,双手递上,“奴才差点忘了,早上绿梅姑娘托奴才送这只荷包给您,说是她亲手绣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萧煊接过荷包看了看,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两只交颈鸳鸯,细密匝实的金珠水纹滚边,做工精巧。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王爷,您看,要不要叫绿梅姑娘过来,陪您说话,解解闷?”最好晚上再留人侍寝。 打从王爷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福安就在身边伺候了,是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去岁王爷及冠,封王开府,如今年纪已有二十一,却从未见他幸过哪个女人。 至于那常侧妃,估摸着王爷也是不喜欢,又出了上次那个事,更不想捧着。 另外两个侍妾,看着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姿色还不如常侧妃,也甭指望了。 王爷年轻气盛的,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怎么成呢? 所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绿梅,他得可劲撮合,她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能让王爷多看上几眼的,也是人家有本事不是? 萧煊想了一下,手攥着荷包,站起身,抬脚朝外走,“本王去找她。” 福安眉开眼笑带着一拨人跟了上去。 来到浣衣房院子外头,萧煊扬手:“本王自己进去,不用跟来。” “是。”福安应道。 萧煊跨进院子,走了数步,隐约听到一阵歌声,声音婉转曼妙,似曾相识。 他绕过搭着衣衫的架子,看到一个芳龄女子,哼着歌,素手纤纤晾晒衣物。 晴光之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双眸似水,澄澈得不染纤尘。 不经意间的嫣然一笑,仿若春风吹开了桃花。容色妍丽,让人挪不开眼。 “王爷。” 萧煊回神,见绿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笑靥如花,“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煊侧目看向那名女子,她已经晾好衣物,端着木盆走了,回头对绿梅道:“本王来找你。” 淡淡说完这句,便负手向外走。 绿梅跟在他身后,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片刻,忍不住扭头看向消失在角门的那道身影,暗暗咬牙。 第9页 不能让王爷再有机会见到她。 琉月姐,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女主很快就会见面啦。 第五章 翌日清早,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青灰色的天空缀着几颗未落的残星。 听到鸡啼声,琉月穿衣起床,推了推睡在旁边的绿梅,“天快亮了,该起了。” 绿梅揉揉困倦的双眼,声音有些模糊,“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琉月叫不动她,兀自下了床,洗完脸,拿着一把桃木梳梳头,将秀发平分两侧,梳成两个小髻。 没有发钗和绢花,就这样素素净净的扎好,打开门,晨风清凉拂面。 琉月拿上她和绿梅的碗,提上食盒,去厨房领了早饭回来,绿梅还窝在床上没起。 琉月就着小菜喝粥,一面叫她:“绿梅,快点起来,吃早饭了。” “你先吃吧,我等会再起。”绿梅又犯懒了。 “好吧。”反正绿梅不去,管事姑姑也不会叫她洗衣,琉月吃完饭,拧了条帕子擦了把脸,就去前院干活了。 钱姑姑分给她一盆沈侍妾的衣物,交代两句,转悠到茶房喝茶去了。 琉月拎着木桶去井里打水,倒进木盆里。 接连打了三四桶,待水没过衣物,浸泡一刻,她从旁抄了一只矮凳坐下,往衣服上打了一些皂角,轻揉慢搓。 捣衣杵劲儿太大,不能用,只能全程手洗。 洗完,晾在院子里用木头和竹竿撑起来的架子上。 今天日头好,微风轻漾,晌午一过,琉月收了这些衣物,拿去熏房熨烫熏香,整齐叠好,交给钱姑姑。 钱姑姑走了没多大会儿,又折了回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沈侍妾身边的丫鬟香巧。 “琉月,你给我过来。”钱姑姑怒气汹汹道。 琉月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赶紧来到两人跟前,福身:“钱姑姑,请问您叫我何事?” 钱姑姑板着脸,从香巧手里接下红漆托盘,拎起上头的一件石榴红撒花百褶裙,恶声恶气地冲她嚷嚷:“看你干的好事!” 琉月抬眼一瞧,只见那条裙子的侧边开了好长一条裂缝,很是醒目,心里一惊,急忙为自己辩解:“姑姑明察,明明奴婢将衣物给您送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钱姑姑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推,“你将衣衫交于我,我看也没看,立刻差人往沈侍妾的院子里送了,那边的人发现衣裳破了,赶忙过来询问,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行事,有问题也只会出在你的身上。” 香巧眸光恨恨地看向琉月,语气十分不善:“这件裙子可是我家主子最喜欢的,平时都不舍得穿,没想到被你给洗破了,若是让主子见着了,不知道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撒气呢。” 琉月快急出眼泪,“钱姑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给您送去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钱姑姑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才不听她半句解释,“你不好好做事,弄坏了主子的衣裳,还妄图瞒过去,沈侍妾怪罪下来,可是要连累整个浣衣房跟着吃挂落!” 摆明了,钱姑姑这是要让她背黑锅。 琉月眨眨杏眼,将没用的眼泪逼回,不卑不亢道:“钱姑姑,您刚刚也说了,这趟差事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没有人证,单凭一件破了的衣裙,不能空口白牙认定是我弄坏的。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找管家评理?” “这……”钱姑姑被她堵的没话说,两只浑浊的眼睛左右忽闪,有些犹豫不定。 香巧侧目问:“姑姑您看,今日这事应该怎么着吧?” 钱姑姑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银角子,塞到香巧手里,赔笑道:“这事儿已经出了,只能想法子弥补。不若这样,香巧姑娘,趁现在沈侍妾还未发现,我先找人把这衣裳给补上,再给您送过去。” 香巧收了银子,嘴上不满地道:“衣裳破了再补上,可是会看出痕迹的,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钱姑姑打包票道:“香巧姑娘您放心,我会找个绣工好的,保证补上之后跟新做的一样,一准儿瞧不出来。” “行吧。”香巧撇撇嘴,“您得赶紧的啊。” “哎。”送走香巧,钱姑姑叫了绿梅来,说清楚事情始末,“这院子里就数你心灵手巧,绣活儿最好,沈侍妾的这件衣裳劳烦你给补补,要配的丝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找齐。” 绿梅捏着裙角,里外翻看两眼,连着托盘一起接了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做。” 钱姑姑看向琉月,又换上一张嫌恶脸,“回头再找你算账!” 第10页 这两日,浣衣房上下都在传,柴房缺人手,要从她们这儿拨一两个人过去。 绿梅把玩着手里的一朵嵌着玛瑙碎石的珠花,皱着眉头道,“我可不想去柴房,不如这样吧,我们给管事姑姑塞些银子,再说些好话,姑姑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留下我们的。” 柴房的活可是五大三粗的婆子才能干得下来的,小姑娘家身板弱气力薄,洗洗衣服,烫衣熏香还能应付的来,若被赶去柴房,恐怕受不了。 琉月便问:“要塞多少?” “一两吧。” 一两银子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简直肉疼。琉月听了直摇头,“算了,我不塞了。” 不出意料,最后是琉月被撵去了柴房。 这事当中估计少不了钱姑姑的功劳,钱姑姑一早看她不顺眼,就算塞了银子,放得了她这次,下次依然会找她的麻烦,还不如老实离开了。 琉月收拾完包袱,和绿梅告别两句,跟着一个小丫鬟七拐八拐去了最后面的柴房。 绿梅看着琉月离去的身影,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正是她亲手为萧煊缝制的那个。 前日王爷来浣衣房找她,竟是为了还她荷包。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王爷在院子里看到了琉月,有了姿色更好的,转眼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若是让琉月有机会见到王爷,说不定心里后悔,把之前的事情给抖出来,那样的话,她想进王府后院,成为主子,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买通钱姑姑,让她想法子撵走琉月。 那柴房里好啊,干的活又粗又重,过不了多久,身体累垮了,一身细腻白嫩的皮子也磨糙了,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男人。 绿梅得意的翘起嘴角,手里捏着那只荷包,关上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就会有转折了。 第六章 琉月被安排在柴房后面的一个朝向不好的梢间,背阴潮湿,里面还乱糟糟的。 小丫鬟把她带到地方就走了,琉月放下包袱,简单打扫了一下,拴上门,坐在床边整理衣物。 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个时候去厨房领饭,应该早没了。 随便梳洗一下躺在床上,琉月手搭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琉月起了个早,匆匆洗漱一番,小跑着去厨房领早饭,一碗米粥下肚,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劈了一上午的柴,累的腰酸背痛,右手虎口处还磨掉了一块皮,疼得直龇牙。 琉月用一块素绢帕子包住手,左手和牙齿一起配合,在上面打了个结。 心里琢磨着,得想法子搞点药粉备着,柴房干的都是粗活,以后擦着碰着可不会少了。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琉月劈完最后一块木柴,收起斧子,回屋拎上食盒,去厨房领饭。 她今天累的不轻,半路停下擦擦汗,歇了一歇,赶到厨房的时候,粥已见底,馒头也被人领光了,厨子蹲在门口,拿着丝瓜络涮锅,抬眼瞧见她,遗憾地摇头,“没饭了,下次来早点。” 琉月只好空着肚子,原路返回。 回屋洗漱了,躺在床上,饿的心发慌,睡也睡不着。 一夜漫长,可怎么熬呢?总得想办法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静园钓虾的地方早就暴露了,不能再去。 如是想着,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阵阵蝉鸣,琉月心里一喜,有了。 她小的时候,暑假去外婆家里住,晚饭后会和外公打着手电筒,到村后的树林子里摸知了猴。 知了猴又叫金蝉、爬蚱,夏天的夜晚从泥土里钻出来,爬到树上,然后脱壳变成蝉。 她和外公一晚上能摸到不少,拿回去,叫外婆油炸一下,撒点椒盐,吃起来又香又脆。 她这儿没锅没灶的,但是附近有柴禾,点一把烤着吃应该能行吧。 心动不如行动,在腹中馋虫的驱使下,琉月穿衣下床,找了一只布袋带在身上,掩上房门,悄悄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翻墙离开下人房,琉月循着声音,一直往北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黑黢黢的林子。 借着微亮的月光,琉月围着树根,寻找刚从地底下爬上来的知了猴。 几乎每棵树下都有,有些树下还不止一只,琉月找了没多久,布袋里已经有了不少收获。 等下有的吃了,琉月心里乐开了花,刚收好布袋,一阵阴风忽而从耳边刮过,仔细辨来,还夹着兵刃发出的破风声。 有人来了。 琉月掉头就跑,那道声音却似长了眼睛一样紧追着她,越来越近,她急中生智停下脚步,轻盈一跃,跳上一棵树,双臂抱着树干,拼尽全力往上爬。 树下人影四处游走晃动,剑光闪闪,琉月待在树上,大气不敢出。 第11页 片刻,那人背对着她,收了剑势,抬步朝前走,转眼间没入苍茫夜色之中。 琉月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正要下树,眼前身影一晃,那个人突然像鬼一样凭空出现在面前,跟她踩在同一截树枝上,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人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是个男人,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的脸庞轮廓明晰,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是你?” 那日在浣衣房的院子里晾晒衣物的姑娘。 琉月吓得花容失色,来不及深究这句“是你”是个什么意思,一声尖叫便已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话了。 男人穿着月白色衣袍,眸色清冷,透着一股子凌厉,“三更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你叫什么名字?” 琉月往自己手背上狠掐了一把,突然的痛意让她找回些许神志,翕动嘴巴,颤声道:“我是……” 呸!她是傻了才会自报家门,想法子脱身才是正经。 琉月故技重施,将抓来的知了猴连同布袋一起朝他身上丢去,随后两手抱着树干,慢慢往滑下。 双脚稳稳着地,琉月刚一转身,猝不及防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鼻骨撞得发酸,琉月倒退两步,抬手揉着,心里把他咒骂个千儿八百遍,不过也只敢在心里骂,他手上有剑,还会功夫,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把她给一剑劈了。 萧煊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唇角噙着笑,“到哪儿去?还没告诉我,你是何人?” 知道跑不掉,琉月转变策略,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朝他阴狠一笑,伸出一根纤细嫩白的手指,沿着他精致俊朗的脸庞滑下,轻轻勾住他的下巴,语气轻挑,“我啊,是这林子里吃人的精怪,专抓你这样的皮相好的男子,先吸干精魄,再吞吃入腹。” “哦?”萧煊的双眸清明,带着了然,“是吗?” 看他一点不信的样子,琉月讪讪收回手,皱着鼻子,双手弯成利爪,做了个张口咬人的姿势,“怎么样?怕了吧?” 萧煊挑了挑眉,淡淡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鬼才会告诉你,琉月突然朝他身后一指,“哎,你看,那是什么?” 趁他转身愣神的空档,琉月撒丫子开溜,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强行拽了回来。 萧煊俊脸缓缓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头,温热的呼吸便堪堪擦过她的耳际,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心肝儿不由一颤。 “你……你别过来。”尼玛,这是被反调戏了啊!琉月好想哭。 萧煊含笑问:“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辞?” 本王?这府里还有谁能自称本王的?琉月愣了几瞬,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加上刚才戏弄他的事,够她死一千次的了。 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琉月扑通跪下,娇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奴婢不知您是王爷,奴婢方才所为,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 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萧煊有些不忍,轻咳一声,“起来回话。” “是。”琉月忐忑不安站起身,眼眸低垂,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树林里作甚?”萧煊问道。 琉月眼眸闪烁不定,支吾道:“奴婢……名唤琉月。奴婢来这里,是为了,找吃的。” “什么吃的?” 琉月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树上爬的知了。” 萧煊想起来刚刚她丢过来的那一布袋活物,拧眉,“那东西也能吃?” 琉月偷看他一眼,微点着头,“嗯。” 静默半晌,萧煊定定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沉声问:“静园那次,也是你,对吗?” 琉月抬头,浸着水意的双眸望着他,“王爷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萧煊轻抿着唇,并不打算回答,隔了会儿,岔开话题问她:“绿梅你可认识?” 琉月咬咬唇,“奴婢认得,她以前和奴婢住在一个屋子。” “那为何?”萧煊想问她,为什么那天是绿梅来找他,略一思索,他明白过来。 绿梅是个心眼多的,不惜手段接近他搏上位,可偏偏心眼多的人,令他不喜欢。 先前还会因为静园钓虾的事,对她生了几分兴趣,后来发现,那姑娘也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又是月下仙子,又是林中精怪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琉月:呵呵,自作多情说的就是你。 第七章 他生于皇室,身份尊贵,见多了女子千方百计对他逢迎讨好,自是不屑。 第12页 何况那些接近他的人,大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位份,宠爱,赏赐抑或别的什么。 所以他一贯不喜女子近身的。 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半旧不新的粗布衣裳,面若桃花,姣若秋月,柳眉下的那一双漂亮的杏眼清澈灵动,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烟火媚气,让他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脑中不禁浮现方才她张牙舞爪故作凶悍的模样,萧煊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愉悦,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痕。 “琉月。”他笑着道,“是哪两个字?” 琉月福了福身,小声回道:“奴婢贱名,恐污王爷之耳。” 萧煊目光沉凝,“告诉本王,今晚你来这林子里的事,本王便不予追究。” 琉月只得道:“回禀王爷,是琉璃的琉,月亮的月。” 萧煊微微颔首,“心如琉璃,月净无暇,好名字。” 琉月再福身,“谢王爷夸奖。” 一番交谈下来,琉月觉得这位王爷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性情暴虐,反而很温和,也好说话,便大着胆子跪下道:“今晚是奴婢唐突了,还请王爷见谅。” 萧煊抬手,“本王不会责怪你,起身吧。” 琉月未谢恩,缓缓抬起头望着他:“奴婢还有一事,绿梅与奴婢情同姐妹,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恳请王爷不要处置她。” 提起绿梅,萧煊俊逸的脸上忽而浮上一抹愠色,那个绿梅真是活腻了,居然有胆子骗他。 低头看见琉月白皙清丽的面容,湿润的眼眸中溢满了恳求,心头火刚窜上来,立时被压了下去。 萧煊偏开视线,眺望天边疏淡的星月,沉声开口,“本王答应你,不会罚她,起来吧。” “奴婢多谢王爷,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琉月笑着站起身。 萧煊跟着一笑:“你住在何处,浣衣房吗?本王送你回去。” 送她?琉月吃了一惊,“回禀王爷,奴婢现在不住在浣衣房,而是柴房,奴婢一人回去便可,不敢劳烦王爷。” 萧煊径自一拂袍袖,信步前行,“走。” “是,奴婢遵命。”琉月只得疾步跟上。 夜深人静,幽寂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长长。 琉月一言不发,垂首敛目跟在他身后。 萧煊忽然停了下来,“你走前面,带路。” 琉月顺从的应了声是,朝前走去。 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追随着她,好不自在。暗弱的光线里,琉月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直走到那处砖墙下方,琉月停下来,转身,向萧煊一礼,“奴婢不敢隐瞒王爷,奴婢是翻墙出来的,此时夜已深,从正门走恐惊动府里的人,引起不便,奴婢还是跟来时一样,翻墙回去吧。” 萧煊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小姑娘倒是实诚,也很敢说。 是认准了他好说话,不会治她的罪吗? “你回吧。”他嗯了声。 “是,奴婢告辞。” 琉月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走到墙底下,察觉到什么不对,转身就见萧煊依然云淡风轻伫立在原地。 “王爷……”琉月巴巴望了他一眼,“奴婢回了。” 萧煊微扬下巴,“本王亲眼看你翻过去,再走。” “这……”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翻墙,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她不敢说不,这位可是王府大boss,掌握生杀大权,他一个不高兴,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琉月低应一声,弯腰搬来一块石头踮脚,脚踩上去,双手往前一伸,借力支撑,趴到墙头上,肩膀略微越过一点,紧跟着抬起右腿,骑在墙头上,左腿再抬上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跳下去的时候,她脸红的快要滴血。 妹的,丢死人了。 回到住处,那股饿劲儿也过了,琉月用凉水洗了把脸,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色微明,门上传来砰砰几声叩响,伴随柴房的管事李姑姑焦急的声音,“琉月姑娘,你起了吗?”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窗外的日光,心头一紧。 糟糕,起晚了。管事姑姑亲自来叫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姑姑,我起了。”琉月朝外喊了一声,慌里慌张穿衣下床,披散着一头青丝,打开门,“对不起,李姑姑,我起晚了,以后一定惊着心,不会再犯。” “琉月姑娘啊。”李姑姑急吼吼的,“王爷要召见你,在前院呢,你赶紧梳洗打扮,随我去吧。” “王爷?”琉月瞪大眼,“姑姑你可知晓,王爷见我何事?” “我是个什么身份,哪有胆子问呢。”李姑姑哎哟一声,嘴上催促道,“我的好姑娘,快些梳洗,老婆子我还要复命的。” 第13页 琉月点头,带上房门,“是,姑姑稍等。” 李姑姑站在门口,梗着脖子道:“去见王爷,你换件好看些的衣裳。” 琉月哪里有?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还是一样的颜色和款式,土里土气的。头上梳着双丫髻,没办法,她只会梳这个,就随李姑姑往前院去了。 姑姑所说的前院,是指下人房的前院。 李姑姑看她头上太素了,路上揪了几朵紫花地丁,攒在一起,非要给她别在发间,“小姑娘打扮这么素净干什么,还是戴花好看。” 琉月抬手去摘,看见李姑姑冲她瞪眼,便作罢,那就戴着吧。 她还是头一回戴花呢,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前院,还没跨进门槛,迎面感觉一道肃杀之气。 院子里头寂静无声,站了不少人,也跪了不少人,但是没人敢吭声。 晋王穿着一身靛蓝刻丝流云纹锦袍,腰间一根细窄的螭纹玉革腰带束得身姿颀长,俊脸绷着,气质沉稳清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尊贵。 身后站着一波人,其中就有那日见过的福安公公。 地上跪着的人她认得,是绿梅和钱姑姑,两人皆鬓发散乱,脸上挂泪,想哭不敢哭,只能隐隐啜泣,好不狼狈。 李姑姑将琉月带到,告禀一声,得了晋王允准,垂首退下。 “奴婢琉月,见过王爷。”琉月跪下叩首,心慌意乱。 绿梅和钱姑姑都跪着,看这情形,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至于问什么罪,有绿梅在,自然就是李代桃僵,糊弄王爷的那件事,王爷不甘心被糊弄,撒气来了。 但是关钱姑姑什么事?琉月揣度不出他是何用意,隐约能猜到,或许和她有关。 萧煊从琉月一进门,目光就黏在她身上,未曾离开半分。 他也看到她头上别的那一团紫花,皱起眉头。 心道,来见他,就不能戴点首饰吗?就这么不悦他? 转念一想,她是粗使丫头,工钱少,兴许买不起首饰。 但府里的花摘哪个不好,非要戴这么小气的。 真丑,他在心里嫌弃道。 “起来吧。”萧煊可不忍心她跪太久。 “是,奴婢遵命。”琉月低着头站起来。 萧煊看向绿梅和钱姑姑,声音冷沉,“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绿梅嘤嘤哭道:“王爷,奴婢知错,您饶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萧煊神色不耐,“说!” 福安一伸兰花指,尖声道:“大胆奴才,王爷叫你说你就说,王爷的命令还敢不听,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绿梅一听要挨板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奴婢这就说,奴婢买通钱姑姑,让她弄破了沈侍妾的石榴红裙子,嫁祸给琉月不成,之后,奴婢又撺掇钱姑姑,挑琉月的错处,将她撵到柴房劈柴去了。” 钱姑姑叩首不迭,“王爷明察,都是绿梅这死丫头买通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让奴婢想法子赶走琉月。奴婢本来是不愿的,可是她说,她很快就会被王爷您收房,要变成主子了,奴婢不得不答应了。” 钱姑姑给她使了个大绊子,居然是绿梅在背后指使的。琉月抬头看向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绿梅,你……” 萧煊冷哼一声,“据本王所知,你与琉月同住一屋,素日关系极好,为何陷害于她?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定将严惩。” 绿梅哭着说:“奴婢,是因为那日王爷您在这院子里看到琉月,她生的貌美,奴婢怕您看上她,心生妒忌,又怕之前代替她去静园见您的事被她说出去,奴婢才会……王爷,奴婢只是一时冲动,被猪油蒙了心,事后奴婢也好生后悔,王爷您原谅奴婢吧……” 萧煊才不想理她,只对琉月说:“你可都清楚了吧。” 琉月看看萧煊,又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绿梅,心里拔凉拔凉的,“绿梅,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对待,你怎会如此待我?” 绿梅向她叩首,“对不起,琉月姐,我知错了。你快帮我向王爷求情,我不要吃板子啊。” 萧煊耐心告罄,绷着脸,负手向外走。 福安吩咐道:“来人,给杂家将这两个恶婢痛打二十大板,再撵出府去。” 二十大板,这可有点重了啊,饶是男人受了,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琉月自认不是圣母,绿梅和钱姑姑她们是自作自受,她自己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谁同情过她了? 所以她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绿梅心有不甘,突然从地上爬起,小跑上前,抓住萧煊的一截衣角,苦苦哀求道:“王爷饶命,奴婢是真心爱慕您,才会这么做的。琉月姐,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奴婢才代她去静园见您。奴婢对您是一片真心,王爷……” 第14页 额,琉月目瞪口呆,绿梅作了个大死,还要拉她下水,果然识人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安摇头惋惜,这个绿梅长得挺机灵,怎么这么蠢呢。亏他还在王爷面前为她说尽好话,如今,可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萧煊更是一脸阴沉,特别是他听到那句“琉月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胸腔里登时郁气凝结,双眸危险地眯起,脸上只剩冰封一片的寒冷。 “滚!”他一甩袍袖,仅用了一分力,直接将绿梅掀翻,身子直直朝后惯去,“砰!”的一声响,绿梅仰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手捂着胸口,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子,两眼仍旧不死心地盯着萧煊,“王爷……” 福安甩手,示意旁边的太监,“还不快拖下去行刑,在王爷面前添晦气,真是活腻了。” “王爷。”琉月朝萧煊跪下,叩首道,“王爷,您答应过奴婢,不会处罚绿梅,君子一言,奴婢求您放她一马。” 虽然绿梅得此结果,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是在最后一刻,琉月还是没有过掉心里那关。 毕竟以前,绿梅是待她好的。她生病的时候,也是绿梅在旁边细心照顾。 如果没有发生静园遇到王爷的那件事,她们两个指不定还和以前一样感情要好。 可是,世上之事,哪有什么如果呢? 萧煊闻言转身,仍然寒着一张脸,“她如此对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琉月莹白的贝齿咬了下唇瓣,坚定道:“是,奴婢这人,记好不记坏,我和绿梅姐妹一场,实在不忍心看她挨板子。奴婢恳请王爷收回成命,饶过绿梅,奴婢一定铭记王爷大恩。” 说完,又向他磕了个头。 萧煊看到她樱唇上咬下的牙印时,眸色一暗,缓和了语气道:“本王答应你,不处置绿梅,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件事。至于何事,待本王想好了,再告知于你。” 琉月有点懵了,唯唯应诺,“是,奴婢遵命。” 萧煊对她这样乖巧顺从的样子很是受用,勾起一边唇角,哼笑了一声,转身,阔步离去。 福安命人将钱姑姑拖出去打板子,绿梅则是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 还是方姑姑觉得绿梅又是吐血,又是哀嚎,有碍观瞻,丢浣衣房的脸,遂叫了几个力壮的婆子,连拖带拽把她弄走了。 耳根清净了,福安眯眼笑,“琉月姑娘,您请起吧。” “是,谢谢公公。”琉月慢慢站起,候在一旁。 福安仔细打量她,想着王爷天还没亮,便起身洗漱,直奔浣衣房,就是为了给这位琉月姑娘出头,莫不是王爷瞧着不错,看上眼了? 不过也是,这位姑娘,长得是真好啊。 雪肤貌美,杏眼俏鼻,清丽绝俗,透着一股水灵劲儿,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身段玲珑有致,就是瘦了点,得好好养养。 琉月被他盯的不自在,紧张地问:“公公还有何吩咐?” 福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杂家会吩咐下去,今日姑娘不用劈柴干活儿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琉月福身,“多谢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本王其实是想着那个事。 琉月:啥事? 萧煊:就是那个事。 第八章 目送福安公公离开庭院,琉月微仰起脸,头顶的太阳已经爬的老高,日光透过稠密的枝叶缝隙洒落下来,在她身上映下点点晃动的碎影。 琉月揉揉干瘪的肚子,有点饿。 昨晚去林子里抓知了猴,遇到了王爷,最后也没吃上。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传唤到这里来了,别说吃饭,连滴水都没沾,这个点,厨房应该没有饭了。 抱着一丝侥幸,琉月来到厨房,不出意外的是确实没饭了,不过厨子一看是她,笑呵呵地叫她等一会,进去择了两根小葱,切成细葱碎,拌上面糊,加点盐,再打上两个鸡子搅匀,给她摊了两张黄灿灿的葱花鸡蛋饼。 琉月笑着道了好几声谢,拿着油纸包着的鸡蛋饼回到自己的屋子,抄了只矮凳坐下,狼吞虎咽吃起来,真香。 鸡蛋饼吃的太急,有点噎得慌,琉月舀了一瓢凉水喝了,又抚了几下胸口才算舒坦。 吃完早饭,左右无事,想睡个回笼觉吧,也睡不着。 平躺在床上,想着早上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好在晋王宽宏大量,有惊无险。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也蹦出无数个问号,晋王是怎么知道绿梅串通钱姑姑陷害她的事?晋王惩罚那二人帮她出头,是因为什么?还有,晋王临走前让她答应的一件事,会是什么事? 仔细想想,人家是晋王,手底下那么多人,想知道什么事,只要挥挥手一声令下,没有查不出来的。 第15页 可是……琉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盘着两条腿,以手托腮。 王爷这么帮她出头,难道是因为,喜欢上她了?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虽说晋王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而且肩宽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杠杠滴,就是不知道扒掉衣裳,摸上去手感如何…… 嗳?她怎么跑偏,yy起晋王的身材犯起花痴了?退散退散! 言归正传,晋王让她答应一件事,琉月发散思维,该不会是…… 虽然她来自21世纪,开放的年代,男女之间婚前约炮开房那都不是事,但是她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突然让她跟个不熟悉的男人啪啪滚床单,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就算晋王是个极品,她对他一直心存敬畏,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再者说,晋王看起来挺正派,不像是那种好色的男人,而且之前,他也没召绿梅侍寝啊。琉月苦恼地揉额角,说不准,是她想多了。 下午,福安带人来到柴房,让李姑姑叫了她来,“琉月姑娘,杂家奉王爷之命,来给姑娘带个话。” 琉月福身,“公公请直言。” “王爷说,提拔姑娘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去王爷跟前伺候。”福安笑着对她道,“恭喜姑娘了。” 啊?琉月懵圈,从粗使丫头晋级成一等丫鬟,这是给她升职了啊。 去他跟前伺候,方便潜规则么? 福安以为她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受宠若惊,又道:“一等丫鬟的月钱是二十两,上值两日闲一日,胭脂香粉、茶点、书墨、衣料这些,每月都有份例,不算在月钱内的。” 琉月拨动心里的算盘珠子,一个月二十两,做二休一,过不多久,她的赎身银子也就有着落了。 琉月迟疑一刻,问出最想问的问题:“请问公公,王爷跟前的一等丫鬟,吃的好吗?” 福安一听,呵呵笑起来,“姑娘放心,膳房不会亏待姑娘的。”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一等丫鬟的衣衫、绣鞋、帕子和首饰等一应物品,捧上前,给琉月过目,“琉月姑娘,快谢恩啊。” “奴婢谢王爷恩典。”琉月欠身,“敢问公公,奴婢可否预支半月的月钱,因为奴婢现下手头拮据,需要钱用。” 福安抬手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捻了捻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不过预支半月的月钱而已,这个主杂家做得。等下杂家便会差人去账房给姑娘取银子。” 琉月一双漂亮的杏眼亮了亮,莞尔笑道:“多谢公公。” 琉月升职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吹遍整个下人房,浣衣房、针线房和柴房的几个管事姑姑纷纷过来向她道喜,还顺便送了一些小礼。 李姑姑道:“姑娘好福气,去王爷身边当差可是天大的好事,等姑娘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几个婆子。” “琉月受您和几位姑姑照顾,怎么会忘记呢。”琉月盈盈笑道,“晚上我请大伙儿吃酒,姑姑可要给我个薄面哦。” 姑姑们笑着点头,“一定来,一定来,谢谢姑娘了。” 正说着,有个小丫鬟进来,说是福安公公交代的,来给琉月送银子。 琉月接过,打开檀木匣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两。 琉月从这十两银子里拿出六两来,托李姑姑去厨房买了一桌席面,晚上,院子里支个大圆桌,几个人高高兴兴围坐一起喝酒吃菜,厨子那儿,琉月特意让李姑姑打了两斤黄酒给他,感谢他早上给她做的两只葱花蛋饼。 翌日,琉月起了个大早,梳洗过,换上一等丫鬟的行头,浅碧色的对襟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草花纹长裙,发型还是一成不变的双丫髻,往发间别了两朵珠花。 其实,她和原主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原主的眼睛比她大,脸型更精致,等于做了微调,把她原来的缺点补足,优点放大,整体看来,更漂亮了些。 打扮好了,琉月拿上两个包袱,随着福安派来的小丫头去了前院。 前院占地极广,房屋精舍华丽气派,亭台楼阁金碧辉煌,曲廊流水山石点缀,花园锦簇,景色宜人。 过了一道垂花门,小丫头带她来到东边的一所独立庭院,走向最东边的一间屋子,“这是福安公公为姐姐安排的房间,姐姐以后就住在这里。公公还说,今日让姑娘跟素云姐姐学习泡茶,明日上值,工钱从今日开始算。” “谢谢你。”琉月给了小丫头一个素面荷包,里面有一块散碎银子,算作跑腿费。 初来乍到,无论什么人,务必要打好关系。 “我叫小荷,姐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小丫头欢喜地接过荷包,行了个礼便走了。 第16页 琉月将包袱放下,打量这间屋子的摆设,有床有柜子,还有一个镂空雕花的梳妆台。 她在古代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了,当然,柴房那个破烂地方不算。 书房里,鎏金狻猊香炉上薄烟袅袅,升起淡淡的幽香。镂花鲛绡纱窗大开着,外头的光斜照进来,一室明亮。 萧煊坐在案桌前,执笔挥毫,专心致志批阅公文。 四下静谧,落针可闻,直至福安进来,行了个礼,“王爷,琉月姑娘的住处,奴才已经安排妥当,就住在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奴才让人仔细打扫过了,家具也置了新的。琉月姑娘很满意。” 萧煊将紫毫毛笔放在笔格上,“好,本王知道了。” 福安走近,将一张契书呈上,“这是琉月姑娘的卖身契,请王爷过目。” 萧煊接过,细看两眼,默念道:“庚午年腊月二十。”小姑娘虚岁还不到十六。 往下看了两行,萧煊浓黑的眉峰皱起,“只区区三十两,她的爹娘就把她卖了?” 福安道:“三十两够小户人家过一年的了。奴才查过,琉月姑娘的爹娘把她卖进府里,便不管不问了。琉月姑娘今年春上害了场病,十分严重,险些没挺过来,就这,她爹娘也没来瞧瞧,估摸着琉月姑娘在家里也是不受宠的,真是个可怜见的。” 萧煊微微沉吟,“以后,有本王疼她就够了。” 福安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伺候王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一时还真不适应,“听您这么说,是喜欢琉月姑娘了?” 萧煊脸上溢出的笑意格外明显,轻点着头,“是喜欢的。” 福安满脸堆笑,“琉月姑娘乖巧伶俐,一看就是个可心人儿,既然您喜欢,为何不直接将她纳入后院?”还比较省事不是? 萧煊嘴角依然抿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檀木桌上的杯盏,浅笑如微风柔和,“不急。”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常侧妃和两名侍妾又聚在一起“开小会”。 沈聘婷先开了话匣:“妾听人说,王爷昨日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打绿梅的板子,那个绿梅又哭又闹,王爷冷脸相对,兴许是不喜欢她了。” 柳玉宛紧跟着道:“妾也听说,王爷又对另外一个丫头上了心,叫什么琉月的,模样比绿梅漂亮,被王爷提拔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地位与素云素和她们不相上下,今早上已经搬过去了。” 常侧妃静养了些时日,如今气色大好,略施脂粉的脸上白里透红,宛如娇艳绽放的茶梅,清媚艳丽。她轻嗤一声,开口道,“王爷喜欢谁,提拔谁,不是咱们能妄议的。” 沈聘婷面露忧色,“姐姐就不怕她使些狐媚手段,勾引王爷吗?” “急什么?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常侧妃不以为然,“别忘了,前院里,有素云在,她会先按耐不住,出手对付她的。” 沈聘婷笑着附声道,“姐姐说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媳妇儿,来我怀里。 琉月:谁是你媳妇? 萧煊:你。 第九章 琉月休整半日,下午,她随小荷去茶水房,跟素云学习规矩和泡茶。 前院里的丫鬟分为三等,一等丫鬟,也叫大丫鬟,名字以“素”字开头,分别是素云、素和、素玉、素兮这四位,贴身伺候王爷的日常起居,二等丫鬟受一等丫鬟的管教,按照她们的吩咐做事,再低一级,就是院子里干杂活的粗使了。 大丫鬟里面,素云是最有威望最得脸的,而且大有来头。 听李姑姑她们说,素云以前是皇宫里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王爷还是皇子时,就与她熟识,又伺候他这么长时间,情分非同一般的主仆可比。 琉月进去的时候,素云正端坐在案前煮水烹茶,身后的一排多宝架上放了一些茶具茶叶之类的东西。 “素云姐姐。”琉月行礼道,“我是琉月,今日刚来的,福公公让我跟你学规矩。” 素云抬眼看她,放下手中的茶夹,站起身,颊边笑意盈盈,“你我都是伺候王爷的丫头,不必如此客气。” 琉月接茬道:“姐姐是王爷最看重的人,我自是不能比的。” 素云脸上挂着淡笑,“你倒是个会说话的,嘴巴比素和她们几个甜多了。”顿了顿,又问她,“你都会些什么?泡茶、磨墨,这些都会吗?” 琉月脸色微红,“不会。” 素云用手帕掩唇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带了几分轻视,“不会不打紧,肯用心学就成。” 接下来,素云教她一些规矩,详细说了一些王爷生活上的习惯,泡茶的讲究太多,不是一下子就能学好的,短短一下午,琉月仅仅了解了一丁点皮毛。 第17页 “只要你做好本分,别想着什么攀高枝的事,王爷其实是个极好说话的人。”素云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琉月秒懂她的意思,不就是不要爬床么,她也没想过,低声应道:“是,多谢姐姐提点,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王爷。” 素云摆摆手,“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一早上值。” “是。”结束短暂的岗前培训,琉月告辞走人。 翌日,琉月刚洗漱完毕,听到门上传来两声叩响。 “谁啊?”琉月打开门,惊讶道,“素云姐,你找我何事?” 素云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缠花纹檀木盒子,向她道:“我拿了几只珠钗和一盒子香粉给你。” 琉月请她进屋,“我怎么好意思要姐姐的东西呢?” “我那多的是,平常她们几个我也给的。”素云提裙进屋,把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指指她的发髻,摇了摇头,“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值,发髻毛毛糙糙的,看着不好,这会子有空,我来帮你梳吧。” 琉月讪笑,她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头发梳的难看,于是乖乖坐到椅子上,“劳烦姐姐了,改明儿有空,我一定好好学几个发式。” 素云“嗯”了一声,站在琉月身后,细致给她梳了个双鬟髻,两侧各别了一只镶嵌珠玉的绢花。 她打开梳妆台的抽屉,突然笑了,“这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可真漂亮,成色上乘,我和素和都没有呢。” 这些首饰她来之后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她以为每个一等丫鬟都有呢。 琉月正不知怎么解释,又听素云道:“就戴这个吧。” “好的。”琉月拿起耳环,自己戴上。 她模样标致,就算不戴饰物也是美的,稍微加上点缀,倒是锦上添花,越发妍丽了。 素云心里腾起一阵火,超想把她这张脸挠花,不动声色拿出一盒子香粉,给琉月上妆时,手轻轻一抖,香粉撒得她满肩膀都是。 “是我不小心了。”素云挥手替琉月擦拭,被呛得直咳嗽。 琉月连忙站起来,动手拍沾在身上的香粉,一面道:“没关系的,素云姐,拍拍就好了。” 忙活半天,香粉拍掉一些,还有些擦不掉,但是颜色浅,看不大出来,就是味道重了些。 在琉月考虑要不要换身衣服时,外边小荷着急喊道:“琉月姐姐,你好了吗?王爷叫人伺候了。” “王爷那边要紧,你快随我来。”素云拢拢衣衫,抬脚往门口走。 “好的。”琉月紧随其后。 来到书房,琉月规矩行礼,“奴婢琉月,见过王爷。” “免礼。”萧煊的声音不温不火,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起。 他鼻子灵,严令身边伺候的人,不许用任何香粉。 琉月刚一进来,他立刻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重的玫瑰香气。 “奉茶。”他点了点桌子。 “是。”琉月按照昨天跟素云学来的泡茶方法,从茶罐里取出一块茶饼,研碾细腻,放入薄胎青瓷杯盏里,接着汤壶、点茶。 素云告诉她,王爷喜欢喝浓茶,琉月泡茶时,便多加了二分之一的量。 泡好了茶,琉月将杯盏摆在泥金红漆托盘里,端至案前,“王爷请用茶。” “可。”萧煊接过,慢悠悠品了一口,唇齿间泛起浓涩的苦味。 这泡的是什么茶? 观察到他皱眉的细微表情,琉月小心翼翼道:“素云姐说您喜欢浓茶,但是浓茶久喝会伤骨,奴婢觉得,还是淡些好。” 萧煊的视线投向素云,脸上淡笑着,“本王何时说过喜欢浓茶的?” 素云素来性子沉稳,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很快调整思绪道:“奴婢昨日教琉月泡茶时,并未说过您喜欢浓茶,许是琉月听错了。” 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场,素云这么说,琉月也拿她没辙,“王爷恕罪,是奴婢记错了,昨日素云姐教了奴婢许多规矩,奴婢记混了,忘记您是喜欢淡茶还是浓茶了,日后奴婢一定当着心。” “罢了。”萧煊不想深究,又呷了一口茶。 “要不,奴婢给您重泡一杯吧。”琉月说道。 “本王看书乏了,正好喝杯浓茶提神。”萧煊一挥手,“你们都下去,琉月留下。” “是。”素云含怒地瞪了琉月一眼,带着几个丫鬟退了下去。 房门关上,室内变得安静。 琉月低着头,立在一旁不语。 萧煊抬眼看她。 眼睛最美,不大不小,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分外迷人。 瑶鼻秀挺,嘴巴小巧,上了点口脂,添了些艳色,他便看不够了。 半晌,他才收回思绪,“识字吗?” 琉月以前学过文言文,想来认字不难,“回禀王爷,奴婢粗识得几个字,但是不多。” 第18页 “嗯。”萧煊颔首,她说话的时候,两片娇艳红嫩的唇瓣轻轻启合,声音也是柔柔的,听着很舒服。 心里隐隐有一股冲动,想尝。 他心神不定地抓起桌上的茶盏,一个没拿稳,茶水洒出一些,溅到了桌上。 琉月连忙上前,收拾桌上的狼藉,弯身的时候,别在胸前的帕子轻飘飘滑落,掉在地上。 她离得近,那股玫瑰香气丝丝缕缕蹿入他的鼻尖,很奇怪,他并没有觉得反感。 小姑娘身上还有另外一股好闻的味道,让他身上发烫。 琉月没有察觉帕子掉了,一心收拾桌子,萧煊伸手拾了那帕子,攥在手中,沉声道:“出去。” 琉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想问不敢问,应了一声,垂首退到门边,跨出门槛,离开书房。 第一天上值,表现的不好,琉月走路都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 回屋之后,才发现她的那条帕子不见了,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丢的,反正这样的帕子她有好几条,便没放在心上了。 下午,王爷没叫她过去,换了素和伺候,琉月失落之余,做好被炒鱿鱼卷铺盖卷儿回柴房的准备。 傍晚去膳房提膳,膳房的人说她的那份被人领走了,琉月问是谁领的,那人只说是前院里的丫鬟,是谁没看清。 她问了一圈,没人帮她提过膳,于是,她只能饿肚子了。 第二天,还是她上值。王爷没说不让她过来,她便去书房候着。 萧煊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直缀,衣襟和袖口皆用金线挑绣繁复的花纹,站在窗边,负手握书。 没有吩咐,她只能站着。 隔了会儿,他放下书,走到白玉屏风后,向外面道:“进来伺候。” 旁边没有其他人,琉月左右看看,才恍然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小步走过去,看到萧煊在解腰带,胸前露出大片精壮的麦色胸膛,脸上一热,急忙转身。 她这个反应,萧煊倒起了逗弄的心思,“进来,为本王宽衣。” 琉月脸颊红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羞,又不是没有见过光膀子的男人。 电视里只穿一条四角裤衩的也见过啊。 难道是晋王身材太好的缘故?琉月暗骂自己没出息。 调整心绪,慢慢挪到屏风后面,一看更不得了,晋王自己脱掉了直缀,里衣也被他扔在屏风上,肌肉线条流畅,腹肌明显,琉月突然呼吸不畅,呆呆愣住。 萧煊自己换了衣,一径往窗边走,那里有张软塌,平时他在那里小歇。 路过琉月身旁的时候,萧煊故意停下,侧目看她一眼,轻微叹息一声,“宽衣都不会,本王要你来前院何用?” 琉月连耳朵尖都红了,支支吾吾,“奴婢……奴婢知错。” 萧煊哼了一声,“出去。” 好吧,这回肯定炒鱿鱼没跑了。 琉月头垂的死低,正准备出去,胸前的帕子突然往下掉,好巧不巧,落在萧煊的脚边。 琉月只好蹲下身子去捡,娇小的一团就这样蜷在他的身下,领口随着弯腰的动作敞开一些,微微露出一抹雪白的春色。 萧煊眼眸暗了又暗,他虽然未曾幸过女子,但是宫里藏的那些春画本子看过几册,其中便有一种姿势是琉月这样…… 身上猛然腾起一阵燥热,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想去触摸琉月的秀发。 琉月捡起帕子,站起身,诚惶诚恐福身,“奴婢愚笨,什么都做不好,如果王爷不想奴婢在身边伺候,奴婢即刻收拾包袱回柴房。” “谁说让你走了?”萧煊眉心拧着,不忍心斥责她,声音并不严厉,“不会做,可以学,本王并不是难伺候的人。” 琉月咬咬唇,“是,奴婢遵命。” 萧煊挥手,“你先回去。” 目送琉月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萧煊走到书案旁边坐下,手撑着额角揉了揉,片刻,却失笑起来。 这么笨,还不如早日收房算了。 琉月晚上去提膳的时候,不出意外,她的那份又被不明人士提走了。 这是被人给惦记上了啊。 她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素云这个名字,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敢怎么样,谁叫人家后台硬呢。 正准备走,膳房里的一个婆子叫住了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白面馒头,“拿去吃吧。” 琉月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晋王去宫中赴宴,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素云今日原本不当值的,她挤走了素玉,心想着王爷难得喝醉酒,若是想叫人侍寝,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会找身边伺候的人。 珠帘微动,素云端着盛着热水的木盆步入内室,拧了条湿帕子,为王爷擦脸。 第19页 萧煊的酒量过得去,从不贪杯,一旦快到底线,是不会多沾一滴的,此时他也只是头痛难受而已,并不是醉的不省人事。 “奴婢伺候您歇息。”素云手攀上他的前胸,解他身上的袍子,指尖有意无意触到里面的肌肤,整个人也将要软软的伏在他的身上。 萧煊脸色不渝,挥手,“去叫琉月来。” 素云不愿意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王爷,琉月今日休息,奴婢伺候您就寝。” “出去。”萧煊声线骤冷,“叫琉月来!” “是。”素云咬牙应道。 琉月本来早早睡下了,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还要去伺候晋王这位大爷,脸色没好到哪去。 心里一恼,就有点消极怠工了。 萧煊喝过醒酒茶,半磕着眼,靠在床沿,“你过来。” 刚刚晋王叫了水,这会儿应该是要沐浴了。琉月走过去扶他,萧煊搂住她的肩膀,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走路还摇摇晃晃。 你妹的,真重!琉月觉得自己真心干不来伺候人的活,超想撂挑子不干了,想起丰厚的月钱,还是忍住了,扶着他去了屏风后面。 萧煊一手搭在浴桶边沿,一手抓起她的手,按在身上,“你来,帮本王宽衣。” 琉月瘪着嘴,七手八脚给他脱衣服,手按在他的腰带上时,萧煊身体一僵,“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来。” “是。”琉月求之不得,转过身,背后衣衫窸窣,接着响起哗哗的水声。 萧煊一边沐浴,一边看着她倩丽的背影,很想叫她的名字,想和她说话,他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了,“琉月,你是不是很怕本王?” 没人应答,萧煊又叫了一声:“琉月。” 还是不吭声。 他站起身,跨出浴桶,从旁抓了件袍子披在身上,系好衣带,来到跟前一看,小姑娘闭着眼,就这样站着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想亲我媳妇儿,什么时候才能亲着? 第十章 这就睡着了?萧煊又气又想笑,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伺候他的时候偷懒睡觉的。 他瞥向铜壶里的滴漏,已近子时,今日不该她上值,这么晚被他叫过来,心里头大概是不甘愿的。 但身为贴身丫鬟,就算彻夜不眠不休听候吩咐,半句怨言也是不能有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无端的爬上来一丝难言的心疼,而且觉得今晚之举有些不应该。 小姑娘年纪尚小,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到了王府做了那么久的粗活,还经常吃不饱饭,不然不会大半夜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四处寻找吃食。 可怜的身世一向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他既喜欢她,自然不想她再受一点苦,那样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理应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着宠着才是。 如斯想着,萧煊突然一愣,生平还是头一回,对个女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再看向她时,眼里便带了另外一层意思。 昏黄的灯影打在琉月俏丽的脸上,拢了一种宁静美好之意。 双眼安谧地闭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瑶鼻之下,小巧的嘴唇微微嘟起,看上去粉嫩润泽诱人采撷。 萧煊眼眸沉沉,低头慢慢靠近。 他想亲她,这两日想了好多次了。 亲了,就收房好了,省得日思夜想惦记着。 琉月困意重重,只想趁着王爷洗澡的空档,眯眼打个盹儿,并不是真的睡着,脑中还是保持一丝清醒的。 耳边听不到水声,琉月头往下一点,立刻睁开了眼,看到晋王站在面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少见的柔和,那一双好看的眼眸漆黑幽沉如窗外的夜色,头上的发髻有些乱,几缕长发掉在肩上,却丝毫不减他清俊高华的气质。 要命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袍子,松松垮垮,湿湿的贴在肌肤上,显现出结实宽厚的胸膛轮廓。 琉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她自己都听见了。 好尴尬,好丢人,超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琉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但美色当前,保命要紧。 她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王爷恕罪,奴婢方才不小心睡着了,奴婢失职,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罚扣月钱也可以。” 偷懒被逮了个正着,怎么说都是她的错,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她预先向福安公公支了半个月的月钱,花的所剩不多,一等丫鬟才做了三日不到就被炒鱿鱼,是不是还要归还预支的钱啊? 若被贬回柴房,每月只有五百钱,何时才能还清那十两银子,赎身出去更加遥遥无期了。 琉月心里一万个后悔,哪怕王爷通宵使唤她端茶递水,她也不该如此消极怠工。 第20页 “本王又没有怪罪你,不用这么害怕,起来吧。”片刻,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琉月抬头,不安地瞅了他一眼,那张俊脸上还是一片柔和,没有动怒的迹象,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松下,慢慢站起身,“奴婢谢王爷不罚之恩。” 萧煊想去扶她,手指动了动,又停下。 刚才差点亲到,看到她眼睫颤动,似是要醒,他便立刻退后,恢复从容之色。 既然没亲着,她也未发觉,那就再等等,不必急于这一时。 “水凉了,本王是想叫你,提些热水来。”他沉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是,奴婢这就去。” 琉月走后,萧煊扯下贴在身上的衣袍,复又跨进浴桶中。 琉月出门叫人送来热水,她提着木桶进来时,就见萧煊整个人坐在浴桶里,两臂搭在桶沿,俊目半阖,听见声响,慵懒开口:“过来,添水。” “是。”琉月眼观鼻,鼻观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她放下木桶,将里面的热水一瓢瓢舀进去,素手浅插进水中,轻轻搅动,试着水温,“王爷觉得水可以吗?” 听着她手撩水花的声音,萧煊有些心猿意马,不禁想着这只小手抓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可。”他撑起手臂,手指按在眉心处,“出去候着。” 琉月应了声,提着木桶出去,交给外边伺候的人,回来就往屏风那处一站,等待传唤。 萧煊没有洗太久,擦干身子,换上一件干爽衣袍,从屏风后绕过来,“伺候本王就寝。” “是。”琉月红着脸,跟在萧煊身后,往内室走。 内室布置的华丽雅致,地上铺着夹了金线编制的地毯,花样繁复,工艺精美,一整套黄花梨雕花木桌和圈椅,桌上摆着官窑荷香五头四方茶具,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座青铜冰釜,丝丝凉气源源不断冒出,轩窗半开,屋子里不觉闷热。 萧煊往金丝楠木拔步床上一坐,脱靴上床,琉月将幔帐放下,福了福身子,“奴婢告退。” “等等。”萧煊狭长的双眼望着她,眼底浸着满满温柔的笑意,“琉月,今晚你睡本王这儿。” 琉月一听,不要啊。喜不喜欢他令当别论,这样单纯为了需要而随便召人侍寝,她表示接受无能。 琉月急得咬唇,眼神愈发慌乱,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奴婢……” 她这样抵触的反应,令萧煊心情倏然低落,罢了,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毕竟他心里,还是希望她自个儿愿意的。 “去外间睡,今日由你上夜。”他手握在唇边,清咳一声。 外间睡?琉月心思转了转,恍然明白过来,又行一礼,头也不回急匆匆步出内室。 好吓人,背后都惊出一身冷汗,琉月躺在外间的一张软塌上,左右难眠。 卯时,萧煊起床,一会儿要上朝。 素玉带着两个丫鬟候在门外,听到传唤,立刻进来,伺候王爷更衣。 琉月虽然在外间睡着,依然惊着心听里头的动静,王爷没叫她,她也不好一直睡,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来到内室。 “王爷。”琉月行了个礼。 此时,萧煊已经换上一身宽大的玄色朝服,衣服上绣着狰狞的四爪螭龙,浑身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淡淡开口,“起来吧。” 洗漱过,素玉道:“王爷,传膳吗?” “传。”萧煊把一块方巾扔进丫鬟手中端着的铜盆里,抬脚朝外走,经过琉月跟前,撂下一句,“你也去洗一洗,过来,伺候本王用膳。” “是。”琉月低头应道。 素玉目光怪异地看了琉月一眼,等王爷走后,叫丫鬟换了水,去挽她的衣袖。 琉月不习惯被人伺候,连连摆手说不用,自己洗了把脸,头倒是素玉帮忙梳的。 来到侧厅,萧煊已经在饭桌旁坐定,见她来了,一挥手,“全都下去,琉月一人留下。” “奴婢告退。”素玉笑着看了琉月一眼,向王爷行了礼,带人退下。 门轻轻从外带上,萧煊叫她:“过来,帮本王布菜。” 琉月低头走过去,粗扫一眼,王爷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光是早膳就非常丰盛,桌上摆满珍馐佳肴,酱肉火烧,一品豆腐,胭脂鹅脯,鸭条溜海参,燕窝烧鸡丝,五寸碟素炒白菜,碧粳米粥一碗,那米粥熬了很久,已至化境,香气扑鼻。 琉月的口水快要流出来,还要挤出淡定的表情,为王爷布菜,内心那个煎熬啊。 她手持一双银著,为王爷夹菜,起先王爷叫她夹什么她便夹什么,后来王爷不叫,她看着那道燕窝烧鸡丝不错,其实是她自己想吃,便夹了一块,半路想起来这是王爷的早膳,只好放到他的碗里,“王爷请用。” 第21页 萧煊很给面子的一口吃下,琉月接二连三的夹这夹那,他一块不落吃光。 “不必了。”萧煊抬了抬手,算是打住。 再吃下去,今日这朝就不用上了。 用完早膳,琉月伺候他擦脸净手,萧煊理理衣襟道:“昨晚你上夜,今日不必上值,回去歇着。”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向旁边道:“福安,赏些点心给琉月。”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恭敬福身,唇边衔着笑意。 “是,王爷。”福安给旁边的刘进玉使了个眼色,吩咐他去办,自己则是笑眯眯跟着王爷出去了。 “王爷,您这是怕琉月姑娘一早起来饿着么?”福安亦步亦趋跟着,“奴才手下的人会去办的,让膳房多做几道点心给琉月姑娘。丫鬟们的份例里边也有点心,可也比不上王爷您亲自叫人做的好不是。” 萧煊嗯了一声,似是随口问道:“王府后院可有景致好宽敞些的院子?” 王爷此话的意思是?福安灵机一动,惊讶了一声,“王爷,您是要为琉月姑娘挑院子啊。有有有,竹云苑,里头翠竹掩映,花开如云,景色是府里数一数二的,而且离前院最近,您若觉得好,奴才吩咐人里外收拾,好好装点一番,保证不会委屈琉月姑娘。” “可。”萧煊面上带笑,满意点头,“就定下竹云院吧。” 福安“哎”了一声,“奴才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本王是有房产的人。 琉月:跟我没关系。 萧煊:怎么没关系,以后都是你的。 第十一章 天光破晓,晨风清润,空气里卷着花开的芳香,沁人心脾。 琉月提着晋王赏赐的一盒子点心,回到住处,发现对面素云正扒着门板往她这边看,下意识地回望过去。 素云在琉月的目光投过来的一瞬间,立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那个琉月也不知道哪里好,笨手笨脚,姿色也平平,怎么就入了王爷的眼了?”关上门进来,素云往檀木椅子上一坐,忿忿说道。 素和一大早就被素云叫过来倒苦水,坐在对面,手上拿着一把梅录竹绫绢扇子,轻轻摇着,“我听素玉说,王爷早上留她伺候早膳,和她说话的口气和看她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同,大抵是喜欢那丫头吧。” 素云一听,妒火中烧,语气酸溜溜的,“昨晚王爷还留她上夜,你也知道,王爷可是许久不让丫鬟上夜了,昨晚我去伺候,王爷还把我叫走,换了她来,任谁谁不气呢。” 素和了然一笑,她和素云一向交好,素云对王爷的那点子心思,她是知道的,能劝则劝,“王爷是人中龙凤,却也可望不可即,王爷若对你有意,不会这么久放着不理,你也看开些,别太执着了。” 素云没那么想得开,更多的则是不甘心,“王爷那样俊伟的男人,举世无双,哪个女子见了,不心慕于他?论样貌,论身段,我哪里比琉月差了?为何偏她能让王爷得了兴趣?” 素和喝了口茶,接话道:“我看那姑娘是个模样好的,放眼望去,府里也不是没有比她长得美的,喜不喜欢的事,还得看王爷。” 好姐妹也不帮她说话,素云更加窝火,“我是淑妃娘娘选来伺候王爷的,娘娘自然也是希望我跟着王爷的,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念着别人了。” 素和知道她心气儿高,见不得王爷喜欢谁,路都是自己选的,由她去吧。“既然知晓王爷喜欢琉月那丫头,若是收了房日后就是主子,你也别为难她,免得在王爷面前落不着好。” 素云心里恨不得把琉月撕成碎片,哪里听得进去,敷衍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开门送客。 对面,琉月在自己屋里津津有味吃点心。 王爷赏下不少,每一道都精致可口,四碟子甜的,两碟子咸的,甜的是芸豆卷,南瓜饼,桂花藕,红豆沙奶卷,咸的是椒盐桃酥和虾仁蛋卷。另外,还配了一盏掺了牛乳的杏仁羹。 分量不多,也足够今天一天的口粮了。 她去膳房提不到膳,也不敢声张,素云背后有淑妃娘娘,那可是王爷亲妈,惹不起。 她这几日只靠着丫鬟份例里的几块点心度日,王爷的赏赐不是每天都有,她得想办法搞点别的东西吃。 说起王爷这人,相处几日,觉得他挺好,没什么架子,不难伺候,不会动不动乱发脾气,性格还算温和。 她做错事,王爷也没怎么训斥,顶多拉长个脸,总的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了。 以后要尽心伺候才是,毕竟丰厚的月钱摆在那,赎身出府全指望这份差事了。 吃完点心,琉月躺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起来收拾一下,到花园溜达一圈,迎面碰到小荷。 第22页 小荷是二等丫鬟,王爷房里是进不去的,平常都在院子里洒扫,或者给素字辈的大丫鬟们办事跑腿。 她人是个机灵活泼的,看到琉月,甜笑着跟她打招呼,“琉月姐姐,你上哪儿去啊?” 琉月见到她很高兴,也笑了:“小荷,你有空吗?我有事想问你。” 小荷把她拉到树荫底下说话,“现在有空呢,琉月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眼前这位,也是一等丫鬟,有吩咐她也得听呢。 琉月迟疑一下,说:“小荷,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书吗?” 小荷问:“琉月姐姐要看什么书?” 琉月道:“我想看些茶经之类的书,想学着泡茶。” 素云教她的泡茶方法多半是错的,还骗她说王爷喜欢喝浓茶,险些被她坑惨。 小荷想了想,“这类书府里估计不好找,不过,我认识福公公手下的刘进玉,能说上话,我可以找他帮忙,托他去外头买。” “那谢谢你了。”琉月塞给小荷两个荷包,大的托她交给刘进玉,小的是给她的跑腿费。 小荷也不客气,爽快收下,忙完了手边的事情,就去找刘进玉了。 刘进玉是前院的第二把手,自知没能耐挤走福安,只好甘居人下,老老实实待在外间。 小荷来找他,说明来由,他一听是琉月姑娘托他办事,答应着收下荷包,之后去找了福安。 能混到第二把手的位置,察言观色最是在行,照着王爷对琉月的态度,岂有不明白之理。 那位姑娘的事,可是大事。 大事他不能一人独断,得报告上头。 福安一听,从他手里接过荷包,“杂家那里倒是有本茶经,你跟小贵子去拿,然后给琉月姑娘送去,就说在外边买的。” “是,小的这就去。”刘进玉领命。 刚过晌午,琉月拿到一本崭新的《茶经》,坐在梳妆台前,翻开慢慢看。 书上详细介绍了茶叶种类、茶具、烹茶法和品茶法,有些繁体字不认识,但中间绘有插图,连猜带蒙也能搞懂。 琉月拿出高考复习的拼劲,细心钻研,熟记于心,一晃一个下午过去了。 晚上把剩下的几块点心吃完,喝了些水,在灯下看了会书,洗洗便睡下了。 第二天,该她和素玉上值,王爷下朝之后,她俩在书房伺候。 萧煊埋头批阅公文,有些口渴,看了琉月一眼,欲言又止,转而吩咐素玉,“上茶。” “是。”素玉福了福身,叫琉月,“你随我来。” 王爷喝茶要现泡的,书房里茶叶茶具备的齐全。 素玉生的端庄婉丽,落落大方,娴熟煮水烹茶,技法了得,一点不比素云差。 人美手巧,看着都是享受。 对照她之前泡的,瞬间被秒成渣。 琉月边看边用心牢记步骤,素玉将碾好的茶饼粉末放入茶盏,注入沸水,用茶筅击拂茶汤,点完茶,将托盘交于她,“你去奉茶。” 琉月点头应声,端着托盘来到书案旁,“王爷请用茶。” 萧煊抬眼看她,唇边挽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昨日不上值,做什么了?”一日不见,怪想的。 “奴婢在屋里看书了。”琉月如实答道。 萧煊接下茶盏,喝了口,放在桌上,“看的什么书?” 琉月回道,“只是一些闲书。” 萧煊颔首,“本王这书房里有许多藏书,有喜欢的,可拿去看。” 一等丫鬟有这待遇吗?琉月不清楚,只好道,“奴婢谢王爷。” 素玉看那两人聊的正欢,自己在这儿显得多余,悄悄退了下去。 “在本王跟前伺候,还习惯吗?”萧煊拿起毛笔,蘸了墨,悬腕写字。 琉月一怔,这才几天啊,她自认适应能力没那么强,但是王爷面前,总不能说不习惯、不好之类的话,那是找死。 斟酌一下措辞,她道:“回禀王爷,奴婢前两日上值时,有些紧张,这几日渐渐好些,慢慢的就习惯了。” 萧煊嗯了一声,脸上笑意未减,“本王也觉得好。” 琉月不理解他说的好是指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安静候在一旁。 外间,福安看到素玉出来,心照不宣对个眼神,不用说,都明白的事儿。 “公公,王爷既然有意,为何不……”素玉压低声音,套话道。 福安两手抱着佛尘,眯眼笑道,“王爷自有主意,咱们别多嘴。这事迟早的,你等着瞧吧。” 上完值,琉月和素玉一道回去,福安进来,递上一只荷包。 “王爷,这是琉月姑娘托小荷给刘进玉的,她想找本茶经看,奴才那里恰好有,就让人给她送过去了。” 萧煊攥着荷包,翻看两眼,上头连朵花也不绣,光秃秃的,眼神里便有些嫌弃了,“她找茶经,学泡茶吗?” 第23页 “刚才素玉说,她泡茶的时候,琉月姑娘在一边仔细学着。”福安眉开眼笑,“琉月姑娘应该是想学会泡茶,好好伺候您呗,王爷您瞧,琉月姑娘其实心里也是惦记您呢。” 萧煊听到这话,浑身上下都舒畅,心情出奇的好,“竹云苑那边去看过了么?” 福安回道:“王爷放心,奴才会找全京城最好的匠人过来装点竹云苑,保管琉月姑娘看了,就喜欢上,感激王爷大恩。” 萧煊将荷包收起来,眼角含笑,“这事悄悄的办,先别告诉她,本王要给她一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打滚求收藏求评论求作收,各种求。 第十二章 夏天白日长,下值的时候已是傍晚,太阳还没落山,浓烈的晚霞烧灼着西边的天际,染成红彤彤的一片,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琉月和素玉一道走在花园里铺着理石的小径上,边走边闲聊几句。 琉月有意攀话道:“素玉姐姐,现在差不多是晚膳时候,我们一起去提膳吧。” 有人和她一起,膳房的人总不好明着使坏,晚饭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况且素玉也是一等丫鬟,在王爷跟前也是得脸的人物,有她在,膳房的人总会忌惮一二。 素玉偏头瞧了她一眼,莞尔笑道:“也好。” 其实吧,平日里根本用不着她亲自提膳,只需说一声,自有底下的小丫头代劳,提了直接送到她屋里的。 既然琉月开了这个口,她便不妨一道去了,这姑娘是王爷中意的,打好交情日后对她也有好处。 说话间,两人不紧不慢来到膳房门口,素玉手捻着一方绣着红蕊牡丹的丝罗帕子,对放膳的小太监说:“我们两个的食盒在哪儿?没好的话尽快做,好的话劳烦给提来。” 小太监是认得素玉的,连忙笑脸相迎,“素玉姑娘您今日怎么自个儿来提膳了?叫底下的小丫头来,或者跟我们说一声,也会帮您送过去的。” 素玉浅浅笑道:“我和姐妹下值,一路聊着回来,左右无事,就顺道过来提了,也让底下的丫头得回闲。” “好好,您稍候。”小太监殷勤地找到素玉的膳盒,递到她手里。 素玉指指旁边的琉月:“我的好了,她的呢?” 小太监当然也认得琉月,总管可是特意交代过,这姑娘来提膳,就说被人提走了,至于是谁提的,就装糊涂说不知道,只要不给就是了。 他心里其实也是知道的,这姑娘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实话他不敢说,抓耳挠腮纠结一瞬,眼睛亮了亮,“这里没有,兴许还没好呢,姑娘稍候,我进去里头催一催。” 小太监一溜烟跑去后厨,附耳对膳房总管说了几句,回来时手上拎了一个红漆食盒,递到琉月手上,“这是您的,拿好喽。” 琉月不动声色说了声谢谢,接过食盒随素玉回东苑去了。 回屋打开食盒一看,只有一碗白米饭,两个素菜,清炒白菜和青椒土豆,跟用水煮的一样,几乎不见油星。 这伙食水平还比不上下人房,不过总比没有好。 琉月就着这两个菜吃完晚饭,打水洗干净碗筷,提着食盒去膳房。 “这位小哥,我来送食盒了。”琉月递过食盒,悄悄塞了他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 小太监轻轻一掂就知道里头有多少钱,一两银子,真不少了,收是想收,可是他做不了主,面露难色,“姑娘,这,小的也没办法,您得找总管呢。” 琉月收回荷包,秀眉轻蹙,“那你们总管现在何处?” 小太监不想与她多作纠缠,索性挑明了,“姑娘还是请回吧,总管不见您的。” 好吧,不见就不见,大不了再想别的辙。琉月低着头,悻悻往回走。 又上了一天值,今日是休息的日子,琉月有空看了会儿茶经,之后去了茶水房练手泡茶。 回来的路上,经过花园,走着走着,鼻尖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琉月抬头一看,道旁长了一棵杏树,树上结了几枚杏果,金灿灿的挂在树梢,甚是诱人。 她早上把今日的点心全吃光了,现在临近午膳时间,素玉替素和上值,还没回来,逮不到人陪她提膳,又没的吃了。 这几枚杏子已经熟了,没人摘,放着挺可惜,不如便宜她了。 琉月伸手去够,杏树不高,但也不好摘,几番尝试都未果。 萧煊今日兴起,去竹云苑溜达一圈,瞧瞧里头布置的怎么样。 回书房的路上,远远的看见一道熟悉的碧衣身影。 “都别跟着,本王一人过去。”萧煊抬了抬手,俊逸的脸上化开一缕清浅的笑意。 福安眼尖,也看到那边甩着帕子,蹦跳着去够杏果的琉月,麻溜的应了,“是,奴才遵命。” 第24页 心里在笑,这小姑娘真有一手,每次都能让王爷心情好,以后得可劲儿捧着。 琉月跳了几下都没够到,正想找根树枝来够,突然从旁伸过来一只修韧的手臂,手指轻轻一折,一枚杏果落在了掌心。 “是要这个么?”萧煊手掂着杏子枝,放在琉月面前,话音里带着笑道。 琉月一转头,晋王的一张俊脸映入眼帘,险些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跪下道:“王爷恕罪,奴婢路过这里,看到这树上有果子,就手痒去摘了,奴婢再不敢了。” “几枚果子而已,本王怎会怪罪你。”萧煊淡淡道,“起来。” “是,王爷。”琉月惶惶不安的站起来,头垂的低低,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 萧煊不喜欢她这样生分,“琉月,本王面前,不必如此害怕,抬起头来说话。” “是。”琉月缓缓抬起头,与他对视,脸不禁有些红,全是因为对面的人长得太帅,气质又高贵,令人把持不住脸红心跳。 萧煊眼角挑起,打量了琉月一眼。 小姑娘眉眼秀致,俏脸晕红,头上梳着简单的双鬟髻,戴着不起眼的珠花,身上穿着一等丫鬟的浅碧色对襟绣花衫子,与罗裙一色,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像是水面擎开的一株粉荷,清丽可爱。 果然,他的眼光甚好。 “王爷有何吩咐?”琉月不好意思看他,开口打破沉寂。 “哦。”萧煊将那枝杏子递过去,吩咐,“擦擦。” 琉月疑惑地接过,摘去杏子的枝梗,用手帕仔细擦干净表皮,低头呈上,“王爷。” 萧煊从她手里拿过杏子,顿了一下,送到唇边咬了一口,品尝后道:“有些酸,口感尚可。” 琉月讶然,王爷这是,摘路边的果子吃? 吃了还要告诉她口感,故意馋她么?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萧煊朗声笑了笑,带着一拨人哗啦啦走了,留下木着脸的琉月立在原处。 待那拨人走远了,琉月才内心凌乱地回了住处。 翻开茶经看了一会静静心,门上传来叩响,是个小太监在敲门,尖细的嗓音特别好辨,“琉月姑娘,在吗?” “在的。”琉月合上书,走到门边开门。 福安带着几个小太监立在外边,满脸荡笑,“琉月姑娘好啊。” “福公公。”琉月走出来,行礼,“您找我?” 福安甩甩手,小太监上前,抱着一筐成熟的杏子,福安道:“王爷让人将府里所有的杏树都打了,得了这些杏子,全给姑娘送了来。” “奴婢谢王爷赏赐。”琉月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也没空细细琢磨,先谢恩吧。 福安脸上笑眯眯,“琉月姑娘可是有福气的人呐,王爷如此看重,姑娘自个儿要惜福才是。” 琉月红着脸,又行礼,“奴婢以后会尽心伺候王爷。” “果子送到,杂家要回去复命,告辞一步。” “公公慢走。” 抱着一筐杏子回屋,琉月坐在椅子上,心绪繁杂。 这个王爷,也真是的,抢她的果子摘了吃了,还要把府里的杏果都摘了给她,幼不幼稚? 皮一下,您很开心吗? 王爷在花园里遇到琉月姑娘,以及给她摘果子的事在府里悄悄传开,膳房总管李桂也从底下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脸色惨白。 那位姑娘可不就是他刁难过的丫鬟么? 一朝得宠,人家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往王爷那儿吹一吹枕边风,把膳房苛待她的事情给抖出来,他这个膳房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他真是,糊涂啊,怎么就眼皮子浅,收了素云的银子,打都没打听清楚,就刁难人了呢? 那素云再大,能大得过王爷吗? 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包括他的这条小命。 越想越怕,李桂连走带跑,赶到前院门口,连磕几个响头,求见王爷。 正厅,萧煊叫他进来,问是什么事。 李桂伏跪在地,叩首不迭,“启禀王爷,素云花重金收买小人,不让膳房给琉月姑娘饭菜,小人知错,还请王爷降罪。” “什么!”萧煊听了,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射出冰冷的寒芒,一掌拍在桌上,“什么叫不让膳房给琉月饭菜?这么多天,她吃什么?” 福安掐了掐指头,慌忙也跪下,“奴才算了算,琉月姑娘来前院有七八日了呢,膳房不给饭菜,丫鬟份例里有点心,可也填不饱肚子啊。这么多日子,琉月姑娘整天挨饿,怎么过来的呢?怪不得奴才见琉月姑娘有些瘦了,没成想,竟是让这些狗东西给苛待了。奴才疏忽,没有照顾好琉月姑娘,还请王爷责罚。” 萧煊怒火难遏,站起身,朝那李桂的心口踹了一脚,“本王的人,你也敢欺负,瞎了你的狗眼。” 第25页 李桂被踹的爬不起来,呜咽道:“王爷饶命……” “拖出去,砍了。”萧煊脸寒如冰,胸口起伏,显然是动了大怒。 福安素日与李桂有些交情,向萧煊叩首求情,“王爷,看在他主动前来认罪的份上,王爷可否饶他一条命?” 萧煊深吸一口气,此刻已然镇静下来,李桂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神色不耐一挥手,“拖下去,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他。”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王爷……”只是被赶出府,好歹保住性命,李桂连连谢恩,任由侍卫拽着两只胳膊,拖了下去。 “你也起来吧。”萧煊看向福安,“去叫素云来,琉月的帐本王要好好跟她算一算。”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福安从地上站起,躬身领命道。 “等等。”萧煊叫住他,“你去东苑一趟,给本王传个话。” 福安从前院出来,直接去了东苑,一等丫鬟的住处。 素云、素和、素玉、素兮,和琉月,五人并排站在院子里,齐齐福身:“见过福公公。” “免了。”福安的视线落在素云身上,开门见山道,“王爷有命,降素云为二等丫鬟,搬出东苑,以后不必去前院伺候。” 素云一听,只觉脑子里轰隆一响,天都要塌了,“公公,王爷为何要降我,我是淑妃娘娘选来伺候王爷的呀。” 福安鄙视地看她一眼,“素云姑娘,你背地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或者欺负人的勾当,自个儿应该很清楚,王爷没有把你丢出府,已经是看在淑妃娘娘的面子上了,你应该感激才是。” 素云哭得梨花带雨,不住摇头,“王爷他不会这么待我的,一定不是他的意思,我要见王爷……” 素云说着就要往院门那里跑,福安叫人拦下她:“王爷说l ,他以后不想见到你。杂家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妄传王爷口谕,素云姑娘,杂家劝你,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王爷,王爷……”素云面色灰败地瘫坐在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码完敷个面膜,睡觉去喽。 大家晚安。 第十三章 “赶紧的,把人带下去呀。”福安着急嚷嚷道。 王爷降她的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回转的余地,还不知死活地闹腾这一出,分明是给他添堵。 得此结果,这个素云也是,该啊! 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太监跑去叫来两名力壮的婆子,抬素云出去,再找府医给她瞧瞧。 素云住的那间屋子也有小丫鬟进去收拾了,待会儿搬去二等丫鬟的住处。 东苑终于安静下来,福安挥手让人散了,唯独留下琉月。 福安抬袖一揖,向她道:“琉月姑娘,杂家一时疏忽大意,被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让姑娘受了委屈,杂家在此,给姑娘赔个不是。” 琉月连忙向他行礼,“奴婢可当不起您的大礼,请问公公,素云姐这是……” 从刚才的情形看,她隐约能猜到原因,还是想问个清楚。 福安如实道:“是这样的,膳房总管李桂刚才去王爷那儿,坦白了收受素云贿赂,暗里苛待姑娘的事。王爷听后十分愤怒,当即把李桂赶出王府,素云是主使,降了她的职,以示惩治,算是给姑娘一个交代。” 琉月心下一动,微点了点头,不言语了。 王爷为了她,治了淑妃娘娘的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福安抬眼看了看天色,笑道:“王爷说,这边的事情一了,让姑娘过去前厅一趟。” 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饿了好几天,吃了不少苦头,王爷心里不知道怎么疼呢。 是得好好安慰安慰。 “是,奴婢这就去。”琉月回屋整理一下,便随福安一起往前厅去了。 “奴婢给王爷请安。”饭厅里,琉月福身道。 “免礼。”萧煊坐在上首主位,向外道,“来人,传膳。” 不多时,饭桌上摆满珍馐佳肴,萧煊目光柔和地看她一眼,“坐下,陪本王用膳。” 琉月清灵的杏眼睁了睁,流露出一丝惶惑不安,“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逾越,怎能与王爷同桌用膳。” 萧煊皱眉,声音隐含不耐,“本王叫你坐下便坐下。” “是,奴婢遵命。”琉月诚惶诚恐坐在下首,最末的位置。 萧煊面色不悦地一挑眉头,“怎坐的那么远?”想和她说话都不方便。 琉月只好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也仅仅是一个位置,她如今的身份,和王爷同桌吃饭,本就不合规矩,坐的太近就更不像话了。 萧煊脸色拉长,小姑娘不识趣,难道要让他堂堂晋王,纡尊降贵坐过去不成? 第26页 想到她这些天受的委屈,他缓下神色,“素云买通膳房的事,想必福安和你说了,本王最是见不得这些龌龊勾当,李桂和素云都已经罚过,日后再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本王,本王会为你做主的。” 琉月从座位上站起,又行礼,感激地道:“多谢王爷关心,奴婢感激不尽。” “坐下吧。”萧煊俊逸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新任的膳房总管是从皇宫御膳房里挑来的,这一桌子菜全是他做的,你帮本王试试菜品如何。” 既然王爷都发话了,她岂敢不从,而且她中午只吃了几枚杏子,此刻饥肠辘辘,面对满桌子的美食,心里没一点波动,那是假的。 琉月低声应是,也不拘着了,坐下先盛了一碗离得最近的山药枸杞羊肉粥,小口吃着。 粥里的羊肉炖得软烂鲜香,入口即化,一点膻味也没有,粉糯的山药吸收了羊肉的肉香,更加鲜美入味,好吃到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关键是,她好久没有吃肉了,上一次吃肉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香嫩的羊肉真的太好吃了,内心感动到流泪。 吃完一碗,琉月又去盛。 萧煊看她吃的这么香,有些眼馋,叫旁边布菜的素玉也给他盛了一碗山药枸杞羊肉粥。 慢条斯理吃了两口,萧煊没说什么,但他的神态和浸着笑意的眼眸,都在明显的表达,他也觉得,味道不错。 “琉月,别光吃粥,吃点菜啊。”素玉用长柄银著夹了一块红烧鱼肉放进她的碗里。 琉月弯着眼睛笑了笑,“谢谢素玉姐,我自己来。” 晚膳丰盛,每一道都特别美味,琉月一不小心吃的撑肠拄腹,菜肴撤下去后,她又向萧煊福身,“奴婢谢王爷赏膳。” “嗯。”萧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这顿晚膳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回去早些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王爷没再留她,琉月松了一口气,款步出了饭厅。 王爷赏膳的事很快在府里传开,几乎没人不知道琉月姑娘的大名,膳房不敢再怠慢她,每次食盒里都是精致可口的菜式,前来巴结讨好的二等、三等丫鬟,快要把她屋子的门槛踏破了。 比较为难的是小荷,她收了琉月两回好处,想把银子还回去吧,又怕琉月觉得她小家子气。 要么当时就别收,现在还回去,叫个什么事啊。 思来想去,小荷连夜做了几个绣花荷包,给琉月送去。 这可正称了琉月的意,她针线活儿不行,做个荷包能难死她,自然高高兴兴收了小荷的礼,还在心里记着她的好。 小丫头们也经常争着抢着帮忙提膳,做这做那,琉月不喜欢麻烦别人,依然自己去提膳。 放膳的小太监每回都向她赔不是,道歉个没完,琉月不以为意,和气笑笑,“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的。” “姑娘真是大度,以后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的一定鞍前马后。”小太监暗自庆幸,要是换个心眼小记仇的,他准没好果子吃。 琉月接过膳盒,正要走,瞥见旁边一个端着一箩筐豆角的婆子,眼睛立刻亮了,“姑姑,是你呀。” 那婆子转头,两眼在她身上转了转,“是姑娘啊。” 琉月向她福了福身,“多谢姑姑那日给我的馒头,早想找您,今天总算碰到了。” “只是一个馒头而已,没啥好谢的。”婆子敞亮地笑了一声,“我就是见不得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姑娘现在好了,有王爷给你撑腰,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了。” 琉月抿唇,羞赧一笑,“姑姑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伺候王爷的丫鬟而已。” 婆子一脸“你不用说我都懂”的表情,“光顾着说话,饭菜该凉了,姑娘赶紧回去吃吧。” “那姑姑我先走了。” 琉月渐渐和膳房打好关系,那位给她馒头吃的婆子,大家都叫她王婶,是管膳房采买的。 琉月私下里找了王婶,托她办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她之前从原主留下来的箱笼里找出一封信,信上有原主家里的地址。 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万一哪天有人问起她家里的情况,兄弟姐妹有几人,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她以前是粗使丫头小透明,没什么人关注,现在身份大不相同,所以才托王婶出府采买的时候,抽空帮她去家里一趟,给爹娘捎个话,就说她现在在晋王府当了一等丫鬟,日子过得好,让二老不用担心。 顺便也带了一个装着一两银子的荷包过去。 原主爹娘的回话里应该会说些家里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一些,心里有个底。 第二天,王婶帮她跑了一趟腿,回来把荷包还给她,“琉月姑娘,我照着这个地址找了你家去,家中无人,我问了左右邻居,都说你家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反正不在京城里了。” 第27页 “啊?”琉月大吃一惊,反应过来,眼眶立马蓄满泪水,“什么时候的事?爹娘都没告诉我。果然,我在他们心里可有可无,一点都不重要。” “听说搬走两三个月了。”王婶安慰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你爹娘不疼你,也不配享你的福,你只管在王府里好好做事,以后攒多了银子,寻一门好亲事嫁了,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我知道了,王婶。”琉月吸吸鼻子,委屈的表情,“谢谢你了。” 第十四章 仅隔一日,琉月得知家里搬离京城的消息,传入萧煊耳中,心里对她又多了一分怜惜。 这事其实福安一早禀告过,只不过没有告诉她。 她的爹娘待她不好,像变卖物品一样将她卖进府里做粗使丫头,吃尽苦头,他便对她的家人没一点好感。 举家搬迁这么重要的大事,都未托人告诉亲生女儿一声,可见有多不在意。 如今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外头的日光透过镂花窗格斜照入室内,偶有一阵细风吹进来,也是热的,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令人心烦。 “王爷,这两日天儿越发热了,奴才想着,要不要给东苑送些冰过去?”福安立在一旁,躬身笑道。 萧煊微拧的眉头略有舒展,“你看着办吧。” 福安哎了一声,按规矩,下人是不准用冰的,可东苑里边住着琉月姑娘,衣食住行方面,他得操着心,可不能再出纰漏,不然他这个前院总管的位子也坐不稳当了。 “奴才会给每个一等丫鬟都送过去的,保准不让琉月姑娘心里有负担。” 萧煊提笔写折子,没说一个字,唇角勾起的一点淡薄的笑意,算作应允。 福安脸上堆着笑,“王爷,这素云降了职,要不要从底下提拔一两个上来?奴才瞧着小荷那丫头挺机灵,又与琉月姑娘走的近,关系熟络,要不要……” 萧煊不记得小荷这个人,但是听到她与琉月关系好,认真思量一瞬,“不必叫她来前院,留着。” 福安眼珠子滴溜一转,恍然大悟,“王爷,您是想把小荷留给琉月姑娘做丫头呢,王爷这么为她着想,琉月姑娘真是有福气。” 王爷一向沉稳内敛,心思捉摸不透,不好猜,如今凡事只要往琉月姑娘身上一靠,准没错。 果然,萧煊淡笑着,赞赏地看他一眼,“等竹云苑装点好了,本王寻个时机,再与她说。” 福安也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呢,没想到王爷主动跟他说了,看来这送冰一事办得漂亮,“王爷,明儿个是七夕,府里的下人都休假,奴才也是听小荷说的,明晚她要与琉月姑娘一起,出府玩去呢。” 萧煊撂下笔,俊目微敛,深邃难测的眸中似有所思,“哦?七夕?” “是啊。七夕可是个好日子,妙龄姑娘们都在那天晚上,出门会情郎,到河边放花灯,拜织女,玩的可多了。”福安边说边观察王爷的神色,看他有些感兴趣的样子,继续道,“七夕那晚,街上人多拥挤,要不要奴才派几个人暗中保护琉月姑娘?” 闻言,萧煊颇为愉悦地哼笑一声,“不必。” 出门会情郎?她的情郎,可不准有别人。 七夕当天,琉月和小荷吃完晚饭,天刚麻麻黑,两人去管家那儿记下名字,结伴去西街闲逛。 暮色降临,西街人流如织,花灯连天,一眼望不到尽头,仿若天上的银河倾泻到人间。 “哇,这里好漂亮啊。”琉月第一次看到这么原汁原味的古代夜景,止不住发出赞叹。 “平时可没这么热闹,今儿是七夕呢。”小荷和她手拉手,防止走丢,“琉月姐,我们买一对巧果吃吧。” 琉月边走边看路边各式各样的小摊,对什么都新奇,“什么是巧果?” 小荷瞪圆眼睛,诧异道:“琉月姐,你连巧果都不知道啊,就是用面粉、芝麻拌上熬化的糖饴,捏成梭子形状的果胚,入油锅炸了,就成巧果了,你看,那里有卖。” 琉月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守在摊前卖果子,于是圆话道:“怎么会不认得,这巧果我们那儿叫法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小荷走过去买了两只,和琉月一人一只。 琉月咬了一口,巧果酥酥脆脆,不算太甜,七夕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做成梭子的形状,倒是应景。 前方来了个舞龙灯的队伍,人群哗啦啦围上去观看,堵得水泄不通,小荷干脆带琉月去路边的大柳树下站着。 柳树旁边被人用竹竿和布条围出一块地方,地上放着手镯、素银簪子、绢花、鸡毛毽子、玉坠子、小花灯之类的精巧小物件,摊主手里拿着一把铁丝做的小圈,冲着人群大声吆喝,“十文钱十次了啊,套中什么给什么,童叟无欺,路过的客官可别错过哦。” 第28页 琉月眼睛一亮,套圈啊! 她穿越之前,在街边路头也见过不少这种民俗游戏,只不过光看看,一次都没有玩过。 那些小物件瞧着都很漂亮,十文钱十次也不贵,她心里有些痒痒,便向小荷道:“反正前面暂时也过不去,我们玩一下这个吧。” 小荷面上露出喜悦,笑着拍手,“好啊好啊,我也喜欢玩呢。难得出来一趟,想玩的都要玩一遍,今晚可要尽兴而归。” 琉月从荷包里取出二十文钱,付给摊主,从摊主手里接过二十只小圈,分了一半给小荷。 “那只镯子我喜欢。”小荷站在五步之外,冲着那只中意的镯子一连扔了好几个圈,都没套中,恼得跺脚,“好难中啊,琉月姐,你来试试。” 琉月看中一只嵌了珍珠的素银簪子,样式是莲花纹的,想着这个是银的,兴许比较值钱些,套中便可回本。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手上捏着小圈,朝那簪子套去,不走运,也是一次未中。 气人的是,中间有一次堪堪落在上面了,偏她使的力气太大,小圈又给弹了回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物件套,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双修长分明的大手轻轻握住,耳畔响起一道低沉又熟悉的男声,让人无法忽略的好听,“想要哪个?嗯?” 琉月侧目看,见是晋王的一张俊脸浸在华灯璀璨的光影里,英气俊朗的眉眼正笑意绵绵。 “王……”琉月怔住,明澈的杏眼中倏而闪过一抹折心的慌乱,“您怎么来了?” “本公子闲来无事,出府逛逛。”萧煊站在她身侧,大手握着她白嫩的柔荑,看向围栏内,“想要那只簪子是吗?” 身侧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耳边是他低沉温热的呼吸,琉月脸腾地一下红了,心在怦怦乱跳,“奴婢……” 萧煊微勾起唇角,不等她回答,握着她的右手轻然一抛,小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地,准确无误地套在那只素银簪子上。 “恭喜姑娘,中了。”摊主从地上捡起簪子和小圈,收了小圈,将簪子递于她。 “谢谢。”琉月红着脸接过。 “还有三只,一起套了吧。”萧煊伸出手臂去拿她左手攥着的小圈,放在她的右手之中,这个姿势,等于从身后半抱着她。 琉月的后背贴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虽是一触即分,却惹得她心肝儿不由为之一颤,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朵尖。 妈蛋,这个晋王,明目张胆撩人。 萧煊捏着她葱白的玉指,连抛三只小圈,例无虚发,精准的落在手镯、绢花和玉坠子上。 “佩服佩服!”旁边观看的人鼓掌叫好。 摊主眉头一皱,有些不情愿的从地上捡起“战利品”,交给琉月,“姑娘的情郎十分厉害,一次中三个,在下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还是头一回见。” 琉月无奈笑笑,小圈都套完了,该走了吧。 谁知萧煊跟变戏法儿似的,手上凭空多出几个小圈,“小荷落下的,不要浪费,一并套了吧。” 摊主瞥一眼,数了数,还有四个,可不得了,连忙向琉月和萧煊作了个揖,低下声音,“这位姑娘,在下小本生意,勉强糊个口,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琉月巴不得赶紧走,拉开这惹人遐想的距离,“公子,这位摊主出来谋营生也不容易,算了吧。” 萧煊微微颔首,将小圈还给摊主,“我听你的。” 琉月将套来的物件拿在手上,低头走了。 “琉月。”萧煊叫她一声,转身时,丢给摊主一只金锭。 全是冲着他那句“姑娘的情郎”。 摊主难以置信地把金锭搁在嘴里咬了咬,满脸喜色,朝萧煊离去的身影作了一礼,“多谢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琉月: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萧煊:心动就对了。 第十五章 “琉月。” 琉月走了数步,听到萧煊在后头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她不该走在前面。 停下脚步,转身向萧煊行礼,“王爷见谅,奴婢走急了。” 萧煊大步追上,在她跟前站定,唇边弯着温然如风的浅笑,“今晚没有晋王和丫鬟,只有萧煊和琉月。” 晋王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直呼自己的名讳,说的话也很是中听。 今晚只有萧煊和琉月…… 琉月的心弦似被什么拨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禁抬头看。 萧煊的俊脸深邃柔和,漆黑的眼眸静谧如远山,身上穿着天青色绣竹叶纹锦袍,腰系玉带,发束玉冠,青松翠柏般伫立于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 这种寻常公子哥儿的打扮,让他少了几分华贵,倒是有一种云清月朗般的风华气质。 第29页 腰上无玉佩、匕首等饰物,只别了一支用紫竹做的萧。 琉月想起了那晚在静园听到的萧声,悠幽低回,清耳悦心,令人回味。 往事浮现,心间悄然爬上来一丝别样的思绪。 机缘巧合,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今夜相见。 琉月定了定心,左右四顾,“小荷呢?她去哪儿了?” 萧煊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的身上,“本王让人送她先回去了。”多个人在这里,只会打扰他们。 “哦。”琉月点点头,手上摩挲着刚才套来的小物件,缓和心里的紧张。 萧煊看她素衣淡容,头上仅有一两只简单的珠花,问道:“本王给你的首饰为何不戴?” 琉月眼眸闪了一下,想起梳妆台抽屉里的那些珠玉金饰,又听他如此说,印证了心中猜测,“奴婢只是下人,身份卑微,万万受不起如此贵重之物。” 萧煊眼眸微眯,实在不喜欢她这样轻看自己,片刻,想起什么,脸上重拾笑意。 竹云院这几日即可装点完毕,届时将她纳入后院,有了位份,再用他给的首饰便不会有负担了。 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那支素银簪子,清咳一声,嗓音沉沉:“低头。” “是。”琉月照做。 萧煊将这支银簪小心簪入她的发间,细看两眼,赞赏地笑了笑,“皎若春花,般般入画。” 王爷这是在,夸她美?琉月心中一甜,微微笑了起来。 哪里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 小姑娘颊边飞霞,浅笑嫣然,衬得如花般明媚的容颜更加地鲜妍迷人。 萧煊的眼眸暗了几分,笑着提议:“时辰尚早,回府也是无事,我们去别处逛逛。” “好。”琉月应下,却是站着不动。 萧煊明白她这是在等他先走,便抬脚向前,等她跟来,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与她并肩而行。 “今晚夜色不错,街上很是热闹。”萧煊没话找话,“我极少出来闲逛,因是无人相陪。” 琉月疑问道:“福公公呢,还有您身边的人,不陪着吗?” 您晋王想去哪儿,不都有大把的人上赶着作陪,睁眼说什么瞎话。 萧煊但笑不语,他的意思是,没有琉月这样的佳人相陪。 越往里走,人越多,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正走着,突然从后边冲上来一个人,冒冒失失地撞了琉月一下,萧煊反应快,长臂一伸,将她揽过来,便拥了温香暖玉在怀,“小心!” 琉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握住萧煊的手臂,稳住身形之后,愣了一瞬,连忙从他怀里离开,脸红的要死,“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萧煊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还在回味那诱人的柔软,面色却如常道,“是方才那人撞了你,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可安好,有无受伤?” 琉月摇头,“我无事。” “那我们继续走吧。” “好。” 福安站在不远处乐颠颠地看着亲昵的两人,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上来一个便衣装扮的小太监,跑到琉月身旁,装作“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萧煊再次抱住她,比刚才更紧,小姑娘身上的淡香钻入鼻间,心都在打颤。 琉月再次离开他的怀抱,心情变得低落,也有些担心。 王爷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 萧煊刚刚揽住琉月时,发现撞她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向后看到福安脸笑成一朵菊花,冲他瞪了一记冷眼。 意思是,私自行事,给本王等着。 福安吓了一跳,收住笑,吩咐身边的人切勿再行动。 事情没搞砸啊,王爷怎么就不高兴了呢?福安纳闷了,想着怎么认错吧。 “琉月,这只花灯怎么样,喜欢吗?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下,等会儿我们去河边放花灯。”萧煊站在摊前,摘下一只荷花宫灯,向琉月问道。 琉月被人撞了两下,没了玩乐的心思,摇了摇头,“奴婢走路久了,有些困乏,想回去歇着了。” 萧煊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强求,带她走了一段路,有辆青幔马车在路边等着。 侍卫打起帘子,萧煊一撂袍裾,率先上了马车,朝她伸出一只手,“上来伺候。” 琉月抿唇道:“奴婢可以自己上去。” 萧煊收回手,好整以暇看着她。 马车有些高,看她如何上来。 上不来,再求本王拉你上来。萧煊在心里窃笑道。 马车确实有些高,还没有脚凳,琉月两手攀在车辕上,猛一用力,右腿抬上去,像翻墙一样笨拙地爬了上来。 萧煊额头落下一滴冷汗,旁边的侍卫全部垂着头,无人敢看。 终于坐进车里,萧煊向外道:“回府。” 第30页 马车粼粼,行于宽阔的街道上,车内,琉月整理好衣摆,敛眉垂目,手里攥着一方丝帕,帕子里包着套来的小物件。 萧煊从腰间抽出竹萧,夹在指间把玩一阵,递向琉月,“本王的这支萧上,缺了一件配饰。” 琉月抬头,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一瞬间明白过来,接过竹萧,将套来的那个编着如意扣的玉坠子,系在竹萧的尾端的小孔上。 琉月双手呈上,“王爷。” 萧煊接过,看了看,“这玉坠子本是你的,本王却要了去,你若不愿,明日本王命人从府库里挑些东西给你。” 琉月声音低婉,“这玉坠子本是王爷套来的,应属王爷之物,奴婢没有不愿意。”而且这玉是地摊上套来的,不见得是好的。 萧煊收好竹萧,“如此,本王就不客气了。” 马车停在晋王府大门前,萧煊先下车,命人搬来脚凳,琉月慢腾腾从车上下来。 跨入门槛,一路来到东苑院子外头,琉月福了福身,“王爷留步,奴婢回了。” “等等。”萧煊叫住她,笑着倾身,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 她心如擂鼓,他心动神驰。 琉月懵了,王爷这是,亲她了?虽然只是发顶,代表什么意思显而易见,不用想也知道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半晌,头顶上方,传来他极轻的一声笑,“本王今晚很开心,你呢?” 琉月低着头,不说话,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万一王爷叫她侍寝可怎么办?可以拒绝么? 萧煊看她眼眸闪烁不定,俏脸晕红蕴含三分羞意,叹息一声道:“回去早些歇着,明日到前院来。” “是,奴婢遵命。”琉月如蒙大赦,又行了个礼,转身向院门走去。 回到房里,手捂着心口,心跳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去桌边倒了一杯茶灌下,休息了一刻,那股紧张感才慢慢松下来。 萧煊回了前院,叫了水,沐浴过,换了一身干爽衣袍,坐在外间,不知道是第几次问福安:“琉月,她睡下了吗?” 福安小心回道:“刚才来人禀告过了,琉月姑娘的屋里熄了灯,已经睡下了。” 睡下便罢了,萧煊摆摆手,“你也下去吧,本王要歇息了。” “是,王爷。”福安犹豫一下,还是说出口,“奴才在街上……” 萧煊起身往内室走,“本王不怪你,下不为例,此事日后不要再提起。” “是,奴才告退。”福安垂首退下,关上房门。 夜色微凉,轩窗半开,清风轻送。 萧煊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帕子,是她第一次上值时落下的。 拿近闻了闻,帕子上还沾着她身上的香气。 身体克制不住的微微发热。 他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带她来前院,将她抱进帐中,亲她,从额头到嘴唇,再到细嫩的脖子,一直往下,不要停…… 他侧过身,想象她俏脸含羞的样子,而自己撑在她身上,做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本王做了一个梦。 琉月:什么梦? 萧煊(脸红):就是那个梦。 第十六章 翌日,天色微明,朝阳煦暖,晨雾像轻纱一般笼罩着整个院落,阳光将海棠树的枝头照得金黄,一片灿烂。 琉月揉揉眼,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去前院上值。 临走之前,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看了里头的首饰一眼,又给推了回去。 路过花园时,很不凑巧,与多日不见的素云打了个照面。 素云直盯着她,眼里又嫉又恨,只差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她被王爷降为二等丫鬟,全都拜琉月这个贱蹄子所赐。 前院的二等丫鬟有二三十号人,当然不可能像一等丫鬟那样好的待遇。 一等丫鬟是一人一屋,二等丫鬟却是三四个人住一间,吃饭也都是一个桌子上吃,饭菜也不合口味,跟以前比起来,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待遇不好她勉强可以忍受,二等丫鬟在院子里当差,也有见着王爷的时候,她就想着,寻个机会见到王爷,跪下磕头,诚恳认个错。 王爷顾念旧情,兴许会心软,将她升回去。 可是,福安给她安排的差事竟然是,打扫一个没有主子的院子,无事不准她出去。 她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小丫鬟,代她去前院送茶叶,不巧在花园碰到琉月。 冤家路窄。 素云今日穿了一等丫鬟的浅碧色对襟衫子,打扮还是原来的打扮。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和琉月撞衫了。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素云自打降了职,在二等丫鬟房里,吃住都不习惯,心情也焦虑,现在变的脸颊消瘦,肤色暗淡,整个人看起来跟霜打的茄子一个样。 第31页 琉月面容俏丽,粉腮红润,窈窕的身姿往那一站,生生叫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都失了颜色,一看就是日子过的非常滋润的。 琉月见到素云,福身行了个平礼,平淡地从旁边走了。 在书房等了半个时辰,王爷下朝,换下厚重的朝服,就心急火燎的过来了。 “都退下吧,琉月一人留下伺候。”萧煊抬脚跨进门槛。 “是,王爷。”素和带着人躬身退下。 萧煊从紫檀木多宝架上取下一幅画卷,走到书案后,将这幅画铺在桌上,用纸镇压好。 萧煊向她招招手,“过来看看。” 琉月走过去,低头一瞧,画中月色皎洁似练,月下一方碧波莲池,有一婉丽女子立于假山之后,仅露出一截衣角和柔美的侧脸。 琉月心里一个咯噔,怀疑地看向他。 萧煊眸光深切凝着她,俊逸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来,“琉月,本王第一次在静园见到你,便喜欢你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琉月在心里叹口气,缓缓垂下臻首,眼眸里闪过一抹促狭不安的迷惘,“王爷,奴婢……” 萧煊喜欢她害羞的样子,凑近些道:“本王记得,你曾经亲口答应过本王一件事。” 他原本想等竹云苑全部装点完工,再与她说的,但昨晚亲了她,又做了那样的梦,便再也不能淡然面对她了。 萧煊定定看着眼前令他眠思梦想的女子,认认真真道:“琉月,留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女人。” 琉月心里很慌,思绪乱成一团麻,理也理不清,她紧了紧手,跪下道:“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奴婢心中,已有心仪之人,只能辜负王爷厚意,求王爷恕罪。” 闻言,萧煊脸上期待的笑意似被狂风刮走了般,荡然无存,“心仪之人?谁?” 琉月一说谎就脸红结巴,穿越过来这个毛病也没改进,小声答道:“是……是奴婢的……表哥。” 她以前看过不少古言小说和古装剧,古代的人能生,每一家都有好几个兄弟姐妹,表哥至少会有一两个的吧。 表哥表妹相亲相爱不也挺正常吗?用这个理由拒绝,基本上没什么bug。 她这么说的结果有两个。 第一,王爷表白被拒,丢了面子,一怒之下,一刀把她砍了。 第二,王爷知道她有了意中人,仍然强要她,那她只好躺平等——蹂.躏。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最好是王爷心慈人善,放过她。 话已出口,赌一把。 “表哥?”萧煊眉头深锁,竭力地压制着,“看着本王,你说的都是真的?” 琉月抬起头,双眸含泪,泫然欲泣,那恳切的神情倒是又真挚了几分,“是,奴婢所言,千真万确,绝无一字欺瞒。” 昨晚她辗转想了一夜,晋王人长的帅,对她也好,几次三番为她出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她的心意,她又不是眼瘸看不见,心里是有数的。 说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不过,他是王爷,后院有一个侧妃、两个侍妾,三个小老婆,三个啊! 正妃还未娶,指不定是哪个名门贵女,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多小老婆。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再正常不过。 让她和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还要跟他的大小老婆们称姐道妹,想想就心塞的不行。 对不起,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她决定了,以后如果遇不到一心一意只娶她一人的男人,宁可一辈子不嫁,孤独终老。 以后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去。 琉月话说的坚决,半分犹豫也没有,不像是在扯谎,萧煊的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三伏天里背脊生寒。 他一手扶着桌子,另外一只手无力地挥了两下,声音好似结了一层冰,“你走。” 琉月抿抿唇,小心翼翼偷瞄了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合适,只好道:“是,奴婢告退。” 走出书房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琉月双手合十,默念道:王爷,你是一个好人,我会感激你的。 好人会有好报,谢谢了。 福安进来的时候,就见王爷一脸不虞坐在书案后,手撑在桌上,拧着眉心。 “王爷,怎么了这是?”福安疑道,“琉月姑娘怎么这么早就下值了?王爷您不留她说说贴心话了?” 萧煊心口闷,不吭声。 福安继续道:“刚才奴才见琉月姑娘走的时候,两只眼睛红红的,肿的跟个桃儿似的,瞧着可委屈了。王爷,您也不哄哄?” 福安一边说着还呵呵笑出声,王爷这是亲了小姑娘,还是把人那啥啥了啊? 福安越想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第32页 哎哟喂,王爷您这可不对,现在是大白天呢,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呢。 “闭嘴!”萧煊一拍桌子,怒道,“以后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福安两眼一瞪圆,心都给提到嗓子眼,忙跪下道:“奴才多嘴,王爷恕罪,奴才自己掌嘴。” 说罢,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算了。”萧煊叹口气,“退下,本王想静静。” “是。”福安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往门口退去。 “等等。”萧煊沉思一瞬,又叫住他,“叫影卫,去为本王查一件事。” 午后急掠过一场细雨,外头翠浓花深,微风阵阵,一派怡人景象。 萧煊负手站在窗边,却无心赏景。 书房中悄然闪现一道身影,是晋王的影卫凌凡,跪下抱拳道:“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查到。” 萧煊的目光眺向窗外,眉间隐隐爬上一丝郁色,淡淡道:“说来听听。” 凌凡如实禀告:“琉月姑娘家,人丁单薄,平常来往的亲戚也极少,据属下所查,琉月姑娘只有一个远房表哥,今年二十岁。” 还真有?萧煊一股火不知道往哪儿撒,自顾自道:“是么?” 凌凡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双手呈上,“这是琉月姑娘表哥的画像,只不过……” 萧煊接下画像,打开,画中的男子长相平凡,勉强算得上端正。 顿了顿,萧煊淡声问道:“只不过什么?” “琉月姑娘的表哥自幼有腿疾,腿脚不灵便,每日在家赋闲,是以,十里八乡没有为他说亲的,至今未娶。”凌凡回道。 此话一出,书房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萧煊突然笑了一声,虽然在笑,眉间的沉郁却一点都没有消散的意思。 论家世,他是堂堂晋王,身份尊贵,论相貌,不说貌比潘安,光凭昨晚在西街夜市,许多民间女子对他频频顾盼,也能说明他长得不赖了。 哪里比不上她那瘸腿表哥? 萧煊越想越不是滋味,烦心地一挥手,叫凌凡退下。 等人闪没影了,他大步走到墙边,取下竹萧,将竹萧尾端系着的编着如意结的玉坠子取下,毫不留情用力扔出窗外。 “叮咚”一声,落入院中的鱼池里。 扔完玉坠子,萧煊回到书案边,提笔写字,写了半日,仍旧无法静心。 在桌边枯坐半晌,他起身出去,来到池边,毅然抬腿跨进水里,弯身摸了半天,终于找到那只玉坠子。 萧煊湿了半截身子,模样狼狈站在水池子里,看着手上捏着的玉坠子,叹息一声。 留个念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本王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第十七章 这几日,琉月一直待在东苑,除了吃饭时间去膳房提个膳,其余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聊就翻翻茶经,钻研一下茶艺。 王爷没叫她上值,估计也是不想见到她。 琉月闲着,一等丫鬟只剩下三人,人手不足,伺候不过来。 福安请示过王爷,从二等丫鬟里头,提拔了两名机灵懂事的丫头,去前院当差,更名素心和素萍。 如此一来,底下的丫头们在空闲时,免不得窃窃私语,其中看好戏的居多,都道琉月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者爬床没成功,惹了王爷不高兴,要被赶出去了。 小荷好心提醒她们,没影子的事情不要瞎说,省得自找麻烦。 七夕那晚,她可是亲眼见过王爷从身后半抱着琉月姐的。 抱了就是喜欢,琉月姐也不是那种不知矜持的人,何来爬床一说? 福安觉得王爷这几日不大对劲,他面上虽然无波无澜,不辨喜怒,可是浑身散发的那股冷意,冻得人大夏天里直打激灵。 王爷心里装着事,还是件不顺心的事。 悄悄打听观察,福安隐约猜出了几分原由,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去东苑当起了说客。 “琉月姑娘,这几日可好啊?”福安让人将琉月请进东苑的一间厢房里,再上些茶和水果点心。 “多谢福公公关心,奴婢很好。”琉月坐在对面道。 你好着,王爷可不好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福安在心里嘀咕道。 福安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语重心长道:“琉月姑娘啊,这些时日,杂家一直在旁看着,王爷还是第一次对女子这么上心,为了你,王爷可是特意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匠人,来装点竹云苑,留着给你住呢。” 琉月抿抿唇,面露愧色,“奴婢一介民女,身份卑微,无福消受王爷厚意,全是奴婢的错。” 福安看她一眼,又道,“王爷对你的好,想必你也清楚,杂家有话直说了,姑娘是否想如此吊着王爷的胃口,让他爱而不得,而更加在意你?姑娘如果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王爷再喜欢你,耐心也有限,你要懂得抓住时机才是。否则等到王爷对你的心思淡了,不喜欢了,后悔晚矣!” 第33页 琉月秀眉轻蹙,摇头,“奴婢不瞒公公,奴婢心属表哥,故而不能答应王爷。”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可有些棘手啊。福安给自己续了杯茶,慢慢品着,“琉月姑娘的亲事尚未定下,便还有选择的余地。王爷一表人才,英俊伟岸,整个大宁朝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你那表哥,估计与凡夫俗子无异,鱼目和珍珠,粗茶淡饭与锦衣玉食,姑娘是个聪明人,可要好好掂量才是啊。” 琉月是打定主意不做王爷的女人,不带半分犹豫道:“公公不必再劝,就当奴婢不识抬举,配不上王爷罢。”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福安气急攻心,茶也喝不下去了,撂下茶杯,负手走了。 过了两日,一个眼熟的二等丫鬟,名叫芍儿的,过来东苑敲琉月的房门,着急道:“琉月姐姐,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说吗?” 琉月一向待人和善,请她进屋,“什么事啊,芍儿?坐下慢慢说。” 芍儿顾不得坐,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一簇绣工极好的绿萼梅花,向她道:“绿梅托我找你,她说要见你。” 绿梅要见她,准没什么好事。琉月犹豫道:“眼下我不便出去呢。” 芍儿收了绿梅的银子,忠人之事,“绿梅说,姐姐不见她,就是眼睁睁叫她去死了。” 人命关天,琉月只好答应了,去了浣衣房,找到绿梅。 绿梅瞧着清减了些,脸上蒙着一块纱巾,只露着两只眼睛。 绿梅一见她,便扑通跪下,摘掉脸上的纱巾,泣不成声,“琉月姐姐,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真心悔过了,请你看在以前我们的姐妹情份上,救救我吧。” 琉月低头一看,绿梅的脸上赫然印着通红的巴掌印,肿得跟个猪头一样,不由蹙起眉头,“绿梅,怎么会这样?谁打你了?” 绿梅哭着撸自己的两只袖子,胳膊上遍布青紫痕迹,十分瘆人,“姐姐去了前院之后,时不时的,会有人挑我的错处,动辄罚跪打骂,掌嘴更是家常便饭,还不让我说出去,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琉月讶然,“你怎么不找管事说呢,在晋王府里随便打人,也会有人管的。” “我一个粗使丫头,何人会管?”绿梅哭得更凶,眼泪啪啦啪啦掉,“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托人去找姐姐。再在府里待下去,一定没我的活路了,请姐姐发发慈悲,救我一命,让王爷放我出府吧。” 王爷赏赐的那些金银珠玉,全给收了上去,用掉的那些,也要还清,那么多银子,她要在府里做到猴年马月才能还上啊。 琉月神色为难,“绿梅,你不知道,如今王爷也不愿见我了。” 绿梅向她磕头,额头碰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没几下,绿梅的头上磕破了,沁出鲜血,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死死拽着琉月的裤管,“琉月姐,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若是连你也不愿救我,出不了王府,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琉月看她如此可怜,心头一软,蹲下身,扶她起来,“我试试吧。只是我不能保证,王爷会答应。” 见死不救,不是她的风格。 大不了,王爷厌烦她,撵她走了。 “多谢琉月姐。”绿梅哽咽道。 琉月出了浣衣房,径直去了前院,跪在书房前面,求见王爷。 福安以为她想通了,进去通报一声,赶紧叫她进去。 “奴婢叩见王爷,给王爷请安。”琉月进去就跪下道。 萧煊见着她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先是欢喜,不过一瞬,便沉了下去,嗓音仍是淡淡的,“你找本王,何事?” 琉月磕了个头,道:“奴婢斗胆,想求王爷,放绿梅出府。而且,奴婢也想回柴房去。” 提起绿梅这个名字,萧煊想起当初在静园遇到琉月时的惊鸿一瞥,也想起了那句锥心刺腑的话。 “王爷,琉月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 他觉得很挫败,一直以来,不用他做什么说什么,自有女子趋之若鹜投怀送抱,可他从未对谁动过心。 琉月,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那种心动和喜欢,前所未有。 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哪怕站在那儿不动,一句话不说,只要有她陪着,心情就会极好。 叫她来前院伺候,也是想着与她日久生情,她会自个儿愿意,做他的女人。 但是,她却对他说,心属自己的表哥…… 萧煊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白皙如玉的脸庞,片刻,失笑道:“韩琉月,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 第34页 琉月默默流着泪,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她凭什么? 王爷没把她大卸八块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她还不怕死的过来替别人求情,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萧煊看她眼里水雾迷蒙,无助又害怕的样子,一阵心疼,慢慢松开了手,背过身,“你走吧,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是,奴婢告退。”琉月用帕子擦了下眼泪,站起身,退了下去。 福安进来,躬身候着,“王爷。” “放绿梅出府,另外,琉月伺候不力,贬回柴房。”萧煊坐在雕木太师椅上,冷声吩咐道。 “这……”福安想了想,“王爷,您既然喜欢琉月姑娘,不如直接将她收房得了。您是王爷,位高权重,只要一声令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家,岂敢不从。” 萧煊声线冷厉,“如果这么做,那本王与强抢民女的恶霸何异?” 他喜欢她,自然是希望她好的,不会强迫她。 走吧,走了干净,他也不会再想了。 福安无奈,领命告退,心里为王爷不值。 王府后院,衡芜苑。 “还是妹妹有法子,略施小计,就让王爷厌弃了琉月,将她贬至柴房了。”常侧妃坐在贵妃榻上,捏着丝罗帕子,娇笑连连。 沈聘婷笑道:“兵法有云:上兵为谋,攻心为上。妾听闻,绿梅曾经向王爷说起过琉月不喜欢王爷的话,这几日王爷不叫琉月上值,定是与她生了嫌隙,这个时候,妾安排绿梅去找琉月,让琉月去向王爷说情,王爷听到绿梅的名字,一准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了。” “所以说,还是妹妹的本事大,走的一手好棋。”常侧妃毫不吝啬夸赞之辞,向外道,“来人。” 芳杏带着两个小丫鬟,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东西呈给沈聘婷。 上面是一套精美的点翠首饰,金银片底托,蝶恋花的纹样,幽蓝华丽。 常侧妃抬抬手,“这套首饰我不常用,就送与妹妹了。” 沈聘婷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上乘的点翠首饰,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当即跪下谢恩,“多谢侧妃娘娘赏赐。” 常侧妃亲自扶她起身,“我与妹妹是一条心的,不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只不过……” “姐姐有话请讲。” 常侧妃担忧道:“琉月还在府里,指不定哪天王爷想起她,又叫她回前院了呢。” 沈聘婷附耳对常侧妃小声说了几句话,胸有成竹一笑,“妹妹自有办法,让王爷断了念想。”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哒,下一章 就会有大转折了。 我手速渣,一般更新都在晚上,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静寂月sara,更新会有提示。 还有,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大家出行要注意防暑防晒,么么哒! 第十八章 素云那日去前院送茶叶,被福安的人拦在外头,没见着王爷的面,气得两天吃不下饭。 她不是刚进府的新人,拜高踩低见的多了。 可眼下,没别的法子,她就只能老老实实打扫这个破院子。 日近晌午,素云放下扫帚,准备回屋吃饭,晚了就没有了。 没人会给她留的。 “哟,这不是素云姐姐么?”沈侍妾的贴身丫鬟香巧,从月门那边走过来道。 素云斜看她一眼,脚步未停,“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受不起你的这一声姐姐。” 香巧赶紧拉住她,“素云姐姐,别急着走啊,我有事找你呢。” “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素云表情不耐烦,阴腔怪调的。 香巧好声好气道:“我家夫人托姐姐办事呢。” 素云目光怀疑地看向香巧,“什么事?” 香巧看看左右无人,手捏着帕子,附在素云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是这样的……” 素云听完,被她的话震的两眼直瞪,“你是说,沈侍妾让我去陷害琉月?她不是已经被王爷赶去柴房了吗,对你家主子没有威胁了,为何还要对付她?” “这你就别问了,你只管按照我们夫人说的去做就是。”香巧嘘了一下,示意她小声,“姐姐不也烦着琉月吗?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她。若事成,大家心里都高兴,若事败,罪责你一人担着,可与我家主子没有什么干系!” 素云一下子弄明白了,这是纯心拿她当枪使呢,她可不干!“告诉你家夫人,这事还是去找别人吧,恕不奉陪。” “既然跟你说了,便是看得起你。”香巧扯了扯嘴角,“我家夫人可是听说,你那弟弟好赌,每个月都要大把的银子还赌债,以前你是一等丫鬟,月钱够使,现在可不一样了。” 素云在前院,仗着是淑妃娘娘派来的,欺负人的事,干的是真不少,如今地位一落千丈了,还敢在她面前横。 第35页 香巧继续说:“近日你那弟弟又欠下不少钱,若是还不上,估摸着要进牢房呢。实话跟你说吧,那债主正好是我家夫人认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全指望他传继香火,这可打在素云的七寸上了,她想了半晌,点头答应下来。 琉月回到柴房,每日劈柴干活,管事李姑姑人很好,对她照顾有加,给她安排的都是不重的活儿。 饭菜也跟着李姑姑她们一起吃,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夜晚,清风徐徐,银白色的月光洒到地上,到处是知了不知疲惫的叫声。 琉月打了一桶井水,在屋里擦洗过,出去倒了水,回来就躺在床上。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嵌着珍珠的素银簪子,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一隙月光,静静端详。 离开东苑之前,福安公公没有收走她屋里的贵重物品,但她什么也没拿,唯独带走了这支簪子。 都说睹物思人,好几日没见王爷,说真的,有点想他。 那天,绿梅来求她时,她也想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如果她袖手旁观,一点忙也不帮,绿梅被折磨致死,她这辈子,心都不会安的。 她去前院求王爷放绿梅出府,王爷虽然生气,最后还是答应了。 大概是真的喜欢她吧。 扪心自问,总感觉亏欠了他。 琉月握着簪子,小声碎碎念,如果他的身份不是王爷就好了。 转念又一想,他就算不是王爷,只是个普通人,也不见得会只娶她一个。 世间之事,两难全。 琉月幽幽叹了口气,把银簪放在枕边,闭目睡去。 下昼时分,人正酣睡,柴房后院偷偷溜进一道黑影。 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伸进门缝里,悄悄撬开门闩,几无响动。 琉月睡得很熟,突然感觉一个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心里一个咯噔,立刻睁开了眼。 发现身上的人正对她图谋不轨,琉月奋力挣扎,大声喊叫:“救命……” 男人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去扒她的衣衫。 琉月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伸手摸到枕边的银簪。 人在恐惧的时候,爆发力会变的很强。琉月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银簪狠命扎进那人的肩头。 “臭娘们儿!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男人吃痛,恼羞成怒,拔出簪子扔了,使出蛮力压制着琉月,欺身而上。 琉月正欲喊叫,忽然听到一道风声在耳边刮过,接着身上一空,有人进来,将那个人像拎小鸡仔一样,给扔了出去。 接着便响起男人杀猪似的一声惨叫,附近的屋舍被这声惨叫引得光亮四起。 萧煊听到消息,马不停蹄从前院赶来,推开琉月的房门,就见小姑娘抱着双膝坐在床头,脸上淌满泪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萧煊一进来就抱住她,将她揉进怀里,轻声安慰,“琉月,本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王爷……”琉月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我好害怕。” “本王在这里,不必害怕,莫哭了。”萧煊将她抱得更紧,心像被利器豁开一道口子,阵阵钝痛。 女人哭的时候是不能劝的,萧煊不劝还好,一劝,琉月更觉得委屈难过,哭得更凶了,泪水将他胸前的衣襟洇湿一片。 屋子低矮逼仄,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萧煊坐在床头,轻拍她的背,“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哽了哽,“来救我的人,您知道吗?” 萧煊点头,“本王派了人保护你。” “王爷……”琉月心头涌上感动,她都那么无情拒绝他了,还这么在乎她,让她情何以堪啊。 屋外,福安领着十几号人候在院中,没人敢说话,全在那儿站着装木头人。 翌日,天刚麻麻亮,萧煊叫人进去伺候。 素玉、素和、素兮三人捧着衣物和盥洗之物进屋,半个时辰后,萧煊穿着一身玄青色织金团花锦袍出来,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却仍旧神清气爽。 琉月跟在身后,穿着一件簇新的柳绿碧纱绣合欢花齐胸襦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之中插着一支蝴蝶钗,垂着细细的一缕银流苏,脸上略施粉黛,眼睛因哭了一夜,有些发红。 萧煊手向后,去拉琉月的手,她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 萧煊想叫她走近些,话未出口,常侧妃带着两名侍妾赶了过来。 “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三人齐齐福身道。 “免礼。”萧煊面无表情道。 常侧妃怒斥旁边的侍从,“怎让王爷委身于这腌臜之地,还不快请王爷去前院!” 第36页 福安等人八风不动,不理会她。 常侧妃看了琉月一眼,故作关心道,“妾一大早听闻,昨夜有个男人进了这里,好像是欺辱了琉月姑娘来着,怎么,现在贼人抓到了吗?” 琉月心下惴惴,在古代,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重如生命,昨晚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她以后应该没脸见人了。 萧煊眉头皱起,“侧妃是听何人说的,琉月被人欺辱?” 常侧妃眼珠一转,立刻改口道,“妾也只是听说,兴许是下人们嘴碎,尽传些捕风捉影之事,并不可信。” 萧煊冷哼,“侧妃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怎也轻易听信捕风捉影之事?一大早兴师动众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给本王请安?” 常侧妃一时语塞,“这......妾......” 萧煊微微敛目,“昨夜进这屋子的,只有本王一人。” 此话一出,不止是琉月震惊了,常侧妃和两名侍妾也都目瞪口呆。 常侧妃暗骂,素云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按原先的计划,素云找人毁了琉月的清白,王爷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 谁想此事未成,王爷竟然为了琉月,连自己的面子都浑然不顾了,常侧妃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正好人都在这,本王有事要宣布。”片刻,萧煊开口道,“纳韩琉月为侍妾,赐竹云苑。”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他拉起琉月的手,提步往竹云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都是甜甜甜啦。 第十九章 柴房位置偏僻,离竹云苑较远,萧煊命人抬上一顶由八人抬的金漆雕花步辇,与琉月一道坐了上去。 福安扬起手中佛尘,喊了一声“起”,步辇便稳稳地抬起,仆婢簇拥左右,紧紧地跟着。 琉月还在努力消化刚才的巨大信息量,小手一直被萧煊温热的手掌握着,忘记抽回来。 天呢,一夕之间,她居然变成王爷的侍妾了,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成为王爷的侍妾,意味着她要成为王爷的女人,还要跟他啪啪滚床单! 琉月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脸上慢慢浮起一团浅浅的红晕。 “在想什么?嗯?”萧煊侧目,勾唇问道。 低沉醇厚的声音擦过她的耳膜,好听地令人心悸。 听见他的话,琉月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呆愣一瞬,脸更红了,摇头否认道:“没有,奴婢没有想什么。” 萧煊微微笑了笑,晨曦的微光透过辇子顶端垂下来的珠帘薄纱,映在他的脸上,更显俊朗深邃。 他看着她,眼底化开的一点柔色,让她不自觉沉迷。 还有那通身沉稳冷峻的气质,这男人真的好帅好有魅力! 琉月心里面小鹿乱撞,偏过头,去看天边的日出和路旁的景致,就是不看他。 因为她的定力实在……可以说是四舍五入等于零。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步辇已至竹云苑门口,萧煊拉着琉月的手,从步辇上下来。 竹云苑的仆婢全都整齐的站在院门口,向二人福身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夫人。” “奴才,见过王爷,夫人。” “给王爷、夫人请安。” 小荷打头站在最前面,身上的衣衫比其他人的更鲜亮些,一看就是身份不一般。 琉月往她后面看,有熟面孔,前院的刘进玉和柴房的李姑姑。 “免礼。”萧煊抬了抬手。 福安凑上前,笑眯眯道:“素玉素和她们几个,以前和夫人同职,担心夫人心里别扭,所以奴才安排小荷做竹云苑的一等丫鬟,另外还有八名二等丫鬟,个个都是机灵懂事的,伺候姑娘起居。未免夫人换了新住处,不习惯,奴才安排李氏为管事姑姑,刘进玉为竹云苑总管,都是夫人认识的人。” 萧煊颔首,向琉月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琉月下意识就福身:“多谢王爷,多谢福公公,我很满意。” 福安赶紧躲开,琉月如今可是王爷的心尖宠,王爷还在旁边,可当不起琉月的礼,“夫人折煞奴才了,为夫人办事,是奴才的荣幸。” 萧煊执起琉月的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进去看看。” 竹云苑里,花开锦绣,鸟鸣啾啁,亭台拱桥别致,湖石假山辉映成趣,宛如世外桃源。 “哇,这里好漂亮啊,好像一副画。”面对如此美景,琉月叹为观止。 萧煊眼角眉梢漫上笑意,“你喜欢就好。” 随意走走看看,萧煊未让丫鬟跟随,带琉月来到内室。 琉月环视一圈,内室的摆设精美华丽,靠窗的梳妆台是用价值不菲的珠宝玉石镶嵌,甚是华美炫目。窗边放着一只青花瓷瓶,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花枝,中间的紫檀木嵌理石桌案上摆着一套上好的官窑茶具,苏绣屏风后头,是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垂着淡粉色的幔帐。 第37页 “这里很好。”琉月大致溜一眼,点评道。 萧煊目光深深看着她,“你也别多想,安心住在这里,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琉月想起昨夜之事,鼻头一酸,眼眶涌上泪意,“多谢王爷派人保护我,不然的话,我恐怕……” 那个坏人力气那么大,如果没有王爷的人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她已经被坏人侮辱了吧。 早上王爷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昨晚进她屋里的人,只有他。 堂堂晋王,金尊玉贵,半夜往一个粗使丫头的屋子里钻,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王爷这么说,全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她心里,挺感激的。 萧煊伸手覆上她的唇,打断她的话,“不许乱说,有本王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嗯。”琉月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萧煊端详她几眼,道:“等过些时日,本王进宫禀明母妃,再立你为侧妃,眼下,就先委屈你了。” 侧妃?那不是和常侧妃一个位份了吗?其实不管侍妾还是侧妃,她一点都不在乎,根本无所谓的,又福身道:“我……妾不觉得委屈,王爷不必费心。” “本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萧煊伸手拂了拂她耳边的秀发,“只是,本王见不得你委屈。” 侧妃可上皇室玉谍,每月有俸禄,身份比侍妾高出许多。 若不是她出身不高,难以服众,王妃之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萧煊轻轻拍了琉月的肩头一下,“好了,本王还有事,办完了再来找你。等一下叫人呈上早膳,你用了,再好好歇一觉。” 琉月应下,“好的。” 晋王走后,小荷带着人进来行礼,“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道喜。” 琉月挺不适应别人向她行礼,过去扶小荷,“在我面前不用行礼,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姐姐。” “那可不成。”小荷笑着摇头,“您现在是王爷的人,是奴婢的主子,尊卑规矩,奴婢可不能僭越。” 琉月无奈笑笑,“那好吧,叫我夫人可以,私底下,不要动不动就跪,我真的不喜欢。” 小荷乖巧点头,“是,夫人,奴婢省得了。” 后边的李姑姑也行了礼,乐呵呵道:“老奴给夫人道喜,婆子我是真没想到,这辈子能当主子院子里的管事姑姑,全是托了夫人的洪福,以后老奴一定好好办事。” 琉月笑着扶她起身,“我在柴房时,多亏了姑姑照顾,打心里对姑姑尊敬,我把姑姑和小荷当成自己人,不必与我客气。” 小荷与李姑姑对视一眼,笑容浮面,跟着又行礼。 刘进玉在外头,不便进来,小荷代他向琉月道喜。 “夫人一早便与王爷往这边来了,还没用早膳吧?”小荷笑着道,“夫人若是想用,奴婢这就让膳房的人送过来。” 她不提还好,一提,琉月还真觉得饿了,“那就送过来吧。” 小荷又问:“夫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王爷说了,您以后想吃什么,膳房都要先紧着。” 琉月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有什么送什么吧。”她现在饿的要命,只要是吃的就行,干嘛挑挑拣拣的。 “是,夫人。”小荷麻溜的应了,下去叫人传膳。 膳房那边得了吩咐,立刻忙碌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丰盛的早膳就送进了竹云苑。 饭厅里,琉月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直咂舌,“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也都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侍膳的两个丫鬟,全都看向小荷,小荷道:“奴婢是下人,哪能上桌吃饭呢?不合规矩的。夫人您想吃什么,吩咐我们布菜便是。” 琉月哼了声气,抓起脸前的筷子,“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们了。” 琉月瞧着中间的一屉薄皮包子不错,伸手夹了一只,放进醋碟子里蘸了蘸。 这包子是香菇猪肉虾仁馅儿的,咬一口,肉汁鲜香浓郁,口感滑嫩。 琉月正哧溜吸着汤汁,感觉有什么不对,抬头一看,几个人都在旁边站着,还盯着她。 “我吃饭不习惯有人看着,你们下去吧,该忙啥忙啥。”吃个饭都有人看着,吸汤汁都不好意思出声,多别扭啊。 小荷向另外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只剩小荷在旁边,琉月心里稍微自在了些,吃完一屉肉包子,又喝了半碗碧粳米粥,再吃不下了。 早膳一道道撤下去,门口刘进玉禀告:“夫人,侧妃娘娘派人来,给您送赏赐。” 赏赐?琉月带了小荷出去,向送赏赐的人道:“替我谢过你家娘娘。” 小荷一人赏了一只荷包。 等人走后,小荷揭开红布,托盘上是一套赤金首饰,看成色值不少钱,真够大方的。 第38页 琉月反手放在唇边,低声问小荷:“侧妃娘娘赏我,我该不该有什么表示?或者登门道谢?” 小荷不太懂,将问题抛给刘进玉。 刘进玉斟酌后道:“王爷交代过,夫人不必去向常侧妃请安,后院进人,常侧妃是按规矩赏赐,您不必过去。” “哦。”琉月心说,那正好,过去道谢,又要跪来跪去当磕头虫,她和常侧妃不熟,场面话她也不大会说,还是不去的好。 常侧妃的人走后,沈侍妾和柳侍妾也派人来了,这回是来送贺礼的。 常侧妃给东西那叫赏赐,琉月和两位侍妾平级,只能算是送了。 琉月收下他们的贺礼,小荷赏了几个荷包,送人走。 沈聘婷送的是一套鎏金的首饰,样式不俗,毕竟不是足金,看起来很笨重。 柳玉宛送的是一对翠玉手镯,晶莹剔透,水头极好,虽然没有金子贵重,胜在精巧漂亮,得人喜欢。 谁会做人,一看便知分晓。 随后,琉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消食,直打哈欠,也难怪,昨晚差不多一夜没睡呢。 小荷随着琉月进入内室,放下帐幔,伺候她歇晌,“夫人好好歇着吧,王爷来了,奴婢会叫您的。” 琉月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含糊应了一声,朝里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去看电影,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看的《我不是药神》,好感动,哭的稀里哗啦的。 洗澡敷个面膜睡觉去啦。 大家晚安。 明天见! 第二十章 晋王府地牢。 昨晚偷偷溜进琉月屋里,企图对她不轨的男人,名叫冯三,是府里马厩房的一个马夫。 冯三被萧煊狠狠招呼了一通拳脚,伤势惨重,此时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小人昨夜……进那姑娘的屋子,只压在她的身上,亲都没有亲一口,就被人给扔出去了。”冯三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哭着讨饶道,“王爷饶命……” 萧煊听他说这些污言秽语,气得火冒三丈。 他喜欢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小小一个马夫,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琉月。 还压在她的身上…… 简直找死! 萧煊眼眸漫上无边的寒意,抬脚就想再赏他一顿苦头吃,冯三直接吓破了胆:“王爷,是素云指使小人做的,求王爷开恩,饶小人一命吧。” 素云?萧煊冷哼一声,负手道:“腿打断,以行刺本王为由,把冯三丢进京兆府大牢。” “是,王爷。”旁边待命的侍卫抱拳应诺,将冯三拖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素云被带到地牢,跪在萧煊面前。 萧煊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这一眼里,全是货真价实的厌恶,“本王问你,为何找人陷害琉月?可有幕后主使?” 素云低着头,眼睛转了几转,思索后道:“回禀王爷,全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嫉妒您宠着琉月,由妒生恨,才糊涂做下此事。” 她也想过招出沈侍妾,但是弟弟还在他们手里,倘若她照实说了,害得弟弟性命不保,家里唯一的香火断了,爹娘不得哭死。 只好担下所有罪责,横竖不过一死了。 素云明知前路已断,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王爷,缓缓抬起头,眼眶含泪看着萧煊,哀哀道:“王爷,奴婢一直爱慕您,怕您知道了赶我走,只好藏起了心思。王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这辈子,奴婢心里只有您一人。” 她不紧不慢说完,突然站起身,向石柱上撞去,福安眼疾手快,叫侍卫拦下,没让素云撞成。 死在王府里多晦气啊。 萧煊拧着眉头,漫不经心一挥手,“随便安个罪名,不要提到琉月,送素云去掖庭狱。” “奴才遵命。”福安躬身应道。 宫里的掖庭狱可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素云心一惊,连忙向萧煊求饶:“王爷,请赐奴婢一死,奴婢不要去掖庭狱……” 素云话没说完,就被人用巾帕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萧煊素来爱洁,从地牢出来,径直去了前院。 叫水沐浴之后,换上一身玉色袍子,衣襟和袖口处皆用银线挑绣繁复的花纹,身长玉立,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更显得面如冠玉,神采奕奕。 福安看到王爷这身打扮,两眼一亮,还以为是天上的谪仙下凡了,发自肺腑道:“王爷您穿这身袍子真好看,配着浑然天成的一身贵气,真真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琉月姑娘见了准喜欢。” 萧煊扫他一眼,不悦道:“多嘴。” 福安在王爷跟前伺候许久,王爷生气没生气,他一准觉察出来。 第39页 此刻,王爷虽然面上看起来不大高兴,但是说话的声音还算温和,那就是没生气,这个时候,得顺杆子往上爬。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笑道:“奴才刚才叫人去问了,韩夫人用完早膳,歇下了,还没起。王爷,您是等会儿夫人醒来,过去竹云苑,还是晚上再过去?” 晚上过去?那是不是要……萧煊很想与她行鱼水之欢,但是想起昨晚的事,又有些犹豫不定,“琉月昨日受了惊吓,还是缓些时日再说吧。” 福安赶紧道,“夫人是受了惊讶不假,但是有王爷您一心护着宠着,夫人心里感动,也盼着您过去哄她陪她不是?您若是不过去,夫人误以为您不喜欢她了,不就适得其反了么?” 萧煊略一沉思,觉得有些道理,“那本王晚上过去。” 福安笑着拱手,“奴才记性不好,忘记说了,奴才恭喜王爷。” “嗯。”萧煊笑意清浅,“昨夜去柴房伺候的,全都有赏。至于你,府库里有几只南国进贡的玉扳指,你自个儿去挑两个吧。” 福安喜出望外,高声道:“奴才谢王爷赏赐。” 竹云苑内室。 琉月睡饱醒来,望着淡粉色的帐子顶,眯瞪一会,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这里是王爷赐下的竹云苑,她是晋王府后院的一名侍妾了? 那今晚……王爷要过来,把她吃了? 琉月盘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张小脸拧巴着。 王爷相貌英俊,身材挺拔,气质又高贵,绝对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那种极品货色。 王爷对她好是好,但是她心里对王爷,大部分是感激。 但感激不等于爱啊! 让她跟一个不确定爱不爱的男人滚床单,还要跟他睡过的女人称姐道妹,然后跟她们争宠,宅斗来宅斗去…… 琉月瞪着杏眼,惊恐地摇了摇头。 她的智商不到一百,且心思单纯,又没有金手指,甄嬛传里绝对活不过两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玩死了,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夫人,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梳洗。”小荷在外间听到响动,带着两个丫鬟,挑帘入内。 “好吧。”琉月心里憋着事儿,像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弄。 小荷帮她理好袖子上的褶皱,看向另外两个丫鬟道:“夫人,这是碧梧和碧桐,以后跟奴婢贴身伺候您。您要是觉得她俩的名儿不好,可以赐一个。” 碧梧和碧桐一起福身道:“奴婢见过夫人。” 下面的丫鬟,都是福安公公安排的,定是知根知底,能叫人放心的,琉月心不在焉道:“名字挺好,不用改了。” “谢夫人。” 她这一觉睡的时间挺长,梳好头,吃了一碗鱼肉馄饨,都快到傍晚了。 去院子里漫无目的走了一圈,回来用晚膳。 琉月心烦,对着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毫无胃口,拿筷子拨着,草草吃了两口菜,叫人撤了下去。 饭后,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晚上过来,叫竹云苑上下准备着。 小荷忙吩咐人备下热水,琉月坐在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花瓣澡。 在一旁伺候搓澡的李姑姑,悄悄对她说:“女子破瓜,都会有些痛,以后就会好了。” 琉月抿着嘴巴不说话,李姑姑暧昧一笑,继续道:“王爷人长得人高马大,但是高大有高大的好处,日后你就懂了,好生受用着吧。” 琉月听的直捂脸,李姑姑,平日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思想这么污。 洗完,琉月穿上备好的衣衫,一件桃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肚兜,细细的带子衬得肌肤白皙光滑,下身是琉璃白绸裤,外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藕荷色罩衫,胸前的高耸和挺翘的臀部半遮半掩,十足惑人。 琉月吐舌,这就是古代版的情趣内衣了吧。 她骨子里是个挺保守的人,穿成这样见王爷,还不羞死 ,所以叫小荷再给她拿一件颜色暗点的褙子过来,穿在外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擦干头发,琉月坐在镜前,由小荷给她上了点脂粉,头上梳了个随云髻,斜插一支花蝶流苏簪子。 俏脸白嫩精致,一双明澈灵动的杏眼秋水盈盈,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刚梳好妆容,忽听得外头一声通传:“王爷驾到。” 琉月出去相迎,在正厅福身:“妾,见过王爷。” “都下去吧。”萧煊屏退下人,凑在琉月耳边,沉声问:“有没有想本王?嗯?” 低沉沉的嗓音,挟着温热的鼻息传来,琉月脸上一阵滚烫,冒出可爱的红晕,“妾……” 萧煊朗声笑了笑,弯下身子,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第40页 阔步来到内室,萧煊把她放在床上,还没开始动手动脚,突然听到一声尴尬的咕噜声响。 萧煊皱眉:“晚膳为何不吃?” 琉月脸颊羞得通红,支支吾吾:“我……那个我减肥,不,是为了纤腰。” “你腰够细了。”萧煊的目光在她腰间转了一下,向外吩咐传膳,回头道,“吃完再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的内容,你们猜。 第二十一章 夜色寂静,天上缀着疏星淡月,泻下轻柔如水的光辉。 丝丝凉风透过菲薄的鲛绡纱窗,吹散些许闷热。 竹云苑内室,灯火明亮,紫檀木嵌理石桌子上摆着几道佳肴,并一壶淡雅的清酒。 萧煊挨着琉月,坐在檀木雕花椅子上,自斟自酌,不时为琉月夹菜。 “来,尝尝这个。”萧煊夹了一只素三鲜丸子,放在她脸前的骨瓷碟中。 “谢谢王爷。”琉月夹起丸子,移到碗中,小口小口吃着。 细嚼慢咽,能拖则拖。 不知不觉喝了半壶酒,萧煊看她仍然在吃,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提醒道:“夜里不可吃得太多,小心积食。本王叫人撤下去吧。” “别,我,我还有汤没喝呢。”琉月拿起汤匙,盛了一碗人参鸡汤,一勺一勺慢慢吹着喝下。 萧煊笑了笑,灯光映在那双深邃的眉眼间,尽显温和。 琉月喝了满满一碗人参鸡汤,快要撑到嗓子眼,终于放下了勺子,“我吃饱了,王爷,要撤走吗?” “不急。”萧煊拿起一块干净的巾帕,为琉月擦擦嘴角。 随后,萧煊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她手里,“与本王喝一杯吧。” 今日算得上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侍妾位份低,不能大肆操办张罗婚宴,薄酒一杯,权当庆祝。 “我不会喝酒。”琉月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 萧煊轻哄着:“只一杯而已,不会醉人的。”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推辞。 琉月端起酒盅,与萧煊碰了杯,皱着眉头,视死如归地一口饮尽杯中酒。 就当给自己壮胆了。 喝完酒,萧煊叫人进来,撤下酒菜。 收拾妥当,小荷带着碧梧和碧桐入内,碧梧用红漆托盘端上茶来,碧桐捧着鎏金莲花形状的茶盂,伺候王爷和琉月细致漱了口,又净了一回手。 等大门从外面被丫鬟带上,萧煊转身,就见琉月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儿,不自知地绞着手指。 他几步走近,将琉月拢进怀中,圈的紧紧的,低声唤她的名字,“琉月,本王今日很高兴,你能陪在本王的身边,于本王来说,是莫大的幸事。本王不会说些甜言蜜语,以后的时日里,唯有真心以待。” 琉月听他说这些话,心里甜甜的。 萧煊静静抱了琉月一会儿,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俯身将她抱起,步入帐中。 脱去她的绣花鞋,萧煊撑在她的身上,大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颊。 琉月心跳加速,刚刚喝了点酒,俏脸粉嫩如三月间盛放的桃花,樱唇也染上艳丽的胭脂色。 萧煊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男人独有的气息愈加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脸,避开他的吻,声音如蚊子呐呐,“妾……是第一次,有些紧张。” 萧煊的唇擦过她的耳际,嗓音低沉,“本王也是初次。” “啊?”琉月惊讶的大张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都纳了三个小老婆了,还说自己是…… 骗鬼呢。 萧煊轻笑一声,“你若不信,验验便知。” 琉月当然不信,脱口而出:“怎么验?” 萧煊微微一愣,倒是被她问住了,难道跟她说,试一下技法是否熟练便可知晓么? “反正本王未曾骗过你。”萧煊直起身,大手移到琉月的腰间,扯开她的衣带,藕荷色的轻纱薄衣便呈现在他的眼前,桃红色的绣花肚兜裹着起伏的柔软,半隐半现。 萧煊的眸光忽而一深,变得异常灼热,“本王喜欢。” 那眼神带着浇开水一样的热度,琉月感觉下一秒王爷就会像饿狼扑小羊一样扑过来,把她一口吃了。 萧煊飞快脱下自己的衣袍,扔出帐外。 琉月一低头,看到他胯间的轮廓,脸蹭地冒了火。 好大! 萧煊又压上来,琉月伸手去推他,刚覆上去,挺拔结实的胸膛仿佛烫着了她的手心,琉月忙不迭缩回手。 小姑娘抵触的动作令萧煊不悦,莫不是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瘸腿表哥? 琉月看他不动作了,以为是生气了,试探性唤了一声:“王爷……” “别动!”萧煊皱眉,捏住她的下巴,神色认真道:“本王叫你别动。” 第41页 琉月被他唬得一愣,乖乖照做。 “你留鼻血了。”萧煊看着她道。 啊?流鼻血?琉月经他一提,这才感觉到鼻间是有点热热黏黏的。 萧煊从她身上下去,找来一块干净巾帕,帮她擦去血污,又给她穿好衣衫,盖上锦被,叮嘱她别乱动。 萧煊下床穿衣出去,吩咐福安去叫府医。 不多时,专给主子看病的孟御医,提着药箱赶来竹云苑。 来到内室,孟御医先是跪下,磕了个头,“奴才给王爷请安。” “免礼。”萧煊抬手,“本王的夫人方才流鼻血,劳烦孟御医给瞧瞧。” “是,王爷。”孟御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隔着重重幔帐,摇头晃脑,为琉月把脉。 “如何?”萧煊急问道。 孟御医把完脉,跪下禀告:“回禀王爷,夫人之所以流鼻血,是心思焦虑,肝火旺盛,体内热气瘀滞所致,无甚大碍,老夫开上两副药,给夫人煎药服下便可。” 琉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上火啊。她还以为自己见到美男,欲.火攻心了呢。 萧煊问道:“此病由何引起?” 孟御医道:“回禀王爷,此病与暑天天热有关,请问夫人有未吃过温性食物,诸如人参、红枣、桂圆等。” “我晚膳吃了一碗人参鸡汤,里边是搁了红枣炖的。”琉月的声音从纱帐里传来。 对,一定是那碗人参鸡汤的锅。 孟御医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道:“那便是了,夫人这两日适宜多食些绿豆莲子羹,不宜进补过多。” “我记下了,多谢御医。”琉月道。 萧煊颔首,“退下开药去吧,有赏。” “多谢王爷。”孟御医躬身退去。 由于时辰太晚,不宜服药,萧煊叫膳房做了一碗绿豆莲子羹送过来,给琉月吃下,药等明日再服用。 琉月吃完绿豆莲子羹,去了净室一趟,回来躺在床上。 “睡那么远做什么?”萧煊握着她的小肩膀,把人轻轻提过来,抱在怀里,“夜深了,睡吧。” “哦。”听这话的意思,是不继续喽?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起,哪能睡得着。 萧煊轻拍她的背,“快些睡,今晚本王不会再碰你,等你好了再说。” “是。”困意袭来,琉月渐渐入睡。 寅时左右,琉月睡得迷迷糊糊,恍然听见衣衫窸窣的声音。 她睁开眼,看见床侧空空,王爷站在帐外,几个丫鬟在旁,服侍更衣。 王爷起身,侍妾应该起来伺候的。琉月揉揉惺忪的睡眼,往床边挪。 萧煊看到纱帐中的人影,声音低沉道:“本王要去上早朝,时辰尚早,你不必起来,睡着吧。” “可是,妾要服侍您的。”琉月刚睡醒,声音还模糊着。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听话,躺下歇着。”萧煊穿戴周整,提步往门外走。 直到外边没动静了,琉月才躺下,既然王爷都发话了,那就继续睡吧。 结果这一睡,醒来就到辰时了。 她自从穿越过来,不是做粗使,就是做丫鬟,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也比狗早。 那是因为这儿没电脑没wifi,也没啥娱乐活动,在下人房的那几个月,连灯油都用不起,基本上天一落黑,就洗洗睡下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睡懒觉呢。 叫了小荷她们进来伺候更衣,洗漱梳妆,发现脸色也比往常红润了。 小荷悄悄和碧梧她们递了个暧昧的眼神,琉月眼尖,给看到了。 哼,就知道你们想歪了。 用完早膳,过了一刻,孟御医昨日开的药熬好了,端了过来。 琉月捏着鼻子,趁热喝下,苦得舌头发麻,吃完赶紧从缠花碟子里,捏了一颗蜜饯放嘴里嚼着,去去苦味。 喝完药没多大会儿,福安将王爷的赏赐送来竹云苑。 捧着赏赐的小太监站作两排,托盘里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出手够阔绰的呀。 琉月福身,“妾,多谢王爷赏赐。” 福安走后,小荷在内室问道:“夫人,王爷给的这些赏赐全都入库吗?” 琉月看那些东西不少,也挺值钱,便道:“能放得下,就入库吧。” 小荷下去办了,回来时,将小金库的金钥匙交给琉月,“奴婢已经分门别类摆放齐整了,王爷还赏了些散碎银子,奴婢和碧梧她们缝了些荷包,装了那些银子,留着给您打赏。” “嗯。”琉月点头,小荷做事还是比较细心的。 衡芜苑那边,常侧妃听到王爷打赏琉月的事,吃惊不已,“王爷赏下那么多,看来韩氏昨夜伺候的不错。”吩咐芳杏,“去库里挑几样东西,送去竹云苑。” 第42页 韩氏初次侍寝,王爷赏了,她这个侧妃也得赏。 于是琉月又得了赏赐,这回常侧妃送来的是一盒子合浦珍珠,和两匹锦缎。 琉月谢了恩,刚坐下,没多大会儿,沈侍妾和柳侍妾又派人来送礼了。 礼物不算贵重,都是些扇坠子、玛瑙耳环之类的小物件。 琉月和小荷商量一下,给沈侍妾和柳侍妾各送了一对翡翠手钏,当做回礼。 常侧妃那边就算了,等会儿她得亲自登门,叩头谢恩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啦啦。 那啥,会有的。 别着急! 第二十二章 辰时下朝,萧煊出宫,乘车回到晋王府。 在前院换下厚重的朝服,沐浴后,换上一身月白色云纹锦袍,正要前往竹云苑,福安进来禀报,说是常侧妃过来请安,此时人已在门口了。 “叫她进来。”萧煊摆手道。 常侧妃进来,娴雅地福了福身子,“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萧煊神色平淡,言简意赅道,“侧妃何事?” 常侧妃唇边衔着温良贤惠的笑意,“韩氏进了后院,昨儿个又刚侍了寝,妾琢磨着,该摆上一桌,好好热闹热闹呢。” 那个韩琉月,以前可是被她撵到浣衣房的,不得宠还好,一个小小的侍妾,还碍不到她什么。 看王爷在意的样子,是要得宠个几日的。 她得把面上功夫做足,省得韩氏给王爷吹枕边风,挑她的错处。 “可。”萧煊颔首,“侧妃费心了。” “那妾这就去准备了,今晚还请王爷移驾蘅芜苑,妾告退。”常侧妃柔声说完,又福了福身,不作留恋地走了。 经过上次书房的那事儿,常侧妃也学乖了,对待王爷,如何主动往上贴都不行,得顺着他的意。 王爷希望她安分,那她就安分点儿吧。 左右她还是侧妃,后院她依然最大,位份最高。 沈氏、柳氏早就依附于她,作不出什么幺蛾子。至于新来的韩氏,她若也肯归附,那是最好,若是恃宠生骄,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常侧妃走后,萧煊没有前往竹云苑找琉月,改去书房批阅公文。 找她找得太勤,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头,常侧妃刚从前院出来,她身边的一个心腹丫鬟跑过来禀告,“娘娘,韩侍妾去咱们院子里了,奴婢说您来前院找王爷,叫人上了茶点,招待韩侍妾,奴婢赶忙过来告诉您了。” 常侧妃听言,瘪嘴哼了一声,仍然不紧不慢往回走,“叫她等着吧。” 琉月带着小荷在蘅芜苑的厅堂等了好长一阵子,才见常侧妃笑容满面从外头走来,人未到,声音先飘了过来,“真是稀客啊!本妃去前院和王爷说了会子话,让妹妹久等了。” 琉月起身行礼,“妾不敢当。妾今日前来,是为了叩谢娘娘赏赐之恩。” 说着,琉月就带着小荷跪下,叩首道:“妾多谢娘娘。” 她只来道谢,没带什么礼物,因为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爷赏的,转送给侧妃,有炫耀的嫌疑。 谁叫常侧妃比她位份大呢。 常侧妃笑着扶她起来,“妹妹不必多礼,后院进人,理应给妹妹送些贺礼。我刚才还跟王爷商量了,晚上要摆宴,为你贺喜呢。” 琉月便又福身,“多谢娘娘。” 接下来又闲说几句,琉月向常侧妃告辞,搭着小荷的手回去了。 芳杏看着离去的主仆两人道:“这个韩氏,模样看着文静乖巧,不是个心眼多的,如今又受宠,说不定可为娘娘所用。” 常侧妃不以为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或许她是心思深藏的好,也未可知,留心瞧着吧。” 晚宴摆在蘅芜苑,萧煊坐在主位,常侧妃坐在左侧下首的位置,沈聘婷与柳玉宛坐在右侧。 琉月进后院最晚,又是侍妾,只能坐在最后,柳玉宛的后边。 萧煊无话,常侧妃笑语晏晏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开宴了。 福安站在一旁斟酒,萧煊喝得倒也畅快,只是眼睛偶尔会往某个方向瞟一下。 沈聘婷以为王爷在看她,忙笑颜迎上王爷的目光,仔细辨过,才发现王爷根本就是越过她,去看后边的韩氏。 沈聘婷心有不甘,随后又摆出更加娇艳美丽的笑容,王爷还是没看她。 沈聘婷暗暗咬牙,一瞬间想杀人的心都有。 今晚菜色不错,离得近的都是她爱吃的菜。琉月使唤小荷给她布菜,专心品尝美食,完全不知道沈聘婷截胡没截成,还给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的事。 常侧妃吩咐芳杏,为琉月斟酒,“这是西域那边的葡萄酿,口味醇美,妹妹快尝尝。” 第43页 琉月本来不想喝酒,但听那酒的名字是葡萄酿,心想应该就是用葡萄酿造的果子酒吧,度数不会太高,浅酌几口应该没事。 “多谢娘娘。”琉月执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小口,砸吧了一下嘴。 这酒香气馥郁,入口甜绵,出奇的好喝。 琉月当果汁一样喝了不少葡萄酿,没想到后劲大,渐渐地不吃菜了,歪靠在桌边,撑着下巴傻笑。 小荷在旁边叫她,也不理睬。 福安站在王爷身后,看见了,笑呵呵道:“韩夫人这是,喝醉了啊。” 萧煊抬眼,就看见满脸酡红,一个劲儿傻笑的琉月,他的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福安见状忙道:“王爷,韩夫人看样子是真醉了,不如奴才叫人送她回去?” “不必。”萧煊从主位上起身,大步来到琉月身旁,小心将她扶起,揽着她的纤腰往外走,“今日就到这儿吧,本王先送琉月回去。” “妾,恭送王爷。” 常侧妃、沈聘婷和柳玉宛三人起身行礼,眼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惊讶之色。 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王爷对哪个女人如此体贴,对了,昨儿个,这个韩氏还侍寝了。 她们仨从进府到现在,王爷踏进后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就算来了,最多也只是坐一下就走。 怎么这个韩琉月一来,就不一样了? 譬如一样宝物,大家都得不到,那就相安无事。如果偏她韩琉月得到了,旁人得不到,甚至连边儿都沾不到,那就是生生叫人嫉恨了。 琉月脚下无力,路都走不稳,萧煊干脆打横抱起她,步履沉稳地朝外走。 等王爷那一行人走远,常侧妃气得摔了脸前的茶杯。 萧煊一路抱着琉月来到竹云苑内室,琉月喝醉酒,脑袋懵懵的,开始说胡话,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下来。 萧煊放下她,问道:“可记得本王是谁?” 琉月茫然的看了半天,一双水润的杏眼细细的打量他,确认过了,笑嘻嘻地回答:“怎会不认得,你是王爷,萧煊啊。” 萧煊颇为愉悦的笑出声,很好,喝醉了,还记得他。 琉月面泛桃花醉意朦胧,娇懒的美态真是说不出的勾人。 萧煊看的有些醉了,是心醉。 半晌,琉月捏住他的下巴,美眸痴痴的望着他,“王爷,你长的好帅啊。” 帅?可是英俊的意思?萧煊凑近问:“比起你那瘸腿表哥,如何?” “什么瘸腿表哥啊?”琉月不高兴地嘟起嘴,一会儿又嘿嘿傻笑,用手指点点他的脸,“我的眼里,只有帅哥。” 帅哥又是什么?罢了,醉了的人,只会胡言乱语。萧煊哼笑两声,半扶半抱着她,往床边走。 琉月晃晃悠悠被萧煊带着走,想说话,一开口却是:“郎君啊……” 郎君?萧煊挑起眉峰,叫他郎君,也可。 琉月打了个酒嗝,继续唱:“你是不是饿得慌?” 饿得慌?刚刚不是才用过晚膳吗?萧煊唇角翘起一抹微弯的弧度。 琉月不止唱了,开始挥袖子,“你若是饿得慌,对我十娘讲。” “十娘我为你做面汤……” 萧煊费了些力气将这个醉妞拖上床,然后背着她,坐在床沿,“你先歇着,本王去沐浴。” “好热……”琉月扯了扯身上的衣衫。 萧煊转身看,琉月躺在床上,小幅度扭动着曼妙的身子。白皙的俏脸上透出一抹红晕,如晨露新聚,荷花初绽,娇美无比。 嫣红如樱桃般的唇瓣微微张开,鲜嫩嫩的诱人亲吻。 还有那幽微的吟声,娇媚婉转,听得人浑身上下骨头一酥。 萧煊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一半,喉咙发紧,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与编辑商定,本文下一章 要入v了,届时会有肥更和红包掉落,大家多多评论哦。 作者君写文不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支持正版,万分感谢。 抱住每个都吧唧亲一口,爱你们! 第二十三章 三重鲛绡宝罗纱帐之外,点着几盏错金银油灯, 暖黄的灯光透过薄纱照进来, 映在男人挺括起伏的后背上,伴随女子娇腻的低吟声,营造出一种暧昧迷离的气氛。 萧煊闭着眼睛, 含住琉月的唇瓣, 细细密密地亲吻。 在她红唇微张的间隙, 他将舌头探入她的口中, 一阵横扫掠夺。 琉月被他吻的气息凌乱,娇喘微微,原本她有些口渴,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滑进口腔,下意识就伸出舌尖去舔。 萧煊浑身一僵,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捉住她的丁香小舌,辗转吮吸。 淡淡的酒气充盈在唇齿之间, 芬芳香醇。吻, 愈发火热缠绵。 第44页 萧煊心醉神迷,黑玉般的眼眸镀上一层情.欲的光芒, 脑子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克制也绷断了。 身下是他喜欢的姑娘,耳边是她甜软的娇哼,萧煊的呼吸变得粗重,大手急切地游移到她的腰上,去解衣衫的结带。 刚碰到里面细腻嫩滑的肌肤, 他很清晰的感觉到琉月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萧煊心中一惊,松开了她的唇,微弱的光线下,琉月不安地皱着秀眉,似在抗拒什么可怕的事。 她的反应太过抵触,萧煊突然之间有些慌,再下不去手。 床笫之事应该求个你情我愿,方得其中乐趣。 现在她喝醉了,不清醒,若是这般强要了她,等她醒来,会不会怪怨他? 姑娘家宝贵的第一次,若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要了,恐怕她以后更加惧怕与他亲热了。 一番权衡下来,萧煊帮她理好衣衫,穿衣下榻,去净室冲了个冷水浴。 半个时辰后,他才换了件干爽衣袍折回,侧卧躺在床边,背对着琉月。 琉月与他挨得不远,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清凉的物体在旁边,便挪着过去,一个翻身,整个人贴在了萧煊的背后。 无骨的软物蹭着磨着他的背,萧煊的心在发颤,双拳紧攥,闭上眼睛,默念金刚经,驱逐旖念。 但是收效甚微,身上还是控制不住热了起来。 琉月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传来,热的她不舒服,又翻了个身,挪远了。 萧煊骤然松了一口气,险些忍不住了。 不知何时,琉月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王爷躺在她的身边,已经沉睡,便没有叫小荷她们。 王爷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盖住了那双深邃难测的眸子,鼻子挺挺的,高高的,不薄不厚的唇抿着,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性感。 这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 琉月顽心一起,伸手去摸他的鼻子,还没碰到,手上一重,猝不及防被他握住。 “想做什么?”萧煊缓缓睁开眼,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琉月做坏事被抓包,羞得脸颊发红,“我没做什么。” 萧煊看着她问,“你在偷窥本王?” 琉月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的眼眸一片清明,哪里是睡着刚醒的样子,分明是装睡的! “哪有。”琉月小嘴一撅,负气道。 萧煊唇边勾起一抹坏笑,趁她不备,在她白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才给松开。 琉月赶紧缩回手,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小声问:“什么时辰了?我好像睡了很久。” “子时了。”萧煊撑身坐起来,“你喝醉酒,睡着了,便未叫你。” “哦。”琉月想起来晚膳是喝了不少葡萄酿,没想到竟然给喝醉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王爷,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琉月真心后悔,万一她酒后吐真言,把自己穿越借尸还魂的事情说出来,估计离死不远了。 说不准还会被人当成妖怪给活活烧死。 想想就非常恐怖,琉月忐忑地看向萧煊,眨巴了下杏眼,“王爷,我是不是酒后失言了?” 萧煊淡淡开口,戏谑的语气,“也没说什么。你叫本王郎君,还唱了什么,十娘,面汤。本王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戏文,讲的是何人的故事?” 琉月脸色一沉,恨不得捶爆自己的头。 喝醉就喝醉,安静睡上一觉不就好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唱了呢? 遥想当年,《杜十娘》可是她的成名曲。以前在家常听老妈唱,自己跟着哼哼也学会了。 高中毕业那年的班级聚会上,她喝的有点高,居然站在桌子上大唱杜十娘,可谓是一唱出名,害得她两年没敢跟高中同学联系。 萧煊看琉月的脸色不对,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怎么了?本王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琉月两膝一并,跪在床上,“妾酒后失态,请王爷降罪。” 萧煊不以为意,“区区小事,本王怎会怪罪于你。将至下昼,本王让人备了热水,你去沐浴一下,早些睡吧。” 琉月闻闻身上,是有一股酒气,王爷也没嫌弃她脏,乖乖应声,下床去叫小荷了。 她洗过澡,喝了一盅冰糖绿豆羹,回来躺在萧煊身边。 萧煊搂着她,“还未告诉本王,你唱的是何人的故事?” 琉月以为他忘了这茬呢,“那首歌讲的是一个青楼花魁和一个负心汉的故事,花魁被负心汉伤透了心,最后抱着百宝箱怒沉江底,香消玉殒了。” “原是这般。”萧煊感慨地说了一句,神色忽而变得严肃,“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做那负心汉之辈的。” 琉月被他的话逗笑了,笑声清泠如山涧的清泉,悦耳动听。 第45页 萧煊低头,亲了亲她弯着的眼睛,接着向下,温柔吻住她的唇。 馨甜如蜜的滋味,一尝难忘。 琉月被他亲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手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心在狂跳。 这可是她的初吻,王爷的吻技似乎还不错,吻的她很舒服。 萧煊浅啄了几口,就松开了她,靠在床头平息,低声唤她的名字,“琉月。” 琉月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发闷,带着一点哑,却更撩人了,“嗯,王爷。” 萧煊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本王看你对男女之事有些惧怕,你若不愿,本王承诺不会强迫你。” 琉月听王爷直接说起这个事,挺羞人的,他还说她不愿意就不会强迫她,又生出几分感激之心。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对王爷是有些喜欢的,只不过,王爷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这个着实让她接受不了,心里头难免会有疙瘩。 琉月斟酌了一下措辞,声音低柔道,“王爷,我是因为那日险些被坏人欺辱,才会……不自在的。王爷恕罪。” 萧煊理解的点了点头,亲亲她的秀发,“忘记告诉你,那人已经被本王打断了腿,丢进京兆府大牢里去了,你以后要忘了此事,安心待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会好好护着你。” “嗯,我记下了,多谢王爷。”琉月仰起小脸看他,咧嘴笑了笑。 萧煊不自在地将视线转至帐外,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还特勾人么? 拍拍她的肩头,“睡吧,本王还要起早上朝。” 琉月哦了一声,“王爷您每天都要那么早上朝,好辛苦啊。” “这算什么辛苦,王府离皇宫近,还可以晚些去,那些离得远的大臣,每日要比本王起得早呢。而且,本王也有休沐的时候。”萧煊往下躺了躺,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睡吧,本王一会儿就得起。” “嗯,我睡了,王爷也快些睡。”琉月说完便闭上眼,渐渐入梦。 萧煊搂紧她,也闭目睡去。 琉月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昨晚喝醉酒,早上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碗养胃的小米粥。 饭后,琉月在院子里溜达赏景,喂喂鱼池里的锦鲤,一上午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夫人,眼看着要到午膳时候,您点膳吧,奴婢好将菜谱告诉膳房的人。”小荷在一旁道。 吃饭可是大事,琉月认真琢磨一下,“那叫膳房给我做一碗面汤吧。” “面汤?”小荷一听,笑了,“夫人,您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琉月弯下腰,掐了一朵鲜红的重瓣蔷薇别在发间,扶了扶,“突然想吃就吃了,就跟膳房讲,随便做什么面汤都可以,重要的一点,配料一定要足。” “好嘞。”小荷转身吩咐人去办差。 不多时,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面汤便摆在饭厅的桌上。 面条劲道弹牙,面汤是用筒骨熬的高汤做底,不知道用了什么秘制配方,颜色奶白,闻着鲜香四溢,其上整齐码着鲜虾、卤肉、切丝的木耳、银芽菜和小葱碎,还卧着一只荷包蛋。 这只蛋煎的蛋白焦黄,蛋黄没有全熟,是那种将凝未凝的状态,用筷子轻轻一拨,蛋黄浸到面汤里,香极了。 琉月哧溜哧溜吃了一大碗,给撑着了。 吃的满意,心情就好,心情一好,琉月就想着打赏了,“今日的面汤很不错,给膳房赏点银子吧,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小荷“哎”了一声,就去府库里取银子,封了好大一个红包,告禀过琉月,由她亲自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超爱你们! 这本文主要以甜宠为主,后面绝对会甜齁的,王爷实力宠媳妇儿,女主也会慢慢接受王爷的爱,和王爷为爱鼓掌的,嘻嘻。 求一下专栏作收,谢谢大家。 第二十四章 早上起得晚,午间毫无困意, 琉月让小荷她们下去休息了, 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紫檀描金花鸟妆奁,把玩里头的钗环首饰。 王爷十分阔绰, 赏下的首饰个个都精美无双, 焕然夺目。 发钗大都是金制镶以宝石翠玉, 银的极少, 倒是让她想起七夕那晚,王爷在西街为她套中的那支素银簪子了。 想来可惜,那支银簪被她用来防身,最后掉在地上,摔坏了,上头嵌的珠子也都七零八落,找不全了。 其实那些珠子是贝珠,用贝壳磨成的圆珠, 不是蚌生的珍珠, 色泽较珍珠暗淡一些,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但她仍然喜欢。究其原因, 还不是因为那晚的回忆太美好了么。 王爷在花灯连天的长街之上,亲手将簪子为她簪入发间,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含笑的双眸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第46页 “皎若春花,般般入画。” 王爷还夸她美呢。 琉月捂嘴笑了起来。 那簪子前日她叫刘进玉拿去修补, 大概还没修好,到现在都没送来。 琉月步出内室,唤来一个小丫头,“你去问一下刘总管,我的那支银簪有没有补好。” “是。”小丫头得了吩咐,小跑着去找刘进玉,一会儿就回来,呈上一只精巧的镂花檀木盒子。 “也是巧了,刘总管说这支簪子刚补好,正要往您这边送,奴婢便带过来了。” “哦,那给我吧。”琉月接过盒子,打开边侧的葫芦银扣,黑色绒布上躺着她的那支银簪。 她让刘进玉拿去补的时候,他还特意提起过,这支簪子沾了血污,唯恐不吉利,招来灾祸,最好是给扔了。 可她舍不得。 珠子换了莹白的合浦珍珠,圆润生辉,添了几分精美别致,琉月笑着拿起簪子,插入发间。 正要往里走,照镜子瞧瞧,有没有歪,小荷匆匆跑了过来,着急道:“夫人,常侧妃派人来,请您过去蘅芜苑喝茶。” “常侧妃找我能有什么事?”琉月想不出缘由,稍稍迟疑,还是拾掇一下,领着小荷过去了。 “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蘅芜苑内室,琉月恭敬跪下请安。 常侧妃扶她起身,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妹妹不必多礼,早就想叫妹妹过来坐坐,又怕妹妹事忙抽不开身。” 常侧妃赐了座,叫芳杏上了茶点,聊了些有的没的,开始步入正题,“不知妹妹家里是做什么的?” 琉月回道:“妾家境贫寒,不值一提。” 后院的这几位,常侧妃出身书香门第,其父是正三品御史,沈聘婷虽是侍妾,她的老爹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柳玉宛的老爹是正六品的户部主事,也是有官职的。 原主的爹娘穷到卖女,出身就不用说了。 她的起点太低,进府就是个粗使丫头。 常侧妃突然关心她的家里情况,恐怕不是随口问问那么简单。 吃了半盏茶,常侧妃温和笑道:“姐姐有些话,闷在心里,早想与妹妹说了。” 琉月接茬道:“娘娘有话请讲。” 常侧妃收起笑意,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姐姐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妹妹可别怪我。” 常侧妃指的是当初撵琉月去浣衣房的事。 那件事其实发生在她穿越之前,所以并无印象,她也是听方姑姑说的。 “妾当时只是粗使丫头,浣衣房人手不够,娘娘派我去,也是合情合理。”琉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妹妹真是通明事理,人也长得美,乖巧伶俐,怪不得招王爷宠爱呢。”常侧妃夸了琉月几句,又道,“妹妹有空可要常来我这里坐坐,后院人少,姐姐与你投缘,日后会多加照拂你的。” 常侧妃说着摆摆手,芳杏端着一只托盘,来到琉月跟前,当着她的面揭盖红布。 上面是一套华美的蕉月点翠首饰,“我知道妹妹那里不缺好东西,这套首饰送与妹妹,还望妹妹笑纳。” 琉月以前在书上看过,点翠是用活鸟取羽,做出来的首饰虽然漂亮,但是制作工艺太为残忍。 琉月跪下道:“无功不受禄,这套首饰实在贵重,妾实不敢受,辜负娘娘一片心意,请娘娘恕罪。” 她算是明白了,常侧妃是看她得宠,想要拉拢她呢。 有了绿梅的前车之鉴,她可不再相信什么塑料姐妹花友情,更何况常侧妃也是王爷的女人,同行相妒,更不可能与她攀交情了。 常侧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片刻,抬手道:“起来吧,地上凉,跪出毛病来了,王爷该怪罪本妃了。” “多谢娘娘体恤。” 琉月走后,常侧妃歪在贵妃榻上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依附我对她没好处吗?不就是得了王爷几日宠爱,就翘着尾巴上天了!” 芳杏安慰自家主子,“韩氏不识抬举,不晓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娘娘您消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 常侧妃冷笑:“一个侍妾而已,说白了就是个侍寝的玩意儿,还能翻天了不成?韩琉月,咱们走着瞧。” 侍妾位份低,得宠又能如何,生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最有可能是记名成她这个侧妃的。 若是男婴,上了玉谍,就是长子了。 哪怕日后王妃进门,她有长子养在膝下,王府后院还是得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常侧妃这么一想,心里立马舒坦了许多。 琉月回到竹云苑就叮嘱小荷,“以后再有人来,邀我喝茶逛花园,无论什么理由,你能推则推,我是不想再去了。” 后院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好惹,她以后大不了关起门来过日子。 第47页 晚上,王爷又来竹云苑。 这个点,琉月已经用过晚膳,沐浴过了。 萧煊也是洗漱好了才过来的,一来就抱着琉月躺在床上。 萧煊闻着她发间幽淡的兰花香气,放在她后背的手渐渐不老实地往下移去。 在那挺翘的柔软上摸了两把。 琉月在心里骂他流氓,仰起俏脸,又羞又害怕的看了他一眼,“王爷,您是正人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萧煊对上她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收回狼爪,沉声道:“常氏叫你去衡芜苑的事,本王听说了。以后你就待在这院子里,再有人找你,不想去便不去,不必看她们的脸色。在本王眼里,她们加起来,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琉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也是您的小老婆,在背地里这么说她们,您过意的去吗? 琉月默默为那三个人点蜡,还没说我知道了,多谢王爷,就见萧煊的俊脸越靠越近,温热的鼻息一下下扫在她的脸颊,痒痒的。 “王爷……”琉月小声嗫喏。 “本王不碰你,只亲。”萧煊含住她的樱唇,温柔嘶磨一阵,舌撬开她的牙齿,往里探,灵活勾住她的舌头,吸吮纠缠。 纱帐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萧煊的手紧圈在她的细腰上,深情且投入地吻她。 待到分开之时,两人都面红耳赤,大喘着气。 “喜欢本王亲你吗?”萧煊用鼻尖蹭她的额头。 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漫开,似蛊惑人心的迷药。 琉月垂下眼帘,遮掩了眸子里的情动,趴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嗯,喜欢。” 萧煊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小姑娘会害羞地什么都不说呢。 结果她说喜欢。 萧煊被她的回答大大地取悦了,心情极好,“本王也很喜欢。有你在身边,本王才觉得日子过得有意思。” 琉月笑着打了个哈欠。 “不早了,睡吧。”萧煊抱着她,躺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啦。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五章 翌日,阳光明媚, 天空湛蓝无云,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琉月醒来时,吓了一跳,王爷竟然还躺在身边, 没走。 他双眼闭着, 呼吸均匀, 一只手搭在腹间, 看样子应该不是在装睡。 昨晚睡下前,她喝了一盅清热败火的银耳莲子羹,现在憋得慌,得出去解决一下。 王爷睡在外面,总不能从他身上跨过去吧?那可是大不敬。 琉月轻手轻脚往床尾爬,想从那边下去,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扫,惊奇地发现王爷身上的薄被鼓起来一个小帐篷。 她穿越之前正在上大二, 已经二十岁, 早成年了,室友看片子的时候, 她也跟着观摩过一两次,那薄被底下是什么,她是知道的。 突然脸热,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又多瞄了一眼。 “看够了吗?”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琉月被抓包, 心虚地“啊”了一声,急忙别开视线,“够了,够了。王爷,您今日怎么没去上早朝啊?” “本王今日沐休。”萧煊半坐起身,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瞬间逼近,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琉月脸红了,轻轻挣扎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好乖乖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那处,闻到一股薄荷淡香。 “你刚刚在看什么?”萧煊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细润如脂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琉月心尖儿一颤,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支吾道:“我是想从床尾那边下去,不是故意去看的。” “可知那是何物?”萧煊又问道。 琉月杏眼一瞪,羞愤欲死地看向他,难道要说自己知道吗? 萧煊看她的脸色乍白乍红的,不再继续追问,心里倒是起了一个旖旎的念头。 “来,本王告诉你。”萧煊捉起琉月柔嫩的小手,一点点往下探。 他他他他他……他要做什么? 琉月冷不防被烫了一下,想缩回手,但是被萧煊宽厚有力的大手牢牢禁锢着,半点动弹不得。 “王爷……” “嗯,本王在。”萧煊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气息不稳地道,“男人在晨时都会如此,本王血气方刚,你又在身边,难免情难自抑。你放心,本王答应过不会强迫你,便不会动你,但本王现下难受的紧,你辛苦一下,为本王纾解一二就好。” 琉月看他拧着眉心,忍的挺难受,半推半就间照做了。 萧煊的喘息愈发粗重,最后将她压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扯过薄被垫在他和她的身体之间。 琉月盯着头顶晃动的床帐,心绪复杂地想,这样也行? 第48页 一声重喘之后,萧煊伏在她的身上,俊脸上染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绯色,眼底温柔满溢,“琉月,你知道吗?本王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想时时刻刻有你陪在身边,如影相随。 王爷,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琉月在心里道。 但很快,一丝惆怅像蔓藤一样紧紧地缠住她,缠得她胸口闷窒,喘不过来气。 王爷是不是在别的女人的床上,也说过这样哄人的话? 这种话,不可能只对她说的。 琉月双眼无神地看着纱帐,没好气道:“您喜欢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这些话应该对别人说了不下一百遍了吧。” 萧煊闻言撑起身,从上而下看着她的眼睛道,“本王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甜言蜜语,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 “我才不信。”琉月努着嘴,“后院里,除了我,您还有常侧妃,和另外两个侍妾呢,您在她们床上,难道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谁信啊?” 萧煊失笑道:“本王从未幸过她们,随你信不信。” 琉月听他如此说,眉头轻皱了一下。 这话她还真的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萧煊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你是本王第一个看上的姑娘,方才那般不算的话,本王还未曾幸过女子。” 王爷这人挺正派的,君子端方,他说没有,那……琉月心中狂起波澜。 皇子到一定的年龄,会有司寝宫女教授房事,他都是王爷了,不可能没有经历过啊。 如果是真的话,那他在那方面没毛病吧? 琉月很快否定了这个问题,因为王爷刚刚的表现,分明本钱雄厚。 萧煊平息了,翻身下去,坐在她的身侧,将薄被哗啦一下扯掉,“本王叫水沐浴了,要不要与本王一起洗?” “我才不要。”琉月双手捂脸。 萧煊低声笑了笑,叫人备水。 琉月坐起身,看到胡乱卷成一团的薄被,吐了吐舌头。 萧煊沐浴完,换上一身湖色绣暗纹锦袍,看了低垂的纱帐一眼,踱去了外间。 琉月等他走后,才下床穿衣。 经过早上的那一通折腾,身上热的出了些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便也叫了水,泡在木桶里,水里加了一点点新鲜的玫瑰花汁子,洗完身上也留下那种香味,很好闻。 穿衣打扮好了之后,琉月去饭厅用早膳,王爷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都下去吧。”萧煊屏退布菜的丫鬟。 因为王爷在这儿,早膳要比前几天精致丰盛,琉月坐下就抓起筷子,左右逡巡,挑自己喜欢吃的菜。 “想吃什么,本王帮你夹。”萧煊体贴地道。 “不用,我自己来,多谢王爷。”吃个饭还让人帮忙,多矫情啊。 萧煊攥住她的右手,揉了揉,“手酸不酸?” 琉月红着脸,用力把手往回缩,“不酸的,不用揉了。” ……谢谢哈…… 萧煊又笑了一下,松开她的手,“用膳吧。” “是,王爷。” 琉月将桌上的一碗咸豆花端过来,又抓了一根炸的金黄的油条配着吃。 昨日她心血来潮想吃咸豆花,小荷跟膳房说了,膳房的人磨了黄豆,照着她的口味试做了一番。 咸豆花和油条单吃都很普通,配在一起口味直接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豆腐花滑滑嫩嫩的,调上料汁,上面洒着芫荽香葱、虾皮、紫菜、榨菜,再淋上少许香油和红辣椒油。 琉月把油条从中间撕开,一半揪成小块,泡进豆腐花里,另一半就直接这样酥酥脆脆的吃。 泡进豆腐花儿里的油条,吸饱了香浓的汤汁,变得又软又脆,特别好吃。 琉月津津有味吃了满满一碗,意犹未尽,明天还要点这个。 萧煊慢条斯理用膳,瞥见小丫头在吃豆腐花,吃的挺香,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琉月用巾帕擦擦嘴角,“以前在家时常吃,早上赖床不想起,只要有豆花和油条,冬天再冷也会爬起来。” 萧煊好笑道:“你倒是个馋嘴的,成天只想着好吃的。以后想吃什么就与膳房说,就算是皇宫里的御膳也能给你做。” “多谢王爷,我记下了。”琉月笑弯了眼睛。 稍微等了等,萧煊也吃完了,素玉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净手漱口。 萧煊擦着手,回头问她:“孟御医开的药你吃完了罢,本王传他再给你瞧瞧。” 琉月想说不用,但是看王爷这么关心,不好驳他的面子,看一看,对自己也好。 毕竟一个侍妾,是请不动御医过来看诊的。 孟御医很快背着药箱过来请脉,诊过后道:“启禀王爷,夫人脉象平稳,已然无碍,平时注意不要进补过量即可。” 第49页 “好,赏。”萧煊将人打发了。 没旁的事,萧煊要回前院了,琉月送他到院门口。 萧煊拉起琉月的手,给福安使了个眼色,福安脑子转的快,一扬拂尘,旁边的丫鬟太监,全都哗啦啦低下头,他自己也盯着地上看。 萧煊俯身亲了亲琉月的脸颊,“不必送了,你回去好好歇着,有事就去前院找本王。” 琉月行礼,“是,妾恭送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二十六章 目送王爷那一行人走远,琉月转身回了院中。 天光正好, 庭院里繁花似锦, 竹影婆娑,一带清溪,自花木深处蜿蜒流淌。微风引着幽淡的花香, 丝丝缕缕扑入鼻间。 琉月踏上由白玉汉石堆砌的拱桥, 悠闲赏景。 走了一会儿, 玩腻了, 她找了个躺椅坐下歇息。 现在不用整日干活,一闲下来就会觉得无聊,容易想这想那。 她穿越过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攒够银子赎身出府,云游天下,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如今,她是王爷后院里的侍妾了,愿望恐怕要化为泡影。 琉月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和漂浮的云朵, 忽而惆怅地叹口气, 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王爷人长得英俊不凡,又对她那么好, 如果走的话,应该会舍不得吧。 “夫人,好端端的,您为何叹气啊?”小荷在一旁打岔道。 琉月瞬时拉回思绪,抿了抿唇, “没什么。小荷,你去给我找几个有趣的话本子吧。闲着无事,可以翻翻看看,消磨一下时间。” “是,奴婢这就去。”小荷笑着应了声,下去找刘进玉了。 刘进玉听小荷说完,一点也不耽搁,脚步轻快地去办差了。 刚开始,福总管派他来竹云苑,他心里说真的,是有些不情愿的。 在后院一个小侍妾的院子里当差,哪里比得上在前院伺候王爷得脸呢。 可王爷对夫人是真上心呐,恩宠不断的,连带着他这个竹云苑总管的脸上也冒光,现在福总管见了他,也比以前客气很多。 刘进玉笑着一捶手道,平日里的孝敬,没白费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琉月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一边吃着绿豆糕和砂糖冰雪冷元子,一边看话本,旁边还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打着扇子,小日子过得悠哉。 这砂糖冰雪冷元子也叫冰酪,是夏日的消暑冷饮,琉月听到这个的时候还吃惊了半天,连忙叫小荷给她弄一碗来吃。 这玩意儿是用牛奶、药茶和冰块放在一起调制的吃食,很像现代的雪糕,琉月不喜欢里面放药茶,感觉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味儿,叫膳房给她换成切块的水果,大热天里吃上一碗,简直透心凉的爽。 前院书房,萧煊听了福安的汇报,唇角微弯,“冰酪太凉,不可多食,吩咐膳房少放些冰。至于她说日子烦闷,那……”顿了顿,他语中带笑,“本王给她找些乐子。” 琉月用完午膳,歇了个晌起来,接着看话本子。 日近傍晚,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请夫人过去一叙。 王爷通常都是晚上来,现在去估计要她陪着用晚膳吧。琉月整理一下衣衫和发髻,搭着小荷的手过去了。 “妾,见过王爷。”琉月向他福身。 “免礼。”萧煊等她起来,便迈开长腿,负手向外走,背在身后的手向她勾了勾,“随本王来。” 琉月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不是也不管了,伸出葱玉小手,握住他的两根修长的指头,跟着他走。 萧煊的眼眸拢上笑意,放慢了脚步,带她出了前院大门,外头停着一顶金漆雕花步辇。 “王爷,我们去哪里啊?”琉月坐在步辇里,两手整理衣裙,问道。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攥着,卖关子道:“去了便知。” 第50页 “哦。”琉月嘴角抿着笑,感情王爷要给她什么惊喜呢。 王府占地极大,富贵精致,有好些地方琉月都没有去过,让她一个人走,没人带着,估计很难绕回来。 说话间,步辇停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前面。 萧煊牵着她的手,下了辇子,吩咐下人切勿跟随。 湖岸泊着一只乌篷小船,萧煊小心扶着她上去,让她坐在舱席上,随手摘了一只半开的荷花给她把玩。 他自己拾起长篙,轻轻点了一下岸边,碧波荡青,小船稳稳划向藕花深处。 此时,西边的晚霞映了满天,像是一幅色彩灼艳的金粉画,将这一片湖光水色照得灿烂绚丽,美轮美奂。 “哇,这里真的好美啊!”琉月满脸喜悦,大声感叹道。游湖划船,欣赏这么美好的景致,王爷您蛮懂浪漫的嘛。 “本王怕你待在院中烦闷,特意带你出来透透气。”萧煊收起长篙,小船停了下来。 “王爷,您对我真好。”琉月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过去抱住他,在那张俊脸上吧唧亲一口。 “你坐在那儿,别动。”萧煊抬手制止她,不让她过来。 琉月只好歇了献殷勤的心思,抱着膝盖,老实坐着。 萧煊站在船头,开始动手解身上的衣袍,三下五除二脱的只剩一条绸裤。 “呀!”琉月赶紧双手捂眼,从指头缝儿里看他。 萧煊脱下靴子放好,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动作一气呵成相当利落。 不是来游湖赏景的吗?怎么还扎起猛子了?琉月等了一会儿,没见王爷的影子,有点急了,“王爷,你在哪儿啊?听到我说话吗?” 她不会游水,下去也没用。 琉月心中焦急不已,又喊了两声,萧煊突然从湖里冒出来,抹了把脸,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儿丢到船上,又扎进水中。 “王爷,您去摸鱼了啊。”琉月高兴地去捡鱼,留意到旁边有空着的木桶,将鱼放进桶里。 萧煊接二连三摸了七八条鱼,才回到船上,找来一块干净毛巾擦身。 琉月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王爷精健的胸肌,小腹上八块坚实的疙瘩肉,一滴水从上面划过,没入湿哒哒的白色绸裤里,消失无踪。 琉月感觉自己的耳根子发烫,脸也跟着了火一样。 “背过身去,本王要换衣。”萧煊打开一只竹篾编制的箱笼,从里面取出要换的衣袍。 “哦。”琉月哗一下转过头。 萧煊换过衣衫,从船舱中找来刀和一桶清水,剖开鱼腹,刮去鱼鳞,仔细清洗干净。 “王爷,您要干嘛?”琉月疑问。 萧煊未答话,将鱼拌上调料腌制在青瓷碗中。 等他提来一只小炉子,开始在船上生火,琉月才恍然大悟,王爷是要野外烧烤啊。 琉月兴致冲冲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王爷,您还会烤鱼啊?君子远庖厨,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身份,对做饭做菜一窍不通呢。” “那是你小瞧本王了。”萧煊冷哼一声,拿起削好的竹片串鱼,“本王当年执戈沙场,军营里粮草不足时,去冰湖里抓鱼是常有的事。没东西吃的时候,树上揪下来的长蛇,草窝里的兔子老鼠,剥了皮,上架烤烤也能充饥。” 琉月睁大眼睛认真听着,心里对比她钓的虾和摸的知了猴,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王爷,你好厉害。”琉月崇拜的目光看向萧煊,适时夸上一夸。 不过吃蛇和老鼠,想想都要吐。 萧煊满意地一挑眉头,熟练将串好的鱼放在火上烤,一层层刷上备好的料汁。 不多时,烤鱼的香味源源不断飘来,琉月两眼放光,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萧煊看到她那副垂涎欲滴的馋样儿,好笑地不行,等到一条鱼烤好了,递到她面前,“拿着,吃吧。” “谢谢王爷。”琉月笑着接过,直接下手撕鱼肉,还没吹温,就急着塞进口中,烫的直呼气。 萧煊瞥她一眼,无语地道,“慢点吃,又没人与你抢。鱼有刺,当心卡喉。” “知道啦。”琉月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吃手里的鱼。 这条鱼烤的外焦里嫩,融入了调料的味道,鱼肉更加细腻鲜美。 萧煊烤好几条,自己没动,都给她留着。 琉月看他一点没吃,便道:“王爷,这么多我吃不下的,你和我一起吃,鱼是你抓的,你烤的,我自己大快朵颐,你在旁边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好。”萧煊也拿起一只竹签,咬上一口鱼肉,突然眼睛一抬,想起什么,手伸进箱笼里翻找,取出一坛子梨花酒,“本王带了酒来,有肉无酒,不够尽兴。你要不要喝一点?” 琉月忙摇头,嘻嘻一笑,“我酒量差,不必了。” 第51页 萧煊喝完一坛子酒,八条烤鱼,吃了五条,琉月奋战了三条,撑得直揉肚皮。 酒足饭饱,稍稍歇息一刻,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也暗了下去,萧煊撑船来到岸边,带琉月下去,两人乘步辇回到竹云苑。 沐浴之后,萧煊叫膳房送来一碗山楂茶,给琉月喝下,消食解腻。 内室只留下一两盏错金银油灯,丫鬟退下,萧煊抱着琉月双双躺进遍绣银线兰花的纱帐之中。 “王爷,我今日很开心。”琉月趴在他的肩头,柔声道。 “嗯。你开心,本王便也开心。”萧煊亲了亲她的额头,往下,张口去含她粉嫩的樱唇,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面颊。 琉月闭上眼睛,扬着头,迎合他的亲吻。 萧煊用舌尖轻轻撬开她的牙齿,拖着她的丁香小舌轻吸慢吮,环在她腰上的大手向上,用力揉捏了几下。 “砰!”外间突然传来一声瓷杯摔碎的声响,接着是福安小声训斥丫鬟的声音,“出去出去,笨手笨脚的,扰了主子休息,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萧煊停了下来,眼睛里的情.欲暗涌还未褪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水汪汪的杏眼,“本王刚刚情不自禁。” 琉月也回了神,脸颊烫的厉害,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羞赧地道:“王爷,不早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以后尽量早点更哈。 抱住每个都亲一口! 大家晚安! 第二十七章 翌日,天色微明, 琉月睁眼醒来时, 床侧已然空空,王爷去上早朝了。 起床梳洗过后,琉月前往饭厅, 喝了一碗香甜软糯的南瓜小米粥, 配粥的小菜, 她只吃了几口爽脆的酸豆角, 早膳草草用罢,叫人撤下去了。 几册话本子昨日翻看的七七八八,现下无事可做,琉月趴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发呆,只留小荷一人在旁打着扇子。 昨晚王爷抱着她亲她,动作很轻很温柔,她明显感觉到王爷的身体变化,非但没有排斥, 反倒闭上眼睛, 回应他的吻。 如果那时没被外间的声音打断,任由亲热继续下去, 她已经成为王爷的女人了。 回想起来,有些庆幸,也有一点小遗憾。 琉月觉得自己变了,具体表现为,一想起王爷的那张五官英挺的俊脸和他说过的话, 心就会怦怦跳个不停。 这种变化让她觉得茫然,心里也乱糟糟的。 “夫人。”碧梧走过来,福身道,“前院来人,说王爷请夫人去书房一趟。” 琉月抬头看天,一般这个时候王爷是该下朝回府了,她从躺椅上站起来,还没迈出步子,踌躇一瞬,又坐了下去,两指并拢揉着额角,故作眉头紧蹙的模样,“我突然头有些痛,你去回了前院来的人,就说我身子不大舒服,不过去了。” “这……”碧梧面带忧色,与小荷对视一眼,劝道,“夫人,这不大好吧?” 心说,王爷对您的宠爱,可是独一份儿的,您不趁热打铁,想法子固宠,怎么还矫情上了? 这话她不敢明着说,只能盼着夫人能自个儿想通了。 琉月不是不想去,而是怕见到王爷,心慌意乱,会暴露自己的心思。 刚刚那一瞬间她全想明白了,她已经爱上王爷了,千真万确。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觉得害怕,在他面前,不知该如何自处。 不行,不行,她要给自己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照我说的去做吧。”琉月趴回躺椅上挺尸,烦心地挥挥手,“王爷怪罪便怪罪,由我一人担着。” 小荷向碧梧摇摇头,碧梧无奈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转身走了。 前院书房,萧煊身姿峻伟立在窗前,听完福安的禀告,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她身子不舒服,叫府医给她瞧瞧。” 福安忙道:“夫人说她只是头痛,安静休息一下便可,不妨事,不必请医。” 萧煊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小姑娘这是在躲着他,不想来。什么头痛不舒服,不过是为了搪塞他而编出的借口罢了。 想起昨晚,他亲她的时候,她没有闪躲,顺从地将小手搭在他的肩头,伸出香软的小舌回吻,虽然生涩了些,可也让他心颤的要命。 他的手便不知不觉滑进她的衣裳里去了…… 柔嫩细滑的肌肤宛如上好的丝缎,带着一丝冰清玉洁的少女特有的体香,令他爱不释手,心神摇曳。 本想着就这么要了她吧,好事成了一半,猝然被打断,她又不愿了。 萧煊摇头失笑,摆摆手,“她不想来,就算了,吩咐底下的人好好伺候着。” “是,王爷放心,竹云苑那边,奴才半分不敢懈怠,一定把夫人伺候好喽。”福安应声,悄悄笑了笑。 第52页 这琉月姑娘,恩宠可是长着呐。 都耍起小性子来了,王爷还是把她放在心尖儿上,比之前更疼着了。 福安在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这姑娘,挺有一套,服气。 一连几日,王爷没来竹云苑,小荷急得上火,终于忍不住劝主子,“夫人,王爷不来咱们这里,您也不想想办法?” 琉月剥开一粒水晶葡萄,填进嘴巴里,津津有味嚼着,鼓着腮帮子道:“腿长在王爷身上,他不愿意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荷揪着帕子,苦着一张脸道:“夫人您也不怕沈侍妾她们趁虚而入,夺走王爷对您的宠爱呢。” 自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琉月很想躲着王爷,但是这么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像小荷说的,平白给别人机会了。 “那行吧,你叫膳房做一碗羊肉山药汤,等会儿我给王爷送过去。” 小荷喜出望外,忙不迭应下,吩咐人去办了。 一个时辰后,琉月穿着一件藕红色织花褙子,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带着小荷,小荷端着药膳,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竹云苑。 从竹云苑到前院要经过花园,两人走了不远,忽听见一串女子的娇笑声。 琉月抬眼望去,见是常侧妃和两名侍妾站在一丛月季花前面说笑,正想掉头走,却被沈侍妾叫住了。 沈侍妾打着一把香罗纨扇,唇边笑意悠闲,“哟,这不是极得王爷宠爱的韩夫人吗?怎么一见到我们就走啊?” 琉月嘴角向一边扯了扯,转过身去,换上一副乖巧的笑脸,向常侧妃行礼,“妾怕打扰几位姐姐聊天,才想着回去的,姐姐莫怪。” “免了。”常侧妃抬手免礼,视线落在她身后小荷手里的托盘上,笑容里多了一丝讥讽,“汤水都备上了,妹妹这是要去前院,找王爷?” 沈侍妾接茬道:“听说王爷好几日不去妹妹院子里了,妹妹可是着急了?” 柳玉宛素来不是个多话的,与琉月行了个平礼之后,就站在一旁当鹌鹑了。 琉月淡淡答道,“这药膳是我自己要吃的。” “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吃,跑到花园里来吃,骗谁呢?”沈侍妾撇撇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听说啊,王爷前几日传你去书房,还耍小性子不去,这不,惹了王爷不高兴了吧。活该!” 琉月磨了磨牙,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如何能忍?她面上不以为意地笑笑,“使小性子也要有男人哄才行,王爷喜欢我,自然不会晾着我。有本事你也向王爷耍小性子试试,看看王爷理不理你。” “你!”沈侍妾气歪鼻子,“那就走着瞧,看看王爷厌烦谁!” 琉月扬起下巴哼一声,“王爷就是宠爱我,他亲口对我说,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给我摘。” 说罢,带着小荷就走,气得沈侍妾一肚子火,直揪路边的花儿来撒气。 不远处,福安压低声音道:“王爷,您方才为何不去帮帮夫人啊?”就这么看着夫人舌战群雄呢。 萧煊笑道:“你没看她伶牙俐齿的,哪儿用得着本王帮忙。” 说着他提脚往回走,“本王去给她摘星星。” 晚上,前院来人通传,“夫人,王爷叫您沐浴过,去前院歇息。” “好了,我知道了。”琉月吩咐小荷打赏,让人备好热水,多撒些花瓣,把自己洗的香香的。 收拾妥当,小荷前头拎着灯笼带路,夜晚露水重,琉月披着一件杏子色绣喜鹊登枝的披风,跟着去了。 “妾见过王爷。”琉月娴雅福身,羞答答地低头浅笑,巴掌大的小脸白净俏丽,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 “本王面前,不必多礼,快起来。”萧煊将她搀起,挥手屏退下人。 琉月解开身上的披风,交与小荷,小荷福了福身子,也退下去了。 琉月脸色绯红,手心紧攥着,娇羞问出口,“王爷,安置吗?” “不急。”萧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黑色丝带,蒙住她的双眼,“这带子等会再解,本王要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眼前一片黑暗,琉月不大适应。 “等下便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萧煊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提步往内室走。 来到床边,萧煊轻轻把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脱去她的鞋子,他自己也脱靴上榻。 幔帐华丽,萧煊靠在床头,拥着琉月温软的身子,伸手解开了覆在她眼睛上的丝带。 琉月睁开眼,看到帐子里缀满了大大小小皎洁圆明的夜明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帐外的灯盏全部熄灭,这些珠子幽幽闪闪,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夺目。 “这是夜明珠?”琉月伸手够到离得最近的一颗珠子,惊讶的嘴巴合不上,“这么多,真的很漂亮啊!” 第53页 萧煊附在她的耳边,轻笑道:“这是本王为你摘的星星。” 琉月一怔,想起来什么,握起小拳头,捶了他胸口一下,“王爷您太坏了,居然听墙角。” “本王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就听见你说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给你摘。”萧煊的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喜欢吗?” 琉月被他的呼吸吹的耳根子痒,往他怀里依偎,“喜欢,王爷您对我真好。这么多珠子,要花不少钱吧?” 萧煊捏起她的下巴,凝着她的眼睛道:“明珠有价,心意无价。本王乐意哄你开心。” 这话可甜到琉月的心坎儿里去了,这样下去,她心里的防线肯定会崩塌的。 “王爷,我错了,那天您叫我去书房,我不该装病不去的。” “本王不怪你。”萧煊看着她近在咫尺、漂亮的脸蛋,凑上去吻住她的唇,来来回回温柔辗转。 琉月的手贴在他的心口,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萧煊浅尝几口,离开她的唇,拥紧了她,“睡吧,以后你想看星星,就到这里来。” 琉月本来想着,王爷若是想和她那个的话,也是可以的。 但她是女生,羞于开口,只好含糊说了一声“哦”,窝在他怀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们,这章甜不甜? 第二十八章 翌日清晨,浅薄的阳光照在镂花窗格上, 琉月纤密的眼睫轻颤, 躺在萧煊的怀里醒来。 锦帐之中遍缀一颗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萧煊冷峻的脸庞笼罩在一片幽淡的光芒之中,泛着暖玉一般温润的色泽, 好看的眉眼更显俊朗柔和, 高挺的鼻子下方, 绝美的唇抿着, 有一种难言的诱惑。 琉月身子动了动,惊奇的发现,她的手居然伸进王爷的寝衣衣领里去,此时正搭在他右边的胸口上。 从领口往里瞅,王爷的胸膛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肌理,结实的肌肉并不硌手,捏着舒服又有力量。 琉月没舍得抽回手, 反正王爷还睡着, 摸两下占占便宜也无妨。 萧煊被她捏得胸口发痒,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双眼随即睁开,眉宇间带起笑意,“要不要本王脱掉衣裳,由着你摸?” 琉月脸色染红,嗔怪地看他一眼, “王爷您每次都装睡,好讨厌。” “本王也是刚醒。”萧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声音里透着一股暗哑,“乖,再往下一点。” 琉月咬咬唇,小手被他的狼爪牢牢钳制着,缓缓往下,胡作非为,烫得她手心一阵麻。 小半个时辰后,萧煊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喘息粗重,“琉月,本王待你如何?” 琉月认真想了想,小声道:“王爷待我极好,三番五次帮我,救我于危难之中,王爷您对我有恩。” 萧煊握住她的纤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笑道:“既然知晓本王待你好,那你可有喜欢本王?” 琉月转过身子,与萧煊面贴着面,樱唇凑上去,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脸上绽开一个娇美的笑,“琉月喜欢王爷。” “本王也喜欢你。”萧煊眼中笑意浮动,“今日随本王进宫,面见母妃。” “啊?进宫?”琉月眨巴了一下杏眼,去皇宫那么凶险的地方,还要见王爷他妈? 萧煊颔首,“本王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女子,自然要带给母妃看一看。不必多说,快些起身梳洗,耽误进宫的时辰就不好了。” 琉月不大愿意去,扯个理由搪塞:“我只是侍妾,而且出身低微,去见娘娘不大合适吧?” “本王不在意这些。在本王眼中,谁都比不上你。”萧煊从床上坐起,长腿微屈,摆出一个不羁的姿势,目光灼灼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美人,似笑非笑,“你若不想去,那便改日再去。” 他说着,伸手去拉扯琉月的衣带,“时辰尚早,再陪本王睡一会儿。” 琉月从他手里拉回衣带,讪讪一笑,“去,去,我这就起床,叫小荷梳妆。” 用过早膳,萧煊拉着琉月的手,来到王府大门口,三辆装饰精巧讲究的华贵马车停在外头,常侧妃穿着一身海棠红绣千枝梅锦衣,妆容艳丽,立于车前,向萧煊娴雅福身,“妾见过王爷,咱们现在走吗?” “嗯。”萧煊神情淡漠地应了一声,越过常侧妃,带着琉月来到末尾的那辆马车前。 “小心。”萧煊扶她上去,放下帘子,才转身走到最前头的那辆马车前,弯身入内。 马车粼粼行于京城繁华宽阔的大街上,不多时,在皇宫门口停下。 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抬头望去,但见金碧辉煌的重檐飞角和琉璃瓦,闪耀在晴光之下,一派恢弘华丽之相。 第54页 第一次来皇宫,琉月脸上难掩惊讶之色,悄声对萧煊道:“皇宫真的好气派啊。” 萧煊对她温柔一笑,“等会儿要跟牢本王,不可乱走,见了母妃也不要紧张,一切有本王在。” 琉月重重点头,“嗯,我记下了。” 常侧妃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眼里嫉妒的光一闪而过,掩帕清咳一声,“王爷,咱们该进去了。” 皇宫里不准进马车,丫鬟仆从也不准带,萧煊走在前头,常侧妃跟在他身后,琉月走在后面当尾巴。 刚进去,一个中年太监迎上来,向萧煊行礼,“给王爷请安,杂家在此恭候多时了。” “公公免礼。”萧煊抬抬手,脚步未作停留,边走边道,“母妃这几日可还安好?” 这太监是淑妃身边的总管福林,瘦高个儿,眼神清亮透着精明,满脸堆笑道:“劳王爷关心,娘娘胃口好,睡眠也足,就是盼着您多来景福宫走走。” 萧煊轻“嗯”一声,“是本王这个做儿子的不够孝顺,以后本王定会多来宫里看望母妃。” 说话间,几人来到景福宫,淑妃是一宫之主,端坐在正殿之上,身着一袭绛红云绡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绣金菊吐蕊薄纱,头上华髻高耸,金钗步摇颤颤生光,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温婉,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儿臣,拜见母妃。”萧煊撂袍跪下,他身后的常侧妃和琉月也紧跟着跪下。 “妾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快起来,与母妃说说话。”淑妃看到儿子,高兴地道,“来人,看座。” 按规矩,看座是给萧煊一人,常侧妃和琉月只能站着。 “谢母妃。”萧煊起身,来到淑妃跟前,坐在檀木椅子上,“儿臣今日来,有一事要与母妃商议。” “哦,何事?”淑妃的视线在琉月身上转了转,那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肤色白皙,容姿清妍,窈窕玉立,说是倾城之色也不为过。 萧煊看了琉月一眼,在淑妃跟前跪下,“她是儿臣的侍妾,姓韩名琉月,是儿臣喜欢的人,儿臣今日带她面见母妃,是想请母妃应允,升她为侧妃。” 话音甫落,琉月心中一动,王爷要立她为侧妃,单凭原主贫贱如草芥的身份,这事能成吗? 常侧妃心急如焚,王爷要立韩琉月为侧妃,又对她极为宠爱,如果淑妃娘娘点头答应,要置她于何地啊? “是么?”淑妃还是头回听儿子说起喜欢哪个女子,不免又多打量了琉月两眼,“不知她家中是……” “她出身普通人家,但儿臣甚喜爱她,想抬一抬她的位份,还望母妃成全。”萧煊神色认真道。 淑妃思量一瞬,道:“煊儿,你先出去,母妃有话问一问琉月。” 萧煊皱了皱眉,躬身行礼,“是,儿臣暂且告退。” 萧煊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淑妃先是问常侧妃,“本宫从未见过记档的册子,煊儿可曾去你房里过夜?” 常侧妃跪下回道:“回禀母妃,王爷未去妾院中。” “另外两人呢?” 常侧妃摇头,“也没有。” 淑妃将目光移到琉月身上,想问问萧煊有未幸过她,又觉得跟一个外人打听儿子的隐私,不太好说出口。 福林看淑妃犹豫不决,附耳上前,出了个主意,“不如奴才找个嬷嬷,一验便知。” “不妥。”淑妃当即否决,“没听煊儿说吗?这姑娘是他喜欢的,若是带下去验了,惹得煊儿不高兴,可就不妙了。” 淑妃凝神思索,向福林低声说了几句,福林点头应是,退下去没一会儿,又折回,端上来一只泥金红漆托盘。 “你,过来。”淑妃看向琉月说道。 “是,娘娘。”琉月慢慢走过去,每一步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出什么低级差错,给王爷丢脸。 “把衣袖挽起。”淑妃揭开青瓷小盅上的盖子,用干净的紫毫笔伸进里头蘸了蘸,在琉月白藕般的玉臂上点了一颗红痣。 红痣半天未消,淑妃气得扔了手中毛笔,眉头紧蹙,痛心道:“本宫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 煊儿向来不近女色,给她挑的三个姑娘,一个未曾幸过,说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现在带了一个声称是他喜欢的女子过来,要立她为侧妃,结果她还是姑娘身子。 煊儿压根没碰过她。 难道真如外边传言那般,煊儿有断袖之癖,或者房事有碍? 淑妃不敢再想下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煊儿无法繁衍子嗣,那她在宫里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又有何意义? 就算争来储君之位又能如何?满朝文武,谁会拥立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 第55页 淑妃心如刀绞,但心里还是隐隐希望这事不是真的,期望的目光看向琉月,“煊儿与你在一起时,有未……” “母妃。”萧煊步入殿中,打断了淑妃的话。 淑妃立即收拾好仪容,笑着道:“煊儿,母妃考虑过了,立侧妃需上玉谍,琉月身世不显,母妃也很为难。”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快,软下语气道:“母妃可以承诺,琉月怀上身孕,可以立她为侧妃,否则母妃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答应此事。” 虽然煊儿还未娶王妃,后院人又少,琉月若是能侍寝怀上身孕,也不管那些老规矩了。 大不了,以后,去母留子吧。 萧煊得了准话,跪下叩首,“是,儿臣记下了,多谢母妃。” 回去的路上,萧煊让琉月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留意到她时不时搓手臂,便问道:“怎么了?母妃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琉月捂着被点红痣的右胳膊,忍不住撸起袖子,“娘娘给我点了这个。” “守宫砂?”萧煊下颌紧绷,漆黑如墨的眸中暗涌浮动。 母妃这是不留情面,将了他一军。 “真是守宫砂啊。”琉月又搓了两下,没搓掉,“原来还真有这东西。” 她微叹了口气,抬头对上萧煊晦涩不明的眼眸,防备道:“王爷,你看着我干吗?” “想去掉这守宫砂吗?”萧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笃定道,“本王可以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守宫砂,是中国古代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 引晋朝《博物志》中记载:如果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把壁虎捣烂并千捣万杵,然后用其点染处女的肢体,颜色不会消褪。 第二十九章 “王爷,痛!”琉月轻呼, 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萧煊。 “本王一时不察, 力气大了些。”萧煊修长的手指松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琉月小巧的下巴,目光变得灼热了几分, “琉月, 这段时日, 本王夜里拥你入眠, 忍得实在辛苦,别让本王再等了,好么?” 含苞待放的美人,放在嘴边,却吃不到,那种煎熬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虽然能抱着亲一亲,隔靴搔痒始终比不上鱼水相欢来得痛快。 大白天提出这种不和谐的要求,琉月瓷白的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她长得不差, 虽然不是祸水级别的, 模样还算标致水灵,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怎么说王爷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还一直盖着棉被纯睡觉,确实有点不厚道了。 今日在景福宫里,淑妃娘娘亲自给她点了守宫砂, 验明她依然是处子之身,王爷可是在淑妃娘娘面前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未幸过,很容易让人往歪处想。 这样明晃晃被自己亲妈摆了一道,还被质疑x功能障碍,实在是很丢面子的好伐! 为王爷挽尊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人担下了! 作出决定,琉月红着脸点点头,羞答答道:“今晚,妾等着王爷来。” 萧煊心情愉快地捏捏她的脸颊,明知故问道:“等着本王来做什么?” 琉月的脸更红了,羞得偏过头,“我不理你了。” 萧煊一手扣着她纤软的腰肢,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放在他肌肉紧实的大腿上,眼里柔光浮动,“本王的一颗心都放在你那儿了,你可不能不理本王。” 琉月抿唇轻笑,眉眼娇柔地看向他,“真的吗,王爷?” “当然是真的。”萧煊在她耳边呵气,嗓音格外的低醇悦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力,让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琉月轻易被他蛊惑住了,乖乖地闭上眼睛,微仰起脸,嫣红饱满的樱唇嘟起,无声诱人。 萧煊勾起唇角,慢慢靠近,低头含住她的唇,细致亲吻了好一会儿,舌头强势地闯进去,与她纠缠嬉戏。 琉月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心也不受控制地颤动。 马车外面是人流如织的大街,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如潮,车厢里的男女结束漫长缠绵的深吻,气喘吁吁地拥紧对方。 萧煊将下巴搁在琉月的肩头上,极力平息着身上的燥热,现在是白天,又是在车上,就算很想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半晌,他目光一抬,不经意地瞥向一边空着的由象牙丝制成的坐垫,眉心忽而一皱,“怎么会有血?你受伤了吗?” “啊?什么?”琉月扭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坐垫上沾着一点醒目的血迹,内心窘迫难堪。 她刚才就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儿,光顾着和王爷打情骂俏,又被他吻的脑袋发晕,也没注意,原来是来了大姨妈。 第56页 那她现在坐在王爷的大腿上,会不会…… “你怎么了?”萧煊看她神色古怪,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关心地问出口,“来月事了?” 琉月皱着苦瓜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嗯,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小日子一向不准,没想到现在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从王府大门口到竹云苑要走上一段路,就算乘坐步辇,也要先从马车上下来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呢? 萧煊面上平静无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安慰的语气,“没事,你先休息一下。”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晋王府大门前,萧煊掀起帷幔,不急着下车,差人去前院取一件披风过来,又吩咐福安将大门上的五寸红木门槛卸下来。 福安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办了。 萧煊放下帷幔,车夫扬鞭催马,直接穿过大门,驶入王府里头,最后停在竹云苑院门口。 萧煊为琉月披上一件鸦青色暗纹披风,抱着她下了马车,一径往内室走。 琉月躺在松软的被子里,小脸苍白,失了血色,肚子上捂着一个汤婆子,痛得呻.吟出声。 她回来后,先是叫小荷打来热水,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换上由棉布袋填充草木灰、益母草制成的月事带,两头用细线系在腰间,又换上干爽的衣物,才好受了些。 古代没有轻薄防漏的姨妈巾,可真够惨的。 “怎么了,很痛吗?”萧煊坐在床边,大手覆在她的额头,并不烫,“本王叫御医给你瞧瞧。” 琉月本想咬牙挺过去,但是这次来势凶猛,伴随小腹绞痛,折磨得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有气无力道:“多谢王爷。” 不一会儿,孟御医背着药箱过来,隔着幔帐为琉月把脉,开了几贴缓解瘀滞疼痛的药,问道:“夫人近来是否吃过寒凉之物?” 小荷在一旁答道:“夫人自打上回流了鼻血之后,吃了很多绿豆羹,除此之外,每日进一碗冰酪。” “夫人体寒,冰凉的吃食还是忌口的好。”孟御医嘱咐几句,退下去开药了。 萧煊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握着她微凉的手,本想呵斥几句,但是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心疼了,话音又软下来,“以后要记住,少吃些寒凉的东西,腹痛折磨的是自个儿的身子,可没人帮你受着。” “我记下了,王爷。”琉月掀开眼皮,看到萧煊还穿着早上进宫的那件袍子,上面洇了几点血迹,亏得衣袍的颜色暗,不仔细看就不大瞧的出来。 “王爷,您去换件衣裳吧。我等会喝了药就没事了。”琉月挺受感动,经血自古以来都被看做污秽之物,很受忌讳,王爷却从始至终连嫌弃的眼神都没一个,对她好的真是没的说。 萧煊点头,“你先歇着,本王过会儿再来看你。” 一盏茶之后,小荷熬好药端来,伺候琉月喝下。 孟御医医术高超,开的药药效很好,热热的中药喝下去,腹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晚上,萧煊过来竹云苑歇息,躺在拔步床上,从背后抱着琉月,温热的手掌放在琉月的小腹上,“这样会不会好些?” “嗯,舒服多了。”琉月突然感受到那种喷涌而出的感觉,立刻绷紧了身子,防止侧漏。 萧煊的小腹突然被那软弹的挺翘磨了一下,急蹿上来一股热流,缓了缓方咬牙切齿道:“几日才好?” 琉月如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声音轻的像蚊子哼哼,“得五六日呢。” 萧煊“唔”了一声,“以前也痛吗?” “只有前两日会痛,后来就好些。” “哦。回头叫孟御医给你开方子调理一下。” 琉月的手往后伸,滑进他的衣衫里,有心帮他纾解一下,却被他捉住手,丢了回来。 “别乱动。”萧煊亲亲她的秀发,清雅的兰花香气萦绕在鼻尖,心绪稍宁,“快些睡,等你好了再说。” 琉月咸鱼了几日,身上也快干净了,在床上躺到发霉,带小荷出去散散心。 还未走到花园,听到前方一棵绒花树下,几个丫鬟扎堆聚在一起聊天。 正在说话的是沈侍妾的贴身婢女香巧,“你们不知道吧,那天夜里,马厩房里的一个马夫,名叫冯三的,趁夜摸进韩侍妾的屋子里,不知道与她干了什么不知廉耻的勾当,后来被人打出来,附近的好些人都听到他的惨叫声了。” 另一个粉衫丫鬟张大嘴巴,惊讶道:“真有这事?那个冯三,该不会是韩侍妾的相好的吧?” 香巧讥笑道:“可不是吗?只怕王爷蒙在鼓里,被韩侍妾给迷惑住了。” 又一人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韩侍妾看着良善,没想到内里竟是这种人。” 第57页 几人说完,正要散了往回走。 “站住!”小荷走过去,呵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 香巧和那几人一看到小荷身后的琉月,吓了一跳,连忙福身,“奴婢见过夫人。” 琉月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是谁让你们空口白牙在背后乱嚼舌根?指出来,其他人我不追究。”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还拿出来炒冷饭,真是吃饱了撑的。 三人成虎,若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臭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粗使丫头了,得让她们知道,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回夫人,是香巧,是她挑的头。” 琉月似乎早有所料,目光冷冷的落在香巧身上,“王爷亲口说过,那日去我屋子里的人,只有王爷一个。你若有所怀疑,就同我去前院,找王爷当面问个清楚。” 香巧可没那个胆子,去前院碰钉子,就凭王爷宠爱韩氏那股热乎劲儿,还不活剥了她,谁叫沈侍妾不受宠呢。当即跪下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编排主子,奴婢自己掌嘴,以后再不敢了。” 琉月经这糟心事一闹,没了散步的兴致,转身往竹云苑走,撂下一句:“罚香巧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你们几个看着她,跪够时辰才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会有的。 别捉急哈。 第三十章 天光正好,晴云轻漾。 晋王府花园, 遍地姹紫嫣红, 芬芳馥郁的花香随风暗溢,幽幽地一层层扑面而来。 红柱黄瓦的六角亭中,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三人, 正兴致勃勃玩投壶, 几名丫鬟环伺在旁。 沈侍妾技法精准, 几乎百发百中, 她手持一支孔雀尾羽镶嵌的箭矢,站在五步之外,背向一只二尺来高的八宝珍禽如意铜瓶,旋身时出手如电,只听“嗖”地一声,箭矢似长了眼睛一般,稳稳落进瓶中。 “妹妹好厉害!”常侧妃击掌赞叹。 “多谢娘娘夸赞。”沈侍妾眉欢眼笑,侧目瞥见韩氏的丫鬟小荷从不远处经过, 高声叫住她, “站住!” 小荷似被点了穴般定在原地,转过身, 向三人行礼,“奴婢见过侧妃娘娘、沈夫人和柳夫人。” “你这丫鬟好没规矩,我和娘娘在这里,你却视若无睹,跟没看见一样, 不行礼就走过去,该当何罪?”沈侍妾斥声道。 小荷赶紧道:“只因奴婢急着回竹云苑,没有看到您和娘娘在亭中,夫人见谅。” 心说,她走的地方离亭子远着呢,沈侍妾分明是找茬。 沈侍妾神色傲慢白她一眼,“你,过来。” “是。”小荷走到亭子里,又向三人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沈侍妾玉指一伸,“你,去那边,抱着那只铜瓶。” “是。”小荷依言过去,将八宝珍禽如意铜瓶抱在怀里,怯怯道,“夫人?” 沈侍妾从香巧手里接下一只孔雀羽箭,朝小荷身上比划,“本夫人让你做托铜瓶的架子,你就乖乖在那儿待着,等本夫人玩够了,自然放你走。” 小荷一听,吓得两腿打颤,吞吞吐吐道:“夫……夫人,您要托铜瓶的架子,奴婢给您搬一个来就是,那箭一个投不准,扎在奴婢身上,奴婢性命堪忧啊。” “你瞧瞧你,有什么好怕的。”沈侍妾语气不耐,“本夫人箭法精准,没有投不中的,不会往你身上扎。” 常侧妃帮腔道:“是啊,妹妹投壶甚是厉害,从未失过手,你就好好抱着铜瓶,给我们助助兴。” 常侧妃都发话了,小荷抿紧嘴巴,认命地闭上眼睛,“是,娘娘。” 沈侍妾勾起一边嘴角,得意一笑,瞄准瓶口,正要投箭,突然从旁横插一道夹裹着怒气的声音,“住手!” 琉月脚下生风匆匆赶来,从沈侍妾手里夺下孔雀羽箭,一把摔在地上,“沈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弄出人命的!小荷是我的丫鬟,没我的允许,不准你欺负她!” 小荷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自家主子,眸子里闪现一道欣喜的光,带着哭腔道:“夫人,您快救救我……” 沈侍妾气急败坏,“你的丫鬟又如何,她对我和姐姐不敬,只是让她抱着铜瓶而已,又未罚她什么,怎么叫欺负了?” “丫鬟也是人,箭矢无眼,你分明是拿人命当儿戏!”琉月从小荷怀里拿过铜瓶,放在地上,拉着小荷的手就往外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沈侍妾眼珠子一转,退了两步,从后面用力撞了柳玉宛一下。 第58页 柳玉宛手中握着箭矢,经她一撞,身体前倾,那箭脱手而出,朝琉月和小荷的方向射去。 “啊!”事发突然,琉月和小荷花容失色,同时失声喊叫。 琉月下意识双手抱头,带着小荷往一边躲。 突然一道玄衣身影飞入亭中,凌空一个拧身,双足落地,萧煊修长的手中攥着那支孔雀羽箭,微一用力,羽箭啪嗒一下折成几段,只余碎屑掉落在地。 “王爷。”琉月率先反应过来。 “王爷。”常侧妃立刻移步近前,福身,“妾给王爷请安。” 其他人也忙行礼,“妾见过王爷。” “奴婢见过王爷。” 沈聘婷面如菜色,垂首盯着脚下。 萧煊径直来到琉月跟前,扶着她的肩膀,左右端详,关切道:“琉月,你没事吧?” 琉月眉眼间氤着一抹不安的愁绪,摇头,“我没事。” 柳玉宛跪下道:“那支箭是妾的,但妾并非有心将箭投向妹妹,还望王爷明察。” 萧煊转身,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蕴藏怒意,“本王看的清清楚楚,是沈氏撞了你,箭才会脱手,不管你的事。”看向沈聘婷,语气里淬着冰渣,“沈氏,你好大的胆子!” 沈聘婷吓得两腿发软,跪下道,“王爷恕罪,妾知错了,妾是一时糊涂,王爷饶命啊。” 萧煊向琉月问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眉头一挑,“投壶是吗?恰好本王也会,沈氏,你去抱着那只铜瓶,给本王当箭靶。” “王爷饶命……”沈聘婷伏地叩首,泣声道。 “滚过去!”萧煊怒喝。 沈聘婷苦着脸过去,抱着铜瓶,心惊肉跳,“王爷,妾知错了,您饶妾一命……” “给本王闭嘴!”萧煊眼中寒芒毕现,吓得沈聘婷一个哆嗦,再不敢言声。 萧煊命人摆上一个半人高的案几,案上铺着一百支羽箭,箭头闪着泛白的寒光。 沈侍妾抱着铜瓶,两股战战,光这架势都快吓死了。 萧煊退后两步,稍一提气,抬脚踢起案几上的羽箭。 霎时,百支箭矢像密集的雨点,齐刷刷朝沈聘婷射去。 琉月杏目大睁,眼看着羽箭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骤雨般降落,钉在沈聘婷的脚下。 沈聘婷“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琉月抬眼看去,只见一支羽箭钉在了她的鞋尖处,一缕鲜血从绣着并蒂莲花的鞋面溢出,淌在铺着红木的地上。 其他的箭矢都落在旁边,偏这一支扎了沈侍妾的脚,王爷这是故意的! “拖下去,禁足半年。”萧煊冷声道。 几名婢女将沈聘婷带下去,这才发现,沈侍妾站着的地方留下一滩浅茶色的水迹。 沈侍妾这是,吓尿了啊。 萧煊看向常侧妃,“常氏身为侧妃,任由沈氏胡作非为,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常侧妃忙不迭跪下,“妾知罪。” 柳氏向来是个安分的,今日之事与她无关,自然不会罚她。 萧煊拉着琉月的手,步出凉亭。 回到竹云苑,萧煊屏退下人,将琉月拥入怀中,“有没有吓着?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本王已经处罚过沈氏,给你出了一口气。” “我没事。”琉月提了提嘴角,笑得很牵强,“多谢王爷。”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抱着琉月一阵揉捏亲,沉声在她耳边问:“那个,小日子走了吗?” 琉月偏过头,娇喘微微:“妾小日子刚走,身上还有些不干净,唯恐伺候不好王爷,还是过两日吧。” 萧煊把她身上摸了个遍,又亲了亲她那粉嫩的樱桃小嘴,过过干瘾,哑声道:“好,本王等着。” 翌日,天还未亮,萧煊起床,上朝去了。 琉月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淡粉色的帐子顶,脑海中思绪翻涌。 没错,她是喜欢王爷,本来也打算做他的女人,留在这王府里与他长相厮守。 经过昨天的事,她才恍然醒悟,王爷的宠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有可能是害她的毒.药,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磨刀霍霍想着法子不让她好过。 没有沈侍妾,还有常侧妃,那个柳侍妾看起来与世无争,内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王府水太深,不能淹死在这里。 现在王爷是只喜欢她一个,但是不能保证以后他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也不会保护她一辈子。 一时得宠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 指不定哪天,她会被别人取代,最后落个深闺怨妇的下场。 趁这一切还来得及,她要走,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点,大家晚安。 第三十一章 第59页 心念一起,琉月下床, 唤来小荷, 伺候梳洗用膳。 饭后,她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溜达,慢悠悠散步, 来到后院角门处, 举目望向上方两人高的墙头, 心里唉声叹气, 这么高,不借助梯子,如何翻得过去? “夫人,您到这儿来干嘛呀?”小荷跟鬼影儿一样出现在身旁。 琉月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虚道:“我就是随便走走,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回吧。” 琉月心烦气躁回到内室,左思右想, 吩咐小荷:“去把平时打赏的荷包拿来。” 小荷以为夫人要查一查银子数目, 未作他想,取来荷包, 摆放在梳妆台上。 “这里没别的事,你下去吧。” 琉月支走小荷,将荷包里的散碎银子全都倒出来,数了数,有好几两呢, 也不少了。省着点,够花几个月的了。 王爷赏的那些珠宝首饰,虽然价值连城,却都刻有王府徽记,拿出去也换不了银子,反而招人耳目。只有这些碎银子可以用。 中午,前院来人通传,说王爷在宫里有要事,要到晚上才回来,让她自个儿先歇下,不必等了。 琉月歇了个晌醒来,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包袱,里头有一件原主入府时穿过的粗布碎花衫子,她把这件衣服穿在里面,外面穿上一身秋香色绣百花穿蝶褙子。 那几两碎银子用帕子包了,系在腰间,她的腰很细,衣裳宽松,绑个东西也看不出来。 琉月嫌在院子里待得烦闷,带上小荷去花园散散心,走了许久,快到前院的时候,琉月转头说:“小荷,你别跟着了,王爷昨儿个与我说,要带我去游湖垂钓,晚膳不用叫膳房做了。” “可是,前院来人说,王爷去宫里,没回来。”小荷疑惑。 琉月嗨了一声,“那是之前,后来又有个小太监过来禀报,说是王爷忙完事务,下午就回。” 小荷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福了个身,往回走了。 琉月等小荷走后,不紧不慢去了下人房后面的一处角门。 城外有个庄子,是晋王的田产,府里的瓜果蔬菜都是由那里供的,每日早上和中午,都会有马车载着装菜的箩筐去庄子里运菜。 这是她以前在下人房打听到的,以后她在王府混不下去,打算从这里走。 没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 旁边没人,琉月扒着角门往外看,车夫不在,正是盘算跑路的好时机。 她偷偷溜出去,来到马车后头,扶着木头栏板,抬脚跨上马车,秋香色的裙摆从车板上拖曳而过,她躲进荆条编制的大菜筐里,盖上盖子。 不一会儿,车夫搬来最后一只菜筐,放在马车后面,围上栏板,然后绕到车前,坐在车辕上,一扬马鞭,马车碌碌前行。 抵达城门口时,马车上有晋王府徽记,无人敢拦,出城后,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到不远处一棵杨树后面解手,琉月趁机从菜筐里爬出来,跳下马车,撒开腿就跑。 好在车夫也未发现,琉月跑到一处僻静的灌木丛里,脱掉身上的那件秋香色褙子,卷成一个小包袱,头上的首饰也全部摘下来,她拆了发髻,将秀发梳至脑后,挽成一个圆髻,类似于现代的丸子头。 琉月往白嫩的脸上抹了一点土灰,浑身上下没什么不妥,才顺着小道往前走。 没走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高大的城门,一滴眼泪倏然滑落,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片刻,她攥紧了手,决然转过身去,抱着包袱走了。 下朝后,父皇留他在御书房议事,后来有人前来禀报,玉嫔临盆,父皇便起驾去了清泉宫。 回府后,萧煊直接去了竹云苑,小荷看到他,愣了一瞬,“王爷,您怎么来了?” “你们夫人呢?”萧煊越过她,负手往里走。 “夫……人?”小荷脑袋发懵,深吸两口气,理清思绪道,“夫人说她去找前院找您了,还说您要与她游湖垂钓。” “本王何时说过?”萧煊回头问,“本王刚回府,不曾见到她。” 小荷手心发凉,夫人,她能上哪儿去? 萧煊步入内室,没见琉月,倒是在梳妆台上看到她平常戴的那只素银簪子。 “你们夫人今日可有异常?”他捡起银簪,看着上头嵌着的白珍珠,眼里流露出几分疑惑。 小荷想了想,“今早上,夫人去后院看了会儿墙头,还向奴婢要了打赏用的荷包,后来夫人就带着奴婢去前院,让奴婢一个人先回来了。” 萧煊眉峰皱起,“给本王找,府里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两盏茶后,福安禀告,“王爷,府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夫人,您看这……” 第60页 萧煊的心似被冰水淋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再找!” 日近傍晚,道上人烟稀少,琉月没有地图,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小镇落脚。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串铜铃声,车夫勒住缰绳,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在旁边停下,“姑娘,一个人赶路吗?要不要坐我的车,只要三百钱。” 琉月大喜,有顺风车,当然不搭白不搭,三百钱她出得起,但是陌生人的马车,她不敢坐,摆手道:“大叔,我还是不坐了,谢谢您。” “老汉我做赶车送货的营生好几年了,京城里哪个不知道我张记车行的大名?”车夫笑道,“离下个镇子还有十里路,以姑娘的脚程,恐怕走到半夜也走不到地方。” 琉月看那车上是有张记车行的标记,从包袱里取出一角银子,付给车夫,坐进马车里,里头居然坐了好几个妇人。 车夫边赶路边道:“车上都是回娘家的妇人,让我捎带过去的,不然也不会叫姑娘上来。” “哦。”琉月安下心来,抱着包袱坐在角落。 车夫是个话痨,絮絮叨叨:“老汉我走这条道几年了,有一次,路遇劫匪,情况何等危险,结果,劫匪被我三两下身手赶走了。” 车夫说着,突然停住了话语。 耳边听到一声唿哨锐响,几个扛着大刀的彪形大汉从旁边的小山上蹿下,拦住马车。 “留下钱财,给我等兄弟几个吃酒。”一名身着短衣的虬须壮汉笑嘻嘻道,“否则拿命来抵。” 糟糕,这是遇到打劫的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大叔你真是乌鸦嘴! 车夫从车上滚下来,扑通一跪,拱手道:“几位爷爷饶命,小人全指望这份活计养活一家老小,您行行好,放过小人吧。” 一人抬脚将车夫踹翻在地,啐他一口唾沫,“我呸,快拿出钱财,爷爷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一个瘦高个儿伸手去掀帷幔,看到一车妇人,眼睛贼贼转了一圈,“爷爷只要钱,不劫色,有值钱的东西,快些拿出来,否则别怪我直接下手摸。” 几名妇人开始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取出荷包里的钱,琉月将包袱递出,好言好语道:“这几位大哥,我这包袱里有一些值钱的首饰,够几位大哥吃几顿酒了。我看几位大哥气宇轩昂,一身正气,一定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不会为难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的。” 那人接过包袱,一看是绢罗做的,打开,里面的首饰全是赤金嵌宝的好货,嘻嘻一笑,“你这小娘子挺会说话,行了,那几个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就免了。” 一人将马匹卸下,缰绳握在手中,“这马能卖个好价钱,牵走了。” 几名劫匪收获颇丰,正要走,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队精骑,扬起滚滚尘灰。 “头儿,有人来了,看身上穿着,是京城贵胄的府兵。” 虬须大汉命令琉月她们下车,连着车夫一起,被带到旁边的灌木林里。 萧煊身着锦袍,披着一件玄色绣螭龙披风,策马疾来,在马车面前停下。 先前那个瘦高个儿站在车前,手握着鹿皮水囊喝水。 “王爷。”琉月刚想张口喊叫,却被人制止,捂住了嘴。 一名侍卫下马,掀起帷幔看了看,回头道:“王爷,没人。” “走。”萧煊挥手,两腿一夹马腹,催马前行。 等那一行人过去,另外几名劫匪带着琉月和那几名妇人从山坡上下来。 “你他妈敢喊人,险些连累我等性命。”虬须壮汉恼怒地撸袖子,一脸凶神恶煞,“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琉月正要掏银子,让他们放她一马,抬头看见萧煊带人折返回来,将他们重重包围住。 萧煊俊朗的眉宇间覆着一层寒霜,视线冷厉,令人不敢直视,“放了他们,本王饶你们不死。” 那几人被这架势吓破了胆,情急之下,一人扯着琉月的手腕,拉近自己,扣住她的喉咙,“我等放了他们,等于一死,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全都下马退后,否则我立刻掐死她。” “你敢动她!”萧煊皱眉,挥手道,“全部下马。” 那人一边发抖,一边向萧煊道:“退后五里,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过这小娘子。” 萧煊眼眸危险地眯起,一声令下,“照他说的做。” “王爷。”琉月咬咬唇,趁那人分神之际,用力踩了他一脚,掐在喉咙上的大手稍稍松开,萧煊眼疾手快,捡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朝那人的脑袋抛了过去。 那人啊呀一声惨叫,头上被砸了一个窟窿,鲜血缕缕往外冒,直挺挺向后倒下,抽搐了几下没动静了。 第61页 琉月哇的一声哭出来,向萧煊跑过去,扑入他的怀里,“王爷……” 萧煊本来一肚子火,看到她满脸泪痕可怜巴巴的样子,火气散的七七八八。 任由她抱了一会儿,萧煊握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开,“本王待你哪里不好,竟然要走?” 琉月擦了一把脏兮兮的小脸,再次扑进他的怀里,“王爷,对不起……” 萧煊无奈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姑娘,手扬起来,又放下,最后还是抱着她上马。 “那几人,抓去送官。” 柔和的夕光下,萧煊用自己的披风拢住她,琉月靠在萧煊的胸膛里,隐隐哭泣,衣袍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人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媳妇儿竟然敢跑,欠x。 琉月: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三十二章 回到王府,萧煊翻身下马, 揽着琉月的腰, 将她抱下来,那张英俊的脸上只余一片盛怒过后的淡漠,无多余的表情, 抬脚朝里走, “随本王来。” “是, 王爷。”琉月披着他宽大的玄色锦缎披风, 亦步亦趋地跟着。 来到书房,屏退下人,萧煊目光沉凝地看着她,口气淡淡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琉月本来想问,他当时为什么去而复返,略一思付,她明白过来。 日近西沉,车夫不急着赶路, 反倒站在车前歇息喝水, 不合常理。 而且,侍卫掀开帷幕, 发现车里无人。 一般这种拉人送货的营生,不可能一个人不载,就直接上路,除非车夫不想挣钱了。 晋王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被那几个蠢笨的劫匪糊弄呢。 琉月干脆实话实说, “我,我是怕在府里待下去,会被人陷害,还有……” “还有什么?”萧煊眉心微皱,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还有就是,”琉月咬咬唇,索性一股脑儿全说了,“我怕王爷您以后会喜欢别人,喜新厌旧,不要我了。若是以后落个深闺怨妇的下场,还不如现在离开王府,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萧煊定定看着她纯净明澈的双眸,“你果真如此想的?” 他本以为,她还对她那青梅竹马的瘸腿表哥余情未了,此番偷跑出去,应是与人私奔。 没想到,她竟然说偷跑的原因是怕他喜新厌旧,不要她。这小女子,不知道整天脑子里在胡乱想些什么。 “是的,王爷。”琉月紧张又忐忑地看向他,“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 “没别的了?”萧煊又问道。 琉月摇头,“真没有了,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欺瞒王爷。” 萧煊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支尾端系着如意结玉坠子的八孔竹萧,走到琉月面前,“伸手。” 这是要打手心吗?琉月为自己默哀三秒,慢吞吞伸出双手,抖着声儿道:“王爷,妾知错了,您轻些。” 萧煊扬起手中竹萧,琉月赶紧闭上双眼,半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手中却多了一个微凉的物什。 琉月睁开眼睛,看到那支竹萧安放在她的手里。不由疑惑,王爷给她这个干吗? 萧煊将目光眺向窗外,声音平平,“见此竹萧,如见本王。以后你在王府,无人敢对你怎么样。” 琉月愣了愣,有了这支可以发号施令的竹萧,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在王府里面横着走了? 她偷偷跑出去,目的是想离开王府,离开他。男人的占有欲是天性,她这么做,等于赤果果的背叛。 王爷追她回来,不仅没有骂她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而是给她如此恩宠优渥的特权,她会很感动的好吧。 王爷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让她愧疚,愧疚到无地自容。 坏人! 琉月拿着竹萧仔细看,发现这支萧的下方并排刻着两个名字,萧煊,琉月。 萧煊那两个字的痕迹很深,应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琉月那两个字看起来是新刻不久,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还挺顺眼的。 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与王爷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话,他看她的眼神…… 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很难形容,仔细品来,满满的都是甜蜜。 王爷其实,早就在她的心门上叩开了一条缝,只不过她在感情上一贯反应迟钝,直到现在才发觉。 琉月眼眶微红,泛着隐隐的水光,“王爷,我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萧煊沉声说完这句话,阔步离开书房。 琉月拿着竹萧回到竹云苑,小荷迎上来,着急问道:“夫人,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啊?王爷回府,没见到您,四处找您,可让奴婢急死了。” 第62页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琉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是灰头土脸的,“备水,我要沐浴换衣。” 温水细致洗过全身,沾了一些玫瑰花汁的香气,清雅芬芳,很好闻。 用过晚膳,琉月在院门那处来回踱步,不停问小荷,“前院派人来了吗?王爷今晚要来吗?” 小荷紧盯着前院的方向,望眼欲穿,“夫人,这都快亥时了,王爷应该不会来了,更深露重,您回屋歇息吧。” “那好吧,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或许王爷今晚不想来了。”琉月叹了口气,转身往院子里走。 翌日,天还没亮,琉月早早地起来,唤来小荷,帮她梳妆。 收拾好了之后,她吃了一碗咸豆花,配一根油条,就带着小荷,去湖边,采集荷叶上的露水。 萧煊下朝后,换下朝服,去书房看折子。 福安进来奉茶,递上一盏“君山银针”。 萧煊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嗯”了一声,“这茶茶气饱满,入口柔和清甜,留香回甘,与本王以往喝的略有不同,是谁泡的?” 福安恭敬笑道:“回禀王爷,这茶是韩夫人一大早去湖边,采集日出前的荷叶露水,用这露水亲自为您煮水烹的茶。韩夫人现在还在书房门外,王爷您要不要见见?” “她泡的?”萧煊的唇角浮上一丝浅笑,放下茶盏,“叫她回去吧,本王公务繁忙,任何人都不见。” 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居然还想偷跑,都是被他给惯的。不晾她几日,她更恃宠生娇无法无天了。 福安应声,端着托盘,躬身退下。出来时,向琉月摇摇头,语气遗憾,“夫人,王爷让您回去,以后不必来泡茶了。” “王爷真不愿见我?那好吧,我走就是。”琉月蹙起眉头,心情低落地往回走。 下午,琉月打听到王爷在别院练剑,兴高采烈带着小荷过去观看。 萧煊手握一柄长剑,身手敏捷,招式凌厉,变幻无穷,剑气回荡周身,如游龙穿梭,四方风卷云动。 “王爷,您好厉害啊!”琉月手上攥着帕子,不停欣喜鼓掌。 萧煊听到她的声音,收了剑势,背对着她。 不知道这样咋咋呼呼的,会让他分神吗? “夫人,您怎么来了?”一旁伺候的素兮笑道,“王爷的剑法十分了得,奴婢出身兵器世家,自小练武,与王爷过不了三招,便会败下阵来。” 琉月知道素兮是个练家子,王爷练功骑马,都是由她伺候。笑吟吟道:“姑娘家会武功已经很厉害了,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自保,很羡慕素兮姐姐。” “有什么可羡慕的,爹娘还担心我嫁不出去呢。”素兮与她说笑几句,看到头顶盘旋的一只隼,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响哨。 隼飞下来,停在素兮的胳膊上。 这只隼浑身呈褐栗色,尾羽白色,不停的上下摆动,一双眼睛放着精光,鬼头鬼脑的很是机灵。 “这不是老鹰吧?看着有点像。”琉月问道。 “它是一只隼,名叫灰点。是王爷以前戍边时救下的,小家伙知恩图报,一直留在王爷身边。”素兮逗了灰点几下,“夫人,你来摸摸,它不咬人的。” 琉月见到这么可爱的隼,也心痒想摸,还没伸出手,萧煊吹了一声口哨,把灰点唤过去,乖乖栖在他的胳膊上。 “王爷,妾有话跟你说。”琉月笑颜明媚道。 萧煊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理睬,带着灰点头也不回的走了。 琉月嘴巴抽了抽,眼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王爷生我的气,又不理我了。” 素兮安慰她道:“旁观者清,依奴婢看啊,王爷眼中是有您的,只不过是一时置气而已,过几日便好了。” 琉月点点头,“但愿如此。” 晚上,前院内室,萧煊沐浴过,正要就寝,琉月挑帘入内,盈盈福身,“妾给王爷请安。” 萧煊坐在床沿,没有叫起,只问:“你怎么来了?” 琉月穿了一件琉璃白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绣缠枝花斗篷,容色绝丽,像一支盛开的白海棠,“王爷,妾想您了,想过来陪您看星星。” 萧煊暗暗咬了咬后槽牙,面上维持了如常神色,起身往外走,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停下脚步,“你一个人在这儿看吧,本王去书房睡。” “王爷。”琉月拉着他的衣袖,半乞求半撒娇道,“我一个人睡着害怕,老做噩梦,王爷您不要走嘛,陪我一起看星星。” 萧煊背对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愉悦的笑意,半晌,沉下脸色,拂开她的手,冷酷到底的样子,“本王去书房,莫要跟来。” “哎——”琉月恼得跺了一下脚。 第63页 熄了灯,琉月躺在莹光闪闪的帐子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她今晚打扮的不好看?不会啊,她来之前还往肚兜里塞了两块棉垫,看起来更加挺翘丰满,而且她精心化了妆,身材也没走样,不可能让男人提不起兴趣啊。 琉月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心里塞塞的,投怀送抱也不管用了,王爷不会被她气着了,以后都不会理她了吧? 唉,好愁人。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那啥,很快就有了。 大家晚安。 帮忙收一下作收啦啦啦! 第三十三章 这几日,琉月在萧煊那里接连碰壁, 都快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小荷, 你说,王爷对我爱搭不理的,会不会是讨厌我了, 要把我打入冷宫了啊?”琉月坐在汉白玉石拱桥的台阶上, 托着下巴望向头顶碧蓝的天空。 “不会的。”小荷头摇的似拨浪鼓, “王爷不是薄情的男子, 不会不理夫人的。” “真的吗?”琉月颓丧着一张脸,这话她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王爷还是一直生她的气,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多云转晴的迹象。 “算了,算了。”琉月搭着小荷的手站起来,“该吃午饭了,叫膳房送膳吧。” 吃饭可是头等大事,什么烦恼都抛到一边去, 先填饱肚子再说。 用过午膳, 琉月坐在院子里,拿着个素罗扇面学习绣花, 打发时间。 一晃眼的功夫,日近傍晚,琉月揉揉空瘪的小肚子,觉得有点饿。 小荷细心道:“夫人,要不奴婢让膳房做几道点心送过来?” 吃个下午茶也好, 不过膳房的点心做来做去就那几样,早就吃腻了,这个时候,倒是怀念kfc的吮指原味鸡和香辣鸡翅了。 没有可以自己动手做啊。 琉月灵光一闪,立刻放下扇面,带着小荷风风火火赶去了膳房。 膳房的人看到琉月,先是吃了一惊,连忙行礼,“夫人。” 总管陈知笑脸迎上,“膳房油烟重,夫人您需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声,我们都会做好了送过去的。” “小荷。”琉月给小荷使个了眼色,小荷会意,将手里的荷包给他。 陈知谢恩道:“小人多谢夫人赏赐。” 琉月移步往后厨走,一边向陈知问道:“厨房可有鸡肉?” “有有有。”陈知让人从冰窖里端来一只大盆,“这是今早上刚杀的鸡,肉肥,一只有三四斤重呢。” 琉月指挥道:“陈总管,麻烦你把这些鸡肉焯水清洗干净,等会儿我有用。” “是,夫人。”陈知亲自下手处理鸡肉,切成小块,放在青瓷缠花的大盆里。 琉月以前在家自己做过炸鸡,回想一下,吩咐道:“洒些细盐巴、黑胡椒粉,再淋上一些酱油,拌匀,放在那儿腌制小半个时辰。” 炸鸡需要用到面包糠,这里肯定没有,不过可以用馒头糠代替。 琉月让陈知找来几个中午剩下的白面馒头,去皮,切碎,放入锅里小火焙干,就成馒头糠了。 接下来,将腌制好的鸡肉裹上一层面粉,再裹上一层蛋液,最后裹上一层馒头糠,入油锅炸至金黄,酥脆美味的炸鸡就做好了。 光有炸鸡,还得有薯条,琉月又让陈知切了几个马铃薯,炸成金灿灿的薯条,番茄酱厨房有现成的,倒了一碟子蘸着吃。 “小荷,你来尝尝好不好吃?”琉月夹了一块炸鸡给她。 小荷用碗碟接下,吃了两口,不住点头,“嗯,夫人,很好吃啊。” 琉月也夹了几块,津津有味的吃着,让陈知把剩下的鸡块都给炸了,给福安、素玉、素兮、素和他们每人都送去几块。 小荷凑近悄悄说:“夫人,您怎么不给王爷送一些过去啊,这么美味的东西,王爷也一定喜欢吃。” “他啊?”琉月想到他这几日的冷脸,摇了摇头,“算了吧,王爷一听是我送的,说不定让人丢出去喂狗呢。” 小荷正啃着鸡中翅,听到这句,有些咽不下去了,趁琉月不注意,偷偷装了一盘子炸鸡和薯条,用食盒装了,送去前院。 萧煊在书房批阅公文,有些口渴,叫人上茶。 福安进来上了茶,将一只红漆食盒放在花梨木案几上,打开盖子,“王爷,这是韩夫人做的吃食,您尝尝。” “哦?她做的?”萧煊意外了一下,随即笑道,“拿上来。” 福安忙端起盘子,放在书案上,递上一双象牙著。 萧煊夹起炸鸡吃了一口,顿了顿,脸上露出笑意,“这真是她做的?” 福安笑着回道:“做法是夫人说的,烧菜的人是陈知。” 萧煊微点了下头,“天儿这么热,厨房烟熏火燎的,为了倒腾些吃的,热出毛病来可怎么好,叫她回去吧。” 第64页 “是,奴才遵命。”福安应了声,心道,看您这几天对夫人冷言冷语的,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萧煊喝了口茶,继续吃盘子里的炸鸡,抬眼看见福安一副垂涎的样子,将盘子往脸前拉近些。 福安心里嗨呀了一声,王爷您还护起食儿来了,夫人给他送了一盘子,刚吃过了,还真没惦记您碗里的。 萧煊不知不觉吃完一盘子炸鸡,素玉过来伺候净手,一看书案上的鸡骨头,莞尔笑道:“夫人刚刚给奴婢和素和她们也各送了一盘子呢,这炸鸡做的脆香入味,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呢……” 萧煊脸上浅淡的笑容沉入嘴角,不是为他一人做的? 福安冲素玉挤眉弄眼,“多嘴。” 萧煊将巾帕丢进铜盆里,一脸寒霜走了出去,步子踏的稳重有力,像击在人的心上。 “奴婢说错话了,公公恕罪。”素玉不用猜也知道自己闯祸了,面色难堪道。 “罢了。”福安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本来王爷一高兴,就去找夫人了,两人搂在一起说说话,兴许就和好了,被你这么一掺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奴婢错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素玉拧干手里的帕子,收拾桌子上的狼藉,“公公也不用太过担心,俗话说的好,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等王爷气消了,去了竹云苑,和夫人恩爱一番,自然雨过天晴,夫人还是最受宠的。” “你懂个什么啊!”福安心里可发愁,要是王爷和夫人真的“打过架”就好喽。 又过两日,琉月洗过花瓣澡,正准备就寝,小荷进来禀报:“夫人,福公公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好,让他在厅堂等一下。” 琉月找了件云白色银丝团花斗篷披上,出来问道:“福公公,您这么晚了过来,有何要事?” 福安急道:“王爷今日去宫中赴宴,多喝了几杯,正难受着,也不让我们进去伺候,杂家实在没法子,只好过来找夫人了。” 琉月一边应道,一边随福安往外走,“我去看看。” 来到前院,内室只点了两盏错金银油灯,萧煊闭着眼,歪靠在床头,微弱的光线落在他锐利的眉眼间,拢了几分柔和。 “王爷。”琉月拧了条湿帕子为他擦脸,“妾伺候您喝杯醒酒茶,这样睡了会很不好受的。” 萧煊依旧闭着眼,胸膛微有起伏,琉月正要晃他,叫他醒来喝醒酒茶,无意间看到他的衣襟里露出一角浅碧色的布料。 琉月伸手扯出来,竟是一条丝罗帕子。 前后翻看两眼,角落赫然绣着她的名字,琉月。 以前她做一等丫鬟的时候,份例里有几条帕子,怕弄混分不清,便在每个人的帕子上都绣着各自的名字。 王爷是什么时候拿了她的帕子? 这条手帕看起来有些旧,应是洗过几水的了。 王爷还把它贴身放着,不会没事就拿这个撸吧? 琉月正想着,突然被萧煊一把攥住了手,他俊目半阖,脸上染着淡淡的薄红,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暗哑,“这是本王的东西。” 琉月似笑非笑睨着他,“这帕子明明是我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呢。” “这就是本王的。”萧煊微微敛目,一手揽住她的纤腰,抱着她翻了个身。 一阵天旋地转,琉月被他压在了身下。 萧煊扯开她的衣领,唇在她嫩白的香肩上来回厮磨,儒湿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琉月,本王等不及了。” 琉月两条白皙的玉臂抱住萧煊,娇羞微笑,“等不及,就不要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是你们想看的。 第三十四章 萧煊闻言抬起头,嘴角噙笑, 嗓音里多了一股低哑柔情, “本王今晚,要你。” 琉月眉眼娇柔地看了他一眼,又羞着低下头, “嗯。王爷您去喝了醒酒茶, 再来……” “本王没醉。”萧煊俯身吻上她香软的唇瓣, 撬开她的贝齿, 攻城略地,撷住她津甜的丁香小舌,吸吮吞卷,将她未说完的话淹没在情意绵长的吻里。 琉月很快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浅逸出一声不满的呜咽,轻轻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萧煊流连不舍地亲了会儿,松开她的樱唇,抓住她柔嫩无骨的小手, 放到自己的唇边, 将那葱白的玉指一根一根的含过去,温热的鼻息如火焰一般, 顺着手背一路蜿蜒,要命的烫着她的心。 琉月面颊羞红,声音绵软道:“王爷,您还没有沐浴……”一身的酒气,夹杂着些许汗味, 多影响气氛啊。 她才不要和一个臭男人一度春宵。 被她嫌弃了,萧煊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携着笑意道:“那本王先去沐浴,你在这里乖乖等着。” 第65页 “嗯,王爷您快去。”琉月脸红心跳,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不敢看他。 萧煊轻笑一声,下了床去,命人备上香汤热水,仔细洗过全身,换了一件月白色暗花流云纹丝质寝衣,又含了几口用金银花、野菊花、佩兰、蒲公英、藿香调配制成的药茶漱过口,方回到内室,撩帐上榻,将侧身而卧的女人揽了过来。 帐子里大大小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清辉遍洒,营造出一种朦胧暧昧的意境。 萧煊的领口略微敞开,露出一片肌肉紧实的麦色胸膛,如墨的长发披下,俊逸的面庞被这片莹光染成温润的柔色,琉璃玉珠一样的黑眸镀上了一层迷离的光芒,闪烁着一股异样的灼热。 “王爷,您还生我的气吗?”琉月两手捧着他的俊脸,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萧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狭长深邃的眼眸笑意浅浅,“没有,本王早不气了。” 琉月撅起小嘴,“那您这几日对我爱搭不理的,是作什么?存心让我难过,耍我吗?” “好了好了。”萧煊低声轻哄,“都是本王的错,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莫要再提。今晚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以后会更疼你。” 琉月听到“服侍”两个字,心情骤然失落。 她来自现代,穿越到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宁朝,平时讲究尊卑规矩,便也罢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叫原主出身不好,起点低呢。她认了。 但是男女情.事这方面必须是双方平等的,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服侍”这两个字提醒她,就算她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妾,男人的玩物。 看到她笑容无踪,脸色有些不太好,萧煊皱眉问:“怎么了,小东西?” 琉月抬头,美眸含怨地瞪了他一眼,“王爷,你喜欢我吗?” 萧煊目光定定,“本王当然喜欢你。” “那,王爷,你爱我吗?”琉月又问道,语气急切,等待他的回应。 萧煊眸色深深看着她,一字一顿,认真道,“琉月,我爱你,这一辈子只爱你。” 如此甜蜜的情话从他的唇齿间说出来,有一种浓浓的缱绻的意味。琉月开心了,心里释然了,脸上笑容绽放,不顾矜持勾住他的脖子,往他的唇亲了上去。 萧煊环在琉月腰上的手慢慢收紧,与她抵死缠绵地亲吻。 有点粗粝的手指触上滑嫩的肌肤,略带力道地揉压,指尖所及的地方引起一片令人心颤的战栗。 萧煊扯开她的藕荷色绣着碧叶兰花肚兜上的丝带,风声一荡,扔出帐外,轻飘飘落在夹了金线编织的团花地毯上。 琉月娇美的脸颊被情.欲染成迷人的胭脂色,眼波流转,似含了一汪秋水,望得他心神荡漾,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急切地俯身,行云布雨,薄唇擦着她的脖子,一路蹭到耳边,“琉月,你好美。” 琉月的杏眼泛着泪光,指甲在萧煊的后背上抓出越来越多的红痕,“王爷,不要了,好痛,真的不要了……快停下……”声音断断续续的。 萧煊看到她疼得发白的小脸,一抹怜惜上了心头。 “别哭,本王轻些。”萧煊一声不停地哄她,“琉月,只会疼这一次,再忍忍,以后就会舒服了。” 琉月小声哽咽,徒劳地扭动身子,看他眉头紧紧皱着,问道,“王爷,你也疼吗?” 他哪里是疼,而是极致的舒服畅快,只不过怕弄伤她,隐忍又克制地放缓动作,哑声道,“本王不疼。” 琉月泪眼模糊地看着头顶上方萧煊晃动的影子,伸手抚上他的眉心,“王爷,我也爱你。” 萧煊重重喘息,用紊乱不已的声音唤着她,“琉月,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被他折腾得香汗淋漓,像是一朵沐雨的桃花,檀口微张着,“萧煊,萧煊,萧煊……” “我在。”萧煊烙铁般滚烫的大手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秀发,低头亲了亲她那红润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唇瓣,“琉月,永远留在本王的身边。” “嗯。”琉月的长腿圈住他劲窄的腰身,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着他,想要从他那里汲取阳光和雨露,想要更多更多…… 云雨初歇,萧煊拥着她,低沉沉在她耳边道:“你要了本王的命。” “你才要了我的命呢。”琉月小声嘀咕,侧目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 守宫砂果然消失了。 身上湿热粘腻,得洗个澡,她稍微动一动,浑身酸痛的像是被车轮子碾过似的,似嗔似怨看了萧煊一眼,“我好累,动不了了。” “你先歇着,本王一会儿就来。”萧煊下床,出去叫水沐浴,回来时,端来一只盛着温水的木盆,拧了条湿巾帕,为琉月擦干净身子。 第66页 他抱着她来到苏绣屏风后,叫丫鬟进来,换了新的床褥。 “还疼吗?”萧煊在床上抱着她。 “现在好多了。”琉月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迷迷糊糊说了一声,“晚安。” 萧煊无心计较这句晚安是个什么名堂,拥着她温软的身子很快入睡。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山里的一个猎户,每日早出晚归,上山打猎。 有一天,他捡到一只被捕兽夹夹伤的小狐狸,带回家中,精心疗养。 小狐狸刚开始很顺从,可随着伤势一天天好转,起了离开的心思。 他给小狐狸做了个舒服的小窝,每日抓来兔子喂养她,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伴他长久一些。 一天,日暮西沉,他回到木屋,小窝空置在那里,不见小狐狸的影子。 她一声不吭走了,回到属于她的深山里。 山林茂密,无处可寻,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煊痛心不已,想抓住,挽回些什么,双腿却似扎根在地,一步也迈不动,突然眼前一片白光闪现,他从梦里惊醒。 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光亮,萧煊看着臂弯里沉睡的小狐狸,心头火窜起,压在她的身上又胡作非为了一回。 最后,琉月被摧残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琉月:我想打人! 翌日,阳光透过镂花窗格轻巧地溜进来,洒下一室明亮。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到萧煊的那张神清气爽的俊脸,又掀开薄被,看了看贴在一起身无寸缕的两人,昨夜的欢愉如潮水般涌现,瞬间脸红了个透,拉起被子就要朝脸上盖。 萧煊一把扯下,“不怕把自己闷着了。” 琉月小声嘟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人家是不好意思嘛。” “都是本王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煊低头亲她,故意拉起她的手,用略带胡茬的下巴磨蹭她的手背,“昨晚,本王很高兴。” 琉月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您是高兴了,受罪的都是我。” 其实回想一下,她只是初时疼些,后来就……还是很快乐的。 和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关键她的男人还是个…… ……哈哈哈…… 怎么跟捡到宝一样。 萧煊看着怀里的女人又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也跟着笑,“本王昨夜太放纵了,以后一定克制一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用早膳?” “您今日不上早朝啊?” “本王今日沐休。” 琉月困乏的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啊?这么晚了?”琉月从他怀里爬起来,身上一软,又倒了回去,“王爷,您先起,我再躺会儿。” 萧煊下床穿衣洗漱,不一会儿,捧来她的衣物,一件件帮她穿好。 看到她的肌肤上遍布的青紫,眼眸略暗。 女子破瓜,难耐堪折,昨晚被他折腾的够呛,需得好好将养两日。 穿好衣衫,琉月歪靠在床头,身下垫着一只烟罗紫暗花引枕。 萧煊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端着一只瓷碗,给她喂粥。 昨晚纵情过度的人是王爷,怎么他一早起来,看起来精神奕奕气宇轩昂的样子,她却连床都下不了,搞得跟个病人似的。 这特么不公平! 不过可以趁此时机,使唤这位大boss。 琉月吃完粥,懒懒道:“王爷,我要漱口。” 素玉赶紧捧了茶水过去,琉月却道:“王爷,你来。” “好,本王来。” “王爷,妾觉得无趣,要看书。” “好,本王给你读。” “王爷……” 皇宫,景福宫。 淑妃看过琉月的圆帕,让人送回去,手里拿起记档的册子,一页页翻看,乐得合不拢嘴。 煊儿房事无碍,她便放心了。 “这个琉月,是个好的,替本宫好好赏她。” “是,娘娘。”福林笑道,想了想,谨慎问一句,“既然如此,那避子汤就不必赐下了吧?” “赐什么避子汤啊。”淑妃喜上眉梢,“本宫还盼着她早点怀上身孕,为煊儿开枝散叶,本宫也好早日当上祖母,含饴弄孙呢。” 福林笑着拱手,“那奴才提前恭喜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使出洪荒之力写了这章。 想看本章扩展版的亲,可以微博私信@静寂月sara 推荐我的完结现言小甜饼 《时光里的温柔》,甜到齁。 文案:职场新人许明笙在一次公司酒会上邂逅优质男人简易,深深被他优秀闪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三个月后,许明笙:“简先生,我上班要迟到了。” “宝贝,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简先生。”简易抱着她,轻咬她耳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第67页 同居甜文,轻松日常。 第三十五章 阳光晴好,碧空如洗, 庭院花木扶疏, 青竹流泉,景致幽雅宜人。 上午,景福宫里来人, 送来淑妃娘娘的赏赐。 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地, 琉月跪谢淑妃娘娘大恩, 让小荷厚赏了办差的太监, 送人走,那些赏赐全都搬进库房里好生供着。 “一起去书房,为本王伺候笔墨。”萧煊负手走在前面,背朝她勾了勾手指。 琉月不由扯动嘴角,笑了笑,快步跟上,伸出小手,攥住萧煊的两根修长的手指, 由他带着走。 出了竹云苑, 一阵热浪扑面。 途径花园时,就见侍妾柳玉宛带着两个小丫鬟, 拎着小花篮,在前边摘花。 萧煊直视前方,并不打算理会。 只是柳玉宛见到王爷,不能不请安,忙把手里的花篮交于丫鬟, 上前福身,“妾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免了。”萧煊摆手道。 柳玉宛穿着一身桃红色绣折枝海棠妆花褙子,头上梳着随常云髻,簪了一支金镶玉花蝶步摇,发间别着两朵新摘的月月红,脸上薄施脂粉,清媚雅丽,是个脱俗的美人。 只不过,萧煊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琉月,除了她,没人可入眼。 “谢王爷。”柳玉宛起身,莞尔对琉月道,“我闲着无事,来花园摘些鲜花,回头晒干了,制成干花,插瓶或者做干花枕头都可,妹妹若是想要,我多制些,改明儿让人给你送去。” 这大热的天儿,跑到花园里摘花,还偏偏让她和王爷撞上,可不是闲着没事干么?琉月微微一笑,“我睡觉喜欢用荞麦枕头,用惯了,暂时不想换,多谢姐姐美意。” 柳玉宛与她行了个平礼,“不打紧,我也是随口一问。” “走吧。”萧煊迈开长腿朝前走。 琉月向柳玉宛回了个礼,跟上去。 书房里的各个角落里放的有冰,刚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凉爽之意,琉月往檀木雕花椅子上一坐,拿了把扇子呼呼扇风。 “福安,吩咐膳房,上些点心。”萧煊道。这里有只小馋猫呢。 果然,琉月眼睛一亮,“多谢王爷。” 没一会儿,福安回来,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奴才是照着夫人的口味,让膳房做的,两碟子甜的,两碟子咸的,另外,还有上次夫人教给陈知做的炸鸡和……什么薯条,奴才也让他们做了一盘子带过来,酱料也齐备。” “谢谢福公公。”琉月洗了手,捏起一块炸鸡,蘸上酸甜的番茄酱,直接下嘴啃。 如果再来上一碗砂糖冰雪冷元子,那就更完美了。 自从上次她痛经严重,王爷就不准她吃冰凉的食物,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王爷还是不肯松口答应。 其实想想,王爷也是关心她,为了她好,不吃就不吃了,又不会少块肉,还是身体最重要。 “王爷,您要不要?”这么一大盘子她也吃不下。 萧煊发束金冠,穿着玉色衣袍,袖口绣着锦团花纹,面容俊朗,气质斐然,端的是好风姿。 他坐在书案后,悬腕写字,听到琉月叫他,抬起头,“不了,本王不饿。” 琉月吃了两块炸鸡,又洗了一回手,端了一盘子豌豆黄,跑到书案前,捏了一块递过去,“王爷,这个很好吃,味道香甜细腻,入口即化,你尝尝。” 萧煊一贯不喜甜食,却不忍拂她的面子,张嘴咬了一口,尝后道,“尚可。” 琉月喜孜孜端着盘子跑回去,点心吃的差不多,叫人进来收拾。 之后,琉月从书架上抽了两本书,随意翻翻,王爷的藏书大都是些四书五经,各州的游记地志之类,而且都是繁体字,看着累眼。 无意间找到一本《百草经》,琉月把这本书抽出来,坐在软榻上翻看,书上记录了许多奇花异草和草药方子,还有插图,不愁看不懂,闲时翻阅,聊胜于无。 萧煊看了几个折子,叫琉月过来,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困在怀里,继续忙自己的事。 小狐狸虽然娇小,却出奇的好抱。 琉月扶着萧煊的肩头,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他的鼻息,他的体温,还有衣袍上清冽和煦的味道,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王爷您干嘛呀,这在书房呢。”琉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萧煊将毛笔放在笔格上,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这是本王的书房,本王自然想干嘛就干嘛了。” 琉月穿着一件粉色绣白樱花齐胸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间插着一只碧玉钗,簪花添俏,杏眼水灵明澈,瑶鼻秀挺,樱唇上了玫瑰口脂,更显红润诱人。 “快放我下去,别让人看见。”琉月脸颊羞红,声音柔柔的。 第68页 萧煊喜欢极了她害羞的样子,低头撷住了她的芳唇,直吻得她气息凌乱,才松开。 琉月被他亲的浑身无力,趴在他的胸口抱怨,“王爷,你真讨厌。” 萧煊捏捏她的小鼻子,“你生的这么美貌,本王不好好亲亲,便是暴殄天物了。” 哪有这么夸人的?琉月突然想起来时在花园里遇到的柳玉宛,故意问:“柳姐姐不也生的漂亮吗?性子还比我温柔,王爷怎么不珍惜着?” 萧煊怔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吃味了?” 琉月哼了一声,语气里的言不由衷非常明显,“没有。” 萧煊微扬唇角,亲了亲她的额头,“本王只喜欢你,诺大一个王府,也只会去竹云苑。” 琉月蹬鼻子上脸,“那王爷您以后只能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不然我就……” 萧煊语中带笑,“如何?” 琉月扑哧笑出声,“不然,我就去找隔壁老王。” 萧煊皱眉,“什么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么?这个还真不好解释,琉月眨巴眨巴眼睛,“隔壁老王就是隔壁老王,反正王爷你若另结新欢,我就去找别人了。” “你敢!”萧煊脸色骤冷,变得寒厉吓人,“你是本王的女人,只能一心一意留在本王的身边,怎可不守妇德,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琉月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巴哆嗦了两下,“王爷,我就是一时嘴快胡说的,你居然凶我……” “你是本王一个人的。这种话,胡说也不允许。”萧煊缓下神色,拥紧了她些,“本王不该凶你,实在是被你气着了。” 琉月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去,却被萧煊箍住身子,唇也被他强势地堵上…… 一盏茶后,萧煊为她拢好衣衫,又将她耳边散乱的秀发整理了一番,抱着她靠在椅背上,轻笑着道,“大不了本王,命王府周围方圆百里的王姓人家,全部迁走,看你还找谁去。” 方圆百里的王姓人家,全部迁走?这人也太霸道了吧?琉月抬头,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向萧煊。 “本王既说的出,也做得到。”萧煊语气笃定,“可记下了?” 琉月撇撇嘴,“我记着了。” 夜风徐徐,树枝摇曳,在镂花鲛绡纱窗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三重宝罗纱帐上映着萧煊起伏的身影,他吻着琉月,继续白天在书房没做完的事。 “琉月,为本王生个孩子。”萧煊喘息粗重,在她耳边道。 怀了身孕,就可以升她为侧妃,有了孩子在身边,她就不会想着走了。 “啊?”琉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烫了一个激灵,身子轻微的颤抖起来。 萧煊低下头,看到她脸颊浮上一片醉人的酡红,樱唇轻合,娇软的吟声如糖水一样甜腻勾人。 “本王白天对你说话太重,是本王不好,别生气了。”萧煊大手一刻不停,温柔爱抚她,“只因本王前几日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离开王府,不知去向何地,本王心急如焚,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本王很怕有一天,梦会成真,才会忍不住发火的。本王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琉月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用气声回道:“是我说错话在先,王爷不怪我就好。” “本王疼你都来不及,怎舍得怪你。”萧煊又亲了她几下,披衣下床,去净室沐浴了。 琉月躺在床上,苦恼地皱眉,王爷每晚都要折腾两回,还都没有避孕,万一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原主的年纪才十五,在古代是可以嫁人生育的年龄,可是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她的潜意识里,二十五岁之后结婚生孩子才算正常,十五岁,还是未成年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抹担忧爬上眉间,该不会已经有了吧? 好可怕!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不行,她不要这么早生孩子,不要这么早当妈,得想办法弄点避子汤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看电影了,本来想边看电影边码字,结果没码成。 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大家晚安。 第三十六章 “琉月,为本王生个孩子。” 想起王爷刚刚说过的话, 琉月抿着唇, 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叹息。 她心里,说实话,是愿意为王爷生孩子的。 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 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王爷的颜值那么高, 身材比例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的孩子的颜值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现在, 她的年龄太小,心态也没有那么成熟,怀孕生子为时尚早。 还是选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一下吧。 王爷那么爱她,应该会理解的吧。 琉月想得入神,连萧煊沐浴完回来,躺在她的身侧都未发觉。 第69页 “想什么呢?”萧煊一手撑着头,玉白色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墨发半披半散, 眉眼荡笑, 微勾着唇角,一脸餮足的愉悦表情。 琉月知道他长得极为好看, 俊脸精致而深邃,这样笑着,略带几分色气邪魅,有点坏坏的感觉。 琉月被他看的面色羞红,忙垂下眼帘, 转而一想,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她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便又抬起头来,冲他灿烂一笑,“在想你啊。” 萧煊眼眸中漾动着柔柔的光,“本王也想你。” 这才分开多大会儿啊,就想来想去的。琉月的视线落在他的腰间,心念一动,“王爷,能给我摸一下你的腹肌吗?” 萧煊闻言,好笑地看她一眼,手随即搭在腰侧,利落扯下衣袍的结带,大方露出八块紧实的腹肌。 琉月嘴角抿着笑,伸出手指去戳他的小腹,戳了半天,手掌覆上去,上下来回摸个够。 这手感真是……无法形容的美好。 萧煊被撩的浑身火起,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抱在怀里,下床,大步流星绕到苏绣屏风后面。 这儿放着一个大浴桶,里面倒满温水,洒了很多红色的花瓣,香气氤氲。 萧煊抱着琉月,跨进浴桶,脱掉身上的衣袍,丢出去。 “王爷,你刚刚不是洗过了吗?”琉月偏头躲开他的吻。 “再洗一次,也无妨。”萧煊一把将琉月捞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身上,上下其手,眸中暗涌浮起,“早在你第一次伺候本王沐浴时,本王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和你同洗鸳鸯浴。” 琉月回想那次,她竟然对着王爷狂咽口水,脸色登时给憋红了,“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由不得你了。”萧煊低头吻上琉月的唇,享受地闭起双眼。 琉月被他吻得发髻散乱,唇瓣红润欲滴,眼里蒙着一层水盈盈的雾气,更加惹人怜爱。 两人的身子紧密相贴,小美人肤如凝脂,触手温软细滑,浅腻的娇喘声让萧煊澎湃不已,浴桶中荡起激烈的水波,不断向外泼洒,团花地毯上浸湿了好大一片。 等到洗完,萧煊抱着她躺在床上时,月已西沉,将至丑时。 琉月累极而眠,窝在他的怀里,娇小的一团。 萧煊闭目小憩了一会儿,轻轻托着她的头,移到软枕上。 琉月还是醒了,眼睛掀开一条缝,迷迷糊糊道:“王爷,不要走。” “本王要去上朝。”萧煊披上衣袍,俯身亲了亲她,“你再睡会儿,等本王下了朝,再来找你。” “嗯。”琉月实在困得不行,含糊应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连王爷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还挺在床上懒得起,都怪王爷精力充沛太能折腾了。 这种事,男人出力多,王爷天还没亮就去上朝,身体吃得消吗? 琉月唤来小荷,伺候洗漱,吩咐一声,“让膳房做一碗滋补药膳,给前院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 “是,夫人,奴婢立刻就去。”小荷笑着应下。 琉月用过早膳,前院来人请她去书房,她以“身体乏懒,想休息”为由,给回绝了。 想来王爷怜香惜玉,也不会责怪她。 随后,叫了李姑姑前来,留她在内室说话,屏退闲杂人等。 “老奴给夫人请安。”李姑姑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琉月拽了一条椅子给她坐,“姑姑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 “谢夫人。”李姑姑忐忑地坐下。 琉月去梳妆台那里,取了一只檀木盒子过来,坐在李姑姑旁边,“李姑姑,是这样的,我今儿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托你帮忙。” “夫人这话可折煞老奴了。”李姑姑略微诧异,“夫人有事只要支会一声,老奴即刻就去办。” 琉月长话短说,“我想托姑姑帮我从府外的药铺里,买一些避子药。我要那种制成蜜丸的成药,温和不伤身的。”将盒子递给她,“这里边是五两银子,除下买药的钱,剩下的算是给姑姑的好处。” 李姑姑两眼瞪圆,吃惊道:“夫人,您是说,要服避子药?万一这事被王爷知道了,老奴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姑姑不必担忧,您在柴房做了数年,人脉攒下一些,悄悄出府买药不成问题。”琉月笑道,“若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姑姑。” 有了琉月的保证,李姑姑琢磨半晌,最后答应下来,将银子揣到身上,出去办了。 “什么?你说韩氏要私自服用避子药?她是犯蠢还是傻了?”蘅芜苑里,常侧妃听到李姑姑的禀报,惊讶过后,倒是攥着帕子,哈哈笑了起来。 前阵子在景福宫里,淑妃娘娘为韩氏点了守宫砂,她以为王爷是真的不能人道,还暗自伤心了许久。 第70页 没想到,淑妃娘娘突然赏了琉月,从李姑姑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得知,王爷已经宠幸了韩氏,还每日与她灭烛解罗衣,恩爱至天明。 淑妃娘娘可是说过,等韩氏怀上身孕,便立即升她为侧妃。韩氏不好好把握机会,竟然要私自服用避子药,可不是让人吃惊么? 常侧妃不觉喜笑颜开,笑容里却带着一股狠劲,“她想吃药,不想怀孕,那就随了她的意吧。” 第二天,琉月便从李姑姑那儿拿到一盒子药丸。 她没急着吃,因为这个月已经了和王爷欢爱了好多天,就算吃药也晚了,要吃也得等下个月。 如果这个月真怀了,那就是上天注定,她就好好养胎,生下来。 没过两日,她起床时觉得下腹坠痛,翻身一看,床上染着血迹,她来月事了。 屋里一片慌里慌张,丫鬟进进出出,伺候换衣,收拾床褥。 琉月觉得头晕目眩,吃饭也没有胃口,肚子也难受,让小荷去前院找福安,让他帮忙请了孟御医过来。 孟御医为她把了脉,开了两副止痛的药。 琉月将李姑姑给她的药盒拿出来,交给孟御医,“劳烦您帮我瞧瞧,这盒子里的药丸可有问题。” 小说里和古装剧里,那些阴谋陷害,毒来毒去的桥段不胜枚举,她得防备着点。 李姑姑她虽然信得过,但也难保证没人见缝插针做手脚,小心驶得万年船么。 王爷那里,她早备好了一套说辞,不怕孟御医告小状。 孟御医捻开一颗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又咬了一丁点在嘴里细品,呸呸吐到痰盂里。 “回禀夫人,这药里掺了大量的麝香和红花,多服可致不孕。”他从医数年,后宅阴私手段见得多了,虽然他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是眼前这位,可是王爷最宠的女人,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实话实说了。 “还真有问题。”琉月后背一阵发凉,看来她还真是信错了人。 “多谢孟御医,这药丸的事,我会向王爷解释。”琉月吩咐小荷打赏。 孟御医接下,拱手道谢,“在下不会多言,多谢夫人赏赐。” 孟御医一走,琉月立刻叫了李姑姑进来,质问道:“李姑姑,孟御医说你给我的药丸里掺了红花和麝香,你生养过,应该知晓这药丸吃下去,会是个什么后果。” 李姑姑立刻跪下,“老奴不知啊,请夫人明察。” “你一句不知,可糊弄不了我。”琉月慢悠悠道,“我身子不舒服,等会王爷过来,把你交给他处置好了。” 李姑姑叩首道,“夫人饶命,老奴去外边买了药就给夫人送过来了,许是药铺的伙计粗心,拿错了。” “如此害人的药,何人会买上一大盒子,拿回家吃?”琉月没好脸色,“李姑姑,看在你以前照顾我的份上,我会向王爷说情,放你回家,不然,谋害主子的罪过,你可想好怎么担了?” 李姑姑道,“是常侧妃指使老奴做的,只因老父身染重疾,无钱医治,常侧妃出手相助,才将老父从鬼门关拉回来。夫人您处罚我一个人好了。” 琉月弯腰,将李姑姑扶起来,“姑姑去一趟蘅芜苑,帮我把这盒药丸还给常侧妃,再带一句话给她,就说,这次的事我不会追究,让她安分些,若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了。至于姑姑你,办完差事,去管家那里辞工,今日就收拾包袱回家去吧。” “是。”李姑姑应道。 晚上,萧煊抱着琉月躺在拔步床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盘旋,“看来本王还不够努力,本以为,你会怀上身孕,本王就可以做爹了。” “王爷。”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有事要跟您说。” 萧煊问,“何事?” 琉月哀求的目光看向萧煊,声音细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今年春上,我生了一场大病,亏了身子,而且我的年纪还小,想缓上一两年,好好调养之后,再怀孕,您看好不好?” 萧煊怔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没说话。 “王爷。”琉月两手勾着他的脖子,上半身压着他的胸膛,撒娇般地道,“我不是不愿意为您生孩子,只是身体不好,怕怀了保不住。您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她话说的诚恳,又搬出身子不好这个理由,萧煊不会不答应,孩子固然重要,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好,本王允了,最迟明年,别让本王等太久了。” 琉月笑靥如花,主动亲了他两口,“我就知道王爷会答应的,王爷对我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三十七章 月事走了之后,琉月再侍寝, 第二日便会有一碗刚熬好的避子汤送到跟前, 她都仰脖一滴不剩的喝下。 第71页 这避子汤是王爷吩咐孟御医开的,用的全是温和的药材,就算长期服用也不会伤身, 等什么时候想怀孕了, 把药断了就行。 竹云苑没有小厨房, 开不了小灶, 但是支个小炉子熬熬药,还是不成问题的。 熬药的差事交给了小荷,全程由她寸步不离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只是,王爷看她喝这药时,一张俊脸拉得老长,明显不高兴。 琉月嘴上好言好语说着,夜里卖力伺候, 才把这尊大神给哄好了。 没过几日, 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这一天。 皇上在御花园设宴, 宴请王公大臣,饮酒赏月。 萧煊身为晋王,自然要出席,只不过他一心惦记着府里的那只小狐狸,一顿酒宴吃的意兴阑珊。 结束后, 已近亥时,萧煊步履匆匆朝宫门口走,半道上被十皇子萧齐截住,“六哥,走那么快做什么?我看你在宴上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萧齐排行第十,今年十七,身姿凛凛,相貌堂堂,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唇边笑意明朗,端的是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模样。 “听说六哥纳了个美妾,对她恩宠无度,是不是真的?”萧齐上前抬起胳膊,搭在萧煊的肩头,饶有兴致道,“是何等天仙般的美人,让一贯不近女色的六哥魂不守舍牵念至深,连父皇的赏月宴上都兴味索然,改明儿得了空,可让臣弟一见?” 萧煊神色淡淡,拂开他搭在肩上的手,阔步前行,“我还有事,不与你浑说。” “哎,六哥,别那么小气嘛。”萧齐跟上去,与他并排走,嬉皮笑脸的,“不就是一个暖脚的小妾,与通房无异,臣弟如何见不得了?” 萧煊停下脚步,侧目看向萧齐,脸上的冷峻浓重了一些,“实话与你说,我将她视若正妻,便是你的六嫂,你最好给我嘴上放尊重些。” 萧齐笑容僵住,不可置信道,“那女子当真如此重要?倒是叫我小瞧了。六哥,愚弟知错,万望莫怪。” “罢了。”萧煊摆手,出了宫门,未乘车驾,直接飞身跨上一匹骏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策马疾驶回府。 竹云苑,小荷和碧梧几个在底下扶着梯子,心提到嗓子眼,“夫人,屋顶那么高,您小心着点。” 夫人用过晚膳,非要爬上屋顶赏月,可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狂捏一把冷汗。 万一磕着碰着,有个什么闪失,受责罚的可都是她们。 呸,这不是诅咒主子吗,小荷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琉月。”萧煊穿着一身双肩绣团龙玄色锦袍,跨进院子里。 琉月回头,看到是他,欣喜叫出声:“王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住在宫里,不回来了呢。” “爬那么高,要做什么?”萧煊不答反问道。 琉月指了指天上,“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我要到屋顶上看月亮,赏月吟诗,附庸风雅一回。” 萧煊哼笑一声,挥手让下人散了,撩起衣袍系在腰间,抬脚爬上梯子,从身后抱住琉月,稍一运力,揽着她轻盈跃上房顶。 找了个牢靠点的地方坐下,琉月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看向天上亮晃晃的一轮圆盘银月,发出一声感慨,“月亮好美啊,和喜欢的人一起赏月,特别有情调,特别浪漫。” “什么是浪漫?”萧煊挑眉问。 琉月笑嘻嘻的,“就是我们现在这样。” “那本王陪你一起浪漫。”萧煊轻笑,捏了捏她的下巴,“以后你想做什么,本王都会满足你,要让你每一天都开心。” 月光清柔如水,漫照周身,琉月明澈的眼眸里,映着萧煊英俊的面容,深深看着他道,“王爷,你是我进府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以前我老是怕你,在你身边如履薄冰,因为你是王爷,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我很怕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我在府里的日子会不好过,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了。” 萧煊看她的目光,不曾移开一寸,“为何?” 琉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近自己,“因为和王爷相处久了,知道王爷是真的爱我,而且,王爷说过只爱我一个,就真的只来我这里。别的男子三妻四妾,您却独宠我一个,怎不教我感动?” “知道本王爱你待你好,以后便长长久久留在本王身边。”萧煊唇角扬起,小狐狸终于开窍,念着他的好了。 “嗯,我会的。”琉月嘟起嘴,慢慢靠了过去。 她温软的呼吸,近在咫尺,还有身上散发的幽淡的香气。 萧煊喉结滚动,俯身叼住那两片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含吻,若即若离,一下一下的,亲的琉月身上一阵阵痒麻。 第72页 王爷现在的吻技炉火纯青,撩拨技能满点,光是这样温柔的浅吻,都能让她心口发紧受不了,快湿了。 她报复性地舔开他的唇缝,冲进去与他纠缠,狠狠的亲他。 萧煊的呼吸渐急,揽过她的纤腰,将她揉进胸膛里,拖着她香软的舌头吸吮,几乎要把她吞吃入腹。 琉月被他吸的舌尖发麻,呜呜抗议,下意识蹬了蹬腿,踢开了一片青瓦。 瓦片从高空滑落在地,应声而裂。 琉月推开他,才恍然发觉,他们俩竟然在屋顶上激吻了起来,往下略扫一眼,幸好没人,不然瓦片砸到人,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萧煊的指尖按上她的樱唇,摩挲几下,刚才太过用力,竟然亲肿了,“本王带你下去,该安置了。” “嗯。”琉月抱住他的上半身,两眼一闭,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再睁开眼,双脚稳稳落地,“王爷,你还会轻功,可真厉害。” “本王厉害的地方多了。”萧煊在她耳边低语,坏笑着道,“比如在床上。” 琉月俏脸瞬间飚红,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王爷您别在外边说,当心被人听到。” “这是本王的王府,何人敢听。”萧煊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净室。 洗完澡回来,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萧煊扯下她身上的淡粉色纱裙,俯身抱住她。 浓郁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涌来,琉月完全抵抗不住,任由他花样百出的折腾。 内室外头的廊檐下,小荷坐在台阶上,托腮看天。 刘进玉拎着一只食盒过来,坐在旁边,“今日你守夜吗?” “是啊,今日该我轮值。”小荷回头看看内室明亮的烛火,笑了一下,“夫人和王爷恩爱着呢,夜里少不了叫人端茶递水,没人上夜可怎么行。” 刘进玉取出一盘子月饼,送到小荷脸前,“我去膳房拿的,吃一块吧。”看向天上的月亮,叹一口气,“今儿是中秋,有没有想家啊?” “谢谢刘总管。”小荷拿过一只月饼,咬了一口慢慢吃,“枣泥馅的,很好吃。我家里穷,爹娘是迫不得已才把我送进府里做丫鬟,中秋佳节团圆夜,当然想家,可是请假回去,要扣月钱,我仔细想过,还是不回去了。” 刘进玉道:“不回去也不打紧,每月月中和月初,家里人都能过来看望,和爹娘说上几句话,心里也能宽慰不少。” 小荷问,“刘总管,你家也在京城吗?” “在铁帽胡同。”刘进玉看着小姑娘秀气的小脸,眸光微暗,立刻挪开视线,“咱俩都在竹云苑里做事,不必左一声又一声刘总管的叫,话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在夫人面前得脸呢。” 小荷扑哧笑了,“那我叫你什么呀?” 刘进玉也笑道,“你若不嫌弃,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一声刘哥哥也可以。” 小荷点头,“刘哥哥,我人比较笨,以后还要多劳你照顾。” “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有你这一声哥哥,咱俩以后互相扶持。”刘进玉脸上瞬间红了,幸好廊下光线暗看不到,“丫鬟里边你是最聪明机灵的,也是长得最好看最漂亮的。” 一个太监,也知道姑娘漂亮,小荷这下是捂着嘴笑起来,将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翌日,书房,萧煊立于案前,听着影卫凌凡的禀报。 “您让属下去查韩夫人爹娘的下落,已经有眉目了。” “找到人了吗?” 凌凡拱手道:“韩氏夫妇两人离京后,南下去了苏州,属下费了好大心力,幸不辱命,已经找到那夫妇二人。” 萧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眉间隐有思量,他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一直没问她爹娘的事,暗中派了影卫查探,一旦找到,就把人接回京。 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岳父岳母啊。 “只是,有一点,属下觉得非常奇怪。”凌凡道,“属下告知他们,韩夫人已经成为王爷的侍妾,在府里锦衣玉食,百般得宠,那夫妇二人却并不欣喜,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怯懦害怕,没有回京与夫人相聚的意思。而且,属下看那韩氏夫妇两人皆身形矮小,面貌丑陋,不像是……” “哦?”萧煊眉心拧着,“你是说……” 凌凡继续道,“属下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不敢贸然逼问,唯恐唐突夫人的爹娘,特来回禀王爷,由王爷定夺。” 萧煊眸光闪动,片刻,沉声道:“把那夫妇两人接回京城,本王亲自盘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生意很忙,晚上码字时间不够,得熬夜才能写完一章 。 大家晚上别等,第二天再来看吧。 第三十八章 明月初上,入夜秋意凉。 第73页 晚膳时候, 萧煊过来竹云苑。 院子里四处点着罩灯, 淡薄的雾气弥漫,好似披着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福安走在前头,仰着脖子, 尖声儿道:“王爷驾到!” 听到外面的通传, 琉月忙放下筷子, 起身相迎, “王爷,您今日来的这么早,用过晚膳不曾?” “没有,本王陪你一起用。”萧煊走到主位旁,离得近的丫鬟眼明手快拉开椅子,他大马金刀地坐下。 琉月帮忙摆碗筷,布菜。 王爷不大忌口挑食,琉月夹了几道她平时爱吃的菜, 放在他脸前的碟子里, “王爷,您尝尝这个清炖蟹粉狮子头, 做的酥烂鲜香,肥嫩适宜,虽是肉圆子,但是一点也不油腻,汤也够鲜, 可好吃了。” “可。”萧煊微微颔首,“本王有人伺候,你坐下一道吃吧。” “是,王爷。”琉月安然坐在下首,从小荷手里接过银著,夹菜慢慢吃着。 由于王爷在这儿,膳房添了几个菜送上来,饭桌上都快摆不下了。 饭厅烛火明亮,勾勒出萧煊冷峻的面庞轮廓,坐下后,他慢条斯理吃饭,闷不吭声。 他不说话,旁人也不敢说,气氛变得古怪压抑。 “王爷。”琉月开口打破沉寂,“今日您遇到烦心事啦?” 萧煊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眸平静无波,丝毫不见端倪,“没有。” “那您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琉月问道。您话也不多说一句,绷着个脸,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食不言。”萧煊淡声说完这句,肃着一张脸,继续高冷。 琉月扯扯嘴角,不再多问,专心吃自己的。 用罢晚膳,菜肴一道道撤下去,琉月跟着萧煊来到厅堂。 福安领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请了个安,“王爷,都在这儿了,您瞧瞧。” 萧煊看向琉月,扬了扬下巴,“这是宫里新拨下来的贡缎,你挑上几匹喜欢的,入秋了,做几身新衣裳。” “谢谢王爷。”琉月就真的去挑了,每一匹都翻看过去,带着喜欢和高兴的神色。 这些缎子都是上等货色,花纹精致,纹理生光,十足挑花人眼。琉月回头道:“王爷,我看着都好看,挑不出最喜欢的。” “那就全留给你了。”萧煊嘴角挑笑,一挥手道,“拿去绣房,给韩氏多做几件,鞋也做上几双,库房里有大颗的海珍珠,拿一些颜色好看饱满的,给她缀在鞋面上。” “是,奴才遵命。”福安带着人下去了。 “王爷,您都给我了,别人怎么办?后院可不止我一个人。”琉月努着嘴笑,“这不是明摆着扎人眼吗?” 萧煊不以为意一笑,“本王的后院,确实只有你一个,不给你给谁?”其他人,根本想不起来。 琉月笑盈盈福身,“多谢王爷赏赐,王爷最疼我了。” “嗯,起来吧。”萧煊背着手向外走,“时候不早,该安置了。” 七尺宽的阔床上帷幔轻掩,萧煊只穿一条月白色蜀锦暗纹绸裤,光着结实的上半身,墨发披垂,闲闲靠坐在床头。 琉月洗完澡,从屏风后步出,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芙蓉花薄纱曳地长裙,发髻轻挽,发间只插着一只素净的白兰碧玉钗,纤纤作细步,聘婷袅袅走来。 萧煊抬眼看她,眸色沉沉,“过来。” 琉月走过去,两手提着两边裙角,长腿一抬,轻盈上了床去,跨坐在萧煊的身上,葱白的手指绕着胸前的一缕秀发,眨眨眼道,“王爷,我这身衣裳好看么?” 美人容颜俏丽,笑靥如花,就这么娇娇娆娆地看着他,声音宛若莺啼,格外的轻柔好听。萧煊的眉目舒开,一瞬间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舒坦了,“嗯,不错,裁剪十分妥帖,绣工精巧,雅艳相宜,颜色也好看,穿着的人更美。”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琉月被他夸的心花怒放,抿唇轻笑,“王爷您真会说话,嘴好甜,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萧煊双眼直勾勾地窥视她裹在纱裙里的玲珑身姿,浅浅笑道,“本王说的是实话。本王此生,有幸遇见你,是上天眷顾。” 琉月望向帐子上方,回想道,“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王爷的那天晚上,厨房给的馒头馊了,只有粥可以吃,我偷跑去静园钓虾,好不容易钓了一篓,正要下水沐浴,还未解衣,您就来了。我急于脱身,泼了您一身虾子,当时您是不是特别生气,想拿刀砍了我啊?” “那倒不会。”萧煊的大手挪到她白嫩的大腿上,爱不释手地抚摸,“本王那时,以为你是故意博本王的注意,才会冒着被侍卫抓住的风险,去静园留守。本王叫你从水里上来,看到你脸上糊着泥巴,甩过来一筐虾子,后来又惊慌失措地跑开,才明白了,你来静园,应是有其他目的,不是为了本王而来。” 第74页 王爷您还挺自恋的嘛。琉月暗暗吐槽一句,不想提绿梅的事,跳过这段聊别的,“说起来,我与王爷挺有缘分,那回我去林子里摸知了猴,也遇到王爷,我当时真心觉得倒霉透了,找点吃的果腹那么难呢。” 萧煊脸上的笑意更盛,“你啊,就只知道吃的,馋猫一个。” 琉月拍了拍脑门,佯装叹气道:“早知道跟了王爷,就可以衣食无忧,过上好日子,哎呀,我当时就应该把握机会,让王爷喜欢我,纳我进后院的,我真是好笨啊。” 萧煊目光明晰,“你要的,是真心,而非荣华富贵之类的俗物。本王若不将真心奉于你,以你那倔强执拗的性子,恐怕不会踏实地留在本王身边。” “知我者,莫属王爷。”琉月俯低身子,在他唇边亲了一口,“和王爷在一起,我的心里很踏实,也很甜蜜。” “本王也是。”萧煊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亲上她的唇,辗转流连,来了一记长吻。 不知什么时候,王爷的大手已经探进她的裙摆里面,颇有技巧地挑拨揉捏,琉月嘤咛出声,冷不丁打了个战栗。 萧煊在她耳边闷笑,“这么快就丢了,等会儿可还消受得了?” 琉月的脸颊浮现两团绮丽的绯红,稍微平息一刻,贴在他的耳边,幽幽吹气,“那来啊。” “……”萧煊失笑,看着瘫软趴在他胸口的女人,明明是羞赧难耐,却偏偏装作不服输的样子。 这女人,真是可爱到,让他忍不住想狠狠地疼。 萧煊揽着她的细腰,带着她翻了个身,低头吻上那双如樱桃般甜润的唇。 月亮渐渐爬高,清幽皎洁的月光淡柔似水,照得这夜更显寂静了。 良久之后,琉月两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头,咬着唇瓣,声音破碎地求饶,“王爷,不要了……” 萧煊两手撑在她的身侧,双眸似燃着火苗,大有燎原的势头,哑声问她:“琉月,爱不爱我?” 琉月水灵灵的杏眼里,盈满了雾气,娇嫩的脸蛋也鲜红诱人,樱唇微启道,“萧煊,我爱你,像你爱我那般爱你。” 萧煊勾唇,满意地笑了笑,一下又一下啄她的唇,抱着她沉溺到到温柔乡里去…… 半夜时分,琉月睡得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感觉身下酸胀不已,皱眉哼了几声。 萧煊一向睡得浅,睁开眼,看见她慢腾腾翻身,很不舒服的样子。 萧煊搂住她,自责的口气道:“都怪本王要的狠了,是不是伤着了?” 琉月听见这话,半眯着眼,摇头,“还好,休息一夜就没事儿了,王爷,您下次怜惜着些。” “嗯。”萧煊搂紧她,更心疼了,手往下滑,“让本王看看,有没有伤着。若是真伤着了,给你擦些药膏。” 他自己使了多大力,还是清楚的。 “不用,不用。”琉月羞的没处躲,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不用擦药。” 被小荷她们知道,还不笑话死。 萧煊知她害羞,脸皮薄,不再勉强,“那本王帮你揉一揉,好些了吗?” 琉月模糊应道:“嗯,好多了。” 萧煊轻拍她的背,“快些睡吧。” “对了,王爷。”琉月突然想起一事,就趁这会儿王爷怜香惜玉,给说了,“我想跟素兮学武功,您不会反对吧?” 萧煊眉头一皱,手上力道不觉间加重,“你这幅小身板,学什么武功?练武可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要长期勤奋刻苦才行。” “您轻点。”琉月哎吆了一声,呼了两口气,“您看啊,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我想学些功夫,让自己的身子更加强健,以后才能给您生下健康的孩子,您说是不是?” 这都往孩子身上扯了,萧煊没理由不答应,笑着道:“本王允了。” “多谢王爷。天一亮,我就去别院找素兮,告诉她是您准许的。” 琉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正打算睡,又听萧煊说:“学归学,要循序渐进,你可别把自己折腾坏了,本王会心疼的。” “知道了,王爷。”琉月困的上下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呼吸均匀,窝在萧煊的怀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着码着,睡着了,醒来一看,躺在老公怀里了。 本来想咬牙爬起来码字,被老公拎回去一顿收拾。 老公:你一码字,就没时间陪我。 好吧,我有罪....... 第三十九章 寅时醒来,萧煊见怀里的小狐狸睡得正香, 杏眼闭着, 睫毛又密又长,瓷白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微未褪去的红晕,安谧沉睡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乌黑柔软的发丝蹭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有些轻微的痒。 第75页 萧煊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 动作轻柔, 将她移到软枕上去睡。 琉月皱眉嘟囔两声,搭在他腰间的手向下一滑,还无意识地握了握。 萧煊不禁呼吸一紧。 早上男人的意志力最为薄弱,萧煊闭了闭眼,无奈笑笑,立刻将她的小手挪开。 琉月朝里翻了个身,又睡沉了。 萧煊给她盖好薄被,俯下身, 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在心里咬牙切齿道,真是个磨人的小狐狸。 睡着了还这么磨人。 萧煊独自起身, 怕动静太大吵醒她,披了件月白色外衫,出了内室,在偏厅由丫鬟伺候着更衣梳洗,之后, 便去上早朝了。 琉月醒来的时候,就见小荷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手上拿着个团扇扇面,正绣着花呢。 琉月坐起身,揉揉眼,“小荷,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外边天光大亮,应该不早了。 “夫人您醒了。已经巳时了,王爷去上早朝了,临走时,吩咐奴婢好好看着您。”小荷放下扇面,站起来,撩起两边的纱帐,用金钩挂着,“夫人,您现在身上可舒服些了?王爷说了,若是不舒服,就叫奴婢给您拿药膏擦擦。” 琉月稍微动一动,浑身酸软无力的,是有些不适,不过休息了一夜,也好的差不多了。 “不必了,我没事。”琉月红了脸,王爷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也与丫鬟说,还擦药膏,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不知道她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吗? 恼得在心里把他捶个几遍。 “奴婢伺候您更衣。”小荷笑着问,“夫人您今天想穿哪件?” 经小荷这么一说,琉月倒是想起来了,王爷昨日答应了,她今日要跟素兮学功夫呢,衣服不能穿的太繁琐,得利落方便行走的款式。 “我去看看。”琉月穿上寝衣,走到衣柜前,左挑右捡,选了件修身的粉紫色绣兰草的裙子穿上,坐在梳妆台前。 小荷的手艺很好,三两下将她的一头秀发梳成简单的单螺髻,发间用一根镶嵌红宝石的赤金流珠发钗固定,后头别一朵粉色带玛瑙珍珠的绢花就好了。 耳朵上,戴上一对翡翠滴珠耳坠子。 蛾眉清扫,淡敷胭脂水粉,铜镜里映出美人的姣好面容。 琉月不喜欢浓妆,难卸不说,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合适。 又挑了一对成色好的翡翠玉镯戴在手腕上,打扮好了,琉月前去饭厅用早膳。 美美吃了一顿,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每天不干活,还吃的这么好,她都快有小肚子了。 夜里,王爷实在是龙精虎猛,每次滚床单,到最后她都只有求饶的份,不好好锻炼一下身体,真的折腾不起。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王爷去别的院子里,找别的女人发泄精力。 从竹云苑出来,太阳大的跟下着火似的。 小荷撑着一把油纸伞,为她遮阳,两人不紧不慢往别院那边去了。 来到别院,出了一点汗,琉月拿帕子擦擦脸,往前一看,素兮正在给上回见的那只隼喂食。 “是灰点。”琉月把帕子扔给小荷,提裙跑过去,“它吃什么?” “给夫人请安。”素兮行了个礼,把手上的一只铜碗拿给她看,“是兔子肉,夫人您有兴趣,给它喂吧,灰点很乖,不会伤人。” “那好。”琉月接过素兮递来的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灰点脸前,“灰点,有好吃的兔子肉哦,快吃吧。” 心想,这是王爷的宠物呢。 灰点狡黠地转动乌溜溜的眼珠,有点防备,最后还是经不住肉的诱惑,一口啄走筷子上的兔子肉,吞入腹中。 “再吃一块,兔子肉好香的,啊——”琉月喂的起劲。 灰点一副“这女人话很多很烦”的傲娇神色。 灰点吃完食,停在一只木桩子上,素兮拿着一把小木梳,为它梳理羽毛。 灰点其实是一只白隼,尾羽白色,身上有灰褐色横斑,两只大膀子伸开的时候,还是挺威风的,眼眸犀利有神,一副盛气凌人不好惹的样子。 酷拽的表情像极了某人。 怪不得人家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吃饱喝足,灰点展翅飞走了,一眨眼就看不见影儿了。 “它飞的好高好快啊,什么时候回来啊?”琉月抬手搭在额前,朝灰点飞走的方向张望。 “回禀夫人,灰点这个时候要出去玩耍了,要到傍晚才会回来,别院有它栖身的木屋。”素兮道,“对了,夫人,您是来学功夫的吧?王爷特意嘱咐过奴婢,要好生伺候,不能让您伤着碰着,有分毫闪失。” 琉月点头,“我是想学武功,强身健体来着。素兮,有没有适合姑娘家学习的功夫,不能太难,要耍起来好看的。” 第76页 她对自己没有多高的要求,能练练活动活动筋骨,保持身材前凸后翘不走样,还能防身就行。 成为武功盖世的一代侠女什么的,就算了,她没那么大志向,也吃不了那个苦。 素兮想了想,道:“夫人的身段柔美,不如学习剑舞吧,修身养性,正好奴婢也会,可以教您。” 琉月一听,觉得挺好,当即定下学习剑舞。 “夫人随我去兵器房选剑吧。” 王爷有很多珍藏的兵器,光剑就有很多种,隔行如隔山,琉月不大懂,让素兮帮她挑了一把轻一点样式好看的。 “奴婢先演示一遍,夫人您看着。” 屏退下人,素兮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她一身碧衣,以身带剑,剑式变化多端,上刺,下压,横扫,反折,点,斩,挑,劈,应接不暇,行剑如游龙穿梭,连绵不断,身法如行云流水,刚柔相济,英姿翩然。 琉月睁大眼睛,用心记着招式,手中拿着一把系着红玉璎珞的短剑,跃跃欲试。 一套招式练完,素兮收了剑势,向她行礼:“奴婢不才,让夫人见笑了。” “哪儿的话,你已经很出色很厉害了,过谦了。”琉月鼓了两下掌,“我要是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你快教我,要先扎马步压腿吗?” 素兮面上一笑,“您先跟我学十六字剑法,再练不迟。” 心说,这位韩夫人,可真是有意思,虽然受宠,却不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那种,言行之间倒像是和朋友相处那般自在。 “好,你说我听。”琉月兴致高涨,认真听素兮讲解。 没一会儿,小荷过来道,“夫人,这都晌午了,该回去用午膳了。” “你让膳房送到这儿来,多做几道菜,我要与素兮一起吃。”琉月吩咐道。回去用膳,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事,她可是迫不及待学剑舞呢。 下午,琉月记十六字剑法记得差不多,开始跟素兮学习怎么挽剑花。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边的霞光全部暗了下去,琉月练得手腕酸疼,还意犹未尽不想停下,直到萧煊亲自过来叫她,才把她从别院拖走。 晚上,躺在床上,萧煊给她揉着手腕子,“听素兮说,你很好学,要不是本王过去叫你,晚上还要彻夜留在别院,剑舞真有那么好玩?” “我看素兮舞剑好漂亮,又带感,特别想学。”琉月咧嘴笑着,眼睛晶亮亮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从中得到很多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好,那你就接着学吧,本王不会阻拦你。”萧煊执起她的手,在那细嫩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不过,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不能累着自己。” 琉月重重点头,“嗯,我记下了,王爷,安置吗?” “歇下吧。”萧煊躺下来,搂住琉月温软的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老实不动作了。 “王爷。”琉月翻身,趴在他的胸口,眨眨眼道,“这就睡啦?” 萧煊拍拍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昨晚你累着了,过几日再说。” 琉月压低身子,胸前的柔软蹭着他硬实的胸膛,故意撩他,“那您,忍得了吗?” 萧煊勾唇坏笑,这么一说,他还真的忍不了了,随即压住这只磨人的小狐狸,为所欲为了。 “王爷您还来真的,我只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剑舞学习的十六字剑法是:劈、点、崩、撩、去、抹、斩、挑、提、截、刺、搅、穿、挂、格、扫。 第四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琉月常跑去别院, 跟素兮学习剑舞。 教的人用心, 学的人勤奋,琉月牢记十六字剑法,一个招式都要练上好半天, 直到熟练掌握为止, 功夫不负有心人, 孜孜不倦学下来, 已经舞的有模有样。 “夫人,您别光顾着练剑,喝口水歇息一下吧。”小荷端着茶盘,站在一旁嚷嚷道。 “我忙着呢,等会儿再喝。”琉月正在比划招式,不耐烦回了一句。 “哦。”小荷端着托盘转身,抬眼看到萧煊正向这边走来,赶紧道, “王……” 萧煊抬了抬手, 示意小荷别出声。 小荷和素兮向他行了个礼,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 琉月灵活翻动手腕, 剑影闪烁,练了好几次背剑的招式,都不得法,虚心问道:“素兮,这招我练得对吗?怎么老是感觉怪怪的, 没有你耍的好看呢。” 半晌,旁边无人回话,琉月转身一看,就见萧煊负手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坦荡,嘴角噙着温润的浅笑。 好啊,居然偷看她! 琉月心里一恼,顺手挽了个剑花,迅速朝他刺去,“王爷,吃我一剑!” 萧煊面不改色,身形半点未动,等那剑风到时,身体向旁边轻快一让,趁琉月未及收势之时,两指夹住剑刃,点评道:“行剑敏捷,但力流不够,还需勤加练习。” 第77页 琉月两手握着剑柄,憋着一股劲儿,狠命往回拽,无奈王爷力气太大,怎么也拽不回来,索性一撒手,跺脚哼道:“我才学了几日啊,能练出多大的名堂来呀?知道王爷您武功盖世,剑法了得,就不要嘲笑我这三脚猫了。” 萧煊将剑收入剑鞘,走过去,搂着她,深邃的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怎么了,小东西,真生气啦?本王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丝毫轻看你的意思。你刚学不久,有此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琉月下撇的嘴角慢慢复原,怀疑地瞄他一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萧煊脸上笑意不减,揽着她向外走,“本王有事出府一趟,要你陪着。” 可以出府玩?那真是太好了。琉月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看看,每日待在府里,都快闷死了。” 萧煊挑眉,“与本王每日在一起,会觉得闷吗?” “这不一样。”琉月的眼睛弯成一双月牙,笑着摇头,“我喜欢王爷,就算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都不会觉得烦闷。但是我在府里待的久了,像笼中雀一样,周围的事物都看腻味了,偶尔出去逛逛,寻点新鲜,还是挺开心的。” 她这般将“喜欢他”的话挂在嘴边,不加遮拦的,像挠在他心口上似的,萧煊没想着什么不得体,只觉得心里头无比舒畅,又很受用。 这小女子,倒是让他更喜爱,更想宠着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今日就带你出府闲逛。”萧煊带着笑意道。 “多谢王爷。”琉月挽着他的胳膊,很是雀跃地跟去了。 王府大门外,停着一辆装饰讲究的华丽马车。 琉月踩着脚凳,搭着萧煊的手上去。 马车里空间宽敞,座位上铺设象牙丝坐垫,凉爽舒适,中间搁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小几,采用了嵌入式的设计,即使道路颠簸,也不会散动,其上摆着一些茶具茶点,另外,还有几本书籍整齐地收在壁橱里。 琉月时不时掀起帘布,往车外观望,外头行人熙攘,小贩吆喝叫卖,贩卖的东西也很多,目接不暇。 萧煊一把将她捞回来,抱在怀里,“不过是寻常街道,有这么好看?” 琉月抱着他的脖子,甜笑着,“我好久没有出来了,觉得新奇嘛。” “看来本王今日带你出来,是来对了。”萧煊捏起她的下巴,对着那红嫩的小嘴,就亲了上去。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停下,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萧煊松开她的唇,帮她理好衣襟和发髻,再整理好自己的,一脸道貌岸然地掀开帘子,下了车去。 琉月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萧煊递过来一只白色薄纱帷帽,上头缀着几朵彩色绢花,不容置疑的语气,“戴上。” 琉月从小荷碧梧她们聊天中得知,这个朝代比她想象中要开放的多,女子进学堂,习武骑马,妇人街边叫卖,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都是侍妾了,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家,王爷还让她戴帷帽包住脸,不让旁人看,真是够霸道的,占有欲极强。 “好吧。”琉月听话地接过帷帽,戴上。 好在纱布够薄,透气,戴上之后,不太影响视力,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萧煊带着她边走边逛,“有喜欢的,尽管说,本王给你买。” “好的,我知道了。”琉月从出来之后,嘴角一直翘的老高,把此行当成约会,也不错。 王爷您有钱又有闲,她不会客气的。 没走多远,琉月买了路边的珠花、发簪,还买了糖葫芦、烧饼、烤羊肉串,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羊肉串很大块,每一块都像刀切小馒头似的,串在竹签上,都要把竹签压弯了,闻着还很香。 只是闻着,她还没有豪放到,在路边大快朵颐吃烤串。 逛完一条街,绕了个弯,前方行人稀少,路也变得很窄,琉月掀开帷帽四下张望,疑惑道:“王爷,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一点都不热闹,越走越偏了。” 萧煊顿住脚步,侧目看她,眼眸里一片沉静,“是吗?这里虽是偏僻了些,但浅街小巷,民风淳朴,观之亲切,本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琉月眼睛一亮,“王爷,您是来查探民情,微服私访的吗?那您也不换身衣裳,穿的这么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也不知道乔装改扮一下。” 萧煊笑意更盛,“今日就是陪你出来玩,不办公事,亦不是微服私访。” 琉月脸上的喜悦快要溢出来,“那我们去别处逛逛吧,快到晌午了,挑个馆子吃饭好了,我好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 第78页 “好,走吧。” 琉月脚步轻快走在前面,萧煊贴心叮嘱她走慢些,半晌,回头望了望狭窄老旧的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韩家巷。 到自己家门口都不认得,看来正如他猜测那般,她的身世可疑,并非韩氏夫妇亲生。 至于她为何被送进王府,进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还需进一步调查。 萧煊如是想着,心口一阵发紧,却又清楚地知道,就算她进府别有目的,就算是个细作,他也不会狠心处置她。 希望她说过的喜欢他爱他,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不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而扯出的欺骗他的谎话。 还有床笫之间的恩爱缠绵,他也希望她不是虚与委蛇,为了博取他的欢心,才委身于他。 “王爷,您怎么不走了?”琉月两手扒着帷帽的帽檐,转身叫他。 “来了。”萧煊快步跟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一家酒楼,本王常去,里面的菜式很好,你一定喜欢。” “好啊。”琉月点头,“那我们快去吧,我有点饿了。” 萧煊将她的帷帽理好,牵着她的手,没入熙攘的人流之中。 一行人来到醉霄楼,跑堂的小二一看来人的穿着,立刻有眼力见地招呼他们去楼上雅间。 走到二楼时,突然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六哥,您也来此处吃酒?可是巧了,我也刚来,就遇着六哥了。” 十皇子萧齐穿着一身天青色暗花云纹锦袍,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往萧煊身后瞧了瞧,目光玩味地一挑剑眉,“六哥带了何人来?可是你那个如花美妾?” 琉月站在萧煊身后不吭声,王爷排行第六,能叫他六哥的,兴许是哪个王爷或者未封王的皇子吧。 萧煊不回答他的话,只道:“既然遇着了,就与我们一起用膳吧,六哥请客。” 萧齐吧嗒一下打开折扇,笑着道:“就等着六哥这句话了。” 他们定的雅间在三楼,布置高雅,三面轩窗大开,凉风徐送,可观景远眺,视野极佳。 萧煊进来就将琉月的帷帽摘去,天热,捂出痱子就不好了。 萧齐看着琉月精致如玉的俏脸,惊艳一瞥过后,向她抬袖作了一揖,“见过六嫂。我是老十,萧齐。” 琉月可被他这声“六嫂”吓得不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茬,求助般地望向萧煊。 萧煊牵着她的手,在座位上坐下,“他是本王的十弟,不是外人,不用拘谨。” 琉月起身行礼,“妾见过十皇子,给您请安。” “六嫂不必客气。”萧齐还礼,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六哥可是与我说过,他将你视若正妻,便是我的六嫂,还让我对您尊重些。六哥一向蛮横,武功又高,我打不过他,会吃亏,只好言听计从。” “本王何时说过!”萧煊眼眸如霜地看了萧齐一眼,唬得萧齐立刻噤了声,在座位上坐下,抓过茶杯喝茶。 琉月在心里狂笑,王爷将她摆在那么高的位置,还不愿意承认。 真是闷骚的没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发誓,本文没有虐,绝对没有! 第四十一章 轩窗外头,临着一片湖光水色, 碧澄澄的水面波光荡漾, 岸边的粉白菡萏蘸水开放,潮湿微凉的风裹着幽若的荷香吹进来,添了几分惬意舒爽。 雅间内, 琉月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具, 亲自温杯、醒茶、悬壶冲泡, 小停片刻, 轻奉至萧煊面前,“王爷,请喝茶。” 萧煊接过薄胎青花缠枝莲茶杯,细闻茶香,赞了声“可”,而后呷茶入口,慢慢品尝。 这一声“可”,就是泡的还行。 琉月想到他在十皇子面前说的将她视若正妻的话, 像浸在蜜罐里, 心里甜滋滋的直冒泡,不禁莞尔笑了起来, 笑得格外明媚招人喜欢。 正妻便是王妃,王爷将她摆在王妃的位置上,是何等的爱重她。 其实,她不太在乎什么位份不位份的,侍妾也好, 侧妃正妃也罢,无所谓的,只要王爷心中有她,只宠她一个人就好。 如今被自己的男人这般重视了,心里边,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动和满足,真是开心死啦。 “哎,六嫂,我的呢?”坐在对面的萧齐眼巴巴道。 萧煊抬起头,眼神冷冽,“要喝自己泡去。” 萧齐回瞪他,“小气!” 琉月笑着奉了一盏茶过去,“殿下,请用茶。” “多谢六嫂。”萧齐双手接过茶杯,闻过茶香,啜了一口,鲜淳的茶汤在口中回旋,顿觉齿颊留香,“六嫂心灵手巧,泡得一手好茶,六哥有你这么温婉体贴的佳人陪在身侧,福分不浅呐。” 琉月被他的话逗笑了,私底下,她可与温婉体贴这些贤惠的词搭不到边,敛笑谦虚道:“殿下谬赞了,我素来笨拙,泡茶功夫尚欠火候,勉强上得了台面,您不嫌弃便好。” 第79页 “这茶泡的刚刚好,六嫂过谦了。”萧齐嘿笑着摊手,“坐下说吧。” “是。”琉月向他福了个身,在萧煊旁边坐下。 萧煊在桌子底下,拉过她白嫩的小手攥着,问萧齐,“去宫里见过皇祖母了吗?” 萧齐道:“昨儿个我还去万寿宫里,陪皇祖母喝茶聊天呢。皇祖母身体康健,精神矍铄,闲着的时候,就喜欢与我们这些小辈说笑,六哥你有阵子没去万寿宫请安了吧,皇祖母念叨你呢。” 萧煊看了琉月一眼,温和笑道:“近来公事繁忙,改日得了空,带上你六嫂一起去。” “那敢情好,六嫂温柔可人,又会泡茶,一定讨皇祖母的喜欢。”萧齐接话道。 琉月面如火燎,红彤彤一片,十皇子叫她六嫂也就罢了,王爷也拿她说笑,突然紧张到手足无措。 萧煊勾唇,在她耳边轻笑,“怎么了?不愿意随本王去吗?” 琉月耳根红透,温顺应道:“王爷做主便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萧煊含笑点头,大手轻微用力握了握,在桌下与她十指相扣。 谈笑一阵,饭菜陆续上齐,萧齐起身敬酒,“臣弟敬六哥六嫂一杯,祝六哥和六嫂鸳鸯比翼,桃李同心。” “你小子今儿个吃了蜜了,尽说好话。”萧煊与他碰杯,“谢了。” 席间,萧齐顾及琉月在场,数次欲言又止,萧煊屏退下人,给琉月夹菜,一边道,“你六嫂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萧齐斟酌道,“三哥暗地里招兵买马的事,你听说了吗?这么大的破绽露出来,是不是圈套,等着你我往里头跳啊?” 看来他们是要谈论什么大事,琉月想回避,手被萧煊攥着,挣脱不得。 萧煊敛目,思索后道,“皇兄向来心思缜密,不会轻易有此疏漏,让人抓住把柄,只怕有诈。他背后有贤妃和安国公府撑腰,一时半刻撼动不得,静观其变吧。” “我听六哥的。”萧齐应道。 吃完饭,在酒楼门口,他们与萧齐作别,萧煊带着琉月上了马车,返回晋王府。 琉月每日午膳后都要歇晌,已经养成一种习惯,这会子思绪昏沉,车外喧嚣嘈杂的声音仿佛变得渺远而空茫,渐渐被无边的困意淹没。 萧煊低头看着挂在他身上闭目沉睡的小狐狸,俏脸粉嫩似莹玉,小巧的樱唇微嘟着,可爱极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心里隐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什么猜疑顾虑,都抛至九霄云外,有她在身边,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萧煊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嘴角扬笑,忍不住手上用力,将她拥紧了些,像是抱着一件稀世宝物,喜欢又害怕。 喜欢她的乖巧可爱,任性倔强,也喜欢她撒娇时的娇俏模样,害怕的是,这些甜蜜和欢好,到头来只是一场情谋已久的陷阱,掉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思及此,不免眉头轻皱,叹了口气。 琉月在睡梦中,感觉身上被什么缠住了,很紧很不舒服,扭着身子动了动,喃喃呓语:“王爷,难受……” 琉月睡的迷糊,软糯甜腻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哑,却更好听了,撩的人心里酥痒难耐。 萧煊透过她略微松开的衣领,看到一抹白皙颤巍的雪腻,起伏的线条清晰可见。 鼻尖萦绕了一股淡雅的幽香,似兰似麝,很好闻,是她的体香。 萧煊眼眸略暗,身体涌上燥热,忍不住想起她在床上的各种风姿来。 琉月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颠簸的不适感,让她醒了过来。 眼下是萧煊厚实有力的肩膀,自己搂着他的脖子。 “王爷,我睡着了啊?” “嗯。”萧煊沉声回。 “那我现在醒了,您可以放我下去了。”琉月往旁边看,周围的布景熟悉,是在王府里了,蹬了蹬腿,“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求下去啊! 她可不想给别人提供吃瓜的新料。 “别动。”萧煊眼眸沉静直视前方,箍着她的两条手臂愈发用力,还恶趣味地往那挺翘的柔软上打了一下,不重,声音却是有的。 “啪”的一声,闷而明显。 琉月只好把红透了的小脸埋回去,羞愤欲死。 居然喜欢这种调调,这是大白天啊。 耳边又传来萧煊温和的声音:“放心,本王已遣退所有人,无人看到。” 琉月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一点,问道:“您真跟十皇子说过,那什么,把我当成正妻的话啊?” “嗯。”萧煊惜字如金,只有一个低沉的单音节。 这也足以让琉月乐呵好半天了,半晌,又问,“那日后您娶了王妃,还会这么想吗?我出身低,只是一个侍妾……” 第80页 “闭嘴!”萧煊俊美的下颌绷起,声线冷厉打断她。 她只是随口问问,您翻脸比翻书还快,问不得吗? 琉月歪扯着一边嘴角,莫名其妙的不爽。 萧煊用余光瞥见她的这点小动作,脸上重拾了笑意,贴着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 琉月四仰八叉躺在内室的大床上,脑袋里盘旋着王爷刚刚说过的那句话,再无半点睡意。 “本王娶你当王妃如何?” 娶她当王妃,开玩笑的吧? 这个朝代讲究身份尊卑,通房侍妾随便纳,不拘出身,侧妃以上,要娘家实力雄厚才有机会,当王妃?她一没背景,二没怀孕,只怕连淑妃娘娘的那一关都难过。 不过,王爷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又深情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王爷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难道他有办法? 琉月想的头疼,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人在那里哼哼唧唧。 宝罗纱帐上映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萧煊宽了外袍和中衣,躺了进来。 “王爷,您不是要去书房处理公文吗?”琉月正想起床出去,于是坐起来,找衣服披上。 萧煊看着她,目光带着热度,“本王在车上一直抱着你,现下有些困,你陪本王小睡一会儿。” 琉月往床边爬,“我睡够了,您自己睡吧。” “别走。”萧煊握着她的腰肢,将她压在柔软的被褥上,疾风骤雨般地吻她。 琉月想推他,才呜呜叫了两声,就被萧煊堵上嘴,给吞了回去。 许久之后,帐中弥漫着情.欲过后暧昧的味道,琉月软绵绵地趴在萧煊的胸口,抱怨道:“王爷您也真是的,还没天黑呢,这么早就安置,合适吗?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非要缠着王爷呢。” 萧煊亲了亲她的额头,暗哑的嗓音里满是戏谑,“是本王非要缠着你的,谁敢说,本王绝不轻饶。” 琉月笑了笑,抬头看他,“王爷,当不当王妃,真的没有关系的,我出身不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用为我费心了。” “你明理懂事,本王是知道的。”萧煊淡笑着,“但本王说过的话,无一例外,都会做到。王妃之位,除了你,不会给别人。” 琉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你不想吗?”萧煊问道。换作别人,千恩万谢还来不及。 琉月清澈的杏眼里水雾迷蒙,点点头,“每个女人都想名正言顺做心爱的男人的正妻,我也是想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继续道,“先前,我以为王爷是随便说说哄我的,没想到竟是真的,我是何德何能,才会遇到王爷这么好的人。” “本王从未骗过你,本王对你,从来都只有真心。”萧煊呼吸舒长,“琉月,你信本王吗?” 琉月眨巴一下杏眼,“我当然信。” 萧煊欣慰一笑,“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接下来剧情就快啦,感觉我很不擅长写日常恩爱什么的。 第四十二章 琉月躺在萧煊的怀里懒得动,手指在他的胸前, 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浅笑盈盈,“我对王爷也是真心,天地可鉴。” 王爷喜欢她, 对她那么好, 以前她还想着走, 现在想想, 真是蠢透了。 琉月说着,直起身来,趴在萧煊耳边,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句,“萧煊,我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说完赶紧缩回去,埋进他的怀里。 脸颊烫呼呼的, 心跳如鼓, 有一种飘飘然,忘乎所以的甜蜜感觉。 她现在说起肉麻兮兮的情话, 张口就来,完全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被她取悦了,萧煊脸上笑意扩大,声音低沉道:“本王愿与你心意相通,恩爱不相疑。” 王爷说话文绉绉的, 还有内涵,她这种半文不白、言语浅陋的词句,真是逊色。 不过原主出身低微,没读过什么书,琴棋书画也没一样精通,讲话不用长篇大论,也不用害怕在人前露出马脚。 又唠了会儿嗑,琉月揉揉空瘪的肚子,“我饿了,王爷你呢?” 她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禁不住饿,又被王爷压在床上折腾一下午,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已是饿得心发慌。 “不必起身,你在这里等着。”萧煊披衣下床,出去吩咐福安传膳。 回来后,萧煊帮她一件件穿好衣衫,发髻收拾了一番,抱着她来到紫檀木嵌理石的桌案前。 琉月抓过筷子就开吃,今晚的胃口格外好,吃了整整两碗米饭,菜肴也进了不少。 “晚上不可多食,当心夜里睡不安稳。”萧煊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唠叨一句。 琉月想起自己的体重,默默放下饭碗。“好了,我吃饱了。” 第81页 最近,她可是胖了不少,长了不少肉,之前的衣服都有点塞不下了,再肆无忌惮地吃下去,水桶腰、小粗腿都该出来了,到时她自己都没眼看。 更别提,王爷对着一个小胖妞,还能下的去嘴不? 所以,她要注意身材管理了。饶是以色事人,也要有色,有缠住男人的资本才行啊。 萧煊以为她不高兴了,补充一句,“本王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琉月咧嘴笑了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晚膳后,萧煊牵着琉月的手在庭院里溜达消食。 月明云静,倾洒一地碎银,院子里四处点着灯,树茂花深,草丛里传来几声秋虫啾鸣。 琉月凑过去,挽住萧煊的胳膊,“王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煊微微笑了,静待她的下文,“嗯,说吧。” “我……”琉月咕哝半天,“其实,我……” 琉月想说她不是原来的那个琉月,是穿越过来的,根本不属于这个朝代。 喜欢一个人,不想对他隐瞒任何事,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事都说给他听。 但是,如果她真说了,王爷肯定不会相信,说不准还会觉得她脑子有病,或者中邪,被鬼附身。 琉月眉心细细的拧起,陷入了沉默。 萧煊瞥见她的神情,慢慢道:“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尽管说吧。有话憋在心里,总归不舒服。” 琉月纠结了一会儿,过了那个劲头,又不想说了,歇了与他坦白的心思,“没什么,王爷,我走得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哦?”萧煊顿下脚步,“才走一会儿就说累?” 琉月抱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怀里,看似撒娇,实则是掩饰内心的波动,“王爷下午那么折腾人……我累了,腿也酸的不行,那里也……” 话只说了一半,萧煊听懂了,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全是本王的错,就罚本王伺候你沐浴吧。” 次日,萧煊准点在寅时起床,琉月听到响动,也睁开眼,跟着起来。 前院的丫鬟已经捧着盥洗用具进来,伺候王爷梳洗更衣。 琉月半坐起身,素手撩起遍绣银线兰花的鲛绡纱帐,向外道:“王爷,您要去上早朝了啊?” 萧煊正在穿中衣,闻言往帐子里看了一眼,“不必起身,刚刚寅时,外头天还未亮,你再睡会儿,本王下了朝,再来看你。” 琉月七手八脚穿上衣服,以指为梳,把垂落的秀发编成一条长辫子,下床穿鞋,走到萧煊面前,“王爷,我来帮你更衣。” 素玉福了个身,站在一边。 琉月在前院做一等丫鬟的时候,学过如何更衣,只不过没有实践操作过,现在更加生疏,腰带系了几回没系好,脸憋的通红。 萧煊的目光在她染了粉霞的小脸上流连,耐心道:“不打紧,时辰尚早,慢慢来。” “嗯。”琉月重新系了一回,终于系好,松了口气。 萧煊低头打量,满意笑了笑,不忘叮嘱:“快些去睡,本王下朝便来找你。” 琉月偏不走,端来药茶,伺候他漱口,末了,从丫鬟手里接过湿毛巾,为他净手净面,才依依不舍送他到内室外头,看着萧煊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才转身回去,栽回枕头上。 她觉得自己就像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多和喜欢的人待上一秒,都是开心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王爷的喜欢已经那么多了。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琉月匆匆起床梳洗,用完早膳,正想往前院去找王爷,福安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王爷有要事,不过来了。 公务重要,琉月能理解,她去找王爷,也不过是说些没营养的话,腻歪在一起。 叫了小荷来,“去拿针线筐来,你教我绣荷包吧。” 小荷忙应了,很快找齐东西过来,就问琉月绣什么花样子。 琉月想了想,“我想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绣好了,送给王爷。 小荷看她喜眉笑眼的样子,也跟着一笑,“王爷喜欢素净的颜色,奴婢给您挑个石青色的缎面吧,暗底配上五色丝线绣成的鸳鸯,保准好看。” “那好,咱们开始吧。”琉月想着王爷每日佩戴她绣的荷包,笑得更欢实了。 前院偏厅,萧煊负手而立,下首跪着韩家二老,和他们的小儿子。 影卫凌凡附耳道:“王爷,回京途中,韩家二老不止一次想要偷跑,均被属下拦回。”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萧煊的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韩父生的尖嘴猴腮,瘦到脱相,韩氏肤色粗糙,皱纹满面,身上穿的虽是簇新衣衫,可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被生活折磨的窘相却是遮不住的。 第82页 那个小儿子胖的像一只矮冬瓜一样,五官都快被满脸的横肉挤没了。 在他们身上找不出一点与琉月相似的影子。 “说吧,你们与本王的侍妾,是何关系?”萧煊在他们面前展开一张画像,画中之人正是琉月。 韩氏夫妇对视一眼,如实招认,“回禀王爷,小人并非她的亲生父母,也非抱养。” 他们二人在半路上没跑成,得知要见他们的人是晋王,更是吓破胆,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照实说了。 萧煊早有所料,问道:“你们在何处见到她,又为何将她送进王府做粗使丫头,快给本王一一详尽道来,不可有半句疏漏。” “是,王爷。”韩氏叩首道,“民妇有一女,名唤琉月。她与一书生相好,珠胎暗结,书生知道她有了身孕,便跑了。当时琉月的月份大了,不能堕胎,我和老头子虽然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算让她生下孩子,以后配个鳏夫或者瘸腿的,也能嫁人。可是,天不遂人愿,琉月临盆的时候难产,大人小孩都没能保住。这事不吉利,我和老头子把琉月的尸身送到城郊,偷偷埋了,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那位姑娘。” “她姓什么叫什么?”萧煊皱眉问。 韩氏回道:“民妇也不知晓她叫什么,当时她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我和老头子把她救醒,带回家中照料,问她家在哪里,姓甚名谁,来京城做什么,她也不说。” “后来呢?” “后来,”韩氏道,“民妇家境贫寒,常与亲戚邻居乞讨周借,过得十分辛苦,实在养不起那么娇贵的小姐。民妇便与那姑娘说,晋王府招买粗使丫头,问她愿不愿意去,每月有月钱,吃得饱穿得暖,是个好去处。” 萧煊眸光寒厉,“所以,你们便将她卖入府中,卷了三十两银钱,对她不闻不问了?” 韩氏一五一十回答:“王爷恕罪,民妇劝她去王府做工,确实是存着私心的。一来,民妇一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可以将债务还清,二来,民妇可以对外说是自己的女儿去了王府,很好的掩盖琉月已死的消息。那姑娘是个心善的,要报答民妇的一饭之恩,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之后,她就拿着琉月的户籍,跟着民妇去了晋王府。” 萧煊听到这里,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琉月顶了假户籍进了王府,她究竟是谁?在来京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韩氏夫妇见萧煊半晌不说话,面上一片冷沉,叩首道:“那位姑娘是自愿进府做工,民妇并未逼迫,求王爷饶命,得的那三十两银子,我们可以原数归还。” 萧煊并未理睬,唤来凌凡,“去查,她来京城,沿途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一定给本王查出她的底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大家晚安。 第四十三章 掌灯时分,萧煊过来竹云苑。 这个时候, 琉月已经用过了晚膳, 听到通传,起身相迎,“王爷, 您怎么那么晚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晚膳用过了吗?” 萧煊的脸映在明亮的灯影里, 看到她, 眼神也暖了几分,“嗯,快起来,本王面前,用不着行礼。” “是,王爷。”琉月弯着眼睛笑。 “全都下去吧。”萧煊一挥手,屏退下人。 等人走干净了,琉月一头扎进萧煊怀里, “王爷, 你说话不算话,明明早上的时候, 你亲口对我说,下了早朝,就会来找我的,结果到现在才过来。” 萧煊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这一串话里是有怨气的, 伸手揉揉她的发顶,面上隐约带笑,“本王今日诸多要事,没顾上来看你,是本王的不是,说吧,想要什么补偿,本王都会答应。” 琉月知道他很忙,这么说也是故意让他觉得歉疚,以后对她更在意,并不是为了讨要什么补偿,仰脸笑道:“王爷您日理万机,不来竹云苑也无妨,是我不懂事了。” 萧煊捏捏她的脸颊肉,笑容里溢着几分宠溺,“你呀,一会儿怪本王不来,一会儿又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究竟要本王怎样?” 琉月俏皮皱皱鼻子,瞄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带着一丝忐忑埋怨,“我就是想多黏着你嘛,又怕你公务繁忙,抽不开身陪我。” 热恋中的人大抵如此,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对方,她也不例外。 萧煊短促地轻笑一声,“本王承诺,以后一定多抽出空来陪你,这总好了吧?” 琉月急着点头,拉过萧煊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绕到他身后,握起小拳头,帮他捏肩捶背,“王爷,您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我给你按几下,舒缓舒缓。” 萧煊攥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本王不累,你有这份心,就已足够。” 第83页 琉月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在他脸前晃了晃,“送给你的。” 萧煊摘下那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细看两眼,话音里装着满满的戏谑,“唔,这是绣的,水鸭子吗?” 琉月气鼓鼓的,伸手去够荷包,“我绣了一整天,手指头都快扎成筛子了,你还嫌我绣的不好,不喜欢算了,还给我,找别人给你绣去。” 萧煊将荷包收进怀中,捉起她的手,看到那葱白的食指上头赫然留着两点嫣红,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吹了几口气,道:“这些活儿,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伤着你,本王会心疼的。” 琉月收回手,“我就是想亲手给你做个荷包,以表情思,若是假手于人,就没有意义了。” 萧煊抱着她轻哄,“这个荷包绣的很好看,本王十分喜欢,方才是与你说笑的,以后本王每日都将它戴在身上,可好?” 琉月磨了磨牙,展颜而笑,“这还差不多。” 腻歪了一会儿,琉月从他身上下来,出去叫水沐浴。 两人泡在一个木桶里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绸缎寝衣,萧煊抱着她来到拔步床上。 三重鲛绡宝罗纱帐上,映着一双交叠的人影,一片春.色旖旎。 恩爱过后,还未梳洗,身上有些粘腻,琉月枕在萧煊的臂弯里,娇喘吁吁。 他的身上不再是先前清冽和煦的味道,带着一股夹杂薄汗的暧昧气息。 萧煊没急着下床,搂着她,问道:“琉月,和本王在一起这么久,怎么没有听你提过你爹娘的事?” 琉月眼皮子一抽,低垂眼睫,“王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煊看着她略微躲闪的目光,嗓音沉哑道:“你的爹娘,便是本王的岳父岳母,本王想接他们来王府小住,略尽孝道。况且你这么久没有回家,也该想念家人了吧?” 琉月最怕说起这个,一点防备也没有,脸轰一下子就红了,“王爷,前些日子,我托膳房的王婶回家送银子,她回来说,我家里搬走了,不在京城里了。所以,不必了,妾代二老谢过王爷。” “哦?是吗?”萧煊语气遗憾,“不如,本王派人去寻,请岳父岳母回京,与你团聚。” 琉月红着脸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打颤,“好,妾多谢王爷。” “对了。”半晌,萧煊又问,“你家可是在韩家巷?” 琉月不假思索答:“正是。”原主留下来的信件里写的清清楚楚,是韩家巷没错。 萧煊似想起什么,尾音上扬几分,“那倒怪了,昨日我们去街上闲逛,分明到了韩家巷,你为何装作不认得,还说本王走错了?” 琉月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什么?昨天他们去了韩家巷?这么说,王爷是故意带她去的了?王爷是发现了什么,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所以,刚刚王爷那么说,都是在给她下套? 萧煊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轻微颤抖,有些于心不忍,却又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扶着她坐起来,凝眸看她片刻,“其实,本王白天见了韩琉月的爹娘。” 琉月明眸大睁,磕巴道:“什么?你……见了爹娘,他们……说了什么?” 萧煊神色郑重,“他们说,你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也非抱养,真正的韩琉月,早就难产而亡。他们在城外救了昏迷的你,你为了报恩,带着韩琉月的假户籍,冒名顶替进了王府。” 什么?这剧情走向简直神发展!琉月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只清楚一点,王爷早就怀疑她不是那个琉月,还暗搓搓去查了。 这么久以来的恩爱缱绻,只是在陪她演戏吗? 不,她不能接受。 琉月心尖儿凉的发颤,往角落里缩,如临大敌。 萧煊瞬间逼近,将她困在臂弯里,质问道:“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 琉月将脸偏在一边,不敢看他的目光,生怕自己会撑不住会哭出来,“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我失忆了,所有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苍天可鉴,她也不想用失忆这个老梗,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说自己失忆才能勉强蒙混过关了。 她还真提不起勇气,坦白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借尸还魂,怎么想怎么说不通。 王爷肯定不会相信的,说也没用。 只能一问三不知,将装傻进行到底。 “失忆?”萧煊品位着她的话,忽然笑出了声,“本王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连实话都不肯与本王说?本王就那么让你信不得?嗯?” 琉月抬头看他,分明那张俊脸上挂着笑意,可是笑容却很远,她的鼻头发酸,一股涩意涌起,“我不是韩琉月,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王爷不信便罢,反正你一早就怀疑我,从来没有信过我,说过的那些哄我的话,也全是骗人的。” 第84页 萧煊定定看着她,“本王从未哄骗过你,本王说过的那些喜欢你爱你的话,全是出自真心,并无半句虚假。”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平视,“告诉本王实情,本王保证不会怪你,好吗?” 琉月眼眶热起来,情绪骤然崩溃,“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来头。信与不信,全由王爷,我的性命,全在王爷手中,但凭王爷处置……” 一滴热泪从脸颊滑落,滴在萧煊的手背上,心猛地一缩,“你以为本王真的下不去手吗?” 铺天盖地的委屈冒出来,将她淹没,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敢说,“反正我说出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王爷你干脆一刀把我砍了,一了百了!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你!真是胆大包了天!”萧煊气急,低头吻住她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狂风暴雨般席卷吞咽。 琉月抗拒地闪躲,用力拍打他的胸膛,试图摆脱禁锢,却是徒劳。 情急之下,琉月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头,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萧煊吃痛,退出来,唇角还挂着一缕红痕。 琉月抓过一旁的衣衫裹住自己,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瞪着泪光闪闪的杏眼,死死地看着他,带着防备。 萧煊被她的目光一刺,心里一阵揪疼,想伸手给她擦眼泪,还未到近前,琉月慌忙躲开。 萧煊愣了愣,收回手,看了她好一会儿,从床上下去,穿上衣衫,摔门离去。 走出竹云苑,乌云蔽月,四下变得漆黑,凉风裹着雨丝吹来,并不舒服。 心里发苦,堵得慌。 福安看王爷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不敢发问,在一旁撑着伞,小心地跟着。 萧煊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往前走。 脑子里忍不住浮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只是想问清她的身份,何错之有? 难道这些时日以来,他对她的心意,对她的宠爱,难道还不够让她卸下心防,向他坦言? 不识好歹! “王爷。”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不知王爷驾临,妾有失远迎。” 萧煊侧目看,只见柳玉宛身姿婀娜立在院门外,向他福身浅笑。 萧煊看看四周,还未出后院,竟是走到柳玉宛的院子前面来了。 柳玉宛穿着一身湘妃色对襟绣缠花翠叶齐胸襦裙,梳着寻常的随云髻,发间仅有一只花蝶玲珑钗,妆容素淡,算不得多艳丽,却温婉可人,美而不娇,正是容易让男人怜爱的模样。 “免了。”萧煊淡淡的。 柳玉宛关心道,“外面下着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不如,王爷去妾院子里避避雨,歇息一下吧。” 萧煊望了望竹云苑的方向,那边熄了灯,不见光亮。 他心里窝着一把火,她正在气头上,回去也没有好脸色,只会自讨没趣,便点了头,走了进去。 在内室坐下,不发一言。 柳玉宛轻声道:“王爷是否口渴?妾唤人端茶来。” “有酒吗?”萧煊敛目,沉声问。 “有有。”柳玉宛喜出望外,“妾这里有陈年的梨花白,这就让人呈上来。” 不多时,酒壶端上来,柳玉宛亲自倒酒,双手奉上,“王爷,请用。” 萧煊接过,一饮而尽,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柳氏,为本王斟酒。” “是,王爷。”柳玉宛低眉顺目,贴心伺候着。 一壶酒喝了大半,萧煊从榻上坐起,身子微晃。 柳玉宛扶着他的胳膊,挽留道:“王爷喝醉了,妾这就备上香汤热水,伺候王爷沐浴。” 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萧煊眉眼间染着些许醉意,看了看柳玉宛,她的脸庞白皙秀丽,美目流盼,温柔娇笑的样子倒也赏心悦目。 但不是她。 见王爷注视着自己,柳玉宛心中欢喜,顺势靠入萧煊怀里,声音柔柔的,“王爷,您许久不到妾这里来,妾朝思暮想,无法安眠。今晚,您就留在妾这里,让妾好好服侍您。” “柳氏,你歇着吧,本王回去。”萧煊说罢,抬脚朝门外走。 “王爷,您……”柳玉宛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王爷却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懒得看,恨得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抹布。 福安以为王爷今晚会歇在柳侍妾的院子里,正叫人准备着,谁知王爷却出来了。 “走。”萧煊吩咐道,负手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就和好啦。 第四十四章 竹云苑内室,黑灯瞎火的,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镂花窗棂上, 更显得这里凄凉冷寂。 小荷匆匆挑帘入内,着急道:“夫人,您和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爷生气走了, 去了柳侍妾的院子里, 今晚或许在那里歇下了。” 第85页 看王爷走时那一脸阴沉的样子, 夫人这回, 只怕是要失宠啊! 琉月面朝里躺着,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小荷,你出去,我要睡了。” “可是,夫人……”小荷心里哀嚎连天,急得干瞪眼, “夫人您也不想想办法, 王爷这一走,万一以后都不来咱们竹云苑了, 可怎么办呢?” “出去!”琉月拔高音量,喝了一声。 “是。”小荷无奈应了一声,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夫人,和全竹云苑上下着想啊。 可偏偏夫人是个性子倔的, 怎么劝她也不听,真够急人的。 渐渐的,珠帘晃动的声音听不见了,琉月平躺过来,眼眶泛泪,压抑又伤心地小声啜泣。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花心大萝卜,没有一个好东西。 腹黑男,装x货,伪君子,琉月骂咧道。 说什么只喜欢她只宠爱她一个,只会来她的院子里,不过吵了一次架,转眼就跑到别的女人那里一度春宵乐不思蜀了。 过了今晚,他们之间算是彻底玩完了。 琉月心里难过得快要梗死了,委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哭的更凶,“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再也不会理你了……” 一团暖黄的光亮漫进视野中,琉月斜眼看去,见是萧煊手上拿着一只油灯进来,将屋子里的灯盏悉数点亮,深邃冷沉的俊脸被灯光映成淡淡的浅金色。 还知道回来!琉月抹了一把眼泪,朝里侧躺,留了个纤细孱弱的背影给他。 萧煊点完灯,阔步走到床沿,自上而下打量她。 从柳氏院里出来,他原本想回前院,却管不住自己的步子,赶来竹云苑找她。 也唯有她,让他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琉月。”萧煊唤了她一声,没人应,想着她还生着气,便脱靴上榻,握着她幼嫩的小肩膀,把人掰过来,“小东西,让本王看看你怎么了?” 琉月的眼睛红红的,泪水模糊一片,小脸已经哭花了,遍布泪痕。她艰难地翕了翕嘴巴,声音也是了无生气的,“我怎么样,不用你管。我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值得王爷挂念。” 萧煊看她哭成这个样子,枕头也渍湿了一片,心里一阵阵发疼,握着她的手按在心口,才觉得好受些,“怎会不值得?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来历,本王都一样爱你。” “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信错了人,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蠢,再也不会相信你了。”琉月坐起来,挥着两条胳膊轮番轰他,生气撒泼,“你走啊,以后都别再来了,去找别的女人啊……” 肯和他说话,打他撒气,就是还愿意理他的意思了。 “原来你是吃醋了。”萧煊任由她推,“本王对天发誓,本王只是去柳氏那里小坐一下,就回来了,根本什么也没做。” “你少骗人了!”琉月气得要炸,才不听他一句解释,“你身上一股酒味,肯定是在她那里喝了酒,走了这么长时间,酒后乱性也够来上一次的了。” “这才多少时候,本王何曾这么无用。”萧煊语带戏谑,“本王只喝了一点酒,不会胡来,就算喝醉了,酒后乱性,也只会和你……” 还要不要点儿脸?琉月指向门口,“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萧煊拧眉,“你当真,要赶本王走?” “是。”琉月气鼓鼓的,“我跟负心汉没什么话好说,慢走不送。” “本王何时成了负心汉?”萧煊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子,“本王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当心本王治你的罪。” 琉月挥开他的手,“王爷想治罪便治罪,我二话不说,躺平任你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萧煊揽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被褥上,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夹裹着淡淡的酒香,一下一下扫在她的脸颊,“琉月,你真的叫琉月吗?本王只是想了解你的身世来历,才会派人请韩氏夫妇回京盘问。本王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个细作,本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懂了吗?” 我去,还细作,王爷你的脑洞真是够大的。 琉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故意道,“啊,王爷真是绝顶聪明,还真被您给说中了,我就是个细作,进府千方百计迷惑你,趁你对我不防,在你茶水里下毒,让你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萧煊哼笑,“难道幕后之人没有告诉你,本王略通药理,毒.药还是难近本王的身的。” 琉月编不下去了,“所以啊,我行动失败,还没得手就露出马脚被王爷发现了,唯有死路一条了。” 萧煊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两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看着她精致姣丽的小脸,眼眸如同波涛汹涌后,江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暗中彻查,冷言质问你。无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在本王的身边,便已知足。” 第86页 琉月因为男人熨帖的一席话,诚恳的道歉,心里犹如万物复苏,骤然回春,觑着他的脸道,“我不想说,是因为事情太过荒谬,就算我说了,王爷也不会相信。” 萧煊亲了亲她的脸颊,“你不想说,便不说,本王曾言,要与你心意相通,恩爱不相疑,日后不会再逼问。” 琉月哦了一声,“那韩琉月的爹娘,你是如何处置的?” “本王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放他们回家去了,毕竟,他们曾经救过你。” 琉月点点头,过了会儿,猛地想到什么,又摆出一张怒气汹汹的臭脸,“王爷,你去柳侍妾的院子里,难道只是喝酒?她没有借机投个怀、送个抱什么的吗?” 萧煊目光闪了两下,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本王先去沐浴换衣。” “就是有,对不对?”琉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呲牙瞪眼,“腿长在你的身上,你不去柳侍妾的院子里,人家怎么有机会勾搭你?分明是你自己见色起意,想出轨!” “何为出轨?”萧煊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本王从未想过宠幸除你之外的其他女子。柳氏,他是本王的侍妾,对本王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你大度些,就不要与她计较了,本王日后再不会单独见她。” 什么?他都有闲心去找小三了,居然还怪她不大度!琉月气得牙根痒,本来已经快要按下去的火头,又“蹭”地蹿了上来,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她挥胳膊蹬腿儿,闭起眼睛大喊:“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反正王爷知道她不是韩琉月,也不用维持什么柔弱少女的人设了,暴脾气本性展露无遗。 萧煊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出言不敬,让他滚,本想呵斥几句,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生生咽了回去。 看她火气这么大,又怕强留在这里,她真会冲动闹出什么事,思付过后,还是下床穿靴,“本王回前院,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走了。 还真走啦?怎么不坚持一下下?不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就是要男人哄的吗?琉月吸吸鼻子,恼得捶了一下床。 萧煊回到前院,叫水沐浴过,躺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早已习惯抱着她入睡,她不在身旁,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翌日,琉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哭了大半宿,眼睛又肿又涩。 穿衣梳洗过后,她叫小荷取些冰块过来,用帕子包着,敷眼睛消肿。 仔细上了妆,遮住黑眼圈,然后走去饭厅,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竹云苑这边的动静,福安一早派人盯着,等琉月用完膳,立刻送来王爷的赏赐。 十几名太监一字排开,捧着大摞的金银珠玉,华服美缎,排场够大。 “替我谢过王爷,小荷,赏。”琉月一挥手,照单全收。 王爷要送,她就眼睛不眨收着,她自己男人的东西,当然要放在她这里。 吩咐小荷把这些赏赐分门别类放进库房,琉月伸了个懒腰,又去床上趴着了。 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咸鱼。 醒来时,天已经落黑,琉月起床,解决一下内急,从净室出来时,小荷禀报,“夫人,王爷过来,在饭厅等您了。” “我不饿,告诉王爷,让他自己吃。”琉月游魂一样回到床上,继续懒趴。 只隔一小会儿,萧煊过来,坐在床沿,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晚膳为何不用?你早上起来迟,又睡了一整日,当心犯头痛症。起来吃些食物,出去走走。” 琉月卷着被子往里边蠕动,赌气道:“我没胃口,不想吃。”哼了一声,“被你气的。” 萧煊摇头失笑,“夫妻没有隔夜仇,这都过去一夜了,不要再生气了。大不了本王再向你道歉一次,我们和解。” 说着俯低身子,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本王知错,不该惹你生气,夫人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是,饿坏了肚子,只能你自己受着,又是何苦呢。” 琉月摸摸肚子,是有点饿,但是他叫她吃饭她就去,偏不顺他的意。 萧煊熟知她的脾性,继续道:“本王刚刚看了,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清炖蟹粉狮子头、燕窝烧鸡丝、樱桃肉山药、蟹酿橙、油焖大虾、西湖醋鱼,还有……” “好了,别说了。”琉月打断他,掀开被子爬起来,“我去吃总行了吧?” 萧煊拎来一双簇新的罗地绣花鞋,亲自为她穿上,“绣房刚做好的,正合脚。” 琉月低头看,鞋子做工细致精巧,穿着很舒服,两只鞋面上各缀着几颗淡粉色的海珍珠,精致点睛,还挺漂亮的。 第87页 终于见到美人展颜一笑,萧煊勾了勾唇角,拉过她的手,去饭厅用膳。 吃饭时,自然也是殷勤示好,盛粥布菜,不时讲些逗趣的话,哄她开心。 他萧煊别的没有,耐心多的是。 饶是一块石头,也能被他焐热了。 吃饱喝足,琉月不想去院子里遛弯,稍微坐下歇了一会儿,吃了几块水果点心。 萧煊叫人备好热水,想和她一同沐浴,却被琉月拒之门外。 “我气还没消呢,才不要和你一起洗。” 琉月泡在飘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搓着自己光滑的手臂,想到王爷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舒舒服服泡完花瓣澡,肌肤变得嫩滑又水润。 玉足踏上铺着团花织锦地毯的木制台阶, 缓步走下来, 琉月取过搭在屏风上的巾布,擦干身子,换上一身碧香色绣忍冬纹丝绸寝衣, 腰间收的恰到好处, 掐得身段窈窕姝美, 玲珑有致。 小荷的手艺好, 她跟着学了几个发式,坐在梳妆台前,将秀发梳成简单的坠马髻,斜在一边,上面别了一只嵌着松石玛瑙的流苏发梳。 打扮好了,琉月打开门,本以为王爷会在外边等候,四处张望过, 也不见他的人影。 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小荷领着几个丫鬟进去收拾, 向她福身,“王爷去前院了, 说是在那儿洗漱,等会儿就来陪您。” “我才不要他陪呢。”琉月噘了噘嘴,转身回床上躺着。 隔了没一会儿,琉月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稳健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幔帐掀起,灌进一缕清风,拂在光洁的肌肤上,有些凉,琉月赶紧拢紧了被子。 萧煊上床,掀开被子一角,钻进被窝里,从后面拥住她,修长的大手不老实地四处游移。 “别碰我!”琉月在他手背上狠掐了两下,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快原谅你。” 萧煊依着她,手搭在她的腰间,不动作了,淡笑着问:“还生气呢?” 琉月往里面挪动,拉开一点距离,“对,我就是生你的气,所以在我消火之前,不准你碰我。” 萧煊拿她没办法。 晋王的尊贵身份摆在那,多的是才情出众的女子对他百般依从讨好,只要他愿意,投怀送抱的自然不在少数。 也只有她,敢由着性子忤逆。 床笫之事,她不愿意,他便不想强迫,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气度,还会伤了小美人的心。 萧煊躺过去,依然是半抱的姿势拥住她,低笑在她耳边说,“本王今晚可以不碰你,但是一定要抱着睡。”顿了顿,为自己叫屈,“昨日本王孤枕难眠,全是拜你所赐。” 琉月弯唇笑了笑,忽而又哼了一声,“谁叫你去找别的女人,惹我生气,活该!” 萧煊叹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醋劲儿那么大,早知如此,本王绝不踏进柳氏院子里半步。” 琉月嘴皮子耍的溜,“世上哪有早知道三个字,做了就是做了,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事在她心里起了疙瘩,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原不原谅,就看王爷是什么态度了。 她可没有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观念,她的男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都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否则,拉倒,再找。 管你是什么王爷,还是皇帝,她不稀罕! 她话说的在理,萧煊服软,轻声哄着:“嗯,全是本王的错,本王答应你,以后绝不再犯,你就宽容些,原谅本王这一次,好么?” 琉月蹬鼻子上脸,尾音悠然上扬,“那就看王爷你的表现喽。” 肯给他机会就好,萧煊轻应一声,半晌,又问道:“你既然不是韩琉月,那么以前本王向你表明心迹时,你说的心怡表哥的话,是诓本王的吧?” 怎么忘了这茬!他不提,还真没想起来。琉月的脸轰一下就红了,转过去看他,支吾道:“对不起,王爷,我当时不想进王府后院,不想和常侧妃她们称姐道妹,共享一个男人,只好编出了这个由头,骗了你,真是对不住。” 萧煊一愣,她那日说喜欢她的远房表哥,当面拒绝他,每每想起此事,他的心都坠入谷底。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小女子,从何而来这些古怪的想法? “你不想进本王的后院,只是因为本王有侧妃和侍妾?” “对。”琉月点头,“我的夫君,只能一心一意对我好。” 萧煊凝眸看她,“如此,那时,你可有对本王动过心?” 这个么?琉月满面羞红低下头,“当然有了,早在七夕那晚,我就喜欢上王爷了。王爷人长得英俊,对我也温柔体贴,肯定是喜欢的。” 第88页 而且,当一等丫鬟那会儿,伺候王爷沐浴的时候,她就暗搓搓觊觎锦袍下他的这具美好肉体了。 萧煊舒畅一笑,将她的小身子拢进怀里,“还好,最后你还是本王的。大概这就是缘分,冥冥中自有天定,我们都要珍惜才是。” “知道了。”琉月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晚安。” “嗯,睡吧。”萧煊笑着倾身,亲了亲她粉嫩的脸颊。 琉月故意扭了扭身子,翘起小屁股往后蹭了几下,又不动了。 “……”萧煊咬牙,真想把她掰过来,按在床上,要的她求饶不已。 奸计得逞,琉月舒心了,渐渐入梦,唇边弯着一抹浅笑。 翌日,萧煊照常在寅时起床,穿衣洗漱过后,就去上早朝了。 琉月用过早膳就去了别院,跟素兮学习剑舞,顺便喂喂灰点。 一连几日,萧煊来竹云苑越发的勤,使尽浑身解数讨她欢心。 琉月对他的态度淡淡,带着一些有意为之的疏远。 男人么,得晾着,不然他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错的有多严重。 午后歇晌起来,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乌压压的云层越积越厚,没多大会儿,大雨疯狂泼洒。 天气不好,也不用去别院了。琉月没用午膳就歇下了,早膳也用的晚,这会倒是没多饿,便未叫人传膳。 “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等想吃了,再说吧。” “是,夫人。”小荷应道。 琉月说完,回屋看话本子了。 刘进玉新找来的几个话本子,都挺有趣的,猪脚光环大,剧情跌宕起伏,时不时还穿插几段不可言说的描述,正对她的胃口。 琉月看的入迷,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夫人。”小荷提着一只红漆食盒入内,禀报道,“王爷让人送了这个来。” “什么啊?”琉月扔下话本子,走过去,正巧小荷刚打开食盒的盖子,往里一瞅,竟是几条外焦里嫩的烤鱼。 “好香啊!”销魂的香味立刻勾起她的腹中馋虫,用帕子搓了搓手,抓起一条烤鱼,在椅子上坐下,就津津有味啃了起来。 她也确实饿了,一点不费事,连啃两条,吃的满嘴冒油。 等第三条啃到一半,才分出神来对小荷说:“去给前院传个话,王爷送来的烤鱼,我很喜欢吃,多说些好话,替我谢谢王爷。” 小荷哎了一声,忙出去办了。 有那几条烤鱼垫底,晚膳时,琉月只吃了一碗羊肉山药枸杞粥,就吃不下了。 正用帕子擦着嘴,琉月犹疑转头,问小荷:“王爷平时早该来了,今日是怎么了,现在都不见他影儿?” “这个……”小荷面带犹豫,想说又不敢说。 琉月心里闪过无数个可能,他该不会又去偷腥了吧?越想越担心,她声色严厉,“有什么事,给我照实说,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荷慢慢回道:“夫人恕罪,是王爷吩咐奴婢,不让奴婢说的。您中午胃口不好,王爷听说后,就冒雨去湖里抓了几条鱼回来,亲自烤好了给您送来。结果,王爷受了凉,发了高热……”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琉月一脸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匆忙往外走,“我要去前院,见王爷。” 还没到门口,一条大长腿率先迈了进来,低沉的嗓音落入耳畔,“本王这不是来了么?半日不见,夫人就如此想念本王?” 琉月拔腿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伸手想探他的额头,看看烫不烫,被他头朝后仰躲过,心急火燎道:“下这么大的雨,王爷您怎么还去湖里抓鱼呢?我一顿不吃,有什么要紧?着了凉,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本王身子好着呢,来之前也喝下一剂汤药,你放心。”萧煊看她关心的样子,心里非常高兴,面上不显分毫,“本王只需沐浴,休息一下便可。” “小荷,快叫人备上热水,要稍微烫一些的。”琉月一通忙碌,等萧煊入了浴桶,拿着巾帕帮他搓澡。 她之前看过一点医书,书上记载,发烧按摩大椎穴,可解表退热。 “王爷,你精通药理,我按的这处,是不是大椎穴啊?”别乱按给按错了。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萧煊闭起眼睛享受,“是这儿,嗯,舒服。” 萧煊沐浴完,琉月帮他擦干全身,无视嚣张起立的那处。 伺候王爷躺到床上,琉月也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躺在他的身边,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比照一下,“是有点烫,王爷您快些睡,明日就该好了。”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故意道:“本王有些难受。” 第89页 琉月立刻着急了,“王爷您哪里不舒服?” 萧煊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探,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点不羁的笑意,“这里,夫人帮我。” 琉月赶紧缩回手,笑骂了一句,“你讨厌!” 萧煊也笑了笑,揽着她的纤腰,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吻住了那双朝思暮想的芳唇。 琉月被他亲的满面桃花,推了推他的胸膛,气息不稳道:“你不是还发着高热吗?” 萧煊手上动作未停,漆黑如墨的眼眸凝着她,带着一种深深迷恋的温柔,“无妨,出些汗发散发散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美人在嘴边,吃不到,本王只好祭出苦肉计了。 琉月:臭不要脸! 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第四十六章 “真的假的?”琉月极不赞成地摇头,“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 等好了再……” “不。”萧煊密实无间地拥紧她, 感受着身下的娇嫩和柔软,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火焰攒动,“本王无碍, 而且想你想了许多日, 思之如狂, 今晚就从了本王, 好么?” 琉月被他低哑魅惑的嗓音搅得情动神迷,心尖儿直打颤,但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仍然犹豫,“明天,明天好了,我一定洗白白躺平等你,想怎么样都行, 不在乎多等几个时辰。” 萧煊不死心, 轻吮她白嫩圆润的耳垂,吸一下, 她的身子就软一分,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循循诱哄着,“卿卿,莫让本王再苦等了, 好么?就当本王求你,好么……” 王爷姿态都摆的这么低了,都这么低声下气求她了,琉月哪里抵挡得住。 心一软,就答应了。 在萧煊沉重的喘息声里,琉月逐渐沉迷。 极致的欢愉过后,她满面酡红,微闭着眼,浑身软趴趴的,一动不想动。 萧煊倒是精神奕奕,抱着她去屏风后头,洗漱了回来躺下,意犹未尽地又压上来了。 翌日,天刚麻麻亮,琉月猛然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伸手摸摸萧煊的额头,还好,已经不烫了。 大大松了一口气。发烧出汗什么的,果然管用。 回想昨晚,萧煊像一头饿疯了的狼一样,抱着她纵情折腾,不知餮足,变换了各种姿势,最后她实在招架不住,泪眼迷蒙呜呜求饶,王爷才怜香惜玉,消停下来。 不过素了几日而已,就这般饥渴,没个节制,受罪的可都是她啊! 虽然王爷的活儿好,也足够耐心温柔,她承认,很喜欢被他呵护疼爱的感觉,但是折腾的太过,只会很累很苦逼。 “怎醒的这么早?”萧煊掀了掀眼,抱紧她,“本王今日沐休,再睡一会儿。” 琉月关心问:“王爷你觉得怎么样?头痛吗?口渴不渴?” 萧煊轻笑,“本王无事,别说话了,继续睡吧。” 琉月乖顺应一声,稍稍一动,撕扯的身上疼了,“王爷,你也不怜惜着点,不带那么摧残人的。” 萧煊念着她昨儿劳累了,心疼道:“要紧吗?需不需要叫孟御医过来瞧瞧?” 琉月委屈巴拉的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只是身上酸软无力,歇一下就好。这种事,哪里好意思请御医看呢?” 萧煊嗯一声,“实在是太久没疼你,一时难以自控,本王日后一定注意。” 琉月噘嘴,哼了哼,“这话你以前也说过,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萧煊话语一噎,顿了顿,柔声道:“本王知错,以后一定更加宠你,天快亮了,快些睡。” 琉月想起昨晚,到最后,他还难受着,听到她哭,立刻停了下来,抓过她的肚兜出去,自己解决了。 也不像她说的那样精虫上脑,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琉月抱紧了他的上半身,亲一口他的下巴,“我要王爷陪我睡,不准你走。” “好。”萧煊笑意温柔,在微亮的晨光中,抱着她睡个回笼觉。 一整日,琉月都和萧煊缠在一起,甜蜜恩爱,令人艳羡。 傍晚时,她和萧煊正窝在贵妃榻上看书,忽闻几声尖锐的叫声,响彻在竹云苑上方。 萧煊立刻出去,屈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唿哨。 灰点飞落下来,栖在他的肩头。 琉月跟着出来,摸摸灰点的脑袋,逗它玩,“灰点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啊?还是想我给你喂兔子肉吃啊?” “应该不是。”萧煊从灰点的腿上抽出一支细小的竹筒,放了灰点飞走。 他拉着琉月的手,来到内室,从竹筒里抽出一张纸条,看过上面的内容,眉心皱的很深。 琉月恍然大悟,“灰点是你养的信鸽啊,专门用来传递消息什么的吗?”凑过去,想看纸条上写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第90页 萧煊催发内力,手里的纸条瞬间化为齑粉,洒落在团花地毯上。 “不想让我看早说啊。”琉月不屑一顾,“我又没有多好奇。” 萧煊默不作声,从墙上取下那只八孔竹萧,别在腰间,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本王有要事出去一趟,你随我去。” 萧煊脚下生风,拉着她一路前行,沉肃的面容显露此事的严重性。 琉月脚力不济,手腕子被他攥的生疼,等于被他拖着走,“王爷,慢一点,我跟不上。究竟有什么事这么要紧啊?” 萧煊沉声,“来不及与你解释,去了便知。” 说话间,两人来到静园,琉月还是头一回在白天到这里来,跟着萧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房间,外面装饰什么的平凡无奇,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里面摆着一个看不出什么玄机的……貌似是个阵。 萧煊轻车熟路带她过去,旋开一只青釉花瓶,紧接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在他们面前打开。 竟然是个密道。 “走。”萧煊拿着一盏油灯,走进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 琉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打量这个密道,黑不隆冬,一眼望去,没个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走了一会儿,萧煊停下脚步,侧目问,“累了么?” 琉月点头,诚实说,“是有一点。” 萧煊把油灯交给她,弯下身子,“上来,本王背你走。” 琉月也不矫情,扒着他的肩头,趴在他的背上。 她走的这么慢,太累赘,耽误事就不好了。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萧煊将她轻放下来,又找了个机关打开,久违的日光照进来,眼睛刺痛。 从密道中走出,天边残阳似锦,琉月揉了揉眼,附近荒草连天,不知身在何地。 前方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幔马车。 车夫是影卫凌凡,抱拳向萧煊道:“王爷。”又向他身后道,“夫人。” 萧煊抱着琉月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向外道:“走。” 马车四平八稳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琉月掀开窗帘往外瞅,“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那里啊?” 萧煊靠在车身,闭目养神,“这是城外,我们去的地方有些远,你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琉月点头,坐过去,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休息。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琉月饿着肚子醒来,掀起帘子一看,外边天都黑了。 “饿了么?”萧煊比她醒来的早,拆开一个油纸包,放在她脸前,“这是本王命人中途快马加鞭送来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啊,有点心吃!”琉月赶紧捏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巴里,“是有点饿了,王爷你也吃。” 萧煊也吃了一块,为她倒了一杯香浓的牛乳,亲手喂她,“慢些吃,别噎着。” 琉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推到他嘴边,“王爷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喝。” 萧煊喝了一口,将牛乳放在花梨木案几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罐子,打开,放在她的手里,又找来一只勺子,搭在上面,“你爱吃的。” 琉月一看,是蟹酿橙,小罐子有保温功能,还是热乎乎的,当即挖了一勺子,吹温了,填进嘴巴里,咸鲜味美,好吃的想吞掉舌头,“王爷知道我爱吃,禁不住饿,出门办事还要照顾我的胃口,真是体贴又暖心。” 有好吃的,旅途乏累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忘光光了。 萧煊的脸上总算浮起一丝笑意,“这算什么,本王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琉月心里的感动破土而出,笑眯眯地挖了一勺子蟹肉,送到萧煊嘴边,“王爷说话中听,赏你一口。” 萧煊被她逗笑,张嘴含住勺子,鲜香的肉汁流进口中,竟然无比美味。 琉月想起什么,掀开帷幔,问正在驾车的人,“这位大哥,你赶了一路的车,应该很累了,吃饭了吗?车里有东西吃,要不要给你拿点儿?” 凌凡被那声“大哥”闹得耳朵发红,“夫人不必客气,属下已经吃过干粮了。” 萧煊有些吃味,一把将她拽了回来,面色不悦,“他是凌凡,是本王的影卫,不许那样叫他。再有下次,被本王听见,决不轻饶。” 琉月抿嘴哼了一声,刚刚还夸他贴心,没一会儿就暴露霸道本性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她小声嘀咕,“真是小气。” “你说什么?”萧煊拧眉。 “没什么。”琉月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埋头吃完蟹酿橙,收拾案几。 又赶了一段路,马车几经颠簸,驶上进山的路,还好她不晕车,不然吃下去的食物要全给吐了。 第91页 马车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山高兀立,无法前行,萧煊抱着琉月下车,吩咐凌凡下山,交代好汇合的时间。 随后,萧煊带着她往前走,一路摸黑上了山顶,累的她腿都快断了。 山顶向阳的地方被人开辟过,建了许多庭楼阁宇,星火点点,美轮美奂,似天上的仙境。 萧煊一步未停,带她来到一处院落,听见一道惨痛的声音,忙拔步走了进去。 琉月也听到那个声音,无心观景,小跑着跟上。 只见灯火通明的庭院中,一个身穿牙白色锦袍的男子,面色惨白,双手紧捂两鬓,躺在地上,四处翻滚,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 “王爷今日突然发病,神志不清,万不得已,我才送密报,请您前来。”旁边的一名长相艳丽的红衣女子道。 萧煊一言不发,取下腰间竹萧,竖放在唇边。 悠扬的曲调似清溪缓缓流淌,涤去心间微尘。 不多时,白衣男子渐渐平息下来,在红衣女子的搀扶下,捂着胸口站起身,看向萧煊,声音茫远的似从天边传来,“六弟,你来了。” 萧煊关心问道:“二哥,现在可好些?” 琉月面上一诧,王爷叫他二哥? 庆王不是在数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吗?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出去浪,九点多才回来。 我去码字,老公去练器材健身。 他练完,过来说他要去洗澡。 我说,“去啊。” 老公问,“要不要一起?” 我(直视电脑屏幕),甩甩手,“自己洗去,别来烦我。” 然后他就走了,过了一分钟,我听见他在隔壁打沙袋。 一直打,声音还很大。 估计是气疯了。 我正想要不要出去安抚一下,他冷着一张脸过来。 拽着我的手,把我拖进了浴室...... 所以,更新晚了。 不能怪我!!! 第四十七章 白衣男子身姿高挑秀雅,面容俊美非凡, 嘴唇薄白, 几缕墨发散乱地掉在额前,袍子皱巴巴的,上面沾着不少尘土草屑, 却丝毫不影响他那通身尊贵儒雅的气度, 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十足赏心悦目。 他喘息半晌, 气若游丝道:“我好多了,劳六弟费心跑一趟。” 萧煊淡淡微笑,“你我兄弟,骨肉亲情,何来如此客气的话。” 寒暄几句,庆王的目光落在萧煊的身后,问道:“这位是……” 萧煊俊朗的眉宇间泛起笑意,拉过琉月的手, 向他介绍:“这是贱内, 韩氏,臣弟有意将她扶为正妻。” 还贱内!你不止贱, 还是个大闷骚!琉月在心里吐槽道。 看他们兄弟情深的样子,琉月猜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如假包换的庆王,萧煜了。 琉月依礼向他福身,“妾, 见过王爷,给您请安。” “原来是弟妹,不必多礼。”萧煜抬了抬手,勉力挤出一个笑,虚弱道,“和老六一起,叫我二哥便可。” 琉月嘴巴甜,当即喊一声:“二哥,您叫我琉月就行。” “嗯,初次见面,二哥要送你一份见面礼。”萧煜愉悦地笑了笑,吩咐一旁的红衣女子,“杏婵,去库中取两支天山雪莲,送给弟妹。另外,备好厢房,让他们歇息。” “是,我这就去。”陆杏婵应下,向萧煊和琉月行了个礼,下去安排了。 萧煊上前搀扶萧煜的胳膊,询问道:“二哥每逢月初才会头痛,为何此次提前了这么多日?” 萧煜闭目叹息,语气颓丧,“只怕是贤妃下的蛊毒已经深入脑髓,无力回天,二哥性命忧矣,终究难逃此劫。” “二哥千万不要说丧气话。”萧煊劝道,“只要活着,总会有一线生机,杏婵不是说,快要研制出破解蛊毒的解药了吗?” “哪会有那么容易,杏婵多半是在安慰我罢了。”萧煜摇头,“生死有命,二哥早就看淡,时辰不早,你们去歇息罢。” 萧煊道:“是,我先扶二哥去歇着。” 琉月帮不上忙,只是跟在身后,等萧煊将他二哥送到房间,才跟着他去了后面的一处厢房。 厢房宽敞,布置精巧舒适,应有尽有。 琉月洗漱过,躺在床上,已经是下昼了。 萧煊坐在床中间,握着她的玉足,为她拿捏脚腕。 她的脚生的纤巧白皙,骨肉亭匀,似一朵百合开在掌心。 萧煊的指法得当,力道轻柔,捏得她直打哈欠,“本王的力气合适吗?你走了许久的山路,脚应该酸了,现下可有舒服一些?” 琉月昏昏欲睡,眼皮子耷拉着,“好多了,多谢王爷。” 萧煊看着她,面上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见到我二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第92页 琉月原本不想多嘴,但是好奇害死猫,越是秘密越想知道。既然他都敞开了说了,那就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我听人说,你二哥不是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故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中毒了吗?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煊为她解惑,“这里是南秀山,距京城数百里。大哥早夭,二哥是先皇后所出,亦是父皇中意的储君人选。三年前,二哥被贤妃的人设计下了蛊毒,每逢月初便会发病,头痛欲裂,不堪折磨。” 琉月坐起来,以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听着,“那后来呢?” “后来,贤妃得势,朝中拥立三哥的呼声最高,二哥留在宫中危险重重,便假死离开皇宫,来到这南秀山上养病。先前你见到的那个叫做杏婵的姑娘,是神医孙志远的嫡传弟子,有她在身边,为二哥治疗续命,延缓毒发时间,才捱至今日。” “原来是这样。庆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琉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王爷您吹的那首玄妙无穷的曲子,也是可以治病的吗?我看庆王听到萧声之后,头便不痛了。” 萧煊道:“本王寻到一本失传已久的曲谱,灌入内力吹奏,可帮二哥抑制蛊毒,但此法治标不治本,仍然需要研制出解药,才可治愈。” “哦,我懂了。”琉月听着听着,眼皮渐沉,后来萧煊说的话也没怎么听,头一歪,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就到了大天亮,琉月半眯着眼,见素色纱帐被风吹的微微晃动,一时竟有些恍惚。 伸手摸向一边,是空的,萧煊已经不在了。 “王爷,王爷,你在吗?”琉月坐起来,朝外喊了几声。 “夫人。”陆杏婵端着木盆巾帕,挑帘进来,“晋王去了前厅,与庆王促膝一叙,托我伺候您梳洗。” “杏婵姐姐,早啊。”琉月接过木盆,“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劳烦姐姐了。” 陆杏婵也不多言,静候一旁,看着琉月挽起袖口,净面漱口,给自己梳了个双平髻,首饰还是昨儿个戴的那些,随便插头上完事。 打扮妥当,陆杏婵带琉月来到偏厅用早膳,请她入座,“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琉月往桌上一扫,饭菜不止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只有一碗野菜肉粥,配着两碟腌制的酱菜,一碟子酸豆角,一碟子腌萝卜干子。 “没关系的,我以前吃的还不如这个呢。”琉月拿起勺子,吃了两口粥,味道却出奇的好,别有一番滋味。 一碗粥见底,琉月放下碗筷,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嘴,“我吃饱了,粥和酱菜都很爽口,很好吃。” 陆杏婵吩咐丫鬟收拾桌子,向琉月道:“王爷还在议事,你若觉得闷,可与我四处转转。” 琉月也想参观一下,顺便赏赏景,当即笑吟吟应下,兴高采烈地跟去了。 今日是个大晴天,山顶上云雾缭绕,一弯飞虹挂在天上,斑斓绚丽,似仙女织成的彩锦。 陆杏婵热情带琉月到药园溜达一圈,教她辨识各种草药,讲解对应的功效。 琉月很感兴趣,认认真真聆听,向她讨教,不懂就问,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琉月往前厅的方向张望,仍然不见萧煊的人影。 陆杏婵笑着打趣,“你与王爷半日未见,就想着了?” 琉月忙否认,“我才没有。他有事要忙,我等着就是。” 这么久不出来,她是怕萧煊搞基啊! 当然,她也只是胡乱一想,不过杏婵说的对,半日不见萧煊,是怪想的。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想有他在身边陪着。 用完午膳,陆杏婵带琉月去了药房,这里是她研制解药的地方,几排檀木架子上分类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医书。 琉月问起庆王中蛊的事。 陆杏婵的神色变得低落,秀眉蹙起,“能用的法子我都试过了,收效甚微,如今,王爷身上的蛊已经深入脑髓,哪怕我师父在世,恐怕也难解此毒。” 琉月神情凝重,安慰道:“杏婵姐,你千万不要灰心放弃,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办法的,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恶人也一定会受到惩罚。” 陆杏婵擦擦眼角的泪痕,自顾自低声道,“办法是有一个,不过要用我的命来换。”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小,琉月没听清。 “哦,没什么。”陆杏婵无力笑笑,向琉月介绍自己炼制的药。 “这个是迷魂药,但比一般的迷药药力强,这一小瓶,可以放到几百人。” “啊!这么厉害啊!”琉月瞪大眼睛,满脸钦佩之色。 第93页 陆杏婵拿起这只药瓶,“这个送给你,作防身之用。” 琉月惊喜不已,搓搓手道:“真的吗?要送给我” 陆杏婵将药瓶搁在她手里,“我有许多呢,你拿着就是。你不会武功,这个或许用得上。” 琉月美滋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杏婵姐姐。” “这个是痒痒粉,也送你一些。” “这个是玉颜玫瑰粉,和珍珠雪莲面膏,我自己制的,细腻滋润,养颜效果极好。”陆杏婵打开面膏的盖子,“你闻闻。” 琉月凑过去闻了一下,“嗯,香味清雅不腻,很好闻。杏婵姐姐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做。” “你喜欢,多送你一些。” 陆杏婵忙着介绍自己的宝贝,琉月看到一只粉色的精致小瓶子,从壁橱里掏出来,拔掉塞子,问道,“这个是什么?” 陆杏婵刚回头,看到她手里的瓶子,“啊”了一声,“别碰那个……” 话音未落,琉月鼻子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粉末四散,飘荡在她的周身。 陆杏婵赶紧掩鼻闭气,向后蹦出三尺远,“这个瓶子里装的是,那种药。” “这药粉还挺香的,到底是什么药啊?”琉月揉揉鼻子。 陆杏婵咽下一口唾沫,“就是,那个,催情助兴的药。” “啊!”琉月悚然一惊,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枚鸡子,手里的那只瓶子像一块火炭,赶紧放回原处,求助般地扭头问陆杏婵,“杏婵姐姐,有解药吗?” 陆杏婵抿唇摇头,“没有。” “这可怎么办啊?”琉月脑袋嗡地一声响,想找水冲冲鼻子,垂死挣扎一下,但药效已经发作。 来不及了。 琉月觉得好难受,身上的燥热和濡意排山倒海袭来,愈发不能自已,意识也逐渐混沌。 身子软的像一团棉花,摇摇欲坠,忽然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攥着胳膊,拉入怀中。 萧煊看她有些不对劲,轻声问:“琉月,你怎么了?” 他怀里温热的感觉和熟悉的清冽气息,让琉月寻回一丝神志,抬起头,入目的是萧煊深邃漆黑的眼眸,俊朗的面容,还有性感的喉结,脖颈上露出的一截麦色肌肤,让她垂涎又渴望。 “王爷,王爷,我要亲你……”琉月娇声唤他,声音柔媚得似春日里飘荡的柳絮。 一边说着,她双手紧紧环着萧煊的脖子,踮脚吻上去。 萧煊偏头避过,拧眉喝止,“有人在,别闹。”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四十八章 琉月花痴脸盯着萧煊,像盯着一块肉骨头, 不乐意地噘嘴, 娇嗔道:“不嘛,我就要!” 离得这么近,他沉冽的声音裹着鼻息拂在她的脸颊, 温热且清晰, 实在是太动听了。 结实挺拔的身体紧贴着她, 是救命的药引。 琉月在茫然中仍旧被他蛊惑, 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扑。 陆杏婵福身,面色难堪道:“启禀王爷,夫人误吸了我私制的,情药,才会有这般举动。”末了,补上一句,“没有解药,除了……” 萧煊听言, 绝美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诱惑人咬上一口。 琉月便随着心意,又亲上去, 被萧煊侧头躲过,吻落在他的下巴上。 “走。”萧煊无奈叹息,俯身抱起她,疾步朝厢房走去。 琉月身上失了火,脑门发热, 躺在他的怀里也不安分,挑逗般地蹭着他的身体,胡乱撕扯他的衣衫,小手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触上温暖坚实的肌理,心里边一阵舒服。 “琉月,别这样。”萧煊低沉的声音从头顶浇灌下来,“先忍耐一下。” 琉月舔舔嘴唇,呼吸乱的不像话,勾着一双媚眼看他,“萧煊,我好难受,我要,现在就要……” 厢房的门被萧煊一脚踹开,再带上,纱帐撩起,萧煊将她放在床上。 琉月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双腿抬起来,圈住他的劲腰。 萧煊摸摸她滚烫的小脸,冷声质问道:“杏婵药库里的东西怎可乱碰,万一是毒.药该如何是好?以后需当谨慎,以此为戒,听见了吗?” 当时杏婵在给她介绍自制的护肤产品,她看到那只粉色的小瓶子,以为也是什么妆粉,就想揭开盖子看一看,谁知道会是那种药呢。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那个喷嚏惹的祸。 琉月此刻可没心思跟他掰扯,一路走来,萧煊衣衫已经被她扯散了,胸前的淡麦色肌肤泛着鲜活的色泽,让人无法忍受,想扑倒。 “给老娘闭嘴!”琉月扯开嗓子吼叫一声,迫切吻住他的唇,狠命吮着他的舌头,抱着他,汲取想要的一切…… 醒来时,琉月衣衫整齐,头枕在萧煊的大腿上,身下虽然垫着厚褥,仍然有颠簸的感觉传来。 第94页 耳边有车轱辘碾过路面的声音,琉月抬头,对上萧煊沉静的眼眸,“王爷,咱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吗?” 萧煊颔首,“是,我们离开南秀山,在回京城的路上。” “哦。”琉月手撑在被褥上,由萧煊扶着坐起来,声音低低问道,“庆王怎么样了?我都没来得及向他道别一声。” 萧煊轻松一笑,“临走之前,杏婵为二哥把了脉,她说二哥的病情虽未好转,却控制得当,等些时日,她研制出解药,给二哥服下,再调养一阵子,便可痊愈。” 杏婵明明告诉她,庆王中的蛊毒非常棘手,说什么已经深入脑髓,听起来挺严重。琉月半信半疑,“是真的吗?” 萧煊攥了一缕她的秀发在手中,像是油光水滑的缎子,饶有兴致把玩,“当然是真的,杏婵继承神医衣钵,医术高超,从来不说无把握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琉月笑着点头。 庆王有救,这是好事啊。 萧煊指了指案几边上的一只木盒,“这是杏婵送来的,说是答应给你的药粉和敷脸的面膏。” 提起药粉,琉月脸上烧热,羞臊的不行。 垂着头,不说话,一身的酸痛却明白的提醒她,之前对王爷干了什么好事。 萧煊唇角上扬,笑得痞坏,俊脸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神采飞扬,“你那时很热情,本王从未如此尽兴过,累着你了。” 念及她是无意吸入药粉,就不与她计较了。 琉月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她虽然闻了杏婵的秘制药粉,意识不受控制,却是有印象的。 她似乎,一直在上面…… 琉月尴尬地咳嗽两声,声音细弱,“我是一时不慎,闻了那种药粉,才会昏了心。我原本不想的,王爷您忘了这事吧,以后不要提了。” 萧煊偏要逗她,“本王记得很清楚,你一直缠着本王说,还要。” “啊……”琉月脸烫的能煎鸡蛋,两手捂住耳朵,烦躁地摇头大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王爷,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那个时候,绝对不是真正的她。 “好了,好了,本王不说了。”萧煊知她害羞,体贴问道,“劳累许久,身上可有不适?” 琉月看看身上穿的衣衫,不是来时穿的那件,身上也不粘腻,应该是王爷为她擦过身子了,微微笑了笑,“还好,只是那处有些酸,歇两日就该好了。” “你许久未进食,该是饿了。”萧煊坐到案边,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几样糕点和一屉素馅包子。 “什么时辰了?”琉月挑帘一看,外面天还黑着,东边微微亮,露出一点鱼肚白。 萧煊将桂花糕递到她嘴边,“卯时刚过,我们是连夜赶的路。” 琉月咬了一大口桂花糕,鼓着嘴巴说,“我记得,今日不是沐休,你没去上早朝,皇上会不会怪罪啊?” “不会,你不用担心。”萧煊淡笑着,“昨日未归,本王已经命人递了告假的折子,父皇不会怪罪。” 这样琉月就放心了,张嘴等王爷投喂,安心吃糕点和包子。 回到晋王府,已经到晌午了。 琉月跟着王爷在前院用了顿午膳,也在那里歇晌。 这一觉睡的舒服,琉月由丫鬟伺候着更衣梳洗,喝了一盏去火的菊花茶。 萧煊回来之后,就去书房处理公文,忙完了,正在品茶,见她来了,放下茶盏,站起身,负手向外走,“随本王来,有事与你说。” “是。”琉月行了个礼,跟上前,攥着他的两根修长的手指头,由他带着走。 出了前院,脚步未停去了静园。 琉月看着假山池水,转头问他,“您带我到这儿来做什么?该不会又要走密道去南秀山吧?”这才刚回来呢。 “不是。”萧煊拉着她的手,凝着她清灵的眼睛道,“本王带你来此,是想与你说些事。” 琉月俏皮地眨眨眼,“王爷您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萧煊严肃道,“本王无心皇位,日后只想做个闲散宗室。本王在朝中经营数年,唯一的目的,是等二哥的毒蛊解了,助他一臂之力,登上九五之位。” 琉月消化半晌,理解地点点头,“王爷您这么打算也挺好的,所谓在其位,谋其事,皇帝管的事情多,责任重大,还是当王爷好,起码逍遥自在,不太受约束。” 主要是,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百花争艳,到时候不一定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她这只有一百而且掺了水的智商,而且身份不详的人,若是卷进宫斗纷争里面,分分钟被人给整死。 得宠,让人嫉妒死,失宠,估计没什么活路,直接领盒饭了。 还是王府里好,后院人少,常侧妃柳侍妾她们,王爷都自动略过,只宠她一个。 第95页 对于一个古代男人来说,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真的算是很难得了,打着灯笼也难找。 更何况,她还有那支可以发号施令的竹萧,可以在府里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谁也不怕。 萧煊看她神色呆怔,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轻扯一下,“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想什么。”琉月冲他瞪眼,揉自己的脸颊,“脸都被你捏大了。” 萧煊哈哈笑了几声,忽而眼眸深深看向她,极温和的语气,“琉月,本王对你无从隐瞒,所有的秘密你都知晓,念在本王诚心一片,你可愿告诉本王,你是何人?” 哦——琉月算是明白了,搞了这么半天,大费周章带她去南秀山,见庆王,还表明自己的计划,原来是想让她主动坦诚。 其实呢,她原本也想挑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的,只是觉得他听了,应该不会相信,便一直拖着。 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想知道,索性摊开了说。 琉月鼓足勇气,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王爷,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比较忙,还要带孩子,更新晚了,希望大家体谅。 抱住每个都么么哒! 第四十九章 “借尸还魂?”萧煊诧异,眸中疑惑深深, “你想说什么?” 琉月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 目光直白地看着他,认真道:“我是想说,其实, 真正的韩琉月早在今年春上, 就不幸染病死了。而我, 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过来的, 不属于你们这里,我阴差阳错附在了韩琉月的身上,变成了她。” 眼看着萧煊的眉心越皱越深,都能夹死苍蝇了,琉月攥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急忙补充:“说白了,我是穿越过来的,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所以我不认识韩琉月的家人, 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种情况,可归类为魂穿。灵魂穿越, 汝懂否?” 萧煊愣了愣,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没事吧?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琉月顿时就有些泄气,拂开他的手, “这种事情说出来是挺荒谬离奇,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刚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就是因为怕你不信,才一直隐瞒。” 琉月不认为萧煊能弄明白穿越这种事,说出来也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憋得太久,真的想找个人倾诉,哪怕说破喉咙,哪怕这个人半点不相信她的话。 萧煊半晌不语,捋清了思路问道:“那你究竟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琉月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抱着他的胳膊,原地蹦跶,开心地笑,“我真正的名字叫刘玥,来自现代,是一名大学生,穿越之前正在上大二。我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一下,醒来就在这儿了。” 萧煊又问:“你也叫琉月?” “对。”琉月点头,拉过他的手,手指点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刘——玥。” “我刚醒来那会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穿着古装,说话也怪怪的,非常不适应。我在下人房待了好几天,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一个地位低下的粗使丫头,每天洗衣服干活,特么苦逼。我是独生女,在家都没做过家务呢,仔细回想,我也没做过什么天妒人怨的事儿啊,平时还自掏腰包,喂养流浪猫和流浪狗的,也算是个有爱心的人了吧,老天真是瞎了眼,让我来这儿受苦。” 萧煊静静听她啰嗦一阵,揽着她的肩膀朝月门处走,“本王看你是得了怪症,让孟御医给你瞧瞧去。” 琉月嘴角下撇,脸色拉长,卧槽,她说了这么多,嗓子都快冒烟了,他不信就算了,还特么的以为她有病。 “我好好的,真的没得病。”琉月气鼓鼓的,扭着肩膀,试图逃离禁锢,“早知道这样,我宁愿自己憋死,也不要告诉你实情。” 她太闹腾,萧煊干脆两臂横在她身前,将人悬空托起,不由分说,阔步前行。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琉月狠掐他的手臂,胡乱扑腾双腿,萧煊仍然走得四平八稳,低斥一声,“琉月,在本王发火之前,消停些,别惹本王动粗。” 琉月被他唬住,乖乖不动了。 前院内室,琉月仰面躺在宝罗纱帐之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腕子,由孟御医为她把脉。 萧煊站在一旁,说着她的病症,“她一直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不清楚自己是谁,竟还扯上怪力乱神之事,本王十分担心。” 帐子里,琉月歪扯着嘴角,朝上翻了个大白眼。王爷,你怎么不说我被邪崇附体,迷了心智呢。 第96页 孟御医面对此等病症,也犯难,虢须斟酌一刻,拱手禀告道:“王爷,夫人脉息平稳,身体无恙。若是真像王爷所说,夫人不记得自己是谁,言语不清,据微臣多年行医经验推断,夫人恐怕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萧煊一脸忧色,“可有医治之法?” 孟御医摇头,“微臣无能,难医此症,望王爷恕罪。” 萧煊摆摆手,“既如此,孟御医且退下吧。” “是,微臣先行告退。” 萧煊撩起一边纱帐,坐在床沿,看着琉月道:“本王稍后会联络杏婵,请她进京帮你瞧病。” 琉月从听到孟御医说她得了失魂症,就一脸生无可恋,哼唧道:“王爷,我真没病,也没有编瞎话骗你,爱信不信。话我就放这,你要是叫杏婵姐过来,我就生气了,以后都不想理你了。” 说完,就面朝里躺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真像是生气的样子。 萧煊赶紧脱靴上榻,从后边抱住她,低头看她眼底果真泪花闪闪,无助又落寞,便软下话语道,“不能怪本王不信,实在是你说的借尸还魂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琉月吸吸鼻子,认同他的观点,“其实,换作是我,听了这种话,也会当做无稽之谈,王爷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您只要知道一点,无论我是谁,我都是喜欢王爷的,对你绝无二心,更无加害之意。” 萧煊的语气更加轻柔,“本王,亦对你无二心。本王此生,所求所愿,不过一个你而已。” 琉月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触动情肠,转过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萧煊,我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不过,可否请你不要追查下去,好吗?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问前事,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好吗?” 反正她多半是回不去了,留在王爷的身边,被他宠着也挺好。 萧煊,毕竟是她爱的男人啊。 萧煊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拢紧了她馨软的小身子,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嗯,本王不查了,你就是琉月,是本王的琉月。本王要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他的鼻息拂在发间,像轻盈柔软的云,吹的她痒痒的,也很温馨。 琉月哭红了双眼,埋在他的胸口不出来,“我也要和王爷共度一生,打死不分开。” 萧煊不悦,“不许说死字,不吉利。” 琉月止了哭泣,轻声应下,“嗯,我收回,那就改成天长地久,恩爱无尽时,日日与君好。” “嗯。”萧煊展眉一笑,“你这阵子书读的不少。” 窝在床上,腻歪了会儿,萧煊看向窗外,天快落黑,拍拍她的后背,“起来吧,去用晚膳,就在这儿用,晚上也在这儿歇下,省得挪来挪去的麻烦。” 琉月觉得合意,下了床,穿衣梳洗,就随王爷去饭厅了。 桌上摆的全是琉月爱吃的菜,不用素和她们布菜,她就自己动手,往自己的碗碟里堆小山了。 另一边,柳玉宛的丫鬟紫鸢,从膳房提了食盒回来,向主子抱怨道,“刚刚奴婢听人说,韩侍妾今晚在前院,陪王爷用膳呢,晚上也要在那边歇下,福安公公正着人准备侍寝事宜。” 柳玉宛蹙眉叹道:“王爷专宠她,有什么法子?连常侧妃都束手无策,这么久了,王爷除了韩琉月,何曾看过别人一眼,我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 紫鸢取出食盒里的饭菜,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两荤两素,一道翡翠肉丸清汤,都是半冷不热的,膳房看她家夫人不受宠,饭菜也敷衍。 人家韩侍妾,这会子可是跟王爷大鱼大肉,吃得正高兴呢。 同为侍妾,这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 “夫人,该用膳了。”紫鸢摆好碗筷。 柳玉宛起身过去,执起筷子夹菜,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紫鸢,撤下去吧,我不想吃。” 紫鸢应声,收拾碗筷,一边劝着,“夫人您想想办法,从韩侍妾那里分得王爷的一星宠爱,也是好的,这种一点没盼头的日子,到底是没法过呀。” 亏得紫鸢是她的心腹丫鬟,又是从娘家跟来的,否则,换了别人,说出这么一番不知轻重的话,她早就罚了,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是晋王府,不比咱们府里,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紫鸢忙跪下,“是,奴婢记下了,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 紫鸢走后,柳玉宛走到梳妆台前,取出随身带着的金钥匙,打开最底下的一只抽屉。 这里藏了一只檀木盒子,柳玉宛捧在手心,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支鎏金发簪,放在手心细细摩挲。 发簪上刻着祥云纹路,样式却是男人所用。 第97页 柳玉宛眼里似藏着无限柔情与悔恨,悔的是她不该来这晋王府,王爷不喜欢她,只宠韩氏,她争不过,也不想耍些阴毒手段害人,这条路,已经走死了。 悔不当初,她应该嫁给他的。 柳玉宛泪眼婆娑,久久凝视着这支簪子,悄悄在心间喊了一声:“郑郎。”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宫斗宅斗,各种斗了。 第五十章 前院饭厅,琉月吃到七八分饱, 放下筷子, 接过素玉递过来的湿帕子擦手,“王爷您慢慢吃吧,我吃好了。” 萧煊侧目看她, “这才进了多少, 就饱了?你的胃口一贯很好, 吃的少了, 当心夜里挨饿,睡不安稳。” 自从当了王爷的侍妾,每天过的像只米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喝拉撒睡,全有人伺候。琉月担心吃得太多会胖成球,晚饭尽量少吃, 点心也开始戒了。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 摸摸自己的脸颊肉,苦涩地笑笑, “我最近长胖不少,人都胖了一圈,还是少吃为妙。” 要知道,一胖毁所有,胖子是没有前途的。 男人骨子里都好色, 都喜欢娇嫩的像花骨朵儿般的美人。 所以,她得保持身材苗条纤美,肌肤光滑如玉,才有资本拴住他的心。 萧煊不赞同道:“你一点都不胖,像现在这样挺好,不必刻意减少食量。” 他心里是想着,最好是再丰腴些,那样摸起来触感更好,更有情致。 琉月狠下心肠,坚决不再多吃一口,“王爷不必再劝,我真的不要吃了,不喜欢发胖。” 萧煊嗯一声,也不勉强,“夜间若是腹饿,千万不要忍着,叫人上些小食牛乳,吃了再睡。” “是,我记下了。”琉月高兴应下,坐在一边等着。 王爷的涵养很好,吃饭也是慢条斯理,动作优雅,配上这么一张帅脸,出众的容貌气度,看着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不像她,有时候还吧唧嘴,毫无形象可言。 反正她得宠,不想装什么淑女,随心所欲,爱干嘛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规矩尊卑。 兴许王爷就喜欢她这德行呢。 琉月单手托腮,痴汉脸欣赏,“王爷,今晚菜色不错,你多吃一点啊。” 萧煊勾了一下唇角,脸上带起好看的笑痕来,“好,本王听你的,多用一些,晚上省不得一番劳累。” 吃个饭还飞荤段子,你脸皮够厚的!琉月顿时涨红了脸,往两边看看,布菜的两个丫鬟抿唇憋着笑,好没面子,回头瞪他,“我是说,多吃点饭,好堵住你的嘴。话这么多,烦死了。” 这么大不敬的话说出口,萧煊仅是挑了挑眉,没有作色,继续用膳,只是不说话了。 素玉瞠目,与素和暗里使了个眼色。乖乖,这韩夫人可不得了,还是头回有人,敢这么对王爷说话,不要命了? 不过看王爷一点没生气,也没有要责罚的样子,又为韩夫人松了一口气。 侍妾又如何,只是一个位份而已,架不住人在王爷跟前得宠啊,这不,都敢当面训起主子爷了。 用过晚膳,琉月牵着萧煊的手,在院中慢悠悠散步,溜达一圈,回来泡进浴桶中,洗了个鸳鸯浴,就和王爷拥吻着钻进帐子里了。 “王爷,你是不是生气啦?”琉月捏起他的下巴,往左右两边小幅度晃了晃,“吃完饭,就跟个闷葫芦一样。说,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萧煊正在兴头上,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脑侧,粗重的喘息落在她的耳边,“本王怕说多了话,惹你心烦。” 琉月撇嘴,“我是说的玩笑话,谁叫你一言不合就开车的,素和她们都在呢。” 萧煊疑惑问:“什么是开车?” “开车就是。”琉月扭了扭身子,长腿撩拨地贴着他,一路往上,脚尖擦过肌肉结实的胸膛,最后搭在他的肩头,骄里娇气地道,“就是我们这个样子喽。” 萧煊被激的发出一声重喘,缓了缓,才附耳咬牙切齿道,“真够磨人的。本王今日要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说完,又挺动腰身,十分沉迷地继续动作了。 一番痴缠过后,萧煊叫水,抱着她去净室,沐浴后回来,相拥躺在床上。 琉月还不困,跟他聊天,“我有时候挺感慨的,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很奇妙。怎么偏生那么巧,我就穿越了,而且还遇到王爷,和你好上了呢?身处异世,如果没有王爷在身边,捧着宠着,真心实意对我好,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 萧煊心里盘算的则是,还得找杏婵为她看看失魂症。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什么穿越的事情,暗搓搓以为我病的不轻。”琉月仿佛有读心术,看的透透的,“可惜啊,这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不然我可以预言一下大宁朝的未来和国运什么的。” 第98页 萧煊想从根源上查找病因,便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你到这里来,你的爹娘和家人呢?” “我其实已经二十,只比你小一岁,说起来你可能又不信,我长得和韩琉月有七八分像,她比我漂亮些,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无污染无雾霾,皮肤养的白皙通透,比我熬夜作死,攒下的暗沉肤色要好很多。” “关于我的家人……”琉月说到这里,心里又酸又疼,眼眶漫上水意。 她穿越到这里,想了很多次她的爸妈,他们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他们听到她出车祸的消息,该有多么伤心呢。 萧煊察觉有些不对,低头一看,琉月已经哭了起来,忙安慰道,“不想说便不说,莫哭了,对身子不好,多想些开心的事。” 琉月小声哭了会儿,舒服多了,抱紧他,声音哽咽,“生活本来就是充满了数不尽的酸甜苦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要学着勇敢面对,而不是一味唉声叹气怨天尤人。不管怎么样,我还有你啊。” 听她说这许多话,萧煊也有些茫然了,她头脑清醒,说话条理清楚,并不像是失了心智的人。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之事? 萧煊叹了口气,闪着温柔的目光看向她,“放心,本王是你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琉月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着清亮的杏眼,“我们那里的社会,男女平等,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不用动不动向人下跪,而且是一夫一妻制的。也就是说,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当老婆,如果他欺骗老婆,出轨找别的女人,就会面临牢狱之灾,牢底坐穿了也不一定能出来。” 反正他也不知道,琉月干脆说的严重点。 “是吗?”萧煊挑眉,“那本王更要严加约束自己,以后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琉月得逞地笑笑,“有一件事,我老早想说了,王爷您只爱我,只来我院子里,常侧妃、沈侍妾和柳侍妾,她们三个,没有宠爱,日子也过的艰难,您就打算这么放在后院,不管了吗?” 萧煊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琉月眉眼弯弯,笑着回答:“我是想说,她们三个都还是姑娘家,芳华韶龄,就这么冷落在王府里,蹉跎青春,不就给耽误了吗?” 萧煊听明白了,了然笑了笑,伸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本王早有打算,想挑个合适的时机,赏赐黄金百两,送她们回家,择良人婚配。” 琉月两眼放光,惊喜道:“这样就皆大欢喜了,不过,若是她们不愿意呢?” 出嫁从夫,女子被夫君休弃回家,是多没面子的事,哭着上吊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常侧妃,她是侧妃,位份还算高,心气儿也傲,不太可能接受啊。 萧煊面有难色,“她们不愿,只能在后院继续受冷落了。此事本王不能自作主张,要事先禀明母妃,她应允了,本王才可遣常氏她们回去。” 琉月明白的点点头,“若王爷为了我,遣散后院,淑妃娘娘肯定会以为是我吹枕边风,撺掇王爷,行此违悖常理之事,火全往我一个人身上烧了。” “你这小脑袋瓜,还挺聪明。”萧煊笑道,“所以,本王目前不能动她们,等明年你怀上本王的骨肉,最好给本王生上几双子女,母妃一高兴,便答应了。” 琉月含羞嗔他一眼,故意唱反调,“谁要给你生孩子啊,我年纪还太小了,还没做好准备。” 萧煊的手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窝,“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本王,明年要怀上身子,为本王开枝散叶的。” 琉月嘴硬道:“我怎么不记得这事,我有说过吗?没有吧?再等两年再说好喽。” 萧煊有些恼火,抱着她一个翻身,就将这个不守信诺的小狐狸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细致舔吻,要的她欲罢不能。 “不如,本王明日就停了你的药。”萧煊放了句狠话。 “我错了,王爷。”琉月承受不住地求饶,“我突然又想起来了,我是有说过明年怀孕的话,还是等明年好了。” “给本王谨记。”萧煊把她折腾的婉转低吟,才扬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又很晚,大家晚安。 不要像我,要少熬夜哦。 第五十一章 入秋,天气一日日凉了下来, 耳边蝉鸣声渐荒。 没过几日, 便到了太后的寿诞。 萧煊打算带琉月去宫里参加寿宴,目的是让他这个未来王妃,在太后面前露露脸。 寿礼花了些心思, 早早地备下, 宫中规矩找了年长稳重的嬷嬷教导琉月, 一些朗朗上口又喜庆的祝寿贺词, 他都抄在册子上,嘱咐她记诵。 第99页 届时将太后她老人家哄高兴了,日后也好在母妃面前,替他们说话。 “夫人,这是绣房送来的衣裳,您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小荷领了两个丫鬟,捧着衣裳进来。 琉月指指贵妃榻, “先放那儿吧, 我有空再试。” “是。”小荷将衣物放下,向王爷和琉月福身, “奴婢告退。” 等丫鬟都走了,琉月扭头向萧煊道:“王爷,我非得去宫里参加寿宴吗?我只是侍妾,位份低微,本不该去的。就让我老实待在咱们府里, 等您回来,给我讲讲寿宴上的趣事儿,不更好吗?” 皇宫里头规矩太多,要向这个请安那个下跪,想想膝盖都像中箭一样疼。 她不喜欢受拘束,去了还不如不去。 萧煊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本王一直想带你面见皇祖母,这么好的时机,不能错过了。至于位份,那些个王公亲贵,也都带府中女眷过去的。本王的后院人少,又无王妃,带妾室无伤大雅。常氏是侧妃,她应当去,沈氏尚在禁足,又冲撞过你,本王也不想见到她,就免了。柳氏是个安分的,与你同位份,带她去,旁人也不会多说你什么。” 王爷顾虑周全,什么都帮她想到了,琉月不好再拿乔,点头答应了,“那好吧,一切全听王爷的安排。” 萧煊握着她的双肩,将她转过来,满眼尽是温柔,“这么懂事,本王要奖赏你。”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两下,“新做的衣裳,去试试吧,不合身再让绣房改。” 琉月乖乖应了,拿着衣裳去屏风后换下,出来在萧煊跟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我穿这件好看吗?” 萧煊看她穿这件杏子红刻丝绣蝴蝶花褙子,下配黛蓝色嵌宝珠月华裙,颜色艳而不妖,很衬肤色,花样稠密华丽,用的是轻柔的软烟罗缎料,莲步轻移时,有着轻盈灵动之姝美。 萧煊不免多看了几眼,毫不吝惜夸赞之词,“很好看,本王的女人,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 琉月正在绮年玉貌的年纪,爱锦衣美食,也爱打扮,这么漂亮的衣裳穿在身上,当然喜不自胜,“我也很喜欢,多谢王爷。” 萧煊望向窗外洒金似的一片澄净秋阳,和缤纷叶落,兀自叹息一声。 琉月听见了,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瞧,“好端端的,王爷您为何叹气?四时有序,秋天到了,叶落归根,乃是常理。等到来年春天,万物复苏之时,就会再长新的了。” 萧煊哪里是在想这个,勾唇笑道:“本王原本盘算着,想与你去静园,下水嬉戏一回,如今天气渐凉,溪水也晒不热了,却是不合时宜了。” 琉月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果真应了那句话,男人本色即是色也,您看个落叶,竟然想的是……那档子事,唉,笑抽我了。” 怀里的美人笑得快喘不过来气了,萧煊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爆栗,“有甚好笑的?不妨告诉你,府里有温泉池,等冬天到了,本王每日与你去汤池中沐浴,弥补遗憾。” “萧煊,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那事?”琉月向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撵人走,“不是有很多公务吗?王爷,您去忙吧,我要歇晌了。” “本王不走,和你一起歇息。”萧煊盯着她的樱唇,待她开口时,立刻吻了上去。 太后寿诞当日,琉月起了个大早。 懒得挪腾地儿,早膳就在内室,和王爷一起用下了。 换上那身新衣裳,琉月坐在梳妆台前,对身后的小荷说,“我位份低,妆容不宜过浓,首饰不能太打眼,却也不能太素净寒酸,你看着办吧。” 小荷手巧,很快给她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捡了一根金丝八宝攒珠发钗,在发间比了比,“夫人,这支发钗给您簪上,再搭配几朵蓝宝碎石的珠花,合适吗?” 琉月嗯了声,“你眼力很好,簪子和衣服很配,就戴这个吧。” 萧煊从紫檀木嵌理石桌案那边走过来,道:“本王赏赐你那么多首饰,怎么从未见你戴过点翠的,不喜欢吗?” 琉月回道:“点翠幽蓝华美,绮丽夺目,但以活鸟取羽,制作工艺太过残忍,故而不想戴。” “原是如此。”萧煊颔首,“你性子柔善,对翠鸟也富有悲悯之心,不以善小而不为,度己度人,本王要向你学习。” 琉月好笑道:“我哪有那么高的境界,只是见不得残忍之事罢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快点梳妆,太后的寿诞那么重要,迟了可不好。” 小荷挑了一对玛瑙滴珠的耳坠子,给琉月戴上。 琉月自己又挑了一对上好的翠玉镯子,戴在欺霜赛雪的手腕上,镯子晶莹剔透,水莹莹的成色,她很喜欢。 第100页 浑身上下捯饬好,琉月随着萧煊出了前院,来到大门口。 常侧妃和柳玉宛已经候在那里,这两人也是穿着讲究,精心打扮过的,见到他们便行礼,“妾给王爷请安。” 萧煊抬手免礼,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刻丝暗纹锦袍,双肩绣着狰狞的五爪螭龙,彰显晋王身份,发束紫金冠,面容俊美绝伦,身姿俊挺,贵气天成。 他扶着琉月上了最后边的一辆马车,才绕至前头,上了自己的马车。 来到宫门口,丫鬟仆婢不准入内,盘查过后,萧煊带了那三人进去。 寿宴设在太后居住的寿康宫,琉月一步不落跟在柳玉宛后头,进了大殿,坐在萧煊身后的位置。 萧齐带着新娶的侧妃,高氏,坐在对面偏下手的位置,他眼尖看到琉月,用口型说了一声:“六——嫂。” 琉月看明白了,脸红低下头。 这十皇子真够皮的。 离开宴还有些时候,萧煊担心琉月干坐在这里,会烦闷,便向后道:“绣春苑那里,是招待女眷之所,景致也好,你们可去那里转转,半个时辰后回来。” 他话虽是对着他们三个人说的,但目光却未从琉月身上离开半分,“不可走太远,开宴之前务必回来。” 琉月正想应下,常侧妃抢先一步,笑吟吟道:“妾留下来伺候您。” 萧煊没买账,目光越过她,向琉月道:“去吧。” “是。”琉月笑着点头,悄悄溜了出去。 “王爷,妾也出去透透气。”柳玉宛告禀一声,也出去了。 刚走出寿康宫,突然从旁闪来一个人,琉月惊喜道:“素兮,你怎么来了?” 素兮向她福身,“夫人,是王爷特意吩咐奴婢,过来照应您。奴婢的姑父是三品官员,我随着姑母一道进的宫。” 哦,她是路痴,出来时还担心自己绕远了走不回来,王爷挺细心啊。 “走,我们去那边玩。” 绣春苑佳木葱茏,鸟语花香,四处是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三三两两的贵女,聚在一起扎堆聊天。 琉月边走边欣赏景致,耳边听到不少碎语,都是关于她的。 一人幽幽出声:“你们瞧,那个穿杏子红衣裳的,方才我见她坐在晋王身后,应是晋王的侍妾了。” 另一人讥诮道:“就是那个深得晋王宠爱的侍妾吗?看她那一步三摇的狐媚样儿,指不定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王爷呢。” 不过也有人酸道:“那也是人家生的貌美,手段高明,我啊是自认没那个本事,羡慕不来。” “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下贱的侍妾,一个玩意儿而已,还能翘起尾巴上天了?” 这话够毒够难听!你才玩意儿,你全家都是玩意儿! 琉月循声望去,那些人察觉到她的目光,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了。 等琉月走了,那帮人又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走出一段距离,琉月哼道,“一群长舌妇!” “夫人。”素兮压低声音,“要不要奴婢出手教训她们?保准做的隐蔽,不让人发现。” “不用。”琉月不怀好意一笑,“她们说的是我,这种仇,得我自己报了才解气。” 素兮便问,“夫人打算如何?” 琉月朝她勾勾手指,示意素兮凑近些,在她耳边低语两声。 太后寿诞,可是宫中大事,也是世家贵族相看对象的好时机。 琉月刚刚也听她们暗搓搓讨论哪个皇子长相英俊,有无娶正室,还交流如何得到皇子们青眼呢。 她让素兮悄悄叫了萧齐出来,在一处偏僻的假山旁边见面。 “六嫂,唤我何事?”萧齐问道。六嫂单独见他,六哥那个大醋坛子知道了,还不剥他一层皮。 琉月福身道,“我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 琉月交代完计划,就领着素兮回了绣春苑。 没多大会儿,就有一名贵女喜出望外提裙跑来,“十皇子往绣春苑这里来了。” “敏妃得宠,十皇子还未娶正妃,若被他看中了,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其余几名贵女连声附和,争先恐后站在甬路边上,翘首期盼萧齐的到来。 萧齐是块香饽饽,刚才说琉月坏话的那几个人纷纷往那边跑,左右推搡,“哎,你挤着我了!” 琉月和素兮摸到她们身后,琉月一扭胯,推到后边的一个人,那个人重心不稳,往前面的人身上倒,接着多诺米骨牌似的,你推我,我挤你,哗啦啦,歪倒一片。 萧齐目视前方,气宇轩昂,从甬道上走过。 琉月领着素兮,悄无声息离开绣春苑。 好巧不巧,皇后的仪驾途经此地,听到喧哗声,搭着宫女的手,过来一看究竟。 第101页 没想到,入目的却是这般混乱景象。 皇后当即怒斥:“你们一个个大呼小叫,仪容不端,成何体统!” 那些人一看是皇后来了,吓得不轻,忙跪下叩首,“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息怒!” 皇后拨动手里的七彩碧玺手钏,面色不虞道:“念在今儿是太后寿诞,本宫不会重罚,全都在这儿跪着,开宴之前才准起来。” 说罢,便起驾走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得叩首恭送,“臣女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臣女甘愿受罚!”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感谢大家的支持,都抱住么一口! 第五十二章 秋风迎面吹拂,阳光细碎, 树翳摇曳。 琉月唇角浮笑, 脚步轻快走在铺着卵石的小径上,绣春苑那边的喧哗声渐渐被甩在身后。 素兮跟在一旁,也笑道:“刚才那一幕, 奴婢看着都觉得解气。” 琉月心情颇好, 更多的是亲手收拾了那帮贱人所带来的快意, 声音也上扬了几分, “人家巴掌都盖脸上了,如何能忍?我不能白让人欺负,当然得给她们点颜色看看了。” 素兮嗤笑道:“那些个嘴碎的人,都是势利眼,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琉月接过话茬:“她们嘴那么贱,仗着自己出身高门大户,就随意说人是非,泼脏水, 外表再光鲜, 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活该被皇后娘娘训斥。” 素兮和声道:“夫人说的对,就该如此。” 琉月指向前头一处清幽别致的池馆水榭,“那边好玩,我们过去玩一会儿,再回寿康宫。” 两人说笑着, 一起往前走了。 不远处,一位穿着玄色亲王常服的男子,身长玉立,面容是那种极扎眼的俊朗冷冽,神情淡漠凉薄,似刃上之风,教人不敢亲近。 此人正是景王萧霆,他也是进宫参加太后寿诞,途经此处,看见前边的汉白玉石拱桥上,有一韶龄美貌女子,身着杏红衫子,手上拿着几朵新采的花,低眉浅笑,韵致楚楚,不由生了几分兴趣。 他转了转手上的黑玉扳指,随口问道:“福瑞,那女子是何人?” 福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女子肤白唇红,是有些姿色,仔细看了几眼,才回道:“奴才瞧着眼生,也不认得,兴许是哪家的贵女,随同家人进宫贺寿的吧。” 景王站着不动,只是出神看着。 福瑞心道,莫不是主子爷瞧上眼了?哎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有这福份,能被主子爷看上的,可是真不多啊。忙不迭喜眉笑眼道:“王爷,要不,奴才上前问问?” 景王轻嗯了一声,福瑞忙应了,还没走出两步,又被景王叫住,“罢了,本王自己去问。” 说着,便抬脚朝前边走。 还没到近前,突然从旁边闪来一道熟悉的身影,萧霆顿住脚步,不再前行。 素兮最先察觉到,转身向萧煊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免了。”萧煊走到琉月跟前,看着她手中的花,眉眼含笑道,“出来这么久,还以为你去哪里了,教本王一通好找。” 琉月一见他,笑的更加明媚惹眼,“我和素兮走着玩着,就到这儿来了,正打算回去呢。” 萧煊拉过她的手,带着点爱惜似的轻轻摩挲,“走吧,随本王回去,等下就要开宴了。” 萧霆看见了,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微露出些许恼怒的神色来。 那女子,竟是老六的人? 果真是艳福不浅。 心里边,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了。 琉月往后缩了缩手,没抽回来,嗔他一眼,“王爷,这是在宫里,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见多不好?” 萧煊不以为意笑了笑,旁若无人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本王就是喜欢与你卿卿我我,正是知道这是在宫里,不方便,否则……” 王爷和夫人正说悄悄话呢,素兮垂首往后退了几步,笑而不语。 琉月憋着笑,佯怒瞪他,“你真讨厌!什么话都只管往外说,脸皮比城墙还厚。” 被她骂了,萧煊脸上挂不住,特别想屈指给她一个爆栗,手还未抬起,萧齐那个冒失鬼突然蹿了过来。 “六哥,六嫂,我正找你们呢。”萧齐咧着一口白牙,笑道,“皇祖母已经入席,左右不见六哥,遣我来找你呢。”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赶回寿康宫。” 一行人转身欲走,萧齐眼尖,看到不远处站得跟石雕一样的萧霆,扬声笑道,“三哥,正巧你也在此处。” 琉月顺着看过去,男人眉眼锐利深邃,气质冷凛逼人,卓尔不群,不禁感叹皇室基因强大,皇子们个顶个的都是极品。 如此一来,他们都要上前问安,萧煊和萧齐拱手道,“皇兄。” 第102页 琉月和素兮也忙行礼,“妾见过王爷。” 萧霆看了琉月一眼,淡淡道:“不必多礼。” 萧齐抢着道:“这位是六哥的侍妾,三哥还未见过吧。” 萧霆闻言,淡漠的眼眸中迸出一丁点光彩来,“只是侍妾……” 在心里好笑,老六如此亏待美人,如此姿色,只是个低等的侍妾,委屈了啊。 不过侍妾也好,老六自己不喜欢了,转赠他人,也不是不可。 他萧霆看上眼的东西,就算是别人的,也要不惜手段,弄到手玩玩再扔。 来日方长,也不愁没有机会。 萧煊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以为他是轻看琉月,行了一礼,便带着琉月走了。 另一头,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领着丫鬟茉儿在绣春苑附近赏景,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正打算回去,听到树茂花深掩映之下,人声隐隐。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分花拂柳,轻手轻脚走过去,拨开一丛花枝,看到一对男女正在此地幽会。 女的便是柳玉宛,她在王府得不到王爷宠爱,想起以前情投意合的郑郎,日夜想着他以前对她的好,甚至想的有些癔症了。 郑昊现在做了皇宫里的侍卫,听说还立了大功,得皇上赏识,前途不可限量,连着家里人脸上都有光。 若是嫁给他,也不会是在晋王府的那般凄惨光景。 柳玉宛双眸含泪凝望着他,“郑郎,你还好么?” 郑昊看看左右,声音带着焦急,“我让别的侍卫帮我顶值,只有一盏茶的功夫,你有话快说。若被人查出,玩忽职守是大罪,可是要打板子的。” 柳玉宛嘤嘤哭道:“郑郎,当初是我爹娘嫌贫爱富,死活不让我嫁你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去了晋王府。你赠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妥善留着,夜深人静之时,也总想着我们以往的情意……” 郑昊打断她的话,“你如今已是晋王的侍妾,我与你,终究是两条道的人,以后休要再提过往的那些事,那根簪子,你扔了就是,免得给自己惹来祸端。” 柳玉宛急忙攥住他的手臂,摇头道,“郑郎,你听我说,自入了晋王府,王爷从未召幸过我,如今我还是姑娘身子,没有宠爱,我在府里备受冷落,今日趁着太后寿诞,王爷准我一道进宫,我就是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我心里,一直都忘不了你……” 郑昊看她楚楚伤心的样子,难免动容,但一想到以前他在柳主事那里遭到的冷眼,心又凉了下来,拂开她的手道,“柳夫人,念在相识一场,我劝你一句,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郑昊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柳玉宛蹲在地上,小声啜泣。 陈锦兰与茉儿看完好戏,原路返回,路上,茉儿低声道:“小姐,咱们虽然离得远,没有听见那二人说些什么话,但奴婢看得出来,那位夫人明显是过来与侍卫私会的,这可是犯了宫中大禁,要不要奴婢告诉总管大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可得让他们好好管治管治。” “不必了。”陈锦兰摇头,“他们也没做什么越矩之事,就算了,更何况今日还是太后寿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是,小姐。”茉儿扶着陈锦兰的胳膊,“咱们出来有些时候,也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着急了。” 琉月他们一行人回到大殿,太后端坐上首,下手坐着帝后二人。鼓乐声声,一派祥和。 晋王的位置比较靠前,琉月虽然坐在后面,也能清楚看到堂上的人。 太后头戴凤冠,身上穿着九凤争艳锦袍,慈眉善目,脸上挂着笑,不像她以前看的古装剧里的太后,脸上敷着厚粉,颐指气使,一开口就要刁难人的样子。 到了吉时,太后笑呵呵抬手,说了声“开宴”,便有御前总管吩咐下去,酌醴设馔,呈上珍馐美食。 琉月和柳玉宛共用一张案几,不多大会儿,案上摆满一道道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不用看,前面王爷和常侧妃的那一桌,肯定比她们这一桌的菜要高出几个档次。 帝后举杯,“儿臣祝愿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各位亲王宗室也都纷纷举杯,起身祝贺:“祝愿太后凤体康健,千岁千千岁。” “好好好。”太后喜上眉梢,环视一圈殿内,“哀家今日很高兴,皇帝孝心一片,如此隆重其事,邀请诸位入宫为哀家贺寿,是哀家之福份。都别拘着,开席吧。” 喝完酒,大家按序坐下,旁边有宫婢帮着执著布菜。 从回来她就发现,旁边的柳玉宛好像心情不太好,脸前那么多好吃的,也没动几筷子。 第103页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她可管不了,顾住自己就好。 琉月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小口小口的吃菜,只挑那种小块或者软烂的食物吃,比如香菇菜心和红烧狮子头。 需要下嘴啃,还要吐骨头的,比如鱼块、整鸡整鸭之类的,吃相不好看,她只是看上两眼,不会下筷子。 正吃着,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前边王爷不知和宫女说了什么,说完之后,那个宫女悄悄给她端来一盘,剔去骨头,而且切成小块的,烤羊腿肉。 鲜嫩浓郁的肉香味直往她鼻孔里蹿。 看了旁边的柳玉宛一眼,她依然是呆愣愣的,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某一处,应该没有留意到王爷给她送羊肉的事。 琉月夹了一块羊肉塞进嘴巴里,心里又给萧煊加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一则不好的新闻,特别难受,大家以后出行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 尤其是女孩子夜里不要独自出去,有事非要出去的话,记得找人陪伴,安全第一。 洗洗睡啦,大家晚安好梦。 第五十三章 用过午膳,太后由皇后亲自伺候漱过口, 满意笑道:“哀家上了年纪, 午后不睡上一会儿,浑身不得劲。” 皇后殷勤道:“臣妾扶您回寝殿,伺候您歇晌。” 太后点头赞许:“皇后孝心有加, 那就走吧。哀家歇息好了, 再过来, 与小辈们说话解闷。” “是。”皇后搀扶着太后, 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皇帝去御书房处理政务,皇子和大臣们也都散了,萧煊带着琉月和常侧妃柳侍妾,前去景福宫,给淑妃请安。 淑妃赐了座,问了些日常琐事,关心过儿子,目光在琉月的小腹上扫了两眼, “韩氏, 可有动静?” 琉月脸一红,连忙跪下道:“回禀娘娘, 妾还未有身孕。” 萧煊帮着说话,“韩氏年纪尚小,养养身子,明年再要也不迟,儿臣不着急子嗣的事。” 淑妃听着有些揪心, 扶了扶鬓边的金凤含珠发钗,眉间慢慢笼上一抹忧色,“你不着急,本宫心里可是着急的很。你后院人少,更要雨露均沾,你顾念韩氏年纪小,常氏她们几个看着都是好生养的,有空也往她们的院子里多走走,本宫一直盼着抱孙子呢。” 萧煊不想让母妃操心,只得应下,“是,儿子谨记。” 答应归答应,也只是嘴上敷衍,其他人的院子里,照旧是不会去的。 坐着吃了一盏茶,淑妃问福林什么时辰了,福林回了话,淑妃懒懒道:“这会子,太后她老人家应该起身了,咱们去御花园候着吧。” 一行人乘坐步辇来到红叶满枝的御花园,这里已经被人精心布置过了,中间搁着一尊闪闪灼目的金制凤座,是给太后坐的,下首依次摆放一溜花梨木雕花案几,上面摆着茶点小食。 四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盆盆盛放的名品金菊,开得如瀑布挂流似的好看。 不多时,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雍容华贵地走过来,面上带着一抹舒展的笑意,看起来精神头很好,应该是歇了个好觉。 众人忙跪下,“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副笑模样,摆手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是,谢太后。” 太后往凤座上一坐,抬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琉月坐在王爷身后,悄悄往周围略扫一圈,来的大多是女眷,皇子们也都在,一个个容貌出挑,盛装出席,算得上是十分养眼的相亲宴了。 皇后笑道:“光这么一板一眼地坐着喝茶,好生无趣。难得今儿这么热闹,不如,臣妾叫上几个才艺出众的,给您弹弹曲跳跳舞,解解闷可好?” 太后笑呵呵道:“皇后所言,正合哀家心意。今日来了不少生面孔,哀家想着,将园子里所有女眷的名字抄在纸上,抽到谁,由谁上来进献才艺,如何?” 皇后听了,附声道:“儿臣觉得这样挺有意思,就照太后说的办。” 说罢,吩咐总管福迎,让他下去办了。 琉月以为来这儿,就听听太后唠嗑,吃吃点心,没想到还有才艺表演这一环节。 糟心的是,竟然要抽签,万一抽到她……琉月秒作苦瓜脸,琴棋书画,无一样精通,她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啊!唉,丢不起那个人。 不大会儿,福迎呈上来一只鎏金掐丝罐子,“请太后抓阄。” 太后伸手进去,摸了一只泥金纸签,打开,交由皇后念道:“尚书府嫡女,苏碧雪。”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碧雪从座位上起身,她穿着一身荷花色绣折枝海棠的衣裙,素净却动人,来到中间,向太后和皇后见了礼,从宫女手里接过琵琶,调试一下音色,玉指轻拨银弦,缓捻情思,弹奏了一首《塞上曲》。 第104页 “臣女不才,献丑了。”一曲终了,苏碧雪抱着琵琶福身道。 “不错,琵琶铮铮,余音悠远,哀家听得很是入迷。”太后抬手,“赏。” “臣女谢太后赏赐。” 太后又抽了一只泥金纸签,念道:“陈国公府,陈锦兰。” 陈锦兰穿着一身樱粉色绣芙蓉花褙子,搭着月白色刺绣花草纹绫裙,行走间似春日里柔软的微风吹动枝头绽放的粉樱花。 她的头上挽着青螺髻,别着一支金累丝五色攒珠步摇,更添娇艳。 陈锦兰上前,盈然一笑,越发显得容貌姣丽,温婉碧秀,“臣女陈锦兰,给太后请安,祝愿太后福如东海,松柏长青。” 太后笑道:“你母亲送给哀家的一柄由和田暖玉制作的玉如意,哀家甚是喜欢。” 陈锦兰粉腮映笑,满是欢喜的神色,“和田玉触手生温,冬日里可暖手用,能得太后喜欢,是臣女及家母的福份。” 太后笑着向皇后道:“这陈国公家的,是个会说话的,长得也不错,配哀家的孙儿正好。” 皇后本也中意陈锦兰,和陈国公府也有亲戚,自然要帮嘴,“锦兰今年十五,尚未许过人家,皇子们个个出众,也要看她喜欢哪一个了。” 陈锦兰羞涩难当,脸也红了,偷偷往晋王那边瞄一眼,立刻收回视线。 早听人说,晋王俊美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晋王至今未娶正妃,若是能如愿嫁给他,琴瑟和鸣,也是美事一桩。 陈锦兰又福身道:“臣女愿为太后献舞一曲,聊表心意。” 太后微笑颔首,“可。” “容臣女先去换衣。” “你去吧。” 陈锦兰下去了,等了有一会儿,她换了一身石榴红水袖舞衣,旁边笙箫奏响,她就舒转长袖,扭着腰肢跳了起来。 她的舞姿曼妙,如云中飞燕轻盈,又似月下芙蓉妖娆。 一曲将罢,她将两袖齐齐伸进宫女端上来的鎏金缠花盆里,那盆里装的是墨汁,后边有几名太监抬着一副牙白的绢帛过来,立在陈锦兰跟前。 待袖子蘸饱了墨汁,陈锦兰挥袖,在绢帛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寿”字。 太后眉开眼笑,鼓掌道:“此舞别具一格,哀家很满意,赏!” “臣女谢太后赏赐。”陈锦兰笑着退下。 接着,太后又抽一签,递给皇后,皇后展开念道:“晋王府,韩氏。”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琉月心中一震,她除了吃和睡,啥都不会啊。 萧煊转过半边身子,看着她,“去吧,把你跟素兮学的那套剑舞演示一遍即可。” 琉月硬着头皮起身,走到中间,先是说两句贺词:“妾,晋王府韩氏,给太后请安,祝愿太后松鹤长春,日月长明。” 太后笑着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琉月接过宫女呈上来的剑,行了个剑礼:“是,妾献丑了。” 琉月熟稔打令,挥剑起舞,矫如飞风,令人应接不暇。 有前头陈锦兰惊鸿之舞珠玉在前,她剑舞的再好看,也挣不了多少印象分。 于是,剑舞结束后,琉月福身道:“妾还有一物要进献太后,但是要借刚才那位姑娘写的寿字一用,请太后恩准。” 太后看她模样清丽乖巧,声音也如黄鹂一样好听,闲闲道:“哀家准了。” “是,太后。”琉月摘下自己随身佩戴的荷包,倒了一点香粉在手心,沿着月白色绢帛上“寿”字的字迹,细细抹匀。 全部抹完了,香粉也用的差不多了。 皇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道:“你要做什么?” 琉月道:“请娘娘和太后稍等片刻,一会儿便有惊喜出现。” 萧煊似乎猜到她要搞什么名堂,但笑不语。 隔了一小会儿,御花园各处的蝴蝶争相飞了过来,密密地停在那个寿字上。 无数只五彩斑斓的翅翼轻轻扑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艳丽迷人的色泽。 “剑舞的不错,这副蝴蝶寿字,心思甚妙。”皇后细细打量她两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姓韩,名琉月。妾借花献佛,娘娘谬赞了。” 太后惊喜不已,看的眼睛都不眨,“哀家今日真是高兴,厚赏!” “妾多谢太后赏赐。”琉月将短剑交于宫女,就退了下去。 “雕虫小技!”陈锦兰冷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帕子都揉皱了。 为了这次太后寿诞,她闭门不出,苦心练了三个月的水袖舞,到头来,只为他人作嫁衣裳。 那副寿字,明明是她写的,凭什么被一个低贱的侍妾抢了风头!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分寸,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面上又是一副温婉恬静的样子。 第105页 萧煊看着琉月走来,唇边笑意如十里春风,“那香粉可是杏婵送你的?”也只有那丫头才会弄出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琉月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整理裙摆,“是啊,我的荷包做了两只口袋,分别装了不同的香粉,两种香粉调和在一起才会有吸引蝴蝶的功效。来之前我就防备着别有进献才艺这一出,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总算没给王爷丢脸。” 萧煊满眼尽是温柔的笑意,“你只会给本王长脸。” 琉月心里甜甜的,含羞低下头,不去看他了。 宴罢,太后叫了散,陈锦兰扶着母亲王氏,走在铺着青砖的宫道上。 陈锦兰关心问出声,“娘,您怎么了?在宴上女儿就看你神色不对,似有心事。” 王氏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才开口,“那个韩氏,为娘好似在哪里见过,想了半日,终于想起来,她和那个被烧死的贱人,长得十分相似。” 陈锦兰瞪大双眼,惊疑地转过头,“娘,您是说,爹爹安置在江南的尤氏,她的女儿,没死?” 王氏微凉的手紧了一紧,“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兴许是巧合吧。不过,为娘不放心,还是暗中派人查一查,才能安心。” 陈锦兰应道:“是,此事交由女儿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马上开学了,有些怀念美好的大学时光。 祝大家每天都开心。 第五十四章 日头西斜,晚霞浓艳灿烂, 将天空铺成万丈繁锦绮罗。 几缕夕光照在晋王府门前气势恢宏的石狮子上, 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 常侧妃和柳玉宛紧随其后,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 几个丫鬟迎上前,福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见过侧妃娘娘。” 常侧妃想与王爷攀谈几句, 还没琢磨好说什么, 就听见王爷先开口了。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你自己先回去。”萧煊跟琉月说了一声,转身跨入门槛。 三人向王爷的背影福了身,常侧妃目光阴鸷地瞪了琉月一眼,施施然走了。 柳玉宛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神失焦,整个人无精打采,木呆呆的。 琉月与她见了个平礼,关心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府医瞧瞧?” “劳妹妹关心, 我只是有些累,回去歇着就好了。”柳玉宛与她见了礼, 由丫鬟扶着朝里走。 一回到竹云苑,琉月迫不及待让人把太后的赏赐拿过来欣赏。 “珍珠项链,大金镯子,碧玉金步摇,还有这个鸽血红宝石耳铛, 颜色瑰丽似火,成色好得看不出一丁点瑕疵……”琉月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一边将首饰往自己身上戴。 太后赏赐的都是些上乘货,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 没错,她就是喜欢漂亮又值钱的东西,她就是一大俗人。 萧煊进来的时候,就见琉月浑身挂满珠宝首饰,发髻上也装饰得珠光闪亮,左一个又一个,像插花一样,看着十分花哨。 萧煊的唇边漫上笑意,“戴这么多首饰,不重么?” 琉月随手拔下头上的几支赤金发钗,递到小荷手中,“王爷,你来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不吭地进来,铁定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 萧煊摆摆手,屏退丫鬟,来到琉月跟前,习惯性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本王只是嫌麻烦,才不让人通传,何来看你笑话这一说。况且,本王每日都来这儿,与你都那么相熟了,不免随心一些。” “王爷说的也是。”琉月点着头,“王爷您饿吗?午膳我都没吃饱,回来的路上就有些饿了,刚才叫刘进玉去膳房拿点心了。” 萧煊牵起她的手,“点心又不能当饭吃,这就叫膳房传膳吧。” 福安吩咐下去了,因是主子爷的晚膳,膳房不敢片刻耽搁,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多大会儿,总管陈知就提着袍摆,亲自领着提膳的小太监,小跑着往竹云苑去了。 饭菜陆陆续续上齐,琉月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起来就不那么顾忌形象了。 萧煊叮嘱:“慢些吃,当心噎着。”吩咐素和,“那道三鲜豆腐汤比较清淡,给夫人盛一碗。” “是。”素和拿起如意柄的银勺子,盛了一碗色泽鲜亮的三鲜豆腐汤,放在琉月脸前的桌子上,“夫人,您等汤凉些再用,当心豆腐烫口。” 琉月正埋头拆蟹,吃得不亦乐乎,哪有功夫理别的,“放那儿吧。” 萧煊又道:“螃蟹性凉,不宜多食,需配些姜末和醋汁祛寒。晚膳宜多食些易克化的食物……” “知道了。”琉月扁着嘴哼气,这男人唠叨起来真要命,啰嗦的一比。 第106页 晚膳结束,琉月吃的大腹便便,一手托着后腰,一手揉肚子的样子,很像孕妇。 萧煊淡淡一笑,眼底浮上温柔的笑意,被灯光一映,似柔和的水波。 琉月被他看的不自在,赶紧放下手,站直身子,问道:“王爷,你干嘛这么看我?” 萧煊将她拉进怀里,“本王已过及冠之年,与本王差不多年纪的兄弟都有几个孩子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得了你这么个让本王喜欢又疼在心上的女子,本王便有些向往,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琉月听他说这些,有些感动,其实她也不是不想给王爷生孩子,只是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差,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难产是常有的事,而且婴儿的夭折概率也大,她有些害怕。 后院那几个人的眼睛可都盯着竹云苑呢,不全给弄走了,她也不放心啊。 “不是说好了明年吗?”琉月搂着他的腰,“我又没说不给你生。” 萧煊纠正道:“我不是催你的意思,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琉月抬头,对着他笑,“放心,会让你当爹的。再耐心等些日子。” 萧煊没有异议,“本王全听你的。” 白天在皇宫里转了一天,走的脚脖子酸,现在吃饱了,懒得去散步,琉月问:“王爷,安置吗?” “你困了?” “有一点。”琉月的声音飘忽,软绵绵的,“那我叫水沐浴了。” 萧煊遗憾道:“本王特意请了外头的皮影班子,给你表演皮影戏,既然你困了,那就罢了,叫他们回去吧。” 琉月一听有皮影戏看,立马来了精神,笑嘻嘻的,“我要看,您费心为我准备的,哪能不给面子,那我就看了再睡。” 萧煊面上浮笑,“好,本王陪你一起看。” 来到偏厅,戏台已经搭好,琉月紧挨着萧煊,坐在一张贵妃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搁着几道她爱吃的点心,还有瓜子蜜饯之类的零嘴儿,和一壶杏仁牛乳羹。 厅内的灯火全部熄灭,四周暗下来,眼前的白色幕布倒是亮了起来,艺人站在幕布后面,一边操纵影人,一边唱戏,先是唱了一出《拾玉镯》。 琉月边磕瓜子边欣赏,空闲了就鼓掌叫好,十分闹腾。 一出唱完,琉月让人打赏戏班子,又意犹未尽地点了一出《刘海戏金蟾》。 蘅芜苑这边,常侧妃听到唱戏的声音,走出院门,往竹云苑的方向看,“大晚上的听戏,这韩氏可真有兴致。” 芳杏在一旁道:“奴婢刚刚叫人打听了,竹云苑是看的皮影戏,听说是王爷专门请人过来,演给韩氏看的。” “韩氏如今,可是得宠的很呢。”常侧妃按下心中酸楚,转身回了院子里。 第二出戏看了没多大会儿,琉月上下眼皮打架,抱着萧煊的胳膊,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困了?”萧煊拍拍她的小脸,“困了就去睡,叫他们撤下去吧。” 琉月轻嗯了一声,两手扳着他的肩头,借力站起来,樱唇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赏你的。” 说完,攥着帕子晃晃悠悠往内室去了。 萧煊摸摸脸上,被她亲过的那处,笑着跟上去。 卸完妆,沐浴的水和衣物已经准备好了。 浴桶刚好容纳两人,洒满花瓣的水面香气氤氲,水波激荡。 琉月被萧煊抱着上下来回地亲,浴桶里的水花激烈四溅,一通折腾下来,她脑子里的瞌睡虫都被赶的七七八八。 纵情享乐的代价,是琉月手软腿软,浑身都软。 她有气无力趴在浴桶边上,两条白嫩如藕的手臂懒懒挂在外边,幽幽地道,“好累哦。” 萧煊站起身,走过去,掀起一阵水花。 他从后边抱住她,坚硬的胸膛贴着她光滑如玉的后背,大手捏上她的香肩,低低道:“本王给你按按,这个力道可还合适?” 王爷这个人,活儿好,人也体贴,不会只管自己快活,不顾她的感受。 只要她喊一声累,立马变身按摩工,任劳任怨,简直是二十四孝男友。 琉月噘嘴笑笑,“还行。” 叫丫鬟进来,换了一回水,沐浴之后,萧煊为她擦干身子,穿上一件藕荷色丝绸寝衣,他自己胡乱擦一擦,就抱着她躺进拔步床上了。 淡金色的灯光穿过薄纱透进来,琉月看到他的胸口,有许多细小的红痕,是刚刚她留下的。 这样的红痕,他的后背上,应该更多。 萧煊唇边漾笑,看她的目光又暖又温柔,“琉月,我爱你,很爱你。” 这样的情话,琉月听了无数遍,但每次听都不腻,每次的感受也有所不同。 有时候,她很感恩老天给了她这次穿越的机会,让她有幸遇见了萧煊,享受和他恋爱带来的欢愉,在古代也过上舒服又甜蜜的日子。 第107页 琉月抿了抿唇,“可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王爷,你真的能心无芥蒂的接受我吗?” 萧煊定定看她,“无论你是何人,来自哪里,你就是你,是本王心爱的女人。本王永远爱你,对你痴心无悔。” 琉月愣了一瞬,抬手抚摸他的脸,“谢谢你,萧煊。” “只有谢谢?”萧煊攥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本王与你那里的男子不同,身上定有许多让你不喜之处,你有没有厌恶过本王?” 琉月摇头,“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处处维护我,还弃绝了三妻四妾的念头,已经很好了。就算在我们那里,能找到像你这样的男人做男友,也是捡到宝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萧煊这样的男人都能被她遇上,还不费吹灰之力,说拿下就拿下,琉月认定自己是锦鲤本鲤了。 萧煊被那句“捡到宝了”逗笑,线条分明的脸庞愈发英俊惑人,“爱不爱我,嗯?” “这还用问?”琉月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当然爱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这两天宝宝发烧,我要照顾他,跑医院,这一章 还是陪他在医院挂点滴的时候码的,明天有空看看能不能多码一点。 真是抱歉。 第五十五章 “本王也十分爱你。” 萧煊含住她粉嫩的樱唇,随即热烈地回应, 三重鲛绡纱帐上, 映着两人交叠起伏的身影。 琉月看着与她肌肤相贴的男人,那双黑玉般的眼眸中闪着炙热的光芒,似要将她一同燃烧。 豆大的汗珠从萧煊的额头滚落, 滑过俊美的脸庞, 滴落在她的胸口, 是那样的烫人。 琉月咬着唇瓣, 逸出一声声婉转浅腻的低吟,与男人的粗喘一道回荡在锦帐之内,久久不歇。 内室欢愉的动静,逃不过守夜的刘进玉和小荷两个人的的耳朵,虽然秋夜里已有一丝凉意,刘进玉却觉得身上燥热难当,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个小荷。 标致水灵的丫头,模样刚刚长开, 身段也……胸前鼓涨, 身后也圆润丰满,越发像个女人了, 让他更觉得浑身像虫咬似的难受。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这个年纪,也知道姑娘美丑,懂得那衣衫包裹之下的身子是何等诱人…… “刘哥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小荷伸出五指, 在他脸前晃,“我刚才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刘进玉满脑子都是不该想的,看到姑娘嫩白的小手近在脸前,一把就给抓住了。 摸上去柔弱无骨,滑嫩嫩的,跟他在梦里摸到的还要美妙。 小荷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当然了,一个没根儿的太监摸她的手,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实在是奇怪,更多的是尴尬。 小荷倒是没往男女那方面想,一个太监,还能有什么想法?再说了,王府里明令禁止,婢女和太监不能对食,违者要打三十大板,然后给丢出府去。 从晋王府撵出去的人,京城地界上,哪个府里还敢要?得罪晋王,怕是不想活了。 所以,动这种心思的人,最多在没人的时候想想,想过就完了,就算给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做的。 在这竹云苑里,刘进玉和她担的都是顶好的差事,混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平时刘进玉挺机灵,会说话,脑子转得快,给夫人办事也麻溜勤快,必定是看中这份差事的,不会这么拎不清,想着和她对食,自毁前途吧? 小荷细思极恐,直截了当问道:“刘总管,您这是要做什么?”也不叫刘哥哥了,直接叫刘总管。 刘进玉一怔,立刻如回光返照般回了神,忙不迭松开手,语带歉意道:“小荷妹子,对不住了,我刚刚癔症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哥哥这厢给你赔不是了。” 小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悄然落了地,不是最好,她还真怕他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话说开了就好了。” 刘进玉想多说些什么,不管是什么话,只要是跟小荷说的,他听着心里头就特别的舒坦。 内室那边飘来王爷的声音,小荷急忙站起,理理衣裙上的褶皱,“王爷叫人上茶,我得去了。” 说罢,就急匆匆走了,带着点避犹不及的意思。 内室的灯熄了大半,只剩一两盏还亮着,黯淡的视线里,琉月脸颊酡红,瘫软在床上,娇喘吁吁,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就剩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睛哀怨的看着他。 这双杏眼染着还未褪去的情.欲,有些迷离,有些委屈,却媚意横生。 “王爷……”琉月幽微地叫了一声。 第108页 只一声,可谓千回百转,柔媚到骨子里,令人招架不住。 萧煊喉结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拉过锦被盖住刚刚被他疼过的身子,他自己披上衣衫,向帐外道,“端茶来。” “是。”小荷低眉垂目,将茶盏递上。 她一进来就闻到那股欢情过后的暧昧气息,此刻她装作若无其事,眼观鼻,鼻观心,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王爷越是宠爱夫人,夫人在王府里就越能站住脚跟,连带着她这个竹云苑的大丫鬟,腰杆挺的直。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夫人撑腰,没人敢欺负她。 萧煊接过茶,扶起琉月,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柔声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琉月大口喝了半盏茶,用手推了推,“我喝好了。” 萧煊看着她这粉面樱唇,媚眼半合的样子,听着她娇软的声音,心情格外的好。 他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半盏茶大口喝光,递出帐外,“下去吧。” 小荷应了声,端着茶盏就下去了,身后传来王爷温柔哄夫人的声音。 刘进玉等在外头,一见她出来,忙上前关心,“王爷和夫人歇下了?” 小荷点点头,“嗯,歇下了,一时半会不会叫人伺候了。” 刘进玉作势去接小荷手里的托盘,“这个交给我,我拿下去。” “不用了。”小荷偏了偏身子躲过,“我自己来就成。” 刘进玉目送小荷走远,心绪不安地叹了口气。 翌日,王爷早早的去上朝了,琉月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之后,由丫鬟伺候梳洗打扮,用过早膳,和小荷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绣花。 尽管团扇绣坏了几个,琉月还是只能绣些简单的花样子,稍微复杂点的,就绣成一坨,横竖绣不出什么名堂来。 绣花需要下功夫,琉月一没用心,二没天分,也就当个消遣而已。 正绣着竹子的叶子,刘进玉抱着一摞书过来,请过安,“夫人,奴才给您找了几个话本子,这几个都是奴才托人去外省找的,故事新鲜,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看过。” 琉月来了兴致,指指石桌,“放下吧,劳烦刘总管了。” “为夫人办事,是奴才的本分,也是福份。”刘进玉点头哈腰,偷偷瞧了小荷一眼,收回视线,“那奴才先下去了,夫人您有任何吩咐,让人知会一声,奴才即刻就办。” 小荷偏着脸,装没看到。 “行了,我知道了。”琉月扬扬手,把人打发了。 隔了会儿,琉月问她,“你和刘进玉,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平日里对你不错,还给你买过绢花,刚才还偷偷看你,你们俩不会……”有一腿吧? 小荷想起昨晚刘进玉抓她手的事,心里涌起一阵恶心,头摇的似拨浪鼓,“没有,奴婢一心伺候夫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别的事。刘总管他和奴婢一样,都是伺候夫人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会多说几句话。” 琉月拿起一本话本子翻看,“那就好,刘总管是太监,也算半个男人,该避嫌还是得避嫌,不能走得太近,落人口舌。” 小荷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傍晚时分,灰点传信过来,萧煊安顿好琉月,带上竹萧,连夜赶往南秀山,帮助庆王萧煜抑制体内蛊毒。 晚上,琉月独自一人睡下,蜷着身子,手摸着萧煊平常睡着的地方,久难安眠。 没他抱着睡,真的好不习惯啊。 不知道辗转反侧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下了。 翌日清早,蘅芜苑里,常侧妃用过晚膳,歪躺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听心腹婢女芳杏的禀告。 “你说的是否属实?可有证据?”常侧妃问道。 “是真的。”芳杏压低声儿道,“奴婢收买了给刘进玉洗衣裳的小太监,他说,刘进玉行为古怪,有一次,还看到他站着撒尿,而且给他洗的裤子,裤.裆里偶尔会沾上那种玩意儿,这种情况,近日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 常侧妃勾唇,得意洋洋一笑,“想不到,韩氏院子里竟还有这等事,着实令本妃意外啊。” 芳杏小心翼翼问:“娘娘打算如何做?等王爷回来,禀告给他吗?” 常侧妃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偏袒韩氏,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咱们就是要趁王爷不在的时候,搅得竹云苑不得安宁。” 芳杏倭着身子,扶常侧妃,“有那个洗衣服的小太监,又有刘进玉的脏衣裤,人证物证俱在。娘娘您再派人给刘进玉验身,若是当场验出刘进玉不是太监,您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常侧妃阴恻恻笑了笑,“和底下的太监有染,要是这事传出去,韩氏还怎么有脸苟活于世啊!” 第109页 芳杏接茬道,“此事一经查出,王爷也会与她产生隔阂,到时,王爷定然会来咱们蘅芜苑的。” 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容忍给他戴绿帽的女人?就算只有那个可能,也是不能够的。 这一回,一定得把韩氏打趴下不可! 下午,琉月正在院子里吃点心,看话本子,小荷气喘吁吁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常侧妃带人来咱们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琉月将话本往石桌上一丢,站起身,“我说呢,这几日蘅芜苑静悄悄,铁定要作妖。小荷,随我出去,会会她,王爷不在,不信她还有本事把咱们院子给拆了。” 琉月还没走出两步,常侧妃就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赶来,指着琉月的鼻子道:“韩氏,本妃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琉月嗤笑,“侧妃娘娘,请你说清楚,我一向不怎么出去,老实待在自己院儿里,什么时候做出娘娘口中的伤风败俗之事了?” 常侧妃冷哼,“你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天知地知,本妃也是一清二楚,而且本妃也有证据在手,不由你不认。” 琉月看着她,不卑不亢,“侧妃娘娘说的跟真的一样,到底是何事,惊动侧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跑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放肆!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对本妃如此无礼!”常侧妃斥责两句,只问道,“刘进玉呢?叫他过来一问便知。” 第五十六章 琉月不明所以,诧异道:“刘进玉?他犯了什么错事?还请侧妃娘娘明示。” “韩氏, 都这个时候了, 还装什么糊涂!”常侧妃语气凉凉道,“叫刘进玉过来,当场对质, 一问便知。” 琉月看了身边的小荷一眼, 小荷一脸懵相, 摇了摇头, “奴婢也不知啊。” “叫他过来吧。”琉月心里烦的不行,摆手道。 没一会儿,刘进玉被带到院子里,跪下道:“奴才给侧妃娘娘请安,给夫人请安。” 琉月居高临下看着他,“刘进玉,你老实说,你近日是犯了什么错, 惹了侧妃娘娘不高兴?这不, 人家都带人找上门来了。” 刘进玉磕了个头,叫屈不迭, “奴才冤枉,奴才每日尽职尽忠为夫人办差,一向谨言慎行,安守本分,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啊, 还望夫人明察。” 琉月转向常侧妃,“侧妃娘娘,你也听见了,刘进玉说他没做过什么错事,是不是搞错了?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还请娘娘说清楚。” 话音刚落,芳杏带着那个负责刘进玉浣洗之事的太监过来,跪下,向两位主子请了个安。 刘进玉是个聪明的,看到小德子,十有八九猜到是怎么回事,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常侧妃冷笑一声,胸有成竹道:“既然人到齐了,本妃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刘进玉是你院儿里的,平常为你办差,来往甚密。不过也是,他是竹云苑的总管,办事得力,跟你关系近了也属正常,可怪就怪在,这个刘进玉啊,根本不是太监,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琉月懵圈,与小荷对视一眼,两人皆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刘进玉如果不是太监,怎么会进宫?” 进宫之前不就给那啥了吗?怎么弄出个假太监来了? “那就要问他,还有你了。”常侧妃微扬下巴,言辞嘲讽道,“刘进玉每日跟你朝夕相处的,他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常氏,无凭无据,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会任由你泼脏水的。”琉月理直气壮。 小德子低头道:“启禀侧妃娘娘,韩夫人,刘总管的衣物平时都是奴才洗的,奴才偶然发现,刘总管的裤子上有……遗精,刘总管心思缜密,兴许也是发现了这点,后来就不让奴才洗裤子了,也不使唤别人,自己洗自己晾晒,偷偷摸摸的。奴才每回去他屋子里取换洗衣物,都能隐约闻见那股味儿。照理说,我们太监是没根儿的,不可能有这东西,因此奴才猜测,刘总管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刘进玉一听,脸更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琉月目瞪口呆,这个刘进玉,隐藏得够深的啊。 若他真不是太监,常侧妃这个死八婆要作什么妖,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无非是诬蔑她与人有染了。 “是不是子虚乌有,一验便知。”常侧妃轻蔑地看向琉月,招手,“来人,把刘进玉给我拖下去验身。” “慢着!”琉月气势丝毫不弱,“这里是竹云苑,我的地盘,容不得你在这里造次。况且刘进玉是前院拨过来的人,理应等王爷回来,由他定夺。” 第110页 常侧妃面色一变,“还愣着作什么?快拖下去。” 琉月跳出来,阻拦道:“我有王爷亲赐的竹萧,面见竹萧,如见王爷,我看谁敢!” 常侧妃带来的人被她的气势唬住,一时之间也不敢拿人。 韩氏一向受宠,是王爷心头上的人,不好得罪啊。 常侧妃啧了一声,“韩氏,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会狗急跳墙,加以阻挠呢?” 琉月哼笑,“常氏,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是两码事。我是没做过亏心事,但也容不得你在这里耀武扬威,说拿人就拿人。” 常侧妃口头上没有占到便宜,转而道,“那就把王爷赐的竹萧拿出来,给本妃开开眼吧。” 这个……竹萧被王爷带走了,她去哪里变一个出来啊?琉月正想着应对之策,先糊弄过去再说。 这时,小荷福身道:“奴婢这就取来。” 琉月冲小荷眨眨眼,“你知道……放在哪儿了吗?” 小荷回以一笑,“放心吧,夫人,奴婢知晓。” 琉月点点头,“那你去吧。” 小荷应下,转身回了屋里,没多大会儿,她手上捧了一只由红布包裹住的……貌似是竹萧样子的东西。 琉月底气十足,“好了,常氏你也看见了,这竹萧可是王爷赏的,我说的话等于王令,还不快带上你的人,离开竹云苑。” 常侧妃面色犹豫,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让韩氏轻易躲过了。 芳杏上前,附耳低语几句。 常侧妃暗淡下去的神色瞬间又光亮了起来,指着小荷道:“竹萧应该两端同样粗细,她,手里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分明不是竹萧。来人,给我把那上头的布揭开。” 小荷脸色乍青乍白,往后退了数步。 琉月伸臂拦在小荷身前,跟常侧妃杠上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竹云苑动我的人,等王爷回来,一定会好好收拾你们。” 常侧妃怒气冲冲,“把那东西给本妃夺下来,这个刘进玉,也带下去验身,一切全由本妃担着。” 正僵持不下,突然从头顶蹿下一个人来,不由分说,揪住刘进玉的后衣领,纵身一跃,把人带走了。 院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琉月率先反应过来,刚才那个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看清楚了长相,分明是王爷的影卫,凌凡。 王爷一直暗中派人保护竹云苑呢。 “侧妃娘娘,你原本是来查验刘进玉的,现在他人不见了,您在这里也没旁的事,我也不留你喝茶了,请回吧。”琉月出言送客。 常侧妃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珠子转了转,她也差不多猜到刚刚那人的身份,心知再待下去毫无意义,只得一拂衣袖,怒火难消地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等人走干净了,小荷长吐一口气,一手捂着心口,“吓死我了,差点就包不住了。” 琉月转身,看小荷手里的东西,“你拿的是什么?” 小荷揭开红布,底下是一杆去了砣的秤。 琉月哈哈笑出声,伸出一指戳她额头,“鬼丫头,还真有你的。” 翌日下午,萧煊回府,听到凌凡的禀告,先去地牢审了刘进玉。 竹云苑花重锦簇,竹影婆娑,四时景致不同,秋天万物凋零的季节,也是一派怡人之色。 院子里放着藤椅和藤桌,不时有火红的枫叶徐徐飘落,轻然似蝶。 萧煊踏着还未及打扫的落叶,阔步走来,看见躺在藤椅上闭目小憩的琉月,唇边不由自主漫上笑意。 琉月在迷蒙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萧煊那张贼帅的俊脸,当即从藤椅上蹦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王爷,你回来了。” 萧煊也抱着她,“嗯,本王回来了。” 琉月环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包裹,感受男人实实在在的躯体和温度。 半晌,她抬起秀气的小脸,“庆王怎么样了?” 萧煊扬眉笑了,“杏婵说,过几日便可研制出解药,二哥有救了。” 琉月笑容里带着惊喜,“真的?那可太好了。” 萧煊抱着她在藤椅上躺下,头顶是澄澈透蓝的天,没有云朵漂浮,像是一望无际的碧海。 “刘进玉的事,王爷知道了吗?”琉月趴在他的胸口,手指轻抚他线条优美的下巴,“真像常侧妃说的,他不是太监?” 萧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慵懒,慢慢道,“本王一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刘进玉。他说当初进宫的时候,给他净身的总管与他父亲有些交情,收了银子,在下刀的时候留了一手。” 琉月目不转睛听着,“然后呢?” 第111页 留了一手的意思,难道是,阉了一半? 萧煊不打算细说下去,直接说了如何处置,“本王念在他往日伺候得力的份上,赏他一些银子,送他走了。” “哦。”琉月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咋呼起来,“你不知道,昨天,常侧妃带人过来,要给刘进玉验身,还诬陷我和他有一腿,嚣张的不得了。你得给我出这口恶气。” 萧煊捉起她的手把玩,“本王已经罚她禁足,闭门思过了。刘进玉这个名字,以后再无人敢提。” “也难为常侧妃,整天闲着没事干,绞尽脑汁想找我的茬。”琉月往他脸上亲一口,“还好,有王爷你相信我,维护我,她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有一件事,本王要与你说。”片刻,萧煊皱起眉头。 琉月顺着问:“什么事?” 萧煊道:“过几日,乌善国将有使臣进京,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乌善国的公主。” “公主?”琉月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来京城,干嘛告诉我?莫非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煊顿了顿,整理好说辞:“本王以前行军打仗,曾与乌善国交战,后来我军大获全胜,乌善国归降,愿年年岁贡,臣服大宁朝。宴会上,本王与乌善国公主痛饮了几杯,之后还一道去草原上骑马……” 琉月明眸大睁,语气酸溜溜,“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抱歉让大家久等。 第五十七章 淡金色澄净的秋阳,涂黄了树梢, 照在富丽雅致的庭院里, 也透过树叶缝隙,柔柔暖暖地漏在男人俊逸的脸上。 萧煊微愣了一下,面上似笑非笑, “不瞒你说, 那位公主确实动过下嫁本王的念头, 不过, 乌善国王偏疼女儿,不舍得她远嫁,又觉得她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想多留身边教导几年。” “那她现在长大了,就适合嫁给你了?”心像被揪住,隐隐地抽疼,琉月激动起来, 急赤白脸地问, “她这次大老远的跟随使臣来京,存着什么心思, 昭然若揭,八九不离十是冲着晋王妃来的。” 萧煊握住她的肩膀,饱含柔情的眸光看着她,“你放心,不管她此次来京是何目的, 本王尽量避而不见,更加不会娶她。皇城里年轻英俊的皇子世子多的是,说不定她会看上别人。” 琉月扁扁嘴巴,不太开心的样子,“那你当初为什么和她喝酒,还跟她去草原上骑马,多浪漫啊,你……是不是对她也有点那个意思?” 要真是那样的话,王爷心里藏着个异国美女白月光,现在白月光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京城找他,到时老情人见面,旧情复燃,郎情妾意的,还有她什么事? 王爷的这张俊脸,和通身非凡的气度,能迷住她,也能迷住别的莺莺燕燕,她自认性格不够温顺,长得也不是祸水级别的,若想长久留住王爷的心,着实不易。 这么一琢磨,徒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没有。”萧煊语气轻松,似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那位乌善国的公主性子爽朗,从小似男儿一般,本王那时是与她的父兄饮酒,她硬要凑上来,本王不得不与她喝上几杯。之后去草原上骑马,也是与她的几位皇兄比试,并非与她单独相处。” “你早这样说不就得了。”琉月轻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俩情投意合,偷偷约会呢。” 萧煊看了她一瞬,忽而明朗一笑,“本王就是怕你听到闲言碎语,会胡思乱想,才会事先坦言相告。”拍拍她的背,“好了,本王连夜赶路,有些乏了,陪本王小睡一会儿。” 琉月细观他的眉眼间,是有一些倦意,轻应一声,直起身,将搭在藤椅上的一条羊绒薄毯拽过来,哗啦一下抖开,盖在她和萧煊的身上,而后趴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享受这一刻静好的时光。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萧煊醒来,日已西斜。 他看着怀中还在沉睡的小狐狸,她的脸上晕着一抹娇俏的红,未施口脂的唇泛着粉嫩的色泽,令人渴望心动。 萧煊抬了抬胳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纤腰,动作轻缓,将她压在身下,亲上那香软诱人的唇瓣,温柔地含吻。 琉月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地醒来,盈若秋水的眸子溢满无辜,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王爷,你真是的,我正睡的好好的,被你吵醒了。” “天快黑了,在院子里睡会受凉,起来,该传晚膳了。”萧煊嘴上这么说,圈在她身上的双臂却在一点点收紧。 “那你怎么还不松手?”琉月好笑地看着他。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樱唇也扬起好看的弧度,衬得整张脸鲜妍明媚,更勾人了。 第112页 “因为,本王还没亲够。”萧煊含笑的眼眸如星河璀璨,低下头,再度吻上去,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么一闹腾,天彻底黑了下来,萧煊帮琉月整理好衣衫,又整理好自己的,才叫下人过来,伺候洗漱。 琉月手上抹了点加了茉莉花汁子的澡豆,伸进盛着清水的莲花形铜盆里,仔细浣了手,坐到饭桌上,晚膳已经摆齐了。 萧煊比她先入座,环视一圈饭桌,没有螃蟹,便满意地开吃了。 琉月倒是不乐意了,秋风起,蟹脚肥,九月中旬,正是蟹膏肥美的时候,平时晚膳,她都一次不落要点螃蟹的,无论酱爆、清蒸,还是螃蟹炒年糕,都是她的心头好,膳房里个头大的螃蟹几乎都被她给包圆了。 今晚却是一只螃蟹腿都不得见,以她如今在府里的地位,膳房想怠慢,也没那个胆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琉月转头看向萧煊,犹待怀疑的眼神,“是不是你搞的鬼?” 萧煊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给她,诚实道:“你的身子,不适合多食寒凉之物,本王也是为了你好。” 琉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每个月被大姨妈折磨成那副惨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注意饮食调节。 为了身体健康,只能暂时放下口腹之欲了。 她夹了那块鱼肉吃了,笑眯眯道:“鲈鱼肉质细嫩,做的十足入味,也很好吃。” 萧煊让素和将那道清蒸鲈鱼放在琉月脸前,笑了笑道:“鱼肉滋补,多吃无妨。” “我知道了。”琉月继续吃鱼,板栗烧鸡也吃了一些,里头的板栗软糯香甜,吃了几块就有些噎人。 琉月站起来,自己盛了一碗火腿菌菇汤。 前头两个菜都很鲜,将味蕾调动了,这道火腿菌菇汤也是鲜味十足的,便有些食之无味了。 素和有眼色,给她夹了一片清炒莴笋片,碧莹莹的,也不油腻,看着有食欲。 琉月吃着爽口,又自己动手夹了几块,扒着米饭一起吃。 饭后照例牵着王爷的手,在院子里遛弯,夜晚露水重,凉风阵阵,走了没一会,觉得有点冷,回来泡完澡,就抱着王爷钻进被窝里去了。 “问你件事。”琉月想起白天的事,道出心中的疑问,“要是那位乌什么国的公主非要嫁给你,甚至请求皇上赐婚,该怎么办?你会娶她吗?” 萧煊的唇在她的脸颊和脖颈流连,声音有些不稳,“不要多想,本王有了你这么个可心人儿,早就知足,决计不会娶她。” “对了,那位公主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亮吗?身材怎么样?”琉月喋喋不休地追问,“你说实话,我和她,谁更漂亮?要是她现在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你是选她,还是选我?人家可是公主,光是身份地位,不知道要甩我几条长安街,你会不会动摇啊?” 萧煊轻叹口气,他真是低估了女人的醋劲儿和胡思乱想的能力,两手撑在她的身侧,无奈笑笑,“时隔两年,本王对她的印象模糊,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叫玛莎蒂,是个女子,仅此而已。” 什么?玛莎蒂?怎么不叫玛莎拉蒂啊!琉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可以承包她一年的笑点了。 萧煊不明所以地看着身下笑抽了的小狐狸,忽而兴致缺缺,从她身上下来,平躺在一边,双目望着帐子上挂着的鎏金香球,声音低沉道,“世间繁华三千,不过是过眼烟云,一切尊荣富贵,到头来皆是空。本王从未介意过你的身份,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拿这些无从轻重的事与别人相比。因为在本王的眼里,你是最好的,没人能比得上你。” 琉月听他说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渐渐敛了笑,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心满意足道,“萧煊,有你这几句话,我就勉强相信你,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再疑神疑鬼了。” 萧煊以手枕头,“本王重诺,说到做到。” 琉月偷偷乐了一下,嘟囔着说:“那……我们继续吧。” 萧煊挑眉,勾唇笑了笑,两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的身子抬高,唇擦过她的耳际,声音低而魅惑,“本王方才被你搅了兴致,现在……你来。”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脸上涌起热潮,“太羞人了,我才不要。” 萧煊含着她的耳垂轻咬,用那种情动又低哑的声音唤她:“琉月,你来。好吗?嗯?” 琉月的心被撩得颤动不已,往他的腰腹掐了一把,骂了一句“讨厌”,低头吻下去…… 翌日,萧煊在寅时起身,去上早朝了。 父皇不出意外地说起乌善国使臣来访的事,命礼部好生招待,不能丢了本朝颜面。 下了朝,景福宫那边来了人,萧煊被叫去说话。 第113页 母子两人见了面,淑妃问了些日常琐事,天气凉了,吃的睡的可还好,后院伺候的怎么样,以及韩氏有没有怀孕云云。 萧煊回道:“母妃,儿臣上次说过了,儿臣与琉月打算明年再要孩子,不急这几个月。” 淑妃忧心道:“韩氏不过是个贫苦人家出来的,安置在后院,想起来就给些恩宠,无关紧要,煊儿何必太过在意她?论样貌身段,常氏也是不差的,你一个月不说去个十次八次,便是一两次,也是好的。常言道,多子多福,多一人侍寝,便多一人为你延续子嗣……” “儿子的事,自有主张,不劳母妃费心。”萧煊打断道,脸色也不如刚来时的和颜悦色了。 煊儿性子倔强,说一不二,打小以来,他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就算是她的话,也未必肯听。淑妃见劝说无效,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转而道,“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貌美多姿,温柔贤淑,上次太后寿诞上,你也见过了,觉得她如何?” 萧煊直接问:“母妃想说什么?” 淑妃笑道:“陈国公府家大势大,祖上曾是开国功臣,在朝中甚有威望,你若娶了陈锦兰,对你以后大有裨益。” 萧煊面色冷沉,撂下一句,“儿子不喜欢她。” 淑妃蹙眉,温言打着商量:“母妃千挑万选,觉得陈锦兰那姑娘不错,是王妃的绝佳人选。煊儿,不然母妃邀她来宫里坐坐,你和她说说话,聊聊诗词音律,没准儿就对上眼了呢?” 萧煊一声不吭,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淑妃又絮絮道:“母妃让人合了你和陈锦兰的八字,八字相宜,是大吉,可结良缘。” 萧煊等淑妃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躬身行礼,“儿子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回府,改日有空,再来看望母妃。”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明天开学宝宝要上幼儿园小班啦。 我就有时间码字啦,以后尽量多更哈。 第五十八章 萧煊烦心地回到王府,书房也未去, 负着手, 一径去往竹云苑。 他的身姿挺拔颀长,唇紧抿着,俊美的面容隐隐透着一丝冷冽之色, 无形中有一股威压凝聚在身上。 福安惯会察言观色, 一般这个时候, 王爷的心情铁定不大好, 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大敢言声。 院子里日光融融,笑语连声,弥漫着馥郁醉人的桂花甜香。 琉月正跟几个丫鬟,坐在八角凉亭里,边喝茶边看话本子,兴起时,还给她们讲几个古装电视剧里的故事, 听得她们十分入迷, 连王爷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王爷驾到。”福安喊了一声。这一声也不敢太大,若是惊扰了夫人, 王爷怪罪下来,保准够他喝一壶的。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大安。”小荷和碧梧她们连忙低眉垂目,规矩行礼。 琉月懒得起来,坐在那儿, “给王爷请安。” “都下去吧。”萧煊道。 福安等人躬身退下,亭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们俩。 萧煊两步上前,将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揽入怀中,低声问:“有没有想本王?” 琉月两手抱着萧煊的腰身,脸往他怀里轻蹭,口不对心地说了句:“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啊,有什么好想的,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想你。” 萧煊挑了挑眉,手捏起她的下巴,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夫人所言,当真?” 琉月装作不在乎的神色,与他对视半晌,没撑住破了功,咧嘴粲然一笑,“假的。” 萧煊微微笑了笑,俯低身子,作势要吻她。 琉月将手贴在他的脸颊,使劲往外推,不让他得逞,“你要做什么?这儿又不是屋里,被人看见听见,你堂堂王爷,没人敢嚼舌根,丢脸的可都是我。” 她私底下听人说,以前不是没有过常侧妃她们想方设法投怀送抱,最后都被王爷一脸寒霜地推开了。 怎么一到她身上,王爷的这些高冷形象全没了? 细说起来,王爷不止喜欢在床上和她亲热,而且不顾场合和时辰,动不动把她抱在怀里揉捏亲,上瘾似的。 也不知道底下的人是怎么议论的。 “这是本王的府邸,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可避讳的?”萧煊皱眉道,“怎么?你竟不许?” 琉月再怎么说,也是来自现代,思想比这里的人开放,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其实心里又羞又喜欢的要死。 她确实喜欢听他说这种腻歪的话,和他做亲密之事。这里没旁人,那就不用避讳了。 他们爱说什么说去,及时行乐才最要紧。 “没说不许啊。”琉月攀着他的身子,借力站起来,“我想换个玩法,老是你亲我,这次调换一下,来个刺激的。” 第114页 萧煊饶有兴致问:“你想如何?” 琉月两手搭在他的肩头,将他推到凉亭的柱子上,一双杏目清光流转,微微上挑的眼尾添了几分妩媚,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他,“壁咚啊。” “何为壁咚?”萧煊不懂就问。 “就像这样。”琉月双手扒着萧煊腰上的蟠螭纹玉扣,踮起脚尖,往他的唇上吻去。 亭外风和日暄,花木葱茏,泛黄的银杏树上,间或听闻几声清脆的鸟鸣。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许久才消停,琉月趴在他的怀里喘气,满心蜜意。 萧煊俊朗的眉眼间,漾动着春风,柔和得迷人,“琉月,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琉月的心还在扑通狂跳,声音柔细,“除了王府,还有你的身边,我还能去哪儿?再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本王只要你一个。”萧煊搂紧她,听着她的声音,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没一会儿,到了午膳的时辰,萧煊留在竹云苑,陪她一道用膳。 饭后休息片刻,看了几页书,又与她一同歇晌。 平常王爷白天都在前院,晚上才会到这儿来,又想起他在亭子里说的那些话,有些反常,或许发生了什么事,琉月不免多嘴问他:“王爷,你今日不忙吗?” 萧煊平躺在一边,闭目养神,嗯了一声,“怎么?不喜欢本王陪你?” 琉月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自己贪王爷的陪伴,耽误您的公务。”隔了会儿,轻声轻语道,“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分担嘛。” 萧煊也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母妃有意将陈锦兰指给他的事,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罢了,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又要生气不理他。 这一生气,不知道多久才能哄好。 “本王就是想多陪你。”萧煊翻了个身,将这只勾人的小狐狸压实了,眸色渐黯,“本王一日不与你腻歪,浑身不舒坦。” “你好讨厌!”琉月嬉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 虽说常侧妃被禁足在蘅芜苑,但是每月总有一两日,要到宫里给淑妃娘娘请安。 这日,又是请安的日子。淑妃叫了起,问道:“煊儿去你院儿里了吗?” 常侧妃一听这话,不敢起来,陪着小心道:“妾无用,王爷仍旧每日只去韩氏那里歇息,对她恩宠不断。” 淑妃垂下脸色,“你是无用,连个韩氏也斗不过,实在是让本宫失望。” 常侧妃忙不迭叩首,“妾知罪,辜负娘娘期望,请娘娘责罚。” 淑妃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知子莫若母,煊儿的脾性一贯如此,他不情愿的事,别人再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福林进来,上了茶,“娘娘,这是新进贡的铁观音秋茶,总共也没有多少,皇上让人给咱们宫里送来整整七两,可见皇上对您的恩宠呢。” 淑妃面上含了几分笑意,端起茶盏,轻嗅了一下,浓郁的茶香萦绕鼻间,舒心安神,“秋茶注重香气,是一年当中最好的,皇上当真惦记着本宫。” 喝完茶,淑妃又叹气道:“本宫见了那韩氏两次,愣是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好的,偏生有本事迷住煊儿,让他连陈国公府的嫡女和乌善国的公主都入不了眼。” 常侧妃顺着话头儿道:“娘娘,韩氏定是使了狐媚手段,迷惑住了王爷。而且,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淑妃抬手,“本宫恕你无罪,说吧。” “娘娘。”常侧妃添油加醋道,“韩氏不守妇道,与她院子里的总管太监有染。那总管太监名叫刘进玉,其实是个假太监,韩氏与他关系非同一般,时常趁王爷不在时,与他偷偷幽会。” 淑妃眉心轻蹙,“竟有此事?” 王爷独宠韩氏,只要有韩氏在的一日,她还有何翻身之机?常侧妃心一横,点头道,“妾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妾当日带人去竹云苑查验,那刘进玉却被王爷的人带走,不知去向。王爷如此包庇偏袒韩氏,实在被她蛊惑得不轻啊!” 淑妃本来就对韩氏不待见,听见此话,更是怒火中烧,拍案道,“这个韩氏,真是好大的胆子!”唤了福林来,“你出宫一趟,叫韩氏过来,就说本宫叫她品茗。趁着煊儿不在,本宫要好好训责一番。” “是,奴才遵命。”福林答应着下去了。 琉月在竹云苑听到消息,心里有些不安,淑妃娘娘宣她进宫,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公公稍后,妾换身衣裳就去。” 琉月带着小荷步入内室,挑了一件素净的妆花褙子穿上,悄悄道:“王爷一回府,你立刻去前院找他,说我被淑妃娘娘叫走了,让他去救我。” 第115页 “奴婢晓得。”小荷心急,“王爷去上早朝,到现在都没回府,福安公公跟随侍奉车驾,也没回来,只能等着了。” 交代完了,琉月随着福林离开竹云苑,在大门口上了宫里的马车。 来到景福宫,琉月跪下叩首,“妾给娘娘请安,祝愿娘娘千秋万福。” 淑妃晾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娘娘。”琉月忍着膝盖酸痛,站起来。 淑妃语气凉凉的,“韩氏,你可知罪?” 琉月急忙又跪下,强自镇定道:“妾愚钝,不知犯了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淑妃冷声道:“你善妒成性,狐媚惑主,让煊儿独宠你一人还不够,还煽惑他拒了陈国公府嫡女的亲事,害得本宫与煊儿母子失和,本宫岂能容你!” 琉月扬起脖子,惊惶地看着她,“娘娘明察,妾从未做过出格之事,而且,王爷并未在妾面前提过陈国公府嫡女的事,妾分毫不知,又何来煽惑之说?” “明摆了的事,还敢砌词狡辩!”淑妃猛地抬首,带动髻间一支金凤垂珠的流苏簪子发出清泠的声响,她语气决绝道,“来人,赐韩氏毒酒一杯,送她上路。” 韩氏不过是个低贱人家的女儿,如蝼蚁一般,随便安上一个冒失冲撞的罪名,说捏死就捏死了。 这样一个狐媚的女子留在煊儿的后院,是个祸害,不能再让煊儿错下去了。 琉月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一下子涌满眼眶,自打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她浑身发凉,后背冷汗涔涔,“娘娘饶命,王爷,他若是知道我被娘娘赐死,一定会伤心的,也会影响你们的母子感情,求娘娘收回成命!” “好一张利嘴,言语之间都为本宫和煊儿着想。”淑妃微扬唇角,浅笑里带着一股阴狠,“可惜本宫不吃你这一套。来人,赐酒。” 这边,福林已经派了两个力壮的嬷嬷,钳制住琉月。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捏着琉月的腮帮子,眼看着就要往她嘴里灌酒,琉月大声嚷嚷,“等等,我有遗言。” 淑妃充耳不闻,不耐烦地挥手,“福林,还不快些动手!” 琉月闭起眼睛,大喊道:“我怀孕了,我怀了王爷的骨肉!” 第五十九章 淑妃闻言,面上微滞, 眸中有喜悦闪过, “什么?你怀了煊儿的骨肉?” 福林也不敢再动手,这一杯毒酒灌下去,可是一尸两命啊! 王爷不把他扒皮抽筋了才怪! 琉月松了半口气, 定了定心神, 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委委屈屈地道:“是的, 娘娘,府里的孟御医昨日为我搭过脉,妾确实怀了王爷的孩子,不敢有半句欺瞒。” 淑妃半信半疑,“既然怀有身孕,为何事先不说?” 琉月心里着急,面上稳得住,回道:“只因月份尚短, 胎像不稳, 王爷也说了,让我静养几日, 等胎坐稳了,再进宫报喜,让您高兴高兴。” 福林手上端着酒杯,看向淑妃,“娘娘, 您看这……” 淑妃心思一转,很快有了计较,吩咐福林,“速去太医院,传简御医过来。” 若韩氏真的怀有身孕,姑且留着她的小命,等她平安诞下煊儿的孩子再说。 倘若敢用假孕来欺骗她,那这个韩氏,是万万留不得了,今日休想活着出景福宫。 “奴才这就去。”福林答应着,下去办了。 路上,他就想着,韩氏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可是得宠的很呢,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估计他也离死不远了。 虽然他有娘娘护着,可那晋王是何许人也,动起怒来堪比地狱中的鬼煞一般,他想要一个人的命,手段多的是。 一阵凉风吹来,后颈凉飕飕的,福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幡然醒悟,他还没活够,还不想死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简御医背着药箱来到景福宫,跪下叩首,“微臣给淑妃娘娘请安。” “简御医请起。”淑妃神色如常道,“本宫今日叫韩氏进宫喝茶,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劳简御医为她把把脉。” “微臣遵命。”简御医从药箱里取出一方白帕,搭在琉月的手腕上,道了声,“得罪。” 琉月脸色惨白,心里一片哀嚎,完了完了,御医查出她没怀孕,跟淑妃娘娘一说,她还是逃不掉一死啊。 生死攸关的时刻,王爷你上哪儿去了?再不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啦! 简御医闭目半晌,问道:“请问夫人有何不适?” 琉月抬起攥着素罗帕子的手,装模作样抚着胸口,“我最近睡眠不好,吃饭没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找府医看过,说是怀孕了。” 简御医颔首,把完脉,往地上一跪,“恭喜娘娘,夫人已怀孕一月,确为喜脉。等过完头三个月,胎稳了便无碍。” 第116页 琉月目瞪口呆,这是……真怀了? 避子汤她一直在喝,不太可能吧? 淑妃的目光往琉月的肚子上一转,露出笑容,不复之前的疾言厉色,“怀孕怎么不早说?本宫可是日夜盼着呢。” 她让福林打赏了简御医,送人走了。 简御医前脚刚走,萧煊后脚火急火燎地赶来,脸色沉沉,周身席卷着一股怒火,“母妃叫琉月过来何事?” 琉月看着萧煊冷峻的面孔越来越近,急忙道,“王爷……” 淑妃面上端着笑道:“你父皇赏了一些铁观音秋茶,本宫尝着不错,听说韩氏会泡茶,就叫她进宫品茗。怎么,煊儿不许吗?” 萧煊话音冷沉,“既然茶喝过了,儿臣先带琉月回去了。” 说完,便拉着琉月的手,离开景福宫。 来到御花园,萧煊顿住脚步,一把将琉月揽入怀中,低声道,“下了朝,我被父皇叫去议事,从御书房出来时,福林派来的人传话,说母妃要处置你,本王便火速赶来了。你没事吧?” 琉月是真的给吓住了,在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我没事,就是太害怕了。对了,福林是你的人吗?” “不,他是母妃的人。”萧煊修长的手抚在她白嫩的脸颊,抹掉泪痕,“他是为了自保,怕本王事后找他算账,才串通简御医,顺水推舟说你怀孕了。简御医以前受过本王的恩惠,自然会帮你圆谎。” 琉月哽了哽,羽睫轻闪,“哦,那我就是没怀孕了。幸亏简御医配合的好,不然我这条小命今天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萧煊眉心紧锁,愧疚道:“对不起,琉月,那是本王的母妃,本王即便气她私下对你下狠手,也不能……”叹了口气,“今日之事,着实委屈你了。”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淑妃娘娘,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怎么说也不能明着撕破脸啊。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算了,都过去了。”琉月吸吸鼻子,不哭了,“只是,怀孕这种事,一日两日的没什么,时间久了是要显怀的,我肚子里根本没货,该怎么办呢?” 萧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带着万分珍视,“你先回府养着,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假装滑胎糊弄过去。” “嗯,只好这样了。”琉月点头。 乘车回到王府,小荷立刻迎上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十分担心。” 琉月闷闷不乐,脸色也不太好,摇摇头,“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 萧煊扶着她回到竹云苑,在内室的床上躺下,“想喝水吗?饿不饿,要不要膳房传膳?” 琉月闭着眼,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萧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沿,攥着她的手,“好,那你先歇着。” 琉月在景福宫受了惊吓,现在回到自己的屋里,揪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松,浑身乏累,睡梦中仍然皱着眉头。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淑妃亲手给她灌下那杯毒酒。 在淑妃狂妄的笑声里,她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死不瞑目地盯着宫门口,王爷却是没来救她。 “王爷!”琉月大喊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吓死老娘了! “本王在。”萧煊拿帕子给她擦拭额角的虚汗,向外道:“福安,快传孟御医过来。” 孟御医一路疾走,赶来竹云苑,给琉月把过脉,说是夫人受惊过度,开两副安神定惊的药,服下便好。 小荷随着孟御医下去取药了,萧煊喂琉月喝了半盏茶,关心问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传膳?” 琉月望向窗外,柔暖的阳光斜照在镂花窗格上,时辰应该不早了,王爷一直守着她,应该也没用午膳,勉力一笑,“那就传膳吧。” 萧煊松开手,下去安排了,不多时,内室的紫檀木嵌理石桌上,摆上几道清淡的菜肴。 萧煊直接抱起琉月,在椅子上坐下,琉月没什么胃口,可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饿着自己,就挑了几样素菜,吃了一两口。 萧煊给她盛了一碗香浓的西湖牛肉羹,亲自喂她喝,“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多少吃一点,饿瘦了,本王会心疼。” 琉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喝了两口,像咽泔水似的,实在喝不下,拿帕子擦擦嘴,又回床上躺着了。 萧煊让人撤下饭菜,来到床前,脱靴躺了上去。 抱着她温软的身子,萧煊温声哄着:“以后母妃再召你进宫,没有本王陪着,便可不必去。母妃那里,本王自会和她讲明,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琉月的心情稍有缓和,“王爷对我宽容爱护,我是知道的。不用担心我,该忙你的忙你的去。不开心只是暂时的,过两日淡忘了,就好了。” 第117页 她素来善解人意,凡事喜欢为他人考虑,熟不知这样会更招人疼了。 萧煊欣慰一笑,哄琉月睡下了,才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步出内室,福安候在外头。 “启禀王爷,常氏一早去景福宫,给淑妃娘娘请安,之后,娘娘便传夫人进宫了。” 福安话里没挑明,萧煊也听明白了,常氏是个心眼坏的,罚她禁足真是太轻了。 “你知道怎么做。”萧煊对福安道。 福安躬身道:“奴才明白。” 翌日,萧煊下朝后,去了景福宫。 淑妃看儿子脸色不渝,心中猜测,定是韩氏回去,向煊儿告刁状,心里又把韩氏怒骂了一通。 “煊儿,来母妃这里坐。”淑妃笑吟吟的,“韩氏怀了身孕,可要好好养着,母妃这里有上好的紫参和燕窝,都是南国那边进贡的,稀罕东西,轻易不得见。待会儿让人取来,你回府的时候带上,算是赏了韩氏的。” 萧煊不接话,只道:“母妃,儿臣有话要说。” 淑妃的笑容僵凝在脸上,向左右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大门从外面关上,萧煊质问道:“母妃昨日想处死琉月,为何?” 淑妃穿着一身华贵雅致的鹅黄宫装,云髻高耸,保养得宜的脸上光彩照人,她的手指抚着自己绣着紫薇花纹的袖口,淡声道:“母妃问你,你拒了陈国公府的亲事,是不是为了韩氏?” 萧煊抿唇,不答话。 淑妃了然道:“韩氏身份低微,有什么值得你眷顾的?论家世论样貌,陈锦兰和乌善国的公主,哪一个比不上她?” 萧煊沉声道:“琉月是儿臣最喜欢最在意的女子,除了她,儿臣不会再喜欢其他人。母妃,你要了琉月的命,便是要了儿臣的命。” “煊儿,你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淑妃苦口婆心道。 “儿臣知道。”萧煊的声音愈发冷沉,带着一股极易察觉的施压意味,“母妃若真的为了儿臣好,就应该顺了儿臣的心意,而不是阻挠儿臣,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琉月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儿臣不顾念母子亲情。” 淑妃的心一沉,难以置信地望向萧煊,“煊儿,你……” “儿臣想说的,皆已言明。母妃不必送,儿臣回了。”坐了片刻,萧煊又行一礼,抬步出了景福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六十章 常侧妃这几日过的不大好。 兴许是淑妃娘娘召韩氏进宫,敲打了一番, 王爷把这事全怪到她的头上, 延长了她的禁足时间,说是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踏出蘅芜苑一步。 禁足也没说个期限, 若是王爷一辈子不放她出去, 那她岂不是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空守至死了? 此时, 常侧妃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湘妃色绣牡丹花单衣, 身影倩丽立在窗下,望着外头纷飞凋零的落叶,眉梢眼角堆着数不尽的忧愁,忽而发出一声薄如烟云的叹息,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憔悴。 日近中午,丫鬟芳杏提来午膳,摆在内室的桌子上。 光是看芳杏进来时拉长着脸的样子,她就知道, 铁定没什么好菜色了。 想想以前, 她虽不得宠,王爷对她还算好的, 最起码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过。 如今,饭菜也吃不上一顿热乎的,前几日让丫鬟拿了几匹布料,送去绣房缝制秋衣,也是一日日地拖着, 等做好了,估计都入冬了,还要秋衣做什么? 这日子过的实在是艰难,就好比……晋王府里根本没有她常侧妃这个人似的。 归根究底,都是韩氏害的,如今她又怀了身孕,金贵的很,王爷只会更加宠她,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了。 “娘娘,该用膳了。”芳杏摆好饭菜,叫了一声。 常侧妃郁闷地叹了口气,从窗边慢悠悠挪过来,看到桌上的两盘子素菜,和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儿的炖萝卜汤,又唉声叹气道,“膳房越来越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下人房的那些个贱婢,都比本妃吃的好。” 芳杏劝道:“娘娘,您放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多少用些。” 她在心里嘀咕,饭菜再不好,总比没有强,谁叫您不消停,非要和韩氏杠? 这么久了,早该看明白了,韩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啊,不是对手。 常侧妃被嫉妒红了眼,哪会像局外人那般看得通透,她瞅着桌上没一点油水的饭菜,心里更烦,夹了一筷子蒜蓉炒青菜,送进口中,难以下咽地皱起眉头,撂下筷子,“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好歹是上了皇家玉谍的侧妃,竟然如此对待我!” “娘娘,您小声点儿。”芳杏急忙劝,“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奴婢,其余的全给换了,指不定有福安公公埋下的钉子,盯着咱们的动静呢。” 第118页 常侧妃气得指尖颤抖,一怒之下把桌上的饭菜推到地上,噼啪碎了一地,“本妃又不是犯人,整日被人监视,连院子都出不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芳杏看着满地狼藉,快哭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夫人,您还有奴婢啊。日子长着呢,往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呢。” 经芳杏这么一提,常侧妃倒是安静下来了,为了爹娘,她可不能就此消沉了。 “我没事,去歇着了。”常侧妃扶了扶髻边的镶着蓝宝的绢花,身子虚晃着,往床边去了。 过了几日,宫里来人,传淑妃娘娘口谕,让常侧妃进宫一趟。 常侧妃琢磨着,淑妃娘娘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应该是个什么事。 可以肯定的是,多半没什么好事。 听说王爷和淑妃为了韩氏,闹得很不愉快,这一去,少不得当个出气筒了。 不过,没等她走到景福宫,半道上遇到景王萧霆。 萧霆最近从福瑞那里听来不少晋王府里的事,最多的是关于韩氏那个琉璃珠玉般的小美人儿的。 常氏平日里仗着侧妃身份,欺负韩氏,以及撺掇淑妃差点害死韩氏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今日撞见了,鬼使神差的,就不想让常氏好过了。 常侧妃缓缓屈膝欠身,行礼道:“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礼。”萧霆抬手,向旁边的宫人道,“你们下去,本王有几句话要与弟妹说。” 福瑞和领路的宫人躬身退下,常侧妃心生忐忑,景王和她没什么交情,八竿子打不着的,有什么话好说。 不过这一声弟妹,听着顺耳呢。 萧霆看她两眼,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似乎是察觉到萧霆的目光,常侧妃抬眼看他,“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霆不言语,抬手扯开自己石青色暗纹衣袍的领口,两步向常侧妃逼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子,另一只手去拽她身上的桃红色绣花罩衫。 活脱脱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被人当面轻薄,常侧妃吓得花容失色,当即扯着嗓子嚎了出来,“王爷,您请自重!” “本王若说不呢?”萧霆的笑容愈发的冷,拽着常氏的手腕,猛一使力,拉近自己。 常侧妃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萧霆的怀里了。 宫人循声赶来,就见常侧妃衣衫不整发髻微乱贴在景王的怀里,而景王紧锁着眉头,却是一副嫌弃鄙夷的神情。 明眼人一看就得出结论,常侧妃不知廉耻,竟然光天化日勾引景王。 常侧妃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景王摆了一道。 那么多人看见了,她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下没脸见人了。 萧霆无视哭哭啼啼的常氏,寒着脸,一拂袍袖,抬腿走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很快传到淑妃的耳朵里。 常氏知书达理,对煊儿一往情深,照理说不会不知分寸,犯下此等蠢事。 淑妃虽有怀疑,但也无可奈何,这事儿已经闹出来了,查下去只会损害煊儿的名誉,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即刻命人堵住那些知情的宫人的嘴,差人送常氏回去,交给煊儿处置。 萧煊听后,怒不可遏,当即赶常氏出府,玉谍不用他说,母妃也会想法子,替常氏划去的。 琉月听到这事也惊呆了,常侧妃莫不是因为王爷不宠幸她,闺房寂寞,看到同样英俊不凡的景王,就按耐不住扑上去了? 勾引未遂,常氏被灰溜溜赶回家去,做出此等有失妇德之事,也让家人蒙羞,名声可算是坏透了,日后再嫁,应该是没啥指望了。 琉月在心里默默给常侧妃点根蜡,同情地看向头顶冒绿光的萧煊,“王爷,你还好吧?” 景王与萧煊不合已久,彼此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如今竟然这么做,分明是想打她家王爷的脸。 太可恨了! 萧煊侧目看她,面无表情道:“本王无事。” 他正想撵常氏出去,三哥这回虽然不厚道了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来了这一出,倒是帮了他的忙。 不过手段也是真的上不了台面,这笔账,回头慢慢跟他清算。 琉月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嘛,闷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坏的。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向我倾诉一下,我可以给你讲讲笑话,开解开解你。” 萧煊看她穿着一身碧香色绣菡萏纹齐胸襦裙,臂上挽着一条杏子色纱缎披帛,云霞裁出的一般,轻软飘逸,令人眼前一亮。 那一头秀发挽成随云髻,发间只别了两朵碧玉碎石的珠花,衣裙虽素淡,没经意打扮过,却如浩渺碧波上的一枝雪荷亭亭,清新可爱的迷人。 第119页 萧煊笑着搂过她,按在软榻上亲了半晌,温言款款道:“想安慰本王,哄本王开心,嘴上说说可不行,须得拿出点诚意。” 隔着衣衫,琉月感觉到抵在她小腹上的炙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几日因为景福宫那次的事心有余悸,心情也不大好,在那方面是冷落了他,琉月垂眸浅笑道:“现在不行,晚上。” 萧煊得了准话,心情似乌云散尽后露出的皎月,清明疏朗,脸上的笑意源源泛开,“嗯,那本王等着。” 晚膳照例摆在竹云苑,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看着就有食欲。 琉月的胃口好了许多,吃了两样菜,清炒玉兰片和蟹黄豆腐,还喝了半碗红枣雪蛤汤。 饭后,萧煊叫了皮影班子过来,和琉月挨坐在贵妃榻上,看了两出精彩的皮影戏。 琉月边嗑瓜子边看戏,看累了就依偎在萧煊怀里。 洗漱完,歇下之后,萧煊抱着琉月可劲要了一回,没等她喘口气,又覆身上来。 “不来了,王爷,我好困,想睡了。”琉月推了推他。 萧煊低头,吻上她香软的唇瓣,大手也在肆无忌惮地游移抚摸,撩的她情潮涟漪,欲罢不能。 琉月两条白皙纤长的手臂软的不像话,连他的肩膀都快攀不住,声音破碎又带着一点点哑,“萧煊,我爱你。” “琉月,我也爱你。”萧煊笑着道。 锦帐之中泛起无边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萧霆:为小美人出了一口恶气,感觉自己棒棒哒! 萧煊:你算哪根葱! 第六十一章 翌日,烈日高悬, 湛蓝的天空, 熠熠发光。 下了朝,萧煊同萧齐并排走在官道上。 萧齐瞅见他腰上挂着的一只石青色暗底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笑着打趣, “六哥, 我早想问了, 你以前最讨厌配饰, 觉得累赘碍眼,这个荷包你却整日佩戴,爱惜的紧,是出自哪个小娘子之手?” 萧煊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与你何干?” “容我想想。”萧齐抬手,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六嫂送你的?不过这绣工也太差了些,这么粗糙的东西, 六哥还拿它当个宝贝, 果真是喜爱六嫂的。” 萧煊唇角挑出一点柔和的笑意,“倒让你说对了, 你六嫂一针一线为我绣的荷包,自然要戴着。” 两人正说着,萧煊扬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穿着玄色绣四爪螭龙朝服的男子,清咳了两声。 萧齐看过去, 先一步道:“三哥,你还没走?” 萧霆好整以暇,等着他们走近,似笑非笑道:“我在等六弟。” 萧煊与他对视,眼眸冷峻寡淡,“哦?三哥等我何事?” 萧霆没吭声,看了一眼萧齐。 萧齐听说萧霆昨日在宫里与常氏闹的那点子龌龊事,暗里也骂了句不要脸。 三哥下了朝,不回去,特意在这里等着,应该有话要和六哥说,八成是为了昨日那事。 兄弟之妾不可欺,这么大的仇怨,两人脸上都抹了黑,没准儿还要打上一架。 不过六哥的武功不弱,三哥也是深藏不露,真打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萧齐没打算蹚浑水,识趣地行了一礼,“三哥,六哥,臣弟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等萧齐走远了,萧霆才不紧不慢开口,“听说你那侍妾怀孕了,恭喜。” 萧煊倒是没有料到萧霆会说起这个,淡淡回了一句:“多谢皇兄。” 萧霆只字不提昨日给常氏下套的事,上前拍拍萧煊的肩膀,微微一笑,笑容里暗含些许苦涩,“你如今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女子怀孕最是辛苦,好好照顾你那侍妾,莫亏待了。” 萧霆想到韩氏与自己的六弟日夜欢好,还怀了他的孩子,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 深感惋惜,这样貌美可心的小美人儿,为何没叫他先遇上? 萧煊目光冷冷地瞥向萧霆,话音也像淬了寒冰似的,极不友善,“我的女人,自会待她好,不劳三哥操心挂念。” 萧霆面上风淡云轻,“那三哥就放心了,先走了。” 萧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危险地眯起,三哥最近的言行太过异常,竟然关心起琉月来了,让他有一种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了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如芒在背,让人不安。 无论如何,琉月是他的女人,疼在心上,爱之入骨,别人休想打她的主意,想也不行。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烈,阳光炙烤着大地,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好像被晒糊了,又闷又热。 萧煊乘车回到府里,热出了一身汗,在前院沐浴过,换了身干爽的月白色家常衣袍,便移步去了竹云苑。 琉月嫌热,懒得出去,叫人在内室加了不少冰,只穿着一件轻薄的淡樱色的丝质里衣,闲闲趴在软塌上看书。 第120页 萧煊在外间,挥退了下人,挑起珠帘,踱步进了内室。 琉月听到珠帘声响,扭头看过去,“你回来了。我让人冰了绿豆汤,给你盛一碗解暑。” “先不用。”萧煊走过来,抽走她手里的书,低头往那樱唇上亲去。 这一回,他亲的有些凶狠,用力吸咬她的唇舌,大手顺着起伏的曲线滑进衣领里去。 琉月被他亲的脑袋晕乎乎的,浑身瘫软酥麻,渐渐迷失在他强势的亲吻里。 良久之后,琉月半眯着眼,脸颊酡红,躺在榻上歇息。 萧煊坐在旁边的绣墩上,手上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慢悠悠吃着,“味道不错。” 琉月的嘴巴微动,声音有点飘,“别跟我说话,我要睡会儿。” “嗯,别睡太沉,等会儿摆膳,本王再叫你。”萧煊放下碗,道,“入了秋,白日虽热,晚上却是凉爽宜人,本王与十弟说好,今晚一起去西街夜市。” 琉月爱玩闹,听到要去逛街,立刻来了精神,扯着萧煊的衣袖,“我也要去,好久没有出府逛了。” “本来就是要带你出去散心的。”萧煊攥住她的手,“用完午膳,歇个晌,晚上一道去。” 琉月满意点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日近傍晚,霞光漫天,将西边的天际烧成火红的一片。 琉月在王府大门口,和萧煊一同上了马车。 西街人来人往,热闹喧嚣,马车在醉月楼门前停下,琉月搭着萧煊的手,下了马车,往里边走。 订的包间在三楼,她和萧煊进去时,萧齐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品茶,旁边坐着一个云鬓花颜的美艳妇人。 “六哥、六嫂,你们来啦?”萧齐放下茶盏,起身相迎,“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那名妇人打量两眼琉月,疑道:“老十,你叫她六嫂?老六还没娶正妃,你哪里来的六嫂?” 萧齐张罗他们坐下,向妇人道:“阿姊不知,她是六哥的爱妾,现下又怀了身孕,在六哥心里的分量不轻,担得起我的一声六嫂。” 萧煊介绍道:“这是皇姐,还不快行礼。” 琉月和小荷她们吃瓜闲聊的时候,听过这位馨宁公主的事。 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十分受宠,性子泼辣骄纵。 听说前些日子,她那个驸马陈平,在一帮狐朋狗友的撺掇下,去牡丹坊喝了花酒,还搞大了姑娘的肚子,公主知道后,火冒三丈,提刀冲进妓馆,扬言要杀人,被陈平和萧煊他们几个兄弟拦了下来。 这事闹的挺严重,皇上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于是下令禁了公主的足。 公主在自己府里也不消停,为了气驸马在外头拈花惹草,她招了几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面首,入府,供她玩乐。 为了这事,公主和陈平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甚至到了闹和离撵驸马出府的地步。 琉月当时吃了这个瓜,震惊好半天,真心实意佩服这个公主,养面首什么的,这事一般人干不出来。 “妾,韩氏,见过长公主,公主万安。”琉月盈盈施礼。 馨宁公主摆手道:“怀了身子,就免礼吧。” “谢公主体恤。”琉月在萧煊身旁坐下。 萧齐出去张罗点菜了,萧煊笑问:“皇姐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馨宁公主悠闲摆弄着手里的象牙杯盏,眉间笼上一丝愠怒,“还不是被陈平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气的,他自己做错事,死鸭子嘴硬不认错也就罢了,我都没说和离,他倒先写好了和离书,收拾了东西,要搬出去住。真是气死我了。” 琉月听完这话,心里嘀咕,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老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养小白脸的,而且养了不止一个。 驸马偷腥固然有错,公主您不也养了面首?一比一,扯平了。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跟公主不熟,还是不要插嘴了。 萧煊皱眉,“陈平拒不承认他找了牡丹坊里的姑娘,他说那晚他的确喝醉了,醒来是有个姑娘躺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什么都没做。陈平的人品我了解,他不会趁着酒意胡来的,长姐你还是心平气和坐下来,和他好好谈一谈。几年的夫妻感情,闹到最后,成了仇人,长姐你愿意看到吗?” 馨宁公主听后,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染着伤感,“想当初,我和陈平相遇在丽水之畔,他骑在马上,样貌出众,英姿飒爽,我第一眼就看中了他。与他成亲的这几年,也是恩爱的,若真和离了,我……” 萧齐这时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馨宁公主没再说下去,转而向琉月道:“看你们如胶似漆的甜蜜样儿,不免想到从前的那些美好光景。我祝你们永远这么恩爱,多子多福。” 第121页 琉月以茶代酒,啜了一口放下,“多谢公主。” 馨宁公主脑子一热,问道:“若是老六出了同样的事,你会如何做?” 萧煊淡笑,看向琉月,“本王不会。” “公主说的是假如。”琉月瞪他一眼,认真想了想,“所谓旁观者清,若换成我是公主,我会先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搞清楚,如果驸马真的在外边喝了花酒,睡了姑娘,这种不知检点的男人,不值得留恋,趁早和离了,寻找下一春。如果驸马确实冤枉了,我赞同公主冲进花楼,教训那个给驸马设计仙人跳的女人,给她点颜色看看,再把她送到牢里去。” 馨宁公主讶异地看了看琉月,收起了之前的轻慢心思,“你说的很对,我是该冷静一下,而不是气昏了头,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琉月赞同点头,“您这么想就对了。” 萧煊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劝人。” 琉月抓起碟子里的花生,丢给萧煊,让他剥开,“我和公主同为女人,知道女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容易感同身受,话也能劝到点子上。” 菜慢慢上齐了,萧齐殷勤布菜,“六嫂说的很有道理。我早说过,六哥的眼光不错,找到六嫂这样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可是有福气了。” 馨宁公主顺着问道:“女人心里最想要什么?你说说,看看与我心里想的是否一样。” 琉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把男人的心收拾的服服帖帖,牢牢攥在手里,这辈子都死心塌地爱着我一个人。” 萧煊笑了笑,颔首,“本王会死心塌地。” 馨宁公主也笑,“男人通常三妻四妾,她却想着霸占男人。老六,你这个侍妾真有意思,本公主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六十二章 萧煊微勾着唇角,笑容里含了几分得意, “我现在就被她收拾的服帖, 对她几乎言听计从,长姐你要学着点。” 萧齐插嘴,“对于抓牢六哥的心, 六嫂很有一套。” “看出来了。”馨宁公主掩帕轻笑, “难得碰到个有趣又对脾气的人, 我可得好好讨教一番。” “公主莫要取笑我了。我才识浅陋, 方才那些话只是随口瞎掰的,别人听到,定然觉得我大不敬呢。” 琉月与馨宁公主说笑几句,从半开的镂花窗户向下看,外头暮色朦胧,热闹的长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四处点着明灯, 与落日的霞光相映, 一片辉煌盛景。 “这里的夜景好美。”琉月兴冲冲道,“我们用完膳, 就去逛夜市吧。” “好。”萧煊为她夹菜,“多吃一些,等会儿才有力气逛。” 酒足饭饱,萧齐叫来小二结了账,馨宁公主走在前面, 萧煊扶着琉月下楼,萧齐跟在后头。 醉月楼在京城颇有名气,来这里的,多半是上流的仕宦子弟。萧煊一行人样貌出众,衣饰光鲜,下楼的时候,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陈国公夫人王氏和其女陈锦兰恰好在包间外面的走廊上,看到了他们。 母女两人进去之后,王氏坐在椅子上,忧心道,“派去韩家巷打探的人回来说,韩氏夫妇一听见旁人打听他们女儿的事,立刻变了脸色,左问右问,也没撬出一句有用的话。” 陈锦兰倒了一盏茶,奉上,“娘,您不觉得奇怪吗?韩氏在晋王府受宠,又怀了身孕,她的爹娘听到这些,理应高兴,可那韩氏夫妇的反应,却恰恰相反,唯恐别有人问到她家女儿似的,于理实在说不通啊。” “为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王氏道。 “咚咚咚!”门上传来几声叩响,两长一短,是暗语。 陈锦兰向王氏点了点头,走到门边,缓缓开了门,门缝里递来一封信。 陈锦兰取了信,锁上房门,在灯下展开来看,惊讶道,“娘,信上说,咱们的人画了韩琉月的画像,向她家的邻居和亲戚打听,那些人都说画中之人不是韩琉月。” 王氏心一惊,抬起头,“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韩琉月并非真正的韩琉月,她与尤氏长得那么像,十有八九是尤氏那个贱人的女儿。” “她从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来到京城,莫不是为了找爹?”陈锦兰蹙眉,“幸好那日太后寿诞,爹身子不舒服,在家休养,否则见了她,从她口中听到尤氏是死于非命,一定会让人彻查。” 王氏后怕道:“若是老爷查到我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陈锦兰思量一瞬,“一不做二不休,为今之计,只有让韩氏再死一次了,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王氏不自信地摇头,“韩氏有晋王保护,想要对她下手,谈何容易。” 第122页 陈锦兰握着王氏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不必我们出手,女儿有个合适的人选。” 陈锦兰说的合适的人选,其实是晋王的侍妾,柳玉宛。 当日太后寿诞,她与丫鬟茉儿看到的那个与宫中侍卫私会的人,正是柳玉宛。 如今正好拿这个来威胁她,对付韩氏。 萧煊等人在夜市转了一圈,买了许多街边小食和有趣的小玩意儿,问琉月,“还想逛么?” 琉月倦了,脚也走得发酸,摇了摇头。 馨宁公主也不想再逛,几人告辞几句,便分头走了。 回到王府,已是入夜时分,琉月泡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里。 “歇息吧。”萧煊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很快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玩了一趟,太兴奋,还是怎么了,琉月闭眼许久,仍是无法入睡。 想翻个身,又怕吵到萧煊,就这样熬到快天亮,才混混沌沌睡去。 醒来得也早,躺在床上,没一点睡意,琉月索性穿衣下床,用完早膳,算着时辰,差不多王爷该回来了,便搭着小荷的手,往前院那边去。 正巧碰见在花园采花的柳玉宛,见面互相行了个平礼。 柳玉宛在琉月的印象中,长相温婉,为人和善,不争不抢,说话也是温温柔柔,从不拿腔拿调。 平常不怎么和她打交道,交情谈不上,但也不讨厌。 “我看妹妹精神不大好,可是没睡好?”柳玉宛关心了一句。 今日天气好,秋风送爽,琉月停下来和她聊几句,笑着回道:“昨晚也不知是怎么了,想睡睡不着,捱到天亮才睡了一小会儿。” “秋季干燥,容易失眠上火。”柳玉宛看着花篮里新采的菊花,“我闲着无事,喜欢晒制一些干花,用以泡茶或者缝制药枕。用白菊花加上晚蚕砂,以碧罗袋盛之,缝进枕头里,每晚枕之,可以养心安神,孕妇也可以用。我那儿正好做的有现成的,等下我让紫鸢回去取了给你,试用一下。” 琉月本想拒绝,因为人心隔肚皮,别人给的东西,还是什么药枕,如果塞了什么和她屋子里有相克的东西,没准儿会要她的小命。 但看到柳玉宛热情的样子,想着她也是一片好意,不忍下她的面子,最后还是收下了,“多谢姐姐了。” “妹妹不必客气。”目送琉月和小荷走远,柳玉宛吩咐紫鸢:“咱们这就回去吧,晒干的白菊还有一些,给韩氏做个药枕,还是够的。” 王爷对韩氏的宠爱可是独一无二的,与她打好交道,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刚用过午膳,柳玉宛的丫鬟来竹云苑,给琉月送来药枕。 这个药枕外头的布料用的是上好的雪缎,摸着柔软舒服,枕头面上绣着几朵素雅的合欢花,做工精巧细致。 琉月长了个心眼,悄悄叫小荷拿去给孟御医瞧瞧,这个药枕是否可用。 意思就是,里边别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小荷没多大会儿就回来复命,在内室向她禀报:“孟御医仔细检查过,说是没有一点问题,夫人可以放心用。” 琉月从小荷手里接过药枕,凑近鼻间闻了闻,香味清淡,闻着舒心宁神,还不错。 是她小人之心,想多了。 “这样把,你去库房挑两样东西,给柳氏送去,作为谢礼。不要太贵重的,就挑一对玛瑙玉石的耳坠子,和一对碧玉珠花就行,太贵重了,人家以为我显摆呢。” “是,奴婢这就去办。”小荷答应着,行了一礼,下去了。 前院书房,萧煊批了几个折子,忽然一道黑衣人影闪进来,跪在案前的空地上。 凌凡拱手禀告:“王爷,您命属下派人暗中监视韩氏夫妇,近日,有人悄悄打听夫人的事,还带了夫人的画像,找他们的四邻和亲戚辨认。” “哦?竟有此事?”萧煊将毛笔放在笔格上,“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是陈国公的夫人和他的女儿陈锦兰。”凌凡问道,“王爷,接下来应当如何做?” 萧煊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缓声道:“先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增加人手,给本王好好盯着陈国公府,一有可疑之举,立刻禀告给本王。” “是,属下遵命。”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闻见一股菊花淡香,侧身问道:“你换了枕头了?” 琉月轻嗯一声,“我今天在花园里遇见柳姐姐了,顺便聊了几句,她听到我睡眠不太好,就给我送了个药枕过来,这里面装的是白菊和晚蚕砂,我找孟御医看过了,说没问题,就用用试试。” 萧煊点头,“药枕确实可以安神,既然孟御医看过了,那就留下用吧。如果再睡不着,可要与本王说,叫孟御医给你开两副药。” 第123页 “嗯,我知道了。”琉月闻着药枕的香气,渐渐入梦。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身心舒畅,皮肤也光滑细润,琉月心情大好,那药枕果然有效。 晚上歇下,滚过床单之后,琉月娇喘微微,抱着锦被之下,同样不着寸缕的萧煊道,“我看柳姐姐人挺好的,你要答应我,以后送她回家,一定要送的体面些,多给些赏赐。” 萧煊亲亲她的额头,“本王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周末啦,可以逛街看电影吃大餐了。 大家周末愉快! 第六十三章 每月十五,柳玉宛都要去城外的明霞寺上香、礼佛。 因为她的母亲周氏, 每个月也会到那里去, 风雨无阻。 柳玉宛去寺庙上香,纯粹是为了见母亲,跟她闲话一下家常, 顺便诉诉苦水。 这事儿是得了晋王允准的。 这日清早, 柳玉宛与丫鬟紫鸢在王府大门口, 上了一辆刻有晋王府徽记的马车, 前去明霞寺上香。 明霞寺内古树参天,香火鼎盛,大殿内的诵经祝祷声不绝于耳。 柳玉宛上过香,让丫鬟捐了香油钱,便去后头的厢房里,找周氏。 路过抄手游廊,迎面走来一个戴着淡粉色面纱,梳着环髻, 作丫鬟打扮的女子。 “你是晋王的侍妾, 柳氏吧。”那女子开口道。 柳玉宛狐疑地打量那女子一眼,“你是何人?” 女子掩在面纱之下的红唇微勾, “我有要事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玉宛神色淡漠看向廊外的菩提树,不情愿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又戴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行迹古怪。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恕妾不奉陪了。” 话语间,柳玉宛不作逗留,移步往厢房那处走。 “慢着。”那女子叫住她,“宫中侍卫,郑昊,你可还记得吗?” 柳玉宛听到郑昊二字,顿住脚步,转身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女子娇声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自然是有关郑郎和你的事,请随我来。” 柳玉宛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跟上去,七拐八拐,随那女子进了一间幽静的厢房。 “请坐吧。”那女子坐在蒲团上,手搭在耳边,取下面纱。 柳玉宛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看到对面那人的真容,微露惊讶之色,“你是,陈国公府,陈锦兰?” “正是。”陈锦兰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对付韩氏,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柳玉宛愣了愣,“我与韩氏并无仇怨,更做不出害人之事,我想姑娘是找错人了。” 陈锦兰阴恻恻一笑,“太后寿诞那日,我和丫鬟亲眼看见你和侍卫郑昊,在绣春苑附近的树下幽会。若是我将此事说出去,你的名声,还有郑昊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到时你能不能在晋王府待下去,真不好说呢。” 柳玉宛覆在衣裙上的手慢慢收紧,强自镇定心神,道:“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没人会相信,你威胁不到我的。” “是吗?”陈锦兰胸有成竹,“我不会做无把握之事。郑昊当日擅离职守,替他顶职的侍卫已经被我重金收买,他可以作证,郑昊曾经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而那段时间你和他偷偷幽会,被我和丫鬟撞见了。而我,堂堂陈国公府嫡女,怎么会随口诬赖你一个晋王府妾侍?” 柳玉宛被她拿捏住了,脸色发白,心里也慌乱的不行。 陈锦兰字字如刀,打在柳玉宛的七寸上,“你应该知道常氏,她勾引景王未遂,背上个妇德败坏的名声,被赶出晋王府。她回家之后,遭家人嫌弃,已经被其父赶到城郊庄子上住了,这辈子恐怕难见天日,难道你想步常氏后尘?还有郑昊,与晋王府侍妾通奸,这罪名可大了,轻则杖责五十,削去侍卫一职,重则入狱,你与郑昊青梅竹马,难道希望看到他一败涂地?” 柳玉宛听着她说话,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爬过她的后背,突然向上,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心底重重一惊,手心里也捏出一层汗腻,片刻,她翕动唇瓣,听到自己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锦兰嫣然浅笑,拎过身旁的一只檀木盒子,放在案几上,推过去,“对付了韩氏,你也得益,只管照我说的做便可。你和郑昊的事,我保证烂在肚子里,不会让第五人知晓。” 王府花园的水池里,疏疏落落开着几盏睡莲。 琉月站在六角攒尖顶亭子里,手上拿着鱼食,喂池子里游得欢畅的锦鲤。 小荷凑近道:“夫人,柳侍妾过来了。” 琉月回头,脸上绽出一个笑,“柳姐姐,你也出来逛花园?” 第124页 柳玉宛走近,行了个平礼,“是啊,我在院子里待的烦闷,就想着出来透透气,正好碰到你在这儿。” 琉月把鱼食交给小荷,“我也没什么事,就来这里喂鱼。” 柳玉宛摇着手上的湘妃竹绫绢扇子,含笑道:“不如,我们来玩叶子牌吧,妹妹可会?” 琉月知道叶子牌,玩法和算法跟麻将差不多,有四门花色,玩起来也有趣。 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贫乏,玩玩牌能消磨时间,琉月点头道:“好啊,我正好会一点,牌艺不精,柳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哦。” “我也打的不算好,不过玩一玩,调剂心情。”柳玉宛吩咐紫鸢,“回去拿叶子牌和银子过来。” 琉月一听,这是要来钱的啊,也吩咐小荷:“你也回去取银子去,另外,叫膳房做几道点心和一壶牛乳送过来,那个炸鸡薯条也叫他们做些来。” 柳玉宛奇怪问道:“何为炸鸡薯条?” 琉月嗨了一声,“是我家乡的一种小吃,告诉膳房做法,让他们做的,等会你吃了就知道了。” 紫鸢和小荷分头行动,没多大会儿回来,一整套鎏金的叶子牌摆在汉白玉石桌上,小荷叫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把各类点心、牛乳和茶搁在上面。 叶子牌要四个人玩,琉月叫小荷和紫鸢也坐下,凑个数,赢钱归自己,输了算在各自的主子身上。 于是就开始了。 琉月抓了一副好牌,第一把就赢了,乐颠颠地摊开手,“我赢了,给钱给钱。” 柳玉宛点点牌面,算了算输了多少,从钱匣子里取出银子给琉月。 “咣当”一声脆响,银子敲在木匣子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琉月忙着洗牌,“再来,我们多玩几把。” 玩了一下午,琉月刚开始回回赢,后来柳玉宛算起了牌,也赢了几把,到最后,琉月只赢了一两银子。 “不知不觉,快到晚膳时辰了。”柳玉宛放下叶子牌,“妹妹要与王爷一道用膳吧,快些去吧,明日有空再一起玩。” 琉月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该回去了,便叫人收拾桌子,“明日上午,姐姐来竹云苑,咱们再玩牌。” “好,那我回了。”柳玉宛与她行了个平礼,步出凉亭。 “夫人,晚膳摆在前院,您快过去吧,别让王爷久等。”小荷看柳玉宛走了之后,才道。 “叶子牌挺好玩的,都玩得忘了时间了。”琉月快步走在前面,招手叫小荷跟上,“咱们快去吧,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连着几日,柳玉宛都来竹云苑,和琉月玩叶子牌,有时一起看看话本子,聊聊京城里贵族圈子里的八卦。 琉月喜欢看皮影戏,萧煊专门弄了个院子,给皮影班子里的人住。 琉月觉得柳玉宛这人不错,很谈的来,也叫皮影班子过来唱戏,和她一起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她。 晚上歇下之后,萧煊忍不住问她:“本王看你最近与柳氏走得近,当着点心。” 言下之意,是说柳玉宛醉翁之意不在酒,接近讨好她,是别有企图。 琉月抬头望向帐子顶,“有时候我也觉得柳姐姐和我玩,是想接近你,然后争宠什么的,但是她每次都是你不在的时候来,这就不像了,可能她就是无聊闲的慌,想找人玩而已。” 萧煊搂紧她,轻轻吻她的脸颊,“留点心总是好的。” 琉月转过脸,去亲他的唇心,嘟囔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萧煊的手覆在她的纤腰上,扯开丝带,触上温软滑腻的所在,锦被里霎时春光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就知道柳玉宛要作什么妖了。 感觉没人评论了,好慌张。 第六十四章 柳玉宛从竹云苑回来,木着一张脸, 一句话不说, 直奔内室宽衣。 未让丫鬟紫鸢进来伺候,柳玉宛站在花梨木花鸟屏风后头,急匆匆脱掉外头的一件莲青色绣如意云纹妆花褙子, 再宽下中衣, 最后将束在腰间的一圈用生娟囊做成的药包布袋, 慢慢解下来, 置于檀木盒子里,使药气不散。 明日起身时,再悄悄将药包布袋束在身上,去竹云苑,找韩氏一起谈笑玩乐。 “此药包是由麝香、红花等一些活血药物制成,是西域那边的奇药。你带上此药包,假意接近韩氏,不出十日, 韩氏必定滑胎, 到时我再想法子在她的药里下毒,除之而后快。” 那日在明霞寺的厢房中, 陈锦兰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可也奇怪,这都十数天过去了,韩氏依然好好的,能吃能喝,精神头也好的很, 一点滑胎的迹象都没有。 她略通药理,陈锦兰给她的这个药包,怀孕的人能滑胎,一般女子接触多了也会不孕。 第125页 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损招,虽说隐秘,不易被人发现,但是接触的天数越多,她越有危险。 要知道,离这害人的东西最近的,可是她。 藏好盒子,陈锦兰曼声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换衣洗漱。 临近饭点,提膳的小太监回来了,紫鸢接过膳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将里头的饭菜一一取出来,高兴道,“今儿菜色不错,足足六样菜,有夫人爱吃的鹌子水晶烩,和糟香鸭肉,还有一道滋补养身的人参鸡汤,点心是另外的,也有三四碟子,还配了一壶牛乳。看来啊,您多去竹云苑走动走动,和韩氏打好交情,还是很管用的,连膳房的人都不敢怠慢了。” 柳玉宛听后,秀丽的脸上并未浮现半分悦色,只淡淡道,“韩氏人不错,没架子,和她说话也很轻松,是个好相与的。” 如果没有她和郑昊的事被人发现,她犯不着去害人家。 柳玉宛来到桌前坐下,接过紫鸢递来的象牙筷子,夹了一块绘鹌鹑,送入口中,香酥肉嫩,做的十分入味。 想起每回去竹云苑,看到满园花开如云的好景致,还有韩氏吃的穿的用的,每一样都是精致讲究,王爷真够宠韩氏,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无可挑剔。 王爷甚至为了哄韩氏,在府里养了个皮影班子,就为了韩氏烦闷时,叫过来演两场皮影戏,给她解闷。 若是,她能分得王爷一分宠爱,日子应该过得比现在舒坦。 所以,她心里隐隐的,还是想要韩氏滑胎的。 翌日清早,柳玉宛洗漱过,用完早膳,就往竹云苑去了。 身上还是带着那个药包的。 琉月刚吃完早餐,用茶水漱过口,就听见外边通传,说是柳侍妾来了。 琉月出门迎接,“柳姐姐,你来了,今日还要看皮影戏吗?” 柳玉宛带了针线筐来,“我新学了几个时兴的花样子,坐下来绣花如何?” 琉月其实对女红没多大兴趣,但是柳玉宛都把针线筐准备好了,总不好说不想绣花,败坏兴致,便吩咐小荷备下针线,和柳玉宛坐在亭子里,认真做了起来。 柳玉宛挨坐在琉月身旁,一边绣,一边打听,“妹妹怀了身孕,近日可好?” 琉月眨眨眼道,“我挺好的,多谢姐姐关心。你给我做的药枕,我一直用着,睡眠很好。” 其实,她根本没怀孕,这几日和王爷商量着,不小心摔一跤,装作流产糊弄过去。 “那便好。”柳玉宛浅浅笑了笑,再绣花时就有些心不在焉。 正专心绣着碧荷叶子,突然听到福安的声音,“王爷驾到!” “王爷来了。”琉月和柳玉宛立刻放下手中的团扇,起身行礼,“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免礼。”萧煊阔步走来,脸上笑意清朗,“琉月,你看谁来了?” 琉月往他身后看去,双目忽而一亮,声音里添了喜色道,“杏婵姐,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陆杏婵穿着一身烟紫色对襟衫子,风尘仆仆,一见到琉月就笑得合不拢嘴,“我来京城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 “哦,原来是这样。”琉月拉住陆杏婵的手,“既然来了,可要多住几日。” 两人亲密说着话,柳玉宛识趣地道,“既然来了客人,妹妹好好招待着吧,妾先回了。” “好的,回头有空再找你玩。”琉月唤来小荷,“你去送送柳姐姐。” 柳玉宛向萧煊又福了福身子,走到陆杏婵身边的时候,却被她叫住,“等等。” 柳玉宛看向陆杏婵,有些不解,“请问这位姑娘,叫我何事?” 陆杏婵抓起柳玉宛的手腕,两指并拢,搭在她的手腕上,把完脉,自上而下打量她两眼,眉心轻蹙,“你得了寒症,而且致使你得此症的药物,就在你的身上。” 柳玉宛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吞吐道,“姑娘何出此言?什么寒症,妾听不明白。” “王爷,我要搜她的身。”陆杏婵请示道。 萧煊的鼻子灵,方才也隐约闻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转身后道,“本王准了。” 陆杏婵伸手摸向柳玉宛的腰侧,扯开她衣衫的结带,将那个药包拽了下来。 她拔下头上的一根素银簪子,戳破药包,捻了一点药粉,凑在鼻尖闻了闻,“王爷,琉月,此物乃是由麝香、红花等药配制而成,药性极烈,发散的药味很淡,常人不易察觉,孕妇长久接触此物,便会滑胎,即便是一般的女子闻了,也会对身子不利。” 小荷捂着嘴,惊叫道,“柳夫人这些日子,频繁来找夫人,她身上带着这种东西,每回都和夫人坐得近,肯定是想让夫人闻了这药,从而陷害夫人腹中的胎!” 第126页 琉月侧目看向柳玉宛,心已凉了半截,“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柳玉宛的脸色早已惨白,紧咬着唇瓣,身子也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 萧煊怒喝,“柳氏,你为何陷害琉月和她腹中胎儿?可有人指使?快给本王如实招来。” 柳玉宛理好衣衫,忙跪下,磕了个头,“王爷,妾知错,妾是嫉妒韩氏得宠,才会一时迷了心窍,做下错事。”说完,又补充道,“一切都是妾一人所为,无人指使。” 陆杏婵神色疑惑,显然不相信,“此药来自西域,有钱也很难买到,你一个王府侍妾,出行不便,从哪里得来此药?” 柳玉宛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萧煊神色不耐,“柳氏,你若照实招来,本王会网开一面,不杀你,也不会动你爹柳主事。否则,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王爷。”柳玉宛面色灰败,哭哭啼啼道,“是陈国公府嫡女,陈锦兰,她指使我做的。那日我前往明霞寺上香,她威胁我,让我用这个药包除去韩氏的胎。等事成之后,她再想办法在韩氏的药里下毒。” “竟然是她?”琉月回想道,“我记得太后寿诞那天,我用一副蝴蝶寿字,抢了陈锦兰的风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陈锦兰怀恨在心,想借柳玉宛的手害死我?” 这女人,好歹毒的心肠,而且瑕疵必报,真可怕。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等会再与你细说。”萧煊冷声吩咐,“柳氏,陷害本王未出生的孩子,罪孽深重,今已供认不讳,将其关押地牢,严加看管。” “是,奴才遵命。”福安摆手,叫来侍卫,“把柳氏关入地牢。” 柳玉宛被人带下去之后,萧煊挥手,屏退所有下人。 陆杏婵拉她在汉白玉雕花石桌旁坐下,“来,我给你把把脉。” “好的。”琉月伸出手腕。 陆杏婵细心为她把完脉,从随身带着的锦囊里,掏出一颗药丸,送进她的嘴巴里,“你接触那个药包好长时间,寒气侵体,所幸并不严重,这颗药丸专治虚寒之症,服下之后,好好休养个十天半月,便可无碍。” “多谢杏婵姐。”琉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咽下药丸,“对了,杏婵姐,我假怀孕的事,王爷跟你说了吧?” “说了。”陆杏婵把锦囊扎口,收起来,“这次我来京城,也是王爷吩咐的,给你看看这里。” 陆杏婵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琉月一下子来气,恶狠狠瞪萧煊一眼,“你到现在还怀疑我脑子有毛病,幻想出那些话来骗你吗?” 萧煊讪笑,“本王也是为你好。” 琉月握紧小拳头,冲他挥了挥,“我看你是皮痒找打。” 陆杏婵看这两人打情骂俏,扑哧一笑,“我刚刚给琉月看过了,她这里,无碍。没有失忆,也不是什么失魂症,放心吧。” 萧煊颔首,“辛苦你百忙之中跑这一趟,对了,三哥的蛊毒怎么样了?” 陆杏婵回:“我正要说这个呢,我前日研制出解药,给王爷服下,蛊毒已经解了,不日便可痊愈。” “真是太好了!”琉月拍了一下手,惊喜连连,“这是天大的喜事,得开几坛子酒,好好庆祝一下。我们等下,和杏婵姐一起去南秀山看望王爷吧。” 萧煊摇头,“你现在不能去。” 琉月噘嘴,“为什么啊?” 萧煊挑眉,似笑非笑,“因为你要坐小月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第六十五章 琉月的小脑袋瓜聪明着呢,一点就透, “王爷, 你是说,要借着这次柳玉宛陷害我的事,假装流产吗?” 本以为, 麝香红花什么的, 是在宫斗剧里出现的戏码, 没想到落在她的身上了。 幸好她没怀孕, 如果怀了,这会儿指不定正哭呢。 “正是。”萧煊微微颔首,“稍后,你就佯装腹痛,喊上两嗓子,本王叫孟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琉月点头,嗯了一声, “好, 就这么着吧,再拖下去, 就该显怀了。”还得往衣服里塞枕头呢。 陆杏婵起身,“既然这边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南秀山了,王爷那边还需要人照顾。” 琉月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 “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和你说几句话,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你一来,就揭穿了柳玉宛和陈锦兰的阴谋,这么大的事,我和王爷都要好好感谢你的。” “遇上这事,也是凑巧。”陆杏婵笑了笑,“改明儿得了空,我再来王府看你,你们空暇时,也可以来南秀山啊,见面还不容易么?” “本王让凌凡送你。”萧煊道。 “对了,我有东西给你。”陆杏婵向琉月道,“我想着上次给你的润肤面膏快用完了,给你带了几盒新的来,连同我新研制的药粉一起,放在前院了。” 第127页 琉月嘴巴甜,“多谢杏婵姐姐,你最贴心,最好了。” 陆杏婵连眼角都溢着笑,“好了,时辰不早,不多说了,我得走了。” 萧煊招手唤来影卫,护送陆杏婵回南秀山。 “哎呀,我肚子好痛啊,快来人,快去请御医……”陆杏婵走了没多大会儿,琉月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表情到位演绎了一出宅斗滑胎大戏。 得了传唤,孟御医背着药箱,火急火燎地赶来,在竹云苑内室,隔着纱帐,为琉月把脉。 琉月蜷缩在床上哀嚎阵阵,丫鬟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倒出一盆盆血水。 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全王府上下都知道了,韩侍妾的胎没保住,小产了。 说来也巧,琉月正好在这时候,来了月事,所以,肚子疼也不全是装的。 就当是小产后下的恶露了。 小荷不知道琉月假怀孕,听到主子小产,伤心哭了好半天,“夫人,您一定要放宽心,王爷那么宠爱您,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都怪柳氏,夫人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法儿害您,良心都被狗吃了。奴婢真是眼拙,早该看出来柳氏不是什么好人,应该拦着她,不让她来咱们竹云苑的。” 女人的头一胎何其重要,一个弄不好,就会留下病根,以后再怀可就难了。 心疼夫人,和那个孩子,才两三个月,那么小呢。 小荷越想越辛酸,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往外冒。 “小荷,这事不能怪你,谁叫柳氏城府深、心肠毒,会装,会算计,我不也被她蒙蔽了吗?”琉月虚弱的声音从纱帐里传来,“算了,这事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以后不提了。御医说我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身体,明年再怀孩子,一样的。” 这哪儿能一样啊?那可是头胎,没准儿是个小世子呢,就这么没了,多可惜啊!小荷心里头难过,不敢哭得大声,生怕打扰主子休息,只隐隐抽噎道,“夫人,您这么想就对了,王爷的恩宠长着呢,您一定要振作啊。” 琉月知道小荷是关心自己,有点小感动,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出帐外,“这里头是我跟神医朋友要的药丸,专治寒症,你在我身边伺候,也接触了那药,服下这颗药丸,就没事了。” 小荷接过盒子,抱在怀里,感激涕零,“奴婢多谢夫人。”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夫人还惦记着她,平日里也没给她过脸色看。 夫人怎么就,这么好呢! “好了,我要歇着了,你退下吧。” 琉月睡了个午觉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萧煊坐在床头,正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醒了。”萧煊将大手覆在她的小腹,“还痛吗?” 琉月慢慢坐起身,歪靠在床头,有气无力道:“还有点痛,月事第一天,都不怎么舒服的。” 萧煊扯过一只秋香绿暗纹引枕,给她垫在身下,“想知道陈锦兰为何害你吗?” 琉月半眯着眼,“别卖关子了,快说。” 萧煊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据本王的影卫查来的消息推断,陈锦兰这么做,极有可能跟你的真实身份有关。” “纠正一下。”琉月掀开眼看他,“不是跟我有关,是跟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有关。我就说呢,单凭太后寿诞上抢她风头的那件事,不至于恨我入骨,想要我的命啊。” 萧煊点头,“本王明日带柳氏去一趟陈国公府,让陈容看看自己的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 琉月的嘴角翘起,“那明天肯定有好戏看了。” 萧煊凑近,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低稳,贴在她的耳边说,“你就在府里歇着,一切放心交给本王。” 翌日,萧煊下了朝,回了趟王府,让人把柳玉宛从地牢里带出来,塞进马车,由素兮看着。 马车停在陈国公府大门口,萧煊下了车,门口已经跪了一地。 “下官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起来吧。”萧煊越过陈容,抬脚朝里面走。 绕过照壁,萧煊径直来到前厅,往上首的位置上一坐。 陈容躬身走进来,吩咐下人,“快给王爷上茶。” 萧煊唇边浮笑,“陈大人不必这般客气,本王今日来,是要为本王的侍妾,韩氏,讨一个公道。” 陈容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位晋王,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打了个突,“请恕下官愚钝,不知犯了何事,劳您亲临敝府问罪,还请王爷明示。” 萧煊淡声道:“请陈夫人和令爱过来,本王要与她们当面对质。” 陈容一听,更懵了,不过他也不敢发问,派人去后院叫王氏和长女过来。 不多时,王氏和陈锦兰一道过来,看到厅堂上坐着的晋王,皆是一惊。 第128页 “妾,见过王爷,王爷万安。”礼还是要行的。 萧煊也不叫起,低声吩咐福安几句。 福安出去一趟,很快折回,与他一起来的,是素兮和柳玉宛,另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刀疤男子,名唤刁老三的。 王氏和陈锦兰维持半蹲行礼的姿势,对视一眼,难道柳玉宛事情败露,把她们给抖出来了? 刁老三也给带来了,难不成……王氏心里直打鼓,晋王怕不是查出什么来了吧? 陈锦兰在旁边也是怀揣着不安,她和母亲,今日至少有一个,性命堪忧了。 “王爷,贱内与小女已经来了,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陈容道。 萧煊看向柳玉宛,“你先说。” 柳玉宛一五一十将陈锦兰威胁她,让韩氏滑胎的事,毫无遗漏地说了出来。 陈容忙道:“王爷,您是不是弄错了,小女深居闺阁,怎会威胁您的侍妾,用这种阴私手段害人呢?” 萧煊不答话,看了一眼福安。 福安会意,打开手中的一卷画册,展现在陈容面前。 “这……”陈容抬起袖子,擦擦眼睛,确认自己不是老眼昏花。 在陈容惊讶的目光中,萧煊悠然品茶,不紧不慢道:“画中之人便是本王的侍妾,韩氏,陈大人看着可否眼熟?” “她……下官认得。”陈容简直不敢相信,“她姓傅,小名月儿。可她明明已经死了,是在一场大火中丧生,怎么去了晋王府,还成了您的侍妾?” 萧煊冷笑一声,“那就要问问您的夫人和令千金了。” 王氏和陈锦兰眼神闪避,“妾不知……” 刁老三这时开口,“启禀王爷,陈大人,王氏曾花重金,让小人南下苏州,趁夜放火,烧了尤氏的院子。” 萧煊接着道,“尤氏的女儿,死里逃生,一路艰辛来到京城,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本王的府里,得本王眷顾,被本王安置在后院。太后寿诞那日,王氏与令爱见到韩氏,不,是傅月儿,又起了杀心,之后便有柳氏受人威胁,陷害月儿之事。” 这些话,他也只是猜测,看王氏和陈锦兰的反应,他应该猜对了一大半。 陈容铁青着一张脸,手指颤抖指向王氏,“你……尤氏和月儿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氏面容哀戚,“老爷,我嫁给你那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劳家事十几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瞒着我养了外室,在苏州为尤氏置了院子不说,还不时过去看望她们母女,我怎能容得下她们?” “什么外室!”陈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们是我的同窗旧友,傅明远的遗孀。当年,明远因卷入朋党之争,被皇上下令处死,她的妻女无人依靠,我就悄悄将她们送到苏州安置。我担心受到牵连,就隐瞒了此事,一个人也没告诉,就是怕身边人有个嘴巴漏风的,没想到……” 陈容再说不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啊!”王氏的脸色白了又白,搞了这么半天,竟然冤枉了老爷,还错杀了尤氏…… 坐在上首的萧煊眼眸结霜,一下砸了手里的茶杯,“本王的侍妾,痛失生母,昨日,还滑了胎,亏了身子。陈大人,您要好好给本王一个交代。” 陈容结舌,放火烧死尤氏,和谋害晋王子嗣,哪一条都是死罪,夫人啊夫人,你真是糊涂啊。 陈锦兰杵着不动,王氏心里计较了一番,咬牙跪下,“王爷,一切全是我做的,锦兰也是听我的话,才会去害傅月儿腹中的孩子,都是我的错,听候王爷发落。” 陈锦兰双眸含泪,想开口,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给咽下去了,她一说不打紧,就要陪母亲一块死了。 萧煊从椅子上站起,信步往门口走,一道清长的日光打在他的脸上,俊目不由半阖,遮下那双蕴藏着锐利锋芒的眸子,“王氏是主犯,陈锦兰、柳玉宛和刁老三是从犯,还请陈大人亲自送她们去京兆府衙。”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身份揭秘啦。 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或者身份尊贵的公主什么的。 不想老套啊。 第六十六章 回到竹云苑,萧煊坐在床沿, 向琉月讲述了今日在陈国公府发生的事。 “终于知道原主的名字了, 傅月儿。” 关于原主的真实身份,琉月之前还曾脑洞大开,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原来竟是罪臣之女。 她还以为和萧煊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然后来个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呢。 (作者静寂月:我没那么狗血。) 因假装坐小月子, 琉月的额头上勒着一条镶着蓝玉的素绢抹额, 衬得一张白皙小脸精巧如玉,别有一种娇懒之态。 第129页 她蹙眉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道:“傅月儿的身世真够凄惨的,爹被处死,娘也丧生火海,一路艰辛来到京城,冒名顶替韩琉月进入王府做粗使丫头,估摸着也是希望哪天能见到你, 让你帮忙给陈容递话, 为死去的娘亲伸冤。没想到,她没见到你的面, 反倒被常侧妃丢到偏远的浣衣房里去,日复一日的做粗活,还在今年春上染病死了,真是个可怜的人。” 萧煊安静听着,颔首不语。 “那王氏和陈锦兰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琉月问。 萧煊面容沉静, “他们几人已经入了京兆府大牢,明日开审。王氏是主犯,谋害人命,难逃一死,陈锦兰、柳玉宛和放火的刁老三是从犯,根据律法,应当受以笞刑,吃上几年牢狱之苦。” “他们是恶有恶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琉月握住萧煊的手,“王爷,我想求您一件事。是这样的,我想给傅月儿立一个牌位,再请大师超度一下她的亡魂,希望她早日离苦得乐。你看,可以吗?” 再怎么说,她穿越过来,捡了一条命,不能白占了人家的身子。 王氏他们都已蹲进大牢,现在能为傅月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萧煊宠溺怜爱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道:“本王答应你,不过,这事只能悄悄地办。” 琉月知道神鬼之事在古代是比较忌讳的,而且在外人看来,超度的还是……她自己,很诡异的好吧。 “没事,尽一份心力就好。”琉月点头道。说不定,傅月儿早就入轮回投胎了呢。 “对了,王爷,你以后还是叫我琉月,我习惯了。”琉月挑眼看了看他。 萧煊沉声道:“好。” 接下来的几天,琉月都窝在内室,躺在床上快要发霉。 出不去,她靠看话本子和绣花打发时间,实在无聊,就翻出陆杏婵送给她的药粉,研究一些新用法。 比如在痒痒粉里边加上辣椒粉,中招的人,身上奇痒,又被辣椒粉呛得流眼泪,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绊住敌人。 又比如,在烟丸里加上迷药,烟雾所及之处,可以放倒一大片,想想就带感。 琉月做药丸做的起劲,却换来萧煊的一句“胡闹”。 他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是以一敌百的勇士,自然有能力保护她,哪里用得着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萧煊,你给我搞搞清楚,这些是用来防身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又不会随便往人身上洒,怎么就是下三滥的东西了!” 琉月气得冒火,和他大吵一架,一晚上没吃下去饭。 萧煊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十分气不顺,明明是为她好,担心她接触这些东西,不小心伤了自己,偏不听。 好心当成驴肝肺。 福安一进来,就察觉出王爷的情绪不对头,陪着小心道:“王爷,沈侍妾今儿又闹了,您看……” 沈聘婷自那日在花园凉亭,被投壶的箭矢射中了脚,受惊过度,又被王爷下令禁足,人变得有些疯傻。 她听说常氏和柳氏都被赶出王府,下场惨淡,竟然闹着要上吊,还说常氏她们都是韩夫人害的,下一个就要轮到她。 萧煊正心烦,听到沈聘婷这个人,脸冷如冰,“沈氏言语无状,神志不清,为本王所不喜,将她送回家去,莫让本王再听到半句有关她的事。” “是,奴才这就去办。”福安领命,躬身退下。 沈氏不安分,得此结果,是她自找的,活该! 他办了这趟差事,即给王爷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又讨好了韩夫人,可谓一箭双雕,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此,晋王府后院,真的只有琉月一个人了。 这日,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十皇子萧齐与馨宁公主一道来晋王府,看望琉月。 馨宁公主坐在床头的绣墩上,关心道,“身子可有好些?我带了一些补品过来,给你补身子用。” 琉月整个人缩在柔软的被窝里,像一只娇弱的小猫咪,声音也是微弱无力的,“我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 馨宁公主欣慰笑道:“看你气色还好,我就放心了。孩子没了,只是缘分未到,老六疼你,以后少不了你的福气。” “我记下了。”琉月问起,“您和驸马,现在怎么样了?” 馨宁公主轻描淡写道:“我找人仔细查过,驸马是被人设计了仙人跳,妓馆的姑娘也是有人买通,想来膈应我的,涉事的所有人都被我收拾过了,你放心吧,我和驸马没有和离,日子照过。” 琉月大着胆子,多嘴问一句:“那您府里的……那什么面首……” 驸马与自己老婆养的小白脸同住一个屋檐下,心里没疙瘩吗? 馨宁公主突然一笑,“什么面首,我只是带他们进府,为了气陈平的,其实一次也没有幸过他们,这事儿陈平知道。” 第130页 “哦,原来是这样。”琉月笑盈盈的,“您和驸马和好,那就皆大欢喜了。” 天光正好,萧煊与萧齐立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下聊天。 萧齐也为三哥失了孩子这事伤感不已,说了几句劝慰的话,之后道,“皇姐与六嫂挺能聊的来,我看这是好事,皇姐恩宠优渥,比我们兄弟几个受父皇喜爱,她又是裴将军一家的救命恩人,拉拢了她,裴将军也会站在六哥这一边,他常驻边关,手握兵权,对我们很有帮助。” 萧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萧齐又道:“上次,三哥大张旗鼓招兵买马,实际上,只是在规制之内招收府兵,做个样子,引人上钩。三哥此人,城府极深,不如六哥磊落,品行端方,臣弟当初没有选错人。” 萧煊唇边噙着一抹笑道:“既知三哥狡猾,以后多防备着点便是。” 馨宁公主和萧齐各自有事,没有留下来用晚膳,琉月还跟萧煊置着气,菜也没吃几口,撂下筷子,她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去床上躺着了。 小月子里,不能见风,不能洗头洗澡,用凉水擦个手也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被人瞧见,不然就是各种念叨。 每回都是王爷叫水,屏退下人,她悄悄擦洗。 这么受罪,要是以后真生了孩子,坐月子,可怎么熬啊,整整一个月呢。 不那么早怀孕,真是明智的选择。 “想什么呢?”萧煊坐在床边脱靴,长腿一抬,躺在琉月身边,温声轻语地道:“还生本王的气呢?” “你是王爷,是府里的老大,我要看您的脸色生活,哪儿敢生您的气啊。”琉月怪里怪气地道。 这么一说,就是还在生他的气的意思。 萧煊做小伏低,柔情蜜意地哄了几句,说着说着,便收紧了握在她腰侧的大手,他低下头,覆上那香软馨甜的唇瓣。 素了几日,可把他憋坏了,不觉间折腾的有些过头。 琉月不住哼吟,声音也哑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儿?不带这么摧残人的。” 萧煊喘着粗气,手指轻抚她的脸颊,“那本王轻些。” 候在外间的小荷听见动静,心里纳闷,夫人刚小产不久,没了孩子,身子正虚着呢,王爷也不知道心疼夫人,再想要,也得忍着,等夫人出了小月子啊。 嘴上说心疼,都是假的,男人都虚伪。小荷总结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晚安。 第六十七章 琉月坐完小月子,出关的时候, 秋天只剩下尾巴了。 几场秋雨下过后, 天气一日凉比一日,衣裳也换成填了棉花的薄袄。 这段时间,萧煊动用所有的权力和关系, 各方面查找证据, 打算为傅明远翻案。 陈容这些年, 倾尽心力, 搜集了一些有用的文书和证词,正好派上用场。 如今,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这日,风和日暄,下朝后,皇帝留下几位皇子,陪他去马场打马球。 皇帝一身利落的明黄色马装,头戴幞巾, 骑在骏马之上, 气质沉稳尊贵,高声向皇子们道:“今日得胜者, 朕定厚赏。” “是,儿臣遵旨!” 皇帝与众位皇子乘马分为两队,挥动球杆,往来奔驰,逐球相击, 场面异常激烈。 萧煊手持鞠杖,左奔右突,迅若雷电,连连击向对方守门。 景王萧霆的球术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上场开始,一直状态不济,一球未中,落于下风。 结束后,内侍点球,萧煊毫无疑问拔得头筹。 “煊儿今日打的不错,运鞠得法,不骄不躁,颇有朕当年的风采。”皇帝痛快过了把球瘾,神色和煦,带着舒畅的笑意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萧煊跪下,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他滴着汗水的俊脸上,更显俊朗阳刚,“父皇,儿臣不要赏赐。” 皇帝接过内侍奉上来的湿巾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想要什么,尽管说,朕都会答应。” 萧煊正色道:“儿臣想为傅明远翻案,还请父皇允准。” 皇帝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好似一缕风,瞬时无踪。 他未发一言,擦完汗,将帕子丢给内侍,负着手走了。 萧煊并不气馁,从容跟上前去,在御书房中,将事先准备好的证据呈上,“儿臣查过,傅明远是遭人诬陷,才会卷入朋党之争,儿臣恳求父皇,重新彻查当年的案子,还傅明远一个清白。” 房内的鎏金宝莲三足香炉里燃着龙涎香,缕缕薄烟萦绕其上,散发着幽淡沉静的香气。皇帝端坐在书案之后,眉间隐有思量,良久之后方开口道:“朕乏了,你先退下。” “是,儿臣告退。”萧煊行了一礼,起身出了御书房。 第131页 当年的案子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又过去了好几年,他本也没指望父皇会这么快答应。 如果重新查案,最后证明傅明远是冤枉的,那不是打了父皇的脸么? 父皇是天子,金口玉言,而且极重脸面,他这回可是给父皇出了个难题。 查或不查,父皇都得厌恶透了他。 不过,他不后悔这么做,因为琉月只有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才有可能成为他的王妃。 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一切都值得。 两日过去,父皇只字未提有关傅明远的事,萧煊本以为这事儿凉了,正想别的辙,谁知朝中竟有大臣连番上奏,请求重查当年的案子。 幕后推动的人,竟然是萧霆。 皇帝没有扛住朝中元老施加的压力,下旨命刑部彻查。 刑部那边有萧煊安插进去的人,案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很快将查案结果禀报御前。 证据确凿,皇帝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下旨昭告天下,赦了傅明远的罪,安抚其亲眷。 太后听说了这事,可怜琉月那孩子,便下了道懿旨,宣她进宫。 琉月跪在寿康宫的偏殿中,向太后叩首,“妾,傅氏,拜见太后,万福金安。” “你刚出小月子不久,身子虚,起来说话吧。”太后看向一旁,吩咐宫人,“赐坐。” “谢太后。” 太后坐在玳瑁花鸟屏风前面的一张楠木椅子上,一脸慈爱道:“你父亲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朝堂上的那些是非,哀家不懂,只想劝你一句,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你要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莫生怨怼之心。” 琉月又跪下,磕了个头,“妾谢太后教诲,妾铭记于心。” “地上凉,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太后捻了捻手上的佛珠手钏,笑道,“看你是个懂事的,哀家还记得你的剑舞和那副蝴蝶寿字呢。” 琉月脸红,羞赧一笑,“妾只是班门弄斧,让太后见笑了。” 坐着说了会儿话,太后手放在腰间,揉了两下,“人老了,身子骨不爽利,老是这里痛那里痛的,还是年轻好啊。” 旁边的夏嬷嬷忙过去,帮太后揉腰,“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琉月多嘴道:“请问太后,您是不是经常在屋子里坐着,不常出去走动?” 夏嬷嬷道:“太后信佛,每日要在佛堂跪上半个时辰,平常歇息的时候较多,大多是不出去的。” “那便是了。”琉月道,“太后您要经常出去散步,活动筋骨,身子才会健康。” “哀家喜静,打小就不爱动。”太后和颜悦色道,“你如此关心哀家,有心了。” 琉月犹豫了一下,启声道:“不如,太后您跟我练习剑舞吧?剑舞打令缓慢,舞姿柔美,时常练习,有助养生,百利无一害。” 太后慈眉善目的,一点没有上位者的架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不由多说了几句。 太后与夏嬷嬷对视一眼,笑的牙眼不见,“哀家一把年纪了,腿脚不灵活,不知道还能否舞的动。” 夏嬷嬷帮嘴道:“傅氏也是一片好意,全是为了您着想,您不妨试试,多动动确实是好的。” 太后想了想,看向琉月,“那哀家就跟着练练吧。” 琉月颊边盈笑,“是,太后。” 夏嬷嬷估计也为太后的身体操碎了心,一见有人劝动太后活动筋骨,立刻吩咐太监取了两把短剑过来。 留着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是练家子,不怕这个傅氏贸然行刺。 “太后您看好了,我开始了。”琉月练了一套初学时的剑舞,接下来演示分解动作。 太后在一旁跟着练,一上午也学了个一招半式的,觉得有兴趣,让琉月以后常来寿康宫。 临近晌午,太后留下琉月用午膳,直到太后歇晌之后,琉月才从寿康宫出来。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阴云密布,看似快下雨了。 琉月跟着引路的太监走在宽阔的宫道上,突然额头一凉,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夫人先去那边的偏殿门口避避雨,奴才去取伞来。” “好的,你去吧。”琉月点头,“麻烦你了。” “夫人稍候。”那太监抬袖挡在额前,冒雨跑开了。 琉月小跑到屋檐底下,用帕子擦脸上的雨水。 天上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紧随其后,雨像瓢泼的似的,越下越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一道玄衣身影匆匆跑了过来,站在她的身旁,整理衣衫。 琉月侧目,认出了他,忙欠身行礼,“妾,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萧霆看向琉月,对上一双秋水无尘的杏核眼,目光微微一动,“你也在这里。” 第132页 这话挺像老熟人见面时说的。 琉月脸上一热,低下头,盯着自己缀着珍珠的罗地绣花鞋面。 她今日穿着一身雪青色刺绣镶边团云纹素锦长袄,显现出纤薄的身段,头上梳着螺髻,斜插一支青金石的流苏步摇,簪着两朵金珠玉石点缀的珠花,略施粉黛,巴掌小脸明媚秀丽,气色瞧着不错。 老六养的好啊。 萧霆的目光在女子粉嫩的俏脸和饱满红润的嘴唇上一转,笑道:“偌大一个皇宫,你我在这里相遇,缘分不浅。雨下的这么大,看来,你要陪本王在这里等着了。” 他话里暧昧的意味太过明显,琉月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心里起了防备。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以前常侧妃就是跟景王单独在一起说话,才出事的。 不管是谁勾引谁,谁算计谁,就算在现代社会也一向对男人比较容忍,他又是权高位重的景王,如果真出了事,倒霉的一方,只会是她。 什么妇德败坏、不知廉耻,这些不堪入耳的字眼,一瞬间在她的脑中炸开。 这么想着,琉月往后退了几步。 今日进宫,没带药粉,否则他一有异动,就让他尝尝痒痒粉加辣椒粉的滋味。 萧霆一瞬不瞬看着琉月的这点小动作,怯怯的,很可爱。 想上前一步,握住她纤柔的手腕子,将小美人儿拥进怀里,理智却绊住了他的双脚。 她是老六的女人! 萧霆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阿嚏!”琉月鼻子痒,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妾失态,王爷恕罪。”琉月福了福身子,低声道。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像润了水一样,绵软温糯。萧霆听的心里一阵舒坦,温和笑了笑,“无妨。回去让下人煮一碗姜汤,趁热服下,驱驱寒气,莫忘了。” “是,我记下了,多谢王爷关心。”琉月听他说这些话,觉得怪怪的,心里更慌。 萧霆又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小产,如今身子可好些?” 琉月不想和他尬聊下去,他们明明一点都不熟。 王爷你可以装作没有看到我,真的不用和我讲话。 琉月正提心吊胆,想着如何回话,不经意地抬了抬眼,萧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王爷,你来接我了。”琉月挥手道。 萧煊打着一把油纸伞,步伐稳健走过来,拉住琉月的手,笑意温柔,“你进宫太久,本王想你,便来寻了。” “王爷——”琉月嗔他一眼。 “现在雨下的小了,我们走吧,马车在宫门口等着。”萧煊和琉月说完,淡漠地扫了萧霆一眼,“贱内身子弱,要回去休息,臣弟先行一步。” 萧霆恢复寒冽之色,望着外面飘飞的雨丝,声音里带着疏离,“可。” 作者有话要说:萧煊:有人想撬本王墙角? 不阔以,绝对不阔以! 第六十八章 出了皇宫,雨过天晴, 太阳从云层中露出脸来。 回去的路上, 萧煊一直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情的样子。 直到刚才,他才算是弄明白了。 三哥最近的举动太过反常, 那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 竟然在马球场上一球未进, 轻易输给他, 错失讨得父皇欢心的机会。 还有,三哥与他向来不对付,这次竟然暗中帮助他,为傅明远翻案。 其中因由,应该是出在琉月身上。 因为三哥在看她的时候,眼眸中带着珍视和关心,这种目光,他无比熟悉。 也许从太后寿诞, 第一次见到琉月的那天起, 三哥就暗暗动起了坏心思,开始觊觎他的女人了。 实在可恨, 令人不齿! 马车外头,人声沓杂,车内安静如鸡。 琉月斜瞥了萧煊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看到她和景王说话, 吃醋不高兴了。 “醋精!”琉月龇牙咧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萧煊下颌绷起,脸色冷了下来,“再说一遍!” “没什么啊。”琉月眼眸清澈似清泉,无辜地笑笑。 萧煊从鼻腔里逸出一缕似是而非的笑声,“醋精?你是在讽刺本王?” 靠,王爷你的耳朵真尖啊,这么小声都能听到。 琉月凑过去,亲密挽住萧煊的胳膊,笑容讨好,“王爷,你是不是看到景王和我说话,生气了啊?我是因为雨下得太大,又没带伞,才去屋檐底下避雨,偏巧景王也去那里避雨,就说了几句话,根本没什么的嘛。” 萧煊哼了一声,尾音明显不悦地上扬,“孤男寡女,檐下赏雨,真的很巧啊。” “那可是景王,我又与他不熟,加上上次,总共才见了两回面而已,你想哪儿去啦?”琉月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往他身上蹭,“下着雨,我想走也没法走,淋病了,您又该担心了不是?” 第133页 隔着不厚的衣料,感受蹭在胳膊上诱人的柔软,萧煊这才正经瞧她一眼,“以后不要与他说话,他……” “什么?”琉月眨眨眼。 他对你不怀好意!萧煊想了想,没说出口,转过话头道:“没什么,记住本王的话就是。” 琉月乖顺地点点头,“知道了。” 王爷开心的时候,怎么胡闹刁蛮都行,王爷心情糟糕的时候,要扮演懂事宝宝,这点琉月摸得门儿清。 回到王府竹云苑,琉月叫小荷上了一些茶点瓜果。 这个时节,葡萄、石榴、枣子、秋梨这些新鲜果子,府里应有尽有,全挑品相最好的往竹云苑送。 茶是用今年新打的桂花焙制的秋茶,泡上一壶,远远的闻着都香。 萧煊看着茶雾氤氲中,她恬淡静美的小脸,心情好了大半,“本王是小心眼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难得王爷肯说软话,琉月高兴之余,也有那么一点点成就感。 肯放下架子和面子哄她,那就说明,她在男人心里的分量不一般。 换成别人,王爷肯定是一张臭脸,能理睬就不错了。 琉月笑眯着眼,将茶奉上,不在意的语气道:“多大点儿事啊,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你不说,我这会儿都忘了。王爷请喝茶。” “嗯。”萧煊接下茶盏,细闻茶香,凑在唇边,啜了一口,立刻品尝出来,里面除了桂花、铁观音,还加了枸杞和甘草,清淡的甜味中和了茶叶轻微的涩感,还有氲出的芬芳,味道令人舒畅。 “茶泡的不错,入口柔和清甜,回甘持久,是花了心思的。”萧煊又呷了两口,才放下茶盏。 他喜欢喝茶,口味早养刁了,一般的茶叶,或者泡的时候火候差些,他都不屑一顾,更别提尝了。 女人肯为他花心思,练就一手上乘的泡茶功夫,茶叶也是精挑细选,做的十分用心。 这般迎合他的喜好,那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于是,被自己的女人放在心上的萧煊,心情更好了。 琉月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塞进他的嘴巴里,“王爷尝尝,很甜呢。” 萧煊被伺候的舒坦,狭长的眼尾都溢着笑,“皇祖母喜欢你是好事,以后你多去寿康宫走动,对咱们的将来有好处。” 琉月眨眨眼,“什么好处?” 萧煊俊朗的脸上含了几分温柔的笑意道:“本王打算让你认陈容为义父,再上表奏请父皇,将你许给本王,做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父皇重孝,有皇祖母帮忙说话,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 琉月不禁一愣,当王妃,那她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笑傲王府后院了? “你也知道,王氏和陈锦兰两个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你让我认陈容当义父,靠谱吗?他就不记恨吗?”琉月担忧道。 萧煊看着她,“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容为人正直,认义女只是个形式,这点小忙,他不会不帮。” 琉月从果盘里拿了一只开口石榴,放在手里剥着,安心地点点头,“那就好了。你放心,搞定太后她老人家,我有办法,其实很简单,和哄小孩是一样的。” 萧煊从她手里拿过石榴,剥掉皮,慢慢将里面像红宝石一样的石榴籽,一粒粒地揉出来,放在青瓷缠花的碟子里,推到她的脸前,“你走到哪里,都讨人喜欢。” 琉月不经夸,脸立刻红了,“太后慈祥和善,爱护小辈,我才能说得上话,要是换个脾气差,拿鼻孔看人的,我躲都来不及。” “你说的也对。”萧煊笑了笑,手指点点桌子,“再给本王倒杯茶。” 琉月应了声,素手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用茶夹夹起,放在萧煊脸前,“讨得太后欢心,还得王爷帮忙。” 萧煊端起茶杯,“什么忙?” 琉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哼了一首经典老歌茉莉花的曲调,让萧煊记下,然后按照她的要求,让司乐司的乐师排演。 她以前在家,吃过晚饭,都会陪老妈去小区的广场上,跳广场舞。 老妈就这一个爱好,她得支持,还得陪着。 因为老妈刚开始不好意思跳,非要拉上她一起,在一群大妈后头跟着跳。 她在学校里可是拉拉队队长,劈叉、翻跟头都会,跳个广场舞自然不在话下。 几天跳下来,她就成了领舞了。 这回,她要带着太后,跳广场舞,增进感情。 第二天,萧煊带着琉月来到寿康宫门口,“乐师一会儿会进去吹奏,看你的了。” 琉月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放心,保证把太后她老人家拿下。” 萧煊和她一起进了寿康宫,向太后请过安,就走了。 “妾见过太后娘娘。”琉月跪在地上,“您今日还想练习剑舞吗?” 第134页 “快起来。”太后的精神挺好,笑着道,“哀家昨日练习剑舞,晚上睡得香,今早起来,身上比以往舒服多了。” 琉月谢恩,站了起来,“强身健体,非一日而就,太后您要长期坚持,身子骨才会愈发健朗。” 太后赞同地颔首,活动了一下手腕子,道:“昨日练习剑舞,哀家许是头一回上手练,不得章法,今日手腕子还有些酸。” 夏嬷嬷在一旁道:“那您今日别练剑舞了,歇两日,等手腕不酸了,再练。” 太后有点惋惜道:“也可。” “启禀太后。”琉月福身浅笑,拿出十二分的乖巧伶俐,讨好太后,“不练习剑舞也行,咱们可以来点别的,有意思的。” 太后微微抬头,碾着细纹的脸上露出兴趣,“什么有意思的?” 琉月请示过夏嬷嬷,扬手拍了几个巴掌,没一会儿,外头传来乐师们演奏的茉莉花曲子,节奏稍微调快了点。 “太后,您看我跳,做一样的动作就行。”琉月有模有样跳了起来。 太后刚开始还有点不情愿,夏嬷嬷鼓动了几句,拽着太后学了起来。 太后跳着跳着,渐入佳境,跳了几遍,学会了,劲头很足。 躁起来吧您呐! 跳了几遍,感觉差不多了,琉月又拍了两巴掌,让乐师停止演奏。 跳舞要循序渐进,可不能累着太后了。 “您觉得如何?”夏嬷嬷明知故问道。 太后满意点头,“不错,哀家挺喜欢,赏!” “谢太后赏赐。”琉月虽然喜欢金银珠宝,但还是半奉承半虚伪地说一句,“妾做这些,是为了太后凤体康健,并不是为了赏赐。” 太后笑出后槽牙,看向夏嬷嬷,“瞧瞧,傅氏是个会说话的,煊儿的眼光好,很会挑人。” 夏嬷嬷从宫女手里接过茶,奉给太后,也笑道:“傅氏生性乖巧,奴婢看着也喜欢。” 琉月心里美滋滋,“太后,您跳累了,歇一会儿。妾在王府,无聊时,会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妾给您讲个故事,解闷如何?” 太后喝了口茶,“哀家也喜欢听故事,那就讲讲吧。来人,给傅氏赐坐。” 琉月坐在绣墩上,先是讲了个落魄书生与相府千金的故事。 看太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琉月接下来开始讲甄嬛传的剧情。 宫斗剧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太后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在皇宫待了大半辈子,对妃嫔争宠的桥段再熟悉不过,代入感强。 后宫不能干政,琉月把里边的政治斗争都给淡化了,只讲后宫里的女人们的事。 果然,太后一开始还托腮听着,渐渐地放下手,身子前倾,听的眼睛都不眨。 时不时还要插个嘴,评价一下这个妃子可恨又可怜,那个小主心思很深,肯定不是个好的。 “后来,这些人都怎么样了啊?”太后意犹未尽,问道。 一下子讲完了还有什么意思?琉月坚决不剧透,把剧情卡在精彩的地方,看向窗外道:“晌午了,该用午膳了,下午您歇晌起来,我再继续给您讲。” 午膳,太后留下琉月一起用,睡过午觉,才起来,就问夏嬷嬷:“傅氏呢,快叫她过来,给哀家说戏。” 琉月又在寿康宫坐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太后让她明天还来。 琉月出了寿康宫,萧煊在门口等她。 “陪了皇祖母一天,该累了,回吧。”萧煊拉着她的手往宫门口走。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很快就会当王妃啦。 第六十九章 太后抵挡不住广场舞的魔力,跳上瘾了。她也很喜欢听琉月讲故事, 每日早上起来, 用过早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宫门口迎接琉月, 跟离不了似的。 这日, 萧煊派福安进宫, 替琉月告了假。 他备了厚礼, 带琉月去了陈国公府。 陈容跪在前厅的地上,“下官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陈大人不必多礼。”萧煊抬手,“快请起。” “谢王爷。”陈容起身,招呼萧煊入座。 琉月欠身行礼:“月儿见过,义父大人。” 陈容看着琉月的这张酷似尤氏的脸,心绪复杂难言,他僵滞地笑了笑, 嗓音轻颤道, “快……快请起。”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在尤家, 见到她的母亲。 那时春深日暖,粉白的杏花花瓣从枝头飘下,漫天芳菲花雨,有几片落在女子的双髻和罗裙上。 他无意间从月窗望去,女子肤白唇红, 浅笑盈盈,眉眼娇柔地看他一眼,便害羞地拿扇子遮住脸,急急走开了。 只那一眼,他的三魂五魄,全都丢在那个落英缤纷的院子里。 他本想上京赶考,三元及第归来,迎娶心怡的姑娘。 第135页 谁成想,她竟与自己的同窗好友,傅明远,郎情妾意,定下婚约。 他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嫁给兄弟,除了在他们成亲的那一日登门祝贺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或者什么也不能做。 后来,傅明远受朋党之争牵连而死,家产抄没,留下尤氏和月儿孤儿寡母,无以为靠。 他避人耳目,悄悄将她们送到苏州安顿,无微不至细心照顾,盼着某一天,尤氏能够走出丧夫之痛,接受他。 谁料,这一切竟被王氏知晓,她嫉妒红了眼,买通杀手烧了那座庭院…… 她的女儿傅月儿,他本也想认作义女,视如己出,如今这个心愿也算达成,只是那人,他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本王让人查了黄历,今日就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萧煊温和道,“今日便将认亲之事定下,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容怔了怔,回神,抬袖一揖,“全听王爷的意思。” 说罢,命管家备好一应事宜。 琉月跪在蒲团上,向堂上叩首三拜,而后双手奉茶,“义父大人,您请喝茶。” 此情此景,陈容眼眶微热,接着茶盏的那双手也在微微颤抖,“有女如此,为父甚慰。” 喝完茶,按规矩,陈容封了一个丰厚的红包给琉月。 琉月谢过,与萧煊在陈府吃过晌午饭,才回去。 马车刚到晋王府大门口,还没下去,忽听得一阵喧哗。 “睁开尔等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乌善国的公主,我来找你们家王爷,他人呢?” 门口的侍卫回道:“王爷不在,请公主改日再来。” “他去哪里了?” “王爷行踪,属下无可奉告。” “他不在,那本公主就进去等他。”乌善国公主大步往里走,被侍卫提刀拦下。 乌善国公主气炸,指着侍卫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看门狗,竟敢拦我?” “请公主莫要为难,王爷吩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本公主是闲杂人等?”乌善国公主差点气歪了鼻子,将手搭在唇边,朝里边喊,“萧煊,萧煊,我来找你了……” 正纠缠间,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这么有闲心在本王的府邸大吵大闹,也不知道收敛些。” 公主辨出这道声音的主人,忽而眼眸发亮,转身就见萧煊一身墨蓝暗纹团花锦袍,面如冠玉,俊美无俦,身姿挺拔如松,宛若神祗一般。 他身边站着个清丽佳人,穿着一身桃红色绣石榴纹袄裙,模样勉强能入眼,应该是他的那个爱妾了。 长得瘦巴巴的,胸前还没二两肉,也不知道萧煊看上她哪里了。 论美貌身份,和她相比,差得远了。 她蹬蹬跑到萧煊面前,作势去挽他的胳膊,“我今日无事,特意来找你,被这几个侍卫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还说我是闲杂人等,你快帮我教训他们。” 萧煊的身子轻然往旁边一让,避开乌善国公主的亲昵举动,他看也未看她一眼,脸上带着隐忍未发的怒意,“本王事忙,无暇面见公主,公主请回。” 空气中有一种尴尬的气氛在酝酿蒸腾。 琉月微微抬头,上下打量她。 这位叫什么玛莎蒂的公主,长得浓眉大眼,脸型精致,红唇艳如丹果,带有别样夺目的异域风情,一头褐色大波浪卷发,用漂亮的珍珠宝石珞着,华丽的衣裙将身段裹得婀娜多姿,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多看两眼。 长得有点像胖迪呢。琉月在心里嘀咕。 玛莎蒂公主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琉月嚷嚷:“从我来京城之后,你就有意无意躲着我,是不是因为她?” “本王的事,与你无关。”萧煊不想与她多说,淡淡撂下这句话,拉起琉月的手往大门口走。 玛莎蒂公主气急败坏,三两步跑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们的去路,目光轻蔑地落在琉月的身上,“你就是萧煊的小妾吧?念你伺候他多时的份上,本公主看得起你 ,日后皇上赐婚,萧煊娶了我,我做大,你做小,两女共侍一夫,这样本公主勉强可以接受。” 琉月听她说完这一番耀武扬威的话,对她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收回刚刚那句话,你一点都不像胖迪。 萧煊眉头紧皱,攥着琉月的那只手渐渐收紧。 琉月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寒冽气息,在他开口之前,琉月扯扯他的衣袖,温声轻语道:“妾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萧煊呼了一口气,侧目道:“好,本王和你一起歇晌。” 他们两个人绕过玛莎蒂公主,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身后传来玛莎蒂公主的声音:“萧煊,还记得你在草原的时候吗?我们两个一起骑马、烤肉喝酒、看星星,还睡在同一个帐子里,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死也要嫁给你……” 第136页 “关门!”萧煊冷声吩咐。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那位公主的声音阻隔在外。琉月犹如河豚附体,气鼓鼓的,“你还跟她睡在一个帐子里?是真的吗?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煊扶着她的肩膀,急忙解释:“根本没有的事,你要相信本王。那一回,本王与乌善国王喝到很晚,侍从扶本王回营帐时,发现公主醉醺醺地睡在本王的榻上,便差人送她回去了。本王洁身自好,压根没有她说的什么同睡一帐那种荒唐事。” 琉月哼了一声,“她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又好,白送上门的,你一个大男人,在军中素了那么久,就没见色起意吗?” 萧煊无奈笑笑,“本王从始至终未喜欢过她,谈何见色起意,本王是那种人吗?” 琉月仍然气不顺,“可是她喜欢你,还想让皇上赐婚,成为你的王妃,这口气我咽不下,可是又不能正面和她杠,我好气的你知不知道。” “本王要娶的人,是你,一直是你。”萧煊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时候,目光坚定又灼热,“不要让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到我们,好吗?” 琉月被他哄住了,火气消散了些许,“我尽量吧。” 萧煊松了口气,揽着她的腰往竹云苑的方向走,“平日里这个时候,你已歇下了,本王过去陪你小睡一会儿。” 琉月是困了,点点头,随他一起去了。 内室幔帐低垂,七尺宽的拔步床上,换了柔软的新被子,上午拿去在太阳底下晒过,人往被窝里一钻,暖意融融,琉月睡得不想起来。 醒来的时候,胸前横着一只修韧的手臂,是萧煊从背后抱着她。 琉月喜欢被他抱着睡,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很有心安的感觉。 “醒了。”萧煊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往后挪了一点距离,将她扳过来,唇覆上去。 琉月抬手阻拦,“这大白天呢。” “怎么?大白天不能要?”萧煊挑眉,笑得有几分邪气,腻在她身上的眼神,温柔得能化出水。 琉月对他这种眼神毫无抵抗力,将脸偏在一旁,不看他了。 萧煊轻轻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带孩子了,更新晚了,抱歉。 第七十章 秋风裹着渐浓的寒意,吹过屋顶上的青瓦和银杏枝头弥留的黄叶, 天儿愈发冷了。 夜晚, 床上换了厚实的缎面被褥,很暖和,又有萧煊抱着她入睡, 一点也不觉得冷。 睡到后半夜, 还热出了一点汗, 被褥又太重, 有点压得慌,喘不过来气,于是又叫小荷换了稍微轻薄一点的被子过来。 第二天,用过早膳,琉月在凉亭里插花玩,从小荷她们口中听说,过几日,京城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马赛。 不是那种在围场里, 骑马绕着圈子跑的那种, 比赛的场地设在京城的几条主干街道,跑满三圈, 先到达者为胜。 连续三年夺得魁首的都是景王萧霆,他的马术超群,人长得也帅,又是那种冷漠装逼、生人勿近的气质,迷倒一大片观赛的贵女。 这些琉月都不感兴趣, 唯一有兴趣的是,每年赛马,都会有人开设赌局,赌马。 若是押中的那个人赢得比赛,买多少赔多少,盈利丰厚,若是押中的那个人没有胜出,那么押进去的钱可全都要打水漂了。 琉月将一支花瓣纤细尾部蜷曲的紫菊插入白玉瓶中,转身问道:“这些年,咱们家王爷有参加过马赛吗?” 小荷摇摇头,“王爷一次都未参加过。” “不知道他是低调,还是马术不行。”琉月问一圈,“你们要押钱吗?” 碧梧微笑回道:“我和小荷姐都打算押景王,每人二两银子。” “景王的胜算比较大,押他应该能赚到,不过二两银子也太少了吧。”琉月支着下巴,托腮想了想,“这样吧,等会儿我给你们金钥匙,打开库房,点点还有多少银子,拿个一百两出来,你们帮我拿出去押,到时候赢了钱,二八分账,我二你们八。” 小荷她们几人在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能分多少钱,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升起惊喜的笑意,“奴婢多谢夫人,跟着夫人一定有银子赚。”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这么高兴。”萧煊大步流星走过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大安。” 琉月懒得动弹,坐着说了句:“给王爷请安。小荷,上茶。” “嗯。”萧煊走近,看看石桌上的花瓶,撂袍在一旁坐下,“与本王说说,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琉月把赛马和押钱赌马一事细说一遍,边说边观察萧煊的神色,“王爷,我押景王,只是为了赢钱,你别多想啊。” 第137页 萧煊是没多想,但是心里也没多高兴,脸色微冷,“本王也要参赛,不如,你押本王。” 琉月眨眨杏眼,浅笑中透着一丝狡黠,打趣道:“押你啊?你能赢吗?别到时候押了你,赔个底朝天,哭都没地方哭。” 萧煊听到这句话,柔和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渐趋转厉,摆手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小荷上完茶,领着碧梧她们下去了。 等人一走,萧煊抬手,去掐琉月的脸颊肉,向外轻扯,“就对本王这么没信心,还要去押别人,存心气本王吗?” “把手松开,君子动口不动手。”琉月呼痛,萧煊手上的力量消失,她揉着脸,怒瞪着萧煊,口气有些冲,“就不押你,就不押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萧煊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语气染上了点儿愠怒,“那本王偏要参赛,一定会赢了三哥,让你输的一文不剩!” 琉月把手一摊,“你有本事赢了再说啊。” “你等着。”萧煊不悦地站起身,迈开长腿向外走,步伐充满稳健的力量。 他昂着头,背影桀骜,分明是生气了。 “小气鬼,玩笑都开不得,我当然会押你了。”琉月撇嘴,骂了他一句。 就这样,她和萧煊冷战了两天,见面言语寥寥,谁也不主动和好。 晚上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只不过是背对着背睡,琉月挪的远,萧煊也不躺过去抱她,就这么耗着。 第三天,是举行马赛的日子。 皇上对这种满城争睹的赛事,颇为支持,命兵部清理街道,五步一岗,维持秩序,将围观的百姓拦在黑线之外。 起跑线上,众位参赛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萧煊手握缰绳,骑在马上,一身玄色暗纹劲装,腰束革带,利落英俊。精雕细琢的面容映在光影中,轮廓深邃迷人,愈发显得俊朗分明。 萧霆也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骑着一匹品种优良的汗血宝马,眼角挑了挑,看向萧煊,“六弟也来参赛,倒是叫本王意外啊。” 萧煊亦抬起眉头,“臣弟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正好借此时机,与三哥一较高低。” “哦?”萧霆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三哥就不相让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琉月穿着一身海棠红绣花袄裙,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步伐轻盈走了过来,望向萧煊,“王爷,我和馨宁公主在一起,我们去如意阁观赛,比赛结束后,你去那里找我。” 冷了他两日,终于肯和他说话了。萧煊俊目温柔,嘴角噙着舒畅的笑,有种摄人心魄的神采,“好,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看着小美人对自己的六弟笑,如娇花照水、珠玉生辉,萧霆心里涌起酸涩和不甘,挺不好受。 今日说什么也要赢了萧煊不可。 “萧煊,我来了。”玛莎蒂公主骑着一匹通身雪白、毫无杂色的骏马过来,停在萧煊身侧,笑容灿烂看着他,声音似裹了蜜汁一样甜。 萧煊连问候也欠奉,目视前方,当她不存在。 玛莎蒂公主好似挨了几个无形的巴掌,敛下笑容,语气里含着幽怨,“萧煊,我叫你几声了,怎么不理我呢?我知道你要来比赛,特意过来找你的,谁知道你理都不理我,真让人伤心。” 萧霆看好戏一般,淡淡嘲讽,“六弟如此不解风情,着实委屈公主了。公主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六弟就舍得?” 萧煊未接话,神色如常道:“臣弟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那个人也只爱臣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三哥应该懂得。” 萧霆知道他意指何人,心照不宣地不再交流。 没一会儿,钟楼上有人击鼓,鼓声洪亮通透,渐渐荡开。 鼓声一落,萧煊重甩马鞭,马儿吃痛狂奔,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萧霆多次得胜的原因,有一部分要归功于他身下的那匹汗血宝马。 萧煊的马术与他旗鼓相当,所骑骏马也非池中之物,而是随他征战多年的战马,矫健如风,速度极快。 不到半圈,萧煊和萧霆兄弟两人便将玛莎蒂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琉月和馨宁公主在如意阁内,扒着窗户往下看,萧煊的身影在街上一闪而过,琉月两眼放光,拍着巴掌兴奋道,“王爷跑的好快啊,今天一定能赢。” 馨宁公主掩帕笑道:“我可是在老六身上押了不少银子,他要是输了,我非上门揍他一顿不可。” “我也押了王爷,足足一百两呢。”琉月笑弯了眼睛,“放心吧,公主,王爷一定能赢的,我对他有信心。” 跑第二圈的时候,萧霆略微落后萧煊一个身子的距离,他逐渐有些沉不住气,冷着一张脸,狠狠甩了几下马鞭,仍未追上。 第138页 黑线外面,突然有个黑衣人揪住一个三四岁男童的后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提起,扔进跑道里去。 那个男童受了惊吓,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不知道受没受伤。 官差和几个围观的男人也想过去把男童抱起,但是眼看着两位王爷风驰电掣一般冲过来,何等凶险,又歇了救人的心思。 马蹄子可不长眼,踩一脚,骨头都能踩碎。 那个小娃娃,唉,自求多福吧。 “啊!那个小孩正好拦在前头,好危险,他们想害萧煊。”琉月指着街上,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馨宁公主也看到了,气愤道:“好卑鄙的手段,本公主这就命人去抓那个黑衣人,不给他吃顿酷刑,难消本公主心头之火。” 萧煊看到那个男童,拉着缰绳,让马儿向里偏离一点位置,随后脚踏马镫,低腰侧身,将男童稳稳提起,放缓马速,送进离他最近的一名官差怀里。 这么一耽误,就与萧霆拉开了距离。 萧霆在前,他在后,中间隔了七八丈远。 基本上胜负已定,琉月倒是没有担心银子打水漂,而是为萧煊觉得可惜。 明明该他赢的。 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坏人,琉月灵机一动,嚷嚷道:“那个人该不会是景王派来的吧,骑马比不过萧煊,就使这些卑鄙手段。” “也有可能。”馨宁公主吩咐得力人手,下去查了,“等抓到恶人,拷问清楚,如果真是老三叫人干的,本公主定去父皇面前参他一本,绝不姑息。” 萧煊本来只想赢景王一个身子的距离,实力只发挥了七成。 毕竟是亲兄弟,好歹给他留些脸面。 现在看来,他要使出全力了。 萧霆眼睁睁看着萧煊追上来,与他齐头并进,又眼睁睁看着萧煊不费吹灰之力超过他,却无法赶超。 好气啊! 第三圈快跑完,终点就在如意阁下面的道上。 “驭!”萧煊猛勒住缰绳,骏马仰蹄停下,掀起一阵疾风。 萧霆骑着汗血宝马冲过终点线,赢得这场马赛。 琉月和馨宁公主目瞪口呆,尤其是琉月,气得直捶手叹气,激动的想从楼上跳下去,甩他一耳光。 哎哟大哥,你都跑第一了,为什么在终点线前面停下来了? 耍酷也不带这样的。 老娘的银子,和馨宁公主的银子,全泡汤了。 萧霆折回来,诧异地问萧煊:“为何故意输给三哥?” 萧煊扬唇一笑,低声道:“三哥也故意输过马球给我,臣弟这是还你个人情。”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想让琉月输钱。 萧霆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冷笑一声,呵呵,还人情,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他? 他赢的并不光彩。 萧煊,真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 这本书快要完结啦,还有几万字吧。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 第七十一章 “萧煊,麻烦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说你都跑第一了, 为什么还要故意输给景王?是脑抽了吗?” 萧煊来到如意阁, 刚向馨宁公主问了安,就遭到琉月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 “怎么了?”萧煊面上俊朗带笑,好脾气地道, “本王还不是怕你输钱不开心, 才输给三哥的。” “啊?”琉月欲哭无泪, “你是我男人, 我当然把钱全押在你的身上了,不止我那一百两,公主也押了你不少银子,这下亏大发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萧煊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本王还以为你一直押的是三哥。” 琉月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是你信誓旦旦说自己能赢,前几天我们还在冷战期, 就没跟你说了, 谁知道你会故意输掉呢。” “好了,好了。”萧煊柔声安慰, “马赛已经结束,输了就算了,你的那一百两,和皇姐输的银子,本王给你们三倍补上, 算是赔罪。” 馨宁公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愿赌服输,只能怪本公主眼光不济,才不稀罕你的银子呢。” 萧煊笑道:“难为皇姐这般信任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输钱呢,要给的。” “那当然了。”琉月插了一嘴,“我们输钱全都怪他,一定要给的。” 馨宁公主笑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我不要还不行了呢。”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一声通传,是公主的侍卫。 “进来。” 侍卫跪下禀告:“启禀公主,王爷,那个将小童扔进马道里的黑衣人已经被属下等人抓住,只是,他咬烂口中毒.药,自尽了。” “再查下去,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萧煊道,“看来,此事只好作罢。” 第139页 馨宁公主点头,“幸好那个小童没事,不然他的爹娘要伤心死了。” 琉月附声:“当时情况真的很凶险,多亏了王爷睿智英武,身手不凡,不但救了那个小孩,还追上了景王,还是挺厉害的了。” 被自己的女人夸了,萧煊扬眉一笑,“有你这句话,本王输了也值了。” 日近晌午,馨宁公主坐轿子回公主府了。 萧煊和琉月也乘马车回了晋王府,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休息片刻,像往常一样歇晌,下午去静园看了落日回来,又坐饭桌上吃晚饭了。 琉月大致溜一眼,只有南瓜盅,清炒玉兰片这两个素菜,剩下都是红烧大肘子、炭烤羊排、江米鸭子、荷叶蒸鸡之类的硬菜,适合贴秋膘。 琉月不太饿,南瓜盅吃了几口,又撕了一只鸡腿啃完,就饱了。 萧煊慢条斯理吃完,接过丫鬟奉上来的帕子擦嘴。 琉月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本来想着你赢了马赛,今天晚上,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庆祝呢。” “什么节目?”萧煊来了兴致,“本王即便输了,也要看。” 琉月笑兮兮的,“看在你救人的份上,等会给你看。” 萧煊脸上挂着笑,“好,本王等着。” 琉月答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还不让萧煊跟着,说什么要保持神秘感。 萧煊洗漱过,坐在沉香木床上,悠然品茶。 下人都被琉月遣走了,内室静悄悄的。 琉月从四时花鸟屏风后面出来,秀发扎成花苞头,只插了一支花蝶簪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樱花粉罩衫,走到中间,朝他一福,“王爷,我要开始喽。” 萧煊颔首,“可。” 琉月解开罩衫的丝带,脱下来,扔在一边。 她里面穿了一件自制的红色v领短款t恤,露着平坦的小腹和可爱的肚脐,紧身的款式,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下面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紧身热裤,也是自己做的,衬得一双长腿白皙纤美。 鞋是平常穿的平底绣花鞋,想穿运动鞋也没法弄啊。 她的两只手上,各攥着一只拉拉队彩球,是用彩色的宫绦穗子做成的,花花绿绿,也挺好看的。 准备就绪,琉月面对萧煊,跳了一组单人啦啦操。 她穿越之前可是校拉拉队队长,动作标准,有朝气,又跟素兮学习了许久的剑舞,身体的柔韧度还是不错的。 高抬腿、甩头、扭腰摆臀,动感十足。 萧煊看她跳操,面色仍然平静,只是那双浓黑的剑眉下,眼眸灼灼而发直,十分惊艳地盯住她。 心里早就掀起惊涛骇浪,荡漾不已,她实在太美太勾人了。 萧煊觉得手里的茶杯好滑,快要握不住了。 琉月跳了几分钟,跳完了,最后以一个炫酷十足的一字马来收尾。 相当的漂亮! “怎么样啊?”琉月冲他抛了个媚眼。 萧煊定了定神,放下茶杯,起身走过去,直接把她扛在肩头,往床边走。 “快放我下来。”琉月拍打他的肩膀。 萧煊充耳不闻,将她丢在柔软的被褥上,身体紧跟着覆上来。 萧煊亲着她的脖颈,低声闷笑,“你刚刚跳的是什么舞?很好看,本王非常喜欢。” “是啦啦操。”琉月被他的呼吸吹的痒,咯咯地笑,“我以前是校拉拉队队长,经常跳这个。我跟你说,有一次,我们在舞蹈室排练,我练习劈叉的时候,突然听见咔嚓一声,我的裤子破了,当时那个尴尬啊,坐在地上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怎么办,最后还是叫人给我拿外套裹在腰上,才慢慢站起来,到更衣室换衣服了,哈哈哈哈……” 她清脆甜美的声音听在耳中,萧煊的目光愈发深沉情动,泛起柔柔的涟漪,“你到这里来,是上天眷顾。本王得到你,如获至宝。” 琉月搂着他的脖子,“那你可要珍惜我哦。” 嗲嗲的,甜腻的声音,萧煊听得半边身子都酥了,直起身,去解她身上的这件新奇的衣服。 没有衣带,有些无从下手,只好往下,先将那条蓝色热裤扒了下来。 琉月自己脱了短袖t恤,放在床头。 现在她身上只剩一套蜜合色雪缎做的胸衣内裤,肌肤欺霜赛雪,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两团高耸的雪腻随着她的呼吸轻颤,充满诱惑的旖旎之色。 手下的触感亦是前所未有的新奇,萧煊亢奋不已,着迷地看着她,“以后,晚上都要穿这个给本王看。” 琉月想笑,“看你表现喽。” “本王一定好好表现。”萧煊用力吻住她,动作有些急躁,像没开过荤的毛头小伙子一般。 良久之后,琉月被他的热情搞的浑身酸软,吁吁喘气。 第140页 王爷曲解了她的意思,她说的“表现”不是这个表现啦…… 过了几日,萧煊向皇上请旨,娶琉月做正妃。 皇上还记恨着上次他为傅明远翻案的那件事,不想答应的太过爽快,说是和皇后商议过再说。 今非昔比,琉月如今可是太后眼前的大红人,又是陈容的义女,身份不一般。 有太后她老人家出马,还有馨宁公主帮腔,皇上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旨给他们赐婚。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煊和琉月这阵子过的蜜里调油似的。 “宫里的尚衣局做的嫁衣试过了吗?可还满意?”萧煊问道。 琉月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桂花糕,边吃边道:“嗯,做的挺合身的,尚衣局里都是老师傅,嫁衣的款式好看,工细,挑不出错。” 萧煊凑近笑道:“不如,你现在穿一下,让本王瞧瞧。” 琉月将没吃完的半块糕点塞进他的嘴巴里,拍拍手道:“等成亲那天再看吧,现在看了,就没意思了。” 萧煊特听话地点点头,“反正婚期将近,本王到时候再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大婚,会有惊喜哦。 第七十二章 大婚当日,是个阳光明媚、温风和煦的好日子。 萧煊一早起来, 听见窗外的喜鹊在枝头上叫, 不由喜上眉梢。 里三层外三层穿好喜服,萧煊由丫鬟伺候着束好腰带,问福安:“今日皇上和皇后, 以及母妃都来府里, 为本王主持婚事, 都准备妥当了吗?” 福安笑眯眯道:“回禀王爷, 全府上下,一切都准备妥了,就等着吉时一到,您去陈国公府接亲了。” 傅月儿的爹娘都已亡故,琉月认了陈容为义父,而陈容是傅明远的结拜兄弟,琉月从陈国公府出嫁,合理又体面。 萧煊满意颔首, “甚好。”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 能够八抬大轿迎娶琉月进门,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如是想着, 萧煊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泛开。 一晚上没见琉月,怪想的。 陈国公府这边,贴满喜字的阁楼内,琉月换上一身广袖对襟的大红嫁衣,安静坐在黄花梨嵌玳瑁宝珠的梳妆台前。 精工刺绣的绯罗蹙金凤留仙裙, 遮住了红色绣鞋上缀着的几颗龙眼大的明珠。 秀发挽成妇人髻,簪着展翅飞翔凤凰钗,凤凰口中衔着一缕金镶珠翠流苏,垂在额前,精贵华美。 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手腕上戴着一双鸽血红手镯,眉间一朵牡丹金箔花钿,俏脸明媚,艳比花娇。 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放在红木托盘上,等会儿上轿子的时候再戴上。 琉月看着铜镜中映出的面容,羞赧笑了笑。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相伴一生,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 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估计此刻已经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京城繁华热闹的街道,来陈国公府接亲,接他的王妃。 王妃,琉月想着这个称呼,心里的甜蜜泡泡不断往外冒。 身后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琉月以为是喜婆,没回头问道:“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吗?这边离大门口远,不大听得见。” 身后那人没有回答,脚步渐近。 琉月蹙起眉头,察觉出不对。 她疑惑地转头,却见女子长着和她相同的一张脸,身材纤长,曼妙多姿,穿着一身的大红嫁衣,款式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琉月惊恐地瞪大眼。 还没等她站起身,大声喊叫,那名女子一个箭步上前,用一块浸了迷药的布巾,捂住琉月的口鼻。 琉月尝试闭气,但为时已晚。 困意像无边无尽的黑色潮水向她涌来,琉月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渐渐软下去。 陈国公府大门口,停着晋王府浩荡气派的迎亲队伍。 陈容和管家笑脸迎上,拱手道喜:“下官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祝愿王爷与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萧煊下了马,比以往还要气宇轩昂的俊脸上笑意不减,“多谢陈大人。” 吉时一到,喜婆背着新娘子出来,送进轿子里。 在一片喜庆的鞭炮声中,萧煊上马,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从另外一条道路,返回晋王府。 王府各处披红挂彩,由于帝后和淑妃娘娘到来,为确保他们的安全,无数名披甲执锐的侍卫将王府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迎亲队伍在王府大门口停住,萧煊下马,从福安手里接过一把弓箭,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 门口鞭炮燃起,唢呐吹奏,狮舞吉庆。 新娘由喜婆从轿子里背出来,在前厅与萧煊拜天地和帝后。 京城里的皇子公主都来贺喜,萧齐、景王萧霆,和馨宁公主几人站在人群中。 第141页 萧齐在一旁悄悄喊了一声:“六——嫂。” 新娘子恍若未闻,中规中矩地和萧煊拜过天地,牵巾向洞房那处走去。 经过回廊的时候,萧煊停下脚步,一把扯下新娘头上的盖头。 看着和琉月分毫不差的一张俏脸,萧煊眉心拧起,“你是何人?傅月儿呢?” 新娘浑身一震,显然是吓到了,抬头时双眸盈泪,委屈道:“王爷不认得我了吗?还未到洞房,为何掀了我的盖头呢?” “你不是她。”萧煊冷峻的面容透着一股锋利如刃的气息,笃定道,“真正相爱的人,和她在一起时,会有一种感觉。刚才在堂上,你身上的那种感觉,本王只觉陌生,你装的再像,也骗不了本王。” 那女子的目光忽而变得狠厉,从袖中射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击向萧煊门面。 萧煊一个利落旋身,轻巧躲过两根毒针,最后的一根银针被他夹在指间。 “她在哪里?如实告诉本王,本王饶你不死。”萧煊怒声道。 女子眼神微闪,视死如归上前,与萧煊缠斗起来。 萧煊武功高强,女子岂是对手,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 她二话不说,咬碎口中毒.药,七孔流血而死。 萧煊看着这个冒牌货倒在地上,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显现出些许慌乱。 他蹲下身子,手放在女子的耳边,撕拉一声扯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萧煊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唤来影卫,“出动所有人手,寻找王妃,要快!” “是,属下遵命!” 房内有些潮湿,地上铺着稻草,斑驳的墙上有个小小的气窗,一束光线从外面照进来。 这里像是一个牢房,三面是墙,一面是铁围栏,外头的桌子上点着几盏油灯,因此光线不算昏暗。 琉月动了动身子,头还隐隐有些痛,借着灯光,她发现对面有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靠在墙上,双目闭着,似是昏迷了。 她缓缓挪过去,还没到近前,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看到琉月,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环视一圈牢房,半迷糊半清醒道,“我明明记得在陈府后院,怎么被关在这里了?是谁那么大的胆子,不想活了!” 这颐指气使的声音无比熟悉,琉月伸手撕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咬牙切齿道:“就知道是你,穿着这一身,装成我的样子,是不是想把我迷晕之后,偷龙换凤,嫁入晋王府?” 玛莎蒂公主白了她一眼,“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我刚到后院,就被人迷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鬼知道怎么回事。” 琉月疑惑问:“这么说来,把我迷晕的人不是你?” 玛莎蒂公主揉着眉心,“当然不是我。” 琉月静下心来,琢磨半晌,脑中灵光一现,点点手指道:“我知道了,除你之外,还有人想冒充我,嫁入晋王府,所以就把你和我一起弄到这里来了。” 这么一说,玛莎蒂公主也整明白了,“那么多人想嫁给萧煊,这家伙够抢手哇。” “萧煊是我一个人的!”琉月恼火地扑过去,和玛莎蒂公主扭打成一团。 两人互相扯头发,揪衣服,打累了,并排坐在地上,靠到墙上喘气。 琉月仰脸,吹了吹额头垂下来的一楼乱发,“我们俩干打架没用,得想法子出去。” 玛莎蒂公主侧目问:“你有什么高招?” 琉月动脑筋想了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的身上没带药粉,不然可以用这个脱身。 既然被关在这里,吃喝总会有人管的吧,看外面的桌子上的茶碗冒着热气,就能推断出来,不久之前,这里有人来过。 琉月摸摸身上,搜出一捧花生。 婚礼程序繁琐,新娘子要到晚上才能进食,她怕肚子饿,偷偷在衣服里藏了一些花生,打算在饿的时候,吃几颗垫肚子。 “就几颗花生,这有什么用?”玛莎蒂公主的白眼快翻要到天上去。 “你别小看这几颗花生,能不能出去全靠它了。”琉月贼笑道,“不过,我还需要一个绝色美姬帮忙。” 玛莎蒂公主指指自己,“我?” “对。”琉月点头,靠过去,和她咬耳朵,说了一下计划。 “这能成吗?”玛莎蒂公主目光怀疑地看向她。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保管能从这里出去。” 说干就干,琉月捡起地上的一只豁了口的瓷碗,扒开稻草,放在空地上,用一根细木棍支起瓷碗。 随后,她把腰带解下来,一端系在木棍上,另一端缠在自己手上,觉得带子短了点,向玛莎蒂公主扬了扬下巴,“你的腰带解下来,我要用。” 玛莎蒂公主轻嗤一声,也不废话,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腰带,扔过去。 第142页 琉月接下,将两根腰带系在一起,长度足够了。 紧接着,琉月剥了两颗花生米,放在瓷碗底下,两人躲在角落,等着老鼠上钩。 对,是老鼠。 等了没一会儿,琉月听到吱吱的叫声,一个灰褐色的小身影,探头探脑的跑到瓷碗底下,吃花生。 琉月一拉腰带,牵动木棍,瓷碗盖下来,压住了那只小老鼠。 琉月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小老鼠从瓷碗底下捉出来,“一只不够,再抓抓看。” 照这个方法,一会儿功夫,琉月抓到三只老鼠。 “你听。”琉月挑眉,跟玛莎蒂公主使眼色,“有人来了。” 玛莎蒂点头,面上含着一分懂得的笑意,拢拢衣衫和秀发,坐在牢门前的地上,摆出一个千娇百媚极具诱惑的姿势。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拎着一个黑漆食盒过来,蹲在牢门前,把里面的饭菜摆出来。 “这位小哥。”玛莎蒂公主眨眨媚眼,搔首弄姿,入戏非常快,“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黑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咽了口唾沫,未发一言。 玛莎蒂公主将纤长细嫩的柔荑搭在肩头,拉下嫁衣的领子,露出一片白皙迷人的春色,声音娇柔,要多造作有多造作,“本公主好空虚,好寂寞,好冷,小哥你过来摸摸,我的手好凉好冰哦,你来给我暖暖嘛。” 琉月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暗暗给她点个赞。 黑衣人没抗住美人娇滴滴的媚态,身子前倾,伸出手,想去摸玛莎蒂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琉月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将藏在衣袖下面的三只小老鼠和剩下的花生,全都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啊!”黑衣人被老鼠咬的大声呼叫,痛苦不堪躺在地上。 琉月眼尖,伸出手去够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钥匙。 “快开门!”玛莎蒂公主看到琉月拿到钥匙,笑着喊了一声。 琉月利落打开门,两人走出去,玛莎蒂公主一个手刀劈在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玛莎拉蒂,咱们快走!”琉月拉着玛莎蒂公主的手腕子,撒腿就跑。 “本公主叫玛莎蒂,不叫玛莎拉蒂。”玛莎蒂公主一边跑,一边纠正。 “差不多啦。”琉月健步如飞,“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对了,你应该会武功的吧?” 玛莎蒂公主颇傲娇道:“我们草原的女儿,豪爽洒脱,哪一个不会几招功夫的?不像中原女子,娇娇弱弱,只会待在闺房里绣花,一无是处。” 琉月没心情跟她抬杠,在走廊尽头的一座木门的门口停住脚步,“那行,看你的了,上吧。” 玛莎拉蒂公主也有几分聪明,听她这么一说,立刻会意,让琉月跟在身后,她身先士卒跑出去,利落打趴几个守门的黑衣人。 “公主你好厉害,给你呱唧呱唧。”琉月凑在她身边,拍手道。 玛莎蒂公主十分受用地扬起红唇,哼了一声,“没有你的那点小聪明,本公主还脱不了身呢。彼此彼此。” “那咱们赶紧走吧,王爷见不到我,这会子肯定急疯了。” 幸好关她们的地方还在京城里,琉月和玛莎蒂公主跑了不远,看到有人牵马经过,便上前抢了马匹,把头上的赤金凤钗薅下来,丢给那人,算作买马的钱。 “坐稳了,驾!”玛莎蒂公主圈着琉月的腰身,手里握着缰绳,两腿一夹马腹,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七十三章 王妃失踪,晋王遇袭, 晋王府里乱成一锅粥。 好好的大婚搞成这样, 不胜惨然之至,而且大大有损皇室颜面。 皇上雷霆震怒,即刻下令金吾卫全城搜查傅氏下落, 又命刑部尚书全力调查此事, 一定要揪出幕后主使, 严惩不贷。 琉月和玛莎蒂公主共乘一骑, 策马来到陈国公府。 是琉月要求来这里的,她想着,新娘子被掉包,最有可能是在迎亲之前下手,在陈国公府被人掳走。 萧煊找不到她,肯定会先来这里调查。 她一进国公府后院,就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劲松一般立于院中。 他的身上还穿着红色喜服, 发髻微乱, 眉心紧皱,年轻而英俊的面孔上添了一抹慌乱与焦灼。 陈容垂着头, 战战兢兢跪在一旁,似是在交代一些细枝末节。 琉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萧煊!”她大喊了一声。 萧煊转身,看到一身狼狈、风尘仆仆的琉月,俊目微睁,不可置信。 “萧煊, 萧煊,我没事,我回来了!”琉月抹抹眼睛,向他狂奔而去。 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萧煊感觉五脏肺腑都在震颤,脑子依然是清醒的,是真的,是她回来了。 第143页 明明是该高兴万分的事,萧煊想笑,唇角艰难地牵起,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琉月跑过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萧煊,我好想你,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萧煊悬在半空的双臂落下,紧紧地抱住她,力气之大,似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本王好担心你,快要疯了。你是怎么脱身的?怎么会和公主在一起?” 琉月仰脸看他,“这个说来话长,等会儿再慢慢和你讲。” 萧煊眼眶微湿,泛着粼粼温柔的水光,“好,听你的。” 琉月第一次看见他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然为她哭了,一下子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握着他的手问,“对了,冒充我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她行刺本王,已经服毒自尽了。” “哦。”琉月眼神复杂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到。” 玛莎蒂公主落寞地杵在一旁,话也插不上一句,跟多余的似的。 也是啊,人家夫妻团聚,有她什么事啊。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又有些嫉妒。 萧煊命人准备车驾,“趁着眼下父皇还没回宫,我们要即刻赶回王府拜堂,虽然吉时已过,错过吉日就更不好了。” “是得赶紧回去。”琉月应了一声,向陈容道,“劳烦义父为玛莎蒂公主找一套干净衣衫换下。” 陈容答应着:“是,为父这就安排。” 琉月转向萧煊,道:“我和公主在危境之中相互扶持,才能安全脱险,恳请王爷不要追究公主妄图冒充王妃的罪责。” 萧煊看到玛莎蒂公主身上穿着与琉月一样的嫁衣,心中也猜测了个大概,颔首道:“本王什么都听你的。” 玛莎蒂公主明白了琉月的用意,她是想为她遮掩,把这事揭过去呢,感激地笑笑,“多谢你为我着想。” 在闺阁内梳妆,收拾了一下,琉月和萧煊乘坐马车赶回晋王府。 路上,她向萧煊讲述了事情始末,一到王府,萧煊撂袍,跪在御前,“大婚当日,王妃被掳,儿臣咽不下这口气,恳请父皇严查此事。” 皇帝虢须颔首,“京畿之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朕也觉得颜面无存,遗世笑柄。朕会让人严查的,放心吧。” 萧煊叩首,“儿臣多谢父皇。” 皇帝看看外头的天色,笑道:“朕听淑妃说,今日有三个吉时,错过前面两个,在最后一个吉时拜堂,也不算晚。” 于是,萧煊和琉月在众人的注目下,拜过天地和帝后,牵巾步入洞房。 景王萧霆的目光黏在新人渐去的背影上,面色变得阴沉不明。 傅氏,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一直想努力压制,迫使自己不去想她,可是那念头却越来越疯狂。 他在床榻之上宠幸姬妾时,眼前浮现的,都是傅氏的那张清媚绝俗的俏脸。 他甚至派人搜寻了几个和傅氏容貌相像的女子,进府服侍。将她们压在身下,纵情挞伐的时候,便有一种如痴如醉的快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可恨的是,每每情致高涨的紧要关头,他的脑中都还残存着一丝清明。 哪怕面皮长得再像,也不是傅氏,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听到父皇下旨为六弟和傅氏赐婚的消息,他心下难平。 于是,他派人偷天换日,掳走了傅氏。 美人的心即便不属于他,身子也要尝上一回。 想象六弟被假冒的傅氏捅上一刀的情景,他就按捺不住心头狂喜,期盼这一日早些到来。 谁知那帮蠢货,连两个女人都看不住,竟让她们逃出来了。 周遭都是贺喜的声音,萧霆脸色铁青,神情恍惚,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拳紧攥,掌心沁血。 洞房之内,萧煊揭了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与琉月喝了合卺酒,一起洗了鸳鸯浴,抱着她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她的肩膀。 “本王终于娶到你,做本王的妻子。”萧煊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尾音慵懒上扬,“本王很开心,又觉得不太真实,恍如梦中。” 琉月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肉,笑吟吟问:“这下真实了吗?” 萧煊闷哼一声,随即也笑开了,“嗯,是真的,你是本王的王妃了。” 琉月抱住他的上半身,闭上双眼,“好了,不说了,该睡觉了。” 萧煊挑眉,“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怎能什么都不做,就歇下呢?” 琉月累了一天,很困了,再说,那档子事,早做过千儿八百遍,不太在意道,“你一折腾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明天再说吧。” 第144页 “那可不行。”萧煊抱着她翻了个身,眼眸里的温柔,一寸寸将她淹没,“本王保证今晚好好服侍你,不让你累着,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琉月只好答应了,闭上眼睛,撅起嘴唇,迎上他的吻,与他滚在床上交首缠绵。 红鸾帐暖,一夜春宵。 过了几日,乌善国的使臣拜别皇帝,返回遥远的家乡。 京城郊外,天色微青。 十里亭内,琉月折了一根黄叶的柳枝,送给玛莎蒂公主,“公主保重,祝你们一路顺风。” 她本来不想来的,无奈玛莎蒂公主那个麻烦精凑请皇上,非要她和萧煊过来送行。 她可不敢抗旨,只好来了。 玛莎蒂公主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你也要保重,我会想你的。”看了背对着她们的萧煊一眼,又道,“月儿,你会想我吗?” 琉月只想赶紧打发她走,敷衍地道:“会的。天快下雨,公主早些启程吧。” “你这么关心我,本公主真的好生感动。”玛莎蒂公主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激动地抱住琉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其实,你和萧煊,本公主更喜欢你。” 啥?琉月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幻听了。 公主说喜欢她的意思,难道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不会吧?这么鬼扯? 玛莎蒂公主松开她,咬着嘴唇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好舍不得你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来京城看你。” 琉月啼笑皆非,“忙就不用来了。时候不早,您快些上路吧。” “我走了。”玛莎蒂公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抱了琉月一下,才拿着杨柳枝,一步三回头地往车驾那边去了。 回府的路上,萧煊看琉月脸色不对,便问道:“公主究竟与你说了什么?搞得你闷闷不乐的?” 琉月白眼看他,“没什么。” “你和萧煊,本公主更喜欢你。” 想起那天一起骑马回来的路上,玛莎蒂公主圈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琉月心里涌上一阵恶寒。 内心狂啸,老娘才不是百合! 老娘是喜欢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下我的完结现言小甜饼 《时光里的温柔》 真的,超甜的。 文案:职场新人许明笙在一次公司酒会上邂逅优质男人简易,深深被他优秀闪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三个月后,许明笙:“简先生,我上班要迟到了。” “宝贝,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叫我简先生。”简易抱着她,轻咬她耳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同居甜文,轻松日常。 年龄差,双c,1v1,he。 第七十四章 没过几日,入冬了。 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 是那种干巴巴的冷。 天气不好的时候, 往外头站一会儿,魂儿都能冻到出窍,寒风像霜刀似的呼呼刮着, 尤为嚣张和不近人情。 竹云苑内室烧起了火龙, 温暖如春。 琉月裹上厚实的滚毛边锦缎棉衣, 待在屋子里边绣绣花、看看话本子, 更多的时候,她对研制香粉和药粉比较热衷。 皇上严密调查她在大婚那日被人掳走和萧煊遇袭一事,这阵子突然没了动静,也不准人提起,大概就是要翻篇的意思。 琉月猜测,可能是深查下去,牵扯到某个权势比较大或者和皇上关系比较紧密的人,届时不好收场, 只得作罢。 琉月为此愤慨了几日, 又听说,皇上降了贤妃的位份, 从四妃之位降为成嫔,为什么降她,也没对外说明原因。 从前的贤妃,如今的成嫔的儿子,景王萧霆, 被皇上随意安了个错处,杖责五十,令其在府中静养,无诏不必上朝。 琉月恍然大悟,莫非那件事的主谋是,萧霆? 她和景王无冤无仇的,唯一的可能,他是想在那一日,让刺客冒充她嫁入晋王府,伺机刺杀萧煊。 对,一定是冲着她男人来的。 今上多疑,至今未立太子,萧煊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淑妃也受宠,没准儿被皇上当成储君的最佳人选呢。 景王是把萧煊当成争储路上的绊脚石,心思阴暗想除掉他呢。 可能景王并不知道,萧煊根本无心争储,他在朝中筹谋数年,只是为了给他的二哥——庆王萧煜铺路。 琉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萧煊,却只得到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再问,他就闭口不说了。 反正景王和他老妈都已经受到惩治,也算皇上为他们出了气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到了腊月里,马上过年了。 除夕早上,下起鹅毛大雪,皇上封了御笔,也就是说,从除夕到初一,是不能动笔杆子的,这是历来的规矩。 第145页 本来除夕晚上,宫里头都要摆宴,这几日皇上受了风寒,龙体有恙,喝了太医院开的两副药,没见好,得养着,夜宴就免了。 晋王府里张灯结彩,到处贴着春联和福字,和满地的皑皑白雪相辉映,很有过年氛围。 后院的一应事宜,琉月交给小荷和福安这两个得力的人打理,她自己不用费心费脑子,乐得轻松悠闲。 萧煊说她懒。 好吧,她承认,她是懒。 虽说后院就她一个人,但是逢年过节的,一大堆事儿呢,多操心啊,而且她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一看账册什么的就头疼的厉害,还不如在屋里睡觉舒服呢。 萧煊看她也是烂泥糊不上墙,便不再多说,嘱咐福安多帮衬点儿。 琉月用完午膳,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萧煊坐在床沿,手上握着一卷书,静静看着。 “醒了,睡得可好?”萧煊听见被褥窸窣的声音,放下书卷,转身问她。 “嗯,挺好的。”琉月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被子上,两眼放空望着帐子顶,眯瞪了一会儿,才起来,穿衣下床。 “今天是除夕,这里有什么节目啊?”琉月靠在他的肩头,“在我们那里,过年一般都是打麻将看春晚,以前小时候可以放鞭炮和烟花,可好玩了,后来因为环保,鞭炮烟花都不让放了,一点年味都没有。” “每年的除夕晚上,京城的烟花和鞭炮要放一整夜,你喜欢看烟花,本王让人多准备些。”萧煊看她说话的时候一团孩子气,好笑道,“晚上不用去宫里,就在府里摆一桌,咱们自己热闹一下。” 琉月乐意极了,“宫里规矩太多,吃也吃不好,还是府里自在。” “对了。”萧煊侧目看她,鼻间漫上一股幽淡好闻的馨香,“今晚有贵客到。” 傍晚时分,雪像扯絮一般,下得越发肆意了,寒风呼号,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萧煊叫了一顶暖轿,直接停在院子里,琉月手里握着一只汤婆子,上了轿子,被抬到静园的一处精致的屋子前面。 琉月下了轿,萧煊帮她拢拢身上的金线绣团凤牡丹纹紫貂披风,揽着她进去。 房内宽敞华丽,铺着柔软的羊绒团花地毯,中间的檀木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火锅,鎏金莲花壶里,温了好酒。 锅子是鸳鸯锅。 琉月一闻,就知道清汤的锅子里,用的是上好的筒子骨,精心熬制十几个小时才熬好的汤底。 汤色奶白,汤头鲜浓,涮点新鲜的青菜、豆腐、菌菇、肥牛和鱼羊肉,都很美味。 另一边是红油汤底,熬的时候加了辣椒、花椒、八角等调料,辣中微麻,口味比较浓重,汤熬好之后把这些调料全部过滤一遍,涮菜的时候,不用担心吃到花椒,把舌头麻瘫痪。 火锅旁边,大大小小的盘子里,装着切好的涮烫食材,还有一盘琉月特意让膳房做的撒尿牛丸,用的是严格挑选的精瘦牛肉,纯手工打制而成,而且现吃现做,比超市里卖的那种冷冻牛丸新鲜多了。 琉月看桌上放了四副碗筷,火锅又是摆在静园,屋里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问萧煊:“是不是庆王和杏婵姐姐要来?” 萧煊笑道:“倒是被你猜着了。” 正说着话,只听一阵机关声响,屏风后面的墙壁开了一人高的小门,萧煜与陆杏婵两人从里面出来。 “杏婵姐姐,真是你们来了?”琉月惊喜道。 陆杏婵解下身上的湘红色镶白狐狸毛边素锦斗篷,挂在衣架上,“王爷的身体大好了,今儿又是除夕,就想着过来看望你们。” 琉月殷勤张罗他们入座,“晚上吃火锅,酒菜都备好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过年。” 萧煜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不见那种苍白的病态,显得更为俊美秀致。 他往铺着鹅羽软垫的雕花椅子上一坐,去捞鎏金莲花壶里温着的白玉酒壶,给他自己和萧煊各斟了一杯,“陈年的梨花白,二哥我就好这一口。” 萧煊也坐下,接过萧煜递过来的酒杯,“酒再好,喝多了也伤身,二哥大病初愈,切莫贪杯。” “那二哥只喝三杯。”萧煜端起酒杯,“你们大婚,二哥没能前来祝贺,深感遗憾,这一杯,就当恭贺你们新婚之喜。” 琉月倒了一小杯酒,端起来,“谢谢王爷。” 酒喝过,琉月开始往火锅里放菜。 青菜稍微烫一下就可以吃,难煮的菜和肉片肉丸先放进去,等会儿可以吃。 天色暗下来,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屋子里暖意融融,火锅冒着热气,和朋友边吃边聊天,身上和心里都是暖和又舒服的。 琉月和陆杏婵坐的近,问候了几句关心的话,琉月遗憾道:“早知道你们来,就给你准备一下新年礼物了,都怪王爷没有提前告诉我。” 第146页 “我们是临时起意来的,半路上我才传信给王爷,他事先也不知道。”陆杏婵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绣花布袋里找出几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琉月,“这回来的太赶,没来得及给你带面膏和药粉,这是面膏的方子,你照着上头写的,自己做面膏用,药粉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琉月接过,打开看了一下,用料简单,方法不是很复杂,她应该能做,“谢谢杏婵姐姐。下雪这几日,府里的梅花开的很旺,有空我可以摘些梅花做面膏。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都挺滋润的,皮肤一点都不干,很好用,真是谢谢你了。” 陆杏婵含笑道:“与我还用说什么谢字,你家王爷前阵子,还送了我一只足金的炼丹炉呢。” 琉月一下子舒心了,“那是他该送。” 女人扎推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化妆品,男人在一起,聊的就是朝中要事了。 萧煜喝完第三杯酒,没有再倒,他的眉心轻皱,却仍是温雅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父皇只降了贤妃,打了老三一顿板子,罚的轻了些,父皇还是偏心老三的。” 想当年,他遭贤妃陷害,蛊毒侵体,痛不欲生,父皇只是过来看望他一次,之后便不闻不问了。 那时朝野动荡,需要成国公府这支强有力的拥泵,他明白父皇的苦衷,也恨父皇的冷漠和懦弱。 思及此,心里忍不住隐隐作痛起来。 萧煊饮了一杯酒,道:“成嫔的母家势大,父皇有所顾忌,自然不会重罚。我和三哥这些年的新账旧账,加在一起,早晚要清算一番,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做事有分寸,二哥知道。”萧煜的笑容有点苦,抓过酒壶,斟了一杯酒,仰脖一口饮尽。 陈酒入喉,喝得太急给呛到了,他侧过头,拍着胸口咳嗽起来。 萧煊忙给他拍背,“二哥可好些了?” 萧煜摆手,“没事,最后一杯,二哥不会再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窗外传来烟花炸响夜幕的声音。 琉月开窗去看,一簇簇绚丽的烟花飞升降落,在天上炸开美丽的图案。 再过不久就到子时,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大家随便对付着看看吧。 接下来会搞大事情,敬请期待。 第七十五章 晋王府后院,琉月身为王妃, 一人独大。 萧煊对她百依百顺, 宠爱有加,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腻歪在一起,把她圈在怀里抱着, 亲着, 纵容她撒娇发嗲, 和一切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日子过的不要太.恩爱太美好。 过完年之后, 天气稍微暖和些了,琉月时常要去寿康宫陪伴太后,带太后跳跳广场舞,练练剑舞,强身健体,休息的时候,变着花样给太后讲故事解闷,深得太后喜爱。 有王爷和太后的双份宠爱, 琉月如今走到哪里, 旁人都会对她高看一眼,连皇上都夸她有孝心, 给了不少赏赐,可算给她家王爷长脸了。 最近,她听闻皇上秘密立储,立的还是当今的皇后所生的十七皇子,萧湛。 大宁朝历来立储立贤, 不分嫡庶,十七皇子还不足五岁,刚刚启蒙,还看不出什么,照理说不够储君资格,传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琉月就此事问了萧煊,萧煊说皇上确实御笔亲写立储诏书,密封一匣,至于匣子藏在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是关乎立储那么大的国事,诏书自然是不能随便乱藏的。 正是因为藏的隐秘,很难发现,才更勾起人的偷窥欲。 这不,没过多久,就有人趁夜混入皇宫,探查诏书的隐藏地点。 皇宫守卫森严,那个人爬到崇政殿的牌匾之上时,被侍卫发现,一番打斗之后,那个人肩上挨了一箭,最后侥幸逃脱了。 人没抓到,这事不了了之。 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里,皇上要去北瑶山打猎。 在古代,一年四季都打猎,春天打猎叫做春蒐,只猎取没有怀胎的动物。 选个黄道吉日,天刚微微亮,皇上带领众位皇子,随从侍卫,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去北瑶山打猎。 琉月喜欢热闹,央求着要一起去,和萧煊坐在一辆马车里,随着大部队上路了。 路上山青水绿,风景如画,琉月不时掀起帘布往外看,萧煊则是靠在车壁上看书或者闭目养神。 “过来。”萧煊放下书卷,随口一道。 琉月回头看他一眼,不耐烦,“我看我的,又没打扰你,好好看你的书去。” 萧煊伸手把她拉过来,直接压在了车里铺着的厚毯上,轻抚着她的脸,“你若无聊,本王给你找些事做。” 第147页 琉月被他火焰一般灼热的眼神盯住,呵呵两声,“王爷误会了,我真的一点都不无……”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煊吻住了嘴唇。 萧煊抱着她,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含吻,满满的都是情动和爱意。 等等,王爷这是想在车上……玩的够开啊。 “不要。”琉月偏过头。 萧煊捉住她的双手,压在身体两侧,“这几日,你去宫里陪伴皇祖母,都没空暇陪本王,本王要一次讨个够。” “可这是在车上……”琉月小声嘀咕,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萧煊勾唇,坏笑一声,“车上又如何,大不了动静小些,无人会知晓,而且刚过一处驿站,离下个驿站还有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琉月想骂他脸皮厚,还没骂出口,又被他压住了…… 经过一处坑洼的官道,马车的轱辘不巧硌了块石头,剧烈颠簸了一下。 “嗯……”琉月忍不住想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吟。 萧煊低下头,及时堵住了她的唇。 云雨过后,琉月看着被他弄脏的内衣,超级无语。 “不然,本王叫人给你拿件干净的来。”萧煊穿好衣袍,餮足又惬意地枕在她的腿上。 “起开!”琉月毫不客气屈起腿,把他推到一边去。 里面的衣服不能不穿啊,琉月想了想,把外面的绣花衫子先穿上,掀开帘布,唤小荷过来,跟她咬了几句耳朵。 小荷办事麻利,没一会,拎着一只檀木食盒过来,送进马车里。 食盒里头装的不是点心,而是一套干净的胸衣内裤,她自己做的。 用这样的方法送进来,足以掩人耳目。 “我要换衣服了,你别看啦。”琉月佯作生气地瞪他。 虽然身上已经被他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是很害羞。 萧煊倒也听话,温然一笑,转过身。 北瑶山距离京城并不太远,傍晚云霞漫天的时候,队伍抵达山上的行宫。 车马辎重有专门的宫人拾掇,皇子们趁着天还没黑,兴致冲冲进围场打猎去了。 这回景王萧霆也来了,他的舅舅成将军,刚在云南边境立了战功,皇上不能不给情面。 萧煊骑马,打他跟前经过,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面上浮起一个挑事的微笑,“不知三哥肩上的伤有没有好利索,等下拉弓射箭,可要悠着点儿,若是不小心崩坏了伤口,还要惊动父皇差人送你回去。” 萧霆被他一巴掌拍得不轻,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缓了片刻,才从容道:“有种你现在就去父皇面前参我一本,看看父皇会不会怀疑我是那晚进入崇政殿的刺客。” 萧煊装无辜道:“臣弟只是关心一下三哥,又没说什么。况且成将军风头正盛,臣弟不会傻到现在去父皇面前触霉头。” 萧霆冷哼,“你是不敢。” “三哥不必激我。”萧煊神色淡淡,“咱俩的旧账,早晚省不了清算,万望三哥保重身体,等着被臣弟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你……”萧霆脸色黑沉,险些气出内伤。 萧煊托了托身上的弓箭,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夜空纷繁,星子闪烁。 山上搭起了帐篷,点起篝火,皇子们打来的猎物,由宫人宰杀,清洗干净,腌制好了,架在火上烤。 舟车劳顿一天,皇上有些乏了,回寝宫歇息,让小辈们自行玩乐。 烤肉滋滋作响,香味扑鼻,琉月光闻着,口水就流了一地。 但是一听说,他们打来的都是獐子、野猪、赤鹿、狐狸之类的野兽,还有一头狼,锦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也有几只,便有些下不去嘴了。 只有烤野鸡肉勉强能吃,其他的烤肉一律不沾。 琉月一边啃着香嫩的鸡腿,一边在脑中想着他们吃的都是几级保护动物。 锦鸡的鸡毛是彩色的,色泽很漂亮,琉月让宫人留点给她,带回去做装饰品或者做鸡毛毽子。 “哎,六嫂,你怎么光吃鸡腿啊?”萧齐在一旁咋呼道。 “其他的我不怎么想吃。”琉月嘴上吃的油乎乎的,皮笑肉不笑,“你吃你的好了,不用管我。” 萧煊用匕首割下一块烤好的鹿肉,递到她嘴边,“尝尝这个,很香。”末了,补一句,“本王打的。” 他推销的热情,琉月不好说不吃啊,张开嘴,吃下那块烤鹿肉,眼睛放光,这特么的也太好吃了。 萧煊看她喜欢,又割了一块,却被琉月推拒了,“不用了,王爷,我差不多吃饱了。晚上吃太多肉食,不好克化。” 萧煊拿回去吃掉,继续跟架子上的烤鹿腿作斗争,男人的食量大,基本上没怎么费劲,一整只烤鹿腿解决了大半个。 酒也喝了三四坛子,萧煊没醉,灭了篝火,收起匕首,“走吧,回去歇息。” 第148页 琉月伸手,调皮摸了摸他的肚子,扑哧笑道:“你这怀胎几月了啊?” 萧齐没绷住,哈哈笑了起来。 萧煊特别没面子,拍开她的手,语气危险,“别闹。” 心里想着,王妃越发放肆,没大没小,竟敢拿他开涮,都是被他给惯的。 得在床榻上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琉月笑了笑,向萧齐福身,“您的寝殿在另一个方向,就不一起走了。我们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六嫂。”萧齐咧嘴笑,“明日我给六嫂多打几只锦鸡。” 琉月笑着回:“好啊,谢谢。” 萧煊揽着她回到寝殿,里面被人细心收拾过,干净整洁,装饰华丽,床也超大的。 这间屋子里有一个小泉眼,建了个汉白玉温泉池,泡两个人绰绰有余。 回来之后,琉月抢先一步,进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水澡,驱赶身上的乏累。 萧煊在灯下看了几封密信,过目之后,将信函放在灯上,火苗呼哧舔上来,烧个干净。 回来的时候,琉月已经泡完,脸上和手上涂了滋润的面膏,钻进柔软的被窝里。 “为何不等本王?”萧煊站在床边,故意含了几分不悦的语气道。 瞌睡虫跑进脑子里,琉月困了,缓缓掀眼,“我暖好被窝,等你啊。” 萧煊被她说的没一点脾气,“本王去沐浴,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七十六章 睡到下昼,萧煊听见远处传来马厮镝鸣, 和隐隐的杀喊声, 立刻警醒。 他坐起来,推推琉月的肩膀,“琉月, 快醒醒, 出事了。” 琉月睡得正香, 眼皮很沉很重, 噘起嘴巴呜噜一声,含混不清道:“啊……我好困,天还没亮呢,干嘛这个时候吵醒人家?出了什么事儿了?” 萧煊穿好衣袍下床,将琉月的衣服拿过来,从里衣到外衫,依次放在床头,又去摇她, “有乱党围攻北瑶山, 情势危险,我们要赶紧出去, 保护父皇。” “什么?乱党?在哪里?”琉月听到“乱党”一词,心下一骇,迫使自己睁开双眼,诈尸一样跳下床,差点摔个狗啃泥。 萧煊及时扶住她, “不必惊慌,山下有重兵把守,多少能拖上些时辰,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那就是说,真的有乱党攻山了?”琉月慌里慌张穿衣,嘴上抱怨着,“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萧煊帮她整理衣衫和散乱的发髻,“本王也是刚听到动静。” 琉月仔细听,好像是有杀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衣动作加快,“我们赶紧收拾好,过去找萧齐他们。” “嗯。”萧煊转身走到外间,端来洗漱用的铜盆和巾帕,两人一起洗脸洗手。 匆匆忙忙收拾好了,萧煊穿着一身墨蓝劲装,腰佩长剑,俊朗挺拔,充满威武阳刚之气。 萧煊打开门,正要带她往外走,琉月突然想起什么,拍拍他的手臂,“等一下,我有东西得带上。” “快去拿。”萧煊颔首应允。 琉月跑到装行李的黄花梨箱子那里,利索打开盖子,摸出压箱底的一个碎花包袱,系在身上,打了个结。 里面装的,是她的宝贝药粉。 等待的间隙,萧煊找了几张油纸,把青瓷盘子里的几块酥皮点心包了,揣进怀里。 早膳来不及用,他担心琉月肚子饿,备几块点心,带在身上,留着给她吃。 “王爷,我好了。”琉月穿着一身杏子红织金丝绣海棠花锦缎春衫,拿着一把系着璎珞琉璃如意宫绦穗子的短剑,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全副武装,三两步蹦到萧煊面前。 萧煊手上端着两杯水,递给她一杯,“喝了再走。” 琉月接过茶盏,咕咚咕咚大口灌下,放在桌子上,拿素罗帕子抹嘴,“别墨迹了,我们快走。” 萧煊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墨迹。 出了寝殿,福安和小荷候在外头,看得出来也是匆忙起身的,穿着没那么整齐。 “启禀王爷,王妃。”福安躬身道,“刚才景王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王爷和王妃去大殿那边,商讨要事。” “知道了。”萧煊攥着琉月的手,边走边吩咐,“你们也跟来。” “是,王爷。” 萧煊一行人火速赶往大殿,萧齐刚到,见面行礼问安,“六哥、六嫂,这么早起来,没睡好吧?” 萧煊懒得理他,看向萧霆,“皇兄,情况如何?” 萧霆估计也是没睡好,眼下一片浅淡的青影,面无表情道,“据探子来报,乱党这次有备而来,攻势凶猛,与三千侍卫在山下激战,恐怕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攻到这里来。” 第149页 “那赶紧飞鸽传书,从京城调集兵马,赶来应援啊。”萧齐插嘴,“父皇的安危要紧。” 萧霆回道:“本王已经派了得力的人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报信,援军很快就到。” 萧煊目光清朗,“父皇在何处?” 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方总管过来禀告,“皇上的头疾犯了,刚叫太医看过,这会子针灸过,又服了药,已经歇下了。皇上有旨,命景王、晋王,十皇子以及其他皇子,全力铲除乱党,不得有误。” “是,儿臣领旨。”萧煊和萧霆等人,向皇上所居寝殿的方向叩首一拜。 大殿中的长桌上,铺着北瑶山的地图,萧霆用纸镇压住地图边角,有条不紊指挥道,“北瑶山山势平缓,极易攻克,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乱党会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我们需要守住这几个地方。本王带人镇守南边,萧齐,你武功过得去,箭术又好,带人守东面。西面靠近悬崖峭壁,占据天险,易守难攻,由老七和十二弟把守,至于北面……” 萧霆看向萧煊,“六弟在战场上历练过,武功又高,守住北面,应该是小菜一碟。” 萧煊拱手道:“皇兄过奖,臣弟领命。” “父皇身边的十六名近卫留下,宫人全都集中到后殿,伺候父皇起居。”萧霆剑眉微挑,大手一挥,“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是,臣弟领命。”众人异口同声,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萧煊吩咐福安和小荷留下,将弓.弩绳索等物绑在马上,抱着琉月上马。 把她留在这里,怎么都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心里踏实。 琉月侧坐在马上,被萧煊圈在怀里,不满地撇嘴,“景王不就是年纪长几岁,论资历和实战经验,哪里轮到他来发号施令,瞎抖什么威风!” “虚长几岁可不是白长的。”萧煊哼笑,“你不要小看三哥,他虽未上过战场杀敌,但胸怀韬略,城府极深,论起兵法机谋,恐怕连本朝的第一大将都比不过。” “他真有那么厉害?”琉月轻嗤一声,表示不信,“我看他只会纸上谈兵,装逼耍酷,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这回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守住南面,要是守不住,才丢人呢。” “好了。”萧煊收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狠抽了一下鲛皮马鞭,“我们要尽快赶到北面的驻守地点,在乱党攻上来之前,布好陷阱。” 琉月疑惑道:“忘了问你,这些乱党是什么来头?皇上一来北瑶山打猎就造反,还来了那么多人,难道他们是想谋朝篡位吗?” 萧煊本来不想回答她,但是依照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便如实道,“乱党是真的乱党,但是这次打猎,父皇根本没有来。” “啊?皇上没来?到底啥意思啊?”琉月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了,“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明白,有点迷糊了。” 萧煊耐心解惑,“本王昨晚收到密函,这次乱党是前朝的旧部余孽,加上他们暗中勾结的辽人兵马,大举进攻北瑶山,谋朝篡位确实是他们的目的。父皇在他们当中安插了眼线,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于是将计就计,让替身代他来北瑶山,接着来一个引君入瓮,一举铲除乱党。真正的父皇现下还在京城。” “怪不得这两日,皇上几乎没怎么露脸呢,原来是假冒的,他是怕露出马脚才装病的吧。”琉月醍醐灌顶,整明白了,暗骂皇上老奸巨猾,套路深。 为了剿灭乱党,不惜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以身犯险,他自己待在皇宫里享福,过意的去吗? 皇上可真会坑儿子。 又不是演武场比试操练,这可是真刀实枪的干呐,有生命危险的。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位皇子因此折损了,皇上难道不会伤心愧疚? “估计父皇也是想借这次机会,考验一下我们兄弟几个人的能耐。”萧煊神秘莫测一笑,“不然父皇不会在乱党攻山之后,仍然不透露寝殿里的替身身份,而是命令我们兄弟几人亲身迎战,铲除乱党。” 琉月歪头琢磨一阵,拐过弯来了,“听起来貌似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快点赶到驻守地点,提前做好战斗准备。” “嗯,坐稳了。”萧煊策马飞奔。 很快抵达一处密林,萧煊抱着琉月下马,把怀里的油纸包掏出来,又把马鞍上挂着的鹿皮水囊摘下,塞到她的手里,“这里有几块糕点,你将就着吃些。” 说完,他吹了一个响哨,转身解下绑在马匹两边的麻袋,取出里面的绊马索和箭矢等物。 影卫凌凡跟个鬼影一样现身,帮着萧煊一起忙活。 琉月打开油纸包,捏起一只桂花糕塞进嘴巴里,几下吞完,又捏了一只芸豆糕,送到萧煊嘴边,“王爷你早膳也没吃,只喝了几口水,有糕点不能我一个人独吞,你也吃几块。” 第150页 萧煊将绊马索系在树上,打了个牢固的死结,转身张口,叼住那块芸豆糕,咬了一大口。 “光吃糕点有点噎人,再喝点水。”琉月喂完一块芸豆糕,拔掉水囊的塞子,喂萧煊水喝。 秀恩爱的同时,也狂虐了一把单身狗。 在一旁忙活的凌凡看见了,心里直泛酸,羡慕死了。 干影卫这行,整天神出鬼没,潜伏在暗处,就算有只鸟儿落在他的头上,噗叽拉坨屎,也得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忍着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主子有吩咐,才会出来冒个泡。 别说成家娶老婆了,就是见姑娘一面,和姑娘说句话,也是极大的奢侈。 而且,长时间不说话,嘴巴都臭臭的。 他还怕一开口,熏人一大跟头呢。 凌凡盘算着,回去之后,得找孟御医开点清新口气的药丸,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哪天遇到心仪的姑娘了呢?总不能给人留下口臭的坏印象吧? 对,就这么办。 绊马索系好,陷阱挖好,机关也布置好,稍作休息,守株待兔。 灰点从高空飞下来,落在萧煊的肩头。 “灰点,你怎么来了?是来报信的吗?”琉月脚步带风跑过去,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伸手去摸灰点的脑袋。 琉月喂了它很长时间的兔子肉,感情不一般。 见到女主人,灰点很温顺地低下头,伸直脖子,由着她摸脑袋。 人家撸猫,她撸隼。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特别喜欢灰点这只宠物隼。 嘻嘻。 第七十七章 “对,灰点是来报信的。” 萧煊从绑在灰点左腿上的一只小竹筒里, 抽出一张密函, 展开过目,“乱党很快就会攻上来,我们做好准备。” “好的。”琉月抓紧时间摸了几下灰点的脑袋, 依依不舍看它扑棱着大膀子飞走了。 萧煊揽着她的腰身, 施展轻功, 纵身一跃, 稳稳停在高处的一截碗口粗细的树干上,“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无论下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更不能下来,切记。” “嗯,我知道了,你要小心。”琉月乖顺点头, “对了, 我看景王他们都带了不少手下,可别告诉我, 你就带了凌凡一个。” 萧煊也不隐瞒,“确实只有他一人,不过足够了。景王这次可能会有大动作,本王担心他对萧齐下黑手,其余的影卫都被本王派去保护萧齐了。” 毕竟萧齐也是父皇看重的皇子之一。 “哦, 原来是这样。”琉月明白地点头,絮絮叮嘱,“我会老实待在树上的,保证不会给你添乱。那你记住,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受伤,掉根头发都不可以,不然我会生气的。” 萧煊眼眸轻闪,好笑了一下,捏捏她秀挺的小鼻子,“知道了。这么啰嗦,老了可怎么好?” 琉月低头羞赧一笑,“老了我可能会更啰嗦哦,我们已经成亲,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傻瓜,本王怎会后悔!”借着枝叶间漏下来的浅淡月光,萧煊目光温软地注视了琉月一会儿,转身时却被她勾住了手指。 萧煊心间一动,猛然回身,低下头,无比精准地吻住了她的樱唇,亲昵嘶磨了片刻,方才不舍地松开。 密林之中夜色浓重,微凉的夜风拂动树枝,树影婆娑。 凌凡身为影卫,耳力灵通,无可避免地听到那种只有男女亲吻才会发出的暧昧水声,一瞬间觉得好扎心。 不带这么三番五次狂虐单身汉子的。 黑暗中,萧煊的脸红了,声音低哑道:“本王下去了,你也小心,别掉下去了。” “嗯,你去吧。”琉月蹲下身子,找了个牢稳的地方窝着,绑好衣角,冲他摆摆手。 萧煊放心了,飞身下去,寻了个隐秘之处,藏匿身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马蹄踏着林间落叶的声音传来,密集如鼓点,由远及近。 冲在最前面的马匹绊到绳索,先后嘶鸣着摔倒。 凌凡的手中几星寒芒闪过,射出数只飞镖,削断控制机关的细绳,两边几乎同时射出箭雨,乱党纷纷惨叫着落马。 后面的人见有埋伏,全部下马,举起长刀,向前冲去。 不料,冲在最前头的一些人哗啦啦掉进事先挖好的陷阱里。 陷阱的底部埋着箭头朝上的羽箭,又是一阵哀嚎惨叫。 机关和陷阱都用完了,萧煊和凌凡从黑暗中现身,抽出手中长剑,迎着月光的一面剑刃,闪着寒凛的光芒。 放眼望去,乱党黑压压的一片,似乎来了不少人,呈包围状向他们逼近。 萧煊和凌凡不由分说,与他们缠斗起来,刀刃相击的声音高低错落,战况十分激烈。 没多大会儿,地上已经躺了许多具尸体,夜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吹来,琉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第151页 她在和平的环境下长大,杀鸡都没见过,现在看着自己的男人手起刀落,杀了这么多人,血流成河,虽然杀的是乱党,杀掉他们的目的是要保护更多的人,但是心里还是不好过。 人群源源不断涌上来,而且有越涌越凶的趋势,萧煊和凌凡只有两个人,纵使武功再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照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终会耗尽,如果援兵无法及时赶到,那么今晚…… 琉月不敢想下去。 她毅然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在腿上,从里面摸出几只药瓶。她将手握在唇边,向下大声喊道:“我是晋王妃,傅月儿,抓住我就可以要挟晋王,你们快来抓我呀!” 萧煊在与乱党的厮杀中,分出神瞪她一眼,不老实待着,逞什么能! 琉月用帕子包了一只装了解药的药瓶,薅下头上的赤金花蝶发钗,绑在帕子上,用力朝萧煊扔去,“接住。” 乱党之中,有人听见琉月的话,分出一小半人马,涌到那棵大树下面,跃跃欲试,想要往上爬,去抓琉月。 琉月这时已经服下解药,看着树下聚集了不少人,拔开紫玉药瓶的盖子,用手捂住口鼻,把玉瓶里的药丸往下撒去。 只见铺天盖地的浓烟飘过,树下的兵卒东倒西歪,被撂倒一大片。 没错,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加了迷药的烟丸,落地即炸,烟雾蒸腾,方圆二里地的人都无可幸免。 第一次尝试,居然还挺成功的。 杏婵姐是神医的嫡传弟子,她炼制的迷药效力,那可不是盖的。 琉月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超大的赞。 周围逐渐变得幽静,烟雾散去之后,萧煊飞身上树,把琉月带下来。 “真想不到,你的这些药粉药丸,居然在关键时刻,帮了本王的大忙。”萧煊湛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赞赏。 “那当然了,这些药丸可是我精心研究了很久的,撂倒成百上千人不在话下。没有解药,他们要在原地睡上三天三夜才能醒。”琉月嘚瑟,“知道本王妃的厉害了吧?” 凌凡拍马屁道:“得亏王妃随机应变,足智多谋,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耗上多久。” 萧煊神色忽而变得凝重,“你倒是提醒了本王,这么多人进攻北面,似是将所有的兵力集中起来,围攻本王一人。” 凌凡赞同道:“属下也觉得,他们此次,好像是冲着王爷您一个人来的。” “六哥,六嫂!”萧齐带领一队骑兵,策马飞驰而来,在他们跟前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下。 “老十,你怎么来了?”萧煊问。 “六哥。”萧齐骑马跑得太快,有点喘,“我在东面等了半日,只见了一小拨虾兵蟹将,之后听到北边传来的杀喊声,我担心六哥六嫂有危险,便快马加鞭带人赶过来了。” “山顶寝宫里的人不是父皇,眼下乱党也差不多解决了大半,不必担心这里。”萧煊深深拧眉,“我们要立刻回京,父皇和整个皇城里的人都有危险。想必二哥已经率部打过去了,但凭他一己之力,难以对抗萧霆和他背后的势力,我们要尽快回京支援。” “原来如此。”萧齐顿悟,高呼道,“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一行人抄近道,踏着夜色,疾行赶回京城。 日已正午,只见高大厚重的城门变得残破不堪,上头钉着许多羽箭。 往上看,城楼上没了士兵把守,几具尸体半挂在护城墙上,随时可能掉下来,死相惨烈。 街上店铺紧闭,烟气弥漫,随处可见百姓的尸体,一片死气沉沉,丝毫不见昔日的繁华盛景。 “我们离开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琉月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萧煊道,“景王勾结乱党,围攻北瑶山,想把本王和萧齐困在那里,他自己率兵杀回京城,企图逼宫,让父皇退位。” 琉月十分惊讶地瞪大眼,“原来景王唱的是这一出啊,连自己的老子都要算计,还逼宫,心够黑的啊!” 皇上原本想借北瑶山打猎之行,铲除乱党,顺便测试一下几位皇子应变的能力,万万没想到,萧霆选在这个时候举兵谋反,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气到呕出一口老血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萧煊叫了凌凡过来,“你带上其他影卫,护送王妃回王府。” 凌凡抱拳,“是,属下遵命。” 萧煊两手握着琉月的肩膀,笑容浅而暖,“王府里有府兵重重把守,比其他地方安全,你先回去等着,本王办完事,马上回来与你汇合。” 最要紧的是,她一路上没怎么吃东西,长途劳累了这么久,这会子肚子应该饿得咕咕叫了。 第152页 他最不忍看到的,就是让她饿肚子。 琉月心知包袱里的烟丸用完了,跟着萧煊一起去,只会给他增添负累,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万事小心,我在府里等你。” 萧煊交代妥当,跃上马背,带领众人向皇宫奔去。 还未到皇宫门口,远远的看到萧霆头戴金丝蟠龙翼善冠,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龙袍上用金线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被风高高带起。 萧煊在十丈开外勒住缰绳,骏马扬蹄停下。 一批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挡在萧霆的马前,双方呈现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萧霆眉峰微挑,墨黑的眼眸中带着傲视一切的桀骜之色,他轻蔑地笑了笑,“六弟比朕想象中来得快些。” 萧煊冷峻淡漠的面庞映着春日暖阳,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三哥到最后,还是狗急跳墙,走上了谋逆之路,实在令父皇失望,令本王惋惜。” 闻言,萧霆的胸口顿时涌上怒意,双目变得幽深阴鸷,迸发出冷焰般的光芒,“皇家没有骨肉亲情,只有权力,待朕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你们一个个都要臣服在朕的脚下!”顿了顿,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朕一向欣赏六弟的才能,若你肯现在下马,向朕叩首三拜,说不定朕会宽宥你往日的不敬之罪,饶你小命!” “哈哈哈哈……”萧煊肆声狂笑,“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三哥莫要得意的太早,不妨告诉你,二哥已经带兵混入皇宫,将父皇救下,真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萧霆的眉间爬上忧虑,“二哥?他还没死?如今皇宫各处都是朕的人在严密把守,如铜墙铁壁一般,父皇和朝中大臣全都被朕控制住,不会那么轻易逃脱,你骗不了朕。” 话音刚落,突然听见“咻”地一声,皇宫上方,一支响箭直冲天际,炸开一簇明亮,转瞬即逝。 “三哥看到了吧。”萧煊脸上笑意疏朗,语气挑衅,“这是二哥的人发出的信号,说明二哥已经得手,父皇转危为安。大胆逆贼萧霆,还不快束手就擒,脱下龙袍金冠,到父皇面前叩首认罪!” 萧霆被他言语激怒,咆哮道:“朕不信,朕离九五至尊之位仅有一步之遥,绝对不会就此失败!” 从刚在到现在,他根本没有听见皇宫里传来任何动静,神不知鬼不觉就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不可能的! 这时,一拨侍卫连滚带爬跑来,慌乱之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萧霆了,“启禀……皇宫里的守卫都被毒烟毒倒,死伤过半,崇政殿那边估计也守不住了……我们几个人拼死逃出来,赶来报信。”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萧霆呼吸一滞,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灵魂深处仿佛在震荡,“这不可能,朕等这一日等了那么久,不可能就此一败涂地!朕不甘心!” 萧煊双腿一夹马腹,越众而出,“大局已定,三哥莫要自欺欺人。且听臣弟一句劝,天命如此,不该是你的,终究不会是你的,三哥还是放下执念,到父皇面前负荆请罪去吧。臣弟保证,会为你求情,保你性命和一生富贵。” 萧霆的眼神倏而变得狠戾狰狞,他策马出列,剑指萧煊,声音里夹杂着冰霜,“朕从来都不信命,论文治武功,兵法谋略,我哪里比不上别人?为何父皇偏要立别人为太子,而不是我?为什么?” 萧煊冷眼看他,面容仿佛罩着一层冰,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意,“父皇立谁为太子,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萧霆咬牙,“你我兄弟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也该做个了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萧煊拔剑出鞘,“臣弟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顷刻间,两人交起手来。 萧霆出手狠辣非常,招招都是杀机,萧煊沉着应对,半点不落下风。 几个回合下来,萧煊握着长剑的手背青筋暴露,殷红的血迹顺着刀刃流下。 萧霆的肩膀挨了一剑,鲜血汩汩往外冒,他用手捂着伤口,从马上摔倒在地,头上的金丝蟠龙翼善冠也歪了,一身狼狈,他狞笑道:“成王败寇,要杀便杀吧!” 萧煊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萧霆,“臣弟不会杀你,会将你送至父皇面前,由他处置。” 语罢,他命人捆住萧霆,带领兵马向皇宫疾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 就是大结局啦。 大结局 另一头,琉月在影卫的护送下, 回到晋王府。 “本妃在王府里面很安全, 你们不用管我,赶紧去皇宫那边,支援王爷吧。”琉月急吼吼地对凌凡他们道。 凌凡拧着眉头, 犹豫不定, “可是, 王爷命属下保护王妃安危, 属下万万不敢违命。” 第153页 “府里有重兵把守,还有素兮保护我,一准儿没事的。”琉月清灵的眼神中带着殷切恳求,“景王造反,可是天大的事呢,肯定特别危险,你们不去,我心里不踏实。” 站在旁边的素兮微微一笑, 帮腔道:“是啊, 我会武功,可以保护王妃, 你们不必担忧,放心去吧。” 素兮姑娘这一笑,仿若繁花初绽、皎月临空,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听的人心里头痒不可耐, 凌凡的脸微红,抱拳道:“是,属下全听王妃吩咐。” 为了保险起见,凌凡还是留下三名武功高强的影卫,保护王妃,交代妥了,与其他十几名影卫一起,策马赶往皇宫。 琉月回到竹云苑,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等萧煊回来。 素兮笑道:“王妃,您在这里坐着也是干等,不如先进屋洗漱一番,热水已经备好,奴婢也让膳房做了午膳,您沐浴过就可以用了。” 琉月抬起衣袖,凑到鼻尖闻闻,是有一股汗味,答应道:“好吧,那我先去洗个澡,说不定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琉月由碧梧她们伺候着洗了个热水澡,王爷没回来,她心里不安稳,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对着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也没什么胃口,在素兮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清粥。 菜肴撤下去,琉月在竹云苑等了一会,坐立难安,跑去前院等,那边离大门口近,一有萧煊回来的消息,她能够立刻知道。 琉月望眼欲穿地盯着院门,心里闷闷的,感觉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之上,沉甸甸的慌。 不知过了多久,王府大门口传来纠缠打斗的声音。 “王妃,大事不好了!”碧梧满头大汗跑来,指着门口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道,“乱军打来了,很快就要杀到前院了。” “啊!”琉月心下一惊,从雕花椅子上跳起来,“王爷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碧梧摇头,“没有。” 琉月肩膀蓦地松垮,一下子泄气,快急出眼泪,“好想王爷,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好着急。” “王妃莫慌,王爷智勇无双,一定会安全归来的。”素兮是见过风浪的,镇定安抚道,“静园那里有机关密道,奴婢带您到那里暂避。” 琉月别无他法,点头,抄了一把短剑防身,“只好这样了,我们快走吧。” 几人还未出前院,乱军从外边杀过来,华丽雅致的庭院里顿时响起一片惊恐大叫。 领头的男子看到琉月,两眼放光,“她就是晋王妃,活捉她,用她的命要挟晋王,换取主公的性命。” 琉月把那人的话从脑子里过一遍,分析出来,八成是王爷没事,还拿下了景王,所以景王的手下才想要活捉她,一命换一命。 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 既然王爷安然无恙,目前的情况下,先顾住自己再说。 琉月当机立断,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药瓶,朝乱党扔去,玉瓶掉在地上炸裂,飘出一阵浓烟。 这只瓶子里装的是痒痒粉加上辣椒粉配制而成的药粉,周围的人中了药粉,身上奇痒无比,还被辣椒粉呛得狂流眼泪。 不用说,那滋味一定酸爽无比,谁试谁知道。 领头的那人涕泪俱下,表情痛苦,一手挠脖子,一手指着琉月道,“给我活捉晋王妃,赏赐一百两。” 士兵听到那么多赏赐,提了精神,扬起手中长刀,眼看就要扑过来。 琉月抬手喝止,“等一下,我出五百两,每人都有份,你们给我退后,出门左转,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五百两,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足够衣食无忧过下半辈子了,当即有人应道,“我退后,我要五百两。” 刚说完,他的后心就被人插了一刀,惨叫一声倒下,不动弹了。 领头的男子拔出长刀,冷声道:“看到没有?叛徒便是此等下场!尔等听令,火速捉拿晋王妃,否则你们的家人性命堪忧。” 有家人握在景王手里,众人歇了发横财的心思,不再犹豫,举刀冲上去,与素兮和王府里的侍卫影卫杀作一团。 没有武艺傍身的丫鬟太监们惊声尖叫,抱头鼠窜。 乱军一波一波,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团团将他们围住。 素兮被几十名乱军拖住,无法近身保护琉月,“王妃小心!” 琉月只有三脚猫的功夫,边打边退,直到退至墙角,仍然不放弃抵抗。 无论如何,她要撑到王爷回来救她。 眼看就要被人生擒,灰点从空中俯冲下来,伸脑袋去啄乱党的眼睛,锋利的爪子去抓他们的脸。 灰点是猛禽,自小受过严格训练,比普通的隼更有灵性,攻击力更强。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第154页 “放箭,将这个畜生射杀!” “灰点,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你快飞走啊,飞到天上去,他们就不会伤到你了。”琉月听见拉弓声,在后头大喊。 灰点迅速扇动两只灰白色的大膀子,抵挡飞来的箭矢,不肯离开。 琉月眼眶灼热,哽咽着道:“灰点,你快飞走啊,求你了……”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灰点的胸口中了一箭,直直摔落在地。 “灰点!”琉月失声大叫。 “王爷回来了!”外面杀喊声震天,晋王率领部下打回来了。 乱军纷纷后撤,无一幸免惨死在影卫手下。 萧煊发束金冠,一身墨蓝暗纹劲装,面容俊朗,气宇轩昂,身姿挺拔矫健,疾行而来,一把将面色惨白的琉月捞进怀里,“本王来迟,让你受惊了。” 琉月挣脱他的怀抱,蹲下身,看着灰点胸口插着的羽箭,心如刀绞,泪水滚滚而落,“灰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它会不会死啊……” 萧煊唤来影卫,“速带孟御医过来。” 影卫领命下去,萧煊将手覆在羽箭上,微微施力,折断大半根羽箭,只余一小截箭镞留在体内。 兴许牵扯到伤口,灰点转了转黑亮的眼珠,低哑地呜咽一声。 “灰点,你怎么样了?”琉月心疼,不满地瞪萧煊,“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弄疼它了!” 萧煊讪笑,“未伤到要害,灰点不会有事。” 琉月不太相信地看他一眼,孟御医来了,也说灰点只是受了皮外伤,动作麻利为它拔箭头,清洗伤口,撒上金疮药,包扎好了,送去别院,由素兮照看。 琉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煊拥她入怀,抚摸她满是泪痕的脸,“二哥带人混入皇宫,解救了父皇,景王已被生擒,沦为阶下囚,成嫔的母族大势已去。北瑶山上昏迷的乱党,本王稍后会派人处理。” 琉月从他怀里抬头,“景王最后会怎么样?皇上会不会要他的命?” 萧煊淡笑,“明日便会知晓。” 翌日早朝,皇上怒斥萧霆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将其废黜,贬为庶人,流放凉州。 庆王救驾有功,赐亲王爵位,封十皇子萧齐为瑞王,权势可与晋王萧煊比肩。 萧霆被流放的前一晚,萧煊前来刑部大牢探望。 福安将食盒里的酒菜摆好,躬身退了下去。 萧霆身穿囚衣,发髻微乱,面上不见颓败之色,倒是多了几分风淡云轻的坦然,他淡淡一笑,“想不到六弟会来看我。” 萧煊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三哥还认我这个六弟,来看你是应当。请!” 萧霆仰脖饮尽杯中酒,放在桌子上,“听说是六弟在父皇面前极力为我求情,才保住我一命,三哥这回可是欠你好大一份人情。” 萧煊没有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路上和凉州那边,我已打点妥当,保管六哥去了那里,不会受苦。” 萧霆苦笑一声,与萧煊碰杯,“多谢。” 酒过三巡,萧煊回想道,“犹记得小时候,我身板薄弱,经常受五哥欺负,每回都是三哥为我出头。下学后,三哥还带我去御花园爬树掏鸟蛋,那个时候真是很难忘。” 萧霆面露神往之色,“是啊,如果不是生在天家,而是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兄友弟恭,安然度日,最多分家产时起点争执,之后仍旧和睦。那样的话,应当会快活许多。” “三哥说的也有道理。”萧煊笑意微醺,握起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三哥永远是三哥,敬你!” 萧霆幽沉的眼眸里,有暖意渐渐化开,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胸腔里漫上来的酸涩,维持最后的体面,与萧煊碰杯,“今晚我们兄弟喝个痛快,干了!” 灰点的伤势一天天好了,已经可以展翅飞翔,琉月非常开心,每日抱抱王爷撒撒娇,撸撸宠物隼,小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素兮和凌凡互相看对眼了,琉月甘当红娘,为他们牵线搭桥,制造机会约会,目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琉月托人为小荷说了一门亲事,男方品貌端正,个子也高,而且家境殷实,对小荷也好。 琉月为小荷和素兮都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到时候让她们从晋王府风光大嫁,从里到外都有面子。 春尽夏至,繁丽的春花逐渐凋零,茂树浓荫,随处是养眼的绿,太阳也越发晒人。 皇上自景王谋反之后,生了两次大病,元气大亏,已有弥留之势。 御医束手无策,只劝皇上好生静养调理,不可太过操劳,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皇上听到自己活不长,更糟心,病情日渐加重。 萧煜推荐陆杏婵为皇上医治,陆杏婵身为神医弟子,妙手回春,皇上的病就给治好了。 第155页 没过多久,皇上御笔亲写诏书,立萧煜为太子,正位东宫,着继大统。 之后皇上退位,当了太上皇,迁居河北行宫,不问朝事,打算在那里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立陆杏婵为襄贵妃,皇后另有其人。 帝后大婚之后,皇上接二连三册封这个,册封那个,将后宫塞得满满当当。 琉月这日去建章宫看望陆杏婵,跪在内室的地上,“妾身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大安。” 陆杏婵躺在贵妃榻上,气色不佳,敷了厚粉也掩盖不住憔悴,整个人像一株孱弱的瘦柳。她勉力笑了笑,“见了我,怎用得着跪拜,快起来。” “谢贵妃娘娘。”琉月谢恩起身,从进门她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那股浓涩的药味,有些担心地过去,“杏婵姐,几日不见,你怎么轻减了?气色看着也不大好,是不是因为皇上立了别人当皇后,你不高兴了?皇上也真是的,这么多年,是你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身上的毒也是你解的,实在不该这么对你,简直无情无义!” 陆杏婵摇头苦笑,“皇后的母家势大,皇上初登大宝,需要帮衬,我只是个江湖游医,又算得了什么呢。” 琉月在心里叹口气,正想安慰几句,陆杏婵突然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她头一歪,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杏婵姐,你怎么了?”琉月为她拍背,关切地问。 陆杏婵用帕子擦擦嘴角的黑血,躺在榻上,大口喘气,“琉月,有些事憋在心里,好难过,我也只能对你说,其实皇上的蛊毒根本无药可解,是我想法子将蛊毒转移到我的身上,他才不药而愈,现在病入膏肓的人,是我。甚至连皇位也是我要挟太上皇,为他挣来的。登基之后,他只来建章宫看过我一次,我如今这副鬼样子,他心里应该也明白了七八分,但是他不说不问,专心社稷朝政去了。我做这些事,哪怕搭上了性命,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想看他好,看他光芒万丈,得到自己想要的……” 琉月听她说这一番话,心中触动不已,眼眶通红,“杏婵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爱。” 陆杏婵翕动干涸的嘴唇,有气无力道:“爱一个人,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想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有他陪着,看花赏月,吟诗下棋,走也走的快乐些。” 琉月吸吸鼻子,从椅子上站起,风风火火朝外走,“我这就去崇政殿找皇上,让他来见你,他若是不愿意,我把太皇太后请过来,赏他一顿拐杖吃……” 琉月突然住了口,因为萧煜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神色莫辨站在珠帘之外。 “皇……皇上!”琉月吓得忘记行礼,“您怎么来了,我们刚刚说的话……” “你回去吧。”萧煜摆手,提步入内,坐在贵妃榻前,握住陆杏婵的手,哑着声音道,“杏婵,对不起……” 琉月出了建章宫,阳光耀眼,晴空如洗,有风拂过檐廊下的金玲,玎玲作响。 不久之后,萧煊上奏,请求到封地去任职。 皇上没多挽留,就答应了,赏赐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封了琉月为一品诰命夫人。 去封地,等于远离朝政和权势纷争,这事儿是萧煊与琉月商量过,才做出的决定。 萧煊去刑部大牢为萧霆送行的那一晚,萧霆最后告诉他,太上皇的立储诏书上写的名字,是皇六子,萧煊。 本该荣登大宝的人,是晋王萧煊。 萧煜都当了皇上,这事不会不知道。 所以说,萧煊留下来,早晚和萧煜会闹掰,还不如早点去封地,带媳妇儿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了。 萧煜私下召见过他,萧煊只说了一个要求——善待萧齐。 临行的前一晚,风息夜静,月色皎洁,泻下清柔如水的光辉。 静园的一处清溪边上,碧叶如盖,菡萏凋零,长着一只只翠绿的莲蓬。 萧煊抱着琉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明日就走了,特意带你过来看看。封地那边,气候不如京城四季分明,不知道你能否习惯。府邸还未修缮完工,到了地方,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琉月的俏脸浮起淡淡的桃花色,笑眼弯弯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当然。”萧煊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在月光下拥紧她。 “世间有你,才是花好月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结束,接下来会有两个甜甜的番外,今天写完就发上来。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第156页 强推我的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爱你们!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番外(一) 京城郊外,晨光熹微, 候鸟在天空展翅飞翔。 萧煊和琉月拜别新帝, 踏上去封地的漫漫路途。 路上风景优美,如诗如画,每到一处驿站, 萧煊都会停留两三日, 带琉月四处游玩, 品尝当地美食, 买买衣服首饰,和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每一天都过的很开心。 途径敦煌鸣沙山一带,琉月嚷嚷着要去骑骆驼,看沙漠和绿洲,萧煊最宠媳妇儿,自然点头答应。 一行人在一处月牙泉附近赏景玩乐,没多久, 天生异象, 出现日蚀,天突然黑下来, 狂风大作,飞沙肆虐,刮的人睁不开眼,寸步难行。 待到日蚀结束,视野回归明亮, 侍卫四下寻找,却不见王爷和王妃的身影。 —— 海市,某医院。 刘玥躺在病床上,眼皮动了动,淡白的光漫入眼帘。 “刘玥,你醒了,刘玥……” 一道清朗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刘玥的脑袋沉痛,听的并不真切。 “刘玥,是我……” 是王爷的声音!刘玥的眼睛适应了光亮,睁开。 眼前的人留着短发,穿着一身休闲西装,五官精致峻挺,轮廓明晰,长相是那种不输明星的英俊。 光看脸和身材,是她男人没错,不过这身打扮…… 刘玥茫然四顾,头顶是天花板和挂着的吊水瓶子,窗户上的窗帘是素净的米色,旁边现代风的桌子上摆着一只果盘,和一个没有吃完的盒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刘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惊喜的哽咽。 刘玥动动身体,觉得很僵硬,“请问你是……” “我是萧煊。”男人回。 刘玥眼眸圆睁,又问:“是哪个萧?哪个煊?” 萧煊凑近,在她耳边低声笑,“是本王。” “啊?”刘玥惊讶地大叫,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放低音量道,“我这是穿回来了?而你,也跟着我一起穿回来了?是吗?” 萧煊握着她的手,“是的,你还记得月牙泉的日食吗?我们是在那个时候穿过来的。” 刘玥想起来了,看看手背上的吊针,又问:“既然是一起穿过来,那我怎么会在病房里躺着,而你却是活蹦乱跳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煊端了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慢慢道:“你出了车祸,受了脑震荡,昏迷一个多月没有醒。你在昏迷的时候,穿越去了大宁朝,遇到我,现在整明白了吗?” 刘玥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穿回来,不然我们待在不同的时空,恐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可能上天也不忍心让我们分开吧。”萧煊的眼眸闪着喜悦的光,“我一醒来,就立刻来找你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瞒你说,开车撞到你的人,是原主的司机。我穿越过来,已经大半个月,而且……”萧煊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刘玥打量他几眼,“这样也挺好,看你一身名牌,应该是个富二代,比我穿到晋王府里做粗使丫头,要幸运很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这句话是你说的。”萧煊俯身,去吻她的额头,“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好怕你醒不过来,又怕你醒来以后,不记得我……” “嘛呢!嘛呢!”门口传来一声高分贝尖叫。 刘妈妈怒气冲冲走来,拿手指着萧煊:“我就出去接了个电话,你竟敢溜进来轻薄我的女儿,看你长得人模狗样,不仅没素质,而且臭不要脸,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把你送进局子里去!” “妈!”刘玥看着自己老妈,瞬间热泪盈眶,“妈,我醒了!” 第157页 刘妈妈只顾生气,现在才反应过来,把萧煊搡到一边去,坐在床沿,喜极而泣,“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终于醒了,可让妈担心死了,醒来就好。” “妈,我好想你。”琉月坐起来,抱住老妈的肩膀,“对了,我爸呢?” 刘妈妈抹抹眼泪,“护工我不放心,就和你爸、你小姨,轮班照顾你,你爸上午回家休息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女儿这么长时间没醒,医生也没个准话,刘妈和刘爸本来都做好照顾女儿一辈子的准备,现在女儿醒了,可不是让人高兴吗? 刘妈打开视频,又哭又笑,“老公,你快看,小玥醒了。小玥,快叫爸!” “爸!”刘玥哭着喊,“爸,我好想你。” 那头的刘爸爸看到女儿醒了,高兴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才说,“爸也好想你,爸这就去医院找你。” 刘妈妈叮嘱:“你开车慢点儿,别闯红灯,女儿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你。” 那边刘爸应着:“我约个代驾。”太高兴了,真怕控制不住闯红灯。 关上视频,刘妈妈转身打量萧煊,怒目而视,“臭小子,你刚才在干嘛?不给个说法,不道歉,休想走出这个门。” 萧煊在丈母娘面前,突然犯怵,讨好地笑笑,“阿姨,我……” 刘玥扯扯老妈的袖子,“妈,他是我男朋友,你别说他了。” “男朋友?”刘妈大为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刘玥说,“我们俩一见钟情。” “……” 刘玥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各项检查都正常,出院。 刚和父母团聚,她回家又待了一个星期,才收拾东西回校。 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教室、食堂、人工湖,还有学校外面的小吃一条街。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同学们见面,少不了一通寒暄,下课的时候,萧煊在教学楼下等她。 “怎么样,还好吗?”萧煊体贴地帮她拿包包。 刘玥走在前面,“两个月没来学校,课程落下不少,要好好补习。” 萧煊迈着大长腿,跟上去,“你回家的这一个星期,我把你的课程看了一遍,可以给你辅导。” “真的假的?”刘玥带着怀疑的眼神。 萧煊的俊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何时骗过你。原主是个学霸,名校双学位,辅导大二课程,小菜一碟。” 刘玥捏着饭卡的手晃了晃,“好吧,那我请你吃饭。” 排队打了红烧瓦块鱼煲仔饭,和茶树菇排骨汤,坐下慢慢吃。 “慢点吃。”萧煊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免唠叨,修长的手指伸到她的嘴角,捻起一颗饭粒,送进自己口中。 刘玥一瞬间烧红了脸,小嗔怪道:“这里是食堂,公共场所,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耍流氓?” 萧煊不以为然,“这是秀恩爱。” 刘玥哼了一声。 “哎,你看那边那个帅哥,长得好帅啊,简直帅炸苍穹!” “对啊,我也看到了,旁边那个女的就很一般了。” 萧煊神色不悦地看过去,小声议论的几个女生纷纷噤声,转过头。 刘玥看看萧煊,再看看自己,虽说她和傅月儿长得有七八分像,但是她平时不怎么爱打扮,喜欢素面朝天,衣品也low,皮肤也没有傅月儿光滑白皙。 刘玥低头看看胸前的一马平川,突然一脸生无可恋。 萧煊洞悉到对面女生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你别听她们的,你长得很漂亮。”目光落在她的胸前,眼眸略暗,虽然小了点,但是…… 想当初,在晋王府,琉月那里也是被他一手带大。 所以任重道远啊…… 刘玥噘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啊,我又没有多差,追我的学长一大堆呢。” 萧煊没再吭声,低头吃饭。 刘玥意兴阑珊吃完饭,和萧煊手拉手,在林荫道上散步消食。 “跟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萧煊看她闷闷不乐,问道。 刘玥确实有心事,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踢开,“室友告诉我,我的拉拉队队长的职位被取消了,不能去参加比赛了。” 萧煊攥紧她的手,安慰道:“不比赛就不比赛,没什么大不了,你刚出院不久,还是好好休息。” “你不懂!”刘玥用力甩开他的手,眼圈一红,“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我喜欢跳操,喜欢团队合作的那种成就感,现在跟我说,不让我比赛了,我能好过吗?” 萧煊伸臂抱住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对不起,我不知道跳操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原谅我。” 第158页 刘玥话音软下来,“对不起,萧煊,我不该对你乱发脾气的。” 萧煊松开她,两手握着她的手臂,说:“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 萧煊拉着她,一路来到副校长的办公室,恰好李副校长刚从教职工食堂回来,正端着茶杯悠闲喝茶。 萧煊走过去,向他讲明来意。 李副校长认真听完,对这个谈吐不凡的年轻人印象不错,笑呵呵道,“刘玥同学前阵子出了车祸,不让她比赛,也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下学期,再参加比赛吧。” 刘玥忙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可以跳操。这次比赛如果晋级,可以参加奥运会,对我,和其他队员来说,真的非常重要重要。我们在一起训练了那么久,默契早就培养出来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说完,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李副校长斟酌了一下,向他们道:“我叫上学生会的干部,去练习室,等下你跳一次试试,如果可以,就让你参加比赛。” “谢谢副校长。” 刘玥从校长室出来,先回寝室换了跳操的衣服,随后去舞蹈练习室,热过身,现场表演了一段高难度的啦啦操。 表演完毕,李副校长率先鼓掌,就是说明通过了。 刘玥从练习室出来,一头扎进萧煊怀里,脸上难掩欣喜的笑意,“我通过了,可以参加比赛了。” 萧煊亲亲她的额头,“嗯,你是最棒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男女主在封地生几个包子,幸福生活。 但是女主如果不穿回来,她的爸妈要伤心难过一辈子,觉得不太好。 所以让他们俩都穿回来了。 对了,下面还有一章 。 亲们,不要走哇(尔康手) 番外(二) 晚上,萧煊请客, 带着刘玥和她的三位室友, 下馆子庆祝。 美美吃完饭,从饭店出来,萧煊给刘玥的室友们叫了一辆车, 送她们回学校。 萧煊非要拽着刘玥去他家。 “进来吧。”萧煊指纹解锁, 请刘玥进去。 这套房子面积挺大, 装修精致豪华, 显示出主人不俗的品位。 萧煊在玄关处,找了一双粉色女士拖鞋,放在刘玥的脚边,亲自给她换鞋,“你别误会,这双拖鞋是新买的,专门为你准备的。” 刘玥撇了撇嘴,没说话。 等鞋子换完, 她径直来到茶几边上, 向后摔进柔软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你这儿不错啊。” “还行吧。”萧煊收好鞋,去厨房切了个果盘过来,放在茶几上,插好牙签。 刘玥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找了个电影看。 萧煊坐在旁边,给她喂水果,凑在她耳际,声音低而魅惑,“今晚留在这里,别走了。” 男人挨的很近,身上温煦的气息将她笼罩,坚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热度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让刘玥的心跳不免漏了一拍,连耳朵都染上一层可爱的红晕,“在别人眼里,我们才刚谈恋爱,那个啥,太早了一点吧?” 萧煊顺势将她压在沙发上,覆在她腰侧的手不老实地上移,目光渴求地凝视着她的小脸,“不早了,我都忍了好久了。再说,你我早就是夫妻,拜过天地的,无论在哪个时空,你都是我的。” 这个社会复杂多变,诱惑也很多,女子婚前可以谈恋爱,男朋友想换就换。 爱情来源于占有,他要尽早确定关系,求婚结婚,套牢她。 绝对不能给别的男人半分插足的机会。 那什么追她的学长,全都靠边儿去。 刘玥想想明天还要排练,被他折腾一夜,估计连床都下不了,捧着他的脸道:“萧煊,最近我排练很忙,等比赛过了,再说好吗?” 那个比赛看起来对她很重要,人嘛,多少都有点梦想追求的,萧煊能理解,低头啄了几下她的唇,“好,我听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有别的男人追求你,你不能答应,对他们笑也不准。” 刘玥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嘻嘻一笑,“知道了,小气鬼。” 这晚,刘玥没回学校,留下来过夜,睡是和萧煊睡在一个床上,不过什么也没做,盖着棉被纯睡觉了。 一个月后,省啦啦操比赛开幕,刘玥和队员旗开得胜,拿了第一,赢了一只金灿灿的奖杯回来。 这一天是萧煊的生日,刘玥下午下课后,去学校步行街的甜品店,取了订做的蛋糕,在校门口上了萧煊司机的车,前往聚会的地点。 萧煊包了一艘豪华游轮,在船上举办生日派对。 刘玥拎着蛋糕,上了游轮,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大厅。 刘玥站在门口往里看,大厅灯光璀璨,人也来了不少,十分热闹,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古装。 第159页 哪个朝代的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刘玥往里走,问了一个穿着清朝旗装的格格,“请问,你知道萧煊在哪里吗?” 格格一脸迷茫地摇头,刘玥说了声谢谢,转身时,却见萧煊发束玉冠,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身长玉立,步伐稳健向她走来。 刘玥不满嘟囔:“搞古装派对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萧煊笑意温和,来到她的面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刘玥的嘴巴张成o型,这是要向她求婚? 萧煊单膝跪地,面朝她打开戒指盒,一只卡地亚十克拉钻戒,又大又闪,静静躺在黑色的丝绒上。 他抬眸,深情望着她,认真且诚挚地请求:“刘玥,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深爱的女人,刘玥,嫁给我,好吗?” 刘玥心里爆开了快乐的花朵,随即笑弯了眼,伸出左手,“好的,我愿意,快给本宫戴上。” 萧煊唇角抿笑,取出钻戒,执起她白皙如玉的手,缓缓将戒指推向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周围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祝你们幸福!” 刘玥放下蛋糕盒子,一把揪住萧煊的衣领,往上一提,把他拽起来,两手抱住他的劲腰,脸埋在他胸膛里蹭来蹭去,“我也爱你啊,老公。” 萧煊瞳孔一缩,呼吸不稳道:“别这样蹭我,我下面……” 刘玥感觉到他的灼热,晾了他一会,才柔声开口:“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了。” 萧煊连眼角都荡着春意,轻应一声:“嗯,我也是。” “讨厌!”刘玥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 派对结束之后,萧煊开车带她来到家里。 洗完澡之后,两人滚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萧煊含住她的唇,一点点的舔吻,轻轻吮吸她的唇心。 唇齿交缠间,全是爱情甜蜜的味道。 刘玥被他吻的心神荡漾,快要软成一汪水儿,热情地回吻他,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我觉得,你还是留短发比较帅。” 萧煊突然笑了,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留这么短的头发,真的好不习惯。 “你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萧煊手一扬,扔出她的真丝吊带睡衣。 刘玥有点小心机的在里面穿了一套淡米色蕾丝内衣,衬得皮肤更白更细腻。聚拢深v的款式,使得曼妙动人的身材尽显,曲线毕露。 “小玥,你好美。”萧煊看直了眼睛。 他费劲解了半天的内衣排扣,不得要领,怎么都解不开,语气急促问:“这个……怎么弄?” 刘玥无语,只好自己解开。 “刘玥,再忍忍,只会疼这一次,以后就会很舒服了。”萧煊温柔且耐心地爱抚她,哄她。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刘玥想起来了,以前在晋王府前院,和萧煊的第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刘玥疼得小脸发白,嘴唇直打哆嗦,“天惹,为什么要让我痛两次啊啊啊啊,这特么地不公平!下辈子我再也不做女人了!” 萧煊从床头柜上抽来两张面巾纸,为她擦去额头沁出的冷汗,亲亲她的鼻尖,温声轻语哄着:“下辈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被你xxoo。” 刘玥正痛着,被他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一逗,扑哧笑出来,痛意也缓解不少。 翌日,明媚的阳光从飘窗照入,清风拂动窗帘,一室明亮。 刘玥的睫毛轻颤如蝶翼,睁开眼睛,对上萧煊温柔腻人的目光。 “早安,老婆。”萧煊低头亲她。 “早安。”刘玥浑身乏累,在他怀里拱了拱,又舒服地闭上眼,“我好困,还想多睡一会儿,你陪我。” 萧煊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带着暖意,“好,我陪你。” 过了会儿,刘玥迷迷糊糊道:“我答应你的求婚,还没跟爸妈说呢,改天抽个时间,你去我家里拜访一下。” “应该的。”萧煊抱紧她,“你现在还在上大学,我们可以先订婚和领证,等你毕业了,咱们再举行婚礼,生孩子,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答不答应?” “当然是,答应你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这里就全部完结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后也希望有你们的支持。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抱住每个都吧唧亲一口。 麻烦收个作收啦,开新文会有通知哦。 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