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藏爱+番外》 第1页 《影帝藏爱》作者:内圆外方 文案: 在感情这件事上,年夏的幸与不幸,都来自于两个男人: 风颜是助她挣脱牢笼,资助留学六年的恩人;隋温洋是娱乐圈颜值爆表,品质绝佳的男神。 恩人情深似海,男神优雅暖人。 恩人一掷千金救水火,男神冲冠一怒为红颜。 然,恩人网聊素未谋面,男神护她只为故人。 放弃? 还是继续? 他是她的恩人,她是他的故人,害她长相思六年,这个男人套路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年夏,隋温洋 ┃ 配角:小秋,小禾等 ┃ 其它: ☆、君子温润如玉 “叮——” “叮——” 午夜凌晨,男女主角的修稿意见几乎同时微信送达。 年夏一边敷着面膜一边打开电脑,接收文件,开始了今夜漫长的工作。 她是一名小说作家,小说《雪满人间》有幸被著名制片人兼编剧莫文相中,马上要前往苏黎世开拍。开拍之前,编剧要根据导演和男女主的意见及时修改剧本。最近师父莫文家里有事,身为二编剧的她重任在肩。 “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半小时后,年夏皱眉看着女主花满溪发过来的长达十页的修改意见,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加戏! 花满溪是新晋四小花旦之一,风评一向不佳。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谣言。 明早就是开机发布会,前往苏黎世的班机是下午一点,别说是她,就算是师父莫文在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完这么多内容啊! 伸手打开一罐咖啡,猛灌两口,年夏双击打开男主的word,决定先总览一下今夜战况。 “这……”年夏惊讶失声,拿咖啡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屏幕上圆润整齐的楷体,似夜色里一抹柔和荧光自双眼飞至心涧,柔和了所有烦乱心绪。 她情不自禁下拉滚动条,一共三页,每页如一! 她又好奇写的内容,自开头读起,竟是一读到底! 三页修改意见句句言简意赅,字字戳进心底。好几处男女主人公的心理把握连她这个原著作者都自愧不如! 可他的语气又是如此谦和,就好像……一个读者,跨越屏幕,抛开演戏,只是来和她分享读后感。不仅没有加戏,还提出要删减一些不必要的戏份…… 心弦,在这个静谧的夜,被拨动了。 看着右下角的署名,年夏打开微博,输下“隋温洋”三个字。许久没有一种心情,小跑着想看看一个明星的日常。 可生活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隋温洋,这个几乎影帝大满贯,随便抬抬手就能呼风唤雨的娱乐圈大佬并没有开通微博。 年夏又特地核对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打错名字,才悻悻放弃。 仔细想想,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 提起隋温洋,最先想到的一个词是“沐如春风”,最先想到的一句诗是“公子温润如玉”。别具一格的颜值配上浅暖的笑意,被媒体评为“行走的治愈系”。为人优雅低调,待人谦和有礼,即便拿了国际大奖,都不见他工作室大肆宣传。 最关键的,出道十六年几乎零绯闻。 “还真是个人才呀!”年夏啧啧称奇,又点开他工作室官微。 最近一条动态是半月前呼吁为留守儿童捐款的公益广告。视频里,他穿着暖黄毛衣和浅蓝牛仔,令人眼前一亮。可即便如此讨喜的搭配,在他儒雅笑意面前也终成了陪衬—— 这世间有一种风骨,无关品貌。 说起来,这是他休养三年后的第一只广告,热搜久居不下,苦等三年的爱豆纷纷泪目,而当晚全国各地千万粉丝为他点天灯庆祝祈福的视频盛况更是首屈一指!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可以优秀如你?”年夏兴趣渐起。 因为昨夜晚睡,年夏挣扎着赶到现场已是10点,离开机发布会只剩十分钟。 “小夏,你怎么才来?”休息室门口,大导演女儿何静迎了上来。 “改剧本。” 何静搂住年夏肩膀,坏笑:“让我猜猜,你肯定只改了隋温洋的剧本。” “对啊,他们俩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年夏拍掉何静的胳膊,将行李箱拉进休息室靠门口放好。 然后抬头,僵化。 休息室里,导演、演员、助理……一整屋子的人正齐刷刷看向姗姗来迟的她,神色各异。尤其是花满溪染着薄怒的俏脸,笑得极其伪善。 额…… 年夏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何静: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已经到前面会场去了吗? “哦!”何静似乎想起什么:“我忘记告诉你,发布会推迟了20分钟。” 第2页 年夏狠瞪了她一眼:那你还敢在门口问我这种得罪人的问题!!! 何导笑着站出来化解自家女儿惹出来的尴尬局面:“给大家介绍下,这是《雪满人间》的原著作者,莫文老师的徒弟,也是咱们这次拍摄的副编剧。” 年夏职业假笑:呵呵,经刚才一役,恐怕不介绍也都猜个七七八八了。 大导演亲自介绍,也算给足了她面子。 大家都是场面人,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似的,笑着打招呼。就算不在乎她这个小透明,也得给她师父莫文和大导演三分薄面。花满溪也被助理催促着和年夏握了握手,年夏只觉握在手里的是块烫手山芋。 终于,轮到隋温洋了。 他站在大导演身旁,最靠里。剪裁整齐的浅灰线西服,半露额头的刘海造型,白皙俊颜的温润笑意,只一眼就能神奇地抚平人的毛糙心绪。 “隋老师。”年夏镇定心思,礼貌握手。 搭上手的刹那,年夏心尖微微一动。因为他这个呆在空调间里的人,比刚从风雪里赶来的她还凉。 近距离看,他的脸色白得有些病态。 他似乎能预料到年夏的惊讶,所以很快抽回手,脸上笑意未变:“我比你年长几岁,要是不介意,和他们一起叫我温洋老师吧。” 微弯带笑的眉眼闪着细碎的光,加上平易近人的语气,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发布会开始,年夏随何静在观众席找了个角落坐下。前排乌泱泱的记者连环炮似的抛着刁钻古怪的问题,听得年夏头疼。 “现在这个娱记,都是当着什么还非要立点什么的货色!”何静撇嘴:“问的话题不堪入耳,又不允许明星冷眼相加。前不久那个谁,不就因为被逼得爆粗口,直接遭到各大平台封杀。” 说到这个,年夏有些印象。当时那个娱记确实问得很刁钻,几乎人身攻击了。那个新人血气方刚,又赶上新剧大火风头正盛就怼了回去,瞬间登上热搜。大好的前程,毁于一旦。 这年头当明星不仅靠演技,还得有颗强大的心。 这么想着,年夏不由看向隋温洋。他正在耐心倾听一个记者的犀利提问。 那个记者语气激动而得意,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提问而沾沾自喜。可隋温洋仍旧浅笑,轻轻松松两句话就打发了。看着那个记者满脸吃瘪的样子,年夏被逗笑了。 能在娱乐圈混成他这般和气的,又得一颗多么强大的心? 记者刁钻发问一个接着一个,忽然就升级了:“隋温洋,你是不是因为过气了才来接这种小制作?” ☆、跌宕起伏发布会 前排,突然安静。 记者一个个似看好戏似的将镜头齐刷刷多准隋温洋,都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回答。 “妈蛋!”何静“蹭”得起身,“谁把这种杂碎放进来的?” “喂!你快回来。”年夏赶忙上去拉何静,这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万一闹起来,后果不敢想象。 “小夏,你别拽我!”何静义愤填胸。 “你先等等,难道你还信不过隋温洋吗?”年夏一急,不知从哪扯来这么一句。可再一想,两人接触不过一次,她凭什么就觉得能信得过他呢? “这不是小制作。”这时,隋温洋低醇温厚的嗓音在会场徐徐响起:“原著虽短,但五脏俱全。她的每一个字都禁得住推敲,每一次情绪都耐人寻味。情节设计恰到火候,人物性格也干爽利落……” 他说这话时,眼神莫名就和年夏的对上了。温暖的笑意自唇边蔓延至眉眼,悄无声息流淌在前一刻还唇枪舌剑的空气里,似暖阳划开了阴霾,似春光解封了冬季。 年夏顿住脚步,身边的何静也安静下来。 是他的笑。 是他温暖又沉稳的笑,给了她相信他能摆平一切的信心。此情此景,与昨晚同感,就好像在隔空与一位读者对话。只在就题论题,不掺杂身份、地位、世俗的羁绊…… 这是个优秀过分的男人,几乎没给在场的男同胞留下点生还的余地! “啪啪啪……” 现场掌声雷动,粉丝激动不已。 “打个赌,”何静翘着开心小嘴角坐回原处:“等会不上热搜我跟你姓,上了热搜你跟我姓,怎么样?” “呵呵。”年夏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sa?” 这种毫无悬念的输局,谁会跟她赌? “小夏编剧,终于找到你了。”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圆脸姑娘,“我是温洋老师的助理,小禾。”她手里拿着一文件袋,“这是温洋老师的修稿意见,他让我交给你。还说,你不用急,慢慢来就行。” 年夏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沓a4纸,清一色的圆润黑色楷体,跟昨晚发给她的邮件如出一辙。 第3页 “这么多?”何静惊讶翻了翻,“还都是手写!” 可不嘛,年夏数了数,27张。加上昨晚3张,正好30。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能隔空读心,听到了她所谓的“30张也会帮他改完”的豪言壮语…… 年夏粗略地翻看下来,佩服地五体投地:还没开机,已经把整部剧本的修改意见亲笔写下来,还如此工整认真的,他是第一人。 “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还一抓一大把,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你不考虑一下?”何静在旁边怂恿。 “考虑什么?”年夏斜看向她:“考虑他那成千上万的粉丝怎么拿唾沫星子淹死我?” “也对,在他粉丝眼里,隋温洋就是下凡渡劫的谪仙。”何静嫌弃地看了眼年夏,“就你这种长相平平的女人,是有点配不上他。” 年夏抽了抽嘴角:“你一天不挖苦我能便秘咋地?” 不过何静有一点说对了,隋温洋满身的儒雅气的确像极了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会偏好什么样的女人。 “啊——” 这时,一声尖叫自前排传来,年夏两人纷纷看过去。 只见隋温洋挡在花满溪身前,身上那件灰条西服正淌着黑乎乎的墨汁,似一副绝美画卷平添了几抹败笔。 “温洋老师,我……我不是故意。”扔墨汁的似乎是隋温洋的女粉丝,她傻傻地看着隋温洋的西服,伤心又愧疚:“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花满溪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跟你搭戏。” “你怎么说话呢?”旁边也有花满溪的粉丝,“我们家溪溪温柔可爱,能跟她搭戏是隋温洋 福气好不好?” “明明是她沾了温洋老师的光……” 两家粉丝各执一词,现场硝烟再起! 旁边的娱记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开机发布会能蹦出这么大的爆点,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按着快门,生怕遗漏掉什么。 导演和制片人一看这样,赶忙叫保安进来维持现场秩序,何静也匆忙上前。 台上艺人纷纷后退,花满溪也皱着眉退到角落,假模假样地躲在助理怀里,窃喜地看着好戏,全无阻拦之意。 年夏嗤笑:花满溪是流量明星,平时没爆点还得硬生生造出个爆点来,如今这样大好机会,她还能跟自己过不去? 唯独隋温洋的反应则耐人寻味,他静静解下西装交给助理小禾,里面是白色衬衫搭配灰条马甲,绅士的穿搭在狼狈的现场仍不失优雅。 “静一静。”他借过主持人话筒,微冷的脸令人莫名地无法忽视:“请大家静一静。” 现场逐渐安静。 “很感谢大家前来参加发布会,你们的到来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好认可。”独自站在舞台最前面,他嗓音沉静:“为了今天,导演制片人筹备很久,会场策划不眠不休,而每位艺人的团队更是加班加点。但这和你们千里迢迢赶来相比,都不算什么,真的。”他扫射着在场的每个人,真诚的眼神极具洞穿力,看得人心头为之一漾。 “你们开心,我们就开心。你们生气,我们会……很难过。” 温润嗓音有条不紊,很轻很轻,性感薄唇再度勾起,很浅很浅,“或许是我们做的还不够好,但请你们相信,我们一直在努力……” “我相信!” “我也相信……” 现场的粉丝无不被他真诚的态度所感染,一个个站直立好,十分乖巧。就连无利不起早的娱记们也忘了拍照抢头条。 “温洋老师,你别难过,我们以后会乖乖的……”刚刚泼墨水的女生红着眼看向花满溪,虽然心有不甘仍是低头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 “你现在的表现很棒!”隋温洋浅笑加深,弯腰给女生一个拥抱。小姑娘瞬间开心地破涕而笑,小脸红红的,好像害羞了。 “隋温洋,你这样护着花满溪,是不是喜欢她?”忽然传来煞风景的提问。 “不是。” 隋温洋回答地干脆,花满溪脸色不太好看。 “那距你上次恋情分手已长达五年,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女人?”娱记得寸进尺。 “不是。”隋温洋仍旧维持着谦和。 “那你是不是隐瞒了恋情,是准备金屋藏娇还是不敢公布怕掉粉?”。 娱记还在咄咄逼人,粉丝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谴责。娱记却不以为然,仍举着话筒对准隋温洋,似乎他不回答这件事就没完。 小禾见状,赶忙要上前。 谁知,隋温洋忽然开口:“阿娇早年被废,卫子夫晚年不幸,而我,也不是汉武帝。”他笑得云淡风轻,回答得隐晦不明。 “哈哈哈……” 大导演爽朗老练的职业假笑响彻全场,决计见好就收:“今天的发布会虽然有些波折,但结局还是可喜可贺。由于时间安排,今天的发布会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捧场,也希望大家继续关注《雪满人间》的后续近况,谢谢。” 第4页 掌声散去,发布会正式落幕。 “温洋刚刚的表现,真是可圈可点啊!”一撤去话筒,导演和制片人当即称赞起隋温洋来。他本人仍保持着一贯浅笑,不骄不躁。 缩在角落的花满溪赶忙凑上前:“温洋老师,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 “虚伪!”何静撇嘴,光明正大地白了她一眼。 “怎么说话呢?”大导演敲了敲她脑袋,随后岔开话题:“楼下定了包房,上飞机前,大家随便吃些。” 其他人点头附和,一众人往会场外走。 年夏不爱凑热闹,何静陪她走在最后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忽然,何静戳了戳她。 “怎么了?”年夏不明所以抬起头来,就瞧见隋温洋站在会场门口,正笑看她。 “……” 他在等她? ☆、现场失火 “温洋老师,您找我?”年夏快走几步迎上去。 “开拍之前修改掉所有剧本是我的个人习惯,你不用急,能跟上拍摄节奏就行。”他浅笑叮嘱。 “小禾告诉过我了。”年夏脱口而出,转念一想又有些鄙夷自己:你这不就是变相告诉人家,他多此一举了吗? 虽然她并不是疯狂追星粉,但真近距离和这么一位有颜有品的大佬相处,她还做不到躲在屏幕后当吃瓜群众时的淡定。 “那个……我是说……”年夏求生欲猛蹿,“我是说您想的很周到。” “她是想说,她会尽快完成任务的。”何静这会也跟了上来,搂着年夏的肩,三人同行 “我什么时候说过?”年夏压低声音警告她。 “那你刚刚前前后后看了温洋修改意见不下三遍,难道不是为了尽快改出来?”何静装作无辜,轻飘飘一句:“哦,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呵呵呵……”隋温洋被她逗笑:“早点修改完也好,后续还能再作完善。” “我也这么觉得。”何静幸灾乐祸。 没走几步,有粉丝守在门口找隋温洋签字拍照,年夏和何静自觉闪人了。 两人乘电梯下楼,年夏恨恨斜了眼何静:“怎么就不来一道雷劈死你?” “天雷勾动地火?”何静不以为意:“你不是不喜欢隋温洋吗?” “你真能扯!” “那就说点不扯的。”何静正色:“风颜有消息了吗?你这都回国快半个月了,他都抽不出时间跟你见次面吗?” 一提到风颜,年夏顿时没了气焰:“他工作忙。” “再忙吃顿饭的时间也能挤出来吧?”何静恨铁不成钢:“也就你这种傻女人会信。别回头把你卖了,还巴巴地帮人数钱呢!” “再说吧。” 见年夏不想再提,何静也识趣地闭了嘴。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前脚出门,防火报警器后脚就“嗡嗡嗡……”警铃大作! 一时间,逗留在一楼的剧组工作人员,记者,粉丝吓得赶忙慌乱撤离。一群人乌压压往出口涌去,堵在旋转门处,你推我搡,场面尖叫着陷入混乱。 一楼大堂经理打开对讲机,紧急安排现场安保,仍是一团乌烟瘴气。 “怎么好好的就起火了呢?”何静拉着年夏也急匆匆冲向门口。 这时,隋温洋助理小禾逆着人流迎面跑过。 “小禾,里面着火了。”何静好心提醒。 “可温洋老师还在里面。”小禾满脸焦急。 “他自己会出来的呀。”何静分析地头头是道:“会场这么大,你进去找他,万一走岔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不知道啊!”小禾急得快哭出来了,“温洋老师肺不好,闻不了烟。现在楼上烟雾这么浓,我怕他搞不好会晕倒的!” 这个年夏倒是有耳闻,隋温洋当年就是因为肺不好,才选择在事业鼎盛时谢幕休养的。 “打电话呢?”年夏问。 “刚刚温洋老师把弄脏的外套给我了,手机也在我这里。”小禾急得站不住脚,“不行,我还是得上去找他。”说着,火急火燎地就要往里冲。 “fuck!”何静愁眉爆粗口,看看左看看右都是乱哄哄一片,“这时候上哪找人去?” “分开找。” 年夏快速分析:“我们刚刚和他分开时,他人在十层东区。按小禾讲的来看,他应该不会走太远。而且我早上来的时候,会场北区没开。这样,”她当机立断,“小静2到4楼,小禾5到7楼,我到8到10楼去看看。以东区为主,实在找不到再扩大到西区和南区。”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逆着人流挤上楼。 “找到了电话联系,”年夏临走前交代何静:“要是可以,麻烦你爸爸再找些人来。” 小禾跟在年夏身后一路挤上7楼,泪水在眼眶打转,“千万不能有事啊!” 第5页 “放心吧,温洋老师人那么好,上天会保佑他的。”年夏拍拍她肩膀,一个人继续往上爬。 看来人真的不能优秀过头,老天都会嫉妒的! 想到他之前种种正能量传闻,想到他刚刚种种暖心表现,她忍不住替隋温洋抱不平:老天,隋温洋这么善良优秀的人,你要是敢把他灭了就是暴殄天物,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越往上,人流越稀少,烟雾也越浓密。年夏捂住口鼻,加快爬楼速度。一到十楼,直奔刚刚分别的地方,空空如也。 “温洋老师?” “温洋老师,你在吗?” 年夏提高嗓门大喊,浓密的烟尘当即呛得她咳嗽流泪。不行,着火后浓烟上涌,此地不宜久留。 她顺着离分别地点最近的楼梯“咚咚咚……”赶往8层。 隋温洋即使肺再不好,也肯定不会留10楼坐以待毙,所以楼层越低找到他的几率越大。 途径9层楼梯口,她强忍着烟雾,又朝里大喊几嗓子,“温洋老师,我是年夏,听见快回答我——” 回复她的只有越来越浓密的烟雾气。 不再停留,年夏拔脚赶往8层。此时8层浓烟已是她上楼时候的两倍,形势不容乐观。 得先去洗手间用湿衣物捂住口鼻,或许他也会这么想。 这么一合计,年夏直奔最近的男厕所。 没错,男厕所。 然而还没走几步,突然停电了! …… 刹那间,空荡而幽静的会场里伸手不见五指。年夏只觉后脊一阵发凉,她忙哆嗦着打开手机手电筒,勉强辨别方向,踱到了男厕所。 而就在她即将推开门时…… “叮叮叮——”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年夏的心脏像是坐了回过山车,“怎么样,找到温洋老师了?” “还没。年夏,你赶紧下来!”何静语气着急:“现在整座大楼都停电了,情况太危险了……” “温洋老师!”年夏欣喜睁大双眼。 只见男厕所里,隋温洋正呼吸艰难地靠坐在洗手台下面,用湿马甲捂住了口鼻,逆着光眯眼费力地看向门口。 “抱歉。”年夏赶忙照向别处。 “怎么,找到隋温洋了?!”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何静的大嗓门。 “我在8楼东区靠近电梯间的男厕所,你赶紧派人过来,温洋老师身体不乐观。” 交待好何静,年夏急忙上前,“温洋老师?” 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脸色苍白如纸,羸弱的身子只能依靠墙壁勉强支撑。可即便这样,他仍朝她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笑意,看得人心疼。 “你别担心,马上就来人了。”年夏放柔声音安慰他,打湿纸巾护好彼此口鼻,“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他无力点头,弯起眼眉看向她,似乎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倒进了她怀里。 “温洋老师?”年夏心一紧。 感受着怀里人微弱的呼吸,心绪久久难平: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或许是岁月洗礼后的沉淀,隋温洋身上总是流转着一股平易近人的谦和。优雅,低调,沉稳,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导演、演员都如是称赞。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他靠得这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睫毛,听清他的心跳。 年夏苦中作乐:这要是被他粉丝知道了,估计唾沫星子都算轻的…… 隋温洋在医院醒来时,已是下午1点,错过了前往苏黎世的班机。 “其他人呢?”隋温洋醒来第一句。 “何导带着大家先过去了。他嘱咐你先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些再过去。”小禾坐在床头削着苹果,显然没明白自家老板的意思。 “有没有人受伤?”隋温洋又补充一句。 “有,但不多。”小禾讲苹果递给他,“现场安保措施还可以,紧急疏散了大部分人。” 隋温洋没接苹果,拔掉针头就要下床。 “温洋老师,你要什么?”小禾吓得赶忙拦住他。 “我要去……” “您要去哪?”年夏拎着两袋子餐盒走了进来,恰好撞上这一幕:“需要帮忙吗?” 她因为呛了烟头疼,所以也没急着飞过去。 隋温洋停下动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退回床上:“没事了。” 小禾不明所以看着年夏,年夏会心一笑,找来护士从新帮他扎针。 小护士一见是隋温洋,两眼冒光,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还有什么事吗?”他好脾气笑问。 “我能跟你要张签名吗?”小护士期期艾艾,也明白场合不对。 “不行!”小禾立马跳出来,“他现在还病着呢!” “拿纸笔来。” 隋温洋无视小禾幽怨的小眼神,用扎着针的手挥笔写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是草书。 第6页 年夏静静立在一旁,看他微笑送走护士,心里五味杂陈。她之前还以小人之心怀疑他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若是何静此时也在,肯定不会错过讽刺她的好机会。 年夏喜素,午饭买的很轻淡,让小禾这个肉食动物叫苦不迭。不知道是不合胃口还是生病没胃口,隋温洋只吃了一点,什么都没说。 用过午饭,他就催促小禾订机票。 “您不再休息几天了?”频繁接到小禾求助信号,年夏厚颜询问。 她和他认识不到一天,哪能轻易左右他的决定? “不能让全剧组等我一个。”他虽是笑着,但语气不容置疑:“小禾,订票。” ☆、他的暖 当晚,年夏三人就坐上了前往苏黎世的晚班机。 本来隋温洋想让她多休息两天,但年夏过意不去。隋温洋这种影帝级别的人都坚持带病上岗了,她这种透明小编剧哪敢犯懒?况且她师父已经请假,她再请假,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vip靠窗,年夏看着玻璃里面正认真翻看剧本的隋温洋,失了神。 诚如何静所说,有颜有貌,人品还一抓一大把,这样的男人真似神仙下凡。想起发布会他对“金屋藏娇”的隐晦回答,年夏忽然好奇:是不是真的隐恋隐婚了?若真如此,能被这样的男人捧在手心里呵护,那个女人该有多幸福? 其实,能被自己喜欢的人捧在手心,都很幸福。 她拿出qq,翻看与风颜的聊天记录,嘴角染上苦笑。 风颜是资助她出国留学的恩人,亦师亦友。在她被年家人逼得走投无路时,他的鼓励与支持像是黑夜里的一点微火,虽小却暖。这六年,她和他时常在qq上交谈,或是闲聊或者请教,六年前的一点微火生根发芽,已有了燎原的趋势。 可她不敢说出来,直觉告诉她,这样成熟睿智又财力雄厚的男人肯定早已娶妻生子,她不能恩将仇报去破坏他的家庭。于是熊熊大火堵在心口,几度将她烧得体无完肤。 本来今年从爱尔兰回国约好要见面的,可他临时有事,她又要飞苏黎世,再一次错过了。这一回错过了,下一次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何静激她:“万一今年没见到,明年他就结婚了呢?” 那就祝福他吧。 泪水无声滑落,年夏自欺欺人:喜欢不等于拥有,他开心就好。这世间有多少人嫁娶的,都不是最爱的,可还是稀里糊涂走完了全程。别人可以,她也可以…… “还好吗?” 身旁,隋温洋已抬起头,贴心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年夏仓皇接过。 “男朋友?”他瞟到qq界面,漫不经心笑问。一双带笑的眸子泛着点点星光,与窗外夜色浑然一体。还有些苍白的脸,将自带暖光的笑意衬地更加明显。 “不是。”年夏心虚锁屏,注意到小禾睡着了,这才稍稍放心。 “抱歉。”他笑意变浅,转头朝空姐要了杯果汁,巧妙缓解尴尬。 “谢谢。”年夏低头喝果汁,企图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糖分有助于平复心绪,不开心可以试试。”似乎怕她尴尬,他没再看她,只对着剧本缓缓开口且刻意压低声音:“我这个年纪,对很多事都看淡了。刚刚忽略了你的感受,很抱歉。” “没关系,也没什么的。” 年夏无所谓耸耸肩。 面对他的绅士风度,任谁也不好再斤斤计较。一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有种魔力,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能安抚人心。 他又埋头在剧本里,白皙俊阳的侧颜,配上勾勾画画的认真模样,优雅且养眼。她透过玻璃瞧瞧观察着他,心想要是将动图放到网上,估计又得掀起不小浪花。 他刚刚一句“对很多事都看淡了”,似乎解开了她此前疑惑:个人不开微博,团队不搞营销;面对粉丝谦虚温和,面对记者宠辱不惊……人能活成他这般自在,也不枉人间此行。 【但其实,得知他身份后再来回想这个情节,年夏只想爆粗口:什么看淡,根本就是扯淡!对着他自己qq一本正经在那问她是不是她男朋友,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第二天下午进剧组,安顿下来,年夏开始马不停蹄改剧本。 中间何静来过一次,“漫漫长夜,你们俩在飞机上就没发生点什么?” “聊剧本算吗?” “我不信。”何静不买账。 “大姐,那是飞机又不是情趣酒店!空姐有事没事还过来刷存在送秋波的,您老觉得应该发生点什么才算合适呢?”年夏抄起手边抱枕砸向她,“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小人长戚戚,也耐不住人家隋温洋君子坦荡荡啊!” 第7页 “我独留你一人在他身边,这么大好的机会,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呢?”何静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状。 “得了吧。”年夏白了她一眼,“我没跟你计较撇下我单飞的事,你反倒来倒打一耙,好意思嘛你!” “这不是来赔礼道歉了嘛!”何静点了点茶几上的旅游攻略:“全苏黎世最好吃的,最好玩的都在这里,不谢。” “你确定你不是来气我的?”年夏哀怨地看着隋温洋那厚厚一沓修改意见,仰面长叹:“无福消受啊——” 隋温洋哪里都好,就是认真得过头了。其实稍微不认真一点,四舍五入下来还是满分,何必这么摧残她呢? 凌晨三点,年夏顶着惺忪睡眼到楼下拎了一扎咖啡,一路上楼哈欠连连。 幽深楼道里只有几处壁灯亮着,视线昏黄。 路过隋温洋门口,年夏不经意瞥到了他门缝透出来的亮光,诧异: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他昨天被折腾成那样,又连夜坐飞机,身体哪吃得消啊? 年夏抬起手,又放了下来。 敲开门说什么啊?虽然他带人温和,但她和他也并不熟。尤其经过昨天飞机订票的事,不难看出他一旦作出决定很难被人改变。 “妈呀!” 隔壁的小禾突然开门出来,吓得直捂胸口,“小夏编剧,你怎么在……在……” “我……” “吱呀——” 隋温洋也打开房门,一看是年夏,也有些意外。 “那个……我就是……”年夏蹩脚地扯谎,低头看到咖啡后灵机一动:“买咖啡正巧路过。然后看到温洋老师的灯还亮着,就想问问他需不需咖啡。” “你来得太及时了。”小禾激动地抱住她,“我正要下楼去买,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昨天着火碰到年夏,今夜买咖啡又碰到年夏,小禾显然觉得这已不单单是巧合了。 “小事,小事。”年夏“呵呵”地看向隋温洋,他正幽幽打量着她,眸里的笑意夹杂些意味深长。 很明显,这么敷衍的谎话只有半睡不醒的小禾才会相信。 当然,她也有信心他并不会戳破。只是这种大半夜在人家房门口被抓包的感觉……实在不咋地。要是被何静知道了,她都能想象中会是怎样一张乐不可支的嘲讽嘴脸。 “怎么还没睡?”他道谢接过一罐咖啡,小禾功成身退。 “趁着开机前,我想再仔细琢磨一下稿件。” 年夏有苦难言:明明肇事者就在眼前,她偏偏没勇气对他一顿劈头盖脸,她啥时候活得这么憋屈了!一想到何静拿给她的五彩斑斓的旅游攻略,心瞬间凉到半截…… “是吗?”他眉眼笑意加深,“我晚上遇到何静了。” “嗯?!”年夏警铃大作,“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只是笑。 笑得年夏心里更加没底。何静那货要是不趁机编排她两句,她就跟她姓! “您这么晚怎么也没睡?”年夏赶忙转移话题,故作平静:“身体好些了吗?” “在和导演讨论开机的事。身体还行,谢谢。”他一一回答,言简意赅。 直到第二天早上,年夏看着群里的通知,才意识到隋温洋回答得到底有多么言简意赅:温洋老师身子还是不太舒服,开机延后两天。 隋温洋随后也在群里表示抱歉,发了份超大红包,乐坏了年夏她们这群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市民。不仅有假休,还有钱拿,这样的好事哪儿还需要什么歉意? 这不,吃早饭的时候就瞧见剧组工作人员和一些演员穿戴整齐,早早出了门。 “小夏,你打算去哪?”小禾边吃边随口问了句。 “圣迦尔修道院吧。” 圣迦尔修道院,欧洲最重要的建筑之一,是卡洛林王朝时期修道院建筑风格的完美再现。这里的图书馆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馆藏最丰富的图书馆之一,其藏品中存有许多珍贵手稿,部分手稿写于羊皮上,内容是最初的建筑构想。一千多年以来,人们在此活动不断。 年夏独自徜徉在满目林立的建筑群间,走走停停,品着这里独有的历史厚重。 何静本想一起,后来勾当上一个当地的帅哥,人瞬间跑没影了。 “见色忘义啊!”年夏一边吐槽一边用摆弄手机拍照。 苏黎世刚下过一场雪,带着白毡帽的欧式建筑,配上清澈的蓝天白云,美丽而典雅,仿若走进画里。 她搓了搓手,还是决定将照片发到qq空间,心中怅然:这么美丽的景色,要是能和你携手同游,该是多么惬意?可我不能……不能自私地去伤害你的妻儿,你的家庭,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第8页 “咚——” 手机微震,是风颜给她评论了:很美。 年夏苦笑地放眼四周:是啊,这里很美。这样的美景,真想和你一起分享。你此时又在做些什么呢,何情何景,何地何人…… “咚——” 风颜发来消息:还习惯吗? 年年:还好。 风颜:那就是不好。 年年:真的挺好。导演十分人性化地放了我们两天假,正好四处转转。 风颜:头一次到苏黎世,比不得爱尔兰熟悉,要是有事就告诉我。 年夏盯着屏幕,大拇指停在半空,久久敲不出字:告诉你,然后呢,你会脚踏五彩祥云赶过来吗? 风颜又发来消息:我有朋友在苏黎世。 年夏微微升腾起的火苗瞬熄:好,谢谢。 风颜:别口头答应,要记在心里。 年夏唇角微颤: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恨不得刻在脑子里。可我已经长大了,从小女孩长成了女人,又有什么资格一次一次去麻烦…… “小夏!”小禾老远奔了过来。 年夏惊讶地看向她,还有她身后的隋温洋,“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找你啊!”小禾说得随意,放眼四周,“哇,这里真美!” 我们…… 年夏微愣,随后无所谓笑了笑。看着她又蹦又跳,根本不像助理,倒像撒欢的小马驹,也就隋温洋会这么散养她。 隋温洋还站在车旁,低头敲着手机,脸上充满宠溺的笑:难道是在和女朋友聊天? 他随后抬起头,朝她招了招手。 “咚——” 风颜又发来消息:凡事照顾好自己,有事别闷在心里 年夏欣慰一笑:好。 隋温洋已走近,黑色羊绒大衣剪裁精致,挑人的深蓝围巾也不减优雅。握着的手机微微一震,他只笑着看了一眼,没打算再回复。 年夏同他往前,心里八卦:哟,还是个粘人的。 ☆、为他煮粥 推迟两天后,正式开机了。 第一场戏是男女主在一处雪山脚下相遇,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发现女主穿着单薄,将自己的外套毅然决然披在女主身上,而女主则懵懂无措。 本来年夏要缩在酒店改稿子的,但硬被何静拉来了。何静一直嘲笑她开场太sa太老套,年夏就笑笑,抱着暖宝宝,静看某女多讥讽她一次就多喝几口西北风的残相。 隋温洋穿一件浅灰色羽绒服,里面配白毛衣和黑衬衫,而花满溪是一件红色长身羽绒。 年夏阴暗腹诽:早知道男女主角是他们俩,就应该改成女追男,女的把羽绒服给男的穿! 虽然三年不演戏,但隋温洋宝刀未老,年夏不止一次听到何大导演坐在镜头前面夸赞他拿捏到位。要知道,在演员拍戏这件事上,何爸爸的嘴要比何静的还毒还碎。 但花满溪的表现差好大一截,因为她表现出的“懵懂无知”太过造作,被何导“卡” 了好几回。回想她发布会前夕发来的“加戏”修改意见,对开头“懵懂无知”的理解大写特写,年夏只觉讽刺。 “快送过去。”中场休息,何静塞给年夏一杯热牛奶。 年夏顺着她视线,看到正给花满溪讲戏的隋温洋。如果单从皮相来看,两人还是很搭的。 “给小禾就好了。”年夏推给她。 “没用。”何静恨铁不成钢,自己端着热牛奶过去,凑到隋温洋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他是朝这边投来一个笑脸。 年夏无语:她又被何静卖了。 如果说何静之前编排他俩纯属恶搞,那么自打那副画后,何静是真的上心了。即便年夏一直解释那是他在答谢救命之恩,但她一直坚称他选择了最暧昧的方式。其实年夏明白,她只是希望年夏能早一点走出风颜的影子,虽然她的良苦用心总是披着恶搞的外衣。 经过隋温洋讲戏后,花满溪的表现顺畅许多。 但因为在寒风下长时间穿着太过单薄,加上身子本就虚弱,隋温洋当晚就高烧38度9。不过据小禾说,他上午就不舒服,和何导商量过后,下午转为拍室内戏份,一直硬抗到晚上。 “小夏,你会咸肉煮粥吗?”小禾凌晨1点来敲年夏的门,忧心又自责:“温洋老师每次生病都喜欢喝咸肉粥,但苏黎世买不到。我买了些别的吃食,温洋老师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我试试吧。”年夏打着哈欠换下睡衣,深更半夜随小禾进了隋温洋的房间。因为整个剧组,除了何导,就只有他的房间配了厨房。 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看剧本,手上还黏着白色输液条。 “小禾,过来帮我对下台词。”他一抬头,意外,“年夏?” “我写剧本写饿了,能不能借您厨房煮点东西?”年夏怕小禾擅作主张会挨批,换了措辞。 第9页 “可以。”他笑意加深,仿佛一眼戳破了她的小计策。 年夏心虚躲进厨房,轻手轻脚煮起粥来。独自生活在爱尔兰六年,她厨艺还是可以的。厨房配备的电饭煲很先进,约莫一刻钟,葱香和咸肉香就四溢了整间房。 年夏用托盘端了三碗出来,梨涡带笑:“要一起吗?” “好啊!”小禾放下台词,深嗅一口,“好香啊,小夏!以后谁娶了你,肯定会幸福死的!” “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年夏说给小禾,也是说给隋温洋。 “谢谢。”没穿戳什么,他朝年夏深深一笑,大方接过,拿汤匙的优雅动作差点闪到年夏的眼。她看看自己的碗,又偷瞄了几眼他的:怎么感觉他手里的那只比较高级呢? 他一连喝了两碗,小禾两眼放光,感激的小眼神似连环炮似的朝着年夏一波接着一波。 年夏感慨:隋温洋纵容小禾的不懂事,小禾也待他如亲人,果然是真心换真心呐! 年夏到厨房洗碗的时候,隋温洋接到电话。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已不复先前,小禾规规矩矩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老实地都没敢刷手机。 气氛不太对,跟电话有关。 年夏微微转睛,决计悄无声息走掉。 “送送年夏,顺道买一包回来。”隋温洋开了口,语气泛冷。 “哦。”小禾乖乖跟出门,一关上房门就开口求救:“小夏,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怎么了?” “温洋老师心情不好,让去买烟。”小禾苦恼着小脸:“你也知道他身体,哪能这么折腾啊!” 这…… 年夏心神微动:沉稳如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心里得蓄了多少烦闷呢? “帮忙可以,那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他不让我说。”小禾两条眉毛快拧成了疙瘩。 “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恐怕……” “进去对台词就行,转移下注意力,没准就能好点。”小禾见年夏神色稍有松动,一把就将她退回房间:“温洋老师,我去买烟,让年夏姐帮你对台词啊!”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年夏僵在门口。 何静还真有本事,谁跟她混都能被带坏! 估计隋温洋也没料到小禾会在此时此刻如此胆大包天,他意外看过来,苍白的俊颜上不带笑意的黑眸深邃如夜,波谲云诡,让人猜不透情绪。 头次见他冷着脸,年夏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裤边,不知进退。 屋里只开了两盏壁灯,一盏在床头,一盏在门口,隔空遥望。 “早点休息吧。”良久,他给了她一丝笑,转瞬即逝。 “我……”年夏想到小禾的话,想到圣迦尔修道院那天的白吃白喝还白拿,心一横:“我睡的晚。温洋老师要是不嫌弃,就指导我一二,小禾回来我就走。” “嗯。”幽幽看了她一眼,他拿起剧本。 年夏随后也拿起剧本,然后就明白他那一眼背后的含义了:妮玛,居然是男主第一次向女主表白的桥段!!! 莫名上了贼船,年夏生无可恋偷瞄他一眼,内心早已呵、呵、呵…… “开始了。” 他很快进入了状态,深情凝望进她的眼,星碎的黑眸明明没笑却充满了柔情,看得年夏心神一紧,注意力完全被他掌控,眸光下滑到他微启的性/感薄唇: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像极了启明星,只一眼足以醍醐灌顶……” 夜色,幽魅而撩人。 远方的汽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似匆匆过客,似飞鸟,没有留下痕迹但已然经过…… 年夏愣怔望着他,直到他轻咳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说词了,大囧。 “抱歉。”她忙低头看词来掩饰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年夏啊年夏,帅哥没见过吗?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吗?丢都不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没事。”他的语气回暖许多,似乎心情好些了。 年夏暗道:看来小禾这损招还管点用,虽然以牺牲她的节操为代价! “要不要喝点果汁?”年夏决定乘胜追击。 他等着她下文,无言浅笑。 “那个,我记得您说过,甜食有助于平复心绪。”年夏硬着头皮厚颜:“咳……我人生头一次被影帝表白,虽然加引号的,但还是有点激动。” 他好脾气地看着她摆弄小九九,没说话,但笑意加深。灯影打在他的长睫上,敛去了他眸光忽明忽暗的错觉。 年夏心里反倒没底了:怎么像是爷爷看自家傻孙女耍宝呢? “橙汁,谢谢。” “好。”年夏如蒙大赦。 第二天一大早,何静不请自来:“蠢猪,你完了。” 第10页 “那请您老人家帮蠢猪从外面带上门。”年夏翻了个身,眼皮没抬一下。她昨晚三点躺下,睡不到四个小时。 “这都什么时候了,家门口着火了!”何静压在她身上,强硬地扒开她眼皮,“你自己看!” “你等会就把我门卡交出来!”年夏哈欠连天,皱眉看向手机,然后就清醒了! 微博热搜:前女友点赞,坐实隋温洋隐婚。 可又点进去刷了刷,年夏便没了兴趣,把手机扔给何静:“前女友点赞,万一是在夸赞他回答得精辟呢?” 不过,这就能解释他昨晚的异常了。估计是经纪人大老远打来电话,但双方就此事没达成一致意见。 “但你不觉得这些记者分析的很有调理吗?”何静狗仔上身,分析地头头是道:“他前几个问题回答的非常绝对,不是就是不是。可偏偏“金屋藏娇”这个问题,他引到了汉朝历史上,并没有正面否认。没有否认,那就意味着变相承认!” “哦。”年夏蒙头继续睡。 不否认是不想伤害吧。从修道院那满脸的宠溺来看,他跟他女朋友应该感情很好。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何静不甘心地扒开她被子,“如果他真的隐恋或者隐婚,你就没机会了啊!” “我什么时候有过机会?”年夏不耐:“除了画画那次,你再举些例子出来。你不觉得他像是中央空调吗?”她故意把话题带歪,“他对全剧组的女生都很好啊,包括你,包括门口扫地的苏黎世老阿姨,还包括老阿姨养的那条小母狗……” “你给我滚!有你这么并列比较的吗?”何静注意力被成功带歪。 谁知,小禾这时推门而入,激动又兴奋:“小夏,小夏,你昨晚跟温洋老师怎么说的?他竟然一根烟都没抽哎!” “……” 年夏石化。 要不要这么赶巧??? ☆、圣诞礼物(下) 年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大脑混沌一片。 隋温洋吻了她…… 舌吻…… 剧组的人陆续回房,楼道里乱哄哄的,听在她耳朵里“嗡嗡”一片。 “嗡嗡嗡……”茶几上的手机在尖叫。 好吧,是她电话响了。 “喂,你怎么那么半天才接电话?”何静不满。 “没听见。” “你听起来怎么无精打采的?”何静狐疑。 “可能做饭太累了吧。” “做饭——”何静拉长声音,“说起这事,我倒真得好好问问你了。隋温洋怎么知道你会做饭的?而且还知道你做的特别好吃?” “有吗?”年夏装傻充愣。 “没有吗?”何静语调抬高,“年夏,你给我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交代?” “呵呵!”何静十分鄙视她,“隋温洋,和善!沉稳!大气!我没用错词吧?” “嗯。” “好,那么问题来了!以他的品性,如果没有亲口吃过你做的饭,他会向我爸推荐你聚餐掌勺吗???” “……” 年夏讶异:他推荐的? 何静在电话那边笑得贼兮兮的:“年夏,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和隋温洋暗度陈仓的?姐姐我之前那么撮合,你鸟都不鸟一眼。结果姐姐一走,你这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火力全开啊!” “……什么……你说什么?”年夏将手机放远,“信……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房间迅速降温,静得能听见心跳。 年夏任由身子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双眼放空: 他跟何导推荐的她? 他没告诉她啊,好像也没告诉小禾。 自打那晚之后,两人接触不多,她以为他早就忘了这茬了。 窗外仍在下雪,似白色帘幔装点了玻璃,也装点了这个圣诞,真的是雪满人间……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早,是被小禾“当当当”敲醒的。 年夏刚拉开门,小禾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要干嘛?”年夏警惕地看着她。因为昨晚的事,她现在对跟隋温洋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异常敏感。 小禾被吓下了一跳:“拿……拿口红……” 年夏随小禾来到她房间,看着满满一桌子包装精美、各式各样的口红,惊呆了。 “温洋老师准备的圣诞礼物,人人有份。”小禾献宝似的,“小夏你先挑,挑完我再给她们!” 年夏心虚地摸了摸鼻头,纠结要不要拿。 “tf怎么样?” “阿玛尼呢” “再不然,香奈儿?” 小禾见年夏一直没反应,以为她看花眼了,“没事,你慢慢挑。楼下还有一箱,我得先拿上来。”说完,她就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第11页 年夏呆呆望着眼前上百只口红,只感觉像无数只小黑虫在眼前乱飞,阻止了她大脑思考。 拿? 昨晚的事已经够暧昧的了,再拿他的口红,多尴尬? 不拿? 他会不会觉得她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太过在意,岂不更尴尬? 啊—— 年夏烦乱地揉着头发,真想大吼一声把所有口红全扔出去! “唉……”她长叹:“送礼物就送礼物,干嘛非得送口红呢?你发个红包不就好了?还能给自己省下不少钱,多好?” “一看就是家里没女人,不知道要攒钱过日子!!!” 指着口红,她恨恨鄙视,仿佛面前站着的是隋温洋本人。 发泄够了,她决定还是先回去。生活经验告诉她,一定不能在心情激动的时候做决定。 “温洋……老师。”年夏一转头,傻眼。 小禾房门口,隋温洋双手插兜,正笑盈盈看着她。眉眼漾着浓浓笑意,薄唇也勾着性/感弧度。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格子衫打底,白色毛衣,黑色运动裤,是剧里男主的标配,也是她本人最喜欢的男生穿搭。可这身穿在他身上,比想象中还要利落养眼。 他一步一步走近,眸光逐渐聚焦在她嘴唇上,看得专注而认真。 不是吧? 他想干嘛? 年夏被他吓得步步后退,最后被逼无奈,猛地栽坐在小禾床上,“温洋老师,你……” “豆沙红。” 他干脆利落转过头,从桌上挑出一管口红,若无其事递给她:“试试看。” 额…… 年夏的脸“刷”得红到耳后根:她刚刚都想了些什么?! “谢谢。”她声音小到不能再小,认命接过口红,同时将脸埋进头发里。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今天头发没扎着…… 等等! 年夏心里咯噔一声,她好像还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而且头发好像也被她用力揉过…… 不是吧—— 她小心翼翼偷瞄他一眼,发现他已走至窗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雪还在下,但拍摄未停。 今天拍的,正是昨晚隋温洋串戏的那场……吻戏。 年夏陪小禾将满满两大箱口红带过去时,剧组小姑娘都一个个双眼冒光地等在旁边,等着看隋温洋怎么舌吻花满溪。 年夏捂脸:是谁当初写了这么猥琐的情节? 镜头前,隋温洋和花满溪面对面站着,含情脉脉看着彼此。 据说,是男神在找感觉。 花满溪一脸娇羞,而隋温洋却迟迟没下一步动作。 据说,男神已经站了十多分钟了。 隋温洋的脸已被冻得通红,小禾紧张地揪紧了衣襟,生怕他又受凉:“温洋老师今天怎么了?他演个吻戏,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这话,听得年夏眼皮一跳:可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昨晚他吻她的时候,驾轻就熟,一看就是个老司机! 呸呸呸! 她不能再想了,那只是个美好的误会…… “卡——” 何导喊停,小禾和花满溪的助理赶忙拿着热水跑过去。 不知小禾和他说了什么,隋温洋一边喝热水,一边看了过来。 额…… 年夏赶忙低头给自己倒了杯水,谁知热水滚烫,稍不留神,万念俱灰…… 年夏苦不堪言: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算了,反正口红已经帮小禾送到,她还是回去写稿子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什么,要用吻替!” 身后,突然传来花满溪的不满质问:“温洋老师,您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也太不尊重演员这份职业了?” 嗯—— 要用吻替?! 年夏顿足,以为是自己没听清。然而周围人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证明她没有听错。 他用得着吻替? 也难怪花满溪会不顾身份发脾气,这话,连年夏这个门外汉都不信。 隋温洋演技熟练老辣,拍个吻戏不仅分分钟的事,而且还会声情并茂。哪里用得着吻替?他这时候提出来,不仅当场打脸花满溪,等电视剧播出以后,更是会让花满溪掩面扫地。 这事,换成哪个女演员都接受不了吧?更何况花满溪眼下发展势头正盛,脾气还巨臭! 镜头前,何导几人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喧闹声节节攀升。 年夏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着两大箱口红,忽然心生一计。 “送口红了,送口红了!”小禾收到消息,赶忙过来开箱子,大声吆喝:“温洋老师给大家准备的圣诞礼物,人人有份!” 口红的插曲成功吸引众人注意力。剧组除了主演大牌,其他小演员全都挣扎在温饱线上。一听有口红拿,爱看热闹的小姑娘们被瞬间转移注意力。 第12页 吻替一事,迅速降温。 年夏一边帮小禾打下手,一边留意镜头那边。等分完口红后,吻替的事似乎已经解决了。隋温洋不知怎么说服的何导,但花满溪显然还是不情不愿。 “听化妆师说,今天为了这场吻戏,花满溪四点钟就起来了,化妆三小时。”傍晚逛街时,小禾雀跃地比划着三根手指,幸灾乐祸:“据说,她光涂口红就用了一个半小时,换了七八个色号。” “这么夸张?”年夏也有些意外。 “可不是,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想让温洋老师吻她?”小禾嗤笑轻哼:“就她那种花边新闻满天飞的女人,打扮再怎么好看,也是白费!” “我们温洋老师是谁?”小禾无比自豪:“那可是演艺圈数一数二的男神,洁身自好,有品有貌!一般凡夫俗子哪配让我们温洋老师吻?”她胳膊大咧咧搭在年夏肩膀,“小夏,你说是不是?” “呵……” 年夏汗颜:她就是那个凡夫俗子。 “小夏,你觉得这条围巾好看吗?”苏黎世班霍夫大街的一家奢侈品小店,小禾挑挑选选,最终选中一条大红毛围脖,自己照镜子试了试,又套在她脖子上端详了一圈。 “颜色不错,冬天百搭。”年夏摸了摸,手感很软,“质感也很好,送朋友应该挑不出错。” “那就送你这条了。” “我有围巾,好几条呢。”年夏看了看标签,有点心疼。 “你有是你的,这是我一份心意。”小禾满意点点头,“就它吧,正好你明年本命年。”说着,就招呼店员:“请帮我包两条。” “为什么是两条?” “因为明年也是温洋老师的本命年呐。”小禾笑得天真,“这款围巾很中性,男生戴着肯定也错不了。而且温洋老师长得帅,随便戴啥都好看。” “等等,等等!”年夏赶忙叫住店员。 “怎么了?” “我觉得吧,这条还是不太适合我,要不你先帮温洋老师买了,然后我们再去别的店转转。” 年夏谎话说得筋疲力竭:这哪能要?一戴出去,不就成了情侣款了?剧组的人怎么看她,隋温洋会怎么想她? “小夏,我知道你帮我心疼钱,但你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说着,小禾不顾年夏反对,毅然决然刷了卡。 “小禾,我实话说了吧。”年夏心一横,“这有点像情侣款,不合适。” “有吗?”小禾不以为然,“小夏,你想多了吧?戴红围巾的满大街都是,难不成还都成情侣款了?” “可……” “就算真的是情侣款,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你们是情侣的。”她嫌弃地斜了年夏一眼,“虽然你长得也不差,但跟温洋老师比起来,还是差了好打一截呢!” “我……” “你就把心放肚子吧!”小禾讲围巾塞进她怀里,威逼利诱:“你要是不接受,我回去就把你昨天送我的钱包扔了!” 年夏看着怀里的围巾,欲哭无泪:收个礼物怎么这么难呐?不仅战战兢兢,还被□□裸嫌弃。算了,这丫头也是好心,等回国再戴吧。 隋温洋似乎很喜欢小禾送的围巾,接下来几天恰好雪化天寒,他一直戴着。 诚如小禾所说,他戴啥都好看,走到哪,都能吸引一波迷妹眼球: “温洋老师的围巾真好看。” “就是,特别衬肤色。” “好想买一条,就是不知道我戴起来好不好看?” 小禾:“是吗?那你可以找小夏,她有条同款。” “……” 年夏被雷焦:天呐,来个人把小禾打包带走吧…… 【如果年夏知道小禾的月工资,就会发觉,买这两条大红围巾到底谁是背后支持者。】 ☆、暴风雪被困 如果情侣微围脖的事大家只当成笑谈,那么接下来暴风雪被困一事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那天的戏是男女主到游乐园里去甜腻,剧组早早和苏黎世当地游乐园借好场地,当天天还没亮所有人就赶了过去。 年夏接下来一本小说打算继续加入游乐场情节,遂跟着大部队一起过去体验。 当天拍摄还比较顺利,就是天冷风大,大家伙脸都冻得红彤彤的。傍晚时分,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眼看就是一场暴风骤雪。 “收工了,收工了!”副导演吆喝:“何导发话,晚上请大伙去泡温泉。” “哟,好哎!” “何导英明!” 一整天被冻成狗,大家伙一听晚上不用开工还能免费泡澡,开心到吐泡泡。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加快整理道具和机器的速度,很快收工。 “年夏,你有没有看到小溪?”花满溪助理红杉拉住年夏。 第13页 “没有。” “唉,人刚才在这,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就没人了呢?”红杉眉头紧锁,四处眺望。 “可能先出去了吧。”年夏跟她没啥交情,敷衍一句,准备抬脚走人。 “哎,年夏,你能借我电话用用吗?”红杉又拉住她,掏出自己黑屏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你看风这么大,她又是路痴,万一迷路了就不得了了。” “好吧。”年夏见她说得在理,就拿给了她。 “谢谢。”她千恩万谢拿过手机,拨过去放在耳边等待着。 年夏就在一旁等她。 此时人已走得差不多,偶有几人跑过,好心地催促她们俩赶紧上车。 “哎……对……是我……”红杉扯着嗓子,“你等等,这信号不好,我换个地方。”她冲年夏抱歉一笑,往场馆里面跑去。 年夏等了一会,天色越来越黑,但红杉还没出来,不由皱眉:“去哪了?”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到温泉再要吧。 左右权衡,年夏快步朝着大门口跑去。 园区挺大的,她跑了好长一段路,才隐约看见大门口。剧组停在大门口的车所剩寥寥无几,于是她忍着粗气,加快脚步。 “年夏。”花满溪忽然从另一条小路跑了出来。 “花老师?”年夏赶忙告诉她,“红杉姐在找你,她联系上你了吗?” “联系上了,谢谢你啊,年夏。”花满溪笑靥如花。 “没事。”年夏继续往前跑,一路出了大门。 “人都到齐了吗?”雇佣的当地司机师傅操着不太流利的英语问。 “还有两个人,麻烦您再等等。”花满溪的英语还算地道,转头笑着向年夏解释:“小何好像还在摩天轮那边,红杉说他东西太多,所以他俩走得可能会慢些。” “小禾?”年夏一惊:“她还没走吗?” “对啊。”花满溪低头刷着手机,并不关心。 车外狂风阵阵,暴风雪尽在眼前。 年夏在车里等了一会,坐如针毡。反观花满溪,翘着二郎腿无所谓地刷着手机,怡然自得。年夏看得心口发堵,一把拉开车门:“我去看看。” 裹紧大衣,年夏撒开腿,直奔摩天轮。约莫跑了五六分钟,眼看都跑到摩天轮跟前了,也没看见小禾和红杉。 此时,天上已渐渐飘起雪花。 “难道是走岔了?” 年夏伸长脖子望了一圈,也没瞧见一个人影。无奈,只好又拔腿往回赶。 什么—— 走了! 怎么走了? 年夏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心猛地咯噔一声:怎么会走了呢?花满溪不是亲眼看着她进了游乐园吗? 她手伸进口袋要给小禾带电话,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电话在红杉那里。 年夏如遭雷劈—— 这也才巧了吧?! 平常都不怎么打交道的人接二连三撞见她,要是她再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她就白活了二十多年! “花满溪,除了发布会那天我口不择言意外,咱们俩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吗?”年夏气得咬牙切齿,“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用得着你费心费力地来算计我?” 此时,游乐园大门已经上锁,门卫业已下班。望着三米多高,还通着电的游乐园大门,年夏又气又恼,心急如焚。 狂风呼啸,雪花也逐渐加大,“啪啪啪”打落在羽绒服帽子上,听得人心头发渗。 年夏兜转在大门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一会就手脚冰凉。 “花满溪,你给我等着!” 无法,她往园区里面寻去。场馆的门都是统一控制的,早就随着游乐园一起关紧,关得严丝合缝。 年夏生无可恋,最终只能缩到一处假山里面。但假山露天,头顶上的鹅毛大雪还在呼呼往下灌,冻得她牙齿打颤,四肢无感。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钟头过去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年夏哆哆嗦嗦望着四周,视线已不太清晰。饥寒交迫,风雪交加,感觉一朝回到解放前。 天呐,她今天不会死在这吧? 呸呸呸!!! 她肯定吉人自有天相,她都还没找花满溪报仇呢! 年夏满肚子憋屈没处撒:老天呐,我承认花满溪比我漂亮一点,但你也不能这么见色忘义吧?万一……万一她要是花钱动刀的呢?你把我这个纯天然的灭了,留一个人工的在世上,难道不会有损你身为自然万物鼻祖的英明神武形象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年夏的心一点一点揪紧,感觉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 谁来救救她? 年夏苦中作乐:不用脚踏五彩祥云,多带件羽绒服就行。如果长得帅,让她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第14页 “年夏——” “年夏,你在吗……”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像是隋温洋的,又不太像。因为他的声音一直很温和,而这道声音明显冷得吓人。 年夏心一凉:完了,已经开始幻听了,老天估计是要彻底灭了她了! “年夏!” “年夏你在吗?” “在的话就回答我……” 又有几道声音传来,黑暗之中,昏黄灯光隐约可见。 年夏心神一动:难道是剧组的人回来找她了? “刷——” 整座游乐场的灯光同时绽放,像星光璀璨的银河,闪得她热泪盈眶。 他们真的……真的来了! 年夏心中大喜,她想站起身来,但四肢早已不受控制,嘴也颤抖地发不出话来。 怎么办? 嘈杂的脚步声就在附近,可她偏偏发出声音来,急死人了! 她不能拖下去了,万一他们以为她不在这里,然后去别的地方找,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绞尽脑汁,左思右想,终于,她拼尽全身力气一口咬向了舌尖—— 嘶! 针扎般的瞬间剧痛成功激发了肾上腺素,上半身微微回暖,年夏抓住机会,头朝下,冲着假山底下毅然决然地栽了下去—— “砰!” 大脑重重撞击在地,两眼冒起金星,年夏心一紧:完了,不会撞傻吧? 好在,听见这边动静,周围有人迅速赶了过来。 心一松,两眼一闭,年夏彻底晕了过去。 “年年!” 阖眼刹那,她好像听到有人这样叫她,可只有风颜才会这么叫她。 难道,风颜真的脚踏五彩祥云来找她了? 呵,怎么可能? 电影都是骗人的,紫霞仙子和至尊者不也没走到最后吗?她一个凡间小透明又何德何能? 她一定是撞傻了! 可她仍旧使出吃奶的劲想睁开眼皮,但终如千斤…… 【如果年夏还有力气睁眼,那么她一定会看见他的脸,可如果只是如果。】 雪,依旧在下。 隋温洋单独约出花满溪,脸色阴沉吓人:“说说吧。” “我刚刚都说了。”花满溪装作无辜,但心里还是被隋温洋的脸色吓得一抖。 她对众人的说辞是: 她确实知道年夏回去找人了,但之后接到红杉电话,说是靠近摩天轮西北门那里还有一辆货车,让她先走;她以为年夏跟红杉小何在一起了,就叫司机开车先回了;但红杉小何并不知道年夏回去找他们了,也没碰到年夏,就按原计划装好东西返程。 “你觉得我会信吗?”隋温洋一步步逼近她,目光阴厉渗人。 “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花满溪步步后退,但仍旧嘴硬。 “我给你两个选择,”隋温洋紧紧盯着她,一字一顿:“一,向她道歉;二,滚出娱乐圈!” “你——” 花满溪被他盯着后脊发凉。 他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一切,直击人的心底。她相信他有这个本事,在娱乐圈混迹十几载,结交的名导和大佬数不胜数。再加上他的人品,如果他想诋毁谁,易如反掌! 可她不明白:“年夏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她?” 就在刚刚发现年夏不见了之后,一贯和善的他整个人像是修罗附体,浑身散发的寒气连何导都为之一震。 “不关你的事。”他语气淡淡。 “不关我的事?怎么不关我的事!”花满溪被他的冷漠神情彻底伤到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尖声质问:“平安夜你对着她又是入戏又是深吻,结果第二天却当众打我的脸,这叫不关我的事?!” “你最好冷静一下。”隋温洋逼近她,将她彻底逼到角落里,嘴角勾起一抹如同死神般的笑意:“冷静之后再想想,拿这件事威胁我,你要拿什么作为代价!” ☆、隋温洋的怒火(上) 年夏半夜醒来时,人已在医院了。 头抱着纱布,疼得她龇牙咧嘴。小禾一直陪她身边,眼圈红红的,哭得像是小花猫。 听着小禾转述花满溪的供词,年夏心口窝火:小禾,小何,真有她的! 第二天一早,花满溪就来满是关切地来医院探望她了。一连三天,姿态放得很低,连连道歉,看得年夏差点信以为真。 “猫哭耗子假慈悲!”天真如小禾,都看下去了。 等花满溪走了以后,年夏靠在床头,吃着橙子,“要是有人替天行道,直接收了她该多好!” “我啊!” 姗姗来迟的何静钻进病房,“咋样,没傻吧?要是真傻了,姐就把你按猪肉价卖了。”她仔细将年夏打量一圈,“算了,浑身上下也没几块肉,还是个赔钱货!” “滚!”年夏将包了一半的橙子全塞她嘴了,逗得小禾咯咯直笑。 第15页 “没良心!”何静撇嘴不忿:“为了给你报仇,姐姐特地挑了个最阴毒女配,你就这么对待我?” “那个徐如琳?” “没错!” “666!”年夏朝她翘起大拇指。 这个徐如琳是戏里男主的姐姐,一心想让男主娶市长千金攀高真。所以在男主带女主回家的时候,没少给女主使绊子。有一次男主出门,徐如琳拿一盆冷水将女主从头泼到脚。 “如今苏黎世天寒地冻,我多‘卡’掉几次,你觉得花满溪会是什么反应?”何静笑得猥琐。 “静候佳音,呵呵呵……” “呵呵呵……”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之后,何静找了个借口将小禾支走了,对着年夏严刑逼供:“说说吧,你和隋温洋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和他?”年夏耸耸肩,“我和他好比飞鸟和鱼,一个天上,一个地底。” “得了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何静一屁股坐到病床上,“我估计你还不知道,这事,隋温洋肯定不会让小禾告诉你。” “嗯?” “那天发现你不见了,隋温洋整个人跟疯了似的。对,没错,我说的是‘疯了’!”何静特地强调了一遍。以下是我爸的原话:我认识温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脾气,上心了。” “不会吧?”年夏不敢相信,“你不会是在诈我吧?我住院这几天,他一面都没露。” “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啊!”何静正色:“半个剧组的人都轮番来看你了,如果他心里没鬼,他干嘛不来?如果他心里没你,干嘛又把助理安排给你?” “要知道,他来苏黎世就带了这么一个使唤丫头,现在的他,事必躬行啊,姐姐!”何静越说越激动,“姐姐,那可是影帝啊,不是医院门口卖肉包子的。为了你,现在扫地买饭这些粗活,他都是自己在做呀!” “没这么夸张吧?”年夏心思动摇,但一时仍旧难以接受:“扫地买饭,不都顺手的事吗?” “哎哟我去!”何静被她整无语了,捂脸发愁:“真的是脑子摔傻了!” 何静的话,还是在年夏心里掀起不小浪花。 夜深人静,想起和他之前的种种,年夏开始打鼓:好像是有点暧昧…… 可是,他是有女朋友的啊! 小禾亲口告诉她的,聊一次天能开心一整天的那种,一聊就聊了好几年。而且,她还见过他聊天时的样子,幸福又宠溺,那才是恋人之间该有的神情。 这事,肯定是哪搞错了! 但经此一战,跟他撇清关系还是有必要的。一来她一个小透明还没在业界站稳脚跟,别让人觉得她是抱大腿上位;二来,他出道十几年都没什么绯闻,别被她毁了声誉。就算他不在乎,也不能影响了他和他女朋友之间感情。 打定主意,年夏出院后就一直猫在房间里,美其名曰—— 闭关! 年夏本来就宅,在房里连呆十天八天是常事。现下住酒店,吃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将宅女记录刷新至何静暴走。任由何静死说活说,任由小禾软磨硬泡,她坚决多一步也不走。 “你总不能一直躲到回国吧?”何静怒其不争。 “我还真有这打算。”年夏无所谓地敲着键盘,“最近我可谓战果累累。我终于能体会那些女歌手为了练歌剪成光头的心理了,真管用!” “你给我滚,别说我认识你!”何静一包薯片砸过来。 “喂,你别弄坏我显示屏!”年夏宝贝地检查了一遍电脑,这才安心。 谁知,这话给了何静启发,趁她一不留神,抢过电脑就往外跑。 “何静!”年夏起身追了出去,“你给我拿回来!” 好巧不巧,隋温洋正在开门。寻声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 年夏似被咒语盯住了,愣在原地,心头发紧。 两人已有半个月没见了,隋温洋脸上的浅笑明显一僵,显然也没料到会碰见她。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羽绒夹克,内搭黄色毛衣,蓝格衬衫。一眼看过去,整个人青春休闲。 只是他眼下有淤青,似乎休息地并不好。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贯浅笑,很自然地打招呼:“身体好些了吗?” “还……还好。”年夏莫名心虚。 “嗯。”隋温洋礼貌性点点头,进屋关门。 “完了,彻底歇菜了。”何静将电脑还给年夏,“君恩似雨露,你偏要人间蒸发。” 年夏没说话,抱着电脑回房。 其实,隋温洋冷不丁的疏离,还是让人有点失落的。习惯了他的温柔,习惯了他的优待,突然一盆冷水,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从一开始要优待她? 第16页 又为什么因为她的逃避生气? 如果这件事放别人身上,她倒有可能相信何静。可他是有喜欢的人的,为了那个人不惜和经纪人冷战。退一万步讲,他若真喜欢她,可以来房里堵她啊,可他并没有。 回想起两人过往种种,仿若时间长河里的一点萤火,总觉得短暂而不真实。可年夏瞟到了他送的画,为他无声刷了波存在…… 没过几天,何静请来外挂。 剧组男三是一个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大男孩,阳光帅气。这几天他戏份不多,在剧组闲逛时被何静一眼相中。 何静告诉他,跟着年夏混,她给他肉骨头吃…… “没用的。”年夏变相暗示何静,“你忘了‘前女友点赞,隋温洋隐婚’那条热搜了吗?他心里有人,我心里也有人,我俩顶多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何静反将一军,“这样,你就跟小梁出去溜达一礼拜,如果那位没反应我立马通关放行,怎么样?” “不怎么样。”年夏果断拒绝。 但何静总有本事,让跟着她混的人学坏,小禾不是第一个,小梁也不是最后一个。 在小梁三番五次变着花样邀请她之后,年夏也不好再冷脸拒绝。正好她最近要查些资料,两人驱车前往苏黎世大学,这里有一座“中国图书中心”。 小梁长得高大帅气,待人接物真诚坦率。年夏在图书馆查资料,他就到篮球场和中国留学生一起打球,举手投足只间的青春热血吸引好大一波外国小姐姐。有时乍眼一看像她聚少离多的弟弟,年冬。 并没有为了何静手里资源刻意迎合她,年夏不免高看他几分,但后来才知道,“何静姐交代的任务就是带你一起出来,然后分开自在。” “……”年夏哭笑不得。 和小梁走近的消息不胫而走,但隋温洋似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连何静怂恿小禾前去打探也无功而返。 “小静,我这些天想了很多”年夏郑重其事:“我欣赏他有颜有品,也会因为他的身份、他的特别优待产生虚荣心,但这不是爱。” “你还是放不下风颜?” 年夏轻叹:“他的出现确实分散了我对风颜的注意力,但风颜六年于我,真的刻骨铭心。” “但你不觉得感情需要慢慢培养吗?”何静反问,“你给隋温洋时间了吗?” “可……” 按常理讲,何静的话无可辩驳。偏偏能辨别的话,又不好说。从心里学角度,多接触确实有助于感情培养。但前提是,对方单身。 而隋温洋,有心上人。 年夏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他为了隐恋的事能跟经纪人翻脸,可见重视。她还是尊重他的决定,暂时保守秘密吧。 “看来,得加点猛料!”何静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你别乱来啊!”年夏心里一紧,预感不妙。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小梁就奉旨前来,直逼中宫…… “小夏,送给你。”掐好隋温洋收工时间点,小梁捧着99朵玫瑰,朝年夏单膝跪地:“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才真正明白轰轰烈烈不如细水长流,奢华高调比不过书香卷轴。你低头读书时的温柔就仿若我一醉方休的烈酒,回味无休!” “……” 年夏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看向左前方正拿房卡开门的隋温洋,他也看向了她。 嘴角弧度似有似无,似笑非笑的黑眸仿若闪着刀光剑影的寒潭,只一眼就足以绞杀她所有心口不一的说辞。随后,他不经意扫了一眼小梁,意味深长的笑泛着凉意,看得小梁瞬间双膝着地。 “砰!”房门被重重撞上。 “成了,成了!”始作俑者从拐角跳出来,得意扬起下巴:“怎么样,我就说这招管用吧!” “何静姐,我觉得我完了。”小梁生无可恋,“温洋老师眼里的刀山火海,已经把我安排地明明白白!” “没事,有年夏在呢,一切好说。” “我觉得吧,火焰山这口大锅,不是谁都能背得动的。”年夏爱莫能助地看了眼小梁,又斜了眼何静,“配副眼镜吧,省得再看错人。孙悟空和猪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你给你我滚,没良心……” 年夏直接缩回房里,将何静的diss拒之门外。 瘫在床上,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隋温洋那张似笑非笑的冷脸,看得她匪夷所思。 怎么会真的生气呢? 以他的思维,不可能看不出这只是个小把戏啊! 他在气什么呢? 何静设计,小梁献花,还是她顺水推舟当了群众演员? “天!”年夏捂脸。 她才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那个,虽没有刀山火海,但抵不住温柔刀刀刀见血封喉! 第17页 当天晚上,年夏噩梦连连,什么给正妻投毒的小妾啊,重生的废柴小姐啊,特工情报处的替死鬼啊……结局只有一个—— 斩!立!决! ☆、隋温洋的怒火(下) 隋温洋的怒火(下) 隋温洋这座火焰山,是在三天之后爆发的。 那天何导得了小感冒,不方便拍摄,大家就提议休息一天,集体前往一处度假村。 年夏肯定不会去淌这趟浑水的,她躲隋温洋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自己提着脖子蹭刀口呢? “嗡嗡嗡……” 自打午饭过后,何静就是连环夺命call,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恨不得跳到她怀里。 年夏无法,发微信关机:隋温洋还在气头上,你夹好狐狸尾巴,小心他的三味真火。 “世界总算清静了。” 年夏大字瘫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深思: 这件事的症结有二,一是何静不知道隋温洋有心上人;二是隋温洋对她的特别引起了何静误会。 出于对隋温洋隐私的尊重,对小何信任的尊重,她一直没外露隐恋一事。说得片面一点,何静不知者无罪。当然,三个人的小把戏确实影响到了隋温洋,这一点也无可非议。但真要追根溯源,他某些举动确实成了何静有恃无恐的助推剂。 眼下事态发展已有些不受控制,装傻充愣肯定躲不掉,但需要一个契机…… “当当当……” 酒店服务员来敲门,“miss年,你的电话。” “何静,你真行!”年夏送走服务员,被迫开机。 “年夏,十万火急,救命啊!”何静在电话里咆哮,“如果你不想替我收尸,立马过来!” “替你收尸?”年夏不假思索,“没问题啊!” “你给我滚!”何静对着电话噼里啪啦一度怒吼,年夏皱眉听着,总算理清思路: 何静和小梁去找隋温洋负荆请罪,某人趁机套路。如果他俩打麻将赢他,不仅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度假村费用他还一人全包;但如果他俩打麻将输了,不仅度假村费用全出,还得恩怨翻倍。 “那你就答应了?” “两百人在边上等着白吃白喝呢,我和小梁有拒绝的余地吗?” “我记得那度假村消费挺高的,一人按五千瑞士法郎,全剧组加起来,人民币直指千万啊!这对赌协议你都敢答应?豪气啊,姐姐,你就等着被你爸扒皮抽筋吧!” 何静气得挠门,“想想二对一,胜算挺大,我俩就答应了。小禾后来通风报信,隋温洋在爱尔兰休养期间正事不干,但干趴一社区的大爷大妈,人送外号‘一手抓’!” 年夏被逗得哭笑不得,“那你们现在战况如何?” “12:2” “不是还拿下两局吗?” “我厚脸皮叫我爸给他电话,小禾替他打了两圈。” “那我去也没用啊,我打麻将还不如你。”年夏嘴上敷衍着,心里却在思量,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这是打麻将的问题吗!”何静再度咆哮,“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你要是敢不来,我明年,后年,大后年的伙食费全都写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挂断了,但以往经验告诉年夏,不得不怀疑何静的说辞: 有这么严重吗?不会又在诈她吧?他真的因为她发了这么大的火?一掷千万呐,把她器官全卖了都没这么贵啊! 但何静的反应又有点太过真实…… 她悄悄给小禾发了微信,坐实何静所言不假。 年夏深吸一口气:既然契机就在眼前,那她就只能升级为战斗机了! 揣着七上八下的心,紧赶慢赶,年夏踱到度假村。 剧组一部分人四散各处吃吃喝喝,反正不花自己钱,谁会客气?有人注意到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在她预料之中。但她相信,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或许和隋温洋谈过之后,一切谣言将不攻自破。 一楼大厅,还有些人在观战,隋温洋、何静、小梁还一副导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知谁最先看到年夏,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隋温洋只冷冷一眼,继续打牌。他身旁的副导倒是很热情,“小夏来了,我正好要去洗手间,帮我打两轮。” “多谢。” 见隋温洋暂时没有聊天意愿,年夏便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搓麻将。 他全程冷脸,将三人集体吊打。 众人以为年夏的加入会扭转战局,结果几轮观察下来才发现,她根本是来助长他人气焰的!大家兴致恹恹,索性自己玩耍去了。 麻将桌上,频繁接收到何静和小梁的求救信号,但年夏觉得时机未到。原因有二:第一,出于他之前对她的照顾,她还是希望将隐恋的事保守到底,所以还是两人单独谈比较好;第二,谈判这种事不能表现得太认真,谁先认真谁就输了一半…… 第18页 “嗯?” 年夏神游天外,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抢牌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手里抓着的手是谁的??? 轰—— 晴天霹雳! 她“蹭”得缩回手,“蹭”得站起来,“那个……我……我去下洗手间……” 年夏崩溃地奔出来,恨不得一头扎进洗手池里:神呐,你救救这个蠢丫头吧,你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她竟然在剑拔弩张之际,去吃了敌军的豆腐!两军还没交战,她先自编自演了一出蹩脚戏——三十六计,番外之,占便宜…… “冷静,冷静!”年夏冷水猛泼面,脸皮皮下组织蹭蹭外翻着火辣。 “叮——” 何静微信发来消息:他跟你过去了,抓住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他跟过来了? 年夏将洗手间的门打开一条小缝,偷瞄出去,隋温洋高大帅气的身形隐约可见。偶有小演员路过问好,他都一一浅笑回应。对别人与往常无异,对他们仨冰天雪地。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啪嗒!” 他点燃打火机,香烟缭绕。修长的手指夹着白色烟条,腥红的烟蒂忽明忽暗,一如他此时的眸。他忽然转到了背光的角落里,除了腥红微光,再不看透情绪。 怎么又抽烟了? 他不是不能抽烟吗? 小禾不管他……小禾好像也管不了。 年夏心里忽然塞得发慌,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也很鄙视这样畏首畏尾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打开门,迎了上去。 他的眸不知何时多了巨浪旋涡,只一眼,就将人吸了进去。这种吸引与他精致的五官造就的魅惑不同,而是在传达着一份情绪,一份浓烈又无法言表的情绪。 年夏轻叹:“温洋老师,我们谈谈吧。”她尽量保持平静,但搓着裤线的手还是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 他没说话,还在静静凝视着,许久,许久。 “好。” 他意外地给了她一份微笑,似无奈,又似宠溺。 这一抹柔软的笑,让年夏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作战气势溃不成军。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休息室,他绅士开门,又周到地关严,未锁。沙发对面而坐,沉寂来得意外又合理。 他没有催她,静静抽完一根,又取出一根。 “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年夏犹豫再三,出口相劝。 “嗯。”他依言将烟条放了回去。 这…… 年夏心神一动,心里越发没了脾气。 怎么开头,才能两不伤害?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想要的效果。她食指无意识地来回扣着沙发,人则神游天外,等再回过神来,才发觉他黑眸里已摇曳出熟悉的笑意,细碎且光亮。 顺着他视线,年夏大囧! 这么幼稚的动作,光从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不过,他熟悉的笑意让她反倒放松下来,“温洋老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不然,还是你来吧。” “我来?” “嗯。” “好。”他薄唇勾起性感弧度,背靠到沙发上,定睛擒住年夏的目光,整个人成竹在胸:“有人藐视我的智商,你知道是谁吗?” “……” 看着他笑容里不加掩饰的自信,年夏有种上贼船的赶脚:他刚刚不会用的苦肉计吧?他分明早就想好了谈话内容,不管她怎么开口,他都会引到预定主题! 年夏不敢再掉以轻心,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她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或许对方智商有问题。” 她才不会傻到自报家门,那无异于自寻死路。算计不过他,在没摸清敌情之前,先装傻充愣总可以吧? “呵呵呵……” 他笑了,笑声低沉而和缓,每一声都似倒计时的秒表,听得年夏心弦越绷越紧。她警惕地注视着他,很担心这笑会是暴风骤雨前的最后一丝暖阳。 一笑成佛,再笑入魔,她觉得他很有资质…… “实践检验真理。”他仍笑,“我有两个问题,想参考下你的答案。” “你说。” “第一,小梁是谁;第二,你身体康复还要多久?”他表情趋于严肃,若有若无的笑意反叫人不知其意。 年夏没有立即回答,她默默翻译他的问题:小梁是她的谁;她还要躲在屋里多久。 其实这两个问题不难回答,但她更好奇:“为什么是这两个问题?” “因为我……想知道,”他先是深深看进她的眼,转而笑得云淡风轻,“我的智商有没有被藐视。” “温洋老师似乎并没有拿出诚意,”年夏这次倒没赔笑,反而正色:“但我还是会拿出我的诚意。小梁像弟弟,我留学六年,很少陪伴我弟弟,所以会不知不觉移情,但也仅此而已。” 说道这,眼圈不自觉有些微酸。 第19页 顿了顿,她才继续:“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起身,居高临下迎上他的眸,“这段日子,我闭上眼是无数的画面,睁开眼却想不出所以然。我强迫自己装疯卖傻,可我房里摆着一幅忽视不了的画。” 见他微微蹙眉,她知道他听进去了,点到为止:“但我仍坚信这只是个美丽误会,你有你的理由,何静也算不知者无罪,总有一天秘密不将是秘密,何必要早早地争出个黑白灰?” “你知道了?”他忽然坐直,眉心皱得更紧。 “是,不过请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也正因为此,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还会好奇第二个答案,”还会好奇我的事。 年夏略作停顿,还是补了一句:“我始终觉得,你是对感情忠贞不移的人。” 她表情严肃认真,但他忽然笑了,笑得她莫名其妙,“我说错了吗?” “你说的……也没错。”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只笑意涔涔看着她,又气定神闲地靠回沙发背。 年夏不由气恼,极力控制住情绪,“温洋老师,祝你们幸福。何静那边,我会想办法劝阻的。”说完,负气出门。 唉…… 相差十二年的阅历,他与她就好比金刚钻和玉米,他遇火不灭不化,她则被砰击成了爆米花,还是焦糖的。 算了,算了…… 这次谈判,虽然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会优待她,但总之解除了他和何静之间的误会。以他的以往作风来看,应该不会再为难何静和小梁子了。另一方面,经过这次教训,何静应该也不敢再打他注意了,也算因祸得福。 “叮——” 微信忽然收到消息: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并无恶意。 ☆、他有女朋友 隋温洋的理由让年夏松了口气,似乎,这样也说得过去。 除了串戏吻她那次,其余关怀确实可以存在于朋友之间,他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而他迁怒于他们仨,估计是真被闹烦了。毕竟是影帝,人家可以给脸,但他们三个小屁孩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一飞冲天! 身为影帝还是有着影帝的大度,那天虽然搓麻将大获全胜,但他还是付了聚会经费大头。剩下的细碎开支,他们仨就当作花钱买教训。 毕竟聚会的事闹得不小,传到何导耳朵里,直接将何静流放至西北塔克拉玛干沙漠。他一老同学在那拍戏,需要个导演助理。不过正是年底,那块的气候还算适宜。而且何静喜欢三毛的故事,有些沙漠情节。 经此一役,小梁一跃为人生赢家。整天有事没事充当隋温洋的跑腿小厮,没少入何导的眼。 自此,剧组风向大变,谣言不攻自破。如果年夏、隋温洋和小梁真的是三角恋,隋温洋怎么可能提携自己的情敌?于是十八线小演员们都忙着巴结隋温洋和小梁,暂时忽略了年夏这种小透明。 年夏感慨,人生如戏。 这段时间,年夏忙着写新书,和隋温洋接触不多,跟风颜交流也不多。 偶有交流,也就简单几句。因为闷在房里,她没什么可跟他分享,他也很少分享他的生活点滴。有时候,她感觉他离自己很近,衣食住行都会为她考虑周到;但有时她又觉得他是一个谜。 而谜底,很可能是无期…… 前两天何静来话,说他们一行人要进沙漠深处两天,“信号不好,如果联系不上我,别着急。” “万事小心,有需要随时联系。” “放心,姐有神龙护体!” “呵呵呵……” 也亏何静进了沙漠,否则让她得知隋温洋和前女友叶文复合的事,还指不定怎么闹腾? 大概三天前,隋温洋和剧组请假,匆匆回国。昨天早上,隋温洋和叶文复合的帖子一朝登顶,微薄瞬间沸腾! 看着他俩在记者发布会默契互动的视频,年夏大胆猜测: 或许叶文就是隋温洋手机里的那个人,或许他俩从未分手,只是不想太过高调。这次也是因为幽会被拍,两人才官宣复合。叶文在娱乐圈的风评也还不错,人美气质佳,和隋温洋倒也般配。 年夏承认,她心里有一瞬的酸意,但只是一点孩子气。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突然有了新朋友,感觉自己被抛弃了。简单点说,是占有欲。 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生活还要继续。 真正让年夏感到灭顶之灾的消息,不请自来—— 弟弟年冬,出车祸了! 半夜里,年夏被电话铃声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如水洗。她马不停蹄订票回国,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弟弟,狠狠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愿相信。 据护士说,当时高架桥上发生严重连环追尾,十几辆汽车都报废了。 第20页 而年冬伤势算是这群人里比较严重的,眼下只是保护了性命,但是身上多处骨折,接下来住院费、手术费、康复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将近百万。 “尽快筹钱吧,手术做得越早,后期恢复越好。”主治医生好心提醒。 “谢谢,我会尽快的!” 年夏出了办公室,将自己所有银行卡余额都拼凑到一起,21万。她毕业半年,21万存款对普通年轻人而言真不少了。可在车祸面前,不过九牛一毛。 她看着带着呼吸器的弟弟,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犹豫再三,她还是拨通了年名成的电话。年名成,一个生她却未养她的陌生人。 “喂?小冬出车祸了,需要一笔钱。”年夏咬着下唇,只觉无尽屈辱。她曾当着年家的人面发誓,此生不问他们要一分钱。 “什么时候的事,情况严重吗?” 听年名成的语气,是担心的。年夏有些欣慰,这话说的,倒有几分做父亲的样子。 “昨天半夜,现在人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需要尽快手术。” “需要多少?” “80万。”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半晌,“我需要跟你陆阿姨商量一下。” 年名成的话,让年夏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跌入谷底,陆婉晴那个女人恨不得亲手除掉他们姐弟俩,怎么可能会轻易拿钱呢? “你自己没有私房钱吗?这钱算我借的,之后还你。” “最近公司流动资金有限,你放心,我会尽量说服她的,等我消息。”说完,挂了电话。 在年夏看来,年名成的保证不值一文,她根本不报任何希望。 年名成当年为了成为陆氏集团的乘龙快婿,不惜抛弃她和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母亲。虽然他事业从此平步青云,但终究不过上门女婿,公司家里都要看陆婉晴脸色行事。最讽刺的是,年老太太一直想要个孙子,而陆婉晴为了保持身材只生了一个女儿。 年名成无法,又背着陆婉晴转过来哄骗母亲,结果引得陆婉晴多次上门又砸又闹。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心底善良,任劳任怨,却不得善终。 常年忧思成疾,加上供两个孩子上学操劳过度,母亲得了肺痨。没钱医治,她上门求他,但被陆婉晴关在地下室一礼拜,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母亲走了,而他迫于陆婉晴的压力,连葬礼都没出席! 那一年她17,弟弟13。他是唯一法定监护人,被迫将他们姐弟接回去,却没有近到监护人该有的义务。她受不了他们的冷脸打骂,动了辍学打工供养弟弟的念头,然后,她遇到了生命里最最最重要的男人——风颜。 所以,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灰色时光的人,真的不能理解风颜在她生命里的意义。他就像寒冬里的太阳,不仅给了她温暖,还给了她希望。他资助她,鼓励她,陪伴她……整整六年,教她学做事学做人,填补了她童年对父亲的所有想象。 所以,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恩情还是爱情对他念念不忘,但她知道只要他有需要她可以不顾一切,这就足够了!当然,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她消失,她绝不对多纠缠一日。 “嘟嘟嘟……” 年夏先拨的何静电话,但几次下来都占线。这才想起,她这两天在沙漠深处,信号不便。 略作停顿,她打开qq,求助风颜。 其实,她自打一年前小说赚钱以后,就没再收过他的钱。她不希望自己过多依附于他,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和与他齐头并肩行走于阳光之下,或者反过来照顾他。但到头来,她好像还是无法彻底断奶。 发了三次消息,他都没回应。短短三个小时,度秒如年。而年名成那边也的确如她所愿,一直了无音讯。 心急如焚得徘徊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她一咬牙,按下qq语音通话。因为担心他有家室,所以她很少这么鲁莽。但眼下迫在眉睫,她管不了。 “嗒嗒嗒……” qq语音响了许久,每一个音乐节点都像是一根针,扎得她心急如麻: 怎么会不接呢? 他是在忙? 这么多年,很少有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即便是在忙,也会发条消息告诉她的。 眼看太阳西斜,医生陆续下班,年夏在原地急得兜圈子,旧事未去又添新事,无异于雪上加霜:难道风颜是出什么事了吗? “嗒嗒嗒……” qq语音忽然响了,年夏大喜,赶忙接听:“喂,是我,我现在……” “不好意思,他现在不便接听,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告他。”qq那头,是个女人。声音很轻,很柔,很好听。 轰—— 年夏如遭五雷轰顶! 好半晌,她才鼓起勇气挤出两个字:“……你是……” 第21页 “我是他女朋友,您是哪位?” “我……我是……”年夏大脑一片空白,跌坐在地。 她是谁呢? 风颜会告诉他女朋友吗? 应该不会吧…… 毕竟,于他而言,她只是一个素未谋面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落难儿罢了。 “喂,您还在吗?”女人还在耐心询问。 能被他看中的女人,一定特别优秀吧。连接qq电话都这么优雅得体,或许是什么大明星,也或许是哪家的豪门千金,亦或是上流社会的高贵名媛,反正都是她年夏这种人高不可攀的。 那个女人可以帮他护他,而她除了一味索取,又给过他什么?能给他什么?他需要的她给不了,她能给的别人也都能给! 年夏哭得抽搐成虾,痛得她哟,心如刀割。她狠狠骂自己,狠狠地骂着:年夏啊年夏,你醒醒吧,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你不配! 你知不知道? 你不配! 围在他身边的都是白天鹅,而你呢? 你之前不是说只要他幸福你就放手的吗?你怎么做不到了呢?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她呆呆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可这刺骨的冰凉,亦不能麻痹她看不见的千疮百孔。她好想抓住一个医生问问: 能不能给她一根针,她有好多伤口要缝,心口上,脑子里,记忆中,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痛也快乐 泪干了,人也醒了。 有好心人路过,递她纸巾,以为她是为亲人重病哭得死去活来,年夏苦笑:自此之后,萧郎,是亲人了…… 她厚脸朝几位许久不联系的老友开口,本就毕业没多久,几个小姑娘连夜给她凑了30万,与东方初晓一同划过心头,好亮,好暖。 可还剩50万,还能找谁? 风颜一夜未回,她告诉自己,别抱希望了。 “嗡嗡嗡……” 手机响了,来电竟是陆婉晴,开门见山:“给你钱可以,我需要隋温洋的代言。” “你做梦!”年夏大痛。 新伤未愈,旧伤又撕开,心血淋漓。 “小贱人,那你就等着收尸吧!”陆婉晴大骂。 “老女人,你一定会死在我们前面的!”挂断电话,年夏攥着手机的手,气得颤抖不止。 她不知道陆婉晴是怎么知道她认识隋温洋的,但她知道,她现在,以后,都不应该再去打扰他。 不仅是他,还有风颜,给过她温暖的男人,她不能恩将仇报。 自己儿子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他却和自己女儿谈条件。有着吸血鬼一般的父亲,她还配拥有幸福吗? 如果可以,就把她的幸福和好运,都换成小冬的阳寿吧! 小家伙才刚刚成年,都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哪怕,暗恋…… 医生陆陆续续上班,年夏发誓,一定要在今天凑齐手术费! 她将微信通讯录滑来滑去,锁定师父莫文,小禾,小梁三个人:早在进剧组前,师父莫文就因为意外的版权纠纷损失惨重,现在手头应该挺拮据的;小禾跟在隋温洋身边,指不定会告诉他,既然决定不再打扰,那就要做得干净;小梁呢,交情不深不浅,试试吧。 消息放过去很快收到回复:没问题,我这就打给你,卡号发我。 年夏:谢谢,联系上何静,我会尽快还你。 小梁也毕业没多久,以前都在跑龙套,挣得不多。他身为演员,在人前要讲究体面,人后还在养团队,手里又能有几个钱? 小梁:没事,年夏姐厨艺好,以后找你蹭吃蹭喝。 年夏:谢谢。 小梁:你那块忙得过来,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年夏:不用,你好好在剧组,被何导看重不容易。要有需要,会联系 小梁:好,有事说话 钱很快打来,分了好几个账号,年夏欣慰也心酸:朋友尚且能如此,年名成,你又是谁? 手术定在第二天一早,年冬进了手术室,年夏被挡在门外:小冬,姐命令你不能出事,听见没? “咚——” 发呆之际,只听得熟悉的震动。 qq,响了…… 年夏似做梦般,昏昏沉沉滑开qq,看着风颜跳动不止的头像,心又算又暖。 风颜:年年,找我有事? 我最近忙,没及时回复,抱歉。 事情都解决了吗? 你用语音联系我,很严重吧? 还需要帮忙吗 收到回复 熟悉的界面,熟悉的关怀,熟悉的口吻,陌生人…… 年夏轻轻摩挲着屏幕,像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深情凝望,望着。 别再对她好了,别了,风颜…… 年夏强打精神,回复消息:谢谢,已解决。 前一秒消息发出去,后一秒进账500万,银行卡尾号6217,曾是她六年的幸运数字。 第22页 风颜又发来消息:知道你犟,算借的,记得还 年夏泪奔:他总是这样细致入微,总能最大限度包容她的自尊,一句话,一个举动,都是一份心思,一道温软…… 小冬的手术很成功,病床前,他握着年夏的手:“姐,我那晚,好像看到妈妈了。” “那她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回来,回来照顾你。” “好,小冬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年夏将额头抵在小冬的手上,默默拭泪。 三天后,在年夏身心交瘁之时,小禾从小梁那里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小丫头不仅分担了大半活计,还请来医院炽手可热的主任医师,谢川,隋温洋的朋友。 有了谢川的护理,小冬的病情恢复加快。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有意无意打量年夏,年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小禾也一脸蒙圈。 直到何静急吼吼赶来,对他一顿刑讯逼供,才似解非解:“洋子认识的女孩不多,能这么关心的更是少之又少。” “温洋老师说,我跟他一位故人很像。” “故人?我怎么没印象?”谢川说,他是隋温洋发小。 “老男人的心思,谁知道呢?”何静无所谓撇嘴,“之前对我们家小夏关怀备至,还不是转头就和前女友复合了。你瞧瞧,他人就在国内,要是真关心怎么不亲自来?” “可……”小禾欲言又止,别别扭扭跑出去了。 “我说错了吗?”何静问。 “温洋老师似小禾长辈,你以后diss的时候背着点。”年夏嘴上劝着,但心里却是赞同何静的。 算了,能请来谢川已是莫大荣幸,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何静财大气粗,谢川医术精湛,小禾细心周到,有了他们三个鼎力相助,小冬病情半月后渐渐稳定。 这期间,年名成偷偷来看过,被何静直接赶了出去。“你们俩不生气吧?” 年夏姐弟无所谓笑笑,“一个陌生人而已。” 风颜也发来几次消息,只字未提女朋友的事,也只字未提两人见面的事。他不提,年夏也没问,只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聊了什么呢? 年夏也记不得了。 一天,年夏忽然接到莫文电话,说是诉讼纠纷有了新进展,希望她可以回剧组帮忙。 她征求了小冬意见,小冬适时上演了一波男子气概:“你去吧!我虽然还不能做你翅膀,但愿意欣赏你展翅高飞!” 何静被他实力圈粉,“够帅气,等姐回头给你介绍给小女朋友啊!” “你别教坏小孩子!”年夏无语。 又和谢川沟通几次,确保小冬病情已无大碍,年夏请来邻居李阿姨帮忙,自己与何静、小禾连夜赶往苏黎世。 到了剧组,年夏才得知:隋温洋出车祸了,半月未回。 “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年夏冷脸看向何静、小禾、小梁。 何静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小梁耸耸肩,“我看你已经够忙的了,不想添乱。” “那你呢?” 小禾嗫嚅:“温洋老师不让说。” 隋温洋车祸地点和年冬的是一处,因为座驾高档,受伤较轻。但身为演员,不能留疤,后期治疗格外精细。经纪人秋姐盯得紧,他身体本身也弱,所以迟迟没有回剧组。 要不要问候一下呢? 会不会打扰到他和他女朋友? 也不知,恢复地怎么样? 深夜,年夏握着手机,再三犹豫。 他明明自己身边需要人手,但还把小禾给了她,瞒着她,真是个滥好人! “叮——” 微信收到消息,竟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弟弟好些吗? 年夏:好多了,谢谢温洋老师。 你呢,身体好些了吗? 隋温洋:好多了,过两天回剧组。 年夏:好的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年夏看着屏幕,总觉得还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是想说什么。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写不了的情绪,码字一贯行云流水的她,很焦躁。 不知是否错觉,她觉得他好像也有话想跟她说,微信提示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足足三分钟,他才发来一句不长不短的消息:早点休息,剧组见。 那夜,对面大楼闪烁的霓虹灯,晃得人心烦。 两天后,他依言回程。 只是,他不再一人。前女友,哦不,女朋友叶文如影随形。两人如金童玉女般出现在剧组,所有人都为之兴奋。叶文举止优雅得体,态度谦卑有礼,谁见了都喜欢。 她主动和龟缩在角落里的年夏搭话,落落大方,笑意深深:“你好,我是叶文。” “您好,叶老师,请多多指教。” 第23页 与叶文的优雅相比,年夏笨拙动作相形见绌。不过叶文很平易近人,并没自恃身份。 也难怪隋温洋对她念念不忘,说实话,他们俩真的很般配。 只是不知为何,年夏觉得叶文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可能是看过她采访视频吧,她如是想。 【如果她医院那晚痛得不是太过彻底,那么她也许会想起,这声音曾来自qq语音。】 半月不见,隋温洋消瘦许多,两颊也有些许凹陷。 他笑吟吟看着她,一如往常,甚至还戴着那条大红围巾,并未因叶文而避讳什么。他的眸还是那么明亮,他扬起的嘴角还是那么性感。他的笑还是难么暖,他还是他,气质绝佳。 “温洋老师,欢迎归队。”年夏定了定神,大方上前。 “谢谢。”他眉眼笑意加深,泛着淤青的手递给她一纸袋子,“带新人进你们地盘,总觉得要给□□带点礼物,才好混日子。” “额……” 年夏被他打趣地耳根发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像是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小皮孩。 回到酒店,一分发礼物,年夏哭笑不得:小禾新款包包,小梁是块腕表,何静三毛诗集,而她,一袋子猫罐头…… 昨天大一早,小禾匆匆敲开她的门,“小夏,有只流浪猫。” 小家伙通体雪白,只有背脊染灰,长相可爱,美中不足的是左耳缺了一截。瞧着小奶猫战战兢兢趴在地上,年夏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心一软,留了下来。 “小红枣,你有口福咯。”年夏逗弄着小家伙,打开一盒猫关头,看它吃得酣香,自己心里也丝丝甜甜的。 应该是小禾告诉他的吧? 他倒是用心了。 明明是一个什么都看淡的老男人,却又什么都记得仔细,掂量得明白。 看看开心到打呼噜的小红枣,再想想笑靥如花的叶文,年夏感慨:诚如她之前所想,能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的,都很幸福。 “当当当……”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有他的夜 “温洋老师?” “我可以抱抱它吗?”隋温洋笑涔涔看向年夏脚边,那里,小红枣也呆头呆脑看着他,圆鼓鼓又懵懂的大眼睛傻萌傻萌的。 “当然可以。” 年夏让出几步,隋温洋弯腰去抱,结果小红枣“蹭”得窜到了床底下。 年夏掩面偷笑。 隋温洋满是挫败,摇头自黑:“唉,被嫌弃了。” “呵呵,”年夏被他逗笑,顺势做首打油诗:“堂堂影帝,人见人爱,唯独一猫,睬都不睬。”说完,她到床底将小红枣捞进怀里,又交待隋温洋:“猫罐头在你旁边的橱子里,用那个逗逗它,它就不认生了。” “影帝也不是万能的,寻常人该有的烦恼,一样不少。”他一边喂着猫罐头,一边不经意说道。 年夏讶异: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他不是才和叶文重归于好吗,这时候,应该是你侬我侬忒煞多情的甜蜜时光才对啊? 还有,他大半夜敲门,就是为了逗猫? 半晌没见她答话,隋温洋才后知后觉自己说多了,转而模糊一句:“我从小喜欢猫,但肺不好,养不了。” “没关系,您可以随时来看它。”年夏识趣地跟着转移话题。 他小心翼翼将红枣搂在怀里,“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好。” 年夏拿出手机调整角度,从镜头里看过去,他举着小猫的动作格外幼稚,脸上的笑似孩子拿到糖果一般,满足且真实。 “你忙你的,我再陪它玩一会,不介意吧?”他满脸浸着笑,虽有询问,但人已然坐到沙发逗弄起猫来了。 “……” 年夏腹诽:还有问她的必要吗??? 她无所谓笑了笑,转而坐到电脑前码字。偶尔,能听见红枣“喵喵喵……”的小奶音,偶尔,能听见他“呵呵呵……”的低笑。 有那么一瞬的错觉,她在家里码字,而孩和他爸在逗闹…… 额!!! 年夏赶紧使劲甩头,将一团有的没的乌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十万八千里。 【如果她自恋一点,在电脑旁边摆一面镜子,会发现他曾抬眼看过她很多遍。】 夜渐深,月中空。 年夏从小说情节里回过神时,已是凌晨三点。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身,沙发处已经没了隋温洋的身影。 “什么时候走的?” 年夏嘀咕一句,走向床,愣住: 嗯?! 睡在她床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橙红格调的被子上,身着深蓝运动衣的隋温洋,白毛染灰的红枣,一大一小正睡得酣甜。这画面,任多年摆弄文字的年夏也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和谐。 第24页 可问题是:那是她的床哎!!! 年夏上前,准备叫醒他。可走进发现,灯影下他的脸很憔悴,尤其眼底淤青特别扎眼。不过他嘴角带笑,似乎在做美梦。怀里仍旧搂着红枣,翻了个身,也没撒手。 看着和谐的画面,她有点于心不忍了。 要不然,就让他睡这里? 看向半掩的房门,年夏又为难:那这门是关还不是不关? 不关? 被人发现,会有损隋温洋声誉。 可关上? 会有损她的清誉!!! “……”年夏只觉得有一片乌鸦打头顶飞过,心累。 最后,她还是找小禾说明情况,凑合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年冬打电话叫醒的:“姐,你快看微博!” 微博? 年夏打开一看,震惊: 不知是谁在微博上放出了年名成非法洗钱的证据,当晚稳居微博热搜。 年名成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债主纷纷上文讨债,陆氏大厦瞬间危如累卵。年家的所有资产都被法院查封了,而陆婉晴女儿引以为傲的金龟婿却在第一时间撇清了跟陆氏的关系。与此同时,年名成在外保养的情妇大着肚子找上门,成为压垮陆晚晴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晚晴疯了。 她女儿年凤佳虽然一成年就被安排进陆氏,但说到底资历尚浅,手里又没实权,面对陆氏的一群老油条的轮番打压根本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匿名上门,要出高价收购陆氏这块烫手山芋。 陆氏股东纷纷坐不住了…… “这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了,妈,您安息吧。”年夏靠在床头,两行清泪无言洒下。 “啊——” 就在她怅然若失之际,楼道里传来何静的河东狮子吼:“温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完了! 年夏心里咯噔一声。 连鞋都顾不得穿,她裹上大衣就出去了,趁着其他人还没出来,将隋温洋和何静齐刷刷推进房里,房门紧闭。 “你?们?”何静暧昧的小眼神在她和隋温洋之间兜了两圈。 年夏尴尬,“我们……” “我昨晚来看红枣,不小心睡着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隋温洋说得坦荡,笑看向年夏,“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年夏尴尬赔笑,瞟了眼何静。 要真说麻烦,这个宇宙无敌超级大麻烦也是她的,哪好意思让人家道歉? 前脚将隋温洋送出房间,后脚就被何静押到床上,“小娘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姐姐我已经羞于见人了。”年夏无法,跟她详细解释头天晚上前因后果。 “不是我说,他那么蹩脚的理由你都信?”何静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要是喜欢猫,可以带回自己房间呐,干嘛赖在你这?还赖了一晚上?” 年夏躺在床上,闭眼撞死。 “就算他担心猫毛,酒店卫生服务那么好,打扫起来也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会玩猫玩了那么久吧?”年夏无所谓笑了笑,“对了,你一大早找我做什么?” “对,正事忘了!”何静恍然大悟,“你快看微博。” “我刚刚看过了,挺意外。” “你说会是谁干的呢?” “可能是年名成哪个仇家吧?或者陆婉晴的仇人,她整天仗势欺人,被人记恨再正常不过。”年夏冷笑。 想当年她带人拿着棍棒到家里吓唬妈妈时,嚣张得像只孔雀。那个时候,她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关进疯人院。人呐,风水轮流转,做事不能太绝! 拍摄渐渐接近尾声。 因为行程安排,叶文没在剧组待几天就飞走了。 临行前与众人道别,轮到年夏时她还特意抱了抱,耳语:“用心去发现,你身边人的好。” 年夏听得莫名其妙,等想追问时,她已上车远去。 她身边的人,谁? 年夏将身旁的人打量一圈,花满溪,莫文老师,何导,何静,小梁,小禾,隋温洋…… 叶文说的人,在他们中间吗? 这里隋温洋跟叶文最熟,可她怎么可能会让别的女人去发现她男朋友的好? 一晃进入腊月,苏黎世的拍摄行程彻底告一段落。 酒店总统包房里,庆功宴觥筹交错,热闹欢腾。导演助理已定好回国班机,明天晚上,转战云南大理。 今日,苏黎世最后的雪。 年夏独自走过长廊,推开一扇窗,风雪“呜呜”倒灌。 窗外大雪漫天,染白整座城市。如同何静有着沙漠情节,她有一份苏黎世情节。很多人都觉得法国巴黎最浪漫,可她觉得苏黎世的冷傲,更令人惊艳。 第25页 穿着情侣装,拉着心爱之人,徜徉在铺满雪的苏黎世街头,大手攥着小手,小脚踩着大脚,你为我铺路,我为你殿后。禁得住寒风的浪漫,才够浓烈。 所以在爱尔兰六年,她去过很多欧洲国家,独独未踏进瑞典。她总是傻傻憧憬着,有一天,能和风颜来这里度蜜月。可她终究来了,在没有风颜的日子里,苏黎世就只是苏黎世。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 苏黎世,再见了。虽然一直想看看你,但没了风颜的旅程,黯淡无光。 总统包房角落里,年夏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身体已喝得摇摇欲坠。但她还在疯狂地灌着,傻乎乎地笑了,泪眼朦胧。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一面刺痛着味觉,一面麻痹着神经,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年夏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小梁正要来拿酒,这才注意到闷头喝掉两三瓶红酒的年夏,“我送你回房。” “不用,我还能喝。”年夏在他怀里醉醺醺挣扎着,一会哭一会笑,嘴里迷迷糊糊咿咿呀呀,像受了委屈的笨嘴孩子,明明难受地很偏偏什么都说不出。 此时酒过三巡,已经醉了大半屋子的人,何静也搀着何导走了,是以倒没人太在意年夏。 “她怎么喝成这样?”隋温洋从身后追上来。 “不知道,看见时已经这样了。” “给我吧。”隋温洋不由分说,将年夏从小梁怀里捞过来,看得小梁一愣。“我让小禾照顾她。”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解释,人就被他霸气劫走了。 小梁站在原地,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若有所思。 隋温洋揽着年夏敲开小禾房门,交待小禾到楼下拿解酒汤,自己则打横将年夏抱到床上。 怀里小人唇红齿白,一双朦胧泪眼看得他心口疼。她不知是笑是哭,不知是羞是恼,反正一转身,赌气似的将头扎进了被子里。 “小笨蛋,会闷坏的。” 他哑然失笑,耐着性子将她身子轻轻翻过来,取来湿毛巾为她敷脸。 “我不要,我不要嘛——”许是心里有火,她扭着身子不配合,撒娇的小软音格外撩人。 “年年,乖。”他柔声哄着。 ☆、一场不真实的梦 只一句话,就起作用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乖巧的像只小猫儿。幽蓝灯光下,忽闪的亮晶大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任由他擦拭。到后面,她嘴唇渐渐有些战栗,泪水扑簌簌而下。 “怎么哭了?”他停下动作,粗糙的指腹拂过她眼角,却止不住决堤的滚烫。 “不让哭吗?”她嘟起小嘴,怯怯问。 “你开心就好。”他笑得宠溺,刮了刮她鼻梁,“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说着,起身拿纸。 “那我可以吻你吗?”她瞅准机会,长臂一伸,整个人半吊在他脖颈上,摇摇晃晃。 他下意识搂住她,低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樱桃红唇,喉结滚动。他回忆起平安夜那深深一吻,威士忌配焦糖玛奇朵,热辣伴着苦涩。她轻涩的反应,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就你这个小奇葩,能写出那种剧情。” 他笑了,揉了揉她小脑瓜,“可那是我们的剧情,你怎么可以让别人来演?”他边说着,边低头凑近,狠狠地,狠狠地吻了下去,似是雄狮在霸道地宣告着主权。 他顺势将她压在床上,拥紧柔软娇躯,含住软糯樱唇,轻轻地,慢慢地,深深地眷恋着。 她被吻得发蒙,下意识挣扎。 他钳住她不安分的藕臂,钳住她尖尖下巴,似审判似哄骗:“晚了,你这个小傻瓜!”说完,大手微微用力,敲开了她贝牙…… 等他抬起头时,她已被吻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红着小脸,又羞又恼地盯着他。 “坏丫头,不是你要我吻的吗?”他轻捏了捏她下巴,得逞一笑,转而又去取了条湿手帕。 她双眼随着他的身形一起滚动,他走到哪,她就看到哪,叽里咕噜的大眼亮晶晶的,似黑宝石般璀璨,明亮,纯净。 “怎么了,傻了?”他将她纤纤十指逐个擦拭,笑着打趣:“你教她们说情话时,不是很精明吗?” “那你要听吗?”她抱着了他的胳膊,讨好似的用下巴蹭了蹭,“我还有好多小情话,只讲给你一个人听。” “是吗?我们家年年真聪明!” “年年才不聪明。”她忽然怅然若失,“要不然风颜为什么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却不喜欢她?” “傻瓜,风颜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年年一个。” “你骗人!”她挥舞着小拳头,在他怀里一顿乱打,“我都知道了,她亲口告诉我,她是你女朋友!” 第26页 “她不是。” 他任由她胡作非为,笑着看她闹腾,享受着和谐的二人世界,一如那晚他睡在她房里,闻着她被子上的气息,莫名心安。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幽怨地盯着他,深情地凝着他,轻轻摩挲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下巴,“六年了,我只在梦里见过你。模糊的身形,看不清,摸不到。” 她扎进他怀里,小脸轻轻蹭着他滚烫的胸膛,灼酸了她眼眶:“风颜,你知道吗?我把我所有小说的男主角都想像成了你,所有的结局都皆大欢喜,可我却迟迟无法入戏。每一个男主角都有自己的女主角,加加减减,我到最后还是多余。” 夜,静谧如斯。 小小的房间里,小小的床榻上,相拥的身形淹没在浓烈而苦涩的氛围中,不知是剧情抄袭了现实,还是现实剽窃了情绪。 感受着胸口的湿热,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良久,隋温洋长叹一口气:“年年,对不起,我不能耽误了你。” “当当当……” 小禾端着解酒汤回房。 隋温洋解开腰间痴缠的藕臂,放平,打开门 “好好照顾她。” “好。”小禾偷瞄眼他胸口湿了大片的衬衫,有些费解。她将解酒汤放到床边,瞟到年夏红肿的唇,更加费解:“嗯?小夏这是过敏了?” 肇事者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快速回房。 红日初升,幽幽转醒。 年夏一睁眼,何静放大的眼就在眼前,她吓得呀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那你怎么在这?” 年夏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睡在小禾屋子里,“我怎么……” “小禾说,你昨晚喝多了,是隋温洋送你回来的。”何静意味深长盯着她看。 “隋温洋?”年夏揉着发胀的脑袋,皱眉回忆,“没印象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静不信。 “我……我记得……”某个撩人画面突然钻进脑海,年夏脸腾得红了:她昨晚,好像看到风颜了,两个人还激情热吻了一波…… “想起什么了?” 何静追问。 “想不起来了。” “那你脸红什么?”何静逼问, “我……我好像梦到风颜了。”年夏支支吾吾。 只是,昨晚的梦特别真实,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深吻,真实的长相…… 等等! 为什么他长得有点像……像……隋温洋?! 年夏吓得一个激灵,她怎么会把风颜想象成隋温洋?! 她一定是太想念风颜了,才会梦到自己拉着这里最帅的男人打kiss! 可昨晚那个吻,跟平安夜隋温洋吻她时好像啊,既温柔又霸道,既浓烈又苦涩…… “还做了一场春梦?” “……嗯。” “哈哈哈哈……”何静狂笑不止,“年夏啊年夏,你这么饥/渴的吗?” “滚!” “哎,等等,让我理理思路。”何静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昨晚隋温洋送你回来,然后你就梦到了风颜,还那个啥了,你不会是对着隋温洋yy的吧?” “怎么可能?”年夏心虚又嘴硬,“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家风颜是谁,那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替代的吗?” “你激动什么?” “我有激动吗?”年夏死不承认:“我只是强调事实,十个隋温洋都抵不上我家风颜一个!” “吱呀——” 门被小禾从外面推开,隋温洋恰巧经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额…… 年夏懵圈:刚刚是谁在那里大放厥词??? 当天下午,收拾好行李,剧组全员前往机场。 年夏拎着红枣的笼子,与何静,隋温洋,小禾,小梁同乘一辆。因为早上的口不择言,她一路上都没敢滋生,夹着尾巴的狐狸好做人。 何静在一旁斜眼鄙视她,得知内情的小禾和小梁也掩面偷笑。唯独隋温洋,老僧入定般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 借着后视镜,年夏心虚偷瞄了他几眼:昨晚,没做啥不该做的吧? 还是真被何静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她喝了二两猫尿,胆肥地当着他的面yy起来了? 天呐! 如果真是那样,她现在就是人间蒸发都不足以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 万一让他粉丝知道了,辣椒水,老虎钳,铁钩鞭……用不了多久她就得躺着上热搜!!! “叮——” 何静发来微信,年夏不以为然:人就在旁边,发的什么至于这么神神秘秘? 她打开微信,“快看微博!” 何静在一旁猛冲她使眼色,年夏狐疑打开微博,才明白何静的用意—— 隋温洋,又上头条了! 只是这次,不是个好消息…… 前不久,隋温洋向山区捐了一笔善款。但刚刚有人将山区孩子谴责他诈捐的视频放到了网上,点击量疯长。 第27页 怎么会这样呢? 年夏不解,何静不解,小禾和小梁也不解。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的人品有目共睹。 “喂?” 隋温洋接到经纪人秋姐的电话,那边的大嗓门与何静有得一比,他只是静静听着,半晌才点点头,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年夏从后视镜看过去,恰巧他抬眼,两人四目相对,又不自然地别开视线。他很快挂掉电话,改为低头打字,直到机场,眉心都皱得紧。 剧组其他人也看到了微博,看他的眼神光怪陆离,转而窃窃私语。他倒不在意,步调从容,同小禾一前一后前往安检口。 “他们不信他吗?”年夏心痛。 “娱乐圈一向看风向办事。以前春风滋润,门庭若市;现在寒风凛冽,门可罗雀。”何静的口吻稀松平常,已见惯太多。 “势利眼!”年夏冷笑一声,继而拎着红枣小跑着追上他,“你再摸摸它吧,我要带它去办托运了。” “嗯。”他将手机递给小禾,转而打开笼子,将红枣托在手上,仔细而轻柔地抚摸起来。 “喵……” 小红枣被伺候得舒服,开心地舔他手。 他冰冷的俊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暖意,又给红枣挠了一会痒痒,复而放进笼子,朝着她深深一笑:“谢谢。” “都说猫嫌贫爱富,是最最没良心的。可你看,它还是记得你的好。”年夏看向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眼里。那里有一汪海,可平静无澜,也可汹涌澎湃。 “日久见人心,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笑了笑,“快去吧。” 是啊,时间是个好东西。所有鲜为人知的人,事,物,时间都知道的…… ☆、共患难(上) 飞机vip两人间,还没等年夏坐稳,隋温洋就敲门进来了。 “温洋老师?” “何静说,她要跟小禾一起。”隋温洋挂着浅笑,“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年夏后知后觉,忙挪到里边,暗骂何静这种先暂后奏的奸佞之举。 不过她这次可冤枉何静了,何静是找小禾打探虚实的。 小禾原话: “孩子还小,温洋老师不想让孩子受到网络暴力。” 飞机起飞前,何静发来微信,自我yy:小夏子啊,你家主子是被歹人陷害,还在以德报怨。身为他的枕边人,安抚受伤小心灵这种差事,你义不容辞啊! 年夏回她一记白眼:下飞机我就先阉了你! 飞机起飞关网,被临时设计的年夏就彻底没了可以蒙混过关的行头。她尴尬地搓着手,纠结要不要主动挑起话头。 “要看吗?”隋温洋递来一本书,是《肖申克的救赎》。 年夏接过来,“为什么是这本?” “这是我的答案。”他笑了笑,复而拿起另一本书,静静翻看。 他侧颜线条的弧度优美而柔和,因为看得认真,浅笑褪去,换为一丝不苟的专注,线条稍有绷紧但不减美观。 年夏抚摸着书封,细细品味他的话——这是我的答案。 肖申克的救赎,是一场孤独的心灵之旅。他坚信自己清白,即便不为世人认可;他不畏监狱长的黑暗,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证明着。他是自己的主角,是整本书里活得最明白的人! 呵呵呵…… 年夏哑然失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可能在隋温洋眼里,这都不叫事! 想通了诈捐的事,年夏才想起昨晚犯下的愚蠢。 她悄悄瞄了几眼隋温洋,然后就被抓包了。他笑:“还有事?” “有……点。”她的食指又不自觉在座椅上扣来扣去,不知该怎么开口。 隋温洋打趣:“赔损座椅,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年夏“蹭”地将食指藏到背后,不好意思拢了拢鬓发,声音极低:“就……昨晚的事。” “昨晚?” “对。”她小心翼翼看向他,“温洋老师,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 “梦话算吗?”他问得很认真。 年夏心一紧:“我说啥了?” “你说……”他故意顿了顿,“十个隋温洋都抵不过一个风颜。” 嗯?? 等等! 年夏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不是她今天早上瞎bb的吗? “哈哈哈……” 将她后知后觉的小表情收入眼底,隋温洋被逗得哈哈大笑。 年夏囧:她又被套路了t t…… 此次目的地是大理,上海虹桥机场中转。 机场餐厅,何静、小禾、小梁与年夏围坐一桌,隋温洋莫名缺席。 “温洋老师呢?”小梁问。 “去洗手间换衬衫了。”小禾答。 “我刚刚看温洋老师的肩膀湿了好大一块。”小梁边吃着简餐,边不经意问。 年夏心一紧。 第28页 那是她的……口水。 昨晚也不知怎么肥事,她的脸莫名恋上他的肩,还花痴到口水横流。她小心翼翼挪回去,一睡着,就又大次咧咧靠过去。如此反复,屡试屡中。 “温洋老师的肩膀怎么会湿呢?”何静问小禾,但却似笑非笑看向年夏。 年夏吃饭装死。 “哦,他说矿泉水不小心洒上面了。”小禾天真回答。 “矿泉水洒了,胸口怎么没湿?”小梁何静对视一眼,齐看年夏。 “对哦!”小禾点头赞同,“小夏,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咳咳咳……” 年夏一口汤没喝利索,呛得眼泪直流,悲痛万分: 怎么回事? 因为她这张花痴脸,女大不中留…… 【其实那晚,隋温洋知道她醒过来几遍。嗯,她一共骂自己花痴5遍。】 “话说,温洋老师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梁看了下手机,快一刻钟了。 “我去看看。”小禾麻溜起身,很快打来电话:“不好了!温洋老师被记者包围了!” “记者怎么知道我们行程的?”何静大惊,“你们先过去,我马上联系我爸。” 年夏和小梁赶到时,隋温洋已经被几十名记者团团包围了: “隋温洋,对一群天真无辜的小朋友诈捐,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隋温洋,你犯下大错,难道不应给粉丝一个解释吗?” 一女记者瞅准机会,伶牙诘问。 “敢做不敢当,隋温洋,你现在算是人设崩塌了吗?” 几十张利嘴质问着他,几十把麦克风齐刷刷指向他,几十家摄像机闪光灯更是对着他“刷刷刷”拍个不停……小禾拼接全力护他,但身体瘦小,杯水车薪,反倒是被隋温洋挡在身后。 “让一让,让一让!” 小梁毫不犹豫,挤进人群。年夏见状,也紧跟其后。 “你们怎么来了?”隋温洋一看到年夏,脸色大变。 “我们带你出去。” 小梁走在最前面开路,年夏则挡在隋温洋前面。 “胡闹!” 混乱中,他一把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拽到身后。 年夏着急要劝:“温洋老师……” “听话。”他直接打断她。 四人快速往休息室方向移动,记者一见他们四人有突围的趋势,不由加大围堵力度。 不知是谁起的头:“不能让他跑了!” “对,不能让他跑了!” 众人一听,群起而攻。所有记者都拼了命地想挤到隋温洋面前,所有摄像师都拼命想拍到他的反应…… “住手,大家快住手!”小梁首当其冲,大声呼喊:“有话好好说……” 质问一波接着一波,喧闹声一层高过一层,直接淹没了小梁的高呼。更要命的是,一大波粉丝得知消息也匆匆赶来,现场顿时尖叫着陷入混乱! 隋温洋见状,利落转身,当即就要将年夏和小禾推出去,“你们快走!” “要走一起走!”年夏死死抓住他的手。 “对,我们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小禾也大喊着。 突然这时,推搡之间不知谁没抓牢,一大型摄像机猛然砸下,直指隋温洋后脑—— “小心!” 小禾吓得睁大双眼。 “砰!” 年夏猛扑上前,摄像机重重砸下。 “砰!” 摄像机猛砸在地,四散开花。 …… 人群惊呆,鸦雀无声。 “年夏!” 小梁率先反应,惊呼上前。 “……年夏,年夏!”隋温洋也反应过来,抢前一步,搂她入怀,“你怎么样?” “没事。”见他脸色阴沉,她故作轻松,“这次的医药费,能不能报销?” “你……” 他俊脸紧绷,似乎想说什么,但碍于场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再多说,他旋即将她打横抱起,阴冷视线睨着众人,冷冷开口:“那架摄像机是谁的?” 很少见他发火,看得所有人心头一抖,噤若寒蝉。 “……我……我的。”半晌,一个矮胖男人战战兢兢举起右手。 “钱陪给他。”他交代小禾,“叫诉秋姐,屏蔽所有合作。”话毕,抱着年夏冷脸离开。 闹剧,堪堪收场。 “从检查结果看,骨头没有大碍。”机场医务室,医生边开药方边交代,“但后背红肿面积不小,得小心上药,防止伤口破裂感染。” “多谢。”隋温洋接过药方,和医生握手告别,“辛苦了。” 年夏被何静搀扶着从里间出来,看向他,“既然骨头没碍事,那就继续飞大理吧。” 隋温洋刚刚二话不说,抱着她就要去医院,但那样一来一回肯定误机。他现在负面缠身,剧组态度本就不太友好,若再因个人原因耽误拍摄而被媒体抓住把柄,恐怕何导都不好保他。好在何静激灵,想出这个折中办法。 第29页 “你确定?”即便医生开口,他还是眉头紧皱。 “没事的。”年夏笑笑,“我皮厚。”她悄悄捏了捏何静,“小静会照顾好我的,对吧?” “对啊……有我呢……”何静忍着胳膊火辣辣的疼,职业假笑。 “年夏姐,我太佩服你了!”飞机vip两人间,年夏趴在里侧,何静和小禾挤在外侧。小禾朝她投来崇拜的眼神,“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腿都吓软了。” “你年龄小嘛,都过去了。”年夏轻轻一笑,后背隐隐作痛,她说话有气无力的。 “啧啧啧……”何静嘲讽嘴脸不要太明显,“连杀条鱼都得我动手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 “……”年夏被噎。 她刚刚也不知怎么了,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要是多给她两分钟,她可能腿一怂…… “不过,你刚刚的表现简直不要太优秀!”何静话锋一转,“刚刚隋温洋粉丝会会长可在‘超话’里发话了,要直接晋升你为粉丝会副会长呢!” 年夏哭笑不得:她路转粉不到半年,这晋升速度,会不会冲破这架飞机呀? “你们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干的?”她转移话题,“知道我们行程的,只有剧组里的人。” “查不出来的。”何静撇撇嘴,“演员背后的经纪公司盘根错节,为了抢资源,谁都有可能。” “那到了大理怎么办?”年夏皱眉,“那儿可就不仅仅是机场里面的问题了!” “这个你放心。”小禾心有成竹:“温洋老师刚刚在工作室群里交待,让秋姐安排保镖过去,安保肯定没问题。” “保镖?”年夏意外。 “保镖哦!要知道,隋温洋一直不齿雇佣保镖这种行为,”何静贼兮兮坏笑,“眼下为了你……嗯?” “哦。”年夏缩回脖子。 ☆、共患难(下) 第二天上午,飞机抵达大理机场。 一出栈道,数以千计的人堵在接机口,荧光板闪烁不停,大红横幅凌空飞舞。大部分粉丝还是信任隋温洋人品的,加油力挺! 当然,也不乏大批黑粉闹事。 这时,近百名体型高大壮硕的保镖突然现身!他们统一身着黑色劲装,步调整齐,动作有序,迅速将隋温洋几人围在中央,分作三层,严丝合缝! “哇!”小梁张大嘴巴。 “天呐!”何静和小禾也惊到了,“这阵仗也太强悍了吧!” 谁说不是呢? 年夏也暗暗咂舌:果然是隋温洋的风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过隋温洋脸上并没有什么得意神色,自下飞机就见他阴着脸,吓得小禾直接跑到何静身边了。 秋姐紧随其后,一个三十多岁保养得当的干练女性,她短发利落,套裙不菲。她大步走到隋温洋身边,两人低声商量起什么,直到上车。 隋温洋一脚踏上车,又退了下来,回身看向年夏,“先送她去医院。” 秋姐这才注意到年夏,锐利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很快嫣然一笑:“好,我这就派人送她去。” 年夏被她强势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笑着推脱:“我打车去就好……” “听话。”隋温洋态度软中带硬。 “……哦。”年夏秒怂。 两人的对话,引得一旁秋姐外露几分诧异。 年夏在何静和小禾陪同下去当地医院做了套全身检查,确保万无一失,才坐车赶回剧组。一到酒店,她累得沾枕头就着了。直到第二天,她才意识到剧组气氛是多么凝重! 几大主演工作室联名上书何导,要求隋温洋工作室给媒体一个合理解释,以免殃及新剧。这本无可厚非,但偏偏隋温洋不同意秋姐发声。 “你爸的意思呢?” “我爸说,隋温洋的意思是……换人补拍。”何静无奈又费解,“他怎么这么轴呢?娱乐圈怎么会养出他这么一个滥好人呢?” “那秋姐的意思呢?” “秋姐被气够呛,飞回上海了。” “那叶文呢?”年夏点开叶文微薄,也没发声支援。她无奈一笑:倒不见得是叶文不帮忙,多半又是隋温洋的意思。 “你要不去劝劝?” “我?”年夏苦笑,“我要是能劝,飞机上就劝了。结果还不是被他一本《肖申克的救赎》得挡回来了?他混迹娱乐圈多年,什么事不比我们想得明白?” 所以,隋温洋做的决定,很难被人改变。 “此一时非彼一时啊!”何静不以为然,“你现在可是为他抛过头颅洒过热血了。” “当时情况紧急,换成是你,小禾,小梁,我也会扑过去的。”年夏正色:“我不是他女朋友,真不够格!飞机换座已经有些不应该了,这时再过去,别人会怎么想?没准雪上加霜。” 第30页 “你对他真就一点意思没有啊?” “我……”我不知道了。 之前,她的心思一直在风颜身上,从未从男女感情的视角奢望,或者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可再次回到苏黎世,那晚他和小红枣在她身后逗闹,让她有了家的错觉。以至于她做梦,将最爱的男人想象成了他的样子。飞机上,枕着他的肩很踏实,很有安全感。那是风颜再怎么好,也给不了的真实。 可他有叶文,她也有底线。 当晚,何导叫上几个副导,莫文和年夏开了一个简短小会,想听听他们意见。 几个副导代表着他们背后投资人的意思,各执一词;莫文与隋温洋多年好友,力挺。 到了年夏,“在座都是我的前辈,我自知话语权有限。所以,我只说亲身经历的。” 她态度不卑不亢,语速不急不缓:“我随师父跟剧组也有两年了,大大小小演员也接触过一些,但论改稿意见,敬业态度,温洋老师当仁不让。” 她淡淡微笑,“这次的困局,温洋老师一直握有主动权,只是他不想伤害那些孩子。是真相,早晚大白。到那时,温洋老师的暖心之举定然使身价大涨,利益可期。” “这我们都懂。”一个副导反问:“但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呢?新剧无法播放,大把资金收不回利益。” 其他副导也出声讨伐:“这娱乐圈瞬息万变,谁敢保证他有翻身一天?” “是啊,小夏,你不能因为跟隋温洋关系不一般,就替他说话吧……” “我……”年夏被他们明里暗里的秽语气得说不出话来。 即便莫文护她,也抵不住他们人数的优势。那天的小会,不欢而散。 何导顶住压力,拍摄还在继续。 这几天,隋温洋没少遭人冷眼,连带着小梁也被孤立。尤其花满溪,对台词时趾高气扬的,看得何静想抽她。偏他本人冷静麻木得很,让人看着心疼又心急。 眼看年关,大理迎来一场瑞雪。 不同于苏黎世的绅士,大理的雪来势汹汹。那天傍晚恰巧拍摄外景,花满溪有意无意说错台词,将本来半个小时的拍摄进度硬生生拖拉成两个小时。晚上八点,隋温洋高烧40陷入昏迷,吓哭了小禾。 小梁匆匆取车,年夏何静三人陪同赶往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语气十分不满:“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怎么还敢高烧成这个样子!” 后来听小禾说,隋温洋之前做过肺部肿瘤切除手术,良性的,不幸中的万幸。但因为肿瘤位置特殊,肺功能还是受了影响,自此身体不比以往。 好在那医生脾气虽大,但医术精湛。点滴半个钟头,高烧退至39,四人稍稍放心。 因为小梁第二天一早有戏份,就让他先回去了。 何静穿上大衣一同出门,“我去买点晚饭,还有洗漱用品。” “小夏,你不出去吧?”小禾掏出手机,“我得跟秋姐打个报告。” “你去吧,我守着。”年夏拖着还没好利索的后背,挪到了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和弟弟年冬聊起微信。 在李阿姨和谢川的精心照料下,年冬病情恢复很快,说是再有10天就能拆除石膏,只是右手还有些不灵便。他兴致盎然,想来大理和她一起过年。 年夏:我得先和谢医生聊聊,不能光凭你一面之词 年冬: (ˉ▽ ̄~) 切!是不是亲生的?扎心了…… 两人又扯皮几句,年夏听到隋温洋要水,赶忙从包里拧开一瓶矿泉水,喂他喝了几口。 “有点凉,先润润嗓子,何静等会就带暖水瓶回来。” 他没说话,双眼直直盯着她看。 年夏以为他温度又涨了,忙要去叫护士,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 “别走。”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年夏微愣, “温洋老师,你还好吗?” 他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凝视着她。他的眼神无比陌生,不似以往的谦和有礼,反倒带着些霸道的侵略,看得肆无忌惮,看得明目张胆。这样的眼神,突破了彼此的身份。 年夏被他看得有些慌乱,微微蹙眉: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把她当成了他那位故人? 不喜打探别人隐私,所以她从未冒昧开口,问问那位故人到底与他什么关系。但她现在觉得,有必要了。 “温洋老师,你……” “抱抱我。”他微启薄唇。 “什么?”年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抱我,好不好?”他恳求意味不甚明显,虚弱惨白的脸上写满脆弱和神伤。 “我……”年夏僵住,本该逃离的脚被他脆弱的神情牵绊。 而他似是等不及了,不顾身体虚弱,直接挣扎起身,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差点牵动输液瓶。他将头深埋进她肩窝,狠狠嗅了几大口,紧随而来的炽热气息灼得她心尖一颤。 第31页 “温……”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温润的嗓音如风如絮。 他想的,应该是那位故人吧。年夏,你不应该贪恋他的好,不属于你的东西总会失去。 他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似是孩子得到了糖,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你傻不傻?”当他还晕乎着,年夏趁机diss几句:“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 他没说,只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颈,胡茬微扎。 “你心大,脾气好,何导我们都知道,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年夏轻叹:“但你的粉丝呢?一个个着急的恨不得整天挂在网上等你的回应,你是不是也该为他们想想?” “你生气了。”他委屈巴巴看向她的眼,有几分幼稚,幼稚地可爱。 “我不是生气,是替你不值。”年夏啼笑皆非,放软语气:“只是觉得你善良地过头了。有时一味退让并不能换来事情转机,担心你的人还在担心,想看你笑话的人也还在看你笑话。”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听你的。”他忽然坏兮兮凑近她的唇,指腹贴了上来。 “……” 年夏意外感受着他指腹的擦磨,粗糙,微痒,心弦一悸:他…… “嗒嗒嗒……” 楼道脚步声渐渐临近,她忙慌推开他跑了出去,身后他“呵呵”浅笑似有似无。 【那是他十分脆弱的夜晚,如果她晚一点跑掉,或许两人会早一点相认。】 “年夏,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也发烧了吧?”何静拎着大包小包迎面而来。 “没事,我喝点热水就好。”年夏从她手里拎过暖水瓶,匆匆下楼打水。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心绪久久难平。 他的故人,到底是谁? 他妈妈? 初恋女友? 她无奈失笑,滥好人原来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等年夏回病房时,隋温洋已经又昏睡过去。小禾就着热水打湿毛巾,给他轻轻擦拭。小丫头褪去平日里的顽皮,动作细致入微。 一夜过去,迎来黎明。 隋温洋虽然体温降至37,但身体还很虚弱。加上主治医师脾气急,态度硬,治得他不得不乖乖继续留在医院休养。 年夏三人掩面偷笑: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四人吃早饭时,拍完早场的小梁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喜讯,喜讯,特大喜讯!” ☆、同幸福 原来,隋温洋粉丝心疼自家爱豆受这口窝囊气,自发组织去到偏远山村,曝光真相: 讽刺的是,原来那个出境的小孩是当地村长儿子,不仅霸占了大半善款,反而出面倒打一耙。至于其他善款,则进了经手官员自己腰包。 隋温洋看过微博,脸色阴沉。 后来小禾偷偷告诉他们三个,隋温洋交代秋姐再补发一笔善款,并叮嘱一定要打到各家账户上。 “唉……”何静轻叹,“真看不懂他!你说,他会不会是千年穿越过来的老古板?” “呵呵呵……”年夏顺着她话茬调侃:“没准是千年老僵尸。” 何静白眼:“可人家有体温有心跳的好不好?” “没准是吸食了人的阳气。”年夏看过许多阴阳类小说,“或者频换地更换活人心脏。然后过意不去,所以对外积德行善。” “得得得!你们写小说的脑洞还真大!” 年夏两人回病房时,隋温洋工作室的人已经到了。秋姐和隋温洋在病房单独谈着什么,其余人等在病房门口。 小禾很高兴,凑到她俩身边小声密报:“温洋老师决定要追查这件事啦!” “太棒了,他终于有脾气了!”何静满是欣慰,“那些利用孩子的人,也太可恶了!” 年夏点头,“是啊,怎么能利用孩子呢?” “没错。”叶文带着助理含笑走近。 “我们之前谈过,那时他以为只是个别孩子家长见钱眼开,所以没太计较。但现在这么多孩子都无辜受累,不管是捐款本身,还是拍摄视频的人,都得仔细地查!”她笑着看向年夏,“又见面了。” “叶老师好。”年夏随众人打招呼。 “你们慢聊,我先进去看看。”叶文敲门进屋,三人在里面又商谈好半天。 秋姐临走时,特地跟年夏说了句“谢谢”,听得她莫名其妙。 “可能是因为小禾吧。”何静猜测:“我也是才知道的,秋姐是小禾的姑姑。” “原来如此。” 当晚,趁着没人,年夏向隋温洋抛出挤压心头许久的疑问:“温洋老师,你之前说我像你一位故人,她是…… “……我母亲。” 他浅浅一笑,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六年前,她去世了。当时我正在国外拍摄,赶到医院时,已经咽气了。从那一瞬我才彻底明白,功名不过尘与土。” 第32页 他不免轻叹:“我们一生看似拥有很多,但真正值得在意的,真不多。” “抱歉。” “没事。” 【如果她能自私一点,不被他的悲伤所迷惑,就会想起谢川说过,隋温洋所谓的故人他从未见过。】 两天后,隋温洋工作室一纸诉状,将几个明星工作室还有山区当地的几名政府人员一起送上法庭。 网络,哗然一片。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电台新闻转播,舆论一边倒。 一看这阵仗,秋姐决定提前安排隋温洋秘密出院,以免被记者围追堵截。跟那位火爆医生千万保证,这才在腊月二十七傍晚放行。 结果,还是被包围了。 据说现场的阵仗太过震撼,医院里外被堵得人满为患,一度引来当地公安。但那天恰巧谢川带着小冬来大理过年,年夏和何静去接机,躲过一劫。 也错过了,隋温洋的肺腑之言…… 事后,何静找来当天视频,“你说,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视频里,有人问:“面对众人误解,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隋温洋对着镜头,幽幽开口:“因为有人陪伴。不似他人冷眼,无需过多解释,没有同情怜悯,一如往常心安。” “是女朋友吗?” “胜似亲人。” 他熠熠一笑,跨越时间空间,视线似能洞穿…… “应该是对相信他的所有人吧。”年夏会心一笑,“你爸,我师父,秋姐,叶文,小梁,小禾,你我,还有他的万千粉丝,都包括吧。” 他那样的老好人,别人的一点恩情,应该都会记一辈子的。 赶上年关,加上隋温洋身体不适,何导放了几天假,所以大年夜这天剧组冷清清的。不过有何静在,就另当别论了。 何静为什么没回去呢? 仅仅两天的时间,她看上谢川了。原来赶上年底,景区小贼比较多。那天她带谢川闲逛,手机差点被偷,看似文质彬彬的谢川凌空一招扫堂腿,反手一招倒钩拳,成功制服小贼,俘获芳心。 可怜何导半百老人大过年独自坐飞机回家,每每回想他上飞机前的老脸沧桑模样,都让年夏感慨:何静啊何静,你的二两出息也就值一部手机! 年夜饭自然是年夏掌勺,何静,谢川,小禾打下手。 本来一切井然有序,谁知某女的小情话频频外泄,天真的小禾都听出了端倪:“小夏,咱们不用做饭了,狗粮就吃饱了。” “哈哈哈……”年夏被逗得哈哈带笑,“不蛮你说,我也觉得。空气里到处飘着棉花糖,轻轻一吸,浑身充满力气!” 谁知,谢川的脸“腾”得红了。 年夏憋笑腹诽:哟,感情何静好这口! “哎哎哎,你们俩怎么说话呢?出去出去!”何静直接将两人赶了出来。 剧组为隋温洋准备的套房,厨房外是一间小客厅,再里面是卧室。 她二人出来时,隋温洋和年冬在卧室床边正交战国际象棋,小红枣则趴在隋温洋大腿上睡得酣甜。 小禾去给父母报平安,年夏坐到旁边观战。暖黄灯光下,三人一猫的和谐画面不尽温馨。 隋温洋抬眼笑问:“怎么出来了?” “被何静推出来的。”年夏抿嘴坏笑。 “哟,成了?”年冬一听,呲溜跑了出去,“我去瞄两眼。” “哎……”年夏哑然失笑,“这孩子,整体没个正行。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很聪明。”隋温洋被年冬逗得笑意加深,靠到床头,边摸着红枣边笑问:“准备几道菜,累吗?” “打算凑十道,十全十美。”她梨涡带笑,“今晚何静主场,她干劲十足,我乐得清闲自在。” “呵呵呵……”他低笑不断,“他们俩,倒是意外。” “是啊,何静一直说自己喜欢主动又浪漫的肌肉男,到头来却跟文质彬彬还腼腆害羞的谢川看对了眼。” 年夏感叹,“当真爱来了,所有的条条框框都将化作转机。人生寻一知己,或轰轰烈烈,或浪漫甜蜜,或者低调优雅,足矣。” 隋温洋赞同点点头,看向窗外,陷入回忆:“它能让心灰意冷的人走出彷徨,走出孤寂,看见世间美好,感受到一棵小草,一只小猫身体蓄存的顽强生命力。” 他点题似的按了按毛茸茸小脑袋,唇角的笑带着点小坏。 【如果她当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就会发现,他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 小红枣被他折腾醒了,一见年夏,挣扎着要抱抱。他一松手,小家伙就窜到了年夏怀里。 她将它抱在怀里,边低头揉着毛边道:“又长大不少,得去买新衣服了。”那语气,就好似孩他妈在告诉孩他爸,咱家猴孩子又长高了。 第33页 他没答话,她一抬头,撞进了他满眼宠溺,荧荧笑意似窗外万家灯火。 年夏眨巴眨巴眼,别开视线,“我,我去厨房看看。” “等等,年夏。”他忽然叫住她,凑近。 “嗯?”她怦然心跳。 “有根猫毛。”他轻轻帮她从鬓角捻了下来,从容一笑:“好了,去吧。” 年夏红着脸出门:她又想多了t t…… 六个人十道菜的年夜饭,预示着六六大顺,十全十美,来年都实现了。 饭后,何静提议搓麻将,隋温洋直接被踢出局。 他坐在床上,年夏坐在床下。他静静守在年夏身后,偶尔贴着她耳朵伸过来一只胳膊,按住她即将出的牌,换另一张扔出去,手背触碰伴随着如有如无的划擦。可他只盯着麻将牌,像极了双眼目不斜视的君子。 “观棋不语真君子,不带你这样偏向的!”年夏这种臭牌篓子连赢三把,何静坐不住了。 年夏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身出去切水果。等回来时,他已经坐在她坐过的地方,继续将何静吊打。他指着赢来的钱,看向她:“这些都上交,算今晚饭钱。” “那些都是老娘的钱!” 何静鄙视他:“你一个影帝拿着老娘的钱来讨好年夏,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手指敲敲谢川的桌面,“带走□□一下,一个小时……够吗?” 谢川瞬间脸红,“腾”地一下就出去了。何静朝隋温洋狠瞪两眼,追出去了。 小禾自以为自己很懂的样子,笑着调侃:“□□一小时,要这么长吗?” 年冬摇摇头,“相信我,一小时,真不算长!” 年夏捂脸,“我再去端点瓜子。” 自始至终,隋温洋笑得都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半夜,两个聚少离多的发小阳台对饮,脸腮都是酒红,乍一看像是初思/春的害羞。 “谢谢你洋子,我不虚此行。”谢川一杯饮下,笑得发傻:“要是早知道她就是我媳妇,我之前在医院就应该对她再好点,嘿嘿嘿……” “是我要谢谢你。”隋温洋低笑,“能和她一起过年,是我俩多年的梦。” “还是不打算相认吗?” “人不能太贪心,她是个好姑娘。” “你真的放的了手吗?” “放不下……也得放。” “但你不能替她做决定,这对她不公平。” “公平?如果世界真的是公平的,就会在我患病前让她与我相遇。” “可你的病并非致命。” “但随时都有癌变的风险。” “那又怎么样?遭遇癌症的家庭千千万,不也都走过来了吗?” “她遭遇过太多失去,我不想自己也成为她的失去。现在的风颜,会是她记忆里的一份拥有,一份从不会失去的拥有。” “你会后悔的。” “我会。但相比于后悔,更怕与她生死决别。” ☆、真相(上) 大年初一,醒来时已近晌午。 年夏靠在床头,将qq几度开关,心中似猫爪抓挠:风颜这时候在做什么,会不会去了女朋友家拜年,突然发消息过去会不会被女朋友看见,误会? 往常两人在除夕会聊上许久,但昨晚她忙完了,等回房想起来已是凌晨三点;他也没发消息过来,许是和女朋友聊尽兴了。可这拜年祝福总是要发的,朋友尚且如此,何况恩人如斯呢? 其实,她现在心态平和多了。 似乎绝望到谷底,会反弹希望。 最重要的是,隋温洋成了那道曙光。这段日子朝夕相处,他的为人做派,他的通情达理时不时触碰她的感动;每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每一次若有似无的小暧昧都让她呼吸急促,心跳如钟。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尽善尽美的男人,少女心目中优秀的梦中情人。不过她深知:他心头位置,已然填满。 最后的最后,年夏还是龟缩入壳:晚一点吧,晚一点风颜一个人就好办了。 午饭桌上,何静提议去看庙会,谢川妇唱夫随,小禾和年冬也纷纷响应,年夏心有顾虑:隋温洋的身份,隋温洋的身体…… “一起吧。”他朝她和煦一笑。 出门前,小禾为他全副武装一遍,防寒,防盗。本来庙会就人满为患,若是再掀起一波滔天巨浪,那还不得把他挤成老北京炸酱? “这几年在国外,庙会比我想象中热闹好多。” 大理古城庙会,蜿蜒曲折的石板路上往来游客,络绎不绝。放眼望去,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店和摊位,一望无垠。除了平常所见的吹糖人,面具杂耍,还有融合了白族民族特色的象牙石雕,接骨木手镯,人体彩绘等。 一到庙会,何静拉着谢川就跑没了影,年冬也将小禾拐得不知所踪,留下年夏抓狂地慢吞吞蹭在隋温洋身边,努力活跃着气氛。 第34页 说起来这好像是她和他第一个在外面这样肩并肩走着。因为周围人多,是不是被挤到一起。他很自然地用身体帮她挡掉大半推搡和路障,贴心的举动再度勾动心弦,微漾。 “这些年庙会花样与时俱进,又在古城,难得的机会。”旁边有人抱着一捆竹竿挤过,他很自然地将她搂在胸前,再放开。 “听小禾说,你之前也在爱尔兰?”年夏红脸低头,顺着话题口不择言一句。 “嗯。”他回答地言简意赅,似乎不想继续。 年夏识趣地没再追问,闷头往前,手腕突然被拽住:“嗯?” “要不要试试?”他停在一家服饰小店门前,露在外面的一双黑眸散布着温和浅笑。 这是一家异域服饰小店,里面长裙马褂融合了大理当地少数民族的地域特色。古城里赶庙会的姑娘们大多都扮上了,节日里图个新鲜,接地气。 她刚刚只是瞟了一眼,担心添麻烦就放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捉到了。 “算了吧。”她局促抽回手。 “来一件吧。”老板娘热气招呼,“我们这可是古城里店面最大的,样式齐全,还有情侣款呢!” 情侣款…… 年夏太阳穴一跳:还是饶了她吧!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您……” “给她找几件。”他打断她,人已抬脚进门。 年夏:“……” 她硬着头皮跟进去,就听见老板娘热情打趣:“瞧瞧,这小伙子真会疼人,小姑娘你就偷着乐吧!” “呵、呵……” 年夏苦笑:她想哭t t 老板娘拿了几件五颜六色的长裙,隋温洋很自然接过来,一件一件放在她身前比量,一件一件被他摇头否决。他比对着认真而专注,专注地打量着衣服,专注地打量着她的脸。 她的脸又不争气了…… “还有没有别的?”她的脸红,他似是视而不见,将衣服全部还给老板娘,“等会我叫秋姐找人帮你定做两件。” “不用麻烦的。” “别走啊,我这就把我们这的镇店之宝拿出来!” 老板娘反应极快,不一会就从里屋搬出一人形模特。上面是一套黑色细纹连衣裙,衣领、裙摆、腰带都是大红毛线描边,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他略作迟疑,拿出专业审美,“凑合试试吧。” 年夏被他皱眉为难的表情逗笑了,感情他也有这么不好伺候的时候。老板娘被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但碍于做生意,不情不愿赔笑。 年夏到试衣间,老板娘守在门口,八卦:“小姑娘,你男朋友做大买卖的吧,一看就有品位!” “他不是我男朋友。” “你开玩笑呢吧?”老板娘惊讶,“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情侣没见过?” “他真不是。” “那就奇怪了!”老板娘嘀咕:“平常男的就只等着付钱,他不是男朋友却帮你拿主意,怎么这么有耐心?我知道了,肯定是还没追到手——” “他是搞服装设计的。”年夏扯谎。 “这样啊!”老板娘兴致恹恹。 年夏穿上黑色连衣裙,忐忑走到隋温洋跟前。他将她从天到下打量一圈,又将手里早就挑好的大红中国结递给她,“系腰带上。” “果然是搞服装设计的,这搭配我怎么没想到?”老板娘一直到收完钱,还在赞口不绝。 年夏:“……” 果不其然,一出小店,隋温洋就笑吟吟看向她,笑得意味深长:“我是搞服装设计的?” “谢谢温洋老师的搭配,很漂亮。”年夏讪笑着生硬转移话题。 “有没有更实际一点的?”他忽然低沉一笑,似不怀好意。 “那……那我……”年夏被他笑得心头一紧,支支吾吾组织着措辞。 “什么?” 人群太吵,她声音太小,为了听清她说的什么,他低头凑到了她面前。 忽然,一个背着大竹筐的老大妈从他们身旁挤过,两人再度被挤近,前额顺势被贴在一起,鼻尖有了湿意。 年夏一僵,眼睛睁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黑眸,长睫,紧张到没了呼吸:这不会就是他说得更实际一点的吧??? “帮我买一张面具吧。”他已然收回身子,指向她身后的小摊位。被大红围巾遮住的喉结,不经意滚动。 “……哦,好。”年夏惊慌失措转身,捂着加速的心跳暗骂:人家放着白玉兰不要,干嘛啃你这根大葱?! 她晕晕乎乎买了两张面具,等拿到手才惊觉:妮玛,竟敢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 这大理的大爷大妈都这么体察民情的吗? 年夏只觉得拿在手里的铁扇公主挺讽刺的,她又不是什么正妻,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小崇拜者,连玉面狐狸都比不过吧? 第35页 “这牛魔王,倒是挺适合我这座火焰山的。”他拿过去,趁人不注意换下口罩和帽子。 “你怎么会知道?” 年夏讶异:这不是小梁送花表白那晚的桥段吗?! “我房间通透,所以隔音不好。”他低笑出声,已然看不见情绪。 天呐! 他明知道是假的,还上演了一出对赌大戏! 年夏挫败又愤然嘀咕一句:“你能拿影帝,还真是实至名归!” “哈哈哈……”他笑得爽朗而放肆,“多谢夸奖。” “呵呵!”年夏躲在面具后面,胆肥地偷偷一记白眼,“那为什么还要设赌局?” “因为我个人原因,拖累剧组进度,饭还是要补的。” 我嘞个去! 年夏抓狂:原以为他拿他们仨当了饭前开胃,感情还不如个配菜!!! 在古城里转悠一下午,年夏考虑到隋温洋身体刚好,便提议找个地方休息。 “你先坐坐,我去拿点果汁。”将他安排在角落,她自己挤到前台。 这家店面挺大的,人来人往,形形色色。赶上庙会,大都带着面具,穿着奇装异服。不过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瞧中他,坐姿端正挺拔,举手投足优雅。他正低头发消息,她猜,可能是在和叶文聊天。 “你tmd到底想怎么样?” 这时,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争吵。年夏寻声看过去,似乎是小两口正在吵架,有趣的是那小姑娘跟她穿戴一模一样:铁扇公主,黑色长裙,还有腰间大红中国结。 她啼笑皆非:这老板娘还真是会做生意,不仅骗他们什么镇店之宝,连搭配中国结这招都快速培训上岗了! 小两口还在争吵,越吵越凶。旁人停下来围观,小伙子似乎被骂得没面子了,对着小姑娘心窝子突然一脚。 “砰!” 小姑娘哪里是男人对手?一下子被踹倒在地,后脑勺磕在了门口台阶上。 “年夏!” 隋温洋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不顾一切推开众人,抢到那女孩跟前。但手还没碰到人,就被那小伙子推开了。 “你tmd是谁?”说着,他还踹了一脚地上的女孩子,“起来,别装死!” “你干什么?!”隋温洋一把抓住那小伙子,抬手就是一拳。 那小伙子本就不是善茬,从地上爬起来,径直朝隋温洋就扑了过去。两人拳脚相加,很快撕打成团。 隋温洋…… 年夏被这一幕惊呆了! 她作为小说作家,即便想象力再丰富,也想象不到隋温洋有一天会在街头不顾身份地与人大打出手,还是为了她。心尖,有什么,在爬…… 但她还是拉回理智,匆忙挤上前。 忽然,不知谁指着地上女孩惊呼:“不好,她流血了!” 这话一出,隋温洋不顾对方拳脚,瞬时收手转身。身后连遭两脚,他踉跄倒地,可他混不在意。 “……” 年夏倒抽了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匆忙往前挤去。 隋温洋已连滚带爬冲到那女孩面前,双手颤巍巍抱住她,失声低吼: “年年!” 轰—— 年夏如遭五雷轰顶! 年年?! 他刚刚喊的是……年年??? 她不可置信地听着他一遍遍低呼着“年年”,看着他将女孩面具一点点揭下,见证他身体猛然一滞,惊慌寻向四周,等待他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 人群川流不息,嘈杂震耳欲聋。可她的世界,她的焦点只剩下一个他:一个为了年夏,为了年年被人打得狼狈不堪的他,一个明明在她身边却害她日日牵挂、夜夜相思的他…… 他起身,向前。 她后退,转身。 慌慌张张挤在人群中,她逃也似的离开现场。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哭,要笑,要笑,要笑! 呵呵呵…… 这是多么好笑的一个笑话! 她曾经夜以继日期待的谜底,竟是如此有趣的一个笑话! 哈哈哈…… 真好笑! 她笑得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真相(下) 正月冷冬,凛冽寒风争先恐后地钻进围巾半散落的衣领里。 失魂落魄游走于人生地不熟的的大理街头,年夏脚下时不时踉跄三两下,昭示着她此时狼狈心绪。 每走两步,她都要长叹一口气,却仍吐不出郁结于胸的坠坠沉重,酸涩与喜悦交织,委屈与疑惑参半。 “嗡嗡嗡……” 手机繁杂震动,她凄凉一笑:期待已久的通话,却没人交代保质期,一不小心就错过了。 颤抖着抬起冻僵的手指,长按,关机。 终于,世界静了。 而她,还要纠结一个谜题: 为什么? 为什么他宁愿用两个身份来对她好,都不肯告诉她梦寐以求的谜底? 第36页 蓦然回首,似乎恋人该有的浪漫,他都有。 漫步在有雪的苏黎世街头,年年报道的圣诞礼物,平安夜吻得她脸红心跳,除夕凑近她的脸只为摘掉一根猫毛…… 他总是若有若无的靠近,近到她会怀疑自己对风颜的心意;可他又会以风颜的名义来消除怀疑,护着她,宠着她,将金蝉脱壳玩得叫人称奇。 初次见面,“叫我温洋老师吧。”而非,“年年,猜猜我是谁”;又或者,“年年,我是风颜。” 苏黎世航班,“男朋友?”不顾她眼角酸涩,若无其事,被他完美演绎。 回国途中时,他能笑着调侃:“十个隋温洋也抵不上一个风颜”,也能惊慌失措地抱起被砸伤的她,不顾媒体,不怕误机…… 年夏颓然坐于公园长椅,不远处昏黄路灯下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娇嗔:“一会凶,一会哄的,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年夏笑了,冻红的两颊掩饰掉了苍凉,却掩饰不掉羡慕—— 她多想搂着他的腰也娇嗔一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可风颜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隋温洋带着礼貌的关怀又让她缩手缩脚,只曾守候,无从拥有,又如何开口? 怪吗? 恨吗? 她摇头,开心的。 至少她看清了他的样子,以后午夜梦回再做那些会被何静嘲笑的春梦时,他的背影不会随着她的想象变来变去,他的脸不会她无从想象而一直模糊。 好吧,这样想想,那个谜底不重要了。 记忆里的风颜,不再残缺,这就够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当面为自己正名:姐姐要的,真tmd不多! 何静肯定会骂她脑子被驴踢了,那就当她脑子被驴踢了吧,这次,她不作反驳。 年夏搓了搓冻僵麻木的手指,深吸一口气,决然开机。 寒风炸起,吹落一树积雪,模糊了岁月。 一辈子有几个六年,错过了,就回不去了。 与其浪费时间,无谓消磨,她宁愿多留一点给自己,忘却那些虚无缥缈自寻烦恼的折磨,不论对错。 这世间不如意千千万万,又如何全都弄清是非因果? 反正陪她去民政局的,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两个…… “嘟嘟嘟……” 未接来电的提示短信一个接着一个,有何静的,有年冬的,有小禾的,最多的还是他。 最痛……最难受的,也因为他。 沉于寒潭深穴的心,又开始挣扎。 她指着手机黑屏里的自己,撇嘴嫌弃:“年夏,你真没出息!” “嗡嗡嗡……” 何静手机又打进来了。 年夏做好了淡定的准备,却迎来不能淡定的消息—— “年夏,赶紧来市医院,隋温洋昏倒了!” 年夏匆匆赶往市医院,急救室门口,该到的人都到了,她成了最后一个。众人见她,神色光怪陆离,她似没看见,只无声看着急救室锃亮的红灯,默默祈祷: 别像妈妈一样抛下我,哪怕你是我永远的得不到。 害怕不曾拥有,更害怕无所守候。只要你还在,我愿意站在人群最远处悄悄地祝福你,守望你,深眷你……悄悄的,也比没机会要来得容易。 我还欠你那么多的情,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债,你总不能连还债的机会都不给我吧?我知道你人好心善,可我这个人向来不讲道理,我欠了别人的不还心里就会特别难受,特别……难受…… 所以,你赶快醒过来吧,好不好? 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何静上前扶她。轻轻一碰,眼角蓄存的泪倾斜而下。她将头埋进何静的怀里,她怕吵到他,万一惹恼了他,他不愿意醒过来了怎么办? 她那个谜底该找谁回答:为什么宁愿用两个身份来对她好,是因为她曾无赖坚称1+1>2吗?她说的话,他总是会记上一两句。 她如木偶般被何静扶到冰凉座椅上,缩着背靠在那,头懵懵的,眼懵懵的,心也懵懵的…… “谢川在里面,放心吧。”何静柔声安慰。 “我当时要是没有跑掉,就好了。” 年夏木然开口:“我要是没戴面具,他就不会认错人,就不会戳破秘密了。我要是……” “好了!”何静揽过她的头,“风颜对你那么好,怎么会怪你呢?你当时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反应。” “是啊,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生他的气呢?”她控制不住地捶打座椅,发出阵阵闷响:“我明知道他身体才好,却把他一个人扔在庙会上,我怎么这么坏,这么不是东西!” “那这么说,我也有错。要是我没单独留下你和他,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何静攥住她的手,“凡事都有两面,至少,你找到了他。” 第37页 年夏不再说话,但咬紧了唇却要不断泪水扑簌簌流下:是啊,她找到了,所有更害怕会错过。 她挣扎坐直,吸着鼻子擦干眼泪,嗓音发哑:“进去时怎么说,严重吗?” 何静没回答她,小禾也不敢看她,秋姐和叶文在联系上海的医院,最后还是年冬无奈摇头:“旧疾复发,肺出血了,签了病危通知单。” “……” 年夏的心,漏了一拍。 病危……通知单? 她似被定在那里,双眼空洞,怔忪着空中虚无,半张的唇颤抖,颤抖,颤抖…… 黑暗。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忽然一束光缓缓洒进来,刺痛她的眼。她下意识望去,那束光的尽头是一人的笑脸,可她看不清他的脸,她靠近,靠近,再靠近,他还是离她遥远,遥远,很遥远。 “年年,你猜我是谁?” “风颜,你是风颜!”她大喜。 “不,你猜错了。” “对不起,我应该叫你隋温洋的。” “我叫什么,其实只是一个称谓。重要的是,我是你的谁。” 是我的谁? 是我的…… “是我的谁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你活着,好好地活着!”她朝黑暗大吼,用尽全力在吼。 黑暗回复她一声熟悉的低沉浅笑:“呵呵……我的年年,终于长大了。” 刹那间,光芒大盛,光芒驱散了黑暗…… 年夏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凌晨,窗外有麻雀啁啾。 她睁眼片刻,蓦然起身:隋温洋! “隋温洋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给我老实躺回去!”何静一把按住她。 “真的?”她眼睛发亮,欣喜若狂。 “姐姐,你这是笑是哭?”何静嫌弃看着她,递给她一块湿毛巾,“不急,先擦把脸,他还没醒。” “那他什么时候醒?” “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何静拧眉看着她,“他要是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照顾他。” “瞧你这点出息!” “我这点出息按斤卖,都不够他医药费的,更别提他在鬼门关遭了一回罪。”年夏出神片刻,轻叹:“生死面前,提啥要求都是无畏作妖。不管他接不接受我,我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风颜也好,隋温洋也罢,都只是一个称谓。 “他一直都是他,深爱着你。” 这话,叶文这么说,秋姐这么说,莫文老师这么说,谢川也这么说。 叶文说:“我和他根本没复合。是因为媒体拍到了你和他的照片,他怕你被媒体攻击,才拿我圆了谎。 你打来qq语音那晚,我就知道,电话那头是彻底打败我、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的人。五年前,他为你和我提分手如此;五年后,依旧如此。那晚他被车撞晕,醒来后不顾医生劝阻,第一时间回你消息,第一时间给你打钱。他打字时,手背纱布还在淌着血珠子。 得知你回剧组,他连夜飞回苏黎世。给你那只才养了一天的猫选猫罐头的时候,比挑剧本都小心翼翼。他睡你房间那晚,我曾去过你门外。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对着电脑多久,他就偷看了你多久。哪怕,你根本没看他一眼。” 秋姐说:“小禾每晚都会像我汇报,但我很少听她不停地念叨一个女孩子。因为温洋看似对谁都温和,实则对谁都冷漠。能走近小禾的人,必定也走近了他的心。 后来,小禾告诉我你曾在爱尔兰留学六年,我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你肯定不知道,他在爱尔兰休养的居所,能透过望远镜看到你校园的每个角落。他经常一个坐在望远镜前,等着你出门,回寝,盼着你上学,下课。望远镜的两端,你是大头,他是小头。 直到,他在机场请了保镖,破了规矩,在医院忽然痛击黑粉,回应八卦媒体,我就知道,我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因为那个能让他一次次破例的人,只有你!” 莫文老师将年夏拥入怀:“好孩子,别难过。至少,他还在。不管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请一定要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真的很爱你。 一年前,是他主动联系的我。将你的小说发给我,将这些年老朋友的厚脸皮都用上了,非要我把你带出来。可又不让我告诉你,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不想占有只想守候,是真的很爱很爱了。 你是个好孩子,那么努力那么争气。当何导和我都同意将你剧本翻拍时,他高兴地忘了身份,摆了一桌好酒,醉到和我俩称兄道弟。能走近这样好男人的心里,请你一定好好珍惜。” 谢川也来了,还没说话,先被何静好一阵敲打。 他无奈抹了抹后颈,“我也是来大理才知道的,年夏就是年年,那个被隋温洋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其实,我早该想到。能让他张口求人的,还能有谁? 第38页 他在单亲家庭长大,遇到年夏那年,他母亲因为肺癌去世不久。他外婆也是肺癌去世的,他自己肺上也长了肿瘤,虽然良性,但他考虑问题一向很长久。 他不敢相认,他怕耽误了你。他说,他不想成为你的失去。他的年年,不应该再承受无谓的失去。默默守护着,就挺好的……” ☆、结局 隋温洋醒来时,年夏正在为他认认真真修建手指甲。 她低着头,耳边碎发俏皮滑落,为她专注诱人的恬静侧颜蒙上一层温柔的美色。 许是被蹭痒了,他手指不自觉一动。 “别动,当心剪……”娇嗔戛然而止,年夏惊喜抬头:“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边凑到枕仔细查看他气色,边按响了床头的红色按钮。 “这里。”他轻拉着她的手,按到胸口,深情凝望。 富有音律的心跳撩拨着她掌心,平和悠远的触感,安静了整个世界,年夏脸颊微红:“别闹。” “我是认真的。”他带着病色的嗓音,轻柔优雅:“我……”他还想说什么,结果谢川已匆匆推门,煞风景地打断了某人一出美男计加苦肉计的负荆请罪大戏。 他无奈摇头,年夏抿嘴偷乐,安静站到一旁,等候谢川为他检查身体。 “行了,先配合检查吧。”何静也紧随而至,眼瞧着隋温洋目光全黏在年夏身上,她不由调侃:“我们家年夏脸皮薄,禁不住你这火辣辣的示爱。” “何静!”年夏被她说得越发羞恼,佯怒去捂她的嘴。 “哟哟哟……不待你们俩这么过河拆桥的啊!”何静挣扎发声:“我和谢川俩大活人在这都快成摆设了!” 隋温洋嘴角笑意加深,转头与谢川交流病况,未与何静争论。 何静与年夏略微商量下食谱,很快同谢川离开,临走前不忘朝年夏不怀好意一笑:“无关人士撤离。” 年夏啼笑皆非,坐到床边,“大病初愈,中午定了些清淡易消化的,委屈你了。” “不会。” 他握住她的手,继续神情凝望,也不说话,清亮黑眸点缀着笑,笑意未曾渲染,是蜻蜓点水般的温柔。 她也不知说什么了,似乎说什么都会被他润软的柔情比下去,索性陪他一起无声,无声地笑。 窗外又飘雪了,星星点点的小雪花漫天飘下,也很轻柔得可爱。 远处偶有汽笛肆意而过,在这宁静时刻,亦是退于陪衬。他的眼里只有她,明目张胆地拥着她。诚如何静所言,年夏以外,世间种种不过摆设。 不知多久,他回神攥了攥她手,轻声一笑:“年年,你还差我一段剧情。” “这里没有威士忌和焦糖玛奇朵。” “可这里……有我。” 他的手徐徐抚上她的脸,帮她理顺耳边碎发,顺道绕至后脑,带到自己眼前。一气呵成的动作,温柔里黏腻着小霸道。 她顺着他的意,俯下身,凑近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唇。尚未做好准备,已被他张口含住,一如既往的温存。 他不紧不慢做着前戏,挑逗着她的唇瓣,舌尖所到之处,触电与微痒并存。她受不住痒,轻声笑场,却被他惩罚轻咬,很轻很轻,将她温柔得一塌糊涂。 他大手仍轻抚着她后脑,陪着轻吻的动作,似摩挲红枣的背脊般将她微微起伏的心绪摩挲至柔顺。待她双眼染上迷蒙之际,微启薄唇,狂风暴雨般攻池掠地…… 她轻锤他的肩,他不舍地又深吸两口,才堪堪收手。他轻刮她鼻头,得了便宜卖乖:“年年,你还欠练。” “哦!”她娇嗔不满,忽而张口叼住了他下巴,磨牙。 “呵呵呵……” 他被逗笑,不躲不闪,只宠溺揉乱她满头长发。他眉眼带笑,打量着她草鸡头造型,回味:“送你口红那天早晨,你也是这般。起床没多久,睡眼惺忪,傻萌得有点可爱。” “你那天是故意!”她又叼住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留牙印。 “你当时太诱人,差点没忍住。”他轻声坏笑,“难为我心怀鬼胎还要表面从良。” “看来你这小娘子有些皮肉发痒啊!”她点着他鼻尖,粗声扯皮:“好好表现,将大爷伺候好了,大爷我考虑送你回妓院深造,定不误你锦绣前程。” “呵呵呵……” “年年,别急。”轻挑起她下巴,他忽然眸色一深:“再等三天,我让你尝鲜……” “坏人!” “那我,坏给你看。”说着,他呵着热气凑近了她耳畔…… 接下来几天,年夏一直守在医院,寸步不离。夜里就睡在病房另一张床上,但睡得并不踏实。后来隋温洋请人将两张床并到一起,晚上揽她在怀,直至天明。 第39页 精心照料下,隋温洋面色渐渐红润,年夏渐渐安心。 倒是年冬有些嫉妒,觉得自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隋温洋不与他一般见识,大手一挥,为他找来一顶配豪华游戏账号,成功收服小舅子的反抗之心。 年夏捂脸:自家这个傻弟弟,丢人丢到钱眼里去了! 叶文来过一次,带着果篮,似朋友之间的探望。 年夏没有过多纠结,放心离开,和小禾一起出去逛街。再回来时,叶文早已离开。 至于两人到底聊了什么,隋温洋没有主动交代,她也没有追问。 只是之后没多久,两家工作室就联合声明:各自安好,愿今后的你一路有心晴。 “可能要委屈你再等上一段时间,”他照例拉着她的手,“公布新恋情太近,舆论太盛,我担心你……” “我懂。”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的人从不需刻意描白。一撇一捺,都是精华。 秋姐来过几次,想劝他接几个轻松的广告拍摄,但隋温洋想都没想就推掉了。 事后,听他轻描淡写地跟她讲起,年夏心里默默滴血:几千万的单子,眼皮不眨一下就打了水漂,她估计自己是找了个败家的傻娃。 某傻娃还在那儿得意哉哉:从今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年夏鄙视他:“我那点微薄薪资只够买个牛粪蛋,你老人家就勉为其难,当朵牵牛花吧。” “做蒲公英吧。” “理由?” “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有你的地方……都是家。” 他们的小家布置在上海青浦,隋温洋大手一挥,为年夏买下旁边最大的草莓园。 三月春光烂漫,草莓园尽头的玻璃房里,隋温洋坐在秋千上,年夏坐在他腿上,小红枣毛茸茸一团窝在她怀里。 哦,应该叫大红枣了。某人爱屋及乌,将贪吃的小肥猫宠出天际。 隋温洋拿着一本书在读,年夏靠在他胸前,闭眼听着。他声音柔情轻缓,一如洒在脸上的暖阳,温润绵长。听久了,她都担心耳朵会怀孕。 两人早已领证,但婚礼还在筹备。掐指一算,还得等两个月。 每每说起先上车后补票这段戏码,年夏都脸红又无语。 但她家隋先生义正言辞:“年年,我的婚礼一生只这一次,你得允许我慢慢布置。我要昭告全世界,你是我的妻。” “那你领证时怎么那么草率?” “领证是为了方便上床,我自己知道就好。” 年夏:“……” 唉,遥想当年,他连微博都没开通的日子,妥妥的老干部! 何静幸灾乐祸,说是被她年夏带跑偏了。 可年夏自己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都弥漫着老司机的潜质!只是她一不小心,解开了封印,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婚礼筹备渐近尾声,这天,隋温洋发她一个链接,说是聘礼。 她点开链接,是一段视频。 发视频的微薄名叫,年年养的隋先生。 而那段视频,是他瞒着她录制的一场面对面采访,是他给她的惊喜。 ☆、番外*采访 “今天,隋温洋先生有件重要事情要宣布,我们请他亲口告诉大家好不好?” 访谈现场,主持人寒暄几句开场白,直奔主题,成功带动现场气氛。 “好!”下面的观众热烈鼓掌。 “大家好,我是隋温洋。”隋温洋一声灰白条西服,优雅坐在深蓝色沙发,浅笑:“我结婚了。” …… 现场空气有一秒钟的安静。 “哇——” 紧接着,众人惊呼! 观众反应不一,有呆滞发愣的,有拼命鼓掌的,有掩面痛哭的……追了十几年的老公,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心冷不丁空落落的。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迷妹们紧紧追问。 主持人调侃气氛:那温洋可以透露下,夫人是何许人也吗? 隋温洋笑意加深:她不是演员,是我一位认识许久的故人。 主持人:那你们是日久生情的咯? 隋温洋:她对我是日久生情,我对她……一见钟情。 年夏意外,这事他从来没跟她提过。她对他确实是日久生情,因为他的好,他的暖,让她不再孤单,坚强自信。 可他呢? 主持人更反应夸张:哇!看来是温洋先动了感情哦—— “为什么?” “理由是什么?” “我们要听原因!” 粉丝们似是不服气,激动大喊。 隋温洋笑得和气:可以。 “认识她那年,我单亲妈妈患肺癌去世不久,和外婆病症不一样。而我肺部也突然染病,人一下子就垮了。那段时间,我的人生都是灰色的。不想工作,不想出门,不想说话。” 他面带浅笑,似在讲别人的故事,让人看得心一抽疼。 第40页 “经纪人建议我放下工作,做些慈善。申请助学金的表格被收回来时,‘用途’一栏都填的密密麻麻,五花八门。唯独一人,只写一句话,一句深深触动我的话,”他细细品味,缓缓念出:“如若风有了颜色,它已阅历人间。” 这话一出,全场情绪瞬间平静。 如同年夏的心跳,戛然而止: 那句话是她随手写上去的,很符合她当时狼狈不堪的现状,是激励,也是讽刺,充满了叛逆。她填表格时,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接到短信后,还怀疑是一场骗局。他用“风颜”与她聊天,也以为他是顺手起的名字。 原来,他的在乎那么早,他的记忆那么深。 视频里,隋温洋还在缓缓继续,连一贯以幽默风格行走演艺圈的主持人都没舍得调侃。 “她来公司那天是前助理接待的,我站在门外,偷偷观察她。”许是他觉得气氛有些凝重,故作自嘲:“没错,用现在的话来讲,是在偷窥。” “哈哈哈……” 粉丝被他逗笑。 他也跟着笑:“她小小的一只,小到我都怀疑那句话并非出自她的口。助理陪同她填资料,她表现出十几岁年龄不该有的沉稳,看似安静,实则倔强。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小姑娘,我好奇她的故事,欣赏她的坚强。” “那后来呢?”主持人引导话题,“她的故事和你分享了吗?” “后来,我们成了网友。”隋温洋似是陷入回忆,嘴角的笑出奇地温柔:“聊了六年,聊了两千多个日夜。互相鼓励,互相陪伴,一起迎来我们的春天……” 他的笑,感染了年夏,她双眼浸满温柔:陪伴是一种润物无声的长情,低调且优雅,足以秒杀一切的轰轰烈烈。 “但是,她的故事我暂时不能分享。”隋温洋无奈耸耸肩,故作怂态:“今天是瞒着她来的,没有获得她许可。我怕贸然开口,回去会跪榴莲。” “哈哈哈……” 现场哄堂大笑。 “看来隋太太是个真性情啊!”主持人挑眉调侃:“但你这样爆料,离跪榴莲也不远咯——” “哈哈哈……” 什么嘛? 年夏啼笑皆非:她什么时候这么凶了?明明都是他整天欺负她,结果竟然当着全国观众恶人先告状,欺负她不能上节目,坏人! 给你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还请各位帮我求个情,别让我无家可归。”某人对着镜头还在作妖,但笑得一派坦然。 “天呐!” “这简直是在隔空撒狗粮啊!” “温洋男神竟然成了妻管严,跪求隋夫人真颜!” 网友在视频下面开始疯狂评论,纷纷好奇年夏的个人信息。当天,一条名为“温洋想回家”的热搜更是冲击榜首,点击量破亿。 何静打来电话:“你们家隋温洋也是够了,走到哪都弥漫着一股荷尔蒙的味。俗,俗不可耐!” 年夏撇嘴:“也不知当初谁问我: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还一抓一大把,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不考虑一下?” 何静唉声惋惜:“好好的一个男神,掉进了你年夏的猪圈,浑身都沾了乡土气息,可惜咯——” “你给我滚!” 晚上隋温洋回来时,年夏已经洗漱上床。见肇事者要爬过来亲她,她一脚抬过去,佯怒娇嗔:“应您老人家的心愿,我买了榴莲。今晚你就别上床了,跟它睡去吧。” “那怎么行?”某人厚脸贴过来,“它的刺太硬。” “我的刺也硬!” “摸一摸……就软了。”他将她圈在身下,双手开始不老实。 “色狼!” 没过五分钟,如他所言,年夏软了,软成一滩春水…… “喵——” 红枣滚成球蹭过来,结果被成功忽视。 朦胧的床前,灯影习习。 “隋先生,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年夏拿鼻尖蹭蹭他下巴,眸光闪着细碎光影:“我会更爱你一点的。” “不用。”他嘴巴忙着‘活计’,说得有些含糊。 “理由?”她不依,推开他作祟的嘴脸,小眼神执拗而专注。 “感情里,爱得深的一方会很辛苦。” “我不怕。” “我怕。” “年年,余生,你的爱不可以超过我。”他吻着她的唇,吻得很深很深:“这是我身为男人该有的尊严!” “啊——” 年夏被他突然打横抱起,床灯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