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时那么甜+番外》 第1页 ================= 书名:她微笑时那么甜 作者:长河不落月 文案: 钱乐乐这辈子,只喜欢过两个人。 一个是十八岁,年华正好,却无疾而终的祈彦,一个是二十五岁,物是人非,但余生都是你的祈彦。 我没有说过要等你回来,你却立志,从校服走到婚纱。 18岁祈彦版文案: 初次遇见钱乐乐的时候,祁彦在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子,连名字都跟自己配一脸。 再次遇见钱乐乐的时候,祁彦盘算着,把人打包带回家的可能性有多大。 祁彦决定主动出击,扮蠢卖萌耍帅装酷小可怜,他无师自通且样样精通。 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好歹也是学校一棵草,能不能稍微留点面子? 祁彦不为所动:面子是个什么东西,有我家乐乐重要么? 转头就凑到钱乐乐面前:感动不? 钱乐乐摆摆手:不敢动不敢动,大佬大佬,怕了怕了。 面子是个好东西,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扫雷: 1双向暗恋,联袂走青春。 2半都市半校园。回忆杀。剧情开始时男女主皆二十五岁。 31v1,双洁,互宠,请勿考据,ky和空口鉴抄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乐乐,祁彦 ┃ 配角:接档文《在他心尖撒娇》求评论求收藏 ┃ 其它:天作之合,甜文 ================= 第1章 y市一家著名的情侣咖啡厅里,进门右拐最尽头靠窗的一桌。 这桌一共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生有些紧张,双手交握在一起,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丝轻微的颤抖,时不时用手扯一扯自己的西装领带,单独坐在一边的靠外位。 对面是今天其中的一位正主钱乐乐,钱乐乐里面是无聊地拨拉着咖啡的田筱。 因为是情侣咖啡厅,灯光被调得有点暗,抒情的小提琴曲悠扬婉转,昏黄的灯光打在钱乐乐的侧脸上,长而翘的眼睫毛在眼底落下一道阴影,再加上她嘴角微勾,未语先笑了三分。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看直了眼,连话都说不利索,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被他说得磕磕绊绊的,一激动还差点打翻了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钱乐乐皱眉,复又松开,表情有一瞬间的无奈。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七个相亲对象了,但是很显然,钱乐乐不仅对他没有感觉,反而还希望今天的相亲可以早点结束,她还能省点时间出来回去追会儿剧。 钱乐乐又叹了一口气。 哪有相亲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相亲对象,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的,亏他还说自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 钱乐乐当初的期望有多高,现在的失望就有多重。 算了算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钱乐乐只好靠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寻找自己的真命天子。 田筱收了手里的手机。 虽然钱乐乐看上去一脸高深莫测,但是田筱还是很轻易就从她食指不时敲在桌面上这个小动作看出来,又到该她出场的时候了。 她优雅地搅了搅自己面前的咖啡,端起来作喝咖啡状,趁着低头的瞬间,飞了一个眼神给钱乐乐:“这个怎么样?” 钱乐乐成功接收到信息,同样飞了个眼神回去:“你说呢?” 得,看钱乐乐这个意思,就是又吹了呗。 田筱吹了一下咖啡沫,看着对面还在努力表现自己的男人,在心里对他表示三秒钟的同情。 只不过—— “撤不撤?” “撤,必须撤。” 钱乐乐挑了挑眉,对组织下达了立即撤退的最高指令。 趁对面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钱乐乐的身上,田筱悄悄把手伸进包包里,摸到自己特地放在最外面的手机,用指纹解锁之后,直接拨了快捷键“1”,回了钱乐乐一个大功告成的眼神。 等到田筱重新把咖啡端起来,钱乐乐的手机铃声就欢快地响了起来。 钱乐乐歉意一笑,小声接通了电话:“是,我现在正在外面,一定要现在吗?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回去。” 对面的男人还沉浸在刚刚那个一闪而逝的笑容里回不过神。 他只看见钱乐乐一脸歉疚,嘴巴一张一合地对他说着什么,似乎是有什么难处的样子。 美人有事,身为守护者的自己怎么能无动于衷呢?男人赶紧点点头,不管她说什么,通通都应承下来。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钱乐乐带着田筱一起离开。 男人一脸呆滞:等等,我刚刚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女神你快回来,我什么都没说啊! 出门之后拐过了一个街角,钱乐乐放缓了脚步,她转过身去,笑意盈盈地跟田筱击了个掌。 第2页 完美,默契满分。 不愧是多年的老友。 “这都是第七个了吧?怎么,还是不合你心意?” 撑着一把蓝色的黑胶遮阳伞,穿着一条米白色长裙,脚蹬一双八厘米的恨天高,手里挎着一个小巧的包包,妆容精致的田筱吹了吹自己涂的大红色的指甲,又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这个又不是看数量的,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可以早点遇到一个合心意的,还免得我一到周末就要出来到处见人。” 只是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脚蹬一双懒人鞋,脸上画着淡妆的钱乐乐同样深表头疼,可是相亲这种事情本来就急不得不是? “你妈不是说让你今年过年带一个回家?你再这么挑挑拣拣的,别说今年过年了,就是明年端午都带不回去一个。” 田筱专业拆钱乐乐台二十年。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田筱脸上闪出一抹坏笑:“你这都已经集齐了七个葫芦娃了,你猜,接下来会召唤出什么来?” 钱乐乐瞥了她一眼,心里冷哼一声,根本不上她的当:“你如果渴了,我可以去给你买点橘子来。” 田筱撇撇嘴,心里暗道果然现在的钱乐乐都没有以前好玩了:“好吧,那咱们换个说法,你这都已经集齐了七龙珠了,你猜你的下一个相亲对象能不能合你心意?” “得了吧,与其把希望放在量变能不能导致质变这种哲学问题上,我还是倾向于周末的时候找个人出来一起喝喝咖啡聊聊人生。” “行,那你下次找人出来喝咖啡聊人生的时候,别把我拉上,那我就谢天谢地了。”田筱轻哼一声,根本不把钱乐乐的话放在心上。 钱乐乐嘻嘻一笑,挽住田筱的胳膊:“别呀,筱筱,咱俩谁跟谁呀,好姐妹脱单那也不能落了你不是,再说了,不先让你掌掌眼,你也不放心我就这么跟人好了吧?” 田筱十分优雅地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女人。 钱乐乐用手肘轻怼了她一下:“注意形象啊大小姐,在大街上翻白眼可不是一个淑女会做的事情。” “可闭嘴吧您,再说话我就不只是翻白眼了,我怕我会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直接把你打包送人,这样我还省心一点,还省了一天天的还得陪着你演戏。” 田筱话音刚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她也懒得跟钱乐乐解释,直接把钱乐乐连拖带拉去了街对面。 甫一站定,头顶大大的招牌上,“牵手婚姻介绍所”七个明晃晃的大字就差点把钱乐乐卡姿兰的大眼睛给亮瞎。 钱乐乐一脸冷漠:说实话,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些婚介所的心思,大白天的,能不能把霓虹灯给关了省省电费?真的很辣眼睛。 田筱懒得看钱乐乐的反应,直接拉开门,把她推了进去。 门一打开,一股清凉的空调风就朝俩人迎面扑来,苏爽得像是喝了两瓶家里常备的冰镇汽水,从极热突然转换成极凉让钱乐乐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田筱收了伞,紧跟在钱乐乐身后进来,“搞事”两个大字在她的额头上闪闪发光。 钱乐乐的心里一阵好笑,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她也不多纠结,她忍住了搓一搓手臂的冲动,趁着这个间隙环顾了一下四周。 地方很大,地上铺着整齐的大理石花纹瓷砖,头顶上被设计成了两颗互相交叠的爱心,大红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喜庆。 左边摆放着一些单人沙发,旁边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里面放着一些公司的宣传单页,有几个人正在那里翻看,并时不时的向旁边的人询问着什么; 右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画,有风景也有人物,下面还放着一盆观赏用的盆栽,给店里增添了一丝绿意。 正对大门的是一个柜台,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浅蓝色工作装的人正在整理着她面前的文件,柜台后的墙壁上“牵手”两个字被特意放大,还被细心地用爱心给围了一圈,两个字中间画着连理枝被连在了一起,看上去多了一丝缱绻的味道。 看不出来嘛,里外居然是两重天,有点意思。 钱乐乐挑挑眉,被田筱拉着朝柜台走去。 “欢迎光临,这里是牵手婚姻介绍所,致力于为未婚青年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笑盈盈地朝两人问道。 田筱直接把钱乐乐摁下坐在椅子上,她自己则拉过放在另一边的椅子同样坐了下来,然后抽过放置在柜台上的单页认真看着,时不时瞥钱乐乐两眼,两只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有没有适合她的人选?”田筱指了指钱乐乐,想要搞事的意味简直不能更浓厚。 第3页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一脸无聊的钱乐乐,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张纸,又递给她一支笔,让钱乐乐填写报名资料。 钱乐乐看了看,挑能写的都给写了,然后把资料递了回去。 工作人员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反手又从那堆文件里抽出一张宣传单页递过去。 “两个月以后是我们公司的十周年店庆,为了更好地服务新老顾客,我们公司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相亲会,为了更好地增进彼此的了解,到时候会有一些比较好玩的互动活动,我们公司预计将会邀请超过一百位未婚青年男女来参加,您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带着您的朋友一起来参加。” 钱乐乐随手接过单页,嘴角撇了撇,颇感无趣。 田筱好奇凑过头来一看,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哟,这家店不错,很懂得照顾单身青年的脆弱心理嘛,把十周年店庆定在十一月十号,果然是致力于为未婚青年服务。 田筱很满意,她轻拍了拍手,决定在那一天,不管钱乐乐同意还是不同意,就是拖也要把她给拖过来。 毕竟她已经陪钱乐乐过了六年的双十一了,六年呐,田筱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酸,生命中最美好的六年,最值得出去浪一浪的双十一,居然就一直耗在了钱乐乐的身上。 田筱简直不能忍,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一把热泪来。 去她钱乐乐的坚强,老娘要抱抱。 第2章 “乐乐,我要结婚了,你来当我的伴娘吧。” 安静的卧室里,被随手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一阵光亮闪过,小企鹅在欢快地一弹一跳。 咔嗒一声,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阵热气随着打开的门迫不及待地蹿了出来,又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钱乐乐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仍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她随手拿过一条干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等到头发擦到已经不再滴水的时候,钱乐乐摸出了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又抹了两滴精油,细心地把精油全都抹开了,然后收拾好东西,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打开开关,手里端着一杯刚刚接好的热水,回了卧室。 小企鹅依旧在欢快地刷着存在感。 钱乐乐把热水放在床头一侧,换上睡衣之后,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床轻轻地往下一陷,又很快地弹了上来,整个人都被被子包裹住的那一刻,钱乐乐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喟叹。 果然,在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吹空调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钱乐乐眯了眯眼,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有点不想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身上的那股子懒劲过去,她睁开了眼,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玩了起来。 唔,今天的电视剧还没来得及刷呢。 钱乐乐摁亮了手机,在跳出来的通知栏里看到了那条消息。 “乐乐,我要结婚了,你来当我的伴娘吧。” 发消息的人是许明晴。 许明晴啊,钱乐乐看到这个名字,嘴角挑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眼睛里带着点笑意和祝福,手指翻飞:“好啊,我可是期待当你的伴娘很久了呢。” 许明晴的消息回复的很快,想来应该是在手机的那头忙着通知人,刚好就看到了她的消息:“乐乐,我的婚礼定在了十月十号,我和思绥商量过了,打算在家里举办婚礼,然后再出国去度蜜月。” 想到这些年来许明晴和李思绥两个人相爱相杀的全过程,再想到他们两个人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了,钱乐乐都不禁要为他们两个人掬一把辛酸泪。 “嗯,明晴,你真幸福。” 能够两情相悦,从校服走到婚纱,一路上互相陪伴,虽然总是在吵吵闹闹,虽然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是很令人艳羡的一件事情。 这一次许明晴没有立刻回复,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乐乐,你也会很幸福的。” 后面又发了一个粉红色小猪卖萌的表情,非常可爱,也非常暖心。 想象着许明晴此刻的表情,钱乐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粉红色的卖萌小猪,确实很适合许明晴。 ###### “妈,我回来了。” 钱乐乐下了车,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人还没进门,就先在门口喊上了。 “哎,乐乐回来了,快让妈看看,哎呦,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钱妈妈满脸笑容地把钱乐乐迎了进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眼,一脸心疼。 钱乐乐也不辩驳,只是在那里嘻嘻地笑着,任由钱妈妈把她打量个遍。 第4页 反正她早就知道了,不管她是胖了还是瘦了,在钱妈妈的眼里,永远都是瘦了。 “妈,明晴要结婚了,我回来给她当伴娘。” 钱乐乐一边啃着水果,一边跟在厨房里忙活个不停的钱妈妈说道。 “应该的,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她结婚你当然要去。不过,乐乐,明晴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家来给妈看看?” 钱乐乐闻言呛了一下,她猛烈地咳了几下,把在厨房里忙活的钱妈妈给吓的不轻。 “这孩子,怎么吃个水果还会呛到,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喜欢吃的话,家里有的是。” “知道啦,妈,你放心,说好了过年给你带一个回来,那就过年带回来,不会少了的。” 钱乐乐为了防止钱妈妈再提刚刚的话题,随口应了几声,就先回屋里去了。 虽然钱乐乐上次回家还是好几个月前,这次匆匆忙忙赶回来,屋里看上去仍然很干净,看的出来钱妈妈平时都会来打扫。 钱乐乐进了屋,一直假装的好心情就挎了下来。 夭寿啦,就知道一回来就会被钱妈妈催婚,可是自己都已经pass掉七个葫芦娃了,真命天子怎么还不出现呐,不会是迷路了吧? 难道真的是跟田筱说的一样,一根藤上七个娃,一根藤下老爷爷…… 哇,钱乐乐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赶紧站起来,在屋子里快走了两圈,一边走还一边抖抖身子,把一身的鸡皮疙瘩抖在地上,才感觉好了一点,然而,钱乐乐依然坚决拒绝来一场忘年恋。 钱妈妈一定会打死她的,一定。 钱乐乐又在屋里静坐了好一会儿,等待那股因为自己过度的脑补而产生的恶寒渐渐消失,她才重新下楼去。 钱乐乐下楼的时候,钱妈已经做好了饭,她一边往餐桌上端着菜,一边喊钱乐乐和钱爸吃饭。 钱乐乐赶紧应了一声,又笑眯眯地跟钱爸打了声招呼,然后凑到厨房去帮忙。 午饭过后,是钱乐乐和许明晴约好的见面时间,她们约在一家婚纱店里见面,正好钱乐乐还可以帮许明晴选婚纱,等到选好了婚纱之后,她们再一起去彩排一下婚礼流程。 钱乐乐早到了一会儿,许明晴正在换衣间里试着婚纱。 钱乐乐百无聊赖地看了一圈,此时婚纱店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有的人钱乐乐认识,有的人钱乐乐不认识,若是看见认识的她便打声招呼,有跟她打招呼的,她也笑眯眯的应了。 等到钱乐乐招呼打完了一圈,许明晴也已经换好了婚纱,看见了钱乐乐,身为准新娘的矜持便被她给暂时丢进了太平洋。 许明晴急匆匆地给了钱乐乐一个拥抱,激动得她脸上的妆几乎都要花了:“乐乐,你终于来了,咱们都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 钱乐乐伸出手回抱住许明晴,笑意盈盈道:“我也好想你。你忘啦,我答应过你的,等你结婚的时候来给你当伴娘,好开心,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嘿嘿,乐乐,你别高兴得太早,一会儿还有更让你高兴的呢。”许明晴松开了手,万分神秘地对钱乐乐眨了眨眼。 钱乐乐一看许明晴恍如当年的欢脱,抿唇笑了笑:“你可是马上就要当新娘子的人了,不收敛一点性子的话,小心思绥不要你了。” “他敢!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许明晴一下子就提高了音量,只是嘴里放着狠话,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采,是被宠爱出来的人独有的骄矜。 “好好好,知道你最厉害了,人家思绥这么好,你可别太欺负他。” 钱乐乐顺着许明晴的话,给了她一个来自组织的肯定。 谁让她是准新娘呢,天大地大,准新娘最大。 “这还差不多。”许明晴得了便宜也不卖乖,她哼哼了两下,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意。 “哎,乐乐,你的惊喜来了。” 正说着话,许明晴突然万分激动地拍了拍钱乐乐,一边用手肘怼了怼她,一边用眼神示意她往身后看。 钱乐乐一头雾水地往后瞧,她实在是不知道,在许明晴的婚礼中,除了亲眼见证自己的好朋友得到了幸福之外,还有什么能让她觉得更开心的事情。 她转过了身,却瞬间僵在了当场,眼睛不自觉地瞪大,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似的,一动不能动。 她的心跳开始了久违的急速跳动,像是恨不得能跳出她胸膛的桎梏,咚咚咚的响声震得她耳膜一阵阵发疼。 恍然间,钱乐乐觉得自己回到了初次见到祁彦的那天,她的心跳也是这般欢呼雀跃,咚咚作响。 只可惜,后来事情的发展却半点不由人。 第5页 钱乐乐垂了垂眸,努力压下在内心翻滚的激烈情绪。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应该学会怎么样来平静面对这个人。 许明晴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心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眼睛一转,笑着开口打趣:“乐乐,这是祁彦,昨天才从国外回来,怎么样,这么多年没见,是不是帅得你都认不出来了?” 钱乐乐偏过头,看着从窗外跳跃进来的阳光,心里发着抖,面上却扯出一抹笑来:“确实是好久不见。” 祁彦眼里的光暗了暗,外面阳光明媚,里面却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感,却在接近钱乐乐身边的时候自动化成了和煦的春风。 他低头自嘲一笑,话里意味难辨:“确实是好久不见。” 又垂了垂眸,上前两步,却在距离钱乐乐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再继续前行,只是语气更加和缓了几个度:“乐乐,我回来了。” 第3章 应许明晴的要求,因为平时大家都难得见上一面,晚上的时候,一群人便热热闹闹地去了火锅店。 人不多,一共就六个,准新娘许明晴,准新郎李思绥,钱乐乐,祁彦,还有付晓东和夏楠,祁彦是李思绥高中的铁哥们,付晓东是李思绥大学的好朋友,夏楠则是许明晴的表妹。 钱乐乐,许明晴以及李思绥都比较嗜辣,付晓东没有特别的喜好,但是因为祁彦在国外待了好几年,刚刚回国,怕他一下子吃不惯辣,再加上夏楠是北方人,不吃辣的缘故,许明晴一行人点的是鸳鸯锅。 因为双排座位的缘故,钱乐乐,许明晴,夏楠坐一边,付晓东,李思绥,祁彦则坐在另外一边,所以钱乐乐正好跟付晓东坐对面,不吃辣的夏楠和祁彦坐在了最里面。 钱乐乐一向嗜辣,点完菜之后就直接调了满满一碟的辣酱回来,把一起去的夏楠给吓的够呛。 夏楠不吃辣,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钱乐乐,居然是辣中高手,她调的那一碟辣酱,简直够她吃上大半年的了。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 夏楠感叹了一声,回来之后还颇感有趣地跟祁彦说起了这件事。 祁彦浅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头瞥了一眼钱乐乐的辣酱,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就离开了位子,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上来,给桌上的每人各加了一瓶加多宝。 “哎,等等,我们好像没有点这个,我们点的是啤酒。” 看到服务员上错了东西,李思绥赶紧把人给叫住,要让人把东西给撤下去,正好祁彦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笑着开口道:“没上错,是我刚刚点的,吃火锅容易上火,这个下火。” 李思绥哈哈大笑:“还是你小子贴心,快快快,进来坐下,肉都熟了,赶紧来吃,一会儿可就没了啊。” 众人大笑,付晓东和李思绥给祁彦让了路,等祁彦坐下,大家就各自吃上了。 “我说,祁彦,在国外待的那几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最后还是觉得国内好?” 吃过了一轮,等到肚子里垫了点东西之后,李思绥凑过头去跟自己的好哥们叙旧。 祁彦夹了一筷子生菜放进盘子里:“还行吧,刚过去的时候确实挺不适应的,又要倒时差又吃不惯那边的东西,不过在那边待久了,习惯了之后就好多了。” 李思绥瞥了一眼低头吃东西的钱乐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有没有遇到比较合心意的姑娘?听说国外的姑娘跟咱们国内的不一样,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祁彦顿了顿,余光看见钱乐乐毫无反应,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他极快地收拾了一下心情,淡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国籍都不一样了,性子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不过具体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天天忙着泡图书馆,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管别人怎么样。” 夏楠被两个人的话题吸引,也参与了进去:“你们那都有哪些比较好玩的地方,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挺感兴趣的。” 祁彦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便跟她介绍起几个比较好玩的地方来,只是面上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许明晴跟李思绥对视了一眼,看了看跟夏楠聊的正欢的祁彦,又看看专注吃东西的钱乐乐,恨铁不成钢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转头问钱乐乐:“乐乐,你最近在干嘛呢,平时都找不到你人出来玩。” 钱乐乐吞下嘴里的东西,笑睨她:“你都是准新娘了,还天天想着玩呢。” “准新娘怎么了,准新娘也是有人权的。”许明晴不以为意,嘿嘿一笑:“你呢?什么时候当新娘子。” 第6页 “快了。”钱乐乐夹了一筷子土豆蘸了蘸酱放进嘴里,然后轻飘飘地丢下一颗□□,把一脸笑意的许明晴都给炸懵了。 祁彦的筷子哐当一下掉在桌子上,脸色一瞬间变的难看。 夏楠赶紧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他,让他擦擦溅出来的汁水,祁彦接过道了一声谢,却没有擦,沉着脸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思绥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付晓东给抢了先。 “恭喜呀乐乐,看来这回是双喜临门。” 付晓东从食物中抬起头来,刚好听到钱乐乐那句话,就真心实意地道了句恭喜,等到他道完喜之后,就看到了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李思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餐桌上如同凝固了一般的气氛。 付晓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现在收回我刚刚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六个人中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大概就是始作俑者钱乐乐,她听到了付晓东的道喜,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付晓东的心情顿时更加复杂了。 “不过现在说喜还有点早,我妈是说让我今年过年带一个回家,我现在正忙着相亲呢,要是找到合眼缘的一定带来给你们看一看。” 钱乐乐道完谢又转头对许明晴补上了一句话,话音落下,祁彦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他擦了擦桌子上溅出来的汤汁,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轻快了起来。 许明晴大舒了一口气,笑着要锤钱乐乐:“乐乐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大喘气,我还以为咱俩可以一起进教堂了呢,刚刚白高兴了都。” 钱乐乐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来来来,大家都吃菜,别光顾着聊天,一会儿菜都老了就不好吃了。” 李思绥眼尖,看大家的情绪都和缓过来了,赶紧招呼大家吃菜,把刚刚的话题翻了个篇。 正好啤酒上来了,李思绥用启瓶器起开盖子一人给了一瓶,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一仰脖子就先喝了半瓶,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吃完饭以后几个人又去了ktv唱歌,许明晴是麦霸,抱起话筒来就唱个没完没了,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大家吃散伙饭,玩到后来大家都唱不动了,许明晴愣是一个人包了后半场,让大家都惊呼不已,笑称她是当之无愧的ktv女神。 这次的开场曲是许明晴和李思绥一起唱的《今天你要嫁给我》,两个人边唱边互动还各种小动作搞怪,把其余几个人差点都要给笑趴下。 钱乐乐一个人坐在沙发的一头,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还伸出手揩了揩笑出来的眼泪。 一曲唱完,许明晴退了下来跑去选歌,祁彦站起身刚要走过去找钱乐乐说话,就被夏楠给挡住了路,她脸色通红,手里拿着话筒要递给祁彦,此刻大屏幕上正好响起《有一点动心》的前奏。 钱乐乐瞥了一眼站在那里没动的祁彦和满脸羞红的夏楠,又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收了回去,付晓东手里托着一个水果拼盘进了门,见没人唱歌,诧异道:“这是谁点的歌,都开始了怎么还不唱?”一边朝钱乐乐那边过去,把水果拼盘往她面前推了推。 钱乐乐叉了一块苹果吃起来,十分真心地夸赞:“这苹果可真甜。” 付晓东憨笑一声,又给钱乐乐叉了块苹果:“你要是爱吃就多吃点,我看你晚上吃了那么多的辣椒,吃点水果缓缓。” 钱乐乐笑眯眯地道谢,就准备把付晓东给她叉的那块苹果拿起来吃。 祁彦伸手拂开夏楠递过来的话筒,大踏步走过去,脸色沉的都能滴出水来,长臂一伸,把那块苹果三俩口给吃了,然后评价道:“是挺甜的。” 钱乐乐耸耸肩,挑了另外一块哈密瓜吃了。 夏楠尴尬地站在那里不动,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付晓东摸摸鼻子,灵机一动,过去接过夏楠手里的话筒,两个人唱了几句,歌就已经放完了。 李思绥和许明晴窝在选歌台那里不动弹。 许明晴把李思绥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手指在控制台上划拉几下,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看着钱乐乐和祁彦那里的动静。 李思绥满脸无奈,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选的媳妇儿,说是舍不得说的,当然只能宠着她了。 付晓东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着的尴尬因子,为了防止自己哪里又踩雷,即使五音不全,他今天也要把麦霸的位置从许明晴的嘴边抢下来。 夏楠一脸的平静,时不时还配合着付晓东唱上几句,只是或许是刚刚在祁彦那里碰了壁,脸色一直不好看。 钱乐乐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吃着水果,祁彦僵硬地坐在她身边,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好愣愣地看着钱乐乐一个人把水果吃了大半。 第7页 等到钱乐乐又叉走了一块西瓜,他皱了皱眉,把盘子往自己身边拨拉了一下:“你晚上吃的太辣了,别吃那么多凉的,小心闹肚子。” 钱乐乐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等到把嘴里的最后一口西瓜吃完,把签子丢进垃圾桶,她就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祁彦被钱乐乐瞥来的那一眼看的浑身血液凝固,想动又不敢动,又看钱乐乐似乎没有生气,这才放松下来。 可是一想到钱乐乐全程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的心情又难以抑制地低落到了谷底。 第4章 几个人唱累了,在李思绥的建议之下,就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李思绥手里拿着一个喝完了的空啤酒瓶开始转,脸上配合着露出一股不怀好意的笑来,然后使劲一扭,瓶口转了一圈,恰好对准了坐在他旁边的许明晴。 众人大笑,纷纷怀疑有黑幕,李思绥目瞪口呆,许明晴羞恼,作势要掐他,李思绥赶紧求饶,众人又哄笑一番,最后许明晴露出英勇就义的表情:“我选真心话,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第一个问题大家也不好过分,付晓东眼睛一转,问道:“你和李思绥,是谁追的谁?” 许明晴得意一笑:“那还用说,自然是思绥追的我。” 付晓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上扬的尾音拖的长长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思绥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当年是你先追的他,而且一追就是好几年。” 付晓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李思绥给捂住了嘴。 接收到来自许明晴的死亡凝视,他顽强地在生死一线间进行了最后一波自救:“谁说的,当年就是我追的晴晴,刚开始的时候晴晴看不上我,嫌弃我太糙了不会哄人,是我死皮赖脸不放手,最后晴晴才答应我的。” 许明晴轻哼一声,明明心里很高兴,脸上却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傲娇表情,钱乐乐轻笑一声,既为许明晴高兴,心里又有点羡慕。 看到钱乐乐眼里流露出来的羡慕之意,祁彦的胸口像是被谁给毫不留情地锤了一拳,闷闷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他的手紧了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祁彦低下了头,脸上的神色晦涩莫名。 又一阵欢呼声传来,这一次酒瓶直直地指向了钱乐乐,钱乐乐一愣,继而无奈一笑:“我也选真心话,问吧。” 许明晴嘿嘿一笑,把手机拿出来划拉了两下,然后递给了祁彦,示意他拿着,笑着说:“光说真心话多没意思啊,咱们换个别的。先来个难度低一点的,就玩脑筋急转弯吧。这么多年难得见上祁彦一次,这次的机会就让给祁彦了,不过我已经出好题了,由祁彦来问,你来回答。” 祁彦接过手机看了上面的内容一眼,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诧,他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食指,然后认真地看着钱乐乐,沉声问道:“你确定选择真心话吗?” 捏食指是祁彦一直以来就有的小动作,只有在他心里十分紧张的时候才会做,钱乐乐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看许明晴兴致高昂的模样,她又有点不确定,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能抿唇点了点头。 “兔妈妈生了两只小兔子,一只叫做我原谅你,一只叫做我不原谅你。有一天,我不原谅你出去玩了,那么留在家里的那只兔子叫什么名字?” 祁彦题目刚念完,包厢中的众人就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大屏幕还在自顾自地放着欢快的音乐。 早在祁彦念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许明晴的表情就呆住了,她明明记得她挑的问题是一个很搞笑的笑话,跟兔子丝毫不沾边。 但是看祁彦郑重的表情,许明晴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她选择了沉默,把回答权交给钱乐乐。 付晓东看看许明晴又看看祁彦,再转头看看一脸了然的李思绥和抿着唇不发一语的钱乐乐,心里恍然大悟,便也沉默着不出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夏楠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她看了看专注地看着钱乐乐的祁彦,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和羞愤。 钱乐乐沉默片刻,忽然倾身拿过桌子上的啤酒,对着众人扬了扬:“这道题目太难了,我想不到答案,自罚三杯。”说完凑到嘴边就咕嘟咕嘟地喝了半瓶。 祁彦闭了闭眼,他一把抢过钱乐乐手里的啤酒,把剩下的半瓶一口气喝完,然后才轻声笑道:“题目是我出的,回答不出来答案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啤酒一人一半,扯平了。” 钱乐乐被抢了酒也不反抗,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耳边听着祁彦喝酒和说话的声音,眼神虚虚地看着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8页 “来来来,继续玩,继续玩,看看下一个是谁运气那么好。” 看气氛变得僵硬,李思绥笑着招呼众人继续玩游戏,许明晴心疼表情一片空白的钱乐乐,偷偷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无声安慰。 钱乐乐只觉得自己的坏心情都被许明晴这可爱的小动作给晃没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回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朝她露出一个笑来,示意自己没事。 许明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笑眯眯地招呼钱乐乐一起去唱歌,众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也不再提。 虽然众人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不再提,气氛还是有点僵硬,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李思绥和许明晴索性让大家早点回家休息,等明天白天再一起约出来玩。 夏楠是许明晴的表妹,现在住在她家,付晓东是跟着李思绥来的,自然也是跟李思绥回去,这样算下来的话,就只能祁彦送钱乐乐回家了。 钱乐乐本来还有点不愿意,她拒绝说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没关系,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是许明晴不放心,非要找个人陪她一起回去才行,不然的话她就自己送钱乐乐回家。 很明显,一旦许明晴送她回去,李思绥肯定也会跟着,那么夏楠和付晓东也不会自己走,与其一群人兴师动众地送她一个人回去,她倒是觉得,让祁彦送她回去,好像也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最后钱乐乐还是接受了让祁彦送她回家,才终于把许明晴给劝走。 几个人玩的地方离钱乐乐的家很近,走路的话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没有打的的必要,钱乐乐自己走在前面,祁彦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到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 w市九月份的夜空很漂亮,星星很多,一闪一闪的,和晚间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月亮也时常会出来露个脸,偶尔被云朵遮住了脸庞,反而增添了一丝朦胧美。 高中那几年,钱乐乐因为是走读生,在参加了晚自习之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经常是这样晴朗日子里独有的夜空。 在星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会被拖的老长,有时候影子会跑到她的前面去,有时候会跑到后面去,偶尔的时候也会乖乖地窝在她的脚下,陪着她一起回家。 钱乐乐胆小,她经常要一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在空旷的街道和脚步的回声下,战战兢兢地小跑回家。 后来她遇见了祁彦,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他有时候会骑车载着她飞快地经过那条空旷的街道,有时候他们也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那里,或许是有人陪伴的缘故,钱乐乐后来终于不再觉得害怕。 那时候的情形和现在很像,只是他们从来都是并肩而行,气氛也不会如此尴尬。 钱乐乐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皱了皱眉,心情有些许的不爽。 那些回忆,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忘记了,甚至可能已经积压在脑海的深处蒙了尘,也许等到她老了以后,在某个不经意之间才会回想起,而那时也不过是叹两句年少轻狂。 可也许是因为再次遇见了故人,她的心房失了守,心里关着一头猛虎的那个笼子被偷偷打开了门。 那头猛虎不只是跑出了笼子,还气势汹汹地冲她咆哮,怒吼,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委屈和哀鸣,钱乐乐的心颤了颤,怒骂自己不争气。 正当钱乐乐生着自己的闷气的时候,一阵剧痛从她的胃部升起,顿时所有旖旎的哀怨的情绪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钱乐乐只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丢进了洗衣机里搅了个天翻地覆,她用手抵着胃,闷哼一声,额头上有冷汗流下。 祁彦跟在钱乐乐身后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着她,此时见她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晚上又吃辣又吃冷,胃受不了造反了。 他赶紧上前两步,一手揽过钱乐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手打开自己一直带着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自己备着的胃药,又拧开矿泉水瓶,小心地喂钱乐乐吃药。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是此时祁彦心里一丝旖旎的心思都没有,看见钱乐乐这么难受,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心疼和懊恼。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是拼着钱乐乐生气也应该拦着不让她吃。 早在祁彦上来怀抱住她的时候,钱乐乐就挣扎了起来,但是因为胃痛的缘故,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没能成功挣脱。 祁彦把药喂到她嘴边时,钱乐乐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好久,久到祁彦差点都要忍不住强行喂她,钱乐乐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乖乖的把药吃了下去。 等到胃痛渐缓,力气恢复了不少,钱乐乐再次挣扎了一下,这一次祁彦没有拒绝,他顺从地放开了自己的手,目光中盛满了忧伤。 第9页 钱乐乐转过头自顾自离开,一直到回了家,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已经离开了的人,又何必再次回来。 第5章 钱乐乐第一次遇见祁彦,是在17岁那年的夏天。 作为w市的重点高中,星辰一中一直是他们市的升学率一哥,每个新生在入学的第一天就会在新生大学上被斗志昂扬,热情似火的校长告知,在接下来的三年,他们所有人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今天我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我为荣”“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今天拼命的自己”“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高二还没正式开学,类似这种高考冲刺的标语就挂满了整个高二教学区。 “我的天呐,学校要不要这么狠啊,咱们才刚刚高二诶,才刚刚分了文理班,班级都还没找到,学校就给整出了百日誓师的架势,啧啧,果然是大佬。” 许明晴手里抱着一摞书,一边寻找着高二(24)班,一边对挂了满墙的横幅啧啧称奇。 高一的时候就一直听老师说,等上了高二高三之后就知道为什么星辰一中是升学率一哥了,以前她还觉得是老师在吓唬他们,毕竟高一的时候虽然老师也挺严格,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结果原来是因为没分文理科,都是在小打小闹,现在高二分班了,学校才来真格的了。 这么想一想,还真的是,刺激啊。 许明晴激动的眼睛微微发亮。 没办法,从小被家长老师教育到大高考的重要性,耳提面命也不外如是了,所以即使知道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不上学依然有出人头地的可能性,许明晴仍然是十分看重这场考试。 毕竟有捷径干嘛不走呢,非得在社会里撞得头破血流的才“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许明晴可不是这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人。 既然很看重高考,那么自然是希望自己待的学校越严格越有实力越好,这样才更有可能激发出自己的天赋。 现在这种氛围,许明晴还是很满意的。 “哎,乐乐,你说这次咱们班的班主任是谁呀,前几天我听说是高二数学组的徐眀老师,他刚刚带完上一届的高三重点班,听说他们班这次考的不错,这一次应该也是会继续带重点班。不过听说这个老师挺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明晴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撞了撞旁边齐肩短发女生的胳膊,因为是八卦的原因,还特地把头也给凑了过来,连声音都压低了一个度,只是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带着点青春的独特气息。 钱乐乐把手上抱着的书腾到另一只手上,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许明晴的脑袋给扶好:“徐明老师是整个文科数学组最好的老师,是学校有名的四人组里的一员,带的文科班的升学率向来是星辰一中最好的一个,严一点也是应该的,多少人想进他的班都进不了呢,你就偷着乐吧,还敢抱怨。” “嘿嘿,我乐着呢,这不是就私底下跟你说一下么,也算是增进咱们对老师的了解呀。”徐明晴从高一开始就跟钱乐乐是同桌,知道她性子软脾气好,所以在钱乐乐面前一向是嬉皮笑脸惯了的,整日里没个正经样。 钱乐乐也不介意,她正专心致志地走着自己的路,顺便思考着一些别的事情。 其实明天才是正式开学,但是因为分班的缘故,钱乐乐俩个人先过来找教室,省的明天早上两眼一黑,连去哪里上课都不知道,而且根据学校通知,今天晚上老师会去教室安排座位,以免占了明天上课的时间。 按学校的说法就是,分班了以后就要随时做好高考的准备,必须争分夺秒,才能有在高考中游刃有余的底气。 徐明晴一路上都在跟钱乐乐说着可能的班主任的八卦,两个人一路走着,在楼道上拐了个弯就要往四楼去,谁料两个人刚要踏出台阶,面前就恰好有几个人经过。 两伙人狭路相逢,对方人多,路一共也就那么点,不退就会撞上,钱乐乐几乎不用思考立马就住了脚,顺手拉着徐明晴往后边退了一个台阶,安安静静地给人让路。 让完路后,钱乐乐漫不经心地在心里想着分班的事情,许明晴突然把手伸到她后面,疯狂扯着钱乐乐的袖子。 钱乐乐被扯的没办法,转头一看,就看到许明晴在疯狂给她使眼色,根据钱乐乐这一年来的经验,许明晴绝对是犯花痴了,而且正在怂恿自己一起犯花痴。 钱乐乐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声,都是当年才年轻,见过的套路太少,所以才会着了许明晴的道,一路跟她做朋友做到现在。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被许明晴弄的没办法,钱乐乐只好顺着她的意,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 第10页 恰好此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到了她的面前,长身玉立,清新俊逸,阳光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在泛着光,不过是转头跟一个朋友说话,嘴角提起一个温暖的弧度,不凑巧就跟台阶下的钱乐乐对上了眼。 钱乐乐眼里的无奈还没来得及散去,神情淡淡,纵容的意味却非常明显,因为站位的原因,稍稍抬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没想到会恰巧跟人对上眼,四目相接,一丝诧异缓缓浮上了眼眸,眨了眨眼,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那个人愣了一下,对钱乐乐扯了一个礼貌的笑之后,就转过头继续跟别人说话了。 彼时正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候,日光在他的背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明亮的阳光撒下却一点也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光圈投射到他的身上,恍惚间像是长出了数不清的小齿轮,细细小小的,看上去无害又柔软。 嘴角的弧度刚刚好,不远不近,钱乐乐被对方的笑给晃了一下眼,心跳顿时就漏了一拍。 她假装镇定地把眼睛给移开,从上面只能看见她隐没在阳光下的侧脸和头顶上的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发旋,她似乎听到了那人发出的一声轻笑,只是转瞬即逝,快得让钱乐乐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钱乐乐的耳朵就偷偷地红了,一向井然有序的心跳好像也突然掉了一个节拍,于是后续全乱,咚咚作响却全都不在节奏上,不复以往的安静和淡定。 钱乐乐有点羞恼,因着自己居然会因为陌生人的一个笑容而红了耳朵乱了心跳,一定是因为许明晴天天在她面前念叨个不停,把花痴病给传染给了她,所以她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承认,那个人背光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等到那几个人走过去之后,许明晴又凑过来跟钱乐乐咬起了耳朵。 “哎,乐乐,刚刚走过去的那几个人你看见了没有,里面有一个长的好帅啊,咱们学校四楼都是重点班,前面只剩下三个班了,肯定有一个是咱们班,你说他会不会跟咱们是一个班的啊?三个赌一个,我赌五毛钱是,你赌不赌?” “不赌。”钱乐乐很快镇定下来,她再次把许明晴凑过来的脑袋推开,率先就上了楼。 因为两伙人一个方向的缘故,钱乐乐两个人坠在刚刚几个人后面走了一小段路。大概走了有半分钟,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就进了最近的一个教室,钱乐乐在经过教室的时候,忍不住瞥了一眼,高二(23)班,居然是她的隔壁班。 “哎,乐乐,看见了没,他们居然是咱们的隔壁班,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得到,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到下课时间,隔壁班就被各种女生给围住的情景了,啧啧。” 因为还没正式分座位,许明晴拉着钱乐乐就近在窗户边坐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喋喋不休。 钱乐乐拿出一本练习册做题,表情一本正经,耳朵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把许明晴说的话听的一字不落。 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又想起了刚刚的那个笑容,因为背光的原因,整个人像是被一圈暖色的绒毛包围,让人不自觉就觉得很温暖,想要靠近。 她又忍不住在心里想着,拥有那么温暖的笑容的人,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被很多女生喜欢,大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钱乐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乱想什么,她皱了皱眉,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又赶紧拿起放在旁边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心情才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就在钱乐乐打定主意再也不胡思乱想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喧闹了起来,有人在咋咋呼呼说班主任来了,钱乐乐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着细框眼镜的年轻男老师走上了讲台。 他伸出一双修长干燥的手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白色的粉笔,转身就在黑板上写下有力的“徐明”两个字。 细长的粉笔跟黑板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纷纷扬扬的白色粉末在空中飘扬,夕阳睁着好奇的双眼趴在窗外肆意窥探着里面的一切,光线折现出斑斓的五彩颜色,空气中青春的气息在浮动,年轻的心脏在砰砰跳动,像一场向青春发出挑战的号角,仪式感无声蔓延。 随着“徐明”两个字一笔一划地趋向圆满,教室里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等到声音全消,身着白衬衫的老师转过身来,神情淡然道: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徐明,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两年都将由我陪伴大家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请大家多多指教。” 第6章 身着白衬衫的男老师转过身来,神情淡然道: 第11页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徐明,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两年都将由我陪伴大家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请大家多多指教。” “哇,老师好年轻啊。” “真的,老师看上去好有气质啊,谁说徐明老师凶的来着,居然误导我,明明就很温柔的说。” “还真的是徐明老师当我们的班主任啊,天啊,真好,我感觉我的数学终于有救了。” “数学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天赋的,名师也并不全出的是高徒,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行,哈哈哈。” …… 老班的话音一落,底下就纷纷议论开来,惊讶的兴奋的哀嚎的庆幸的,各种情绪都有,庄严的仪式感瞬间消失不见,年轻的躁动的因子倒是愈发蠢蠢欲动,像是沉睡的雄狮,终于到了将要苏醒的时候。 老班也不意外,他安静地站着,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之后,就着手组织大家出去排队,争取尽早把座位安排出来,明天好正式开始上课。 钱乐乐跟在许明晴的后面出去,一出去,她就看到隔壁班的人也在排着队,等待着老师安排座位。 还没正式开学就不用穿校服,在各色凉快的衬衫t恤中,虽然隔壁班是理科重点班,男生也很多,钱乐乐的眼睛粗略地一扫,也还是很快就在队伍的末尾发现了那个人。 他正倚在栏杆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右手懒懒地搭在上面,左手插在裤兜里,侧着脸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似乎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在若隐若现。 钱乐乐的手指动了动,一种想要上去戳一戳那可爱的酒窝的冲动从她的心头慢慢爬起。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凉风,把他的头发吹起来了一缕,看上去软乎乎的,又呆又傻。 偶尔能从人群中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是那种很清凉的少年音,带着一点年轻人的朝气,还有对未来的无畏和憧憬,夹杂着一丝笑意的颤音,轻飘飘地在钱乐乐的心灵深处搔了一下,又像是一汪汩汩的山泉,在钱乐乐的心里冒着泡,温暖着她的身心。 钱乐乐侧了侧身,往他的身后看去,太阳已经马上就要下山,却万分不舍地在天空中拖出了一条又一条或金色或红色的尾巴,衬得天空像是马上就要烧起来了,灼热的温度烫得人眼底发红,又像是调皮的孩童偷偷打翻了大人藏起来的油彩,一边瘪着小嘴委屈落泪,一边索性任性涂鸦。 更远处的山峰像是被雾气给罩住了,隐隐绰绰地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片又一片温暖的金色在山头蔓延,甚至连长年的绿意似乎都被热气逼退了一点。 视线再拉近一点,人们各自奔波在追逐□□路上,校园里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过,挽着手的,搭着肩的,靠着背的,亲密地说着话的,脸上露着笑的,生气绷着脸的,面色平静没有情绪波动的,就算是行色匆匆的独行人,在钱乐乐的眼里,都多了三分的灵性和生动。 钱乐乐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风景,安静地在人群中沉默,少年的声音夹在各种窃窃私语中,被晚风裹挟着连绵不绝地送入耳中,连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钱乐乐的心头如火般燃起。 也许是此时的风景正好,时光正好,钱乐乐一转头,就望进了一双盛着笑意的双眸里,满载的星光乍然泄出,阳光终于冲破了乌云的桎梏,点点笑意揽过了这俗世的三千温柔,一池平静了多年的秋水,就在这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波动出了阵阵涟漪,绵绵密密的感动,爬满了她的整颗心脏。 从此以后,纵然遇见了再美的风景,都不及这一刻钱乐乐心里所感受到的悸动。 ###### “好热啊,乐乐,这种天气还上体育课,学校还让不让人活了。” 许明晴在钱乐乐身边咬牙切齿,不情不愿地拖着被热的蔫哒哒的身体准备去上体育课。 这么热的天气,学校居然把他们班的体育课安排在了下午第一节课,夭寿哦,这到底是哪个老师负责排课的,敢不敢报上名来,她许明晴一定赞上他一声好汉! “别抱怨了,这可是第一节课,老师肯定是要点名的,一会儿要是被老师抓到迟到了,那可就完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钱乐乐拖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许明晴就往操场上走。 按照她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一的经验来说,体育老师一般都会在第一节课的时候露个脸跟大家熟悉熟悉,以后先不说会怎么样,第一节课反正是绝对不能迟到的,不然可没有啥好果子吃。 “你别走那么快呀,这么热的天,对了,还有几分钟上课?”许明晴在后面慢吞吞地走,委屈地嘴巴都撅了起来。 第12页 钱乐乐看了眼表,满脸绝望:“还有三分钟。” “啥?三分钟?!完了完了,马上就要迟到了,不行,咱们还是跑着去吧。”本来还慢悠悠不想动的许明晴一听还剩三分钟就要上课了,立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腰椎间盘也不突出了,甚至一口气还能跑个八百米,她发挥出中考时候的运动能力,拖起钱乐乐就开始跑。 钱乐乐突然被她拉着跑,一口气没能喘匀就卡在了嗓子里,她加紧跑了两步,终于把气给顺了下来,等到马上就要跑到操场边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钱乐乐赶紧趁机喘了两口气,刚要转头跟许明晴说话,恍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就感觉到嘭的一下,她被不明飞行物给砸中了肩膀。 钱乐乐被砸的一个踉跄,本来就没站稳,这下子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手反射性往地上一撑,咯了一手的小石子,还被擦破了皮,血丝几乎是立马就冒了出来。 肩膀上也传来了清晰的疼痛感,钱乐乐一个没忍住,不自觉就红了眼眶,生理盐水差点飚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刚刚没注意到这边,所以不小心砸到了你,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钱乐乐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没明白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一个男生跑过来跟她连连道歉,她抬起头一看,眼睛里含着的那滴泪水就因为地球引力原因,呈自由落体状掉了下来。 因为生死时速跑完步之后还在微微喘着气,脸上是剧烈运动之后升腾而起的红云,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校服有点皱皱的,嘴巴微微张开,因为被球砸了一下整个人坐在地上还有点懵,眼睛红红的,甚至刚刚还不自觉地掉落了一粒金豆豆,泪水还在脸上蜿蜒着往下流,留下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痕迹。 但还是抽着气说了一句“没关系”。 男生突然陷入了沉默。 “乐乐,你没事吧乐乐?” 那个篮球一砸,不仅把钱乐乐给砸懵了,也把背对着钱乐乐的许明晴给砸懵了。 她停下了脚步之后往前走了好几步,想跟钱乐乐说话却没有得到回音,回头一看,祁彦已经把被篮球砸倒的钱乐乐给扶了起来。 虽然好奇只是一个回头的时间,自己的好友怎么就受伤了,但是现在显然是乐乐有没有受伤更加重要,其他的都是小事。 “我没事,不用担心。” 听到好友的关心,钱乐乐露出了一个自己没事的笑容,她挣开祁彦扶着她的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低声跟祁彦说了一句“谢谢”。 祁彦适时收回手,却看见钱乐乐的手渗出了血丝,他的脸色变了变,紧张地询问钱乐乐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钱乐乐摇摇头,拒绝了祁彦提出带她去医务室的请求,就跟许明晴找自己的班级去了。 祁彦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目送着钱乐乐离开,直到她的背影融入了人海里看不见才收回,眼底各种情绪一一闪现。 等到听到朋友在不远处叫他的时候,他才回头应了一声,弯腰捡了球正准备回去继续打球,余光却瞥见一张校牌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一看,上面贴着刚刚那个女生的照片,信息栏上写着:钱乐乐,高二(24)班。 是他的隔壁班。 “祁彦,快把球捡过来。” “哦,来了。” 祁彦把校牌往裤兜里一揣,又轻轻地用手按了按,想着反正两个人是隔壁班,等下课的时候再给她送过去好了,顺便再给人家小姑娘赔个罪,刚刚那一下,看样子砸的着实不轻,都把她给砸哭了。 想起刚刚钱乐乐眼眶含泪,但是强忍着说没事的模样,祁彦觉得自己更愧疚了,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己不再去道个歉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虽然这个开头算不上美好,但是也许他们以后可以成为朋友。 祁彦嘴角微翘。 第7章 第一节体育课果然跟钱乐乐想的一样,老师来了之后露了个脸,点了个名,然后让大家绕操场跑了两圈之后就解散自由活动了。 “乐乐,你没事吧?”钱乐乐此时正跟许明晴躲在一处阴凉处休息,刚刚跑圈的时候许明晴就注意到了钱乐乐的不对劲,她的右手几乎一直都僵硬着,隐晦地避开了所有大开大合的动作,跟旁边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没事,就是刚刚被砸了一下,还有点缓不过来,一会儿就好了。”钱乐乐对许明晴笑笑,不想让她担心。 许明晴看着钱乐乐一脸隐忍,显然是痛极了的模样,心都揪了起来:“不行,乐乐你等我一下,我去老师请个假,咱们先去医务室看看,反正老师也是说自由活动,不影响什么的。” 第13页 不等钱乐乐回应,许明晴说完之后就直接跑着去找了老师。 钱乐乐看着许明晴在跟老师说着些什么,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她,老师也朝着钱乐乐的方向看了好几眼,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同意了,许明晴就赶紧跑回来了。 钱乐乐垂了垂眸。 其实她本来是想挨到下午放学再去看看的,她没有那么脆弱,而且第一节课就请假什么的,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她不想让班里的人说她闲话,但是许明晴也是为了她好,她心里也知道,所以也就由得她去。 “乐乐,老师已经同意了,咱们走吧。” 许明晴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小心地避开了钱乐乐受伤的手,把她扶了起来,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祁彦,你看啥呢,快,咱们接着打球去。” 李思绥把手把祁彦肩膀上一勾,急匆匆地就往篮球架下走。 这节课有好几个班一起上体育课,他们班老师也是让自由活动,篮球架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如果动作不快一点的话,等一会儿可就没有空地方打篮球了,这可是一个礼拜才有一次的福利,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唔,没事,可能看错了吧。走吧,打球去吧。” 祁彦拧了拧眉,又回头往操场那边看了一眼,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刚刚老师说解散的时候,他不经意往那边扫了一眼,好像看见那个被他砸伤了的女孩子往那个方向走了,不过等到他再想看的时候,又看不见了,所以大概是错觉吧。 祁彦很快就把疑惑抛在了脑后,专心打起了球。 “伤的不是很严重,只是蹭破了点皮,消个炎就没事了,不过平常还是要注意一下,不要碰到水。肩膀上的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几天,等这些淤青消了就没事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看了看钱乐乐的伤,仔细叮嘱道。 “太好了,没伤到太严重就好,谢谢医生。”许明晴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对医生道谢。 “谢谢医生。”钱乐乐也赶紧对医生道谢。 “这下你终于放心了吧,医生都说了不严重了,这几天我多注意一点就好了,别担心了。” 钱乐乐看着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许明晴,眯着眼睛对她笑道。 “笑笑笑,亏你还笑的出来,是不疼还是怎么的,居然还有心情打趣我。你也真是的,之前还死犟着不肯来,要不是我拉着你来,一会儿要是再磕着碰着了,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许明晴看钱乐乐笑眯眯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钱乐乐把衣服脱了检查的时候把许明晴给吓了一大跳,肩膀上青了一片,光看着就疼,亏钱乐乐还一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真不疼,我就是皮肤比较白,稍微磕着一点就很明显,其实没看上去那么严重。” 钱乐乐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但是一看许明晴一副老娘现在很不满意,就差叉腰指着鼻子说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样子渐渐就消了音:“好啦,我知道错啦,以后绝对不这样了。谢谢明晴今天陪我来医务室,谢谢你。” “哼。” 听到钱乐乐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诺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看在她是伤患的份上,许明晴也就不继续跟她计较了。 她轻轻地哼了一下,傲娇地把下巴一扬,但仍是大方地说:“我原谅你了。” 钱乐乐看着被窗外的阳光洒落在脸上,脸上的小得意还没有消失的许明晴,心情大好,忍不住嘴角微翘,在心里感叹:“有这么一个朋友真好”。 ###### “钱乐乐,外面有人找你。” 钱乐乐跟许明晴回来的时候正好第二节课打了预备铃,两个人坐下的时候老师刚好进来,是历史老师的课,每次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都能写上一黑板的笔记,钱乐乐的手受了伤,写起字来有点不顺畅,好在还可以看许明晴的笔记,倒也没什么事。 一节课下来,虽然已经打了下课铃,但是老师还是稍微拖了一会儿堂,最后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课,钱乐乐刚刚有点没跟上老师讲的,此刻正在探头看许明晴记的笔记,就听到坐在门口的同学说有人在找她。 钱乐乐从深深的笔记苦海中茫然抬头,眼睛里还带上了一点困惑,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把笔夹在书里一合,轻轻推开桌椅就走了出去。 钱乐乐猜着可能是以前高一的某个同学有事来找她,结果出去一看,居然是刚刚体育课上不小心把她给砸了的祁彦,她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这个给你,应该是你上节课掉了的,我刚好捡到了,本来上节课下课就想还给你的,结果来的时候你不在,所以就只好现在才还给你。” 第14页 祁彦低头看着钱乐乐,神色里还残留着一丝愧疚。 钱乐乐伸手拿过祁彦手里的东西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校牌,她条件反射一般去摸自己的口袋,果然摸了一个空。 “啊,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丢了呢,幸亏你捡到了还替我送过来了,不然的话我今天晚上说不好就不能回家了。” 钱乐乐的神色里带着点惊讶,在自己还没意识到自己丢了东西的时候,丢了的东西就已经被心人给送回来了,不得不说,这件事情本身就挺让人觉得开心的。 况且校牌这件东西本身也挺重要的。 星辰一中是半封闭式学校,走读生和住校生办的是不一样的校牌,每天进出校门的时候都必须要提供走读生的特有校牌才能进出,遇上学校领导突击检查或者是学生会检查的时候校牌也是其中的一项检查项目。 钱乐乐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到,如果她丢了校牌没有找到的话,放学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走不出校门的,只能去碰运气让班主任把她送出去,运气不好碰到学校检查的时候她拿不出校牌,学校肯定会大公无私地扣班级分,而班级分据说跟老师的工资挂钩。 哇,想想就觉得好恐怖有没有。 想到这里,钱乐乐一阵心有余悸,她再次感谢了一下祁彦。 钱乐乐态度坦坦荡荡,反倒是祁彦被她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咳,其实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害你跌倒,你的校牌也就不会掉。”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样,去医务室看过了么,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 “已经去看过了,医生说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钱乐乐好脾气地笑笑,还伸手把自己已经包扎过的手掌晃了晃,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祁彦被钱乐乐的笑给晃了一下眼,心里微微动了动。上次也是这样,明明都已经痛的流眼泪了,但是还是跟他说没关系。 祁彦又看了一眼钱乐乐受伤的那只手,又想起刚刚钱乐乐拿校牌的时候,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兜的时候,都是用的左手,祁彦深深地看了一眼钱乐乐,看来并不是真的跟她说的一样一点影响都没有。 在祁彦自顾自地想着的时候,钱乐乐也只是安静地站着,两个人之间便沉默了下来。 祁彦沉吟了一下,刚想再说点什么好打破沉默,就听到下节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只好无奈道:“打铃了,我先回去上课了,你是走读的吧?放学的时候等一下我,我到时候来找你。” 不等钱乐乐回应,他就赶紧回了教室。 钱乐乐愣愣地看着祁彦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抿了抿唇,终于缓缓地,轻轻地点了一个头。 与此同时,她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极轻的“嗯”,轻的像是一个错觉,除了钱乐乐没有任何人听见,被风一吹就消散在四周了。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发出的声音连敏感的声带都没来得及反应,到了现在,才有一丝痒痒的,麻麻的感觉,从喉咙漫出,最终终于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轻轻地在裤腿上擦了一下手,手心里一片汗湿。 第8章 钱乐乐几乎是恍惚着过完了接下来的两节课。 今天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过交集,如果非得说有的话,他们的交集仅仅在于一个对陌生人的微笑,除了她,没有人会记得这个无足轻重的微笑。 但是她不仅记住了这个微笑,她还知道他的名字叫祁彦,是隔壁23班的,喜欢打篮球,喜欢运动,阳光又爱笑,数学和物理是强项,写的一手好钢笔字。 自己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不会打球,没有运动细胞,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痛苦,数学只能算马马虎虎,高一的时候物理从来只在及格线边缘试探,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就连跟他说话,都只能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忐忑和无措。 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突然,钱乐乐的思绪一顿,自己为什么要对他那么上心呢?明明只是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如果是在以往的话,自己大概连印象都不会留下。 啊,大概是因为初见时他的那个笑容太温暖了吧,所以自己才会被吸引,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就知道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事情。 嗯,只是这样而已,才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不知道为什么,钱乐乐的心里有点慌乱。 “乐乐,已经放学了,你在发什么呆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怎么了,是不是手很痛?要不要再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叫了钱乐乐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许明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第15页 “我没事,刚刚只是在发呆,你快回家吃饭去吧,不用担心我。” 钱乐乐回过神来,朝许明晴歉意地笑笑。 “你不跟我一起走么?虽然咱俩家不在一个方向,但是可以一起出校门啊。” 许明晴停下了收拾书包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着钱乐乐。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钱乐乐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奇怪,前几天她们两个放了学都是一起出校门的,乐乐今天怎么放学了还不收拾东西走,还叫她先走? 钱乐乐张了张嘴,正想说话,突然就看到祁彦站到了她们班前,看到钱乐乐看见他,还对着钱乐乐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笑。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嘿嘿嘿,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们慢慢走,不急,不急。” 许明晴看到钱乐乐直愣愣地看着门口,神情局促,脸上还有点可疑的红云,再回头一看,祁彦正笔直地站在门口,一副等人的架势,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转过头来,一副过来人经验多的样子对着钱乐乐挤了挤眼,嘴里还不忘打趣她。 钱乐乐被许明晴闹了个大红脸,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和祁彦,急忙澄清:“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天体育课的时候我不是被球给砸了一下吗,就是祁彦砸的,他只是想跟我道歉而已。” “哦,原来他叫祁彦啊,啧啧,连名字都这么配。被篮球给砸了么,我知道我知道,还是我陪你去医务室的呢,不用解释,我也没怎么想,你别急撒。” 钱乐乐一解释,许明晴反而更是想逗逗她,连老班的专用方言语气词“撒”都给用了出来。 钱乐乐气得锤了她一拳。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看钱乐乐脸都红了,许明晴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赶紧收了自己吊儿郎当的语气,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三两句话跟钱乐乐告别之后就先走了,走出教室的时候还好心情地对祁彦挥了挥手。 钱乐乐左手拎着书包也出来了。因为许明晴刚刚打趣的一番话,她的脸还有点红,现在看见祁彦也略微有些尴尬。 好在祁彦没有让这份尴尬持续多久,他很自然地接过钱乐乐手里的书包,熟练地往肩上一甩,率先在前面开路:“走吧,乐乐。” “啊?去哪?”书包被祁彦拿走,钱乐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回家。”祁彦低下头来,对着仰着头看他的钱乐乐微微一笑,眼里似有星光闪过,专注地看着钱乐乐的样子十分温柔,让钱乐乐的呼吸都忍不住窒了一下,耳朵尖也微微红了红。 看着钱乐乐害羞的模样,祁彦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愉悦。 被笑声惊醒,钱乐乐急忙把视线撇开,她的心跳有点加速,眼神虚虚地看着半空,紧张得不知道应该看哪里好,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却又悄悄爬上了耳朵。 第9章 祁彦把自行车推出来,细心地抽了张纸巾把后座擦干净,又拍了拍座位,把钱乐乐的书包放在前面的框里,长腿一跨,手把着龙头,侧头对着呆立在一旁的钱乐乐说道:“上来”。 虽然依旧显得青涩,但是少年的身体已经隐隐长开,短短的栗色头发在阳光下反着光,就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锦缎,落在钱乐乐的眼里,柔顺得一塌糊涂。 因为经常运动而晒的有点黑的皮肤看上去荷尔蒙满满,小小的喉结随着他的说话而上下滚动着,微微侧过来的半边脸上能看见挑起的嘴角,显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不错。 双手把着龙头,手指干燥修长,手指甲修剪得很圆润,另外一只脚还蹬在地上,夏天薄薄的校服因为流了汗而贴在他的身上,背脊弓起一个流畅的线条,远远望去,像是一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捕猎的猎豹,但是轻松的语气却表明了祁彦此刻的气定神闲和游刃有余。 这是一个行动力强且信心十足的丛林捕猎者,从来不担心自己想要的猎物会逃脱,因为根本无可逃脱。 钱乐乐有点紧张。 因为被祁彦注视着而脸色有点发红,她把眼睛瞥向一边,努力忽略祁彦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她把手背在身后,小小的握了一个拳,然后把眼睛移回来,露出一个既不显得生疏,但是也不热络,仅仅只是点头之交的交情的微笑,道:“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家,我家不是很远,几站就到了。” 祁彦挑挑眉,看向她藏在身后的右手,开口道:“可是公交车会很挤,你上去以后不一定有座位,就算有座位,也不能保证不会挤到你。” 钱乐乐张了张口,她想说如果公交车太挤的话,其实她可以走路回家,半个小时就到了,真的不远。 第16页 但是她只是张了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祁彦不耐地皱了皱眉,他一只手放开龙头,直起了身子,然后手一伸,很轻松地就把钱乐乐拽了过来,按在了后座上。 不等钱乐乐反抗,又把钱乐乐的左手一捞,虚虚地围住了自己的腰,看到钱乐乐一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头发很柔顺,在掌心里留下了一个十分温暖的触感。 祁彦收回手,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掌心,一股痒意从手心一直流窜到内心深处,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这样才乖嘛。抱紧了,我要走了。” 说完之后长腿一瞪,自行车就走了出去,钱乐乐因为惯性身子往后一仰,条件反射就抱紧了祁彦的腰,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钱乐乐的脸爆红。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跟别的异性这样亲密过,被许明晴那样打趣一下她都会羞红了脸庞,更别说是像这样抱着男生的腰了。 可是刚刚事出突然,这只是对于危险来临时的下意识反应而已。 钱乐乐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她想偷偷地把手收回去,没想到才刚刚松开了一点,祁彦就一个加速,钱乐乐又再次条件反射抱紧了祁彦。 本来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想拉开一点距离,结果现在反而弄得像是自己在投怀送抱一样,钱乐乐僵硬着身子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让她呼吸不畅了。 “抱歉,刚刚路上有一颗石子,我拐了一下弯,没吓到你吧。” 钱乐乐正胡思乱想着,前面祁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清凉的少年音混杂在傍晚的微风里,还掺杂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搂着他的腰的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少年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的小腹,明明是很微小的动作,却好像被放大了几百倍,咚咚咚地敲打着钱乐乐的手臂,顺着她的四肢百骸一直传达到心脏。 远处的天空开始泛起傍晚的夕阳红,头顶却依然是一片碧空,一个个走在道路两边的人被他们一点点的超越,慢慢地变成蚂蚁,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 风把钱乐乐耳边的短发吹起,一下一下轻轻地戳在钱乐乐的脸上,酥酥的,痒痒的,却又好像不只是痒在了脸庞上,想要挠一挠,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挠。 在这样不知所措的心跳和新奇又羞赧的体验中,被手搂着的温热的身体,就这样被放大了的感官,感知得一清二楚。 “吱-”的一声,祁彦突然刹住了车,他长腿一瞪,稳稳地撑住了自行车,钱乐乐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祁彦转过头来,再次轻笑着摸了摸钱乐乐的头,意味不明地道:“前面就是你家了,我就送到这里,不过去了。” “啊,好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辛苦了。” 看到祁彦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还抱着祁彦的腰的手,钱乐乐像是触电了一样,赶紧把手给收了回来,腿往地上一蹬,她蹭的一下从后座上下来,后退了好几步,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一边强装镇定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再次涨红了整张脸。 她把手背在了身后,此刻她的手微微有点发抖,祁彦身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手上,让她的整只手都变得又麻又痒的,钱乐乐甚至都要怀疑,其实今天受伤的不是右手,而是此刻极其不受她控制的左手。 祁彦闷笑一声,转过身把钱乐乐的书包还给她,等到钱乐乐接过了书包,他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我家离你家不远,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接你,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注意不要弄到了伤处。” 钱乐乐赶紧拒绝:“不用了,我伤的其实不严重,没有什么影响的,明天早上你不用来接我,早上人少,坐公交车不会挤的。” 钱乐乐正兀自说着推脱的话,祁彦突然把脑袋凑了过去,和钱乐乐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最小,近到祁彦温热的呼吸喷到了钱乐乐的脸上,而钱乐乐甚至都能很清晰地看清祁彦又长又密的眼睫毛正轻微的一颤一颤着。 钱乐乐被突然出现的状况给吓得消了音,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的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近距离欣赏了一番钱乐乐爆红的脸和惊讶的表情,停顿了几秒钟,祁彦把身子给收了回去,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笑道:“钱乐乐,你真可爱。” “祁彦!” 今天已经不知道红了几次脸的钱乐乐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她压低声音喊了祁彦一声,声音里有着愤怒,还有着隐藏不住的羞意。 这人怎么能这么恶劣呢,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跟女生凑得这么近,看他这么不在意的模样,是不是,在自己之前,他曾经也跟很多人这样玩闹过? 第17页 钱乐乐突然觉得有点气闷。 听到钱乐乐准确无比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祁彦这下子是真的很惊讶了:“嗯,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忘了跟你介绍了,我是23班的祁彦,是你的隔壁班,钱乐乐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祁彦咧了咧嘴,声音有点欠揍。 得了,这下子都不用祁彦逗她了,钱乐乐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恨不得哪里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了,别人还没跟你自我介绍,自己就当着当事人的面喊他的名字,怎么想,都好像没有那么单纯。 淡定,淡定钱乐乐,你在乱想着什么,大家是隔壁班,虽然不认识,但是知道名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要自乱阵脚,保持冷静,冷静。 钱乐乐深深的吸了口气,阻止自己乱想。 祁彦再次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愉悦。虽然钱乐乐很可爱,不过,他现在可还不敢太过分,万一把她给吓到了,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虽然在钱乐乐看来,他现在已经特别过分了。 又笑了一会儿,祁彦轻咳了一下,收敛住了笑意:“乐乐,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在这里等你,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再见。” 祁彦没给钱乐乐拒绝的机会,他长腿一瞪,骑着车就走了。 等到祁彦走出了视线,钱乐乐小脸一垮,低低地长叹了一口气,拿着书包慢吞吞地回了家。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赶紧回家大吃一顿,然后躲进自己的被窝里尖叫,好发泄一下今天一天的窘迫。 毕竟今天一天,真的是,太丢人了,而且还被人说可爱什么的。 嗯,有点羞涩。钱乐乐的耳朵一热。 不过,钱乐乐眉头一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好像没跟祁彦说她家住在哪里,祁彦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自己更年期提前了,说了却忘了? 啊,脑壳疼,还是别想了,肯定是自己说了但是忘了,这糟糕的记性,在分秒必争的高中,简直分分钟要完。 钱乐乐锤了锤脑袋,为自己提前退化的记忆默哀了三秒。 而另一边的祁彦,在出了钱乐乐的视线之后,又再次往前骑了一小段路,等到确认从钱乐乐那里看不见了之后,他稳稳地拐了一个弯,朝着跟钱乐乐家相反的方向骑了过去。 离她家很近,顺路什么的,嗯,反正大家都在一个学校上学,也住在一个城市,也不算不顺路。 再说了,地球是圆的,就算是住在相反的方向,只要他一直坚持不懈往前骑,不管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总有一天,他总是能够走到她的面前去,跟她说一声“你好”。 想到钱乐乐今天爆红的脸和害羞的反应,祁彦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是超级好,自行车被他骑得像是风火轮,在马路上呼呼作响,年轻的心被涨得满满的,像是吃了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那一颗糖果,从心口一直甜到了神经末梢。 果然和他认为的一样,钱乐乐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祁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么乖巧的女孩子,以后可要看好了,不然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别人给拐跑了呢。 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就让他来当钱乐乐的骑士吧,毕竟今天是因为他,才让钱乐乐受了伤。 虽然说,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他们两个人认识。 以后,就让他用加倍的好,来补偿她吧。 一直一直,只对她一个人好。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钱乐乐还在吃早饭,就接到了许明晴的电话。 昨天临散场前,几个人约好今天一起去星辰一中看看,算是重温一下学生时代,几个人约好在学校门口集合,许明晴大概是出门了,才打电话来催促。 钱乐乐嗯嗯啊啊地挂了电话,三两口喝完粥,嘴里叼着半个包子,拎了东西就准备走。 其实钱乐乐家离学校不远,坐公交车也就几站的时间,走路半个小时也够了,但是难得早起一次,钱乐乐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再走一次那条路。 毕竟大学毕业都已经那么多年了,再重走一遍高中路,感觉还是蛮怀念的。 钱乐乐揣着一股怀念的心情走出家门,正打算皮一下,装装忧郁少年,偶尔来个45度角仰望天空,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看到等在拐角处的祁彦。 一大波弹幕正朝着钱乐乐袭来,最后统统汇聚成一句话:失策了。 钱乐乐有些懊恼,也有些气愤。 懊恼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看黄历,早知道会遇见祁彦,她还不如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去外面吃早餐。 第18页 气愤祁彦怎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对她纠缠不休,还有完没完了,搞得她现在出个门心情都很不爽。 但是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总不能回头再往家里一躲,那么怂兮兮的,根本不是钱乐乐的风格,再说了,凭什么是她躲,明明是祁彦对不起她,应该是祁彦见到她要绕道走才对,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钱乐乐在心里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后她决定自己还是无视他好了,只要他不来纠缠自己,她就假装没有看见他。 钱乐乐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她理了理被风吹得有点乱的头发,目不斜视地从祁彦的身边走过。 祁彦远远的看见钱乐乐出来,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正准备跟钱乐乐打声招呼,钱乐乐就已经目不斜视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 高跟鞋跟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在道路上空回旋,一声一声,像是踩在了祁彦的心头,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和不自量力。 祁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笑意还没从眼底消失,悲伤就从更深处翻涌了上来,他闭了闭眼,耳朵里听着钱乐乐越走越远的哒哒声,一阵酸楚忽然从心头蔓延,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全身。 心里翻滚着的负面情绪像是一根尖锐的针,轻易就戳破了祁彦的自欺欺人和心存侥幸,冷酷而又真实地告诉他事情并不像他所期待的那样,钱乐乐已经不会再对着他笑,甚至已经不屑于再跟他说上一句话。 他们之间,成了比陌生人还不如的路人。 祁彦嘴角一片苦涩,从心底最深处泛起的疼痛使得他的手指蜷了蜷,整个人微微颤动着,不自觉握了一个拳。 呵。 他自嘲一笑,面容哀伤,眼角隐隐有破堤的趋势,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祁彦,这是你自找的,是你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所付出的代价,只要乐乐愿意原谅他,只要…… 他猛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揉了揉面上僵硬的表情,重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转身朝着钱乐乐追了过去。 钱乐乐本来是打算走路去学校的,但是祁彦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为了尽量不和祁彦待在一起,她只好选择坐公交车离开。 公交车一到站台,钱乐乐就走了上去,她选择了一个单人座坐下,耳朵里插着耳机,开始闭目养神。 耳机里没有音乐,钱乐乐听着身边人声鼎沸,从心里缓缓吐了口气出来。 祁彦这样追着她跑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是想表示他祁彦过的很好,很有魅力,只要他勾勾手指,她钱乐乐就会眼巴巴地凑上前去供他取乐吗? 这么多年过去,不得不说,祁彦的手段还是这么幼稚,一点长进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看上他,最后还因为这个人的离开黯然神伤。 想到这里,钱乐乐的眼角有点红。 他祁彦凭什么说出现就出现,说离开就离开,每次他为所欲为的时候,问过她钱乐乐的想法了没有?想过她钱乐乐的心情了吗? 她钱乐乐,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这么一个,会蹦会跳,会哭会笑,会失落会难过的人,难道在他祁彦的眼里,是没有心,不会感觉到痛的吗? 她难道,就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木偶吗? 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钱乐乐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她咬了咬自己的唇,长长的手指甲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留下了一排暗红色的月牙。 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委屈像是突然爆发的洪水,一下子就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承认他赢了还不成么,她承认她钱乐乐就是这么没用,当年就能被他轻易牵动心神,如今面对他,她仍然做不到毫无波澜,可是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何苦现在又来撩拨她。 她钱乐乐的骨头还没有那么轻! 钱乐乐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下不平静的心跳,忽而嗤笑一声,在心里不屑想道,他祁彦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么,那就等着看,到底是谁看谁的笑话吧。 钱乐乐下车的时候许明晴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口,看到她跟祁彦一前一后从公交车上下来,几个人神色不一。 许明晴有点担心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但是看她一脸平静,反而是祁彦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她沉默了一下,决定让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本来感情的事情就不是第三个人能说得上话的,再加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钱乐乐忽然不再提起,也不许她再提起祁彦,为了不做猪队友,沉默是最好的安排。 许明晴特地挑了一个周末来逛学校,此时学生基本都放假了,只有那些升到高三的人还在补课。 第19页 星辰一中为了保证教学质量,一个年级安排了一栋教学楼,一楼六个普通班,三楼重点班,二楼介于两者之间,四楼则是星班以及特星班,也就是传说中的种子班。 除三栋教学楼之外,学校后面还有一栋楼放着杂物,据说是多年前的旧楼,后来学校扩展,因为位置不好,设计也不够合理,便被弃了放点东西。 四楼偶尔会开放,在周末的时候给高三四楼的同学匀出来补补课。 进了校门以后,路两边是草坪,草坪的外围种着树,人行道走到尽头是食堂,巨大的银色的椭圆形,在星辰一中分外醒目。 食堂有两层楼,一楼是钱乐乐吃习惯了的大锅饭,二楼是一些点餐窗口,炒菜,麻辣烫,各种面食,琳琅满目地占据了整个二楼。 穿过食堂一楼的右侧,有一个小门连着超市,那曾是钱乐乐几人最喜欢去的地方。 每逢一些中式的西式的节日,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只有这里会被超市老板细心装饰起来,用小小的彩色灯泡和绸带围上一圈,横幅上大大的“xx节快乐”几个字,每次都能引发一波小女生的尖叫。 高一教学楼最靠近学校的人行道,高二居中,高三随后,被废弃了的那栋楼在最后面,进门右手边被一排树隔开,只留着一条小路通向一个操场。 操场后面被铁栏隔开的则是标准化田径场和四百米塑胶跑道,每次上午第二大节课课间跑操的时候,全体师生都要聚集在这里挥洒汗水。 此时偌大的校园里空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面孔稚嫩,笑容纯真,跟许明晴记忆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情况比起来,更多了一丝物是人非的感慨。 “乐乐,你还记得这棵树吗?以前放学的时候咱们就喜欢待在这里看书,环境又好,氛围也好,现在想想觉得好怀念啊。”许明晴眼睛亮晶晶的,朝着一棵茂盛的大树跑过去,还一个劲的朝钱乐乐招手。 钱乐乐也被许明晴带起了情绪,她应了一声,笑意满满,快走两步上前,绕着大树转了半圈,忽然蹲了下去,朝许明晴招手:“明晴,你看这里,这个洞居然还在。” “真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在。”许明晴蹭在钱乐乐的身边蹲下。 钱乐乐四处看了看,在地上捡起了一根小枯枝,戳了戳那个洞口,又用手摸了摸,砂砾一般粗糙的手感在手心划过,钱乐乐眉眼一弯,眼睛盈满了笑意。 当年钱乐乐和许明晴还在上高中的时候这棵树还没有这么大,有一天她和许明晴出来玩,偶然的一次发现这棵树被虫子蛀了一个洞,两个人就找了根枯枝捣鼓了好一会儿,想治治这棵树遭受的无妄虫灾。 这么多年过去,虫洞虽然还在,但是这棵树已经长大了,就好像是她们,虽然感情依旧在,很多事情却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11章 当天晚上,钱乐乐很难得的失眠了。 她的睡眠一向很好,正是年轻长身体的时候,白日里全部的心神又都留给了学习,没遇上什么烦恼事的时候,基本是到点了,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的。 然而今天躺床上都酝酿好久的睡意了,钱乐乐依然翻来覆去地睡不好觉。 钱乐乐一向是家里的好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和老师严令禁止的事情她不会去做。课间同学到处传阅小说的时候她在好好学习,下课别人在八卦各种绯闻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参与。 她一向信奉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从来没有跟异性走的这么近过,像今天这种接近,大概算是她十几年来最为亲密的一次了。 更何况,祁彦还说明天早上要来接她,这让她有点为难,也有点不知所措。 为难的是,其实她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这样影响不大好,但是祁彦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让她不知所措的是,当祁彦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小窃喜,这种小窃喜的心情,她以前从未尝试过,像是被人塞了一颗酸酸甜甜的糖果,她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但是钱乐乐可以预感到,一旦她选择了收下这颗糖果,接下来她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不再是以往的平静和从容,她不知道,这种改变,自己可不可以接受得起。 钱乐乐就这样睁着眼一直到半夜,在这段时间里,她脑子里一直是乱糟糟的,好像想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助眠。 钱乐乐偷偷爬起来,去厨房温了一杯牛奶,喝完之后躺在床上开始数羊,每当她稍微有点睡意的时候,祁彦放大的那张脸就会在她的脑海里孜孜不倦地刷着存在感,提醒着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第20页 到了后来,钱乐乐实在是烦不胜烦,拿过放在书包里的mp3,打开里面的播放器,听着熟悉的“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钱乐乐不负众望地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了,她神情麻木地重复着挤牙膏和刷牙洗脸的动作,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着实把钱妈妈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乐乐,是生病了还是昨晚没睡好?是不是老师的作业布置的太多做不完了?” 钱妈放下手里的早餐赶紧过来摸了摸钱乐乐的额头,怕她生病了却不自知。 “妈,我没事,就是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半夜醒了,没睡好。”钱乐乐红了一下脸,小小声地解释,怕钱妈担心。 “没事就好,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妈妈,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么?” 钱妈看钱乐乐的额头没有发热,又一副困倦的模样,心里也就信了个七八分。她催促着钱乐乐吃早饭,好补充补充能量。 钱乐乐心里对钱妈有点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钱妈对她的关心,但是又惦记着昨天祁彦说的要来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闷头吃早饭。 快到七点半的时候,钱乐乐赶紧把嘴巴里的食物一嚼,两三口喝完已经喝的差不多的粥,匆匆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跟钱爸钱妈说了一声“爸妈,我走了”,拿起书包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跑。 钱妈只来得及说了声“注意安全”,就已经看不见钱乐乐的身影了。 钱乐乐匆匆出了家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了等在拐角处的祁彦。 清晨的露珠还没完全散去,早起的太阳却已经升了起来,嫩嫩的像钱乐乐今天早上吃的鸡蛋黄,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投射在少年的身上,让人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生怕会把这个美好的瞬间打破。 少年依旧是昨天离开前的姿势,长腿蹬在地上,轻松支撑着自己不倒,校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被解开,露出了里面小巧的喉结和明显的锁骨,明明是普普通通的校服,却被穿出了一种潇洒恣意的感觉。 祁彦一只手插着兜,头微微扬起看着天空,另外一只手五指张开,手心朝上,遮挡刺眼的太阳的同时又不会把所有的美景都给遮蔽,是一种很悠闲的姿态,仿佛来到这里只为观景,丝毫不为外界所扰。 看着这样悠闲的祁彦,钱乐乐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祁彦。” 钱乐乐走近,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轻轻地唤了一声。 祁彦听到声音以后回过头来,下意识地就对着钱乐乐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恍然间,钱乐乐只感觉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已经远去,整个世界模糊一片,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在这样一片寂静中,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了祁彦那个逆着光的笑容,眼睛里好似藏了一团被人揉碎了的星子,小小的酒窝缓缓地在脸上绽开,在她的脑海里,与那天傍晚的笑容逐渐重叠在了一起,最后只剩下祁彦的脸,被深深地记在了她的内心深处,久久不忘。 在这一瞬间,她想起曾经在电影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想她明白了。 ###### “乐乐,你发什么呆呢,老师都看你好几眼了。” 许明晴趁老师转身写黑板的时候,偷偷用手肘怼了怼钱乐乐,想把她神游太虚的魂给喊回来。 “啊?什么?” 钱乐乐被许明晴怼的一惊,魂是回来了,但是整个人依然不在状况。 “哎呦,我的姑奶奶,咱声音能不能轻一点,现在可是在上课,我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才叫你的。” 许明晴被钱乐乐的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看到老师刚刚往这里扫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抱歉抱歉。” 钱乐乐终于彻底回了神,她压低了声音,低声对许明晴道歉。 许明晴摆了摆手,用手指指了指讲台上的老师,又指了指课本上的某一段内容,钱乐乐心领神会,对许明晴笑了笑,专心听起课来。 一节英语课过去,老师刚刚出了教室,许明晴就挨了过来,她勾了勾钱乐乐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却很不正经: “哎,乐乐,说说,昨天你俩去哪里玩了,让你今天这么乐不思蜀的。” 钱乐乐扒拉过来许明晴的笔记,一边对照着补上,一边头也不抬:“不要乱用成语,你刚刚那句话如果放在语文试卷上,是会被当成病句要求改正过来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语文课代表,哎呀,说说嘛,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第21页 许明晴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一只猫在上蹿下跳地使劲挠,痒的不行,也没心情跟钱乐乐皮,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浑身都透露出一股“没有八卦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的气息。 钱乐乐被磨的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我们昨天哪里也没有去,出了校门以后他直接就送我回家了。” “没了?”许明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没了。” “不会吧,这人咋这么不上道,好歹也带你去喝个奶茶聊聊诗词歌赋,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嘛。”许明晴十分不满意地小声嘟囔。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就是昨天来跟我道歉,然后顺便送我回家,都已经高二了,那些小说少看点,影响学习。” 钱乐乐补完了笔记,无奈地看了许明晴一眼。 许明晴一向喜欢看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特别是一些校园青春小说,简直就是百看不厌,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让钱乐乐跟她一起看,不过钱乐乐没兴趣,她便也就没强求。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同桌是一个学霸,这真是一个甜蜜的烦恼。” 许明晴用手撑起下巴,演技十分浮夸地叹了一口长气,努力装出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成功地把钱乐乐给逗笑了。 “对啦,第二节课下课咱们要去跑操,按照班级排队的话,排在咱们班前面的是23班吧。” “嗯。”钱乐乐轻声应了一下,没再开口说话。 钱乐乐不仅知道排在他们班前面的是23班,还知道祁彦每次都排在他们班最后一排的最左列,而钱乐乐,就排在他们班第二排的最左列,他们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排人。 四舍五入的话,就是钱乐乐跟在祁彦的后面跑。 这样想一想,体育废钱乐乐突然觉得每天的跑操好像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情了,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和动力的。 嗯,就一点点。 钱乐乐有点脸热。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老班的课。 在文科这个领域,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叫做“得数学者得天下”,每次考试,数学都是大家每分必争的科目,再加上数学老师是老班,一节课下来,基本没有人敢开小差。 漫长又短暂的45分钟就在老班的讲课声,唰唰刷的写字声中过去。 上午第二节是老班的课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老班从来不拖堂,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一下课老师就会催着你下去排队跑操,丝毫不留情面。 钱乐乐本来还想在教室里稍微拖一会儿,避免一出门就跟在隔壁班的祁彦撞上,然而老班就站在讲台上盯着,谁也不敢拖拉。 不过是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大家就都走了个没影,等到钱乐乐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抬头的时候,就见到老班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钱乐乐瞬间毛骨悚然,直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上蹿了上来,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很是心虚地拖着在一旁等她的许明晴走了。 出了教室门以后,怀揣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钱乐乐就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机器人,脚步不停低着头往前冲,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人多的话,许明晴毫不怀疑钱乐乐都要跑起来了。 许明晴决定中午的时候多吃一碗饭补充能量。 第12章 几人朝高二四楼走去。 高中毕业六年,很多东西都能够看得出变化。 雪白的墙壁泛了黄,崭新的公告栏边角积攒了灰尘,楼梯扶手上狰狞的铁锈红若隐若现,求学若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教室里门没锁,桌洞里也是空落落的,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回了宿舍安放,十一难得的长假,在学校憋坏了的小孩们早就撒着欢出去玩去了。 几个人正要进教室,夏楠突然问祁彦:“祁彦哥,你也是这个班的吗?” 祁彦把一直黏在钱乐乐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笑了笑,指指隔壁班:“我和思绥是隔壁班的,乐乐和许明晴和这个班的。” “是吗?”夏楠一脸惊喜,反应过来后俏皮地吐吐舌头,“你能带我去看看你们班么?我倒是想让表姐夫带我去,但是怕表姐吃醋,晚上不让我上床睡觉就不好了。” 祁彦下意识把视线转向钱乐乐那边,却发现钱乐乐根本就不看他,她一挽许明晴的手,笑眯眯地就先进了教室。 祁彦的眼神暗了暗,眼底有一丝失落划过。 李思绥倒是想为兄弟两肋插刀,只是许明晴已经跟钱乐乐去了24班,他总不好抛弃自己的准新娘,反而带着准新娘的表妹去玩,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能拍拍祁彦的肩膀,对兄弟表示自求多福。 第22页 付晓东就更别说了,他就是来凑个人数的,自然是哪里人多往哪里扎堆,搞怪耍宝他在行,陪妹子去玩那就算了吧,他还想跟他的电脑白头到老呢。 祁彦想拒绝,但是看夏楠言笑晏晏,乖巧等在一边的模样,自己也不好失了风度,只能无奈点点头,又转头看了一眼钱乐乐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走吧。” 钱乐乐进了教室以后径直朝讲台走去,她伸出手摸了摸表面已经浮现出点点颗粒,凹凸不平的黑板,又碰了碰打开了的粉笔盒,放眼朝讲台下望去,环视一圈,眼里有丝丝怀念浮现。 许明晴同样感慨万分。 这些年来,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昨天她还在为了可能丢失的分数埋头在书本之间,今天的她已经可以用过来人的身份,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跟身边的朋友笑说起当年发生过的种种糗事。 钱乐乐跟许明晴对视一笑,朝着两人以前的座位走去。 钱乐乐和许明晴从高一开始就是同桌,高二分班之后幸运地来到了同一个班级,于是便继续延续了这难得的同桌缘分。 位在靠近门口那边的窗边第四排,钱乐乐坐里面,许明晴性子一向咋呼,爱四处跑,就坐在了外面。 以往每次在座位上一坐,下一件事必定是拿出课本来埋头学习,但是如今两个人只是故地重游,心情十分轻松,还互相打趣起彼此小小的黑历史,说到有趣的地方,李思绥和付晓东便笑着应和几声。 几个人正说的开心,隔壁23班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赶紧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刚出门,就看到祁彦和夏楠也出来了。 祁彦走在前面,眉头皱着,脸色有点发黑,夏楠跟在后面,眼角有点发红,嘴唇抿得紧紧的,看上去有点委屈和不服气。 看到几个人出来,夏楠狠瞪了一下钱乐乐,跑到许明晴身后站着,一言不发。 钱乐乐莫名其妙被蹬了一眼,心头万分不解,不过看在夏楠是许明晴的表妹,又还在上大学的份上,钱乐乐就当她是叛逆期还没过,不跟她一般计较。 李思绥隐晦地看了看很明显在闹脾气的夏楠,轻锤了一下祁彦的肩膀,笑问:“怎么了这是,逛个教室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楼下要是有人在的话,脑子转得快的都要以为是来地震了呢。” 祁彦勉强露出一个笑:“刚刚不小心碰倒桌子了,已经扶起来了,没事。” 李思绥笑侃:“你这家伙,都已经是出过国的人了,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毛躁。” 又转头问在场的其他人:“还看教室么,还是去其他地方逛逛。” 付晓东完全无所谓,夏楠情况不对劲,钱乐乐和许明晴已经看完了,看祁彦的样子也没有这个心情再待在这里,李思绥看了一圈心里就有数了:“那就走吧,你还别说,咱们学校还是挺大的,逛一圈下来可得花上不少时间。” 李思绥在那里活跃气氛,付晓东十分配合地讲起了笑话,还故意歪解李思绥的话,逗众人开心。 在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两个人住一个寝室,经常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有时候鸡同鸭讲也能唠上半天,随便在哪里搭个台就能唱上一出大戏,又因为自带暖场体质,丝毫不怕冷场。 用别人的话来形容就是,这又是一个被上大学耽误的相声演员,还被宿舍其他人戏称为“搞怪二人组”。 付晓东知道以后对这个称呼顿时惊为天人,还老嚷嚷着要拉李思绥一起出道,实实在在的一个活宝。 时间还早,李思绥问了一下意见,众人就朝着操场走去。 操场向来都是男生的主场,特别是篮球场地,一到空闲时间,基本就围满了打球和看球的人。 祁彦和李思绥当年是学校里的篮球健将,最喜欢的课余活动就是打篮球,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在体育课上正大光明打篮球,当初祁彦那一手三步上篮的潇洒劲和三分线外投篮的准头,直到今天提起来依然能让李思绥竖一根大拇指。 许明晴接过李思绥的话茬:“是是是,你们两个人是体育健将,当年也不知道是谁一球就砸到了乐乐的身上。” 李思绥惊讶反问:“谁?难道是祁彦?” 许明晴笑:“不然呢,还能是我不成。” 李思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祁彦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我说我当年问祁彦是怎么跟你们认识的,祁彦死捂着不说,原来是没有发挥出自己的最强水平,害羞了呀。” 祁彦满脸无奈。 许明晴伸手在李思绥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轻哼一声:“要不是祁彦的那一球,你以为你能认识我和乐乐?还不快谢谢人家祁彦。” 第23页 虽然被拧得不疼,但是该配合的表演,李思绥从来一个都不会落下,他演技十分浮夸地连连向许明晴告饶:“哎哟,媳妇儿轻点,没说不谢祁彦呀,我刚就是开玩笑呢。” 许明晴呸他一下,小声嘟囔:“谁是你媳妇儿,臭不要脸。”耳朵尖却慢慢红了。 李思绥嘿嘿一笑:“谁应谁就是。” 许明晴瞪他,看火马上就要烧起来了,终于调戏够了媳妇儿,心满意足的李思绥连忙转移话题:“要不要进去看看田径场和跑道?当年一到第二节课下课就得来跑操,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付晓东上前,扯了扯挂在铁门上的锁,回头问:“门锁了,这里还有别的门可以进去吗?” 李思绥可惜地叹了一声:“有是有,不过这里锁了的话,其他的地方应该也锁了,咱们不如去逛别的地方吧。” 祁彦一直在关注着钱乐乐,见她此时热得脸都有点红了,突然开口道:“不如先找个地方坐坐吧,今天已经逛了挺久了。” 李思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十月初的南方天气依然热的不像话:“也行,今天的日头确实有点大。” 几个人便去了学校的超市。 十一放假,学校里虽然人少,但是还是有那么零星几个人在,学校的超市也开着,走了半个上午大家也觉得有点口渴,几个男生翻开冰箱盖拿饮料,女生们便在一边的凳子上坐着歇息。 夏楠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她瞅了一眼不远处的祁彦,忽然笑意盈盈地对钱乐乐开口:“乐乐姐和祁彦哥认识多久了?听祁彦哥说,你们原来的关系很好,但是最近几天都不见你们两个人说话,是闹别扭了么?” 钱乐乐还没说话,许明晴先拧了拧眉,轻斥道:“楠楠,有些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别问。” “表姐,什么叫做不该我知道的事情,你让乐乐姐跟我说说,哪些是我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也好以后避避雷。” 许明晴还想再说些什么,钱乐乐按住了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神色淡淡地道:“没什么不能知道的事情的,你要是真想知道,问祁彦就是了,他并不比我知道的少。” 夏楠娇笑一声:“我今天在教室里的时候问过了,可是祁彦哥说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还是有点好奇,所以才来问问乐乐姐。” 钱乐乐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余光里看见已经买好了饮料过来的祁彦,平静道:“既然他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那自然就没什么了,你若是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放心,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 “乐乐!”许明晴喊了钱乐乐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警告性地看了一声夏楠,让她少说一点。 三个男生一人手里拿着两瓶饮料过来,祁彦递了一瓶矿泉水给钱乐乐,钱乐乐伸出手绕过祁彦,接下了后面付晓东手里的绿茶,并笑着对他道了声谢。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祁彦哥。”夏楠惊喜的声音响起,手紧紧握着那瓶水的另一头,笑弯了眼。 第13章 歇了一会儿之后,许明晴起身说想去上厕所,拉住往祁彦身边凑的夏楠,让她陪她一起去。 夏楠有点不愿意,李思绥打趣:“又不是小学生了,上厕所还要找伴一起去。” 许明晴一边拉着夏楠走,一边回头笑:“这是女生之间的乐趣,你们男生不懂。” 付晓东看着她俩手牵手出门的背影感叹:“她们姐妹俩感情真好。” 刚走进厕所,夏楠就甩开了许明晴拽着她的手,揉了揉手腕不满道:“好了表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要回去找祁彦哥聊天呢。” 许明晴柳眉倒竖:“我又没使劲,有什么好揉的。我问你,你老缠着人祁彦,还老挑拨钱乐乐干嘛?” “我缠着祁彦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他,至于钱乐乐,我哪里挑拨她了,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问问题不犯法吧?” 许明晴气噎,一口气被哽在了胸口:“你才认识祁彦多久就说喜欢了?人祁彦和钱乐乐之间有事,你别瞎掺和。” 夏楠不乐意了:“他俩是领证了还是有孩子了?钱乐乐我也没看她对祁彦哥有多上心,相反她还老让祁彦哥难受。 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又对祁彦哥有意,怎么就不能拼一把追求一下自己未来的幸福?难道说就因为他俩以前有过一段,祁彦就得一直留在原地等她,不能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那这样的话,钱乐乐也太自私了吧。” 看见许明晴瞪她,夏楠撇了撇嘴,提醒道:“表姐,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你亲表妹,往上数一数,你妈和我爸可是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怎么净帮着外人说话,反而为难我。” 第24页 许明晴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小她就拿自己这个表妹没办法。 因为张得乖乖软软的,加上嘴甜,她总是轻易地就能把所有大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的,家里的长辈也一个比一个宠着她。 但其实她私下里的性子霸道得很,凡是她看上的东西,不管在谁手里,也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她哭着闹着也要弄到手。 许明晴以前没少吃过她的亏。 这一次很显然,她心里的霸道因子又开始冒头了,只不过这一次她看上的是祁彦,而祁彦整颗心都系在了钱乐乐身上。 夏楠是自己的亲表妹,钱乐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夏楠真的非要掺和进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许明晴也不知道自己该偏向哪一方才好。 看出许明晴的动摇,夏楠抱住许明晴的胳膊晃了晃:“好了表姐,别操心那么多了,小心长皱纹,表姐夫就不要你了。你就让我们自己顺其自然,哪边也别帮呗,多简单。” 许明晴叹了口气,摸摸夏楠的脑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你啊你。走吧,回去。” 刚走到门口,许明晴的脸色就变了变:“乐乐,你怎么来了?” 许明晴有点懊恼。 早知道就走进去一点再说话好了,也不知道钱乐乐听到了多少,如果她误会了夏楠和祁彦的话,那她和祁彦估计就更加不可能了。 许明晴很想叹一口长气。 钱乐乐笑笑:“我刚到,还没来得及叫你们,你们就出来了。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思绥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既然已经好了,那就走吧。” “你都听到了吧,我喜欢祁彦。”钱乐乐转身想走,夏楠就出声了。 钱乐乐沉默了一下,没有回身:“我已经说过了,我和祁彦之间什么都没有,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想喜欢谁就去喜欢,跟我无关,我不会,也不想管。” “那最好,希望你不是那种,明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却还霸占着祁彦哥不放的人。” 钱乐乐被气笑了,她冷哼道:“那也希望你能管好自己自己的人,不要总是在我的面前晃,这样我会觉得很烦恼。” 钱乐乐余光朝后瞥了一眼,面无表情走了。 等到三个人都走了之后,祁彦从不远处的拐角处走出来,面色哀伤。 “哎,你们三个人回来啦,祁彦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刚刚乐乐去的时候,祁彦不是说也去么。” 李思绥正好看见钱乐乐三个人从门口进来,朝她们招了招手,又往门口探了探,没发现祁彦,纳闷问许明晴。 “祁彦也去了么?没看见呀,是不是走岔了。” 两个人正说着,祁彦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付晓东朝门口指了指,笑着打趣:“说曹操这曹操可不就到了么。” 李思绥回头看见祁彦进来了就招呼大家离开,一会儿日头大了,一热起来就更不好走了。 教学区和操场已经逛过了,几个人正在食堂内的超市里休息,住宿区不用想就知道门锁了,宿管不会让他们进去,再加上走了这么半上午,差不多也到了吃饭的点,李思绥便提议大家去学校外面找个地方吃饭。 几个人去的是上学时期李思绥和祁彦经常去的一个小菜馆,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一些家常菜做的很不错,深得祁彦和李思绥的心。 几个人找了一张圆桌坐下。 许明晴拉着钱乐乐在自己旁边坐下,祁彦想坐在钱乐乐旁边,钱乐乐眼疾手快拉过要去李思绥那边的付晓东在自己身边坐下,祁彦脚步顿了顿,就在付晓东另一边坐下,夏楠紧跟着也坐下了。 点菜的时候,作为东道主,李思绥让祁彦,钱乐乐和付晓东先点。 钱乐乐随意挑了几样适合夏天吃的蔬菜,付晓东点了个肉菜,顺手就把菜单递给了祁彦。 夏楠凑过头来看见祁彦点的酸菜鱼,笑问:“祁彦哥,原来你喜欢吃酸菜鱼啊,这道菜我拿手,我妈都夸我做的好呢,什么时候你想吃了,我可以给你做。” 祁彦勾了个酸菜鱼就把菜单给了夏楠,神色淡淡道:“不是我喜欢吃。”随后便不再说话。 夏楠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这样啊,那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去学,祁彦哥我告诉你,我学做菜可快了。” 祁彦摸出手机刷新闻,头也不抬:“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你不用特地去学什么。” 夏楠还想再说些什么,她旁边的李思绥敲了敲桌子:“楠楠,把菜单给我,我看看还需要再添点什么。” 夏楠只能不甘愿地把话头停下,把手边的菜单推给李思绥,转头又要说些什么,祁彦就推开了椅子起身喊李思绥:“走吧思绥,去冰箱看看有什么好喝的。” 第25页 李思绥赶紧答应了一声,夏楠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忿忿地喝了两口水泄愤。 吃饭的时候夏楠一直在找机会跟祁彦说话,祁彦要么就是随意回答两句,要么就是短暂地嗯一声。 许明晴有点看不下去了,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楠楠,我点了你喜欢吃的脆笋炒肉,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夏楠拿碗接过许明晴夹的菜,道了声谢,转头又要找祁彦,又被许明晴夹了一筷子娃娃菜,只好闷头吃饭。 吃完午饭,在小饭馆里稍坐了一会儿,看外面太阳那么毒,李思绥眼睛一转,神秘兮兮地对众人说,要带着他们去找回童年。 几个人被他勾起了兴趣,纷纷催他带路,李思绥嘿嘿一笑:“这个地方祁彦也熟得很,保准你们喜欢。” 祁彦满头雾水,无奈李思绥说不到目的地就不揭晓谜底,祁彦也只能他皮任他皮,自己清风拂山岗。 第14章 一路急急下来,钱乐乐没能遇见祁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钱乐乐心里还有点隐隐的失落。 不过好在一路上还有许明晴在跟她说话,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很快就被钱乐乐抛到脑后去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班下来的比较早,钱乐乐和许明晴赶到自己班的时候,操场里才稀稀拉拉地站了几个班,钱乐乐瞥了一眼前面,23班也只是来了二十来个人的样子,其中并不包括祁彦。 钱乐乐觉得自己又紧张了起来。 她一边跟许明晴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扫着23班的人又来了谁,一边又假装不经意地朝着来路看,次数多了,许明晴便十分纳闷地问:“乐乐,你在看什么?” “啊,也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大家今天下来这么早,看到后面来的人感觉挺好玩的。”钱乐乐蹩脚地解释着。 许明晴朝着来路扫了一眼,哦了一声,不疑有他。 钱乐乐正松了一口气,许明晴突然凑近她,轻轻地用手怼了她一下,脑袋朝着钱乐乐的右边一点:“来了。” “什么来了?”钱乐乐一脸雾水地顺着许明晴指着的方向看去,视线恰巧就跟抬头望过来的祁彦对上了。 钱乐乐心里一慌,赶紧把视线移开,顶着红了的耳朵,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无辜地跟许明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明晴暧昧地朝她眨眨眼,脸上噙着一抹笑意,突然对着她身后挥了挥手,笑眯眯地道:“祁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24班的许明晴,钱乐乐的同桌,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见过。” “嗯,记得,又见面了。”祁彦的声音从钱乐乐的身后清晰地传来。 钱乐乐后背一僵,感觉自己的手心又开始冒起了汗,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式钟表,不敢说话,也不敢转身。 “我在跟乐乐说话呢,正巧刚刚还提到了你,是吧,乐乐。”许明晴用手推了推钱乐乐,露出一张姨母笑的脸。 钱乐乐瞪了许明晴一眼,眼里的慌乱无处可藏,她虚虚地握了握拳,然后转过身,假装镇定地对祁彦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祁彦看着钱乐乐满目慌乱但是仍然装作镇定,眼神一直在飘,根本不敢看着他的钱乐乐,心里像是被羽毛给轻轻地挠了一下,又痒又麻,他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下来:“你的手怎么样了,跑操没关系么?” 钱乐乐道:“没关系的,今天已经不大痛了,不影响的。” 两个人说话间,前面已经有人在喊祁彦过去排队,祁彦应了一声,又低头对钱乐乐说了一句:“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在门口等你,别忘了先去看我打球,然后我送你回家。” 钱乐乐抬头,小小的“啊?”了一句,似乎在疑惑为什么要去看他打球,又为什么要让他送她回家。 祁彦见钱乐乐听到了他说的话,不等钱乐乐再说些什么,只丢下一句“我去排队了”就快步走了。 走的时候心里还十分可惜。 刚刚他其实十分想再摸一摸钱乐乐的头,但是想到这里这么多人,钱乐乐也许会不愿意,最后只好作罢。 不过没关系,等他送她回去的时候,他也许可以趁机摸一下。 想到这里,祁彦的眼神暗了暗,他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天柔软的触感。 “放学去看我打球,然后我送你回家。” 许明晴故意捏着嗓子在钱乐乐耳边重复了一遍,又道:“啧,谁跟我说只是普通朋友的来着,我也想有个这样的普通朋友。” 说完又故意唉声叹气了一下,钱乐乐被她羞得差点要动手揍她。 许明晴还想再皮一下,但是前面已经开始跑操了,她只好作罢。 第26页 钱乐乐他们学校的跑操是以班级为单位,一个班连着一个班,体育委员在外面领跑,随时注意突发情况,方队里则是人挨着人,肩挨着肩,迈着小碎步跑步。 因为人员比较密集的缘故,一个不小心,极其容易发生一些意外,所以钱乐乐和许明晴也不敢开小差,认认真真跑了起来。 等到两圈跑下来,钱乐乐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 都说运动使人心情舒畅,钱乐乐明显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很快就把早上的一些小烦恼给忘到了脑后。 接下来的两节课是地理课和语文课,钱乐乐又恢复成了那个上课认真听讲的自己,她一边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一边在不懂的地方标上记号,等到下课或者是上自习课的时候找老师或同学问。 虽然钱乐乐是走读,但是有时候她也会留在学校吃午饭,钱爸钱妈一向是随她的意,钱乐乐今天出来之前就已经跟家里说好,中午要留在学校吃饭。 星辰一中一向有几个传说,其中最为深得人心的便是“饿狼传说”,而每天上午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俨然是“饿狼传说”的冲锋曲。 好在钱乐乐他们班的语文老师从来都不拖堂,放学铃声一响,老师了然地看了一眼教室里蠢蠢欲动的各人,一句“下课”刚刚喊出了声,离教室门口近的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钱乐乐听着外面各种呼朋引伴和100米冲刺奔跑的声音,又看了一眼瞬间空了一大半的教室,抿了抿唇笑了。 或许这就是青春,可以肆意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用最纯粹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因为一顿午饭而奋力奔跑,因为一个问题而努力不懈,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样子,比最靓丽的外表都更让人心动。 吃完午饭回来之后便是午休。 高二接触到的基本都是一些新知识,在前半段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安静地学习,到了后来,先是慢慢的趴了几个,像是一片雪花掉进了丛林,没有引起一点注意。 又慢慢趴了几个,积雪慢慢增多,绿叶被重量压得低下了头。 到了最后,几乎全部人都陷入了安静的睡眠中,低低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在这间小小的教室里。 头顶的风扇不知疲倦地工作着,雪花覆盖住了整个丛林,大地之间一片皑皑,扒开雪花,下面却仍是生命的绿意,昂扬向上。 九月份的天气,下午总是要比上午更加难熬,阳光从缝隙里斜斜地照进来,被太阳光照着的人,无奈地想起在放大镜下被聚焦的阳光烤糊了的蚂蚁。 风扇虽然仍在嘎吱嘎吱地转着,却送不来几分凉意,反倒被那声音扰得人心浮气燥,一到下课时间,饮水器旁就站满了接水的人,一边抱怨着天气的炎热,一边趁着空闲侃几句八卦。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钱乐乐在窗户边坐着,偶尔能趁着风吹过时偷得几分凉爽,额头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几缕,齐肩的短发被撩到了耳后,手里握着笔的手却依旧坚定。 正当钱乐乐蹙着眉演算一道有些难的数学题的时候,有人在窗户上敲了敲,钱乐乐转头看去,蹙起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脸上却带上了一点疑惑。 因为天气热的原因,脸看上去红红的,让祁彦想起了家里昨天刚买的苹果。 真可爱。 祁彦在心里想道。 “已经放学了,不是说好去看我打球的么,走么?”祁彦顿了顿,轻声询问。 钱乐乐的眉头松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头一看,果然教室里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起来应该是自己刚刚太认真了,所以才没有听见下课铃。 钱乐乐朝祁彦歉意地笑笑,正打算把东西快速收拾好,又听见祁彦略带犹豫地问道:“我们班的数学进度比你们快,这部分我们老师已经讲过了,我给你讲讲?” 钱乐乐抬头,祁彦指了指她刚刚算的那道题,笑得一脸温和。 “可是不是要去看你打球么,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虽然钱乐乐挺想让祁彦给她讲讲的,但是祁彦应该已经跟别人约好了时间打球的,给自己讲题的话,去晚了的话恐怕不太好。 “没关系,就一道题而已,要不了多久的。” 祁彦看出了钱乐乐的纠结,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那好吧,那就先谢谢你了。” 钱乐乐被祁彦的一口大白牙闪瞎了眼,她也不再纠结,看祁彦也不进来,索性就把窗户给全部推到了一边,把练习册,演算纸和笔往窗台上一放,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这样和祁彦隔着一堵墙学习。 第27页 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两个脑袋挨得极近,几乎都要碰到了一起。 祁彦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趴在钱乐乐的耳朵边说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有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和脸上,痒得钱乐乐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挠一挠。 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钱乐乐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作响,速度堪比百米冲刺,甚至还要更加激烈几分。 钱乐乐在心里唾弃了一下一靠近祁彦就万分不安分的心跳,赶紧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努力让自己跟上祁彦的思路。 祁彦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方法深入浅出地给钱乐乐把题给讲了,本来是一头雾水的钱乐乐只觉得拨开云雾见了天明,她情不自禁地夸赞祁彦:“祁彦你好厉害啊,我本来都不会的,你一说我就懂了。” 祁彦看着钱乐乐亮晶晶的眼睛,心情大好,压了压想要翘起的嘴角,但还是呲了一口大白牙:“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第15章 傍晚的阳光还有点烈,空气里流动着一股灼热的温度,但是显而易见的比白天的时候好得多,迫人的热浪终于退去了一点,空气里的躁动因子也越发变得不安分起来。 傍晚六点,正是夏季一天中的好时候。 夕阳将落未落,远处渲染着一大片火烧云,头顶的天空却还是明亮的。 靛蓝色的夜幕还没来得及从地平线上铺开,远处偶尔吹来一丝风,竟带着一点难得的凉意,校园里耷拉了一整天的叶子也终于舒展开了自己翠绿的枝叶。 正是饭点时候,此时操场里稀稀拉拉地散落着一些人,有成群结队玩闹的,也有独自一人小憩的,安安静静的氛围中,也就更显得在操场上打球的人引人注目。 钱乐乐遥遥坐在看台上,把祁彦和自己的书包拢在膝盖上,神情万分紧张地注视着在操场上恣意奔跑的祁彦。 右手叠在左手上,因为用力而捏出了一圈红印子,本就清浅的呼吸更是放轻了几分,像是怕呼吸声重了一点就会影响到台下的某个人发挥似的。 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下来,祁彦打出了一身的汗,最后他做了一个假动作迷惑对方,趁他们不备,飞快地投了一个三分球,以多了两分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钱乐乐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身边有女生压抑的尖叫声响起,还夹杂着各种“好帅”“好厉害”的赞美声,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笑容。 比赛结束以后,祁彦双手撑着膝盖粗粗地喘了几口气,他直起身子来,毫不在意地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滴落下来的汗水,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走过来的人说着什么。 李思绥了然地勾着祁彦的肩膀,一边朝着钱乐乐的方向暧昧地眨眨眼,一边做出西子捧心状。 用一种遇见负心汉的十分夸张的语气哀怨道:“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然而现在兄弟脱单了,我却成了可怜的单身狗。” 说完还十分应景地“汪”了一声。 祁彦:“……” 今天依旧十分想锤爆李思绥的狗头。 祁彦十分哭笑不得,他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李思绥的额头:“别乱说。” 李思绥的额头肉眼可见地就红了一片。 祁彦:“……” 我现在说我没用力还有人信么? 李思绥夸张地捂着额头:“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你不能对我虐心又虐身。” 祁彦:“……” 算了,爱信不信。 李博文用袖子擦了擦汗,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把水把祁彦那边一递:“我刚刚听见你们说什么狗了,是吃狗肉火锅么,什么时候,加我一个。” 李思绥闻言,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扫了一眼李博文。 李博文被他的眼神看的后背一凉,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小子今天咋啦,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么,想吃狗肉火锅了说个时间地点,我请你就是了。” 李思绥头上滑下两道黑线,痛心疾首道:“谁想吃狗肉火锅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没想到你李博文居然是这样的人,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顿了顿,李思绥又拖长了声音,用黄梅调的语气一唱三叹道:“相煎何太急啊!” 李博文:“……”mdzz。 祁彦失笑,他把李博文给他的水往李思绥的怀里一塞:“别乱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要回去了,你们接着玩吧。” 李博文赶紧要拦住他,趁着时间还早再来两场,被李思绥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人家是佳人有约,赶着回去刷好感度,你瞎凑个什么热闹。” 第28页 李博文大吃一惊:“谁?祁彦?佳人在哪呢,我咋不知道。” 李思绥手臂一伸,搂过李博文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朝着看台的方向一转:“喏,看台上那个。” 顺着李思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个方向起码有三个女生的李博文:“……” 你特么在逗我? 从李博文的眼神中看出了控诉的李思绥轻咳了一声,试图做出补救:“你看祁彦走到了谁的面前,那不就是谁了么。” 问题是,祁彦还没走上去,就有不下两拨女生迈着小碎步红着脸上前来,又是送水又是要联系方式。 李思绥一脸挫败,他还是不垂死挣扎了,安安静静地看戏让祁彦自己揭晓谜底不好么?不好么?! 看着拦住自己面前,一脸羞涩给自己递水的妹子,祁彦温和一笑:“不好意思,有人给我带水了。” 说完也不管妹子的脸色变了几变,他长腿一跨,三步并做两步就走到了钱乐乐的面前,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喝着水的李思绥,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唇,喉结微微动了动。 等到钱乐乐看到之后,又用有点喑哑的声音道:“乐乐,我们走吧。” 正喝着水的李思绥被刺激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暗地里给祁彦比了一个大拇指,李博文嫌弃地把他的手拍开,自己挪到了一边。 钱乐乐“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去拿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给祁彦准备矿泉水,她抿了抿唇,看着祁彦的眼里满是歉疚和无措。 祁彦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无辜地看着她。 钱乐乐更是觉得歉疚,她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眼祁彦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和因为缺水而发白的嘴唇,从书包里摸出了自己的水杯,又有点犹豫:“这个水我已经喝过了,你如果介意的话,我现在去超市给你买一瓶新的,你在这里等等我可以吗?” “没关系,我都快要渴死了,谢谢乐乐。” 祁彦把水杯接过来,拧开了盖子,不过没有直接凑上去喝,而是隔了点距离,虚虚地往嘴里倒,因为动作不熟练的原因,还有一些水顺着他的下巴流进了胸膛里。 钱乐乐看着那滴滑进胸膛里的水,耳朵有点发热。 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却被拒绝了的女生们:…… 全程围观了祁彦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的李思绥和李博文:虽然还没吃晚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撑,也好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整个世界都在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只有我还在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啊,聪明人的人生还真是寂寞如雪。 脑补帝李思绥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在心里如是说。 祁彦喝完了水之后又把盖子拧好,还细心地抽了张纸巾把露出来的水擦掉,然后把杯子还给了钱乐乐,钱乐乐低低地应了一声,把杯子又塞回了书包,拎起书包就准备走。 祁彦把校服外套随便一套,也不拉拉链,就这样敞着穿在了身上,又伸手从钱乐乐手里接过了两个人的书包,动作自然得好像是做过了无数遍一样。 钱乐乐有点不习惯,她习惯自己的东西自己拿,但是看样子,祁彦大概也不会愿意把书包还给她,只好随他去。 和祁彦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祁彦首先找的话题,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祁彦一直没说话。 祁彦不说话,钱乐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张了张嘴,又很快闭上了,一路上只好沉默。 钱乐乐还在心里跟自己怄着不知名的气,刚刚凉快完的祁彦一低头,就看到钱乐乐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头顶上的小发旋看上去十分可爱。 祁彦的手顿时就觉得痒痒的,他十分顺从自己的心意,在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手就已经飞快地在钱乐乐的头摸了一把。 末了还在心里评价了一下:软软的,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暖暖的,手感十分好,有点像在撸外婆家的那只橘猫。 钱乐乐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弄的一脸懵,完全不知道祁彦是什么意思。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祁彦,祁彦清了清嗓子,一边欣赏着学校的风景,一边状似不经意,声音懒懒地问:“周日你有什么安排么?” 在星辰一中,高一的时候是每个礼拜上五天课,周末两天正常放假,从进入高二开始,星期五不放假,星期六用来补课,下午四节课结束以后正常放假,住校生不用上晚自习,但是星期天晚上需要回去上晚自习。 因为钱乐乐和祁彦都是走读生,从星期六下午放学一直到星期一上午上课,中间的这段时间都是自由的。 “我没什么事,大概会去图书馆或者在家里写作业吧。” 第29页 钱乐乐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活动安排,又想了想自己的近期活动,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道。 “前几天我抽奖,刚好中了两张电影票,档期就安排在星期天下午,听说是个喜剧片,应该挺搞笑的,我也找不到人一起去看,你要去看看吗?” 祁彦也不回头看钱乐乐,他双手插兜,十分悠闲地迈着自己的大长腿,态度很随意,实际上紧张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幅样子,可以说是十分的口嫌体正直了。 第16章 “妈,我回来了。” 钱乐乐打开门,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对着厨房里的钱妈妈招呼了一声,进来接了杯温水就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乐乐回来了?别喝那么多水,一会儿就吃饭了,今天晚上有你最爱吃的酸菜鱼,小心一会儿吃不下。” 听到钱乐乐的声音,钱妈妈从厨房里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她极快地看了一眼钱乐乐,又把身子收了回去:“乐乐,给你爸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饭。” “哦,好。” 钱乐乐一听晚上有酸菜鱼吃,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赶紧把水杯推远了一点,又掏出手机,翻到钱爸爸的电话,拨了出去:“爸,妈叫你回来吃饭。” 钱乐乐趿拉着拖鞋,一路摸到厨房,她很自觉拿了一个碗出来,又拿了一双筷子,趁着钱妈妈在炒菜没注意到,速度极快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碗里:“爸说他马上就回来。” 钱妈妈转过身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手里拿着勺子作势要揍她,钱乐乐一看这架势,立马堆出一个宇宙超级无敌霹雳乖巧笑:“妈,我是帮你尝尝菜的味道,看看咸了没有。” 钱乐乐嘿嘿一笑,趁着钱妈妈还没发火赶紧逃离事发现场,三两口把鱼肉吃完,把空碗摆在自己的餐桌位置上,眼巴巴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钱爸爸回来之后看到的场景就是钱妈妈在厨房里做着收尾工作,钱乐乐坐在位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这是咋啦,跟你妈吵架啦?” 钱爸爸一脸疑惑。 “爸,你回来啦。”钱乐乐终于把视线从厨房转开,乖乖地跟钱爸爸打了个招呼,又把视线转回了厨房:“妈,爸回来了。” 厨房里的钱妈应了一声:“知道了,快来端菜。” 钱乐乐眼睛一亮,几乎就在钱妈妈的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就已经站了起来冲向了厨房,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钱爸爸一看就乐了:感情刚刚那小可怜的模样是被馋的? “爸,我周末去图书馆看书。” 等到一家三口都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钱乐乐表面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塞着饭,其实心里忐忑的不行。 回来的时候,她跟祁彦说的是考虑考虑,不一定去不去,事实上她心里比较倾向于去,但是她还得先探探家里的口风,看能不能过了钱爸钱妈的那一关。 可能是因为学校宣传得太到位了,钱爸虽然平时很开明随和,大小事基本都由钱乐乐自己做主,但是也是看事情的。 类似于这种跟男生一起看电影可以被归类于“早恋”范畴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钱爸绝对会把萌芽扼死在摇篮里。 在钱爸爸的眼里,钱乐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任何蓄意接近自家闺女的小男生,都是可以直接拖出去揍一顿先长长教训再说的。 虽然在钱乐乐看来,只是看个电影而已,根本算不上早恋。 但是为了家庭和睦,钱乐乐也只能用“去图书馆”这种借口来换取自由行动。 钱爸不疑有他,他往嘴里夹了个花生米,嚼了两口之后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冰啤,又随便问了钱乐乐两句就同意了,钱乐乐在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大口气。 晚饭过后,钱乐乐被钱妈妈以学业为重赶上楼去写作业,进门以后,钱乐乐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摊开在了书桌上,手里拿着笔,就开始了发呆。 本来她一上来就准备告诉祁彦自己周天有空的,事到临头,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祁彦的联系方式,祁彦没说,她也就忘了,如果要说的话,那就只能等在学校碰面的时候再说了。 或者,她也可以在每天往返校的时候告诉祁彦,毕竟这两天,她都是和祁彦一起走的。 想到这里,钱乐乐看了看自己的手。 两天过去,本来就不严重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好得快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粉红色的新肉,用手摁一摁,有一点点的酥麻感,那种痒,好像是从身体里面痒了起来,挠不得,又受不住。 钱乐乐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继续沉思。 如果明天自己告诉他说周末有空的话,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太主动了,会不会让祁彦觉得反感? 第30页 毕竟祁彦今天说的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去看电影,省的浪费了电影票,但是他也可能只是这么一问。 在没有得到自己的准确答复以后,他可能又问了其他人,不一定是非自己不可,也没有这个理由非自己不可。 他的身边总是不缺人陪伴的,这一点她一直很清楚。 如果她主动开口了,而祁彦却十分抱歉地跟她说她已经晚了一步,那张票已经被送出去了,他已经和别的人约好了。 到时候他们会一起去看电影,也许还会买上一桶爆米花,一起探讨电影剧情,光是想到这个画面,钱乐乐就觉得有点气闷,又有点生气自己今天没有提前答应下来。 正当钱乐乐想的出神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咚咚咚三响过后,钱妈妈温柔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钱乐乐被敲门声惊醒,她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急忙去给钱妈妈开了门。 钱妈妈手里拿了个果盘,又给钱乐乐端了一杯热牛奶,看了一眼钱乐乐摊在桌子上的书,嘱咐了钱乐乐几句就一脸欣慰的离开了。 钱妈妈离开之后钱乐乐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脸上一热,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头涌了上来,瞬间就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为自己刚刚的念头而感到羞赧,也因此而无措,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丝极其隐秘的窃喜。 这一丝窃喜她不知从何而来,却凭本能的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掌控,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奔腾而去。 第二天早上再见到祁彦的时候,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的胡思乱想,钱乐乐心里多了一丝赧然和不自在。 祁彦是出于好心才邀请她,而自己却因为他可能会跟别人相约而心生不满,着实是有些以怨报德。 所以今天的钱乐乐也就显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了一些。 祁彦不知道钱乐乐为何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他有心想要问问,但是又怕提到什么让钱乐乐心里不痛快的事情。 在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之后,在即将到达学校的岔路口,祁彦终于忍不住了,他刹住了车,拉住跳下车闷着头就要走的钱乐乐,迟疑着问道:“乐乐,你怎么了?” “嗯,什么?”陷入沉思的钱乐乐以为已经到了学校,从后座上跳了下来就准备去教室,被祁彦拉住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此刻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 回过神来的钱乐乐在心里哀嚎,自己为什么每天都在犯蠢。 祁彦看钱乐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有点担心,他把自行车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摸了摸钱乐乐的头,声音温和地问道:“怎么了,看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钱乐乐被祁彦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她往旁边挪了小半步,面上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有点没睡好。” 祁彦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插、进了裤兜里,手指还留恋地捻了捻掌心,面色淡然地“嗯”了一声。 “快走吧,一会儿要迟到了。”气氛有点尴尬,钱乐乐偏着头,小声催促。 听出了钱乐乐的顾左右而言他,祁彦看着钱乐乐头顶上的那个小小发旋,眼神深了一点,又极快地恢复了原状。 他轻声笑了一下,嘴角挑起一个上扬的弧度,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眼角荡开好看的颜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睛里灵光闪动,像是被人洒了一把揉碎了的星光,恍若春风吹尽百花开后的盛况,行走在林中却被纷纷扬扬的桃花雨洒了满身。 而后长腿一跨,轻易蹬住了脚蹬,又伸手拍了拍后座,朝着钱乐乐挑起了一个眉,笑的恣意又张扬。 是青春杨帆的号角,也是年轻的潇洒与快活。 眉眼间尽是青春的阳光与朝气,似是月色倾斜下踏雪归来的故人,亮眼得能扫尽世间所有的阴霾。 钱乐乐再次被祁彦的笑迷了眼,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今夕与何夕。 看到钱乐乐有些失神的眼神,祁彦的心情像是吃了一大口甜甜蜜蜜的棉花糖,笑的也就愈发意味深长。 “不是要走么,上来吧,乐乐。” “啊?啊!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钱乐乐被祁彦温柔的嗓音喊回了神,她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很自觉地上了后座。 “放学继续去看我打球吧,”祁彦头也不回,清晨的阳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洒在坐在后座的钱乐乐身上:“下课了我去找你。” 钱乐乐低低的应了一声,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第17章 李思绥拦了两辆的士,六个人分开坐了。 第31页 其他人胃口都被他吊的足足的,心里对他说的地方实在是好奇的紧。 等到众人在车里把地方都给猜了一个遍的时候,的士在电玩城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抬头看着头顶上大大的“电玩城”三个字:…… 这就是你说的特别有童年趣味的地方? 到底是许明晴拎不动刀了,还是你李思绥太飘了? 只有付晓东双眼发亮,连连对李思绥竖大拇指。 兄弟,够意思,我喜欢。 “哈哈,大家都没有想到会是这里吧?我就说你们到了之后一定会特别惊讶的。走走走,都进去,别在门口站着了。” 李思绥一手拉许明晴,一手拉祁彦,偏头对钱乐乐和夏楠道,付晓东则早就已经自己先跑进去过瘾去了。 几个人一进去,付晓东就掏出一大兜游戏币拿来分了,一人先拿五十个,玩不够他再去换。 钱乐乐上学的时候很乖,极少玩这些东西,也就是和祁彦认识了之后,祁彦带她来玩过几次。 如今乍然看到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心里有一丝感慨浮现,眼神也随之暗了暗。 “乐乐,你想玩什么?我带你。” 祁彦手里握着游戏币,跟在钱乐乐身后亦步亦趋,看见钱乐乐停在了捕鱼游戏前,颇有几分在钱乐乐面前大展手脚的意思。 钱乐乐当做没听见,正打算走开,夏楠就先粘了上来:“这些游戏祁彦哥你都会玩吗?好厉害啊,我都不会,能不能教教我。” 见钱乐乐面露不虞,甩手就要走,祁彦脸色一变,攥住了钱乐乐的手,眼睛看着钱乐乐,声音再次放低了两个度:“还是说乐乐你想玩别的什么都可以。” 夏楠有些不满被祁彦忽略,她伸手想要拉住祁彦的袖子:“祁彦哥,我……” 祁彦往旁边一侧身,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但是看在她是许明晴表妹的份上,到底是留了几分情面,看也不看她道:“我现在有事,思绥和晓东也会,你可以去问他们。” 说完不等夏楠说什么,拉住钱乐乐就走了。 钱乐乐想要挣开,但是祁彦的手握得紧紧的,几次过后,钱乐乐皱了皱眉:“痛。” 祁彦立马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钱乐乐的手,果然已经被自己攥出了一圈红印子。 他懊恼地轻骂了自己一声。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跟乐乐独处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放松了手里的力道,只是松松地握着:“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钱乐乐拧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嗖嗖放着冷气的夏楠。 想到祁彦刚刚也算是替她找回了场子,报了她总是莫名其妙被针对的气,钱乐乐心情微妙地变好了一点,脸色也就没那么冷了,也就不说话,由着他去。 看钱乐乐默认的态度,祁彦心里惊喜异常,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眼底有星光爆闪,像是夏日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光芒隐隐浮动,璀璨夺目。 钱乐乐被他眼底的星光和蠢萌的态度给弄得怔愣了一下,她移开自己的眼,嘴角无意思的也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发现以后,又十分懊恼地扯了回去。 祁彦没有发现钱乐乐的小动作,他此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弄得整个人都傻了,他努力扯平想要翘起的嘴角,却发现只是徒劳,脸上的傻笑怎么止也止不住,看上去跟隔壁家的二愣子一个样。 如果把祁彦比作小狗的话,此刻他的耳朵应该都已经全都竖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尾巴疯狂地摇动,快得连成了一片虚影,看的钱乐乐眼晕。 最后他只好放弃克制自己喜悦的心情,转而问钱乐乐想要玩什么游戏。 看到一贯冷静精明的人突然变得如此蠢萌,钱乐乐在心里唾弃了一下他的傻样,心底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闪过。 钱乐乐抿了抿唇,不说话。 祁彦稍微挑选了一下,怕难的钱乐乐一下子不好上手,太容易的玩起来又不尽兴。 虽然他以前带钱乐乐来玩过,但是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钱乐乐估计早就已经忘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把钱乐乐带到了打鱼机面前,选了一个多人操作模式,简单说了一下玩法,就满脸忐忑地等待着钱乐乐的反应。 钱乐乐话不多说,直接上手操作。 前期因为不熟练的原因,总是不能通关,后期在祁彦的配合和自己熟练度的提升之下,过关率倒是提升了许多。 看钱乐乐玩的差不多,祁彦又带她去了投篮机。 祁彦是篮球高手,灌篮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命中率基本是百分百。 钱乐乐基本是个体育废,明明自己已经瞄准了,可是每次投的时候,不是磕着篮球框蹦跶几下没投进去,就是偏了一个度。 第32页 看钱乐乐有些气馁,祁彦就在一边指导,时不时纠正一下她的动作。 怕钱乐乐会生气,接触基本都是点到即止,钱乐乐也就没说什么。 祁彦又趁机把钱乐乐带到抓娃娃机那里。 他一进来就看中了一个可爱的hello kitty玩偶,觉得跟钱乐乐很像,甜甜软软的,笑起来的时候祁彦光是站在一边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花开。 像是甜甜的棉花糖中间凹进去了一小块,要命的让人心软。 祁彦想抓起来送给她。 因为刚刚已经玩了不少游戏,两个人手里的游戏币已经剩下不多。 祁彦把自己手里还剩的都给了钱乐乐,自己则去柜台换游戏币,祁彦一走,夏楠就走了上来。 她阴阳怪气的开口:“你不是说你跟祁彦哥没关系的么,那你刚刚怎么还玩的那么开心。” 钱乐乐懒得搭理她。 说过一遍的话她不想再说第二遍,再说了,她和祁彦到底怎么样,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先前是看在许明晴和李思绥的面子上,她也就懒得跟她计较,但是再得寸进尺,她就没那么好的脾气再让着她了。 她不想再跟祁彦有不清不楚的牵扯是一回事,夏楠想踩着她上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蹬鼻子上脸这种事情,不是钱乐乐想避免,夏楠就会遂她的心意的。 被钱乐乐忽视了夏楠很气愤,她扯了一下钱乐乐的手,刚好钱乐乐正在操纵游戏杆,娃娃马上就要抓住了,被她一扯,又掉了下去。 一股无名火从钱乐乐的心头升起。 谁说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退一步明明就是万丈深渊! 她钱乐乐不发威,还真有人把她当成娃娃机里的那个hello kitty了?! 钱乐乐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太狰狞:“想追男人,那你就自己上,有什么绝招尽管用出来就是。 我不是你表姐许明晴,也不是你妈,没有这个义务帮你追男人。与其在这里跟我做无谓的纠缠,你还不如考虑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拒绝。” “你!” 夏楠眼睛一瞪就要开撕,被赶过来的祁彦一把拉开,她踉跄了两步,瘪着嘴就要跟祁彦告状,就看见祁彦正扶着钱乐乐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语气焦急万分地问道:“乐乐你没事吧?” wtf!被怼了的人是我,心灵受到了重创的也是我,有事的也应该是我,祁彦哥你关心错人了啊! 夏楠内心在不停咆哮,脸上表情也显得愈发愤怒和委屈。 她瞪了瞪钱乐乐,委屈巴巴的就要跟祁彦解释。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找我便是,不要再来找乐乐。” 祁彦冷着脸打断她没说出口的话,低头温声跟钱乐乐说话,还从手里拿出几个币放进她手里,把钱乐乐带到了另外一个娃娃机前面继续抓娃娃。 祁彦把操纵台让给钱乐乐,钱乐乐捏了捏手里还残留着祁彦温度的游戏币,随手丢了两个进投币口。 许明晴和李思绥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等到祁彦带着钱乐乐离开,看着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脸愤懑的夏楠,许明晴头疼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 李思绥张了张嘴,许明晴瞪他一眼:“什么都别说。” 大道理她当然都懂,可是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她也觉得很棘手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亲表妹,一个是好朋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能怎么办? 也只能让他们几个人顺其自然了。 许明晴现在只希望祁彦能够加快进度,早日抱得乐乐归,也好让夏楠早点死心。 不然她可不好跟自己老妈交代。 许明晴感觉十分糟心,但是夏楠一个人站在那里又有些可怜,她拉着李思绥一起过去,脸上带着点笑意,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糟心的模样:“楠楠,你想玩什么?跟我们一起吧。” 夏楠不知道许明晴和李思绥有没有看见刚刚的事情,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一副被打败的惨兮兮的模样来。 她深吸了口气,用舌头抵了抵腮,露出一个笑:“好啊。” 第18章 第二天上午,几个人便去了游乐场。 十月份的天气依然炎热,过分明亮到晃眼的日光从云层里照出来,碧蓝色的天空澄净通透,几朵白云轻飘飘地游来荡去,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清脆的鸣叫声就叫暑气降了几个温。 因为难得的长假,即使他们已经提前出门,来到售票处的时候,人流已经排起了好几条长队。 李思绥和付晓东一向爱玩,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承包起给小队伍买票的重担,这次也不例外,细细叮嘱了其他几人一声,自觉排在了队尾。 第33页 男生去买票,三位女士便撑着伞在阴凉地里歇着。 人潮涌动,本来就是大热天,三十多度的高温无处不在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人一多,二氧化碳也跟着变多,温室效应也就十分显著。 女生们本来想着自己在一边躲着太阳,便把伞借给男士们用用,谁知道两个人大手一挥,又是嫌弃男士打伞娘炮,又是推崇古铜色的皮肤多么多么健康,几个人只好作罢。 在一边待了好一会儿之后,祁彦几人都热的不行,更何况另外两个人还在太阳底下晒着,祁彦心里不放心,看不远处有冷饮店,嘱咐三个人待在原地,自己小跑着就去买水去了。 祁彦一走,剩下的三个人便打开了话匣子,随意聊了聊。 说是聊天,大半都是夏楠挑起的话题,不外乎是她和许明晴两个人小时候的趣事之类的家长里短,钱乐乐也插不上几句话,索性把目光都放在排队的几个人身上,随着他们蚂蚁一般的速度而挪动着。 夏楠看钱乐乐接不上自己的话心里隐隐有点得意,又看她盯着那两个人看,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嘴角翘了翘:“乐乐姐,我看你对付晓东挺上心的,幸福可是要自己争取的哟。” 说完还不忘俏皮地朝钱乐乐眨眨眼,一副天真活泼的少年模样。 刚刚从发呆状态中回过神来的钱乐乐:…… “不劳费心。” 祁彦拧开一瓶冰水的盖子,稳稳地递进了钱乐乐的手里,又把另外两瓶分了出去,只是不知是不是刚刚买过冷饮的缘故,即使是在太阳底下,说出的话似乎都带着几粒冻得僵硬的冰渣子。 夏楠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祁彦在这里,自己也不好表现出来,恨恨地咬了咬唇,又委委屈屈地开口:“祁彦哥,我看乐乐姐刚刚一直看着付晓东,所以才……” 祁彦根本不理她,他温声招呼了钱乐乐一句,又递了一瓶水到她的手上,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给李思绥和付晓东送水。 钱乐乐也不想出来玩还得这么糟心一回,手里拿着水,转身就朝排队的两个人而去。 李思绥和付晓东两个人即使是在烈日下排着队也不甘寂寞,不过是半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跟队前队后的几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祁彦跟钱乐乐过去的时候,付晓东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两个人上大学时期的“英勇事迹”,逗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 钱乐乐失笑,看他说的辛苦,手里的水就要递过去,祁彦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身,一瓶水直接怼到了付晓东的嘴边,笑骂:“动作这么大你也不怕热。” 付晓东伸手朝钱乐乐拿水的手可疑地顿了顿,在空中转了个弯,嘿嘿一笑,接过祁彦的水喝了两口,钱乐乐见状只好把自己手里的水给了李思绥。 好在虽然假期人多,但是工作人员动作也十分麻利,钱乐乐和祁彦过去了十来分钟,李思绥就成功地把六个人的票买了回来。 李思绥把票给几个人分了,大家便排队等着进去。 排队检票的人很多,几个人走在一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群给冲散。祁彦落后一步,走在钱乐乐的身后,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中途也不知是谁推了钱乐乐一把,钱乐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被祁彦眼疾手快,一手抓着手臂,一手搂着腰给扶了起来,再被潮水一样的人流一挤,两个人身不由己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等到走到开阔的地方,许明晴等人早就不见了影。 夏天的衣服分外轻薄,透过一件薄薄的衬衫,钱乐乐几乎都能感受到祁彦手臂上紧实的肌肉,独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息霸道地闯入她的鼻端,腰腹部的温度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烧成一团灰。 祁彦似乎毫不自知两人此时姿势的暧昧,他紧紧地搂着钱乐乐,几乎将她整个人摁进了自己的胸膛,一边注意着怀里的人不被人挤到,又时不时低头看看她的脸色,脸上的表情珍惜而又虔诚,对怀里人的宝贝程度外人一目了然。 钱乐乐蹙了蹙眉,从祁彦的怀里挣了出来,又要把手抽出来,已经没有理由再抱着人的祁彦惋惜地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怀抱和手心,还十分不舍地捻了捻。 看到了祁彦小动作的钱乐乐:…… 钱乐乐的耳朵红了红,意识到之后又立即板起了脸,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了祁彦两句“流氓”,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被祁彦牵过的手和搂过的腰处却传来一阵阵细微的痒意,酥酥麻麻的,像是有看不见的蚂蚁在爬来爬去。 而因为祁彦刚刚抱得太紧,被祁彦抱过的地方,此时还残留着被人大力拥抱的感觉。 安心,又让人留恋。 第34页 想再次钻入那个温暖的怀抱,把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听他咚咚作响的心跳,感受他身上熟悉的温度,贪婪地呼吸着那个人让人安心的气息。 钱乐乐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祁彦情不自禁,搞完了小动作之后才发觉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动作僵了一下,余光果然见钱乐乐的脸色冷了下来,知道她误会了,刚想开口解释,许明晴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开始的时候,其他四个人都没有发现钱乐乐和祁彦不见了,后来脱离了进门的大部队,开始清点人数,才发现少了人。 游乐园里小道很多,多半是七拐八拐,就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去,如今两个人虽然联系上了,但是既然已经分开了,许明晴便提议索性分成两拨玩,如果中途遇见了便汇合,没遇见的话就玩够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见。 钱乐乐虽然不想跟祁彦待在一起,但是也不想把难得的放松时间用来到处找人上,想着一会儿自己跟他分开玩便是,便答应了下来。 “明晴说等中午的时候再汇合。” 钱乐乐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转身就走。 祁彦忙不迭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热情地跟钱乐乐介绍起游乐场里好玩的娱乐项目。 因为刚刚的事情,钱乐乐的心情本来就很糟糕,再加上此时被祁彦叽叽喳喳的声音烦的不行,她气恼道:“不许跟着我。” “那可不行,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一股无名火气从钱乐乐的心头燃起,她眉头一拧就要呛声,抬头就看见祁彦虽然语气痞痞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波光潋滟的瞳孔里藏着某种极深的情绪,眼底还流露出一丝讨好和紧张。 看上去有点可怜。 钱乐乐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 他可是祁彦,从自己认识他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恣意潇洒的很,不论什么时候见到他,眉间眼底都是一片明亮的光,又怎么会有灰色的阴霾。 又在国外待了好几年,少年人的锐气被磨平了一些,身上却沾了一股子书生的儒雅气,最得小女生的欢心。 没看夏楠一见他就走不动路了么,怎么可能会可怜。 钱乐乐这么想着,心里的一股气却莫名泄了一半,空荡荡的,另外一半硬生生地卡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又难受又噎得慌。 钱乐乐想起自己刚刚的#无视#策略,抿了抿唇,不再理他。 祁彦虽然嘴里说着轻松调笑的话,藏在裤兜里的手却握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拳,湿热的汗渍瞬间就盈了一手,被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也在掌心留下了一个个粉红色的月牙。 他放轻了自己的呼吸,脸上扯出一个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诚意十足,看钱乐乐默认一般离开,他在裤兜里擦了一下微湿的手心,长吐了一口气。 看着不远处钱乐乐的背影,祁彦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笑,紧绷的心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嘴角挑起一个真心实意的弧度,眼底流露出璀璨的光芒。 又很快追了上去,往钱乐乐伞下一躲,手覆上伞柄。 “我来打吧。” 声音好似山间流淌着的叮咚作响的清泉,清澈干净,欢畅明快。 一向冷静的面目喜上了眉梢,唇角的笑意比这十月的暖阳都要更加明亮。 眉眼弯弯,那股子高兴劲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钱乐乐一个不防之下,被祁彦轻松抢走了伞,有心想要呛他两声,但是见他这幅喜不自胜的模样,自己心里也隐隐觉得欢畅。 眉头一拧,跟自己生闷气去了。 第19章 钱乐乐最终还是在游乐场里的3d影院里看了半上午的电影。 钱乐乐不出去玩,祁彦就也跟着她看了半上午的电影。 中午跟其他人汇合后,吃完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婚纱店。 许明晴本来在几款婚纱里举棋不定,今天是再去试一试,顺便看看其他有没有新的款式,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要把结婚当天的礼服给确定下来。 许明晴几个人到店里的时候还早,但是因为趁着国庆几天放假结婚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到的时候,店里的人已经有几对小情侣在试婚纱。 许明晴一进去就被老板热情的招呼了起来,钱乐乐和夏楠则陪着她一起看穿在模特身上的婚纱。 许明晴看中了一款蓬裙婚纱,上身合体,在腰部的地方收紧,袖口和领口细致地缀上了花饰,下,身是点缀着斜向的荷叶边和羽毛的蓬裙,层次清晰,优雅大方。 钱乐乐看中的则是一款贴身型婚纱,款式简洁,把模特的身材细细地都勾勒了出来。肩膀处是镂空状的羽毛设计,模特的小腿处加入了鱼尾设计,优雅动人,让人情不自禁想起美人鱼的传说。 第35页 许明晴看钱乐乐喜欢,把自己看中的婚纱摞在钱乐乐的手里,转头就把钱乐乐看中的那件抱进了试衣间,同时借着让钱乐乐给她送衣服的理由,哄着钱乐乐也换上了。 两个人换好婚纱出来,许明晴拉着钱乐乐去了穿衣镜前去看效果。 两个人一个长发及腰,一个留着棕色卷发,一个穿着略显梦幻的蓬裙婚纱,一个穿着极富现代感的贴身型婚纱,再加上两个人容貌都极美,轻易地就吸引住了店里大部分人的目光。 钱乐乐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棕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散发出金色的亮眼光芒,因为贴身剪裁的缘故,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腰线极细,往下则是流畅的腿部线条,最后隐没在鱼尾摆里,愈发衬得她高挑迷人。 “很漂亮。” 祁彦略显低哑的声音从钱乐乐身后传来。 被祁彦的声音惊醒,钱乐乐抬头朝镜子看去,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祁彦,不知何时也换上了新郎礼服。 粉红色的内衬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个扣子,脖子上系了一个黑底红纹的领结,黑色的西装外套上没有任何一丝褶皱,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鲜艳的红玫瑰,祁彦把手懒懒的插,进了裤兜,眼睛则深情地注视着穿着婚纱的钱乐乐,眼角含笑,头发向后梳起,莫名多了一丝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 从那块穿衣镜里看,两个人站的极近,几乎是肩膀挨着肩膀,似乎只有钱乐乐伸一伸手,祁彦就能轻易地把她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再不放开。 或者钱乐乐向旁边低一低头,就能轻易地枕在祁彦的肩膀上,被他小心仔细地捧在手心里呵护。 “咔擦”一声响起,钱乐乐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许明晴手里正拿着手机,在朝发呆中的两个人拍照,看到钱乐乐看过来,又连续拍了好几张。 钱乐乐有些无奈,眉梢的愣怔还没有完全褪去,嘴角就先翘了起来:“明晴。” 许明晴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正好这一套礼服我和思绥就不用试了,到时候看你和祁彦的照片就行了。” 转过身就十分懊恼地朝李思绥抱怨:“刚刚忘了关声音了。” 李思绥宠溺地笑笑,摸摸她的小脑袋:“没关系,以后再拍就是了。” 许明晴在心里细细地一琢磨,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笑:“这倒也是。”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钱乐乐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祁彦眼底的笑意则更加浓郁,他上前两步,并肩站在钱乐乐的身边,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乐乐穿这件婚纱很漂亮。” 听到祁彦赞美的话,钱乐乐抠着自己的手心,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没有开口应声,只是目光仍然看着镜子中的景象,忽然鼻尖传来一阵酸意,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她赶紧垂下了眸,嘴唇抿了抿,把心底那丝多余的情绪赶离,转身回去把婚纱换下。 再美又有什么用,她早就已经过了憧憬的年纪,如今这一切,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等到参加完许明晴的婚礼,他们又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何必再来撩拨她,白白让她心软。 许明晴最终还是确定了最开始的那件蓬裙婚纱,试完衣服之后看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她便提议先吃晚饭,吃完以后几个人去看电影。 听到许明晴说想看电影,李思绥动作麻溜地掏出了手机看晚上电影院的排片,选择了一部轻喜剧。 有点麻烦的是,晚饭后正好是看电影人最多的时候,那个点的座位已经坐的七七八八,找不到六人位,只能选择坐两排或者是三排。 李思绥问了一圈,大家都没有意见,李思绥便下了单,买了三个双人座。 一顿饭很快吃完,李思绥提前十五分钟取了票,祁彦跟付晓东一起买了三桶爆米花,六杯可乐,一人分了一杯,爆米花男生一人抱着一桶,检票进去后找了位坐下。 因为买的都是双人座,许明晴和李思绥坐前排,祁彦和付晓东坐后排,钱乐乐则和夏楠坐中间。 大屏幕一暗,片头才刚放出来,付晓东就收到了夏楠的消息,请求他跟自己换座位。 付晓东看看短信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眼神一直黏在钱乐乐身上没动过的祁彦,心里为了难。 虽然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祁彦和钱乐乐之间有故事,但是他俩又实实在在是单身状态,夏楠有追求的权利。 而且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夏楠的请求,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原则。 付晓东还在天平的两端摇摆不定,坐在前排的夏楠就已经起了身,静静站在了付晓东那边的通道,等着付晓东出来。 第36页 付晓东见状吸了一大口可乐,把手机装回裤兜,拍拍祁彦的肩膀,替自家兄弟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太受欢迎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看见付晓东出来,夏楠歉意地对他笑笑,付晓东摆摆手,手里捧着可乐就坐在了钱乐乐的身边。 钱乐乐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朝他笑笑,把手里捧着的爆米花给他,又转过头来专心致志看电影。 祁彦看到钱乐乐和付晓东的互动,还有钱乐乐唇边的那丝明媚笑意,手上一个用力,把爆米花桶捏变了形,几粒戴着小白帽,香香脆脆,堆在最上面的爆米花就这么蹦了起来,掉了他一身。 好不容易换来跟祁彦坐在一起看电影的机会,夏楠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满意了才噙着一脸的笑意,笑意盈盈地准备在付晓东的座位上坐下。 夏楠还没坐下,祁彦就松开了捏着爆米花桶的手,他起了半个身子,把爆米花桶往已经坐下的夏楠怀里一塞,夏楠既惊喜又羞涩地收下,刚想开口道谢,祁彦就已经越过了她,径直走出去。 夏楠的笑僵硬在了脸上,可怜的爆米花桶再次遭了罪。 祁彦不管不顾,付晓东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坐热,祁彦又找到他要换座位。 付晓东早就猜到祁彦肯定忍不住,会来找自己换座位,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自己还真是个劳碌命,连看个电影都得三番两次的折腾”,动作更加利落地换了位。 钱乐乐还以为付晓东起身是去上厕所,刚想说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转头就看见祁彦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条件反射一般朝后排看去,果然就见到付晓东跟夏楠坐在一块儿,夏楠的脸色铁青一片,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或许是没有想到钱乐乐会突然回头,盯着钱乐乐看的嫉妒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钱乐乐给看了个一干二净。 祁彦顺着钱乐乐的目光往回看,自然也看见了夏楠脸上的神情和她眼中不甘心的情绪,他只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眼光,把爆米花往钱乐乐那边推了推,放柔了嗓音:“乐乐,这里的爆米花很甜,你尝尝。” 钱乐乐当做没听见,既不回他的话,也不吃爆米花,只专注看自己的电影。 祁彦沉沉地笑了笑,笑声里透露出一丝宠溺,仿佛在说“好好好,只要你开心,你说什么都好”,特意压低了的嗓音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磁性,轻轻地拂过钱乐乐的耳朵。 钱乐乐忍住想要摸一摸耳朵的冲动,连眉头都没皱,只是脸上越来越没有表情。 祁彦唇角又弯了弯,看钱乐乐是铁了心想要无视自己,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电影也不看了,侧过身子就那么看着钱乐乐的侧脸,眼睛里的深情一览无余。 钱乐乐努力想要忽视某个人灼热的视线,但是祁彦却越来越大胆,借着电影屏幕上的蓝光,细细地描摹着钱乐乐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钱乐乐忍了忍,伸手去拿防置着的可乐,祁彦眼疾手快,连忙给她递过去,钱乐乐的手顿在了半空,忍着打翻可乐的冲动,把手收了回去。 耳边,祁彦的笑声越来越欢愉。 第20章 看完电影,又是祁彦把钱乐乐送回家。 钱乐乐依旧不回头,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摩擦声回响在半空中,一路上不管祁彦跟她说什么,她都把祁彦当作不存在,#无视#政策被贯彻了个彻彻底底。 祁彦原本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他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有趣的事情都当作笑话讲给她听,可是自始至终,走在前面的人连表情都没有动一下。 祁彦嘴角的弧度慢慢放了下去,原本和头顶的星光一样拥有璀璨光芒的双眼,也渐渐归于死寂。 “钱乐乐。” 和钱乐乐认识多年,除了一开始,两个人还不算熟悉的时候,祁彦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她,他从来都是叫她“乐乐”。 亲昵的,欢快的,愉悦的,耍赖的,逗趣的,故作正经的,疑惑的,臭不要脸的…… 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一个名字里包含着极其浓烈的情感,像是一锅被熬过头的浓粥,里面既有爱而不得的悲痛,也有对过去种种的遗憾,一口喝下去,没有半分甘甜,嘴里心里都只剩下苦涩。 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幼崽,在无人的深夜里低声嘶吼着发泄内心的情绪。 钱乐乐心里一颤,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 祁彦嗓音嘶哑,带着点几不可闻的鼻音,白日里隐藏在欢声笑语下的痛苦和难过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无处遁形,他眉峰蹙起了一个小疙瘩,眉心处是深深的“川”字,深邃的黑色瞳孔被心底翻涌上来的灰色情绪弥漫,绵延不绝的痛楚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心脏。 第37页 无论钱乐乐怎么对他,只要她可以出气,哪怕她骂他,打他,凶他,吼他,他都甘之如饴,可他唯独忍受不了的就是,钱乐乐的眼里,耳里,嘴里,心里,处处都没有他。 再这么下去,他会发疯的。 祁彦狠狠的闭了闭眼,一把拉住自顾自走着的钱乐乐,另外一只手搂向她的腰,一阵天旋地转,钱乐乐就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被祁彦圈在了怀里。 背部撞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钱乐乐怔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剧烈挣扎起来,却轻而易举地被祁彦反剪了双手,被他的一只大手握着高举向头顶,另外一只手仍旧扶着她的腰。 这个姿势可不太美妙。 钱乐乐的心里闪过一丝危险,她把脸侧向一边,抬腿就往祁彦的下三路攻去,也幸亏她今天穿的是宽松的牛仔裤,没有别的隐形担忧。 祁彦把扶着她腰的手挪开,挡住她踢来的腿,然后膝盖一顶,一条大长腿就挤进了钱乐乐的两腿之间,压住了她的一条腿,手稍微用了点力按住她的腰,上半身仍旧绅士地隔开一点距离。 钱乐乐:“……” 祁彦制止住乱动的钱乐乐,因为距离过近,呼吸间全部都是钱乐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是带着点香甜的蜜桔味,祁彦被痛苦掩埋了的眼底终于透露出一丝亮光。 “祁先生,请自重。” 钱乐乐声音冷淡,说出的话在这十月仍带着暖意的夜空里还带着冰渣子,把祁彦的一颗心都给冻成了冰坨坨,并且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眼底刚刚透露出来的一丝明亮又被阴霾所取代,稍稍松开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祁彦眉眼痛苦:“乐乐,我很想你,你打我吧。” 钱乐乐打断他的话:“祁先生说笑了,咱们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打你,平白累了我的手。如果祁先生真的有这种需要的话,我想有人很愿意帮你这个忙。现在,麻烦祁先生放开我。” “不要叫我祁先生,叫我祁彦。” 被钱乐乐一口一个“祁先生”这么生分的喊着,祁彦有点情绪失控。 明明他们之间不是这么生分的关系,明明他们之间可以是更亲密一点的称呼。 可是怕会吓到钱乐乐,祁彦的嗓音又迅速和缓下来:“抱歉,乐乐,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钱乐乐不为所动:“祁先生能放开我了么,我该回家了。” 祁彦痛苦的闭了闭眼,他低喘了几声,鼻尖嗅着钱乐乐身上的气息,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乐乐,关于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 “祁彦!” 钱乐乐高声打断祁彦接下来要说的话,声音甚至有点尖锐,细细听去,还能发现隐藏在话语里极深的惶恐和不安,突然被人提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事情,她的神情也变得更加冷酷。 因为情绪起伏过大,钱乐乐的呼吸声粗重了不少,胸膛明显的起伏着,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寒冬腊月时节的冰雪般无情:“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我也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起。” 钱乐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枚炸,弹,在祁彦的耳边轰隆一声响起,不留丝毫情面,炸碎了他所有的期冀和盼望。 祁彦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钱乐乐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睛里找出她说谎的证据,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钱乐乐的眼神如同她的表情一般冰冷,甚至里面还隐隐透露出一丝厌烦。 祁彦呆愣在了原地。 钱乐乐讨厌他? 钱乐乐讨厌他。 钱乐乐讨厌祁彦。 原来乐乐讨厌他啊。 原来。 怪不得。 呵。 祁彦试图挑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来。 钱乐乐讨厌他,这个认知,像是有人用一把大铁锤,重重的砸向了祁彦的心。 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他眼里的光芒终于全部破碎,他也终于明白,当年他的离开,究竟给钱乐乐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他想要大笑一声,笑这苍天造化弄人,脸上的表情却酸涩得让人忍不住落泪。 钱乐乐趁机一把推开他,狠下心肠,忽略心里如同浪潮般一拨一拨向她袭来的委屈,不再看他一眼,忍着满眼的酸涩,快步离去。 身后传来祁彦沉沉的笑声,先是自嘲一般的小声笑意,渐渐扩大到笑得全身都在颤动,像是终于笑累了,他脱力地靠在墙上,哆嗦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打了好几下打火机才终于点上,却没有吸,只是夹在指尖燃着。 眼神空空的不知道落在了何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芒,嘴角的弧度仍旧提着,依稀可见笑容的明媚,声音嘶哑的却像是在哭,被这夏日的夜风一吹,连自己的归处都找寻不到。 第38页 半晌,他低头深吸了一口烟,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不规则的烟圈,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滑下。 钱乐乐泛红着眼眶,几乎是落荒而逃,她的表情绷的紧紧的,秀气的眉全都皱在了一起,手掌紧攥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在柔嫩的掌心留下了一个个粉红色的月牙。 钱乐乐紧闭着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哽咽出声,那些多年之前被自己藏的很好的难过和委屈,会趁机宣泄而出。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耳畔却不断回想起祁彦刚刚说的话。 解释?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算是解释了,难道他们就能回到过去不成? 一句不痛不痒的“我好想你”,一句轻描淡写的“可以解释”,她钱乐乐受过的委屈,就能一笔勾销了? 多么可笑。 呵。 钱乐乐几乎要被气笑。 胸口处却有一阵又一阵的委屈和酸胀涌上来。 她嗤笑一声,喉咙却哽了一下,鼻尖冒着酸意,眼睛也辣辣的。 钱乐乐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又使劲地闭了闭眼,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给压下去。 钱乐乐到家的时候,钱妈和钱爸还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钥匙声响,钱妈笑眯眯地询问她今天在外面玩的开心不开心。 面对来自家人的关心和爱护,钱乐乐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角。 她赶紧低下头换鞋,等到那股突然而至的涩意消退,才笑回了一句:“挺好的,我们上午去了游乐场,下午陪明晴挑婚纱,晚上还去看了一部很搞笑的电影。等什么时候咱们一家三口也一起去电影院看场电影去。” “这孩子,浪费这个钱干嘛,电影在家也能看,干嘛非得去电影院。” 钱妈妈不赞同地把脸板了起来,眼角眉梢却全都是欣慰。 又招手把钱乐乐招呼过来,一掌拍开钱爸拿水果的手,把果盘往钱乐乐面前一推:“乐乐快来,有你喜欢吃的葡萄。” 说完又瞪了一眼没的水果吃的钱爸:“你在家天天都有的吃,今天就少吃一点。” 钱乐乐俯身拥住钱妈,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声音有点哽咽:“妈,你对我真好。” 钱妈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幸福:“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 被冷落在一旁的钱爸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母女俩对视一笑,钱乐乐松开钱妈,又拥抱了一下钱爸:“爸爸对我也很好。” 钱爸沉声嗯了一句,钱乐乐笑笑,心底的寒冷终于彻底被驱散。 第21章 第二天,钱乐乐早早吃了饭去昨天的那家婚纱店里等人。 今天许明晴和李思绥要补拍一套婚纱照,怕晚了天气会热,跟摄影师约好七点半开拍。 钱乐乐到的时候,除了祁彦以外的人都来了,李思绥看钱乐乐来了,招呼了一声,扭头就招呼摄影师准备开拍。 没看见祁彦,钱乐乐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她看众人准备要走了,点点头跟在许明晴身后。 李思绥忙完出来,看钱乐乐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祁彦今天上午不来了,我打电话给他了,是阿姨接的,说是昨天晚上遇到老同学就一起喝了两杯,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钱乐乐淡漠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钱乐乐反应这么冷淡,再想一想祁彦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李思绥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他了解祁彦。 高中三年,他一直跟祁彦是同桌,两个人可是说是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铁哥们,所以他知道祁彦有多喜欢隔壁班的那个叫做钱乐乐的女生。 为了和她搭上话,再蠢的事情他也愿意去做,为了让她笑一笑,扮蠢卖萌耍帅撞酷,哪一件他落下过? 甚至还因为两个人考同一个大学的约定,在黑色高三里彻底收了心,最爱的篮球被封了箱,也再没去网吧通宵过玩喜欢的游戏。 每天早起晚睡,像苦行僧一样拼了命的学习,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可以和钱乐乐说上两句话。 每次只要钱乐乐朝他笑一笑,他就能一个人乐上一整天。 后来即使是在祁彦出国的那几年,他和祁彦的联系也没有断过,大部分时候,祁彦都是在问李思绥有关钱乐乐的状况。 所以他知道,祁彦一点也不嗜酒,也不存在跟老同学喝两杯就喝醉了的事情,更不可能在和钱乐乐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别的人而抛下她。 所以,李思绥觉得,一定是在祁彦送钱乐乐回家的途中,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祁彦才会抛弃一直以来的冷静,选择去借酒浇愁。 第39页 李思绥心里琢磨了两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又瞥了一眼平静如波的钱乐乐,在心里加上了一句,恐怕这个不愉快是十分的不愉快。 一组照片很快拍好,五个人下午去了酒店进行婚礼彩排。 李思绥和许明晴举办的是室内婚礼,地点定在当地的一家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钱乐乐等人到的时候,婚礼公司的人已经在那里忙活开了。 中间是一个十米长的t台连接着尽头的舞台,t台上面铺上了红毯,因为是彩排的缘故,t台两边并没有被装饰。 t台的两边各摆着十张十人桌,按照三三四的顺序穿插着摆放,桌子铺的是红色的桌布,桌布上是一个透明的悬浮转盘,正中心被一个金属圆柱托住。 椅背上铺的也是红色的布,再两边则是防置东西的防置台,放着备用的茶壶调匙等物。 婚礼公司的人正在上面调试音响,婚礼主持把话筒拍的砰砰响,又喂了几声试音,然后朝底下几个人点点头,示意万事具备,随时可以开始。 虽然是彩排,但是两家的家长以及新郎新娘,伴郎伴娘都要到场,钱乐乐陪着许明晴在现场看了看婚礼布置,转头就看到祁彦从门口进来,身边则是李思绥和两家家长。 看人都到齐了,李思绥上去跟主持人交涉了一下,婚礼策划细细地跟众人说了什么时候什么人做什么事,众人就要上场走一场了。 婚礼开始时,新郎和婚礼主持在台上互动,伴娘们便陪着新娘在隔了一扇门的另外一个房间等候着,等到有人来通知,也就是新娘将要上场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新娘的父亲将会出现,新娘挽着父亲的手一起走红毯,走到差不多在花拱门的地方,新郎会提前站在那里等候,从岳父的手里接过新娘的手,对着岳父和新娘做出誓言,将来会爱戴呵护新娘一辈子。 新郎牵着新娘的手走上舞台,司仪主持两个人的婚礼,伴郎和伴娘则在这时及时送上戒指,等到新人戴上戒指之后,司仪会将两家家长请上舞台。 伴娘手里用托盘端着酒上来,将酒分给新人一家人,在司仪的见证下,共饮一壶酒。 之后便是新娘抛捧花环节,据说抢到捧花的人将会很快得到幸福。 婚礼环节结束之后,伴娘陪着新娘回屋换衣服,然后再和新郎伴郎汇合,一桌一桌去敬酒。 彩排不用走敬酒环节,众人排练到敬完酒下舞台就行。 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为了在婚礼当天能够再完美一点,众人便多排练了几遍。 等到喊停,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悄悄从手指尖溜过。 在彩排当中,钱乐乐和祁彦打过几次照面,钱乐乐继续无视祁彦,即使擦肩而过也目不斜视,而祁彦因为昨天的事情,似乎终于认清了他和钱乐乐之间的糟糕现状,仅仅只是对她笑笑,没有再主动凑到她的身边找她说话。 日移斗转,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又落,落了又升,月亮的月牙儿也从细如钩慢慢膨胀成了肥嘟嘟的半月,日子终于来到了十月十号这一天。 怕时间会来不及,钱乐乐前一天晚上就歇在了许明晴家里,今天天色才刚刚蒙蒙亮,鸡蛋黄还没从山的那头冒出头,晚上睡下时定好的闹钟就开始兢兢业业地铃铃作响。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没有人敢睡懒觉,许妈妈更是天还没亮就起来给大家做早餐,丰盛的一顿早餐吃完,负责化妆的人已经等候在了房间里。 许明晴穿上她的蓬裙式婚纱,脸上被细细化好了妆,白色的头纱被发卡卡在脑后,因为太过紧张,还被化妆师打趣省了腮红的钱。 钱乐乐和夏楠穿着粉色的伴娘裙,脸上只是化了一个淡妆,头发被简单打理了一下,披在了脑后。 李思绥带着祁彦和付晓东来迎亲的时候,化妆师正在许明晴的脸上扑粉,钱乐乐和夏楠跟在许妈妈的身后,故意关着房间门,想尽各种难题来刁难新郎。 钱乐乐这边结婚有堵门的风俗,屋里几个人把门关上,伴娘以及造型师等人都抵着门,不让外面的人撞开。 许明晴听着外面男生“一二三”齐声喊口号的声音乐的花枝乱颤,堵门的其他人也笑岔了气,一下不注意,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门被从外面推开,钱乐乐笑着往后退,脚下不知道绊住了什么,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钱乐乐甚至在心里都已经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给紧紧箍住了。 钱乐乐紧急之下紧紧地揪着对方的袖子,因为角度原因,一只手还紧紧地扒住对方的腰,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虽然被人扶住了,心跳却还没缓过来。 第40页 等到心里的那口气缓了下来,钱乐乐松开自己的手,抬头朝对方感激地笑笑,看到是祁彦时整个人僵了僵,祁彦对她点点头,确认她已经站稳,十分绅士地放开了手。 钱乐乐的心里有点复杂,但是看对方没有跟她说话的意向,于是便也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感谢。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屋子里人很多,又都被新郎新娘吸引住了视线,一时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头许明晴的妆早就已经化好,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祁彦正半跪在地上,满脸笑意地给许明晴穿鞋,许明晴则是羞红了脸,一双眼睛看着李思绥愈发深情如水。 穿好了鞋之后,李思绥男友力max,一把抱起许明晴,把她给抱到了许妈和许爸的房间里,跟二老告别。 许妈和许爸给李思绥包了红包,许妈拉着许明晴的手,细细地嘱咐着她为人妻为人母应该注意的事项,又叮嘱她一定要跟自己的公公婆婆搞好关系,一番话交代下来,两个人的眼睛都红成了兔眼。 随后一群人又坐着迎亲车去了婚礼现场,按照前几天排练的流程走了一遍。 新人在上面致辞,钱乐乐耳朵里听着他们幸福的声音,眼睛却把来时看过的婚礼视频又给看了一遍。 视频是李思绥瞒着许明晴偷偷弄的,里面有许明晴几个月的婴儿照片,周岁照片,幼儿园照片,去游乐园游玩的照片,小学到高中的照片,一直到后来他们两个人相识,相知,相爱,到今天结婚,每一张照片里,李思绥都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陪伴在她的身边。 你的过去,我没有办法参与,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弥补那些年缺失的陪伴,但是你的未来,我将寸步不让,与你执手,共度一生。 钱乐乐看着看着,耳朵听着身旁传来的那些欢声笑语,心情一点点变得温暖,眉眼渐渐弯起来,明亮的眼瞳里,是对好友得到幸福的祝福,也有丝丝羡慕。 从校服到婚纱,从孩童到老年,身边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人陪伴着你,不离不弃,真好。 钱乐乐正对着大屏幕愣神,突然感觉怀里一沉,她低头一看,新娘手里的捧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怀里,而许明晴正对她笑弯了眼。 “捧花象征着幸福的传递,乐乐,你得到了这束花,说明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成为下一位幸福的新娘,祝福你乐乐。” 第22章 九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甜丝丝的棉花糖融化在碧绿色的天空中,丝丝清风吹拂,屋外的梧桐树漫不经心地摇着叶子,鸟儿眯着眼隐在树梢打盹。 黄历上说,今日宜嫁娶,宜出行。 “妈,我走啦。” 此时差不多是上午八点,阳光已经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钱乐乐乖巧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跟钱妈妈打了一个招呼,从一楼的停车库里找出自己的单车,仔细擦了擦上面的灰,腿一跨,就朝着图书馆骑去。 前几天祁彦又问了她关于看电影的事情,钱乐乐当时很讶异,她以为那天没有得到自己的肯定答复,祁彦肯定转头就找了别的人陪他一起去,所以八成没自己什么事了。 为此,她还私下里觉得有点失落和遗憾。 可是如今祁彦旧事重提,很明显那天之后他并没有找其他人,而是一直在等着钱乐乐回心转意。 这个认知让钱乐乐心里瞬间就炸开了一朵烟花,嘴角也克制不住地往上翘,揣着心里的一丝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欢喜,钱乐乐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终于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数着时间的漫长等待,日子在钱乐乐的指尖一点一点溜走,转眼,就到了两人约定好的时间。 电影院和图书馆都建立在w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中间隔着并不远的距离,却离钱乐乐的家有点远。 再加上这一个礼拜一直没有机会骑车,钱乐乐实在是想念极了那种在风里自由穿行的感觉,于是便拒绝了烦闷的公交车,欢欢喜喜地蹬着自行车上了路。 踩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单车,钱乐乐就到了图书馆,她把车锁在大树的阴凉底下,把钥匙往自己兜里一揣,紧了紧书包带子,直接就摸去了文学图库类。 钱乐乐一向喜欢文学,对于能够随意驾驭手中文字的人,她十分艳羡,当初文理分班的时候会选择文科,除了自己对理科不是很感兴趣之外,能够正大光明地看书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钱乐乐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想要看的书,眼眸低垂,很快就沉浸在了别人所描绘出来的人生里。 祁彦和李思绥嘻嘻哈哈骑着车从图书馆外经过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第41页 金色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在少女的脸上肆意跳跃,少女身姿匀亭,脑袋微微低着,眼眸低垂,一只手小心地捧着摊开的书脊,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捻着书的右下角,书页被掀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似翻未翻。 似乎是有点热,一向整齐的刘海朝着一边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来,也许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少女侧身站着,一半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另外一半脸却毫无顾忌地暴露在阳光之下,耳朵被晒得通红,嘴角轻抿,肤色白皙,莹莹冒着光。 祁彦本来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却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这样美好的风景,他吱的一声刹了个急刹,身体习惯性朝前扑去,眼睛却仍然黏在钱乐乐的身上不愿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动作太大,祁彦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好像有点不正常。 李思绥本来还在跟祁彦说着球赛的事情,没料到祁彦一个急刹,刺耳的噪音把他吓了一个大跳。 他连忙也刹了一个急刹,不等车子停稳就一脚蹬住了地,顾不得抹掉额头上的汗,急急朝呆愣中的祁彦问道:“祁彦你没事吧?” 祁彦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哦,没事,那什么,一会儿的球赛我就不去看了,你自己去和李博文他们汇合吧。” 李思绥:“连球赛都不去看了,你还说你自己没事?!” 祁彦:“……” “我真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以后请你们请饭。” 祁彦麻利地下了车,四处看了看,把单车往阴凉地下一放,几下一锁,随意交代了李思绥几句,钥匙才刚刚拔下来,人就已经朝着门口奔去了。 “唉?祁彦……” 被放了鸽子的李思绥还没来得及抗议,祁彦就已经一顿操作猛如虎,良心一点都不会痛的把他给抛弃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没能把大家长祁彦给喊回来,被抛弃儿童李思绥最后只能在心里一边对手指,一边可怜兮兮抹眼泪,一个人顶着烈日在大街上蹬单车了。 快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祁彦收住了自己奔跑的脚步,他顺了顺气,按下砰砰作响的心跳,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照着,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整整衣领,到处都摸过了一遍之后,才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朝着钱乐乐所在的方向走去。 钱乐乐正好看完了一本书,她闭着眼睛抬了抬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灵动的瞳孔被轻轻颤动的眼皮覆盖,金灿灿的阳光铺天盖地打在她的脸上,温暖的像是林间迷路的小精灵。 周围很静谧,耳畔传来其他人走动的脚步声抑或者是压低了声音的小声交谈声,偶尔能听到不远处大街上传来的汽车的汽鸣声,好闻的墨香味在干燥的空气中漂浮,久久不散。 祁彦看着钱乐乐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有点走不动路,他把不知所措的双手都揣进了兜里,紧张地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脸上露出一个练习了多时的笑容,朝钱乐乐走去。 略微有点泛酸的眼睛得到了休息,钱乐乐眼珠轻轻地滚动了几下,最后睁开了眼睛,顿时满室生辉。 她把手里已经看完的书放回原位,怀揣着淘宝的兴奋,兴趣盎然地看着书架上的书名,一点点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 祁彦在同一个书架的另外一边陪着钱乐乐找书,透过书本的缝隙,他能清晰地看到对面低着头的钱乐乐头顶上的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发旋。 只是这么看着钱乐乐,祁彦就觉得自己脑子里晕晕乎乎的。他的眼神越发柔和,嘴角无意识地翘起一个弧度,轻易地就把他的好心情给暴露了出来。 就这么走了小半个书架,突然,钱乐乐停在了某本书前面,连眼睛都微微发着光,她把手搭在书上,想要将书给抽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用力,书就被从对面抽了出去。 钱乐乐一愣,条件反射抬起头,就看到隔着一个书架,祁彦手里拿着那本《小王子》,迎着窗外金色的阳光,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 “喜欢?” 钱乐乐手里捧着《小王子》,浅笑着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下午的时候才会跟祁彦碰面,索性自己上午没事,干脆就来了图书馆里消磨难得的休息时间,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凑巧,不仅在图书馆里遇见了祁彦,两个人还看上了同一本书。 “最喜欢里面的哪一段?” 钱乐乐的脸红了红,但仍旧是轻轻开了口:“对我而言,你不过是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第42页 砰。 砰砰。 砰砰砰。 安静的图书馆里,不知道是谁的心跳乱了。 烟火在脑海里炸开,白光闪烁,连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在笑话他们。 吵作一团。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心底最深处流淌了出来,暖暖的,热热的,所过之处,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开山劈石,奋不顾身。 祁彦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向平静的心跳已然失控,耳边是钱乐乐轻轻浅浅的声音,带着一点少年人的软糯,像是吐字在虚空中,平白失了一分真,却一字一句砸在他的心底烙了印,又如同九天之上的远古雷霆,轰隆声起,震耳欲聋。 祁彦的眼神软了软,他深深的注视着专注地念着书的钱乐乐,没有忽略她隐藏在发间的发红的耳尖。 从念第一个字开始,钱乐乐就没有再抬起过头,明明这一段的内容她早已熟记于心,但是在此时此刻,她非得看着书本,逐字逐句,逐行逐段,才能一字不落地把这段话说出来,否则的话,就会天崩地裂,天塌地陷。 祁彦没开口说话,钱乐乐便也安静了下来,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却一点也不显得尴尬,反而因为这难得的安静,平添了几分岁月静好。 刚刚恍若要跳出心脏的心跳声此刻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留下的余韵却依然让人回味,祁彦再度开口,嗓音里却带着点沙哑。 “如果你是小狐狸,你愿意被小王子驯服吗?” 钱乐乐的睫毛颤了颤,脸上小小的绒毛在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如果小王子驯服了我,那么我将会拥有麦子的颜色。” 所以,是愿意的。 即使最后小王子会离开。 但是,因为我拥有了麦子的颜色。 这段驯服,我便甘之如饴。 第23章 祁彦买的那场电影在下午两点开场。 正是一天中人最困乏的时候。 想到今天要跟钱乐乐一起看电影,祁彦几乎是从钱乐乐答应的那一瞬间开始,整个人就绷的紧紧的。 那一天自己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梳什么发型,见面是先微笑,还是先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又应该说什么。 白t吧,女生好像比较喜欢穿白t的男生,干干净净的,应该会加不少的印象分。 裤子呢?是牛仔裤还是休闲裤?李思绥说七分裤显腿长,再搭一双休闲鞋,会不会太不正式了? 临时去做发型还来得及吗?要不要找李博文借点啫喱水喷一喷? 乐乐应该不喜欢男生身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吧,要不弄点清淡一点的香水? 真担心,等见到了钱乐乐,自己会不会紧张的呆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李思绥说女孩子喜欢嘴甜会说话的男生,没有什么是哄一哄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你的嘴还不够甜。 可是一见到乐乐,我的嘴就会变得很笨很笨,不是会错了意,就是不能把我的心意表达出百分之一。 真是让人懊恼。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我可以微笑吗?如果我只是微笑,乐乐会不会觉得我不想跟她说话,只是在敷衍她? 我怎么可能会敷衍乐乐呢? 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和她说一说话。 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可以在她的面前晃一晃。 就算不说话也没有关系,只要看她一眼,我就已经满足了。 不,只是看一眼怎么会满足呢? 只要她愿意对我笑一笑,乐乐那么可爱,把命给她都没有关系。 我太贪心了。 可是对象是乐乐的话,再贪心一点,好像也不为过。 天呐,乐乐真的答应我了吗?她是真心答应的吗?还是只是顾及我的颜面,不好意思拒绝? 会不会是我自己的想象,我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去问一问,那一天,她真的会出现吗? ****** 于是今天早上,祁彦几乎是顶着硕大的两个黑眼圈爬起来的床,他手里握着两个冰袋,想把今天表现特别突出的眼袋给压回去。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仍在凉飕飕地冒着冷气,祁彦的手刚一碰到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却是火热一片。 “祁彦,你好了没?今天虎子他们在五中有一场篮球赛,八点半开始,你快出来,一会儿我在你家前面的十字路口等你。” 祁彦正美滋滋地敷着冰袋,李思绥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虎子是祁彦和李思绥的初中同学,三个人都是一个班的,又都打的一手好篮球,自然而然就玩到了一块去。 本来三个人还约好了上同一个高中,再继续打三年球的,可惜中考的时候,虎子的文化课没考好,李思绥和祁彦考上了星辰中学,虎子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了五中。 第43页 虽然不在同一个高中上学,但是三个人一直都有联系,有空的时候还会经常把对方约出来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球,感情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虽然没进升学率一哥的星辰高中有点遗憾,虎子一个人在五中依旧过的风生水起,靠着打的一手的好篮球,身后的迷弟迷妹来了一波又一波。 这次的篮球赛也是跟他们的隔壁校四中的联谊赛,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是一群十七八的热血少年,少不得要龙争虎斗一回。 作为虎子的强有力的后盾,李思绥和祁彦怎么说也要去给自家兄弟加油助威一把。 祁彦嗯啊着囫囵答应了李思绥,一边把冰袋往自己的眼睛上敷,一边探头去看大厅上挂着的大钟,见时间来不及了,又匆匆忙忙喝了两口粥,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就风风火火出了门。 等到他蹬着单车到了十字路口,果然就看到李思绥正等在一边,不时低头看看时间。 看到祁彦到了,李思绥眼睛一亮,大老远就抡着胳膊招呼上了:“祁彦你快点,要来不及了。” 两个人哼哧哼哧骑了两条街,哪知李思绥还在使劲蹬着轮子,祁彦就“吱呀”一声刹了车,没头没尾的丢下一句“有事”,人就跑了个没影儿。 得,能让祁彦抛弃自己最爱的篮球,连给自家兄弟加油这种事情都顾不上的,要么就是闹肚子,要么就是看到谁了。 想到前几天每天放学祁彦都会带过去的那个女生,李思绥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在心里唾弃了祁彦两句“有异性没人性”,想到说不定此刻正在篮球场上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和祁彦过去的虎子,李思绥啧啧两声,又认命地蹬着车轮子走了。 下回非得好好宰祁彦一顿不可。 此时的图书馆里很安静,祁彦手里拿着一本书,正跟专心看书的钱乐乐坐在二楼的书桌上。 祁彦坐在钱乐乐的对面,原本很吸引他的书如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却一页都没有翻。 对面的钱乐乐看书很快,不一会儿就翻完了大半本,因为太过专注的原因,连呼吸声都放的极轻,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小团阴影,安静的仿若跟这个世界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膜。 祁彦心里微紧,连带着身体也变得紧绷了几分,骨节分明的大手把书抓出了几道皱褶,懊恼地皱了皱眉,又给细细地抚平了。 祁彦在心里抓耳挠腮的,想跟钱乐乐说点什么,又怕会影响到她,好像凭空身体里就长出来了十个八个调皮的跳蚤,片刻都不得安生。 身边轻微的动静把钱乐乐从书中的世界惊醒了过来。 乍然见到祁彦,她心里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静,也幸好是在图书馆,不用刻意去想什么话题,两个人相视一笑,一人拿上一本书往书桌上一坐,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钱乐乐看书的时候极其认真,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书里,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眉眼自然地耷拉着,耳朵半丝听不见外面的声响,只余一双明亮的眼睛灵动地转着,半点不分神。 只有当她看完一个小节,或者是翻页的时候才会听见身边的一丝响动。 但是今天她特意留了一丝注意力在祁彦的身上,心神没有完全沉浸下去,祁彦动作稍微大一点,钱乐乐就从书里抬起眼朝他望了过去。 眼睛微微瞪大,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和不解,只是神色间的一点不同,却被俗世的烟火气给盈了满身。 祁彦正在心里天人交战,被钱乐乐这么一望,像是被冬日里的冰雪给冻了一下,顿时什么别的心思都没了,心口砰砰直跳,嘴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为了增加说服力,脑袋还跟着一起左右晃了晃,晃完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蠢,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整的跟隔壁家的二愣子一个样。 钱乐乐抿抿唇,低着头无声地笑了。 中午天热,来来回回的容易中暑,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索性在外面随便找了个馆子吃饭,吃完饭再散散步消食,也就差不多到了电影开始的点。 祁彦提前十分钟去取了票,刚想去柜台直接要上两杯冰可乐,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瞬,走到钱乐乐的面前,也不敢看她,耳朵红了红,眼神往四处瞟,支支吾吾地开了口:“那什么,乐乐,你现在能吃冰的么?” 钱乐乐的眼神迷茫了一瞬,看祁彦一脸不自然的模样,恍然大悟,脸也跟着红了红,手指搓了搓自己的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轻轻的嗯了一声。 祁彦得了准信,强装镇定地往柜台走,只是步伐比之前凌乱了一些,也略急了一些。 第44页 两个人检了票就进去找到座位坐下。 祁彦挑的是一部爱情喜剧片,男女主是欢喜冤家,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逐渐认识到彼此的优点,到最后走到了一起,迎来了一个欢欢喜喜的大结局。 只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前期剧情有点无聊,容易让人犯困。 祁彦前一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心里惦记着事情,白天又早早起来折腾开了,耳朵里听着屏幕上的小打小闹,越听越迷糊,越听越提不起劲,整个人耷拉着,眼皮子都快要粘在一起,再加上他一米八的个子,手长脚长的,整个人缩在小小的座椅里,看上去莫名觉得委屈。 钱乐乐被电影逗笑了,转头想跟祁彦讨论一下剧情,就看到祁彦迷迷糊糊的,马上要睡到地上去了。 她小声喊了一下祁彦,祁彦朦朦胧胧中听到钱乐乐的声音,一个哆嗦,眼皮子立马睁开,人也坐的笔直。 他抹了一把脸:“怎么了?” 看祁彦睡眼惺忪的,钱乐乐难得想开他一个玩笑:“要不要我掐你一下?” 祁彦正模糊着呢,说话也来不及经过大脑,听见钱乐乐的话,他把脑袋凑过去,指了指自己对着钱乐乐那边的脸颊,声音懒懒道:“你还不如亲我一下。” 话刚出口,就看到钱乐乐笑意盈盈的脸变成了一脸呆滞的模样,一张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的,惊讶,疑惑,震惊,无措,茫然,羞赧,似乎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喜色? 眼睛瞪的大大的,明显是被祁彦的话吓了一跳,嘴巴微微张开,还能看得见里面粉嫩的舌头。 看到钱乐乐的神情,祁彦的心猛的一跳,他人也不迷糊了,眼皮也不打架了,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坏了”,凑过去的脑袋也收了回来,生怕钱乐乐把他当成流氓,张口就要解释。 祁彦还没来得及解释,钱乐乐条件反射就先转回了自己的头,她眼睛盯着大屏幕,却什么都看不进去,脑海里只昏昏沉沉的记得祁彦刚刚说的话和面上懒懒的表情。 她的心里像是打碎了五味的调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来了一遍,说不清楚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更多一些,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动来动去的,搅得她不得安生。 她只得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情,也不敢再跟祁彦开什么玩笑,一整部电影下来,她的视线都没有再离开过大屏幕,也没有转头再找祁彦说过话。 错过了最佳时机解释的祁彦如同一条咸鱼般摊在座位上,只觉得眼前一黑,满屏弹幕上,两个大大的字明晃晃地戳在了他的眼前。 完了! 第24章 第一次约女孩子出来看电影,就被人当成流氓了怎么破? 祁彦捂着脸在心里哀嚎一声,恨不能以死证清白。 笑声一片的电影院里,祁彦的这个角落被低气压给笼罩着,仔细看,恍惚中还能看见里面雷雨阵阵,天雷滚滚。 “乐乐,你听我解释。” 祁彦垂死挣扎,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嗯,没事的。” 钱乐乐手里捏着冰可乐,顺着人流走出去。 她把可乐杯丢进了垃圾桶,转身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祁彦,想到刚刚的事情,脸上还有点不自然。 她急忙低下头,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只是……” ? 只是? 祁彦身体里的警钟被敲响,他站直身体,看着低着头的钱乐乐,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直觉告诉他,乐乐肯定误会了他什么。 果然—— “你跟别人出来玩的时候,也是这么,嗯,这么开玩笑的么?” 钱乐乐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完话。 怕祁彦觉得她管的太多,急忙补救:“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 钱乐乐“就是”了半天,脸都已经红的不能看了,还是没把话给说全。 祁彦差点360度托马斯小火车式原地旋转爆炸,他急忙朝钱乐乐表忠心:“没有没有,乐乐你放心,我绝对没有。” 是没有和别的女生一起出来玩,还是没有这么开过玩笑? 钱乐乐听到祁彦前面半句,脸色又红了一个度,剩下的话也没好意思再问出口。 她头都快钻到地底下去了,脚尖踢着地,指甲掐着手心,小声嘟囔:“我有什么放心的。” 嘴角却翘起了一个细微的,看不出来的弧度。 “乐乐你什么都可以放心,真的。”怕钱乐乐不相信,祁彦还伸出三根手指向天,看上去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钱乐乐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抿唇笑了笑,这一页便翻篇了。 看钱乐乐终于笑了,祁彦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他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心头高高挂起的那颗大石头这才安全落了地。 第45页 心情一放松,祁彦就想皮一皮,他搜肠刮肚,把自己临时抱佛脚记住的笑话统统往钱乐乐面前一倒,跟竹筒似的,豆子一粒接一粒的掉出来。 要是有忘记了的就好几个笑话凑一凑,或者自己瞎编蒙混过去,可以说是为了刷回好感度,祁彦真是费尽了心机。 电影两点开始,四点结束,再加上刚刚这么一耽搁,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半。 祁彦倒是想再陪钱乐乐玩点别的,只是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他怕一会儿就把时间给玩过了,耽误了钱乐乐回家的时间。 掐着点玩的话肯定会玩不尽兴,那还不如下次早点来玩,祁彦最后只能遗憾地提出送钱乐乐回家。 毕竟《恋爱守则100条》里面写了,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作为男生,应该尽量表现出你的绅士风度,让女生感受到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的体贴温柔。 看完电影送女生回家,是刷好感的重中之重。 祁彦决定贯彻指南。 两个人的单车都停在图书馆门口,电影院跟图书馆之间隔着一条街,祁彦陪着钱乐乐慢慢走过去。 四点半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斜,逼人的热意退去了一点,但仍旧是闷到发慌。 偶尔有风吹过,树叶便哗啦啦地响着,汽车鸣着笛从街东头蹿到了街西头,小店的匾额被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金粉,小狗吐着舌头在门口散热,三三俩俩的人群凑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 香甜的奶油气息从路边的蛋糕店里飘出,透过橱窗观望世界的模特仍然面无表情,不怕热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玩闹着跑过,带起一片飘飞在地上的落叶。 人站在太阳底下,影子被拉的老长,随着行人的走动而前移后挪。 刚开始,祁彦总是避免自己踩到会钱乐乐的影子,可是后来想到,听说踩住了人的影子,那么两个人便会永远不分离,他便不动声色地变换着自己的角度,无论何时,总是要轻轻地踩上一脚。 拐了一个弯以后,钱乐乐的影子便落在了他们的后头,祁彦踩不到也不恼,他让自己的影子挨着钱乐乐的影子,一眼望去,两个人的影子像是长在了一块儿,亲密的不分你我。 被晒了一天的马路踩上去有点发烫,远远的一辆大肚洒水车唱着快乐的儿歌朝两人驶来,祁彦护着钱乐乐让了路,蒸腾的水汽给两人带来了一丝凉意,祁彦和钱乐乐相视一笑,继续行走在被水珠润过的路上。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有想说的话了便提上一句,重新归于寂静也不觉得尴尬,明明认识没多久,默契的却如同老友。 祁彦双手插着兜,斜斜地靠在树上看着钱乐乐蹲下、身开锁。 一路走来,钱乐乐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脸色也在微微发着红,低头动作的时候,耳畔的头发总是会掉下来遮住她的视线。 祁彦看的手指发痒,他的手在裤兜里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钱乐乐用食指轻轻挑起那缕惹事的长发,将它别在耳后,露出了白皙的耳朵。 祁彦的视线在钱乐乐露出的耳尖上停了停,很快又回到了她的侧脸上。 “咔哒”一声响,钱乐乐已经起身把车锁锁在了后座上,她把晒得滚烫的车从树下推出来,拿出纸巾要擦。 祁彦从车框里拿起那瓶自己刚喝了一口的水,拧开了盖子,倒了大半瓶在车垫和把手上,等到摸起来已经不烫了,才完成任务似的,把剩下的水往自己的车垫上一倒,随意擦了擦完事。 钱乐乐伸手一摸,发现祁彦的车垫摸着还是滚烫的,拿起自己的那瓶就要倒,祁彦笑着拦住了她:“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烫。” 对上钱乐乐不容分说的眼神,祁彦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他举起手做投降状,把矿泉水瓶从她的手中抽离,意思意思又倒了一些,赶紧又盖上盖子还给她:“留着一会儿路上渴了喝。” 钱乐乐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对他轻声道了声谢。 “乐乐,我希望以后我们之间,以后再也没有‘谢谢’这个词。” 钱乐乐抬头看了眼祁彦,见他神色认真,略微思索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一脸乖巧,认真点头的钱乐乐,祁彦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飞快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长腿跨上单车,隐晦地捻了捻掌心,感受到其中残留的温度,嘴角挑起一个过分明亮的弧度。 祁彦在小巷前跟钱乐乐道了别,钱乐乐回到家的时候钱爸和钱妈还没回来,她倒了半杯温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又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连续剧,却发现自己老是跑神,总是会想起今天在电影院里发生的那一幕。 第46页 她脸红了红,手里捧着水杯,低头喝了一口,嘴角轻抿,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柔和。 晚饭过后,钱乐乐正趴在书桌上写作业,祁彦就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白天那么辛苦,晚上早点休息。” 钱乐乐笑了笑,想了想,回道:“出去玩怎么会辛苦。你也早点休息。” 钱乐乐刚把手机放下,信息提示音便又响了起来:“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在巷口等你。” 钱乐乐捏着手机,信息编辑好了又删,删了又重新编辑,删删改改之后,最后还是发出去:“好。” 想跟他说,明天她会自己骑车去,不用那么麻烦他,又觉得一个人的路途实在是太过索然无味了一些。 想让他来,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平白让他多走那么远的路途。 想来想去,既然自己无法下决定,那么便听从他的意见,他说,自己答应下来便是。 于是便回了一个“好”。 “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钱乐乐皱眉,不确定祁彦指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跟他说的话。 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又觉得什么话都不必说。 “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 钱乐乐想到自己窘迫得想要找个地缝钻的画面,又想到祁彦假模假样的发誓,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笑意。 或许是隔着手机屏幕,没有了面对面的窘迫,钱乐乐想起了自己没说完的话,低头补充:“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不会往心里去,但是其他的人可能会当真,所以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尽量少开。” 祁彦穿着睡衣,正盘腿坐在床上,他手里握着手机,怀里还塞了一个枕头,两眼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地笑出了声。 收到钱乐乐回复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是想象着钱乐乐一脸认真,乖巧回复自己消息的模样,心里又觉得暖暖的。 “好。” 其实不是玩笑。 其实是真的这么想的。 但是如果这么告诉乐乐的话,大概她会羞到原地爆炸。 虽然真的很想告诉她。 还有。 我只跟你说。 第25章 y市的一家川菜馆里,钱乐乐和田筱一边看着菜单勾选,一边低声说着悄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抢到了捧花,使你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信心,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找到真命天子?” 田筱一脸惊讶,趁着钱乐乐点头,眼疾手快又在菜单上勾了一个水煮肉片。 “不是我说,乐乐,七龙珠都没能让你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一束捧花就让你深信不疑,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田筱把菜单递给等候在一旁的服务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是我吹,从小到大,我参加过的婚礼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次次捧花都是我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还不是母胎solo。” 钱乐乐睨她一眼,只当她在嫉妒自己:“咱俩能一样么?你是无心脱单,我是有心却无力。” 田筱摆摆手,一脸不在乎:“反正效果也没差啦。” 看钱乐乐还想再说点什么,田筱赶紧截住话头“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马上就要脱单了嘛,懂,说吧,下一次相亲在什么时候。” “这才是好姐妹嘛。下个礼拜天上午九点,还是那家咖啡厅。”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脱不了单了,次次相亲都在同一家咖啡厅,次次黄,下次你还是义无反顾去,你是不是就没打算真的脱单?” 被戳破了心事钱乐乐也不当回事:“谁说的,我就是喜欢喝那家的咖啡不行么,相亲又不用看风水,跟人家咖啡厅有什么关系。” “是哦,要不然下次我帮你问问咖啡厅老板脱单了没,要是符合你的条件的话,赶紧把你俩凑一对得了,省的你每个礼拜往那里跑。” 钱乐乐伸手砸了一包纸巾给田筱:“别胡说,喝你的茶。” 正好服务员上菜,田筱夹了一块水煮肉片吃了,开始跟钱乐乐讲八卦:“哎,乐乐,听说我们公司来了一个新的部门经理,空降,周一上任,人还在国外留学了好几年,长得特帅,让人合不拢腿的那种。” 钱乐乐扒拉了一口米饭,含含糊糊地开口:“人还没见到你就说特帅,也不怕阴沟里翻船。” 田筱倒十分坦然:“翻船倒是不至于,美色虽然误人,但是也激励人不是,有个养眼的上司总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好吧,预祝你的空降上司是个合你胃口的超级大帅比,最好帅到让你春心萌动,早日脱离单身狗行列。” 钱乐乐举起自己的茶杯,跟田筱碰了个杯,说完祝词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第47页 ****** 今年y市的夏天出乎人意料的热,太阳每天都高高的挂在天上发光发热,就像是勤勤恳恳的劳模,从不迟到早退。 高温让人连感慨的力气都没有,宽阔的柏油马路因为太阳的炙烤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熏的人多少有点晕晕乎乎。 道路两边的香樟树也耷拉着叶子一动不动,偶尔有带着热气的风吹过,也激不起人多少的愉悦之情。 顺着那条被晒得黏黏糊糊的马路往东走,左边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各路精英白领每天像流水一样来来往往。 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现在则是铁打的公司,流水的精英,虽然每天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这座城市的人很多,但是很显然,怀揣着梦想,想要留在这里的人更多。 每年一到年初年末这座城市就会迎来一次大换血,老人收拾收拾自己被打磨得失去了棱角的心笑着说明天会更好。 新人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总是习惯性要发表一番关于梦想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吐沫横飞之余把自己感动得涕泗横流。 而像这样高耸的写字楼便成了梦想中无数演讲的背景板之一。 马路的右边林林总总地分布着一些商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商铺里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却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导致现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逛。 店老板懒懒散散地躺在躺椅上看着电视,别人不主动上前询问,她倒也是乐的清闲。 向右拐进一个转角之后是一家肯德基,笑得一脸慈祥的穿围裙老爷爷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人们在高温中挣扎,与佛家中拈花微笑的佛祖有异曲同工之妙。 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一人手里捏着一支吃得黏糊的冰淇淋,背上背着一个空瘪瘪的书包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再右拐进一条小路,往前走上小一百米,钻出小路的尽头便是一个小巷,老旧的青石板铺了一路,边缘有小小的青苔在探头探脑地努力生长着。 幽静的小巷像是把这个城市分隔成了两个独立的部分,一半热闹,一半寂静,一半繁华,一半平凡。 小巷的两边立着一排路灯,一到晚上就会发出惨白的光。 若是有人经过,脚步声回荡在悠长的小巷里,路灯冷着一张脸沉默着一张嘴静静看你走过,晚风拂过,丝丝的凉气直往人脖子里钻,倒是平白给人添了几分悚然的感觉。 胆子小的人不深呼吸几口气怕是都撸不顺心头那口气,走起路来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运气不好的时候也会有,如果遇到哪天路灯坏了,那便连惨白的灯光也没了,只剩一路的黑暗与沉默,只能自己哆哆嗦嗦强装镇定地走完这条极富有历史韵味和故事传说的老路。 巷口的梧桐树下两个老人家围坐在阴影底下下棋,手中的蒲扇轻飘飘地摇动着,不时送来一缕凉风。 蒲扇轻摇,再配上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执子落下,子定离手,倒是颇有几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气。 老人的周围围着一群同好者,看着眼前的棋盘或皱眉或深思,观棋不语真君子,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钱乐乐每次回家,见到的都是这样的风景。 见的多了,便有了家的感觉。 钱乐乐跟田筱吃完饭,两个人又坐在那里唠了会儿嗑,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去付钱,跟田筱分开以后,钱乐乐又转转悠悠的去了旁边的一家小型超市。 超市现在没什么人,收银员正无聊地坐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看视频,听声音应该是一档搞笑综艺节目,里面主持人和嘉宾欢乐的声音不断地传出,收银员也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勾的人特别想探过头去跟她一起看。 钱乐乐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她也不麻烦别人,自己轻车熟路地走进蔬菜区,挑上够吃两天的菜,又在零食区里转了转,随手拿了一点小零食,再添点当季的新鲜水果,付完钱后,钱乐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就准备回家。 等到钱乐乐慢悠悠地走到小区门口,就见到小区外面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好几个人正在忙上忙下的搬着东西。 钱乐乐小心地避开人群,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挡了别人的路,万一磕着碰着什么的,到时候可就有理都说不清了。 钱乐乐曾经无聊的时候在网上看到过这种新闻。 有些爱好收藏的人,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倾家荡产也愿意收藏起来。 有些东西,就算你只是不小心磕到了其中的一个角,也许就会产生难以想象的损失,由不得在平均线上下挣扎的钱乐乐不小心翼翼。 避开了人群以后,钱乐乐就朝着电梯走去。电梯很快在五楼停下,钱乐乐刚走出去,就看到好几个人在她的门前晃荡。 第48页 等到她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几个人都是搬家公司的,看样子和小区门口的是一伙的,也不是故意在她的门前晃悠,而是她的隔壁住了人,屋主人此刻正在里面整理着东西,一些人就被留在了门口搬东西。 这可真是巧了,隔壁可是好久都没住人了,现在终于租出去了,也不知道新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等到对方收拾好了,自己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个招呼也不是很麻烦。 要不还是再等等看看,万一隔壁是那种不爱跟人相处,或者常年不在家的,自己也省的去自讨没趣。 钱乐乐轻飘飘地瞥了隔壁屋一眼,然后在心里琢磨着。 等到走到自己家门口,钱乐乐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来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后便拎起东西走了进去。 所以低着头想事的她便错过了隔壁屋主人在听到她的钥匙开门声后,从门后望过来的那双熟悉的眼睛。 钱乐乐在玄关处找出鞋换上,是一双粉红色的小猪佩奇拖鞋,和钱乐乐的睡衣是同一种风格。 曾经有一次,钱乐乐和田筱打赌,谁输了谁就要买一套粉红色的小猪佩奇衣物,很显然,钱乐乐在打赌这件事情上从来就没有天分。 换好鞋后,钱乐乐又去冰箱里倒了杯果汁坐在沙发上喝,冰冰凉凉的果汁很好地冲淡了她身上的热气,她眯着眼睛,把自己大字摊在了沙发上。 心里沉沉地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终于远离了那个人了。 第26章 钱乐乐把东西放好就准备去洗个澡凉快凉快。 像这样的天,大中午的出门一趟,被毫不留情面的烈阳晒一晒,被高温烤一烤,再在烙铁似的马路上走一走,钱乐乐感觉自己现在活像是楼下拐角处的早餐铺蒸笼里的大白馒头。 每天面粉捏一捏,加水和一和,放蒸笼里蒸一蒸,面团里的水分咕嘟咕嘟冒着泡,像是一群呼朋引伴的小伙伴,咋咋呼呼热热闹闹。 等到最后火候上来了,水分吸足了,小馒头就开始膨胀,嘭的一下,炸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钱乐乐也膨胀了,但是她跟小馒头不一样,她的小伙伴们比较闹腾,在她的身体里乒乒乓乓闹革、命,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掌,谁也不让谁。 最后像是集体约好了一样,开始学电视剧里面的人玩自、爆,只听砰砰砰的一阵响,起、义军们英勇就义,终于从她的身体里炸出了一条条小路,汗水就像是流过忘了关闸的水龙头,从缺口里突突的往外冒,任你使出换身解数都止不住。 最后没办法,大反派钱乐乐灰头土脸地表示投降,代价是身上穿的衣服像被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还腾腾地冒着热气,活脱脱一颗刚出锅的丸子,还是素的。 好在钱乐乐现在终于回到了大本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整顿被闹得惨不忍睹的自己。 她把浴室门一关,热水器一开,水流哗哗地直往身上冲,越过顺滑的头发,长而翘的睫毛,跳过秀气的鼻梁,再从微翘的唇边擦过,一路下滑,却全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最后集体投奔了它们的老朋友——下水道,。 只是说不定以后再被漂□□洗一洗,蒸馏水蒸一蒸,最后又会回到钱乐乐这里,重复着这个循环的过程。 钱乐乐这一洗就在里面待了小半个小时,直到洗到整个浴室里一片雾气腾腾,热水器里的热水告罄,钱乐乐这才意犹未尽地从浴室里出来。 趁着时间还早,钱乐乐又找了片面膜出来敷,是田筱推荐的牌子,据说晒后美白补水特别好。 田筱一向是这方面的专家,钱乐乐也就欣然接受了她的推荐。 钱乐乐撕开包装袋,把面膜妥帖地贴在脸上,再挤一挤剩下的精华,匀了匀之后又抹开,就在钱乐乐弄好一切准备躺在沙发上静等时间过去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钱乐乐这个人其实有点小宅,平时也不是那种爱呼朋引伴的人,在y市待了两年,朋友不算多,知道她住在这里的更是没有几个,平常愿意上门的除了田筱就是送外卖的。 如果有谁要过来找她,一般也会提前告诉她一声,以防钱乐乐有事出门了家里没人,会在这个点过来找她并且没有提前通知一声的,思前想后,钱乐乐都觉得田筱的可能性最大。 也许她是来找自己玩,或者还有什么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想要当面找我说吧。 这么一想,钱乐乐也就放心地去开了门。门一开,钱乐乐一抬头就跟外面的人对上了眼。 第49页 看上去很柔软的栗色短发,眼睛是那种深邃的黑,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一身白色休闲装穿在身上显得很随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的温暖的模样。 钱乐乐还没从看到来人的呆愣中反应过来,一道温暖的嗓音就在她的头顶响起: “乐乐,好久不见。” “祁彦,你怎么来了?!” 钱乐乐瞪大了眼,心里直呼阴魂不散。 都已经参加完许明晴的婚礼了,这人怎么还在自己面前晃? 钱乐乐皱皱眉,刚想说点什么,从脸上传来的紧致感瞬间就拉回了她的思绪。 !!! 粉红色的小猪佩奇睡衣,粉红色的小猪佩奇拖鞋,乱糟糟随便束在脑后的头发,脸上敷着的乱七八糟的面膜。 钱乐乐虎躯一震,尴尬到羞愤欲死。 尤其是在祁彦对她诧异地挑挑眉,而后宠溺一笑的时候。 此时的钱乐乐更想去死一死了,可是她不能,即使此时她的脸已经丢到了姥姥家,在祁彦面前,她仍要稳住自己的气场不败。 钱乐乐忍住想要把门一关自己冲回房间换件衣服洗个脸再重新开门的冲动,强忍着尴尬让开门让祁彦进来,对他说了一声“抱歉”,火速冲进卧室收拾自己去了。 钱乐乐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见丝毫异色,棕色的头发烫出了一个可爱的小卷,服帖地贴在她的脖子上,粉黛淡施,眼角用黑色的眼线笔画出了一个微微上挑的弧度,嘴唇鲜艳饱满,水润有光泽。 像是一颗已经成熟了的水蜜桃,轻轻一吸,里面馥郁的香甜汁水就会流出来。 祁彦的眼神暗了暗。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钱乐乐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自己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并没有压下她心里的烦躁,她的眉头蹙着,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钱乐乐转身在沙发上坐下,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可乐罐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咔”的一声,大厅里再度沉寂下来。 祁彦的突然出现打乱了钱乐乐的计划。 明明那天自己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从今以后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谁也别管谁。 可是今天,当祁彦再次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钱乐乐在生气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心里还升起了一丝隐秘的欣喜。 这是不对的。 钱乐乐搓着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里如此说道。 没有马上把祁彦赶出去是因为要挽回自己的面子,此刻他还站在大厅里,是因为自己想知道,怎么样他才能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以一种追忆过去的姿态。 钱乐乐不吃这一套。 虽然钱乐乐坐着,祁彦站着,身高的差距,在钱乐乐绷着一张脸的时候,并没有削弱多少属于钱乐乐的气势。 祁彦低头看着钱乐乐,明明这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面对她的冷淡,却觉得自己嘴里嚼满了黄连。 他没有想到钱乐乐如今连跟他说句话都不愿意。 他闭了闭眼,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把满心的苦涩压下去,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祁彦本就长得极好,剑眉星目,宽肩窄背,长身玉立,身上褪去了少年人的锐气和稚气,国外生活的那几年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丝稳重,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勾起,笑意直达眼底,整个人仿佛都在冒着光。 他上前两步,眼底透露出一丝温柔:“那是因为,我是你今天新来的邻居。” 钱乐乐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惊讶和了然,想起自己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祁彦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表情带着点肃穆和认真,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郑重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祁彦,是今天新来的住户,很高兴认识你,钱乐乐女士,今后请多多关照。” 钱乐乐正喝着可乐,闻言差点被呛到,她咳嗽了几声,赶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边的可乐,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祁彦。 什么鬼?这是被穿越了还是失忆了? 祁彦嘴角的笑凝固了一瞬,叹气一般地说道:“既然你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提起。如果我说,我想和你重新认识,以邻居的身份,可以吗?” 钱乐乐抬头看着祁彦。 祁彦的表情很认真,黑亮的眼眸里满是郑重,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但是紧紧捏在一起的手指,还是很轻易地就暴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钱乐乐不置可否。 她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可乐,站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很明显是在送客。 “天色已经不早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请你吃饭。” 第50页 祁彦站在门口,嘴里说着要走,身体却很诚实地挡住了门。 看来这是在耍赖,自己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意思了? 钱乐乐差点被气笑。 不就是成了自己的邻居,以后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么,好说。 她钱乐乐向来大度,只要他以后不再提以前的事情,也不要再来招惹自己,管他是邻居还是同事,她分毫不会放在心上。 钱乐乐很是不走心的“嗯”了一声,祁彦笑开了眉眼,眼角绽开一个好看的颜色。 他收回自己的脚,往外退了一步,大门“嘭”的一声,几乎是挨着他的身子关上。 祁彦摸了摸从钱乐乐家的大门下抢救回来的鼻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刚刚乐乐没有拒绝自己,还有最后如小孩子泄愤般的幼稚举动,只要一想到这个,祁彦的脸色就变得十分柔和,嘴角也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首战告捷。 开心。 而钱乐乐隔着房门,在听到祁彦的笑声之后,心里百味杂陈,却感到自己的内心,似乎也因为这“重新开始”,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第27章 第二天是星期一,钱乐乐本来定好了早起的闹钟,结果因为晚上追了会儿剧错过了睡觉的点,一直翻来覆去的,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早上自然而然的就起晚了。 等到钱乐乐终于舍得从床上起来,时间已经比她定好的闹钟晚了半个小时。 钱乐乐一边加快速度洗漱,一边在心里暗自可惜。 本来她还打算今天早上自己做早餐吃的,所以才会特地定了一个早起的闹钟,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自己给睡了过去,看来只好去外面吃了。 钱乐乐在脑海里思考着今天早上应该去临幸哪一家早餐店,动作十分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她心不在焉地打开门,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此刻祁彦正站在她的门外,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看样子是想要敲门,脸上的神情却又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在外面已经站了多久。 看到钱乐乐出来,祁彦也不继续纠结,他收回那只伸到半空中的手,脸上又换回了那种温和的笑容,笑眯眯地跟钱乐乐道早,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是迷人。 钱乐乐一不小心就被晃了眼,只是片刻时间她就回过了神,她微微侧开身子,与祁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着祁彦开口。 祁彦在看到钱乐乐特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他想起他们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的钱乐乐每天都会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边,会温柔地对他笑,会在他有事离开的时候等在原地。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只可爱又乖巧的兔子,安安静静地伏在祁彦的心头,随着他的呼吸一起起伏波动。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兔子给丢了。 祁彦在心里叹了口气,瞬间又打起了精神。 “乐乐,”祁彦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不明显,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听出来,更别说是此刻魂游天外的钱乐乐。 他停顿了一下,在钱乐乐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他身上之前,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一下,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明媚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你吃过早餐了吗?我刚刚做早餐的时候,不小心做多了一些,想着你可能也还没吃,就想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来吃一些。” 钱乐乐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祁彦的好意:“我今天起的早,已经吃过了,就不麻烦你了。” 然而几乎就在钱乐乐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肚子咕咕的唱起了空城计,钱乐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极力忍住想要伸手抹一把脸的冲动,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看来三餐太过定时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是稍微晚了那么几分钟就忍不住了,这下子可好,丢脸都丢到了自己家门口。 祁彦看到钱乐乐虽然十分尴尬却极力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可爱模样,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轻轻的笑起来,眼睛半眯,因为怕钱乐乐太过尴尬而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又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己上挑的唇角,在被钱乐乐看似愤怒地瞪了一眼之后,他轻咳了一声,努力使自己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反正我也做多了,不吃就浪费了。” 钱乐乐不为所动,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上班要迟到了,早餐的话我一会儿在路上吃就行了,就不麻烦你了。” “那好吧。” 祁彦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细心叮嘱钱乐乐要注意安全,然后目送着她离开。 第51页 钱乐乐顶着背后祁彦专注的目光匆匆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以后,她的眼睛盯着光滑的镜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乐乐在楼下拐角处的早餐店里坐下,她要了一碗红豆薏米粥,一个水煮蛋,两个包子,匆匆吃完就去赶地铁。 周一的地铁站简直就是修罗场,钱乐乐几乎是掐着点到了公司打的卡,一天时间半忙不忙的过去,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钱乐乐就接到了牵手婚介所打来的电话。 有人看到了钱乐乐当初在婚介所填的信息,想要约她出去见一面,婚介所便先打来电话问问钱乐乐的意见。 钱乐乐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之后,她想了想,又给田筱发了个消息,告诉了她自己过几天要去相亲的事情。 钱乐乐直接坐地铁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钱乐乐顺便瞥了一眼祁彦的门,门关着,祁彦应该是还没回来。 这个点,要么就是还在回来的路上,要么就是跟朋友出去玩了。 钱乐乐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进卧室里换上居家的衣服,看着时间还早,就扒拉了一下冰箱,找出前几天买的菜洗洗切切。 她决定今晚自己下厨,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安慰一下饥肠辘辘的胃。 晚饭过后又是咸鱼?钱乐乐的佛系追剧时间,因着自己也在相亲,钱乐乐最近对各种相亲节目异常关注。 哪个点在哪个台有哪一档相亲节目她了如指掌,而这些节目也确实没有让钱乐乐失望,相亲方式简直是花样百出,看的钱乐乐简直是目不转睛,爆笑连连。 就在钱乐乐又一个大笑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眼睛依旧在盯着电视,右手在沙发上摸索了一阵,拿起手机直接摁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钱乐乐。”声音里还残留着未尽的笑意。 “乐乐,我是祁彦。”祁彦的声音在手机的那头响起,他似乎是在外面,手机里时不时会传出来一阵杂音。 钱乐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但是还是调小电视声音,淡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也许是因为钱乐乐的回应很平淡,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不过这阵沉默也没有维持多久,钱乐乐隐隐约约听到对面似乎有人在催促着祁彦。 “乐乐,你今天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心里吐槽着意外祁彦的没话找话,钱乐乐的回答依然不咸不淡。 “嗯,那就好。乐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一阵巨大的杂音从手机的那头传过来,祁彦的声音被轻而易举地淹没。 “你刚刚说了什么,你那边有点吵,我没听清。”对面太过嘈杂,钱乐乐皱了皱眉,把手机放远了一点,隔了一会儿之后才拿回来。 “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祁彦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既然当事人都说了不重要,钱乐乐也没有往心里去。 “时间不早了,乐乐你晚上早点休息,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祁彦就循例叮嘱钱乐乐注意安全,准备挂电话。 钱乐乐此时眼睛还粘在电视上没撕下来,也没仔细听祁彦说什么,嗯嗯啊啊的答了几句,听到祁彦说要挂,干脆利落就挂了电话。 而那边,祁彦看了看显示着通话已结束的手机,一时没有说话,坐在他旁边的几个人却纷纷起哄了起来。 “可以的啊祁彦,什么时候把嫂子带过来给我们大家见一见呗,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大美人了。” 善意的起哄声引得身边其他的人也纷纷附和。 “以后有机会再说。”祁彦把手机放进了裤兜,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 他想起钱乐乐一个人在家,心里觉得有点不放心,又稍稍坐了坐,觉得时间差不多,就找了一个借口提前回家。 看完电视之后钱乐乐难得决定今晚要早点休息,她刚洗完澡,门铃就疯狂的响了起来。 在看到门口的人是祁彦时,钱乐乐的脸直接黑成了一块锅底:还有完没完了! 第28章 钱乐乐双手抱拳,往门上一靠,用眼神示意祁彦: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晚上喝了点酒,加上担心钱乐乐一个人在家,祁彦几乎是靠着一腔孤勇才敲开了钱乐乐的门,如今看她这幅小霸王的模样,祁彦先是一愣,然后无声地笑了。 果然好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赏心悦目,更何况这个好看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双重滤镜之下,效果绝对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钱乐乐此时在祁彦的眼里比下凡的仙女都还要好看。 第52页 不,乐乐本来就是小仙女。 我的。 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祁彦将它含在嘴里压在舌底,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每念一遍,心里就更欢喜上几分。 一股暖流涌上了他的身体,他的嘴边慢慢蔓延开了一丝弧度,随即这个弧度越来越大,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乐乐,我的。 我的,乐乐。 祁彦越想越开心,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钱乐乐被祁彦笑的有点发毛,忽然她抽了抽鼻子,朝着祁彦的方向嗅了嗅,然后撇了撇嘴,无趣退开。 原来是喝大了,我说怎么就光知道傻笑了。 祁彦的注意力本来就一直都在钱乐乐的身上,看到她慢慢地朝自己趴过来,小巧的鼻子还一耸一耸的,原本放松的身子立马绷的紧紧的,眼神也随着钱乐乐的动作而越发显得深邃。 祁彦手臂握的紧紧的,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尽量放松自己的手,已经做好了抱住钱乐乐的准备,哪料到钱乐乐居然撇了撇嘴,然后毫不犹豫就退开了。 祁彦心头一急,醉意上涌,大跨步上前,一把搂住没骨头一样靠在门上的钱乐乐,另外一只手将她困在自己的手臂内,眼睛紧紧的盯着钱乐乐的眼睛,丝毫不肯挪开。 钱乐乐怔愣了一下,随即怒上心头。 居然借着喝醉酒耍流氓,当她钱乐乐好欺负不成! 她拧眉就要呵斥他,谁知祁彦突然眼睛一闭,一只手搂着钱乐乐不让她动,头枕在了钱乐乐的肩膀上,呼出的气几乎都要烫伤钱乐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乐乐你别晃,我头晕。” 祁彦闷闷的嗓音传来,还带着点小小的撒娇。 钱乐乐被他的呼吸烫的几乎都要从原地弹跳起来,她伸手去推祁彦,谁成想祁彦居然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任钱乐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推动他一丝一毫。 “祁彦,你给我起开。” 钱乐乐咬牙切齿,在心里对祁彦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祁彦非但不起,反而脑袋还朝她的颈窝处拱了拱,拥着她的手臂也愈发用力,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满足感:“乐乐,我好想你,抱着你好舒服。” 舒服你个二大爷! 钱乐乐气的脸都红了,但是她也知道,跟一个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不然生气的还是自己。 她耐下性子,心里憋着一口气,语气十分不善:“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快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 祁彦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眉眼间尽是灿烂的朝阳:“乐乐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可能。”钱乐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开玩笑,按照祁彦现在这幅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模样,她能让他进自己屋才有鬼。 “哦。”被钱乐乐拒绝,祁彦眼中的神色暗淡了下去,眼睛耷拉着,眉眼间的明媚春光被漫天乌云遮住,浑身有气无力的。 他再次把头搭在了钱乐乐的颈窝处,还轻轻地蹭了蹭,蹭完还不觉得满足,还用力地吸了一下,语气里满是赞叹:“乐乐你身上好香。” 被祁彦蹭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钱乐乐紧张的整个人都绷直了,差点连头发丝都竖起来抗议。 想着反正也推不开他,钱乐乐索性用两只手一起抱住祁彦的脑袋,想要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给推下去。 被祁彦在身上使劲地吸了那么一下,再被他满是认真的语气一夸,钱乐乐手一抖,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脑袋又“咚”的一下砸了回去。 于此同时,钱乐乐感觉到,有一个湿润的,软软的东西正正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钱乐乐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一凉,被一条貌似是舌头的东西给舔了一下。 湿湿的,热热的,软软的,被舔过的地方却又酥又痒。 钱乐乐腿一软,直接跌进了祁彦的怀里。 祁彦大手一捞,把钱乐乐按在了自己的怀里,钱乐乐双手揪着祁彦的衣服,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着往怀里撞,一时间,祁彦身上的味道混合着酒精的味道铺天盖地将钱乐乐给团团包围。 钱乐乐差点都以为自己要溺死在祁彦身上的味道里了。 她一时有点晕眩,祁彦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有点回不过神来。 可也不过是一瞬间,钱乐乐就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她狠狠地踩了祁彦一脚,祁彦闷哼一声,反倒将钱乐乐抱的更紧。 钱乐乐:“……”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祁彦你给我放开。” 钱乐乐也不挣扎了,她任由祁彦抱着她,说出的话很平静,嗓音却隐隐有些颤抖。 第53页 太委屈了好么!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要是让她知道今天晚上是谁把祁彦灌醉的,她一定跟他没完! 祁彦听出了钱乐乐声音里的颤抖和小委屈,他心里一慌,连忙放开钱乐乐,把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放开了,乐乐你别难受,你一难受,我这里也难受。” 祁彦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表情里是显而易见的慌张和痛苦,视线紧紧盯着钱乐乐有点发红的眼眶。 钱乐乐眨了眨眼,微微仰着头,使劲把泪意憋回去。 又狠狠瞪了祁彦一眼,转身把祁彦关在门外。 流氓!居然趁着醉酒占她便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气死个人!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魔鬼! 钱乐乐深呼吸两口气,在心里不停告诉自己,不要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自己不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 嘿呀,怎么想心里还是觉得超级生气,钱乐乐觉得自己现在都快要变成一个气球了,只要用针轻轻一戳,她立马就能直接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都怪祁彦! 钱乐乐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再狠狠踩祁彦两脚。 大猪蹄子! 钱乐乐狠灌了自己两杯水,心里却还是腾着一把火,烧的她想找人打一架。 最后怎么都消不了气的钱乐乐决定再去撸两集电视剧去去火再睡觉。 而此时还站在钱乐乐门外的祁彦,眼里哪还有一丝醉意,他手插在裤兜里,眼里噙着丝丝笑意,比三月的秧苗还要绿意盎然,引人注目。 突然,他嘶了一声,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略带僵硬的动了动被钱乐乐狠狠踩了一脚的脚,眉间闪过一丝无奈和宠溺的笑,一时心情大好,一瘸一拐地进了自己的屋。 祁彦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追求钱乐乐的窍门。 他砸巴了一下自己的嘴,表情有点回味,手里在给自己受伤的脚上药,心里却琢磨着:今晚这一波不亏,绝对血赚。 第二天一早,钱乐乐再次睡过了头,她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还有点生气。 这一点生气,在看到等在门外的祁彦时,上升成了很多点生气。 钱乐乐目不斜视,马上就要关门,祁彦朝她露出一个笑,趁着钱乐乐发呆的当口,身子一矮,转身就挤了进去。 “把门关上就来吃饭吧,乐乐。” 祁彦自然的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他打开保温桶,把里面的粥,小菜和包子拿出来摆在餐桌上,冲还愣在门口的钱乐乐招招手,又很自觉进了厨房拿了两幅碗勺筷子。 “祁先生,我好像没有邀请你进来,你这是擅闯民宅,我可以去告你。” 钱乐乐心里压着火,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看到祁彦拿着碗筷从厨放走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词,居然是贤惠? 见鬼了这是。 钱乐乐拧眉。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告我,那么现在先来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告我。” 祁彦盛了两碗粥出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挪到钱乐乐面前,语气轻快:“乐乐快来吃,一会儿就凉了。” 祁彦这是ooc了吧!前几天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今天居然就能对着自己笑的这么开心。 还有—— “祁先生,我们好像并没有熟到可以直呼对方姓名的地步。” 祁彦往钱乐乐那碗粥上面夹了点小菜,被钱乐乐冷言冷语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催促她赶紧吃饭:“再不吃一会儿你上班可就来不及了,只要你吃饭,我立马就走好不好。” 钱乐乐被噎了一下。 “还是说,你比较想让我喂你?” 祁彦舀了一勺粥作势要喂她,钱乐乐劈手夺下那只勺子,压着满心的火气吃早餐去了。 祁彦不自己走,她还真没办法把他赶走,毕竟祁彦现在已经这么不要脸了。 钱乐乐:气成河豚jpg. 第29章 早上被祁彦这么一闹腾,钱乐乐一天的工作都不在状态上。 不过是醉了一回酒,祁彦怎么连脸皮都变厚了不少? 想不明白钱乐乐也懒得去想,不管祁彦变成什么样,反正都跟自己没关系。 钱乐乐正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她的同事小李就敲了敲她的桌子:“乐乐,下面好像有你的快递。” 钱乐乐低头一看,果然有陌生电话,只不过因为她刚刚在走神,没有接到,想来应该就是小李说的快递。 钱乐乐对她感激一笑:“谢谢。” 小李挥挥手,丝毫不在意:“我也是刚刚下去拿快递,看见有快递小哥找你来着,本来想帮你一起拿上来,但是人快递小哥说了,必须得亲自交到你手上。” 第54页 小李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哎,乐乐,你买了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不会是你的情哥哥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钱乐乐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闻言无奈地看她一眼:“我倒是想有。” 小李嘻嘻一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连连催促钱乐乐快去。 钱乐乐边等电梯边在脑海里回忆,今天有哪个快递到,可是她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这几天自己并没有买东西,别的人寄的话应该直接寄到她住的地方才对,怎么会寄到公司里来呢。 实在是想不通,刚好电梯门开了,她走出去,就看到有个穿着蓝色格子衫的人等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戴的帽子上还有一个花店的名字。 钱乐乐心里闪过一丝不妙,那外卖小哥看见钱乐乐,急忙过来确认道:“请问是钱乐乐女士吗?” “是的,我是钱乐乐。” 外卖小哥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来:“您好,这是你的快递,请签收。” 钱乐乐抿了抿唇,不是很想收下那束花。 快递小哥见钱乐乐不伸手,脸上也闪过一丝为难:“是这样的,客户指定这束手必须亲自送到钱乐乐女士的手中,您看?” 钱乐乐叹了一口气,也不好为难快递小哥,轻微地点了点头,一手捧过那束花,快速在快递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快递小哥朝她感激一笑,收好快递单,挥挥手便离开了。 钱乐乐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束花,眼神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在花里看到一张卡片,她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致我爱的人。 虽然没有署名,但是钱乐乐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那个猜测刚刚冒出头来,钱乐乐就将它无情镇压了下去。 不可能,不允许,不会是。 钱乐乐面无表情抱着花上去,刚坐下,隔壁小李便探出了头,看见钱乐乐怀里的玫瑰花,眼睛亮晶晶的,打趣道:“有情况啊乐乐,不会真的是你的情哥哥送的吧?” 钱乐乐笑笑,把花往小李那边一递:“哪来的什么情哥哥,没说是谁送的,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小李闻言撇撇嘴,假模假样地长叹了一声:“我倒是喜欢,但是我只接受我男朋友送给我的,你的还是自己收着吧。” 钱乐乐笑笑没说话,等到小李转过头之后,她的笑便收了起来,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下班的时候钱乐乐犹豫了一瞬,她低头瞥了一眼那束花,一天的时间过去,花瓣仍旧鲜艳动人,只是细细看去,仍能够发现最外围的那圈花瓣上,有小小的一块地方因为缺了水分而变得有点皱巴巴的。 钱乐乐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将花连卡片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地铁,钱乐乐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祁彦正愁眉苦脸地在自己的门前站成了一尊门神,银灰色西装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的一粒扣子,头发干脆利落地朝后梳,露出了精神的额头。 宽肩窄背,身高腿长,隔着老远,一股精英的味道就朝着钱乐乐飘了过去,浑身正式的像是立马就能去开会,本该拿着项目报表的手里却提着两兜刚买回来的菜,菜的叶子上还泛着盈盈的水光。 钱乐乐目不斜视,五厘米高跟鞋在楼道上踩出哒哒哒的回声,声音富有节奏而极具韵律感。 祁彦的眼睛亮了起来,趁着钱乐乐掏钥匙开门的时间,他低头凑过来,好声好气地跟钱乐乐打着商量:“乐乐,我忘带钥匙了,能不能先把东西放你家放一下?” 钱乐乐头也不抬,声音斩钉截铁:“不能。” “乐乐,今天早上出门太急了,我是真的没带钥匙。”祁彦声音又低了两个度,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腾出一只手来摸摸自己的裤兜,证明里面真的没有钥匙。 钱乐乐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顺时针一转,门发出轻微的“咔”的一声,钱乐乐把门推开一个仅够自己进去的缝,进去以后“砰”的一声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乐乐。” 祁彦眼疾手快,发现钱乐乐要关门,赶紧伸出一条腿去卡门,被门和门缝卡了一下,痛的嘶了一声。 听到祁彦的痛呼声,钱乐乐低头就看到祁彦被门卡住的腿,她赶紧把门打开,怒气瞬间涌上心头直接破表:“你是不想要这条腿了是不是!” 钱乐乐眼眶泛红,鼻头发酸,嘴唇抿的紧紧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后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要是自己刚刚再用力一些,祁彦的这条腿就废了! 看见钱乐乐的眼眶红了,祁彦心里一紧,他把手里的菜往地上一丢,俯身将钱乐乐轻轻地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放低了声音柔声安抚:“没事的乐乐,不怕不怕,我没事,腿也没事,没受伤,别怕。” 第55页 感受到钱乐乐身体的轻微颤抖,祁彦心里无比自责和懊悔。 好一会儿之后,等到心里那股突如其来的恐慌终于消失不见,钱乐乐挣扎着从祁彦的怀里退出来,使劲瞪他一眼,说的话还带着火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腿又不是我的。” 祁彦顺手放开钱乐乐,被钱乐乐凶了他也不恼,反而脸上还带着笑意,眼底像是被人揉了一把星子,亮的惊心动魄:“谢谢乐乐关心我,我很开心。” 钱乐乐被气了个倒仰,她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再跟他说话,语气硬邦邦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惹上麻烦而已。” 说完转身就走,却没有要关门的意思。 祁彦眼神一亮,他在玄关处艰难脱了鞋,把外套挂在门口,捡起刚刚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菜,一瘸一拐地朝屋内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碎碎念:“乐乐,你的鞋码太小了,明天我放一双我穿的码的拖鞋在你这里。” 祁彦又打开冰箱把菜放进去,环视了一圈冰箱里原有的东西,语气十分不满:“乐乐,你冰箱里怎么都是青菜,都没有一点肉,怪不得你现在这么瘦,抱起来都没有以前舒服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抱起来不舒服,抱着你还是很舒服的,不,是特别舒服。” 钱乐乐额上青筋直跳:“祁彦,你别太得寸进尺。” 祁彦转过头朝钱乐乐露齿一笑,脸上明晃晃的笑容清楚直白地告诉钱乐乐,他不仅很得寸进尺,还很会顺杆爬。 祁彦把冰箱整理了一下,拎着晚上准备做的菜又进了厨房。 看着祁彦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钱乐乐的眉头深深皱着,最后像是妥协一般,她从房间里翻出伤药和药酒放在大厅,一把抢过祁彦手里洗到一半的菜,自己接着洗,全程看也不看祁彦那张糟心的脸:“药酒在外面的桌子上。” 又捞过祁彦放在一边的排骨,砰砰砰剁的震天响。 祁彦本来还想继续在厨房里待着帮忙,最好能让钱乐乐尝一尝他的厨艺,能把钱乐乐的胃给拴住再好不过了。 但是看钱乐乐剁肉的那个凶狠力道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祁彦自动把自己代入排骨想象了一下,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升了上来,他在心里哆嗦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出去给自己擦药酒去了。 等到剁完了大半的排骨,钱乐乐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撒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的排骨和肉,钱乐乐想到刚刚祁彦说的自己太瘦了的话,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该多吃点长长肉了。 钱乐乐的手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钱乐乐的脸黑了个彻底,她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刀,厨房里刚刚歇下来的剁排骨的声音再次响个不停。 真是见了鬼了,自己是瘦还是胖跟祁彦有什么关系,他的手感好不好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谁让他抱我了!我还没跟他算他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帐呢! 刚刚泄了的火再次在钱乐乐的心头燃起,一顿饭就这样在她乒乒乓乓的动作中完成。 知道钱乐乐心里有火,祁彦全程安静如鸡,乖巧的不像话。 本来还想要去帮忙端个菜,被钱乐乐瞪了一眼之后就乖乖坐在了椅子上等开饭。 钱乐乐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把碗往祁彦面前一放,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吃!” 第30章 钱乐乐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把碗往祁彦面前一放,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吃!” 祁彦摸摸鼻子,有点心疼自己面前这块碗,也不知道抗砸性怎么样,当年出窑的时候有没有多烧两遍,够不够钱乐乐再来一次的。 但是看钱乐乐气鼓鼓的模样,再看看自己面前堆的冒尖的米饭,心里又乐开了花。 至少钱乐乐现在还愿意跟自己说话,虽然说态度很是一言难尽。 但是怎么着都比前段时间无视自己来的好。 祁彦把掉下来的衬衫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有力的胳膊,刚想端起碗吃饭,缠绕在鼻端若有若无的药酒味顿时化身幼儿园老师,气势汹汹地提醒着他饭前洗手。 祁彦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顶着敌人凶猛的炮火迎难而上:“乐乐。” 钱乐乐瞪他一眼,大有他要是敢再啰嗦一句,她就立马把他扫地出门的架势。 祁彦舍身炸、碉、堡,他言辞恳切,表情诚挚认真:“我还没洗手。”说完还举起自己的手示意了一下。 钱乐乐:“……” 钱乐乐不想搭理祁彦,并且朝他丢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祁彦稳稳的接住了那个表情包,珍而重之地藏在了靠近心口的衬衫兜里,还轻轻地拍了拍,笑眯眯地回了一个抱住亲的么么哒表情。 第56页 钱乐乐:气成河豚jpg 看钱乐乐不说话,祁彦转身扶着桌子站起来,拖着一条宛若二级残废的伤腿,以乌龟的速度,一点一点慢吞吞地朝厨房挪过去,在经过钱乐乐身边的时候,演技十分浮夸地“哎呦”了一声,颤悠悠地朝着钱乐乐倒去。 钱乐乐条件反射接住倒向自己的祁彦,祁彦趁机搂住钱乐乐的肩膀,把半个自己都靠了上去,语气十分无辜:“刚刚腿抽筋了,走不动。” 钱乐乐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祁彦。 当年也好,他们再重逢的时候也好,哪回祁彦在自己面前不是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 嗓音温温柔柔的,眉眼间都是初升旭日般少年人的朝气与活力,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能听见花开,专注地注视着你的时候,眼底像是藏着漫天星河,流光溢彩,明亮如昨。 可是直到今天钱乐乐才知道,扒下最初认识的那张脸,祁彦的脸皮居然比那二尺城墙还要厚。 耍起赖来简直能气死个人。 钱乐乐面无表情把粘在自己身上的祁彦撕开,祁彦倒是很配合,撕左手的时候就把左手拿开,撕右手的时候左手先搂着再把右手拿开。 撕了半天祁彦还粘在身上,钱乐乐上了火,把手搭在他的两边肩膀用力要推开,他就可怜巴巴地哼哼一声:“乐乐,我腿疼,站不住。” 钱乐乐的火憋在了嗓子眼,她的手还搭在祁彦的肩膀上,两个人僵在原地,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钱乐乐痛恨自己的心软,她抿唇用力把祁彦推开,不去看他小可怜似的眼神,祁彦适可而止,知道再闹下去就过分了,故意嘶了一声,手扶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进了厨房。 祁彦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钱乐乐正安静地吃着饭,听见祁彦的动静理也不理。 祁彦自觉在她对面坐下,往嘴里扒着米饭,看着对面的钱乐乐,眼底慢慢泄了一丝笑意,脉脉温情在眼底流淌,仿若三月将开未开的桃花,被春风一吹,抖着身子,一瓣一瓣舒展开自己的身躯,花蕊上还残留着甜丝丝的花蜜,香气袭人,春意盎然。 十分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被对面祁彦灼热的视线盯着,钱乐乐差点破功,她紧了紧自己手里的筷子,努力告诉自己,一个真正的淑女是不会在餐桌上冲别人发火的,压着满心的火气,终于吃完了一顿饭。 吃完饭祁彦就没有了继续赖在钱乐乐家的理由,他不死心地试探着喊了一句:“乐乐。” 钱乐乐把祁彦放在冰箱里没做完的菜打包成一包,完全不搭理蹭完饭还想留下来继续蹭睡的祁彦,径直走到门口,把门一开,把菜往门口一放,示意祁彦赶紧滚蛋。 满满的都是嫌弃。 祁彦扒拉着门框还不想走:“乐乐,我明天早上想喝蔬菜粥,再要一碟小咸菜,还要一个水煮蛋,包子跟你一样的就行。” 钱乐乐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地把他的手撕开,哐的一下关了门,门框震了震,扑簌簌地掉了一层的灰。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怎么不直接说你要吃满汉全席呢! 祁彦轻轻笑了笑,从外套内兜里摸出单个的一个钥匙,开了门。 钱乐乐心里还压着火,她实在是纳闷,自从从许明晴的婚礼回来,祁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先是借着邻居的名义说要跟自己重新开始,结果第二天又是醉酒,又是擅闯民宅,怎么看怎么居心不良。 钱乐乐挽着袖子准备洗碗,看着洗碗槽里两人份的碗,心里却忽然空了一瞬。 钱乐乐觉得,是时候把相亲这件事情再次提上日程了。 第二天早上,不用闹钟叫,钱乐乐就早早地醒过来了。 她眯着眼睛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床,心里总觉得有个事情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害的她翻来覆去的睡不好一个回笼觉。 钱乐乐心里十分抓狂,她把自己的头发抓的乱糟糟,认命起了床。 钱乐乐在冰箱里翻出还算新鲜的蔬菜,翻的时候看见了一小块昨天忘了塞回袋子里的肉,鬼使神差一般一起拿去了厨房。 把米洗干净,用淘米水洗净蔬菜,又把蔬菜和肉块剁成肉沫,最后一起放进电饭煲里调成煮粥模式。 钱乐乐盯着电饭煲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腿跟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蠢蠢欲动,最后还是冷着一张脸回卧室换了衣服,带上钱包和钥匙,下楼去买小咸菜和包子。 买包子的时候钱乐乐想起祁彦以前喜欢吃油条,又木着一张脸,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该死的心软,一边又要了两根刚出锅的热乎油条。 刚出电梯就看到祁彦跟门神一样杵在自己的门口,钱乐乐眼尖,发现祁彦手里还拿着一双没穿过的大码拖鞋。 第57页 “乐乐,你的鞋码太小了,明天我放一双我穿的码的拖鞋在你这里。” 脑海里,祁彦昨天说的话正一遍遍地刷着存在感。 钱乐乐:“……” 某人果然很会顺杆爬。 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哒哒哒声很快引起了祁彦的注意,他看到钱乐乐手里拿着的早餐,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差点把钱乐乐卡姿兰的大眼睛给亮瞎。 他朝钱乐乐招招手,像是在家等待着妻子归来的丈夫,语气里透着欢欣:“乐乐你回来了,开门吃饭吧。” 有一个比自己还想进自己屋的邻居,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个邻居还特别不要脸,特别会顺杆爬,特别会得寸进尺。 钱乐乐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四十米大刀拿出来亮一亮了。 钱乐乐眼睛一瞥,眼神不自觉朝祁彦的腿看去。 自己昨天关门的力道她是知道的,往轻了说,淤青是最起码的,就是不知道擦完药酒之后,有没有肿起来。 偏偏祁彦今天穿的是宽大的休闲裤,肌肉线条被很好地藏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 祁彦看钱乐乐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往门上一靠,说出的话十分不要脸:“乐乐,我瘸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就麻烦乐乐照顾我的一日三餐了。” 一听祁彦这话,钱乐乐心里对他的担忧像露珠遇见了朝阳,瞬间化了个干干净净。 “腿不能动不代表手不能动,你可以叫外卖。” “那怎么行呢,老吃外卖既不卫生又不营养,我都是自己在家里做饭吃的。” 钱乐乐心头一梗,“那你自己做不就好了”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他昨天二级残废似的腿,忍了忍,到底没再说什么。 钱乐乐掏出钥匙越过祁彦开门,换好鞋便自顾自朝厨房走去,连眼神都不想再给他一个。 祁彦笑笑,趁着钱乐乐没注意,不动声色地晃了晃腿,等到那股酸胀感消失了一些,才换鞋进了屋。 第31章 “乐乐,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十一月的w市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太阳裹着一层纱,恼人的热意被屏蔽在外,日头一天天变得短小,晚上的星子也不如以往的明亮,晚风呼呼吹过,能激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宽大的校服外套里,钱乐乐穿了一件白色卡通长袖,齐肩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总是往她的脖子里扎,钱乐乐就找了一条细绳,在脑后扎起一个小揪揪。 祁彦年轻气盛,身体里火力十足,在日渐萧瑟的秋风里,即使里面只套着一件短袖,也比钱乐乐抗冻。 不过是放了一个周末的假,学校的梧桐树叶像是一夜之间就经历了一个季节的轮回,青的红的半黄的夹杂在一块,莫名让人感叹生命的易逝。 又是一天放学时,夕阳已经稀薄到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凉风从天台的四面八方吹过来,钱乐乐被冻的缩了缩脖子,想把头上的小揪揪给解开,遮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又怕头发乱糟糟的,在祁彦面前失了形象。 钱乐乐苦恼地把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手里的笔在草稿本上点啊点的,戳出无数个小黑点,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祁彦看她不专心,使坏似的揪一揪她脑后的小揪揪,被钱乐乐一脸无辜地看着,心里痒痒的,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脸,手指动了动,却指着她的草稿本问:“这道题算出来了?” 明明是祁彦帮自己补课,自己却半路跑神,而且还被祁彦抓个正着,钱乐乐的脸一点一点变红。 “还没有,我这就算。” 被祁彦似笑非笑的看着,钱乐乐羞的脑袋都快要低到地上去,她手里握着笔,然而心里越紧张越催促,脑子就越是糊成一团浆糊,原先还有一点思路,此刻半点也不留。 祁彦看她半天还在一个公式上演算,思路完全卡住了,心里一点也不着急,他把自己已经写完的作业妥帖收进书包里,把两条大长腿换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就在一边看着钱乐乐抓耳挠腮。 “你别看着我。”钱乐乐声如蚊蚋,被天台上的风一吹,纷纷扬扬便飘了满天空。 祁彦虽然听见了钱乐乐说的话,但是他就是想要逗一逗她:“乐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钱乐乐鼓足了气:“我说,你别看着我。” “为什么?” 钱乐乐的气势瞬间就泄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总不能说是因为祁彦看着自己,心里紧张,所以就完全写不出来吧? 那也太丢脸了一些。 “没什么。” 钱乐乐咬了咬唇,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小委屈,却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看祁彦一眼。 第58页 祁彦轻笑一声,愉悦的笑声在安静的天台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连最后的那个小小的气音都被钱乐乐轻而易举收进耳里。 祁彦拍拍手:“好了乐乐,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这道题留着你回去慢慢想,明天我再看你做的怎么样。” 钱乐乐闻言舒了一口气,但是又不敢让祁彦发现,只是小小的展了展眉,轻微的“嗯”上一声,动作利落地收了课本和笔。 祁彦就突然出声问了她。 “啊?” 钱乐乐从书包里抬起头,神色里带着点惊讶和迷茫,反应过来之后又颇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不过?”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钱乐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祁彦心里微微的酸了一下,像揉小动物一样揉了揉钱乐乐的脑袋,声音里透着三分笑意和认真:“怎么会没有这个必要呢,就是在这一天,乐乐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够认识,所以生日是很有意义的一天。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想陪乐乐一起过。” 如果说先前只是单纯感到害羞,此刻钱乐乐的心里就是灌了蜜,红霞已经从她的两颊蔓延到脖子,她敛着心里快要满溢出来的甜蜜,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手指抠着校服外套,只是垂眸轻声应道:“好。” “所以是什么时候?” 祁彦循循善诱,又趁机揉了一把钱乐乐的脑袋。 “12月20号。” 祁彦惊讶地挑挑眉:“那就是下个月了,好的,我知道了。” 钱乐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幅度地点点头。 祁彦拎起自己的书包,熟练地甩到身后,又从钱乐乐的手里接过她的书包拎在手里:“走吧乐乐,明天你记得多穿一点,最近天气降温,别冻感冒了。” “不然我会心疼的。” 祁彦转过身,寻找着钱乐乐的眼睛,语气轻柔,表情认真的有点不像话,看钱乐乐呆呆的盯着自己看,又对着钱乐乐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一阵风吹过,祁彦的刘海被风带起,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发丝被空气缠绕着飞舞,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钱乐乐一个人的身影。 身边的一切仿佛都褪去了色彩,彩的云绿的树红的花,就连钱乐乐自己,都变成了灰白一片,在这个只有黑白色的单调空间里,只有此时仍在笑着的祁彦整个人身上透着亮光,被天空折射成七彩的光芒投映在钱乐乐的脑海里,久久不忘。 砰。 砰砰。 砰砰砰。 钱乐乐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她闭紧了嘴,心脏跳的飞快,快得好像只要她一开口说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会从她的嘴里飞出来,跳到祁彦的面前,大哭大闹着一定要给他亲眼瞧一瞧,自己此刻是多么的欢喜。 祁彦转头走在前面,钱乐乐仍呆在原地,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不一般的悸动,又学着祁彦那样,在祁彦落手的地方按了按,又轻轻揉了揉,柔柔的发丝触感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压抑不住的欢喜,从眼底倾泄而出。 温泉冲破山石的阻碍,迎春花绽开第一朵花苞,清晨迎来的第一缕鸡蛋黄,行人肩头残留着的昨夜露珠,伸手拂去伞上堆积的雪花,路灯深处,有人在耐心等候。 你看,这个世界一切多么美好。 第32章 静谧的街道上冷风呼呼地吹,老旧的街灯摊着一张脸在脚下投射出昏黄的灯影,把并排行走的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明明昨天还是大晴天,今天的天空却臭着一张老脸,任北风怎么哄也哄不好,急得呜呜地哭,乌云叠着乌云,星子早就躲进了暖和的被窝,道路两旁的枝桠乘着难得的西北风,在无人的角落开始自己的狂欢。 钱乐乐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上面,被风一吹,恨不得把整个脖子都给埋进衣领里去,她把手揣进兜里,紧张地抠着兜里的钥匙,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身边的祁彦。 祁彦拉住闷头往前走的钱乐乐,伸手把自己的围巾解开,又把钱乐乐的拉链往下拉了一点,拉开一点点衣领,一圈一圈,把还带着点余温的围巾围在钱乐乐的脖子上,再替她把帽子戴上,拉链拉好,只露出半张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 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佯怒道:“不是跟你说了要照顾好自己的么,乐乐如果感冒了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 钱乐乐把自己的脸往还残留着祁彦身上温度的围巾里缩了缩,毛茸茸的围巾搔得她脖子痒痒的,她忍不住有点想笑,点点星光漫上了眼底,还撒了点玫瑰花的香气,从脖颈处出蔓延出来的温暖像一股强大的电流,滋的一下流窜到她的四肢百骸。 第59页 还在眉头,喜意早就伏上了心头。 “对不起,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太急,忘了拿围巾了。” 钱乐乐诚恳道歉,只是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很难让人相信她是真心悔改。 祁彦无奈地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脸,钱乐乐脸一红,正想说些什么,鼻间一凉,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微微抬头望着天空,终于舍得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掌心朝上,丝丝的热气很快从她的手中溜走,冰凉的雪花盈盈落在她的掌心。 她惊喜地把落在掌心里的雪花拿给祁彦看,眼眸亮的简直不像话:“祁彦你看,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唉。” 她赞叹不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听说在初雪的这一天,和你喜欢的人一起走,就能一直走到白头。 钱乐乐偷偷地瞄一眼祁彦,又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心里像藏着一把火把,一勺热油泼上去,滋滋作响,火越烧越旺,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耳尖,连带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红艳艳的,异常可人。 祁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用牙齿咬着把手套脱下塞进口袋,大手轻而易举就把钱乐乐的小手给整个包在了掌心。 他把钱乐乐的两只手合在自己的手里,往里面哈了一口热气,不轻不重地搓了搓,然后揪着她不安分的小手一起塞进自己温暖的口袋,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温柔。 咚。 咚咚。 咚咚咚。 钱乐乐从来没觉得一勺热油会有这么大的威势,不过是一点将熄未熄的火星,燃起的火苗不仅燎了满原,火势旺得还把暗沉沉的天空凿破一个口子,映照出一大片火烧云,涌动的翻滚的跳跃的,任何一丝轻微的动静都在牵动着钱乐乐的心神,引发共鸣。 “乐乐,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稀稀落落的小雪逐渐变大,落了两个人满头满身,耳边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到听不见,丝丝的凉意拂过钱乐乐滚烫的脸颊,却让她觉得愈发燥热,她把脸撇向一边,忍着心底剧烈的羞意,强迫自己开口:“你说。” 祁彦轻笑一声,笑声闯过雪花织就的密网,一点一点闯入钱乐乐的耳朵。 “@#¥%” “啊?祁彦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钱乐乐一脸懵逼的抬起头,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祁彦就在自己身边,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自己却丝毫听不见声音。 “@#¥%” “我听不见,你再大声一点。”钱乐乐大喊出声。 砰砰砰—— “乐乐,你怎么了?该起床了,再不起一会儿就要迟到了。” 钱妈妈的声音从街道的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敲门的砰砰砰,祁彦脸上还挂着笑,身边的景色忽然变成一团黑,钱乐乐脑袋一沉,从睡梦中惊醒。 钱乐乐睁着眼睛还没回过神,听见钱妈妈还在外面敲门,下意识先回了一句,等到外面变得安静,回想起刚刚做的梦,钱乐乐睁大了双眼,抬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脸先是一红,然后咬着被子无声尖叫。 啊啊啊!!! 居然是个梦! 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简直要气死个人! 钱乐乐欲哭无泪,她捂着脸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流下了丈宽的悔恨的泪水。 求问,如果她现在闭上眼,还有可能续上刚刚的那个梦吗? 在线等,真的挺急的。 钱乐乐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心里的小人在嘤嘤嘤爆哭出声,她瘪着嘴,整个人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委屈巴巴。 钱乐乐伸手pia飞心底的嘤嘤怪,自己却差点哇的一声爆哭出声。 她发四,下次做梦的时候再也不大喊大叫了,保证再也不会把钱妈妈给召唤过来,只求祁彦再入一次她刚刚做的梦。 钱乐乐在心里竖起三根指头,神色恹恹。 好好奇梦境的最后祁彦要跟自己说什么呀,会是自己心里想的那句话吗? 钱乐乐脸色一红,刚刚还蔫了吧唧的人立马满血复活,她抿着唇,突然把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躲在被窝里偷偷笑出了声。 满室都能闻见玫瑰花香。 “乐乐,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好,我马上就来。” 钱乐乐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摸过自己放在一边的衣服,一个晚上过去,上面沾着的冷气冻的她一哆嗦,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乐乐,你今天多穿一点,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雪,戴上围巾手套,出去别冻着了。” 下雪…… 钱乐乐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她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心里说不上是期待多一点,还是闹人的羞意更多一点。 第60页 到了下午三四点,外头果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语文老师正在上面上着课,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压抑的欢呼声,紧跟着整个教室都躁动了起来。 钱乐乐偏头一看,一朵雪花打着转儿颤颤悠悠地飞到了窗边,却被玻璃阻隔在外,被迫只能在中途降落,很快就消散于无形。 “同学们,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大家再忍一忍,我们先把这道题讲完。”作为一个过来人,语文老师知道大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和和气气地打着商量。 众人只好把视线转回黑板,只是学习效率实在是低下,偷偷看雪的,心不在焉的比比皆是。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下课铃一响,老师只来得及嘱咐一声“注意安全”,众人欢呼一声,教室里的人便瞬间跑了个七七八八。 钱乐乐推开窗户,把手伸出去,任由冰凉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了自己一手,冷风不时往她脖子里钻,她缩了缩脖子,手指捻着那些冰凉的雪花,眉眼弯弯。 钱乐乐刚想把手收回来,一双黑色手套凭空落在她的掌心,手套的另外一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钱乐乐顺着那双手抬起头,就看到祁彦站在窗边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一想到刚刚自己傻笑的模样被对方给看了一清二楚,钱乐乐的脸就有点控制不住的发热。 “手套给你,想玩雪的话就戴着手套玩,别冻伤了。” 钱乐乐“啊”了一声:“那你呢?” 祁彦笑笑:“我用不着手套,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妈非得让我带上,我就带着了。” “不行不行,既然是阿姨让你带的,我怎么能要呢,我不要,你快拿回去。” 走廊里两个班的人都在,祁彦顾忌着钱乐乐,知道她脸皮薄,只是把她的手往里推了推,又把自己的手揣进兜里:“我用不着。对了,今天下雪,就不补课了,放学的时候我直接来找你,送你回家。” 两个人说话间,一片雪花哆哆嗦嗦地在钱乐乐的发梢上落了根,又一片雪花来找它的小伙伴,祁彦看着呆呆愣愣的钱乐乐,揣在兜里的手痒的不行,想伸手拂去,又怕会吓着钱乐乐。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抬下巴,示意钱乐乐把手伸回去,低声道了一句“我走了,放学再来找你”,就替她把窗户给仔细关好。 这么冷的天,窗户开那么大缝干嘛,下雪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光顾着玩雪,连手套都不知道戴上。 今天有乖乖穿上羽绒服,身体应该不会冷,祁彦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钱乐乐准备一个暖手宝了。 嗯,最好是那种可爱到,让人看上一眼就不自觉软了心肠的。 比如说憨态可掬的龙猫。 第33章 放学十分钟后,祁彦准时敲响了钱乐乐的窗户门。 此时外面还在飘飘扬扬地下着雪,虽说是初雪,架势却丝毫不含糊,反而还有转大的趋势,不过是一个多小时,道路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人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怕滑的姑娘小伙子们排排走,你搀着我,我扶着你,派上一个稳重的先锋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踩着前面的脚印,偶尔脚下一滑,像是一只扑棱着翅膀的幼鸟,身体一阵失重,提心胆战地晃悠了好几下又稳稳的停住. 或者是像滑雪橇一样搭了一程冰雪的便风车,惊呼还卡在嗓子眼,心脏扑通扑通猛跳,七上八下的心还没落回原地,身边的小伙伴们互相对视一眼,爽朗的笑声便从冒着寒气的唇边溢出,震落了压在树枝上的朵朵雪花。 钱乐乐裹着厚实的羽绒服,半长不短的头发结结实实藏在衣服里给脖子保暖,沉重的书包背在身后,出班级门口的时候被夹杂着雪花的冷风一吹,老老实实把拉链拉到最高。 “这个还给你,我没用,还是干净的,谢谢你。” 走到教学楼底楼,钱乐乐从口袋里掏出那双手套递还给祁彦。 钱乐乐向来怕冷,一双手冻的跟胡萝卜似的又红又肿,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套摸上去却还带着热度,上课的时候她仔仔细细地把手套塞进了羽绒服最里面,想着的就是等放学还给祁彦的时候,他一把手套戴上就能暖暖和和。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起码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只是今天这西北风着实厉害,手套才拿出来,一阵风雪从眼前飘过,捂了半下午的手套就变得冰冰凉。 两个人马上就要出教学楼,祁彦接过手套慢条斯理戴上,修长的手指即使戴上手套也不显得臃肿,钱乐乐看了看自己胡萝卜似的手,心里有点泄气。 “把帽子戴上,不然容易着凉。” 第61页 外面的风雪还在飘着,树叶被吹得呼啦啦的响,钱乐乐探头看了一下,十分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进风雪里。 看钱乐乐半晌不动弹,只在那里探头探脑,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苦恼,祁彦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周,发现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伸出手,准备自己动手帮钱乐乐把帽子戴上。 余光里看见祁彦的动作,钱乐乐身子一僵,赶忙往旁边小跑两步,低头不敢看祁彦此时的脸色,心里一慌,只丢下一句“走吧”,就急匆匆跑进了风雪中。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自己都还没跟祁彦一起白过头呢,怎么能把帽子戴上? 钱乐乐心里想着事情,脚步迈的飞快,没注意到路,正巧踩在一块被踩硬实,滑溜溜的冰上,脚下一滑,身子往后一倒,手往两边扑棱了几下,眼看着就要狠狠摔一个屁股墩,腰就被祁彦稳稳地托住,肩膀也被扶住,避免了跟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钱乐乐手拽着祁彦的胳膊,终于站直了身子,她后怕地拍拍胸脯,长吐了口气,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好险好险,祁彦,幸亏有你在。” 祁彦笑笑,轻敲了她一个脑瓜蹦:“还跑不跑那么快了?” 钱乐乐乖巧认错:“不跑了,我一定紧紧跟着你,再也不自己乱跑了。” 祁彦心情大好,他把钱乐乐的手塞回她自己的兜里,小心伸手拂去她脑袋上的积雪,注意着不落在她的脖子里,又给她戴上帽子,拉链拉到最高,自己稳稳抓住她的胳膊,这才沉声道:“我扶着你,走吧。” 钱乐乐感受着祁彦手掌拂落自己头顶积雪的力道,余光偷瞄着祁彦头上同样顶着的雪花,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跟祁彦已经一起白过头了,现在祁彦要帮自己戴帽子,那就不能再拒绝,只好接受了。 两个人一路扶持着出了校门,又走了两步,终于进了不远处的公交亭,祁彦抖落自己身上积着的雪花,又把钱乐乐帽子上身上积着的雪花拍落,把手套脱下递给钱乐乐:“拿去戴上。” 钱乐乐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祁彦耐心解释:“手套里面已经捂暖和了,戴上不会冷。” 钱乐乐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祁彦的意思,她摆摆手,着急解释:“我不是嫌手套冷才还给你的。” “我知道,”祁彦不容分说把手套放进钱乐乐的手里,“是要我帮你戴,还是你自己来?” 钱乐乐还想拒绝,看祁彦的脸色,知道自己也拒绝不了,“哦”了一声,笨拙地把自己的五指伸进手套里。 手套里很暖和,是从祁彦的手上遗留下来的温暖,手套里面还有毛茸茸的毛,触感又软又顺,十分舒服,只是手套比钱乐乐的手大了两个号,手指头的地方有点空空的,感觉有点奇怪。 祁彦抓住钱乐乐的手,把手套的指缝使劲往里卡了卡,让钱乐乐的手指顶到头上,又把袖口的部分往上提了提,把羽绒服的袖口拉开一点,把手套的袖口塞进去压住,轻轻压了压羽绒服的袖口,确保手套不会滑出来,才放开钱乐乐的手,把自己的手揣回了兜。 钱乐乐全程配合祁彦,乖乖伸着手让他帮自己弄,心脏砰砰直跳,被风冻僵了的小脸上抿开一丝笑容,明媚得像是春天里盛开的第一朵迎春花。 她轻咬着下唇,认真地数着祁彦轻颤的睫毛,待嘴角的那丝笑意溜走,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期待,鼓足勇气开了口:“祁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彦奇怪地瞥了钱乐乐一眼:“想对你好就对你好了,需要什么理由?” 似是想到什么,祁彦的嘴角又挑起一丝笑意,他的脑袋突然凑过去,声音压的低低的,带着一丝蛊惑:“还是说,乐乐想要一个什么理由?” 钱乐乐像是被祁彦的话烫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漫天的火烧云映照上她的脸颊,她慌乱地移开眼睛,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我我才没有想要什么理由,你不要乱讲。” 又把头低得低低的,睫毛颤得飞快,嘴唇抿在一起,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懊恼,颇有几分此地无银。 正好此时公交车来了,钱乐乐眼睛一亮,她几乎是用一种落荒而逃的姿势投币上了车,自觉坐在最里面,把头撇向车窗看着外面的雪景,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坐在身边的祁彦。 祁彦的笑声被她落在身后,萌动的心跳声洒了一路,比盛夏的月光还要撩人几分。 因为雪天路滑,今天的公交车比起以往要慢上几分,三站过后,祁彦陪着钱乐乐一起下了车,钱乐乐要把手套脱下还给祁彦,祁彦按住她的手制止她:“不用了,我马上就到家了,用不上,你戴着吧。” 第62页 钱乐乐歪头想了想就停止了脱手套的动作,仰头看着祁彦认真道:“那我回家给你洗洗,等干了再还给你。” 看着仰头认真看着自己的钱乐乐,祁彦本来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轻声“嗯”了一声,眼角瞥见路边的一家奶茶店,轻声叮嘱钱乐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转身就再度走进了风雪中。 虽然不知道祁彦要去干嘛,钱乐乐仍旧是乖巧地答应了下来,她无聊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打地鼠一样,又开始四处踩飘飞进来的雪花。 正踩的开心,钱乐乐感觉脸上一热,她抬头一看,祁彦手里正握着一杯奶茶,奶茶的另外一边还贴在自己的脸上,丝丝热意撞开风雪织就的冰雪面罩,一点一点在脸上蔓延,直暖到钱乐乐的心窝里。 钱乐乐正要退开,祁彦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拉起钱乐乐的手握住那杯奶茶,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温暖的嗓音把翻飞的雪花朵朵融开:“拿着,等脸上暖和一点再走。”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跳又开始造反,像夜里雨打芭蕉时的滴滴雨落声,雨水砸在瓦片上,在寂静的深夜声声入耳。 幸亏此刻外头的风雪声够大,钱乐乐才足以将自己的小心思细致隐藏。 暖完左边脸颊又暖了暖右边,原本还有点发烫的奶茶如今手摸上去温度刚好可以入口,祁彦看钱乐乐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把吸管抽出来,插、进奶茶里,看着钱乐乐吸了好几口,才拍拍她的肩膀:“明天记得围上围巾,有口罩的话也戴上,出来的时候多穿点衣服,现在外面的雪没那么大了,快回去吧。” 钱乐乐点点头,颇有几分恋恋不舍:“那我走啦?” 祁彦失笑,摸摸她的头:“去吧,明天见。” 钱乐乐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抹着甜丝丝的蜜,被外头的风雪吹着竟都感觉不到冷。 她抿唇一笑,跑开了几步,又回头朝祁彦挥挥手:“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明天见。” 祁彦嘴角含着笑看着钱乐乐逐渐消失在风雪中,转头上了停靠在外头的公交车。 第34章 “乐乐,过来把这碗面条吃了。” 钱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小心放在桌上,面还有点烫,钱妈妈捏了捏耳垂,招呼刚从楼上下来的钱乐乐。 “妈,咱们今天早上吃面条?” 钱乐乐眼睛一亮,赶紧放下书包小跑到餐桌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十分享受。 “好香啊。”钱乐乐看着面前卧着一颗蛋的面条,食指大动。 在家吃早餐,钱乐乐最喜欢吃的就是钱妈妈做的面条,面条是那种细细长长的挂面,放点油盐,撒点葱花,上面再卧上一个蛋,简单,却十分温馨。 是家的感觉。 “傻孩子,今天是你生日,乐乐过了今天就是十七岁了,长寿面来不及做,妈妈只好给你做一碗你爱吃的阳春面。” 钱乐乐大受感动,她抱住钱妈妈,往钱妈妈身上蹭了蹭,冲着钱妈妈撒娇:“妈妈辛苦了,不管是当年生下了我,还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还有今天的面条,都谢谢妈妈。” 听到钱乐乐这么懂事的话,钱妈妈老怀大慰,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浑身的筋骨像是都被松了一遍,忙活了一早上的疲惫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直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 钱妈妈捏了捏钱乐乐的脸,又拍拍她的手臂,指了指面条:“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不好吃了,吃完了赶紧去上学。” “好。”钱乐乐笑眯了眼,放开抱着钱妈妈的手,把面条吃了个底朝天,连一口汤都没有剩下。 “妈,我吃饱了,我去上学了。” 钱乐乐放下碗,抽出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手里提着书包,对在厨房里忙乎的钱妈妈喊。 “等等,乐乐。”钱妈妈把热在热水里的蛋用漏勺捞出来,稍微凉了凉,用一块干净的布包了几包,确保不会漏风,又从钱乐乐手上接过书包,拉开拉链,把蛋放进夹缝里,细心叮嘱:“这是红蛋,生日的时候也要吃的,妈妈给你包起来了,你到了学校就赶紧吃掉,别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钱乐乐乖巧点头,把书包背在身后,钱妈妈又帮钱乐乐围巾围好,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拉链拉到最上面,才催促道:“去吧,雪天路滑,路上小心点,注意来往的车辆和看红绿灯。” “我知道了,妈,那我走了。”钱乐乐在玄关处换好棉鞋,动作十分笨拙地朝钱妈妈挥挥手,关上门就下了楼。 w市位于南方,向来是个少雪的城市,冬天多是呼啸的寒风和阴沉沉的天空。 第63页 按照往年的惯例,下完第一场雪之后,接下来的一个礼拜w市都不会再下雪,即使下雪,也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只是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一连下了好几天,积雪已经厚到可以直接堆雪人打雪仗。 钱乐乐小心扶着墙壁下了楼。 昨天晚上下了半夜的雪,大早上虽然众人扫出了一条小路,但是很快又被早上飘扬的雪花覆盖,经过一早上的沉淀,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人踩上去留下一个个脚印,钱乐乐走出小区时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尽头一片雪白,她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地上有点滑,被踩实的雪变成了冰,冰不结实,再踩一踩就化成了水,钱乐乐撑着伞,低着头小心看着自己脚下的路,以防会突然踩进一个水坑踩湿了鞋,或者是不小心踩到冰上滑倒。 钱乐乐慢吞吞地挪到了公交站台。 帽子有点大,戴上的时候帽檐容易遮着眼睛,钱乐乐拍掉落在身上的雪花,刚想脱帽子,就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拍掉落在帽子上的雪花。 “祁彦?你来啦。” 钱乐乐转身跟祁彦打招呼,她想把衣服的拉链拉开,拉了半天拉链却丝毫不动,钱乐乐想看看是不是卡到哪里了,头使劲往下低着,下巴都快抵到锁骨上,嘴巴被挤得微微往上撅,眼睛跟斗鸡眼似的,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了?” 祁彦上前两步,低头温声询问。 钱乐乐有点泄气,还有点小委屈,受了委屈就忍不住想找个亲近的人告状:“拉链好像卡住了,拉不动。” 脑袋耷拉着,眼睛里的光都不如以往那么明亮,浑身都是#宝宝现在不高兴,宝宝需要人哄#的小情绪。 “我看看。”祁彦掰过钱乐乐的肩膀,低头细心拨拉着,“把下巴抬起来。” 钱乐乐听话把下巴抬高,脑袋往后仰,从围巾里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被祁彦冰凉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祁彦注意到钱乐乐的动静,以为她是等的不耐烦,手上动作加快,手指捏着衣服,把拉链往外一翻,发现原来是把围巾的边边卡进了拉链里,他扯扯围巾,一点一点把卡进去的揪出来,用力一拉,拉链发出“刺啦”的一声,终于被拉下去。 祁彦将被卡得皱皱的围巾向两边轻扯,细细抚了抚,又替她整了整被弄乱的围巾,把帽子弄好,才收回手,对钱乐乐叮嘱:“围巾卡进拉链里了,下次拉拉链的时候,记得把围巾往里塞塞,小心别再卡着了。” 钱乐乐仰头在心里默数祁彦的长睫毛,可是数了好几遍却总是会数错,刚刚正数到一半,就被祁彦一句话给喊回了神。 “什么?哦,没事,这不是有你在么。” 钱乐乐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去,说完才回味出有点不对劲,急忙补充道:“我是说,刚刚多谢你了。” 祁彦目光沉沉地看着钱乐乐,也不知道钱乐乐刚刚的道谢听进去没有,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一声,脸上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钱乐乐被祁彦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 “对了,”钱乐乐从书包里掏出那个被布包了几包,摸起来还带着点余温的红蛋递给祁彦,“这个给你,你可以等到教室饿了的时候吃。” 祁彦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钱乐乐刚想说是钱妈妈给她准备的红蛋,突然想到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直接跟祁彦说是钱妈妈给她准备的生日蛋,万一祁彦误会了,觉得自己是在变相提醒他给自己过生日,或者是找他要礼物的话,那该怎么办? 可是祁彦以前还问过自己生日是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告诉过他。 况且他还说以后都要陪自己一起过生日,告诉他,应该没问题的吧? 钱乐乐偷偷瞄了一眼祁彦的书包,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放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钱乐乐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有点贪心,明明以前自己都是不过生日的,对生日礼物也从来都不在意,有没有都没差。 只是今天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话,连祁彦的一句“生日快乐”都没得到,更别提礼物什么的了,钱乐乐的心里难以避免的有点失落。 她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去想一些有的没的,“里面是一个水煮蛋,还是热着的,你记得趁热吃。” 祁彦打开布包,看见蛋壳被涂红的水煮蛋,以手抵唇笑了笑,他朝钱乐乐摊开手:“给我一支笔。” 钱乐乐不知道他要干嘛,把文具盒递给祁彦,祁彦从里面挑出一支黑色水彩笔,一手握着蛋,一手拿着笔,寥寥几笔,就画出来一个可爱的笑脸,在笑脸的背面又写上“生日快乐”四个字,把蛋和笔一起还给了钱乐乐。 第64页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乐乐,据说生日这天许的愿望都会实现。” 钱乐乐惊喜地收下那颗蛋:“真的吗?那我希望我明年能够考到一个好大学,然后……”钱乐乐说到这里声音就低了下去,直至听不见。 “然后?”祁彦挑挑眉。 钱乐乐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俏皮道:“等我先考上了大学再告诉你。” 祁彦轻笑,伸手拂去落在她肩上的一片雪花:“嗯。” 两个人上了公交车,钱乐乐转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手指描绘着玻璃窗上的雾气,随后勾勒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自己抿唇偷偷笑了,怕祁彦发现又赶紧擦去,端正坐好,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祁彦,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 “大学么,我想去y大,听说y市风景很美。” “y大?那个学校分好高的,祁彦你好厉害啊。”钱乐乐惊呼一声,语带赞叹。 祁彦只是对钱乐乐笑笑,半晌不语。 钱乐乐在心里仔细琢磨着,按照自己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上y大的话,有多大的可能性。 琢磨了好一会儿,钱乐乐心里有点泄气,她起码得挤上文科的前几名,才有可能考上y大,然而因为数学的原因,她目前的成绩只是中等偏上,距离前几名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不过,既然祁彦都说了要考y大,自己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努力一把,还是很有可能的。 钱乐乐在心里握拳,余光瞄着祁彦的侧脸,感觉自己充满了动力。 公交车很快停在学校门口,车上的人鱼贯而下,祁彦护着钱乐乐,把她跟人群隔开,等到走上三楼楼梯,马上要上四楼的时候,祁彦把钱乐乐叫住,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 钱乐乐好奇接过,是《我的大学》。 第35章 又到周末,钱乐乐再次开始了自己漫长的相亲之路。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钱乐乐此刻仍然觉得十分尴尬。 她端正坐在咖啡厅,垂眸喝着眼前的咖啡,心里不止一次在吐槽,自己为什么要赶来赴这个约。 这一次的相亲对象,简直是一朵美丽的花。 “是这样的钱小姐,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我不是很喜欢我的妻子整天出去抛头露面,因为我觉得需要女人出去挣钱养家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养家是男人的责任,是一种男子气概的表现,女人们只要负责在家里相夫教子,准备三餐,侍奉老人就行了。 如果将来我们两个人组建了家庭,我希望你能辞掉现在的工作,待在家里帮我照顾好我的父母和孩子,父母要尽量遵从他们的心意,不要忤逆他们,他们把我带到这么大很不容易,钱小姐也是有父母的人,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意。 孩子的话,我个人比较喜欢儿女双全,不过如果你愿意多生几个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对孩子的要求不高,但是至少要保证他们将来都能够成才,所以我建议教育从娃娃抓起,兴趣班和辅导班之类的钱小姐看着办就行,数量不用多,两三个就行。不知道钱小姐你怎么看。” 钱乐乐放下手里的咖啡,面无表情。 可惜对面的人求生欲太低,并没有成功接收到来自钱乐乐的死亡凝视,仍旧在bbbb。 钱乐乐看着对面一脸“我是为了你考虑,嫁给我绝对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荣幸”的表情的人,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住了想泼他一脸咖啡的冲动。 她怎么看?她还能怎么看,他怎么那么能呢,既要她辞掉工作给他们一家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又要她儿女双全,伺候公婆,教育从娃娃抓起,还要她对他感恩戴德,感激涕零,那以后是不是就要她熟读女诫,倒背如流三从四德了? 这一天天糟心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林先生,”钱乐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吗,大清都已经亡了几十年了。” 钱乐乐实在是懒得再去吐槽对面的人,她随手拿起自己的包包,丢下一句“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账单我会去结,林先生您随意”就转身离开。 在庞大的相亲队伍中寻找真命天子,果然跟大海捞针一样不靠谱,不,甚至是更不靠谱,起码大海捞针,海里还有根针等着你去捞,这相亲队伍中,有没有真命天子,还真是个未知数。 而在咖啡厅角落的一桌里,一直注意着钱乐乐动静的祁彦和他对面的人,在听到钱乐乐的回应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就是她吧。”景行背靠在椅背上,朝钱乐乐的方向努努嘴,又对祁彦挤挤眼,“挺可爱的,不过我帮你,有什么好处没?” 第65页 知道自己好友的德行,祁彦整个人相当淡定,他撩起眼皮,定定地看着景行:“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么认真干嘛,我们这叫做互助互惠,不要搞得跟在谈判一样。” 祁彦不语,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反正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好友,向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当初想到找他帮忙,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别这么紧张,看在大家认识多年的情分上,我可没说不帮你。”景行屈指敲敲桌子,脸上似笑非笑:“至于条件,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你。”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你打我电话,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绝对不会推辞。” 事情谈妥,祁彦起身准备离开。 “就是她吧,那个让你牵挂了多年,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仍旧念念不忘,非要回来见她一面的那个人。” 祁彦刚抬起的脚步顿住,他猛的转身,声音满含警告:“那是我的人,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景行双手举过头顶,表明自己只是单纯好奇,并没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喂,既然这么在意,那你就去告诉她啊,光在背后搞小动作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你为了她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光做不说,这可不像是你祁彦的风格。” 祁彦收回目光,理了理自己的,慢条斯理把衬衫袖子往上卷起一小节,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腕,低声道:“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要知道,未来的人生,我都会陪她一起度过就好。” “啧,”景行轻啧一声,“真看不惯你们这幅情圣的模样,衬得我像是个浪荡子一样。” 祁彦意味不明地笑笑,景行很清晰地从他的笑声中接收到“难道你不是个浪荡子吗?”的讯息,他在心里轻“靠”一声,抓起桌上的糖包朝他砸过去:“趁我还没反悔赶紧走,要不然,我可不确定自己还愿不愿意继续帮你。” 祁彦淡定接过那包糖,撕开撒在了景行面前的咖啡杯里,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朝景行推过去:“那么我先走了,这家店的咖啡还不错,请慢用。” “这家店就是老子的,还用你说。”景行朝祁彦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幸亏他们这一桌是在角落里,没什么人看见,要不然他一直以来的绅士形象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钱乐乐心里压着一团火。 现在都已经是8021年,大清都亡了好几百年了,怎么还会有人有这种封、建残、余思想? 结婚就得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奉献给那个小家,没有工作,没有朋友,也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那她还结什么婚? 是手机不好玩,还是电视不好看? 钱乐乐挖了一大口冰淇淋,甜甜的奶油味在嘴里蔓延,细小的颗粒被细细抿开,细腻的口感和香甜的味道瞬间就征服了她火气旺盛的心。 算了算了,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以后要是再见到,绕道走就是了,不值得自己大动肝火。 十一小长假过后,y市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慢慢降温,逐步过渡到初秋时节,但是大中午在街上游荡,依旧热得人身体冒汗。 钱乐乐吃完大半个冰淇淋,剩下的已经开始有点融化,吃的时候不注意,脸颊上蹭到了一小块奶油。 吃完冰淇淋手上有点粘,钱乐乐想抽点纸擦擦手,又不大好拿,她正郁闷着,旁边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钱乐乐头也没抬,接过之后道了句谢,擦了擦嘴角,又把手掌和指缝擦得干干净净,顺手就连冰淇淋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等等,你脸上还有。”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祁彦的声音,钱乐乐很意外。 昨天某个人还拖着一条二级残废一样的腿在自己家里赖了一天,又是蹭吃又是蹭喝,怎么赶都赶不走,今天就已经能跟自己在街上来一个偶遇,怎么想怎么目的不纯。 钱乐乐上下打量了祁彦一眼,看他笔直的站姿和修长的大长腿,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钱乐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心里深刻反省,自己到底还是太心软了,才会让祁彦这个小人有可趁之机。 “我出来找一个朋友。”祁彦的目光在钱乐乐脸上的那块奶油上停顿了一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这里还有一点没擦干净。” 钱乐乐拿出手机,把屏幕当小镜子,侧头看了看脸,果然看到自己的脸上还沾着一点不明物。 自己手快,刚刚那张纸已经被丢进了垃圾桶,和那个化了一半的冰淇淋相依为命,钱乐乐认命把手伸进包包,想抽张纸出来擦干净。 趁着钱乐乐低头,单手握包,单手拿纸的瞬间,祁彦鬼使神差伸出自己的手,把钱乐乐脸上沾着的那滴奶油揩了下来。 第66页 白色的奶油粘在修长的手指上,和粉色的指腹相得益彰,更衬得祁彦手指修长。手指上那一点白在阳光下发出亮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闪烁着的白色光泽充满了诱惑力,冰凉的触感格外动人心魄,祁彦一抬手,就把那滴奶油吃进了嘴里。 被祁彦在脸上揩了一下,钱乐乐呆愣抬头,就看到祁彦面上噙着笑意,眼睛黑沉沉的,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粉红色的舌头在唇缝间一闪而过,抿唇吮了吮沾着奶油的那根手指,喉结微微一动,就把上面的奶油吃了个干干净净。 明明是很色、气的动作,祁彦做起来,却格外赏心悦目。 !!! 有毛病啊! 祁彦这是有病吧是吧! 钱乐乐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不行,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祁彦做出这么需要打马赛克的动作,真的合适吗?!! 而且那滴奶油还是从自己的脸上揩下来的,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祁彦还在微微笑着,仿佛自己做的只是一件很不足为奇的事情,钱乐乐的脸颊却开始爆红,从身体里泛起的热浪汹涌得差点把她给活埋。 论脸皮的厚度,十个钱乐乐,或许都抵不上一个祁彦。 第36章 “你今天的口红很好看。” 祁彦站在阳光下对钱乐乐微笑,眼神柔柔的,眼底噙着一汪甘甜的清泉,眸光透亮,嘴角翘起的弧度很舒服,被阳光一照,整个人显得无害且真诚,钱乐乐几乎可以看到他皮肤下的淡青色血管,鲜活,且饱满。 像是一个终于熟透了的柚子,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然而美色并不能使钱乐乐失去理智,她只要一想起祁彦刚刚……,她就觉得心里臊得慌,也憋得慌。 “少把你在国外学到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谁知道祁彦这一招对多少女孩子用过,听说国外的女孩子都很热情开放…… 钱乐乐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她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在阳光下似乎都带着冰渣子,冻得祁彦一个激灵,他连忙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钱乐乐,急忙开口解释:“乐乐,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能不能好好说话,说的那么暧昧干嘛! 钱乐乐不理他,想要把自己的手挣出来,却发现祁彦的手跟铁箍的似的,钱乐乐那点猫一样的力气,完全奈何不得他。 “祁彦你给我松开!” “哎呀,乐乐,我腿疼。” 祁彦突然嘶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痛楚,眉头拧在一起,中间的“川”字深的能夹死苍蝇。 混蛋!无耻!不要脸!小人!骗小孩子呢这是! 钱乐乐气极,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好几句粗口。 祁彦这演技实在是太浮夸了,好歹他也稍微走心一点,刚刚站那么久什么事都没有,钱乐乐一要走,他直接就瘸得站不住脚。 除了拧了个眉,他还干什么了? 就问他能不能再浮夸一点,能不能,能不能?!!! 虽然祁彦的演技肉眼可见的浮夸,要是上电视,分分钟被批判得体无完肤,钱乐乐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祁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极快地收敛,只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重复道:“别走了乐乐,我腿疼,追不上你。” 追不上就别追,谁要你追了! 钱乐乐抿紧唇,不看祁彦。 祁彦又轻轻扯了扯钱乐乐,声音放的低低的,语气柔得像是在哄家里闹脾气的小孩子:“回去吧乐乐,我饿了。” 钱乐乐柳眉倒竖,看他一副讨好示低的模样,心却莫名软了下来。 祁彦克制着心里的喜悦,又轻扯扯她,看钱乐乐愿意跟自己走,语气变得十分欢快:“乐乐,咱们中午吃什么?还吃排骨吗?” 钱乐乐不理他,他也不往心里去,一个人也说得很开心:“家里好像没有排骨了,咱们再去超市买一些吧?” 钱乐乐斜睨他:“腿不疼了?” 别说是腿疼了,祁彦现在简直健步如飞,还能一口气爬个六楼也不大喘气。 但是这话能对钱乐乐说出口吗?铁定不能啊! 祁彦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再买些冬瓜怎么样?中午吃冬瓜炖排骨汤挺不错的。” 钱乐乐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压根懒得理祁彦,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却不自觉走到蔬菜区称了点冬瓜,祁彦在旁边笑的一脸开心,钱乐乐木着一张脸,告诉自己冬瓜排骨汤美颜排毒,这才没有把手里的这块冬瓜糊祁彦一脸。 到了付银台,钱乐乐要去结账,祁彦十分自觉化身成钱夹子,几乎是在收银员报账的下一秒就将钱递过去。 钱乐乐本来想自己付钱,但是手速没比过从小到大各种游戏玩的贼溜的祁彦,想着反正待会是自己做饭,就当是祁彦提前付饭钱了。 第67页 “回你自己屋去,一会儿饭好了我再叫你。” 祁彦门神似的堵在钱乐乐的门前,钱乐乐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赶他回自己屋。 祁彦可怜兮兮地叹一口气:“好吧,只是万一一会儿我想干嘛,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也没人知道,没人给我打120,我大概也就废了。” 钱乐乐的手顿了顿,门“咔哒”一声打开,祁彦说是要走,腿却跟长在地上似的,挪都不挪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钱乐乐,他知道钱乐乐心软,只要自己装得稍微可怜一点,就算演技浮夸,也依然有效。 此刻,他就在等钱乐乐心软。 钱乐乐沉默片刻,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卖可怜,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呢? 如果…… 钱乐乐止住自己的瞎想,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拎着东西默默去厨房做饭,将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在排骨上。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两个人再次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钱乐乐不想说话,祁彦也难得闭了嘴,屋子里一时只有碗筷的碰撞声和两个人吃饭的咀嚼声,安静,也温馨。 下午四点,钱乐乐跟田筱在离咖啡厅不远的一条街上成功碰面。 两个人互相打趣几句,便挽着手亲亲热热进了咖啡厅。 进门以后,田筱四处看了看,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看见早就到了的景行,她扯扯钱乐乐,向她示意,两个人便朝着景行走去。 景行早在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她们,随即他招招手,站起身,微笑望着她们,钱乐乐和田筱走近,他便十分绅士地替她们拉出椅子,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满脸温和地将菜单递过去。 钱乐乐坐下以后才有空打量起对面的人。 男人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高,但是来的时候钱乐乐目测过,应该有一米八以上,头发被整齐地梳在了脑后,鼻子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嘴角的笑容很温和,从他刚刚的举动来看,应该是一个比较绅士的男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钱乐乐总觉得,这个男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钱乐乐眼睑微垂,遮住自己心里的想法,这时田筱已经点好单,把菜单递给钱乐乐,钱乐乐顺手接过,朝田筱微微一笑,低头看着。 等到大家都点完单,景行这才开始向两个人介绍自己。 景行早年曾出国留学过,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见识过的东西也多,风俗人情奇闻异事顺手拈来,说起话来谈吐也十分风趣,跟他聊天,时间再久也丝毫不觉乏味。 聊天期间,三个人点的东西陆续被服务员送上来,里面有一道据说是咖啡店新推出来的镇店之宝的甜点,钱乐乐趁着田筱和景行说话的空隙,低头品尝,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合她胃口,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钱乐乐其实不大爱吃甜,她一向喜欢吃酸酸辣辣的东西,学生时代里有一段时间她有点低血糖,偶尔会头晕,也从来不往心里去。 后来次数多了,被祁彦知道,每天早上祁彦都会递给她一颗糖,并且要亲自看着她吃下去才会放心。 只不过,祁彦走后,她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自己不知道找着吃,也没其他人每天管着她,这么多年,倒是难得有机会再吃上一口甜。 “乐乐,乐乐,你在发什么呆呢,跟你说话怎么没听见。” 田筱喊了钱乐乐几声,看她一副发呆的样子,有些担心的蹙了蹙眉,旁边的景行也略带担忧的看着她。 钱乐乐被田筱喊回了神,她抬手笼笼耳边垂落的碎发,嘴角抿出一个略显歉意的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只是没想到这家店里的甜点这么好吃,让人忍不住就沉醉其中。” 田筱又看了钱乐乐几眼,确定她真的没事,再次当起气氛调解员,努力把话题向着钱乐乐和景行身上转。 三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钱乐乐有点渴,端起咖啡轻啜一口,不经意之间她往窗外瞥了一眼,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手微微一抖,手里端着的咖啡便溅了几点出来,滴落在她的紫色连衣裙上分外醒目。 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急忙再往外看去,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人们忙碌的身影马不停蹄地投射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鳞次栉比的商铺里东西琳琅满目,穿着校服的男生正忙着哄生气的女朋友,小孩子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却被海报上的奥特曼吸引驻足。 窗外的风景很丰满,却唯独没有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钱乐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希望刚刚看到的是幻觉,又希望他真的出现,她压下心里难解的波动,向田筱和景行示意,拿起自己的包包去了卫生间。 第68页 钱乐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出来时她看着正在谈笑风生的田筱和景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两个人特别般配,以至于在后来的聊天中,她时不时的会注意到田筱和景行的互动。 虽然田筱总是在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但是到最后,总是会变成她和景行聊到了一块儿,自己反倒像是来陪同田筱相亲的。 钱乐乐呷了一口咖啡,看了一眼气氛无比和谐的两个人,表情若有所思。 或许这一次,可以轮到她来为田筱做些什么了。 第37章 第一次见面,双方的印象都不错,景行说话既幽默又风趣,偶尔还搞点小怪,直把两位女士哄得笑眯了眼,提起的话题也不会冷落谁,两个人谁都能搭上话,气氛和乐融融,和他在一起,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在外人面前,钱乐乐安静乖巧,却不木讷死板,平平淡淡的话语中也不时抛出几个好笑的梗,一个小时过去,三个人都有点意犹未尽。 景行是男士,主动提出要加钱乐乐的微信,这样也方便以后再次约出来见面,钱乐乐注意到,景行在请求加微信的时候,视线先扫过一边的田筱,这才笑意盈盈的提出来,只可惜田筱当时正低着头,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 钱乐乐心里暗笑,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眼角轻挑,微讶道:“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这样吧,筱筱你先帮我加上,回头等我充上电你再向我推荐。” 田筱不疑有他,爽快地扫上景行的二维码,顺手发出一个沙雕表情包开路。 景行唇边泄出一丝笑意,以手抵唇轻咳一声,眼睛里的亮光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围观全程的钱乐乐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整个世界都在散发着暧昧的酸臭气息,只有她自己被单身狗的清香糊了一脸。 #突然想给景行添乱怎么破# 钱乐乐原本以为这次的相亲对象会跟前面的葫芦七兄弟一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她想着反正最多半个小时就能结束,到时候自己还可以跟田筱一起逛街买个衣服包包,顺便在外面吃个晚饭。 没想到景行出乎她的意料,给了她不小的惊喜,那她也不介意亲自给田筱当一回媒婆。 几个人聊的开心,到了晚饭的点就顺势一起去吃饭,饭后景行还想邀请两个人去看场电影,钱乐乐思忖着,看电影这么私人的事情,她一个第三者也不好在场,否则万一影响到景行的发挥,那多不好。 可是吧,看田筱还在那么专心当她和景行之间的气氛调解员,完全没有意识到景行的心神可都被她给牵着走,自己如果不去,田筱肯定也就不会去,反正他们两个人已经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私底下多培养培养感情,自己早晚可以功成身退。 不过到底能不能成,钱乐乐还得私下探探田筱的口风,万一田筱对人家没感觉,现在过多接触,以后免不了会尴尬。 钱乐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她思考片刻,委婉拒绝了景行的提议,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就各回各家。 钱乐乐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八点。 今晚的星空很亮,如钩的银月穿过高大的树影,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投影,像极了钱乐乐小时候走过的雨后夜路,明明是一个个小水洼,却发出明月一样的银辉。 钱乐乐一向喜欢亮亮的东西,为此她有好几次都不小心踩进水坑,反倒引来祁彦夸张的大笑声。 此时她正一个人走在那条充满历史韵味的小道上。 虽然今晚的夜色很好,但是四周除却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就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不知名小动物的鸣叫,听得钱乐乐头皮一阵发麻,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发虚。 钱乐乐还是没能改掉小时候怕黑的毛病。 她故作镇定掏出手机照明,心里计算着还有多久可以到家,等到她终于要到达巷口的那棵老榕树时,她忍不住吐出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脚步稍稍加快,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 “乐乐。” 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钱乐乐心里一惊,条件反射先答应了一声,然后她就看见,在那棵榕树底下,有一个人缓步走出来,他站在树的阴影下,路口的灯光明明灭灭照在他的脸上,让钱乐乐看不十分清楚,但是那并不妨碍钱乐乐认出,那人是祁彦。 “祁彦?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钱乐乐有点惊讶,刚刚一个人的恐惧已经消失殆尽,她没发现此时自己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连带着她的脚步也变得欢快了许多。 第69页 “我记得你以前很怕黑,不怎么敢一个人走夜路,想着你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就在这里等一等,没想到还真等到了。” 祁彦从树影里走出,声音里透着一些沙哑,或许是因为在这里等的有点久,太长时间没说话。 即使这样,他的眉眼依旧温和,也许是因为月色太好的缘故,钱乐乐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一些温柔和宠溺。 钱乐乐心里难以抑制地涌动着一股暖流,那股暖流流向她的四肢百骸,从身到心,没有一处漏过。 只是转瞬,钱乐乐心里的那股暖流就迅速降温,心绪起伏太大,让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周遭突然沉寂下来,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人呼吸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月亮透过斑驳的树叶明晃晃地照在人的身上,看起来有几分凉薄。 过了一会儿,钱乐乐终于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她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低眉道:“走吧。” 祁彦跟在钱乐乐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宠溺和极深的温情,可惜钱乐乐只顾着赶紧逃离,没有回头看一眼他。 祁彦在后面看着钱乐乐仓促逃离的背影,低低地叹一口气,随后便加快步伐,很快两个人便并肩前行。 钱乐乐率先走进电梯,她摁亮去五楼的按键,一语不发。 此时电梯里只有钱乐乐和祁彦两个人,密闭的空间里身边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感变得极强,钱乐乐僵着身体不敢乱动,虽然空间足够,但是她总有一种,只要她稍微动一动,就会碰到祁彦的错觉。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沉默在这逼仄的狭小空间里悄悄蔓延,空气最先受不了,叹息着从电梯的缝隙向外逃离。 钱乐乐感觉自己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 钱乐乐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失眠。 祁彦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不告而别,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的人是他,现在整日撩拨自己的还是他,她钱乐乐在祁彦的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钱乐乐的眼眶有点红。 没有人在被自己放在心里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人这样对待的时候还能够装作无动于衷,她钱乐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会哭会笑会闹,会开心也会难过,她现在只想离某个人远远的,继续过自己平淡的生活。 可是现在,祁彦却不愿意放过她。 钱乐乐哽咽一声,理智开始节节败退,她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蜷缩着,她狠狠的闭了闭眼,猛然把手附上双眼,光线从手指的缝隙中尖叫着四散逃脱,耳边轰鸣一声,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心脏因为承载着过于沉重的悲伤变得有千斤重,钱乐乐心里的悲伤被忽然而至又巨大的愤怒所取代。 为什么回忆总是不肯放过想要放下一切,好好生活的人,感情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半点不由人。 伤心的人眼泪最为廉价,开闸的水龙头没有拧紧,泪水连绵不断,从那个小小的身体里喷涌而出。黑夜化出无数触手,一圈一圈缠绕着她,像一个巨大的茧,钱乐乐却已经没有力气破茧而出。 她死死的咬着唇,眼睛闭的紧紧的,以为只要不哭出声,她就可以假装不在乎。 钱乐乐的脑海中有两个不同的小人在吵架,一个在无限重复着她和祁彦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丝毫做不得假,每每想起,她都忍不住笑出声,而另外一个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她此刻的挣扎,仿佛在无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那些黑夜里的痛苦和挣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然而更可笑的是,直到现在,钱乐乐仍然会因为祁彦不自觉的亲近而心生雀跃。 此刻的钱乐乐就站在一个天平的两端,一边是假装无所谓,容忍着祁彦一步步蚕食她的生活,一边是一刀两断,从此以后海阔天空,再无瓜葛。 钱乐乐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将胸口泛起的酸涩使劲压下去,她在心里努力告诉自己:钱乐乐,你出息一点,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这个世界这么大,不是只有祁彦一个人值得你喜欢。 钱乐乐的理智开始一点点慢慢回来,因为回忆往事所带来的沉重感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只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隐约能够看出她先前心情的巨大起伏。 她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灯,黑暗叫嚣着从她身边逃离,y市的万家灯火在她的窗上投射出明灭不定的影子,她定定的看着那些光,起身去外面接上一杯温水喝下,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喝光了杯子里的水,钱乐乐觉得自己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她瞥了一眼手中空空的杯子,转身又去接了一杯,放在自己的床头。 第70页 她把自己再次扔到柔软的床上,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一声,几乎是立刻就陷下去一个人形,这一次,黑夜终于放过了她,仁慈地愿意让她睡上一个好觉。 只是她刚刚才闭上眼,手机震动的声音就在黑夜里响起,蓝光在黑暗里愈发明显,钱乐乐微微叹上一口气,认命一般划开锁屏,打开微信,景行的头像跳入她的眼帘。 钱乐乐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对景行找她有了一个猜想,她戳进景行的头像,里面只有两个字:聊聊? 第38章 “乐乐,给。”许明晴把手掌摊开,手心里摊着一枚一毛钱的硬币,带着一脸隐晦的八卦递给钱乐乐。 “什么呀,才一毛钱,明晴你可真小气,我不要。”钱乐乐从书本里抬起头,在看见许明晴手里的东西后十分不留情地直接拒绝。 原本她还以为许明晴要给她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只是一毛钱,装兜里连个响都听不了,还不够她投币坐公交车回家的,自己还得时刻担心会不会掉,得不偿失。 不要,坚决不要。 “得,钱乐乐,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啊,可别说是我没给你。”许明晴把手伸回来,把硬币往自己兜里一揣,又朝钱乐乐摊开手:“你身上有硬币没,给我一个。” 钱乐乐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从来没有带过这么小额的硬币,这会儿更是没有,她拍掉许明晴伸过来的手:“没有。” “那你帮我问问祁彦有没有呗,反正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也不在乎这一毛钱。” 钱乐乐正被一道数学题折磨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许明晴还在她耳边嗡嗡嗡的,一刻不停的说,吵得钱乐乐脑袋都要炸开花。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这不是跟他不熟么,他愿不愿意给我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了,让他知道是我找他要的,那那个谁不就也知道了么,被提前知道就不灵了。” 只要一提到祁彦,钱乐乐向来迟钝的脑袋就能以极限式转动,雷达突突的,一点小道消息也不放过。 不过, “那个谁是谁?” 总不会是祁彦吧? 钱乐乐警惕地看着许明晴。 作为星辰一中的一棵草,长得帅成绩好又打的一手好球,祁彦被很多人惦记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自己的同桌兼好友却和你同时惦记上同一个人,这就十分修罗场了。 简直就是人间惨剧的前奏。 “想什么呢,我许明晴是那种人么?”一看钱乐乐的反应许明晴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一向只关注学习的好友在听到某个人的消息时变得这么敏感,说他俩之间只是好朋友,许明晴第一个表示不相信。 她翻了个白眼,用笔戳着草稿本发呆。 不是祁彦就好。 钱乐乐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你说的那谁是谁?” 钱乐乐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一向大方爽朗的许明晴突然忸怩起来,面上还覆上了一丝薄红,低头笑的一脸娇羞。 钱乐乐目瞪口呆。 真想自戳双眼。 简直辣眼睛。 “你那是什么反应?”许明晴轻哼一声,“这是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在想到自己心仪的对象时的正常反应,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除了自己学习就是拉着对方一起学习。” 然而即使只是一起学习,都快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许明晴在心里默默吐槽。 “明晴你别瞎说,我们只是正常的一起学习,什么事情都没有。”被许明晴戳中心思,钱乐乐耳尖有点发红。 许明晴换只手撑着下巴,再次仰头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瞎说,我都没说是谁呢,你就这么急着否认,哎,这就是青春哪。” 钱乐乐被羞的不行,她咬咬唇,强装镇定:“许明晴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是谁呢。” “还能是谁,隔壁班的李思绥呗,就是天天跟祁彦一起打球的那个。还有两天就是平安夜,我还没存够24个硬币呢。” 一提起李思绥,许明晴的脸上就露出花痴般的笑,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没存够硬币,她又忧愁得不行。 想要凑足24个一毛钱,怎么就这么难呐!平时也不觉得难凑啊,真是奇了怪了! 叹气,点烟。 为自己还没开始就即将逝去的初恋默哀三秒。 钱乐乐耳朵动了动,自动忽略李思绥,成功捕捉到关键字:“平安夜?” “对啊,我的学霸同桌。”许明晴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怎么样,有没有准备给祁彦送苹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别客气,尽管告诉我,只要你开口,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第71页 许明晴的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只要不提起李思绥,她许明晴就还是红果果的好汉一条。 “送苹果?”钱乐乐拍开许明晴的手,再次成功捕捉到关键字。 这是什么操作?自己怎么不知道? 许明晴想吐槽,但是看钱乐乐一副好学求知的模样,又把吐槽的话给吞了回去:“嗯,平安夜的时候送苹果,只要收下苹果的那个人在零点吃下,就能在新的一年里都平平安安的。” “那你为什么要收集24个硬币?” 许明晴从兜里掏出那枚硬币:“喏,给你,据说用来自不同的24个姓氏的人的硬币买来的苹果最好,心意也最足,我这不是想着你和祁彦的姓氏都挺少见的,一下子就能解决两个,谁知道你连一毛钱都没有。” 想起自己才凑了一半不到的硬币,许明晴再次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支烟。 沧桑,难过,悲伤辣么深重。 钱乐乐看着许明晴手里的那枚硬币,心里想接过来,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刚刚才拒绝过,可是不要的话,许明晴说不定一会儿就给别人,自己就没了。 钱乐乐眼巴巴地瞅着那枚硬币,握着笔的手蠢蠢欲动。 打脸不能来的太快,不然就成了超级龙卷风。 “哎呀,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许明晴抓过钱乐乐的手,把硬币往她手里一塞:“放好了,我可就只剩这一个了,掉了就没了。” 钱乐乐轻“嗯”一声,手握的紧紧的,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飘过几朵红霞。 晚上放学的时候,钱乐乐跟在祁彦的身后,想到许明晴说的话,默默发着呆。 祁彦等了半天不见钱乐乐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正发着呆,便一把把钱乐乐拉到前面跟自己并排,敲她一个脑瓜蹦,笑侃她:“想什么呢,走路都能发呆,也不怕摔跤。” 钱乐乐捂着自己脑袋,偷偷瞄一眼祁彦,又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祁彦:“祁彦,你有一毛钱吗?” “嗯?”祁彦掏掏兜,掏出一个一块钱的硬币递过去:“一块行么?” “不用不用,”钱乐乐摆摆手:“那个,是许明晴拜托我问你的,她说她想要存钱买苹果,一毛钱就行,一块钱用不上。” “你有吗?”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祁彦的回答,钱乐乐有点心虚,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 “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去小卖部,你想吃什么,我请你。”祁彦正正钱乐乐被风吹得有点歪的帽子,思考了一下,提议道。 “那,好吧。”钱乐乐心里雀跃,面上却强装镇定,只是脚步不自觉加快,祁彦发现了也只是笑笑,扯扯书包带,快步跟上。 祁彦把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钱乐乐,又把手里特地找小卖部老板换的五个一毛钱硬币一起给她:“都给你,你明天拿给许明晴吧。” 钱乐乐从祁彦的手心拿出两个硬币,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兜里,伸手按了按口袋,确定不会掉出来才抬头笑道:“不用,两个就行,明晴她有点迷糊,给她一个怕她丢了,再拿一个以防万一。” 钱乐乐在心里疯狂暗示自己,好朋友就是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今天她对不起许明晴,日后许明晴有要帮忙的地方,她一定二话不说就往上冲。 “你不要一个吗?”手里还剩下三个硬币,祁彦屈起大拇指摸了摸,笑问钱乐乐。 这几天班里的大半女生都来问过自己有没有一毛钱硬币,祁彦虽然不关心一些奇奇怪怪的节日,却依然被灌了一耳朵有关“平安夜”和“平安果”的事情。 看乐乐这样子,应该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要送苹果的人,如果…… 想到这里,祁彦眼底的光越发幽深。 他定定的看着钱乐乐,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要这个干嘛,走吧,一会儿就没车回家了。”被祁彦这么一问,钱乐乐差点以为祁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心里慌的不行,也不敢再多耽搁,她把棒棒糖往兜里一揣,就往车站赶。 看钱乐乐脸上都要冒烟了,祁彦也不再逗她,他低声笑了笑,揪住蒙头往前冲的某人,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憋笑道:“校门在这个方向。” !!! 钱乐乐的脸终于成功冒烟。 钱乐乐脸皮薄,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找同学要钱,一直到平安夜来临的那一天,她的兜里还是只有寥寥几个硬币,还几乎都是许明晴友情赞助给她的。 钱乐乐愁的早饭都没吃好,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己掏钱买了一个苹果,又买了包装盒和彩带细心包装好,在心里跟自己赌气,如果祁彦不要的话,她就自己吃掉。 第72页 哼。 可是等到见到祁彦的时候,钱乐乐又怂的一批,她把苹果藏在书包里,钱乐乐把书包背在背上,总是能感受到背后有个坚硬的东西在时不时硌着自己,她想拿出来,又怕祁彦拒绝,愁的恨不得直接把苹果拎出来自己吃掉算了。 祁彦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钱乐乐最近经常发呆跑神,祁彦非常想把她的脑袋掰开来看一看她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但是每次只要一见到钱乐乐,心立马就软下来一半,一点重话都舍不得说。 更别说是别的。 一物降一物。 祁彦在心里仔细琢磨着这五个字,心里乐开了花。 一直到下车,钱乐乐都没能下定决心。 祁彦催促她赶紧回家,钱乐乐走出两步,最后还是一咬牙,从书包里掏出苹果往祁彦怀里一塞,低着头,眼神四处乱飘,急匆匆道:“这是许明晴给我的,但是我不爱吃苹果,给你吃吧,我走了。” 钱乐乐掉头就跑,就跟身后有一头猛兽在追着要咬她似的,耳朵风呼呼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咚咚咚声音大的自己都嫌吵,钱乐乐一口气跑回家,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钱妈妈打招呼,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身子一卷,被子蒙头把自己盖上,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在心里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 我送出去了!! 开心! 超级开心!!! 钱乐乐把自己大字摊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想要压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但是嘴角的笑意还是不住泄出来,怎么压也压不回去,钱乐乐捂着嘴,眼睛笑的都眯了起来,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开心过。 把最好的祝福送给祁彦,希望他可以在未来的一年里都平平安安,健康喜乐,心想事成。 希望他能永远都好好的。 带着我对他的祝福。 第39章 元旦过后,钱乐乐和祁彦就开始准备期末考的复习。 星辰一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惯例,从高二开始按照成绩实行班级滚动制,成绩比较稳定的就可以继续留在自己班,成绩上升幅度比较大的则往上走,成绩下降的就往下放。 高二四层楼里,所有的文理科重点班都在四楼,一楼最差,虽然钱乐乐的成绩在自己班里可以算是中游往上,但是因为钱乐乐的数学不好,虽然经过祁彦对她一个学期的一对一辅导,钱乐乐对自己仍旧没有信心。 虽然还没开始考,但是每次月考过后钱乐乐都有关注祁彦的成绩,他肯定是会留在四楼,钱乐乐害怕自己会留不住四楼,去了三楼或者是其他楼,以后就连隔壁班的同学都做不上了。 为了可以离祁彦近一点,钱乐乐开启拼命复习的节奏。 每天早上都早早起床背英语单词,听听力,背英语小短文,吃完饭去学校的公交车上都随时在戴着耳机听听力,连祁彦跟她说话,她有好几次都没有听见。 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如果说钱乐乐以前是十分努力,现在则是拿出了拼命三郎的十二分努力,下课也不跟许明晴说话玩闹,不是整理笔记,做题,就是问老师问题。 有这样一个同桌,许明晴觉得自己亚历山大。 “乐乐,别看书了,跟我说说话呗。” 又是一个下课十分钟,钱乐乐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搭理过她,这两天简直都要把她给憋死了。 “别闹,我还没看完呢。”钱乐乐眼睛还粘在书上,伸手把许明晴拨拉到一边,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哎,乐乐,祁彦找你。”许明晴推推钱乐乐,示意她往窗外看。 钱乐乐无奈地把书放下,转身对许明晴道:“明晴,马上就是期末考了,我还有很多知识点都没有复习完呢,你别闹我了好不好。” 又继续苦口婆心劝她:“老班说了,期末考成绩跟咱们年后的分班有关,你也赶紧复习复习,多少人想要进这个班都没的进,咱们要珍惜这么好的机会,珍惜这么好的老师和同学,努力学习,把基础打扎实,高三复习的时候才能轻松一点。” 许明晴被钱乐乐老母亲一般的话教育得直举手投降,她正色道:“我错了乐乐,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复习,争取考出一个好成绩,明年还继续跟你坐同桌,接受你的谆谆教导。不过,”许明晴指了指窗外,嘴角憋着笑:“祁彦在外面等你好久了,你不出去看看么?” !!! 不会吧,难道刚刚许明晴说的是真的,祁彦真的来找自己,而不是许明晴故意在逗自己,那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岂不是全都给听了去? 嗷。 要命了。 钱乐乐懊恼地闭了闭眼,身体僵着不敢回头,眉头皱在一起,一张小脸看上去比苦瓜还要苦上几分。 第73页 都怪许明晴! 钱乐乐瞪一眼无辜的许明晴,坚决把锅丢给她。 许明晴接过钱乐乐手里的锅,并且稳稳的背在了身上,她嘻嘻一笑,朝窗户外面的祁彦挥挥手,自觉站起身给钱乐乐让路:“请吧,我的学霸同桌小姐。” 钱乐乐丧的不行,苦着一张脸瞪许明晴,她搓了搓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好,恢复一贯的安静乖巧,这才出去见了祁彦。 祁彦双手交叠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抬头看着在屋顶上到处跳着啄食的小鸟发呆。 难得的一个大晴天,却因为前些天下了场大雪的缘故,连阳光都透着一股冷意。祁彦安静趴在那里,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一层一层的五色光晕在他的脸上晕开,漾开了岁月静好。 钱乐乐因为刚刚的事情,心里还有点别扭,怕祁彦看见了自己说教的一面,会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趣,会凶人,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 她抿唇,心里有点小委屈。 谁让刚刚许明晴要先闹她的。 怎么就正好被祁彦给看见了呢。 祁彦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钱乐乐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小委屈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泄出笑意。 乐乐怎么能这么可爱。 想偷回家养起来。 祁彦失笑,把自己整理好的数学笔记递过去:“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看看,应该对你有用。” 钱乐乐接过笔记,心里刚刚的那点小委屈早就跑的没影,整个人都被#祁彦给我送他整理好的笔记#这件事给哄得眉开眼笑。 就是这么好哄。ヽ( ̄▽ ̄) 紧张的两个复习周过去,钱乐乐交完最后一科的试卷,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考试之前老班便要求去别班考试的都回到自己班上开班会,开完班会才算是正式开始放寒假。 期末考终于考完,心里没了大石头压着,许明晴感觉自己骨头轻的可以直接飞上天。 她拉着钱乐乐,噼里啪啦地说着自己寒假的打算,兴致勃勃的模样,让钱乐乐都不忍心打断。 徐明老班在讲台上看着大家兴奋得跟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他高声打断下面人的喋喋不休:“咱们先说几件事,说完大家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所以现在先别说话。” “第一件事是要注意安全,回家路上注意来往车辆,马上要过年了,烟花爆竹最好也不要玩,小心受伤还有引起火灾什么的,还有就是你们的寒假作业问题。” 底下传来一片哀嚎,老班失笑,这群小崽子听到放假就兴奋,一说作业就一个个都变得蔫哒哒的。 许明晴在底下冲老师大喊一嗓子:“老师,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每个老师都发了四张卷子,还布置了课后作业,还有课外辅导书,老师手下留情啊。” 老班笑笑,丝毫不为所动:“反正都已经有这么多作业了,再多一点也是一样做。”他把讲台上的一叠卷子交给课代表和坐在讲台边的同学代发:“数学就三张卷子,作业最少,大家要认真做,开学要讲。” 许明晴捂着自己饱受打击的心脏,瞬间蔫成一只小鸡仔。 第40章 寒假放假的第一天,钱乐乐就在家里美美的睡了一个大懒觉,钱妈钱爸知道她平时要早起,也不催她起床,只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把赖床不动弹的钱乐乐挖出来。 钱乐乐年前的半个寒假基本都是窝在家里度过,期间许明晴想找钱乐乐出去玩,都被钱乐乐给无情拒绝。 要知道外面是真的冷,北风刮的一阵比一阵厉害,风声呜呜的,雪花打着转飘进人的脖子里,冻得人能一哆嗦,饶是钱乐乐把自己给裹成一只北极熊,她也没有这个勇气走出家门。 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待着,努力完成23张卷子来得紧迫。 日子就在钱乐乐每天刷卷子中过去,日历被一页页翻过,转眼,就到了腊月底。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锅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钱乐乐在家里懒懒待了几天,再次出门,大街小巷就都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钱乐乐跟在钱妈妈身后置办年货,街上人人喜笑颜开,家家一年一度的大扫除做的动力十足,欢声笑语把天上漂浮不定的白云都震散了好几朵。 钱乐乐亦步亦趋,跟着钱妈进了年货一条街,以往有点冷清的地方如今连下脚都是个问题,叫卖声问价声脚步声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熙熙攘攘,带着人间独有的烟火气息,共同奏响一曲迎新年之歌。 钱乐乐紧紧搂着钱妈的手以防被人群冲散,被四周热闹的景象吸引,眼睛都有点不够看,这边看两眼那边看两眼,兴奋得一张小脸通红。 第74页 那些小贩看钱乐乐兴奋的模样,在钱乐乐经过的时候,使劲朝钱乐乐推销自家的东西,钱乐乐被这群人的热情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买,更加用力抱紧钱妈的胳膊,耳边传来小贩们善意的笑声。 年货买好之后便是蒸糖糕,杀鸡宰鱼,擀面皮包饺子,东西一堆一堆往家里买,冰箱里的各种吃食满得都快要溢出来,钱乐乐每天在家好吃好喝,一没注意去年过年买的裤子就穿不下了,而除夕,也终于到了。 除夕当天一大早,钱乐乐就被钱爸钱妈从床上挖起来,钱乐乐穿上新衣服,跟着钱爸钱妈一起准备年夜饭,在门外贴春联,在屋里贴倒福,一直忙到晚上才有时间歇息。 美美的吃完一年当中最丰盛的一顿晚饭,钱乐乐陪着钱爸钱妈一起守在电视机前看春节晚会。 晚上八点,钱乐乐本来想拿手机对祁彦说上两句祝福的话,就看见祁彦在半个小时之前给自己发消息,说他正在自己楼下。 钱乐乐一惊,赶紧穿上羽绒服往外跑,连钱妈喊她都顾不上,她跑到玄关处换鞋,鞋换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单脚跳着往厨房蹦,找出油纸包几个钱妈妈炸的热乎乎的果子,嘴里不忘跟钱爸钱妈解释:“明晴说她在下面等我,我去看看她找我干嘛,一会儿就回来。” 钱乐乐冲下去的时候,祁彦正站在小区门口的阴影里往手里哈着气,冬天的晚上气温格外的低,零下几度的低温,即使外面热热闹闹放了好一阵的鞭炮,气氛再火热,也依旧抵挡不住直往人身体里面钻的寒气。 钱乐乐要是再不出现,祁彦感觉自己都能站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上面写着三个字:“望乐石”。 钱乐乐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她把油果子塞进祁彦的手里:“这是我妈刚炸的,还是热的,你快先暖暖手。” 又把自己匆匆围上的围巾解开踮脚围在祁彦的脖子上,愧疚道:“对不起,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所以才来晚了,害你白冻了一晚上。” 祁彦任由钱乐乐折腾,钱乐乐不好给他围围巾,他十分配合地低下头让她好弄一点,听到钱乐乐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是我不好,怕你在忙没有提前告诉你就自己先来了,不过这一趟来的很值得。” 祁彦抬手让钱乐乐看自己手里握着的果子,拆开油纸,先给钱乐乐递了一个,又给自己喂了一个,咂咂嘴夸奖道:“阿姨的手艺可真不错。” 钱乐乐抿嘴偷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有几分邀功似的小声道:“也不全是我妈炸的,有一半是我炸的。”说完以后拉拉自己衣服的领子,想把自己的厚脸皮给遮起来。 学王婆卖瓜,却没有人家王婆的厚脸皮。 臊得慌。 第41章 祁彦失笑,想摸摸钱乐乐的脑袋,又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沾着油,只好放低了声音柔声哄道:“嗯,我们乐乐的手艺也不错,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小伙子这么有福气。” 被祁彦这么一夸,钱乐乐从心底里开始冒出粉色的泡泡,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咬着自己的唇,听到祁彦说“我们乐乐”,脸上比外面燃过的鞭炮还要红。 心里虽然美的冒泡,但是她依然小小声表达自己的反对:“谁是你们乐乐,我跟你才不是我们。” 还没有,还没有那什么呢,谁跟你是“我们”。 钱乐乐哼哼,眼睛笑得都快眯到一起,眼底的笑意也一直没消失过。 钱乐乐这么可爱,祁彦简直恨不得立马把钱乐乐偷回家藏起来,自己去搬砖养她。 可惜…… 再等几年吧,等自己跟钱乐乐考上大学,等自己能够经济独立,等自己能够让钱乐乐真正无忧无虑。 再耐心等等。 祁彦,不要着急,再耐心等等,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值得等待。 祁彦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钱乐乐。 红包??? 钱乐乐懵懵的把红包接过来,呆呆道:“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恭喜发财’?” 钱乐乐这么可爱,自己等不及了怎么办!!! 祁彦在心里叹口气:“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压岁钱? 钱乐乐脸红红:“什么嘛,咱俩差不多大,为什么给我压岁钱。” “不想要?那好吧,那我拿回去。”祁彦作势要把红包拿回来,钱乐乐猛的把红包往兜里一塞,梗着脖子道:“不行,你都已经给我了,做人要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祁彦被钱乐乐可爱的反应逗笑,钱乐乐也反应过来祁彦是在逗自己,而自己刚刚反应过度,她羞赧地跺跺脚:“祁彦!” 第75页 “嗯,我在呢。”祁彦憋笑:“好了,不闹了,外面挺冷的,你快回去吧。对了乐乐,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你也赶紧回家吧。” “你们家今天晚上守岁吗,零点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 祁彦要把围巾解下来还给钱乐乐,钱乐乐赶紧按住他的手,手又触电似的收回去,不自在地挠挠耳朵,嗫嚅道:“这是新年礼物,不许摘下来。” 祁彦低笑一声,唇边呼出一串白气,把解了一半的围巾重新围回去,仔细整整,把自己围得结结实实。 钱乐乐心里跟喝着蜜似的甜。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颇有几分依依不舍。 “你进去吧,外面太冷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祁彦掰过钱乐乐的肩膀,催她赶紧上楼,钱乐乐有点不想走,又怕祁彦冻坏,只能恋恋不舍地妥协。 钱乐乐小跑着进了屋,进屋之后也一直跟祁彦隔着手机聊天,眼睛时不时瞄一眼时钟,心里埋怨怎么今天这钟走的格外慢,是不是坏了。 在差一分钟零点的时候,祁彦果然打来了电话。 钱乐乐一惊,手一抖,手机差点没拿稳摔出去,她下床把房门一关,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卷:“喂,祁彦。” 耳边祁彦好听的笑声低低传来。 “十,九,八,七,……,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嘭,嘭,嘭。 随着倒计时的完成,各色烟花在天空中依次炸开,钱乐乐拉开窗帘,绚烂的色彩倒映进她的眸底,把钱乐乐脸上的笑容也映照得分外明亮。 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终于来临,家家户户在门口燃起喜庆的鞭炮,遇见了便互相道上一句“新年好”,说上几句吉祥话,欢快的笑声响彻整座城市。 “新年快乐,乐乐。” 钱乐乐伸手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听着街道上嘈杂的各种声音,心想这大概是自己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 有祁彦陪着自己,真好。 “乐乐,快下来吃饺子。” 新年的钟声敲响,在这样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怎么能少得了一顿好吃又营养的饺子。 钱乐乐答应了一声,祁彦在电话的那头听见钱妈妈的声音,笑着催促她去跟家人团聚。 “那我去了,你也记得吃饺子,吃完早点休息。” 钱乐乐虽然有点舍不得挂,但是也知道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祁彦同样需要去陪伴自己的家人,能陪自己一起倒计时跨年就已经够让自己开心的了。 懂得知足的人才能够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 钱乐乐在心里许愿,希望自己和祁彦明年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家人身体健康。 第42章 大年初一,钱乐乐跟着钱爸钱妈到各个亲戚家拜年。 吉祥话说了一箩筐,收到来自长辈的谆谆教导也一大堆,不是惊叹小妮子突然长大就是嘱咐她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钱乐乐一圈下来,嗓子干得几乎都要冒烟,等到终于被允许下去自己玩的时候,心里呼出一大口气。 拜年可真累,也不知道祁彦现在在干嘛。 钱乐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呆着,从兜里拿出手机,刚登上企鹅,手机一卡,艰难地吐出99+消息。 钱乐乐一条条翻过去。 基本上都是同学之间互相拜年的消息,上学这么多年,钱乐乐各种大群小群也加过不少,少男少女们唠起嗑来简直没完没了。 还有一些群发或者是单独发的祝福,除此之外还有几条许明晴约钱乐乐过几天出去玩的消息。 钱乐乐挑着回复了一些,又跟许明晴约好时间,列表下拉,祁彦的头像黯淡无光,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凌晨两个人的互道晚安上。 钱乐乐收了手机,收到红包的兴奋心情转瞬消失了大半。 也不知道祁彦最近在忙些什么,除夕以后,年后的半个寒□□乐乐都没再见过他,除了跟许明晴出去玩过几次,钱乐乐几乎是数着日历盼着开学。 “妈,我先走了,要来不及了。”钱乐乐匆匆把早餐吃完,背着书包就往外冲。 半个月没见到祁彦,只有偶尔才能隔着手机跟他聊聊天,祁彦不说,钱乐乐也不敢主动要求开视频,钱乐乐不提,祁彦就真的一次都没有跟自己开过视频,好不容易熬到开学,钱乐乐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想见到他。 以往天天见面的时候还不觉得,冷不丁失去联系,生活的重心突然倾斜,身边没有这么一个人天天提醒着你吃饭穿衣,没有一个人会安静地对着自己笑,遇见好笑的事情,第一反应是找他分享,回过头,热热闹闹的笑容却跌落进冰凉的空气中。 第76页 想打电话怕他在忙,每次发消息都得先斟酌半天,生怕自己哪句话会说错,可是往往斟酌到最后,反倒自己先泄了气,没有这个勇气再继续联系。 心里的思念一日重过一日,梦里的身影一天比一天清晰,少年初尝情滋味,才知道相思原来也是一种心动,日子过得极慢极淡极乏味,钱乐乐只好将自己埋进无涯的学习中去。 试卷做完一套又一套,笔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熬到开学的一天,想到以后又可以每天都光明正大跟祁彦一起说话上学,钱乐乐脑海里的烟花就炸开一朵又一朵,开心到简直要飞起。 她脸上的笑意几乎就没断过,初春的料峭寒气也冻不住她心里冒出的丝丝热气,往日里三分钟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却漫长得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钱乐乐加快步伐,咚咚咚的脚步声在楼梯里回荡不停,她大口喘上几口气,对自己过于急切的心情感到几分羞赧。 初春的早上,街道上还残留着鞭炮的硝烟味,地平线被厚厚的雾气弥漫,嫩黄色的鸡蛋黄冲不破云层的封锁,天色显得有点阴沉,鼻尖还沾着一丝冰凉的空气,耳朵风声呜呜咽咽,祁彦双手插兜,书包斜斜背在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钱乐乐有点迟疑,她放轻了脚步,在他身边喊了好几声,祁彦才后知后觉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祁彦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眼底带着点不明显的青黑。 看到钱乐乐来了,祁彦脸上扯出一抹温暖的笑,眼底那丝不自然的情绪被淡淡的喜悦覆盖,他揉揉钱乐乐触手冰凉顺滑的头顶,“走吧。” 钱乐乐心底那丝怪异的感觉被祁彦熟悉的动作赶跑,她抿唇朝祁彦笑笑,两个人一起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祁彦更不对劲。 憋了一个寒假,钱乐乐有很多话想对祁彦说,她兴冲冲地说着过年时候亲戚家的熊孩子是怎么闯祸的,跟许明晴出去玩,街道上有多么热闹,情侣们穿着或可爱或帅气的情侣装,甚至还有人请求钱乐乐帮忙拍照。 说到兴起处,钱乐乐一转头,本来是想跟祁彦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却看到祁彦目光呆呆的盯着虚空发呆,整个人一动不动,唇角向下撇,很明显没有把钱乐乐说的话听进去。 失落感铺天盖地朝钱乐乐涌来,陌生的酸涩情绪在她心里四散蔓延,眼睛有点发胀,钱乐乐咬着自己的下唇,转头看玻璃窗外的风景,失了声。 难得的沉默一直延续到两个人上四楼,祁彦没有发现钱乐乐的异样,照旧跟她道别,钱乐乐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就进了自己班。 按照惯例,每个学期的第一节课和最后一节课都是老班的课,因为期末考影响分班,老班在报成绩的同时顺便通知同学们班级滚动结果。 星辰一中对文科并不是十分看重,把重头戏都放在理科上,文科班本来就少,钱乐乐她们班本来就已经是高二年纪文科班中的第一班,期末考的时候钱乐乐算是小小的超常了一回,排名进了班级前五,也就相当于是年级前五。 这个成绩,按照老班的说法,只要钱乐乐一直保持下去,可以仰望一下一些比较好的学校。 许明晴正常发挥,进了年纪前十五名,两个人依旧在自己班里待着,钱乐乐终于放了心,心里又记挂着祈彦,不知道他会在哪个班级。 以祈彦的成绩,下放到其他班级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理科班多,不知道会不会被微调。 看来只能等放学的时候再问祈彦了。 钱乐乐又想起今天早上的一幕,摸不透祈彦到底怎么了,担心他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又怕是祈彦已经厌倦了她。 钱乐乐在心里思量,相对于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倒宁愿祈彦觉得她太烦人。 祈彦如果觉得她烦人,她可以改,可如果祈彦出了什么事,她怕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 想到这里,钱乐乐又有点懊悔自己刚刚的态度,也不知道祈彦有没有生气。 钱乐乐心里藏着事情,老班在上面讲题,她就在下面开小差,被老班捉住,让她起来回答问题,钱乐乐磕磕绊绊地答完,心思总算是回到了课堂。 开学第一天出成绩,出完成绩留一天的时间给老师讲试卷,第二天才会开始换班。 晚上放学,钱乐乐问起祈彦的分班情况。 祈彦静默一瞬:“我在19班。” 钱乐乐吃惊得瞪大了双眼。 星辰一中向来重视理科,文科只有两个重点班,理科却有三个重点班,外加两个火箭班。 重点班每个班都是五十个人左右,多的有六十来号人,火箭班实施精英教育,每个班的人数不超过三十个,是重点班的一半,而且基本全校最有名,带班和授课经验最丰厚的老师都在这两个班。 第77页 19和20班是火箭班,整个学校考上全国排名前几名校的人,几乎都出自这两个班,这两个班虽说排名不分伯仲,但是19排在20前面,自然是有学校的道理。 钱乐乐原先觉得,只有自己努力一把,或许还有跟祈彦考上同一个大学的可能,如今骤然得知祈彦去了19班,心里替他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茫然。 她好像永远都追赶不上祈彦的脚步。 钱乐乐有些失落。 最主要的是,19班在高二教学区的最西头,钱乐乐班在最东头,隔着整整一个走廊的距离,课间十分钟也就够在两个班之间走个来回,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如果不是特意找来,两个人几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下课的时候,祁彦不会再经过自己的窗前,屈起好看的食指轻敲自己的窗,清脆的叩击声像夏季的大雨滂沱在日暮,青涩草叶摇头晃脑,银铃声响。 第二大节课后的跑操,她也不能再细数他有序的步伐奔跑,她的目光必须得穿过四个班的人群,才可以在重重叠叠的人海中望见那个熟悉的背影。 以往所有因为这些恰好的小幸运泛上心头的窃喜都被冰冻成一团云雾,两个人虽然还在同一层楼,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所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情都被加上了一把沉重的枷锁,钥匙却被无情丢在远山之后。 “乐乐,我还是想去y大。” 钱乐乐突然鼻尖发酸。 如果自己可以再努力一点,如果自己可以大踏步,甚至奔跑着前行,那么此时此刻,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笑着附和一句:“好巧哦,我也是诶。” 好巧哦,我和你拥有一样的心愿,对同一个大学满怀憧憬,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我们可以朝着同一个目标奋斗,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相互鼓励,相互扶持。 如果足够幸运,未来还有四年甚至更久朝夕相伴的日子,然后在一个平常的夏日午后,就着洒落在窗台上的阳光,细数当年的年少轻狂。 第43章 祁彦去了最西头之后,钱乐乐一日比一日沉默,身上仿佛带着一股狠劲,每天把自己埋进学习的苦海中,对外头的事情不闻不问也不管。 还没到高三,许明晴就已经有了一种“马上就要高考”的紧迫感。 “乐乐。” 看着钱乐乐一天天这么寡言下去,沉默地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许明晴有点担心,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思绥去了21班,虽然不及祁彦最西头远,但是平常两个人想要见个面也没什么机会。 许明晴虽说也舍不得,但她对他只是略有好感,两个人目前还处在“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也就是刚开始见不到的那几天有点不习惯,这么多天下来,那点离别的小情绪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钱乐乐跟她不一样。 有事就喜欢往心里藏,不问就不说,问了也不一定说,开心的时候还好,起码眼底的笑意骗不了人,不开心的时候,什么心思都往心里闷,嚼不烂的就压着,许明晴生怕钱乐乐有一天会憋出病来。 钱乐乐把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往数学里砸。 课本,习题,练习册,王后雄,甚至是五三,资料买了一摞又一摞,笔记写了一本又一本,看不懂的定理,背不下来的公式就用大量的题目堆,几天下来,笔芯都写空了好几根。 看钱乐乐这拼命三娘的样子,许明晴都不敢找钱乐乐说话,生怕自己会平白耽误她的时间。 今天很难得,钱乐乐居然没有疯狂刷题,而是一个人发起了呆,看钱乐乐发呆,许明晴却觉得心里更难受。 “乐乐,我想去上厕所,你陪我一起去吧。” 许明晴扯扯钱乐乐的袖子。 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冬天的尾巴悄悄溜走,学校里的杨柳开始抽芽,灰绿色的嫩芽小小一个,头上尖尖的,枯了一个冬季的野草争先恐后从泥土里冒出脑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许明晴去上厕所,钱乐乐就站在洗手台边等。 “刺啦”一声,水龙头被拧开,有两滴冰凉的水汽溅在钱乐乐的手上,钱乐乐被凉的一惊,低头抚去。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是你啊。不怎么样。”少女的声音虽然温温和和,却一字一句,扎的钱乐乐心疼。 “钱乐乐同学,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为了祁彦好。”似乎早就已经料到钱乐乐的反应,柳筠眉眼淡淡,语气淡然的像在和钱乐乐拉家常。 钱乐乐有点生气,她把手插回口袋:“你凭什么为了祁彦好,你以为你是他的谁。” 柳筠瞥她一眼,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就是这种目中无人,让钱乐乐委屈得心里直冒火。 第78页 她凭什么替自己和祁彦做决定,凭什么说是为了祁彦好,她以为自己是祁彦的谁?! “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跟你泼妇骂街的。就凭我在19班,每天和祁彦朝夕相对。” 钱乐乐心里的一口气被柳筠给毫不留情堵了回去,死死卡在嗓子眼,噎得她恨不得直接来一记庐山升龙霸。 柳筠细细地把指缝给洗干净,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擦干,顺手丢进垃圾桶:“昨天下午放学我都看见了,在天台,祁彦在帮你补习。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时间很宝贵,我觉得,祁彦的时间不应该再浪费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你觉得呢?” 钱乐乐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不要轻易被对方三言两语给激怒。 虽然自己不爱跟人吵架,但是被人欺负到这份上,钱乐乐也没有吃哑巴亏的习惯。 更何况,这事情还牵扯到祁彦。 “不牢你费心,我不觉得学习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祁彦不仅不觉得不重要,相反,他还觉得很重要,重要到每天都会准时出现。至于你说的时间很宝贵,确实,所以我以后更应该抓紧时间和祁彦一起好好学习。” 钱乐乐深吸一口气:“还有,虽然你在19班,但是并不是19班的每一个人将来都能考得比我好,我一定会努力,和祁彦考上同一个大学。” “至于你,”钱乐乐呼出一口气,“马上就要下午休了,在祁彦面前上课迟到的话,应该会很丢脸吧。不,应该说,祁彦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再丢脸,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被钱乐乐戳中了痛脚,柳筠的脸色有点难看,脸上刻意装出来的淡然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正巧有人进来上厕所,看见这两个人剑拔弩张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你,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柳筠瞥一眼站在门口一脸无辜的人,拉拉衣服,转身出了门。 钱乐乐对那人抱歉地笑笑,人一走,钱乐乐脸上的笑容就挎了下来。 在情敌面前,成绩虽然比不过,但是气势绝对不能弱,毕竟输人不输阵。 人都走了,钱乐乐也就不用再继续绷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泄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确实实被柳筠的话给打击到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匆匆赶出来的许明晴气愤不已:“这人谁呀,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瞎说,乐乐你不用理她,这种人你越搭理她就越上劲。” 钱乐乐勉强露出一个笑,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压着一股气。 第44章 下午第一节课一下课,许明晴就跑没了影,一直等到上课才踩着铃声进来,她凑过来刚想跟钱乐乐说些什么,历史老师就紧随着也进了教室。 两个人端正坐好,认真听课。 下午放学,钱乐乐犹豫半晌,还是把不会的数学题放进了书包。 她才不会因为别人的两三句话就轻易动摇。本来一天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跟祁彦相处,如果连最后这点福利都没了,她怕自己会原地爆炸。 除非有一天祁彦提出要终止,或者是钱乐乐已经不再需要祁彦的帮助。 不,即使有一天她已经不再需要祁彦的帮助,他们仍旧可以一起学习。 所以自己一定要加油。 钱乐乐在心里握拳。 上天台要经过一条楼梯,钱乐乐在还离天台楼梯一个教室远的地方,就看见柳筠眼睛红红的从楼梯上跑下来,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钱乐乐到天台的时候,祁彦已经在那里等着,听见声响,祁彦转头,看见是钱乐乐,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包,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钱乐乐把书从书包里掏出来,祁彦迟疑半晌,还是开了口:“对不起,乐乐。” 钱乐乐手一抖,数学练习册掉到了地上,她赶紧俯身去捡,手指跟祁彦的手指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手一松,练习册再次掉回地上。 钱乐乐赶紧把练习册捡起来:“好端端的道歉干嘛。” 该不会是想告诉自己以后都不再来天台帮自己补习了吧? 钱乐乐抿抿唇,心情因为这个猜测有一点点的失落。 “今天中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啊?哦,不用道歉,跟你没关系,而且我也没吃亏。” 钱乐乐一呆,反应过来祁彦说的是柳筠来找自己的事情。 虽然刚开始她确实是挺气愤的,毕竟这是她和祁彦两个人的事情,后来想通了,柳筠不就是觉得自己成绩不好会拖祁彦后腿么,下一次考试自己一定要努力加油,考一个高分出来给别人看一看,接下来的每一天自己也都会加倍努力,这样以后才能光明正大地跟祁彦站在一起,堵住别人的嘴。 第79页 “嗯,”祁彦宠溺地笑笑,又端正脸色,“我已经说过她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被祁彦用这么认真的视线看着,钱乐乐只觉得一股热气涌上自己的脸,柳筠还是杨筠早就在她脑袋里消失了个干净,她低头扒拉过来练习册,脑袋低得都要碰到桌子:“别说话了,我要开始学习了。” 祁彦轻笑,夕阳在两个人的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安静的天台上,只剩下写字的唰唰声和两道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祁彦那天到底说了什么,之后柳筠果然再没来找过她,钱乐乐乐的清闲,十二分的精力投入了十一分进学习里,剩下的一分,毫无保留给了祁彦。 两个人依旧像以前一样相处。 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下午放学半小时,有时一起去天台学习,有时钱乐乐会陪在祁彦一起去打球。 钱乐乐已经学会在书包里随时装着一瓶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祁彦想喝,她都能第一时间递到他手里。 每当这时,祁彦总会流露出一丝失望,钱乐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祁彦到底在失望什么。 对上钱乐乐疑惑不解的眼神,祁彦总是失笑,每次都以他的摸头杀终结话题。 日子就这么悄悄的过去。 三月份的最后一个晚上,此时马上就要到零点,钱乐乐还趴在台灯下专心学习,窗外的星子懂事地不吵不闹,月亮也默默地把自己的银辉洒落窗台。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迎来今年的第一次月考,钱乐乐正在专心复习。 手机嗡的一声,钱乐乐从学习中抬起头,拿起一看,是祁彦给她发来的消息:“我喜欢你。” 发信时间是8021年4月1日零点零分零秒。 钱乐乐手中的笔哐的一下摔在书桌上,打乱了一室寂静。 嗡的一声,下一条短信紧接着而来:“愚人节快乐。” 8021年4月1日零点零分零一秒。 第45章 祁彦的生日在每年的七月中旬,刚好在今年期末考的后两天。 考试之前,几个人就约好,等到考完期末考,就一起给祁彦过生日。 当天上午九点整,钱乐乐,许明晴,李思绥,李博文,贺岫还有祁彦六个人就聚集在了电玩城门口。 贺岫是祁彦在19班的同桌,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整个人斯斯文文的,说话的声音比钱乐乐还轻,又瘦又高,看着像个瘦竹竿,钱乐乐甚至都担心他会被风一吹就倒。 六个人里四个是男生,许明晴性子大大咧咧,钱乐乐从来没来电玩城玩过,祁彦大手一挥,就决定带钱乐乐来见识见识游戏的魅力。 祁彦和李思绥去换了游戏币,众人欢呼一声,各自玩去了。 钱乐乐本来想跟许明晴一起,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许明晴跟李思绥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去了旁边的捕鱼机,两人袖子一撸,摩拳擦掌,因为到底谁的捕鱼技术更好,谁才是真正的捕鱼达人而甩开了膀子。 祁彦看李思绥把许明晴带走,不动声色地向旁边侧了侧身子,挡住钱乐乐看两人的视线,柔声对钱乐乐道:“乐乐,你有什么想玩的么?我教你。” 钱乐乐紧张地攥了攥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东西,我都没有玩过。” 说完余光偷偷瞥了眼祁彦,生怕他会嘲笑自己。 祁彦被钱乐乐小心翼翼的眼神戳中,心不自觉软成一团:“没关系,我都会,我带你。” 钱乐乐点点头,祁彦轻笑一声,伸手揉揉她的头,把她带到了另外一台捕鱼机前。 祁彦细细地跟钱乐乐讲着规则和秘诀,钱乐乐认真听着,表情严肃认真,眼睛随着祁彦的讲解四处移动,不时点点头,比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还要乖巧。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玩一次给你看看。” 祁彦把币投入投币口,目光专注地看着地图,等到一条鱼接近,稳准狠地按下按钮,成功将那条大鱼给网住,“看,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你来试试。” 钱乐乐看祁彦一下手就能网住一条大鱼,惊叹道:“祁彦你好厉害。” 祁彦笑笑,将位置让给钱乐乐,钱乐乐顿时就紧张得不行,她紧紧地盯着来来回回游荡的大鱼小鱼,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在一条大鱼经过的时候,她终于摁下按钮,却被鱼给跑了。 钱乐乐抿唇,心里有点失落,连头上竖着的呆毛都蔫了下来。 明明看祁彦玩的时候很轻松的,怎么一到自己就不行了。 “别急,你刚刚有点太着急了,这次再来一次,等到鱼再游过来一点再下手,捕住的几率会大一点。” 心里的焦躁被祁彦温柔的话语抚平,钱乐乐这次吸取教训,等到鱼快游到正中间,她猛的一下按下按钮,鱼一时没反应过来,终于成功被捕获。 第80页 “捉住了,祁彦你看,我捉住了。” 钱乐乐激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一把拉住祁彦的胳膊,将自己的成果指给他看,因为太激动,抬手又给了他一个拥抱。 钱乐乐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咯咯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响在祁彦的耳边,因为两个人拥抱着的姿势,钱乐乐的头发戳在祁彦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尖,一路痒到了祁彦的心底。 钱乐乐抱完就松手,脸上挂着的兴奋笑意还没消散,她正准备再接再厉,看祁彦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突然回神,心里一个咯噔:完了,我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钱乐乐的眼睛瞪大,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明明是她主动抱的祁彦,钱乐乐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他,热流从耳尖流到脸颊最后蹿进她的锁骨,活像是许久不运动的人突然间跑了八百米,除了大口喘气,脑海里一片空白。 七月中旬正是w市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出门在外走上一圈,连一件薄衬衫都嫌热的难受,两个人又正是十七八的年纪,身体里火力十分旺盛,尤其是祁彦,钱乐乐抱上去的时候,胳膊圈在他的脖子上,几乎都要被祁彦身体的温度给烫伤。 此时虽然两个人已经分开,那股热量却被钱乐乐从祁彦的身上带走,一丝不落的残留在她的手臂上,甚至因为添加了钱乐乐本身的温度,跟火烧似的,烫的钱乐乐的手微微发抖。 钱乐乐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祁彦深深地看了两眼脸红到已经要自燃的钱乐乐,表情淡定从容,他轻声一笑,丝毫不提及刚刚的事情:“还玩吗?不玩的话,我们可以去玩点别的。” 钱乐乐胡乱点头,根本就没有听清祁彦在说什么,她感受着自己马上就要跳出胸口的激烈心跳,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祁彦看起来这么平静?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意刚刚的那个拥抱? 钱乐乐如坠冰窖。 刚刚还在激烈跳动着的心跳硬生生停了半拍卡在半空,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提着,噎得钱乐乐心口发疼。 祁彦的表情太冷静了,她有点猜不准他的心思。 还是说,当初的那个短信,真的只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只有自己傻傻的当了真? 那她这段日子以来的隐秘欢喜,在心底里琢磨过无数次,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默契,其实只是一个误会? 祁彦他,只是把自己当做朋友? 钱乐乐的眼睛胀的难受。原来,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空欢喜。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厕所。” 钱乐乐匆匆打完招呼,低着头就冲进了拐角的洗手间。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又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口泛着疼,眼睛又酸又涩,还有一种自作多情的羞耻。明明祁彦都说了只是句玩笑话,自己却还是当了真。 不该是这样的。 钱乐乐抠着自己的指甲,脸上的表□□哭不哭。 第46章 高考一考完,钱乐乐这些人就成了准高三,轻松的日子过去,压力呈指数形式爆炸式增长。 高二期末考也不过是放了一个周的假期,祈彦生日后没几天,众人就开始了准高三的生活。 回去的第二天就开始做高考试卷练手,老师恨不得变出一百种花样来讲解,任何一个知识点都细细的讲,磨碎了讲,讲完了又讲。 所有的走读生都必须上晚自习,每天晚上考一科试卷,月考变成周测,周六考一天,周天上午又开始讲卷子,一个礼拜下来,众人只有星期六的晚上不是在学校里待着。 以往还整日里没个正形嘻嘻哈哈的人都自觉收心,被大山般的压力压着,儿女情长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准高三的那个暑假就像是一条分水岭,把高一高二和高三完全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睡懒觉已经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高三党们只有睡得更晚和起得更早。早自习时间往前提了一个点,随后是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之后便是一天的紧张学习。 为了可以多点时间学习,高三正式开学时,钱乐乐便住进了学校宿舍,祈彦早在暑假补课的第一天就被老师耳提面命搬进了19班和20班特定的宿舍,暑假补课期间,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刚开始几天,祈彦还会时不时过来找钱乐乐说说话,想到自己班的压力,再想想祈彦班的压力只会更重,钱乐乐便叫停了祈彦浪费时间的行为,只有每个周六,两个人依旧一起回家。 祈彦给钱乐乐补课也已经暂停。进入高三,两个人的学习任务都很重,每天几乎都在争分夺秒想多学一点,多熟练一个知识点,钱乐乐不想耽误祈彦的时间,借口自己忙不过来,单方面中止。 第81页 桌面上的书摞得越来越高,背弯的越来越低,在抬头仰望和低头承重的三尺书桌之间,考完的试卷堆成一堆又一堆,笔记本换了又换,以往一支笔还能用上不算短的时间,如今不过是撑个几天,便被毫不留情丢进了垃圾桶。 王后雄,五三,黄冈密卷,资料越来越厚,黑眼圈越来越重,书包越来越沉,一日三餐都在小跑着吃,满眼满身都是遮掩不住风尘仆仆的疲倦,熄灯后的卧谈会内容从吃喝玩乐变成了理想交流,大家互相打气,互相鼓励,嘴里虽然说着还有多少资料没看,一转身却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多算两道数学题。 班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连空间都变得静悄悄,一个算不上笑话的笑话都能笑倒一片人,插科打诨三两句,握着笔又是一副将士出征之前珍重磨刀的肃穆。 在沉重的压力之下,有人急速蜕变,羽化成蝶,每次考试都能出现几匹黑马,后劲十足,有人却被压力压垮,深夜里的崩溃痛哭,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的咬牙啜泣,跳楼事件在各个学校都屡见不鲜。 到了这种时候,老班的关注重点便转移到了大家的心理健康上,平时为大家鼓劲打气,在班会上放励志故事,替大家描绘未来的蓝图美景, 人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会过的特别快,几乎是一晃神的功夫,穿着薄衬衫的夏天就已经被飘着雪花的冬天取代,初雪一下,被冰凉的雪气一激,钱乐乐的十八岁生日也就到了。 钱乐乐正在专心背着政治课本,窗户就被祁彦轻轻敲响,钱乐乐有点恍惚,距离上次祁彦这样对她微笑,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她匆匆将书一合,内心的喜悦翻腾不休,沉寂已久的心跳再次砰砰作响,嘴角的弧度挂得老高,又怕被有心人发现,只好咬咬唇,佯装淡定。 好几天没见,祁彦的脸色看上去带着几分疲倦,眼睛却依旧十分清明有神,看着钱乐乐的时候,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暖意。 祁彦朝钱乐乐一笑,熟悉的小酒窝便轻盈跃上脸颊,钱乐乐恨不得去使劲戳上一戳,她才能确定眼前的这一切不是一场梦,更不是她的异想天开。 “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嗯?这是什么?” 钱乐乐伸手接过,一字一句读着书名:“《喜福会》?” 她透过包着书本的透明薄膜仔细看上面的简介,等到把前面后面都看完了,才眉头一弯,脸上漾出一个好看的笑:“我很喜欢,谢谢祁彦。” 祁彦定定的看着钱乐乐的笑,忽然手有点发痒,他把手揣回裤兜,想要转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又舍不得。 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见到钱乐乐对自己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很想念。 每一次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每一次在夜里秉烛学习的时候,每一次,想到自己可能看不见的未来时,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就是钱乐乐的微笑。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只要他再坚持一下,再努力一下,他就能够拥有一个足够稳定的未来,那个未来里,盛放着所有他所能给予的美好,等待着钱乐乐有朝一日入驻,然后永不离开。 可是现在,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他能做的,只有陪着她一起过完高中的三年,在她最重要的十八岁,对她说上一句“生日快乐”,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的他一无所有,就连时间,他都不能确定自己还能拥有多久。 “外面冷,你快进去吧,好好加油,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考y大呢。” 虽然万分舍不得,想要多和钱乐乐说几句话,但是两相比较,企业更舍不得钱乐乐在外面受冻。 “那我进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还有,一起加油。” 钱乐乐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祁彦的关心又觉得有点开心,她小小的握了一个拳,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动人。 祁彦走后,钱乐乐拍拍自己还在兴奋的脸,重新投入学习。 每天都在学习的苦海里泡着,试卷做了一大堆,成绩单一摞接一摞,钱乐乐还是无法从月考,期末考和高考的魔咒里逃脱。 背过的书再背一遍,忘记的知识点重新再梳理一遍,错题集翻得哗啦啦响,抬头是三尺讲台,低头是韶华如梦,每天在这抬头与低头之间,钱乐乐奔波不休。 却乐此不疲。 最后一科期末考是在周五的下午,学校开恩,让大家放了一个假,周六就要把试卷发下来讲,周五晚上之前就得把试卷批改完成再登分,老师在班级里抓壮丁,钱乐乐顶上一个人头。 祁彦过来的时候,钱乐乐已经跟着老班去了办公室,教室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有认识祁彦的,知道他来找钱乐乐,便友情提上一句:“钱乐乐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改卷子了。” 第82页 祁彦道了谢,因为不知道钱乐乐什么时候会回来,想要在第一时间就见到她,他便索性靠在栏杆上,双眼放空,呆呆地看着面前飘飞的雪花。 老师这次抓的壮丁人数很足,再加上钱乐乐心里惦记着祁彦,批改卷子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便把自己负责的部分改完,还帮着速度慢的人解决进度。 等到钱乐乐回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她急匆匆跑上楼,直接去了19班,没在班上见到祁彦,以为祁彦早就已经走了,委屈得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没看见祁彦,钱乐乐萎靡得很,她嘴角下撇,手往兜里一揣,眼睛耷拉着,走着路没有一丝生气,委屈得像是被主人丢弃了的流浪狗,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完,她身子一转,就要进教室。 “乐乐。” 这是祁彦的声音。 钱乐乐惊喜抬头,就看见祁彦手搭在栏杆上,雪花在他的头顶落了薄薄的一层,脸色冻得有点发白,笑容却依旧温暖。 期末考后又补了大概一个礼拜的课,一直到腊月的二十三四,钱乐乐等人才终于放假回家准备过年。 钱乐乐陪着钱妈妈去置办年货。 也许是因为高三,经过一个学期超大强度的学习,钱乐乐已经习惯了快节奏和安静的氛围,如今走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袭上心头。 又是忙忙碌碌好几天,等到钱乐乐得了空闲,才发现祁彦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联系自己。 她抠着手机壳在房间里发呆。 钱乐乐拉开自己的抽屉,从抽屉的最深处翻出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少女专属的粉色封面,里面是各种颜色的信纸,四周还有一些好看的花纹和插图,钱乐乐将日记本翻到正中间,一个被压的整整齐齐的红包便显露出来。 钱乐乐伸手抚了抚红包的四个角,手里捏着那个红包,表情有一瞬间的苦恼。 算了,或许祁彦正在忙,自己总是打扰他,似乎不大好。 钱乐乐将红包压回日记本,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默默想念一个人。 又是一年除夕到,钱乐乐吃完丰盛的年夜饭陪着父母守夜,她手里拿着手机,心里却完全不在电视上,隔几分钟就看看手机,隔几分钟又再次看看手机,虽然心里一次失望过一次,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一直到离零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手机铃声才终于响了起来。 钱乐乐惊喜万分,一看却是许明晴打来的,高昂的情绪被兜头的冷水一浇,说话都有气无力,又怕一会儿祁彦要打电话过来会占线,嗯啊了几句就催促许明晴挂电话。 许明晴的电话刚挂,祁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来陪你跨年,新年快乐,乐乐。” 第47章 年后再去上学,距离高考只剩下一百来天。 星期一的早晨还是雾蒙蒙的,空气中还在散发着寒气,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上,校长发表完例行讲话,高一高二生先行离开,偌大的操场上,就只剩下了高三年级。 班主任组织高三生站在操场的正中央,有好奇的学弟学妹们边慢吞吞地离开边探头看热闹,钱乐乐想起当初的自己,忽然就有一种将士出征的肃穆感。 高考即战场,大家都在同一根独木桥上走,有人将独木桥走成通天大道,触手即可摸到天堂的大门,有人却一失足成千古恨,鞋底沾上一片泥泞,钱乐乐心里想着跟祁彦的约定,表情越发庄重。 这场百日誓师大会,足足开了有半个小时,等到钱乐乐等人回到班级,第一节课已经过去了大半。 百日誓师大会之后,老师和同学的神经都再度紧绷了起来。 课程表上一些放松性质的课全部都被正课取代,每一科目都是两小节加一个课间组成,一到下课时间,讲台边便围满了问老师问题的同学,基本上一直到打了第二个上课铃,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在门外等候,老师才能从积极求学的学生包围中离开。 有些老师索性将每周一次的晚自习上成了答疑课,后来发现有问题的太多,直接开始讲课。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绷着一根筋,说不定什么时候,也许就断了。 百日誓师之后,最让老师们担心的便是高原反应。 做过的题目再次做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已经背过的单词课文隔一会儿再背就忘了个精光,老师耳提面命的知识点,转头就再也想不起来,压力一大,每次考试,大家的成绩就都起起伏伏,心理抗压能力弱的,夜里都已经不知道哭过了几回。 钱乐乐的压力也很大。 越接近高考,她的心情就越沉重,都说高考中相差一分就能挤掉好几千个人,每次因为自己的粗心丢了分数,钱乐乐都会在心里狠狠骂上自己几句,然后大字标红,以示警戒。 第83页 每次钱乐乐觉得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在自己的本子上一笔一划写下祁彦的名字,每写完一个,她就在心里默念一声,一直写到她的心情平静下来,足以再次投入到高三紧张的复习中去。 窗外的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等到钱乐乐将棉袄换成外套,再将外套换成短袖,伴随着知了没完没了的鸣叫声,六月份,也悄无声息地来了。 钱乐乐和祁彦是在自己的学校考试,这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小幸运的事情。 开考之前两个人又见了一面,不外乎是互相鼓励的话,祁彦细心叮嘱钱乐乐要带齐的东西,要注意的事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钱乐乐的错觉,总觉得祁彦最近瘦的厉害,都有点向贺岫靠齐的架势。 但是想来是最近学习太过辛苦,钱乐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最后的两天无疑也是最重要的两天,所有人的压力都直接爆表,钱乐乐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因为紧张,甚至手都在微微颤抖,等到最后一科试卷交上去,走出考场看着外头七彩的晚霞,钱乐乐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便纵有千万种风情,此生只愿,再不与高考相见。 高考完成,便只剩下纵情狂欢。 毕业聚餐时,老班和任课老师被一轮一轮敬酒,感性的女生坐在一起抱头痛哭,男生们不管是能喝的不能喝的都在吹瓶子,颇有一种美酒酬知己,西出无故人的壮烈和豪气。 许明晴早就趴在钱乐乐的肩膀上哭的不能自已,低低的啜泣声引得周围的女生都红了眼眶。 “乐乐,你不许忘了我,以后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当我的伴娘。” 钱乐乐心底的伤感被许明晴的话给冲了大半,她想笑话笑话她,却在看见她红肿的双眼时哽住了喉,钱乐乐伸出手抱着许明晴,庄重道:“你放心,不管将来我在哪里,过的如何,我都一定会去参加你的婚礼,见证你最幸福的样子。” 许明晴醉的厉害,抱着钱乐乐乌拉乌拉哭了好一会儿,钱乐乐想送她回家,自己一个人又有点困难,正好祁彦打电话过来,钱乐乐只好向他求助。 祁彦来的时候身边跟着李思绥,钱乐乐跟许明晴正坐在店门口,其他人都约着去ktv唱歌,钱乐乐要照顾许明晴,再加上自己也有点晕,索性找店家借了个凳子,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说话。 许明晴见祁彦和李思绥都来了,非要拉着两个人去唱歌,跟醉鬼从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好讲,几个人没办法,只好去了最近的一个ktv。 许明晴进了ktv也不得安宁,吵着闹着非得要喝酒,谁若是说上一句不答应的话,她就用她那肿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控诉地看着你,这样一圈下来,李思绥最先投降,祁彦紧随其后,钱乐乐一比三,索性让许明晴全票通过。 看大家都同意,啤酒一上来,许明晴欢呼一声,抱着李思绥就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李思绥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屏息了好一会儿,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许明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明晴满不在乎,喝了酒之后更是胆大包天:“自然知道,你别以为我醉了,我告诉你,我可清醒着呢。” 她牙一咬,咬开一瓶啤酒,仰头灌下半瓶,把剩下的半瓶往李思绥面前一戳,豪气冲天道:“李思绥,以前是因为大家还没毕业,我不好对你下手,现在咱们都已经毕业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是男人你就痛快点给个答复,答应还是不答应,爽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李思绥看着都要醉进他怀里,却还强撑着的许明晴,哭笑不得:“你给我拒绝的机会了么。再说了,”李思绥接过许明晴手里的啤酒,“我十分荣幸,且乐意之至。” 仰头将剩下的半瓶酒喝完。 许明晴眼睛亮晶晶的,只顾着呵呵呵的傻笑,李思绥捏捏她的脸颊,一脸宠溺。 钱乐乐被浓重的恋爱酸臭味包围,耳朵有点发热,心里也有点期待,她偷偷拿余光看祁彦,却发现祁彦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眼底一片酸涩。 钱乐乐被祁彦眼底的酸意给浇了个透心凉,一直以来被她给刻意忽略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祁彦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里憋着事情,钱乐乐无意识拿过一瓶酒,喝了一大口之后被呛出了声,祁彦皱眉,夺下她手里的酒:“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 钱乐乐也不知到底听进去了没有,点了点头,又要去够酒,祁彦没办法,只好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李思绥被许明晴拉着去唱歌,钱乐乐酒量不好,几口酒意就上涌,身体一阵阵发热,眼皮重的跟什么似的,索性就闭着眼睛休息。 第84页 “乐乐,乐乐?” 看钱乐乐睡过去,祁彦轻轻叫着她。 钱乐乐心里很乱,不想睁眼,就闭着眼睛等祁彦接下来的话。 钱乐乐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各种想法都有,既有对许明晴的祝福,心里又觉得委屈和失望。 还没等她将脑袋里的思绪整理清楚,只感觉嘴唇一凉,又一热,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覆上她的唇,带着一点啤酒的麦香,温热的呼吸直直扑在她的脸上,幸好钱乐乐的脸本来就是红的,此刻的热度才不会那么明显。 那片温热微微后退了一点,钱乐乐心里还在懵着,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唇被人含住,又被轻轻地吸了一口,而后一个带着点湿热的东西舔了舔她的唇瓣,带着点痒意,一直痒到钱乐乐的心底。 钱乐乐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以往吃果冻的时候,总是喜欢大口吸着吃,可是以往吃过的所有果冻里没有一个带着啤酒的麦香味,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今天的这个更让自己心动。 也更加难忘。 扑通,扑通,扑通。 钱乐乐感觉自己的心跳马上就要跳出胸膛在地上滚上两圈,随后又发现,这激烈的心跳,似乎不只是来自自己一个人。 另外一道心跳声,是来自祁彦的吧? 他也,和自己一样心动吗? 只是浅尝辄止,那片温热很快就退开,钱乐乐唇上一凉,心里忽然一空,又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 原来,祁彦也并不是对自己没有感觉的。 原来,他也有可能和自己怀着同一个心意,所以才一直鼓励自己,跟自己约定要考上同一个大学。 只要一想到这个,钱乐乐就差点忍不住要从装睡中醒来。 她想要问问祁彦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跟自己想的一样,对自己也怀着某种欢喜,但是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又觉得十分羞赧。 祁彦应该也是害羞的吧,所以才会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偷亲,既然这样,自己不如就假装不知道,反正大学还有四年的时间,他们,还多的是机会。 钱乐乐抿唇,心里的喜悦炸成漫天烟花。 第48章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钱乐乐,钱妈钱爸三个人都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钱乐乐深吸一口气,发出短信查成绩,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分钟,手机嗡的一声,她闭着眼睛深呼吸,视死如归地点开短信,在看见自己成绩的下一秒就激动地直接从原地蹦了起来。 “妈,我考上了!” 钱乐乐把手机递给钱妈,脸激动得通红,呼吸愈发急促,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兴奋得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好,只觉得花也好看水也清澈,就连空气都散发着一股清香,恨不得直接下楼跑个二十圈,才能勉强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情绪。 钱妈钱爸同样高兴得合不拢嘴,两个人说风就是雨的换好衣服出门,准备给钱乐乐做一桌大餐犒劳一下。 钱妈钱爸一出门,钱乐乐就揣着手机回了屋,她把门一锁,猛灌了几口水,又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把激动的心情压制下来,从通讯录里翻出祁彦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 嘟嘟—— 一直响到手机铃声自动挂断,祁彦都没有接电话。 钱乐乐兴奋的心情被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她在看见分数的第一时间就想要跟祁彦分享这个好消息,想尽快告诉他,自己的分数已经足够去y大,以后仍旧可以跟他去同一个大学,继续做四年的校友。 不过没关系,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告诉祁彦有点遗憾,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做到了跟祁彦的约定,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他们之间还有四年的时间,他们还可以一起做很多的事情。 钱乐乐想到以后的事情,眼眸低垂,轻咬下唇,却还是破了功,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最后,她将那条消息转发给了祁彦。后面附上一句话: 你看,我做到了。 成绩出来没过几天,老班就让大家去班级拿毕业证。 那天以后,祁彦给钱乐乐发过一个消息,先是恭喜钱乐乐金榜题名,又大致说了说自己的高考情况,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也能去y大,最后祁彦还说,拿毕业证那天他会去学校,到时候,约钱乐乐在天台见面。 因为这句话,钱乐乐特意起了个大早,并且已经在衣柜里翻了一个小时的衣服,却觉得自己不管是穿哪一件都不好看。 她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摊开放在床上,不是嫌这件衣服颜色太过寡淡,就是觉得那件衣服太过艳丽,卡通太过幼稚,白t又过于素净,挑来挑去,竟然没有一件是合自己的心意的。 第85页 钱乐乐有些泄气,最后无法,只好挑了一件袖边点缀着绿色荷叶边的短袖去了学校,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也被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用一个黑色发圈简单扎着,配上一脸的笑意,就已经十分青春靓丽,朝气逼人。 也许是因为毕业,老班有点感性,一向有点严肃的人今天见了谁都是一脸的和蔼,钱乐乐在教室里听同学们和老师聊了会儿天,看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去了天台。 钱乐乐刚上天台,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正想叫祁彦,却发现柳筠跟在祁彦的身后也来了天台。 身体的反应快过思维,钱乐乐身子一矮,侧身进了旁边的一个拐角。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祁彦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仔细听去,还能发现一丝难掩的疲惫。 难道祁彦昨晚没睡好? 钱乐乐不敢开口说话,只能躲在一边在心里小声嘀咕。 “你当初不是说等考完了再给我一个答复的吗?现在连毕业证都已经拿了,总该给我一个回应了吧。” “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不再去找钱乐乐,你就愿意给我一个答复,你现在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柳筠语出惊人,钱乐乐心神俱震。 怪不得后来柳筠没再来找过自己,原来是这样。 只是不知道祁彦会怎么回答她。钱乐乐心里发痒,偷偷往前挪了一小步。 “我不喜欢你,这就是我的答复。” 祁彦的回答给钱乐乐吃了超大一粒定心丸。 “是因为钱乐乐?你喜欢她?” 被点名的钱乐乐身体骤然一僵,她有点紧张,又有些小小的期待,钱乐乐紧了紧自己的手,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钱乐乐想起毕业那天晚上的那个麦香味的吻,轻轻柔柔的,带着点小心翼翼和珍视,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天的任何一个微小的瞬间,心里那股泛着甜意的悸动,在她的脑海里经久不衰。 祁彦他,还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说过那句话呢。 如果…… 钱乐乐抿唇,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心思,脸上布满红霞。 被柳筠这么一质问,祁彦突然沉默,大块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带着几分虚幻。 隔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钱乐乐啊,不过是一个比较粘人的妹妹而已,虽然性格挺乖巧的,但是很遗憾,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做朋友还行,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就算了,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对身边人下手。” 钱乐乐略带羞意的笑还残留在脸上,满眼满心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乍然听见祁彦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惶惶然呆立当场,血色迅速从她的脸上退去,更显得嘴角的那丝弧度苍白且无力。 她的神情有些茫然和无措,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错,一直以来,对自己千般好的祁彦怎么可能会这么想自己,可是外面柳筠的笑声却那么刺耳,轻而易举就刺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钱乐乐的手指紧紧地掐着掌心,毫不意外地留下了一排深深的月牙,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喉咙先哽了一下,她将即将出口的呜咽吞回腹中,一层水雾迅速浮起,更深层次的痛楚随后翻涌滚出,眼底一片电闪雷鸣,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一滴豆大的泪滴从眼眶滴落。 她像是被人蒙头打了一拳,脑袋晕晕的,身子也不着力,恨不能直接昏睡过去,失去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原来自己只是个粘人的小妹妹啊,原来喜欢自己,只是饥不择食,迫不得已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种会让自己误会的事情呢? 难道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不成,时间到了,梦也就该醒了。 钱乐乐有点想笑,她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深刻地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那些拼命奋斗的日日夜夜,那些困倦烦闷时一笔一划写下的名字,那个被自己细细地压在日记本中的红包,他喊“乐乐”时的缱绻模样。 其实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一场空欢喜。 既欺骗了自己,又愉悦了别人。 一举两得。 多好。 钱乐乐一直恍惚着,她木讷地听着外面还在持续的对话,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曾经自己一直小心安放在心底,觉得温暖宠溺的声音,此刻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变成了一把字字见血,见血封喉的刀子,轻易就把她藏在心里的欢喜给戳了个稀巴烂。 第86页 她,钱乐乐,如今长到十八岁,只喜欢过祁彦这一个人的她,在毕业的这一天,以一种猝不及防又让她毫无招架之力的方式,跟自己的青春仓促道了别。 呵。 钱乐乐不知道自己在那个角落里待了多久,她出来的时候,祁彦和柳筠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难怪要约自己来天台,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听见他的话,所以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他,因为心里还念着那么一丝丝的旧情,不想当面伤了自己的心,才最终选择的方式吧。 祁彦啊,对自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又温柔呢。 一如曾经的那两年。 还真是让钱乐乐心动。 心动又难忘。 一股酸意径直冲上钱乐乐的鼻子,钱乐乐鼻子一呛,鼻头一抽,眼眶迅速泛红,眼睫轻轻一眨,豆大的眼泪一滴接一滴落下。 先是春日小雨,淅淅沥沥,滴落成串,忽如夏日暴雨,雨落池塘,惊走一池游鱼,最后变成冬日狂风,树影婆娑,瓢泼大雨淌了满脸满身。 一身力气被抽走了个七七八八,其余的只够粗粗喘上几口气,钱乐乐如同提线木偶,看不见眼前的风景,听不见耳边的声音,神情凄凉,满目仓皇,明明行走在人山人海之中,举目四望,却孤寂得连自己都瞧不见。 身边的所有人好似都变成了祈彦,又没有一个是祈彦。 又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境吧。 七月中旬是祈彦的生日,钱乐乐几乎是肿着眼熬过了零点。 那天以后,祈彦没有再找过她,钱乐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厚脸皮,还能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甚至连听都听不得一句关于他的事,那两个字活像是洪水猛兽,一旦出闸,就会死咬着她不放,直至遍体鳞伤。 她只能不听,不闻,也不问。 八月初,y大的录取通知书终于下来,钱乐乐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她对y大的所有向往,几乎都来自祈彦,有一天,当这个支柱突然崩溃消失,y大,对于钱乐乐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其他任何同等学校所取代的地方。 她非去不可的原因,已经弃她而去了。 钱乐乐将录取通知书攥得死紧。 或许,她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他们曾经约定好要一起去这个学校,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到自己对祈彦的承诺。 哪怕他不屑一顾。 九月初,钱乐乐告别父母,独自带着行李,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去y大的火车。 钱乐乐特意提早了一天来,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开始注册,钱乐乐七点半就守候在唯一的一个入口处。 说好要一起进这个学校,马上就要走到最后一步,虽然遗憾,她依然想要求一个圆满。 y市的九月份十分热情,才不过九点,火辣的阳光就已经热的人出了一身的汗,有细心的学长学姐提醒钱乐乐注意防晒,钱乐乐礼貌道谢,但仍然坚守原地。 日头一点点升高,临近正午,光是温度就有三十七八度,再加上偌大的操场被阳光一晒,被拥挤的人群一挤,现场温度已经突破了四十度。 有看不过去的学姐递给钱乐乐一把遮阳伞和一瓶冰水,钱乐乐舔了舔自己有点发干的唇,嗓子眼已经快要冒烟,说不出话,只好微笑示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钱乐乐的心也一点点沉下来。 她已经被晒得太久,浑身热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爆、炸,伸手一摸,身上一片滚烫,像是早餐铺里刚出笼的包子,钱乐乐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脑袋也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地球引力好像在她身上失去了效力,钱乐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至此以后,再不提祈彦。 第49章 番外 祁彦第一次见到钱乐乐,是在高一的某次升旗仪式上。 祁彦在五班,钱乐乐在六班,每次排队,几班都是女生在前面,男生排后面。 前一天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熬夜看球赛,早上几乎只是眯了眯眼就被祁妈妈叫醒,祁彦赶到的时候,升旗仪式都已经开始了一大半,祁彦索性懒得去,结果就被学校的“红卫兵”们抓个正着,下课就被班主任拧着耳朵提溜进了办公室。 “你说说你,啊,七点半开始升旗仪式,你七点五十才来,你怎么不索性今天上午都别来了,还一来就被抓住,这次因为你迟到,咱们班被扣了十分班级分,那可是十分,不是一分两分,也不是三分!” 已经秃顶的中年男老师几乎喷了祁彦一脸的唾沫星子,祁彦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挪,嬉皮笑脸:“这不是第一节课是您的课吗,我哪里舍得不来。” 第87页 老班立马瞪他:“你还好意思动,就给我在这里站一天!” 转头去摸自己枸杞保温杯,发现被子里已经没水了,祁彦赶紧接过:“我去给您接水。”又恭恭敬敬还回老班手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祁彦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老师训他,他就不痛不痒的嗯啊几声,很明显没往心里去,但是面上又是一副“老师说的好,老师说的妙,老师说的呱呱叫”的不能更赞同模样。 老班接过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继续苦口婆心:“你现在都已经上高中了,人生一共有几个高一,啊,我问你,你就打算这么混到高三,等到高三毕业,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混?” “对对对,老师您说的对,我一定深刻反省。” 叩,叩,叩。 礼貌的敲门声及时阻止了老班的下一波咆哮,一个留着齐刘海,头发留到肩膀,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女生手里抱着一摞本子进来,走到了祁彦老班的隔壁桌。 “老师,这是上个礼拜的作业。” 声音和人一样,听起来乖乖巧巧的,却又脆又甜,像前几天祁彦吃过的苹果。 祁彦继续被老班训着,耳朵努力从超强的声波攻击中捕捉那个脆甜的声音,祁彦觉得,他有点想吃苹果了。 就那种又脆又甜的大苹果。 他可以一口气吃上三个。 老班在这里努力训着祁彦,哪想到他居然神飞天外,光瞅隔壁班的女孩子。 难道他如今人到中年就没有魅力了不成,想当年他读高中的时候,每天有多少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书包塞满了就塞自行车框,话里话外都夸他年轻有魅力又帅气,哪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面对着自己,祁彦居然会发呆! 老班觉得自己仍旧十分年轻的心受到了一记重击。 隔壁桌正按照老师的吩咐仔细整理着东西的女生似乎被老班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不解和惊讶。 祁彦身体快过思维,咧嘴朝她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白牙,又微不可见地耸耸肩,表示人到中年,老班这是更年期来了。 当青春期遇见更年期,祁彦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照顾好更年期老师的玻璃心。 钱乐乐抿唇一笑,又怕被老师看见,赶紧把头低下转回去。 “你还好意思看别人!” 老班简直不能忍,祁彦只能委委屈屈地低头挨训,眼神落在地上,眼角余光却在找寻着她的身影。 钱乐乐终于整理完资料,跟老师打声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钱乐乐一走,祁彦的眼睛粘在她身上,脚就要跟在她一起走,老班河东狮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告诉你,这可是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钱乐乐同学,等到文理分班的是有很大可能上四楼的人,你少去招惹别人。” 老班愿意主动分享情报,祁彦终于舍得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他身上,心里却在琢磨:钱乐乐,人长的乖乖巧巧的,刚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就连名字都跟自己配一脸,还真是缘分。 祁彦跟块滚刀肉似的,老班训上这么半天,面上不痛不痒,心思光放在钱乐乐身上,老班自己倒是累的不行,看他居然还在嬉皮笑脸,顿感头疼,烦躁的挥挥手:“走走走,快去上课去,别站在这里碍我眼。” “那老师我走啦?”祁彦十分形象地表现了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老班被他这么一气,觉得自己的发际线又往后退了两毫分。 这群糟心的崽。 简直就是欠收拾。 祁彦溜溜达达回了教室。 钱乐乐,隔壁班,语文课代表,文理分班,四楼。 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自己有戏。 李博文坐祁彦前排,见他一脸沉思回来,以为终于被老班感化,转过头来笑嘻嘻地想看他的笑话。 李博文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脸郑重模样的祁彦给吓了一跳:“博文,我觉得咱们老在一楼待着也太没意思了,明年去四楼看看。” 李博文脑袋卡了会儿壳,才反应过来祁彦在说什么,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身子朝后仰,一脸见鬼表情:“我靠,祁彦,至于么,不就是早上迟到被老班训了一顿,我才半个小时不见你,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还是我的崽么!” 祁彦随手拿起一本书就要砸他一脑袋,李博文嘿嘿一笑求饶,祁彦把书收回来,把书翻开,摸出笔写写画画:“你小子就皮吧,等把高中混过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完美借鉴老班的话,也算是刚刚没有白去一趟。 李博文简直都要被祁彦给吓死了。 哥们,办公室不是应该是被科学和真理的光辉给全方位覆盖的地方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灵异,能让一个不爱学习的人突然发愤图强想上四楼? 第88页 他李博文还真是信了祁彦的邪。 “要不要打个赌?” 祁彦垂着眉眼,骨节分明的手里稳稳地握着一只笔,表情十分认真专注。 “赌什么?”李博文警惕地看着祁彦。 完了,祁彦不仅被老班成功洗脑,现在居然还妄图用打赌的方式拉自己上贼船。 身为祁彦的好兄弟,好哥们,李博文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把误入歧途的祁彦拉回正道。 “就赌,期末考我要进班级前三名。” 其实祁彦想直接说第一名,想了想,自己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反正第一名也被包括在前三。 李博文:“……” 算了,这兄弟已经魔怔了,救不回来了,就这样吧。 李博文怜爱地看着祁彦,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跟同桌聊起昨晚的球赛。 祁彦也不恼,他只是笑笑,继续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屋外的阳光透进来,金色的亮粉泼了一屋子,金粉粘在祁彦的睫毛上,睫毛颤一下,便抖落一堆掉进他手里的书里。 厚厚的书里夹着一张空白的草稿纸,祁彦在正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苹果,想了想,又在旁边的空白处画上两个稍微小一点,但是一看就知道又脆又甜的苹果。 草稿纸的背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代表快乐。 第50章 周末一早,钱乐乐跟景行再次在咖啡厅见面。 对于景行把自己约出来的目的,钱乐乐的心里多少有一丝猜测,但是当对方真的将目的坦诚告知,她还是觉得有点诧异。 “你应该知道,”钱乐乐斟酌着回答,“我和筱筱虽然是好朋友,但是对于像感情这种比较隐私的事情,我们一向不会多加干涉。只要筱筱同意,我没有意见,但是景先生虽然想要我的帮助,那么我就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这是自然。”景行回以一个肯定的笑容。 钱乐乐不置可否。 虽然景行名义上是她的相亲对象,在昨天的见面中,对方绅士的行为和幽默风趣的语言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是钱乐乐很确定,她对他只有单纯的欣赏,还有一丝看不懂。 跟这种人做朋友或许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但是再进一步的话,钱乐乐自认为两个人还有待更进一步,甚至是更多时间的磨合。 而且根据钱乐乐的观察,景行明显对田筱的兴趣多于自己。 就是不知道田筱是怎么想的。 既然已经达成一致,今天见面的目的也就达到,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钱乐乐心里想着事情,掏出钥匙开门。 “姑娘,请问你知道这家的主人去哪里了么?” 锁被咔哒一声打开,钱乐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见到一名四十岁左右,笑容温婉的女人正对着自己好脾气地笑笑。 钱乐乐瞥一眼祁彦的门。 门被紧紧地关着,很明显主人家不在家,来人似乎是来之前没有告诉祁彦,所以才导致两个人错过。 钱乐乐不想跟和祁彦有关的人事沾上什么关系,她扯扯嘴角,回以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我们不熟,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给他打电话,也许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钱乐乐说完又微笑示意一下,然后推门进屋,没有回头的她便错过了身后那人带着点了然和遗憾的眼神。 中午的时候,祁彦难得没有来蹭钱乐乐的饭,钱乐乐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做多了的饭菜,面容沉静,嘴里却有几分味同嚼蜡。 她扒拉了几下米饭,空荡荡的饭厅里没有祁彦那个粘人精随时随地发出的声音,安静的氛围本是钱乐乐最近几年的常态,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此时却觉得这种安静搅得她内心一片躁郁,愈发显得这个不大的地方空旷无比。 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寂寥之感。 钱乐乐面无表情吃完饭,下午一个电话,把田筱约了出来。 “老板,再来十串烤肉。” 田筱吃相十分优雅,红唇轻启,贝齿咬着肉轻轻一扯,就将一块烤得香喷喷的肉扯了下来,沾到嘴边的油渍被纸巾拭去,涂着红蔻的指甲更显得手指修长。 但是看田筱面前放着的一堆签子,很明显,优雅的吃相丝毫不影响她的发挥。 甚至因为太久没吃,发挥超常。 钱乐乐坐在田筱对面,面前也堆着一堆签,旁边还放着两瓶打开的啤酒,倒的满满的的一玻璃杯酒,此时只剩下了半杯。 田筱又成功干掉一串肉串,才略带不满地对钱乐乐道:“乐乐,咱们出来可是为了吃烤肉的,你喝那么多酒干嘛?” 钱乐乐笑笑:“肉吃多了渴了。” 田筱跟钱乐乐那么多年的朋友,一起吃了不知道多少顿饭,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有心事,不过既然钱乐乐不愿意说,那她就当作不知道。 第89页 专心吃烤肉就是了。 她挑了一串烤得油汪汪香喷喷的肉串递给钱乐乐,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端到唇边抿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从晚饭时候一直吃到华灯初上,点的肉串全部吃完,两个人也变成了醉鬼,田筱喝的少一点,勉强还能稳坐在凳子上,钱乐乐心里藏着事情,喝酒跟喝水一样,酒没醉人,人已自醉。 钱乐乐两颊通红,眼睛雾蒙蒙的,像笼了一层薄纱,被毛笔一勾一撇,就是一副绝妙的山水画。 钱乐乐手撑着桌子,身子跟没骨头似的往下滑,又硬生生止住,嘴里还在那里念念叨叨,时不时打上两个小嗝,委屈得一塌糊涂。 一直没见到钱乐乐回家,祈彦等了又等,心里实在是担心,虽然知道钱乐乐对自己不耐烦,还是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祈彦还没想好要跟钱乐乐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那头,钱乐乐大着舌头问他:“祈彦,你找找我干干嘛?” “你喝酒了?和谁一起?在哪里?我去接你。” 一丝焦虑浮上心头,听着钱乐乐在电话的那头傻笑,祈彦越想越担心,手里拿了钥匙和外套出门,却仍是耐着性子哄她:“乖,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到。” 听出祈彦话语里的宠溺,钱乐乐突然鼻头一酸,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全都一股脑涌了出来:“祈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完还小小的打了一个嗝。 被钱乐乐委屈的,带着点鼻音的小哭腔这么一控诉,祈彦心里一阵心疼,有心想要解释,却觉得先把钱乐乐接回来更重要:“乐乐乖,这些事情等我以后再解释给你听,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钱乐乐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的报了一个地名。 祈彦赶到的时候,钱乐乐正抱着一瓶啤酒往嘴里倒,因为喝醉,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倒进嘴里的酒洒了有一半,却被她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 祈彦眉头一拧,将钱乐乐手中的酒抢下,有心想训上几句,但是一对上钱乐乐醉醺醺的眼,又觉得喉头被东西堵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钱乐乐酒被抢走还有点不乐意,抬头一看是祈彦,眼睛亮了亮,“祈彦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等祈彦回答,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一收,小脸一垮,身子往旁边一扭,大大的哼上一声,就差把“宝宝很委屈,快来哄宝宝”这句话给说出口。 祈彦失笑,被钱乐乐这小孩赌气似的行为萌的心肝直颤,他蹲下,身子,柔声哄道:“乐乐,我们回家好不好?” 钱乐乐本就觉得委屈,现在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任打任骂的祈彦,突然红了眼眶:“祈彦,你到底想干嘛?” 祈彦用指腹轻柔拭去钱乐乐脸上的泪,看着钱乐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乐乐,我想许你现世安稳,平安喜乐。” 第51章 钱乐乐和田筱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醉的厉害,钱乐乐是看的出来的醉态,田整个人筱坐的端端正正的,仔细看却能发现她双眼放空,随便哪个人来戳一戳她,不用用力,就能一指头把田筱戳到桌子底下去。 祁彦有点头疼。 让他把田筱一个人留在这里,扪心自问,他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可是要他把两只醉猫都带回去,又实在强人所难。 最后他掏出手机,给景行打了一个电话。 景行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赶到,虽然祁彦很信任景行的品行,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好好照顾她。” “放心,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景行朝他和钱乐乐的位置暧昧地眨眨眼,伸手将田筱扶起:“倒是你,可千万得把持住了才行。” 祁彦的脸色黑了一瞬,景行哈哈大笑,扶着田筱上了车。 祁彦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这才松口气,他低头看向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脸色泛红,马上就要溜到桌子底下去的钱乐乐,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俯身跟钱乐乐平视,温柔询问:“乐乐,跟我回家好不好?” 钱乐乐脑子晕乎乎,耳朵跟包着一层膜,跟外界隔离着,祁彦的声传到她耳朵里模模糊糊的,钱乐乐听了半天,只觉得吵闹,于是不耐地挥挥手:“走开,我要跟筱筱喝酒。” “回家我陪你喝好不好?”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钱乐乐,她突然变得安静,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祁彦,“你总在骗我。” 祁彦的心头像是被一把锤子给狠狠锤了一下,他眼睛一酸,被钱乐乐这么半醉半醒地质问着,只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无处遁形。 第90页 他匆忙移开视线,又怕钱乐乐多想,移开一半生生挪回来:“乐乐,有些事情,等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钱乐乐正头晕着,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头脚都像是颠倒着,走路都要往前栽,她刚刚那一句不过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是非要祁彦的一个什么回答,此刻见祁彦嗡嗡嗡的在耳边说个没停,只想着让他别开口,让自己安静一会儿儿。 见钱乐乐不做声,祁彦试探性地扶她起来,扶到路边刚要拦车,钱乐乐将他一推:“我不要坐车。” 祁彦低声哄了几句,钱乐乐不耐烦,自己晃悠着就要走,把祁彦给吓了一跳,只好陪她一起。 说是要走着回家,钱乐乐晃悠悠的,脚下踩着软绵绵的棉花,深一脚浅一脚,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钱乐乐眼神虚虚的,看什么都是镜花水月,隔着一层雾气,偏又不要祁彦扶,非得坚持自己回去。 祁彦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恨不能直接把钱乐乐敲晕了抗回去才好。 钱乐乐正走着,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祁彦顾不得钱乐乐会生气,在她面前蹲下,直接把钱乐乐背上。 钱乐乐挣了挣,她力气本来就小,再加上喝醉,使出来的力气就跟家里的小猫挠人似的,不痛不痒,除了刷点存在感,很容易就被忽略,祁彦手上稍微使点力气,就让她轻易地缴械投降。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大,钱乐乐脸上一片酡红,眼睛都要睁不开,手脚使不上一点力气,刚刚那一闹,更是釜底抽薪,累的她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过去。 此刻被祁彦背着,一双手在他的胸前空落落地晃着,鼻端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脑袋一点,脸颊在温热的脖颈上轻轻一蹭,眼皮一合,就轻易撕不开了。 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祁彦的动作顿了顿,他稍稍换了一个姿势,让钱乐乐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到五楼的时候钱乐乐正睡得香甜,醉酒的红晕淡去了一些,但还是清晰可见,长长的睫毛安静覆在脸上,轻柔的呼吸声清浅到听不见。 祁彦小心背着钱乐乐,感受到身后属于钱乐乐的温度,心里一阵恍惚,只觉得一切好像梦一场,他们还在十七八岁的星辰一中,每天早上骑着单车穿越大街小巷,在寒冷的呼啸北风中看雪花飘落,在繁星盛夏,听窗外的知了喋喋不休。 那时候的天蓝的简直不像话,软绵绵的棉花糖在天上飘来飘去,就连水都欢快地叮咚唱着歌,小巷一路蜿蜒,梧桐树叶反射着太阳的光,谁家的小狗摇着尾巴,狗尾巴草刚好够编成一只戒指的模样,他和钱乐乐在天台上做题,笑容格外明媚,连春日都羞得远远躲开。 十八岁的时候祁彦没有送她一朵花,二十五岁的时候,祁彦想要给她一个家。 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一天,祁彦小心将钱乐乐放下,一手护着她的肩,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开口问:“乐乐,到家了,你的钥匙呢?” 睡的正香的时候却被人打扰,这让钱乐乐有点生气,她不耐烦地哼哼一声,手搂上祁彦的腰,一个劲的往人怀里钻,脑袋还在他的胸口蹭了又蹭,嘴里砸吧几下,很明显把祁彦当成了床。 钱乐乐的发顶在祁彦的下巴处一扫而过,柔柔的头发扫过敏感的脖子,透过薄薄的夏衣,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直扑向他的胸膛,祁彦身子一僵,眼神暗了一瞬,不自觉连呼吸都屏住,脸绷的紧紧的,等到钱乐乐终于不乱动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禽兽”,发出的声音里含着难以忽略的喑哑:“乐乐,把钥匙拿出来。” 被人接二连三的吵醒,钱乐乐很烦,她瞪了祁彦一眼,伸手捂住他的嘴,“别吵,我要睡觉。” 发烫的手心还散发着酒精的麦香味,软软的,似乎还带着一点甜,祁彦的呼吸打在上面,酥酥的痒意从手心一直传达到钱乐乐的心脏,她不满地嘟哝一声,手上愈发使劲,结结实实地摁在了祁彦的唇上,在掌心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等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她这才满意地把手收回去,重新趴在祁彦的身上,手收在祁彦的胸膛前,双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祁彦:“……” 祁彦紧了紧自己搂着钱乐乐的手,心跳个没停,砰砰砰的差点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明明已经是个二十多的小伙,在外的时候,面对着别人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此刻不过是当了一回钱乐乐的人形抱枕,又被她给迷迷糊糊瞪了一眼,表现得却像是个十七八的少年人,说话的时候舌头都要捋不直。 第91页 他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掏出自己家的钥匙,将钱乐乐扶进了自己的房间。 钱乐乐身子一挨着床,人就往里一滚,熟睡过去,祁彦将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抖开盖在钱乐乐的身上,又给她脱了鞋,将被角细心掖好,这才关灯出门。 满室寂静中,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吵闹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第52章 前一天晚上喝断了片,第二天早上醒来,钱乐乐头疼欲裂,她小声呻、吟了一声,一手揉着额,一手撑床坐起,习惯性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摸了一个空,这才惊觉,此刻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条件反射揪紧被子,不动声色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手伸进被子检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很简单,白色的墙体,米色的窗帘,里面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个棕色衣柜,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一边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闹钟,另一边则放着两本还没拆封的书,钱乐乐拿起来看了看,是曾国藩的《欢喜在人间》和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钱乐乐将书放回原地,被子一掀就要下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乐乐,你醒了吗?” 是祁彦的声音。 钱乐乐的眉心细细蹙起,脸上极快速地闪过一丝疑惑。 自己怎么会在祁彦这里? 她拧眉细细回想。 钱乐乐的记忆截止到昨晚和田筱出去撸串喝酒,原本只是打算小酌几口,可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都喝断了片。钱乐乐在脑袋里还能回忆起来的几个为数不多的片段里,她记得似乎是祁彦去接的她,还跟她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忆太过残破,像隔着一层纱,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祁彦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人没有答话,他担心钱乐乐一会儿醒了难受,一拧门把手就要进去叫她起床。 钱乐乐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猝不及防之下,抬头和一只脚已经跨进门的祁彦对上了眼,祁彦一愣,把踏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我做了早餐,起来吃点再睡吧。浴室里有新的牙刷牙杯和毛巾,就在格子里。” 说完不等钱乐乐回应,体贴地带好门,将一室寂静留给她。 祁彦一走,钱乐乐就瘫坐在床上,她绞尽脑汁回想,昨晚自己有没有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是任凭她想破脑袋,她唯一能回想起来的大概就是,昨晚她是被祁彦给背回来的? 嗯嗯嗯??? 被祁彦给背回来的? 是祁彦主动的还是……自己要求的? 如果是祁彦主动的还好说,毕竟自己喝醉了,可如果是自己要求的,那……也应该也还好吧,毕竟自己喝醉了…… 钱乐乐想着想着,突然伸手捂住了脸。 好歹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喝醉了被人背回来,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羞耻。 如果是钱乐乐自己死缠烂打非要祁彦背她回来,羞耻度简直爆表。 等等,钱乐乐捂脸的手顿住,她的眼睛眯了眯,在心里轻哼一声。 前几天见面的时候,祁彦还跟个二级残废似的,又是蹭吃蹭喝,还想在自己家蹭睡,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腿废了走不了路,其实都是唬自己的吧。 也就自己这么蠢,明知道不能信,但还是相信了他。 钱乐乐气的牙痒痒,心底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掀开被子起床,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被子叠整齐,将枕头压在被子上。钱乐乐进了浴室,果然就在格子里看见祁彦说的那些东西,只是在看见里面东西的一瞬,她的动作一顿,心情有点微妙。 洗脸台上放着的应该是祁彦自己用的东西,蓝色的牙杯,蓝色的牙刷,牙杯上刻画着一个嘟着嘴亲亲的小男孩,而钱乐乐刚从格子里拿出来的,却是粉色的牙杯,粉色的牙刷,牙杯上的小姑娘羞红了脸,低着头抿唇笑的很开心。 大概,也许,或者,祁彦在家里给他自己准备了一套情侣洗漱用品? “……” 早餐桌上,钱乐乐看祁彦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平时没看出来祁彦是这么少女心的一个人啊。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还是说,祁彦是给某个人准备的? 钱乐乐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力气大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轻飘飘地一眼飞过去,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想,顿时没了胃口。 不过是瞬息之间,钱乐乐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她在心里嗤笑自己,祁彦和她非亲非故的,自己管那么多干嘛。 只是这早餐,却是一点胃口也无了。 看钱乐乐停下动作,一直注意着她的祁彦急忙问道:“怎么了乐乐,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第92页 钱乐乐心里堵的慌,她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垂着眼睛不看祁彦:“没什么,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完推开椅子,拿过自己的包就走了。 钱乐乐心里有些烦闷。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不受她的控制。 有些事情,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发生了改变。 傍晚,钱乐乐家的门铃再次被祁彦摁响。 “你来干嘛?” “我买了点菜,晚上吃酸菜鱼怎么样?” 祁彦把手里的袋子举高给钱乐乐看,十分自来熟地要往门里挤,怕再次被祁彦给讹上,钱乐乐没敢关门,她把自己当门神似的往门口一杵,正正挡住了祁彦的路:“想吃鱼,出门左拐,回你自己家去。” 祁彦眨眨眼:“那只是歇脚的地方,我家不就在这里么,乐乐别闹,快让我进去,袋子里的水快要滴出来了。” “……” 钱乐乐瞪大了眼。 祁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居然都能说的出口。 而且还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钱乐乐脸色涨红,胸脯微微起伏,说不清楚到底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的嘴张张合合好几下,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祁彦趁机一把挤进门,“乐乐你先帮我拿一下”,他把袋子递给钱乐乐,钱乐乐下意识伸手接过,祁彦在玄关处换了鞋,又从钱乐乐的手里把袋子接回来:“我去给你做饭,今天你尝尝我的手艺,保管你吃了以后还想吃。” “你会做饭?”钱乐乐狐疑。 原先她以为祁彦最多就是会做个早餐,熬个粥,再加几样简单的小菜就差不多了,但是听祁彦刚刚那语气,似乎他的拿手好菜还不少。 钱乐乐还真没看出来。 看钱乐乐怀疑的神色,祁彦也不辩解,他只神秘地对钱乐乐笑笑:“你就等着吃吧,乐乐。” 钱乐乐轻哼一声,心里多少还是带了些期待。 第53章 虽然钱乐乐很不想承认,但是钱乐乐不得不说,祁彦的厨艺还真是相当不错,钱乐乐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在祁彦面前要保持人设,吃到后面,人设什么的早就抛到了脑后,那盆酸菜鱼,起码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看着骨头堆成了一座小山的桌面,钱乐乐脸色一红,打死也不承认那是自己吃的。 见钱乐乐吃的开心,祁彦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她笑笑:“乐乐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做。” “不用了,我想吃会自己做,现在饭已经吃完了,你的手艺我也尝过了,你走吧。” 钱乐乐吃饱了饭放下碗就不理人。 祁彦这人惯会蹬鼻子上脸,又极会耍赖,钱乐乐不给他好脸色看的时候,他都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霸占钱乐乐的餐桌,钱乐乐要是给了他好脸色,那以后还得了。 更是有理由天天往自己家跑。 本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就已经够乱的了。 何必再添乱。 祁彦的眼神暗淡一瞬,却动作更加利索地收拾餐桌,他假装没听见钱乐乐赶人的话,兀自交代道:“乐乐你先去看电视休息一下,一会儿我给你切点水果过来。” “电视机坏了,冰箱里没有水果了。” 看了半个下午,晚饭前刚关了的电视机:“……” 昨天晚上刚买回来,现在还放在冰箱里保鲜的水果:“……” 祁彦好脾气地笑笑:“那你是玩会儿手机,还是去我那边看?我把钥匙给你,冰箱里有水果,还有一些你喜欢吃的小零食。” 钱乐乐把头往旁边一撇,不去看祁彦的眼神,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我想休息了,你在这里我休息不好。” 祁彦一愣,碗碟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头细细地看着钱乐乐,发现她的脸色确实有点不好,祁彦怕她酒后还没缓过神来,只好妥协,“那好吧,我把碗洗了就走,你先去洗漱,我动作轻一点,不会打扰到你的。” 钱乐乐的嘴张了张,看见祁彦低低的,带着点乞求的眼神,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继那晚喝醉以后,时隔一天,第三天早上,钱乐乐还在睡梦中,才接到来自田筱的电话。 钱乐乐原以为祁彦安排了人送田筱回家,昨天的事情太过糟心,她给田筱发了消息,没收到回信,被祁彦一打断,自己也就给忘了,如今听田筱说起来才知道,她不知道怎么的去了景行的家,而且,她还把人给睡了。 睡了?! 是的,睡了。 实打实的睡,不带一丝水分和含糊。 钱乐乐正喝着水,听到田筱这认命一般的话,差点一口水呛在嗓子眼。 第93页 钱乐乐捂着嘴猛咳几声,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危机中解救出来,就听到田筱十分忧愁地问她:“乐乐,你说,我要不要对他负责?” 负,负,负责? 田筱对景行负责? 钱乐乐想起那天景行把自己约出来,光明正大、义正言辞、斩钉截铁地通知自己,他要追求自己的好姐妹的自信模样,再想想如今在电话的那一头蔫的跟个小鸡子似的田筱,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莫名觉得后退了两公分。 这个世界稍微有点玄幻。 而且,这个问题,问她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钱乐乐的耳朵有点发红。 “筱筱,你确定是你那啥了他,而不是他趁你喝醉那啥了你?” 虽然有点羞于启齿,钱乐乐依然一针见血。 有些事情,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过程还是很重要的。 起码被动的一方底气更足,也有秋后算账的资格,现在就看,田筱和景行到底是谁要算账了。 钱乐乐总觉得是景行居心不良,趁火打劫,毕竟他前两天才发了话,结果前天晚上就…… 怎么想都是他在图谋不轨。 钱乐乐的脑袋里各种阴谋论轮番上演。 “嗯,我确定。”田筱的声音里带着点懊恼,以及显而易见的窘迫。 成功把钱乐乐脑袋里的阴谋论打断。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还有点丢人,但是既然是告诉钱乐乐,那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那天没有完全喝断片,脑子虽然不大清醒,但是还记事。”田筱轻咳一声,脸上有点烧:“他本来想送我回家,问我家在哪,我那时候哪里还记得这个,眯着眼就没搭理他,他就把我带回家了。” “到了他家以后,他把我往床上一放,以为我睡着了,嫌我重,我一时气不过,就跟他理论,被他激了几句,满脑子晕晕乎乎的吵不过他,一气之下就把他给咬了。” 咬、咬了? “……咬哪了?”该不会是她想的那里吧? 听到钱乐乐的问话,田筱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嘴、巴!” “……哦。” 钱乐乐摸摸自己的鼻子,绯色已经从耳尖蔓延到了脸。 “咳,然后呢?” 田筱的脸色变了变,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也变得有点不自然,她抠着自己的衣角,“那什么,你跟人打架的时候,正在气头上,肯定是不管不顾的嘛,如果对方要推开你,你肯定也是不愿意的,然后那啥,我咬的可能有点凶,他急了,就咬回来了。” 田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没了声音,钱乐乐连蒙带猜,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于是你就把他给那啥了?” 田筱原来这么刚的吗? 失敬、失敬。 听田筱的描述,钱乐乐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那天晚上的战况,到底有多激烈。 激烈到,田筱居然在过了整整一天之后,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那抹红霞,直接从钱乐乐的脸蔓延到了脖子里。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半晌,钱乐乐没忍住,终于笑出了声。 虽然自己闺蜜的遭遇很值得人同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钱乐乐就是忍不住想笑。 实在是因为,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有想到,田筱在喝醉了之后,居然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 说不过就咬,咬不过就死命咬,再咬不过就手脚并用,把人摁在地上摩擦。 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有事别哔哔,直接上。 给钱乐乐打电话之前,田筱在家里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她深呼吸又深呼吸,实在是心里堵的慌,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也想找个能和自己一起商量着拿主意的人,拼着大不了被钱乐乐给笑上几句的风险,最终还是一咬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田筱本来还以为,只要自己语气放的低一点,看在大家多年的情分上,钱乐乐能稍稍安慰一下她,不管怎么说,起码别笑的那么明目张胆,好歹给她留一丝面子,没想到钱乐乐不仅没有安慰自己,反而笑的愈发厉害。 岂止是明目张胆。 简直就是不给田筱她留一丝面子。 田筱黑了一张脸:“别笑了。” 钱乐乐嘴里答应着不笑了,身子却还在一抖一抖的,几缕笑意不住地从嘴边溢出,田筱黑了一会儿脸,看钱乐乐笑的开心,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得,反正是自己做的丢脸事,钱乐乐爱笑就笑吧,她田筱认了! 笑了好一会儿,钱乐乐终于笑够,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软软的枕头,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算是把田筱给问倒了。 第94页 她迟疑半晌:“要不我对他负责,娶了他?” “……” “筱筱,你喜欢他吗?” 钱乐乐脱口而出,脑海里祁彦的脸一闪而过。 钱乐乐使劲掐自己的手心,把祁彦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 田筱半晌没回话,钱乐乐也不催促她,毕竟是终身大事,田筱需要自己想清楚。 田筱最终还是没能给出一个肯定的回复,钱乐乐贴心地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约了一个时间一起逛街,田筱这才满腹心事地把电话给挂了。 田筱电话一挂,钱乐乐把手里的手机一扔,大字摊在床上。 她直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两眼放空,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替田筱分析的时候,钱乐乐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一旦跟祁彦扯上关系,她的脑袋就糊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没了以前的理性。 曾经钱乐乐也会想,祁彦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明明是他觉得自己缠人,平白惹他厌烦,后来也是他先离开,不说一句话,从头到尾,钱乐乐都只是一个接受者,她接受着祁彦做出的一切选择,不管是好的,还是让她难过的,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今,当她已经有选择的余地,不愿意再如同当年一般,只是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祁彦做出选择,她想要走出那个祁彦画下的圈,她想要遵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的时候,祁彦却又以一种强硬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 祁彦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乐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想起自己问田筱的那句话:“你喜欢他吗?” 同理,祁彦喜欢她吗? 如果祁彦喜欢她,当初,他为什么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不留一句话,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多年以后再次出现,又何必跟自己纠缠不休,还总是说一些让钱乐乐心动又难堪的话。 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钱乐乐忽然觉得身体一片冰凉。 第54章 钱乐乐有心想要去找祁彦要一个答案,事到临头,却又有些犹豫。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苦衷,祁彦就是不喜欢自己,如今纠缠自己,也不过是恶趣味,想要看自己难堪罢了。 即使真的有苦衷,这么多年过去,什么苦衷还说不开,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也等不到自己去问的一天。 罢了,何必自寻烦恼。 钱乐乐换好衣服去上班。 那天之后,钱乐乐就开始了一天一束红玫瑰的收玫瑰生涯。 刚开始的时候,钱乐乐的同事们还打趣她谈了男朋友,时间一久,见只是外卖小哥来送花,正主却连面都没有露一个,一些不大好听的流言就开始四处流传,钱乐乐上午去茶水间倒水,就听到有两个人在那里嚼舌根。 “要我说,钱乐乐哪里是有什么追求者,你看看,这都多少天了,哪里有人露面,说不定就是她自己给自己订的花,就为了博人眼球。” “是不是博人眼球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上班的时候在这里嚼舌根,起码也别被当事人听到吧。” 钱乐乐突然出声,先前说话的那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转头见是钱乐乐,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朝另外一个人小幅度地摆摆手,两个人尴尬地走了,把地方空给钱乐乐。 钱乐乐觉得有点糟心,但是流言这种东西,堵是堵不住的,她只能告诉自己别往心里去,那些话,就跟阵风似的,吹了就没了。 钱乐乐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见还摆放在自己桌前的花,眉心一拧,把水杯往前一推,小小地哼了一声: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一天的工作已经完成,钱乐乐把资料整理整齐,把明天可能用到的单独放到一边,就听到有人敲敲自己的桌子:“乐乐,有人找你。” 钱乐乐转头一看,是那天在祁彦家门口看见的人。 钱乐乐和那位女士在一家家常菜菜馆要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因为桌子比较靠近角落,气氛还算是安静。 钱乐乐虽然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们今天的话题,跟祁彦脱不了关系。 来人十分沉得住气,一直到服务员将她们点的菜上上来,她也只是沉默地喝着茶,偶尔打量一眼钱乐乐,两个人若是对上了眼,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对方是长辈,钱乐乐只好陪着一起喝茶,等到所有的菜都上齐了,那人才开口道:“我是祁彦的妈妈。” 钱乐乐心里一惊,但是因为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猜想,倒也不是太过惊讶。 “听说这家店的菜不错,你尝尝。” 第95页 祁妈妈将菜往钱乐乐面前推,钱乐乐矜持道谢,礼貌吃了几口,还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道阿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钱乐乐心里有自己的猜想,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听祁妈妈怎么说。 祁妈妈的手一顿,她将筷子放在碗碟上,面上闪过一丝悲伤,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其实很早就想来见一见你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这么匆忙,希望你不要介意。” 祁妈妈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接着道:“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从祁彦的口里,那时候,他高二。” 钱乐乐这才真正地惊讶了。 在那么早的时候,祁彦原来就已经跟家里提起过她? 以什么身份?是同学,还是……妹妹? 钱乐乐自嘲一笑。 不管是因为什么提起自己,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祁妈妈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姨你误会了,那时候我和祁彦虽然是隔壁班的同学,也会一起回家,但是那都是因为顺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您儿子他,看不上我。” 钱乐乐垂眸,长长的睫毛一颤,有点不乐意接这个话题。 回忆往事什么的,果然很烦。 祁妈妈讶异,继而恍然,她微微一笑:“我们家住在城西。” 钱乐乐手一抖,差点打翻面前的茶杯。 看钱乐乐这反应,祁妈妈心里也就有底了,她叹息一声:“看来祁彦瞒了你很多事情。他,很珍惜你。” 钱乐乐心里有点复杂,她眨眨眼,将突然而至的酸涩压下,不接祁妈妈的话,心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巨大的疑惑。 既然如此,毕业那天,祁彦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该知道,自己就在当场,那些话,自己听见了,会当真。 见钱乐乐低头沉思,祁妈妈慈爱地看她一眼,转身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钱乐乐,对上钱乐乐疑惑的眼神,示意她打开看。 钱乐乐伸手接过那份文件,文件很厚,沉甸甸的,不止压得钱乐乐的手有点抖,还压得她的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对上祁妈妈鼓励的眼神,钱乐乐突然明白,或许这份文件,能解开她心里多年来的疑惑。 多年来的真相近在眼前,钱乐乐却突然失了勇气,她有预感,一旦她打开了,很多事情,都会与她知道的不一样。 祁妈妈也不催她,她知道,有些事情,旁人只能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真正做决定的,只有他们当事人。 如果不是因为上一次她去找祁彦,了解到祁彦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钱乐乐,任由她误会着自己,她也不会自作主张,把东西带给钱乐乐看。 说到底,都是因为天下慈母心。 最终还是对真相的渴望让钱乐乐打开了那份文件。 翻开外面的封皮,第一页,大大的“病历”两个字吸引了钱乐乐所有的注意。 她急忙往下看,姓名那一栏填的是祁彦的名字,时间是高二那年的年后,【慢性骨髓性白血病,简称cml】这几个字冲击着钱乐乐的眼膜,钱乐乐满心慌张,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抓着,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极快,又闷又痛,几乎不能呼吸。 钱乐乐不自觉红了眼眶,她咬着唇,快速地往后翻着,里面详细地记录着祁彦这么多年来所遭受到的来自病魔的折磨,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一直到他成功度过手术后五年的复发期。 然后他回到了这个当初他和钱乐乐约好的城市。 “开学那一天,我陪祁彦去了,那些东西都是祁彦拜托别人给你送的,后来赶飞机出国,我强迫他离开。” 钱乐乐闭了闭眼。 一直以来,她都对祁彦托付了最为纯粹的信任,从来不会怀疑他的话,他说没事,自己就真的认为没事。 所以那天在天台上听到他说的话,自己才会那么难过,而忽略了其中的不合理,只顾着自己发泄痛苦,没有想过,也许祁彦,比她更加痛苦。 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去问过一个为什么,她原以为是自己不在乎,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害怕罢了,害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样的话,即使寻到了一个结果,也只是自取其辱。 于是她固执地认为自己看到的,自己听到的就是故事最完整真实的一面,而忽略了故事的其他面。 她和祁彦朝夕相处两年,枉她自诩自己和祁彦一直互相扶持,互相加油鼓励,明明祁彦后来表现出了那么多的不合理之处,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从来都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过问题,是她,辜负了祁彦。 第96页 也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和祁妈妈道别以后,钱乐乐几乎是浑浑噩噩回了家,她的脑袋木木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迫切地想要找祁彦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什么都瞒着自己,任由自己去猜疑,痛苦,难受。 如果可以,她宁愿陪着祁彦一起承担压力,她也想要陪伴在他的身边给他鼓励,给他支持,而不是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陷在自己的小情绪里,胡思乱想,自欺欺人。 可是然后呢,说清楚又能怎么样,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就算误会解开了,他们也已经回不去了。 错过了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钱乐乐呆呆地掏出钥匙开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钥匙总是插不对孔,还因为不知道磕到了哪里掉在地上,钱乐乐蹲下、身子捡钥匙,却在蹲下的一瞬间,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钱乐乐索性抱膝坐着,把重得发晕的脑袋隔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想。 祁彦原本只是想开门看看钱乐乐回来了没有,结果就看到钱乐乐呆呆地坐在自己的门口,双手抱膝,眼睛闭得紧紧的,脸上湿了一片,精致的妆容也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祁彦的心狠狠一揪,他将不知道为什么伤心不已的钱乐乐拦腰搂起,紧紧抱在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顺着她的发安慰,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心疼:“乐乐,我在呢,乐乐乖,不哭,乖。” 钱乐乐闭闭眼,将自己完全交给祁彦,眼泪终于肆意奔腾。 第55章 钱乐乐抱着祁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事情的真相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在她的面前揭开,或者说,她一直都在逃避真相,她难以接受祁彦会那样对待自己,可是她同时却也不愿意去寻找真相,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和祁彦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如果不是祁妈妈今天来找她,祁彦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下去,永远都不让她知道? 那么他们,是不是就永远都没有误会解开的一天了? 祁彦胸前的衣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他不知道钱乐乐到底是怎么了,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只知道,听到钱乐乐压抑着的哭声,他的心狠狠的揪成了一团,他只能慌乱地哄着她:“乐乐乖,我在呢。” 钱乐乐一时情难自禁,抓着祁彦手臂的手不自觉收紧,力道大的甚至留下了红印,此前一直拼命压抑着的哽咽也从唇边泄出,转而变成嚎啕大哭。 钱乐乐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最开始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错把祁彦的朋友情谊当成了男女之情,存了不该有的妄想,所以后来才会被现实狠狠扇上一巴掌,从此明白,原来感情并不只是甜甜蜜蜜。 每当她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痛哭失声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当初,在两人相识的第一刻,在祁彦主动开口要送自己回家的时候,她提出了拒绝,那么后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后来她开始迁怒,她开始埋怨祁彦,如果他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又要做那么多会让她误会的事情,害她早早的便把一颗真心给交代了出去,却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开始的那段时间最是难熬,钱乐乐活的像个木偶,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见不得一丝笑模样,硬生生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折腾成一个脸色苍白的病秧子。 她跌进那个叫做“祁彦”的深坑里,不出意料地摔了个头破血流,费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让自己安然无恙地爬出来。 等到钱乐乐终于学会将自己心里的伤口藏好,脸上能露出一个笑的时候,她却得到了祁彦出国的消息。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祁彦不仅躲着她,再也不跟她联系,就连出国深造这种大事都没有跟她提过一句。 一切都已经足够一目了然,再没有一丝丝自欺欺人的余地。 钱乐乐狠狠地闭了闭眼。 祁彦来到她身边的时候,眉眼温和,笑声爽朗,日子过的细水长流,好像只要钱乐乐一闭眼,再一睁眼,握在手里的,那就是一辈子。 离开时却如同春日惊雷,轰隆作响,万物惊醒,钱乐乐恨不能捂着自己的耳朵,遮住自己的眼,闭上自己的嘴,管住自己的心,不闻不问不说不想,把自己藏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像一只孤独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 到了后来,钱乐乐却在庆幸,幸亏祁彦出国了,在同一个大学生活四年,难保两个人不会有碰面的时候,到时候,她无法确定自己是会欢喜地上前去告诉他自己很想他,还是如同一个怨妇,指责他为什么不能喜欢上自己。 第97页 不管是哪一种,钱乐乐都难以接受,祁彦离开,竟成了当时最好的选择。 随后便是平静无波的四年,钱乐乐毕业后留在了y市,成为了众多朝九晚五小白领中的一员。 每天早起赶地铁,赶公交,上班,下班,没事的时候跟田筱吹吹牛皮,逛逛街,唠嗑唠嗑家长里短,兴起的时候给自己做一顿大餐,无聊的时候再追个剧,去公园里散个步,对钱乐乐来说,这就是她每一天的生活。 平凡,普通,寡淡,倒也不是不好,就是太过平静,像一湖死水,站在岸边丢个石头下去都不一定能泛一点涟漪。 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过的。 没有激情。 但是没关系,钱乐乐过的很惬意,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她,她简直巴不得。 这种佛系心态一直持续到钱乐乐回家参加田筱的婚礼,遇见了多年后回国的祁彦,那些被压在记忆深处的情绪随之翻滚,明明上一秒还如细微尘埃般黯淡无光,下一秒就已经鲜活如昨。 祁彦的靠近,祁彦的试探,祁彦的示好与纠缠,钱乐乐心力交瘁,无力去追究个一二三四五,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冷着脸,不给他任何的一丝好脸色,他玩够了,自然就会放过自己。 钱乐乐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未来就像是一场不可捉摸的梦境,她眼里看见的一切都是虚幻,钱乐乐原以为自己只要远远避开就能置身事外,安然无恙,却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一场你来我往。 她还是输的一塌涂地。 钱乐乐哭累了便趴在祁彦的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祁彦心里疼的厉害,他一手搂着钱乐乐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进了屋,小心放在床上。 察觉到祁彦要离开,钱乐乐惊慌地搂紧了他的脖子,祁彦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柔声哄道:“乖,我给你把鞋子脱了,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钱乐乐不语,只是固执地不放开手,用沉默来无声抗议。 眼前的钱乐乐似乎脆弱到一碰就会碎,祁彦心里一阵阵发涩,他把钱乐乐搂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伸手替她把鞋子脱了,又把钱乐乐往床里面送了送,抖开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把被角细细给她掖好,这才摸过遥控器把空调打开,然后把钱乐乐连人带被子一起搂在怀里,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睡一会儿好不好,我陪着你一起睡。” 钱乐乐感受到来自祁彦身上的温度,心里的恐慌和脆弱终于退去了一些,她紧紧地搂着祁彦的脖子,听到他说会陪着自己一起睡,再加上刚刚情绪大爆发了一通,早就已经累的不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轻微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祁彦摸着钱乐乐柔顺的长发,没有丝毫的旖旎心思,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钱乐乐再为任何事情难过。 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第56章 祁彦将钱乐乐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小声哄着她入睡,然而即使这样,钱乐乐在睡梦中依旧睡不安稳,她的身子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或者是莫名就会落下泪来,脸上的哀戚始终不曾退散,抓着祁彦衣服的手紧紧的,没有松开片刻。 看着钱乐乐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着的眉头,以及床上湿了一片的枕巾,祁彦的心像是被人无情丢在砧板上,被钝刀给一片一片,分解得支离破碎。 他甚至在痛恨自己,为什么今天不时刻陪在她的身边,这样自己也许就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或者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刻就能抱紧她,而不是让钱乐乐一个人无助地蹲在自己的门口,无声垂泪。 想到自己刚刚打开门看到的那一幕,祁彦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他的乐乐,就应该时时刻刻都快快乐乐的,忧愁也好,烦恼也罢,自然有他来帮她抗。 为了让钱乐乐重新变得高兴起来,祁彦用尽心思,各种耍宝哄逗轮番上阵,把面子里子都一起抛进了太平洋。 他虽然也想知道钱乐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哭得那么伤心,但是钱乐乐不说,他便也不问,他知道,如果有一天钱乐乐想要告诉他了,他就当一个合格的听众便是,如果她不想说,他也舍不得让她再难过一次。 祁彦终究还是心疼她,便见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那场大哭之后,祁彦能够感受到,他和钱乐乐之间的关系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此刻他正站在钱乐乐的门口,见她要关门,连忙伸手将门顶住,语气很正经,表情很委屈:“乐乐,我饿了。” 祁彦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被钱乐乐鄙视、怒视、瞪视等一系列动作的准备,他站的笔直,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势必要摆出最端正的认错态度,就差去找个墙壁比着,只是没想到,钱乐乐只是顿了顿,什么话都没说,轻飘飘地一眼看来,眼里无悲无喜,转身就去了厨房。 第98页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祁彦和大开的房门。 祁彦十分败人设地往后退了退,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面前的那个背影也是钱乐乐的,这才一边哆嗦着,一边利落换好拖鞋进屋。 换好鞋之后,祁彦在客厅里晃来晃去,中间故意好几次路过厨房门口,拖鞋被他踩的噼里啪啦响,要不是地上铺着瓷砖,祁彦一路走来,势必会一步一个脚印,十分脚踏实地。 祁彦在一边故意搞各种小动作,偏偏钱乐乐淡定得很,跟听不见外面的声响似的,专心淘她的米洗她的菜,祁彦探头往里面瞧,心里直纳闷:“这米里也没有金子啊。” 后来实在是坐不住,祁彦心里虚的一批,面上却无比镇定,他挤到钱乐乐的身边,将菜从她的手中夺过:“我来洗,水凉。” 钱乐乐果然放了手,把地方给祁彦腾出来,自己去切菜。 祁彦嗓子眼里提着的一口气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卡着,他手里机械地洗着菜,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乐乐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对,钱乐乐今天一句话都还没有跟他说过。 祁彦严肃着脸,手上一个使劲,好好的一片菜叶子被他给扯得七零八落的。 祁彦低头一看自己做下的惨案,沉默了一瞬,索性把剩下的菜叶子全给撕了,做手撕青菜。 手撕的,更好吃! 菜洗完切完,钱乐乐开火起锅做菜,菜在锅里滋滋响,祁彦忙完了也不出去,就在一边守着,战战兢兢地给她递个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钱乐乐也不拒绝,东西递过来就用,只是依旧不发一词。 祁彦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里。 钱乐乐凶他、瞪他、骂他甚至是斥责他的时候,祁彦顶着二尺城墙厚的脸皮,还能皮上一皮,说几句逗趣耍宝的话,因为他能感知到钱乐乐的情绪,把握自己的度,可是当钱乐乐既不拒绝他,又不搭理他的时候,祁彦浑身上下都跟有根针在扎着他,坐立难安。 他像是一脚踩进了流沙地,明知道越挣扎越沉沦,可是不去争取一番又觉得不甘心,非要撞个头破血流、鱼死网破,最后就算是把南墙撞倒了,他也不会回头。 祁彦自己也说不清楚如今的这种相处方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只知道,不管钱乐乐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放手。 菜很快上桌。 祁彦自觉在钱乐乐对面坐下,他把电饭煲扒拉过来,先给钱乐乐盛了饭,见钱乐乐接过碗开始吃,心里微微吐出一口气,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趁钱乐乐没注意,祁彦飞快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钱乐乐一愣,祁彦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故意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手心虽然紧张的直冒汗,还偷偷在裤腿上擦了擦,面上倒是一派平静,甚至嘴角还噙着点笑意。 光是这么看着,倒确实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钱乐乐眉眼一垂,低头将菜吃了,祁彦的眼睛霎时亮得惊人,轻易地就将屋外的阳光都给比了下去,他努力想要压下心中的喜悦,却发现只是在做白用功,心里的浪潮一波赛过一波,嘴角的弧度高高吊起,摁在裤腿上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祁彦深吸一口气,猛的把头埋进碗里吃了几大口饭,这才将心中激荡的情绪压下去。 饭后祁彦抢着去洗了碗,钱乐乐安静坐在客厅沙发上,吃着祁彦端上来的水果,看着祁彦给她打开的电视,心思却很明显不在这上面。 她的眼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彦很快把碗洗好,钱乐乐听见祁彦出来的声音,迅速把脑海里的念头撇去,叉起一块苹果小口小口地吃着。 钱乐乐不开口赶人,祁彦就假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在沙发的另外一头坐下,强装镇定地拿起一根签子也叉起一块苹果吃,最后更是硬是在钱乐乐家耗到了快十点,还是见钱乐乐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他才满脸不舍地提出告辞。 听见祁彦告别的话,钱乐乐坐在沙发上仍旧没有动弹,因为刚刚打哈欠的动作,一缕头发掉在她的脸侧,衬得她的脸更是白皙红润。 祁彦在一边看的心十分痒痒,嘴里说着要走,脚却像长了根,动都不动一下,钱乐乐许久没听见动静,侧头朝他看去,祁彦上前两步,微微弯腰,两个人的距离近的祁彦都能数的清钱乐乐长而翘的睫毛。 他的目光在钱乐乐饱满的唇上落了一瞬,右手抬起,将那缕垂发撩到耳后,心里终于止了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冲钱乐乐露出一个笑:“乐乐晚安。” 转身离开。 祁彦一离开,屋子里的热气和活气似乎都被他给一并带走,空旷的屋子被电视机里传出的热闹声响衬得更加荒凉,钱乐乐抱紧了怀里的抱枕,眼睛垂的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99页 祁彦出了门,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来,他眉头拧起,眉心处蹙起了一座小山,在心里细细地回想着钱乐乐的一举一动。 祁彦总觉得钱乐乐哪里不对劲。 难道?! 祁彦掏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妈,你是不是找过乐乐了?” 深夜的屋里漆黑一片,祁彦靠坐在床头没有开灯,一点红光在他的指尖明灭跳跃,尼古丁的味道在鼻端缠绕,祁彦慢步走到窗台边,哗的一下拉开米色的窗帘,漫天星光就这么轻易地泄了满屋。 祁彦任由这些星光在他的身上缠绕、盘旋,他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看着它们像调皮的精灵一样闪烁着照亮整个夜空。 每次睡不着的时候,祁彦都喜欢站在窗户边看一看外面的万家灯火。每一个灯火的背后,也许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庭,一句亲切的唠叨,几双整齐的筷子,和平日里无数的欢声笑语。 也许偶尔也会有吵闹和拌嘴,也许也会流着泪相互指责,但是当你看见对方难过的时候,自己总是会忍不住先妥协。 在很久以前,祁彦就想过要亲手将最美的那朵灯火送给钱乐乐。 他想给她最极致的宠爱。 只是时光多蹉跎,好事也多磋磨,原本以为会一直相伴到老的两个人,就这么生生被耗了好几年的时光。 祁彦知道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有多么伤人,更知道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对钱乐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只是事到临头,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祁彦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这一切告诉钱乐乐。 他的乐乐,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就好,来自死亡的威胁和阴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及时回来,用尽余生去弥补她,他们之间就总有圆满的一天。 他没想到真相的揭开竟来的如此猝不及防,祁彦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祁妈妈竟然会因为心疼自己,就把一切都告诉给了乐乐,而看钱乐乐如今的反应,祁彦突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或许,钱乐乐更想陪着他一起面对。 他怎么舍得。 一阵风吹过,被拉开的窗帘微微抖动,红光往上猛蹿了一大截,祁彦的手指被烫了一下,他回过神,将已经燃到头的烟蒂熄灭丢入垃圾箱,关好窗户,拉好窗帘,倒在自己的大床上。 一夜无眠。 而此时,隔着一道墙的钱乐乐同样大睁着双眼,一夜无眠。 第57章 祁妈妈的出现,将祁彦的计划给彻底打乱。 他原本盘算着,先借着邻居的身份跟钱乐乐打好关系,虽然做不到如同以往那般亲密,但是只要钱乐乐还愿意跟他说话,愿意再次接受祁彦的接近,他自然就有办法一点一点,重新将钱乐乐给追回来。 那是他认定的人,他绝对不会放手。 况且他也明白,钱乐乐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 钱乐乐的眉,钱乐乐的眼,钱乐乐面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祁彦都能轻易地猜出她的心思。 这本来就是一场两情相悦、你追我赶的戏码,而不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也许中间会有误会和波折,但,纵使过程再艰辛,他也甘之如饴。 不过是一物降一物,他却觉得荣幸之至。 祁彦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己过往中不好的一面摊开来给钱乐乐看,以博得她的同情。那太残忍了,虽然他知道钱乐乐一向心软。 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同情也不是爱。 祁彦一直分得很清楚。 钱乐乐同样也清楚。 所以祁彦想着,也许等到某一天,他们两个人都老了,老到已经走不动了,连吃饭都要带上假牙,过往的岁月将生活的痕迹刻上他们的皱纹,他和钱乐乐两个人相携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看着面前的孩童无忧无虑地玩耍,那时,或许他会将这一件磋磨了他们两个人好些年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随口讲给钱乐乐听。 然后,一笑泯恩仇,一笑泯过往。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人,总是能够轻易地接受来自生命中的波涛汹涌。 但不是现在。 起码不是在钱乐乐还没完全接受他的现在。 祁彦眼里的光芒明灭不定。 祁妈妈的坦白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昨天晚上思考了一夜,但他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去跟钱乐乐解释。 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不,祁彦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将钱乐乐约在天台,他知道钱乐乐就躲在某一个角落,但他还是当着她的面,对着另外一个女生说,她钱乐乐只是一个烦人的妹妹。 故意说他绝对不会喜欢上她。 第100页 即使他知道钱乐乐会有多么的伤心。 祁彦亲眼看着钱乐乐踉跄着脚步,面色仓皇地行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他和钱乐乐不过渺小如沧粟,一个转身,也许就会是最后一面。 祁彦那天怀着同样,甚至是更加悲痛的心情,一步一个脚印,亲眼看着钱乐乐安然无恙回的家。 他坐在他们每次相约的小巷口,看完了一整夜的星星。 那是十八岁的祁彦,看过最亮的一晚星星。 第二天,祁彦就被祁爸祁妈送进了医院。 祁彦不能心软。 因为这不只是一场离别前的决裂,更是一场祁彦与命运的博弈。 他在赌,赌钱乐乐在听到他的话以后,不管是恨他也好,怨他也罢,起码在这五年的时光里,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一直都有一个地方,专属于那个叫做祁彦的人。 碰不得,摸不得,说不得,瞧不得,但是只要一想起,就会深深地扎根在她心里,风吹不倒,雨打不灭,云卷不走。 如果祁彦只是不声不响地离开,或者找借口说自己是出国进修,他不敢保证,在断掉联系的五年后,钱乐乐是否还会记得他。 抑或者,钱乐乐虽然还记得他,但是在提起祁彦这个名字时,不过只是多上一声感叹,叹一句年少轻狂,叹一声青春美好。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他而去,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他无法接受。 所以他将言语化成这世间最为锋利的一把刀子,不仅扎在了钱乐乐的心窝,同时更是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寸寸沾血,见血封喉。 他要将那一段过往,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封锁,他只求钱乐乐只要一提起祁彦,就能将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都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忘。 不管是痛苦的,欢愉的,还是平淡的,他要她记得,在她的生命里,那个叫做祁彦的人,曾经陪伴过她一程。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死神已经对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他除了尽力一搏之外,别无他法。 祁彦曾经想着,如果他没能熬过去,就那么死在了手术台上,起码直到临死的时候,钱乐乐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等到时间更久一点,钱乐乐或早或晚都会知道他的死讯,那他就成了一粒长在钱乐乐心里的朱砂痣,谁也不能将他取代。 可是一旦他熬过去了,连死神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他将无所畏惧,他将拥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为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他还有无数个五年,来细细抚平钱乐乐心里的伤痕。 所以他回来了,在重新踏上这个熟悉的黄土地的时候,祁彦几乎是热泪眼眶,他怀着一种赎罪和难言的感恩的虔诚心情出现在钱乐乐的面前。 天知道,在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 因为经历过死亡,所以更加感恩活着。 所以不管钱乐乐怎么对待他,他只觉得感激。 那都是他应得的。 他步步为营,他苦心孤诣,他甚至腆着脸,在钱乐乐要将他扫地出门的时候都能嬉笑着耍赖。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久,再多错过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甚至是一秒,都是一种罪过。 他怎么舍得。 他不怕钱乐乐对他恶语相向,他只怕钱乐乐会无视他的存在,那才是他真正不能够接受的。 还好,曙光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让人绝望的黑夜中一点光亮已经迸现,燎原的星星之火已经发热,一切都在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然后,他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第58章 真相猝不及防在两人面前摊开,剥开一层迷雾,才发现自己又踏入另外一个深渊,想起钱乐乐这两天不正常的反应,祁彦十分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好在事情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知道了自己竭力想要隐瞒的事情,钱乐乐虽然有点接受不了,但是起码在自己接近她的时候,没有将自己推开。 这样就已经比祁彦想象的情况好得太多了。 但是祁彦难免还是会产生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祁彦深吸一口气。 虽然他没有想过要让钱乐乐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既然钱乐乐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在自己接近她的时候,她没有躲避自己,反而像是默认,允许自己的接近,那么祁彦就要趁着她还没彻底回过神来,将钱乐乐留在自己的身边。 反正他向来都是不折手段的。 周末一大早,钱乐乐家的门铃就被祁彦摁响,看着门外拎着早餐,脸上露出讨好的笑的某人,钱乐乐沉默半晌,还是让开门,让祁彦进来。 沉默的一顿早餐吃完,祁彦洗了碗,细心切好一盘水果,在电视剧播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口:“我不知道我妈来找过你。” 第101页 钱乐乐手一抖,刚拿的水果就掉回了果盘。原本祁彦坐在她的身边,钱乐乐的心就一直提着,此时听他开口,短暂的迷茫过后,心像被人用针给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酸涩和疼痛浮上心头,年少时的遗憾变成了阴差阳错,玩弄人心的人变成最大的受害者,自己的喜怒反倒不值一提,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却被自己小家子气地记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事出有因。 钱乐乐最初的震惊过后,剩下来的,是茫然,是恼怒,也是不知所措。 这么些年过去,钱乐乐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多年后两个人重逢的今天,这口气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马上就要爆发,结果不仅没有顺势发泄出来,反而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变成了一根烂不掉的鱼刺,吐不出,咽不下,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这也是她对祁彦既不远离,也不靠近的原因。 “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钱乐乐捏紧了手里的签子,转头专心看起电视剧。 “但是,即使会给你造成困扰,我也不会放弃,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直到你同意的那天。” 手中的签子被捏断,电视剧的剧情已经到了最狗血的阶段,女主冒雨逃跑,男主紧随其后,在雨中深情表白。 一番你爱我,我爱你的内心剖析之后,男女主终于解开误会,冰释前嫌,两个人在雨中唯美拥吻,钱乐乐眼皮一跳,抓过遥控器换台,对祁彦的话置之不理。 是电视剧不好看还是水果不好吃,好好的,提什么感情的事情。 钱乐乐不仅一次后悔过,那天她为什么要沉默不语,她就是随便说点什么,能稍微灭一灭祁彦嚣张的火焰也好,现在倒好,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看着祁彦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自己,撕都撕不掉。 那天以后,钱乐乐再去公司上班,送花的快递小哥再也没有出现过,取代他的,是天天守在自己公司门口,打扮得光鲜亮丽,好像下一秒立马就能去开会,却怀里每天都捧着一束不同花的祁彦。 只要钱乐乐在家,祁彦就整天整天在她家窝着,钱乐乐不开门,祁彦也不闹腾,就那么可怜巴巴地在外面等上一天,不管钱乐乐什么时候开门,总能看到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神情十分安静的祁彦对她微笑。 以往来自己家里蹭饭,祁彦总要找点什么借口才敢开口,现在干脆连借口也不找,一日三餐,恨不得能蹭上四餐。 趁钱乐乐不注意的时候,总爱动手动脚。 钱乐乐正专心煮菜,祁彦突然伸手将她垂落下来的鬓发撩上去,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额,带起一股痒意,钱乐乐手一抖,盐跟不要钱似的泼下去,饭后两个人光是喝水就要喝成河豚。 饭后切上一盘水果沙拉,钱乐乐看电视正看得专心,祁彦叉一块她爱吃的苹果,钱乐乐一时没注意,放松了警惕,把祁彦叉来的苹果吃了,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一盘水果。 祁彦家的冰箱成了摆设,除了一些喝的饮料除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钱乐乐家的冰箱倒是从来没有一天是空着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挤着,钱乐乐气得把东西往外拿,祁彦就站在一边,钱乐乐拿出来一样,他就塞一样回来,结果忙了半天,全是做了无用功。 田筱打来电话的时候,祁彦正在厨房里洗碗,钱乐乐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听田筱提醒才想起来,十月份的尾巴早就已经跑的没影,十一月的身子也已经露出了一小半。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钱乐乐瞥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的祁彦,顿了顿,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我明天不在家,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祁彦愣了一下,转身抽张纸巾擦手,把吸饱了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这才低声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钱乐乐偷瞄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祁彦,莫名觉得有点心虚,转念一想,自己跟祁彦又没有什么关系,她明天去做什么也是自己的自由,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钱乐乐继续安心看电视,结果等了半天,平日里饭后都有的水果今天一直没见影,转头就看见祁彦一个人抱着那盆水果沙拉面无表情地吃着,见钱乐乐看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水果,继续狂吃不停。 钱乐乐:…… 第二天一早,钱乐乐正睡得今夕不知何夕,就被田筱一个电话给吵醒,想起一会儿要做的事,钱乐乐认命起床,收拾好自己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看了一眼祁彦的屋子。 房门关着,看不出来屋主人是在家还是早就已经出门,钱乐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往日里的这个点,祁彦早就已经厚着脸皮敲自己的门蹭早饭,今天居然这么安静,连早饭都不来找自己吃,一股郁气从心底升起,钱乐乐绷着一张脸,嘭的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 第102页 当谁稀罕。 第59章 11月10日,为了庆祝成立十周年,牵手婚介所面向所有未婚男女举办线下面对面相亲大会,钱乐乐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已经报名,同去的还有她的好朋友田筱。 吃完早饭,钱乐乐下了楼就直接打车朝公园去,下车的时候就见田筱已经在公园门口等候。 见到钱乐乐来了,田筱眼睛一亮,上前一勾钱乐乐的手,两个人随着人流和指示牌朝着举办地点走去。 前一段时间,钱乐乐的脑子都被祈彦的事情占着,再加上田筱跟景行之间的乌龙,两个人连约出来见面逛街的机会都少了。 而且根据以往的相亲经验,钱乐乐对这一次的相亲大会实在是没抱什么希望,就当陪田筱出来玩一遭,说说小姐妹之间的体己话。 y市偏北,十月末十一月初的公园,该开的花都开了,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周末的公园本来游人就多,再加上牵手婚介所这次举办的相亲大会,越往里走,人也越来越多。 等到走到集合地点,粗略望去,起码有好几百人,钱乐乐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不少拿着小本本互相留联系方式的家长,她和田筱对视一眼,唇边泄出一丝笑意。 为了更好地促进未婚男女之间的互相交流和了解,婚介所设置了几个板块。 第一个是参加相亲人员的资料展示板,里面展示的资料就是钱乐乐当初报名时填的那一份,男女资料分开,被小心放在橱窗里,以防丢失。 距离资料展示板不远处搭建起一个舞台,活动开始的时候,会有主持人在上面主持,有想要志愿表演的男男女女也可以去登记处登记,然后按照顺序,上去表演节目,展现自己的魅力,给自己加分。 当然,如果有想要趁机告白求婚的,主办方还会提供相应道具,为促成一对佳偶而添砖加瓦。 如果逛累了,或者是两个人互相看对眼,想要找个地方聊一聊加深彼此的了解,主办方还在公园的另外一角准备了可供人歇息的桌椅,方便大家。 田筱一进去就拉着钱乐乐在橱窗上看起摆放出来的资料,一边看,一边对资料里的人评头论足,大有货比三家的意思,势必要给钱乐乐找一个最合适的相亲对象。 钱乐乐随意看了几个人的资料就没了兴趣,看田筱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哂笑一声,只好陪她一起看。 “乐乐,这个人不错,跟你一样是w市的,目前在y市定居,还是个海龟。” 钱乐乐手指在手机上一划拉,眼睛还黏在上面没挪开,心不在焉地听田筱给她推荐对象,眼神都不给一个。 这一路走过来,田筱觉得不错的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刚开始的时候钱乐乐还会很积极地配合田筱看两眼,跟她一起讨论讨论,等到后面,态度也越来越敷衍。 毕竟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人,这么久看下来,钱乐乐觉得自己已经审美疲劳,需要让自己的眼睛休息一下了。 听出来钱乐乐的敷衍,田筱不满地拽了拽她的胳膊,然后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补上:“祈彦,跟你名字倒是挺搭的。” 啪嗒一声,钱乐乐划着屏幕的手一顿,手机差点被她摔在地上,被钱乐乐心惊肉跳地大力抢救回来,手用力一捏,手机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钱乐乐来不及管,她几乎都要掏一掏耳朵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名字:“你刚刚说谁?” 田筱被她的大反应吓了一跳,神色之间有点莫名其妙:“祈彦啊,跟你的名字不是挺搭的么,怎么啦?” 钱乐乐顺着田筱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橱窗里放着的资料上,那张一寸照片上的人是祈彦。 钱乐乐的脸色微妙地起了变化。 祁彦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也来参加这个相亲? 难道是因为? 钱乐乐甩甩头,将脑海里的想法甩出去。 怎么可能,祁彦又不知道自己报名参加了这次的相亲,会在这里看见他的资料,大概是因为偶然。 所以说,祁彦他一边说着要追求自己,一边又来这里参加相亲,两头都不耽误他的好事,想到这种可能性,钱乐乐直感觉一股郁气憋在心里,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责怪他的资格,郁气再上一层楼,差点被憋出内伤。 等到时间差不多,牵手婚介所的主持人开始上台主持,在这期间,工作人员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桌椅一字排开,男生坐一排女生坐一排,男女生面对面坐,每个人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座位,如果有心仪的对象,或者是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在取得对方的同意之后,两个人就可以坐正对面。 钱乐乐无所谓,随意挑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田筱坐在她身边,中途接了个电话,有几位男士过来想要坐钱乐乐对面,都被她委婉拒绝。 第103页 乐乐食指点桌,在心里想着事情。 既然在这里看见了祈彦的资料,那么就说明他今天也来了,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没见他来蹭自己的饭。 只是一想到祁彦此时不知道正跟哪个漂亮的姑娘谈笑风生,钱乐乐心里就有点堵。 说什么会一直追求自己,还不是转头就去跟别的小姑娘相亲了。 心口闷闷的,恰好此时又有人想在她对面坐下,钱乐乐头也不抬:“抱歉,这里有人了。” 祁彦一愣,莞尔一笑:“是给我留的吗?” 钱乐乐刚刚还在心里画小人,猝不及防听见祁彦的声音,心头一跳,抬头一看,面前的人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笑脸盈盈,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正是衬得他身高腿长,偏偏看上去又气质温润如玉。 可不就是一天不见人影的祁彦么! “不是。”钱乐乐说有人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拒绝,她跟田筱两个人过来,哪有真的给谁留位。 虽然她跟祁彦认识,但是这位她才不是给他留的,谁知道是不是已经有哪个姑娘已经给他留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祁彦笑笑,也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直接把椅子拉开坐下,钱乐乐瞪他一眼,却没有真的开口赶人。 祁彦的脸皮比那二尺城墙还要厚,就算自己真的开口赶人,肯定也是赶不走,何必浪费口舌。 钱乐乐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努力忽略心头突然泛起的甜蜜和喜悦。 祁彦坐在对面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视线穿透力极强,钱乐乐板着一张脸,被这么灼热的视线盯着,就是想要假装看不见都不行,她转头去找田筱说话,就见田筱的对面坐着景行,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 有工作人员上前,在每张桌子上放了两份纸笔,钱乐乐和祁彦一人一份,等到万事俱备,主持人开始主持今天的相亲。 “请用一个词或者是一句话来形容一下对对方的第一印象。”主持人的话通过话筒远远传开。 钱乐乐一愣,想起自己初次见到祁彦时的场景,眼底一抹怀念浮出,她转头朝祁彦看,就见祁彦也是一脸怀念,满含深情地看着自己。 钱乐乐脸一红,低头迅速在纸上写着什么。 三分钟时间过去,主持人的话语才再次响起:“请将你们手中的答案递给对方。” 钱乐乐有些迟疑,祁彦也不催促,将手中的纸递给钱乐乐之后,就在一边耐心等待着她的回应。 钱乐乐表面十分不屑知道祁彦对自己的印象是什么,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它,只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实际上心里跟有只小猫在挠似的,眼角的余光不住地往旁边瞥,潘多拉的魔盒在她的心里蠢蠢欲动。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指不定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有多么糟糕呢。钱乐乐在心里想着,哼,我倒要看看祁彦要说我什么坏话。 似是终于被自己给说服,钱乐乐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松下,她面上多有不愿,手却抢也似的去拿那张纸。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 钱乐乐一抖开纸,整齐的八个大字就映入眼帘,端正的态度可以看得出写字的人有多么专注和用心,每个字的笔锋都带着浓得说不出口的深情与希冀,写下的每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地将祁彦珍藏在心底的心思坦白在钱乐乐的面前。 每当我在心里呼唤一遍你的名字,我就像是已经和你度过了一辈子,并且真切地希望,在未来的每一辈子,我都能够陪伴在你的身旁。 而钱乐乐写下的则是:酒窝很可爱。 每次当你对着我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夏日的星空很美,蜿蜒的清泉叮咚作响,三月的桃花盛开得层层叠叠,鸽子在野外奔跑,冬日无人的桥头上,在白头的初雪那天,伸手摘下一颗醉酒的星星放入你的酒窝,酿成一杯迷人的佳酿。 有些心思,盼君知,盼君不知,也怕君知似不知。 祁彦一愣,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右脸上深深的酒窝里,美酒的芬芳轻易夺去钱乐乐的所有注意力。 经过多年岁月的沉淀,这杯美酒已经酿好,只等着在某一个静谧的深夜,采下一片月光,与君共诉衷肠。 第60章 正文完结 “第二个问题,你对伴侣的要求是什么。” 这个问题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作为一个相亲集齐过七龙珠的人,钱乐乐对这个题目的答案简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随便一写就是一大堆。 比如,以后的家务活两个人一起包,晚上十点以前必须回家,工资卡上交,偷存小金库不能让自己知道,每个月给他多少零花钱,结婚以后在哪个城市定居。 第104页 钱乐乐想了一大堆,却又觉得那些要求都不是必须的,她瞥了一眼对面早就已经放下笔的祁彦,心里嘀咕着不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再三斟酌之后,只好写下“无不良嗜好。” 只要对方人品在线,什么要求两个人都可以细细商量,毕竟日子那么长,总要选一种两个人都觉得舒适的方式生活。 钱乐乐原本以为自己的答案已经够简单的了,就五个字,还是最基本的人品要求,等到拿来祁彦的一看,钱乐乐只瞄了一眼,脸就变得通红一片,雪白的纸上,黑色的水笔一笔一划写下三个遒劲的大字:“钱乐乐。” 只要是你,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要。 而且,也只能是你。 钱乐乐原本以为,她足足写了二十多年,数不清到底是写了几百几千遍还是几万遍的名字,不管是从谁的口里喊出来,从谁的笔下写出来,都不能引起她心里一丝的涟漪,可是如今不过是握着一张纸,看着自己的名字被人端正写在纸的最中央,钱乐乐的心跳就开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动,薄薄的一张纸,竟然重的钱乐乐险些握不住。 稳住,钱乐乐,祁彦只是一时想不到写什么,刚好他对面坐的是自己,所以才取了一个巧,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以图蒙混关 不过是一个恶作剧,把你失控的心跳收一收,不要轻易就落入他的陷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钱乐乐狠狠地闭了闭眼,将混乱的思绪拨回来。 都是假的。 见钱乐乐只是讶异地挑挑眉,将自己的答案当做一个笑话一样一笑而过,完全不往心里去,一抹失落从祁彦的眼底划过,捏着笔的手轻握成一个拳,祁彦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继续接下来的问答。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来相亲的,要么就是年纪不小家里催婚,要么就是自己动了心思想要找个对象成家,有的人希望可以早点结婚,有的人则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对方,对未来婚姻的打算,可以说对此次相亲能不能成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钱乐乐今年已经二十五,再过几年就要迈入三十岁的大关,而且还要考虑婚后生孩子的问题,钱乐乐在心里细细算了算,三年之内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钱乐乐言简意赅,提笔写下“三”,余光里看见祁彦还没停笔,心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总不能再是自己的名字了吧?! “每一次来见你的时候,我都会把户口本带在身上。” 钱乐乐心里受到的冲击不亚于山呼海啸,她的眼睛微微瞪大,手里拿着的笔因为过于震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虽然她知道祁彦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即使这样,看到祁彦的回答,她的心跳,再也安定不下来。 知道钱乐乐不相信自己,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祁彦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手往袋子里一掏,钱乐乐眼尖,发现祁彦居然真的掏出了一本户口本。 假的吧,哪有人真的随身携带户口本的! 见祁彦真的掏出一本户口本,钱乐乐想看,但是又不好意思看,心里直接就被猫给埋了。 祁彦见钱乐乐好奇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宠溺地对她一笑,主动把户口本给她递过去。 居然是真的! 钱乐乐整个人都变得恍惚了起来。 那也就是说,祁彦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了??? 钱乐乐想起祁彦给出的所有答案,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在你决定不把真相告诉我,选择让我误会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钱乐乐使劲眨眼,把眼底的酸涩抹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计较些什么,她知道祁彦是因为有苦衷,所以才会对自己说那些话,可是对于那时的钱乐乐来说,来自自己暗恋多年的人的否定,不啻于一场地震,轻而易举就将她给打入了深渊。 二十五岁的钱乐乐可以轻易把原谅说出口,是因为她已经足够理性,她可以分辨所有的利弊,可是十八岁的钱乐乐,感性永远走在理性的前头,一腔热血都泼在了祁彦的身上,她宁愿知道残酷的真相,也不愿意听那些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那些无望的日夜,午夜梦回时的惊惧,对感情的失望和恐慌,都是钱乐乐苦海的来源。 此时的她能够理解祁彦的用心良苦,所以在自己得知真相的时候,她选择了原谅,不再拒绝他的靠近,只是这些,只能让她不再计较他的离开,她真正无法释怀的,是祁彦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轻易抹去,哪怕你的初衷是好的,哪怕,我知道你也很无奈。 第105页 我原谅你的离去,不代表,我愿意接受再次爱你。 每当想起这些事情,钱乐乐也觉得自己真的是矫情的要死,明明她知道痛苦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明明她知道,曾经的遗憾,现在已经有圆满的机会,可是她就是无法再接受。 毕竟他,亲口说过,不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因为喜欢,因为在意,所以真的很难释怀,很难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哪怕是事出有因,哪怕,他口口声声说,想追求自己。 她只是,想要给十八岁的自己一个交代,如此而已。 “我有想过。”祁彦的语气有点艰涩,他知道在钱乐乐的心里,那件事已经成为了一件伤疤,不过转瞬,他抬头看着钱乐乐,眼神坚定无比:“但是我不后悔。” 钱乐乐突然觉得心累。 罢了,既然他不后悔,那他们俩,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钱乐乐转身离开,祁彦赶紧起身跟上。 田筱见钱乐乐离开,本想陪她一起走,景行见状,赶紧把田筱拉住,以防她破坏了祁彦的好事。 再说,一家人的事,一家人解决,他和田筱之间的事情,也该解决了。 钱乐乐胸口闷的发慌,她径自出了公园,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她没有想到,在多年后的今天,她等到的是祁彦的一句不后悔。 不后悔欺骗她,不后悔离开,也不后悔,对她说出那番话。 钱乐乐浑浑噩噩地回了家,门吧嗒一声打开,祁彦趁机挤进来,他握住钱乐乐的肩,神色焦急:“乐乐,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钱乐乐挥挥手,神色间疲惫不堪。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祁彦都已经亲口说了他不后悔,再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后悔我说过那番话,是因为我不确定,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在生死不知的情况下,我一去不知多少年,如果我有幸能够回来,那时候的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把我给忘了。” 如果祁彦把一切都告诉了钱乐乐,多年以后,即使他能够回来,在钱乐乐的心里,他恐怕已经沦落为一个#曾经有过感觉,但是没有在一起#的老同学,或者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的一个人,而他祁彦,不过只是过去式。 “人的记忆具有劣根性,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忘记,给过自己痛苦的人才能够记忆深刻,我不在乎你到底会怎么想我,我只在乎,你的心里一直有一个角落,属于那个叫做祁彦的人,谁也抢不走。” “我不甘心,乐乐,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还能回来,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给你赔罪,如果我回不来,那么,即使给你带来了痛苦,但是你一直都在心里记着我,不是么?” 我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对别人笑,对别人好,哪怕我不能给你带来幸福,哪怕我已经没有了余生,我宁愿你恨我,我也不愿意你忘记我。 “乐乐,”祁彦轻轻拥住钱乐乐,话语里充满了珍惜和心疼,“我很开心,你的心里一直记着我,我很难过,那些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只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但是我不后悔,真正会让我后悔的,是你已经有了别的人陪伴,幸好,我还来得及。” “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补偿你,用我的往后余生。” 钱乐乐想要挣脱祁彦的怀抱,只是没想到,素来温柔的他,手却越箍越紧,紧的钱乐乐使尽了浑身力气,都没能挣开。 “乐乐,不要拒绝我。”祁彦的表情满含痛苦,语气却卑微到了尘埃里。 钱乐乐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她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被祁彦紧紧地抱在怀里。 罢了。钱乐乐在心里叹气。她投降,她愿意承认,她还爱着祁彦,会因为他的笑而忍不住心动,会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扉。 半晌,钱乐乐终于开口,她抬头看着祁彦的眼睛,语气认真,一字一句道:“毕业那年,我曾经想问你一个问题,只是很可惜,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问出口。” 祁彦心里一紧,他紧紧地盯着钱乐乐,恳求道:“我现在想听,你可以再问我一遍吗?” “兔妈妈生了两只兔宝宝,一只叫做我喜欢你,一只叫做我不喜欢你,有一天,我不喜欢你出门了,留在家的那一只叫做什么名字?” 回答钱乐乐的,是一个迟来多年,充满了虔诚和珍惜意味的吻。 有人说,只要两个人都深爱着彼此,那么不管他们身在何方,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人生,遭遇到什么样的苦难,多年以后,当他们再次相逢,那些一个人的岁月会变成彼此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时间会教会每一个人如何去爱,从此以后,剩下来的,是两个人的相伴余生。 第106页 所以,要去爱你所爱的人,马不停蹄。 第61章 番外(全文完) 一件搁在心里多年的心事解决,钱乐乐睡了个无比放松的觉,放松到一连三个闹钟都没能成功把她叫醒,还是祁彦坚持不懈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才终于把钱乐乐给叫醒。 钱乐乐醒来的时候太阳的脚后跟都已经踩在了她的阳台上,泛红的枫叶正使劲踮着脚探着身子要往她的窗户里挤,看一看屋里的风景是不是大不同。 钱乐乐一觉睡的香甜,接通祁彦电话的时候人还有点没醒,她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眼里泛着水光,整个人软糯得不像话,声音细细柔柔的,不自觉撒着娇,刺激得祁彦差点化身为狼,要找工具砸了隔在两家之间的墙,冲过来去把钱乐乐抱在怀里揉一揉捏一捏,最好再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让钱乐乐的身上沾满属于自己的气息。 听说亲吻额头代表着珍惜,而这恰好是祁彦最大的心愿,他只希望在未来的每一天,在第一束阳光照耀进窗台的时候,他都能在钱乐乐的身边苏醒,给她盖一盖蹭掉的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一句“早安。” 光是想一想,祁彦就觉得自己已经走在了通往人生赢家的道路上。 简直美的不行。 当然前提是,得想办法把那堵墙给拆了,祁彦瞥一眼自己衣柜后面雪白的墙壁,手指在蠢蠢欲动。 如果说,追女孩子的时候不能要脸,那么把女孩子追到手以后,最好是连皮都一起别要了,更何况祁彦昨天才刚把钱乐乐追到手,正是新鲜热乎,甜心蜜意的时候,心里的热涌一波接一波,激动得他半夜都没睡着,只恨不得时时刻刻把钱乐乐捧在手里,走哪里都揣进口袋里才最好。 以上言论,在祁彦刚刚冒出了点心思,就被钱乐乐给察觉到,并且免费赠送给他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的时候,祁彦就表面笑嘻嘻,内心哭唧唧地将之扼杀在了摇篮里。 虽然钱乐乐不乐意,然而祁彦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被钱乐乐免费送了个白眼,他难道就会放弃自己的想法不成?! 是的,他就是,在钱乐乐面前,祁彦内心和表面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怂成一个样,只要钱乐乐一个眼神,都不用开口,祁彦就自觉为爱变怂。 祁彦琢磨着,既然说的不行,他决定干点实事,还得是大事才行,他必须得捍卫自己一家之主的身份和地位,让钱乐乐深刻地知道,到底谁才是家里真正做主的人。 祁彦洗完碗,把手放在围裙上擦干净,挪了个空出来切了一盘水果给钱乐乐端过去,还细心地准备了好几根签子,又将餐巾纸递到她手边,把垃圾桶挪到钱乐乐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空闲之余他用余光瞟了钱乐乐好几眼,发现她心情不错,还很大方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祁彦简直都要出离惊喜,虽然整个人晕乎乎的,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去开了电视,调到乐乐喜欢看的台,他在心里细细地斟酌了好一会儿,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把握,才轻咳一声:“咳。” 见钱乐乐没反应,祁彦加大了咳嗽力度:“咳,咳嗯,咳咳。” 旁边有这么一个人在咳的惊天动地,再好笑的电视都没有了吸引力,钱乐乐的心思终于从节目上挪开,她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水果,转头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感冒了?”说完又要伸手来探他头上的温度。 被钱乐乐这么关心地问着话,祁彦的眼睛都在发着光,他在心里反复默念“我是一家之主”,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要吃人似的目光从钱乐乐饱满的唇上艰难挪开,没隔一秒,出手如电地把钱乐乐的手握在手里细细把玩,神色间颇有几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 钱乐乐见祁彦没事,手任由他把玩,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电视。 不知道过去多久,祁彦突然一个晃神,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要干嘛,他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见钱乐乐就挪不动脚,一边又在心里美滋滋,以后天天都能赖在钱乐乐家里蹭吃蹭喝,而不用担心下一秒就会被她给赶出去。 想到这里,祁彦脸色一肃,他扳过钱乐乐的肩膀:“乐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钱乐乐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笑意,听见祁彦的问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 淡定。 祁彦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当初参加相亲大会的时候,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么?” 相亲大会?最后一个问题? 钱乐乐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祁彦说的是什么,当初主持人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钱乐乐写的是三年,现在才过了多久,三个礼拜都没有,祁彦提这个话题干嘛? 第107页 “记得,怎么了。” 祁彦捏了捏钱乐乐的手,又软又滑的手感让他心头一荡,心里的话就那么说出了口:“那明天上午咱们就跑一趟民政局把证给领了,中午回来给你做鱼吃。” 为了加深自己话的可信度,祁彦再次强调:“你当初的答案写的是‘三’,别说三天了,就是三个礼拜都快过去了,我觉得,是时候把早该完成的事情给完成了。” 明明是三年,哪里是三天了,自己当初不就偷个懒,少写了一个“年”,就被祁彦给捉了个错处,更何况, 钱乐乐乐斜睨他一眼:“不领证就没鱼吃了?” 脑海中的小雷达突突转动两下,祁彦终于从美色的诱、惑中回过神来,见钱乐乐看着自己,赶忙表真心,态度认真得差点要指天发誓:“怎么可能,乐乐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来做,碗我也承包,你只管点菜就行,别的都不用考虑。” 这还差不多。 钱乐乐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却没有回答祁彦的话,祁彦心里闪过一丝失落,被很好地掩饰起来。 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领证这么大的事,自然是…… 还是一口吃成胖子最好。 祁彦在心里叹气。 没有和钱乐乐成功领证的第一天,失落,失落,失落。 晚饭在祁彦家开火,掌勺的依旧是祁彦。虽然祁彦强烈表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恨不得在钱乐乐家待够二十五个小时,无奈被钱乐乐一个眼神驳回。 不能惯着他,钱乐乐在心里琢磨,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天天待在自己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必须得治治这种风气。心里有个小人冷哼出声,说的好像在祁彦家里待着就是那么回事似的。 祁彦围上围裙在厨房做饭,电视看多了也无聊,钱乐乐趿拉着她的粉红色佩奇拖鞋,手里捧着水果,像小动物巡视自己的领地,察看起四周来。 上次来祁彦家的时候自己正哭的稀里哗啦的,不仅脑袋晕乎乎,眼睛肿得像核桃,还被祁彦连搂带抱送进了他的房间,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心里憋着气,哪有心思去看祁彦家的装饰,今天正好得了空,还是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比较好。 冰箱,嗯,冰箱很干净,里面放着的蔬菜米面都还是今天下午刚出去买的。 钱乐乐关上冰箱门,在心里冷哼一声:能不干净么,祁彦像仓鼠一样把粮食都囤在了她那里,一天三餐能赖成四餐,自己家都多久没有开火了,灶王爷都不来爱他这里。 又环视一圈大厅。地板光可鉴人,东西摆放有序,看的出来屋主人是个勤快的小伙子,臭衣服臭袜子没有满天飞,还真是个令人欣慰的消息。 钱乐乐端着水果盘,施施然进了祁彦的房间。 上次醒来的时候钱乐乐就发现了,祁彦的房间十分简洁,米色的窗帘,雪白的墙壁,一人高的衣柜,唯一有点生活气息的,大概就是那张柔软的大床,以及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些小东西。 钱乐乐还记得自己上次在这里看到了两本书,分别是《欢喜在人间》和《你是人间四月天》,恰好无趣,钱乐乐在床头坐下,伸手拿最上头的那本书,很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天过去,书上的包装居然都还没有拆。 钱乐乐的心头有些微妙,难道祁彦不喜欢看书?那他买来又放在床头柜干嘛? 钱乐乐在书皮上一揩,又捻了捻手指,手指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说明祁彦很爱护这本书,平时的清洁也做到了位,可是他又买了不看…… 钱乐乐正琢磨着,一时无解,她又伸手去够另外一本书,一不小心将一本黑皮笔记本给蹭掉在了地上,她立马蹲下去捡,笔记本掉在地上的时候从中间摊开,钱乐乐无意扫了一眼,发现整页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钱乐乐。 钱乐乐,钱乐乐。 …… 刚开始的那几行,字迹十分潦草,写字的人心里似乎含着难言的痛苦,笔锋锋利得甚至都划破了纸张,最后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幸好方式见效,字迹越来越端正,甚至还有心情画出一个小小的爱心,将钱乐乐的名字细细圈在里面,钱乐乐光是看着,就能够想象得到,写字人眉眼间的温柔神情,和欲语还休的缱绻爱恋。 钱乐乐眼睛一酸,她顾不得太多,手指纷飞地翻开那本笔记本,硬朗的字迹,书写的却是温柔到极致的心情。 【她又经过了我的窗前,我开着窗,想要跟她打一声招呼,“钱乐乐”三个字在我的舌尖滚了又滚,声带蓄势待发,我却有些紧张,像牙牙学语的幼童,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108页 快一点,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再快一点,喊出她的名字,对她说一句“你好”,最好还能再玩笑般的问她,是否还记得在办公室里挨批的那个祁彦。 嗨,我就是当初那个在办公室里被地中海老班骂的狗血淋头的祁彦,哈哈,你肯定已经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你好,我是高一(五)班的祁彦,你叫什么名字? 看,很简单的不是吗?快点说出口,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挑出在家里练过多时的笑容,只是嘴边的弧度才刚刚挑起,她已经目不斜视地离开。 我真没用。】 【分班成绩出来了,她去了四楼,我也会在四楼,虽然她在文科我在理科,起码我们在同一个楼层,未来的日子里,也许我们还能再次擦肩而过,也许她还能再次经过我的窗前。 快点经过我的窗前吧,我会把玻璃擦到最亮,把所有阻碍视线的东西都挪开,我会乖乖地坐在桌前等候着,不会心急,我保证在你出现的那一秒,我就能够发现你的存在。 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浑身都带着亮光,轻而易举就能从人海中脱离,我会像是指南针朝着两极,日头东升西落,蜿蜒的流水汩汩向大海。 然后,也许我可以跟你说出那句,“你好,我是祁彦。” 我真幸运。】 【今天上楼的时候看见她了,手里抱着一摞书,看起来很沉,好想去帮她拿。 可是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居心不良?她会不会用那种警惕又小心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防备着那些对她打坏主意的人,然后以后一见到我,就会远远地绕开,拒绝跟我发生任何的交集。 嗨,乐乐,虽然我确实对你有一些小心思,但是我保证,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要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你说句话,仅此而已。 真的,我不贪心。 “祁彦,快走了。” 朋友在催促着我离开,没时间了,要来不及了,我转头露出一个笑:“你好”。 “什么鬼,你在跟谁问好?” 哦,单身的人真可怕,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在那一刻,我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得偿所愿。】 【她进了我的隔壁班,天呐,这是真的吗,简直难以置信。】 【幸福街35号,这是她家的地址。她的窗帘是好看的米色,她有一盏散发着温暖的橘色光芒的小台灯,我很喜欢。 我真像个变态,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目送她安全到家,然后再跨越大半个城市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好想以后可以陪她一起上下学。】 【上午在书店里遇见了她,“真巧”,我对她说。一见到她,我的心跳闹腾起来简直没完没了,真是让人忧心,下一秒,它是不是就会从我的胸腔中跳出来。 趁着钱乐乐去还书,我偷偷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嗨,兄弟,你今天太活跃了,嘘,保持安静,会吵到她看书的。 然而下午的约会却被我搞的一团糟,她肯定会在心里说,祁彦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赖呢?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吧。 “你还不如亲亲我”,我怎么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她一定被吓坏了。 我真糟糕。】 【跑了很多家书店,终于找齐了我想要找的书。“生日快乐”,我把其中的一本送给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生日快乐”。 这是第二本,不知道剩下来的两本,还有没有机会再送出去。 想要你知道我的心事,又怕打扰你的生活,不知道在我默默想念着你的同时,你会不会恰好也在想念着我。】 【一个很糟糕的消息,不知所措。 我想要陪她一起考大学,我能坚持下来的,祁彦,加油,你可以的。 乐乐,你是我的信仰。】 【高考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家里已经在国外给我安排好了医院,未来的日子,也许再也没有了未来,也许还有很长的余生。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难道说,我要跟她说:嘿,乐乐,我要去跟死神搏斗了,替我祈祷吧。 她会吓坏了的吧。 她会忘了我吗?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我将变成时光里的一粒尘埃,在某一天,被她轻扫出陈旧的记忆中,或者多年以后,换来她轻飘飘,讲故事似的一句:我曾经有一个同学,他孤零零地死在了异国他乡,死神的镰刀没有对他手下留情,英年早逝,他真可怜。 这太糟糕了。 不要忘记我,不管我用什么方式,不管我活着还是死去,我想要你记得我。 你是我的救赎。】 日记戛然而止,钱乐乐已经哭到说不出话,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蜿蜒滴在本子上,钱乐乐伸手去擦,却越擦越乱,最后只能手足无措,抱着本子哭的像个本以为自己丢失了糖果,结果发现,那颗糖果一直都握在自己手里的小孩。 第109页 祁彦隐隐约约听到钱乐乐的哭声,吓得他差点忘记关火,直接就冲进了房间,却见钱乐乐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本黑皮本子,哭的都要喘不过气来。 该死。 祁彦万分懊恼,早知道会让钱乐乐这么难过,当初他就应该把本子给丢掉,给烧掉,怎么都好,他为什么要摆放在自己的床头。 祁彦轻轻环住钱乐乐,将她小心拥入怀中:“不哭了乐乐,一切都过去了,乖,我在这呢。”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感激过自己居然还活着,能够在你落泪的时候,将你拥入怀里,轻声安慰。 我想,再也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钱乐乐趴在祁彦的怀里,鼻尖闻到祁彦身上好闻的味道,手能紧紧地搂抱着温暖的他,一切都还来得及,他们都有往后漫长的余生能够陪伴在彼此的身旁,钱乐乐想,十八岁的她,终于跟二十五岁的自己和解。 “你一会儿打个电话到公司请假吧,就请明天的假,婚假。” 不,还有比我更加幸运的人,此刻的祁彦,我真嫉妒你,你真幸福。 那么,要一直幸福下去。 几个月以后,祁彦陪钱乐乐回家过年。 钱妈妈和钱爸爸都很热情,听说祁彦是钱乐乐高中的同学,热情的程度更是上了一层楼。 钱乐乐进厨房帮钱妈妈干活,大厅里,两个一家之主面对面进行深入的友好交流。 “上学那会儿,天天送我女儿回家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岳父见女婿,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臭小子,我家乐乐那么好的一颗大白菜,居然就这么被拱了。 心塞,想找根扫把打人。 钱爸爸瞪他一眼。 祁彦立马送上一根烟,还狗腿地将烟点上。 岳父发话,女婿不敢不听,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怂一怂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我,没想到那么早爸爸就知道了。” “别乱攀亲戚,虽然乐乐同意了,我这关你还没过呢!叫叔叔!” 祁彦把手里已经点燃并且送出去的烟收回来。 这烟是我孝敬我爸的,可贵了,又难买,叔叔没的抽。 这可要了钱爸爸的老命。人到中年,他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抽点好烟,抽不起光是放鼻子底下闻一闻,过过瘾也好,就祁彦给的那烟,以钱爸爸多年的闻烟经验来说,绝对是根好烟。 “咳!”臭小子,说你两句还来脾气了,你走,我家没你这样的女婿,但是把烟给我留下! 钱妈妈和钱乐乐开始往外端菜,祁彦手里夹着烟,烟雾袅袅升起,火星还在一闪一闪。钱乐乐看见了瞪他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确:把烟熄了,我家除了我爸,谁都不准抽烟。 祁彦转身就要去找烟灰缸,钱爸爸猛的一咳嗽:“咳,咳嗯。”见祁彦看过来,十分稳重地伸出手,眼睛看也不看祁彦,“我们家不许吸烟,给我吧,我来处理。” “那好吧,谢谢爸。”祁彦心里暗笑一声,面上正正经经地道着谢。 钱爸爸瞪他一眼:臭小子,顺杆爬的本事不错。 “嗯。” 欢欢喜喜过大年。 年后两个人回到y市,祁彦帮钱乐乐整理行李,结果从最底下掏出两本书。 “乐乐。”祁彦心神俱震,被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以为你已经扔了,没想到你还收着呢。” 钱乐乐面色一红,心里的小心思被人戳破,让她有点脸烫,她低声答应了一句,将那两本书跟祁彦床头柜上的摆在一起,左看右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大学》 《喜福会》 《欢喜在人间》 《你是人间四月天》 这是专属于,十八岁的祁彦,最青涩,也是最真挚的浪漫,更是钱乐乐等待已久的答案。 时隔多年,我终于将这完整的一句话,细细地说给你听。 然后往后余生,一直深深爱着你。 最后。 “知道我们家的家规是什么吗?”钱乐乐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开始给某个不安分的家伙立规矩。 “知道,必须知道。”祁彦立正贴墙站好,不管钱乐乐说什么,第一时间附和最重要。 “哦?”钱乐乐拖出长长的尾音,满眼怀疑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 “每个月按时上交工资卡,家务活我包,十点以前必须回家,”祁彦偷看一眼钱乐乐的脸色:“大概?” 哼,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钱乐乐狠狠的一鸡毛掸子抽过去,祁彦心头一跳,姿势更是标准,鸡毛掸子在墙上留下一道白痕:“我们家呢,就只有两条家规。” 两条家规?! 祁彦心念电转,细细一琢磨,脑袋里的小灯泡突然点亮,赶紧举手抢答争取表现的机会:“我知道,第一条,凡是老婆说的都是对的,第二条,如果有异议,请参照第一条。” 第110页 “谁是你老婆。”钱乐乐瞪没脸没皮的某人一眼,脸却悄悄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撒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