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逆同人）【反逆白黑】A Brutal Oath+番外》 第1页 【反逆白黑】a brutal oath 作者：团子滚滚 原著背景半架空/abo/生子 第零章楔子 “……朱雀！” “鲁路修……” 仿佛卸下了多日来的疑虑不安，取而代之的是鲁路修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而记忆中熟悉的和煦微笑映入眼帘之时，朱雀却觉如有千万只虫蚁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不经意间几乎将扭曲的面容示于鲁路修的面前。想避开又不能避开对方的视线，朱雀望着那双紫眸晃了神。 “太好了，你从eu回来了吗？” 话语声让朱雀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鲁路修的脸上，却一时仍不愿直视那宛若与罪恶无缘的模样。不由地低下头，从上至下扫过鲁路修，而凝固住朱雀视线无法逃开的是对方学生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爱与恨纠葛在一起的激烈情绪在朱雀的脑中炸开，以至于复杂神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但随即被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了微笑的面具下。 “啊，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第一章 皇历2017年 枢木朱雀劫持事件后 身后通往天台的大门被打开，那个意料之中的人的出现让鲁路修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微笑，“朱雀，你果然来了。” 回以微笑，朱雀慢慢地走近鲁路修，学着他的样子，将身体靠在天台的护栏上，“拉领子是去天台说话的暗号，我当然记得。” “那之后你没事吧？” “啊……倒是你，军事法庭那边……” “嗯，已经没关系了，多亏有人给了我一个得到公平审判的机会。” 鲁路修眉心微微一簇，他不明白朱雀为什么能够在被布里塔尼亚军方如此对待之后依旧选择留在那里。但是他随即便收敛了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从栏杆上稍稍起身，转而换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侧过身看向身边的友人。 然而无论鲁路修接下去想要出口的话语是什么，在突然凑近的朱雀面前又全被紧张地和着唾沫吞回了肚里。朱雀的鼻尖近在咫尺，就像一只犬科动物般挤了挤鼻子，温热的气息徘徊在鲁路修的耳畔让他忍无可忍地退开几步，窘迫地问道：“朱雀，你在干什么？” “不，只是鲁路修给人的感觉有点变了。”朱雀似乎没有体会到鲁路修的尴尬，只是偏着头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鲁路修会是omega的，没想到你是beta啊。” 鲁路修心下一沉，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继续往后躲开，但是他立即制止了自己不智的冲动，镇定下心神，将视线从朱雀身上挪开，“哼，倒是你从小就像个alpha，该说是不出所料吗？” “哈哈，是吗？” 朱雀不甚在意地一笑而过，却让鲁路修猛地想起，“你呆在军队里该不会是强制征兵？我听说布里塔尼亚会强制让numbers的alpha入伍便于管理……” “不是这样的，我是自愿的。”朱雀摇了摇头，望向鲁路修的眼中带上了安抚的的笑意，随后他的眼神和神情都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的确现在日本人受到了许多不公平的待遇，所以我才想从内部改变布里塔尼亚。” 鲁路修不由得想起那晚朱雀面对zero邀约时的拒绝，眼神暗了一暗，为了防止自己在朱雀面前流露出什么不该暴露的端倪，他急忙改变了话题：“朱雀，今晚有空吗？娜娜莉也想见见你，她很担心……” “嗯，好啊，今天我没有工作。”朱雀的神色转柔，再一次向鲁路修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我也想见见娜娜莉。” ------------------------------------------------------------------------------------------------------------------------ “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得老实多了。” “倒是你变得粗鲁了。” 端着茶杯，朱雀被鲁路修与娜娜莉的热情所包围，让他仿佛回到年前的那个夏天。 “果然朱雀是alpha啊，当时我就和哥哥说了，没想到真的猜中了。”娜娜莉的脸上挂着喜悦的微笑，在胸前合着手掌感叹道， “好怀念啊，以前总是朱雀拉着哥哥到处乱跑，可惜我的眼睛和腿，不能总是跟你们一起去。” “娜娜莉……”鲁路修心痛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妹妹，惶急地解释了一句，“那时我也是被朱雀硬拉出去的，他总是一个人跑在前面，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朱雀也顺势为自己辩护道：“那是鲁路修的体力太差了吧，所以我才以为你是omega的。” 一个激灵，鲁路修立即转头反驳，“明明是你跑得太快，你这个体力白痴。” “啊，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吗？”娜娜莉歪过脑袋，有些迟疑地听着二人斗嘴，随后又释然地轻笑起来，“看着哥哥与朱雀感情还是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第2页 “娜娜莉……”娜娜莉的感慨使得鲁路修宠溺地叹了口气，接着他又扭头埋怨地瞪了朱雀一眼，“都是朱雀，让我从小就以为alpha都是怪物。” “是鲁路修你太弱了，再说了你的父母不都是alpha……”不甘示弱地继续向鲁路修辩驳，但话甫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朱雀难掩懊悔地停住了话头，歉意地低声说道，“对不起……” 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朱雀与鲁路修面面相觑，而娜娜莉也忧虑地垂下头。这时鲁路修猛地站起，端起桌上还剩下半壶茶水的茶壶，“聊了这么久，茶都凉了，我再重新泡一壶来。” 看着鲁路修的背影，朱雀想要起身追上鲁路修道歉，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开口，只能在原地坐立不安地朝鲁路修消失的厨房投去懊恼不已的目光。 “朱雀，不用把它放在心上，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娜娜莉虽然目不能视，却仿佛能够洞悉朱雀的想法一般，把手覆在了他的膝头，柔声安慰道，“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我可以知道朱雀现在有没有心仪的对象了呢？” 知道娜娜莉想要缓解这其中的尴尬，朱雀也扯了扯嘴角如实回答：“怎么可能，军队里可都是alpha的聚集地，我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beta或者omega呢。” “这样啊……”娜娜莉掩嘴轻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走进厨房，迎面映入眼帘的就是绿发魔女似笑非笑的神情，鲁路修装作没有看见c.c.带有深意的暧昧眼神，转过身自顾自地去烧水泡茶。 “那不是在新宿遇到的布里塔尼亚的士兵吗？”鲁路修继续故意不去理会魔女，但是她的后半句却让他眉心一跳，就连手里的动作也不由得为之一顿，“alpha独有的侵略性的气味真是毫不掩饰，对你而言不是最难以抵抗了吗？” “这与你无关，呆在这别被发现了。”掩饰住自己的动摇，鲁路修不客气地朝c.c.下了通牒。 c.c.只是靠在鲁路修身边的柜台上，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抗拒，懒洋洋地追问了一句：“哈，让他就这样呆在你的身边真的好吗？” “没关系……”鲁路修一面将热水倒入茶壶，一面心不在焉地回答着c.c.的问题，而在他盖上了茶壶的盖子之后，鲁路修略微思索了一下，又解释了一句，“朱雀是不一样的。” 说完鲁路修端着泡好的茶回到客厅时正巧听见了娜娜莉与朱雀的对话。难道娜娜莉喜欢朱雀？这个猜想所引发的复杂情绪让鲁路修顿了顿脚步，但又被很快压抑了回去。理了理心情，鲁路修将精心修饰过的笑容再次端在脸上，走向了两人。 第二章 “看看，那个11区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会允许那样的家伙入学。” “一定是军方内部的阴谋吧，之前克洛维斯殿下的事也是，虽然说无罪释放，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家伙一定有问题。” 虽然议论的对象就在同一间教室里，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放低音量，或者不如说，这些声音不高不低的非议就是故意为了让当事人能够听见。 “啧，明明是个11区人，竟然还是个alpha，真是碍眼。” “哈，是个alpha有什么用，11区人就是11区人，最终也是被送上战场当炮灰的命。” 又是几句冷嘈热讽之后，朱雀蓦地推开座位站起身，本来兴致勃勃说着闲话的几个学生立即就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情等着他们话题中的主角接下去会有什么举动。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朱雀只是无动于衷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切，胆小鬼，真没意思。” “这样不是挺好，也不用担心我们学校的那几个omega了不是？没用的alpha根本就没有做alpha的价值。” 鲁路修担忧地向朱雀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是只能迫不得已地做出不甚关心的模样。耳边继续传来方才那几人大放厥词的声音，鲁路修暗自咬了咬牙，明明知道这些人只是在嫉妒朱雀，然而他却无法为友人辩护什么。 “说到底就是阿修福德学院的入学条件太宽松了，不仅是11区人，还有那些omega，既然难得生作omega，在特征出现后就乖乖地在家生孩子吧，还上什么高中。” “就是就是，早点找个alpha标记了不就完了，还要让学校专门为他们设立什么校规，给别人添了麻烦还不自知。” 再也无法忍受他们那些狭隘的论调，鲁路修拍案而起，然后在那些人向自己投来疑惑的视线之后，他才收敛了脸上的怒容，装作平常的样子同朱雀一样也离开了教室这个是非之地。 第3页 在走廊里疾走了几步后，鲁路修才从被之前那几人挑起的怒火中渐渐冷静下来，他也随之放慢了脚步。不过既然已经一时激愤地从教室里跑了出来，鲁路修也没有就此直接回去的打算，再说现在他还略微感到了一些不适。思忖了一下之后，他索性调整了下前进的方向，朝天台继续迈开步子，打算之后两节课的时间就去那里消磨了。 小盹了一会儿，鲁路修被午休的铃声吵醒，没想到竟然一闭上眼就过了两节课，想到马上会出现的四处找午餐地的人群，鲁路修便起身想去寻找朱雀的身影。 走在向下的阶梯上，突然口袋中的手机震了起来，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鲁路修皱了皱眉，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按下了通话键。 “zero？” “啊。”鲁路修随意地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听着那边的报告。 “虽然新闻还没有播出，但是中部的‘武士之血’已经被柯内莉亚全部歼灭，我们难道不该有所行动吗？” “先稍安勿躁，静观其变。接下来由我联系你们。”挂断电话，鲁路修嗤笑了一声那些爱套近乎的反抗组织成员，却在眼角瞥向落地窗外的一瞬惊讶地睁大眼。 落地窗正对的是社团用的洗手池，朱雀却不知为何在那里洗着不知什么东西。然而在朱雀将盆中的洗涤物捞起时，鲁路修的心顿时抽了一下。朱雀白色的体育服上被红色的喷漆涂鸦上了咒骂的言语，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朱雀的表情，但是那种他孤立无援的身影还是令鲁路修不由自主地将手握成了拳。 ——在学校中我们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昨晚离别前朱雀的话语再次回荡在了鲁路修的脑海中。 ——我很高兴，本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对鲁路修说“明天再见”了。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鲁路修在心中自问道。矛盾的心情让他不知所措，只能咬了咬牙先离开了窗前。 第三章 皇历2017年 朱雀欢迎会后 终于等到大家玩闹的劲头退去，鲁路修好不容易从吵闹的声音中得以脱身，便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道拉到了一边。 “我亲爱的副会长！”米蕾会长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在鲁路修的耳边用肉麻的语调问道：“你和转学生是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面对米蕾脸上闪烁着八卦小报记者嗅到绯闻时眉飞色舞的神色，鲁路修打了个寒颤，故意装傻地问道：“什么关系是什么关系？” “你是瞒不住我的眼睛的！先不说你看那转学生的眼神和转学生救了你的事情，光看你自从转学生出现后就整天闹失踪不来学生会这个事实，我从当中闻到了奸情的味道~”米蕾没有被鲁路修的言辞所迷惑，反而更加凑近到他的面前，戏谑地与他对视。 双颊开始发烫，鲁路修急于从米蕾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会长，你在胡说什么，我和朱雀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嘛。”米蕾不屈不挠地乘胜追击道，“虽然朱雀是个11区人，但也是个散发着强大又可靠气场的alpha，和你不正好是门当户对吗？” “会长！”鲁路修带着几丝不快，厉声打断了米蕾的自说自话，随后他立即醒悟过来自己反应的过激，收敛了神色，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都说了我和朱雀不是这种关系，会长你就放过我们吧。”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米蕾挤了挤眉，望着鲁路修的背影叹了口气，用鲁路修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你还是不愿意放下吗??” ------------------------------------------------------------------------------------------------------------------------ 走在回家的路上，鲁路修郁愤难平，现在的这个世界简直是扭曲着的，先不用说因为天生的生理特征衍生出的社会等级制度，对殖民区人民的压迫歧视，无一不反映着强权统治的弊端，但是却很少有人在意。 鲁路修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科技水平已经足以拉近alpha、beta、omega三者之间生理上的差距，然而制度却依旧如此僵化，让布里塔尼亚皇帝的“人生而不平等论”仍然是现在布里塔尼亚的主流思想。但事实上，身为alpha又怎么样？身为日本人的朱雀反而为他的alpha身份受到了更多的敌意和排挤，而卡莲还要为在学校中隐藏自己alpha的身份煞费苦心。 所以这个世界需要被改变，而这是鲁路修的希望与目标。 “哥哥，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无论方才鲁路修正沉浸在对社会现状怎样的不满情绪之中，在面对最爱的妹妹时，鲁路修的心里只剩下一腔柔情。为了娜娜莉心中那个温柔的世界，他也要尽力做出改变，“没什么，今天的派对利瓦尔和夏莉玩得太疯了，你也累了吧？” 第4页 “怎么会？朱雀能进入学生会我也很高兴。”娜娜莉握住鲁路修伸向自己的右手。 感受着娜娜莉掌心传来的温度，鲁路修不禁想起了之前朱雀来访时自己不经意间听见的两人的对话，他顿了顿问道：“娜娜莉，你喜欢朱雀吗？” “喜欢啊，当然我更喜欢哥哥。”娜娜莉微笑着答道，“倒是哥哥你，你觉得朱雀怎么样？” “为什么这样问？”鲁路修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喜欢问他这句话。 “因为朱雀很温柔，也知道哥哥的过去，如果哥哥也喜欢朱雀的话??”娜娜莉突然打住了自己的话，“当然这还得哥哥自己决定，请不要把我的话太放在心上。” 鲁路修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难道这些时间来他让娜娜莉担心了吗？想到朱雀鲁路修不觉地弯起嘴角，但是现在还没有时间来考虑这种事情，只是如果真的必须选择一个人选的话，朱雀的确是最合适的，“娜娜莉，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娜娜莉微微皱了皱眉，紧了紧握着鲁路修手掌的双手，柔声添了一句：“哥哥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勉强。” ------------------------------------------------------------------------------------------------------------------------ “诶！河口湖的旅行鲁路修和朱雀都不去吗？”夏莉失望地问道。 利瓦尔立即酸溜溜地接话道：“果然是两个人过二人世界吗？一遇到转学生就带人回家，亏我还以为自己是鲁路修的好朋友呢，，我可是一次都没收到过这样的邀请。” 直接无视了利瓦尔后面那句话，鲁路修为自己争辩道：“别胡说了，卡莲不也没去吗？” 这时朱雀也摆出了张无辜的脸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军队那边真的有事，不是和鲁路修有约了。” 听了朱雀的话，鲁路修的心中不知为何有点不快，但还是不露声色地道：“会长你们就好好地去玩吧。” 第四章 皇历2017年 河口湖宾馆劫持事件后 “朱雀，你居然背叛我！” “背叛什么的，太夸张了吧？”朱雀瞪大了眼睛，努力摆出无辜的样子，“今天是亚瑟的欢迎会，鲁路修这样太扫兴了。” 朱雀的话让鲁路修手里摆脱那身猫咪打扮的动作顿了一下，扭过头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你就没觉得被穿上这样的衣服很羞耻吗？” “怎么会？”朱雀继续用他水汪汪的绿眼睛直视着鲁路修，眨了眨眼后用真诚又坦然的语气感慨道，“鲁路修明明很可爱的啊。” “哼，你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红着脸，摘下猫耳和猫尾巴放到了一边，鲁路修找出换完衣服的女生们留下的卸妆液，带着自己的学生服走进了洗手间。 一面努力和脸上的妆容做着搏斗，鲁路修一面听着跟进来的朱雀的声音：“不过，这次会长他们能够得救真是太好了。” “嗯…… 这次听说是那个zero和黑色骑士团救了他们啊……”鲁路修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朱雀站在了自己身边，假装不经意地故意提起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正义的使者……鲁路修，你真的相信他们的说辞吗？”朱雀不由得停下了擦洗眼周黑色颜料的举动，抬起一张大花脸，用与其不符的严肃神情看向鲁路修。 鲁路修心不在焉地继续卸着妆，打量朱雀脸色的同时，嘴里小心翼翼地替zero和黑色骑士团辩解着，“但是他们所做的的确是惩奸除恶啊，消灭非法人口买卖的组织、取缔毒品工厂……” 朱雀立即不悦地反驳道：“他们做的不都是警察的工作吗？既然想维持秩序的话，为什么不去当警察呢？” “因为有警察无法做到的事吧。”鲁路修谨慎选择用词与他争辩，害怕让朱雀听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朱雀也寸步不让，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扰乱社会的正常秩序而已。” “朱雀，你的脸……”察觉到话题的发展开始渐渐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鲁路修故作夸张地指着朱雀那张被颜料弄得面目全非的脸孔，希望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呜……”经鲁路修一提醒，朱雀扭过脑袋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被颜料弄得黑乎乎的大花脸，不禁“噗嗤”一笑，低下头继续抹起自己的脸来。 见朱雀放弃了zero的话题，鲁路修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也挤出一些卸妆液，继续对付自己脸上的妆来，“真是的，会长她们用的是什么颜料，怎么这么难卸……” 好不容易洗去了脸上五颜六色的颜料，鲁路修直起腰板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却发现朱雀正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鲁路修，这是什么？刚才从你的衣服口袋里调出来的。” 第5页 鲁路修顿时变了脸色， 伸手将药瓶从朱雀手中抢过。抬起头，朱雀惊讶地表情映入眼底，鲁路修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的反应，立即解释补救道：“没什么，只是维生素片而已。” “嗯……”怀疑的神色在朱雀的脸上盘踞，他蹙起眉轻声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逃避似的转移话题，鲁路修把药瓶塞进衣服口袋后，推门而出，“好了，卸完妆我们也该出去了，米蕾会长她们还等着呢。” 第五章 皇历2017年 成田连山战役后 从夏莉父亲的葬礼上归来，鲁路修的心好似有千斤重，坠到了深不可见的谷底。 ——卑鄙，黑色骑士团的做法、zero的做法真是太卑鄙了，从不亲自设计策划，而是假以他人之手坐收渔翁之利，以审判者自居。这样什么都无法改变，用错误的方式得来的结果是没有意义的。 朱雀的每一句控诉都仿佛是一柄利剑，残忍地刺入了鲁路修内心最柔软的那个部分。参加这场葬礼原本已是一场对他的折磨，亲眼目睹夏莉的悲伤痛苦，心知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自己所造成，鲁路修几乎想要在葬礼上狼狈逃开。自己在那位纯洁善良的少女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这一点在夏莉羞涩亲吻他的那一刻鲁路修就知晓了。但最后却是他的失误抹去了少女脸上的笑容，这个想法令鲁路修的心脏好似被一股大力扯拽般酸涩疼痛。 “将平民卷进战争，zero和黑色骑士团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义。” 朱雀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耳边，鲁路修的嘴角划过一抹自嘲的冷笑，他的所作所为本来就不是正义。一旦布里塔尼亚宣战，那么牺牲便在所难免，为了替母亲复仇、为了创造一个能让娜娜莉幸福生活的温柔的世界，他已经做好了化身恶魔的觉悟。明明是这样的，可是他的胸口为何还会传来那隐隐的痛楚呢？是自己的觉悟还不够吗？ 而在这份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内心的负罪感之上，更使得鲁路修伤心愤懑的，却是朱雀对他的不理解和指责，虽然在朱雀看来，自己所痛恨的对象是那个戴着面具的zero。为什么朱雀宁愿抱着自己天真的理想不放，也不愿后退一步来理解他呢？每每想起朱雀提及zero时那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反感，鲁路修就心如刀割，朱雀是他除了娜娜莉外最为看重的人，但事实却是就连朱雀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为什么朱雀就不能看到zero所能带来的结果呢？只要推翻布里塔尼亚，朱雀也可以不用再遭受来自他人的压迫和歧视了，这样的结局难道不也是朱雀所期望的吗？ “嗯？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突然，朱雀话锋一转，挤了挤鼻子，在学生会室四处嗅了嗅，“甜甜的，但是说不出像什么……” 鲁路修悚然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心下一沉。朱雀说的味道难道会是…… “这样说起来，好像的确……”卡莲也小声赞同道。 “嗯？很香的味道？我怎么没闻见？” 利瓦尔也学着朱雀的样子用力地用鼻子在周围嗅了嗅，但却似乎一无所获。 听了利瓦尔的话，卡莲立即又附和道：“啊……那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是吗？”朱雀不罢休地又嗅了嗅，“但是我还是能闻到……”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不想继续留在房间里听他们讨论气味的话题，鲁路修掩饰住内心的焦躁，带着歉意的笑容出声说道。 第六章 皇历2017年 日本解放战线歼灭战后 鲁路修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个疑虑徘徊在朱雀的脑海中已经多日了。心事重重地走在学校的走廊上，朱雀开始回忆起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 自从参加了对日本战线的歼灭战以后，鲁路修的异常便越来越显现出来。虽然说他的朋友仗着自己聪明的头脑总是缺席又或者无缘无故的消失，但是近来对方出现在学校中的频率已经快比他还低了。 这段时间来鲁路修神神秘秘的处事让朱雀忍不住去询问过友人几次，但每一次都被对方言辞闪烁地回避了过去。再加上之前无意间看见的药瓶，朱雀可不觉得鲁路修像是那种会定期服用维生素的人。而且奇怪的还有鲁路修和夏莉的事情，他本来以为那两人是闹了别扭才装作互不认识的模样，但是细看之下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朱雀已经来到了学生会室的门口，心不在焉地打开了大门，还没来得及向里面学生会的成员们问好，一个人影朝着他直直地撞了过来。朱雀定睛一看，撞上自己的是他几乎没在学生会的活动中见过的妮娜，刚想开口说声“抱歉”，对方却惊叫了一声，慌张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第6页 “啊，又是那个味道，但是有一点不一样……”喃喃了一句，朱雀望着妮娜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走进了房间。 “啊，是朱雀……”米蕾会长欢快地向朱雀打了声招呼，然后有点尴尬地向他解释道，“刚才那个你也别太在意，妮娜她有点特殊，是个omega，所以对陌生的alpha会有点过度警觉，你别放在心上，那不是针对你的。” 虽然会长声明妮娜的态度并不是针对自己，但朱雀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不是eleven，妮娜的反应也许也不会那么过激。然而他只是把这些想法埋在了心里，脸上露出了笑容，平静地回道：“嗯，我知道了。 “让alpha和omega在同一所学校里的确会有些不方便，但是阿修福德学院成立的时的宗旨就是让所有的学生无论种族性别，都能受到同等的教育。”朱雀的回答让米蕾的神情恢复了自然，谈论起学院的宗旨她自豪地挺了挺胸，“你可不要小看了我们，这里虽然只有五六个omega，但是和大多数不愿接受omega的学校比起来，这可是很高的比例哟。” “那真好。”带着一脸感慨的模样，朱雀毫无知觉地说出了煞风景的话语，“话说回来，我能在这里上学也多亏了理事长的宽容。” 米蕾会长脸上的笑意微不可见地动摇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振作起来，尴尬地为方才的发言添了一句：“也许在对待不同种族一视同仁的问题上还有待努力……” “话说……刚才妮娜跑出去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浓郁香气，那是什么香水的味道吗？但是比起香水，更觉得是种诱人的味道，更应该说是香甜……”话说到一半，朱雀发现米蕾和利瓦尔的两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古怪，“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居然从来没有闻到过omega信息素的气味！”如果朱雀突然长出了两个脑袋，利瓦尔大概也不会更惊讶了。他不可置信地拿手指着朱雀，半晌后放弃地拍了拍额头大声道，“啊啊，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不是alpha吗？” “啊哈哈，是吗？我从青春期开始之前就一直呆在军队里了，所以在这之前我从来没遇到过omega。”苦笑着挠着后脑勺，朱雀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这就是omega信息素的气味……” 忽然明白了什么，朱雀决定自己需要和鲁路修好好谈一谈。 ------------------------------------------------------------------------------------------------------------------------ 无论是被夏莉发现了自己就是zero的事，还是毛的突然出现，都让鲁路修那颗烦躁的心无法得到平静。虽然最终这事由用geass让夏莉忘记自己的方式暂时得到了解决，但是那心中隐隐作痛的感觉还是让鲁路修久久不能释怀。 而在那之上，压在他心头的还有另外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抑制剂的效果似乎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对于产生这问题的原因，鲁路修心知肚明，与身为alpha的朱雀太过密切的接触，使得自己被故意压制许久的omega本能躁动不已。 “鲁路修？你在听吗？” 朱雀的声音让鲁路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那对绿色的双眼，他怎么也无法做到为此疏远对方。是他拒绝了朱雀当时说是要在学校中装作不认识的提议，事到如今他又怎么能为保住自己的秘密弃朱雀不顾呢。 “对不起，我走神了。”鲁路修微笑着摇了摇头，但心中悸动的感觉让他一个激灵。又来了，每当这种时候，鲁路修就觉得心中被压抑的欲望正蠢蠢欲动，叫嚣着让他做回真正的自己。 “鲁路修，你果然有点奇怪。” 顾不上朱雀在说什么，鲁路修逃也似的离席而去，“抱歉，失陪一下。” 狼狈地躲进近在咫尺的厨房，鲁路修急切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瓶，临近失控的感觉让他的双手不禁颤抖，费了不少的功夫才从药瓶里取出了急需的药片。 “鲁路修，你果然有事瞒着我。”好不容易镇定下的心又因为突然出现在身后朱雀的问话再次忐忑不已，“果然你和夏莉之间这么奇怪，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了吧？” “夏莉”、“秘密”，当这两个词同时出现之时，鲁路修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难道他是zero的事被朱雀发现了？应该不会这样才对，朱雀是从什么时候怀疑自己的？强装镇定，鲁路修露忘了收起药瓶，立即做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朱雀……你在说什么？” 很快朱雀的质问又至，“鲁路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果然不是维生素片吧？” 药瓶？对方意料之外的话语使得鲁路修呆愣了一下，傻乎乎地随着朱雀的视线望向自己手里的东西。片刻后，朱雀所说的“秘密”与zero无关这个认知才在他的脑海里落根。心境的大起大落令鲁路修虚脱得几乎站不住脚，靠着厨房的柜台悄悄地长出了口气。但是朱雀随即而来的声音却让他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第7页 “鲁路修，你是omega，我终于可以确定了。”朱雀说着，一把从鲁路修手中抢过药瓶，从还未来得及加上盖的瓶子中倒出几粒药片来，“这是可以抑制信息素的药吧？你出去赌博就是为了在黑市上换这玩意儿吗？” “我……”鲁路修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开始。 朱雀也没有给鲁路修太多迟疑的时间，他皱起眉，话语中满是焦急与不解，“鲁路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处心积虑地隐瞒你的真实性别，但长期服用抑制剂会影响到你的身体的，被人知道你是omega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是啊！就是难以接受。”心底的某一根弦被朱雀强硬的态度所触及，鲁路修一改方才的被动，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被人知道我是一个处处需要被区别对待的omega，我怎么保护娜娜莉？你是个与生俱来强壮的alpha，你当然不会知道当我知道我是个omega时候的感受！” “虽然我不知道omega的感受，但是我知道被区别对待的感受……”朱雀摇了摇头，似乎被鲁路修的诛心之论刺痛了胸口，“所以鲁路修，选择接受自己的身份，然后努力改变现状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对不起，朱雀……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如同被惊醒一般小退了半步，鲁路修却已无法收回刚才伤人的言论，只能移开视线小声道歉，“但是现状不允许我这样做，想要保护娜娜莉，我只能……” “那我来保护你和娜娜莉。”朱雀坚定的声音令鲁路修惊异地再次看向他，“如果之前只有你一个人，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的话，现在我回来了，我可以保护你们了，所以鲁路修，不要再吃这种东西了。”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句话不自觉地从鲁路修的唇间漏了出去，如果是朱雀的话，鲁路修不介意恢复omega的身份，被对方标记，但是不是现在，他还有zero的身份和黑色骑士团需要兼顾，如果恢复了omega的身份，难以抑制的信息素将会轻而易举地暴露他的身份。虚弱地摇了摇头，鲁路修用恳求的眼神投向朱雀，“谢谢你的好意，朱雀，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第七章 因为军队工作的关系，朱雀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在学校出席了。 上一次在鲁路修家的不欢而散在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症结，急于想找个机会再与对方好好谈谈。但偏偏在那之后，朱雀在军队的工作繁忙了起来，让他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在学校现身。 远远的，朱雀便望见鲁路修面带微笑地听着利瓦尔的胡侃，并且时不时心不在焉地“嗯”一声表明有在听，而当对方的视线扫到走进教室的自己时却脸色丕变地躲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留下利瓦尔在原地一脸迷茫。 “鲁路修！”朱雀眼疾手快地逮住了妄图逃跑的鲁路修，不顾对方的反抗把人拖进了杂物间。 关上了杂物间的门，彻底阻断了鲁路修逃跑的途径，朱雀发现他把自己和对方置于了一片黑暗暗之中。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了寂静，只能听见两个人彼此间的呼吸声。 “朱雀，你干什么？放我出去……”可以感到手下鲁路修胳膊上的肌肉顺势绷紧，急于摆脱两人尴尬的处境。 “对不起，但是我有话想跟你说。”没有放开抓住鲁路修的手，朱雀虽然满是歉意，却也不愿妥协，“从那以后鲁路修一直躲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是你的错……”在幽暗的光线下，朱雀看见鲁路修慌张地摇着头。 “上次是我太莽撞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朱雀落寞地垂下视线，“我是个11区人，就算说要保护你，也不能给你标记，否则一定会给你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鲁路修主动抬手扶上了朱雀的胳膊，“不……朱雀，我没有在意这个，你的心意我很高兴……” “那就是说你答应了？”一阵欣慰又激动的感情涌上心头，朱雀再接再厉地问道，“所以，你会停药的，对吗？” 似乎被朱雀的发言吓了一跳，鲁路修激烈地否认道：“答应什么？这和那没有关系！” “鲁路修！”这一次朱雀的语气中充满着警告的意味，就算鲁路修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他也看不得对方糟蹋自己的身体，“你口口声声说这样是为了保护娜娜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是会让她担心的？” “娜娜莉……”心爱的妹妹的名字令鲁路修产生了几分动摇，但是很快他又回过神，找回了自己的立场，对着朱雀摇了摇头，“我自己有分寸。” 对方的话彻底激怒了朱雀，将想要从自己身边逃开的鲁路修拉回面前，朱雀再次厉声质问道：“鲁路修，这不是你有没有分寸的问题，违反生理规律的药有多大的副作用你难道不知道吗？” 第8页 不悦地拍开了朱雀的手，鲁路修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当然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来管我了。” 怔怔地半举着自己被鲁路修拍开的手掌，朱雀心里有些隐隐作痛，愣神间便被对方抓住机会逃了开去。目送着鲁路修逃也似的背影，站在原地的朱雀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去。 ------------------------------------------------------------------------------------------------------------------------ 方才的口不择言令鲁路修懊悔不已，但是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失去了继续去课堂听讲的兴致，鲁路修打算回家一趟。 走在回家的路上，鲁路修的脑海里一遍遍重温着自己与朱雀间的对话，心动不已的话差点令他堕入了温柔的陷阱，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目标。 “哟，鲁路修，怎么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打开房门，迎接鲁路修的是正趴在他的床上悠闲地享用披萨的c.c.,“被你的发现秘密后，你就一直是那张苦瓜脸。” 屋子里浓郁的披萨香气挑动着鲁路修敏感的神经，他一边搬过一张椅子坐下，一边不满地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的床上吃东西！还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没有理会鲁路修的抗议，c.c.扭头张嘴咬了口手里的食物，在鲁路修厌恶的视线下带出几丝芝士。等她吞咽下了嘴里的披萨才施施然地回答道：“要那玩意儿，看来你是抵不住alpha的诱惑，准备回归自我了？” “那只是以防万一，现在那些药越来越不管用了，我得有备无患。”说着，鲁路修忍无可忍地拿起被c.c.摆在床上的必胜客披萨盒，把它搁到了桌子上。 “哈，随你怎么说，我只是你的帮凶而已。”失去了心爱的披萨，c.c.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直视着鲁路修，似乎在报复他的小气，嘴里毫不留情地刺中他的痛处， “不过，鲁路修，我还是得提醒你，在你决定接受别人之前，先想想那一位是否能接受面具下的你。” “朱雀……”想起朱雀曾表现出的对zero憎恶的心情，鲁路修心中一阵抽痛，只有这个秘密他还不能让对方知道，如安慰自己般喃喃着，“没关系，朱雀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的。” 第八章 皇历2017年 娜娜莉被绑事件后 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鲁路修紧皱着眉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一番紧张，他现在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去休息的闲心。 虽然在朱雀的帮助下，娜娜莉安然无恙地被救了出来，但鲁路修在欣喜地松了口气后却不得不陷入沉思。这次娜娜莉被绑架的事虽是偶然，却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只要他不放弃zero的身份，娜娜莉的安全就不可能得到保证，像毛这样的危险人物，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而同时zero的面具也令鲁路修无法随时陪在娜娜莉的身边护着她，这让他无比焦急。 ——那我来保护你和娜娜莉。 这时朱雀曾经说过的话又回荡在了鲁路修的脑中，如果是朱雀的话的确能够替他护好娜娜莉，事实上这次的事件中朱雀已经向鲁路修证明了自己的可靠性。而最重要的是，这世上除了朱雀意外，鲁路修也许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把娜娜莉放心托付的对象了。 然而难道这也意味着他要借此向朱雀坦露自己的心声吗？想到这，鲁路修退缩地摇了摇头。就连让朱雀得知自己的omega身份都不在鲁路修原有的计划内，如今向对方袒露心声果然还是太快了。他现在的第一要务还是zero，过早地与朱雀保持亲密的关系是否会影响到他黑色骑士团的行动呢？鲁路修为此困惑不已。 虽然说，就算鲁路修什么也不提，单只拜托朱雀保护娜娜莉，对方也一定会愿意，但是这样做总觉得太过狡猾。但又换句话说，用自己和朱雀的关系为前提，要求朱雀替自己保护娜娜莉，又像是一种利用。就算善解人意的朱雀并不会这样想，这也不意味着鲁路修不会觉得心中不安。 可是思前想后了半晌，还是另一种想法占了上风。无论鲁路修对朱雀是否有隐瞒，至少他心底对对方怀有的感情是真实的，这又如何算是利用，如何算是欺骗呢？鲁路修下定了主意，他要寻机与朱雀私下里谈谈。 ------------------------------------------------------------------------------------------------------------------------ 终究鲁路修还是知道了，那个他一直埋藏在心中不愿面对的秘密。朱雀将手覆于脸上，只觉得自己被负罪感包围。 父亲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手里的利刃没入躯体，温热黏稠的鲜红液体沾染了双手与之成反比的是父亲的身体渐渐流逝的温度…… 第9页 “你是一个罪人！”脑中一个声音向朱雀控诉道。 “没错，我是一个罪人。”朱雀无可否认。在毛将他的过去暴露于鲁路修之前，他还抱着侥幸可以将这件事化为过去，掩耳盗铃。但当这一切无法隐瞒之时，朱雀越发怨恨起那个企图逃避的自己。 自己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跑去向鲁路修告白了，朱雀回忆起那时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就忍不住感到厌恶。像他这样的罪人有什么资格说出保护鲁路修、保护娜娜莉这样的誓言。 “朱雀？朱雀……” 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朱雀睁大眼睛抬起头，而鲁路修就站在那里。松开被自己紧紧攥住的拳头，朱雀企图掩饰的微笑不怎么自然，“抱歉，一时分心了，鲁路修找我有什么事呢？” “朱雀……”鲁路修有些欲言又止，瞥了朱雀一眼后又仓惶地看向别处，“今天下午放学后有空吗？学生会的事务结束后，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朱雀有些奇怪对方那不自然的紧张模样，但还是没有多想地应了下来：“嗯……今天我没有工作。” “那太好了，那么今天放学后，我和你一起回家。”说完鲁路修就立即扭过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 手中的笔再一次停下，自从接受了鲁路修的要约后，朱雀总是心神不宁，为此他已经收到会长的三次警告了。 鲁路修约上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朱雀不敢细想。虽然鲁路修告诉过自己，这不是他的错，但是朱雀仍旧觉得无法再想过去一样面对对方了。 就在这时，夏莉的惊叫声在学生会室响起，“鲁路修？鲁路修，你怎么了？” 应声抬起头，朱雀只见向下栽去的鲁路修的身影。 第九章 朦朦胧胧的说话声传进耳中，鲁路修渐渐从黑暗中恢复了意识。 “……总之首先是停药，然后让他去大医院做一个精密的身体检查。” “鲁路修的情况很严重吗？” “这我现在也不好说，但是如果一直都隐瞒着的话，他恐怕已经吃了好几年了，必须严肃对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苦心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还是暴露了吗？尽管脑中依旧嗡嗡作响，浑身上下也都被乏力感充斥，但这么长时间中小心翼翼的隐瞒还是令鲁路修敏锐地抓住了对话的关键字，瞬间感到心下一片冰冷。 “会有后遗症吗？” “这个需要详细检查以后才能有确定的结果，但是我可以说的是他长期服药已经形成了药物依赖，突然停药恐怕会有很大的反弹。” “谢谢您……”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不就是有发情期吗？用得着这样吗？” “……” “对了，再劝告你一句，你是alpha，会加重他停药后的反弹症状，如果你们不是情侣关系最好避免与他接触。” “好的……我明白了。” “算了，趁着现在劝劝他。” 鲁路修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帘子，他转动脑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厚重的帘子隔绝了他的视线，但结合方才听见的对话，鲁路修已经猜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朱雀已经把他的情况全都告知了医务室的医生，这个认知令鲁路修不甘心地咬紧了下唇。明明再多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他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而那个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最信任的朱雀。就算理智告诉鲁路修朱雀这样做都是善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埋怨对方的这份好心。 一人离开的脚步声和开关房门的声音打断了鲁路修的思绪，下一秒他病床周围的帘子被一只手撩开。 “鲁路修，你已经醒了吗？”有些惊讶地顿了一顿，朱雀干脆从帘子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刚才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坐起身将眼睛掩藏在刘海之下，鲁路修没有转过头去看朱雀，只是低声喃喃：“朱雀，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就算发生了今天这样的状况你也打算瞒下去的吗？为了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值得你牺牲那么多吗？” 朱雀出奇严肃的声音让鲁路修打了个激灵，特别是对方alpha的身份使得朱雀的话语更具有威慑力。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朱雀，鲁路修这时才发现对方异于平时的晦暗神色。但是光是如此并不能改变鲁路修的想法，朱雀的这个举动一下子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境地，胸口的一股怨气令他执拗地再次偏过头去，抿着嘴默不作声。 第10页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让你继续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上一次放任你继续吃药是我的错。” 朱雀的语气仿佛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鲁路修猛地抬眼注视对方，既愤怒又惊惧地质问道：“朱雀，你想做什么？向学校的所有人公布我的身份吗？” 朱雀却不为所动，“啊，如果你坚持不肯停药去医院检查的话，我也不得不做出这种强硬措施。我刚才和会长谈过了，她也赞成我的做法，她还很后悔一开始帮你隐瞒的事。” 发现自己已被逼上了绝路，鲁路修只能向朱雀投去控诉与哀求的眼神，却发现对方的眼中也带着相似的悲伤和指责。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倒下去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你口口声声说是要保护娜娜莉，但是你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会让她为你难过。” 提及娜娜莉的名字，鲁路修脸色丕变，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朱雀，别告诉娜娜莉，求你了。” “如果你答应我停药并且立即去医院检查，今天的事我就和学生会的大家一起，帮你瞒着娜娜莉。”朱雀虽然放软了语气，但还是那么的不容拒绝。 “我……再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我没办法就这样答应你……”了解朱雀，鲁路修知道对方的态度代表了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可是长久以来的执着还是令他负隅顽抗着，“朱雀，不要逼我……” “鲁路修，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立即作出决定。”说着，朱雀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又坚定的笑容，“虽然上次我的告白被你拒绝了，但现在我还要再说一遍，如果今后你需要的话，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你不会是一个人去面对的。” 冰封的心慢慢软化，望着朱雀真诚的双眼，鲁路修觉得一股暖流在他的身体中回转。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是朱雀的话……” “上次是我太草率，所以你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连标记都无法给你，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虽然眼中多了几分哀伤，但是朱雀嘴角的那抹微笑却依然没有改变，“当然，在这点上我没有逼迫鲁路修的意思，如果鲁路修不愿意接受我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会按照刚才医生劝告的那样，从今以后和鲁路修保持距离，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朱雀，别再说下去了，”在他意识到之前，鲁路修已经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朱雀的手掌，“我从来拒绝不了你。” “那你是答应了？”双眼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朱雀惊讶过后叠声问道，“都答应了？！” 对上朱雀欣喜的眼神，鲁路修窘迫地避开，但还是点了点头，“啊，我全都答应了。过两天我就去医院检查。” “鲁路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朱雀喜不自禁地扑上去紧紧抱住鲁路修。 “别这样，像小孩一样，我快被你掐死了……”靠在朱雀的怀中，鲁路修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 本来还在担心被标记之后怎样瞒过另一方就算阻隔了信息素也无法阻碍的精神连接，朱雀主动提起了不标记还真是帮了大忙了。 注：精神连接的设定，是处信息素之外，被标记的双方在近距离有能够感知到对方的能力，并且可以感受到一定的情绪波动。 第十章 调布基地突袭事件后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鲁路修不得不立即停药，因此omega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而这件事简直成为了阿修福德学院的年度最大新闻。 就算是在鲁路修听得见的地方也会有些不和谐的风声，更不要提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闲言碎语。但是这都不要紧，这些全都在他的预计范围之内。就连zero那边他也早已预料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提前就让c.c.为他准备好了后路——可以完全隔绝信息素的zero制服。鲁路修甚至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终于不必再因被察觉omega的身份一事而担惊受怕，并且衷心为可以向朱雀表露心事而感到欣喜。 直到那一件超出了鲁路修的控制范围的事发生之时，他简直感受到了命运的恶意捉弄。 朱雀居然就是兰斯洛特的机师，那个一直以来总是妨碍他，让他无时不刻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为什么偏偏是朱雀，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挡在他的面前？ 不止如此，让鲁路修更加无法接受的是朱雀成为了尤菲米亚的骑士这个事实。布里塔尼亚是他最大的敌人，为什么朱雀总是不愿选择站在他的这一边呢？ 这种复杂憋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鲁路修每次看见朱雀的身影都感到胸口发闷，无法面对对方那毫无知觉的天真模样，故意掉头避开对方。 第11页 但是一味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当朱雀直截了当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口时，鲁路修已经避无可避。 “鲁路修，这几天为什么又总是躲着我？”眼见鲁路修又现退缩之意，朱雀索性伸手挡住了自动门的关合，侧身进了屋子。 既然朱雀已经走进了房间，鲁路修也不可能就此把他赶走，但是近距离地直视对方那张面容，心底泛起的被背叛的怨艾还是令他故意撇过头打算走开，不愿与朱雀多说，“没有的事，是你想多了。” “说谎，”朱雀忽然伸手扯住了鲁路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当了尤菲骑士的事情吗？” 一针见血的问题令鲁路修心中绞痛，而被迫回头看到的朱雀那副无辜神情更是让他怒不可遏，用力甩脱了朱雀的桎梏，鲁路修冷声道：“都说是你想多了。” 被怒意驱使着，鲁路修只想赶快从朱雀身边离开，但是对方却与他意见相左。再次感觉到手臂被拉扯住，鲁路修想要故技重施地让朱雀松开，没想到朱雀这次执拗地不愿撒手，还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强行让鲁路修转身正面面向自己。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嘛。”朱雀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你该不会真的信了那些传言吧？我和尤菲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骑士只是工作，尤菲她认同我的理想，如果是尤菲的话，各种不平等的现状说不定也可以有解决的办法了。” 朱雀的每一句解释都像是在往鲁路修的心口插上一刀，但是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他却还偏偏无从反驳，说不定在朱雀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因为对方和其他人走得近了一些就开始乱发脾气。 “鲁路修，别生气了，我只喜欢鲁路修一个人。”挽着鲁路修的手臂，朱雀弯下眉眼和颜悦色道，“尤菲是你的妹妹，我们和尤菲再加上娜娜莉，不就像一家人一样吗？” 可是这些甜言蜜语听在鲁路修的耳里却如同火上浇油，在他本已憋闷的胸口又堵上了一块大石。 “对了，鲁路修停药了之后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学校里面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见鲁路修还是不答话，朱雀不屈不挠地想尽办法来修复他们之间的“误会”，“其实鲁路修这样也很好啊，我喜欢你身上甜甜的味道。” “我本来也觉得这样挺好，但现在却很后悔。”暗暗在心里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朱雀像是哄人般的话语鲁路修一秒钟也听不下去了。他忍无可忍地想要对对方下达逐客令，可就在刚要开口的一刹那一种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席卷了全身。 “嗯？鲁路修？” 无论朱雀的下一句话是什么，鲁路修只是用他剩下不多的意志力，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 一股甜腻得几乎令人难以呼吸的味道冲入朱雀的鼻腔，霎时间他觉得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滞起来，异常的热量随着朱雀摄入这种奇怪的气息从他的下腹猛烈的窜起，好似在他的体内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让他浑身滚烫。 然而当朱雀在察觉自己身体异状的原因之前，鲁路修踉跄着躲回房间的背影夺去了他的眼球。朱雀试探地喊着“鲁路修”的名字，却换来了一声倒地的闷响。 “鲁路修！”担忧焦急瞬间涌上朱雀的心头，顾不得其他，他试图打开对方的房门查看鲁路修的情况。 “别过来！”鲁路修的回答却阻止了他。 ------------------------------------------------------------------------------------------------------------------------ 倒在床前的地板上，四肢酥软得无力支起身体，鲁路修可以闻见omega特有的信息素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虽然身上如火烧一般滚烫，但内心却是一片冰冷，从未经历过的发情期竟让鲁路修的心底泛起了异样的恐惧。 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和他作对。身为布里塔尼亚第99代皇帝和闪光的玛丽安娜的独子，鲁路修的父母俱是能独当一面的alpha，就连他娇小甜美的妹妹也是一名beta，但鲁路修自己却偏偏是最为孱弱的omega，从得知自己的性别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那时起他就常常诅咒命运的不公。如今在他终于获得了力量能够向这个无情的世界复仇的时候，上天又与鲁路修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在刚刚找到希望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时发现对方居然是一直阻挠着自己的敌人，而命运仿佛是嫌这样的事还不够悲惨一般，又选在这个时机让他在不愿面对的心爱之人面前陷入发情期。 第12页 喉头的干渴让鲁路修不由自主的张开嘴，从喉间漏出丝丝欲求不满般的喘息，发情期让他用于生育的生殖器官开始运作起来，与阴|道相连的直肠中流下的粘稠液体沾湿了他的内裤，让鲁路修觉得恶心不已。但就算心理上再反感，烙印在身体中繁衍的欲望让他不受控制地张开双腿，扭动着腰肢，等待着与alpha的交合。 朱雀还在门外，就算被下了逐客令，对方还是不屈不挠地守在门口，从门缝间渗入的alpha的信息素加快了鲁路修理智的流失。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便可以顺从身体叫嚣着的想与对方结合的声音，与自己心爱的人初尝性|爱的滋味，但他偏偏就是已经知道了。 “鲁路修，别再逞强了，拜托，让我帮帮你！” 终于朱雀的声音夺去了鲁路修最后的理智，想与alpha结合的本能盖过了他心中所有的愤懑，让他用嘶哑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哀求道：“朱雀！进来……帮帮我……” 第十一章 “朱雀！进来……帮帮我……” 完全不似鲁路修性格的恳求话语令朱雀急切地打开房门，比之前还要浓郁的甜腻气息随着房门打开扑鼻而来。朱雀往前踏出一步，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他的思维始迟钝起来，脚下好似踩着海绵一般轻飘飘的，而等他被迷雾笼罩的大脑终于认知到眼前鲁路修的状况时，朱雀忍不住低声惊呼道：“鲁路修？！” 仰面倒在床前的地板上，鲁路修的湿漉漉的双眼如被雾气笼罩的紫水晶，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如果说潮红的面色与急促的呼吸只是为对方增添了几分色气，那么鲁路修不可自控地扭摆着腰肢双腿大张的模样则是赤裸裸的求欢。 顾不上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朱雀几步赶至鲁路修的身边，跪坐在地上焦急地查看着对方的情况。他探出手想替鲁路修抹去脸上的汗水，但在指尖触到对方滚烫的肌肤时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好似被电流击中的感觉，这股电流沿着他的手臂流遍全身，最后汇集到下腹某处开始渐渐苏醒的部位。 原已迷蒙的大脑霎时被最原始的欲望所充斥，朱雀的手指从鲁路修的额头暧昧地下滑到在对方情动时被扯开的衣领处，为手底下那滑腻的触感而感到痴迷。在本能的驱使下朱雀粗喘着弯下腰，鲁路修半开半合的鲜红唇瓣深深地诱惑着他。但就在唇齿相交的前一刻，朱雀却制止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清明与他被欲望攫取的意识做着最后的抗争，他挣扎着停顿在几乎贴上鲁路修双唇的位置，满是矛盾地轻声唤道：“鲁路修……我……” 朱雀没想到，在他微微张开双唇的时候遭到了猛烈的侵袭。鲁路修的舌尖如同蛇类柔软的身体带着无限的诱惑钻入了朱雀的齿间，勾起他的舌头挑逗地搅动吮吸，将他仅剩的理智从口中吸走。在脑海中只残留着本能的欲望的那一瞬间，朱雀反客为主，舌尖探入鲁路修的口腔，富有侵略性地细细扫过对方的上颚。两人的舌头痴缠在一起，发出淫靡的水声，嘴里无法承载的唾液从嘴角溢出，留下一道银丝。手掌摩挲着探入鲁路修的衣衫，这一刻身为alpha的本能在朱雀的脑海里叫嚣着，驱策他占有身下的omega。 “不……朱雀……不要……”鲁路修喘息间嘶哑的哀求让朱雀恢复了些许理智，看着身下鲁路修凌乱的衣服下显露出因情欲而透出些许粉红的肌肤，朱雀不得不用力咬下嘴唇才能让本能暂时被压下，从而听清鲁路修急于喊出的话，“拜托……安全……套……就在床头柜……” 咽下口水，努力用意志力控制自己已经在脑中喧嚣着的性欲，朱雀用朦胧的视线望向鲁路修所指的床头柜。踏着虚浮的步伐来到抽屉前，朱雀略显急躁地拉开抽屉翻找鲁路修所要求的东西。幸好抽屉里的物品不算多，朱雀很快就带着安全套回到了鲁路修身边。为什么鲁路修会在床头柜里准备着这种东西的问题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炙热的本能所盖过。 用牙齿撕开安全套的包装，朱雀发现戴上安全套这个简单的动作在这种情动时刻成了一项不小的挑战，而他身下鲁路修在情欲的浪潮中难耐地磨蹭着朱雀的举动无疑更是雪上加霜。等他最后将那层轻薄的橡胶包裹在自己的火热上时，额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水。终于做完了准备的工序，朱雀把早已蓄势待发的肉刃抵在了身下之人的穴口，鲁路修则下意识地张开了双腿方便对方更好地深入自己。 所有的忍耐和自制力都在鲁路修的邀请之下烟消云散，朱雀的双手握在对方大张着的双腿上，对准身下那张迫不及待吞入自己的小穴挺身而入。 第13页 ------------------------------------------------------------------------------------------------------------------------ 朱雀的炙热的分身从后穴一顶而入，鲁路修只觉得如被点击般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肉刃虽然将狭窄的甬道撑开到了极限，但是对交合极度的饥渴麻痹了痛觉，剩下的只有被充满的满足感。几乎不剩下的理智虽然还能分辨羞耻之感，但是对交配渴求的本能让鲁路修扭动臀部，夹紧双腿，只是想将alpha粗长的性器吞入至最深处。 像是感受到了邀请，朱雀抬起鲁路修的臀部，借助重力让性器在小穴中越发的侵入，在alpha巨大的结卡住直肠连接阴道的开口时，难以言喻的巨大快感让鲁路修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无法估计在那扇自动门外是否还有别人的存在，鲁路修只想将自己身体的愉悦用声音传达给朱雀，从未经历性事的他不曾想过交合的愉悦竟是如此的巨大，让人不禁迷失在其中，就算出自本能的驱使，也无法否认。每一块肌肉都因难以言喻的快感而痉挛抽搐着，连脚趾都不由自主的紧绷弯曲，鲁路修仰着头，失神的眼中所见的房间内的景象都朦胧地扭曲起来，脑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欲求。 朱雀每一下有力的耸动都深深地顶到了鲁路修欢愉的中心，让他随着对方的规律性动作仰头溢出甜腻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好似化身成了一艘随波逐流的小舟，在朱雀带起的狂风大浪中艰难地乘着波涛起伏，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就是那里！啊……用力！”从张开的嘴里呼出炙热的喘息，鲁路修被情欲冲昏了的大脑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渴求着朱雀更加深入，与他彻底融为一体，来满足这具被抑制剂压抑了许久的空虚身体。 房间中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混杂在在一起，交融出的新的气味像是最致命的催情毒药，让鲁路修已经情迷意乱的神智堕入更黑的深渊，但只有朱雀的一切变得越发清晰起来。朱雀的气味、朱雀的喘息，占据了鲁路修的嗅觉与听觉，就算对方分身在他的身体中侵入，鲁路修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抗拒，留下的只有再深一点、再多一点快感与被拥有的渴望。方才的拒绝简直就像一个笑话，鲁路修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拒绝这样的快乐，与相爱的人结合，就算对方与自己站在不同的阵营那又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可以次要可以解决之事，只有一点鲁路修可以肯定，他不会再放开朱雀。 身体里的巨物似乎又增大了几分，在那种强烈的刺激下，鲁路修的眼前闪过攀上愉悦顶峰的白光，没顶的快感几乎让他失去意识。他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朱雀的肩头，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红印，高高地扬起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的甬道也随着鲁路修全身的紧绷收缩起来，紧紧地裹住朱雀的性器，换来对方喉间的几声闷哼。朱雀加快了自己挺动的速度，鲁路修清楚地感受到在他的后穴中肆意出入的肉刃在微微地颤动了几下之后喷洒出精华，但是却被那层阻隔着两人的橡胶束缚住了。 从高潮中解放后，鲁路修虚脱地倒在地上粗重地喘息，只觉得自己绵软的身体被朱雀温柔地抱起，送至身后的床上。朱雀的体温从两人皮肤相抵处传来，让鲁路修觉得刚被缓解的饥渴感再至，拥住朱雀的脖子，索取着对方的吻，鲁路修最后只记得自己央求着不要让他们的交合就这样结束。 第十二章 一缕阳光挤进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照射在鲁路修的眼睑之上，将他沉睡的意识从虚无中渐渐唤醒。包围着他的暖和的温度和被什么紧紧护着的安全感令他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不禁下意识地指挥着身体向温暖的源头缩了缩，但随即传遍全身的酸痛感却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体似乎散架了的感觉和环绕着他的坚实臂膀无一不在提醒鲁路修昨天发生了什么，那些彷如梦境的疯狂画面一一闪现在他的脑中，让他从喉间挤出一声无力的呻吟。 “鲁路修，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鲁路修抬眼正好对上了一双碧绿的眼睛饱含着温柔望着自己，然而苏醒的记忆诉说着昨日的放浪形骸让他又不由地将脸埋进朱雀的怀中。 “鲁路修，你怎么了？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在朱雀关切的问话下，鲁路修只得再次从对方怀里抬起头，意欲掩饰方才的失态，轻咳了一声问道：“我没事……现在什么时候了？” 朱雀没有松开搂住鲁路修的手臂，偏过头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嗯……已经快中午了吧？” 第14页 “中午……”意识到自己竟就这样虚度了大半天的时间，鲁路修不禁感到一阵负罪感，但如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让他不愿从朱雀温柔的怀抱中挪开。 “不用担心，”仿佛是看透了鲁路修的想法，朱雀体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已经替鲁路修你请过假了，如果你觉得累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虽然朱雀的怀抱的确令鲁路修无比流连，可是当思绪回到昨天那些令人羞耻的记忆时，他又失去了所有的睡意。猛烈的发情期来得毫无预兆又消失得如此突然，对比其他omega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的发情期，这次虽说短暂，鲁路修却只感到一种深深的后怕，不知道自己受抑制剂干扰的下一次突然发作会是什么时候。 而一旦打消了重回睡眠的念头，浑身上下黏腻的感觉更是让鲁路修有些无法容忍。不愿再去回忆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他索性撑着手臂想从床上离开，只是酸软无力的双手让他的尝试全都化作了徒然。 “鲁路修，你想起床了吗？不要勉强，你昨天……”朱雀适时地打断了自己的话，手指流连在鲁路修的脑后，为对方整理发丝。 那句未完的话语所隐藏的含义让鲁路修耳根发烫，窘迫地不愿去看朱雀的表情，“我只是想去浴室……” “啊，是这样吗？那我抱你去。” “等……朱雀！”来不及抗议，鲁路修就感觉身体突然一轻，下一秒他已经被朱雀抱在了怀里。而紧接着，随着床边的凌乱景象映入了他的眼帘，鲁路修更是羞耻得说不出话来，扭头不再去看那散落一地的避孕套。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朱雀一边抱着鲁路修朝浴室走去，一边温言说道，“虽然不能给鲁路修标记，但是能和鲁路修你结合我很幸福。” “我也是……”脑袋贴紧朱雀的胸口，对方强健的心跳声与周围散发着的只属于朱雀的气味让鲁路修又重温了一边两人交融时的甜蜜。之前与朱雀的隔阂在现在看来只是个笑话，为什么要拒绝朱雀？又为什么要因为小事而与朱雀冷战？如果想要完完全全地拥有对方，只要亲手夺回便可，鲁路修在心中暗暗做下了决定。 第十三章 式根岛战役后 手里的工具完全不听使唤，原来按照鲁路修的预想要用手头的资源挖出一个陷阱应该是完全可行的，可是真正实施的时候却是诸事不顺。雪上加霜的是徘徊在他脑海中发生在式根岛的一幕幕，思及朱雀欲与zero同归于尽时的决绝模样，鲁路修的心里燃起一股邪火，烦躁地把自制工具扔到了一边，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未完的工程。 “鲁路修，你看，我找到野果了，今晚应该可以用这个填填肚子。”就在这时，拖着长裙的粉发公主捧着野果举到鲁路修面前。 “尤菲……”面前的少女既是鲁路修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是zero的敌人，然而沦落至荒岛之上，不知是否有第三个人在这片大海中的陆地之上，鲁路修不得不应对这个他一向无法预测的公主。 而更重要的是，朱雀是宣誓效忠于他这位异母妹妹的骑士。光是想到这一点，鲁路修就百感交集，不知该对眼前的少女说些什么。 在鲁路修欲言又止的神情下，尤菲米亚微笑着打破了僵局，“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们不是敌人。” “你还真能说，你是布里塔尼亚的第三公主，11区的副总督，而我是布里塔尼亚的敌人，黑色骑士团的首领zero，我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 “可是，鲁路修还是鲁路修啊。”尤菲米亚似乎从来不会因为鲁路修的冷言冷语而退缩，反而再接再厉地问道，“而且你还是朱雀的朋友不是吗？” “朋友……”从对方的嘴里听见这两个字，鲁路修只觉讽刺异常，再开口时不免带上了几分讥诮。 “不是朋友，难道是……”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尤菲米亚掩住了嘴，“啊！看我那么粗心，朱雀是alpha，而鲁路修是omega，抱歉，我真的没想到zero竟然是个omega，不，我的意思不是omega没办法当zero……” “好了，够了。”打断了尤菲兴致勃勃的猜测，鲁路修不禁掩住额头，把zero的制服脱下后omega的信息素便无法抑制，zero的真实身份，他的真实性别已经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尤菲的面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而更使他耿耿于怀的是朱雀。 为什么朱雀那时候会听从那道让他和zero同归于尽的命令呢？为什么朱雀会一心求死呢？难道朱雀向自己许下的承诺还比不上布里塔尼亚的命令吗？ 无数疑问充斥在鲁路修的脑海中，令他无法释怀。就算他想去追问朱雀寻找答案，却也没有立场。 第15页 甚至鲁路修不知道，在那个危机的关头，自己寄予朱雀的希望会不会成为他永远的诅咒。 ------------------------------------------------------------------------------------------------------------------------ 没想到卡莲居然会是红莲的机师，而且还是alpha，后者倒和鲁路修的举动像得很；一者想要掩藏自己的弱点，一者希望遮掩自己的强势。 虽然希望卡莲可以脱离黑色骑士团，但朱雀还是无能为力地目视着对方跟着抢夺走高文的zero一起消失在了神根岛上的蓝天之中。 zero再一次从他的眼前扬长而去，不过这一次朱雀没有紧追不舍，不禁因为兰斯洛特不在身边，更因为他还有需要保护的人。没想到因为那一道军令，竟然连累了尤菲一同落难至了孤岛之上，如果不是布里塔尼亚的军队正好在附近，朱雀不知道该怎样挽回这一个错误。同时，一直以来盘旋在朱雀心中的疑惑也越渐扩大，他究竟是怎样从阿瓦隆的强子重炮中逃脱的呢？zero为什么没有因此丧命呢？ “枢木少佐，我们奉命以违反军令的罪名将你予以逮捕。” 震惊地看着来人，朱雀感到一张未知的黑洞正在吞噬自己。 第十四章 “我把骑士徽章还给尤菲了。” “为什么？”震惊的疑问脱口而出，鲁路修的脑内随即便浮现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但却依旧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追问，“朱雀，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违反了军令。”朱雀的语气平淡得毫无起伏。 危急关头对朱雀使用geass时，这个结果并未在鲁路修的计算之内，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掩藏住自己的真实想法，鲁路修努力扮演着为恋人担忧不已的角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军令？让你不得不交出骑士徽章……” 朱雀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修奈泽尔殿下为我作保，免去了我的罪责。交出骑士徽章是我自己的选择。” 居然是朱雀主动提出交还骑士徽章的？鲁路修用惊讶的表情制止自己勾起唇角，这出剧本可比他预想的还要对自己有利。少了尤菲米亚的骑士这层身份，想要说服朱雀加入自己这方，鲁路修有了更大的把握。 朱雀没有察觉鲁路修心底的想法，只是继续道：“这样也好，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曾经弑父的我是没有资格站在那里的。” 心中一窒，一股涩然的感觉替代了方才的喜意，一抹微不可见的愧色划过鲁路修的眼底，“朱雀，这不是你的……” “对不起，我没想过让鲁路修担心，只是凭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将鲁路修的手握在掌中，朱雀强撑起一个微笑，“算了，换一个话题，那之后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不用担心，我很好。”暗暗咬住牙根，鲁路修坚定了自己微微动摇的心神。他不后悔那个geass，它既打消了朱雀做傻事的念头，也为鲁路修自己下了一层保险。至于现在带给朱雀的这些不愉快，他相信对方总有一天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去，到那时候朱雀一定能够理解他的这番用心。 ------------------------------------------------------------------------------------------------------------------------ 九州战役后 “鲁路修，可能有点突然，但我还是决定继续当尤菲的骑士了。” 完全被朱雀的发言打乱了阵脚，鲁路修的震惊一定溢于言表，因为接下来朱雀就开始为自己的决定解释了起来。 “抱歉，果然太突然了吗？”挠了挠头，朱雀向着鲁路修投去歉意的目光，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扬起了一个微笑，“之前说要放弃骑士的身份是因为我无法正视弑父的罪，但在九州战场上尤菲的话让我终于清醒了过来，就算是这样的我，不，正因为是这样的我才更应该做些什么。” 说不出话，不知如何回答，鲁路修只是目视着朱雀兴致勃勃，急于将心中的喜悦分享与自己的模样，刺眼无比。 “尤菲就像一道光为我指引了前进的方向，让我知道了一味地想用死亡换取赎罪只是逃避。”朱雀像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充满了希望的神采，“如果是和尤菲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布里塔尼亚和日本真的可以迎来和平共处的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尤菲？！鲁路修用力地咬住自己口腔内壁，在丝丝的刺痛和淡淡渗出的铁锈味的提醒下，他强迫自己把将要冲破口边的怒吼从喉间咽回。明明一直在朱雀身边的人是他，在九州战役上摒弃阵营之分与朱雀并肩作战的人也是他，为什么到头来从朱雀嘴里说出的依旧还是尤菲米亚的名字？如果尤菲米亚是朱雀心中的一道光，那他又算什么呢？ 第16页 蓦地注意到鲁路修的失态，朱雀不解地偏过头，“鲁路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不，怎么会，你总是那么突然，从来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用力扯动脸部肌肉，在嘴边挤出一道僵硬的虚伪笑容，鲁路修尽力表现出恋人应有的支持与体贴，“我祝贺你。” ——不，朱雀，你应该选择的人是我！是我才对！ 第十五章 阿修福德学院祭 洋葱被刀刃切开，其中的汁水随之溅出，辛辣的气息扩散在空气之中，鲁路修觉得鼻子一酸，眼前立即被雾气蒙住。 “鲁路修？” 突然朱雀的大脸出现在了眼前，鲁路修仰起脑袋抑制更多眼泪的流下，吸了吸鼻子随口回应了句“没什么”，但是泪腺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更多液体，溢出眼眶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鲁路修，你流眼泪了。”伸手抹去从眼角溢出的泪水，朱雀笑着从鲁路修手中接过刀，替代对方站在了砧板前，“这里交给我就行了，鲁路修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吗？虽然料理不行，但我的刀工可不比鲁路修差到哪里去。” 徒劳地又抽了抽鼻子，鲁路修顺从地把位置让给朱雀，向对方投去一个感激又羞涩的微笑。朱雀这些体贴的举动很大程度地缓解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躁心情，让鲁路修体味到丝丝甜蜜。 “啊，我的眼睛！你们两个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心情吗？！” 闻声扭过头，鲁路修看见利瓦尔站在门口，夸张地拿手掩住了自己的双眼，语气沉痛，好似受到了莫大的精神刺激。 “你在乱想些什么？”瞪了利瓦尔一眼，但鲁路修还是退开了几步，故意和朱雀拉开了距离回首继续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嗯，交给我就行了。”自信满满地比划了下手中的刀，朱雀点了点头，“鲁路修，你的脸有点红。” “哦……天啊，这样了都不忘了秀恩爱吗？”故意拖长了语气，利瓦尔没有从眼睛上放下的手捂得更牢了，“鲁路修你就老实交代了吧，这两天补课完了之后，朱雀是不是一直都住在你那儿？” 伸手扯住利瓦尔的胳膊，把对方从门前拖开了几步，鲁路修一边走一边没好气地扯开话题：“别说这种蠢话了，走吧，还有好多事等着呢。” “我说啊，你们俩真是那个关系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别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反正我们已经不会惊讶了，要说惊讶还不如说知道你是omega的时候呢……” 被鲁路修随口敷衍了几句之后，利瓦尔仍旧兴致勃勃地喋喋不休着，但是鲁路修已经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或者说他对这整个学园祭都毫无兴趣。 黑色骑士团的运营是真正需要凝神关注的事情，而他现在却不得不被困在这里运营这个被和平的假象麻痹了的学生们的学园祭，鲁路修握着手机不耐烦地给各个社团下达着命令。而原本将朱雀拉拢至黑色骑士团的行动却因为尤菲米亚，越发变得难以实现，在与朱雀的朝夕相处中，鲁路修清楚地知道朱雀与尤菲米亚是一类人，他们抱有一个同样天真美好的幻想，就算那么的虚无缥缈，但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紧密到就算是鲁路修也无法介入其中。 不甘心！鲁路修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挫败，但看着事态却越来越无力挽回，仿佛朱雀就要被从自己手中夺走了一般。不，立即摒弃了这些无谓的猜想，鲁路修知道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就算朱雀和尤菲分享着同一个幻想，他与朱雀之间也拥有旁人无法踏足的感情，他需要对自己对朱雀都多一些信心。 暂时将混乱的思绪清出脑中，鲁路修步向学校的监控室，在那里娜娜莉正等着他。本想回到妹妹身边，以此消减萦绕自己无必要的焦虑，但鲁路修却在那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人物。 第十六章 宣布成立行政特区日本后 一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面感受着围绕自己的朱雀的体温，鲁路修下意识地向对方靠了靠。可是无论他如何靠近，都无法驱赶自己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感受，就好像尽管他和朱雀身体上无比的接近，心灵上却依旧遥远。 “鲁路修，你没事吧？” 朱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就像对方独有的气味一般温柔又可靠，但是在此时听来却加重了鲁路修舌根的苦涩。 朱雀的手流连在鲁路修的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脑后轻抚，“你刚才分心了，是因为不在发情期的缘故吗？你不用勉强自己迁就我的。” “不，是你多心了……”把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底，鲁路修说出口的永远都是粉饰太平的虚伪之辞。只要他还保有着自己的秘密，他和朱雀之间的距离就无法拉近，因为鲁路修感到只要这个秘密暴露，朱雀就会永远地离他而去。 第17页 或许为了实现理想和抱负，这是鲁路修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之一，然而就算他有着这样的觉悟，也不禁感到就连理想也离自己远去。尤菲米亚的行政特区日本已经让黑色骑士团没有了立足之地，就算每一次尤菲米亚的温柔可以融化一分他冰封的内心，但是当他苦心经营的堡垒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之下土崩瓦解之时，鲁路修便不由地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产生怨怼之情。不只是朱雀，还有他和娜娜莉的容身之处，尤菲米亚总是能轻易地从他手中夺走，而现在鲁路修被逼迫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 身后的朱雀动了一动，打断了鲁路修的思绪。alpha的脑袋在他的后颈亲昵地磨蹭着，鲁路修可以感觉到对方牙齿若即若离流连在自己皮肤上的触感，在真正用力之前就一触即离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重复了几次这样的过程之后，朱雀紧贴着鲁路修开口出声，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间：“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标记的时候，但是……” 不愿意回答，也找不出回答的话语，鲁路修保持着沉默继续躺在朱雀的怀里，等待对方再次开口。 “如果行政特区日本真的能成功的话，说不定布里塔尼亚人和日本人可以平等共存的那一天真的会到来。” ——那是不会成功的。鲁路修的内心虽然如此叫嚣着，却无法开口打断朱雀满怀希望的话语，他不知有多么期望对方可以明白，自己才是可以创造出那样一个世界的人。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用因为布里塔尼亚和日本之间的矛盾继续隐藏，我可以像alpha和omega应该做的那样正大光明地给你标记。”朱雀的声音暂歇，再响起时其中包含了几分犹豫与矛盾，“马上就是行政特区日本的落成典礼了，你说zero会出现吗？” 在朱雀看不见的地方，鲁路修紧紧攥起自己的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激起一阵痛楚，但是他却仿佛一无所觉一般没有松开手。 ——朱雀，不要逼我作出决定。 第十七章 行政特区日本落成典礼惨剧后 战争开始的倒计时在飞速地趋近于零，而高文中鲁路修接起的一通电话却让时间仿佛暂时静止了一般。电话中朱雀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却似乎将惊天波澜隐藏在之下，温柔的暖意由仇恨的怒火所替代，炙热得让人感到丝丝寒意。 “鲁路修，你有恨一个人恨到想杀了他的地步吗。” “啊，有。” “我一直觉得不能有那种想法，如果不遵从规则的话那只是单纯的杀戮而已。但是我现在被仇恨所支配，想为了杀人而去战斗……” 尤菲的死的确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朱雀想要为了尤菲复仇，那就尽管来向他宣泄自己的愤怒吧。张开嘴，在两人间那层一碰即碎的脆弱伪装之下，鲁路修沉声说出了自己的回答：“尽管去仇恨吧。我早就决定了，没有回头的打算。” “是为了娜娜莉吗？” “是的。我差不多要挂了。” “谢谢你，鲁路修。” “不用介意，我们是朋友吧？”出口的话语在鲁路修的唇齿间留下一丝淡淡的涩意，他和朱雀的关系是如此复杂，两人之间阻隔着无数的谎言和隐瞒，他们自认为的深情和真意全是建立在虚假之上的海市蜃楼，而剥除掉这一切，似乎只剩下七年前的友情才是真实。 朱雀没有否认，“嗯，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是。” “啊，是的。再见。” 切断电话的一刻正是倒计时归零之时，在轰鸣的巨响声中，布里塔尼亚的军队所处之地已经土崩瓦解，堕入了早就用geass布置完的陷阱。 战争已经打响，在行政特区日本的惨剧之后，这一场战争又会夺取多少人命呢？鲁路修不知道，也不想去计算，只是透过暴走的geass的眼睛看着眼前杀戮的世界，“朱雀，我的手早已沾染了血腥，如果就算这样你也要朝我而来的话，那我就会盛大地欢迎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声不止于高文的驾驶仓内，曾有过的对于他与朱雀未来的期盼破碎后化作了对鲁路修的天真的讽刺与讥笑，胸口的生疼不知是因为大笑还是因为现实的恶意。鲁路修越是觉得悲哀，却越停不下这不像是自己发出的疯狂大笑。 ——说不定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期盼着，一切的破坏与一切的创造，没错，创造之前需要破坏，如果为此感情成为了阻碍的话，那就舍弃它吧。 ------------------------------------------------------------------------------------------------------------------------ 神根岛 枪声响起，zero的面具应声崩裂。 第18页 从面具的缝隙中溢出的熟悉气味让朱雀就算在脑内做过无数遍的预演，还是不由地陷入了恐惧，仿佛噩梦成真一般。 ——不，这不是真的。 可是当面具后的面容彻底展露在朱雀的眼前，再多的否认也无法改变他一直不愿面对的这个事实。 zero是鲁路修。是那个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鲁路修。如果说尤菲是那道为他指引前进方向的光，那么鲁路修就是朱雀在深陷黑暗之时也能前行的希望。 曾经鲁路修象征着朱雀记忆中所有的美好，就算在再苦痛的日子里，只要心中还怀有那份美好的感情，他就不会迷失自己，屈服于残酷的现实；甚至在重逢之后，也是鲁路修为他带来了更多的美好，而如今…… 而如今光芒已经暗去，希望化作了绝望，曾经的美好只剩下一具空壳——朱雀所珍惜的一切都被谎言腐蚀，蓦然回首他已经一无所有。 ——鲁路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紧握着的手枪对向他最憎恨的敌人也是他最心爱的恋人，朱雀的手不停地剧烈颤抖着，连最简单的瞄准也无法做到，但是鲁路修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着他的底线。 ——尤菲不会成为过去，而鲁路修的“理想”不会实现。 面对面举枪对峙，但最后射出的只有一发子弹——从鲁路修的枪中。 偏过头，子弹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击碎了朱雀的通讯器。子弹带出的伤痕和通讯器炸开的碎片在朱雀的脸侧留下阵阵痛楚，但却比不上他胸口的疼痛。那一份想要杀死对方的仇恨是真实的，可是他依旧无法扣下手指下的扳机。就算为了理想和大义，他果然还是做不到像鲁路修那样完全割舍掉感情。 夺去了对方的武装，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已无反抗之力的鲁路修，朱雀再次举起手枪，做下了一个冰冷的决定。 “鲁路修，我是不会祈求你的原谅的。我们，是朋友吧？” 第十八章 “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天台的大门被打开，鲁路修慵懒地睁开一只眼循声望去，在见到来者的脸时这才微笑着坐起，“洛洛吗？找我有什么事？” “维蕾塔老师正大发雷霆地在找你呢。”说着洛洛微微叹了口气，不甚赞同地摇了摇脑袋，“哥哥，你又翘了体育课了。” “我不是已经请过病假了吗？”不悦地蹙起眉，方才起身的动作令鲁路修感到之前头晕的症状再次向自己袭来。 “维蕾塔老师说，你这招她已经不会再信了。” “我就这么没信用吗？”自嘲地勾起嘴角，鲁路修忍住头晕撑着膝盖站起身，“看起来下次我得换个理由了。” 洛洛的眉间皱成一团，“哥哥……” 看了一眼洛洛欲言又止的神情，鲁路修转换了话题：“我要出去一趟，洛洛，你能帮我去学生会请个假吗？” “哥哥，你要去做什么？”焦急的问询加上随之跟上的脚步，洛洛的视线从刚才起就未曾从鲁路修身上移开过。 “一点小事，晚饭前就会回来。”朝洛洛挥了挥手，阻止了对方紧跟的脚步，鲁路修一手依着天台的大门回过头，“对了，洛洛，今晚你想吃点什么？” ------------------------------------------------------------------------------------------------------------------------ “上次之后你怎么样了？今天又来是有哪里不适吗？” “也许是停药的后遗症，最近总感觉头晕恶心。”坐在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空间中，如果不是必要，鲁路修不想多此一举。但是原先以为的因为停用抑制剂而引起的小小不适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担心，鲁路修瞒过洛洛，偷偷来到医院就诊。 将鲁路修的病历在电脑上调出，医生转过身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还有些食欲不振，浑身乏力，”述说着症状，鲁路修紧锁了眉头，“本来以为只是小事，但是没想却越来越严重……” 医生理解地点了点头，“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大概两周左右。” “我曾经嘱咐过你如果有什么不适一定要来复诊，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 接收到医生不满的眼神，鲁路修移开视线，“我以为没什么的……” “你需要更关心自己的身体一点，”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苛责鲁路修，“那之后你的发情期怎么样？” 脸颊有些微微发烫，鲁路修定了定心神低声回答：“有过一次，在停药之后没多久，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第19页 “停药没多久？也就是说你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经历过发情期了？”医生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你有发生过性行为吗？” 医生的询问让鲁路修感觉自己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怔怔地盯着医生胸前的名牌，借此转移自己此时的窘迫。然而对于询问无法避而不答，鲁路修只能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接下来你得做些检查，我才能做出诊断。就先请你在外面的椅子上稍候片刻。” 紧张替代了方才的羞涩，鲁路修有些担忧地追问：“是之前的后遗症吗？” 医生摆了摆手，用宽慰的语气说道：“不用太担心。虽然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不好断言，但是就我的经验来看，你应该是怀孕了。” 第十九章 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医生的诊断结果好似一道闷雷炸了鲁路修一个措手不及。“怀孕”两个字听起来是那么陌生又遥远，掩藏起自己omega的身份几乎已经成了鲁路修的第二本能，也使他从未考虑过自己会与alpha结合甚至怀孕——当然，朱雀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打乱他的计划。 但就算是和朱雀，鲁路修也没有想过这么早就走上普通omega的道路，不如说同朱雀在一起鲁路修以为自己不会走上这条道路，作为一个生育机器庸庸碌碌地活下去。 偏偏现实却总是在捉弄他似的，明明唯一一次在发情期的交合他和朱雀做好了防护措施，为什么还会是这个结果？而医生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鲁路修，防护措施失效而意外怀孕的omega他见得多了，让鲁路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不由地将手伸向自己的小腹，从几星期前就挥之不去的坠胀感在心理作用下变得越发在意，那其中孕育着另一个生命这个认知让鲁路修产生一种恍如梦境的不真实感和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情。 医生给鲁路修最后的建议是找男朋友好好谈谈再做决定。鲁路修何尝不想从朱雀那里寻求安慰和支持，这样至少能让他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然而鲁路修衣袋中握紧手机的手徒劳地松开，他根本就没有能够联系到朱雀的办法。 在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朱雀突然消失在了鲁路修视线中，至后与对方休学的消息同时传来的是，朱雀已因抓获zero之功被赐予了帝国最强圆桌骑士的荣誉，而接下来从电视上获知的圆桌骑士欧洲征战的报道才勉强能让鲁路修知道朱雀还活在这个世上。 当初在朱雀刚失去踪影的那段时间里，鲁路修的心里不是没有过怨怒，无论是什么理由朱雀都不该不告而别。但是如今怒火和怨气都已淡去，鲁路修只希望有办法联络上对方，但却事与愿违。 虽然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他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他不能独自做出这个决定，至少要等到联系上朱雀，否则这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不知不觉已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迎面而来的是洛洛的笑颜和关切的话语，“哥哥，欢迎回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没事，不用替我担心。”勉强抽动嘴角，满腹的心事让鲁路修几乎维持不住在洛洛面前假装无事的面具。 “哥哥，今天的晚餐……” 这才想起自己在离开之前的话，鲁路修窘迫地将钱包再次揣回了口袋中，“啊，对不起，我忘了，你等等，我这就出去买食材。” “不，我去就行了，哥哥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今天就让我动手吧。” 任由洛洛把自己推回沙发上，鲁路修终究没有再坚持。看着洛洛离开的背影，鲁路修不知道自己能够瞒上多久，也不知道朱雀能否及时赶回。 突然被精疲力竭的感觉所淹没，他让自己又往沙发里陷了一点，身下的柔软触感却缓解不了鲁路修的疲惫，既是肉体上的，又是精神上的，但无论如何也只能先瞒下去了。 第二十章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日渐变形的身材让鲁路修觉得渐渐已经无法保守自己的秘密，但朱雀还是没有回来。 四个多月的毫无音讯，让鲁路修总是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猜测。每次一旦这种念头浮上脑海，他总会不断地试图用他们俩的感情来说服自己朱雀不可能就这么抛下他，可是仔细回忆过去，却又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他对朱雀的爱意好似毫无来由地就迸发了出来，而他可以确定朱雀对他的感情也一样真挚，但也同样如同无根的浮萍缺少缘由。每当鲁路修用力回想，周围的世界就显得愈加不真实——自从怀孕之后，他就时常感受到这种格格不入的异样感，如今这份想要否认的不实感已经渐渐扩散到了围绕着他的整个世界。 第20页 极力地说服自己，这些不真实的感受是因为怀孕时荷尔蒙的影响所致，但是每当鲁路修设想如果不真实才是现实，那他所坚信的这份感情就如同玻璃制成的精美工艺品，有着美丽的外表，但一碰就碎。 寒意沿着脊柱攀上鲁路修，越发悚然的猜测让他浑身发颤。不要再想下去了，不能再想下去了，仿佛对自己念着咒语一般重复了几遍，但是他的思维却似不受他的控制，萦绕不前。 “哥哥，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瞬间调整好情绪，在脸上挤出苍白的笑容，鲁路修掩饰地回应洛洛的关心：“我没事。” “别安慰我了，哥哥你之前反应这么严重，现在刚好了一点怎么会没事。”没有被鲁路修的演技迷惑，洛洛的担忧更甚，“上午你就先在家里休息，我帮你去请假。” “不，我真的没事。”鲁路修焦急地站起身，腹中的异动却让他一个趔趄，幸有洛洛扶了一把才能站稳。 小心翼翼地又让鲁路修坐回沙发上，洛洛叹了一口气，“哥哥，我都说了你不能勉强。” 已经可以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动作，但是朱雀还没有回来，身体的异状让鲁路修知道可以给他犹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越发明显的怀孕迹象让学校中已经开始起了猜测，而这个秘密也早就不是他一个人所保有的了。在妊娠反应剧烈的最初，他便没能瞒过洛洛，随后就连米蕾会长也直截了当地揭穿了他的掩饰，现在鲁路修觉得学生会的成员多少都有些起疑了。 ——你这样拖着，该不会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吧？ 米蕾会长不解的询问再次回响在鲁路修的耳边。当然不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希望能够在下定决心之前得到朱雀的回应。但是看上去了无希望的等待一遍又一遍消磨着他内心的期待，他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无谓地等下去了。 六个月。鲁路修给自己定下了最后的期限，如果六个月里都得不到朱雀的回音的话，他就只能独自做出决断，毕竟新生命的降临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朱雀来说都还为时过早。 第二十一章 站在阿修福德学院的大门口，但走进学校的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开。望着熟悉的校园，朱雀没想到自己还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原本在学生会的那段日子是朱雀最幸福的时光，可是从尤菲米亚逝去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都改变了。为什么尤菲非得迎来这样一个结局，而造成这个结果的人为什么又非得是鲁路修不可呢？在eu战场的这段时间，朱雀不住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没有答案的质问。 作为zero——制造出这么多悲剧的凶手，鲁路修必须得到惩罚。然而无法下决心亲手杀死对方的朱雀，只得选择将鲁路修带到了布里塔尼亚皇帝的面前，让规则代替自己惩罚对方。 而最后，鲁路修的惩罚便是被洗去了作为皇子和zero的记忆，被送回阿修福德学院成为了一个引诱c.c.出现的道具。如果c.c.真的出现后，鲁路修会怎么样。朱雀隐隐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故意避过不去考虑。事实上，在eu战场的时候，朱雀努力将鲁路修整个人都摒除在了脑海之外，然而那道身影却如蛆附骨，就算是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梦境中，他也无法摆脱。曾经与他同床共枕的亲密之人就是他最痛恨的zero，鲁路修面具破裂的那一幕是朱雀最大的噩梦。 直到最后那一刻，朱雀都希望能够相信鲁路修，可是对方却残忍地连这个机会也没有给他留下。想到也许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真正的鲁路修，朱雀感到无尽的悲哀。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更早地看清真相，七年前的鲁路修曾经向他吐露过心中的真实想法，如果他能够更加在意一点，也许尤菲就不会死。 他本以为不会再与鲁路修有所交集，却没想到布里塔尼亚皇帝的一纸调令把他从战场送回了日本。 ------------------------------------------------------------------------------------------------------------------------ “……朱雀！” “鲁路修……” “太好了，你从eu回来了吗？” “啊，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当朱雀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教室的讲台前，多日来笼罩在鲁路修心头的阴云被渐渐拨开，不安与焦虑也被射入的明媚阳光所驱散，如同在暴风雨中般彷徨不定的心情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见朱雀在老师的安排下走近自己身边的座位，鲁路修按耐不住心中积蓄已久的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剩下再普通不过的寒暄。 ——但无论如何朱雀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第21页 鲁路修下意识地将手轻按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凑近临着自己坐下的朱雀轻声询问：“朱雀，我有事要告诉你。放学之后能到我家来一趟吗？” 第二十二章 想要出口的话语每每在舌尖斟酌半晌又被鲁路修重新吞咽回肚里，预想中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怎么样无法说出口。突然告知朱雀自己怀孕的事实对方会作何感想？考虑到朱雀的性格，鲁路修在内心预演了13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加上那是朱雀的孩子这一点，可能性就减少到了5种。在脑海中不停盘算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概率，事实却不属于他构建的任何一种假设，因为朱雀先开口了。 “鲁路修，你的肚子怎么了？” “我……我怀孕了。”反应过来之前，答案已经从鲁路修的嘴边溜出。他的视线紧张地流连在自己的膝上，忽然失去了与朱雀对视的勇气，但是他的双眼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忍不住飞快地向朱雀的方向瞟了一眼。 然而朱雀看上去比鲁路修想象得更为淡定。 “我猜也是。”朱雀似乎轻叹了口气，让鲁路修有些松懈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是那次之后吗？” 察觉朱雀的言语中似有不快之意，鲁路修慌忙地像替自己解释一般，“我没打算留下这孩子，只是觉得在这样做之前至少先得让你知道，既然你现在回来了……” “不，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来。”突然一抹和煦的微笑取代了先前的淡然，朱雀的语气也随之转柔，仿若安抚着稍显局促的鲁路修。 “为什么？”鲁路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现在还为时过早，我们都还是学生，根本无力抚养，而且我还不想……” 朱雀温暖的手掌覆上了鲁路修的双手，给予对方无言的支持，“抱歉，我回来晚了，让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再考虑堕胎，风险太大，我不想看见你冒险。” “不，现在的话还不要紧，只是个小手术，我不想因为现在的犹豫而将来后悔。”感受着从朱雀身上传来的暖意，鲁路修还是坚持地摇了摇头，“别说我们现在无力抚养，我们连标记都还没做过，这个孩子真要生下来才是不幸。” “啊，鲁路修你原来是在担心这些吗？是我疏忽了。”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掌，朱雀意有所指地向鲁路修眨眨眼，“你忘了吗？我已经是圆桌骑士了。可以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给鲁路修你标记了。” 不得不承认朱雀的温柔太有鼓惑之力，让鲁路修有些动摇起来，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下错误的选择，“我现在做不来决定，再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朱雀坐到了鲁路修的身边，亲昵地凑向对方的脖间，在恋人的耳根轻吐低语，“现在，至少让我先给你标记。” ------------------------------------------------------------------------------------------------------------------------ “枢木朱雀，今天把你召回的理由只有一个。我的儿子，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他怀孕了。” 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朱雀的脑中炸开，时间好似在那一刻静止，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朱雀失去了开口回答的能力。 “那是谁的孩子想必你最清楚不过了。” 维持着恭敬听令的动作，朱雀的身体僵硬得无法移动。正因为知道问题的答案，他才会在此时被恐慌和别的不知名的情绪所淹没。 “不用紧张，你曾经与鲁路修之间的瓜葛我无意指责，但是现在我有一个任务要交予你。” “任务？” “让鲁路修留下那个孩子，更好地控制zero，引出c.c.。” 不，不能留下那个孩子。它的出现只是个错误，朱雀的内心不停向他叫嚣着。他和鲁路修之间的感情已经成为了历史，如今他对于对方只剩下浓浓的恨意。 “等一切结束后，你就能如你所愿为尤菲米亚报仇了。怎么样，枢木朱雀？” 皇帝的命令无法拒绝。要成为knight of one，弥补过去的罪责，朱雀别无选择。如果这也是对他的惩罚，那朱雀便只能无条件地承受，只是他不知道这是否又会是下一轮罪恶的连锁，让他和鲁路修一同堕入更为黑暗的深渊。 “遵命，陛下。”朱雀作出回答，一切别无选择。 -------- 脑内小剧场 皇帝：作为布里~~~塔尼亚的皇帝，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把我的孙子带回来！ 朱雀（目死）：我可以拒绝吗？我已经和鲁路修分手了。 皇帝：你没有拒绝的权力，我是你的上司。 朱雀（目还是死的）：那我的人权呢？ 第22页 皇帝：eleven哪儿来的人权？ 朱雀（目死得透透的了）：…………我想辞职。 第二十三章 在鲁路修没有立即拒绝自己的提议时，朱雀就知道他赢了。既然对方此时此刻说不出拒绝的话语，那他之后也拒绝不了。虽然说赢了这一局，但是朱雀心中却无半分胜利的喜悦。 齿痕在鲁路修的脖间留下的是永远无法抹去的标记，这样一来zero便被掌控在手中。朱雀没有想到他给鲁路修的标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个象征着身心结合的印迹却是在欺骗与谎言中被建立，真是适合他们这一段不知道何为真实的感情。 他同鲁路修一样不期望这个孩子的降生，甚至不如说他不愿正视这个孩子的存在。它象征着他和鲁路修间虚假的甜蜜，是对现实的无情嘲笑。思及这个还未诞生的生命，汹涌的恨意在朱雀的胸口翻滚，啃噬着他的内心，对鲁路修的，也是对他自己的。为什么当初他会没有发现呢？明明已经察觉到了恋人的异样，却一次又一次地自欺欺人……尤菲的死是对他的愚蠢最大的惩罚，也是背负在他身上永远无法消抹的罪。 “朱雀，eu战场怎么样？” 将朱雀留下一起用餐时，鲁路修突然打破了寂静抛出一个话题，还向对面的朱雀快速地瞥去一道关切的目光。 用来回答鲁路修又是一阵沉默，朱雀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刀叉。eu战场是他的噩梦，是一道深烙在他心头的伤疤。每当想起自己在eu战场上的所做所为，朱雀都会感到一种深深的讽刺和茫然，为什么想要阻止战争却成为了推动战争的助力，他不禁自问自己是不是走在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无意间看见鲁路修在意的神色令朱雀惊觉自己不能再默不作声，用虚假的表情作为面具掩盖自己的心绪，他微笑着敷衍地回道：“不要在餐桌上讨论战场的事情。” “其中有军事机密无法透露吧？” 朱雀发现鲁路修为他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停下手中的刀叉低下头，鲁路修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开口询问：“朱雀，你真的不觉得太快了吗？” “但是现在的话风险太大了。”同样也放下了餐具，朱雀看向鲁路修的眼中充满了属于恋人的温柔与体贴，“你是担心学校那里吗？我知道周围人的眼光会让你很不好受，如果你想休学的话，我可以通过军方直接向理事长提出申请。” “不用这么麻烦，米蕾会长已经知道了。”蹙起眉心拨弄了几下餐盘里的食物，半晌后鲁路修又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根本无法照顾好一个孩子，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被孩子束缚。” “那鲁路修，等你毕业你想做什么？考上大学还是进入社会？” “……不知道，”垂下视线，鲁路修的心情显而易见地低落了下去，“我不想继续学业，但也没意向为别人打工。” “既然如此，建立一个家庭不也是一种选择吗？”擅自替鲁路修作出了选择，朱雀和煦的笑容之下却是一片寒冰，“和我一起。” “朱雀……”动摇与犹疑再次浮现在鲁路修的脸上。 忘记了zero的身份失去了目标的鲁路修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利用感情操纵一个在迷惘中彷徨之人，朱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现在的鲁路修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而他趁虚而入扭曲着自己本该知道的鲁路修的真正意志，这样做与zero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都是鲁路修咎由自取，他只是将zero的做法回敬于对方而已，但这样真的能够掩盖自己的卑劣行径？ 无论答案为何，朱雀已经不能回头了。为了成为knight of one，为尤菲报仇，完成他们的理想，他必须完成皇帝交于自己的任务。 “鲁路修，就算是为了我，也不愿答应吗？”朱雀的微笑后，神根岛对峙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他不会祈求鲁路修的原谅，因为他们是“朋友”。 第二十四章 “恭喜你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利瓦尔拍着朱雀的肩膀，摇头晃脑地感慨，“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出人头地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恋人标记，没想到你的骨子里还挺浪漫的。” 顺着利瓦尔的打趣傻笑了几声，朱雀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反问道：“有吗？” “利瓦尔，社团的活动经费你统计完了吗？”瞥了眼瞬间垮下脸来的利瓦尔，鲁路修毫不留情地又给他添上了致命一击，“米蕾会长可是给了死线，要求你今天放学之前把成果交出来的。” 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利瓦尔哀嚎着抱怨：“啊啊！这可不能怪我，还有好几个社团没有把经费预算表交上来，今天放学之前根本不可能做完。” 第23页 “哦，知道你还不快去催？”米蕾挑准这个时机突然出现在利瓦尔的身后，笑容可掬地把手搭在对方的肩头。 可怜兮兮地打了个颤，利瓦尔好像猫爪下的老鼠，却还是皱起一张脸推脱：“为什么又是我？我还要统计剩下来的预算，那边正好有两个大闲人，会长就请你另寻高就吧。” “我去也行，就是回收经费预算表吗？”朱雀自告奋勇替利瓦尔接过任务。 见状鲁路修也接口道：“那我也去吧，两个人的话快一些，洛洛还在等我回去。” “鲁路修，你真的不要紧吗？” 米蕾的过度关心令鲁路修微皱起眉，但又很快舒展开来，“放心，只是这点小事的话……” 走在去橄榄球社的路上，自朱雀回到他的生活中后一直困扰着鲁路修问题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此前鲁路修从未考虑过留下孩子这个选项，但他不得不承认朱雀的话语令他动摇。无法痛快地做出决定让鲁路修倾向了逃避的拖延，然而腹中的胎动让他想要也无法忘记另一个生命的存在，似乎时刻提醒着他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迟疑的时间了。 “……那个eleven真是太碍眼了。” 社团活动室里飘出的一句牢骚让鲁路修即将敲上房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下意识地，他放下手臂，静静地在门口听了下去。 “先是公主的骑士，然后又是knight of seven，这火箭一样夸张的升职速度要说背后没有什么内幕，我可不信！” “一个eleven，你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手段呢？”第二个声音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一阵恶意的笑声。 在渐歇的笑声中，有一个迟疑的声音：“不过说起来他是个alpha，之前勾搭上皇女还好说，当上圆桌……” “eleven就是eleven，就算是alpha也只有在人身下叫床的份。” 越来越不堪的猜测在鲁路修心中燃起一把怒火，他刚打算敲门打断里面的对话，却猛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别说，那eleven还挺有一手。没看见那个平时不假辞色的副会长也被他拿下了。” “那算什么。就算副会长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说到底不还是个omega，alpha朝他勾勾手指就把持不住了。之前还要伪装成beta，但是omega的本性可伪装不了。看他最近的样子有点怪怪的，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哈哈哈，博哈特，你之前不是对副会长有意思吗？知道他是omega，怎么没见你去告白？” 被询问的alpha厌恶地咋了咋舌，“早知道是个omega我就不客气了，强行标记后就是我的了，还轮得到那个eleven？” “听你胡说，就你这怂样……” 再也无法忍受这些妄言，鲁路修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第二十五章 闯入者让房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围坐在桌边的社团成员目瞪口呆地望向门口。 鲁路修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徐不缓地询问道：“你们社的经费预算表呢？学生会规定的上交时间是昨天，这是不想要下半学期的活动经费了吗？不要以为你们是大社团就可以有特权。” 橄榄球社的社长呆愣了半晌才想起回答鲁路修的回话，手忙脚乱地从一堆纸头里扒拉出预算表，不迭地说：“抱、抱歉，这就把预算表交给你，把这事给忘了。” 检查着预算表上的数字，鲁路修可以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忐忑不安的聚焦在自己身上，不禁在心中嗤笑。敢在别人身后出口中伤却害怕当事人听见，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却都是群孬种，他有必要让会长重新考虑橄榄球部的经费预算了。 “今后学生会布置下的事希望你们可以遵守时限。”收起预算表，转身临出门前鲁路修又扭头甩下一句，“还有，以后说闲话的时候请注意别再被当事人听见了。” 用力合起身后的房门，把一片死寂的社团活动室与自己隔开，鲁路修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迈步返回学生会。沿着走道行走了片刻，他便在路口撞见了同样完成了任务的朱雀。 乍一眼下，不带任何表情的朱雀好似换了个人般陌生，但在视线触及鲁路修的下一秒，对方又变回了脸上堆着微笑的熟悉模样。 “鲁路修，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细看了鲁路修一眼，朱雀貌似担忧地微蹙起眉。 不想让这些污言秽语搅了朱雀的心情，鲁路修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鲁路修，你在说谎。” 朱雀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肯定到有些突兀的语气令鲁路修为之一惊，但是再抬起头，对方的脸上又只剩下一贯的温柔。“朱雀，我……” “鲁路修，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第24页 朱雀柔声的追问让鲁路修觉得无处遁逃，可答案他实在无法说出口，只得换了个话题：“我正在考虑孩子的事情。现在的制度根本不可能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温柔的成长环境……” “鲁路修，你怎么会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朱雀的手扶上鲁路修的肩头，微微用力让他面向自己，“该不会是鲁路修你听见了什么闲话吧？” 被戳中了心事，鲁路修默不作声。 “果然是这样吗？”朱雀走近了几步，主动让鲁路修把头靠在了他的肩窝。 无法看见朱雀的表情，鲁路修只感到朱雀强壮有力的双臂把自己牢牢地全在怀中。“朱雀，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你都不会生气吗？” “不会，我习惯了。” 朱雀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令鲁路修的心底泛起疼痛，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搭在对方拦住自己的手臂之上。 “闲言碎语不会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虚假不会因为它们变成事实，而真实发生的事也不会因为言语而有任何改变。”箍住自己的手臂微微收紧，虽然响起在鲁路修耳边的声音不紧不慢，但通过标记后的精神联系，他可以感受到对方情绪的波澜，“同样是言语的伤害，比起谎言和欺瞒，背后中伤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朱雀……” “抱歉，忘了刚才那些话吧。”将鲁路修松开，朱雀又给了对方一个和煦的笑容，“所以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第二十六章 踩着点走向教室，鲁路修大老远就看见一个身着便服的高个男生在与朱雀说着什么话。鹤立鸡群的身高加上一头耀眼的金发使得这个陌生人特别醒目，他亲热地把胳膊揽在朱雀的肩头，一副很熟络的模样。虽然朱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却也没有把金发男生推开。 待走近几步，鲁路修才看清这正与朱雀闲聊的人居然是knight of three。属于陌生alpha的气味扩散在空气里，挑起了鲁路修本能的敌意和警戒。金发男生却与他正相反，注意到了鲁路修的存在后就窜到了他的旁边，满脸惊奇地绕着鲁路修上下打量，好像他是什么异星来客。 “这居然是真的！我听传闻说朱雀你有伴侣还以为是胡说的呢……居然什么口风都不漏，太不够朋友了！男性omega的数量稀少，连我也没怎么见过，没想到居然被你抢先了。” 围着自己四周打转的knight of three让鲁路修感到浑身不自在，不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这种自来熟的人，更是因为对方的每句话都在鲁路修心中留下了些许晦暗。 “基诺，你太大声了。”朱雀打断了基诺的感叹，神色有些僵硬，“就算是贵族，你也该知道点常识性的礼仪吧？” 大大咧咧地揽过朱雀的脖子，基诺却毫无悔色，“但这不能怪我！是朱雀你太不够意思。而且看他的样子，该不会已经怀上了吧？你这是要当爸爸了吗？啊，太狡猾了。” 朱雀尴尬地向鲁路修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转首又与基诺推搡起来，两人俨然熟稔无比的样子。鲁路修的心霎时一沉。 突然之间鲁路修感觉到了自己与朱雀之间从未有过的距离感，他根本不了解对方在学校之外的另一面。望着朱雀与基诺两人的相处，鲁路修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局外人。事实上，如此的异样感鲁路修已不是第一次察觉，就算被朱雀用温柔的言语包围，他依旧能够感受到一层阻隔于他与朱雀之间的薄纱，虽不厚实但无法捅破。鲁路修不停地说服自己是他太过神经质，就算knight of three与朱雀表现得再过亲昵，两个alpha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更不用说他与朱雀已经是通过标记结合在一起的伴侣。但是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却如同芒刺时刻扎在心中，让鲁路修不经意间就感到心中空荡荡的不安。 “……难道你突然从eu回来就是为了他？”带着八卦的神情，基诺用手肘顶了顶朱雀。 怔愣了一瞬之后，朱雀没好气地回答：“是啊。我还要上课，你该回去工作了。” “可是回去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做啊……”懒洋洋地把手枕在脑后，基诺突然眼睛一亮，“不如我也来这里上课吧？我也想体会一下在平民学校上课的感觉……” 回应金发骑士的是朱雀的一记冷眼。 “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不要那么认真嘛。”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基诺随后又往朱雀的脸上戳了戳，“不要一直板着张脸嘛，笑一笑。小心吓坏了你的……啊，对了，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作为基诺后半句话的提问对象，鲁路修干巴巴地回答：“鲁路修·兰佩洛基。” 第25页 “我的名字是基诺·拜因贝鲁克。我们应该会有机会再见面的。”说着，knight of three朝留在原地的朱雀和鲁路修挥了挥手臂，赶在正式上课之前走开了。 直到不速之客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朱雀才略带歉意地看向鲁路修，“抱歉，吓了你一跳。基诺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用介意。” “我没有介意……”真正让鲁路修介意的并不是出人意表的knight of three，而是如鲠在喉的违和感，“朱雀，今天放学能来我这里吗？” 第二十七章 “鲁路修，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抬眼瞥了瞥朱雀，鲁路修开口时语气的复杂是他自己也未料及的：“没有事难道就不能邀请你过来了吗？” “不，怎么可能，”朱雀急忙摇了摇头，“是你想多了。” 朱雀的反应令鲁路修皱了皱眉，但也没深究：“既然这样，那朱雀你今天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 之前因为洛洛的存在还没有察觉什么，今晚当洛洛因为学校里的事务缺席而只有鲁路修和朱雀两人坐在餐桌边时，餐厅里显得异常得安静。桌子对面的朱雀低着头默默地用餐，似乎没有任何和鲁路修谈话的兴致。鲁路修突然觉得自己味同嚼蜡，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朱雀和自己相处时总是找不出相谈的话题。 既然对方没有开口的打算，那鲁路修就只能靠自己了。他轻咳了一声，打破了餐桌上沉寂的气氛：“今天早上……knight of three和你关系很好吗？” “你说基诺？”有些惊讶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朱雀偏过头顿了顿才答道，“还算行吧……” “他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没有什么偏见。”敷衍的回答阻断了对话的继续，在重又响起的刀叉与餐盘相触的清脆声里，鲁路修用假作玩笑的随意语气再次挑起话头，“我本来还在担心你是不是能适应新工作，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朱雀没有立即作答，难耐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延伸着，就在鲁路修几乎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朱雀用问题堵住了他刚才的话题：“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讨论基诺的事情？感觉好奇怪……” 停下用餐将刀叉摆在餐盘两侧，抬起头望着餐桌对面之人，多日来的纠结迫使鲁路修放弃了对疑惑与不安的掩饰，“朱雀，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多了解我？”朱雀疑惑地皱了皱眉。 打开的话匣子就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止住，鲁路修将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想法一齐倾诉出来，“自从你成为knight of seven从eu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与你越行越远了……你在学校露面的时间本就不多，而我也完全不知道你在工作时的另一面。” 朱雀似乎也失去了继续用餐的兴致，片刻后静静地道：“我的工作真的很无趣，我不知道可以和你说什么。” “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你工作的内容，我只是想了解你在想些什么。”克制不住的愤怒从心底裂开的缝隙中溢出，鲁路修低垂下头，不愿去直视此时的朱雀，搁在桌上的手收拢成拳，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的心情，“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 回应鲁路修的依旧是一片恼人的静默，他无法忍受地抬眼望向对面之人，映入眼帘的却是朱雀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 “抱歉，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想的……没有注意到你的不安，是我的错。” “朱雀……”最终定格在朱雀脸上的是一贯温柔的神情，与之前近似冷漠的感觉截然不同，让鲁路修一时转换不过心情。 “孩子的事情一定给了你很大的负担吧，”朱雀的眼中写满了理解和包容，他柔声开解鲁路修：“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有什么不安可以直接告诉我。” 朱雀的柔情蜜意触动了鲁路修心弦。不由地将视线从对方的脸上移开，伴随蹿升的双颊热度，鲁路修不禁意间便透露了心中一个小小的期待，“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第二十八章 浴室中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独留朱雀一人躺在卧室那张双人床上。不久后鲁路修就会从浴室出来，而他又不得不带上那副温柔的假面具，陪仇人演一出相爱的情侣戏，更讽刺的是必须留在这里虚与委蛇的原因也正是他扮演的这份深情。 然而朱雀觉得他快要演不下去了。 水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随着浴室的房门打开的声响，鲁路修挟裹着一团雾气，手持毛巾擦拭着头发从中走出。在注意到朱雀的视线后，对方下意识地抬手扯了一下浴袍的衣襟，拢紧浴衣微微侧身，用身体阻挡住了他的目光。 第26页 但是为了任务朱雀还是不得不演下去。 “不用感到害羞。”从床上坐起，抬首将目光注视在鲁路修的身上，朱雀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你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的身体吗？” “不，也不是……”从朱雀的角度只能看见鲁路修染上红晕的侧脸，不知是因为浴室里的蒸汽还是朱雀的话。 从床上起身，朱雀走到鲁路修的面前，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拿走了其手中的毛巾，嘴角挂着微笑把鲁路修按到椅子上，“来，我来帮你把头发吹干，现在你可不能着凉。” 吹风机的轰鸣声正好可以取代交谈，让朱雀不用较劲心思怎样继续与鲁路修的对话，只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吹干头发后，鲁路修从椅子上站起，却不料腰带被椅子的扶手勾住。松开的浴袍下，鲁路修的身体一览无遗，不小心将视线落在那里的朱雀不由地心神一震，动摇的内心让他无法再将眼睛移开。 原本平坦的胸膛已经微微鼓起，渐渐发育成了乳房的样子，然而出奇的，女性的器官在鲁路修身上也没有太多的违和感。而没有衣物的遮掩后，鲁路修腹部的隆起更让朱雀觉得刺眼。与当初不注意就会忽视的轻微曲线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朱雀一旦思及在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结合了他和鲁路修基因的幼小生命，就感到喉头一阵发紧。 察觉到了朱雀的视线，这一次鲁路修没有急忙地掩饰，只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果然看起来很可怕吧？” “不，怎么会，我只是从没有见过怀孕的男性，所以有点惊讶。”朱雀连忙摇头否认，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真正的心声，“它已经这么大了……” “你想摸一下吗？”鲁路修说着，便牵起朱雀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之上。 手下隔着皮肤，起初只能感受到从鲁路修身上传来的体温，但是紧接着突然而来的微微颤动让朱雀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感觉到了吗？刚才的胎动。”没有察觉朱雀的异样，鲁路修垂下的眼中带着笑意，“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了。我本来没想过要留下他的，但如果是你想要的话……” “这是我们的孩子……”朱雀喃喃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已被他残忍地决定了命运的生命。它的出生就不被祝福，并且注定无法得到幸福的家庭，它的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在还未出生前便被作为了利用的工具。如果说鲁路修是最有应得，那么这个孩子又犯下了什么罪？ 不，朱雀知道这个孩子本身并没有罪，而有罪的是自己。 ——这是我和鲁路修的孩子。 第二十九章 鲁路修自上方俯视着朱雀，脸颊在羞涩和情动的双重作用下泛着淡淡的血色。因为跨坐的姿势，对方的身体在失去了浴袍的遮掩后，赤裸地展现在朱雀的眼前，本就偏白的肤色在屋顶吊顶的照射下似乎被打上了一层柔光。 手轻轻揉捏着鲁路修微微鼓起的胸部，细细的喘息立即从对方的喉间传来，孕期敏感的乳房只是被稍作挑逗，便让omega的双颊变得潮红，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朱雀……” 鲁路修的呼唤让朱雀猛地一颤，好不容易聚起的想象又化为泡影。独处一室的晚上煽动着虚假的情意，让鲁路修与朱雀走到了这一步，然而讽刺的是朱雀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下去。身体的反应比言语诚实得多，在望着对方时，zero的面具总是在不禁意间取代了鲁路修的俊美的容貌，将朱雀的兴致消磨殆尽。 一对坐下标记的alpha和omega在没有催情剂的作用下竟然不能完成交配，还有比这更为悲哀的吗？ 朱雀本以为他可以靠自我催眠掩盖起自己的真实反应，假装这个坐在自己腰间喘息不已的omega和他只是单纯的伴侣，假装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只有浓浓的爱意。但是感受到贴在身上那隆起的小腹所带来的额外重量，现实无情地撕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都是假的，曾经的告白和深情全都只是沙子垒砌的城堡，在真实的冲刷下不留下一点痕迹。鲁路修和他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单纯，眼前的这个omega是他曾经的恋人也是他如今的仇人。只要回忆起那些欺骗和谎言，止不住的厌恶便涌上朱雀心头。 而现在，他们更是活在被虚假所建立的沙盘上，一点小小的拨动变为让这个本就不安定的世界摧毁殆尽。房间中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让这场性爱在监视者眼中成为了一场笑话，但朱雀早已无所谓了。为了完成这个可笑到残忍的任务，他已做下了无法挽回的决定，用欺骗来报复欺骗，最后所牺牲的将会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第27页 在情欲的刺激下，鲁路修双手支在两侧，脱力地半趴在朱雀的身上。伴随着呼吸的起伏，他可以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微微颤栗。 他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无论是这段纠缠不清的关系还是这场近在眼前的性事，朱雀都已无法从其中逃开。如果说此时煎熬着他的这份复杂情绪也是对他的惩罚之一的话，他也只得接受。在他的面前，从来就不存在第二个选择。 让因情欲而身体酥软的鲁路修侧躺下并非难事，看起来方才的一段前戏已经让怀孕的omega消耗了大部分体力。用手让自己无法因欲望而起的性器勉强硬起，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性事，朱雀抬起鲁路修的一条腿，让自己的分身一挺而入。 “呜……”略显粗暴的进入让鲁路修忍不住发出了呻吟，也使得朱雀的头脑冷静下来半分。瞥了一眼对方隆起的小腹，朱雀调整了下姿势，小心翼翼地在小穴中抽插起来。 真不知道这出互相欺骗的荒诞剧何时才能结束。 第三十章 休学在家的生活总是在吃和睡之间循环着，乏味得令鲁路修生厌，可就算不考虑休学的原因，他的生理情况也将他限制在了一个很小的活动范围内。已经八个多月大的胎儿带给了母体沉重的负担，除了背痛之类的困扰外，鲁路修还觉得自己肿得好似一头鲸鱼，笨拙无比。 但在诸多生理方面的不便之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更令他感到焦虑。 随着胎儿一天天的长大，这种奇怪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不知从何时开始，鲁路修总觉得自己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中，他与朱雀的关系，他们的孩子，虽然可以被实实在在地触摸，也可以无时不刻地感受到，但是一种失真的不安感却如生根发芽一般在鲁路修的心底越长越牢。 “这只是产前焦虑。” 医生是这么告诉他的，鲁路修也是如此宽慰自己的。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无法很好地接受自己即将出产一个新的生命，所以反而怀疑怀孕本身的真实性是符合常理的。但是那种如蛆附骨的异样感却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消散半分，就连朱雀的陪伴也无法让鲁路修从其中摆脱出来。 他又不知不觉想得太多了。鲁路修摇了摇头，想把那些负面的情绪从脑海里甩出去。把普通的事情想得太复杂是他一直以来的坏毛病。 再过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继续再纠结这种问题让鲁路修觉得自己很蠢。闭上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气，鲁路修躺回床上决定再小憩片刻，以此来缓解这种莫名的焦虑。 ------------------------------------------------------------------------------------------------------------------------ 还有一个多月他和鲁路修的孩子就会降临到这个世上，思及这个事实所有的睡意都离朱雀而去。鲁路修静谧安详的睡颜就在枕边，他却躺在这里辗转难眠。 但这本就是他自作自受。 为了成为knight of one，朱雀自问再给他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都会走上相同的道路。尽管手段卑劣，但如果对象是鲁路修，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逃避般地为自己寻找理由，然而越是这样，负罪感越是鞭挞着朱雀的内心。就算一切都是鲁路修咎由自取，也无法改变自己卑鄙的事实，一想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像zero一般不择手段，朱雀便不住在心底唾弃自己。 但是就算要弄脏自己的手，牺牲自己孩子的幸福，朱雀一直坚信，只有zero他不能放过。而等自己如愿以偿地成为knight of one之后，他是否又能弥补一些犯下的罪过了呢？ 只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当鲁路修亲密地躺在自己身边时，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朱雀不禁幻想，如果鲁路修的记忆永远不会恢复，是不是他们两人就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是不是他就可以…… 朱雀攥紧双拳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用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驱散刚才的思绪。这样的想法就连在脑中出现都是不应该的，对于抱着这种幻想的自己，朱雀从心底感到一阵唾弃。 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所谓的“另一种可能”全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翻了个身，将手臂枕在头下，朱雀的视线茫然地落在黑暗中。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像这样的无眠之夜在等着他。 第三十一章 “朱雀，你不用一直扶着我的，我自己能走。” “鲁路修，不要开玩笑了，就凭你的体力……” 朱雀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让鲁路修胸口感到一阵憋闷，对方说的是事实，但也正因为这样更令他不悦。 第28页 他和朱雀的孩子再过一个月多月就要出生了，现在鲁路修觉得自己肚子鼓得像气球，却还沉甸甸的，最糟糕的还是那个不安分的小生命，让他吃尽了苦头。 如果可以的话，鲁路修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出门，除了孩子带给他的负担这个原因外，路上行医生人的目光也是他想要躲避的一大因素——布里塔尼亚的omega和eleven的alpha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组合。但是医院的例行检查不是能够随意翘掉的，况且临近产期鲁路修的确是有那么些不适。 朱雀小心翼翼地扶着鲁路修，时时提醒道：“小心台阶。” “我知道，我已经来过很多遍了。”就算鲁路修的肚子已经大到看不见脚下，他也自信早已把这个过无数次的医院记得一清二楚。 朱雀扶着自己的手臂坚实可靠，他温柔的话语打散了鲁路修心里不安的疑云。之前的焦虑果然都是他的多疑，的确朱雀时不时会表现得有些距离感，却从没有真的减少对他的关怀，就像这样每一次的例行检查，朱雀总会抽出空来陪他去医院。 ------------------------------------------------------------------------------------------------------------------------ “你最近还有什么不适吗？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就算只有一点也都说出来。” 朱雀感受到了鲁路修向自己这里一瞥后，迟疑地回答：“有时会胸闷和心悸……” 在怀孕期间，鲁路修和他预料的一样孱弱，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妊娠症状困扰，让医院成了他常来的地点。不过这样也好，为此机情局所需要时常监视的地点被缩小到仅剩的几个了。 在鲁路修略显紧张的等待中，医生点了点头，“怀孕期间有这样的症状很正常，不用太紧张。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安排你去做个心电图。” 鲁路修在护士的指引下往心电图室走去，朱雀也连忙站起身欲紧随其后，却又被医生叫住，“你不用跟着去的，我还有话跟你说。” “可是……”望着鲁路修愈行愈远的背影，朱雀的心中多了一份焦躁。 “不用担心，有护士陪着他不会有事的。”误解了的医生安抚道，“我只是想跟你谈谈，你的伴侣有焦虑的症状，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多抽出一点时间，陪伴……” 医生后面的话让朱雀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他最后向鲁路修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假装自己有在留心医生的建议。他告诉自己不用太过多虑，这里还有其他人监视着，不会有事的。 ------------------------------------------------------------------------------------------------------------------------ 按照指示躺在床上，鲁路修却迟迟未等来检查的护士。正当他疑虑倍增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鲁路修循着声音扭过头，一名身着护士服装的绿发女子正站在房间的一侧，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他读不懂的感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凝重，鲁路修直觉觉得眼前这名陌生的女子并不是真正的护士。 “你这是什么难看的样子？” 另一个女人低沉的声音引鲁路修回过头，这一次却被惊慌所掩埋。面前红发的女人他曾经见过，在通缉令上，“你是……黑色骑士团？！” 恐怖分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鲁路修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就算面前所站着的只是两名女性，沉重的身体让他连逃跑也做不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鲁路修色厉内荏地质问道：“你们黑色骑士团找我有什么事？” 绿发女子一步步向他走近，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回想起来吧，那个真正的你，还有王的力量。现在是解除你封印的时候。” ------------------------------------------------------------------------------------------------------------------------ 一阵悸动让朱雀不禁打了个颤，茫然却不安地朝诊疗室的门外望去，“鲁路修……” 第三十二章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吗……在我的日常中，那种如芒在背的违和感……原来那些全是虚假的记忆吗？一切都想起来了，我是……我是——zero！ 原来虚假的感受才是真实，鲁路修这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他便是那个挑战布里塔尼亚却被“处决”的恐怖分子，黑色骑士团的领导者——zero。顿时鲁路修被悲伤和愤怒所包围，那里有一个不能被原谅的人。 ——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的。鲁路修，我们是朋友吧？ 枢木朱雀！ 鲁路修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从舌尖划过时所带来的恨意。布里塔尼亚皇帝篡改了他的记忆，让他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所爱的人，虽然可恨但还比不过那个名字。枢木朱雀，那个他深爱的男人，不仅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了背叛，还将他带去仇人面前邀功，最后竟然还利用他遗忘真实记忆后遗留下来的那份感情，碾碎了他的尊严，夺去了他的自由，更为卑劣的是用他们的血脉反过来控制自己。 第29页 ——不可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鲁路修，看你的样子是全都想起来了吧？现在的你感受如何？” “你们在旁边看了多久了？看到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却一无所知的样子，一定特别觉得特别愚蠢可笑吧？”一股怨怼的怒气涌上心头，鲁路修回答卡莲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盖的涩意。 “迁怒于别人的样子才更难看。”c.c.无起伏的语调代替卡莲作了回答，金色的眼睛却故意没有移到鲁路修脖子以下，“冷静下来，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你确定要把它用在发泄怨气上吗？” 视线扫过自己隆起的小腹，鲁路修猛地抬起头，一秒也不愿意多停留在属于自己身体的那一个部位上，“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鲁路修大人……” “你是……咲世子小姐？”熟悉而久违的声音让鲁路修暂且忘记了方才的愤怒，他扭过头，入目的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庞。怔愣了一瞬之后，鲁路修想起了咲世子的伪装绝技，随即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浮上他的心头，“娜娜莉呢？” 女忍者的脸上流露出自责和歉意的神色，“抱歉，鲁路修大人，娜娜莉大人被布里塔尼亚皇帝接走了，我晚到了一步。” “什么？娜娜莉在皇帝的手上？！”鲁路修不禁后退了一步。 既然咲世子出现在了这里，那么c.c.和卡莲应该也是靠着她的伪装技巧才潜入医院的。而从她们选择这里的原因来看，监视自己的人应该不止朱雀和洛洛才对。这个认知让鲁路修紧咬住嘴唇，低头扫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又移开视线。娜娜莉还在皇帝的手上，他不能冒险暴露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实。虽然他巴不得把这个还未出生的碍眼的生命就此扼杀在腹中，但是为了他自己和娜娜莉，还有黑色骑士团，他不能那么做。就算这个孩子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可他现在也只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 “哈哈哈哈，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疯狂的大笑渐歇，却不能化解心头苦涩之痛，被背叛玩弄的痛苦化作复仇的怒火在鲁路修的心中燃烧，“朱雀，你不是想演戏吗？很好，我奉陪！我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加倍奉还。” c.c.走近鲁路修身边，“看样子，你已经有答案了？” 深吸了一口气，鲁路修让自己的理智暂时抑制住临近崩溃的情绪，用此时能够达到的最为冷静的声音问道 ：“现在黑色骑士团是什么状况？” ------------------------------------------------------------------------------------------------------------------------ 鲁路修那里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朱雀心绪难安地坐在诊疗室里。他知道在机情局的监视下，鲁路修那边理应不可能发生什么，这应该只是他的多虑。但是透过连接传来的鲁路修剧烈的心情起伏却对安抚他的不安没有什么帮助。 理智告诉他收起自己的怀疑，但是直觉却向他大喊着相反的话语。就在朱雀忍不住想要起身去查看鲁路修的状况时，诊疗室的房门被打开了，鲁路修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朱雀，你怎么了？那么紧张的样子……”视线落在朱雀的身上，鲁路修讶异地挑起眉，“刚才心电图的结果出来了，并没什么大问题。” “没什么……”朱雀摇了摇头，掩盖住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后问道，“鲁路修你没什么事吧？” “我？”反问了一句后，鲁路修脸上的惊讶被温柔的笑意所替代，“我什么事也没有啊。” 第三十三章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厌恶感啃噬着鲁路修的内心。肚子畸形地隆起着，多么宽松的衣服都不能掩盖住它的存在，这刺眼的画面好似在嘲笑着他之前的愚蠢。 被谎言蒙蔽了双眼，无知地生活在别人替他编织的虚假梦境里，在幸福的泡沫破碎之后，那些曾经的美好全都化作了丑陋的诅咒，无时无刻不让鲁路修体会着被背叛和被操控的痛苦滋味。 “鲁路修，你还没好吗？“ 枢木朱雀，那张温和的笑脸映射在镜子中，现在看起来却无比的讽刺。鲁路修很好奇，在那微笑的假面具下，又隐藏了朱雀怎样的表情呢？是对他误杀了尤菲的憎恨、报复他隐瞒了zero身份的快感，还是看着他懵懵懂懂被感情欺骗时的鄙夷和嘲讽？然而无论哪一种都只是让鲁路修越发作呕。 从镜子上移开视线，鲁路修将所有的恨意都锁在心底，挂上一无所知的自己会摆出的微笑回道：“不，我已经好了。” 在鲁路修从朱雀身边擦身而过时，对方忽然若有所思地发问：“今天在医院做心电图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 第30页 “为什么这样问？”心下一惊，鲁路修的回答中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我似乎感受到了你情绪起伏得很厉害。” 标记，那可恶的标记。鲁路修几乎不自禁地想去用手摸上曾经留下朱雀齿痕的脖子，就在那里朱雀给他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迹，利用曾经的这份感情套上了一具对omega而言最难以挣脱的枷锁，真是太“聪明”了！ “大概是因为我有些紧张吧？”鲁路修很庆幸自己能够很快找到借口，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又加了一句解释，“我不习惯让不认识的人做贴身检查。” “是吗？”朱雀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但是鲁路修却没有就此放过对方，他忍耐住心中的厌恶，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以一个即将为人父母的家长该有的期冀神色望向朱雀：“朱雀，还有一个多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你有想过要给它起什么名字吗？” 鲁路修的问题让朱雀的表情瞬时如被冰霜所侵袭般僵硬起来。 鲁路修终于明白了在谈起孩子时朱雀时不时露出这样表情的原因。原来朱雀你还真不至于冷血到毫无罪恶感，鲁路修在心底嗤笑起来。望着朱雀在问到孩子的命名时几乎扭曲起的表情，鲁路修不由地感到一阵同样扭曲的快感。 ——既然你想用孩子来控制我，那我便要让这个孩子成为你最大的弱点，让这个噩梦永远跟随着你。 “朱雀，你难道完全没有想过吗？”在受伤的表情下是鲁路修正在疯狂大笑的内心，“这样说起来我们连孩子该跟谁的姓都没考虑过。” 抽动了一下眉角，朱雀仿若自暴自弃地答道：“这……就随你吧……” ——朱雀，你感到痛苦吗？感到自责吗？那就更加痛苦自责吧！因为这还比不上我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第三十四章 zero复活了，千千万万的民众经由转播看见了这一幕。朱雀同他们一起看着出现在电视屏幕上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不知道屏幕内外哪一个才是真实。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zero正在电视里宣告自己从地狱的归来，但是与此同时鲁路修却正坐在朱雀的身边。 “朱雀……”鲁路修的声音突然将朱雀惊醒，他扭过头看见对方欲言又止地垂下头，“你是不是得去那里？如果是的话，不用顾虑我，我不会有事的。” 朱雀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移向了鲁路修高高挺起的肚子。即将生产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已经让鲁路修连日常的行动都变得困难起来，眼前的事实告诉朱雀电视里的zero不会是鲁路修。但是这件事真的与鲁路修无关了吗？朱雀不由地在心中自问。 “朱雀，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鲁路修关心的眼神在朱雀看来无比刺眼，他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微微别过头去，将怀疑与不安藏在微笑的面具背后之后才找回重新面对鲁路修的勇气，柔声道：“不，没什么。那里交给基诺处理就可以了。” 鲁路修眼神微动，“真的吗？不去真的不要紧吗？” 在鲁路修的问话下，怀疑和警觉蓦地在朱雀脑中浮现。他不禁开始猜测对方是不是想要故意支开自己。他不知道会有这种猜想是如今这虚假的生活带来的过分猜疑还是他的直觉在如此告诉自己，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打算冒险留鲁路修一人在家。 思及此，朱雀直直地望进鲁路修的双眼，用伪装的温柔语气说出真实的话语：“没关系，现在鲁路修你比较重要。” ——监视鲁路修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务。 突然朱雀感到身上一重，低头发现鲁路修微微侧身靠近了他的怀中，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似乎夹杂着感动。 “朱雀……” ------------------------------------------------------------------------------------------------------------------------ 感受着在自己的拥抱下朱雀僵硬而又不知所措的反应，报复的快意再次涌上鲁路修的心头。将嘴角的冷笑埋进朱雀的怀里，他现在开始好奇了起来，对方能够按捺住恨意与自己扮演这出爱情剧多久呢？鲁路修非常想看见朱雀被逼至极限的那一天。 故意挑选朱雀与他同时在家的时间让zero复出，c.c.、卡莲和黑色骑士团忠实地完成了他的计划。只要摆脱了肚子里这个累赘，他便随时可以开始他的第二步计划，届时整个机情局包括洛洛将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只要再忍一忍，这段屈辱的时间便会过去，让他陷入如此境地之人都会得到他们相应的惩罚。 然而在这之前，朱雀在猜疑和自责下逐渐崩溃的模样会是他假装失忆的时间里最好的调剂品。 第31页 第三十五章 zero复出的身影仿佛还残留在视网膜上，虽然最初得知这个讯息时的惊异已经渐渐过去，但朱雀发现自己的心情还是无法彻底平复下来。 与朱雀的心情正相反，鲁路修合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半倚在沙发上睡着了。安详的睡颜让人无法将他和那个夺去许多人性命的zero联系在一起。就连朱雀也不得不自问，如果鲁路修就是zero复出的背后推手，他又怎么可能在身为敌人的自己面前睡得如此安稳。 猛然间，朱雀惊觉自己抗拒着“鲁路修=zero”这个等式的成立，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希望这个猜想变成事实。 而此之后，另一种恐惧又在朱雀心中笼罩。 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鲁路修真的恢复记忆的可能，他一直故意将“当鲁路修恢复记忆就杀死他”这道命令摒弃在脑海之外，仿佛不去多加思揣就能让那个可能不会成真。但是在zero那样张扬地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后，朱雀不得不重新将其纳入思考。 甚至不用鲁路修恢复记忆，一旦c.c.如皇帝所想地那样被找到，鲁路修这颗棋子也就失去了他的作用。虽然皇帝并没有直接对这种情况下达命令，但等待一枚毫无价值的棋子的命运是什么，朱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最后的结论让朱雀觉得心中只留下一片寒冻，无论是哪种可能性等待着鲁路修的只有死亡。朱雀觉得奇怪，在尤菲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要取zero的性命，可是当他发现鲁路修不可逃脱死亡的命运之时，为什么又会觉得煎熬呢？ 而且还有他强加于鲁路修身上的那个幼小生命，无论鲁路修做了什么，还未降生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朱雀已经夺走了它得到一个幸福快乐长大的家庭的机会，现在就连它的存在也要一并夺走吗？或者至少等到这个孩子降生以后？ 朱雀觉得自己的矛盾简直像个笑话。 做不到亲手杀死鲁路修，所以将他送到了布里塔尼亚皇帝的面前；但为了赎罪与理想，他又必须眼睁睁地看着鲁路修死去。在意识到这一切之时，朱雀冒出的念头便是希望鲁路修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至少这样他还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在谎言之中，也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能被原谅的。 朱雀不由地将手伸进口袋，牢牢地攥住了尤菲赐予他的骑士徽章。 朱雀知道他不可能原谅身为zero的鲁路修，因为zero必须为他的罪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就这样原谅了鲁路修，又怎能替死在zero残忍阴谋下的尤菲和平民寻得他们该得到的公正呢。 而此时朱雀更不能原谅的是想要让鲁路修活下去的自己。遐想着那个虚幻且不该属于他的幸福，忘记了自己应赎的罪。 握紧双拳又慢慢松开，朱雀告诉自己，他不能够继续逃避那个应付的责任——杀死zero的只能是他。 第三十六章 疼痛撕扯着鲁路修的每一条神经，随着呼吸一波一波席卷至全身。在痛楚所带来的阵阵颤栗中，鲁路修迷迷糊糊地想起曾经看到的文章里有写道如果将痛感分为12级，分娩痛位于第9级。他不禁开始好奇位于9级以上的又是怎样的痛苦——对于他来说，分娩的疼痛已经是炼狱。 产床或许将会是留在鲁路修心中的一个噩梦。双腿被大张着架起，让私处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陌生人之前的耻辱让他难以忘怀，但是现在剧痛却已让他无暇顾及这份羞耻，只是想尽快从地狱般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汗水浸湿了鲁路修黑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刚被从水中捞起一般。握住扶手的双手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鲁路修忍不住嘶声尖叫，然后渐渐地持续的阵痛与分娩让他虚脱地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只是张大嘴从喉间发出了象征着喘息的气声。 鲁路修发誓他不会忘记这一份痛苦全都是拜朱雀所赐。那个他曾经深爱现在却只剩下憎恨的男人就等候在产房之外，看着听着他的痛苦，朱雀就是怎样的反应呢？是幸灾乐祸还是自责羞愧？在又一次无声地痛呼之后，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着那个让他遭受这一切的男人。只有朱雀他绝对不会原谅，今日他所受的苦痛总有一天他要百倍奉还！ 在大脑被疼痛彻底占据的那一瞬间，鲁路修甚至开始迷茫自己为什么要生这个孩子。然后下一秒，理智回归，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再次浮上眼前。他该说这个孩子果然留着朱雀的一半血液吗？为什么它就不能快点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呢？在折磨他的才能上它和朱雀倒是一脉相承。 在漫长如度年的几个小时之后，随着婴儿的响亮啼哭声，鲁路修终于得到了解脱。 第32页 “恭喜你，是个男孩子。” 早已透支了所有的气力，鲁路修根本不在意婴儿的性别，甚至懒得抬眼看一眼那个折磨了他那么久的祸胎。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立即就这样晕过去，但是另一个扭曲的想法让他强撑着即将涣散的意识，扭头望向产房的入口。 “你想要抱一抱你们的孩子吗？” 鲁路修无力地躺在产床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被护士领进产房的朱雀用一种警惕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着医生怀抱着的婴儿，仿佛那不是一个无害的幼小生命，而是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可是再怎么抗拒，朱雀也无法在医生的面前拒绝抱起自己的孩子，在医生的一再示意下，他迟疑地伸出双臂接过婴儿。然而这丝毫没有减弱朱雀那僵硬又抵触的神情，也许医生没有留意，但密切注意着朱雀一举一动的鲁路修将这些尽收眼底。如果不是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鲁路修或许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忍不住狂笑出声。 ——朱雀，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孩子吗？ 在一种自虐般的快感中，鲁路修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七章 “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挪开盖在眼睛的手掌，鲁路修从躺着的沙发上疲惫地抬眼扫向来人，在触及到熟悉的绿色长发后又收回视线阖起眼睛，长出一口气答非所问地回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鲁路修身下的沙发沉了一沉，接着响起的是从沙发另一头传来的c.c.的问话：“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看来你已经找到了摆脱监视的方法了。” “你是指那些用一个geass就能解决的机情局？”鲁路修撑起身体，半坐起身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给c.c.腾出更多空间，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至于学校里，不得不感谢哺乳期期间omega的信息素水平降到了最低，有咲世子小姐的帮忙也不用担心。” “那个被你带来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洛洛吗？”向门外洛洛应该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鲁路修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那真是一枚好用的棋子。布里塔尼亚培养出的杀人人偶竟然还会被这种亲情所骗，真是太讽刺了。” “说到亲情，你那边的亲情又怎么样呢？”玩弄着发梢，c.c.侧身望向鲁路修。 “我一定会救出娜娜莉的。”蹙起眉，鲁路修回答道，“只要等救出娜娜莉以后我就不用辛苦伪装，无论是那个顶替娜娜莉的冒牌货还是朱雀，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我问你的是更近的事情，”挑起眉，c.c.的表情里带着说不出的深意，“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孩子的问题？” 随着“孩子”两个字的出现，鲁路修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僵直了起来，他强迫自己的视线落在c.c.侧后方的墙壁上，勉强从齿间挤出回答：“那个不是问题。”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鲁路修怀抱婴儿的画面，朱雀不由自主地脚下一顿。这本该温馨甜蜜的一幕没有带给他任何暖意，反而不如说是正相反。 “朱雀，你回来了，”抬起头，鲁路修看着一动不动的朱雀疑惑地微蹙起眉，“为什么呆站在门口？不进来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走神，”朱雀这才回神，急忙朝房里迈了几步，将房门在身后关上，真假参半地解释道，“看见鲁路修你抱着孩子的样子，感觉好像是做梦一样。” “朱雀，你不想来看看你的孩子吗？”一边说着，鲁路修一边走向朱雀，将怀里的婴儿凑到了朱雀的眼前，“它刚出生你就一直在工作，我都怕你记不住它的脸了。”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有着酷似鲁路修一般精致的脸，如同天使一般，纯洁无垢不带一丝罪孽，映在朱雀眼中显得分外刺眼。新生的因而无辜的睡颜仿佛在衬托着朱雀满身的罪恶，让他无法再将视线停留在那里。 吞咽下哽在喉头的苦涩负罪感，朱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他有自己的任务，他必须确认心中的疑虑。朱雀紧了紧握住手机的手指，随后将手机递到鲁路修跟前，用佯装平静地语气说道：“鲁路修，接下来将来11区赴任的总督希望与你通话。” 第三十八章 ——娜娜莉是新的11区总督？！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鲁路修牵肠挂肚的熟悉声音，他有满腹的话语想要对娜娜莉吐露，但是时间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多亏了洛洛那好用的geass，他才不至于露馅——在心爱的妹妹面前他是无法口出谎言的。 第33页 在洛洛收起他的geass之前，鲁路修深吸一口气结束了对话，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手机抵还给朱雀，看着对方在几句简短的交谈后，将信将疑地收起了电话。 果然朱雀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消过对他的怀疑，鲁路修对此也无意外，但是他无法原谅朱雀竟然用娜娜莉——他唯一的弱点，来试探他的行径。而布里塔尼亚皇帝，那个可憎的男人将娜娜莉任命为11区的新总督又打着怎样的主意呢？ 咬紧牙关，按捺住潜藏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恨意，鲁路修调动自己的表情，做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不解，好像刚才接到的真的只是一通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般询问朱雀：“为什么11区的新总督会想要和我通话？” “我也不清楚，”故意不与鲁路修的视线相触，朱雀半垂着眼帘敷衍地回答了一句，随即抬起头扯开话题，“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在恢复记忆以后，朱雀这些一举一动都在鲁路修的眼里显得漏洞百出，而一旦想到自己就是被对方这样拙劣生硬的演技欺骗了好几个月，鲁路修几乎都要哂笑起自己那时的愚蠢来。 “才刚来就要走？”装作失落地微垂下头，鲁路修恶意地又添了一句，“你就不想和你的孩子再多相处一会儿吗？” “抱歉，”朱雀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下一秒虚假的歉意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但我真的得走了。” 目送着朱雀落荒而逃的背影，鲁路修不禁暗爽在心。衣服被扯动的感觉让他低下头，怀里的婴儿似乎睡饱了，正睁着碧绿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四周，肉嘟嘟的小手揪着鲁路修胸口的衣服。那双和朱雀神似的绿眼睛让鲁路修不由得感到一阵厌恶，他扯开衣服上的那只小手，把孩子丢进了洛洛的怀里，一秒也不愿多对上那双令他生厌的眼睛。 * “让全员做好战斗准备，在娜娜莉到达日本之前一定要将她夺回。” c.c.微微偏过头，意外地看向鲁路修，“鲁路修，你有计划了吗？” “当然，”换了个坐姿，鲁路修用手支住脸颊，若有所思地道，“只要救出娜娜莉，就不用继续受制于人。这是我摆脱现状的最佳时机，皇帝想用娜娜莉来扰乱我的思考，但却没有想到这样便是告诉了我娜娜莉的所在之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 “我明白了。”c.c一如既往地平静接受了鲁路修的计划，片刻后又给他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对了，再告知你一件事，刚才从拉库夏塔那儿得来消息，她和她的新研究成果也准备启程与我们汇合了。” “哈哈哈，没想到连上天也站在我们这一边。”笑容在鲁路修的嘴角漾开，“这样一来胜利的条件都集齐了。” 第三十九章 太平洋奇袭作战后 鲁路修茫然地游荡在街头。 救出娜娜莉计划的失败仍旧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他仿佛仍能够看见娜娜莉拒绝自己的邀请转而将手伸向朱雀的那一幕，这一段记忆深深刺痛了鲁路修的内心。而令他失魂落魄地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却是娜娜莉在继任总督仪式上的宣言。 娜娜莉宣布了要继承尤菲米亚的遗愿，继续行政特区日本的政策，这对于鲁路修而言才更像是晴天霹雳。他一直以来想要守护的妹妹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彻底地否定了他的做法，更可笑的是娜娜莉才是他决定要通过叛乱改变世界的起点。被从根本粉碎了一直以来的努力，鲁路修发现他已经没有继续奋斗的理由了。 漫无目的地穿梭在租界和贫民区交界的小巷里，当鲁路修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死胡同里，五六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做着什么交易。片刻后，他意识到那群人手里拿着的是致幻药物refrain，理智告诉他赶快离开，但是彷徨的思绪让他已无法做出回应。 做着非法交易的团伙这时发现了鲁路修这个误闯者，“你还是学生吧？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晃什么？” 沉默地看着那些做着不法交易的布里塔尼亚人，鲁路修已经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你刚才都看到了吧？”鲁路修继续的无言惹恼了被打断交易的人，其中的一个布里塔尼亚人揪住了他的衣襟，粗鲁地将其扯到了跟前，手下的异样触感让布里塔尼亚人顿了一顿。“哦，看来刚才是我误会了，这原来是一个还在哺乳期的omega！怎么游荡到这里来了？是被给你标记的alpha抛弃了吗？” 对方的发言让鲁路修厌恶地微微蹙起眉头，却没有作出太多的反抗。 “仔细看看，还真是张漂亮的脸啊！”男人带着猥琐的笑容，抚上了鲁路修的脸颊，“既然没有alpha疼你，让我陪陪你也行。” 第34页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扔下这句话，鲁路修取下了眼中的隐形眼镜，geass的能力让他轻松地摆脱了麻烦，徒留那些人渣在原地持续着荒唐可笑的行为。 从地上捡起被那些布里塔尼亚人遗落的refrain注射器，鲁路修在手里摆弄着枪型的注射器，视线追随着其中装盛的药品液体起起伏伏。 “鲁路修？你在这里做什么？” 注射器从鲁路修的视线里消失，他抬起头，望向沉着一张脸将refrain拍落到地上的来人。 “卡莲？” “就因为娜娜莉的那些话，你就在这里意志消沉了吗？”卡莲的眉间紧紧皱在一起，厉声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剑刺向鲁路修，“给我振作点，你以为我为什么花了这么大力气把你找回来？鲁路修，我们还需要你啊！” zero？黑色骑士团？在娜娜莉决意与他为敌后，一切都变得可笑起来，看着眼前alpha的少女对他期冀的目光，鲁路修只觉得刺眼地想要避开，“你们需要我的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无力的omega，连你都可以上了我。” “啪！” 鲁路修的脑袋顺着力道偏向一边，被卡莲重重扇到的脸颊残留着阵阵的刺痛。 “鲁路修，你现在是zero，你有责任让我们看到你向我们承诺过的梦想的实现！” 望着坚强的少女流泪远去的背影，鲁路修呆立在原地。责任、梦想，他还有战斗下去的的力量吗？ 第四十章 zero再一次从危难中拯救了黑色骑士团，然后应允了娜娜莉的邀请，加入行政特区日本。 就在朱雀以为尤菲未完的遗愿终于得以实现的时候，zero的又一通私下通信将他的喜悦扼杀在了摇篮中。zero提出以加入行政特区日本为条件，换取自己逃亡海外的承诺。 将所有把希望寄托于自己的日本抛下，妄图独自从11区逃离，这样的举动就算放在zero身上也显得格外卑劣。朱雀下意识地瞥向一旁的鲁路修，他不愿意去相信鲁路修会做到这一步。 不，下一秒，朱雀又急忙在心底修正了自己方才的想法，现在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zero面具之下的人就是鲁路修。也许zero这种与他复出前的形象不相符的举动正好证明了那人并不是鲁路修。 各种疑虑猜测充斥在朱雀的心里，挣扎了片刻后，他张开嘴试探着询问他矛盾的中心：“鲁路修，你有想过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吗？” 鲁路修不明所以地歪过头，回问道：“很远的地方？你是指哪里？” “就是离开这里，离开11区。” “为什么？这里有你，有洛洛，有我们的孩子，有我想要的一切，我为什么要走呢？”更加疑惑地注视着朱雀，鲁路修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恍然大悟，“难道是朱雀你要去哪里吗？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离开这里也不是不行。” 朱雀发现他看不透鲁路修。 直觉告诉朱雀，复出的zero的面具下仍旧该是那张他所熟悉的面容。但是身边鲁路修茫然无知的模样，让他无法将其与卑劣的zero联系在一起。鲁路修怀抱婴儿这一幅温馨的画面总是让朱雀的内心动摇，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希望鲁路修会再变回那个手染血腥卑劣无耻的zero，就让这样虚假的日常继续下去…… 不……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朱雀握紧双拳，迫使自己不再去做那样毫无意义的幻想，他的首要任务还是zero。 * 在看见罗麦亚持枪对准台下身着zero服装的人群的那一刹那，朱雀无法迈过存在于自己心中的那一道沟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任zero的离开。看着一众在zero面具遮掩下的反抗军在自己的眼前大摇大摆地离开日本，朱雀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会对未来造成何种变动。 回到家，鲁路修的身影一如往常地出现在房间里，让朱雀大松了一口气。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就算鲁路修真的是zero他也不会如此愚蠢地直接暴露自己，但这依旧不能阻止他继续抱着那虚幻的小小希望。 “朱雀，欢迎回来，”察觉到了朱雀的存在，鲁路修迎了上来，顿了顿后又关切地问道，“你这样的表情……是发生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只是有种你今天去了很远的地方的感觉。”朱雀回答道。 “又是上次的话题吗？”若有所思地偏过头，鲁路修又露出了朱雀看不穿的温柔笑容，“放心，朱雀，只要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第四十一章 “我有任务要去中|华联邦，暂时不会回来学校了。” “是因为报道里提到的出使的事情吗？” “啊……我暂时被归到了修奈泽尔殿下麾下。”望着怀抱着婴儿的鲁路修，朱雀简短地回答道。这一次的中|华联邦之行让他多少有些抗拒，zero在中|华联邦，这是官方的说法，但是只要鲁路修还留在阿修福德学院中，朱雀就不相信zero真的离开了日本。 第35页 鲁路修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侧过身在朱雀惊讶的目光下将他们的孩子放进了他的怀里。鲁路修的视线停留在小孩儿白净的脸庞上，垂着眼脸轻声说道：“你总是不在家，我担心等你再回来孩子就不认得你了。” 朱雀低下头，望着胸前那张恬静的睡颜，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他其实挺喜欢小孩儿这种可爱的生物，就好像猫咪一样招人怜爱，但是正躺在他怀里的这一个婴儿却不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他同时还是朱雀和鲁路修的孩子，是朱雀不愿驻目太久的矛盾的存在。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朱雀不那么和善的气场，小孩儿原本睡得甜滋滋的五官渐渐皱作一团，张开小嘴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天啊，我好不容易才哄他睡着的。”小孩儿还没有在朱雀的怀里停留足够两分钟，鲁路修就从手足无措的朱雀手里把孩子接了回来，但是任凭他怎么哄，小孩儿都不买账地继续嚎哭，鲁路修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朱雀慌张地拿起一旁的玩具，像逗猫一样吸引着婴儿的注意力，却还是不见成效。 “他平时不会这样哭的，一定是被你吓到了。”鲁路修轻拍着孩子的背，埋怨地瞪了朱雀一眼，“你在这里这孩子是哭不停了。” “那……我先走了。”站起身，朱雀怀着一点愧疚踏出了房门。 ------------------------------------------------------------------------------------------------------------------------ 婴儿的嚎哭声响彻房间，鲁路修只觉得自己被吵得脑仁生疼，偏偏无论怎么哄那孩子都不见消停，他索性将婴儿放回了他的小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摇床。 明明现在不是照顾婴儿的时候。修奈泽尔出使中|华联邦昭示了布里塔尼亚拉拢的意图，如让这一招棋得手，得以在中|华联邦暂避的黑色骑士团将再度面临被剿灭的命运，更何况为了推翻布里塔尼亚的霸权地位，鲁路修也需要中|华联邦这一个国际势力的支持。 如果可以的话鲁路修也想赶赴中|华联邦，但如果那样的话他必然会面对朱雀。至今为止，身为zero他与朱雀相遇总是隔着荧幕，如果他就站在朱雀的面前，就算有能够隔离信息素的zero制服，他也无法阻止标记后的精神联系将他的真是身份传达给朱雀。如果让朱雀知道了他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那娜娜莉会怎么办？鲁路修不觉得朱雀会替他隐瞒身份，因此他也无法拿娜娜莉的安危去冒险。 然而通过神乐耶引荐面见天子的机会，鲁路修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他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但是婴儿的哭声让他无法很好地思考。 看见咲世子出现在房间里，鲁路修仿若看见了救世主一般大松了口气，“太好了，咲世子小姐你终于来了。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咲世子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婴儿床边，熟练地把孩子抱到自己胸前。伴随着她的安抚，婴儿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吸吮着自己的大拇指重回梦乡。 “谢天谢地，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鲁路修望向咲世子的表情满怀感激，“照顾孩子的事情辛苦你了。” “不，照料鲁路修大人的孩子一点都不辛苦，他一直都十分乖巧可人。” 鲁路修没有看出那个一旦哭起来就不知消停的小孩有哪点像咲世子所说的乖巧可人，但是他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相反，沉默了片刻后鲁路修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需要到中|华联邦走一趟。” 第四十二章 “快看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北京烤鸭吗？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朱雀循声扭过头，正巧看见基诺手里捧着一个盘子雀跃不已地朝自己走过来。待对方渐渐走近，朱雀发现基诺的盘子里装的却是一只用胡萝卜精心雕琢而成的凤凰装饰。尽管不是很想泼对方冷水，但是朱雀还是只能诚实地回应基诺的兴奋：“不，我想那并不是烤鸭。” “诶，是吗？”失望的神情只在基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下一秒他又恢复成了之前兴致勃勃的模样赞叹道，“不过果然还是好厉害！说起来这里的菜色都好好吃，朱雀你不想尝一尝吗？” 朱雀没有在做回答，只是为他不靠谱的同僚叹了一口气，便将视线转移至了与塞西尔一起闲聊的米蕾会长身上。 “怎么了？好像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基诺的大脑袋挡住了朱雀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着金发的骑士弯下腰关切地询问自己，“果然你其实不想来这里吧？换做是我也更愿意陪着刚出生的孩子。” 侧首避开基诺的视线，朱雀继续用他不带情感波动的声音答道：“不，是你想多了。” 第36页 盛大的晚宴继续在众人的谈笑声中进行着，只有朱雀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独自一人兴致缺缺地在站在桌前旁观，也只有被修奈泽尔殿下带来的妮娜让朱雀小小地意外了一把，直到那个不速之客到来之前。 “zero！是zero！” “zero怎么会在这里？” 耳边是宴会宾客的嘈杂惊呼声，朱雀同所有人一样将视线牢牢锁定在zero的那张面具之上。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在一阵来自身体中每一个细胞的骚动过后，朱雀的心中只留下一个尘埃落定的声音：那个人果然就是鲁路修。 虽然没有omega特有的气味，但是这并不妨碍朱雀确定zero的身份，标记后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精神链接足以证明一切。 淡淡的失望浮现在朱雀的心头，但就在他允许自己去思索这份失望的源头之前，更为强烈的愤怒在他的胸口燃烧：鲁路修怎么敢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以zero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在愤怒渐渐褪去后，摆在朱雀面前的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是在此时此地就直接拿下zero还是待离开宴会后将鲁路修恢复记忆的事情回报给皇帝。前者朱雀必须得考虑这里是属于中|华联邦的领地，贸然动武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后者，那是他一直不愿意去正视的选项。 “zero！尤菲米亚殿下的仇！” 挟裹着满腔恨意的尖叫将朱雀从自己矛盾不已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在他的大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上前夺下了妮娜意图行刺zero的匕首。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不是尤菲米亚殿下的骑士吗？zero是我们的仇人啊！你不想为尤菲米亚殿下报仇吗？！” ——是啊，我为什么不想为尤菲报仇？ 在妮娜声嘶力竭的质问下，朱雀不由地紧握住了尤菲赐予他的骑士徽章，脑海中只剩下了这样一句自问。任务、责任，有无数借口可以让他选择逃避，但那个刺痛他内心的答案已经让朱雀无法选择无视——他下不了手。 “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跟我下一局国际象棋？”在一场骚动刚止，zero戏谑的声音又在宴会厅中响起，“为了增加余兴节目的趣味性，让我再为这场棋局下一个赌注。如果我赢了，就将枢木卿送给我吧。” “什么？”在朱雀几乎脱口而出这句话时，卡莲先出声了。 “好吧。”修奈泽尔的回答几乎没有经过犹豫，“不过我也有条件，如果我赢了的话，就请你取下面具吧。” “成交。” 第四十三章 赌局成立后，宴会厅的开阔处立即被摆上了一张棋桌和两张沙发椅。下了赌注的主角们在众人视线的沐浴下将各自的棋子摆上了棋盘，一场关系着多人命运的棋局较量拉开了帷幕。 不愧是修奈泽尔，真是难缠。注视着棋盘上的你来我往，鲁路修握着自己的黑子不禁如此想道。的确修奈泽尔是他从未战胜过的对手，但那都是儿时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和那时已经不同了。 鲁路修的视线从棋盘上稍稍向上漂移，圆桌骑士的白色制服映入他的眼中。 他今日出现在这个会场，已经做好了会被朱雀发现真身的准备，毕竟他们两个之间有那道无法消抹的精神联系在。一想到这道联系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朱雀强加于己身的，鲁路修就能尝到在唇齿间扩散的苦涩恨意。他用力捏住一枚棋子，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眼前的棋盘上。 鲁路修执黑棋，一开局就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而白棋的应战则多为周旋，就像修奈泽尔本人那样狡猾，在他的防守薄弱之处来上出其不意的一击。压下因为修奈泽尔的战术而渐渐升起的焦躁，鲁路修将棋子落在棋盘上，继续自己的进攻之势。输给修奈泽尔的事情已经是历史了，这一场对局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没错，为了娜娜莉，他也不能输。 虽然被朱雀认出身份已成定局，但是要保障娜娜莉的安全，鲁路修必须杜绝对方将自己恢复记忆的消息上报给皇帝的可能，这也是鲁路修提出那样的赌注的理由之一。而另一个理由则是为了排除已不受他geass影响的朱雀，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 然而这时，修奈泽尔突然舍弃黑白棋子双方胶着的战局，挪动自己的白王摆放在了鲁路修的黑子唾手可及的地方。 “什么？这不是在送死吗？！” 鲁路修同围观的众人一样惊愕地看着修奈泽尔着不合常理的一招，接下来的这一步他只需要将对方送上门来的王吃掉就能取得棋局的胜利。但这和接过修奈泽尔施舍来的胜利有什么分别？ 鲁路修在zero面具之下的表情狰狞地扭曲起来，接下来这一步棋他该如何走？是就这样接受修奈泽尔的施舍，还是放弃送上眼前的胜利？他的自尊告诉他应该选择后者，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娜娜莉那里他又该怎么护她周全？如果是为了心爱的妹妹，鲁路修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舍弃不顾，又何论自尊？修奈泽尔总有一天会为了今日对他的轻视而付出代价的！ 第37页 用颤抖的手指提起黑色的棋子，鲁路修伸出食指推倒了修奈泽尔的白王，咬住后牙槽说出在对方设计的剧情内的台词：“我赢了。” 眼见鲁路修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赢得了棋局，周围目睹了整一场对局的人群中不由地响起了几声此起彼伏的嘘声。忍受着这一份屈辱，鲁路修不愿多留一秒地从座位上起身，对着正一脸震惊注视棋盘的朱雀，冷冷地道：“履行之前的赌注，现在你归我了。” 第四十四章 被临时作为囚牢的房间中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勉强仅够躺下一人的行军床，在那里朱雀安静地沉睡着，而鲁路修就这样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白色的拘束衣和穿过拘束衣的条条皮带昭示着昏睡中之人已经成为了他的阶下囚，经过那么多的周折，那个人再次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朱雀……”鲁路修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心情却如五味陈杂般难以表述。 思及朱雀对自己的欺骗，那股并不陌生的恨意再次盘桓在鲁路修的心头。利用自己的感情，践踏自己的尊严，他曾经咬牙立誓要让朱雀尝到和他一样的痛苦。可是当这个不断啃噬着他内心的仇恨之人真的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鲁路修的眼前时，他忽然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报复对方。 就算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朱雀也微微蹙起眉头，那种总是为什么所困的模样，让鲁路修忍不住想替他捻开眉间的皱褶。这曾是他除了娜娜莉之外最深爱的人，就算是现在，在那份苦涩的恨意之后也依旧残留着鲁路修不愿品味的淡淡甘甜。 鲁路修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比起折磨朱雀，他更愿意看见的是朱雀向自己低头的模样。肉体上的禁锢和伤害对鲁路修来说毫无意义，他想要的是朱雀心理上的屈服。反正朱雀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和对方慢慢纠缠。 ------------------------------------------------------------------------------------------------------------------------ 睁开眼，朱雀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狭小的房间之中，然而一阵令人恶心的晕眩感让朱雀不得不又将双眼闭起。记忆慢慢在脑中复苏，朱雀想起他的意识中断在刚踏出宴会大厅离开众人视线之时，麻醉剂——卑劣的手段还真不愧是鲁路修。 “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嗓音让朱雀猛地想要坐起，但是却无功地倒回了先前躺着的地方。这时候他才发现，在失去意识的期间，自己已经被套上了意见拘束服限制住了行动。忍住麻醉带来的后遗症，朱雀咬牙勉强找回自己的平衡，倚着墙半坐起身，抬首看向站在一旁的zero。 掩饰身份的面具已被取下，露出底下鲁路修那胜利者的得意微笑，朱雀觉得这一幕异样得刺目。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烧，他狠狠地瞪视着眼前之人：“鲁路修……果然是你！” “啊，就是我。”嘴角的笑容不变，鲁路修用戏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朱雀现在的窘境，“怎么样？这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不去理会鲁路修的嘲讽，朱雀望着对方那身紫色的zero制服，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难以呼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直视着自己曾经的爱人也是如今最大的敌人质问道：“鲁路修，恢复zero的身份，你又想制造多少悲剧？” “朱雀，因为你的背叛，我被皇帝篡改记忆，连娜娜莉都被夺走，生活在时刻被监视的虚假之中，还……”似乎被接下去的话语哽住了喉头，鲁路修的脸色变换，向着朱雀看不见的地方偏过头，片刻后他重新看向朱雀，眼中闪烁着被欺瞒的愤怒与恨意，“你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欺骗我生下那个孩子？” 萌生的罪恶感迫使朱雀扭头避开鲁路修的视线，而心底种下的仇恨让他咬牙答道：“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 “我种下的恶果？那么难道你趁着我丧失记忆的时候强行标记我也是我逼你做的吗？用这种方法控制我的行动，还利用娜娜莉作为诱饵，让她陷入险境……”随着话语鲁路修的愤怒愈加浮于言表，他大步上前扯住朱雀拘束服的前襟将其拉到自己跟前，恨声续道，“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 “娜娜莉由我来保护。”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鲁路修的双眼，朱雀不甘示弱地回击，“倒是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娜娜莉解释你对尤菲做了什么？” “尤菲已经死了。你就想为已死的尤菲，弃娜娜莉的安危于不顾？！” “完成尤菲的遗愿是娜娜莉自己的选择，而协助她的是我。”思及对娜娜莉的隐瞒让朱雀的眼神暗了一暗，但是下一刻他又重新怒视着鲁路修，“而且你真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放下吗？尤菲的仇！” 第38页 “尤菲，尤菲……尤菲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说着鲁路修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朱雀瞪大眼睛发现那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尤菲赐予的骑士徽章。 沉下脸，朱雀压低了声音，语带威胁道：“把它还给我！” “我也不想留着它。”将徽章随手扔到朱雀的身上，鲁路修扭头走向门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要将中|华联邦收为我的盟友。” 第四十五章 床在摇，应该说是他所在的整个房间都在剧烈的摇晃。朱雀觉得他每时每刻都有被震下床的危险，特别是在被拘束着的双手无法抓住床沿的情况下。 事实上，战斗警报已经在一段时间前响起，但被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朱雀无法正确地判断时间的流失，只能推测出他被困的地方是一艘黑色骑士团的战舰，而这艘战舰恐怕正在与布里塔尼亚或者中华联邦的军队交战中。 虽然无法用眼睛看见，但流弹击中舰身所带来的振动和随之而来的阵阵巨响告诉朱雀战舰之外战事正酣。又是一阵巨震，但这次却将他甩向了相反的方向，在惯性的作用下无法支撑自己的朱雀肩肘重重地磕在了墙壁上。 肩头的痛楚令他微微蹙眉，他很想知道外面的战况究竟如何了，但是被困在这间小房间里他什么也做不了。战事已经持续了不少时间，久到朱雀开始感到腹中的饥饿感——陷入苦战的黑色骑士团没有功夫施舍他这个阶下囚一点食物。 他不应该干坐在这里，他应该在外面驾驶着兰斯洛特。从床上坐起听着战舰外的隆隆巨响，朱雀不知道战局还要僵持多久，这种无力感在他的心底引起若有似无的焦躁。 然而另一个事实又让一股苦涩从他的心底涌上，朱雀发现他的命运似乎和黑色骑士团拴在了一起。如果攻打这艘战舰的是布里塔尼亚军队的话，修奈泽尔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放zero一条生路，想到自己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和鲁路修生死与共，朱雀只觉得这是来自上天的讽刺。 然而转念一想，朱雀又觉得这样的结局也许也不算太坏。zero不能继续为恶，自己也能以死赎罪，而他与鲁路修的纠缠也能到此为止了。 只是事与愿违，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交火声响的频率渐低，战事逐渐平息了下来。 ------------------------------------------------------------------------------------------------------------------------ 他赢了。 站在大战过后的斑鸠舰桥上，鲁路修不经意地在嘴角挂上一抹畅快的笑。这一次他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只是成功地阻止了布里塔尼亚和中华联邦的联姻，同时也逼退了修奈泽尔的进攻。而最大的收获则是在与黎星刻的交易后他获得了天子和中华联邦的支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可恶！卡莲被布里塔尼亚给带走了！”玉城一拳砸向身边的墙壁，但立即吃痛地收回了手，“混蛋，那些布里塔尼亚的走狗！对了，那个叛徒枢木，我要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冷静一点。要救回卡莲，枢木是重要的筹码。”鲁路修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阻止了玉城，面具替他掩饰住了脸上的不悦。 “zero，可是，至少教训他一下……” “别多事，他还有用。”一面说，鲁路修一面朝关押着朱雀的房间迈动脚步，“让我亲自去会会他。” 第四十六章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只丧家之犬。” 睁开眼睛，朱雀没有从躺着的地方坐起，只是抬眼瞥了一眼拿着餐盘的鲁路修，就一语不发地又收回了视线。 没有得到回应，鲁路修冷哼了一声，随手把餐盘搁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朝着朱雀缓步走来。随着对方的靠近，朱雀忍不住又向鲁路修投去目光，那种胜利者的姿态让他在有时间思考前就冲口而出：“鲁路修，你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解放了这个国家被奴役的可怜的人民。” “让他们成为你接下来计划中的棋子？”朱雀不屑地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哼。 听见朱雀的质问，鲁路修的神情反倒缓和了下来，斜睨了他一眼后嘲弄地反问：“说到棋子，你又怎么样？” 朱雀终于不再继续躺在床上，蹭着墙壁坐起身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修奈泽尔这么轻易就将你故意输给了我，”讥讽的眼神射向朱雀，鲁路修冷冷地替他总结，“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 用平静的目光回视对方，朱雀无动于衷地回道：“他们怎么看我并不重要，我只想达成我的目的。” “你的目的？” 第39页 “成为knight of one，从皇帝那里得到11区作为封地。” 鲁路修呆愣了片刻，随即讥诮的笑声在房间中响起：“哈哈哈，就为了这个目的，你情愿背叛同胞，为布里塔尼亚卖命，还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真不知道该说是谁可悲了。” “至少我不需要平民为此做出牺牲。” “不用为此付出牺牲？”鲁路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按键调出一段视频塞到朱雀的眼前，“这就是你的决定的牺牲品。” 待朱雀定睛细看视频上的人物，不禁浑身一震。他和鲁路修的孩子正躺在自己的婴儿床上，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很高兴的样子，紧接着与此时手拿手机的鲁路修一般无二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上，细心地照料着婴儿。朱雀艰难地移开视线，喃喃问：“那是……？！” “咲世子小姐，是她一直扮成我的样子，照顾‘我们’的孩子。” “那机情局……” “早就中了我的geass，把那些连geass是何物都不知道的家伙放在我的身边，皇帝还真是太大意了。” 鲁路修眉间带着几分自得等待朱雀的回应，但是等来的只是恼人的沉默。 上前一步捏住朱雀的下颚，鲁路修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不要避开你的视线，这就是你为了布里塔尼亚，欺骗了我，造成的结果。” “如果你没有杀了尤菲，如果你不是zero，这一切都可能是真的！”朱雀没有挣开鲁路修制住自己的手指，顺势瞠目瞪向对方，眼神中有几分愤怒几分心冷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 尤菲，又是尤菲。臼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鲁路修控制不住地从唇间挤出怨怼的话语：“你还要拿死人当多久的借口！” 话音落下，鲁路修对上的是朱雀愤怒的瞪视，剧烈起伏的胸膛让他几乎以为就算有着拘束服的限制对方也要来揍自己一拳。 “你想当上knight of one是为了赎罪吧？如果你想赎罪，当初就应该选择我。”朱雀的敌意至今都让鲁路修感到如心头上的尖刺，时不时地隐隐作痛。为什么朱雀不肯为自己所用？为什么偏偏是朱雀要与他为敌？突然一种强烈的控制欲涌上心头，叫嚣着要让朱雀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将手机的画面再次举至朱雀的面前，利用着对方的内疚，鲁路修让自己的劝诱如朱雀耳边恶魔般的低语，“这样一切都还可能变成真的。” “不，你当初应该选择与尤菲合作的。”然而朱雀仍旧不为所动。 “朱雀，那时当我想起被你背叛欺骗的事实时，我真的痛恨到想亲手杀死你，但是……”与朱雀决裂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鲁路修的后半句话只留下一个未完的余音。他摇了摇头，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不管多么想否认，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想必你也一样吧？” 无视对方因为无法反驳而显得异常难看的脸色，鲁路修自顾自地拿起餐盘，坐到了之前被餐盘占据的椅子上，执起勺子将食物递到朱雀的面前，放柔了声音说道：“你一整天没吃饭也饿了吧？来，我喂你。” 面对鲁路修送来的饭勺，朱雀抿紧嘴唇撇过脑袋。 “别这么倔强，你看你被捆着，如果我不喂你，你还想像只狗一样舔盘子吗？” 回答鲁路修的仍是一片沉默。 ——为什么总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 鲁路修一怒之下将盘子重重地搁在了地上，站起身来冷冷地俯视着朱雀。对方犹如冰雕般一片空白的脸上不泄露一丝情绪，然后朱雀动了。 朱雀艰难在束缚衣的拘束下站起身，下一秒却又跪趴在鲁路修的脚前，就在他的注视下舔舐一口餐盘中的食物。 ”朱雀，你……“颤抖的声音无法再将话继续下去，鲁路修气愤得将手指的关节都捏得发白。明明抛下尊严的是朱雀，但是鲁路修却感到仿佛是自己被羞辱了一般。朱雀伏趴在自己脚前的样子太过刺眼，让鲁路修眼中一阵酸涩。 在眼泪溢出眼眶之前，鲁路修逼迫自己移开视线，一秒也不愿意在那里多呆，将朱雀留在了被锁住的门后。 第四十七章 鲁路修疾步穿过走廊，待房间的自动门在身后合起，他就迫不及待地揭下了zero头盔，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是又被你家朱雀气回来了？”鲁路修循声扭过头，看见c.c.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翻阅着一本杂志。绿发的魔女抬头扫了他一眼后讶异地挑起眉，“你这模样该不会是被气哭了吧？” “不用你多管闲事。”鲁路修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残留的酸涩。他的确是被朱雀气红了眼，却没有窝囊到要为此哭出来的程度。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朱雀的一个举动而激得如此强烈的愤怒和屈辱，在寒心于对方的不留情面的同时鲁路修也深感自己的没用。 第40页 “好吧，那的确都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说着，c.c.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继续低头看起了杂志，不再去理会鲁路修。 气力用尽般跌坐在c.c.对面的沙发上，鲁路修觉得和朱雀的见面简直就像一场漫长的心灵折磨，他与朱雀之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他的心脏就会被紧紧勒住，让他窒息痛苦。 将手按在悸动的胸前，手掌下发育的乳房的触感让鲁路修觉得一阵恶心。因为朱雀的背叛和欺骗，他才不得不接受这样变形的身体，而为了抑制信息素和发情期，他还得故意将这样的耻辱无限延长。这些都是朱雀加诸与他痛苦，现在那个罪魁祸首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可以选择用尽一切手段报复，然而偏偏就是朱雀自己选择折辱自己，却能让鲁路修觉得不堪忍受。 朱雀，这名字好似是鲁路修的一道魔障，横阻在他的眼前，扰乱他的心绪。不过如果他能够轻易放下的话，朱雀也就不可能成为总是妨害他的问题了。 ------------------------------------------------------------------------------------------------------------------------ 随着鲁路修逃也似的离开，朱雀被留在了重又回归寂静的牢房中。背抵着床沿直起身，摆在他面前的是鲁路修留下的只动了几口的食物。他的肚子仍旧在饥饿中向大脑发出抗议的讯息，但朱雀却突然失去了食欲。 临走时鲁路修发红的眼角并没有逃过朱雀的眼睛，这使得他心情极度复杂。和人怄气并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但是当对象换作鲁路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种不愿认输的幼稚想法。然而在鲁路修真的被自己气到拂袖离开时，朱雀却又矛盾地感受到了一丝愧疚。 也许自己这次真的做得太过了。虽然当时朱雀的确是抱着不愿意顺着鲁路修意的想法而行事，但是对方那仿佛马上就要流下眼泪的模样还是使得他情不不禁涌起一阵悔意。 然而转念一想，朱雀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抱有这样的罪恶感。鲁路修作为zero背负了无数的血债，还用卑劣的手段将他禁锢在此处，他又为什么要为对方的愤而离去感到愧疚。 其实他明白的，会故意做出那样不符合他性格的行为只为刺激鲁路修，只是因为对方的话深深地刺中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朱雀知道他对鲁路修还留有磨灭不了的感情，但这是不被允许的。他不能原谅鲁路修，然而更不能原谅的是仍然无法割舍这段感情的自己。 朱雀知道鲁路修定会再次造访他的牢笼，在那个时候他又该怎样面对对方呢？ 第四十八章 “这还用得着在会议上讨论吗？当然是答应修奈泽尔的要求把卡莲换回来了！” “玉城，你先不要激动，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由zero决策，”安抚住拍案而起的玉城，扇将视线转向骑士团的真正领导人zero续道，“但是既然对方先行提出了以人换人的条件，我也认为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的确枢木是一个难缠的敌人，但卡莲却是我们最大的战力。这样的交换我们并不吃亏。” ——不能就这样把朱雀放回去，至少现在不行。 不是鲁路修不愿放跑好不容易抓住的朱雀，而是一旦朱雀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了皇帝，那么他就功亏一篑了。在他救出娜娜莉将她藏到安全的地方之前，他都不能放朱雀离开。 “zero？” 鲁路修从思考中惊醒，对上了扇询问的视线才想起自己沉默了良久。他清了清嗓子，出声回答所有等待着的黑色骑士团成员：“不，此事必须暂缓。” “为什么？！”玉城几乎立即就跳起来质问，满脸的不解与愤怒，“难道你不想把卡莲换回来吗？虽然把枢木那个叛徒混蛋就这样放回去我也很不爽啊，但是卡莲是我们的同伴，这时候不是应该以救出同伴为重吗？” “不，我当然会把卡莲救回来，但不是现在。”无视玉城的抗议，鲁路修淡然地解释，“修奈泽尔这样大方地提出换人的提议实在无法让人不提防他是否留有后手，我们不能简单地中了他的圈套。只要我们手里还有枢木作为人质，想必卡莲的安全无虞。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争取时间，先观察形势再做决定。” 台面上的话都是鲁路修安抚人心的借口，而真正左右一切发展的是怎样救出娜娜莉。只要娜娜莉脱离了皇帝的掌控，那他便再无后顾之忧，不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也不必对东京租界的总督府展开攻击而感到束手束脚。而届时，他也不用顾虑朱雀是否会把他恢复记忆的事汇报给皇帝了。 第41页 为了减少黑色骑士团的疑虑，营救娜娜莉的计划必须尽快实施。既然卡莲落在了布里塔尼亚的手中，反过来在他接下来的计划里，卡莲便可以成为最好的内应。然而鲁路修对布里塔尼亚总督府内部的情况不甚明了，要救出娜娜莉，他需要更多的情报，而这一点则要落在朱雀的身上了。 上一次与朱雀的会面不欢而散，想起当时的情景，鲁路修的手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攥起，胸口不由地泛起一股憋闷的感觉。朱雀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感情的链锁，那么他也不必与对方再讲究情分了。下一次见面朱雀在他的眼里就只是被俘虏的囚犯，他会从对方的口中得到娜娜莉和总督府的情报。 第四十九章 房门打开的时候朱雀的心里打了个突，虽然没有时钟可以准确地告诉他时间，但是距离下一次送饭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当熟悉的zero制服出现在视野中时，他挺直背脊坐起身，却又不免在心中萌生出一丝逃避之意，在之前那事之后，朱雀不知道鲁路修是抱着什么心情走进这间属于他的囚室，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鲁路修。 “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欢迎我吗？”脱下了头盔的鲁路修嘲讽地向朱雀挑起眉，语气转硬，“但是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什么时候来这里全由我决定。” 将因为鲁路修的出现而涌动的心绪强压回心底，朱雀收回视线，故意偏过头不去面向对方。 鲁路修冷哼一声，朝朱雀逼近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道：“今天你没有选择沉默的权利。告诉我，娜娜莉的现状。” 抬眼瞬间扫过鲁路修的紫眸，朱雀不想与对方多言，“娜娜莉很好，不用你担心。” 鲁路修的眉间微微皱起，“我没有在问你这个。娜娜莉身边有多少皇帝派去的人？我要总督府内一切关于娜娜莉的情报，身为她的辅佐官，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会告诉你的。”再次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回答鲁路修的质问，逃避之情慢慢从心中消散，朱雀抬起头，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徘徊——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娜娜莉交给鲁路修，“知道这些你又想怎么样？发动战争，违背娜娜莉的意志，将她带来黑色骑士团，和你一样堕落成恐怖分子？”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摇了摇头，鲁路修的嘴角向下沉了沉，构成一条冷硬的线条，“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会让你不得不回答我。” 鲁路修的强硬终于连朱雀心底最后的一丝柔软埋没在冰霜之下，朱雀的视线牢牢地锁住了眼前之人，没有言语，只是用眼神告诉对方他的决意。 似乎早就预见到朱雀会做出这样的回应，鲁路修慢慢地掏出一把手枪，枪口近在咫尺地瞄准了朱雀的眉间，“这样呢？告诉我答案。” 在枪口的威逼下，朱雀的胸口反而升起一股怒意，“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为什么要杀了你？”故作惊讶地微微扬起眉，鲁路修缓缓地将枪口向下移动，对准了朱雀的右膝，“但是其他的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再问你一遍，娜娜莉的情况！” 咬紧牙关，朱雀依旧保持沉默。 “你可想清楚了，如果我开枪，你的这条右腿也许就废了。” 鲁路修的手在颤抖，脸上扭曲的表情告诉朱雀，对方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游刃有余。鲁路修会开枪的吧？这个念头让朱雀不禁觉得心头一阵绞痛。然而转念一想，朱雀意识到自己只是zero手中的一介俘虏，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那么他又为什么要为鲁路修的这一番举动感到心痛。 但无论答案为何，朱雀的选择只有一个。放弃了一切浮于表面的抵抗，朱雀只是等待着第一枪的来临。 “朱雀！”鲁路修爆发出一声怒吼。 ——鲁路修…… 枪声响彻在囚室之中，火辣辣的刺痛感从朱雀的腿部蔓延开来。 第五十章 “朱雀！” 怒火在胸口燃烧翻滚，鲁路修的手指扣上扳机，就在他狠下心手上施力的前一刻，朱雀那双眼睛中一瞬间闪过的什么直直地闯入他的视野。是悲伤还是决绝？鲁路修说不清那一瞬间他从朱雀的双眼中看见了什么，但是他仿佛听到了朱雀在他耳边留下的无声的呼唤。 握住枪的右手猛地一颤，鲁路修知道自己果然还是无法对对方痛下狠手。嘴上决然的说辞到最后也只不过在朱雀的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擦伤，让白色的拘束服被慢慢渗出的鲜血染红。 愤恨于自己的一时心软，鲁路修垂下了握枪的手，无法自制地剧烈颤抖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一次次的争锋相对之后自己还是会因为感情而动摇，明明这一份毫无用处的感情早就该被舍弃了。 第42页 抬起眼，方才朱雀眼中的动摇已经如同烈日下的水汽般飞快地褪去，只留下一片波澜不惊。鲁路修觉得被这样注视下的自己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似的可笑，在理智能够阻止他之前已经重重地把手里唯一的武器向着朱雀的方向掷了过去。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手枪擦过了朱雀的额头“嘭”地落在了床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上的伤口流了下来。鲁路修看着朱雀微微偏过头，无论是额头还是腿上的伤口都似乎一无所觉地一动不动的模样，只觉得一桶热油浇注在心头的怒焰之上，爆发出“刺啦”一声巨响。 “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阻挡在我的面前！”扯住拘束服的衣襟将朱雀狠狠地抵在床上，出口的话语中带着连鲁路修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怨毒，“为什么偏偏是你总是要与我为敌？！” 驾驶兰斯洛特一次次搅乱自己的计划，用感情哄骗自己生下孩子，如今又拒绝透露丝毫娜娜莉的现状……朱雀与他作对的次数多到鲁路修光是这样想想就恨得把手指扣在了对方的颈间，可为什么就算这样朱雀额头上的血迹仍旧会让他感到刺眼呢？他明明应该恨不得杀了对方，可到头来就连一点皮肉之伤就能让他不忍心，鲁路修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特别是对上朱雀那双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睛。 “因为你的做法是错的。”浑不在意自己的要害尽在鲁路修的掌下，朱雀平视着对方一字一顿地回答。 从手掌下传来的震动仿佛电流通过指尖扩散到全身，让鲁路修的十指痉挛般收紧。随着手下的施力，脉搏的有力跳动愈加明显，一下一下似乎可以透过皮肤直击鲁路修的心脏。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鲁路修猛地惊醒，对上的是朱雀不为所动的绿眸中流露出的丝丝怜悯之意。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如被火燎到般抽回了双手，鲁路修大口地喘着气，回荡在耳边的是朱雀的轻咳声。待鲁路修再次低下头，看见的却是朱雀蒙着雾气的双眼，像是在谴责着他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施暴的行径。 “都说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无法再忍受朱雀的视线，鲁路修取出了装有麻醉剂的注射枪。 第五十一章 朱雀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一道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人影，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鲁路修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久的意识，更不知道为什么鲁路修还没有离开。 “你醒了？” 鲁路修的声音扫去了笼罩在朱雀脑中最后的一层朦胧，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起来。蓦地坐起身面向鲁路修的方向，动作间朱雀才发现额头并没有血液凝结的刺痒感觉，看来伤口应该是被处理过了。百味陈杂地低垂下头，不见血迹和撕口的拘束服告诉他，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换过一套了。 在鲁路修失忆期间利用了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朱雀简直能够理解鲁路修想亲手杀了他的心情，反倒是对方替他包扎了伤口的简单举动却如同一颗石子丢入池塘，在他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朱雀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鲁路修的做法只会给世界带来更多痛苦和伤害。虽然理智如此告诉自己，但是只不过是对方的丁点温柔，朱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为之一动。 “既然你醒了，我们就来好好谈一谈。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娜娜莉救出来。” 朱雀抿紧嘴唇没有出声，不管鲁路修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把情报透露给对方。 “让娜娜莉继续留在总督府很危险，说到底她只是皇帝用来挟制我的人质，考虑到她的安全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总督府的情况吗？” 张了张嘴，朱雀想要回答娜娜莉的事情有他就够了，不需要鲁路修的操心，却被对方截在了喉头。 “我知道你想说你会保护娜娜莉的。可是你不可能24小时让她不离开你的视线，比如说现在如果娜娜莉发生了什么，你就无能为力。就算你真的恨我，也不能让娜娜莉成为牺牲品啊。” “恨”这一词从鲁路修口中说出，让朱雀心中荡起的波纹越发向外扩散开来。是的，他应该要恨鲁路修，因为他还不能为尤菲报仇。zero开枪杀死尤菲的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这是朱雀无论如何都无法否定的，然而事到如今朱雀竟又变得那么的渴望，渴望那个杀死尤菲的人不是鲁路修。这个念头如同耳边的恶魔，让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尤菲？” 好似被朱雀突如其来的发问惊到，鲁路修浑身猛地一震，偏过头，视线飘忽地落在了空无一物的地面上，“那是个意外。” 第43页 “意外？” 鲁路修仍旧不愿与朱雀对视，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干巴巴地回道：“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问的。” “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鲁路修从喉头挤出一声涩然的干笑，“真相就是我杀了尤菲。” 看着鲁路修微垂着脑袋固执地不愿解释的模样，朱雀只觉得有一团恼怒的火焰冲撞着自己的胸口。鲁路修总是这样，什么也不愿意告诉他，把所有的事都藏在自己心里。朱雀想要强硬地让鲁路修说出所有的真相，可出口的却是近乎于恳求的话语：“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我只想救出娜娜莉，娜娜莉不能再继续当皇帝的筹码了。”鲁路修终于抬起头，看起来已经厌倦了这个话题，用冰冷的回答终止了朱雀的继续发问。 “成为11区的总督是娜娜莉自己的决定，就算是你也不能左右娜娜莉的决定。”面对鲁路修的冷言，朱雀不愿轻言放弃地再一次尝试着规劝，“只要你放弃zero和黑色骑士团，娜娜莉就不会有危险。鲁路修，收手吧，现在黑色骑士团被放逐出境，正是你放手的最好机会，不要一错再错，让娜娜莉伤心了。” 失望的神情顿时占据了鲁路修的整张面孔，“看起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抛下这句话，朱雀再次被独自一人扔在了囚室之中。 第五十二章 婴儿仰躺在小床里，露出天真甜美的睡颜，就连顶着鲁路修样貌的人已经换了一人也一无所觉，继续安然地闭眼睡着。鲁路修望着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的模样，思绪在不经意间便已飘远，落到了被囚在斑鸠上的孩子的另一个血亲身上。 他已经受够了朱雀的固执，也不再抱有能够说服朱雀妥协的希望。如果对方不是朱雀，也许鲁路修还有更加强硬的手段可以逼迫对方吐出他想要的情报，但是遇上朱雀……鲁路修不得不承认自己狠不下心。 当对上朱雀那仿佛欲从痛苦中寻求解脱的眼神时，鲁路修无法做到去伤害对方。朱雀总是用一种接近于自虐的行为来作为赎罪的方式，然而一思及朱雀断然拒绝自己的模样，鲁路修的心脏又是一阵收缩。那种对鲁路修而言接近于施舍与怜悯的祈求痛苦的神色并不能得到分毫快感，反而对方顽固不化的说教模式只是会激起他的另一种逆反之心。 唯一的宽慰是鲁路修可以看出对方的痛苦和纠结并不比他少上几分。只不过观念上的巨大差异，让他们永远都无法选择站在同一边。一旦看透了这一点，鲁路修反而放宽了心，他没有必要继续在朱雀身上浪费时间，就算没有对方的帮助，他也能够救出娜娜莉。等到那时候，朱雀就会明白他错得有多么离谱，事实的结果会分辨朱雀和他谁选择的才是正确的道路。 收回心神，鲁路修神游的视线渐渐回到婴儿的脸上。在蒙蔽了双眼的恨意褪去之后，鲁路修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这个孩子，虽然诞生于一场欺骗，但鲁路修还是无法完全抵御被他牵动自己的心弦。然而要彻底放下心结，鲁路修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哥哥？” 鲁路修惊醒般地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身影长出了口气，“洛洛，原来是你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该是我问哥哥你才对，”摇了摇头，洛洛挂着关切的表情朝鲁路修走进几步，“心事重重的模样难道是在中华联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为什么这样问？”随意地问了一句，鲁路修伸手替睡得正香的孩子拭去了嘴角的口水。 “听说枢木朱雀被俘虏了，但哥哥你为什么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制裁？”注视着鲁路修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婴儿喜爱的举动，洛洛的眸色不禁沉了几分，“你该不会对枢木朱雀还心存侥幸吧？” “怎么可能，没有处置朱雀是我另有考量。”被戳中了不为人知的心思，鲁路修错开洛洛的视线，心慌意乱地急切否认。下意识的，他不愿意继续在他人面前聊与朱雀有关的话题，转而在脸上挂上虚假的笑容询问道：“说起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放心，哥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日本这边一切正常。”洛洛如鲁路修所愿没有深究，“只是……据咲世子的回报，夏莉的样子有点奇怪。” 第五十三章 从鲁路修上次离开之后已经过了多久了呢？朱雀仍旧被拘束服包裹着，坐在房间的地板上。靠着一日三餐推算时间的他在无人问津的两天后，总有种自己会被遗忘在这里不闻不问直至腐朽的错觉。所以当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的时候，朱雀的心头浮现的是他不愿意承认的淡淡喜悦。 第44页 但是一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匹萨味让朱雀意识到，走进房间的人并不是鲁路修。 挥散那抹异样的失望之情，朱雀警惕地注视着正大快朵颐地啃着手中匹萨的绿发女子。当初莫名出现在新宿的女子身份神秘，朱雀不知道她和皇帝之间究竟有什么瓜葛，皇帝又为什么迫切地要抓获她，但单凭对方是黑色骑士团的一员且地位不低这一点，他就不得不猜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别紧张，我是受鲁路修所托来关照你的。”浑不在意地在椅子上坐下，c.c.把巨大的匹萨盒子搁在腿上，继续专心致志地目视着手里的那块匹萨，好像这世界上除了匹萨再没有第二样东西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感谢我吧，外面想把你大卸八块的人可不在少数。” “鲁路修不在这里？”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朱雀不自主地急忙追问，“鲁路修现在在哪里？你们还有黑色骑士团究竟在做什么打算？难道……” 然而剩下的话全被一块匹萨堵回了嘴里，朱雀震惊地抬眼看见c.c.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原本手里的那块匹萨，又从披萨盒里拿出一块，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的嘴中。 “好吃吗？” 匹萨散发出的芝士香味引诱着朱雀在意识到之前已经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吞咽了下去。不得不说，在经历了几天狗粮般伙食的洗礼，就连原本不甚喜爱的匹萨也对朱雀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还想要吗？”在朱雀咽下第一口匹萨后，c.c.扬起手里的匹萨淡然地问道。 朱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被咬过一口的匹萨随即再次被送到了朱雀的嘴边，在他咬下一口后，耳边又响起了c.c.的声音：“这不是很听话嘛，还真看不出就你这样还能把鲁路修气哭。” 啃咬匹萨的动作顿了一顿，朱雀沉默片刻涩声问道：“鲁路修……他气哭了？” “嗯……好像也没有。”歪过头想了想，c.c.随意地答道，接着深深地打量了朱雀一眼，“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知道，只是不想在那里认输而已。”虽然对方语焉不详，但朱雀直觉性地就是明白她是在询问自己面对鲁路修时针锋相对的举动，也许是因为对面的并不是相熟的人，吐露心声变得异常得轻松，“作为一个11区人，不放下尊严在军队中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c.c.没有插话，只是歪过脑袋静静地听着，驱使着朱雀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将剩下的话一起倾吐：“倒是鲁路修，看到他至今还能保有这么高的自尊心，我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没想到你不仅是个自虐狂，还是个大笨蛋嘛。”朱雀张嘴想要辩解，但是却又被匹萨堵住了嘴，“不管是你还是鲁路修，男人还都是让人无法理解的生物。” 默默地咽下一口匹萨，朱雀忽然对眼前的女子十分好奇，“c.c.，你为什么要帮鲁路修？” 没有回答朱雀的问题，c.c.只是一块又一块地把匹萨塞进朱雀和自己的嘴里。等到那一大盒匹萨被消灭殆尽，她舔了舔手指站起身，低头看向朱雀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匹萨口味吗？我明天带给你。” 第五十四章 夏莉·菲尼特死了。 虽然那之后鲁路修失控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但洛洛并不后悔为哥哥出去那个障碍。被那样的女人知晓了秘密，总有一天会酿成祸端，他只是为哥哥着想而已。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洛洛将热茶送进了鲁路修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的鲁路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洛洛进来的声响也没有抬起头。洛洛把茶具放在桌子上，不愿开口打搅对方，只是用担忧的眼神静静注视着哥哥。 看到鲁路修痛苦的样子，洛洛的心也随之抽紧，但是现在也只有他能留在鲁路修的身边，抚慰对方的悲伤了。 ——没错，能够留在哥哥身边的只有他而已。 下意识地握紧那枚心形的手机吊坠，那是鲁路修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也证明了他在哥哥心中的地位，洛洛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那个一隅之地守护到底。娜娜莉不能回到哥哥的身边，要帮助娜娜莉回来的人他都会一一排除。 等洛洛从思索中回过神，却发现鲁路修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言不发。因为担心和焦急而煎熬不已的心情终于让洛洛忍不住出声道：“哥哥，你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在洛洛走进房间后，鲁路修第一次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他顿了一顿后转口问道，“洛洛，杰雷米亚现在在哪里？” 他不喜欢那个突然倒戈向哥哥宣誓效忠的男人，但是看在对方将来也许能够成为哥哥的助力的份上，洛洛只能忍耐他的存在。于是略微怔愣了一下，他立即接口答道：“杰雷米亚的话在司令室待命。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第45页 “告诉他做好准备，我要向向团复仇。”鲁路修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恨意，“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 “我明天不会来了。” 吞咽下最后一口匹萨，朱雀略带惊讶地抬眼望向c.c.，等着对方的下文。 c.c.轻飘飘地回眼瞥向朱雀，语气平直地续道：“鲁路修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鲁路修？”警觉地直起了背脊，朱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在意鲁路修是否又在策划着什么搅乱世界秩序的阴谋，但是c.c.的表情却又让他直觉此次的时间并非那么的简单，“是出了什么事吗？” “鲁路修不想告诉你，所以我也不会说的。”说完这句话，c.c.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朱雀只觉得胸口如坠千斤，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会又起风波，只是他却深陷囹圄无能为力。 第五十五章 洛洛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制裁了设施里的实验体，现在鲁路修只需要引爆洛洛机体上的炸弹，害死夏莉的罪人就能全都得到惩罚。正当鲁路修露出成功的喜悦微笑之时，一架橙色的机体突然击碎墙壁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齐格菲？！” “是的，鲁路修大人，”通讯中杰雷米亚的声音解答了鲁路修的疑惑，“齐格菲采用的是神经电位连接操控，除了我以外能够驾驶的就只有……” “v.v.！”鲁路修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柳橙似的机体上，从齿缝间挤出这个令他憎恨无比的名字，他接通骑士团的通讯频道，向分散在空中的knightmare朗声下令，“全军出击！” 无数炮弹连同蜃气楼的攻击一起倾泻到齐格菲之上，但是被攻击的机体高速旋转着弹开了所有的进攻，竟是毫发无损。 “玛丽安娜的孩子，再嚣张也没有用。” 公共频道里响起的v.v.的嘲笑声让鲁路修愤恨地咬紧了牙根，他必须得想办法击破对方的电磁装甲。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战局，鲁路修按下操控板上的视频通讯键，洛洛的身影出现在了蜃气楼的屏幕上。 “哥哥。” 看着屏幕上洛洛焦急的模样，鲁路修开门见山地问道：“洛洛，你能不能接近v.v.的机体？” “可以是可以，”洛洛迟疑地蹙起眉，“但是我的geass对v.v.没有用。” “没关系，只要你靠近他就可以了，接下来我有办法。” 注视着洛洛得令奋力冲向齐格菲，鲁路修勾起嘴角拿出之前没来得及使用的引爆装置。只要洛洛贴近了v.v.，他就能引爆炸弹把两人一块儿解决。 一切的发展都顺着鲁路修的计划，洛洛拼着机体受损冲到了齐格菲的身前，就在鲁路修的手指触及引爆按钮的前一秒，一道瞄准着v.v.的炮击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柯内莉亚，她怎么会在这里？！”怔愣过后，鲁路修没有放过齐格菲失去防御手段的机会，用强子炮将v.v.击坠。 在空中望着跌落到向团设施中的机体残骸，鲁路修在通讯频道里沉声说道：“把那架机体的机师找出来！” ------------------------------------------------------------------------------------------------------------------------ c.c.果然如她所言没有再出现在朱雀的面前，习惯了她的造访，重新面对空旷的房间让他忍不住担忧起鲁路修那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zero这一次又想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朱雀觉得自己本该为此忧心不已，然而c.c.离开时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神情给他留下了一个心结。隐隐约约中，朱雀觉得c.c.的话暗示着这一次行动的不同寻常，是鲁路修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摇了摇头，朱雀强迫自己收回这份闲心，如今自己还被对方囚在此处，又有什么资格去牵挂鲁路修的情况。 本不该有人造访的房间被从外面打开，朱雀惊讶又警觉地抬头望向门口。 走进房间的高个男子身着黑色骑士团的制服，半长的暗金色头发束在脑海。朱雀记得自己曾经在布里塔尼亚的通缉令上见过这个男人，想来是黑色骑士团的重要成员。疑惑浮现在朱雀的心头，就算对方在黑色骑士团的地位不低，朱雀也不认为鲁路修放任他出入这里，毕竟朱雀知道zero的真实身份。 “zero又抽调人手进行秘密行动了。” 来人突兀的开场白让朱雀不得其意，只得沉默以对。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道：“这段时间zero频繁的秘密行动已经让许多人产生了不满。” 第46页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还是不明白对方的来意，朱雀终于忍不住发问。 “枢木朱雀，你在zero身上埋下不安的种子。zero是要创造奇迹的男人，不能被不必要的感情而左右。”随着他的话语，男子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朱雀的眉心，“所以，我只能麻烦你消失了。” 黑洞洞的枪口让朱雀感到喉头一紧，在眼看扳机扣下的一刹那，一道白光却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的意识也消散在其中。 ——活下去！ 第五十六章 生命探测装置上的红点让鲁路修驾着蜃气楼重新回到被击破的向团总部上空，受伤颇重的v.v.居然选择回到了这里。 透过破损的房顶，鲁路修一眼就看见v.v.沾满鲜血狼狈地趴在地板上的模样，他不假思索地操纵着蜃气楼向下俯冲，急于杀死眼前这个仇敌。 突然，虚掩着的向团大门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上蜃气楼。鲁路修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白光越来越强烈几乎笼罩了整个视野，他只来得及认出这和神根岛时的异象非常相似，就被强光彻底吞没。 ------------------------------------------------------------------------------------------------------------------------ 仿佛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朱雀猛地回过神，映入眼中的是威胁自己的男子捧着右手半跪在地的模样，刚才握在对方手里的手枪已经跨过大半个房间落在了远处的角落里。腰侧微微的刺痛让他茫然地低下头，看见一道正渗出丝丝沁红的子弹擦伤和被撕裂的白色布料——不知在何时他竟然已经挣脱了拘束服的束缚。 “你……怎么可能？！”意图杀死朱雀的男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紧皱的眉心表明了他的右手伤处所带来的痛楚。 “geass……”扭过男人的手臂，将人按在地上，朱雀口中喃喃，不甘地发现自己又被鲁路修的诅咒所拯救。 因为朱雀的动作男人痛苦地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勉力地扭过头对他说道：“你以为你可以逃出这里吗？这里可是在战舰之中。” 对方的话提醒了朱雀他正身处在敌人的环伺中，他手下施力，推着男人靠近房间的角落，捡起掉落的手枪，将其抵在对方的太阳穴上，冷声答道：“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走，出去。” ------------------------------------------------------------------------------------------------------------------------ 眼睁睁地看着c.c.不作任何抵抗地走向布里塔尼亚皇帝，鲁路修只觉得自己的脑中的思绪好似全都搅在了一起般混乱不已。不管是c的世界的事情还是c.c.的记忆都让他理不清他此时的想法，眼见皇帝向c.c.俯下身，即将夺走她的code，纷乱的声音从他的脑海里退去，鲁路修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的父亲得逞。 “c.c.你就要这样赴死吗？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笑着离开，所以……” 突然c.c.仿佛受到了什么触动，挣脱了皇帝的手，冲到思考电梯旁将蜃气楼的束缚解开。挣脱了牵制，鲁路修立即用键盘按下指令，蜃气楼的强子炮扫过周围神殿般的建筑，连同控制c的世界的操纵台一起毁灭殆尽。 “什么？c.c.你打算干什么？” 在皇帝查尔斯震惊的神情中，地面开始崩塌。失去脚底支撑的c.c.在被黄昏之色渲染没有尽头的天空中坠下。 将c.c.安稳地接在蜃气楼的掌心，鲁路修松了一口气，他驾驶着蜃气楼同失去了意识的c.c.一起脱出了c的世界。 回到了破败的向团总部残骸前，鲁路修等待着c.c.恢复意识，见到对方睁开眼睛，他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c.c.，你醒了。我们已经离开了c的世界，洛洛收到了消息很快就会来接我们。” 谁知绿发少女在见到鲁路修的一瞬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神情，瑟瑟发抖着退到了墙边，颤声问道：“您是哪一位？是我的新主人吗？” 鲁路修因为这一幕惊讶地瞪着对方，他向c.c.靠近了几步，正打算追问她是何意，他怔然地发现c.c.凌乱的刘海下赫然只有光洁的皮肤，geass的印记不翼而飞。 “c.c.，你……” “哥哥！”还未问出的话被洛洛急切的呼唤声打断，文森特缓缓地降落在鲁路修的身后，“刚才从斑鸠传来消息，枢木朱雀他逃跑了。” 第五十七章 布里塔尼亚的皇帝失去了消息。 斑鸠上，鲁路修端坐在电脑前。自打歼灭向团一事之后，布里塔尼亚皇帝就再也没有出现公众的面前，布里塔尼亚国内也再无动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47页 弯起嘴角，这正顺了鲁路修的意。看起来他的父亲真的被困在了c的世界，无论接下来皇帝的生死如何，至少解除了威胁后，娜娜莉安全了。 然而一切不都是尽如人意。 扫了一眼身后抱着芝士君蜷缩在角落的绿发少女，鲁路修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c.c.失去了所有有关code和geass的记忆，鲁路修暂时不知道这对他接下来的计划会有什么影响。而更麻烦的是，朱雀居然抢了一架kmf，堂而皇之地从斑鸠里逃脱了。 “鲁路修大人，”咲世子悄然出现在房间中，“您不打算再回阿什弗德学园了吗？” “啊，是的。既然皇帝已经不在，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顾及学生的身份了。” “可是，孩子……” 鲁路修的眉心抽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掩饰住自己情绪的波动，用平淡的声音答道：“我不可能把他带到黑色骑士团来，把他留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而且现在朱雀已经逃脱，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咲世子没有质疑鲁路修的决定，只是眼中流露出对留在日本的婴儿的淡淡担忧。 ------------------------------------------------------------------------------------------------------------------------ 鲁路修抛开了伪装，舍弃在阿什弗德学园的一切离开了日本。 已经人去楼空的房间里，婴儿孤零零地躺在他的小摇床上。身上的薄被早已被在空中挥舞挣扎的两条短腿蹬开，不知是腹中饥饿还是知晓了被父母留下的事实，孩子正咧开嘴嚎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儿原本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在哭声的间隙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抽噎。 想起将孩子弃置在这里的另一个父母，朱雀的心情是他自己也看不透的复杂。 为了zero的身份和黑色骑士团，鲁路修竟让一个婴儿独自留在房中无人照看，朱雀一时难掩愤怒。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鲁路修并不喜欢这个孩子，这一点朱雀也一样。然而无论他与鲁路修之间又怎样无法跨越的恩怨，婴儿是无辜的。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朱雀于心不忍地将他抱进怀里，笨拙地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打。婴儿在朱雀的安抚下逐渐收起了号哭，啜泣着用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他。婴儿与鲁路修神似的脸蛋触动了朱雀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他现在越发明白了，不论鲁路修做了什么，他都无法真正狠下心与对方彻底决裂，他无法强迫自己的心去真正恨鲁路修。 朱雀抱紧了怀里的婴儿，孩子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地打着嗝。叹了口气，朱雀决定只得先将孩子带回总督府安顿。 “朱雀，你回来了？” 正当朱雀转身出门时，却发现米蕾站在学生会馆的门口，脸上流露出的为难之色让朱雀下意识地觉得发生了什么。 “会长，出了什么事吗？” 移开视线，米蕾看起来难言启齿，“夏莉她……” 第五十八章 “朱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远远看见换回了圆桌骑士制服的朱雀走进总督府，基诺就不顾形象地冲上前去给了对方一个熊抱。然而他的热情欢迎被朱雀用一只手抵在胸口坚定地推了开去，随后响起的是对方冷淡的声音：“你压到孩子了。” 基诺闻言怔愣地低下头去，正巧对上一双翠绿的大眼睛好奇地回望自己，便忍不住惊呼：“这该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朱雀默认了基诺的猜测。 基诺用手指轻戳婴儿嫩嫩的脸蛋，就像他一直以来对朱雀做的那样，“好可爱！你看他的眼睛，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哦，是吗？”朱雀挑起眉毛，下一秒便将婴儿塞到了基诺的怀里，“既然你这么喜欢，就抱去玩吧。正好我还有公务。” “喂，朱雀，等等！”怔愣地接过孩子，基诺抱着怀里这个软绵绵的生物，手足无措地站在朱雀身后呼唤，连追上对方也不敢，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会捏坏娇弱的婴儿。 阿尼娅凑到基诺的旁边，举起手里的手机“喀嚓”一声对准婴儿的脸蛋按下快门。听见动静，基诺惶急地侧首对她道：“阿尼娅，你不要光顾着拍照，快来帮帮我啊。” 对基诺的求救充耳不闻，阿尼娅再次按下了手机快门。基诺欲哭无泪地再抬起头，却早已不见朱雀的身影了。 ------------------------------------------------------------------------------------------------------------------------ “夏莉死了。” 在透明监禁室内的卡莲震惊地抬头看向朱雀，“什么？！” 缓步走向卡莲，朱雀不带一丝波澜地陈述道：“他们说夏莉是自杀的。” “不可能！”卡莲激烈地反驳，“夏莉不是那种会选择自杀的人。” 第48页 “我也不信，所以……”朱雀的眼睛危险地微微眯起，“据说，夏莉死的时候鲁路修也在现场。” “你是说……？！”下一秒，卡莲摇头否认，“不可能是鲁路修做的！” “但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办法了。”朱雀痛苦地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每一次他想给予鲁路修一点信任便又被现实给深深地嘲弄。就算夏莉并非鲁路修所杀，也肯定与鲁路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现在那个人却已经斩断了与阿修福德学院的一切联系，远走高飞去了遥远的地方。 “鲁路修就是zero，卡莲你早就知道了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 “放弃黑色骑士团吧，鲁路修不是你可以信赖的人。”监禁室的门“唰”地一声打开，朱雀跨步走进其中，与卡莲同处狭小的空间内，“鲁路修现在已经抛弃了兰佩洛基的身份，离开了阿修福德学院。他也抛下了你，将你遗忘在这个布里塔尼亚的总督府内。” “不用继续浪费口舌了，我是不会背叛zero的，”从最初的震惊中镇定下来，卡莲不再动摇，直直地对上朱雀的视线，讥讽地说道，“再说，比起我来，你与鲁路修的关系才是最为密切的，不是吗？” 朱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正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房间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布里塔尼亚士兵匆忙地出现在门口。 “枢木卿，请您快去看电视上的紧急播报。” 第五十九章 由zero宣布的超合众国的成立几乎在全世界被同时转播，eu与中华联邦都选择了与黑色骑士团合作，放弃了本国的兵力，加入了黑色骑士团，随即而来的便是向布里塔尼亚的宣战。 这意味着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即将来临，而最初的战火又将在日本的土地上延烧。朱雀闭上眼，告诉自己与鲁路修不得不再次兵戎相见的事实。握紧双拳，朱雀不知道鲁路修为什么坚持要选择战争这一条道路，只后悔就算这一次他也没能阻止对方一错再错。 “你看你看，他朝我的方向看了！” 与电视播报格格不入的兴奋声音突兀地响起，基诺半蹲在沙发前逗弄着塞西尔怀抱中的婴儿，孩子配合地吐出个泡泡。伸出小手与基诺耍玩了一阵，婴儿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眉头微微地皱起，瘪起嘴摆出一副马上就要哭出声的模样。 “啊呀，他是不是肚子饿了？”塞西尔捧脸惊呼，伸手把孩子塞到了基诺的怀里，让他暂时看管，“我去给他冲点奶粉。” 侧身用手指戳了戳婴儿滑嫩的脸蛋，罗伊德朝着电视机前的朱雀扬声道：“你真的打算让塞西尔给你的孩子准备吃的吗？搞不好会被她毒死哦~” 回首望了一眼围在婴儿身边的几人，朱雀淡淡地警告了一句：“你们适可而止一点。” “别这么严肃嘛，会吓到孩子的，”基诺一边粗手粗脚地哄着婴儿，一边抱着他往朱雀身边凑去，“你就不想抱一抱他吗？” “那个，能不能让我也抱一下他？”在朱雀做出回答前，娜娜莉轻柔的声音响起。 朱雀怔了一怔，无奈地叹了口气：“娜娜莉，怎么连你也……” 基诺挂着一脸傻笑，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把婴儿交到娜娜莉的怀里。换了一个新环境，小孩儿挥舞着小手一把扯住娜娜莉的栗色长发，哭声不停。直到回到房间的塞西尔拿着一瓶看上去颜色正常的婴儿奶塞入孩子的嘴中，他才吸吮着奶嘴安静下来。 “他似乎喝得很香。”娜娜莉侧过头，静静地倾听婴儿的声音，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眉心却微微蹙起，“朱雀，这是你和谁的孩子？” 朱雀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 孩子的另一个父母正试图挑起另一场战争，想起那个名字让朱雀犹如针刺在心。他想要质问鲁路修，让他们的孩子也卷入战火就是鲁路修所谓的正义吗？而现在朱雀必须对娜娜莉再撒下一个谎，把关于她哥哥的消息止于自己的口中。 “朱雀？”目不能视，又得不到回应，娜娜莉只得向朱雀所站的方向伸出手去。 见到娜娜莉向自己伸来的手，朱雀心中一阵恐慌，不知往何处躲避，在被娜娜莉的手指碰触到手套边缘之时，朱雀如同触电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朱雀……” 娜娜莉受伤的神情向一柄利剑，在朱雀的胸膛留下了一阵剧痛，“不，别想了，娜娜莉……我……” 就在这时，超合众国成立的直播突然中断，随即在电视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失踪多日的布里塔尼亚皇帝的身影。 第六十章 “zero啊，你打算抢先我一步吗？不过干得不错。现在三大势力之一的eu已经灭亡，也就是说你所设立的儿戏宪章把全世界分成了布里塔尼亚和其外的两大部分，简单明了。谁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谁就能得到全世界。来挑战我吧，zero。全赢或是全输，战争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 第49页 鲁路修瞠目瞪着屏幕上突然插入直播的男人，脸色狰狞地失声问道：“什么，他居然没有死？！” 但是无论多么难以置信，电视上那道毋庸置疑的身影告诉鲁路修这即是事实。下一秒跃入他脑海的是对娜娜莉的担忧，原以为布里塔尼亚的皇帝已死，鲁路修彻底放弃了失忆的伪装，如今皇帝选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身在总督府的娜娜莉该怎么办？一想到这点，他的胸口仿佛被火燎到般焦急难安。 回到斑鸠，当zero房间的门在鲁路修的身后合上，他愤怒地接下头盔抛到了沙发上，重重地坐到头盔的边上。他太大意了，以为皇帝不会再给他造成麻烦，累得自己如今陷入被动。鲁路修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按压着鼻梁。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确保娜娜莉的安全。 鬼使神差的，朱雀的名字浮现在鲁路修的脑中。 看着手机通讯录里枢木朱雀的名字，鲁路修手指在播出键上迟疑了许久后狠狠按下。在一阵单调的“嘟——嘟——”声之后，朱雀不带波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鲁路修？” 当电话真正接通后，鲁路修忽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朱雀……” “什么事？”朱雀的问话阻断了鲁路修的退路。 “那个……你看新闻了吗？” “啊，11区又要成为战场了。” “东京租界也会很危险吧。” 朱雀的声音蓦地转冷，“那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吗？” “诶？”突来的质问令鲁路修怔愣了片刻，随即而来的是朱雀隐含怒火的话语。 “布里塔尼亚的敌人找我有什么事？” 深吸一口气，鲁路修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拜托帮我救救娜娜莉，皇帝一定会用娜娜莉作为人质来威胁我的。拜托了，朱雀，除了你之外我没有能拜托的人了。” “……你觉得我会接受你的请求？”电话那头，朱雀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从嗓子里憋出的字词仿佛挣扎一般。 被逼入绝境的焦急让鲁路修放下自尊，对着远在日本的朱雀恳求道：“拜托你了，能帮助我的人只有你了。” “你真是自私……”轻轻的一句感叹在鲁路修耳边响起，随后朱雀又提高音量压抑着怒火质问道，“你肆意发起战争，把娜娜莉和孩子所在的这片土地变为战场，现在却又来求我替你保护娜娜莉？” “我知道……但是只有你……” 知晓方才的那些话在朱雀的心中积压已久，鲁路修也知道一直以来朱雀都痛恨他意战争换来和平的做法，但是在斑鸠上朱雀的反应让他确信朱雀对他也并非无情，如果是朱雀的话，一定不会坐视娜娜莉于危险之中的吧。 “我知道了。”这个回答令鲁路修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然而朱雀的话并没有到此为止，“但是有一个条件，如果要我保护娜娜莉，那就一个人到娜娜莉所在的11区来。地点是枢木神社，我们两人单独会面。” 第六十一章 走在枢木神社前的长长石阶上，鲁路修的思绪忽然飘回到幼时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朱雀是他的第一个朋友。那个夏天，鲁路修在枢木神社中渡过了最愉快的时光。然而无情的战火拆散了他们，待再次相遇，鲁路修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路与朱雀背道而驰。 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不禁被对方所吸引。 这一份在没有在时间的流失中消散反而越积越深的感情，让鲁路修再次来到这个他们初遇的地点，选择再相信朱雀一次。 “你居然还真能够到这里来。”身穿阿什弗德学院制服的朱雀木然地看着鲁路修拾阶而上走进神社。 朱雀表面看上去如此的平静，但是联系在他们之间精神的羁绊告诉鲁路修，那一切都是伪装的表象，他们站得如此之近，让鲁路修足以体会到那张假面下的波澜。心中一阵悸动，鲁路修下意识地答道：“啊……根据情况和条件，我准备了31条路线，尤其是布里塔尼亚对皇族专用路线的盘查很宽松……” “我没有问你这个，我是说你还真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什么意思？”朱雀一再的咄咄逼人让鲁路修渐生恼怒，“约在这里见面的人不是你吗？” 朱雀冷笑一声，“昨天拜托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鲁路修愤恨地咬住牙根，但是对妹妹安全的担忧让他只得低下自己的头颅，按捺住恼意道：“就算是我的错。既然现在我已经按照约定来了，你也该遵守诺言替我保护好娜娜莉。” “就算？你还真说得出口。”朱雀的声音因为怒火而颤抖，他怒目瞪视着鲁路修，一字一句地斥道，“让娜娜莉陷入险境本来就是你所做所为造成的后果，你自始至终都在伤害你至亲的人，娜娜莉也是，夏莉、还有尤菲……” 第50页 “伤害至亲之人？你对我的欺骗难道就不算吗？”鲁路修反唇相讥，“利用我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将无辜的婴儿也作为筹码，究竟是谁更加卑劣？！” 鲁路修的指责，一句一句仿佛敲击在朱雀的胸口，让他的脸色煞白。片刻后，朱雀张开嘴，缓缓地涩声说道：“我承认自己的做法很卑劣，所以我已经不想继续再撒谎了。现在那孩子和娜娜莉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向娜娜莉解释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娜娜莉的名字永远都能刺中鲁路修心中最柔软之处，“那你想怎么做？” “鲁路修，为什么是你？”答非所问，压抑在心中的感情化作声声恳求答案的质问从朱雀口中倾泻而出，“为什么偏偏你是zero？为什么偏偏是你杀了尤菲？你一再选择欺骗，甚至不屑给我一句解释。你说尤菲的事是一场意外，那你告诉我个中缘由啊！” “啊，我就是zero，这是不争的事实。黑色骑士团、行政特区日本本也都是我的算计。因为分毫的偏差造成的惨剧我不想解释，我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鲁路修侧过头，不愿对上朱雀的眼神，只在提起对其的嘱托时才恳切地望向对方，“所以朱雀，只有娜娜莉，求你保护好娜娜莉。” “鲁路修，你总是这样。”朱雀看着鲁路修的眼中透出失望，一把揪住了鲁路修的衣领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总是把一切憋在自己心里，连我也不愿透露分毫。明明只要你的一句解释，我就可以原谅你了……” 隐藏在心底的柔软被朱雀的目光所触动，鲁路修不禁喃喃道：“朱雀……” “鲁路修，如果你真的可以找出让世界恢复和平的方法，我就来帮你。”朱雀松开手，让鲁路修重新站回地面。 怔愣过后，鲁路修面露喜色，伸手握向朱雀等候着的手掌，“是啊，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呯——” 一声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子弹从即将触碰到的指尖中擦过，让两只即将相握的手抽了回去。几架布里塔尼亚的knightmare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神社后，并从那里走出了一个面貌熟悉之人——卡诺，修奈泽尔的副官。 “枢木卿，你做得很好。引出zero真是大功一件啊。” 一切的信念在鲁路修心中轰然崩塌，愤怒与屈辱的泪水不可控制地盈满在眼眶中，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响彻在枢木神社的上空。 “朱雀，你竟然又背叛我！” 第六十二章 环状线中的东京租界被黑暗所笼罩，整座城市一片死寂没有星点连光，只有交战的kmf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给城市的上空渲染上一副妖异的景象。 朱雀操纵的兰斯洛特好似一道白色的流星，急掠过夜空，冲向停留在半空中的蜃气楼。他按下耳边的通讯器，为了避免这场大战再一次做出尝试，“zero，我这里装载有重战术级弹头，一旦发动会引起四千万人以上的伤亡，所以在那之前快停止这场战争吧。” “你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对方冰冷的声音从通讯器那头传来。 杰雷米亚驾驶的齐格菲从朱雀的侧翼袭来，基诺和阿尼娅的增援也正从后方赶来，瞬息间双方的炮火交织在一起，交战的场面变得混乱胶着。朱雀激活能源光盾挡住齐格菲的猛烈攻击，操纵着兰斯洛特躲过又一轮炮击。双手紧紧地握着操纵杆，他和鲁路修即将交握的手掌却又因为 突发的变故而各自抽回的景象盘踞在朱雀的脑海中，明明互相理解的前景就在眼前，为什么最后还是以战火收场？ “鲁路修，你发动这场战争的原因是我吗？” “不要自作多情了。”鲁路修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但直接传达到朱雀心中的却是如波涛般汹涌般剧烈的情感激荡，朱雀知道鲁路修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像你这种弑父叛国之人，利用感情控制他人，背叛信诺也再正常不过了！” “鲁路修……不是你想的那样！”惶急和悔意在朱雀的心中堆积，如果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误会而让这场战火蔓延，朱雀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用再说什么了，会相信感情的我真是错了！” ------------------------------------------------------------------------------------------------------------------------ 一次又一次地付出自己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让步，到最后换来的居然是再一次的背叛。 朱雀！ 在心中狠狠地吐出这个名字，鲁路修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将这个唯一的弱点彻底抹杀，再也不让那人影响他的心绪。与朱雀之间精神的联系无法抹去，但是鲁路修却已经感受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希望朱雀死在这里。 第51页 挣脱了knight of ten的猛烈攻击，眼见兰斯洛特在击坠了帕西瓦尔在红莲圣天八极式的面前毫无招架之力，鲁路修不顾一切地疯狂下令道：“杀了他！卡莲，杀了枢木朱雀！” 被削去了一手一腿的兰斯洛特已没有了还手的机会，只差最后瞄准机舱致命的一击，鲁路修的嘴角奇诡地扭曲起来。 然而千钧一发之间，兰斯洛特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把枪，一道粉色的光芒发射至了半空之中，紧依着东京租界最高的建筑——总督府。然后，瞬间炸开的粉光吞噬了它所到之处，建筑、地面、kmf，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光芒之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悔恨已经来不及阻止一切，鲁路修只能绝望地呼喊着那个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名字：“娜娜莉——！” 第六十三章 一个光滑圆整的深坑代替了总督府突兀地嵌在东京租界的土地上，仿佛一张向天张开的大嘴无情地吞噬了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千万条生命。朱雀怔愣地站在坑缘，望着坑壁上裸露的泥土，微风吹起几缕尘土，充斥在眼中的是死寂的土黄色，没有一丝生机。眼前的景象无一不在告诉朱雀，他是如何用自己的双手夺走了这么多鲜活的生命。 是他杀死了数不清的无辜平民，杀死了娜娜莉，还有他和鲁路修的孩子。 十岁那年，他亲手杀死了父亲，以为那样就可以阻止战争，但是事与愿违。为了弥补幼时冲动犯下的过错，他又选择了加入军队，为的只是阻止人与人之间的自相残杀，然而结果又是如何？他眼睁睁地目睹了战火侵蚀着这片土地，一遍又一遍地品味着无力保护的悔恨与痛苦，而现在他又亲手夺去了数以万计的生命。 朱雀不由地自问，难道他做的这么多都错了吗？ ------------------------------------------------------------------------------------------------------------------------ 鲁路修想要砸碎他能够看见的所有东西，他想要毁掉整个世界。将桌子上的药瓶远远地扔开后，鲁路修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瘫坐在沙发上。 娜娜莉死了，连同总督府一起消失在了那颗芙蕾雅之下，什么也没有剩下。鲁路修忽然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zero也好，黑色骑士团也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娜娜莉才有存在的价值，在失去了娜娜莉的现在，鲁路修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 他再也看不见妹妹温暖的笑容了。 仰头靠在沙发上，鲁路修用手背遮掩着自己的双眼，“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湿气沾染在他的手背上，他却一无所觉。鲁路修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汲汲营营、图谋许久，到头来却连那人都守护不住。 “哥哥……” 洛洛迟疑的呼唤声没有引起鲁路修的半点反应，他只是继续用失神的双眼望着虚无一物的前方。 “哥哥，你还有我啊！一直以来不都是我们两个互相扶持着一起走过的吗？” 将洛洛的声音和随即响起的手机铃声全都摒弃在脑海之外，鲁路修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愿想，然而一个熟悉的心形挂件在他的眼角一闪而过。他仿佛突然接上了电源的机器人般猛地伸手拽住了洛洛掏出手机的右手，瞪大眼睛扭曲了脸色，恨恨地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这是我要送给你娜娜莉的礼物！你这个冒牌货凭什么能有这个东西！” “哥……哥？”洛洛错愕地望向鲁路修，一旁的c.c.也在鲁路修的怒吼中惊恐地缩到了角落。 “你还没发现吗？我讨厌你啊！讨厌得不得了，好几次都想杀了你，只是没有成功！”使劲夺下挂着吊饰的手机，鲁路修将其用力摔在了地上，指着门口怒喝，“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滚出去！” 望着洛洛狼狈离去的背影，鲁路修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千方百计隐瞒omega的身份，甚至不惜维持着这副丑陋的躯体，到头来又为了什么？娜娜莉死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鲁路修只是不停地笑着，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嘲笑。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 “……啊，我就是zero，这是不争的事实。黑色骑士团、行政特区日本本也都是我的算计……” 修奈泽尔按动按钮，让录音中的声音戛然而止。环视了一遍与会的黑色骑士团各异的神色，他的嘴角挂着洞察一切的微笑，缓声说道：“就像诸位所听见的那样，zero是我的弟弟，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的原第11皇子。” 第52页 “什么？！”最为冲动的玉城拍案而起，如果不是相隔了一个会议桌，他大概已经冲到了修奈泽尔的面前，“这不可能！” 修奈泽尔对玉城的举动置若罔闻，依旧一派淡然的模样继续道，“而且他与枢木朱雀的关系也并非诸位所想的那样单纯。” 在玉城再次开口前，几份文件被送上了黑色骑士团成员的面前，“……这是？！” “没错，鲁路修，我的弟弟，你们所相信的zero是一个omega，与身为alpha的朱雀生下了一个孩子。”修奈泽尔支着下颚，毫不留情地摧毁黑色骑士团的信仰，“而且，就连你们相信的奇迹之力也是骗局，zero所拥有的是名为geass的操纵人心的力量。” “不要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zero他……” “他说的是真的，”玉城的抗议被携着维蕾塔出现在门口的扇要打断，黑色骑士团的副司令沉声说道，“zero骗了我们。” 第六十四章 躺在房间的沙发上，鲁路修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胸口乳房传来的胀痛感告诉他，在停止了哺乳的现在，如果不尽快靠药物压制，omega的信息素很有可能就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可是鲁路修已经不愿再去考虑这些琐事。 娜娜莉…… 心口一阵抽痛，鲁路修希望能够就这样沉沦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里。 身着机师服的卡莲走进房间打破了鲁路修的幻想，“鲁路修，扇说想让你去4号仓库一趟。” “4号仓库？”鲁路修强打精神回问卡莲。 看清了鲁路修的颓态，卡莲脸色微变，几乎是强硬地替他穿戴上zero的头盔，将他推出了房门，“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你也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了。” * 抵达4号仓库，迎接卡莲和鲁路修的却是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士兵和kmf。 震惊中，鲁路修的余光扫见隐身在阴影中的修奈泽尔，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到现在你们才发现吗？你们全都是我的棋子！”爆发出一串大笑，鲁路修揭下了自己的头盔，淡淡的omega信息素的气味开始在仓库内蔓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对上卡莲惊怒交加的视线，鲁路修看着她残忍地继续说道，“而你则是其中最好用的一枚棋子。” “鲁路修！这不是真的。” “卡莲，活下去。”在卡莲耳边轻声留下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善意算作补偿，对活着失去了执念的鲁路修毫无惧意地跨出步伐，朝举着机枪的kmf慢慢走去。 “不，住手！” 卡莲的呼喊声没能阻止kmf扣动扳机的动作，子弹如密集的雨点即将穿透鲁路修瘦弱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蜃气楼从天而降，替鲁路修阻挡了枪林弹雨，洛洛的声音从机体的扩音器里传来：“哥哥由我来保护！” geass的红色光芒笼罩了仓库，黑色的kmf在手掌中托着鲁路修从斑鸠里脱出。猛烈的炮火攻击紧追而至，被蜃气楼搭载的绝对防御勉力抵挡了下来。 “洛洛！你没有必要来救我，一切都无所谓了！” 明明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鲁路修却只能看着洛洛以耗损自己生命的方式，一遍又一遍使用时间静止的geass。真是太愚蠢了，明明从头至尾他只是把洛洛当做一个用完就扔的道具，兄友弟恭从一开始就只是个笑话，为什么洛洛要耗费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他这个已经没有了求生欲的人呢？ 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洛洛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哥哥是个骗子，所以……那些讨厌我、想要杀了我的话也都是骗我的吧？” 看着弥留之际的洛洛，鲁路修强忍住话语中的哽咽，“啊，是的。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哥哥的事……无论是什么，我都知道……” * 将心形吊坠——那枚自己唯一赠与洛洛的礼物挂在洛洛简陋的坟墓前，鲁路修站在悬崖边，眺望着夕阳下11区的景色。残照为大地染上了一抹血色，仿佛就在讽刺这一场刚刚结束的杀戮一般。 终于，连最后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死去了。 娜娜莉、洛洛、夏莉、黑色骑士团，他失去了一切。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不，应该是报应吧。但是正因为这样，被洛洛以命救下的他还有必须去完成的事情。 “我的父亲，查尔斯·di·布里塔尼亚，通往地狱之路，要让你陪我同行。” ------------------------------------------------------------------------------------------------------------------------ 望着芙蕾雅造成的巨坑，朱雀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失。一心想要守护他人的自己，最后所做的只是夺去那些应该由他守护的人们的生命。 第53页 难道一直以来自己都错了吗？如果说杀戮是他必须背负的罪孽，那么他便不应该继续逃避。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响彻在空无一人的废墟上。 “之前的我所做的一切都错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第六十五章 跟着皇帝再次进入c的世界，鲁路修本是打算彻底了结与他父亲之间的恩怨，亲手为他引发的这场战事划上句点。洛洛的死仿若一记重锤，彻底敲醒了鲁路修，在失去了娜娜莉，失去了所有视若珍宝的事物的同时，鲁路修在错误的道路上愈行愈远，如今该是他偿还的时候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将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布里塔尼亚皇帝，让他的父亲罪孽的步伐止于此地。 但是一道不该出现的人影打乱了他的计划。 “母亲？！” 鲁路修满目震惊地听着玛丽安娜噙着盈盈笑意告诉自己，原来一直以来他的所有坚持、所有复仇都只是一场骗局，打从一开始他和娜娜莉就是被蒙在鼓里的两枚弃子。曾经的温语笑颜只带给鲁路修彻骨的冰寒，耳边萦绕着的是父母所谓对他与娜娜莉的爱，鲁路修忍无可忍地呵斥道：“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和娜娜莉！你们在乎的只有自己！” 失望、愤怒、茫然……种种情绪好似一团乱麻纠葛在鲁路修的胸口，他握紧双拳瞠目瞪视着眼前的两人，他的父母俱是他的敌人。忽然自精神连接传来熟悉的轻微波动，让鲁路修心有灵犀地扭过头，迷蒙的薄雾中，c.c.与朱雀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朱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瞬的疑惑过后，鲁路修的心头随即浮现出了然，对方的目的应该和自己类似。将视线从朱雀移至恢复了原先冷艳神色的c.c.身上，鲁路修轻声道：“你们果然也来了。” ------------------------------------------------------------------------------------------------------------------------ 朱雀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踏入这个匪夷所思的世界。 抱着刺杀皇帝改变现状的他，却败于knight of one之手。在geass的控制下落荒而逃却被卷进了蜃气楼的袭击，最后竟然被c.c.和附身于阿尼娅身上的玛丽安娜所救。朱雀实在觉得在这短短的几小时内他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 然而这其中最出乎他意料的是鲁路修也来到了这座岛上。 zero死亡的消息已经由黑色骑士团正式宣布，然而听闻时，朱雀的内心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甚至没有在他那如一潭死水的心中泛起一点涟漪。做下的标记告诉朱雀，鲁路修还活在这个世上，而就算没有这个标记，朱雀也不相信鲁路修会就这样轻易死去，因为zero只可能死在他的手上。 因此当c.c.询问是否要进入c的世界时，朱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想知道布里塔尼亚皇帝是为了什么造就了这样一个世界，他也有必须再与鲁路修见一面的理由。 “c.c.，你来得正好，”皇帝望向绿发少女的眼中闪过喜色，“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以违背物理学定律的结构咬合在一起的齿轮高速转动起来，仿佛从远处传来的隆隆声沉闷地响起，朱雀眼前的景色为之一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几人周围的黄昏就变作了金属构造的半圆穹顶，纵横交错的线路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密。 “来吧，c.c.，只要将我们的印记合二为一，就能创造全新的世界。” 朱雀的手握上腰间的剑柄，他不会坐视皇帝达成目的。不管对方的劝说是多么得动听，朱雀知道他们所要创造的世界绝不会是温暖的理想世界，也绝不会是娜娜莉和尤菲所期望的世界。 说到底，这只是他们为了自己而强加于世人身上的期望。 将利刃拔出剑鞘，朱雀的手却被鲁路修阻止了。鲁路修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以决绝的神情注视着自己的父母，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不要出手，这是我的责任。” 仰望着空中人类思想织就的混沌，geass的光芒在鲁路修的眼中大盛。 “c的意志啊，请不要停下时间的脚步！” ------------------------------------------------------------------------------------------------------------------------ 弑神的计划被阻止了。 从c的世界又回到了神根岛遗迹的废墟之中，omega甜腻的信息素的气味让朱雀不用睁开眼也知道鲁路修就在那里。 不能让对方就这样离开，他还有很多想要问鲁路修的。这样想着朱雀不禁举起了手中的佩剑，挡住了鲁路修的去路，“鲁路修……” 没有躲开，也没有逃避，鲁路修对上了朱雀的目光，“朱雀，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第54页 谁也没有移开视线，暧昧而诱惑的气息在空气中涌动，alpha和omega的气味缠绵地交织在一起，化作丝丝电流从两人体内窜起。 “鲁路修……” “……朱雀。” 第六十六章 alpha的本能如同一头挣脱了牢笼的猛兽，在朱雀的耳边叫嚣着，催促他占有眼前这个带着属于自己的标记的omega。朱雀咬紧牙根企图与这股本能抗争，可是空气中弥漫的独属于omega的甜腻气味无时无刻不挑动着他紧绷的神经。 站在朱雀面前，鲁路修那双闪烁着geass印记的眼中透露出惧意，被咬住的下唇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仿佛在抗拒着什么一般微微颤抖着。 “不行……不能在这里……”向后退了一小步，鲁路修的双颊因为动情染上红色，嘴上虽然不甘地如此喃喃自语着，但他的双脚却如同在地上生根般再也挪不开半步，“c.c.还在这附近……” ——我也不想啊。朱雀的内心在叫嚣着，但是从小腹蹿升而上愈发强烈的冲动让他跨出步子慢慢朝对方逼去。在标记的吸引下，omega信息素的气味被无限放大，似乎在alpha的脑中布下了迷雾，让朱雀觉得理智被掩盖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下，连身体都快不属于自己的了。当年为了控制鲁路修做下的标记，现在却成了让自己失控的诱因，简直讽刺无比。 鲁路修身上的zero制服刺眼得让朱雀想要厌恶地扭过头去，可偏偏在本能的压制下，他就连这小小的举动都难以做到。朱雀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见鲁路修眼中那代表着控制人心的力量的标记，可是萦绕在鼻间的信息素又让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再次睁开干涩发烫的双眼。 想要将这身碍眼的衣服从鲁路修身上剥去的念头浮现在朱雀的脑海，随着撕裂布帛的“嘶啦”声，深紫的燕尾服的前襟便被扯开，露出了衬衫下洁白的肉体。刚结束哺乳期的乳房还有些微微的鼓胀，朱雀揉搓着硬挺胸部，让身下的人不禁颤抖起来。 “不要……”鲁路修的手抵上朱雀的胸膛，手指揪紧了对方的衣襟，与其说是抵抗，倒更像是想将朱雀拉近自己。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在脑中轰然倒塌，朱雀遵循着本能俯下身子在鲁路修纤长的脖间落下宣告主权的红印。在白皙的胸口游走的手指逐渐向下，放过了红肿发颤的乳头，急切地解开裤头，让隐秘之处暴露在空气之中。 ——住手！脑中轰然炸响的声音让朱雀手上一顿，惊恐地看着身下衣衫凌乱的鲁路修。就这样做下去的话，鲁路修又会怀孕的。东京租界的巨坑突然浮上朱雀的脑海，暂时浇灭了欲望的火海，他们刚就这样亲手杀死了一个孩子，是没有资格再要一个孩子的，或者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渣没有为人父母的资格。他和鲁路修明明互相仇恨着，又为什么非得用这样的方式结合呢？ 喘着粗气勉力压下生理的冲动，朱雀想要推开。一双洁白修长的手却绕上朱雀的脖间，阻止了他的退缩，鲁路修的手指顺着朱雀的脖颈解开阻隔在两人之间的衣物，在经过的每一寸肌肤上点燃炙热的欲火。窜起的高热炙烤着朱雀残存不多的理智，终于在火焰烧遍全身的时候使其荡然无存。 ------------------------------------------------------------------------------------------------------------------------ 小穴被朱雀硕大的分身贯穿，被填满的空虚让鲁路修的身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滚烫的性器撑开穴道的肉壁，将分泌出的透明液体挤出穴口，抽插了几下便发出了淫荡的水声。然而很快贪婪便让鲁路修又变得不满足起来，不自觉中，鲁路修的修长的双腿已经缠绕上了朱雀，随着抽插的频率不受控制地摆动腰肢，肢体间轻轻地摩擦让涌上的性欲越发得到了满足。 鲁路修想要唾弃自己身为omega的体质，这么轻易就被本能所俘获，明明眼前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自己，可是在情欲涌动的热流中，鲁路修依旧无法抗拒地想要贴近对方，想要与其融为一体。 揽住朱雀肌理分明的背脊，鲁路修仰起头紧贴着对方发出细碎的呻吟。朱雀被汗水浸湿的俊颜近在咫尺，在一波波快感的侵袭下，鲁路修的眼神逐渐涣散。他着迷地凝视着朱雀抿紧的双唇，迷蒙的大脑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在这一个突然出现的念头的驱使下，鲁路修努力地撑着身子，送上自己的嘴唇，贪婪而急切地将朱雀的双唇衔入口中。在omega的刻意挑逗下，alpha的攻势愈加猛烈。 “啊……再往里……里面……”鲁路修仰起脖子，高声地央求道。 第55页 受到鲁路修的恿动，属于alpha性器又贪婪地往甬道内侵入了一分，根部巨大的结卡在omega的阴道口，如触电般的酥爽之感让鲁路修的肌肉猛地收缩，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地抽搐。 “啊啊啊！不要……就这样停下……朱雀！我想……啊啊！”鲁路修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自己之口，但本能只是驱使着他不断地去索求。 一波又一波的热流在体内流窜，鲁路修的意志彻底被omega的本能所击溃。这一刻，之前的坚持、仇恨、纠葛全都化作了高潮，驱使着他与朱雀更加紧密地纠缠，一起沉沦在灭顶的快感中。 第六十七章 默默地捡起自己变得破破烂烂的衣物，鲁路修生硬地注视着脚下，连一丝余光也不愿偏向朱雀的方向。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就恨不得能够让时光倒流。 又一次输了给本能，鲁路修不知是该痛恨自己omega的体质，还是更痛恨朱雀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标记，让他们不顾时间不顾场合，像是被本能驱使的动物般在欲望中随波逐流。 身后近在咫尺的窸窣声响不断提醒着鲁路修他与朱雀之前的疯狂缠绵，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穿上衣服这个任务上，可是面对被扯坏了扣子只能勉强做到蔽体的外衣，鲁路修只能锁紧眉头，草草地把它们裹在身上。 忽然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石洞里，听见身后的朱雀没有了动静，鲁路修也随即停下动作向声音来源处抬起头。 c.c.的身影让鲁路修放下了心中刚提起一半的石头。 绿发的魔女用了然的目光扫过狼狈的二人，漫不经心地说：“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私事，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了？” “私事”两字让鲁路修的脸上仿佛被扇了一巴掌般火辣辣得发烫，而c.c.那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睛更是令他窘迫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含混地答道：“啊，是啊。” 刚想要提起自己酸软的双腿，鲁路修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原地顿了一顿，飞快地向看不清神情的朱雀瞥了一眼，终于出声问道：“朱雀，你有什么打算？” ------------------------------------------------------------------------------------------------------------------------ 森林深处，一栋像是猎人为了清理猎物而设下的小木屋中，朱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着鲁路修来到这里。完成了刺杀皇帝的使命，他应该可以回到修奈泽尔身边，换得此前对方所承诺过的knight of one的地位，那是他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现在胜利的果实已到了嘴边，他却觉得那如同引诱夏娃堕落的禁忌之果，摘下它便会带来更多的灾祸。 几乎耗尽能源的蜃气楼像是一起在屋外一般，而他们也如同被世界所抛弃，在这栋远离人世的木屋中不知何去何从。 朱雀漫无目的的视线落在了鲁路修的身上，对方正无力地靠坐在木屋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面色疲惫，好似连提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找不出。朱雀忽然感到这一幕的讽刺，在完成了两个人相同的目的之后，他们不但没有成功的喜悦，笼罩在木屋里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失去了目标后的茫然和死寂。 或许正是这种失去了战斗的理由，茫然不知所措的心境让他们再度相聚在此。 门被“砰”地打开的声音让朱雀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门口，c.c.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出现在木屋里。 “给你们的衣服，”把购物袋随手搁在了茶几上，c.c.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瓶药片，扔进了鲁路修的怀里，“还有你要的东西。” 半躺在沙发上的鲁路修掀起眼皮，瞥了眼身上的药瓶便倒出几粒在手心，仰头干吞了下去。 “你吃的是什么？”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朱雀忍不住开口询问。 回答他的是鲁路修干巴巴的语调：“避孕药。” “我们的孩子死了。”想要埋藏的记忆随之复苏，朱雀用空洞的声音涩然说道，“在芙蕾雅的光芒中……和娜娜莉一起。” “是吗？”鲁路修依旧斜靠在沙发上，仿佛燃烧后剩下的余烬，缺少生气。 低下头，出神地望着自己攥起的双手，朱雀喃喃道：“这都是我们的罪！我的罪……” “朱雀，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鲁路修，我该如何是好呢？” 第六十八章 “朱雀，你愿意来帮助我吗？” 接踵发生的事情令鲁路修身心俱疲，休息了一整晚后才能够重新清晰地思考。尽管妄图颠覆整个世界的布里塔尼亚皇帝已死，但鲁路修明白一切并未结束。布里塔尼亚帝国与超合众国的对峙陷入了僵局，他必须亲手为这场自己策划挑起的战争画上句点。 第56页 朱雀抬眼望向鲁路修，看不出情绪地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斩断仇恨的链锁。”对上朱雀那仿佛感情已经死去的沉寂眼神，鲁路修忍不住感到一阵讥讽。在经历了互相背叛、互相伤害，在失去了所有珍视的东西之后，他和朱雀兜兜转转又最后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命运对他们两人的嘲弄吧。而他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也唯有纠正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 “事到如今，你又想要做什么呢？”朱雀眯起双眼。 鲁路修的目光与朱雀的交错，“那你又是为什么选择和我一起离开的呢？” ------------------------------------------------------------------------------------------------------------------------ 那时候，当鲁路修问他有何打算时，他究竟是为什么会选择跟随鲁路修离开呢？朱雀自己也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也许是因为鲁路修的问题他无法回答吧。 他有什么打算？在得知是自己发射的芙蕾雅夺走了千万人的生命后，朱雀的打算是用最直接的方法结束这场已经牺牲了太多无辜平民的战争，即使那是曾经他所不齿的不义手段。可是当他抱着这样的决心来到神根岛之后，一切的发展又再次脱出了计划。 等到尘埃落定，他与鲁路修完成了两人相同的目的后，朱雀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和鲁路修并无什么区别，他早已跨过了自己画下的界限，成为了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过去的坚持与正义仿佛化作了一张嘲笑的大脸，在朱雀的脑海中大肆讥讽着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让他茫然无措。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朱雀已经看不清面前的道路。 “朱雀，你那时候说过，‘如果我能找出让世界恢复和平的方法，你就会来帮我’，你现在还是这样想的吗？” 朱雀依旧保持沉默。 “你当时的回答是，‘只要我们联手，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现在也这样认为吗？” “你这是要我再相信你一次吗？”在一切错误已经铸就的现在再次听见当初自己天真的话语，朱雀只觉讽刺，无处宣泄的恼怒让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当时叫嚣着‘再也不会相信我’的你，又凭什么索求我的信任？” “因为我们两个一样，都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这个词如同生锈的刀刃，一点点地切入朱雀的皮肤，留下了钝钝的伤痛。是的，他早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又何妨再相信一次鲁路修？将视线凝集在鲁路修的紫眸之上，朱雀问道：“如果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你又准备怎么做？” “成为我的骑士，与我一起君临天下。” 第六十九章 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屋外，昏暗的房间里两道人影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床的“吱呀”摇晃声同与之伴随的肉体撞击声、粗重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奏出了一段靡靡之音。浓郁的alpha和omega的气息充盈在这处封闭的空间内，互相缠绵交融，难分彼此。 将鲁路修桎梏在身下，情欲与本能仿佛化作了烈火燃遍朱雀的全身，将理智和顾虑燃烧殆尽，驱使着他更加紧密地与身下之人相连。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之下，鲁路修的双颊被嫣红浸染，失去了焦距的双眼中水波流转，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如同一叶随波逐流的小舟，随着朱雀的动作起伏，大张着嘴发出嘶哑而细碎的呻吟。 “啊……朱雀！再……啊……” 一声声甜腻的呻吟萦绕在耳边，一股强烈的恨意忽然在朱雀的脑海中炸开，诱使着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把手指虚拢在鲁路修的颈间。 ——如果能够就这样收紧手指就好了。用这双手阻断身下之人的呼吸，静静地看着血色从对方的脸上褪去，这样他就不必继续忍受这一份在爱与恨之间挣扎的痛苦。 然而颤抖的十指久久未能收拢，粗重的呼吸让朱雀像是被逼至绝境的困兽，彷徨又无助，但交配的本能却让他无法停下与对方的交欢。肉体“啪啪”的碰撞声、交合处“兹兹”的水声，伴随着低沉的喘息与呜咽的呻吟，让一切更显淫靡。 “鲁路修……我恨你……” “啊……哈……” 突兀的话从朱雀口中倾吐而出，而破碎的呻吟所带出的音节不知是否就是鲁路修的回答。 身下，鲁路修白皙的脸颊被血色所染，如同晚霞下天空中的云彩，被渲染出一抹即将落幕前的绚丽。无法聚焦的紫眸被泪水打湿，在雾气的笼罩下却如同恶魔的诱惑，让人无法从那里将视线移开。发出丝丝呻吟的嘴微微张启，无色的津液从嘴角挂下，衬托出艳丽的唇色，让鲁路修的一切看上去都那样的情色。 第57页 鲁路修，那个曾为zero的男人就在他的身下，将被情欲充斥的模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咬住牙根，苦涩的波澜在朱雀的心底层层荡开，尽管两人的身体正火热地交缠在一起，停留在他心里的依旧是一片冰凉。真的别无他法了吗？追问的话语就在嘴边，可最终朱雀只是更加用力地禁锢住身下之人，在对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醒目的红色印迹。 “朱雀……你退缩了吗？”在朱雀的沉默中，鲁路修夹杂着喘息的声音断续地响起，“这……是对我们的惩罚……和救赎……” “我知道……”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朱雀才无法拒绝，任由这由爱恨所构筑的漩涡无情地将他吞噬。已经定下的终幕刻印在两人的面前，彷如悬在头顶的利剑，他们却仿佛不知，径自在灭顶的快感中不断沉沦。 高声尖叫般的声音从鲁路修的口中无可抑制地宣泄而出，朱雀感到对方纤细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绷紧的肌肉牵引着鲁路修倒弓起背将头扬起，将手指紧抓住身下的床单。痉挛中的后穴有规律地收缩着，挤压着他的性器，逼迫他达到性欲的高潮。 “哈哈哈……朱雀，就是这样……在最后的最后……暂时放下我们的纠葛……”重归安静的房间里，鲁路修嘶哑又肆意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七十章 无故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皇帝突然将人召集到皇宫，尽管心中有着各种猜测，吉妮薇尔不敢怠慢，同留在潘多拉贡的几个兄弟姐妹和各路贵族一起聚在了皇宫正厅的皇座之前。 然而，在直播的摄像机镜头和众目睽睽前，施然坐上皇座的却并非布里塔尼亚第98代皇帝，而是一个素未蒙面的瘦弱少年。 “皇宫的守卫在干什么？！居然让一个omega闯了进来！”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暴露了少年的性别，吉妮薇尔眼中闪过轻蔑，扭头朝立在一旁的卫兵叱道，“还不快点把那个毛头小子押下去！” 卫兵应声向皇座靠拢，但端坐在其上的少年却未见慌乱。他挂着一抹令吉妮薇尔感到异常刺眼的自若笑容，朗声说道：“好久不见，吉妮薇尔皇姐，你已经忘了我了吗？我是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 “鲁路修？原来你没有死吗？”奥德修斯惊喜地望着少年，随后又面露紧张，“但是那里可是皇座，鲁路修你赶快下来吧。” 充耳未闻奥德修斯的规劝，鲁路修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第98代皇帝已死于我手，如今我是布里塔尼亚的第99代皇帝！” “鲁路修，你在开什么玩笑？别闹了，快下来……” 奥德修斯弄不清状况的愚蠢模样使得吉妮薇尔暗自咬牙，她忍无可忍地瞪向因为鲁路修的宣言而踌躇不前的卫兵，厉声高喝：“一个omega怎么可能杀得了布里塔尼亚的皇帝？来人！把这个冒充皇族口出狂言的小子拿下！” 仿佛被定格的时间重新又开始流动，呆立在原地的守卫如梦初醒，纷纷执着武器冲向皇座。然而一道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卫兵们的去路，在场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伴随着金属跌落地面的清脆响声，原本气势汹汹的守卫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枢木朱雀？！”当鲁路修与朱雀双双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占有的omega特有的信息素气味，让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被eleven的alpha所标记，这样一个自甘堕落的家伙居然也敢宣称自己是布里塔尼亚的皇帝？吉妮薇尔瞠目欲裂地瞪视着那两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你们……你们竟然是！” “啊，忘了为你们介绍了，”鲁路修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再次响起，“枢木朱雀，我的专属骑士，我赐予他超越圆桌骑士的knight of zero的称号。” “封与自己结合的alpha为knight of zero？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卡琳娜出言讥讽，替吉妮薇尔说出了心声，“区区一个omega怎么可能有资格登上皇位，这是想让布里塔尼亚被他国耻笑吗？” “以身份判断人之价值的你们，除了身份之外还剩下些什么呢？”嗤笑着斜睨了出言不逊的卡琳娜一眼，鲁路修伸手扯住朱雀的衣襟让其弯下腰，仿佛为了愈加激怒在场的皇室与贵族，将唇附上了对方。 鲁路修与朱雀就在众目睽睽下交吻着，彼此逗弄着唇舌，交换着体液，吮吸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殿堂中，让吉妮薇尔不住地恶心。 这是对布里塔尼亚皇室的侮辱！狂怒让吉妮薇尔的眼前染上血红，浑身都在无法自制地微微颤抖。她气急败坏地向负责转播的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快停止摄像！” “在这里，我才是布里塔尼亚的皇帝。”用怜悯又无情的眼神俯视着他的皇姐，鲁路修的双眼中诡异的红鸟印记展开翅膀，“我以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的身份命令你们，认可我！” 第58页 “yes, your majesty.” 第七十一章 象征着布里塔尼亚无上皇权的大厅中回响着淫靡的喘息声，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交融萦绕在殿堂中，但聚集在高台前的皇室贵族瞪着木然的双眼彷如人偶般静静地站立着，对皇座上两道交缠的身影视而不见。 “啊啊……啊哈……”白色长袍下光裸的长腿高架在皇座两侧的扶手上，鲁路修的脸颊上沾染着情欲的绯红，半合着的迷蒙双眼中属于geass的诡秘记号半隐半现。将高扬起的头颅抵在椅背上，他的喉中溢出放浪的呻吟。身后的隐秘之处被肉刃用力地贯穿，随着甬道被一次次拓开，鲁路修在扑哧的水声和肉体的碰撞声中将手指紧紧地嵌入朱雀的肩头。 敞开的紧身衣下黑丝质地的里衣勾勒出朱雀健壮的胸肌，鲁路修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在对方的前胸游荡，指尖勾弄着半显露出的粉色乳头，手指下的肌肉在他的挑动下不自禁地僵了僵。 “别闹。”低沉的嗓音夹杂在粗重的喘息中在鲁路修的耳边响起，朱雀抬起撑在皇座扶手上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对方捣乱的手掌，将其牢牢地按在鲁路修头顶的椅背上，下身又是一个毫不留情的挺进。 “啊啊啊！”愈发猛烈的进攻令鲁路修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只能仰头发出更加高亢的尖叫。朱雀粗暴的动作却换来了愈之百倍的快感，alpha巨大的结卡进阴道的开口处，让鲁路修终于感受到了期待已久真正融为一体的这一刻。唾液从因尖叫与喘息而无法合上的嘴角滑下，痉挛的肌肉让鲁路修的身体不住地抽搐，大张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收缩着，紧扣在两侧的扶手之上，连长靴中的脚趾也蜷曲起来。 “啊哈……啊啊啊！朱雀……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刺穿我……” 回应着鲁路修的命令，朱雀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径直将对方所期待的利刃捅入其身体的最深处。涨大的阴茎顶入了宫口，朱雀停止了抽插，让鲁路修只觉得体内的肉刃一阵颤动，随即热流涌入子宫的错觉使得另一重攀至顶峰的快感向他袭来，催使他将白色的精液喷洒在了朱雀的小腹之上。 脱力地倚在皇座上，随着朱雀的退开，鲁路修失去了对方温热的体温，在一阵凉意中轻颤了一下。还未寻回焦距的视线茫然地落在殿堂华丽的玄顶上，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自己的小腹。 没有做任何防护的措施，又在发情期让朱雀将精液射入了子宫，鲁路修不需要太多推测就能得知，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小生命在他手下的位置孕育。而这个认知除了提醒了鲁路修要在事后服用避孕药物之外，没有在他的心底激起任何涟漪。 当结局已被谱写，鲁路修发现他终于能够坦然面对自己omega的身份。在经历生与死之后，鲁路修已经学会看清，在alpha和omega的身份背后，他依旧是他。鲁路修希望能够抛下这些一直禁锢着他的枷锁，接受omega的身份，以自己最为真实的姿态同朱雀一起度过这段最后的时光。 “鲁路修大人……” 杰雷米亚的声音让鲁路修疲倦地抬起头，理了理长袍遮去自己下体凌乱的模样，“什么事？” “我已讨伐罗森·克罗伊茨伯爵归来，反叛者已经得到了制裁。” “很好，你先下去休息吧。”刚让身体欲望得以纾解的鲁路修在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接下来还有更多值得我们忙的了。” 第七十二章 “焚烧皇陵、罢免贵族……你看，世界的恨意渐渐聚集到了我们的身上。”布里塔尼亚皇宫的花园中，布里塔尼亚的皇帝与他的专属骑士并肩坐在凉亭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上。轻笑着，鲁路修的手臂揽上朱雀的肩头，慵懒地将头搁在对方的颈窝，“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进行。” 任由鲁路修的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发梢，朱雀瞥了眼对方近在咫尺的侧颜，没有做声。自从两人回到潘多拉贡的皇宫，鲁路修就一直像这样毫不掩饰和他的亲昵，仿佛终焉之前的狂欢，将所有的过去和顾忌都抛开弃置。 心脏紧缩了一下，朱雀忽然很想将鲁路修推开，不愿再让对方用这些举动继续提醒自己，那注定的终幕之日正在一步步逼近。可是身上传来的温热却似软化心智的毒药，令朱雀只是紧绷着身体，冷眼不去搭理鲁路修的挑逗。 “这些都是为了零之镇魂曲的准备……” 鲁路修的低喃透过依偎在一起的肩头将震动传递到朱雀的心底，“零之镇魂曲”这几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字眼让朱雀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不自觉地抖动肩膀甩开了鲁路修的碰触。这是存心在折磨他吗？一个声音在朱雀的心底响起。鲁路修好似无时无刻不让朱雀忘记他们所定下的未来，残忍地把两人之间甜蜜与亲昵酿造成最为苦涩的烈酒，借此在朱雀的脑海中深深刻印下亲手赐予其死亡的未来画面。 第59页 朱雀的退让鲁路修变得更具侵略性。翻身跪在朱雀的腿间，鲁路修揽过他的脸，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朱雀眯起眼睛双唇微张，又让鲁路修寻到空隙的舌尖滑入了口腔。吮吸着口腔的内壁，扫过每一颗牙齿，鲁路修仿佛要把自己omega的气息就这样留在他的体内。 ——真是麻烦。朱雀想着也回吻过去，就像这样堵住这张毫无遮拦的嘴，在那柔滑的舌尖上轻轻咬下，惩罚对方的不适时宜。 然而结束了亲吻的鲁路修又凑到了朱雀的耳边，红肿的唇间又溢出了恶魔的私语，“就这样让世界的仇恨全部聚集在我们身上，多到让世人足以忘记‘杀戮皇女’……” 禁忌的名字从鲁路修口中传出，仿佛一桶冰水浇灌在朱雀的头顶，浇熄了他身上所有的热度。不知在何时扶上对方肩头的手指微微用力，朱雀想要推开这个总是在折磨自己的男人，却因为鲁路修接下来的动作而怔愣在原地。 年轻的皇帝向朱雀展露出一个富有挑战意味的魅惑浅笑，随即把手撑在对方的膝头，滑下身子在朱雀的双腿间埋下脑袋。从朱雀的视线只能看见那微微起伏的后脑勺，但是透过布料传递到下身的湿热告诉了他鲁路修此时的举动。 鲁路修的舌尖像蛇一般灵巧地在朱雀逐渐苏醒的性器上滑过，却因为布料的阻隔而带上几分如隔云雾的暧昧感受，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下腹，更是激起朱雀的一阵颤栗。 “呼……”深呼吸后慢慢地吐出一口气，隔着布料的挑逗带来的快感还远不够他达到高潮。朱雀情不自禁伸出手将鲁路修的脑袋按在自己胯下，迫使对方的舌头不能离开已经昂首挺立的性器。 鲁路修并没有拒绝，反而将舌头动得更为卖力，沿着性器的轮廓从根部慢慢移上，在顶端吮吸了几下又用舌尖打了个转。如电流通过的快感猛地向朱雀袭来，喷涌出的精液射在了制服内，与鲁路修的唾液混合在一起，在胯下的衣料上留下了一块淫靡的水渍。 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在空气中扩散，朱雀刚刚发泄过的身体仿佛回应一般再次蹿升起一股热流。他低头看向趴伏在怀中的鲁路修，对方嫣红的两颊和蒙上了雾气的双眼让朱雀了然道：“鲁路修，你发情了吗？” 回应朱雀的是鲁路修重又缠上自己脖间的手臂和唇与齿的亲密交缠，在“啧啧”的水声之后，鲁路修喘息着稍稍退开，唇边带出一条淫靡的银线。舔去嘴角晶莹的唾液，朱雀咬住手套的指端将其脱下，将手指探入鲁路修的皇帝长袍之下。微微翕张的小口热情地吞纳了朱雀试探的手指，沾染指尖的湿意诚实地回答了他之前的疑问。 眉间微皱，朱雀甩脱了鲁路修的手臂，向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才腾出空间脱下身上鲁路修设计的麻烦制服。少了制服的束缚，朱雀的性器在浓郁omega气息的诱惑下再次挺立，而鲁路修火热的身躯也适时地重新与其交缠在一起，在早已肆虐的欲火中再添了一桶燃油。 白色的长裤被朱雀褪下，鲁路修白皙的双腿在长袍下半遮半掩，跨坐在朱雀的腰间，难耐地磨蹭着对方的下体。朱雀眼神微黯，双手紧揽着鲁路修的腰肢，将蓄势待发的性器长驱直入。 “啊啊啊——”鲁路修仰头发出甜蜜又痛苦的尖叫，仿佛承受不住一般脱力地瘫软在朱雀的怀中，随着对方的挺动从喉中传出细碎的声响。 “零零零零零——”不适时宜的铃声突兀地插入呻吟与喘息之中。鲁路修失神的双眼突然恢复了一点清明，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中，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 不得不按下通话键，鲁路修努力地平复呼吸，聚回神智，去聆听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然而朱雀并没有给鲁路修喘息之机，像是为了报复鲁路修的残忍，恶意地用更大的力气去贯穿对方。 “啊……”鲁路修忍不住地轻叫一声。 “陛下？” “不，没什么……”握紧拳头将朱雀的衣服攥在手中，鲁路修张大嘴强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勉力问道，“……什么事？” “……圆桌骑士与他们的亲卫队正朝这里接近，预计马上就会达到潘多拉贡。” “什么？我知道了……”鲁路修被情欲占满的表情突然一凛，挂断了电话。 圆桌骑士竟然已经来袭？这比想象的还要快。从旁听到通话内容的朱雀顿时没有了继续拉长这场性事的兴致，按住鲁路修扭动的腰肢狠狠往里面快速地捅了几下，逼得对方猛地从性器顶端迸射出精液。 在自己也随之攀至快感的顶峰后，朱雀从鲁路修的体内抽身离开，草草地将沾上了污渍的制服穿回身上。低下头，仍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的鲁路修失神地躺在草地上，痉挛的肌肉让身体微微地抽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第60页 心中微微一动，朱雀拾起地上的斗篷轻轻盖在了鲁路修身上，“我去换身衣服，你先休息一会儿，然后把自己打理干净做好准备。” 第七十三章 冷眼看着knight of four和knight of twelve的机体残骸坠落地面，朱雀操纵兰斯洛特·阿尔比昂迎上群龙无首的亲卫队。身后的能量翼张开，数不清的能量箭向着敌机飞射而出，凛然停于半空的阿尔比昂化作了白色的死神，每一声爆炸便收割去一个敌人的性命。 屏幕被爆炸的烟雾所占满，朱雀低下头发现他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按下扳机的感觉，连心中也难掀起再多的波澜。 突然，崔斯坦冲破烟雾，阻挡在阿尔比昂的身前，与此同时从通讯器中传出基诺激动的质问声。 “你和鲁路修到底想要做什么啊，朱雀！” “基诺，你在为谁而战？如果是效忠布里塔尼亚的话，你就应该站在我和鲁路修的这一边。”朱雀的语气平淡无波，握住操纵杆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与基诺兵戎相见。 “我……”基诺的声音迟疑了片刻，随后又变得坚定起来，“我不能接受你和鲁路修的做法。” 果然还是不得不一战吗？朱雀的眼神黯淡下来，手握操纵杆将崔斯特拦腰截断，冷冷地目视着基诺从高空坠落至荒地之上。 “枢木朱雀，听说你的目标是成为knight of one，但是就凭你只是痴心妄想。” 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朱雀抬起头，加拉哈特手持excalibur凛凛立于眼前。驾驶着阿尔比昂正面对上knight of one，他不为所动地答道：“我是knight of zero，超越了knight of one的存在。” “knight of zero，毫无尊严的称号。”俾斯麦轻蔑地冷哼一声，挥起excalibur向朱雀劈头砍去，“这就是你和夺位的小人狼狈为奸换来的名号吗？” 勉强躲过俾斯麦的一击，朱雀眼前的屏幕骤然亮起，鲁路修穿戴整齐的身影跃然出现在其上，“朱雀，这场战斗正在向全世界直播，所以你一定要赢。” “yes, your majesty.” ------------------------------------------------------------------------------------------------------------------------ “鲁路修成了皇帝，朱雀成了他的专属骑士，你说我们阿修福德学生会究竟是怎么了？”眼睛牢牢地黏在电视转播的画面上，米蕾喃喃自问。 利瓦尔望了一眼战局又转向米蕾，犹在梦中地小声说道：“虽然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但是像这样在电视上看见……” 话未说完，利瓦尔便瞥见电视上的战局已瞬间改变，猛地回过头，正巧看见阿尔比昂的震荡剑削铁如泥地劈开了excalibur，余势未减，利落地斩中knight of one驾驶的加拉哈特。 “朱雀……”早就知晓knight of seven“白色死神”的称号，但亲眼所见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利瓦尔不禁咬住下唇。 这时电视画面又猛然切换，身着皇帝华服的鲁路修出现在屏幕之上，笑容中隐隐含着疯狂，“我在此申请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加入超合众国，谈判的地点就选在阿修福德学院。” 第七十四章 绘有布里塔尼亚皇室纹章的飞机降落在阿修福德学院前的空地上，鲁路修在周围超合众国kmf的层层监视下踏出了飞机机舱。 “鲁路修！你是鲁路修吧？你和朱雀究竟是怎么回事？回答我啊！” 一阵呼喊声让鲁路修微微瞥过视线，只见爬在隔离墙上的利瓦尔正被警卫强硬拉下，硬了硬心，鲁路修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收回了视线。 “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皇帝陛下，这里就由我来带路吧。”卡莲复杂的目光落在鲁路修的身上，片刻后迎上前去，正式疏离地向对方问好。 这个皇帝的身份没有zero与阿修福德学院的那段过去，鲁路修也同卡莲一样，以初次见面该有的笑容回答道：“啊，麻烦你了。” 熟悉的学生会馆大厅，那是他与娜娜莉曾经生活过多年的地方，只剩下与卡莲两人单独相处。在通往二楼的台阶前，带路的卡莲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你和朱雀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为了世界的和平加入超合众国啊。”讥诮地勾起唇角，鲁路修故意给出了无人相信的答案。 卡莲果然猛地紧皱眉心，怒意从脸上一闪而过。深吸了一口气，她又问：“你和朱雀复合了？” “复合？”鲁路修微微挑起眉，仿佛卡莲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理会鲁路修的敷衍，卡莲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你们的孩子呢？” 鲁路修没有收回他的浅笑，“死了，在芙蕾雅的光芒中，和娜娜莉一起。” 第61页 蓦地收了声，卡莲的视线微微移开，沉默了良久才重新看向鲁路修，“不管怎么样，我已经选择了站在超合众国的这一边，之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地与你为敌。” “啊，那就请这样吧。”平静地说着，鲁路修抬手示意卡莲继续带路。 * 走进会场，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令鲁路修不自觉地嘴角微扬。没有采取任何抑制信息素的措施，鲁路修大大咧咧地将他omega的身份展示在各国代表之前，一排排会议席上，代表们脸上那憎恨厌恶却又无从宣泄的表情很好地娱乐到了他。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omega没有资格站在这样的舞台之上，但是很快他们便会为自己狭隘的眼界而后悔。 走到台前，突然平地而起的高墙将他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在面前的墙面上的显示屏中，担任超合众国议长的神乐耶出现在那里，“鲁路修皇帝陛下，请原谅我们这样的行为，这也是为了一点保障。” “没关系，我理解。”鲁路修笑答道，不愧是神乐耶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防备他的geass，但是…… 听着神乐耶那一长段对超合众国投票机制的冗长说明，鲁路修维持着笑容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来了。鲁路修突然直直地将手臂高举过头顶指向天空，与会的超合众国代表纷纷下意识地仰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什么？” “枢木朱雀？” 一声轰然巨响，被击碎的房顶中，兰斯洛特·阿尔比昂缓缓地降落在会议厅正中，而包围着鲁路修的高墙也早已不复存在。 “不准对皇帝陛下无理。” 望着带有绿色光翼的银白色kmf，鲁路修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朱雀，到场的时间分毫不差，也只有朱雀才能完成这样出人意料的奇袭。 神乐耶手指紧紧揪住衣裙，强自镇定地质问会场正中央的布里塔尼亚皇帝：“鲁路修，你这是要挟持超合众国代表吗？” “挟持，你在说什么？”鲁路修笑得肆意，“你们不是要民主吗？那就继续投票吧。” 第七十五章 “鲁路修，潘多拉贡……” 一个计划外的消息中断了投票，通讯器中朱雀干涩的声音促使鲁路修从匆匆离开了阿什佛德学园。鲁路修回到皇帝专属的飞机上，屏幕上赫然的一个深坑取代了原先潘多拉贡所在的位置，，皇家专用频道上恰在此时接到一个通话请求。 按下通讯键，鲁路修无意识地攥紧了五指，咬牙瞪视着凭借芙蕾雅发来要挟之词的修奈泽尔。然而当屏幕画面切换，另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时，无论是潘多拉贡或是修奈泽尔都从鲁路修的脑海中暂时隐去，他只能用怔怔的视线一遍遍描摹那个自己以为早已失去的心爱之人，轻声呢喃：“娜娜莉……” 转播画面聚焦在少女的身上，娜娜莉那张仍显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哀伤，但是抿紧的双唇又隐隐透出坚定与决绝。鲁路修的视线触及妹妹怀抱中的婴儿，一个狂喜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回响——娜娜莉和他的孩子都还活着！ “哥哥，我是你的敌人。” 脑中轰然炸开，鲁路修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声的空间。眼角瞟见屏幕右下角跳出的来自兰斯洛特的视频通讯，朱雀的嘴张合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什么也听不到，脑中停留下的只剩下娜娜莉的宣告——他们将要兵戎相见。 ------------------------------------------------------------------------------------------------------------------------ “修奈泽尔！” 一声竭嘶底里的怒吼，鲁路修将面前的棋盘从桌上扫下，黑白的棋子“哗啦”地撒了一地，置于胸前的手指深深嵌入布料之中，将长袍的前襟揉成一团，“竟然把娜娜莉作为最后一张留手的王牌，但是这张牌用得真是绝妙，让我如此的……” 鲁路修失魂落魄的模样印入朱雀的眼底，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心湖牵起阵阵涟漪。娜娜莉和孩子未死的消息带给他更多的是惊喜， 虽然这无法减轻朱雀所背负的沉重罪孽，却至少给了他一份小小的慰藉。 “鲁路修，振作点。”上前几步，朱雀伸出手，扯着衣襟提起颓然的鲁路修，直视着对方微微瞪大的茫然双眼沉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 “娜娜莉……娜娜莉她……” 鲁路修的视线仓惶地游移着，那灰败无措的神情好似一把烈火，彻底烧尽了朱雀的耐心。支撑着鲁路修体重的右手用力一掼，朱雀冷冷地俯视着狼狈跌坐在地的鲁路修。 “给我振作点，零之镇魂曲必须进行下去，为了这个目的我才决定跟随你，你当时的觉悟到哪里去了？” 第62页 “朱雀……”理智还未回归，鲁路修颓唐地将视线从朱雀身上移开，“可是……我……” 朱雀的双眼紧紧地锁定在鲁路修的脸上，仿佛这样就能够透过表象看清楚对方此时动摇的内心。片刻后，两人的视线重又对上，朱雀垂下眼，向鲁路修伸出手臂。 “鲁路修，我尊重你的觉悟，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朱雀……”伸出的手掌被握住，鲁路修的声音向朱雀靠近，已不复先前的狂乱，多了几分冷静与理智，“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挡在面前的就算是娜娜莉，我们也只能选择前进，但就算知道，与娜娜莉为敌还是让我……” 鲁路修的脑袋依偎在了朱雀的肩头，无助与不安毫无保留地通过精神的联系流入朱雀的心中。侧过头，凝视了片刻对方黑色的发顶，朱雀微微垂首，用不透露任何感情的声音在鲁路修的耳边低语：“既然这样，就让我来安慰你吧。” 第七十六章 ——爱与恨，究竟孰多孰少？ 用唇堵住了鲁路修微张的嘴，当熟悉的柔软触感传来时，这个朱雀自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再次浮现在脑海。舌尖探入对方的齿间，疑问连同两人永远梳理不清的爱恨纠葛尽数被朱雀抛开。他渐渐收紧揽住鲁路修的手臂，仿佛一具遵循着指令的机器人，徒留被剥离了感情的肉体空壳依着过去一次次缠绵的经验，加深与鲁路修的唇齿交缠。 “零之镇魂曲”是鲁路修的赎罪，朱雀也会对此付出应有的敬意，因此就算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多么的残忍，他也会去实现自己的承诺。 结束了一个绵长的吻，带出一缕透明的津液，鲁路修因轻微缺氧涨红的脸颊映在朱雀的眼中，在白肤的衬托下，如同落在雪地上的山茶花，在绽放最盛之时步入了凋零。已经接近终幕，爱或恨的答案似乎也已经不那么的重要，既然爱恨交织的感情太过沉重以至于无法表达，那么就将一切付诸于性的本能。 解开鲁路修的长袍下的衣衫，朱雀的舌尖扫过鲁路修胸前粉色的凸起，带起了一声压抑的呜咽与轻颤。朱雀抬起头，正对上鲁路修微带雾气的紫色眼眸，心中微微一动。 似乎他们大多时间的交合都是在发情期的燥热和情欲中进行的，像这样保持着清明的温和性爱反倒寥寥无几。 沿着淡淡的腹线向下亲吻，朱雀将脸颊轻贴在鲁路修平坦的小腹，曾经在这里一个小生命被孕育，原本这该是被称为爱情结晶的美好，对他们而言却讽刺地成为了罪孽的象征。如果没有对立隐瞒，他与鲁路修或许能够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然而如今就算那个无辜的生命没有命丧他手，“家庭”也只是一个飘渺的幻想。 随着朱雀渐向下行的轻吻，鲁路修的身体蓦地颤栗了一下，呼吸也加重了几分。朱雀的动作为之一顿，随后在鲁路修的低声惊呼中除去了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最后障碍，将眼前颤颤立起的性器含入口中。 ------------------------------------------------------------------------------------------------------------------------ 性器被温热的口腔所包含，让颤栗下的鲁路修几乎尖叫出声，只能用捂住口舌的双手，使声音压抑在喉间。朱雀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能引动沉睡在鲁路修体内的情欲，带来阵阵快感，只是身体中窜行的热流依旧无法冲刷走沉淀在心底的苦涩。 朱雀的温柔仿佛连同两人不愿谈及的过去一起被尘封，就连在性事中也鲜少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而能够证明他与朱雀间感情的似乎只剩下身体上的交缠。但鲁路修却无法开口要求更多，因为他明白朱雀的痛苦与矛盾。 多可笑啊，当两个人走到了这一步时，才学会了互相理解。因为唯有此时，他们之间再没有欺瞒与伪装。 性器被朱雀整根吞入喉中，让鲁路修窘迫很快湮没在一阵直袭头皮的巨大快感之中。吞咽的本能使咽喉收缩，挤压着性器，让最敏感的部位在温热潮湿的触感下慢慢攀上高潮。 “啊……啊啊……朱雀！”炙热的精液从顶端射出，灌入了朱雀的喉中。 喘息着，鲁路修隔着眼中的水雾望向朱雀模糊的身影。就算能够暂时放下爱恨对错，他们的感情也回不到从前。 搂上朱雀宽阔的肩膀，鲁路修享受着带着精液腥甜的吻。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就这样让他们之间的纠缠至死方休。 第七十七章 “这应该是最后一战了，”气势浩大的大军中央，年轻的皇帝倚坐在战舰指挥席上，望着遥遥相对的敌军堡垒轻轻勾起唇角，“就让演出在这里落下帷幕吧。” 第63页 舰桥的大屏幕上，兰斯洛特·阿尔比昂展着绿色的光翼，银白色的装甲在几乎将天空掩盖的kmf中依旧是最为耀眼的存在，而屏幕的一角兰斯洛特舱内朱雀的面容却是平静中透着果决。 “为我带回胜利的喜讯吧，我的骑士，”敛起笑意，鲁路修凛然站起身，随着挥动的手臂，朗声下令，“全军出击！” ------------------------------------------------------------------------------------------------------------------------ 又一支kmf分队消被芙蕾雅的光芒吞噬，比起那时自己射出将大半个东京吞噬的芙蕾雅时痛苦悔恨的心境，如今目睹着成百上千的士兵在geass的操控下成为了替死的人墙炮灰，他却已感觉不到愤怒，只剩下无论付出多少牺牲都要达成目标的决心。从某种角度而言，现在的他已同鲁路修同流合污。 雷达上的友军标识逐渐被闪烁的“lost”字样替代，随着代表布里塔尼亚士兵的小点成片消失，朱雀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焦虑：被geass操纵的傀儡士兵所剩无几，消耗战只能是一时之计，必须尽快改变己方在芙蕾雅压制下的被动局面。驾驶舱的屏幕蓦地亮起，朱雀抬起头，鲁路修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朱雀，妮娜的芙蕾雅中和装置完成了。” 鲁路修的来信让朱雀感到一丝救赎，“我需要做什么？” “在芙蕾雅抵达预订位置前的19秒内，我会用蜃气楼计算周围的环境数据，而你的任务就是将输入了数据的中和装置在爆炸前击中芙蕾雅。留给你的时间只有0.04秒，朱雀，你能够做到吗？” “yes, your majesty.” ——和鲁路修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就算到了今天朱雀还是如此坚信着。 19秒的时间转瞬即逝，看着显示器上的计时器飞快地趋近于零，朱雀却越发得冷静，等待着那一个随时会响起的命令。 “朱雀！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红色的异光在朱雀的眼中涌动，兰斯洛特应声而动，脱手的长矛划破长空，径直袭向芙蕾雅弹头；与此同时芙蕾雅散发的妖异光芒黯淡下来，在风雨欲来的平静中酝酿着能够吞噬四周的恐怖能量。就在这电石火光的一刹那，中和装置分毫不差地击中目标，在数道屏息等待的目光中，一触即发的庞大能量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里。 geass“活下去”的诅咒让他与鲁路修再次与死亡擦边而过。被中和的芙蕾雅弹头已经失去了它的威力，还未来得及张启绝对防御的达摩克里斯就在眼前。 “趁着现在，突入达摩克里斯的内部！” 第七十八章 手握芙蕾雅的发射器，鲁路修心中却是一片惆怅。 这把钥匙是他取得胜利的关键，让他不得不违背了娜娜莉的意志，从妹妹的手中抢夺而来。 ——待这里的人都撤出以后，我将启动达摩克里斯的自爆装置，它将作为仇恨的象征在人们心中消失，一切的罪孽将由我承担。 这是娜娜莉的心愿。 忆起虽然在微微发颤却依旧神色决然的妹妹，胸口翻涌的复杂情绪堵住了鲁路修的喉头。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与娜娜莉依旧是最亲密的兄妹，就算彼此对立却也殊途同归，但这些比起欣慰却更让他感到酸涩。 为了那个已付出了无数牺牲的计划，鲁路修不能想娜娜莉传递自己的真意，到头来只能重复那句冷酷的“把钥匙给我”。 冲破geass的控制，娜娜莉睁开的蓝色双眼，是鲁路修珍藏在记忆中美好的回忆，讽刺的是当他再次见到这清澈的眼眸时，却是绝情的利用。 ——娜娜莉，将钥匙交给我。鲁路修用geass命令道。 看着被geass控制的娜娜莉微笑着举起双手将钥匙递向自己，鲁路修却觉得心脏如被利刃所划过。品味着这份刺痛，鲁路修接过钥匙，不敢回头去看跌坐在地彷徨不知所措的那个他最心爱的人。 接下来就只剩修奈泽尔了。 ------------------------------------------------------------------------------------------------------------------------ 与卡莲的交战以两败俱伤的结局拉下了帷幕，坐在已经失去动力的兰斯洛特中，朱雀却感到了一丝解脱。 耳边是遥遥传来的爆炸巨响，这一刻似乎在朱雀的感知中被无限地拉长了。 ——修奈泽尔和达摩克里斯已被阻止，也许就这样结束也不错。 闭上眼睛，淡淡的微笑浮上朱雀的嘴角，等待着被爆炸的烈火吞噬的时刻。 “活下去！” 无法摆脱的诅咒在脑中回响，朱雀蓦地睁开双眼，染上红光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木然。 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零之镇魂曲”还没有成功。 第64页 ------------------------------------------------------------------------------------------------------------------------ “修奈泽尔，你已经输了。” 鲁路修举着枪，从阴影中走出。修奈泽尔转过身，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少见地流露出惊讶。 “鲁路修……原来如此。”很快，修奈泽尔的表情又回归淡然，通过显示屏的对话只是幌子，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怀里响起几声婴孩的“咿呀”声，修奈泽尔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枪口，低头拨弄了几下怀抱的襁褓，抬眼说道，“这是娜娜莉交托给我的。” 婴儿在修奈泽尔的怀中仿佛只是一个格格不入的装饰品，或许自己曾经也像这样被抱在怀中，眼前的情景与脑中的猜测都不禁让鲁路修微皱起眉。 “你以为这能阻止得了我吗？” “不能。”修奈泽尔的眼中一片平静，只是惋惜地向怀中投去一瞥，“原本我与娜娜莉都想留下这个孩子，但很可惜似乎不行了。这一局是我输了，鲁路修，既然你找到了这里，那就让我们与达摩克里斯一起陨落吧。” “不，修奈泽尔，我还不想杀了你。” “什么？” 修奈泽尔第一次露出可被称作“震动”的愕然表情，拥有夺走他人意志能力的红鸟展开翅膀，倒映在微微瞪大的湛蓝瞳仁中。 “服从zero的命令。” 第七十九章 在那一场几乎卷进了全世界的最终决战之后，世界变得异常相似了。 各处都留下了战争的疮痍，然而战争的结束换来的并非期待已久的和平，而是另一个宛若地狱的世界。死寂的街道上只剩下布里塔尼亚kmf，士兵占据了城市乡村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地狱的看门狗，将人们的一举一动都置于监视之下。 而主宰这地狱的魔王有一个被众人周知的名字——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 电视、广播……世界上每一个大众媒体都日复一日地歌颂着这一个名字，如同损坏的录音机，发出嘈杂又单调的声音。而事实上，在到这个名字之时，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嘴边悄声无息地挂上另一个名号——“恶逆皇帝”。 今天“恶逆皇帝”宣召了全世界，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鬼，强迫世人将目光再次聚焦在他的身上。 沙土落在木质盖板上，将土穴中的棺木渐渐掩埋。一片肃穆中，聚集在墓园中的人们低垂着视线，如同一具具呆板的木偶静静地站在墓穴周围，被遮掩的双眼中比起悲伤，透露更多的是战栗与恐惧。 棺木中埋葬的是第二被世界所憎恨的存在，而那第一正为泥土下之人念着悼词。 记载着下葬者短短一生的石碑被安放在填平的土壤上，石碑上简单地镌刻着“恶逆皇帝”为其写下的墓志铭： here lies a consummate and invaluable knight to his highness lelouch vi britannia, 99th emperor of the holy britannia empire 明目张胆的暧昧字眼中透出两者关系的不同寻常，令观看葬礼的旁人虽不敢在面上表露，却纷纷在心底快意地嗤笑几声。 随着掩埋棺木的最后一道步序结束，全世界的梦魇，布里塔尼亚的恶魔露出了令人胆颤的疯狂笑容，“帝国忠诚的骑士，伟大的knight of zero已经安息，但我会让你们全都付出该有的代价！” ------------------------------------------------------------------------------------------------------------------------ 悬挂在墙上的巨大屏幕转播着葬礼的画面，本该躺在棺木里的朱雀却麻木地坐在布里塔尼亚99代皇帝的临时行宫中。 硕大的行宫空空如也，他们身边几乎没有留下一个同伴，除了时不时会传出的婴儿哭声，能够相伴的便只有c.c.和杰雷米亚了。 此时此刻，朱雀无比希望自己真的被埋葬于此，以终结他罪恶的一生，然而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还剩下两个月，这是他提前的葬礼。 第八十章 “鲁路修，他在哭。” 低头看了眼怀中哭得通红的小脸蛋，朱雀投向鲁路修的视线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措。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在哭。”不耐地“啧”了一声，鲁路修从朱雀的怀里接过孩子，让号哭的婴儿倚在自己肩头，生疏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抚。 鲁路修哄弄的话语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却不见婴儿的哭声有任何停止的迹象。眼见鲁路修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朱雀又说道：“鲁路修，他还在哭。” “那你来哄他吧！”狠瞪了朱雀一眼，鲁路修强硬地把孩子又塞回他的怀里。 手忙脚乱地把婴儿捧在手中，朱雀觉得怎么抱感觉都不舒坦，害怕一用力就会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学着电视上的做法，朱雀竖抱起婴儿轻拍了拍后背，怀中却传来了越发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65页 朱雀的手滞在半空，害怕引发更多哭声不敢再触碰婴儿，可怀里时不时传来的抽噎又令他担心孩子的安稳。进退两难间，朱雀再次求助地望向鲁路修，“他……不会就这样一直哭下去吧……” “我怎么知道？”冷哼了一声，鲁路修还是伸手抱过了婴儿，耐着性子用尽手段柔声安慰，直到震人耳聩的号哭声减弱了几分，这才舒了口气，“咲世子小姐不在还真是麻烦……” 朱雀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又岂止咲世子小姐，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已死之人和一个已为自己选择好落幕舞台的将死之人。 “只剩下我们了……” “啊，只剩下我们了。” 重复了一遍鲁路修的话，朱雀咀嚼着其中苦涩的味道。作为与世界为敌，仅存于世上唯二的恶人，他与鲁路修终于只剩下了彼此。曾经他们坚信着只要两人在一起便无所不能，然而现在他们必须失去彼此才能换来救赎。 视线重新落在鲁路修的怀中，婴儿似乎是累了，噙着泪花打了个哈欠，合起的双眼间仍旧委屈地皱在一起，朱雀在心底发出一声讥笑。临到这时才想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已经太迟了，他对孩子的亏欠不可能弥补，终究会成为背负在妄图颠覆世界的暴君和骑士身上的无数罪责之一。朱雀只能希望在他与鲁路修选择的那一天后，在世界的仇恨死去之后，眼前的孩子能够得到幸福。 望着鲁路修将熟睡的小生命小心翼翼地放回婴儿床轻轻摇动，朱雀只觉得这样温馨的家庭场景如同飘在空中的肥皂泡，绚丽夺目却一碰即碎。 探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婴儿的脸蛋，凝视着对方在睡梦中一无所觉地咂了咂嘴，朱雀的心中并没有太多不舍或遗憾。恶逆皇帝和白色死神，斩断与这两个名字的所有联系之后，他才能获得更美好的未来。 没错，“零之镇魂曲”无论是对这个孩子、鲁路修，还有他自己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第八十一章 炙热在体内慢慢积蓄，化作薄薄细汗从额头滑下，细碎的呻吟从喉间溢出。迎合朱雀的抽插，鲁路修摆弄着腰肢，每一次挺动都仿佛激荡着他的灵魂，朱雀的一切他都知道得如此透彻，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一一都如同被刻印在细胞之内，仿佛他们本应就是一体，如今只是因为性爱再次交融罢了。 他就要死了。 将世界笼罩在恐怖阴云中的恶逆皇帝将会倒在正义的剑刃下，然后罪人的鲜血会在这片土地上浇灌孕育出他和朱雀所期望的崭新世界。 他的死将会成为新生。 睁开朦胧的双眼，鲁路修怔怔地望向朱雀，透过眼眶中的雾气，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面容仿佛一张苍白的面具，虚假而易碎，却顽固地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围墙。然而合二为一所带来的满足感透过连接的印记被不断放大，最亲密的结合将早已标记的两人毫无隔阂地连接在了一起。 “朱雀……”一刹那的悸动让鲁路修鬼使神差地喃喃问道，“你心软了吗？” 压在身上的躯体猛然一震，朱雀碧绿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愕然，停止了下身的动作。 鲁路修探出手，轻轻地触碰眼前的脸庞，如同被微风吹过的湖面，其上的凛然与平静在一瞬间出现了龟裂，也让鲁路修的心底泛起一片涟漪。他可以创造一个温柔的世界，却无法给最爱的人带来幸福，无论是朱雀，还是娜娜莉，他从始自终所做的一切对爱他的人都只是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还不想死，又或者说他可以将朱雀一起带走。 这样的想法是不被允许的，鲁路修摇了摇头。他必须死，而朱雀还得活下去赎清他们的罪孽，此时此刻将愿望强加于对方的自己又怎能临阵退缩呢？ 扬起嘴角泛出一个挑衅的微笑，鲁路修摩挲着那张俊美的脸，嘶声问道：“朱雀，你下得了手吗？” ------------------------------------------------------------------------------------------------------------------------ “朱雀，你下得了手吗？” 身下的人轻轻地喘息着，用沾染着水光的紫眸凝视着自己，描摹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朱雀发现自己找不到真正的答案。 10岁初识，17岁重逢，与鲁路修的纠缠构筑了朱雀至今短短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曾经他以为鲁路修是他的光，而当这份希望被以最残酷的方式打碎之后，对鲁路修的恨意成为驱使他继续前行的燃料。现在他即将亲手为两人划上句点，消抹去鲁路修留下的痕迹。如果没有了鲁路修这个角色，名为枢木朱雀的人生舞台上又能剩下多少戏目呢？ 第66页 不对，枢木朱雀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为了实现最后的计划，为了赎去罪孽而留下的工具罢了。世界的新生需要牺牲，鲁路修必须死。 是的，他的意愿从一开始就不重要，因为这本就是对他们的惩罚。 将右手轻轻按在鲁路修的胸前，断绝了心中最后的踌躇，朱雀低沉的嗓音没有颤抖，“放心，我的剑将会刺穿这里。鲁路修，你只能被我杀死。” “没错，就是这样。”笑意逐渐加深，仿佛烛火熄灭前最后的绚烂，鲁路修紫晶般的眼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不知为何，朱雀也跟着微笑起来，腰身挺进让自己再一次进入鲁路修的最深处。在鲁路修高昂的呻吟中答道：“这一定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第八十二章 利刃轻而易举地刺入鲁路修的胸口，穿过皮肤、肌肉、器官，从背部而出。朱雀紧握剑柄的手没有颤抖，曾经虽有再多的挣扎与踌躇，但当他戴上zero的面具站在游行队伍的面前之时，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顺利。 但为什么他还在哭泣呢？ 温热的血液顺着剑锋滴落在地面上，仿佛面具下朱雀的泪水。自从被告知“零之镇魂曲”的计划以来，每晚朱雀都在设想着这个刺杀的场景，心知这是最好的结局，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麻木，但将剑尖捅入最爱之人的身体之时，他还是泣不成声地流下了眼泪。若不是有面具作为掩饰，恐怕他们的计划就有这样泡汤了。 然而无论心脏的绞痛如何折磨着他，朱雀只是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做到了。 * “朱雀，你要成为英雄，”接过鲁路修递来的头盔，原本轻微的分量此时在朱雀的手中却显得如此的沉重。他抬起头，鲁路修嘴角微扬，“你要成为杀死布里塔尼亚的恶逆皇帝，为全世界带来希望与和平的zero。” 捧着如有千钧的zero面具，朱雀的手指不由地紧紧收拢，回答的话语仿佛被无形的阻碍梗在了喉间。直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两个人的视野，打破了近乎凝滞的沉默。 将满周岁的婴儿爬到了离鲁路修不足一米的地方却停了下来，不知是是什么吸引了他让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迈出了一步，然而无师自通的学步毕竟还刚起步，很快便又“啪叽”扑倒在地。 扯着鲁路修衣服的下摆坐起身子，小孩儿顶着红了一块的脑门，仰头嚎啕大哭起来。弯腰抱起孩子，鲁路修轻拍他的背脊低声安抚，这一套动作在这两个月的不断练习中也逐渐熟练起来。 “……之后，娜娜莉一定会安顿好他的吧。”怀中的孩子收了哭声吸了吸鼻子，鲁路修掺杂着复杂情绪的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柔，“不愧是你的孩子，这么快就不安分地想学走路了。真想看看结合了我们两个基因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鲁路修……”朱雀无言以对，那颗本以为早已麻木的心上，累累的伤痕再次被扯开，渗出淋漓的鲜血。 “曾经我憎恨着这个世界，却忽视了这么美好的东西，现在醒悟过来，却发现时间剩下的已经不多了。”鲁路修抬起头，眼中的光芒如同落日前的最后霞光，“朱雀，能替我看着接下来将要创造起来的这个温柔的世界吗？” *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被长剑贯穿的身体瘫软地倒来，朱雀没有让开，任凭被刺杀的皇帝靠在自己的肩头。鲁路修的气息已微，大量流失的血液浸湿了衣物将温度传递给了朱雀。 鲁路修快要死了，朱雀越发明确了这个事实。 抽痛的心已经麻木，朱雀闭上双眼，却突然感到似乎有什么在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睁开眼往侧边看去，鲁路修带血的手掌在zero的面具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是对你的惩罚，你必须成为正义的使者带着面具活下去，不能再以枢木朱雀的身份存在，也必须为世界牺牲作为常人该有的幸福，直至永远。” 鲁路修曾对他提过，geass自愿望中诞生，是一个人心底最真实愿望的具象，而如今他将收下鲁路修最后的geass。 耳边的低喃渐不可闻，朱雀利落地抽出利剑，失去支撑的鲁路修随同剑尖甩落的血珠一起向下跌去，在斜坡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色。 朱雀转过身，头盔深色的玻璃之后映出周围人震惊的神情。“恶逆皇帝”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嘴角是得偿所愿后安详的笑容。在打破寂静骤然响起的欢呼声中，唯有娜娜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格外刺耳。 ——鲁路修，你做到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我会守护好的，你所创造的温柔世界。 第67页 第八十三章 鲁路修留给朱雀的“geass”既是无情的诅咒，也是残酷的誓言。 戴上伪装的假面，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亲手杀死最爱的人。仿佛一出讽刺剧，渴望着以死解脱的罪人将剑刃刺进了仍有着牵挂之人的胸膛。 鲁路修最后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舍弃枢木朱雀的名字，舍弃常人该有的幸福，鲁路修托付给他的责任是一道诅咒的枷锁。虽然心脏仍在跳动却已死去，这道枷锁如同荆棘，无情地缠绕着朱雀犹如空壳的躯体，将他束缚在痛苦的夹缝之中。 然而一切的痛苦，朱雀都全盘接受，因为这是他立下的残酷的誓言。他遵循了那个残酷的誓言将鲁路修刺杀于剑下，在与做下标记的另一半的精神链接完全消失之后，他仍会继续履行那个誓言，活下去，将自己奉献给这个因他而种下了种种悲剧的世界。 这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恶逆皇帝被刺杀后，布里塔尼亚帝国——那个给全世界带来恐怖的国家也随之瓦解，而全新的布里塔尼亚合众国在同一片土地上诞生。娜娜莉出任合众国的代表一职，在修奈泽尔的辅佐下，重建这个因战争已满是疮痍的国家。 日本和许多曾经的殖民地一样取回了他们原本的名字，由首相扇要的合意与布里塔尼亚结下了同盟，稳固zero所建立的超合众国，让世界踏上了和平的进程。 杰雷米亚没有留下，在乡村的一处与阿尼亚一起经营橘园；基诺独自踏上了环游世界的旅程；柯内莉亚留在了尤菲逝去的土地；只有罗伊德和塞西尔选择了留下，继续他们未完的研究。 而那个朱雀最为愧疚的存在——他与鲁路修的孩子，最终被留在了娜娜莉的身边。在朱雀心底的某处，他仍希望那个自出生变为被祝福的孩子从此可以远离被世间所忌讳的两个名字，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过上平凡的一生。然而朱雀无法阻止娜娜莉的决定，因为他知道少女会给这个孩子无微不至的爱，也看见少女在孩子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未来的道路。 * “我也要走了。” c.c.眺望向窗外，阳光照射在依旧年轻的脸庞上，斑驳的光影间流露出与表象不符的沧桑与疲倦。朱雀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收回视线，绿发魔女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朱雀的沉默，在嘴角勾起浅笑，淡淡地说道：“我也不会与你说‘有缘再见’之类的话，不过临走前有一份赠礼要留给你。” “我不需要。”朱雀不假思索地冷声拒绝，“死人是不需要愿望的。” “不用那么快回绝我，”c.c.的手指轻轻抚过额前的刘海，发丝间一闪而过的红色印记仿佛在一瞬间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是否要接受它，接受之后又如何使用，这些都交由你的心来决定吧。” 第八十四章 －三年后－ 朱利安·vi·布里塔尼亚，作为一个四岁孩子，他渐渐感到自己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从他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双亲，是温柔的小姑填补了朱利安家庭的空缺。事实上他的家庭是由一群经常出入于代表府邸的人们组成的，无论是大伯修奈泽尔，还是照顾他的咲世子小姐，还是经常会带给他有趣的小玩意儿和难吃的事物的罗伊德先生和塞西尔小姐。朱利安都很喜欢。 唯一的例外是zero。面对这个被所有人称呼为英雄的人时，朱利安总会不由地感到一阵不安，就算隔着厚厚头盔，朱利安也时常会有种被zero凝视着的错觉，心底泛起说不清来由的惧意。 ——我讨厌那个家伙。 ——朱利安，你不能这样说。 每当朱利安这样埋怨，小姑都会用稍显严厉的语气制止道。但越是如此，朱利安越是没办法喜欢zero那个怪人。如果忽视掉总是笼罩着阴森森的气场的zero，朱利安曾经的小小世界里充满了幸福。 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朱利安开始注意到原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比如来自他人厌恶仇恨的目光，或是小姑不在场时才会响起的闲言碎语。 “娜娜莉小姑，‘恶逆皇帝’是什么？” “你从哪里听来这个称呼的？”小姑皱了皱眉。 “咲世子小姐带我去附近的公园散步的时候，周围人指着我这样说。”回忆起那些冰冷的视线，朱利安带着委屈和不解仰头看向娜娜莉，“他是坏人吗？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吗？是因为他他们才不喜欢我的吗？” 娜娜莉没有作答，脸上的神情是朱利安无法理解的复杂。在被娜娜莉温柔地搂进怀里之前，朱利安似乎瞥见小姑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第68页 “不，不是这样的。忘记他们说的话吧。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娜娜莉夹杂着哽咽的悲伤话语在朱利安的头顶响起，他抬起头，努力伸长手臂替小姑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急切地说道：“小姑，你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问这些问题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怔了怔，娜娜莉向朱利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真没用，不该哭的。” 给了娜娜莉一个大大的笑脸，朱利安爬上了小姑的膝头，“那可以再给我讲讲我的两个爸爸的事吗？” 捧着一本已经被翻得有些皱巴巴的相册，朱利安已经可以把里面属于他双亲的照片在第几页也背得清清楚楚。之所以会缠着小姑一遍又一遍地讲述这些故事，只是因为喜欢小姑将照片中故事娓娓道来时的感觉，这让他感到似乎真的有两个爸爸会从相册中出来宠爱他。 ——爸爸们现在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只要你做一个乖孩子，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虽然很想爸爸们回来，但是朱利安已经不再去重复这个总是得到相同回答的问题。从娜娜莉的膝上跳下，将相册放回它原来的地方，朱利安又颠颠地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去看会儿电视吗？” “只能看一会儿，你不能弄坏自己的眼睛。” “嗯！” * 终于等到了咲世子小姐离开，朱利安飞快地把电视遥控器攒在了自己的手里。他早就厌倦了幼稚的动画片，想要瞧瞧小姑禁止观看的频道里究竟播放的是什么节目。 尽管仍有几分心虚，但是对未知的好奇心很快就占了上风，驱使着朱利安按动遥控器快速切换频道，浏览从未见过的神秘领域。 突然，一顿一顿按着按钮的小小手指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停了下来，朱利安怔怔地注视着电视上的画面，嘴角的笑容消失殆尽。片刻后，男孩儿扔下了遥控器，扭头冲出了房间。 第八十五章 无视了门口手足无措的守卫，朱利安像一颗炮弹一头扎进了修奈泽尔的会议室，抱住二伯大腿的瞬间，小小的男孩儿如同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流下了忍耐已久的泪水。 “抱歉，今天就暂且先到这里。” 直到脚步声在修奈泽尔的话音后陆陆续续响起，朱利安才吸了吸鼻子重新仰起脑袋，愧疚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打搅了二伯的正事。 “朱利安，你怎么了？” 修奈泽尔关切的声音压下了朱利安的羞窘，心头再次浮上悲伤，鼻根不禁也随之一酸，“二伯……” 忽然，朱利安的眼角捕捉到一道沉默的身影，一时间以他的年纪本不该体会到的愤怒和仇恨在男孩儿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朱利安松开搂住修奈泽尔的双手，转身对雕塑般立在房中的zero尖声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杀人凶手！我讨厌他！” “……杀人凶手？”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上朱利安，男孩儿回过头对上了二伯疼惜的目光，“朱利安，为什么这么说？” 再次把头埋进修奈泽尔的怀中，在亲近的二伯面前，朱利安只觉得方才的酸楚愈加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袭来，哽咽着说道：“我已经都知道了，我的爸爸已经死了……就是他杀了我的爸爸！我不想看见他，让他滚！” 在朱利安被泪水朦胧的余光中，zero依旧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仿佛没有感情一般对男孩儿的指责无动于衷。朱利安不禁升起一股寒意，怀疑头盔之下究竟是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zero，很抱歉。但你可以暂时出去一下吗？” 朱利安把头死死地抵在修奈泽尔的身上，不愿意再看一眼那个令他憎恨的恶人，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后才终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和房门开关的动静。 “现在他出去了，你能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了吗？” 确定zero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朱利安才抬起头，擦着被眼泪打湿的小脸蛋，抽泣着道：“电视上把爸爸叫做‘恶逆皇帝’……爸爸真的是坏人吗？” 修奈泽尔叹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替朱利安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也许在大部分的人眼里，你的爸爸都算不上是好人，但他的本心并不坏。” 从修奈泽尔的话中得到了一点安慰，然而另一个如蚂蚁啃噬朱利安心口的问题又浮上了脑海，“那为什么zero还要杀了他？” “这……”一阵迟疑后，响起的是修奈泽尔又一声重重的叹息，“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这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简单就可以用好坏对错来划分的。” “不！我只知道是他杀了我爸爸！”虽然还小，但朱利安也足以明白杀人是不对的。既然杀人是不对的，那么为什么杀了他爸爸的zero能成为大英雄呢？ 第69页 ——不！我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小小的朱利安握紧双拳，在心中暗暗发誓。 第八十六章 ——我讨厌他！ 看着与鲁路修有七八成相似的稚嫩脸庞上浮现出露骨的恨意，朱雀发现自己本以为已麻木的心头竟泛起丝丝波澜。 朱利安的确有资格恨他。是他的一时自私才使得这孩子诞生在世上，注定无法拥有一个普通的童年；他亲手杀死了朱利安的父亲，同时也葬送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将一个本来完整的家庭拆得支离破碎。 如果鲁路修还活着的话…… 似乎可以感受到面具下发烫的左眼，朱雀猛地握紧了拳头，指尖隔着手套嵌入掌心，迫使自己从脑海中抹销去这个荒谬的念头。 朱利安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生活在幸福平凡的家庭，鲁路修的死奠基了世界的和平，一切都正沿着鲁路修设定的轨迹按部就班地发展，他不会让任何的可能影响和威胁到现在的局面。 因此鲁路修的死亡是必须的。只有死亡才能让鲁路修得以赎罪，偿还“恶逆皇帝”对这个世界犯下的所有过错；与此同时，也只有鲁路修的死才能让名为“朱雀”的另一罪人得到最沉痛的惩罚。 亲手杀死最爱的人后独自一人活在这个用爱人的鲜血所建立的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刻骨铭心的吗？因为鲁路修已经逝去，所以他可以放下一切仇恨，只让过去的美好存于心底，毫无负担地去品尝那一段苦涩的甜蜜；在回忆的反衬中，面对只余一人的空虚与痛苦与来亲生骨肉的怨怼，将自己与鲁路修还未化消的仇恨都负于一身，耗尽余生去填补不可能赎清的罪孽。在日复一日内心的煎熬之下，他竟感到了一种自虐的快感。 忽然朱雀摇了摇头。 从将佩剑刺入鲁路修胸膛的那一天起，枢木朱雀就已经死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zero，一个存在的目的即是维持现有和平的空壳，属于“枢木朱雀”的感情和想法都是需要被埋葬的过去，而鲁路修和朱利安都在其列。zero不应去怀念一个已经死去的罪人，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孩童的话语而产生动摇的，只要还佩戴着脸上的面具，朱雀就该时刻牢记这一点，抛却掉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一声轻响打断了朱雀的思绪，会议室的房门后露出了修奈泽尔与被他牵着的孩子。朱利安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但在发现了朱雀存在的瞬间又仿佛化作了一只愤怒的小兽，半躲在修奈泽尔的身后用红通通的眼睛向他投来倔强凶狠的目光。 “朱利安。” 修奈泽尔警告地唤了一声，又弯下腰在男孩的耳边温柔地低语了几句，朱雀才看见朱利安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跟着一旁的守卫离开了。临走前，男孩仍不忘扭过头恶狠狠地朝朱雀站着的地方瞪了一眼。 透过深色的头盔接收到孩子的恨意，朱雀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修奈泽尔，用不起波澜的冰冷声音问道：“你的私事处理完了吗？那让我们继续谈论公事吧。” 第八十七章 朱利安已经在拐角埋伏好一会儿了，终于“目标”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探出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正站在房门前输入密码的zero。 他要向所有人揭露zero的真面目！ zero才不是什么大英雄！朱利安捏紧了他的小拳头。是zero杀了他的爸爸，就算他还小也懂得英雄是不会杀人的。zero的真面目就藏在那丑陋的面具之下，朱利安坚信只要能知道zero的长相，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zero其实是一个大坏蛋。 身高限制了视野，朱利安只能努力地踮起脚尖，但依旧只能勉强看见zero的动作。直到房门唰地打开，朱利安一无所获地咬住了嘴唇，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zero的背影，悄悄地向对方挪动起了脚步。就算没有看见密码，他也可以趁那个混蛋不注意偷偷溜进去。 然而zero并没有走进房间。 戴着面具的脑袋直直地朝朱利安藏身的方向看来，让他被惶恐彻底淹没。朱利安慌张地想要逃离现场，但是刚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脚步，他便感到脖间一紧，随即双脚便离开了地面。 被zero拎着后领扔给站在一旁的守卫，一番天旋地转让朱利安有些晕眩。正当他难受地揉着自己脖子时，zero冰冷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 “以后不要让他再出现在这块区域。” 匆忙扶着朱利安站稳，可怜的守卫在zero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为难地说道：“可是……” “这是命令。这里不是让小孩玩耍的地方。” 虽然隔着面具，但朱利安依旧能够凭直觉感受到zero不愿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甩了甩脑袋，重新振作起来，狠狠地瞪着zero宣布道：“我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要在所有人面前拆穿你这个坏蛋！” 第70页 “随你。” zero的声音仿佛无机质的机械，不带丝毫感情，让朱利安不由打了个激灵。但是他执拗地站在原地，继续用凶狠的眼神瞪视着对方。直到zero扭头向身后打开的房间走去，消失在了关闭的自动门后。 朱利安吐出一口自己也不知在何时憋住的气，腿下几乎一软。 守卫无措地朝zero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俯下身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朱利安抬起头，突然为自己刚才的反应感到一阵羞愧，在守卫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飞快地从zero的房门前跑开了。 我才不是因为害怕那个家伙才逃跑的，跑回房间的路上朱利安这样告诉自己，我只是在等下一个更好的时机。没有办法偷偷溜进对方的房间，那就想办法让对方揭下面具。既然zero讨厌看见他，那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zero面前，直到打败zero的那一天为止。 第八十八章 一根有视力的人便不会漏看的绊绳横在朱雀前方的必经之路上，他脚下不停，抬腿跨过了异常显眼的陷阱。 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东西的？脑中不经意地闪过疑惑，朱雀被面具遮掩的双眼不动声色地扫视了遍周围，果然在不远处的墙后发现了熟悉的小小身影。 “从今天起别让他进入我十米的范围内。” 低声向一旁的守卫说出不近人情的禁令，一连数日被无聊的恶作剧打搅，朱雀感到自己的耐心已经被这个孩子耗尽，他没有多余陪对方这幼稚的游戏。而对方那张不断提醒着朱雀所犯下的罪行的脸庞更是如同一块越来越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令他感到无法呼吸。 守卫一脸为难，眼神在朱雀和墙角的阴影间游移，“zero大人……” “凭什么？”朱利安犹如一枚炮弹从藏身的角落里窜了出来，涨红了脸蛋不甘地抗议，“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望着这个才自己一半高的男孩，朱雀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的词汇。男孩儿眼中闪烁的光芒再一次提醒朱雀他与鲁路修是多么得相似。 “你就是做贼心虚，因为只有我识破了你的真面目！你不想看见我我偏要出现在你的面前！”朱利安的眼中已经漫起一层雾气，却依旧倔强地努力不让委屈的泪水落下。 朱雀仿佛被刺痛了一般收回视线，他告诉自己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孩子的幼稚想法上，将朱利安甩在身后大步向前走去，却在转角处撞上了另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 娜娜莉操纵着轮椅，焦急地四处张望，“……zero，朱利安在这里吗？” 在朱雀出声回答之前，朱利安已经先一步看见了娜娜莉的身影，男孩发出一声哽咽的呼唤，越过朱雀撞进了小姑的怀里。 低头轻哄着哭得惨兮兮的朱利安，已经将周围的情况尽收入眼底的娜娜莉脸上显露出几分复杂的神情，转头吩咐将大哭的男孩送到咲世子身边。 “zero，我想我们得谈谈。” “必须这样做吗？”朱雀打心底抗拒着与娜娜莉谈论朱利安。 娜娜莉没有作答，但是眼神中表达着不容拒绝。 朱雀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 * “朱雀，你和朱利安之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毕竟是你的……” 朱雀静静地注视了片刻一脸愁容的娜娜莉，微微移开视线沉声道：“朱雀已经死了。” “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朱雀，你可以放弃用这种方法避开问题了。”故意在说到名字时加重了语气 ，娜娜莉的目光仿佛刺穿了朱雀脸上的面具，“朱利安只是有些误会，我也会好好劝他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样的态度对他，别再继续加深你们之间的矛盾了。” “他有恨我的理由，事实上的确就是我杀了他的父亲。”朱雀握紧了右手，他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事实上所有能让他想起鲁路修的人与物，他都避之唯恐不及。 “我们都知道这其中是有隐情……” “不用解释了，鲁路修死后留下的仇恨本就该由我来背负。”打断了娜娜莉未竟的话语，朱雀 又低声加了一句，“其实你也可以恨我，毕竟是我……” “请不要这样，我已经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了。”打断朱雀的是娜娜莉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哽咽一般，“朱雀，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在伤害我们吗？” “娜娜莉……” “抱歉，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娜娜莉推动轮椅背向朱雀，“我先告辞了。” 望着娜娜莉的背影，朱雀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他可以感受到隐藏在对方努力维持的平静外表下有隐忍的怒意在静静流淌。直到逐渐远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合起的房门后，朱雀忽然松了口气。娜娜莉早就应该选择离开，因为他根本不值得对方的关心。 第71页 ——汇聚在他身上的只要有仇恨便够了。 第八十九章 娜娜莉似乎终于放弃了在朱雀身上浪费多余的关心，不再试图找回与朱雀曾经的亲密，只剩下面对zero时的公事公办。而朱利安也安分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朱雀的强制禁令真的生效，时不时作为宣战的各种幼稚手段也都不见了踪影。 这样就好，朱雀告诉自己。娜娜莉早该在三年前就接受朱雀已经同鲁路修一起死去的现实，现在他只是让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事实上，朱雀一直惧怕着娜娜莉充满包容与怜悯的眼神，作为一个罪人，这是他最不为需要的。为了完成与鲁路修的约定，朱雀选择继承了zero的名字，成为了世人眼里的英雄，接受着人们的崇拜与赞美，但朱雀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些褒奖都只属于zero，而仍遭唾弃的枢木朱雀于此毫无关系。 但只有在娜娜莉的眼中，他仍是那个枢木朱雀。他不仅没有为夺去那个少女最重要的亲人而被怨恨，反而得到的是温柔与关怀，这使朱雀无法忍受。 然而本以为自己能就此从温柔中逃离，却没想到这一次又是朱雀太小看了那个少女。 “对不起。” 隔着面具，朱雀望进娜娜莉真挚坦诚的双眼中，仿若水晶般透彻的淡紫色令朱雀不由自主地便移开了视线，顿了顿才沉声道：“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不，无论是那天我对你说的话，还是近来的态度，我都得向你道歉，那对你不公平。” “我并不介意。” “可是你应该介意的。”娜娜莉出乎意料地探出双手，将朱雀的手掌交握在胸前，微微仰起头，似乎在透过面具搜寻他的面容。朱雀抽动了下手掌却低估了娜娜莉的执着，熟悉的温暖隔着手套从被握住的指间传来，在一瞬间，时间似乎回溯到了在阿什佛德的午后，朱雀、鲁路修和娜娜莉三人围坐在花园的小桌旁，少女在哥哥溺爱的注视下执着朱雀的手掌，侧耳倾听着朱雀的话语。 当魔咒被打破，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与娜娜莉，zero面具的重量提醒着朱雀他立下的誓言，在他的对面，娜娜莉的紫眸中透出淡淡的悲伤，“不要再继续惩罚自己了。” “我…… 朱雀感到喉头似乎被重物堵住。 “也许在哥哥倒下的那一刻我的确恨过你，但那早就过去了。”娜娜莉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哥哥自己选择的路，你不应该为感到自责。” “不……你错了……”艰难地从嗓中挤出干涩的字句，朱雀急切地想要制止娜娜莉接下来的话语，然而他自己的声音却仿佛背叛了他一般，消失在开合的双唇间。 “所以，朱雀我原谅你。” “不！你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朱雀猛地抽回自的手，让自己的视线从那双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双眼中移开。站起的力道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在房内留下巨响，朱雀一秒也不愿多停留地夺门而出。 ——不，我不能被原谅。 第九十章 ——他不能被原谅。 在走廊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在他人的眼中或许是zero又在为了公事而奔波，而只有朱雀知道自己是在“落荒而逃”。娜娜莉的话回荡在脑海中，让朱雀仍不禁颤抖，在封闭的各室中喘息着，如同一只受惊的动物。 因为没有什么比被原谅更让朱雀不知所措的了。 杀死鲁路修，这是他对鲁路修的惩罚；就如同背负杀死鲁路修独自活下去，是鲁路修死前对他的惩罚。 鲁路修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躺在冰冷坟墓之中的躯体。对于想要活下去为所爱的人创造幸福的鲁路修而言，这是最好的惩罚。 摘下zero的面具捧在手中，这曾是朱雀最为憎恨的符号，却是现在他不得不背负的重担。对于渴望死亡的他而言，身负一切罪孽活下去，这也是最好的惩罚。 温热的鲜血沾染在衣襟、手套上的触感还留在朱雀的感官之中。他能确定鲁路修现在还在接受着他给予的惩罚，因此他又怎么能独自逃避惩罚，接受原谅呢？ 是的，鲁路修死了，所以他也得与其一同接受惩罚。但如果鲁路修还活着…… ——又是！ 熟悉又厌恶的灼热感在左眼中燃烧，zero头盔如镜面般映射出瞳仁中被诅咒的geass印记，令朱雀慌乱地紧闭起双眼。 ——停下来！快停下来！ 但脑海中种杂乱的思绪却好似超脱出朱雀的掌控，同geass发动时的炙热一起如同潮水将他淹没。痛苦地弯下腰用手捂住失去控制的左眼，朱雀只能一遍又一遍徒劳地告诉自己快点让这一切都停下。 当不详的红色光芒终于从眼中褪去时，朱雀才感到仿佛虚脱一般松了口气，下唇上不知在何时已印下了深深的齿痕。 第72页 c.c.为什么要给他留下这样的诅咒作为“临别赠礼”？朱雀不只一次地想要找出不知所踪的魔女，质问她如此做的缘由。但他依旧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在每一次geass违背自己的意愿发动时像个懦夫一样惶恐不安。也许是因为他在害怕c.c.会给他怎样的答案吗？ ——geass自愿望中诞生，是一个人心底最真实愿望的具象。 鲁路修熟悉的声音穿透时间的回廊在朱雀的耳边响起，使他不禁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又勉强的笑容。或者说c.c.是为了让他看清埋藏在自己心底的愿望吗？那还真是一个既自私又可悲的愿望啊。 渐渐握紧五指，朱雀突然伸出手拾起zero的面具重新将其扣在脸上。面具背面的暗扣在朱雀的脑后合起，将世界隔绝在墨色的玻璃之后。 这才是现实。 鲁路修已经死了，枢木朱雀也只是个属于死人的名字。如今的世界正是在其之上构筑建立的，而他也应该抛弃那些不该有的无用想法。 朱雀知道，他与鲁路修没有逃避的资格，所以惩罚必须进行下去。 第九十一章 “汤尼，快过来！” “可是……” “别说了，快过来！” 朱利安坐在沙堆前，继续搭建着自己的城堡，眼角余光瞥到一个年轻的beta女性急急地抱走了想与自己分享沙堆的男孩。创意十足的沙堡前，5岁的男孩脸上流露出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漠然，在心底发出一声嘲弄的冷哼——他早就习惯了那些人的态度，事实上朱利安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其他同龄人的陪伴，因为那些孩子在他的眼里都像小金鱼一样愚蠢无趣。 “你不能和那孩子在一起，因为他是……” 逐渐远去的女声消散在微风中，朱利安忽然发现原本建造一座抵御外星生物入侵的堡垒的大计也显得不是那么吸引人了。男孩伸手推倒了面前的半成品沙堡，站起身朝照看自己的咲世子小姐撒娇着唤道：“公园真没意思，我想回家了。” * “我真的很担心朱利安，咲世子小姐告诉我他和同龄的孩子相处得并不好。” 公事告一段落后，娜娜莉忍不住扶着脸颊，一脸忧心忡忡。而在她的对面，一身zero装扮的朱雀在听见朱利安的名字时依旧选择沉默以对·。 “朱利安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 长叹一口气，娜娜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知道就算与朱雀商谈也是无济于事。恶逆皇帝与背叛骑士的孩子便注定了朱利安不被众人所接受的命运，娜娜莉认为造成现在两难境界的责任在与自己，因为当年自己的一时不忍让朱利安失去了在平凡的家庭中成长的机会。 而朱雀，那个还活在自责中的可怜人，娜娜莉又怎能再将此事归咎于他呢？ * 坐在电脑前，朱利安驾轻就熟地在历史搜索记录里找到了代表着“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的字符，按下确认键后一大堆夹杂着图片的新闻和报道塞满了搜索页面。虽然大部分的文字内容对年幼的朱利安来说都太过艰涩，连猜带蒙也只能读懂一半，但男孩喜欢搜索有关他两个爸爸的资料，喜欢收集他们一点一滴的事迹和讯息。 涉及鲁路修和朱雀的搜索条目里，出现最多的字眼便是“恶逆皇帝”和“背叛骑士”，而在朱利安稚嫩的双眼中并不能理解世人对他们深深的仇恨。为什么所有人提起他的双亲都是那么厌恶的样子呢？只是因为在最后的富士山战役中获胜的人是他的双亲吗？ 朱利安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时常出现在搜索页面的名字上，早早便印在男孩脑海中的“zero”4个字母令他的眼中流露出恨意。这个男人自从出现在舞台上便与他父亲枢木朱雀为敌，也就是这个男人夺去了他另一个父亲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的生命。 既然娜娜莉小姑说过他的父亲们并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坏人，那么真的坏人便只有一个——那就是zero！ 第九十二章 该说不愧是基因的胜利吗？时年5岁的朱利安已经成为了既鲁路修之后最令朱雀头疼不已的存在。不管朱雀下达多少禁令，男孩儿总是能够找到漏洞，一次又一次地冲到zero的面前，执着地要揭露他所认为的“zero的真面目”。而随着朱利安的年龄渐长，朱雀也逐渐开始有与娜娜莉相同的担忧。然而现在再将朱利安推离已为时过晚，那孩子已经与罪人的名字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身为鲁路修和朱雀的孩子，男孩儿注定不会拥有一个普通的童年。 在某个不该有的念头失控地浮现在脑海中之前，朱雀先一步截断了自己的思绪。无论如何烦恼，他也改变不了朱利安所要承受的偏见和孤立，他对那个男孩的亏欠，是用什么也无法弥补的。 第73页 边走边想，朱雀竟没有发现从转角后冲出的小团黑影，就这样让他直直地撞在了自己的腿上。 “啊，是你！”揉着额头，朱利安仰起的小脸蛋瞬间换上了戒备的神情，朝后猛退了几步才似恍然醒悟自己不该退缩，又张牙舞爪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自己烦恼的核心人物，朱雀并不愿与男孩做过多无谓的纠缠，但才迈动脚步，便又被小小的身影阻住了去路。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准走！”朱利安大张着双手，满脸不依不饶，“你来这里是有什么阴谋？” 朱利安无端的指责不禁让朱雀失笑，一时不敢相信鲁路修的孩子居然会说出这样愚蠢话语，倒是咄咄逼人的样子和他的父亲有那么点相似。 朱雀微微侧身绕过男孩，却未想到朱利安依旧不愿放弃。 “胆小鬼，你又要逃跑吗？” 朱雀的脚步顿了一顿，他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朱利安自己需要逃跑的错觉。 “因为你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你的！就像我的朱雀爸爸一样！” 浑身仿佛如同被闪电击中般僵硬起来，朱利安的豪言壮志化作最为可笑的讽刺深深刺入朱雀的胸口。他蓦地仰起头，发出一阵慑人的狂笑。 “你笑什么……”朱利安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不由地向后缩了，“ 我… 我告诉你我会变和朱雀爸爸一样我会和他一样的！” “住口！” 朱雀的厉呵让朱利安猛地打了个激灵，半是惊讶半是恐惧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你不能变成枢木朱雀！只有他！只有枢木朱雀……” “我就要！”尖叫中，朱利安细嫩的嗓音被哭腔摩擦出些许“沙沙”声，红着的眼眶中瞬间湿润，却倔强的不让越聚越多的液体掉出来。朱利安眼中的泪水仿佛仇恨的具现，朱雀似乎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渐渐淹没，“如果我的爸爸们还活着的话……还活着的话……” 曾经的梦魇随着朱利安的声音仿佛化作了实质，发出刺耳的笑声嘲笑着朱雀所犯下的罪行。染满鲜血的尤菲、芙蕾雅夺走的千万生命，还有……还有鲁路修…… 朱雀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好似被什么追赶一般加快脚步从朱利安的眼前逃开。在面具之下，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诅咒之力正透过他的左眼慢慢溢出。 ——停下来！快停下来！ 第九十三章 “朱利安，今天还是不去公园吗？” 男孩摇了摇头，仍旧握着蜡笔认真地在白纸上勾画着。不用回头，朱利安也能够听出娜娜莉的声音中透出的浓浓担忧，他的姑姑近来愈发为了朱利安的独来独往而显得忧心忡忡。 一定是咲世子小姐把之前公园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娜娜莉姑姑，朱利安一边继续涂着颜色一边想道，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像娜娜莉担心的那样在意玩伴们的疏远。 从很小的时候起，朱利安就知道自己没有双亲。尽管在疼爱他的娜娜莉陪伴下，小小的朱利安过得很幸福，但他也总喜欢缠着姑姑告诉自己关于双亲的点点滴滴。透过娜娜莉怀念的描述，朱利安在自己的心中为两个爸爸勾勒出了同姑姑一样温柔和蔼的形象。 直到有一天男孩稚嫩的幻想被“恶逆皇帝”这个恶名击得粉碎。 朱利安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哭泣着寻找修奈泽尔，在朱利安哽咽的抽泣声中他的二伯轻叹了一声说道：“也许在大部分的人眼里，你的爸爸都算不上是好人，但他的本心并不坏。” ——世人所以为的并不是真相。 对“恶逆皇帝”和“背叛骑士”所犯下的恶行了解得越多，朱利安越是无法将他们与娜娜莉口中的两人联系在一起，旧相册中微笑着的“鲁路修”和“朱雀”同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罪人仿佛是磁极的两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忆及当初二伯似含深意的喟叹，朱利安找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一切都是zero的阴谋。是他在杀死了朱利安的爸爸之后，诓骗世人让所有人都将他的所作所为视作正义。是他让所有的人都误会了朱利安的双亲。 深色的色块终于填满了白纸的一角，男孩停下手，满意地看着画纸上被打倒在地的zero。只要朱利安打倒zero，将zero的真正面目公之于众，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的双亲不会再背负不实的骂名，娜娜莉也不用继续为他受人排挤的事情而操碎了心。 但zero是个胆小鬼，从来不会正面接受他的挑战。正是zero心中有鬼，所以不得不躲避那个为数不多知晓真相得自己。 因此朱利安决定他必须创造出一个让zero无法逃避的局面。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zero拒绝了他的挑战，那么zero懦夫的形象就从此深入人心，渐渐地在众人的心目中失去威信。当然zero的逃避只是最坏的打算，在朱利安小小的脑袋中最美的设想便是在那些总是说着神神叨叨国家大事的大人面前，当场拆穿zero的真面目。 第74页 那无机质的面具下究竟藏的是一张怎样令人憎恶的嘴脸呢？当那张脸暴露之时人们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呢？朱利安涂鸦着他的画稿，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样一幕。 或许内阁会议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九十四章 “zero，我要向你挑战！” 5岁的男孩突兀地闯入满是政府高官的会议室，昂着小小的头颅向zero下达战书。在他的身后，本该阻拦他的两个守卫姗姗来迟，会议室突然被打破的安静令两人惊慌失措。 “朱利安，你怎么过来了？！”轮椅载着惊讶的娜娜莉越众而出，少女伸出手轻抚了下男孩的脑袋，挂着担忧又焦急的表情柔声劝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乖，快回去吧。” 朱利安只迟疑了半秒便避让开了娜娜莉的手掌，“不，我要向zero挑战！如果你输了，就揭下面具。姑姑、二伯和这里的其他所有人都是见证！” 本有些骚动的内阁成员，随着男孩的这句宣言却奇迹似地重新静默了下来，以一种默许的态度任由一个5岁孩子的任性行径中断内阁会议。仿佛没有听见朱利安的叫嚷，朱雀的视线绕过朱利安，用隐藏着怒意的冰冷声音向呆立着的守卫下令道：“把他带出去。” 在守卫能够动手前，男孩先一步灵活地躲开了。朱利安仗着个子小，一头钻进了会议桌底下，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从朱雀的脚边探出脑袋，嘴里不忘控诉：“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是因为你的真实身份无法示人吗？” ——又是那个惹人厌的小鬼。被打断了正常的会议，朱雀心中难免恼火。他本已决定不再将小孩的胡搅蛮缠放在心上，却不料这个胆大妄为的孩子竟然就这样公然闯进了议论政事的严肃之地。 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周围欲言又止的内阁官员，朱雀知道朱利安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就是一个孩子的童言童语勾起了众人对zero面具之下的好奇之心。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zero这个身份的掩饰。为了让这出闹剧尽快告终，朱雀压下渐渐冲上脑中愠怒，拽住脚边朱利安的后领，轻松地将人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朱利安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朱雀的桎梏，等明白这是徒劳无功后便转而嚷道，“你就是用这种霸道的手段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的爸爸是坏人的吗？既然你可以用杀了我爸爸的方法自喻正义，那么等我打败你以后我就可以还我爸爸们的公正了。记住！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 向门口走去的脚步蓦地停下，朱雀松开手，如刀的视线透过面具紧紧盯着朱利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从喉中挤出：“你也给我记住，这一切没有什么阴谋，你的两个父亲本来便是世界的罪人，他们两个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zero！拜托你，不要对小孩说这样的话！” 伴随着娜娜莉警告的呼唤，朱利安向朱雀回以倔强的眼神，“是我戳中你的痛处了吗？你的伪装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心房仿佛一股电流通过，让朱雀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朱利安不愿屈服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的眼神像极了那个朱雀不愿想起的人。越是想要抗拒，那张脸孔便越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中。身体微微发颤，一股并不陌生的恐惧渐渐攀上朱雀的心头。 ——我不想再“杀死”一次鲁路修。 第九十五章 geass的力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跌倒在地的小小男孩握紧着双拳，仰起的脸蛋上写满了执拗，用力瞪视着。无论是那双愤恨的眼睛，还是那副不甘的神情都是那样似曾相识，将朱雀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带到了那一年的夏天：年少冲动的他因一言不和出手揍了鲁路修，那时那双紫色的眼眸中也燃烧着与此时朱利安相似的火焰。 朱利安的双眸明明是与鲁路修浑然不同的绿色，然而最终印刻在朱雀脑海中的只剩下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有一瞬间甚至让朱雀以为，朱利安之所以留在他的身边，是赋予他geass的那个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中提醒着：鲁路修还有活着的可能。 ——不！不能去想！不能去关注！ 戴上了zero的面具便意味着与朱利安再无瓜葛，可朱雀明白他被男孩所牵动的心神并不只是因为对方幼稚的恶作剧。朱利安的身影仿佛同当年那个骄傲的皇子重叠了起来，吸引着朱雀的视线违背自己的意志，追随着男孩的一举一动。 因为得到夸奖而暗暗高兴的朱利安，受到同龄人的排斥却不愿示弱的朱利安……朱雀明知自己该停下，却找不到收回目光所需的坚定。他看着朱利安如同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雏鹰，本该在万里长空中翱翔，却被拘束在这座府邸之中。而亲手为男孩缚上镣铐的人正是朱雀。 第75页 “那孩子很像鲁路修吧？”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朱雀蓦地收回面具下望着朱利安背影的视线，眉间微微拢起，修奈泽尔若有所指的微笑令他感到无比刺眼。 “朱利安总是缠着我与他下棋，就像鲁路修小时候那样。” “……” 心底的声音被修奈泽尔无情点出，朱雀悚然一惊之后却只剩下一片无言的沉默。虽然他本就不指望自己的心思能够瞒住对方，可修奈泽尔骤然将其置于当面，还是令朱雀一时难以应对。不用修奈泽尔的佐证，朱雀所看见的点点滴滴无一不在向他明示，朱利安与鲁路修这对父子的相似之处。 左眼炙热的感觉告诉朱雀，他的geass再次不受控制地发动。慌乱地闭上双眼，放空脑中的一切，朱雀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掐灭了那个心底的念头。 在理智与感情的交锋中，前者已经节节败退。朱雀已经难以忽视一个事实——一开始那个坚定的决心已经同他的理智一同慢慢崩溃。 他痛恨如此轻易就产生了动摇的自己，甚至有些怨恨留下这份令他痛苦无比的“赠礼”的c.c.。无数次告诉自己忘了geass的存在，却止不住geass的力量逐渐失控的步伐。不知是不是由于朱雀内心的抗拒，c.c.的临别赠礼总是违背他的意志，在朱雀最不愿想起的时候提醒着他它的存在。 在geass失控之前，每个人都理应可以将这个能力操控自如，为此朱雀不禁愤恨为何只有他是例外。然而渐渐地，他发现了其中真正的原因—— 难以操控的并不是geass，而是他心中真正的愿望。 第九十六章 枢木神社的夏日在安逸中洋溢着勃勃的生机。微风拂过茂密的树叶，“沙沙”的轻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仿佛一首隽永的协奏曲穿破了时间的界限，将午后的时光无限拉长。 树荫下，一张圆桌上摆放着精致的三层点心架，诱人的糕点和一旁仍冒着热气的红茶，为幽静的神社平添了几分温馨。黑发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倚在圆桌旁随意地看向自己的同伴，“朱雀，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棕色卷发的少年恍如惊醒，茫然地向左右望了望才浅笑着答道：“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少女的轻笑蓦地响起，坐在两个少年中间栗发女孩轻掩着嘴，“只要朱雀希望，我和哥哥当然也乐意一直同你共度下午的时光。只怕到时候耐不住性子的人是朱雀你。” 朱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下头去，看向手中捧着的茶杯。他微笑的脸庞倒映在其中，连同杯中的水镜一起被一缕拂面而过的清风吹散。 “爸爸，爸爸！”一道小小的身影闯入朱雀的视野，摊开一本厚厚的书籍塞进他的手里，仰起头，一面指着纸上的文字一面问道，“王子最后为什么死了？” “……莎士比亚？”朱雀不觉干笑两声，《哈姆雷特》的原著他也还没完一遍，只记得复仇的王子最后也死于带毒的剑下。 “这我可帮不了你。鲁路修，还是你来……” 求助地向鲁路修投去视线，朱雀微微偏转的头连同嘴角的微笑一起被定格在了那个瞬间。血污攀上了黑发少年的衣衫，刺目的殷红从紧紧捂住胸口的指间涌出，在地上汇成一片血色的沼泽。而鲁路修原本俊秀的面容此时透露出死亡的灰败，被鲜血沾染的薄唇牵扯出一道讥讽的笑容，开阖间溢出恍如来自地狱的质问：“复仇的王子为什么死了呢？” “鲁路修……”朱雀踉跄着后退一步，忽然右手上蓦地一沉，他下意识地向下看去，一柄浸满了鲜血的利剑赫然正握在朱雀的手中。 “哐当！” “啊啊啊啊——”男孩的尖叫声如同刺耳的鸣笛盖住了利剑摔落在地上的声响，朱利安嘶声控诉道，“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朱利安……”就算扔去了杀人的利剑，但无法掩去手中的粘稠，慌忙地地将双手负于身后，顺着指尖利落的鲜红仍昭示着他杀人的罪行。 “不！鲁路修！” 在一声绝望的嘶吼声中，朱雀猛地从床上起身坐起，汗水沾湿了他的额发黏在额头。漆黑的房间中没有鲜血，没有鲁路修，只有床头的电子钟散发出幽幽的冷光。胸口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从噩梦中回归现实的朱雀抬起冰冷的左手按住自己的左眼。 他可以感受到geass的诅咒之力在他的身体中流动，将他的精神连同生命与那人连接在一起。全身无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朱雀沙哑着嗓音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恳求道：“停下……” 眼中的妖异标记不甘不愿地慢慢褪去，仿佛是仍对这道失而复得的连接恋恋不舍。 第76页 朱雀仰起头，怔怔地注视着天花板的一角，感觉不到丝毫的睡意。闭上双眼便是再杀死鲁路修一次，他已经不想这样做了。 第九十七章 “嚓——嚓——” 铁锹插入泥土的单调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夜晚，仿佛使得周围冰凉的空气也随之轻颤，又好似直击灵魂的鼓点敲打在朱雀的心间。 ——我真的有做下这样决定的资格吗？ 每一次挥动铁锹，朱雀便不禁扪心自问。然而当初做下的决意已如被蚁穴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河堤，在汹涌的浪潮之中，只剩下崩毁的结局。 再次回忆起c.c.临别时的话语恍如谶言，朱雀至今仍看不透她此举的用意，但事情的发展却好似全如魔女所料。geass在朱雀之前先一步看穿了他自己的内心，仿若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着他，一点一点剥开埋藏在他心底那份不应有的奢望。 ——如果鲁路修还活着，该会怎样看待他现在的行为呢？ 朱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嘴角浮现一个讥讽的淡淡笑容。他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曾经惟有夜深人静时才会闪过脑海的隐秘期望在geass的力量下即将化为可能，这就是c.c.留给他既残酷又甜蜜的赠礼，一个让鲁路修重新活在这个世间的机会。 “哐！” 铁锹铲倒硬物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一声脆响，引得朱雀顿时心尖一颤。那个人就在那里，近在咫尺。他们将鲁路修埋葬在一处山头，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新潘多拉贡。没有十字架，没有墓志铭，只有一块无字的石碑诉说着这里埋葬着一个不能被提起名字的人。 将坟建在这里，本是为了让鲁路修可以在无人打搅之处看着这新生的世界，却没想到如今他却成了这个打搅死者清静之人，朱雀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棺盖在铁锹的撬动下很轻易地松动，随着它沉重地跌落在泥地，引动了世界大战的罪人终于重新暴露在夜色之中。银色月光的照耀下，静静躺在棺木中的少年彷如当年，一身阿什弗德学园的制服恍惚间几乎让朱雀一时忘却了后来的欺骗与伤害，仿佛下一秒少年便会睁开眼睛，让他们一起回归重逢后最初的幸福时光。 这也是geass的力量吗？朱雀有些失神地注视着鲁路修完好无损的尸身，只可惜就算面前之人真的再次醒来，那些逝去的时光也不会再回来了。 凝神屏气，朱雀开始寻找那个他一直恐惧的感觉。左眼慢慢地炙热起来，仿佛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正通过他的眼睛向外涌出。 ——这是朱雀第一次主动发动他的geass。 那一刹那，在鲁路修死后便只留下枯竭印记的精神连接再次被打开，灵魂仿佛被填补完整的微妙感受令朱雀不自禁地闭起双眼。alpha与omega精神的共鸣将他和鲁路修透过鲁路修脖间的咬痕重新联系在一起，而geass的力量仿佛一股洪流穿梭在这座精神的桥梁上，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将其不断牢固扩建。冥冥之中，朱雀明白，自此之后，他和鲁路修之间分享的将不止alpha和omega的精神连接，他们的生命乃至灵魂都将在geass的约束下不分彼此地交缠在一起。 连接那头的意识传来阵阵波动，朱雀睁开眼睛向下看去，躺在棺中的少年眼帘微颤，紫罗兰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倒映出一片璀璨星空。 第九十八章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geass吗？” 将死者和生者的生命完全连接在一起，使两者真正意义上的“同生共死”——这样的起死回生，果然是只有geass才能做到的奇迹啊。 鲁路修低头望向自己的躯体，至今也觉得不可思议。就连早该腐败溃烂的身体也在geass的力量下恢复如初，仿佛他死去的这四年不曾存在过。 不，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鲁路修尝试着伸屈数年未曾使用过的右手五指，若有所思。比起四年前的青涩，他的这具身体似乎还有了些许成长。 微微扭头，鲁路修的视线扫过从他的墓地归来后就默不作声的朱雀，又落在眼前的镜子上。光滑的镜面上映出的是一个不该存活在世上的人，洗漱后沾湿的额发软软地耷拉在额前，整张面容显得熟悉又陌生。 光从外貌来判断，鲁路修看不出这具身体与朱雀之间的年龄差异。看来geass并不只是简单地将他从死亡中唤醒，他与朱雀之间的联系经由这股力量变得更为紧密。在geass发动的情况下，鲁路修的一切都被geass的主人所影响，仿佛他之所以还存在于这世上是因为朱雀分享出其一半的生命，为此他将随朱雀一同成长、衰老，直至死亡。 ——这不就意味着他的生命从此受朱雀左右，永远束缚于geass之中吗？ 第77页 “鲁路修，你……会怨恨我的这个决定吗？” “决定？是指复活我吗？” 鲁路修看向朱雀，对方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苍白又脆弱，不带表情的脸孔仿佛一张千疮百孔的面具，下一秒就会碎裂。 鲁路修收回视线，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此时的朱雀。他甚至不知道为何埋藏在朱雀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是让自己重新醒来。回想当初与朱雀一次次的对峙和不欢而散，鲁路修本以为那个天真的家伙就算拥有了geass，也只会许下让所有在战乱中死去的平民复活之类的幼稚愿望，或者至少要复活尤菲…… 鲁路修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尤菲的死永远都是留在他与朱雀心底的伤痛。那一场因他而起的意外，最终在朱雀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使他们反目成仇，更使他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鲁路修对此只感到无限的悔恨。因此为了尤菲，也为了因他而死的千千万万的无辜者，鲁路修选择了以死谢罪。 然而，现在他又复活了。这未尝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所以他应该选择再次归于尘土吗？ 亲眼看到如今的朱雀，鲁路修又怎么可能说出让对方再次杀死自己的话语。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极限，固执的朱雀也不会宁愿打破两人当年的约定也要将鲁路修从死亡中拉回。毕竟如果只是为了复活鲁路修的话，得到c.c.馈赠的朱雀根本无需等待这么久。 ——如果束缚的锁链由朱雀紧握，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他难以忍受。 第九十九章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曾经的爱恨纠葛留在心中划痕忽然就仿佛水雾般淡去了许多，在虚假的温情被撕碎之后，第一次鲁路修与朱雀能够像这样平静地面对面…… ——剧本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啊！ 用力咀嚼着嘴里的速冻意大利面，鲁路修只觉得食难下咽，任谁连续数天吃着同一样食物都会如他一样感到徘徊在濒临发狂的边缘。最无法接受的是那些意大利面居然还都是同一个口味！打开冰箱看到那一摞整整齐齐的速食面时，鲁路修真心想要扒开朱雀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的构造。 把眼前油腻腻的面条当做朱雀，鲁路修狠狠地把叉子戳了上去。现在他觉得对朱雀感到不忍的自己简直是一个笑话，如果朱雀有胆量再出现在这间房间里，鲁路修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里的叉子叉到那张脸上。 是的，鲁路修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朱雀了。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星期，整整七天。 作为死而复生的前·世界公敌，被朱雀不知用什么手法“偷渡”进代表府邸的鲁路修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别人面前，所以只能憋屈地蜗居在属于zero的房间里。头三天，时间在鲁路修努力了解自己错过的四年中匆匆流过，直到第四天，他才猛然发现房间的主人在留下一句“冰箱里有吃的，你随意解决”之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鲁路修可以理解朱雀内心的纠结，也打算趁着这段空闲时间琢磨一下该怎么和对方好好谈谈，将过去彻底了结。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推移，朱雀却迟迟不见人影，鲁路修的耐心也被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 ——那个傻瓜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虽然自认已经挺了解朱雀奇怪的思维方式，但就算是鲁路修也无法预测这一次朱雀又把自己逼到了什么角落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鲁路修认命地拿起手边的悬疑小说，阅读这几天来的第三遍，毕竟朱雀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 * ——我做了……我竟然真的做了！ 又在办公室度过一个无眠之夜，伴随着第一缕晨曦从窗外洒入，朱雀合起无法在映入脑中的厚厚文件，慢慢踱至床前。 和平的一天的开始，这是长久以来朱雀所梦寐以求的。然而是否就因为眼前的和平让他的脑袋变得迟钝，从而再次让冲动支配了他的行为。 ——复活鲁路修。 这一次一时冲动的结果是否会像10岁时那样不可挽回呢？朱雀不知道让“恶逆皇帝”再次回到这个世上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更不知道该怎样回去面对那个被他复活的人。 复活鲁路修便意味着打破了与鲁路修的约定，也是主动逃避了应有的惩罚。虽然刚复活过来的鲁路修表面看似平静，但是内心又是如何呢？花了整整四年时间才做下了这个决定对鲁路修而言似乎来得太迟，朱雀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因此介怀，然而比起介怀，他更害怕如果鲁路修再次要求他葬送自己，届时他该如何面对。 不擅长揣摩心思，朱雀苦思冥想了一个星期终究也没有构想出一个可能的发展，对他而言像鲁路修那样在事态发生前就预先设想出无数个方案实在是太困难了。 第78页 算了，在这里纠结也无济于事。朱雀叹了一口气，逃避并不是办法，所以他还是得回到那个有鲁路修在的地方。 第一百章 手指扣在桌面上，发出一阵急促的“哒哒”声，“不耐烦”一词已经不能完美诠释鲁路修的心情，此时此刻，仿佛成千上万的蚂蚁在鲁路修的心头爬过，留下了一串使他心痒难耐的脚印。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房间的主人取下了zero的面具，面具之下那张熟悉的脸上，唯一让鲁路修感到陌生的，是那只绿色的左眼中消失不去的飞鸟印迹。就是靠着这个geass，鲁路修才得到了再次留在这个世上的奇迹。 如果鲁路修没有搞错今天的日期，那么朱雀归来之时应该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刻。为人民尽心尽责的zero，在外奋斗了整整七天后，终于再一次踏进了属于他的房间。鲁路修本不想这么早起，但一想到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他可能又要等上七天，便也再不能安心地趴在这张不属于自己的床上了。 起初在朱雀示意他坐在沙发上时，鲁路修满以为这是对方发出谈话邀请的讯息，但在墙上的时钟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后，烦躁的心情让他放弃了等朱雀先开口的打算。 “我以为你有话想对我说的。” 朱雀闻声，进屋后第一次抬起眼对上鲁路修的视线，死水般幽黯的绿眸中漾起道道涟漪，随即又仿佛被鲁路修隐怒的神情刺到一般飞快地垂下眼帘。 ——这算是什么意思？！ 鲁路修惊讶得一时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因为刚才朱雀那一道好似蕴藏着千言万语的幽幽眼神竖了起来。等回过神，愕然瞬间化作燃起的火焰，在鲁路修的胸口熊熊燃烧，耳边仿佛能够听见名为耐心的底线在烈火中崩裂的“劈啪”声响。 但是朱雀早已无视了鲁路修的存在，仿佛坐在他对面的是洪水猛兽，吝啬得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 鲁路修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浪费了与朱雀长谈的机会。然而心底好似有一道声音，咆哮着向他宣泄压抑已久的不满。 擅自将鲁路修复活后又擅自将他独自丢在房间里的那个人明明是对方，为什么到头来反而是朱雀表现得好像一只犯了错误的小狗？鲁路修自认为这一段时间已经给足了对方耐心，体贴地宽限给他几天时间逃避这一次对话，但是他也该懂得适可而止才对，现在好不容易舍得现身，又来扮什么受害者的嘴脸！ “你真的不想说些什么吗？” 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朱雀终于开口问道：“鲁路修，你会怨恨我复活你的决定吗？” 又是这个问题！在刚刚从墓穴中醒来的那个晚上，目睹朱雀矛盾又懊悔的模样，鲁路修的心中还涌起过对他的怜惜。只不过经过了整整的一周，对方却还仿佛沉浸在自怨自艾的心态无法自拔，鲁路修就只想敲开那一层厚厚的脑壳，看看朱雀那不知回转的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突破了极限的怒意好似一团冷冷的幽火，让鲁路修反而冷静了下来，扯起嘴角讥讽地反问道：“如果我说是呢？你打算再杀我一次吗？” “我……”朱雀的脸上闪过细微的挣扎，片刻后只是轻声回答，“朱利安会更希望你活着。” “我没有问朱利安，我问的是你。” 第一百零一章 ——这其中肯定有诈！ 朱利安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如临大敌地瞪着眼前的身影。戴着头盔沉默地伫立在那里的男人依旧是熟悉的冷淡模样，但朱利安直觉性地感觉到zero的身上出现了微妙的改变。男孩微微皱起眉，困惑的视线审视着他的仇人。就在刚才，这个一贯对他采取漠视态度的男人，破天荒地出声主动与朱利安搭话，还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朱利安，如果有可能，你希望见到你的父亲吗？ 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块万年坚冰忽然显现出融化的现象，没有灵魂的人偶蓦地沾染上了 活人的气息。一瞬间，“当然想见”的回答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朱利安及时阻止了自己。太可疑了，不管是zero的态度还是莫名而来的问题。只是年幼的朱利安实在猜不出zero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咬着嘴唇踌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话头轻声反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你想见哪个？” “当然是两个都想见……”嘟起嘴，心中泛起的委屈让朱利安的声音越渐轻下。这不是废话吗？任谁都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不记得父亲长相的朱利安而言这更是奢望。zero那个夺取他幸福家庭的罪魁祸首问出这句话，其中究竟又有怎样的阴谋？朱利安按下心中闷闷的感觉，越发警惕地瞪向有些奇怪的zero。 第79页 然而zero并没有再多语，扔下一个轻短的“哦”，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这绝对有鬼！ 瞪大眼睛死盯着zero消失的拐角，朱利安觉得这段有头无尾的奇怪对话好似一根鱼刺梗在自己的喉头，而其始作俑者却已经施施然地离开了。男孩只能愤愤地鼓起腮帮子，在原地又气鼓鼓地呆立了半晌，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搞什么嘛”，扭过头飞快地迈着步子走开。 这种话问了又怎样？就算zero后悔了，又能把他的父亲还回来吗？朱利安就算年幼也足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他再想，他的父亲们也回不来了。 感到眼眶中慢慢湿润，朱利安连忙吸了吸鼻子，用力甩甩脑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 与zero无疾而终的一场谈话几乎成为了朱利安的心病，男孩好几次都想拦住对方质问那时候到底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可是那之后zero却仿佛故意躲着他一般，一连数天都忙得不见人影。好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朱利安也知道对方应该真的是被正事绊住了脚跟，因为他的姑姑也好几天只来得及在晚上匆匆地与他见个面。 悄悄地钻进娜娜莉的房间，朱利安发现卧室中还留有昏暗的灯光，便不再有所顾虑地闯了进去，“小姑！” “朱利安，你怎么来了？”放下手中的卷宗，娜娜莉推动轮椅面向朝自己跑来的朱利安。 “我想你了。”眷恋地往娜娜莉的怀中蹭了蹭，朱利安的声音里带上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最近你很忙吗？都没什么时间来看我了。” 温柔抚上朱利安脑袋的手顿了顿，娜娜莉揽住男孩疲惫地叹了口气，“抱歉，我……” “没关系，我明白的，小姑的工作也很重要。”朱利安仰起脑袋，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但是小姑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说哦。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替你分忧解难了。” “果然我们的朱利安是最懂事的。”娜娜莉忍不住轻笑起来，凝视着朱利安的眼神愈发怜爱，“但是现在还不用你担心，我们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地长大。你的父亲们也是为了这个才……” ——父亲们？ 朱利安疑惑地抬眼看向娜娜莉，却发现小姑已经截断了话头不欲多言的样子，便暂时将疑问埋进了心底，重新窝进娜娜莉的怀里，安静地享受与家人难得独处的时光。 第一百零二章 在那次难得的露面之后，朱雀又进入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失踪状态，但鲁路修知道这一次并不是对方有意避开，事实上这一场绊住了朱雀脚步的政治动荡，就连刚刚重回人间的鲁路修也在台面下被牵扯了进去。 对布里塔尼亚帝制还抱有美好幻想的残余势力们在暗中勾结在了一起，罔顾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企图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反叛军脱离了黑色骑士团，在潘多拉贡的新城附近聚结了起来，叫嚣着要将布里塔尼亚从zero手中拯救出来，恢复当年查尔斯统治下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征战四方的辉煌。 真是一群灭之不尽害虫，鲁路修在内心唾弃着。从电视网络中不难看出战争的阴云让布里塔尼亚的民众重拾恐惧与不安，种用侵略与歧视构建出的辉煌对平民不过是可见却不可触的海市蜃楼，而那些妄图复辟权贵们想恢复的不过是他们曾经的特权与财富。鲁路修只可惜当时的“恶逆皇帝”为什么没有将那些肥头大耳的蛀虫们消灭干净，让他们没法再次兴风作浪。 关上手边的通讯器，鲁路修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方才的会议中，通过与朱雀时时同步传回的信息资料，身居后方的鲁路修得以利用安装在面具里的小型通讯装置代替朱雀以zero的身份出声。同与会的一干政客好一番周旋的结果便是此时的鲁路修感到自己身心俱疲，思及朱雀一直以来都必须承担在肩头的重压，一股熟悉的浓浓愧疚感再次袭上他的心头。他选择用死亡来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但似乎留给朱雀面对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幸好，他现在回来了，朱雀不再是独自一人了。更重要的是，年纪轻轻便要一力担起布里塔尼亚代表之职的娜娜莉，既然他鲁路修已经从地狱归来，那便不会任由他的妹妹独力面对眼前的风波。 想到娜娜莉的名字，少女温柔浅笑的模样立刻浮现在鲁路修的眼前。他并不清楚朱雀是何时又是如何告诉娜娜莉自己复生的消息，也不知道娜娜莉当时作何反应。只是在某一天朱雀离开房间留他一人在家时，鲁路修突然收到了一个通话请求，来电显示上“娜娜莉”的名字让他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便按下了接通通话的按钮。 第80页 随即栗发的少女出现在视频上，期待又忐忑地问出“真的是哥哥吗？”，让鲁路修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只记得那之后他与娜娜莉在对方喜悦的泪水中畅谈了许久，好似想要借此弥补兄妹间失去的四年。 然而与娜娜莉最近的一次通话也已经是整整一天之前了，虽然明白对方应该与朱雀一样由于复辟势力而忙乱不已，但思念妹妹的鲁路修却不打算就此妥协。既然山不能就我，那就只能我去就山，娜娜莉不方便来朱雀的房间，鲁路修也不愿意因为娜娜莉红着眼眶从zero的房间离开而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谣言，但这并不代表鲁路修不能够自己去见娜娜莉。 zero的制服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套上了头盔有还有谁能知道面具底下的是朱雀还是鲁路修？趁着劳累了一天的朱雀回房小憩的空隙，鲁路修穿上那一套令人怀念的制服，前往娜娜莉的房间。 第一百零三章 烦躁地翻了个身，牵动着软软的床垫向下一沉，朱利安发现自己毫无睡意。寂静的窗外没有一丝夜风袭来，只有被驶过的汽车车灯拉长的黑影偶尔掠过幽暗的房间，沉闷的气氛仿佛使得空气也为之凝滞了。 朱利安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放弃似地锤了锤床垫，紧紧皱起的细眉间流露出与其年龄不符的烦恼与困扰。 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小姑接连数天都没有时间来探望自己，甚至连例行的晚安吻都不得不取消，就算朱利安年幼也注意到了政局的异样，仿佛代表府邸有一根无形的橡皮筋正绷得紧紧的；更遑论这段时日以来，朱利安身边日益增多的古怪眼神和窃窃私语。 ——听说最近复辟势力会有大动作？ ——你说帝国的残余势力会不会想要接触那个孩子？ 那些交头接耳的大人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向朱利安，自以为他什么都不明白，殊不知真正看不清的人是他们自己。 对于朱利安来说，复辟也好叛乱也好都只是打扰他平静生活的干扰，至于那些人是不是打着他父亲的旗号，在男孩看来毫无区别。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出身让自己无法过上与其他孩子一样普通的生活，也已经习惯了不被同龄人容纳的生活，如今的朱利安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他希望能够和自己最亲密的亲人在一起，却偏偏因为动荡的政局而被打搅。 朱利安愤愤地咬住了嘴唇，一股委屈的情绪油然而生。如果他的父亲还活着，如果zero没有将他的父亲杀害，他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独自承受孤寂的夜晚？ ——朱利安，如果有可能，你希望见到你的父亲吗？ 充满诱惑的问题在耳边重新响起，朱利安急忙摇了摇头想将这恼人的声音从脑海中甩出去。这一定是zero故意在扰乱他的大脑，他才不会轻易中计、放弃他揭穿zero真面目的计划呢。 心中忽然划过一个主意，朱利安一把抱住自己的枕头，噌噌地往房外跑去。 娜娜莉的房间与朱利安的卧室仅仅隔着一条走廊，朱利安光着脚丫子穿过静悄悄的过道。他不想继续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了。再年幼一些的时候，他也曾因为噩梦的缘故在半夜悄悄地溜进娜娜莉的房间，躲进小姑温暖的怀抱，相信这一次她一定也不会拒绝。 守在代表房间门口的守卫在朱利安突然出现的刹那紧张了一瞬，在看清小小的身影之后随即便松了口气，只是在迟疑了片刻后轻声提醒道：“代表现在已经休息了。” “我知道，”朱利安熟门熟路地在电子锁的面板上按下密码，在门打开了一半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挤进了房间，“我只是想今晚睡在小姑房间，不会打扰她休息的。” 电子门在朱利安的身后“嚓”地一声重新合起，但本应一片漆黑的卧室却有隐隐的亮光从紧闭的门缝中透出。 朱利安不禁心中一喜，不假思索地一面向前打开卧室门，一面说道：“小姑，你还没有休息吗？” 卧室门后露出的是一脸愕然的娜娜莉，和一道朱利安厌恶不已的深紫色身影。巨大的冲击之下，男孩呆愣了半晌才醒悟过来，他一直心心念念希冀揭露其真实身份的zero居然并没有戴着他的面具，只是此时暴露在灯光下的是一张在朱利安最荒诞的想象中也从未出现过的面容。 * “朱利安，你怎么在这里？” 应着娜娜莉的惊呼，鲁路修转过头，正对上了一双同样用惊异瞪视着自己的稚嫩双眼。 ——他就是朱利安？！ 鲁路修的心头抽动了一下。眼前抱着枕头的幼子正是他曾在照片中见过的“朱利安”，他与朱雀的孩子。意识到当时襁褓中啼哭的婴儿已有半人高时，鲁路修这才实感自己的确已“死”了许久。唯一与记忆中一成不变的便只有那双碧绿的眼睛——与朱雀一模一样。 第81页 “小姑……他是谁？！” 儿童细嫩的呼喊声惊醒了鲁路修。糟糕！现在并不是伤感的时候，他正穿着zero的制服。若被孩子以为发现了zero的真面目并透露出去，只会让现在动荡的局势变得更为风雨飘摇。 “难道你是我的爸爸？”枕头无声地落在脚边，朱利安的小手颤抖地指向鲁路修，他足够聪明地推断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但还是不能解释zero面具下真面目与他认知的相悖之处，“我的爸爸就是zero？但不是zero杀的我爸爸吗？小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质问，冷汗顺着鲁路修的脸颊滑落，一向的沉着冷静在此时却被一阵焦虑所取代。朱利安——他与朱雀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存在。这个孩子仿佛见证了他们相爱至反目成仇，最终又殊途同归的过去。那本该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却又承载了他们仇恨、自私与无情。太多复杂的感情汇聚在朱利安的身上，让毫无防备的鲁路修根本不知道爱如何去面对。 怎么办？现在还不是他与朱利安相认的时候。鲁路修曾与朱雀提起过该如何处理朱利安的事，但还是不了了之，最终因战局而永远搁置了下去。该如何糊弄过去？鲁路修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了十七种方案。然而一切的思绪都因为突然扑向他的重物而戛然而止。 “爸爸……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听着朱利安带着哭腔的声音，鲁路修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颗早已被软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不由自主地的摸了摸那一头柔软的卷发。 ——算了，随遇而安吧。 第一百零四章 “爸爸……” 鲁路修低下头，正对上朱利安与朱雀神似的绿眼睛。如今那双碧眸泪痕未干，湿漉漉的如同小兽的眼睛般充满孺慕地仰视着鲁路修。 “爸爸就是zero的话，那为什么之前不愿意认我呢？而且……”男孩吸了吸鼻子，鼻音里透露出浓浓的委屈之情，“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才对我那么冷淡？” 坐在沙发上的鲁路修嘴角的笑容一僵，只觉得腻在自己怀里的男孩瞬间变得沉甸甸的。他向娜娜莉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然而妹妹只是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朱雀那个混蛋平时究竟是怎么对待朱利安的啊？！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我来绞尽脑汁替他找借口！ 尽管心中飘过无数咆哮，但鲁路修早已下意识地构筑出了哄骗孩子的谎言，一边安慰地轻轻拍抚着朱利安的发顶，一边在男孩的耳边柔声说道：“怎么会呢？朱利安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只不过爸爸有一个秘密任务，不能把真实身份告诉别人，即使是朱利安也不行，所以才不得不装作冷淡的样子而已。” “那现在爸爸的秘密任务完成了吗？是不是以后我就可以一直和爸爸在一起了呢？”说着，朱利安仿佛害怕鲁路修会突然消失一般，更加用力地搂住鲁路修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 为难地皱了皱眉，鲁路修叹了口气，“不……爸爸的任务还没完成，所以还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鲁路修的话音堪堪落下，就见到抵在自己胸前的毛茸茸脑袋动了动，只不过原先盛满了希望神采的眼睛如今蒙上了一层暗淡的失望神色。如同一棵被冰霜打蔫的小草，朱利安垂头丧气地沉默了半晌，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闷声闷气地答道：“如果是为了任务的话，那也没有办法……” “我的朱利安真是懂事。”叹息着赞叹了一句，鲁路修伸手回抱住怀中的男孩，体会着这不曾体会过的温馨一刻。 也许是因为有着小时候照顾娜娜莉的经验，鲁路修发现自己虽然与长大的朱利安才相认不久，却已经能够自如地与其相处了。眼见男孩十分配合地在听闻他的夸奖后情绪便又回升，鲁路修不由自主地为男孩感到愧疚与心疼。 他与朱雀亏欠这个孩子的实在太多，当年在用零之镇魂曲为全世界谱写战争的终章时，惟有朱利安的幸福被他们搁置在了考虑之外。娜娜莉尽了全力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却无法抵消鲁路修与朱雀给幼小的孩子所留下的伤害。 似乎是感到鲁路修动了动身，朱利安紧张地抬起头将鲁路修的衣服攥在手中，恋恋不舍地小声确认：“爸爸，你这就要走了吗？” 孩子害怕失去的眼神让鲁路修心头一酸，随即对自己必须代替朱雀趟浑水的怨念让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在他能够细细思虑这一决定之前，问话已经脱口而出：“朱利安，你想见你另一个爸爸吗？我让他向你解释这一切。” 第一百零五章 第82页 看着朱利安虽然困倦得快要睁不开眼，却仍旧不愿意离开，最后才在又一番好言哄劝下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回自己房间的模样，鲁路修也疲惫地叹了口气，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战场，身心全都精疲力尽。 他揉了揉眉心，在房门自动合起之后转身走回卧室，却正对上一双凝视着自己的绿色眼睛。虽然朱雀的脸上依旧缺少表情，但鲁路修却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中所包含的幽幽的控诉之意。将双手环在胸前，鲁路修坦然回瞪向朱雀，挑起眉反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朱利安牵扯进来？他不需要知道我们的事情。” 鲁路修收起了之前与朱雀对峙的架势，只是挥了挥手，仿佛想将朱雀的忧虑挥走一般。他绕开伫足在原地的朱雀，将自己扔向软绵绵的大床后，才在一声满足的叹息中回答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但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准备别的说辞。” 闻言，朱雀的双眉紧皱在一起，不赞同地道：“我们都已经‘死’了，不应该……” “停！”赶在朱雀搬出老生常谈的那套话出来之前，鲁路修先一步伸出手截断了对方的话头，“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做到让朱利安这样仇视zero的？他还是个孩子，你何必和他较真。” “zero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好了。”方才的表情变化仿佛只是湖面上的涟漪，朱雀很快又恢复到了不带感情的冷冰冰的面容，用好似陈述事实的平静语调继续问道，“把我们的身份透露给他，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在这么小的孩子心中种下仇恨，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朱雀沉默了。 但是鲁路修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妥协”三字，说不过就耍脾气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鲁路修用手肘撑起身体，与朱雀四目相对。虽然很想就这样躺在床上沉入梦乡，但是朱雀的态度激起了早已在他胸口燃烧的一团火，使他不由地提高了音量。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要故意激起朱利安对你的敌意？又为什么要一次次推开娜娜莉对你的关心。不用辩解什么，娜娜莉全都和我说了。当初我和你的约定是让你用zero的身份向世人赎罪，但并没有要求你用zero的身份来折磨自己吧？” “你都已经‘死’了，没资格再来要求我了。”朱雀再次响起的声音如凛冽的寒风，虽在本已是一潭死水的湖面掀起了一片涟漪，却又在鲁路修的心尖划出一道道血痕，“我履行了死前与你的约定，折磨自己就是我的赎罪。” 好似有一口鲜血哽在喉头，无法吐出也不能咽下，鲁路修好似一条缺了水的鱼，只能干瞪着眼睛与朱雀面面相觑，张张合合的嘴中却连一句完整的答话也组织不出。对方一动不动，仿佛一杆直木，固执而倔强地立在鲁路修的面前，让他恍惚想到，曾经在脑海中浮现过的，与朱雀一起离开政治的是是非非，退隐山林的想法，似乎比他原先预计的还要难以达成。 第一百零六章 朱利安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就算他还不是很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三天前的晚上，朱利安做梦都没想到，他应该已经死去的爸爸竟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还是两个。一夜之间，羡慕着公园中有父母围绕的他现在也拥有了整个家庭，朱利安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置于他的爸爸为什么是zero，着已经不重要了。 朱利安早早地就守在了曾经他最讨厌的zero房外，只为了确认两个爸爸不会是火柴划出的幻影。好在上天没有跟他开这个玩笑，虽然他几乎在门外睡着，但终于被迟迟归来的“zero”抱进了房。 ——原来鲁路修爸爸一直在房里啊，早知道就直接输密码溜进去了。朱利安蹭进了鲁路修的怀中，不让他再逃走了。鲁路修很温柔，让朱利安觉得很像娜娜莉小姑，而朱雀总有些令人害怕的感觉，所以比起朱雀，朱利安更喜欢粘着鲁路修。 爸爸们很忙，就算陪着他的时候也总是谈着些深奥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些问题让他的爸爸们不能与他相认吧？朱利安嫉妒地嘟起小嘴，更加仔细地去听究竟是什么在爸爸们的心中比他还重要。 “要打仗了吗？”从有听没有懂的一大段谈话中，朱利安好不容易抓住了点头绪，视线不安地在陌生的双亲间游移，他们两个关于“复辟”、“战争”的沉重话题，给沉浸在与父亲们重聚的幸福感中的朱利安笼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一双温暖的大手按在了朱利安的脑袋上，带给他曾经只能在梦中体会到的被父亲关爱的感觉，随即鲁路修温柔的声音在朱利安头顶响起：“你不用担心，这些交给我们来考虑就可以了。” 第83页 “可是……”朱利安的视线落在了朱雀的身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那双与朱利安相似的绿色眼睛不带感情地朝男孩投来淡淡一瞥，使他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踌躇了半晌，朱利安最终还是伸出手怯怯地扯住了朱雀的衣角，嚅嗫着又小声确认：“爸爸必须得上战场吗？” 紧紧捏在朱雀衣摆上的手指并没有给对方甩开，朱利安心下不免涌起暗喜，但下一秒朱雀没有一丝温情的回答传来，又仿佛一桶冷水当头淋在朱利安的身上。 “保护这个国家是我的职责。” 悻悻地松开了手指，朱利安垂下脑袋闷闷地应了一声。似乎是察觉到了男孩瞬间低落下去的心情，鲁路修适时地将他圈进自己的怀里，安抚着男孩的同时不忘向朱雀投去一记恶狠狠的眼刀，“这也是为了朱利安啊。只有打赢了这场仗，朱利安才能继续现在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鲁路修的话语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朱利安的脑海，男孩不由自主地拽住了爸爸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急切又充满希冀地问道：“那么是不是等这场战争结束，爸爸你们的任务也就能结束了呢？是不是等到那个时候，爸爸就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再也不离开？” 朱利安确认似地来回扫视着两位父亲，只见朱雀好似面具的空白表情上终于出现了几丝龟裂，流露出了朱利安看不懂的复杂神情，而鲁路修则慢慢地勾起嘴角，在朱利安满怀希望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给出一个不怎么确定的答案：“嗯……也许吧。” 第一百零七章 “为什么要给他不可能的希望，你明明知道一家三口之类的平淡生活对于那个孩子来说是永远无法实现的。”朱雀微皱着眉，目含谴责地看向鲁路修，朱利安离开时怀揣着希冀的模样让他觉得十分刺眼，出口的言辞中不自禁地便带上了几分尖锐，“事实上，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鲁路修闻言抬起头，随即又似乎被朱雀眼中的隐怒燎到一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只是含混地答道：“我已经解释过了，当时既然被朱利安当面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必要再作无谓的隐瞒。”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朱雀疲惫地闭上眼睛，一旦事情涉及到鲁路修和朱利安，他的情绪总是处于失控的边缘，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朱雀，你真的准备就这样下去了吗？”朱雀再睁开眼时，鲁路修已经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口吻，不经意间透出的了然足以撩拨起朱雀积蓄已久的怒火，“我想你心里也早就明白，朱利安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一把扯住鲁路修的衣襟怒视着对方，看见一抹惊惧划过紫色的眼睛，朱雀知道自己不应该动怒，却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的质问：“那你就带着朱利安走，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 镇定了心神，鲁路修的紫眸中也燃起一片怒焰，“朱利安也是你的孩子。” “枢木朱雀已经死了。不要再让我重复了。”冰冷的话音落下，朱雀松开了鲁路修的领口，任由对方跌坐回沙发上。鲁路修已经死而复生，接下来的生活便可由鲁路修自由抉择，但是他不行。枢木朱雀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只能作为zero而生，过去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他的赎罪是一个无期徒刑，朱雀早就有了觉悟，他将背负所有的罪孽直至生命的尽头。 怒火还未彻底燃起便又熄灭，鲁路修的眼中只剩下一潭晦涩未明的暗色，他微微张开嘴又随即合上，如此重复了数次，似乎在迟疑又好似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朱雀静静地站在他的对面，半侧着身子等待对方，突然爆发的情绪同剧烈起伏的胸口一起逐渐平复。 “如果……”半晌后，鲁路修终于缓缓出声，“如果，有一天世界不再需要zero了，你打算怎么做？” “当世界不再需要zero的时候，那也就是我失去存在意义的时刻。”朱雀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等等，朱雀……”鲁路修脸色丕变，急切地开口，余音却被掐断在了喉头。 “大战在即，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粗暴地打断了鲁路修，朱雀将桌上的面具戴起。没错，身为zero，他的第一要务是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不该让无谓的私事搅乱他的心绪。径直向门而去，朱雀不给鲁路修继续谈及此话题的机会，“待一切结束再来考虑你和朱利安的去留。” 第一百零八章 果然鲁路修复活了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朱雀在娜娜莉的脸上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娜娜莉坚强又温柔，就算在鲁路修离去之后也从未吝惜过自己的笑容，然而记忆中那种在兄长的守护下发自心底无忧无虑的笑容却独属于鲁路修。zero只是一个工作上的伙伴，能够保护娜娜莉远离危险，却不能给予对方心灵上的慰藉，而复活的鲁路修可以。 第84页 朱利安一展的是朱雀从未见过乖巧可爱。这也难怪，在zero的秘密被发现之前，zero对于朱利 安而言只是仇敌，他无需让仇敌喜爱。鲁路修的复活让朱利安有了真正的家庭，不至于让仇恨继续占据他幼小的心灵。 因为鲁路修的复活，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充斥着希望。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希望的。 朱雀觉得自己变得奇怪起来。自从鲁路修回到这里，他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已死的人不会再有情绪的产生，这让朱雀感到害怕。害怕那个本该已被葬送的“枢木朱雀”也随着鲁路修的复活而苏醒过来。 左眼中的炙热让朱雀无时不刻地可以感受到另一个生命与自己紧紧地联系着，心跳、呼吸，这些本只为了zero而运作的行为，此时却牵系着另外一人。这段由标记而联系在一起的孽缘本已被朱雀亲手斩断，却又由他再次接起，造成的结果便是他再次在作茧自缚中挣扎起来。 所以鲁路修不应该被复活吗？ 朱雀摇了摇头，看着娜娜莉和朱利安充满了希望的神情，他又怎能再次将这份希望葬送呢？他能做到的只有远离那个会让zero变得奇怪的因素，在影响不至于无法控制之前。 “zero大人，反叛军已经占领了新潘多拉贡周围的多个城市。因为这次的旧皇派的复辟，世界各地都出现了规模不一的叛乱，超合众国可以支援的兵力有限。” “无妨。”朱雀收敛心神摆了摆手，幸亏zero的面具很好地隐藏了他的神情，让周围的人不至于发现在这样危机的关头，zero还在为个人的琐事分神。 从独裁者zero的手中夺回真正的民主，多么讽刺的口号。朱雀轻蔑地看了一眼大屏幕上显示的战况分析，为了夺回曾经王公贵族的特权不惜发动战争，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他不能原谅任何人践踏为和平作出的牺牲。 并不像在场的大多人那么紧张，朱雀曾经历过比眼下更为恶劣数倍的战事，他有信心仅凭借现有的战力便可在战况进一步扩大之前结束这场战争。罗伊德已经研制出了更为先进的kmf，而且有鲁路修在，他便无往不胜…… ——鲁路修…… 这个下意识在脑中浮现名字让朱雀再次心中一凛。果然随着鲁路修的复活，一切都变得难以控制起来。zero只能是zero，不能再回到枢木朱雀。因为这是鲁路修给他永远的惩罚。 第一百零九章 视线虽是追随着大屏幕上的战局发展，但鲁路修的大部分心绪却并未放在正上演着的战事之上——这场胜负毫无悬念，他们的敌人只是一些活在对帝国的幻想中的亡灵罢了，对于看不清现实的可怜人来说结果仅有败亡一途罢了。 对现在的鲁路修来说，摆在他面前更为棘手的问题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一个名义上已经死去的暴君不可能永远躲躲藏藏地生活在代表府邸，而朱雀…… 看着大屏幕上代表朱雀的圆点在战场上穿梭，遇上罗伊德为朱雀量身打造的kmf，反叛军的量产机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战况一如预料，鲁路修却不由地想要长叹一口气。 在利刃刺入胸口倒下的那一刻，鲁路修从未想过还能够再次睁开眼睛，更未想到会看见朱雀用这样病态的方式折磨自己来赎罪。 是的，鲁路修唯一想到能够形容朱雀如今生活方式的便是病态二字。不容许自己拥有一丁点幸福的可能，虽然还活在世上却抹杀掉自己所有的个人意志，他不仅仅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无形中折磨着他周围的人。 鲁路修想要改变现状。 在复活过来的这段时间中，其实鲁路修想了很多。他可以陪朱雀躲藏在暗处，一同成为“假面英雄”。然而这真的是长久之计吗？ zero是他当初所创造的希望，是战争时处于弱者的人们的英雄，带给他们一直以来渴望的奇迹。如今世界已经进入了平稳的发展期，战后的秩序得以重建，新兴的政府也逐渐步入正轨，曾经的英雄如今看来显得微妙起来，影响力巨大却又不拥有实权，是时候让zero的面具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这是必然的结局，只不过时机来得比鲁路修曾经预想得早了些罢了。 “敌方kmf已全数歼灭，申请返航。”通信频道中传出朱雀无起伏的语调。 如鲁路修所料，复辟者在朱雀的面前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儿，不具任何威胁。 “朱雀，辛苦了。”通过私人通信频道，鲁路修说道。 “不，这算不上什么。”通讯器中传来朱雀简短的回答。 想缓解这种压抑的气氛，鲁路修顿了顿又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留手，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第85页 “这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 “呵，”对于朱雀的回答，鲁路修回以一声轻笑，并不是不相信对方话中的真实性，只是在他看来，许久未曾握上kmf的操纵杆，也是朱雀今天在战场上毫不保留的一大原因吧，“你驾驶kmf比当政客合适多了。” “我没有当政客的才能。” 与朱雀的对话让鲁路修的心思暂时从恼人的将来上移了开去，忍不住玩笑着回道：“看来让你代替我戴上zero的面具实在是太屈才了。” “啊，说不定战场才是我的归宿。” 方才的轻松一扫而空，朱雀没有生气的声音像是一块看不见的巨石重新压上鲁路修的双肩。与其说战场是对方的归宿，不如说战场才是朱雀所希冀的葬身之处吧。突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鲁路修掐断了两人的通讯。 第一百一十章 被攻破的复辟者总部一片狼藉，鼎力支持复辟行动的前布里塔尼亚贵族之一，曾经的库里克伯爵在zero的枪口下苍白了脸色，再也不复往昔高高在上的贵族风度。当士兵一拥而上制住他时，库里克前伯爵才仿佛一只终于意识到自己末路的困兽，猛烈地挣扎起来。然而徒劳的尝试注定得不到结果，绝望好似化作了实质给前伯爵染上了一层灰败，他执拗地在士兵们的钳制中扬起头颅，倾尽所有力气对一手捣毁了他们计划的罪魁祸首发出嘶吼。 “zero，你以为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不过也是一个用花言巧语欺骗了民众的独裁者！” “我不是。” 砰—— 枪声响起，子弹擦着库里克前伯爵的脸嵌进了身后的墙中。面具背后，朱雀的眼中充斥着鄙夷，这些只顾追求荣华富贵的旧贵族们竟敢将自己与zero相提并论，真是可笑至极。如果是鲁路修或许会直接了断了口出狂言之人的性命，不过朱雀还是选择了留对方一命。 “哈哈哈哈哈，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的，”子弹的警告不但没有堵上前伯爵的嘴，反而让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库里克前伯爵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构成一个恶毒又疯狂的笑容，“等着你落到和我今天一样下场的那一天。” 好像听不见前伯爵的诅咒，朱雀的语气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扭过头平静地说道：“把他带下去，等候法律的审判。” “朱雀。” 随同士兵们一起离开的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顿，朱雀抬起手调整了下面具下的通讯器，才向通讯器对面的鲁路修回道：“什么事？” “不，只是有些震惊，差点以为你会真的开枪杀了他。” 虽然看不见鲁路修的模样，但朱雀却能够从声音中听出对方大松了口气，胸口突然燃起一股无妄之火，促使他语中带刺地反诘：“我不是你。” “朱雀……” “好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吧。”不耐烦地关掉了通讯器，朱雀觉得自己越发浮躁了。 * 耳机里只传来一片死寂，一把扯下通讯器扔到桌上，被单方面切断了通讯的鲁路修难抑怒气地瞪着小小的耳麦。 突然，房门被打开的动静让鲁路修警惕地挺直了背脊，而随后响起的稚嫩声音又让他重新放松下来。 “爸爸……朱雀爸爸要回来了吗？”朱利安小跑着凑到鲁路修跟前，踌躇了一下才好像鼓起了勇气一样，小心翼翼地攀上了鲁路修的膝头。 纵容地在男孩头顶抚摸了一下，鲁路修在嘴角挂上温柔又宠溺的笑容，“嗯，不出乎意料地大获全胜，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朱利安的眼中闪烁着满是期待的光芒，急急地向鲁路修询问道：“坏人被打败了，那是不是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啊，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就离开这里，然后组建一个真正的家。” 至于朱雀对他的这个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异议，鲁路修已经不愿继续花时间考虑了。自重回人世以来，他已经给了对方足够多的耐心，但这似乎只是让朱雀变得更加难以理喻。所以鲁路修决定剥夺朱雀做决定的权利，接下来的计划他势在必行。 第一百十一章 “鲁路修，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朱雀杀气腾腾的质问声，一份文件被对方拍在了鲁路修的脸上。鲁路修把糊在脸上的薄纸揭下来，看清上面的文字后不由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原来是这个啊。娜娜莉给你的吗？”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搞的鬼！”好似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朱雀来回踱了几步，又怒目瞪向鲁路修，提高音量再次问道，“告诉我，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不算厚的文件上，白纸黑字的标题《zero退职宣言拟稿》显得分外惹眼。就内容而言，字字激昂富有煽动性的语言风格正是鲁路修最为擅长的演说风格，朱雀看上一遍就猜出了稿件的真正作者鲁路修并不意外。将被捏皱的文件抚平放回桌上，鲁路修无所畏惧地回答道：“zero的退职宣言由我这个初代zero拟写有什么奇怪的吗？” 第86页 “为什么？”朱雀向鲁路修逼近了一步，一把扯起对方的衣领，满满的怒意仿佛危险的信号萦绕在他的周身，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时是你同我约定用zero的身份守护这个世界的。” “所以，现在这个约定也由我来取消。”鲁路修偏过头，摊开手露出一副“有什么问题吗”的无辜表情。 “……你！”词穷地与鲁路修对视了半晌，朱雀终于从盛怒中冷静下来，他松开手，摇了摇头退开一步，语气斩钉截铁，“我不管你在计划点什么，总之我不会同意的。” “爸爸……不要这样……” 两人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房中还有除他们以外的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松。鲁路修理了理被朱雀扯皱的衣襟与他交换了一个不善的眼神，转而歉疚地望向朱利安。 男孩的小手紧紧攥住衣服的下摆，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我们不是要离开这里，一直在一起了吗？” “是，当然是，只是你的朱雀爸爸现在心中还有放不下的事。”摸了摸朱利安的脸颊，鲁路修用从前哄娜娜莉时练就的温柔语气说道，“这里先交给我，你先去找小姑玩一会儿好吗？” 虽然仍是无比在意，但朱利安还是点点头，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当朱利安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朱雀扭过头不屑又愤恨地控诉：“鲁路修，你竟然利用孩子要挟我。” “要挟？我又不是你，不会利用用孩子来绊住你。”见朱雀语塞的模样，鲁路修尝到了扳回一剧的快感，便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让你辞去zero的职位，只是因为现在大势所趋，布里塔尼亚合众国已经走上了正轨了，不需要zero这个一句话便能左右大局的精神领袖了。” 朱雀没有立即回答，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可是……如果不需要我继续作为zero赎罪，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鲁路修走上前，双手捧着朱雀不再缺少表情的脸庞，属于geass的红色光芒为他原本清澈的碧眸染上一份妖异。 “如果这是你真正的愿望，你可以去求助杰雷米亚，他会帮你从‘活下去’的geass中解放出来。而我的生命已经属于你，如果你想为赎罪了断余生，那我就陪你共赴无间。” 第一百十二章 “朱……朱雀，慢一点……啊！” 夹杂着喘息的甜腻恳求从鲁路修的齿间溢出，薄薄的汗水细密地挂满了他的额头，细黑的长眉仿佛无法再承受一般纠结在一起。然而覆在其身上的身影却似乎并没有为此而产生怜惜，依旧用着无情而机械的力道贯穿着鲁路修纤细的身体。 牙齿在下唇印出几道浅浅的印痕，鲁路修抬起无力的双手，在朱雀的背脊留下一道鲜红的抓痕，“让你慢一点……没有听见吗？哈……不要……太过分！” “我想继续当zero你不是也没听吗？”朱雀一息不乱的平静声音下透露出遮掩不住的怒意，仿佛报复一般愈加大力地捅入鲁路修身体的深处。 “你……你这简直是……小孩闹别扭……”随着朱雀的挺动，抑制不住的呻吟破口而出，让鲁路修不禁略显慌乱地制止道，“啊啊……住手……朱利安就在隔壁……会听见的……” “那你就别叫出声。”又是一下毫不留情的贯穿，朱雀如一头猛兽将身下之人死死按住，只为将自己的不满化作欲望，在鲁路修身体中宣泄。 鲁路修重生后的第一次交合给朱雀以极为奇妙的感觉。原始的动物行为虽仍起于alpha与omega之间的互相渴求，却没了曾经几乎失去理智的疯狂，留下的是更为绵长的纠缠。但朱雀的大脑、身体，以至于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自己，他需要鲁路修，那是组成他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geass的孽缘造就了他们无法分割的羁绊。当geass的印迹占据了朱雀的双眼，与鲁路修的联系似乎又加深了几分。就在这样最原始的交合中，朱雀也能感到眼中的炙热感越发强烈，仿佛在纵容他就这样与鲁路修融为一体。 ——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娜娜莉那里收到zero的退职宣言，抗议无果，又在还未彻底弄清状况的时候就被剥去了zero的面具，告别了新潘多拉贡的政治中心，同鲁路修和朱利安一起在前布里塔尼亚的殖民地，一处偏远的郊外隐居了起来。 而现在，被安上了一个新名字新身份的朱雀正在与鲁路修做爱，让这个曾将全世界带入恐慌的罪人、一手设计使他落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在他的身下发出难耐又甜腻的喘息。 啊，真像一出荒诞剧，可笑又讽刺——一如他和鲁路修之间曾经的过往。 第87页 鲁路修的双手紧紧地揽在朱雀的脖间，指甲间或在他的后背留下几乎被忽略的细微刺痛。湿润的后穴贪婪地吞吐着朱雀的性器，发出淫靡的水声，一股股快感伴随着炙热从下身涌向大脑。 朱雀的理智和欲望仿佛将他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如冰般寒冷，一半如火般炙热。在冰与火的碰撞中，一层雾气笼罩在朱雀的绿眸上，让他在一下又一下挺动的同时，用掺杂着无法分清的爱与恨的深邃眼神，凝视着身下他最重要也是最痛恨的人。 “朱雀……啊朱雀，你这……是怎么了？”鲁路修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朱雀的眼下，让他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好像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朱雀只是一味机械地挺动，却对所处之处茫然不已，放下了zero的责任，他还剩下些什么呢？ 脸颊被渐渐温暖的手捧住，鲁路修在朱雀的脸上留下点点细吻，“没关系……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去找……” 鲁路修的感情通过灵魂的连接汹涌而入，冲垮了朱雀仅存的最后理智，挺进的性器在狭窄的甬道中一阵痉挛，将两人一同带到了最高潮处。 “……啊！” 突然被截断的尖叫声之后，房间内只剩下暧昧而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互相交融，两道身影深深地交缠在一起，仿佛要连同灵魂一起渗透进对方体内。 未知的前路虽仍一片黑暗，可朱雀明白他至少有人相伴。 第一百一十三章番外一 暴雨重重地砸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在鲁路修的怀里，他与朱雀的第三个孩子亚力克正丝毫不受影响地呼呼大睡，睡得香甜的小嘴边渗出一点晶莹的口水。替亚力克擦去嘴角的透明液体，鲁路修露出一丝温柔又疲惫的微笑，抬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 位于白俄罗斯——原布里塔尼亚殖民地偏郊的房子远离密集的居住区，周围只看得见稀疏的点点灯光，在这个就连星光也被乌云遮蔽的夜晚，更是被望不见边际的黑暗所笼罩，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压抑与不安。 轻轻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鲁路修转过头，他与朱雀的大儿子，已经10岁的朱利安正从楼梯下来。 换了个更省力的姿势怀抱住亚力克，鲁路修问道：“朱利安，你还没睡吗？” “没有，我还不困，”男孩在鲁路修的身旁坐下，又仿佛想起来似的补充道，“莉兹她们已经睡着了。” 鲁路修点了点头，并没有催促男孩儿尽快回房。事实上正念小学的朱利安有着超乎一般孩子的乖巧懂事，鲁路修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辨，朱利安抬起头看了眼时钟，又开口道：“朱雀还没有回来吗？” 鲁路修又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微皱起眉，“天气不好耽误了吧。” 他的话音还未彻底落下，房子的大门就被从外面用力地撞开，暴雨挟裹着狂风入侵到室内，将房门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哇——”被巨响惊醒的亚力克大哭起来。惊愕过后，鲁路修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着亚力克，一边难掩怒意地对来人斥道：“朱雀，你是想把孩子们全都吵醒吗？！” 门口的人影揭下头顶的兜帽，露出被暴雨打湿的棕发，从停车库到房门口短短的一段路已经让他大衣的外层彻底湿透，滴落下的雨水在玄关留下了一小滩水洼。灰猫亚瑟好奇地走进朱雀嗅了嗅，又因不小心弄湿了毛嫌弃地离开了。 “抱歉。”始作俑者随意地道了个歉，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毯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裹。 “你抱着的是什么？”皱起眉问了一句，鲁路修随即醒悟过来，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该不会又是！” 在朱雀脱下外衣之前，鲁路修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转过身将亚力克放进朱利安的怀抱，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男孩道：“回房间去，把你弟弟也一起带走。记得把房门关好。” 朱利安迟疑的视线在鲁路修和朱雀之间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忍不住带着年龄特有的好奇提问：“是不是我又要有弟弟妹妹了？” “上！楼！去！” 打了个激灵，朱利安在鲁路修锐利的瞪视下低垂下脑袋，乖乖地往楼梯口走去，临上楼前还回头担忧地看了眼仿佛随时都要爆发的鲁路修和神情淡定的朱雀。 目送朱利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在男孩房门关起的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鲁路修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怒气完完整整地宣泄了出来：“朱雀，我说过不准再抱东西回家的！” “可是我没答应啊。”状似不解地歪过头，朱雀微微蹙起眉，“难道你要让这个孩子在风雨交加中自生自灭吗？” 第88页 “暂留一晚是没问题，但你准备养他吧？” “是啊，”爽快地承认了鲁路修的猜测，朱雀一边小心地查看着孩子有没有淋到雨，一边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他无家可归，而我们有能力给他提供一个温暖的家，所以为什么不呢？” “朱雀，我想你还没有弄明白，你知道我为了照顾这些孩子花了多少金钱和精力吗？”鲁路修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年来的一本烂账摊在了朱雀面前，“现在我们家有六张等着吃饭的嘴，除去一只猫，还有两个孩子是你像这样抱回来的。你以为你当小警察这点微薄的工资可以养活这个家吗？哦，那些该死的避孕药没个管用的……” 朱雀停下了手上摆弄婴儿的动作，从进屋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鲁路修，原本只是微蹙的眉间彻底紧皱在了一起，“没有弄明白的人是你吧。我并不是在咨询你的意见，只是单纯在告诉你我们要收养他。至于该怎么养活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朱雀……” “鲁路修，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当初将我拖离新潘多拉贡时说过的话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来赎罪的，让我们一起去寻找活下去的方式。’”打断了鲁路修未完的话语，朱雀忽然收起了双眉之间的阴郁，转而展露出一个笑容，与此情此景完全不相符的如沐春风让人莫名地感到发寒，“还是说，鲁路修你的觉悟就只有这么点？” 鲁路修心中一凛，“朱雀，我觉得你还是面无表情的比较好。” “这怎么行，是你告诉我面无表情会吓到孩子的。”说着，朱雀又低下头捏了捏怀中婴儿的小脸蛋，“对不对？” * 枢木朱雀——白俄罗斯某偏远小镇的基层警察，以职务之便收养多名被遗弃婴儿，而生活的重担则压在了他的伴侣——鲁路修的身上。然而越来越大的资金漏洞终于还是让鲁路修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应对朱雀随手捡孩子回家的习惯，那就是在家挂牌运营孤儿院。孤儿院的背后有娜娜莉的慈善基金会资助，算是暂且解决了鲁路修的燃眉之急。只不过照顾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崽，还是让鲁路修几乎心力憔悴。 “鲁路修，你看！我今天又捡到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又是和平的一天。鲁路修和朱雀继续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完） 附上孩子的顺位简介，打*代表是领养的 老大♂ 亚瑟（没错，就是猫！） 老二♂ 朱利安 老三♀ 伊丽莎白（莉兹）* 老四♀ 玛丽（梅）* 老五♀卡特琳娜（凯蒂） 老六♂ 亚力克 第一百一十四章番外二 鲁路修至今仍记得伊丽莎白刚来到家里时的模样。瘦瘦小小的女婴被裹在厚厚的襁褓里，更是衬得她异样得孱弱，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紧皱在一起，似乎在哭泣却只是发出如同猫叫般的细微声响。 “她被遗弃在了警亭，”在鲁路修彻底理清状况之前，朱雀已经把孩子放进了他的怀里，一边脱去外套一边解释，“在找到愿意接收她的福利院前，我们得暂时照顾她一段时间。” 鲁路修探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女婴的脸颊，孩子的脸蛋皱得更紧了。心中一沉，鲁路修突然感到有些无措，他实在缺乏应付婴儿的经验。娜娜莉刚出生的那段时间他们的母亲还在；而朱利安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对那时的鲁路修来说让咲世子小姐照顾朱利安，他自己负责适当的时候在朱雀的面前表演出父子和谐的假象已经是他的底线。 所以没有人可以告诉他怀里的孩子是为了什么而在哭泣，至于朱雀——也许在最不负责父母的排位赛上他可以争得一席之地，事实上如果现实里真的存在这样的赛事的话，他们两个都会是这场称号争夺赛中的重量级角逐选手。 鲁路修可以感到慌乱开始在心底滋长。 幸好，伊丽莎白（不，我并没有在她刚进家门时就给她起了名字。鲁路修之后向朱雀反驳。）似乎察觉到了鲁路修的不安，再次抽了抽鼻子后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甚至一边咂着嘴一边第一次对着鲁路修睁开了她的眼睛。 “她出生时就带有眼疾，也许是因为这个才会被抛弃的吧。”朱雀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每次的解释都迟了一会儿。’‘啊，是雾蒙蒙的颜色。’是当时鲁路修的脑海里响起的两道声音，他没有余裕向朱雀投去一个眼神，只是带着一丝惊叹垂首与女孩儿对视。事后回忆起那时的情景鲁路修总会觉得自己有些犯傻，当时的伊丽莎白根本无法看见，可是对于当时的鲁路修来说，他的确是感受到了那两道没有聚焦的目光穿透了外表射入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第89页 那一瞬间，鲁路修想起了娜娜莉。 “我们得去购置东西，”匆匆去找自己的钱包，鲁路修抛下了茫然立在原地的朱雀，没头没脑地说道，“aptamille和hopp*哪个牌子比较好？我觉得是aptamille。” * 当婴儿用品堆满了房间后，伊丽莎白就这样被心照不宣地留了下来。 鲁路修与朱雀并没有就领养一事多做讨论，便自然而然地为被抛弃的女婴办下了各种手续，就连朱利安也没有任何抵触地接纳了这个“妹妹”。鲁路修甚至不远万里地将伊丽莎白带回布里塔尼亚，在最先进的医院进行了先天性眼疾的手术。 鲁路修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伊丽莎白的身上看到了娜娜莉的影子，以至于他无法放下女婴不管。成功的手术让伊丽莎白重拾光明，也弥补了鲁路修心中的一些遗憾。 对于朱雀来说，“女儿”的到来用“家里又多了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来形容比较准确。朱雀最大的乐趣就是手持会发声的婴儿玩具在摇篮前逗弄伊丽莎白，就如同他用狗尾巴草逗弄亚瑟一样。 所以当朱雀第一次用跃跃欲试的神情向他提议“要不，鲁路修，你也再去生一个女孩吧”时，鲁路修连一秒的犹豫也没有果断地给出了否决的答案。 然而这个世界好像总是和鲁路修有些不对付。 “呕——”鲁路修抱着马桶干呕了起来。 朱雀笑得很是灿烂，可是鲁路修总觉得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些许黑色的气息，或者那就是世界的恶意。火速将伊丽莎白的婴儿车从储藏室里刨了出来，朱雀特意推着车子到鲁路修面前炫耀道：“太好了！这些婴儿用品又用得上了！” *注：品牌名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一定是作者故意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番外三 -家庭郊游远足之日- “凯蒂，不要跑太远！”冲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的女孩儿喊了一句，朱雀用眼神警告对方乖一点。 在朱雀的背后，亚力克和家庭的新成员彼得都安稳地被束带固定着，彼得闭上眼睡得正香，仿佛周遭的所有声响都无法对他造成影响；而亚力克则发出开心的咯咯笑声，姐姐被朱雀训斥的事情似乎让他感到异样喜悦。 “朱雀，我也要抱！” “我也要！我也要！” 跑累了的莉兹和梅似乎暂时对野外失去了兴趣，转而兴奋地围住了朱雀，时不时用羡慕的眼神瞥向占据了朱雀后背的两个弟弟。 面对两个可爱的女娃，朱雀欣然蹲下身，让莉兹和梅抱住自己的脖子，“好嘞，抓稳了。” 刚站起身，朱雀便发现刚被他喝住的凯蒂又迈起小短腿一个劲地跑上了下一个坡头。头皮一麻地三两步跟进，朱雀一把撩起这个最不听话的小崽子，道：“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了吗？” 凯蒂眨了眨眼，非但没有半丝怯意，反而嘟起嘴埋怨道：“朱雀，这不公平，莉兹和梅你都抱了，我也要！” “好好好，这样总行了吧。”把凯蒂夹在腋下，朱雀宠溺地教训道，“看你还乱跑吗？” 虽然身上前前后后或抱或背了五个孩子，但对于体力超人的朱雀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本着对孩子一视同仁的原则，朱雀向孩子中唯一超过了十岁，一路沉默旁观的朱利安问道：“朱利安，你也要来吗？我还抱得动哦。” 半大的男孩瞅了眼像是挂满了装饰的圣诞树似的朱雀，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半晌后才扭过头瓮声瓮气地答道：“不要，我已经超过需要被抱着走的年龄了。” 没有再继续强求，朱雀把更多注意力放回到挂在他身上的五个小孩，“你们可不能走丢，这次我可是磨了好久才让鲁路修同意一起远足的，如果没有照看好你们，下次鲁路修就不肯松口啦。所以，有谁不见了一定要快点告诉我，知道了吗？” 说着朱雀着重瞪了眼凯蒂，女孩毫不畏惧地回以一个鬼脸——被抱得够了，现在凯蒂又扭动着身子想要重新下地。 又重新叮嘱了几句，朱雀松开了对女孩儿的钳制，重得自由的凯蒂像是回到天空的小鸟，欢笑着四周奔跑。 “朱雀，你说有人不见了就得告诉你，鲁路修也算吗？”忽然，搂着朱雀脖子的莉兹疑惑地问道。 “诶？” 梅也在朱雀的耳边欢快地附和：“是啊是啊，鲁路修从刚才开始就不见了呢！” “诶？！” * “鲁路修，抱歉，我真的没有发现你走丢了！”朱雀瞪大了眼睛，用最歉疚的模样凝视着眼前不悦的人。 鲁路修拧眉抿唇，一副自尊受挫的模样咬牙道：“我再重申一遍，不是我走丢了，是你们走太快把我落下了！” 第90页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连小孩子的脚步都跟不上。”朱雀垂下眼睛，不需要解读太深就能体会到其中“其实不能完全怪我，是鲁路修你太弱”的意思。 鲁路修的脸已涨至通红，低下头从喉间挤出嘶哑的音节，“朱雀，你这个混蛋……” “好啦，好啦，给你赔罪啦，”伸手揽住鲁路修，朱雀将情场老手的伎俩学了个十成十，让鲁路修不禁怀疑对方在卸下了zero的头衔之后究竟学习了些什么，“下次连你一起抱上总行了吧？” 回应朱雀的是来自鲁路修的一击肘击和一声冷笑，“不要以为还可以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