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同人)【修川】天下炮友终不成真爱》 第1页 《【修川】天下终不成真爱》作者:gingiku a 我是a,男,北京城里一普通男青年,丁修的第n任炮友。 n这个数字看似深不见底,但在数学里它只是代表“不确定”而已,这么描述只是因为我不知道丁修之前到底有几任。反正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丁修在这圈还是小有名气的,属于都市传说型人物。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多沉鱼落雁,比起他所向披靡的身手和比身手更犀利的脾气,长什么样都不那么重要了。大部分人看到他就要绕道走,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寻求刺激或有抖m的癖好。虽然最后都会鼻青脸肿地被虐回来,不过也算体验人生了。还有另一小部分家世显赫、手腕过人的(毕竟这地界最不缺的就是x二代了)对丁修这种茅坑里的金刚钻,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征服他和想整死他的人都不少。可是这圈里丁修得罪的人不少,却也还没有人能得罪到他。 不过这倒没有让这个性格奇葩的家伙成为高不可攀的人,他还是很亲民的,经常去平民酒吧和所有人插科打诨。在他状态正常的情况下,两杯酒下肚就开始调戏长得好看的男性,谈得来的带回去睡,谈不来也就一拍两散了。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在【正常】情况下。 诚然,我不属于小部分人,如前文所述,我只是一名普通男青年,普通长相,普通家世,普通性格,还有圈里最普通性向。至于为什么会和他勾搭上——其实是他勾搭我。 那天正逢丁大爷每个月的那几天,他一进酒吧所有人察觉出不对。整个酒吧的气压都被他降到平均线以下。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改平时的玩世不恭,寒光一闪就是溅人血的刀。连调酒师给他送酒的时候都没敢说半个字,生怕他在这里打架闹事。我和小伙伴们出于想和他保持距离的心态,纷纷下舞池了,也不知道那么昏暗凌乱的光线下他是怎么一眼瞅到我的。蹦跶完我出了一身热汗,刚出舞池就被他拽住了,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我瞧了半晌,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在老板略带请求的目光下我点点头,结果喝了没两口他就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我有点尴尬,怕他一不高兴就把我脖子拧断,只好嘿嘿一笑,“这下巴很少见吧,和那个叫什么的明星一样。” 忘了说,我虽然各方面都很普通,下巴上却有道罕见的浅沟,和某知名港台女星和大陆男星一样,但我没那种明星脸,我的朋友同学都觉得这个屁股下巴很搞笑。 丁修偏头打量我的下巴——从他瞄上我开始视线就没移到过鼻子以上。 “我见过一个,和你一样的。” 说着他放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动作那语气,配上他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简直像演文艺片一样。我可能就是被那个瞬间迷惑了吧。 不过接下来的剧情没有朝文艺片发展,理所当然得419了。他骑着超炫酷的机车,就近找了个星级酒店开了房,不过我也没权利问他住处。我就是有点怕待会分摊房费的时候掏不出钱该怎么办。 办事的过程还算顺利。 客观评价,在我为数不多的普通的419对象里,丁修的身板是不错的,皮肤也不错,虽然动作有点粗暴也勉强称得上器大活好,一夜x次不是问题。不过在整个过程中,他都很偏执地盯着我的下巴,除了某些必要环节,他就只碰过那里。 我所能想到的理由——大概他对这种欧式下巴情有独钟或者是那两位明星的粉吧。 完事后他一语不发,坐在床头抽烟,我实在有点腰酸背痛精力不济,拉过被子转头就要睡。他踹了我一脚,duang地一声把我踹地上去了。他面色阴沉地转过头,逆着光的脸像黑夜里的罗刹。 我顿时清醒了。 对于这位不吃素的主,那发起神经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事迹虽然略有耳闻,但他这个时候发起神经来会做什么我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莫非要血溅当场?这人是母蜘蛛么。 在我以为我即将半夜三更提着裤子屁滚尿流地打车回家的时候,丁修从床头柜摸出他的老式手机,让我输电话号,说以后有需要再联系。我赶紧接过来,像面圣的大太监一样,诚惶诚恐地按下一串号码,但是这机型太老了,跟多年前的小灵通似的,我一直按不对输入法,一会拼音一会五笔的,一不小心按了返回键到了主界面,结果看到一条未读短信,屏幕上的提示字段已经包括了所有内容。 “以后别再联系了”,署名是“师弟”。 我愣了一会,他不耐烦地瞟了我一眼,我赶紧心虚地退回到联系人界面,面不改色地把手机还给他。到最后我名字那行是一串aaa,后来他和我约炮一直管我叫小a。 第2页 是的,我们居然真的还有后续发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自问那晚表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而且我对他也没五星好评到要回购。我以为双方都是一发结束再也不想做回头客的想法。 那晚后来他穿好衣服就走了,说房费已经付了,要睡哪儿随我。我靠在窗边,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骑着机车融入夜色,突然觉得这样的男人也有点迷人,虽然和我的生活毫无交集吧。 但男人对强悍又不羁的家伙,都有天生的向往。 那一次后我在自己的小圈里还红了一阵,毕竟在圈里和丁修419过不足为奇,但成为固定炮友的还真是凤毛麟角。大家都纷纷询问我心得体验,出于虚荣的装逼心理,我特意把丁修描述成洪水猛兽,不仅s倾向,还是一晚上金枪不倒的种马,来显示我在这头猛兽的爪牙下全身而退多么不容易。不过说得多了大家也就不信了。丁修再怎么凶残也只是个普通男人,还能在床上化身为三头六臂不成? 其实丁修真的没什么s倾向,只是在床上耐性很差,急于解决生理需求所以有点粗暴,偶尔会把我身上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大家都是男人,我也是很急的好吗。作为一个当过1的过来人,我真问他要不要做0试试,毕竟他看起来起骚里骚气的,也不像那种不能为爽而屈身的纯1。 但是,我还不嫌自己命长。 他约我的频率不高,一般是发短信问我有没有空,约好在酒吧碰头,然后他就载我去那间略高档的旅馆。基本没有什么打炮之外的交集,除了他那辆炫酷的机车和那条疑似绝交的短信,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但是那条短信勾起了我无限的幻想。他那天不正常的状态明显和短信有关,虽然圈内传奇丁修乃失恋的情种这种八卦我没胆去传,但不妨碍我自行yy。毕竟我的生活是这么平凡而单调,在丁修出现之前几乎毫无意外也毫无刺激可言。 每个月和父母通话都要把女朋友之类的问题含混地掩盖过去,没有固定男友,也少有固定炮友。我在一所普通学校读研,马上就要25了,再过两年可能即将面临的是相亲。结婚能拖几时是几时吧。我也没有碰到过什么值得我吓破二老的胆去出柜的人,这一辈子可能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想想也是有点惆怅。 和丁修聊起这些的时候,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敷衍地答了句这样有什么不好的。 我盯着他吞云吐雾的侧脸,好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自由、刺激而残酷的世界,脱离于整个社会的法则和束缚之外的世界。 他在那个世界漂泊浪荡茹毛饮血,我还在这个世界为出柜与结婚纠结。他不理解甚至嗤笑也是正常的。 后来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找过我,也没怎么出现在那间酒吧,我以为我俩就这样结束了。 结果时隔两个月他那晃荡的小辫子又出现了,他似乎心情不错,还嬉皮笑脸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我还没钓到凯子,正要走向他,整个酒吧突然安静下来,在嘈杂的音乐下,一个低沉但响亮的声音说,“缉毒队!别动!” 虽然我一直是个奉公守法的普通公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有人举报这间酒吧私藏毒品,纵容贩毒。请大家配合检查,无关人员今晚就可以回家。” 我猜如果不是有警察执法这档子事,不少骚基佬都该眼前一亮了:为首的这个警察身材真是太棒了,肩宽腰窄的,穿着警服往那一站简直就是超模,还气场逼人,他后面的两个警察也是帅得各具特色,盘亮条顺的,一个脸像雕刻一样,另一个白净清秀又可爱。 不过当时的我是完全没心思欣赏的,因为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警官,要搜身是吧,需要脱衣服吗?” dj吓得把音乐赶紧关了。昏暗的空间内一片寂静。 之前丁修还是看起来挺正常的,没有什么发神经的征兆,如果他想在这时候和警察过不去,整个酒吧都要被他们炸了吧。 老板也是满头大汗的,一脸的欲言又止。 结果丁修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凑过去,伸手按住那个清秀男的肩膀,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在清秀男有所反应前,雕刻男一把挥开他的手,把人护在身后。 “丁修!你离他远点!” 大家又是一震,原来是老相识。 “沈sir,你这执法态度太差了吧!” “我来搜你的身,完了你就快走。” 超模男面无表情地抓住丁修的胳膊,却被对方以看不清的速度闪开了。 “抱歉啊卢警官,你不是我那一型的。我可以申请换人吗?”丁修无辜地举高双手,眼睛却一直在瞟始终一语不发的清秀男。 第3页 雕刻男和超模男脸色更差了,两人身手也是敏捷,一左一右架住丁修的两只胳膊,企图把他拖到别处,丁修挣了挣,表情冷下来。 “两位警官这是对民施暴,知法犯法啊。” 虽然没见识过他的身手,但这气氛看起来是一触即发了。 我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场面,差点用手捂住脸。 “我来。” 一个很温柔的声音,我睁眼,看着清秀男走出来。 “哟,靳sir,终于理我了?” “别折腾了,检查完了就快走吧。” “靳sir态度还是那么高冷啊,好歹我们也是老相好了。” 他这种人就算是警局常客我们也不会有半点惊讶。谁也没想到丁修想表达的是他和这位帅哥警察有私交。 我分神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警察,不禁暗自赞叹,这身板,这胸这屁股这腰,攻受兼备,不说极品也算得上成了。 此时丁修已经得意洋洋地任另外两个帅哥放开他,乖乖被清秀男带到一边。 随后检查终于正常开始,我们守法公民被领到一边排队。我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反倒非常希望能被那个超模男搜身,他那修长有力的胳膊真的完全戳中了我,雕刻男也很好,随便一个眼神都和电影明星似的。至于身板超棒的清秀男,被丁修拐走后就再也没做别的事了。 检查最终以一袋冰毒两袋大麻结束,那几个眼生的毒贩,两个经常吸大麻的二代和酒吧老板被带走了。普通群众也可以回家洗洗睡了。我随着大部队慢慢往外走,有点可惜,这酒吧很长一段时间内可能是不会开了。我也要毕业去好好找工作了。 我正要回头和丁修打个招呼。 他居然还在门口和那个清秀男“叙旧”。 说是叙旧其实只是丁修单方面地调戏,人家根本没表情也没回应,只是脸色分外难看而已。 雕刻男拍了拍清秀男的肩,让他一起走。 丁修拦住两人,“别走那么快嘛!你们也完工了,靳sir不留下喝两杯?” “离我三弟远一点!”冷若冰霜的雕刻男果断把他的胳膊拍开,“再缠着他迟早办了你!” “沈sir啊——”丁修拖着老长的尾音,“我想和老朋友喝杯酒而已,你和我有什么私仇私下解决吧,不要公报私仇,天天板着个脸恐吓我们奉公守法的老百姓。” 他边说边盯着清秀男,笑得漫不经心,“我会害怕的。” “奉公守法?你的那些勾当以为谁不知道?” “什么勾当?我开个车比个赛违法啊?” “我还要回局里加班,不奉陪了。”清秀男白净的脸好像更白了一点,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就和雕刻男一起走了。 丁修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出了会神。 转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再也没有平常的玩世不恭,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那眉头深锁眼神黯淡的样子。 他从吧台上随意拿了瓶白酒,嘴对着瓶口灌下去,又孤零零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我想他那时候真的可以用孤独来形容。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联系过我。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清秀男,分明长了一个超明显的屁股下巴,和我一模一样。 b 其实我和丁修的故事很简单,聊过几次天,上过几次床而已,非要写一本《我和丁某不得不说的故事》,我的章节不会超过300字。我从小就讨厌写文章,无论多大的事讲起来也是干巴巴的两个自然段。平时话也不多。 但这不妨碍我被很多人追逐。虽然据我估计,80%以上看中的应该是财,15%看重的是色,还有剩下的可能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我就是北京城里最不缺的那种x二代。 28岁,有点自己的小生意,身高180+,长期健身,脸长得没有对不起父母。跑车也快挤满车库了。 这段话有点像征婚广告,看来我的确不太适合自我介绍。 我也不是什么高岭之花,凡是送上门的,只要长得不是太磕碜,我是不太挑的。 证据是,连丁修都能做我炮友。 倒不是丁修长得有多磕碜。但作为圈内公认的神经病,没嫌自己命太长的都不会轻易招惹他。我是很惜命的,我还要活到80岁呢。 和丁修的开始,倒不是他追我,是我追着他跑了半个中国。 比起当炮友,他作为改装师的魅力要大多了。 那时候我刚入了一辆市面上的名车,但对排量和速度还是不够满意,按某人的形容,我爱车成狂,对速度的狂热甚至超过生命。 为了改装这辆车,我被全京城的改装行拒之门外,碰壁碰得灰头土脸,统一说辞是速度要求过高没法保证安全和性能。我几乎要放弃时,一个相熟的师傅递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个地址,我自问熟知城内改装行,叫得上名头的厂里,并没有这人的存在。 第4页 但那位老师傅说这人没什么名气,却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师,一般他们搞不定的单都是偷偷找这人做的,不过价格至少要翻三倍。 而且这个人,并不在乎驾驶者的命。 如果有人说能满足我的变态需求,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听起来太像风湿药的广告词了。 但老师傅表情严肃过头,我也只好收下了这张如同葵花宝典的名片。 但地址所显示的地方,是一间空空如也的城郊小别墅。 我守在门口一个下午,连只鸟都没有。 到傍晚我已经饥肠辘辘,,出于被愚弄的愤怒,我抬手想捶车门,身后传来的引擎声却勾走了我的注意,这声音大约8l的排量,可后视镜里的却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日产。 “找丁哥来弄车的啊?”一个年轻小伙探出头来,“他不在。” 我看着眼前这辆车,开始相信这个叫丁修的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那天后我用尽一切人脉去打听这个丁修到底在哪,没想到最先给我回应的是gay圈的朋友。 “他就是那个,那个丁修啊。” 最近丁修因为挑衅(调戏)缉毒警察又火了一把,虽然之前也略有耳闻,但我真的没把改装大师和这个圈内的人联系在一起过。毕竟前者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很神圣的,白须曳地衣带飘飘的世外高人那种。 我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后,朋友给我引荐了一人,丁修的前任炮友小a。 小a还是个学生,气质很纯,欧式下巴很特别,看得出来他对我有点意思,眼神直勾勾的。 他说丁修好久没联系过他了。然后把丁修的电话号码给了我。 之后我们顺势来了一炮。 可是第二天早上丁修没接电话,打过去显示居然是什么黑龙江移动。小a还睡在我身旁打呵欠,我回头看他一眼,虽然昨晚我俩还算尽兴,但此时心理却开始厌倦这一切。也可能是因为我脸色不太好,他也没多留,只是走之前告诉我,丁修曾跟他提过想去一个“人少的地方”。 人没找到,车还在车库里积灰,我在家闷闷不乐地呆了两天。 第三天下午,收到了一个让我再也坐不住的短信,这让我觉得自己活到几十岁都无所谓了。 我脑子一热就提上行李去黑龙江了。 在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搜寻一个没见过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寻思着那个“人少的地方”指的是什么,那不就是关塞那边么?然后我再一次大脑一热去了关外。 一路打听,留着莫西干头的没找到,我自己头发都快秃了。 还好我带够了现金不至于客死异乡,飘荡半个月,开日产的小哥打电话告诉我,丁修回北京了。 我咬牙赶回北京,那个小别墅还是大门紧锁。连续一周闭门不见,电话也没接通过。我差点就想直接开车把门撞开。 还好日产小哥又善解人意地来救驾了,用自己的电话打给了丁修。 “哎对,修哥,就是那个富二代,人家都找了你一个月了,你就见一面吧。” “不是,我没收他的钱!” “长得什么样?就挺帅的,挺高的,气势很牛逼那种。” “什么?不约?” “哎哎,修哥!” 我直接把电话抢了过去,“丁修你到底什么意思? ” 对面沉默了好久。半晌回了一句,“你是?” “我是你大爷!” 丁修居然就这么接见我了。 他那个小别墅的后院居然是一座巨大的车库,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豪车。 说是豪车,其实有价无市,原本可能都不是大牌,很多已经被改装得看不出原本车型,但性能速度都远胜市面上的名牌。 而屋子里空旷的别墅一层居然是个游戏厅,二层摆满了机车。 虽然对他的喷漆品味不敢恭维,但那优美的机型和锃亮的排气管还是让我赞叹不已。 丁修满脸嘲讽地打量了一番我那辆车后,直接报了个数,我眼睛也不眨地答应了。 虽然比市价上翻了不止三倍,可我是富二代嘛。 他瞪了我一眼,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有点后悔价格报少了。 还好他也认为我这个任务颇具挑战,很认真地画图、进零件、改装,只不过一切都是在小黑屋进行的,我只配在他阶段性成功后提着红包和他一起试车。 他家门前就是天然的试车道,临着国道,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摄像头。 我们就在一次深夜试车时,在车里来了一发。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会答应接我这一单,是不是听说我是gay圈的而且长得还行。 丁修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我的菜谢谢。” 第5页 “那谁是你那一型的?小a吗?” “算是吧。” 后来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了。 我们为数不多的约炮都是在车上。 说实话,他也不是我的菜,我喜欢身材修、长纤,细脸蛋清秀的,对着他的肉脸还真硬不太起来。而且我之前基本上是个纯1了,含泪做0不过是我对他技术上的崇拜——不是床上,是车上。所以在车之外的地方我也根本干不下去。 我相信自己也不太令他满意,因为他每次约炮都不太想看到我的脸,对背后位格外执着,动作也挺粗暴,似乎非要逼我喊出声。 不过我这么一个平时话都不怎么说的人,在做爱的时候实在发不出什么动听的声音,他后来也厌倦了。 虽然我自认长相挺男人眼神甚至有点凶,但声音却有些软而轻,听起来文质彬彬温柔如水。 大概丁修是中意我的声音吧。 后来我了解到他不仅是改装大师,也是深藏不露的赛车手,摩托车和跑车都不在话下,以前经常去参加地下赌车比赛。但是因为他改装过的车太犯规,技术也太好,所以大家都怎么不带他玩了。 我虽说是个生意人,但做的也不全是正经生意,黑白灰都沾一点,对于这种地下赛车活动也十分热衷。也不是没有命悬一线的时候,但这正是我所追求的。 后来我带他一起去了几次赌车比赛,由于平时撒钱比较多,其他人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和丁修赛车真的是一种终身难忘的体验,只有和他比过的人才能懂,以我贫乏的语言很难描述,总之,他的车技比床技好太多了。 我和他第一次比的时候,前半段他居然故意落后我一个身位,不管我如何加速过弯都摆脱不掉。我俩距离完全没变过,他好像看穿了我一切套路。我当时气得发狂,直接火力全开,所有感官提升至极限,忘记生死甚至忘记自我,全然融入到速度与竞技中。 结果到最后一段他才不紧不慢地超过了我,宣布“玩闹时间结束”。 我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身体被肾上腺支配的快感了。 比做爱的高潮还爽100倍。 “你知道和他比赛过的有多少被他揍过,有多少直接被害得车毁人亡么?” 和他赛过的人义愤填膺地说。 “看来你一定是揍人不成反被揍的了。” 对这种傻逼,我从不吝自己的鄙视。 我很享受和丁修赛车,他似乎也对我的职业道德表示了认可,甚至主动帮我改装了一辆机车。 赛车圈都戏称我们是“一对”,圈内也惊呼丁修找到了“真爱”。 其实丁修根本没跟我比几次,由于体验不好我俩后来也不约炮了。 我问他有没有过旗鼓相当的对手,他说以前有过,虽然还是比他差不少,但是最接近他的人。 “有多接近啊?” “近到全世界只剩我和他。” 看来丁修有做文艺青年的潜质。 我只想问那个人比他慢几秒而已。 丁修更喜欢机车,从他对机车改装的精细程度就能看出。他说改装跑车只是为了赚小费。机车比赛更自由,也更危险多变,尤其丁修专爱挑一些高危地段。 他是真不要命的那种。我和他比起来也自愧不如了,此时真想让某人来认识一下他。 可能是我那阵子的确和他走太近了,某些心怀不轨的弱智居然借我来搞事。 那几天丁修好像来了大姨夫一样心情不太好,我邀丁修去邻省散心顺便跑跑,结果被一群不知哪来的暴发户二代围住,为首的乡镇二代硬要和丁修互换坐骑,说他是靠改装配置赢的,丁修自然是一脸不悦。我也准备出面摆平这件破事。但他那天好像心情真的很差,最后把自己的机车往路边一停,随便抢了一个小弟的破车对那弱智比了个中指。 比赛开始后我就察觉出不对,丁修过弯时一直在减速,那群人在那车胎上做了手脚,刹车也彻底失灵,我赶紧跟上去,过隧道时看到有人围上来用铁棍袭击,我正准备喊停,丁修却迅速出手接住铁棍,反手往对方脑袋一戳,那个人喷着血倒了下去,他扶住对方车头长腿一跨跃上座位。我从后视镜看到整个过程,自认见多识广也呆了1秒,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车上。 丁修本来也该就此停下,但他那天好像心情真的太差,一路风骚地加速过弯把所有人甩在后面,在即将抵达终点时,车胎擦过地面瞬间爆炸了。 丁修跌下车来,我赶紧刹车跑过去。只见他从火海里站起来,满脸满头都是血,肇事者骑着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高举双臂欢呼起来。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一把扯下自己着火的外套,从外套夹层摸出一把枪,消音枪无声地发射子弹,一击命中那人的油箱。顿时火星四射,那乡镇二代也倒在火海里,小弟们下车护驾,被他扫射过后纷纷倒在地上鬼叫起来。 第6页 他走上前去,乡镇二代在地上挣扎打滚,他走得有些慢,明显左腿受伤了,我赶紧跟上去,怕他闹出人命。 丁修用枪口对准那弱智的左腿。 “想留左腿还是右腿?” 那无脑的二代大声吼叫,从威胁到利诱,丁修几拳下去,最后那人满脸血泪地开始求饶。 平时趾高气昂的人现在这副嘴脸,我也忍不住想笑。 “那就是两条都不要咯?” 本以为丁修只是吓吓对方,没想到他真的连开两枪。 那杀猪一般的嚎叫真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闻之丧胆。 我本想劝他两句什么,可是看他那杀气肆意的眼睛也是没话说了。 丁修也没理我,一瘸一拐地骑上自己的宝贝坐骑,风一般地走了。 这地界离哪儿都远,他果然在半路歇菜了。 还好我长了点心眼,找了个手下跟住他。 不然这么宝贵的机车就要跌下山了。 我在医院待不了多久,明天还有个合约得去邻省谈,我和这人还没熟到那个份上,丁修也不一定想让我涉足他的私事。 还是找个熟人来照顾他比较合适。 虽然丁修会有什么熟人我还真没底。 结果手机一解锁,电话簿里除了注名abcdαβ的炮友,就只有一个中文名“师弟”,在特别联系人那栏,紧急呼救1号键也是他。 我赶紧给拨了过去,对面响起一个显然是没睡醒的声音。 “师兄?” 尽管核对过我自己的号码是那个“b”,但还是怀疑了一下是不是拨错了。 这声音和我……也太像了。 “喂,你是丁修的师弟吧?我是他朋友,他出车祸了,现在受伤躺在xx医院里。你能过来一趟吗?” 对面静了好一会,久到我以为这位师弟已经对着电话睡着了。 最后他又问了一句,“伤得很重?” 那语气满是质疑,似乎还有点不耐。 我顿时就有点来气,丁修手机里就这么一个特别联系人,就好好用中文打了这么一个名字,紧急呼救都不是110而是他,这人还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 “很严重!他玩机车你知道吧,车都爆炸了!他现在腿也断了身上也烧了,你不来我不管了!” 说完佯装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我看了眼表,12点都过了,出于某种原因,最后还是留在医院,我想看看这位“师弟”会不会来。 我知道我们这种不拿命当命的人很少有什么爱人朋友,但是他刚刚的反应还是让我很心寒。 还好这个师弟没让我失望,手术灯还没灭就赶来了。 头发还汗津津地立着,大口喘着粗气,唇红齿白的。 “他……在做手术?” 听到这声音我又愣了,居然比电话里的更像我。 我突然懂了丁修当初一接我电话就答应的理由了,不由叹了口气。 这一叹不要紧,把他吓得不轻。 “到底什么情况?”他喘得声音都抖了。 我突然乐了。 我故意一脸沉重地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医生说情况不太妙。你知道我们玩机车的很危险的,他的车被人做了手脚,整个车身都爆炸了,现在谁也不能担保。你……做好准备吧。” 说着手术灯很应景地灭了。 医生走出来说了句手术还算成功。 丁修师弟眼巴巴望着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快泛出水光了。 医生看他这模样,“你是……患者朋友?” “我……我是他弟。” “哦,没事没事,好好养着,能恢复的。”医生拍拍这位年轻人的肩膀。 一旁的护士给他倒了杯水,“别担心啊小伙子,真没事的,只要好好休养,绝对不会残疾的。你哥也真是的,让弟弟这么担心。” 他接过水杯,眼神闪烁着,眨眼间仿佛要流泪一般。 他这张脸真是长得妙,没有多好看却天生招人疼,稍微那什么一点就是人间祸害了。 我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没事就好,我得先走了,他就交给你了。”说着把染血的手机也交给了他。 他接过手机的时候又是一怔,也不作他想,对我道了声谢就匆匆跟着病床往住院部去了。 我从后面打量他的背影,简直想吹口哨,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长得也是我见犹怜,完全是我的型啊。 可惜朋友妻不可欺。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远远看着他在等电梯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抚了一下丁修烧伤的手臂,那眼神真是…… 我默默对这混球羡慕嫉妒恨了一番,开车赶去机场了。 没想到隔两天回来,准备去医院探望这小两口的时候,居然听到他俩在吵架。 “师兄,我帮你把医药费付了。” 第7页 “怎么,还想打欠条让我还啊?”这语气还真欠揍。 “不是。不过,以后别这么玩赛车了,太危险。” “靳sir,我记得你以前也是地下赛车界的红人吧。怎么当了条子就失忆了?” “我说说而已,听不听随你。” “这就要走?” “我还要加班。” “靠,你最近有什么破案子?” “已经请了半天假了,大哥二哥还……” “停!你大哥二哥是要早产了还是怎么?你师哥还在这儿躺着呢就要走。” “你……”他师弟好像被哽住了,过了一会才说,“反正……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哎哎哎,等等,你别光付医药费啊,我这腿不能伸手不能举的,怎么吃饭啊。” “你那个朋友看起来挺有钱的……” “我和他就是车友。你留点饭钱啊至少,我可没钱啊。”丁修你就编吧。 “住院不是包三餐吗?” “那种猪食你自己去尝尝?你是想我一辈子残疾吧!” “你要多少。” “一万吧。养伤期间得吃好点。” “一万?!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怎么给你一万。” “呵呵,那去卖屁股好了,你身板这么好,找个土豪很容易。” 丁修你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对了,我那个大款朋友就喜欢你这型的,没准一开心就给你包个万元大礼包了。” 这位师弟好像真的生气了,里面半天没动静,莫非要打起来?我正准备进去缓和一下气氛。 丁修又开口了,“要不这样,你每天下班给我送饭,你们警局离这儿也不远吧,打包俩菜加三个包子就行。” 师弟又沉默了一下。 如果是我大概已经一拳揍过去了,但过了不久他师弟居然傻傻地说了声:“好。” 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其实是丁修单方面调戏他师弟,没一会小师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我一进房就看到丁修笑得像偏瘫了似的。 “别笑了,嘴巴都歪了。”我放下一篮水果。 “你怎么来了?” “我可没做电灯泡啊。”我坐在床边剥橙子吃,“说说那个坑你的弱智的事。” “怎么,他老子找上门来了?” “放心,被我摆平了,他自己也吓得不轻,最近估计都不敢出门了。”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牛的,他老子不是个官么?” “我老子也不差啊。本来也是我拉你出来才出事的,我得向你道歉。” “不必了,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没意思。” “哼哼。” “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他还处于见牙不见眼的表情,跟个弥勒似的,招仇恨。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要把你师弟介绍给我么?来啊,他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型!” “你tm敢!” 看他圆眼一瞪紧张兮兮的,我抓住难得的机会嘲笑了他一把。 “不开玩笑了,把握机会啊,别再嘴贱了。” “管太多了吧你。” “他就是那个和你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瞥了我一眼,“他现在都当条子了,你是约不出来的。” “没什么。就觉得,你真幸福,要珍惜啊。”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满嘴胡话,知音看多了吧。” 知音倒是没看过,不过有感而发而已。我是真的很羡慕你啊。 “你好好休息吧。”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不用来找他了,以这小子的尿性,估计能在病床上赖半年。 我依然沉迷于赛车与改装中,靠卖屁股(丁修语)从他那儿偷师了一点皮毛,也开始动手改装机车了。 其间又收到了让我难以平静的消息,那两天我差点用扳手把引擎砸烂了。 很多时候我都想切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自我放逐,沉浸在速度与竞技中,时刻享受那种忘我的高潮。可我不能对家人置之不理,也跳不脱这个红尘俗世的七情六欲。 如今我到底追求的是刺激本身,还是用它来麻痹自己,也渐渐快分不清了。 这点我真心羡慕丁修,他的开挂人生没有任何束缚牵挂,对速度与自由的追求已臻化境,强到可以肆意挑战游戏规则,更幸运的是他居然还有一个在意的人,而那个人也恰好和他同一个世界。 可能是我把丁修想得太好了,没过两个月我就又在gay吧看到他了。 怎么有了男友还不洁身自好一点。 我正要上前打招呼,酒吧老板和几个熟识的朋友就拼命给我使眼色,这人四周两米内都是真空的,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说真的,我不太信丁修会在别的事情上吃瘪,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那个小师弟了。 第8页 这人怎么总能把好事搞砸。 “喂,你又怎么了?” 我走上前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每道血丝都是恼怒。 “滚!”他仰头又下去半杯。 “一出事就喝酒,还像个男人吗?“ “滚、远、点。” “懒得管你。” 在他用空瓶打爆我的脑袋之前,我适时地撤了。 我自己心情也不好,谁愿意去撬这么一个茅坑里的石头。 我在酒吧随便找了个看着顺眼的小男孩,喝了两杯就去厕所里解决了一发。 出来的时候他丫居然还在那喝。我看着他那熊样,竟有些恨铁不成钢。 从某种角度来说,丁修就是我的寄托,我想做却不能做的那类人。 看他窝囊成这样我也不好受。 当然主要是我自己心里很烦。 “要喝是吧,我陪你喝。” 他喝得专心致志,完全封闭起自己,根本没注意到我。当然我也不是真想陪他。 我们俩一瓶接一瓶,无数搭讪的、约炮的、调情的,在身边来来往往,源源不绝,直到天亮,全部散场。 我醉得已经快分不清天上人间了,恍惚间有手伸进我衣兜里,我以为有人要跟我打炮,厌恶地挥开,那人闪得倒是敏捷。 嘟嘟嘟的拨号声响起。 然后我听到一个让我醉生梦死也忘不了的声音。 是他。 妈的,哪个傻x,居然打电话给他。 我在内心将那个乱拨号的人碎尸万段,身体却抬不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模糊,我想听清又不敢听,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臂弯里。 但最后还是听到那个人犹豫地说了句。 “那我过来吧。” 我如坠冰窖,猛地起身抢过电话大声说:“你别过来了!我没事!” 也不等那边回答就挂断关机了。 丁修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醒了?我走了。” 我气得发抖,扯住他的衣角,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丁修轻松格挡住我的醉拳。 “谁他妈让你打电话给他了!” “哟,对不起啊老板,我看你特别联系人里就一个,还有一堆没发出去的短信,猜想你和这位关系不浅,就打过去啦。” 我又爆了句粗口,想继续揍他。他顺手就把我撂倒在地上,揶揄地俯视我。 “踩到你痛处了?暗恋?白月光?” 我勉强爬起来,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咖啡,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你tmd懂什么。”我咬牙切齿地说,“他都结婚了。” 丁修挑了挑眉。 “哦,然后呢?” “他是我前任。” 丁修显然对此事兴致缺缺,但他那“不关我事”的脸反而勾起我倾诉的欲望。 “喂,你一会有事吗?” 他耸耸肩。 我倒了两杯冰水。整个酒吧只剩我们两人。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那时候我刚迷上赛车,经常受伤,他偷偷转系去了医学院,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为了我。” 丁修装模作样地掏掏耳朵,“哦,很经典的耽美小说开头。您能讲快点么?” “妈的,听个故事还要求那么多。” “得,正好听听你的破事让我开心一下。霸道学霸爱上我,然后呢?” “他父母都是商人,对他读医很不满,断了他的生活费。但他还是默默坚持下来了。我想他可能那个时候间接出柜了,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丁修好像是翻了个白眼,“行了,快跳到结尾吧您,怎么分手的。” “他博士毕业那天正式进医院工作,把行李从我家都搬走了,什么话也没留。” “我靠,这结尾也太突兀了。” “他不喜欢我玩这个,想跟我定下来。当初他想申请去国外读博,在国外领证,可我舍不得这边的赛车圈,他也就留下了。但是到后来,他还是受不了我了。” “废话,谁受得了男朋友骑车的时间比骑自己还多啊。” “我每次受伤他就和我吵一次,他说不想我一直玩这种朝不保夕的游戏,让我考虑考虑他。他说他喜欢安定的生活。” 丁修这回倒是支着下巴沉默了。 我继续说:“可不玩赛车,我也不是我了。我还能做什么?替我爸看着他那堆产业?那和街上随便一个二世祖有什么区别?” 丁修听完嗤笑一声。 我恼了,“笑个屁。有个会玩车的师弟了不起啊?” “妈的,别提我,你继续讲你的耽美小说好么?”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博士毕业前最后问了一次,愿不愿意为他放弃赛车。我没答应,之后就分手了。我之前受伤的时候,还是他亲自给我做的术前麻痹。” “我要是他就把你彻底弄残废了,看你怎么乱跑。” 第9页 “你……”我发现自己实在没法和这人正常交流。 我喝了杯水,冰凉入骨。 “丁修,如果是你,师弟和赛车,你选谁?“ 丁修这次没嘲笑,直接趴在吧台上哈哈大笑起来。 “选你mb啊!” 虽然我看不出他眼里有任何笑意。 笑完了,他像演戏一样收起一切表情,冷冷地说,“我不演耽美小说,不选。” 说的也是,在我看来,丁修根本是可以鱼与熊掌兼得的。 “后面呢,就没了?全剧终了?” “你还想听什么啊。” 这结尾还不够彻底吗。 “他是形婚吗?” “应该不是,他是双,和他们院一个护士谈了大半年才结的。” “我靠。” 丁修低声诅咒了两句“护士简直是最蛋疼的品种”。 “他给我发结婚请柬那天,正好是我去黑龙江找你之前。前天他朋友告诉我,他老婆怀孕了。” “按这个后续发展,白月光走了,我应该是你的第二部?”丁修恶心了我一把。 “那我还真是无福消受。” 我不以为意。 “我本来想等几年,等他想通了,我也老了,玩不动赛车了,退下来当改装师,和他一起过他想要的那种安定的生活。” 我低下头,“不过看来应该是没必要了。” 我很惊讶自己居然能如此平静地对私交不多的炮友说起这些。 “所以你就跑来酗酒了?” “你才酗酒!” 他还好意思说我? 丁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其实你也该考虑一下,年纪大了玩不动车了要做什么。改装师你不太适合,干脆好好做煤老板吧。” “……你真这么想?” 我哪里不适合改装师了? “你老爹挖个矿也不容易,你家里也没别人了,还有别的选择?” 真不敢相信这种老教条会从丁修嘴里蹦出来。 我一时语塞。 “认不清现实一直玩车逃避也没用啊,对象都被你搞没了,你们这种二代就是tm矫情。” 我目瞪口呆。 但他说的都是真的。 “行了,我能说的就这些,你爱听不听。”丁修甩着小辫子往外走。 “这就走了?” “你就继续做你的gay圈煤老板吧,总会有下一个的。” “那你呢?gay圈变态,没了小师弟还会有下一个吗?” “闭嘴!” 丁修那懒散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虽然还是没套到他的话,但我的确好过了不少。 他说得对,我有无法逃避的责任,也有无可选择的出身,但日子还得继续过,我也还是我,不愁没车开也不愁没炮友。谁知道下次约炮会遇见谁呢,没有白月光还有白米饭么。 我在他后面,迎着晨光走出酒吧,在迎向那片朝阳前,我低下头,把那个号码连同无数条没发出去的短信,彻底删除了,让它们统统留在了昨夜潮湿氤氲的黑暗里。 心里一片清朗。 在家整顿时,我托警察局那边的朋友打听了一下,那个小师弟叫靳一川,上一次缉毒行动里受伤住院了,警察的特护病房外人不让进,但据说有一位莫西干头的非主流时不时翻窗户探望他,后来被警局里一个姓沈的帅哥给赶了回去。 然后,现在的情况是,靳一川和医院的某护士走得很近。 现在我和丁修的交集也仅限于改装和赛车了,我和丁修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最近有一阵子没碰到他了,据说他又找了个炮友,据说这次是来真的,据说丁修第一次把人带回家睡了。 不过我是不太相信圈内那些风言风语的。 我还是衷心祝福他和他家的白月光。 而我,也会继续寻觅我的白米饭的。 c 我是c,叫什么并不重要,c是一个代号,代表做过丁修炮友的编码符号。 我不算是资深基佬,不混圈,除了平时玩得比较开的时候会男女多人混打,偶尔找看得顺眼的mb尝尝鲜,我应该算是个比较自由奔放没节操的,双性恋。 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丁修是个禽兽,这想法到最后也没改变。 可这禽兽却是第一个让我尝到“自作多情”滋味的男人,过去只有我让别人尝的份,光这点就足够我好好记住这人,并为他叙述一笔了。 从哪里开始呢,按照故事起承转合的顺序,我该先说说和丁修的初遇。 那天是清明节,我记得很清楚。这年代清明节也快没有什么欲断魂的气氛,更何况在红灯区,大都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反倒因为是休假日而比以往更热闹了。我就是在那条红灯区的后巷遇到他的。 那时候觉得这件事简直糟透了,现在回想起来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记忆的蒙太奇果然能美化一切,连禽兽都能变成救世主。 第10页 每年这天我心情都不会很好,更何况那天和家人大吵了一架,导致我倍加烦闷地离家出走。 尽管我从小到大离家出走就像出门爬山一样,那天居然要命地没带钱也没带卡。本以为凭我的姿色,好歹可以吃一回霸王餐,可惜如今的美女根本认钱不认脸,见我房都开不起的窘状,直接挎着那盗版的lv,扭着屁股奔向下一位大款。而英俊小生我只能流落街头,徘徊在肮脏污浊的后巷,耳边萦绕着露天实干派们野性的呼喊。 所幸天公作美,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实干派的热情被浇熄了大半,咒骂着拿衣服遮着下体躲进屋檐避雨了。 我依然站在原地,倒不是卖弄文艺,故作忧郁,只是一时不知该去哪儿。大半夜的,指尖划过电话簿里一列红粉知己的号码,最后还是按下锁屏键。 究其原因是我不想见任何人。 在我陷入冥想状态时,巷口迎面走来一群人,隔着八百里就能闻到高干子弟的臭味。我退后一步藏进阴影里,可惜事与愿违,他们径直向我走来,围成一圈把我困在墙角,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有点紧张,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其中一个语气猥琐地问我要不要去喝一杯。 居然被当成站街的。 我低头瞅了眼自己,当时随便套了件牛仔裤就出门了,扣子没好好系,白衬衫被雨淋得半湿,现在看来是有点衣衫不整。 我有点好笑,又松了口气,选择继续沉默发呆。 但他们太不识趣,说话那位握住我的手腕作势要拉我走。我直接甩开,用自认礼貌的语气说,“抱歉,我约了人。” 耳边响起一连串的“靠”,以及那句所有高干子弟的通用台词:“你tm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我当他们在说群口相声,左耳进右耳出。 骂了半天,见我毫无反应,他们也愣了,一个站街的胆敢无视大名鼎鼎的某个“谁”。 “好吵啊,滚开。” 几双手同时制住我的手臂双肩,看起来是领头的那个扯住我头发,迫使我抬头看他,我当时那脸色实在没什么好看,应该还挺难看,他本来想打量我的姿色结果更愤怒了。 那人骂了两句脏话说要把我带走。这都是什么旧社会的做派了。 这群饭桶满身破绽,我很随便地挣脱开,准备跑路。不幸的是,其中一个胖子被反作用力推得重心不稳,脸朝地跌了下去,那圆润的脸从污泥中抬起来的场面实在有点可笑。我还是好涵养地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倒是其他人闷笑了几声。 胖子怒了,大吼着“我们兄弟几个今天一定要把你x得妈都认不出!”之类的,挥着拳头就向我扑来。 我偏头闪开,顺便踹了他一脚,他一头撞上身后的墙面,额角破了点皮。 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大叫着让其他人揍我。 我真的很讨厌人家拿我母亲开玩笑,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拳头,和这群一拥而上的酒囊饭袋打了起来。 说是打架,其实应该算是我单方面揍他们,平时只会吃喝玩乐的官二代软得跟沙包似的。我打得正尽兴,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我的后脑。 “别动!” 那个死胖子掏出一柄军用手枪,抵住我的后背。 其他人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趁机对准我的胸腹一阵猛踢,其实他们根本没力。但我肺不太好,浇了半天雨又打了一阵,一不小心就咳出血来,他们好像认为已经获胜,猖狂大笑着更起劲地踢打起来。 我吐出嘴里的淤血,出手揍倒笑得最猖狂那个,可能力道过大,肺部的压力让我吐了更多血。 “你不想死就别动!”死胖子大叫。我回过头去,一把抓住他的枪管移近自己额头。 “有本事你开枪啊。” 他显然愣了一下,破相的脸和佯装凶恶的表情格外滑稽,僵持了一会,他还是拉开保险。 我把他迟缓的动作看在眼里,在擦枪走火之前,踹了一脚那发抖的手腕,抢过枪,那笨重玩意儿在手里转了两圈,看来是没经过任何改装,难怪如此不顺手,我用枪口对准他。他捂着手腕,一抬眼被枪口吓得噤声。 “你不要命了吗!”身后那群草包也紧张了起来。 我二话不说,直接朝他的肾开了一枪,他跌坐在地,我蹲下来踩着他的背,枪口指着他的后脑。 他绝望地惨叫起来,对那群兄弟竭力伸长手臂,“救我啊!” “你……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吗?”领头那个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我终于笑了出来。 那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你这疯子!你不想活了!” “你怎么知道?”我真的觉得活着很累。 第11页 我一开口,嘴角渗出更多血,这可不太得体,我伸手抹过,低头拿枪在胖子肉感十足的背上乱戳,嘴里配合着发出“砰!砰!砰!”的拟声词。 胖子的背上的肥肉在我脚下扭曲颤抖起来。 “你见过怀孕的蛤蟆吗?“ 可能我当时神经病的表情真的吓到所有人了,尽管死胖子还绝望地伸手求救,竟无一人敢上前。 “蛤蟆把小蝌蚪背在背上。你知道那个背长什么样吗?一个个都是洞,密密麻麻的洞,小蝌蚪长成后,从那些洞里钻出来,咻,咻,咻!” 我说着,随手朝他的肩膀开了两枪。 叫声已经可以用惨烈形容了。 “救我!救我啊啊啊——” 这群有情有义的高干们吓得节节后退。 “别跑啊,我枪法可没那么准。” 我闭眼举枪乱射了一通,再睁眼时,一群人像被掀翻的甲虫一样在地上翻滚。我漫不经心数了数,好像……脱了一个靶?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传来很轻的板机声,我下意识侧过身堪堪避过要害,手臂传来烧焦般的刺痛。 我咳了一声,枪支落地,开枪的是那个领头人。 “枪法好差啊你。” “去死吧。” 他对准我的脸。 炮火般的枪声响彻小巷。 这二代的枪有消音器。 我站起身的同时,这人应声倒地。 我看了一眼枪声响起的方向。 “谁?” 没人回答我,是专业狙击手? 我警惕起来,捡起那把没子弹的破枪,塞进已经吓晕过去的死胖子手里,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冷不防被人捂住嘴拖入另一个岔路,抵在墙上。 深窄巷子,是死路一条。 我当初就这样被他困在死巷里,无法逃脱。 有人站在这边看戏看了不知多久,我居然没发现他。 但见识过他真正的身手后,就没觉得特别难堪了。 但是,总而言之,当时我还是很难堪。 更令我难堪的是顶在我屁股上的硬物,那玩意肯定不是枪。 “你是谁?!” 身后一个鼻音浓重的声音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你很辣啊。”他直接伸手解我松散的皮带。 真是阴沟里翻船。 那时候我竭力挣脱,无奈他力气奇大,将我死死压制在墙上,用我的皮带绑住我的手,伸进我裤链里揉搓起来。 我当然挣得更厉害了,可惜体力不济,肺病发作,简直要眼冒金星。 他直接扒下我的牛仔裤和内裤,又在我胸口随便按了两下,戳中了我的伤口。 反正他在这种事上一直都是如此随意。至于前戏,说真的,他那前戏做得简直不如不做,我忍着身后入侵的异物问他: “你来了多久了?” “不久,从你刚被调戏开始。” 看到这种场面居然不为所动,还把自己隐藏得这么深。 “你是谁派来的?” “猴子。” “什么?”这是什么代号。 “你没听过猴子派来的逗逼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像精神病院出来的。我努力转头想看清这人的嘴脸,只看到一头非主流的莫西干头。 “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啊,肉偿吧。” 然后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直接挺身刺入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感觉真的是,太酸爽了。 饶是我如此淡定的一个人,也疼得大叫了起来。甚至没空考虑外头那堆打滚的高干会不会听到。 丁修没有任何停顿地就大开大合干起来,我清楚听到皮肉绽开的声音,我虽然不是什么小处男,但屁股被捅出血还真是第一次。 就在那么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被一个趁人之危的家伙这么干了。 把他定义为“人渣”真的一点都不亏待他。 总之,我和丁修的第一次性爱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丁修动作一直都很粗暴,但那次他真的像发了疯一样,我被干得咳出越多的血,他动作就越激烈。我完全没有任何快感,也没有高潮,他完事后拉好拉链就哼着歌走了。 我提起裤子,跪坐在那个鬼地方好一会儿,差点晕过去,简直是小说里那种“一块被xx的破布”,真是连个路人甲都能随意凌辱我。我当时真的消极绝望到极点了。虽然大部分原因不是这次的无妄之灾,但生理上的疼痛还是让我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给某个朋友打电话。 可是,那朋友驱车赶来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很惊恐,“你心情再差也不用杀人吧?” 我有气无力,根本懒得问他在说什么。 不过当我走出巷子后就明白为什么了。 尸横遍野,除了领头那个,剩下的人不死也半残,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第12页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干的。” “那你……”我当然知道自己走路的姿势不自然。 “不是他们。”我也觉得解释得很苍白,挥挥手,“算了,就这样吧,先让我去休息吧。” 那个屁股养了一个多星期还没好,更烦人的是,这事被家里人发现了,一厢情愿地归在我身上,一厢情愿地替我压了下来,最后还一厢情愿地赶我出家门。 整个过程都和从前无数次一样,充满高贵冷艳与自以为是。 我又被家里人羞辱了一顿,顺带捎上了我母亲。 “你一向有分寸,平时小打小闹就算了,这次把x局的儿子都弄死了!” “现在道歉也没用了,直接把x局搞下台吧。” “真是,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你看看你哥哥,你这模样,对得起你妈么?” 听到这句,我直接把电话挂了,顺便拆下卡扔进了人工湖里。 我对我们家那些事很少关心,只要别提我妈,一切好说。 卖了这么久关子,也该揭秘我无聊的身世了: 父亲算是国家重要部门一把手,因为过于重要简直跟皇帝似的,我那个哥哥当年斗垮所有继承者成功上位。我当年还太小不怎么记事,也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只求相安无事。结果我母亲死于这场无谓的争权。那时的我自保尚且困难,只能装傻充愣,这么多年来,和杀母仇人活在一个屋檐下,还得嘻嘻哈哈兄友弟恭。真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不过目前看来那群人除了懒得管我的,更多的是要借机除掉我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不愿意加害任何一个朋友,只好带着点钱,提着空荡荡的行李箱,出门找租了。 在北京城里找房子不难,但躲开那些人的势力范围就太难了,在公园椅子上思考了两晚人生,胡子都扎手了。在招来苍蝇之前,我这个落魄皇子还是决定找个酒店剃个胡子冲个凉。 没走两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莫西干头,这发型和这混不吝的模样,真是化成灰我都不会忘。何况也只过了一个多星期而已。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他似乎毫无防备地糊着墙,我一拳挥出,他机敏地跳开转身,我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不断出手直击他要害,他一一接下,看不出一点慌张,动作不怎么漂亮但行云流水,又快又狠。 的确是个练家子。 打了一会他一拍脑袋,非常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哟,是你啊,小辣椒,造型这么野我都认不出来了。” 对垃圾话充耳不闻,我决心要把他打趴下再找人强暴他。 他明明看起来满身破绽,可我却抓不住一个。 这莫非就是力量和速度的绝对差距? “你人辣,屁股也很辣啊,哈哈哈哈哈哈!” “辣你mb!” 我一听到这笑声就发怵,出招更乱。 他依然以闪避格挡为主,似乎在刻意耗费我的体力,打了没一会,我已经气喘吁吁,他却没事人一样,手里还握着浆糊刷。 我在力竭前停下动作,边平复呼吸,边在心里作打算。放在以前,我会上前与他虚与委蛇再找人私下做掉他了。只可惜,此刻我是个命在旦夕的流浪儿,自身都难保,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谁想到我的武力值根本不够看。 “别打了,你都快累死了。”这混世魔王见我不动作,作势要继续回头糊墙。 完全不把我看在眼里。 “妈的!”我一脚踹飞他手里的浆糊刷。 我扑上去和他缠斗,满身怨气无处发泄,毫无招式可言,精疲力竭,四肢酸软,对方闪了两下我就直接跌坐在墙边,眼前一阵阵发黑。 “别坐到我的招贴上啊。起开。”他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用指尖从地上抽出一张纸,两眼发昏地努力辨认上面的字。 “招洗车钟点工?” “你有兴趣啊?”他蹲下身来和我平视。 “你家有多少车要洗啊?” 真的不是自行车? “不多,也就一二十辆吧。” 我低头仔细辨认他家的住址,一个非常诡异的描述,xx国道旁300米处。 “你家住那么远?” “不远,就是偏了点。” “有多偏?” “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 不得不承认,我被这句深深打动了。 这人显然只想逗我玩,根本没觉得我会真去当洗车小弟,所以我满脸认真地问“你包住吗?”后他诧异地瞥了我一眼。 “你说什么?” “你上次趁人之危侵犯了我。” “嗯。”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毫无愧疚可言,“你挺辣的。” “你杀了那个官二代,害我被冤枉,现在回不了家。” 第13页 “所以呢?” “让我住你那儿。” 他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好似在看一个神经病。 我一步步逼近他。 “让我住你那儿,我给你洗车,我不要工资。” “你……” 他一时语塞,大概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能和他一样毫无节操可言,为了躲避追杀不惜和侵犯过自己的人同居。 可我这人一向识时务,要整他多的是机会,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躲开那群高贵冷艳的家人。 比起和一群禽兽不如的家伙为伍,我宁愿和真正的禽兽一起。何况这禽兽不是个彻底的废柴。 可显然禽兽不这么想,他无情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我直接扑上去扯住他衣领,“不行,你必须收留我。我这么惨都是被你害的。” “哦。”他显然害过不少人,而且很少负责。 “你不怕我把你做的事编成书,天天上朝阳公园说去?”我绝对相信群众的力量。 “滚。”他不耐烦地甩开我,力道大得简直像抽了我一耳光。 我重心不稳跌坐在地,胸口一闷咳了出来。 始作俑者本来都甩着辫子走人了,闻声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竟从他油盐不进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松动。虽然不明就里,我赶紧咳得更大声,呛出更多血。 “你也有肺病啊?” 我没有忽略他的用词,琢磨着应该怎样表现得像他的故人,又不显得像个麻烦的药罐。 “你到底谁啊?” 我当然知道自己身份可疑,但他这么问一定是有戏了。 我如实报了自己的名字,量他也不会认识,接着露出一个很纯真的笑容。 “叫我小显就行了。” “小显?”他眉毛挑了起来。 如果不是错觉,我居然从他那刀滚过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情愫。 我俩对峙片刻,他抬头看了看天,耸肩道:“行吧,你自己在车库打个地铺,没事别来烦我。” “车库?” “爱来来,不来滚。” “来!” 我一骨碌爬起来,快步跟上他。 他看我瞬间生龙活虎的样子又瞪了我一眼,眼睛又圆又亮。 这人也是有点可爱的。 “对了,我叫丁修。” 就这样,我开始了和他的同居生活。 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临时起意会把自己坑成什么样子。 不过我至今也没有后悔过。 那幢小别墅显然是违章建筑,还好他真的不是让我洗自行车,也不是真让我风餐露宿。 虽然到处都摆满品味诡异的装饰品,却意外地充满“家”的味道。丁修似乎有(过)一个亲密的同居者。 后来这个猜想被证实了,我的直觉真的很准。 他家客厅像游泳池一样,一整面电视墙,两张加大号的游戏毯,过大的客厅面积让四室一厅的一楼只排得出两间卧房。 “二楼打地铺去。” 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进了其中一间卧室,我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该说什么。 当晚我就被作息诡异的丁修挖起来工作了,这么多车洗起来真费劲,绝不是我娇生惯养,除了洗车还要上油保养换胎,简直比搬砖工还累。更可怕的是丁大爷要求忒多,这个不行那个不对,我感到自己仿佛入了神圣的大保健行业。 那时真恨不得用水枪爆他脑袋。 这羞辱之仇我可一直铭记于心,我随时随地准备做掉他。 可是他这个人就像一头野兽,无论我何时心怀歹意地偷觑他,他无精打采的眼里都会闪过锐利的光芒,那种野兽本能藏在混不吝的外表下,随便一触碰就会惹他露出獠牙。 “看什么啊,想卖屁股给我?” 意识到自己居然看他看呆了,只能吹了声口哨,转身乖乖认命伺候他那些宝贝车。 如果轻易出手,横尸荒野的不是他而会是我。 “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洗个车都不会。”他嫌弃地吐掉嘴里的烟头,“真是亏大了。” 我不怒反笑,“我还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呢,复合型人才,买一赠三,怎么就亏大了?” “做饭不用了,你定期把地板和家具擦擦,卫生间清理一下,垃圾倒一下,再给我洗两件衣服。”他依然一脸大爷样,嫌弃地吩咐了半天,好像我不跪舔他的恩惠就不配做人。 脸皮之厚真是生平罕见。 我掂了掂水管,试探着回头朝他喷水,这人果然敏捷地避开,将地上那一截水管捡起来猛地一拽,我一时脱手,在水管重回丁修手里之前,我眼疾手快地逃出了车库。 我还是不喜欢被爆菊花。 还好丁修是个夜行动物,晚上时常不见人影。 丁修不是假名,这个名字在gay圈、赛车圈、杀手圈似乎都有迹可循,但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总的来说他是自由职业者,没加入任何组织,接的都是违法的高薪业务。 第14页 有时也可以在家里睡上一天,或者玩上一天游戏,据我观察他最爱fps(第一人称射击)。 照理说擅长fps的玩家性格都比较冷静甚至谨慎,但丁修看上去明明是个疯子。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现实中已经靠开枪吃饭了,回到家还能无休无止地玩打枪游戏,这个人一定是爱枪成痴吧。 我对枪支弹药懂得不多,他“跑业务”用过不少种,看上去都得心应手,但唯一属于自己的枪械是一把自改步枪,说是步枪,其实尺寸和重量都快赶上迫击炮了。他也不怎么拿出来,这种既不方便灵活又目标明显的家伙不知道好在哪里。 他家基本不会有访客,我趁没人时会时不时下楼溜达,反正屋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不过我注意到用餐室和客厅是隔开的,一个古朴的木架子摆在那里,上面摆满了各类雕塑、模型和手办,看上去不像市面上的货,有些完成度不高,仔细观察能发现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这些东西理论上一文不值,却也可以是无价之宝。我反正是不敢碰的。 不过目前我还没发现丁修有这方面爱好或业务,所以丁修以前那个同居人是雕刻家? 我对丁修强烈的好奇心早已不是想用来报复他了。 我很想知道,这么一头野兽曾经被谁驯服过。 卧薪尝胆洗了一个月车,我终于熟悉了业务,工作效率和成果都让丁大爷无话可说了。他大发慈悲借了我一辆大红色a8,说是很适合我。说这话的时候,他非常流氓地摸了一下车屁股,完全可以感受到那满满的恶意。 我得到这辆车的驾驶权的原因,是丁大爷让我给他买包子。 丁修那张脸倒是和他爱吃的食物异曲同工。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却对某些事有极端的强迫症,非要吃城郊那家包子铺的包子。 他显然也知道我在顾虑什么,告诉我不用下车也不用露脸,直接对老板说一声“阿显来买包子”就行。 “阿显?” “不是你。” 解谜游戏又多了一块拼图,他的那一位名字里很可能带一个“显”字。 包子铺大叔非常热情,在这儿扎根多年,和邻里关系都不错,土豪和流浪汉都和他打成一片,有时还能看到他接济流浪儿。 包子的味道没觉得多特别,但生意一直火热。 丁修对我的限制越来越少,我们俩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融洽。 后来在他的默许下,我会开着车去临近的超市买菜开小灶,以前我是君子远庖厨的,但每天吃包子真的闹不住了。过了一段时间我研究出几个拿手菜色,自觉厨艺大增,每顿都吃得津津有味,丁修看我吃得那么带劲,有天也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准备蹭吃。 我把那盘红烧肉往自己这边一捞,对他摊手,“得加钱!” 不得不说他瞪着我的眼睛真的太逗了。 其实我考虑过给丁修下毒,但是超市材料实在有限,顶多让丁修阳痿早泄,要弄死弄残太难了,再说他又不是个给他喂老鼠药也会吃两斤的脑残。 除了爆菊之仇的隐痛,那两个月生活简直是放羊一般悠哉,也让我放松了警惕。 也不知道戴着口罩藏在车里怎么会被认出来,那天去买包子的路上居然被人跟踪,我其实心里已经慌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先把包子给丁修送去。还好这辆改装过的a8没有外表那么娘,我提挡,甩开他们,抄小道赶去了包子铺。 雪上加霜的是包子铺已然化作一片废墟,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老板也不知所踪,大概凶多吉少。 丁修的早饭没了。 脑海里首先蹦出了这一句。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车里,脑内飞快地搜索了一圈谁有这么大能耐又和我那么大仇,最后很轻易锁定了人选,正思考着逃去哪里比较好,结果丁修一个短信发来:“赶紧滚回来。” 其实他很有可能被我某个哥哥收买了,正提着枪在门口等我。可我那时候居然就毫无犹豫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他。 那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的直觉真的很准。 丁修杀气腾腾地坐在客厅地板上,咬牙切齿的像只被拔了毛的狮子,我一推门进去他利刃般的眼神就刺来。 我考虑了一秒要不要直接关上门逃开。 虽然他没拿枪,但是我觉得这比拿了更危险。 “包子铺大叔挂了。” 我点点头,并不意外。 “你他妈还好意思点头!” 他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拎起来,然后像砸篮球一样砸到地上,“都是你!” 我眼前一片空白,有几秒听不见任何声音,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过去了,后脑勺垂直落在大理石上的滋味让我几乎失去意识,反应过来时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在他鄙视的目光下咬住嘴。 第15页 他扔了张支票给我。我看了眼上面的数字。 “我还挺值钱的嘛。” “呵呵。” 看来他没有动手的意思。 我松了一口气,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妈的,居然敢威胁老子。” 我原以为丁修视财如命,原来比起钱,他更在意脸面。 真是个傲娇的人。 傲娇病气冲冲地翻出游戏盘,玩起那种最血腥、最脑残的打僵尸游戏。 无数僵尸从3d屏爬出来,从墙上蔓延开来,整个房间都是僵尸流着口水的脸,回荡着令人作呕的嘶吼声,我快恶心得要吐了。 但这时候再开口他可能真的会把我砸烂,我休息了一会,爬起来翻出另一只枪和他一起玩起来,他个变态居然设了9999只僵尸,两个玩家都是一条命,完全是无解的局面。 我端着枪在他旁边不断扣动扳机,两人泄愤一样把每一只僵尸的脸都射得血肉模糊,干呕声太令人反胃了,我索性关了声音。他也没空理我,我俩就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打僵尸。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合作,其实根本没打配合,他精准的射击已经无形减轻了我大部分压力,而我也不会分神去掩护他。 最后我枪尽弹绝了,拿出匕首比划。不过很快我就被僵尸包围腐蚀,血条清零了。 丁修居然还在那里身手敏捷地开枪。 “枪法还行。”丁修扔出最后一个手榴弹,两手空空,也拿起匕首捅人。 “不如你。”我头昏眼花地躺在床上闭起眼。 过了好一阵,大概是game over了,他放下枪坐在地板上。 “让我杀你的那个傻逼,就是当初雇我杀那废柴官二代的雇主。” 我“哦”了一声。 不就是当初一脸深明大义地指责我最起劲那个吗?自己要借刀杀人端掉人家而已。 “当时我阴差阳错栽赃了你,他加了双倍的钱。” “没想到我还有大人物人惦记。” “其实你住进来后他就全城撒网找你了,但我没鸟他。没想到最后是通过我找到了你。” “你为什么掩护我?” 他青筋暴起,“我当时以为你是他的小白脸,哪tm想到那么多。” 难怪他气成这副模样。 “你能联系到那个傻逼官二代的爹么?” “尽量吧。”如果那个爹还没被彻底整垮。 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 “反正后天我会绑你去,剩下的你自求多福。” “喂,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大概吧,x部二把手?连你家的那个带头大哥都要忌惮他。” “你连这个都知道?” 居然连我家的带头大哥是谁都知道,他的情报网还有点厉害。一般人连有那个人存在都不清楚。 虽然真实身份这种东西,只是那些政客装逼犯的装逼武器。但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想活命还是赶紧杀了我比较好”这种话。 反正不管死在谁手里都是死。 “你滚去外面打电话,别吵我。” 他摔门而去,我无意中瞥了一眼屏幕。 congrattion?僵尸数清零,他居然赢了? 令我意外的是,我当晚打了三个电话就联系到了那个即将垮台的倒霉爹,儿子死后他也懵了一阵,清醒时才发现了整件事的蹊跷。毕竟我在我们家那地位,必要的时候拿我的人头去献给他当球踢也是可以的,可惜他没那个分量去玩我的头,而且正好有人要整垮他。 不过倒霉爹能给的人手塞牙缝都不够。 但是现在跑路也来不及了。 审判日终于到了,他装模作样地把我拷了起来,我俩被送上一辆普通面包车,但一上车就被枪指着脑袋要求我们蒙住双眼。 夜路岌岌,一路无话。 其实我早已抱着必死的觉悟。至于丁修,虽然我很感激他此刻(无意中的)义举,但他要为自己的狂傲赔上性命也是他的事。 想到要和这个qjf死在一起,我竟也不觉得那么悲哀。 我见到了我那位哥哥传闻中的一把手,如果不是那句“欢迎来到x将军的私人别墅”,我险些以为这又是一座军事基地了,士兵巡逻齐整的脚步声,坦克履带碾过沙地的摩擦声,重炮伸缩的金属声,这一切对我来说太熟悉了。 这位倒霉哥哥真是,其心可诛啊。 不知道我身边这位吓破胆没有。现在后悔也晚了。 “丁先生这边请。” 丁修似乎先一步离开了,我被人押着进入一幢楼,还好没有什么地下铁牢,只是被锁进某个房间的椅子上。 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我不知道丁修被带去哪里谈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也有一半是自找的。 第16页 我折腾了一会,发现房里的确没人后,觉得他们真是看得起我。 我有些狼狈地用藏在嘴里的开锁器解开捆绑时,整栋楼都响起了警报声。 丁修居然还活着? 我用椅子砸了两下门,剩下的两位心不在焉的守卫冲了进来,藏身暗处的我轻松解决了他们后,抄走配枪换好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楼下一片兵荒马乱,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安全出口逃去。 谁知门一开就是一队赶去支援的人马,我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落在后面。谁料还是避无可避,一出去就是火拼现场。 一脸血的丁修站在那,扛着那杆重型步枪,身上的血污似乎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脚下是那位身经百战的一把手——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事真的大条了。 群龙无首的一队人将他团团围住。 我赶紧躲回安全通道内,此时又一队支援人马赶了下来,我背脊一僵,反正横竖是死,索性冲了出去,藏身柱子后开枪掩护丁修。 丁修杀得正酣,只用余光瞟了我一眼,继续自顾自突围。 我的心却因他不屑的眼神剧烈颤动。 不远处的楼梯口传来爆破声,我看见丁修握在手里的定时器。 原来他早就设好了埋伏。 这是一头枪林弹雨中浴血沉吟的野兽。 看来他的确不是来送死的。 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从容冷静,是靶场和格斗台上学不来的。 就算真的有99999只僵尸,就算到世界末日,最后能活下来的也会是他。 我顿时热血上涌,着魔一样越过重重阻碍,杀出一条血路,一寸寸接近他,与他背靠背作战。 丁修回头,丢给我一个“你很碍事”的嫌弃眼神。 我掏出另一支枪熟练地双手射击,他又不禁看了第二眼。 “你双枪使得……不怎么样。” “别走神了。” 我推了他一把,子弹擦着他左臂飞过,我在那人开枪的瞬间射爆对方的头。 丁修回过神来,我们背靠背地抵抗了一会攻击,我在一支枪用完子弹的时候问他要枪。 他回头给了我一个“你快滚蛋”的眼神,直接扔了一个手榴弹炸碎玻璃窗,把我从楼上踹了下去。 虽然我知道他真的不是在帮我,但是也不需要用行动证明得这么彻底吧。 我从三楼跌了下去,借树枝的阻力缓冲了几次才没有重度残疾。 楼上火光不断,更多的军车和士兵正不断冲进去。 我躺了好一会都爬不起来,恍惚间被人扶上一辆车,勉强抬头看了看,是那个垮台爹的手下,他们也是伤得七零八落。 看来死不了了,我神经一放松就晕了过去,糊里糊涂被带走了,留丁修一个人在火力中心被围剿。 我那时候的举动,大概可以算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吧。 我在垮台爹那里躺了半晚,被他不知哪里找来的江湖郎中包扎了,因为技术太烂我疼得醒了过来。 听垮台爹诉了半天苦,儿子没了家业垮了,我翻了个白眼,“那你去找带头大哥告状啊。” “我去了啊!不然我怎么救得了你。” 原来他也不是毫无贡献。 “送我回去。” 当晚我就拖着半残的身子回丁修家了。 虽然我也不是没沾过人命的乖乖仔,但是害死一个算是无辜的人还是头一次。 虽然是他先招惹我,虽然是他自己狂妄不自知,但是哪怕半条人命我也不想担。 一夜无眠。 结果当天晚上丁修就潇洒地回来了。 没缺胳膊少腿,除了衣服上脸上有点血迹,简直像没事人一样。 我差点以为见鬼了。 “我靠,你没死啊。” 我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肉脸,被他不客气地一拳揍倒在地。 我疼得差点打滚,伤口发炎失血过多还脑震荡,搞了半天我才是更惨的那个。 据他描述,当晚打到一半房子都快拆了,我那个倒霉哥哥和带头大哥都赶来了,两人请他去喝了一晚上茶,说了一晚上不知所云的废话(丁修语),大意是想把他纳入麾下,丁修佯装答应,下半夜偷偷溜了出来。 “然后呢?就没事了?” 就算丁修会飞天遁地,此时此刻他也该被炸成碎片了才对。 “你还真以为他们要收买我啊?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而已。”丁修很嫌弃地白了我一眼,又翻出那个鬼畜的僵尸碟打起游戏。 看我还是很茫然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真是蠢死了,难怪一直在你家混不出头。” 我倒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蠢”形容我。 养伤避风头期间,我和丁修成了固定游戏搭子,久而久之也培养了一点点默契。 第17页 “知道那天那盘我怎么赢的吗?” “啊?” “老老实实打怪迟早被玩死,这傻逼游戏有个bug,匕首模式下戳到屏幕左上角某个g点就自动跳回新手模式,然后躺着赢就行了。” “……这不是作弊吗?” “你就是那种老老实实打怪然后挂掉的蠢货。”他翻了个大白眼。 这事儿没过两个月,带头大哥端了那倒霉哥哥,把他的势力全部架空,某些“私人别墅”大概也没收了,抄了一堆军火充公。这在政界军界都算是大事。 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带头大哥一直忌惮倒霉哥哥有异心,早就想除掉他,只是寻不到由头。所以这也算是鹬蚌相争,我这个小虾米逃出生天。 垮台爹也没看上去那么废柴,他不仅去带头大哥那里告了状还辅助丁修设了埋伏。 丁修那晚大闹别墅不是去送死,而是要做这根导火索,让带头大哥查到那里,引火烧他人身而已。 原来从头到尾看得最清楚的人是丁修。 在我意识到这位qjf的智力武力有多么秒杀我等愚蠢人类时,已经跟着丁修混了两个月gay吧了。 那件事后我又恢复了皇亲国戚的身份,能够在京城耀武扬威了,但在丁修面前更抬不起头做人了。 虽然这件事让我捡回一条命,还解决不少麻烦,却让丁修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甚至连我背后的亲人朋友也一并保住了。 虽然说是一码归一码,但他侵犯我这事似乎真的不够看了。 这人情实在大了点,让我用命去还也不为过。哪怕这个债主并非自愿,我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对gay圈略知一二,主要想去那里摸索一下丁修前同居人的蛛丝马迹。以丁修保存人家生活细节遗迹的用心,以及不时望着那柜子发呆的蠢样,多半还是旧情难忘。 要还丁修的人情似乎难度不小,要他落难不容易,更难的是救他一命还不一定对他有什么意义。思来想去,只能用我的高情商和人格魅力促进他和他那位心上人复合了。 丁修一开始当然是不乐意的,根本不想带我,不过当我出大价钱买下那辆红色a8时,他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大转变。那模样真是像只看到肉的柴犬一样。 有点可爱。 不过混了没一个星期,我就发现有个家伙用非常让人厌恶的眼神盯着我。 当然不是猥琐觊觎的眼神。 那个家伙存在感太强,目光也太锋利,根本没法忽略。 随便一回头就能在人群中看见,据说是圈里有名的煤老板高富帅。 虽然我看他和丁修打招呼的样子,两人明显就对对方没什么意思,但是他又是真的对我十分反感,那种嫌恶中带着轻蔑的目光真是令人不爽。 于是某天我趁丁修去找炮友后,直接走到自以为藏得很好其实人人都注意得到他的角落,当面恶狠狠地问他:“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可能是我当时脸太臭,坐在他腿上的一个娇嫩小男孩直接吓得跑开了。 他抬头,毫不掩饰不耐的眼神,“我和你不熟吧?别误人好事,好吗?” “抱歉打扰了你。不过从你看到我和丁修一起出现起就一直拿那种鄙视的目光看我。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看你不顺眼而已,没有理由。” 他用标准装逼犯的语气说完这句,作势要走。 “你不会是对丁修有意思吧?”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当然没有。”我面不改色,心里却漏了一拍。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丁修有个前男友?” “男友没听说过,他有个前炮友,叫b,就是我。”他指着自己。 他在我努力掩饰目瞪口呆的时候,又一脸标准的霸道总裁地笑了。 “作为他的前炮友,我劝你离丁修远一点,他不适合你,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当时我以为是这个霸道总裁在那里装逼。 没想到这话还真是一语成谶。我应该早点听他的。 这是我和b的第一次交锋,对彼此的印象应该都差到谷底了。 后来我终于从丁修的前前炮友那里打听到丁修有个长得很帅的师弟,职业是缉毒警察。 我又一次利用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去趟警局,顺利接触到该科室最爱八卦的小妹大姐们。 本城缉毒科人数虽不少,年轻英俊未婚且疑似基佬的男性倒是屈指可数,就三个,好像还是同一组: 一个身材超棒但一直没对象的大哥,看他家世清白又一心晋级的样子,年纪也不小,似乎和丁修师弟这个身份扯不上关系,不过他那常年苦闷的脸真的是因为晋级未遂而不是出柜未遂吗? 第18页 一个脸蛋超棒但独来独往的小哥,听说他爱逛窑子,对某窑姐情根深种,但是好像不碰那窑姐也不找别的女人,听描述倒挺像个深柜,丁修的师弟也可能是这种高岭之花类型? 还有一个是脸蛋身材都不赖但一直没谈恋爱的小弟,阳光可爱招人疼,也有不少妹子追,但只爱跟在前两个屁股后面跑,这不是传说中的兄控吗? 听完这描述,我觉得这三个人可能才是真爱,三个人幸福地在柜子里生活在一起就好了。丁修可以歇歇了。 不过为了报恩,我还是把目标锁定在最后这位小弟身上,这人名字叫靳一川,年龄符合,长相身材符合,名字似乎和“显”没什么关系,但不难查到他背景不太清白。还好他是个小人物,也没人会特意大费周章地查他。 名字里带“显”的缉毒警察,把已婚的,太老的,和长得对不起观众的都删去根本就不剩什么。就剩这个靳一川了。 我这个猜测很快被证实了。也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丁修是有多no zuo no die。 第一次见靳一川是个烈日炎炎的下午,好像我正躺在车底上油,丁修在车库另一头试引擎。 简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靳一川也不知从哪翻了进来,大步冲进车库,怒气冲冲地吼着让丁修滚出来。 不过他声音实在太软太轻了,声嘶力竭也没多少威慑力。 我突然记起这声音在哪里听过。 “这不是靳sir么?真是好久不见啊。” “大叔人呢?” “哟,真难为你了,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他师弟声音抖了起来。 紧接着“砰”地一声,似乎谁把车门捶了一下。 “他真的……” “靳sir,我的车是很贵的,砸坏了要赔钱的。” “为什么不早说?!”这位师弟显然在努力掩饰悲愤。 “好问题,不过该怎么告诉你呢?靳sir你这么忙,到哪儿都抓不着人,去警局报案吗?嗯?” 丁修那犯贱的声音真是听者动怒闻者抓狂。 “你……!”他师弟明显被气得哽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 “你不是警察么,自己去查啊。” 他师弟又沉默了一会。 “传闻是惹上x座的弟弟,被杀人灭口了?” 原来“大叔”指的是那个包子铺的大叔。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元凶也在丁修的作弊式报复下穷途末路了,但作为始作俑者,埋藏已久的愧疚又重见天日了。 心情突然就低落下来。 丁修没回答他。 “x座的弟弟在你这儿?” “怎么,靳sir要亲自动手吗?” “你要保他?”他师弟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没有啊,您请便,不怕事后被查到就好。” 气氛瞬间僵了。 虽然我不信丁修是真的要保我,心跳还是莫名加快了。 “你他妈平时爱玩就算了,连害死大叔的凶手都不管,简直……” 丁修笑了几声,然后用更犯贱的声音说,“怎么,你吃醋啊?”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两人好像打了起来,丁修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不知道这位师弟的功夫怎么样。 不一会儿一声闷响,师弟的喘息声传来。 “体力还是那么差啊。” 丁修游刃有余的调戏声。 “放开我!” “你自己说要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生活,大叔死还是谁死关你屁事啊。现在又跑回来装什么贞洁烈妇?” “大叔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你……”他师弟居然咳嗽了起来,“你连个床伴都不舍得杀?” 听起来有不轻的肺病。 原来丁修答应收留我是因为这个。加速跳动的心在那一刻沉入水底。 丁修对任何人的善意都不是事出无因的。 记忆在那一瞬间串了起来,原来靳一川的声音很像那个霸道总裁b的。 “这个床伴我可是挺满意啊,会洗车会打扫会做饭,要杀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丁修说着些不着调的胡话,我却更无法控制自己下落的心。 “这样吧,要杀了他也行,不如你来代替他吧?” “滚!” 强弩之末的师弟又奋起反击了一番,结果当然是被丁修轻易擒住了。 “气成这样,不会真的吃醋了吧。” 我真想出去把丁修的嘴缝上。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出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有点担心地探出头。 下一刻救世主还真的来了。 是一枚子弹。 开枪的居然是靳一川那个脸超棒警察同事,只不过作为执法者,这出场方式可不太友好。 那子弹在车身弹了几次,我作为刷漆工赶紧敬业地从车底钻出来,还好,最宝贵的那几辆没有留下擦痕。 第19页 “放开我三弟。” 这才看清丁修把他师弟压在车前盖上。丁修看他那眼神,只要不是性冷感和直男,都感觉得到他想当场把他干了。 我猜脸超棒小哥一定也感觉到了,他看丁修的眼神都快烧出洞了。 不过他师弟倒是一张木讷直男脸,硬邦邦地瞪着丁修,既不风情又不诱惑。 脸蛋超棒小哥开完枪就冲了过来,大力扯开丁修,从车前盖上扶起靳一川,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咳得脸发白的靳一川护在身后。 “沈sir,你知道擅闯民宅是违法的吗?” 丁修对这位脸蛋超棒小哥就没那么好耐性了。 两人那眼神真是天雷勾动地火,哦不,火光四射。 我已经准备开溜了。 还好这时靳一川的咳嗽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这个师弟适时地吐出一大口血,溅得嘴角衣襟上都是血迹。 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了。 沈炼和丁修也不大眼瞪大眼了。沈炼赶紧去关切他的三弟,又是拍背又是摸胸的。丁修也假装不在意其实谁都看得出不甘地盯着两人。 真是一场好戏。 “二哥,我们走吧。” 他师弟很疲惫的样子,拉着脸蛋超棒小哥准备离开。 脸超棒小哥临走前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你再敢骚扰一川,下次就牢房见吧!” 丁修迅雷不及掩耳地拔枪了。 他师弟终于停下脚步,拦在两人中间。 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是赤裸裸的憎恶了。 我简直有点心疼丁修。 “怎么,你不想报仇了?” 靳一川冷笑了一下,眼神有意无意向我这头瞥来,余光透出的杀意让我背脊一凉。 原来他早发现了我。他一直在装?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一定要保他就随你吧。” 说完他留下一个深深的失望的眼神,拉着小哥走了。 丁修似乎是被那眼神惊到,呆立在原地沉默地放下枪。 两人渐行渐远。 丁修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车库良久,面对着那扇半敞的大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外的炎炎烈日冷却下来,门缝间的一线残阳映在他身上。 也许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这么孤独的人。 其实靳一川长得不赖,可的确让我失望了。 本以为能让丁修这么神魂颠倒的人,必须是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撩人心魂的尤物。没想到真人却一张呆萌直男脸,很讨女孩子喜欢的样子。同我见过的各路明星野模妖魔鬼怪相比,简直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 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丁修哪会在乎那些。 也许那时候潜意识里嫉妒心就开始作祟了。 事后我问丁修,为什么不告诉他师弟真相,真凶另有其人,而他也早就报过仇。 丁修回了个“关你屁事”的眼神。 当晚丁修又去酒吧酗酒,搂着个白嫩小男孩去开房了。 我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真是要把自己作死。 就在我恨铁不成钢地独自喝酒的时候,那个装逼的霸道总裁b又出现了,还一脸“我告诉过你吧”的得意表情。 我当天心情也特别差,呛声道:“对我没兴趣就请一边去,你碍到我了!” 他摇摇头,一脸幸灾乐祸地说,“你现在这样,和丁修借炮消愁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心情再差一点一定会直接和他打起来。 可惜我自己都找不出心情那么差的理由。 只怕真相会让我自己崩溃。 后来和丁修混吧的经验多了,我也开始随便找了个看得顺眼的去睡了,反正睡男睡女都一样,现在我睡男人已经快比睡女人还老道了。 这算是被掰弯了吗? 帮丁修追回他师弟的行动还在继续,虽然丁修把情场老手的谆谆教诲当作耳边风,我依然诲人不倦呕心沥血春风化雨。 “你对他说一句实话会死吗?” “你闭嘴会死吗?” 丁修目不转睛地玩手柄。 我冲过去把耳机摘掉。 “你想一辈子和他这样吗?!” “滚。” “还有,你应该少去约炮,你知道这样你小师弟会对你失望吗?谁要和一个没节操的男人谈恋爱啊。” 丁修终于忍无可忍,拿手柄砸我。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我心头一颤。 “还不都是你让他误会我们俩的关系的!” “还想待在这里就闭嘴,再提一句我直接送你上路。” 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以我曾经三言两语将人点化的功力,这结果真是太让人受挫了。 真是茅坑里的金刚钻。 从这头行不通,我只能从另一头下手了。 他师弟虽然对他冷若冰霜,但看起来不是茅坑里的石头。 第20页 我很轻易地利用身份之便,约这位师弟在警局“喝茶”。 警帽下那双澄澈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他的脸还是那么人畜无害,但摸清他的底后我可不敢轻视他。 气氛有些紧张。 “别紧张,我只是想找你出来聊聊。” 小师弟穿警服比便服好看多了。 我尽量用最温柔和蔼的语气,配上坦然的笑容。 “是这样的,关于包子铺大叔那件事……” 他全身都僵硬起来。 我停下来,慢吞吞喝了口茶,用最简洁的语句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他听后表情没有放松,看我的眼神却变了。 “情况就是这样,丁修已经报了仇了,他和我也没什么特别关系。” 小师弟望着我眉头深锁,又低头喝了一大口冰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了。” “你愿意和丁修见一面吗?” 他摇头不语。 “他真的……” “他不会托别人来约我的。”他打断我。 我一时语塞。 “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站起来,表情有些局促,“我还有事要忙,再见。” 他离开的步履没有来时那么稳了。 其实我怎么能看不出来,他望着我的眼神,是敌意。 而我埋藏的那点心思,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细想。 第二天一早丁修就冲上来把我踹醒,还好我睡梦里也身手了得,不然脊椎就要废了。 “你他妈是有病吧?!” 赤红双目证明他一夜未眠,而那种恼怒的杀意更是危险。 “什么?” 他一记重拳袭来,我狼狈地在地上打滚。 “大爷,杀人也要给个理由啊。” 他气得扭过脸,不再看我,转头打量了一番,从角落里拎出我的行李包,狠狠扔在我脸上。 此时我很庆幸我行李包是空的。 “滚。” 他提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外拖,我赶忙钩住栏杆,阻止他继续前行。 “要我走可以!把话说清楚!” 丁修深吸一口气。 “你去找过他。”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心里一沉。小师弟有这么嘴快吗。 丁修力气奇大,像提小猫一样把我从栏杆上提起来,继续往外走。 “我只是把那件事解释清楚了而已!” “他把我拉黑了。” 丁修眯着眼,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墙上。 我感到呼吸困难。 “谁让你去找他的?” 他手下加力,空气稀薄起来。 “谁让你说那些屁话的?” 我大口喘着气,表情和他一样狰狞。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 溺水般的窒息感阵阵袭来。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 我当然谁都不是。 我努力张嘴想回答他,却见他鄙夷地哼了一声。 “你他妈是在报复我?就因为我操了你一次?” 我眼前有片刻的空白。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原本的腹稿已经不翼而飞,我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我刚刚好像说:“不是,我看上你了。” 显然丁修也愣了。 这种告白在我以往的人生中并不罕见,但却是第一次以如此绝望的心情说出来,我知道这是一段没有可能的感情。 心底拼命掩盖的那一处终于塌陷。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 “你没听错。” 我肺病发作,扶着墙咳了许久。丁修诧异地看了我许久,我终于自己站起来,像个标准逃兵一样留下一句“后会有期”,抓着那空荡荡的行李包故作优雅地往外走。 尽管面上带笑,实际上丢盔弃甲,比裸奔还无防备,我不敢再面对他那张嘴里说出的任何话。 谁知道他却把我拦下了。 其实他只是在我出去前把门给关上了,一个动作就把我留下了。 还好他这样做了。不然我真的糗大了。 我顺势拉过他的手臂强吻了他。 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强吻,动都不动一下,我其实也在发抖。 毕竟这也是第一次,我放下所谓自尊骄傲矜持,纵身跳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糟糕的是我还该死的清醒,明知不会有一点回应。 从直面自己的真心到不顾一切,我也不过用了两分钟,在感情上我可比他直白勇敢多了。 最后他还是把我推开了,结束了这个浑浑噩噩的吻。 “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不过那天他还是和我打了一炮。 动作还是与温柔没什么关系,还好这次我的技术精进不少。 在他进入我的那一刻,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他看着我的那双眼里浓雾弥漫,不复清醒。 这大概也算趁虚而入吧。 第21页 从那以后我成了他的固定炮友,与他出双入对地出现在酒吧。可惜b这阵子不在,不然真想看到他目瞪口呆的糗样。 丁修虽然是个茅坑里的金刚钻,但我一个情场高手还应付得了他。 他说到底也不过是怕寂寞。 我使尽浑身解数对他施展男友力,饿了做饭,无聊了陪玩,缺钱了陪着杀人放火,受伤了照顾,思淫欲了主动献身,在他某些时候对着某样东西表情阴郁眼神迷茫时也会很自觉地闭嘴消失。 我努力融入他的生活圈,但他很少被人如此深地介入生活,时常把我精心准备的好意拒之门外,比如将那个老旧的柜子换成新的。 还好我进退得当软硬兼施,从不勉强也从不妥协。 与他相处越久,我越明白他对我已经算是相当特别了。 那段时间他的确没那么阴郁暴躁了,我和他也早已是圈内公认的一对。关于浪子丁修找到了真爱的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我已经听到快三个版本了。 可惜我至今都未踏进他房门一步。 我可能是走入了他的生活,但他的心门依旧紧紧锁着。 某天我们在客厅打完炮后他难得没有推开我,像朋友一样揽着我的肩膀闲聊。 “问你个事。” “你说。”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啊?”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的表情居然是认真的。 “……器大活好吧。” 我避重就轻。 他嘿嘿一笑,“你的也不小啊。” “我给你面子才这么说的,说多了怕你愧疚。” “愧疚?”他不以为意。 “我每天提供人工按摩棒服务,怎么也要给点钱吧。” 他的手向我腿间探去。 “我没什么钱啊,不然肉偿吧。” “那你偿一辈子也不够。” 他说完这句,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冷下来,推开我回卧房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把我当作替代品在消遣,如同他无数前任炮友,他甚至没有给过任何表示。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没有靳一川,我就是唯一。 谁知打脸来得那么快。 性生活过久了,某样夜间生活必备品用完了,正好我也需要采购其他日用品。我用钱做饵骗丁修出门,把他拖到市区的大超市去采购,顺便买避孕套。 就在我津津有味而丁修哈欠连天地在柜前选样式时,熟悉的说话声从收银处传来。 我抬头就看到丁修那个小师弟。 真是狭路相逢。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丁修一眼,他显然比我更早看见,眼神钉在他身上移不开,面色又阴沉下来。 我当然也注意到了,他师弟身边有个清秀的年轻姑娘,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那个与靳一川走得很近的小护士张嫣。两人提着购物篮,在队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表情很轻松愉快,看上去彼此十分熟稔,那场面和谐到让人觉得他俩不在一起都会可惜。 反正我是这么看的,应该90%以上的路人都会默认他们是一对。 大概在丁修眼里这就是一对狗男女吧。 两人已经快排到头,货物一样样摆上扫描台,不过是水果零食卷纸一类的日用品,和我们购物车里的东西出奇地相似。 靳一川自然而然地替对方结了帐,拎起所有塑料袋,小姑娘也不客气,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超市。 我猜连收银阿姨都觉得他们配,收钱时笑得是各种懂各种灿烂。 看完这郎情妾意的一出,我又回头看丁修。 他好像从头到尾没眨过眼睛,一语不发地,直接越过我跟了上去,动作快得我都来不及出声。那人影已经消失在超市门口。 呵呵。 我对自己干笑了两声。 丁修大概不知道他看他师弟的时候眼神是什么样。 世界之大,他却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手里的包装盒被我捏出皱褶,我看了它们一眼,有冲动将它们扔在地上一走了之。 但这样真的太没素质了,最终还是好涵养地把它们轻轻握在手里,向收银台走去。 既然都被我捏破了,当然要付钱了。 然而下一刻我又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狭路相逢。 一刷完卡居然看到b在门口买烟。 多日不见他还是一副装逼的富二代样,门口停着大概是被丁修改装过的豪车,穿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要去泡谁。 我当时大概也是气糊涂了,在他问我“你在这儿做什么”的时候,我脱口而出:“买避孕套!” 他看着我手里那两盒,有点惊讶,“大白天的你要找谁打炮。丁修呢?” 他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简直怀疑他其实围观了全过程。 我心想,对啊,避孕套买都买了,不能白费啊。 第22页 再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方圆几十米内就眼前这个人长得最顺眼最高富帅了。 我指着他,“就你了。” 然后他就稀里糊涂地被我拉去开房了。 那匪夷所思的一炮我们至今都不知如何顺利进行的。 我如果是他早就被吓得硬不起来了。 但事后回忆起来,他技术比丁修好,也温柔多了。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其间一直问一些“你确定吗?”“你可以吗?”之类的问题,婆婆妈妈的和他平时形象完全不符。我差点被问得翻身压上去了。 完事后我俩都觉得有点震惊与尴尬,也连一根烟的时间都没留就匆匆道别。 我甚至还觉得有点报复性的爽快。 大概是自以为是地给他戴了绿帽子,尽管对方根本不会在意。 这也算是和本文无关的我和b的第一次了。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 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时隔两个月居然又看到了靳一川。 超市那事之后,我和丁修都闭口不提,我没提和b的事,他也没提跟上去后发生了什么。 用膝盖想也知道,除了闹得更不愉快还能怎样。 我就很聪明,直接找了个高富帅泻火,明早起床还是那个情商爆表善解人意的c。 不过丁修就不行了,便秘脸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去警局碰瓷也以失败告终。 我也托人打听过,据说那三人犯了什么事被停职调查了,从此就人间蒸发般消失在皇土之上了。出了首都我的人脉就没那么广了。如果不是真犯事了就是去做卧底了。 这件事我也没跟丁修讲。我猜他比我查得更清楚。 我提议去边境放放风,正好那边有个赛车场翻修完,有朋友邀请我去,丁修也可以一展身手。 我这男友力真的太高了。 本以为丁修会让我自己滚过去,谁知他居然答应了。 更让我吃惊的是,去了那边以后,丁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我的人脉和地下赌车圈的二把手勾搭上了,如果不是那位老大长得有点重口,简直怀疑是滚过床单的老相识。 我一直以为丁修孤傲得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和人打交道也没有任何障碍,嘴上抹油笑里藏刀,简直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但凭他的能力和狠劲,哪个“老大”不趋之若鹜呢。 然后我们就在一个有钱人喝酒嗑药抱外围的高级会所,看到了衣冠楚楚的靳一川。 丁修那阵子帮他重创了同城的对家,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那老大一高兴就招了一群浓妆外围女来解闷。 老实说,这种外围女,别说丁修,连我这种曾经的直男都硬不起来。 老大看丁修性致不高,看了看我淡定的脸色,直接打了个电话,叫来了他“最近收的几个卖相不错的”手下。丁修倒是挑眉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不过在看到卢剑星、沈炼和他师弟那三张尴尬的脸时,我真的有种在演电视剧的错觉。 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吧。 “这几个倒是不错啊!” 窝在沙发角落里的丁修立马坐直了身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表情僵硬的三人。 “小丁啊,这三个是新收的,身手不错,就是木了点。但也算是一表人才,你多提点一下。” 老大看丁修来了兴致,赶紧起身拉拢介绍。 “这是丁哥,这位是x公子,这两位都是x总的朋友。跟着人家丁哥多学着点,别总是呆头呆脑。来,给丁哥敬个酒!” 我真的看到那三人脸上肉眼可见地爆出了青筋。 这戏真是太精彩了。 “别,担待不起。”丁修抬手拦住了咬牙切齿倒酒的卢剑星,“还不知道谁该叫谁哥呢。这位……别折我的寿了。”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卢剑星脸都绿了。 “叫‘哥’只是一种尊称。帮里多得是老人叫我哥呢。” “我又不是你们帮的,不想被叫老了。”丁修笑着喝了口酒。 “别这么见外嘛!都是自己人。”这位想拉丁修入伙之心真是路人皆知。 “这三个什么时候收的。”丁修剥了个葡萄塞进嘴里,故作好奇地又扫了一眼三人。 “一个多月了吧。” “年纪也不小了啊都,什么来路?” 丁修放低声音,还故意使了个眼色,“干净吗?” 沈炼刀一样的眼神扔了过来。丁修当看不见。 “没什么来路,就一群混不好的打手,来我这儿找出路。” 丁修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 “老丁,有看中的吗?不如让他们跟着你混一阵子?”那个老大一张老鸨脸,附在丁修耳边说,可惜声音大得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我目测丁修这时候心里早已经乐开花了,但脸上还是一副犹疑审视的装逼表情。 第23页 看不出来这人也是演技派。 他师弟那张白净的脸已经憋得通红了。 丁修圆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不是你手下吗?跟着我干嘛?” “你别嫌弃啊,他们三个看着呆,本事真不差!你不信试试?” 两人继续讲着所有人都听得懂的“悄悄话”。 “哦?怎么试?”这高八度的声音,那三个就算想装听不见也不行了。 沈炼瞪他的眼神已经快让空气结冰了。 这老大就这么当众拉皮条卖手下,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我端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 丁修说完就满脸兴奋地站起来,绕着罚站一样僵硬的三人转了一圈,一脸嫖客挑人的淫邪样。 “这个,太老了。”卢剑星扭脸。 “这个,脸太刻薄了。”沈炼咬牙。 “这个倒不错,不过看着有点呆啊。你叫什么名字?” 丁修凑近靳一川通红的脸。 “小季,问你话呢。”老大一看有戏,赶紧把他拱出来。 “我叫季小川。”靳一川努力保持还算恭敬的语气。 “小川是吧。”丁修手臂搭在他肩上,一副流氓样。 “以后跟着我混,不会亏待你的,嗯?” 靳一川闭上眼,大概在努力忍耐着不揍他。 “小季,丁哥都说要你了,还不快给丁哥敬酒!” “老大,这个丁……丁哥不是帮里的人,小季跟着他恐怕不太好吧。”沈炼终于憋不住了。 “丁修就是自己人!” 丁修闻言赶紧回头撇清,“哎,我可没说要加入啊,我只是看这个小川长得讨人喜欢,想带着他‘玩’一阵子而已。” “小季和我们一组的,我们的任务少不了他……”卢剑星也坐不住了。 “我再调个人过去!”老大可能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手下。 “行了,我说着玩的。”丁修善解人意地拍拍他师弟的肩膀,“搞得我好像包养了你的手下一样,传出去多不好。” 说完他回头坐回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大爷样。 “再说小川好像更愿意和他两个兄弟在一起,对吧。” 说完他看看低头不语的靳一川,又挑衅地瞟了眼恨不得用眼神撕裂他的卢沈二人。 “小季,还不快给丁哥倒酒!” 靳一川低着头端了杯酒走上前,还没递过去就被丁修踹了脚踝,一个重心不稳,酒洒了一半在丁修裤裆上。 没等他说什么,丁修就把他扯到身边坐着,塞给他一叠纸巾。 “没事没事,别紧张,帮哥擦擦就好。”边说边按着靳一川的手往他裤裆里伸。 靳一川触电般缩回去,简直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又被老大那犀利的眼神逼回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大腿边缘,但这也够丁修受用了。 恐怕现在在场的,除了瞎子和性冷感,所有人都能看出丁修想嫖这个“小季”了。 “这酒有点味儿,我去厕所里弄一下。” 丁修抓着靳一川发抖的手就直奔厕所。 留下一脸老鸨样的老大,和眼看着就要开枪的卢沈。 当然,还有表面怡然自得内心已经翻江倒海的我。 真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还是几小时,反正摆在眼前的半瓶干红已经见底时,丁修和他师弟才从厕所里出来。 丁修大摇大摆神清气爽,他师弟依然满脸通红地跟在后面。 嗯,看起来就像那什么了一发似的。至少在场大部分人都这么想的。 不过我知道丁修这怂人是没那个胆的。 然后丁修继续大爷样往沙发上一坐,打了个响指说要玩国王游戏。 全场哗然。 老大第一个说好,紧接着所有人都开了闸一样地嗨起来。 那几个浓妆美女终于派上了用场,开始熟门熟路地洗牌发牌。 老大又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可惜我除了继续优雅地喝酒装逼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轮老大是国王,浓妆美女果然不是只看脸的,真会玩啊。 “2号和8号——跳热舞!” 2号火辣美女毫不胆怯地亮出底牌,妖娆地站了出来,扭了几下臀,惹来几声口哨,过了好一会,8号卢剑星才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出来。 2号美女赶紧将他拉到台中央,搂着他的肩膀就开始贴身热舞,手指不断摩挲他的后背,下身也时不时顶着他。 卢剑星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要不举了。 卢剑星肩宽脸小还有男人味,和前凸后翘的美女站在一起还挺般配,如果忽略男主角僵硬的动作和生无可恋的表情。 丁修笑得前仰后合,口哨吹得最欢。但他依然紧紧地把靳一川扣在身边,胳膊箍着他的肩膀,靳一川一语不发,只是偶尔喝一口丁修端过来的酒。 第24页 “好了好了,看把这老哥尴尬的。” 丁修在卢剑星彻底不举前叫停了这场闹剧。 卢剑星走下台时差点跌了一跤,连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重新发牌。 第二轮国王是丁修。浓妆美女果然厉害。 丁修手里转着卡牌,坏笑着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他师弟身上。 “9号和1号——吻1分钟!” 靳一川浑身一僵,把牌亮出来。 “1号是谁啊?” “1号呢?” 大家此起彼伏地呼唤着1号。 丁修笑了一下,亮出自己的底牌。 红心a。 再度进入了高潮,老大带头喊起了“来一个”“来一个”,甚至有人把手机摄像头和计时器都打开来。 丁修抱臂看着他师弟窘迫的脸,得意洋洋地指指自己的厚嘴唇。 “来啊。” 他师弟表情已经从尴尬变作羞愤了。 丁修这回又玩大了。他师弟一定觉得被羞辱了。 他现在这样就像个发现失而复得的玩具的熊孩子,兴奋得恨不得把玩具扯烂。 我注意到沈炼已经握紧手里的酒瓶准备砸他了。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打圆场,他师弟居然猛地站起身坐在丁修腿上。 四周嘘声更大了。 显然丁修自己都吃了一惊,他师弟背对着我们,捧着丁修的圆脑袋就吻了上去。 这一吻实在太过干脆利落,甚至有一股狠劲。 所有人都惊呆了。 到底吻了多久也没人在意了,反正丁修主动推开了他,两人嘴角都留下了血痕。 丁修表情已经不再嬉皮笑脸了,更别提他师弟那张臭得不能看的脸。 他俩刚刚一定说了些什么。只是四周太喧嚣了,容不下第三个旁听者。 气氛瞬间尴尬下来。 接下来国王依次按在场人的身份地位顺序来担当,基本没怎么抽到丁修,偶尔抽到他也被他用一张“别烦老子”的脸给混了过去,游戏这么玩下去就没意思了。 其间我还和他师弟拼了一次酒,他师弟一看就不是很会喝,一杯不停地直灌酒,结果当然是我赢了,因为没几杯丁修就让他师弟认输了。真是没意思。 一轮过后大家也意兴阑珊,准备各自回家了。 丁修也没留他师弟,说了句“不见不散”就哼着口哨走了。 我看不出他心情好还是不好。 但我知道自己心情非常不好。 所以那晚我夜不归宿,随便搂了个浓妆美女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浓妆美女卸妆的样子有点惊吓,还好我见多识广,抽了根烟压压惊就吃午饭去了。 这几天丁修估计不怎么想看到我,正好我看到他也很难维持笑容。 我和他变得好像两个陌生人。 之前悉心堆积的一切在他师弟出现后,再次被夷为平地。 一切回到原点,或者从没踏出原地。 晚上就传来隔壁车队来赛车场挑衅的消息。 赛车好手们都出动了,包括丁修和他师弟。 不得不说,身着赛车服的丁修还真有几分飒爽英姿。虽然不是没看过,但是今天他好像格外英气勃发杀气腾腾。 原因嘛,一定是他师弟在对面——雄性生物在求偶对象面前都会异常张牙舞爪,是这个道理吗? 特别是丁修看到他师弟摘下头盔的那一刻,那张脸简直在发光。 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原来我最喜欢看的,是在他师弟面前的丁修。 不过大部分人眼里那种目光根本就是变态狂蛇精病吧。 “小川也来了啊。”丁修熟门熟路地上前搂过他肩膀,对方很不自然地缩了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套骚气异常的荧光大红色赛车服,发型也一如既往地精心吹拉弹编过,近身还能闻到骚气的香水味,勉强算得上鲜衣怒马。 而他师弟穿着比较朴素低调的黑色,和他的另外两个哥哥一样,配上那张白皙青涩的脸也别有一番味道。 不过我认为这黑色更衬他二哥雕刻般的狭长脸蛋,和融于夜色的沉郁狠辣的气质。 显然丁修没法像我一样以专业审美角度欣赏他二哥。 因为他用非常僵硬的动作把他三弟拉了回去。 “丁,哥,好。”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 我差点笑出声来。 好在大部队没空注意这边,正剑拔弩张地押注。 双方几乎鼻尖对鼻尖地互相谩骂怒吼,如同笼中斗鸡,嗓门是加大号的喇叭。 反正道上混,死的一定是胆小的,但胆大的也不一定就能长命百岁。这群大喇叭只不过是充场面的,他们下的赌注越大,苦逼的越是我身边这群练家子。 丁修今天兴致挺好,没怎么动怒,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师弟,那模样如同毒蛇见到了出洞的兔子。 第25页 我对毒蛇的爆发力绝不置喙,但这只兔子能跑多快,我真想见识一下。 那群大喇叭呛了半天,定下一带一的规则,两辆摩托车一组并行,刹车以弹性皮带相连。若速度稍有偏差或距离过远,翻车即退出比赛。 城会玩啊。 丁修发出夸张的猖狂笑声。 “敢和我一组吗?” 靳一川眼神闪烁,既然丁修敢这么说他一定也是高手。 他肯定也知道和他那俩哥哥一组没法发挥正常水平。 “小川你就跟老丁吧,你的车技我信得过!” 老鸨大哥信赖地拍拍他的肩。 沈炼自然和卢剑星一组,我观望了一下车队里那群非主流飞车党,心里思虑着要不要退赛。 “落单了啊,要不要和我一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居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霸道总裁b。 “你来凑什么热闹?”他总是能让我吃惊。 “我一直都在啊,只是你没注意到我。” “你来赌车?”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京城里那种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总裁。 “这车场还有我的投资呢,你那个朋友没告诉你?” 我哑口无言。 “我听说丁修在这边的赌车圈混上了,顺便来看看。”他朝丁修挥了挥手,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没想到还有更大收获。”他看了一眼丁修身旁的靳一川。 “你对他师弟也有兴趣?!”我惊呼出声。 b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我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补充了一句:“你不怕丁修扒了你的皮?” “对这个人没兴趣,对他的车技很感兴趣。” 我莫名松了口气。 “要和我一组吗?” “算了,我……”我还是别参加了。 我正准备转身走人,b拉住我的胳膊。 “我一直想跟丁修和他师弟跑一场,也不放心那些飞车党。帮个忙吧。” 一个装逼总裁如此诚恳甚至示弱地对我说这些,作为一个有涵养有家教的红二代,实在很难拒绝。 我们简单商量一下对策,随便一聊就知彼此不是纯装逼的门外汉,也放心了不少。 那边丁修已经和他师弟勾肩搭背地聊上了,他师弟大概已经妥协,两人正讨论着策略,他师弟一脸认真地研究跑道,时不时转脸对丁修说什么,可他师兄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眼神简直太瞎。 b和我一起围观丁修泡他师弟,居然还一脸欣慰地点点头。 我翻了个白眼。 “走吧,去试试车。比赛要开始了。” 我和b想法一致,不在乎输赢,别出事就行。 这次主力是丁修和他师弟,其他人都是陪跑。 他师弟试引擎的时候,丁修扔过去一对手套。 “用这个吧。” 靳一川那张不为所动的脸上终于有松动的裂痕。 他低头摩挲那对明显有磨损痕迹的手套,又偏头去看丁修,后者有点得意地笑了,拿出另一对手套戴上,翻身跨上坐垫。 “小心点,我可是不会为你减速的。” 靳一川戴上安全帽,转头对丁修伸出拳,后者怔了怔,笑着和他碰了拳。 枪声响起。 摩托车队如离弦之箭冲出起跑线。 咆哮的引擎声如一首首变调的协奏曲。 我和b与大部队一样,还在调试速度适应阶段。丁修和靳一川早已一马当先,全速向前冲去,过弯时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一转眼就过了一圈。 丁修和他师弟齐头并进,始终保持着最初的速度。 我和b也很快适应了彼此的节奏,加速跟了上去。 其他跟上的队伍手中已经提上了刀枪棍棒。 我们俩一个红二代一个富二代,自然没人敢动,跑在最前面那两位就不一定了。 速度是超不过他们了,已经有两组对手的人马刻意落后了一整圈,在丁修和他师弟上前时围了上去,纷纷亮出兵器。 丁修低头闪过飞来的匕首,他师弟配合他减速,后排车队便加速跟进。 我对b使了个眼色,加速将跟在他们后面的尾巴截住。 再抬头时,靳一川手套中滑出两把匕首,过弯时车身稍有倾斜,丁修也将车身以相同角度倾斜漂移。 我和b也顺利滑过弯道,靳一川已在直道上还击对方车队,丁修跟随他的动作加减速,偶尔替他掩护攻击。 二人始终保持着一开始的距离,默契得仿佛已融为一体。 还好我们这队的车手也不是吃素的,第五圈后终于跟上来掩护他们,丁修和他师弟得以解放,继续加速向终点飞驰。 我和b也越来越有默契,渐渐地已可以自在发挥平时独行的水平。 然而依然与头名的距离越拉越远。 第26页 他们已领先第二部队足足半圈,再也没有人能够接近他们。 最后半圈,终点线上迎面开来一辆跑车,居然这时候还来搅局。 赛道太窄,根本避无可避,车窗内同时伸出四个黑洞洞的枪口。 老鸨老大正准备举手叫停。 这时轰鸣的引擎声猛然响彻赛道,丁修和他师弟开到最大马力,两辆机车的前轮同时离地,碾过跑车的前盖,轧过车顶,然后飞身而起,几乎以同样的角度稳稳地落地,抵达了终点线。 整个赛场都欢呼起来。 那辆跑车的轮胎和车窗瞬间被己方队友射爆。 胜负已分。 我和b在枪火点燃前也顺利抵达了终点。 丁修和他师弟已经摘下摩托帽,他师弟边咳边喘,嘴角却带笑,他以手套擦拭手中滴血的匕首,眼中居然是嗜血的兴奋。 此时我终于不再怀疑,他和丁修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丁修近乎痴迷地看着这样的他。 难怪他不屑于与任何人并肩作战,因为那个位置他没想过留给别人。 靳一川正要伸手解开系在二人之间的那条牵绊,却被丁修抬手拦下,他回过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丁修二话不说地抱住他的头就吻了上去。两人的车距离一尺。他几乎探出半个身子去吻他师弟,靳一川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被动地坐在椅垫上,扶着丁修的胳膊防止他跌下去。 我远远看着这一幕,很想试试开一枪,丁修一定是避不开的,他哪还分得清天与地。 身后的帮派火拼也正式打响了。 我摘下摩托帽,b在身侧对我竖了个大拇指,老实说,他的车技也让我刮目相看了。 可惜我现在心情差到没办法说出一句好话。 丁修和他师弟已经缠绵完了,他尽职的师弟也抄家伙准备加入火拼了。 我对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无感,给b比了个手势去喝一杯,如果他不介意,喝完也可以顺便打一炮。 与其找浓妆美女,不如就近解决吧,他的素颜可比浓妆美女好看多了。 我和丁修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我不会在行为上钻牛角尖,不管打击多大也能自我消化或寻求其他方式排解,这也是我二十多年来的生存之道。 然而那三个人还是东窗事发了。 就我所知,丁修虽然不一定会私下帮忙,但绝对不会私下捅刀子。 他巴不得他师弟在这种环境下沉浸下去,久到可以彻底洗净那身阳光之气,彻底融入这种混沌不清的黑暗,重新回到那个属于丁修的世界。 有丁修和我看着他们怎么会露出马脚? 事发那天,丁修被老鸨哥支开去外地了。 据说是被人检举告发的,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实在诡异得很。 好在大部分在这儿混的人都不讲什么科学发展观,不然人人都变短命鬼。 其实帮会上下都没人对这三个既能干又不争功的笨家伙有什么意见。所以他们三兄弟满脸血地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大部分人是震惊的。 但是震惊过后,他们还是很识时务地上前去,对昔日称兄道弟的三人拳打脚踢起来。 血迹很快在地上扩散开来。 被发现的卧底的下场,除了死不作他想;而这类人的死法,应该也是不怎么好看的。 再揍下去,不用他们下杀手,靳一川马上就会肺病发作而亡了。 一盆盆盐水泼下去。 “你们知道多少?” 我大概猜到,这位老鸨老大借地下赌车的势力逃过边检,倒卖毒品。 连我都知道了,这位大哥还在幻想什么啊。 “说,还有几个同伙?” “你猜啊。” 沈炼冷笑着吐出一口血沫,被老鸨老大狠狠扇了一巴掌。 另一个壮汉狠狠踩住靳一川的肺部,在他即将耗尽氧气的时候松开,又用力踩住他苍白的脸。 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丁修还来得及给他师弟收尸吗? 我很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人生在世有无数种活法,舒坦的就更多了,丁修那种恣意的活法何尝不是一种?他们自己偏要淌入这不见底的黑潭。 马革裹尸,又怪得了谁。 这场杀鸡儆猴的卧底批斗大会,最终以三人被折磨到昏迷不醒收押结束。 老鸨老大宣布择日问斩。 事后他还让我尽量瞒着丁修,我反问他:“你不怀疑丁修?” 他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算所有人都去当条子,丁修也不会的。” 原本应该三天后才回来的丁修,第二天凌晨就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我们暂住的别墅。 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血人。 我愣在门口。 丁修没有看我一眼,直接撞开我走了进来。 第27页 那个人当然是他师弟。否则他还会在乎谁的死活。 地板上留下一串串血印。 我关好门,循着血迹回头看去,他师弟被放平在床上,张着嘴艰难地呼吸。 床单上开出荼蘼。 哪怕通体血肉模糊,他师弟的脸居然还是这样白净,纤尘不染一般。 开枪的人莫非也顾及他这张惹人怜爱的脸吗? 我站在门口,丁修似乎也并不在乎我的注视,或是他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他剪开他师弟衬衫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靳一川已经半昏迷,丁修俯身上前,伸出通红的手去拍他的脸,“师弟?师弟?” 那种眼神既不是心疼也不是怜惜,却比这两者加起来更令人心惊。 他师弟掀开眼皮,低低地唤他“师兄”。 丁修松手继续处理伤口,那动作毫无温柔可言。 他师弟在他身下无力地挣扎着、呻吟着,如同脱水的鱼,断翅的鸟,被掠食者牢牢圈在怀里。 “我没有麻醉剂。” 他自顾自说着,直接切开腹部的伤口,镊子伸进那窄小的刀口,缓缓取出子弹。 他师弟几乎立即便疼晕了过去。 沾满消毒药水的绷带粗暴地覆上那脆弱的血肉。 他师弟又痛苦地转醒,已被折磨得意志尽失。 他抬起手抓住丁修的头发。 “师兄——”水润双眸涣散开来。 “我在。”丁修为他缠紧两圈绷带,起身向前,双手撑在他耳朵两侧。 “师兄——我疼——” 他师弟被疼痛感灼烧得无法忍耐,只能拽紧丁修的衣领,把脸埋进去。 “我好疼——师兄——” “我知道。” 丁修偏头吻住他,双手潜下去,熟练地缠绕、打结。 “我知道你疼。” 他睁眼亲他师弟的脸,舔他额前的血与汗,吻他颤抖的眼睫。 “师哥疼你。” 他师弟在他的安抚下渐渐睡去。 丁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师弟,褪下他所有衣物,用沾湿酒精的毛巾擦拭那鲜血淋淋的身体。 他师弟白净的肌肤在丁修手下一寸寸展露,每擦过一处皮开肉绽的伤口,便俯身吻下去。从颈脖到脚踝,他近乎吻遍他师弟的全身。 像毒蛇一般一寸寸把自己的猎物吞噬入口,让对方融于自己身体,极尽缠绵,也极尽残忍。 听说蛇在进食时是最脆弱的,可也都是这样缠绵吗? ——还是只因这是他毕生所求的唯一猎物? 他师弟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仍然喃喃地唤着他。 丁修又用血红的手捧住他的脸,用力吻着他。 我一步步退开。 门缝慢慢合拢。 丁修是疯的。 我跌坐在门口。 我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癫狂是假,疯却是真的。 他看他师弟的眼神是疯的。 包扎他师弟身体的手是疯的。 吻他师弟的嘴唇是疯的。 装着他师弟的心是疯的。 而靳一川,爱着这样一个疯子的靳一川,大概也至少是半疯的。 我该如何登上一颗早已疯了的心呢。 在自己也彻底变疯之前。 那晚我坐在地上思索了半宿,天蒙蒙亮的时候,丁修居然抱着他师弟出来了。 他没多看我一眼,我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我以为出去就会被全城围剿,谁料他居然又开外挂,不知道从哪里叫来那位老大的对家声东击西,趁他们六神无主连夜出城。 我以为会在车上颠簸一整夜,担心会把他师弟折腾没了,他居然猛一刹车,一架私人飞机正落在郊区的停机坪上。私人飞机租金也不贵,但这么短时间做到这样,到底是他算好了一切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连夜飞回京郊,他把靳一川带回屋锁了起来——是用手铐直接拴在了床头。 丁修真的是个疯子,但这也的确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但这举动无论怎么看都太极端了,我和他师弟却好像并没有任何惊讶,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是他好不容易回巢的猎物。 他师弟还不算蠢,醒来后没有挣扎,一脸冷静地和丁修谈判了大半天,从怒骂到辩驳到求饶,丁修软硬不吃。 直到对方肺病发作。 两天时间,靳一川脸颊肉眼可见地凹下去,眼睛却始终明亮,不知是否还心存希望——丁修那张油盐不进的脸到底哪里能看出什么希望了。 丁修怎么能忍受自己心间的鸟为他人折翼陨落,就算死他也要亲手折断那双翅膀。 我每天变着花样给靳一川做好吃好喝的,我可不想他变成猝死的林黛玉。他腹部的伤口愈合得慢,整个人弥散着枯萎的气息,但丁修不在乎,那禽兽在第三天就忍不住上了人家的床。呵呵,当然不是盖棉被聊天。 第28页 他师弟在床上声音还是挺销魂的,那张脸有股与生俱来的气质能勾起人心底的施虐欲,丁修可能也不在意床事的质量怎么样,只要是他师弟,哪怕一堆白骨他也能兽欲大发。 我其实已经找不到自己留下的理由了,可能只想看着两个疯子最后的结局吧。 第四天,丁修一早出了门,靳一川在我给他送饭的时候叫住我,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讲话。 “能留一会吗。”他嗓子嘶哑。 “先吃饭,别急。”我继续往他碗里添肉。 “请你放我出去。” 太直白太开门见山了,这饭也没法吃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丁修会装窃听器在他身上,这种事一定不是我在胡思乱想。 “别担心。他没窃听,他不觉得我能逃出来。” “我还想活命啊,我可不是观世音菩萨。” 我漫不经心地说,没有正眼看他。 “他挺在意你,不会杀你的。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抬眼直视他。 靳一川双目赤红,黑色的眼珠却依然纯净清亮。 “你是想说把丁修让给我吗?” 我故作生气地冷笑起来。 “他又不是我的东西,有什么让不让的。” “那我放你走有什么好处?” “师兄只是还没玩够,你放我走,我会永远消失。”他声音干涩,如鲠在喉。 “我不觉得你活着比死了对我有好处。” “你放我走,我也是死路一条啊。” 我这次终于有点哑口无言了,他原来什么都懂。 我迎上他平淡的视线。那双眼睛纯净无暇,此时连我也有些无法直视。 “我们的身份是被警局高层曝光的,赵副局长是个黑警,他派我们去卧底就没想我们能活着回去。” “那你还是一心去找死?” “是大哥二哥拼死把我送到师兄手上的。” 我盯着他那张惨白的脸,企图在里面找出一点胆怯。 半晌,我又摇头笑起来。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啊。” “我有时候就是太在意他了,你信吗?” “我信啊,我当然信。” 我保持着惹人厌的微笑与漫不经心,“不瞒你说,他也爱你爱得要死哦,现在我这个恶毒小三就是要拆散你们这对鸳鸯。所以我绝不会帮你。” 他叹了口气。眼睛黯淡下来。 “算了,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他把半冷的饭菜往嘴里塞。 “菜冷了,我去热一热吧。“ 我面无表情地把饭碗收走。 “其实,”他在我身后开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也不是真的在意我,只是那点好胜心与不甘心,如果我死在他手里,他反而会更放不下……那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怒极反笑,他倒是挺会为自己开脱,对别人情深意重的,对丁修反而自私冷血得让人生气。 “别装了。”我非常讨厌他这种有恃无恐的样子,“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他真的没给自己和丁修半点希望,他们俩又怎么会纠缠至此。 “你说得对。” 我拿着碗筷出门。谁知刚出房门,看到丁修一个人在门口杵着,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不知道他站在外面听了多久了。 我刚想对他说点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房去,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说“不要多管闲事。” 我回头,透过门缝看到他站在床边,俯身捧住他师弟的头,他师弟依然冷冰冰毫无反应,他却热切地吻了他师弟的眼睛,又用手指摩挲对方的薄唇,脸上居然有温柔的神色。 今天晚上那间房没传出靳一川的惨叫,丁修一定对他师弟说的话很受用。不知道做爱时温柔起来的丁修是什么样的。 我想象了一下,握紧的手心险些渗出鲜血。 第二天丁修好像打了鸡血一样,解开了他师弟的手铐允许他在房内自由走动,还一脸殷勤地递给他游戏手柄。 靳一川面色虚弱,脸上的表情似乎想拿手柄打爆他的脑袋,我对他摇摇头,劝他别犯傻。 他师弟翻了翻装光盘的柜子,看到那几盘丁修从来不玩的fifa碟,猛地关上抽屉。 可他放下手柄后抬眼看见那边的柜子,目光却闪烁了。一格格的隔间,工整地摆在那里,每一个模型手办都光亮如新,没有蒙一点灰尘。 他表情僵硬,望着那一柜子旧物,连丁修叫他去吃饭都没听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凝视,仿佛面前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美景。 靳一川抬起手臂轻轻碰了其中一个,又触电般收回来,手握成拳收回身侧。 一切都太合乎情理了。根本不可能有另一种可能。 第29页 那是他师弟留下的手笔,丁修的宝贝。 那时候我做了一个让自己都惊讶的决定。 第二天清晨我独自离开了属于他和他的房子,又去警局喝茶了。 这次喝茶的对象比上次职位高了点,是韩旷,和那个姓赵的正好是对头。 原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 “这事烦请韩局了。” “你一向低调,这次如此大动干戈,莫非……” “我什么野心也没有,也没招兵买马的心思。” 跟丁修相处太久,我几乎快忘了官场上这套虚与委蛇了,“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其他的,要告密也好,要提防也好,随意。” “我倒没这个意思……”我厌倦了这样言不由衷的对话,准备起身离开。 “如果你有上位的打算,我可以助一臂之力。” 我从上而下俯视他认真的表情,这么一丝不苟的脸,底下藏着多少居心叵测凶险算计呢。 “谢了,我没有。” 他大概不知道,从我12岁以后有多少说想扶我上位的人,无非借刀杀人相互利用的戏码,我那时候要是眼睛斜一下,早就尸骨无存了。再说我根本厌恶那里的一切,又怎么会动半点心思。 不过这个韩旷一向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刚才看我的眼神为何那么惊惧? 我不过让他保下三个小警察而已。 出了警局,我大摇大摆地开着车回丁修家。 一路上电话在口袋里响个不停,我一个一个按掉。这个装逼总裁b有时候真的很讨嫌,不过借他几个手下,好像我整个人都欠他一样。 最后手机终于因为没电关了。 乌云黑压压地塌下来,天空低得摇摇欲坠,仿佛将有灭顶之灾。 恶毒男配最后一幕戏也该上演了。 丁修居然不在家里,我刚才还在心里推算了一下b的手下赶来的时间。现在正好省了麻烦。 我熟门熟路地走到靳一川卧室。他猛地抬头看我,神色惊恐。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铐已被解开了。 他还是挺有本事的。 “我可以当作没看到,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既期待又心有余悸地看着我。 “以后和丁修……” 他瞳孔紧缩。 “我不会再见他。”“好好在一起吧。” 我们同时说出口。 “你说什么?” “和丁修,好好在一起。” 我重复了一遍,他瞪着我。 “答应吗?” 他眨了眨眼,“你知道这时候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这家伙未免也太诚实。 “那你答应吗?” “我会尽力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把口袋里的枪递给他,“快走吧。” 窗外雨声渐起,我看了一眼他腹部渗血的绷带。 “小心点。” 他穿上防水服,对我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一脚踹开玻璃,从二楼直接跃下。 天空中闪电划过,映着门口丁修惨白的脸。 真是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b那几个该死的手下怎么还不来,我没办法,只能跟着踏窗跳了下去。 一声闷雷响起。 丁修挡在靳一川面前。 “要去哪啊,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沙哑声音,却透着些许疲惫。 靳一川没说话,只是举起枪。 丁修像没看见枪口一样,又向前走了一步。 “真不愧是我的师弟,模型里都能藏着开锁器。差点连我也骗了。” 丁修拉长尾音,隐藏在雨幕后的脸这时居然显得有些脆弱。 “不过去送死前,问过救命恩人了吗?” 靳一川闭了闭眼,“谢谢你救我。”再无其他表示。 “要怎么谢?以身相许?” 大雨冲刷过丁修卷起来的长睫毛,又顺着眼睑流下去,这让他一贯凶狠的眼睛柔和了不少。 我也拔出枪。靳一川诧异地转头。 我对准的是丁修。 “让他走吧,丁修。” 丁修好像根本没看到我这个人。 他抬起手,我和靳一川紧张地扣紧扳机,但他只是慢慢抹了把脸上的水。 “靳一川,靳sir,师弟,丁显……” 他喃喃地说,垂着眼皮,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哄劝。 “留下来不好吗?” 靳一川摇头,无声地拒绝。 丁修仰起脸望向天幕,承受无数芒刺直穿眼底,又低头直视他眼里唯一的人。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这时候一道闪电落下,将每个人的脸映得无所遁形。 心一寸寸冻结起来。我握不稳枪了。 他师弟一定也看出来了。 丁修那双眼睛亮得刺目,炽热而绝望地,几乎是在恳求地望着他。 他这样的人嘴里说不出半句肺腑之言。可是那双眼睛已经卸下了一切防备。他怎么会看不出他在对他说什么。 第30页 他在求你留下来啊,丁显。 丁修伸出手,似乎想去抓住雨幕后的人。 他师弟却连举枪的手臂都没有任何抖动—— “砰”地一声,子弹冲出枪口。 我下意识扑了上去,震耳的雷声撕裂天空。 有一刹那的晕眩,很久没尝过被子弹穿透的滋味了。但我依然用尽毕生的力气抱住丁修,按住他那只拿枪的手。 不知这毕生力气是多少呢,也许比鸿毛还轻。 我发现了丁修从袖口淌下的血迹,他受伤了。 一瞬间各种思绪飞快地闪过脑内。 而靳一川的身影早已从我们旁边闪过,他跃上摩托绝尘而去。 丁修推开我,他肩膀上的枪口裂得更开。 我跪坐在地上咳了两声,子弹卡在肩胛骨下方的肉里。 我咳出更多的血。 “我不想再看到你。” 丁修没有看我一眼,抬脚从我身上跨了过去。 自尊在这一刻全线倾塌。 这本也是我意料之中的剧情,可是丁修心里不会有愧疚,也永远不会有恻隐之心。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水滩。 那片污浊的泥水搅得更加不堪,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低到了尘埃泥土里。 我不知跪坐在那里多久,回过神时腿已经僵了,一时站不起来。 耳边雨点声骤停。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扶住我。 “怎么搞成这样啊你。” 无奈的叹息声在耳侧徘徊,非常熟悉。 果然又是他。 “怎么老是你啊。”我疲倦地闭上眼。 “是你叫我带人来拖住丁修的,结果你一个人杵在这。” 我现在一点也不愿见到他。 我不想见任何人。 他似乎是半点感受不到我失望低落的情绪,毫不温柔地把我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扶着我的腰站起来。 “你这人看着也不蠢啊,谈个恋爱不用把自己搞掉半条命吧。” “哎。”我把头埋在他的大衣领口上,脸前一片湿润,“帮个忙,别说话了。” 感谢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只是快步将我送进车里。 “去x医生那里。”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没有多看我一眼。 还好,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张脸。 身心俱疲,我闭上眼睛任意识消散。 醒来后不知过了几天,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b衣冠禽兽的脸。 我看了一眼天花板,这大概是他的私宅。 b在床边戴着眼镜看笔记本。 “什么时候了?” b摘下眼镜,端着电脑转了一圈,屏幕对着我。 网页上一块不显眼的版块。 警察局二把手赵局长暴毙家中? 我用略感钝痛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前因后果。 “谁干的?韩旷?” b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我看你脑子都不清楚,躺着吧,这几天别出去乱跑。” “我还是得回去。” 我象征性地道了个谢。 “你家里人知道你在我这儿。” 我更加莫名其妙,“你认得我家里人?” b这次直接把电脑合上,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睡都睡了好几次了,居然还不知道我家干嘛的。” b边走边摇头叹息。 “喂,到底姓赵的怎么死的?” “是丁修,丁大情圣。” 我扶住自己再度跳动的太阳穴,慢慢躺回床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原来丁修已经为他师弟做到这种地步。 那天夜里我还是偷偷溜了出去,虽然不知道他家底如何。但自己干的事还是要自己担。 何况我也不觉得b能担得起。 在我的保驾护航下,靳一川过关斩将一路面见警局高层韩旷,不仅保出了他那两个兄弟,也给了贩毒帮派沉重一击。 赵局长的身份和他勾结边境黑帮倒卖枪火的证据陆续曝光,为了维护警局形象,这事只在圈内传播。沈炼靳一川官复原职,卢剑星如愿升职。 是个不错的happy ending,除了恶毒男配的我。 当初联络韩旷,后果我就一清二楚。我出动全部势力保这三个小警察,无论动机为何,家底也算抖光了。更要命的是丁修这货居然还单枪匹马把罪魁祸首赵局长杀了,这笔账再记在我头上,我谋权篡位的心算是坐实了。 最坏也就是一闭眼,人头落地而已。 b说我有圣母病,其实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对师兄弟早已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师弟的命我必须保住。无论这个人死在谁手里,丁修大概再也不会是现在的丁修了。那他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 既然能保全玉不碎,我又何必执着于自己这块砖呢。 我并没有输给他师弟,只是又一次在丁修面前一败涂地。 第31页 我对他永远做不到他对他师弟那样。虽然我以为我们俩一样是被全世界放逐、身无一物又无所背负之人,但我总留有一线理智,总在焚尽自己的最后一刻抽身而出,可丁修早已放任自己沦陷疯狂。 所以我总是输给他。 可惜我到底低估了丁修对他师弟的感情,这次竟弄巧成拙。不过横竖他们到死之前都不会停止纠缠,而我的戏份也到此为止,恶毒男三该退场了。 我扔了手机,白天京城里来回游荡,夜宿公园。等着随时随地暴毙街头。 第三天家里人带着判决书找到了潦倒的我。 “就是这样,你这些年就在外面发展吧,暂时别回京了。” 判决居然是发配边疆。就这样而已? 带头大哥面露不善。 我赶紧收起如梦初醒表情,对他优雅一笑,献上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 九死一生,尽管人生似乎再难有什么乐趣,但苟且活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京城的最后一晚,我还是去了丁修的住处,收拾东西,顺便和他告别。 我一向有始有终,尽管这段感情是一败涂地,但还不想潦草收尾。 丁修居然是绑着绷带开门的。没想到这个赵副局长还有两把刷子。 这位也没怎么吃惊,挠挠头,懒洋洋地转身坐回沙发,继续打游戏。 我走进去,房里充满刺鼻的酱料味,满地泡面和调料酱的包装盒。 嗯,大概让丁修伤得重的另有其人吧。 “我走了就没人做饭给你吃了啊?” 我踢开空盒子,“你师弟呢?” 丁修装作心无旁骛地打游戏。 我看着他那样子,居然还是有些心疼,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戚戚然。 “收拾完了就快滚。”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把衣服和杂物扔掉,免得让新入住的主人看到了尴尬。 “丁修你这几天就这么过的?” 他不答话,游戏里的怪兽冲向屏幕,他停下动作,血条不断往下掉。 “你师弟呢?没来倒贴你吗?” game over. 他重重地扔开手柄。 “我把他赶跑了。” 我突然心念一动,蹲下身双手搭上他的肩膀。 “你是终于发现我的好啦?” 我凑近他,认真盯着他的每一分表情变化,直到他抬起头与我对视。 “是啊。”丁修冷笑起来,“真是谢谢你了,放了我师弟。” 我大笑起来,丁修果然是丁修。 我收起自己深情不悔的眼神。 “留个联系方式吧。” 丁修啧了声,从一堆垃圾中抽出那老式的手机。 我在电话簿里看到无数字母数字的代称,大概都是他的炮友。而他师弟在特别联系人那一栏。 我在搜索栏里输入自己原来的电话号。 输到第四个的时候,出现了一个“c”。我手抖了抖,有点站不稳。 我吁了一口气。 没关系,这只是生理反应,过一会就好。我告诉自己。 原来到头来我还是他联系人里的一个代号,我是谁,或者其他任何人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心里一片豁然。 我把那个c彻底删除了,没有再输入自己的新号码,笑着把手机还给他。 他也没看一眼,起身烧水。 “那,我走了,你保重。” 我知道他会保重自己的,这么自私的家伙,我还担心什么。 我不再留恋,甩门走人,他在厨房面色麻木地盯着烧水壶,对我摆摆手。 最后他好像说了句,“你也是。” 废话,我肯定会过得比你好。 所谓的发配边疆,并不是多么贫瘠之地,也许我在那里能找到新的恋情,希望这次是个温柔的白富美。 我拖着行李箱在vip候机室里百无聊赖,谢谢他们体贴地为我安排了头等舱。 “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我都不会再为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而惊讶了。 “怎么又是你。”我无奈。 “我和你去同一个地方。”他坐在我对面,把电脑包随手一放,双腿交叠,标准的装逼总裁姿势,抬头对我露出装逼的一笑。 我想翻白眼。 “你忘了我是煤老板吗?那里的煤矿业很发达。” 我想我知道这次从轻发落的判决是托谁的福了。 大概是我毫不期待的表情让他受了打击,他的笑容有些尴尬起来。 “我看你这么衰,放心不下,就陪你去那儿待一阵子。”他局促地挠挠头。 “哦。”我摆摆手。 虽然这个可能的新对象已经让我审美疲劳了,但也聊胜于无吧。 无论外表和内涵好像都没什么好挑剔了,活也不错,可以先用一阵? 大概我打量他的眼神太复杂,他居然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默默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第32页 这时乘务员告诉我们登机时间快到了。我终于绷不住笑出来。 他松了口气,站起身对我伸出手。 恶心,以为在演偶像剧吗。 我起身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揽住他的肩膀。 “走吧,以后多指教了。” d 我是d,据说是丁修的最后一任炮友,虽然这也不说明什么,也算给我平凡无奇的人生添了一个亮点。 曾经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但目的只是为了在警队这种主旋律之地好好混下去。 没错,我就是那种非常讨人嫌的bi。 刚毕业也义愤填膺过,满脑子理想正义激情,可惜热血不可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时候很容易地承认自己是个平凡人。 我5年就升到了缉毒科某支队队长,据说隔壁的卢剑星10年才等到这个位置 ——我女朋友是韩副局长的女儿,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没了赵副局,韩旷几乎是钦定的下任局长。 其实卢剑星能力卓群,为人也没犯过什么大错,只可惜不识时务。 有他这种愚钝的人垫衬,我这种平凡人才有上位的空间。 当然我也由衷感激那位单枪匹马把赵副局做掉的传奇杀手,据说是某圈内某皇亲国戚的入幕之宾,也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这种传奇人物的八卦我一向听听就好,毕竟他们离我的生活很远。 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亲眼见到那位传奇人物,还和他有了一段非同一般的关系。 初遇实有些尴尬,场合是在缉毒科审讯室。 他那时候简直惨淡,脸色灰白,眼皮浮肿,整个人不甚清醒,身体不规律地发抖,坐在椅子上脖子都伸不直。他的对面是缉毒科的知名小鲜肉靳一川。 尽管他如此虚弱,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凶狠还是让人汗毛竖起。 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磕了药,不过量不多,还够他把舌头擀直、利索地调侃对面的小鲜肉。那小鲜肉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勤勤恳恳地问三句,他吊儿郎当地答一句。 这时候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新任队长沈炼一个箭步冲进去,提起他的衣领就要揍人,被小鲜肉和卢剑星拉开了。 其实整个北京缉毒支队,我最看不惯这三人。 这三人中卢剑星和沈炼刚升职,倒也没三把火,只是依然我行我素,任局势如何变化也不为所动。这让早已和所有人同流合污的我怎么能不厌恶他们。 但现在我最感兴趣的不是他们,是丁修。 “卢哥,消消气。”我上前揽住卢剑星的肩,“怎么回事啊?” 我顺手翻了下这人的案底:隔三差五打架闹事酒驾,多次因涉嫌杀人偷盗走私被抓,但由于证据不足被不明人士保释。这次被抓的理由是包里揣着两包摇头丸,体内查出冰毒,这明显就是道上混的嘛。 一般情况下这顶多审个两天就送戒毒所自生自灭了,怎么能劳烦这三位一起来审问? “丁修”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吧,你们明天还要跑任务呢。” 卢剑星眉头皱了皱,碍于我上头有韩旷撑腰,迟疑着把档案交给了我。 我对他礼貌地笑笑,透过玻璃窗看到小鲜肉给犯人端了一杯热水,却被对方大力挥到地上。小鲜肉也没说什么,捡起杯子一脸平静地走了。 当晚我查到“丁修”就是那个传奇杀手,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基佬。 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我俩勾搭上的过程可用干柴烈火来形容。我早就期待有这么一个人来打破我枯燥无聊的生活,他看起来也空窗已久。 一连几天我都坐在审讯室里对着他,从不提毒品的事,好吃好喝伺候。有时,他心情好和我闲聊两句,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脸阴沉地盯着外面。 是在等那三个人。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吸这么纯的毒品,身体副作用痕迹明显,眼圈发黑、脸色惨白,病发的时候就抖着嘴唇盯着桌面发呆。 “怎么还是你啊?” 一个星期不见那三位,他终于耐不住了。 “不满意啊?他们今天出任务,得晚上才回来吧。”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给那三位穿小鞋,只是体贴地把热饮推到他眼前。 我肯定他不是瘾君子。我见过吸毒成狂的人太多了,这家伙眼里没有空虚,只有疯狂。 “照理说,你得去戒毒所呆几天。” 他翻了个白眼。 “不去也行,去我家呆两天。” 他诧异地瞅了我一眼。 我笑着站起来,探出身子越过半张桌子凑近他,“我戒毒的手段比戒毒所高级多了。”说完我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他盯了我半晌,像打量一块猪肉的成色一样。我笑得人畜无害,对自己的卖相还有点信心。 第33页 我的ex们都评价我有一张萨摩耶一般让人无法拒绝的笑脸。 突然间他打了个寒战,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 卢剑星一伙人出任务回来了。 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什么时候走?” 一起出警局的时候,我没有错过沈炼眼底不屑的冷光。 丁修在我家“戒毒”那几天,我们顺利搞上了。 他身体素质很好,尽管体内毒素沉积,在床上还是龙精虎猛。只是会在半夜打寒战,这时我会递给他一根特质的烟,从背后搂住他。他有时会直接压住我再来一炮,有时会推开我下床冲凉。 那几天我也可谓是尽心尽力陪吃陪聊陪玩陪睡,还不辞辛苦地为他调制戒毒缓冲剂。 丁修性情非常不定,会嬉皮笑脸地逗我一整天,也能一整天都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除了这点性情,他对我非常不错。 他带我混迹在地下赛车场、私人会所和gay吧,体验常人绝难经历的醉生梦死放纵享乐,更难得的是体贴地不暴露我的身份;我下班晚归,他也能驾车一言不发地在暗处接送;我任务棘手,他会暗中出手帮我铲除障碍,甚至主动透露惊人的线索。 与丁修交往这几个月,我业绩不断攀升,副局愈发对我赏识有加,有望年底破例升职,感情事业双丰收。 渐渐地同事们都知道了我有这么一个身手不凡黑白通吃的“兄弟”。 当然也有冷眼相看的:与我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持续被打压的卢沈靳三人组。 卢剑星的沉默,沈炼的逼视,和靳一川的尴尬,我都清楚地看在眼里。 我与这三人的交集,在认识丁修后不断增加,他总能在那三人面前对我上演完美男友的戏码,时间场合都安排得如此精准。 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好在我也没有多少非分之想,深知这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 他同时有不少炮友,我只是其中比较固定的一个。 副作用基本消失后,我依然给他吸含有缓冲剂的烟。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更恣意地挥霍着自己的青春与身体。 他那种玩法不是在玩乐,是在玩命。但是他每次高潮后空虚的眼神藏不住。 那次误吸毒品大概不是偶然。 我想丁修可能受了情伤吧。 缉毒科好男儿多得是,但是能入得了丁修的眼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个了——沈炼。 我会这样判断实在是以己度人。因为我曾经对沈炼动过心。 沈炼是整个缉毒大队都无法忽略的人,像一把凛冽的利刃在暗淡中的钝刀中闪光:出挑的面孔,过人的身手,狠辣的杀气,还有那躁动不安的欲望,站在警察堆里,更像毒枭麾下的首席杀手。他曾让我沉寂已久的血沸腾过一阵。但自从他和那个卢剑星交好,身上的杀气徒然间淡去了不少,表现出一种平和又知足的气息。 我很失望,也无意去探寻他与卢剑星的关系。收起獠牙的他已经不再让我动心。 仔细一想,丁修和沈炼这两人的确有些相似,那种不顾一切的狠辣不是谁都能有的。 如今回想起来,我这猜测真是蠢得够可以。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小鲜肉靳一川。 那天沈炼和卢剑星出任务,靳一川好像调休,我约了丁修在警局附近的大排档吃夜宵,让他别开车来。结果刚进大排档路口就被那辆鲜红闪亮的机车辣了眼,好一会儿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小鲜肉靳一川。 这位小鲜肉之所以出名,其一当然是作为特立独行三人组的一员想不扎眼也难;二是他女人缘好得出奇,却一直没交女朋友。唯一传过的绯闻是某医院一个清秀小护士倒追他,他居然偷偷拒绝了人家,这件事让档案室那群八卦的大姐们猜测他其实是基佬。 呵呵, 他当然和我一样是bi了。 也许因为同病相怜,也许因为小鲜肉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气质,我对他颇有些好感。 靳一川一直伸长手臂要递给丁修什么,仔细看似乎是保温壶。 最近入秋了,是该吃点热的了。 但丁修双手插口袋,歪头打量他,一副不进油盐的模样。小鲜肉白净的手臂在空中僵持,焦急地劝了两句,似乎毫无办法。最后把那个小巧的保温壶放在他后座上,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是沈炼让他来送的? 等靳一川走远了我才装模作样地走近他。 “走吧,吃火锅去。” 我把烟抛给他。 他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呆在那里。 烟盒砸到他身上弹落在地。 “不吃了。”丁修回过神来,提起保温壶掂了掂,又凑近闻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放进后备箱,踩下油门风一样地一去不回。 第34页 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倒并不觉得吃惊,只愈发怀疑那是沈炼托人送来的。 我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许久未见的女友,她还是那么温柔娇媚,可我觉得有些反胃了。 更重要的是,我刚才切实感受到了心底那一丝不快。 丁修好几天没联系我,好在我也忙到连打飞机都没空了。 一伙外省的毒贩不知怎么要进京城撒野,和本地几个地头蛇小团伙沆瀣一气,把我们缉毒科当猴耍,每个人嘴边都起了好几个泡。 又是一个加班的周末。 我们正埋头整理资料。卢剑星突然接到电话,他负责那片又出了情况。? 沈炼按住准备起身的靳一川: “一川,我们手头的档案不能再拖了,你熬个夜,帮我们整理好吧。” 我想除了对卢剑星和靳一川,他不会再对第三个人有如此温柔的表情了。 “哎,好。” 档案室就只剩我和靳一川两个人。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屏幕,但依然掩盖不了瞬间苍白的脸色。自从他亲眼目睹我和丁修出双入对后,每次面对我脸色就非常不自然,我和他原本还算融洽的关系也变得尴尬不少。 看他差不多整理完手头的资料,我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小靳,我朋友开车来送我,载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不顺路……”他脸色更白了。 “我那朋友已经来了。走吧。” 我强硬地把他拽出了警局大门。 我承认自己是想试探他。 我们一路拉扯,靠在车边抽烟的丁修愣住了。 从那时候我就该看出来不对的。 “这是丁修,你应该认识。这是我们缉毒组的靳一川。我们顺路带小靳一程吧。” 我走到丁修身边故作亲密地揽住他的手臂。 丁修扯开嘴角,眼神暗下来,盯着局促的靳一川不说话。 气氛微妙得容不下一根针。 “不用了,不顺路。” 靳一川率先开口,“我住京郊那边。” “京郊?” 他在京郊有房子? 丁修闻言笑得更恐怖了,咬着牙吐出一口烟。 “京郊那么远,你还是回宿舍吧。”我劝道。 靳一川表情闪烁,下意识望了丁修一眼,对方神色狰狞,他像受惊一样垂下眼。 那时我还以为他被丁修的杀气惊到。 “上来吧,小—靳—警—官—” 丁修咬牙切齿地说完,潇洒地回身拉开车门。 我轻车熟路地坐上副驾驶座,丁修冷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谁让你坐这儿的?” 什么? 我目瞪口呆地在对方逼人的目光中退出来,又看着他强行拉了靳一川进来。直到坐进后座,我还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 车里气氛压抑,三个人都缄默不语。 丁修脸色像中了毒一样黑,我决定暂时不和他讲话。 “小靳你住京郊哪儿啊?” “……国道旁边。” “国道旁边有房子?” 后视镜里的靳一川垂着眼望向窗外。 丁修紧紧皱着眉头,就像一头被刺激到的野兽,我真怕他下一刻掏出枪就把靳一川给杀了。 窗外街景飞驰,表盘上已经快要160码。 “丁修,我们不赶时间。” “我高兴。”丁修露出一个鬼畜的笑。 我菊花一紧,乖乖闭嘴不说话。 原来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靳一川突然开口了:“师兄,你身体好了吗?” 师兄? 车速徒然慢下来。我脑内警铃大作。 丁修撇着嘴没答他。 “你……你别再吸那些了。” 他知道丁修吸了什么?我脑门冒汗了。 “小靳警官,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他语气讽刺又冷淡。 但我看见他后视镜里眯起的眼睛,那不是阴沉的冷漠,倒像是炙热的憎恨。 “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我师兄……” 丁修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打断他。 靳一川沉默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莫非靳一川也喜欢丁修?抢自己哥们男友? 停,我止住脑补。 丁修继续飙车,不久就到了靳一川口中那栋神秘的国道宅邸,我严重怀疑这里是违章建筑。 可是丁修怎么会知道这里? 车停在了门口。 靳一川却没有马上下车,他静坐在副驾驶座没讲话,丁修也手扶着方向盘沉默,好像在等他开口。 “师兄,”靳一川很客气地说,“不早了,不然你今晚也住这里吧。” 丁修嗤笑一声,“小靳警官是在留我‘过夜’吗?” 靳一川却好像听不懂他的某种暗示,“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你本来就应该住这里。” “我没什么该去的地方。”丁修情绪突然消沉下来,“也没什么家。” 第35页 他吸了口气,“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 靳一川闻言迅速地解开安全带,语气也冷下来,“那今天谢谢你了。”说着就要开门下车。 丁修突然紧紧按住他的肩膀。 “我今天心情好,突然想住这里了。”他恶劣地一笑,也解开安全带,“靳sir没什么意见吧?” 等等,我有意见啊。 显然他们已经忘了一直在后座围观的我了,这种情况是想把我抛在荒郊野岭吗。 “小靳,我也留宿一晚,你不介意吧?” 丁修回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意思是我怎么还不去死。 “请进。”小鲜肉还是笑着点点头。 丁修熟练地插上钥匙打开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过于空旷的客厅。 这屋子构造实在特别,像个游戏体验室,实在看不出靳一川还是个狂热的游戏爱好者。 或者这房子原本是丁修的? 这段三角关系真是太扑朔迷离了。 “一楼只有两间卧房。”靳一川为我清出了一套洗漱用品,挠挠头。 “没事,我和丁修一间。”我把手搭在丁修肩上。 靳一川的笑容瞬间僵住。 “既然你们是师兄弟,我也不遮掩了。你不歧视这个吧?”我继续假笑。 丁修倒没有甩开我,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靳一川的反应。 这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太熟悉了。 “当然。”靳一川深吸一口气,把浴巾睡衣递给我。 丁修有些失望,几乎在靳一川转身的一刹那就甩开了我的手臂。 原来是这样啊。 我居然今天才想到。 我打量了一会靳一川的背影,身板很正,脸长得也是非常清纯,总之是一块送到嘴边很难拒绝的肉。我又转头看了看丁修那张写满了没节操的饥渴脸。 我不禁在心里闷笑了两声。 丁修和沈炼当初恐怕是因为这个靳一川插足而分手了。事到如今,丁修仍然对这人念念不忘,沈炼还依然把他当亲弟弟疼。真是小看了这个靳一川啊,莫非我遇到了传说中的极品绿茶婊? 体内血液的沸腾声袭来,是那种遇到了同类又棋逢对手的兴奋。 我让丁修回房休息,不动声色地去了浴室,出来发现两人都不见踪影。 啧啧,不到5分钟的时间就天雷勾动地火去了。 我光脚在客厅转悠。从一架高大古老的柜子后飘来熟悉的烟味,低低的耳语声从那里传来。 “师兄,别再抽了。” 我屏住呼吸移近,柜子隔层上是琳琅满目的模型,两人的轮廓从隔层透出来,落在地板上映出两道清晰的黑影。 他们面对面离得极近。 丁修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我抽又怎么样,靳sir要抓我吗?” 靳一川伸手抢走了他的烟。 “你别再和d在一起了,他……他不是什么正派人。”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 “他不正派,你就清清白白毫无黑点了,靳sir?” “你很喜欢他?” “喜欢?”丁修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这个词。 “什么是喜欢啊?” 他问道,没等对方回答就嗤笑一声。 “他的口活比你的好多了,我很‘喜欢’。这算‘喜欢’吗?” 说着他不正经地笑起来:“之前那个的屁股不错,我也很‘喜欢’。每一任炮友我都挺‘喜欢’啊,要我给你数一遍吗?” “不用数了,”靳一川依然平静地说,“我都知道。” 丁修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每一任炮友,我都知道。” “你不会要说你在吃醋吧?”丁修揶揄着。 “……算是吧。” 可能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干脆。丁修又哽住了。 “靳sir真是越来越会玩套路了。”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意。”靳一川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毫无波澜,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我听到有人呼吸乱了。 “师兄,”靳一川又一次用他那软软的声音唤着丁修,却不再是平静的声音。 “你别再和他一起了。” “不跟他一起跟谁,你吗?” 丁修的鼻音磁性而低沉。 靳一川犹豫了一会,慢慢凑近他。 两道侧影缓缓靠近,靳一川偏过头亲上了丁修的嘴唇。 随后,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地缠绵起来。静谧的客厅回荡着唇齿碰撞的声音。 真是一出好戏。 我偷偷举起早已准备好的手机。 丁修伸手揽住靳一川的腰把他锁在自己怀里。地上的两道影子也紧紧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数不清他们吻了几分钟,靳一川呼吸不畅,推了推丁修。 丁修松开他,又开始啃他的脖子,靳一川仰起头任他亲,如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 第36页 丁修的手似乎要扯下他的皮带,却被靳一川伸手拦住。 “回……房里。” “好。” 我迅速离开现场。 谁知我前脚关上门,两个吻得不分彼此的人后脚就跌跌撞撞地闯进来。 靳一川一看床上还有人就僵了,他尴尬地推开丁修。 丁修还恋恋不舍地在他唇上啄了两下。 “干什么?别害羞啊,又不是不认识。” 丁修冲我挑挑眉,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一起玩呗。” 这……不是真的吧。 “什么?”靳一川还是目光迷离面色潮红,一脸迷茫,根本不懂丁修的意思。 丁修摸了一把他的屁股,又坐回床上揽住我的肩,“不就3p吗?又不是没玩过。” 靳一川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也惊呆了。 “靳sir干嘛这副表情。”丁修不知从哪摸出打火机又点起一根烟,“让你同事见识一下呗。你当年在床上可浪了,3p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大家都认识。” 他翘起二郎腿,对我使了个眼色,火光映着他漆黑的眼睛,燃着燎原的仇恨。 我反应过来:“对啊,小靳,都是熟人。” 其实我对3p一点都没兴趣,也不觉得以靳一川现在的状况我们能飞得起来,但是比起被他愤怒之下一枪崩飞,我更怕丁修。 果然,我目睹了靳一川的脸色从潮红变成青灰的全过程,他脸上愤怒又失落的表情居然勾起了我的施虐欲。 我靠在丁修肩上,用标准bitch的表情说:“他早就跟我提过你了,说你不输给他任何一个炮友。” 靳一川咬咬牙,起伏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丁修,你他妈混蛋——” 被骂的人哈哈一笑,吐出一口烟,“怎么,是你投怀送抱要玩的啊。我不介意和老情人再来一炮,你也别扭捏了。” 靳一川闭了闭眼,上前抓住丁修的衣领把他扯起来,左手握成拳就要抡上去。 丁修轻易按住他怒不可遏的拳头,“不愿意就算了,别这么玩不起。” 靳一川气得嘴唇发抖,另一拳直接揍上他的小腹。 丁修被揍得咳了一声,靳一川趁机甩开他的手,再次挥拳打中丁修的脸。 丁修擦擦嘴角的血,显然没料到他真的使了全力,再抬头时脸色已经沉下来。他直接抓住对方挥拳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把人撂倒。 房间里回荡起一声巨响。 还好是摔到床上不是地上。 靳一川迅速弹起身一记高扫,丁修低身避过,精准地捏住他的喉管,直接提着脖子将人按在墙上。响亮的一声“砰”。 丁修手指收紧,眼底居然露出杀意。 我差点忘了丁修不仅是个基佬,还是个杀手。 “你专打人伤口的功力见长啊。”丁修吐出一口血沫。 靳一川呼吸困难,脸涨得血红。 “其实我说得没错啊,你在床上不仅浪,还很润。” 靳一川两手死死抠住丁修那只青筋直冒的胳膊。 “不瞒你说,我最喜欢你这一型,每次找炮友都按你的标准来的。” 丁修凑在他耳边,“你听了有没有很感动?” 他说着一手按住他肩膀,“喀”的一声,好像肩膀轻微脱臼了,靳一川的手垂下来,痛得嘴唇发白。 “每次干他们我都想象是在干你,可是都没有你本人干起来爽。这是你想听的吗,嗯?” 这人现在看起来简直像神志不清了。 “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干谁不都一样?我一直骗自己跟你玩那种独一无二的傻逼游戏,有什么意思啊。” 靳一川脸上的红潮已经褪色,他猛地咳嗽一声,嘴角溢出血。 “现在你和我任何一个炮友没有两样,还想让我对你有什么特别,就别做梦了。” 我在犹豫是叫救护车还是报警。 妈的,我和靳一川就是警察啊。 丁修终于松手。 靳一川滑落在床上,捂着嘴咳了半响。凶手抱臂一脸淡漠地看着他。 我兔死狐悲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想看到你。” 他抬头看着丁修说。 “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丁修做了个请的手势。 靳一川抓着床单的手在颤抖,他挣扎着站起来,摇晃着走去卫生间。 我看着床上的血和丁修那恐怖的眼神,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 现在再跟这家伙共处一室我只觉得自己会小命不保。 靳一川还在卫生间咳血,把门从里面锁上。 我偷偷潜进主卧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上方信息提示“我们这边搞定了,你也回家休息吧。——二哥” 。 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我悄悄给沈炼发了一条短信。 我没恶意,是真的怕他死在路上。 第37页 靳一川在卫生间呆了一会就出来了,走起路来身子还在左右摇晃,看上去手臂被接回去了。 “小靳,这么晚了,天亮再走吧。”我并不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家中主人的样子。 他摇摇头开始收拾东西。 平心而论,丁修今天的举动不是渣,简直是人渣,渣到见多识广的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可看着这绿茶婊那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模样,我从心底里暗爽。 这时丁修从房里走出来,情绪好像平复了一些,依然是一脸凉薄地看靳一川狼狈的模样。 “车库里还有一辆车是我的吧。”靳一川边说边咳。 我真佩服这位小绿茶随时随地咳嗽的功力。 “早扔了。” “借我一辆。” 丁修满脸不耐烦,“你这副鬼样只会车毁人亡而已。” “我叫人来接我。”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 “你是叫你那两个兄弟来杀我吧。”丁修按住他的肩,被猛地甩开。 这人大概最恨人不顺着他的意,拽着靳一川的手臂逼他转过来面向自己。 他一回身我和丁修都愣住了。 那双大眼睛已经充血通红,却仍然水光涟涟,满是让人忍不住施虐的怨恨与委屈。 他真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俩对视了片刻,我感觉丁修马上就要把持不住的时候,门外响起来势汹汹的敲门声。 沈炼居然不到半小时就赶来了,身旁站着同样一脸怒意的卢剑星。 “放开他!” 沈炼撞开我冲进来,直接朝丁修举起了枪。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沈炼和卢剑星交换了一下眼神。 沈炼收起枪,上前扶住靳一川,不动声色地把他拖离丁修的控制范围。 “两位警官又带枪擅闯民宅了,这是第几次了啊?” 丁修转过脸看着沈炼和他身边的靳一川,表情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一点也没有老情人相见的气氛,倒是挺像情敌相见的。 卢剑星咳了两声,上前跟丁修打了个招呼,“丁先生,我三弟病犯了,我们接他回去休息。” “你真的要回去吗,师弟?” 丁修像变了一张脸一样,一脸温柔地说,“刚刚师哥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我气了,留下来吧。” 靳一川疲倦地闭上眼,“不用了。” 卢剑星为他提起行李,沈炼顺着他的背,三人一起向门口走去。 “你今天走了就不用回来了。”丁修在他们身后恶狠狠地说。 靳一川又咳了两声,我看到沈炼用唇语对他说“别理他。” “那你保重吧,师兄。” 我想丁修一定不是第一次看他们三人远去的身影,因为他几乎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自嘲地笑起来。 “带烟了吧。” “带了。” 我诚惶诚恐地递过去。 他起伏的胸口在抽了第三根后平复下来。 这玩意儿一天2根就是极限了,但他肯定不记得了。 老实说,他站在墙边吞云吐雾的样子比刚刚的靳一川还要萧索凄惨百倍。 我闻到了一丝no zuo no die的气息。 不知道他那失落的眼神是为了谁。 经历了那混乱的一夜后,丁修很久没有出现了。靳一川也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听说他最近又和那个追过他的小护士走得很近,隔壁科室的大姐阿姨们都对此喜闻乐见。 我简直把“呵呵”写在脸上了。 果然,人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自己的缺点出现在别人身上。 我在工作里一个劲地给靳一川找茬,借韩旷狐假虎威,给他们三人最脏最累的任务。 三人每日被派去脏乱的街区蹲点,时不时撞见街头斗殴扫黄打非,沾了一身灰却一无所获。 这天他们又无意间撞见一群失足青年聚众嗑药,虽说不是什么高级货,但作为缉毒警察也不好坐视不理。谁料到这群叛逆青年手里都带了家伙,直接让身经百战的三人挂了彩。据说卢剑星直接被一把水果刀划过眉尾,真是阴沟里翻船,接到求援电话的值班同事都忍俊不禁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我主动带人去接应——顺便给丁修发了个短信。 “来xx街,有好戏看。” 除了定期“交货”,这人已经快半个月没回过我一条消息。 赶到现场时打斗已经进入后半段,酒吧门口的小摊贩七零八落,好在没什么行人受伤。 那群嗑药青年大约在二十人左右,个个抄着家伙。有几个一看身板就是练家子,很可能是在起冲突后被临时叫来的。 这种车轮战,难怪这么骁勇善战的三位都扛不住了。 我们将车停在路口。为了不扰民,更怕不小心抓到什么不得了的官二代,我们没有出动警车。 第38页 三人被包围在中央,看起来相当狼狈,连沈炼那张俊美的脸也挂了彩。 “老大,现在要冲出去吗?”同事们看战况如此惨烈,一个个有些着急了。 “等等。” 我慢悠悠地发短信给领导们,询问最近上头各位祖宗的儿子的动向,别在这个时候被我抓到,边等回信边欣赏这三位的打斗现场。 三人显然濒临力竭,抵抗攻击的动作都显得迟缓无力,好在配合十分默契,能替对方掩护致命攻击。 而靳一川面色格外惨白,动作无力,只能勉强躲闪对方攻击。 这时丁修居然鬼魅一般出现了,他仿佛注意不到周围情况,大摇大摆地走近那七零八落的小摊,扶起一个板凳坐下来,留给这边一个桀骜的后脑勺。 我的人手们面面相觑。 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看向这个诡异的不速之客。 “你们继续,我路过的。” 在那群人犹豫着想拍死这个来历不明的嚣张“路人”时,沈炼冷不防开了一枪射中其中一人的膝盖,卢剑星也趁机抡倒他旁边的小个子。 包围圈漏出一个口,三人趁机向前突破。 嗑药青年勃然大怒,刀枪棍齐齐袭来,将三人包围住。 “还不上吗?!”旁边有人急了。 “那你来带队啊?”我不耐烦地瞥了他们一眼。 人群中一阵刀光剑影,沈炼身手敏捷突围出来,卢剑星垫后,小鲜肉被紧紧护在中间。 眼看着马上要突围成功,一把匕首直直刺向靳一川背心,他闪躲不及,匕首擦过他胳膊,幸好卢剑星及时开枪射中偷袭者,沈炼将他拖离包围圈。 三人一起向小巷出口跑去,那群折损大半的二逼青年追击的势头也渐弱。 眼看着他们离巷口越来越近,我这队人的行踪快藏不住了。 路过丁修时沈炼卢剑星都只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只有靳一川放慢了脚步,丁修甩甩辫子,敲开一瓶未开封的啤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靳一川停下来,两人僵持在那里。 这时两个磕多了的人搞不清状况一样追上来,靳一川回身躲过棍棒,一脚踹倒对方。 这时丁修突然的后脑勺好像向一边躲了一下,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碎酒瓶直接在靳一川脑袋上崩裂。 “一川!”沈炼在不远处呼喊。 我远远看到靳一川晃悠了一下,捂着眼睛跪倒下去。 丁修从头到尾眼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靳一川流着血倒在他脚边。 好像只是垃圾桶旁的一个空瓶子倒在自己眼前。 我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卢剑星已经发现了我们。 “兄弟们,上吧。” 我无奈地发号施令,自己也走上前去,和丁修一起俯视满脸血红的靳一川。 一道血迹从他眼角蜿蜒而下,他的眼角被碎片擦破,仿佛落下血泪。 十人小队轻松围剿了那群强弩之末的残兵败将。 沈炼回来扶起靳一川,小心翼翼地将纸巾覆在他眼角的伤口上。 靳一川捂着额角撑在桌边,强忍着咳嗽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放在桌上,反面朝上,我看不清上面的字。 丁修视若无睹。 沈炼一脸要发作的表情。 靳一川对沈炼摇摇头,又回头劝说了丁修两句,那张流血的小脸连我见了都觉得可怜。 丁修不耐烦地甩手,一副让他们快滚的样子。靳一川索性松开捂住伤口的手,握住丁修的手,摊开对方的手掌,把那药塞了进去。 我有点站不住了。 “抱歉,来晚了啊。” 三人齐齐望向我,眼神里都带刀。 “我先送一川去医院。” “沈哥辛苦,小靳辛苦了。” 靳一川步履蹒跚地跟着沈炼上了警车。 我手搭在丁修肩膀上,递给他一包烟。 丁修抬头看着我,这才发现这位的脸简直山雨欲来,我心里一紧。 “夜宵没吃到,看了一出戏。” 他接过烟,愠怒地扔在桌上。 “怎么样,这出戏还满意吗?” 他翻了个白眼。 “文武兼备一出好戏,还有老情人重逢,还嫌不精彩?” 他不理会我,只专注地盯着手里那染血的药盒。 那种眼神,当时我只觉诡异,现在想来,也许是马上要渴死的人正注视唯一一杯鸩酒的样子吧。 最后他冷笑起来,“下次你要看戏自己去,老子没空陪你演八点档。” 他将那盒药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晚之后,我再也没能主动联系到他。 靳一川住院后,卢剑星和沈炼每天轮流去医院照顾靳一川,这天沈炼独自留下加班。我趁机约他出去吃饭,出了那些事后,他显然对我已经没什么好感,用冰冷冷的眼神拒绝了我。 第39页 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迷人。 “什么事?”他抬起冷峻的眼堵住我打量的目光。 “没什么,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我把手机凑到他眼前,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手机里传来两人的喘息声。 他那迷人的眼睛终于从档案上移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那两个纠缠的黑影。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给你看看。”顺便挑拨一下你们的兄弟情谊。 沈炼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凌厉的杀意。 “如果你想拿这个威胁一川,我迟早让你和副局长女儿完蛋。” 我那一刻是大写的懵。居然是这么个反应?难道我搞错了什么? “我怎么敢呢?”我硬着头皮收起手机,“我只希望沈哥劝劝你兄弟,别老插足别人的感情。” “哼。”他冷笑,“啪”地一声合上电脑,站起身与我对视,“那我也劝你管好这个人渣。再缠着我三弟,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炼说完就离开了档案室,那双眼里的愠怒与不屑已经快把我冻住。 虽然危险但依然美丽。 看来是我小看了这个靳一川啊。 过了几日,我随队去探望靳一川,他恢复得很不错,说自己过两天就能归队了。 他床头放了一堆资料,都是与毒品有关的。领导夸他工作认真,他腼腆地笑,只说想补充知识。 “小d可是我们科的毒品专家啊。” 我假惺惺地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他却面不改色地用花篮盖住那叠资料。 “不用了,我就随便看看。” 我看着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冷汗突然就落下了。 他发现了。 我从未如此确信自己的直觉。 没有任何证据,但他那蛇一样冰冷的眼神让我瞬间明白,他发现了。 他会去找丁修告状吗?还是他已经告诉丁修了? 我开始思索丁修最近的一切细节,他虽然对我日渐冷淡,却也没找过我麻烦,依然定期收货,甚至偶尔会出手帮我。 我思绪一顿,想起他以前有个怪癖,每天都要按掉三到五个未接来电,每次都在第59秒挂掉,还会自得其乐地欣赏来电记录。如果哪天没有电话,他会情绪暴躁,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一直以为是丁修这变态享受挂骚扰电话的快感,直到我发现他有一次盯着那来电记录和短信看了许久。他一定和靳一川一直联系。 我几乎被恐惧淹没,生怕丁修明天就会来杀死我。 可是他没有,甚至主动约了我。 多日不见,他依然梳着桀骜不驯的发型,穿着骚粉色的花衣服,似乎心情很好,开着炫酷的跑车载我去一家高档的pub。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和他纵情跳动,好像灵魂也随之摇曳脱离肉身。他抽过烟整个人嗨起来,目眩神迷不分天上人间,我趁机贴近他的身体,悄悄顺走他的手机。 这时胸腔传来一阵震动,我借口去洗手间,那老式手机没有密码,全是来自署名“师弟”的短信。 “师兄,d给你的烟里有毒品,不要再抽了。” “那种毒品服用三个月以上就戒不掉了,别和他来往了。” “你想报复我也好,做什么都好,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我不知道靳一川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的确,我作为鉴毒专家,保存一些试剂很正常。而鉴毒专家也差不多是半个绝命毒师了。我给丁修的烟里夹带的不是烈性毒物,初期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对他当初误吸毒品的过渡期有益无害。但连续服用三个月丁修就会离不开这样东西。 同样也会离不开我。 我并不指望这玩意能控制丁修,只希望他偶尔能为我所用。 “今晚我在你家里等你。我们聊聊吧。” 这是前一分钟刚发来的。 丁修还没看到这条。 我端详了一会,轻轻按下了删除键。 我没什么愧疚感。 既然丁修早已读过他的其他短信却无动于衷,证明他早就知道这回事,你情我愿得交易,靳一川这个小三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这位绿茶婊经历了前两次的羞辱居然还可以这样死缠烂打,看来我不能被他表面上高冷的态度欺骗啊。 回到舞池已经看不见丁修的人影,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开始喝酒,身边围绕着一群狂蜂浪蝶。我拨开那群人,端去两杯鸡尾酒。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它自己掉出来,我帮你捡到了。” 我把手机还给他。 他收起手机也没看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偷看了?” “我没那么无聊,还是你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看的吗?” 第40页 我凑近他,吻了吻他的耳朵。 “做吧。” 那晚上我几乎是把丁修扑倒在床上,拿出浑身解数缠住他。手机在我们互相扯衣服前已经被扔到床底。 想到等在他家里的靳一川会是何种表情,在丁修毫无节制的冲撞中,我有种超出肉体的快意。 那次之后我和丁修又开始频繁见面。 靳一川提前出院,多日不见他面色憔悴了不少,我第一次见他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看我的眼神如同吐信的毒蛇。 我还没得意多久,某天我的女朋友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我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女朋友表情看不出喜怒,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丁修正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这一切。 抬起头的瞬间,靳一川正朝丁修那辆车的方向走去。 我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当天晚上,女朋友直接和我提了分手,韩副局长也让我最近别太忙了,变相将我架空,撤销了所有特权。 现在我几乎被废了。 我不知道靳一川通过什么途径告了状,也许其中还有沈炼卢剑星帮忙。 这阵子我在副局长眼皮子底下做事,我不敢联系丁修,提心吊胆得几乎睡不着觉。 但丁修是我唯一翻盘的筹码。 案子越积越多,上头终于没再让我赋闲,但这次不仅没有任何优待反而变相打压,我几乎一个月没回过家,如同去了半条命。 那天突然很想念丁修,想念他无所顾忌坦荡真实的模样。而我几乎每天都在虚与委蛇卑躬屈膝,前所未有的累,开始怀疑自己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丁修终于主动联系了我。 时隔一个月,我又一次在警局附近的大排档见到丁修。他还是始终如一,发型独特,永远格格不入,就像来自另一个自由自在的世界。 “喝点酒吧,菜我都吃了。” 我累得吃不下饭,边喝酒边吐苦水。 他似乎一点也没在意我说了什么,耷拉着眼抽他的烟,心里也不知想着谁。 我全不在意,自顾自说着,说给自己听。 “你们警局所有人都这样吗?”我讲到口干舌燥时,他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呵呵,你想问靳一川还是沈炼?”我喝了点酒,说话也飘起来。 他挑眉。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沈炼谁都不鸟,除了他那两个好兄弟,又蠢又固执;而靳一川嘛……”我瞟了眼丁修不以为然的脸。 “他尽全力在扮路人甲,什么都不出头,与世无争。所以他们都不属于那类人。” “呵呵。”丁修不屑地掐断烟卷,“那又怎么样,一样是怂得要命的公务员,还不如卖屁股赚的多。” “说实话,你是不是希望他为你辞职,专门卖屁股给你?” 我打了个酒嗝。 丁修被酒气熏得撇过脸。 “以前想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醉醺醺的,头偏向他的肩膀。 他喉结在我眼前滑动,看起来格外性感。 “不好玩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搁在桌上,慢慢推给他。 一双好看白净的手拦住我的去路,修长的五指抓起这包烟。 我抬起头,看到靳一川自上而下俯视我的脸,冷如十月秋风。 “监守自盗,你真行啊。” 我依然枕着丁修的肩,标准的妖艳贱货样。 “怎么,来抓我?” “人赃并获,以为我不敢?” 他把烟收进口袋。 这时丁修也笑起来,他肩窝处传来温热的震动。 “靳sir,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尽忠尽责啊。” “你给我闭嘴!” 丁修竟被他吼得笑得更大声。 “别再给他送这东西,马上离开他。”靳一川一直针对我说话。 我又婊气一笑,“那你得问问他自己。” 丁修自己愿意,针对我有什么用。 这次他倒真护了我一回,敲了敲桌子,“靳sir不去查你的大案子,来管我们小烟民干什么。” 靳一川低下身,一把抓住丁修的衣领,我沉甸甸的脑袋被迫离开支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碰这个?”靳一川似乎被彻底激怒了,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你不是最自豪自己的身手吗?难道你想毁了自己下半辈子吗?!” 丁修懒洋洋地闭着眼。 “我怎么样跟靳sir有什么关系?” 行人纷纷侧目。 靳一川这次双手拽住他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你要报复我而已,何必拿自己开玩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路人开始对这边指指点点。 第41页 “报复你?”丁修一字一顿,状似轻而易举地拨开对方的手。 两人手背暴起的青筋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你是谁?” 丁修衣衫不整地坐回凳子,满脸嘲讽的笑。 靳一川眼里阴云翻涌。 “既然我谁也不是,那你又拉着他在我跟前演戏干什么?你以为我想看?” 丁修被刺中要害一样站起来,眼里全是戾气。 “我做什么你没资格管,给我滚。” “好!” 靳一川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我错觉自己腕骨被捏碎,“跟我回警局。” 我求助地扯住丁修衣角,这人看也不看一眼,伸臂拦住他师弟。 “我是叫你自己滚。” “我在执法抓人,和你没关系。” “哦,我最喜欢的就是犯法了,靳sir不妨也抓我试试?” 丁修向前一步,肆无忌惮的样子。 “让开。”靳一川也要忍无可忍了。 “靳sir确定要在这里打?” 两人都怒到了极点,濒临爆发边缘。 我夹在中间一声不敢吭,生怕自己变炮灰。 靳一川上前一步贴近丁修,一管黑色的枪悄无声地滑出袖口,抵住他的胸口。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我不想和你打,师兄。” 丁修愣了愣,怒极反笑,“你真是有种。” “让开。” “有本事你就开枪。”丁修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不敢?”靳一川也满脸怒容。 “上次我就领教过了,你有什么不敢。” 靳一川目光一闪,表情恍惚了一下。丁修趁机捏住对方指骨,靳一川全无反抗力一般任他捏着,清晰的咔嚓声响起,靳一川面色惨白地蹲了下去,伴随着手枪落地的声音。 周围的人看过来,小声议论着。 丁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靳一川喘了口气,赶紧用完好的那只手试图捡起地上的枪支,却被丁修狠狠踩住。 他痛苦地呻吟出声。 “靳sir,你怎么还是那么幼稚。”丁修俯下身,贴在他耳侧,“搞不清自己有几两重。” “搞不清的是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靳一川疼得肩膀发颤。 行人已经聚集起来,远处传来城管的呼喊声。 我悄悄捡起地上的枪。 “警察来了。” 我附在丁修耳边轻声说。 丁修拎起几乎半残的靳一川,这人居然还不知死活地挣扎,我用枪口抵住他后背,“走。” 我们无声地上了丁修的车,一路急行。 我的枪一直指着靳一川后脑,他在副驾驶座疲惫地闭着眼。 眼看车窗外已人烟稀少,我轻咳两声,丁修放慢速度。 “小靳,手机给我一下。” 我依然和颜悦色,扮演着温柔的bitch角色。 他警觉地睁开眼,“什么?” “发消息给你的好兄弟。” 我知道他们这阵子一直派人跟踪我,搜了我家,还录了重要的视频。 “不可能。”靳一川闭上眼。 我晃了晃手里的枪,“你自己来,还是我来?你想清楚。” 车驶出城区,上了蜿蜒山路。 “这里没别人,你们想动手随时可以。” 他倒是平静得视死如归。 老实说,我的确不太想让他活着回去,但我不得不顾忌丁修的想法。 哪怕手里有这支枪,和他正面杠上也绝无胜算。况且我根本搞不清丁修在想什么。 这时丁修猛地刹车,捏住靳一川那只肿胀流血的手把他拖出车,又大力甩上车门。 紧接着门上传来断续的痛呼和踢打声,车身抖动起来。 我赶紧下车,只见丁修直接一拳揍上他下腹,整个车身都震得一响。 靳一川几乎立刻就吐出血来。 丁修松开手,冷冷看着他滑坐在地上,蹲下来在靳一川身上摸索,从他口袋里翻出烟盒,直接扔到我脚下,又搜出手机。 丁修看了一眼锁屏,冷笑一声,猛地砸在路灯杆上,手机落在地上又亮起来,屏幕上,靳一川和卢剑星沈炼三人的合照四分五裂。 他捡起来又朝护栏上摔,一下又一下,直到屏幕彻底粉碎,再也看不清任何人的脸。 靳一川在地上喘息,无奈地闭上眼。 “视频他们早就收到了,证据也齐了,没用的。” “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好弟弟快没命了,你猜他们选你还是选我?” “证据已经交给韩副局了,你以为这阵子是谁让你回不了家?” 我如坠冰窖。 丁修走上前,狠狠踏上他脆弱的胸腹。 “靳sir,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的黑底了?你还想继续做你的好弟弟好警察吗?” “那又怎么样,你也没法吸毒了。” 靳一川闭眼笑起来。 第42页 丁修拎起他染血的领口。 “你这圣母样简直让我恶心。” “你也让我恶心,你就是个疯子。”靳一川边咳血边说。 “那你呢?”丁修攥紧他的衣领,“虚伪的妒妇?” 靳一川呵呵两声,“要不是你帮过我们,你以为我想管你?” 丁修如同被木桩刺入心脏的野兽,下颌抽动着掐住对方脖子,将靳一川牢牢钉在车门上。 靳一川是真的在找死吧。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为了你吧?” “当然不是我。” 靳一川两只手也颤抖着环住丁修的脖子,却因完全使不上力,看上去像温柔的抚摸。 “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自己,我知道的。” 他似乎是用最后的气息说出这句话,末了还扯起嘴角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丁修迟疑了一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就让你求仁得仁吧。” 靳一川面色由红变白。丁修眼底尽是杀意。 我真的慌了。 他这么一死,我可就在劫难逃了。沈炼和卢剑星非弄死我不可。 “丁修,你先放开他。”我拍拍他的肩。 丁修双目赤红,不为所动。 “他现在还不能死,我们可以用他威胁……” “滚开。” 他果然一丁点都没想到过我。 “你冷静一点,我会被抓进去枪毙的!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是不想要货了吗? “我叫你滚开。” 他像是根本没听进我说什么。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关于这个人的点滴细节如潮水涌来,我的记忆从未如此清晰。 最可怕的一个可能浮出水面,我瞬间全身冷汗 ——难道他根本没沾上毒瘾。 我看见靳一川斜眼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居然是得逞的笑意——好像在说“你完了”。 我不知道丁修会不会真的杀了他,但我知道自己真的会完蛋。 这可能是我人生最大胆的决定。我无声地举起手枪对准丁修的后脑。 他盯着他师弟,居然无知无觉。 扣紧扳机的那一刹那,一声微弱的“闪开”同时响起。 靳一川推开了丁修。 子弹击中他下腹。 丁修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下意识扶住快滑倒在地的他,再次将背部对向我。 我知道我在这里杀不死丁修一定会死无全尸。 我抖着手补了一枪。 丁修身手敏捷地侧身躲开,却被搂紧他脖子的靳一川拖住了动作,子弹打中他左肩。 靳一川一定是疯了。 丁修正要回头,却被他师弟紧紧抱住脖子,那血肉模糊的手在发抖。 可靳一川表情却无比满足,好像得到毕生想要的一切,望着丁修含笑的眼睛居然深情脉脉。 这时他又朝我这边斜瞥了一眼,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开枪”。 我被他疯狂的眼神蛊惑,抖着手第三次对准丁修的后脑。 “你是想死吗?” 丁修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在对谁说。 我扣着扳机的手全是冷汗。 “如果你没帮过我们,师兄……” 靳一川又用那种动情的声音叫着丁修,双手也极尽缠绵地绕着对方脖子,慢慢拉近两人距离。下巴抵住对方肩膀上的伤口,我看到丁修肩膀抖了一下。 “如果你没帮过我们……” 我看到靳一川闭上眼,偏头吻住了丁修。 “我想和你一起去死。” 那一刻,我扣动扳机。 眼前一花,我还来不及看清射中没有,整个意识已被右手传来的痛楚卷走。 我疼得甚至叫不出声,只能大口呼吸。 丁修搂着靳一川扑倒在地上。 我甚至来不及看是谁开的枪,跌跌撞撞地转身就逃,被一枪射中脚踝。 一切都结束了。 我真的为这两个疯子赔上了自己。 我绝望地躺在地上,像脱水的鱼一样喘息着,用最后的力气望向他俩。 丁修抱着他师弟,他师弟居然用染血的手包裹住丁修手里的枪,抵住了自己的颈脖。丁修浑然不觉一般抱紧对方,看他师弟的眼神还是那么令人心悸。 很多时候丁修看着靳一川的眼里是真有杀意的,我以为是他恨这人拆散他和别人。 原来,丁修只是恨自己得不到他。 再醒来时我第一眼看到竟是靳一川。他在我隔壁病床,表情居然很和善。 我第一反应是莫非我已经上了天堂? “你醒了?” “你………”我的表情可能太过震惊又彷徨,像个失过忆的人。 “我是靳一川,你……” “我知道。我是说……” “我没把证据给韩副局。” 我下意识望向门外,没有人把守,顿时松了口气。 第43页 仿佛想回报些什么,我也连忙解释道:“你知道的,丁修也没……”没染上毒瘾。 “我懂的。”他点点头。 我俩沉默了片刻,在经历了一场你死我活,谁都很难相安无事地闲聊吧。 他的表情倒是很淡定。 “你没事吗?那个时候……” 我开口打破沉默,没胆问他和丁修后来怎么样了。 “我只受了点皮肉伤,我穿了防弹衣……”靳一川说完竟面带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倒是你的手……” 我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感觉是有的,但要让它们像从前一样听我使唤大概是很难了,我当时就知道筋骨被射断了。 真是狠厉到毒辣的枪法。 靳一川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又匆匆起身出门,“我去叫医生来看看吧。” 他可能真的有圣母病,那样子似乎是真得心无芥蒂了。 只要丁修没有染上毒瘾我就立刻无罪释放了,从十恶不赦变成了无辜路人。 我倒不觉得自己多无辜。 我唯一不懂的事丁修怎么察觉并戒断那些毒品的,我确定他在误服冰毒后一定用了我给他的那些药。那段时期那些药是必须的。只不过我后续没有给他调配缓解毒素的药,而是想方设法让他上瘾。 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对这个免疫的人。莫非他真的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和靳一川供词一致,和朋友吃夜宵途中遭遇了毒贩袭击,算工伤。那把枪的子弹不算常见型号,调查也一时没有头绪。 我就这样逃过一劫。 医生说我的手痊愈需要很长时间,暗示我没法做一线缉毒警察。我就顺便提交了退役申请。 如同再世为人。 韩副局来了一次,严肃地表达了对我退役的惋惜。 我很郑重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但我已经不想再当警察。 他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靳一川没多久就转了普通病房,如他所说,他身上只是皮肉伤,愈合得很快。 丁修果然没种下狠手。 他出院那天,我居然看到了丁修,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他这是准备在医院动手? 丁修大摇大摆走进来,塞给我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上面只有一个号码。 “你后来给我的那些货,我都卖给新来的那伙了,他们很满意,想见你。”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还给我介绍工作?还是介绍给那伙毒贩? “……为什么?”我消化了很久,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像个蠢蛋。 “有钱赚。”丁修耸耸肩。 见我欲言又止,他又低声说,“你那些罪证都已经交给他们了,横竖也没法回去当条子了。” “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本事了。” “我……不是说这个。” 我不相信丁修会放过一个对他动过杀意的人。 “要杀你容易得很,现在不急。” 这是被靳一川传染了圣母病吗? “哪天想起来再杀不迟,看我心情。”丁修语气轻飘飘的,并不认真。 鬼都看得出来他现在这心情不能更好了,真是皇帝娶亲大赦天下。 看来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我将纸条收入怀中,万念俱灰的心居然生出一线期待。 “最后一个问题。” “……没爱过。” 我无语,我也没爱过你好吗。 “我是想问,你是怎么……怎么戒断那些货的?” “你那些我用了半个月就停了,这玩意儿我早玩过了,没什么意思。”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居然早就玩过? “怎么个没意思法?”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他皱眉思索了一下。 看来他今天真的心情极好,居然施舍给我一点耐心。 “不够过瘾,也不怎么上瘾。” 他走后,我一直回味着这句话。 也许对他这种人来说,一切身外物都是游戏,根本不足以成迷。 唯一能上瘾的可能只有那个求而不得的心魔吧。 出院那天,没有人来接我。 我明白退役缉毒警察将要遭受的威胁与危险,早早就与家人切断了密切联系。 如今也算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这个世界上真心爱我的人没几个,真正恨我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如果就这么白白走一遭,岂不是很浪费? 我拨通了那张名片上的号码。 反正我这条命也算捡来的,多活一天是一天,既然早就厌倦了中规中矩的生活,何不换一种活法? 当然,从今天起我也会衷心为丁修和他师弟祈祷,祝他们性福快乐白头到老。 最好永远不要再想起我这个人。 番外一 game changer 第44页 a-side 丁显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多聪明的人,尤其和他师兄相比,他哪方面都普通到有点令人尴尬。 尤其是认识丁修的人满怀期待地见识这个同姓师弟时,最后都会以尴尬得不知道该夸什么而收场。 只能夸他长得好看了。 但他其实也没多好看,至少没好看到超出普通人的范畴。 总之,他就是个各方面都不超标的普通人。 在他普通得不值一提的特长里,只有记忆力和观察力稍微高于平均值。 他奇迹般地记得丁修每一个炮友的长相、年龄、职业、风格,连丁修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点都可以精确到年月日。 这恐怕不是什么过人的天赋,只是他难以启齿的意难平罢了。 总的来说,丁修的品味起伏太大,根本无法总结。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不丑吧。 在他还是丁修炮友的时候,他一直怀疑这个师兄品味有问题,诡异的发型、奇怪的打扮、出格的改装喷漆,还喜欢干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当时在他们身边男男女女多得是,丁修虽说不是什么万人迷,可也没差到一个都拐不上床。最后沦落到和他这种小孩搞在一起真是难以理解。 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拒绝。 那时丁修霸道地主宰了他生活的一切内容。虽然没有多高的生活品质,但是似乎也没什么需要烦恼和思索的。 直到他撞见和丁修在厕所里打炮的男孩。他还记得那是个漂亮的混血儿,和他一样大。 那大概是他简单的人生第一次有了那么点烦恼。 这个烦恼像一根针扎进他的头皮,刺出细微的裂痕,缓缓蔓延,终于成为决裂的断面。他在19岁那年终于找到机会,冒名去报考了警校,让自己的生活逐渐远离了丁修。 毕竟丁修是一个完全不受约束与掌控的人,没有人喜欢失去一切控制的感觉。 后来他发现连丁修自己都掌控不了自己。这让他好受了很多。 没想到几年来兜兜转转,还是和这人搅到一起。 当初和丁修分开是因为炮友,重新在一起也可以归因为炮友。也许他该静下心来为丁修每个炮友写一部编年史。 不过这种事一定会遭到这人的嘲笑,并认定自己是吃醋。 反正丁修对任何事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逻辑。 如果这个人的世界是一场游戏,那他有一套独属的游戏规则,和世间一切定律都格格不入,不能忍受就只能自动退出。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这个游戏里唯一的例外,毕竟丁修也曾经为他修改过游戏规则,甚至差点让整个游戏崩盘。 但他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是和对方同级别的统治者,大概只是游戏里一个最难攻克的堡垒,一个系统bug,这才让对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 但对方却忘了,无论他这个堡垒如何坚若磐石难以攻略,却一寸不余地扎根于游戏版图之上,早已是丁修的囊中之物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有些疑虑,丁修为他做任何事本质上还是出于某种自负心或不甘心,不知道这人何时会长大成熟,摒弃这种幼稚的心理。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一辈子。 这种想法让丁修知道了一定又会发疯虐待他。 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谁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个人呢?也许可以称得上是爱吧。 他和丁修这样的人谈爱未免太过矫情了。 爱在他心中是极度华丽美好而短暂的,应该存在于他与张嫣,或者丁修与c之间。 他确定丁修为c动过心,就像他被张嫣吸引过一样。可能是一秒或是一个月。 丁修对c是不一样的,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会一时兴起对谁手下留情? c是个高贵优秀到无懈可击的人,连对丁修的爱都毫无瑕疵,可能就是过于完美,让人无法拒绝,更无法触碰。 他说不清自己对c是什么感情,曾经嫉恨,之后漠视,最后愧疚,如今他大概有些感激。 那时候他几乎要以为丁修要放下自己和c重新开始了。 却是在那个时候,丁修为他修改了整个游戏的规则。 而他却以最决绝的方式退出了游戏。 在那之后他去找过丁修。 他知道丁修想躲他很容易,却放任自己无数次地找到他,又无数次地冷眼相对拒之门外。 如同他自己曾经对找上门来的丁修做的一样。 原来当初丁修是这样的感觉。 “对不起啊,我已经不想玩了。” 以前他从来没发现,丁修不笑的时候面相很凶,浓浓的眉毛和眼睛离得很近,还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 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呢,原来丁修对着自己的时候一直是面带笑意的。 第45页 如果这是报复,也是他应得的吧。 他那段时间在对方刻意的许可下一直跟着他,看丁修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看他与不同的人亲热缠绵,对不同的人温柔展颜。 终于有一天,他又一次在深夜的酒吧门口堵到丁修,这个满身酒气的人像个任性又残忍的小孩一样,“我只要你做两件事:杀了沈炼和卢剑星,脱了警服跟我走。你做得到,我们就重新开始。” 他哑口无言,两人沉默半晌,丁修朦胧的醉眼逐渐恢复最初的冰冷,最后冷着脸从他旁边走过。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这些。丁修自己也清楚。 这大概是最残忍的拒绝了。 之后d出现了,丁修对d的一切举动让他如鲠在喉,几乎窒息而死。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可以这样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可以容下一切身份立场的嫌隙,成为最完美的伴侣。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但从未成真的丁修。 他知道丁修对d无半点真心可言,却没法拔出这颗深植手掌的朱砂。 原来这就是他曾经唾手可得的丁修。 嫉妒让他扭曲沉沦。 但当他得知丁修在d的引诱下吸毒时,所遭到的羞辱几乎将他吞噬。 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丁修摆在不坏不败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有抬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只有竭尽全力才能与他并肩。 他几乎将丁修当作不朽不死的神。 这个神却自甘堕入泥沼。 当丁修在他面前一脸迷醉地吞云吐雾,那双野兽般犀利明亮的眼睛不复清明,仿佛失去一切斗志与骄傲;他几乎崩溃,理智全失。 比起神对他嘲讽羞辱,自我糟践才真正践踏得他自尊粉碎。 “你不就是想看我能做到哪一步吗?” 他气急败坏地揪住丁修的衣领。 他从未为一个人这样动怒,也许他这辈子所有的形于色都给了这个人吧。 “你想怎么玩我都奉陪,何必搭上自己!” “你搞清楚,我没想跟你玩。”丁修盯着他的眼睛冷笑起来,“我当初就说过想要什么,既然你一样做不到,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为你做这些?”他气得全身发抖,几乎不假思索地吼出来,“我从头到尾只跟你上过床,只跟你在一起过,你他妈又做得到吗?!” 丁修闻言愣怔住了。 他自己也被这句话吓到,不敢直视对方眼神里闪过的暗火。 丁修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开口,生怕吵到旁人一般。 “在我的世界里,从头到尾只有我们俩,从没有过第三个人。”他在他耳边用低沉的鼻音说: “你又做得到吗?” 他彻底失语,几乎落荒而逃。 他曾经想尽办法逃避丁修对自己有超出预想的感情,甚至否认丁修对自己有任何实质上的感情。 他一直深信不疑。 可是他的任何信念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人动摇。 丁修每一个动作都让他无从招架,让他觉得自己活着就如天地间一浮萍,没有任何立足着根之处,只能随着对方的冲击四处飘荡。 丁修却不许他逃开,按住他并不宽阔的肩,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继续说: “可惜现在你已经不在我的世界里了,我现在弄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那么从今以后,世界上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他又一次自保地选择相信了,相信自己已被对方驱逐出境。 而他的神似乎也毒瘾缠身,无力回头。 既然神会因孤独而堕天,那么他这次不想再让丁修一个人。 既然他活着已经无法再得到这个人。 那时丁修锁住他的颈脖,真的像踩死蚂蚁一样杀死他,眼里是和他一模一样的疯狂。 他却想陪着这个尚未身心腐烂的神一起下地狱。 他牢牢拖住身前的人,向地狱的入口迈步,诱使d开枪。 “我想和你一起去死。” 他似乎看到对方眼里铺天盖地的热潮。 他闭眼吻上对方的唇。 无论在地狱的第几层,他都会找到对方,继续那些窒息的吻、澎湃的情热和互相刺痛的纠缠。因为除了你,没有人会在地狱陪我。 枪声响起,他师兄却突然笑着揽住他避开那颗子弹,从地狱的入口逃出。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他边在他耳边说着,边抽走他腰间的双枪,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个可怜虫。 他闭上眼睛,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 这个神依然金神不坏,高高在上——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丁修像重拾心爱的玩偶一样抱起他。 “你没有染上毒瘾,是吗?” “傻瓜,你以为师哥是谁啊。”丁修声音轻慢。 第46页 那带着余温的枪口抵住自己心口。 “就算要死也是我们互相解决,轮不到别人,知道吗?” 对方吻着他的耳廓说。 他伸手摸索着对方那只握枪的手,十指交缠。 “你给过我一枪,现在还你。” 他闭着眼,覆着对方的手指扣动扳机。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穿膛而过,射在他心上。 “好了,现在还清了。”那个人笑起来,明快又轻松。 却是他见过对方最温柔的模样了。 那是一发空枪。 他从未想过杀自己,也从没想放弃自己。 “师兄……”他如坠深海,双眼模糊。 “小肺痨,都说了整个世界就我们两个了。” 丁修叹了口气,手指抹了抹他眼角的泪。 “杀了你,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对方的表情像极了那个雨夜自己对他开枪前的样子。 “别再丢下我。” 这个人紧紧拥住自己,像个失而复得的孩子。 他的神已经为了他丢盔弃甲,露出全身破绽,放下了一切。 他似乎听到整个游戏崩塌的声音。 游戏里的造物神俯身吻了吻他的潮湿的眼睛,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睡去。 那一刻就算死去他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到头来他们就是一对试图完全掌控对方却始终未遂的疯子。 他以为两个失控的疯子活着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势必互相消磨、两败俱伤。 但他居然又和丁修这样度过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到下地狱那天真正到来之前,这样消磨下去似乎也是不错的活法。 一辈子似乎也可以这样飞驰而过。 b-side 丁修这辈子前二十五年一直以为自己是龙傲天转世,各方面都远胜常人,天赋异禀,人生像开了挂一样潇洒。 直到他的师弟在25岁那年离开了他。 他突然明白,自己所开的挂都是为了承受这段无望的感情。 他好像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两个人对彼此永远不会有对等的投入。 只是到很久以后他才学会接受这件事。 一切的开始是他酒后乱性忍不住上了未成年师弟,那时慌张得好像被上的是自己。 毕竟他师弟也是他一手养大的白菜,被自己拱了他居然还有点惊恐。 他虽然禽兽不如,按旁人的话说就是连公猪都能上,但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师弟还保留了最后一丝人性。 他师弟当然不是任何一头公猪,如果有人敢这么说他一定会把那人的嘴撕烂。 尽管这人身手心智都不如他,还自私虚伪没安全感,他平时嘴上没少嫌弃;但这个人在他心中是不可取代,甚至是不可侵犯的。 更难堪的是之后他每每看到师弟杀人越货时那扮猪吃老虎的笑容,都会有抑制不住的痒,痒到了皮肉之下,痒到骨子里。 那个乖巧的样子,和那头师弟在他身旁醒来时一模一样。那双水润的眼睛无声地望着他,下身一片狼籍面上却笑得温顺乖巧。 他从来不是什么禁欲克制的人,既然已经开了苞了当然要继续。可他每次找师弟亲热一番前都要做好久思想准备,婆婆妈妈得简直好像快不举了。 他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搞得乌七八糟,他俩的关系比炮友还是高尚也深刻多了,但是他没办法压制自己的欲望。 那时他自问,莫非妖艳贱货玩多了,开始怀念青涩的雏? 为了证明这点,他随便买了个雏在厕所里办了,却像演电视剧似的被他师弟抓了个正着。 的确是个糟透了的开始。 以至于之后十年他师弟都给他判了死刑。 这只燕子拍拍翅膀,就这样无情地飞走了。 更可悲的是他并没有解痒,纵使解了皮肉的痒,却解不了骨子里的痒。 这是他找了无数炮友后绝望的认知。 因此纵然他有再多不甘,也只能为这个人一退再退,到自己都唾弃自己的地步。 他曾经做梦都想手刃了他那两个当警察的便宜兄弟,把师弟绑到身边——他差点就这么做了。他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解的矛盾尖锐得将人磕得血肉模糊,他从没想过去解,他根本不需要,只要能绑着他师弟一生一世,就算是消磨成一具白骨他也不会介意。 可他师弟一句“我就是太在意他了”,让他放下所有底线。 也许他在师弟面前从来没有底线。 于是他做了自己生平最唾弃的事——委曲求全。 他救了那两个该死的便宜兄弟,变相承认这个人不再只是自己的师弟,也是他们的兄弟,他不得不和另一些人共享丁显,他甚至不得不接受“靳一川”这个名字,那也是他师弟的一部分。 他终于妥协,也终于认输,他师弟永远不再会给他对等的感情。 第47页 只要对方不要再离开他,只要他们能一直绑在一起,他不会再强求。 可惜他师弟一枪打碎了他的自以为是。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有过放弃的念头。 也许他师弟真的不再需要他,只需要一份无聊的安逸温柔,沈炼卢剑星也好,张嫣也好,谁给都行,他自己的那份根本无关紧要。 也许他唯一能让对方有所触动的只有重伤与刺痛。 他浑浑噩噩了好一阵,阴错阳差地和师弟的同事搞到一起,泄愤一样将曾经想给他师弟却被拒绝的一切加诸在这人身上。 对方立马飘飘然起来。 睁大眼好好看着,这就是你弃之如敝履的东西。 在他的刻意暗示下,他的傻师弟甚至相信了这一戳就破的骗局,相信他被毒品控制无法自拔。如果毒品那么有用,他怎么会这样欲罢不能至死方休。 但他渐渐厌倦了这种弱智的报复游戏,因为他骨子里的痒痛难耐,难以疏解。 无论和d怎么恩爱缠绵,他内心几乎没有一丝波澜,而他师弟只需要一个怨恨赤红的眼神都能让他兴奋到汗毛立起,不费吹灰之力戳到他的痛点。 哪怕那义正严辞的指责都可以让他高潮。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求而不得,痛到痒到他的骨骼皮肉都快要山崩海啸。 他终于在彻底崩塌之前抓到师弟,将这份痒痛发泄在对方身上。 他还是要绑着他,他不会放过他。 他喜欢看对方为自己皮开肉绽痛苦难耐,就算只是生理上的反应,也好过不痒不痛的漠视。 他甚至想折断这个人的双翼,拔光羽毛,让这只燕子再也无法展翅。 不能同甘不如共苦,不能同生不如共死 ——他几乎要那么做了。 直到他察觉到他师弟围在他颈间的手,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这次是他师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我想和你一起去死。” 他想自己大概的确是疯的。 但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了。 他师弟一定也和他一样是疯的,只有他能唤醒他的疯狂,只有他能懂他,只有他和他同病相怜共赴地狱。 这个疯子才是整个游戏的操盘者,他的爱恨情仇只能由这个人摆布,他的痛感快感只能由这个人掌控。 他再一次为这个人毫无抵抗地低下了头颅,放下了所有不可一世。 毕竟他师弟愿意把自己最为珍惜的生命献祭出来,只为和自己一起下地狱。 那一刻自己已经压倒了一切,斩断了这个人对安稳、对防备、对自保的依赖,成为了对方的唯一。 哪怕只有一瞬间,他却好像真的把这只飞燕困在心间了。 “在一起下地狱之前,先试试一起活下去吧。” 番外二 一丝不挂 “二哥,‘热心市民’又打来了。” “叫你回家吃饭?” “他说要举报。” 两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看向卢剑星。后者从他手里接过话筒。 “喂,丁先生?” “x区x路x巷,九点,速度。” 说完瞬间挂断。 社会我丁哥,人狠话不多。 三个月来这位“市民”的热心举报让他们三的kpi节节高升。 每次都简单粗暴快准狠。 我们丁哥的举报电话还用猜,闭着眼睛也能满载而归。 回程路上,沈炼驾车,副驾驶座上的人一路都在手忙脚乱地回信息。 “一川,你能管管你师兄吗?” “哎。” “他再这么下去上头都要怀疑我们是黑警了。” “那下次不理他了?” “咳,”后座的卢剑星扯扯衣领,“有打击毒贩的机会还是不能放过。” “我看他这么弄下去会把那些人得罪光的,应该马上就没招了。” “希望如此。” “哎。” 其实他还没见丁修真的没招过。 车驶近警局,隔着老远就看见那熟悉的莫西干头,热情地冲他们招手,身后大摇大摆地停着一辆跑车。虽然在他的疾言厉色下已经刷成黑皮,但招摇的造型在警局门口还是太扎眼。 沈炼冷哼一声,不情愿地踩下刹车,还没停稳旁边的人就开门溜了出去。 真是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悲凉。 “我师弟可以下班了吧?” 他看了一眼两位哥哥,卢剑星如护崽老母鸡一般拍拍他的肩,沈炼欲言又止地翻了个白眼。 “去吧。” 丁修兴冲冲地牵起他师弟的手,几乎是把人拖进车里。 跑车飞一般地窜了出去。 “他怎么还是这么不正常。” “我真担心一川被他家暴。” 才出中心市区,丁修按在换挡杆的手悄悄伸向副驾驶座。 “专心开车。”被摸的人满脸淡定,按住自己两腿间的爪子。 第48页 “你都为了这破事和两个男的睡了一星期了。”丁修一副绿云罩顶的委屈样,“我都没说什么。” “对了,说到这件事……” “嗯,你说。” 红灯停,丁修抽回手,退而求其次地抚摸起他师弟裹着制服裤的大腿。 他忽略腿间的一阵酥麻,“你……别再透情报给我们了。” “为什么?” 丁修手上动作停了停,绿灯亮,他一踩油门“唰”地冲了出去。 “就你们那效率,你是想在警局跟他俩睡一个月吗?” “不是。”他无奈地抚额,“你一直卖情报给我们,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情报和屁股一样,有钱就能买。” “如果谁都知道是你买的就很尴尬了。” 丁修略一思索,悟出他师弟杞人忧天的关心,嘿嘿笑起来。 “担心你师哥啊?” 他看了眼这人莫名的傻笑,勉强点点头。?“对方是毒贩不是废物。差不多就收手吧。” “我收手他们才会疯呢,我又不止卖一家,他们生怕我整不死对家好吗?” 丁修总是风轻云淡的龙傲天模样,让他无力反驳。 “可是……唔。” 丁修猛一踩刹车,扯开安全带就凑过去亲他。 他整个人陷进座位里,丁修死死按住他吻得饥渴难耐,那对柔软的厚唇几乎整个包住他的薄唇,让他有种被生吞入腹的错觉。 脑袋还沉浸在骤然停车的眩晕中,他无意识地抬手扶住对方的上臂,另一只手被对方捉住,领着他覆在一片炙热之上。 “这么关心师哥的安危,不如关爱一下我的下半身。” 他睁开眼睛,对方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漆黑的眼底燃着深不见底的欲火。 脸上无端有些燥热。 这个老流氓。 他顺着对方的意思在那地方稍微揉了两下。 丁修显然不满足,大力拽着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抽出来。 他挡下那只手,挣扎着别过脸,丁修顺势埋在他颈项间急不可耐地来回啃咬,无视他的警告在光洁的皮肤上落下密集的红痕。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他的纽扣,双手滑进去肆意揉捏。 真像憋了三年没射过似的。 他被脖间的粗喘烘得脸发热,抬手摸了摸对方圆滑的脑袋。 “回……家里去。” “等不了了。” 丁修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花裤衩和内裤一并扯下,蓄势待发的物什弹了出来。 “你是……吃了春药了?” 那滚烫的东西隔着衣料蹭在自己大腿间。 丁修从他肩窝抬起脸,哑着嗓子说,“你知道我憋了多久吗?再不喂下面就要废了。” 那野兽般的眼神让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怔忪间,他上身已近乎赤裸,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丁修俯身来回啃咬他敏感的胸口,像饿极了的猎食者正啃噬猎物。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没忍住痛吟一声,对方松开口,舌头绕着圈轻舔那个牙印,那充血的地方不受控制地凸起。 完了,他也硬了。 但作为人民警察,大马路边车震这种事太有损形象了。 而且这条路最近好像出了什么案子,不少同事会经过。 他手指插入丁修头顶的发丝里,因对方的动作弯曲紧绷,最后他也只是轻轻揉了揉。 算了,随他去吧。毕竟……他也有点想他了。 此时背后一震,副驾驶座缓缓放倒,丁修压着他仰躺下去。 他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害羞什么?” 丁修咬住他因紧张而绷住的腹部,同时熟练地解开皮带扣。 他配合地抬臀,裤子褪到膝盖弯,露出半湿的四角裤,腥臊味顿时溢满车内,他咬牙闭上眼睛。 这个星期手枪都没打几次。 对方隔着内裤咬了一口,他倒抽一口气,那人又食髓知味地一口含住,用牙齿磨着脆弱的顶端。 “别……别咬。”这人今天属狗吗。 “你是不知道……”对方含着他,一手从他内裤下摆伸进去,没重没轻地揉搓着,“这里有多美味。” 说着丁修撑起上半身狠狠吻住他,两人嘴里瞬间充斥着浓稠的味道。 他分开双腿蹭了蹭对方的腰。 “快点。” “别急。” 丁修示意他侧过身去,卷下他湿透的内裤,用力揉搓着滑腻的臀瓣。 “好几天不做,你肯定又紧了。”说着一巴掌拍在那团软肉上,留下清晰的红印,丁修收拢手掌,弹性极好的白肉在他手下颤动,他忍不住扬手又印下几个巴掌印。 “有完没完。”他白了对方一眼,丁修似乎受不了他这个眼神,原本在入口处细细按压的手指猛地戳了进去。 “唔……”强烈的不适感让他下意识绷紧。 第49页 “太紧了。”丁修啧了一声,伸手撸了两下他的昂扬,“怎么操都操不松的?” “靠,”他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妈是喜欢松的?” 丁修低头亲了一口他臀上的掌印,“我只喜欢你的。” 在对方的前后夹击下,他渐渐适应了手指的扩张。 “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对方青筋凸起的下身,“套子呢?” “没带。” “什么?!”他差点弹起来。 “急着出来接你,忘拿了。” 他忍着没踹对方一脚,平复了一下呼吸,“别做了,回家。” “为什么?” “没带套做什么?” “没带套就不能做了?” “你……”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点开车,回家做。” “为什么啊?”丁修急切地分开他的双腿,难耐地用下体蹭着他的穴口,“你知不知道戴套做很空虚很茫然很没实感的。” “不知道。”他抬腿用膝盖抵住对方胸口,手肘撑着坐起身,“反正不带套我不做。” “你……这是有特殊癖好?没有套硬不起来?”丁修也急了,满头大汗地撑起身。“你才有病!” 丁修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阴沉下来。 两人喘着气沉默了一会,车里温度冷下来,丁修黑着脸开口:“你是不是……”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他们回头,迎面驶来一辆警车。 “前面封路,要车震去别的地方。” 眼前一片刺目光亮,他眯眼看向对面驾驶座上的人。 那张震惊尴尬的脸清晰可见,他猜两人在车里衣衫不整的模样肯定也一样暴露无余。 “啧。”真是倒霉。 那是刚升职的刑警队小队长,年终大会上喝过酒。主要是上一个案子还结了梁子。 他立刻推开还跨坐在身上的人,有些慌乱地系上皱巴巴的警服衬衫,嘴里低声咒骂着。 丁修全程冷着脸盯着他看。 对面的警车熄了灯,掉头离开。 他莫名其妙地抬头,“看我干嘛,快开车。” 丁修咬牙没说什么,怒气冲冲地踩下油门,每个动作都要把车拆了似的。 他们在高速上狂飙,他生怕对方欲求不满到搞出交通事故,本想在路上帮他口一发,但看对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气得在发抖,还是选择了沉默。 看来不止是欲求不满那么简单了。 最终他们回到家还是没能完成这一炮。 丁修跟来了大姨夫似的一回家就摔门,所经之处一连串乒乒乓乓,他在对方拆掉房子前溜进浴室。 当他湿着头发走出来时,客厅茶几上搁着一碗热腾腾的面,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是一碗最简单的肉丸鸡汤面,是他喜欢的浓郁口味,汤底没有鸡精味,应该熬了很久了。 他一口气吸溜完,推开卧室门看到丁修上身赤裸地坐在床上,他走上前摸了摸那鼓起来的圆脸。 “做吧?” 丁修双手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两人黏黏糊糊地亲了一会,丁修揉着他的臀肉扒下宽松的睡裤。 “套子呢?” “非要戴套吗?”对方执拗地说。 他有点无语,“以前不戴得好好的,这次怎么了?” “就这次不戴不行吗?” 丁修抬头看他,眼神居然有些可怜兮兮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刚洗不久的床单,还是坚决地摇摇头。 丁修喘了一口气,双手从他光裸的皮肤上恋恋不舍地滑下去。 “那就不做了。” 对方轻轻推开他,背朝他躺下开始看手机,整个人跟个河豚似的。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叹了口气,默默躺到另一边。 “生气了?” 他用手肘戳了戳河豚先生。 “没。” “真不做了?” 对方咕哝了两声,“……我玩游戏呢。” “那好吧。”他摸索着关上床头灯,“晚安。” 黑暗中只有手机老旧的屏幕闪烁着,他面朝丁修,视线里是那线条流畅的背。 丁修根本没玩游戏,手指都不动,他也想不出这破手机里除了俄罗斯方块还能有什么游戏。 他伸手摸了摸那结实的背,感到手掌下的肌肉瞬间僵硬。 对方紊乱的呼吸在黑暗中无处掩藏。 他凑过去,伸手拥住那宽阔的肩背,额头抵在凸起的脊骨上。 “干嘛?”河豚先生气鼓鼓地说,声音却难掩紧张。 他不着痕迹地笑了。 “别玩了,睡觉。” 过了一会,手机屏灭了,卧室里恢复一片静谧黑暗。 他拥着他的背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他神清气爽,可枕边人却不见踪影。 难得拿了一天假,这人居然还没过完大姨夫。 第50页 不过是戴个套而已啊。 他边回忆昨天还有哪里对不起对方,边走进厨房,昨晚的鸡汤还温在锅里,盘子里是卖相寒碜的熏肉吐司。 还挺中西结合的。 他就着一碗鸡汤把半凉的吐司啃了,惊奇地发现味道尚可。 看来丁修在他不在的一周成了家庭煮夫。 他想了想,还是发了个短信问丁修什么时候回来。 半晌没有回复。 大概临时出去“跑业务”了?反正他从来不管丁修私底下做什么。 左右无事,他索性开车去警局找沈炼。 他一进办公室所有人的动作都迟缓了片刻,随即假装各忙各事,但每个人眼角余光都默默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川,今天不是休假吗?”沈炼站起身。 “没事就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炼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帮我看看,以前都是你写报告。” “二哥,”他凑到沈炼耳边,“出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盯着我?” 沈炼扫视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目不斜视,“没有啊。” “好吧,没事。” 以他二哥的情商,指望他注意到这些太难了。 他心不在焉地写了一下午报告,手机一声都没响过。 写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去卫生间打电话,连续三通都无人接听,正准备打第四个,门外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不是吧?车震?!” “小声点,全队都知道了好吧。” “怎么回事?” “隔壁刑警队昨天亲眼看到的。” “啧啧,平常看起来那么呆,没想到玩得这么开。” “其实我早就觉得他们三个像gay了。总是黏在一起,一把年纪还不结婚。” “听说那个车震男还是d的前任。” “哪个d啊?” “手伤了退队的那个。” “擦,贵圈真乱啊。” “重点不是乱,那人是道上的好吧。” “看来他们三个是不想在队里混了。” …… 他放下手机,身心俱疲,对这些已婚警察的八卦之心深感无力。 这才一天不到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 明天他是不是就该被谈话劝退了。 到了下班时间,他婉拒了沈炼和卢剑星的聚餐提议,开车直奔家去。 然而整间屋子不见人烟,丁修一整天都没回来。 他坐回车里,一边往市区开一边继续打电话。 始终无人接听。 在他以为对方手把手机丢了的时候,那头终于接通了。 是一个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声音——丁修的前炮友b。 对方也不跟他废话,解释说丁修今天改了车在和他喝酒,报了个地址。 那地方他也熟,是丁修常去的gay吧。 他憋着一口气,狠狠踩下油门。 穿着警服走进gay吧时,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他安抚了一下老板,穿过各种打量自己的画皮美人妖魔鬼怪,找到了角落里的丁修。 这人一副烂醉模样,靠在椅背上冲每一个路过的人发骚媚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性功能不错似的。而b坐在他旁边端着高脚杯优雅地小酌,完全没有劝阻的意思。 他上前去一把拽起丁修的衣领。 “你家属来了,别喝了。”b幸灾乐祸地笑了。 “……家属?” 丁修转动朦胧的醉眼,对上他的逼视,立刻不着痕迹地移开。 “美人,你找我?”脸上仍然嬉皮笑脸。 “你没醉吧。” “我当然没醉啦。”丁修始终避着他的视线,故意对着他打了个酒嗝。 他皱着眉别过脸,这醉鬼趁机整个人栽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肩,没骨头似的往下滑。 “你好软好香啊。” “喂,你别装了。”b起身帮他扶住装疯卖傻的醉汉。 “麻烦你了。”他双手搂住丁修,狼狈地对b点头。 “最近回京处理点事,叫丁修出来聚一聚。他除了喝酒,什么都没干。” “我知道了,谢谢。”他礼貌地回应。 “应该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师兄毕竟不比以前,有些地方不太适合常来,以后还是少约他吧。” 他冷眼看着b大吃一惊的模样,知道自己表情肯定不太好看,一想到这个人现在和c在一起,他就更不愿丁修和他再有接触。 “先走一步了。” 他拽着丁修的衣领往外走。 “噗——”b在他们身后笑出声,“丁修你个耙耳朵也有今天。” “不要你管我去哪——”醉汉在他耳边口齿不清地嘟囔。 他转过脸,淡定地说:“不想让我管,我现在就走。” 丁修立刻安静了。 他粗暴地将人按在副驾驶座上,一提挡,车在马路上飙得飞快。 第51页 他实在不希望两人闹矛盾后丁修又去约炮这种狗血戏码发生。 他们折腾这么久才在一起,他相信两人都不该那么不成熟不理智了。 然而事实是他现在完全气急败坏,简直快要爆炸了。 “干嘛那么生气?” 丁修的声音已经恢复清醒。 他降下车窗,夜风刮过额头,试图冷静下来。 丁修也扭头看着窗外,杂乱的发尾打在玻璃上。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这人又像被戳到痛脚一样回头瞪他。 “你约炮的地方。”他一字一顿。 对方焉了。 “我只是去喝酒。”丁修小声解释。 “接着酒后乱性?”他不依不饶。 “我从没酒后乱性过。” 那就是有意识地约炮了? 这对话越来越像被捉奸的丈夫和黄脸婆了,再说下去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他选择闭嘴。 两人沉默了一会,他换挡降下车速。 “以后还是少去吧。” “为什么?”丁修还是一张茫然无辜脸。 他突然捶了一下方向盘,猛地踩下刹车。 “你不懂妈?” 他会不懂自己为什么害怕那个地方? “因为我有心理阴影!”他转过头,几乎吼出来,“我患得患失行不行?” 他不想看到丁修回到以前寻欢作乐的地方,不想两人重蹈覆辙。 丁修有些诧异,张嘴却没说什么。他们对视着,在彼此眼中看到相似的闪烁与暗火。 丁修伸手抚上他后颈,按着他逐渐贴近。 两人快要吻上的时候,一阵高亢的警铃打断了他们。 “靠。” 后视镜里一辆交警摩托车驶近他们。 他无奈地翻开副驾驶座前的手套箱。 “同志,超速行驶哦,追了你三公里了。” 年轻的女交警敲了敲车窗。 “辛苦了。”他交出证件,努力保持商业假笑。 “缉毒队的?” “对。” 女交警的眼神突然意味深长起来。 “喝酒了没?下车检查一下。” 他推开车门,这女孩趁机瞅了眼车里一脸杀气的丁修。 酒精浓度合格,他拿回自己的驾照。 “车里是谁啊?” “一个朋友。” “哦——男朋友吧?”年轻女孩语出惊人。 “什么?”他差点咬到舌头。 “还挺配的。”她掩嘴笑起来。 这八卦传得也太远了吧。 他头疼地按住太阳穴。 “靳同志,下次不要超速哦。” “一定,这次对不起了。” 女交警发动引擎,突然转头对他们比拳,“警察也可以自由恋爱的,你们加油哦!” 他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在想什么。 “我会加油的,谢谢哦!” 丁修回头对女孩甜甜一笑,比了个同样的手势。 他在旁边极力尬笑。 他们重新上路。 “我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丁修看他闷闷不乐满目忧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不是的。”他揉着眉心,“我在想她怎么知道的。” “现在很多小女孩都喜欢咱俩这种……cp,不要太介意。”网瘾青年安慰道。 他不知不觉又叹了口气,“师兄,我要是不做警察了做什么好?” “啊?”话题转太快,丁修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们停在红绿灯前。 “今天为什么不回家?” “那个b突然回京,约我去改车。” 他实在不喜欢这敷衍了事的态度,皱起眉头。 “昨天为什么生气?” “我真没生气。” 完全不想解决问题的态度。 他真觉得没必要再问什么了,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家。 刚关上门丁修就用力把他按在墙上啃,憋急了一样吻得他腿发软。 “别气了,嗯?”丁修含着他的嘴唇。 他根本没什么气,刚刚甚至开始后怕,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信任对方,这么控制不住脾气,还妄想限制丁修的自由。 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丁修是不是因此有些厌烦他了? 他居然变得像个患得患失的深宫怨妇一样。 “我也……不是让你不要去,只是……可以下次跟我说一声。”他垂着眼,心虚地解释。 “好。”丁修揽住他的腰,将他紧紧锁在自己怀里。 “我今天买了套。” 他抬眼,对方定定地望住他,神情竟有些小心翼翼的恳求,“我们做吧。” 今天一整天干嘛去了。 他点点头,两人一路吻着进了浴室,跌跌撞撞地碰到冷水开关,来不及脱掉的衣物贴在身上,丁修隔着布料舔遍他全身。最后他扶着墙,让对方从后面大力贯穿自己。两人在冷雨之下干柴烈火地燃烧。 第52页 事后清洗,他靠在浴缸一头昏昏欲睡,另一头的丁修却突然凑过来舔他的耳垂,撒娇一样在他颈窝蹭来蹭去。 “师弟——” “干嘛?”他被对方的长发挠得发痒。 “再来一发?” “你已经两发了吧。”他自己都不知道几发了。 “两发而已。” 他按住那颗乱动的脑袋,“你以为在拍片啊,为了咱们四十岁以后的性福,为了可持续发展,今天就这样吧。”边说边安抚地捏着对方的耳朵。 “哦。”耳边传来闷闷不乐的回音。 半晌无话。 他低头看去,丁修自嘲地笑着,脸上写满陌生的无奈和妥协,甚至有些迷惘。 总之是绝对不该在这个人脸上出现的表情 上次见他这种样子,还是那个让他毕生难忘的雨夜。 “师兄?” 他下意识地搂紧对方,对方却已经拆开第三个套子。 “我可是囤了八天的货了,根本没卸完啊。”对方挤进他胯间,分开他两条腿挂在浴缸边。 “三十岁的时候都要憋坏了,谁还等得到四十岁。”话音刚落丁修已面对面将他贯穿,力道之大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他像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却愈发有种窒息感。 度过一个荒淫无度的周末,他扶着腰去上班,缉毒队的靳sir连同他两个好兄弟的性取向以及和前同事d的爱恨情仇在整个警局传得沸沸扬扬。 结案报告交上去后,三人约在警局附近的大排档聚餐。 “咳咳,最近好像听到一些传闻。”卢剑星夹了口花生米,装作随意地开口,但搁在膝盖上的拳头握得很紧。 沈炼放下酒杯。 “大哥,八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他肤白易上脸,满脸通红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卢剑星讪笑着,又灌下一杯。 “我们毕竟是中央机关,这个……风气比较保守。” “我懂的。” “也不是保不保守,主要是那家伙底子不清白。”沈炼看了他一眼,“换成普通人其实也没什么。” “其实师兄他……” “还说你当小三插足丁修和那个d,简直搞笑,好像谁都要倒贴他一样。” 沈炼不屑地撇嘴,心里已经认定自家三弟就是被这个死缠烂打的那什么给拱了。“大哥二哥,”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正色道:“就算出什么事,我也不会拖累你们的。” 沈炼急忙搁下筷子,“一川,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他乖巧地笑起来,“你们是关心我。” 此时放在桌上手机屏一亮,时间已过11点。丁修从一小时前就不断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刚才又是一条:“我去接你?” 沈炼也看到了,蹙眉不语。 他打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说白了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本来和其他人都没关系。”他按下发送键,放下手机。 “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一脸坦荡。 反正已经传成这样了,大不了就是撤职查办。 卢剑星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们的名字。 是缉毒队的另一组同事,组长领着加班的手下来吃夜宵。 “卢队,好巧啊!” “一起喝一杯?” “不喝了,吃完还得继续。” 那些暗中观察的目光又亮起来。有些人加班也不忘八卦啊。 他低头喝酒,一言不发。 双方继续着社交互吹,谈到三人最后缴获毒品的神速,大家都赞不绝口。 “全靠一位热心群众的举报。”卢剑星有些汗颜。 “哈哈哈,是哪里的群众这么厉害?” 此时传来一阵风驰电掣的引擎声,一辆造型浮夸的跑车停在大排档门口。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抱歉,家里人来接我了,住得远,先走一步了。” 这时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干了最后一杯。 “大家继续。” 沈炼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笑着摇头。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跑车。 车里坐着一个男人,标志性的莫西干头隔着玻璃也看得清。 活生生的八卦送到眼前了。 八卦主角之一步伐不稳地走上前,这时车门打开,穿着花裤衩的莫西干头走出来。 众人目光如炬,如同在侦察现场一般,只见莫西干头上前扶住靳sir的胳膊,后者却执意攥住对方的手,收紧的手臂让人根本无法挣脱。不顾对方瞬间僵硬的表情,他面不改色地牵着人向前走去。 众人睁大眼睛,惊觉这对传说中的同性情侣正活体表演手拉手出柜。 “对了。”没走两步,微醺的警官突然回头,“大家也别猜了。这就是我家属。” 第53页 丁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和我两个哥哥没关系。”他粲然一笑,“还有,我家属和d也没关系。” 说完他潇洒地拉着丁修上了车,跑车眨眼间驶离了大排档。 众人哗然。 “卧槽,这个靳一川真是太猛了。” “看起来是他在贴着对方啊,刚刚死抓着不放。” “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男人呗。” “开这种车,应该很有钱吧。” “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不说是道上的吗?” …… 卢剑星觉得自己需要再灌两瓶冰啤冷静一下。 丁修满脸震惊彷徨地开着车,怀疑旁边坐的是不是个假师弟。 “怎么不说话,傻了?”副驾驶座的人在一个路口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丁修回头,那近在咫尺的狡黠笑容,扮猪吃老虎的脸,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师弟了,他如梦初醒地笑出声。 “真是的,怎么出柜也不打声招呼,害我表现得那么怂。” 他一边说着嘴一边咧到耳根,凑过去啵了他师弟一口。 “你以为拍戏啊,还要彩排的。”他回味着刚刚这人如遭雷劈的呆滞样子,嘲笑道:“不过你刚刚真是够怂的。” 丁修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脸,突然想将人按在身下一边疼爱一边蹂躏。 “怎么突然要出柜了?” “托你的福,传得人尽皆知了。” 丁修想到那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突然低沉下来。 “其实你不想说也没人逼你。” “说都说了。”他倒是一脸无所谓,“免得每天被人盯着心烦。” 反正他一向从善如流,遭人非议也好东窗事发也好,不过是换个壳继续活着,况且这次有师兄陪着他。 “还说我是翘了d的墙角搭上你,真是受不了。”他边说边无意识地撅起嘴。 丁修觉得不会有人比现在的师弟更可爱的人了。 他忍不住又凑过去吧唧一口。 “好好开你的车。” “可是我硬了。”丁修表情正经地盯着路,嘴里却污言秽语,“我现在就想干得你哭出来。” 他红润的脸又涨红一分,瞅了一眼对方双腿间的帐篷。 “警察车震太有伤风化了,我不想上社会新闻。” “没事,这附近就有个陵园,绝对没人打扰我们。” “小心见鬼。”他笑着撞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丁修正想捉着他的手往自己胯间放。 “要不……我帮你先口出来?” 开车的人被这提议惊得差点方向盘打滑,胯间的小兄弟也猛跳了一下。 “你……帮我口?” 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这人竟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 “我没给你口过吗?” 好像的确没有。 这么想着,他果断俯身扯下对方的花裤衩,掏出那根勃发的巨物,细白的手指在那青筋直冒的物什上撸了两把,埋下头去就是一个深喉。 丁修无法抑制地呻吟出声。 他师弟的脑袋在他腿间上下起伏,细微的水声回荡在耳边,他眯起眼盯着路面,生怕低头看一眼胯间的场面就会当场射出来。 底下的人的确生涩,那根东西顶在喉头进退不能,差点干呕起来,最后只能艰难地吐出来,一边舔着顶端,一边用手撸着根部。 丁修深吸一口气,忍住在那张嘴里驰骋的冲动,“好了,够了。” “嗯?”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着他师弟柔软的短发。 “再含下去要出车祸了。” 说着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推开那颗脑袋。 “怎么?我技术不好?” 事实上毫无技术可言。 “不是。”丁修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很好。” 他覆上对方半湿的手,引着他拢住自己的挺立。 “我以为……你嫌我那里脏。” “什么?” “我有过很多炮友。”丁修闭了闭眼,盖着对方的手上下撸动起来,“但每次都戴套,身体也很健康。” “……你在说什么?” “你一直不许我不戴套。” 这次他总算听懂了。 也总算明白这人这几天在纠结什么了。 此时他真不知该捏爆这人的老二还是打爆那颗脑袋,或是干脆扑过去把他上了算了。 “你是真的有病吧。”他啼笑皆非,“我只是爱干净好吗。你非要搞得满车满床都是,到时候还不是我洗。” “原来是这样。” 丁修移开自己的手,留下他的手继续上下动作。 “我一直想告诉你,你的手特别好看,一点也不像拿枪的。” 车停在一个路口,丁修低下头,有些痴迷地注视着那修长的玉指抚慰着自己狰狞的硬物。 视觉的冲击甚至超过下体的快感。 第54页 这么好看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他再度覆住对方的手,挺起腰在那美丽的手指间来回抽动。 而且他可以随意搞脏他玩坏他。 绿灯亮,丁修抬头目不斜视开车,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车内,水声渐响。 他们快到家的时候,丁修终于交代在他手上。 “你平时到底怎么打飞机的?”他抽回发麻酸痛的手。 “你觉得我需要靠右手?” “切,没节操。” 丁修吁了口气,灼灼的目光锁住他师弟,“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介意吗?” “柜都为你出了,还废话什么。”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优柔寡断敏感矫情的?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对这样的丁修无法抵抗。 是他让丁修变成这样的吗? 他心下一片柔软,抬臂勾住对方颈脖,两人唇齿相依。 “今天我洗床单,可以不戴套吗?” “好。” 浴室里热气蒸腾。 丁修托着他圆润的臀,将人按在墙上,从下往上顶弄抽插。 他身体悬空,长腿夹住对方的腰,仰着头断续地呻吟着。 “不戴套真爽。” 他们一丝不挂地贴在一起,身外体内都没有任何遮挡。 柔软火热的紧致毫无遮挡地裹着发硬的下身,丁修爽得几乎失去节制。 “你感觉到了吗?” 他根本无法回答,对方超于常人的力量让每一次挺入都像要将他劈裂一样。 丁修着迷地啃着眼前修长的颈脖。 “嗯,轻……轻一点。” 对方渐渐缓和抽插,埋在他体内用力碾压研磨最敏感的点。 “告诉我,爽吗?” 他几乎崩溃,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对方,全身都敏感得发红,薄薄的皮肤上布满吻痕。 “放、放过我。” “不放,死都不放。” 两人一向体力悬殊,但丁修从没用这么极端的做爱方式蹂躏他,似乎要摧毁他所有底线。 “我会让你爽的。”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些恐惧地摆头。 “你试过用后面射吗?” 对方大开大合地顶弄起来,每一下都撞到最敏感处,频率如兽化般。同时双手大力挤压他的臀肉,连接处体液四溅,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瘫软的身体像一块破布一样轻飘飘地挂在对方身上,任对方毫不怜惜地揉搓碾碎,恍然间他似已被碾作尘土,在水汽中与对方融为一体。 下一刻,他整个人抽搐起来,体液从两人连接处喷涌而出,眼角无意识地流下生理泪水,明明前面没有泄出,他却仿佛已到达高潮。 “你被我插射了。” 丁修挤压着他的臀肉,更多的液体不断溢出来,“爽吗?” “爽……好爽。” 那个让他失去神志的人仍在他体内横冲直撞,高潮一波接一波地袭来,他头皮发麻,持续不断的快感似要抽走他的灵魂。 他张着嘴艰难呼吸着。 “还要吗?” “不……不要了。” “是吗?”丁修突然整根拔出,又重重顶上最深处,甚至抓紧他的胯部往下压。 “嗯,太深了。” 他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对方身上,再难脱身。 “求、求你,”他几乎哭出声来,“真的不要了。” “怎么可以不要。”丁修仍不知疲倦地贯穿他,动作如打桩机一样,“师哥要你啊。” 他不断地左右摇头,难以负荷的连续高潮折磨得他几乎发疯,“我快死了。” “别怕,师哥陪你。” “救我,师兄……”他搂紧对方的脖子,整个人无可自制地颤抖着,唯恐溺毙于这无边欲海,“救救我。” 在他意识最深处,能求救能依赖的,仍然只有丁修一个人。 “再说一次,还要不要?” 丁修用力吮吸着那对水润的乳头,唇舌碾过他身上每一处红痕。 “唔,不要……” 他眼前一片模糊,全世界只剩一个低沉磁性的鼻音在耳边喘息。 “可我永远都要你。” “只要你。” 他流着泪搂紧对方,前端毫无征兆地泄了出来。 那一刻他整个身体灵魂都仿佛被榨干掏空,再无保留,也再无阻隔。 丁修总是这么霸道,不仅要肉体上与他赤裸相对,还要撕毁他理智矜持的外衣,连灵魂也一丝不挂,与他毫无间隙地相拥。 他要他们做两只相依的野兽,只凭最原始的本能相互碰触交流。 丁修一脸满足地舔吻他的泪痕,他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腿无力地垂在对方腰侧,随着对方激烈的动作晃动着。 不知持续了多久,在他又一次意识半失时,一股热液喷射在柔软颤动的体内。 身体一阵本能的抖动,前端有了喷射的反应,却已什么都泄不出来。 第55页 丁修射完后仍埋在他身体里,享受高潮的余韵。他过了一会才清醒过来,迫不及待挣脱出来,谁知脚一着地就瘫软下去。 “行不行啊。”丁修稳稳扶住他,让他整个人倚在自己身上。 两人身高相仿,他抱着丁修的腰,头舒服地枕在那宽阔的肩上。 “你真是差点做死我。”他哑着嗓子说,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明明是爽死你。” 丁修恶劣地用手指戳弄他身后尚未合拢的地方,大股白浊从股缝流下大腿。 “喂,别玩了。” 丁修舔了舔沾满两人体液的手指,邪笑着伸到他嘴边,他张嘴狠狠咬住。 “洗澡去。” 两人坐在浴缸里,丁修从背后搂着他,手上涂满泡沫抹过他全身,在每一个吻痕处细细摩挲。 “不戴套是不是很爽?” “还是别爽了,不然我三十岁就要性功能障碍了。” 他刚才差点连尿都射出来。 “没关系,反正你前面也用不着。” 他给了对方软绵绵的一肘子。 丁修笑嘻嘻地揉揉他的肘心,双手扶住他的腰,温柔地按摩他酸痛的肌肉。 腰间细致的按摩让他餍足地眯起眼。 “师兄,我要是不做警察了,开个包子铺怎么样?” “真不干了?” “你不是一直不想让我干吗?” 丁修揉着怀里这只薄情的猫,沉吟半晌。 “你自己呢?真的不想干了?” “反正我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你那俩便宜哥哥呢?” “我知道他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身后人捏住他下巴的浅沟,转过他的脸,深深凝视他。 “为什么想开包子铺?” “你不是喜欢吃吗?” 丁修突然低头吻住他。 “是啊,我最喜欢吃肉包子。”说着双手不老实地潜下去,搓面团一样揉着他红润的屁股。 “特别是你这种又软又香薄皮大馅的。” “喂,你别来。”他抬起自己饱受折磨的屁股,丁修却顺势提枪顶入,他腰身一软坐了下去。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你不做条子了就专门卖屁股给我吧,工资翻倍。” “卖个屁。”他试图拨开那双箍在腰间的手,可全身乏力让这动作像在摸对方小臂,“我真的什么都射不出来了。” “用后面也可以啊,你刚才不是试过了吗?” “不要。”他惊恐万分地摇头,“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他撑着浴缸坐起身,却被对方握着腰一把按下去。 “靠。”他明显感到体内的东西又胀大一圈。 “还上什么班,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卖‘包子’给我。” 他的后颈被丁修咬住,整个人像布娃娃一样被对方抱在怀里肆意摆弄,上下起伏。 一片水花飞溅中,他无力地仰头靠在对方肩上,闭着眼任自己浸身于新一轮的沉沦。 “师兄,今天做得超额了,得加钱。” 第二天一早丁修就网购了上百张床单寄回家,并义正严辞地告诉他以后至少每两天可以有一天不戴套。 “说得好像我们每天都会做一样。” 至于他到底是留在警队还是转行卖“包子”,的确得深思熟虑一番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