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复明了吗》 第1页 书名:今天复明了吗 作者:醉折枝 文案: 闻人以谨,温和、优雅,低头的瞬间让人想起水莲花。 林微吟觉得闻人以谨是温柔体贴小甜心,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就算被婉拒,林微吟也要含泪:妈妈你看,你女儿喜欢的人,拒绝别人的样子也好靓。 被婉拒的林微吟重操旧业,久违地去酒吧蹦个迪。 灯光炫酷,她看见闻人以谨,黑衬衫,锁骨链,眼尾飞红,简直是酒吧里最亮的星。 林微吟:……你个狗东西还有两副面孔??? 闻人以谨:这不是挺好的?你能合法拥有后宫。 …… 林微吟:告辞,再见,我这就打火箭去做复明手术!!! 1v1日常向沙雕流甜宠文,哪里不对都算架空,请勿较真。 白切黑切白型宛如精分俄罗斯套娃x身娇体软直球型颜控女孩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微吟,闻人以谨 ┃ 配角: ┃ 其它:沙雕相声流 第1章 第一天没复明 转角酒吧。 灯光炫酷中带着一丝迷离,舞池里蹦出新节奏的迪。 林微吟瘫在沙发上,胸前一个抱枕,身边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舞池里漂亮姐姐劲歌热舞,然而她毫无兴趣,整个人丧得有种往沙发下流动的趋势。 边上的人连忙把这滩林微吟提起来:“你不像表白被拒以后来蹦迪放松,你像连着加了三场班,老板还临时通知要靠爱发电,取消加班费。” “我不蹦那种摸来摸去的迪。”林微吟继续往下流动,“而且,很不幸,秦娇娇女士,我老板是你亲爱的哥哥。” 秦娇娇:“?” “他敢来这种骚操作,我就把您绑起来,然后和他说,”林微吟无力地做了个撕的手势,“不给加班费我就撕票。” “……当绑匪只为要个加班费,您也是辛苦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晚饭还蹭的工作餐。而您已经来这里开卡座了,您这个压榨无产阶级的可恶资本家。” “我也很无产好吗?”秦娇娇说,“我只是没钱的时候和我妈撒个娇,骗一两个红包,下个月发完工资发回去就完事了。还能增进亲子感情。”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林微吟暂且停止流动,摸摸大腿,再拍拍沙发扶手,淡淡地说,“后来我每每讲起这段经历,都激动地拍打着轮椅扶手。” “……” 秦娇娇机智地换了个话题:“我现在还蹭住在家,然而你是有房贷可还的人,四舍五入已经完成了一半人生目标。两相比较,表白被拒算什么!” “难道我的人生目标局限于还房贷吗?”林微吟一拍沙发扶手,“我爱的不是房,我爱的是会在房里等我回家吃饭的人!” “哦……”秦娇娇拉长声音,“那么,请问,您拥有了这个在房里等您回家吃饭的人吗?” “……我要是拥有了,还会和你在这里?” “……请注意一下您的发言???” “你只是我的朋友,但他是我的一生所爱。”林微吟冷酷无情,“我追他半年,不喝酒不蹦迪,肥宅快乐水都戒了,四舍五入就是皈依佛门。我付出了这么大代价,现在被拒,你还嘲笑我,是不是太反人类了?” 秦娇娇觉得也有道理,长叹一声:“你都这样了,还追不到,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放弃?” 林微吟沉思片刻,坚定摇头:“我觉得可能是我还不够养生,从明天开始我九点睡觉。” “九点?!”秦娇娇要跳起来了,“闻人以谨给你下蛊了吧?!” 她想了想,轻咳一声,凑近林微吟:“那什么,他不是老在秦氏做交译嘛。我先前状似无意地和我哥透露过一丢丢,就关于他,意思意思旁敲侧击一下。” 林微吟精神一振:“然后呢然后呢?你哥说什么了?快,立刻马上迅速分享一下!” 秦娇娇看了林微吟一眼:“……然后我哥又惊又怒,和我讲,我敢喜欢闻人以谨,他就打断我的腿。” 林微吟有点想不通秦修这是什么操作,沉吟片刻:“闻人以谨那种温温吞吞的性格,又是个翻译,和你哥完全不构成竞争关系。他反应干嘛这么过激,仿佛一只怒气冲冲的老母鸡。” 秦娇娇对亲生哥哥被比喻成老母鸡完全没有意见:“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傻吧。” “那么请允许我礼貌询问一下,不含任何恶意。”林微吟挠挠脸,“那啥,如果你非要喜欢闻人以谨,场面会如何发展?” “我哥会打断我的腿,然后被我爸扫地出门。”秦娇娇面无表情,“接着我继承秦氏,成为本市第一女总裁,走上人生巅峰。” 第2页 林微吟抱拳:“豪门,豪门。” 秦娇娇继续说:“再然后,我把钱砸在闻人以谨脸上,质问他到底肯不肯嫁给你。” “……我觉得如果他答应了,他就不是我心里那个纯洁无暇的他了。”林微吟客观评价,“仿佛屈从于金钱。” “什么叫屈从于金钱,”秦娇娇一拍沙发,“他不能是屈从于你的爱吗!” “好!”林微吟被这个豪情感染,一抹眼睛,“呜呜呜,姐妹真好,可以做梦。” 秦娇娇一声叹息,不做梦了:“不玩了啊,我认真地问你,你到底看上闻人以谨什么了,能让你折腾这么久?” “这个问题我都说厌了。” 林微吟往后一靠,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重金属风格的音乐震耳欲聋,她的眼神飘飘渺渺,声音也飘飘渺渺。 她会遇见闻人以谨完全是个意外。 林微吟和组长尹梦月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她懂,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一个能独自换饮水机水桶的女中豪杰,是哪里惹到了尹梦月那样的森系小仙女。 那天林微吟早上在办公室里吐槽新买的高跟鞋磨脚,下午小仙女就把满满一摞影印文件交给林微吟:“拿去给刘策划,辛苦了。” 林微吟心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是不会用传真还是不会用邮箱,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忍着额头上爆出的青筋,笑眯眯地点头:“好呢,没问题,组长么么哒。” 尹梦月完全没想到林微吟的骚操作,眉头一皱,又要绷住小仙女的形象,忍着恶心,含笑点头:“去吧。” 恶心了一把尹梦月,林微吟蹬着高跟鞋去送文件,仿佛踩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走到一半,脚下一绊,影印件脱手,整个人也往下跌。 林微吟发出穷苦的无产阶级反抗命运的声音:“日……” 然后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托住,险险站稳,她抬头,看见一张漂亮的脸,朗如明月,濯似春柳。 “……日子真难过啊。”林微吟喉头一动,强行把话吞下去,接一句比较文雅的描述,努力朝这个扶她的好心美人露出个笑。 美人也笑笑,笑的时候眼帘微微垂落,浓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他居然还温柔地附和林微吟:“日子难熬,走路要更小心一点。”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林微吟把头磕进抱枕里,“这世上竟有如此温婉美丽贴心善良的小甜心!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我要是能娶到他,我愿意再被甲方折磨四十年!” 秦娇娇先是震惊于这个毒誓,然后沉痛地拍拍林微吟:“我寻思着你这还是见色起意啊……” “你不懂!”林微吟抬头,一脸坚毅,“我不仅爱他的美貌,我还爱他朝圣者般的灵魂。” 理工科女孩秦娇娇表示接受不了这个酸唧唧的文学院调子:“可是您好像还是没有追到这个灵魂。” “你看,话又绕回来了。”林微吟把头埋回去,“我要是追到了这个灵魂,我还会和你在这里吗?” 秦娇娇:“……” “打扰一下。”一杯酒放在茶几上,“有位先生给林女士点的酒。” 秦娇娇看着杯子里樱桃红的酒,“哇哦”一声:“新加坡司令?” 林微吟翻身坐起来,指尖戳了戳酒杯:“真的就是酒?里面没放别的东西吧?我和你说我很害怕的。” 送酒的是个熟人,酒吧老板,混血小哥,宽肩窄腰,一双蓝眼睛,长了张妖艳贱货的脸,怒起来却很有中国风:“难道我会砸自己招牌吗!” “……您的中文越来越好了,为您点赞。”林微吟咳了一声,“礼貌询问,谁送的啊?” 混血小哥抬抬下颌:“那边。” 林微吟看过去,吧台边上坐着个年轻男人,肩膀宽阔,腰背挺直,黑衬衫勒出劲瘦的腰。 边上红裙卷发的女人塌着腰,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男人揽住女人的腰,双方脸颊相贴,仿佛耳鬓厮磨。 然后女人忽然笑起来,指甲鲜红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转身就走,背影摇曳生姿。 林微吟看呆了:“他好骚啊。” 秦娇娇附和:“都好骚啊。” 林微吟把头别回去,看了看茶几上的酒,礼貌拒绝:“算了吧,这种酒不能喝,这酒喝了会被扭送去女德班。” 混血小哥不太能理解:“……女德班?” “就是,那啥,这个行为不女德。”林微吟开始胡说,“进阶操作就是浸猪笼。” 她的表情太认真,混血小哥信了,悲痛地说:“太可怜了。” “所以麻烦你去和他说,就说我们仙女是喝露水的,让他自己喝这个酒。” 第3页 林微吟下意识地看吧台,刚好那个男人侧过身,在炫酷的灯光下暴露无遗。 他没染头发,只把一侧的碎发拢上去固定,另一边还垂在额前,单侧的耳钉在酒吧灯光下闪闪发亮。黑衬衫扣子开了胸前两颗,锁骨处垂着细细的银链。 那张脸又漂亮又熟悉,朗如明月,濯似春柳,嘴角却斜斜地抹开一道带着金粉的红,眼尾略略上挑,看人时简直是妖娆妩媚风情万种。 林微吟:“……我日。” 作者有话要说:红裙美女是男主他阿姐,莫慌。 这章给亲友看的时候,亲友第一反应好像不太妙(x) 预收的或者现收的小可爱快从坑里露个头,我发红包辣!(开始拔萝卜(bu 第2章 第二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也傻了。 他来酒吧不干什么,也就安静地稍微喝一点气泡水,顺便气气来搭讪的人。 气跑了今晚第五个来搭讪的,闻人以谨自觉完成了今天报复社会的量,工作压力一扫而空。他慢悠悠地结账,摸手机时余光扫到了卡座。 他转头,撞进来的是个女孩的剪影。 纤细的女孩靠在沙发上,怀里一个抱枕,漆黑的长发有几缕流到胸前。酒吧里灯光炫酷,闻人以谨看不清女孩的脸,只看到侧脸的轮廓,她的颈子修长优美,像是天鹅。 他心里微微一动,加了一杯酒的钱:“给那个女孩子送杯酒,随便什么。不用说是谁送的。” 结了账他起身要走,然而闻人明秀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硬生生把他摁回了座位。 闻人明秀大波浪小红裙,指甲都涂得红红的,浑身上下散发着妖艳贱货的气息。 她开始造作,闻人以谨就试图比她更造作。 姐弟俩忍着恶心互相伤害了一会儿,闻人明秀认输,摸了弟弟的脸一把,转身就逃。 菜鸡。 闻人以谨嗤了一声,一转身,看过来的是熟悉的脸。 刚才送了杯酒的女孩,今天下午他刚刚见过。 那时他衬衫扣子规矩地系到最后一颗,垂在额前的黑发柔软乖顺,笑里七分歉意三分温和:“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也谢谢喜欢。但是很抱歉,我想你可能并不是很了解我,我也没法回馈你的喜欢。” ……见鬼了。 闻人以谨在心里用八国语言骂街,呼出一口气,拔腿就走。 林微吟也反应过来,撩起裙摆开始追。 秦娇娇傻了:“你干什么呀!” “你先回家吧,我打人!”重金属音乐里林微吟的声音遥遥传来,“等会儿我可能要借钱付个医药费——” ** 林微吟和秦娇娇是不洗头就能见面的交情,她本来就是被闻人以谨拒了以后难受,才找秦娇娇出来造作一下。她单方面失恋的人,无心打扮,只随便套了个裙子,脚下一双平底鞋。 此刻她先感谢平底鞋,再感谢大学时逼她去短跑凑数的班长,让她一个社畜如今健步如飞。 林微吟一路追到地下车库,冲着那个已经站在车边上的背影大喊:“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去拉车门的手一僵,快速地扫了周围一圈。四下无人,车停得满满当当,除非此刻突然跳出来一个小叮当,他想逃脱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负数。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干脆也不装了,慢悠悠地转身:“有事吗?” 林微吟跑得脸上飞红,单手按在胸口,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对面的人顶着嘴角金灿灿的亮粉,从表情到语气都完美诠释什么叫漫不经心,林微吟顿时就怒了,语气不善:“你自己看啊。” 她的态度有那么点过激,闻人以谨也感觉不对,扭头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闻人明秀居然留了一手,刚才在他脸上摸的那一下,在他嘴角留了道口红的痕迹。看着就是妖艳贱货专用的色号,里面还掺了亮闪闪的金粉,斜斜地抹在他嘴角,一打眼还以为是什么热吻纪念品。 闻人以谨抬手去擦。 口红擦上去容易,抹下来难,他用手背使劲蹭了几下,手背和嘴角蹭出一片雾蒙蒙的红,看着还多了点欲说还休的味道。 反正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他烦得要命,一张湿巾正好递到他面前。他微微一怔,听见林微吟的声音:“擦不掉的,硬擦会伤皮肤。用卸妆湿巾擦。” “谢谢。”闻人以谨接过湿巾,随手在嘴角擦了几下,总算是把红色擦下去,露出原来的白皙肤色。 林微吟条件反射地回答:“没事,不谢。” 答完她就觉得不对,她明明是甩下秦娇娇,撩着裙摆来追闻人以谨,要个解释。在她的设想里她应该力拔山兮气盖世,必要时刻还可以让闻人以谨知道平底鞋的杀伤力也可以很强。 第4页 但怎么一看他擦不掉嘴角的口红,她的手就忍不住从包里掏了卸妆湿巾。 ……怎么回事,当舔狗这事情还能当出条件反射的吗? 林微吟顿觉悲凉,掐了自己一下,清清嗓子:“那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了吗?” 闻人以谨理都不理这个话题:“现在几点?” 林微吟一愣,真的摸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三十五。” “嗯,大半夜的。”闻人以谨往车门上一靠,一条腿微曲,一条腿伸直,双手抱臂,倚在车上就是个活脱脱的纨绔样子,“你追着我,一个男人,跑地下车库来?” 这个问题透露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对,林微吟警觉地后退半步,嘴上不服输:“……有监控啊。” 闻人以谨微微歪头,没固定的那边额发垂下来,扫过眉梢,他笑了一下,声音懒洋洋的:“抬头。” 林微吟下意识地抬头,在她斜上方就是监控。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监控上一圈小红灯,一个都没亮。 “这个……坏了?”林微吟眉眼都皱起来,“还是我看错了?” “两周,我猜短期内是不会修了。”闻人以谨看着她,“下次要追什么人,记得先确保自己安全,小姑娘。”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有点漫不经心的味道,林微吟却听得心头一颤。 闻人以谨在她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温柔体贴还养生的小甜心,但现在他斜斜地靠着车,开口叫她“小姑娘”,整个人的气场霎时变了,从小甜心变成了大魔王。 轻轻巧巧一个称呼,咬在嘴里,甚至能咂摸出一点点蛊惑般的调笑。 林微吟莫名有点局促,捻了捻包的边缘:“我知道了。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这个?”闻人以谨点点嘴角,“是我姐姐。” “……你们现在兴叫姐姐了吗?”林微吟努力评价,“听起来还挺刺激。” “……”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是我亲生姐姐。双胞胎。” 林微吟惊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 “所以,我才说你不了解我。” “……也是哦。”林微吟想想又觉得不对,“不是,你也没告诉我啊?而且你不觉得,你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吗?” 她停顿一下,看着闻人以谨,有点委屈:“讲真,我感觉我被诈骗了,简直是买家秀和买家秀,还是没法退款的那种。” “那你可以给我一个差评。”闻人以谨又笑了一下,“我再问你,你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你现在的样子,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不是了?” “你确定?”闻人以谨补充了个条件,“我说,在我面前。” 林微吟仔细想了想,然后悲伤地发现,好像还真不是。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这人实在是有点狗,但是又不愿意在闻人以谨面前表现出来,微信上都把他和大学时代的老师以及公司领导等等分在了一组。 平均年龄五十,平常不怎么上网冲浪,打开朋友圈也只能看到林微吟精心屏蔽以后各种岁月静好发言的那种组。 至于聊天,那可真是更厉害了。林微吟觉得一句话一个颜文字有些做作,但又要营造自己的萌妹形象,只好从表情包下手,每次聊天都得从万千沙雕熊猫头里抠那些猫猫狗狗。 这么一想,好像她也确实不是诚实的人,林微吟挠挠脸:“虽然好像确实不是一个人……但那啥,我也是为了表现良好,是可以被理解的合理行为。” “那么我的行为不可以被理解吗?”闻人以谨说,“那个样子更方便工作,但论生活,我不是那样一个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林微吟还是觉得有点委屈:“可是,你没和我说……” 闻人以谨用一种看小朋友的眼神看着林微吟:“我记得我明确地和你说过,你不了解我。”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似乎在逻辑上是自洽的,她肩膀一垮,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那算我错了吧。说真的,我现在才觉得我是真正失恋了。” 她发量很不像个经常加班的社畜,头顶毛绒绒的,有几根碎发还顽强地弹起来,在空中摇摇晃晃,用实力向苍天说不认输。 闻人以谨轻飘飘地看了那几根头发一眼,忍住上去怒搓狗头的冲动:“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微吟满脸纠结:“……酒驾是不对的。” “我没喝酒。伤嗓子。” “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这个点,除了网约车,你还有别的选择?”闻人以谨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指尖勾在钥匙圈上,钥匙晃晃悠悠,“前几天的新闻看了吧?” 第5页 林微吟想起网约车女乘客遇害的新闻,猛地抬头,看看闻人以谨的车,又有点犹豫:“我感觉,这样不好吧?” “我是送你回家。”闻人以谨说,“不是带你去我家。” “一般要进行什么不恰当的行为,在谁家不都一样吗?” 林微吟本来是脑子一抽,随口瞎杠,说完就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她慌得要命,生怕闻人以谨真的问下去,但他只是笑了一下,随手开了车门。 “别担心。”他轻飘飘地说,“我不问你想进行什么不恰当的行为。” 林微吟捂着脸嗷呜一声,冲过去就坐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大概就这种人设叭,闻人是俄罗斯套娃(确信) 小林不能复明,但我可以!我一定可以!!三拐就差孔明了tut 第3章 第三天没复明 半夜车流量不大,闻人以谨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到了林微吟家楼下。 这十五分钟里林微吟和闻人以谨聊了两毛钱的天,她先前憋着的气也散了,着手准备把闻人以谨从心里的黑名单里移出来。 讲真,虽然闻人以谨不是她心里那个纯洁无瑕的小甜心了,但是本质上还是好的,最大的问题就是看起来仿佛住在品如的衣柜里。 当然情况是有一点点微妙,她以前在睡前脑内小剧场里想想闻人以谨送她回家,总感觉她得在座位上坐得仿佛公主才配得上这个小甜心。现在梦想四舍五入实现了一半,她的心情却有那么点复杂。 林微吟兀自复杂了一会儿,听见闻人以谨拧动车钥匙熄火:“和家里人一起住的?” “没,我一个人。”林微吟老老实实地回答,“首付是我妈付的,我还房贷。其实我觉得我还不起啊,吃饭都是混个半饱……唉,说起来好像还有点惨。” “是吗。”闻人以谨也不是很在意,“我不送你上楼了,让人看见不好。到了以后给我打个电话。” 这话说的,仿佛什么得体自持的男朋友,林微吟有点感动:“好。下次见啦。” 她开门下车,在心里给闻人以谨洗了一波。 工作生活精分怎么了,生活所迫,社会压力,能怪他吗,四舍五入这得算是现代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完成的自我进化。 林微吟走出几步,身后闻人以谨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林微吟莫名其妙,转身走回去,刚好看见闻人以谨把车窗降得更低:“……有事?”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你……号码是什么来着?” 林微吟条件反射地报了号码,想想又觉得不对:“怎么了?” “没什么。”闻人以谨迅速地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十分敷衍。 林微吟直觉有问题,探头,视线越过车窗,准确无误地看见了闻人以谨的手机屏幕。 她的号码,在通讯录自带的名单里,名单栏目上明晃晃地写着“免打扰”,底下一排紧挨着她的,整整齐齐全被标注推销或者骚扰。 林微吟深吸一口气:“……你一直就把我放屏蔽名单里???” “也不是全屏蔽。”闻人以谨诚恳地说,“只是夜间九点到早上八点。” “……” 林微吟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我说你怎么每天九点准时睡觉,死都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养生的老干部。” ……妈的,她又瞎了。 林微吟磨了磨犬齿,努力向着闻人以谨挤出个笑,摸出手机,以要和手机屏幕决一死战你死我活的力度狠狠摁开淘宝:“稍等,我买个东西。” 闻人以谨不明所以:“什么?” “莎普爱思。”林微吟冷笑,“治治我的眼睛。” “……” 闻人以谨面无表情:“祝你早日复明。” 林微吟下单付款,不浪费□□别,蹬着平底鞋往大门里走,简直是虎虎生风。 闻人以谨在车窗后看着女孩的背影,长发披散,发梢正好卷在一捻细腰上。纤细高挑的姑娘,偏偏走路像泄愤一样,是个六亲不认的路数。 他往椅背上一靠,垂眼时睫毛根根分明,轻轻叹了口气:“小姑娘啊。” 小姑娘林微吟进门直奔电梯,戳了按钮两下,等了两分钟,电梯毫无反应。她挠挠头,往左右各看了两下,确认这个电梯灯就没亮。 她再想了想,掏出手机,找了一会儿,果然有条物业的短信。 电梯维修,从今天晚上十一点到明天早上八点。 林微吟顿时觉得自己要死了,没别的,她住十七楼。 买房的时候她很有先见之明地觉得万一赶不上电梯,这个楼层对腿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但是很不幸,拥有付钱决定权的是她妈。 第6页 她妈年轻的时候是个靓仔,人到中年还是个靓仔,觉得十七楼俯瞰的风光无限好,直接拍板定下来,从头到尾林微吟就没有拥有过发言权。 林微吟盯着电梯看了三十秒,确认自己不可能临时基因突变出一对翅膀,叹了口气,认命地耷拉着脑袋去爬楼梯。 爬了大概十五分钟,林微吟终于把自己拖回了家,门一开连鞋都不想换,勉强爬过去坐下,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恨不得就此和沙发融为一体。 徒腿爬十七楼,真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她喘了一会儿,心里残存着一点善念,挣扎着翻出手机,拨通以后直接道歉:“不好意思!我家这边电梯坏了,我……我爬上去的,时间长了点……” “没事。”闻人以谨答得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记得检查门锁。” 然后他掐了电话,通话结束前林微吟听见发动机打火的声音。 这个意思…… ……刚才爬楼梯那十五分钟,闻人以谨是一直在楼下等着? 林微吟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从今天在酒吧撞见闻人以谨开始,经历的事情全是人间迷惑。 ** 林微吟正式决定追闻人以谨,起因还真的和电梯有关。 一开始她其实只把闻人以谨当成偶遇的美人,也就是晚上和秦娇娇进行姐妹交流的时候随口一说,秦娇娇怂恿她冲,林微吟还义正言辞地表示她不是这种见色起意的人。 直到她又一次遇见闻人以谨,在秦氏的电梯里,且只有他们俩。 林微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温和疏离的美人,连电梯按键都忘了按,傻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 闻人以谨被盯得歪了歪头,带了点儿笑:“怎么了?” 一般来说歪头杀这个事情和成年男人是绝缘的,但是他这么一歪头,角度控制得正好,不油腻不造作,生生衬出来一股少年气。 林微吟顿时被美貌冲昏了头脑,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其实见过的……就之前,那啥,在过道上,我拿着文件,脚崴了……你扶了我一下。” “这样。”闻人以谨点头,也没说记得还是不记得,“到哪一层?” 林微吟反应过来,一拍脑门:“负一层。” 她伸手想去摁,闻人以谨已经按下去,轻轻巧巧地说:“要去的是同一层。” “是吗?”林微吟有点局促,“那还挺巧的。” 闻人以谨笑笑,没说话,视线往边上一偏,礼貌而疏离地避开林微吟。 林微吟发现他挺高。她本来就不矮,脚上还套了一双高跟鞋,但她看闻人以谨时都得稍稍抬头。 闻人以谨长了张明月春柳的脸,身形却像修竹,挺拔笔直。他稍稍偏过头,电梯里暖黄色的光打在他脸上,烫出清晰漂亮的脸部轮廓,眨眼时睫毛上全是细细碎碎的光点。 林微吟很不恰当地想起了一句话。 他眼睛里有星星。 星星没看几秒,电梯降到了负一层。林微吟礼貌地朝着闻人以谨笑笑,刚想抬腿,转头看见电梯门没开。 她有点茫然,试着摁了一下开门键。 ……还是没开。 “门没开啊。”林微吟也不敢去扒门,“这是……坏了?” “应该是。”闻人以谨丝毫不慌,随手按了警铃,“等等吧。” 林微吟还能怎么办,点点头,安静地站角落里等着。 等了一会儿,她感觉不对了。 电梯是密闭空间,灯打在她身上,她居然觉得有点反胃。林微吟压住胃,想把那股恶心的感觉压回去,她一低头,一阵眼花,脑子里全是雪花马赛克。 她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无功无过稀松平常的香水,最常见的职业款,从实习到现在没换过,但她怎么闻怎么恶心。 又是一阵头晕,林微吟想靠一下电梯,靠过去时没轻重,整个人几乎是撞上去,撞出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 “抱歉!”她先道歉,还低着头,“我有点晕……” “……你怕吗?”闻人以谨没走近,“没事的,稍微再等一会儿,应该快来了。” “不是,我还好,我没幽闭恐惧症。”林微吟死死压住胃,“我就是有点头晕……可能,低血糖?我不清楚……不好意思。” 她抬起头,把脸偏过去,鼻尖都渗出冷汗。 林微吟心说要命,在哪儿犯病不好,她又难受又尴尬,刚要闭上眼睛,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人以谨轻轻地说:“巧克力。要吃吗?” 林微吟惊了,转头,闻人以谨手里果然拿着巧克力,小小的一条,有点像小孩子补充营养吃的那种。 她有点懵:“这个……” “有时候不一定能及时吃饭,所以带在身上。”闻人以谨笑笑,垂下眼帘,“低血糖的话吃一点吧。” 第7页 “……谢谢。”都这样了,林微吟也不矫情,拿了巧克力,迅速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巧克力的甜度有点高,到嘴里化开,林微吟觉得热量顺着喉咙直流进胃里。甜而浓稠的巧克力浆黏在喉咙里,居然真的压住了反胃的感觉。 她抬头,看见闻人以谨和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像之前那样看着电梯门,长长的睫毛上带着光点。 她心里微微一动,像是听见一朵花骤然绽开。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还是见色起意(?) 我!一定!!能!!!复明!!!!(瘫倒) 第4章 第四天没复明 前一天浪过十二点,第二天林微吟就被制裁了。上午还好,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又饿又困,血糖浓度极速下降,平均每隔五分钟打一串哈欠。 对面同组的许筱凡看不下去,一撑办公桌,半个身子越塔强袭,左眼写着“八”,右眼写着“卦”:“姐妹,我看你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就没清醒过,老实交代,昨晚上干嘛去了?” “酒吧。蹦迪。”林微吟冷酷无情地吐出两个词,伸手准确地按住许筱凡的头,一点点把这个纯阳宫优秀弟子摁回原位,并且无情地打碎她继续八卦的可能性,“和秦娇娇。” 一听是秦娇娇,许筱凡顿觉索然无味,往椅子上一坐:“唉,没意思。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有一点惊讶的感觉?” 林微吟看了她一眼:“现在。” 许筱凡精神一振:“你终于要和我分享什么惊天秘密了吗?” “不算太惊天。”林微吟轻咳一声,以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向许筱凡,“你该交稿了。三篇。截止日期明天下午三点。” 许筱凡:“……” 对面致力于八卦的姐妹被赶稿折磨,林微吟总算能喘口气,桌上文件一叠,在办公桌上眯了会儿,隐约眯出点梦回高中的感觉。 眯了大概十五分钟,闹钟响了,林微吟掐了闹钟,准时下班,拎包赴宴。 宴是个小宴,做东的是尹梦月,理由是之前组里一个项目的小成功。这个项目确实做的不错,林微吟光到手的奖金都够她俩月工资的,尹梦月毕竟是组长,拿得更多,豪气干云地定了藏馐阁。 市内以贵闻名的餐馆,别管味道怎么样,走进去坐下点单就是排面。 尹梦月定的是个小包厢,装修也很对得起藏馐阁的贵,精致优雅里透着点资产阶级的腐朽,散发出一种“快点立刻马上拍照朋友圈发微博不然血亏”的气息。 林微吟没什么兴趣,抱着包靠着椅子补觉。许筱凡拿着手机哐哐一顿拍,在林微吟觉得她手机内存可能不那么够用之前,尹梦月来了。 包厢里人还没齐,也就四五个人,尹梦月在桌边坐下,先温声说:“这个项目做的很好,先感谢大家。” 坐着的人立马接话,你一句我一句,反正都是场面话,大致意思就是不能一人夸,秦氏靠大家。 这么车轱辘话一轮,尹梦月轻咳一声,进入下一个议题:“那么,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是这样的,秦氏和唐风影视开始商量合作。唐风是多大的产业我想也不用我多说,这还是第一次把业务拓展过江。那么到底把这个对接的工作交给哪个组,下一个项目对我们来说就至关重要。” 林微吟眼神一动,等着听尹梦月的下文。 “前几天我接到通知,我们组内的人员可能要进行一些调整。我很难自己做出决定,在座的都是我特别信任的人,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尹梦月又咳了一下,“比如……有关郑如锦?” 一时没人接话,包厢里的气氛都有点凝固。 客观地讲,郑如锦是那种业务水平不怎么行,但非要觉得自己是特别行的人。她一进组就自觉地站到领导地位,管这个管那个,林微吟这种得过且过的就是重点管教对象,连电脑桌面是游戏截图这么点事都被怼过好几回。 这回尹梦月请客,也就是她没来,理由是觉得这种私下聚会没必要,不如好好工作。 郑如锦干的事儿确实有点人间迷惑,但是尹梦月这么直白地问,组里人还是很为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先说话。 尹梦月看了看,把目标定在林微吟脸上:“微吟,你怎么想?” 林微吟一听小仙女这个叫法,后背立刻起一层鸡皮疙瘩:“我不怎么想。” 尹梦月被噎了一下,露出点笑:“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可以说说吗?” 林微吟很想说你爱咋咋的我才不接这个锅,她想了想,把皮球踢回去:“唔,我觉得,我真的没有什么意见可说。还是组长决定吧,我听从指挥。” “……这样。”尹梦月好像有点失望,过了会儿又笑笑,“那让他们上菜吧。” 第8页 这话题可算是过去了,在场的人各自呼出一口气,坐着等上菜,之后人陆陆续续进来,总算到齐。 藏馐阁的菜味道怎么样先不说,摆盘还是很撑得起价钱的,每一道上来都是艺术品的架势。林微吟耐心地等着同事噼里啪啦拍完照,菜吃到嘴里差不多都是凉的,有几道带油的恶心得她隐隐有点反胃,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酒压下去。 吃到一半尹梦月还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个中年男人,一身西装很得体,金丝眼镜也很得体,唯一不太相配的是这个头,光亮得过于顽强,打了一瓶发胶都隐隐露出一点锃亮的头皮。 尹梦月含笑和人解释,林微吟胃里难受,也没仔细听,反正就是个合作公司的总。 这年头一个公司从上到下能扒出百八十个总,包厢里一大半是姑娘,这个总一个个握手握过来。林微吟觉得秃头这玩意有玄学,可能会传染,在和总握手之前借口补妆,拎着包从侧门溜了出去。 她没去洗手间,直接拎包出门,在微信群里发了个消息说身体不适先告辞。冰凉的冷风胡乱地拍她脸上,居然有种畅快的感觉。 冷风一激,喝下去的几杯酒在胃里扑腾,酒气翻上来一点,林微吟觉得脸上发烫,慢悠悠地晃到行道树边上,靠着树散酒气。 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停车行,车开过的时候大灯照到她身上,照出纤细修长的影子。路边偶尔走过一两个身姿窈窕的大长腿姐妹,林微吟甚至想吹个口哨。 一辆车呼啸而过,车窗里爆出的重金属音乐震得林微吟眼睛一闭。她再睁开眼,面前站了个挺拔修长的美青年,一张脸像是春柳明月。 美青年垂眼看她:“一个人出来喝酒?” “没。”林微吟答,“组里聚会,组长请客。” “吃完了?” “算吧……我是溜出来的。反正不回去了。” “我看你也不像会来这地方的。” “你什么意思?”林微吟怒了,“我觉得你仿佛讽刺我没有钱。我……” 她还想据理力争,后半句话呛了口冷风,咳了两声,咳到最后呛了两下,酒气从喉咙里出去。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舒服,转头避开,脸上红通通的,红晕从眼尾烧到嘴角,肤色那叫个白里透红。 闻人以谨警觉地后退半步:“别吐我身上。” 林微吟不服:“……我酒都没喝几口,能吐个鬼啊。” “那你脸这么红?” “这叫醉酒妆,是小心机。”林微吟随口胡说,“直男走开。” “……” 直男一插风衣口袋,摸出车钥匙:“上车。” “你你你你干什么?”林微吟吓得舌头都不利索了,“我还没醉呢,上什么车。” 闻人以谨今天第二次沉默:“……” 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林微吟,转头往车边上走:“送你回家。” 林微吟反应不过来:“不是,你为什么又要送我回去啊?” 闻人以谨头都不回:“因为我不想明天在浏览器新闻上看见你。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震惊!一女子深夜醉酒,竟在行道树旁做出这样的事’。” 林微吟沉默一下,客观评价:“我觉得今天晚上这个浏览器得派直升机来接你去上班。” 闻人以谨没给林微吟继续玩梗的机会,开了车门,直接把她往副驾驶上一塞,关门的那一下重得林微吟觉得他可能有点生气。 林微吟不敢动了,乖乖地系上安全带,等闻人以谨坐进车里,在被踢下车的边缘疯狂试探:“那啥,你为什么,会在这边啊?” “有人请吃饭。”闻人以谨转动钥匙。 “藏馐阁?” “嗯。” “请客的人还挺有钱。”林微吟想了想,“等等,该不是我组长吧?” 闻人以谨打开车灯,扭头看了林微吟一眼:“你组长是谁?” 这个反应,那肯定不是了,林微吟往背后一缩,看着闻人以谨的车汇入车流,忽然想起来要紧事:“唔,你还记得我家是哪儿吗?” “我又不傻。” “哦……”林微吟点点头,“那你还记得我电话号码吗?” “……你非要这么多话?” 林微吟一噎,不敢说了,低头抵着包,安安静静地坐着。 话一出口,闻人以谨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重,但他真的有点儿控制不住。 今天大学时候那帮朋友聚会,闻人以谨随便填了填肚子,中途跑路。他还没走到车边,远远地先看见林微吟。 一个小姑娘,过了十点,孤零零地靠在行道树上,脸上全是喝酒喝出来的红晕。 当时他就觉得一股气直冲上来,不当场心梗全是因为暂且年轻。 第9页 他昨天刚意有所指地警告过小姑娘注意安全,今天她就来这么一套操作。 闻人以谨越想越烦,忽然发现林微吟一直没吱声。他偏了偏头,余光扫到弯着腰的女孩。 他直觉不对,打了一把方向盘,在路边停车:“怎么了?” 林微吟按着胃,可怜巴巴地抬头,眼睛都有点水汪汪:“胃疼。”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以谨:我这是在当爹(冷酷) 我好恨啊!!!我攒到现在的石头!!复明手术失败,群我无明(瘫倒) 第5章 第五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开了车门上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微吟:“这边没有卖热饮的。喝水吧。” 林微吟下意识地接了东西,愣了一下。 闻人以谨塞给她的是一瓶常温的矿泉水,还有一盒药。这药林微吟还挺熟的,饭前吃,药效挺强,吃下去立马起效,不过只能管一阵子。她办公桌的抽屉里就常备着几盒,家里也有,这回是忘带了。 她捏开药盒:“你刚才出去……给我买这个去了?” 闻人以谨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别说话了。吃药。” 他的语气不算很好,和林微吟喜欢的那种文雅克制差得远了,情绪不是特别明显,隐约有点无奈的感觉,但林微吟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妙的温情。她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憋了一会儿:“谢谢。” “不谢。”闻人以谨说,“赶紧吃药。” 刚才疼了一阵,这会儿胃里已经有点麻木了,林微吟缓过来,骨子里的贱气透出来一点,捏着药盒晃了晃:“我真没想到您还会这么像个人,给我去买药。” 闻人以谨手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她笑了一下。 外边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身上,从头发到肩头都洒了层细细的光,像是揉碎星辰。闻人以谨眼睛里也倒映着那些光点,这一下笑得好,眉眼温和地舒展,嘴角翘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柔体贴的小甜心。 林微吟被这个笑晃了晃神,一时有点恍然,然后听见闻人以谨以工作状态的舒缓语气说:“没办法,你可以当我是你新上任的父亲。精神上的。” “……” 林微吟深吸一口气,忍住把药盒糊在闻人以谨脸上的冲动,指尖一动,狠狠抠出两颗药。 闻人以谨刚想伸手替她开瓶装水的盖子,她已经干脆利落地一握一拧,瓶盖根本无法与她为敌,轻轻松松地就开了。 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仰头吞药,小小地赞叹:“你开瓶盖还挺厉害。” 林微吟喉咙一动,嘴里全是药片儿发苦的味道,但她冲着闻人以谨甜甜一笑:“谁让我不仅精神如此,□□也是个独立自主的女儿呢。” “……也行。”闻人以谨转了一把方向盘,“吃饭去。” 林微吟惊了:“你这还要带我去吃饭吗?” “不吃东西你过会儿还是会疼。”车斜斜地切进车流,闻人以谨看着前方,“还是你回家以后能给自己弄吃的?” 林微吟想了一下,发现她还真的不能。以她目前的状况,回去估计勉强洗个澡敷个面膜,就得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运气好睡到明天早上,运气不好就半夜里疼醒,压着肚子一痛到天明。 她舔舔嘴唇,低头扯着包的带子:“……谢谢。我感觉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吧,不好意思。” 女孩认错的态度太诚恳,闻人以谨都愣了一下。他本来就是顺手,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林微吟这么一认错,他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这么答:“我们负责任的父亲都是这样的。” “……您能放过父亲这个坎儿吗?” “那换个说法,我们负责任的老农都是这样的。”闻人以谨打了把右转的方向盘,漫不经心,“我等tv2致富经请我上节目。” 林微吟:“……” 她不想说话了,用行动表明拒绝与闻人以谨交流。 ** 林微吟没指望闻人以谨会带她去什么一看就消费不起的地方吃饭,而且就算他真的敢带,她也不敢去。她一路都怂怂地抱着包缩在副驾驶座上,以为闻人以谨会找个路边的24小时便利店,结果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大学区。 闻人以谨熄火的时候她惊了:“……这是什么意思?” “吃饭。”闻人以谨拔了钥匙,开门下车,“这条街上车开不进去,走吧。” 林微吟扭头看了一眼,觉得闻人以谨的判断很正确。 这会儿大概十点半,又是周五,学生暂且脱离课本的折磨,明天又八成不用早起,纷纷出来吃夜宵,街上热闹得仿佛在开什么美食节。 第10页 “你怎么想到会来这里啊?”林微吟也下车,跟着闻人以谨往街上走,顺手捂住手里的包,“这里你熟悉?” “我在这里读了四年书。” 林微吟一惊,看了一眼仿佛烫金的校名,再看看闻人以谨,肃然起敬:“失敬,失敬。” 闻人以谨懒得理她,视线一滑,看见她捂着包的手:“包怎么了?” “啥?”林微吟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才明白他指的什么,手指一勾,“是这个啦。我怕掉,这边人多,掉了找不着。” 勾起来的是个小小的羊毛毡,用塑料绳串着,看着和有点小贵的包不搭。这个羊毛毡估计是自己做的,戳的业务水平有点问题,整体的轮廓看得出是个毛茸茸的小狐狸头,细节却不太行,看得出戳的人失去耐心以后手法逐渐暴躁,仔细看看就有点邪神。 闻人以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品味,选择不在小事上和林微吟作对:“挺好看的。” “……你知道你这个说法透出了十分的敷衍和虚伪吗。”林微吟试图抽紧塑料绳,“我自己也知道这个东西挺丑的,但是它还是很有纪念价值的。” 闻人以谨不感兴趣,意思意思发问:“什么纪念价值?” “……你更敷衍了。”林微吟说,“是我以前戳的啦,我那时候还挺喜欢这种东西的……这是我第一个勉强戳的和图纸长得差不多的作品,我觉得算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所以就挂着了。” 闻人以谨看了一眼狐狸头上大小有点不匀的两个眼睛,笑了笑:“那你的人生里程碑有点邪神。” 林微吟很想据理力争一下,然后悲痛地发现好像他说得挺有道理,闷头想往前走,闻人以谨已经停了脚步:“就这里。” 已经快到街尾了,他停在一家店前,店面不是很大,桌椅也没摆到外面扩张业务,但看着生意挺好,里面好几桌都坐满了。他示意一下:“进去吧。” 林微吟跟着他进门,找了张空桌子坐下。闻人以谨操作熟练地点单付钱,甚至和过来的老板娘聊了两毛钱的天。 老板娘用的是本地方言,闻人以谨也很自然地用方言回答,听得林微吟一愣一愣的。她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是小时候学普通话学得有点狠,习惯了不说方言,偶尔和老一辈讲方言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发音腔调有点奇怪。 这会儿她听着闻人以谨说,明明是听惯了的口音,讲着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她却莫名地觉得好听。等老板娘收了单子走,她嘴一瓢就说:“你们学翻译的讲话都这么好听的吗?”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闻人以谨莫名其妙,“点了粥和蟹粉汤包,可以吃的吧?” 林微吟一听蟹粉汤包,条件反射地开始咽口水:“这个听起来有点像早餐,现在也有的吗?” “其他店可能没有。但是这里有,不过汤包是早上现做的,晚上的吃起来没早上的味道好。” 林微吟想了想:“你经常来这里吃吗?我感觉你和老板娘好像蛮熟的。” “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吃得比较多,我们还给老板的女儿辅导过作业。现在偶尔会过来吃。”闻人以谨想了想,“汤包是现蒸的,你胃还好?” 林微吟压住胃部,感受了一下,诚恳地说:“我觉得如果不想,应该没问题;但是你这么一说,我忍不住想了,药效可能就要过去了。” 闻人以谨站起来:“等着。” “……礼貌询问,您这是要跑吗?” “山药糕。”闻人以谨轻轻踢开凳子,“外面现成的,味道还可以。” 林微吟还没答话,闻人以谨已经出去了。他一走,林微吟顿时觉得有那么点局促。 当过学生总是有种微妙的情绪,好像母校附近才是自己的地盘,去别的学校四舍五入得算是开疆拓土。她不熟这个地方,大学的名字如雷贯耳,但是从没来过,林微吟顿时生出一种渡海而来的微妙情绪。 这会儿店里应该全是大学生,只有她一个社会人,还穿了身明显是职业装的套裙,显得和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大学生们格格不入。林微吟看着尚未脱发的学生们,忍不住想摸自己的头。 她摸了两下,忽然走过来一个人,腿一跨就坐下了,端端正正坐在她对面。 林微吟听着塑料凳子被压的声音,垂死挣扎:“这儿有人……” “啊?哦,不好意思。”坐下的是个男生,卫衣搭配牛仔裤,寸头干净利落,肤色略深,看着就是个阳光青年。他挠挠头,冲着林微吟双手合十,“我就暂时坐一下,说完就走,求别赶我!” “……行吧。”林微吟琢磨一下闻人以谨回来发现自己位置被人占了会不会爆炸,“有什么事儿吗?” 第11页 “有有有。”阳光青年朝着林微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人牙膏代言人同款白牙,“是这样,学姐……” “……你先等会儿。”林微吟看着对面,眉眼都皱起来,“你们当代大学生,已经这么不把本校学籍当回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是两个幼稚鬼!! 收藏停滞了不知道啥原因,1551球个收藏鸭 第6章 第六天没复明 阳光青年显然没懂林微吟的意思:“啊?”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不是学姐。”林微吟说,“说吧,什么事儿。” 阳光青年也就是顺嘴一叫,没纠结学籍的问题,开始给林微吟讲正事。事情没什么奇怪的,就是很常见的大学生创业活动,分到他头上的就是交流介绍。 林微吟听了一会儿,总结一下,觉得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是阳光青年的表达稍微有点问题,她就没听出个重点来。她也不是很感兴趣,直接进入放空状态,仿佛面对年初动员大会的老板讲话。 说到最后,阳光青年掏出手机,唰唰两下搞出个二维码,屏幕正对着林微吟:“……那能不能麻烦微信扫一下?就当是支持一下弟弟们。” 林微吟心说为了吃点关注,不惜自称弟弟,这牺牲简直了,她怀着近乎怜悯的心态,刚把手机摸出来,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纸包。热乎乎的甜香渗出来,她不自觉地吸了两口气。 闻人以谨站在桌边,不咸不淡:“你没和他说这儿有人?” “我说了。”林微吟条件反射地秒答。 阳光青年也条件反射地解释:“不是,我和学姐……” 闻人以谨“嗯”了一声,轻飘飘地看了阳光青年一眼:“她不是这儿的。” 他的语气就没变过,一直很淡,讲的也是事实,但是林微吟总觉得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你快给我滚”的意思。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打扰了。”阳光青年果断道歉,垂死挣扎,“就是想介绍一下创新创业……” 闻人以谨垂眼扫了一下手机屏幕,嗤了一声:“你们现在在外面说创业,连个公众号都不弄,就敢拿出来让人扫?” 林微吟一愣,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个私人号二维码。 “靠门右边那一桌,你原来坐在那里吧?大冒险?”闻人以谨抬手,礼貌地示意对方快滚,“我当年和室友坐那儿玩的时候,和人搭讪的套路比这个好多了。” 阳光青年显然没见过这种野蛮路数,脸腾地红了,憋了一会儿,站起来朝着林微吟弯了弯腰:“不好意思,是在玩游戏。打扰了。” 他也不等回复,抹了把脸,转身往门边走,果然是靠窗的那一桌。店里空间不是特别大,隔了几桌也能隐隐听见声音,那边大概是感觉情况不对,也不敢多看,集体缩着脖子装鹌鹑。 林微吟收回视线,把手机放回包里:“你怎么知道是在玩大冒险?” “我诈他的。” “……啥?!” “那一桌有人一直在看这里。这个角落没挂钟,也没贴菜单,桌上没有调料瓶,老板娘也不在这附近。还能在看什么?”闻人以谨坐下,看了林微吟一眼,“你挺厉害,随便来个人,你就能加个微信玩。” 林微吟被这个骚操作惊了,憋了会儿才解释:“不是,我没注意啊……而且他为了要个微信,都自称弟弟了,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随他啊。反正过两天一取关一拉黑,网线一拔,就当无事发生过。” 闻人以谨“哦”了一声,林微吟总觉得他要憋个大的,还有点紧张,结果他非常温情地把纸包往林微吟面前推了推:“枣泥山药糕,热的。” “一起吃?”林微吟拆开纸包,一股令人幸福的高糖香气扑面而来。枣泥山药糕白白胖胖地摆着,总共五块,看着就让人有点馋。 闻人以谨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那就是特地给她买的了。林微吟顿时觉得这山药糕仿佛□□,刚想拿的手都缩回去。 她捻捻手指,低着头盯了包上的邪神狐狸头一会儿,犹豫着说:“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情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尴尬,闻人以谨很想答“没为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皱了皱眉,找了个比较能接受的说法:“你不是觉得你被诈骗了吗?那就当我现在良心发现,照顾一下你的玻璃心。” 这句话表达的含义其实还可以,但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林微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玻璃心:“……那我只能祝您早日改过自新。” “改不了。”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睫毛微垂,那种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的感觉又出来了,“我惯犯。” 第12页 “这是吃饭的地方,请您不要随便展露这一面,注意男德。”林微吟拿了块枣泥山药糕,专心吃糕。 出乎意料,山药糕的甜度其实不算很高,居然有种清甜的感觉,林微吟刚想和闻人以谨夸一下,先前点的粥和蟹粉汤包上来了。 现蒸的蟹粉汤包热气腾腾,隔着薄薄的皮,隐约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汤汁,整个有种颤颤巍巍的感觉。粥熬得软糯浓稠,米粒颗颗爆开,看着就很有食欲。 端盘子的小姑娘把粥放到桌上,也不走,抱着托盘,林微吟觉得小姑娘的脸好像有点红。 她想确认一下灯光的颜色,头一抬,那边小姑娘开口了,声音轻轻软软的,就像本人一样:“你还记得我吗?” 林微吟心说这是什么久别重逢的路数,赶紧把眼神收回来,恰巧看见闻人以谨微微一笑:“记得的。现在学习怎么样?” 小姑娘本来还有点拘谨,听他这么说,顿时放松下来,也笑了一下,开始讲学习方面的事情。看得出她不是特别健谈的那种类型,可能还有点害羞,讲的时候也不敢看闻人以谨,讲一会儿才看他一眼,然后迅速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闻人以谨果然端起了以前坑林微吟时的样子,眉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格外温柔,偶尔笑的时候克制又好看,回答时也很得体,客气疏离,但又不至于让人不舒服。 林微吟觉得这个苗头不对,夹了个汤包,咬破一个小小的口,吸着鲜香的汤汁,继续听。 她一个汤包一口粥,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小姑娘终于讲完了。小姑娘朝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抱着托盘往厨房跑,马尾辫一跳一跳的,林微吟觉得这个画面能完美地剪成少女漫的其中一帧。 她由衷地佩服闻人以谨:“这小姑娘还挺漂亮。” “是老板的女儿,我以前教过她英语和数学。”闻人以谨听出林微吟的意思,拿了双筷子,“今年才十五岁,我比她大一轮。” 林微吟脑子一抽:“这不是更好吗?” 闻人以谨:“……?” “年龄差,曾经的家教师生,久别重逢,过激背德。”林微吟破罐破摔,“霸道叔叔爱上我,听起来多好,我们企鹅空间见。” 闻人以谨考虑了一下能不能拿筷子敲她的头:“你以前给我发那种卖萌的猫猫狗狗,另一边就在看这种东西?” “哪儿能啊。”林微吟自暴自弃,“我看的是耽美np多肉辣文,低于8p不看。” 闻人以谨听出了林微吟是故意胡说,夹了个汤包:“这听起来有点伤身啊。吃饭吧。” 这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周五晚上人都跑出来过紧张刺激的夜生活,闻人以谨送林微吟回去的时候居然还堵了一下,到她楼下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林微吟一路没说话,等车停稳才抬头:“我有点事情想说。” “说。”闻人以谨随口答。 “就刚才,在车上我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你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林微吟舔舔嘴唇,“我们今天也算是互相见识到真实的对方了吧?实际上真正的我们,和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有差距。所以我不应该怪你,也不应该说我是被你诈骗了。” 闻人以谨之前也没在意,觉得有点好笑:“不用在意,也没什么。” “所以我要向你道歉。”林微吟说,“我之前追你……唔,姑且让我这么说吧。就是那段时间,你大概也很困扰。之前酒吧一次,还有这次,我麻烦你两次了。对不起。” “没关系。”闻人以谨沉默一下,“不算困扰,只是不合适而已。” “这两次应该是我离你最近的时候,我以前也就瞎想想。现在还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就像辛德瑞拉突然遇见仙女教母一样。”林微吟沉默一会儿,看了一眼车载的时钟,忽然笑了一下,“十二点快到了,灰姑娘要从南瓜车上下去啦。” 闻人以谨也笑笑,手腕搭在方向盘上:“那这个南瓜车不够豪华。” 林微吟没接话,开了车门出去,回头关车门时顿了一下,轻轻地说:“再见啦。你是个好人。” 闻人以谨直觉不想接这个好人卡,扭头,只看见林微吟的背影。 纤细高挑,长发如同瀑布,发梢却带着微微的卷。 他很难说此刻是个什么心情,看着女孩走进大门,才轻声说:“再见,小姑娘。”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闻人以谨摸出手机,跳在主屏幕上的是一条微信。他点进去,发消息的人头像是只橘猫,信息内容是转账,两百块钱。 林微吟。 闻人以谨莫名其妙,指尖点了两下,发了个问号。 手机微微一震,跳出来个感叹号。 第13页 红色的,在屏幕上简直是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林微吟:过激背德,刺激啊。 闻人以谨:现在我先放过你,再过段时间,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过激背德:) 恭喜闻人达成成就,第六章就被小姑娘删了哈哈哈哈哈嗝。 感谢营养液030 第7章 第七天没复明 单方面把闻人以谨删了是一时上头,林微吟删完就有点慌,还惴惴不安了一个星期,连邪神狐狸头掉了都是隔天才发现的。 然而闻人以谨毫无动作,对这个被删的行为没有任何反馈。 林微吟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第二反应就是先前紧张的自己真是纯种睿智,脑门上闪光的那种。 她之前给闻人以谨发的消息充满了甜腻腻的少女心,带着点故作的娇柔,林微吟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有点恶心心,可见闻人以谨当时遭受了多么大的精神折磨。现在这个折磨自己跑了,他能给什么反馈才是见鬼。 这么一想,林微吟顿时不紧张了,趁着周六下午跑去新开的甜品店吃吃喝喝,拍了几张甜品的图发朋友圈,配字大意是歌颂这迟来的自由。 发的时候她心情很好,手自由得跟不上脑子,忘了屏蔽分组就直接发了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前脚刚删,后脚老母亲邓女士已经一条语音消息甩过来,问她在自由个什么东西。 林微吟还想挣扎,装懵懂无辜的小白兔:什么自由?我还要搞个文件呢,可太不自由了。 邓女士秒回,一张截图甩过来,语音里有种得意的感觉:“你当你老妈我不会截图啊,我和你讲,我现在这个新手机截图好方便的。” 林微吟:“……” 由于欺瞒老母亲的不孝行为,林微吟被邓女士勒令回家吃饭,且残忍地被剥夺点菜权。 林微吟也不知道邓女士会心血来潮给自己喂什么,拎着买的水果进门的时候还有点悲伤。她把水果放在鞋柜上,开门换拖鞋,忽然听见咳嗽的声音。 邓女士有点轻微的强迫症,鞋柜里的拖鞋必须按颜色拜访,林微吟有段时间没回家,找不着自己的拖鞋了。于是她没管那声咳嗽,继续翻拖鞋。 那边又咳了一声。 林微吟终于找到了,一脚塞进拖鞋里,抬头去看沙发上的老父亲:“最近有点咳嗽?要么让我妈弄点川贝雪梨喝一下?” 林先生没理女儿的关心,幽幽地看着她:“你还知道回来。” 林微吟一惊,先摸了摸自己并不怎么明显的胸口,再回头看了看,最后视线绕着客厅餐厅打了个圈。 林先生不明所以:“你干什么呢?” “我看看我是不是突然魂穿到了豪门阔少身上,而且这个阔少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还顺便糟蹋了好多可怜小姑娘。”林微吟揉揉脸,“你这个语气也太幽怨了,我有一丝慌张。” “……” 林先生沉默一下,一拍沙发:“你给我过来。” 林微吟立即拎起水果跑过去,紧挨着老父亲坐下,顺手摸了个山竹递过去,甜甜地说:“爸爸吃水果。” 林先生被女儿甜了一下,脸上还要保持严肃,接了山竹捏开还给林微吟:“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也就,也就一二……三个星期?”林微吟拿了一半山竹怼到林先生嘴边上,看着他别别扭扭地低头吃了,才说,“爸爸,你女儿也要工作的嘛,一年总是有那么点点点时候比较忙……我大学那会儿逢年过节才回家,也没事嘛。” “你大学的时候我们可以联系,你现在都不理人。”林先生还是有点不爽。 “我回了啊?”林微吟把剩下一半山竹吃了,摸出手机给林先生看,“你看,群里还有私聊,我每条信息都回的。” 林先生看了一眼,愤愤地说:“你都不给我的朋友圈点赞。” ……哦。原来如此。 您可真是个幼稚的中年男子。 林微吟抹了把脸,心说行吧,在林先生的注视下给他的朋友圈一条条点赞:“我妈呢?” “买菜去了。”林先生脸色稍霁,“晚上吃酸菜鱼和糖醋排骨。” 林微吟就喜欢吃这两个菜,顿时十分快乐,刚想夸夸老父亲,老母亲开门进来了。 邓女士一进门就说:“还坐在那里啊?林天,去弄鱼片。排骨也弄一下。” 林先生立马站起来,从她手里接了菜去厨房。邓女士年轻时是国家级的舞蹈演员,一幕丝路花雨跳得像壁画上的飞天,身体折腾得厉害,年纪大了腰背有点不好,这会儿敲着后腰到沙发上坐下。 林微吟赶紧替邓女士轻敲后腰:“可以让爸爸去买的呀,你腰不舒服,少拿东西。” “你爸爸这个人会买菜的啦?”邓女士不想评价林先生惨不忍睹的水平,“买回来也不好,还不如我自己去。” 第14页 林微吟习惯了邓女士日常嫌弃林先生,继续替邓女士敲,选择装鹌鹑。 装了会儿鹌鹑,邓女士腰舒服了,往沙发上一靠:“我问你,你……谈男朋友啦?” 林微吟心说这又是哪个平行空间的事情,赶紧否认:“没啊,我单身,我快乐。” “不要不承认,你又不是小孩子,谈个男朋友不也正常的?给妈妈说说又不要紧。”邓女士一脸过来人的样子,“我都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 “……我发的哪条?” “就那条啊。是不是和男朋友一起?”邓女士说,“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 “……妈妈,您这个定点打击,您女儿心有点痛。” 食量被老母亲打击,林微吟捂着一颗受伤的小心脏,给邓女士解释了一遍情况。 邓女士将信将疑,直到饭桌上才拿起来。 事实上把这个话题从万军中揪出来的还是林先生,但是他比较委婉:“吟吟啊,最近工作怎么样?” 林微吟直觉尹梦月的操作有鬼,但她总感觉这些事情和爸妈说了也没用,平添烦恼而已,自觉地报喜不报忧:“还行吧,就那样。之前的项目做成了,发的钱还是挺多的。” “嗯,挺多的,都吃掉了。”邓女士想起林微吟照片里的一堆甜品,深恶痛绝,夹了一筷子菠菜怼进女儿碗里,“少吃点甜的。” “吃甜的怎么啦?”林先生有点不爽,“吟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省钱。” “吃甜的胖啊。”邓女士放下筷子,捏了林微吟一把,看看她的胸口,“该胖的地方不胖,不像我。” “……您是舞蹈演员啊,不要来虐我好吗。”林微吟看了一眼老母亲保养得犹如二八少女的身材,在心里流泪,“我就这样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发挥空间,要怪也只能怪你给我生得不好。” “是你爸爸的问题。”邓女士甩锅迅速。 “这怎么是我……”林先生本能地反驳,一扭头撞上邓女士凛冽的眼神,忍了,转而给林微吟也夹了一筷子菠菜,“唉,多吃,多吃。” 林微吟认命地开始吃菠菜,打算吃完饭就变大力水手。 两筷子菠菜吃了没几口,邓女士说:“工作上还好的嘛,生活上的问题也要考虑一下。” 林微吟叼着半根菠菜,警觉地看了邓女士一眼,仿佛一只被打断进食的小仓鼠。 邓女士给林先生甩了个眼神,林先生咳了一声:“吟吟啊,你最近,这个,有没有交男朋友的想法?” 以前有,现在没了。 但林微吟显然不能这么答,她快速地把半根菠菜咬进嘴里,诚恳地摇头。 “你已经长大了,又不是还在读书的时候,还不想一下的?”邓女士直接无视林微吟的意见,“这样吧,下周五晚上,有个小晚会,你跟着你爸爸去一下。” 上次邓女士口中出现“小晚会”这个词,林微吟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傻愣愣地跟着老父亲,去见见他生意场上的朋友。 一开始可还行,直到林先生和蔼地说“给你介绍一下爸爸的朋友的儿子”,迎面而来的是秦董事长,林先生口中的这个儿子就是秦修。 林微吟差点给秦修跪下,苦着脸和秦修聊了几句,她确认秦总不可能给她加薪,秦总确认她不会作妖,两人就这么散了。 时至今日,林微吟想起来就后背发毛:“那啥,爸爸,讲真,你女儿不喜欢霸道总裁那款的。秦修不行,这个真不行。”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邓女士忽然有了点兴趣。 “我喜欢的……就脾气好,懂礼貌,会照顾人。”林微吟无耻地加了条件,“比我高,长得好看。” 讲完她感觉有点微妙,这个描述仿佛是在说虚假状态的闻人以谨。她挠挠头,在心里把已经被删除的这个兄弟塞进垃圾桶。 林先生心情其实有一丝复杂,一边希望女儿能早点找个好人,一边又希望她能多留几年。林微吟讲了这么一串条件,他本来想借机说找不到,然而脑子里转了一圈,居然真的跳出个人。 “有没有的啊?”邓女士完全不觉得林微吟列的条件苛刻,看向林先生,“你知道的吧?” 顶着邓女士热切的视线,林先生选择说实话:“有么总是有的……不过还是要吟吟见过才知道。” 林微吟惊了:“这都能有吗?谁啊?” “那就是有。”邓女士舒服了,“现在先不说,到时候见见看,不好看的我们不用知道叫什么。吃排骨。” 作者有话要说:莫名其妙被塞进垃圾桶以至于一章不能领工资的闻人以谨:“?” 第8章 第八天没复明 一口水吐出来,闻人以谨嘴里全是自来水的漂白剂味儿,他顺手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闭着眼睛冷了自己一会儿,关了水龙头,直起腰用袖子擦脸上的水。 第15页 擦了两下,镜子里多了个人影,他睁开眼睛,睫毛上湿漉漉的:“嗯?” “又不舒服了?”走进来的是秦修,洗手间里除了他们俩也没有别人,他还顺手把门关了。 “有点想吐。”闻人以谨擦干净,袖口一片濡湿,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门,睫毛微垂,一瞬间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怎么,还锁个门?这走向好像有点不大对。” 好歹是从高中磨合到现在的友情,虽然不大稳定,秦修也觉得在洗手间里暴起打人不太好。他沉默一下,强行把锤爆闻人以谨的冲动压下去:“再去找叶旭看看?” “没多大用。”闻人以谨说,“有用的话早就好了。” 秦修也不多劝:“我没想到你会来。” “是不想来,但是我爸都发话了,没必要和他吵。”闻人以谨转身,“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么早?你回去干嘛?”秦修侧身让开。 “我手上还有个笔译的单子,现在回去熬个夜,明早能交。” 秦修被逗笑了:“不是,你就这么热爱工作?” “我和你们这种有万贯家财要继承的总裁不一样。干我们这行的有上顿没下顿,我也要吃饭的。” “……行。翻的什么?” “格林童话。灰姑娘。”闻人以谨随口胡说,说完他才觉得有点好笑,德语作品千千万,怎么偏偏挑了这个。 他伸手去开洗手间的门,忽然听见秦修说:“要不你再逛逛,我估计你能遇见林妹妹。” 秦修嘴里的“林妹妹”特指林微吟,闻人以谨握着门把的手一顿,仿佛漫不经心地问:“她会来这种晚会?” “她爸是林天。” 闻人以谨皱眉:“那她怎么在秦氏?” “不知道,可能人家小公主就是喜欢体验生活呢。简历挺漂亮的,面试结果也挺行,就进来了。”秦修摊了摊手,“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上回晚会见到还吓了一跳。别说,我爸还真有点想联姻的意思。” 闻人以谨缓缓呼出一口气,松了门把手,转身看着秦修,朝着他微微一笑。他今天打扮得是挑不出错的那种正式,这么笑的时候克制又温和,要不是秦修知道这人是个什么玩意,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好人。 秦修嗤了一声,正打算开口,忽然看见闻人以谨的眉眼凛冽起来,简直有种肃杀的感觉。 他轻轻地说:“你敢。” “……这就没意思了啊。”秦修一抹鼻尖,“你要是喜欢,你自己上,没人拦着你;但你自己不上,还不许别人上,这是什么说法?” “不合适。”闻人以谨说,“还是个小姑娘,和我们还是算了吧。” “这世上能有几件合适的事情?你还能真一点都不动心?”秦修拍拍闻人以谨的肩,赶在他之前开门,走出前之前说,“虽然我对她没这个意思,不过她确实人还行。人和人之间要比比才知道。” 闻人以谨看着秦修走出去,莫名地想起了一开始遇见的女人。 不知道是哪位千金,妆容精致打扮得体,香水味飘上来,若有若无的甜,熏得他有点微妙的不舒服。 千金抬手在他胸口轻轻按了一下,笑容高傲,又有点诱惑:“虽然以我爸爸的意思,我不可能和翻译交往,但我还挺喜欢你的,我们可以多玩几次。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说。” 目标明确,毫不遮掩,熟稔地说出了成年人的各取所需。 和林微吟截然不同。 反胃的感觉又来了,胃里空,想吐又吐不出来,闻人以谨折回洗手台,伏在台边上,打开水龙头。冷水含进嘴里,激得他打了个冷颤。 ** 林微吟觉得相比上次和秦修的尴尬相会,这次晚会的气氛好多了。 晚会具体套的名目她不太清楚,反正来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暗搓搓地看着林先生和业界名流谈笑风生,油然而生一种自家老父亲也确实是个人的自豪感。 林先生谈笑风生去了,当然没人管她,林微吟就扎根在餐桌边上,悄咪咪地摸小蛋糕吃,过一会儿摸一个,吃得可真是太快乐了。 她正在快乐,边上伸过来一只纤纤玉手,拿了她看中的那个小蛋糕…… ……边上的香槟杯。 林微吟刚想松口气,余光扫到那只涂了红指甲的纤纤玉手,觉得这个姐妹可能有点不简单。 她缓缓抬头,看清全貌,发现这个姐妹确实不简单。 硬要说,林微吟和姐妹还有单方面的一面之缘。姐妹今天还是一身红,只不过是露肩的礼服裙,长发盘起,气质陡变,从酒吧妖女直接变成晚会女神。 女神单手握着支香槟,另一只手搭在这只的手肘上,朝着林微吟歪了歪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第16页 林微吟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 “我喜欢你的脸。”女神眯着眼睛笑了笑,轻飘飘地扫了林微吟一眼,“身材有点……嗯,不过很搭你的脸。” 林微吟看了看女神裹在礼服里十分明显的胸腰曲线,心里一痛:“谢谢啊……我叫林微吟。” “我姓闻人。”女神抿了一口香槟,“闻人明秀。” 听见这个姓,林微吟一惊:“那,闻人以谨……” “你认识?”闻人明秀有点诧异,“是我弟弟。” ……还真是姐姐。 不是,闻人以谨居然还会说实话?! 林微吟被信息量击中,脑子有点不清楚,听见闻人明秀再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毕竟是姐姐,林微吟总不能说实话,挑挑捡捡含含糊糊地糊弄,总结:“……我现在在秦氏工作,之前工作认识的。” 闻人明秀“哦”了一声,将信将疑,随手把细长的香槟杯移到林微吟面前,杯口上有个明显的口红印,在光下是漂亮的正红,有种又雍容又撩人的味道。 “喝一口。”她说,“味道不错。” 林微吟看着那个口红印,脑子里最先冒出的话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她刚想斟酌怎么拒绝,一只手替她把酒杯挡了回去。 闻人以谨看了闻人明秀一眼:“这个口红印留给别人吧。” “你就是嫉妒我能给漂亮妹妹留个口红印。”闻人明秀笑眯眯的,“没事,姐姐送你一套二十四色的。” “你不如送我三十六色的。”闻人以谨嗤了一声,“我一天换个颜色涂,月底还能结余六个颜色。” 林微吟:“……” 她决定不掺和姐弟互怼,拿了先前看中的小蛋糕,准备告辞,林先生却走过来堵了她的路:“你们这是……认识了?” “差不多吧?”闻人明秀收回杯子,朝着林先生微微弯腰,“代父亲向您问好。” 闻人以谨也稍稍点头示意。 “这么说就生分了。”林先生赶紧摆手,“我和你们爸爸认识也是多少年了,不用这么代来代去的。” “啥?”林微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被冲碎了,“爸爸,你和……呃,和这个姐姐的爸爸认识?” “我没说过?”林先生也不太确定,“我高中的同学啊,还做过同桌的那种。” “……行吧。” 林微吟吞咽一下,心说幸好老爹是个直男,应该发现不了其中的玄机。 中年直男林先生确实完全没发现女儿内心的暗流,乐呵呵地抬了抬手:“那再认识一下?这是明秀,那边是以谨。” 闻人以谨上前一步,朝着林微吟笑笑:“你好。” 他的睫毛微微垂着,既不会显得不尊重对方,又克制矜持地没盯着别人。林微吟一阵恍惚,如果不是见识过这人的真面目,她还真觉得此刻闻人以谨挺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她忍不住在心里称奇,闻人以谨这狗东西,同样一张脸,同样一个身体,骚起来的时候一看就让人觉得他身经百战,现在正经起来又是高岭之花纯洁无瑕,别说亵玩,远观都让人心惴惴不安。 既然闻人以谨开始装了,林微吟也不能不装,像是完全不熟一样,露出个甚至有点羞涩的笑:“你好。” 围观了全程的林先生觉得气氛虽然好像有一丝古怪,但看着也还行,于是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态往边上走,想把空间留给女儿。闻人明秀放下香槟杯,上道地跟上去,多聊了几句才走开。 两个人一走,林微吟顿时松懈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一瓢:“还真是你姐姐啊?” “我当时不就说了吗?”闻人以谨挑眉,“没必要骗你。” “……可还行。”林微吟点头,觉得有一丝尴尬,“那啥,我感觉我们这种情况下见面,还挺巧的……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各自走开呢?” 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忽然向着她俯身。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以谨:我不允许林微吟交个不靠谱的男朋友,包括我自己!!! 是一颗老父亲的心了(叹息)说起来我码字是在墨者码的,可以设书籍封面,我嫌空着不好看,用来填空的就是张熊猫头表情包。 然而?然而我是你爸爸.jpg 第9章 第九天没复明 林微吟一早就发现闻人以谨挺高,一米八往上还得再走好几厘米,只不过平时端着,人模人样的,看着内敛又克制,容易让人觉得这就是个温和礼貌的人,忽略他的身高。 这会儿他俯下来,林微吟就感觉到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了。阴影一点点投到她身上,像是个笼子,要把她死死锁在桌角。 林微吟先恨脚上为了方便套的低跟,再恨邓女士不够厉害,要是把她生成个一米八的大长腿,也没闻人以谨什么事了。 第17页 她开始战术后仰,把重心压在鞋跟上,尽可能保持平衡:“……有话想说?” 在林微吟考虑要不要后跳之前,闻人以谨轻轻地“嗯”了一声,保持住弯腰的这个弧度:“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和我解释?” “你觉得,这个情况,应该我和你解释?”林微吟惊了,抬手在自己和闻人以谨胸口之间比划两下,“按我们目前的状态看,我明显是受害者。” 这话说的还有点委屈,闻人以谨侧头笑了一下,再度转过头,垂眼看着女孩:“我说,微信。” 林微吟懂了。 林微吟怂了。 这事确实是她干得不地道,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她整张脸都皱起来,正想解释,闻人以谨慢悠悠地指出她哪儿过分:“删我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先给我转了两百块钱,然后删我,这是把我当什么?” “……我绝对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林微吟比划了个发誓的手势,“我就是……我当时喝了点酒嘛,有点上头?反正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两清。我不想占你便宜……” “我当时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请我吃了个饭,还送我回家两回……”她低下头,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很抱歉,我真没别的意思。” “你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 林微吟心说这简直废话,但她现在理亏,不敢直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闻人以谨又笑了一下,稍稍再俯低一点,凑到林微吟耳边。林微吟闻到他衣领上的香气,很淡,一开始闻到的有一点苦,再仔细闻闻,好像又藏着微妙的甜味。 就像闻人以谨这个人一样,看着克制内敛,藏在里面的却近似蛊惑。 林微吟心口一颤,耳尖上忽然感觉到温热的气息,伴随着压低的声音,轻缓地吹上来,吹得她忍不住一颤,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南瓜车就值两百块钱?真吝啬啊。”闻人以谨含笑说,“灰姑娘(aschenputtel)。” 林微吟听过一个说法,说德语是男人的语言,女人说起来难免显得太过硬朗,男人说起来才是恰到好处的性感。她以前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心说这让德语区女人怎么办,现在她听见闻人以谨近在咫尺的一个德语单词,忽然觉得也有一半道理。 女人说德语硬不硬她是不知道,闻人以谨这一个词确实挺性感的。他声音本来是清朗的那种好听,现在压得低低的,有种不一样的味道。音节在她耳膜上滚过,无端地让她想象他说这个词的样子。 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乖顺地落下,说话时声带颤动,喉结也随之轻轻滑动。 林微吟脑子一抽:“那,要不然……你开个价?” 闻人以谨服了,直起腰:“仙女教母说了,不收钱。我怕她拆了我的低配南瓜车。” 这么说就是开玩笑的意思,林微吟小小地松了口气,顺着往下说:“主要是我也没什么钱,我回家还得干活,不然我俩姐姐打我。” 这小姑娘。 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一板一眼胡说的样子,忽然有点手痒。他忍住搓搓林微吟的冲动,指尖不动声色地在掌心划过:“那天你跑得太快,我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 林微吟一愣:“想说什么?” “我不讨厌你。应该说,我不会因为那些事情讨厌你。” “什么?” “这么说吧,你之前说你喜欢我,但我们现在都知道,你喜欢的并非真实的我,我甚至觉得,那可能还包括一点你的幻想。”闻人以谨笑笑,“但是喜欢又没什么错,你只是喜欢的人不太对。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困扰,而且现在我们把话说开了,你不用觉得怎么样。” “因为这点事情,你和我道歉,”他舔舔嘴唇,“让我感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小心眼儿?” “……你把我和推销诈骗电话放在一起,你这人确实……”林微吟忍不住杠他,“让人觉得你讨厌我啊。” “那我道歉。对不起。”闻人以谨说,“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们不应该多有接触。” 突然听见他道歉,看着也是真心实意,林微吟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她犹豫一会儿,挠挠脸:“也不用道歉啦……那我们这就算,扯平?” “可以。”闻人以谨说,“父辈还有同学情,我们以后可能还会再见,话说开比较好。” “所以现在也还蛮好的。”林微吟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我之前和你其实没什么近距离的接触,这么想想,我的喜欢好像是很尴尬……” “没关系。”闻人以谨笑笑,“就当是一时眼花,往后去喜欢真正值得的人吧。” 第18页 林微吟直觉这个说法有点问题:“……你也不是什么不值得的人啊,只是我不吃你这样的。” “是吗。”闻人以谨也不纠结,“以后不用尴尬,当我是‘朋友’或者‘认识的人’都可以。” 林微吟点头,认真地说:“你是个好人。” ……怎么又来一张好人卡? 闻人以谨懒得把好人卡退回去,轻轻叹了口气:“灰姑娘今天要坐南瓜车吗?” “不坐。”林微吟摇头,“灰姑娘今天坐他爸的车。” “那车夫就先走了。”闻人以谨转身,抬腿前忽然转头,“穿稳你的水晶鞋。” 林微吟觉得这话好像意有所指,来不及问,闻人以谨已经走出去了。她看着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混进人堆,才发现她一直捏着小蛋糕。 纸杯蛋糕被她捏得变形,好在奶油和装饰水果还顽强地黏着,林微吟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 甜得要命。 ** “那小姑娘怎么样?”闻人明秀打开阅读灯,拉下镜子照了照,顺手从包里挑出口红,“喜欢吗?” 闻人以谨捏着钥匙,不急着转动,不咸不淡地问:“怎么?” “我挺喜欢那张脸的。清纯小白兔?”闻人明秀旋出一小截口红,“不对,是急了会咬人的那种小白兔。”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别想了。”闻人以谨说,“那小姑娘不喜欢女人。” 闻人明秀刚好把膏体抹到嘴角,这支口红是正红色,她稍稍抬起下颌,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微垂着眼,眼帘上飞着淡红的眼影,眼尾斜斜地挑起,气质介乎女王和妖妃之间。 口红补得不错,她心满意足,眯了眯眼睛:“不要紧,性取向么,掰掰就弯了。” “万一她宁折不弯呢?”闻人以谨嗤了一声,“而且,你好像也不喜欢女人吧?” “我喜欢天下所有的美人,不合胃口的我也喜欢。”闻人明秀想了想,严谨地补充,“不包括你。” 闻人以谨毫不在意:“反正我也不是什么美人。” “所以怎么说,那小姑娘,你喜欢吗?” “这问题有意思吗?” “是没意思。”闻人明秀说,“我知道你喜欢。就算不喜欢性格,她的身体你一定喜欢。” 她转过头,看着同胞而生的弟弟,眼瞳里车窗外的光一瞬而过,眨眼时简直是色授魂与烟视媚行。 她缓缓舔过嘴角,轻声说:“从小到大,凡是我喜欢的,你一定喜欢。” 闻人以谨也转头,冷漠地说:“你刚补的口红。” 闻人明秀:“……” “你怎么不早说!”她啧了一声,旋开口红时有点急,盖子脱手,掉到了脚边。 闻人明秀闭了闭眼睛,捏着口红管,俯身下去摸盖子。她摸了两下,在旁边摸到别的东西,顺手捡了起来。 她把捡到的东西勾在食指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来这东西是个什么,拎着到闻人以谨眼前晃了一下:“这是个什么?” 闻人以谨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挂在闻人明秀手指上的是个羊毛毡狐狸头,邪神得闻人以谨觉得多看一眼都得掉san。也就是林微吟觉得这玩意有纪念意义,非要挂在包上,宝贝得去吃饭都一路捂着。 没想到会掉在这里,也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 “你不知道?”闻人明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复,“我看着也不怎么样,我扔了?” “水晶鞋。” 闻人明秀看看邪神狐狸头,再看看弟弟,真情实感发问:“你瞎了?” 闻人以谨从她手上摘下狐狸头,微微一笑:“灰姑娘的水晶鞋。”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明秀:我挺喜欢你的身体。 林微吟:……?没事,我接受了,姐姐好!姐姐妙!我为姐姐撞大墙! 闻人以谨:没错,我确实挺喜欢你的身体。 林微吟:???你变态!!! 被差别待遇了呢(拍肩) 第10章 第十天没复明 “……符合条件……好啦,我承认,他是个好人,但是我没有感觉。”林微吟偏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把耳机线蹭开,大方地给闻人以谨一个面子,不在林先生面前揭穿他,“这个事情别说啦,再说我就挂电话了!” 后半句威胁最为致命,宠女狂魔林先生生怕林微吟真干出这事儿,连忙把枪口对准邓女士:“爸爸是觉得你开心就好,主要问题是你妈妈,那边怎么说?” “就这样说吧。天下长得好看的人千千万,我又不会每一个人都喜欢。”说到这里,林微吟有点心虚,随手戳了几针羊毛毡,“对了,我之前听你的说法,应该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那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第19页 “……还不是你从来不来。”提到这个话题,林先生流露出一丝愤愤,又混杂着一点委屈,“开同学会,别的同学都有儿子女儿来接,就你不来。” “爸爸,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只有个驾照,没有车……我要是来接你,你得和我一起走路回家。”林微吟搓搓手里的羊毛,“而且我总感觉我跟着你一起去你们这个夕阳红同学会怪怪的……” “夕阳红?!”林先生怒了,“林微吟,你爸爸我……” “不是!您还是少年,少年!左牵黄,右擎苍的那种少年!”林微吟迅速打断,果断安抚,“不夕阳不夕阳,您还年轻,还能行。” 林先生缓缓呼出一口气,开始绝地反击:“吟吟,你这么关心,是不是其实喜欢,就是不好意思说?” 林微吟心说这还真没有,有也是过去的事儿,她想了想该怎么组织语言:“爸爸,我诚恳地发问,您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喜欢他呢?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自己求而不得,想通过我再续前缘。” 林先生一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你喜欢你的同学,但是不得已娶了我妈生了我,现在想让我和你同学的儿子在一起,满足你过去的遗憾。”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林微吟觉得林先生此刻内心正在遭受碾碎三观的冲击波,这冲击还是他女儿亲手发的。 在林先生回过味儿来爆炸之前,林微吟果断“爱你再见么么哒”三连,眼疾手快挂了电话,垂头开始戳羊毛毡。 富有纪念意义的邪神狐狸头掉了,去那条街上找属于海底捞针痴人说梦,林微吟也不好意思打电话去问闻人以谨在不在他车上。她决定给自己再创造个意义,挖出压箱底的羊毛毡套装,趁着周末有空多戳一会儿。 羊毛毡这个东西,偶尔戳一戳别有一番风味,但也熬不住连戳几个小时。林微吟手法渐渐暴躁,比对着一比一图纸,总感觉这个雏形的狐狸头隐隐也有向邪神发展的趋势。 毕竟也不是什么克苏鲁,她正在愁怎么办,耳机里电话铃声响了。 间隔不到三分钟,肯定是林先生。 林微吟看都不看屏幕,顺手一滑接听,继续下针,态度诚恳:“爸爸,我错了,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那边沉默一下,语气里有三分不确定:“乖女儿,你最近又干什么了?” 林微吟:“……?” 这个清朗的声音,年轻得一听就不是她夕阳红的老父亲。 她一边下针,一边僵硬地扭头看向屏幕。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但是那串号码她挺熟悉的。她当初辗转几个部门,最后还是从秦修手里套的,拿到号码时简直是喜极而泣,恨不得立马去庙里烧香还愿。 林微吟脑子一空,手还在下针,一针扎偏,针头直接戳进拇指侧面一截。 她痛得“嗷”了一声,闻人以谨一愣:“怎么了?” “没,没大事。我在戳羊毛毡,针扎手了。”林微吟忍着手指上怪异的触感,逆着皮肉,一点点把细针弄出来。 细细的血珠从伤口里渗出,她使劲摁着指腹,把血逼出来,“就扎了一下,问题不大。” “羊毛毡?怎么做这个?” “我的纪念意义不见了啊!”林微吟想起来就心痛,“就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掉了,应该是找不着了。” “在我车上。” “唉,我好惨,戳个邪神都能戳……”半句话卡了,林微吟一惊,“真在你车上?!” “平时不会特地看那边,闻人明秀昨天坐车的时候摸到了。”闻人以谨淡淡地说,“你还要吗?” “当然要啊!”林微吟随手把桌上的羊毛推开,“有现成的我还戳个鬼,不戳了,再戳下去我要变形了。” 她兴奋了一下,转念一想,又有点颓,小声地问:“那啥啦,就是……你现在方不方便出来?我想拿一下。” 女孩的声音低低的,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扑面而来的颓。闻人以谨估计那边的小姑娘是得低着头,纠结出的问句,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可以。” “唔,现在下午……感觉差不多可以吃晚饭。”手指基本上不渗血了,林微吟再摁了一下,抽了纸巾把血珠擦掉,“要么我请你吃个饭吧?新开的有家寿喜烧我觉得味道还可以的。”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给个东西而已,不用请客。” 这句话说得很平和,语调轻柔,林微吟听出点虚假的小甜心的感觉,顿了顿才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小东西,麻烦你跑过来一趟。反正出来也有点迟了,免得你再吹着风回去吃晚饭。” 第20页 邪神狐狸头还在闻人以谨手上,林微吟有点忐忑,舔舔嘴唇,补充说明:“当然,如果你有别的安排的话,就当我没说。” “没安排。”闻人以谨似乎有点迟疑,“要我过来接你吗?” 林微吟想象了一下,觉得如果让他过来接,这个剧情有点不太适合他们的关系,她果断拒绝:“不用了,就约在那家店吧。我把地址发你。” “好。”闻人以谨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林微吟赶紧把耳机扯下来,紧急搜索寿喜烧地址,刚想打开微信,反应过来不久前刚把他删了。她现在也没脸加回去,犹豫半天,给他发了个短信。 ** 约定的那家寿喜烧是老店新开,开在商业城,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厉害,味道也确实好,生意好得令人发指,林微吟之前拉着许筱凡去尝鲜时硬生生在外边座位上等了一个小时。 这次她想想她是个什么玩意闻人以谨已经知道了,也没有怎么造作地化个三小时的妆,就随便穿了身休闲风的衣服,敷完面膜化个淡妆出门。 她以为她已经很早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早的。 这时间寿喜烧店里生意居然也很可以,店门口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等位,林微吟一抬头,看见个靠着墙站的身影。 修长挺拔,双手插风衣兜里,微微低着头。商场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熨烫出漂亮流畅的脸部轮廓,睫毛长而微翘,像是要飞起来。 林微吟第一反应,啧,这个睫毛精。 第二反应,这男人怎么腿这么长?酸了。 她准备上前打个招呼,有个小姐妹捷足先登。天还不是很热,小姐妹已经穿了露肩露腿的裙子,臂弯里搭着件外套,长腿细腰,身材比例好得仿佛超模。 隔了一段距离,商场里又放着音乐,林微吟听不见姐妹说了什么,只看见闻人以谨摇摇头,然后小姐妹像是有点遗憾,也摇摇头,转身就走,背影相当袅娜。 林微吟等了一会儿,确认没别的姐妹兄弟来搭讪,她才走过去,赞叹:“你可真是太强了。” 闻人以谨抬眼:“?” “就刚才那个啊。”林微吟说,“出来吃个饭都能那么漂亮的姐妹,慕了。” “她问我能不能加个微信。”闻人以谨懒得理林微吟,“我说不能。” “……你居然拒了?” 闻人以谨冷酷无情:“我都拒。” “行吧,你可真是个冷酷的男人。”林微吟随口说,想想又觉得不对,“但是当时,你加我微信了啊?” “秦修和我说的,我就没拒。” 林微吟酸了:“你果然爱的是秦修。” “……你的脑回路怎么回事?” “刚才那么漂亮一个姐妹问你要微信,你不给;秦修一说,你就给。”林微吟理直气壮,“总感觉你对他有一丝宠溺呢。” 闻人以谨想到秦修和“宠溺”这个词连一块儿,胃极度不适,他忍着,看了林微吟一眼:“对,我宠溺地答应他,宠溺地通过了你的申请。然后你把我删了。” “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林微吟一抱头,“我去拿号。” 她刚抬腿,后领被人一扯。她茫然地转头,一只手横到她面前,骨肉匀亭,骨节清晰但不过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小票,正是这家寿喜烧店的叫号单。 “你居然已经拿了?” “不然我在这里干站着等?”闻人以谨觉得好笑,松了林微吟的后领,顺手搓了她一把,“傻不傻。” 第11章 第十一天没复明 林微吟被搓得头往下一点,头顶的触感只是一瞬,掌心轻轻蹭过去,微妙得让她有点想回味一下。她长得不矮,朋友想搓她头有点费劲,她小时候父母也没有搓头的习惯。 ……突然被搓这么一下,还挺新鲜。 林微吟抬手摸摸被搓的发顶,摸到细细碎碎的绒毛,其中还有几根翘起来了。她努力摁几下,试图把不服帖的几根头毛摁下去。 闻人以谨搓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搓下去就知道不妥,但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了林微吟一眼,头一偏,抬眼去看叫号的屏幕。 他收拢手指,指尖缓缓蹭过掌心:“不好意思,顺手了。” “啥?”林微吟还没发现哪儿不对,捂着头,抬头看闻人以谨时满脸懵,“你经常这么搓人吗?” 闻人以谨诚实地说:“没,朋友家养狗。那狗挺喜欢我的,搓惯了。” “天啊,这狗是多么的缺心眼啊……”林微吟感叹一句,忽然觉得不对,往边上横跳两步,“我和狗不一样啊,不允许乱搓。” 这个反应有点过激,闻人以谨扭头看了一眼,忽然有点想笑。 第21页 小姑娘捂着头,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嘴唇微微抿着,抿出一种宁死不屈的气势。她今天的妆很淡,甚至有点不走心,感觉像意思意思画的,反而有种异样的鲜活,好像摘掉了妆容,露出底下那个有点愣的女孩。 “没说你们一样。”闻人以谨轻轻咳了一声,“是我的错。” “……行吧。”林微吟放下手,选择不靠近闻人以谨,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她发质偏干,抹半斤护发素都救不回来,刚洗完的一两天都有点毛毛躁躁,头顶的头发被之前一搓一捂,有点不明显的乱。她松了手,被暴力镇压的几根头发缓慢地恢复原状,又有点要翘起来的趋势。 闻人以谨忍着再搓一下的冲动,盯了一会儿,想和林微吟说头发的事情。他还没开口,门口的屏幕跳出新的单号,大喇叭开始催他们进去。 吃饭要紧,林微吟也不纠结:“走吧。” 闻人以谨点头,跟着林微吟往店里走。 这家店布置得很有点东西,用作隔断的是花鸟鱼虫山水云雾的屏风,四面是木花窗,还挂着生成色的灯笼,幽玄的日式风很重。刚腾出来的一桌在墙角,是单独的一桌,边上放了只雅致的花瓶,一枝枯瘦的红花开在瓶里。 林微吟觉得运气可以,在引路的服务员身后走了几步,余光忽然扫到什么。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死死低着头,甚至轻轻扯了一下闻人以谨的袖子,示意他加快速度。 闻人以谨不明所以,茫然地照做,等坐下以后看林微吟点完单,才问:“刚才怎么了?” 林微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眉毛不自觉地皱起:“我看见我们组长了。” 由于屏风木窗的组合,在墙角之类的位置会有几个小隔断,只有走进店里才能看见桌边的人,比较私密。刚才她一瞥,就在墙角看见了尹梦月。 尹梦月还是森系小仙女的打扮,手臂支在桌上,双手交叠,手背托着下颌,认真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对面的是个男人,林微吟只看见个背影,短发干脆利落,肩宽得很有安全感。 林微吟走近的时候男人似乎说了什么,把尹梦月逗笑了。尹梦月单手捂着下半张脸,微微低头,还看了男人一眼,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组长?”闻人以谨等了一会儿,没下文,他干脆自己问,“你不喜欢和同事打招呼?” “毕竟不是上班的时候嘛……我感觉这样见面有点尴尬。”林微吟想了想,低声说,“而且,我和她关系应该……不是很好,如果互相看见,那是真的尴尬。” “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啦,就是一种感觉?我觉得她应该不太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我干了什么。”林微吟叹了一口气,有点颓,“但是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可能不合眼缘,或者我无意间干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情?人嘛,肯定不太能发现自己的一些错事,说不定我自己觉得没啥的事情,刚好踩爆她雷点呢。” “也对。”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怎么会想到去秦氏?如果在你父亲那边,可能不会遇见这个情况。” “如果他们知道我是我爸的女儿,那应该不会吧。”林微吟说,“但是好没意思啊。” “嗯?” “我大学实习,不想遭受社会的摧残,就是偷懒在我爸那边实习的。”林微吟想起来就头痛,“不知道谁把这个事情说出去的,搞得整个部门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好像我是个炸弹。我实习了一个暑假,从头到尾连张文件纸都没摸到。” 她又叹了口气:“我这人反正不怎么求上进,实习就是划水,那也算了。但如果是真的工作,我不想这个样子。” “是吗。” “而且拿我爸开的工资,总觉得好怪啊。”林微吟挠挠头,“我想让我爸妈放心,我靠自己的本事也能吃饭,虽然我确实没什么大的本事。” 说着说着她颓得更厉害了,缓缓往下趴,侧脸和冰凉的桌面贴在一起,冻得她浑身一激灵。林微吟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化了妆,这样好像不太好,正想抬头,眼前垂下来一个熟悉的橘红色东西。 她趴着,邪神狐狸头垂在她面前,大小有点不匀的眼睛直愣愣地和她对视。 ……这是何其的掉san啊。 近距离对视,林微吟深刻了解了狐狸头的邪神程度,自己都觉得这个东西有点令人不忍直视,赶紧起来,从闻人以谨手里摘了邪神狐狸头,塞进包里放好。 “谢谢。”她抬手挠挠脸,“为了这个东西,让你跑出来一趟。” “你不是请吃饭了吗?”闻人以谨不太在意,“这家店我还没吃过。” 第22页 “真的挺好吃的,如果你不介意生鸡蛋,不蘸生鸡蛋的寿喜烧简直没有灵魂。”林微吟想了想,收手,揣到外套兜里,“作为感谢,我再送你个东西吧。” 闻人以谨挑眉:“什么?” “你伸手。” “嗯?” “伸手就完事了。”林微吟握住兜里的东西,“男人不要磨磨蹭蹭的,果决一点。” 她一脸神秘,闻人以谨看着就想笑:“那我果决地选择不伸手。” 林微吟:“……” 闻人以谨忍着笑,缓缓伸手,掌心朝上放在桌子中央。 林微吟满意了,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在闻人以谨手上一放,然后收手,看他时一脸甜甜的笑:“送给你。” 已拆封的、五毫升小瓶装的、家喻户晓的…… ……莎普爱思。 “这什么意思?”闻人以谨气笑了,“说说看?” “这个东西是那天被气到了买的,气我的是你,四舍五入就是为你买的。”林微吟一脸严肃,“我觉得我也用不上,所以送给你。” “……行。”闻人以谨点头,随手把眼药水放兜里,往边上避了避,“来了。” ** 怕吃不饱,林微吟点的除了作为主体的寿喜锅,还有几份刺身手握,甚至还有一份小小的羊羹当甜点吃。 闻人以谨对日料兴趣不大,也没怎么吃,就看着林微吟筷起筷落,吃得简直是风卷残云。 除了最开始装模作样地给闻人以谨安利,后面林微吟一个人吃得很快乐,拿着筷子旁若无人。她吃相其实还可以,但是碗里的东西就是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消失。 闻人以谨干脆不和林微吟抢寿喜锅,他也不吃凉的刺身和手握,握着筷子看林微吟。 林微吟不算瘦,至少不是人干,有点儿受骨架影响,应该是匀称偏纤细的类型,但她的腕骨起伏很明显,和手背的连接处甚至有个小小的坑。她拿着筷子手起筷落,那块略微突出的骨头因为手的动作轻轻抽动,圈在手腕上的发绳一动一动。 让人想摸摸那块骨头,或者用手圈一下她的手腕,看看是不是一握还有余。 捞完一块白萝卜,林微吟终于感觉不对了。她犹豫着放下筷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怎么了?” 闻人以谨一怔,反应过来,随口找了个借口:“这个……是手链?挺好看的。” 林微吟震惊地看了闻人以谨一眼,难以置信:“你……你这么直的吗?你不能因为它不是黑的,还有坠子,就觉得它不是发绳啊。” 她火速抬手,随便拢了几下头发,扎了个马尾,侧过头让闻人以谨看。 寿喜锅还热着,袅袅的白汽里女孩的侧影漂亮得不可思议。长发扎起,修长优美的颈部线条更明显,往上是同样漂亮的下颌。她的睫毛在雾气里格外明晰,眨眼时像是蝴蝶振翅欲飞。 ——“她的身体你一定喜欢。” 闻人以谨喉头一动,筷子都拿不稳,手一抖,筷子敲在碗沿,极其清脆的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改个bug_(:3)∠)_ 第12章 第十二天没复明 林微吟一愣,茫然地扭头去看闻人以谨:“怎么了?” “没什么。”闻人以谨把筷子放在一边,迅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克制而矜持地紧紧盯着碗盘,仿佛一抬眼就是什么不礼貌的行为。 林微吟更懵了,她看了闻人以谨一会儿:“你怎么……又端起来了?” “嗯?” “唔,就是说,你这个样子,好像在上班的时候一样。”林微吟斟酌着该怎么说,“就,你不用端着呀,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就随便一点好了。” 她想了想,想出一个可能性更高的推测,有点不好意思,舔舔嘴唇:“你是不是不喜欢吃日料?” “还好。”闻人以谨诚实地回答,“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讨厌的。” 林微吟“哦”了一声,低头看看桌上。 寿喜锅里还在冒白气,牛肉已经挑完了,各色配菜大概还剩了一半。边上的刺身和手握剩得更多,林微吟心算一下,好像少的那部分都是她中途馋了吃的。 “你好像没有吃什么。”她伸出手在放刺身的盘子边上刮了刮,“寿司和刺身一点都不吃。” “胃不好,不吃生冷的东西。” 闻人以谨答得清清淡淡,林微吟看了他一眼,负罪感从胸口一直冒到喉咙口,她感觉现在只要一张嘴,肯定吐出来一串气泡,每个气泡都写着“对不起”“抱歉”“我是个睿智”。 “之前我说来吃寿喜锅,其实你可以说的。”林微吟垂眼,继续折磨盘子,“我是觉得这个很好吃,才想着可以请你吃。但是如果你不喜欢,那就没意思了。” 第23页 “是你请客。”闻人以谨还是没抬眼,“请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提要求。” 话都这么说了,林微吟心里的罪恶感真的要冒出来了。她本来想让闻人以谨吃羊羹,想到羊羹有多甜,又说不出口了。 林微吟纠结半晌,下了决心,筷子一放,拎着包站起来:“那不吃了,去隔壁,喝粥。” 闻人以谨不太想去:“没必要……” “有必要!我觉得有,不听不听。”林微吟伸手去扯闻人以谨肩上的布料。 这个操作过于出乎意料,肩上传来往上扯的力气,闻人以谨没反应过来,本能地顺势站起来。 林微吟舒服了,转而扯他袖口,一路扯着往外走。 闻人以谨觉得这样不行:“真的没什么,不用再去找个地方。” “我听不见。”林微吟头都不回,“走啦。” 话都这么说了,闻人以谨觉得再拒绝显得有点矫情,干脆任由林微吟操作。 林微吟付钱走人,果断拖着闻人以谨去了隔壁的港式茶饮。这回点单的时候她再三确认闻人以谨能吃,才点了虾饺和蟹粉汤包,配的是皮蛋瘦肉粥。 点的东西上来的时候闻人以谨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家的虾饺和蟹粉汤包量不大,林微吟无数次和秦娇娇喷过这一点,她俩一致觉得这个味道好归好,但是量实在是有点像在喂猫。她看了一眼,挣扎着和闻人以谨说:“你只吃这么点的吗?” 毕竟吃寿喜锅的时候大概也吃了点打底,闻人以谨不习惯吃得太饱,推算着说:“我觉得应该吃不完。” 林微吟惊了:“这么点我平常吃都不够,你真的是男的吗?” 莫名其妙被怀疑性别的闻人以谨:“?” “……当我没说。”林微吟想了想自己能被亲妈吐槽的食量,在心里流泪,“你吃吧,吃了再说。” 说完她摸出手机,自觉主动不看闻人以谨吃饭,随手点开界面,开始琢磨该怎么买。 林微吟琢磨的时候眉眼都皱起来,浑身上下溢出苦恼的气息,闻人以谨吃完一只虾饺,觉得有点不对:“怎么?” “我等会儿想看电影,但我不知道买哪一场。八点那场可以早点回家,但是座位没几个了,而且我有可能赶不上。”林微吟挠挠脸,“十点的人少,但是这电影两个多小时……放映完都十二点多了。” “你一个人看?” “有什么问题吗?”林微吟莫名其妙,“基本上,新上的电影,我都是一个人看的。要不然就是和朋友一起,但是和朋友一起,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吃吃喝喝买买买,也不是电影。” 闻人以谨笑笑:“一个人看电影,听起来有点寂寞。” “我大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怜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而且真的很想看,就答应了一个学长一起去看电影。”林微吟摸了摸手机侧面,“然后电影开场之前,那学长和我表白了。” 信息量太大,闻人以谨一怔,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下意识地捏紧筷子,指腹压出一道白痕。他轻轻地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忐忑不安地说先看电影,看完以后我们出去,迎面走过来一个学姐。”林微吟想起来还是觉得这个学姐很酷,“学姐抬手,‘啪’,给了学长一巴掌。” 闻人以谨惊了:“这又是……” “是那个学长的正牌女友啦。那个学长其实条件不错,能说会道的,好像就喜欢骗小学妹。学姐发现以后忍无可忍,特地来揍他的。”林微吟叹了口气,“完事以后学姐还请我喝奶茶,抚慰一下我破碎的小心灵。” “……这倒确实挺需要抚慰。”闻人以谨艰难地说。 “唉,所以说,不谈恋爱,破事没有。”林微吟下了结论,“吃饭吧。我再研究一下到底买哪一场。” “十点的吧。” 林微吟还在愁,突然听见这么一声,还有点愣:“啊?” “十点的。”闻人以谨说,“我陪你。”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林微吟总觉得和闻人以谨一起看电影怪怪的,但她这人实在不太擅长拒绝,她犹豫着,“但是,你真的要和我一起看吗?而且会很迟,放映结束就过零点了。” “有什么问题?”闻人以谨夹了个虾饺,“我既不会开场前和你表白,也不会骗你。” 林微吟成功地被拐走了话题:“不是,我礼貌询问,你骗我还少吗?” ** 不管这个问题最终答案是什么,林微吟真的买了两张票,位置特别棒,正对着大屏幕,四面又都没什么人。 这个电影是群像,讲的是安史之乱的那段历史,卖点是对唐代真实历史的复刻,服化道还原得是令人发指的精致,展现出了唐朝由盛转衰的那个节点。 第24页 林微吟文学院出身,本身又特别喜欢唐朝的那种风尚,看到pv时就被前半部分的盛唐气息迷得要死要活。而且这电影还是唐风旗下的,双重期待,她一进场,灯刚关,就戴上了3d眼镜,等片头龙标时简直是惴惴不安。 电影放映开始,开场长安日出的长镜头一出,林微吟的心就被揪住了。她沉浸到剧情里,隔着幕布见到花萼相辉楼的盛宴,也见到乱军冲进长安。 结局是尘埃落定,天上一轮冰冷的圆月,镜头从那轮圆月渐渐下滑到枯树上。背景音里一个女声空灵,幽幽地唱了长恨歌的最后一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镜头渐渐移开,林微吟忽然想起马嵬驿贵妃被勒杀的瞬间,眼眶一酸,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 幕布上开始滚演员名单,放映厅里亮起来,林微吟吸吸鼻子,借着摘3d眼镜的动作擦了下眼泪,站起来,声音微黏:“走吧。” 闻人以谨站起来,诧异地看了林微吟一眼:“你哭了?” 之前他把发绳错认成手链,林微吟就觉得这可真是个直男,这个问句一出,她觉得闻人以谨真是直得没边了。 这年头的男人怎么回事,直男也能骚成那样了吗? 林微吟头一偏,拒绝与闻人以谨交流,拎着眼镜,哒哒哒顺着台阶往下跑。 闻人以谨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只能跟上去。 出了放映厅,林微吟隐隐听到还没停的片尾曲,忍不住又开始回想剧情,越想越悲伤,越想越心酸,刚刚擦掉的眼泪又出来了。她知道为了电影哭有点傻,但她忍不住,不自觉地把感情投入了电影里。 讲真,有那么一个瞬间,她都想跳槽去唐风,和最后那个镜头的镜头指导再续前缘。 林微吟一边走一边抬手抹眼泪,闻人以谨从来没见过这架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机智地选择闭嘴,跟着林微吟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不对了。 已经过了零点,这时候电影院里人明显变少,四周显得格外空荡,林微吟这么一哭,压抑的抽泣偶尔响一下,在电影院里格外明显。闻人以谨走着走着,接收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一对情侣走过去,女孩看了他一眼,往男孩身边贴了贴,挽着男孩的胳膊,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闻人以谨隐隐听见那女孩说:“刚才那个小姐姐在哭诶。” 男孩大概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应了一声。 “肯定是她边上的男的把她弄哭的。”女孩想了想,笃定地说,“渣男,呸。” 男孩很有求生欲:“你放心,我肯定不那样。宝宝乖啊,我们不想渣男了。” 闻人以谨:“……” 第13章 第十三天没复明 “……不是,真不是我故意要笑你啊,但你这个也太好笑了吧?我日,我真想不到你能干出这事儿,让我笑会儿……” 耳机里爆发出一串丧心病狂的笑声,林微吟用膝盖想想也知道这会儿手机那头的秦娇娇已经笑倒在沙发上,说不定还能顺腿踢下去俩抱枕。 想到秦娇娇能躺在沙发上,而自己还被迫因公出来聚会且没有加班费,林微吟更悲愤了,缩在角落里扯了下耳机:“别笑了行不行?我现在躲在洗手间里和你聊天,这是多么伟大的友谊,你还瞎笑。” “姐妹,也不是我打电话给你,要你蹲在洗手间和我聊天啊。”秦娇娇把踹下去的抱枕勾起来,下颌压在抱枕上,说话还带着三分笑音,“但是这个太好笑了,你怎么回事,看个电影能看哭?看哭就算了,你怎么还在闻人以谨边上哭?” “……妈惹,我是和你倾诉我内心的痛苦,你还笑我,能不能行了?我单方面宣布我们的友情结束了,告辞。”林微吟捏着手机,冷酷地宣判。 然而秦娇娇丝毫不慌,甚至更想笑了。为了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她努力憋了一会儿。 ……没憋住。 耳机里炸出一串杠铃般的笑声,林微吟服了,羞愤地按了挂断,随手把耳机一扯卷进包里,看着水龙头怀疑人生。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上周末看完电影,她被剧情虐得要死要活,在电影院里泪崩,努力忍着走了一段路,终于憋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傻,抽了两下,用手背一点点蹭掉眼泪,带着鼻音和闻人以谨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文学院的就是这样子的,我这人比较容易被刺激?反正就是这样,见谅。”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我没带纸巾。” “我有。”林微吟还在抽,从包里翻出纸巾,拿在手里递给闻人以谨,“给你。” 第25页 “……” 闻人以谨服了,从林微吟手里接过纸巾,抽了一张,直接往林微吟脸上一糊:“别哭了。再哭下去,边上的人都要以为我和你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突如其来被纸巾糊了一脸,林微吟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闻人以谨说没带纸巾,意思是……没法给她擦眼泪? 然而她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这是何其令人绝望的操作啊。 时隔两天,林微吟还是想起来就觉得崩溃,更崩溃的是今天是唐风那边宣发团队过来,明面上说是互相了解,其实就是先看看和秦氏这边合不合拍。 两边团队一接洽,林微吟一开始还觉得以尹梦月的风格,不应该是吃饭唱歌的流程,后来看尹梦月的样子,她懂了。 第一印象太重要了,与其别出心裁搞个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的文艺矜持风雅,还不如走最平庸也最挑不出错的路。 本来没多大事,但是林微吟有点轻微的社恐,对方还是业内有名的宣发团队,她看着那一排亮闪闪的名片都腿抖,别说在包厢里跟着他们一起唱歌。 林微吟盯着水池,确认不能把头塞进去逃避现实以后,她叹了口气,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摸出口红,打算意思意思补个妆就回去。 刚补上口红,洗手间的门开了。 林微吟正对着镜子,看见走进来的是许筱凡,随口说:“你也来躲一躲?” 许筱凡没想到会遇上林微吟,愣了一下,对着镜子笑笑,声音有点闷:“嗯。那边稍微有点不舒服。” 林微吟应了一声,一抬眼,看见许筱凡的正脸。她觉得不对,口红往包里一塞,转身挡住许筱凡的路:“你怎么了?” 这话问得近乎废话,许筱凡怎么了,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 她眼眶泛红,眼皮也有点略微的肿,幸好用的是大地色的眼影,看着还不至于伤害视觉神经。许筱凡的鼻尖也有点红,从鼻尖到嘴唇,那一片都有反复擦出的微红。 林微吟一愣:“你哭了吗?” 许筱凡不答,只吸了吸鼻子。 平常许筱凡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样子,之前组里分合作公司送的礼品,她的那份被人拿走,林微吟看着都想撸袖子打人,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能让她哭成这样的肯定是大事,林微吟也不敢瞎猜,犹豫着:“……那,你能和我说说吗?” 许筱凡盯着林微吟看了一会儿,情绪终于崩了,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翻出纸巾,近乎粗暴地往眼睛上一擦,把眼线和眼影都晕得有点花。 然后她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开口时声音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微黏。 林微吟听着许筱凡说的话,心一点点沉下去。 许筱凡的情绪有点不对,说话时逻辑有点问题,有些地方翻来覆去地重复,林微吟努力理解,大致理出来一个框架。 许筱凡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她爸是个体户,手里有点钱,但是喜欢隔三差五小赌一把,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攒什么钱。她妈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几乎是与世隔绝,最大的对外接触就是看看娱乐新闻,整个人都扑在许筱凡和她爸身上。 前两年她爸有出轨的迹象,被她妈及时发现,虽然没真的干出什么事,夫妻间的感情还是受了影响。她妈就把心思更多地投在许筱凡身上,在许筱凡交了男朋友并且确认对方家境不错以后,疯狂地开始催婚。 许筱凡觉得她妈这么催婚,有功利的成分,但她是真心喜欢男朋友,而且走出大学校门也没几年,她真的不想也没必要这么早结婚。 “……前几天不是挺忙的吗,刚好于翰那边也有个案子在忙,我们就几天没联系。”许筱凡擦擦眼泪,“我妈今天打电话给我,都不问我怎么样,劈头盖脸就问于翰怎么样,我说几天没联系,她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开口就骂我。” “……然后,”林微吟斟酌着该怎么问,“你和她,闹了点不愉快?” 许筱凡不想掩饰,凉凉地说:“吵架了。我刚在包厢里接的电话,我说在工作,她直接开始骂我,说我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还工作个屁。”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林微吟却听得心里一痛。她想象一下,如果邓女士和她说这种话,她的心态可能会直接崩掉。 “观念差异,也没办法?”林微吟憋了一会儿,没憋出什么有效的建议,皱着眉把话题放过去,“你妆有点花了,补一下吧,别让人看出来。” “我知道。”许筱凡走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看了看,把手伸进包里,找出一支棉棒。 眼妆花得最厉害,棉棒抵在已经晕成一团的眼尾,本来就是轻轻一扫的事情,许筱凡捏着棉棒,手却一动不动。她像是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一样,茫然地直直盯着镜子。 第26页 林微吟站在边上等许筱凡补妆,看了一会儿,犹豫着问:“……筱凡?” 许筱凡一愣,转头:“啊?” “你愣着干什么?”林微吟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不多了,快点补吧。”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话有点不近人情,仿佛一个压榨员工的无情资本家,眨眨眼睛:“要不……你再哭一会儿?” “还哭什么。”这话说得太傻,许筱凡都被逗笑了,“我脸上的妆贵的很,花得越多,我损失越多。” 她把头转回去,看着镜子,手上迅速而熟练地动作,棉棒沾走晕开的颜彩,露出原本的肌肤。 ** 回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人围坐在桌边,桌上横放了一个啤酒瓶,林微吟一看就知道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真心觉得这是个馊主意,简单是简单,能拉近距离活跃气氛也是真的,但是别说和唐风,就是组内都有不太熟的人。和不太熟的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简直是灾难,她设想一下,顿时被尴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微吟看看颇有点挤的位置,尽可能降低自身存在感,试图挪到角落里缩着。 然而尹梦月一眼看见了她,说话时简直是欣喜:“微吟,你回来了,快点过来玩。” “我就……不了吧。”林微吟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我看这边也稍微有点挤,你们已经在玩的玩玩就好了,我不硬挤进来了。” “没事,你坐这里。”尹梦月轻轻拍拍边上人的肩,旁边的组员上道地一移,努力给林微吟让出个勉强能坐的位置。 那个位置实在空得太小,林微吟想到要和尹梦月挤着坐,汗毛倒立,刚想拒绝,尹梦月又发话了。 尹梦月好像完全不受影响,无比自然地说:“筱凡也一起来,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一个小游戏,不会玩得很大的。不要扫兴。” “不要扫兴”这四个字一出,游戏就变成了薛定谔的游戏,万一最后唐风那边出什么幺蛾子,这个锅别想逃。林微吟不想背锅,拎着包挪过去,在空出的地方坐下。许筱凡也紧挨着她坐下。 啤酒瓶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林微吟盯着啤酒瓶口,在心里祈祷这玩意千万别转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傻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呢?(宠溺地(x 第14章 第十四天没复明 事实证明墨菲定律这个东西还真有几分道理,林微吟死死盯着啤酒瓶口,生怕转到自己,啤酒瓶缓缓慢下来,瓶口正对的人一个个转过去,最后定住。 正是林微吟。 “微吟这个运气可以啊。”说话的是刚好坐在林微吟边上的赵雁飞,她一拍林微吟,“刚坐下就转到你了。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讲真,林微吟挺想选真心话的,但又摸不准对方会问什么。虽然唐风派过来的团队在场,应该不会问什么过分的事情,但这会儿大家都喝了点酒,林微吟也不能赌发问的人会不会一个上头,瞎问什么要命的问题。 “大冒险吧。”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别提个我做不到的事情哦,比如让我现在去隔壁车展买个车什么的,我告辞。” 上一轮被啤酒瓶口对到的朱晴噗嗤一笑,摆摆手:“不会不会,我看题库里没有这种。”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一部手机,摁亮屏幕让林微吟看。 林微吟一看,心说这可真是太智能了。 屏幕上是个打开的app界面,淡蓝色的小卡片一叠叠地放在一起,正上方有两个选项,一个是真心话,一个是大冒险。看样子是个玩游戏专用的app。 “选一下。”朱晴把手机递给林微吟,“然后摇晃手机,出来的卡就是。” 林微吟认命,接手机的时候都有点烫手。 她一接手机,四面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顶着一道道炽热的视线,林微吟点了“大冒险”,尴尬地随手晃了两下。 屏幕上加载出了过场动画,类似于发牌抽卡,最后只剩下一张。林微吟盯着淡蓝色的卡背面,看着它一点点翻过来,看见字的瞬间,她心凉了一截。 “我看看……给通讯录的第二十八位打电话,请对方来接自己。”赵雁飞一字一句念完,又拍了林微吟一下,“这个可以啊。” 林微吟被拍得肩膀一塌,她估计一下通讯录里存的人,果断拒绝:“要不这样吧,这回放过我,下次我请大家喝奶茶。星爸爸也行。” 朱晴看了她一眼:“玩个游戏嘛,请这个干什么?” “唔,就是,我感觉……这个有点消费善意?”林微吟斟酌着该怎么说,“而且现在是晚上,我感觉会打扰人。再说,我通讯录里也不全是朋友,打个比方,万一第二十八个是秦总,我不是凉了?” 第27页 “没事,就玩玩。”赵雁飞说,“你先打开看看,要真是秦总就换嘛。” 林微吟还想拒绝,尹梦月看了她一眼:“雁飞说得没错,先看看。如果是不熟的人可以换。如果是熟悉的朋友,到时候说清楚就行了。” 尹梦月一表明态度,唐风那边还是不想掺和,组里的其他人立即活跃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林微吟把手机拿出来。许筱凡一开始还想拉一把林微吟,看看阵势,说了几句就不说了。 林微吟心说行吧,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一个个往下数。 通讯录里到底有几个人,林微吟自己也不清楚,往下数的时候就是折磨,头上仿佛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剑就掉下来,一剑砍她头。数过了几位总,她刚松一口气,手指往下一翻,第二十八就数到了。 第二十八个不是秦修,也不是总,更不是她意思意思加的,名字还四个字,在通讯录里格外显眼。 林微吟很想以头抢茶几,垂死挣扎:“我觉得不大合适……” 她错了,真的错了,她不应该出于微妙的羞愧把闻人以谨拉回通讯录,她就应该让闻人以谨一直不拥有姓名。 她想撞茶几,边上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她手里抽了手机。 “那就打了?”尹梦月点了几下,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指尖轻轻一点,手机屏幕立马跳出了拨打电话的界面。尹梦月还顺手按成了免提。 林微吟恨不得当场咬死尹梦月,但是手机在尹梦月手上,在场还这么多人,她毫无反抗之力。她看了一眼,已经过了九点,顿时又生出点渺茫的希望。 按照闻人以谨的路数,她只配和诈骗电话推销电话放在一起,晚上九点到早上八点他都是失联的,那她还有救。 打不打是她的事,接不接,那就是闻人以谨的事情了。 林微吟盯着屏幕,看着通话图标一跳一跳。 闻人以谨,行不行可就全靠你了,你要是敢接这个电话,你就是个弟中弟。 图标跳了大概半分钟,林微吟觉得他是不会接了,刚想伸手挂断,图标不跳了,进入了通话状态。 弟中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有事?” ……我事儿可真是太大了。 尹梦月把手机放回林微吟手里,视线一滑,扫过屏幕上的备注,意味深长地给她做了个口型:“说吧。” 林微吟一愣,忽然意识到,尹梦月是故意的。 她之前瞎了眼追闻人以谨的事情其实没多少人知道,不幸的是,尹梦月是其中一个。当时她特别尴尬,然而尹梦月当场没多说,甚至还鼓励她,让她加油。 听见鼓励时林微吟还有点微妙的感动,这会儿看着尹梦月自然的一套操作,只想一拳锤死她。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后背毛起来的感觉,轻轻地说:“你现在有空吗?” “算有。”闻人以谨答得漫不经心,“怎么了?” “那……”林微吟舔舔嘴唇,强行把声音里的颤感压下去,“那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那边没答,手机开了免提,对面所有细碎的声音都从手机里出来。林微吟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凉凉的,准备好了被拒绝。 赵雁飞觉得气氛有点奇怪,用胳膊肘捅了林微吟一下。 林微吟被捅得腰一颤,后背瞬间绷紧,惊恐地看向赵雁飞。 赵雁飞被这极尽惊恐的一眼看得也惊恐起来,混着一点茫然,看了回去。 两个人在这边互相传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惊恐,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闻人以谨问:“在哪?” 林微吟把头别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问你,你在哪儿?”闻人以谨意外地有耐心,“给个地址。” “乐享,207。”林微吟报完地址,脑子突然转过弯,慌忙伸手捞手机,“不是,不用真的来!我这边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打扰你。”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语气平和,林微吟甚至觉得他还突然变温柔了一点:“没关系。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 “好。玩得开心,注意安全。”闻人以谨轻轻地说,“等会儿结束了,如果真的要我过来,给我打电话。” “哦,哦……”林微吟被突如其来的关心砸得晕晕乎乎,挂了电话,一抬头,从边上人的眼神里看出,她刚才的感觉应该不是错觉。 电话里的闻人以谨,真的……有点温柔。 林微吟茫然地放下手机,朱晴看着她,笑了一下:“你朋友?” 这个问题就很灵魂拷问了,林微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第28页 “你朋友人可以啊!”赵雁飞戳戳林微吟,“这么晚了还能出来,挺好。” “……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林微吟隔空发了张好人卡,“行啦,这个问题不大。要么继续玩吧?” 本来就不是适合追问的事情,她这么一打岔,唐风那边的组长也开口说继续玩,两波人就默契地当做这事情没发生过,继续玩。 接下来玩的几轮啤酒瓶都很给面子,没再转到过林微吟,她混在人堆里装死,没再开口说话。 等过了十点,唐风的组长礼貌地表示告辞,尹梦月当即站起来。两边各自来了一套场面话,表示对以后合作的期待,然后就散了。 毕竟是在业界能被尊称一声爸爸的唐风,居然还派了车来接,秦氏这边就得自己回去。林微吟跟着许筱凡往外走,顿时生出一点淡淡的悲凉。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秦修的抠门事迹,低着头走到大厅,忽然听见许筱凡小小地“呀”了一声。 “怎么了?”林微吟莫名其妙。 “没什么。”许筱凡低头看了一眼,动动脚腕,“崴了下脚。” 走在前面的尹梦月听见,立马转身,伸手去扶许筱凡:“怎么崴脚了?不要紧吧?” 她站在前面,许筱凡下意识地让她扶住,站在后面的林微吟只能尴尬地把伸到一半的手缩回来。 许筱凡让尹梦月扶着走了几步:“没事,就好像有点扭到。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 尹梦月一脸关切,再三确认许筱凡没事,还回头和林微吟说:“我送筱凡回去。微吟,要么你打个电话给闻人?” 林微吟觉得这个称呼有点东西:“不了吧,这会儿打扰他,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他应该不介意,刚才不也说了吗。”尹梦月说,“我之前和他接触,感觉他比较随和。” 林微吟越听越尴尬,干脆不答了,直接把视线移开。她其实就是随便看看,视线一动,在大厅沙发那边看见个熟悉的人。 第15章 第十五天没复明 沙发上那个兄弟适时抬头,顶着林微吟震惊的视线,一步步走过来,朝着她微微低头:“结束了吗?” 全程行动流畅态度自然,眉眼间甚至隐隐有关切的神色,腿不抖嘴不瓢,恍惚一看还以为是个尽职尽责等着女朋友下班的忠犬男友。 林微吟被吓得差点给闻人以谨跪下,连忙点头:“散了散了。” “我刚刚还和微吟说,让她打个电话给你,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尹梦月扶着许筱凡,腾出一只手,“好久不见。” 她的手半伸出来,只要闻人以谨也伸手,那就能顺势握个手,然而闻人以谨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笑的时候带着三分歉意:“好久不见。我们应该是在秦氏见过?” 尹梦月脸上完美的淡笑一僵,半伸的手一转,改为扶着许筱凡的手肘,转头和林微吟说:“微吟,那我先送筱凡回去。” 林微吟艰难地点头。 她本来就落在最后,前面的人早就走空了,尹梦月扶着许筱凡才慢了点,再过了五分钟,组里的人散空。林微吟抬头去看闻人以谨,发现他又变了。 这个兄弟身材真的不错,高而挺拔,只要不兴起来裤衩外穿的搭配,穿什么都不会出错。这会儿他穿的是衬衫长裤,外面再套了件敞着的薄款风衣,看得见衬衫勒出的腰,劲瘦得让人想把两手卡进腰线和风衣的缝隙里,丈量一下这把腰到底有多细。 林微吟脑子里冒出“美人杀人不用刀,勾魂摄魄全在腰”这么一句,看着闻人以谨的腰,本能地搓搓自己的,搓得有点悲伤。 “腰疼?”大厅里没熟人,闻人以谨迅速把之前伪装的温柔体贴撕下来,挑着眉问林微吟,“干什么了?” “……我警告你,你不要搞黄色。”林微吟放下手,“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打电话的吗?” 这句话说得轻轻巧巧,林微吟心头一颤,整个人都有点僵。她吞咽一下,两手交叠,两边拇指互相搓搓,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让你跑一趟,但是我……那啥啦,真的是真心话大冒险,我已经约了车了……” 闻人以谨看着她,没说话。 不说话比说话的压迫更大,林微吟本能地屏住呼吸,看着对面的男人。她的五官是那种精致偏乖的路数,这么看人就自然而然地有种可怜劲儿,眼睛里倒映出闻人以谨,还有大厅的落地窗外面闪烁的灯光。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明明只是灯光,却像是藏着浅浅的泪,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哭包。 闻人以谨忽然笑了一下:“没事。” “啊?”林微吟一愣,“但是你还是白跑一趟……” 第29页 “我没开车。” “……嗯?” “我走过来的。”闻人以谨说,“散散酒气。” 林微吟吸吸鼻子,没闻到酒精的味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在他眼尾看到一点点不明显的红。闻人以谨的肤色偏白,这么点红看着不觉得怪异,反而像是上了个淡淡的眼妆。 “那你,”林微吟还是有点不懂,“怎么散到这里来?” “离住的地方近。”闻人以谨漫不经心,“你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么?能给我打电话,我猜你是被人折腾了,过来帮个忙。” 林微吟惊了,心说这是什么路数,四舍五入就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她想感谢一下,开口时嘴一瓢:“你喝的什么酒?” 闻人以谨莫名其妙:“威士忌。” “……你还挺酷的。”话题一乱,林微吟果果也不想拨乱反正,干脆接着往下说,“我一般都是痛饮ad钙奶。” 闻人以谨不想评价林微吟的品味,手往风衣兜里一插,转身往外走。 林微吟赶紧追上,一脚跨出门,忍不住问:“对了,你喝酒,是出去和人吃饭了吗?” “没。”闻人以谨脚步不停,“不想吃饭。” ……这是何其令人绝望的生活方式。 一想到以前把闻人以谨当成养生小甜心,林微吟心里一痛,手伸进包里翻了翻:“那你现在能吃东西吗?” “能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林微吟抽手,把手里的散装小面包塞给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猝不及防,接了小面包,在路边停下脚步,人还有点懵:“嗯?” “给你吃呀。”林微吟也止步,“这个是我上个星期买的,平常就放在包里,饿的时候可以吃。”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散装小面包好像有点寒酸,再掏了掏,翻出一包小浣熊,拎着给闻人以谨看:“这个你吃吗?” 闻人以谨舔舔嘴唇,忽然别过头,笑了一声。 林微吟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你干嘛?你歧视小浣熊吗?过分!快向小浣熊道歉!” “行,对不起。”闻人以谨从善如流,他转回来,“我看你包也不大,真不知道能掏出这么多东西。你还能拿出来什么?” 这话其实说的没问题,但林微吟就是觉得听出了三分嘲讽,她大怒,把小浣熊塞回去,愤恨地又翻了两下,握着瓶子,狠狠抽手。 绿白配色、附带细吸管、logo大得扎眼。 ad钙奶。 闻人以谨:“……” ** 五分钟后。 乐享沿江,过条街就是江边。江边绿化搞得不错,经常有人夜跑散步,早上还跳个广场舞什么的,为了方便,每隔一段距离摆了一张长椅。 闻人以谨扔了小面包的包装纸,走回来坐下。空得只剩下酒的胃里填了个小面包,之前那种隐隐的钝痛缓解不少,他随口问:“车还没来?” “唔,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快到了。”林微吟伸直两条腿,咬着ad钙奶的吸管,“这时候出来跑,人家也不容易嘛,我觉得我可以等一下的。” 闻人以谨嗤了一声:“你是没地方挥洒你的善意?” “我的善意不是对你也表现得很明显吗?”林微吟说,“我都愿意给你吃小面包了。小浣熊是因为你嫌弃,不是我不给你。” “行。”闻人以谨点头,不说话了。 林微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咬了咬吸管,继续低头刷手机。 江边有风,凉凉的夜风吹过来,吹起林微吟耳侧的头发。她有点不舒服,抬手把发丝撩到耳后,露出微红的耳廓,白皙的颈部和漂亮的侧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 她咬着吸管,专心地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闻人以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就坐在闻人以谨边上,和他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但完全不设防,专心盯着手机。林微吟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身体纤细,两条修长的腿伸直,一晃一晃,一手还握着瓶ad钙奶,无意识地用犬齿磨着吸管。 闻人以谨忽然想起有个不知真假的说法,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历史文化原因,亚洲男人的审美偏向白、瘦、幼,因为这样的女孩看着纯真而好掌控,能够完美地满足男人的控制欲。 ……好像,验证了。 他喉头一动,低低地说:“小姑娘。” 林微吟一愣,茫然地抬头看过去。她之前吸了口ad钙奶,看着闻人以谨,缓缓咽下去,顺便舔了舔沾到奶渍的嘴唇。 “没人和你说过吗?”顶着那种小动物一样的茫然眼神,闻人以谨不自觉地往后避了避,“大晚上的,不要和男人靠这么近。” “……你在说什么鬼话?”林微吟莫名其妙,直觉觉得闻人以谨是闲出屁来,想逗她玩,“我又不傻,当然知道啊,但是难道你会干什么吗?这也太对不起我的小面包了。” 第30页 “说得好。”闻人以谨笑笑,“还对不起你把我删了的友谊。” “……你可以不要提这个吗?”林微吟一捏瓶子,“我觉得我们现在用漂流瓶交流挺好的。” 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稍稍歪了歪头。然后林微吟听见他笑了一下,极其短促,笑声里藏了点不太清晰的东西,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和你讲,你再这样嘲笑我,我就要忍不住和你掰头一下了。”林微吟正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辆车滑到长椅前,按了两下喇叭。 她看了一眼车牌确认,站起来:“来了。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 闻人以谨点头,扫了一眼车牌:“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好。”林微吟小跑过去,开了车门坐进去。 司机踩下油门,车混进车流。他打了把方向盘,转过一个弯,笑呵呵地问:“小姑娘,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啊?”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开口是本地方言,腔调有点像林天,林微吟顿时生出几分好感,诚实地摇头,用不太熟练的方言回答:“不是的,就是普通朋友。” “这样的啊?”司机说,“刚才后视镜里看见,他没走的,到转弯了就看不见了。” 林微吟想到闻人以谨的嘱咐:“唔,可能是有点不放心吧?正常的啦。” 司机笑笑:“普通朋友也可以变成男朋友的嘛。” “我觉得,这个还,真不太可能。”林微吟诚实地发表评价,往椅背上一靠,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车一辆辆开过去,路灯像是一串串光点。 第16章 第十六天没复明 接下来两个星期,林微吟深刻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头秃。 唐风不愧是唐风,配得上业界一声爸爸的称呼,交给秦氏这边两组竞争的主题居然是个虚拟的现象级ip电影,让两边各自在两周内搞出个运营方案来,力求宣传效果最大化。 主题是个虚拟的,也就是说大部分信息不知道,也没法通过搜索引擎救命,两组都愁云惨淡,摸着自己日益上移的发际线,前台收到的快递里防脱洗发水数量暴涨。 组里惨,林微吟更是惨中惨,方案的核心点子雏形是她和朱晴一起想的,她们俩就得全程盯着,偏偏前段时间刚来了几个实习生。 强还是尹梦月强,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真的把郑如锦放到了待定的名单里。按道理实习生应该让她带,但是郑如锦觉得带实习生没意思,实习生也觉得这个前辈不太得劲,这个事情就又堆到了林微吟身上。 这几个实习生说笨不笨,就是刚刚进公司,秦氏又家大业大,他们可能有点怕,创意路数被限制住,什么事情都得找林微吟确认一下。林微吟后台开着微信全天无休,半夜迷迷糊糊听见提示音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一边是方案,一边是实习生,林微吟绝地求生两个星期,终于等到方案提交。她先溜去餐厅吃了份芋圆开心一下,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气氛和她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 里面一片死寂,整组的人各自埋头,闷得像是刚刚遭受了什么降维打击。 她有点懵,茫然地回去坐下,一抬眼正好和对面的许筱凡撞上视线。 许筱凡面色苍白,眼眶红红的,看着比那天在洗手间里遇到的时候状况还差。 林微吟直觉不对,凑过去一点,轻声动着嘴唇:“怎么了?” 许筱凡摇摇头,没说话,低头去看手上的文件。 林微吟一无所知地熬了小半天,熬到午休,才从赵雁飞嘴里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的方案做是做了,而且最终效果不错,但是等到上交给唐风那边,许筱凡犯了个错。 因为要留档,每次方案修改都是另存一个文件,可能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文件也太多,许筱凡在最后发送的当口上,误发了未修改的非正式定档版本。 这个错误过于低级,本来是重发一份顺便附个道歉邮件就能解决的问题,但等她发现,已经过了唐风那边定的死线。尹梦月试图亡羊补牢,重发了正确版本和道歉邮件,唐风那边就没回复,看态度八成是拒绝。 也就是说,许筱凡一个低级错误,直接毁了整个组两周熬秃头的工作。林微吟忍不住摸摸头,总觉得自己这两星期掉的头发有点冤。 “我也觉得冤啊,哪儿能这样呢。这几个夜熬的,我得砸多少护肤的钱。”一向心大的赵雁飞叹了口气,拍拍林微吟的肩,“算了算了,反正都是秦氏的,没差。” 话是这么说,她语气里的不甘心明显得溢出来,林微吟想了半天,决定再挣扎一下。 她发了个微信给林翊,把这个失误讲了一遍,诚恳地请问还有救吗。 第31页 林翊是林微吟大学时候的部长,开会时一起肝游戏肝出的同学情,断断续续保持到现在。刚工作那会儿林微吟偶尔求助部长,林翊本着对待曾经的小部员的慈母心,还算靠谱地能指点几句。 后来林微吟渐渐上手,两人之间的交流逐渐重回游戏和新番,这会儿突然发这么一条消息,她还有点惴惴不安,捏着手机暗搓搓地等回复。 林翊估计这段时间闲得慌,居然秒回:「买个一千响的鞭炮吧,淘宝一下,应该能领个券什么的。」 林微吟不明所以,发了个问号过去。 林翊那边输入一会儿,发过来一句话,让林微吟心直接凉了。 「庆祝一下,干我们这行的,不就盼着死同行吗。」 林微吟就知道没救了,出了这个事情,说不定许筱凡还得倒霉。 许筱凡自己也知道犯了错,准备好简历打算找下家,人事那边的变动却和她没什么关系。 郑如锦辞职了。 林微吟万万想不到郑如锦会辞职,惊到下班,收拾东西要走,尹梦月走过来说:“微吟,刘策划那边让你去一下。” 林微吟莫名其妙,但总不能不去,一边想着最近有什么事情,一边往刘玉容的办公室走。 刘玉容今年三十五岁,实际上应该被叫做刘部长,但她是这个岗上升上去的,对运营这方面有感情,希望部里叫她策划,也就一直这么叫了。 林微吟刚进办公室,刘玉容就热情地招手:“过来吃草莓,早上刚买的。” 这个时间草莓差不多刚上市,刘玉容办公桌上新洗的草莓却个个鲜红饱满,带着水珠,远远看着都让人有点馋。草莓边上还有只玻璃杯,淡黄色的大麦茶氲着热气。 “谢谢刘策划。不过我最近胃有点不舒服,不太敢吃凉的水果。”林微吟直觉有问题,朝着刘玉容甜甜地笑笑,缓缓走过去,“我最近有点忙,可能有失误什么的,很对不起。” “没失误没失误,不要紧张。”刘玉容笑了一下,坐下来,“坐下说话。水果不能吃啊,那喝点茶。最近工作是很辛苦,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也还好?”林微吟捧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有时候忙起来就随便吃点。” “外卖少吃,多走几步去餐厅吃都比吃外卖好。你现在还年轻,感觉不出来,胃伤了也还能养养。等到我这个年纪,就来不及了。”刘玉容叹了口气,切进正题,“如锦辞职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林微吟心说来了,警觉地挺直腰背,轻轻点头:“我知道的。” “她呢,辞职之前,来和我说。说是梦月和她讲的,和唐风那边定组竞争,是你让梦月把她刷下去的。” 林微吟一惊,刚想开口,刘玉容朝着她笑笑,也喝了口茶:“微吟,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认可的,有几个创意真的很好。我说句实话,你不要生气,我觉得你有能力做得更好,做项目的时候也很认真,但是平常真的不是很努力。” 这是实话,林微吟确实是那种有事熬秃头没事咸鱼瘫的性格,她吞咽一下,等着刘玉容往下说。 “有能力的人嘛,心思肯定多一点,傲气一点,这都很正常的。你也还年轻,有点什么想法也很正常。”刘玉容接着说,“招你进来的时候我其实也不知道你爸爸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大前辈。林先生后来还来找秦氏这边的人,大概就是让我们关照一下你,现在看看,其实也没太大必要。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妙,你爸爸擅长这个,你也擅长。” 话说得不难听,林微吟却浑身发冷,后背渗出一层细细的汗。 “关照”,这个词好听,但是背后的意思,是个人都能懂。 她忍住那种浑身发抖的感觉,死命把嗓子里的颤音压下去,轻轻地说:“刘策划,我感觉,我现在说,其实您有可能不信,但我想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可能您觉得我因为某些原因排挤她,而她也那么觉得,但我和郑如锦其实没有太大交际,也就仅限于同事间的正常交流。” “之前尹组长确实私下和我提起过组内成员变动的事情,提到了她,但我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因为我觉得我的能力不足,而且只是组员,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尹组长为什么最终选择把郑如锦排除出组,同时和她说这种话,我不是很明白。” 林微吟吸了口气,把涌上来的酸涩憋回去:“至于我爸爸……我一直这么觉得,他也是这么教我的,我们是父女,但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我工作方面确实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有时候是不太认真,我会反省的。” 刘玉容微微一怔,马上含笑点头:“好。” 第32页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林微吟眨眨眼睛,站起来朝着刘玉容微微弯腰,“谢谢您今天和我说这么多。” 她转身要走,刘玉容却叫住她,轻轻叹了口气:“微吟,我是真的看重你,今天才和你说这些话。你要想,但不要钻牛角尖。” “……我明白,谢谢。”林微吟顿了顿,僵着肩背,一步步缓缓走出去。 门在后边扣上,林微吟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情,拖着包沿着墙,在过道上一点点拖动自己。 她以为尹梦月只是不喜欢她,没想到背后能来这种骚操作。 她以为她在秦氏上班终于能证明自己靠本事吃饭,没想到林先生还是找过人。 这会儿已经下班,刘玉容平常又喜欢安静,整条过道都没人,夕阳余晖从一侧的窗户透进来,在地上铺成金色的地毯。林微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哦。” 她走不动了,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背靠着墙,一点点蹲下来,把脸埋在交叠的手臂上。 作者有话要说:球收藏qaq卑微作者,在线球收qaq 第17章 第十七天没复明 林微吟蹲了一会儿,觉得新时代好青年不能这么颓,她暗自给自己鼓鼓劲,揉了几下脸,憋着口气抬头。 视线重返人间的那一瞬间她瞪大眼睛,刚憋的气直接散了,腿一软,整个人十分没有面子地坐在了地上。 蹲在她面前的人挑眉:“哟,我这么可怕?” “……不要骚,我今天心情不好,骚不过你。”林微吟一撑地面,站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灰。 闻人以谨也站起来:“怎么了?” “我不是很想说。”林微吟挠挠脸,“公司机密,恕不外传。” “行。”闻人以谨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枚巧克力,递过去,“吃不吃?” 林微吟一愣,手还放在裙摆上,抬眼去看对面的男人。 今天闻人以谨穿的是标准的西装,浑身上下就写着“我是来工作的”,乖乖地梳着顺毛,光看外表一点都不骚,甚至还有点微妙的禁欲感觉。他站在那里,朝着林微吟伸手,掌心里是小小的一枚巧克力。 那张脸朗如明月,濯似春柳,和初见时扶那一把时一模一样。 硬压下去的委屈忽然反上来,林微吟吸吸鼻子,拿了巧克力:“你怎么在这儿?” “有个文件的笔译,说要挑挑人。我也要吃饭的。”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追问,“晚饭吃了吗?” “还没。没胃口。”林微吟把巧克力放进包里,垂着头,“楼下有便利店,我想吃关东煮。” “一起吧。” 林微吟一惊:“啥?” “吃饭啊。”闻人以谨收手,“我也还没吃。” “你要和我一起吃饭?”林微吟反应过来,“那去餐厅吧,我感觉那边吃得好一点。” “不。”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吃关东煮吧。” ** 说是要吃,等到了楼下便利店,已经过了饭点,关东煮被挑得差不多,林微吟挑挑捡捡,只买了点魔芋丝和鱼竹轮。闻人以谨买的更少,买的时候仿佛不动脑子,随手舀了点,纸碗里的搭配看得林微吟胆战心惊。 合格的饭友不评价他人在吃饭方面的爱好,林微吟也就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闻人以谨一眼,伸手去拿辣酱的勺子。 然后闻人以谨就眼睁睁地看着林微吟舀了足足三勺辣酱怼进纸碗里,清澈的木鱼花高汤底硬生生被她弄出牛油火锅的感觉。 闻人以谨服了,在店里的桌子边上坐下来:“爱吃辣?” 林微吟用竹签戳起一个鱼竹轮,特地在汤汁里再滚了一圈:“也还好?” “红了。”闻人以谨说,“能把关东煮吃出火锅的感觉,也挺强的。”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有一丝嘲讽。”林微吟捻着竹签,有点烦躁,“也不是爱吃辣,就是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我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吃辣蛮爽的。” 她把鱼竹轮塞进嘴里,面上一层红艳艳的辣汤直接制裁舌头。林微吟没尝到鱼肉的味道,嘴里仿佛接收了一场暴雨梨花针,整个舌面都在刺痛,扎得她嚼都不怎么嚼就把鱼竹轮咽下去。 第一个还好,第二个往后就是对自己的折磨,林微吟吃得表情都有点崩,脑门上渗出汗来。 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闻人以谨坐回来,递了瓶牛奶给她。 牛奶不是常温,瓶身上隐约看得到细细的水珠,但拿在手里又不觉得冰,这个温度用来解辣刚好。林微吟含了口牛奶,在舌面上滚了几圈才咽下去,抬头看闻人以谨:“什么时候买的?” 第33页 “就刚才,你开始吃的时候。” 林微吟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哦,我大概……辣懵了,没注意到。” “不能吃就不要折磨自己。”闻人以谨补充说明,“当然,如果你的爱好就是这个,当我没说。” “那也行,暂且就当爱好吧,虽然有限定条件。”喝过牛奶以后刚才的辣劲儿过去,再吃就又得受一轮折磨,林微吟看了看纸碗里剩下的那点魔芋丝,果断放弃,“我吃好了。” 闻人以谨扫了一眼纸碗:“吃饱了?” 林微吟发现她还真没法说出自己吃饱了没,犹豫着说:“还好?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感觉不到。” 她想了想闻人以谨发问前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那啥,你是不是,觉得我能吃很多啊?” 这个问题问得妙,闻人以谨直觉他要是没答好,这辈子和林微吟都得漂流瓶联系。他回忆一下当天吃寿喜锅时林微吟的食量,觉得她只是什么都想尝一下,而且吃得快,看起来就是全程都在疯狂吃吃吃,如果把吃下去的东西放在一起,量应该不多。 “正常水平?”闻人以谨斟酌着,诚实地说,“我不怎么观察别人。” “你这个说法,真是冷酷无情啊。唉,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啦……”林微吟有点颓,拿竹签戳着魔芋丝玩。 “很在意?” “……也不能说在意不在意啦。”林微吟站起来,拿着纸碗,“呃,稍微有点那啥,我出去和你说。” 这个事情太尴尬了,她有种莫名其妙的逻辑,由于在闻人以谨面前她已经尴尬得不能再尴尬,反而突破底线无所畏惧,但她不是很想让便利店的漂亮小姐姐听见。 “行。”闻人以谨也站起来,和林微吟一起丢了纸碗。 林微吟发现闻人以谨那份关东煮原样不动,连汤都没有少一口,她觉得还是得问一下:“你是不是不爱吃关东煮?” 问完她就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果然闻人以谨的回答也似曾相识:“我没什么不喜欢的。” “……这样。那你其实,可以不吃这个。” “你不是想吃关东煮么?我什么都不买有点奇怪,店里也没什么别的想吃的。” 林微吟心说这是什么级别的好顾客,想想又觉得不对,感动地看着闻人以谨:“那你是来陪我吃关东煮的?你这样……不饿吗?” 闻人以谨冷酷地把林微吟的感动摁灭:“傻孩子,我等会儿可以去吃想吃的东西啊。” 他推开便利店的门,抬抬下颌示意:“现在你可以想一想怎么和我说你在意不在意了。” 秦氏在商务区,便利店外面是条长街,林微吟沿着街一直走到广场,快到音乐喷泉附近,才说:“其实没多大事啦,你听一听,就当是青春期少女的无病呻.吟。” “可以。”闻人以谨点头,“你呻.吟吧。” “……不是,讲道理,你能不能别挑这种让人以为你在搞黄色的词?”林微吟揉揉脸,“就是,那啥啦,我高中那会儿在长身体嘛,所以吃得比较多。” “这不是很正常?” “听我说完啦。砂锅米线你知道吗?就这么大,装满的那种,上面还有各种配料。”林微吟比划一下,看了闻人以谨一眼,舔舔嘴唇,“我那个时候,可以吃完。汤都不剩的那种吃完法。” “这么听是有点惊讶,不过长身体的时候,我觉得那时候,这不够我吃。”闻人以谨接着问,“不奇怪,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我就高一那会儿吃这么多,当时有一起吃饭的朋友……唔,姑且叫朋友吧,她们吃得少,所以每次都……反正就是会说我啦,类似于吃得太快太多什么的,用很惊讶的语气。”林微吟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等到后来,我再一个人去吃,发现……好像有意识的不敢吃了。” “一个人?” 林微吟轻轻地“嗯”了一声:“掰啦。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是因为别的乱七八糟的。说不出谁对谁错,反正就这么回事。” 闻人以谨没说话。 林微吟发现和他讲这种事情,好像是有点羞耻,试图给自己找回点面子:“反正就是这样啦!我说说而已,你也就听听而已,不要深究!” 闻人以谨没想深究:“你没错。” 林微吟没反应过来:“啥?” “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只论吃多吃少,你没错啊。”闻人以谨垂眼看着女孩单薄纤细的身体,“吃饭是为自己吃,不是为了别人觉得‘正常’而吃。” “你这个说法,我竟觉得有一丝像是人生导师。”林微吟诚恳地评价。 闻人以谨无声地笑了一下,他抬眼去看别的地方,忽然伸手一把扯在林微吟手肘上。 第34页 林微吟毫无防备,手臂上一股拉力,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往闻人以谨的方向栽过去,只来得及听见他说:“撞过来了。” 她来不及想是什么玩意撞过来了,她自己先结结实实撞在了闻人以谨胸口,闻到他衣领上浅浅的香水味道。 克制、自矜,标准的工作场合用男香。 林微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听见滑轮咕噜噜滚过石板的声音,迟钝地想撞过来的应该是晚上玩轮滑的。广场够大,夜里轮滑选手纷纷出来造作,业务水平比较差的确实容易撞人。 下一瞬她听见水声乍起,余光瞥到陡然亮起的炫彩灯光,音乐里细细的水珠飞溅,落在肌肤上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讲道理,我有一种断更跑路的冲动……(喂) 第18章 第十八天没复明 是音乐喷泉。乐声里水柱冲起,配合着节奏起伏,广场上的人涌到喷泉边上。水声和音乐里林微吟隐约听见一个女孩兴奋的叫声,好像是拉着男朋友说这次运气真好。 但她一点都不想转头去看这个幸运喷泉,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她感觉到喷出来的水珠落在身上。在她面前的是闻人以谨,距离太近了,她清晰地感知到双方身高的差距,甚至视线下移时能看见他胸口均匀的微微起伏。 脸上莫名其妙地烧起来,林微吟捂住额头,低着头往后退了半步。 闻人以谨终于被久违的尴尬感觉制裁了,掌心里仿佛残存着握住女孩手臂的触感,他身上的是件标准的西装外套,实在没法把手往兜里放。他犹豫一会儿,舔舔嘴唇:“不好意思,手劲儿有点大。” “……没事,我感觉到您开瓶盖一定很厉害。”林微吟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她假装无事发生,扭头看着水柱,“这个喷泉……啊,这里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在那种普通的小广场上,水池里经常有硬币。” 闻人以谨不太明白林微吟想表达什么,配合地说:“确实是。” “我以前和秦娇娇——你知道的吧,就是秦修的妹妹。我和她瞎扯,说想干个每天趴着不动就能捡钱的工作。”林微吟继续说,“她和我说,那就只能许愿池里当王八了。” 闻人以谨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林微吟没话说了。 气氛忽然凝固。 其实闻人以谨不答,或者干脆嘲讽一下,林微吟都能把这个事情放过去,最怕就是他像现在这样配合,顿时让林微吟有种自己是个睿智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捂住脸,就差当场蹲下去变蘑菇:“我和你商量个事,你失忆吧好不好?不要多,就刚才那段时间,求你失忆吧。” 这个反应有点过激,闻人以谨很想说没什么,想想又觉得不行,十分配合地点头:“好,我失忆了。” “我就欣赏你这种能自觉失忆的人。真好。”林微吟放下手,闭了闭眼睛,“那就这样吧,我……” “我饿了。”闻人以谨忽然说。 林微吟一愣:“啊?” “饿了。”闻人以谨重复一遍,“火锅,吃不吃?” 鱼竹轮不顶饿,走了这么一段路,林微吟心里憋着的气逐渐消退,隐隐有被饥饿打败的趋势。火锅奶茶是无法被抗拒的东西,她差点就想点头,话快出口硬生生换了句:“算了吧……”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放心,我的失忆状态可以一直保持。” “……饭还是要吃的。”林微吟果断接话,“这回给你选择权,你说吃哪个我吃哪个,我不挑。” ** 据最近的观察,林微吟觉得闻人以谨会吃个类似海底捞之类的,然而他挑了家主打牛油锅底的老式火锅,虽然是本地过滤过的鸳鸯锅,林微吟看见一边翻滚的红汤时还是很慌。 她吸吸鼻子,辣味直冲鼻腔,呛得她差点打个喷嚏:“不是,这个也太刺激了吧?看着就好辣啊。” “你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辣吗?来,给你表演的舞台。”闻人以谨从清汤锅里捞了一筷子,漫不经心,“我不吃,把这个广阔的舞台让给你。” 林微吟看着红汤面上厚厚一层红油和翻滚的辣椒:“我觉得你是谋杀。” 闻人以谨看都不看她,自顾自开始吃。 林微吟估算了一下接受能力,选择不和红汤锅作对,开始往清汤锅里下食材。经过上次寿喜锅的教训,她不敢放飞自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闻人以谨,努力和他错开,及时补充食材。 闻人以谨不开口,她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吃吃吃。吃到差不多,饱暖思作死,林微吟又忍不住往红汤那边伸出了试探的筷子。 她意思意思下了个丸子,看着翻滚的辣椒和红油吞没丸子,捞起来的时候特地在油碟里涮了涮,然后低头咬了一口。 第35页 事实证明死这个东西不能乱作,虽然她来了这么一套前期准备,丸子入口的瞬间还是像爆炸一样,她瞬间觉得关东煮的三勺辣酱是让她脸接暴雨梨花针,这个丸子是让她脸接二向箔。 这玩意不能嚼,她赶紧把咬了一口的丸子吐出来,眼泪汪汪,吸着气说话含含糊糊:“你说句实话,你点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鸳鸯锅啊。”闻人以谨抬眼,“哦,选锅底的时候我顺手点了特辣。” “你是人吗?!”林微吟惊了,“你点这个,除了把我辣出眼泪和浪费鸳鸯锅的这一半钱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吗?” “辣出眼泪了?”闻人以谨说,“去卸个妆吧。” 林微吟服了:“礼貌询问,您是什么品种的直男?” “然后可以顺便哭一会儿。”闻人以谨不接林微吟的话,“反正你是被辣哭的。” 林微吟一怔。 闻人以谨像是丝毫没发现,仍然在吃东西。他吃相很好,腰背挺得笔直,捏筷子的位置恰到好处,吃东西的时候微微垂着眼帘,隔着火锅的热气,他的脸模模糊糊,眨动的睫毛却分外明晰。 那句话里隐藏着的体贴让林微吟手足无措,她能和现在的闻人以谨自然相处,就是因为把他和那个臆想中的小甜心割裂开来,但现在她忽然发现,在过去的记忆里追溯一下,闻人以谨的举止背后还是隐约藏着一点奇异的温情。 她觉得不对,憋了一会儿:“我怎么感觉,我和你最近,就一直吃吃喝喝的关系?” 闻人以谨的筷子一顿,抬眼:“你还想和我发展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微吟答不出来,她说:“我不敢和你发展什么关系,告辞。” 她不等闻人以谨答,火速从红汤里捞了片白菜。白菜吸油,满满的红油带着辣椒碎填进嘴里,林微吟嘴里顿时麻了,然后就是剧烈的刺痛。 眼泪一瞬间就逼了出来,她放下筷子,匆匆跑出去。 火锅店里的音乐飘飘渺渺,煮沸的汤咕咕嘟嘟,闻人以谨再度垂下眼帘,轻轻地说:“我也不敢。” ** 辣锅的妙处在此处体现出来,林微吟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没人,她真的在洗手间里小小地哭了一会儿,抬头时眼妆花得一塌糊涂。她琢磨一会儿要不要补个妆以示礼貌,想想闻人以谨分不清手链和发绳的笔直程度,果断选择把妆卸了。 卸妆是一时冲动,坐回去的时候林微吟就后悔了,忐忑得筷子都拿不稳,生怕闻人以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然而一直到吃完火锅,她坐在闻人以谨的车上,这男人都没有发表一点看法。 林微吟先是松了口气,然后不知为何,有一点点微妙的失落。 吃饱了容易犯困,何况还哭了一场,她不想说话,斜斜地靠着车窗玻璃,看着窗外的车一辆辆过去。 这个景象越看越困,林微吟揉揉眼睛,揉了几下发现没用,她忍不住靠在椅背上,含含糊糊地说:“我好像有点困,稍微眯一下。如果我不幸睡着了,麻烦你把我叫醒。” 闻人以谨应了一声。 林微吟放心了,缓缓合上眼睛。 车程总共也就二十分钟,闻人以谨以为林微吟是说说,但等他停稳车,转头去看林微吟,发现她还真的睡着了。 她一开始是把头偏向车窗那边,估计是姿势太扭曲,靠着靠着就偏到了闻人以谨这边。没了底妆的遮掩,林微吟的脸在闻人以谨的视线里暴露无遗。 她的肤质其实不错,和她的发量一样顽强,折腾这么两个星期,居然都没爆痘,但是眼下还是有一点睡眠不足的青黑,她的肤色白,这点黑眼圈就格外明显。林微吟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垂着,随着呼吸轻轻颤抖,从闻人以谨的角度看下去,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瓷娃娃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吸了吸鼻子,肩膀都轻轻颤了颤。 闻人以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好在林微吟就是颤了这么一下,睫毛动了两下,又垂下去。 闻人以谨小小地松了口气,心说要命。他盯了林微吟一会儿,看看时间,在心里估算一下,降下一点车窗,然后扭转钥匙熄火。 他摸出手机,主界面上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秦修,渴望八卦的气息从文字后面透出来,浓得闻人以谨想立即关机:「刚刚娇娇和我说,林妹妹把你微信删了?」 闻人以谨不是很想回,但不回显得心虚,就冷淡地回了一个“嗯”。 秦修那边输入一会儿,又发过来一条:「挺好的,叶旭之前就和我说,看透你的真面目以后能让你苟活在微信列表的女性绝对不超过十个,其中还得包括你姐姐。」 第36页 这个嘲讽的力度有点大,闻人以谨对着手机嗤了一声,不与秦修论长短,顺手把他塞进了屏蔽名单,和闻人明秀手拉手。 他转头去看旁边的林微吟。女孩睡得迷迷糊糊,可能是被风激着了,还往椅背上缩了缩,脸颊轻轻蹭了蹭,睫毛轻颤着,像是只受惊的小动物。 闻人以谨往椅背上一靠,忽然有种微妙的爽感。 不好意思,她现在睡在我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敢了不敢了,我会努力码字的。你醉鸽鸽什么时候骗过你(烟) 第19章 第十九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就爽了十五分钟。不知道哪辆车按了声长长的喇叭,在夜里格外响亮,林微吟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太知道自己在哪儿,傻愣愣地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眼瞳里倒映出明月春柳一样的脸。 闻人以谨也不说话,安静地看回去,等着她清醒。 盯了差不多三分钟,林微吟忽然清醒,整个人往反方向一缩,后背甚至直接磕在车门上,仿佛一只受惊到四脚乱扑腾的小仓鼠。 “我……”小仓鼠惊魂未定,惊恐地看了车载时钟一眼,“我这是……睡了多久?” 闻人以谨忍笑,也扫了一眼:“没多久。大概十五分钟。” “还行。”林微吟客观评价,揉揉脸,“不好意思,我这人容易秒睡,其实你直接叫醒我就好。” 闻人以谨本来想把这个话题放过去,看着她恨不得把五官揉成一团的手法,忽然生出点使坏的心思。他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操作,心情有点微妙,沉吟片刻:“叫不醒。” “……啊?” “我试着叫过了,但你没醒。”闻人以谨面不改色,“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伸手推你。” 林微吟想了一下,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但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啊,我最近,睡得这么死吗……” 闻人以谨轻轻地“嗯”了一声,神色诚恳:“最近没休息好?” “……这么说,好像是的。就是忙啦。”林微吟叹了口气,再次真情实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了十五分钟,是我的锅,我背好。” 她舔舔嘴唇:“唔,也差不多了,那我就……下车回家啦?” 闻人以谨转动钥匙,按了开车门锁的键。 极轻的一声“喀”,林微吟赶紧打开车门,一条腿还没跨出去,忽然听见背后闻人以谨不咸不淡的声音:“等一下。” 林微吟还没很清醒,脑子一抽,把自己电话号码抱了一遍。 “你干什么?”闻人以谨莫名其妙。 “你不是又忘了我电话号码吗?”林微吟坐回去,茫然地转头去看边上的人。 “行。”闻人以谨气笑了,“我觉得听起来你挺想和推销电话手拉手的。” “别啊!”林微吟要跳起来了,“不是,那你说,你叫住我,还有什么事吗?” 闻人以谨垂眼:“你和秦娇娇关系很好?” “是挺好的,虽然我觉得我这种无产阶级,和她这样家大业大的资产阶级大小姐有点不合适,听起来仿佛什么倾城绝恋。”林微吟莫名其妙,“怎么问这个?秦修和你说的吗?” “对,他和我说的。”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缓缓地露出个森冷的笑,“他还和我说,通过他亲爱的妹妹,知道了你把我删了的事情。” 林微吟后背一僵。 “所以,我就是比较好奇。”闻人以谨接着说,“你什么事情都和秦娇娇说?” 林微吟沉默一会儿,果断选择屈服。她双手合十,抬起放在额前,向着闻人以谨低头,情真意切:“我和她说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纯粹是姐妹之间分享最近的情况,不是针对你。” “哦。” “……你这个反应,让我觉得我被嘲讽了。”林微吟忍了,“虽然我不知道秦修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我感觉你可能也许是被他嘲笑了,现在我在精神上□□他,他这个幼稚鬼!” “嗯。” 连着两次被语气词打击,林微吟很想发作并且跳起来打闻人以谨的头,但擅自和秦娇娇分享删微信的操作、在闻人以谨车上睡得叫都叫不醒,两件事叠在一起,瞬间把她锤到地心,完全无法在气势上和闻人以谨为敌。 她深吸一口气,诚恳地提出解决办法:“要不,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加回来?” 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闻人以谨不急着把手机拿出来,他先盯着林微吟看了一会儿,盯得女孩怂得眉眼都皱起来,他才慢悠悠地摸出手机,把屏幕上的时候二维码对着林微吟。 第37页 林微吟松了口气,也摸出手机,扫码添加。等闻人以谨通过,她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双手捧着手机给他看:“给您置顶了,请过目。” 屏幕上备注“闻人以谨”的微信号果然在最顶端,底下挨着一排没点掉的小红点。 这个战战兢兢的姿态有点好笑,从小仓鼠进化成了小太监,就算闻人以谨知道林微吟估计下车就会把他的对话框删掉,他还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着车前方:“上去吧,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林微吟收起手机,开门下车。 这次电梯没坏,才过了几分钟,闻人以谨手机上就跳出来一条微信。 橘猫发的,内容是张gif,简笔火柴人跪在地上,两只线条手臂把圆滚滚的头摘下来往前方递。 配字是「向大佬递头」。 闻人以谨忽然笑了一下,两只手交叠搭在方向盘上,额头压着手臂,垂眼时睫毛根根分明。 他像是叹息一样感叹:“小姑娘啊。” ** 出了许筱凡那样的低级错误,唐风那边也一直没回邮件,这个方案算是凉了,组里愁云惨淡,许筱凡装了几天鹌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大家慢慢地接受现实,几天后结果下来,选的果然是另一组,但是唐风给林微吟这边留了个面子,说这个方案也有可取之处,可以参考。 唐风说的是客气话,做的也是客气事,开宴邀请确定合作的几个公司,邀请函居然还发到了林微吟这组。 邀请函拿到手的时候林微吟都惊了,等按时间到指定地点,她更惊。 爸爸到底是爸爸,她以为唐风撑死在藏馐阁定几个大包厢,没想到唐风直接定了二楼的一个厅。 这回满腔惊讶之情一定要分享一下,她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满怀敬仰之情,互吹了唐风一顿。 吹完没几分钟,手机震动。 林微吟以为是实习生,打开一看,居然是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的消息简明扼要地指出地点:「藏馐阁?」 林微吟迅速回复:「对啊!唐风真的不愧被叫一声爸爸,家大业大,迫真豪门惹,居然包了一整个厅,慕了。」 闻人以谨又发了条消息:「我在三楼,陪闻人明秀吃饭。」 林微吟:「家宴都在这里,打倒资产阶级!!!」 闻人以谨:「……」 林微吟还想回,那边唐风来的组长开麦了,她赶紧把手机一收,端出官方的微笑。 之后是意思意思各组轮换的讲话,林微吟也没怎么仔细听,等到能吃饭的时候她饿得要命,挑着桌上不油腻的热菜吃。没人劝酒,她就只吨了几杯肥宅快乐水,倒是许筱凡一杯杯地喝,喝到后来跑去卫生间吐。 林微吟心说要命,总不能丢下许筱凡不管,追到卫生间去看着许筱凡。 许筱凡刚吐完一轮,吐得脸色苍白,脸颊到眼尾那一片又是酒精烧出的红晕,配上花了的眼妆,看着还有点吓人。 林微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挺挺地杵着。 许筱凡迷迷糊糊地看了林微吟一会儿,忽然哭了,眼泪涌出眼眶:“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个操作太野蛮,林微吟完全没想到,惊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先摸出湿巾替许筱凡擦眼泪,试着哄她:“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之前就被水溅了几轮,又这么哭,再加上湿巾擦,再好的妆也扛不住。林微吟擦了几下,湿巾上全是化妆品的痕迹,她犹豫一会儿,干脆摸出卸妆湿巾。 素颜总比大花脸要好。 许筱凡没拒绝,她喝得神志不清,抱着林微吟哭,嘴里含含糊糊,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不是故意的”和“对不起”。 林微吟叹了口气,任由许筱凡抱着,一点点替她把妆大致擦干净,直到她哭累了,酒气上头,打了个酒嗝,脑袋一歪,整个人靠在林微吟身上。 林微吟还能怎么办,半扶半抱着许筱凡,挣扎着摸出手机,翻出她男朋友的号码,艰难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于翰效率挺高,大概十分钟后就到了洗手间门口,等林微吟把许筱凡扶出去。 许筱凡昏昏沉沉,脸上还有泪痕,从林微吟手里转到于翰怀里,吸了几下鼻子。于翰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在她背后安抚地拍了几下,许筱凡就不动了,乖乖地靠着。 “谢谢。”于翰扶稳许筱凡,朝林微吟笑笑,“那我先送她回去。” 林微吟点头:“好,她酒喝多了,如果有解酒药的话给她喂一点。” 于翰点头,半扶半抱着许筱凡往外走。 看着两个黏在一起的身影,林微吟忽然发现于翰的背影有点眼熟。他头发剪得短短的,干脆利落,肩膀宽得很有安全感。 第38页 按道理她上回见于翰还是半年前,许筱凡硬拉她见的,早该忘了,但是她想不起来还能在什么地方遇见于翰。 林微吟挠挠脸,拎着包走出几步,背后有人叫她:“林微吟?”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明天入v,当天会有三更,谢谢各位读者姥爷送我个卑微顺v_(:3)∠)_ 我希望这本完结以后赚的钱能够我氪半单的,三田老师都复明了,为啥我还失明(沧桑) 第20章 第二十天没复明 “……所以,你真的不去看看她?” 听闻人明秀这么说,闻人以谨夹在筷子上的鱼片也不要了,往碗里一丢,放下筷子。他看着对面的同胞姐姐,笑的时候有点嘲讽的味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请我吃饭。原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差不多吧。”闻人明秀轻轻地点头,视线从闻人以谨脸上划过,忽然侧偏到一边。 她今天把头发盘起来了,只在脸颊两侧各留出一缕烫成内扣的鬓发,连个刘海都没有,整张脸在暖黄色的光下暴露无遗,肌肤是透亮的白。灯光烫出精巧的脸部轮廓,从眉眼到下颌都无可挑剔,和弟弟有三分相似。 “那我现在明确地和你说,我不去。”闻人以谨淡淡地说。 “……可以。”闻人明秀也不强求,“是她提出来的,不然我也没这么无聊来和你说。吃饭吧,别想了。” “不想吃了。”闻人以谨靠在椅背上,垂下眼帘,“你和我说这个,真的很倒胃口。” 闻人明秀转过头,看了闻人以谨一眼,忽然嗤了一声:“你知道吗,你现在很像个小学生。” 闻人以谨眼皮都不动一下。 “就是那种遇上点事就闹脾气,在心里想着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家人,幼稚地以绝食抗议,然后等着家里人哄着来吃饭的小学生。”闻人明秀接着说,“如果家人冷漠无情,那就只能饿着了,毕竟自己饿得受不了而主动去吃饭,实在是很没有面子。” “是吗?”闻人以谨轻轻笑笑,抬眼去看闻人明秀。 实际上闻人明秀只看到一瞬间的笑容,温暖得像是春花乍开冰河破封,但下一瞬大雪如席,河面再度冻结。分明是明月春柳一样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居然那么冷,眉眼舒展,眼瞳里却像是有冰花冻结。 闻人以谨定定地看着姐姐,轻轻地说:“我吃饭从来不用人哄,只可惜我想吃,没人能给我一口。” 闻人明秀听得浑身一僵,停顿一秒,拿筷子的手缓缓放下来:“以谨,你还是在怨恨吗?” 双胞胎本来就很微妙,尚在母腹里就在一起,要么感情特别好,要么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这俩人显然是后者,闻人明秀先出生,占了个当姐姐的便宜,但是空有其名,干的事实在很不像个合格且慈爱的好姐姐。 两个人平常都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她这么突如其来一声,闻人以谨隔着袖子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呢?” “如果你问的是两年前的我,那我肯定会点头;但你问的是现在的我,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闻人明秀再次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片,仔细地蘸上现磨的山葵泥,“不然听起来多好笑啊,二十七岁的女人,怨恨自己的母亲。” “那我也一样。她在那里住着,别想起我,也别让我去看她,挺好的。”闻人以谨说,“没人信我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没什么可怨恨的。” 闻人明秀的手再次顿了顿:“继续吃吧。”她把鱼片放进嘴里,这片鱼蘸了满满的山葵泥,一接触舌头,山葵特有的辣劲儿冲上脑门,刺激得她差点流出眼泪。 闻人以谨看着这桌绝对不便宜的菜,毫无食欲,觉得还不如大学附近那家逼仄的小店。头顶的风扇摇摇晃晃,门外人来人往,一碗粥和一笼蟹黄汤包,吃下去远比这些精致得近乎做作的菜舒服。 胃里又隐隐有点不适,他皱了皱眉,站起来:“不想吃了。走了。” 闻人明秀扫了一眼剩下的菜:“剩这么多给我?” “反正我不会去结账。”闻人以谨笑笑,“多吃点,吃不完就是你血亏。” 他想走,腿还没抬起来,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闻人以谨本来不想拿,但想想可能是弧狗林微吟,摸出来看了一眼。 “什么东西能让你特地停下来看一看?”闻人明秀很有兴趣,“让我看看。” “微信推送。”闻人以谨诚实地说。 闻人明秀显然不信,放下筷子,朝着闻人以谨伸手,并拢的四指轻轻勾了勾:“拿过来。” 反正只是条推送,闻人以谨没意见,把手机放她手里:“喜欢看这种推送?你挺无聊的。” 第39页 “我是喜欢,我前几天还看了条推送,说弟弟这种生物就应该挨一顿毒打。”闻人明秀随口胡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闻人以谨的手机连锁屏密码都没锁,屏幕背景是系统自带,大大方方地展露在闻人明秀面前,整只手机有种“你看吧,随便看,反正什么也没有”的自暴自弃感。 ……乏味。 无趣得就像闻人以谨这个人一样。 还没被删的通知大咧咧地挂在屏幕正上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公众号,内容倒有点撩人。 “哟,‘你不经意间爱上的人’,这标题有点意思。”闻人明秀想把手机还回去,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是我很无聊么?那我给你找点有趣的事情。” 指甲鲜红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就在闻人以谨眼皮底下,通话界面跳出来,拨打中的符号在屏幕中央轻轻晃动。 闻人以谨脸色一变。 ** “林微吟?” 喊她的声音耳生,林微吟一时听不出是谁,拎着包转身,脸上自动挂上商业化营业笑容:“您好。” “你好你好。”喊她的人是个中年男人,具体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徘徊,西装革履,就是头有点过于光亮,一脑袋的发胶都无法挽救。他脸上也是那种商业化的笑,“林小姐,现在方便说几句话吗?” “找我?”林微吟想起来这是尹梦月那天带来见面的那个光总,做出一点疑惑的神色,“您是……” “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光总从上衣口袋取出名片递过去,“鄙人胡心龙。” 林微吟点头,接过名片扫了一眼。 跃星传媒,活动营销主任,胡心龙。 ……行吧,光总变胡总。 “您好,胡总。”管他什么职位,叫总就对了,林微吟含笑伸手,“很高兴认识您。” 胡心龙伸手和林微吟握了握,手劲儿有点大,握了一下放手,林微吟都觉得手背略有点疼。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他笑笑,“林小姐最近,是否有换个公司的意向呢?” 林微吟表情一凝,迅速又变回商业笑容:“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您是以合作公司的身份,接受唐风的邀请函,到这里来的吧?很抱歉,您问我这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对,以合作的身份来说,确实不合适。”胡心龙说,“但我现在仅代表我本人,来问林小姐这件事情。” 这个态度坦坦荡荡,林微吟反而摸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我觉得这里不太适合交谈。您觉得呢?” 胡心龙抬头看了一眼洗手间发亮的标识,哈哈一笑:“是,确实不适合。林小姐,请。” 他往前伸手示意,手掌指的方向是从洗手间通往大厅的一条过道。二楼的这条过道不太一样,两边都是墙,没有单独分隔出来的包厢,从大厅出来到洗手间的人往往走另一条路,而服务员也不太会走到那里。 而且由于房屋结构,过道还有个小小的拐角,正好对着逃生通道。 僻静得确实适合谈事情。 林微吟看了逃生通道的绿标识一眼,确认边上的监控灯亮着,大方地点头:“好,您请。” 胡心龙抬腿往拐角处走,走在林微吟前方半个身位:“其实我看过林小姐在实习期间的一些公开方案,说句实话,有些稍显稚嫩,但看得出核心想法是非常好的。而跃星现在缺的就是林小姐这样有特别点子的人。” 林微吟笑笑,没把恭维放心上:“谢谢。” “说起来也可惜,如果林小姐那时候的简历投来跃星,我肯定第一个把林小姐请进我的部门。”胡心龙说,“可惜林小姐选了秦氏。” “唔,本地人嘛,总是对秦氏有些憧憬?”林微吟在拐角处站定,状似无意地抬头看了眼监控,半真半假地说,“我想您能理解,初出大学校门的人,这种……幼稚的心态?” “这怎么能说是幼稚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人之常情嘛。”胡心龙看着林微吟,“那么我现在问林小姐,在林小姐看来,跃星有没有这个机会,成为林小姐新的选项呢?” 这个问题就很难答,秦氏主营不是传媒,不像跃星那样把全副身家放在传媒上,但是毕竟背靠秦家,家大业大,林微吟如果想混口饭吃,肯定是在秦氏稳。但是之前接连两个打击,她真的有点想换个地方。 “林小姐不必立刻给我回复,可以慢慢考虑。”胡心龙看出林微吟略微的松动,缓缓伸手握住她的,“不仅是站在跃星的角度,就我本人而言,我也非常欣赏林小姐……” 他用手掌包住林微吟的手,指腹在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抚摩。 第40页 第21章 第二十一天没复明 指腹缓缓抚过手背,以一种可以说是“摩挲”的频率来回,林微吟顿时汗毛竖起,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毛毛虫蠕动着爬过枝条的画面。现在她就是这根可怜的树枝,毛毛虫带着丝和黏液的脚一点点爬过来。 ……呕。 林微吟忍住一脚踹裆的冲动,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我觉得,您应该是欣赏我的能力,而不是我的手吧?” “自然,自然。”胡心龙又哈哈一笑,手指在掌心蹭了蹭,“不过我说句实话,林小姐才华横溢,手也相当漂亮,让人很想仔细欣赏欣赏。情难自禁,见谅。” 看见胡心龙那个仿佛回味的手部动作,林微吟又是一阵恶心,她抬头看了眼监控,又有点无力。 她特地站在监控拍得到的位置,还靠着逃生通道,但是她没法和胡心龙翻脸。胡心龙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但是目前为止也就仅限于摸摸手,何况跃星和秦氏、唐风都有合作,林微吟总不能上去扇他两巴掌。 到时候闹大,调监控出来,肯定有人会说“不就是摸摸手嘛”,顺便给林微吟盖章鉴定矫情。 然而林微吟一点都不想让胡心龙摸手,她小小地后退半步,朝着胡心龙笑笑:“谢谢跃星对我的欣赏。” 她在“跃星”两个字上咬了个重音,胡心龙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成官方的和蔼笑容。他想开口,林微吟包里忽然响起铃声,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大方地抬手示意:“请。” 这个铃声可真是救命了,林微吟去摸手机,心说今天就算是推销电话,她也得接了。 看到屏幕的瞬间,她愣了一下。 ……闻人以谨,打电话干什么? 这会儿再犹豫就要死了,林微吟果断按下接听,把手机凑近耳边:“喂?” “不好意思。”闻人以谨清清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是闻人明秀打的,打扰,你继续……”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今天会晚点回去吗?”林微吟打断闻人以谨,看了胡心龙一眼,握紧手机,“你现在就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闻人以谨不太理解:“什么?” “急着来接我?急什么啊,早着呢。”林微吟特地拖长声音,她音色偏甜偏软,这么一拖,立刻有种甜甜的撒娇感,“我现在还在外面吃饭啊。对,和你说过的呀,公司聚会,我刚从二楼洗手间补完妆出来。” 闻人以谨没说话。 林微吟摸不准他有没有懂,但胡心龙就站在边上,多说多错,她强行稳住嗓音:“现在和合作公司有点事情要谈,我五分钟以后再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她不敢直接挂断,装作漫不经心等回复的样子,死死攥着手机,听见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闻人以谨还没答,林微吟越来越紧张,不自觉地咬紧齿关,她甚至感觉到细细的汗渗出来。 五秒在平常不过转瞬,现在却被拉得无限长,林微吟等得难熬,在她挂断之前,闻人以谨终于说话了。 “我知道了,等我过来。”他说,“开录音。” 林微吟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在屏幕上迅速点了几下开了录音,把手机放回包里时特地没拉拉链。 “是有人来接林小姐?”胡心龙问。 林微吟“嗯”了一声,开始冲击奥斯卡:“不好意思,他有点着急,我得先走了,给他回个电话。” “不着急不着急,林小姐刚才不是说了,五分钟吗?我们可以再聊一会儿。”胡心龙笑眯眯的,“打电话的是林小姐的男朋友?” 这问题问得好,林微吟心说我怎么答,她稍作犹豫,在心里给闻人以谨道了个歉,心一横,开始胡说:“对,我们谈了半年,感情挺好的。” “这倒是好。”胡心龙点头,“林小姐如此优秀,男朋友想必也不错了?是做什么的?” “翻译。” “哦,翻译啊。”胡心龙拉长声音,“我记得之前跃星第一次和国外投资商合作,还请了个翻译来着……” 他啧了一声,眉头皱起,看着有点苦恼:“不过水平实在很不怎么样,最后还是公司内部自己来。” 林微吟笑笑:“所以呢?” “现在的翻译啊,有些水分很大,良莠不齐,想从中挑优秀的,就很难。”胡心龙意有所指,看了林微吟一眼,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失言一样,“不好意思,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行行出状元嘛,林小姐的男朋友,想必是其中英才。” 演技太差,林微吟不想陪聊:“英才不英才的不重要,我喜欢就好。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回个电话。再见。” 之前她只是觉得胡心龙的头亮得很顽强,现在由内而外地本能觉得恶心,连意思意思的客套都不想多说,她转身要走,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第41页 林微吟浑身一僵,转过头:“您这是……” “林小姐,先别急着走。最开始的事情,还没有说呢。”胡心龙端着一脸笑,拉着林微吟往逃生通道门口走了几步,“跃星真的很需要林小姐这样的人才,不知林小姐意下如何?” 林微吟强忍住翻脸的冲动,闭了闭眼睛:“感谢跃星对我的欣赏,但我现在觉得,我最开始选择秦氏,当时只是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应届生,秦氏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对我而言有知遇之恩。跃星传媒是非常好的公司,能够合作,也是我的幸运。” 她忍着恶心说这番话,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林微吟急着脱身,然而胡心龙抓着她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林微吟绷不住了,神色一凛:“胡总,请您自重。” “微吟,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年轻漂亮,又才华横溢。看见你,我就好像重新找到了青春的感觉。”胡心龙又捏了一把,“我真的很希望你来跃星,我的部门十分欢迎你。” 从上学到工作,林微吟过得不算一帆风顺,但也没遇上过这种事。之前胡心龙的言行勉强能说是擦边球,现在就是实打实上手,林微吟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瞟了一眼脚上的高跟鞋,估了估自己的力气,勉强把憋在心口的气咽下去,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轻缓地说:“好,我会考虑的。请问您可以松手了吗?您这样,我觉得不太合适,您已经结婚了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不要害羞。”胡心龙又扯着林微吟走了两步,刚好卡在摄像头的死角,他伸手去搂女孩的腰,“微吟,你还年轻,可能不知道结婚是可以没有爱情的。说句实话,我和我夫人没什么感情,但是看见你的瞬间,我才觉得再度感觉到了爱情。” 林微吟在心里冷笑,心说这土味情话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她避开胡心龙的手:“但我有男朋友。请您松手。” “有男朋友也不要紧,你这么美,可以拥有不止一个男人。”胡心龙彻底不掩饰了,“你不用和男朋友分手,就跟着我,不用告诉别人……” 他以一种自以为诱惑的低音诱哄林微吟,急切地凑过去。 林微吟脸色一变,本能地抬手想甩开,腰却被掐住,眼睁睁地看着胡心龙朝自己压过来。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瞬间把秦氏唐风都丢到后面,抬腿就是狠狠一踢。 ……踢了个空。 然而林微吟听见重物落地的一声闷响,之后就是胡心龙吃痛的哼哼。 她看过去,看见胡心龙整个人砸在逃生通道的转角平台上,脸色铁青,看样子砸得是重,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闻人以谨站在门口,垂眼看着地上的男人,慢悠悠地拎住外套,一点点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衣服。他里面穿了件黑衬衫,剪裁合体,勒出的腰身劲瘦,肩背处隐隐看得见绷出的肌肉线条,漂亮得不可思议。 林微吟茫然地眨眨眼睛,下一瞬外套丢过来,她本能地抬手去接,外套从肩头一直盖到手。她盯着闻人以谨,更茫然了。 “帮我拿着。”闻人以谨说。 “哦、哦……”林微吟抱紧外套,怀里是闻人以谨身上的香气。 还在地上的胡心龙终于从痛感中缓过来了,撑起上半身:“你……你打我!” ……这他妈,怎么这么娇俏? 林微吟一阵恶寒,然而闻人以谨丝毫不受影响。他抬手搭在领带上,指尖勾住,手指往下缓缓用力。领带被扯松,他顺手解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锁骨笔直锋利。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清晰但不过分,林微吟一直觉得这样的手应该拿笔,现在却觉得这么扯领带,居然也扯出一种别样的风味。 慵懒、风情,隐隐藏着一点危险的意味。 就像此刻的闻人以谨一样。他看着胡心龙,明月春柳一样的一张脸,甚至微微含笑,眉眼间却是刀剑清光。 他舔了舔嘴角:“打的就是你,难不成我还要挑个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儿打人也这么帅(喂) 第22章 第二十二天没复明 自从有这种心思,胡心龙一直无往不利,骗到手的小姑娘不少,最多也就是遇见刚烈点的被踹几脚,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突如其来一脚踹到地上过。 闻人以谨语气平淡,但就是从那几个字里透出十足的嘲讽,边上还站着个发愣的林微吟,胡心龙一时上头,站起来猛地伸手去推闻人以谨。 ……然后林微吟围观了一场斗殴。 持续时间大概三分钟。 单方面的吊打。 除了幼儿园和欠揍的同桌打过架,林微吟一直是嘴炮型选手,不太懂打架的路数,她只看见闻人以谨抬手屈膝,出手迅猛,一看就在这事上经验丰富。这回他比之前凶得多,衬衫下肌肉绷出的线条清晰优美,眉眼雅致,瞳子却是冷的,有种凶猛矫健的怪异美感。 第42页 胡心龙试图反抗,然而在打架方面业务水平实在过低,根本无法和闻人以谨为敌。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他看着气势汹汹,实际上没几下就被闻人以谨干脆利落地掀翻在地。 闻人以谨最后收尾的动作是一脚踩在胡心龙两腿之间的空隙上,就凭落脚的那一声闷响,林微吟觉得这下要是踩实,胡心龙下半辈子身份证上的性别都得存疑。 她看着闻人以谨的皮鞋,艰难地吞咽一下:“别踩坏了,这玩意不保修……” 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忽然笑了一下,慢悠悠地收腿。 最大危机貌似解除,胡心龙松了口气,手肘一撑想爬起来。闻人以谨瞥了他一眼,忽然狠狠一脚踩回去,还是踩在原来的空隙上,吓得胡心龙浑身打颤,直挺挺往地上一摔。 ……这胆儿也太小了。 林微吟不太能感同身受胡心龙的心情,听见清晰的一声嗤笑,在空旷的逃生通道里甚至隐隐有回音。 闻人以谨的视线扫过胡心龙,收回腿:“起来。” 胡心龙一时还不敢起,盯了一会儿,确定闻人以谨的脚不会再突然踩下来,才爬起来,双腿发颤,后背全是冷汗。他摘下金丝眼镜,袖口擦擦额角的汗,看着闻人以谨,色厉内荏:“你这是故意伤害!” “哦?”闻人以谨挑眉,“我打你了?” 这问题简直毫无意义,胡心龙按住作痛的肋骨,喘着粗气:“你对我造成了人生伤害!” “谁看见了?你选的地方好啊,这地方没监控。”闻人以谨抱臂,抬头看了一圈,一字一顿,眉眼间陡然而升一股妖气,“拍不到。” “……你对我造成了人生伤害,我可以报警。”胡心龙觉得这个威胁可能不太好使,加了条件,“并且取消一切合作!” “刚才抱人家姑娘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叫警察的职业?”闻人以谨被逗笑了,“可拉倒吧。” 他收回视线,看了胡心龙一眼,眼瞳冰冷:“还有合作,跃星传媒,不过是抱着瀚光的大腿起来,也配请我来翻译?” 本地商场最大的势力当然是秦氏,但跃星也不差,林微吟震惊地看向闻人以谨,发现他不是放狠话,而是真情实感地这么觉得,顿时十分佩服。 ……太社会了。 林微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翻出手机,握着手机说:“胡总,你可以报警,我也可以。” 看见手机,胡心龙脸色一变:“你……” “我录音了。”林微吟吸了口气,尽可能定住瞎跳的心,“包括你和我说‘爱情’和‘青春’的部分。也许警察会觉得没什么,但你夫人肯定觉得很有什么。” 胡心龙脸色铁青,看了林微吟一会儿,忽然抬手捋了捋泛着油光的头发,轻蔑地说:“那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什么好女人?” “别和我说你以为跃星真需要你,你的策划案我是看过,幼稚、可笑、不值一提,跃星年年淘汰的方案都比你的好一百倍。”反正撕破脸了,胡心龙也不要脸了,“装什么贞洁烈女,我就放个钩子,你跟着我到这里来,还不就是送上门让我玩。你能进秦氏,恐怕也是一路睡进去的……” 他越说越过分,越说越得意,在贬低林微吟的一串话里感觉到了奇妙的快乐,好像这样能找回面子。直到他看见林微吟走近,脸上一痛一麻,听见的是极其清脆的声音。 这下打得重,林微吟缓缓收手,掌心里微微发麻。她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脸色苍白,声音却很镇定:“少他妈以己度人。滚。” 胡心龙没想到林微吟突然这么凶:“你……” 他话没说出口,因为第二个巴掌下来了,比刚才那个还狠,带着巧劲抽在他脸上。胡心龙半边脸迅速肿起来,鲜红的指印浮现,嘴里全是血腥气,甚至隐隐感觉到牙根松动。 “凭你这个锃亮的头,我也挺好奇跃星上层的口味,好像有点异端。”闻人以谨收手,“我现在说滚,你能自己出去;等会儿我再说一遍,你就躺着出去。” 他说得清清淡淡,简直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胡心龙惊恐地发现闻人以谨不是开玩笑,他喘了几口粗气,捂住作痛的腹部,顺着安全扶梯往下跑。 跑到下一层的转角平台,他一把握住扶手,抬头喊:“给我等着!” 闻人以谨嗤了一声,居高临下,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你爹等着呢。” 胡心龙气结,又不敢正面和闻人以谨杠,扭头冲下去。 看着胡心龙消失,林微吟憋着的一口气忽然散了,整个人开始发抖。刚才她能强行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现在危险解除,那种感觉反而开始疯狂地反扑,手臂上残存着胡心龙一捏一揉的触感,腰侧也有,像是无数的毛毛虫爬过去,细细的足上拉着黏糊糊的丝。 第43页 她恶心得浑身打颤,小口喘气,僵硬地把怀里的外套递给闻人以谨:“……谢谢。还你。” 闻人以谨接过衣服:“外套脱了。” 林微吟根本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他。 闻人以谨闭了闭眼睛,认命地把外套搭在臂弯,上前去脱林微吟的。 领子被轻轻捉住时林微吟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推开,但她做不出及时反应,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闻人以谨把她的外套脱下来,顺手丢在地上。 她今天穿的是套裙,外套里面是件露肩上衣,夜里安全通道里凉嗖嗖的,冻得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颤着睫毛,看着闻人以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前是女孩纤细柔软的身体,露着稍嫌单薄的肩,肌肤白皙,锁骨明晰,她还处于极度恐惧的僵直状态,任由人把衣服脱下来,像是一朵被摧折的花。然而闻人以谨不为所动,视线放在自己手上,全程和林微吟的身体没有丝毫接触。 他抖开自己的外套,披在林微吟身上:“行了。那件扔了吧,嫌恶心。” 肩上的凉气被外套挡住,林微吟闻到隐隐的香气,微苦微凉,仔细闻又能闻到一点略微的甜。 这是闻人以谨惯用的香水,是他身上的香气,现在在她周围,把她裹在了里面。 林微吟想说话,舌头还没动,眼泪先掉下来,划过脸颊,在尖尖的下颌上聚成水珠。 闻人以谨最怕的就是这个,打人他在行,打十个胡心龙都不是问题,但怎么哄林微吟,他觉得这个难度近似于在楼梯扶手上表演个劈叉。 他手足无措,犹豫一会儿,抬手擦去林微吟眼眶边将落未落的泪。指腹轻轻擦过,笨拙而小心翼翼,像是个一触即分的亲吻。 林微吟心里的委屈顿时涌出来,她吸吸鼻子,莫名其妙地说:“我是凭本事进秦氏的……虽然我爸爸好像去找过人,但也不是把我塞进去啊……” “……我知道。”闻人以谨有点后悔刚才没一脚踩断胡心龙,他想了想,干脆一把抱住林微吟。 这么抱在怀里,他才发现林微吟有多纤细,腰细得一臂环过还有余。她不算矮,但在他怀里就像是小小一只,仿佛还是个小姑娘。 闻人以谨轻轻叹息,抬手在林微吟背后轻轻拍了拍,努力回想着该怎么哄人,说出来的话却笨拙得可笑:“别哭,没什么可哭的……不哭了。” 小姑娘定定地让他抱了一会儿,忽然把脸往他肩上一埋。她的肩膀轻轻颤抖,一开始是隐隐的啜泣,细细轻轻,却像是一根细绳栓在人心尖上,一下一下扯得心里发疼。到后来她像是控制不住,哭声渐渐放大,在楼梯间里隐约回响,听得人肝肠寸断。 闻人以谨抱紧怀里的女孩,轻轻地在她背上抚着。 林微吟死死地埋在闻人以谨肩上,双臂环过腰,抓住他背后的布料,抓得掌心里布料皱成一团,别的地方却绷紧,勒出他的身体线条。她抱着闻人以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心却奇异地一点点沉下来。 闻人以谨身上果然是那样的香气,他的怀抱温暖,恍惚像是归乡。 作者有话要说:老父亲的怀抱就是这么温暖(拇指.jpg)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亚子,看文要评论,本失明玩家激情发红包(一曲肝肠断,何处觅知音.jpg) 我会复明的(安详) 第23章 第二十三天没复明 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在闻人以谨以为林微吟要哭脱水之前,她终于停了,打了两个哭嗝,低着头翻出湿巾擦擦泪痕,声音黏黏糊糊:“不好意思,我……我没遇上过这种事,情绪有点崩溃。” 闻人以谨抬手摸了摸肩上之前林微吟压着的地方,指尖摸到一片濡湿,布料黏在肩上,有点不舒服。他扯了一下,指腹捻了捻,微微的湿。 这是林微吟的眼泪,渗进他衬衫里,透在他指尖上。 确实挺崩溃的。 他无声地笑笑:“你要不要再哭一会儿?” “不了不了。”林微吟赶紧拒绝,“再哭下去我就要头疼了。” 闻人以谨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放下手:“我还以为你能再哭一会儿,直接把我这件衣服哭透。” 林微吟一惊,僵硬地一点点抬头,正好看到闻人以谨肩上那一小片湿痕。其实黑衬衫看着不明显,但她就是怎么看怎么尴尬,在赔偿的边缘大鹏展翅:“那,要不然,我赔你一件?” ……这他妈什么资产阶级的解决方案。 闻人以谨服了,抬手在林微吟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说吧,怎么回事?” 林微吟被敲得脖子一缩,委委屈屈地摸摸被敲的地方,但她理亏,顶着闻人以谨的视线,诚实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说完以后她怕闻人以谨再敲她头,捂住头往后移了两步,警惕地盯着他。 第44页 闻人以谨被逗笑了,舔舔嘴唇,换成抱臂的姿势,懒洋洋地靠着墙:“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那个电话,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林微吟放下手,低头看看脚上的高跟鞋,“还能怎么办?和他拼了啊。虽然他不要脸,但我感觉他应该更类似于想用利诱的方法?这边有监控,如果我真的用全力跑,应该也不至于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下去,自己也觉得逻辑有点问题,挠挠脸,自暴自弃:“反正如果他真的打算怎么样,我就只能以暴制暴了。” “那刚才怎么不以暴制暴?” “这个……是我的问题啦。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是个跳槽的机会。”林微吟颓了,“而且本来就是有合作的,我突然打他也不太好……” “有合作,你就让他摸?”闻人以谨站直,垂眼看着林微吟,语气里有种严厉的感觉,“多大人了,基础性教育有没有学过,除了医生做必要的检查,背心短裤覆盖的区域不能让人碰。”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林微吟脑子一抽,本能地杠:“……我寻思着手背也不是这个区域啊。” 闻人以谨舔舔嘴角,抬手作势要敲头:“你还杠我?” “不敢不敢!”刚才被敲头的记忆太鲜明,林微吟赶紧往边上再挪了几步,拉开安全距离。她想了想,认真地说,“谢谢。” 这道谢来得太突然,闻人以谨反而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别过头,又靠回去:“……没事。” 他显然不打算说话了,林微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地方本来就偏,电梯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安全通道八百年不会有个人走,一时气氛凝固,林微吟甚至能隐约听见别的地方传来的音乐声。 她垂眼,透过下一层的转角窗户,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灯光璀璨。 林微吟犹豫一会儿,试图挑起话题:“那啥,我看你打人挺熟练的……” 闻人以谨垂着眼帘,眼皮都不动:“没怎么打过。” “哦……” 林微吟刚给闻人以谨找了个天赋异禀的理由,又听见他接着说:“上学那会儿,也就平均每年七八十来次吧。” “……” 林微吟沉默片刻,抱拳:“失敬。” 她发现闻人以谨可真是个俄罗斯套娃,一层一层又一层,最开始她以为他是个犹如水莲花的养生小甜心,然后发现他其实是个妖艳贱货。这个妖艳贱货硬给自己套上尽职尽责老父亲的设定,现在又多出了个疑似校霸的属性。 林微吟吞咽一下,选择不和闻人以谨作对,挣扎着说:“……挺好的,强身健体。” “放心,不是我霸凌别人。” 林微吟回想一下刚才闻人以谨那个熟练的路数,一时语塞:“这,难道……还能是别人欺负你?” “怎么不能?”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换了条腿支撑,又垂下眼帘,“我高中的学校还可以,就是校风严,学生被压得和鹌鹑似的,社会人过来收保护费一收一个准。” “这个……你们不能告诉家长老师吗?” “老师只管成绩,负责任的也只能管管学校里,外边的事情管不着。至于家长,”闻人以谨轻轻地说,“你猜他们会怎么说?” 说到这份上,林微吟也不用追问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她高中时班里一个女孩高挑又漂亮,蓝白运动校服穿她身上都仿佛镀上了米兰时装秀的高光。女孩被校外的社会人追求,她不胜烦扰,犹豫再三,选择向班主任求助。 班主任是个刻薄古板的中年女性,上上下下看了女孩一会儿,问她:“你怎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至于家长,只要女孩还能考出全年段排前面的好成绩,将来妥妥的全国top5,别的问题一律不是问题。 林微吟低下头,鞋尖平平地划了划,闷闷地说:“……那你就这么打架,没事吗?” “没人管。我爸妈离婚离得早,我爸平常要管也是管闻人明秀。”闻人以谨淡淡地说,“再说,打架这回事,只要没人看见或者没人信,那就是没打过。” 林微吟先被这个逻辑惊了,再想想,居然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以闻人以谨这个低头时不胜娇羞的样子,他往那儿一站,不像打人的,像挨打的,并且还是一边挨打一边义正言辞但弱鸡地劝阻“你们不要再打了啦”的。 她屈服了,犹豫着说:“那,这件外套……” “送你了。” “……这多不好意思。” 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那你打算穿着原来那件回去?” 林微吟捡起地上那件,揉巴揉巴塞进墙角的垃圾桶,以行动表明态度。 第45页 “酒会结束了没?”闻人以谨摸出车钥匙,依旧是悬在指尖的路数,钥匙摇摇晃晃,“送你回去?” 林微吟点头,自觉主动进入角色:“谢谢这位父亲。” ** 疗养院位于城郊,附近是原来租界时期建造的房屋,疗养院也建成租界风,红砖花墙、雕花栅栏,大门进去最先看见的是白色的天使石雕和三层的喷泉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档别墅。 闻人以谨比对着手机便签上的手续,一层层登记,终于走到目的地。他把手机放回去,伸手推门。 门是厚重的隔音材质,但上手的感觉很顺滑,轻轻一推就滑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闻人以谨心说这质量可真好,转念一想,又觉得确实该这么好。 到这种程度的精神病人,也许是吃不住一点外界的声音。 门里是个小套间,最先看见的是分隔出来当做小客厅的空间,中年女人坐在桌边,托着腮看桌上的塑料花瓶。女人有张漂亮的脸,岁月不能剥蚀她的美,反而让她有种古老壁画一般的美感,但看到她的第一眼,最先看到的绝对不是那种美,而是一种微妙的矛盾感。 比如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她却打扮得过于得体,旗袍披肩,盘起的长发上斜斜挽着一排银质的小花,甚至上了精致的妆,仿佛真是个民国时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又比如她这个年纪不该天真,也是端庄温雅的长相,但她托着腮,定定地看着花瓶,一个动作就又生出些天真烂漫如同少女的风韵。 闻人以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腿进门,反手在背后关上门,也不走近,就贴着门站:“妈妈。” 他面无表情,这两个字平淡到了几乎是毫无感情的地步,好像不是面对母亲,而是随口提起什么平常根本用不到的词语。 女人一愣,朝着门的方向转过头,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以谨?” 闻人以谨点头:“是我。” 女人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闻人以谨的脸,看了他一圈:“你还好吗?” “好。”闻人以谨说,“我没有什么不好的。” 女人拉着他的手:“你爸爸呢?他来了吗?” “这次没来。上个月来过,16号。” “……是吗?”女人看着闻人以谨,眉眼间忽然笼上一层迷惘的薄雾,“他来过?我不记得……”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她像是藏不住自己的感情,惊喜变成此刻的失落,简直是失魂落魄。 然而闻人以谨不为所动,轻轻地说:“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你在意过吗?” 女人猛地抬头,神色变幻,一瞬间是愤怒,一瞬间又是失望,最终定格在两者之间。她甩开闻人以谨的手:“以谨,你怎么这样和妈妈说话?” 第24章 第二十四天没复明 女人的怒气看着不像假的,闻人以谨却丝毫不慌,他顺势收手,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动不动。他垂眼看着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人,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于是真的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个女人在二十岁前是江家优游富贵的大小姐,然后到三十岁都是闻人夫人,闺阁中无忧无虑,出嫁后琴瑟和鸣。但她再之后的十七年,近乎众叛亲离,困顿在这个医护人员一流的牢笼里,坐在桌边日复一日地看着那个塑料花瓶。 他该称作“母亲”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烟如尘,走近的时候觉得呼吸一窒,等走过去,回头看就是空空如也。 江如烟瞪了闻人以谨一会儿,表情忽然又变了,刚才的失望和愤怒一扫而空。她像是直接把那段记忆截除,拢紧臂上的披肩,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那个花瓶:“以谨,你看这个花瓶,好看吗?” 闻人以谨懒得看:“一般吧。” “挺好看的。”江如烟自顾自说,“但它是塑料的,材质不好。以谨,你能不能帮妈妈去和他们说,换成玻璃的?” 答案当然是不能,这地方连桌床的脚都做成圆弧状,再裹上柔软的防护材质,为的就是防止病人受伤,能摔成碎片的玻璃瓶想都别想。但是闻人以谨点点头:“好,我会去试试的。” 江如烟高兴起来,露出个微笑,打磨光滑的塑料瓶上倒映出变形的容颜。她转头看着闻人以谨:“妈妈想吃水果,可是这里连刀都没有。” 闻人以谨扫了一眼桌上的果盘,都是时令的新鲜水果,都不用削皮。他走过去,随手拿了个蜜柑。 他的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几乎是贴着指尖的边缘,看着干干净净,但是剥蜜柑就不是很好剥。闻人以谨总算弄开个口子,顺着往下剥皮时不小心用力太大,水分充盈的蜜柑破了一小瓣,汁水溅到了他手上。 第46页 “抱歉,没控制好。”闻人以谨换了个地方剥,“我……” “以谨。”江如烟打断他。 闻人以谨一愣,抬眼去看桌边坐着的女人。 江如烟看着他,端庄温雅的眉眼间骤然生起一种难以描摹的凛冽,她的眼睛那么冷,不像是在看亲生儿子,反而像是看一件失败透顶的工艺品。 “以谨,”她轻轻地说,“你已经长大了吧?为什么还是这样,什么事都做不好。” 这个样子太过眼熟,闻人以谨本能地浑身一僵,下一瞬胃里翻江倒海。他没办法才来见江如烟,来之前特地断了两餐,胃里本该是空的,这会儿却像是装满了食物一样,翻涌着往食道口冲。 他放下蜜柑,转身冲进洗手间。在洗手池边伏下去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镜子,发现他的长相和江如烟有三分相似。 ** 林微吟以为唐风当时说的“有可取之处,可以参考”是客气话,给她们这个低级错误都能犯的组留点面子,没想到业界著名父亲居然如此老实,是真的觉得可以参考。唐风那边终于回了邮件,内容大概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结尾请这组准备讲稿,他们的boss要来亲自听。 没错,唐风影视,爹中之爹,夏行谦。 亲自听方案分析。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微吟快吓死了,打着颤抓住隔壁桌的朱晴,话都讲不利索:“啥?他们的boss?唐风爸爸的boss爸爸要来亲自听讲?” 朱晴也吓得不轻,直接忽视林微吟的双倍父亲理论,点点头:“今年交流会在这边,夏总过来参加,他好像对我们的方案还挺有兴趣,就准备过来听一下分析。” 这消息把整组都炸醒了,传媒影视交流会是业内年度的盛典,与会的都是排的上号的公司,能进去蹭一下都是排面,从第一届开始就一届不落的唐风可见多厉害。而更厉害的boss要来亲自听分析,组里一下子沸腾起来,恨不得把方案上的每个字都抠出来做个注解。 忙忙碌碌了两周,除了许筱凡自愿退组并且请了年假以外,其他人都一分钟掰成两分钟花,在林微吟觉得自己的发际线难保之前,夏行谦终于来了。 夏行谦借了个小会议室听分析,两组都听,尹梦月刚出去,估计还得在会议室外边等一会儿。 尹梦月今天走的是一贯的仙女风,穿了身带刺绣的中华风及踝长裙,长发半披半绾,斜斜地插了支黑檀木簪。她的妆画得很精致,看着就是淡扫蛾眉,实际上把脸上的小缺陷全部遮住或者修饰,光打在她身上,看着真有点飘飘欲仙的味道。 早上看见她这身打扮,就算之前和尹梦月已经在撕破脸的边缘试探,林微吟还是想给她鼓鼓掌。 太强了。 仙女亲自来讲ppt,这第一印象得多好啊。 林微吟想了一下,要是她讲,就算化三个小时的心机妆,估计也最多只能做到不丑,以夏总那种看惯美人的眼光,除非她讲得绝世惊艳,不然大概率博不到什么印象分。 她在心里感慨,尹梦月这人虽然有时候干的事儿不太像人能干出来的,但在这种地方,她确实有这个本事坐在组长的位置上。 感慨着感慨着,林微吟开始有点虚。虽说这个ppt交上去了就和她没关系了,但毕竟是从她手里出去的核心创意。她这人就有点微妙的小别扭,喜欢自己和自己较劲,平常瘫在办公桌面前,干的都是得过且过的事情,一旦认真起来,她还是想要别人的认可。 虽然这个方案是理想化的,但她还是很想知道夏行谦的评价。 虚了一会儿,林微吟收拾收拾桌面,摸出手机,打算找个树洞倾诉一下这个少女心事。她顺着微信界面往下划拉,林先生和邓女士还是算了吧,秦修那挂的也不行。林翊那种同行冤家也不行,秦娇娇好像出去玩了,宋延嘉昨天就发朋友圈说赶论文,手机锁柜子里了…… ……翻了一圈,微信好友列表看着长,林微吟快憋死,也没找着个合适的人。 她犹豫一会儿,鬼使神差地点开闻人以谨的对话框,伸出在挨打边缘试探的脚,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表情包是个简笔画的火柴人,小人站在简笔凳子上,把圆滚滚的脑壳伸进挂下来的绳套里。 发完林微吟就觉得不妥,毕竟是上班时间,她喜欢摸鱼,闻人以谨不一定有空。她刚想撤回,一条信息跳出来。 闻人以谨秒回,回的也是个表情包,看着和林微吟的火柴人还是一套的。 表情包上主体还是那个意图上吊的火柴人,边上还有个火柴人,一脚把凳子踢了,成功助上吊火柴人一臂之力。 第47页 林微吟顿时怒了,运指如飞:「?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这是什么谋杀行为??」 闻人以谨发了个问号过来。 林微吟一看这个问号就生气:「我都要上吊了,你还给我踢凳子???」 闻人以谨那边沉默一下:「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要和我斗图。」 林微吟:“……”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字:「斗你个鬼啊,你的表情包基本上都是从我这里偷的,本宫看厌了,不斗。」 闻人以谨:「哦。」 林微吟:「你好冷漠。我知道了,你只是想要我的表情包。」 闻人以谨懒得理她,单刀直入:「有事?」 林微吟本来就是想讲一讲内心的忐忑,但是闻人以谨真的问出来了,她反而有点微妙的犹豫。她想了想,斟酌着回复:「是有点事,我现在,有一丢丢紧张。」 「紧张?」 闻人以谨回得简单明了,林微吟反而不尴尬了,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进行模糊化处理,主要突出对夏行谦评价的那部分感觉。她回完,捏着手机,沉默地等闻人以谨回答。 闻人以谨输入了一会儿,过了半天,只回了四个字:「多喝热水。」 林微吟惊了:「???你干嘛?」 闻人以谨理直气壮:「我不懂你的工作,多说的话看起来像指手画脚,圈外人还是少说几句比较好。我想和你说相信自己,但是听起来没什么用,还是劝你多喝热水比较实际。」 林微吟服了,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死直男,第二反应是居然听起来有那么一丝道理,但是她肯定不能承认,她沉默一会儿,回了个告辞的表情包。 这次闻人以谨倒没回表情包,一直没有输入显示,对话框冷了下来。林微吟等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也没放在心上,顺手刷了下朋友圈。 朋友圈的第一条是秦娇娇刚发的,坐标在颇有盛名的东南亚海岛,配图是湛蓝的大海和蓝天,还有当地特有的水果,反正就是标准的旅游照。林微吟点了个赞,忽然想起也在休假的许筱凡。 她有点好奇许筱凡会在哪儿玩,戳进许筱凡的朋友圈。 和她想的不同,许筱凡的朋友圈里空空如也,设定的背景照片被撤了下来,头像也换成了全黑。 第25章 第二十五天没复明 众所周知,当代女孩上网冲浪,表达内心负面情绪的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把朋友圈清空,头像也得换成全黑的,整个微信散发出“莫挨老子”的颓废气息。林微吟朋友圈里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又懒得仔细分门别类,平常一刷新就是百花齐放,上一条歌颂秦氏大家庭,下一条能把秦修喷去外太空和火星肩并肩。 一段时间没注意,许筱凡的朋友圈居然有此变故,林微吟琢磨一会儿,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大,应该要慌。 但是她又不知道该不该戳戳许筱凡,以她们的关系,总感觉是吃吃喝喝共享乐没问题,共患难也就局限于问问大致情况。想到许筱凡的麻烦爹娘,林微吟设身处地想了想,感觉如果自己身陷泥淖,还真的不是很想理人。 她捏着手机犹豫,纠结来纠结去,办公室的门开了。 重工刺绣中华风小仙女走进来,在林微吟边上站定:“微吟,晴晴,谁有空?” 林微吟急忙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翻过来之前瞥了眼时间,觉得情况不太对。把方案讲到能让夏行谦这位爹中之爹心动,没有十几分钟绝对不能搞定,然而尹梦月居然现在回来,林微吟推测一下时间,总感觉她应该是没讲几句就出来了。 事态有变,林微吟选择装死。 朱晴也发觉不对,她倒是比林微吟镇定,只笑笑:“怎么了?” “夏总不满意我的讲解方式,需要更核心也更简洁的讲解。我觉得按照他的要求,最核心的应该是你们两个,毕竟是你们商讨出的初步方案。”尹梦月说,“所以,你们当中,谁比较了解?” 朱晴当机立断急流勇退:“我不行。” 尹梦月看向林微吟:“那你呢?” 林微吟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尹梦月发愣,边上的朱晴说:“反正我是不太行,我语言表达能力有问题,只怕说不好。我看还是微吟行。” 尹梦月点头:“那就交给微吟,快去吧。” 朱晴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微吟冲鸭,你可以的!” 林微吟反应过来:“不是,那啥,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能有点发言权?” ……答案当然是没有。 好在夏行谦虽然要求严格,但只对讲解ppt的方式严格,对人倒是不严格,居然也不介意林微吟这样在组里混吃等死的来讲,还大方地给了准备时间。 第48页 说法是这么个说法,但是中途秦氏负责对接的部长出来过一次,委婉地和林微吟说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爹中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让她好好准备。 林微吟捏着草草理出来的大纲,一听就觉得要完,确认她这回要是讲劈叉,她的职业生涯就要在今天结束,替她插墓碑的还是唐风夏总。 ……可真是太排面了。 她叹了口气。其实她刚才发愣,不是因为尹梦月的讲的话,而是因为尹梦月的状态。 为了配合身上的中华风及踝长裙,尹梦月今天的妆很精致,几乎到了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水平,但她回来的时候脸上的妆感明显重了一点,大概是中途去补过妆了,而且还是匆匆地补。林微吟盯着尹梦月看的那一会儿,发现她眼眶有点红,像是刚刚被逼出过眼泪。 结合她说的话,林微吟合理推断,尹梦月是被夏行谦凶了。 但是话要翻过来说,虽然尹梦月偶尔不干人事儿,但她的工作经验业务水平都是很可以的…… 转悠了一会儿,林微吟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看了一眼稿纸,搓成一团塞垃圾桶里,握拳给自己鼓鼓劲。 加油,林小葵,你可以! 鼓完劲,林小葵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轻轻敲敲会议室的人,然后推门进去。 借的这个会议室不大,里面总共也就四个人,唐风和秦氏负责这块儿的人坐在一起。会议桌边上站着个身姿相当窈窕的套裙美女,看见林微吟进来,甚至还给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最难消受美人恩,林微吟接收到美女姐姐的信号,第一反应就是浑身一僵,吞咽一下,才把视线往上首移。 夏行谦在业界绝对是个传奇,各种传说层出不穷,就差说他是醉斩白蛇飞熊入梦的天命之子。这种传奇故事林微吟也就听个乐呵,平常听得最多的反而是对夏行谦私生活的八卦。 夏行谦今年37岁,不算年轻,但也不老,卡在微妙的年龄点上,财力雄厚,儒雅成熟,婚姻状况不明,标准的豪门老男人形象。 林微吟以前一听年龄就觉得劝退,现在亲眼看见夏行谦,才忽然隐约察觉到豪门老男人的魅力。 光看脸和身材,夏行谦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头上不秃顶,脸上不出油,一身高定西装穿得肩宽臂长,扑面而来的业界精英天之骄子气息。他很平静,气质确实像业界传的那样,总体来说是儒雅成熟的叔叔形象,但又有点像是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看着趴在石头上懒洋洋地咬着自己的尾巴,但随时可以暴起咬断猎物的喉咙。 林微吟本能地垂下视线,恰巧扫过夏行谦的左手,在无名指上看见了一枚戒指。 居然已经结婚了。 林微吟心说夏总捂得可真严实,但别人的婚姻状况与她无关,她挺直腰背,微微低头,保持着一个不卑不亢的背锅小员工形象:“夏总,您好,我是b组的林微吟。这个方案将由我来补充讲解。” 夏行谦莫名其妙地坐直一点,看了林微吟一眼,忽然说:“林小姐需要再多一点准备时间吗?” 他的声音是符合年龄的低沉,林微吟强行把跳出来的“大提琴”和“红酒”之类地摊言情比喻踢出去,试图从语气里判断夏总的意思。然而很遗憾,夏行谦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没什么语气,好像真的只是打算再多给一点时间。 这事情多拖多错,林微吟定定心神,抬头看着夏行谦,说了实话:“很抱歉,夏总。我想我得和您说实话,这个方案的初步思路是我和组内另外一位同事共同确认的,但是在工作分配中,讲解方案的工作不属于我。”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会议桌前,拿起桌上的激光笔,指腹压在开关上,朝着夏行谦露出职业笑容:“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替您解释我们的核心思路。” 食指指尖在桌上轻轻叩着,夏行谦大方地笑笑:“林小姐,请。” 林微吟点头,摁亮激光笔。 ** 林微吟用了大概五分钟,把后续可能的设想全部撕掉,简单粗暴地只讲了核心思路,直指最初敲定的目标人群。 讲之前她忧心忡忡,等到真的开始讲,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机器小喇叭,叭叭叭地把思路一路讲下去,听起来顺顺溜溜,脑子里却是空的。讲完以后她保持着脑子空空的状态,端着完美的职业笑容依次和会议室里的人告别。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刹那,林微吟整个人一垮,绷紧的弦骤然断裂,咖啡递到眼前时她还十分茫然,抬头呆滞地看向眼前的美女姐姐:“……诶?” “请你喝。”美女姐姐说,“讲的不错。” 第49页 林微吟稍作迟疑,选择接受好意,接过咖啡:“谢谢。” “不用那么紧张,从夏总的反应看,你讲的确实不错。”美女姐姐眨眨眼睛,“我叫辛荣,叫我辛秘书、辛姐姐都可以。” “……好的大王。” 辛荣一愣,忽然笑出声:“再见咯,期待下次的合作。” 她在林微吟肩上拍拍,也不等回复,转身就走,背影袅娜,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有规律的节奏。 咖啡的热气漫上来,林微吟喝了一口,隔着袅袅的雾气看辛荣的背影,顿时生出一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感觉。 ** 林微吟以为辛荣这朵花能让她回味很久,但她晚上去酒吧,隔着炫彩的灯光看卡座时,看见一朵更美的花,脑子里霎时一空,直接把辛荣抛了出去。 沙发上靠着个男人,衬衫扣子开了前两颗,露出的锁骨线条锋利笔直,让人想用指尖去试试凹槽的深浅。忽明忽暗的灯光割开林微吟的视线,剪出男人的侧影,他微微仰头的瞬间侧脸线条紧绷,从下颌到颈部的线条漂亮得令人浑身震颤。 他的身体并不瘦弱,衬衫下隐隐看得出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但就是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风雨中的蝴蝶,又像是即将坠落的繁花。 颓靡冶艳。 这是林微吟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 她一直不喜欢烟的味道,但她此刻莫名其妙地觉得男人手里该有一支烟,明明灭灭的橘红色光点,烧出袅袅的烟。最好再有一支开到极致的红玫瑰,恰好适合放在男人的胸口。 林微吟沉默一会儿,点了杯酒,握着酒杯走到男人对面坐下。 她把酒放在桌上,看着对面的人,诚恳地说:“小老弟,你看起来真的好给哦。” 第26章 第二十六天没复明 林微吟是一时上头,说完她就后悔了,整个人往沙发里一缩,肩膀紧绷,随时准备抬手抵御对面这男人的攻击。她想了一下胡心龙当时的惨状,顿觉自己交了这么多年的人身意外险可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然而闻人以谨没兴趣锤她,眼皮都没抬:“没听清。再说一遍?” 林微吟哪儿敢再说,双手捧起桌上的酒,以标准的狗腿子姿势,把酒奉上:“不说这个,我是来请您喝酒的。来,请。” 她手里的是个浅底的杯子,杯口一圈细细的盐粒,酒是浅浅的蓝色,在玻璃杯里还有点过渡色,看着相当梦幻。 “玛格丽特?”闻人以谨没伸手,“请我喝这个?” 林微吟突然想起来,上回她在酒吧和闻人以谨撞了个正着,地下车库里气氛尴尬,闻人以谨好像是说了不喝酒伤嗓子之类的话。 想想他有时候也得靠这把嗓子吃饭,林微吟试图收手:“啊,你这会儿不喝酒的,是吧?那……” “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闻人以谨已经从她手里抽了杯子,杯口压在嘴唇上,淡蓝色的酒一点点流进去。他的手很漂亮,修如梅骨,骨节清晰但不过分,拍个手照放微博上能引来一群大喊“我可以!!!”的尖叫鸡。 林微吟看着杯里的淡蓝色一点点流干净,然后手里一压,空杯回来了。 闻人以谨垂眼看她,嘴唇上沾了几颗细细的盐粒:“谢谢。” 那几粒盐的位置很讨巧,本身就细,沾在略微润湿的嘴唇上,灯光一打,像是口红里细细的金粉。 林微吟看得心头一颤,感觉自己见色起意的毛病又要犯。瞎了一次不能瞎第二次,她心说我再被闻人以谨这张脸骗,我就当场变猪。 为了不变猪,林微吟果断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仔仔细细地品了品屏幕上美青年的盛世美颜。 她品了一会儿,对面的闻人以谨觉得不对劲了:“怎么了?” 林微吟真沉浸在欣赏儿子美貌的老母亲心态里,没空搭理闻人以谨:“我看我儿子呢。” “……你儿子?” “哦,你应该不追星是吧。”林微吟觉得这个说法确实蛮微妙,主动拿着手机给闻人以谨看,“你看,我儿子,他超好看的。” 锁屏是张精修图,虽然对照片上的人来说,修不修也不影响他的美貌能打程度。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衬衫西裤,侧身站着,像是不经意地侧头看镜头,那双眼睛尤其漂亮,隐约是万千星辰。 叶寻舒,双料视帝,24岁时就在海峡对面的金羊奖上搞来个提名。 闻人以谨看了一眼,没忍住,嗤了一声:“你知道你儿子今年二十八,比我还大一岁吗?” “知道啊,那怎么了?”看来这个安利不可能成功,林微吟收回手机,怼他,“难道你还想当他弟弟吗?” 闻人以谨抬手在林微吟头上敲了一下:“你喜欢他?” 第50页 “当然啊!”林微吟把手机放回包里,捂住头,“不许打一个关心儿子事业的妈妈!” 闻人以谨挑了挑眉,忽然站起来。这个卡座中间的茶几比较窄,他一手按在茶几上,朝着林微吟倾过去,居然还有余裕。 感觉到阴影压过来,林微吟本能地往沙发背上靠,直接把自己逼进了死角,简直是反向上分优秀示范典型。 她逃也没地方逃,只能眼睁睁看着闻人以谨一点点压过来。 酒吧里灯光乱打,各色的光从人脸上划过去,边上几个妆容精致的姐妹都被打得仿佛后现代抽象艺术,闻人以谨却一点没受影响,该怎么能打还是怎么能打。他的睫毛密匝匝地压下来,眼睛黑漆漆的,淡色的嘴唇上沾了点细细的盐粒。 林微吟忽然涌起一股吻他的冲动。 ……不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啊?! 林微吟服了自己见色起意的路数,一旦有这个想法,她更不能正常地面对闻人以谨。她脸上迅速地红起来,身子紧绷,甚至微微打颤,但她缩无可缩,只恨自己不是个能当场脱水的三体人。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卡在一个安全距离上,再近一分显得侵略性太强,还有点性骚扰的嫌疑,远一分则压迫感不够,不能把林微吟吓成一团仓鼠。 “不好意思。叶寻舒什么都会,”他轻轻地说,“就是不会娶你。” 林微吟:“……” 刚才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她面无表情地拿起包:“爬开,我亲妈粉,不搞过激背德。” ** 前一天差点和闻人以谨在酒吧里当场撕逼,林微吟理所应当地起床起晚了,睁开眼她就知道今天怕是要完。她一路狂奔,挤地铁时恨不得用意念推动地铁,靠着在心里痛骂秦修当动力,紧赶慢赶,总算赶在打卡结束前到了办公室。 她瘫在椅子上,连出去倒杯咖啡的力气都没有。瘫了会儿缓缓,林微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办公室里肉眼可见的气压很低,没人说话,只有文件翻页和敲键盘的声音,偶尔有点喝水之类的,总之和平常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林微吟上回见这架势,还是许筱凡犯错的那会儿。 她看了看,对桌许筱凡的位置还是空的,稍远处尹梦月的座位居然也空着。 这就很迷惑了。 林微吟迷惑了一会儿,没好意思问,毕竟昨天刚给爹中爹讲过ppt,要是事真出在这玩意上面,她恐怕只能当场自绝经脉。林微吟有点怂,打开电脑,工作用的邮箱立刻跳出来收件提醒。 鼠标一点,邮件就开了。 这邮件居然不是通过内网发的,发件人匿名,主题和内容文字都是乱码,显眼的是照片。照片的体量还挺大,密密麻麻,像素和大小都不均,角度也不一样,有几张看着像是偷拍,有几张又看着像是正面随手拍。 照片地点各异,有些地方林微吟也没去过,但是照片上的人她倒是认识。 尹梦月。 照片上的尹梦月穿着得体妆容精致,除了她,另一个主角都是男人。前半部分照片里,不同的男人和尹梦月一起吃饭、逛街,看着还行;后半部分就有点太亲昵了,比如搂腰搂肩。 在其中一张里,胡心龙那个锃亮的头格外显眼。拍照地点应该是商业城,隔着窗玻璃拍的,轻奢女鞋的牌子清晰可见。胡心龙半跪下,替尹梦月穿鞋,一只手直接握在了她小腿上。 林微吟被这场面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就是尹梦月得罪了谁,摸出手机给办公室八卦狂赵雁飞发了个问号。 赵雁飞估计也憋半天了,秒回:「是不是想问邮箱照片的事?」 林微吟一惊,心说这女人怕不是会读心:「是啊。你知道?」 赵雁飞:「知道个大概。」 赵雁飞:「我也是听来的,听a组那边八卦的。我们和他们竞争关系,估计应该有夸张抹黑成分,我给你过滤一下啊。」 林微吟:「行。」 赵雁飞:「就是照片上的情况啊,组长和……呃,就这些男的嘛,a组那边八的时候就说是有不正当关系呗。发邮件的估摸着是跃星那个胡总的老婆,那女人好像有点泼,之前就来过,不过我没亲眼见过。」 林微吟想了想,发了个消息:「就这样?」 赵雁飞:「我觉得你仿佛看殡的不嫌殡大……」 赵雁飞:「是还有,不过听起来可信度不太高。也是a组那边说的。那天组长为啥哭过回来,好像是说她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就夏总一个人……然后她好像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被夏总怼出来的。」 林微吟觉得不太可靠:「就夏总一个人,那a组怎么知道?」 第51页 赵雁飞:「说是夏总身边那个美女助理,姓辛的,她说的。可能是夏总和她说了,让她借机警告一下这边吧。」 这信息量太大,林微吟惊得半天回不了消息。如果赵雁飞的八卦消息可靠,那尹梦月可真是太荤素不忌了。 讲道理,这事儿肯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估计双方也没什么感情,各取所需罢了,林微吟也不想站什么道德高地,但是胡心龙那种明显已婚的,这也太尴尬了。 以及夏总,虽然豪门老男人很有吸引力,但是他手上亮晶晶的钻戒明明存在感很高…… 林微吟叹了口气,想起来最要紧的事情:「不是,等会儿,a组那边的八卦,你一个b组的,怎么混进去的?」 赵雁飞:「你傻啊?我在洗手间听的啊,那俩女的在外边唧唧歪歪半天就这么点信息量,我在隔间里蹲着,都要蹲出痔疮了!!」 ……挺好的,为了听点八卦也是不容易。 林微吟顺手在浏览器上搜了一下,找了个肛肠科业务水平全国闻名的三甲医院,把地址复制给赵雁飞:「辛苦了,么么哒。」 赵雁飞:「……」 欺负完赵雁飞,林微吟顺手把邮件删了,反正她对尹梦月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她手机还捏在手里,电话铃突然炸了。 林微吟看都没看来电显示,赶紧接起来,那边传来一个焦急得带了哭腔的声音。 许筱凡说:“微吟,微吟,你帮帮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哪天闲得慌,闻人以谨给叶寻舒发微信。 闻人以谨:「我面前有个人,管你叫儿子?」 叶寻舒:「是妈妈粉吧?是有这样的粉丝的,我觉得还挺可爱,见谅。」 闻人以谨:「行,我是你爸。」 叶寻舒:「……???」 第27章 第二十七天没复明 林微吟花了十分钟才搞明白许筱凡在说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语无伦次,听得出许筱凡的状态很不ok。她翻来覆去地重复几句话,说来说去就是那个意思,林微吟觉得能听懂,都得属于在语言文学这事儿上天赋异禀。 她大致整理了一下,就是这么个意思。 许筱凡她妈逼得紧,几乎到了以命相逼催她抓紧于翰,赶紧结婚,说辞已经到了“你一个女人,再过两年就不值钱了,于翰这么好的条件,抓不住就跑了”这种地步。这话从许筱凡嘴里复述出来,林微吟当即有一种实名d区的冲动。 一边她妈逼着,另一边于翰的态度却很微妙,始终回避结婚的话题。许筱凡请假这段时间就住在和于翰同居的公寓里,于翰早出晚归,一被问,一开始还能找点理由,到后来就直接不耐烦:“你有功夫管这个,还不如想想被秦氏开了以后该到哪儿去!” 许筱凡当时一噎,当场情绪崩溃,和于翰大吵了一架,两人冷战分房。 冷战到今天早上,许筱凡做完早饭,听见于翰在洗手间里打电话,语调温柔,语气缠绵,就像当初追求她的时候一样。然后他就出去了,连早饭都没吃。 许筱凡直觉不对,但她还残存着点理智,知道不能打电话和他吵,就偷偷开了双方手机关联的定位。 现在于翰的定位已经靠近秦氏,而且停了五分钟,许筱凡求的就是让林微吟帮忙看看。 林微吟心说事情很大,这个要慌,按许筱凡的描述,如果没有夸张成分,于翰八成就是出轨了。他工作的地方不在这一块儿,这时候跑到这里来,大概是出轨对象在这里。 “你别急啊……那什么,我现在下去。”林微吟看了眼时间,苦着脸往外面走,决定翘了今天的班,大不了这个月的工资她不要了。 她走进电梯,按亮楼层,“你把定位发我一个。然后你能过来的话也过来吧,这事儿……我不好说啊。” 许筱凡吸吸鼻子:“我已经快到了,还有一个红绿灯。” 林微吟应声,顺手把电话挂了。 页面刚关,许筱凡已经发了个定位截图过来。这种情侣app的界面讲究的就是个花里胡哨,林微吟皱着眉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这玩意怎么和秦氏办公楼附近的地形重合。 她走了一会儿,刚要出门,一抬头,看见外边停着的车。 林微吟心说,哦豁,不用研究了。 外面停着辆小跑车,看样子不便宜,反正林微吟买不起。一侧车门边上站着的是尹梦月,小仙女今天还是一身森系长裙,长发直直地披下来,只别了个小小的鹿角银饰,看着还真是我见犹怜。 在她对面的就是于翰,林微吟本能地横跳几步,在某个角度时一怔。 于翰的头发修得干净利落,肩膀宽得让人很有安全感。 第52页 林微吟看了一会儿这个背影,脑子里灵光一闪。 那天在寿喜烧店里,坐在尹梦月对面的,就是这个背影。 林微吟只觉得一股怒火往头上冲,她刚想给许筱凡打电话,许筱凡却隔着玻璃门到了。 然后事态就是一般套路的混乱。许筱凡拿起包去砸于翰;尹梦月怕得直往于翰怀里缩;于翰一手护着尹梦月,一手去挡许筱凡的包。 让许筱凡打了几下以后,于翰似乎怒了,使劲推了许筱凡一把,然后护着尹梦月开门上车。 事情发展太快,林微吟还没反应过来,小跑车已经绝尘而去,只剩下许筱凡坐在地上,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尾气。这会儿商业街上没什么人,走过的都是赶上班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职业裙装的女人走过,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许筱凡,也没人伸手扶她一把。 许筱凡一个人坐在地上,凹了个角的包甩在边上。她绷不住了,抬手捂脸,哭得肩膀抽搐。 林微吟赶紧出去,到许筱凡边上蹲下,翻出湿巾递给她:“不哭了啊……在外边呢,别哭。” 许筱凡没接湿巾,兀自哭了一会儿,才拿湿巾擦脸。 等她抬头,林微吟感觉她这个状态是真的不行。 许筱凡和她同龄,不算嫩,但也不老的年纪,这会儿却看着十分憔悴,皮肤枯槁,仿佛一个饱受岁月风霜摧残旧社会劳动妇女。她也没化妆,眼皮哭得红肿,看着就更惨了。 林微吟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想想许筱凡现在的表达能力,决定不给自己找罪受:“你……早饭吃了没?” “……没。”许筱凡还坐在地上,“于翰一出门,我就追出来了。” “那这边便利店里吃点吧。我们两条腿,追不上车的。”林微吟伸手去扶许筱凡,“先吃饱再说。” 许筱凡吸吸鼻子,“嗯”了一声,搭着林微吟的手,爬起来:“微吟,我,我……” “先吃饭,吃饱再说。” 林微吟扶着许筱凡拐进秦氏边上楼的便利店。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她买了点奶黄包和关东煮,再配了瓶热牛奶,放到许筱凡面前:“吃吧。” 许筱凡拿过奶黄包,还没咬,眼泪又出来了。她随手擦了两把,放下奶黄包:“算了,我没胃口。” “……吃吧。身体是自己的,别这样。”林微吟看着难受,“多少吃点吧。” 便利店里奶黄包的馅料很足,透过皮都有股热乎乎的奶香,许筱凡觉得腻,没胃口,转而去吃咸口的关东煮。她戳了个鱼竹轮,刚放进嘴里,胃里一阵蠕动,喉咙口都痒起来。 她受不了,赶紧把鱼竹轮丢回去,捂住嘴弯腰。干呕了两下,然而胃里是空的,只反上来一点酸酸的味道。 林微吟觉得这个路数眼熟,但她不敢确定,选了个比较普通的问法:“这个坏了?” 便利店的鱼竹轮虽然是冷冻品,但也没过保质期,其实没什么异味,许筱凡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可能太紧张了。” 她换了个鱼丸,再咬,刚咬了一口,那股反胃感又冲上来。这回比刚才那阵还凶,恶心得嘴里都发酸发苦。 这个状况是真的不对,林微吟迟疑着:“那啥,筱凡,你上回例假……什么时候?” 许筱凡一愣,心算一下,抬头看林微吟时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恐:“一个多月没来了……” “那我觉得,”林微吟吞咽一下,“你要不要,买个测纸测一下?” 许筱凡脸色一白,捏着包带,犹豫半天,点点头。 ** 林微吟拿着单子在妇产科的家属区坐着,越想越愁。 她现在是翘班实锤,这个月的全勤肯定和她掰了,这就让贫苦小林很愁了,更愁的是许筱凡。早上她给许筱买了一堆早孕测纸和验孕棒,每个牌子都试了,除了实在太杂牌测不出来的,其他都是清晰的两道杠。 许筱凡当场脸色煞白,林微吟觉得她这样不行,这几天精神状况都不正常,又受了于翰出轨这个打击,还是得去医院仔细查查。 许筱凡直接开了抽血,没让林微吟陪,林微吟就只能捏着单子在外边等。妇产科这边不是孕妇,就是备孕的,她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的母胎solo,坐在椅子上等得如坐针毡。 在屁股被扎成筛子之前,从楼梯那边过来个人,衬衫长裤,腿长得能让人当场变成柠檬精。 林微吟心说这可真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她陪许筱凡到妇产科,都能遇上闻人以谨。 她想当场装死,闻人以谨刚好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迟疑一秒,抬腿走过来。 眼看着这男人越走越近,林微吟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闻人以谨越近,她就越紧张,还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赧,在他走到面前时脑子终于被浆糊糊住了,嘴一瓢:“真巧,你也来妇产科看病啊。” 第53页 “……”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没这个功能。” “哦,哦……”林微吟尴尬得要钻进椅子缝里,憋了一会儿,“那你是怎么了?生病了还是陪人来?” “我自己。胃有点不舒服。” 林微吟第一反应就是昨晚酒吧的问题,她挠挠头,诚恳地说:“那啥,虽然我说这话不太合适,不过我觉得吧,你既然胃不好,那没特殊情况,还是不要喝酒了……喝ad钙奶吧,真的。” 闻人以谨嗤了一声:“不是酒的原因。” 林微吟本能地接话:“那是什么原因?” 闻人以谨微微一笑:“你猜?” 这就是不想说了,林微吟想想也是,她和闻人以谨不过吃吃喝喝的关系,问太深不好。她上道地转移话题:“你今天不上班?” “我什么时候上过班?”闻人以谨发出翻译的灵魂拷问,顺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微吟想解释,有个小孩从她和闻人以谨的空隙间钻了过去,顺便把她的包碰到了地上。她没拉拉链,包里的东西摔出一半。 她赶紧去捡,刚把小镜子划拉进去,一只手在她眼前捡起了一只细长的盒子。 闻人以谨把印字那面翻过来,语气寡淡:“验孕棒?” 第28章 第二十八天没复明 讲道理,闻人以谨的手很漂亮,捏笔翻书想来都很不错,哪怕是收紧指骨揍人都能揍出点行云流水的美感。但是现在这只漂亮的手捏着支验孕棒,手的主人神色清淡,视线不咸不淡地落在她脸上,林微吟顿时觉得两股瑟瑟,几欲先逃。 当场自绝经脉是不大现实的,她艰难地吞咽一下,最后挣扎一把:“那个,请问,我可以拥有一个卑微的解释机会吗?” 闻人以谨还是不咸不淡的:“说。” “……这是我先前给我同事买的,我陪她来看看,我用不上这玩意,因为众所周知人类暂且没有无性繁殖的功能。”林微吟一口气说完,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眨眨眼睛,看起来就是个惨遭强权压迫的小可怜。 “哦。”闻人以谨依旧面无表情,把验孕棒塞回林微吟包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林微吟一愣,反应过来,挠挠脸:“还能怎么办……” “我劝你别掺和。”闻人以谨顺手拍拍她的头,“这种事情,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头不是人。” “……我又不傻。”在闻人以谨面前,最真实的话是说不出来的,但林微吟也确实没打算再替许筱凡做什么。 陪许筱凡来医院、请她吃个饭,林微吟觉得仁至义尽,甚至想打电话给秦修,让他给自己颁个“感动秦氏十佳杰出员工”。至于别的,林微吟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了。 她拢好包里的东西,拉上拉链:“就这么回事,其实以后是不是同事都得两说呢。” 闻人以谨终于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声音还没出来,突然过来一个小护士。 妇产科人多,电子屏幕上的叫号有时候会看不见,或者漏掉,小护士就是来确认的。小护士看着二十来岁,动作很利落,一个个确认过去,到林微吟边上,看了看闻人以谨,再看看林微吟:“备孕?” 信息量冲击量太大,仿佛铁拳从天而降,正好命中林微吟的头。她一时脑子转不过弯,解释的话卡在嗓子里,只憋出俩字:“不是……” 经验丰富阅尽千帆的小护士再看了看这俩人的情况,大概有个猜测:“意外怀孕?” “……这更不是了!!”第二拳又锤下来,林微吟终于被锤清醒了,她差点跳起来,“不关我事,我就没挂号,我是陪我朋友来的……”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小护士没多心:“那不好意思,搞错了。” 她想了想,感觉不对,上下看了几眼闻人以谨:“那你是……” 被这么审视,闻人以谨丝毫不慌,甚至还微微一笑:“这是我女儿。” 林微吟惊恐地看了闻人以谨一眼。 小护士也惊恐地看了闻人以谨一眼。 “……打扰了。”小护士选择放弃交流,继续往那边走,扭头时低声说,“还挺有情趣。” 林微吟:“……” 闻人以谨没憋住,笑了一声。 “……你有病啊。”林微吟也憋不住了,大庭广众,妇产科门口,她总不能飞起一脚踹死闻人以谨,只能从言语上攻击他,“你再试图从伦理上占我便宜,我就踢死你。” 闻人以谨没说话,只低头看了眼女孩的腿,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林微吟大概领略了他的意思,更怒,站起来,她想变成一个豌豆射手,让闻人以谨体验一下被喷的快感,然而一抬眼,正好看见许筱凡朝这边走过来。 第54页 许筱凡手上捏着单子,低着头几乎是挪过来的,林微吟急着过去,没空理闻人以谨:“我同事出来了,您爱哪儿哪儿吧。” “那我走了。” 林微吟“嗯”了一声,准备往许筱凡的方向走。她刚抬腿,本能地回头,正好看见闻人以谨往楼梯的方向走,他手里捏着取药的单子,露出的字刚好林微吟能看见。 林微吟一愣,觉得那一列药名里有几个挺眼熟,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她懒得摸出手机查,小跑过去扶住许筱凡:“怎么样?” 许筱凡脸色苍白,把化验单折成几折,团在手里,没说话。 林微吟大概猜到了:“真是?” 许筱凡点点头:“微吟,我怎么办……” 林微吟哪儿知道该怎么办:“你先别急,急也没多大用。你先想想这个孩子,呃,是这样,你一个人……” “这孩子是于翰的……”许筱凡睫毛颤动,忽然伸手,紧紧抓住林微吟的手,“你说,要是早知道有这个孩子,他还会不会出轨?我现在和他说,还来不来得及?” 林微吟心里一空,之前的担心和焦虑一扫而空。她缓缓地把手抽出来,朝着许筱凡露出营业模式的笑容:“我想,我不知道。” ** 有这么个孩子,于翰会不会出轨,林微吟不知道,也没兴趣陪着许筱凡推测。当天她把许筱凡送回家,转头就走。 讲真,出这么一件事,她同情许筱凡,但从许筱凡问出那个问题,她就觉得她和许筱凡真的不是一类人,甚至想扒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何况感情纠葛,恩怨清楚,还涉及个没出生的孩子,林微吟真的不想掺和。 翘了一天班,第二天林微吟怀着痛失全勤的苦,爬去办公室,一进门就是铺天盖地的信息量。 消息说不上好坏,总结起来就是两件事。 第一件,尹梦月辞职了;第二件,唐风那边发邮件,说最终决定是两组的方案都可行,同时把正式的宣发要求发了过来。 第一件事林微吟不惊奇,毕竟被匿名邮件整了一回,虽然照片在尺度上也没什么过度的,但尹梦月一直以来的小仙女形象是没了,而且秦氏上层特别讨厌这种私下的联系,入职就三令五申警告过。与其等人事那边发通知,还不如自己辞职,还能早几天走。 比较麻烦的是第二件,尹梦月一走,相当于组里没人管事了,唐风还正式派了任务,为了工资着想,这也没法推。 总得先找个组长出来背锅,尹梦月辞职,许筱凡请假,林微吟果断选择装死,组里三推四推,上回和林微吟一起想核心思路的朱晴没办法,硬着头皮去向刘部长报道了。 接下来就是把工作推上正轨,比对着唐风那边的要求,按以前那样分配工作,再三检查。都是熟练工,干这行时间不短,精神紧绷也有紧绷的好处,把策划案搞完,居然才用了两个星期。 最后收到唐风那边确认的邮件时,林微吟松了口气,斜对面的朱晴在椅子上瘫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们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搞完一个方案,吃饭是传统,林微吟本来没意见,但戳开微信时忽然心里一动,说:“我就算了吧……稍微有点事情。”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问题不大,朱晴也不觉得林微吟会藏什么事,还瘫在椅子上:“那微吟不去,别人呢?” “我去!”赵雁飞突然有精神了,“要么就那家烤肉火锅,我觉得吃起来带劲!” “怎么回事,搞完这一票,你就吃个烤肉火锅?”最靠边的同事探出一个不赞成的头,“我觉得还是吃点好的吧?” “那吃什么好的?”赵雁飞说,“我们搞点披萨?” “你有没有出息……” 那边人在折腾吃什么,林微吟靠在椅背上,手指划动,把微信界面上的小红点一个接一个地划掉。划到最后是个安安静静的对话框,最后一句话是上个周末她给闻人以谨发的,就是个表情包。 闻人以谨没回。 林微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点开对话框,试探着发了句话:「礼貌询问,您还健在吗?」 闻人以谨没回,连“正在输入中”的字样都没有。 林微吟等了一会儿,随手戳进他朋友圈里。 和他本人不大一样,闻人以谨的朋友圈不仅对外开放得连三天可见都没设,而且朴素简洁地超乎想象,一打眼甚至能看见他去年发的。林微吟觉得以这个发朋友圈的频率,闻人以谨早晚要被陶片放逐。 她叹了口气,抬眼去看最上面的那条朋友圈。 最近的一条算算时间其实也不是很近,算起来还是林微吟见到夏行谦之前。这个时间久远,林微吟顿觉自己是在考古。 第55页 朋友圈的内容也确实和考古一样,闻人以谨只发了张图,边上没有任何文字注解,这张图的含义瞬间就变得很难解。 图片本身倒是很普通,像是随手从什么图网里拿来的,是张常见的壁纸照,滤镜调成朦胧的灰色,主体是个花瓶。花瓶上的裂痕细细碎碎,从瓶口一直开到瓶底,看不出是真裂了,还是类似哥窑的那种特殊裂纹。 林微吟想了一会儿,把这个图转发给林翊:「那啥,我问个事儿……就,你看这个图,你最真实的反应是什么?」 林翊秒回:「孩子,这花瓶都破成这样了,我们买个新的吧。」 林微吟:「……」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咕了!等我考完试回来!!(敲桌.jpg) 第29章 第二十九天没复明 秦氏总部在本市最大的商业区,跨过一条街就是商业城,里面随便挑一家店都散发着浓郁的资本主义气息。林微吟还是选在一楼的甜品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菜单的时候觉得上边的花体字缝隙里都透着“吃人”俩字。 她点了份巧克力提拉米苏,再加抹茶慕斯,两份甜品装在圆润的盘子里,盘子大小适中,甜点就在盘子正中间一点点,精致得仿佛大片留白的艺术品,价格也能让人眼前一白。 这时候就想起宋延嘉的好了。 上回来消费,音乐和缓环境优美的甜品店里,宋延嘉坐得端端正正,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那……那给我搞个麦旋风?” 勤俭节约得只想恰个麦旋风的宋延嘉同学被关进去搞学术论文了,林微吟只能约正儿八经来消费的林翊,一抬眼正好看见她走过来。林翊穿的是职业装,黑套裙高跟鞋,外面是件长款风衣。她是那种乖乖的长相,但双手插在兜里走,莫名有一种和长相不搭的冷淡感。 林微吟看着林翊走过来,还是大学那会儿的叫法:“嗨,老林。” 林翊冷淡地坐下来,冷淡地说:“嗨,小林。” “……我怎么感觉你占我便宜?”林微吟挠挠脸,“你这个叫法,听起来仿佛你是我的父亲。” “你自己要这么叫的,不关我事。”林翊懒得理她,拿起勺子,平平地切了一块慕斯,“说吧,这位万恶的资本家姐妹,找我什么事?” “……我现在只是个被压榨的可怜贫农好吗。” “哦,行吧。”林翊十分冷酷,“快说什么事。” 林微吟看了林翊一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回是林微吟把林翊约出来的,反驳林翊容易,但是要讲正事,林微吟有点微妙的羞耻。一方面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自带指导功能的树洞,但另一方面,她自己也不清楚之前那种复杂的心态是什么。 她好像能隐约摸到一点头绪,但她不敢摸下去,只好把这些头绪揉成毛线球,全部塞到角落里,等着别人来帮忙捋一捋。 “就,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讲过的一个人?”她轻轻咳了一声,“就是那个……姓闻人的……” 闻人这个姓不多见,林翊有印象:“哦,就是你之前暗恋的那个小甜心?” 林微吟听见“小甜心”这仨字,再和闻人以谨联系一下,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了两下:“别了,不是小甜心,我之前瞎了。说真的,我现在觉得他应该是个狐狸精。” “狐狸精怎么了?狐狸精好啊,妙啊。”林翊抿了点抹茶慕斯,“我最好有个狐狸精,天天把我摁在墙上亲。” “……” 林微吟抱拳:“失敬。” 林翊就是随口瞎杠,捏着勺子,认真地看着林微吟:“想说什么都说吧。我听着呢。” 她平常看起来不太靠谱,但真的认真起来,很有点严肃的意思,林微吟一听她的语气,心慢慢定下来。林微吟切了一小块提拉米苏,慢慢抿开微苦微甜的味道,等咽下去,才开口说话。 林微吟说,林翊听。林微吟挑挑捡捡,从酒吧撞破闻人以谨真面目开始,到闻人以谨朋友圈的那个花瓶结束,她觉得事情不多,真的说起来,花的时间居然也不少。 等她说完,林翊已经吃完了那块小小的抹茶慕斯:“所以说,你发给我的那个花瓶图片,其实是闻人以谨发的?” 林微吟点头:“对,而且就这么一个图,没配字。之后他再也没发过朋友圈了。” “花瓶这个吧,含义很多,我也不好说一定是什么意思。”林翊捏着勺子,在盘子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声,“但是有一点,你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微吟一愣,一时还真不知道能怎么答。她感觉脑子里的那团毛线球被林翊扒拉出来了,而林翊正在随手滚动,随时有可能找出这团毛线球的头。 第56页 “我……”林微吟吞咽一下,“我就是觉得好玩?” “好玩?” “啊,也不算吧。”林微吟斟酌着,“就是,他给我的感觉反差还挺大的,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好人,而且其实……呃,讲真,和他相处还蛮愉快的,我就忍不住多看看?” 林翊没说话,勺子在手里转了个圈,带着点笑看林微吟。林翊其实长得很乖,一头黑发剪到刚刚到肩,不烫不染,眼型偏圆,看着就像是小鹿。 但她现在这么半笑不笑的,林微吟被盯着,顿时有点心虚:“盯着我干嘛啦……” “没什么啦。我就是在想,”林翊放下勺子,揪住毛线团的一头,“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林微吟呼吸一窒,茫然地盯着林翊。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毛线团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林翊居然问了这样的话。更可怕的是,林微吟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当初以为闻人以谨是个温柔体贴的小甜心,林微吟喜欢他是真的,但仔细想想,其实更像是见色起意,把年少时对温柔少年的幻想移植到了闻人以谨身上。她不知道闻人以谨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过去的事情,只是一厢情愿地把“喜欢”塞给他。 在酒吧看见闻人以谨的瞬间,那种寄居在幻想里的喜欢就破灭了,林微吟自觉地把闻人以谨塞进垃圾桶,但是机缘巧合,居然和他有了更多的接触。她开始一点点了解他,知道他口味清淡,知道他打架的业务水平很可以。 她闻到过闻人以谨身上的惯用的香水味道,熏在领口,微甜微苦;也在他怀里哭过,肩上披着他的外套。 曾经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点点走近,破开了林微吟遥望他时织造出的幻象,让她看见真正的自己。 颓靡冶艳,妖娆蚀骨,十句话里八句是嘲讽,骨子里却藏着一点不清晰的温柔。 甜品店的背景乐换了支舒缓的钢琴曲,林微吟隐隐听见门开合时风铃的轻响。她看着林翊,不自觉地收紧手,把包带攥得乱七八糟。 她感觉舌头都有点儿不听使唤:“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在意呢,那就算了吧,男人这种东西要不得,还是和我一起搞纸片人比较快乐。”林翊说,“如果你在意,那就想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有理有据,我被说服了。”林微吟皱眉,“但是,就,我之前喜欢过他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林翊笑笑:“谁说喜欢这种东西,是你说停就停的?” 林微吟一愣,林翊说:“我手上还有个方案要改,得在今天晚上赶,我得先走了。aa还是怎么?” “当然是我请你啊!”提拉米苏才吃了个角,林微吟想想价钱,更不能走了,“我还没吃完,你先走吧,我等下再结账。” “你看看你,又发表资产阶级言论,不要装贫农了。”请客这个事情有来有回,林翊也不纠结,拿了包要走。 刚站起来,她脑子里忽然一沉,眼前全是雪花马赛克。林翊连忙扶住桌沿,低头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视野还是有点糊,她站着缓了一会儿,才看清地砖上的纹路。 林微吟感觉不对:“怎么了?不舒服?” “还好,可能有点低血糖。”林翊没当回事,“站起来的时候眼花。” “……可是你刚吃完抹茶慕斯啊。”林微吟盯着林翊看了一会儿,林翊化了淡妆,隐约能看见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看着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林微吟舔舔嘴唇,“那啥,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 “前提,我得看得起。医院随便挂个号看看,就好几百走了,而且万一真查出来什么,比如医生和我说,我再熬夜,明天就猝死,那我干活是熬还是不熬?”林翊摇摇头,“算了,我年纪也不大,不至于这么惨吧。” 林翊的家庭状况比许筱凡还糟,林微吟大概知道点林翊爸妈的事迹,投稿去微博树洞号能被转发几万条的那种级别。没有家庭的经济支持,一个人在市里确实挺难过的,林微吟从小到大其实都没什么钱的压力,也不敢多说:“那你要么,就把事情给同事做?身体要紧,能偷偷懒还是偷一下吧。” “我倒是想啊。我为什么沦落到在家里加班,还没有加班费,就是因为我同事啊。”林翊想起来就气,“这事儿本来是我和她一起的,她前几天还说会做好,今天我问她要文件整合,她和我说没做,哭唧唧地让我能者多劳。我寻思着我也不能背锅啊,就问她怎么回事,然后她给我发了张照片。” “什么照片?” “一堆药盒的照片,舍曲林、氟西汀什么的。她和我讲,她抑郁症犯了。”林翊说,“我当然不歧视抑郁症患者,但是给我发图的时候,能不能把图上面的水印p掉?!” 第57页 “……你就当是人类观察吧。”林微吟服了,她想了想,忽然感觉不对,“等会儿,你刚才说……舍曲林?” “对啊,精神类的药,好像用得挺普遍的。”林翊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林微吟摇头,“你回去吧,注意安全,加油。” 林翊点头,蹬着高跟鞋走了。 等听不到高跟鞋的声音,林微吟摸出手机搜索,面对着跳出来的舍曲林词条,愣了。 她想起来了,在闻人以谨的取药单上,那一瞥,末尾看见的有点熟悉的药名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某种程度上说,老林关于狐狸精的愿望,是实现了(烟) 我请了假为什么还要更新,千古迷题(ni) 第30章 第三十天没复明 舍曲林。 林微吟这辈子最值得自豪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视力好。从小到大各种保护视力的广告铺天盖地,从蒸汽眼贴到补什么维生素的口服液,有用的没用的一大堆,她从来都用不上。 高中那会儿邓女士狠抓学习,林微吟被剥夺玩手机权,只能晚上缩被窝里,激情对着闪闪发亮一块手机屏幕快乐到天明。到大学她更是宛如猛虎出笼,在没有邓女士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打游戏,闲得发慌都得翻出电脑来看两集片儿。 就这么折腾到如今,当年寝室里一同快乐的姐妹眼镜度数飙升,只有她一个人稳居双眼视力5.2的高地。学术人才宋延嘉对此啧啧称奇并发出灵魂拷问:“你视力这么行,怎么不去开飞机?” 这视力能不能开飞机,林微吟不知道,但看看取药单倒是足够了。 只被削了一个角的提拉米苏突然变得索然无味,细细的巧克力粉和压碎的巧克力薄片被勺子划拉到盘子上,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林微吟剐下一小勺,还是没能塞进嘴里,只随便丢在了盘子上。 她摸出手机,通讯录往下滑,一直到当时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被尹梦月按过的地方。 被挑出来的这位兄弟不过四个字,林微吟盯着看了很久,哆哆嗦嗦地按了通话,死死地看着屏幕跳成拨通中的页面。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抖得很有点帕金森患者的风范,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她本来该笑,但是脑子里一团混沌,连一个最简单的“笑一笑”指令都没法完成。 拨通页面上的小电话跳了很久,终于跳进接通页面。 在闻人以谨开口之前,林微吟按下了挂断,顺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她想问,可是既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 手机安静无声,林微吟背靠着甜品店的椅背,沉默地等着。 她想如果闻人以谨能给她回个电话,或者微信上戳她一下,她就能用八核大脑把问题揪出来。吃她这碗饭的无非是笔上的功夫,能写就能说,无非是玩文字游戏而已。 但是闻人以谨没有。 他没有回电话,微信安静得如同死水。 林微吟等到了落地窗外边彻底暗下来,广场上的灯渐渐亮起,炫酷的彩色光柱一直打到她身上,她才结账出去。 沿着街走出去就是音乐喷泉,林微吟走过时喷泉忽然升起,乐声和水声里她听见等喷泉的人惊喜的欢呼,手上脸上都溅上细细碎碎的水珠。 林微吟忽然觉得有点寂寞,然后无端地想起了闻人以谨。他这个人就像一艘远航的船,靠近岸的时候岸上的人看见绚烂的灯光和烟花,但是那艘船会开走,只剩下曾经航行过的海面。 ** 这可能是林微吟工作以后,饱受秦氏摧残的大脑里面,能冒出的最矫情也最诗意的想法。然而等她第二天上班,她就诗意不起来了。 人间定理,秃子没有资格伤春悲秋。 秦氏好不容易抓着个和唐风搭边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恨不得派一天来巡查三回,尹梦月离职后被迫顶包的新任组长朱晴桌面上一把头发,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焦虑程度直逼当时分ab组竞争抱大腿机会的时候。 林微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她这人注意力有限,一工作,梦里都是一大堆未命名的方案文件,直接把闻人以谨忘了。 等她想起来,最终稿已经拿了唐风那边的回复邮件。算算时间,她和闻人以谨差不多一个月没联系了。 林微吟戳开微信的瞬间,都觉得和闻人以谨的对话框怕不是落灰了。她做作地对着光亮的屏幕吹了两下,看见的果然是上回她的问候,礼貌询问闻人以谨是否还健在。 她犹豫很久,随手抓了个抱枕塞进怀里,下巴卡抱枕上边缓解压力,从通讯录里翻出闻人以谨,迟疑着按了拨通。 这回闻人以谨没晾她,接得很快,不咸不淡地声音从手机对面传过来:“喂?” 第58页 “……嗯,是我。”拨号是一回事,对面接通就是另一回事,听见闻人以谨的声音,林微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捏捏抱枕角,“那啥,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问问,您还健在吗?”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还活着。” “哦,那就好,我放心了。” ……这什么睿智对话! 林微吟说完就觉得自己要死了。换位思考,如果有人给她打这么一个电话,还说这种话,不摔手机都属于她有涵养。 她舔舔嘴唇,决定补救一下:“不是,那个,我最近在做唐风合作的企划,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闻人以谨还是淡淡的,倒没把电话挂了,呼吸都很平稳:“嗯。” “是这样的,就,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吃饭地点,我觉得还不错……”实际上当然没这个地方,林微吟开始脑内搜索地图,试图找到一家餐厅能和描述重合,“反正就挺好的。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她吞咽一下,捏着手机,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发颤:“……我可以请你吃吗?” 闻人以谨没答。手机收音效果不错,他不说话,林微吟就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平稳缓慢,一起一落,让人能想象出和呼吸搭配的心跳。应该也是这样平稳地起落,泵出足够的血液在这具年轻的躯体里游走。 等了一会儿,那边还是没回复,林微吟好歹也是成年人,知道这是委婉地表示拒绝。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死死捏着手机,开口时居然有点没心没肺的欢快:“不行吗?那好吧,当我没说,我……” “我最近,不是很想出去。”闻人以谨打断她。 林微吟没懂:“啥?” “我不是很想出去。”闻人以谨重复一遍,“要是真的有事,你过来吧。” “……过来哪儿?” “我这里。” 林微吟觉得自己脑门上冒出的问号,这会儿得被掰直成感叹号。 她没忍住:“讲道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你家吗?这不太好吧。” “那算了。” “……等一等!”林微吟怕闻人以谨挂电话,“别,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其实我真有点事,我觉得不吃个饭,光说事有点尴尬……你家就你家,我可以,我能行,没问题。” “好。” “……嗯,那就这样。”林微吟说,“明天周六嘛,容我睡个懒觉,我下午过来。” 闻人以谨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最怕气氛突然凝固,林微吟隔着手机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尴尬,她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憋了一会儿,她十分套路地和闻人以谨告了个别,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微信久违地亮了一下。 闻人以谨那个落灰的对话框终于有了新的东西,他发的是一张截图,地址是市内寸土寸金的别墅区,林微吟以前看到过楼盘的宣发,只觉得这地方绿化到位交通方便,十分心动,然后往下看见价格…… ……果断告辞。 如果没有林先生的支持,林微吟觉得自己凭自己的本事,想在这地方买个复式独栋,恐怕得存钱存到下个一千年再续前缘。 她记住随截图发过来的门牌号,忽然把手机一丢,揪住抱枕,整个脸埋进枕头里,腿也蜷起来。 虽然闻人以谨不可能趁她去他家的时候套麻袋锤她,当时答应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怎么想怎么奇怪。 林微吟深吸一口气,死死地埋在抱枕里,像只快脱水的鱼一样,无力地挣扎几下:“好羞耻啊……” ** 羞耻的结果就是失眠,林微吟在脑内设想着见到闻人以谨的可能画面,想了大半个晚上,睁眼到凌晨三点还毫无睡意。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毫无印象,大概是真的精疲力尽,身体不行了才睡过去。 等她醒,捞过床头手机一看,心凉了一截。 她和闻人以谨没约定具体时间,只说是下午,她设想里的“下午”就是一点到三点,但她这一觉醒来,直接到了两点。 林微吟从床上跳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头洗澡顺便化妆,拎包出门生死时速。她哪儿还敢坐地铁,打了个车,直到独栋别墅门口都没敢拿手机出来。 她都不敢翻出微信确认门牌,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试探着按了一下门铃,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呼吸。 呼吸还没缓过来,门开了。 开门的是闻人以谨,穿了身居家的套头衫和长裤,还都是宽松款。可见这个兄弟身材比例实在很让人吃柠檬,普通人能穿成六四身的搭配,到他身上硬生生扭转成四六,宽松的裤子反而越发显得腿长。 一个月没见,他没太大变化,还是朗如明月濯似春柳的一张脸,头发略长了一点,这会儿乖顺地垂着,就显得更柔软,让人有点心痒,想伸手去揉几下。 第59页 林微吟犹豫着伸手say嗨:“那个……下午好?”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侧身让道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考完回来啦!!!! 虽然,讲道理,日更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吧(烟)但是好歹我更了!今天本来打算咕掉,但我凭借强大的毅力(……)硬生生码了三千字。 我想穿越回去锤爆当初那个选择双开的我(枯辽) 第31章 第三十一天没复明 林微吟从善如流地进门。 独栋别墅是复式,上下装修风格一致,走的是简约风,主色调素淡雅致,用来做装饰的颜色也是差不多的路数,看着简直能直接拉去当装修样板房。 林微吟抱着包看了一圈儿,第一反应是这大复式可真是充满了资产阶级的腐朽气息,第二反应又觉得有点微妙的别扭。 这房子很好很大,不缺什么家具,也不缺什么装饰,精致得她能一眼看见电视柜旁边的插花,但就是缺了点活气。那个花瓶也不像是主人精心挑选的,更像是“合适”放在那里的。 简而言之,像个用来摄影的内景棚,而不是住人的地方。 林微吟直觉这个空间和闻人以谨不太搭,但她总不能说出来,万一闻人以谨内心就是这么个秀丽纤细的小可爱,她怕挨打,就虚假地感叹了一声:“那啥,你这个房子,蛮炫酷的。” “闻人明秀买的。她有时候会过来。”闻人以谨打开鞋柜,拿出一双相当精致的拖鞋,“是她的,你能穿的吧?” 闻人明秀比林微吟高一点,但高的那么点还不至于让鞋码差太多,林微吟看了看那双拖鞋,觉得她穿进去不成问题。但从内心深处讲,她不是很想穿这双拖鞋。 有点过于闪亮了,和整个素雅的装修风格完全不搭,林微吟觉得这拖鞋直接塞进中华小当家的锅里都不成问题,看着鞋面上的装饰,脑子里能自动循环播放出锅的bgm。 但光脚也不行,她挣扎着把脚踩进拖鞋里,艰难地说:“这鞋……挺好看的。” “好像是个轻奢牌子。”闻人以谨皱了皱眉,没想起来,“算了,我不关心她。” 穿不出去的拖鞋都得是轻奢,林微吟吞咽一下:“礼貌询问,你姐姐还缺不缺等着被包养的小可爱?” “……”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懒得理她:“喝什么?” 林微吟理智上想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她感觉到肚子里微微蠕动的感觉,然后清晰地听见了一小串咕噜噜的声音。 由于室内空间过于广阔,林微吟甚至觉得可能有那么点回音。 林微吟:“……” 闻人以谨:“……” 林微吟觉得从这刻起她正式社会性死亡了,她抱紧包:“告辞,当我没来过。” 她一只脚刚从拖鞋里出来,闻人以谨轻轻抓住她胳膊:“没吃饭?” “……没。”林微吟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真好。”闻人以谨不咸不淡地说。 不给反应还好,给了反应,林微吟觉得浑身的血气都往上冲,脸霎时红了。 她用尚且自由的那只手捂住脸,发出社会性死亡选手的悲鸣:“我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啊……” “先吃饭吧。”闻人以谨松手,“想吃什么?” 林微吟一愣:“啊,我还拥有选择权的吗?”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点个外卖。”闻人以谨到沙发上坐下,“请吧。” “不是,我到你家来,吃外卖是个什么路数?” “不想吃?” “讲道理,你不觉得这个行为很怪异吗?”林微吟挠挠脸,“我不是很想吃外卖。” “那你自己做。” “……也行。”林微吟服了,把脚套回高贵的轻奢拖鞋里,放下包,“你家冰箱里,有东西吗?” “应该有。” “那我就借一下厨房。”林微吟说,“放心,我业务水平很可以的。” 闻人以谨示意一下:“我等你。” 厨房离进门的地方不远,林微吟进厨房的时候还有点迷惘,不太懂这个剧情发展,她怎么就把自己作进闻人以谨家的厨房了。等她打开冰箱,这种迷惘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真心实意的钦佩。 冰箱里的东西何止是“应该有”,简直是“特别有”,冷藏室里各种时令的蔬菜水果分门别类排列整齐。林微吟随手拿了一盒生鸡蛋,一看包装还是价值连城的生食蛋,她去超市只敢远观不敢伸手的那种。 冰箱里好像也没有别的鸡蛋,林微吟忐忑地把生食蛋放在边上,犹豫着从厨房门口探出一个头:“我再礼貌询问一下,冰箱里的东西我真能随便吃吗?” 第60页 “我不太建议你生吃。”闻人以谨一脸诚恳,“一般来说人类是吃熟食的。” 林微吟深呼吸一次,把喷闻人以谨的话咽回去:“是这样的,毕竟我这属于白吃白喝行为,但你冰箱里的东西真的好贵啊,我不太好意思随便拿。” “贵吗?” “……你自己冰箱里的东西你不知道价钱吗?” “不是我买的。是家政阿姨。”闻人以谨想了一下,补充,“闻人明秀请的。” “你再说一句,本无产阶级立马原地对资产阶级进行暴力革命。”林微吟面无表情,“我做个面吃。” 闻人以谨应了一声,林微吟立马把头缩回去,从冰箱里翻出先前看好的盒装番茄和挂面,着手准备做面。 食材是现成的,锅也刷得干干净净,林微吟的业务水平和林翊那种高级厨师不能比,但做个番茄鸡蛋面不成问题。下锅时她捏着挂面犹豫一会儿,还是把面全怼了下去。 最终成品是两碗面,挂面过了遍冷水以后充满弹性,浸在泛红的番茄汤里,最上面是煎成溏心的荷包蛋,半透的蛋黄有点流动感,看着就很有食欲。 林微吟把面端出来,放到餐桌上:“我做了两碗面,不然感觉好尴尬……你吃吗?” 闻人以谨没想到她这个路数,犹豫一会儿,到餐桌边上坐下:“嗯。” “你没吃饭?”林微吟开始试探。 “吃了一点。” 林微吟不说话了,拿起筷子吃面。 她是真饿了,但在闻人以谨面前不好意思狂嗦,只能快速地用筷子把面塞嘴里,疯狂嚼嚼嚼,没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 开始吃番茄的时候她看了闻人以谨一眼,发现闻人以谨的那一碗几乎没怎么动,连上面的煎蛋都没咬。碗里的汤汁被面吸进去,整碗面肆无忌惮地涨开,涨出一种克苏鲁的感觉来。 刚塞了大半碗面,之前的饿感压下去,又吃得太快,林微吟觉得闻人以谨碗里的面实在很伤害食欲,想了想选择把视线移上去。 闻人以谨的脸倒是不影响食欲,还是那么漂亮,春月时柳的曼妙都在脸上。他垂着眼帘,神色平和,密匝匝的睫毛垂下来,眼下带着点不明显的青色。 林微吟想到刚进门那会儿闻人以谨的哈欠:“没睡好?” 闻人以谨摇头:“是睡不醒。” 林微吟“哦”了一声,埋头再吃了几筷子面,看看闻人以谨碗里的面越涨越多:“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想吃了,要不就不吃了吧?你说你吃过了嘛,而且面都泡涨了……或者我做的不太好吃?” 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算闻人以谨明明白白说这个面不好吃,她也不会多心。但是闻人以谨好像理解错了,看了她一眼,低头把筷子上挑起的面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忽然眉头紧皱,放下筷子,话都没和林微吟说,直接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林微吟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看洗手间的门关了才追过去,隔着磨砂玻璃门听见的是哗哗的水声。 隔着磨砂玻璃,她只能隐约看见一片阴影,大概是闻人以谨站的地方,林微吟犹豫一下,敲敲玻璃门:“那啥,我先去……洗个碗。” 水声没停,林微吟听见门被敲的声音,说了声“好”,转头去洗碗。 等她把碗洗完,转身刚好看见闻人以谨站在厨房门口。 他大概是顺便洗了个脸,额发都沾湿了,发梢湿漉漉的,睫毛上也沾着略微的湿痕。他是那种雅致的长相,本来就不够硬朗,让水这么一打,反而多了点娇花被风雨摧折的风情。 林微吟实在不知道该说啥,看着闻人以谨,本能地吞咽一下。 “……不好意思。”闻人以谨说,“面很好吃。” “谢谢。”林微吟艰难地说,“但是你吃的时候,那个面都泡成克苏鲁了……不用这么照顾我的心理健康,我能接受差评的。” 闻人以谨“嗯”了一声。 “……那啥啦,其实我过来,也没什么事情。”林微吟挠挠脸,“不要站着说吧?” 闻人以谨点头,转身到客厅里,还是在沙发上坐下。 他这么配合,林微吟反倒不适应,在他边上坐下,保持两个抱枕的距离,手乖乖地放膝盖上,腰背挺得笔直。 她抿抿嘴唇:“你刚才……怎么啦?” 闻人以谨似乎有点焦虑,沉默一会儿才说:“吐了。” “……哦。” “不是面的原因。”闻人以谨说,“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胃不好。” “你记不记得,就当时,”林微吟双手撑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柜边上的插花,“和我在医院妇产科撞见的事情?” 第61页 闻人以谨没懂她的意思,迟疑着点头:“记得。” “我看见你的取药单了。”林微吟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他,“舍曲林。” 作者有话要说:好,小林要开始真正进入闻人以谨的世界了。 ……我为什么想不开要双开(以头抢地) 第32章 第三十二天没复明 到底是能在林微吟面前装半年小甜心的演技,闻人以谨丝毫不慌,表情只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即又变成一贯的风轻云淡,快得让林微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她没说话,舔舔嘴唇,等着闻人以谨开口。 闻人以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往沙发上一靠,整个人相当放松的样子,看林微吟时眼帘微微垂落,睫毛黑压压的,简直有点烟视媚行的感觉。 他笑笑:“这么关心我? “说话归说话,不要骚。”林微吟克制住颜狗的本能冲动,正色,“说正事。” 闻人以谨没说话,就只略略偏着头看林微吟。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略略挑起,脸上表情稍微变一变,整个人气质就能在温柔体贴小甜心和烟视媚行大魔王之间迅速切换。 这会儿他显然加载的人格显然是后者,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看着林微吟,带了点不明显的笑,看得林微吟后背一层鸡皮疙瘩紧急出现。 林微吟觉得这样布星:“我和你讲你不要……” 话没说完,肩上压上来一只手,直接把她推在了沙发上。 林微吟哪儿知道这是什么路数,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闻人以谨压上来,那张脸还是朗如明月濯似春柳,眼瞳黑漆漆的,里面藏着点她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的东西。 这个姿势实在不太和谐,林微吟本能地想反抗,手臂还没抬起来,闻人以谨直接压住她的手腕,死死按住,膝盖顺便抵在她腿上,直接把她的腿卡得紧紧并拢。 打架这方面林微吟完全不能与闻人以谨同台竞技,短短几秒,她直接丧失反抗能力,唯一尚且自由的部位是腰腹,就算她有十八块腹肌,身体中段弹跳起来的样子也只能像一条被缴械以后无法进行突刺的咸鱼。 林微吟脑子里跳出来一个冷漠无情的机械女音,循环播放“好马无好鞍,兵器不趁手”:“你干什么……” 闻人以谨垂眼看着身下的女孩,一点点凑近她,轻轻地问:“那我问你,你来干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林微吟顿时有点窘迫,连自己被完全压制的事儿都暂时忘了,只可惜腾不出手来挠头:“其实就是舍曲林的事儿……毕竟,我觉得吧,虽然我……” “想做吗?”闻人以谨打断她。 林微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啥?!” “你不是喜欢过我?现在可以。”闻人以谨伸手去摸林微吟的领口,“想不想?” 林微吟后背汗毛倒竖,刚好一只手没了束缚,立即一掌拍在闻人以谨肩上,狠狠地用力推他。 见识过闻人以谨怒锤胡心龙,林微吟没觉得自己的力气能和他抗衡,然而手刚碰到闻人以谨的肩,他立马翻身起来,连腿都撤了,给林微吟留出充分的逃生空间,像是等着她一声尖叫拎包跑路。 林微吟喘了口气,屈膝坐起来,本能地往沙发那边缩了缩。 “如果你能换个表情,我可能真会害怕。”但她其实没多慌,甚至还有手能摸摸衬衫小小的立领,“还有,我这个衬衫里面其实还穿了打底的衣服,你把手伸进来都摸不着我。可以不用那么矜持地就拎立领的尖尖,真的毫无气势。” 她觉得烦,又觉得有点好笑。闻人以谨的路数实在降智,但让人压这么一回,林微吟还是有点紧张,从边上抓了个抱枕塞怀里:“我刚才不头槌你,完全是因为太远了够不着。” 闻人以谨闭了闭眼,把头别往反方向,一幅不合作的样子。 林微吟看了就气,硬生生把本来想说的话吞回去,扭头去看反方向。 没人说话,气氛迅速变得尴尬。林微吟尴尬了一会儿,搓着怀里的抱枕,犹豫着该不该先开口。 在她纠结出结果之前,门铃响了,她浑身一僵:“我我我我……我现在跳窗出去?” 闻人以谨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起身去开门。 林微吟服了,客厅里空空荡荡,她躲哪儿都不行,还没站起来,门已经开了。 进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打扮得挺利索,身上穿着家政公司的制服。家政阿姨看了看林微吟,有点惊讶,先朝她笑笑,也没问闻人以谨她是谁:“还按以前那样?” 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眼,迅速收回视线:“多做几个菜吧,麻烦了。” “哎,好。”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家政阿姨却突然兴奋起来,双手一拍,转身就去了厨房。 第62页 接下来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家政阿姨手速挺快,没多久就摆了一桌菜出来,连碗和筷子都摆了两副。摆完碗筷她就回去了,走得还有点急,林微吟看了墙上的钟一眼,觉得这个时间家政阿姨赶回去还能给自己做个饭。 桌上的菜热气腾腾花样繁多,然而这就不是吃晚饭的时间,林微吟直觉有古怪,坐在沙发上没起来。 “吃饭吧。”闻人以谨在餐桌边上坐下来。 林微吟心说正常人一般不在这个时间点吃晚饭,但在闻人以谨家里她不敢发表反对意见,乖乖地走过去坐下。 家政阿姨的业务水平很行,满满当当一桌菜,荤素搭配,色和香是俱全了,估计这个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刚吃了一碗面,就算林微吟的胃是黑洞,她也没本事再塞一碗饭下去,犹豫着夹了根青菜。 邓女士这人有点矫情的洁癖,入口的东西能不经别人的手就不经,林微吟表孝心剥个橘子都得是含泪吃的,家里的饭当然是她一手包办。林微吟长这么大头回吃到家政阿姨做的饭,油然而生一种跨越阶级进入资本家阶层的感觉。 这感觉没体验多久,她发现不对了。 对面的闻人以谨还是之前吃面的路数,拿着筷子却不吃,只用筷子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米饭。他垂着眼帘,没什么表情,不是在玩,而是真的不想吃。 林微吟放下筷子:“你……不想吃吗?” 闻人以谨握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腹压在筷子上:“还好。” “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想吃饭。之前我做的面也是这样。”林微吟挠挠脸,“虽然你不告诉我也很正常,但我就是出于……唔,算了,你就当我是出于好奇心吧。” 她想了想:“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闻人以谨抬眼去看林微吟,还没开口,视线扫过桌上糖色鲜亮的红烧肉,喉咙口突然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恶心感。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连胃酸都反不上来,身体却疯狂地发出警告,反复地说“想吐”“想吐”和“想吐”。 他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 林微吟一惊,追过去看见的还是磨砂玻璃门之后影影绰绰的人。 她听着隐约的水声,犹豫一会儿,缓缓蹲下,紧紧盯着那扇门。 闻人以谨推开移门,看见的就是蹲地上的林微吟。从上往下看是个死亡视角,林微吟却巧妙地端住了,整个人像个即将被采的小蘑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幽怨的气息。 “不好意思。”闻人以谨擦去嘴唇边上沾到的水,“我最近不是很舒服。” 林微吟没接话:“你其实什么都没吃吧?” 闻人以谨一愣,本能地想遮掩:“我……” “你没吃,但是没吃还是会想吐。因为根本就不是身体原因。”林微吟站起来,“家政阿姨一般会约定在固定时间来,这个时间吃晚饭实在太早了点,但她这时候来了,我猜你一天只吃这一餐,而且还是你姐姐强制要求的。” 闻人以谨肩背一僵,随即又松懈下来,笑了笑:“还有呢?” “家政阿姨来这里,应该就是为了做饭,但是你说做菜的时候,她明显高兴起来了。那我猜你姐姐应该和她说过尽可能地让你多吃一点,但是你平常不吃正常的饭菜。”林微吟吸了口气,“是粥之类的吧?” 闻人以谨不说话,垂眼看着林微吟。 林微吟被盯得有点慌,没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猜错了。平常只是菜少一点而已。”闻人以谨从林微吟身边走过去,“今天是因为阿姨家里有事,先和我说了早点来。” “撒谎有意思吗?” 闻人以谨脚步一顿,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了。 “我和你说,我也有脾气的,而且我脾气还超级差。虽然我爸这人抠,但我长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叫缺钱,谁还不是个被当公主养大的了?”林微吟深吸一口气,“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喜欢过你,我们至少也一起吃了那么几次饭了,姑且也能算个朋友吧。你要是不想回答,或者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是成年人,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你直说也行啊。这么骗我有什么意思?” 她也不等闻人以谨答,直接转身去门口的矮柜上拿了包。 闻人以谨以为她要走,心里蓦地一松,随即又有点说不清楚的空虚,手指不自觉地收拢,修剪得几乎紧贴指尖的指甲都掐进掌心里。 然而林微吟根本没想走,她拎了包,直接往沙发上一瘫,顺便把手机也摸出来。 “我本来想,只要你和我说一句不方便说,我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但现在小公主改主意了。”气鼓鼓的小公主扯了个抱枕放在胸口,十分冷酷,“我现在只想听事实和真相。” 第63页 作者有话要说:愤怒至极的小公主打开fgo,氪了十单,还是没有复明(烟) 以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riri、姽婳、baekthetr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毛树10瓶;怠惰的小鱼干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天没复明 林微吟对自己在闻人以谨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点ac数的,她瘫在沙发上也就是表明个态度,没指望闻人以谨能把实话倒出来。 然而闻人以谨配合得仿佛被魂穿:“就是你想的那样。” 答案来得太突然,林微吟一时半会儿还不敢相信:“啊?” “是你想的那样。”闻人以谨重复一遍,在沙发上坐下,还是和林微吟隔了两个抱枕的距离。 “我不确定我想的和你认为我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林微吟说完这句拗口的话,舔舔嘴唇,“抑郁症?” “擦边吧。不算是,但也差不多了。” 林微吟在真相的边缘继续试探:“那你吐是因为不良反应?” 闻人以谨摇摇头:“反了。是因为会吐,才得吃药。” 林微吟沉默一会儿,懂了。 能给的信息都给了,再追问就显得熊了。林微吟推测闻人以谨是因为什么精神方面的原因,会呕吐,也可能伴随别的症状,需要吃药来压制。 然而舍曲林这类精神药物的其中一个不良反应,恰巧就是呕吐。 ……无解。 林微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这个死局,她犹豫一会儿:“那,你总应该有点,唔,就是,吃了会稍微舒服一点……至少不吐的东西吧?” “粥可以。”闻人以谨说,“清淡一点的。” “青菜鸡茸粥行不行?” 闻人以谨一愣:“嗯?” “青菜鸡茸粥。”林微吟重复一遍,“行的话我现在去做,我总不能看你饿死。” “一天不吃也不至于……” “请停止你的危险发言。”林微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闻人以谨一眼,“不然本一天三餐还加夜宵零食选手捶你。” 闻人以谨从善如流,不敢继续发言了。 林微吟抬腿,今天二度进了闻人以谨家的厨房。 就算之前让家政阿姨做了一桌菜,冰箱里的食材还够用,林微吟挑了青菜和鸡胸肉,杵在冰箱前想了想,选择放弃葱姜蒜。 青菜鸡茸粥本身没什么操作难度,也就是把鸡胸肉从块状变成茸状需要点耐心。林微吟没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刀功上,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居然真看见了个破壁机。 接下来就毫无困难了,无非是翻出高压锅,炖就完事了。林微吟没用多久,就把粥端出来。食材不是她买的,不心疼,满满的青菜和鸡茸,整碗粥给人的感觉介乎朴实无华的贫农和奢侈浪费的资本家之间。 闻人以谨显然没见过这种做粥的路数,一时都没敢拿勺子。 这会儿他的状态看起来还行,林微吟没忍住:“大郎,喝粥啊。” “……”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我没弟弟。” “这不是更好嘛。”林微吟说,“别盯着啦,我尝过的,虽然味道没我姬友做的好,但也毒不死你。”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舀了第一勺。 林微吟对自己的厨艺判断挺正确,青菜鸡茸粥就是普通的味道,食材都炖软了,鸡茸有略微的鲜味,总体来说确实很清淡。 看着闻人以谨喝粥,林微吟觉得自己比当年大学毕业时答辩还紧张,确定他舀了最后一勺,并且没什么呕吐的前兆,她才试探着:“……还行吧?” “挺好的。”闻人以谨随口鼓励林微吟,“我去洗碗。” 刚才的碗是林微吟洗的,总没有让客人洗两次碗的道理,林微吟也懒得上去抢活,点点头:“也行。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啦,之前态度有点不好,不好意思。” “辛德瑞拉可以态度不好。”闻人以谨站起来,“你不是小公主吗?” “纠正一下,辛德瑞拉最多也就只能当个太后,公主是不可能的。”林微吟也站起来,“那我回家了。你多注意身体吧,早日康复。” 她刚把包拎起来,窗外一道闪电,雨哗哗地下,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客厅的落地窗上,砸得玻璃都微微震动。 林微吟一惊:“这不是哪个剧组拍戏用的洒水车吧?” “是暴雨。”闻人以谨看了窗外一眼。 林微吟不信邪,摸出手机一看,天气栏上果然是巨大的一朵雨云,底下三个雨点。 她有点尴尬:“那啥,我没带伞……”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事。先坐会儿,等雨停再说。” 第64页 **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九点,天黑得不能再黑,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噼里啪啦的雨声响得仿佛照着人耳膜砸,窗玻璃在雨里一直颤着。 林微吟觉得她可能回不了家了:“那啥,其实我也没车。” “住一晚?” 林微吟觉得这个可行,搓搓手:“您不介意的话,我觉得没问题。” 闻人以谨是真心的,但林微吟答应得这么爽快,他也有点好奇:“这么容易就答应?” “我是个贫农,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的手机。”林微吟丝毫不慌,“还是去年打折的时候我网购的。” 闻人以谨舔舔嘴唇,配合地说:“不是还有你这个人吗?” “我猜你吃人肉的话会呕吐致死。”林微吟克制地把视线卡在闻人以谨腰部往上,“而且,那啥,我记得这类药的其中一个不良反应……” 她意味深长地“嗯”了一下,闻人以谨难得有点发毛:“你知不知道精神疾病患者打人,可以不承担法律责任?” “……你为了捶我,都自称精神病人了,那我只能让你锤了啊。”林微吟看了看沙发,“对了,那我顺便借个毯子?这个天我就这么睡可能会流一沙发的鼻涕。” 闻人以谨觉得林微吟描述的画面有点恶心:“客房没整理过,你去闻人明秀的房间睡吧。她应该有没拆封的睡衣。” 事实证明关系不怎么样归不怎么样,闻人以谨还是挺了解闻人明秀的。 闻人明秀的房间有个步入式的衣柜,走进去就是一面墙的镜子,剩下三面就是衣柜鞋柜,各种服饰分门别类,挂得整整齐齐。听闻人以谨之前的说法,这地方还只是闻人明秀偶尔过来住一住的。 ……这他妈什么豪门生活? 林微吟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找到放睡衣的柜子,翻出一套还在袋子里的睡裙,还有配套的内衣。看吊牌也是个轻奢牌子,林微吟觉得以闻人明秀的路数,应该不会要她穿过的衣服,还是得按原价打钱。 想想就肉痛,这身睡裙穿到身上,更痛。 睡裙挺符合闻人明秀妩媚大姐姐的气质,真丝质地,坠感好得一塌糊涂,没怎么剪裁收腰都能隐约贴合身体曲线。林微吟总觉得这玩意有那么点情趣,洗完澡都不敢在客厅里逗留,直接奔着闻人明秀的房间去,跳到床上拿被子裹住自己才觉得稍微有点安全感。 安全感也就持续到半夜,林微吟被饿醒了。 晚上除了给闻人以谨做了个粥,她没再摸过别的食材,番茄鸡蛋面又太好消化,半夜醒来她觉得能把闻人明秀的床给啃了。 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大半夜的起床去做夜宵过于嚣张,林微吟也不想打扰闻人以谨,仰面躺在床上硬撑。 不想还好,一想就是越想越饿。躺了大概十五分钟,林微吟真的撑不住了,她不仅饿,还渴,喉咙里犹如火灼,烧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放弃和自己作对,轻手轻脚地出门去找水喝。 外面的光隐约能透进来,林微吟又胆儿大,就没开灯,一路往厨房的方向走。 走过客厅时她余光瞥见个阴影,走出几步,整个人一僵,这么多年看过的恐怖片一股脑涌上来。 她有点慌,在心里默背马原毛选资本论,僵硬地扭头。 客厅的落地窗边上果真有一团阴影,看着还是人形。这团阴影蜷缩在沙发边上,似乎是把下颌磕在膝盖上,这么个扭曲的姿势,都能看得出一双令人吃柠檬的长腿。 ……淦,闻人以谨腿长就算了,闻人以谨家的鬼腿都这么长的吗?! 林微吟怒从心底起,也不怕了,灯都不用开,直接往沙发边上走。 那团阴影听见脚步声,本能地朝着林微吟抬头。 恰巧外边一道闪电,劈亮了客厅,林微吟对上一双略微涣散的眼睛,看清那张漂亮的脸。 她愣了一下,在闻人以谨边上蹲下:“你……你在这儿干嘛啊?” 闻人以谨茫然地看着林微吟,轻轻地说:“我房间里有人。” 林微吟要被吓死了:“啥啊?!” “我把她锁在房间里了。”闻人以谨像是没感觉到林微吟的情绪,“那我只能出来了。” 林微吟还是没懂,刚想找个突破口问一问,闻人以谨忽然抬手抱住了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死死地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颤着睫毛,肩膀也轻轻颤抖,看起来有种神志不清的害怕。他平常丝毫不慌,满脸写着“大爷我无所畏惧”,这会儿却在沙发边上紧紧蜷缩着,明明是成年男人的躯壳,身体里藏的却像是男孩或者少年。 并且他孤独无依,只能在雨夜里恐惧地蜷缩。 第65页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凑过去。 她刚靠近,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她过来了……” 林微吟一惊,转头看了一圈。闪电一道接一道,客厅被照得仿佛冠位打光师亲临,除了她和闻人以谨,哪儿还有什么人。 她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是幻视。 林微吟直觉闻人以谨说的那个“人”是症结,但也问不出更多。 她想了想,忽然伸手,直接把闻人以谨按在了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郎,喝药啊。” 这个梗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叭_(:3)∠)_ 第34章 第三十四天没复明 一般情况下林微吟早上醒的时候都处于魂游天外的状态,全靠对全勤奖的渴望完成刷牙洗脸挤地铁的工作。周末这个机制不管用,她茫然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躺了一会儿,她感觉状况不太对。 闻人明秀的房间和本人一样花里胡哨,装修精致华美,林微吟记得她刚进房间躺下时还被天花板上垂落的吊灯吓了一跳。 吊灯是连枝设计,底下垂了一大堆亮闪闪的流苏,透露出的感觉近乎“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妃”和“鸡就是鸡,花里胡哨还是鸡”之间。 然而她现在看见的天花板干干净净,灯是朴素的灰色方型,紧贴着天花板。她往窗户那边看了看,飘窗还是飘窗,色调比闻人明秀的素得多,有那么点性冷淡的感觉。 ……好像不是闻人明秀的房间。 处于睡醒懵逼状态的林微吟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习惯性地想挠挠头,发现手抬不起来。 林微吟低头看了一眼,吓清醒了。 她平躺在床上,睡裙倒是好好的,下摆该在膝盖就在膝盖,没和平常一样一夜过后变成头套。但她身上扒着个手长脚长的兄弟,这兄弟手臂压在她腹部,腿卡着她的腿,林微吟顿觉自己仿佛澳洲森林里一颗顽强的桉树。 最尴尬的是闻人以谨的头枕在她肩上,脸埋在她肩膀脖子交界的地方,呼吸倒是很平稳,一下下打在她颈下,打得林微吟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紧急出勤。 林微吟脑子里宛如跑马,什么想法都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动动手肘,用气声说:“这位兄弟……醒醒啊……” 人睡觉的时候总遭不住胸腹被手肘怼,闻人以谨显然被吵到了,但他没醒,往林微吟肩上埋得更深。 林微吟清晰地感觉到闻人以谨的脸颊贴上来,发丝扫过裸露的肌肤。他的头发是软的,发梢扫过却有点略微的刺痒,在她身上挨挨蹭蹭,痒得她本能地后背紧绷,脸上迅速烧起来。 脸红纯粹是本能反应,林微吟也知道闻人以谨现在不太正常,不能用现行的公序良俗怼他,她忍住了没暴打他,再动了动手:“兄弟?兄弟在吗?掉线了吗兄弟?” 怀里的女孩乱动,闻人以谨皱了皱眉,一口咬在她颈侧。 林微吟长这么大就没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当年宿舍里打打闹闹也最多是摸摸胸,闻人以谨这么一口,尖利的犬齿至少能咬出个印来。 ……行,你不仁我不义。 林微吟吸了口气,怒从胆边起,动腿想把闻人以谨踢下去。 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闻人以谨的腿压在她腿上,她还真没法把腿抬起来。抬不起来可还行,更尴尬的是她一动腿,就感觉到有什么触感微妙的东西硌在腰腿那块儿。 林微吟努力地仰起脖子,看了闻人以谨一眼。 从她这个死亡角度看,都能看见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身姿修长,宽松款的裤子都遮不住一双长腿。姿势使然,腰那块儿的衣摆榻下去,隐约看得出劲瘦的腰身,和肩背一比明显收紧一截。 这个身材比例太妙,林微吟先有点酸,然后就觉得要死了。 闻人以谨穿的是居家宽松款,显然没有皮带这种东西,估摸着他也不会往裤兜里放钥匙或者手机。 那现在硌着她的玩意儿就是…… 就是…… 林微吟“就是”不出来了,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我林微吟辛辛苦苦活到今天,最多就是大学没好好学习,上班混日子,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闻人以谨倒是被吵醒了,半撑起来,低头看她时面无表情,视线还是散的,显然也处于睡醒懵逼的状态。 林微吟看了他一眼,更酸了。 一般人早起状态肯定不会太好,至少眼皮有点肿,脸上出点油什么的,这兄弟脸上干干净净,睫毛黑压压地垂下来,眼瞳涣散反而有种颓靡的美感。 美是一回事,硌腿是另一回事,闻人以谨这么撑起来,硌着的感觉更明显,林微吟真要哭了:“兄弟,打个商量,你要不切了吧?完事我保证,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妹。” 第66页 闻人以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她往边上一推。 这一下推得好,林微吟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到床边上,幸好床够大才没掉下去。她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你是不是人……” 她刚找到平衡爬起来,发现床上闻人以谨蜷缩起来,手搭在膝上。他腿长,没法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就更惨。 林微吟忽然想到昨晚狂风暴雨,劈开夜幕的闪电接连不断,白光下他也是这么蜷缩在沙发边上。 这个人平常那么招摇,长了张优雅的脸,举止却像个妖艳贱货;但他缩起来的时候那么可怜,好像是无力抵挡风雨的孩子。 林微吟圣母心上头,直接选择性失忆,摸过去扯了被子给闻人以谨盖上,还十分贴心地掖掖被角:“……要睡就睡会儿。我……我给你做个早饭啊。” ** 缩起来的样子惨归惨,林微吟换衣服的时候没忘了闻人以谨早上干的事儿。她生平第一次和人贴得这么近,几乎是肢体纠缠,肌肤上好像还残存着呼吸、发丝摩挲过的感觉,她自己用手摸过去都能摸出一串鸡皮疙瘩。 尴尬的是脖子上真有个牙印,尖尖的犬齿印格外明显,边上还有点泛红。位置还咬得很微妙,她穿来的衣服是立领,扯扯领子勉强能遮住,但她一动就又会露出一点,半遮不遮的,看着更像是要被和谐。 还有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林微吟没把闻人以谨当姐妹看过,但他的定位也很微妙,介于姐妹和骚东西之间,但早上那个感觉,仿佛给他盖了个鲜红的章。 这是个男人,生理机能正常的成年男人。 然而林微吟像个睿智一样毫无防备,甚至因为暴雨就在他家里过了一夜,还莫名其妙地在他床上醒过来。 林微吟顿时有点腿抖,把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对着镜子摸摸自己不怎么明显的胸:“没事,莫慌,你看看你,都没有胸,担心这个干嘛。” 安慰完,林微吟把换下来的衣服原样叠好装袋,翻出吊牌看了眼价格,肉痛地按原价转账给闻人以谨,然后才去做饭。 刚才闻人以谨状态不对,林微吟也没问想吃什么,早上对着食材就是抓瞎。她犹豫一会儿,做了点白粥,再炒了几个蛋,意思意思就一起端出去。 端上桌时闻人以谨已经收拾好了,换了衬衫长裤,整个人瞬间从居家小甜心往妖艳贱货的方向发展,所幸状态还没彻底转变,还是很贴心地拉开身边的椅子:“坐吧。” 林微吟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警觉地挑了离闻人以谨最远的位置坐下:“……嗯。” 闻人以谨愣了一下,没说话。 林微吟也知道刚才那样有点伤人,但她看见闻人以谨那身黑衬衫勒出的腰就有点ptsd发作倾向,她是真不敢贴过去,犹豫一会儿:“那啥,粥太烫了,坐远点可以散散热气。” 闻人以谨没反驳这个一听就很不靠谱的话,“嗯”了一声,伸手去拿勺子。 林微吟感觉他有点坐立不安,想问问,没胆子,犹豫着低头喝了口粥。 她一低头,脖子擦过衬衫的小立领,那块咬出的红痕露出一点,对面的闻人以谨甚至能看见一点牙印。林微吟的肤色白,这点痕迹就显得更突兀,像是花瓣上的一点掐痕,微微渗着汁水,让人心痒得想把整朵花掐下来,在掌心里揉碎。 然而她毫无知觉,乖乖地低着头,随便扎成低马尾的头发流到肩前,模糊地描摹出胸前的起伏。 闻人明秀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闻人以谨手上的勺子都拿不稳,在碗边磕出一声脆响。 林微吟抬头,只看见闻人以谨错开视线。 他说:“……对不起。” “……哦,没事啦。”林微吟有点微妙的尴尬,“我给你换个勺子?” “不用。”闻人以谨也很尴尬,“我是说之前……对不起。” “……哦,嗯。”林微吟更尴尬了,“那啥,其实,我想问,就我怎么……嗯,你领会精神?” 闻人以谨领会了:“你睡着了。” “啥?!” “你出来之后,在沙发边上。”闻人以谨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过了一会儿,你就睡着了。” ……林微吟啊林微吟,你可真是个奇才。 闻人以谨又说:“还有早上……” 接下来的话题了不得,林微吟赶紧打断,开始胡说:“其实,就那啥,还有早上的事情,你选择性失忆吧……那都是正常的,往好处想,说明你还年轻还能行,莫慌,我有时候也这样……” 最后一句话纯粹是习惯性敷衍,说出口了才感觉不对,林微吟还没把话圆回来,闻人以谨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你?” 第67页 林微吟没法,破罐破摔:“对不起,其实瞒了你很久,我觉得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我得告诉你真相。” 她清清嗓子,真诚地看着闻人以谨:“那啥,其实我是女装大佬。” “……”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对着那双眼睛,他都没法发脾气,只好叹了口气:“那我真诚地建议一下,换个胸垫吧,这个太小,不像女的。” 林微吟:“……” 作者有话要说:林微吟:要你寡!雨女无瓜!! 唉,卡文了,因为这段剧情里他俩得互诉衷肠,而我感觉按照目前的情况,这个衷肠是别想诉了,还处于互怼的状态(烟) 第35章 第三十五天没复明 “好吃吗?” 林微吟趴在桌边,盯着闻人以谨,恨不得眼睛都不眨。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求知欲最旺盛的时候,比高考前那会儿还拼,然而对着的不是高等数学不是量子物理,看的是闻人以谨吃饭。 桌上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就是比较寒酸地放在保温盒里。 这也不能怪林微吟,主要是这么一桌菜就不是她做的。 两天前她拖着一箱空运的网红甜品去见林翊,下单的那家店充分告诉顾客,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味道很正,价格比味道还正,结结实实五百块钱,连个券都不能用。 然而林翊还不太想为甜品折腰,林微吟差点跪下抱着她大腿叫爸爸,林翊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做一餐饭,今天上班前放保温盒里让林微吟上门自提。 闻人以谨喝完最后一勺汤,放下勺子:“挺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习惯性呕吐的原因,闻人以谨食量不大,桌上的菜没怎么动,慢炖出来的汤也只喝了一碗。 林微吟拿个勺子舀了一勺汤,觉得这个味道挺对得起那箱甜品的,这会儿有点冷了,要是热腾腾出锅,得值两箱。她咽下去:“我个人觉得这个味道可还行,你不多吃点吗?” “吃饱了。”闻人以谨说,“多吃会吐。” 林微吟觉得有理:“那我吃个饭。” 看闻人以谨吃的时候她有点忐忑,没感觉到饿,刚才一勺汤下去就开胃了。她夹了块排骨,一口咬下去肉软得能脱骨,好吃得她在心里为林翊的业务水平流泪。 这个水准,当个私厨都行啊,干什么要天天脱发写稿,熬夜熬出的俩黑眼圈能吓熊猫一跳。 吃饭的时候她不爱理人,埋头像个小仓鼠一样吃吃吃,迅速地把桌上的菜清理干净,连汤都没放过。 饭后她摸摸明显有点撑的胃,瘫在椅子上。她本来想使唤闻人以谨去洗碗,想到他目前暂时还不太稳定的精神状况,觉得洗碗这个事情实在很折磨人,决定放弃:“我有点撑……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洗。” 半个月下来,林微吟偶尔会来给闻人以谨做做饭,但都是掐着点,一过十二点半立马跑路,生怕赶不上下午的打卡被扣全勤。闻人以谨看了眼钟:“该上班了。” “上什么班啊。”吃饱以后林微吟心情很好,十分慵懒地瘫得更过分,轻飘飘地说,“我辞职了。” 闻人以谨一愣:“为什么?”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嘛。就那个事情啊。”林微吟说,“不过讲道理,就算没这个破事,我早晚也得辞职。秦氏真的太压抑了,我们这个部门就那么点大,还给我玩宫心计,太不适合我这种孤僻的小天才了。” 最后一句话是她习惯性胡说,前面的是真心话。辞职当天下午,人事那边程序还没走完,秦娇娇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的“你不爱我了吗”“就算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再考虑考虑啊”“没关系你先出去寻找自由,到时候累了再回来,我等你”,一通发言搞得林微吟好像什么要被全人类唾弃的绝世渣男。 然而就算秦娇娇这么情真意切,连秦修都碍于父辈压力打了个虚假的慰问电话,林微吟还是毅然决然地辞了。 “我想通了,人生在世不容易,也就活这么几年,搞不好哪天我突然就中道崩殂。”林微吟看着天花板,“与其不快乐地混日子,还不如换个地方快乐地混日子。”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七月份吧。那会儿刚好应届生毕业,有一波招聘,我学校也不差啊,还有工作经验。”林微吟丝毫不慌,“具体还没想好,再说吧,反正我饿不死,苟到明年没问题。” 闻人以谨“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给我做饭。”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辞职是一大乐事,吃林翊做的饭比辞职还快乐,林微吟都不想跳起来锤闻人以谨的头,“请注意你的发言,如果你非要我给你做饭,也行,按月结钱。” 第68页 “今天的饭你做的?” 林微吟不敢冒认林翊的水平,诚实地摇头:“不是,我托我朋友做的。” “那算了。”闻人以谨十分冷酷。 林微吟:“……” 她不想理闻人以谨,再瘫了一会儿,挣扎着起来洗碗。还没碰到碗,闻人以谨又说话了。 这回他没之前那么欠揍,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帘,声音压得低低的:“你为什么来给我送饭?” “这问题你半个月之前就能问了。”林微吟挠挠脸,“那啥,你别有什么心理压力,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并且我应该也打不过你,放心。我就是觉得……我既然知道你怎么回事,那就不能丢着你不管。” “……为什么?” “没为什么啊。”林微吟说,“你是我朋友啊。”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 今天的闻人以谨有编纂一部《十万个为什么》的趋势,林微吟很想不答,但想想他的精神状态,决定哄他一下:“那也行,你是我的好朋友。” 闻人以谨还没接话,手机铃声先响了。他随手划了一下接听,室内安静,闻人明秀的声音传出来:“开门。” 林微吟吓得一抖,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语调平稳:“没钥匙?” “我为什么要带这个房子的钥匙?”闻人明秀说,“我想到你住在这里,我就觉得那个钥匙令我生理性不适。” “那你走进来,会更不适。”闻人以谨直接挂了电话。 林微吟大概推测出对面这个御姐音是闻人明秀,震惊于这个凶残的姐弟对话:“我我我……怎么办?翻窗她看得见吗?” 闻人以谨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我总不能和她面对面吧!”林微吟急了,“等会儿你姐姐一进来,看见我在这,我怎么说我为什么在你这儿?” “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吗?”闻人以谨不急,“在这里怎么了?” “……你再说一句我立马翻窗。”林微吟破罐破摔,“要是我翻出去遇见你姐姐,我就告诉她我是可怜的纯情少女,被你拐来的。” 闻人以谨服了:“楼上。” “……啊?” “楼上。”闻人以谨重复一遍,“我房间,她不会进去的。” 事到临头,反正在闻人以谨床上都睡过了,林微吟也顾不上,拎了包就往楼梯口窜。 闻人以谨确定林微吟窜上去了,慢悠悠地去开门:“干什么?” “我两分钟前给你打的电话,你走过来要这么久,”闻人明秀笑眯眯的,“我下单买了个轮椅给你,明天到。” “看看你的高跟鞋,留着自己用吧。” 闻人以谨作势要关门,闻人明秀赶紧一脚蹬在门口:“让我进去。” 这房子毕竟是闻人明秀买的,闻人以谨原来也不住这儿,没有主场加成,只能让她进来:“来干什么?” “来看看。”闻人明秀进门都不换鞋,瞪着高跟鞋在客厅里绕了一圈,微微抬着下颌,仿佛女王巡视领地。 她长得高,脚上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踩上以后差不多可以和闻人以谨平视,“我问你,你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闻人以谨脸色不变:“吃饭。” “吃的什么饭?”闻人明秀在沙发上摸了摸,一件薄薄的开衫吊在指尖,“我猜猜,是不是活的,腰细腿长,皮肤白,有时候像个兔子精,实际上有点傻?” 是林微吟的开衫,中午有点热,她脱在沙发上,等吃完饭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只记得拎包毁灭证据。 闻人以谨后背紧绷,过了几秒,忽然松懈下来:“在桌上,自己看。” 闻人明秀把开衫丢回去,走到餐厅看了眼桌上只剩下四菜一汤尸体的保温盒。 “还挺贤惠。”闻人明秀说,“现在在楼上吧?我就不上去了,省得吓到人家。” 闻人以谨看着闻人明秀,没说话。 “这么看我干什么?从小到大我们喜欢的东西都一样,但你放心,好姐姐不抢弟弟的东西。”闻人明秀在嘴角舔了舔,眼睛微眯,像是只妩媚的狐狸,“之前你转给我的钱刚好够一套衣服,我买了,给小姑娘的,过两天记得去拿。” 这话背后的含义让闻人以谨咬了咬牙:“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人明秀好像没听到:“想怎么玩都随你,别玩坏就行。不然我怕外公心梗……” “不是。” 闻人明秀莫名其妙,看了闻人以谨一眼,继续说:“看在他一把年纪还挂念你的份上,你不能再这个样子。你想玩就玩……” “不是。”闻人以谨第二次打断她,“我和你不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简直是面无表情,但闻人明秀一看就知道他是生气了。 第69页 “随你。”她懒得争,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之前是外公和我说的,我没办法,只能去看看她。她状态还行,还拖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她说……”闻人明秀回忆一下,看着同胞而生的弟弟,“让我问问你,老房子里她衣柜边上那个箱子,你动过没?” 一直刻意封存的回忆扑面而来,闻人以谨眼瞳紧缩,几乎要站不稳。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我不想码字,想想为了还在等的读者,还是得结局。唉,我真的觉得这本现言的读者都是天使tut我时更时不更的还能等下去,而且我想什么peach都有_(:3)∠)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卖火柴的冰块儿40瓶;烛世10瓶;哥罗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第三十六天没复明 林微吟在闻人以谨房间里蹲了一小时,蹲得她从腰麻到腿。在她觉得自己可以立马躺上手术台,做个下半身截肢手术都不用打麻药之前,闻人以谨终于来开门了。 “走了吗?”林微吟扒着门边,警觉地探出个头,头上加俩抖动的猫耳就是她常用的黑猫探头.gif。 “走了。”闻人以谨走进房间,“出去吧,我睡会儿。” 林微吟点点头,一条腿刚迈出门,闻人以谨已经伸手按在门边上打算关门。她顿觉不对,猛地转身,按住门边:“等会儿,刚吃完午饭吧,你怎么要睡觉?” “午睡。” 林微吟还是觉得不对:“不是,你之前从来不午睡的啊,怎么今天突然要睡觉?你姐姐是给你灌了瓶褪黑素吗?” “我之前不想睡,现在想睡。”闻人以谨单手扶着门边,忽然俯身靠近林微吟,略微温热的气息随着声音吐在林微吟耳边,“怎么,想和我一起睡?” 林微吟不知道翻译这一行对嗓音有没有要求,总之闻人以谨的嗓子真的很行,清朗干净,像是吟游诗人的调调。林微吟真情实感地觉得,凭闻人以谨的说话方式,到今天没被锤死,这把嗓子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平常他像个豌豆射手一样无差别进行语言攻击,林微吟都能忍了,他现在刻意压低声音,每个字都沙沙地磨过耳膜,吐字时不可避免的气息落在她耳朵尖上,像是风无意间拂过,又像是羽毛缓缓地扫弄。他的语气也很合适,低回柔缓,仿佛带着点诱哄的味道,在王都外徘徊的吟游诗人摇身一变就成了高塔上的巫师。 林微吟歪头避开,她看着闻人以谨,眼瞳里倒映出明月春柳一般的脸。 闻人以谨的脸真是能打,林微吟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男人。他带着笑,嘴唇是淡淡的红色,弧度恰到好处,眉眼间浮上来的却不是单纯的笑意,看林微吟时更像是恶意的嘲弄。 这一笑也真是美,闻人以谨整个人的气质陡变,简直是妖娆妩媚风情万种,同时把林微吟直接推了出去,和她之间再度竖起厚厚的壁垒。 盯了一会儿,林微吟缓缓呼出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口:“不好意思,本人今天开了技能,弱体无效。” 闻人以谨垂眼扫过胸口的那只手,没说话。 “给你两个选择。”林微吟冷酷无情,“你出来,或者我进去。反正我们得谈谈。” 闻人以谨在门上用力:“我要睡了。” 林微吟赶紧用肩膀挡住:“睡什么睡!” 闻人以谨面无表情地继续用力。 林微吟表情狰狞地反方向抵挡。 僵持了一会儿,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林微吟是个能单手换饮水机水桶的女中豪杰,她也搞不过闻人以谨手上的力气。闻人以谨轻轻松松地把门往门框里嵌,林微吟面部表情扭曲成活体表情包都挡不住。 眼看着门真的要关上,林微吟恶从胆边起,一脚卡进了门框里。闻人以谨哪儿知道她能这么莽,手上没轻重,门边挤到林微吟脚上,只听见她倒吸一口冷气。 闻人以谨赶紧松手:“你……” “没事,莫慌,我这叫为达到目的而做出的必要牺牲。”林微吟抽着冷气收脚,顺手把门开了,“体谅一下短期瘸腿人士,放我进去。” 闻人以谨还能怎么办,往后退了几步:“我扶你?” 林微吟十分冷酷地摇头。被门挤那么一下,脚疼归脚疼,但闻人以谨收手及时,没往死里关门,她距离成为优秀唐门弟子还有一段距离,还能自己拖着腿往里走。 她忍住脚上的钝痛:“闻人以谨,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平静的声音叫全名,闻人以谨沉默一下,之前紧绷的肩膀忽然松懈下来,他又变回了原来略显颓靡的样子:“谈谈假肢组装与护理吗?” 第70页 “……你是人吗?!”林微吟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背一遍气坏身体无人替,低头看着地板,以免忍不住拖着伤腿跳起来暴打闻人以谨,“是这样的,你的状况我看见了,我也不瞎。可能你自己没知觉,但我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你之前吃饭的时候挺正常的,你姐姐来过之后……对,就是现在,你不太对。”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是吗?” “不要折腾自己了。讲道理,我们俩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装的,我知道你是个只该死不甜美的俄罗斯套娃,你知道我……咳,反正我就是这个鬼样子。”林微吟舔舔嘴唇,“我也给你做了小半个月的饭,还有之前的事情,你亲口说过我们是朋友,我也认可。” 她抬头去看闻人以谨,稍稍停顿:“那我现在希望,你能像面对朋友一样,告诉我真相。” 闻人以谨同样看着林微吟,这回他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地注视。 林微吟一向不怎么需要读空气,也不太会去推测别人的心情,但她无端地有种感觉,好像能从闻人以谨的眉眼间看出三分愁思。她有点紧张,忍不住再舔了舔嘴角。 闻人以谨忽然移开视线,语气寡淡:“想知道什么?”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微吟还不太适应,想了一会儿,挑了个应该安全的话题:“那啥,我冒昧地猜测,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和你姐姐过来应该有关系。所以我问一下,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替我妈妈带了句话,问我,老房子里我妈妈衣柜边上那个箱子,我动过没有。” “这个?” “就这句。”闻人以谨在床边坐下,“别的不重要。” 林微吟直觉这句话有问题,但一时半会儿不太理解,脚上的钝痛越来越明显,她决定也坐一下,拖着脚往床边挪:“那啥,事先说好,我不是对你的床有什么非分之想,主要是我这个脚实在不太行,我觉得我不要为难自己。应该几句话说不完,我们坐下说。” 床这个东西和椅子总不太一样,林微吟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但总不能一屁股坐地板上,她克服一下内心仅存的一点羞涩,矜持地只占了一点点位置,大概能让伤到的那只脚不那么用力接触地面。 闻人以谨体验不了林微吟的少女心,伸手拉她:“坐进来一点。假肢承重能力应该不是很好。” 林微吟一时竟然无法分辨闻人以谨在吐槽她的伤脚还是体重,少女的羞涩是没了,她一甩胳膊避开闻人以谨,试图甩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调调。她没控制好力度,为了保持平衡,身体往一侧偏了偏,刚好力气全踩在那只被挤过的脚上。 一瞬间的刺痛直击天灵盖,林微吟眼泪都要出来了,吸着冷气,下意识地往反方向卸力。 刚才动作大,这次反方向的动作更大,身下又是厚重柔软的被子,她真的没了平衡,整个人往闻人以谨的方向栽。 林微吟强行把脏话吞回去,手还没伸出去,闻人以谨先动了。 他直接伸手揽住了倒过来的女孩,这一下不是推拒,林微吟就直接磕进他怀里,一头漆黑的长发在他怀里铺开,发梢像是流云。 林微吟磕在他胸口,闻到他衬衫上清淡的香气。这次不是香水,是洗衣液的味道,非常淡的柑橘味,让林微吟想起她小时候扑进邓女士新收的衣服堆里,闻到的就是这样的香气。 她无端地紧张起来,后背紧绷,过了会儿才慢慢地从闻人以谨怀里爬出来:“不好意思,我的锅我背好。” “哦,认错了?” “也不能完全算是我的错。”林微吟十分诚恳,“你知道的,假肢这种东西不太好操控。” “……”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选择说正事:“我和你说过我家里人吗?” 认识这么久,尤其是后面机缘巧合的碰撞,林微吟大致摸清了闻人以谨的家庭组成。她敏锐地觉得他想说的应该不是表层的意思,努力在记忆里挖了挖:“我记得你说过,你爸妈离婚得很早?” “我觉得算早,我十岁的时候。” 林微吟心说这还是个悲惨童年,搓搓手:“然后呢?” “我和闻人明秀是双胞胎,她占个便宜,早几分钟出生。”闻人以谨说,“我爸妈离婚以后,刚好两个孩子,那就一人一个。我爸其实说不上来更喜欢谁,只是我妈妈硬要我,他就答应了。” “……这样啊。” “我妈妈住的地方和我爸住的地方隔得比较远,她带我回了她以前住的地方,之后又办了转学手续之类的。哦,就是我刚才说的老房子。” 林微吟感觉有点不对。 闻人以谨的语气很淡,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他提到父母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对父亲的称呼是单字,听起来很自然,对母亲却固执地用叠字,显出一种微妙的僵硬感。 第71页 林微吟暂时摸不出具体的感觉,想了想:“你和妈妈住啊。再然后呢?” “她的衣柜边上有个箱子,大概这么大。”闻人以谨看着自己比划出来的那个不存在的箱子,忽然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如果她不高兴,或者看我不顺眼,就把我塞进箱子里。我在里面挣扎,她死死按着,有时我还能听见上锁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姬友聊天,说三千字不够闻人倾诉衷肠。 姬友:没事,你就先让他说一句,然后断章! 好,我学会了(吐烟)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姽婳、baekthetr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虫二9瓶;敢问菇凉可有意中人6瓶;烛世、哥罗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天没复明 林微吟直觉她应该说点什么,但她这人一紧张就容易瞎输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玩意儿。这种情况乱说话要命,她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舌头,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呢?” 好在闻人以谨并不需要什么反馈,他继续说:“我记得有一天她把我锁箱子里,然后出去了。大概四个小时……我不记得了,也许时间更长。箱子就那么大,我刚好能卡在里面,但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闻到木头发霉的味道。” 四个小时。 林微吟冷汗都要出来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她感觉自己可能要胡乱输出,赶紧死死咬住牙关。 “而且箱子里空气有限,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没一会儿我就喘不上气了。好在那种老式的箱子就一把锁,使劲推可以推出条缝来。”闻人以谨说,“我凑到锁边上,使劲推盖子,有几下能推出条缝,看见一点外面的东西。空气进来,我在那个地方能换气。” “熬到晚上,我妈妈回来了。我听见进出和梳妆台上的声音。我知道是她去洗澡、卸妆,然后对着镜子弄头发。”闻人以谨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出去,就在里面踢箱子盖,使劲地推,但她没管我。” 林微吟清晰地感觉到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她咬着牙,还是没说话。 “等她全部弄好,我真的没力气了,只能撑着盖子,露一条缝把空气放进来。她终于想起我了,开了锁把我放出来。我被关了一下午,又饿又渴,就说我想吃饭。她让我自己去弄,说,”闻人以谨面无表情地复述江如烟当时的话,“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可我真的不会做饭。我又怕她把我再关进箱子里,只能回房间。到晚上我真的饿啊,连水都没有一口,我忍不住了,跑到厨房去找吃的。 “厨房里没有现成的东西。冰箱里有果汁和蛋糕,我不太喜欢吃,总觉得有股塑料味,但我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偷偷吃了一个纸杯蛋糕。我偷吃东西,她肯定生气,所以我连灯都不敢开,也不敢回房间,就在厨房里偷偷地吃。”闻人以谨继续说,“快吃完的时候,她过来开了厨房的灯。” 他停顿了一下,林微吟敏锐地感觉到接下来的事情是重点,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呼吸都快起来,等着他说下去。 “她果然很生气,不过没打我,也没把我关箱子里。她把冰箱里的蛋糕全部拿出来,和我说,既然喜欢偷吃,那就全部吃掉。 “我那时候还小,不可能全部吃完的。我说我不吃,我妈妈说,不吃就饿着吧。 “我回去睡觉了。第二天她没给我做饭,我想去吃蛋糕,她也不让我吃。 “到晚上我比前一天还饿,站起来都能头晕。我妈妈终于允许我吃东西了,她说把那些蛋糕全吃了。”喉咙里泛起一股粘稠的甜味,闻人以谨隐约感觉到了当时奶油糊住咽喉的触感,他按住胸口,强行把呕吐感压回去,“饿了一天,勉强也能吃下去。吃到最后几个我咽不下去了,她就盯着我,和我说,不够饿的话就再饿几天。” “我害怕,只能硬把那些东西全部吃下去。没多久就又全部吐出来,当天晚上开始发烧。” 林微吟听得毛骨悚然,吞咽一下,努力放平声线:“那你……你爸来看过你吗?” “输液的时候他来了。”闻人以谨点头,“我看见他就哭了,和他说我妈妈之前的事情,说我想回去,我不要和妈妈在一起了。” “我爸不太信,但他没直说,只去问了我妈妈。我妈妈就像疯了一样冲进来,抱着我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问我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这样伤妈妈的心。”闻人以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居然真的笑了一下,“她哭起来很可怜。我爸信她,不信我。” 第72页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不出意外,他这个让人浑身汗毛竖起的妈应该和他长得有点像,这样一张脸哭起来梨花带雨,确实很要命。 她点点头:“那别人呢?” “我妈妈和别人都是这样说的,说我撒谎。”闻人以谨说,“可能我看起来就不像个好孩子,所有的人都信她,和我说,不要撒谎,要听妈妈的话。” “然后我妈把我带回去了。我知道我没路可走,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不听话的撒谎精。”闻人以谨像是忽然放松下来,“可我还想活着。” “我不挣扎了。”他说,“她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让我道歉,我就道歉。她把我关箱子里,我只撑开缝把空气放出来;不给我吃饭,我就不吃;让我把我讨厌的东西吃完,我也硬地吃完,大不了到最后全部吐出来。” 林微吟一怔。 难怪他那么割裂,一时温柔典雅得像朵水莲花,一时又是颓靡冶艳的妖艳贱货。 难怪他会习惯性地呕吐,只能用精神类的药物强行压下去。 症结终于出来了,林微吟吸了口冷气,听见闻人以谨说:“有时候别人会问我,我妈妈怎么样。” 林微吟心说这问题问得可真好,她转头去看闻人以谨:“你怎么说?” “我说,我妈妈很好。”闻人以谨露出微笑,恰到好处的甜蜜,这个笑在孩子脸上显得纯真无瑕,在成年男人脸上就有种令人汗毛倒竖的诡异。 他轻轻地说,“我爱她。” 林微吟反手摸了把后背,摸到一手冷汗:“之后呢?” “之后我都很听话。大概两个月之后,年底,我外公和外婆来老房子里看我和我妈妈。我妈妈做饭的时候,我故意跑到厨房里去……其实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闻人以谨说,“反正最后她尖叫起来,把刀扔了,我手上全是血。” 他卷起袖子,把左臂伸过去。他的肤色很白,小臂上蓝紫色的脉络隐约可见,靠内侧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疤,比肤色更淡一些,不仔细看不太能发现。 “我就到外面和我外公外婆说,我妈妈经常打我,还用刀砍。”闻人以谨轻轻地说,“我那天身上全是血,我外公动摇了,带我去医院缝合,然后强行让我妈妈去鉴定。” “你妈妈……应该不太正常吧?” “准确来说,她没有正常过。”闻人以谨放下袖子,“她只是擅长装。她跟我爸结婚很早,小时候有我外公外婆宠,结婚以后有我爸宠,没有发作的理由。等到他们因为什么原因离婚,她就发作了。离婚之前那段时间,她对闻人明秀其实也不好。” “她从来没有把闻人明秀当作女儿,当然也没把我当作儿子,也从来没有爱过我。”闻人以谨看着墙角,“但她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会让我不好。我上次不应该见她的。”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就算是完了。剧情不复杂,林微吟以前打发时间看的书每一个都比这个烧脑,但这是真实的故事。 闻人以谨把自己的过去剖出来,血淋淋地给她看,让她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林微吟以前从没想过,也想象不出来。 她叛逆期那会儿真的很讨嫌,邓女士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去,但也没真对付过她,最多就是冷战,彼此能互相不理一个星期。但是如果林微吟闷房间里不出来吃饭,邓女士就能臭着脸踹门,让她赶紧滚出来,吃完再滚回去。 熬过叛逆期,就又好了。邓女士其实还算民主,也就是嘴上唠唠叨叨疯狂输出,实际上只要不违法犯罪或者在鬼混出渣女行径,林微吟干什么都随便。 林微吟还记得她大一回家,刚好那天林先生出差,她熬夜躲被子里看灵异片,看到最后吓得旋转起跳原地变成螺旋桨,跑去找邓女士,一边还撕心裂肺地嚎:“妈——!!!” 邓女士对这种睿智行为表示鄙夷,但还是大方地分了半个床位给受惊的林微吟,让她在边上睡个好觉。 对林微吟来说,邓女士凶归凶,观念不合归观念不合,但邓女士代表她的家,是她吓得螺旋飞天的时候可以跑过去的地方。 但是闻人以谨没有。 他最凄惨的时候,没人信他。 他亲口说过,他和同胞而生的姐姐关系不怎么样。 他的母亲——如果还能用这个词语来称呼,则是折磨他这么多年的症结,是他所有恐惧和绝望的来源。 林微吟觉得一口气要上不来了,她压着胸口,掌心下心脏疯狂乱跳。 她还在想该怎么温和地和闻人以谨开口,身边的男人忽然动了。 闻人以谨定定地盯着墙角,胸口剧烈起伏:“她过来了……” 第73页 林微吟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墙角,再看看闻人以谨,知道是幻视又发作了。 她深吸一口气,和自己的脚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踹了地面一脚借力,在钝痛里表情扭曲地把闻人以谨扑在了床上。 “没事,没事……不是她,她不在,过来了也打不过你,你看是不是……”林微吟死死抱住他,“只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倾诉衷肠了,我第一个哭tut 闻人的悲惨童年有艺术处理,但是其实关注一下知乎家庭暴力和童年阴影之类的问题,会发现其实……如果不考虑编乎编故事的问题,有些事情丧心病狂远胜于此。 然后感谢投雷!!!我好羞愧啊,时更时不更还能收到那么多雷,所以今天紧急爆肝_(:3)∠)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特拉维亚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卖火柴的冰块儿3个;哥罗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渡海纪和37瓶;冬菇酱5瓶;烛世、哥罗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第三十八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挣扎起来,林微吟顿觉自己要死了。 她从小到大都不胖,重就重在骨架,以她这个身高,一百斤上下浮动的体重绝对在正常值范围内。闻人以谨也是修长挺拔的那种体型,比例好得让人当场变身柠檬精,甚至还有点腰细腿长的调调,现在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清晰但不夸张的肌肉线条。 林微吟平常偶尔被人干审美洗脑,同时觉得自己能单手开瓶盖可真是个狼人,这时候才知道由于男女体力的差异,她根本不能和闻人以谨同台竞技。 她整个人压在闻人以谨身上,鬼知道这男人怎么这么顽强,重力加成都没把他压住,林微吟感觉自己仿佛一个爬上甲板的巨型章鱼,死死扒住闻人以谨,并且还要进行传教:“嘿,先生,占用您两分钟的时间,或许您想了解一下我们伟大的主神克苏鲁吗?” 当然她不能真这么说,林微吟死死压着闻人以谨,好在这兄弟现在眼瞳涣散,大概率根本没聚焦,也看不到她狰狞的面部表情:“……别动!没人!你冷静,冷静……” 闻人以谨好像听见了,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能安静一点就是好事。 林微吟喘了口气,刚放松一点,整个人忽然被掀翻,然后肩上一重,显然是被压制住了。 ……妈的这狗男人,都这样了还能和她玩心眼! 林微吟在心里激情辱骂闻人以谨,在他压上来的那一瞬间,脑子里的弹幕辱骂加上了他那个作天作地的母亲。 按理说闻人以谨应该也没多重,看他的体型,体重绝对也在成年男人正常范围内,但他压上来那一下,林微吟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遭受了一轮惨无人道的摧残。 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位人类,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多重……” 压在她身上的人类好像领会了一点她的痛苦,还是双手按在她肩上,缓缓撑起身体,低头看她。 闻人以谨一起来,姿势变化,房间里的气氛陡然一变,从杀人现场变成了什么仿佛接下来要不和谐的片儿。 林微吟吞咽一下,没敢说话,看着闻人以谨时眉眼都纠结得皱起来。 讲道理,就算是这个死亡角度,闻人以谨的美貌都没有丝毫磨损,甚至因为别的元素,颜值反而有了奇异的加成,看起来有种颓靡冶艳的味道。 比如他眼瞳涣散,整个就没聚焦,眼睛像是玻璃一样倒映出压在身下的女孩;又比如他刚才和林微吟搏斗了那么一会儿,衬衫领口的几颗扣子都崩开了,露出锋利的锁骨和再往下的一小片肌肤。 他还在喘气,胸口起伏,隐约的喘息声和温热的气息一起喷在林微吟身上,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林微吟怂了,她真的不敢挣扎。 到现在为止,闻人以谨没和她讲过他到底是什么毛病,也没说过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她就自然而然地给他套进抑郁症的框里。但她现在发现这毛病可能有多样性,林微吟真的没法预判闻人以谨会干什么,或许他下一刻突然暴躁起来,把她掐死都不一定。 然而她没法和闻人以谨对打,在他面前,她的战斗力无限接近于虚数。 这个气氛太微妙了,她一动不动,闻人以谨也不动。密闭的卧室空间,床上,本该暧昧至极的场景,林微吟却觉得命悬在线上。 然而闻人以谨的美貌又冲散了一点危机感,在危险前面添了一层堪称吊诡的风情。 林微吟很想说“你给我个痛快吧”,但又怕闻人以谨真动手痛快地送她回复活点,只能颤着睫毛,尽可能冷静地继续盯他。 第74页 盯了一会儿,视线突然被隔绝,林微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闻人以谨伸手,把她的眼睛遮住了。 林微吟迷惑于这又是什么操作,下一秒嘴唇上忽然压上来什么东西,同样柔软,在她嘴唇上反复碾磨,像是哄她启开最后的关卡。 林微吟卡了一下,脑内的弹幕随即开始疯狂输出,连伸手推闻人以谨都忘了。 万万没想到,她担心了半天闻人以谨会不会掐死她,这男人直接往另一条路上走了。 林微吟母胎solo多年,长这么大和谈恋爱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大学时和学长一起看电影,还差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小三。实践经验没有,不妨碍她纸上谈兵,现在还在她手机里存活的小黄文至少得有一打,平常闲着没事就能用压缩文件骚扰宋延嘉。 根据她从小黄文里学来的路数,这时候张嘴就完了,林微吟死死咬着牙,就是不肯给闻人以谨一点通路。 闻人以谨耐心挺好,磨了一会儿,看她实在没反应,也没强求,在她嘴角最后啄了一下,顺着往下亲吻。 亲到脖子侧面,林微吟终于崩溃了。闻人以谨看起来就是个妖艳贱货,但一直挺有分寸,最过分的一次是吓唬她,把她扑在沙发上都记得只拎衬衫领子。 然而现在他把她压在床上,林微吟再没经验也知道这一串吻里带着的情欲气息。她一直觉得被强迫的女性是受害者,就算真这么倒霉遇上这种事情,也不会觉得自己脏了要去跳楼,但她没法把这个强迫她的角色和闻人以谨重合起来。 他再分裂,看起来再放荡,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她没忍住,抽了一口气,眼泪成串地涌出来。眼泪一出来,林微吟更憋不住了,呜呜咽咽地:“你放开我……我不要……” 她哭得起劲,蒙在眼睛上的手忽然移开了,指腹笨拙地擦过她眼角,动作很轻,像是怕稍稍用力就把她揉碎了。 闻人以谨还压在她身上,但没继续刚才的操作,他还是没聚焦,说话语气也有点不对,听着却是温柔的:“……不要哭。” “……你下去。”林微吟还没缓过来,带着哭腔,胸口剧烈起伏,“你下去啊,下去……” 她伸手去推闻人以谨,这下他居然很配合,一推就翻到边上,躺在林微吟身边。 林微吟本来想下床跑路,身体却还在应激状态,整个人都是僵的,脚上的钝痛也一波波的,根本没法弹起来。她感觉自己在发抖,心跳快得不正常,这个房间让她害怕,但她逃不掉。 躺了大概半个小时,闻人以谨坐起来,定定地看着林微吟,脸色苍白:“……对不起。脚还疼吗?” 他伸手想去捞林微吟的脚踝,还没碰到,林微吟先本能地一缩。她想到刚才的事情就害怕,心里很想跑,身体却表示不行,她只能往床角缩了缩,颤着声音:“……你别碰我。” 她是真的害怕,闻人以谨看得出来,也不敢硬去碰她,只能主动往后退了一点,空出看起来挺安全的距离。 他发作的时候神志不清,小时候的记忆和当下的东西混在一起,刚才在幻视里,墙角站的是江如烟,林微吟压在他身上的感觉就是那个箱子。 他拼命地挣扎,江如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噙着点不咸不淡的笑,像是欣赏垂死的动物在地上打滚。 之后闻人以谨又隐约感觉到林微吟的存在,但他分不清压在身下的女孩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闻人明秀说得没错,林微吟的脸和身材都是他吃的款。她的性格也挺好,狗归狗,总体来说还挺可爱,不颓的时候就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太阳。 他知道林微吟喜欢过他,但那点喜欢太虚幻了,寄托在少女幻想和他伪装出来的样子上。而且闻人以谨清楚自己的病,随时可能发作,甚至有可能陪伴终生,在他的设想里他就该孤独终老,别去祸害别人。 发作的时候他见到了林微吟,是他所渴求的,就那么一点点光,他也想抓在手里,想要占有。 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占有女人的方法还能有什么,神思混沌的情况下,本能压过了理智,等他现在清醒,也清楚刚才的行为有多让人讨厌,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他换了一口气,“虽然听起来有辩解的嫌疑,但我刚才……是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林微吟抱着枕头,吸吸鼻子:“我问你,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闻人以谨一愣,回忆着初中的知识:“……人会使用工具?” “……你会不会读空气啊!”林微吟一个枕头砸过去,“这种情况,你……正常人都应该答人会控制自己之类的答案吧?” 第75页 闻人以谨乖乖挨了一下砸,顺手把枕头放边上:“……对不起,我不正常。” 对方过于配合,林微吟想激情辱骂都不好意思,只能试图接话:“我知道,那啥,既然你承认你不正常,我也知道你有病,那我不和你追究。不过你这样是不对的,是要被社会谴责的,就算你再空虚你也不能……” “没有。”闻人以谨打断她。 林微吟顿时火气上来了,这狗男人神志不清的时候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还敢打断她:“你还敢打断……” “我喜欢你。”闻人以谨再度打断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学医的,闻人具体什么病我没细想,大概是应激障碍,附带幻听幻视的症状之类的,不接受考据,我也拿不出病历本儿。 主要那个障碍还是他妈搞的,他本来在性格上就是很普通的小男孩,最多有点孩童时期不懂事的蔫坏,正常接受教育就能和社会上大部分秩序善普通人一样。偏偏他妈有病,就把他推进深渊里,导致他整个人很割裂,又典雅又放荡(中性词)。 不过说句要被和谐的话,某种程度上说,小林可以合法拥有后宫。白天是水莲花一样的吟游诗人,晚上是气质妖艳还会玩的巫师,想想还有点刺激呢(缓缓吐烟) 顺便今天看见有作者断更被婊了,谢谢放任我没规律更新的你们tu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卖火柴的冰块儿3个;我没有我不是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天没复明 “啥?!”林微吟吓得要跳起来了。 “……没什么。”真情流露归真情流露,刚才那四个字绝对有一时冲动的成分,闻人以谨没胆子再说一遍,把话题绕回去,“脚还疼吗?” 林微吟自然而然地和闻人以谨一起逃避,把注意力放在脚上,轻轻动了动脚。之前被门挤的那一下是真疼,但现在动动,感觉又还好,脚背两侧略微有点疼,保持静止就只有点麻麻的感觉。 林微吟诚实地描述以上感觉:“我觉得还行,据个人经验,应该过几天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回家贴个膏药就完事了。” 闻人以谨想了想:“你等会儿。” 他没等林微吟回答,直接出去了。林微吟本来也想跟出去,但她脚上的感觉实在微妙,不是很想动,干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等。 闻人以谨回来的时候拎了只小冰袋,林微吟惊了:“不至于啊,我真不至于……” 她想往后缩,奈何背后就是床头板,总不能把自己嵌进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闻人以谨坐到床边,一手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 讲道理冷敷一下也不会死,大清也亡了,不是被人看个脚就得自杀的年代,但林微吟就是有点微妙的尴尬,试图阻止:“我自己来……” 闻人以谨没听,直接按住林微吟,按那一下的手法十分熟练,让她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图。 那个图是个宠物博主发的,内容就是只被暴力镇压以后送上手术台的猫,它的心境不清楚,反正一觉醒来就能听见主人亲昵地说:“你醒啦,绝育手术很成功!” 林微吟当时激情转发还艾特了一众姬友共同哈哈哈,现在她突然体验到那只猫的心情,顿时十分悲怆,很想隔着时空给惨遭绝育的猫猫道个歉。 闻人以谨根本不知道她在进行什么复杂的心理活动,顺手把她受伤的那条腿扒拉出来,直接把袜子褪下来。 林微吟穿的是白色棉袜,只在袜子口边上有点不明显的小花纹,看着还挺纯情。袜子一脱,她的脚就暴露在闻人以谨膝盖上。 能长这么高,脚当然不能说小巧,但也不显得粗壮,比例上还挺好看,尤其是脚踝,踝骨玲珑,线条明显,让人想伸手试着圈一下,看看是不是刚好一握。 脚这个器官虽然每天直立行走都很累,但基本上处于不见天日的状态,肤色异样地白,趾甲的颜色都很淡,圆润的脚趾还紧张地蜷缩起来。 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拆了冰袋外边的那层包装,把制冷的位置轻轻敷在林微吟脚背上,刚好贴着泛红的位置。 脚背上一冻,林微吟吸了口冷气,和冰袋亲密接触的地方却舒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冻得麻木,那种发热的钝痛确实下去了。 熬过那一阵,她觉得脚背上好了点,脑子就开始不好了。 现代社会,脚这个东西还是有点微妙,夏天路上一大半女孩都穿凉鞋,露着大半个脚背,也没人觉得奇怪。但不代表她可以坐在闻人以谨的床上,脚踩着他的大腿。 第76页 林微吟没忍住,缩了缩脚。 “好了?”闻人以谨在默默计时,压根没往别的地方想。 “……我觉得好了。”林微吟赶紧收脚,火速套好袜子,并且强行转移话题,“我这个没问题,不冰敷也会好……那你怎么办?” 闻人以谨没理解:“我?” “就你这个……你这个精神疾病,你总得治吧。”林微吟斟酌着该怎么说,“先说好,我是个人感觉啊,有什么和你不一样的观点,也是正常且合理的。” 她隔着袜子摸摸脚背,那地方还透出点凉意:“我觉得,虽然你在吃药,但是好像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已经很多年了。”林微吟生怕无意间伤害到闻人以谨,然而他很坦然,一点都不避讳。 “……去看过医生的吧?” “心理疏导,药物治疗,之类的都有。”闻人以谨说,“也不算没效果,至少我不受刺激的时候,还挺正常?” 林微吟心说也没多正常:“那医生怎么说的?” “他说我得明白我的病因。” “……我个人感觉你挺明白的。” “是啊。”闻人以谨点头,“但我不敢。” 林微吟很想说这有什么不敢的,转念想想他描述里的那个作天作地的妈,觉得正常人确实应该不敢。她再想了想,试图输出:“是这样的,我也觉得,一件事情总有个起因,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从源头上砍断。” “我记得我小学,我……”她卡了一下,把对邓女士的称呼换成了不太刺激的说法,“……我家里人,让我学洗菜。就是小青菜,是亲戚自己种的,说是没打过农药,菜叶上全是一个个的小洞。我就站在厨房洗手台上洗,洗着洗着,我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闻人以谨皱了皱眉:“菜虫?” 林微吟想起当时那个手感就恶心,严肃地点点头:“对。不过幸好没长刺,长相其实也不是很狰狞,就是软软的,绿绿的。可是我超级恶心摸到那一瞬间的感觉,整个人都毛起来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拒吃青菜,因为看见就会想起菜虫。” “然后呢?” “后来我又被逼洗菜,还是小青菜,还是有菜虫。”林微吟面无表情,“本来很恶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躁狂症犯了,直接把菜虫捏爆了。” 她回忆一下当时那一瞬间的感觉:“虽然想起来还是很恶心,但是对不起,我的快乐,你体验不到。” 闻人以谨想了想:“后来你就不怕了?” “对啊,就不怕了,因为我知道这玩意我能把它捏爆。”林微吟说,“不过后来我家的青菜都是菜市场或者超市买的,估计农药喷得不少,再也没有虫子了。” 闻人以谨点头,忽然说:“那你恶心蟑螂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正常人类有喜欢蟑螂的吗?”林微吟简直想拎起闻人以谨的领口疯狂摇晃。 “那为什么不把蟑螂捏爆?” 林微吟:“……” 沉默片刻以后,林微吟身上的鸡皮疙瘩紧急警戒,全体起立。她忽然发现她的理论有个致命的漏洞,她敢捏爆菜虫是因为菜虫其实长得挺无害,她也没那么恶心,但对蟑螂,就算是用拖鞋踩爆,她想到鞋底和蟑螂接触的那一瞬间,都觉得毛骨悚然。 林微吟大概理解闻人以谨的意思:“我觉得你把令堂比喻成蟑螂不太好……”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说话。 林微吟想了想,拍板:“那这样吧,我陪你去。” 闻人以谨一愣:“你陪我?” “还是那个道理,蟑螂是恶心,我真的不敢踩,我怕它爆浆……”林微吟都要被自己的描述恶心到了,顿了顿才说,“但这不妨碍我在看见蟑螂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大喊我爹来救驾。” “……你确定?”闻人以谨没管这个比喻,“我妈妈比我描述得更可怕。” “个人角度出发,我觉得你妈妈应该打不过我,此外你也在的话,就算她突然发疯,应该也能控制住她。”林微吟说,“如果是精神层面,那她更伤害不了我。因为我是个别人生的小公主,又不是她女儿,她休想用‘爱’来刺我。”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点点头。 “好,等会儿讨论个合适的时间。”林微吟清清嗓子,“现在你先告诉我,你妈妈最讨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 闻人以谨没能说出江如烟最讨厌的女性究竟是个什么样儿,林微吟就自行理解,约定那天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疯狂打扮,光口红就换了三个颜色。 闻人以谨在楼下等她折腾。闻人明秀的矫揉造作已经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水准,直接导致他印象里女人化妆无非那么回事,但看林微吟从楼道口走出来,他还是愣了一下。 第77页 林微吟平常走休闲风,除了上班晚会之类不能避免的场合,基本上怎么舒服怎么来,但她这次完全不一样,就差脖子上挂个牌子,用加粗斜体下划线标明“精致”俩字。 她穿了件开襟的墨绿色及膝裙,样式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洋装,搭的是白衬衫和白袜,脚上一双圆头皮鞋,头发盘起来,只在脸颊两侧各留了一缕朝内烫成微卷的鬓发,绕到脑后的编发里甚至还缠着和裙子同色的丝带。 林微吟的妆也恰到好处,像是不经意,又处处透着心机,整个人看起来既典雅又甜美,像是女孩,又像是少女,盯着人看的时候能让人隐约找到点初恋的感觉。 闻人以谨大概知道这种打扮是什么风格:“今天是小公主?” “准确来说,是绿茶和白莲的集合体。我个人感觉你妈妈应该怕这个。”林微吟一开口,精心营造的气质直接消失。 闻人以谨没打击她:“不错。” “此外,我要让你妈妈知道,”顶着闻人以谨的视线,林微吟稍稍抬起下颌,“她不爱的儿子,现在有公主的宠爱。”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绝起来,真的很绝(……) 以及如果小林真的发癫,闻人以谨他妈绝对搞不过小林,因为小林无所畏惧(。) 第40章 第四十天没复明 林微吟体验了一把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她知道有一些很高级的疗养院,主打的就是简历烫金的医生和体贴入微的医疗服务,远远地看见三层喷泉和大理石天使雕像,就知道这地方八成也是。 但她没想到进疗养院探望人有这么多手续,一层层登记,到后来她写自己的名字都麻木了,感觉自己就是个莫得感情的签名机器。 出电梯的时候林微吟一脸茫然:“我们这是要去见你妈妈吧?” “不然呢?”闻人以谨反问。 “没啥,我就是想提前通知你一下。”林微吟说,“由于我这个人性格上的缺陷,等会儿可能对令堂进行定点打击。” 闻人以谨完全没意见:“哦。”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从电梯到江如烟的病房有条长廊要走,林微吟一紧张就话多,手心里渗出汗来,嘴上疯狂输出,“有句话我要先和你说,一般情况下,男人的态度很重要。你要记得我是和你一起去爆破你妈妈,你得站在我这边,别等会儿你妈妈两句话,你立场到她那边去了。” 闻人以谨态度很不明朗:“那你怎么办?” “那我还能怎么办?”林微吟目不斜视,“我只能一脚踹你裆上,然后祝你和你妈妈锁死,钥匙我帮你们扔进楼下喷泉池。” 闻人以谨没忍住,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是什么受虐狂。” 林微吟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闻人以谨今天的打扮很正常,衬衫西裤,外边加了件短款的薄外套,额发乖顺地垂着,肤色白皙,但不至于苍白,眉眼间带着点盖不住的倦意,但总体来说很和谐,看着总算是像个人了。 想了想之前几次在酒吧撞见的妖艳贱货,林微吟诚实地点头:“嗯,你的气质确实不是这样,你像是会把人按床上往死里虐的那种。” “哦。”闻人以谨恢复冷漠状态,“你要不要体验一下?” 林微吟眼瞳一缩,迅速把头转回去。 闻人以谨没别的想法,他也没这方面的爱好,纯粹是随口瞎杠,杠完才意识到这话说得很不合适,尤其是他之前刚刚恢复理智的时候,极其短暂地和林微吟表明过心意。 他有点尴尬,舔舔嘴唇:“快到了。” “……嗯。”林微吟点头,沉默地走了一小段,站在门口时伸手卡在闻人以谨手肘处,她换了口气,稍稍抬起下颌,“别怕,我陪着你呢。” 看来是不计较之前的事了,闻人以谨沉下心,伸手把门推开。 门还是那么厚重,但一推就往边上滑开,里边的景象一点点露出来。 门里的女人从小沙发上站起来,林微吟看见她的瞬间,惊了一下。 邓女士舞蹈演员出身,长相身材都是一流的,然而生了林微吟这么皮的一个女儿,还忍住了没把她做成皮鞋,怎么说都是日夜操劳。这多年邓女士也注意保养,心情不好还能锤林先生一顿发泄一下,脸和身材都没崩,但看着总有点这个年龄没法避免的风霜。 然而林微吟现在看见的女人不是。女人盘着头发,穿了件帝政风的长裙,连脚面都遮得严严实实。她身高就是平均水平,但腰线提得很高,又掐紧,硬生生有种腰细腿长的感觉。 那张脸更过分,看着像是古老的壁画,岁月风霜剥蚀的是油彩和墙灰,不是本来的美。 第78页 林微吟没忍住,扭头看了闻人以谨一眼。 难怪这男人长得那么祸国殃民。他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还有优越感爆棚的身材比例,但他更年轻,还有种被折磨过的倦怠和颓靡。林微吟突然觉得好在闻人以谨是男的,他要是个女孩,就是脸上能盖章的绝世妖姬。 差一点变成绝世妖姬的人面无表情,看着江如烟:“妈妈。” “以谨。”江如烟快步走过去,上上下下看了闻人以谨几圈,伸手摸他的脸,“你来看妈妈啦,妈妈好想你。” 按闻人以谨的说法,江如烟实在是神经病到了一个极点,但她现在摸着闻人以谨的脸,又哀怨又欢喜,这个情绪又不像是假的,看得林微吟毛骨悚然。 林微吟试图和身上的鸡皮疙瘩和解,江如烟注意到她:“以谨,她是谁?” “您好。”林微吟赶在闻人以谨之前说,“我姓林,林微吟。” “啊,林小姐。”江如烟点头,继续问闻人以谨,“你是带女朋友来看妈妈的吗?” 这问题问得好,闻人以谨面前站着江如烟,左边站着林微吟,他直觉答不好会致死,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答。 好在林微吟终于表现出了一个人类应该有的同情心,替他解围,顺便朝着江如烟甜甜地笑了一下:“准确来说,是未婚妻更合适。” 闻人以谨一惊,江如烟倒是没什么反应,转身往小客厅里走:“那进来吧,妈妈想和你说说话。” 闻人以谨和林微吟对视一眼,从善如流地跟着江如烟进去,在小沙发上坐下。 江如烟开口居然是和林微吟说话:“林小姐,你爱他吗?” 林微吟心说这是什么鬼问题,保持着小公主的笑容:“我当然爱他,非常非常爱他。” “好,那就放心了。”江如烟点头,转向闻人以谨,“妈妈上次托你姐姐问你的事情,你记得吗?” 闻人以谨当然记得,林微吟也记得,她赶紧伸手,虎口卡在闻人以谨手臂上,拇指指腹隔着衣服压住他。 闻人以谨喉咙口又有点难受,他强行压下去:“记得。” “那个箱子,你动过吗?”江如烟比划一下,“就这么大,木头做的,可能有点发霉了。上面还有把锁,把东西放进去,只要上锁,就跑不掉。” 窒息感涌上来,胃里也开始翻涌,闻人以谨无法自控地想到小时候被塞在那个箱子里时的感觉。 黑暗、潮湿,还有把巨大的锁。 他听见外边被他叫作“妈妈”的女人走来走去,他在箱子里拼命挣扎,踹得脚趾出血,整个箱子晃动,那个女人也不会多看一眼。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忍住眼泪,凑到箱子的缝隙那里,尽可能地换气呼吸。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阵阵的酸水泛上来,江如烟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小时候喜欢在箱子里玩,你还记不记得?你还要盖上盖……” “女士!”林微吟贴着闻人以谨坐,明显地感觉到他不正常的紧绷,她赶紧打断江如烟,“我希望您在说什么话之前,先想一想这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以及您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以谨!”江如烟脸色一变,冲着闻人以谨发作,“为什么她这样和妈妈说话?你的未婚妻就这样对妈妈吗?” 闻人以谨耳边嗡嗡作响,他其实根本听不清江如烟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握住林微吟的手:“这也是我想说的。” 他以前态度也不怎么样,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反抗,江如烟愣了片刻,整个人像是爆炸一样,气势汹汹地盯着闻人以谨。 林微吟感觉到闻人以谨的手猛地收紧,他的指甲剪得紧贴指尖,这样都还能刮痛她,可见他抓得有多紧。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反手握住闻人以谨,忍痛陪着他,和他一起盯回去。 瞪了一会儿,江如烟表情一变,忽然松懈下来:“以谨,你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用?你就喜欢这样会对着妈妈发脾气的女孩子吗?” 闻人以谨也说不出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胃里翻涌,疯狂地宣告这具身体还活着,但他的思维一点点沉下去,整个人像是往深海里坠落。 他知道江如烟是个疯女人,江如烟折磨了他那么多年,现在把他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撕下来,血淋淋地给林微吟看底下腐烂的伤口。 可是他没法治好自己,也没法在深海里吐出一个泡泡。 闻人以谨一阵无力,看着江如烟,轻轻地说:“我爱她。” “你爱她?那你不爱妈妈吗?”江如烟像是被刺痛了,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你以为妈妈不爱你吗?” 闻人以谨还没开口,林微吟先说:“你不爱他。” 第79页 江如烟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公主一样的女孩敢这么莽,愣了一下。 “从生理上说,这个人身上一半的染色体,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细胞器都来自于你,你是他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林微吟握紧闻人以谨的手,看着江如烟,“但是从心理上,你和他的关系,从你怀孕开始,到你用刀刺伤他,就已经结束了。” 江如烟胸口起伏,满脸涨红,哪里还看得出刚才那个贵妇的优雅:“你……” “你不爱他,不要紧。有的是人会爱他。他年轻、漂亮,性格好,还有足够的本事。他有朋友,有同伴,”林微吟说,“路上偶然遇见的人都会爱他。” 她强行把闻人以谨的手拉起来,低头在他指节上吻了一下,抬头看江如烟,眼瞳冰冷:“他还有爱人,爱他如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话,为小林鼓掌就完事了。小林,男主剧本。 第41章 第四十一天没复明 事实证明强硬是一时的,怂才是一辈子的,林微吟走到喷泉边上,腿都有点软,还是让闻人以谨搭了把手,才成功在长椅上坐下。她摸了一把掌心,全是刚出的汗。 江如烟最后的样子也确实吓人,林微吟甚至觉得要是没冲上来的那几个护工,江如烟能把她的皮扒了。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这女人确实见不得她儿子好,林微吟的路数某种程度上还是正确的。 “要喝水吗?”闻人以谨问。 “不了不了,我感觉我现在还没缓过来,”林微吟摇头,“水应该也喝不下去。” 她就是随口描述一下感受,闻人以谨却想岔了,沉默片刻后说:“对不起。” “你干嘛?!”林微吟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老实交代,你家楼下那窝小猫和你什么关系?” 闻人以谨艰难地跟上林微吟的思路:“喂过它们妈妈的关系。” “嘤嘤嘤,你果然外面有猫了。”林微吟开始假哭,语气却很平,乍一听居然有点嘲讽。 闻人以谨:“……” “……不玩了,不玩了。”林微吟咳了一声,收拾收拾面部表情,显得严肃一点,“你刚才那句道歉,到底什么意思?” 刚才是情之所至,现在闻人以谨需要忍住原地爆破林微吟的冲动,温和地说:“我妈妈吓到你了。” 林微吟一愣,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含含糊糊地:“没事,还好。” 闻人以谨“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气氛突然凝固,还有一丝尴尬,林微吟犹豫着说:“我真没事,我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嗯。” 林微吟心说这个要慌,问题很大,她不太擅长处理这种类型的问题,只能悄咪咪地扭头去看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没什么表情,沉默地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垂着,整个人的感觉介乎岁月静好和心如死灰之间。 “你先起来。”林微吟觉得这样不行。 闻人以谨哪儿猜得到林微吟又想干什么,但他也没问,顺着林微吟的意思站起来。 刚站稳,边上的女孩一个猛扑,双手从他腰后环过去,直接来了个标准的熊抱。 闻人以谨一愣,听见林微吟说:“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对我来说你妈妈确实有点吓人,但她吓你的次数应该更多。”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个真诚的拥抱,怀里的女孩不带任何别的意思,纯粹就是想安慰他,就像路上看见一只淋雨的野猫,也能把伞分给对方一半。 脑子里一团乱麻,闻人以谨僵住,眼睫都在颤抖,站了很久才缓缓抬起手。 林微吟没设防,后背全暴露在他可以触碰的范围里,但他居然不知道能把手放在哪里,犹豫半天,颤抖的指尖还是没碰到她。 “所以你要学会坚强啊,小老弟。”林微吟在闻人以谨后背上大力地拍了几下,从他怀里出去,“差不多了吧,下午还需要我陪吗?” 闻人以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能点头:“不用了,我送你回家。” ** 闻人以谨的事儿解决,林微吟自己的事就该提上日程,辞职一时爽,再找火葬场,林微吟奔波忙碌到七月,总算是找到个空缺把自己塞进去,算是成功跳槽。 期间和闻人以谨的交流时断时续的,林微吟也不在意,拿到offer的当天她没忍住,截了个图发给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这次没秒回,隔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回:「恭喜。」 这俩字太正常,而且也没配什么邪神表情包,林微吟顿觉不对:「等会儿,是本人吗?」 闻人以谨无障碍理解林微吟的意思:「在搬砖。」 林微吟懂了,闻人以谨这是重回岗位开始干活,估计是见缝插针忙里偷闲地回了一句,根本来不及杠她。 第80页 她赶紧回复:「干活要紧,要恰饭的嘛。为了庆祝一下我们重新开始搬砖,约个饭?」 闻人以谨:「我猜你是有什么团购券用不完。」 对于每回拉着闻人以谨强行拼单的事情,林微吟毫无羞耻感:「你可真是太懂我了!!!」 闻人以谨:「等会儿再说。」 有这么一句话,基本上就是稳了,林微吟看看时间差不多,决定先去冲个澡,为晚上吃饭做点准备。 众所周知,当代精致女孩洗澡不只是洗澡,还得包括身体护肤,林微吟心理上虽然不怎么精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紧跟潮流。她在浴室里按步骤糊了一通,出来时自己闻闻都觉得被护肤品腌入味儿了,沐浴露还带点水蜜桃味儿。 她觉得这味道还行,刚打算去拿吹风机,手机响了。林微吟单手拢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另一只手艰难地接电话:“怎么啦?” “下来吧。”闻人以谨语气清淡,“我在楼下。” “……这位先生,您的行动能力这么强的吗?”林微吟惊了,“我刚洗完澡啊。”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那我等你。” 林微吟心算一下自己等会儿一套操作要多久,再看看外边的艳阳天,觉得闻人以谨可能会热死在车里:“要么你先上来吧,外面好热的。” 闻人以谨想拒绝,不明原因地卡了一下,没说出口。 “没事的,上来吧,今天电梯没维修。”林微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没多想,直接报了门牌号,“我先擦个头发!” 说完她就挂了,手机一扔,扯了大毛巾抱住头,以要把自己搓秃的力度疯狂揉搓。 搓了一阵,毛巾把浮在头发表面的水吸干净,门铃响了。 毕竟是独居,门上加装了门链,林微吟无所畏惧,直接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果然是闻人以谨,大热天的还穿了条长裤,上半身倒是换了件oversize的t恤,看着有点落拓的调调。然而就算他身上的衣服宽松过头,还是能隐约推测出优越感十足的身体曲线,往下一双腿长得让林微吟觉得自己就是个霍比特人。 她咳了一声,摘下门链:“进来吧。” 闻人以谨皱了皱眉,声音有点含糊:“不问问是谁就开门?” “我有这个啊。”林微吟晃了晃门链,毛巾粗粗擦干的头发披着,头顶上坚强地翘起一堆碎毛,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你穿着睡裙来开门?” “有问题?”林微吟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毛病啊,我平常都穿睡衣下去扔垃圾的。” 讲道理,林微吟身上的睡裙毫无诱惑的元素,直筒剪裁,不收腰不深v,还是及膝的半袖,看上去仿佛一个混入睡裙界的麻袋。然而套在麻袋里的是个刚洗完澡的女孩,肌肤细腻,泛着健康的红晕,随着热气水汽一起浮起来淡淡的香气。 “怎么啦?”林微吟毫无知觉,往后退了两步,“哇,你该不会对来开门的人还有穿正装的要求吧?” 闻人以谨不理林微吟,忽然抬手按住门,向着她俯身。 林微吟哪儿知道这是什么路数,有点茫然,又下意识地想躲,表情都来不及调整,只能愣愣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越靠越近。 然后她听见“啪”一声,漫上来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 闻人以谨直起腰,慢慢地把柠檬黄的泡泡糖咬回嘴里,视线从林微吟露出的锁骨上扫过:“给别人开门记得把衣服穿好。” “睡裙不算衣服吗,我举报你搞歧视。”林微吟松了口气,后跳两步,往浴室走,“鞋柜里有鞋,你自己找,我先去吹头发。” 闻人以谨找到一双男式的拖鞋,一看就是放着撑场面的,他穿上鞋:“嗯。” “沙发上随便坐,饮料在厨房冰箱,自己拿,柠檬水是茶几上那个壶。”林微吟的声音从浴室外间传出来,“对了,垃圾桶也在茶几边上。你喜欢吃泡泡糖?” “一般喜欢。”闻人以谨懒得拿喝的,“外面太热。” “按你这个逻辑,应该吃薄荷味儿的,透心凉。”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说话。 入夏时林微吟就剪了头发,这会儿才差不多长到肩胛骨,天气又干热,吹了一会儿就差不多了。她懒得搞什么发型,找了根发绳随便扎了个马尾,收了吹风机出去:“快好啦,我换个衣服再礼貌性化个妆。” “好,我等你。” 林微吟火速进房间,闻人以谨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她家隔音做得不错,之前浴室门关着,吹风机最高档的风力都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卧室里翻个衣服的声音更是一点没有。 闻人以谨坐在沙发上,听见的是窗外的时有时无的风声,想到的却是别的不该想的东西。 第81页 林微吟不傻,有时候警觉得像个随时准备逃命的兔子,有时候又真的毫无防备,就这样随便地把一个男人放进了自己家里。 她还刚刚洗完澡,一门之隔,在卧室里换衣服。 她会把睡裙脱下来,一点点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女孩的曲线在光下如同一朵花渐渐绽开,又像是一个逐渐成熟的果子。 闻人以谨忽然想起来,他进门时在林微吟身上闻到的,就是水蜜桃香。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服了晋江这存稿箱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天没复明 ……不能想。 闻人以谨本来连茶几上的杯子都懒得拿,这会儿却觉得还是得喝点水。离他最近的就是柠檬水,透明的壶里泡着两片柠檬,边上一个杯子,杯底里还残存着薄薄的一层水。 闻人以谨吐掉口香糖,把杯子拿起来晃了晃,杯里水波轻摇,杯口对着光能隐约看到一个淡淡的唇印。 是林微吟喝过水的杯子,她大概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过来,就大大咧咧地留在茶几上。 虽然她喝水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像是吻在杯沿。 压下去的心思猛地反扑,闻人以谨僵了一下,握杯子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 然后他屏着一口气,缓缓低头,极轻地在杯口上抿了一下。 刚好卧室门开了,林微吟从卧室里蹿出来。她套了件露肩的上衣,底下一条牛仔短裤,大大方方地露着圆润的肩头和纤细修长的双腿。 她出来时闻人以谨刚好抬头,她就只看见他手里拿着杯子,愣了一下,感觉有点尴尬:“……你还没喝水吧?” 闻人以谨摇摇头。 “那还行。”林微吟松了口气,找了个没用过的杯子,倒了半杯柠檬水,捧着送上去,“那啥,我不太建议你用你手里的杯子喝水。” “为什么?”闻人以谨明知故问,“别告诉我这个杯子上面有仙女教母留下的魔法。” “……这时候就不要玩梗了。”林微吟沉默一下,从闻人以谨手里抽了杯子,把新杯子塞回去,“因为这个杯子是我用过的。” “行。”闻人以谨点头,在新杯子里喝了口柠檬水,“晚上吃什么?” “稍等啊。”林微吟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她摸出手机,开始找前几天领的券。 找了一会儿,她“噫”了一声,然后发出吸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 “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林微吟把手机界面给闻人以谨看,“我这个券是之前领的,今天刚好过期。” 这个事情是真的很尴尬,林微吟捏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闻人以谨的反应。虽然她觉得她干出这事儿,被一个头锤锤到地心都是理所应当,但她实在并不太想挨锤。 她想了想,试图提出补偿条件,闻人以谨却没生气,还是淡淡的:“那怎么办?” 都到这份上了,林微吟总不能说“请您回去吧就当无事发生过”,她纠结了一会儿该怎么处理,一咬牙:“我请你吃别的吧。” “好。”闻人以谨没意见,“吃什么?” 脑子里火锅牛排煲仔饭一拥而上,林微吟刚要开口,想了想价格,顿时虚了:“……请问我能自己做饭请你吃吗?” “可以。” “那我现在去一下超市,我很快的,马上回来。”林微吟觉得可行,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我上个星期刚从老林那里学会炖牛腩……” “谁?”闻人以谨捕捉到重要信息。 “啊?哦,不是我爸,是我大学时候的部长。”林微吟回忆一下,感觉她的称呼确实有点误导的嫌疑,“她做饭超好吃的,之前有一次我给你带饭是用保温盒装的,还记得吧?就是她做的。” 闻人以谨有印象:“确实挺好吃的。” “这方面来说,我爱她。”林微吟从鞋柜里翻出凉鞋,“不过她很高贵,男人真的没半点机会。” 闻人以谨想了想,意有所指:“那你呢?” “……我做饭什么业务水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上次试着做过了,这个炖牛腩真的没毛病。”林微吟没往那个方向理解,扣上凉鞋的带子,“我走啦,大概十五分钟我就回来。” 闻人以谨感觉不对:“你自己出去?” “对啊,超市就在小区里啊。还蛮近的。” “……让我在你家里?” “不行吗?”林微吟一愣,懂了,“我觉得没问题啦。你要是愿意,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姐妹。” “……”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站起来:“我可能不是很想做你的姐妹。一起去吧。” 林微吟觉得也行,确定钥匙在兜里,直接开门出去。 第82页 ** 林微吟的房是邓女士亲自挑的,和林先生三挑四选才拍板,交通便利风景优美,超市就在小区内,唯一的缺陷就是实在太贵,按林微吟目前的工资水平,预计还房贷都得还到地老天荒。 对此,秦氏大小姐秦娇娇的评价是:“这个房子贵不是它的缺陷呀,是你的缺陷。” 林微吟认可这个缺陷,并且承认超市里的东西贵也是自己的缺陷。不过话虽如此,来都来了,她也不压抑自己,除了晚上做饭还缺的东西,酸奶零食之类的也挑了一大堆,甚至还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下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对零食没什么需求,礼貌拒绝,林微吟也不强求,逛了一圈就去了收银台。 这个时间客流量还没起来,收银台只开了几个,零零散散都有人。林微吟不挑,随便选了一个。 排在前面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奶奶,还在和收银员折腾会员卡,排后面的是个洗剪吹黄毛社会哥,正在打电话。 林微吟听了一会儿,觉得一时半会儿折腾不清楚,想换个地方,还没换方向就被拦住了。 她有点迷茫:“怎么啦?” “反正还有时间。”闻人以谨收回手,“我挑会儿。” 林微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很想问这地方有什么可挑的,然后脑子一转,懂了。 收银台边上是有个架子,上面花花绿绿的,林微吟以前闲着没事研究过,确实很有得挑。 虽然这也是正常的需求,但闻人以谨就这么说出来,丝毫不避讳,状况好像还是有点不对。 林微吟努力压下心里冒出的复杂情绪,感觉自己都快分裂了。一方面她觉得这也没啥,就当是和姐妹手拉手去买姨妈巾;另一方面她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憋了一会儿,低低地说:“那啥,虽然这个……大清亡了是吧……但我觉得我还在呢,你买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问题?”闻人以谨没什么情绪。 ……你说有什么问题! 林微吟克制着疯狂输出的冲动,刚好看见闻人以谨伸手。骨节清晰手指修长的一只手,伸向架子…… ……拿了一条口香糖。 林微吟愣住了,觉得这个口香糖仿佛嘲讽,深深地让她感觉到她这个人有多么的龌龊。她捂住脸:“当我没说,你失忆吧。” 闻人以谨猜到她在想什么,忍笑:“你刚才怎么了?” “我……”林微吟还真没法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憋了一会儿,反问,“不对啊,挑个口香糖,你这么认真干嘛?” 闻人以谨给林微吟看了一眼口香糖上标注的口味:“我挑个味道。” “……这你还挑味道?” “我之前嚼的柠檬味儿,你不是有别的推荐?” 林微吟一噎,这话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认可:“对的,我比较喜欢别的味道。”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边上凑过来一个头,一头黄毛,标准洗剪吹发型。社会哥眯了眯眼睛,和闻人以谨说:“小老弟听我说,柠檬味不行,我推荐草莓味。甜甜的,小妹妹都喜欢。” 闻人以谨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操作,想了想,还是决定保持外人面前的优良形象,温和地笑笑:“我可能比较喜欢薄荷。” “这不凉吗?!”社会哥惊了,犹豫几秒,压低声音,“哪家出的这么刺激?” 闻人以谨:“……” 他沉默一下:“我感觉,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社会哥显然不太信,看看闻人以谨,又看看边上还在懵逼状态的林微吟。 闻人以谨一拉林微吟,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林微吟直觉这男人又要胡说,上回在医院里的惨案历历在目,她心说这回再说是女儿,她真的跳起来打闻人以谨的膝盖。 然而闻人以谨换了个说法,还是温温和和的:“这是我妹妹。” 社会哥由衷感叹:“刺激啊。” 林微吟:“……” 闻人以谨:“……” 听了全程的收银员及时打破尴尬的气氛,端着职业微笑:“先生您好,请问需要进行结算服务吗?” “哦,哦,需要。”社会哥立即把推车推了上去。 社会哥看着社会,买的东西却很居家,抽纸毛巾,还有个折叠型的海绵拖把。结完账后他一手拎起一只鼓鼓的购物袋,另一手把海绵拖把扛在肩上,整个造型犹如即将去高老庄。 他向着闻人以谨露出个笑:“小老弟,草莓味儿真的错不了。” 闻人以谨麻木了:“谢谢推荐。” 社会哥顿觉自己做了件好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扛着海绵拖把往外走。 第83页 林微吟也麻木了,随手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放收银台上。她手机塞在兜里,兜有点紧,最后付款时她卡了两下才摸出来,收银员已经把小票递过来,一脸职业微笑:“祝您愉快。” 林微吟一愣,边上闻人以谨收起手机:“走吧。” 林微吟惊了:“不是,我没有要你付钱的意思啊?” “我乐意。”闻人以谨看了后面一眼,“走了,别挡别人的路。” 林微吟赶紧跟着往前走,瞄了眼小票上的总价。 没事,我们微信转账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 第43章 第四十三天没复明 不管超市里发生了什么,总归需要的菜是买回来了。林微吟在沙发上摊了一会儿缓缓,看看时间差不多,爬起来去厨房干活。 她这人没别的优点,主要是有自知之明,让她搞个满汉全席出来肯定不行,干脆选了最不容易踩雷的几样配菜,唯一的难度就在主菜上面。 主菜是番茄炖牛腩,林微吟在林翊那边初次吃到时惊为天人,一度以为这东西肯定操作十分复杂,礼貌询问该怎么做时都有点忐忑。林翊回答倒是很简单,反正就是挑好番茄和牛腩,一堆配料按顺序怼下去。 林微吟将信将疑:“这样就行吗?” 林翊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微信发了步骤,沉痛地说:“就按这个顺序,草履虫都能做出来。” 上次制作没失败,林微吟觉得自己和草履虫之间应该还有一段智商上的距离,这次再试,心态就好了不少,比对着手机上的步骤处理番茄和牛腩都不慌不忙。 可能是因为超市里发生的尴尬事件,今天的闻人以谨久违地决定当个人,在厨房里帮林微吟切个菜洗个水果什么的,气氛一度十分和谐。 凉拌的沙拉反正就是一堆蔬菜全切成可以入口的大小,林微吟煎牛腩的时候顺便回头看了一眼,闻人以谨切菜业务水平看起来相当可以,切得整整齐齐,扑面而来一股和强迫症人群友好建交的气息。 她没忍住:“你切菜水平很可以啊,会做饭吗?” “会,就那么几样。”闻人以谨把切好的蔬菜放进碗里,“以前没人给我做饭。” 林微吟一愣,想起他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妈,再想想闻人明秀的样子,还有不信儿子的爹,显然这一家人交流感情的方式可能是往对方身上砸钱,洗手作羹汤是不可能了。 “不好意思,”她有点尴尬,“我就随便问问。” “没事。”闻人以谨不在乎,在水龙头下边洗干净刀,“别的还有吗?” “应该……没了吧。”林微吟把别的料一起下锅,瞥了眼手机屏幕,“啊,等一下,有!帮我拿一下迷迭香和香叶,在橱柜里,有个放香料的格子。” 她描述的方位很粗略,闻人以谨手脚倒挺快,找了几下就找到了。林微吟刚想伸手接,闻人以谨已经打开了袋子:“放多少?” “呃……”这个问题就很难答,林微吟看看步骤,选择跟着步骤念,“老林说,‘适量,没有也可以不放’。” 闻人以谨:“……” 他沉默片刻,捻了两片香叶:“你真的会做这个菜吗?” 林微吟还真没胆儿拍板说自己会做,犹豫几秒钟:“我按步骤来的啊,反正就是全放进去,草履虫也能学会!” 闻人以谨非常冷酷:“哦。” “……反正我上次成功了,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林微吟恼了,“要是这次不成功,我就是噬菌体。” “行。”闻人以谨点头,“所以到底放多少?” 话又绕回来了,林微吟破罐破摔:“你随便放吧。” 一只手按在她肩上,力道不轻不重,接触的位置也就是掌心,好像把她当成个拐杖。林微吟一愣,看见闻人以谨在锅上方松手,手里的迷迭香和香叶依次掉进锅里。 “这灵魂注入得漂亮。”林微吟感叹。 闻人以谨没懂,懒得理她,看看锅里的食材,随手拿了边上的水壶:“我感觉,应该要加水?” “……对,是要加水。”林微吟确认一下步骤,“然后盖上盖子炖就行了。” 水倒进锅里,闻人以谨还没把水壶放下,林微吟骨子里那一点犯贱的本能被勾起来,故意用手肘去怼站在身后的男人。 闻人以谨手里还拿着水壶,里面的水半热不烫的,他怕失手,一只手把水壶放回去,另一只手试图控制林微吟。 林微吟油然而生一种被挑战的感觉,往反方向避了避,闻人以谨刚好把水壶放回去,两只手都空出来,直接对她进行打击。 厨房空间还挺大,但面前是灶台,背后是闻人以谨,被圈出来的地方也就这么点,林微吟总不能窜进锅里。她想了想,打算从侧面钻出去,下脚的时候没注意,脚侧面勾在了闻人以谨腿上,整个人往边上跌。 第84页 幸好闻人以谨手快,环过她的腰,把她提起来:“再动一下?” “不敢动不敢动。”林微吟哪儿还敢再乱来,要不是闻人以谨扶这一把,她估计得一头磕在大理石的台面上,那可就真是惨案了。 她微微喘着气,心里还有点虚,闻人以谨也没松手,就这么抱着她。 抱了一会儿,林微吟感觉不对了。 地方真的太狭小了,她几乎是被闻人以谨卡在灶台前面,他的手臂还环在她腰腹的位置。夏天衣服薄,闻人以谨的小臂和她的腹部就只隔了一件t恤,每次呼吸,林微吟都能感觉到腹部轻轻蹭过手臂的触感。 她脑子有点糊,最先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回想一下肚子上有没有积攒的五花肉。 背后也是,林微吟整个人贴在闻人以谨怀里,他的呼吸格外清晰,胸口随着呼吸的起伏触感传达到背上,甚至连心跳都能感觉到。林微吟低头,看见自己露在外边的腿,有一半贴在闻人以谨身上。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暧昧过头,再仔细想想,甚至可以被和谐。 锅里的番茄牛腩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林微吟定定心神,挣扎着问:“那个,请问,您可以放开这个可怜的草履虫吗?” 闻人以谨没理她,还是那样不松不紧地抱着,缓缓低头凑近她的耳边。他的呼吸很平稳,一下下落在林微吟耳朵尖儿上,温热微痒,明确地告诉怀里的女孩,他靠得多近。 “不幸的消息,如果这个菜失败,你连草履虫都不是。”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通红的耳朵尖尖,笑了一下,“加油。” 刚才的羞涩一扫而空,林微吟觉得浑身的血气都往上涌,深吸一口气,拿起铲子:“快给我滚出厨房,否则你就不在这里,你在锅里。” “是我输了。”闻人以谨不和她作对,果断选择放弃,被林微吟三两下推出了厨房。林微吟还非常愤怒地把厨房门也关了。 厨房门是玻璃,磨砂程度不高,透过玻璃隐约还能看见个人影,女孩显然是被气到了,单手叉腰,站在锅前面,死死盯着锅里的番茄牛腩。 闻人以谨看着那个纤细的剪影,忽然想起刚才的触感。就算林微吟看起来再粗暴,偶尔的发言更是能让人迷惑于她的性别,她也是个年轻的女孩,柔软、纤细,像花一样,稍稍用力就能控制住。 而她好像一无所知,单独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穿着单薄的t恤和牛仔短裤,被抱在怀里,一开口说的居然是草履虫。 或许是没知觉,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是堪称诡异的信任。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忽然闭上了眼睛。 ** 林微吟用实际操作挽回了草履虫的尊严,番茄牛腩炖得挺成功,好吃得她恨不得用剩下的番茄汁来拌饭,只恨林翊不在,不能当场交作业。 饭后她又颓了一会儿,摸摸肚子,总感觉五花肉正在生成,她想出去逛逛,抬腿踢踢闻人以谨:“你什么时候回去?” “晚上有事?”闻人以谨没站起来。 “我想出去玩会儿。”林微吟瘫在沙发上,逐渐向下流动,“我感觉我好像吃太饱了。” “去哪儿?” “……没想好。”林微吟腿上发力,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流动,她琢磨一会儿,“要不还是这个套路吧,我想看个电影。” 闻人以谨没意见:“看什么?” “我看看啊……”林微吟摸出手机,一打开购票界面,上面又是熟悉的公司,她一声长叹,“唉,唐风爸爸又出电影……那就这个吧,好像是个校园爱情片儿。你看不看?” 闻人以谨还是没意见:“可以。” “那我买了,买城南那边商业城的吧。”林微吟想了想,“我记得那边有家冰淇淋店超好吃,看完可以吃那个……”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我记得你刚才说,你吃太饱了?” “……” 林微吟也沉默一下,恶狠狠地输入支付密码:“要你管!” 闻人以谨选择闭嘴,跟着林微吟下楼,沉默地再当一回辛德瑞拉的南瓜车,勤勤恳恳地把林微吟送到目的地。 城南的商业城是近几年新建的,广场挺大,人不多,多半是一对对的情侣。情侣多的地方就有商机,虽然又不是情人节又不是七夕,广场上还是不少卖东西的,有鲜花有纸花,甚至还有瓶装的幸运星和千纸鹤。 林微吟可太懂这个套路了,和闻人以谨保持恰当距离,盯着兜售的那几位朋友疯狂走位,然而走到广场一半,她还是被人拦住了。 拦她的是个小孩儿,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抱着一把纸玫瑰,睫毛扑扇着:“小姐姐,要不要给男朋友买一朵?” 第85页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我懂了,我看起来就像个舔狗(沧桑舔棒棒糖(没错她不会抽烟) 第44章 第四十四天没复明 林微吟惊了。她心说这小朋友可真会看人,怀着复杂的心情,扭头看了边上的男人一眼。 接收到视线,闻人以谨轻轻咳了一声,问她:“想要?” “……并不想要。”林微吟更惊,完全不能理解这男人的脑回路,她想了想,试图和小朋友讲道理,“首先,他不是我男朋友;其次,堵着女方给男方买玫瑰可能是哪个异时空的操作,我不太能理解。” 小朋友懂了,反正就是不想买,撇撇嘴,抱着一大把纸玫瑰,试图从闻人以谨那边再找找突破口:“那哥哥……” “停一停,按这位兄弟的年龄,你得叫他叔叔。”林微吟估算一下时间,赶紧制止,一拉闻人以谨的袖子,“走了。” 闻人以谨从善如流,没再问,冷酷无情地抛下卖纸玫瑰的小朋友,跟着林微吟越过广场,上楼去影院。 检票前他没忍住:“刚才为什么拦着?” 林微吟还想了一下他指的是什么,挠挠脸:“那个是纸玫瑰啊,情侣之间送来送去的吧,你或者我买一个,真的很尴尬啊。” “……小朋友出来卖花也不容易。” “那我容易吗?!”林微吟想到以前被秦氏压榨的时光,觉得随时可能心绞痛急性发作,“我赚钱也不容易啊。而且那个纸玫瑰也不好看,就算是情侣之间送,我估计也是一时开心,各回各家转头就扔了。” 她抬起手,把到影院时顺手买的冰奶茶移到闻人以谨眼前,为自己增添论据:“纸玫瑰和奶茶差不多一个价格,买一朵,我不快乐,甚至觉得自己被坑了;但买一杯奶茶,我就好快乐。” “这倒是。”闻人以谨点点头,“吃得太饱所以出来看电影?” 林微吟服了:“……您能放过这个坎儿吗?”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说话。 接下来直到看完电影,林微吟和闻人以谨都保持着沉默,林微吟是在认真看电影,闻人以谨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微吟冲着唐风的旗号选的这个电影,看完觉得确实很对得起业界父亲,制作精良,选角也挺符合角色需求,就算是镜头随便扫到的一个十八号小配角也挺有戏。 电影内容说精巧也没有多精巧,但说俗套也不俗套,是部带点玄幻色彩的现代电影。 一对关系不怎么样的母女出于机缘巧合,互换了身体,当妈的知道了女儿在学校的苦,当女儿的知道了律政佳人老母亲其实也不容易。最后女儿替妈妈打赢了一场离婚官司,妈妈替女儿考上了名校,然后在第二天,回到了互换的那一天,各归各位,母女就此和解。 总体来说,这个电影,林微吟觉得可以打个八分,让她觉得最爽的情节是互换归位的当天,女儿拒绝了向她告白的酷boy,妈妈拒绝了在律所里隐约暧昧的对象。 “可见男人影响女人拔剑啊。”出了影院,林微吟真情实感地感慨,“你看,没有酷boy,女儿能上名校;没有那个暧昧对象,妈妈赢官司的比例都提升了。” 闻人以谨觉得这电影是和他作对:“我记得你之前说,这是个校园爱情片儿?” 林微吟卡了一下,摸出手机,打开购票界面给闻人以谨看:“你看这个海报,是不是很校园,很爱情?” 闻人以谨看了一眼,海报主体是穿着校服的女儿和酷boy,确实很校园很爱情,然而电影里面这个酷boy的戏份全部剪辑在一起有没有十分钟都是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认输:“是。” “那个……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电影?”林微吟也觉得有点欺诈,揣摩着闻人以谨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就是普通的爱情片儿,甚至可能有点堕胎三角恋什么的……” “哦?”闻人以谨转头看她。 “……这么一想你会觉得这个电影其实还不错。”顶着闻人以谨审视的视线,林微吟强行转移话题,“对了,我想吃冰淇淋来着,就在负一层,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请你吃。” ** 负一层的那家冰淇淋店四舍五入也算个小网红店,过了晚上十点,点单排队的人还挺多。冰淇淋主打的是健康和天然风味,据说吃一个冰淇淋球的热量等于吃一个苹果,然而价格够买一箱苹果。 想到两支冰淇淋的价格,刚刚重新走上工作岗位的贫穷小林觉得很痛苦,然而闻人以谨意外地贴心,不仅自己没吃,还顺手替林微吟把钱付了。 林微吟举着个装了双球的蛋筒,走到广场上都觉得有点懵:“我好像欠你的钱更多了……” 第86页 “怎么,又想转账以后把我删了?”闻人以谨语气很平和,甚至笑了一下,可惜广场上的灯光比较凶猛,变幻着打在他脸上,林微吟觉得此时给他拍个照,就是和善的笑容.jpg,还得是流传甚广的标准版。 她哪儿还敢这么干,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闻人以谨摸了摸裤兜里的车钥匙,看了冰淇淋一眼:“快吃,化了。” 林微吟一愣,低头一看,正好看见其中一个冰淇淋球微微融化,香草味儿的奶油液润湿蛋筒边缘,顺着滴到她手背上。 冰淇淋这东西就是冻住的时候十分诱人,等真的化了,滴在身上就油然而生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心感。林微吟感觉到手背上黏黏糊糊的微妙触感,脑子一抽,连包里有湿巾都忘了,直接低头舔了上去。 她手里的双球冰淇淋其实挺花里胡哨,一个香草味儿,一个抹茶味儿。抹茶的筛了抹茶粉,还有标配的蜜小豆和白玉丸子;香草味的那个则撒了糖粉,插着类似pocky的细长饼干。 可能是因为用料原因,抹茶的那个没怎么化,香草的边上没有阻拦,这个时间晚上也没多凉快,化得比林微吟舔得快,奶油液不断润进蛋筒,没被吸进去的就滴到她手上。 林微吟要疯了,顾不上滴在手背上的,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试图一口含住那个香草味的冰淇淋球。 ……然后被冻得一哆嗦。 她的牙其实挺好的,咬的时候也避开了饼干的位置,但要吞下大半个冰淇淋球还是有点难度。咬是咬下来了,一大团冰冷的奶油在嘴里爆开,她一时半会儿连咽都咽不下去。 吐出来更不行,林微吟被冻得脸都皱起来,一侧腮帮子鼓鼓的。她嘴里全麻了,连甜味都感觉不到,努力吞咽几下,嘴角还溢出一点来不及吞咽的奶油液,让她浑身发毛,迅速用舌头舔掉。 剩下的那一小半冰淇淋球塌下去,刚好陷进蛋筒里面,看着短期内是安全了,林微吟松了口气,刚打算处理一下手背上黏糊糊的东西,一抬眼看见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站在她面前,看她时微微垂着眼帘,还是没什么表情,林微吟却莫名地有点慌,总感觉他眼睛里藏着什么暂且琢磨不出来的东西。 她舔舔嘴唇,舌尖凉得发麻:“……怎么了?” “……没什么。”闻人以谨扫过林微吟手背上流开来的奶油,别过头,“下回别这么吃冰淇淋。” “……对不起,好像是有点不文明。”林微吟火速道歉,立即甩锅,“是这样,我觉得是这个冰淇淋的问题,以前我吃的时候没这么容易化啊,是不是水加多了……” 下一瞬抹茶味儿的那个冰淇淋球也坚持不住了,一小块茶绿色的奶油塌下来,直接落在她手背上,林微吟发出一声痛苦而绝望的长音:“……这位消费者,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球吃了,别浪费……” “你不吃了?” “吃什么吃啊!”林微吟要哭了,“我冻得没知觉了甚至还觉得牙疼……” “带了餐巾纸吗?”她面前的消费者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抽出冰淇淋,一整支全扔了,想到上次看电影的极限操作,闻人以谨沉默一下,补充说明,“不是我要用,你自己擦擦手。” 林微吟也想起来了,更羞耻了,从包里翻出湿巾纸,一边擦手一边说:“话虽如此,我还是要诚恳地拜托你,请你这次也失忆吧。” “好。”闻人以谨迅速失忆,看着林微吟把手背擦干净,“现在回去吗?” 逛街是很快乐,但都这个点儿了,边上还是闻人以谨,林微吟也觉得没什么好逗留的,扔了湿巾,刚想开口,广场上的音乐起来了,随后是大片鼓掌和欢呼的声音。 听着像是个乐团,达不到露天音乐会那种级别,但乍一听居然也很不错。林微吟知道有些玩音乐的会到广场上来表演,大多数是摇滚风,今天居然是少见的古典乐。 “运气不错啊,我还以为会是摇滚。”她走了几步,停住,不远不近地站着。 闻人以谨接话:“要是摇滚,你怎么办?” “那我只能缓缓告辞,为了耳朵的健康。”林微吟听着音乐,放松下来,没注意就开始胡乱输出,“我觉得刚才的电影其实还是有点儿爱情成分的,你上学……呃,我是说大学以前,谈过恋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送命题,加油!(笑容逐渐变态.jpg) 第45章 第四十五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摸不准林微吟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姑且打个太极:“怎么了?” “没怎么呀,随便问问。不方便回答吗?”林微吟本来就没多在意,也没有抠人隐私的爱好,“那算了。” 第87页 她刚打算另起个话题,闻人以谨说:“没有。” 林微吟一愣:“啊?” “没谈过。”闻人以谨说,“一直没有。” 林微吟惊了,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艰难地说:“我觉得你不像啊……” “怎么不像?” “不是,朋友,你知道吗,你长得就是要早恋的样子。”林微吟回想一下闻人以谨抽胡心龙的样子,觉得自己的逻辑应该没有问题,甚至十分严密。 一般情况下中学时期的女孩子总有点迷之叛逆,内心向往着更叛逆的选手,像闻人以谨这样打架打成熟练工的,估摸着能收获不少芳心。何况他还有这样一张脸,妖艳贱货和出水莲花无缝衔接,假如不考虑渣不渣的问题,林微吟觉得他一学期换八个女朋友都是正常的。 然而他否认了,而且是“一直没有”,姑且算他说的是大学以前,林微吟也感觉有点不对劲。她没忍住,视线下移,在他腰腹处扫了一圈。 闻人以谨感觉林微吟的视线有点不对,后退半步:“怎么?” “没怎么没怎么。”林微吟赶紧摇头,她真没胆儿和闻人以谨说她觉得他是不是哪儿有点问题,试图转移话题,“好像换曲子了,听音乐吧。” 闻人以谨对古典乐没什么爱好,刚才也没认真,听不出换没换,但林微吟这么说了,他也不反驳,沉默地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女孩背对着他,像是真的沉浸在音乐里,甚至踮起脚扩大视线,试图看清乐队那边的情况。她本来就不矮,一踮脚,纤细的身子再拉伸,浑身的曲线更清晰,从单薄的肩到收紧的腰,再往下是一双修长的腿,踝骨玲珑,看着只有一握。 林微吟为了方便,发型没变,还是随便扎的那个马尾,她头发又剪短了,以前及腰,现在扎起来才刚刚到肩胛骨上边一截,发梢软软地扫着,脑壳上边又有不太服帖的几根,顽强地在夜风里颤颤巍巍。 闻人以谨垂下眼帘,视线顺着那几根头毛下滑,落到她露出的后颈上。林微吟肤色白,广场上乱七八糟的灯光打在肌肤上,居然还有点莹润的感觉,偶尔有几缕撩过后颈,发丝柔软地蜿蜒,让人想伸手勾开。 他忽然觉得有点扎眼,移开视线,随口问:“那你呢?” “我?”林微吟没转身,这问题突如其来,她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也没啊,我大学都没。唉,我好惨一母胎solo。” “是吗。”闻人以谨吞咽一下,鬼使神差地追问,“那你……想不想?” 林微吟直觉这话题有点不对了,转过身,警觉地看着他:“我感觉你好像有话要说。” 广场上的灯光是随机乱打的,刚好一束灯光瞎几把打在林微吟身上,发出灯光的柱子旋转,那束光又扫过去。夜风呼啦啦的,林微吟从光里回到影中,她始终注视着闻人以谨,一双眼睛澄澈得有点天真。 闻人以谨闭了闭眼:“想不想谈个恋爱?” 一句话像个炮仗一样,入耳直冲大脑,林微吟长这么大,玩的就是一支笔,这个上下文的逻辑关系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可能智商低于人类平均线。 但她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回话,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脚尖转了半圈,就当没听见。 然而闻人以谨不让她逃避,在她转身之前抓住她的手肘,等她转过头,微微低头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果你想,那我还能抓住这个机会吗?” 林微吟真的愣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闻人以谨,瞳孔都有点收缩的迹象。 乐队刚结束一支曲子,不爱听的人反正没管,凑在乐队边上的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好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吼出疑似欢呼的声音。广场上的灯柱还是瞎几把乱转,五颜六色的光打得到处都是,一束光扫过闻人以谨,再扫到林微吟身上,光影迅速变幻,林微吟眼睛里倒映出面前漂亮的男人。 她一直不想承认的东西从脑子里冒出来,那个毛线球又在乱滚,这回引发毛线球动乱的选手直接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捏着这团毛线的头。 林翊当时的灵魂拷问再度在耳边响起。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林微吟睫毛颤抖,话都说不出来,“这个……” “我能不能?”趁着林微吟还在发愣,闻人以谨松开她的手肘,逐渐下滑,顺势托起她的手。 他垂着眼帘,密匝匝黑压压的睫毛能打出阴影,林微吟看着他的睫毛,脑子里全是各种睫毛液睫毛膏的广告。闻人以谨低头,在女孩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抬眼时眼睛里藏着千山万水:“可以吗?” 第88页 “……等、等会儿再说吧。”林微吟感觉现在脑子不太好使,选择放弃,别过头,“那啥,听完这支曲子就回去吧。” “好。”闻人以谨从善如流,放任林微吟僵硬地转身,但手上没松,还是勾着她的手指。 林微吟整个人都是僵的,感觉到指尖相扣的微妙触感,她甚至能分辨出哪一根是食指,因为指腹略显粗糙,磨在她指尖,有种暧昧的痒。她觉得她当不成豌豆射手了,她现在得是个樱桃炸弹,脸上越来越红,发烫得很明显,她怀疑自己随时会爆炸成天边最绚烂的烟火。 但是林微吟不能说,也不能转头,古典乐从耳朵里灌进去,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回去再说吧。” 闻人以谨还是那个态度,笑了一下:“好。” 心里在想别的乱七八糟的,这一曲就格外地短,林微吟还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乐团边上掌声又起来了。她一惊,僵硬地扭头看了闻人以谨一眼,又迅速把头转回去,开始掩耳盗铃地自闭。 毕竟是正儿八经和小姑娘讲这个,四舍五入得算是示爱,闻人以谨再没经验也知道不能逼,得哄,否则别说这辈子,下辈子还是单身的命。他舔舔嘴唇,没直接问:“听完了?” 林微吟很想说“我们再听一曲吧”,但她意识到这个理由不能老是用,就算她今晚在广场上打地铺,明早起来还是得面对闻人以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里毛线球滚来滚去,连自己的手还在闻人以谨手里都没发现。 她整张脸都红了,含含糊糊地:“啊……嗯,回去吧。” 闻人以谨大概有数,气定神闲,指尖轻轻挠了挠林微吟的指节:“那回去了?” 林微吟“嗯”了一声,抬腿时手脚都有点不协调,这一脚还没落实,背后突然响起个声音,嗓门还挺洪亮:“谨哥!” 闻人以谨脚步一滞。 林微吟琢磨了一会儿,动用几下聪明的小脑瓜,觉得这个“谨哥”应该是指闻人以谨,但是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傻,她没憋出话来,干脆站在原地,等着人过来。 过来的是个剃着板寸头的男人,脸圆圆的,本来就比闻人以谨矮,还有点胖,站在身材比例十分优越的人面前就显得更圆,灯光一打,仿佛一个高坚果。 高坚果好像很激动:“真是你啊?我看个背影就像你,腿长啊。真好久不见了。” “嗯。”然而闻人以谨很冷淡,看高坚果时还皱了皱眉,好像不太确定他是谁,“施昊?” “是我是我!真没想到能再见你哈,哎哟,果真是这个广场,来听古典乐啊?我知道的嘛,我们是不懂啊,就知道大嫂喜欢听古典乐,谨哥带大嫂过来的啊?”施昊像是浑然不觉,自顾自一顿疯狂输出,视线转到林微吟身上,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哎,这个不是嫂子啊?” 闻人以谨脸色一变,想说什么,林微吟先开口,直接把他的话堵回去:“你说的人是谁?” “哎哟,这天黑……你看看我这……就看了个背影,高高瘦瘦的,还以为……唉,对不起,真对不起。”施昊往自己脸上轻轻抽了两下,脸还挺有弹性,他看了闻人以谨一眼,再看林微吟,“那我可说了啊?就是谨哥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嘛……” “我和她没关系。”闻人以谨突然开口,林微吟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个语气,冷得像冰,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看看闻人以谨,再看看施昊,大概懂了,清清嗓子:“那啥,我有话想说。” “是这样的,这位朋友,我男朋友呢,是把他的情史全给我交代过的,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你说的是谁了。根本没关系的人,你非要叫大嫂干什么?”林微吟自顾自说下去,“而且很奇怪,你和他明明这么久没见,他连你是谁都不太确定,你怎么冲上来这么熟络,就在我面前提另一个女人?” “我这……”施昊完全没想到林微吟会是这个反应,“这不是天黑……” “天黑不是理由。我姑且猜一下,你该不会是因为高中时对你说的那个‘大嫂’求而不得,只好暗搓搓地想着,现在看见我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就上来恶心我?”林微吟笑笑,在闻人以谨肩上拍了一下,“既然你说那是大嫂,江湖规矩,觊觎大嫂的三刀六眼五马分尸,晓得不晓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很高贵,男人没有机会x 第46章 第四十六天没复明 施昊是有点这个意思。他读的高中升学压力大,老师摁着头学,蓝白校服怎一个丑字了得,在这样的环境里,高挑漂亮还成绩好的肖凌珊就是女神级人物,俘获的少男心少说也有十筐八筐的。 第89页 可惜肖凌珊选来选去,最后选了闻人以谨。 老师面前闻人以谨绝对是个乖孩子,只知道看书写作业的那种,然而施昊亲眼见过他打人,握紧的指骨发力,一拳拳往实里打。挨打的社会人被锤得血丝从嘴角渗出来,求饶都说不出完整的话,哪儿还有之前流里流气堵着学生收钱的样子,尚且是少年的闻人以谨却抿出点笑来,眼睛里藏着的像是发自内心的欢愉。 就算知道闻人以谨和肖凌珊的事儿有误会,那种情况下的男女朋友关系就和闹着玩似的,目睹好几场单方面殴打,施昊也不敢和闻人以谨竞争,只能把肖凌珊藏在心里。 时过境迁,肖凌珊和闻人以谨是早掰了,虽然也没给他什么机会,但他在广场上远远地看见闻人以谨,还有边上那个陌生的女孩,立马有点上头,冲上来瞎说了这么一通。 本来女人对这种事应该挺敏感,鬼知道这女人这么莽,和肖凌珊完全不是一个调调,施昊甚至觉得给她一把刀,她能上来按着他的头给他当场表演个手切智人刺身。 一脚踢在铁板上,施昊也没办法了,挤出点笑来,刚想说什么,闻人以谨开口了,还是之前清清淡淡的语气,眉眼间却陡然而生一股寒气:“我早说过我和她没关系,滚。” 对上闻人以谨的眼睛,施昊浑身一颤,脑子里难以自控地冒出一个想法。 当年闻人以谨没把那个撞枪口的社会人锤死,现在广场上也没动手打他,不是因为他这人做事留一线,纯粹只是因为受刑法的束缚。 “滚啊,听见没。”林微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男人就光明正大去追,别背后捅人,你女神还他妈压根看不到。” 施昊还能怎么办,准备好的打圆场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尴尬地摸了摸裤缝,转身走了,看背影还挺有点灰溜溜的感觉。 刚才同仇敌忾可还行,施昊一走,林微吟和闻人以谨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她觉得这可能是认识以来最尴尬的气氛。 林微吟真不知道怎么驾驭这扑面而来的信息量,转头盯着根灯柱,抿抿嘴唇,没说话。 闻人以谨看了林微吟一会儿,垂下眼帘,也没说话。 沉默片刻,林微吟把头扭回来,试探着打破这个气氛:“那啥,听完了吧?我们就各回各家吧。” 她的意思是分开,闻人以谨却说:“我送你回去。” “……这就不用了吧,广场边上就是地铁站,我现在还赶得上最后一班。” “太迟了,不安全。”闻人以谨摸出车钥匙,“走吧,顺路的。” 说得挺有道理,这个时间让林微吟自己搭地铁,她还真有点慌,而且闻人以谨的态度也很正常,好像刚才的闹剧,甚至更之前的那个问句没出现过。林微吟还真找不出理由强硬地拒绝,点点头,打算最后再占闻人以谨一个便宜。 等上了车,夜间车流量不大不小,车开在主道上,两边没停业的店灯光炫酷,在车窗外汇成断断续续的灯带,打在车窗玻璃上,斑斑点点,像是混了珠光粉的颜料。 林微吟抱着包坐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贴向车门,浑身都写着抗拒,只恨自己不像猫那样能随时变成液体。她没敢看闻人以谨,姿势扭曲地转头,死死盯着车窗外边。 感谢邓女士,林微吟不仅视力好,听力也完全ojbk,闻人以谨之前问的问题她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现在没追问,她就得过且过,权当没听见。讲道理,林微吟不怎么喜欢逃避,但她也没那么莽,不至于对着困难高呼一声然后头铁对冲。 就当没听见,就当不知道。 只要这样,今晚下车,上楼睡一觉,明天林微吟还是能把闻人以谨当朋友。 然而人类的思维不像三体人那样透明,闻人以谨的想法和林微吟完全不互通,他在林微吟楼下停稳车,舔舔嘴角:“……我可以解释。” “这就……不用了吧。”林微吟现在对他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扳住车门,都不敢直视他,“那啥,开个车门?今天也蛮迟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和她……是因为误会,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当时的情况有点复杂,还涉及肖凌珊的家庭状况,闻人以谨也不好在背后叭叭叭地说,只能隐晦地扯开距离,“其实应该说不熟,我到高三,才记住她的名字怎么写。” 林微吟大概感觉到闻人以谨的求生欲,但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爽,想起广场上施昊说的话,她有种生吞飞天大蟑螂的感觉:“那刚才那个人,好像说你们大嫂喜欢听古典乐,真的?” “也许?”闻人以谨真想不起来,他和肖凌珊的交际仅限于从小混混手里救了她一回,以及偶尔接济一下免得她饿死,“我不是很清楚。” 第90页 “……这话让你听起来更渣了好吗。”林微吟越想越上头,皱了皱眉,“我想回家,你开个车门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闻人以谨开了车门锁,在她开门前转头:“林微吟。” 林微吟还真没怎么被他连名带姓喊过,有点慌张,肩膀都僵了:“还有什么事儿?” “我之前问你的事情,你说回来再说。现在就在你家楼下,”闻人以谨顿了顿,“你能回答我了吗?” ……草。 林微吟脑子里的那团毛线球又开始乱滚,她以为安全了,万万没想到,都快回家了,闻人以谨来了这么一个打击。 她想了想,觉得当时气氛太好,如果没有施昊那个突如其来的操作,她可能真就答应了,搞不好现在已经连发十条朋友圈疯狂输出,向全列表炫耀她泡到了个年轻漂亮还多才多艺的男人。 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林微吟可以接受闻人以谨的情史,只要是你情我愿,他谈百八十个女朋友都是个人自由,但她不能接受闻人以谨诓她。 就她这么多年刷知乎感情板块和微博树洞的经验,前女友这个事儿,男人要是能轻描淡写如实相告,那就说明已经放下了;要是遮遮掩掩的,背后八成有问题。 很不幸,闻人以谨的表现是后者。 林微吟打开门:“是这样的,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是二十七岁?” “……对。”闻人以谨不太懂,他不是二十出头的那种年轻法,但也不能说老,甚至不能用“成熟”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年纪,和林微吟其实也没差太多,“怎么了?” “那我比你小三岁,我还年轻。”林微吟下车关门,绕到闻人以谨那边,刚好他开着车窗,她不远不近地站在车外边,看着他漂亮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由于人类的生理构造和男女的性别差异,我大概很难通过你体验到愉快的性生活,所以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请你回去找你的前女友吧。告辞,再见。” 这话对一个男人简直是挑衅,林微吟说得又爽又怕,没敢看闻人以谨的反应,说完转身就跑,速度快得简直能和博尔特同台竞技。 闻人以谨刚反应过来,林微吟已经窜进楼道了,还顺手把带密码的防盗门也给关了。 他想了想,摸出手机,微信上果然一个红点。 闻人以谨点开界面,还是橘猫的头像,上一条信息停留在找他约饭,下一条就是转账,钱不多不少,就今天买食材和冰淇淋的钱凑了个整。 他深呼吸几次,忍住心里窜起来的火,给林微吟发消息。 ……没发出去。 手机微微一震,跳出来个熟悉的感叹号。 红色的,第二次见面,简直像是嘲讽。 ** 转账拉黑一条龙,而且是第二次,林微吟也知道她这么来了一发,这辈子和闻人以谨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她也不是铁打的,不能说一点遗憾也没有,但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他们俩共同好友其实挺多的,但林微吟没再听到过一点消息,她也不主动打听,在脑子里勾画一下闻人以谨和前女友再续前缘的美好场景,感觉也蛮不错。 等到下个工作日,林微吟正式上岗。一来二去,又过了小半个月。 林微吟还挺喜欢她的新职业,她原来是新媒体,现在改行当文案,替一个手游写主线剧情。本来就是文院出身,手游背景和角色设定又戳中她萌点,写起来得心应手,恨不得一天写八十章。 组里气氛也不错,几个同事都是好人,除了一开始有点自闭,熟了之后一起撸串简直太快乐了。 林微吟在文档上敲上一个句号,给这章做个暂时的了结,她刚想下楼去买个肥宅快乐水,一杯星爸爸怼到了她桌上,杯壁上全是水珠,寒气逼人。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闻人达成成就,拉黑双杀_(:3)∠)_ 我作证,闻人真的没有谈过恋爱(。)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儿,后面剧情再解释,反正我就是不让他这么容易泡到小林,哼╯^╰ 第47章 第四十七天没复明 林微吟抬头,看见个日系萌妹,宅t短裤人字拖,染成棕色的头发随便扎了个丸子头。萌妹微微歪着头,笑眯眯地看她,林微吟顿觉自己要是个宅男,这一眼简直就是蒙受天启,见到了梦中的女神。 她挠挠脸:“这个星爸爸什么情况?” “给你买的啊。”涂白猛吸一口手里的冰摇柠檬茶,“你不是鞋子磨脚嘛,今天这么热,我觉得不喝点冰的会脱水。” 这倒是真的,这家公司没别的好处,就是两个字,明晃晃的“自由”,有全勤和上下班打卡,但是上班时间可以疯狂摸鱼没人管。至于着装,那可真是太随便了,林微吟从走廊走,平均每天能看见至少一个lo娘两个汉服娘四个jk,男的倒是人均宅t配裤衩。 第91页 之前在秦氏每天穿的都是套裙,到这里头两天林微吟还规规矩矩穿工作装配高跟鞋,虽然没人用奇异的眼光给她进行洗礼,但混在一群宅t里她也觉得尴尬,开始朝服装自由的边缘试探……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林微吟迅速加入破产姐妹的行列,今天穿的就是身jk制服,衣服没毛病,上半身还是宽松款的,主要是脚下有点不得劲。这双圆头皮鞋是新买的,磨合不太好,脚后跟有点磨,搞得她都不想走路,只想在座位上变成一个不停输出的蘑菇。 早上她随口和涂白抱怨了一句,没想到涂白还真记住了,林微吟受宠若惊,从脚边上零食箱子里挖出一袋没开封的蒟蒻果冻:“我微信转账给你?” “谢谢爸爸!”涂白把果冻抱在怀里,“不用给钱,请你喝。” 夏日里的一杯星冰乐。 还是萌妹送的。 林微吟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十动然拒:“但我觉得这样不好。” “没事啦,其实是券,买一送一的,快过期了。我又没男朋友,不用也是浪费,你给我钱就变成占你便宜了。”涂白踹了个办公椅靠近林微吟的桌边,坐下来,“我坐会儿啊。” 林微吟当然不会拒绝,顺手再挖了点小包装的膨化食品:“随便吃。” 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没人,桌上两杯星爸爸,一堆小零食,直接变成小型茶话会。涂白和赵雁飞的属性有点像,也是个纯阳宫优秀选手,一坐下就忍不住八卦的欲望:“哎,吟吟,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有什么事?” 林微吟进行文学创作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摇摇头:“下午有事?没通知啊。” “和我们没关系啦,主要是管事的人。”涂白吸了口冰摇柠檬茶,“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其实是江氏控股的嘛,虽然好像没啥实际管理权,但是那边会意思意思派人来看看。” 由于林先生的存在,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林微吟大概都知道,那种敢用姓来冠名的豪门,她也基本上有数。 江氏发家不在这儿,在本地的势力比不上秦氏,但也够厉害了,林微吟觉得自己挑公司的眼光可还行:“那可真厉害,感觉短期内我们这个小破地不会倒闭了。” “您能盼点儿好的吗?”涂白搓搓脸,往桌上一趴,“唉,我好想念去年来看的人啊,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他。” “恕我直言,这个想念好像有点莫名其妙。” “你不懂。”涂白说,“他真的,肩宽腰细腿长,还长得好看,是梦中情人了。” “哦……”林微吟拉了个长音,对涂白的少女心思没意见,“那你怎么不要个微信?” “我不敢啊。”涂白叹了口气,“那可是江董的亲外孙,正儿八经豪门少爷,我就一贫农,我敢吗?我不敢。我配吗?我不配。” “……我觉得你发表这种阶级对立言论,是欠社会主义铁拳的打。”林微吟没太大感觉,“你说的这个梦中情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林微吟:“……” 涂白沉默片刻,看了林微吟一眼,嘤了两下:“人家不敢问嘛。”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江董的外孙?” “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嘛。”涂白兴奋起来,“是这样的,我给你讲啊。江董就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可能有什么问题,没有明面上的孩子,私生子我们不管啊;女儿生的是双胞胎。” 林微吟试图评价这个谱系:“这豪门计划生育还做得挺好。” “豪门传承其实还是得看血缘,没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也行。江氏是做珠宝发家的,据说现在主要股份在那对双胞胎的姐姐那里,她自己也是珠宝设计师,好像还和舅舅有点矛盾。” 林微吟回忆一下微博开屏广告看到的江氏珠宝,确实设计精巧,好看得一塌糊涂,一看就贵得买不起:“那弟弟呢?” “弟弟好像不管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股份。”涂白挠挠头,“但是这个不重要!他长得好看,超好看!” 虽然是个可耻的颜狗,林微吟对美貌的防御力其实还挺高。她自己长得就挺好看的,从小到大看中她的脸追她的人也不少;她追的唯一当代男星是公认盛世美颜的叶寻舒,后来她还不幸地遇见了个闻人以谨。 审美这个东西本来就很多样化,林微吟敷衍地点点头:“好的,超好看。” “你这个敷衍的女人!他真的超级美貌,看一眼就知道了。”为了佐证,涂白清清嗓子,“我觉得能用这句话,‘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 林微吟一个激灵,文院学子职业病犯了:“这话可不能乱用啊,是对长相气质的极高评价。” 第92页 “不管。”涂白是个霸道萌妹,“我说能用就能用。” “……行。”林微吟琢磨一会儿,也有点兴趣,一拍桌面,“那等会儿这位‘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的朋友,会到我们这边来吗?” “不一定,看情况?” “哦……” “你要上吗?”涂白眼睛一亮,“能不能顺便帮我要个微信?” 顶着萌妹十分期待的眼神,林微吟艰难地点点头:“行,不过他给不给,不一定。” 涂白欢呼一声,高举双手:“好!要是能拿到微信,你就是我爸爸!” “……” 林微吟沉默一下,选择推辞父亲这个重要的职位:“不敢。” 之后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又聊了一会儿,涂白遵循一贯的人生经验,零食再多也不能算饭,下楼去买饭。林微吟懒得动,鞋又磨脚,干脆泡了包水果燕麦。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天气又热,空调徐徐地吹,林微吟吃饱了犯困,桌子上的东西随手一清,趴在桌上开始午睡。 ** 这一觉睡得还行,林微吟醒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下午搬砖的时间,但办公室里还是空空荡荡的。她一惊,摸出手机在工作群里打了一串问号。 ……没人回。 林微吟又私戳了一下涂白,然而涂白也没回。 这个要慌,问题很大,林微吟拍拍脸,定下心神,决定去外面转转,当即拖着磨脚的皮鞋往外走。 小破公司规模不大,不像秦氏那样独占一栋写字楼,总共也就一层半。林微吟的办公室在上面那半层,靠近楼梯,她一走出去,还是空空荡荡。 看多了各种玄幻色彩的电影,她心里发毛,没敢喊人,就磨着脚继续走。 半层走完,她发现这半层是真的没什么人,但属于另外公司的那半层倒是人来人往。看着那些熟悉的西装套裙,林微吟居然有点恍若隔世的感动。 既然有人,确定不是掉进了什么异次元空间,林微吟也就不慌了,绕回办公室附近,慢慢地走楼梯下去,打算到下一层去逛一圈。 刚走到最后几阶,林微吟听见了人声,最明显的那个是个破锣嗓子,一听就知道是组长老杠。老杠大名其实挺文雅,主要是名字里有个纲字,再加上有点强迫症,意见很多,显得像个杠精,组里的人就直接喊他老杠,他倒是也没意见。 既然听见老杠标志性的嗓音,林微吟大概猜到这是江氏的那位少爷来了。她见过的少爷其实挺多,最厉害的肯定是秦修,该死地剥削压榨她好几年,对这个少爷其实没多少恐惧心理,而且她还答应了要帮涂白要个微信。 但是要微信这个事情得徐徐图之,在楼梯间得叫狭路相逢,林微吟不是很想和少爷当面杠上,赶紧扭头想上楼。 本来那边人还没到楼梯口,跑路绝对来得及,然而林微吟的皮鞋这时候掉链子,这鞋有跟,在楼梯上一个打滑,直接把林微吟往下送。林微吟抓栏杆都来不及,幸好最后就只剩下几阶,她勉强从楼梯上滑下去,落地时没法克服惯性,上半身还在往前跌。 林微吟满脑子脏话像弹幕一样疯狂输出,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摔地上之前,撞到了一个胸口。 这胸口挺平,一磕就知道是个男人,林微吟看见的也确实是黑色的衬衫面料,闻到对方熏在衣领上的香气,工作场合男香,标准得挑不出错。 “对不起,对不起……”林微吟要哭了,“我今天的鞋不太好使……” “不要紧。”回答她的人还挺温和,“当心。” 这话太温柔,林微吟顿时心跳都慢了两拍,像是突如其来地感觉到了爱情。 她泪汪汪地抬头,看见一张漂亮的脸。 何止是萧萧如松下风,轩轩似朝霞举,简直是朗如明月濯似春柳,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初恋脸。 就是,他.妈的,非常眼熟。 林微吟面无表情,心想,妈的,爱情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爱情就是这么脆弱,告辞 第48章 第四十八天没复明 撞人的面无表情,被撞的微微含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简直有点僵持的意思。 作为一个优秀且合格的组长,老杠决定救个场。他看看显然惹不起的闻人以谨,再看看林微吟,在心里和她道了个歉,选择把炮口转向她:“小林,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林微吟原地立正,迅速道歉,“我今天这个鞋磨脚,下楼梯还打滑,刚才崴了一下……就这样了。” 老杠本来打算意思意思教训她一下,一听小姑娘都崴脚了,有点着急:“崴脚啦?不要紧吧?唉,这边也没医务室什么的……要不你请半天假,出去看看。我早上就看你这个鞋不太对,问你,你还……” 第93页 林微吟准备好了挨批,鬼知道是这么抱怨中带着一丝温情的发言,惊得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好在闻人以谨非常适时地咳了一声,不轻不重,轻飘飘地看了老杠一眼。 老杠接收暗示,迅速板起脸:“下回当心啊,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再和人道个歉,就过去了啊。” 林微吟心说这可真行,她删闻人以谨的时候怎一个爽字了得,顺便还一时上头嘲讽他一波,现在倒好,闻人以谨摇身一变成了豪门少爷,死死压在她这个可怜的中下阶级贫农身上。 她脑子里迅速刷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和“要恰饭的嘛”,抿抿嘴唇,调整出一个委屈中酸涩,酸涩中悲戚的表情,打算给闻人以谨道歉。 “不用。”然而在她开口之前,闻人以谨先说话了,语调温和,仿佛初见时的那个小甜心,“鞋要选合脚的。以后当心。” 少爷亲口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老杠松了口气,再打个圆场:“行啦,那小林自己玩去吧。我记得小白好像在找你。” 乍听见涂白的名儿,林微吟想起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看看神色温和的闻人以谨,恶从胆边起,深吸一口气:“那个,来都来了,您能不能给个微信?” ** 假如再给林微吟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当场发那个神经。虽然闻人以谨没拒绝她,顶着老杠诧异的眼神,摸出手机让林微吟扫了个二维码,但之后林微吟还没把微信名片推给涂白,先被闻人以谨拖到了附近的女鞋店。 鞋牌子还是个轻奢,林微吟还在林先生那里蹭吃蹭喝的时候买个十双八双不是问题,最多被眼光挑剔的邓女士喷一顿没品味,但自从正式开始步入社会,这鞋她就只能远观,再也亵玩不起。 然而现在她穿着身总价也就四百多的jk制服,还不够一双鞋的零头,尴尬地坐在店里,面前摆了五六双店员姐姐挑的皮鞋。 店员姐姐见多识广,对闻人以谨和林微吟这个组合也没用异样的眼神,根据林微吟身上的水手服,挑的皮鞋都是偏向乖巧文静的,乍一看还有点学院风的意思。 看林微吟没动,她半蹲下来:“我给您试试吧。” “别!”林微吟要跳起来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店员没意见,站起来,含着标准的商业化甜润笑容,站到边上:“有不合适的地方请您告诉我,我给您换尺码或者款式。” 林微吟点点头,抬头看闻人以谨,眉头紧皱:“我不想买鞋,我觉得我的鞋挺好的,你不能歧视淘宝一百块包邮啊。” “不是磨脚吗?” “一开始买的鞋肯定磨脚啊,又不是定做的。”林微吟还是不想买,“多穿穿就好了。” “有些鞋会磨脚,是因为设计不合理,您脚上的鞋可能在设计方面有一些缺陷。”店员及时开口,“我们的鞋都是设计师精心设计,专业人员反复试穿修改过的,您可以试试。” 林微吟心说我还真不想试,她打算站起来,闻人以谨已经单膝跪下去,指尖搭在她皮鞋的系带上。 这个姿势可真是太危险了,林微吟一惊,试图把脚缩回去:“你干什么?” “给你换鞋。”闻人以谨丝毫不慌,直接用虎口卡住了林微吟的脚踝。踝骨玲珑,果真只有一握。 夏天实在太热,林微吟没搭过膝袜,脚上穿的是普通白袜,脚踝完全露在外面,这么让闻人以谨握着,甚至能感觉到他食指指腹上略微粗糙的薄茧,林微吟整个人都有点不对。 可是她就坐在沙发上,想躲都没地方躲,总不能原地螺旋起跳。她想了想,开始胡说:“行。我汗脚,您随意。” 闻人以谨懒得理她,单手握住林微吟的脚踝,另一只手卡着鞋帮,稍稍一用力,就把鞋脱下来了。 这双鞋质量不太好,除了好看以外一无是处,店家倒挺贴心,鞋垫用的是带香味的。林微吟脚上的棉袜也是透气吸汗的薄款,何况她今天一下楼就遇见了老杠,搭着老杠的车到公司的,从头到脚也没走过几步路,想出汗都不能。 鞋一脱,泛上来的是鞋垫的劣质香味,闻人以谨抬头去看林微吟,笑了一下:“薰衣草?” “美人香汗,你懂个屁。”林微吟破罐破摔,反正她之前都直接羞辱闻人以谨了,不差这么一两句不太文明的发言。 闻人以谨没管她的粗鄙之语,挑了只看着格外乖巧的圆头皮鞋,轻轻地把林微吟的脚卡进去,再一点点把鞋帮推到合适的位置。他低着头,白皙的指尖点在深棕色的皮面上,这一套动作本来就轻柔,他还垂着眼帘,从林微吟的角度看下去,温柔得一塌糊涂。 第94页 林微吟忽然想到,闻人以谨是在帮她换鞋。 得屈膝跪在她面前的那种。 心跳突然上来,林微吟觉得脚踝发热,她想和闻人以谨说剩下那只她自己换,另一只脚的脚踝也被握住了。 林微吟总不能一脚把闻人以谨踢开,也不敢再低头看他,尴尬地别过头,隔着玻璃看店外边。 这家店在商业大厦里,紧挨着的一片都是各种轻奢牌子,在商业城这块工作的人收入消费都不低,下班以后顺便来逛逛的人挺多。店里的沙发摆的角度不太好,从外边看能看到林微吟,看闻人以谨就只有个斜斜的背影。 林微吟漫无目的地一个个数对面的牌子,忽然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 女人身材不错,腰细腿长,就是胸有点平,穿着的是夏季常见的职业装,脚下一双高跟鞋,头发烫成大波浪,走起来发梢一颤一颤的。 这个气势林微吟喜欢,她甚至想吹个口哨。 大长腿姐姐似乎察觉到林微吟的视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看见姐姐的脸,林微吟其实有点失望。她以为按照大长腿姐姐的气势,脸得是闻人明秀那种既像女王又像妖妃的,然而这个姐姐长得很端正,妆也化得中规中矩,是种团支书式的漂亮,总感觉缺了点林微吟喜欢的东西。 但是审美这个事情很个人,客观来说姐姐还是很漂亮的,既然对视,那就是缘分,林微吟朝着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林微吟以为能接收一个营业笑容,然而大长腿姐姐眉头紧皱,堪称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草。 林微吟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听见闻人以谨说:“换好了。” “您可以站起来试试。”店员做了个手势,“镜子在这边。” 穿都穿了,再造作也没意思,林微吟收拾一下心情,站起来跟着店员往试鞋镜那边走。一分钱一分货有时候还是有道理的,脚上这双鞋和之前淘宝包邮的完全不一样,贴合脚面但又不磨不硌,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明晰。 “到了。”店员停下脚步,往边上退了退。 一般的鞋店里试鞋的镜子只有底下一截,这家店不一样,倒是个全身镜。闻人以谨选的鞋很乖,林微吟今天又扎着高马尾,配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真像个女子高中生。 “喜欢吗?”闻人以谨站在她边上,居然没加载妖艳贱货模式,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会不会觉得磨脚?” 林微吟看看脚上的鞋,又舒服又好看,和之前那双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她想了想,贫穷小林,实话实说:“喜欢。不磨脚。但我买不起,告辞。” 闻人以谨没理她,直接抽了张卡递给店员。 原来的店员姐姐拿了卡过去,另外闲着的店员立即过来,也是十分商业化的笑容:“这双鞋您需要包起来吗?” “穿着吧。”闻人以谨说。 “好的,请稍等。” 店员点点头,拿了鞋盒把林微吟原来穿的那双鞋仔细包好,放进纸袋里,刚好之前那个店员姐姐把付款后□□凭证之类的拿过来,就一起放在纸袋里:“感谢选择,祝您愉快。” 闻人以谨收了卡:“走了。” 林微吟抱紧纸袋,看看上面那个烫金的logo,觉得简直烫手。拿人手短,她不敢发表意见,沉默地跟着闻人以谨出去。 目送俩人走出店门,暂时没有新顾客,店员姐姐火速掏出手机,运指如飞开始八卦:「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店里来的一对顾客,颜值都超在线,女孩子还穿了身jk制服。可能是之前吵架了,女孩子死活不肯买鞋,男的就跪下来帮她穿,完事以后问都不问价钱直接给卡了!!!」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爱情吧!是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草,我就不明白了,上一章你们为什么都在哈哈哈。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群人的快乐怎么建立在小林的痛苦之上呢(敲桌.jpg) 第49章 第四十九天没复明 吃了一笼虾饺、一笼蟹粉汤包、一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俩叉烧包之后,林微吟真的吃不下了,并且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她想靠吃东西拖延时间和缓解尴尬的计划正式宣告失败,再吃下去她可能会撑死。 她咬了咬筷子尖儿,比来之前更尴尬,皱着眉,看了对面的闻人以谨一眼,有点心虚:“你,就,突然请我吃这么多东西,还给我买鞋,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吃饱了吗?”闻人以谨的关注点显然有点偏。 “吃饱了。”不仅饱,甚至还有点撑,林微吟本能地回了一句,回完觉得话题跑了,赶紧扯回来,“谢谢你请我吃东西,不过这个不重要,有什么事情……嗯,直说吧。” 第95页 “好。”闻人以谨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桌上,“送给你。” 林微吟还真不敢收,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舔舔嘴唇,一点点把视线下移到桌上。 看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惊了。 桌上是个盒子,还没巴掌大,深蓝色的漆面,暗纹复杂,还有烫金工艺的描边,林微吟直觉里面应该是深蓝色的丝绒。看了这么多年电视剧,这个造型她还挺眼熟,一般情况下出现在偶像剧最后一集,打开以后女主角必定十分感动泪流满面。 她吞咽一下:“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 都这样说了,林微吟还能怎么办,她现在只能希望这盒子一开,里面窜出来一个拳头,对着她当脸一拳。这样她就能直接抄起这个伪装成戒指盒的整蛊玩具砸在闻人以谨脸上,顺手给他一套“力量!迅捷!技巧!额外攻击!”,然后拎包走人。 林微吟在铜钮上按了一下,生平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挨锤,然而盖子一开,理想中的拳头没飞出来。 盒子里果然是深蓝色的天鹅绒,嵌着一枚戒指,铂金的戒圈有种典雅朴素的调调,镶在上面的碎钻位置恰到好处,一眼看就知道这戒指价格不菲,但走的是精致自然的风格,不至于让人觉得庸俗。 这戒指是真的漂亮,林微吟从小就觉得普通版本的戒圈加钻石很没有安全感,总感觉会哪天手一抬,戒圈还在,钻石没了。这钻戒从各方面完美击中她的审美,看见的瞬间她脑子里的衣柜迅速完成自我排查,挑出了适合的搭配。 戒指哪儿都好,贵也不是它的毛病,但问题就出在这是闻人以谨给的。信息量太大,林微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纠结得眉眼都皱起来:“我礼貌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闻人明秀设计的,她猜你喜欢这个风格,不喜欢就再改。戒圈的大小是我猜的,你试一下,可以调整。” 话挺多,一句都不在点上,林微吟服了,直接把盒子一推:“我不能收。这个太贵重了,而且,恕我直言,你莫名其妙送我个戒指,感觉有点奇怪。” 闻人以谨抿抿嘴唇:“你不想嫁给我吗?” “你疯啦?!”林微吟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话出口,她感觉好像不太礼貌,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补救的方法,只能尴尬地看向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真没开玩笑的意思,神色平和,眉眼间隐约还有点认真。他也没回话,像是在等林微吟发言。 以前最恋爱脑的时候,林微吟也就只敢脑补一下和闻人以谨谈恋爱,现在他一个戒指砸到她面前,她最先感觉到的是慌张和不知所措。她觉得语言系统都有点紊乱:“不是,唉,我……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还有这个戒指……” “我喜欢你。”闻人以谨很平静,“我想和你结婚。” 林微吟:“……!!!” 她感觉自己在心肌梗塞的边缘大鹏展翅,赶紧沉默一下缓缓:“那啥,鉴于结婚是个大事儿,我们先捋一捋啊。是这样的,我们认识,就是在秦氏那里,到现在,也就大半年?” 闻人以谨表示认可:“是。” “那么,在我一开始追你……唉反正姑且这么说吧,就那个时候,你是不喜欢我的,也没感觉,对吧?” “……可以这么说。”闻人以谨想了想,“但是……” “停一停,没有转折。”林微吟迅速打断,“也就是说,你对我的这种喜欢,是近期的事情,而且我之前还把你删了。虽然这个事情是我不对,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不觉得,就这么短的时间,你说想和我结婚,这个事情很草率吗?” 闻人以谨把问题抛回去:“爱情需要用时间长短来划分吗?” “……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一见钟情可以,但我个人不太支持闪婚。”林微吟想了想,试探着问,“我觉得吧,你觉得对我产生这种‘喜欢’的感情,应该是在你之前发病的那段时间?” 闻人以谨没否认,也没说话。 “那就对了。你这个可能就是个不太典型的吊桥效应啊,当时那个情况,不出意外,应该是只有我陪着你,而且还有点惊险,你只是把那种……唔,或许是依赖和感谢?反正就是这种感情,你以为是喜欢我,等你从之前那段记忆的影响里走出来,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我以前听过个说法,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大概意思是爱情是一瞬间的感觉,日久生情四舍五入是将就。”林微吟回想过去,顿觉悲凉,“你最开始看见我,就是没感觉啊,从这个角度上讲,我们俩不可能产生什么爱情了,这辈子只能当姐妹。” 第96页 “你条件很好,当时我陪你去见你妈妈,虽然有故意挑衅她的意思,但我说的话也不算假。”林微吟选择发个好人卡,“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也就做做姐妹这样子维持友谊,你是个好人,漂亮高挑,说话又好听,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冷静一下,有很多选择的。” 她呼出一口气,做最后总结:“所以这个戒指我不能收,你留着给别人吧。” 闻人以谨没立刻回复,盯着林微吟看了一会儿,盯得她后背发毛,才轻轻地说:“当时去见她,我说的话也是真的。” 林微吟一时回想不起来是哪句,但她直觉这个事情不能追问,否则情况可能比现在更糟。她试图离开:“那就这样吧,反正微信也加回来了,我保证不会再删你了。我刚上班,最近没什么钱,下次再请你吃饭。” “等一下。” 林微吟只能缓缓缩回去:“还有什么事?” 闻人以谨笑了笑。这一笑妙啊,直接把他之前那种略显紧张局促的感觉笑没了,眉眼间浮出林微吟还算熟悉的调调,妖娆妩媚风情万种,林微吟觉得他现在说一句“骗你玩的”都不算崩人设。 当然他还不至于这么过分,说的话勉强还算个人:“那帮我两个忙?” 林微吟心说这怎么还有具体数量,但她之前叭叭叭一通,现在没那个气势,只能暂时怂了:“你说吧,我量力而为。” “第一个,试一下这个戒指合不合适。”闻人以谨漫不经心地拿起戒圈,“为了这个东西,闻人明秀笑了我半个月。” “……那是挺惨的。”林微吟想了想这对双胞胎姐弟的关系,客观评价。 她想从闻人以谨手里拿戒指,闻人以谨却捉住她的左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精准地把戒指套在无名指的指尖上。都到这个地步了,林微吟反抗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精致典雅的戒指被推到指根,居然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地贴合。 闻人以谨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戒指上,密匝匝的睫毛垂下来,有种天然的温柔。林微吟忽然想到之前这个人给她穿鞋,也是这样的神色,平静温和,好像在抚摸心爱的东西。 她心跳又有点不对劲,赶紧摘了戒指,原样塞回去,甚至把盖子盖上了:“我觉得还行,挺合适的,大小方面没问题。那第二个呢?” “最近要开同学会。”闻人以谨抬头,“你能暂时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吗?放心,就这么一次,之后我不会缠着你的。” 他的承诺林微吟觉得可信,感觉这个同学会应该是真的有问题,八成麻烦程度直逼他妈,然而刚刚接受过戒指的摧残,她想挣扎一下:“……请问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 “演什么?”林微吟眼睛一亮。 顶着她期待的视线,闻人以谨微微一笑:“未婚妻。” 林微吟:“……” 她心说,这可真棒,还不如女朋友呢。林微吟想着该怎么说服闻人以谨换个想法,这时候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还是微信的特别关注提示音。 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林微吟摸出手机:“我先回个消息?” 闻人以谨没意见:“回吧。” 林微吟点开微信,消息是宋延嘉发的。这女人之前搞学术闭关,快一个月没和林微吟聊天,估计自己也感觉充满渣女气息,所以这久别重逢的一条换了个林微吟喜欢的称呼。 「在吗?富婆在不在?」 林微吟灵光一闪,抬头:“你让我陪你去参加同学会,我觉得可以,但我不想演未婚妻或者女朋友。我想演别的。” “演什么?” 林微吟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富婆金主。” 作者有话要说:我放弃了,你们随便哈吧,我不挣扎了(躺平) 随便你亲死我吧反正我是被迫的.jpg 第50章 第五十天没复明 这话有点微妙,一般情况下,一个健全的正常男性肯定不愿意干这一行,遇上个心思格外细腻敏感的,可能还要从此和林微吟绝交。 奈何闻人以谨不太正常,没有丝毫不适,甚至想都不想:“好。” 林微吟准备好的话用不上,她原地表演了个抓耳挠腮,挠了一会儿,选择和自己和解:“那行吧,你都这么牺牲了,我还能怎么办……那你现在先告诉我,你让我陪你去参加这个同学会,你的诉求是什么?” 她这人没别的优点,虽然老是像一条咸鱼,但是干一行爱一行,既然答应了要帮闻人以谨,那就得认真规划。关于这个同学会,她没有丝毫了解,只能从闻人以谨身上挖掘信息,所以格外认真地盯着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盯得闻人以谨不自在地偏了偏视线。 第97页 他随口胡说:“我想让他们消停点,别再把我和没关系的人牵扯到一起。” “就比如上次我们广场上遇到的那个……那个高坚果?”林微吟一时没想起来名字,不过这个不重要,“懂了。那么我感觉我可能需要和你的同学当场掰头……哦,对了,最麻烦的是你前女友,她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前女友。”闻人以谨反驳,“我和她没谈过恋爱。” “这不重要,就是个称呼嘛,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林微吟懒得纠缠,“随你随你。反正就是,她是什么类型的,我个人感觉,我需要针对一下她。” “你可以用人名直接称呼。她叫……”闻人以谨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他纠结地舔舔嘴唇,在记忆里拼凑一下,“我记得是肖凌珊?姑且就叫这个吧。” 林微吟没忍住:“你这男人怎么这么绝情?” “都说了不是我前女友,没谈过。”闻人以谨更绝情地回复。 “行行行,式式式。”林微吟不纠结这个,“那肖小姐……我这么叫没问题吧?哎,反正就是她,究竟为什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接下来要说的话涉及肖凌珊的家庭状况,闻人以谨没背后嚼人舌根的爱好,再加上时间隔得太久,他也不太确定,沉默一下才说:“我记得她家境不是特别好,她妈是普通职员,她爸无业,偶尔打打零工,不过赚的钱都随手用了,不会拿来给家里。” 林微吟想象一下这个生活:“虽然背后说人不好,但是恕我直言,这和单亲家庭有什么区别?” “的确没太大区别。我读的高中学费不高,但是各种资料费和补课费收得多,她还准备着出国,得考托福。”闻人以谨说,“开销太大,她人其实还可以,不想让家里负担太重,经常抽晚自习之前那一段时间出去打个零工,或者给附近小孩补个课赚钱。” 高中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挺长,差不多得有一个小时,林微吟想到自己出校门吃吃喝喝浪费的时间,隔着漫长的时光感觉到了羞耻,惭愧地低下头:“那她还挺努力的。” “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我高中的同学基本上没什么反抗社会人的能力?” “……肖小姐遇见了?” “而且她是个女生,长得还挺漂亮?我记得当时班上就不少人喜欢她。”闻人以谨说,“她拿不出钱,对方也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林微吟一惊:“不至于吧……她还只是高中生啊?” “没真的怎么样,不过至少判个猥亵没问题。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差,那天我刚好去附近吃晚饭。”闻人以谨不太想说细节,“她求我别报警,我只能自己动手,反正往死里打就对了。” “您这个轻描淡写的语气,令我有些慌张。” “那时候刚换秋季校服,她身上的衣服扯破了,我把我的外套给她。”闻人以谨说,“之后她回去晚自习,大概有人问她是不是男朋友,她没否认。” 林微吟刚想说“那你解释啊”,转念觉得还是算了。她一直觉得女孩生而为人不容易,真那么倒霉遇见这种事,也不能搞受害者有罪论,但是别人不一定这么想。 就算没发生什么,传来传去也变成真有什么了,而且肖凌珊当时还在读高中,听起来家教应该挺严,她本人也自尊心蛮强。她受了伤害,还能求闻人以谨别报警,要是真被传这种事情,她说不定一个想不开,跳个楼割个腕的就完了。 反正都是要被闲得发慌的人嚼舌头,变成情绪宣泄口,还不如选个听起来好听点的。不就是早恋嘛,只要不弄出人命以及不被当场抓获,多年以后还能说是自己燃烧的青春。 至于闻人以谨,他骚起来是骚,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人,看样子当时也不太在乎这个,总不至于拿个喇叭去班里喊“我不是她男朋友我只是走过路过学雷锋救了她,她差点被人猥亵啦”。 道理是这个道理,理智说“这是正常的,说明闻人以谨是个好人”,感情上就是有点微妙的酸,林微吟抿抿嘴唇:“那假定,假设啊,不用顾忌当时的背景,你会解释吗?” “我想解释,来不及。”闻人以谨舔舔嘴角,“那天晚上我逃课了。” 林微吟:“……” 沉默片刻,她抱拳:“那我再八卦您一下啊,您和肖小姐,什么时候分手……呃,我是说舆论上的分手?” “高三上学期。” “因为毕业季?” “不是。她拿到了常青藤的offer,嫌我成绩差,不思进取,会拖累她。”闻人以谨印象不深,“大概这个意思吧。” “啥?!我记得你学校……在你们做翻译的这一行,也算是赫赫有名了吧?”林微吟惊了,“而且拖累这个说法,按你的意思,你们就压根不是正经男女朋友啊?” 第98页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闻人以谨懒得管,“反正之后她出国,我读大学,没联系过。” “……这就差不多十年了吧。”林微吟挠挠脸,试图把话题扯到最开始,“我大概明白了。那她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我是说长相性格这方面,我好调整自我,灵基再临,对她进行定点爆破。” “长相不太记得,而且这么多年,打扮风格肯定会变,我记得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正经的漂亮……可能看着不太好相处,她好像和我说过被班里女生排挤。” “哦……性格呢?” “也是严肃的那一挂?自尊心挺强的,还有点凶。我和她基本上没话聊。” 林微吟大概懂了:“那我觉得我刚才说的定位没问题,就这样,具体怎么搞,我回去再想想。” 看她突然斗志昂扬的样子,闻人以谨觉得这步棋走得挺对,笑了一下:“富婆,不戴个戒指?” “戴什么戴。”林微吟瞪了他一眼,“我们富婆不用戒指,自带钢丝球。” “别。”闻人以谨懒洋洋的,“刷坏了你用什么?” 林微吟愣了。 林微吟懂了。 她脸上通红,直接绕过桌子跳到闻人以谨的沙发上,着手想掐死这个狗男人:“闻人以谨!!我杀你——!!!” ** 林微吟当然没能杀成功,当天她和闻人以谨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两败俱伤,从结果上看谁也没赢。到最后闻人以谨被她扯了衬衫胸口的两颗扣子,锁骨还被挠出几道红痕,林微吟更惨,喘得话都说不完整,幸好当时定的是个小包厢,不然简直是有伤风化。 这个事情她果断选择失忆,着手开始准备。演别的还行,演个富婆是阶级跨越行为,林微吟实在没想法,选来选去,还是选了好久不见的宋延嘉,问问她对扮演富婆有无什么经验。 宋延嘉的消息十分符合狐朋狗友的形象:「啥?演富婆?你要问我借钱吗?裸贷那种。」 林微吟就知道这女人指望不上,还是得靠自己,在衣柜里挑挑捡捡,甚至回了一趟家寻求邓女士的穿搭帮助。 在同学会之前几天,林微吟收到了一份快递,寄件人是宋延嘉。 快递包得挺严实,打开以后是个精美的盒子,小小一个,还是烫金的工艺。盒子一开,放在天鹅绒上的是个镯子,嵌了一排碎钻,式样a得不行。 林微吟觉得这玩意眼熟,打开微博一看,果然是最近叶寻舒代言的同款,是个国外的老牌奢侈品。她顺着开屏广告摸过去,到官网查了查价格,看着后面的几个零,一阵头晕,差点隔空给宋延嘉跪下。 她缓了缓,小心翼翼地把这个价格十分高贵的镯子连盒子供在沙发上,自己坐地上,哆哆嗦嗦地给宋延嘉发消息:「哈喽?美女?你送的这个镯子,你是卖身给我买的吗?」 宋延嘉刚结束一轮学术研究,闲得发慌,秒回:「卖什么身,假的。」 林微吟一愣:「啥?」 宋延嘉:「镀金的,上边的全是水钻。」 宋延嘉:「都是我自己粘的,你小心点,别磕掉了。」 林微吟沉默片刻,回复:「好手镯,小宋造。好,不愧是你.jpg」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已经不要脸了,钢丝球也无法阻挡他(沧桑吐烟) 但是我们都知道,作为可怜的阿晋家男主,他是吃不到肉的(好,不愧是你.jpg) 第51章 第五十一天没复明 上次林微吟原地变装小公主,闻人以谨对女人这类生物在化妆打扮上的技术有了新的认识,但是真看见林微吟从楼道里出来,他还是很符合直男规律,愣了一下。 这次林微吟的头发没盘起来,只把发尾烫卷了一点,但看得出花在编发上的时间应该不少,深蓝色的绸带一点点编进去,发带上面小粒的珍珠恰到好处地露在外面。她好像特别偏爱维多利亚风,这身开襟裙和上次的样式差不多,然而搭了黑衬衫黑皮鞋,化妆风格也换了,眼尾特地染了点淡淡的红,气质和上回的小公主截然不同。 “辛德瑞拉晋级成皇妃了?”闻人以谨回过神,客观评价。 “我觉得我这个样子基本告别迪士尼了,非要凑合也只能当反派。”林微吟不懂他怎么老和灰姑娘过不去,“准确来说,这个调调应该是玛丽皇后。就是问为啥不吃蛋糕,最后把自己作死了的那个,比较符合我今天的作逼人设。” “你上次不是小公主吗?” “人设是会变的。”林微吟义正言辞,“我觉得要搞定你那群同学,尤其是听起来就很难搞的那位,小公主不够,至少得是个皇妃。” “那不如说是茜茜公主。”闻人以谨走近几步。 第99页 他穿的也是件黑衬衫,袖子服服帖帖地卷到臂弯,领口开了几颗扣子,领带却不松不紧的垂着,有种既落拓又潇洒的调调。闻人以谨倒没折腾头发,发丝乖顺的垂着,还是那张雅致的脸,但气质陡变,眉眼间若有若无地透出一点妖娆风情。 林微吟的视线往边上一偏,发现他还戴着耳钉。像是黑色的宝石,小小的一粒,嵌在耳垂上,泛着微微的光,无端地让人心痒,顺便把闻人以谨的骚度直接再送上一个层次。 林微吟心里唾弃颜狗可耻,身体却很诚实,眼看闻人以谨凑到面前来,不自觉地吞咽一下,脸上都有点红。 闻人以谨不咸不淡地扫过她泛红的脸:“以前是公主,后来是皇后,过得也挺奢侈,然后死了。合适不合适?” 刚才一瞬间在胸腔里瞎几把乱跳的心脏瞬间趋平,林微吟一把按住心里那头小鹿,手起刀落毫不留情:“你知道你像个什么吗?” “像什么?” “你像个魔鬼。”林微吟面无表情。 这段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本来就可以结束了,然而闻人以谨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会儿,顶着林微吟诧异的眼神:“这不是挺好的?” “茜茜公主被束缚在皇权之中,过得并不幸福,那还不如把灵魂卖给梅菲斯特。”他朝着林微吟俯身,一点点压到和她齐平的位置,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清朗的嗓音在此刻略显低沉,“你说是不是?mein freund(我的朋友)。” 林微吟眼睁睁看着闻人以谨突破正常的社交距离,几乎和她鼻尖相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略微温热的气息落在脸上。他又说德语,声音从声带震进她的耳膜,简直有种莫名的痒。 眼前的这张脸实在漂亮过头,眼瞳深处危险又妖异,长长的睫毛眨眼时轻轻颤动,勾着人凑上去吻一下。 林微吟突然想,如果她真落到茜茜公主那个地步,举目无亲,身后逼迫她的是国家的权威,突然有这么一个俊美撩人的魔鬼,能像满足浮士德一样满足她,代价只是灵魂。 ……她会换吗? 林微吟想了想,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 ——会的。 她退后两步,一把捂住脸,嘤了两下:“我怎么是这么一个可耻的颜狗啊……” 逗林微吟好玩归好玩,过头就讨嫌了,闻人以谨倒是很懂这个度,没再逼她,直起腰。他本来想拍拍林微吟,或者干脆给个抱抱什么的,看她今天这么精致,出于求生欲,选择放弃:“走吧,皇妃殿下。南瓜车准备好了。” ** 洗手间里没人,林微吟不急着出去,抿抿嘴唇上新补的口红,对着镜子开始今天这个同学会的技术总结。 总体来说她好像太紧张了,在穿衣打扮和维持人设方面琢磨半天,结果同学会的气氛还可以。毕竟是升学率全市闻名的高中,班上能来的人当前状况都挺行,也没什么表现出什么明显外露的攀比心。 至于感情状况,少言寡语的不是问题,多话的那几个也混成人精了,一听闻人以谨介绍说是女友,纷纷上前敬个果汁椰奶什么的,绝口不提前女友,热情得仿佛林微吟才是闻人以谨高中时的正牌女友。 闻人以谨的表现也很正常,穿得妖娆妩媚,但在饭桌上控制住了,没骚起来,配合着林微吟今天的作精人设,普通程度地秀秀恩爱,反正就是剥个虾倒个饮料什么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比较微妙的插曲是施昊,这男人可能自以为有个三级头,饭吃到一半,借着酒劲儿凑到林微吟身边,端着个全满的酒杯,说话含含糊糊:“不好意思了,嫂子!上回在广场上错把你认成谨哥前女友了。虽然看着还是挺像的哈,不过既然认错了,都是我的错,这一杯酒算是给你道个歉!” 杯子不深,但里边装的是白酒,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真一杯下去,酒量一般的人恐怕立马原地瘫倒。然而林微吟拦都不拦,话说出口了,施昊也有点尴尬,又没本事真一口闷,只能拎着杯子傻愣愣地看着她。 “我不太懂,为什么你上回非要凑上来和我说,我现任男友的前女友,这回还要凑过来,说的还是这个事情,而且特地强调一下你觉得我们俩很像?”林微吟也看着他,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如果这杯酒能让你的视力提升一点,你就喝吧,我不拦你。” 在现女友面前提前女友本来就是大忌,林微吟还把其中最膈应人的地方点出来了,气氛顿时有些凝固,这桌人看施昊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最后还是班长出面,训了施昊两句,再给林微吟道了个歉,大意是说施昊这人嘴上没把门,不用在意。 第100页 林微吟是来给闻人以谨撑场面的,不是砸场子的,既然班长这么说,她当然不纠缠了,故意扭头问闻人以谨:“喏,你以前的同学说我像你前女友,那我问你,我像不像?” “不像。”闻人以谨秒回,看她时简直有点眼神深沉的调调,“你举世无双。” 林微吟被这个眼神毛出一身鸡皮疙瘩,要不是在同学会上,她能原地来个弹跳顺便把自己全身上下揉一遍。 同桌的人倒是很上道,赶紧全体化身莫得感情的夸夸机器人,从各方面夸林微吟,顺便说她和闻人以谨感情好。一来二去塑料夸夸,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林微吟甚至没见到传闻中的前女友,不知道肖凌珊是没来,还是为了免于尴尬,被安排在了另一桌。 同学会都差不多结束了,纠结这个也没意思,林微吟对着镜子捋捋胸口的装饰,确定身上没什么问题,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刚想走,从内间走出来一个人。 是个姐姐,波浪卷发,一身套裙里腰细腿长。她像是没看见林微吟,径直到洗手台上洗了个手,无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 看清边上的女孩,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林微吟顿觉尴尬。她还记得这姐姐,毕竟这种团支书式的美貌太过目不忘了,一看就是个正经人,仿佛随时能给她一记社会主义的铁拳。 洗手间里狭路相逢,毕竟之前是一面之缘,她不确定这个姐姐还记不记得她,只能尴尬地say嗨:“你好?” “你好。”姐姐有点迟疑,“林小姐?” 林微吟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嗯。”姐姐点头,“之前听见了,是闻人以谨的现任女友。我在另一桌,没过来打招呼。” “那你是……?” “肖凌珊。” 她收手,自动感应的水龙头还挺灵敏,立即不出水了。洗手间里就她们俩,没了水声,四面寂静,就是面面相觑。 这场面林微吟可真没见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直觉肖凌珊有话要说,沉默地等着她开口。 肖凌珊果真有话要说:“之前我听施昊说,觉得你和我有点像?” 这话一出口,林微吟大概懂对方的意思了,刚才还有点忐忑的心直接回归原地。 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掰头嘛,掰就掰。前女友和……姑且算是现女友,反正这俩对峙,男人站哪方,哪方稳赢。 她丝毫不慌,把问题抛回去:“肖小姐觉得呢?” 肖凌珊没想到这个长相乖巧的女孩会来这么一招,一愣,没能立即接话。 “我问过闻人,就在之前饭桌上,不过可能隔得有点远,肖小姐没听见。”林微吟笑笑,“他说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肖凌珊呼吸一窒,片刻后问:“林小姐,我们能谈谈吗?” 虽然林微吟觉得前女友和现女友真没什么好谈的,但是既然原定的boss发来挑战邀请,她当然不会拒绝:“我觉得这不太适合聊天,肖小姐选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不要惹我,我打电话叫宋延嘉来骂你bu 第52章 第五十二天没复明 同学会选址在市里一个酒店,消费水平不高不低,周围环境不好不坏,总体来说就是看得过去、有点小贵,但也没必要太认真的一个地方。聚会在晚上,这个时间已经暗下来了,酒店自带的花园里隐约亮着灯,汉白玉做的回廊在灯下居然隐约有几分温柔。 林微吟跟着肖凌珊走到回廊附近,找了个植物不那么茂密的地方站定,等着对方先开口。 女人就是有这种本事,备战状况下能迅速判断对方的危险程度,短短一段路,肖凌珊大致有了想法,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倒是挺平淡的:“冒昧地问一句,林小姐今年几岁?” 林微吟这人脑补能力挺强,路上想了无数个开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打破沉默,她诚实回答:“二十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比肖小姐小两岁或者三岁。” “是三岁。”肖凌珊看了她一眼,“我和闻人以谨同岁。” 同班同学,不是同岁就是差一岁,林微吟不知道肖凌珊为什么强调这个,冷漠地应了一声:“哦。” “林小姐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肖凌珊再度发问。 “正常来说,二十二岁就大学毕业了。”林微吟说,“我工作两年了。” “抱歉,我申请的是本硕连读,读书时间有点长,自己也混乱了。”肖凌珊像是有点苦恼,皱了皱眉。 “我听闻人说,肖小姐是在美国读的书?” “他和你说了吗?”肖凌珊报了个金光闪闪的校名,提起学校时显然很自豪,又问,“那林小姐呢?” 第101页 林微吟学校其实挺好的,稳坐全国top3,百年名校,校名出处还挺有文化。虽然校强她弱,林微吟也不是微博上那群神经质的护校宝,但她对母校感情蛮深厚,报了校名,等着肖凌珊这位高贵的常青藤硕士发言。 “那还不错。”肖凌珊轻飘飘的,“顺便问一句,林小姐是本地人?” 接连三个问题,林微吟算是发现了,肖凌珊问问题时虽然没什么明显的面部表情,但从细节上看,就是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想拎着闻人以谨的衣领疯狂摇晃,问他是找了个前任女友还是找了个前任亲妈。 “是,祖传的本地人。”她面无表情,难得用了方言,然后立马转换成普通话,试图结束这次人口普查,“看样子肖小姐不太了解我。” “难道林小姐了解我吗?”肖凌珊反问。 “当然不了解。我们俩素昧平生,我寻思着我也没有天堂之门。” 肖凌珊不明白“天堂之门”是个什么东西,思考片刻,确定自己的知识面里没这玩意:“林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玩个梗。”林微吟就是顺嘴,她和闻人以谨聊天,玩梗成习惯,闻人以谨居然也能接上,“其实关于肖小姐的事情,闻人基本上全和我说了,不过他这个人十句话里八句是假的,而且是转述,我觉得我对肖小姐称不上了解。” 肖凌珊沉默片刻:“林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微吟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比较好奇,你们当时为什么分手?” 肖凌珊像是被扎了一下,睫毛一颤:“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现女友总是好奇这个呀。”林微吟十分坦然,“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肖凌珊立即回答,然而后面的话,顿了顿才说下去,“当时我在申请美国的学校,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恋爱上。此外……他表现得并不是特别好,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未来。异国恋、将来的工作差距,这种东西太容易杀死一场不成熟的恋爱了。” 林微吟点点头:“嗯。” 她的态度太平静,肖凌珊反倒直觉不对,莫名地有点局促,捋了一把卷发:“我找林小姐,只是随便谈谈而已,或许可以说是想知道闻人以谨的现女友如何,没有别的意思。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打扰到林小姐,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林微吟叹了口气:“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关注隔壁桌的我是谁,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 “林小姐这么说,未免太把自己,或者把闻人以谨当回事了。”肖凌珊舔舔嘴唇,语气明显重起来,“由于高中时期的我很不成熟,而且我知道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所以有些话我没有明说。我们都是成年人,林小姐难道不能理解我刚才对闻人以谨的评价,背后的意思吗?” 林微吟当然能理解,但她结合肖凌珊之前的举止,看到了藏在更深处的含义:“肖小姐,你其实,很喜欢闻人以谨吧?至少是你高中的时候。” 肖凌珊眼瞳一缩,往空荡荡的回廊上看了一眼,眉头皱着,脸上却露出个笑:“林小姐这么说,自我意识实在有些过剩。” “合理推断而已,肖小姐可以随便否认。”林微吟说,“刚才你一见到我,就急着确认我的年龄、学历和家庭状况,像是在和自己比对。之后提到闻人,你明显有点想逃避,但又试图向我强调你们曾经有过亲密关系,是你主动解除的。” 肖凌珊完全没想到林微吟会这么说,一时没法招架,稍作思考:“既然林小姐这么说,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闻人以谨在高中时期真的不够优秀,逃课、缺考,甚至和人打架。我高中时尽可能让自己的成绩保持在年级第一,并且能申请到常青藤的本硕连读,而他只能在国内勉强读一个以外语为强项的学校。林小姐的学校在国内也算是相当不错,难道不能理解学历的差距和影响吗?” “但他同样漂亮、温和,还有足够的同情心。”林微吟平静地说,“很多人会喜欢他。” “这种喜欢是不成熟的,也十分可笑。在他身上,我根本看不到未来。我为了目标不断努力,也会走到更高的层次,至少目前来说,我的生活状况很棒;但他不思进取,简直是浑浑噩噩,我敢说他不改变这种状态,只能做个非常平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说真的,他只会拖累我,他甚至会因为打架……” “肖小姐。”林微吟打断她,“如果闻人不会打架,可能现在的你,根本不能站在我面前说这一通话。” “你……”肖凌珊眼瞳紧缩。 第102页 “我承认肖小姐的履历很漂亮,我和闻人确实比不上。人应该有进取心,但不代表要因此做学历的奴隶。闻人既然打算做翻译,他选择的大学就很适合,在国内赫赫有名,顺便他还去德国交换过一年,交换的那所大学很不错。”林微吟接着说,“至于他高中的状况,从校规的角度来说是不太好,但也罪不至此,不至于让你隔了十年,在他的现任女友面前疯狂贬低他。” 她停顿一下,轻轻地说:“杀死这段感情的不是差距,而是你这种莫名其妙的高傲和自负;以及最重要的,你们根本不是恋人。无论你今天或者曾经,怎么贬低、打压他,你们之间都没有过双向的感情,男女朋友的名号怎么来的,我想你心知肚明。” 真相被直接撕开,隔着十年的时间怼到脸上,肖凌珊愠怒地看向林微吟,她想说话,喉咙口却像是被扼住,憋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能怎么漂亮体面地反驳。她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舔过嘴角,干脆拒绝接话。 “此外,履历这个东西,对闻人来说没那么重要。因为有我,我有钱,我会养他,他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哄我开心就好了。”林微吟就是见不得肖凌珊说闻人以谨不好,故意说,“我是个渴望爱情的少女,又不是hr,我只看人,不看简历。” 花园里灯光不够,肖凌珊看不清林微吟裙子的印花,但一眼就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一排细细的钻石,款式很熟悉,这两天打开微博就能看到。 她嗤了一声:“看来你的品味不太好。” 先喷闻人以谨,再喷叶寻舒同款,林微吟真有点生气,顿觉今天要是输给肖凌珊,她都不好意思往外说她是叶寻舒妈妈粉。她呼出一口气,保持之前的笑容:“我觉得我品味挺好的,你买不起的镯子我戴着,你得不到的人我睡着。” 这话就是直接撕破脸了,肖凌珊震惊于林微吟能这么不要脸,刚想反驳,从回廊的另一面走过来一个人,身材比例好得让人羡慕,还有张漂亮过头的脸。 闻人以谨一眼都没看肖凌珊,凑到林微吟身边:“那边结束了。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在外边再玩一会儿?” 林微吟有点上头,直接一扯闻人以谨的领带:“叫一声。” 这一下不轻不重,闻人以谨相当配合地弯腰,和林微吟靠得更近。他看着女孩,眼睛里满满地倒映出她,神色放松而自然,眼瞳深处藏着点近乎癫狂的迷恋。 他轻轻地说:“汪。”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我当起舔狗来,我自己都害怕(。) 第53章 第五十三天没复明 肖凌珊很早就发现闻人以谨不太一样。 她读的高中升学率挺高,提起这个学校,百分之八十的人会想到飞到天上去的分数线,剩下百分之二十想到的就是丑得一批的蓝白校服。 除了个把特招的,能考进来的都不容易,每个人都闷头拼命学,卷子没完没了,老师开口说的永远是成绩、成绩和成绩。高一下学期开始,气氛就紧张得仿佛集体复读高三。 压抑、急促,肖凌珊回想起高中时代,最先感觉到的就是那种好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凶手是家长和老师,甚至还有自己,一双双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对着她说:“给我学!给我考年级第一!” 在这种全体热爱学习的环境里,闻人以谨就是个异端。他不爱学习,而且毫不掩饰,逃课、缺考,甚至传闻和校外的社会人打架。 但是老师奈何不了他。闻人以谨的成绩其实挺好的,稳坐班级前五年段前二十,给他个处分可能会影响以后大学录取;叫家长能联系到的只有个双胞胎姐姐,而且那姐姐还是个艺术生,举止比他还嚣张乖僻。 倒是有老师想从别的方面为难他一下,比如任教的英语老师是出了名的难搞,从面相上就看得出,干干瘦瘦的中年女性,脸型狭长,嘴唇薄薄的,烫了个密度极高的小卷发,看上去仿佛一顶假发套在圆规上,学生就背地里叫她圆规。 圆规的课很无聊,填鸭式教学,全班人昏昏欲睡,又怕她折腾,只能强打精神,唯独闻人以谨一个人坐在后排,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 两节英语课连上,到第二节的后半,闻人以谨还在闷头睡觉,圆规怒了,直接一教鞭抽在他肩上,“啪”的一声,肖凌珊隔着过道都觉得疼。 闻人以谨没太大反应,随手摸摸被抽的地方,抬起头:“怎么了?” 圆规更怒,反手一指投影屏上的口语题:“站起来,你回答。” 闻人以谨站起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像有点茫然。 圆规猜测他是回答不出来,露出个讥讽的笑,刚想开口扎他几下,闻人以谨开始答题了。 第103页 流畅、清晰,声音清朗,标准到会让英语不太好的同学背地里说他做作的英音,甚至夹杂了几个不在教科书上的英语国家固定搭配。 “答完了。”闻人以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 圆规也不能再怎么样,随口说了几句认真听课之类的话,就让他坐下了。 下课后是午休时间,肖凌珊和同桌一起赶去食堂抢饭,同桌用手肘戳戳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少女心思:“唉,刚才,闻人的发音也太好听了吧,肯定是在欧洲那边学的。我之前听说他爸是同声传译,他姐姐好像经常跑欧洲去。” 肖凌珊一愣:“欧洲?” “对啊,她姐姐艺术生嘛,好像学的是设计那方面的,我不清楚。”同桌感慨,“哎,有钱真好。” 肖凌珊蓦地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她妈妈一直给她灌输去国外读书的想法,为了攒这笔钱,她不怎么买新衣服、新玩具,连买个豆沙面包都要精打细算。 她拼死拼活对着旧款的复读机联系口语,写一套套的卷子,困的时候掐自己的大腿,然而闻人以谨一开口就是标准的英音,不想上课了就直接趴在桌上睡。 肖凌珊攥住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摸到了一圈不明显的毛边。 她想,是啊,有钱真好。 . 高二下学期,学习节奏越来越紧张,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肖凌珊不得不牺牲吃晚饭的时间去做一份家教工作,忍着那个五年级的小孩自以为是的羞辱。 因为她爸爸的赌瘾又犯了,打零工的钱不够,回家就是要钱,如果不给,她妈妈遭受的就是无休止的谩骂和殴打。 肖凌珊想过报警,但是妈妈把她抱在怀里,被打裂的嘴角渗出血来:“不行,不行……你爸爸被抓了,别人怎么看妈妈,怎么看你?珊珊,你要好好读书,到国外去,以后妈妈就能享福……” 设想挺美好,但是去国外读书要钱,要足够的钱。肖凌珊也是为了钱,才会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 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刚好是下班高峰,她为了赶时间,抄了条小道,阴暗幽深,大声喊都没人听得见。小混混可能也有点心虚,没敢往肖凌珊脸上打,只在她腹部狠狠打了一拳,然后就把手伸进了她的校服里。 那一瞬间肖凌珊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太恶心了,整个人僵直状态,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在小混混撩起她的裙子之前,她听见重拳落在肢体上的声音,然后上一秒嚣张的小混混,下一秒被怼在地上锤,一拳拳打在实处,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肖凌珊慌张地环住自己,抬头看见闻人以谨,他一脚踩在小混混脸上,表情淡淡的:“我上回怎么跟你说的?不让你要钱,你要人啊?” 小混混被锤得鼻青脸肿,一个头两个大,含含糊糊地赌咒发誓,在闻人以谨收脚以后窜起来就跑,瘸着条腿都跑得挺快。 肖凌珊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看着闻人以谨的视线落到她脸上。 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闻人以谨只看了她几秒钟:“要报警吗?” “不要!”肖凌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别报警,求求你……我,我不能让他们知道。” 闻人以谨没意见,犹豫片刻:“你这个校服……是附中的吗?” 同班快两年,座位就隔着一条桌子划分出的过道,闻人以谨却连她是不是本校的都要靠校服来判断。 肖凌珊心里涌上来一股羞耻和悲伤,忍着眼泪:“我是,我叫肖凌珊。” “闻人以谨。” 他意思意思交换了个姓名,转身要走,肖凌珊叫住他:“我……” 她其实也没想好要说什么,闻人以谨理解岔了,脱下身上的秋季校服丢给她,闭了闭眼:“算了,送你回学校。” . 肖凌珊回想不起来当天同桌凑过来八卦,她是怎么点头的,她只记得闻人以谨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还有他校服里面的黑色卫衣。 总之她和闻人以谨在舆论上被绑在了一起,成了别人口中的“男女朋友”。闻人以谨没解释,但也没和她有什么接触,生活轨迹还是像以前那样,到高三上学期,还是肆无忌惮地逃课,能从早自习睡到午休。 肖凌珊想,闻人以谨是喜欢她的,不然有很多机会可以解释。 但她不能接受可能会变成她男友的人,不思进取、肆意妄为,她在他身上看不到未来。 拿到offer的第二天,肖凌珊抽出晚自习前的时间,把闻人以谨约到操场,委婉地和他说想要结束。 闻人以谨莫名其妙,不过他懒得管,点点头:“行。” 这个反应出乎肖凌珊的意料:“你没有想说的吗?” 第104页 “没有。”闻人以谨说,“本来就是硬扯在一起,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肖凌珊很难说清楚那一瞬间她的感受,羞耻、痛苦、愤怒……所有的感情一股脑涌上来,她盯着闻人以谨:“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我已经拿到了常青藤的offer,申请的是本硕连读,而你呢?你在干什么?逃课、缺考,上课睡觉,我听他们把我的名字和你放在一起,我都觉得羞耻和恶心!”肖凌珊听见自己尖利的嗓音,“我告诉你,你只会拖后腿,你没有未来,你根本配不上我!” 她胸口剧烈起伏,居然从这一串恶毒的话里找到了一点快感。面对闻人以谨,她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些东西,攻击他的时候就像是用小刀自残,看着血线从肌肤破口里流出来,有种毁灭般的快意。 肖凌珊看着闻人以谨,想从他那张一直平静慵懒的漂亮面容上看到一点别的情绪。 然而没有。 闻人以谨还是那样,左眼写着“随便你”,右眼写着“都可以”,整张脸合起来就是大写的漠不关心。 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肖凌珊一眼,点点头:“哦。” ** 冷漠的少年长大了,更高挑,更漂亮,就在肖凌珊眼前,闻人以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但他被林微吟扯着领带,以近乎屈服的姿势靠近,看她的时候是毫不遮掩的狂热和迷恋。林微吟则微微抬着下颌,领带末端绕在指节上,像是随手抓着遛狗的牵引绳。 偏偏闻人以谨心甘情愿给她当狗。 当年操场上的那种复杂感情又涌起来,肖凌珊看着林微吟,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最初的那一面:“我们之前见过的吧?” “对。”林微吟没否认,“在商业区,隔着鞋店的玻璃。” 肖凌珊回想起当时的林微吟,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身莫名其妙的衣服,头发随便扎成高马尾,穿得像是岛国的高中生,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她突然找到点自信,露出个讥讽的笑:“林小姐当时的打扮,可不像现在这样。” “因为我在玩角色扮演y啊。”林微吟忍住给肖凌珊一个飞踢的冲动,扯扯领带,朝她甜甜一笑,“那双鞋踩在他身上,还挺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 他一边好奇小林今天到底是什么抖s富婆人设,一边觉得很劲,甚至有点期待,想搓个手手(。) 讲真我觉得闻人和小林和带有阿晋不允许的色彩的y好像蛮适配的,就心甘情愿放纵对方但实际上是操控者x自以为自己占主导地位实际上在对方规划的圈圈里蹦跶的小公主,劲哦(摸下巴) 第54章 第五十四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不太懂林微吟现在又是个什么人设,但没关系,他还挺喜欢的,甚至有点期待她能说到什么程度。他舔过嘴角,顺着领带被拉的力气,再凑近一点,温热的吐息落到林微吟耳朵尖上:“今晚想踩哪儿?” 林微吟拽领带的手一颤,脑子里一串乱码,要不是对面还杵着个肖凌珊,她能原地来个后跳,顺便用极尽惊恐的眼神看闻人以谨一眼。 碍于当前情况,她只能强忍住暴打闻人以谨的冲动,清清嗓子:“肖小姐还有话想说吗?” 之前的对话太过惊悚露骨,肖凌珊也惊了。她沉默片刻,开口叫他的名字:“当年在操场上,你和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闻人以谨像是终于发现对面还有个人,看向肖凌珊,表情没太大变化,看着挺平静,语气却透露出明显不确定的意思:“……肖凌珊?” “是我。”肖凌珊嗓子干涩。 “抱歉,我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闻人以谨想不起来当时他和肖凌珊是怎么个相处模式,干脆直接切换到工作状态,语调温和,甚至含着点笑,疏离得恰到好处,“方便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张漂亮的脸,比年少时轮廓清晰硬朗一点,隔了十年,肖凌珊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但他给人的感觉和高中时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个漠不关心的状态,温柔得多,也疏远得多,她看着都有点陌生。 肖凌珊确定,闻人以谨是真的忘了,不仅忘了当初说过的话,甚至把她这个人都忘得干干净净。 她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从心底涌上来一股疲惫和无力,但她不能在林微吟面前示弱,强打起精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也好。” “都这个时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虽然肖凌珊说话不好听,还有股莫名其妙的傲气,但是也没真怎么样,做人留一线,林微吟没打算把她锤到地心,“肖小姐注意安全,再见。” 第105页 肖凌珊矜持地点头:“再见。” 林微吟也意思意思点点头,拽着闻人以谨往花园外边走。 夜风缓缓地吹到脸上,肖凌珊在原地整理心情,隐约听见女孩和男人的声音。 “我好累啊……”女孩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我想吃烧烤。” “……这个时间了还吃?” “……我就要吃!我不仅要吃烧烤,我还要喝啤酒!要你管!” “行行行,我们去吃烧烤……”男人表示屈服。 无奈、温和,甚至是宠溺,好像正在说话的那个女孩是小公主,被他捧在掌心里受尽宠爱。 脑子里接连跳出这三个词,肖凌珊一惊,然后蓦地发现,她和闻人以谨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 看着瘫在沙发上的女孩,闻人以谨觉得自己仿佛任劳任怨的幼儿园老师,手上这小孩还特别皮。 林微吟这人说到做到,说要吃烧烤就是真吃。闻人以谨随便找了家街边看得过去的烧烤店,林微吟先去卸了个妆,然后开始新一轮的吃吃喝喝,毫无负罪感,甚至还要配酒。 一开始是烧烤标配的啤酒,闻人以谨还得开车,只能看着林微吟搭着烧烤吨下去两瓶。喝了两瓶啤酒,林微吟似乎兴奋起来,买新酒的时候拿了瓶气泡酒回来。 这酒闻人以谨没见过,瓶子粉粉嫩嫩挺有少女心,上面绕着两圈外文,他都没看出来是哪国文字,找了一圈也没有酒精度数的标识。 他不太放心,特地喊人问问。过来的是老板娘,一张微圆的脸,她看看林微吟,再看看闻人以谨,笑眯眯地用方言说:“小姑娘要喝么就喝呀,你这个男人在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微吟本来就很有探索精神,对这个粉色少女心起泡酒充满兴趣,老板娘还亲口拍板可以喝,她立马拉开拉环开始吨吨吨。 喝完这瓶气泡酒,烧烤也吃够了,在上车前她的精神状况都很正常,车开到一半,她开始上头了。林微吟酒品还可以,没哭没闹,就靠着车窗玻璃,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过去。 这个情况想独立回家是强人所难,闻人以谨也舍不得把她丢路边,只能半拖半抱地带回自己家。 林微吟倒是一点都不认生,刚被抱到沙发上,立即十分熟练地摸了抱枕往怀里塞,脸还蹭在抱枕上。她本来就是不那么成熟的长相,也没化妆,显得更幼,整个人缩在抱枕和裙摆之间,看着像是个寂寞的小公主。 闻人以谨还能怎么办,只能哄着这个小公主:“想不想睡觉?” “想。”林微吟诚实回答。 “那先去洗澡……”闻人以谨稍稍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林微吟忽然抬头,顺便把抱枕踹到了沙发底下:“我热。” 一进门就开了空调,鬼知道这话是哪儿冒出来的,闻人以谨任劳任怨地把抱枕捡起来。刚放到沙发上,林微吟又是一脚,直接踹在闻人以谨手臂上。 “我热。”她定定地看着刚被踹的男人,表情认真,眼瞳却是散的,“我热死了……” “好好好,热。”闻人以谨把抱枕丢边上,不和醉鬼计较,“那你想怎么办?” 林微吟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盯了闻人以谨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摸腋下到肋骨那一片。 闻人以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想干嘛,等他想到,已经听见拉链拉开的声音,清脆响亮,提醒他林微吟干了什么。 他根本来不及按住林微吟,女孩直接从散开的裙装里钻出来,露出纤细柔软的躯体,底下倒是规规矩矩的穿着南瓜裤,比较惊恐的是上半身。 之前让裙子遮着,闻人以谨以为林微吟配的是衬衫,现在裙子一脱,他发现林微吟身上的就是件内搭,模仿衬衫的衣领和扣子,但是长度只到肋骨处,还是宽松款,和南瓜裤之间露着一截白皙的腰腹。 更可怕的是林微吟好像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着装状况,一脚跨到沙发下,内搭软软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圆润的肩头和纤细的腰,一抬手甚至隐约能看见肋骨的轮廓。 闻人以谨被那截白皙的肌肤扎了一下,移开视线,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该遮的地方都还遮着,从茶几上拿了之前闻人明秀买的睡衣:“那现在先去洗澡,好不好?” 林微吟从他手里抽了没拆封的睡衣,抱在怀里傻愣愣地盯着他。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烧烤太咸太辣,还喝了酒,她觉得喉咙难受,残存的安全意识又试图告诉她不应该在洗澡的时候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两种想法揉在一起,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想喝ad钙奶……” 闻人以谨服了:“……行。” 第106页 “还要吃小浣熊!”林微吟得寸进尺。 “好。”闻人以谨没脾气了,闭了闭眼,“我现在下楼给你买,你能自己洗吗?” “能!”林微吟十分肯定。 把一个小姑娘带回家本来就不太厚道,闻人以谨倒是不介意和林微吟一起洗,但她现在显然不太清醒,要玩什么也没意思。他用舌尖在犬齿上刮了一下,最后确认一次:“真的能?” “我能啊!”林微吟怒了,“你凭什么说我不能!” 她抱住睡衣往浴室走,步子还挺稳,没多久就响起了水声。 闻人以谨判断一下,林微吟目前不算太醉,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往返大概十分钟,他算了算应该来得及,拿了手机出门,下楼直奔便利店。 便利店里有林微吟点名要的ad钙奶和小浣熊,闻人以谨怕林微吟又作妖,别的零食也买了,拎着一大袋东西回家。 浴室的水声早就停了,也没有水漫金山的迹象,林微吟躺在沙发上,身边埋了几个抱枕,薄毯卷在身上,看样子还挺安详。 喝醉了能安静睡觉是最好,闻人以谨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没叫醒林微吟,转身去卧室拿了衣服冲澡。 他想着得把林微吟抱到床上,这个澡就洗得格外快,然而等他出去,女孩坐在沙发上,披着漆黑的长发,脸上满是红晕。 闻人以谨一愣:“怎么了?” “我想喝酸奶。”林微吟果然开始作妖。 “刚才不是说ad钙奶吗?” “人是会变的。”林微吟理直气壮,“现在我变了,我要喝酸奶。” 闻人以谨找出八百年没露面的耐心,去冰箱里翻出酸奶,顺便切了个黄桃进去,端着杯子走到沙发边上:“只有无糖的,可以吗?” 林微吟没意见,伸手去够酸奶。她这么一动,原本裹在身上的薄毯滑下来,露出里面的衣服。 不愧是闻人明秀买的,看着料子挺好,吊带设计,前深v后露背,裙摆只到大腿中部,腰部收紧,大概从髋骨的位置往下开衩,往上则是镂空设计,隐约看得见女孩纤细的腰身。 衣服漂亮,人也漂亮,但叠加起来的效果显然不只是“漂亮”,然而醉酒状态下的林微吟浑然不觉,一手抓住闻人以谨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摸装着酸奶的杯子:“你给我呀,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我给你点别的(。) 你们猜我想干什么.jpg 话虽如此,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少喝酒,别对男伴的道德水准期待太高(……) 第55章 第五十五天没复明 这话平常听就普普通通,最多能算得上是撒娇,但在当前的状况之下,闻人以谨总觉得有点微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受控地冒出来。从他的角度往下看,一低头就能看见林微吟笔直锋利的锁骨,再往下隐约看得见女孩的起伏轮廓,柔媚如同春山。 闻人以谨被那片白皙的肌肤扎了一下,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强行把脑子里不太和谐的东西撇出去,半蹲下来,把杯口凑近林微吟:“喝吧。” 他摸不准林微吟目前的状况,不太敢把杯子直接交给林微吟。大清毕竟亡了,穿个风格不太和谐的睡衣,抓抓他的手臂不成问题,但万一林微吟醉酒时自带帕金森,手一抖,把酸奶洒身上,那画面他可不敢想。 林微吟对杯子确实没什么执念,乖乖地凑近杯口。闻人以谨微微倾斜杯子,略显黏稠的酸奶混着黄桃粒淌下来。她就着杯子喝了一口。 闻人以谨松了口气,感觉这个策略可行,然而下一秒,林微吟的举动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 林微吟直接把酸奶吐了出来,含含糊糊地说:“酸……” 她身材偏纤细,发育得也不夸张,上半身又微微前倾,这一口酸奶没黏在领口,直接滴在裙摆上,顺着布料往下滑,在腿上淌出蜿蜒的痕迹。林微吟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抬头看闻人以谨时满脸委屈,嘴唇上还黏着几滴酸奶。 喝了酒,又刚洗过澡,她脸上泛着红,介乎正常的红晕和潮红之间,淡淡的红色漫在眼尾,显得睫毛越发长。她眼睛没聚焦,涣散的情况下还雾蒙蒙的,简直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林微吟本能地舔掉嘴唇上略显黏稠的东西,被酸得眉头紧皱,重复一遍:“好酸……” “……因为这是无糖酸奶。”闻人以谨认命,拆了湿巾,动手给林微吟擦身上的酸奶。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林微吟倒是乖乖的,配合地让他擦掉睡裙上的酸奶,再接着到腿上。 林微吟的肤色白,但也不至于白得毫无血色,酸奶在肌肤上蜿蜒的痕迹还是很明显。隔着湿巾,他的指尖同样能感觉到底下柔软细腻的肌肤,带着洗澡后微微的热气,蒸出来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第107页 闻人以谨抬头,视线刚好和林微吟的腰腹齐平,他看见用来调节腰部松紧的系带,随便扎了个蝴蝶结,长长的尾巴垂在腰侧,视线一下移,看到的是镂空的花纹,里面隐约透出白腻的肌肤。 他忽然想起之前广场上的事情,林微吟吃的那个香草冰淇淋,也是这样化成略显黏稠的液体,滴在她身上,她还一脸无辜,使劲吞都咽不下去。 湿巾的质感特殊,何况还有酸奶,黏在腿上不舒服,林微吟动了动腿:“……难受。” 闻人以谨还能怎么办,三两下替她擦干净,赶紧站起来。他抬手蹭了蹭眼尾,淡淡的红,略微发烫:“喝别的?” “不喝!”林微吟现在的脑子不足以支持她理解“别的”和刚才的无糖酸奶不是一个味儿,她生怕再被那股酸劲儿折腾一回,抿抿嘴唇,“我困了……我要睡觉。” 她一撑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闻人以谨怕她摔地上,想了想还是决定速战速决,直接横抱起她。 精神状况稳定以后,闻人以谨从闻人明秀买的复式里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公寓式的建筑,他也没想过带人回家,另一间卧室装修时就直接按书房的规格来,连打地铺都嫌硌,他只能把林微吟放到自己床上。 林微吟显然是半醉的状态,神志不清,闻人以谨对自己的道德水平不抱太大希望,没打算和她睡一张床。他给林微吟盖上被子,刚要走,手臂被抓住了。 闻人以谨一愣,下一秒女孩的身体贴上来,手臂环在他脖子上,肩都贴在一起,有种“严丝合缝”的微妙感觉。 林微吟真没想那么多,卧室里开着空调,她身上的睡裙扒下来算算,用的布估计还不够做一条裤衩,冻得她手臂上起了层鸡皮疙瘩。被子蹭到身上,一开始暖和不起来,反倒吸走了皮肤上的热量,她觉得冷,本能地去扒闻人以谨,贴着他的身体,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从他身上汲取热度。 她低头,在闻人以谨肩颈交界的地方蹭了蹭,满足地轻轻叹了一声。 林微吟挺满足,闻人以谨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喜欢的女孩穿着睡裙,贴在他身上,他一抬手就能摸到她的腰背。他要是没点反应,那他可能不太正常。 他知道林微吟肯定没别的意思,她熟练地玩各种梗,其中不乏需要被和谐的,但她提起来的时候丝毫不因此羞耻,因为她澄澈干净,没有任何暗示。 但林微吟越清澈,闻人以谨骨子里的东西反倒被激出来,越想看她哭,想看她无能为力地屈服或者求饶。 林微吟完全不知道她抱着的这个男人有多危险,紧紧贴着他,后背紧绷,漂亮的蝴蝶骨起伏明显,再往下就是纤细的腰和光洁的背部。 闻人以谨强忍住抱回去的冲动,也不敢随便碰林微吟,只能使用十分苍白无力的语言:“先放开,好不好?” “不好。”林微吟十分坚定。 “为什么?” “冷。”林微吟老老实实,“你身上热。” ……行吧,果然是这种理由。 闻人以谨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沉默片刻,继续哄林微吟:“你抱着我,还是会冷。你躺下,有被子可以抱,就不冷了。” 林微吟觉得闻人以谨说得有道理,但又舍不得面前这个热源,纠结得眉眼都皱起来。 闻人以谨感觉到她动摇了,乘胜追击:“躺下试试?” 他的语气太正经,还带着点哄人的味道,林微吟松开手臂,乖乖躺下去。但她没放过闻人以谨,死死抓着他的t恤袖口,把他也扯下来。 闻人以谨不敢硬扯:“怎么还抓着我?” “看你……有没有骗我。” 闻人以谨觉得有点好笑:“我骗你怎么办?” “我打你!”林微吟理直气壮,“打你打你!” “……”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觉得可还行,俯身给林微吟盖被子。 之前林微吟一通折腾,被子从身上滑下去,袖口又被抓着,他只能摸索着捞被子角,身体俯得更低。林微吟看着凑近的脸,视线勉强聚焦,描摹着漂亮的眉眼,然后她忽然撑起身,贴上闻人以谨的嘴唇。 她对于接吻这回事一窍不通,深层的经验更没有,完全依靠这么多年看的小黄文,在他嘴唇上挨挨蹭蹭,最大胆的一下也不过是用舌尖舔舔。 被舔到的那一下闻人以谨浑身紧绷,他控住林微吟的肩,拉开距离:“我是谁?” 林微吟直直地盯着他:“闻人……”vx公号:books186 虽然不是全名,但林微吟应该也不认识别的什么姓闻人的男人,闻人以谨对醉酒状态的林微吟要求不高,至少没认错人,他觉得可以接受。 第108页 他叹了口气,听见林微吟接着说:“……以谨。” 讲道理,这个名肯定是接着之前的姓,但是间隔时间太长,这么一听,反而更像是只叫他的名。女孩的声音本来就偏软,醉酒时还有点黏糊,听起来缠绵悱恻,仿佛呼唤爱人。 “是我。”闻人以谨停顿一下,对林微吟进行灵魂拷问,“……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大概有数,本来以为要被林微吟傻愣愣地盯着再看一会儿,没想到她答得挺快:“喜欢。” 闻人以谨笑笑:“为什么?” “你长得好看。”林微吟想都不想。 闻人以谨:“……” 他决定不和这个可耻的颜狗计较,低头,刚好对上林微吟的视线。女孩躺在床上,漆黑的长发铺开,眼瞳雾蒙蒙的,神色天真澄澈,浑然不觉自己处在什么情况下。 闻人以谨舔舔嘴唇,压低声音:“那……想不想嫁给我?” 这个问题林微吟没立刻答,看得出她很纠结,在被子里也不老实,折腾一会儿才说:“想,但我不答应。” “为什么?” “……我不要面子的啊……”林微吟说,“哪儿有这么随便答应的……” 闻人以谨被逗笑了,他确定林微吟的心思,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甚至隐约浮上来一股微妙的期待。他再凑近一点,鼻尖和林微吟的碰了碰,接着问她。 这回和之前几个问题截然不同,忐忑和紧张一扫而空,他简直游刃有余,带着点诱哄的意思:“那想不想亲我?”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林微吟也摸不准自己是什么想法,她本能地想拒绝,但回想起之前的触感,又舍不得。犹豫半天,她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不是之前那样。”闻人以谨耐心地哄她,“我教你。” 他在林微吟唇上极其轻柔地磨蹭一下,温声说:“张开。”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缓缓放松齿关。 作者有话要说:唉,闻人应该是我写过的道德底线最低的蛾几,九宫格的话应该归在混乱中立,简而言之就是自己开心就好。他确定小林喜欢他,并且能负责,他就无所畏惧了,醉酒也不要紧,就是要亲亲(。) 第56章 第五十六天没复明 林微吟是被微信提示音吵醒的。 前两天微信莫名其妙老是闪退,她干脆十分粗暴地卸载重装。重装的微信焕然一新,聊天记录一去不回,表情包一个没留,但至少老实了,她就丢着没管,甚至忘了把消息提示音关掉。 手机在床头柜上的包里不断输出,仿佛一个吃多了太阳还开二倍速的豌豆射手,林微吟全凭本能,扑过去把手机捏在手里,指尖一点一划打开界面。 界面上除了各类公众号推送,就是涂白。最早一条是早上九点,满屏的消息一直刷到现在十点二十五,并且还在不断地往外蹦,每一条都真情实感长度惊人,让人怀疑对面是个情感充沛的克苏鲁。 涂白:「一个小时了!!!十点半了!!你人呢???」 涂白:「你被抓去西伯利亚种土豆了还是在马里亚纳海沟抓深潜者???」 涂白:「出来啊!你出来!!你看看我们的儿!!」 涂白:「你亲手一个字一个字写的主线啊!!!你下载没!!你快看!!我儿子我可以!!」 …… 宿醉的后遗症不小,林微吟脑子还有点钝,盯着屏幕上涂白混杂着各种鸡叫和催促的危险发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对,今天他们公司出品的手游不删档公测。这游戏偏向乙女,主线是玩家在异世界的冒险故事,支线则可以自行选择,走传统的攻略男性角色路线。 林微吟不知道自己的主线写的什么水准,但她知道公司请来写支线的都是风评优秀的言情作者,配上画风精致的立绘,还没测试时就有一大堆玩家插眼,涂白这个网瘾少女会危险发言也不意外。 自己写的游戏总得支持一下,她先去官网点了个下载,顺手关掉提示音,然后回复涂白:「正在下载!!一大早的禁止鸡叫!」 涂白秒回:「啊啊啊啊啊微吟!!你活啦!!」 涂白:「嘤嘤嘤你上次还和我说的要守九点下载,你之前去哪儿了?你个骗子!!」 林微吟:“……” 她盯着屏幕,觉得涂白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简直能和著名的哲学三问并列。 我是谁?我在哪儿? 林微吟躺在床上,看了一圈素淡典雅的卧室装修,确定这肯定不是自己的房间,以及她应该没有穿越。脑子里混混沌沌,最近的记忆停留在昨晚上的烧烤摊,面前一堆竹签一堆烤肉,还有个闻人以谨,而她豪气干云地拉开拉环,对着很有少女心的粉色起泡酒瓶子吨吨吨。 第109页 ……然后就断片了。 遇事不决起床再说,林微吟把手机扔枕头边上,翻身坐起来。腿一抬,还没下床,她先感觉到一阵略微的疼痛。 这个痛很微妙,有点像高中时被迫跑完一个两千米以后抽筋的那种钝痛;痛的地方也很微妙,在她大腿内侧靠近根部的位置。 然而这地方显然不太能在正常情况下拉伤,林微吟一掀被子,打算看看什么情况。她一低头,先看见短到大腿中部的裙摆,心里一沉。 碍于人类视角的局限性,她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全貌,部分区域只能靠自己摸。前胸后背一摸,再看看腰侧的开衩和镂空,林微吟确定这是件漂亮的睡裙,唯一的问题就是很有点情趣,布料全部扒下来揉吧揉吧估计还不够做个大号裤衩。 一个正常女性,二十来岁,未婚未育,甚至母胎solo,宿醉以后醒来,发现自己穿着情趣风睡裙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上还有些微妙的痕迹,林微吟觉得自己没有哭出来实在是很冷静很坚强。 她保持这个冷静且坚强的路数,吞咽一下,给自己鼓鼓劲,指尖揪住裙摆,一点点往上提,露出被遮住的腿部肌肤。 她的肤色偏白,腿上的痕迹就更明显,腿根内侧有一小片泛红,摸上去还有点儿不明显的刺痛。大腿外侧的几道红痕是并列的,不太明显,边界很不清晰,大概是快要消下去了。林微吟用手比划一下,觉得可能是指痕。 “冷静啊冷静,不慌……”她舔舔嘴唇,放下裙摆,努力说服自己,挪到床边上,去翻床头柜。 床头柜总共两层,下面那层直接忽略,林微吟拉开上面那层,看见个小盒子。 盒子配色挺清新,黑白绿三色,品牌审美也很在线,设计得落落大方。林微吟都不用凑近,一眼就能看见绿底白字的罗马音logo。 okamoto。 盒子是开封的,她伸手数了三次,和盒子上的数字比对。确认的确是少了一个,她没忍住,鼻子一酸,眼前都有点模糊。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林微吟吸吸鼻子,擦掉眼睛上蒙的水雾,翻身下床,打开卧室的门。 这地方是个常见的三室二厅户型,主卧门一开,能直接看见连通的客厅和餐厅。闻人以谨坐在餐桌边上,穿着短袖长裤,看料子是纯棉,倒是很居家。 他听见主卧那边的动静,收起纸笔,抬头看林微吟:“饿不饿?” 林微吟忍住哭的冲动,看着他:“我想洗澡。” “浴室在那边。”闻人以谨示意一下,“主卧里也有。” 林微吟点点头:“我昨天的衣服呢?” “等一下。”闻人以谨起身,到客厅外边的阳台上收了衣服,随手叠在一起给她,“用的烘干机,今天太阳不是很好,随便晒了晒。” “没事。”林微吟拿了衣服,闷头往浴室走。 一进浴室,她先把外面那道门关了。洗手台上有没拆封的洗漱用品,她拆开洗漱完,再进里面冲澡,全程仿佛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 淋浴喷头里微烫的水淋到身上,林微吟按照土味言情女主的路数疯狂搓洗自己的身体,就差对着喷头落泪,顺便还得进行例如“对不起,某哥哥,我脏了,配不上你了……”的悲情发言。 这个发言是轮不着她了,她长这么大,唯一正儿八经动心的就是闻人以谨,睡的还确实是这个闻人哥哥。如果撇开贞洁观念,和闻人以谨来这么一发是血赚不亏,但林微吟就是觉得有点委屈,很想哭一哭。 虽然喝酒喝到宿醉是她不对,的确安全意识单薄,但闻人以谨也不能…… 她酝酿了一下哭意,还没哭出来,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别的记忆。 这些记忆还是断片的,彼此之间没什么联系,林微吟最先想起来的是对着闻人以谨手臂的一脚,然后就是瘫在沙发上乱滚,非要他去买ad钙奶和小浣熊。 最后的应该才是最近的,她坐在闻人以谨身上,死死扒着他,不仅主动疯狂瞎几把乱他妈亲,甚至还把手伸进他t恤里,顺着腰腹往上摸。 ……草。 从这些记忆看,不是闻人哥哥睡了她,是她林微吟,大好年华,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借着酒劲肆无忌惮地作妖,像个吸人精气的妖怪一样睡了闻人哥哥。 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林微吟也没脸哭了,她现在改换立场,觉得闻人以谨这么淡定,看见她还没哭,他才是真正的冷静且坚强。 她鞠了捧水拍在脸上,假装无事发生过,默默洗完这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出去。 餐厅里已经摆了饭,闻人以谨业务水平似乎还行,隐约能闻到粥的香气,配菜是煎培根和西式炒蛋,还有加了芝士的烤吐司。 第110页 林微吟心说这可真是中西合璧,挪到餐桌边上坐下,意思意思喝了口软糯的粥,清清嗓子:“我昨晚……” “做了。”闻人以谨非常直白。 “……” 林微吟被噎了一下,但她理亏,不能跳起来暴打闻人以谨,只能接着问:“那啥,由于一些你懂我也懂的原因,我不是很想……哎,反正就是……我确认一下,你不是……呃,就,你用了套吧?” 闻人以谨抬头看她,神色平静:“放心。” 林微吟松了口气,整理一下等会儿要说的话,舔舔嘴唇,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以前没喝到这个程度过,两瓶啤酒问题不大,我估计是因为那个我不认识的起泡酒。我不应该乱喝不确定度数的酒,也不应该因此……” 她想了想该怎么描述这个行为,努力挑了个比较婉转温柔的词,“……冒犯你。我不是故意的。” 突如其来这么一番话,闻人以谨还愣了一下。林微吟不太擅长掩饰,基本上一看表情就能判断心情,他发现她是真的内疚,先觉得有点惊讶,之后的心情就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妙啊。 昨晚林微吟实在上头,洗完澡之后酒气全蒸出来,这种情况感官迟钝,而且她晕晕乎乎的,什么都玩不起来。闻人以谨本来就没打算真怎么样,半哄半骗,到最后也没来真的,最多算是在林微吟身上尝了一点味道,之后就哄她睡了。 至于床头柜里的东西,确实是他拆的,因为骨子里那点恶劣的趣味,想知道林微吟会怎么办。 然而看林微吟的反应,受酒精影响,她的记忆可能是断片的,她的脑补能力闻人以谨一直叹为观止,估计她把记忆碎片随便一自由组合,就脑补出了和真相截然不同的情况。 闻人以谨忍笑,调整出一个受害者的经典表情:“你不打算负责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来真的,就大概该亲的亲该摸的摸,最后玩了发蹭蹭这样子(好像暴露了我的知识面(x)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闻人迈出了作死的第一步(。) 谢谢投雷的读者姥爷!!你们的投雷构成了我收入的百分之八十,简直仿佛包养(guna)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特拉维亚、想吃铁板鱿鱼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章筠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天没复明 林微吟惊了,心说这怎么还要她一个女孩子负责,转念一想这个想法好像有点性别歧视和田园女权的嫌疑,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她赶紧正色:“你需要我怎么负责?” “和我结婚。”闻人以谨迅速回答。 “……不是,我觉得不至于?”林微吟试图说服他,“虽然我们确实发生了什么不太恰当的关系,而且我确实对不起你……但是,这个,据我所知,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我们就要结婚吧?” “你不想结婚?” “我当然不想啊!”林微吟努力找理由,“我今年才二十四岁,还刚刚换了新工作,没必要这么早结婚啊……” “订婚也行。”闻人以谨十分诚恳。 林微吟:“……” 她感觉这个走向不太对,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不是订婚或者结婚的问题,主要是,结婚这回事,一般来说应该是互相喜欢之后水到渠成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而且还那么执着,如果像我之前想的那样,那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我希望你可以再斟酌一下,至少再过一段时间……说真的,我觉得你现在像crush……” 闻人以谨记得林微吟当时的说法,他丝毫不慌,温柔地注视着她:“那你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的吗?” 林微吟还真不记得,尴尬地摇摇头:“那啥,我金鱼脑……” “我说,当时去见我妈妈,我说的话也不是假的。”闻人以谨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说的话有多让人惊诧。他甚至笑了一下,“我爱你。” “你……”林微吟差点吓到地上,紧急扒了两下椅子才坐稳,吞咽一下,手在胸口摸了摸缓缓,实在不好意思直接重复,换了个程度比较轻的词,“你喜欢我?但我觉得,喜欢这种事情,不能这么随便啊,我是个很认真的人。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闻人以谨把问题踢回去:“那你之前,为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林微吟咬了一下舌尖,把“因为你特别好看”憋回去,她很想解释说当时的喜欢不算真的喜欢,但她又刚刚说自己是个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不能这么快自打脸。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憋了一会儿,没憋出头绪来,颓了:“我也不知道……” 第111页 “可能我看起来不那么让人信任,但在这方面,我不会乱来。你暂时不能接受也没关系,婚姻确实是大事,你可以慢慢考虑。”闻人以谨接着说,“你觉得我哪里不符合你对结婚对象的要求,可以直接说。” 他笑笑,直接把林微吟绕进沟里,顺便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先吃饭吧,炒蛋冷了会腥。” 林微吟傻愣愣地跟着闻人以谨的节奏走,点点头,从盘子里舀了炒蛋放到吐司上,咬了一口。 吐司上面有烤得略焦的芝士,西式炒蛋本身就额外加过牛奶,格外柔软顺滑,奶香味和芝士相得益彰,一口下去,林微吟都惊了。 反应太明显,闻人以谨挺满意:“好吃吗?” “好吃。”这方面林微吟一直很诚实。 “好。”闻人以谨点头,“吃饱再说。” 一开始吃,餐桌上的气氛就没那么尴尬,林微吟又饿了一上午,把准备好的粥和炒蛋吃得干干净净,甚至想舔个盘子。 饭后闻人以谨送她回家,出于少女心思,她稍微有点别扭,没和他说话,自顾自在副驾驶室玩手机。她心有点乱,连新下载的游戏都没兴趣,随手点开微博。 刷了没两下,时间线上跳出来一个垃圾推文,内容是最近兴起的割肾挖子宫流。林微吟对这个潮流欣赏不能,果断选择告辞,刚要关闭,忽然扫到前三行。 前三行大概是说一位倒霉的女主刚刚经历一场不可描述,叙述方法还是传统的“大卡车碾过”和“破布娃娃”,顿时给林微吟一种文艺复兴的感觉。 她都懒得吐槽,随手点叉,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虽然她没什么经验,但是据她之前刷知乎时误入的一些问题来看,那些答主的初体验和事后体验,好像都不太美好,反正不是像她这样活动自如的。 想法一冒出来,就憋不住,林微吟有点懵,犹豫再三,打开了宋延嘉的微信界面:「那啥,问你个问题,一般来说,初体验之后……不会很舒服吧?」 宋延嘉秒回,字里行间惊恐之情扑面而来:「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宋延嘉:「林微吟,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脏了??」 林微吟当然不能承认,无中生友:「不是,是我有个朋友,来向我倾诉的。就大概,昨晚上她喝醉了,有点神志不清……」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选了个不太奇怪的:「就好像和男友发生关系了。第一次嘛,女孩子嘛,就来找我倾诉一下……」 宋延嘉发了个图:「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jpg」 林微吟迅速否认:「当然不是我啊!!」 宋延嘉:「……行。不是,讲道理,醉酒,神志不清,她男朋友这是犯罪吧?」 林微吟:「别管,大清亡了,人家男女朋友,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问你呢,我没经验,不知道怎么答。」 这回宋延嘉输入时间有点长:「一般来说,据我看黄文和知乎微博的经验,女性初体验之后都不会太舒服。尤其是如果男伴技术烂,或者双方尺寸不合。」 林微吟打断宋延嘉的危险发言:「停一停,我感觉接下来再说就要局子见了。」 她在空间有限的副驾驶室里舒展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挺好的,腰不酸腿不疼,甚至还能去蹦个迪。至于小黄文里常见的身体内部酸软,那是更没有。 林微吟有点慌:「那有没有可能,就是没感觉?」 宋延嘉十分残忍地秒回:「有。男伴短细软还不能续航,大概确实没感觉,我还看到过微博上的小姐姐吐槽说不可描述的时候在玩手机。」 这描述可真是太劲了,林微吟一阵惊恐,没忍住,转头去看闻人以谨。 刚好是个十字路口,还是红灯,闻人以谨察觉到林微吟的视线,看向她:“怎么了?” 讲道理,闻人以谨的脸是真的很可以,朗如明月濯似春柳,正经起来像是画卷,林微吟真的没法把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和宋延嘉的描述联系起来。 她摇摇头,试图替闻人以谨绝地求生,宋延嘉又发了条消息:「不过还有种可能,就比较戏剧化。比如其实没发生,她男朋友骗她的,想让她负责?」 宋延嘉补充:「可以看看她男朋友的性格,以及有没有骗人的前科咯。」 ……有,这可真是太有了。 回想起酒吧撞见真面目之前的闻人以谨,林微吟都想化身苦情剧女主,一边摇晃他一边泪流满脸地控诉“你害得我好苦啊”。而且,酒后乱来这个事情应该挺尴尬的,但闻人以谨当时第一反应是让她负责。 林微吟越想越微妙,但又不能直接问。她想了想,隔着车窗玻璃看见一家药店,灵光一闪:“停一下。” 第112页 这条路不是主道,附近有个小商场,边上全是停车位,闻人以谨在路边停下:“怎么?” “看见那个药店了吗?”林微吟不太确定计划能不能成功,点窗玻璃时手都有点抖,“我要先去买药。” 闻人以谨一愣:“买什么?” “……避孕药。” “不用。”别说没真干什么,就算真的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闻人以谨也舍不得林微吟吃这玩意,他皱了皱眉,语气都重起来,“做了措施,没必要吃这个。” 林微吟直觉不太对,继续说:“你就当我强迫症好了,不吃一下我不放心。”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下车往药店跑,胸腔里一颗心乱跳,当年上高考考场前也不过如此。 进药店时她在门玻璃上看见闻人以谨的倒影,没理他,自顾自走进店里。 药店规模不大,就一左一右两个柜台,其中一个还全是人参鹿茸之类的保健品。林微吟走到另一个柜台,后边是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眼睛先在林微吟身上刮了一圈。 女人笑都不笑:“买什么?” 面对显然不太友好的中年妇女,林微吟有点慌,但闻人以谨杵在边上,她不能退缩,吞咽一下,报了市面上最常见的紧急避孕药牌子。 然后她听见柜台后边的女人嗤了一声,药店里这会儿没人,这声非常明显。 轻蔑、嘲讽,好像一根针扎进耳朵里。 女人在后边的药架上翻了翻,用两个手指拈出一个盒子,迅速甩到林微吟面前,好像多拿一会儿就要被扭送女德班:“二十三块。” 林微吟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直白地接收过服务行业的恶意,但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的,她只能忍住那股屈辱的感觉,从包里翻手机。 闻人以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内侧摸了摸,温声说:“不买了。我们走,好不好?” “哦现在又不要买啦?”女人对着柜台外面翻了个白眼,“小年轻乱搞,套买不起,药也买不起啊?打胎钞票更费咧。” 林微吟很难想象陌生人之间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恶意,但毕竟很大概率这辈子就见这么一面,吵起来没必要。 她强忍住不发作,肩膀都有点儿颤,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强行把她拉进怀里。 “这是我爱人,合法的。”闻人以谨看着柜台后面的女人,平静地说,“对着我们发泄,既不会改变你站在这里卖药的事实,也不会让你这个月的工资多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预警一下,接下来小林要开始疯狂折磨(试图暗示)闻人了(你懂我意思吧.jpg) 第58章 第五十八天没复明 林微吟走出药店的时候还是很憋屈,果然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虽然刚才闻人以谨直接开麦怼人,柜台后面的女人脸色一瞬间青青白白还挺好看,最后也磨磨唧唧万分不情愿地道了个歉,但林微吟就是很不爽。 紧急避孕药这个东西确实伤身,有些渣男贱女或者二傻子拿这个当长期避孕手段,但也有特殊情况,假如合法夫妻合法行为,恰巧别的措施没成功,比如不幸买了个劣质产品之类的,又暂时没法养孩子,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买药啊。 然而从态度上看,药店里的那个女人是直接把林微吟当成了随便乱来的那种,态度恶劣用词粗鲁,简直是把成吨的恶意往她身上倒。 这个恶意还是林微吟自找的。 她越想越气,看见路边的行道树都想上去头铁对冲,走到路肩附近,鞋底还踩到了一块小石头。她更气,又不能一脚把石头踹飞到路上去影响交通安全,使劲踩了两下,把小石子踹到行道树边上去。 围观全程的闻人以谨感觉林微吟是真的很憋屈,他看了一圈周围的店铺,找到个奶茶店:“别气,反正是不会再见的人。那边有奶茶店,喝奶茶吗?” 林微吟是个经不起勾引的人,和秦娇娇出门玩,看见奶茶店,对视一眼就能相约去买奶茶。但她现在很生气,瞪了闻人以谨一眼:“我混着奶茶一起吃药吗?” 闻人以谨不知道她对药哪儿来的执念,继续哄她:“喝奶茶就行了,不用吃药。别想着吃,没事的。” “不行。”林微吟盯着他,“我不放心,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生。”闻人以谨已经被折磨得接受这个设定了,“我会和你结婚的。” “可是我不想和你结婚!”鬼知道话怎么又绕回来了,林微吟转头要走,“我去找找别的药店。” 她刚转身,闻人以谨拉住她的手臂,强行把她拉回来。林微吟这人说到做到,要是买了药,真会往嘴里塞。挨骂挨打都是他活该,总比她莫名其妙吃个完全没必要的药好。 第113页 闻人以谨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不用吃药。没发生什么。” 听见了一直等着的话,林微吟反而不太敢信:“什么?” “没做。你喝醉了,真做什么,你会难受。”闻人以谨说,“仔细想想。” 林微吟使劲回想一下,脑子里果然跳出来点别的。记忆还是很混乱,在闻人以谨的床上,她死死扒着眼前的男人,耳边是交错的喘息,虽然很需要被和谐,但是确实没怎么样,连裙摆都没撩起来。 她呼出一口气:“如果我没坚持去买药,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骗我?” 闻人以谨一愣,忽然发现他是掉进了林微吟的圈套,之前就像个赌局,他赌林微吟想不起来,林微吟赌他舍不得让她吃药。 林微吟赢了。 “抱歉。”闻人以谨认输,低头时十分诚恳,“是我的错。” 要是他死不认错,林微吟准备好了抬腿踢裆顺便用包来个精准爆头,但他这个态度实在过于良好,她还真不能怎么样。她憋了一会儿,选择骂闻人以谨:“你无耻!你撒谎!你太不诚实了!” 骂得毫无杀伤力,闻人以谨不痛不痒:“对,我无耻,我撒谎,我不诚实。” 林微吟要气死了。 这么多年她没怎么骂过人,骚话一串串的,骂人还真不会,她越想越憋屈,一时上头:“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他妈最多只配做我炮.友!” 骂人一时爽,骂完火葬场,说完的那一瞬间她就后悔了。这话真的难听,隐约还有点侮辱的意思,林微吟立刻就觉得自己过分,但她又撑着一口气,不能认怂道歉。她憋着这口气看闻人以谨,脸上不受控制,憋得泛红,眼睛里都有点雾蒙蒙的。 然而闻人以谨根本没去想深层含义,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只觉得被林微吟骂都很爽:“也行。” “……啥?” “不是说做炮.友吗?”闻人以谨理直气壮,“也可以,有需要的时候记得联系我。” 林微吟:“……” 她忍住暴打闻人以谨的冲动,开始胡说:“但是炮.友这个东西我肯定不止一个,说不定我还要货比三家,你确定吗?” “我不介意。”闻人以谨态度诚恳,“竞争上岗?” “……神他妈竞争上岗……”林微吟服了闻人以谨的用词,觉得这样不行,但是现在改口说“我其实不是这种人我是胡说的”就显得很怂,她憋了憋,在胡说的路上越走越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别的要求。” 闻人以谨还挺期待她能胡说到什么程度,更诚恳了:“什么要求?” “……之前我们,勉强算是朋友吧,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就没和你说。但是现在既然要发展一下别的关系,那我还是得提前告诉你的,免得到时候不合拍。”林微吟把涌上来的羞耻感憋回去,故意稍稍抬起下颌,在闻人以谨胸口拍了拍,仿佛一个高傲的小公主,“本人,在这方面,有些特殊的癖好。” 高傲的小公主此时腿都有点抖,生怕闻人以谨追问,幸好这男人没刨根问底,只淡淡地说:“不介意。现在送你回去?” 林微吟松了口气,直觉这个限制级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果断跑到路边,握住车门把手:“开车门。” 闻人以谨摸出车钥匙解锁,看着女孩钻进车里,忽然笑了一下。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胡说,但是林微吟要怎么演这个“特殊的癖好”,他还真是…… ……非常期待。 ** 接下来一个星期,林微吟战战兢兢,实际情况反倒很和平。 和闻人以谨的这个事情她急需发泄,思来想去还是选择捕捉宋延嘉,甚至发表了“男人果然还是欠皮鞭收拾”的暴言。然而宋延嘉这个学术人才最近似乎又在忙,林微吟发的消息又语焉不详,除了一开始回的几句,后面宋延嘉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倒省了林微吟解释的时间。 还有涂白的事儿,说真的把闻人以谨的微信号推给涂白,虽然是答应的事情,但是林微吟询问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情复杂。当时涂白亲眼看见林微吟问闻人以谨要微信,林微吟以为涂白会愉快接收,然而涂白抬头时一脸懵逼:“谁?” “就是,你说的那个啊。”林微吟也懵逼了,“我答应你去要微信号,现在我要到了。所以……” “所以就别管了。”涂白迅速接话,指尖在屏幕上疯狂点击,“我忙着养儿子呢,没空聊微信。呜呜呜我儿子好可爱,太好吸了!!!我永远爱他!!!” 然后林微吟保持着懵逼的状态,被涂白强行塞了一嘴安利,甚至在她的忽悠下给这款她亲手写主线的游戏氪了个金。 第114页 至于闻人以谨,那可真是粉饰太平的一把好手。闻人以谨很有炮.友的修养,绝不主动打电话发短信,也不约她见面,只在微信上挑不工作的时间聊一会儿,顺便每天早晚固定问安。 看着每天都有的早安晚安,林微吟有种微妙的角色倒错的感觉。以前她绞尽脑汁和闻人以谨聊,闻人以谨虽然没直接拒绝过,用词也很温和,但很明显的就是敷衍;现在闻人以谨何止热情似火,简直隐约有点往舔狗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闻人以谨没主动提什么尴尬的事情,聊的无非是身边的事情,或者推个最近打卡的餐厅。如果忽略之前的情况,说是相谈甚欢也可以。 林微吟觉得这种混日子的状态也还行,直到周五那天下班,她签收了个快递。 这快递挺大一箱,抱在手里还有点沉。箱子上印着快递公司的标志,除此之外毫无信息,快递单上倒是有发货地点,但没写里面是什么,从地址也推断不出店家。 林微吟倒是不慌,她和人无冤无仇,快递又要安检,里面总不可能是炸弹,而且她胆子挺大的,就算一开箱是一箱蟑螂,她也能冷酷无情地用胶带封死丢楼下垃圾箱里。 她怀着这样的心情拆开这个保密效果十分优秀的快递箱,看清楚里面是什么,觉得还不如一箱蟑螂。 拆了外面的纸箱,里面是个黑色的箱子。黑箱看起来是金属质地,外边包了层人造革,在光下质感微妙。这个箱子没问题,主要问题是更里面的东西。 这些东西林微吟也不知道该说陌生还是熟悉,她没怎么见过实物,但是小黄文里倒是常见。面对这个箱子,她随便一瞥,先看见捆得规规矩矩的鞭子,再随便一看,是条束缚带,边上甚至还有传闻中的低温蜡烛。 箱子里还大剌剌一纸条,林微吟拿起来一看,一行印刷体大字:「满意了吗,女人?记住,只有我能满足你。」 ……“满足”俩字中间还加了个哲学符号。 林微吟:“……” 不用猜了,这种一看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的,肯定是宋延嘉。 林微吟以为宋延嘉是没空回复,现在看来她是激情下单以后生怕被林微吟喷,选择当个沉默的微信好友。 宋延嘉不出来不承认,林微吟也没办法,对着黑箱自闭了十五分钟,忽然想到了用途。 她摸出手机,给闻人以谨发了条消息:「来吧,有需要了。」 林微吟:「明天下午过来,记得要漂漂亮亮。」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是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闻人是只兴奋不紧张,甚至想搓手手(。)当然小林不是真的s(吐烟) 有一说一啊,就算我要写什么阿晋不允许的y也不许举报我,以及我对“特殊的癖好”这方面不了解,现学现卖,有圈内人就当看个乐呵,不要对我进行教学指导,我是正经人(正色) 第59章 第五十九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不太确定林微吟说的“漂漂亮亮”是怎么个漂亮法,他这人虽然骚起来仿佛身经百战,实际上对自己审美没什么自信,干脆挑了身最常穿的黑衬衫配长裤,头发也没折腾,乖巧柔顺地垂着。唯一算得上打扮的是耳钉,戴在左耳,深红色,像是一滴血,又像是红酒杯里折射出的光。 周六下午,闻人以谨准时到林微吟家门口。门一开,他还愣了一下。 他没怎么打扮,但林微吟显然是打扮了。她头发像是女子高中生一样扎成高马尾,一身漆黑,v领的短袖衬衫,底下是刚到大腿中部的a字裙。 平心而论,这身搭配干净利落,像个酷girl,虽然和林微吟平常的气质不太搭,但违和感不是很强。 让闻人以谨愣住的是配饰。这身衣服的配饰是织带和细细的链子,织带做成皮带的样式,从胸口垂落,链子则扣在裙子上。林微吟赤着脚,左手却戴了只黑色的露指手套,看质地是皮革。 这些东西分开看都挺正常,凑在一起,总有点不太和谐的联想,闻人以谨想到林微吟当时的暴言,没忍住,舔了一下尖尖的犬齿。 他的表情太正常,林微吟反倒有点怂。她一时冲动发了那条消息,撤回也来不及,纠结了一晚上,快到凌晨才睡着,再醒过来就是中午,愁得她在卧室里原地弹跳。 这身衣服是对着衣柜挑了半小时才扒拉出来的,林微吟自觉挺酷,但看闻人以谨的表情,好像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她有点颓,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了。”闻人以谨进门,根据上次的印象,从鞋柜里找了拖鞋换上。 第115页 这套操作太娴熟,林微吟甚至隐约感到了一点嘲讽,她清清嗓子:“很渴?” “还好。”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吗?”林微吟回忆着这么多年看的小黄文,试图模仿那个调调,稍稍抬起下颌,“可能会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如果你点头,开始以后,你就没有对自己的自主权。哪怕是喝水,我不允许,你都不可以。” 闻人以谨秒答:“好。” “……” 林微吟忍住冲上去摇晃闻人以谨并且疯狂输出“醒醒!朋友,你是个完整的人,你应当拥有健全的人格!”的冲动,原地转身:“那走吧。地点在卧室里,虽然客厅也很好,但我更喜欢小一点的密闭空间。” 闻人以谨“嗯”了一声,跟着林微吟往卧室里走。 这个用房贷压迫贫穷小林的房子户型蛮普通,三室二厅,从门口走到主卧没几步,闻人以谨跟在林微吟身后,忽然有点微妙的感觉。 这身衣服从背后看,比他想得更撩人一点,或者说因为林微吟的身体恰好踩中他每一个审美点,刚好能激起隐秘的心思。 衬衫是偏宽松的款式,但是有点短,走动时衣摆刚好蹭在a字裙的上缘,如果她动作幅度大一点,比如抬手什么的,可能就挡不住纤细的腰肢,会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腹肌肤;相对于衬衫,a字裙显得紧一点,绷在腰部,下摆紧贴大腿中部,往下是纤细修长的腿。 看着林微吟的背影,闻人以谨再度确定,林微吟不矮,但是纤细,力气应该就在普通女孩的水平线上浮动,他可以轻轻松松地制住她。 闻人以谨觉得某种程度上说,林微吟也真的是个奇才,脑回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看得出来她有点心虚,不太确定接下来的走向,但又把他约到家里,甚至主动提供了个密闭空间,还是卧室那样带有明显暗示意味的地方。 林微吟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一个女孩,能用这种方法,吓退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闻人以谨想叹气,转念又觉得挺好玩,极轻地笑了一下。 林微吟全程没敢转头,甚至觉得四肢有点僵硬,好在应该没出现同手同脚的情况,否则她当场宣布自己社会性死亡然后从十七楼一跃解千愁。 她停下脚步,按住门把手,最后试图挣扎:“我要开门了?” “开吧。”闻人以谨点头。 林微吟没法了,只能呼出一口气,缓缓打开门。 看她开门前还得确认一下,闻人以谨以为会看见什么暗红或者漆黑的特殊用途房间,然而门里的景象很正常。窗帘拉着,卧室开了灯,整体装修介乎未成年少女和都市丽人之间,主色调温柔清新,布置干净利落,墙上也没贴什么追星女孩或者网瘾少女热爱的海报。 比较抓人视线的地方也有,但稀松平常,顶多算是个人爱好。 一个是床边靠墙的立柜,用的玻璃门,一层层分隔很清晰,干干净净地摆着粘土人和手办。其中有几个闻人以谨还挺眼熟,原型纸片人经常能在林微吟的朋友圈里见面,配字是各种需要被鸡笼警告的危险发言。 另一个是飘窗,卧室的飘窗做得挺大,底部也宽,一个人平躺没问题。飘窗上放着团成一团的薄毯,还有几个抱枕,显然林微吟平常没事会躺在飘窗上思考人生。 林微吟果然跳上飘窗,飘窗做得挺高,她只能用脚尖点在地板上,这么一绷,反倒显得腿更长。她单手搭在膝盖上,发出第一个指令:“过来。” 闻人以谨顺从地往前走,走到林微吟面前,和她相距大概半米,听见第二个指令:“跪下。” 他一愣。 “我说,跪下。”林微吟直觉这个指令可能吓到闻人以谨,有点激动,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正常玩家应该是个什么表情,干脆莫得感情,“不想玩的话现在就走。” 一般来说,男人可能总有点“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自矜,然而在闻人以谨的逻辑里,跪一跪喜欢的女孩,毫无心理压力。他看了林微吟一眼,像之前给她穿鞋时那样,缓缓屈膝,单膝跪下来。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林微吟都惊了,她憋了会儿,脚尖在闻人以谨曲起的那条腿上点了一下:“这只。” 闻人以谨会意,迅速让那边膝盖也碰到地面,全程没有反抗,连交涉都没有,神情平静得好像不是跪在地板上,只是和林微吟一起聊个天。 这个走向就超出设想了,林微吟更惊,总有种套路了自己的感觉。但都到这个地步了,她总不能跳起来说“对不起呜呜呜其实我根本不会我就是想吓吓你”,虽然她对某些需要被和谐的事情没什么经验,但凭她这么多年遍览黄文的经验,她觉得今天敢这么说,下场估计不会很好。 第116页 林微吟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恶从胆边起,直接抬腿踩在闻人以谨胸口。 她赤着脚,肢体末端格外敏感,这么一脚踩上去,能感觉到脚底下肌肉线条绷紧,清晰但不夸张,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染到她腿上。 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瘦弱,但他现在被踩在脚底下,毫不反抗,微垂着眼帘,简直有点乖顺的意思。 林微吟突然感觉到一点很隐秘的兴奋,心跳在一瞬间上涨。她无端地热起来,吞咽一下,脚下用力往下踩。 她力气不算太大,又撑在飘窗上,能腾给这只脚的力气不多,但闻人以谨很配合,一点点被踩下去,姿势从单纯的跪变成跪坐。 踩实的那一瞬闻人以谨整个人从视觉上矮了一截,林微吟坐在飘窗上,居高临下地看他,一只脚踩在他胸口。闻人以谨全程没有反抗,很配合,这种配合在当前情况下反而渲染出反方向的微妙感觉,就好像他对目前的状况无能为力,不得不屈服于林微吟。 林微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闻人以谨想的也不少。他低头看着林微吟的脚,这地方本来就不怎么长肉,她肤色又白,脚背上隐约能看见几条细细的青紫色脉络,再往上是脚踝,踝骨纤细玲珑,让人想咬一口。 闻人以谨觉得牙有点痒,但他知道还不能发作。他只能等,同时也很期待,林微吟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这么跪着。”林微吟压住急促起来的呼吸,撤回一点距离,改成脚尖点在闻人以谨胸口,渐渐上移,滑过衬衫的一粒粒扣子。 她在喉结的位置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然后用脚尖缓缓勾起闻人以谨的下颌,低头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听到了吗?” “听到了。”闻人以谨忍住咬她的冲动,垂着眼帘,回答得十分顺从。 “好。”林微吟收回脚,像之前那样垂着,脚尖点在地面上。她在薄毯里摸了摸,“现在我问你,草莓、薰衣草、玫瑰,你喜欢哪一个?” “都可以。” ……朋友,你的人格呢?! 林微吟被噎了一下,随手盲选,把薄毯里摸出来的东西丢到闻人以谨面前。 到底是宋延嘉买的,这东西质量不错,包装也挺好,最外层是透明的防火材料,在地上砸出闷闷的一声,没破,骨碌碌地滚到了闻人以谨膝盖前,边上还有个附带的小盒子。 闻人以谨低头看过去。 低温蜡烛,还有火柴。 他忽然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了,我贤者时间了。 唉,还是强调一下,我真的是正经人(正色)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aekthetree、想吃铁板鱿鱼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第六十天没复明 这俩东西为什么会在薄毯里,主要得怪宋延嘉。她精心挑选激情购买的黑箱实在太劲,放哪儿都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视线,林微吟看着就觉得尴尬,选择眼不见为净。一开始她想把黑箱放床底下,转念一想床底下放这种东西,那可真是太变态了,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怼在了飘窗上,拿薄毯盖住,开始标准的掩耳盗铃行为。 薄毯里还有别的东西,林微吟摸了摸,摸出那条看起来就很精致的鞭子。这鞭子和她脑内的印象不太一样,皮质的细鞭和磨砂手柄组合,鞭子不软,是那种偏硬偏韧的质感,要用点力气才能拗动。 林微吟一手握住手柄,尖尖的鞭子头在掌心敲了敲,刚好那只手戴了手套,敲出皮革碰撞的声音:“点。” 闻人以谨捡起火柴,抽出一根,在火柴盒边上轻轻一擦,立即有一小簇火苗窜起来。他业务挺熟练,用手稍稍拢着,把烧起来的火柴头靠近烛心,点燃。林微吟盲选的低温蜡烛是红色的,淡淡的草莓香从蜡里烧出来。 火柴头还在烧,他捏着火柴,小小的那簇火苗一点点靠近嘴唇,然后极轻的一声,他吹了口气,火柴熄灭了。 卧室里只开了盏壁灯,窗帘又厚,飘窗采光不足,光源反而变成了火柴和蜡烛。闻人以谨全程低着头,烛光一晃一晃,照到他脸上的光也在动,本来是温柔端丽的长相,打光条件一变,反而有点微妙的反派感。 “好了。”他把低温蜡烛挪到边上,火柴也丢在地板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乖顺得让林微吟怀疑他是不是以前就爱这么玩。 她强行止住可怕的脑补,进行下一个步骤:“解扣子。” 闻人以谨抬头看她:“上衣?” 林微吟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总不能是裤子吧,但她不能露怯,面无表情地点头:“自己解,不用脱下来。” 第117页 前面的指令变态归变态,毕竟没真的涉及暴露,这个指令是实打实解开衣服,林微吟以为闻人以谨总该反抗一下,然而他还是完全没意见,指尖捻住最上边一颗扣子,轻轻一动,扣子脱出。 他平常穿衣风格就不是严肃的那一挂,衬衫必开最上面两颗扣子,这么一捻,第三颗也开了。这件衬衫垂坠感还挺好,中间松开,露出锋利的锁骨和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第四颗要再开就得到腰腹处,林微吟赶紧制止:“停。” 闻人以谨如同一个莫得感情的指令反馈机器,立即停手,也不管现在自己身上的暴露度,手放回膝上,还是微微低着头,那叫个低眉顺眼。 到这一步,林微吟真的没路走了,不是她死,就是闻人以谨亡。她吞咽一下,给自己鼓鼓劲儿,握紧手柄,把鞭子尖点在闻人以谨脸上。 鞭子是黑的,闻人以谨肤色偏白,尖端点在他脸上,稍稍凹出一个印儿,本来挺正常的画面,因为颜色对比,反而显得有点不对劲。 林微吟握鞭子的手发颤,不慎往下移了一小截,在闻人以谨脸上画了一道。突然收手很尴尬,她只能顺着往下滑,勾勒出他漂亮的脸部轮廓,滑过颈部,再到锁骨。 闻人以谨不是瘦成竹竿的类型,但锁骨很明显,锋利笔直,鞭子尖儿卡在凹槽处不成问题。林微吟舔舔嘴唇,捏着鞭子,不轻不重地在他锁骨处抽了一下。 她和闻人以谨没那么大仇,不是真的想抽痛他,特地控制着手上的力气,奈何这鞭子质量太好,这么轻轻的一下,抽在肌肤上一声裂响,立即冒出一条淡淡的红痕,闻人以谨甚至明显地皱了一下眉。 林微吟一惊,一时手足无措,她想道歉,又感觉和当前的气氛不太合,干脆努力让自己像个正常玩家:“舒服吗?” 闻人以谨摸了摸被抽的地方,鞭子抽下来那一下的确很响,但也就是声音吓人,其实不疼,估计是鞭子做过什么特殊处理。他对抽打没什么特殊爱好,但既然林微吟这么问,他配合地点头:“还行。” 这都能答,林微吟真的搞不懂闻人以谨,但她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可走,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鞭子刚才评测了一下,实在太危险,她不是真的想伤到闻人以谨,赶紧把这个东西丢了,在薄毯底下摸了摸。 黑箱里的东西她基本都看过,各种束缚带还有眼罩什么的用不上,还有些玩具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只能乱摸。 摸了一会儿,她摸到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灵光一闪,捏在手里抽了出来。 在她手里的是条项圈,做得还挺好看,宽度比常见的原宿风暗黑choker宽一点,中央垂着个吊牌,大小适中,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金属,总体来说看起来像是个过度精致的宠物项圈。 林微吟用指尖挑着项圈:“戴这个。” 闻人以谨还是没反抗:“好。” 项圈是扣带设计,得在脖子后边扣上,林微吟设身处地想起偶尔戴choker时反手扣上的高难动作,决定不折腾闻人以谨。她从飘窗上跳下来,弯腰给他戴项圈。 美人就是美人,一截脖子也是美的,颈部修长,线条美好得让人想伸手摸一摸。林微吟脸上发烫,强忍住那种异样的感觉,亲手摸索着把黑色的项圈贴到闻人以谨的脖子上。 项圈挺宽,好在他颈部的长度恰到好处,绕上皮革以后也不显得没脖子,反而越发显得漂亮,配上底下垂着的吊牌,有种被摧折或者囚禁的脆弱美感。闻人以谨乖顺地垂着眼帘,额发扫在眉梢,林微吟忽然想起之前几次见到他时,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他太适合这个装束了,或者说太适合玩这种在危险边缘踩踏的游戏。颓靡冶艳妖娆放荡,端庄肃穆典雅规整,他把这些截然相反的东西糅合在一起,让人想毁了他,把他一脚踹进淤泥深渊里,又怕会被他一起拖下去。 指尖发烫发颤,林微吟控制住呼吸,把针扣进项圈的靠内侧的孔里,刚好贴合。 闻人以谨还是没抬头,也没反抗,密匝匝的睫毛都不颤一下,像是只习惯了套着项圈的大型犬。 林微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讲道理,她头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小黄文里看着爽,真到自己手上,她手足无措,根本无法与圈内玩家同台竞技。但她从小就喜欢探索未知,闻人以谨又这么配合,她燃起一点隐秘的兴奋,同时又本能地紧张,总觉得是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 她暂且摸不到这个“危险”的感觉来自哪里,闻人以谨一言不发,她没法,只能哆哆嗦嗦地继续下一步。 第118页 当然林微吟只能在心里哆嗦,身体不能虚,她拿起项圈连带的牵引绳,“咔哒”一声,扣在项圈上,另一头的皮革攥在自己手里。 她跳回飘窗,牵引绳不是很长,她这么一动,整条都绷紧了。项圈上拉力不是很明显,但也不太舒服,闻人以谨在牵引绳的拉力下抬头,不得不靠近林微吟,缓解脖子上绷紧的不适感。 这么绷着也不是事儿,闻人以谨表情很平静,也没反抗,但林微吟脑补一下就觉得挺难受。把牵引绳丢掉显得很怂,她只好故弄玄虚,假装自己很会玩:“过来。” 相距大概半米,闻人以谨都不用站起来,膝盖在地板上稍稍往前挪了一点,牵引绳中段垂下去,脖子被勒的感觉立马消除。 然后,他做了今天第一件主动的事情。 闻人以谨缓缓地把脸颊贴在林微吟腿侧,在露出的肌肤上蹭了蹭。这个部位挺微妙,但他的表情很平静,整体来看毫无什么暗示意味,自然得就像是家养的大型犬蹭主人的腿。 林微吟心说这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嗲,闻人以谨贴上来的那瞬间她浑身紧绷,整个人僵住,等她回过神,闻人以谨已经蹭完了。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像以前去姬友家rua金毛那样,伸手摸了摸闻人以谨的头发。他发质很好,柔软蓬松,发量艳煞秃头,林微吟随手摸了几下,顺着往下。 指尖碰到嘴唇的时候,林微吟惊了。 因为闻人以谨在她指尖上咬了一下,不重,犬齿磕到指腹,也就一点点痒。她一愣,闻人以谨继续,一根根手指都用嘴唇蹭过去,再摸索过指节,最后到手背上。 他像只真正的大型犬,被主人摸开心了,一点点啄吻过手背,最终咬在略微突出的腕骨上。 林微吟手背僵硬,任由闻人以谨来了这么一套操作,腕骨被咬的一瞬间,之前一直压抑的羞耻感猛地反扑。 她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再继续了,到这里为止就是她的底线。她真的害怕接下来可能会继续的事情,这种对未知的恐慌压过了微妙的兴奋,之前的情况回想起来就是加倍的羞耻。 在闻人以谨接着向上之前,林微吟怂了,她一扔牵引绳,迅速收腿,整个人在飘窗上蜷缩起来,甚至扯了薄毯盖住自己。 飘窗上出现一团蠕动的林微吟,并且发出绝望的悲鸣:“我不玩了!不玩了……别管我,我自闭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证明小林还是太菜了,还没上车就被闻人甩出去了。她不应该在车里,她就只能在车底(……) 第61章 第六十一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对自己的定位挺准确,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距离善阵营十万八千里,拿竹竿打都打不到的那种。对于林微吟之前的一通操作,他毫无羞耻感,甚至从中感觉到一种隐秘的欢喜。 这圈子闻人以谨没兴趣涉足,但他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太正经的朋友,隐约听到过几耳朵,这么点经验用来对付林微吟足够了。何况她是真的不行,就算没正儿八经接触过,闻人以谨也看得出她其实很心虚,鞭子和项圈玩得像模像样,无非是虚张声势。 林微吟看似站在主导地位,把项圈套在了闻人以谨脖子上,但精神上的牵引绳,死死地攥在他手里。 闻人以谨一步步地逼迫她,期待她能做到什么地步,看她挣扎着忍住羞耻感,不太熟练地发号施令,尽可能地模仿着女皇的举止,和内心深处那个还算乖巧的小公主搏斗。 他挺擅长伪装,被江如烟折磨的那几个月,直接结果就是他能轻而易举地表现得无比乖顺。所以只要付出一点点根本不算什么的代价,装作乖巧配合,就能在精神上折磨林微吟。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热起来,但他必须忍耐,这种被迫的忍耐又加剧了近乎癫狂的欢愉。 然后,事实证明,林微吟迈不过心里的坎儿,小公主再张扬舞爪也变不成女皇,被逼急了还是只能跳回自己的塔里哭唧唧。 ……好像玩过头了。 自己造的孽得自己收拾,闻人以谨叹了口气,没管脖子上的项圈和牵引绳,先把低温蜡烛灭了。这蜡烛虽然看起来挺安全,装蜡烛的还是透明的防火材料,但地板是木质的,卧室里的窗帘也挺厚重,他不想冒这个险。 灭了蜡烛,闻人以谨摸索着把牵引绳解了,项圈和脖子贴得挺紧,反手解扣需要点时间,他赶着哄薄毯里的自闭小公主,直接放弃,转而靠近飘窗,隔着薄毯在林微吟背上拍了拍。 这个薄毯厚度不够,盖在身上和没盖一样,林微吟能清楚地感觉到背上的触感,甚至脑子里跳出类似于“大手传递体温”的智障式地摊言情描写。她赶紧把这个危险描述甩出去,蜷缩成一团,缩在薄毯里,坚持自闭,拒绝和闻人以谨交流。 第119页 “不理我?”闻人以谨对着薄毯看了一会儿,勉强找到应该对应头部的地方,给林微吟来了个没直接接触的摸头杀。 林微吟的回应是缩得更紧,用行动表明她就是不理他。 闻人以谨没辙了,想了想,弯腰把这团林微吟抱起来。卧室面积不算太大,从飘窗到床没几步,他把林微吟放在床上,开始扒她身上的薄毯。 林微吟哪儿能让他扒,趴在床上,死死揪住毯子一角,仿佛一只挣扎于强权之下的寄居蟹。但她的力气不够,薄毯还是被抽走了,她还没来得及抬头,柔软地被子盖上来。 闻人以谨如同业务水平熟练的日料厨师,把她裹紧被子里,团成一团寿司,然后侧躺在床上,抱住这一团因为过于羞耻选择自闭的林微吟。 他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才说:“没事,你没做错什么。” 林微吟不知道该怎么答,脑子里一团乱麻,只好在被子里蠕动两下。 “不用觉得羞耻。”闻人以谨猜测着林微吟的心态,“说实话,只是游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而且这是你家,在你的卧室里,门窗都关着,是密闭空间,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既没有危害别人,也不是伤风败俗。” 林微吟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但是逻辑上好像有点问题,她又蠕动两下,闷在被子里说:“……那你呢?” “我?”闻人以谨想了想,挑了个折中的想法,免得再把刚露头的林微吟吓回去,“我不讨厌。” 林微吟又闷了一会儿,回想起之前的操作,真情实感地觉得她那会儿怕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当时敢脚踩闻人以谨,现在再让她摸个鞭子,她都能原地弹跳变成螺旋桨。 她抿抿嘴唇,犹豫着说:“……对不起。” 闻人以谨笑笑:“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也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林微吟闷闷地说,“我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就是,唔,就是……” 她“就是”不出来了,闻人以谨也不介意,翻身坐起来,顺手捞了把还裹在被子里的林微吟。他单手撑着林微吟,免得她摔回床上,另一只手摸到被子角,耐心地一点点往下扒拉,把女孩从被子里刨出来。 林微吟这回没怎么挣扎,只意思意思反向拽了两下被子,四舍五入就是没反抗。被子扯下去一截,露出女孩的脸。 卧室里开了空调,温度不高,但也经不住她之前一通乱蹭以及大被蒙头,林微吟的头发有点乱,耳边留出的几缕发丝黏在脸上,从脸颊到眼尾也泛着红晕,鼻尖隐约还有点不明显的汗珠。她盯着闻人以谨,嘴唇微微抿着,眼睛里盛了汪薄薄的水雾,看着挺可爱,又让人担心她会随时哭出来。 她没化妆,原本的唇色不深,这么抿着,抿紧的地方反而稍微红润了点,像是个咬唇妆。闻人以谨的视线落在她嘴唇上,忽然想吻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第一反应,能这么想,可真是禽兽。 第二反应,禽兽就禽兽,叽叽叽,汪汪汪,不满意还可以喵喵喵。 闻人以谨舔舔嘴角,低头靠近一点,低声问:“我可以吻你么?” “……当然不能!”林微吟十分惊恐,“你怎么突然说这种危险发言?快停止,不允许!”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林微吟万万没想到这都能听到告白,不过之前的情况太特殊,心脏跳得太累,心里的小鹿瘫在地上,角上挂着罢工俩字,她甚至有点麻木,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之前怎么折腾我的?”闻人以谨抬手,在项圈的吊牌上勾了一下,轻轻的一声,金属光泽一闪而逝,“我可不可以要一点安慰?” 林微吟没说话,看了看那个吊牌,有点动摇。 “不需要太多。一下就可以,我不求太多。”闻人以谨再接再厉,找到之前的大型犬状态,看林微吟时又忧愁又无辜,“就算是可怜我,可以吗?” 林微吟这人没别的,莽的时候对着谁都能头铁无双,一心软又仿佛圣母再世,而且之前确实挺折腾闻人以谨的,现在让他这么看着,她又心虚,左脑袋的面粉和右脑袋的水完美结合成一脑袋浆糊。 她盯着闻人以谨那张漂亮过头的脸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说:“……那好吧。” 目标达成,闻人以谨没流露出明显的喜悦,继续哄林微吟:“来,闭上眼睛。” 林微吟长这么大也没正儿八经和人亲过,她很想挣扎,但都答应了,还能怎么办,最后看了闻人以谨一眼,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眼睛。 然后她感觉手指贴到脸颊上,稍稍用力,把她的脸抬起一点,再之后,嘴唇上贴过来什么柔软的东西。 第120页 贴合的一瞬间她后背紧绷,脸上腾地红了,原来罢工的小鹿仿佛一口气喝了一箱红牛,在她胸腔里瞎几把一通乱跳,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突然急促的呼吸,感觉到突然加速的心跳。 只是一瞬间,林微吟整个人进入僵直状态。闻人以谨的舌尖轻轻舔过嘴唇闭合的位置,她脑子里的浆糊开始咕噜噜冒泡泡,任由他单方面撕毁协议,被引诱着松开齿关。 这是双方在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林微吟以前刷知乎,母胎solo这么多年不妨碍她看感情问题,有个问题就提得很灵性,问情侣接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恶心。 林微吟作为毫无经验的母胎单身,当时觉得这问题好傻,现在她终于有经验了,觉得确实很傻。 这怎么会恶心呢,只要是喜欢的人,唇齿纠缠耳鬓厮磨,躯体贴合,闻到对方衣领上的香气,一瞬间都像是地老天荒。 被子一点点磨蹭下来,林微吟似乎听见闻人以谨笑了一下,带着微微的喘息,极轻的一声,磨过耳膜,磨得她浑身发热。这方面她真的没法和闻人以谨为敌,毫无招架的能力,还没缓过来,领口的扣子被捻开了。 她今天穿的衬衫是小v领设计,本来第一颗扣子就挺低,捻开之后场面有点不和谐,林微吟感觉到指尖点在锁骨上,激得她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地推了闻人以谨一把。 她呼吸急促,满脸通红,睫毛上都沾了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的泪珠,扯起被子护住胸前,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说话却在哆嗦:“你……你干什么呀。” 闻人以谨看着林微吟,他嘴唇的颜色也比平常红润一点,带着微微的水泽,配着项圈和耳钉,还有略显凌乱的衬衣,整个人的骚度再度上升了八百来个层次。 他似乎想叹气,最终只舔了一下嘴角:“……我也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知乎真的很好玩,我看的一个睿智问题,问接吻的时候手放哪儿。本母胎solo单身巨头一直以为是抱抱状态,直到我看见个高票,说接吻不摸胸,好像吃饭不拿碗(原话),我他妈.jpg 这么纯情的亲亲,后面没了,正式上路是不可能上路的,也就手动挡教学一下(沧桑吐烟)以及小林早晚死在颜控上…… 第62章 第六十二天没复明 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严格来说林微吟应该是个满嘴骚话的兔子精。她刚才推的那一把用力挺大,闻人以谨没防备,之前亲林微吟时姿势也有点扭曲,一时不察,整个人被推到了床角,距离摔下床也没多远。他坐在床上,毫不遮掩,连曲起腿掩饰一下的表面工作都没做。 林微吟本能地去看他的腰腹,中途紧急刹车,有意识地控制着视线落在皮带以上。虽然没真的看见,但脑子里自动开始循环播放在闻人以谨床上醒来的那一晚,腿侧那个极其不和谐的感觉。 醉酒时模糊的拥抱、刚才清晰的亲吻,记忆像小时候看的画片一样一幕幕翻过去,羞耻感越叠越多,林微吟很想原地模仿一下著名装死爬宠猪鼻蛇。 但是人类显然没开发这个功能,她脸快烧起来了,还得强撑气势:“虽然我把你当姐妹……但我也没怀疑你的性别啊。你想干什么?” 话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前半句还行,后面那个问句可真是太危险了,土味言情十篇里九篇半得有这个经典问答,配合着“女人,还满意你看到的吗”简直有奇效。 林微吟战战兢兢又羞耻爆表,心说要是闻人以谨敢接话,她就一个枕头锤他脸上。 好在闻人以谨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刚才这么撩我,现在不打算负责了?” ……不是,我那叫撩吗?! 林微吟把“淦老兄你鸡掰性癖好几把怪啊”吞回去,往后缩了缩:“……那你想怎么样?” 闻人以谨没直接答,翻身起来,靠近林微吟,单手撑在她身边,把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阴影下面。从下往上看是个死亡角度,但是闻人以谨再度证明了美人就是全方位能打,贴得这么近,林微吟都看不到一点瑕疵,黑衬衫贴合的肌肤白皙细腻,肌肉线条清晰得恰到好处。 还有那个项圈,黑色的皮革,紧紧扣在脖子上,吊牌因为重力垂落,在林微吟视野里一晃一晃。 林微吟像是被扎了一下,想说话,又说不出来,脸红得像是蒸了八分熟的大闸蟹,颤着睫毛:“我……” “知道怕了?”闻人以谨再凑近一点。 林微吟没觉得怕,她觉得自己要死了。闻人以谨实在是个百变娇娃,鬼知道这又是个什么版本,她受不住这个美貌的冲击,闭了闭眼:“那你说,你想我怎么负责?” 第121页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顶着林微吟的注视,腾出一只手,指尖点在她嘴唇上,平平地滑过去,指腹在嘴角意有所指地揉了一下,像是催促她张嘴。 这么多年看的小黄文排成队在脑子里百米冲刺,林微吟脑子一抽,抬手推他:“不可能!想都别想!我不是这种人!” 闻人以谨迅速抽手,又笑了一下,抓住林微吟的手:“你在想什么?” 这话让林微吟怎么答,她真的很迷惑,不确定闻人以谨是真的没那个想法,还是看出了她脑内的和谐内容,所以故意调戏她。林微吟憋了半天,选择相信闻人以谨的人品,刚才的动作黄者见黄,她有点儿心虚:“……要你管。” “暂且不至于。”闻人以谨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过细腻的手背,忽然低头在指尖上吻了一下,“借我只手就行。” ** 林微吟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还挺漂亮,纤细柔软骨肉匀停,手指修长,骨节也不突出,总体来说是只优秀的猪蹄,烤了能凭卖相多收十块钱的那种。 但是这只手,这只写出了让无数网瘾少女嗷嗷叫着好甜的主线的手,在上周六,干了件不那么甜的事情。 具体情况林微吟不想回忆,她现在还觉得手心里残存着微妙的触感,想一把抱住邓女士,边哭边嚎“呜呜呜对不起你女儿不干净了呜呜呜”。 当然这么嚎的后果肯定是她被邓女士原地爆破,林微吟只能坐在电脑前,在午休时间吊唁一下自己逝去的纯洁。 她叹了口气,刚好屏幕一亮,罪魁祸首发了条微信消息,言简意赅:「下楼。一起吃饭。」 对于闻人以谨坚持要千里迢迢跑过来和她一起吃午饭这个事情,林微吟已经麻木了,随手回:「我今天不想动,打算让办公室里的萌妹包养,你跪安吧。」 闻人以谨没理她,直接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主体是街景,看得出是随手拍的,放大之后对焦好像有点问题,但是街对面那家奶茶店的标识清晰可见。 最重要的是,这会儿,没有人。 这家奶茶店的味道是真的很可以,茶香奶香都很浓郁,双倍奶盖还不腻,平常队伍都排得能打两个中国结,这次居然运气这么好,林微吟火速起身,边走边发消息:「今儿不翻牌子,朕来了!!!」 她出门直奔电梯,刚到,电梯门就在面前打开。林微吟寻思着自己运气还挺好,一扭头,看见了老杠。 哦,原来是他按的电梯。 林微吟走进电梯,想起老杠大名傅维纲,赶紧点头问好:“傅组长好。” 傅维纲点点头,电梯里目前就他们俩,他似乎有点微妙的紧张和局促,盯着逐渐变化的楼层显示,找了个不太合时宜的话题:“小林啊,那个,你脚好了吧?” 这问题莫名其妙,林微吟想了想才回忆起来,那天她确实在傅维纲面前从楼梯上错脚摔了下去,还一头磕在了闻人以谨胸口。回想起当时那一下,她有点儿尴尬:“其实本来就不严重,就稍微打滑了一下……早就没事啦。” “哦……那就好。”傅维纲点点头。 电梯中途停下,门一开,低层公司的人涌进来。这个公司不像林微吟所在的那样自由且自闭,这群人吃饭可能是搭伙的,连着进来好几个,林微吟往电梯角一缩,刚好和傅维纲分散在两个角落。 她小小地松了口气。 傅维纲这人除了有点强迫症以外没毛病,临近三十岁,不装逼不油腻,巧合发现和林微吟住一个小区,偶尔还能圣父病发作搭她一程。但是和组长单独同乘一个电梯,林微吟还是觉得不太适应,这会儿人涌进来,她反而舒服了一点。 从低层到一楼挺快,电梯门打开,林微吟跟着人群出去,走了两步,发现傅维纲跟在她身后大概三步,不远不近。她有点茫然:“你也要出去吗?” “啊,对,吃个午饭。”傅维纲推了一下眼镜。 这栋写字楼是分开租给不同公司的,不像秦氏那样在一楼设了食堂,要吃饭就只能去外边商业城吃,林微吟觉得没毛病:“这样啊,我也出去吃午饭。” 她接着往前走,快到门口,傅维纲问:“那要不要一起吃饭?” 林微吟一愣:“啊?”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傅维纲更局促,“就是附近吃饭的地方,都不太适合一个人吃,所以,我觉得……要不我们凑一凑?” 林微吟推开门出去,犹豫一下该怎么委婉拒绝:“下次吧?今天我约了人啦,爽约好像不太好。” 傅维纲跟着出去,稍微有点失望,想想又觉得还行:“那也行,下回再说。” 第122页 他刚说完,一只手抓住林微吟的手腕,直接把她拉进怀里。男人抱着女孩,低头抵在她肩上,密匝匝的睫毛垂下来,鼻尖在林微吟的颈侧磨蹭两下,还非常做作地说:“上班好累,充个电。” 这撒娇撒得太刻意,林微吟一阵恶寒,又不好当众锤闻人以谨,低声怼他:“大庭广众,快停止你的危险行为。” 闻人以谨的脸太具有辨识度,傅维纲一眼就认出来了。江氏的少爷光天化日一把抱住自己手下问他要过微信的小姑娘,从举止看还亲密得挺自然,傅维纲反应不过来:“这是……” 林微吟一把推开闻人以谨,十分苍白无力地解释:“那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吧……我以前,就和他认识。” “那为什么还问他要微信?”傅维纲发出灵魂拷问。 林微吟:“……” 这问题可就尴尬得超纲了,林微吟没能当场回答,闻人以谨拨开黏在她脖子上的头发:“因为她闹脾气,把我删了。” 语气宠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有八百年前缘的那种,傅维纲看看闻人以谨那张漂亮的脸,想想这位背后的身份,也不问林微吟了,客套一句“祝你们愉快”,失落地转身往回走。 林微吟心说这不是还要吃饭吗,盯着傅维纲的背影没看两眼,手腕又被闻人以谨扯了一下:“看别的男人干什么?看我。” 林微吟懒得吐槽这是哪国来的霸总发言,转头看他:“请停一停,我和你好像不是什么能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关系。我们的关系不合法,甚至不符合社会道德。” “那也行,以后就在卧室搂搂抱抱。”闻人以谨说,“或者厨房、沙发、浴室,你喜欢的话阳台也行。” “……信不信我举报你。”林微吟面无表情,锤了闻人以谨一拳,“我还是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很微妙,你以前不这样的。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自从进了这公司,林微吟上班时的着装十分自由,破产姐妹换着来,今天倒走了个休闲风,宅t配热裤,锁骨那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在太阳底下反光,一双长腿也露在外面,笔直修长,让人想吹个悠长的流氓哨。 看她浑然不觉的样子,闻人以谨牙有点痒,想在她锁骨上咬个牙印,语气倒不咸不淡:“刚才那个,他有点儿喜欢你,你感觉不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喜欢也没用,哼(x) 顺便我这个人真的很老实,说手动挡就手动挡?_>` 第63章 第六十三天没复明 “不至于吧?!” 林微吟惊了,往边上靠了两步,对着写字楼锃亮的玻璃大门上上下下看了自己一遍。这样看身材还行,腰细腿长,奈何身上搭的是宅t热裤,收拾收拾勉强能算得上宅男喜欢的款式,就是胸有点平,想当宅男女神还得垫一垫。 她搓搓自己摸上去十分清晰的上边几根胸骨,尽可能让面部表情不那么狰狞,“我感觉,我和老杠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啊?” 闻人以谨对这个十分没有距离感的称呼不太满意:“哦,那刚才和你组长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午休嘛,出来吃饭。他问我能不能约个饭。” “约饭?” “对啊。”林微吟看看闻人以谨,“有什么问题吗?” 闻人以谨没立刻回答,盯着林微吟看了一会儿,看她脸上三分懵逼七分茫然,确定她是真的毫无知觉。他都快被气笑了,叹了口气:“那我问你,我来找你干什么?” 林微吟心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来找我吃饭,愣了一秒,灵光一闪,迅速解释和傅维纲的事情:“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和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我发誓。” 闻人以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解释。 “是这样的,我觉得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可能是因为他有点社恐,找不到话题才这么说。”林微吟推测着傅维纲的心理,“而且,首先我不太适应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其次就算我不得已答应了,我觉得以我的消费水平,我们俩只能去吃个便利店的猪排饭。” 她想了想,觉得电梯里的对话也挺睿智,“除此之外真没别的。老杠之前为了缓解尴尬,都问我鞋的事儿了,隔了这么久,这是多么没有话题才能问得出来啊。” 听到这里,闻人以谨都有点怜悯刚才那位兄弟:“所以我之前说,他是有点儿喜欢你。” 林微吟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想?我没有那么讨人喜欢的。” “有点儿喜欢,所以想和你一起吃饭,希望能多接触,但又不怎么了解你,也不知道能和你说什么。就像读书时的暗恋?远远地看一眼,就能觉得是喜欢了。”闻人以谨耐心地说,“你想一想,之前从楼梯上摔下来,撞我身上的时候,他是不是反应有点过激?” 第123页 由于过程太傻,这段记忆被林微吟手动删除,她还花了点时间,勉强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结合傅维纲平时的举止和闻人以谨之前的话,好像确实有点奇怪,并且发现了华点:“那啥,我现在礼貌询问,你当时那一声咳嗽……该不会……” “我不想继续听。”闻人以谨接话,“你的鞋不合脚,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草,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林微吟愣了一下,清清嗓子,故意说:“那再请问这位……” 她顿了一下,看看四周,不太好意思在写字楼门口说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无声地接了“炮.友”两个字,笑吟吟地问,“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是。”闻人以谨毫不避讳,“我酸死了。” 众所周知,直男这种生物很妙,一般情况下宁可自己醋成个柠檬精,都不愿意开口说。林微吟本来是逗他,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闻人以谨这么认真坦率地承认,她反倒难以招架。 气氛陡变,仿佛从损友互相伤害变成了情侣虐狗,林微吟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开始抵死挣扎:“那我就把你这个柠檬精榨了炖鱼吃。” “中午吃炉鱼?”闻人以谨没意见,“我记得冬阴功这个味道会放柠檬。” “……你有毒吧这么热的天吃炉鱼。”林微吟盘算一下吃啥,“去上次吃过的茶餐厅好了,我想吃冰淇淋。” “好。”闻人以谨点头,十分熟练地去牵林微吟的手。 林微吟本能地一缩,脸上泛红:“干什么,干什么?请问我的手和你有这么熟吗?” “是吗?”这时间没什么人进出,闻人以谨稍稍俯身,凑近林微吟耳边,先对着耳尖不轻不重地吹了口气。林微吟的耳朵挺敏感,之前一套操作,她整个人又在羞耻应激的状态下,耳尖立即红了,连耳廓那一小片都有点泛红。 闻人以谨挺满意,压低声音,轻轻地说,“我用过,怎么不熟了?” ……用。 而且是用过。 这个词就很灵性,林微吟一只手,还能怎么用。 她整张脸都红了,原地起跳,双拳出击,直接锤在闻人以谨肩上:“信不信我举报你搞黄色!” 闻人以谨被锤得后退半步,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孩,居然还笑了一下:“那奶茶呢?” 一提奶茶,林微吟的思路迅速被拐走,都忘了强调自己是清清白白一朵高岭之花。午休时间不长,虽然这个小破公司比较自由,迟到个把小时也没人会说,她还是摇摇头:“先吃饭吧,吃完饭看看来不来得及。来不及就算了。” “那等会儿再说。”茶餐厅在对面,闻人以谨确定方向,抬腿往前走。 林微吟赶紧跟上。 走了两步,闻人以谨刻意放慢脚步,她差不多到他身边,手毫无防备地被抓住了。 明明只是指腹手掌的交错,谁都是蛋白质人,接触的地方却像是通了极其轻微的电流,一瞬间的酥麻,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林微吟一惊,扭头看了闻人以谨一眼,这男人一脸风轻云淡,神色平静的时候由于颜值加成,看上去还真像个好人,和刚才凑在她耳边输出骚话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理智告诉她,应该冷酷迅速决绝地甩开这个狗男人,身体却说“不要紧,那么不要脸的事情都干了,还欠牵个手吗”,林微吟憋了一会儿,别过头。她想甩开闻人以谨的手,身体不太听使唤,反倒勾了一下。 指尖交错,闻人以谨心情挺好,轻轻笑了笑。 ** 这家茶餐厅的菜单就是一张纸,配了铅笔,想点什么打个勾,然后交给服务员就完事了。在点单过程中,林微吟发现闻人以谨这人好像真的不太在乎花多少钱,报个菜名,一旦她稍作犹豫,他就立马勾上,全程行云流水,好像完全没看见边上扎眼的单价。 虽然林微吟致力于和闻人以谨没有金钱纠葛,以免显得自己像个绿茶婊,但算起来好像也花了他不少钱,至少那双皮鞋的钱至今没还清。看着闻人以谨把菜单叠好交给服务员,她感到巨大的负债压力:“……不用点这么多,吃不完啊。” 闻人以谨不太信:“你真的会吃不完吗?” “……” 林微吟破罐破摔:“本人活体穷鬼,吃不起。” “不用你付。” 林微吟觉得这样不行:“我不能白吃白喝啊,我正经人。” 闻人以谨看了她一眼,林微吟以为他要发表什么危险言论,但他只是给她倒了杯茶:“没事,我不缺钱。”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林微吟没忍住,试探着问这位正儿八经的豪门少爷:“那啥,保证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问问,你……到底有多少钱?” 第124页 “我不知道。”闻人以谨迅速理解林微吟的意思。 “……啊?” “工资不好说,不固定。”闻人以谨说,“其他的得看闻人明秀,她按外公分给我的股份给我打钱,偶尔心情好了也会打一笔零花钱。” 林微吟有点羡慕,还没酸,听见他接着说,“不过那张卡我没摸过,有多少都一样。” 林微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疗养院里随时会发癫的江如烟,还有涂白八出来的豪门恩怨。闻人以谨的语气很平静,而且他能跑出来干翻译这一行,有上顿没下顿,显然是不想和江氏有太多牵扯。 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悄咪咪伸手,隔着桌子,在闻人以谨手背上摸了一下。 闻人以谨一愣,笑笑:“上来了。” 最先上的是厚多士,一整块的烤吐司上面放着俩冰淇淋球,里面的吐司是切块的,配了俩长柄的叉子戳着吃。林微吟喜欢吃这个,等在桌上放稳,立刻去摸叉子,但不知道怎么了,捏叉子柄时一个打滑,叉子掉到了地上,还挺清脆的一声。 林微吟莫名其妙地惊了一下,立即道歉:“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没关系,给您换一个。”幸好托盘里多放了几个叉子,服务员换上新的,“祝您用餐愉快。”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林微吟还是有点诡异的惊慌,还没伸手拿叉子,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标准的本地11位,不像是推销骚扰。林微吟滑开接听,对面是个年轻的女音,听着稍微有点哑:“喂,你好,请问是林微吟吗?” 林微吟一愣:“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文月。就是,林翊的室友。”文月顿了顿,“你今天方便过来吗?林翊有些东西要给你。” 林微吟记得她,之前去林翊那里蹭吃蹭喝,见过几次,但是这个传东西的方式有点奇怪:“……怎么了吗?” 文月沉默一会儿,吸吸鼻子:“林翊……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林:啊我没了。(是真的没了) 好,恭喜老林杀青!!! ……然后换个剧组继续搬zuo砖fan。 此时的老林: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再熬夜看文我就是狗呜呜呜呜呜呜(x) 第64章 第六十四天没复明 闹剧。真的是闹剧。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林微吟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词居然是这个,让她又想哭又想笑,甚至冲淡了朋友意外离世的悲伤。 那天接到文月的电话,林微吟手机都拿不稳,饭也没吃,哆哆嗦嗦搭闻人以谨的车,去文月和林翊合租的房子。 路上文月和她说了林翊的情况。林翊的身体应该是早就有崩盘的迹象,但她经济压力太大,也没空,一直没去医院,这两天又刚刚搞完手上的方案,连着快一个星期熬夜,终于突如其来又意料之中地崩掉了。 据文月的说法,早上一般是林翊起来做早饭,但是她迟迟没起,文月敲门,她也没应。林翊没锁门的习惯,文月干脆推门进去,之后就发现林翊的状态不对,呼吸都不太明显,而且是基本无意识的状态。 文月立马拨了120,跟着去了医院,可怜她大早上的受这个惊吓,到医院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哆哆嗦嗦地打开林翊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备注父母的电话号码,依次拨过去。 备注“爸爸”的那个万年打不通,怎么拨都是移动的机械电子女音反复抱歉,大概已经把这个和前妻生的女儿塞进了黑名单。 备注“妈妈”的那个就比较绝了,一接通,文月还没来得及说,对面的女人立马一串窒息发言:“哎你打电话过来干嘛啊?上次不是还和我吵架,讲不回家不联系的啊?我和你讲,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买什么房子,趁现在年轻漂亮,早点嫁人,好住到你男人的房子里去。钱不要捂在手里,你弟弟结婚也要房子的呀……” 听到这里,林微吟第一反应就是想吐。 她知道林翊的爸妈奇葩到挂到微博树洞能被转发骂个几万条,没想到直到最后,还是这个鬼样子。 林翊其实不太提起家里人,但林微吟也能勉强把消息拼凑起来,实在是个悲伤的故事。 大概情况就是林翊的爸妈早年离婚,谁都不要这个拖油瓶,她爸情况不明,她妈反正是火速再婚。等到林翊艰难地绝地求生,苟到大学毕业,在本市工作,辛辛苦苦受老板压迫,她妈这时候倒想起来还有个女儿,开口就是让她把钱拿出来,理由是给同母异父的弟弟凑个房。 受了这么大一个刺激,文月的精神状况显然也不太好,后面的事情讲不下去,林微吟也不追问,沉默着下车上楼。 第125页 文月和林翊合租的公寓挺小的,两室一厅,打扫整理得挺干净,但毕竟是两个女孩一起住,东西很多,总有点逼仄的感觉。林翊要给林微吟的东西其实不多,一些游戏相关的应该是来不及送出去的礼物,最大件的就是个手账本,干净利落的日系风格,扉页一行字,写着“林微吟长大了,应该自己学会做饭了”。 在交接之前,门铃响了,文月诧异地去开门,门外站着个中年女人,身材保持得还行,一头卷发,五官和林翊有几分相似。 女人盯着文月看了一会儿,再刮了林微吟和闻人以谨一眼,开口泼辣精准,丝毫没有对女儿英年早逝的悲伤:“我女儿的东西呢?!” 后边的事情林微吟不是很想回忆,总之林翊要给她的东西零零散散,堆在一起也就一个小纸箱,可是到最后,林微吟拿到手里的只有一本手账,还是半成品。 哦,还有林翊她妈突然发癫时在她脖子侧面抓的三道伤,当场渗出血来,隔了一个多星期,薄薄的痂都没褪干净,洗澡时还是得假装歪脖子树。 林微吟坐在床上,盯着半成品手账看了一会儿,抬手擦掉眼尾渗出的一点眼泪,一页页翻下去。 手账挺厚,用的纸质量显然不错,印花干净清新,配图是林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网图,滤镜一打,什么菜都显得很诱人。配字是林翊手写的菜谱,简单明了,偶尔有个把“放这个不会让菜更好吃,但会让你买不起”“这样摆盘对味道没影响,就是比较做作”之类的吐槽。 手账本大概写了四分之三,很有点托孤的意思,林微吟吃过的没吃过的菜都见了不少,最后一页写的是薯饼和芝士酱的做法,大概还没找到合适的配图,上方空着,底下林翊打了个星:「百事可乐就是洁厕灵!!!」 林微吟忽然想起来,她刚进大学,还是傻愣愣一个新生,遭受了时长半个月的军训折磨,每天都遭受白水煮白菜的折磨,还得和同学抢。等到社团招新那天,林翊一盘子薯饼,她惊为天人火速加入,死死抱住部长大腿不撒手。 可是现在会做薯饼的人不在了。 世事无常,终于有一天轮到了她头上。 林微吟摸过早就干了的手写字,心里空空荡荡,都没有什么想哭的情绪,但她还是抬手捂住了脸。 闻人以谨在床边坐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喝牛奶吗?” 林微吟没拒绝:“喝。” 她接过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品质挺好,奶香浓郁,入口微烫,喝下去还挺舒服。但主要问题是,这是个纯牛奶,连糖都没放。 闻人以谨看着她喝完:“喝个牛奶会开心点吗?” 林微吟吨完牛奶,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多喝热水的变体,刚才那种复杂的感伤情绪一扫而空,很想拿杯子锤一锤身边这个直男的头。她叹了口气,无力地说:“还行。”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闻人以谨忽然问。 “她?”林微吟一愣,“你是说林翊吗?” “对。”闻人以谨点头,“我只吃过她做的菜,还没来得及见面。” “其实就是普通人啊。有开心的事,也有难过的事,但是一直都努力活着,和身边的人没什么不一样。”林微吟发现她很难给闻人以谨描述这种感觉,在手账本里翻了翻,摸出一张明信片递给闻人以谨,“自己看吧。” 明信片正面的图闻人以谨见过,是微博上一个著名中国风画师画的套图,灵感来自中国古代的各种传说。林翊这张上画了一排排的书架,色调偏暗,他还真看不出来是哪个。 林微吟看出他有点迷惑:“是琅嬛书库。就是《琅嬛福地记》的那个,据说里边全是书。情怀一点讲,像我们这种文学院出身的,应该是毕生所求了。” “是吗。”闻人以谨点头,把明信片翻过来。背面是手写的一行字,字迹流畅清晰,练字时大概临的是瘦金体,风骨天成,隐约能感觉到写字时的心境。 「我若身死,无需悲戚。我将至高天,至沧海,见我辗转周旋时不得见,知我尚存人世时不可知。」 闻人以谨忽然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的人。” 他把明信片放回去,听见林微吟说:“既然老林劝我别难过,那我就不难过了啊。” “那刚刚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微妙而已。当时你也看到了吧,总共就这么点东西,她妈还要和我抢,好像我吞了她女儿的钱。”林微吟靠在枕头上,“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父母,一点都不爱自己孩子的。” “这样的父母不是很多吗?”闻人以谨淡淡地说,“不用在意。” 第126页 林微吟愣了愣,忽然想到江如烟,也是完全不爱孩子的典范之一。闻人以谨的表情很淡,她看不出他怎么想,局促地吞咽一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提的。” “和我道歉干什么?”闻人以谨一脸诧异,“本来就很多,想想灰姑娘?” “不是,我寻思着灰姑娘的也不是亲妈啊……” 闻人以谨笑笑,没说话。 林微吟忽然意识到他是故意把话题岔开,顿了顿,顺着闻人以谨的意思:“那我现在想,要是灰姑娘蹬着水晶鞋去参加晚宴,然后没被王子看上,回家还有个作天作地的后妈,那她该怎么办?” “非选王子不可吗?” 林微吟沉吟片刻:“……这个故事里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男配。” “不是还有马车夫吗?”闻人以谨单手撑在她身边,靠近一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 林微吟一惊,耳朵迅速红起来,清清嗓子:“可是马车夫是鹅变的啊。” “而且,就算灰姑娘不介意。”她合拢手账本,放在枕头边上,“难道马车夫敢主动吻灰姑娘吗?” “谁知道呢。不过梅菲斯特一定敢。” 这剧组说跳就跳,林微吟还没反应过来,闻人以谨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敢,不仅敢吻,还敢把她压在床上吻。 这次四舍五入算是林微吟主动,她本来就不喜欢欲擒故纵,这么多年的小黄文也不是白看的,摸索两下就十分熟练,环住闻人以谨的肩颈,热切地回应他,甚至还能主动勾他一下。 她刚洗完澡,身上带着微微濡湿的热气,蒸出来的是沐浴露的水蜜桃味儿,但她又喝了牛奶,唇齿间是奶香。这俩味道凑在一起,融合得恰到好处,像是未成年少女喜欢的款式,让闻人以谨隐约有点犯罪的感觉。 他在林微吟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林微吟皱眉,稍微推开他。她嘴唇红润,眼睛里雾蒙蒙的,声音都带着点抖:“我问你,你之前说喜欢我,想和我结婚,现在还算数吗?”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 闻人: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的吗? 第65章 第六十五天没复明 “当然算。”这话问得妙,闻人以谨直觉不对,皱了皱眉,又迅速恢复成风轻云淡的样子,带了点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微吟没答,抛了第二个问题:“那我再问你,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她定定地看着闻人以谨,眼睛里蒙着层薄薄的水雾,睫毛末端都沾着点不明显的泪珠。刚才亲了这么一通,林微吟还有点喘,胸口起伏,从脸颊一直红到眼尾。但她这个样子并没有太多暗示,那双眼睛太澄澈,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反倒让人心疼。 闻人以谨忍住吻她的冲动,只在她嘴唇上磨了一下:“可能,因为你可爱。” “认真答!” 林微吟的语气突然重起来,眉毛却皱着,好像更委屈,闻人以谨赶紧摸了摸她的脸,算是个安慰。他感觉情况不对,关系能不能再进一步就在此一举,答得好就走向人生巅峰,答不好就是在欢声笑语里打出gg。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之前你陪我的那段时间,如果说一点影响都没有,这个谎我撒不出来,但是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闻人以谨揣测着林微吟的心理,斟酌着说,“我现在觉得,你确实可爱。拿着文件平地摔的时候可爱,撞到我身上也可爱,就算你怼我,我都觉得很开心。” 可爱。 他居然用这个词。 林微吟当年在文学院里看的书不少,乱七八糟的论调看得也挺多,这么多年下来隐约还记得其中一个。那个观点大概是这样,说中国男人的爱情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会因为某个女人的美貌或者才情突然萌生,但不是最深层的,藏在最深处触动他们的,恰巧就是“可爱”。 古代某些语境下“可怜”和“可爱”是一个意思,四舍五入能互通,如果一个男人觉得某个女人可爱可怜,对她生出怜爱之心,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栽了。 母胎solo这么多年,林微吟也找不着一个男人来判定一下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但她躺在床上,盯着闻人以谨的眼睛,想起这个男人亲口说过爱她,现在又笨拙地说她可爱。 林微吟的心跳陡然加快,下一瞬对闻人以谨陡然产生怜惜之情。 天啊,这兄弟也太惨了,居然觉得她可爱,这何止是被爱情蒙蔽双眼,这是直接瞎了啊,一百斤莎普爱思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她舔舔嘴唇:“那最开始的时候,你怎么不答应我?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你还拒绝我,伤透我一颗八星八箭镶钻玻璃心。” 第127页 闻人以谨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胸口:“我给你揉揉?” 林微吟:“……” 她面无表情,抬腿就踢:“我现在宣布你喜欢我也没用了,本人不谈恋爱,告辞。” 闻人以谨赶紧摁住她,小腿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我不敢。” “……什么?” “或许我一开始就喜欢你,但是那种喜欢太流于表面了,你不了解我,我也不怎么了解你。很难有好结果吧?何况当时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闻人以谨顿了顿,轻轻地说,“我只是不敢。” 林微吟一惊,这话比较难接,想来想去,她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还行,心理疏导还算有效,这段时间停药也没事。不过胃的问题暂时没法解决,有概率会犯胃病。”生理上的毛病总比心理上的好解决,闻人以谨轻松一点,鼻尖在林微吟脸上蹭了蹭,“绕回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因为我不想再折腾了。” “嗯?” “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的,只是之前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我也不敢信你是真的喜欢我。我没谈过恋爱,虽然老是莫名其妙当感情树洞,但我其实不懂,看不出来是真是假。所以我才一直拖着。”林微吟看着闻人以谨,“可是现在我不想再拖了。世事无常,时光短暂,我害怕来不及告诉你。” 闻人以谨一顿,忽然笑了一下。他低头,在林微吟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来得及。现在我知道了。” 林微吟“嗯”了一声,双手用力把他拉下来,撑起身体再去吻他。 这个吻比之前还动情,林微吟闭着眼睛,紧紧搂着闻人以谨,几乎是把自己送上去。明明在自己家里,完全不用考虑安全问题,硬生生吻出一种诀别的感觉,仿佛是在战前,并且闻人以谨明天就要牺牲。 她喘着气,在吻结束的时候收回一只手,直接把睡裙领口的结抽了。这身睡裙有个小心机,领口可调节,抽紧打结是普通圆领,结一散开,就是宽松的一字肩,林微吟一动,一侧圆润的肩头露出来,肌肤白皙得像是珍珠或者象牙。 “……来吧。”她吞咽一下,颤抖着握住闻人以谨的手,往自己胸口放。 这个举动已经不只是暗示了,简直是明示,还是特别居心不良的明示。讲道理,闻人以谨不是那种会良心不安的秩序善,林微吟这么主动,他还挺乐意,但显然林微吟的状态有点不对。 明明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却没有羞涩、忐忑之类的正常情绪,林微吟抿着嘴唇,定定地看着闻人以谨,一脸视死如归,仿佛一个饱受折磨以后终于可以来一刀痛快的革命战士。 闻人以谨叹了口气,在碰到她胸口之前收手,手指转了个方向,把细绳抽紧。 林微吟一愣:“你……” “不是这样。”闻人以谨用指尖勾起细绳,“答应和我在一起,或者干脆答应结婚,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证明。我觉得你还没准备好,也没想清楚,这不是情侣之间表达爱意,这得叫牺牲。” 他打了个漂亮的结,理好林微吟的领口,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纯粹的安抚意味:“我现在是想做你的男友,不是想做屠夫。” 林微吟愣住了。 她刚才确实是一时冲动,但也做好了准备,如果闻人以谨顺理成章地进行下一步,她不会抗拒。就算将来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的关系没能维持住,林微吟也不会翻过来后悔或者怨恨。 但是闻人以谨克制地拒绝了,用的还是这样的理由。 一个正常直男,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像极了爱情。 林微吟十分感动,简直热泪盈眶,一感动就管不住输出:“你放心,就算你不怎么行,我也不抛弃你。” “我反悔了。”闻人以谨懒得理她,直接伸手去拉领口的系带。 “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气氛没了,这个举动就很奇怪,林微吟死死护住胸口,扭动着从闻人以谨的阴影里钻出来,抱住被子,诚恳地看着他,“你行,你特别行。是我不行,嗯。” 闻人以谨不和她继续没营养的对话:“那我问问新任的女朋友,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林微吟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同居,她不抗拒这个,但是想到情侣同居时不可避免要密集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有点不适应,犹豫着说:“虽然大清亡了吧,但我觉得是不是不太好……事先声明我不是讨厌你啊,但是我也需要个人空间的嘛,而且我习惯自己住……” “你在想什么?”闻人以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说,跟我回去见见外公外婆,我答应过让他们见见我喜欢的人。” 第128页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开玩笑,脸腾地红了。现在把闻人以谨锤成失忆显然不太可行,她也没法手动删除记忆,只能往被子里一钻,开始装鸵鸟:“我们现在分手吧,我觉得还来得及……” “没事,我失忆了。”闻人以谨十分上道,“去不去?” 林微吟用被子捂着头:“不对吧,我这算是见家长?哪儿有刚确定关系就去见家长的……” “那似乎也没有刚确定关系就想着同……”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林微吟打断他,一掀被子,抄起枕头对着闻人以谨的脑壳锤了两下,红着脸虚张声势,“那也行吧,反正最后成不成也不是我的锅。” “好。”闻人以谨说,“这周六去吧,吃个晚饭。我来接你。” 林微吟抱紧枕头,点点头。 “我回去了。”闻人以谨说,“要来个告别吻吗?” “礼貌提醒,我们东方人比较含蓄,没有这种习惯。”林微吟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凑过去在闻人以谨嘴角啄了一下。 “晚安。” 闻人以谨笑笑,揉了一把林微吟的头发,起身往外走。刚走出卧室门,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摸出手机,是秦修发的,就一个句号。 秦修这人由于屁话过多,经常被拖进黑名单里一日游,闻人以谨本来不打算理他,但是现在心情好,大发慈悲地发了个问号回去。 秦修看起来真的很无聊,秒回一大堆:「你居然在?唉,都这个时间了,我还在江边吹冷风。娇娇这人真的不行,大晚上的非要吃甜点,还点名要吃这一家,我还得送她过来,惨。」 闻人以谨十分冷酷:「让她忍着。」 秦修:「别了,她可是我家小公主,我敢让她忍着,她就敢让我爸打断我的腿。」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那她还不知道,想吃的东西,忍到没办法再忍,才是最好吃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秦修:我怀疑你在搞黄色,但我没有证据 第66章 第六十六天没复明 当时答应是脑子抽了,等真的要上闻人以谨的车,林微吟还是拒绝的。她非常没有骨气地求饶了:“那啥,话虽如此,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闻人以谨十分冷酷,“你答应我了,现在反悔就是欺骗我的感情。” 他替林微吟开了车门,伸手抬高到和她的头差不多齐平,大有她要是敢反悔,就直接把她摁进车里的架势。林微吟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会审时度势,她想了想自己和闻人以谨的体力差距,选择不吃这个苦,一矮身子,躲过头顶的手,坐进车里。 她把副驾驶室的镜子拉下来,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脸上有没有卡粉什么的。毕竟是见家长,林微吟不敢像之前那样跳,用实力告诉全世界她是破产姐妹的一员。她今天就穿了身杏色带碎花的连衣裙,及膝,圆领,脸上的妆也走的是小清新风格,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点乖巧温柔的感觉。 但林微吟还是不太放心:“哎,你说我今天这样打扮可行吗?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太没档次,走不进你家的门,你外公外婆先让人把我拖出去一丈红?” 闻人以谨毫不担心:“闻人明秀都苟活到今天了,你担心什么?” 林微吟:“……” “……你们姐弟感情真好。”要不是面前还怼着个镜子,她都想给闻人以谨抱拳致敬,“就,我觉得长辈会比较喜欢乖巧一点的,但是你外公外婆家豪门嘛,又是珠宝起家的,会不会觉得我这种一看就是白莲花绿茶婊?” 她摸摸空荡荡的手腕,“我是不是应该戴个江氏的镯子什么的,表一下忠心?” 闻人以谨服了:“我觉得你直接戴个戒指比较好,闻人明秀设计的,我外公肯定喜欢。” “这个也行!问题是戒指……”话没说完,林微吟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戒指,卡了一下,迅速调整出凶暴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本人和多比一样是个自由的小精灵,短期内不考虑结婚。” 结婚这事不急,不在乎一天两天的,闻人以谨笑笑:“没事,不用紧张,我外公外婆都挺好的,不至于看不上你。” 林微吟还能怎么办,只能相信他,点点头:“话是这样讲,但出于礼貌,我总得调整一下,不能让老人家不舒服啊。” “现在这样就行。我记得我小时候,外公就说过美是多元的之类的话,他以前也做过设计,你表现正常就好,不会挑剔的。”闻人以谨漫不经心,“再说,你是要嫁给我,我喜欢就好。” 突如其来听见一个告白,还是这么清淡的语气,两者组合有奇效,林微吟一颗少女心久违地dokidoki两下,掩饰地清清嗓子,故意胡说:“那不行啊,比如你外公外婆看不上我,把卡摔我脸上,大声告诉我‘拿着这五百万离开我外孙’,那我拿还是不拿?” 第129页 “拿吧,显得我这人不行,特别容易背叛爱情;不拿吧,这可是五百万啊,往后午夜梦回,曾经有空手套五百万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却放弃了,还是因为你,这也太影响感情了。”她合理分析,“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是你外公外婆对我没意见。” “我就值五百万?” 林微吟把镜子推回去,扭头看闻人以谨,盯着他漂亮流畅的脸部轮廓看了会儿,昧着良心:“我觉得你最多值五万……” 闻人以谨懒得理她,余光瞥见镜子收起来了,拧动车钥匙。 他不说话,林微吟缩缩脖子,也没敢再开口。等车到大路上,开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林微吟忍不住了:“不是,到底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别问我。”闻人以谨说,“我这个五万的脑子不能回答这种高难问题。” ……这么记仇,你是小学生吗?! 林微吟忍住吐槽的冲动,在心里扎这个狗男人的小人,尽可能调整出温柔的语气:“对不起,刚才是我胡说的,别说五百万了,就是五千万,我也……” 她想想都觉得心脏滴血,忍痛说:“……我也舍不得换您。请问这位尊贵的,价值五千万以上的先生,可以告诉我了吗?” 闻人以谨不太想继续这个五万还是五千万的话题:“其实不用想太多,正常交流就行。非要注意的话,那就注意一个人。” 林微吟直觉危险:“谁?” “江世进。”闻人以谨不咸不淡,“我舅舅,他今天大概率也会来。” 他一提舅舅,林微吟脑子里迅速跳出涂白当时的八卦,搓搓手:“我保证我没有任何觊觎你家家产的意思,就是出于好奇心以及保护自己的需要,那啥,你舅舅和你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合?” “不只是有点。”出乎林微吟意料,闻人以谨毫不避讳,“当时我外公手里有一半股份给我妈妈做嫁妆,现在在我和闻人明秀手里。除了将来理论上会继承的另一半,我舅舅手里还有股份,闻人明秀也零零散散地收了一点,现在他们俩差不多持平。” 林微吟一惊:“也就是说,将来这个家产,说不定是到谁手里?” 闻人以谨“嗯”了一声:“就看我外公打算怎么给了。” “……那你会帮你姐姐吗?” “我不是这块料,帮不上。但是如果她要我手里的股份,给她就好了。”闻人以谨说,“至少她不会害我,我舅舅可不一定。” 林微吟脑补出豪门血雨腥风,晃晃脑袋:“但你舅舅……不是没孩子吗?我寻思着这皇位他抢到手了也传不下去啊?” “他有个私生女。”闻人以谨讥讽地笑了一下,“年前才重视起来的,之前就当没生过。大概是到了这把年纪,终于认了再生不出儿子的命。” 林微吟沉默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礼貌性吐槽:“重男轻女不合适吧,都什么年代了……” 闻人以谨没接话,打了一把方向盘,林微吟透过车玻璃,隐约能看见精致的雕花大门。 ** 江氏发家在临省,但和本市隔得不远,坐个高铁一小时就能到,林微吟推测可能因为江如烟嫁到了这里,之后闻人明秀崭露头角,那对老人家才会搬到本市来。 宅子是中西合璧的租界风,走过雕花的铁门,有草坪和花坛,进屋以后倒是很正常的现代风,装修方面的审美和邓女士差不多,偏向富丽端庄的欧式,最显眼的就是客厅天花板上的大吊灯。 可能因为这风格迷之宾至如归,林微吟反倒不太紧张,除了一开始佣人端果盘来过于贴心,她有点不适应,之后还算一帆风顺。 闻人以谨的外公看起来是个严肃的老人,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外婆就比较温和,这把年纪气质还很好,五官隐约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林微吟总算知道闻人以谨那种安静典雅的欺诈感觉是从哪儿来的。 老人家挺正常,没像电视剧里那样为难她,但林微吟感觉得出来,闻人以谨和外公外婆也不是特别亲近,她也就不打算主动,安静地保持着乖巧形象。之后吃饭时闻人明秀和一个中年男人前后脚来,林微吟推测那个男人就是江世进,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一顿饭吃到佣人来收拾桌子,江世进也没对她发表什么意见。 这一家人显然没有饭后坐在一起聊天的习惯,闻人以谨被他外公叫走,他外婆饭后散步去了。林微吟就很尴尬,关键是洗碗收拾之类的还有佣人,她想做作地假装要洗个碗都没人配合表演,只能坐在沙发上等闻人以谨回来,仿佛梦回大清当了个夫君八百年不回家的怨妇。 第130页 怨了一阵,她听见脚步声,节奏很有特色,抬头一看,果然是那张明艳的脸。 闻人明秀今天打扮得还算居家,一身希腊风的长裙,头发随便盘着,连口红都不是吃小孩色:“又见面啦。” 由于身份的改变,上次见面丝毫不慌,这次见面惴惴不安,林微吟赶紧站起来:“你好。” “你好呀。别这么紧张嘛,我不吃人。”闻人明秀上下看了林微吟一圈,“确实是个漂亮姑娘,我弟弟也就只有这方面的眼光能和我重合。” 被这么一个大美人夸漂亮,就算知道对方八成是商业夸奖,林微吟也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我觉得你也很漂亮。” 闻人明秀好像很开心,笑了一阵:“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会儿。” 林微吟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迟疑片刻,点点头。 “别在客厅聊,我不太喜欢让人听见。”闻人明秀转身,“换个地方吧。” 宅子是个大复式,林微吟跟着闻人明秀,到二楼的房间,闻人明秀一开门,她发现这居然还是个套间,外面布置类似书房,里面则是有床的休息室,只不过每个房间的面积都等比例缩小。 闻人明秀带她走到里面那间,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床上就行。没有吃的,不介意吧?” “不介意。”闻人明秀都这么说了,林微吟也不推辞,往床边一坐。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闻人明秀看着林微吟,“说吧,要多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吧.jpg 第67章 第六十七天没复明 闻人明秀的语气太平静,一个霸道总裁他爹妈式的疑问句,硬生生被说成陈述句,但配着她那张明艳雍容的脸,还挺有气势。 林微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闻人明秀说的是什么。她之前在车上和闻人以谨就是瞎几把胡说,万万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给你多少钱离开我弟弟”的套路。 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舔舔嘴唇,假装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小白莲:“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给多少钱,你会比较满意?”闻人明秀双手放在交叠的腿上,“这方面我的审美和我弟弟一直差不多,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我能给你的东西更多。现在你有选择。” 她稍稍抬起下颌,露出个既诱惑又危险的笑,像是玫瑰尖刺上滴落的血珠:“不过我觉得,跟他不如跟我。” 林微吟:“……?” 林微吟:“???” 不是,这每一个字都是中文,也不难理解,但怎么拼在一起,她就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了? 林微吟脸都皱起来,沉默片刻,消化一下这个扑面而来犹如暴雨梨花针的信息量,挣扎着说:“那个,姐姐,我目前……是直的。” “我也是。”闻人明秀毫不在意。 “……那真巧。”林微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是这样,你也是直的,我也是直的,这让我怎么跟你?” “性取向这种东西,掰掰不就弯了?”闻人明秀觉得盘发有点不舒服,随手拔了簪子咬在嘴里,双手拢起微卷的长发,给自己重新整理发型。 她比林微吟高,椅子又比床高一小截,看林微吟时微微垂着眼帘,眼尾扫着淡淡的红。林微吟判断不出闻人明秀的心情,但她这个样子是真美,气质介乎妖妃和女王之间,咬簪子的嘴唇红润得如同花开,睫毛浓密眼尾微红,看人时简直是色授魂与烟视媚行。 林微吟捉住裙摆,强忍着颜狗的本能,艰难地说:“所以,我觉得,这个……不能够吧。” 闻人明秀好像没听见她说话,重新盘好头发,把簪子插回去,自顾自换了个话题:“你喜欢那枚戒指的设计风格吗?” “……啊?”林微吟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闻人以谨用的求婚戒指,“喜欢的。我觉得挺好看。” “在我的作品里不算是最好看的。”闻人明秀对这个回答挺满意,“如果你喜欢,每个月我都可以给你一枚,独一无二。” 大多数女人都抵抗不了珠宝和限量的诱惑,这俩合二为一,提出这个巨大诱惑的还是个气质长相绝佳的大姐姐。林微吟觉得脑壳上冒出了经典的天使与恶魔,迅速开始双方的表演。 天使哭唧唧地说:“不行啊小林,你怎么能为了钱背叛爱情?” 恶魔立马怼回去,还舞了两下大叉子:“爱情个屁!爱情有姐姐的胸好埋吗?爱情有姐姐的腿好摸吗?!” 林微吟舔舔嘴唇,选择装死。 “当然,我其实并不打算和你发生什么,我只是爱全天下的美人。哦,闻人以谨除外。”闻人明秀加码,“我不需要你对我忠诚,也不会过问你拿钱干什么。如果你需要解决生理需求,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随时去找个男人。同理,我也不会只养你一个。” 第131页 林微吟心说这是包养吗,这简直是做慈善,闻人明秀开的条件实在很诱人,尤其是后半句,她可真是太心动了,忍不住搓手手:“那我可不可以找……” “闻人以谨除外。”闻人明秀看出她想问什么,十分冷酷。 林微吟颓了:“……哦。” “现在你可以考虑了。”闻人明秀往椅背上一靠。 林微吟脑子放空,压根没考虑,颓了一会儿,她直起腰。 “想清楚了?” 林微吟点头,郑重地说:“我不答应。” 闻人明秀一愣,随即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哦?” “首先我要承认,我确实挺穷的,长这么大了,便利店里两块五的烤肠自由都没实现,我这辈子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涨工资的潜力有限。我会一直穷穷的,而且确实有时候蛮缺钱的。”林微吟吞咽一下,“我觉得吧,爱情这个东西,讲起来就是嘴皮子一碰,确实不值钱。” “你不是很懂这个道理吗?”闻人明秀看着床上的女孩,含笑说。 “但是话要反过来说,对别人而言,这种东西都是虚的;对我来说,不是。”林微吟继续说,“我想爱情是很珍贵的东西,不是因为古往今来那么多人的赞颂,只是因为体验到它的时候,我那种一瞬间的怦然心动。等我老了,躺在床上快死的时候,我可以回忆一下,就觉得我这一生没有那么空虚。” “但是如果我放弃它,把它换成钱,那我就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她抬头注视着闻人明秀,轻松地笑笑,“但我的答案就是这样,我不答应。” 闻人明秀盯着林微吟看了一会儿,忽然啧了一声,懊恼地按了额头一下:“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想和闻人以谨抢人的啊……” “……冷静。”林微吟赶紧劝她,“有话好好说。” “放心,我对拆散你们没什么兴趣,我没这方面爱好。”闻人明秀直起腰,眯了眯眼,“不过你想不想知道,闻人以谨会怎么选?” 林微吟沉默一下,小心翼翼地说:“虽然骨科很好吃,但是,这个,它犯法啊。” 闻人明秀:“……” 她用难以描述的眼神看了林微吟一眼:“我的意思是,钱和你,他怎么选。” “……不好意思。”林微吟迅速为自己肮脏的思想道歉,“这怎么让他选?” “他等会儿会过来,你听着就行。”闻人明秀起身,示意林微吟跟她一起坐到靠近床头柜的一侧,拍拍床,“躺下。” 林微吟双手护胸,警惕地看着她:“姐姐,我不卖身的。” “……” 闻人明秀今天第二次感到无力,忽然明白了林微吟为什么能和闻人以谨混在一起。 ……两个神经病。 漂亮姐姐的注视压力太大,林微吟基本上确定闻人明秀不会搞事,她磨磨蹭蹭地爬上床,平躺在被子上。 “闭眼。” 林微吟不敢作了,看了闻人明秀一眼,把眼睛闭上。 然后她听见床头柜抽屉开合的声音,闻人明秀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叮叮当当的,好像是金属碰撞。林微吟没敢睁眼,只感觉闻人明秀捉住她的两只手腕,语气清淡:“你的手很漂亮。手腕粗细正好,戴新款的镯子会很合适。” “是吗?”又被夸夸,林微吟不好意思,“其实我平常不戴镯子……” “咔哒”一声,手腕上的凉意打断了她的话,林微吟一惊,发现自己的姿势有点不对劲。 她平躺在床上,双手被什么东西扣在头顶,这东西还卡在床头,使劲拽也拽不动,仿佛什么高速行驶的片儿里的倒霉女主角。 林微吟睁开眼睛,看见闻人明秀手里小小的一枚银色钥匙。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闻人明秀先靠过来,稍稍拎开她的领口,精准地把那枚钥匙怼进了她的内衣里。 钥匙冰冰凉凉,贴到胸口时林微吟整个人一僵,浑身鸡皮疙瘩紧急出现,又错过了发言机会。 闻人明秀居然笑了一下:“藏好,这可是宝藏。” 林微吟一阵绝望。 ……这是漂亮姐姐吗,这他妈是恶魔。 “等着闻人以谨来救你吧。”闻人明秀起身,娉婷袅娜地走出去,只给林微吟一个细腰长腿的背影。 钥匙卡的地方不妙,就算能抖出来,林微吟也不是什么能随便长出触手的克苏鲁,没法给自己开锁,何况她还抖不出来。她越想越悲凉,恨不得踹死刚才那个傻乎乎听闻人明秀话的自己:“我再当颜狗,我就真的是狗……” 她欲哭无泪,微弱地开始念叨闻人以谨:“你倒是来救我啊……” 这念叨当然没用,闻人以谨显然不知道她现在这么惨,但林微吟躺了一会儿,居然隐约听见了闻人以谨的声音。 第132页 套间的隔音其实挺好,但小卧室的门没关实,闻人明秀特意留了一条缝,林微吟躺在床上,也能模模糊糊听见。她刻意放缓放轻呼吸,全神贯注地听,恨不得能立刻长出一对兔耳朵。 刚才闻人以谨的声音模模糊糊,现在听清的是闻人明秀的话:“……反正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你有病?”闻人以谨直接怼回去,“江氏不够你管吗?” “你也知道你是谁的外孙。”闻人明秀说,“我和外公之前就商量过,你想玩玩可以,但是结婚不行。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和孙家那位大小姐结婚,她挺喜欢你,也会玩,应该不介意你外边养一个。” 闻人以谨直接拒绝:“不可能。” “是吗?”闻人明秀说,“那我和外公就要考虑收回你手上的股份了,因为你没有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就说,小林要死在颜控上(。) 开始收尾了,差不多就最后一两个剧情点。还是老套路,结局可能随便点,但是会仔细补番外,所以从现在开始到正文完结,都可以告诉我想看啥番外(开车除外),我意思意思摸几个(??w?) 第68章 第六十八天没复明 林微吟心里一沉。 江氏家大业大,手里握着股份,一年到头能有多少钱她不是很清楚,但是从之前闻人以谨说的话推断,他手里的股份不会很少,至少江世进和闻人明秀这两个人,都有抢一抢的意思。 现在闻人明秀直接这样说,刚才闻人以谨还被他外公抓去进行了谈话,鬼知道谈话内容是不是差不多的意思。 林微吟对自己一直都挺有ac数,让她和江氏的股份同台竞技,从性价比来说,她还真没什么获胜的可能性。但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拿来当交换和胁迫的筹码。 美女果然美到了一个境界就会变成美女蛇,想想闻人明秀那张明艳雍容的脸,她都想窜出去踢闻人明秀一脚,奈何手腕被扣在床头,动一动都觉得拉着疼。钥匙还贴在胸口,冰得她透心凉。 林微吟没辙了,只能骂骂自己睿智,蔫了吧唧地躺在床上,心说万一闻人以谨不选她,那她该怎么办,这狗男人还有没有脸进来救她还是个问题。 外边没别的声音,林微吟蔫了一会儿,听见闻人明秀说:“想好了吗?” “拿过来,我签字。”闻人以谨说。 林微吟惊了。 闻人明秀也惊了,慢了一拍才说:“你说什么?” “你不是就缺这个吗?别告诉我你还没准备好协议。”闻人以谨的语气挺轻松,“我现在签字。” “你……”闻人明秀应该挺纠结的,顿了顿才说,“你真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 “和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闻人明秀说,“但你清楚你要为她,放弃什么吗?”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语气突然硬起来:“你该不会还觉得,我缺这个钱吧。” 又是一阵沉默,放电影里就是剑拔弩张摔杯为号的前一幕,但是这个杯子没摔出去,闻人明秀好像笑了一下,林微吟没听清,但她的声音倒是挺清楚的:“行吧,那你可以开始找了,你的小姑娘等着你呢。” 接着是脚步声,林微吟猜是闻人明秀出去了。这破套间就这么两间,还能在哪儿,闻人以谨的智商显然在正常人类范畴里,直接推开卧室的门。 林微吟被锁在床上被迫平躺,姿势所限,她也不能挥手打招呼,只能尴尬地say嗨:“啊,你来啦。” 闻人以谨没动,就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说:“其实这个房间可以算是我的。我如果要在这边住一晚,睡的就是这个房间。” “你变态啊!”林微吟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愤怒地晃了晃把她锁在床上的东西,“你解释一下,你床头柜里为什么有这个,不然我们友谊的小船立马翻掉,爱情的小狗我亲手掐死!” 锁得太紧,这么晃也没什么气势,反而勒得她手腕发疼,和金属接触的地方浮出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人握出来的。女孩躺在床上,漆黑的长发在床上漫卷,裙子因为之前的挣扎有点皱,双手还被拷在床上,显而易见的丧失反抗能力。 林微吟还没反应过来她处于什么样的危险境地,甚至用脚后跟蹬了两下被子,试图增加气势,但她的长相实在和这俩字不搭,像只气鼓鼓的河豚,还是随时会往外滋水的那种。 她越恼,表现得就越纯真,反衬出来的感觉越微妙,让人无端地萌生出摧毁的冲动。 闻人以谨从小就有点叛逆,从来没用好人的标准要求过自己,少年时期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对这种不太和谐的事情充满求知欲,等到大学又一整个寝室一起痛苦地单身四年。狐朋狗友凑在一起看过的不可说的片儿也不少,但他这人有点奇妙的挑剔,可以直接掠过中间过程进入贤者时间,嫌弃画面太糙地方太脏,一度使得同伴怀疑他是不是有点不好直说的障碍。 第133页 第一次怎么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闻人以谨也忘了,大概是少年时期的激素作祟,同伴一勾引就有点管不住自己。勾引他的这位朋友显然已经在理论上进入了个中老手的行列,挑的片儿还是个带束缚的,前边粗制滥造的剧情不记得,反正楚楚可怜的女主角被锁在床上,半推半就呜呜咽咽地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时过境迁,在他很久没来住过的卧室里,这个场景完美复刻,只不过锁的是他喜欢的女孩。少年时的那点不好说的心思蓦地跳出来,闻人以谨浑身都热起来,像是血管里窜起来一簇火。 他随手把门扣实,舔了一下嘴角:“不是我的。我不在这里住,闻人明秀可以随便折腾。” 林微吟觉得有道理,想想又不对:“虽然但是,她在你卧室里放这个干什么?” 她发动强大的脑补能力,八核大脑极速运转,各种不能说的过激背德y排队跑过去,她有点慌:“那个,我礼貌询问,你和你姐姐……真的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吧?虽然骨科很好磕,但我不接受啊,我不可以的……” 刚才的那点火苗还没燎原,直接被林微吟踩灭了,闻人以谨真情实感地觉得她是个奇才,勾引人勾引得不自知,一脚把不可说的心思踹飞也不自知。 他快被气笑了,走到林微吟边上:“闻人明秀留了纸条什么的吗?” “没有。”林微吟诚实地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闻人明秀故意藏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但都会留点线索,像猫科动物逗弄猎物一样使坏,就是为了折腾闻人以谨,但这次居然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我找找。” 林微吟一愣:“找什么?” “钥匙。” “……这个东西的钥匙吗?”林微吟晃了晃手腕。 “不然呢?” 这就尴尬了,林微吟知道钥匙在哪儿,但她不好说,纠结得眉眼都皱起来,支支吾吾地:“……我……我好像知道在哪儿。” 闻人以谨把刚拿下来的书放回去:“在哪儿?” 林微吟更纠结,憋了半天,红着脸:“你靠近点,我和你说。” 闻人以谨莫名其妙,心说这是拿钥匙,怎么搞得和接头一样,但他也不介意,在床边蹲下来,靠近林微吟:“说吧。” 林微吟还是觉得羞耻,但这个距离不能再近了,她含含糊糊地把藏钥匙的地方告诉闻人以谨,眼睛一闭:“我已经告诉你了!别问为什么!” 闻人以谨十分上道,还真不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开锁?” 林微吟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她的智商:“当然要开啊,我还想回家,总不能这样吧。” “好。那第二个问题,”闻人以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打算怎么取钥匙?” 这个问题问得妙啊,林微吟瞬间死机了。 取钥匙,开锁,这个流程很简单,问题就在于怎么取这个钥匙。好歹卡了这么久,她大概也有感觉,这钥匙挺小的,紧贴皮肤,麻瓜世界谁都不能隔空取物,那就只能把手伸进去。 关键是她双手都被锁着,现在改信克苏鲁也不见得能长出诸多肢体给自己拿个钥匙。 “就……就这么拿啊。”林微吟看着闻人以谨,羞耻感迅速上头,声音越来越小,“还能怎么办?” “我帮你?” “不行!”林微吟果断拒绝。 闻人以谨没坚持,顺着她说:“那我去叫人?” ……这更不行了。 叫人还能叫谁,要是叫闻人明秀,那可真是太尴尬了;要是叫家里的女佣,虽然对方为了保住工作,肯定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林微吟觉得女佣走进来,她就能当场宣布社会性死亡。 相比之下,好像还不如闻人以谨。虽然目前还没跨出那一步,但林微吟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没打算一辈子守身如玉,总有一天会碰到的,只不过现在稍微提前那么一点儿…… ……编不下去了,告辞。 林微吟尽可能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舔舔嘴唇:“我觉得,那啥……还是你来吧。” 闻人以谨仿佛根本不知道要碰的是什么危险区域,神色平静语气清淡,指尖摸了摸林微吟的领口,平静地开始危险发言:“直接把手伸进去?” 他的手很漂亮,指骨起伏流畅,从指尖到手腕都很合宜,挑不出一点错。但漂亮归漂亮,这也是男人的手,没法用“小巧”之类的词形容,林微吟这身裙子领口挺紧,绷在锁骨上,要是伸进去撑这么一会儿,领子八成要废。 林微吟脸上通红,垂死挣扎:“你能不能换个方式?” “嗯?” “是这样的,我这个裙子的领子容易被撑松……首先我有点儿舍不得这个裙子,其次这个领子松了,我再走出去,那我不做人啦!”林微吟看了闻人以谨一眼,“……你能不能换个方向?” 第134页 闻人以谨会意,故意逗她:“怎么换?” 林微吟哪儿知道他是不是真没懂,被锁了这么久,她胳膊都有点僵,横竖都是要被摸,她不挣扎了:“腰上是松紧,解开以后应该有空隙的,你……你从那边拿……” 作者有话要说:碍于阿晋的强权,取钥匙过程拉灯!完美! 小林:我不做人啦! 上章有人说想看西幻au,那个净网期间我放在微博了@醉折枝吱吱吱,就是吟游诗人(巫师)梗,没写完,有兴趣的直接微博走一波,搜索“西幻”即可_(:3)∠)_ 第69章 第六十九天没复明 自闭十分钟以后,林微吟还是蜷缩在座位上,背对闻人以谨,头靠着车门,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宣布自己社会性死亡比较好。其实拿钥匙全程没超过三分钟,但她就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只漂亮的手,流畅明晰的指骨轮廓,食指略微粗糙的指腹,极轻地蹭过肌肤,像是蜻蜓在水面上点了一下。 ……不能想。 林微吟晃晃脑壳,把记忆里带颜色的东西甩出去,还嫌不够,又在车窗上面磕了两下。 闻人以谨听见闷闷的两声,估计还挺疼,赶紧试图解除她的自闭状态:“没事,不就是……” “不许说!”林微吟坚持不回头,开始胡说,语气幽怨如同苦等二十年以后发现夫君早就另娶她人身边还有十八房小妾的怨妇,“我不干净了,我脏了……按我们老家的规矩,我这样的是要浸猪笼的,都怪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闻人以谨沉默一下:“我记得你好像和我一样是本地人。” “……要你管!”林微吟觉得这男人真的不会看人脸色,“我和你又不是一个村的!” 闻人以谨寻思着本市也没什么村,但他不和林微吟计较,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我还没怎么样,你就觉得自己脏了?那我以后正儿八经干点什么,你是不是还要自杀?” “不。”林微吟幽怨地说,“这是你的错,不是我的,我是受害者。我只会杀了你,为民除害。” 闻人以谨没忍住,笑了一下。车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没法把这团正在长蘑菇的林微吟抱进怀里,只能伸手揉搓几下:“抱歉。” 林微吟就是瞎几把胡说,纯粹是因为羞耻,需要疯狂输出来掩盖。之前也是情势所迫,她其实没觉得怎么样,要真有人跳出来说她脏了,她只会原地托马斯全旋飞踢给对方一脚,用实力证明她和闻人以谨你情我愿,轮不到对方这个妖怪来反对。 所以乍一听闻人以谨道歉,她还有点懵:“……你道歉干什么?” “闻人明秀这次确实过分了。”闻人以谨拍拍林微吟的头,“但她对你没恶意,只是见不得我好。” 林微吟不评价这个微妙的姐弟关系,想起正事,犹豫着说:“其实你和她在外面聊的时候,我听见了。” “嗯。”套间总共就那么大,卧室门还没关实,听见也很正常,闻人以谨点头,“所以呢?” 这个“所以”就很难启齿,林微吟憋了一会儿,闷闷地说:“你该不会真的,就为了我,放弃了吧?” 闻人以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又薅了她一把:“暂时没有。闻人明秀没准备协议,可能就是想折腾我。我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行吧。”林微吟又问,“那你外公呢?我记得他之前好像找你了,他也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闻人以谨迅速回答,“他没闻人明秀那么无聊。” “……他说了什么?” “问了我未来有什么打算,比如,”闻人以谨意味深长,“什么时候结婚。” 他咬了个重音,林微吟莫名其妙脸上一红,没敢回头,挥挥手:“短期内别想了,我们的爱情如此不稳定,我不是很想直接把它踹进坟墓。” 闻人以谨没意见:“还不下车吗?” 车在楼下停了得有十几分钟,总不能在车里过夜,林微吟“唔”了一声,磨磨唧唧地开门下车。她刚下来,驾驶室的门一开,闻人以谨居然也跟着下车了。 林微吟一愣:“你干什么?” “送你上去。” “啊?” 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闻人以谨叹了口气:“我之前送你回家,都只停在楼下,现在我想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微吟却听得心头一颤,故意咳了一声:“注意一下,这位男朋友,这是义务,不是权利。” “好,义务。”闻人以谨完全没意见。 幸好夜色深,楼边上的路灯不是特别亮,照不出林微吟这个崭新的红通通小苹果,她率先往楼里走,趁着闻人以谨不注意,摸了摸脸。 第135页 果真微微烫手。 吃晚饭的时间本来就偏迟,之后还折腾一大圈,一来二去已经过了十一点,这时间电梯里没人,林微吟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顺顺利利地一个跳一个,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次相遇。 那次在电梯里她再度遇见闻人以谨,体验到了此生第一次的怦然心动,像是看见一朵花骤然绽开。 她看着闻人以谨的侧脸,漂亮得能和记忆里完美重合,林微吟试探着问:“你还记不记得,我还在秦氏的时候,和你一起坐过电梯?” “不记得。”闻人以谨很诚实。 林微吟:“……” ……妈的,这狗男人果然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她拒绝和闻人以谨在交流,等电梯到十七楼,立马往外走,甚至故意脚上用力,蹬出坡跟和地面接触的声音。闻人以谨不太懂哪儿惹到她了,没出声,乖乖地跟在她后边。 林微吟开门进屋,本来想一门板甩在闻人以谨脸上,想想又舍不得,退了两步,尽可能冷漠地询问:“要进来吗?” 闻人以谨直觉暂时不能离开,进门,十分熟练地找出拖鞋换上。他觉得还是得问,但不能直接问,想了想,从侧面下手:“其实我不确定闻人明秀会不会真的拿协议过来。” 这是大问题,林微吟一惊,思维迅速被拐走:“如果她真的拿过来……” “我还是之前的答案。” 女孩总有那么点虚荣心,听他这么说,不爽是不可能的,但是林微吟心中还是种了一排ac树,不至于真觉得自己那么贵重,她纠结着:“你这么说,我挺开心的。但是吧,我觉得那应该是好多好多钱吧?你要不要再想想?你现在可能是一时冲动,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想起来觉得后悔……” “不会。”闻人以谨看着她,“我不缺钱,我缺你。” 林微吟眼瞳一缩,脸上本来热度刚退,这会儿又迅速红起来,在客厅的灯下暴露无遗。她有点慌,又不能伸手挡脸,显得心虚,只好清清嗓子:“你从哪儿学的土味情话?不听不听。”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吗?” 这么有的没的闹了一阵,之前憋着的一口气也散了,林微吟本来就心大,有什么事情喜欢敞开来说,干脆实话实说:“应该是我们第二次遇见,在电梯里。我突然犯了低血糖或者别的什么,反正就是头晕恶心,你给了我一块巧克力。” 她抿抿嘴唇:“我觉得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的喜欢你的。” “……这样。”闻人以谨真没印象,要哄林微吟的方法那么多,他不屑撒这个谎,直接弯腰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蹭蹭,像是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对不起,我真的忘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他都这样了,硬揪着也没意思,林微吟抬手撸了几下他的头毛:“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怎么遇见的吗?” 这个不能再不记得了,闻人以谨迅速回答:“记得。” “那个时候我摔了一下,你为什么会扶我?” 这问题问得好,闻人以谨松开林微吟,微微低头看她。 女孩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嘴唇抿着,显然这个问题问出来,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但她又是期待的,一双眼睛里盛着细细碎碎的光,满满地倒映出眼前的男人,等着闻人以谨给她一个合适的答复。 然而答案一点都不浪漫,闻人以谨并不是很想说:“非要知道?” “不然我问你干嘛。”林微吟握拳,作势要敲在他肩上,“必须回答,不然我捶你。” “好。”闻人以谨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因为你好看。” “……啥?!”林微吟惊了。 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闻人以谨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问答好笑,于是真的笑了一下。 他没撒谎,这就是最初的理由。不管他承认与否,当时他会扶林微吟一下,就是因为那具纤细的身体和那张漂亮的脸,在某个瞬间戳中了他的审美,像是少年时的幻想从梦中走出来,活生生地在走廊上款款行走。 世人好像总是希望赞颂的爱情是纯真的,梁祝化蝶柳毅传书,薛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白素贞水淹金山寺,爱情这个东西在故事里得和忠贞、义勇之类的东西挂钩,因而澄澈明朗,能让人毫不羞耻地诉诸于口。 但是闻人以谨很清楚,他爱林微吟,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恰巧有一副他喜欢的身体。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萌生出的情感和□□难舍难分,相比世俗的期待,显得污浊放荡,说出来都像是玷污了“爱情”这个词。 第136页 受过江如烟的折磨,闻人以谨撒谎起来毫无负罪感,但他唯独不想骗她。 林微吟盯着闻人以谨看了一会儿,盯得他都有点慌,然后做出了他万万想不到的反应。 她揉揉自己发烫的脸,觉得降温难度过大,干脆一把捂住脸,闷闷地说:“你这么说,我觉得很羞耻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打avg都是这样,强行选没有的选项,然后走向he(……) 这对cp确实不是什么传统的精神恋爱式高洁爱情,就适合一起在泥地里打滚,谁也不嫌弃谁就完事了。要是真那么高洁,好多y也玩不……(被阿晋制裁(。 第70章 第七十天没复明 闻人以谨再度确认,他和林微吟的思维真的不在一个世界。不过也无所谓,他拍拍林微吟的脑壳:“我回去了。” 这个时间确实不太适合逗留,他刚打算换鞋,林微吟一把扯住他的袖口。 闻人以谨一愣:“怎么了?” 林微吟还没从之前那种羞耻的感觉里缓过来,深吸一口气,选择放弃自己的脸。她张开手臂:“抱一下。” 闻人以谨愉悦地满足她的要求,环过她的腰背,把女孩搂进怀里,顺手理了理她柔顺的发尾。他像之前那样,在林微吟耳边蹭了蹭,低声问:“舍不得我?” 众所周知,恋爱中的少女需要矜持,林微吟当然不能立马回答,她低了低头,把脸埋在闻人以谨肩上。今天不是工作日,他没礼貌性地在领口晕一点香水,衬衫上只有洗衣粉的味道,干净得让林微吟想起高中时班里流传的杂志。 赚少男少女钱的杂志挺多,封面花里胡哨,故事要么夸张过头,要么无病呻吟,有一点倒是共通的。涉及校园恋爱的男主角,仿佛批发了十箱白衣服,不是白衬衫就是白t恤,并且必有皂角和阳光的香气。矮子堆里拔高个,其中有几篇勉强还行,林微吟还真体验到过一点点心动,不过碍于她高中要求穿校服,实在找不着一个符合条件的男孩来寄托少女情思。 时隔这么多年,却在闻人以谨的领子上闻到这个干净清淡的味道,林微吟心跳一乱,在那一瞬间仿佛和少时的自己会面。 她脸上更红,死死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嗯,舍不得你。” “那要不要去我那里?”闻人以谨温声哄她,“现在收拾东西还来得及。” 这俩元素组合在一起,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对着手机里一堆小黄文压缩包,林微吟也没这个脸说自己是纯情少女。但她暂时还不想迈出这一步,犹豫着摇摇头:“算了吧……” “不想吗?”闻人以谨的语气控得恰到好处,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问。 “也不是不想……唔,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我们都懂。我想和你一起,但是我暂时不想……”林微吟纠结着这个该怎么说,没想出来,最后还是含糊过去,“……反正就是不想这样。所以如果我去你那边,会显得我好像个绿茶婊,对你也不公平。” 闻人以谨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 林微吟哪儿知道他在笑什么东西,本能地一缩,奈何整个人在他怀里,又不能原地弹跳起飞,反而被他控住。闻人以谨稍稍拉开点距离,抬起她的下颌,指腹在她嘴角温柔地摸了摸。 “不用担心。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不想做屠夫。”他低头,在林微吟嘴唇上极轻地吻了一下,一触即分,没有丝毫的情.欲,纯粹是安抚。他说,“如果舍不得我,现在去收拾东西。我保证不会强迫你。” 这诱惑可真是太大了,林微吟生怕闻人以谨反悔,迅速点头,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蹬蹬蹬跑回卧室去收拾东西,闻人以谨都来不及拦一下。 他懒洋洋地背靠门,看着女孩窜进卧室,抬起手,指腹不轻不重地划过被亲的地方。 ** 林微吟睁开眼睛,躺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反省昨晚的行为,觉得确实是有点上头。 但是衣服都挂在闻人以谨的衣柜里了,再反悔显得矫情,她抱着被子滚了两下,起床,慢吞吞地找出居家的衣服换上,慢吞吞地去洗漱。 总共就一个卧室能睡人,林微吟占了主卧,闻人以谨只能睡沙发上。主卧门一开,正对着的就是客厅和餐厅,林微吟这一觉睡到中午,饿得不行,自然而然地往餐厅走。 餐厅没拉窗帘,今天天气好,阳光洒满整张桌子,照得桌上的早饭特别诱人,看一眼都觉得饿。林微吟在桌边坐下,舀了一勺牛奶燕麦,刚咽下去,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 ……她好像把闻人以谨给忘了。 这可真是太不负责了,林微吟觉得自己脑门上贴着“渣女”俩字,赶紧窜起来找闻人以谨。她往客厅的方向走了两步,看见了要找的人。 第137页 沙发的尺寸挺大,但要睡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有点为难,闻人以谨侧躺在沙发上,腿被迫稍稍曲起来,像是卡在里边,显然不太舒服。但他好像是真的困了,这样都能睡着,深灰色的薄毯盖到腰,枕着抱枕,睫毛密匝匝地垂下来,睡得还挺安详。 林微吟在沙发前面轻手轻脚地蹲下来,视线和沙发差不多持平,盯着闻人以谨看。 客厅和阳台连通,为了采光,用的是落地窗,阳台窗户的面积也很大,阳光能照到沙发上。闻人以谨贴着抱枕避光,半张脸埋在抱枕里,显得睫毛更长,末端微微翘起,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林微吟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个冷漠的男角色,取了万千少女芳心,其中有个桥段以女孩的口吻描述,说是趁着这个男孩睡觉,她偷偷地数他的睫毛。 林微吟一直觉得这女孩是不是有点憨,但此情此景,她忽然理解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看他睡觉都能着迷地看很久,甚至能一根根计数他的睫毛。 当然林微吟读书时数学就不怎么样,真的数睫毛是不可能的。而且数睫毛这个行为总有点小布尔乔亚的风格,像她这种贫农,当然要选更粗暴的方法。 林微吟深吸一口气,扒拉在沙发边上,直接凑过去,贴上闻人以谨的嘴唇。 对于这个吻,她的设想是介乎偷香窃玉和王子吻睡美人或者白雪公主之间,然而嘴唇相贴的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撤,闻人以谨睁开眼睛,顺手把她拖到沙发上,直接撬开她的唇齿。 本来只是亲亲,被突然袭击,变成了深吻,沙发上地方太小,林微吟想逃都没地方,只能闭上眼睛,认命地回应。分开时她都有点喘,眼睛里雾蒙蒙的:“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出来的时候。”闻人以谨坐起来,“我以为你会先去吃饭,所以再眯一会儿。” 事实上她还真先去吃饭了,林微吟有点心虚,赶紧换话题:“早饭是你做的吗?” “我没养田螺姑娘。” “哦?”林微吟故意说,“那你养了什么?” “养了个懒鬼。”闻人以谨揉揉她的头,明显还有点困,“先去吃饭吧。” 看他又躺回去,林微吟不好意思吵他,从沙发上下去,想了想:“你吃过了?” 闻人以谨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嗯”了一声。 睡美人又犯困了,林微吟还能怎么办,替他盖好薄毯,悄咪咪地回餐桌边上吃完早饭,顺便把碗也洗了。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不是工作日,情侣在家无非是黏黏糊糊,时间过得也格外快。林微吟强行抓着闻人以谨一起看了部电影,被喂得满嘴狗粮,连零食都吃不下去,没打几把游戏,就到了晚饭时间。 谁去做饭是个大问题,两个人思考良久,决定还是出去吃吧,顺便可以逛几圈透个气。 出去的有点早,林微吟想吃的那家火锅还没到晚间营业时间,她今天又只吃了一餐,还没逛完商业城一楼就觉得饿,赶紧去买了个水果杯垫垫。 水果杯用的都是当季的水果,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和奶油一起一层层叠上去,最上面放了个冰淇淋球。闻人以谨对甜食没太大兴趣,看着林微吟一点点吃完最后一层葡萄:“喜欢吃这个?” “一般,我觉得这家店的奶油有点腻,还是上次吃的那家好。”林微吟把杯子塞进垃圾桶,客观评价,“对了,你葡萄过敏吗?” 闻人以谨心说这世上还能有葡萄过敏的人吗,摇摇头:“目前我没发现我对什么过敏。” “那就好。” 闻人以谨不知道林微吟在好个什么东西,还没反应过来,袖口被抓住,女孩踮起脚,在他嘴角轻轻一啄。这个水果杯的奶油腻不腻,闻人以谨不知道,但葡萄应该用得挺好,他清晰地闻到葡萄的香气,淡而甜,让人想衔在齿尖,咬破汁水丰盈的果肉。 “确实不过敏吧?”林微吟笑眯眯地看他。 闻人以谨含笑揉了她一把:“这么甜?” “附近没人嘛。”林微吟借用名台词,“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这地方是商业城两栋楼之间的过道,比较狭窄,一般人不会往这里走,何况还是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闻人以谨确定周围没人,压低声音:“那要不要更刺激一点?” “……信不信我举报你搞黄色。”林微吟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挺诚实,凑过去一点,“还要亲亲吗?”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没来得及答,先听见一声咳嗽。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林微吟一惊,扭头看见过道口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还非常熟悉。 第138页 邓女士双手抱胸,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 林先生提着一大袋东西,大概是做晚饭用的食材,咳了一声:“你看巧不巧?” 林微吟:“……” 闻人以谨:“……”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垃圾晋江不能发图,我本来有个存好的表情包可以表达心情,现在只能手动jpg了好烦 第71章 第七十一天没复明 ……是巧。 这可他妈的,真是,太巧了。 林微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此没有保障,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甚至想掏出手机紧急知乎一下“和男朋友偷情被爹妈当场抓获该怎么办”。 杵在过道里也不是事儿,她尴尬地挪到过道口,毫无遮蔽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尴尬至极地和林先生say嗨:“爸爸,你和我妈怎么在这里啊?” 闻人以谨表现得就很冷静,不愧是豪门少爷,什么场面没见过,朝着林先生和邓女士稍稍欠身,礼节到位且完美。 这男人一瞬间整个人气质陡变,哪儿还看得出刚才在过道里诱哄她的样子,直接变成外貌欺诈小甜心,浑身上下散发着无辜温良的气息。林微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刚才的自己像个古装剧里不学无术的纨绔,把闻人以谨这个良家少男拖到巷子里肆意轻薄。 “来买东西。你妈妈说这边的蟹味菇好。”林先生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那你呢?”被点名的邓女士丝毫不慌,看了林微吟一眼,又看看闻人以谨,“这位是?” 林微吟不确定刚才过道里一套操作,林先生和邓女士目睹了多少,最起码她黏黏糊糊凑上去的那一幕没跑,想撇清关系都不行。她看了看闻人以谨,发现这男人一脸风轻云淡,顿时心头火起,顿时生出“要死一起死,谁都别想跑”的不良心理。 她心一横:“这个,我男朋友。” “哟,了不得哦,谈男朋友也不和家里人说的?”邓女士显然有点不爽。 “您好。”闻人以谨倒是挺上道,及时吸引火力,“我姓闻人。闻人以谨。” 这个姓少见,长成这样的男孩也少见,邓女士有印象,以前见过一两面。林微吟大学毕业都两年了,邓女士想得挺开,女儿长大了栓不住,要谈恋爱就谈,她就是不爽林微吟暗搓搓谈,还不和她说,搞得好像她一个当妈的会棒打鸳鸯或者抓女儿去浸猪笼。 邓女士对闻人以谨没意见,以前的第一印象还挺好,笑了一下:“晚饭吃过了吗?” 林微吟心说这什么差别待遇,刚想回答,听见闻人以谨说:“还没有。我和微吟出来吃饭。” 这话说得妙,林微吟还是头一次听闻人以谨这么叫她,被毛出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搓搓手臂:“还没吃,我本来想吃火锅的。” 邓女士有点洁癖,对火锅这种东西深恶痛绝,一听就想瞪林微吟,碍于闻人以谨也在,大庭广众不好发作,咳了一声:“那回家吃饭吧。家里还有新鲜的牛肉,做个蟹味菇炒牛柳。” 吃火锅一时爽,吃完总觉得怅然若失,没家里的饭菜舒服,林微吟好久没回家蹭饭,迅速答应。点完头,她想起来还有个闻人以谨,揪揪他的袖子:“那这位朋友……” “一起吃吧,不差一双筷子。”林先生及时发言。 “谢谢。”闻人以谨上前,“我帮您拿吧。” 本来就是个礼貌,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刷一波好感度,林先生却如临大敌,一缩手:“不用。我拿得动。” 林微吟哪儿知道老爹在赌什么气,直接从林先生手里拽了塑料袋,沉甸甸的一袋怼给闻人以谨:“让他拿。” 闻人以谨完全没意见,顺手接过,非常自然地跟上邓女士的脚步。 ** 之后的事情林微吟不是很想回忆,别问,问就是沉默,再问就是今晚的康桥。 林先生买的房子和商业城隔得不远,红绿灯畅通的情况下步行十分钟,邓女士和林先生走在前面,林微吟和闻人以谨跟在后面,全程装死,一句话也没说。 等到了家,邓女士洗手作羹汤,除了林先生一开始意思意思给闻人以谨倒了杯茶,拿了点当季的水果,之后也没人发言,吃饭的时候都没人说话。气氛一度十分尴尬,邓女士做了这么多年饭,手艺不错,做的还都是爱吃的菜,但林微吟对着一桌菜,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食不知味。 林微吟从小到大都不太听话,叛逆期更是让邓女士一脚把她踹出门,所以她对林先生和邓女士的怒气发作状况还挺熟。要是一开始就发出来,那就说明没事,迅速认错就完事了;要是憋着,那就是蓄力,憋的时间越长,最后那一发大的就越难招架。 第139页 这俩显然是在憋个大的,林微吟战战兢兢,一直到饭后,邓女士一声令下:“林天,洗碗!” 林先生得令,迅速钻进厨房。 这个路数闻人以谨真没见过,外公外婆家雇了保姆,他爸那边也有家政阿姨,没见过男方洗碗的,但林先生都这么干了,他迅速适应角色,就当是林微吟家的家学渊源。 他站起来:“我去帮忙。” 邓女士没拦着,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林微吟想说话,还被她一把扯住:“和妈妈去买水果。” 林微吟心说桌上这么大俩果盘,转念明白邓女士是要单独谈话,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邓女士起身,磨磨蹭蹭地穿鞋出门。 这个时间刚好是大部分人吃完晚饭,夏天天黑得迟,路灯还没亮起来,稍远处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了。小区里绿化不错,不少人吃完饭出来散散步,偶尔有几个夜跑的人从林微吟边上跑过去。 小区里有好几个水果店,邓女士慢悠悠地往最远的那个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林微吟浑身一凛,心说来了,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简短回复:“就这个星期。” 邓女士“哦”了一声:“那怎么不和妈妈讲?又不是早恋,你怕什么。” “……这个不是早恋的问题。”林微吟挠挠脸,斟酌着,“因为确定关系还没多久嘛……就,我觉得,太早和你说不好。” “谁主动的?”邓女士点头,又抛了个问题出来。 关系太复杂,这还真不好说,理论上闻人以谨实在是过于主动,脸都不要了,都能陪林微吟玩什么在和谐的边缘大鹏展翅的游戏,但是一开始,确实是她见色起意。林微吟纠结一会儿,选择在邓女士面前给闻人以谨刷个好感度:“是我。” 邓女士脚步一停,上上下下看了女儿几眼:“厉害的哦。” “……” 林微吟忍住捂脸的冲动,试图扭动着撒娇:“妈,你女儿不要面子的啊。” “那你追人家的时候不要面子的啊?”邓女士直接无视,继续往前走,“我现在问你,你和这个男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打算以后要结婚的,还是就谈个恋爱玩玩?” 林微吟震惊于老母亲居然能说出“玩玩”这种渣女发言,惊了一会儿,低下头,蔫了吧唧地跟着邓女士走:“这个事情……其实我觉得我和他有一点矛盾。” “怎么矛盾?” “就,我觉得吧,他应该是真情实感地想和我结婚,提的次数挺多的,戒指都拿出来过。”林微吟诚实地说,“但我觉得我不急,我想再玩两年……” “反正就是要和他结婚。”邓女士冷酷无情地提取中心思想。 “……对。” “结婚不是玩游戏,牵扯很多东西的,你和他都再好好想想。结婚离婚,说起来都是上下嘴巴一碰,等真的让别人背后暗戳戳地讲,你又要难过了。”这方面邓女士没打算插手,继续问,“那个男孩子几岁了?” “二十七。” “哦……” 林微吟赶紧接话:“我觉得,才三岁,和我差得不多。” 这个年龄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邓女士懒得多说:“都想好了要结婚,那他家里的情况,你了解的吧?” 林微吟心说那我可真是太了解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家里人除了他爸,我全见过,但她当然没胆儿这么说,只能假装一个羞涩的小女朋友:“我了解一点的。” “我也听你爸爸讲到过的。他爸爸人好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还保持联系;他妈妈那边……”邓女士皱了皱眉,“反正外公外婆那边很有钱的,你注意一点,不要到时候搞出个联姻,再来个未婚妻,那你真的麻烦死了。” 林微吟沉默一下:“妈妈,你是不是少看点豪门恩怨的电视剧会比较好……” 邓女士回头瞪她:“那你给我少打点游戏。” 戒游戏是不可能戒游戏的,这辈子不可能戒游戏的,林微吟原地立正:“我们还是互相尊重对方的爱好吧。”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晓得的吧,妈妈老早就不跳舞了,这么多年教教学生,再过两年,也好退休了。你爸爸年轻的时候赚的钱多,现在也就这个样子,大的是名气,和他们家那边不好比的。”邓女士叹了口气,客观地说,“门当户对,老话讲了那么多年,总有道理的。你要和他在一起,以后结婚,我不拦着你,但是有一点记牢,不要去贴人家,搞得好像你嫁不出去。别人要看不起你的。” “嗯……”林微吟点点头。 邓女士忽然想到什么,刚好走在僻静的地方,她顿了一下:“妈妈问你,你老实讲。你们两个……到哪一步了?” 第140页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草。闻人以谨出来负责!!! 第72章 第七十二天没复明 这话问得不算含蓄,林微吟听懂了邓女士想问什么,但她实在不太好回答。她和闻人以谨亲过抱过,一张床上睡过,这狗男人还丧心病狂到拿她的手当辅助道具,然而这不能在邓女士面前说,否则这位尽职尽责的老母亲怕不是要当场报警。 林微吟纠结得眉眼都皱起来,憋了半天,自暴自弃:“就……你和我爸看见的那样……” 邓女士狐疑地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看她确实没改口的迹象,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这个事情我要和你说的。现在的年轻人有些很随便,但是你不好那个样子的。你是女孩子,要自尊自爱……” “……自立自强。”林微吟本能地随口接话。 邓女士没管她,接着说:“现在说说么都是男女平等,真的讲起来,还是不一样的。真的闹出什么事情,还是你吃亏,记牢没?” “记住了记住了。”林微吟疯狂点头,“您还有指示吗?” “别的么你自己看着办,就这个事情不能太随便。”邓女士说,“男人都是那个样子,不让他得手,他心里也要想东想西,觉得你是不是不够喜欢他;太轻易给他呢,他以后又要嫌弃你好上手,不珍惜你。” 林微吟惊恐地看向邓女士:“您这个经验丰富,该不会就是这么搞到我爸的吧……” “小姑娘怎么讲这种话?你爸爸年轻时傻死了,我用得着这样对付他?”邓女士戳了林微吟的额头一下,接着说,“妈妈看看呢,那个男孩子是正经人,你想好了要和他结婚,心里就要有杆秤,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知道了吧?” “……知道了。”林微吟看着邓女士,忍住揭露闻人以谨真面目的冲动。 时过境迁,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会被闻人以谨这个百变娇娃骗得那么惨。 ……因为,眼瞎这个东西,真的遗传。 她揉揉脸:“买水果吧,天都要黑了。” ** 邓女士在对林微吟进行灵魂拷问,厨房里的情况也差不多。这餐晚饭还算丰盛,有几个菜还挺麻烦,要洗的碗在水槽里堆得高高的。洗碗这个事情闻人以谨挺熟练,直接开了热水,用百洁布抹掉碗上油污和洗洁精泡沫的混合体。 这俩东西混在一起,碗滑得有点恶心,指尖泡久了却发涩,总之不太舒服,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眉毛都没皱一下,就微微垂着眼帘,一个个碗洗过去,低眉顺眼得让林先生想起刚到鲁镇的祥林嫂。 林先生咳了一下:“我女儿做饭好吃吧?” 闻人以谨拿碗的手一顿,冲掉残存的泡沫,故意装傻:“今天有哪个菜是她做的吗?” “今天没有。”林先生觉得不对,“你没吃过她做的菜?” 闻人以谨摇摇头:“暂时没有。” “唉,不够贤惠。”林先生叹了口气,“她这个人从小宠掉了,在家都不干活的。” “有些事情我会做的。”闻人以谨哪儿能掉进这个套里,林先生说林微吟被宠坏没问题,因为就是他宠的,但是闻人以谨今天敢附和,八成血溅当场。他维持着低眉顺眼的状态,“我不求她做什么,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林先生“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闻人以谨接着洗碗,等到碗上的泡沫和油污都冲干净,开始过冷水,林先生又问:“平常吟吟也不洗碗的?你洗碗不要紧?” 闻人以谨迅速反应过来,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一个人住,习惯自己洗碗。” “那辛苦了。不过自己洗也挺好的,家里的事情嘛,就是要分着来,不能全堆给别人。”突然袭击都没能套出话,林先生放弃了,“我家里就这样,吟吟她妈妈喜欢烧饭,那就我洗碗,有几道菜她妈妈嫌油腻,或者不喜欢哪个味道,那也我来做。” “嗯。”闻人以谨机智地不发表评价。 林先生看着闻人以谨把碗一个个冲干净,忽然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闻人以谨直觉接下来的发言很重要,放下碗:“您说。” “她长这么大,要是没骗我——我想她不太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的,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现在突然让我看见你,和我说有男朋友了。”林先生吸了口气缓缓,“我和你爸爸从高中认识到现在,你家里的情况我大概也知道。我对你没意见,挺好的一个男孩子。” 闻人以谨试着接话:“嗯。” “吟吟这个人会一时冲动,说句实在话,很好骗的,但她真的生气起来,你也吃不消。我后半辈子就是为了吟吟,还有她妈妈,为了这两个人活的,我见不得她受别人的欺负。”林先生说,“所以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和她到底要走到哪一步。” 第141页 “我会和她结婚的。只要她不介意。”虽然介意也没用,林微吟这人实在没有反抗能力,但闻人以谨为了维持温柔体贴的形象,昧着良心补充,“这方面我尊重她的意见。” 林先生本来就不太擅长这种问答,心里又憋着口气,一套下来觉得自己得折寿十年,但闻人以谨的表现实在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他憋了会儿,挥挥手:“……算了。你们自己弄明白就好了。” 他刚发表完自暴自弃宣言,厨房门被推开了,林微吟拎着装水果的袋子进来:“我洗个水果。” “买了什么?”林先生问。 “葡萄和黄桃。”林微吟用手肘怼怼闻人以谨,示意他给自己腾个地方,扭头和林先生说,“爸爸,你先出去吧,去陪我妈看电视。这边我收拾一下就好了。” 闻人以谨迅速接话:“我会帮忙的。” “哎,我……”林先生不太想出去。 林微吟把塑料袋往料理台上一放,双手卡在他肩上,把可怜的老父亲推出门,还顺手把厨房门给关了。她折回来,从塑料袋里掏出成串的葡萄:“碗收一下,我要洗葡萄了。” 闻人以谨从善如流,把冷水冲过一遍的碗收进橱柜里,顺手找了个盆儿出来给林微吟放葡萄:“之前不是才吃过吗?” 林微吟想起之前的事儿,脸上一红,拎葡萄的手都有点抖。她咳了一声,欲盖弥彰:“要你管,我就喜欢吃葡萄。” 葡萄挺大个的,一串拎着还有点重,林微吟在盆里冲干净,沥干水分,把葡萄一颗颗摘出来放盘子里。她买的是紫皮的那种,颜色深,一颗颗圆滚滚的葡萄从白皙的指尖滚过去,让人分不清是想咬一颗葡萄,还是想咬一下她的指尖。 闻人以谨偏开视线,在塑料袋里翻了翻:“黄桃要切吗?” “我觉得不用诶。其实客厅茶几上那么大俩果盘,又不会不够吃?” “那你还进来洗葡萄?”闻人以谨笑了一下。 林微吟不懂这男人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故意逗她,干脆挑了个格外饱满的葡萄,剥了皮往他嘴里一塞:“不然呢?在我爸和我妈的注视下,我们俩只能天各一方。” 闻人以谨把嚼碎的葡萄咽下去:“这倒是。” “对吧。”林微吟叹了口气,“甜不甜?” 她就是随口问问,顺手想给自己也剥一个尝尝,还没把葡萄拿起来,腰先被搂住了,一双手十分不客气地在她身前交叠,掌心和腹部贴合,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微微的热度。背后贴过来一个温暖的身体,林微吟一僵,没反应过来,耳边的头发被撩开,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落到耳尖上。 闻人以谨看着有变红迹象的耳朵,笑笑,在她耳尖上抿了一下,低声说:“还行。” 这操作太骚,林微吟被突然袭击,束手无策,脸都红了,只能用手肘去怼他:“你干什么?这可是在我家里,我一个电话就有两百个我爸来锤你。” “我怕了。”闻人以谨丝毫不慌,直接把头搁在她肩上,“让我抱会儿。” “……你怎么突然这么粘人?”林微吟觉得不对,“我买水果就这么点时间,请问您是被魂穿了吗?” 闻人以谨服了她的脑洞,在她肩上蹭蹭,有点苦恼:“你自己说的,这可是你家。除了现在我能抱会儿,我还有什么机会?” “你终于发现了吗?我很高贵,男人没有机会。”林微吟顺着说,让闻人以谨再抱了会儿,端起盘子,“唉,算啦,以后再说。再不出去,我爸妈要以为我淹死在水池里了。” 闻人以谨再不舍得也得松手,林微吟端着一盘子葡萄出去。客厅里邓女士在看晚间连续剧,刚好播到男女主生离死别,女主角嚎得那叫一个惨,林微吟都不忍心看了,搓搓手:“妈,也不早了,我回家了。” 她顺手推了边上的男人一把,闻人以谨会意:“我也先回去了,今天叨扰了。” 邓女士对闻人以谨回不回去没意见,扭头看林微吟:“你还有哪个家?” 林微吟一愣:“就你挑的那个……” “今天住这里。”邓女士拍板,“哪有这样的?都到爸爸妈妈这里来了,还跑到别的地方?” 林微吟总觉得邓女士意有所指,试图挣扎:“可我明天要上班……” “让你爸爸送你去。” 林先生求生欲很强:“对,我早点起来送你去。” 爹妈混合压迫,林微吟没胆子反抗强权,只能看向闻人以谨,给他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唉,太惨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天没复明 林微吟毕业后邓女士立马慷慨解囊,给她付了个首付,让她荣升有房贷可还的高贵阶层,她就没怎么再在林先生这边住过,隔三差五回趟家也都是只吃个晚饭什么的。但她的卧室还保留着,原汁原味的少女情调,墙面刷成柔软的粉蓝色,公主风的象牙色大衣柜杵在床边,飘窗的窗帘都选的是带木耳边的。 第142页 林微吟走进卧室就被冲击了,一瞬间仿佛直面中二时期的自己,让她有种掉头逃跑的冲动…… ……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邓女士在她后边站着呢。 凭这么多年在家苟活的经验,林微吟机智地选择不反抗老母亲,乖乖地打开衣柜,找出不那么辣眼睛的一身睡裙去洗了个澡。 睡裙是短袖,卧室里空调开得低,刚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出来,林微吟有点冷,果断打开衣柜,找找有没有能暂时披一下的外套。 这衣柜不仅外边很少女,里边也很少女,门里藏了个落地镜,一开门就能看见,落地镜的边缘还有做作的雕花。林微吟余光一瞥,在镜中看见了自己。 睡裙是她高中时的审美,那会儿她疯狂迷恋公主风,睡裙都没放过,领口和袖口镶着细细的蕾丝,裙摆是层层叠叠的木耳边,腰部抽紧的系带上缝着小小的珍珠。作为睡裙来说有点华而不实,但是在卧室打光底下看看,居然好像还行。 林微吟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从高中到现在,身材没怎么变,该平的地方还是那么平。她十分满意,并且脑子一抽,对着镜子拍了张照,顺手发给了闻人以谨。 闻人以谨秒回:「?」 林微吟莫名地从这个简洁明了的问号里看出了一点嘲讽,把问号踢回去:「??」 闻人以谨再回复时很有求生欲:「哦……公主的垂青?」 林微吟满意了,跳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在人为制造的幽暗空间里打字:「回家了吗?」 闻人以谨:「准备睡了。」 这个时间确实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林微吟刚想说晚安,那边又发过来一条:「睡前要打个电话吗?」 林微吟没想到会被邓女士强行扣押,包里就一个手机,好在这么多年由于手游双端不互通,她的手机都是一个系统,以前的耳机凑合凑合还能用。她在床头柜抽屉里翻出耳机,捋直耳机线,回复却很冷酷:「这位男朋友,你想干什么?」 「男朋友想和女朋友连麦睡个觉。」 就这么一行字,框在微信白底黑字的信息条里,林微吟却觉得手都有点抖,好像隔着手机,听见闻人以谨极轻地笑了一声。她脸上迅速红起来。 她觉得这样不好,显得太没有定力,仗着闻人以谨看不见,搓了搓发红发烫的脸,顺手把耳机戳进耳机孔,给闻人以谨拨了个语音通话。 闻人以谨显然睡前闲的发慌,拨通还没两秒,就接起来了,声音通过入耳式的耳机,贴得很近,像是直接敲在林微吟的耳膜上:“想我?” “……我看你在想peach。”林微吟缩进被子,“那啥,有个事儿我得和你说一下,我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我大概一时半会儿没法出去了……” “明天也不行吗?” “不好说。”林微吟挠挠头,“很奇怪啊,我妈明显是要抓我,但她又没怎么对我进行定点打击……对了,我爸和你说什么了?总不会是你们聊得不太愉快吧?” “……我觉得没有。”闻人以谨回忆一下,“你爸爸没有和我说什么特别的,一些嘱咐而已。” 这就怪了,林微吟眨眨眼睛,刚想开口,卧室门开了。 接着就是邓女士的声音:“你被子蒙着头干什么啊,睡觉闷的呀。灯也不关。” 林微吟蒙在被子里看手机,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全是邓女士雷点,还叠在一起,要让她看见,林微吟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可能会受到挑战。她迅速摘下耳机,和手机一起贴在自己胸口,稍稍探出一小半头,装出迷迷糊糊的声音:“……啊,没关灯。那妈妈帮我关一下……我不想动了。” 多年和邓女士斗智斗勇,这方面林微吟业务水平极高,末了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像怕光一样又把头埋回去。邓女士看看觉得没问题,随手关灯:“早点睡,不早睡要秃头的,你表哥就是熬夜哦,现在头发掉的前半个头发光。” 这可真是太惨了,林微吟在心里给著名秃头表哥点个蜡,含糊地“嗯”了一声:“顺便帮我关门……” 门一合,卧室里黑漆漆的,只有被窝里透着一点点光,林微吟松了口气,重新戴上耳机,压低声音:“听得见吗?” “听得见。”闻人以谨说,“刚才很紧张?” “废话,那可是妈,战斗力两亿的究极生物,打不过打不过。”林微吟随口说。 闻人以谨笑了一下,很轻:“难怪心跳声这么响。” 林微吟一惊:“这都能听见?” “嗯。” “……不是,虽然我刚才情急之下把手机贴胸口了,但是这耳机是我高中手机的,这么多年了,总不至于变异出听诊器的功能吧?”林微吟觉得不可思议,伸手想去摘耳机研究一下。 第143页 闻人以谨及时阻止:“没听见。骗你的。” “……” 林微吟面无表情:“我挂电话了。再见。” “别,我错了。”闻人以谨求生欲十分强烈,“问点别的,你妈妈和你说什么了?” 邓女士说的确实挺多,甚至还传授了一下人生经验,让林微吟觉得也能玩弄闻人以谨于股掌之间。但这个不能说,她憋了一会儿,选择糊弄:“也没什么啊,就是让我好好谈恋爱,不要玩弄你的感情。” 她有点心虚,试图转换话题,开始卖惨,“唉,没想到我一个成年人,谈个恋爱都这么惨,还要被关起来。我现在许愿还来得及吗?给我来个仙女教母,暂时把我捞出去,到十二点再把我拎回家。” “是你爸妈关的你,仙女教母恐怕没用。”闻人以谨停顿一下,低声说,“不过或许可以试试求梅菲斯特。” 林微吟直觉有个坑,但她还是往下跳了:“怎么说?” “魔鬼总是能实现人的愿望的。”闻人以谨说,“不过魔鬼要的东西……” “……那还是靠我自己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林微吟迅速打断。右上角的时间跳了个整点,她算了算明天起床的时间,觉得再不睡可能会猝死,“唔,这个时间了……要不就,睡觉吧?” “好。”闻人以谨没意见。 林微吟把连麦的界面调出来,刚想按挂断,指尖停顿一下:“那个……真的要连麦吗?” 闻人以谨就是随口一说,但听起来林微吟有点犹豫,不是完全拒绝,他当然不介意:“不愿意?” “……也不是。就是,我翻身挺重的……”林微吟没好意思说万一她说梦话之类的情况,挑了个听起来最轻的意外状况。 “没事。”闻人以谨说,“你可以把麦的声音调小。” “……您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林微吟服了,她有点担心连麦睡觉出状况,但她同时又觉得有种现代科技式的浪漫,能拉近距离,明明相隔那么远,却好像喜欢的人就睡在自己枕边。 她迟疑一会儿,舍不得挂断:“那就这样咯,晚安。” “好。晚安。” 那边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微吟推测闻人以谨是给自己盖了个被子,确实是要入睡的准备。她犹豫着拔了耳机,把音量调小,手机放在枕边,然后缩进被子,背对着放手机的那一边,脸埋进被子里。蹭到脸上的被子冰冰凉凉,林微吟觉得自己的脸应该通红,热个面包绝对没问题。 ……真是,太羞耻了。 出于久违的少女心思,林微吟在那儿羞耻,闻人以谨丝毫不慌,听着那边被子弄出的声音,指尖滑动,一点点滑到那张照片上。 当时他急着回复,没仔细看,这会儿点开,才发现是在卧室里拍的。林微吟的卧室挺大,床和衣柜间隔距离其实不小,隔得远,落地镜里照出来的空间就更大,欧式的大床、粉蓝色的墙,还有飘窗上厚厚的窗帘,这些东西凑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少女时期的林微吟。 闻人以谨见过林微吟打扮得像小公主,但是维多利亚风的裙子偏向优雅含蓄,和她身上的睡裙不一样,这睡裙仿佛蕾丝不要钱,扑面而来的甜美富丽。女孩站在蕾丝和缎带里,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纤细,腰上绕着一圈小小的珍珠,不像要睡觉,倒像是公主夜游。 能让她在家这么造作,卧室和衣服还保留这么多年,可见林微吟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 闻人以谨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一下。他隔着屏幕,顺着照片上女孩漆黑的长发往下摸,像是隔着时光和少女时的林微吟牵手。 他看着照片,无声地开口。 「晚安,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闻人甜起来,是真的甜(/?\*) 第74章 第七十四天没复明 接下来一个星期,林微吟梦回高中,早饭晚饭都在家里解决,上班下班有林先生来接,除了洗洗衣服洗洗碗之类的必要劳动,基本活成一条米虫,还是连蠕动都懒得的那种。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和闻人以谨见面,只能趁上班和睡前偷偷摸摸联系,两个成年人硬生生谈出早恋的感觉。 不过一个星期下来,林先生的警惕也放松了,林微吟试探着说想回去自己住,意见没被驳回。 这么看来,家庭生活挺和谐,职业生活也还行。老杠用实力证明他是个老实人,虽然当天看见闻人以谨当众对林微吟搂搂抱抱,但也没到处宣扬,连林微吟的办公室都不来了,十足是避嫌的意思。 涂白反倒有点不适应,一边在游戏里戳戳戳,一边蹬了一脚办公桌,驾驶着办公椅滑行到林微吟边上:“哎,老杠最近怎么不来杠我们了?这是突然发现阶级差距,不下基层了?” 第144页 “可能吧,谁知道呢。”林微吟倒是知道理由,但她不能说,含糊两下,换了个话题,“对了,涂涂,我问你啊。就,如果,你有个男朋友,但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你一个星期不能见他。” 她舔舔嘴唇,有点紧张,“那么再见他,你做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爱意?” “氪一单。”涂白头都不抬。 “……啥?” “氪一单啊。”涂白理所当然,“能一个星期不见,显然我是被抓去搞什么项目了,还是赚大钱的那种。既然我赚了钱,我还这么爱他,怎么能不氪一单?” 逻辑完整清晰,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林微吟差点被涂白说服了,憋了会儿才说:“不是,我说的男朋友,不是那种纸片的,是那种蛋白质的。活的,你知道吧?” “哦……”涂白点点头,迅速反应,“那就睡他。成年人了,不要那么拘谨。” 林微吟一愣:“不是,这么开放的吗?” 涂白在屏幕上戳了一下,看板的纸片人男朋友语气潇洒,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她抬头,看着林微吟:“俗话说得好,一炮泯恩仇。需要我给你推荐个决胜内衣吗?” 林微吟:“……” 买是不可能买的,这辈子不可能买的,这个话题相当于没讨论出啥,林微吟忐忑了一天,等到真的在楼下看见闻人以谨,她才发现真的没有讨论的必要。 她的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都没和大脑报告,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闻人以谨。由于男女体格的天然差异,她体型比闻人以谨小,这一把就格外实,手臂间填得满满当当。 林微吟在他领子蹭过,闻到礼貌性的男香,一开始微苦,深吸几口却带着点微妙的甜。她居然有点想哭,含含糊糊地叫他:“闻人以谨……” “在呢,是真的。”闻人以谨搂着她的腰,在她背上摸了两下,“这么黏我?” 林微吟不乐意了,抬头怒视他:“不行吗?” “行,怎么黏都行。”闻人以谨笑笑,低头和她碰了一下额头,“吃饭去吧。” 被黏糊的对象亲口答应,林微吟就把黏糊发挥到了极致,犹如闻人以谨的人形挂枕,全程和他黏在一起。她不想在外边吃饭,晚饭就回去弄了个芝士焗饭,饭后随便找了个台播晚间电视剧,贴着闻人以谨坐在沙发上,恨不得直接钻他怀里。 幸福来得太突然,闻人以谨欣然接受,搂着一星期没见的女朋友,温香软玉,闲着没事还能撸几下头毛,怎一个爽字了得。 黏了一会儿,林微吟忍不住要输出:“我以前刷知乎吃狗粮,看到答主说和男朋友黏黏糊糊之类的,我总觉得这样不好,显得这个女朋友不够自立自强。谈个恋爱而已,不能这样。” “哦?”闻人以谨有点兴趣,随手搓了搓林微吟的头。 “我觉得如果我谈恋爱,就是死,就是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这样的。”林微吟任他揉搓,在他肩上蹭了两下,“现在……” “现在怎么?” 林微吟又蹭了两下,由衷地说:“真香。” 闻人以谨没忍住,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个同事,谈恋爱很早,大学的女朋友一直持续到工作。他们感情挺好的,这个同事有事没事就吹,说女朋友这种生物香香软软的,抱一抱心情都会变好。” 林微吟不知道自己软不软,但这么多年护肤品用下来,都该腌入味儿了,应该还挺香,她不虚:“你怎么想?” “我觉得他真无聊,这么点事也翻来覆去说。”闻人以谨说,“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手臂用力,直接把林微吟抱起来放到了膝上,凑在她肩颈交界的地方吸了一口气,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道。闻人以谨闭了闭眼,低声说:“确实又香又软,想和全世界炫耀。” 林微吟听得脸上一红,这个跨坐的姿势又实在不太和谐,她想推开闻人以谨,手上用力,闻人以谨还挺配合,拉开距离,稍稍抬头看她。 按照之前的想法,林微吟应该迅速逃跑,但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她脑子一抽,身体又不太听使唤。她抬起手,指尖点在闻人以谨眉心,用手指当笔,描摹过他漂亮的眉眼,再顺着高挺的鼻梁渐渐往下。 指尖再软,也不是自己的东西,这么在脸上勾画,总有点不舒服,但闻人以谨不介意,任由林微吟作妖。等她点到嘴唇上,他直接咬住作乱的指尖,舌尖舔过,顺便还吮了一下。 都是成年人,长这么大看过的小黄文也不少,这个动作的暗示性实在很强,林微吟不至于没感觉。理论上说她现在跳下去跑路,装作无事发生比较好,但她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被蛊惑一样,身体僵在那儿,手指都舍不得抽出来。 第145页 林微吟寻思着这男人是不是背着她偷偷摸摸学了什么媚术,闻人以谨又动了。他抿了一下林微吟的指尖,温柔得仿佛诱哄:“来,靠近一点。” 美貌的杀伤力太大,林微吟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诚实地扶住闻人以谨的肩,低头凑过去。 这个姿势正好,闻人以谨抬头,贴上林微吟的嘴唇。 接吻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次数多了连害羞都不用,直接就能进入正轨。林微吟闭上眼睛,放任闻人以谨侵入,和他唇齿纠缠,在厮磨间体会到一种异样的快慰。 情侣嘛,闲着没事亲亲再正常不过,但是这个吻好像有点不一样。闻人以谨正经起来时看着文雅,但他就不是那种温柔的人,这次却比平常还凶,带着强烈的侵入性,明明是个吻,被他弄得像是厮杀。 他倒没再进一步,手指都没动一下,只是扶着腰,但林微吟的腰侧敏锐地感觉到掌心的热度,这点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一点点渗进她的肌肤,让她浑身颤栗,整个人都软下来。 原来不是只有男人会因为亲吻激起爱.欲,女人也会的。 分开时林微吟喘着气,脸上泛红,低头看着闻人以谨,用视线描过他眼尾起来的一点红晕。她脑子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会儿是邓女士的谆谆教诲,一会儿是涂白手机里那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相反的两方互相搏斗,搞得她晕晕乎乎。 她沉默一会儿,舔舔嘴唇,声音都有点抖:“……去洗澡。” 闻人以谨直觉不对,但他没意见,看着林微吟从自己身上爬下去:“好。” “……今天你睡床。”林微吟补充。 闻人以谨一愣:“你想睡沙发?” 林微吟当然不想睡沙发,但她不能说,红着脸,试图找理由:“是这样的,因为我之前睡的床啊,我感觉……要是我一直睡床的话,显得不公平。而且我觉得你睡沙发,不太舒服吧?” 讲道理,睡沙发确实不舒服,要不然也不至于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起做个早饭之后又困得不行,在太阳那么大的客厅里都能睡着。闻人以谨舍不得林微吟睡沙发,但只要没真的睡上去,一切好说,他懒得争:“那我去洗澡。” 林微吟“嗯”了一声,看着他走进卧室。 主卧的浴室总有点私密得欲说还休的味道,之前林微吟很自觉地把沐浴乳之类的放到公用浴室,闻人以谨就习惯性地直接在主卧浴室里洗。 浴室有两道门,隔音效果还行,林微吟只能模模糊糊听见一点水声。她坐在沙发上,满脸通红,不自觉地回忆起刚才的接触,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其实没那么想听邓女士的话,她的人生理念往相反的方向走。 人生百年,难得得意,瞻前顾后或许不会行差踏错,但错失的那只金樽,就只能停留在回忆里。 林微吟吞咽一下,拍拍发烫的脸,轻手轻脚地走进主卧。 她带来的的衣服不多,基本上都是当季的,和闻人以谨的一起挂在衣柜里,勉强还能塞得下。决胜内衣这种东西她当然没有,但是没关系,小林自有妙计。 林微吟推开衣柜,没看自己那半边,直接看向闻人以谨那一排衬衫。 挑了一会儿,她选中一件黑的,屏住呼吸,偷偷摸摸地摘下来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了收尾了!我本来想说我要是cba沉船,我就合理断更,但是这个紫发老……婆来我迦了,我还是撸起袖子吭哧吭哧写 第75章 第七十五天没复明 为了避免两个人同时洗好澡,或者干脆比闻人以谨洗得还快的尴尬场面,林微吟洗澡时故意磨磨蹭蹭,洗到热水器里的水温度明显变低才关掉水。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她脑子里小黄文倒是成排地跑过去,但在虚拟世界里找真实显然是脑子有坑的行为,她也不知道这种经验能行不能行。 箭在弦上,还能怎么办,林微吟擦干身上的水珠,把盘起的长发放下来,对着镜子捋了两下,尽可能弄出蓬松的状态,然后把闻人以谨衣柜里顺来的黑衬衫套上去。 这身衬衫肯定不合身,太大太长,袖口一直遮到指尖,料子倒挺好的,坠感很强,这么不合身都能半贴合,不至于显得太空空荡荡,好像竹竿上套了个麻袋。林微吟还算满意,回忆着小黄文里的描述整理领口,十分心机地露出点肌肤。 准备工作可还行,等真的到主卧门前,林微吟手按在门把手上,又有点怂。 这套操作是她盲猜的,以前也没人能让她实践一下,她对自己的魅力不是很有信心,万一闻人以谨对她不感兴趣,那这个男女朋友的关系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反正她是没脸装作无事发生过,大概率从此以后在闻人以谨面前社会性死亡。 第146页 爱情的小狗死不死就看这一下,林微吟给自己鼓鼓劲儿,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闻人以谨洗完澡也没多久,本来想在客厅等林微吟,但他手机刚好没电,卧室床头柜边上充电方便,就没急着出去。他听见门开关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抬头,想和林微吟说话。 看清的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林微吟眼光还挺好,挑的那件衬衫挺贵,但是买的时候尺码略大了一点,穿他身上都显得不是特别贴合,他一般不怎么穿,套在她身上就更宽松。 衬衫太宽松,她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衣摆落在大腿中部,露出的一双腿修长笔直,膝盖圆润,踝骨却格外清晰,玲珑得让人想伸手握一下。 相比暴露在外的腿,上半身有布料遮挡,但还不如没有。林微吟实在是个狼人,穿这么宽松的衬衫,都敢只扣两颗扣子,还是第三和第四,领口敞开,露出锋利笔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带着热水蒸出的热气和红晕,像是只成熟的水蜜桃,柔润饱满,咬一口能溢出香甜的汁水。 一个女孩,只穿着恋人的衬衫,站在恋人的卧室里,还是一副不设防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打扮得多么撩人。林微吟还长了张和妖娆妩媚这种词不搭边的脸,表情也有点茫然,这种近乎天真的迷惘和她的着装混合在一起,反而有种异样的诱惑。 猎物看起来越清纯,越不懂事,越能激起猎人摧残蹂.躏的渴望。 这个冲击太大,闻人以谨立马感觉到身体的反馈有点不对,但他不好显得太像个变态,怕吓着林微吟,只能忍住,尽可能平静地看着她。 林微吟忽然抬起手,袖口没扣扣子,滑下去一小截,只露出一小半手背和纤细的手指,领口却因此往侧面滑,一侧圆润的肩头露出来,肤色像是象牙或者珍珠。 女孩像是浑然不觉,又好像有点紧张,咬了一下指尖:“……我很奇怪吗?” 闻人以谨舔舔嘴角,强忍住干点什么的冲动,假装无事发生:“头发好像没干,要吹一下吗?” 林微吟:“……” ……你他妈是不是不行?! 林微吟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她忽然想起上次的手动挡,显然闻人以谨还是行的,而且根据上回的感觉合理推测,不出意外是很行。 然而他现在一脸平静,显然是不感兴趣的样子,那问题只能出在她自己身上,是她不行。 ……小林同学大失败。 但是小林同学很坚强,再尴尬也得继续,林微吟吞咽一下,直接走到床边,一推闻人以谨的肩膀,翻身跨坐上去:“不吹。我有事要说。” 闻人以谨觉得自己要死了。这个距离太近,林微吟身上的热气蒸出来,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偏甜,闻着居然真像是个水蜜桃。他没防备,女孩的身体那么软,几乎能和他贴合,衬衫穿得欲说还休,一低头甚至能看见起伏轮廓。 这朵花开在他怀里,带着致命的香气,流淌着甜润的蜜,偏偏他不能伸手折下来。 酷刑莫过于此,闻人以谨浑身紧绷,嗓子都有点哑:“说什么?” 这狗男人平常那么骚,怎么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林微吟开始怀疑人生,沉默片刻,接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这方面吸引力的悲惨事实。 但是,不要慌,问题不大,闻人以谨行不行无所谓,她大不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林微吟深吸一口气,故意黏在闻人以谨身上,伸手扶住他的脸颊:“我想要一个亲亲,最好是两个。三个也行。” 闻人以谨脑子里哪儿还放的下亲吻这种姑且还算纯洁的东西,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全凭本能点头。 林微吟立即贴上他的嘴唇,主动出击,唇齿纠缠,单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撩起他的衣角。闻人以谨穿的很随便,白t搭着长裤,棉质,睡觉时宽松舒服就好,林微吟轻而易举地从衣摆下方把手探进去,指尖点在他紧实的腰腹上。 肌肉线条被勾出来,微妙的感觉从脊骨窜起,闻人以谨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他真忍不下去了,直接掐住林微吟的腰,把喘息压进她喉咙里。 这个吻是真的凶,不像是接吻,倒像是要把她吃下去,林微吟本来就没什么吻技可言,气都换不过来,被闻人以谨折腾得满脸通红,眼睛里雾蒙蒙的。她的力气还不够大,想推开都不行,只能抓住他肩上的布料。 “……别勾引我。”闻人以谨在她嘴唇上最后压了一下,才松开,看她一脸无辜,闭了闭眼,总算对自己做了个合理评价,“我不是什么好人。” “哪有魔鬼是好人?”林微吟气都没喘匀,定定地看着他,“我想……问问,我的灵魂,能换点什么?” 第147页 闻人以谨听懂了背后的暗示,不太敢信:“你确定?” “……我确定。” “不开玩笑?”闻人以谨再次确认。 “谁和你开玩笑。”林微吟沉默片刻,在闻人以谨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是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负责的。” 闻人以谨看着怀里的女孩,确定她是真的这么想,忽然笑了一下。刚才折腾那么久,他脸上也带着点红晕,本来隐约还有点纯情,但他这么一笑,气质陡变,反倒像是个特意描出的妆,眼尾淡染着红,看她时简直是妖娆妩媚风情万种。 他一放松,主场立刻逆转。闻人以谨抚过林微吟的脸,慢条斯理地勾起女孩耳边略显濡湿的一缕长发,轻轻地说:“梅菲斯特不仅要你的灵魂,还要你的身体。” ** 林微吟错了,真的错了,她单知道闻人以谨没那么好对付,不知道他解放自我以后会那么不好对付。 一般小黄文里的男主角姑且还能心疼一下女主角是初体验,这狗男人好像直接忘了这回事,除了一开始问过她疼不疼,之后都在放飞自我,想怎么来怎么来,花样多得让林微吟怀疑他到底偷偷摸摸看了多少片儿。战况太惨烈,林微吟觉得她要是高中时就遇见闻人以谨,坐位体前屈成绩一举超过二十五厘米不是梦。 ……魔鬼,真的是魔鬼,这魔鬼不仅开创了既要灵魂还要身体的新流派,还他妈的,特别卖力。 天光大亮,外边沿江广场上跳舞的配乐都没了,林微吟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的手摸在她小腹上,似乎想帮她揉一下。 昨晚被折腾得实在太惨,她的身体自动建立反射,都不用过脑子,一开口就是黏糊的求饶,还带着点哭腔:“不要了……我不行了,我不行,是我不行……” 昨晚一晚上不干人事儿,今早良心发现想抚慰一下女朋友的闻人以谨:“……” 林微吟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他也没法,只能抽手,低头看着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女孩。 林微吟本来是纤细高挑的体型,但现在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头漆黑的长发在床上铺开,肩颈上咬出来的痕迹还没退,手腕上还有几道掐出来的红痕,看着特别可怜,简直有点弱不胜衣的感觉。 闻人以谨良心丝毫不痛,撩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温声哄她:“先起来吃点东西?” 林微吟现在听见闻人以谨的声音都觉得慌,她不想回答,脸往被子里埋,开口呜呜咽咽的,声音又闷,含糊得根本听不清。 闻人以谨估计是拒绝,也不打算强迫她,在床边半蹲下来,凑过去亲了亲林微吟还露在外边的额头:“再睡会儿吧。” 这句总算像人话了,林微吟缩在被子里点点头,听见脚步声和门开合的声音,她总算松了口气。一放松,困倦的感觉又涌上来,她睫毛颤了颤,沉沉地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闻人以谨你是不是不行?! …… 小林: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行,我不行…… 第76章 第七十六天没复明 除了睡过头了有点晕,林微吟醒过来的时候,其实感觉还行。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智商模块加载正常,才用手肘撑着床边,一点点撑起来。 出乎意料,身体没什么黏糊的感觉,也没有哪儿特别疼,完全不像地摊言情里的破布娃娃,简直是个崭新出场的布娃娃。新款布娃娃低头看看,发现身上还有件棉质的睡裙,及膝,圆领,规矩得出门扔个垃圾什么的毫无压力。 昨晚林微吟深刻认识了她和闻人以谨的差距,到最后实在无法和他同台竞技,就差哭唧唧地求他,后边的记忆模模糊糊,现在回想大概是闻人以谨帮她洗了个澡,顺手还给她套了件衣服。 ……这么看来,闻人以谨居然勉强也还算是个人。 林微吟在心里给闻人以谨鼓鼓掌,把腿挪到床下,手撑着床边,打算起床洗漱。腿上还有点儿酸,近似于大学时跑了个两千米第二天的反应,她决定不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小心地踩在地板上,大腿发力…… ……差点一头栽到地板上。 幸好衣柜贴着在床边上那面墙,林微吟踉跄两步,一把撑住衣柜才站稳。刚才躺着不觉得,这会儿腿一用力,何止腿酸,大腿内侧有种莫名其妙的抽痛,腰上也不得劲,一阵阵的发酸,整个人像是飞天拉面神教的忠实信徒,随时要像意面一样软下去,还得是煮过头的意面。 林微吟选择收回刚才对闻人以谨的评价。 闻人以谨,和友善度在正常范畴里的人的差距大概是八个日地距离。 第148页 扶衣柜一时爽,总不能给衣柜装俩轮子推着走,林微吟寻思着卧室里也没有什么能当拐杖的东西,忍着身上微妙的不适感,挪到洗手间里洗漱。 洗脸时林微吟忽然想起上回怎么被闻人以谨坑的,只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无比幼稚,看了个床头柜抽屉就觉得自己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 以闻人以谨丧心病狂的程度,要真迈出了生命大和谐的这一步,她能那么活蹦乱跳才是见鬼。 林微吟愤怒地拧干毛巾,愤怒地挂回毛巾架,愤怒地推门出去。 然而客厅和餐厅里并没有应该承受怒火的狗男人,林微吟想了想,选择往厨房走。她腿上不舒服,能走,但是幅度不能太大,走起来拖鞋一响一响,这么听着居然有点趿拉着的慵懒感。 一进厨房,林微吟先闻到吐司和鸡蛋煎出来的香气,好像还混着点芝士的奶香。一觉睡到现在,她胃里空了,闻到就觉得饿,不由自主地靠近灶台。 闻人以谨背对着她,用筷子压着吐司,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的一截小臂绷紧,肌肉线条漂亮得一塌糊涂。这件衬衫挺合身,从背后看显得肩宽腰细,再往下的腿就不能再看了,一大早的吃柠檬伤胃。 煎得差不多,整个厨房里都是黄油煎出的香气,一起床就能看见身材比例这么优越的男人给自己做饭,林微吟油然而生一股人生赢家的感觉。 她觉得这个想法莫名其妙,挠挠脸,上前从背后抱住闻人以谨,歪头凑过去看锅里的东西:“做的什么?” 她声音还有点哑,带着点刚起床的鼻音,明明是随口一问,听起来都像撒娇。闻人以谨随手拈了一小条芝士喂给她:“煎蛋吐司。” 这款芝士味道不重,入口以奶香为主,林微吟不讨厌,嚼着芝士看闻人以谨把两片吐司移到盘子里。 这吐司居然还是网红做法,事先把吐司中央最软的芯子切了,煎的时候磕一个蛋进去,加点黑胡椒、芝士什么的,煎得差不多再把那块芯子填进去。林微吟以前就想这么吃,但她实在太懒,早上吃吐司从来是往嘴里一塞就完事了。 “你还会做这个啊……”她看得一愣一愣的,“好,不愧是你。” 闻人以谨把温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直接喝还是加别的?” 林微吟脑子没转过来:“啊,有什么?” “燕麦片、谷物圈,还有水果糖浆。”闻人以谨想了想,“直接切水果进去也行。” “那加个糖浆吧。” 闻人以谨点头,从冰箱里翻出带果粒的草莓糖浆,舀了一大勺怼进牛奶里搅了搅,牛奶就变成了非常少女心的粉色,里边隐约还能看见淡红色的果粒。 “哇哦。”林微吟棒读,“真强。” 闻人以谨懒得理她,把别的东西收好,端起盘子和杯子:“去桌上吃。” 谁做的吃的,谁说了算,林微吟十分上道,挪到餐桌边上坐好,等着闻人以谨把东西放好。 本来就是西式早餐,吐司用筷子夹着吃也有点奇怪,闻人以谨拿了个叉子过来,林微吟刚想伸手,手臂一抬起来,和肩膀连接的地方一阵酸痛。她皱眉,轻轻吸了口气。 “不舒服?”闻人以谨扫过她手腕上淡淡的掐痕。 “怪谁?”连叉子都拿不了,林微吟有点羞耻,又不能表现出来,干脆瞪了闻人以谨一眼。 “怪我。”闻人以谨毫不反抗,压了一小块吐司,蘸着溏心蛋的蛋液和拉丝的芝士,喂到林微吟嘴边。 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投喂一下而已,林微吟也不矫情,张嘴把吐司咬到嘴里。吐司煎得刚好,边边有点脆,里面还是软的,鸡蛋、芝士和黄油的香气混合完美,一口就能撩起所有馋虫。 她想自己拿叉子,闻人以谨已经切了另一块,还是熟悉的手法,蘸一点蛋液和吐司,直接递到嘴边。 林微吟还能怎么办,只能一口接一口,让他把吐司喂完,连喝牛奶都没自己摸到杯子。 这个操作好像不太对,她还有点懵,闻人以谨又问:“去客厅吗?” 林微吟还在懵逼状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个什么:“啊……也行吧。” 然后她就被抱起来了,整个人悬空的那种抱法,身体自发地做出反应,缩在闻人以谨怀里,顺便伸出俩爪子抓住他,姿势介乎被骑士抱起来的公主和揪住桉树的考拉之间。 林微吟长这么大头回体验到公主抱,脑子却处于宕机状态,等被放到沙发上,闻人以谨顺手往她怀里塞了个抱枕。她茫然地抱住,看着这男人弯腰在茶几底下的零食箱里翻了翻,找出一大袋坚果,几包脆薯条,甚至还有ad钙奶和小浣熊。 第149页 林微吟惊了:“你这里怎么有这些?” “你不是喜欢吃吗?”闻人以谨拆了个吸管,戳进ad钙奶里,“我去洗碗,过会儿来陪你。” 这套操作一气呵成,闻人以谨甚至还低头在林微吟脸上亲了一下。 林微吟本能地一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什么异次元空间,脑子一抽,管不住自己输出:“……不是,你们男人,为了获取交.配权,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吗?!” ……这,何止是关怀备至,简直是尽心尽力式疯狂瞎几把舔啊。 闻人以谨低头看着林微吟,温柔地摸摸她的脸,笑笑:“还想体验一下交.配?” 能顶着这么一张明月春柳的脸,毫不羞耻地说这种话的肯定是本人,林微吟往后一缩,双手护胸:“你变态。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何况林微吟以前没被折腾过,闻人以谨也舍不得连着碰她,确定这边没什么问题,转身去餐厅收拾东西。 林微吟松了口气,抱着抱枕,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开始随手换台。 自从有了手机,她对电视的需求直线下降,基本上没再怎么看过电视,这会儿手机不在身边,这么换着台看还有点新鲜。以叶寻舒目前的咖位,拍电视剧属于降维伤害自己和同行,没有叶寻舒的剧林微吟都觉得索然无味,随便挑了个看着色调不那么辣眼睛的古装剧开始看。 这个剧她刷微博大概了解过,最近还挺火。是个前两年的言情ip,剧情就是那个套路,仙侠背景,女主一开始猛追男主,奈何男主属实高岭之花,怎么追都追不上,甚至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误会虐女主,等到女主心灰意冷拔剑断缘,男主幡然醒悟,回头开始追妻火葬场。 林微吟对这种剧情不感兴趣,但男女主颜值在线,服装不辣眼睛,特效也至少有十块钱,她瘫在沙发上看了小半集,居然还有点入戏。 倒追这个事情感同身受,闻人以谨收拾完回来,刚坐到林微吟身边,腰被戳了一下。 林微吟看着他,意有所指:“我觉得这个女主,好惨啊。她那么喜欢那个男主,可是男主不理她,她被虐好惨。” “……是挺惨的。”闻人以谨无法领会精神,顺着林微吟说,“以后他们会在一起吗?” 原作没看过,电视剧还没放到结局,林微吟估摸一下,觉得这不能不在一起啊,点点头:“我觉得会的,不然观众可能要给这玩意打一星了。” “那就还行。波折总是有的,最后能在一起就好了。”闻人以谨懒得花心思在这种剧上,随手捞起林微吟,揉吧揉吧团自己怀里,半靠在她肩上,心满意足地磨蹭两下。 林微吟本来还想借机怼一下这个当时折磨她良久的狗男人,但闻人以谨这么一蹭,她觉得心里不受控地冒出来泡泡,还全是粉红色,简直要把她这个人埋了。她摸摸闻人以谨的头:“所以,谢谢你回应我。” 闻人以谨“嗯”了一声,抱紧怀里的女孩,低声说:“我也一样。” ** 我前半生混混沌沌,知晓人有可贵品性却不尊重,知晓爱情却不渴求;知晓天上群星人间繁花却肆意践踏,知晓身处绝境却不挣扎。 我以为我将孤独,将沉默,将于淤泥中了却此生。 直到我遇见你。 ——感谢你回应我。 作者有话要说:好,完结