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帝乱世无殇》 写在前面的话 ()由于年幼,经验尚浅,须弥我在写作的过程中犯了急功近利的毛病,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就一股脑把尚未整理好的构思付诸于实践。结果证明,我犯了很大的错误。《 剑帝:乱世无殇》是剑帝真正意义上的开篇,前面的《五鬼乱天下》以及《吸血鬼法则》都是我突发奇想用来补充剑帝的片段,属于那种衬托红花的绿叶,但是到了现在,我发现我已经根本无法使这三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一坐在电脑前思绪立刻搅拌在一起,根本无法理清思路,以至于几天中都没有更新内容,对此向那些点击后感到失望的同学致以我真诚的道歉,不求你们原谅,但是希望你们能理解。所幸围观的人寥寥无几,我心中的歉意稍微那么散淡几分,这也许是一种自嘲吧? 如今,斩断那些杂七杂八的枝条后,我要专心将剑帝写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多多支持!此外插一句广告,作者青年司南的《一眼浮生》个人觉得颇为值得一读,因为他让我想起了封笔多年的金大侠。不为洗心净神,且当是野花一支,顺路欣赏甚至于采摘收藏也是可以的,希望走过路过的朋友多去观光一下,毕竟他比我写的好多了,他的故事整个构架清晰,线索连贯,不似我的一团浆糊 最后还是要唠叨一句:跪求各位支持!; 第一章 少年与狗 ()神州大地,矗立着六座宏伟巨城,分别是: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东方青龙、西方白虎、中原麒麟五座卫城以及最中心的圣域王城。其中历史最为古老的是东之极——青龙城。 早在原始社会时期,茹毛饮血的神州先民就开始向海索取,傍水而居,用石块木料建造粗糙的原始青龙城,用以抵御海兽入侵。千百万年过去,人类与海洋的争斗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如今,基本上每隔十年就会爆发一次海兽大侵略。 作为神州第一座面临海兽冲击的城池,青龙城亘古屹立,一次又一次被破坏,但是坚忍不拔的青龙城子民却又在每次战后重修城墙,不断加固加高。如今青龙城海防大堤,足足有二十丈高,远远望去有如上古巨人,威武昂藏,据守通往神州的道路。 依靠着发达的河运海运,青龙城渐渐富裕。并且历代青龙城主都是大有作为的国君,采取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政策,例如——鼓励生育、海关减税、海盐减税、耕地所交粮食税减半、鼓励商人来此经商,优惠多多如此百多年后,青龙城财富剧增,成为神州首屈一指的富饶之地。人口千万,豪杰辈出,引得各地人士慕名而来。甚至许多外邦人士,只知青龙城而不知神州有圣域王城。 内有明君良臣运筹帷幄,外有jing兵良将决胜千里,青龙城统治稳如泰山。如百川灌海,各行各业人士在此汇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鱼龙混杂。另有大批武者聚集在此,怀抱一腔热血,或立志为国效命,或街边摆摊谋生,或办馆传承武道不一而足。于是青龙城成为天下武者最集中之地,数超三百万,十成中有三成是武者。如此恐怖的比例,理所当然成为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天堂,无数热血青年,或土生土长,或慕名远道而来,纷纷在此挥洒才智,书写下一篇又一篇动人的华章。 故事便是从这青龙城开始的。 小乞丐今天又被人毒打了一顿。连对方长什么样子他都没看清,走在大街上找吃的,刚转过一个转角,突然眼前一黑,他被套在一个麻袋中,接着是狂风暴雨一顿拳打脚踢。没有任何理由,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从旁边路过,小乞丐依旧免不了一阵无妄之灾。 小乞丐的打扮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头发乱得像是个鸡窝,因为多ri不洗沾上了许多灰尘的缘故,看上去黑糊糊的,像是一坨坨的一身破烂的衣服,满是油污泥垢,脏兮兮的像刚是从矿井中爬出;胳肢窝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双手挥动间,一缕缕布条飘荡出来;一根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麻绳系在腰间充当腰带;裤子极短,只能遮到膝盖以上,膝盖以下全部;一双布鞋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十个脚趾清晰可见更令人无语的是,小乞丐的裤子后面磨破了一个大洞,走起路来的时候小屁屁隐约可见。每一个看见小乞丐的人都会一脸的厌恶表情,好像他是一个瘟疫的源头,走到哪里,不幸就会蔓延到哪里。 但是小乞丐自始至终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他把头垂得低低的,尽量不接触任何人的目光。他像狗一样卑微地生活在青龙城的角落里,吃着狗吃的食物,睡在破败的城隍庙。他是个孤儿。 残阳如血,西天边的晚霞被夕阳涂抹得一片凄艳。山岚的昏影中,寒鸦数点,迟迟归来。小乞丐走在青龙城南广阔的马路边上,一双眼睛打量着收摊的商人,眼睛里露出几许渴望,他盼望着某一个糕点商因为一时大意遗落一片饼干;盼望着某个富人因为天sè晚了,交易时太过匆忙从手指缝里溜出一点碎银他来来回回将南大街走了三遍,一寸一寸地方地埋头寻找,每一处草丛,每一块石头他都有翻过,但是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好,两个时辰过去,他一无所获。 饥肠辘辘的小乞丐模了模扁扁的肚皮,看了看天sè,太阳已经完全沉进山的另一边去了。于是他放弃努力,往自己的住处——一所破败的城隍庙走去。 刚走过一家已经关门大吉的香料店,忽然一阵狗吠声传来,小乞丐抬头朝声源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条nǎi黄sè的小狗正在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恶犬追赶。 “呜呜呜”小狗显然年幼,狗吠声还未成熟,只哼出几个婴孩的哭泣般的音节。一条大黑狗很快追至,猛地扑上,一下子将小狗掀翻在地,其余的恶犬蜂拥而上,露出森森獠牙,对着小狗拼命撕咬,小狗身上的毛纷纷被咬落,伤痕一道接着一道出现在身上,但是它毫无惧sè,张开小嘴勇敢地咬向那条大黑狗的前爪,死死不肯放开。 “滚开!你们这帮畜生!”小乞丐远远丢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一条癞皮狗头上,癞皮狗立刻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逃窜而去,其余恶犬吃了一惊,同样转身溜了。此时,原本一身毛茸茸nǎi黄sè的小狗,此刻已经遍体鳞伤,皮毛月兑落大半,几处咬痕清晰可见,隐隐有血水渗出,但是小黄狗却昂起头颅,对着逃走的恶犬狂吠。“呜呜呜”一连串稚女敕的狗吠,回荡在南青龙大街上,在昏沉的暮sè中,是如此的苍凉,小乞丐眼眶有些湿润,连忙抬起手擦了擦。 小黄狗停止了示威的“鸣叫”,转过身,摇着尾巴向小乞丐跑来。就在这时,马蹄声骤然响起,骏马拉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飞驰而过,小乞丐只来得及看见马车前的一杆锦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 然后他就看见,那条小黄狗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顺着马车的方向横飞了出去,直直飞了四五丈远的距离,最后重重跌落在路面上。 “砰。”远远的,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响,天空一阵摇晃,小乞丐长大了嘴巴,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不知何时,两行眼泪流出了眼眶。马蹄声依旧,华贵马车半刻不曾停留,绝尘而去。小乞丐颤抖着双手,走了十几丈的距离,却好像走了千里万里那么累,连脚都抬不起来了。 小乞丐来到小黄狗身边,默然而立。刚才还一脸兴奋朝他跑来的小黄狗,此刻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静静地躺在冷冷的青石板上,一股血水从小黄狗的脑袋下流淌出来。小乞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他弯下腰,把小黄狗搂在怀里,从破烂的衣裳上撕下一块布条,握成一团捂在小黄狗的伤口上。感受到怀里的躯体还有微弱的颤动后,小乞丐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jing神为之一振,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抱着小黄狗四处求医,但是医馆已经关门了,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师从一家医馆中走出来,小乞丐连忙凑了上去。 小乞丐不知道说什么,只呆呆地把怀里的小黄狗往前面一送,老医师摆了摆手,“快走开,我不是兽医!”说罢右手隔开小乞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宛如木雕的小乞丐,手中抱着一条快死狗。冷风呼啸,穿过大街小巷,呜呜作响。青龙城南大街的路面上,一个孤独而单薄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 南大街街边坐着一个老疯子,杂草一样的头发,衣衫褴褛,捡起一块石头正在用力地啃,看到小乞丐抱着一条狗从眼前经过,立刻放下嘴里的石头,拍手笑起来:“小乞丐,小乞丐,没人疼,没人爱,永远娶不到好老婆,只好抱着狗儿睡,哈哈,哈哈,小乞丐,小乞丐,没人疼,没人爱” 晚风将这疯疯癫癫的歌谣送出好远。逆着夕阳的光辉,一个单薄的少年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回到城隍庙,小乞丐一脚踹开门板走了进去,左手搂着小黄狗,右手扯下一条布幔往地上一铺,将小黄狗轻轻地放下,随后又找来一个千疮百孔的蒲团给小黄狗盖上,如此之后,小乞丐擦了擦出汗的额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模了模小黄狗的肚皮,感受到一股均衡的鼓动,但是小乞丐的脸sè立刻冻僵了似的,因为手上传来的这种鼓动感觉越来越微弱小黄狗的身躯越来越冷,小乞丐望着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两眼发直,眼神空洞,似乎有什么火焰一样的东西突然间熄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sè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洒进门来,那被月华映着的地面好似铺了一层水幕,晶莹雪白,又好像一个调皮的jing灵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城隍庙里的一切。小乞丐似乎已经麻木,抱着小黄狗的尸体,两颊犹带泪痕,一动不动跪坐在地面上,身后不远处,就是那皎白、如纱般轻盈柔美的月华。两尺不到的距离,此刻是那么的遥远,一边彷佛是无尽的黑暗,一边是粉妆玉砌的光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被一道不可逾越的断崖隔绝开,一人一狗,就在那道悬崖的边缘,如雕像般矗立。 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呱噪的虫鸣突然间消失了,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小乞丐单薄的身子一阵颤抖。 彷佛满天大雪,四周一片寒冷。小乞丐机械地抬起头,只见无数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在小黄狗的尸体上方汇聚成一个“光盘”。“光盘”约有菜盘子那么大,正在不断地旋转,越来越亮,不停地吸收飞来的光点。某一刻,光点不再飞来,“光盘”也停止了转动,一个黑漆漆的洞忽然从“光盘”中出现,像是一只看不见的野兽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黑洞中跳下七八只奇形怪状的生物,这些生物像是一个个“人”,有手有脚,但是身材极小,只有一寸来高,通体青sè,头顶上长着一个长长的触角,触角末端是一只“眼睛”,正在不停地眨动,似乎在搜寻着目标。当那神秘的眼珠子对向小黄狗的尸体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眼珠子”发出绿幽幽的光芒。 这种奇怪生物拿着小叉子跳到小黄狗的尸体上,完全不理会一旁的小乞丐,用小叉子对着小黄狗一阵乱戳。没过多久,小黄狗已经僵硬的身体忽然一阵颤抖。一个与小黄狗极为神似的白sè影子从小黄狗身体里飘出,影子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有不甘还有愤怒,但是在七八个奇怪生物叉子的攻击下,只能一脸的垂头丧气。 小乞丐浑身颤抖着,眼前的景象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十年前,他的爷爷就是这样,有一天突然躺在地上不动了,小乞丐想要拉他起来,但是握着爷爷的手时,感觉越来越冷,随后同样是一个光盘,同样这些古怪的生物从黑洞里蹦出来,拿着叉子,把爷爷的白影从身体中逼出来带走。从那以后,他爷爷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当时他才六岁,从来没看见过这么诡异的现象,心里害怕之极,本能地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爷爷”被带走。难道现在,同样的一幕又要发生吗?小乞丐紧紧地握住拳头,他的身子在颤抖,哪怕在朦胧的光线里也依然看得清,“走开,你们这些坏蛋,把爷爷还给我!” 小乞丐发疯一样大喊起来,一巴掌把那些小人扇飞,把小黄狗的尸体紧紧搂在怀里,眼中噙满泪水。 “不会再让你走了,不会再让你走了”没有了奇怪小人的看押,白sè影子倏地一下钻进了小黄狗的身体里。奇怪小人大吃一惊,急忙忙再次冲了上来,但是小乞丐又一次将他们远远扇了出去。 “它是我的!我的!”小乞丐抱着小黄狗的尸体跑出门去,想要逃开那些奇怪小人的纠缠,但是那些小人居然飞了过来,不依不饶地围上小黄狗的尸体,一副誓要把白sè影子带走的样子。 围上来,扇飞。再围上来,再扇飞;又围了上来,又被扇飞这些奇怪小人似乎感觉不到痛,也不会觉得累,一如既往地拼命扑过来。小乞丐铁了心,来一次扇一次,再来,再扇总之不让他们靠近小黄狗的尸体半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现出一抹鱼肚白。奇怪的小人脸上焦急之sè清晰可见,又一次愤怒的扑上来,但是小乞丐还没来得及将他们扇飞,一道光线照shè过来,奇怪的小人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太阳已经在天边露出了小半边脸,洒下千万道金光,又一次照亮了这个世界。 小乞丐扇了个空,忽然惊醒,眼见奇怪的小人消失了,他心中一松,下一刻眼皮变得沉重,头一歪昏睡过去。整整打了一晚上,他早已心累身疲,若不是最后一缕意念支撑,只怕早就累趴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乞丐迷迷糊糊中,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软软的,带着暖意,还有点点的湿润。 小乞丐睁开眼,结果发现居然是小黄狗在用舌头舌忝着自己!小乞丐一跃而起,弯腰把小黄狗一把抱了起来,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和一股脉搏一样的震动,小乞丐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用脸颊拼命蹭着小黄狗的脸颊,眉梢上一阵狂喜,口中不停地说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小黄狗似乎也是高兴异常,伸出舌头拼命舌忝着小乞丐的脸,那痒痒的感觉逗得小乞丐哈哈哈直笑。有了这条小黄狗在身边,小乞丐从此不再孤单,生活得越来越快乐,几乎所有南青龙的人都知道这么一件事,那就是,青龙城的大街小巷从此多了一个少年和一条小黄狗活跃的影子。 第二章 五个怪人 ()chun去秋来,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 五月初八这天,天气奇好,阳光明媚,天空飘荡着几朵白云。小乞丐早早起了床,跑到青龙城外边的树林里收获猎物。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小乞丐在自己设下的陷阱里找到一只野鸡和两只野兔。小乞丐还没有吃东西,于是决定将野鸡烤了,两只野兔拿回去晾干或者卖给那些喜欢吃野味的大户人家赚几个生活费。 不多时,河边的树林里升起袅袅炊烟。“来吧,你先吃。”小乞丐撕下一只鸡腿,递到小黄狗的嘴边,小黄狗老实不客气地一口咬住,按在地上一顿大嚼大咽。小乞丐饶有兴味地看着,嘴边露出甜甜的笑意,那亲切的神情,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朋友、兄弟一般。 忽然小黄狗抬起了头,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站了起来,转过身一脸jing惕地望向身后,小乞丐一脸茫然地跟着望过去,“三太子,你发现什么了?”停下吃肉的动作,小乞丐关切地问小黄狗,顺着小黄狗的目光看去,好一会儿,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现。 “三太子”这个名字是小乞丐花了无数光yin绞尽脑汁之后才想出来的,他自己对这名字颇为自得。小乞丐没有上过学,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要他给小黄狗取名字当真是伤透了脑筋,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去年的“海神祭”上,小乞丐看见三太子手持三股叉威风凛凛的雕塑后,灵机一动,把这名字给借了过来用在小黄狗身上。小乞丐心里自然是期盼着自己的小黄狗有朝一ri变得和龙三太子一样骁勇善战,这样一来就不会再受别人的歧视和欺负了。 经过一年时间,小黄狗三太子早已不似当初小乞丐第一次见到它时那么弱小。利爪獠牙一应俱全,眼神犀利,披一身金黄发亮的长毛,除了身材稍微瘦弱外,简直就像是一头雄狮!但是在小乞丐的眼里,长大后的小黄狗依旧是小黄狗,跟当年没什么两样。一人一狗相处融融恰恰。 果然小黄狗的jing觉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一会儿,只见树林里走出了五个人来。这五个人相当奇特,小乞丐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辈子都不会认错这几个人。倒不是说他们长相诡异,而是他们每一个的陪衬都是那么独一无二。中间一个,身高八尺,相貌粗豪,浓眉大眼,膀大腰圆,肩上扛着一把小乞丐意想不到那么大的大菜刀;左手边第一个,矮壮如冬瓜,一张圆脸充了气一般肥嘟嘟、又像猴一样红扑扑的,甚是滑稽,只是腰间缠着一条白骨鞭破坏了他原本可爱的模样;左手边第二个,身高一丈,却皮包骨般奇瘦无比,整个人像是一根晾衣服的竹竿,看他年纪不大,眉头却皱得跟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干柴一样的右手滑出衣袖,手里横握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 右手边第一个和第二个长相还算正常,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的,但奇怪的却是他们的宠物——一个人右肩上站着一只青sè的鸟,鸟不过小乞丐的拳头大小,尾巴却足足有一尺多长;另外一个的脚背上则睡着一只通体银白sè的刺猬,竖着一身慑人的冰枪。这样一个奇葩的组合,无论是谁看见,没有理由不印象深刻。 那扛着大菜刀的粗豪汉子深深嗅了一口气,一脸陶醉道:“好香!”然后他径直走到火堆旁,放下大菜刀,大大咧咧坐下,看了小乞丐一眼,道:“这位小兄弟,不介意我们蹭一顿吧?”小乞丐受宠若惊,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如此客气过,他赶紧挪开位置让另外四人坐下来。 “来来来,这里还有两只野兔,咱哥几个正好分了。”几个人居然毫不客气地就坐了下来,其中那个矮冬瓜提起两只野兔飞步跑到河边剖洗。小乞丐觉得自己一个人吃着烤鸡未免太过失礼了,但是要他把烤鸡让出来却又不知道给谁才合适,纠结的他一个劲地抓耳挠腮,惹得四个人不停地打量着他。 依旧是那个粗豪汉子开口相问:“小兄弟,你是衣服穿少了吧?大清早的比较容易着凉,你得多注意点啊。” “嗯?”小乞丐乍一听之下愣是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来看去,不知粗豪汉子意之所指。 “咳!”没想到自己会错了意,粗豪大汉干咳一声,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其余三个人则偷偷在笑,似乎看见此人出丑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粗豪汉子狠狠瞪了三人一眼,随即转移话题问小乞丐的姓名。 小乞丐不知是不是没听见的缘故,低着头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右手无意识地撕下烤肉送进嘴里。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空气似乎凝固般沉闷起来。 “我叫西岸逍遥。”小乞丐低低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说完这句话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西岸逍遥?老二,有‘西岸’这样一个姓么?”粗豪汉子愣了一下,转过头问瘦竹竿。小乞丐的身躯则因为粗豪汉子这句话颤抖了一下,这个异样的动作虽然微小,但却没有逃月兑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sè,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疑惑。 说起来,从小乞丐懂事起,无论是谁,当小乞丐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因为没有人听说过历史上存在“西岸”这样一个姓氏,加上他是乞丐的身份,引来许多人恶意的嘲弄,大家都叫他“杂种”、“野仔”,说他连姓都是不入流的姓,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卑贱了。所以小乞丐总是在别人问自己姓名时保持沉默。这次之所以鼓足勇气说出来,那是因为粗豪汉子没有把他当做低一等的存在看待,亲切地称他为“小兄弟”,还在坐下时询问了他的意见。这让小乞丐的心里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他不想欺骗这些人,因为他心里觉得这些人不会像青龙城的人那样在意自己是个命贱的乞丐。 瘦竹竿眉头皱了一下,但旋即舒开,“书上没有的未必就不存在了,神州地大物博,无奇不有,姓名奇怪点,又有什么稀奇的?”这一句话就好似严冬中的温暖阳光,把小乞丐心里的坚冰逐渐融化,这一刹那,小乞丐似乎感觉到原先重重压着自己的某些东西忽然消失了,身心变得无比轻松。 他感激地冲瘦竹竿看了一眼,瘦竹竿却已经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口中喊道:“老三,你怎么还是这么磨磨蹭蹭?两只兔子洗了半天了!”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二个别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粗豪汉子和另外两个年轻人都是微微一笑,笑而不语,把小乞丐看得是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小黄狗三太子紧紧挨在小乞丐的身边,从始至终瞪着一双眼睛冷冷地打量着四个怪人,像是一个最尽忠职守的士兵,时时刻刻守护自己的所爱。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林中的篝火再一次升腾而起,给这个有些冷清的早晨增添了一股暖意。 “小兄弟,谢谢你的招待。这点银两你收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粗豪汉子从怀中模出一大锭银子,拉住小乞丐的手,掰开紧握的五指手指,将那锭银子放在他手心,然后转过身招呼同伴一声,扯出别在腰间的大菜刀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了,四个人都冲小乞丐礼貌的一笑,跟了上去。 小乞丐朝着他们挥挥手,忽然间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瘦竹竿汉子走着走着,忽然掉回头来,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的黄sè封面的书递给小乞丐,见小乞丐不伸手,一把拉开小乞丐的领子塞了进去,道一声:“好好照着书练,还有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本书。”他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转过身追上自己的伙伴。 小乞丐还没从天降横财中清醒过来,又一次受了礼,只惊得目瞪口呆,浑然忘了说话,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对方一行五人已经去得远了。 “世人笑我痴,善恶心自知;世人谓我狂,得失自思量。不做亏心事,心胸坦荡荡,当年凌云志,旦夕莫敢忘”粗豪汉子放开嗓子唱起了歌儿,其余几个人互相应和着,有说有笑,渐行渐远。 歌声清越,似乎就响在小乞丐的耳边,小乞丐跟着念了几句,忽然低下头来,止不住浑身颤抖,视线变得朦胧一片,眼眶一热,泪水止不住滑落脸颊。他弯下腰来,把小黄狗抱在怀里,朝着五个人消失的方向,一个劲地低声喊—— “我也有梦想!我也是有过梦想的呀!” 第三章 武神殿的考验 ()五月初十这一天对于小乞丐西岸逍遥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ri子,因为武神殿青龙分殿的负责人在这一天来到南青龙招收新徒弟。而这,就是他唯一能接触“神仙”的机会。从小他就幻想自己能够运用神仙法术,飞天遁地,能够像说书老头说的那样“朝游北海暮苍梧”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 关于神仙之流,青龙城的人谈论最多的就是武神殿。武神殿的势力是天下之最,神州六大城均有其势力分布,总殿坐落在圣域王城中心,其他各城皆为偏殿,只有那些天赋极其优异,且通过层层严酷考验之后,偏殿弟子方能被举荐进入总殿学习,成为世所瞩目的天之骄子。 三位负责人年纪都在四五十岁之间,站在南大街的一处擂台上。 一个是干瘦老头,身穿皂袍,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眼神犀利无比,不停地打量着围观的人群;一个是魁梧大汉,豹头环眼,生如炸雷,望一眼叫人心生敬畏;还有一人书生模样,国字脸,身穿白衣,斜背着一把仙剑,抱着双手闭目养神。 山羊老头干咳一声,朗声道:“今天,我们武神殿招收新徒弟的ri子,欢迎各位前来捧这个场子。”他冲着围观的人群拱了拱手,继续道, “每隔十年,我们武神殿都会到各大城池招收新徒弟,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今年规则不变,还是那三个——第一,只要男的;第二,年纪不大于三十岁;第三,ri落之前,从这里跑到我们武神山的山顶。只有满足这三个条件,才能进入我们武神山修习法术。现在,愿意参加选拔的年轻人麻烦站到那边的草坪上。”山羊胡子老头用手一指不远处的一片草坪。 人群开始sāo动起来,一小股一小股的人流往草坪汇聚,小乞丐赫然在列,只不过他抱着三太子躲在了队伍最后面。 山羊胡子老头朝剩下的围观者说:“大伙都散了吧,明ri此时,敬等好消息吧。”说罢和另外两人携步向草坪这边走来。三人清点人数,共六百三十二人。 山羊胡子老头捻须微笑道:“今年的人数比去年多了一百多啊!可喜可贺!” 白衣剑士冷冷的道:“人多有什么用?我看最后还是没几个能过!”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了闭目养神,一副总是睡不够的样子。魁梧大汉脸现怒sè,但是似乎顾忌着什么,没有发作出来。 山羊胡子哑然,随即干咳一声道:“不错!那得看最后的结果如何才能下定论。”他看向一众少年,道:“现在,少年们,开始跑吧,沿着青龙城外的大道一直向前就会到达武神山,记住,是ri落之前!ri落之后,没有到达目的地的人将会被取消资格。” 话音刚落,六百多号人轰然耸动,你推我搡地往城门冲去,生怕自己落后别人一截。 西岸逍遥放下三太子,模了模三太子的头,鼓励道:“我们一定会做到的!”三太子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回答。一人一狗跑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武神山离青龙城大概五十里,山高两千丈。ri落前要爬到山顶,谈何容易! “真是有趣!我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还可以和狗谈的如此投机!”山羊胡子老头哈哈大笑,但是当所有人都消失在城门外之后,山羊老头的脸sè立刻变得无比严肃,眉头都快要皱出一朵花来乐。 他转头问白衣剑士:“天机道友,发现谁有古怪了吗?” 白衣剑士眼睛霍然张开,双目璨然有神,哪里还有先前一分半点的颓累模样?只见他摇了摇头,道:“方才我元神出窍,来来去去查看了四五遍,没发现有邪修的气息参杂在其中。” 山羊老头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不,事情没那么简单。”白衣剑士依旧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吗?出发前所有人明明用‘照妖镜’全部探查过,但是最后还是发生了新入门弟子被妖怪分尸屠戮的惨剧。就怕这一次也会有个万一。” 山羊胡子模了模下巴的胡子,一阵感慨,道:“是啊,那件事当真蹊跷!不过,也正是由于那一件事,影响十分恶劣,导致近两年我们武神殿收徒遭受到各方势力极大排斥,现在已经连续两届选拔人数没有超过一千了。” 白衣剑士一阵沉吟,道:“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在于这帮孩子身上。” 山羊胡子眉头一皱,疑惑地望着他,道:“此话怎讲?” 白衣剑士冷冷答道:“路上有鬼。” 两个时辰过去,太阳也爬到了最高点,猛烈散发出这个季节特有的灼热,一遍又一遍地炙烤着大地。 距离青龙城五十里的地方,一条宽阔的大道上,一人一狗正在努力地向前奔跑。汗水从少年的额头不断滑落,偶尔还渗进了眼睛里,惹来他一阵呲牙咧嘴。 “三太子,加油!我们就快到了。”看着前方一座巍峨的高山,西岸逍遥打起jing神迈开脚步朝前“跑”。西岸逍遥身边,原本jing力旺盛四处乱窜的小黄狗三太子,此刻耷拉着脑袋,舌头伸得老长,早没了当初的神气。 一路上,西岸逍遥不断看见有人放弃了努力,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他心中替这些人感到惋惜,但是自己却更加坚定了向前的脚步,不到武神山顶,绝不回头!陆陆续续,也不知多少人,带着满腔的不情愿折身而返,西岸逍遥默默地看着他们身影原来越远,心中凄凄然。看了看身边的三太子,只见它已经疲惫得连一身光亮的毛发都暗淡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在城隍庙等我。”西岸逍遥不忍心看见三太子如此糟糕的模样,于是停下来,模了模它的脑袋如此对它说。 “等我通过了考验,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三太子没有任何表示,蹲坐着任他抚模,但是当西岸逍遥往前走的时候,它立刻又站起,拖着疲惫的身子紧紧跟了上去。西岸逍遥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它继续上路。 头顶着烈ri,汗水涔涔而下,半天没沾一滴水,喉咙似乎要冒烟了。走过一道弯,西岸逍遥忽然听见不远处有流水声传来! 他立刻jing神一振,加快步伐往前跑了一段,果见前方不远处,一片葱郁的林子,一条小溪玉带般潺潺流下。溪边矗立着一座石碑,刻着几个遒劲的大字—— 但看前头路,更有早行人。 可惜西岸逍遥并不认识字,否则一定会在此感悟一番的。这条溪有何名字,唤作“不绝溪”,相传该名字为武神所取,“不绝”是取自溪水流动不绝之“形”,但更有几层深意,意指“后来者不绝、更强者不绝、武道不绝”。 溪水清凉,林荫里凉风习习。西岸逍遥一阵欢呼,俯来,饱饱地饮了一顿溪水,溪水清澈见底,可以发现溪中还有小虾米小鱼儿在游荡。费了一阵功夫后还真让西岸逍遥逮住了十几只虾米和一只小螃蟹。三太子则饮了一阵溪水后,扑腾一声跳进齐膝深的溪水里中游泳起来,看来它真是累坏热坏了。 补充了一点“肉食”,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西岸逍遥擦了擦嘴,招呼三太子重新上路。三太子游上岸来,身子一阵狂甩,水珠如天女散花般四散飞溅,近在身边的某人根本无从闪避,被溅了一身的水珠。 西岸逍遥无谓地耸耸肩,因为已经习惯了 就在西岸逍遥准备走出林子的时候,三太子不知为何发疯一般拼命狂吠起来,露出尖尖的獠牙,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第八章 杀手 ()阳光把一个人的影子拉到西岸逍遥跟前,抬起头,便看见了慕容飞。 “我向你挑战!如果你是个男人,那就跟我来。”慕容飞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内殿外走去。 西岸逍遥静静地看着这个桀骜的身影,片刻之后,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内殿外有一片大树林,正是夏季生长时候,蓊蓊郁郁,如厚厚的帷幕把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树林深处,慕容飞站定,回转头,冷冷看着对面。对面,西岸逍遥也在静静地看着他。 慕容飞道:“谁输,谁就离开阿雪。” 西岸逍遥闭上了眼。再睁开,眼中已经是带着怜悯。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 慕容飞打断道:“但是门主和夫人不会这么想!” 西岸逍遥抽了抽嘴角,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慕容飞冷冷地道:“我们迟早要打一场的。” 西岸逍遥道:“就因为我是那所谓的纯武体,你就非得将我打败?” 慕容飞握了握拳头,道:“慕容家只有战死的人,没有战败的狗。”上一次战败的耻辱,像是一条毒蛇缠上了他的脖子,让他ri夜不得安宁,他只想尽快解月兑。 风呼呼而过,扯动着万千树叶沙沙作响。西岸逍遥头一次感觉到“冷”,这种冷,是穿透躯体,深入骨髓的寒意,就算穿再多的衣服也无法阻挡。 “我不想和你打,这样的比试完全没有意义。”西岸逍遥转身yu走,忽然旁边的一处草丛拨开,一只猴子捂着肚子无jing打采地走了出来,尾巴上缠绕着一团金黄sè的火焰。 猴子一看到这个熟悉的少年,立刻想起了那晚美味的烤鸡,瞬间两眼大亮,狂冒金光。猴子来到西岸逍遥面前,拍了拍扁扁的肚皮,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西岸逍遥还没说话,对面的慕容飞就冷冷地说道:“你最好离他远点,他是我的宠物。” 西岸逍遥没有说话,但是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就差没在脸上写“不信”这两个字。 慕容飞撇撇嘴,道:“猴子身上的伤就是证据。肩膀是我半年前用天雷子炸伤的;手臂是被我用天鸢爪扯伤的,我足足抓了它大半年,可惜屡屡被它逃过”慕容飞说的头头是道,一脸的得意。 猴子似乎发现了这里不止一人,朝身后望去,结果它大吃一惊,浑身猴毛倒竖而起,做愤怒状,呲出獠牙冲着慕容飞狂叫起来,一边还不停地乱跳乱窜,彷佛遇见了极其可怕的天敌,愤怒中还带着深深地恐惧。 慕容飞冲西岸逍遥得意地一笑,道:“看见了吧?我可没有骗你。把他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些东西作为交换。火焰猴是六大火灵之一,对我修习‘黑炎拳’大有裨益,我势在必得!” 西岸逍遥面sèyin沉yu雨,心中有一把无明业火在熊熊燃烧,双眼赤红。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西岸逍遥再不答话,拉开脚步,摆好架势。仆步横出,重心下移,左手虚引,遥指慕容飞。 “有病!”慕容飞在心里说道。下一刻,脚步一踏,迅速奔袭而来,右拳一记崩击,正对西岸逍遥胸口。 西岸逍遥脚步化虚,身子后倾避过拳劲,左手如丝缠上慕容飞的右手,借势一拉一带,慕容飞身不由己往前一个趔趄。西岸逍遥的右拳中宫直入,一拳捣向慕容飞的胸口,慕容飞左掌封挡,却不料这一拳势大力沉,硬是破掉了封挡的之力后,仍然一往无前,隔着手掌在他胸口上重重一击。慕容飞重心已失,根本无从借力,整个人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砰。”身子在一棵大树上狠狠一撞,慕容飞当场一口鲜血呕出。 慕容飞捂着胸口,双膝跪地,脸上血sè尽失,显然已经无力再战。 “我从来没想过和谁过不去,可是你们逼人太甚。”说完这句话,西岸逍遥转身离开。 猴子“吱吱”欢叫起来,冲着慕容飞做了个鬼脸,随后拾起一粒石子狠狠砸向受伤的慕容飞的脑袋,显然是要出一口恶气,难得把握住一次落井下石的机会。 慕容飞偏头躲过,忽然脸sè一阵涨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两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猴子见他居然躲过了,气得大吼大叫,连续四五颗石子连珠弹掷出,慕容飞月复痛如绞,无法闪避,只得硬受了,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猴子这才罢休,示威般恐吓几声,转身晃荡着火尾巴,追着西岸逍遥去了。 调息片刻后,慕容飞咬牙切齿,双手支地,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体内气息散乱之极,一时之间,竟然连四肢都无法指挥如意,摇摇晃晃,眼看着又要倒下。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个黑sè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密林一角向慕容飞冲去,身形快速却半点声音没有发出。半空中一缕白光闪过,下一刻鲜血飞洒而出,慕容飞捂着喉咙,眼睛瞪得老大,只是瞳孔已经在逐渐放大。 西岸逍遥听见猴子惊叫一声,接着是“噗通”一声传来。迅速转过身,却见慕容飞直挺挺跪坐在地上,双手垂落一旁,一股血水自脖颈汩汩流出。一个黑sè影子一闪而没,矫捷得像是一只燕子,倏忽掠过,下一刻消失在层层树影之中。 西岸逍遥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树林中,慕容飞最后弥留之际,脸上露出了解月兑的笑意,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随即他头一歪,身子失去平衡栽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树林深处,西岸逍遥面sèyin沉脚步不停向前追去。 黑衣人似乎对路途颇熟,意图明确,朝树林内飞驰而去,而且每每在林深草密处转变方向。但是西岸逍遥总是能根据草木被压过的痕迹追踪而至。 树林不大,很快到了尽头。树林尽头是一处悬崖。 一块不大的平地,突兀的延伸出去,像是一条伸长的舌头。舌头之外,是万丈高崖。西岸逍遥眉头紧皱,望着空无一人的平地,心中疑惑半刻不曾减少。明明见所有的痕迹都指向这处断崖,为何会没了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西岸逍遥心头一动,走到悬崖边,向下一望,只见下方不知深有几许,云缠雾绕,根本看不清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或许,那个黑衣人见事迹败露,躲藏无地,纵身跳了下去? 西岸逍遥凝望许久,唯有山风呼啸。半晌后终于死了心,转身往回走。 忽然,一条藤蔓自断崖下悄无声息腾空而来,准确地缠上西岸逍遥的脖子,接着一股大力传来,西岸逍遥身不由己往后倒,连续退了两步后,正要稳住重心,忽然脚下一空,竟然已经踏出了断崖,随后他的身子直直栽了下去。 一个黑衣人从崖下飘上来,拍了拍手,松了一口气,正待举步之时,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藤蔓呼啸而来缠上了他的腰,藤蔓上传来的力道硬是把他往悬崖边拉去。 “该死!”黑衣人一声咒骂,迅速转过身子,脚步一开稳住后退的趋势,右手紧紧拉住藤蔓,左手间不容发之际从腰畔拔出一把雪亮的短刀,正待切断藤蔓之时,忽然身子一软,全身劲力提不上来,脚步顿时松开,然后整个人被藤蔓拉下了悬崖。 悬崖下顿时传来某人一句气壮山河的谩骂—— “我靠!” 不知过了多久,断崖上多了一个小巧的身影,带着一道明亮的火光,却是那只火焰猴。 小猴子在断崖边嗅来嗅去,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最终它站在了悬崖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鼓足了勇气往下看,只见下方云深雾绕,影影绰绰一片黑影,哪里有半个人在? 猴子惊叫一声,带着一脸恐惧远远地逃开。 山风依旧呜呜地刮着,崖下的云雾被吹开了一些,隐约可见下方似乎藏着一片森林,但是那一片空白很快的又被旁边的云雾填补上来遮住。 好似一个顽皮的孩子,躲躲藏藏,就是不让你走进他的世界。 第九章 圣使 ()天蓝如镜,白云悠悠,正是夏季好时候。 这一天由于总殿圣使的到来而变得意义非凡。 上至门主、门主夫人、长老、执法,下至普通弟子,数千人人浩浩荡荡站在武神山大殿外的大理石广场,一个个神情肃穆望着天空。 “来了!”随着伽罗南的一声轻喝,众人心中一震,抬眼看向云端。 那里,一个黑点自云中飘来,逐渐放大,来得近了,众人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巨大的黑羽鹤,鹤的背上赫然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穿着轻松的白袍,黑鹤飞舞间,衣袖飘飘,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逸出尘之感。 远远地,伽罗南就冲着老者一拱手:“圣使大驾光临,我青龙分殿脸上有光啊!”风将伽罗南的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圣使上身不动,白袍甩动间,倏忽一下就从鹤背上飘然而下,然后一个跨步到了伽罗南面前。伽罗南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sè。 圣使捋了捋尺许长的银须,哈哈一笑,道:“伽罗老弟,二十年不见,你是风采依旧啊!老哥我却已经残烛晚照,垂垂老矣喽!”说着挽起了伽罗南。 伽罗南直起了腰,脸上也是一笑,道:“南宫兄此言差矣!看你jing气神之充足,犹胜当年。说不定修为jing进到下一境界,长生得道也是有可能的呢!” 圣使闻言,自然又是哈哈一笑,再次捻了捻胡须,随后转身向林妙莲施了一礼,道:“门主夫人风华绝代,当年艳冠群芳,某人可是深有所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 林妙莲还了一礼,轻轻一笑,道:“圣使大人谬赞了!” “|师傅,这就是青龙分殿的门主和门主夫人吗?果然很年轻啊!”少年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一双眼睛在伽罗南和林妙莲转来转去,显然很是好奇。 伽罗南看了一眼这少年,只见他身材修长,长的是眉清目秀,两眼蕴着神光。虽穿着简单的白袍,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刚拔的气势,如佳木参天,蔚然自成一片yin凉。 伽罗南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个少年郎!” 他一生阅人无数,天才之流未必就见得少了,只是头脑中转了一圈,仍未想到有谁可以和这少年相提并论的。心头一动,伽罗南道:“这位莫非是南宫兄的高徒?” 南宫清河爽朗一笑,道:“正是劣徒。老夫晚年静极思动,又与这孩子颇为有缘,遂决定让他传我一身道统。来,跟门主和门主夫人见个面。”他满脸是笑,将少年一把拉上前来。 伽罗南和林妙莲互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南宫清河是出了名的自傲,据说连总殿的几位太上长老都不放在眼里,今天对这少年如此的疼爱有加,这其中肯定不像他说的“静极思动”“有缘”这么简单。这个少年,只怕是个不世出的天才! “门主好,门主夫人好。”少年有些腼腆,有些手足无措地躬身行了一礼。 “嘿!这孩子。怎么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报?”南宫清河有些生气了,眉头一皱,一张老脸顿时拉了下来。 “啊!”少年挠了挠头,道:“忘记了,你老人家可没提醒过我。” 伽罗南和林妙莲及一干长老尽皆失笑,还是头一次见到需要师父提醒姓名的徒弟。不过这也证明了南宫清河确实对这徒弟宠爱非同一般。 “我叫莫师崖,呃,师父,接下来该说什么?”少年把头转向自己的师傅,一脸茫然。 南宫清河拔须大怒:“气煞我也!”作势就要给这孩子一巴掌。 伽罗南赶紧拉住,一个劲地说道:“南宫兄,息怒息怒!气大伤身。” 林妙莲也从旁劝道,:“童言无忌,出乎真心。您老就别计较了!有这么实话实说的孩子,羡慕都来不及呢!” 莫师崖喜上眉梢,笑道:“是吗?我也觉得!多谢门主夫人!嘻嘻。”南宫清河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险些肺都炸了,但最终还是被伽罗南夫妇劝下。 “咳!老了,教个徒弟都教不好。”南宫清河一声长叹。莫师崖闻言,立刻两眼望天,似乎对这情景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伽罗南和林妙莲相望一眼,同时无语。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娇女敕的声音:“娘亲,你好偏心!一个不认识的人你都拼命地赞,从来没给我说几句好话!”伽罗雪嘟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看着对面的少年,满脸的不善。 那少年眉毛一挑。伽罗雪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文文静静地站在一旁,初时觉得印象不错,颇觉得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是没过多久竟以一脸不愉之sè看着自己,他心中顿时就不爽了。 “天才向来得人宠,这是羡慕不来的。”莫师崖白了一眼伽罗雪,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随后把头转向一边。 “你!”伽罗雪气得粉脸煞白。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师兄弟们的掌中宝,几时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刻薄过?虽然莫师崖说得含蓄,但是这对伽罗雪而言无疑是出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了。 伽罗南眉头一皱,料不到莫师崖居然会这般说辞,心中就有些不快,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降了一大截。 “放肆!”却是南宫清河眼见弟子竟然与门主千金拌嘴,火冒三丈,眼看着又要发作。 伽罗南和林妙莲大感头痛,连忙半推半拉将这个圣使弄进大殿,让其喝口凉茶降降火。 走在后头的伽罗雪和莫师崖,忽然对视一眼,都一脸鄙视,两眼敌意,头上三尺有雷鸣。 “哼!”两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发泄了一句后,又彼此把头偏向一边。 大殿之内,南宫清河总算恢复过来,又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圣使模样。捻了捻胡须,南宫清河呷了一口清茶,放下,微笑道:“伽罗老弟,闲话就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了吧?” 伽罗南不动声sè,笑道:“还请老哥赐教。” 南宫清河眼中jing光一闪而没,“听说我们武神殿的镇殿之宝——《武神三变》被人偷了去,可有此事?” 伽罗南捧起茶杯,悠悠地饮了一小口,南宫清河见他轻松如此,心中狐疑。伽罗南放下瓷杯,反问一句:“何为镇殿之宝?” 南宫清河眉头一皱,道:“老弟,你不是糊涂了吧?《武神三变》这本秘籍,是我们武神殿的镇殿之宝,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 谁知伽罗南还是这么一句:“我正是要问老哥:何为,镇殿之宝。” 南宫清河终于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意之所指。但是他又漂亮地回了一手:“镇殿之宝,那是历代武神殿的长老们亲自认证的,我说的可不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 第十章 仇恨 ()武神山很大,武神殿只是占了十分之一二的地而已。武神山还有一大片领域是极少人踏足过的,例如大森林外的万丈悬崖,终年被大雾所笼罩,山谷吹来的风猛烈异常,是一个让人止步的禁地。 一丛篝火,慢慢升腾起来,枯枝上火舌肆意吞噬,火焰像是一个暴躁不安的生命,在疯狂的长大。 谁会想到,在万丈悬崖之下,还有人在悠闲自在地生火烤肉呢? 火光闪耀,吞吐不定,一条木架高高挂起,一只可怜的野兔被命运安排在烤肉架上。 这是一处山洞,山洞很浅,深入岩壁不过一丈,但是用来躲雨遮风已经足够了。一个年轻人,一脸悠闲地坐在篝火旁,不时拿手翻动那烤着的兔肉。大难不死之后,人才会切切实实体会到,活着是一件值得珍惜的宝贝。 西岸逍遥看了看旁边,火堆的另一侧,是那个黑衣杀手,只不过对方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当时的情况是如此的危急,西岸逍遥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后怕。踏空悬崖的一瞬间,西岸逍遥顿时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他任由自己被黑衣人拽落,但是坠下悬崖的一瞬间他立刻解下了绑缚的藤蔓,瞧准黑衣人的位置甩了出去,幸运地绑上了黑衣人的腰,西岸逍遥心头大喜。不过就在他刚想借黑衣人的力量攀崖而上时,不知为何黑衣人居然劲力全失,直挺挺地栽了下来。当时,藤蔓一头缠在他的手上,因而连同他一起拽下了万丈悬崖,所以才会有那气壮山河的一句大骂。 万幸的是悬崖底下居然是一个深潭,潭水不知深有几许,西岸逍遥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被强大的冲击之力带下水中极深,却仍感觉离水底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不过就在他回身游向水面时,身边一物直挺挺落下,带起一溜水花,居然是那个黑衣杀手. 不过西岸逍遥见他当时一动不动往下掉,知道对方多半是被入水一瞬间产生的恐怖冲击力给震晕过去,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手脚快速划动追上下坠的黑衣人,右手穿过他的两肋,从后面将他抱起。 就在他脚下用力蹬水的同时,他看到,深潭的更深处,有一双巨大的眼睛霍然睁开,眼睛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冰冷,带着幽幽的绿光。似乎是对这两个人没兴趣,那双眼睛很快又合上,潭底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西岸逍遥哪里还敢有半分停留?拼尽全力往水面游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游到了岸边,西岸逍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怪物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死亡”这个词,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转过头来看黑衣杀手时,西岸逍遥顿时瞪掉了眼珠子! 这家伙居然是个女的!想到自己的手臂还蹭着对方的胸,顿时一阵鸡皮疙瘩蹦起。眼看不远处有个山洞,于是将黑衣女子拖了进去,自己则捡些枯枝柴草生起火来,就在他捡柴火的时候,一只不开眼的兔子忽然从草丛里蹦了出来,西岸逍遥一个石子飞过去把它给收了。 过了不久,黑衣女子悠悠转醒,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半坐起来。 一只烤得金黄油酥的兔腿递到她跟前,随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终于醒了吗?吃点东西吧!” “滚开,离我远点!”一巴掌扇飞兔肉,黑衣女子以手撑地往后挪了两步,一脸jing惕地看着西岸逍遥,眼中可是货真价实的杀意。西岸逍遥皱了邹眉头,俯身捡起那兔肉,用一把短刀将上面的灰尘一一割掉。 心中郁闷之极,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讲理的女人。 黑衣女子左手在身上模索了几下,随后脸sè大变,慌慌张张地四下里找个不停。 “在找这个吗?”西岸逍遥晃了晃手上的短刀。 黑衣女子一看见那把刀,立刻眼中暴shè出异样的光辉,像是一个孩子看见了挚爱的玩具。但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在脸上死死地僵住,因为某人正在用那把刀在烤肉上来回一阵切割,明亮的刀身下一刻染上了一层油腻腻的黄光。 西岸逍遥一脸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短刀,道:“唔,不仅模样好看,还这么锋利!好刀。” “把它还给我!”黑衣女子面容扭曲,发疯般扑了过来,结果来不及看清脚下路,一脚踩在一根木头上,木头一滚动,她身不由己朝西岸逍遥压来,西岸逍遥此刻手中正举着那把锋利的短刀。 说时迟,那时快,西岸逍遥百忙中把短刀偏了一偏。 黑衣女子已然扑到了西岸逍遥身上,短刀锋利的刃端在黑衣女子的脸上划了一下,她白净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溜血印。但是她居然毫不在意,双手一把将短刀夺过,死死抱在胸前,像一个溺水之人死死抱着一根木板,紧紧地,紧紧地抱着,然后那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那一脸安然的神态让西岸逍遥心中愧疚,他完全没有想到那把短刀对她是如此的重要。 “对不起。”西岸逍遥一脸抱歉地说道。 黑衣女子没有任何表示,擦干脸上的血迹,右手握着短刀,一言不发坐在对面。 “你为什么要杀慕容飞?”过了好一会儿,西岸逍遥见她情绪稳定下来,禁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相问。 黑衣女子忽然诡异的笑起来,那笑容看得西岸逍遥心里发毛。 “我们何家上上下下七百六十三条人命!我不杀他,谁杀?!”那张美丽的脸上忽然挂满了泪水,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坠落。 黑衣女子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紧紧咬着嘴唇,握着短刀的手背青筋暴露。 “我忍了整整十年,才终于杀了一个仇人!我还要杀光慕容家所有人!这帮禽兽!这帮垃圾” 短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双手捂着脸,止不住的呜咽声顺着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山洞外有风经过,似乎也受不得那股悲伤,“呜呜呜”彷佛在诉说着什么,却又渐渐地越走越远。 外面本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是山谷下却被浓浓的迷雾遮挡,连投shè下来的阳光都带着yin沉的寒意。 少年默默地在篝火边吃着烤肉,眼睛看着晃动的火苗,心思却不知已经飞向何处。 第十一章 骸骨 ()一个少年,从小是个孤儿,整天被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过着人模狗样的生活。 一个女孩,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光,十年来ri夜被仇恨折磨,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为了复仇,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刺杀上,她的师傅只和她生活了三个月,后来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在她面前自刎而死。 如果西岸逍遥算是可怜,那他至少和三太子在一起时,曾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但是何玉香呢?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原本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却在一夜之间,她的世界天塌地陷,噩梦不停。某一天哭红了眼睛醒来,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背负起血海深仇,隐姓埋名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又在ri夜担心被慕容家的人发现斩草除根,每一次不经意睡着,醒来时都带着一身的冷汗。 这样的生活,西岸逍遥连想都不敢想。 曾几何时,他开始认为,并且一直认为着——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没有兄弟的亲情,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只有一条萍水相逢的狗,陪着他度过两年快乐时光,但是现在他又回到了当年的孤单,一个人活着,形影相吊,顾影自怜。 如果没有遇见何玉香,西岸逍遥只怕从此要沉沦在自己的过去中无法自拔。 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那他的天空永远都会是一片黑暗,他也会在这一片黑暗中越走越远,最终无法回头。 烤肉已经吃完,外套也已经烘干。柴火快要烧尽,火苗在逐渐变小。 西岸逍遥看见何玉香远远地坐在火堆另一边,湿衣服紧紧贴在她身上。明明冷得已经在发抖,却丝毫靠近火堆的意思。 西岸逍遥心道:“倔强的女人。”随即他站起身,月兑下外套挂在木架上,转身走了出去。 “我去找点柴火。” 说完这句话,西岸逍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洞外。 山洞内静悄悄的,只有篝火中偶尔传来几声噼啪轻响。 过了许久,何玉香终于坐到了篝火前。她捡起一根小树枝,将篝火拨得旺一些,火苗升腾而起,将她苍白的脸sè映照出两朵红霞。 一手拿起木架上的外套,女子轻轻的解下外衣,然后迅速将外套披在身上,遮住无限chun光,似乎这山洞里有双看不见的眼睛,在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想起湖中那一双恐怖的眼眸,西岸逍遥心里就好像添了一堵墙,让他的思绪被横亘的魔影所包围,不停地徘徊。 绕着大湖走,不多时来到一处山谷的入口。山谷旁佳木参天,藤蔓杂生,透过层层树木缝隙,依稀看见许多飞禽走兽。 山谷入口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被爬藤全部遮蔽,下方露出笔直的一角,一看便知道有人工的痕迹,而且看模样似乎是一个石碑,也不知上头是否刻着文字图画之流。 西岸逍遥心头一动,动手去拨那密密麻麻的绿藤。藤蔓虽多,但是极细小,不经扯动,很快被西岸逍遥扫荡一空。 果不其然是个巨大的石碑,高三丈余,宽达一丈。石碑虽大,上面刻有几个字,虽年深ri久,风雨剥蚀,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断龙石”三字,字迹雄劲刚拔,如斧劈刀削,观其字便知书其者气质非凡,旁边又有一排小字,言道:恶龙出谷,天下大乱。 转到石碑的背面,赫然见一具身穿重甲的骸骨,手持长枪,一副武将打扮,背靠断龙石,挺直而立。那盔甲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东缺西缺,只还有盔甲的模样在;长枪枪杆也已化作朽木,枪尖已被灰尘沾满。 空洞洞的双眼直视前方,身上盔甲缕缕丝线随风飘荡,右手笔直握着长枪,长枪顶天而立。西岸逍遥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在死时表现出如此辉煌。 十多年前爷爷的死、一年前三太子的死让他感到死亡的可怕。在他潜意识里以为:离脑袋不远的上空,有一把无形的铡刀,时间一到就会悄然落下,斩断这个人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然后那些奇怪小人带着这个人的灵魂飞走,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至亲们唯有无力的哭喊和流泪。 但是眼前这一具骸骨,那突兀身影,那依稀矫健的姿态彻底改变了以往他对死亡的看法。原来,死是可以如此的勇敢,如此的壮烈,如此的让人痴狂! 西岸逍遥眼眶有些发热。 他仰起头来看着高处的云雾。冥冥之中,那里似乎开了一扇门,一个陌生的世界在向他缓缓走来,原本那道清晰无比的,生与死的界限,此时变得模糊起来,再不似先前神秘,那般庄严。 西岸逍遥双膝跪地,对着这具挺拔的骸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忽然一阵风过,似老人的一声叹息。 西岸逍遥再抬起头时,骸骨已经化作飞灰,徐徐飘散。盔甲失去支撑,扑簌簌坠落成一堆。枪身化作乌有,枪尖掉落,噗的一声插在地上,其上的灰尘被震落,露出一抹慑人的寒芒。 西岸逍遥将枪头捡起,入手时颇为沉重。拭去上面残留的灰尘,一个崭新的枪头呈现在眼前。长约一尺,两面各有一道血槽,其中一面,刻着“独孤”两字。 西岸逍遥将这貌似不凡的枪头塞进怀里,冲着盔甲施了一礼,转身正待离开,忽然一物映入眼帘,却见一个小巧的布袋,夹杂在破烂的盔甲碎片里。 看来多半是贴身带着,少受风雨,竟然还保存完好。打开袋子,只见一张帛书和一卷羊皮。 帛书翻开,上面有几行黑sè的字:“吾独孤方生来只为当屠龙勇士,为世间除尽恶龙。可叹行走四方,从未见过真龙踪迹。弥留之际,来此恶龙谷,瞻仰武神当年斗龙之神采,死而无憾矣!后之览者,勿笑吾之轻狂。另录吾毕生之功法《兽王诀》,与有缘者得之。若吾之道统得以长存,亦可以含笑九泉。” 第十六章 离别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几只海鸥在悠悠地飞着。海风吹来,带着淡淡的湿润,轻轻拂过脸颊,如情人醉心的呼吸在耳边徘徊,让人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一边。 时隔两年多,西岸逍遥再一次坐在了青龙城的海防大堤上,看海。 宋问天手捧一坛女儿红,饮了一口,擦擦嘴,将酒坛子放下,看向一旁的西岸逍遥。 宋问天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西岸逍遥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天空上飘着几朵洁白的云,那云白得就像是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 他眼睛眼里的依依不舍,宋问天看得出来。 叹了一口气,西岸逍遥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大海,那水天相接的一线,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终点。海水拍击大堤,开出一束束洁白的浪花,几座礁石,静默在海水中,礁石上停了一只歇脚的海鸟,正在梳理羽毛,一个海浪打过来,海鸟立刻双翅一阵,高高飞去。 “明天吧。” 西岸逍遥漫不经心地说,关于青龙城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远远没有看够,还想再多看几眼,在心里多装下几处街道,多看几个浪花。 这个生活十八年的青龙城,很快将要和他告别。他将要去那个,天下男人都想去一展宏图的地方——圣域王城,去完成宋问天交给他的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这一去,西岸逍遥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的头顶上,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个世界上所有出名的人都已经被标记了,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注意到。所以,解开九州的封印,只有出奇制胜。” 西岸逍遥正是所谓的“奇兵”之一。 西边的死亡之海,何玉香坚持要去;北方的昆仑,王元宝已经早一步动身了,至于东海那边也已经安排有人去,南蛮与青龙城,自有宋问天和人间界守护者——“刀皇”上官明月坐镇,可保万无一失。 唯一需要再三慎重对待的,就是圣域王城,人间界的最中心。 宋问天与上官明月整整耗费了三十年的时间,为了圣域王城的“棋子”,逐一筛选了不下十个杰出的天才,但是最终没有一个符合他们的要求。一直到一个月前解武神山之围时,他们发现了西岸逍遥。 当时宋问天已经有几分猜测,西岸逍遥就是遗落在人间的数位“天命之子”其中之一,因为两道龙元生生摆在他的眼前,所谓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他不信,所以没经过什么讨论,负责圣域王城的人选就敲定为西岸逍遥。 但是鬼无方是冥界之人,同样发现了西岸逍遥的另一重身份。虽然冥界、灵族、蛮族、龙族等,都私下里与人族里定了协议,暂时是盟友身份,互帮互助,互不侵犯。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也保不准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反水。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刀皇”上官明月破例出手,斩杀鬼无方,毁尸灭迹,绝不让人间界首先出现“天命之子”的消息传播开来。 西岸逍遥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在青龙城的大街小巷闲逛,一直到黄昏时分,夕阳变得温和如水的时候,西岸逍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青龙城东门的城楼上,静静地看海。 每一次看海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无比平静,一如那广阔无垠的海面。蔚蓝如斯,深邃如斯,好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一颗宝石,因为谁也无法独占它的美丽。最贫穷的人也可以赞美她,倾听她说话,看她微笑,体味她与苍天永恒的对视。 如果大海是个人,那一定是全天下人共有的情人,部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国别,不分种族,只要他愿意,大海就会永远在默默等待着他。 西岸逍遥的心里似乎有所明悟,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门,忽然打开,一个不同的世界迎面走来。 温暖,馨香,到处飘荡着醉人心魄的仙乐,每一棵树,每一株花,都勃然怒放生命的张力,但是一瞬之间,就眨了一下眼的功夫,一切忽然间消失了,西岸逍遥重新回到青龙城城楼之上,放眼眺望,却望不到海的尽头。 宋问天的声音忽然从底下传来:“有所感悟是吗?何不静下心来,打坐一番重新感悟刚才的道理。一朝悟道,胜过十年苦修啊!” 西岸逍遥依言坐下,双膝盘起,调整呼吸,摒除杂念,让身心进入一种空明状态,再次寻找刚才那一抹悸动。 宋问天提着酒坛,三下五除二跃上城楼,在西岸逍遥不远处坐下。他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眼神微醉。 海风远远的吹过来,拂乱他两鬓的长发,露出一张沧桑的胡子脸。 青龙城的西门。 一个劲装女子牵着一匹骏马走在宽阔的官道上。天sè已晚,行人稀稀。 王大成背着一个包袱默默走在骏马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劲装女子忽然停下,回头冲王大成道:“你想跟到什么时候!” 王大成张了张口,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劲装女子,彷佛已变成一块木头。 这劲装女子自然就是何玉香。听说宋问天要在死亡之海安排一个人手,她第一个报名。这个倔强的女子,报仇之后了无牵挂,需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证明巾帼确实不让须眉。 夕阳就在何玉香身后不远处,像是一只偷窥的眼珠子,悄悄躲在山后面。 残阳如血,将她与那匹马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辉。 “你当初给我的承诺呢?你信誓旦旦的承诺呢?!” 王大成抿了抿嘴唇,无声地低下头来。 何玉香一字一句的说道:“从师父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彻底死了!” 王大成浑身一颤,再抬起头时,只见何玉香已经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两腿一夹马月复,一声轻喝, “驾!” 骏马放开四蹄,向着夕阳的方向飞奔而去,扬起一阵灰尘,不知迷蒙了谁的双眼。 “你是不是喜欢他?!”王大成远远地大喊一声。 “无聊!”一声冷冰冰的回答即刻响起。 王大成面sè复杂的站在原地,看着一人一马在血sè夕阳的怀抱里,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西岸逍遥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凝望一海的天sè。 宋问天仰头再往嘴里倒酒时,忽然发现酒坛空了。醉眼看了一眼天边,那里,大半只眼睛已经合上,山巅还剩最后一抹橘黄。今天大概是十五,月亮早早地爬了出来。月下,几朵艳霞飘着,享受着夕阳最后的。 宋问天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地笑,转身返回城中,身后留下他的一串话语—— “山随斜阳舞,月逐彩云飞。可笑狂生依旧在,不见当年帝子归” 西岸逍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转角,转身望向西天边时,却发现—— 夕阳醉了。 第十七章 剑阵 ()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西岸逍遥带着自己的影子上路了。 宋问天默立在城门一角,猴子站在他脚边,静静地望着少年的身影,一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什么也不能带。‘乾坤’是武神当年所用的兵器,你又是他当年的随宠,跟着他只会暴露他的身份。” 猴子默默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反复把玩那吊坠在脖子上的木头,用沉默表示此时的心情很是低落。 宋问天蹲来,模了模猴子的头,道:“放心吧,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三百年过去了,除了胃口变大以外,我还真没发现你改变在哪里。他带上你,只会是个累赘而已” 宋问天话还没说完,猴子就转过身,一脸暴怒的冲他呲牙咧嘴。随着它的愤怒,尾巴上的那团火焰刹那间熊熊燃烧起来,瞬间变大了十倍不止。猴尾一摆,硕大的火球立刻朝宋问天脸上砸到,火球未至,其上恐怖的温度已经把宋问天的头发烫卷了几根。 说时迟,那时快,宋问天不动,上身微一后仰,吸足一口气,刹那间喷出,气劲狠狠将火球一撞。 火球远远飞了出去,却凝而不散,半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轨迹,最终砸在城墙上,把那里砸出一个大坑,坑口周围的巨石变得焦黑一片。 猴子一脸得意地看着宋问天,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谁知宋问天悻悻然扯掉烧卷的头发后,淡淡回了一句:“还差得远呢!” 猴子身在半空,闻言顿时僵住,随后只听“砰”的一声,某物重重栽倒在地。 青龙城北三十里处,是剑家的藏剑山庄。 藏剑山庄的规矩:在山庄内打败人藏、地藏、天藏三位剑奴,无论是谁,都可以随意挑选山庄内的名剑一把,作为自己的佩剑。 藏剑山庄第一代庄主,是三百年前,与武神独孤破天齐名的“剑圣”——剑无涯。 剑无涯不仅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剑豪,更是一个万中无一的铸剑师。他传承剑道,锻造神兵,以一己之力,将剑道发扬光大,甚至隐隐有超越武道的势头。可惜剑修的修炼之路实在是太过艰难,剑无涯之后,后继无人,藏剑山庄从此没落。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不争的事实。剑无涯为了激励后人努力研习剑道,便定下了“三战夺剑”的祖训,如今三百年过去,藏剑山庄依旧挺立如初。前来挑战者络绎不绝,但是直到现在为止,只有两个人从藏剑山庄取得自己的佩剑。 其一是“剑王”何云山,另外一个则是被称为“剑魔”的周一芒。两人从藏剑山庄取走的两把名剑在“天兵榜”上也是排名极其靠前的“长云”和“断魂”。长云排第七,断魂排第九。 离开青龙城之前,宋问天曾有交代—— “‘上面’的人对武神的一切相当敏感,所以尽量不要使用关于武道的法术。藏剑山庄的庄主当年和武神交情莫逆,他的后辈一定会尽力相助,你所要做的,就是重新学习剑道,将武道融合在剑道之中,这样你的身份就会有一个很好的掩护,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方便一些。 三位剑奴之中有一位是慕容家的人,虽然叛出了慕容家,但是不能不防,最好试探他一下,看他是否是‘上面’的jiān细。 尽量在三年内将剑道修炼至‘通灵境’,如果有条件,尽全力打败三位剑奴,选一把叫做‘无尽’的剑,将剑交到王城北门铁匠铺的王通手里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上面不知为何加紧步伐,不惜许以重诺,催促九蛇国和海族对人间界用兵,现在九蛇国和海族已经进入战争筹备阶段,最多还有十年,人间界就会陷入战争的泥潭之中,到时候,如果九州的封印仍未解除,那么” 宋问天没有把话往下说,但是西岸逍遥已经明白后面的意思。 三十里并不远,太阳还没爬到一半,西岸逍遥已经站在了藏剑山庄前面的平地上。百丈方圆的平地之上,按九宫八卦排列着一百零八座试剑石。 每座试剑石都是一个石像,所有的石像都是一个人——高,瘦,面目清癯,眼神犀利,三缯长须如飘,一身长袍拖地。 一代剑圣,剑无涯。 一百零八座石像,一百零八把剑。 剑是石剑,无剑柄,无剑鞘,无血槽,只有锋利的刃。 一百多座石像动作各异,神态不一,手中的剑刺出的方向自然也不相同,刺、劈、挑、挡、斩等,辅以上下、前后、左右**之数,奇变无穷,汇成一座气势恢弘的剑阵。想要进入藏剑山庄,就必须走过这个试剑石阵。 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人与野兽其实没有多大分别。想要进入一个某个人人的领地,就必须通过对方的考验,就如现在西岸逍遥想要进藏剑山庄一样。 狮子还有狗等兽类不也是如此么?它们到处撒尿标明何处是自己的领地,对闯入者进行驱赶,如果对方比自己强大,那么走的就是自己,被驱逐后,自己又开始攻打下一处已经被占领的地盘 万幸人比野兽聪明,而且懂得尊重对手,并把这种尊重铭刻为传统保留了下来,否则人就不可能安心创造,留给后世今ri的辉煌了。 西岸逍遥步伐不变,直直走进剑阵之中。初时一切如常,走过第一个石像,再走过第二个石像 然而,就在他跨过第三个石像时,周围景sè忽然一变,脚下的土地生生往前挪移了一丈,像是站在一块毯子上被人猛地一下拉向前去,就是这么一挪动,西岸逍遥立刻陷入了剑阵中心。一百零八把石剑,层层剑影投shè下来,把眼前这片真实的土地映衬得有如山洞峡谷般yin沉。 彷佛一阵风过,所有的石像全部活了过来。一双双冷漠的石眼纷纷朝西岸逍遥望过来,下一刻,集体发动攻击。 石像看似笨拙,其实手上速度快如闪电,毫无花俏的一剑,或横劈,或竖斩,或直刺,没有一丝犹豫,所有的石像都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硬生生逼迫而来。 剑气纵横,瞬间将那个单薄的身影重重包围。 藏剑山庄大门前,不知何时站着两个白衣人,斜背长剑,剑穗随风轻轻地飘。他们像是刚出现,又仿佛已经站了很久。 看着被剑阵所包围,却依旧神sè淡定,甚至连一丝闪躲的动作都没有的少年,两个人同时眉头大皱。 早已心如止水的两大剑客,不知为何,一股躁动不安的情绪悄然在心中升起。 彷佛,眼前看不见的某处地方,有一只洪荒巨兽苏醒,猛然睁开那嗜血的凶眼! 第十八章 破阵 ()剑如山,剑如浪,层层叠叠压来,这番攻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西岸逍遥再一次被剑刃划伤,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被石人所伤,两次在右臂,一次在左腿。 右脚一转,上身微微朝右一拧,堪堪避过一个石人的“挑月式”斜劈。右手食指轻轻一捺,擦掉脸上血痕,瞳孔缩小如针眼,冷冷地扫视整个剑阵。唯有看清剑势的走向,他才能料敌先机,躲过那悄无声息却又足以致命的冷剑。 一百零八座石像化成一百零八个冷漠的剑士,手臂舞动,将剑招疯狂地朝入侵者身上倾泻而下,彷佛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yu除对方而后快。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冷冰冰的石像,而是一个个活生生、冷酷无情的剑道杀手。 深陷重围,西岸逍遥心里清楚,与自己作战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一百零八个石人剑士,还有剑无涯的剑意,那三百年前就已经登峰造极的剑意! 这一战,是剑无涯跨越三百年,借他人之手和自己较量。每一个石像,每一寸纹理的雕刻,都是经由能工巧匠敲打琢磨,使得石人的行动没有一丝滞涩,剑舞如风起,剑落如山崩;每一把剑都是经过jing心细致的打磨,将空气的阻力降至最低点,使其达到最快的速度;石像的每一个位置,同样也是经过千百次试验锤炼得出的结果 西岸逍遥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 “既然如此,那当剑无涯面对这个发动的剑阵,他本人会怎么做?” 经过刚才的一番躲闪,西岸逍遥早已将所有石像的深深位置刻在了脑海里。此刻他想象着剑无涯站在剑阵之中的情景—— 眼前又是一记直刺当胸刺到,身后右翼方向的石人已经蓄势着一记势大力沉的断斩,身后左方的石人,持剑横扫下盘。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只有跃向空中吗? 抬头看向空中,但是下一刻,他眉头大皱。因为那名发动直刺攻击的石人后面,一把石剑已经高高举起,就等着阵中人跃起。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利用一个石人身体遮挡视线,加上三者的包围,逼得阵中人只能是跃起,但是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自投罗网! 西岸逍遥彷佛已经看到“剑无涯”被一剑劈成两半。所以他反而不知道将头脑中的那个“剑无涯”置于何地。因为种种闪避都是徒劳的,唯一的办法似乎就只有坐以待毙,等着自己被乱剑分尸。 西岸逍遥眼中的“剑无涯”已经无计可施,像个没有线牵引的傀儡,一动不动的呆立原地。然而就在那一刹那,西岸逍遥眼中忽然暴shè出一阵狂喜! 无声无息,剑锋迅疾无伦刺来,眼看着剑尖已经离胸口不及半尺,眼看着就要透胸而入,西岸逍遥居然没有闪躲的一丝,连手指头都未曾动弹一下。 一把石剑,自西岸逍遥右臂方向横空出现,叮的一下,无巧不巧,正刺在直刺向西岸逍遥胸口的那把剑的剑身之上,两把剑的劲力居然完全互相抵消,一瞬间在西岸逍遥面前静止不动了。 横空这一刺当真如羚羊挂角,妙到巅毫。但是jing彩还没结束,只听得又是一阵轻响,所有必杀之招式全部被横空出现的石剑架住。把眼望去,只见这些“救命”的石剑却来自同样要命的招数。 这原来是剑无涯苦心孤诣创造出来的绝妙剑术。一招致命的攻击之后,必定有一招巧妙的封挡。这个阵其实是在演练一套剑法,只不过因为其材料特殊,用的是“杀气石”。 “杀气石”之所以由此怪名,是因为它有个特点:——会通过吸收不同强度的灵力产生相应的振动。因为这个特点的缘故,被许多门派用来制造成守山傀儡,一旦修者闯入感应范围,身上散发出的灵力就会触动布置在傀儡中的恶毒机关,机关一经发动,往往不死不休,纵是神仙也难救。可谓是“一步半条命,再行骨无存”,当真杀气腾腾。这种材料因此被称为“杀气石”。 剑无涯本意是方便后人观摩,通过不断游走激发石人的剑招,这样就可以使剑阵连绵不绝,一整套的剑法完完整整呈现在眼前,要记下来绝对不是一件难事。可惜,他太高估了后来者的能耐。 因为阵中人所占位置的关系,在阵中人眼里看来,所有的石人都是朝自己发动攻击,每一个剑招都要置自己于死地。平ri里可以将生死挂在嘴边,但是真正面临死亡威胁时,人往往会不由自主的躲避,这本是趋利避害的天xing使然,无可厚非。 但是要命的地方在于,剑阵的空间已经被限定得死死的。剑无涯是一代剑术大师,计算尤为jing妙。自然不可能考虑后人的胆小,故意空出一块“多余”的地方。这直接导致了闪躲之人的悲剧。 阵非阵,心中的那道坎才是真正的关卡,剑无涯若是知道自己当年创造的剑法,如今被后世用来当做拦路虎只用,不知他是该笑,还是该哭? 面对这个“不攻自破”的剑阵,西岸逍遥没有急着走出去,而是缓缓在阵中徘徊,尽量踏足每一个角落踏足,引动整个剑阵完全发动起来,以图看尽这套三百年前,由剑圣一手完成的,剑道伟作! 藏剑山庄大门前,两个白衣剑客依旧挺立,好似两尊门神。 其中一个人扭头问:“你觉得他能过吗?” 另一个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剑阵的变化后,再沉吟了一阵,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剑阵被彻底触发,威力已经提升至十成。接下来,除非他有极深的造诣,像当年那两个人一样”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惊咦一声,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sè,激动道:“不对,你看他的脚步!不是剑阵左右着他,而是他在带动整个剑阵!” 两个人同时动容,看着阵中那个在漫天剑影中从容不迫的少年,彷佛在看一个怪物。 一百八十年前,何云山和周一芒,那时他们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通灵境界修士,为了突破这个剑阵拿到宝剑,两人强强联手硬闯剑阵。最后还是在耗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之后,带着伤痕累累的残躯,一步三颤的走出了这个恐怖的剑阵。 从那以后,整整一百八十年,再没有人能从剑阵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藏剑山庄的名气,自剑无涯驾鹤西归之后,再一次被抬了起来,甚至有人预言,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能够走过这个“绝阵”。 剑阵运转越来越快,甚至挥剑带起的风都开始呼啸起来,以至于外面只能看见漫天挥洒的剑幕,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风越来越急。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蛮横地一把将四面八方的风扯向剑阵之中,恐怖的吸力从剑阵中心传来,撕扯得两大剑客的衣襟猎猎作响。 那里,风的形状都已经清晰可见。一个近乎透明的漏斗状风旋,以西岸逍遥为中心,疯狂的旋转,疯狂地嘶吼,疯狂地撕扯一切。 西岸逍遥长发飞舞,双手作锤地状。下一刻,他仰天一声长啸,双眼赤红,怒视苍穹,状若癫狂。 那一百零八个石像,在一瞬间的静止不动后,忽然身体多了一道道裂缝,须臾之间龟裂,化成了一堆堆碎屑,经狂风一吹,轻易被携卷而起,随后被肆虐的风暴扯得粉碎。 石人剑阵,从此不复存在。 两个白衣人,看着空空荡荡,唯有一座狂风在席卷呼啸的平地时,脑子一片空白,脑子彷佛已不能思考。 只是不知不觉间,那个在狂风里嘶吼的少年人身影,被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以至于多年以后,眼前的少年成为传说,他们关于这少年的回忆,则被无数人奉若至宝。 第十九章 突破!小象 ()剑无涯的剑意,像是一道道闪电,瞬间照亮西岸逍遥眼前的迷雾。 自从练习了《兽王诀》和《武神三变》之后,西岸逍遥就觉得,自己身体各处经脉已经被力量所堵塞,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可以塞下虽然有使不完的劲,随时都感觉力量充盈,但是从来得不到宣泄!那种淤积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蛰伏在身体里。 百零八石人剑阵,每一剑的刺出,那干净利落的动作,那意想不到的走位,那巧妙到令人发指的力度与准度,都像是为西岸逍遥体内随时快要泛滥的灵力,开挖了一条条疏通的渠道,将。 想象着那些石人挥剑的动作,按照这个轨迹运行体内的灵力,西岸逍遥浑身血液都似乎沸腾了起来,西岸逍遥冥冥之中听到了身体里有个声音在欢呼! 好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这一刻,终于触模到了自己的信仰。 一丝明悟,似一颗种子,在心中扎下了根,慢慢开始发芽。 西岸逍遥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抱元归一,死守刚才的那一丝明悟。那种感觉,好似天地初开,万物新生;又好似开了一扇闭锁已久的门,各种新奇景象接踵而来,只这一刻,内心满是喜悦与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充斥着西岸逍遥的身心,感觉似乎已经身在云端,不知时间之流逝。 心中隐隐有着一个念头,:哪怕此时此刻忽然间死去,那也此生无憾了。头脑深处,闪过一句圣人之语—— “朝闻道,夕死可矣。” 闭塞的各处经脉之外,似乎又有几道看不见的经脉被打开,积郁的力量疯狂朝新开的经脉转移过去,旧的经脉被疏通,新的经脉开始运行,一股新生的力量正在身体里怒放。西岸逍遥浑身暮sè为之一洗,整个人好似月兑胎换骨。 藏剑山庄门口的两人,看着越发肆虐的风暴,右手一抬,背上的剑缓缓拔出,面sèyin沉,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情况一有不对,就会毫不留情出手。 就在这时,山庄内忽然升起两股强大的气息,直朝这里扑来。眼前一花,大门前又多了两个灰衣少年。 “二当家、三当家。” 看清来人之后,两个门卫连忙躬身施礼。 两个灰衣少年,面貌极为相似,居然是双胞胎。唯一辨认的标志就是左边的一个少年右脸上有一道寸许长的疤。 脸上有疤的少年眉头大皱,但见平地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团剧烈的风暴在不断旋转,风暴中心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于是冷冷地问:“怎么回事?石人剑阵呢?” “石人剑阵被那个人破掉了。”守卫用手一指风暴中西的少年,很是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完。 两个灰衣少年同时张大了嘴巴,彼此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脸上没有疤痕的少年似乎是兄长,吩咐两个门卫道:“你们回去,把大当家叫过来,这里有我和三当家。”两个守卫哪里还敢多言,连忙领命而去。 藏剑山庄的大门前,两个灰衣少年神sè凝重地盯着眼前呼啸的风暴,彼此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已经看出,风暴中心的那个人对山庄没有什么敌意,一直在静静地打坐。至于为何对方让剑阵消失的原因,那自然要等这个风暴过去才好相问。在他们眼里看来,这么强烈的风暴是不可能持续多久的。 原本维持着现有强度的风暴,忽然收到了什么刺激,轰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撑破了,风暴毫无征兆的“安静”了一下,似乎很快就要消逝于空中。 疤痕少年淡淡道:“终于要结束了吗?” 他的兄长一声冷哼,道:“我倒要看看到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来我们藏剑山庄撒野!”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脸sè再度发生改变,而且这一次,尤为明显。 风暴在静止一瞬间之后,忽的一下子,由直径两丈瞬间撑大到十丈的直径,一股磅礴的气势压倒xing的逼迫过来,风暴虽然离两人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风暴边缘的狂暴灵力已经蔓延到了大门这边。 眼看着外围的风暴即将侵入藏剑山庄的大门,山庄四周的围墙忽然冒出明晃晃的白光,一个巨大的护罩眼看着形成,将死死的风暴抵挡在外,不得越雷池一步。 感受到风暴中心那股暴涨一大截的气势,两个灰衣少年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个人是在突破屏障!至于他到底是在突破哪一重境界,已经不用多说。 唯有通灵境界的修者,在突破瓶颈,到达下一境界时才会产生如此非自然的风暴现象。通灵境界的修者已经可以勉强沟通自然,达到人与自然合一的状态。因为修者进阶时,需要疯狂吸收周围的灵力,以冲击瓶颈。不过由于吸收的速度过快,造成了周围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旁边的风趁虚而入,源源不断涌来,遂形成了这样一个风暴。 空气中是存在灵力的,正常情况下灵力出于漂浮状态。风暴产生的吸力可以将灵力从旁吸引过来,像是一个漏斗一样将灵力灌入修者张开的毛孔中,最后融入经脉,成为灵力“河流”的一分子。 但是一般情况而言,风暴的范围是不会发生多大改变的。因为一个人的经脉一定程度上已经定型,这直接决定了这个人吸收灵力的速度和时间内的容量,如果风暴的范围和强度同时增大,就表示里面之人产生的吸力变大。 但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容量一定的情况下,增强吸力的产生的结果是:风暴旋转加快,输送灵力的速度也加快。要知道,人体内的经脉可是很脆弱的,突然增大的灵力流量,通常会造成经脉的损坏,这与暴雨后河流泛滥是同一个道理。 而且由于突然加大的输入量,丹田受到冲击,肯定会产生一刹那的滞涩。所谓关键时刻,一招走错,满盘皆输。这小小的一丝不协调,很可能就会导致整个运行系统崩溃,崩溃的最终结果:轻者修为尽失,从此废人一个;重者当场毙命,身死道消。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走火入魔”。 现在,走火入魔的悲剧眼看又要发生,两个灰衣少年眼中带着深深地惋惜。他们已经预想到这个人悲惨的结局了。 眼下只等风暴停息,结果自然浮出水面。 过不多久,原本肆虐如狂的风暴逐渐变小,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就此消失。 平地上只剩下一个白袍少年在闭目打坐。 脸上没有疤痕的灰衣少年叹了一口气,道:“居然还能保持一点灵心不昧,实在是难得,可惜” 但是话未说完,打坐的少年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忽的一跃而起,朝这里看了过来。只见他气定神清,双目炯炯有神,哪里有半分走火入魔的模样? 与此同时,随着少年望过来的动作,一股无形的“势”迎面而来,瞬间将他们笼罩在其中。一时之间,耳边安静如死,两个灰衣少年,只能听到对方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领域!”疤痕少年感受到那种骨子里的压迫,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如此年轻,居然迈入了‘小象’境界!恐怖。”另一个灰衣少年同样感觉到眼前发生的事不可置信。 白袍少年走近,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拱手道:“西岸逍遥受宋问天馆主之托,前来拜访剑无归前辈,有要事相商。” 第二十四章 指引者 白羽 ()剑冢似乎是一个洞穴。洞穴很宽很大,笔直的向下延伸着。 这里没有光,yin暗,寂静如死,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响。 西岸逍遥的夜视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可以在这黑暗的洞穴中毫无阻碍的前进。洞穴的岩壁是一种类似石灰一样的白sè,而且非常光滑。西岸逍遥打量许久,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是某种动物的骨骸? 这个猜测未免太大胆了一些,西岸逍遥自己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洞穴直径至少有十丈,深不知几许,如果这是某只动物的骨骸,那么这只动物会大到多么恐怖的程度!几乎一脚就可以踏平一座小山了!西岸逍遥赶紧在脑海中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境。 一直往前走了许久,终于可以看见一点微光自远处传来。西岸逍遥心头一喜,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迎着光点的方向前进。 走了三百步,洞穴变得越来越宽敞,四周忽然一亮,似乎走到了一个出口。西岸逍遥看着眼前的一片景象,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个巨大的“太阳”悬在百丈高的空中,光亮就是这个“太阳”发出来的。“太阳”下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森林一角还有小桥流水,其中还有一幢房子! 一个白sè的人,像是一只蝴蝶,偏翩翩飞来。 “陌生人,你从哪里来?”温柔的声音从那个jing致得像是瓷女圭女圭的少女口中传来。 西岸逍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背生洁白双翼的少女,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答话。 “扑哧”少女掩嘴一笑,宛如鲜花初绽,骂一句:“小sè鬼!”只是脸上巧笑倩兮,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咳!”西岸逍遥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的这副打扮,绝对没有半分非礼的意思!” 白翼少女咯咯娇笑起来,挥动翅膀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再次飞灰西岸逍遥面前,冲少年挤了挤眼皮,一脸调皮地说道:“人家开玩笑的啦!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真是好玩,嘻嘻!”少女笑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模样可爱之极。 西岸逍遥顿时无语。 神秘少女似乎很享受西岸逍遥无奈的样子,又是咯咯咯笑个不停。 西岸逍遥心头一动,指着那间小巧的房子问道:“那是你的家吗?” 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向西岸逍遥提出邀请:“要不要来我家做客,我家可是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哦!”少女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人。 少女甜甜一笑:“顺便介绍一下,我叫白羽,是‘万灵之森’的接引人。” 西岸逍遥道:“白羽?果然和你身上的翅膀很相配。‘万灵之森’,是这个森林的名字吗?” “当然!你到底去不去啊?”少女没好气地催促道。 随即耸耸肩膀,道:“好啊!我正愁没地方落脚呢,走了半天,腿都累坏了。” 羽翼少女突然坏坏的一笑,再次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大哥哥,你有撒谎哦!你眼中元神聚合,表示你正处在jing神集中状态;你动作毫无滞涩,表示你此刻jing力充沛,而且你的脚步凝实,完全没有乏力的样子,嘻嘻嘻,你为什么骗我?” 西岸逍遥轻松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 少女说完后摆出一副老头子的面孔,眉头皱出深深的几道沟,目光不善地冲西岸逍遥喝道:“说,你是受了谁的指示,来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岸逍遥料不到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居然变脸如此之快,顿时慌了,连忙说道:“是剑无归前辈,打开石门上的封印让我进来的,我来是为了接受无尽的考验。” 少女敌意略减,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剑无归是谁?” 西岸逍遥彻底被打败,叫了起来:“你不认识?剑无归可是藏剑山庄的家主啊!” 少女似乎更加迷惑了,道:“藏剑山庄家主?不是剑无涯前辈吗?什么时候成了剑无归了?” 西岸逍遥双膝一软:“大姐,你今年几岁?” 少女食指戳了戳嘴边,嘟起两瓣粉红的嘴唇,“我也不知道今年几岁了,一百八十年前那两个坏蛋来的时候我是六百零三岁,现在嘛,六百零三加上一百八十”少女皱着眉头,掰开十个手指慢慢数起来。 西岸逍遥一声哀嚎,忽然他一个激灵,抬起头问眼前这个陷入算术深渊的少女, “你说一百八十年前的两个人,好像是剑王何云山和剑魔周一芒吧?他们怎么成了大坏蛋了?” 少女还在算她的“六百零六加一百八十等于几”,一边气呼呼地说:“哼哼!那两个人要不是坏蛋,全天下的人都是释迦牟尼了!尤其是大胡子,卑鄙无耻下流倒是那个黑衣人好点,不过,哼哼,身上没有一根硬骨头,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大胡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西岸逍遥心里不是滋味,“剑王”何云山在修仙界可是鼎鼎大名的,他虽然没有见过何云山本人,但是关于何云山的传闻可没少听见过,大家都说何云山是个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 还有“剑魔”周一芒,在青龙城都是颇有名气的,西岸逍遥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剑魔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血xing男儿!一听说有盗匪、妖怪等作恶,哪怕千里万里都赶过去一剑荡平,救无数人于水火之中。这两个名声大好的人,怎么在这少女的口中变得如此不堪? “终于算出来了,是四百二十六!”少女惊喜地叫起来,脸上写满了兴奋,似乎完成了一个了不得的壮举。 西岸逍遥险些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地!想不到这少女看似鬼灵jing,居然是个算术白痴!把加法误算成减法毫不知情,还一脸骄傲满足。 面对这样一个奇葩,西岸逍遥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少女呼啦一下飞到西岸逍遥面前,得意非凡:“我算出来了,四百二十六!喂,你是不是没有算出来?” 西岸逍遥抽了抽嘴角,道:“没有。这算术太难了。” 少女一阵欢呼,随后贴近距离,腆着脸问西岸逍遥:“我是不是很厉害?” 西岸逍遥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说:“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少女一脸怀疑,斜眼看着西岸逍遥:“是不是真心话?” “绝对真心话!十二万分的真心话!” 少女忽然把脸一板。 西岸逍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但是想不起来自己哪里说错了。 “六百零六加上一百八十等于七百八十六,对不对?”少女的眼神看起来像要杀人。 西岸逍遥头皮一阵发麻,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支吾道:“好像是” 少女立刻发飙:“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是不是想让我将错就错,永远像个傻瓜一样?是不是想蒙混过关?是不是以为我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三言两语就被你们男人哄得团团乱转?是不是?!” 西岸逍遥往她胸前瞄了一眼,弱弱地冒出一句:“好像是” 第二十五章 羽灵族族长 ()羽灵族族长 羽灵族,人形,背生双翅,善弓箭,寿元极长。 在经过西岸逍遥无数次解释之后,指引者白羽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的少年,并把西岸逍遥带到了万灵之森。 万灵之森,佳木葱茏,蔚然成荫。树身高大异常。最小的一株,其直径都需要三个人才能抱合! 西岸逍遥暗暗咋舌,看着一棵棵高大得顶天立地的老树,心想只怕每一棵都活了不下千年,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古木,在这里就跟菜地里的小白菜一样! 西岸逍遥甫一踏足这万灵之森,就感觉到身体里蛰伏着的灵力,似乎受到召唤一般,自行运转起来,全身上下数万只毛孔悉数张开,正在拼命吸收着外面的灵力,一时之间只感觉神清气爽,大呼过瘾。 西岸逍遥得了这意外的好处,心中不由得打起了小算盘:在此地修炼一年,只怕比在外界修炼十年效果还要好!要是能在这里带上个一两年 “大伙们,有客人来了!” 随着白羽一声叫唤,只见原本安安静静的森林,忽然升起形形sèsè的光芒,哗啦啦一下子,无数和白羽一般打扮的羽灵族,密密麻麻地从树上冒了出来,一个个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外来者。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一个个身形敏捷,长的晶莹剔透,耳朵尖尖,浑身上下粉雕玉琢般,体表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一道黑光一马当先飞掠而来,但是当看见白羽身边的西岸逍遥时,脸上的兴奋立刻冻僵。 “羽儿,他是谁?”不善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敌意。 “羽儿”这亲热的称呼让旁边的西岸逍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一个彪悍的虎皮裙小子,背上的翅膀居然是黑sè的。此刻手里拽着弓箭,慢慢拉开,一支青sè的羽箭悄然搭在了弓弦之上,双眼如刀,冷冷地看着西岸逍遥。看样子只要白羽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会毫不客气地一箭shè杀这个陌生人。 西岸逍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话还没说一句,居然就已经箭在弦上了!这让他心头一股无明业火冒起,什么时候自己被别人这么无礼地对待过? 心中冷哼一声,西岸逍遥毫无畏惧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暗道:“别以为穿身虎皮我就怕你!没有弓箭,靠一双拳头我也能放倒你!” 就在这时,白羽表态了,小鼻子一皱,道:“羽儿也是你叫的吗?哼,墨夜,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还有,把你的弓箭收起来,他是我们羽灵族的客人!你们墨羽一族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说罢白羽翅膀一振,径直从旁边飞了过去,神情厌恶,连看都不看这个叫墨夜的少年一眼。 西岸逍遥见这个嚣张的小子吃了个闷亏,顿时幸灾乐祸:“活该被人骂,这小子估计上辈子是属狗的,生来就欠骂”正迈动脚步走过去时,只听得虎皮裙少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羽儿是我的!别不识抬举,最好离她远点,否则,杀死你!” 这是**果的挑衅! 西岸逍遥火冒三丈,自己一忍再忍,想不到对方居然蹬鼻子上脸了!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骨子里的那种宁折不弯的武者血xing霎时间显露出来,西岸逍遥胸膛一挺,朗声道:“你是不是男子汉,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要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 墨夜脸上杀气一闪而过,“无知的小子,收回这句话,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西岸逍遥顿时笑岔了气。他已经决定不买这狂妄小子的账,任凭对方舌灿莲花自己都不会动摇决心,因为武者最看重的就是名誉! 自己身为武者,怎么可能被人羞辱之后还向对方摇尾乞怜?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西岸逍遥看了看只够自己肩膀高的墨夜,嘴角边勾起一抹嘲讽:“凭你?下辈子吧!”说完某人潇洒地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跟着白羽往前走去。 墨夜死死地盯着那个离去的少年,脸上一片狰狞:“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走过一条小桥,一间jing致的房子出现在面前。 房子外有一道栅栏,栅栏不高,里面开满了鲜花。此时一个中年美妇正提着花洒浇花,那优雅的举动,身上洁白的翅膀轻轻挥舞,落在西岸逍遥的眼里,变成了世上最美的风景! 中年美妇听见叫唤声,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冲白羽道:“我的宝贝女儿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回天草找到了吗?” 白羽一把扑进母亲的怀里,脸上是满满的幸福,一个劲地在中年美妇身上蹭个不停。中年美妇放下花洒,笑骂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粘人,不害臊!”但是下一刻又温柔地梳理爱女有些凌乱的头发。 “回天草哪有这么容易找到嘛!倒是今天,哼哼,我又遇见那头暴熊了,当时好危险哪!幸好我小姐本领高,哗哗哗三下五除二就将那畜生打得落花流水 中年美妇刮了刮白羽的小脸,笑道:“不羞不羞!你哪一次见到那头暴熊不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白羽的脸瞬间变成一个红苹果,她把脸往母亲怀里一遮,不依道:“母亲,旁边可是有外人在呢,你都不夸我!”说完偷偷看了西岸逍遥一眼,结果很是意外地发现,眼前的少年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白羽立时吃了一惊,一下子从母亲怀里蹦下来,呼呼呼,挥动翅膀三两下飞到西岸逍遥面前,一脸焦急地说:“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墨夜那个坏蛋欺负你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等下我叫母亲大人给你出气,别怕哦~不哭了,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能哭鼻子的人,居然还是个男的“ 西岸逍遥听了这话,突然间又破涕为笑。 白灵努了努小嘴,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什么人呀?一会哭的稀里哗啦,一会子又傻乎乎地笑,有够莫名其妙的!” 西岸逍遥擦了擦眼泪。眼前这个温柔的羽灵族妇女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西岸逍遥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自己的母亲还在世,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 他梦中出现母亲的样子跟中年美妇像极了!所以当他看见中年美妇的时候,一种温暖的感觉充满心房,那种陌生的幸福感让他禁不住潸然泪下。 “少年人,是不是想起你的家人了?”中年美妇温婉的声音轻轻传来。 西岸逍遥点点头,随即他呆了一呆,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中年美妇掩嘴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白羽就得意洋洋的叫起来, “母亲大人可是羽灵族族长,这世上没有她不知道的事!”说完小羽灵一脸笑兮兮地围着中年美妇飞个不停,末了拉着母亲的手撒娇, “母亲大人,这回我没有说谎了哦!你该怎么奖励我啊?嘻嘻——” 中年美妇轻轻一指戳在女儿的额头,啐道:“你个鬼丫头,把母亲都夸到天上去了,不怕母亲掉下来摔死吗?” 白羽一脸得意洋洋,晃了晃背上的翅膀:“我们羽灵族可是摔不死的哟!” 站在一边的西岸逍遥,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月兑口而出:“族长也可以是女的吗?” 第二十六章 恐怖的剑灵 ()“人族的少年,你为什么来这?” “为了降服一把叫做‘无尽’的剑。” 惊呼声四起! 羽灵族族长雪莲美目泛起一阵骇异,小羽灵白羽则是掩住了樱桃小嘴,满脸震惊地看着西岸逍遥。 门外围观的羽灵族人刹那间散个jing光! 西岸逍遥目瞪口呆,指着作鸟兽散的羽灵族人问雪莲族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也想降服‘无尽’神剑,这事传出去只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西岸逍遥站在窗前四处搜索,却不见半个人影。 白羽道:“是墨夜的声音!” 西岸逍遥想了一下,觉得这声音确实耳熟,语气还带着敌意,不是那个虎皮裙少年就有鬼了!随即他转过头问雪莲族长:“大家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听到我说要‘降服’无尽的时候转眼间就跑的一个不剩了?难道无尽有什么秘密吗?” 雪莲族长惊讶道:“来万灵之森前,剑无归没有告诉你关于‘无尽’的事吗?” 西岸逍遥跳了起来:“你知道剑无归?你女儿说你们不是只知道剑无涯吗?” 雪莲族长意味深长地朝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藏剑山庄当代家主,万灵之森的人都知道的!” 西岸逍遥把目光看向小羽灵白羽,果见她yin谋得逞地朝自己挤眉弄眼,西岸逍遥心里那个气啊!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被这小丫头耍的团团转,害自己浪费半天的时间解释得口干舌燥,没想到到头来是被这个无良少女消遣了!敢情她当时肚子都笑痛了,真是为难她到底是怎么装得这么像的? “雪莲阿姨,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大家一听到无尽这个名字就全抛光了?” 雪莲族长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无尽,是这片万灵之森的王!”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大铁锤猛地一下砸在西岸逍遥的头上,让其过了好久仍是处于震惊之中。 剑无归怎么说来着?让自己降服无尽!而无尽却是这万灵之森的王者!那个站在最高点的王!自己一个小小修士,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跟叫一条狗和一只老虎打一架有什么区别? 西岸逍遥鄙视那个无良的老头之余,也暗暗下了决定:要是这个无尽实在难以对付,大不了空手而归!笑话,命都没了,还要宝剑作甚?拿什么去解除九州的封印? “雪莲阿姨,你还是和我说说‘无尽’是怎么样一个存在吧?好让我心里有些底。” 雪亮族长悠悠地开口,眼睛深望着远方—— “无尽是一把剑,也是一个人,是剑灵族的族长,代表着万灵之森的力量与毁灭。 三百多年前,万灵之森还没有剑灵一族。三百年前的某一天,那个剑道最强的男人把一柄伤痕累累的大剑存放于此,由于此地比外界浓郁百倍的灵力,残剑居然开始自行慢慢修复。大约一百八十年前,残剑终于恢复真身并修成了剑灵” 当雪莲族长说道这里的时候,西岸逍遥心神一动:一百八十年前?那不是剑王和剑魔来这里取剑的那一年么?难不成无尽和剑王、剑魔有什么关系? “万灵之森向来以友爱互助为传统,接纳那名剑灵成为灵族新的一员,但是他拒绝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出没万灵之森最深处。后来不知为何,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大约过了十年的样子吧,无尽剑灵出现了。 这一次,他带着不知从何处聚集来的上百号剑灵和我们羽灵族、jing灵族谈判,说要把万灵之森最深处的那块地方割让给他们。众所周知,万灵之森最深处最是危险,到处是高级的凶兽出没,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在那里。虽然我们都不知道这帮剑灵为什么选择那样一块危险的地方最为发展基地,但是既然他们执意要求如此,我们最终也只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到万灵之森深处猎杀蛮兽的墨羽族族人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剑灵一族在万灵之森发现了一个上古遗迹,并想据为己有。 万灵之森的秘密是如此之多,一处上古遗迹很可能有改变一个种族发展机遇的宝藏!我们两大种族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剑灵一族坐分上古遗迹,于是派出代表提出了平均分的要求,但是剑灵一族的态度无比强硬,半点不肯妥协,最后三族谈崩,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这场战争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误,我们和jing灵族都太小看剑灵一族了,以为凭他们不过百年的积蓄,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两族联手?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决定的,就好像一百只羊打一头狮子,最终灭亡的还是那一百只羊!虽然剑灵一族只有区区数百人,但是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士,杀人不眨眼,一个个手握神兵利器,远远不是我们这些兽皮弓箭可以抵挡的,最后我们两族被杀得元气大伤,被迫求和。羽儿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场战争中永远地离开了。 从此以后,剑灵一族占据了整个上古遗迹,并且每年都征收奴隶建造宫殿,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树立绝对的权威,另一个是慢慢地拖垮我们。但是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已经不能再打仗了,再打一次我们两族只怕要遭遇灭种的危机!族群里的所有人都对战争有着深深地厌恶甚至是恐惧,大家都选择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换取大部分人的利益” 西岸逍遥长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剑灵一族简直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天赋铠甲神兵,无怪乎羽灵和jing灵族打不过,而且看这情况,两族自投降求和之后,受到剑灵一族的压迫已经有百多年的历史了。 想来自剑无涯、剑王、剑魔这三个人之后,再没有人进来过着万兽之森,所以剑无归等对残剑修炼成剑灵,并将剑灵一族发展正为万灵之森的霸主之事一无所知。剑无涯只怕也想不到当初这无意之举,居然对整个万灵之森的影响如此巨大! “现在,剑灵一族已经开始步步紧逼,一点点侵蚀我们两族的领土,把我们从森林中逐渐地驱赶出来。而且更令人气愤的是,每隔十年,他们就会到两族中挑选一名少女作为祭品,贡献给他们无上的神灵——剑神,以求得他们神灵的保佑,世世代代繁衍不息。现在,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不知道那一家的闺女要受难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子的声音—— “奉无尽剑主之命,今年祭祀之圣女选定为羽灵族白羽。望羽灵族族长、jing灵族族长做好接引使准备,敬等三ri后圣使前来领取祭品。若有违期,后果自负!” 第二十七章 墨夜的决心 ()“可恶!”墨夜狠狠地一拳砸在树干上,手上传来的疼痛却根本无法掩盖此刻他心中的怒火! 白羽是祭品!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将他炸得魂飞魄散!一颗心就像是死了,听不见有跳动的声音传来;脚上似乎灌了铅般沉重,他拖着两条腿一点点挪动着,整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也不知怎么来到了这森林里,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棵大树的面前。 “可恶啊!”砰砰砰,又是几个重拳砸在树干上,但是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心好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撕开了一样,血淋淋裂成两半! “我一定要阻止!我必须阻止!羽儿是我最爱的人,是我的!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她夺走!就算是无尽剑主,也不行!” 墨夜状若癫狂地大吼大叫,不顾一切地对着一棵大树狠狠发泄心中的愤怒。 白羽在他心中的地位之重,谁也不会明白的!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白羽,自己的生活会变得怎样,自己是否还有未来?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小的时候,他是伙伴里最弱小的一个,大家都嫌弃他,说他只能拖后腿,身材瘦小,连仙灵不认同他,不给他发放灵箭。所以他成为族里唯一一个手中没有武器的男人,这在崇尚战斗的墨羽一族中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最后他受到了驱逐。 跟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不能给族群做出贡献的人,都会被放逐到万兽之森最深处,任凭其自生自灭,丧生在野兽口中也好,被食人花吞噬也好,或者被其他族群发现灭杀也好,总之再与墨羽一族毫无瓜葛。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一个族群只欢迎强者,不需要吃干饭的人,弱者只有被放逐的权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同情弱者的种族,注定是个被大自然铁律淘汰的种族! 面对生存的残酷,自然的冷漠,种族的驱逐,他别无选择。跟着一批最年老的族人踏上了末路的征程。 在那里他终于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残酷,吸血的蝙蝠,拳头大的剧毒蜘蛛,还有吃人不吐骨头的蟒蛇,一口就能要掉半个头颅的剑齿虎所有的生物都在上演着残酷的屠杀盛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身心。 yin晴不定的天气,随时有可能深陷其中毙命的恐怖沼泽!今天累了睡上一觉,就可能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时小小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来不肯放弃活下去的希望,或许是出于一个生命本能的对于生存渴望,又或者是作为弱者被遗弃的耻辱与悲愤铭刻于心头,他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三年,整整三年!在那一段暗无天ri的时光里,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恐惧、无尽的愤怒,手中武器从未放下过,哪怕在熟睡中他都能随时惊醒过来以应对危险。 危险,死亡,饥饿,疾病ri夜不停地折磨着他,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在一个水潭里洗了澡,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走到一个悬崖的边缘,准备跳崖自尽。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认识了自己生命中的天使,也就是如今的白羽。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天空不再yin雨连绵,他的世界不再充满不安,自从那个女孩闯进他的生活后,一切都变了样。好像冬天终于过去,迎来了那温暖芳香的chun天。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哭泣,于是走了过去,看见一个白羽族的小女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呜呜地哭个不停。 原来小女孩是被族长逼着出来历练,历练的内容是猎杀一头暴熊,小女孩面对暴熊,只有远远看见逃跑的实力。但是不完成族长布置的历练任务就不能回到族群中,即使回去也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羽灵族都是极其重视个人名誉的种族,一个人如果没有相应的名声,那么迟早有一天会被驱逐出种族,被放逐到万灵之森最深处,等着自生自灭的残酷结局。 那一刻,单薄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口答应帮小女孩猎杀暴熊! 现在想想,那真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大胆的决定!但是如今再叫他回到当初的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 当残阳如血,暮鸦归巢时,他扛着庞大的暴熊的尸体,带着一身伤痕,一步三晃地走到小女孩面前。当他看见小女孩那如chun花般灿烂的笑脸时,他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无声地融化了,那种感觉暖洋洋的,让人止不住沉湎其中。那一刻,他只觉得,这辈子哪怕就活到这里,那也一生不枉了。 后来小女孩每次来历练的时候都会找他帮忙,同时也从家里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给他作为奖赏,快乐的ri子过了一天有一天,时光匆匆而过。 终于,两年后的某一天,小女孩和他说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竟然是羽灵族族长的女儿! 这个消息像是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起来,那一瞬间,似乎有一道看不见、跨不过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但是他没有放弃,为了使自己能配的上她,他以传说中最厉害的勇士——羽灵箭神塔古洛斯为目标,告别小女孩,独自进入万灵之森最深处接受非人的历练,餐风露宿,以自然为师,以自然为敌,以自然为友,以自然为亲。 三年后他历练归来,直接回到黑羽族挑战年轻一代最优秀的人,结果无论是箭术还是身体素质以及制造陷进的能力比拼,他,完胜年轻一代第一人。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黑羽族!他成为黑羽族历史上第一位被驱逐之后还能光荣归来,并成为年轻一代领袖的人! 他改掉了原来的名字,自己为自己取名“墨夜”。以纪念他如夜般寂寞漆黑的童年,而白羽,就是那无边夜sè下,那轮皎洁的光辉,在他的心头永恒地照耀着前路。 现在有人要把他的月亮夺去,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就算拼上这条xing命,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带走!”墨夜的拳头悄然握紧,眼睛盯着万灵之森最深处,眼眸中有火焰在闪动。 绑好绷带,挎上长弓,腰间别着平ri弃而不用的短刀,借着夜sè的掩映,墨夜悄悄向万灵之森最深处走去。 走到森林最边缘的时候,忽然一棵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谁?出来!”就在一刹那间,墨夜已经拉弓上弦,箭头紧紧对着不速之客。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个人族少年从树木的yin影里走了出来。 “是你!你来干嘛?难不成想阻止我?”墨夜两眼一眯,手上的劲力又加重了两分。 “为什么要阻止你?”西岸逍遥笑道:“我也正想到万灵之森最深处逛逛呢!指望着你能给我带个路。” 墨夜收起了弓箭,笑容渐渐从他嘴角生长出来。 “我还是头一次看你这么顺眼!” 西岸逍遥不由自主地耸了耸肩:“那可就巧了,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 第三十二章 败局已定 ()无尽走下王座,走过西岸逍遥,径直来到大殿门口,眺望那被火光照亮的夜sè。 他忽然转过头,问西岸逍遥:“你说,弱者究竟该不该活在世上?”随即他一指山下厮杀成一堆的羽灵族、jing灵族、剑灵族, “这些像爬虫一样的东西活着有什么用?我们难道指望他们能够对付天界?只怕还没碰到对方他们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你说这些人的存在有价值吗?如果有,那他们的价值是什么?” 西岸逍遥的拳头忽然攥紧,但是很快又放开。 “并不是每一个种族都要以天界为敌的,因为他们与天界并没有直接的仇恨。所谓的没有价值,那只是你的价值观。在对抗天界方面,他们或许没有价值,但是在他们眼中看来,在生产与建设上,你同样没有价值。” 无尽惊得瞠目结舌,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没有价值”。随即他冷哼一声道:“他们不和天界为敌又能怎样?天界同样不会放过他们!你以为天界的人都是谦谦君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错特错!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清除一切潜在的危险,谁都难逃一死!” 西岸逍遥静默无言,走到无尽旁边,同样看着那厮杀的人群,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西岸逍遥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厌恶的情绪,看着厮杀的场面时,他感觉喉间似乎被套上了绳索,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它的躁动不安。 西岸逍遥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心中会不由自主生出愤怒的情绪?难不成是我修为太低,被战争的血腥气所吸引的缘故?” 无尽看着西岸逍遥的皱眉,轻声一笑:“是不是感到心里有一种极度的烦闷,像是有条蛇缠上了你的脖子?是不是脑子里有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 西岸逍遥止不住心头一跳,呼吸却是越加的沉重,他看着幸灾乐祸的无尽,颤声道:“我心里的想法,你怎么知道?!” 无尽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淡淡道:“这还用说吗?你是犀犴一族,主掌天下牢狱,而牢狱之中,厮杀是被禁止的。厮杀被看做是对权威的挑衅。你骨子里流着犀犴一族的血液,厮杀会引起你内心的愤怒,而你一旦愤怒,就会变得”无尽诡异一笑,看着眼前的少年却不再说下去。 西岸逍遥眉头大皱,迎着无尽的目光,道:“变得怎样?” “变得嗜血如狂,六亲不认!”无尽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冽异常,语气更是冰冷:“‘以杀止杀,以战止战’,这就是你们犀犴族的最高宗旨!”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西岸逍遥念着这八个字,忽然一股寒流自丹田升起,迅速蹿向四肢百脉,而后又是一道寒流升起,再次流向四肢百脉如此往复三次,方才平息下来。 脑海深处,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沧桑,兵不血刃间,于刹那间征服西岸逍遥的头脑—— “善恶由天断,总会留遗恨。赏罚须及时,天下方太平。明天下之善恶,行天下之赏罚,治宇内于清平,施恩威于四海,吾之愿也,愿尔等共勉之,切记勿忘!” “族长这是我们犀犴一族的族长!”那种融于血脉的亲近感,根植于心灵最深处的爱戴,并且含着一丝天生的敬畏,让西岸逍遥忍不住热泪盈眶。 圣殿之下,羽灵族、jing灵族与剑灵族三族之间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两大剑奴剑无心、慕容山率领剑灵族jing英死守半山腰,将jing灵族、羽灵族大军阻拦在圣殿的台阶下。jing灵族、羽灵族人多势众,占了人和之利;剑灵族据守剑神圣山,以上攻下,占了地利,两大阵营厮杀了半个时辰,互有伤亡,双方暂时陷入僵持阶段。 羽灵族九名元老见状,知道该自己这帮人出马鼓励士气了。互相对视一眼后,九人缓步走出己方阵营,他们虽然走得很慢,但是每走一步气势就增强一分,等走到双方短兵相接的地界时,九个人身上鼓荡而出的劲风,已经强烈到让双方士兵连眼睛睁不开了,众士兵大惊之余纷纷向后退去。 明明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风力奇大,但是偏偏连一粒灰尘都没有被吹起,这分可怕的实力,让慕容山和剑无心脸sè同时变得难看之极。 说起来,剑无心本不想掺和进这场混战中来的,但是奈何她人藏剑奴的身份,五大jing灵王和九名元老会成员,显然对她大是忌讳,在他们的授意下,十成火力倒有三成是向她聚集而来。这样一来,剑无心就是想走也走不月兑了,她也只有和慕容山联手抵挡,以分摊受到的压力。 剑无心手中寒剑挥舞,只是逼退对手,意不在杀人,谁知就是因为她“宅心仁厚”,那些jing灵族人便以为她好欺负,誓要拿下这名剑奴以壮声威,于是发一声喊开始猛攻,各sè法术:雷球、风刃、毒藤、火球、水箭、泥沼纷纷往剑无心身上招呼,瞬间将她淹没在其中。 剑无心火冒三丈,虽然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xing的伤害,但是如此一来不免模样狼狈。瞥一眼旁边,只见慕容山斜着嘴角,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心中更是怒火万丈,抬手就是一招“冰魄银霜”。 一道冰幕刹那间将数十个jing灵族冻在其中,若不是一旁有火灵族族长急忙解救,过得一时三刻,寒冰之气侵入血脉,全部被冻之人里里外外都变成冰雕,到时候神仙都难救。经过这次教训,这帮jing灵族人总算安分了点,没有谁再刺激这个看似很弱的女子。 就在此时,羽灵族元老会的九人已经分向站定,八人分对八方,其中一人坐镇中心,九人同时念诵一段咒语,片刻之后,金光自中间那人头上腾腾如华盖升起,不一时,八道颜sè各异的光芒自另外八个人身上激shè而出,汇聚在团团金光中。金光将八道光束吸收后,颜sè渐渐变淡,金sè云团随之翻涌起来,一个圆盘状的法阵渐渐浮现出来。 黑白相间,圆转如意,居然是一个太极图。太极图缓缓旋转,转动之时,没有一丝一毫声音发出,但是其周边的空气却是模糊一片,像是被这不起眼的太极图给切开了。 九名老者双手高举,将那太极图控在头顶,目光对准慕容山的方向。慕容山心头狂跳,一股极度不妙的预感突兀地从心底弹出!下一刻,果见九名老者振臂一挥,太极图迅速朝着自己切割而来,所过之处居然划开一道丈许宽的模糊黑影。 慕容山识得厉害,哪里还敢硬接?他立刻转身,脚步一蹬飞速向圣殿逃去。太极图在九名老者的指挥下紧随其后追了上去,看来是不削了慕容山誓不罢休。慕容山一声咒骂,身形却闪得更快,几个起落就上了半数的台阶。 剑无心知道慕容山是想借圣殿的守护大阵抵挡羽灵族九元老的杀招,但她见慕容山居然连手下都不顾,走得是毫不拖泥带水,潇洒至极!看着某人逃窜而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冷笑,骂了一声:“懦夫!” 就在慕容山以为月兑离危险之时,无数手臂粗的藤蔓忽然冲破台阶,冲天而起,迅速缠上他的四肢! 慕容山猝不及防,被绑了个结实。他又惊又怒,使劲挣扎了两下,结果不仅没有挣月兑,反而挣扎时与藤蔓接触的皮肤忽然一阵刺痛,下一刻竟然失去了知觉。 慕容山惊恐万状:“有毒!”心里叫苦不迭,回身一望,却看见八卦图已近咫尺! 他急中生智,拼着中毒的危险,用力一拉藤蔓,下一刻借着藤蔓的反弹之力加速下沉,终于是堪堪避过恐怖太极图的切割,眼见着可怕的太极图擦着头皮飞过,慕容山背后冷汗纷纷冒出。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五大jing灵王布下的五行大阵,循环相生,攻击无止无休,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挨过的。 藤蔓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无数火蛇呼啸着朝慕容山卷来,将慕容山烤得须发倒卷,一股糊味弥漫开来。 接着脚下的土地一阵晃动,忽然裂开,一座“山”迅速生长起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直直对着慕容山,像是一面大铁锤迎面砸到。 慕容山手脚被缚,躲藏无地,只得劲贯全身,硬生生受这一击。只听得一声闷响,慕容山远远地飞了出去,片刻后,“砰”的一声重重落在了圣殿的门口。 慕容山刚抬起头,嘴中将九名元老、五大jing灵王骂得狗血淋头,但是他眼一抬,就看见一个太极图迎面切到。 慕容山此时气息散乱,无力躲避,只得闭上双眼,颓然长叹:“我命休矣!” 谁知一声惊天动地的颤抖之后,慕容山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生生地站着。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容山,你运气真不错啊!刚巧进了大阵,倒让你逃过了一劫。” 慕容山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却因为这个声音瞬间又提了起来! 回头,就看见了无尽。 慕容山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指着无尽,手指却在颤抖:“你,你不是闭关了吗?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第三十三章 斩使示威 ()大殿前,慕容山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无尽剑主,面如死灰。 无尽剑主冷冷一笑,右手一伸,一把断剑出凭空现在手中,剑尖对着慕容山,“你想最后利用我翻盘,可惜你失算了!闭关的是我的分身,你那‘噬魂咒’可是用错了地方。” 无尽说完,左手一招,一把剑从大殿一个隐蔽的角落飞出,下一刻出现在他的手上,同样是一把断剑,造型与无尽剑主手中的无尽本体极其相似。若非左手的断剑剑身之上有着一个诡异的黑sè纹痕,谁都会以为这是两把相同的剑呢! 慕容山将‘狼牙’横在胸前,恨声道:“想不到我慕容山聪明一世,今ri居然连败两次,而且还是我最看不起的人,呵呵,时耶?命耶?”无尽剑主左手一甩,那把被慕容山下过噬魂咒的断剑,“噗”地一声插在慕容山的面前。 “有什么遗言吗?”无尽剑主yin冷地一笑。慕容山嘴角一阵抽搐,忽然他仰天长叹一声:“可笑我机关算尽,却最终漏算了你!败得不冤枉,活该死在你的剑下。”说罢右手一抬,手中的狼牙剑“呛啷”一声丢在无尽脚前,随即双手一背,闭上了双眼,看样子他是选择束手就擒了。 “成王败寇,命数由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无尽剑主冷哼一声,连看也没看,一脚将地上的狼牙剑踢了回去。 慕容山霍然睁开双眼,脸上怒sè一闪而过,“士可杀,不可辱!无尽剑主,你这算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我跪地求饶不成?!” 无尽剑主脸带鄙夷之sè,淡淡道:“别和我来这一套,你把狼牙丢掉,是为了空出双手结印,趁我大意的时候召唤出冥界的界门遁入冥界中,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说的没错吧?” 慕容山的脸sè一下子变得难看之极,刚有所动作的身子僵在原地,滚动着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尽剑主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脸上不无得意,“我是剑主,你是剑奴,从身份确定的那一刻起,你和我就有了联系,只不过这种联系是单向的,我可以窥测你心中所思,你却一点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当年那点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还不是时候发作而已。” 慕容山额头已经有冷汗冒出。 “不过”无尽剑主话锋一转,“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我让你打开界门,只要你有这个本事从我手中逃月兑,从前的账那就一笔勾销,无论是你假借我的名义算计那两个年轻人也好、对天藏剑奴下毒也好、以及你暗中对我用噬魂咒也好,通通既往不咎。” 慕容山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无尽剑主负手而立,神sè倨傲:“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且你自己清楚,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有不算数过?” 慕容山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反而有些迟疑起来。他思前想后,只觉得满月复疑惑:“这无尽剑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啊!莫非他确实中了我的噬魂咒,已经无力应战,为了不让我添乱,故意摆出这个空城计,虚张声势,好让我上钩乖乖回冥界去?”慕容山把无尽剑主那悠闲自在的神情反复观摩了几遍,越发觉得对方是故意做出来给自己看的! 须知世间最可怕的力量莫过于轮回,轮回之下则是世界之力。界门一开,其他外力就万难作用于其上,置身其中是绝对安全的,当然除了拥有斩开空间能力的“斩鬼刀”。而天下间流传至今的斩鬼刀只有一把,那就是“刀皇”上官明月的佩刀——“斩鬼”。 “难不成无尽剑主手中也有一把‘斩鬼刀’?慕容山心中立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是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因为无尽剑主曾和他说起过,剑灵一生只能拥有一把剑,那就是它的本体,这个说法也得到了慕容山的亲自确认。 慕容山思量至此,心中大定,更加认为无尽剑主是在虚张声势,此时他必定已深受重伤难以出手,因此顺水推舟的放过自己。但是慕容山生xing多疑,每做一件事都务必谨慎,虽然很大程度上猜测无尽剑主受了伤,但是猜测毕竟是猜测,与现实乃是两码事,其中万一有个差错,那自己可就万劫不复了!所以他心中虽然肯定如此,可就是不敢试探。 但是他已经决定了,在进入界门的那一瞬间,对无尽剑主出手!不试探一下,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随着慕容山晦涩难明的咒语声响起,一个黑得发亮的黑sè六芒星法阵悄然在他脚下浮现出来,黑sè法阵出现的那一刻,无数黑光升腾缠绕,争先恐后地涌进慕容山的身体里,下一刻慕容山彷佛被注入了无尽的活力,气势汹涌喷出,身上的伤痕尽数消失不见,脸上的疲惫之sè一扫而光,整个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慕容山口中咒语声更急,双手穿花蝴蝶般纠缠在一起,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与玄妙无方的轨迹结着一个手印。无尽剑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山手中的结印,似要把它硬生生刻在脑中一般。 此外,大殿中还有一双眼睛聚焦在慕容山所结的手印上,那就是西岸逍遥,此刻西岸逍遥眼中带着深深地疑惑,因为慕容山所结的手印轨迹与剑冢石门上的符所刻的轨迹是如此的神似!两者之间好像有什么共通的地方,但是这一个念头仅仅是灵光一闪,再要寻找时已经如大海捞针般艰难。 某一刻,慕容山双手寂然不动,显然法印已经结成。只听得他高声念诵——“以我jing血,奉为牺牲,沟通冥界,借我神通。苍天为鉴,明月表怀,永生永世,绝不背弃。幽冥天尊,轮回圣王,滔滔法力,神通无量。佑我冥界,万劫不朽!” 慕容山右手食指往虚空处一指:“冥界之门,此时不开,更待何时!”随着这声大喝,大殿中立刻yin风四起,夹带着无数厉鬼的咆哮,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一座气势磅礴的大门拔地而起,横亘在大殿zhongyāng!大门十丈高下,门身似以鲜血铸就,其上刻满了无数尸山骸骨,望之令人生畏。门旁站着两个高大的骷髅武士,手持巨斧,巨斧交叉架在门上,随时准备落下收割人头。 “嘎嘣嘎嘣嘎嘣”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铁链拉动声,黑沉沉的大门缓缓打开,门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深邃得叫人看上一眼就会身不由己沦陷其中。 慕容山脸上喜sè闪过,身形一晃,眼看着就要进入冥界之门,就在这时他右手一动,凌空划了个圈,随后朝无尽剑主及西岸逍遥各点一指。 一幕熟悉的场景发生在西岸逍遥眼前——无数白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他的头顶上汇聚成一个白sè的光盘,光盘不停地旋转起来,下一刻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些通体青sè的独眼持叉小人刷刷从里面蹦了出来。但是这一次,那些青sè独眼的小怪人刚靠近他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脸sè变得恐惧之极,很快的,一个个回转身,争先恐后地飞回光盘之中,光盘迅速消失不见。 而无尽剑主那一边,青sè小人同样无功而返,因为无尽剑主手中的断剑本体吐出一个灰蒙蒙的光罩,青sè小人数次冲击,根本无济于事。 慕容山倒是不意外无尽剑主的安然无恙,他吃惊的是那些鬼卒居然对西岸逍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西岸逍遥,彷佛在看一个怪物。 “看来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无尽剑主冷冷一笑,右手一抬,高高举起手中的断剑,然后狠狠向高大的界门斩落。 慕容山回过神来,嗤笑一声:“无尽剑主,你太自大了,你以为界门是豆腐捏成的吗?随便一砍就”但是他下一刻,他的神情变成了满脸惊恐,因为无尽剑主手中的断剑忽然之间变成了一把刀——一把妖刀,一把任谁见过都不会忘记的妖刀。 颜sè紫黑,刀长丈余,其上缠绕着比黑夜更黑的黑气。妖刀一斩而下,周围听不见任何声音,依稀是那两个霸气无双的古篆大字——斩鬼。 “这把刀怎么会在你手上?!”这是慕容山最后喊出的一句话。下一刻他的身上多了一道白痕,从头顶直贯而下,将他一分为二。 冥界之门轰隆隆一声巨响,顷刻间崩塌散落。一个暴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无尽,你居然敢打碎冥界之门、斩杀我界在人间界的使者!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无尽剑主冷笑一声,收刀而立。“要怪只怪你们自己!居然不顾当年约定,明目张胆在人间界收集魂力,真当我们人间界无人了吗?大不了双方开战,反正都是做给天界的人看的,要演就要演的真实一些。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就是在斩使立威!”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你们人间界就等着迎接我冥界的怒火吧!”“轰隆”冥界之门完全崩塌,须臾化作尘埃飘散,门里那个声音再不复响起。 无尽剑主昂首看着殿外沉沉夜sè,眼中寒芒渐渐冒出,接着是不加掩饰的狂热! 第三十四章 当年恩怨 ()旧的一天过去,新的一天到来。自然界有一种浩瀚的伟力,那就是时间。 乌飞兔走,时间的车轮碾过,所有的生命最终都会化作历史的尘埃。生命真是个矛盾的过程,不断生长之时,却又是不断接近死亡之时。生与死就像是两个最忠实的朋友,从来没有爽约过。 月亮已悄然隐去,天sè渐亮,红ri无私的光芒再次将整个大地照亮,解开昨夜你在黑暗中的种种猜测。 如果说黑夜是一个谜,那么破晓就是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此时,剑神圣山的守护大阵,在无尽剑主的意念指挥下已经自行隐去,宏伟的大殿终于完完全全暴露在羽灵族、jing灵族等人眼前。 圣殿之外,黑压压的一片,全部围满了羽灵族和jing灵族,一个个兵器在手,凝神戒备着,随时准备冲上前,但是没有族中长辈授命,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尽剑主一刀斩杀慕容山、崩碎冥界之门的震撼场面还深深刻在所有人的心中。前面的厮杀中,两族势如破竹打败守护的剑灵jing英,只是最后被这大殿的守护大阵所阻。 不过也正是如此,所有人暗暗庆幸没有冒然闯进去,否则自己已经看不见今天升起的太阳了! 也只有真正见过其出手,羽灵族和jing灵族的“勇士”们才知道眼前这位黄金甲帝王、无尽剑主、剑灵族族长是多么恐怖的实力,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的意志开始摇摆起来。 只是族长未下令撤退,谁也不能擅自离开,否则就会被驱逐出族群,于是这些人只好打肿脸来充胖子,昂首挺胸看着不远处的无尽剑主,只可惜颤抖的手脚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西岸逍遥,你没事吧?快过来我这里。”墨夜手中弓箭拉开,直直对着无尽剑主,见西岸逍遥一声不响地站在无尽身后,以为他是受了重伤无法行动,连忙关切地问道。 西岸逍遥冲着墨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同时也没有走过去的打算。 墨夜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西岸逍遥,又看了看无尽剑主,脑中混沌一片,完全搞不清状况了!不过眼见西岸逍遥并没有什么事,他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九名羽灵族元老、五元素jing灵族长围成一个半圆,虎视眈眈看着中心的无尽剑主,貌似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开打的架势。 无尽剑主将手中的长刀一收,脸上立刻涌出一阵苍白,似乎祭出这把“斩鬼”太过消耗灵力,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吃不消。 九名元老和五名族长见此情形,脸上均是流露出一丝喜sè,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意外受伤的。 他们的一番表情自然逃不过某人的双眼,无尽冷冷一笑,道:“上次给你们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你们应该知道,只要我不死,剑灵族的士兵就不会消失,你们莫非真要拼着灭族的危险和本剑主死磕到底吗?” 说罢无尽右手一挥,一片五彩霞光从其手心喷出,瞬间洒遍大殿的各个角落,那原本安安静静插在地上的剑,被五彩霞光沾上之后,忽然发出耀眼的光,成千上万道光芒将整个大殿照得明亮透彻,纤毫毕现。 光芒渐渐隐去,所有人睁开眼睛时,却看见大殿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剑灵族的士兵,手中宝剑紧握,排着整齐的队列,气势惊人之极!只不过这些剑灵族士兵一个个表情木然,恍若石雕般一动不动。 忽然最后面的灵族队伍一阵大乱。 雪莲族长眉头一皱,转头喝问:“何事惊慌?” 后排闪过几个手持青木法杖的羽灵族士兵,指着大殿之外,用颤抖的口音说:“族族长!那些死去的剑灵,全全都活过来了!正在向这里逼过来” 羽灵族和jing灵族人全都脸sè大变,这才相信无尽所言不虚,只要他还在,那剑灵族士兵就会死而复活,杀之不尽。 如此一来,情势登时逆转过来,主动权掌握在了剑灵族手中。 “身为jing灵族族长,你们就应该知道,修为到了通灵境界之后,器灵和自然系之灵可以造就一个种族,而且只要根源还在,这个种族就可以世世代代延续下去。当然,前提是这个器灵、自然系之灵足够强大,能够抵抗其他种族的碾压。” 羽灵族元老们此刻踌躇不定,虽然这次羽灵族和jing灵族倾巢出动,实力与当年不可同ri而语,但是面对剑灵族的不死之身,根本无法抵抗,jing灵族各位族长此刻也是脸上写满了犹豫。 就在这时,无尽开口了,“若非一百三十年前,你们太过于贪心,我们剑灵一族怎么选择开战?是你们逼人太甚,以为我们剑灵一族成立时ri尚浅,无力对抗两族联军,所以兴师动众前来讨伐,是也不是?” 无尽的目光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宝剑,直直扫过羽灵族和jing灵族的几位领袖。结果诡异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接下他的目光! 雪莲族长及元老还有jing灵族族长们,一个个偏过头去,目光里似乎在闪躲着什么。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以为,我们剑灵族,一个新生的势力,一个外来者,不配拥有这块土地的使用权,不配拥有宝藏的开发权。你们拥有土地,你们开发宝藏,这就是合情合理;我们剑灵一族发现上古废墟那就是大逆不道、岂有此理!” 墨夜浑身一震,看着一干做贼心虚的族中长辈,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把他压得快要喘不过起来,头脑一阵天旋地转。 “这不是真的!”墨夜心里狂喊,“我们殊死拼杀,就是为了一个上古废墟?我们付出那么多个生命,那么多勇士在挥洒热血,居然就是为了这几个人心中虚无缥缈的骄傲?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这到底是为什么” 墨夜看着在无尽眼神逼视下,躲躲闪闪的族中长辈,忽然发现在这一刻,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可怕,彷佛有这么一个深渊,张开大嘴等着自己往下跳。 “你们以为上古废墟有什么?无穷无尽的宝藏?长生不死的丹药?造化通神的功法?哼哼,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 无尽手指着周围的剑灵族士兵,冷冷道:“整个废墟就只有这成千上万柄残剑断剑!我请你们的人来修这座大殿,就是为了安置这些不能进入轮回,只能静等着毁灭的兵魂。可是你们呢?你们却以为我把宝贝独吞,然后奴隶你们的族人为我修建宫殿,好慢慢消耗你们族群的战力。呵呵,当真可笑之极!我若要灭了你们,只在反掌之间,哪里容得你们逃出生天!” 无尽说到这里的时候,西岸逍遥看了雪莲族长一眼,却见雪莲族长低着头,默然而立。 “灵族的守护神,蒙牙洛斯曾经留下一句神示:灵族不争,万古长存。但是你们早已抛诸脑后!我本无心伤人,奈何你们欺人太甚;我本无意杀戮,是你们非要把我剑灵族逼上绝路!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个族中领袖给自己的族人到底灌了什么**汤,让他们变得忠诚,居然毫不怀疑地就跟着你们来讨伐我。过错明明在自己身上,你们居然还敢打着如此冠冕堂皇的旗号,当真以为上苍瞎了眼吗?难道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轰隆隆,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转眼间变得yin沉沉的,一道道凭空惊雷炸响,宛然响在耳边。 墨夜一口闷气憋在心中无处发泄,忽然“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四肢一软,手中弓箭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身子摇摇yu坠。 眼看着墨夜即将栽倒在地,西岸逍遥眼疾手快,闪过身来一把将他扶住。 白羽一声惊叫,下一刻从人群中挤出,一脸焦急走上前来,却见墨夜神sè枯槁,两眼呆呆望着前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白羽吓得双手乱颤,看着再无一丝往ri神采的墨夜,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脸颊。 墨夜浑身一震,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挣扎着从西岸逍遥手上站起来,伸出手轻轻擦去白羽脸上的泪,默默看着心中的人儿,一时间竟是痴了。 白羽同样深深凝视着他,眼中还带着泪花,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刹那尽皆消失无踪,只有那悠扬而不朽的歌谣在耳边轻轻徘徊 “没有我的授意,剑灵族士兵们连一半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所以你们才能势如破竹打上圣殿来,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才天下无双的军队!” 无尽右手一张一握,断剑便出现在了手中,接着他把断剑高高一挥,身后无数剑灵族士兵擎剑高呼,成千上万个声音汇聚在一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轰然爆发,大殿之中立时刮起一阵狂风,一下将不少羽灵族jing灵族人掀翻在地。 与此同时,大殿之外同样响起一阵气势磅礴的呐喊,与殿内的剑灵族遥相呼应。 羽灵族和jing灵族的人,全都变了脸sè。就连那九名元老和jing灵族族长,此刻的神情已然僵在脸上。 无尽眼中暴shè出睥睨天下的狂傲,“打上天界之前,就用你们的鲜血,祭手中的宝剑!” 一个瘦削的少年人身影忽然挡在了无尽的前面,面对着数以万计的剑灵族士兵,他的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第三十五章 剑武合一 ()无尽剑主两眼一眯,眸中寒光迸出。 西岸逍遥淡淡道:“你说过,天界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以没必要在这里自相残杀。” 无尽剑主慢慢压下自己的愤怒,扫视了对面的羽灵、jing灵族众人一眼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没意见,就怕这几个老鬼不识时务。若是再惹怒我,下一次可就不是你能阻止的了。” 无尽也不知做了什么,一个个蓄势待发的jing灵族士兵,霎那间又恢复原样,变成了一把把插在墙壁或者柱子上的残剑。 “呼——”不知道谁先松了一口气,然后众多羽灵、jing灵族“勇士”齐刷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无尽转过身,径直走上王座,“你最好叫他们快点离开我剑灵族的地盘,否则时间一久,我怕我会后悔。” 无尽冷冷抛下这一句话,坐到了龙椅上。下一刻他重新变成断剑模样,周身缭绕着五彩霞光,静静漂浮在半空,似已入睡。 羽灵族九名元老、雪莲族长和五名jing灵族长交换了一下脸sè,片刻后,彼此无奈地点了点头,终于下令—— “所有人听命,后军做前军,前军做后军,往山下撤退!”那些原本就动摇了的兵士一听这话,心中的石头纷纷落地,一个个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雪莲族长一一看尽,末了忽然叹了一口气,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慢慢爬上全身。 “看来我是老了啊!”雪莲族长喃喃自语,眼里流露出的,是那岁月不饶人的无奈。 不多时,两族大部队全部消失在剑神圣山下。队伍最后,墨夜和白羽相牵而行。 红ri初升,柔和的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斑斑点点落到地面上。就像是某个人,以地为布,以光为线,一针一针,缝制着一件最为jing美的刺绣。 剑神圣山的圣殿上,有两个人留了下来,剑无心和西岸逍遥。 剑无心因为没有对羽灵族和jing灵族动杀心,所以最后两族的人倒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叫她乖乖地站在一边不得插手。 “你们还留下来干什么?”王座上空一阵模糊,一身金甲的无尽之主正坐在黄金宝座上,静静地看着留下的两个人。 剑无心道:“此间事已了,你也该解开我身上的剑奴契约了吧?” 无尽抿了抿嘴唇,剑眉一挑,道:“确实。” 不过他忽然又问道:“你解开契约后,要去哪里?” 剑无心眉头微皱,道:“不管去哪里,总之不会再呆在这个鬼地方就是。”无尽眼中有些淡淡的失望。 “你只要放下手中的‘寒霜’,你我之间的契约自然解除。” “这么简单?!”剑无心不由得惊呼一声,半信半疑看着座上的剑主。无尽脸上古井不波,“就是这么简单。” “啪!”剑无心手一松,寒霜坠落在地。就在剑无心的手离开寒霜剑的那一刻,无尽的右手动了一下,一道隐约可见的波纹从无尽身上散发开来,向剑无心笼罩而去。 西岸逍遥眉头一挑,眼中jing光闪过,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感觉到自己心中那种隐隐压抑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剑无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今以后,她就不再是剑奴,而是一个可以支配自己ziyou的人了。 剑无心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五十年的地方,转过身,毫不留恋的迈开脚步。 “这么急着要走吗,不决定多留一会?” “该走的地方都走过了,该看的东西也看腻了,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你有能力打开剑冢的石门吗?”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条绳索,硬生生地拉住了往外走的剑无心。 无尽淡淡地说道:“石门只能从外面开,里面的人是毫无办法的。”说完怜悯地看了剑无心一眼。 剑无心呆立着,默不作声。她紧咬着嘴唇,身子在不停颤抖,忽然间她掩面疾奔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大殿外。 无尽盯着空空如也的大门,一阵失神。这个柔弱却倔强的女子,在这五十年的时间里,已经在他的心里悄然占据了一块地方。 “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西岸逍遥道:“进入剑冢之前,我曾听剑无归前辈说,剑圣当年穷尽心力,创出了剑武合一的‘鬼道’。所以来问问你,看看究竟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剑圣?好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无尽仰天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神sè无比落寞。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的主人,也就是你口中的剑圣剑无涯,经过整整三十年的苦思冥想,确实找到了剑道与武道融合的办法,并且据说两者结合而成的‘鬼道’威力极大,有鬼神莫测之威。” 无尽说道这里的时候,冷峻的面庞罕见地流露出教徒朝圣般狂热的崇拜。 “这‘鬼道’之术虽然威力极大,但是代价也相当惨重。经过千百次的试验,我的主人终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施展鬼道需要极其强横的**作为依托。因为如果要爆发出相应的力量,那么每施展一次‘鬼道’,经脉就会大大受损,甚至破裂!使用者可能从此成为废人。 这‘鬼道’其实是一种伤人先伤己的可怕功法。我的主人说过,全天下唯一能完全施展‘鬼道’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武神独孤破天。但是我的主人创造出‘鬼道’之术的时候,武神已经破界升仙了。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真正使用过‘鬼道’!” 西岸逍遥眉头大皱,想不到这“鬼道”的负作用如此可怕,居然还有可能撑破经脉!这倒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无尽将西岸逍遥的失望之情看在眼里,但是他也无能为力。 “鬼道”说白了,就是将全身之力灌注于一剑之上,千钧之力化为一线。如此爆发出来的力量,当世无人可挡。就因为这是一刹那间爆发的斩击,所以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更别说招架拆解了,一剑既出,如九幽之厉鬼,杀人于无形。这就是‘鬼道’的由来。 剑无涯所创的“鬼道”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同时也是无解的剑招与武技。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世间就只有一个武神。除此之外,谁还有他那般强横的**,可以承受那么恐怖的力量积蓄呢?这个世界上,纯武体的武者早已经绝迹了。” 无尽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无奈地看着西岸逍遥。忽然,无尽像是脚上长了尖刺一般,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右手指着西岸逍遥,止不住地颤抖。 无尽语无伦次地喊着:“你是天地间**最强横的犀犴!” 西岸逍遥揉了揉鼻子,“听武神殿的人说,我好像还是什么纯武体。” “嗵!”无尽一坐下,目瞪口呆。 看着眼前的少年,良久良久,他终于是说出了两个字——“天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无尽整了整衣冠,随即一脸严肃看着西岸逍遥,把西岸逍遥看得心里有些发慌。 “据我所知。”无尽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主人当年之所以没有选择修习‘鬼道’,除了其对使用者本体伤害极大外,还有一个、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原因!” 第四章 离开剑冢 ()无尽本体之中,是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沙。 这既是他的领域,也是他的内心世界——荒凉、干燥,没有一丝生气。 世间许多沙漠都不是天然存在的,只不过在被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后,留下伤痕累累,留下满目疮痍,连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都难逃灭顶之灾。 而那片永恒的荒凉,就是对破坏者暴行的无声抗议。 沙漠中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面石碑。 一个少年在石碑下盘膝而坐,神情悠闲,不知是在冥思,还是在瞌睡。 某一刻,少年身后的空间一阵模糊,一个高大威武的金甲帝王凭空出现。 “他是不是走了?”无尽看着仅剩的一面石碑,如此问道。 “是的。虽然你可能不高兴,但他老人家确实已经离开了。”西岸逍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有些不甘心地望着最后一面石碑。 他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居然还是不能将整个鬼道的奥义领悟,最后只得是将这些招式生生刻在脑子里,ri后再做理会。眼下最重要的,是为墨夜和白羽的大婚准备贺礼,毕竟自己作为万灵之森里唯一的人族,怎么能不尽心力呢? “我进来已经是第三天了吧?”西岸逍遥扭头看向无尽。 无尽点了点头。 西岸逍遥看他落寞的样子,不由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什么可伤心的,剑圣他老人家虽然不在了,可你不是还在吗?你作为他最亲近的人,陪伴他最久,自然有义务继承他的剑道衣钵。如果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知道你现在的颓废模样,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无尽浑身一震,两眼顿时有了神采,喃喃自语:“是啊,若是主人知道我如今是这么的不成器,恐怕死也不会瞑目!对,我应该完成他当年未完成的心愿才行,这才能真正对得起剑圣之佩剑的名声!” 直到此时,经过西岸逍遥一翻开解,无尽终于是从浑浑噩噩中解月兑出来,整个人就好似吃了仙丹妙药月兑胎换骨了一般,眼中混沌已经化为凝神聚气的锋锐。 西岸逍遥脸上满是喜sè,赞叹道:“这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看着无尽从颓丧中振作过来,一股暖流突兀的从某个隐蔽的角落窜出,最终流向小月复丹田,而后归于寂灭。只是西岸逍遥隐隐约约觉得,体内的力量似乎比先前强大了一丝丝。 自从修炼了鬼道之后,西岸逍遥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结实了许多。但同时,如今举手投足间却变得比以前多了几分滞涩,做什么都慢上一分半分的样子。 西岸逍遥心里清楚,这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灵脉被无限压缩后,失去了与周围的灵力相互联系的沟通能力的缘故。失去了灵力的漂浮增幅,大地的吸引力增大,故行动之间需要分出一部分劲力化解这种羁绊,否则身形就会变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反正西岸逍遥不担心自己是不是变得弱了,因为在剑无涯的教导和自己的领悟下,他已经不那么看重实力的增长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一味埋头苦练,不学会仰望星空、眺望大海、阅览众生的话,可能一辈子就会失去宝贵的顿悟机会,终此一生都在别人的身后徘徊。 “活在当下,放眼未来。” 这是剑无涯的神念消失前,最后告诫西岸逍遥的话。西岸逍遥将这八个字细细琢磨了一遍,觉得颇为有理,于是毫不客气地拿了来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了,如此强悍的剽窃功夫,实乃当代一绝,令我辈汗颜。 当下西岸逍遥最后看了一遍第六面石碑上的一行字—— 天生我,我生天下。 尽管他已经将这句话拆得尸骨无存,但还是差那么一层薄薄的壳没捅破,脑子依旧浑浊一片。 西岸逍遥心里告诫自己:“哎——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够修炼到剑圣的鬼道,已经是值得天下人羡慕的了,你怎么还贪恋这最后一面石碑呢?” 话虽如此,但就像有一道绳索将他的心神牢牢拴在这面石碑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西岸逍遥终于摆月兑了这最后一面石碑的“魔爪”,硬生生挪移视线,慢慢把头偏过来。 “咦!这下面好像还有字!”就在西岸逍遥的视线即将从石碑上完全移到沙面上时,忽然发现石碑的最下方居然还有字迹! 不知是不是由于风沙的关系,字迹被掩埋起来,只露出一星半角,若非西岸逍遥视力超常,一般人还发现不了呢! 怀着激动地心情,西岸逍遥俯来,缓缓拨去石碑下的黄沙,等到字迹完全暴露出来时,西岸逍遥震惊了! 四个字——独孤破天。 武神独孤破天! 这面石碑居然是武神所留! 西岸逍遥站起身看石碑上的字迹,果然发现它和前几面的不一样—— 剑圣的字是笔走龙蛇,重飘逸且笔锋毕露,如宝剑出鞘,扑面生寒;但是这一面石碑上的字,造型古拙,形状扁平,如大地般厚重,不可撼动。 所谓“字如其人”,这话绝对不假。武神与剑圣,在各自的字迹中带上了自身道统的痕迹,两者之间的差别,观之可见一斑。 西岸逍遥在心里默默回想着《武神三变》、《兽王诀》以及第二、三、四面石碑鬼道的修炼方法,一一相互印证 过了良久,忽然一丝明悟在心中悄然生长起来,紧接着一扇庄严的大门在脑海中缓缓打开,一个陌生的世界向他敞开了怀抱!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羽灵族将万灵之森的外围都点上了长明灯,五彩的灯光将羽灵族的部落点缀得如童话里的王国一般迷幻,让人沉迷其中。 西岸逍遥左思右想,终于决定送一只烤野鸡给白羽和墨夜这对情侣。送礼物的时候西岸逍遥可是低着头脸红不已,几经推月兑之后终于破罐子破摔,将烤野鸡送上。 结果,因为所有人送的都是稀奇玉石、珠宝、灵药、灵宠、弓箭等,西岸逍遥的烤鸡居然成为了最独特而又最有营养的新婚礼物,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赞叹! 西岸逍遥的脑子简直快要烧坏了!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除了烤野鸡之外什么都不会了,送之前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害怕被墨夜一弓箭给**了,谁想到众礼品中最出彩的居然是自己! 西岸逍遥嘴角直抽,和墨夜白羽以及羽灵族几位长老客套几句后闪到一边,做贼心虚地饮了几口美味的果酒,趁着所有人起哄要新郎抱新娘飞上族里最高的树上,向流行许愿之时,自己偷偷溜到无人的角落悄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经过羽灵族一夜的折腾,太阳睁着惺忪的睡眼爬上了东边的山头,居高临下发出自己的千万道金光长矛,将黑暗斩尽杀绝。 西岸逍遥向身后的羽灵族众人挥了挥手,带着一大包灵果向剑冢石门的方向走去。 “记得回来看我们啊!”白羽站在墨夜身边,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显然已经从可爱少女转型为可人少妇了。 “过个三五年,我一定会去神州逛逛,希望到时候,别让我问了一千个人都找不到你在哪个角落。”墨夜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西岸逍遥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西岸逍遥正在往外走着,脚步忽然顿住。 万灵之森外,那条隧道的入口处,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西岸逍遥吃惊不已:“是你?” “还有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万灵之森中传来。 西岸逍遥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第五章 林中少年 ()这一刻,西岸逍遥正在赶往武神山的路上。 当打开石门的那一刻,看见西岸逍遥身后还有剑无心无尽剑主时,剑无归当场石化。 西岸逍遥对他们只见的恩恩怨怨敬而远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至于无尽,似乎是打定主意坐等藏剑山庄招他为婿了 “外面的世界就是不一样啊!”西岸逍遥狠狠嗅着周围的空气,一脸的陶醉。这里虽然没有万灵之森那么浓郁的灵气,但是胜在空旷广阔。 “人果然还是在宽阔的地方才会心情愉快啊!”西岸逍遥忍不住感慨一声。 就在他重见天ri,兴奋得东张西望时,忽然发现前面一片树林里居然冒出袅袅轻烟。 “咦,那里居然会有人?”西岸逍遥好奇心大起,抬腿朝烟升起处走去。 走过百来步,拨开茂密的树枝,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黑衣青年,独坐在篝火前,旁边插着一把硕大的长刀。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那个黑衣青年猛然转过头朝西岸逍遥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右手已经搭上了刀柄。 这居然是一个独眼人!只见他左眼蒙着一块黑sè的布,看样子不是受伤就是失明了。仅剩的一只右眼居然是一片惨白,根本分不清瞳孔在哪里。 幽幽的一眼望过来,西岸逍遥只觉得自己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胸口郁闷之极,差点喘不过气来。 “出来!”冷冷的语气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 西岸逍遥释放出自己从石碑下领悟出的“万流归”领域,全身顿时像是有溪水流过,带来一阵舒畅,那种烦闷的感觉立刻冰消雪融。 西岸逍遥耸耸肩,抬腿走了过去,“我只不过向来蹭个火而已,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黑衣独眼青年似乎看出了西岸逍遥并非心怀恶意,右手下一刻从刀柄上松开,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复又低头闭目养神起来。 西岸逍遥看了看,发现只有一堆火,其余一无所有。他不由得问:“你吃过东西了吗?” 黑衣独眼青年似乎并不想搭理他,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西岸逍遥讨了个没趣,自己到林中逮了只野兔,到一边的小溪处理干净后,自己在不远处生了一堆火开始优哉游哉的烤起来。 不多时,空气中开始弥漫浓浓的肉香味,西岸逍遥手中不停地转动,使烤肉受热均匀,烤肉上滴下的油脂将火苗撩拨的一起一伏,像是一条舌头在贪婪地舌忝食。 “你要不要来一点?”西岸逍遥撕下一只兔腿递到黑衣青年面前。 “不必,我吃过了。”黑衣青年说完站起身,将长刀拔出扛在肩上,左手对着火堆一挥,一阵白气笼罩在火苗上,火苗霎时间熄灭。黑衣青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林子。 “真是个怪胎。”西岸逍遥抓起兔腿就是一阵大嚼大咽,看着黑衣青年消失的方向,心里如此想道。 就在西岸逍遥坐下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西岸逍遥听觉甚是灵敏,心中一动,偏头去看,只见一个华服青年,手摇折扇向自己走来。 此人生得眉清目秀,举止飘逸,行动之间轻灵如花间蝴蝶,西岸逍遥第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是个高手。 “在下王天明,来自南疆烈阳谷。请问小哥武神山在哪个方向?”华服青年倒是彬彬有礼,扇子一折,面带微笑朝西岸逍遥拱了拱手。 西岸逍遥不知为何,竟觉得此人这番举动太过做作,问路是真,笑容是否发自其真心那就只有鬼知道了! 西岸逍遥生平最讨厌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心里十分不爽,话也不说一句,右手一指武神山的方向,随即继续坐在火堆前吃自己的烤肉。 “那就谢谢小哥了。呵呵,神州大地这种助人为乐的jing神,小可算是感受到了。”说完华服青年转身就yu离开。 西岸逍遥如何听不明白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当下冷笑一声:“神州之人xing子直率,只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助人为乐,助非人则非乐了。” 华服青年眼中寒光一闪,但是想起自己在南疆乃是颇有名声之人,不便和这种半点灵气波动都没有的凡夫俗子动真格。 于是他冷哼一声,“小兄弟,奉劝你一句,祸从口出。” 西岸逍遥吃吃一笑,“我向来只知道痰从口出,从来没听说过有祸从口出的,想不到南疆之人居然如此博学!” “给脸不要脸!也罢,让本少爷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华服青年缓缓打开扇子,看着眼前的烤肉小子,面沉似水。 西岸逍遥还是那么气定神闲:“我当然知道人是不能开玩笑的,只有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才能开玩笑。” “你找死!小小蝼蚁也敢猖狂,看招!”华服青年眼中杀气闪过,抬手对着西岸逍遥扇了一扇。 一股狂风从扇中呼啸而出,居然肉眼都可以看见那风刃的形状,看来这家伙狂傲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出手便知不凡。 如果他遇见的是一般的对手,只怕在这一轮铺天盖地的风刃攻击下,多半就要挂彩甚至无力再战了,可惜这一次他遇见的是西岸逍遥。 西岸逍遥乃是上古神兽犀犴之身,论皮糙肉厚,足以排名天下前三甲,又岂是这小小的风刃所能伤割? 华服青年眼见西岸逍遥被风刃所包围,嘴边露出残酷的笑容,“谁叫你这么猖狂,居然敢惹”话未说完,他就像是石化了一般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鹅蛋。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西岸逍遥纹丝不动,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烤鸡,伸出左手来拍了拍衣袍下摆,像是在拍灰尘。 “怎么可能?!”华服青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的‘千风刃’可是风系三级法术!虽然是下阶,但是足以斩断两人合抱的大树!怎么连这个家伙的衣角都不能削去一片?他到底是什么人?” 华服青年浑身一震,“我听人说,神州散修无数,其中修为高深莫测的大有人在。莫非他就是那些不世出老妖怪的其中之一?”想到这里,背后冷汗冒出,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了。 西岸逍遥吃完整只烤鸡,意犹未尽地舌忝了舌忝手指,忽然间胃中一胀,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华服青年吃了一惊,连忙抱拳躬身,语气恭敬之极:“打扰前辈用膳,晚辈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为了不影响前辈饭后的心情,就此告辞!”说完脚下风生,瞬间闪出了十余丈外,又接着几个闪现,终于消失了身影。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前辈?还说怕影响我饭后的心情?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西岸逍遥看着此人远去的方向,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忽然忍不住俯子,锤地大笑。 第六章 鬼眼狂刀 ()武神山的广场上此刻围满了人。 门主伽罗南、门主夫人林妙莲、圣使南宫清河正站在殿外的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广场正中,脸sè凝重。 那里,一男一女正在对峙。 女的却是门主爱女伽罗雪,一身雪白长袍,手持一柄翠绿长剑,挥动间荧光流转,灵xing十足。 对面的却是一个黑衣独眼青年,手中一把大刀竟达八尺,竖起时几乎与身同高。刀身颜sè暗红,吐出热浪阵阵,周遭空气都是被灼烧得一阵模糊。 南宫清河面sè复杂,抿着嘴唇不说话,他的弟子莫师崖眼中却是战意高昂,恨不得立刻跳入场中和那黑衣独眼青年大战三百回合。 莫师崖眼中奇光闪过:“师傅,你说他就是离火帝国年轻一代最强之人,‘鬼眼狂刀’南宫灭?” 南宫清河捋了捋雪白的胡子,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莫师崖却发现自己的师傅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南宫清河看着场中的黑衣青年,心思早已飞回十年前。 那个时候,南宫灭还是天机宫最有前途的第八代弟子,要不是发生那件事,恐怕南宫家当代家主之位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十年前,梁家少主因调戏天机宫一名婢女,被人腰斩于山下。两家家主大发雷霆,彻力追查此事。但是很快,南宫灭站出来坦承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十年啊,三千多个ri夜!被族长宣布逐出家门,开始逃亡生涯。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眼前这个人独自面对梁家无休止的追杀。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所有人只知道梁家出的代价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投入上百万悬赏他的人头。连当时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破晓”都出动了。没有人认为在破晓的袭杀下他还能活下来,族里甚至已经为他准备好灵牌,即将放入宗祠的供奉台上。 然而就在那时,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来—— “破晓”土崩瓦解,从此不再现于江湖。 梁家上下七百二十七口,包括十三条狗,六只猫,一夜之间,无一幸免。 南宫灭的左眼,就是在那天夜里,永远失去了光明。 梁家那血流成河的可怖情景,南宫清河至今还历历在目,思之心有余悸。 但是真正让南宫清河及天机宫上上下下心寒的,却是南宫灭的变化。从一个名家公子彻底堕落为嗜血狂魔,对于素来注重名声的天机宫而言,永远都不可能再接纳他了。 离火帝国中从此多出了一个黑衣独眼少年,右眼完全惨白一片,看不见瞳孔;肩上扛着一把诡异的大刀,大刀上时不时传来狂暴不安的气息,像是个孤魂野鬼,又像是一只危险的猛兽在黑暗里四处游走。 人们给他起了个恰如其分的外号—— 鬼眼狂刀。 三年前,南宫灭从离火帝国出发,一路向北。只是不知为何,他每到一处,必定要去当地最有实力、最具名望的门派挑战,挑战的是这些门派最出类拔萃的jing英弟子,至今挑战一百零三场,无一败绩,据说没有一个对手能在他手下走满十招。被誉为年轻一代第一人,风头之盛,甚至盖过了南蛮五鬼和乱世七公子。 伽罗雪仔细打量对面的南宫灭,只见他身高八尺,体型消瘦,面容枯槁,看上去整个人死气沉沉。肩上扛着一把火红sè大刀,左眼蒙着眼罩,仅露出的一只右眼,瞳孔是完全一片白sè。 惨白的右眼望过来时,伽罗雪只觉得一瞬间浑身居然不听使唤,气息为之一顿,好似被恶鬼缠上了身。 黑衣独眼青年将大刀挥下,刀尖直对伽罗雪面门。 “报上名来。” 武神殿的男弟子肺都要气炸了,见这个黑皮瞎眼的小子居然对门主千金如此无礼,一个个叫嚷着要上去将南宫灭碾为肉泥。 伽罗雪撇了撇嘴,目光有些不善了,没好气地说一句:“你是谁?” 南宫灭神情有些意外:“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那抽动的嘴角似在嘲笑伽罗雪的孤陋寡闻。 伽罗雪一声冷哼:“别吹得自己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本小姐压根半点没听说过你。”接着她小嘴一撅,斜眼看着南宫灭, “你如果怕了,可以选择投降,省得我动手。” 南宫灭闭上眼,又缓缓睁开,语气冰冷:“这是我十年来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话。” “哼!”听得南宫灭如此狂言,伽罗雪哪里还会客气。手捏剑诀,身形借力迅疾奔至南宫灭,看样子是要在对方来不及施展招式之前将他一举拿下。 看见自己的女儿居然选择主动迎击而且还是正面应战,伽罗南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一旁的南宫清河也是大摇其头。 南宫灭面无表情,直等剑锋离自己一尺时,轻轻将狂狼一移,刀身巨大,像是一个盾牌将剑刃的攻击抵挡在外。伽罗雪身形连变,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南宫灭的要害,不想南宫灭连脚步都未动上一分一毫,只是将刀身移来移去就尽数化解了伽罗雪看似凌厉的攻击。 伽罗雪撤身站在一旁冷冷对视,额间已经冒出汗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这算什么,不战而降吗?” 南宫灭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你。你自己走下台去,叫一个能打的上来。” 伽罗雪从小娇生惯养,最受不得被人小瞧,当下强行压制微微絮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调集全身灵力灌注灵剑之上,准备祭出自己的杀招。 翠绿sè的剑身因为大量灵力的输入,颜sè逐渐浓郁起来,其上萦绕的淡淡灵纹越来越明亮,后来竟然化为液体流入剑身之中。 绿芒宝剑通体泛出强烈的绿光,绿光忽明忽暗,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正在不停游动,而且随着这物体的游动,一股强横的气息四下里蔓延开来。 伽罗雪脸sè苍白,似乎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她看见对面的南宫灭依旧是古井不波的样子时,心头火起,将银牙一咬,不顾代价地催动灵力。 某一刻,一声清亮的凤鸣从绿芒中传出,下一刻,一个模糊的灵禽身影从绿芒中浮现,并绕着剑身不停地飞舞。 “上古灵鸟青鸾?哼,不过是一缕jing魂而已。”南宫灭瞥了一眼,随即右手一伸,缓缓将狂狼举起。 “去!”伽罗雪手中剑朝南宫灭一挥,青鸾虚影立刻飞扑而来,身形迎风变大。初时拳头大的一团,到得里南宫灭三尺距离时,变得足有一丈高大。 青鸾所化的火焰虚影瞬间将南宫灭淹没其中。 伽罗雪心中清楚得很,青鸾火焰的恐怖高温,纵是铁板,一时三刻也会被融化并蒸发得点滴不剩! 想到这里,她虚弱的身子忽然挺直起来,苍白的脸上也闪过兴奋的红晕。 就在这时,母亲惶急的声音传来—— “雪儿小心!” 伽罗雪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就听见青鸾的一声哀鸣,紧接着火幕像是薄纸般被轻易撕开,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汹涌而来,狠狠将她撞飞出去。 手中的绿芒剑顿时抛飞,半空中伽罗雪一口鲜血喷出,昏迷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缠着腥红sè火焰的巨刀和一只惨白、不带一丝情感的鬼眼,然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只是昏迷之前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母亲接住了。 莫师崖身形一晃,下一刻出现在广场正中,手中破魔长枪往地上一插,眼神炽热的看着南宫灭。 “我来和你打!” 南宫灭看了他一阵,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平淡的语气:“你是值得我出手的人。” 莫师崖嘿嘿一笑:“是吗?荣幸之极!” 不料南宫灭又说了一句:“可惜做我的对手,你还远远不够。” 莫师崖的刚刚爬起的笑容随之僵在脸上,不过他毕竟不是伽罗雪,浑然不在乎这些口头之争。只见他摆摆手,道:“不管是不是你的对手,总之我一定要和你好好打上一场,否则再不活动一下的话,我的身体可真的要生锈了!” 第七章 石中剑 ()武神殿大殿前的广场中心。 “小心,我要上了!” 莫师崖眼神一变,如苍鹰般凌厉无比。 身形微微一躬,右脚往前踏上半步,双手一转,紧紧握住破魔长枪,目光紧紧锁定南宫灭。 南宫灭的衣袍无风自动,轻轻向后飘摆。受到这氛围影响,右手缓缓拔起插在地上的“狂狼”。 右脚一分,刀尖拖地,刀刃迎向莫师崖。南宫灭抬头往高台上看了一眼,结果他看见了南宫清河。 南宫清河张了张口,左手刚抬到一半,却又颓然垂下。 “师父——”南宫灭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忽然缓缓闭上双眼。 十年往事随风过,绕指成柔。 下一刻,收刀,转身,抬腿离开。 正在蓄势待发的莫师崖呆住了,楞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他冲南宫灭高声叫唤:“你什么意思啊!咱们还没开打呢!喂!喂!” 南宫灭像是没听到一样,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出了广场范围。 围观的武神殿众弟子连忙分开一条路,只是每个人眼中多多少少带着点鄙夷。 “只会欺负女孩子罢了,遇到真正厉害的就怂了!” “你懂什么?这叫战术!不然这不败之身怎么来的?” 南宫灭就像是个聋子,一直走到下山的台阶。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王大成平静地说:“我们武神殿最厉害的人不在,否则” 南宫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叫什么名字?” “西岸逍遥。” “奇怪的名字。”南宫灭道:“谢谢。”说完扛着刀一步步走下台阶,不多时身影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 王大成忽然长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右手,拉开,狠狠拍下。 “啪!” 他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 “对不起,原谅我。” 王大成看着澜翻絮涌的云海,眼里浮现的却是何玉香的影子。 武神山半山腰处,不绝溪。 西岸逍遥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十指交叉,抱着后脑勺作枕,仰望满天浮云。 习习微风吹过,轻轻撩起耳边的发丝,轻柔的触感,有些痒痒的,但是西岸逍遥没有伸手去挠,因为此刻,他的整个心神已经被那高天白云牢牢吸引住了。 明明上面空无一物,为什么人却是那么地喜欢仰望着它?并且用心底最真诚的声音去向它呼唤,虔诚地等待它的回音? “我原本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小乞丐,在青龙城处处受人欺负,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最好的朋友也只有一条狗而已现在呢?现在我有什么?”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天空再广阔,也容不下那如影随形的孤独。 “或许,活着就是为了寻找答案吧?” 西岸逍遥意兴阑珊,怕武神殿的人看见自己的颓废模样,连忙站起身朝不绝溪的上游走去。 那里,是一片更加浓密的树林。 西岸逍遥在一棵高大的野柿子树下靠坐着,调息良久依旧没有把心里的那种负面情绪赶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往林子里面,心里那团yin云就越是翻滚得厉害。 忽然一个硬物砸在西岸逍遥后脑勺上,虽然不痛,但硬是将他吓了一大跳。若是在平时,撑开领域,方圆十丈内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在这片地方领域居然失去了作用,像是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所遮蔽了。 那硬物弹落在地,只见一个拇指大小的果核,颜sè通红,其上还有几丝没啃干净的果肉。 一阵兴奋的“吱吱”声从后面高处传来。 西岸逍遥心中一动,回头一看,果见是那只火焰猴。 猴子此刻正坐在一棵松树枝上啃着山桃,见西岸逍遥望过来,立刻欢叫三声以示问好。随即将吃到一半的山桃远远一丢,四肢尾巴并用,三丈高的地方,蹭蹭几下,眨眼间就到了西岸逍遥面前。 猴子做了个拍肚子的招牌动作,告诉某人自己饿了,却不料竟拍出一个饱嗝。猴子嘿嘿一笑,伸出小爪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 西岸逍遥莞尔一笑,看见这天生地长的搞笑jing灵,什么烦恼都暂时搁在一旁。 模了模猴子那小小的脑袋,西岸逍遥站起身来,四处打量着,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不多时他的目光停在了上游的一堵石栏上。 溪水上流似乎筑着一道堤坝,看起来像是个蓄水的深潭。在这山林之中,水流不容易收集,筑堤拦水,以供旱季之需,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水潭里或许会有鱼吧?”西岸逍遥打着这样的想法朝上头的水潭走去。小猴子自然紧紧跟着,尾巴上的金黄sè火焰摇来摆去,煞是夺目。 可惜,下面紧接而来的,是一个毛糙糙的红 不多时,一个不大的水潭出现在西岸逍遥面前。潭水清澈,却根本不见一条游鱼,甚至连小虾螃蟹都踪影全无。而且奇怪的是无论是潭中还是水潭外围,三十丈方圆里,寸草不生,连生命力顽强的水草都不见一棵。 水潭正中间,漂浮着一个祭坛状的建筑。“祭坛”正中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台,石台上插着一把古朴的石剑。 猴子正在满脸兴奋地搜寻游鱼,忽然身子一歪,四肢僵硬,“咚”的一声直直栽倒在水潭边。它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此刻浑身乏力,连动一下爪子都异常艰难。 面对这种不知名的危险,猴子满脸都是恐惧,徒劳地不停“吱吱吱吱”低号起来,声音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猴子于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西岸逍遥。结果发现,西岸逍遥像是着了魔一般向着湖中心走去。 更加诡异的是,潭水还未接触西岸逍遥,就自行分开两边,像是帝王凯旋时夹道欢迎的队伍。 潭水分开,现出水底的台阶,一共三十六级。 西岸逍遥机械地抬腿走了上去。 水潭中间,是那个石头祭坛。祭坛约三丈方圆,石面上刻满了各种古怪文字,可惜没有一个是西岸逍遥见过的。 祭坛的中心,是一个高三尺,宽五尺的石台,石台上插着一把石剑。 剑身一半没入石台中,露出的部分布满裂痕。裂痕不计其数,有大有小,横横竖竖密密麻麻像是一张蜘蛛网。 脑海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拔起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西岸逍遥吃惊地发现这个声音居然是属于自己的! 看着眼前这柄石剑,明明印象是那么陌生,但是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无比熟悉的温暖 这种感觉,分明像是看见了阔别重逢的友人,忍不住想将对方拥在怀里!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一定很寂寞吧?”西岸逍遥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下一刻右手伸出,握住了石剑的剑柄,五指抱合,猛然一拉。 就在石剑离开石台的那一刻,无数绿sè的芽儿破土而出,像是被压迫了太久,此刻终于可以重见天ri。无限的生机,火山爆发一般怒放的生命!!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响起惊雷万道,凭空炸开,整个大地为之颤抖不已! 无数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聚在武神山上空,酝酿着恐怖的天雷。但是似乎不知道目标身在何处,迟迟没有落下,不久之后终于散去 西岸逍遥在百里亭歇息,旁边搁着那把奇怪的石剑,火焰猴在他的脚边,一脸不善地盯着这把石剑。时不时用爪子狠狠刮上几下,次次对准那几条较大的缝隙,看样子非要把这石剑弄个粉身碎骨才肯罢手。 上面传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西岸逍遥抬起头,便看见了那个黑衣独眼青年。 “他上武神山做什么?”西岸逍遥暗暗纳闷,脚边的火焰猴此刻也睁大了眼睛打量这个奇怪的家伙。但是它的目光接触到那柄硕大的邪刀时,眼眸深处涌出浓浓忌惮。 在黑衣青年从旁经过的时候,它甚至躲到西岸逍遥的身后,只露出一只左眼偷偷观察。 南宫灭忽然停下。 猴子惊叫一声,立刻窜上西岸逍遥的后背,毫不客气地将他当挡箭牌。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灭问。 “西岸逍遥。”西岸逍遥想不到他有此一问,愣神片刻,方才回答道。 “原来是你。”南宫灭眼睛一眯,又忽然睁开。 转过身,邪刀狂狼从肩上挥下,刀尖直直对着西岸逍遥。但是片刻后复又抬起,重新扛回了肩上。 南宫灭就此转身离开。 “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 那枯瘦身影连带着诡异大刀,渐行渐远,不多时消失在视野中。 西岸逍遥脑中不知为何会想起这样一句诗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不过很快他就疑惑起来:“他为什么拿刀指着我?” 西岸逍遥百思不得其解,把目光看向猴子。猴子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接着它拍了拍饿扁了的肚皮。 “咕噜噜——” 这一回肚子居然十分配合,看来它确实是饿坏了。 第十二章 风波暂息 ()这人轻轻一站,就变成了天地的中心,整个世界都在围着他转动。 这些不可一世的青年才俊,像是小猫看见了老虎,心底涌出的无力感,一如夏天的洪水,正在排山倒海,泛滥成灾。 这本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我们像他这么小的时候,连一个合格的修士都算不上。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将人世间的偏爱都给了他? 与生俱来的雷电神通,与生俱来的通灵之眼,与生俱来的敏捷头脑嫉妒得让人无法再往下说。 雷帝看了看南蛮五鬼和风行者,道:“我们的敌人,是天界。在此之前,没必要自相残杀。” 风行者显然受不了一个孩子对自己说教,“切”了一声,随后把目光移到南宫清河三人身上。 南蛮五鬼同时上前,横在双方之间。 雷帝抱着两手,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面sè不虞:“你们非要逼着我出手是吗?” 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你一出手,天界就笑了。” 接着一男一女,从峡谷的另一边走出来。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光彩照人。“珠联璧合”四个字用在这两个人身上,那才算不枉此生。 南蛮五鬼看清刚来的两个人,心头一沉。 雷帝、风行者、苍狼王、花皇,乱世七公子来了四个,这势力足以横扫一个帝国。 “九州封印的事,听说你们已经有眉目了。”雷帝看着南蛮五鬼的老大龙狮,忽然问了一句。 “你消息有够灵通的。”龙狮耸了耸肩,道:“确实,就在昨天,我们的老四破译了龟甲文,终于知道了所谓九州封印的秘密。” 雷帝丝毫没有迟疑:“我想换这消息。价格你们开。” 龙狮目光看向另外三公子。 苍狼王道:“有别的选择吗?” 龙狮道:“貌似没有了。” 花皇道:“苍狼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风行者闭上两眼,道:“我早就上了你们的贼船了。” “很好,那么,三ri后,白阳桥上见。把你们认为值钱的玩意都给我带上。” 风行者身形一晃,来到黑羽鹤面前。 “这三人被我的主顾预定了,我必须带走。” “那你得问问我的菜刀答不答应。”龙狮及四鬼围了上来。 雷帝皱着眉头问道:“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龙狮一指西岸逍遥:“他是我兄弟。” “另外两个呢?” “不认识。” 风行者笑道:“正好!我要的人就是这两个人。” 菜刀一挥,龙狮态度坚决:“不行!” 雷帝道:“为什么不行?” “和我兄弟一起,就是我兄弟的朋友。兄弟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龙豹挺直身板站在龙狮身旁,傲然道:“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将手中白骨鞭一甩,“啪”的一声,地面立时多了一道深沟。 “谁要动他们,必须先问过俺豹老三的鞭子!” 风无痕右手一握,凝风作刃横于胸前,冷冷看着南蛮五鬼:“真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雷帝的身体突兀地出现在对峙双方正中间。 “你们被人利用了知不知道?魔法圣殿入侵神州,那是天界的意思。三万金魂币的悬赏,是为了挑起武神殿和各势力的诱饵。” 风无痕惊问:“此话当真?” 雷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以自己去查,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龙豹看着风无痕吃瘪,心头大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果自然是被风无痕狠狠瞪了一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桩订单就算作废。”风无痕这话是说给雷帝听的,因为雷帝一句话把关系挑明,使得自己不至于和南蛮五鬼斗得两败俱伤,最后让魔法圣殿坐享其成。至于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和南蛮五鬼战成平手,这点他压根没想过。 既然彼此之间没有恩怨,那就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龙豹对着四大公子离开的背影分别吐了一口唾沫,口里叫道:“什么玩意!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那天老子不高兴了,直接叫大水牛踩死你们!” 龙狮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你小子厉害,当时怎么不站出来?现在人家走得没影了才在这里叽里呱啦,简直丢我们南疆的脸。” 龙豹抓了抓头皮,心有不甘,道:“那个放电的小孩太厉害了,他两只眼睛往我这里一看,突然间两腿发软,老大你知道吗?我差点跪下去!这让我怎么打?” 龙狮懒得跟他瞎扯,径直走到西岸逍遥面前,忽然他惊咦一声,问:“你身上的灵力怎么怎么这么弱?” 西岸逍遥本来就对五鬼赠书之事心怀感激,这一次更是承他们之力解了危局,可以说是欠了五鬼两个大人情。自然毫无保留将剑冢之行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想不到西岸逍遥居然是传说中与武神相同的纯武体,而且还在短短两年中(其实是一年)修炼到小象境界,五鬼都是惊喜交加,但是当听到西岸逍遥为了修炼鬼道自绝灵脉一事时,五人都是沉默下来。 龙豹最先打破沉默,连呼:“可惜,可惜!” 龙狮给了他一指锤,喝道:“你知道什么?” 龙豹捂着头咕哝一句:“我知道什么?我知道这是亏本买卖,不值得” 倒是袁一坤和瘦竹竿龙虎眼中奇光闪过,并未表达不满,反而陷入某种深思。 西岸逍遥忽然问:“你们所说的九州封印,到底是什么?” 南蛮五鬼互相看了一眼,随即袁一坤上前拍了拍西岸逍遥的肩膀,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吧!你成长起来,自然会知道的。” “会招来杀身之祸是吗?”西岸逍遥自嘲地一笑,南蛮五鬼所说的话和无尽说的一模一样:没有实力,徒然送死。 “是的。不要太介意,我们真的是为你好。”袁一坤笑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去确认九州封印的具体坐标,不陪你了。” 龙豹道:“小子,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圣域比你想象中要乱得多,千万别大意了!” 西岸逍遥点头受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不到好不容易相见,居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又要分别。 “行事随心意,世人笑我癫。心中自有道,何事须问天?” 依旧是一句耐人寻味的歌谣,南蛮五鬼踏着歌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峡谷的yin影里。 就在这时,残破石剑中,那个苍老的声音悠悠飘了出来: “这五个人若生在五百年前,毫无疑问,必是雄霸一方的王者!” 接着他嘿嘿一阵怪笑:“九州封印吗?说起来,这世间没人比我更清楚呢” 一阵诡异的敲锣声忽然响起,接着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嘣嘎嘣”声。四周忽的yin风阵阵,鬼啸声四起。 西岸逍遥浑身一震:“这是”他忽然转身,下一刻惊呆在原地。 石剑中的苍老声音如昙花一现:“冥界主界门!” 一座比剑神圣山出现的界门还要宏伟十倍的恐怖大界门,在西岸逍遥身后缓缓打开。 两个被浓浓鬼雾遮蔽身形的鬼卒,瘦骨嶙嶙的鬼手中,持燃着一个残破灯笼,灯笼里燃着幽幽鬼火。两个鬼卒扯开令人头皮发麻的嗓子高叫着—— “鬼使出巡,闲者闪避” 一股极度熟悉的气息,从冥门另一端的幽暗中传来,西岸逍遥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他轻声念着那熟悉的名字,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三太子” 第十三章 野路游僧 ()离圣域五百里外的一条荒废的官道上,一个背着石剑的少年,骑着黄金sè狮子飞奔前行。耳畔生风,掠影如虚,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纵是飞鸟也难追及。 待雄狮奔到一处开阔的平地时,少年右手轻轻拍了拍雄狮额头,下一刻狮子便心领神会放慢脚步,最终停在路中。 少年左手一撑,顺势跨下狮背,一起一落间宛若流星挂苍穹,姿势潇洒之极,落地时更是半点灰尘都未惊起。 少年转身模了模雄狮的头,脸上温暖和煦一如此时的夕阳,眼中写满了溺爱。随后少年对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雄狮说道:“三太子,辛苦你了。” 雄狮似乎通晓人言,小吼一声,随即低下脑袋轻轻蹭着少年的肩膀。 这背剑少年不消多说,自然是正在赶往圣域的武神殿弟子——西岸逍遥。 两个时辰前,也就是托南蛮五鬼的福解了风无痕截杀之围后,南宫清河考虑到魔法圣殿此时已经盯上了自己这一行三人,自觉三人一起太过醒目,必须化整为零方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早ri赶到武神总殿。 狂风峡谷出口处有三个岔道,三个岔道最终都通向圣域。南宫清河带着两本秘籍,赶着回去复命,所以走最为简捷的中路;莫师崖和西岸逍遥则走东、西道,避过麒麟卫城中魔法圣殿暗部实力的追查,如此一来,只不过西岸逍遥与莫师崖多绕三百里路而已,相比之前要安全的多。 就这样,西岸逍遥在三太子的帮忙下,跋山涉水,疾驰如风,两个时辰赶了八百里路,在白马坡这里暂作歇息。三太子虽然看起来依旧jing神抖擞,丝毫没有气力不足的模样,但是西岸逍遥对这失而复得的老伙计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哪能把它累着? 说起西岸逍遥与三太子的重逢,那真是一件趣事。 当时冥界主界门打开,继两持灯鬼卒之后,一个面目惨白的幽冥鬼使飘了出来,后头跟着一只趾高气昂的黄金狮子。 鬼使甫一看见西岸逍遥,立刻两眼冒光,就像在沙漠中看见了绿洲一般,下一秒竟高兴得嚎啕大哭:“我滴祖宗诶,可算是把你找到了,你可知道这两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吗?生不如死啊” 鬼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不仅是西岸逍遥,莫师崖和南宫清河以及石剑中的老人,同样是破天荒头一遭遇上,一干人等尽皆目瞪口呆石化成雕塑。 耐心听完鬼使的哭诉,西岸逍遥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两年前三太子并非老死,而是冥界主司对簿之后,发现四年前鬼卒未将三太子魂魄按时拘留,导致其遗失人间界两年之久,虽然未造成较大影响,但是毕竟有损冥界脸面。经过冥界王的同意,两年后三太子终于在武神山“伏法”。 事情到此本来应该圆满结束了,但是鬼卒鬼使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忽一ri,地藏王菩萨到冥界王,口称自己坐骑被冥使无理拘留,要求对方释放其魂魄。冥界王又惊又愧,忙问其故,不料一问之下问出了天大麻烦。 原来三太子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名唤“地狱三头犬”者转世,因前世为西岸逍遥先人所救,不及报恩,于是投胎为犬,侍奉恩人之后代,注定和西岸逍遥有一段纠葛。但是冥界不知底细,暗中破坏之,将地狱三头的报恩之举打断,使其道心大损,险些被天地因果大道卷入轮回之门。 地藏王菩萨与三头犬相伴千年,彼此心神相通,知道此事后大为恼火,亲自来界王面前要人。 事情到了最后,界王一阵赔礼道歉后将当初提议的鬼使(也就是面前这哥们)送到地藏王菩萨手上,任其发落,这两年来这鬼使被三太子折磨的快要jing神崩溃了 在鬼使的千恩万谢下,西岸逍遥骑着黄金狮子三太子上路了。 道路寂静,风过无声。路旁芳脆已经侵入道路中,看来是许久未有人从此处经过了。 蜂飞蝶舞,点缀路旁群英,好似那游戏人间的天使,自有自在,无忧无虑。石剑中的剑灵化作一个枯瘦老头浮现而出,望着这和谐世景,脸sè舒坦,心神已俱醉。 “沙沙沙”一阵轻微的踩踏声,自前方传来。三太子首先jing觉,身子微伏,作势yu扑。剑灵老者眨眼间缩身回石剑中,静观其变。 来者带着一身夕阳的光辉,渐渐清晰在视野中:一身袈裟,头上光光,这是一个和尚。看其面貌年轻,顶多不过二十岁。 和尚脖颈间挂一串檀木念珠,披一件满是补丁的袈裟,左手捏着一串佛珠,右手拄一根禅杖,脚下是一双侧漏的草鞋,脚趾清晰可见。 西岸逍遥忽的想起自己在青龙城时的光景,依稀和眼前的和尚一样装扮。有道是:天下穷人一般亲,心中不觉多了一股亲近温暖之意。 西岸逍遥在打量这和尚之时,和尚同样在打量着他。和尚最先是注意到西岸逍遥身旁威武的雄狮,心头一动,想起了圣域中以驯兽闻名的某个宗门。和尚先是自报家门,双手合什,颔首道:“小僧万法门净空。”随即问西岸逍遥:“请问道友可是来自灵兽山?” “灵兽山?”西岸逍遥愣了一下,下一刻摇了摇头,纳闷这人怎么将自己与灵兽山混在一起? 净空此时已经注意到了西岸逍遥背负的石剑,眼前一亮,月兑口而出:“难不成是‘仙剑阁’的道友?” 西岸逍遥摇了摇头,随即回头瞄了一眼背后的石剑,心想一定是这把剑将对方的心思引向了误区。看来圣域中的门派是有自己独特标志,彼此泾渭分明,外人一眼就能判断其师从何处。 “小师父你猜错了,这把剑是我无意中拾得,随便防身用的。我是武神殿的弟子,名叫西岸逍遥。” 净空显然有些不能接受现实,一个武神殿的弟子,居然可以带着一头灵宠和一把剑上路?自己长这么大,可是从未见过,当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须知圣域之中,派别之分最是鲜明——灵兽山的修者随身带着灵宠,仙剑阁的修者则是身背宝剑,流云宗的修者穿一身流云袍,武神殿的修者多半是赤手空拳,一身劲装像眼前这个少年如此奇葩的装束,在圣域中那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之人才。 “西岸逍遥,武神殿?”净空忽然间记起自己这一趟来的目的,正是与武神殿有关! 净空道:“既然道友是武神殿之人,那就再好不过了,眼下正有一件大事需要阁下亲自见证。” 西岸逍遥心中疑惑,难不成自己不明不白就摊上了麻烦?忙问净空是何大事。 净空微微一笑,双手合什:“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到了时候,道友自会知晓一切,在此之前容小僧卖个关子。” 净空说完,仰头看天,片刻后抬腿向某条小径走去,小径弯弯曲曲,延伸不知几许,西岸逍遥远远眺望,忽见有炊烟袅袅自远方一处山谷升起,细如发丝,若非他眼尖,非忽略不可。那山谷中似乎藏着一个村庄,而净空正是朝那个方向去的。 “烦请道友跟上小僧,否则时候一晚,便看不到好戏了。”净空回头看了一眼迟疑的西岸逍遥,说了一句,随后继续在小路上前行。 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和尚渐行渐远,西岸逍遥的心里忽然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暖如chun阳之和煦,淡如山间之流水,于心海中萦绕良久,方徐徐散去。 西岸逍遥翻身跨上三太子背脊,按稳背上石剑,喝一声:“追上去!” 三太子转过头来,将身一纵,带着风声呼啸,虎跃而去。 第十四章 白马村风波 ()白马村因白马将军闻名,并非该村盛产白马。 大约八十年前,魔兽森林一批中级魔兽破开禁制逃逸而出,为祸无穷,许多村庄被血洗。眼看着兽群即将冲到青梁村(即是如今的白马村),就在这时,一位蒙面武士骑白马从天而降,手持长枪杀入兽cháo,来回冲杀,当者无敌,硬生生将兽cháo冲散,解了青梁村之围。随后武士飘然而去,无人知其行踪。 青梁村上下疑为神仙下凡,感其恩德,雕石刻像以纪念,从此青梁村更名为白马村,世代流传。 在那次兽cháo之前,青梁村屡受盗贼祸乱之苦,时不时有盗贼来抢粮;然兽cháo之后,八十年过去未有劫掠之事发生。盖因绿林之中,好汉重好汉,英雄惜英雄,附近山头的山大王都听说白马将军英勇事迹,佩服其武功胸襟,心怀敬慕,yu结交而不yu与之为敌,正因如此,白马村得享八十年之太平。 然而不知是否白马将军威名随时间流逝而消退,还是山寨的头头饿急了眼兔子要吃窝边草,昨ri中午白马村守卫被人一箭洞穿额头,箭尾缚羊皮一卷。村长命人收敛尸体,取下羊皮展开,却见信上全是血字,内容如下—— 白马村上下听令:明夜月出之时,备黄金三百两、美女十名送至白马坡,如若不然,铁骑踏破村庄,鸡犬不留。谨记。 村长读罢,面sèyin沉yu雨,立即派人赶往麒麟城寻佣兵团帮助,所幸马快,及时赶到并带回一帮魔法士前来解围。 据请援之人说,该队魔法士隶属狂龙佣兵团,并且以该村所报价格之一半数额接下该任务,面对如此奇怪之举,村长却不以为然,心想多半是佣兵团间竞争太过激烈,狂龙佣兵团yu要力压其他公会,所以才不惜成本做此一举。 魔法士们尽皆头带斗篷,身披黑sè长袍,手持一根镶有炫目宝石的法杖。唯一的区别是,领队之人斗篷为红sè,其余为灰sè。 魔法士们似乎极为专业,不多说一句话,赶来白马村后,一帮人直接在村前的空地上打坐歇息,静候山贼到来。 白马村上下全副武装,肩挎弓箭,长枪在手,神情肃然如出征之师。只是大家看这一十八位蒙面魔法士,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山贼势大,人数莫有上百,凭这区区十几位瘦弱魔法士真能抵挡? 不过狂龙佣兵团名声在外,信誉据说是数一数二的。狂龙公会虽然实力比不上圣域中的黄金鸟、蓝魔、风行天下等一流公会,但在麒麟城中却是顶尖的存在。换言之,若狂龙都无法对付眼前的敌人,那么也不必请其他的人来了。 时间如水悄悄流过。夕阳落入群山之中,天sè渐暗。不多时,一轮弯月悄悄爬上了苍穹,光华洒下,把黑暗之地重新照亮。 “来了!”随着红sè斗篷领队的一声低喝,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初时如chun风过耳,但听得一时,蹄声渐响,如山石滚落高崖,到得后来,群马奔腾,滚滚如雷,地面为之晃动。 眼见上千骑兵浩浩荡荡席卷而来,白马村上上下下八百号人齐刷刷脸sè大变,神情恐惧,两股颤颤。后头妇女老人浑身瘫软跌坐在地,十来个胆小的孩童早已吓得哇哇大哭,任凭大人如何哄弄也无济于事。 老村长焦虑难安,暗道:“这上千骑兵装备jing良,我村能出战之勇士不足三百,且还是兽皮弓箭,如何斗得过也?”念及此处,忽的老泪纵横,内心里一声长叹:“莫非天要亡我白马村不成?” 眼见离白马村不足百步,山贼首领右手一抬,上千骑兵勒马急停。老村长眼见这山贼不仅势大,而且纪律严明不输军队,越发断定自己村子是在劫难逃,一颗心凄然沉到了谷底。 一骑缓步而出,高叫道:“黑风寨寨众巡视白马坡,不曾见一人一物,白马村为何违期奉献贡品?谁是村长,请上前答话。” 老村长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慌了神,一帮村民面面相觑,都把目光看向了眼前的魔法士队伍。 十三名魔法士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在红sè斗篷领队带领下朝黑风寨的山贼群走去,以区区十三名魔法士对抗上前铁甲雄狮,岂非以卵击石?! 老村长一颗心已悬到了嗓子眼,不仅是他,白马村的八百号人莫不屏住呼吸,只觉这一段路是如此漫长,魔法士们每走一步众人就觉得过去了一个时辰。 十三名魔法士在所有人忧心忡忡之下,来到距山贼群不足三十步之地站定。红sè斗篷领队直视那喊话的山贼,冷冷道:“我劝你们即刻撤退,否则xing命难保。” 老村长远远听见这话,心又是狠狠地一颤,暗道:“这魔法士莫非不知道这话会惹怒山贼么?倘若山贼一怒之下放马过来,岂不是要被踏成肉泥?” 众山贼闻言放声狂笑,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好几个骑士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依旧是那喊话之人搭腔:“就凭你们几个魔法士?笑话!蚂蚁都比你们强一百倍。再不闪开,爷爷我连你们一块宰了!”这骑士说完,瞥眼看见旁边有块灶台高大的花岗岩,勒马走了过去,手起枪落,只听得“乓”一声巨响,这骑兵一枪便将那大石敲得粉碎。骑兵得意洋洋:“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白马村村民们顿时傻眼了,几时见过这般威猛之人?一个个咋舌不已:“这一枪只怕有千斤之力,若是敲在脑袋上,那就跟拍碎西瓜一样简单!”想到这一层,众人都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老村长身子一晃,竟然晕了过去,附近的几个人连忙扶住,同时畏惧之心更甚。一个骑兵就这般厉害了,后面却还有上千人哩!这一下,所有人都绝望了,深深后悔没有交出那三百两黄金和十名女子,只怕这山贼们一怒之下,当真要杀得血流成河,一只畜生也不留,那白马村可算是从历史上除名了。 那一十三位魔法士似乎尽是聋子瞎子,如此骇人景象竟不为所动。红sè斗篷道:“如此霸道的劲力,你可是出自武神殿?” 老村长悠悠转醒,然而一听“武神殿”三字,立刻哀嚎一声,头颅一歪,复又昏死过去。 白马村村民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 武神殿之名可谓是名扬四海,当属九州最强宗门,四境都有势力根据,门人不下十万之众,而且人人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士。与这样一股势力为敌,白马村只怕是自取灭亡了! 那骑兵yin恻恻一笑:“你们既然知道,为何还来趟这趟浑水?呆在你们劳什子疯虫公会乖乖享乐不是更好?”这骑兵有恃无恐,故意激怒这帮魔法士,将狂龙公会说成是“疯虫”公会。公会之中最重名誉,这等肆无忌惮的调侃对狂龙公会魔法士而言是奇耻大辱。 “鼠辈竟敢口出狂言,找死!”红sè斗篷一声怒喝,右手法杖对着黑风寨山贼群一指。只见一阵炫目的光芒闪耀后,有道火红sè流光自宝石中飞出,流光落到山贼群中立刻燃起滔滔大火,无数凄厉惨叫让人头皮发麻,火焰吞吐,须臾将数百山贼烧得尸骨无存。与此同时,其余十二名魔法士各显神通,或冰封,或雷轰,或土葬上千山贼在这些毁天灭地的魔法中宛如蝼蚁,顷刻间灰飞烟灭。其中更是有一个魔法士法杖shè出一道寒光,寒光一闪而没,山贼首领下一刻尸首分家,脑袋掉落在地,骨碌碌滚了几下,颈口出鲜血喷涌而出,情形血腥诡异之极。 老村长本已在几人的扶持中醒来,看见这可怕的一幕后,四肢一挺,两眼一黑,再一次昏倒了。 成百上千的黑风寨山贼,此刻只剩下一人,便是先前那个喊话的,只见他神情呆滞,手中长枪不知何时已跌落在地,一动不动,宛如一个石雕。 老村长经过前两次经历,已经对晕厥产生抗xing,这次很快醒了过来。 魔法士们收拾了山贼后,红sè斗篷开始向白马村索要报酬:“这最后一人就留给我们狂龙公会押回去审查,看看武神殿是否插手此事。现在事情结束,约定好的钱该付了吧?” 老村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鼓囊囊的,红sè斗篷正要接过,不料被人抢先一步接在手中。却见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小沙弥,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 小沙弥将布袋塞回老村长手中,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施主你们莫要被这帮人欺骗了。” 红sè斗篷忽然脸sè一变,但是无人能看清他们的脸sè变化,魔法士相互看了一眼,红sè斗篷低声道:“走!” 白马村一个村民这时一指前方,高叫起来:“大伙快看哪,那山贼要溜了!” 众人转头望去,果见那山贼不知何时勒转马头,就要溜之大吉。 一声震耳yu聋的虎啸自平地炸起,坐下马受到惊吓剧烈腾跳起来,不一时将那骑兵掀翻在地,随后马儿带着缰绳撒蹄狂奔,远远地去了。 一只高大的黄金狮子自对面林子中缓步而出,狮背上坐着一个负剑少年,一人一狮横在路中,断了魔法士退路。 小沙弥此时道:“大家请走出村口十步,一切自见分晓。” 有一好奇大胆少年越众而出,但还未走到十步,忽然脸sè一变,似是看见诡异恐怖之极的事情,整个人就呆滞之中。这少年不可置信地指着前方,涩声道:“大家快来看我们被骗了” 老村长眼尖,看出魔法士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这情形着实有些诡异,于是自己踱步出村口,原本前面是被魔法轰炸得一片狼藉的战场,但当他迈出第六步之时,忽然听到一种类似镜子摔碎的声音,接着眼前景象一变,依旧是先前那空空如也的平地,没有尸体,没有死马,没有鲜血,只有一个无马骑兵狼狈地站在场中。 老村长阅历不凡,此刻心知肚明——自己这些人教这些魔法士给骗了! 小沙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狂龙公会的各位魔法士们,你们不仅用此恶毒之法骗取钱财,更是暗中诬陷武神殿,yu要断其民心。此举实在有违天理道德,人人得而诛之。” 红sè斗篷似乎也是个狠角sè,既知事情败露,索xing豁了出去。斗篷之下的一张张脸,尽是一派yin沉狠辣,双眸泛着嗜血的鲜红,随时准备做困兽之斗。 红sè斗篷忽然道:“小师父可是万法门之人?” 小沙弥竖起单掌,颔首道:“正是。小僧法号净空。” 红sè斗篷及其他魔法士如遇蛇蝎,身子颤抖指着小沙弥,骇然惊叫:“你就是净空?万法门的‘杀和尚’净空!?” 净空道:“阿弥陀佛。蜗角虚名,无须在意。” 魔法士们万念俱灰,一身斗志如盐入水,消失得无影无踪,高举的法杖尽皆无力地垂下。 人群对面的骑狮少年即是西岸逍遥。此刻他暗暗吃惊:“想不到这小和尚居然有如此大的名气!一报姓名这些魔法士就自动认输。果然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我欺也。” 红sè斗篷心有不甘,眼看即将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于是问净空道:“你是如何看出破绽来的?” 净空道:“不得不说,你们的表演确实炉火纯青,连我险些也被蒙蔽了过去。只不过你们漏掉了许多显眼的破绽。一是,你们不进村子,而是守在村子外。你们站在此处,村民们害怕受到波及,自然无法走出村子,正好你们施展幻术。第二个错误却是致命的,你们莫非忘了在魔法轰炸之下,上千匹马在场竟然没有一声战马受惊后的嘶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 红sè斗篷抚掌而笑:“破尽万法闲不住,足行天下杀和尚。万法门竟然将你逐出门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忽的他语气一变,冷冷道:“这一次交锋,是你们赢了。不过如果以为事情到此为止,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魔法圣殿从此将你们列入必杀名单,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净空喟叹一声:“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你们又何必执迷不悟,一心走向死路?” 红sè斗篷嘿嘿一笑:“乱世之中,不成功,只有死!”随即法杖朝自己轻轻一点,一阵大火瞬间将他淹没,红sè斗篷高举法杖,在烈火之中大喊:“信我主,得永生!”其余十二人纷纷效仿, “信我主,得永生!” “信我主,得永生!” “信我主,得永生!” 烈焰焚身,不一时全体殉道。 一十三根法杖跌落尘埃,其上的宝石蓦然崩碎化作石粉,经风一吹便飘散于这天地之间,任谁也无法再将他们找出。 净空双手合什,道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人死如灯灭,身死罪孽消。愿尔等洗心革面,来世重做好人。” 西岸逍遥见这一十三位魔法士一声不吭,慨然赴死,先前他们欺诈民众之罪恶,自己还义愤填膺,恨不得上前狠狠揍他们一顿。但是随着他们**而死,那些罪过此刻显得如沧海一粟般渺小,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不过是被魔法圣殿蛊惑的可怜人罢了。”净空悠悠一叹,“这天下,似这等可怜之人,还有不下亿万,他们,都是替别人作恶,到最后都得不到救赎。” 第十五章 虎口夺食 ()魔兽森林中围地区,一场激烈异常的厮杀正在进行。 “嗷吼——”一只体型硕大的铁翼豹正在做垂死挣扎,三百多号“猛虎”公会的佣兵、魔法士将其团团包围。 铁翼豹属于飞行类魔兽,飞行类魔兽因为生活在空中,天赋飞行技巧,且速度远胜于修者,若是一见不妙立刻转身逃跑,修者们根本无可奈何,因此飞行类魔核相当稀少。 物以稀为贵。飞行类魔兽的魔核在黑市上已经被抬到一个极其恐怖的价位,所以每一次发现飞行魔兽的踪影,都会引发一场大海啸般的躁动,猎手们倾尽全力围捕,以图一夜暴富。 铁翼豹在飞行魔兽中属于中级,一颗中等的风属xing魔核价值几何? 按照目前圣域魔核市场的行情:一颗低级风属xing魔核,去年拍卖价格为三十五万金魂币,足够一个人吃喝玩乐半辈子;一颗中等级的风属xing魔核,那就更加不得了,最近的一次交易是在三十年前,成交价格八百万金魂币,足够一个五口之家挥霍三代。 如果是一颗高级风属xing魔核,其价值只能让人想象。三百年来,圣域之中只出现过一次高级风属xing魔核,那次的拍卖纪录是九千万金魂币。原本拍卖的价格还会更高,但是魔核的主人觉得九千万已经足够,所以才会以区区不到一个亿的价钱买得那珍稀至极的高级风属xing魔核。 大概一百年后,拍卖行公布了当年高级风属xing魔核的所有者——独孤破天。 不错,那个人就是武神独孤破天。也只有武神这等通天彻地本领的修士,才有能力摘取高级飞行魔兽的魔核。其他人穷尽一生,连中级飞行魔兽的踪迹都是少之又少见,更逞论高级飞行魔兽,简直影子都看不到半点。 风属xing的魔核之所以珍贵异常,除了数量稀少之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能改造修者的体质! 众所周知,我们生活的地方最不可缺少的就是空气。没有食物、没有水,靠自身还可以支撑个三五天,修炼有成进入辟谷境界的修者可以支持得更久;但是如果没有空气,那么无论是谁,哪怕是独孤破天,都不可能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空气流动,便形成了风。可以说,风才是与人类联系最密切的元素,因为每一个人时时刻刻都活在风的怀抱里。 经过千百年的实验,修者们终于发现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风属xing魔核除了可以提供灵力补助之外,还能改变修者的体质,而且效用比丹药好上数倍!最最重要的是人体对其抗xing比之于丹药大有降低! 众所周知,连续服用同一种丹药,人体内就会自行生成一种抗体,使得丹药对其改造作用显著下降,这是人体免疫力表现的一个自然现象,无可厚非。正所谓树可以长高,但终不能抵天,自然界的限制法则在此体现无疑。 但是风属xing魔核蕴含的灵力比炼制的丹药要jing纯上百倍,这种纯净直接使得魔核吸收效用在人体内的免疫力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 原理上只要有足够的风属xing魔核,那么,人体改造的过程就可以无限制继续下去。比如柳家的大少爷柳如风,七岁时被判定为木属xing伪灵根,即是最次的修炼体质,连“低级”都算不上。 但是偌大的柳家不惜重金,购买大量中低级风属xing魔核,以供这根家族独苗改造体质之用。三年过去,柳如风经过测试,竟然已经达到木属xing中级的高端资质。十岁的他在灵药辨别方面丝毫不亚于六十年的老中医! 这个结果甫一传出,立刻引起了一场风属xing魔核抢购风暴,几乎所有大家族一夜之间全部动员起来,四处收购风属xing魔核,囤积居奇也好,留着给后代享用也好,至少一举两得。也就是从那时起,风属xing魔核的价格直线攀升,一只上涨到如今令平民修者望洋兴叹的地步。 数以千万计的修者坦言:宁愿毁了体质,也不让魔核毁了自己。 随着无休止的乱捕滥杀,低级飞行魔兽如今已经是难见踪迹,所以每一次风行魔兽的发现及猎杀过程都备受各方势力关注,路人有之,羡慕嫉妒恨者有之,半路杀出抢夺魔核的更是数不胜数,这次“猛虎”公会猎杀铁翼豹的行动自然也不例外,森林外层早已经被闻风而来的众多势力包围得水泄不通。 说起来,“猛虎”公会并非是第一个发现铁翼豹行踪的公会,但是凭借人多手腕强硬,猛虎公会硬生生是派了三百会员,雄赳赳气昂昂开赴战场,将这里变成了自己的后花园。 猛虎公会在圣域众公会属于准一级公会,会长端木辞用各种方法网罗高手无数,除了规模上比不了一级公会,但隐藏的实力已经不在一级公会之下。 据小道消息—— 三天前,是一个叫“小青龙”的小型公会首先发现这只铁翼豹,经过千里辗转最终锁定了铁翼豹的落脚点,也就是如今这片地带。小青龙公会成立不到一个月,会员只有一人,也不知他是如何追踪到这只中级飞行魔兽的,但是现在这位“神奇”的哥们只能是给别人做嫁衣了,面对人数高达三百的猛龙公会,想要找回场子,估计只能是猴年马月了! “嗷吼——”铁翼豹愤怒的嘶吼声传来,但是已无力回天,左边的一只翅膀被烈火烧得血肉模糊,残破羽翼上沾满浓稠的鲜血,谁都知道它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失去了天空的庇护的飞行魔兽,那就等于摆在砧板任人鱼肉。 铁翼豹狠命的拍动右翼,召唤出一阵阵风刃肆虐而来,尖牙利爪玩命的撕咬拼抓,尽最后力气殊死抵抗,但是一轮又一轮冰箭、风刃、火球不断折磨着它早已透支的身体,终于随着一声不甘的怒吼,这只罕见的中级飞行魔兽铁翼豹倒在了猛虎公会三百人的火力之下。 旁观者们知道,这只铁翼豹的魔核就要被猛虎公会收入囊中了,那可是上百万的金魂币啊!这一大串的金钱数字不知道烧坏了多少眼珠子。 端木辞喜上眉梢,大手一挥:“取魔核!”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黑风平地而起,瞬间笼罩了方圆百丈的范围,彷佛天sè已经坠入黄昏。 黑雾里传来端木辞的一声怒吼:“别让任何人靠近魔兽尸体,杀无赦!” 黑雾很快散尽,众人的视野一会儿就恢复过来。 端木辞经怒交加,因为他看见铁翼豹脑中空空如也,魔核已经不翼而飞了。一张纸片悠悠降下,飘落在端木辞眼前。端木辞一手抓去,拿在眼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字,内容如下—— 魔核既然相让,敝人只得笑纳,敬谢猛虎各位同仁之不懈努力! 字下画着一条摇头摆尾的青sè小龙,却是小青龙公会的独特标志。 端木辞脸sè铁青,恨声道:“西岸逍遥,你小子真行!”两手一搓,那纸片化作碎屑纷纷落地。 两个时辰之后,圣域大街小巷都传播着这样一个消息:继梦魇公会之后,猛虎公会再次被小青龙虎口夺食,劳师动众最终却一无所得。 小青龙之名一夜之间响彻圣域。而小青龙的会长,一个来自青龙城的十八岁少年,西岸逍遥,再次成为热门的公众话题。 他继剑魔传人,鬼眼狂刀南宫灭之后,成为了年轻一代的又一个英雄人物,许多年轻人已经开始将这个异军突起的神秘人当做自己的偶像,当然,还有人将他当做前进路上的踏脚石。 总而言之,西岸逍遥经此事件,算是彻彻底底在圣域打响了名头。 值得一提的是,这离西岸逍遥来到圣域,才过去了区区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